《雁过经年》 第1章 圆之起点 “噗” 西青国当今女帝,此时坐在争了半辈子的皇位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喷出那口心血之后的范衡阳力气也被耗尽了,轰的一声向后倒去,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善终之人,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早。 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多的是关于那个人的。对了今天是几时来着? 大年初一,是的大年初一。 那人不就是在大年初一被自己赐死的吗?果然是天道轮回自有命数,该还的躲不过。 史书记载,西青国太启二十二年,西青国第二十位女帝大年初一暴毙而亡。 二十一世纪。 一女子此时怀着无比激动以及忐忑的心情走向一家叫‘世纪城’房产的售楼处,今天是她签约交房的日子。 在自己兢兢业业工作多年后省吃俭用下终于凑齐了一套七十平的房首付,虽然是在自己家乡十八线小县城里,但对于她来说这也不是件易事。 顺利的签了合同,东找西寻的找了一家勉强便宜点的装修公司开始简装自己的新房。 这天人在装修现场,看着装修师傅的操作范衡阳便有些后悔,经过这十多天的跟工女子深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分钱一分货。’这家装修公司价格是便宜但是工程质量是真的不好说,没办法只能天天盯着监工。 明明已经和装修公司沟通好了装修方案,可是这已经是第三次发现装修工在偷工减料了。当然这些人也是听老板的,自己的话他们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终于气不过了拨通了装修公司负责自己新房装修业务的负责人电话。 “喂,王先生,你们公司是什么意思?我的装修钱也是按合同付了的,但是你们呢给我瞎装修,还偷工减料。什么叫你不知道?这些装修师傅难道不是你们公司的人?别跟我扯那么多,我不想也不信你的解释了,你要么按合同走,要么、、、、、啊!” 一句‘要么我就告你!’还没说完脑袋就被掉落的建材砸了,整个人直直地向后栽去倒在了地上。 “说,你们是怎么照看主子的?,无用之人也不必留了,拉下去发配到南疆。” 范衡阳听到有人说话挣扎着要起来,可是脑袋疼得厉害晕乎乎的。范衡阳心想这脑袋不是开花了?进icu了?努力让自己清醒。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古香古色的雕花大床,带绣花的床幔。 “这是医院?看着不像啊。该死的装修公司不是没送自己到医院?这是哪啊?不行得下床看看,搞清楚自己在哪里。” 范衡阳便下床,可是头伤得厉害脑袋晕,脚才刚沾地就跌倒在地上了,加上脑袋又疼便“啊”了一声。 屋子隔间外的人听到屋里的动静闻声就进屋了,范衡阳看着乌泱泱进来的一群穿着古代服装人,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揉就更奇怪了自己的眼镜呢?自己一个近视快一千度的人,五米外都看不清的人,看这些人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放下揉眼睛的手范衡阳更吃惊了,自己的手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还有自己的衣服怎么也是古装,还有自己这身子骨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这不是一个孩子吗这身体? 范衡阳还没完全弄明白呢?那一群人就到自己的身旁了,带头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估摸着应该六十岁左右了,穿着很是华贵一身黑色锦袍用金线绣着牡丹图样。 范衡阳还在迷糊着那人就让人把范衡阳扶上了床,待范衡阳在床上躺好后,拉起范衡阳的手温柔的问道“衡阳,感觉怎么样,头可还疼得厉害?” “衡阳?衡阳是谁,你们又是谁,还有这是哪?谁把我送来的?” 范衡阳一脸懵的问道眼前的男人。 范衡阳的话让眼前人大吃一惊连忙让人传太医。 “什么?太医?锤子!这t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装修公司请来的,这t的不想负责也不用这样,本来我没想这样的既然你们这样也别怪我不厚道,老子告定你们了,你们等等着吃牢饭。” 范衡阳大声的语气激动地说完这些话后便又晕过去了,众人看着晕过去的范衡阳皆是一脸震惊模样,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望向身着华贵的那个男人。 老人叹了一口气道“太医怎么还没到?若殿下有任何差池哀家唯太医院是问!” 说完便离开了。 第2章 老人与小孩 这边范衡阳再次醒来已是两天后,这次醒来范衡阳算是认命了哀叹自己衰到了家,自己居然穿越了。 搁以前范衡阳是绝对不会相信穿越这种事的,可是现在是不得不信。 范衡阳穿越到了一个叫西青国的一个女尊国家,没错就是小说里常说的那种女人当皇帝男人在家绣花带娃的女尊国,好的是这个地方的人男女生理构造还是跟二十一世纪一样的---女人生孩子,要是真的像小说里写的那样男人生孩子,这范衡阳肯定被雷得当场去世。 可是这穿越就算了怎么还穿越到了一个孩子身上了,虽然这孩子是当今皇帝的孩子,可是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是一个已经二十八岁的人了啊,这一天天说话做事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 还有这副身体里原主残留的记忆也很奇怪杂乱,原主不仅有小时候的记忆还有长大成人后的记忆,还不止这些原主的记忆最后停留在她去世之前,对了原主好像是中毒死的,一词概括的话就是暴毙而亡。难道这原主本来是要重生的,但是碰巧自己发生了意外灵魂到了这抢了原主重生的机会?毕竟原主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若能重活一世,我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 范衡阳还没把这些事在脑袋里理顺呢,南橘就进门道‘殿下,太夫来看你了。’ “哦,好,我收拾一下马上来。” 南橘是原主的贴身侍女,年纪比原主小上一岁,跟原主一起长大倒也是个忠心耿耿的人,现在照顾自己也是体贴入微,范衡阳也很是感谢这孩子。 是啊,虽然现在的“自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可是这灵魂是个二十八岁的成年人了啊。 唉,这情况也是让范衡阳感到无力。 话说回这“太夫”,太夫就是古代历史上所说的太后,因为这是女尊国,女人为帝所以女帝的大老婆就叫“男后”,皇帝的老爸就叫‘太夫。’ 范衡阳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衣着华贵的老男人就是原主爷爷。 这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爷爷也没多少画面啊,怎么倒是自己穿来了后这个名义上的爷爷对自己这么好?没事就来看看慰问慰问自己。是因为自己这个天外来的异魂打乱了这原本的命数?算了不想了,这的爷爷不要白不要多一个人关心自己它不香吗? 想到这范衡阳也就下了床,准备出门去迎一下这个名义上的爷爷。因为这古代的医疗技术实在是不行,范衡阳的脑子时不时还是昏呼呼的,老是感觉下一秒人就会倒地上去。范衡阳一下床头晕又上来了差点倒下去,就被人扶住了范衡阳抬头一看是那个的爷爷,自己现在是个十岁的孩子能力啥的基本没有,在加上自己的那个“爹”就是原主的爹又是个没福气的,原主刚出生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可想而知这原主在这深宫里过的日子也就那样,娘呢?人家是皇帝事多得很哪有时间天天子女情深的,所以啊自己现在得抱紧这大腿啊。便抬起头一脸笑意的道“谢谢爷爷。” 范衡阳只感觉扶自己的人身体一顿却也没多话,待把范衡阳扶上床后坐在床沿上道“可感觉好些了?” 范衡阳回答道“就那样,头还是时不时的晕得慌。”范衡阳是实话实说再说现在自己还是一个孩子逞什么强。 “药呢?可是有在吃着?” “嗯,都在吃着,毕竟伤的是脑袋。脑子里血管多可能里面有淤血堵住了,难免好得慢些,不碍事。” 太夫听着眼前这个还是只有十岁的孩子说出的这番话,不由得暗自思量,这孩子长成了怕也不是个简单角色,只是多年的深宫生活让老人已经养成了一副处境不惊的性格,面上带情绪的这种事早就不复存在了。淡淡的有道“你这孩子倒是看得开,嗯,慢慢将养着总会好的。” 后面两人又七七八八的说了会儿话,南橘便端着药碗进来了说到了吃药的时间,太夫见状道“好好养着,哀家再来看你。”说完便也就离开了。在太夫离开后范衡阳接过南橘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可是中药毕竟太苦这样一口闷对肠道刺激得厉害一阵反胃,差点又把药给呕出来。南橘见状立马给了范衡阳一颗蜜饯这才止住。 太夫出了范衡阳的宫门没乘软轿而是和一众宫人步行着,宫人得福是太夫身边的老人了,也是跟太夫一起长大的下人一直陪着太夫熬过了这些年的深宫日子,今日看着太夫的意外表现忍不住的开口道“太夫,我刚刚又折回去瞧了那孩子一眼,一碗黑乎乎的药自己端着一口就饮下去了,这是个出息的。” 太夫停下了脚步看着得福道“她居然开口叫了我一声爷爷。我瞧着她当时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得福笑了笑道“小殿下倒是聪明,只是在这宫里养不熟的太多了,您好不容易熬到了如今还是慎重些,且看看再说。”太夫思虑了一番“嗯”了一声后便也没再说什么了,召了软轿坐了上去回了自己的宫殿。 第3章 菊花 太夫走了后,范衡阳也喝了药便午休了。这里的日子无聊得很,可玩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而且自己又受了伤宫里的服侍的人更不让她多动弹,好在范衡阳现在也不是个孩子了倒也过得去。日子就这样慢悠悠的过着,等范衡阳伤完全好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这一个月里太夫每隔两三天就会来看自己一次,至于现在自己的“娘” 就是原主的母亲也来过那么一两次,来了就是问问回复的情况不会待太久就离开,这样也好范衡阳觉着省得自己也尴尬,现在这的娘年纪也才不过三十有二,这严格来说就是自己的姐姐啊,要是真的要开口叫娘,范衡阳也是开不了这个口,不过现在这个娘身份不一般是皇帝所以不用像平常人家一样叫娘,而是叫尊称“陛下”这倒挺好。 这日范衡阳早上起来推窗一看天气很好,现在刚好是刚入秋天气不冷也不热真是出去逛逛的好时候,所以在和南橘用完了早膳后就去花园里看看。因为范衡阳近日受伤的缘故所以不用去知渊阁,这知渊阁就是皇女皇子上学的地方。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逛到了御花园里,现在已然入秋花什么的都凋谢得差不多了,只有菊花开得满园,放眼望去一片黄灿灿的倒是也别有一番趣味。看南橘伸手摘了菊花本想着阻止的但是转念一想摘几支也好,把它们包一包后送给太夫去,这段时间得亏他老人家惦记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孩子也没能力给他回报其他的东西,这些就是自己一点点心意了。摘完了花范衡阳就和南橘往太夫宫里走去,一路上碰着的宫人不少范衡阳多少有点不适应,因为那些人一见自己就会三跪九叩的范衡阳心里不舒服,可是却不能改变什么。 到底身体还是小孩子的身体走起路来慢得慌,南橘和范衡阳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太夫宫里。这是范衡阳第一次到太夫的宫里来,太夫的宫里进宫门处便是摆着两个大大的缸子看样子里面夏天也该开满了荷花,宫殿正殿两旁有两处偏殿,还有一个后殿,倒是不小,布置也是挺素净的。 范衡阳和南橘才进门门口的侍卫便去通报去了,范衡阳和南橘刚走到正殿前的庭院里得福便迎面走来低身行礼道“奴才参见五殿下。”范衡阳抬手扶着得福起来道“我来找太夫,他可有空见我?” 得福微笑道“殿下来看太夫,太夫高兴的,怎的可能不见殿下呢?” 范衡阳听完也会心一笑,抬脚便向正殿走去,得福和南橘跟在后面。范衡阳边走便道“得福,私下里就叫我木,,,,,,叫我衡阳。”得福听到范衡阳如此说话便又抬手行了礼道“殿下,这不合规矩。”范衡阳倒也不生气只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有理就依,没理也大可不必理会。”得福没接话,只是跟着范衡阳进了大殿内。 范衡阳进到殿内看见太夫正在看书,便走近了道“爷爷,我来了。”太夫早知道范衡阳来了,手里的书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就是要看看这孩子的开口第一句话是什么话。看着范衡阳径直朝自己走来见了自己也没行礼反倒是开口喊自己“爷爷。”心里高兴是有的,但是不免又觉得这到底是父亲早去了的,没规矩。 范衡阳倒是心眼大也没发现太夫的还朝太夫扬了扬手里刚摘的那几支菊花,又说道“爷爷,看看这花怎么样?刚摘的。”太夫见着范衡阳兴致颇高又联想到孩子的伤才好便没多计较笑着道“嗯,瞧着不错。”唤了得福把花拿下去找个瓶子插起来。 太夫的性子也不是那种热情的,加上多年的深宫生活让人变得更波澜不惊了。范衡阳此时除了尴尬的吃着零嘴也并无其他的好点子了,这古代的点心多是甜的恰范衡阳又是个不爱甜食的,硬撑着吃了两个便作罢了。太夫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到底还是不忍心,便询问道“怎的只有这一个服侍的人跟着,宫里的人呢?” 范衡阳想着这里的人动不动就跪自己是没那福气消受,就这南橘都是自己天天耳提面命的讲了一个月才稍稍的改了改有事没事儿就跪的毛病,这一帮人跟着那还得了。便回道“乌泱泱的一群人跟着太麻烦了,再说了就在这宫里又不会走丢,有个人作伴就可以了。” 太夫听到范衡阳的回答哈哈的笑了起来道“指头小的人儿,还知道麻烦了。” 范衡阳也没再说什么就安静的坐着,想着这时辰也不早了得回去吃饭了,便起身道“爷爷,我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已然这时辰了用完了午膳再回。”太夫说道 听到太夫这么说范衡阳也是真高兴毕竟是皇帝的爸爸,这吃的东西那得老好了,能尝尝多好啊。可是一想这样的话这小南橘可怎么办?平时都是两人一起吃的,在太夫这肯定是不能一起吃了。便回了太夫道“谢谢爷爷,我还是回去,下次再来。” 第4章 可可爱爱小南橘 说完便向殿外走去,太夫倒是也没拦她,回去的路上南橘问道“殿下,为何不在太夫宫里用膳,奴婢瞧着太夫是真心喜欢殿下的。” 范衡阳摆了摆手道“嗨。来日方长嘛。再说了我在太夫那里吃饭你呢你怎么办?我啊还是喜欢跟你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范衡阳用手圈上了南橘的肩膀摇了摇她道“小南橘,看看谁先到家,谁晚到谁洗碗啊。”说完便先南橘一步朝自己的宫殿里大步跑去,小南橘知道自己是上了当,急忙去追范衡阳边跑边道“殿下,你耍赖,这要一起开跑才算。” 范衡阳在前面那理会只道“我不管,我是病号你得让着我。” 范衡阳一路领先的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茂樨轩,这里原本就是原主的爹住的地方,在其去世后范衡阳就是现在的自己就一直被养在这个地方。别的皇女皇子都是跟自己的爹一起住就原主一直是一个人住,不用想就知道这在宫里就是个小透明啊,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捡了个便宜对于现在的范衡阳来说。 看到南橘远远的落在自己后面范衡阳哈哈大笑起来,范衡阳到这里这么久了,今天才是第一次真的开怀大笑。范衡阳从太夫的泰清宫跑回自己住的茂樨阁的时候跑得飞快,感觉后面追她的不是南橘而是一头猛虎,只有范衡阳自己知道她像风一样的奔跑想甩掉的不是南橘而是想甩掉因来到这个压抑的、未知的、不稳定的世界而产生的害怕、恐惧、不安以及迷茫。 范衡阳脑子里还在想这些呢,南橘也到了眼跟前。小姑娘也跑累了气喘吁吁的两个小脸蛋红扑扑的额头和鼻尖也有些小汗珠,也顾不得擦只道“殿下惯会耍赖,欺负我比殿下小上一岁跑不赢,所以捉弄我。”范衡阳拿了随身带的手绢给她擦汗道“哎呀小南橘不生气啊,我错了,这次是我耍赖,不会让你刷碗的。” 两人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有人道“没规矩,主子不像主子,下人不是个下人样。”范衡阳听到来人这样说话心里不爽,猛回头一看发现来人是“男后”就是现在的爹的大老婆便闭了嘴,这人惹不起啊。弯腰行了个礼道“儿臣参见男后。”依皇宫的礼仪范衡阳应该下跪请安的,可是范衡阳不想也不愿跪就连女帝来看自己的那两次自己也是没跪的。南橘倒是跪得端端正正的道“女婢请男后安。” 男后看着眼前的二人倒也没在说什么,只淡淡的开口问范衡阳道“伤可好全了?”范衡阳回道“谢男后关心,已大致痊愈,但是太医说要多吃几服药以免落下病根儿。” “嗯,此言有理,本宫今日就是来看看你,既然你已痊愈从明日起便开始去知渊阁上学,最近的功课落下不少,过不了多久就是中秋晚宴了女帝会考你们的学问的。” “儿臣知晓。” 男后说完便由宫人搀扶搀扶着回了宫。待男后走后,范衡阳便拉起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南橘,拍了拍她的膝盖道“怎么样,可疼?” 南橘摇了摇道“没事儿的殿下,奴婢习惯了。”范衡阳纠正南橘道“不是奴婢,是’我’!” 南橘没接范衡阳的话只道“殿下,去用午膳。” 用完了午膳范衡阳趟在庭院里的的躺椅上,晒太阳。南橘端着药上前道“殿下,现在虽然入秋了可是还有几个秋老虎可晒呢,你的伤刚好可不能这样折腾。” 范衡阳笑笑没说话,只是自己接过了药一饮而尽后捂着嘴咕噜道“快把蜜饯给我,受不住了。” 南橘立马塞了一颗蜜饯到范衡阳的嘴里,看着范衡阳的脸由扭曲变舒展开心一笑。南橘自进宫就被安排到了茂樨阁所以这么几年的相处南橘知道自己的殿下是一贯的冷性子倒是这回伤了后变得开朗不少,这也挺好。 范衡阳缓过劲儿后拉了原本站在自己身旁的南橘和自己一同躺在了躺椅上,待南橘躺好后说道“小南橘,你说这男后最近十来日来茂樨阁也是忒勤了些,你说他这不是想把我养在他宫里?也不能啊,他有大皇姐还有个六皇弟啊是,你说说他这么做是想干啥?” 范衡阳啰里嗦说了一通发现南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范衡阳转头一看,好嘛,南橘已经睡着了。唉,范衡阳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想这还是自己年纪大了啊。看看小南橘睡得多香。 第5章 初进学堂1 范衡阳也没叫醒她只是招了宫人拿了条薄毯给南橘盖在了身上,自己则进了房间。 范衡阳现在的住的茂樨阁不大只有东西两个厢房,那两个厢房都是伺候自己宫人住着,伺候的人不多所以南橘就还好能有个自己的单间住着。正房是范衡阳住着,进门的右手边里面有个隔间用来冬天取暖用,在往里走就是睡觉的房间了,和隔间相对的隔间则是一个简易的书房。此时范衡阳便坐在书桌前,支着脑袋想事情,想什么呢?想自己在这段时间里的所遇所想,也在想未来该如何。约莫坐了半个小时后取下笔架上的毛笔,在铺开的纸上写下了“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后便又出了房间去喊南橘起来玩儿了。 这边太夫手里拿着一张写着残句的诗的纸,看了好一会儿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隔了好大一会儿才对得福说道“这诗是真的是那孩子写的?” 得福回道道“不假,下午刚写的。” 太夫把纸对折后拿在手里移步到窗前看着夜色背对着得福道“你说这天该不是又得下雨了?” 得福回道“这老天爷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太夫转过身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把这纸收好,不要叫人知道了。” 得福行礼回道“遵旨。” 第二天天才微亮,范衡阳就被南橘叫起来了。说是今天得去知渊阁上学,范衡阳心里骂娘,但是也没办法不去只能硬着头皮起床穿衣。自范衡阳伤好得差不多了脑袋不会时不时的发晕后坚决不让南橘和其他宫人给自己更衣,都是自己来。范衡阳恨不得连做饭都自己来可无奈情况不允许啊便作罢。 穿好衣服后,洗漱了一番,头发范衡阳就扎了个丸子头用发带束了一圈后就去用早膳了,本来皇女们的早膳菜品还是有它好几样的但是这么多年范衡阳已经习惯了早餐要么吃粥要么面条,所以啊现在到了这里早膳也就变成粥和咸菜还有鸡蛋。 用了早膳后范衡阳便和南橘还有宫里的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宫人一起去知渊阁了,范衡阳一直都不太喜欢和男宫人一起不是别的因为他们是太监就是那种太监,这让范衡阳真的无法直视他们,倒不是歧视是觉得现在自己的身份好有罪恶感。 范衡阳住的地方在皇宫的西边,知渊阁在皇宫的东边,好嘛,这也是倒霉。现在范衡阳不怪南橘那么早叫自己起床了,这不早起可不得耽误上课了嘛。想到这范衡阳转过身拍了拍南橘的肩膀道“姐妹儿,大恩不言谢,在下感激不尽。” 南橘这段时间已经适应了范衡阳的这些无厘头的话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道“殿下,进了学堂可不能这般嬉笑了。” 范衡阳看着南橘一副小大人劝说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做了敬礼的手势道“遵命,我定会孜孜不倦埋头苦学,争取做个肩膀上挂着三道杠的三好学生,顺便争取个课代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这一番动作惹得南橘和那一同来的小宫人噗的一声笑出了声,范衡阳看着二人想笑又不敢大笑的模样范衡阳便也不再逗他们了,说了声“我进去了,你们回”就迈进了知渊阁的大门。 第6章 初进学堂2 踏进了知渊阁的大门范衡阳的面孔便不是刚刚外面的开朗的模样,因为脑子里原主残留的记忆在提醒着她,这知渊阁就是权力的源头。虽然现在女帝的子女都还是孩子,就连大皇女就是太女也不过十六岁,但是在这皇宫从来没有小孩子一说有的只有阶级分明,弱肉强食。看看自己现在的吃穿用度,还是因着太夫的缘故才稍稍过得去,那未来呢?自己不得不好好盘算盘算,再者说这知渊阁不止是皇女皇子上学的地方还是整个皇宫的藏书楼,这里面有不少藏书所以啊万一能从这些书里找到回现代的方法呢?不管最后能不能回去总得先努力一番。 依着原主残留的记忆范衡阳很快的就找到了自己座位,托南橘的福今天早起,所以现在学堂里就自己一个人,自己能到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因为原主以前只顾着读书用功对这学堂的环境的熟悉度也就那样。 范衡阳把自己从茂樨阁带过来的书放好后,就去了知渊阁二楼。这知渊阁有三层第一层就是皇女皇子的学堂二楼,三楼就存放着皇室藏书。这知渊阁二楼的陈设就跟现代的图书馆差不多,一排排整齐排列摆放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类书籍,纸质版的、竹简还有动物皮做的书卷都有,只是摆放比较乱不好找。范衡阳在二楼大致转了一圈三楼还没来得及上去就听见一楼的学堂陆陆续续传来了人声,看来现在已然快开始上课了,便下楼了。 学堂的座位一共两列男女各一列,每列共五张桌子。范衡阳的座位在进门第一列的第四个座位,从前往后数第一个就是太女范语辞、第二个是范司夕、第三个是李贝贝她是男后的侄女,自己后面便是个空位没人坐。另一边便是男子的座位当今女帝的子嗣并不是十分的旺盛,现名下只有俩子一个是叫范理哲的大皇子,还有一个是年纪尚小的只有四岁的男后所出的范阿若,因为范理哲每年都会去宫外的玄清观烧香拜佛,静修一两个月所以现在并未来上课,而范阿若目前还是个六岁的奶娃娃更不会在此处,故男子那一列只有现在的太傅之子贺知染和一个当今女帝的侄子名范玉的男子,还有一和自己同排的座位但是人还未到暂时就不知道是谁。 “噔”,挂在楼角的黄铜铃响了,是到了上课时间了。太傅穿着一身灰色长衫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是一个文绉绉的女夫子。就是不知这家里的老公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居然能教出贺知染那样大大咧咧性子的男孩子。 “哦,五殿下来了,头伤好了?” 范衡阳起身回道“谢先生关心,学生已大好。” 太傅道“好了便好,大家翻开书今日讲解《方论》。” 大家便都打开了书,看着书听先生讲解,这世界虽说也是汉字但是跟古代又有所不同,所以很多东西也得学起来,范衡阳倒是听得认真。只是这里的上课跟现代所说的上课压根就不是一个东西,这课上起来就像没尽头一样,现在距离开始上课已经过了至少是两个小时了可看夫子这架势像是没有打算结束的样子。范衡阳是真的受不住了,举手后站起来道“夫子,什么时候下课?” 第7章 初进学堂3 好嘛范衡阳这句话一出这学堂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事一样,个个都纷纷转头一脸不可相信的看着范衡阳。范衡阳被这阵仗吓着了,干嘛,怎么一个个的都这样一副表情我说错什么了? 夫子也是一愣,自己教书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到有学生问这样的问题。但是也得保持夫子的体面道“五殿下可是有甚急事?” “不是,老师咱们都上了这么久的课了难道不休息一下?” 夫子听到范衡阳这般回答微怒道“荒唐,求学之人对待学习应求知若渴,怎的如此懈怠。” 是个人都知道这夫子是生气了,得,现在的自己还能跟她硬刚吗?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拱手对着夫子行了个礼道“学生受教了。” 夫子也没再多追究便又开始讲解起来,再讲了有个一二十分钟后便叫大家自己熟读默背。这上了这么久的课一口水都没喝,读?读个锤子。刚好此时的夫子也坐回了讲案边范衡阳就明目张胆的开小差,脑袋望向窗外看着外面一排排光秃秃的树发呆。 自己来到这里已经快两个月了那现在的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死了还是没死?自己刚买的房子现在又是什么个情况?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回去呢?唉,想想就头大。 “五殿下,五殿下,五殿下!”夫子叫着走神的范衡阳,看着她一丝反应没有,夫子便拿了戒尺走到范衡阳的桌前道“窗外景色好看吗?” “好看什么光秃秃的。” “那殿下还看得如此专心致志。” 嗯?谁在跟她说话?妈耶,夫子你怎么在这?范衡阳现在着实是有点慌急忙起立行礼道“夫子。” 夫子本就是一副老学究的做派其实脸色更是难看,拿起戒尺道“手伸出来。”啪啪啪三下打在范衡阳手板心上,真真是用劲打的范衡阳感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多年前学生时代特有感觉回来了,让范衡阳明白了现在自己真的就还是个孩子啊,这 事实改变不了。夫子后倒也没再多说只是叫范衡阳把今天学的《方论》中的第二篇抄写十遍。 好嘛煎熬了一上午到了午膳时间终于下课了,学生们的午膳就是在知渊阁的饭堂吃,就是学生食堂。这一上午没喝水范衡阳一听到夫子宣布下课急匆匆的就跑了出去,倒不是急着去吃饭而是跑出知渊阁去找南橘,她得喝水了渴死了,而且饭堂也在知渊阁外面这样俩搭其便。 皇女皇子上课负责伺候的人都在知渊阁的大门外候着,范衡阳一出门便看见南橘站在门外一脸紧张的朝学堂内张望,范衡阳朝她跑去“南橘,可等急了?快把从家里带的水给我渴死了,一上午没喝水。” 南橘的眉头紧皱一副快哭了的模样“殿下,快让奴才看看手,奴才听说夫子打人力气可大了呢。” 范衡阳可真怕她等一下哭出来,连忙把她抱在怀里道“哎呀,小南橘,没事儿没事儿啊,我这么大人了这点打还受不住?”话说这南橘是怎么知道自己挨打了? 安慰了小南橘一会儿范衡阳喝了水后问南橘“你怎么知道我挨打了?” “回殿下,这知渊阁本就环境清幽,所以里面有什么动静外面都知道。” 好嘛这真是哈,丢人有点。 两人没多说便去了饭堂,本来范衡阳想自己去打饭的可是看着其他人都是下人帮着打便也不好让南橘为难毕竟这不是茂樨阁,打完了饭南橘就站在旁边候着范衡阳则坐下吃着,范衡阳看着饭堂的饭菜还是满意的荤素搭配,还有饭后点心。 “去,再给我那一副碗筷来?”范衡阳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南橘道 南橘不知其意倒也老老实实的去了,待南橘拿了碗筷来后,范衡阳便拿起筷子把饭盘里的菜各挑了一些放在了碗中后,便只顾得吃了起来。范衡阳刚刚在南橘去打饭时视线扫了一圈,看着其他人都是三两的坐在一起,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来这范衡阳不这自己以前这人际关系不咋地啊。管他的这也倒好省得自己搞不好穿帮,毕竟现在的范衡阳和以前的范衡阳相差也挺大的。看着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要离开了,范衡阳便拉了拉南橘的手道“坐下来,吃饭。” 南橘看了一圈摇了摇“殿下,这可不是茂樨阁不可。” 范衡阳知道南橘定是不肯的,便端起了碗拉着她走到了饭堂的偏门处,把碗往南橘手里一放“这没人,快吃我给你看着。” “殿下,这。。。。。。” “行了,快别磨蹭了等一下人来了。” 南橘便再也没推迟了,大口吃了起来,看着南橘大口大口的吃着,范衡阳欣慰的摸了摸南橘的的头,没办法现在的范衡阳灵魂年龄应经是个快三十岁了,看南橘真的就是看孩子一样,话说要是自己结婚早都能生一个南橘了。 南橘很快的就吃完了两人便走了出去,午膳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范衡阳就让南橘先回茂樨阁自己要去二楼的藏书阁看书。南橘一听自家殿下如此用功高兴得不行“那殿下奴婢就先回茂樨阁等着殿下下学了便来接殿下。”说完便离开了。 第8章 初进学堂4 范衡阳那时读书用功她现在是迫不及待的想找到回现代的方法。 奈何又没有其他的方法只能靠翻皇宫里的藏书找找线索,看着南橘走远了范衡阳就上二楼的藏书阁。 到了二楼藏书阁范衡阳先从最里面的书架上开始找书,因为早上匆匆看了一眼离门最近的书架上放的都是些类似四书五经这样的书籍,依次往里是史书记载,人物列传什么的,最后放的是一些奇闻异志还有些万物注解这些。 要想回现代肯定得先找奇闻异志啊看看以往有没有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毕竟现代人跟这里的人思想、行为方面都有差异这样的人要么被当成神经病,要么就会表现得无比聪慧从此声名远播被人载入史册或者其他的历史资料中。 再则自己对这里的环境一无所知,多看看杂书对熟悉整个生存环境和人文地理有很大的帮助。 “殿下,今日夫子讲的《方论》的注解放在前面的架子上了,这边放的都是些杂书。” 啊! 范衡阳一下给吓得叫出了声。 转头一看一个老男人站在自己的后面,年纪应该跟太夫差不多,一看服饰便知是这里的宫人,这里是女尊社会男子本就显得孱弱了些这男人上了年纪便更加阴柔,范衡阳看着眼前的人不免就有点不适应,是的来这里这么久了范衡阳还是没适应这里的人文环境。 眼前的老人姿态低微弯着腰等着自己回话一时间自觉得五味杂陈倒不是自己有多圣母而是在想在这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如果没能回到现代社会自己的下场也不见得会有多好。 想到这范衡阳再不敢再深想了太可怕了,摇了摇头道“你不用管我,我想自己看看,下去。” “是。”那人也没多说,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宫人下去后范衡阳又翻找了一会儿拿了本《西青奇闻》看了起来。这古代的书又没个目录不知道里面内容到底包含哪些东西,只能一页一页的看。 《西青奇闻》范衡阳当是个啥看了快一半后发现这不就是奇幻小说嘛?而且这作者的写作手法很是天马行空,再往后翻翻有两篇还是有色的,那写得也是细致入微尺度之大让范衡阳这个现代人也不由得给鼓个掌,这古人说得好叫含蓄直白一点就是闷骚。 遂把书又放回了原处,又开始找起来翻来翻去还没确定好再拿哪本书,铜铃铛响了上课的时间又到了,范衡阳脱口而出“草”后立马下了楼。 下午的课还是跟上午的课一样只不过是学《方论》里的下一章而已,老师嘛依旧。范衡阳快疯了感觉这不是折磨人吗?而且这没有其它老师吗?这不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同一个老师? 一上课夫子便叫大家开始熟读课文,好嘛一学堂的人呜哇呜哇的就开始读了起来范衡阳算是体会了什么叫书声郎朗,鉴于上午挨打的经历范衡阳也跟着读了起来,一遍,两遍,三遍,,,,,读了三遍见着没有要停的架势的众人,抬头看了一眼夫子,夫子眯着眼一副陶醉的模样,范衡阳就悄咪咪的拿出了白纸开始抄写上午夫子罚抄自己的文章。 范衡阳可不想下了学还要写作业,再说了这古代就是点蜡烛那能有多亮?真的留着晚上回宫了再写那眼睛会瞎,自己在现代就是高度近视跟瞎子似的取了眼镜,这古代可没眼镜所以呀保护好眼睛是多么重要啊。 范衡阳写字本就算快的,加上夫子罚抄的那篇文章也不算太长所以范衡阳很快的就抄好了,那字嘛就些微潦草,不过不碍事反正抄了就行。 拿起抄好的文章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见墨迹干得差不多了就叠好放回了自己的书匣子里,说起这书匣子范衡阳也是头疼瞧着做匣子的木材是好木材可就是重了些,提着很是费力气。看来得想个办法做个双肩包。 第9章 意外才是生活常态 “陛下到。” 陛下怎么来了?范衡阳疑惑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处理朝政吗?众人起身道“参见陛下。”女帝说了免礼后就坐在讲案后的椅子上道“夫子,朕今日难得有空便想着过来看看,最近他们表现可好?” “回陛下,近来各位皇女表现都好。” 女帝微微一笑“那就好啊,这也多亏夫子教导有方啊。” 夫子拱手回礼“臣谢陛下夸奖。” 女帝“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什么眼睛扫视一圈后“大家都坐。” “谢陛下。” 大家落了座身子笔直等着女帝训话,范衡阳此时也十分识趣的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一副虔诚模样,倒不是怕女帝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这人是自己名义上的妈可是要自己喊她母亲范衡阳倒真是不怎么叫得出来,这饭可以乱吃爸爸不可以乱叫这妈当然也是一个道理。 “老五伤可痊愈了?”嗯?叫我?范衡阳心想。左右看了一下其他人没动静看来是在叫我没错了。 “朕在问你话呢?你看旁人做什么。”女帝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却也是威严满满,帝王的气场就是不一般哈,想想原主的上辈子那后面当上皇帝后说话好像也不怎么讨喜随时说话都是冷冰冰的。 范衡阳站起来看着女帝回道“回陛下,儿臣已无大碍,多谢陛下关心。” 女帝看着眼前的女儿一时间竟有些不相信这人就是自己的女儿,范衡阳的父亲在她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自己一直忙于朝政对后宫也无暇顾及在自己的印象中的范衡阳一直是唯唯诺诺不堪大用的样子而且以前每次见到自己都是一副惧怕的模样,自从上次生病后便跟以前大不相同了,看着今日和自己对视的范衡阳心中有意外有惊喜却也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浮现在脑海里。 “身子好了便好,今年你已然十三岁了,礼仪之道却如此欠缺,李总侍,你安排。” 什么意思?说我不懂规矩我是哪里做错了?范衡阳一头雾水,虽说自己是不懂古代的礼仪可是我是魂穿而且我还带有原主的两世记忆我这样的条件你说我不懂套路,这就有点伤人了嘿。行你是大佬我能说什么?“儿臣谢陛下。” 女帝也没待多久便离开了,这走之前也没让范衡阳坐,这夫子也不敢擅自做主啊所以范衡阳硬是站着把下午的课给上完了腿都快废了。下了学在回茂樨阁的路上南橘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范衡阳“殿下,怎的你今日如此不顺,早上才挨了夫子的打下午又被罚站。” 范衡阳看着南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心底一时也有点酸酸的,其实人都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再苦再难的也慢慢的熬过来了,但是突然有个人在你身边陪着你为你开心为你担忧的包在自己心外的硬壳慢慢慢慢的就有了裂缝。抬手揉了揉南橘的小脑袋“我没事儿,小南橘,回去好好地泡个脚就行了。” 第10章 是福是祸 范衡阳和南橘从学堂回茂樨阁,一进门就看见了几个不认识的人在院子里。范衡阳还未开口问那为首的人便带着其余的三人便上前跪下行礼道“奴才参见五殿下,奴才们是按李总侍吩咐来教导殿下礼仪的。” 范衡阳听罢也多说什么,抬手让她们先起来“我得先吃饭,吃完饭了再学。” “是。” 吃饭时范衡阳一个人坐着吃一圈人围着看,范衡阳很是不适应,平时都是和南橘一起吃。此时的南橘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很是谨慎大气都不敢出。别别扭扭的吃完了饭就开始学习了。 其实那些礼仪范衡阳不是不会只是不想做而已,现在这具体里的灵魂是一个叫范衡阳的现代人,不是上一世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一步一步踩着人头走向帝位的范衡阳。所以那些动不动就跪的规矩,封建的制度让范衡阳很难适应,或者说这是范衡阳对这个陌生世界唯一的无声的反抗,她怕,怕自己一步一步的接受了这个世界怕被这个世界同化,怕越来越适应这里怕变成“范衡阳”。 “我全部学完要多久?”范衡阳问道。 “回殿下,快则几日多则数月。” “行,我全力配合你们,你们的教学计划是怎样的?”现在的自己从早上起床后就要赶去知渊阁上学,下午才能回来,时间本就不充裕所以更得有个计划了,再者说早学完早完事儿自己还得接着找回现代的方法呢范衡阳想着。 “奴才斗胆问殿下这教学计划是何意?”为首的人道。 呃呃忘了这是个现代词汇,“就是说你们今天打算教我些什么,明天打算教我什么,后天打算教我什么。。。。。。。” “多谢殿下示下,奴才四人分别负责教习殿下的祭祀之礼、大宴之礼、外宾之礼及日常礼,今日就从咱家开始学习日常礼。” 范衡阳摆摆手道“行,那开始,对了你怎么称呼?” “回殿下,奴才姓覃,教习祭祀礼的是高公公、大宴礼的是李公公,外宾礼的则是谭公公。”为首的覃公公回道。 “好的,知道了,开始。” 这些礼说白了就是跪,见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跪,学起来也是很快的但也是够无聊够封建。七七八八的学了一下午覃公公就说已然可以了,明日就可学其它的了。 把这些人对付走了后天也黑了,范衡阳便叫南橘准备了沐浴。今日累了一天了是得好好放松一番了。来这里的几个月范衡阳唯一能让范衡阳放松的事就是泡热水澡了,满满的一浴缸的水坐在里面别提多舒坦。 “殿下,今日我伺候你沐浴,您的手不方便。”南橘担忧着说道。 范衡阳把左手甩了甩道“没事儿,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去休息,今晚不用伺候了。” “可是。。。。。。。。”行了行了范衡阳打断南橘“下去,我累了。”范衡阳是真的不想再应付任何人了,哪怕这个人是南橘。看着南橘退出来房间范衡阳便退了全身衣物走进浴缸里泡了起来。 范衡阳喜欢把房间里的蜡烛都点着,此时看着满屋的蜡烛不免有点怪异。是啊蜡烛就是蜡烛不是电灯,点再多也换不来满堂光亮,角落里总是一坨黑。把左手从水里拿出来看了看手上的伤,确实也不是太严重就是肿了里面有淤血,不碰没感觉摁一摁就痛,当时没来得及冰敷所以现在就放热水里泡泡呗。 到底是入了秋没多久水就变凉了扯过一旁的干帕子把身子上的水擦了个干净换上干净的里衣后范衡阳出了浴室,任由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坐在了书桌前拿出了一张干净的白纸写了起来,一张纸写完后便装进了信封,拿蜡封好缄后放进了书桌下的木盒子里落锁。这一切做完后看着头发还没全干但是也不想打理了便吹了蜡烛上床睡觉了。 第11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 “阿嚏,阿嚏,阿嚏。”好嘛一想二骂三感冒,昨天晚上头发没干就睡这后果就来了。今天一上午范衡阳在学堂阿嚏个不停,弄得一学堂的人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夫子也是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搞错没有我才是最痛苦的好吗?感冒的又不是你们真实的。“贺知染,贺知染,贺知染 。。。。。。。”范衡阳小心翼翼的喊着,怕被夫子发现。 “干嘛。”贺知染一脸不耐烦的回着范衡阳,他实在是怕自己不会她她会一直喊下去。 “把窗户关上,吹风冷。”范衡阳拢了拢衣服道 “。。。。。。。。。” 贺知染虽然不想做但是又怕范衡阳一直喊,就不情不愿的起身把窗户合上了。范衡阳也知道原主的交际关系不咋地但是架不住真的冷啊,加上贺知染又是恰好坐在窗子边上所以咯厚厚脸皮没什么的,果然关了窗好多了。 好不容易熬到午膳时间,正准备起身去饭堂刚站起来咚的一下就跌坐在地上了,伸手摸了摸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正当范衡阳准备自己在挣扎挣扎站起来时,头顶传来了人声“来,我拉着你起来。”那人的手也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 谢谢啊。”范衡阳也没客气拉着对方的手慢慢的站了起来。等站好一看眼前的人范衡阳反倒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两步。满眼惊悚的看着眼前的人,嘴巴嗫嚅道“莫经年。” 莫经年怎么在这?他不是在宫外吗?怎么回来了?范衡阳现在是满脸问号。 这莫经年能让范衡阳这般惊慌失措是因为他是原主上辈子的情人,对就是情人,上辈子和范衡阳纠纠缠缠了半辈子的人,最后被范衡阳在大年初一一个满天飘雪的寒冷却又热闹的夜晚给处死了。 原主对这位的感情很复杂,说爱偏偏又往死里折磨对方说不爱又和他黏黏糊糊折腾了大半辈子。原主死前和留存的记忆里最多的就是莫经年。 范衡阳在这个世界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莫经年了,前段时间知道莫经年出宫给太夫祈福得很久才回来可把范衡阳给高兴坏了。 可是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莫经年范衡阳一时间懵了,而且不知是不是身体里有原主记忆的原因此时见到了少年模样的莫经年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疼了起来,冷汗都冒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喘气,范衡阳一手按着心脏的位置一手把要扶自己的莫经年往外推“你,你离我远点,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晕过去了。 雾,范衡阳的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依稀看见远方走来了一个人衣着繁琐。 她开口叫来人“喂,你是谁啊?”那人没有回答范衡阳只自顾向范衡阳走来,范衡阳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心底害怕不管不顾的朝反方向跑去,跑了一段转头一看身后已经没人了,弯腰喘着粗气正当她放松警惕抬头时看见一张长者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脸,“啊,你是谁?不,你是范衡阳。” 第12章 招谁惹谁了 是的,范衡阳确定眼前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是范衡阳---原主。对面的人没否认也没承认,伸手摸着范衡阳的脑袋满眼落寞道“这年轻的身子就是好,我却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身子不就是你自己的么?搞什么这般做派。” 范衡阳向后退了一步不满的说道。 “这身子现在不是你在用着吗?你应该对我客气点。”原主道。 范衡阳看着原主又把自己的遭遇联想了一遍遂就问“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现在是鬼吗?你想做什么?” 原主嘴角扯出个冷笑,伸出右手对着范衡阳的胸口就是一掌,这一掌力道很大大到让范衡阳怀疑这力道是人该有的吗?范衡阳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体没摔倒在地但是抑制不住的吐了好大一口血。妈的,这他妈是在拍电视剧吗?还有这样的操作。 原主收回右手垂放在身侧“朕的身子你抢着用了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你该受的。” 范衡阳擦了擦嘴角的血“是啊,这是你的身子打坏了我又有甚关系?” 范衡阳刚说完就看见原主又在朝自己逼近连忙往后退,“你,你干什么要杀了我吗?” 听到范衡阳如此说话原主停了下来“蠢货,我以为是何不同凡响的人霸占了我的身子剥夺了我重生的权利没想到是你这么个胆小鼠辈,果然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你也不愿我霸占你的身体那就把我送回去,这破地我也不愿待。”此时的范衡阳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对方已经找上了门躲也是无用的。 “送回去说得倒是轻巧,你可知始即是终,你已然来到了这里如何能回?你当真以为朕上一世的死是他们谋反成功我无力回天最后才落得个暴毙而亡?我告诉了你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我用暴毙而亡这样不是善终的死法死去是为了偿还我创下的杀孽之债,我早就使用了禁术偷改了我命格,我用我的七世命格来换重生一次的机会,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图谋却被你给破坏了。你的灵魂抢入了我的身体,我变成了如今的下场。” 原主愤怒却又失落的说道。 范衡阳听了原主的话也炸毛了“不是你什么意思?就说我回不去了呗?” 原主冷眼看着范衡阳一字一句的回道“你 回 不 去 了,永 远! ”范衡阳听着原主的绝对回答顿时万念俱灰,什么他妈的叫回不去了啊,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嘛?自己活了二十七八年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怎么就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她是招谁惹谁了要被弄到这地方来,眼泪住不住的流。 “行了,别用朕的脸哭哭啼啼的,现在已然是这局面了说明我还是余罪未了老天容我不得我为了把你拉进这幻境中已耗损了半数余魂,我时间不多了。你既占了我的身子对我不住那就得还债跟我上一世一样,我重生一次就是为了与他有不一样的结局,我上一世对不住他这一世你得替我还了他的情得护着他一辈子。” 范衡阳此时坐下地上满脸的泪痕因为哭得太狠身体还一抽一抽的,听完原主的话抬头带着哭腔不解的问道“你说的他是谁啊,你自己还不行吗?你不是厉害吗?你把我送回去我求求你。” “。。。。。。。” 原主此时想杀了范衡阳的心比当初范衡阳夺了她身子的时候还强烈,看着眼前的人不仅胆小还如此软弱无能,这样的草包能护住自己不惜逆天改命也要护住的人吗? 可是现在的结局已然如此自己没有重生反而变成了一缕快灰飞烟灭的残魂,不靠她又能指望谁呢? 原主蹲下身摸了摸眼前的“自己”语气揉软着说道“你要替我护住的人他就是莫经年,一个全天下最傻的傻子,你得替我护着他一辈子。” 说完嘴里就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说了一小会儿后手里像古装电视剧里常演施法术的那样比划了一通,最后两只手的手掌相叠掌心落在了范衡阳的心口上“朕知道你不会心甘情愿的替我做事所以我用了我最后余魂结成了心咒施在了你的身上,若你不能完成我的心愿你必落得跟我一样最后下场,身死且魂魄灰飞烟灭。” 范衡阳被施了咒后胸口疼得让她说不出来话横倒在地全身蜷缩似一张弓,原主伸手把范衡阳脸上的泪痕擦了擦“你也别太大怨气好歹你还活着不是么?莫经年你得替我护住了,如果可以也让“我”这一世活得开心惬意些。” 心口的疼痛已经让范衡阳意识恍惚了,看着原主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最后像一阵烟似的消失不见。 原来这就是灰飞烟灭,人如是这般着实可悲。 第13章 撒气 “南橘,南橘。。。。。” 范衡阳醒来后看了看床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口渴得紧,声音沙哑的叫着南橘想让她给自己拿点水喝。 “殿下,可算醒了,吓死我了。” 南橘刚从厨房拿了熬好的药过来看见范衡阳醒了就急忙上前去手里的药都洒了大半碗。 “水,我要喝水。”“好好好,殿下我这就去到。” 说完就把药碗放在了小桌子上连忙去倒水,范衡阳连喝了两杯水“我睡了多久?” “殿下,你昏睡了两天了。”南橘扶着范衡阳坐在床头道。 两天也是够久了,又转头看了看床头小桌子上的药碗,不免无奈,看来自己真是倒霉透顶来这里这么久了一直在吃药,头上的伤还没好妥帖现在又被原主下了心咒,估计以后心脏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在梦里都疼得受不了。 南橘看着范衡阳的视线落在了药碗上心里也是心疼的自家殿下一贯怕吃药,可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身子不爽朗可不就得吃药吗。 “殿下,你昏倒期间太医来瞧过了新开了方子,喏,这碗药就是新方子的药熬的,殿下喝了。” 范衡阳知道南橘是担心自己可是现在的自己确实不想喝再者自己已经两天没进食了这药喝下去什么样等一下吐出来还是什么样。 “药先放下,你去厨房给我端碗白粥。” “是。”南橘应声便去了厨房。 范衡阳自己慢慢挪下了床把身上穿的里衣换了,又加了件外衣也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坐在了石桌旁石凳上,入了秋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冷,范衡阳刚一坐下就感觉凉意袭遍全身,抬头看着天空感叹还好今日天气晴朗太阳也好还有点阳光照着暖身也没刮风。 “刚醒,怎的在石凳上这样凉的地方坐着还穿得这样少?” 莫经年一进茂樨阁就看见范衡阳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身旁也没个人伺候,心急的走了上去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范衡阳的身上后便开口问道。 范衡阳感觉身子一暖低头看是一件披风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还以为是南橘,正想开口说没事儿,但是听到身后响起的人声,身体应激反应似的猛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身后的人跟自己的间距也不大所以范衡阳的头撞到了对方的下巴,听到对方闷哼了一声,范衡阳连忙转过身去看清了来人。莫经年正捂着下巴眼里带泪的看着自己。 “你没事?你说你没事离我那么近干什么?” 范衡阳也没顾及噼里啪啦的就把话说了出来,莫经年被撞得不轻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多谢殿下教诲。” 范衡阳本是想打算道歉但是听见莫经年这么一说心情瞬间暴躁起来了,又想到范衡阳给自己下心咒的事儿,所以看莫经年是哪哪哪都看不顺眼。 他和原主前世黏黏糊糊纠缠不清干自己什么事儿,害得自己被搞到这个破地方来不仅回不去还得一辈子守着他护着他不然自己也没好下场,心里气得不行。连忙扯下了披在自己身上的披风“来,给你,我不冷。” 莫经年看着一脸不喜的范衡阳,心里沉了沉终是没说什么,伸手接过了范衡阳手里的披风弯腰作了个礼“是下臣僭越了。” 第14章 如五雷轰顶 范衡阳说完便又自顾的坐在了石凳上赌自己的气也没管莫经年的。 莫经年看着眼前的范衡阳心底有担忧,但是瞧着刚刚范衡阳对自己的态度没再开口。 南橘端着粥出来看着院里两人的情形一时间也不敢擅自开口,把粥碗递给范衡阳后看了看莫经年又转头去屋里拿了件范衡阳的外套给范衡阳披在了肩上。 范衡阳以为莫经年来瞧一眼自己很快的就走了,哪曾想自己的一碗粥都快喝完了人还没走“我知道,你是奉太夫的命令来看我的,现在看也看了回去回话,不用杵在这了。” “是,还请殿下多将息自己的身体,下臣改日再来向殿下请安。”莫经年回道。 什么改日再来?我可不想你来我恨不得永远不见到你“不用了,你不要再来了,我身子好了自己会去跟太夫请安的,快走。” 范衡阳说完觉得自己说话说得太过了,准备再说点什么弥补的,但是莫经年已经作礼完毕了,范衡阳也就没说了,闷头吃起了剩下的半碗粥。 “殿下,你怎的对待莫公子如此啊?”南橘看着莫经年走远后问道。 “我怎么?我怎么对他了?”范衡阳怨气的说道。 “殿下,你可知你在这昏睡的两天里,总是边哭边叫着莫公子的名字。”南橘解释道,对于自家殿下生病昏睡期间叫男子名字这一事南橘是真的疑惑。 “咳咳咳,南橘你说什么?” 范衡阳嘴里的一口粥差点没把她呛死,什么叫自己在昏睡时喊着莫经年的名字还一边哭着一边喊。 “是啊,殿下,我说的全是实情不敢有半点欺瞒,而且莫公子自己也是知晓的。” 什么莫经年也听见了,我草这他妈是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把粥撤了,凉了。” 现在范衡阳没心情喝粥了,只想当场去世。阻止了南橘还要说话的想法“南橘,我困了我回屋睡觉了,我不叫你你不准进来。”说完就进了屋还顺带把门栓给栓了。 莫经年一个人走在回泰清宫路上,想着范衡阳对自己的态度心中的疑惑更加加深了一些,当日把晕倒的五殿下送回了茂樨阁后,叫她贴身伺候的人唤了太医来自己便回了泰清宫,毕竟自己一介男子留在那里确实不合适。 第二日受了太夫的令去瞧瞧她的情况,刚走进她的寝殿便听见有人在哭,还以为是伺候人担心她的伤势才哭哭啼啼的近了才明了---哭的人是五殿下。 哭得很是伤心一边哭还一边念叨着什么,刚开始听得不是很真切,后面哭声越来越大嘴里也喊出了声,一遍一遍的叫着“阿年,阿年,阿年。”正当莫经年疑惑着五殿下是在叫谁时,床上的人语气哀愁眼泪不止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莫经年,莫经年,阿年,阿年。” 听到了此时莫经年只感觉脚底一软险些跌倒,加上此时五殿下的宫人看一眼五殿下又看一眼自己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交替,莫经年更是双耳绯红双颊发烫,急忙说了句“太夫吩咐我来瞧瞧殿下,已然瞧过了便回泰清宫回话了。”就逃走了。 等今日再来瞧五殿下的时候,看着孤身一身的殿下又想起昨日她叫自己名字时的模样,一时间恍惚便大胆的解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自己活了十八年从未有人像殿下那般叫过自己的名字,哀愁却又饱含情谊。 可是到底是自己僭越了殿下是什么身份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罢了罢了莫要再痴心妄想了。 范衡阳进了房间后呆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思绪万千,现在的局面俨然一副死局。回去是不可能了,可是在这里活着谈何容易何况还得护着莫经年一世周全,怎么护?靠自己吗?现在的自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要钱钱没有要势没势况且还是个只有十三岁的孩子。 啊,老天啊让雷劈死我。 第15章 计上心头 第二日一早范衡阳早早的就起床了,吃了早膳便一个人去了知渊阁,南橘想陪着她去让范衡阳给拒绝了,范衡阳现在不想身边有任何人太累了。 今日范衡阳出发得早还以为到知渊阁后自己能一个人清净一番,哪曾想进学堂一看范语辞和范司夕早早的就到了已经开始预习了,我滴妈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比你优秀的人都在努力你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太女殿下,二姐,早啊。” 碰见了招呼还是得打,现在回不去了这些人都是一辈子都有牵扯的人,礼多人不怪万事小心为上。 范语辞和范司夕抬头看了一眼“五妹早。” 范语辞看着今日来得极早的范衡阳心底还是一惊的,多年来范衡阳上学堂都是不积极的而且对其它姊妹都是淡淡的态度疏远模样,今日能主动打招呼也是出乎意料“身子爽朗些没?可请太医复瞧过了?” “多谢太女殿下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从原主残留的记忆知晓这太女殿下也不是个坏人,只是仁慈了些所以最后才失了稳稳当当的帝位虽然面上看起来是一副古板不好相处的样子。 倒是这面上随时待人接物如春风般温柔的二姐范司夕才是个狠角色。表面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波涛汹涌跟上一世的原主一个样,只不过上一世较之原主最终是略逊一筹最后惨死在原主手里。 倒也活该毕竟她对原主也没手下留情。但是这跟范衡阳也没多大关系这是上一世的事了,这一世的自己对帝位又没什么野心,只想平平安安长大,多挣钱老老实实的靠着这皇女的身份舒坦过完这一生,顺带看顾看顾莫经年。 话说回这莫经年范衡阳也想明白了,现在的莫经年已然十八岁了比自己大了五岁,按这里的规矩这年纪的男人早就该嫁人了,就算莫经年命不好被选为了太夫祈福的侍子,但是这侍子也是可以嫁人的而且往往是皇室赐婚挑的女人家庭都还是不错的。 所以啊自己只要在莫经年没嫁人前好好地护住莫经年不让他死了,最后在他嫁人的时候多调查调查他嫁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品行不错能待他好的人就成了,这就算护着他了,他嫁了人可就不归自己管了,这样也不算违了原主的愿自己也能健健康康的活着。 学堂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了,也快开始上课了。 “贺知染,能把窗户关上吗?我感冒还没好。” 贺知染快被范衡阳烦死了,自己坐窗边就是为了看窗外景色方便些。这范衡阳要把窗子关上那自己还能看到啥?上课的夫子是自己的母亲这件事已经够苦闷了,现在连偷看窗外景点的这点唯一的乐趣都没有了,他感觉他活不下去了。 “不关,你冷你自己多穿点。” 嘿,贺知染你小子仗着你妈是班主任挺狂妄啊,你是不冷可我冷你不关我自己来关,说完范衡阳就走到了贺知染的桌子边双手拉住窗子把手用力地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户,完事儿斜眼看了看他拍了拍手回了自己的座位。 这贺知染和范衡阳是同年的,两人以前的关系也是个不对付的,贺知染瞧不起范衡阳身为女子却一副柔弱无能的模样,范衡阳呢看贺知染是不知羞耻一介男子不好好学习织布绣花一天到晚到处出风头,不受教化。 贺知染当然不肯,待范衡阳回座位后立马起身又把窗户给打开了,范衡阳有气奈何夫子已经进学堂了现在离开座位是万不可能的,只能狠狠地瞪了几眼贺知染后作罢了。 第16章 年纪轻轻身体不行 “同学们,今日呢我们来学习《诸礼》。。。。。。” 众人应声开始准备书本。 “学生来迟,请夫子见谅。” 我靠这声音不是莫经年吗?范衡阳抬头一看果不其然,莫经年此时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书匣子,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上学吗?这学堂是小学大学连读全包吗? “莫公子,许久未见了,请进。” 夫子对莫经年是极喜欢的此人温厚有礼学习上孜孜不倦,对待同窗学子也是极为关心,若是自己有个女儿定会求娶他作为女儿的夫郎。 可是奈何自己只有贺知染这么一个儿子,还被自家的夫郎宠得不成样子对待学习不甚上心不说,还一心只想做个悬壶济世的江湖郎中不免感叹。 “谢夫子。” 莫经年得夫子准许后便进了教室,直接走到了范衡阳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了下来。 我去这也太倒霉了,原来自己身旁的空的一直没人的座位是莫经年的啊,老天爷你是要逼死我啊,没天理啊。 落座后的莫经年对范衡阳颔首低头微微一笑便算是打招呼了,现在是在学堂大家都同为学子也不算失礼。 啊哈哈范衡阳嘴角扯出个苦笑回他。 范衡阳现在欲哭无泪脸上笑嘻嘻心里,外面天气晴转阴范衡阳心里天气也在下大雨,这他妈的什么人间疾苦啊。 这一上午的课上得那叫一个凄惨,冷风呜呜的往学堂里吹身冷,旁边坐着个莫经年范衡阳害怕得心冷肝儿颤,俩俩夹击使得坐在座位上的范衡阳连连发抖,现在面子脸什么的对范衡阳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命都快没了要脸干什么。 “殿下,可是着了风寒,下臣带有披风殿下可要?” 莫经年看着坐在座位上抖成一团的范衡阳担心的问道。 我去我求求你真的求求你,你能别管我么?大哥我不想跟你有太多瓜葛,咱们不熟行不行。 “不用了,我年轻扛得住,多谢。” 莫经年已伸手给出的披风在听到范衡阳的话后便收了回来,定眼看了看范衡阳眼里晦暗不明。 范衡阳也不为所动,看什么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随身带披风什么毛病?虽说这是女尊世界男子柔弱一些但是也没到这份上弱不禁风的,看着莫经年身体挺好的啊,面色也不错,皮肤白皙。。。。。。。呸呸呸,自己这是在想啥呢。 管他身体好不好有自己什么事儿啊?不不不,这莫经年要是身体不好活不长这是不是算自己的?会不会引发心咒?嗯,小心使得万年船保险为上。 “不是,莫经年你是不是身 体 不行啊?老随身带着披风是什么毛病?身体不好得看大夫得吃药。” “回殿下,下臣身体很好多谢殿下关心。” 莫经年被问得一头雾水,自己是想着现在天气一日比一日凉,学堂里不能生火本就寒冷加上坐窗边的贺知染又是个爱开窗户的主儿,随身带一件披风防寒是极好的,怎么到了殿下那边就是身体不好了的事儿? 看来殿下对那日落水的事还是心有芥蒂对自己有成见,算了小孩子罢了且随她。 第17章 感情观 “今日既是学的《诸礼》那各位就京城中近日发生的李家公子私奔一事说说自己的看法。太女殿下你先来。”夫子听了讲课问道。 这李家公子私奔一事已发生半月有余,这李家公子是独子他的母亲是朝廷六品文官,李大人做了半辈子官在朝廷都没甚名气,倒是自己儿子与人私奔搞得她现在满城皆知,甚至有大臣上书给女帝要求女帝发文以正纲纪。 “夫子,学生以为一则此事为李大人家事李大人自有决断旁人无需插手,二则此事也告诫我们平日里更要遵礼守纪不可贸然行事至家庭族人蒙羞。” 夫子听完太子的回答欣然点头,以表赞许。 “夫子学生则以为朝廷纲纪家法族规不可废,此事虽说是李大人家庭私事,但是现在已然闹到了陛下面前这表示全京城都在坐观等着陛下的态度,所以此事也不能懈怠处置。” 范司夕接着说了起来,果然三岁看老,这范司夕如今也不过十四岁思考问题已然这般入丝入茧当真可不能小瞧了,范衡阳坐在后边看着他们发言想着。 “好,好,二位所说都不错,那我再问问其他人。” 夫子扫视一圈后喊道“莫公子你的看法是?” 莫经年起身作礼“夫子,此事二位殿下所说已然明了,咱们只需待结果罢了。” 好聪明的家伙,范衡阳看着莫经年,此人不否定也不讨好倒是聪明避免自己站队。看来莫经年也不是表面看着那般清心寡欲啊,倒也是能一门心思读佛解经的人能笨到哪里去,上一世的原主还以为他是个小白兔,看来不免有误。 “那五殿下认为呢?”夫子叫道。 范衡阳站起来回道“夫子,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知事情来龙去脉也不知这其中是非曲直便不做评价,但是就情感一事学生则认为奉行一个原则‘再等等’。” “哦,殿下说的再等等是何意啊?”夫子反问道。 “这就如小时候上集市一般,刚入集市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喜欢,特别是看见街边卖的糖葫芦恨不得一次吃个饱,如若真的就停下了买了糖葫芦吃饱了怕是会悔不当初。因为再朝集市里走发现前面铺子里卖的糕点种类繁多,做工精细味道也好,但此时的自己却再也吃不下了,又往前走了走发现前面还有一家酒楼,里面不仅有点心还有漠北特有的肉馍,南方水乡的河味,遥东的海珍那岂不是要后悔死。所以说凡事都要多往前走走看看,如若是把集市逛遍了最后还是选择吃糖葫芦就说明那才是真的喜欢。感情也是如此在没有见过更多人,经历过更多的事的年轻懵懂时候,便不要急着把自己的满身情爱都赋予对方,免得日后自己会后悔,后悔没有多看看。其实在感情上有时候给的人太热情了受的人也未必受得住,再说把自己的所有的东西一下子都给完了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两个人相爱很简单相处却难,过日子不比风月时分干柴烈火发热发烫而是细水长流久处不厌。” “五殿下此番阐述的儿女情感观点倒是一语中的,感情之事玄之又玄不可言说,但是如何选择与自己共度一生的人的这件事却是每个人都得思考的,好了今日的学习就到这,大家各自收拾书本回家。” 第18章 原来如此 “莫经年,刚刚夫子什么意思是说放学了?今天的课结束了是?” 我靠不是这上学下学是凭夫子心情行事吗?她今日高兴所以就放学了? “嗯,下学了,是因为几日后就是中秋佳节各位皇女皇子都有其他事物所以都只上半日学。” 莫经年也没问范衡阳怎么这都不知道,就直接给她解释了。我的天这也太爽了,只上半日学自己单独学礼仪的时间是在下午下学后,现在才中午那就表示剩下的下午可以自由安排了,这也太爽了。 老天还是有眼,老天有眼。想到这范衡阳笑出了声。 “殿下也不可懈怠,近日陛下会不定时的抽查皇女皇子的功课,殿下也得小心应对。”莫经年提醒道。 “哦 ,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先把今天过好了再说。” 本来就是现在的自己一天天的药不能停的样子活一天算一天,开心最重要。 “对了,你现在是回泰清宫,走我俩一起我去给太夫请安。” 自己这段时间得了他老人家不少帮助得去谢谢人家,还有就是现在莫经年也回了宫时刻伺候在太夫身边自己得多去走动走动随时把握敌情,不然莫经年有个风吹草动自己都不知道最后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跟着死球了多不划算,说完两人就一起去了泰清宫。 太夫也是个喜欢清静的主所以便选了泰清宫住着。那泰清宫隔知渊阁也不近此时的范衡阳又背着个笨重的书匣子别提走着有多累。 “来,我替你背着。” 莫经年看出来了范衡阳的吃力,便说道。 别,您才是金贵的主儿,我这一辈子都得护着您哪还敢使唤您啊?“不用,也不是特别重,我能行。” “殿下,可还是在为那日落水之事而怪罪下臣吗?” 莫经年看着对自己一脸排斥的范衡阳又说道。 他以前虽也和五殿下没甚交情但是倒也客客气气,自从殿下落水后便对自己格外不待见,加之上次在昏睡中还叫了自己的名字,想必是心里的气未消责怪自己当初未能对陛下直言。 落水,什么落水?我怎么没有这段记忆? “你把当日情况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范衡阳不想让人看出破绽只得语气故作深沉的像个事故调查员似的说道。 “那日二皇子在满春池旁捉蝴蝶,伺候的人一个没留神便让其掉入了池中,恰好殿下经过便将其救下,事后伺候的人怕陛下惩罚他们照看不周欲诬陷当时同样也在满春池旁采荷花的下臣,是殿下慷慨直言解救了下臣。” 听完莫经年的回答,范衡阳把事情捋了捋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来这里这么久了南橘一直不让自己去水边的原由,上一次央求了半天才能去个御花园原来事情出在这儿。 等等他说的是范衡阳冒险救范阿若,但是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对他有埋怨之心呢? “我既然愿意说明实情又何故对你不满?” 莫经年这话只说了半截还得接着问。 “皇子出了事陛下当然不会轻易处置,很快便重审了此案,把案发当天的人都召集到了太和殿一一盘问,当日殿下在去往太和殿的途中却突然摔到摔破了头昏睡了足足三日才醒,所以宫中的传言。。。。。。。。” “宫中传言我畏罪便自导自演了一出摔破头的苦情戏,事实是是我蓄意谋害范阿若以此来报复太女殿下,但是没能成功最后又只得假意从水池中救起范阿若,还引导下人说是你莫经年要害范阿若是。” 范衡阳穿越过来后一直就被南橘守着不让出门,直到那次去御花园偷听到宫里的下人说‘看着五殿下平时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心眼很是歹毒什么的。。。。。。。’当时没在意原来是这么回事。 第19章 发现华点 “当日在太和殿我一字不发,是怕我说的话又被有心之人利用断章取义再生事端对殿下更不利。偏偏我被叫去太和殿时,太夫又刚入佛堂我便差人守着佛堂等太夫一出来就让他来太和殿届时我再说出实情;可哪知殿下在来的路上摔倒了,所以陛下便将伺候二皇子的人赐了仗行此案便也就此结案。但后来宫里流言四起,由此种种殿下可不就是在怪罪下臣未能说出实情让殿下蒙冤?” 莫经年此时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他自十岁被选为为太夫祈福的侍子在宫中一待便是八年之久,宫中的尔虞我诈倒也是知晓,但是没想到有一日会牵扯到自己一个这么不起眼的人的身上。 更加没想到的是五殿下会出手救自己一把,按年岁他还长五殿下五岁可是此时的他却看不透眼前的女子,殿下在听完自己的解释后神色毫无波澜,好像此事的当事人不是她一样她只是在听一个故事的人。 确实这事对范衡阳来说就是一个故事,而且还是个悬疑推理故事,她听着莫经年的阐述自己再一步一步的往下推理,终于搞明白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原来是‘破头!’ 自己在现代是被掉落的装修建材砸破了头,恰好这边的原主也摔破了头所以自己就被搞到这里来了。 那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前世的太夫和原主没什么交集,而这一世却对她关怀备至,原来是原主这一世救了他的祈福侍子,而且还是他很喜欢的祈福侍子;那这也同样解释了为什么男后也会来看望自己,原来原主也救了他儿子。 好嘛故事绕了一大圈回到了原点“莫经年”。 这原主的夙愿就是重活一世守护莫经年,所以一看有人要诬陷莫经年好嘛不得行,本来跟自己没甚感情的范阿若也跳水救了。 我靠这莫经年有毒啊! “我责没责怪你到另说,你刚刚说的话肯定是在责怪我毫无疑问了。我若是真的责怪你你当如何?” 其实这些事儿都是自己穿越过来前的事儿对范衡阳来说是真的无所谓。听到莫经年说自己是在有意责怪他那么问题来了,自己后半辈子都搭给他了他就不为自己做点什么? 我就是责怪你怎么着?我可不是原主不想白白为你卖命,所以范衡阳便有意试探莫经年一番。 莫经年听到范衡阳如此说话,细想一番刚刚自己说话确实太过荒唐言语间透露着大不敬,自己是男子,男子跟女子说话本就该谨守本分不该言语顶撞何况此女子还是皇女陛下的女儿,是自己失了分寸便跪下言辞恳切道: “下臣言语无状,还请殿下责罚,其次二皇子落水事件让殿下蒙冤下臣也甘愿受罚。” 唉,这些古代人也真是烦人动不动就跪,说好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呢。 “行了,我又没说你什么,起来,快点快点。” 范衡阳确实不喜欢让人跪自己,最重要的原因是刚刚莫经年刚给自己跪下,心脏就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不用想这肯定是原主给自己下的心咒发作了。 草他么真是一点委屈都不能让莫经年受啊。 “对了,你若是真的觉得对我不住想补救的话便记住了,以后见我不能给我下跪,任何时候,明白了吗?” 这第一次跪我而且就跪了不到两份钟自己心脏就不舒服了,以后多跪几次跪久一点那自己不得归西,不划算不划算,保命要紧范衡阳心想。 “可是殿下。。。。。。。” 莫经年对范衡阳的惩罚有点不明所以。 “别问,问就是没有。” 范衡阳打断了莫经年的话,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话题了,加快脚步往泰清宫走去,只想快点到泰清宫。 第20章 喊了天 “爷爷。” 范衡阳刚踏进泰清宫的大门就看见了太夫,今日日头正好太夫坐在廊下下棋呢。 “没规矩,陛下不是差人给你教着礼仪吗?” 太夫对于范衡阳受伤醒来后的种种怪异举动一直心存疑虑但是又查不出个所以然,这孩子不像表面看着那般单纯但是心眼却也不坏,只是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范衡阳知道太夫说的什么意思,自己一次都没有像其他皇女皇子一样给他作礼称呼他为太夫,而是直呼爷爷。 “爷爷是不喜欢还是不习惯?” “何意?” “若是不喜欢我便不这般叫了,若是不习惯那我就常来多叫几遍您也就习惯了。” 确实在称呼人这方面还得看被称呼的人是个什么想法,有的人喜欢别人叫他小名显得亲切有的人则不喜欢觉得不被尊重。 “哈哈哈,你这滑头,称呼罢了随你。” 太夫没想到范衡阳会如此反问自己,被自己的晚辈反问倒是今生头一遭。 范衡阳其实对眼前的老人除了感激还有些莫名的亲切感,可能是他是自己醒过来后遇见的第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今日怎的想到到我这个老头子这里来了?” “今日下学早有时间。” 范衡阳也不想说什么花里胡哨的话。再说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打探莫经年的情况的。 “你这孩子说话也不知道拐个弯儿,行了今儿个就用了午膳了再回去。” “嗯,谢谢爷爷。” 这次就自己一个人来南橘没跟着,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当然得吃。 宫人们陆陆续续的把菜摆上了桌,嗯菜品十分不错菜名起得也好听。有凉菜四碟、热菜六碟外加两个汤锅。 我去女帝的老爸吃得就是不一样啊! 这样了宫里的下人还说‘太夫不喜铺张啥的’一个人吃这还不铺张?范衡阳又回想了自己平时吃的就两菜一汤,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 “怎么了,可是看着菜色不合口味?” 菜已上齐太夫看着范衡阳迟迟不动筷问道。 “不是不是,挺好的,他不跟我们一起吃?” 范衡阳问的是莫经年,从刚刚自己和太夫在廊下说闲话时他就一直站在旁边,现在也是站在饭桌边。 “殿下,这侍子是不能跟太夫和殿下一桌用饭的。” 太夫没接话是得福公公回了范衡阳。 “哦。” 好嘛,原以为莫经年是祈福的侍子跟其他人不一样原来也是个下人角色。唉,难!难!难呐!自己在宫里的日子和守护莫经年这两件事都任重而道远。 事已至此范衡阳决定再吃一碗饭哪怕这已经是第二碗了,伺候的宫人一脸震惊的又给范衡阳添了一碗。 吃完了饭在泰清宫又小坐了一会便向太夫告辞道自己要回茂樨阁。 太夫原想着叫莫经年送送的但是范衡阳给回绝了。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在宫里自由走动,没有南橘那个小唠叨可不得好好逛逛,话说这皇宫也是自己的家不是么。 第21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刚吃了饭消食的最好去处不就是御花园吗,满园花香岂不快哉。上次来御花园看着满园的菊花开得甚好今日再去瞧瞧。 上次范衡阳来看菊花花园里就一两个品种,这才过几天今日来看多了好几个品种,花骨朵不同颜色也不尽相同当真极美。 “姐姐,姐姐,阿若好想你。” 范衡阳正弯腰赏菊呢一个小萝头凑到了自己的跟前,拉住了自己的两根手指甜腻腻的叫着自己姐姐。 范衡阳向四周望了望也没见着伺候的人。 “姐姐,怎的不理我?是怨阿若没去瞧姐姐么?阿若想去的是父后说姐姐现在功课繁忙不可打扰,阿若才没去的。” 哦,原来这小萝卜头就是原主救下的范阿若啊,刚刚小萝卜头说话的语气很是哀愁与苦恼,一番话说完两只小手还揪了揪衣角可爱极了。 范衡阳蹲了下去跟范阿若视线平齐揉了揉他的脑袋“小萝卜头你好可爱啊。” 这小孩是可爱可是现在一个人在御花园旁边没个伺候的人多不安全啊,再说了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母皇和父后在后面赏花呢。阿若远远的就看见了姐姐所以阿若就过来找姐姐了。” 我去这场景要是原主见了心里得多难受啊。明明都是女帝的孩子为毛自己过得不如狗,他们三个人倒是一家其乐融融的活脱脱的吉祥三宝。 “你还小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知道吗?得随时跟大人待在一块儿。” “阿若,过来,你这孩子一会儿没看住就乱跑。” 是男后,范衡阳看着男后和女帝从后面花园小道走了过来,男后一副焦急模样女帝也很是贴心的牵着男后的手。 嗯好个模范家庭啊。 “儿臣参见陛下,男后。” 既然撞上了招呼还是得打的。 “嗯起身,自己一个人在这御花园做什么身边伺候的人呢?” 女帝不咸不淡的问道,您以为我跟您其他孩子似的一样好命啊身边随时一堆人伺候?,我那茂樨阁连扫地的人加上就四个人好吗。 “回陛下,儿臣刚从泰清宫回来未带伺候的人。” “嗯,多去看看太夫尽尽孝心很是不错,对了茂樨阁委实小了些伺候的人也少了些,过几日你便搬到晨阳宫去。” 女帝知道这多年来对自己的这个五女关心确实少了些,昨日李总侍汇报皇女皇子学习情况时谈到了各皇女对李家公子私奔一事的见解,她没想到这个平时不起眼的五女儿倒是一鸣惊人能说出那样一番见地,看来这孩子断不能小瞧了。 “儿臣谢陛下恩典,但是茂樨阁儿臣自小住着已经习惯了不想再搬到其他地方了,再者儿臣喜静茂樨阁伺候的人也用心也不需要再增添伺候的人了。” 呵,现在才想起来给我挪窝,那前十三年干嘛去了,真是的现在想当个好妈妈了未免迟了些。 “随你。” 女帝语气不善的说完后就对男后说自己还有奏折未批复便先行离开了御花园。 “儿臣恭送陛下。” 范衡阳知道女帝生气了,可是自己说的也是心里话,确实不想搬家也不想再多要几个人来伺候,要是可以范衡阳现在恨不得就搬出皇宫自己一个人住。 看着女帝走了自己吃的三碗饭也消化得差不多了也就打算回茂樨阁了。 “男后,儿臣还要回茂樨阁学礼仪便先告退了。” 男后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没说什么道“去。” 范衡阳作了个礼后也就走了。 第22章 乐急 “殿下,您去泰清宫怎的也不带个伺候的人?” 范衡阳刚踏进茂樨阁的大门南橘就迎上来说道。 “无妨的,我又不是不识路,我今年十三岁了不是三岁好吗?” 其实范衡阳想说我一个快三十的人了不要面子的么?天天得要人看着? “对了你可吃午膳了?” 这小南橘啊人嘛可可爱爱,心肠也不坏就是有点死脑筋,处世宗旨一句话‘主子大过天’这让范衡阳有点难适应,她怕南橘一个死心眼的饿着等自己。 “殿下放心奴婢吃过了,知道太夫疼您肯定得留您用午膳。” 南橘无奈的回范衡阳。 范衡阳对南橘的回答很是满意,捏了捏南橘圆嘟嘟的小脸“我家的小南橘越来越乖了,爱你呦。” 说完还对南橘比了个心。 南橘一脸惊悚的看着范衡阳心里默念‘看来还是得叫太医多多来为自己殿下诊脉,这殿下的脑伤还很是严重,不然怎会如此做派,对了殿下的喝的药还是照旧满碗不能听殿下的改为半碗,嗯,是的就得这样。’ 范衡阳哪知南橘心里想的这些小九九,还乐呵乐呵的揽着南橘的肩膀傻笑。 现在时间还早隔学礼仪还有一个时辰呢,范衡阳想着自己已经很久没运动了,便叫南橘把鸡毛毽子拿出来大家一起玩会儿。 踢毽子这玩意儿范衡阳不是很在行但是也没其他玩的了将就呗。 茂樨阁伺候的人加上南橘这个贴身伺候的人也就四个,其余三个一个是厨房的大娘,另外两个就是男的年纪也不大就十几岁,这厨房大娘肯定不跟着一块儿玩,所以啊就那两扫地的被点兵点将的硬拉过来陪着一起玩。 四个人各为一组用脚踢看谁踢得多,联比三局范衡阳都是光荣的倒数第一名,这还是他们放了水。 范衡阳不知道他们踢毽子会那么有能力,而下人们也没想到吵吵着要踢毽子的范衡阳是那么没能力,大家都很尴尬。 “不行不行,我太菜了咱们换个玩法。” 范衡阳不想继续受虐了说道。 “殿下,菜?什么菜?殿下饿了要用膳么?” 南橘拿了放在一旁的茶水端给范衡阳道。 “嗯,不是,什么吃饭啊,呐现在咱们这么玩儿,咱们两两一队对打。” 范衡阳喝完了水道,这样的玩法就跟羽毛球的双打一样的,但是没有拍子就拿书当球拍来用。 南橘对范衡阳的提议不是很赞同但是也不敢反驳就由着范衡阳,就这样范衡阳把扫地的两个少年一个分给了自己做队友另一个就让他和南橘一个队,拿着书本开始对战。 这样的玩法显然南橘他们三个人很是不适应,但是范衡阳适应啊。毽子来来回回的穿梭带动着人员跑动,和范衡阳一队的小六子很快的就学会了这种玩法,所以两者强强联手把南橘那一队杀了个片甲不留,范衡阳很是开心。 “小六子,太棒了来来来,jive five。 ” 小六子不明何意,范衡阳兴奋地拍了拍小六子肩膀。 “jive five就是击个掌,来来来伸出你的手,我们来庆祝这场伟大的胜利哈。” 说完不由分说的举起小六子的手把自己的手拍了上去。 第23章 生悲 南橘看着自己的殿下的举动刚想开口范衡阳阻止,话还没到嘴边呢就被范衡阳打断了。 “哎,小南橘输了就是输了哦可不许耍赖。来来来,咱们接着来,小六子来咱们再击个掌再接再厉。” “殿下,上课时间到了。” 范衡阳刚说完再来一句就听见覃公公那个万恶之源的声音在大门处响起来了。靠,扫兴! 这礼仪课也上得快完了,就剩个大宴之礼了而且大宴之礼也只是要复习考核了,所以自己才放松一番。 “嗯,知道了。” 早死早超生早学完早结束范衡阳便也收了兴致,南橘也去准备跪垫之类的东西去了,范衡阳自己稍稍整理了一番便准备上课。 “殿下,等等你的发冠。。。。。。。”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松松垮垮的发冠忍不住的提醒道。 “很乱吗?” 刚刚来来回回的跑头发不松才怪,再说这古代又没橡皮筋儿。 虽说这是情有可原可形象还是得要,所以范衡阳自己上手理了理,但是这头发早上是南橘给自己束的用的是发冠不是自己常用的发带这就难搞了---不会啊。七七八八的搞半天不仅没起作用反倒更松了,范衡阳脸上就四个字生无可恋。 “殿下,可否让下臣试试。” 莫经年实在是看不过意了开口了。 范衡阳看了看旁边拉着脸的覃公公,跑进跑出准备跪垫压根没有时间管自己的南橘,认命了,还是让莫经年帮自己。 稳稳的站在莫经年对面让莫经年给自己整理,莫经年个头比范衡阳高不少所以动作压根不受限制,只要自己乖乖配合就行。 莫经年手法很是熟练动作也轻柔,周围也没人说话这环境太安静了一时间让范衡阳不适应。 “太夫让你来的?为什么?看着我?” 刚刚看到莫经年随着覃公公他们一起出现在茂樨阁的大门外时,范衡阳虽有短暂的疑惑转念一想便明了,但是为什么太夫要派莫经年过来呢,真是冤家路窄。 “嗯。” 莫经年手里动作没停简短的回道。 嗯?嗯什么嗯这是承认了?可是太夫让你监视我干什么呢? “就完了?” 范衡阳不死心继续说道。 “好了,殿下发已束好。” 还没等范衡阳反应过来 ,莫经年已后退一步站到了范衡阳身侧了。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罢了,太夫要莫经年来看着就看着反正这礼仪的学习今天也就结束了。 “覃公公,现在我就把大宴之礼演示一遍给你看看,你看完如果过关我的礼仪课到今天也就结束了?” 是啊这礼仪课七七八八也上了快半个月了该结束了,中秋节的夜宴就还剩四天时间了,得休息休息养精蓄锐这夜宴当天又是一场硬仗。 “回殿下,鉴于殿下这半个月的学习情况来看这课结不了,所有的课都得重上一遍。” 覃公公面无表情语气又极为诚恳的回道。 草!范衡阳怒了,这一次是真的怒了,昨日覃公公的说法并不是这样今日突然变卦原因为何? 第24章 这样跪,那样跪,一天天的跪他娘的什么东西! “什么意思?我日常礼、祭祀礼、外宾礼哪点做得不对?随堂考校都是过关了的待考校的只剩今日的大宴礼。现在跟我说以前的不作数,不好意思啊我不认。” 范衡阳知道自己的语气很不善这次她不想再忍了。他妈的来这里这么久了一直在忍,老虎不发威真拿它当招财猫呢! “殿下息怒,奴才惶恐。” 以覃公公为首的四个教习公公皆跪下低头回道。 息怒,我他妈的凭什么息怒啊,老子就是生气了。 “呵!真是搞笑要我息怒。那请问覃公公我是为什么发怒呢?是我自己吃饱了没事儿找各位乐子?还是我午膳吃多了撑得慌?还有我为什么要息怒?” 范衡阳冷笑着接连反问对方。 “殿下,饶了奴才们,奴才也是听命行事。” 这覃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对各宫的皇女皇子底细一清二楚,加上看着范衡阳这半月里一直规规矩矩的学礼仪,对教习公公也算恭敬所以压根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主儿原也是个狠角色。 “那是奉谁的命行的什么事?说来我听听?” 当然是奉的女帝的命范衡阳知道答案,思量一番也就知道了。前几天都好好的就拒绝了女帝迁宫的要求后幺蛾子就出来了。 皇帝嘛面子最重要,自己当着她大老婆的面拒绝了她的好意这不是啪啪打她脸?这是在教自己做人是,好啊反正我一个异世孤魂又不是她亲生的女儿怕什么,再说了原主是她亲生的,她又何尝真的放在心头过。 “殿下,饶命。” 覃公公没想到范衡阳会一直问下去,范衡阳怎会不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就是故意说出来的,自己现在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奴才嘛就是伺候主子的,生死全在主子的一念之间,好在深宫生活多年嘴里求饶的本事倒是有的。 “别,掌握生死这样的高帽我戴不住头小。那好你们奉的谁的命你们不便直说。那本殿下就再请教各位一个问题你们说‘我今天这样跪,明天那样跪,一天天的到底在跪他娘的什么东西?’这个问题各位公公都能解答,嗯?” 范衡阳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支着下颌姿势慵懒,眼睑低垂语气平静的看着跪着的人道。 “殿下,饶命啊殿下。” 此时跪着的四人是真的慌了,额头汗珠直冒一个劲儿的磕头。 “我说了你们的命我饶不了,看来今日的课是上不了都退下。” 范衡阳下的是步险棋,这些人的命范衡阳是真的管不了,这些人回去肯定会把这些话传给女帝现在就看明天了。 覃公公四人在听到范衡阳说一句退下时提,到嗓子眼的心又下去了一分连忙作礼告退---总算是没被当场要了命。 “我上次说话看来你也是当了耳旁风。” 范衡阳这话是说给莫经年的,刚刚莫经年也随着那一众的宫人跪倒在地。 当然不止莫经年还有南橘还有刚刚一起踢毽子的小六子和小福子,要是厨房大娘也在怕是她也在其中。 范衡阳不是圣母没有那么多的怜悯慈悲心,但是他们的种种行事作风无不在一一的提醒着范衡阳‘你是个异类’。 也好,反正自己确实也是个异类一个异世孤魂。 “算了,随你们。莫公子我还有些杂事要处理就不送您出门了。南橘今日你也不用伺候了,我要休息了。” 说完范衡阳回了里屋照例栓了门栓。这样多好,好歹这屋子里的天地是属于自己的世界。 “莫公子,殿下她。。。。。。。。” 南橘看着紧闭的房门说道。 “就听殿下的,我先回泰清宫了。” 莫经年回了南橘后再无二话回了泰清宫。 第25章 什么! 泰清宫 “什么!那孩子真的这样说的?” 莫经年一回泰清宫就把此事禀告给了太夫不敢有半点遗漏。 听完莫经年说的范衡阳的情况太夫心里一时百感交集,原只觉得范衡阳年少父亲又去得早礼数方面欠缺些,却没想到这孩子也太狂妄无畏了竟敢貌似天威,不仅敢当面拒绝皇恩而且还说出哪样的混账话。 “是的,太夫。臣不敢欺瞒。” 莫经年如实回答道。 他在皇宫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看样子太夫他老人家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然也不至于做出打翻了茶盏这样的事情。 “罢了罢了,事情已然发生你且注意着陛下那边的情况。”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莫经年退下。 “是,臣告退。” 莫经年在太夫身边多年自然知道太夫的脾气没多耽搁退出了殿外。 看着莫经年出了屋,太夫对着得福道“这段时间你一直看着茂樨阁没出意外?” 自范衡阳那次叫太夫爷爷后,太夫便让人监视着茂樨阁。 “回太夫,奴才一直叫人盯着茂樨阁那边,殿下只是性子较往常变化大些,但也是中规中矩的。” 得福每日都会叫茂樨阁的眼线汇报范衡阳的日常,因为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所以也没对太夫多提。 “对了,那孩子近日可接触了朝中大臣?” 太夫思前想后也只有这个原因了,现在的范衡阳已经十三岁了,是到了可以慢慢接触朝政的时候了,加上近日陛下对她也有些另眼相看的意思,会不会是宫中有人故意撺掇她做傻事? “没有,殿下每日按时上课下课,下课后回了茂樨阁就按部就班的学习礼仪课并无异常。” 得福又回道。 “那伺候她的那些人底细查了吗?” 太夫就疑惑了这范衡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查过了,是些清白的且都是一直在伺候的殿下的人。” 得福知道太夫是担心范衡阳那孩子。在宫里这么多年有个这样满心叫自己爷爷的孩子没有几个,太夫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可是为何五殿下会突然性子大变这原由确实不知。 “唉,就且看她造化。” 现在陛下那边情况未明也只能等着了。太夫无奈的道。 这边以覃公公为首的教习公公四人,正在太和殿的偏殿向李总侍汇报今日的范衡阳的学习情况。 “荒唐,殿下岂会说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李总侍听完了覃公公的回话后大怒训斥着四人道。 “李总侍饶命啊,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覃公公四人从茂樨阁出来后直奔太和殿。今日发生的事不要说他们四人了,怕是在整个西青国历史上都没有发生过如此恶劣的事件,居然有皇女胆敢公然藐视皇权质疑祖宗礼法。 “行了,退下。” 这样的事料他们也不敢胡乱编造。 但是若此事是真的那这五殿下是疯了?不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李总侍想着。 第26章 道路曲折走不完 “李总侍,刚刚来人可是老五那边教礼仪的?” 女帝刚刚在内殿批奏折听到了门外的的响动见李总侍已进屋便问道。 “回陛下,是的。” 李总侍老实回答着。 “那老五那边的学得如何?” 女帝放下了已批复完的一本奏折端起茶盏道。 “陛下,奴才惶恐奴才不敢说。” 李总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道。 女帝用茶盏盖拨了拨茶盏中漂浮在茶水上的茶叶,道语气探究的道“哦?你且说来听听。” “殿下说她前些日子的日常礼,外宾礼,祭祀礼已然考校过了不会再重头学了,大宴礼也只等考校了。” 李总侍回道。 女帝喝了一口茶,放下了茶盏走到李总侍跟前道“恐怕老五说的不止这些?” 女帝对自己的这个女儿是越来越有兴趣了,这么多年倒真是对她太疏忽了。 李总侍又给女帝磕了个头然后道“殿下还问了覃公公一个问题,殿下问覃公公‘她今天这样跪,明天那样跪,一天天的到底在跪,跪,跪他娘的什么东西?’ ” 李总侍结结巴巴的说完又连连的给女帝磕头生怕自己小命不保,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实在是难于说出口。 李总侍说完后头一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面前的人可是女帝是西青国的天,出了这样的事此时天威难测保命为上。 女帝听了李总侍的回答倒也没发怒,只是淡淡的说道“明日下学后让老五过来一趟。” “是,陛下。” 李总侍长舒一口气道。 看着天黑了就让南橘打了水洗漱一番,打理完毕后南橘也去睡了,可是自己死活睡不着,便身上裹着棉被盘腿坐在床上发呆。想这段时间的遭遇,还在想现代的自己死没死?想女帝会怎样惩罚自己?。。。。。。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范衡阳承认自己是有些冲动了,居然说出那样的话她忘了这里不是现代。 可是后悔吗?她也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后悔,她知道这段时间不止身体情况不乐观,自己的心理情况也不乐观。 这里的生活并不是小说里说的那样,自己这个异世者没有金手指,日子也不是顺风顺水渣渣逆袭成大佬,而是他妈的天天的低三下四委曲求全。这样的日子对于范衡阳来说是一种折磨,就连想努力改变现状都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努力。 真真是应了一句话----人生前途茫茫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前段时间是努力的找回现代的方法,虽然知道希望不大可好歹有个盼头不是,现在是已经知道了现代绝对回不去了,还多了个被迫守护莫经年的巨坑任务,这他妈的简直不想让人活! 范衡阳最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总是做噩梦,梦到原主上一世的生活的画面,这样的日子从原主给她下了心咒后就开始了,已经持续了快半月了范衡阳觉得自己已经抑郁了。 第二日清晨。 “殿下,殿下,您该起了不然上学可该迟到。” 南橘的早膳已准备好了,可是迟迟不见范衡阳人便去了范衡阳的房间,敲门没人应,推开门走到里间撩起了床幔床上空无一人。 南橘又联想到昨日的事情心里害怕得紧,连忙朝门外跑去。 “南橘姑娘,你可是要去找殿下?” 南橘刚想出门去找范衡阳,小六子拦住了她。 “是啊,今儿一大早起来殿下就不见了,我得去找找。” 南橘焦急的说着。 “殿下去上学去了,特意嘱咐了我让我跟姑娘说一声,殿下还交代姑娘你就在茂樨阁待着等她回来。” 小六子把范衡阳的交代一五一十告诉了南橘。 南橘听后虽说心里还是担心却也老老实实的待在了茂樨阁。 第27章 冤冤相报何时了 范衡阳昨夜又没睡好索性天一亮就起了。 去厨房看了一眼厨房大娘的粥还没好,鸡蛋倒是煮好了便拿了两个放在书匣子里就去知渊阁了。 在路上范衡阳拿出了从茂樨阁带的两个鸡蛋剥了壳边走边吃,这样的感觉倒让她想起来了在现代的上班时光,那时候也是总是时间不够早餐边走边吃的是常态。 “早膳怎的不在自个儿宫里用完了再出来,这样成何体统?” 太女范语辞对着范衡阳说道。 范语辞一贯学习刻苦早早的便到了学堂,她今日也是感意外范衡阳居然会这么早去学堂。 不愧是国家下一任皇帝哈够刻苦的啊,哎要是上一世是范语辞做了皇帝这西青国是个什么样子呢? “臣参见太女殿下,日子还是要遵心而过这样才舒坦,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做不了四四方方的木头。” 宫里的那堵墙不透风?昨日的事恐怕早已人尽皆知了,范衡阳也是破罐子破摔。 再说了这辈子又不想做皇帝所以啊对这太女殿下恭敬一些,加上自己又是个不守规矩的主也顺带打消一下太女殿下的疑虑,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无用莽撞之人不会跟她抢皇位,这样以后的日子可能才会好过一些。 “我看你是上次脑子摔坏了,昨日居然敢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范语辞一直对这个五妹是恨铁不成钢。父亲出身低微且早死,本就没有个强大的后家得自己辛苦拼搏才是,可是范衡阳呢一直一副畏畏缩缩见人就怕的懦弱模样。 上次受伤醒来后倒是转了性,前几日在课上就李家公子一事发表的看法虽说举例糙简了些却也是十分中肯,让人眼前一亮,原以为她从此便奋发图强用功读书,那知昨日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臣顽劣愚笨谢太女殿下教诲。” 是,是,是,你们说得都对!我现在无所谓管她的大不了杀了我,反正那该死的心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到时候还不是一个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还能早超生,范衡阳诽腹着。 范语辞看范衡阳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对于范语辞对自己的态度范衡阳既不羞愧也不生气,自己活了二十七八年这点心态还是有的。 “五妹,好巧啊。” 巧?敲个锤子!我能说二姐你知道你这句话是渣男经典语录吗?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糟心之事易成堆啊,这刚应付走一个又来一个,我这两鸡蛋可还剩一个没吃呢,不让人干饭是十分不道德滴。 “二姐早。” 该应付还是得应付啊范衡阳回道。 “五妹近日可是长进不少呢。” 范衡阳最近风头太盛了些,不仅夫子私下里多有赞许,就连陛下前几日去自己父亲的宫中与父亲闲谈时言语间对她颇有肯定之意。 范衡阳算个什么东西?父亲早死后家也上不了台面也配和自己争?平时看着软弱无争现在回过头看原来是想一鸣惊人啊。 断不能容!有些事还是未雨绸缪扼杀于摇篮中为好。 “二姐谬赞。” 指桑骂槐的意味谁听不出来啊?你啊是得亏碰见了我要是搁原主你试试,分分钟教你做人好吗? 话说上一世的范司夕结局确实挺惨,上一世原主称帝后把范司夕降为奴籍发配到了塞北那个荒凉苦寒之地日日劳作,不止她还有她那一家子都是如此个个为奴,但是发配的地方却是西青国东西南北四方,要的就是他们一家人永世不得相见,上一世的原主真真是做到了杀人诛心。 冤冤相报何时了? 上一世已过去了这一世就先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瞧,你说话难听些我能忍便忍了,若是过了我的底线也别怪我辣手摧花。人嘛都是相互的大家表面上过得去就可以。 范司夕没想到自己反吃了一口瘪,这范衡阳竟然没有发怒。 范衡阳不是个傻的从那次上课说李公子的事范司夕就看出来了。没曾想她修炼到了如此地步,有趣,有趣,看来以后有的玩儿了。 “二姐,还有事吗?没事儿的话我得接着吃我的蛋了。” 既然相看两厌又何必惺惺作态,范衡阳还是觉得干饭实在。 “五妹是越来越风趣了,挺好,挺好,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先一步走了。 都走,走了好,终于能安安心心的干饭了。 范衡阳哼哧哼哧的吃完了剩下的鸡蛋好家伙差点没噎死,好在带了水便喝了一口。经历了第一次上学时的半天没喝水的惨痛经历,自那之后每天上学范衡阳都会从茂樨阁带水去知渊阁,有时候上课趁夫子不注意也会偷喝几口跟做贼似的。 第28章 地缝可以钻一钻 到了知渊阁看时间也还早,就范语辞、范司夕和自己,范衡阳便将书匣子放在了座位上后就转身上了二楼藏书阁。 以前看书是为了找回现代的方法,现在知道回不去了便看书打发时间。 上次在二楼看到了一本《剑术集》很是感兴趣,穿越嘛问道修仙是标配好吗? 穿越小说里的女主角那个不是美、强、惨。惨,自己现在就很惨,美嘛按现在的条件来说也不差,这强倒是差强人意得补起来。 这西青国的国人里习武修炼之辈屡见不鲜,这范衡阳早就打听清楚了,御剑飞行这样的牛逼操作却没有,但是会轻功的人也不少。 所以还得学会武功不然怎么保护自己?怎么潇洒红尘?怎么保护莫经年? 再说原主上辈子是会武功的,虽说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人物但是也是个不赖的,原主上一世是十五岁才开始练的,现在的自己才十三岁练武比原主还要早上两年想来结果不会差。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找谁学?这玩意儿得有师傅教啊自学不靠谱。不管了,先理论后实操嘛所以便拿着那本《剑术集》翻看了起来。 “你还看这种书呢?” 贺知染近日被自己的父亲就是贺夫子唠叨得受不了,一天天的就说自己不求上进没有个做男子的样子,既不学诗词歌赋也不专研绣花持家之道,只知道舞枪弄棒扎针抓药,这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 贺知染受不了老父亲的碎碎念,所以趁上课前上藏书阁借个几本书回去装装样子,不曾想撞见了在看《剑术集》的范衡阳。 “这是本《剑术集》不是十八禁,我怎么不能看了请问?” 范衡阳抬头扫了一眼贺知染回道。 “什么是十八禁?” 贺知染问道。 “想知道啊?哎,我偏不告诉你气死你。” 范衡阳可记着上次自己感冒了怕冷,叫贺知染关窗这家伙不干的事儿。这仇可算是报了。 贺知染被气得不轻,这范衡阳头没受伤前顶多和自己冷眼相对,可最近这段时间是越来越和自己过不去了。 “你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也就你看这种启蒙书。哼!” 我去,这贺知染好生如此猖狂。 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皇女他敢给自己脸色看,何止猖狂简直狂妄。还敢明目张胆骂自己垃圾,小伙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说得跟自己会武功似的瞧不起谁呢?分分钟打哭你信不信?” 怕丢面子范衡阳打肿脸充胖子道。 “来,试试?” 这范衡阳几斤几两贺知染能不知道,打十岁学堂给到岁数的学子们教骑射武艺时起,范衡阳回回考校倒数第一不说,现在了过了三年了范衡阳十三岁了连个马都不会骑射箭更别说了,连自己这样的男子都不如。 “试试就试试。” 范衡阳想着这里是女尊国,自己先天占优势打个跟自己同龄的男人也该问题不大。 但是这打架范衡阳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倒是看电视里经常演。这先得摆个帅爆了的姿势,嗯,就是这样。 范衡阳起身站立学着动作电影里主角开打前的标准动作,双腿微蹲双手一前一后半举胸前,迎接战斗。 “砰,啊。” 是的,范衡阳败了且败得很惨很惨。 ‘砰’的一声是范衡阳被贺知染一脚给踹跪在地上的声音,‘啊’是范衡阳心口又中贺知染一掌疼得叫出了声。 这奇耻大辱啊!活着没意思了自己叫一个毛头娃娃给当场ko了,这比落地成盒还惨。 地缝呢现在我急需这个东西我想钻进去特别香。 第29章 躺着就把钱挣了 贺知染也给吓坏了,他不知道范衡阳这样弱她是个女子啊怎的身体这么差? 对了听父亲说她自上次受伤以来身子还未完全恢复一直吃着药呢,自己这下是闯祸了。虽说家里是父亲当家自己这个夫子娘是个耙耳朵但是要是知道了今日之事,别说父亲了娘都得杀了自己。 “殿下,殿下,您没事?”说着就要扶范衡阳起来。 “贺知染,你惨了,你死定了,今日之仇我记下了。” 是的,输了比试可不能再输了面子,狠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贺知染听了范衡阳的话也急了,心里更怕她去给跟自己的娘告状“殿下,殿下,我错了,你别去跟我娘说我会死的。你说你也是明知道我的父亲是出身将门,我自幼就跟表姐她们一起习武的你激我干什么?还有啊刚刚比试可是你自己说的也不能全赖我。” 唉,也对,现在自己这个样子也是怪自己能力不行。但是贺知染这小子打赢了还这么怂,都跪自己前面了,还有他说什么父亲是将门之后,他自幼跟表姐习武。。。。。。。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嘛这不是。 看着此时一脸焦急无措跪在自己跟前的贺知染,范衡阳计由心起。 “你真的怕我告诉贺夫子?” “嗯。” 贺知染连连点头。 “那好,你得答应教我武功你答应我了我就不给贺夫子说。” 先说这个要求说多了怕贺知染不答应。 贺知染想了想咬咬牙道“行。” 答应得很爽快嘛这是有诈啊,得立字据白纸黑字的才算稳当。所以范衡阳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这身上也不疼了,胸口也不痛了。歘的一下就站起来了拉着贺知染的手就下了楼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毛笔就在白纸上写了起来: 《协议书》 西青国太启五年八月初十,贺知染于知渊阁二楼藏书阁将范衡阳殴打至重伤,二人经过协商,处理结果如下: 一、贺知染必须教会范衡阳武功,得教到范衡阳会轻功的程度。 二、贺知染需赔偿范衡阳白银十两作为医药费。 “喏,签字。” 范衡阳很快就写好了递给贺知染道。 贺知染接过纸一看,范衡阳的行文格式不对不说,这赔偿十两银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嘿,范衡阳你是坐地起价啊你,刚刚我们说了要赔钱的事吗?我不签” “哎呀,我的腿好疼啊这以后还能走路吗?我的这个心啊也痛得很,不行了不行了我喉咙里咋有股血腥味呢,这不是得吐血了,哇。。。。。。。”说着范衡阳作势就要吐血了。 “行,行,行,我答应你。” 自己这回算是折在范衡阳手里了不答应也没办法,贺知染心不甘情不愿地就把字给签了。 “哈哈哈哈,大兄弟这就对了嘛,来,来,来签字啊盖手印啊合作愉快。” 范衡阳承认自己无耻了些但是这能挣十两银子。值! 范衡阳美滋滋地把贺知染签好的协议书折好放进了书匣子里。 这一上午的课范衡阳也是上得极其开心,这武功找着人教了还额外挣了十两白花花的银子。 第30章 宣判来临 “奴才参见五殿下。” 上午的课上完了,范衡阳刚出知渊阁大门李总侍就迎了上来道。 “李总侍,找我何事?” “殿下,陛下叫您去一趟太和殿。” “现在?” “是的。” 看来是昨日的事陛下已有决断了,现在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最后的宣判就要来了。 范衡阳知道最近陛下对自己的态度改观不少,这算喜事一件,可是周围的人也不是傻子皆开始蠢蠢欲动。 就拿今天早上的事来说以前的范司夕可曾把自己放在眼里过,但是今早已经开始冷嘲热讽了,还有太女殿下她现在和范司夕早就是暗中较劲了,她现在就是要看看自己是站哪一边? 所以昨日的事是冲动也是有意为之,现在的自己只能依附于太夫和陛下而活。太夫不可得罪但是太夫毕竟不是掌权者陛下才是,所以要想活下去还要活得不错目前能依靠的就是陛下。 所以昨日范衡阳便有意说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话以此来试探圣心,看看陛下现在对她的这个五女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能容她到何种程度? 太和殿。 “殿下,您稍等,我去启禀陛下。” 李总侍先一步入殿了,范衡阳则在太和殿的门外等着。 “陛下,五殿下已到。” 李总侍入殿说道。 “嗯。” 女帝此时半倚在榻上看着书,视线就没从书上移开语气淡淡的回道。 女帝没说见也没说不见,李总侍自然也不敢擅自做主就这样等着。现在是正午时分日头不小,范衡阳就一直站在门外等着,这李总侍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陛下现在在和哪位大臣商议朝政?” 范衡阳问旁边的小太监道。 “回殿下,今日并未有大臣在太和殿。” 小太监回道。 没有人那就说明了这女帝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晾在这太阳底下晒着。好啊,耗着呗不过就是日头太了些而已,就当是军训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范衡阳在太和殿的院里从中午一直站到了太阳落山。 “殿下,陛下有旨今日就先到这,明日殿下下课后再过来。” 李总侍对着范衡阳说道。 一直站着滴水未进范衡阳感觉自己快脱水了,有气无力的回道“知道了。” 说完了就转身向茂樨阁走去。 站了整整一下午双腿早就僵了,开始迈腿走的时候差点摔在地上,好在一旁的小太监及时扶住了范衡阳,就这样小太监一直扶着范衡阳走出太和殿的大门,范衡阳向他道了谢才一瘸一拐的往茂樨阁走。 要是换其他时候南橘肯定来接自己了,到现在还没动静肯定也是受了令了。范衡阳走到茂樨阁的大门处时实在是撑不住了,倒在了茂樨阁的大门外。 “殿下,殿下。” 太夫听说范衡阳在太和殿罚站的事后就一直派人盯着太和殿,知道陛下放范衡阳回宫的消息就第一时间派莫经年到茂樨阁看看范衡阳的情况。 莫经年不敢耽搁立马起身前往茂樨阁,还未进茂樨阁便看见昏倒在地的范衡阳,蹲下身子唤了唤范衡阳,见范衡阳没反应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了打横抱起范衡阳就入了茂樨阁。 第31章 缺糖 “南橘,南橘,快,快叫人去请御医。” 莫经年一边抱着范衡阳进屋一边吩咐南橘道。 南橘看着眼前的阵仗丝毫不敢耽搁立马叫小六子去太医署。 这茂樨阁地方不大伺候的人也不多,近身伺候范衡阳就南橘一个,加上南橘年纪也尚小此时也是手忙脚乱,情急害怕间还哭了起来。 “南橘,你去厨房打点热水来给殿下擦擦。” 莫经年看着一个劲儿哭的南橘一时不免无力,但是又不能说重话,只能先安排她去打点热水。 “嗯,好。” 听了莫经年的话南橘便去了厨房。 看着南橘出了房间后,莫经年便坐在了床沿上唤了两声“殿下”。见范衡阳还是没反应,又伸手摸了摸范衡阳的额头确认其是否发烧? “莫公子,水来了。”南橘很快的打了水来。 “给殿下擦擦脸和手。”莫经年道 有南橘给范衡阳整理着莫经年便退出了房间,在廊下等着太医。 “莫公子。” 太医到茂樨阁后先和廊下的莫经年打了招呼。 “快进去瞧瞧殿下。”莫经年回了礼道。 两人一起进了房间,太医开始给范衡阳诊脉“太医我家殿下是怎么?” 看着诊脉结束的太医南橘心急的问道。 “姑娘不必担心,殿下无大碍,只是身体虚了些加上今日未进餐食导致晕倒,殿下稍后就会醒了。”太医回道。 “多谢太医,还请太医开几副调养的方子给我家殿下。” 听到太医说范衡阳的身体无大碍南橘便松了一口气,可是自己殿下的身体是真的得好好调理了,身为女子比一般男子的身子都差这可怎么行。 看着太医写好了方子南橘便起身送太医出门“莫公子,我送太医出去,劳烦您暂且帮我看着点殿下。” 茂樨阁伺候的人手不够此时南橘只能麻烦莫经年了。 “嗯,无妨,你送太医后去厨房熬点粥然后把药也煎上,等一下殿下醒了就可以喝了。” “嗯,好。” 南橘出去没多久范衡阳便醒了“殿下,您醒了,可有哪些地方不舒服?”莫经年关心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南橘呢?” 大晚上的为什么莫经年在自己的房里?自己不是晕倒了么南橘咋没守着自己?范衡阳疑惑着。 “南橘在厨房给你熬粥煎药。放心太医已来瞧过了,殿下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虚弱吃几服药调养调养便好。殿下可要喝水?” 莫经年怕她过于担忧自己的身子便把太医诊脉的结果给她说一说。 “嗯,帮我倒一杯谢谢,我知道我今天早膳就吃了两个鸡蛋,中膳晚膳都没吃低血糖了就晕倒了。” 范衡阳把身子往上挪了挪上半身靠在床头上说道。 “糖,殿下晕倒跟糖有甚关系。” 莫经年把水递给范衡阳不解的问道。 “此糖非彼糖,” 范衡阳也不想解释那么多,累得慌。 “太夫叫你来的?” “嗯。” “哦,行,天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我这个样子就不送你了。” 其实范衡阳也知道这话问得多余,不是太夫叫他来还能是莫经年自己要来?但是就他们两个人在房间不说点啥也尴尬。 “下臣告退。” “嗯。” 莫经年走了南橘就进来了带着粥和药,范衡阳吃了些粥垫了垫胃后喝了药也就歇下了。 第32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 昨日八月初十今日八月十一,八月十一是范衡阳的生辰。 天刚亮范衡阳便起床了,自行收拾一番后便开始用膳了。 “南橘,我托你去尚衣局做的双肩包做好了吗?” 是的天天背书匣子忒重了,所以早在十日前范衡阳便画了图纸让南橘送去尚衣局,估摸着已经过了这些天了也该做好了,就当是送给自己的一个生日礼物。 “殿下,那,那尚衣局那边还未回话,奴才再去催催。” 南橘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南橘此时是心慌得不行,自己殿下说的什么双肩包,别说自己了就连尚衣局的人也不知道是个甚。当日拿着范衡阳给的草图去尚衣局,尚衣局的管事刘掌司一口就回绝了,说是尚衣局做不出这东西。南橘没办法只得扫兴而归拿着图纸回茂樨阁。所以刚刚范衡阳问起包的事,南橘只能扯谎。 “嗯,好的,那就辛苦小南橘跑一趟啦。” 范衡阳没有多想,心情愉悦地说道。 用完了早膳范衡阳就起身去知渊阁上学,南橘担心她的腿硬是要跟着,范衡阳没办法也只能由着她了。 “南橘就送到这儿,没多远了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顺着这道再拐弯就到了尚衣局你去看看我包做好没?” 知渊阁就在前面不远了,范衡阳也就没让南橘送了,茂樨阁的人手少南橘一个人干了不少活儿,范衡阳是打心里心疼这孩子。 “殿下,就让奴才送你到学堂门口,您的腿。。。。。。。” 范衡阳的腿昨晚擦了药好是好点了但是情况依然不容乐观,南橘担心着呢。 “没事的,我自己得身子自己有数,再说了今天早上走之前不也擦了药吗?放心,去。” 范衡阳还是坚持说道。 “那殿下,您自己小心些我去了。”南橘虽说担心但是殿下既然说了不要自己陪着,便只能作罢了。 “嗯,你自己也小心些。” 说完两人便分开了,范衡阳接过南橘手里的书匣子斜挎着背在自己肩上,朝知渊阁走去。 “你腿怎么了?” 贺知染从后面看着一个一瘸一拐的人走在自己前面,感觉像是范衡阳可是又不敢确定,走近一看真的是范衡阳。 天爷啊!这不会是因为昨天自己踢的那一脚?这责任自己可负不起,得问清楚。 “贺知染早啊,没事儿。多谢关心啊。” 范衡阳没想到贺知染这小子还会关心自己,哟呵,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昨天下午你都是好好的,这可不怪我啊。” 嗯,这范衡阳极为狡诈不可掉以轻心,这不行得把话说清楚不然到时候又讹自己怎么办?贺知染想着。 “我去,贺知染,你。。。。。我以为你是出于同窗之谊关心我,原来是搁这等我呢。” 贺知染这个奇葩让范衡阳也是无语了,话说自己的形象已经这么差了吗? “你?我不信你,既然不是因为昨天的事你腿才这样的,那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得了你慢慢来,我就先走了。” 贺知染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 “嘿,你还真走啊?一点都不懂得帮扶弱小,没爱心啊你,贺知染。” 这小子是真的不管自己,大步的在前面走着,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范衡阳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最近急需完成事件清单里又得加一条了‘落实改善与贺知染的同窗关系。’ 等范衡阳到学堂时夫子都已经准备好了要上课了,夫子瞥了一眼范衡阳又低头看了了范衡阳的腿便没再说什么,待范衡阳落座后就开始上课了。 第33章 天凉好个秋 “同学们,今日已是八月十一了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今天咱们就不学新课程了,今日考校各位的诗词,这考校题目嘛就一个字‘秋’。” 夫子说完后就落了座把时间留给学子们。 一时间课堂里鸦雀无声,但学子们心里却早已波涛汹涌。有人觉得这是个表现得好机会,也有人觉得波澜不惊,但也有人觉得生不如死。 这课堂上觉得生不如死的人,大概也就贺知染和范衡阳了,范衡阳觉得这是当众处刑,这是什么社会性死亡时刻啊?作诗自己是不会作死自己倒是一套一套的。 贺知染此时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自己一贯对舞文弄墨这些无甚兴趣,做什么诗啊要比比《医经》看看谁技高一筹,当然这也就是诽腹罢了,要是真的说了自己的夫子娘可不得打死自己。 范衡阳转了转脑袋,旁边的莫经年已经动笔开始写了,前面的太女殿下和范司夕已经写好了。咦,贺知染那家伙桌子上的纸任是白纸一张,哈哈哈哈哈,范衡阳瞬间不慌了这有人作伴了。 接着下夫子就陆陆续续的叫人起来念自己写的诗,很快的就到了范衡阳这里“五殿下,来,念念你写的。” 范衡阳无奈硬着头皮站了起来,作礼回道“夫子,学生愚钝未做出来。”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转头看向范衡阳,看向范衡阳眼神里有无奈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连表面工作都不做的咧着嘴笑的贺知染。 夫子最后叹了口气道“罢了,坐下。” “夫子,五妹不是未作只是害羞不敢说,我看见五妹桌子上写着一首。” 说话的是范司夕,范司夕从自己的座位上往后看去,看得清清楚楚范衡阳桌上的白纸上写着什么,但是看不真切。 “哦,既已如此五殿下便念。”夫子又说道。 “夫子我是。。。。。。。。” “夫子,既然五妹如此害羞不如我来替她念如何?” 范衡阳一句话还没说完呢,范司夕又开口道 “罢了,也行,那二殿下就念念。”夫子道 范司夕得了夫子的准许便走下座位到了范衡阳的座位边,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拿起了范衡阳桌子上的宣纸,她倒要看看范衡阳写的是什么三岁孩童的诗,可是待她真准备开口时,却吃惊的张不开嘴。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回事!范衡阳这个蠢货能写出这样的东西来?不会的,不会的,这定是她抄来的。 众人看着范司夕半天不动口也是急了,心想这范衡阳是写了个甚?弄得二殿下都不耻宣口,夫子也等得不耐烦了道“莫公子,你来念。” 莫经年不敢推脱接过范司夕手里的纸念了起来: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夫子听完只叫莫经年把范衡阳写的词拿给他,他拿到后开口道“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了,下课。”便走出了教室。 夫子走了,大家也是作鸟兽散。 第34章 风起 夫子走了,大家也是作鸟兽散。 只有范衡阳坐在座位上叹气,但凡是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知道有个人叫‘辛弃疾’,她刚刚那首词是他的。 刚刚范衡阳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奋笔疾书,虽说自己不会写诗但是也是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不会写还是会背的。夫子说写秋天嘛,范衡阳便想到了辛弃疾的这首《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顺道写到了纸上,哪曾想。。。。。。。唉,这范司夕也是可恶。 “殿下,为何如此唉声叹气。” 大家都走了,莫经年看着独自坐在座位上的范衡阳道。 “没有,他们都走了你还不走?” 范衡阳看学堂的人都走了,就莫经年没走。说起莫经年范衡阳也很是疑惑,他这段时间来学堂都挺晚的,而且上课精神状态也不行,那眼下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最近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莫经年觉得范衡阳对自己十分不喜欢。自己行礼范衡阳不喜欢,自己说话她不喜欢,自己出现在她面前她更不喜欢。 “是,下臣告退。” “嗯,我要去太和殿了。” 是啊,自己还得去太和殿等候发落呢。说完范衡阳也起身了可是腿却不给力,昨天站太久了疼得慌,早上南橘给自己抹药的时候范衡阳嫌弃味道有点冲便少抹了些。 “来,殿下,手给我,我拉您起来。”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站起来有些吃力伸出了手道。 范衡阳也没拒绝,拉着莫经年的衣袖借力站了起来。这地方的本质就是封建社会,还是搞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虽说这里是女尊国女子占主导位但是得换位思考考虑考虑男人,这要是被有心之人看到了那就说不清了。 “你手怎么了?看着像针扎的?” 莫经年的手指头有些红肿,仔细看还有些小伤口。 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莫经年有点慌神,很快的就把手收进了袖子里“谢殿下关心,下臣无事。” 西青国男子擅绣红,但凡是古代要求女人做的事这里就换成了男人,这范衡阳是清楚的。刚刚自己就随口一问这莫经年神色慌张什么劲儿,神情不对就算了双颊还略带微红,这是什么事儿? 怎么看都是带有点娇羞的意味在里面“在给自己的心上人秀手绢儿?” 范衡阳开玩笑道。 莫经年听到范衡阳如此说,脸上像被火烧了一样烫得厉害。不敢再看范衡阳,磕磕绊绊的回道“不是,不是,我没有。” 看惯了莫经年跟自己一般的明明年轻却老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此时羞涩无措的莫经年更好看,本就是个十八岁正值青春年少的男孩子,不必要那么死气沉沉的。 “哈哈哈,莫经年你激动什么?不是就不是嘛,不过你这样挺可爱的。” 莫经年看着笑得开心的范衡阳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这么久了自从范衡阳头伤后,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罢了,太和殿一事终究是自己欠了范衡阳的人情,能让她开心一笑也算自己是稍稍还了些。 “干嘛不说话,生气了?” 这玩笑是不是开得有点大了,惹莫经年不开心了。 “没有,不是,殿下,臣不敢。” 西青国的男子十六七便已婚配,这是伦理纲常。自自己十岁被选为太夫的祈福侍子起,莫经年就知道自己这一生注定了不可能跟其他正常男子一样结婚生子。 “莫经年,你能别老是‘臣、下臣’这样的说话吗?听着怪不舒服的。没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啊,不要殿下长殿下短的。” 可能是莫经年自小就被选进了宫离了家,所以说话做事格外小心翼翼。 “叫殿下名字?这不合规矩。” 莫经年惶恐。 “嗨,这有什么,取名字不就是让人叫吗?你看贺知染他私下里不也是范衡阳,范衡阳的。” 范衡阳拿贺知染举例。 莫经年没回答范衡阳。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没回话,心想这可能让他为难了“算了,你随便,我先去太和殿了。” 说完就先一步离开了出发去太和殿。 第35章 杀鸡 “啊,啊,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范衡阳人还未进太和殿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此起彼伏的异常惨烈的哀叫声。 一开始范衡阳并未重视,等走进大门一看不由得惊住了,太和殿里摆着一长排的长木凳,木凳上趴着的人臀部被打得鲜血直流,那血和裤子都粘在一起了。 因为被打的人是趴着的脸朝下范衡阳也不认得谁是谁。 那负责打人的宫人见范衡阳进来了弯腰行了礼后便又接着打了,被打成这样是个人都疼得受不了,那些挨打的人便又开始新一轮的哀叫起来。 “奴才知罪,奴才知罪,求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其中一人道 等等这人声音怎么这般耳熟,这像是小六子的声音。 范衡阳立即走到刚刚发出声音的那人那里蹲下看那人的脸,没错就是小六子。此时的小六子已经脸色苍白随时就会晕过去的模样,再朝旁边一看还有小福子,再旁边就是覃公公。。。。。。 一共六个人。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才被打的,是的,一定是这样。 范衡阳没想到女帝会这样做,昨天让自己站了一下午什么话都没说,今天就让自己看这样的局面。这是在逼她低头。 不对,不对,还差一个人,茂樨阁的小六子,小福子。。。。。。那南橘呢?怎么没看见南橘,南橘去哪里了?南橘是跟自己接触得最多的人,女帝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南橘呢?南橘呢?你们把南橘弄哪里去了!” 正当范衡阳在四处查看南橘在哪里时李总侍就出了殿外,范衡阳也顾不得腿疼,快步走到李总侍面前语气冷冽的质问道。 “殿下,陛下口谕让您在这等着,看着这些不守规矩的奴才受刑。” 李总侍面无表情的回道。 此时范衡阳虽也心疼小福子,小六子可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挨打,出手相救是不可能的,现在的自己多说一句多行一步都只会让他们挨更多的打受更重的罚。就这样范衡阳默默的看着众人受罚最后都被打得晕死过去那些行刑的人才停手。 “那现在可以告诉我南橘在哪里了!” 小福子和小六子还有覃公公他们都已经晕死过去,被人抬了下去后,范衡阳又问李总侍道。 “殿下,陛下在殿内等殿下,殿下请。” 李总侍作礼道。 范衡阳没说话甩手跟着李总侍走进了太和殿的大殿,这是范衡阳第一次来太和殿也是第一次在这样正式的场合见女帝。 李总侍把范衡阳领进殿内后就出去了,留范衡阳一个人在殿内。 范衡阳四处看了看并没有见女帝的人,又来这招把人叫来自己却不见人影,心里虽然不爽却也不能也不敢怎么样,只能站着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已经过了快半个小时了,还没见着人来,这女帝在搞什么?又想着像昨天一样让自己站一天? 不行,今天必须得早点回去,南橘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第36章 儆猴 “陛下,陛下,您在吗?臣范衡阳奉旨拜见陛下。”范衡阳先开了口。 其实范衡阳隐隐约约感觉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所以这女帝肯定就在殿内某一个地方窥视着,就是在等自己先开口。 “既然知道是奉旨拜见那就得先拜,拜了不就见了吗。” 是女帝的声音,范衡阳又环视了一圈还是没看见人。呵,原来如此骑虎难下,现在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 范衡阳朝着殿内的龙椅方向跪下,双手撑在地上磕头道“臣,拜见陛下。” 范衡阳拜完女帝并未让她起身,所以只能一直就这样磕着头。 没过多久身后响起了衣服摩擦地面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女帝来了。范衡阳用余光扫着女帝及地的华服,看着女帝一步步走到自己的面前,站定。 “起来。” “谢陛下。” 范衡阳的膝盖还是疼的所以站起来的动作并不是那么顺畅。 此时范衡阳和女帝之间的距离不超过半米,这让范衡阳不是很舒服所以就后退了一步。心理学上说社交距离是因两人的亲疏关系而定,显然范衡阳和女帝没有亲只有疏。 女帝看着范衡阳的动作也没说什么只转身走向龙椅坐了下来,由上而下的注视着范衡阳道“你可知朕为何叫你来?” “臣不知。” 范衡阳此时摸不透女帝的心思,只能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那朕来替你说,你今日会到这儿其实就因一个字‘怨’。” 女帝胸有成竹的说道。范衡阳对自己这个母亲有怨气,所以才会说出那一番话。 “臣惶恐,臣不敢。” 没错范衡阳有怨气,从开始就一直怨气重重,可是却不是对女帝的而是对这个世界的。 “你在朕肚子里待了九个月,这点事朕还是能看透。” 女帝也直截了当的说道。自己生的孩子脾气秉性大抵还是了解一些的。范衡阳自小没了父亲,自己忙于国事对她多有疏忽这是事实,对自己有怨情有可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借此对自己不敬。 女帝已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范衡阳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总不能说‘我不是你女儿,我就是一穿越的所以我不恨你。’能吗?不能。所以范衡阳就没说话。 女帝看着不说话的范衡阳又开口道“行了,去殿外跪四个时辰。说话做事须得张弛有度你要记住你的身份!退下。” “南橘呢?” 范衡阳看出来了女帝是放自己一马了,但是自己也确实想知道南橘的情况。 “奴才没有规矩也伺候不了主子,需在刑司学学规矩。” 女帝平静的说道。 刑司那是宫人犯了重罪才去的地方,南橘可怎么受得了,是自己对不起南橘,对不起小福子,小六子。 范衡阳朝着女帝再次跪下叩首道“谢陛下教诲,臣告退。” 范衡阳从内殿出来时后背都已经湿透了,女帝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要想平安就得安安分分做人,不然自身难保不说还会祸及他人。 范衡阳笔直的在太和殿外跪了四个时辰后,摇摇欲坠地起身走回茂樨阁。 第37章 池鱼遭殃 范衡阳回茂樨阁后过了半个时辰南橘也被人送了回来,此时的南橘也已经晕过去了面色苍白,和小福子小六子一样。 茂樨阁伺候的人本就三个现在都受了伤,整个茂樨阁就剩范衡阳和厨房大娘是清醒的,范衡阳的膝盖现在是疼得走不动道了,只能让厨房大娘去太医局请太医来。 “李大娘,去太医局叫两个太医来。” “是,殿下。” 看着李大娘出了门,范衡阳瘸着腿先去了南橘的房间,解开了南橘的衣服大致查看了南橘的伤势,上半身是没伤得,看屁股是挨了板子,膝盖红肿得厉害,看来是挨打又挨跪了。 看完了南橘又去了小福子和小六子的房间。小六子已经先醒了见范衡阳来挣扎着要起身,范衡阳制止了“别动,再动扯着伤口,先安心躺着太医一会儿就来。”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到主屋等着太医来。 “臣参见五殿下。” 太医到了。 “嗯,无需多礼。今日还得劳烦胡太医多看诊三个病人。” 范衡阳说完就领着胡太医先到了南橘的房间。 按理说皇宫里的宫人是没资格看太医的,但此时范衡阳都亲自带路了,胡太医也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给南橘诊脉。 “怎么样,胡太医?” 看着胡太医诊完脉范衡阳焦急的问道。 “哦,殿下请放宽心姑娘并无大碍,只是营养有些欠缺加上今日又受了重刑才以至于晕倒。臣开个方子调理一番问题不大,外伤只需涂抹些伤药便好。” “好,那咱们再去看看另外两个人。” 说完范衡阳又领着胡太医去了小福子、小六子房间。 “胡太医,再看看这两位的伤。” 范衡阳刚说完,小六子就拒绝着说“殿下,这不合是奴才无事,怎敢劳烦太医。” “行了,当我是主子就不要再说话了,好好趴着让太医给看看。” 话毕范衡阳就离开了房间回了自己的主屋,他们毕竟是男子伤又在屁股上,范衡阳在不是很方便。也就十来分钟胡太医就看诊完毕了。 “怎么样胡太医,那两孩子没事?” “回殿下,都是些外伤无碍。” 胡太医回道。 “殿下,现在容臣再给您看诊一番。” 胡太医没想到这宫里最不起眼的皇女,居然是个这般菩萨心肠之人,这跟外面传言五殿下乃出言不逊、罔顾礼法这辈相差甚远。 “有劳太医,对了太医我这心脏情况也不是很好,您顺道给我看看。” 自从被下了心咒后,范衡阳还没有请太医看看情况的。 胡太医不敢耽搁开始给范衡阳诊脉,范恒阳也很是配合。胡太医先是号了范衡阳右手的脉搏,紧接着又号了左手。 “情况不好?” 看着胡太医一脸纠结的范衡阳开口问道。 “回殿下,臣号脉殿下的心脏并未有异,只是殿下肝气郁结、思虑过重,长此以往恐会忧思成疾伤及根本。” 胡太医在宫内看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有这样的病,这病多是年迈之人所得,可惜了可惜了这样年轻的一个孩子。 已经这般严重了?怪不得这段时间谁也睡不着,干什么都没精神。 “多谢太医,开药。” 有病就得吃药,认了。 “殿下,臣再给您开一些安神助眠的方子,睡眠好了身子也能爽朗些。” “嗯。” 胡太医开了方子后也就离开了。 处理完了这些事范衡阳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歇会儿后起身给自己的膝盖抹了药,完事后又吩咐了厨房熬了白米粥给小六子和小福子送去。 范衡阳自己端着粥去了南橘房间。 “醒了,醒了就好,先把粥喝了,喝完了我给你上药。” “殿下,你没事。”南橘看着走路一瘸一拐的范衡阳,眼泪叭叭的掉。 范衡阳强颜欢笑的回道“开玩笑,你主子是什么人这点小风小雨能奈我何?好了,好了,不哭啊,喝粥。” 伸手揩掉了南橘脸上的泪珠,一口一口的喂着南橘喝粥,一碗粥喝完后,范衡阳掀开了盖在南橘身上的被褥,褪下她身上穿的里裤,准备给南橘上药。 “殿下,不可,您怎么能为奴才上药呢,不可。” 南橘抓住范衡阳的手制止着道。 “我可没拿你当过下人,你啊是我朋友,所以给朋友上药理所应当 。还有啊,我腿可疼着呢你这样磨磨唧唧的我啥时候能休息?” 范衡阳就知道南橘不会乖乖的让自己给她上药,所以便使了苦肉计这一招。 果然这一说,南橘就乖乖的趴着让范衡阳给她上药,范衡阳一刻不敢耽搁动起手来。看着南橘屁股上的伤,范衡阳泪水止不住的流,这屁股上哪有一块好肉啊整个一片血肉模糊,自己的膝盖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南橘扭头看着为自己流泪的范衡阳,心也跟着在揪了一起,自己一个下人一个奴才哪值得殿下这样伤心,一时间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就这样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此起彼伏的哭声在房间里响起。 范衡阳边哭边给南橘上药“南橘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南橘确实也疼得受不了,但是还故作轻松地安慰范衡阳“没事儿,殿下。我不疼,不疼。。。。。。。。” 只是哭声出卖了她。药上完后范衡阳和南橘都收获了一对肿得像桃子的眼睛。 这边给南橘上完了药,又去了小六子和小福子的房间,询问二人已经是否上完了药后让其好好休息便转身去了厨房。 “李大娘你去休息,我用一下厨房。” 范衡阳一脸疲惫的说道。 “殿下,您想吃什么奴才给您做,您歇歇。” 李大娘道。 “不了,你下去。” “是。” 第38章 种子 今天八月十一,是自己的生辰啊! 这个生日过得真是永生难忘。这里没有生日蛋糕,没有朋友唱生日歌,什么都没有怕是连记得自己生辰的人都没有。 引火添柴,煎蛋,煮面,范衡阳自己动手做了一碗面,这面就权当是长寿面了,又点了一根蜡烛许愿后吹灭,这些做完后范衡阳端着一碗面坐在厨房门槛吃了起。 边吃边自我安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一个劲的往下掉,搞得面碗里的汤越来越多。 “殿下,可还好?” 莫经年走到范衡阳跟前问道。 “嗯?莫经年你怎么来了?”范衡阳抬起头擦了擦眼泪道。 “给殿下送这个。” 莫经年伸手递给范衡阳一个包裹。 范衡阳一脸雾水,顺手把碗放在地上,接过包裹打开一看,是自己叫尚衣局做的双肩包。 “这,这,怎么会在你这儿?” 莫经年没正面回答,藏在衣袖里的手用力地握了握“怎么样可还喜欢,今天是殿下的生辰还好赶上了。” 范衡阳当初只是给南橘画了草图,图纸并未上色,所以也没指望尚衣局能做个多么好的东西出来,只是想着只要能用就好,没想到这做出来的东西不赖嘛。 藏青色云纹的布料,针脚也很整齐,两条背带还填了芯,细节好到位。 “喜欢,太喜欢了,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听太夫说的。” “所以这就是你近段时间上课疲乏,手指头上满是针眼的原因。” 事情到这范衡阳要是再不明白这包是莫经年做的那她就傻子。怪不得只要自己问南橘尚衣局的包做得怎么样了?南橘就支支吾吾的,也难为南橘了每次都要现编谎言。 莫经年羞涩的笑了笑“殿下,喜欢就好。” 范衡阳把包抱在怀里,坐回了门槛上看着站着的莫经年道“莫经年,谢谢你啊,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其实你不欠我什么,太和殿的事我不怪你,满春池的事也是我自愿说出实情的。所以你不用觉得你欠我人情,就算欠你这段时间也已经还清了,再说你还送了我一个包呢,包治百病。” 范衡阳知道莫经年本质上跟自己是一类人,表面上对谁都客客气气,其实心里对谁都疏远。莫经年小时就入了宫,在宫里的日子肯定也不好过,跟自己一样都身不由己。 半月前莫经年在宫道上撞见哭哭啼啼从尚衣局回茂樨阁的南橘,一问说是范衡阳想要一个包,但是尚衣局不给做,联想到自己欠着范衡阳的人情就告诉南橘自己可以试试,可是这包样式新奇,做起来不大容易,莫经年是做了又拆拆了又做费了好些功夫。 前几日听太夫说范衡阳生辰快到了就紧赶慢赶的今日下午才做好,做好后就想着先给南橘,不曾想今天下午出了好些事,所以自己就来了茂樨阁直接给她本人。 “那殿下早些休息,臣告退。” “哎,等等,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怎么说都是因为给自己做包,莫经年才伤了手,就这样直接让人走范衡阳很是过意不去。去房间里拿了外伤药膏给莫经年,现在的茂樨阁什么都没有药都是挺多。 “谢殿下。” 莫经年没推辞接了药膏后就离开了茂樨阁。 第39章 翻篇 莫经年拿着范衡阳的药膏直接回了泰清宫。 这次去茂樨阁不是太夫的吩咐,所以刚进泰清宫的大门宫人就拦住了莫经年说是太夫召见。 “下臣参见太夫。” 莫经年作礼道。 太夫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神色忧郁“给小五诊脉的胡太医刚刚来过了,说小五年纪轻轻就有了肝气郁结之症,长此以往怕是不好,我召你来就想问问小五这孩子在学堂过得可还好?” 莫经年听到太夫说范衡阳有肝气郁结之症,心里不免发冷。范衡阳不过区区十三岁的孩子,怎会得此病。说到这莫经年又想起了今日上午范衡阳作的那一首词。 “回太夫,平日里殿下在学堂里甚少与人交谈,上课完毕后也是直接回了茂樨阁,下臣与殿下也无私交所以其它情况下臣也不知。但是今日殿下作了首词词意十分悲凉。下臣念与太夫听听,或许可解太夫之忧。” 莫经年说完就把范衡阳作的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给念了一遍。 太夫听罢连连摇头,不敢相信道“这真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写的?” 莫经年回道“满学院的学子皆可作证。” “行了,情况我已知晓,你退下。” “是,下臣告退。” 莫经年从太夫的寝殿出来后径直回了自己住的后殿,为了范衡阳的包折腾了一天,想着终于可以睡个囫囵觉了。 洗漱完毕后坐在床上,拿起范衡阳给的药膏一点一点的在手指指尖上涂抹起来,把受伤的手指涂了个遍,一切都做完了,可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脑子里想着太夫说的范衡阳的病,又想着晚上范衡阳和自己说的话,思绪万千。后来莫经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来手里还握着范衡阳给的药膏瓶子 。 范衡阳这几天日子算是过得轻松的,自那日茂樨阁伺候的人都挨了仗邢后,女帝再也没召见过范衡阳只叫人给范衡阳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说范衡阳的词写得不错但是字丑了些得多练练。 就这样每天上午去知渊阁上课下午学礼仪。只不过教礼仪的人换了一拨,这一次教礼仪的人明确告诉范衡阳她只需要学到中秋节前一天即可。 今天就是八月十四了,学礼的最后一天。 “怎么样,考校可过关了?” 范衡阳依次作了学过的礼后问道。 “殿下,已过关,” 负责教习的公公回道。 “这几日劳烦公公了。” 范衡阳客气道。 “奴才愧不敢当,奴才告退。” 说完教习公公就离开了茂樨阁。 南橘在一旁听到教习公公说范衡阳考校过关别提有多高兴“嘻嘻,恭喜殿下考校过关。” 范衡阳摸了摸南橘的脑袋“傻姑娘,怎么比我还开心,天天跪下起来的是我好吗?” “殿下为学这礼受了多大的罪啊。”南橘的话带着闷闷的鼻音。 范衡阳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橘心酸得说不出话,要不是自己她那会受那么大的罪,不止南橘还有小福子,小六子他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伸手抱了抱南橘“傻南橘,笨南橘。” “殿下,我才不傻。” 第40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用了晚膳给南橘上完了药看着南橘睡了后,范衡阳就一人来到了茂樨阁的院子里。 这茂樨阁的名字由来就是范衡阳住的这地方栽着很多桂花树,而且每到金秋八月这里桂花是全皇宫开得最好的一处所以取名‘茂樨阁’。 下午吹了好一阵儿的风,范衡阳和南橘他们拾了好些从树上吹落的桂花,此时范衡阳拿了些泡了桂花茶,一个人在院子里喝着。 范衡阳膝盖上的伤一直在抹着药可是效果也不大好,好得很慢,太医嘱咐不可多动怕留下病根儿,所以范衡阳最近动得很少。 “大晚上的太夫还叫你过来?” 明日就是最后中秋节了,太夫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所以特意让莫经年来嘱咐自己的吗?看着莫经年来到茂樨阁,范衡阳想着。 莫经年走到范衡阳跟前作礼,伸手递给范衡阳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套衣服“这是太夫特意给殿下准备的明晚夜宴要穿的宫装,下臣负责给殿下送过来。” 范衡阳起身接过衣服翻看一番,衣服的料子都是极好的,暗红色,是太夫的喜好没错。 “多谢。” 范衡阳顺手把托盘放在了桌子上,也给莫经年倒了杯桂花茶“坐下尝尝。” 莫经年也不扭捏坐了下来安静的喝着茶。 “你一向都是如此话少么?” 范衡阳看莫经年闷头喝茶也不言语便问道。 “啊,是,哦,不是。。。。。。”莫经年没觉得自己和范衡阳有多熟,说话自然也就客套,被范衡阳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懵了,一时情急嘴比脑子快。 “噗,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只是看你挺喜欢桂花,所以便叫你坐下喝一杯桂花茶而已。” 范衡阳被莫经年给逗笑了,这人平时看着这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原来也会可爱犯懵。 莫经年看着被自己回答逗笑的范衡阳,人生第一次感觉被别人笑也是快事一桩,范衡阳脸上的笑不是嘲笑,也不带任何揶揄之意,那笑就像好朋友之间说到一件趣事后的笑,真诚,善意,爽朗。 “殿下,怎知我喜欢这木樨花?” “这个嘛很简单啊,我看你每次来茂樨阁都会在桂花树下站一会儿,踮脚闻闻花香,还有你用的手绢儿上不也绣着金色的桂花?很少见特别所以就记住了。” 莫经年每次来茂樨阁送东西或者传太夫的话时,每每在南橘叫自己的间隙的等待期间总会在桂花树下站上那么一小会儿,这是范衡阳偶然间给发现的。有时候看他看着桂花入了迷,范衡阳就在里屋故意磨磨蹭蹭耗时间好让莫经年多闻一闻花香。 听到范衡阳说手绢,莫经年一瞬间慌了神,自己手帕这样的私密之物范衡阳是如何得见的,自己好像从未在范衡阳面前使用过手帕啊,小心翼翼地在自己衣袖里摸索着,确认一下手帕是否掉落。 范衡阳又给莫经年添了一杯茶,见莫经年不说话手又在衣袖里翻动“放心,你手绢儿没掉,是上次我晕倒在茂樨阁大门外面你把扛进屋后,我醒后你坐在我床上我偶然间瞥到你衣袖中漏出来的手娟儿边角,刚好那只角上绣着桂花。” 范衡阳当然知道手绢对一个男子来说有多重要,非妻不可私藏。 范衡阳的话说完,莫经年也摸到了放在衣袖里的手帕。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手帕上绣着的那枝桂花,但面上却表现得非常平静的道“殿下心细入微,下臣不及。” “喝茶。” 范衡阳也发现了莫经年与自己聊天的兴致不高,便也闭了嘴安静的喝着茶,闻着满院花香。 莫经年打十岁入宫,先是在宫里的万佛殿跟着老宫人学了两年的佛经,后因太夫身体不好又被安排到了宫外的玄清观为太夫诵经祈福三年,后来太夫身子康健了去玄清观还愿,瞧着莫经年是个顺眼的便一道带回了宫中,之后就一直在泰清宫服侍太夫至今。 莫经年知道多年的被迫的青灯古佛的生活磨灭自己的少年心性,让自己变得像一口枯井一般了无生趣,多年深宫的生活也教会了自己莫多口舌。这么多年自己习惯了,也安于这样的生活。 可是现在他却动摇了,他和范衡阳同坐在一张桌子喝着同一壶茶,但是对坐无言,他想多说话却又怕说错---怕自己让范衡阳觉得自己失了一个身为男子的礼数;还有就是即便是说话那说什么呢?难道跟她讲经论道?范衡阳怕是无甚兴趣,所以便什么也不说,少说少错。 两人就这样自顾的喝完了一壶茶,茶清人离,未说一言。 多年后两人回想起这段,都是满腹遗憾。真应了那句‘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41章 天降美男 “殿下,你别动,我再给你调整一下发冠。” 一天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现在离中秋的百官夜宴只剩半个时辰了,南橘还不依不饶的给自己弄着造型,关键是她搞了快一个小时了,范衡阳是真的没耐心了。 “不是,小南橘,咱们就是去吃个晚饭不是去相亲。不用搞那么复杂啊,我求求你放过我。” 说完范衡阳对着南橘还做了个抱拳的手势,无比真诚。 “不行,殿下这是你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咱不能失了礼数。” 南橘一脸正经回着范衡阳的话,手上的动作没不停。 范衡阳看着南橘这架势是不会善罢甘休,就老老实实的坐着等南橘弄好。好家伙,等南橘弄完这晚宴开席也差不多了。两人是急赶慢赶的总算是没迟到。 “殿下,我就送你到这,这共宴楼伺候的下人是不能进去的,您说话谨慎性。。。。。。” 南橘站在共宴楼前喋喋不休的嘱咐着范衡阳。 范衡阳只觉得头疼,没发现这南橘原来还是个念经小能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南橘小老太婆,我保证我进去后老老实实的闷头干饭,不多言不多语,做个哑巴行不行。” “哎呀,殿下。” 南橘就知道范衡阳不是个老实的,但是也拿她没办法。 和南橘暂别后,范衡阳一个人哼哧哼哧的爬楼梯,因为这共宴楼是宫里举行各文艺活动和宴会的地方所以设计就特别些,正殿门前是差不多有五六十阶的大台阶。这让范衡阳原本就还没好利索的腿雪上加霜,走得十分艰辛。。 “姑娘,可否需要帮忙?” 范衡阳应声望去,这说话的男子站在自己的上方,着一身玄色衣裳青丝半束,一双桃花眼,薄唇,高鼻梁,好不秀色可餐。 范衡阳此时真的是看呆了眼,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人漂亮的容貌,只能用似小学生的笔墨,来描写站在自己眼前的好看得像神仙般的人物。 “要,太要了,非常要,十分要。” 回答十分干脆,范衡阳好怕自己一说话口水也跟着流出来。立即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意思那是相当明确了‘快牵我,快牵我’。 北远遥一贯知晓自己的皮相甚佳,但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般明目张胆的露出一脸痴相。眼前的人眼睛里透露出的喜欢不似以往其他的女子那般,不像是看待如玩意儿一般。 这个身高刚到自己胸口的小娃娃好像就是单纯的馋自己的这张脸。好玩儿,看来这皇宫里的人也不全是范理哲那样的呆子嘛。 北远遥原本看着这姑娘走路姿势怪异只是想打趣一番,可眼下的局势好像跟预想的不一样啊,没办法只能乖乖的伸出手臂让小姑娘拉了。 到嘴的鸭子范衡阳能让他飞了?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径直挽上了人家的胳膊,还脸不红心不跳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小哥哥你好啊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范衡阳,你叫什么啊?” 北远遥被范衡阳的一声小哥哥给雷到了,这西青国虽女子为尊,但也很注重教义礼法,莫说平常百姓了皇家士族则更甚之。可眼前的人哪像个皇族,活脱脱的一个逛小倌楼的风流之辈。 “北远遥。” 我天,连名字都这般好听太招人稀罕了。范衡阳满眼星星,身子又朝北远遥那边凑了凑“我叫范衡阳,认识你好开心。” 没错,范衡阳可是太开心了脑子都乐糊涂,翻来覆去的说着车轱辘话。 北远遥此时感觉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原本是想捉弄一下眼前的小娃娃,现在反倒是自己被调戏了,言语间被调戏了还不说,自己还白搭了一只胳膊进去,看架势这女子也没打算放手,可真苦了自己了。 现在是悔不当初啊,要是听范理哲那呆子的跟他一同来共宴楼多好,也省了遇上这么个麻烦。 范衡阳现在是真感谢南橘,还好南橘给自己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不然自己蓬头垢面的遇上这样的帅哥怎么敢搭讪? 范衡阳美滋滋的挽着北远遥的手臂走着楼梯,现在丝毫不埋怨这楼梯阶数多坡度陡,只想这楼梯更多些让北远遥陪着自己多走一会儿。 莫经年受了太夫的令来共宴楼殿外接腿伤没好全的范衡阳。莫经年就站在殿外,见着范衡阳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便迎了上去。 “殿下,下臣奉太夫的令前来接殿下入殿。”说完也对北远遥点了点头“北公子。” 北远遥见莫经年是来接范衡阳的,心里可乐开了花,立即从范衡阳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拉着范衡阳的手放到了莫经年的手臂上“劳烦莫公子,在下去寻二殿下了。” 说完头都不带回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范衡阳看着北远遥离开的背影,心里很是伤感,这幸福时光就结束了?收回了搭在莫经年手臂上的手定眼看了看,唉,美好的东西总是那么短暂。 罢了有缘自会再相逢。 莫经年看着唉声叹气的范衡阳,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些异样之感,那种感觉具体说不上来,好像是不甘又有些愤怒还有些期待。 范衡阳已经先一步向殿内走去了,莫经年还站在原地,伸手抚摸着刚刚范衡阳搭手的地方,嘴角微微带笑,哪里还残留着范衡阳手的余温,低头闻了闻还有桂花的香味。 “莫经年,你磨蹭什么呢?要开宴了。” 范衡阳只觉得今天晚上的莫经年有点不在状态,明明说来接自己现在倒是站在原地不动了,人家北远遥才第一次和自己见面就知道发挥绅士风度扶一扶腿脚不便的自己,这莫经年好家伙纹丝不动。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自己欠他人情,原本也没想与他有过多接触、交情,毕竟心咒这事儿可是个随时都是会爆的炸弹。 莫经年看了看站在上方台阶上的范衡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自己站在她的下方,角度变了的原因,莫经年觉得范衡阳最近又长高了,身子也比几个月前圆了些,原本消瘦的小脸现在也开始有了些肉,此时双颊还略带有些粉色,可爱极了。 范衡阳原本打算跟着莫经年一起进去的,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去这样的场合,但是看着站在原地还不知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一脸笑意的莫经年,范衡阳无奈地摇了摇头,先进了共宴楼。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已经进了共宴楼,立马就回过神了,差点误了大事。大步追着走进殿内。 第42章 猪脑袋 “不是,我说范衡阳,你脑子是猪脑袋吗?这招式我昨天起码跟你讲了三遍以上,你看看你练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贺知染已经教了范衡阳快半个月的武功,其他的先不说,范衡阳连个最基本的武术招式都记不住,这让他快抓狂了。 “那个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呵呵呵” 范衡阳无奈的陪笑道。 范衡阳知道自己一贯以来四肢都是不协调的人,大学时体育选修了太极,好家伙期末考的时候,老师看着她那身体里好像不存在运动细胞这样的东西的时候,叹了好大一口气摇了摇头给了她个六十分,一分都没多给。 最后考完了对她说‘我看你每堂课都来,来了也是在跟我认真学,怎么最后是这个样子?老师也不难为你给你个及格,但是你这出去了就不要给其他人说你选修过我太极课,不然到时候别的学生会以为我这门课不用学都能拿到学分。’ 贺知染教自己的那套最基本的拳法,范衡阳是真的认真学了的,可是那招式确实多了些,让她一下子记住的困难程度不亚于两节课学完一整套广播体操。 “行了你自个儿练。我回家了。我不跟你耗时间了。” 贺知染说完就走了。 看着贺知染气冲冲地走了,范衡阳也没气馁,一个人一边回忆昨天贺知染给自己演示的动作,一边慢慢地练着,一晃天都黑了才离开知渊阁。 范衡阳和贺知染每天都是在下学后,先假装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知渊阁,估摸着其他人都走完了后再折回来,偷偷练武。 一来这样做可以避免其他人的说闲话,毕竟孤男寡女的名声不好听,二来这样也可掩人耳目,宫里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范衡阳在学武这件事。 眼见天已黑范衡阳背起莫经年送的双肩包,打道回了茂樨阁。最近练武运动量大,能量消耗很快。以前范衡阳晚膳都是不怎么吃的即便吃也是吃得很少,现在可不一样了,晚饭范衡阳都能干满满的一碗。 “南橘,今儿晚膳吃什么?” 范衡阳放下背包迫不及待的问道。 南橘端着一盆水让范衡阳简单洗了把脸,待她收拾完毕后道“殿下,太夫那边来人吩咐今日您去泰清宫用晚宴。” 范衡阳把擦脸的帕子递给南橘“啊,这样啊,南橘快去给我备水,我这一身臭汗我先洗洗再去。” “是。” 自从中秋晚宴后太夫就很少召见自己了至少比以前少了,莫经年也没再来过茂樨阁,学堂莫经年也没去过了,自己这段时间就忙着跟贺知染学武了,这些事确实疏忽了。 “咚、咚、咚,殿下您洗好了吗?太夫那边来人催了。” 南橘敲门道。 “好,马上了啊。” 快速地洗完澡头发湿的也没管,拿了个发带松松地系着就出发去了泰清宫。 这以前太夫也没这么大晚上的召见过自己,这是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太夫身体不舒服生病了?范衡阳不敢耽搁自己一个人提着灯笼急忙赶去泰清宫。 第43章 关心还是试探 到了泰清宫,只见太夫的正殿亮着灯,范衡阳一路小跑上前推开了门,急切的喊着太夫“爷爷。” 太夫、得福还有莫经年三人站在桌边,看着站在门外满头大汗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喘着粗气的范衡阳,一时间面面相觑。 范衡阳还以为推开门会看见的是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太夫,哪曾想是太夫、得福、莫经年三个人都好端端地站在餐桌边,桌子上还摆着满满的一桌子自己爱吃的菜的场景。 一时间大家都很懵。 最后还是太夫咳了咳,缓解气氛道“来了,吃饭。” 这就尴尬了,但是一直站在门外也不像个事儿啊,范衡阳长舒一口气后踏进了门,坐了下后,疑问道“爷爷,这啥情况啊?” 太夫示意得福递给范衡阳一杯茶“哀家好久没见着你了,叫你来一起吃顿饭。” 范衡阳一杯茶喝了大半“啊,就这啊?您催那么急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呢。” 两人说话的间隙得福和莫经年已经把餐具摆好了,得福站到太夫身边,莫经年则站在了范衡阳的身旁,伺候太夫和范衡阳用餐。 太夫一直很少吃主食所以莫经年只盛了一碗米饭给范衡阳,范衡阳双手接过饭碗道“谢谢。” “殿下客气。” 范衡阳接过饭等着太夫动了筷后,便一直埋头干饭。一则太夫是奉行食不言寝不语的人,二来范衡阳确实是饿了。 “怎的今日吃饭如此安静?小五这可不像你啊。” 太夫今日叫范衡阳来确实也是因为最近和她见得少了心里惦记,还有就是最近有很多大臣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各样的古玩玉器、名人古迹流水一般的送入茂樨阁,这让他很是担心。 “最近长身体老是感觉饿得慌。” 范衡阳把嘴里含的吃食咽下后回道。 太夫见着范衡阳那狼吞虎咽的劲儿提醒着“慢些,慢慢吃吃快了伤胃。” “嗯。” 一碗饭吃完已经饱了一大半,范衡阳就没再让莫经年给自己添饭,也收了刚刚那副狼吞虎咽的吃饭劲儿,慢条斯理地夹着桌上的菜吃,吃了没几筷子也就饱了,放筷停食了。 其实范衡阳一直很少在太夫这吃饭的原因就是不太习惯这的用餐规矩,吃饭不能说话也还能忍受,但是这夹菜不能自己动手就是很烦人的一件事儿,老是莫经年站旁边给自己布菜。 两人吃完了太夫和范衡阳就移到了里屋坐着喝茶,得福和莫经年收拾餐桌。 太夫这么晚了叫自己来肯定不是单单吃饭这么简单“爷爷,有什么你就说。” 太夫见范衡阳直截了当便也就开门见山了“大臣和各宫送的东西没一件喜欢的?” 原来是这事儿,自中秋夜宴后朝中的大臣总是变着法儿的送自己东西:玉石、古玩、字画都有。说不喜欢是假的,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无功不受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孙女儿这点道理还是懂的。” 太夫听了范衡阳的回答,点头同意“可是一味地拒绝,怕是也会落人口舌。” 太夫说得没错,人家给你送东西肯定都是有原因的,要么是有所图要么就是为了攀关系。以现在自己的年岁还未涉事朝政所以有所图的原因无从说起,但是细想一番送礼的人这关系可就错综复杂了,有太女殿下的人二殿下范司夕的人也不少,所以这就是在试探自己看看自己会选择站哪一队? “爷爷,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这世上从来不缺英雄,难得的是那些甘愿站在角落里为英雄鼓掌的人。” 没错,当一个队伍的领导人确实很不错---光彩夺目荣耀万分。可是好的队伍不是还得有队员吗?当个群众未必是一件坏事。 太夫看着眼前的范衡阳,一时间震惊得说不出来话。 这孩子的心思可太深了,刚刚的那番话若是真心的那么这孩子活得则太超然洒脱了,年轻的身子老人的心,这样的孩子忧思太重怕不是个长命的;若刚刚说的是假话这话可就太难说了,这样的心机谋划不知是福是祸。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现在可就是你崭露头角的好机会,你当真愿意舍弃?” 已然聊到这份上,太夫也不想隐瞒了,直接说出范衡阳以前随手作的诗试探道。 太夫怎么知道自己在纸上顺手写过这首王维的《终南别业》?这首诗自己从来没当别人的面说过。 太夫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那个眼线到底是谁?小六子?不可能啊这小六子很少进自己房间,小福子更不可能了,厨房大娘更不用说。是南橘吗? 范衡阳端起放在自己面前的茶碗,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原本歪着坐着的身子端正后起身站到太夫面前缓缓开口道“爷爷,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都会记得,在皇宫里这样待我好的人没几个,我呢也是真心把您当我亲爷爷看待,至于您相信与否,咱们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是像监视我这样的事,让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欢。你想了解我的各方面情况,你直接来问我就是了,没必要私底下这样做。” 纸永远包不住火,一时间和和稀泥可能会得到暂时的太平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不要说真真的亲人间缘分还分个缘深缘浅,更何况是范衡阳和太夫这样的名义上的亲人呢。 大家本就各有算计,但是范衡阳可没想那么多,那些对自己好的理应回馈也对别人好,若是真是有所图的那也别怪自己闭门谢客。 范衡阳的话刚一说完,只听见‘‘嘭’的一声,太夫将自己手里的茶碗摔在了地上,愤怒道 “混账,你可知你刚刚你说了什么?我看是太和殿跪的时间不够没让你长记性!” 刚刚范衡阳和太夫在里屋说话,得福和莫经年都是在门外候着的,此时听见屋里的响动急忙进了屋。 得福和莫经年到了里屋见太夫怒气冲冲地看着范衡阳,范衡阳则不知所措站在太夫对面。 得福递了个眼色给莫经年,莫经年点了点头迅速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瓷片,自己则扶着太夫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等着太夫坐稳后开口道“殿下,万不可这样大不敬啊!” 范衡阳不知道为什么太夫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就是说出了心里话而已,再说了太夫确实是派人监视自己了啊,这是事实。 难道当面被自己拆穿是面子上挂不住一时间恼羞成怒? 听着得福的话,范衡阳看了看手扶着额头的太夫,看着是真的被气急了,还从来没有见过太夫发脾气,自己来这里这么久的时间里。 “我只是说出了我心里话而已,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言语,我知道我的话可能说得太直了,让您心里不舒服了,作为晚辈向您道歉。” 范衡阳说完向着太夫鞠了一躬。 太夫揉了揉眉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情绪稍稍平复后复起身,站到了范衡阳面前,手搭上她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小五,哀家知道你的一颗赤诚之心,可是这说话万不可这般只直不屈。今晚你说的这番话要是传了出去你有几颗脑袋够掉的?你得记着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很多事多的身不由己;再则我只是念了你随手写过的一首诗罢了,你便这般沉不住气,他日多的是人对你各种试探,到时你又该如何呢?” 范衡阳听完太夫的话,内心波涛汹涌,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仿佛瞬间失声了一般。 跪下给太夫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后,出了泰清宫。 “殿下,您等等。。。。。。” 莫经年紧追着范衡阳出了泰清宫,叫住范衡阳。 范衡阳转身停住“怎么了?” 莫经年走上前站在范衡阳面前,安慰调和道“殿下,太夫也是为您好您别埋怨他。” 范衡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更深露重的早些休息,我回了。” 说完转身就走了,走出一段距离后抬起手臂左右摆了摆---示意莫经年快些回去,直至身影消失在宫道拐角处。 第44章 我的花儿落了 范衡阳现在也不想回茂樨阁便提着灯笼四下走走。 原本想着去御花园可是有些远,二来御花园里的池子也有好几个,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了可就一命呜呼了---不安全。 左思右想决定去望远楼。 这望远楼是皇宫里最高的一处建筑了,站在望远楼上可以看到皇宫以外的京城。范衡阳最近最喜欢去的地方除了知渊阁便是望远楼了。 白天望远楼上人还是比较多的,除了宫人在上面打扫卫生什么的还有钦天监那一帮人当值。虽然钦天监的人晚上也会在上面观测星宿,但是只是每天派一两人轮守,所以也不怕被人打扰。 登上了望远楼范衡阳把灯笼顺手放在了脚边,趴在栏杆上远眺着皇宫外的夜景,心情复杂。此时的皇宫各宫都已熄灯休息了,但宫外的京城却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灯火通明。 可是这万家灯火没一盏是为自己留的,没家、没朋友,什么都没有,连说真话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都没有。 北远遥跟着范理哲回皇宫的这几天,浑身上下闷得快长蘑菇了。范理哲一天天不是看书就是作画,再不然就是跟女帝的一群‘小老婆们’拉家常,北远遥真的快郁闷了。 心想着这还不如跟着范理哲住在玄清观呢,在玄清观住着可以陪着范理哲念念经,念烦了自己则一个人下山去山脚下的十娘那里打壶酒喝,十娘虽然半老但风韵犹存,与她玩笑几句也是人生乐事一桩。 可是到了这宫里行坐皆是规矩,条条框框多得压死人,这不来望远楼喝喝酒看看风景,怀念一下往日的自由时光。 这刚开喝没多久就听见了脚步声,北远遥还以为是宫里巡逻的侍卫,不想招惹麻烦便塞了酒壶一个轻功飞上了屋檐。等飞上了屋檐定睛一看,不是侍卫巡逻是一个小姑娘,再仔细一瞧那栏杆旁站着的是中秋夜宴那晚遇上的---觊觎自己美貌的那个小妮子。 北远遥实在是想不通小孩子家家的大晚上不睡觉长高高,一个人跑到这偏僻又危险的高楼上来,还不怕死的半倚在栏杆上,这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命大没死也得残了。 北远遥看了范衡阳半天也没见范衡阳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这叹气声一声比一声长,出于江湖道义什么的都是借口,只是觉得好玩儿,北远遥飞身下了屋檐“你这妮子也会伤春悲秋?” 范衡阳被后背突然传出的声音吓到,“啊”一声就叫了出来。北远遥也吓到了,这范衡阳一叫会把宫里的巡逻队引来的,连忙上前拥住了范衡阳还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本来范衡阳就被人声吓到了,现在又被人整个从后背抱住了嘴巴也被人捂住了,当即判断自己这是被人挟持了,遇到贼人了。 随即奋力挣扎右脚使尽全力跺在身后匪徒的脚趾上,身后的人疼得闷哼一声,松开了自己,范衡阳又乘胜追击转过身一脚踢向贼人的裆部,这招果然是必杀绝技,那贼人当场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裆部。 此时贼人显然已落下风,万不可轻易绕过他,这贼人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自己得为维护社会治安贡献出自己的力量。趁贼人还在疼痛中没缓过劲来,身子蜷缩在地,于是走向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大力地向后扯去,自己到要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模样,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到皇宫里搞事情。 北远遥下身疼得快哭出来了,自己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受过如此屈辱。即便被仇家追杀的那几年伤骨流血的事家常便饭,但也没被人袭击过那处啊。这妮子不仅伤人根本还揪人头发,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范衡阳揪着贼人头发强迫他抬起了头,在月光下看清了贼人的面貌。这一看。。。。。。完了完了完了。 自己真是作死一套一套的啊,刚刚自己打的哪是什么贼人,是自己一眼就喜欢上了的小哥哥---北远遥啊。 此时的北远遥因为自己揪着他的头发,被迫抬着头看着自己,身子虽然没动,但是那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范衡阳默默地松了揪着北远遥头发的手,心虚的把北远遥的头又摁回了地上。假装没看见北远遥那要吃人的眼神,做作的双手扶上北远遥的手臂欲搀扶北远遥站起来还大言不惭的说道“漂亮小哥哥,怎的跪在地上了?来我扶你起来。” 北远遥气死了,这范衡阳真是个奇葩,脑子不正常的程度比自己都有过而无不及,北远遥没想到这么多年行走江湖最后会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用力地推开了范衡阳的手,自个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用手指了指范衡阳却什么话都没说拂袖而去。 范衡阳呆坐在地上万分悲痛地呢喃着“啊啊啊啊,完了完了我完了呀!这么好的桃花被自己亲手掐了,还是带根儿掐的那种。” 第45章 银子到手 一连几日范衡阳都是无精打采的,搞得南橘还以为范衡阳又生病了张罗着要去请太医。 “南橘别折腾了,我没病了。” 看着咋咋呼呼准备出门去请太医的南橘范衡阳阻止道。 “殿下,你真的没事儿?” 南橘有点不相信。 “真的,我发誓。” 南橘看着范衡阳认真且坚决的样子也就作罢了,继续干活去了。 今日下学后贺知染说有点事要处理教不了自己武功了,所以范衡阳下学后直接回了茂樨阁。回到茂樨阁在院子里东晃晃西荡荡的无所事事,打算去泰清宫看看太夫呢又想着前几日那事儿心里膈应也算了。 正当范衡阳发愁怎么打发时间呢,贺知染来找自己了“范衡阳,来,看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贺知染下学后去了范理哲的宫中去找他叙了叙旧,这范理哲长时间在玄清观参禅悟经,两人见面时间不多,这次他好不容易回宫住些日子自己得多去走动走动。 关键是这次自己的师父北远遥也跟着回宫了,这是多难得的机会啊,自己的武功是他教授的,最近新学的功法还不是很得心应手,能直接去请教了多好啊。 “你能有那好心给我带东西,我不信。” 范衡阳给贺知染倒了杯茶道。 贺知染也没客气接过茶杯,坐在凳子上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从兜里掏出了些碎银子,放在桌上“看,这是不是好东西。这是最后的银子了,今天这些加上我前些日子给你的那些,答应你的十两银子的赔偿费就还清了啊。” 范衡阳淡定地把桌子上的银子从桌子中央顺手扒拉到桌子上的一角,又给贺知染添了些茶“嗯,好。我去写个收据给你。” 说完就起身去屋里给贺知染写收据去了,贺知染看了看桌角的银子,心底疑惑着范衡阳不正常啊,这平日里把银子看得比命还重,怎的今日一改财迷样儿了?没多久范衡阳就写好收据出来了 “来,看看,写错没有?当面看清啊出了门概不认账。” 贺知染接过收据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折叠好了揣进了兜。又看了看范衡阳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范衡阳,你没事?我看你不正常。”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贺知染对范衡阳还是有不小的改观的,虽然这范衡阳嘴上功夫了得,自己经常被她怼得说不上话,搞得他一度建议范衡阳以后可以去京城集市摆摊卖货,这样才不至于浪费了口才,但范衡阳这人心眼儿就眼目前来看不坏,而且还很支持自己学医术,这让贺知染对她另眼相看。 “我没事儿,谢谢啊。” 我能有什么事儿,只是作死亲手毁了自己心仪的桃花而已,范衡阳心想着。 “行,你说没事儿就没事。有病还是得治,哎,对了,我最近自学了扎针,要不我给你扎上一针看看说不定针到病除呢?” “。。。。。。”范衡阳满脸黑线。 看着范衡阳不说话,贺知染更来劲了“真的,我前几日已经给小石头扎过了,他说感觉很是不错,你相信我试一试。” 范衡阳看了看贺知染的随身侍人小石头,那小石头脸上就四个字生无可恋 “我说贺知染你想要我命就直说,不用搞这一套。再说了你本就是无证上岗,低调点,不要没事儿就给人扎针拿人当实验品,要是一个不小心扎死人了,你负得起责任啊?就算人没死但是人天天被你扎不也挺疼,你好好做个人。实在想练手你找个假人,别拿活人折腾。” 贺知染身后的小石头听完范衡阳说的话,对范衡阳投来了感激的目光,那表情是感动得快哭了。 贺知染被范衡阳说得理亏,羞愧中带着点恼怒,蹭的一下就从凳子站了起来,生气的回范衡阳道“哼,你等着看,我以后肯定会成为一代名医的。” “哎,我这是作为朋友善意的提醒你嘛,还生气了,真的不再坐会儿了?” 看着贺知染气冲冲地往外走去挽留道。 贺知染理哪里会理会范衡阳头都没回一下便出宫去了,范衡阳见贺知染走了便收了桌上的银子进了屋。 第44章 出宫1 转眼间已是九月底这银子也有了,范衡阳现在终于可以出宫一趟了。可是这是第一次出宫得找个人做向导啥的,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莫经年合适,便去了泰清宫请示太夫。 “得福,爷爷在吗?”范衡阳到了泰清宫后问道。 “殿下,太夫在里屋练书法呢,您随我来。” 范衡阳跟着得福进了屋,就上次晚饭事件后范衡阳也就来了泰清宫两三次,每次来就规规矩矩的给太夫请了安后就走了,基本太夫循例问几句近况,范衡阳回答,然后就走人。 两人的关系确实不像从前那般亲密了。 “爷爷,孙女给您请安。”范衡阳作礼道。 太夫把手里的毛笔搁回笔架,朝着范衡阳挥了挥手“嗯,坐。” 范衡阳坐下后得福就给上了茶,范衡阳道谢后也没喝,咬了咬嘴唇直接向太夫开口道“爷爷,我这边有事得请你帮个忙。” 这是范衡阳第一次求太夫帮忙加上上次两人闹了不愉快,所以不知道太夫会不会答应,说完后范衡阳心里也直打鼓,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一起,等待太夫的回复。 太夫瞧着范衡阳的举动,也是好奇是什么事儿能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猴儿紧张成这个样子。 “何事?你说说看。” 听到太夫的回答再看了看太夫的脸色,应该是有戏“额,是这样的爷爷,我想出宫一趟,但是您也知道我长这么大就没出去过几回对这京城不熟的,所以我想着说您能不能让莫经年陪着我出去一趟?” 范衡阳说完后太夫也没回答安静地喝着茶。这是答应还是没答应?范衡阳不确定所以立马解释道“您放心,我知道规矩的,我会按时回来的。” “嗯。” “您答应了?” 范衡阳没想到太夫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有点意外。 “好了,喝口茶。” 太夫看着范衡阳那股开心劲儿,心底也是高兴的。好久没见她如此开怀了。 范衡阳心不在焉地喝了两口茶后就向太夫跪安了,跑去后殿寻莫经年去了。 这泰清宫的后殿就莫经年和得福住着,这是范衡阳第一次来后殿,院子里植有翠竹、桂花树、好有些造了景的盆栽---是个不错的清幽地儿,跟莫经年这样性子的人倒还挺搭的。但是这有几间屋子也不知道莫经年住哪间。 “莫经年,你在吗?” 范衡阳索性站在院子里喊道。 莫经年本来在房间里做着针线活,冷不丁的被人喊了一声有点吓着了,绣花针一下子给扎进手指头的肉里了。放下绣圈把手指放在嘴里嘬了嘬后,开了房门看到了站在院中的的范衡阳。 看着此时正背对着自己的范衡阳,莫经年也没急着喊她,只是迈开步子朝她走去。范衡阳今天穿了一件蓝色衣衫很是靓丽,头发也长长了不少都快到腰了。 也是自己已经有半月有余未见过她了,她这个年纪的孩子身子发育很快的。走到范衡阳身后开口道“参见殿下。” “哦,你住这间屋子啊?”自从上次在望远楼大晚上的被北远遥吓过后,范衡阳胆子大了不少,这背后突然有人说话也不会被吓一跳了。 “是,殿下来找下臣是有何吩咐?” “我今天要出宫一趟,你陪我一起。你放心我刚刚已经跟太夫请示了,他也答应了。” 听到范衡阳说太夫已经同意了,看来一切都是安排好了。“那殿下稍等,下臣去取帷帽。” “嗯,好。” 这里未婚配的男人上街都得带上帷帽,以保贞洁。范衡阳也不敢在这件事上犯浑,出了事自己可负不起责,乖乖的在院子里等着莫经年。所幸莫经年也不是个磨蹭的人,很快的就收拾妥当了。 出宫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就等着两人准备好了出发。到了马车前莫经年犯了难了,因为范衡阳让自己跟着一起坐马车,这怎么合规矩呢?莫经年站着不动。 范衡阳就知道莫经年肯定会这样于是径直走向前去拉开了马车的帘子,让他看看马车上坐着谁---南橘端端正正地坐在马车内。 莫经年见状也未再纠结上了马车,莫经年上车后范衡阳也跟着上去了,南橘和莫经年分别坐在两旁,范衡阳坐上方。 第45章 出宫2 三人坐好后马车颠颠簸簸的出发了。 马车里空间本来就小,范衡阳看南橘和莫经年两人谁都没有要说话的念头,环境是压抑得不能再压抑了,所以范衡阳率先打破了这种僵局“莫经年,你逛京城的时间多吗?” “回殿下,下臣自小入宫鲜有出宫。” 莫经年从泰清宫出来到现在一直在想为什么范衡阳会叫他一起陪同出宫?虽说自己有时会得太夫恩赐回家探亲在京城街道穿梭,但却着实不敢自说大话对京城熟悉。 “啊,看来我想错了。” 范衡阳身边就南橘,莫经年、贺知染这几个熟人。南橘肯定对京城不熟的,贺知染放学后就回家出门绝对不方便,就剩莫经年了,想着他年龄大些社会经验什么的肯定丰富一些。 唉,算了,死马当活马医。 两人一问一答的说完后马车里又回归了安静,南橘瞟了一眼范衡阳知道她现在有些失落便开口问道“殿下,您今儿个出宫到底是为了何事?” “哟,咱们小南橘这个小唠叨终于开金口了?” 范衡阳打趣着。 “殿下,您老是没个正行?” 南橘和范衡阳相处越久就越觉得范衡阳是不是被人掉包了,自己也算得和她一同长大,怎的范衡阳年龄越大越跳脱,跟以前天差地别。 “哼,你们女人可不就是喜欢这样的么?油嘴滑舌之辈。” 范衡阳翘起兰花指,语气娇嗔着和南橘玩笑。反正平时在茂樨阁范衡阳也没事就发发戏瘾和南橘玩笑。 莫经年把主仆二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一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莫经年活到十八岁了还是第一次见有女子作男子的娇羞姿态且还学得惟妙惟肖的人。 范衡阳本和南橘玩笑就没注意莫经年,此时看着想笑又憋着的他道“想笑就大声笑憋着干什么?” 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莫经年还以为范衡阳不高兴了立即赔礼道“下臣失仪,殿下恕罪。” “唉,莫经年我没怪你的意思。你别说我觉着咱俩真是能在一起的话也挺合适的哈,你看你有着一颗玲珑心我呢是七窍通了六窍,咱两人合在一起可就七窍通通了嘿。” 范衡阳发现这莫经年是真真的说话做事面面俱到,不给别人留一点话柄人才人才,怪不得原主上辈子能栽他手里。 范衡阳说这话时一直看着莫经年,说完还啧啧两声十分满意自己的一番总结陈词。南橘在一旁听得无语了,心想着这自家殿下长大了那得嚯嚯多少良家公子? 莫经年也是坐立难安十分煎熬,范衡阳怎的可以如此盯着一个男子的脸看呢?还眼都不带眨一下的;嘴里说的话也忒孟浪了些,什么叫两个人在一起挺合适的?在一起是什么个在一起法?还说自己和她心灵相通合二为一! 莫经年生平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毫无应对之法。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上涌脸颊也飞烫,不敢再让范衡阳看了,于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这样的感觉好像又让自己回到了那一个下午---范衡阳在昏迷中一边哭一边叫着自己‘阿年’的那一个下午。 可是老是这样低着头也不像话,正当莫经年焦急的琢磨着怎么回范衡阳话时,马夫出声了“殿下,到了。” 谢天谢地,终于可以下车了,莫经年松了一口气。 第46章 糖葫芦 南橘先下了车接着就是范衡阳,莫经年要在马车内戴好帷帽后才能出来所以便最后下车。 三人下车站定,范衡阳立马嘱咐南橘和莫经年二人道“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叫我殿下了,南橘呢唤我姐姐,莫经年你。。。。。。” 这莫经年该怎么称呼自己呢?让他叫自己妹妹?不行,虽说自己现在的身子是个十三岁的娃娃但灵魂年龄比莫经年都快大一轮儿了,吃亏啊。 “我称呼殿下小姐可否?” 莫经年提议着。 “不不不,你还是叫我衡阳,这样我才不别扭。” 叫小姐怎么着都觉得有点怪,还是叫名字来得舒坦些。 “那我叫你阿衡可好?” 见范衡阳如此坚决也不好再说推辞,但是直呼皇族名讳也是不恰当的,所以莫经年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还有一点是范衡阳曾经叫过自己‘阿年’这样独一无二的称谓,莫经年也想这样称呼这个总是扰乱自己心神的女子。 “行啊 ,这个好,而且听着也蛮亲切的。” 范衡阳爽快的回道。 莫经年没想到范衡阳会答应自己,心里乐开了花。脸上绽放着无比开心的笑颜,看向范衡阳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情意,可是因为莫经年戴着帷帽帽子上的白纱遮住了一切,范衡阳什么都看不到。 可也正是如此莫经年才敢如此不加掩饰的看范衡阳。 三人朝街道里走去。今日街上的人不是特别多所以一点也不拥挤,三个人可以并排走着慢悠悠地逛着。 这古代街市的繁华程度跟现代没法比,但毕竟是京城所以街道整洁、四周店铺林立。而且这小贩经济不要发展得太好,集市上卖胭脂水粉、扇子、手绢等这些手工制品的一家接着一家,还有小吃这些真叫一个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南橘你要吃什么?姐姐给你买。” 南橘毕竟是个小孩子嘛,对小吃肯定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殿,不不,姐姐我想要一个糖葫芦。” 南橘自八岁被送入宫中后,这是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新鲜。这哪有孩子不喜欢糖葫芦的,当初母亲死后父亲也跟着去了,家里的姨娘怎会愿意养活他人的孩子,所以就把自己送入了宫中当宫人,还骗自己说皇宫里有吃不完的糖葫芦。 “好,那就给咱小南橘买糖葫芦去。” 范衡阳朝着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挥了挥手,小贩很快的就走到了三人面前满脸笑意的问道“姑娘,看看要那种糖葫芦?” “南橘,自己挑一个。” “嗯。” 南橘那叫一个开心,立马开始围着插着糖葫芦的稻草桩子挑选,看看这个选选那个的。 “莫经年你不挑一个?” 原主的记忆里莫经年是很喜欢吃甜食的,这糖葫芦应该也是爱吃的,看莫经年站着没动范衡阳就问道。 “不了阿衡,我不吃,多谢。” 莫经年喜欢吃甜的,这糖葫芦自己可一下子吃它个两三串。但是因为自己的年纪已经十八岁了,所以最近几年在外就一直在隐藏着自己爱吃这些零嘴吃食的习惯。 范衡阳看了看莫经年想着他现在带着帷帽吃这些也不方便,所以也没强求。向小贩付了钱后三人就离开了。 “姐姐,你不吃吗?” 南橘嘴里嚼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问范衡阳。 范衡阳看着嘴里包得满满糖葫芦鼓着腮帮子活脱脱一只小松鼠的南橘,拿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角的糖汁笑着道“我不爱吃甜食的。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南橘胡乱地用手抹了抹嘴呵呵呵地笑着回道“哦。” “阿衡,咱们接下来去哪里?” 范衡阳好不容易出一次宫,肯定不光是为了吃喝玩乐的,莫经年想着刚刚也逛了好些时间了是该办正事儿了,便开口问道。 “莫经年,你知道哪里有做蜡烛的店铺吗?” 范衡阳今天出宫的首要任务就是办这个了。 “像做蜡烛这样的店一般在城南那边。我们现在过去?” 这宫里不缺蜡烛的啊,范衡阳好端端的买什么蜡烛?不过她做事一向都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随她。 话说完三人就往城南方向走去。 范衡阳还以为要走很长时间,没想到也就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了。这条街有好几家卖蜡烛的店铺。 “相思垂”好别致的店名,范衡阳看着其中一家店铺的名字呢喃道,行了就它了。 “哎你们俩就别进去了我自己去,你们就在这等我啊?” 范衡阳阻止了南橘和莫经年想陪她一起进店的想法。 “姐姐,我们陪你进去。” 南橘讨价还价道。 “不了,我自己去。把包袱给我。” 范衡阳才不想南橘他们跟着去,跟着进去了不是啥都明白清楚了,惊喜都没有了。 “好了,南橘,咱就在这等。” 莫经年见南橘还欲开口便说道。 范衡阳拿着包袱进了店里,也不过十几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好了。事儿办好了,现在咱们就安安心心地去吃喝玩儿。” 拉着南橘和莫经年径直去了‘百味楼’,这百味楼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了,东南西北中的美味在这都能吃着。 第47章 心之所向 三人到了百味楼门前,莫经年不干了死活不进去。 “阿衡,这百味楼的吃食很贵的。” 南橘也在一边点头认同,不想范衡阳花钱太多。 范衡阳摇头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们两个抵给老板刷盘子的。” “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快走等会儿人多了就占不了好位子了。” 范衡阳打断了莫经年,推着他们二人进了百味楼。 “客官三位是,您是一楼还是雅间?” 一进门店小二就笑意盈盈的道。 “要二楼雅间,我们要后边的方便看绕城河的安静些的。” 其实临街这边的也挺好的,吃饭可以顺便看看街景,但是想着临街的包间相对嘈杂些,再说了临街的那一面开着窗户吃饭对面的人肯定也能看着,这会让莫经年放不开所以便算了。 “好勒,您三位楼上请。” 三人跟着店小二上了二楼雅间坐定后,一边喝着茶一边看菜单。 “您先看着想好点什么了招呼我一声儿就成,我就在门外。” 店小二看着这一行三人的服饰是个显贵人家的。这样的客人最忌讳多嘴多舌,所以知趣的到了雅间外等着。 范衡阳想着这百味楼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这员工素质培养很是到位,看来企业文化蛮不错的。看着店小二也出去了便对着南橘和莫经年道“行了,二外大神坐。” 从刚刚进店到现在这两人就一左一右的站在自己旁边,人家店小二茶都给倒好了这二位尊神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快坐着,看看要吃什么菜?别让我说第二遍啊。” 知道范衡阳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南橘和莫经年对视一眼后坐了下来。 范衡阳等着南橘和莫经年都坐下后,把菜单先递给了南橘“看看,吃什么自个儿点。” 南橘看着范衡阳手里的菜单一动没动,刚刚自己已经坏了规矩让范衡阳给自己买糖葫芦吃,现在是万万不敢再让范衡阳为自己花银子了,南橘视线看向坐她对面的莫经年,示意他帮帮自己。 “看莫经年干什么他脸上有菜谱啊?”范衡阳道。 “殿下,我。。。。。。” “行了行了叫你点个菜菜支支吾吾的,来莫经年你点。小南橘回宫了可别说我们两个大的欺负你个小的不让你点菜啊。” 说完范衡阳又把菜单转交给了莫经年。 “阿衡你点,我们吃什么都可以。” 莫经年没接菜单回道。 看来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了,得,自个儿点。“小二,你来一下。” 店小二闻声入内“客官,您来些什么?” “我们要:凉拌素丝什锦、凉拌木耳、红烧狮子头、松鼠鳜鱼、麻婆豆腐,烫的话就这个蘑菇鸡汤。对了你们家这个红烧狮子头一份是一个还是?” “我们家狮子头是一份四个的。” “好,就先来这些米饭上三份。” “好嘞,您稍等马上上菜。” 店小二说完就出了雅间。 范衡阳起身推开了窗户,趴在窗户边吹风,看窗外的河景。 “莫经年,帽子摘了这边人少没人看见的。” 莫经年只是没想到外表看着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女子样的范衡阳,居然心细到这个程度,刚刚点的那些菜口味都是偏淡的,是考虑着南橘和自己的口味的。 只是那道松鼠鳜鱼除了自己满皇宫里的人没有第二个人喜欢吃,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摘了帷帽走到窗边站在范衡阳的身旁与她一同看着窗外的风景。 “阿衡,你喜欢什么?” 范衡阳收回视线,看着莫经年玩笑道“我啊俗人一个,喜欢的东西很多的。” 莫经年第一次没有躲避范衡阳的视线,也看向她道“人生在世,同在万丈红尘里谁又能免俗呢?” 嘿,这莫经年出了宫话倒变得多了起来,这是和自己聊上天了。 “我还以为你这么多年读经问道早已超然物外,没想到啊。” “超然物外就真的好吗?” 莫经年苦笑一声回道。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一副怅然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道“能看清自己的内心需要什么是最好不过了。人活一世说长也不过几十年的光景,说短呢其实很多时候也觉着时间难熬,所以要遵照自己的内心而活;但凡人和事既是心之所向便不必害怕素履以往之,我觉着人最怕的事是后悔这件事。” 看着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莫经年看着范衡阳坚定地点了点头“嗯。” “客官,您的菜上齐了,慢用。” 店小二把菜都摆好在桌子上道。 “好,辛苦了,对了等一下再帮我做一份狮子头,我带回府上吃。” “好勒。” 第48章 小甜甜 范衡阳他们回宫的时间比落宫门的时间早了两个小时。 入宫下了马车后范衡阳让南橘先带着刚刚在百味楼打包的狮子头和回宫路上买的糖葫芦先回茂樨阁,自己有事和莫经年说。 “殿下,还有何事要交待?” 莫经年看着一脸神神秘秘的范衡阳不解的问道。 嚯,这莫经年角色转变够快的啊,刚刚在马车里还叫自己‘阿衡’,一下了车就是‘殿下’了。 果然啊以前陪人家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现在叫人家牛夫人。呵男人。 范衡阳从背后拿出一支糖葫芦,在莫经年眼前晃了晃道。“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殿下,这。。。。。。。” 这范衡阳是把糖葫芦藏哪了怎么自己没发现?莫经年十分惊讶。 看着莫经年一脸惊讶的样子,范衡阳心里很满足“快吃,我知道早在街上我给南橘买的时候,你就想吃的,可是又有诸多顾及没吃了。喏,现在这地方也没人,吃。我给你看着。” 莫经年现在是真的很开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不单单是吃上了甜食的开心,而是送自己喜欢甜食的这个人让他开心。摘了帷帽将其递给范衡阳帮忙拿着,自己则伸手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糖葫芦开心地吃了起来。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的吃相不免想起了南橘今日在街上的吃相,这两人简直了,这甜食有那么好吃吗? “阿衡,你要不要吃一个?” 莫经年看着抱着手臂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范衡阳,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不了,不了,你吃。” 这有奶就是娘吗?给吃的了就又叫‘阿衡’了? “阿衡是嫌弃我吗?” “啊,不是不是,我是。。。。。。好好,我吃一个。” 没看出来莫经年很会把情感绑架一套一套的。硬着头皮咬了一个,范衡阳就没敢嚼一直包在嘴里,糖葫芦这东西外面甜得要死里面的山楂又酸得要死,接受无能啊。 莫经年看着眉头皱成一坨的范衡阳,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阿衡你也有这般吃瘪的时候。” 范衡阳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莫经年,虽然恼怒但是也只能忍着,都吃到嘴里了还能吐出来咋地?索性一鼓作气将嘴里的糖葫芦三下五除二的嚼了几口后囫囵吞下了,可是山楂这东西是真的太酸了,搞得范衡阳口水止不住地流,活像个刚刚开始长牙的小孩子一般,嘴角都是口水。 莫经年见状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立马掏出了衣袖里的手帕伸手给范衡阳揩了揩嘴角“阿衡,这般吃不了酸吗?” 范衡阳扯过莫经年的手帕又擦了擦自己的嘴没好气道“你说呢。” 莫经年也没急着拿回手帕,慢悠悠地把手里最后一颗糖葫芦放进嘴里吃完后,看着范衡阳笑着道“阿衡,什么时候再请我吃糖葫芦?” “什么?” 范衡阳注意力全在自己嘴上了,没听清莫经年的话。 范衡阳的个子在同龄人中还算比较高的,但是架不住自己比她足足长了五岁,所以莫经年弯下身跟范衡阳视线平齐,望向她的眼底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阿衡你下次什么时候再请我吃糖葫芦?” 说实话北远遥是长得很好看,但是莫经年的美貌于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北远遥美则美矣但是看人的眼神中有一股子藏不住的阴冷劲儿,莫经年不一样眼神柔和似一江春水而且带着光,看久了人会陷进去的那种。 所以当莫经年的脸一下子凑到了自己的跟前,范衡阳的心漏了一拍的感觉很强烈,这种感觉跟看北远遥是不一样的,可是心跳为什么有些厉害?自己在怕个啥?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没动知道这是在等着自己回话,把他身子向外推了推隔出了一些空间,咳嗽了一声故作镇定地道“那些佛法古经白读了,做人咋能那么贪心呢?” 莫经年被怼也不生气,眼神坚定地看着范衡阳语气真切地道“你说的心之所向素履以往,我现在就是在去往我心之所向的地方。” 什么东西?范衡阳觉得自己和莫经年没说到一个点上,驴头不对马嘴。将刚刚莫经年给自己擦嘴的手帕塞回了他手里。 莫经年接了手帕折好后放在了胸前回了泰清宫。 折腾了一天范衡阳也累了,回木樨阁后让南橘把打包的那一份狮子头分给了小六子他们后,便洗漱休息了。 第49章 要死了 范衡阳出宫一趟心情愉悦了不少,心里的包袱也放下了些,所以在学武功这件事上专注力提升了很多,终于把基本的武术招式学会了。 “唉,范衡阳你终于会了,你要是再学不会我都怀疑我是不是在教一头猪。” 贺知染坐在知渊阁后院的台阶上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范衡阳打完了一整套招式后,老学究般的叹气说道。 范衡阳听着贺知染的嘲讽话也不好意思思生气。毕竟理亏自己学习东西确实慢了些,而且人家贺知染教自己也真是很用心了。 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太累了。 气喘匀后看向贺知染诚心实意的说了一声“谢谢。” 贺知染原以为自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没曾想范衡阳连一记眼刀子都没有给自己,还破天荒地对自己道了声谢,这范衡阳最近莫不是中邪了?怎的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有一说一这范衡阳的身体底子确实差得很,不过就打了一套基本武术招式,怎的那那汗水就跟不要钱似的黄豆般大小的一颗颗往外冒气息也混乱得厉害,不知道的人看见她现在这副样子还以为是她哮喘病犯了。 起身走到范衡阳跟前蹲下,拉起她的手给她号起了脉。 范衡阳是真的累极了,也没挣脱由着莫经年给自己号脉,虽然范衡阳打心底里不相信贺知染这家伙的医术。 这贺知染先从右手开始号紧接着又换到了左手,在左手摸摸捏捏一番又转回了右手,若不是跟他相熟范衡阳严重怀疑他是在明目张胆地揩自己的油。戏谑着道“贺大夫,你看我这脉象还有救无救啊?” 贺知染知道自己的学艺不精,但是对这基本的号脉之术还是很有把握的,范衡阳的脉象太奇怪了,这种脉象自己是真的无法确定是何情况。 “范衡阳你这脉象不正常。” 范衡阳抽回了自己的手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道“贺知染我信你个鬼,你个无证上岗的三无人员一天天的别危言耸听。” 看着范衡阳一脸不在乎的模样,贺知染是真急了噌的一下也站起来了抓起范衡阳的手腕严肃且认真的道“范衡阳真的我没骗你你的脉象真的很不正常---像,像死人的脉象。” “哈哈哈哈哈哈,贺知染你才要死了,你这样吓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在这个地方把我吓死了你连我的花呗都继承不了知道吗。” 贺知染这家伙有事没事的就会整自己。就上一次练武的时候,他骗自己说自己已经学成了,可以试着和他切磋切磋,自己还真信了他的鬼话最后挨了他好一顿的打。 这一次演戏还演得有模有样的,神情也很是生动声情并茂的说着混账话,可是这一次自己可不会再相信了。 “不是,你情况很严重,你别嘻嘻哈哈的了,走,你跟着我来。” 贺知染顾不得那么多了,拉起范衡阳就朝门外走去。想着趁现在师父还在宫中让他帮忙看看。 “哎呀,贺知染你松手男女授受不清啊你。” 范衡阳不知道贺知染要拉自己去哪儿,这家伙手劲儿真大手腕被他攥得疼死了。 贺知染不理会范衡阳的叫唤,直冲冲地拉着她一直走。眼看着走出了知渊阁,这路上人多眼杂的待会儿可解释不清,范衡阳大力地挣脱了贺知染的手,揉着被他攥过的手腕道“贺知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贺知染停下了转过身“我师父在宫里我带你去看看,他或许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范衡阳揉着手腕“你师父?” “哎呀,别问了走。” 第50章 胸口中过刀 贺知染带着范衡阳七拐八拐的走到了一个叫“法延宫”的地方。 这地方是谁住着的?哦对了,这是大皇子范理哲居住的宫殿。贺知染的师父是大皇子?感觉这两人不像是一类人啊? 贺知染到了法延宫也没让人通传一声直接就走进去了---看来是经常来。进了宫门站在院子里就开始扯着嗓门喊了“师父,师父。” 范衡阳扶额,什么叫臭味相投自己和贺知染就是了,说得好听自己和他是性子活泼,不好听就是咋咋呼呼。怪不得自己以前去太夫宫里的时候太夫除了开心之外也苦恼,看看贺知染刚刚的德行全明白了。 “我还没死,你大白天的嚎什么丧!” 殿内的人听到了动静,人未出面先出声道。 不知道贺知染是着急个什么劲儿,三步并作两步的朝殿内走去,边走还边说“师父,是真的急,你快来看看。” 作为本次事件的主角范衡阳是既尴尬又无语,尴尬的是自己就这样像傻子般的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干嘛,无语的是范衡看着贺知染的样子感觉这世上又发现了一种罕见病 ---罕见到可能会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病。 天爷啊,这下是真的要死了当场去世的那种,这什么大型社会死亡现场啊。 范衡阳要疯了,贺知染拉着殿内刚刚那个说话的人走出来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被自己踢了裆的北远遥。 不是这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这北远遥怎么会是贺知染的师父呢?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说是迟那是快范衡阳转身就向法延宫大门外跑去。 北远遥当然也看见范衡阳了,一个轻功上前就落在了范衡阳的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还能说什么呢认怂,脸上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漂亮小哥哥真巧哈,咱们又见面了。” 北远遥双手抱臂笑呵呵的皮笑肉不笑地道“可不是巧了,咱们又见面了!” 范衡阳看着北远遥的笑只觉得头皮发麻“那天晚上是我错了,我道歉我不该。。。。。。” “你还敢说那天晚上!” 北远遥打断了范衡阳的话,他是真的无语了,这小妮子是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样的事发生了还不够还得青天白日的再说一遍,好在自己不是贵族世家的男子,不然发生那种事怕是早就上吊自杀了。 贺知染看着范衡阳和自己的师父两人居然聊上了,小跑着到了两人身边疑惑着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北远遥:“认识。” 范衡阳:“不认识。” 嘿这就有趣了。两人刚刚明明说了好些话怎么可能不认识?贺知染又问一遍范衡阳“你真不认识我师父?” “我认识他但不知道他是你师父。” 范衡阳不挣扎了,诚实的的说道。 贺知染一心想让北远遥看看范衡阳奇怪的脉象,所以对于范衡阳和北远遥之间奇奇怪怪的气场根本没做理会,催促着范衡阳坐到院子里的凳子上让北远遥给她号脉。 范衡阳没办法不情不愿的走到凳子边坐下,乖乖的伸出了右手放在桌子上,等着北远遥给自己号脉。 北远遥也不想伤了自己唯一的徒弟的心,姑且将自己和范衡阳的恩怨放到了一边,伸手开始给范衡阳诊脉。 贺知染虽然今年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但是这学起医术来倒是个天赋异禀之人,他都拿不准的脉象自己又能怎么办?自己只是个在江湖里混的时间得比他多的人,比寻常男子见识多一些罢了,让自己杀个人还行这给人看病自己是真不行。 范衡阳的脉象确实很奇怪,这样的脉象自己也是第一次见,怪不得贺知染那小子慌了。 北远遥注入了一小股内力于范衡阳的经脉内,借着内力在经脉里游走查看范衡阳的身体到底为何脉象如此异常,开始内力游走十分顺利,但当走到心脏处就阻滞了看来问题出在心脏。 “你胸口中过刀?” 第51章 想当小夫郎 “啊?”范衡阳被北远遥问懵了。 “我说你是不是被人用刀捅过胸口?” 北远遥想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自己被人用刀捅没捅过这不知道吗? 这什么跟什么?怪不得贺知染医术不行这拜了个什么师父学手艺啊?自己现在才多大啊怎么可能会被人用刀捅过胸口。再说了这古代医疗技术多差啊,自己要是被人用刀捅了心口还能活着? “没有。” 北远遥收回了搭在范衡阳手腕上的手,转头跟贺知染道“你说得没错她脉象异常。我用内力探查一番发现问题出在心脏,你也听见了她说没受过外伤,所以具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就不知道了,依我看就两种情况,一呢、命不好;二、亏心事做多了报应不爽。” 范衡阳没想到贺知染说的是真的,自己真的脉象不正常。但是听到了北远遥说问题出在心脏也就释然了,心脏有问题肯定是跟自己被原主下了心咒的关系。 “我还能活多久?” 哟,范衡阳的表现再一次刷新了北远遥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样的。 十几岁的小娃娃知道自己得了怪病第一时间不是哭天喊地的,而是十分平静地问大夫还能活多久?稀奇稀奇。 这样的人养在皇宫里多可惜,怎么也得去江湖走上一遭,指不定会做出多少惊天动地的事儿来,要是做个杀手肯定能做到江湖第一的位置上---比自己还能看淡生死。 “不知道。” 听了北远遥的回答,范衡阳又转头问贺知染“贺知染,你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不?” 贺知染看着范衡阳一脸平静神情泰然的模样,还以为她是跟自己一样被吓傻了。也是自己看了不少医书,医书上病例千奇百怪都不由得被吓到了,何况是真正得病了的范衡阳呢,所以便安慰她打着圆场道 “你不是老说我学艺不精吗,万一是我们诊断错了呢?你看看你能吃能睡的哪像有病。” “我说你小子怎的今日说话格外软和,咋的你喜欢上这小妮子了?怕她少年早逝你不能嫁她为夫郎?” 北远遥答应收贺知染为徒,一是因为他阴差阳错的帮了范理哲的忙让自己捡回一条命,二是看中这小子毒舌的本性很是和自己的胃口,北远遥总是看不惯那些依附于女人的说话做事讨好卖乖之辈。 贺知染虽然在学医这件事上不顾世俗礼法对男子的约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但是这男女问题到底是太过私密些,他不像北远遥那般走过江湖什么三教九流都见识过,所以不由觉得羞涩,方寸大乱带着恼怒道 “师父,您说什么呢!” 范衡阳听着北远遥的打趣,又看了看神色羞愧的贺知染,好像自己不是那个一同被当成了笑话料子的人,盯着北远遥一本正经地道 “上梁不正下梁会歪的。” 北远遥被范衡阳的话噎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反驳好又对不住自己唯一的徒儿贺知染,不反驳又好像坐实了自己这个上梁不正的意思。 这小妮子可真是牙尖嘴利。 “善恶轮回有道,所以恶事少做多多行善。” 范理哲一般看着是贺知染来了就很少出殿,由着他和北远遥折腾。 但刚刚在殿内隐隐约约还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不放心贺知染和北远遥这两个不守礼法的,便赶着出来看看是什么情况? 人才走到院中便听到了范衡阳怼北远遥的这句‘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由感慨因果轮回这一说法,所以也顺带说了北远遥一句。 范衡阳来法延宫这么久了也没见范理哲出来,还以为他又和莫经年一起去万佛殿诵经去了,原来他在啊,站起身作礼道“参见大哥。” 第52章 哥哥 范理哲看着站在眼前的小女孩,一下子差点没认出来是范衡阳。 范衡阳从小就瘦弱,总是小小的一个,说话也是很小声跟蚊子似的,一般都不出茂樨阁,和其他的几个妹妹关系也不好,但是和自己倒是稍微亲近些,可能是自己和她一样都是父亲早去的缘故。 但是因为自己最近几年长居玄清观,所以也没怎么有来往了,今日再相逢见她变得如此活泼开朗,身子也长高了,不再是以前瘦小狗似的,他很高兴,这孩子终于活得有点人样子了。 范理哲扶着范衡阳起身站好后,双手在范衡阳的肩膀上拍了拍道“转个身我看看,小狗儿长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在原主的上一世记忆中,整个皇宫给过她十足的温暖的就只有眼前的范理哲了,上一世原主对这个英年早逝哥哥也是满怀遗憾,因为他还死在了原主的前面。 本来前段时间的中秋夜宴就是范理哲的命运转折点,上一世他就是在中秋夜宴被女帝赐婚嫁给了新进状元郎刘羽情,最后死于抑郁而终。 范衡阳重生后发生太多的变故,这范理哲的命运也被更改了起来。 范衡阳张开手臂在范理哲面前转了一圈,又上下蹦了两下后,提起外衫下摆稚气地道“哥哥,哥哥,哥哥。” 范理哲见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将范衡阳拥入怀里揉着她的脑袋道“是哥哥的小狗儿没错了。” 范衡阳的父亲去得早,所以宫里伺候的人肯定不上心,小时候范衡阳的衣服就没一套是合身的,每次她见着自己都是一手提着外衫的下摆一手扯着自己的袖子,一边甜糯糯的叫着自己哥哥,自己不理她的话她就一直哥哥、哥哥的叫个没完。 被人抱个满怀,那人不仅宠溺地揉着自己的脑袋还亲昵的唤着自己的小名儿,虽然小名儿难听得很,但这久违的温暖与亲情让范衡阳也舍不得放开手。伸手环住了范理哲的腰,安心地窝在他的胸口 “哥哥我十三了,别叫我小狗儿了,好丢人啊传出去我面子怎么办。” 范理哲听完范衡阳的嘟囔,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用手捏了捏她的脸宠溺道 “我看看你的面子有多大了。” 北远遥看范理哲看范衡阳的眼神里都快化出水来了,一把就把范理哲拉开了,气愤道“我的大皇子哎,没听人家说人已经十三了吗?大姑娘了,避嫌懂不懂?” 范理哲没理会北远遥的,复拉起了范衡阳的手“我和自家妹妹近亲,那轮着别人说三道四的。” 北远遥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冷哼一声甩手回了殿内,没过多久殿内就传出了叮里哐啷的声音。 范衡阳在院子听着殿内传出的声音,心想这屋里摆着的那些东西怕是很难留个全尸了。 “哥,你不去看看?” 范理哲不为所动,拉着范衡阳的手坐回了凳子上道“不用管他他就这脾气,一生气就摔东西,反正最后也是他自己收拾无妨。” “哦。” 范理哲坐下后就一个劲儿的问范衡阳最近的生活状况,吃得好不好,睡得怎么样?学业怎么样,读书是否用功等等一大堆问题。 一时间范衡阳有点吃不消,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一连串的问题,这好像过年回家接待来自己家拜年的亲戚的场景。 呼,长舒一口气,果然事情都有两面性,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这有个哥哥是很好的事但是有个哥哥后也要习惯随时接受思想教育啊。 贺知染坐在一旁也为范衡阳捏着一口气,好家伙这大皇子碎嘴起来也是个厉害人物,怪不得能把自己师父那样的人治得服服帖帖的,佩服实在是佩服。 看着范理哲和范衡阳现在这样兄妹情深的画面,也不好再重新提起范衡阳的病情,跟范理哲请了辞先一步离开了法延宫,至于北远遥现在自己还是不要去触霉头的好,免得挨一顿无辜的打划不来。 范衡阳在贺知染离开后,就把最近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七七八八的说给范理哲听了听,既是倾诉也是家人间拉家常。 眼看着天也黑了就起身告辞了“哥,天也不早了我先回茂樨阁了。” 范理哲点点头“好,路上小心些。我这两月会在宫里小住一段时间,以后下学了自己宫里待闷了就来我这里玩儿。” “嗯” “去。” 第53章 疯狂滋长的爱意 范衡阳离开法延宫后直接回了茂樨阁,对于贺知染说的自己的病也没过多的放在心上,这病怕是一辈子就那样了多活一天算一天。 这病主要源头在莫经年,只要莫经年平平安安的自己的心咒就不会发作。 从自己被种下心咒那天到今日这心咒也就发过一次,所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莫经年的生活也是按部就班风平浪静地的过着应该不会出危及性命的事儿,所以保住自己这条命问题不大。 “殿下,你可算回来了。” 范衡阳前脚刚踏进茂樨阁的大门,南橘便迎了上来道。 “怎么了南橘,有急事找我?” “天都黑了我的殿下,你去哪儿了现在才回来?我去知渊阁找了一圈儿都没见人影担心死我了。” 南橘一边接过范衡阳手里的包,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范衡阳无奈地摇头,这南橘的嘴咋比自己还能说也太能唠叨了 “南橘啊,你年长一岁身子没见长高这嘴皮子功夫倒是长了不少,你老是这样唠叨以后娶夫郎可有得挑了。” 范衡阳说着话进了自己住的屋子。南橘不理解,这怎么又跟娶夫郎扯上关系了?跟上去问道“殿下,这是为何?” 范衡阳在屋子里洗了把脸后说道“得找个菩萨。” “菩萨?” “南橘姑娘,只有这菩萨金口不开。” 莫经年站在门外道。 南橘听了莫经年的解释,脸色一下就变了不开心的说道“哼,殿下就会欺负我。”说完就出去了。 范衡阳笑着摇头也没理她生气不生气,将刚刚洗脸时撸上去的衣服袖子放下后,让莫经年进屋坐,并问道“吃饭了吗?没吃一起吃点。” “吃过了。” “真的不吃?” “嗯” 泰清宫用晚膳的时间确实比自己这边要早些,所以也没强求。让南橘给莫经年上了茶,自己则坐桌上开始吃晚饭。 莫经年从进屋到现在也没说所来为何,所以肯定不是有什么急事儿。所以范衡阳也没急着开口问,打算吃完了饭再说。 但是也不好让莫经年久等,便随意吃了些垫了垫肚子便停箸问道“是太夫有什么吩咐吗?” 莫经年摇了摇头。 那是?这可把范衡阳难住这是发生了什么事?这莫经年不会无缘无故的来茂樨阁,一般是太夫有令才来啊。 除了太夫的原因范衡阳是真的想不出其他的原由了。 “是我自己来的,我,我,我想着来看看殿下的包是否需要缝补?” 莫经年磕磕绊绊的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自从和范衡阳出宫后回来,自己就像生病了一般,脑子不受控制的老想着来茂樨阁,今晚太夫歇息得早,有了时间便来了这儿。 包?哦,莫经年送自己的那个双肩包。说起这双肩包范衡阳可真是太感谢莫经年,不仅帮范衡阳省了很多事儿而且还帮范衡阳出了口气。 贺知染也很喜欢这包有事没事旁敲侧击地打探这包是哪里做的?他也想去买一个,自己就是不说,他气得要死但是却拿自己没办法。 “哦,不需要。那包你自个儿做的你还不知道?质量好着呢再说我是很顾惜着用的。” 莫经年说来帮忙缝布包就是个借口,他其实是想见范衡阳。范衡阳最近很忙,极少时间去泰清宫,即便去了也待不了多久就走了。 “殿下喜欢就好。” “是啊,我是真的很喜欢。别说我了贺知染也喜欢得不得了。” “贺家公子?” 贺知染这人脾气古怪,寻常男儿家学习的都是绣花、持家之道等等这些东西,他唯独爱专研医道,在学堂里也不爱与人交朋结友,范衡阳和他何时相熟了?况且听范衡阳提起他时的语气很是平常随意,定是关系不错的。 “是啊,咱们认识的人里还有其他人叫贺知染吗?” 这莫经年是在惊讶个什么?贺知染他又不是不认识。 “殿下和贺家公子很熟吗?” 莫经年不死心想问个明白。 应该算是范衡阳觉着,他教自己武功也教了好长时间了,自己今天也见了他师父了。但是这好像也不能说啊,这说出去自己偷偷学武功这件事儿不就暴露了? 再说了这说出去了搞不好人家觉得自己和贺知染私下里私相授受,风言风语一起贺知染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所以便对莫经年隐瞒道“不熟,不熟,他就是在学堂里看见了我背着这你给我做的那个包顺便问了问。” “是吗?” “嗯。” 不是,这莫经年今天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感觉怪怪的。自己知道这包做起来费时又费力的莫经年肯定是不愿再做了,所以也就没跟贺知染说这包是莫经年做的啊。 怎么感觉他现在有点生气呢?算了,换个话题不然气氛多尴尬“对了莫经年你初一那天有什么安排没有?”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急着换话题的样子就断定了她和贺知染肯定关系不错,自己认识她这么久了,第一次看见她提到一个人时如此开心的样子,看来她对贺家公子是不同的。 “没有。” 十月初一是莫经年的生辰,自己可得还了自己生日那天他送了自己双肩包的这个人情 “哦,那好你初一晚上就抽空来茂樨阁一趟,我找你有点事儿。” 每年自己的生辰太夫就会特意恩典自己不用伺候,可以休息一天。可是在这宫里做事和不做事又有什么区别呢?反而是做事时间还过得快些。 “好。” 第54章 临帖 其实世上有些事真的很奇妙,不可言说。 就拿莫经年生日这件事来说,范衡阳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十一,要是按照阳历来说就恰好是十月一号。 十月初一这天范衡阳下了学后跟贺知染说下午就不跟他练习武功了,有事儿要回茂樨阁,贺知染既没拦她也没骂她懒散---直接放了人。 说起贺知染范衡阳觉着他最近真是蛮搞笑,就上次给自己号脉号出自己有病后,对自己的态度那真是怎么说呢,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教自己东西自己学不会也不骂自己蠢了,自己练功累了想休息一会儿也准了,也不说自己偷懒划水什么的。 范衡阳就问他为什么最近怎么对自己这么好,他说“我觉得大皇子说得没错,人生在世还是要多行善事多积积德,我对你好点可不就是在给自己积阴德吗?你看看你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为难你干什么呢?” 范衡阳被气得差点当场吐血,当场回呛道“我看你啊还是留点口德!” 回了茂樨阁进屋从梳妆台下面的小柜子拿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雕花小盒子,打开确认里面装的物品后放在了梳妆台台面上---这样莫经年来了就可以直接拿给他了。 傍晚时分莫经年如约而至。 莫经年到了茂樨阁后没见到范衡阳和南橘,招了宫人小福子一问,南橘去膳房了还没回来,范衡阳在里屋。 莫经年不想麻烦便省了让宫人去通传,直接去了范衡阳的里屋去找她。 屋门是开着的,但是也不好直接就进‘咚、咚、咚’敲门三下喊道“殿下。” 最近学业上的事也是让范衡阳有点烦心,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在这些字上。夫子对她的字是忍无可忍了,下了死命令每天下学后必须临帖三篇,第二日上学时交给她。 这可难为她了,时间是一个问题,关键是这毛笔字写起来是真的难。 范衡阳刚穿过来时还立了一个fg--说自己绝对不会在晚上做事情,要时时刻刻保护自己那非黑即白的眼睛,现在呢啪啪打脸。 听见敲门来人是莫经年也没起身离开书桌,直接说道“进来。” 没办法现在冬天了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自己还有一篇字帖没临呢,要是明天交不上可就惨了。 莫经年进屋后,看见范衡阳坐在书桌后好不认真,不免好奇径直走向书桌看看她在写什么?走近一看原是在临帖。 “殿下对待学业如此用功,不错不错。” 范衡阳停笔抬头转了转发酸的脖子,无奈道“你可就别打趣我了,我那字你又不是不知道,跟鸡爪子划拉出来似的。” 莫经年也看过范衡阳的字,确实有些惨不忍睹。 哎,这莫经年不就写得一手好字么,现在人就在自己跟前,何不向他讨教讨教。 “莫经年你写字不错的太夫都跟我夸你。你教教我呗。” 这学会了以后就不用了做这临字帖的额外作业了。 “殿下过誉了,下臣示范着给殿下写几个看看,若是殿下觉得可以下臣再帮助殿下练字可好?” “好啊。” 说完范衡阳就从椅子上起身了,把椅子让给莫经年。 莫经年并未坐上椅子而是站着拿起书桌上的白纸就动笔写了。他没写具体的字,而是写的‘横、竖、折、撇、捺、弯钩。。。。。。’这些字的笔画,写完后说道“殿下,所有的字都是由这些组成的,把这些笔画练好了字也就写好了。” 范衡阳拿起莫经年刚刚写的那张纸,欣赏了一番,恍然大悟地说道“是啊,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不是。” 莫经年后退一步离了书桌站到一旁对范衡阳道“殿下,要不先把字帖先放一放,练习练习笔画?” “好。” 范衡阳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拿了白纸,照着莫经年给自己写的示例练起了笔画。 “殿下你这拿笔的姿势不对,你手肘啊得平些,你的手指将笔握得太死松一点,写字主要用力的手腕,还有你得坐直了弯腰塌背可不行。”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写了几笔后,发现了她存在的问题纠正道。 “呼,这电视剧害人啊,电视剧里演的是这个时候男主角会握住女主角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女主角写字啊。怎么到了自己这里不是了?骗子,残害女孩们幼小的心灵。” 范衡阳长呼一口气后,小声地嘟囔着。 第55章 君子皎洁 “殿下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不练了不练了,来,我有东西给你。” 莫经年明明听见范衡阳刚刚说了句什么的,她为什么说没有呢?算了,她说没什么便没什么。 范衡阳拉着莫经年离开了书桌,来到了吃饭的圆桌旁让他在这等着,自己去拿要给他的东西。 范衡阳进了里间自己睡觉的里屋,拿起梳妆台上的红色雕花木盒便出来了,走到莫经年跟前,笑着道“莫经年,生日快乐。” 莫经年被范衡阳的举动给搞懵了。 范衡阳怎么知道今天是自己生日的,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礼物。一时间惊讶、错愕、高兴三种情绪交杂而生,他呆住了,不知道怎么办了。看着范衡阳手里举着的盒子竟然愣着没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范衡阳。 范衡阳被莫经年看得有些尴尬,心想咋是这个反应?礼物看都没看一眼不喜欢吗?唉,拿都拿出来了后悔也晚了 “要不先打开看看?看了若实在不喜欢就算了,我日后再给你补上你喜欢的。” 莫经年听到范衡阳这话后才反应过来,急忙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盒子,打开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后更惊讶了---盒子里面装着两排排列整齐的蜡烛。 只不过这蜡烛跟寻常的蜡烛不一样,比寻常的蜡烛短上许多,而且蜡烛里面还包着什么东西。莫经年小心翼翼地取了一根蜡烛出来,仔细看了看 “这里面包着的是桂花?” 范衡阳也不打哑谜点点头“嗯。闻闻看?” 莫经年将蜡烛凑到鼻下闻了闻,果然是桂花的味道。这是怎样做?这样的蜡烛自己可真是第一次见。 范衡阳瞧着莫经年的样子想着他对这个礼物应该是还蛮喜欢的,便放心地坐下了坐在凳子上看着莫经年捣鼓那些蜡烛。 莫经年真的是太开心了,这么多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送生辰礼物给自己,虽说每年生辰太夫也会赏自己一些东西,可是那是赏跟送是不一样的意义。 等他缓过这高兴劲儿后发现范衡阳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单手撑着下颌看着自己, 莫经年便收敛了动作也坐了下来。 “没事儿,今天你生日你寿星你最大,怎么开心怎么来。”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发现自己在看他后本来还开心的笑着瞬间恢复了平静,将原本拿在手里研究把玩的蜡烛也放回了盒子里,怕他多想便开口道。 莫经年此时是坐在范衡阳旁边的凳子上的两人离得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可以摸到范衡阳的脸颊,近到可以帮她将垂在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莫经年被自己心底燃起的想法吓到了。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确实是从刚刚的兴奋状态冷静下来了,复开口“莫经年,生日快乐。今年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我便送了你十八根香薰蜡烛,分九根一排是想祝福你万事长长久久、健康久久、如意久久,幸福久久。”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祝语,眼眶温热眼泪忍不住地往外流。原来喜极而泣是真的,原来真的会有人高兴到流泪,原来自己也有人在乎,他哽咽着开口道“阿衡,谢谢你。” 范衡阳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把莫经年弄哭了,这是咋回事?刚刚自己没说错话啊?看着眼眶红润的莫经年一时间手手无措。 伸手给他擦擦眼泪?不行,这会被当做登徒子的?就这样看着他哭好像也不太好显得自己好像是个铁石心肠的人,最后范衡阳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莫经年的肩膀,想着这样也算是一种安慰。 莫经年在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力量,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了,抬手用袖子擦了脸上的眼泪,深呼一口气后抬起头看着范衡阳道 “殿下,我。。。。。。” “哎,把话收回去。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你已经道过了,要说什么失礼、失仪啊这些话我也不爱听,干脆就别说了。” 范衡阳打断莫经年的话道。 莫经年听完范衡阳的话,开心地笑了笑没再多话。 范衡阳第一见笑得如此开心且笑容发自内心莫经年,此时本就生得十分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仿若雪山之巅的冰雪于春光下消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君子如月,暗夜皎洁。 第56章 误会下的美好 范衡阳上次出宫就是为了找店铺做这香薰蜡烛的,对了这莫经年还不知道这蜡烛是干什么的自己得给他解释一下。 范衡阳拿起一根桂花蜡烛看着莫经年道“莫经年,这蜡烛呢是香薰蜡烛,可以这么理解就是跟那些安神香作用差不多,都是有舒缓安神的作用。当然可能这效果没有宫里太医院那些安神香效果好,但是你不是喜欢桂花吗,要是想闻桂花的香味儿了就点一根。但是这蜡烛点的时间也别太长了,最多点两个时辰不然对身体也不好。记住了?” 莫经年现在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手拿着蜡烛一手比划着怎么使用蜡烛的范衡阳不由得看呆了,身为男子能嫁给范衡阳这样的女子为夫郎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范衡阳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这莫经年也没个回应,不知道在想什么,怎么看着像是在傻笑啊? 难道是不相信这蜡烛有安神的作用“莫经年,我说的话你记住了?” “啊,嗯,铭记于心。” 莫经年回过神来,看着范衡阳满眼柔情的道。 “哦哈哈哈,对了寿星今天吃什么好吃的了?” 这莫经年的回答让范衡阳有点尴尬。他说的话还好,就刚刚说话时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也不是说讨厌被他那样看着,但是总感觉心里不安好像要发生不好的事似的,所以便转移了话题。 “今日吃食也无甚特别,跟往常一样。” 莫经年回道。 “没吃面啊?” 范衡阳疑问道。不是这过生日吃面不是一个传统吗?这里没有这样的习俗吗? “嗯。” 过生辰吃面是求个福寿绵长的好兆头,这莫经年是知道的。可是西青国有个习俗男子未出嫁前每年生辰的寿面由亲生父亲煮给自己的孩子,出嫁后则是妻主给男子煮寿面。 只是现在自己远在深宫如何能吃着父亲煮的寿面呢? “过生日没蛋糕能理解那是洋玩意儿嘛。不吃面怎么能行?走,去厨房我给你煮。” 范衡阳觉得莫经年也太可怜了,过生日面都没吃上一碗,自己于心不忍得给他做一碗。 “咳咳咳,殿下你说什么?” 莫经年听完范衡阳的话,惊恐万分,范衡阳说要为自己煮寿面,自己没听错?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这被吓得不轻的样子,立即解释道“你别害怕,我做饭的技术其实也还可以,不骗你。。” “殿下,我不是不相信你做饭的手艺,只是你知道这寿面。。。。。。” 这句后的后半句是‘唯亲生父亲嫁之妻主可煮。’莫经年没说出来,这一次他决定放纵一回,遵心而活一次。 “煮面怎么了?” 这莫经年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急死个人,有什么就说嘛真是吞吞吐吐的。范衡阳有点恼火。 “没什么,谢谢阿衡。”莫 经年摇头对着范衡阳温柔一笑道。 “小意思啦客气啥,走去厨房。” 其实这莫经年也是运气好赶上了,这厨房大娘回乡告丧去了现在厨房没人,不然范衡阳可不敢私下里给一个男人做饭,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男女问题是这里的头等大事,惹上了就麻烦了。 来这里这么久了闲来无事范衡阳就会自己做做饭,所以对这个厨房很是熟悉,什么东西放在哪里一清二楚。 “莫经年,你鸡蛋要煎焦点还是嫩点?” 吃面嘛得有煎蛋才算完美,所以范衡阳问莫经年道。 “阿衡看着办就好。” 莫经年此时倚在厨房的门边,看着范衡阳上下忙活的样子只是为了给自己做一碗面,他心底有说不上的无以言表的幸福感,满足感。 好想时光就停在当下就好。 第57章 先爱者愈自卑 “那好我就自己看着办了哈。” 七七八八忙活一通一碗面总算是做好了,范衡阳将面从锅里盛出来端给莫经年“寿面来咯,尝尝看。” 莫经年接过碗,四下看了看端着碗没动筷。 范衡阳觉得自己真是忙糊涂了,拍了拍脑袋,将灶前放着的方便坐着添柴的小椅子个拉了出来,放在了厨房的门口对着莫经年道“哦,你看我,来来来,这有椅子坐着吃。” 莫经年也不是说瞎讲究而是他从来没有过站着吃饭的经历,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莫经年先是加了一小撮面条放入口中,那嘴里的一小撮面还没嚼完便又夹了一大坨往嘴里塞,如是反复两三下就把一碗面给吃完了。 刚刚范衡阳把面给莫经年后自己就没管他了,蹲在灶前将灶内还未燃完的柴块退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空地上,那些已经燃完了还未化灰的范衡阳又将他们一一夹出放进了一个密闭的土坛子里,这东西让其隔绝空气熄灭后就变成了冬天烤火的炭了。 范衡阳做完这些也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转头一看莫经年一碗面已经吃完了,碗里就剩鸡蛋和汤了,嘴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 不是,自己做饭手艺退步了?看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这一大碗面即便硬生生地塞进了嘴里,但是却难以下咽。 难道是自己刚刚盐放多了?不能够啊想着莫经年口味清淡,自己怕放多审着放的啊? 这可咋办,在线等挺急的。 思虑一番还是不要强人所难了,范衡阳走到莫经年跟前,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实在是不好吃就不吃了,没事儿的哈。” 莫经年没觉着范衡阳做的面不好吃,反而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了。一碗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面。 以前自己和父亲还在南苏未到京城时,每年生辰自己都能吃到父亲亲手给自己煮的寿面,可是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旧事涌向心头悲伤难以自抑,莫经年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不是,这又是什么情况啊?这莫经年是又哭了吗?天爷啊,这一晚上哭了两次了,他是孟姜女投胎转世的他,自己没说啥啊,脑壳疼真的脑壳疼。 话说在原主上一世残留的记忆里也没见着这莫经年这么爱哭啊,咋的现在变成这样了?孽缘,孽缘。 “唉,我也不知道我说错什么话了给你弄哭了,对不起哈。你别哭了成不?今” 范衡阳叹了口气后,还是一个没忍住又开口道。 莫经年没接话,接着将碗里的鸡蛋吃完汤喝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哽咽着回道“阿衡,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条,谢谢你。” 说完一把抱住了范衡阳。 范衡阳被莫经年突然抱住自己的举动惊着了---这什么操作?自己现在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比他矮了一大截,这抱着自己能起到什么安慰作用? 自己要是成年了长高了他抱着自己将头放在自己肩膀上这样嘛,是能安慰安慰他。可是自己现在是个孩子啊,他是个十八岁的成年人了,这怎么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 按他的生活经历来说少小离家的自理能力不该是这样啊?此时范衡阳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 莫经年看着蛮瘦弱但没想到力气倒挺大,范衡阳被他箍在怀里都有点喘不过气了,这不行这再抱下去自己怕是得下地下去了。 范衡阳挣开了莫经年的怀抱,大口吸了几口气后道“你。。。。。。算了,这抗压能力还是得多锻炼锻炼,都十八了成年了不是。” 其实范衡阳是想说,不要没事就肢体接触抱别人这很不礼貌很登徒子,但是怕这么一说莫经年更受不了,所以中途改了口。 说完拿过了莫经年手里的空碗,到灶后洗碗去了。 莫经年还怔在原地,刚刚还温热的胸口瞬间凉飕飕的,双手僵硬的垂放到了身体两侧,张嘴几次后最后还是用极小的声音问道“阿衡,你觉得我年纪大了是么?” 范衡阳压根儿没听见莫经年说的话,自顾的将洗好的碗放回碗柜中,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灶台,一切都做完了用干净帕子擦完手后疑惑的看向莫经年,想着他还在厨房?半天没吭声还以为人早走了。 “走,都收拾好了。” 莫经年既想让范衡阳听到刚刚自己问她的话,却又怕范衡阳听到他刚刚说的话---怕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回答。 看着范衡阳的反应应该是没听到,罢了,这样也好,又何苦让她徒增烦恼呢?她为自己做的已经够多了,自己还是贪欲太重了,老想着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嗯,走。” 两人出了厨房,莫经年拿上范衡阳送自己的生辰礼物回了泰清宫。 第58章 见了光后才最怕黑暗 泰清宫。 太夫用完了晚膳一个多时辰了,看着外面天色已晚问得福道“莫经年还未回来么?” 得福回道“莫公子方才已回,现在在自己的房间。” 太夫将手里的书放回了桌子上,思虑一番后还是开了口“他最近和小五?” 得福知道太夫的意思,这莫经年最近做事总有点心不在焉的,状态很不好有事没事还会往茂樨阁跑。 “莫公子私下里是去过五殿下的茂樨阁几次,不过待每次也没待太久就回了,奴才认为莫公子这边不打紧。真正该担心的是五殿下和贺家公子。” “贺家公子?朝中贺太傅家的独子---贺知染?” 太夫细想着这范衡阳能随时接触到的姓贺的男子也就太傅家的了,那孩子好像也在知渊阁读书上学。 “是。这五殿下最近和贺公子走得十分近。每日下学后两人总是待在知渊阁很晚才离开,知渊阁里的宫人私下里撞见过两三次。” 既然太夫都开口问了,得福便将自己最近听到的一些风声讲给太夫听。 太夫叹了口气道“再看看。” “是。” 莫经年在门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回到泰清宫后莫经年将范衡阳送的蜡烛放好后,想到今日自己去了茂樨阁那么久害怕太夫起疑心,便想着在太夫歇下前来请安,以此稍稍打消太夫的疑虑。 他知道太夫是打心眼里喜欢范衡阳,所以对她的事格外上心,她每日接触了什么人太夫都是要了解的。 到了门前正欲敲门进去,屋里太夫和得福的交谈声引起他的注意。 他猜得没错果然太夫还是起疑心,正想着该怎么在太夫面前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时,里面两人的话头已经变了,说起了范衡阳和贺知染。 莫经年这听完太夫和得福的对话后也没再进屋悄悄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莫经年回房间后将房门栓得死死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很害怕很不安,满脑子都是得福的那句‘范衡阳每天下学后都和贺知染在知渊阁待到很晚。’ 莫经年一日比一日明了自己对范衡阳是何种心思---自己爱慕她。 起初因为满春池一事感激她救了自己一命,再后来是好奇,虽然自己在宫中也生活了多年,但是对于范衡阳这样的皇女,他从没分过心思,自己是太夫的祈福侍子万事以太夫为重就好,其他的他无暇也没不想去耗费心思,可随着一件件意外事件的发生,他对这个皇宫里一直都人没瞧上眼的皇女越发地好奇,所以他去了已经断学许久的知渊阁。 再后来和她的每一次相处都让自己犹如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她有着标新立异甚至可以说离经叛道的思想,但对待身边的人却心细温暖从不曾看不起宫人,更不曾看低过自己。 更不知从何处暗自打探了自己的喜好,会给自己买自己爱吃的糖葫芦、桂花糕,会特意给自己过生辰买生辰礼,每每来泰清宫看太夫时也会问自己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心情是否舒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小事如同巨石一般砸进了自己如古井般的心,引起阵阵涟漪。 将房门栓死后,莫经年又将屋里灯架上的蜡烛全都点亮了,看着满屋的光亮,心里稍稍安定一些,也没洗漱就直接上了床和衣而眠。 可是躺在床上的莫经年却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之后,下了床,拉开了床边柜子最上层的抽屉,取出了那个空的药瓶握在手里上床睡去了。 没错那个药瓶就是上次范衡阳给他的外伤药药瓶。 第59章 最后一课 两年后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谢花开年复年。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是两年过后了,此时的范衡阳也是十五岁了到了及笄之年,贺知染也已是束冠之年。 到了及笄之年便表示已是成年了这学就可不上了,今天是上学的最后一天。 这两年时间一晃而过,但是这当中却发生太多事了---太女殿下早已和丞相之子林晗完婚,二人娃娃都有一个了,范司夕也成婚了娶的是两朝元老大臣楚芳的之子楚白。 看得出来女帝对这二人的婚姻大事也是一碗水端平了的,这两人的后家各有长短,两者结合也算是相辅相成。 范衡阳这两年时间日子则过得小心翼翼,自两年前的中秋夜宴后,她便再也没有在大型场合露过面,每逢佳节宴会她都是称病不出,也没有任何新的笔墨问世传出,更别说像太女殿下和范司夕那般早早参与朝政了。 这两年衡阳和贺知染同过往一样早晨来知渊阁上学,下学后偷偷在知渊阁练武,若是知渊阁休学,二人就相约着去宫外的玄清观找范理哲和北远遥,一来学习武艺二来休闲散心。 范衡阳最近两年功力确实长进不少,但是因为心咒的原因,再怎么修炼武功始终是到不了贺知染的高度的,但是日常应付几个毛贼什么的还是不在话下的。 今天是上学的最后一天,下学后两人切磋了一番后,此时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休息。 说是切磋就是贺知染陪着她玩儿一会儿,毕竟就此分别后以后再见面怕是难了。 阳春好时节,万物复苏,知渊阁也不例外,范衡阳看着院子里的桃树开口道“贺知染,今年这知渊阁院中的桃花倒开得极好,比往几年都好。” 贺知染点头赞同,范衡阳却又失落道“是啊,可是我们却要离开了。” 两年的相处范衡阳和贺知染的关系亦师亦友,彼此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度过了一段美好的少年时光。 离别哪有不伤心的,范衡阳也和贺知染一样对知渊阁有着满满的不舍,这里是她一切重头来过的开始---决心在这个异世好好活下的地方;也是她收获了贺知染这个不可在得的朋友的地方。 或许对于贺知染来说这不过是他学习的一个场所,但是对于范衡阳来说这里却是她新的人生的。 范衡阳拍了拍贺知染的肩膀道“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以后的久别重逢,放心,我们会江湖有缘相见的。” 贺知染对范衡阳这粗枝大叶的习性已经习惯,什么男女之防她就没在意过。 起先他也是很是抵触范衡阳的那些肢体接触,还有嘴里的那些离经叛道的言语,可是相处久了也就发现了她并无恶意,只是喜欢与人亲近些罢了。 贺知染特别感谢范衡阳的是一直支持着他学习医术,还说人都是独立的不是谁谁的附属品,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没有错---这也是他到现在一直都没放弃医道的原因。 有范衡阳、师父北远遥还有大皇子支持自己向前走,也正是有他们的理解、陪伴,即便前方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他都是不怕的。 贺知染同样的也拍了拍范衡阳的肩膀,真诚对着她道“也谢谢你,一直支持我完成自己的梦想。” 范衡阳笑笑站起身,对着贺知染拱手道“贺兄何出此言呐,且往前走就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贺知染也回礼着道“彼此、彼此。” “哈哈哈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眼,笑得爽朗。 第60章 夕阳山外山 天色渐晚,贺知染得离宫。 这次回去了他再来皇宫可就得要有旨被召见才能入宫,寻常是不能了。范衡阳想着去送一送也是好的。 “今日我送你出宫,往后再见怕是不易了。” 贺知染没拒绝,两人一同向宫门走去。 “听说陛下赏你的宫外府邸也快完工了届时你出宫住了,咱们也是能再见的。” 西青国过了及笄之年的皇女都会搬到宫外居住,范衡阳也不例外。 “我是方便,你不方便不是。” 西青国的男女皆是到了十五岁便算成年了,十六七岁便婚配了。 所以这贺知染回府后怕是有的受了,那些个寻常男儿都会的织布绣花他是一样不会,他的家里人又怎会再像他还未成年时那样纵容他。 贺知染心里也是苦楚万分,这学上完了,家里人怕是就得张罗着为自己选妻主了,自己的前路也是一片黑。 但是也不想范衡阳为自己太过担心,耍宝道“没事儿,家里的狗洞一直在那儿呢。” 范衡阳知道他这是故作轻松,可是自己是真的帮不上忙。自己和他一样未来还没来,前途一片黑暗。想着算了还是过好当下,所以范衡阳又接着开口道“贺知染,你教会了我挺多东西的,现在我教你一首歌?” 话说两个沙雕总是欢乐多,贺知染听范衡阳说要教自己唱歌他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二字。 他不是没听过范衡阳唱歌,范衡阳唱歌不难听就是唱的曲子不太那啥,歌词中的男女情愫表现得太过露骨----他接受不了。 “我不要,我还要嫁人。” “哈哈哈哈哈,不是贺知染,你想啥呢?老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范衡阳以前和贺知染、北远遥在一起时整个人都是松弛的,所以没事儿就会哼哼现代情歌,情歌嘛不就是讲情爱的么,可谁知贺知染这家伙不开窍说这些是靡靡之音不堪入耳。 “你嘴里能唱出什么好歌?” 贺知染一口回绝道。 范衡阳听完也没理他直接开口唱了起来“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佛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笛声催。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范衡阳和贺知染两人并排走在宫道上,范衡阳默默地唱着,贺知染安静地听着,春风拂面夕阳西下,彼时的景色很美,可此时的他们却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少年了---从此刻起他们便要单身匹马的面对这藏污纳垢的世界了。 就这样范衡阳一路唱着这首《送别》送贺知染到了宫门,贺家府上的马车早已在宫门等待多时,此刻就等着贺知染上车。 贺知染没想着范衡阳会来送自己,更不会想到她会为自己唱歌,此时的他不敢开口说一句话,他怕自己即便张嘴了,此时嘴里吐出的话语,也会因为悲伤的情绪话不成句,到时更添二人伤感之情。 所以两人到了宫门口,贺知染一句话没说头都不回的上了马车,上车后就让马夫驱车回府,没有半分停留。 范衡阳知道贺知染是怕自己会哭没面子,所以很是理解他。他才多大不过十六岁的孩子而已,自己这个活了两世的人都是在强忍着泪水呢 。 在离别这件事上谁都不能独善其身,置身事外。 坐在马车里的贺知染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是真的很舍不得范衡阳这个朋友,马车走了一段后对着驾车的马夫道“回去。” 范衡阳见贺知染的马车走了,她也转身准备回茂樨阁了。走出一段后就听见贺知染在喊自己,回过头看着正在朝自己跑过来的贺知染便静站在原地等他。 贺知染返回刚刚上车的宫门处,看见范衡阳已经往回走了好一大段路,一时情急怕她走远,也不顾世俗看法一边朝她跑去一边喊她的名字让她等等自己,自己要好好地跟她告别 “范衡阳,范衡阳,等等,等等。。。。。。” 贺知染一路疾跑到范衡阳跟前,一把将她抱住,头放在她的肩头一直哭。 范衡阳抬起手摩挲着他的背,安慰道“没事儿的,又不是不会再见了。” 贺知染趴在她肩膀上哭了会儿后,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又将抱着范衡阳的手臂紧了紧,带着哭腔道“放心,我还是会努力专研医书的,争取早日治好你的病。” 范衡阳也同样环抱住了贺知染,强忍着没哭出来道“谢谢。祝君此去前路光明万事顺遂。” 就这样两人算是正式告别了对方,告别了同窗时光,下次再相见的两人彼此的身份便是全然不同了。 贺知染再一次朝宫门走去,而范衡阳也转身回茂樨阁,两人留给对方的皆皆是背影。 第61章 纠缠 今日春光正好,男后请了太夫和后宫众男妃一同到那紫宝阁赏春。凡要出宫这紫宝阁是必经之路,所以刚刚范衡阳和贺知染的离别过程太夫和男后等人已然看尽。 “这五殿下和贺家公子的同窗情谊真是深厚。” “谁说不是呢,以前只知道五殿下写诗厉害,不曾想这唱歌作曲也如此精通,刚刚那首曲子听着也是叫人揪心不已。” “这两人年纪相仿,又有着这般情谊,他日要是能喜结连理何不是美事一桩。” “。。。。。。” “。。。。。。” 众人七嘴八舌地闲谈着。 太夫在的地方莫经年也是在的,所以范衡阳和贺知染的难分难舍他全都看在眼里,又听着身边的众人的议论,只觉着心底冷透了。 这两年里莫经年与范衡阳相处得不错,关系嘛中规中矩,算不上有多亲近但是也不疏远,你来我往的这么处着。 范衡阳觉着现如今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很是不错,不亲近也不疏离就普通的朋友关系。自己既可以随时了解他的情况也避免了上一辈子两人纠缠不清,最后两败俱伤的结局。 可是莫经年对她早已是芳心暗许沦陷其中了。早在她十三岁时他就已经喜欢上了她,过了两年时间这份情感不但丝毫未减,反而愈久弥新不能自拔。 回了茂樨阁天已然黑了进屋放下书包后,便洗了手开始用晚膳。 正吃着呢莫经年来了。 “咦,大忙人有空来我这里坐坐啦?” 一年之计在于春,每年的春季也是皇宫里的繁忙季节,除了祭祀、祈福还有其他的一系列活动一大堆。 前两天就听太夫说莫经年在忙着去宫外给他祈福的事宜,所以见着莫经年此时来茂樨阁她倒有点惊讶。 莫经年笑了笑,走到餐桌边坐下道“阿衡惯会取笑人。” “有你爱吃的春笋,一起吃点?” “好。” 范衡阳唤了南橘给莫经年上了副碗筷,两人便一同用着晚膳。 不知道莫经年是因为什么事看起来闷闷不乐的,范衡阳将他爱吃的几个菜都各夹了些在他碗中道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祈福的事进行得不顺利?” 莫经年低头看着碗中范衡阳给夹的菜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可是他不敢哭出来,他知道范衡阳不喜欢男子哭哭啼啼的样子。 强忍着眼泪抬起头嘴角牵强的扯出了个笑容,摇摇头道“没有,祈福的事一切顺利,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就出发去玄清观了。” “哦,那就好。你这次去要在观里住一段时日山上的天气不比这边要冷些,所以厚衣服也还是备上几件免得伤风感冒的。” 范衡阳顺道唠叨了几句。 “好。” 就这样两人在闲谈中用完了晚膳。 范衡阳觉着这两年莫经年变得随和了不少,无事也会来茂樨阁坐坐与自己闲谈一番,有时让他和自己一同用膳他也不似从前那般推拒了,反而自然而然地和自己同桌共餐。 范衡阳想这样多好,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多孤独啊,人生在世志同道合的朋友得有,这酒肉朋友也得有。 志同道合的朋友抚慰心灵,酒肉朋友暖人肠胃。 一般晚膳后范衡阳要么在院子里溜达消食,再不然就是在房间里练练字,莫经年送给她好些名家字帖,方便她临摹学习。 可不知为什么范衡阳临摹名家字帖练字的效果,就是没有照着莫经年教自己那样的方法写字来得好。 所以莫经年两年前给她写的那张字体笔画图纸,范衡阳一直保存至今,没事儿就拿出来照着写,两年时间下来她的字还算是能见人了,但是相较于莫经年还是差的远。 今儿是十六月亮正圆,这样的时刻能在月光下喝壶茶极好;还有一点就是莫经年想着现在范衡阳已经及笄了,不时就会搬出宫去女帝赏赐的府邸居住。 自己再见她又谈何容易,能与她多待一刻便算一刻,这样好歹以后还有回忆能供自己自娱自乐。 “阿衡,你去年晒的桂花茶还有吗泡一壶喝喝如何?” “有的,等着,我去拿。” 说完范衡阳就去了里屋拿出了茶罐,南橘为两人备好了小炭炉、茶具后也下去了。 这煮茶是莫经年的强项,每每这时范衡阳只需要坐等便好。没多久一壶桂花茶便出炉了,莫经年给范衡阳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范衡阳端起茶杯先放在鼻下嗅了嗅,又小呡了一口道“嗯,果然啊还是你煮的茶好喝。” 莫经年自己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他一如既往喜欢的那个味道“阿衡喜欢便好。” “对了,我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喜欢桂花?” 范衡阳从未见过有人像莫经年这样喜欢桂花的。手帕上绣着桂花图案,熏香也是桂花味的,喜欢喝桂花茶,喜欢吃桂花糕,反正是跟桂花沾边的他都喜欢。 第62章 今晚的月色真美 “我父亲是南苏人,我小时候跟着父亲在南苏生活了几年。小时候住的地方有许多桂花树,而且出门就能吃到桂花糕,可能是小时候的习惯改不了。” 关于莫经年的身世范衡阳多多少少的还是了解一些。 莫经年的父亲身份低贱原是姑苏一个酒楼卖唱的,那时候莫经年的母亲莫昭因错被贬南苏当了一个小小的县令,莫昭被贬出京心情自然颓废,不免时常去酒楼喝酒解闷,就这样一来二去的莫昭便有了身孕。 再后来莫昭因赈灾有功加上朝中朋友帮衬,又回到了京城,这一回并未带回莫经年父子。 因为这莫昭早有家室,家里的正夫又是个厉害的,所以莫经年父子早年一直留在姑苏生活,直到莫经年六岁了二人才搬到京城与莫昭同住,莫经年的父亲得了个侍夫的名分。 父亲是那样的出身,莫昭对他们父子二人也是不咸不淡的,虽说嘴上不说但到底心里还是不舒服,毕竟她此时已官升四品,而莫经年父子是她人生最低谷的人证她又怎么会喜欢得起来呢。 所以当年太夫身体欠佳在朝中广选祈福的侍子,莫昭自然而地将他推了出来送入了宫中。 “哦,原是如此。” 范衡阳语气平淡地回道。有些事知道就好没必要说出来。 莫经年看着天上的圆月不由得想起了,范衡阳十三岁时在中秋夜宴上做的那首词‘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自己和她这辈子怕是无缘人长久了。 转头看向范衡阳,她此刻同样也望着天上的明月,只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贺知染么? “阿衡,今晚的月色真美。” 范衡阳听到莫经年的话,转头看着他打趣道“莫经年,这话可就不要对我说了哦,留着以后对你妻主说。” 莫经年不解“为何?” 范衡阳解释道“因为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过,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表明心迹时说的话就是‘今晚的月色很美。’这句话。” 其实这话是出自日本作家夏目漱石,他将英语中的i love you翻译为了‘今晚的月色很美’。 莫经年听完范衡阳的回答,心跳如擂鼓,难道范衡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了么?她知道了自己喜欢她是吗?那她刚刚的回答是表示她不喜欢自己,是让自己放弃的意思是吗? “然后呢?女子接受了男子的心意了吗?” 范衡阳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的莫经年,转头避开了他的视线道 “不知道,那本书是个残本。” “是吗,真可惜。” 莫经年哀伤的道。 范衡阳没看莫经年,语气平静的道“一本书而已,喝茶。” 此时的范衡阳是万万不敢去看莫经年的,莫经年的心思她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看得出来这几年莫经年是一直在克制着自己的感情的,可是感情这样的事哪又是能藏住的呢?他的感情都寄托在了那送给自己的一个又一个的双肩包里了。 莫经年在这两年时间里给自己做的双肩包都不下二十个,没隔多久便送来一个,这些范衡阳不是看不见---只是有的事情只有那最后一层窗户纸没捅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现在的自己好不容易能脱离皇宫这个囚笼,当然不会马上戴上婚姻这副沉重的枷锁。 最主要的是在这两年时间里,心咒的问题越来越严重,每次发病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一次比一次疼,好几次都疼晕过去了,期间也吐了好几次血。 这也是为什么女帝一直没强迫自己像太女殿下和范司夕那般早早地参与朝政,只是让自己好好读书的原因。 同样也因祸得福,因为不用参与朝政所以避免成为了太女殿下和范司夕的眼中钉肉中刺,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可是现在自己及笄了不参与朝政是绝不可能的,朝廷的事情错综复杂一个不慎便万劫不复,又何苦结婚害人呢---倒不如孑然一身,乐得逍遥。 第63章 病发 现在不用去上学了的范衡阳每日都过得很是无趣,茂樨阁就那么大个地方接触的人也是那么几个,也没个什么新鲜事发生,生活过得跟一潭死水似的。 范衡阳原本在院子里看着书,猛地听到小六子他们闲话说是今天已是三月廿一了,时间过得真快什么的,这时才想起按理说莫经年去玄清观祈福也应该回来了,怎的到今日了还没听到他要回来的消息,顿时她的心里就不安起来 “南橘,莫经年去玄清观多长时间了?” 南橘想了一下掐算了日子回道“殿下,莫公子已去了十八日了。” 十八天不应该啊,以往最多十五天就回了。这么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放心差了南橘去泰清宫那边打听。 过了半时辰,南橘回来禀报道“殿下,听泰清宫的宫人说莫公子在玄清观偶感了风寒,所以会推迟回宫时间。” “行,知道了。” 感冒了就不能回来么?这宫里的规矩真是。。。。。。范衡阳也没多想就这样又过了一两日,正午时分正练字的范衡阳胸口忽然剧痛无比冷汗直冒,一时间疼得站都站不住。 南橘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连忙进屋将范衡阳扶到床上休息,吩咐小六子去请太医。 “殿下,你怎么样啊?殿下,刚刚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呀?” 南橘看着此时嘴唇乌青的范衡阳,一时间不由得吓傻了。 这殿下以前也不是没有心口疼过,只是今日这症状来得实在是太厉害了,现在的范衡阳全身发冷脸上毫无血色。 南橘一句话还未说完范衡阳人就晕过去了。 太医院的太医一路跑着来了茂樨阁,不敢有半分耽搁,到了茂樨阁后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范衡阳,轻车熟路地给她扎上了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范衡阳才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看着范衡阳已经醒了太医便拔了针,欲开始给范衡阳诊脉。范衡阳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行了,下去。” 说完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太医也见怪不怪了,这几年宫里哪个太医没给范衡阳看过病,可没有一个人能说出来她是怎么了,只能是开些进补的方子 “是殿下。” 送走太医范衡阳立即叫来了南橘“备马车,去玄清观。” 范衡阳知道肯定是莫经年出事了,而且这事还不小,不然自己不会是这个样子。所以自己得赶紧去玄清观看看情况。 “殿下,你这时候去什么玄清观,你。。。。。。” 南橘不理解,范衡阳明明刚捡回一条命这时候去玄清观干什么? “我说备车。” 范衡阳斜了一眼南橘,语气冰冷的开口打断了南橘的话。 南橘第一见这样的范衡阳满脸戾气,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气的范衡阳,很快的马车就准备好了,范衡阳和南橘一道去乐玄清观。 马车内南橘看着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单手摁着心口的范衡阳,不敢开口与她言语半分。 范衡阳刚刚晕倒的半个时辰里,她又做梦了梦到了原主,原主顶着她上一世死后一副七窍流血的脸,朝着自己不断地嘶吼着质问自己‘你为什么不保护好他?你为什么护着他?你答应我的你答应我的。。。。。。’ 范衡阳害怕极了,所以一醒来就让南橘备车去玄清观。 第64章 退热 马车里范衡阳的心口还是在隐隐发痛,她知道刚刚对南橘态度不好,可她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抬不起半分,上马车都是靠南橘和小六子两人的搀扶才上的。 到玄清观已是傍晚时分。 这玄清观常年接待皇室和大臣们的家眷来上香祈福,所以后山专门建有几处院子供这些人小住一段时间。 其中最好的一处院子便是现在范理哲住着那所‘远山斋’,至于现在莫经年住在哪所院子范衡阳还真是不知道。最后让南橘去询问了一番才知道莫经年 一贯以来都是住在后山中最远处的那所‘渺缘斋’中。 最后在观中一个小道人的带领下来到了渺缘斋。 这渺缘斋不仅远而且小就一个小院子三间房,三人敲了半天门也没见人出来开门,别说开门了连个动静都没有,。没办法范衡阳让南橘硬生生地把门给砸开了。 砸开门三人一人一间房的去看查看莫经年在里面没有,范衡阳直接去了正屋。 推开门漆黑一片,借着月光隐约看着一个人躺在床上,范衡阳径直走向前去查看,果然是莫经年。 “南橘,南橘,他在这儿,快来。” 南橘听了范衡阳的喊声后立即赶到了正屋内,并将屋里的蜡烛全部点亮了。 眼前的景象让南橘吓得“啊”的一声,她见躺在床上的莫经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一头黑发乱糟糟的披在散在床边。 “他没死,他是发高烧烧晕过去了。你快和小道人一起去一趟远山斋,叫一个叫北远遥的人来,你就说是我说的他一定会来的。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是。” 南橘不敢耽搁招了小道人就往远山斋去了。 好在范衡阳此时心口的疼痛比刚刚减小不少,所以还能动手干点什么。 起身走到旁边的衣柜打开柜门,取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床边揭开了盖在莫经年身上的被子,脱下了莫经年身上因为发烧出汗而打湿了的衣服换上刚从衣柜里拿出的干净衣服,衣服换好后又拿了衣柜里的被子盖在了莫经年身上。 莫经年烧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好像来人了可他又不确定,只是感觉身上没那么冷了,浑身开始热起来了。 高烧就是这样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刚刚的还抖成一团的莫经年现在又开始蹬被子,范衡阳是刚给他盖上他又给蹬开了。 这样只会加重他的症状,没办法范衡阳索性将衣柜里剩余 的两床被子通通盖在了他的身上,莫经年身体此时正是虚弱的时候,身上盖了四床被子,挣扎一番知道自己蹬不开了便作罢了,老实的躺着了。 方才范衡阳一打开屋门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这莫经年肯定是喝酒了。此时有酒便是最好不过的了,用酒擦拭发烧患者的胸口,后背,手掌等部位是很好的物理退烧手段。 范衡阳在房间里四下搜寻了一番,最后在莫经年躺着的床下找到了。 床下现有两坛酒,范衡阳扒出了最外面的一坛拿了帕子将酒倒在了帕子上,把盖在莫经年身上的被子一一揭开,解开了刚刚给他换的上衣从胸前开始,然后是后背,最后是手心这样通通擦拭了一番,希望能缓解他现在的症状,让他快点退烧。 第64章 推倒 北远遥今日过得十分不开心,因为范理哲又将自己数落了一顿。 明面上又不能说什么,只在心里暗暗抱怨‘自己不就是去了山下的十娘酒铺那打了一壶酒喝吗?自己一贯如此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冲自己发什么劳什子牛脾气?不就是仗着自己救了老子一命吗?一天天对自己苛求甚多,这样不许干那也不许干的,现在连酒都不让自己喝了,没天理!’ 北远遥越想越气站在院子里大声的质问道 “范理哲你什么意思,我为什么不能喝酒?” 范理哲在自己的屋里用砂纸打磨着前几日刚做好的一支发簪,对北远遥的咆哮置之不理,仿佛没听见一般。 北远遥看着范理哲屋子里的灯明明还亮着,可是这人就是不回自己的话,他也不顾三七二十一的,一脚就踹开了范理哲的房门,叉着腰道“老子跟你说话呢!” 范理哲停了手里的动作,歪头看了一眼被北远遥一脚踹坏了的门,又转头拿起砂纸继续刚刚的动作“今晚这门你不给修好,你也别想睡。” 北远遥想着刚刚自己跟他说话他不理自己就算了,现在人都站在他面前了,他还是一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样子,士可忍孰不可忍。走上前去对着范理哲的桌子就是一脚,桌子上面的东西纷纷掉落地面。 “老子说话你不理,人在你面前你当看不见,眼里就只有这些破簪子。好啊,老子现在将你这些东西通通毁了!” 范理哲这下也是真的生气了,他不让北远遥喝酒是因为北远遥当年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捡回这条命,他如此喝酒下去是不想要这命了吗? 将手里的发簪和砂纸丢到一旁“你一天天的发什么疯?” “我发疯?老子就要你看看什么才是发疯!” 北远遥话才刚说完,伸手一掌直直地朝着范理哲劈去。 范理哲见状一个转身躲开了,站稳后怒着道“北远遥你没完了是?” 北远遥笑着,接连出招不停“怎么生气了?” “疯子。” 就这样两人一个打一个躲,折腾了一番后,屋里的东西是破的破烂的烂,灯台早倒地下了,蜡烛也早熄了,屋里一片狼藉,跟遭过劫匪似的。 范理哲哪是北远遥的对手,此时他被北远遥摔倒在地,北远遥不依不饶地骑在他腹部,双手抓着他的手腕摁在他头顶的地上,恶狠狠地说道“你服是不服?” 范理哲知道自己不是北远遥的对手,但是不知道这北远遥会如何,如此这般的骑在自己身上。他挣扎着要起身,北远遥却反用双腿将自己身子紧紧的夹住了,让自己更是动弹不得。 “北远遥,放开我!” 现在屋里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微微的月光透过窗子洒了进来,北远遥借着月光看见范理哲好像快哭了的模样,一时间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从范理哲的身上起来了。 起身后他将手递给了范理哲,范理哲将他的手推开了,自己慢慢地站了起来,站稳后理了理自己松垮的衣服,未说一言。 看着范理哲的样子,北远遥知道自己这次玩过火了,范理哲是真的生气了。他伸手拉住了范理哲的手臂“我,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听见有人在拍门喊道“大皇子,大皇子。。。。。我是茂樨阁的南橘,我家殿下有急事要您帮忙,您开门啊!” 二人听到是范衡阳出了事,急忙地出了房门走到院中开了门。 “怎么了南橘你慢慢说。” 南橘也顾不着行礼了,焦急的说道“殿下要我来这找一个叫北远遥的人,让他去救莫公子。” 范理哲不解的问道“莫公子不是前两天祈福完了回宫了吗?” 南橘不放心范衡阳的身体,只想快点找到北远遥。 “没有,莫公子他没回宫,具体怎么回事儿再说。您知道北远遥在哪吗?” 范理哲看着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北远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对着南橘道“走,我身边这位就是北公子,咱们一同去渺缘斋。” 北远遥只觉着今日怎么这坏事都凑一块儿了,本还打算等一下做一碗范理哲爱吃的桂圆莲子羹给他赔礼道歉呢---这下没戏了。 听到范理哲说他也要去,北远遥咳了一声道“我去,你好好歇着。” 北远遥想着刚刚自己对范理哲出招时可一点没留情,也不知道他身上伤到哪里没有,这大晚上的渺缘斋又远不想他跟着受累。 范理哲老脸一红,将北远遥往门外一推没好气的道“废话什么,走!” 北远遥一个没注意被范理哲推了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南橘和那小道人双双看着摔倒在地的北远遥很是识趣地先行一步往渺缘斋走去。 范理哲没想把北远遥推倒的,现在的情形十分尴尬,他思索一番后决定还是先走了一步。北远看着三人都走了,自己无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站稳了无奈地笑了笑后跨步去追范理哲。 南橘和小道人走在最前面,范理哲最后。北远遥撵上三人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从范理哲后背凑到他的耳旁小声地道“这下扯平了,你把我也推倒了。” 范理哲停下脚步转过身,一掌打在北远遥的心口让两人隔出了些距离,北远遥也没生气,揉了揉胸口后迈步走了。 范理哲在原地愣了会后跟上了队伍,此时已是北远遥走在了前面,范理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伸手给北远遥理着衣衫。 北远遥任由范理哲在自己身上动作,等范理哲手伸到腰带处时,他便停下了脚步等范理哲给自己整理。 范理哲动作很快就将北远遥原本松垮的衣服给整理好了,抬头看着北远遥笑得一脸灿烂,他也笑了。 第65章 当断则断 北远遥和范理哲他们四人到渺缘斋时,范衡阳已经用酒将莫经年上身擦拭完毕了,正在系莫经年里衣的衣带。 见北远遥来了,很快的将莫经年衣物整理好了起身道“快,给看看,他怎么样?” 北远遥进屋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莫经年昏迷不醒,范衡阳还在帮着他系衣带,这是玩大了了呀。也不含糊走向床边道“不是把范衡阳你玩脱了?” “。。。。。。” 范衡阳无语了,催促着道“别开玩笑了,快看看。” 北远遥伸手给莫经年号了号脉道“就是着了风寒发了烧而已。” 范衡阳急了,这北远遥能不能走点心,焦急道“什么叫就是发烧而已?人已经都已经昏过去了。你别吊儿郎当的好好给人看看啊!” 北远遥被范衡阳一副小夫郎快死了的模样给惊着了,这范衡阳何时这样紧张过一个人啊?这几年看着她和自己的小徒弟贺知染打得火热,还以为她喜欢贺知染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了鸳鸯谱? “人发烧晕过去不是很正常吗?你急个什么劲儿?我看是关心则乱小事化大。” 范衡阳能不急吗,这莫经年死了她还能活下去吗?原主的诅咒她可记得一清二楚分毫不差,护不好莫经年就会暴毙而亡,原主上一辈子身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虽说现在自己已经不奢求寿终正寝了,但是好歹能死得的不那么痛苦、惨烈,这要求不过分? “唉,但愿没事,你们那有草药吗?” “有,我们回去时你家小丫头跟着去拿回来就成。对了这药啊是贺知染那小子配好后给我的说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你给用了你改日碰着了可得谢谢我那好徒弟。” 这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这自己唯一的徒儿的幸福,他这做师父的也得上点心,或许这范衡阳和他以后能成呢? “嗯,好。” 范理哲看着一切都已处理妥当,便叫了范衡阳二人单独来到院子里。 “阿阳,你怎么来这了?” 这可把范衡阳难住了,自己总不能说是‘我预感莫经年有危险所以我就来了。’这样的话,这会被人当作神经病,这该怎么回范理哲好呢? 范理哲看着神色纠结、欲言又止的范衡阳,也没再追问下去只道“明日一早便回宫,若你没那个心思就得快刀斩乱麻当断则断。” 范理哲虽然长居玄清观,但是每年也会回宫里住上些时日的。莫经年对范衡阳的心思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二人年纪相仿同在玄清观时也会时不时地在一起喝喝茶论论经。 莫经年对谁都是个是个冷性子的人礼貌又疏离,唯独对自己的这个五妹妹很是特别。这几年范衡阳每年的生辰他总是会费劲心思地给她挑礼物,还给她做了好些样式新奇的背包,碰着自己了也是旁敲侧击的打听范衡阳的喜好,这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何心思。 只是自己这五妹妹对他是何心思范理哲则就不知了,但是范衡阳和那贺知染的关系是个人都知道不一般,所以有的事自己这做哥哥的该说还是得说。 范衡阳听完范理哲的话,脑子里已经乱得像一锅粥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向范理哲解释,当然也解释不明白了,硬着头皮道“嗯,知道了。” 范理哲不知道范衡阳说的‘知道了’是知道了要当断则断还是明早回宫。感情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下跟我回远山斋住一晚,这里就留下那小道人照看就成。” 范衡阳摇了摇头“哥,那小道人就是个孩子他怎么会照看病人?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罢了,随你。” 范理哲见范衡阳心意已决便也不再多言,站在院子里唤了北远遥回了远山斋,南橘也跟着他们二人一道去取药。 范衡阳则又折回了里屋看莫经年的情况。小道人给莫经年额头敷了湿毛巾,又给打了一盆冷水放在洗脸架上。 范衡阳看着小道人也不过就十岁左右的年纪,不忍心他这么晚了还跟折腾,便道“小师父今晚麻烦你了,你回去歇息去这里我来就行了。但是今晚之事还烦请小师父不要对他人言起。” “施主且宽心,小道告辞。” 小道人回了话后,也离开了。 第66章 前世今生 小道人走后范衡阳将敷在莫经年额头的毛巾取下,重新过了一遍冷水稍稍拧了拧复敷在莫经年的额头上,等着南橘从远山斋取药回来。 没多久南橘就拿了中药回来了,范衡阳看着莫经年也没要醒的迹象就和南橘一同去了厨房帮着南橘熬药。 看来这渺缘斋平时极少人来,厨房的灶台上积满了灰,碗也就它两三个。真不知道莫经年在这地方待了几天,这厨房看样子是没进来过,那他这几天是吃的什么喝的什么?真是让人头大。 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把厨房先给打扫出来。万幸的水缸里的水是满的,不然这大晚上的去哪里找水?范衡阳从水缸里舀了半盆水出来擦灶台刷锅,南橘则负责洗碗和其他的杂七杂八的事。 看着将灶台和锅打理完了又开始扫地的范衡阳,南橘抢过她手里的扫帚担忧道“殿下,你放着我来。你的身体经不住折腾的。” 范衡阳笑了笑道“我没事。我这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毛病了,别说了快些整理。” 这一次南橘没听范衡阳的,不管不顾地硬是将范衡阳扶回了莫经年住着的那个房间,让她坐在榻上休息。 “殿下,听我的休息厨房那边我来弄。我刚刚看见米缸里还有些米,等下我做碗粥给你。” 范衡阳其实从宫里出来头就疼得厉害,只是莫经年情况堪忧忙着担心他了,一时间没顾上自己,这时候闲下来了头疼欲裂的感觉又卷土重来了。 这心咒发作起来很是邪门,心口疼是固定了的,可是有时候又会伴随着头疼欲裂的感觉而来,有时候则是哇哇地吐血,反正就是怎么折磨人怎么来。 侧身转头看着床上昏睡的莫经年呢喃着“你与上一世的‘范衡阳’之间的种种过往早已盘算不清,但是这一世的你和我又该怎么算呢?” 南橘马不停蹄地一通忙活半时辰后,总算将粥熬好了趁热端给范衡阳“殿下,来喝点粥。” 范衡阳接过粥碗,吃了半碗便吃不下了将粥碗搁到一旁道“南橘,你忙到这个时辰也还没吃东西,你快去喝一碗粥。” 南橘看着一脸疲惫且虚弱的范衡阳道“殿下,都这时候了,你担心担心自己行吗?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啊,脸上半点血色没有跟个鬼一样!呜啊啊。。。。。。” 话刚说完就呜啊呜啊地哭了起来。 范衡阳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只是上前抱住南橘哽咽着道“南橘我没事的,没事的。。。。。。” 南橘挣开了范衡阳的怀抱,让范衡阳坐回榻上,用手抹了抹脸上的眼泪道“好好歇着,我听你的我喝粥。” 南橘端起桌子上范衡衡阳喝了几口的粥碗,拿起勺子大勺大勺地往嘴里送。 南橘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虽然父母早去,姨娘也不待见自己将自己送入了皇宫,但是自己却遇上了全天下最好的主子---范衡阳。 她一进宫就被分配到了茂樨阁照顾范衡阳,起初几年确实过得辛苦,范衡阳不受女帝喜爱,他们这些宫人的日子过得肯定也是水深火热的。可是范衡阳待自己却是极好的,嘴上心里从来没把自己当过奴才,一直把自己当妹妹看待。 每年生辰有礼物,过年有压岁钱,过节好吃的就没少过,衣服这些都是只要她做了新衣裳自己肯定也有。范衡阳是把自己当家人看待的,同样的自己也是把她当姐姐,所以看着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打心眼里心疼她。 一碗粥吃完,南橘便回了厨房给莫经年的熬药。范衡阳刚刚吃了些粥力气总算回来了些,起身走到床边摸了摸莫经年的额头,这烧总算是退了点了。 出了房门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已经挂在夜空中央了,夜已深。 去到厨房看看南橘的药熬得怎么样了“南橘,药开了吗?” 南橘揭开了药罐看了看“开了。” “开了就成,现在夜已深了,去西边的那个厢房睡觉剩下的交给我。” “不行,殿下你去睡,我去看着莫公子。” “要是真的为我好就听话。” 范衡阳说完后摸了摸南橘的头,南橘拗不过她只好听命出了厨房,去西厢房睡觉去了。 第67章 阿年 范衡阳往药炉里又添了几块炭,保持药罐里的药一直是热的状态,这样莫经年一醒就可以倒出来给他喝。开水南橘也已经烧好了,范衡阳用茶壶装了一满壶回了莫经年房间。 “渴,好渴。水,我要水。” 莫经年做梦梦到自己身处在北漠之地,周围一片黄沙,任何活物都没有,那挂在天上的日头毒得似决心要把自己晒死一样。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范衡阳坐在榻上趴在榻上的小桌子上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到床上有动静,艰难地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到床上的莫经年挣扎着,应该是做了噩梦双手对着空中乱挥,双脚在被子里乱蹬,嘴里也在不停地嘟囔。 范衡阳疾步到床边,一边拍莫经年的肩膀一边喊道“莫经年,醒醒,莫经年。。。。。。” 陷在梦里的莫经年听见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叫自己的名字‘莫经年,莫经年,莫经年。。。。。。’。是谁呢?这个时候谁还会来救自己呢? 就在他以为听到的声音都是自己的幻觉打算放弃一切时,那人又叫道“阿年,阿年!” 是范衡阳没错只有范衡阳会叫自己‘阿年’,她来救自己了吗?不,我不能放弃要醒过来,我要醒过来。 范衡阳叫了莫经年好几声见他还是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一时间不免害怕起来,这莫经年要是高烧烧傻了或者烧死了,自己可该怎么办啊? 正当范衡阳一筹莫展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幅画面。 一年前的元宵节,范衡阳死乞白赖的求太夫准许自己和莫经年出宫去看花灯,太夫被她折腾得没了法子准了。 一年一度的灯会自然热闹非凡街上人挤人的,没多久范衡阳就和莫经年走散了,范衡阳想着高的地方显眼,不管是找人还是被人找都容易些,所以就到了那杂耍艺人们搭的临时戏台子上站着,盼着莫经年能看到自己来找自己,当然她也站在戏台子上面四处观望着,看看能否找到莫经年。 这人找人是急死人,范衡阳在戏台子上看见了人群中的莫经年,可莫经年压根儿没注意到戏台子上的她,看着还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的莫经年,范衡阳铆足了劲儿扯着嗓子大喊道: “莫经年,莫经年,我在戏台子上,莫经年,我在戏台子上。。。。。。” 范衡阳嗓子都快喊哑了,莫经年还是像没听到一样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眼看着莫经年就要离开自己的视线了,范衡阳死马当活马医再一次大嗓门喊道: “阿年,阿年,阿年,我在戏台子上。” 当范衡阳喊完莫经年竟然回头了,四周看了一圈儿,看见了戏台子上的自己,所以这次范衡阳又故技重施试着喊莫经年‘阿年’看看能不能把他叫醒。 果然,莫经年听到自己喊他‘阿年’后,很快的就从噩梦中醒了过来。 莫经年蓦的睁开了双眼,看着此时正坐在自己床边的范衡阳,他猛地揭开了被子,不管不顾地上前紧紧的抱住她的腰,头靠在范衡阳的胸口。 他想着哪怕只是幻觉哪怕还是在梦中,只要范衡阳在自己的身边就是最好的,抱着范衡阳的两只手臂越收越紧。 第68章 要如何你才能喜欢我 范衡阳的腰被莫经年的手臂勒得有些疼,而且莫经年的头一直在她胸口处乱蹭,这让范衡阳很是尴尬。 红着脸将莫经年往外推“那个莫经年你,你放开,我有些喘不过来气了。放开。” 莫经年有些烧糊涂了,听到范衡阳说话,他想着这梦也太真实了,梦里的范衡阳和现实里的范衡阳一模一样---都是那么不喜欢自己总是推开自己。 他收回原本圈着范衡阳的右手手臂,剩左手的手臂半圈着范衡阳的腰,抬起右手覆上范衡阳的脸颊抚摸着痴痴地盯着范衡阳的眼睛呢喃道: “阿衡,我就这般让你看不上眼么?连梦里你都是在推开我。我到底要如何、要如何做你才能喜欢我呢?嗯?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好不好?” 说完就趴在范衡阳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范衡阳看着已经烧糊涂了的莫经年也不忍心过分责怪他,他现在只是个病人。 罢了,抬起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问道“可要喝水?” 莫经年再次听到范衡阳问自己要不要喝水时被吓得不轻,这绝对不是梦,一下子就从范衡阳的怀里弹了开来躺回了床上,这还不算拉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的,将头也蒙在了被子里。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这连串的动作不觉有些好笑,刚刚是自己被吃了豆腐好吗?看着莫经年一直躲在被子里没打算出来,范衡阳便打趣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说完就起身去了厨房。 现在莫经年醒了范衡阳想着这时候得让他喝点淡盐水,补充补充体内因发烧出汗流失的盐分。 闷在被子里的莫经年听见了范衡阳开门的声音,以为范衡阳要走,情急之下也下了床,外衣也顾不上穿趿拉着鞋子就追出门去。 范衡阳端着一碗温盐水从厨房出来见莫经年只穿着里衣站在院子里,不由得生气,疾步走向院子里边走边道: “莫经年你疯了是?不知道自己发烧了吗在院子里瞎逛什么?” 这莫经年有没有点基本常识,还是脑子烧坏了?范衡阳是真的有点怀疑。 原本一直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那道关着的大门的莫经年,听到范衡阳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僵硬地转过了身,见范衡阳站自己的身后眼眶发热泪水不受控制地飞奔出眼眶。 “又哭什么啊你?别人说你一两句就说不得了吗?” 范衡阳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莫经年这么爱哭?要是眼泪能卖钱这莫经年肯定是个大富翁。 莫经年听了范衡阳的话,摇着头笑了笑,抱住了范衡阳哽咽着道“我以为你走了。” 范衡阳满脑子黑线无语了,心想这大晚上的自己走哪儿去? “行了,回屋。” “嗯。” “嗯什么嗯松开我啊!回屋。” 回屋后范衡阳让莫经年把那碗淡盐水喝了后就把他赶上了床,用被子将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连头都给捂里面了。 范衡阳是受不住莫经年的眼神了,一直黏着自己片刻都不离开,范衡阳怕这么下去自己能给他看出一个洞来。 “闭眼睡觉,再盯着我我把你眼珠子挖了信不信。” 第69章 妄想一场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话将头从被子里拱了出来,笑着道“阿衡不会的。” 范衡阳和莫经年相识这么多年了,以前一直觉着要帮助他解放天性让变得活泼起来,现在却怀疑是不是自己帮助得太过了,还是这家伙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老子发起疯来自己都怕。” “阿衡不准说粗话,我不喜欢。” 莫经年得寸进尺的道。 我去,这莫经年绝对是一妖精撩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刚刚不仅说话语气软糯而且还一副委屈模样,天爷啊,怪不得能让上一世的原主都栽在他手里。 “话这么多看来是没事了。睡觉你,我走了。” 莫经年听说范衡阳要走,一把拉住了范衡阳的手,不安地道“别走。” 自己可不傻,现在的莫经年脑子已经清醒了烧也退了,现在自己还不走是明摆着羊入虎口。 范衡阳抽回了自己的手,抱着手臂看着莫经年道“咋地?还想继续作案呢?” 莫经年知道范衡阳这是在调侃自己抱她的事,刹那间双颊就染上了绯红,但是仍然试探着问道“阿衡,我身上的衣服是你给换的吗?” “嗯,事出紧急理解一下。” 范衡阳不以为然地道。 莫经年心里暗喜不已原来真的是范衡阳给自己换的衣服,她既然肯给自己换衣服那是不是就说明她其实也喜欢自己呢?哪怕是一点点自己也心满意足。 范衡阳看着一脸痴笑的莫经年不由得心底一颤,不安的情绪瞬间席卷全身。 “药和粥都在厨房你自己把衣服穿好了去喝一碗再睡,我累了要去睡觉了。” 说完范衡阳就去西厢房睡觉了。 天刚微微发亮南橘就醒了。昨晚范衡阳后半夜才回来得让她多睡会儿,所以便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山里的天气是真冷,昨晚范衡阳是抱着南橘才睡着的,现在南橘起床了怀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下来了冷得要命,将被子裹了裹紧,迷糊迷糊地问道。 “南橘,天亮了吗?” “殿下,天刚亮你再多睡一会儿。” 范衡阳也招了南橘到床边小声地说道“你悄悄地去看看莫经年起了没。” 南橘闻言便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经过院子将厨房也看了一下后回了房间。 “殿下,莫公子还未醒。” “好好好,快把我衣服拿来。咱们得快离开这。” 南橘伺候着范衡阳穿衣,疑惑问道“殿下,为什么啊?” 范衡阳道“没有为什么,我想回宫了。” 范衡阳想可不得趁着莫经年还没醒赶快溜吗?那家伙醒了自己怕是没那么容易走掉了。 其实这些都是范衡阳的揣测---真正的原因是她怕了。昨天晚上的气氛太暧昧了,这样下去很是容易出事,所以她决定当一回缩头乌龟。 莫经年醒来时天已大亮,日头都出来好一会儿了,昨晚的他睡得格外的香甜。睁开眼,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后揭开被子下床穿衣,看着身上昨晚范衡阳给穿的里衣,嘴角绽开了一朵花,收拾稳妥后便去西厢房找范衡阳 “阿衡你起了吗?” 叫了几声后见没人应答想着人可能在厨房,遂又去厨房了厨房也没人 。而且也没见着南橘的人影,复推开了西厢房的房门,进去一看哪还有人呢床铺整洁,走到床边手放在床上探了探,冰冷一片半点温度没有,看来人早走了。 其实走就走好歹留个纸条什么的,为什么连只言片语的都不给自己留下?怕自己赖上她么? 莫经年出了西厢房走到院子里看着紧闭的院门,苦笑着道“不过是痴心妄想一场。” 是啊,范衡阳的心跟这道院门又有何分别?一样的总是对自己紧闭不开,连一丝丝缝隙都不留给自己。 第70章 听者有心 祈福的日子早就结束了,因为着了风寒的缘故回宫的日子已经推迟好几天了,现在是该回去了。 所以莫经年收拾了一番也下山回宫了。 北远遥今日起了个大早去厨房给范理哲做他爱吃的桂圆莲子羹,现下粥已经熬好了就等着范理哲起床后端给他。 闲来也无事便拿剑出了院子在院外的空地上练了起来。虽说这两年一直跟着范理哲住在远山斋不问世事了,可是那江湖里的恩恩怨怨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练功这事万不能懈怠不说最后能笑傲江湖,至少在关键时刻能保住此时正在屋里睡觉的呆子,自己这条命倒是无甚要紧可范理哲那呆子自己拼了命也得让他好好的。 北远遥晨练完毕刚收了剑,远远的看见莫经年独自一人背着个包袱,一步三咳无精打采地从山上走了下来,便开口问道“莫公子,可是要回宫?” 莫经年昨晚听了范衡阳的话是喝了药才睡的,可是架不住这次风寒来得厉害,今日一早起来便咳嗽不停。 “是,北公子晨练呢。” 北远遥不死心的踮起脚看了看从山上下来的路,疑惑着道“你一个人?范衡阳没跟你一起?” 嘿这就奇了怪了,这昨晚上范衡阳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让自己给莫经年瞧病,这她自己倒好大早上的人影子都没一个。 莫经年不解的问道“北公子如何得知殿下来过?” “昨晚范衡阳叫我去给你瞧病了啊。” 原是如此,莫经年拱手作礼回道“有劳北公子了。” 北远遥看着莫经年答非所问的便猜到了范衡阳肯定是不告而别了,所以也就没再问了“莫公子客气了。” 北远遥和莫经年也没过多的交情,因为范理哲的缘故二人才熟悉起来,但也不过点头之交而已。所以两人也没太多的话说,寒暄一番也就完了。 范理哲起床后没见北远遥正欲出门寻他怕他又偷偷下山买酒,便见北远遥提着剑满头大汗的进了院子。 上前一步将身上的帕子递给他道“刚刚和谁说话?” 北远遥接了帕子擦着汗道“碰见莫经年下山了,顺道打了个招呼。” “那阿阳呢?” 北远遥笑着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刚刚莫经年是独自一人下山的,没见范衡阳和她身边那个小丫头。我也问了莫经年可他左顾而言他的也没说出个什么来,我估摸着是范衡阳这丫头一大早就悄悄摸摸的走了。” 范理哲听完北远遥的话后神色自然也没说什么,只道“今早吃什么?” 北远遥去厨房给范理哲端了那桂圆莲子羹来给他,问道“看你这表情好像早知道范衡阳会早走似的。” 范理哲喝了几口粥后抬起头看着北远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北远遥看着范理哲盯着自己说这话,心底不高兴了,他怎么觉着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呢,伸手夺了范理哲手里的粥碗,愤懑的道“别吃了,不怕我下毒害你啊。” 第71章 打断你的腿 大早上的被抢了饭碗任谁心里也不好受啊,范理哲追到厨房一边说着北远遥越来越没规矩了,一边自己动手舀锅里的粥。 只不过这一次北远遥没和范理哲对呛,默默地出了厨房,任由范理哲一个人在厨房嘀咕。 看来是到了下山的时候了,北远遥心想着。 等范理哲在厨房喝完了粥,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安置妥帖了后,来到院中见北远遥背着个包袱从他屋子里出来。 他调侃道“哟,这又是演哪出啊?” 北远遥没理范理哲的径直走到范理哲跟前,内心自我拉扯一番后,笑着对北远遥开口 “你的大恩大德老子会记一辈子的,他日只要你需要老子做牛做马都还你。” 以前北远遥不是没闹过要走,可是这一次好像是来真的了,范理哲慌了。 “又闹什么?” 北远遥恼了“我闹?每次你都只会说我闹这次是我闹吗?明明刚刚是你说的当断则断。” 范理哲承认刚刚说的‘断’不只是说的范衡阳和莫经年的事---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自己和北远遥的情况太过复杂,比范衡阳和莫经年之间又能好到哪里去?可是真的听到北远遥要离开,他是真的怕了。 情急之下出口的话便没那么好听了“是吗?你说你就真的没想过离开吗?真的就是我刚刚的一句话才让你决定离开的?” 北远遥听完范理哲的话心底瞬间火起,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人是吗?好赖不分冷心冷肠。 “范理哲,我看错你了。”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 范理哲自小生在宫中,父亲离世后被说命里不祥克父克母,所以便被女帝送往玄清观,一住就是多年,如今已及笄多年还未见女帝有接自己回宫的想法---他一直是孤独的。 所以他能理解莫经年的感受,他知道久处孤独黑暗里的不安、害怕,也知道当遇见了一个给自己无限温暖的人后是有多喜不自胜,有多输不起。 而北远遥就是自己输不起的最贵重的宝物了。 可是人是活的长着腿脚不是死物,他有思想有想法他会离开。这几年自己和北远遥朝夕相处,虽说嘴上说着不在乎他要走便走,可是心底呢早已离不开他。所以范理哲始终提醒自己不可泥沼深陷,可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上前截住北远遥道“你去哪儿?” “天大地大老子想去哪就去哪。” 范理哲“你敢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北远遥也急了“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拦我?” 说完二人就动起手来了。这次范理哲是下了死手,他知道北远遥的旧伤,所以招招往北远遥的死穴上招呼。 北远遥见范理哲来真的便也不手下留情了,对着范理哲胸口就是一脚,范理哲当场跪倒在地吐了好大一口血。这一次北远遥没像往常似的去查看他的伤势,而是转身就走。 刚刚那一脚确实踹得挺狠,但是也没到范理哲受不了的地步。范理哲瞧着北远遥转身要走,趁着他不注意自己给自己的胸口添了一掌,这一掌下去疼得他‘啊’的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北远遥本已走出了院门,听到范理哲的惨叫还是后慌乱的折了回来,打横抱起范理哲进了房间。 第72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太夫,莫公子回来了,现在在门外等着请安。” 得福见莫经年回来了便向太夫禀报了此事,太夫也一直挂念着莫经年的病情。 “传他进来。” 听到莫经年回来了太夫瞬间高兴起来了,最近老是听到坏消息总算是有个好消息了。 “下臣参见太夫。” 莫经年进了屋,作礼道。 “快起来,回来好,宫里有太医这病啊才好得快些。” 太夫瞧了瞧莫经年,不由得叹了口气,莫经年此时还是一副病秧子样,脸色苍白时不时的还有些咳嗽,愁人。 “谢太夫。” “快回去歇着,这几天不用伺候了。” “是。” 莫经年此时咳嗽不止。万不敢多待,要是将风寒传染给了太夫可怎么好,很快的出了殿。 太夫瞧着莫经年的样子忍不住的嘀咕道“这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怎么都病了小五也是,明明昨天中午刚吐了血还折腾着去别院住,不让人省心。。。。。。” 什么!范衡阳未回宫么?还有吐血是怎么回事?昨晚见她好好的啊怎的又吐血了?莫经年现在满脑子疑问,头痛得更加厉害。 范衡阳是有一座别院,在城南。只是这座院子的具体位置除了她自己和南橘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范衡阳觉着这个院子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家,这是她最后的退路,所以得保护好它的隐秘性。 在别人的眼中范衡阳买的别院肯定是雕梁画柱的豪宅类型,实则不然。 范衡阳其实就是买了一座位于城南的一个二层楼小院罢了。当时花的钱多了些是因为将这小院后面的十亩地也一并买了过来。范衡阳给自己的别院取了个名字叫“浮生院”即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意。 别院有上下二层,主屋和东西厢房各一间,还有就是厨房。这房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当时范衡阳决定买这个小院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这地方够清净,不在繁华的城区;二是这院子中有两棵看着有些年头的树很是称景。 范衡阳从玄清观回来后没有直接回宫的原因---是怕自己偷偷去玄清观看莫经年的事情败露。既然这一世已经决定了和莫经年只做朋友,以至于那些传出去会让人误会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范衡阳不知道莫经年什么时候回宫,但是不论他什么时候回宫只要自己不和他同时回宫就行。所以范衡阳从玄清观回来后直接来了浮生院,过几天逍遥日子。 莫经年回宫后风寒不但没好多少,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太夫瞧着也是揪心,叫了几波太医来诊脉也没见效果。 范衡阳在浮生院的日子过得也很是难熬,心咒每天都在发作,就这样过了三日范衡阳严重到已经卧病在床了,胸口疼得让人站都站不起来。 南橘看着范衡阳已经如此模样了,不再管范衡阳的什么命令,强行将范衡阳带回了宫中。 第73章 她从未喜欢过自己 范衡阳是被人抬回茂樨阁的,因为人刚到宫门就晕过去了。 本就不大的茂樨阁此时院中站了不少的人,太夫在太医院的太医在,连男后都来了女帝也派了人在这守着。 太医一个接着一个的给晕死过去的范衡阳诊脉,结果皆是摇头叹息不敢跟太夫汇报真实的情况,因为范衡阳的脉象为死脉。 且此时的范衡阳对外界已经没有反应了,出气多吸气少怕是不好了。 “太夫,臣等尽力了实在是无力回天。太夫息怒。” 所有来给范衡阳诊治的太医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禀告太夫道。 太夫一贯知道范衡阳的身子不好,但是也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范衡阳才刚到及笄之年啊,才十五岁 啊,太夫听到一众太医的回答险些晕过去,得福瞧着赶紧将太夫扶回了泰清宫。 莫经年这几日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日夜不歇地给范衡阳做双肩包。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十个手指头没有一根是好的,皆是密密麻麻的针眼。 乌泱泱的的一堆人拥着太夫回了泰清宫,今晚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茂樨阁留了几个太医守着,剩下的则来了泰清宫以防太夫因悲伤过度发生意外。 泰清宫一贯年以来冷清惯了,今晚一改常态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莫经年听着外面不正常的嘈杂声,出了房间拉了个人打听才知,茂樨阁情况不妙太夫担心过度甚险些晕过去,所以太医院的人才在院子里站得满满当当的。 莫经年听到此处拔腿就向茂樨阁方向跑去,泰清宫早已乱作一团,现在谁还有功夫顾他呢。 莫经年风寒本就没好,这几日又昼夜不懈地做包,身子怎会好到哪里去?在跑着去茂樨阁的途中摔了好几跤。 茂樨阁里的众人看着衣衫不整满眼血丝,头冒大汗的径直跑到范衡阳卧室的莫经年,一时间除了不解还是不解。可也竟无一人阻拦他。 太医是不会拦他的,这拦人的活计不干他们的事,宫人也是不敢拦的,谁都知道这莫经年是太夫的人,此时他来此处定是受了太夫的令了的,而且瞧着他刚刚的模样怕是挨了好大一通收拾,想来是太夫嫌弃他来茂樨阁慢了的缘故。 再者这莫经年本就是为太夫祈福的侍子,现在太夫最喜欢的五殿下成了这个样子,这莫经年是祈的哪门子福?莫经年肯定因此受了牵连,所以众人也是可怜他。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根本没来得及拦,莫经年就进去了。 南橘一直在范衡阳床前守着,见莫经年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便扯了个谎对着众人道: “莫侍子奉太夫之命前来伺候殿下,其他人就先撤了。” 众人应声而动退出了房间,房间里就剩下范衡阳、南橘和莫经年了,南橘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免有些感触,这些年范衡阳对莫经年特别的态度南橘一直看在眼里,而莫经年对范衡阳的心意她又怎么会不知?命运弄人罢了 “莫公子,我去看看殿下的药煎好没有,劳烦你替我照看一下殿下。” 南橘知道莫经年此时心底肯定焦急万分,心里怕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对范衡阳说,所以自己得给他些空间,说完便退出房间了。 莫经年看着此时房间里就只有范衡阳和自己了,也知道南橘是特意给自己和范衡阳一个独处的空间。 他跪倒在范衡阳的床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握住了范衡阳的手,未语泪先流。看着眼前昏睡不醒的范衡阳,他想像范衡阳前几日唤醒自己那般来唤醒她,可是他却不敢开口-----怕范衡阳在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反而不愿醒过来。 她一贯以来就是不喜欢自己的,他知道。 第74章 独角戏 莫经年一直明了这几年范衡阳对自己不错的原因是因为太夫的缘故,范衡阳是个孝顺的孩子,所以顺带着对伺候太夫的人也是以礼相待的。 况且范衡阳对谁都好,善待宫里的下人,出宫后对街上的小贩都是客客气气的。 自己在她心中也并无特别。 就说每年生日送礼物、煮寿面这事也是自己一直在唱独角戏罢了,范衡阳身边的人谁过生日没收到她的礼物呢? 至于煮寿面这事单纯就是范衡阳父亲早去,未有人给她说这些俗事而已,可是自己还是沉溺在了那虚假的快乐中,自我欺骗。 以前还远在苏南时就有人说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幼时克父大了克妻,后来来了京城母亲也是像丢包袱似的将自己丢进宫里,父亲年纪已大依靠着母亲生活,所以怎会违逆母亲的意愿,亲手收拾了自己进宫的行囊,自己进宫那日他甚至都未来送自己一送。 自己进宫是正月初一大年头一天,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小腿,手里连个汤婆子都没有,一个人乘着小轿凄凄凉凉地进了宫,当了个祈福侍子。 所以从那日起自己便封了心门,本本分分的当一个祈福侍子,万事顺从低声下气地活着,走着一条无光的路。 可是范衡阳的出现一步步瓦解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墙。 满春池的事就像是她在春日误打误撞地爬上了自己心墙的墙头,拿着一束开得甚好的桃花对着自己说道‘看,墙外的世界没那么坏出来看看。’ 自己心动了,第一次将尘封已久的心门悄悄摸摸地开了一条缝,春风透过缝隙吹进了自己的毫无生气、满目萧索的心门里,感受着春风拂面,心想这世界还是对自己有着半分温柔的。 再后来心门的缝隙越开越大,这时候那个骑在墙头的姑娘也长大了,总是亲切地叫着自己的名字‘莫经年’,有时候更是会更加亲密地唤自己‘阿年’。 不止这些她还会送自己喜欢的东西,会给自己买糖葫芦、让自己陪着她逛庙会、记得自己的所有喜好,在她身子不爽朗来葵水时也会难得的对着自己撒娇。 这一切怎么会不让自己沉沦呢? 自己知道她是身份高贵的皇女,自己和她之间有着天差地别的距离。可是自己也并不贪心啊,自己不敢奢求她会娶自己为夫,不敢奢求与她举案齐眉、儿孙满堂,自己所求不过是能在她身边多待些时日,多一刻、一个时辰、一天也好啊。 老天爷总是这么残忍,开始让你满怀期许最终让你无功而返。 莫经年拉起范衡阳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苦笑着说道“没想到我这么惹你烦,烦到让你宁愿一直昏睡都不愿睁眼的地步。阿衡,你醒过来,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不放的,过去的一切一直都是我自己自娱自乐,现在你也长大及笄了,能搬出宫去不用每日都面对我这张令人憎恶的脸了。真的,相信我,我不会缠着你不放,你醒过来啊。。。。。。” 说完莫经年趴在床上哭得泣不成声,心如刀绞。 第75章 明心 范衡阳最近这几年吐血吐着吐着也习惯了,晕死过去也是常态。 以往晕过去了就是做噩梦,梦到原主那张糊满血的脸对着自己咆哮,不断的指责审问自己,然后就是看见一些地狱场景,自己被下油锅,上刀山。。。。。。反正就是十八层地狱自己去游了个遍。 这一次范衡阳在梦中却什么恐怖场景都没有,周围都是浓浓不散的迷雾,漆黑一片,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仿佛身处混沌一般。 范衡阳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是该向前走还是向后亦或是向左、向右。这里没有时间、人也不会感到饥饿、疲惫,甚至连痛感都没有----原来这便是虚无。 范衡阳不知道自己梦里待了多长时间,漫无目的的游着,最后是一个人朝着自己走来了,伴随着哒哒哒的声音。久违的声音让范衡阳无比激动,朝着发出声音的方向狂奔而去。 她一路追着声音而去,最后真的追上了那个人,她迫不及待的拉住那人的手臂让她转过身来,那人转过身看到眼前的范衡阳哭着道 “你为什么一直把我关在这个地方?为什么?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范衡阳凌乱了,眼前的人明明是现代的自己啊?她为什么会说自己一直关着她呢? ‘自己关自己?’这不可能?天下没有这么疯狂的事,这太惊悚了太匪夷所思了。 “你是我我就是你啊,我是木枋你不也是木枋吗?” 范衡阳语气激动的反问道。 眼前人习惯性地用右手推了推眼镜,反驳道“不,你不是我,你一直关着我压着我,不让我出去。你是个胆小鬼懦夫你什么都怕,你一直在混吃等死的过日子。我不是你我敢于抗争,敢于争取,我一直在努力积极地生活而你没有。” 范衡阳被眼前人的话怼得无话可说,确实自己从穿越以来就是本着混吃等死的态度过日子,对人对事皆是消极对待,所以说现在自己落得如今的下场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可笑。 眼前人看着垂头丧气的范衡阳用手指戳着她的心口,不依不饶的说道“我一直被你关在这里,关得死死的。我要是再不出去我怕我就真的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说完便走了,姿态挺拔气宇轩昂。原来现代的自己一直做得那么好----为梦想奋斗不计后果一往无前,走在路上都带着风。 那人走后范衡阳也从梦里醒了过来,这次醒来格外轻松,轻而易举地睁开了双眼,就像是上了一天班后第二天睡到自然醒那般一样浑身舒畅。 莫经年一直守在床前半刻没有离开,他好怕范衡阳就这样长睡不醒。见范衡阳睁了眼,莫经年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不敢相信的起身凑近去看。 此时天已经亮了,莫经年整整跪了一晚上,所以这腿早麻了不听使唤,一个重心不稳向床上栽去。 范衡阳被压得闷哼一声“嗯”。 莫经年也听见了,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正盯着自己的范衡阳,激动得说不出话,他不敢相信范衡阳真的醒了,伸出手指放到范衡阳的鼻下,一阵温热。 范衡阳看着小心翼翼的探自己鼻息的莫经年不觉有些好笑,哪有人还在人睁着眼时去看她死没死的,抬手打掉了莫经年伸在自己鼻下的手指 “咋跟个傻子似的。” “阿衡,你真的醒了?我以为。。。。。。” 莫经年呜咽道,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趴在范衡阳的肩头哭了起来。 这一次范衡阳没推开他抬手抱住了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没说话,等着他情绪稳定下来。 第76章 不见面目 南橘也是一夜没睡守在屋外,听到莫经年的哭声后,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她以为是范衡阳情况不好,没曾想一进屋看见的是莫经年趴在范衡阳身上,而范衡阳一反常态地在安慰莫经年的场景,也没多说转身出了屋,还顺带着叫守在屋外的人都退到院子里去了。 范衡阳看着南橘慌忙出屋的样子,想来是外面也有着不少的人,所以便推了推莫经年的肩膀道 “好了,我没事了。你先起来我喘不过气了。” 莫经年听完范衡阳的话,立即抹了眼泪从范衡阳身上起来。 “阿衡你身上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叫太医进来瞧瞧。” 莫经年说完就张嘴准备喊太医进屋。范衡阳阻止了他道“你先整理一下。” 范衡阳看着双眼布满血丝、头发凌乱、声音沙哑的莫经年,心底竟然有些心疼。 可此时站在范衡阳床前的莫经年心底想的是,现在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都让范衡阳见了,自己可就真的毫无机会了。 范衡阳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好,她对夫郎的要求第一条就是长得美,所以性格开朗青春俊美的贺知染很合她的胃口。 而自己年老皮皱的,加上今日又让她见了自己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果然啊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任你费尽心机也留不住。 “是殿下,下臣这便告退。” 搁以前范衡阳遇见这样的情况她肯定是生气的,会觉得这莫经年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可是现在她心如明镜,也没多言直接掀了被子下床拉着莫经年来到了梳妆柜旁,将自己的梳头的梳子递给他道: “你这头发委实该束一束了。” 范衡阳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莫经年现在的样子实在是不宜见外人。 莫经年接过梳子也没磨蹭抬手摘了发簪,梳着自己的头发。他一边梳着发一边借着镜子看身后范衡阳的举动,只是范衡阳此时背对着他在整理床铺看不见她脸上丝毫的神情。 莫经年很快的将头发梳好了,将梳子放回了梳妆台上。 “阿。。。。。。殿下,下臣已收拾妥当。” 莫经年是想唤范衡阳一声‘阿衡’的,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自己得兑现昨晚的誓言不是吗?既然老天已经开恩让范衡阳再次醒了过来,自己也得说到做到不再纠缠她了。 范衡阳闻声转过身,看了看莫经年点了点头“嗯,差不多了。你先出去让南橘进来。” “是。” “殿下,你怎么下床了你才刚醒,快快快躺回去躺回去。。。。。。。” 南橘不明所以的被莫经年叫了进来很是疑惑,但一进屋见范衡阳已经下了地还在收拾床铺,不由地将心底的疑惑抛到了脑外,担忧的道“殿下,你怎么下床了你才刚醒,快快快躺回去躺回去。。。。。。。” 范衡阳有时候是真的有点受不了南橘的碎碎念,跟个小老太婆似的。抬手打断了南橘的说道“叫院子里的太医进来给我诊脉。” 昨天肯定闹了不小的动静,不然莫经年肯定不会如此模样的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所以范衡阳想着得赶快让太医进来给自己看看,虽然太医们也看不出什么来,但是看完后可以让这一院子里的人散场。 太医们仿佛遭遇雷劈般惊悚不安,多年的从医尊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五殿下又活过来了?太医们不敢相信。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挤,就想看看这阎王爷不收的人现状到底如何? 太医院的为首太医胡太医先给范衡阳号了脉,脉象显示一切正常,胡太医是汗如雨下,昨晚正是他带领着太医院众太医说五殿下情况危急不妙的,现在五殿下已然苏醒且脉象正常、气色红润,这不是要他的命吗这? 胡太医哆哆嗦嗦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神示意其他太医上前号脉,太医们见胡太医的神情与举动不由得倒吸一口气,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这搞不好掉脑袋的烫手山芋谁也不敢接。 范衡阳刚刚也听南橘说了些昨晚的情况,所以对于太医们活见鬼的表情也不惊讶了,见太医们都不敢再上前来给自己诊脉也理解,毕竟自己生的这病太诡异对于她们来说更是如此,而且昨晚自己晕倒的事都惊动了女帝,导致太夫也差点晕死过去,所以她们怕掉脑袋是正常的。 “劳烦各位太医了。我这身体多年的老毛病了无妨,退下。” 太医们听了范衡阳的话如释重负,提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放下些,一刻都不想多留的出了茂樨阁。 太医们走了,女帝和太夫宫里留着候消息的人自然也各回各宫给自己的主子回禀消息了,茂樨阁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太医们走后,范衡阳四周看了看没见着莫经年的身影,又招了南橘问道“可看见莫经年了?” 南橘摇头“殿下,刚刚人多我没注意莫公子。” 范衡阳听罢也没再追问,只是心底疑惑莫经年怎么转性了?要是换做以往肯定会待在这等着众人都走完了他才会离开怎的,今日走得如此早? 第77章 亲不待 莫经年出了范衡阳的房间后直接回了泰清宫,现在范衡阳已经醒了宫里人多嘴杂,再待下去已然不妥,太夫已派人在茂樨阁守着,所以想知道范衡阳的病情如何不是难事,如此他便决定先行离开。 莫经年回到泰清宫先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洗漱了一番,然后才去太夫所在的正殿去请安,等着宫人从茂樨阁回来回禀范衡阳的病情情况。 也就半柱香的时间宫人便回了泰清宫“启禀太夫,五殿下已然苏醒,太医们也诊了脉了说殿下已无大碍,好好养着便好。” 太夫昨晚一夜没睡,念了一晚上佛经,就怕茂樨阁有不好的消息传出。此时听到宫人说范衡阳转危为安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直接去了茂樨阁。 得福原本说想拦一拦却没拦住。 范衡阳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所以本想着先喝完粥垫垫肚子然后去给太夫和女帝报平安,这正喝着粥呢,太夫便来了。 “爷爷,你怎么来了?” 说完范衡阳站起身欲给太夫作礼。 太夫扶住范衡阳的身子让她坐下了,没让她行礼。看着此时精神气还不算太虚弱的范衡阳叹了口气,摸着范衡阳的脑袋疼惜的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范衡阳瞧着太夫憔悴的面容,心里更不是滋味。心想自己在这异世生活了这多年,最无以为报的人就是太夫了。这个慈悲心肠的老人总是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对自己百般疼爱。 “爷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是以后别为我太过伤神了,我怕是不值得您这样待我。” 范衡阳强忍着眼泪,不断地用勺子搅着没喝完的半碗粥说出了心里话。 范衡阳一直对太夫很好,可是这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是一种等价交换的好。她靠着太夫的关系在这深宫活了下来,因为太夫喜欢她疼爱她,所以她在宫中这几年过得衣食无忧,随性畅意。 所以她也尽可能地对太夫好,日常陪伴他孝顺他,可是心底里到底是有个隔膜的。起初那几娘一度还以为太夫接近自己是另有所图的,可是时至今日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有人说人世间最怕的事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太夫听着范衡阳的话心里惴惴不安。范衡阳打小就心思深沉,这次大病初醒就说这样的话怕是情况不好。 而且这么多年了太夫心底也一直疑惑范衡阳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病肯定不假但是为什么没一个太医能说出范衡阳到底所患何病?病因由来也没人能说清楚。 倒是范衡阳自己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病都是淡然处之,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哇哇吐血也不害怕,对自己的病好像也不怎么担忧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活着。 想到这些太夫更加胆战心惊,语重心长地道“人生在世总得遭受些磨难,只要不放弃前头总会有光亮出现的,不要怕且等等。” “嗯。” 范衡阳大病初醒太夫更是怕她忧心,所以只坐了片刻看到范衡阳没事便也就离开了。 范衡阳将太夫送到了门外,看着朝着远处走去身形愈发佝偻的太夫,终究还是没忍住跑着上前拦住了太夫的去路,跪下,给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后起身拥住太夫道; “爷爷,孙女不孝。您以后千万保重身体,我这辈子很幸运能碰上您,谢谢您。” 太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范衡阳已经松开了他跑回了茂樨阁。 第78章 有心 “哎呀,我的少爷哎,您说说这是您第多少次绣花失败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哟。” 小石头是对自家少爷头大了,这少爷扎针拿药不在话下,怎么换了这寻常男儿都会的绣花织布,结果就惨不忍睹呢?明明都是用的一双手。 贺知染日日被关在府中学习男红心情本就毛躁,现在小石头再这么一调侃更是坐不住了,抓起绣圈就朝小石头扔了过去。 自从不用进宫去知渊阁上学后贺知染就没出过府,更别说去给人看病了,连他多年以来偷藏的医书都被母亲贺夫子给拿走了,还放了狠话一日学不会男红就一日别想看医书。 贺知染原本也没将贺夫子的话放在心上,心里盘算着去把自己的父亲哄一哄然后让自己的父亲去给贺夫子吹吹枕边风这事儿也就解决了,但是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次贺知染的父亲是跟贺夫子一条心的。所以贺知染是只能认栽了老老实实的学绣花,学持家之道,学习怎么当一个好正夫。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贺知染学医是天赋异禀可这绣花真真是不行。 晚上一家人用晚膳时,贺知染发现贺夫子和他父亲一直眉来眼去的,明明有话想说但是又不开口: “父亲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贺正夫又瞟了一眼贺夫子,见贺夫子咳嗽了一声便也打住了,左顾而言他道“没事儿,就是说想问问你男红学得怎么样了?” 贺知染瞧着他俩的动作神情可不是像想问自己男红的样子,但是既然他们没说肯定这事就是不好的事。 不过自己想知道的事没人拦得住----山人自有妙计。一顿晚饭也是吃得心不在焉,贺知染早早地就下了饭桌。 贺正夫见贺知染走了,担心的问贺夫子道“这事真的不给染儿说吗?我怕染儿以后会埋怨我们,毕竟他和五殿下很是交好。” 贺夫子听罢伸手握住了贺正夫的手语气沉重的道“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常远。这皇家的水太深你舍得咱儿子去蹚这一趟吗?。既然现在这缘断了便就断了。” 贺正夫听完也点头赞同,无奈地叹了一口道“这五殿下也是个命苦的,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贺知染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藏不住话的,只要自己假装先走他后一步肯定就会把想说的话说出来,所以他刚刚吃晚饭时便假装吃好了先离开,其实是躲在门外偷听。 原本贺知染还以为是他们俩在偷偷摸摸地给自己挑妻主,怕自己不同意所以便想着先探探自己的口风,不曾想越听越不对劲,直到听到了范衡阳的名字他便再也忍不住了,从藏身的门后自己跳了出来“范衡阳怎么了?” 最近几个月贺知染和范衡阳基本上处在失联的状态。贺知染被贺夫子关在贺府中,大门都出不了,他一直担心范衡阳的病情恶化,他试着给范衡阳写信问候她的情况,但是这些信都被拦下了一封都没送出去。 贺夫子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死脑筋,所以更怕他一直将心放在范衡阳身上“皇女的事岂是你能过问的,你只要管好自己就行了。过段时间我就给你挑选妻主了,你给我好好地学习《男戒》。” 贺正夫见贺夫子如此生气虽说心疼贺知染,但是也不得不为贺知染的将来考虑,一边轻手拍着贺夫子的后背示意她消消气,一边开口劝解贺知染“染儿,你母亲说得没错,咱现在也不去知渊阁上学了就把心收回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贺知染见父母二人齐心了的样子,心里就愈发不安起来。范衡阳到底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出府是绝不可能的事,就算出了府无召也进不了宫。 也不管生气的贺夫子和担忧的贺正夫,贺知染急忙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随意扯了一张纸铺开动笔写了起来。 不过片刻就写好了一封信,封好后递给小石头“把这封信送到玄清观给大皇子。” 第79章 风马牛不相及1 贺知染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大皇子范理哲身上,他信里道范衡阳近况堪忧,希望他能回城一趟将自己一道带去皇宫中,去看一看范衡阳。 范衡阳心脏有疾这事就自己、北远遥和范理哲清楚,虽说这些年皇宫里的太医一直在给范衡阳诊治,但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范衡阳的病根本不是普通的疾病,也不是什么忧思过虑,而是中了咒了。 这事还是范衡阳被自己逼得没有办法才说了的,当年给范衡阳诊脉发现她脉象怪异显示的是死人脉象,但是范衡阳人却活得好好的。 自己查了好多医书也没查出什么来,后来还是北远遥见多识广推测说,范衡阳的症状跟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一种南疆禁咒的中咒情况相似。 只是关于这南疆禁咒种类繁多很多都早已失传,且范衡阳身处西青从未去过南疆也未曾接触过南疆人怎么会中咒呢?因此北远遥也只是推测并不敢下决断。 北远遥说这话时范衡阳也是在旁的,她神情镇定仿佛早已知晓一般,所以在自己的逼问下范衡阳最后也默认了自己是被施了咒且这咒在她十三岁那年就被施下了。 所以这些年贺知染一直知道范衡阳可能随时就会一命呜呼,所以他格外担忧她的身体状况,自己这么多年就碰上了范衡阳这么唯一一个和得来的朋友,不想轻易失去。 远山斋。 范理哲一招苦肉计一使北远遥就被套得牢牢的,哪还有什么要走的想法,日日守在范理哲床前鞍前马后的伺候他,唯恐他有半分不适。 其实范理哲又不傻怎么会下死手打自己呢?不过是怕北远遥离开故意装得很严重罢了。 现在的他也很矛盾,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北远遥离开,二人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但是内心却万分不舍北远遥离开,理性和感性这两个小人一直在心里不断地来回拉扯,他便索性拖着,能拖到几时算几时。 此时范理哲已经喝完了北远遥给熬的药,北远遥也在厨房收拾二人晚饭用过的碗筷,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无聊得紧,便从床上起了身来到厨房看北远遥洗碗刷盘子,料理这些生活琐碎。 北远遥听见了脚步声也没抬头,手里动作不停“怎的起来了?心口可是又疼了?” 范理哲倚在门上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北远遥的动作。不由得思绪回到了两人刚见面时的场景。 范理哲和北远遥的初见委实谈不上多好,甚至还带有点血腥。那时范理哲已经出宫在玄清观住了一两年的时间了,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生活,孤独却自洽,比住在皇宫里舒心多了。 第一次见北远遥是深冬的一个夜晚,那时已近年关,女帝来玄清观烧了香顺带见了见范理哲遥询问他的近况,其实即便心里对女帝这个母亲有万分不满,但是当女帝来看他的时候范理哲心里还是高兴的,欣喜的。 所以一直舍不得女帝离开,直到天色已晚女帝得起驾回宫了,范理哲才不得不一个人默默地回了远山斋。 就在他回远山斋的路上撞见了躺在雪地里满身是血的北远遥,范理哲当时见雪白的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吓惨了,不敢多留,小心翼翼地绕过横躺在地的北远遥,想假装没看到一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不想惹麻烦,谁知道这人是什么人?但是遭人如此收拾定不是什么善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北远遥此时身负重伤,他断定那帮江湖宵小是万万不敢招惹皇室的,所以用尽全力逃进了玄清观,可是他此时已经失血过多马上就要昏迷了,要是在这冰天雪地里昏过去必死无疑,所以当他感觉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顾不得那么多伸出手死死地抓住了那人的脚踝不让他离开。 范理哲被北远遥抓住了脚踝,他蹲下身大力地掰北远遥的手,想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脚踝上拿开,可是人的求生欲望何其强大,他尝试了好久都没弄开,最后没办法将北远遥带回了远山斋。 可是范理哲并不会治伤,把人带回远山斋后将北远遥放在了自己的床上,脱了他的衣服将自己的常用药只要功效是治外伤放入通通敷在了北远遥的伤口上。 北远遥身上很多伤口,口子、窟窿应有尽有还有好些旧伤伤疤。范理哲将自己所有的外伤药都用完后,又剪了些干净的白布条当纱布使用给北远遥裹了伤口,裹完后一看这哪里还像个人简直就是个活的木乃伊。 身上处理完了,见北远遥满脸的血就剩两个眼睛还露在外面,范理哲心想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打了清水给北远遥把脸洗了洗----看看脸上是否还有伤口。 足足洗浑了四盆水,范理哲才得见北远遥的庐山真面目,一张绝美的脸,让一个男人都觉得美的脸。 见北远遥脸上并无伤口范理哲也就作罢了,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活着现在就看他自己了。 北远遥醒来后已是三天过后,醒来后睁开眼看着自己不熟悉的环境,动了动身体完全施展不开,不由得挫败万分终是没能为师父报仇雪恨最后还被人抓了,万念俱灰。 范理哲照常进屋查看北远遥是否苏醒,心想这已经第三日了再不醒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躺在床上的北远遥听见了开门声,心生一计打算来个鱼死网破,拼了命也要杀了害师父的狗贼,所以他佯装自己还在昏迷中,等那人一到床边他便跃然而起掐住他的脖子活活掐死他。 范理哲哪知这些,跟平常一样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北远遥的鼻息,探完鼻息后又伸手摸了摸他脖子上的脉搏,见他脉搏薄弱心底便也有了个判断,伸手给他盖好了被子无奈的道“你且安心去,下一世再好好来过。” 做完这一切他也打算离开了,现在他得去告诉观主自己这有个亡魂需要做法事。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北远遥用自己仅剩的一点内力挣开了束缚,也不看眼前人是谁只是伸手就去掐人家脖子,范理哲被掐得喘不过来气了,手脚并用地挣扎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救了你一命,你反倒要谁杀我,真是农夫与蛇。” 北远遥听到范理哲的话后,渐渐地松了手,等他完全放手范理哲已经因为缺氧瘫倒在地了,不断咳嗽。 北远遥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眼前的范理哲,记忆重回脑海,原来是真的有人救了自己,他一直以为那不过是自己不甘心大仇未报就死去的臆想。 误会解除,范理哲也缓过劲来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脖子疼得厉害,走到镜子前面一照脖子上的手印赫然在目,怪不得这么疼这人是下了死手要掐死自己。 “你既已醒了便下山去。” 昨晚那帮贼人定还在山下守着呢,此时下山怕是羊入虎口。所以北远遥便一不做二不休的赖上了范理哲 “恩公救我性命,如此大恩大德我还未报怎能轻易离开。” 范理哲瞟了一眼北远遥,复开口道“你我不是一路人,咱们还是早散了的好。”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往山下观中走去。 第80章 风马牛不相及2 范理哲虽对江湖事宜不甚了解,但是却也明了这江湖人士和朝廷中人是万万不同的,朝廷里的人再怎么尔虞我诈相互算计但是却有个致命的缺点-----‘家族’。 家族的荣辱与兴衰才是最重要的,而且朝廷势力往往盘根错节彼此牵制,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将事情做绝。但是江湖人士却不同,他们过的生活虽说潇洒恣意,但是因为少了家庭的牵绊做起事来往往是不计后果的,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只会带来无尽的后患。 到了晚上范理哲估摸着北远遥已经离开了,便回了远山斋。道观的生活其实和皇宫里没什么两样,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冷清,大家都各有各的事情要做,没人关心你的生活。 范理哲以往回了远山斋不是直接睡觉就是先看会儿书后再睡觉,日子一复一日的枯燥地过着。但是这晚回来却不一样屋里灯火通明,厨房的灯也跟见鬼了似的亮着,要知道这厨房范理哲压根从未进去过。 推门进屋,北远遥做了一桌子的菜,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他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撑着下颌在等着人。 “你怎么还没走?” 范理哲语气不是很好,明显是在质问。 北远遥自动忽略了范理哲语气中的怒气,笑着道“恩公回来了还未吃饭?我下午看厨房还有些干菜便做了这些,恩公尝尝是否合胃口?” 范理哲根本不听他这些,走上前去直截了当的对北远遥说道“请你离开,我这里容不下你。” 北远遥看范理哲不是那铁石心肠的人,但是也没料到范理哲会如此不留情面的要自己离开。罢了,人家能施以援手救自己一命自己已经无以为报了,便就此离去。 大丈夫敢作敢当是非分明,北远遥当即跪在了范理哲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头,磕完后起身道“还请公子告知尊姓大名,他日在下定当报此恩情。” 范理哲出身便是皇子,别人对他下跪是家常便饭他也屡见不鲜了,可是今晚这北远遥的一跪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 北远遥见范理哲不说话,心底断然是范理哲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意思明确他日也不必再见了,见此北远遥也不再坚持了 “恩公既然不愿透露姓名在下也不强求,鄙人姓北名远遥,北漠人士,如若他日恩公有任何需求,在下下刀山上火海也在所不辞。” 说完北远遥就离开了,此时外面正是冰天雪地的时节,人刚从昏迷中醒来没多久,身上的伤又是那么严重,而且今日下午还强撑着做了一桌子饭菜-----以此希望范理哲能容自己再留几天。 没想到范理哲压根没存收容自己的心思,所以此时寒风一吹北远遥再也坚持不住了,再次晕过去了。 范理哲见北远遥离开了,也没心思收拾那一桌的饭菜任由它摆在桌上,正当他以为此事就此翻篇了的时候,只听见屋外传来‘咚’的一声,心底不安出门一看,北远遥倒在了雪地里。 范理哲心里自我拉扯一番后最终还是将北远遥背回了屋里。 就这样原本风牛马不相及的两人,一段特殊的缘分就此展开。 回到现在。 范理哲看着原本应该快马江湖、潇洒红尘的北远遥,此时却在灶台前洗洗涮涮,做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一时间心里不由得不快起来。自己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一直将他套在这个远离红尘的山里陪着自己这个没什么希望的人。 北远遥动作熟练的收拾完了厨房,走到范理哲跟前替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拉起他的手进了屋,让他坐在榻上“来,我再看看你的脉象。” 范理哲收了手没让他看,起身拉起北远遥走到了镜子前,摁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我替你束一回发可好?” 北远遥极讨厌将头发束得规规矩矩的,一直以来就是任由满头青丝披散在肩上,范理哲说过他多次也没见他改变也作罢了。 北远遥一张脸生的极好,美得极尽妖孽一般,特别是那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魂。 北远遥没拒绝,看着镜中两人的影子心头一暖,笑着道“哥哥这次可是愿将自己做的那许多簪子赐我一根让我簪赞发?” 范理哲没事儿就做发簪,只是做的那许多发簪通通收在木匣子里也不用,北远遥想放着也是放着,不用多可惜啊。 其实还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对范理哲的心思到底是何心思,他从未回避过这一份特别的感情,但是范理哲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他猜不透,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搞明白。 范理哲没搭他的话,只一双手温柔地在北远遥的头上动作,梳子从发根梳至发尾,聚拢,挽结,最后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纯银镶金的流云纹发冠固定。 范理哲做完一切后,双手放在北远遥的肩头,看着镜中两人的画面“好了,看看梳得是否合你心意。” 北远遥眼眶发烫,强挤出一个笑容,抬手覆上范理哲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只要是哥哥给的我哪有不喜欢的。” 范理哲听完轻轻地摸了摸北远遥的脑袋,笑了笑虚抱了北远遥一下,便很快退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天色不早了,歇息。” 北远遥这次没像以前那般耍赖泼皮和范理哲打闹,死乞白赖的要留在范理哲房间睡,默默地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范理哲看着垂头丧气的北远遥心里再不忍却也不敢开口让他留下,自己不能那么自私将他困在这里。 他知道北远遥有多爱喝酒多爱骑马,也明了他的一身武艺不该荒废,更不忍心让他一辈子像个俗世男人一样,一辈子在厨房里和锅碗瓢盆打转,他得让他自由。 他本是翱翔在天空的雄鹰,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第81章 红豆骰子 小石头拿了贺知染的信就出发去了玄清观,因为天黑路暗的所以行程速度不快,终于在半夜时分赶到了远山斋。 “大皇子,奴才小石头我家贺公子遣我来送信,烦请大皇子开门。” 今夜的范理哲和北远遥都没睡着,各自在床上辗转反侧无,听到小石头急促的拍门声也不敢耽误双双下床来到了院子里。 贺知染要是没发生么什么天大的事,是万万不可能让小石头大晚上上山。 北远遥开了门,让小石头进院子里慢慢说。小石头将贺知染给的亲笔信递给了范理哲“大皇子您快看看,我家公子要说的全在信里了。” 范理哲接过信封,撕开,快速扫了一遍,语气焦急的道“小石头我马上下山。” 北远遥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看着范理哲神色慌张地跑着进屋,心里也跟着担心起来,跑到范理哲房间“到底怎么了?” “贺知染来信说阿阳怕是不好了,他叫我赶快回宫一趟。” 北远遥听到此处心里也悬了起来,看来范衡阳的心咒比自己想象中来得迅猛。帮着范理哲拿了些随身物品后三人便一起下了山。 小石头驾着马车,范理哲和北远遥坐在车内。范理哲此时坐立不安,时不时地催促小石头快点。 北远遥坐到了范理哲的旁边,握住了他的手示意道“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范理哲虽说知道这是句安慰话,但是因为此时有北远遥的陪伴,他也安心不少,两手相握“嗯。” 一来一去,等到了贺府大门时天已大亮。 贺知染信上说要范理哲前来贺府接上他一起进宫,因为范理哲来贺府接人,贺夫子便不得不放,再者贺知染也只能由人带着才能入宫。 在贺府门前等着贺知染的间隙,范理哲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个物件系在了北远遥的腰带上,系上后又反复摸了摸,抬起头看向北远遥的眼底,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温柔道“此生有幸遇见君,不胜欢喜,无憾。” 本来范理哲没想将这个物件送给北远遥的,但是因为范衡阳这件事让范理哲心中感叹----人生在世世事无常,把握当下珍惜眼前人才是最好最正确的事。 北远遥将范理哲紧紧地回抱住了,好似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贺夫子见范理哲都亲自登府接人了,还能说什么呢? 贺知染刚坐上马车,范理哲就开口问道“阿阳到底如何了?” 贺知染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只是听母亲说当晚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去了茂樨阁,陛下和男后也都派人守在了茂樨阁,太夫还险些晕过去。” 范理哲听到此处心底发凉,连着手脚也冰冷起来,北远遥怕他撑不住急忙环住了他。 三人又马不停蹄地从贺府赶往皇宫,三人到茂樨阁时范衡阳正在泡茶。 “范衡阳!” 范衡阳被这声惊呼吓得手一抖,滚烫的开水差点撒在身上。转头过去见范理哲、北远遥、贺知染三人一起出现在门前,便也明了。 迎上前去“你们不是也以为我快死了所以赶来见我最后一面的?” 范理哲第一个走向前去,抓着范衡阳的手臂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范衡阳拍了拍范理哲的手臂安慰道“哥,我的病你又不是不知道没事的。” 范理哲看范衡阳的脸色确实正常红润,跟以往发病后的情况一样,但是既然这次发病让太夫都差点晕过去情况肯定不容乐观,转头看向北远遥和贺知染道“快,你俩给看看。” 贺知染本就是顾着范理哲在才没有贸然动作的,既然现在范理哲发话了他当然不再等了,拉起范衡阳走到院子中的石桌边让她坐下后,马上就动手给她号起脉来,他号完了又起身退到一旁让北远遥再号。 北远遥也不敢含糊极为认真地给范衡阳号脉。范衡阳对他俩这样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每次发病后都会经历一番。 范衡阳在北远遥给他号脉时仔细观察了北远遥一番,发现北远遥变得不一样了,居然会把头发规规矩矩地束在了头顶,这很不北远遥。不过最后在北远遥起身时,瞥到了那系在腰带上的红豆骰子便恍然大悟了。 呼,自己身边总算出现了一件喜事了。 只是这北远遥一向对诗词歌赋知之甚少,怕是别会错了意。 北远遥和贺知染得到的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范衡阳脉象异常为死脉但是人却好好地活着。 “我说了我没事,你们还不信。” 范衡阳怪他们小事大做的说道。 范理哲听到此处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分,安慰道“阿阳,没事的咱慢慢想办法,既然有人能给你下这咒,咱就能给它解开。” “嗯。” 折腾一夜范理哲他们也是真的有点累了,此时见范衡阳没事便也坐下歇息。 第82章 家教甚严 “哥,你们肯定没来得及吃饭,正好我也想舒展舒展筋骨,今日就我掌勺了哈” 范理哲不肯让范衡阳受累想阻止,北远遥拦住了他小声的说道“这孩子一贯以来都要强,不肯在外人面前示弱,她这身子以后情况也不好说,便由着她让她开心开心。” 范理哲觉着北远遥说得言之有理也没再多话。在这过程中贺知染一直没说话,听到范衡阳说要做饭,他也跟着去了厨房。 范衡阳也没拦他,两人刚进厨房贺知染便开口了“范衡阳,你老实说你这身体到底如何了?” “你刚刚不是刚给我看过吗?贺大夫。” 贺知染就知道范衡阳肯定不会说老实话,“你别跟我嘻嘻哈哈,你快说你最近到底感觉怎么样?” 范衡阳不理他继续摆弄食材,贺知染也不罢休就在范衡阳身边三百六十度环绕不停发问。 范衡阳最后受不住了,用手指着窗外“看到你师父没?” 贺知染顺着范衡阳的手指指的方向望去“嗯,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没见你师父头发束上去了?” “束头发怎么了?” “那你再看看他腰间系着什么?” 贺知染还真没注意北远遥跟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听范衡阳这么一说便认真打量了起来,视线落在他的腰间,一瞬间不由得爆红了脸,震惊道“我是不是看错了?谁送的?他怎么还收了?” 范衡阳对于贺知染的过度反应不以为然“你说还能是谁送的,你师父这么多年身边有出现过其他人吗?” 贺知染心里不是没疑惑、怀疑、猜测过北远遥和范理哲之间的情感,但是真当这事大明其白的曝露于阳光之下,他是真的需要点时间来接受。 毕竟这份感情太异于常人了,最主要的是这件事情的主人公是他的师父,要是换做别人他才懒得理会这些劳什子呢。 “那我以后还能当他徒弟吗?” 范衡阳被贺知染的问题给整蒙了“这事跟你能不能当北远遥的徒弟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有个词叫情比天大,你说我师父以后还会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我身上吗?” “你确定这以前你师父把全部心思放你身上了?” “。。。。。。” 贺知染并不会做饭,但是他现在又不想出去和北远遥、范理哲待在一起,他现在浑身不自在,所以便留在了厨房帮着范衡阳打下手。 一顿饭很快地上了桌。今日难得大家都在,所以范衡阳提议喝一杯。 贺知染从小到大压根就没喝过酒,连连摆手,范理哲瞧着范衡阳兴致颇高也没阻拦,得了范理哲的准许范衡阳欣喜地跑向厨房取酒去了。 莫经年每日都会等着太夫派去茂樨阁的宫人传回的范衡阳的近况。 今日听宫人说范理哲也回了宫,他本是很高兴的,因为范衡阳一直和范理哲亲近,大病初愈有亲人陪着是再好不过的了,但是听到后半段说贺知染也跟着一起进宫了此时几人正在一起用膳还是范衡阳亲自下厨的时候,一时间心里酸涩不已。 自那晚后莫经年就没再去过茂樨阁,现在他忍不住了疾步朝茂樨阁的方向走去,可真当他到了茂樨阁门前却心跳如擂鼓不敢迈脚踏进。 一是因为刚刚走得急的缘故;二是他如此这般走进去像个什么样子?宛如一个抓奸的正夫,可是他是吗? 不是。 北远遥见范衡阳去取酒了便跟范理哲示意先离桌去取从远山斋带给范衡阳的草药,这些草药都是他们二人这段时间照着范衡阳的病情给抓的。 这药放在了马车里,马车就在门外。一出门便见在门外来回踱步的莫经年“莫公子,来了怎么不进去?” 北远遥原本一心撮合范衡阳和贺知染这两人的,但是在受了范理哲好大一通数落后便罢了这当月老的心思。 北远遥从小生长的环境跟范理哲、范衡阳、贺知染甚至跟莫经年都不一样,所以对于他们的这种对待感情之事的态度和处理方法一直一头雾水,不甚明白。 喜欢一个人大大方方的喜欢就是了干什么弯弯绕绕。 莫经年见是北远遥发现了自己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不是贺知染一副主人姿态叫自己进去,不然自己那点仅有的自尊怕是会碎成粉末。 “不了,你们难得一聚我就不打扰了。” 北远遥想自己礼数是尽到了也没强求,翻身进马车内拿药去了。 这边范衡阳酒已上桌都倒好了也没见北远遥回来,顺嘴说了句“哥,你这家教也忒严了些,弄得人北远遥迟迟不敢上桌。” 范理哲没想到自家小妹玩笑起来是个这么不含糊的,顿时不免脸上有些绯红,咳嗽了一声“小孩子家说的些什么话。” 范衡阳难得见自己的哥哥还有如此娇羞一面“我去看看。” 北远遥从车里拿药出来后,见莫经年已经迈步走了,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 范衡阳一出来便见北远遥摇头晃脑的模样打趣道“你没喝就晕了?” 北远遥转过头朝着莫经年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喏。” 范衡阳也跟着转头看见了塌腰垂肩走在路上的莫经年,虽说只是个背影但是颓废的气场显而易见“你先进去。” 范衡阳跑着追上了莫经年,挡住了他的去路。 第83章 既见君子 莫经年垂头丧气地走着,见一个影子挡住了去路也没开口只是向左一步想绕开,范衡阳也不开口就想看看这人什么时候能抬头看看。 就这样他走她堵两三次后,莫经年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满眼怒气地瞪着一个人,但是见着眼前人是范衡阳的时候,瞬间怒气全消,一双睫毛上下不停地扑闪,眼眶氤氲不堪。 最后还是范衡阳先开了口“来了就进去一起喝一杯。” 莫经年没有办法拒绝范衡阳的任何要求,哪怕他此时是万分不想见贺知染那张脸。 范理哲见范衡阳和莫经年一道进来了,定眼看了看莫经年和范衡阳两人一番“莫公子好久不见,快来快来。” “大皇子好久不见。” 贺知染看见莫经年来了,自然地起身让了坐,转头对着范衡阳道“你凳子放哪了,我去拿。”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莫经年听着却甚是刺耳。 范衡阳也没多想回道“就在屋里你去搬一个出来。” 南橘瞧着自己殿下脑子不开窍,没办法打断道“殿下,贺公子也是客,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奴才去。” 说完很快地就从里屋搬了凳子出来。 大家都落座后,范衡阳先端了酒杯欢喜地道“谢谢大家对我关心,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得喝一个。” 范理哲、北远遥皆端起酒杯高兴地回应范衡阳,莫经年心里担忧范衡阳的病刚好不放心她喝酒,正欲阻止,贺知染却先他一步出手了。 夺过范衡阳手里的酒杯将里面的原本倒满的酒倒去了大半“少喝点,自己身体没数啊!” 莫经年端着酒杯的手暗暗发力,好似要把酒杯捏碎一般。 范衡阳对贺知染的举动表示抗议“你现在怎么也变得和南橘一样了,管东管西的。” 贺知染耸了耸肩,看向范衡阳的眼神很是猖狂-----意思很明显‘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今天开心就不打你了。” “说得你好像能打赢我一样。” 范理哲和北远遥已经习惯了两人一天天只要在一起就斗嘴谁也不服谁的模样,只有莫经年一语不发,默默地给范衡阳碗里夹了好些她爱吃的菜。 一杯酒尽,范衡阳低头看着碗里的菜会心一笑,和莫经年碰了一杯,莫经年眼角带笑将酒一饮而尽。 范衡阳心里不免觉得命运弄人,这么多年但凡是自己人生的重要节点莫经年都在。 今天和他一起见证了自己最亲的哥哥和多年朋友的一份美好而真挚感情,还有在这异世过的第一个生日、第一次出宫、人生第一次看灯会。。。。。。甚至第一次来大姨妈身旁都是莫经年。 可是这中间有太多的东西掺杂进二人之间了,有些事不开口反倒比开口好得多。莫经年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没有自己一样可以过得很好,所以便把满怀的情意都溶在酒里了,心底暗自祝福对方。 北远遥看着范衡阳和莫经年的互动,心底也就明了了为何范理哲不同意自己撮合范衡阳和贺知染了。 转头敬了范理哲一杯“细致入微,佩服。” 范理哲也明白他说的意思笑笑没说话。 贺知染作为桌上唯一一个不喝酒的人,此时显得格外突出,他自己都觉着有些不好意思,而且今天他总觉得这顿饭吃得不舒心,因为这饭桌的氛围奇奇怪怪的,但是哪里怪他又说不上来,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范理哲和北远遥二人自然而然地发生的亲密举动,心里更是不舒服。 倒不是说对于他们二人的举动心里感到恶心,而是感觉心里有只猫在挠墙,让他坐立不安。倾身在范衡阳耳边小声嘀咕道“我越看他们二人我怎么越觉着自己不对劲。” 范衡阳没明白贺知染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嗯?” 贺知染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范衡阳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就感觉他们现在这个样子我有点不习惯。” “哦,久了也就习惯了。” “我心里像小猫抓似的,毛躁得很。” “噗。” 范衡阳一边喝酒一边听贺知染说话,他这话一出让范衡阳一个没忍住将喝进嘴里的酒悉数喷了出来。 其余三人皆看着范衡阳和贺知染,一脸问号。 “抱歉,抱歉没忍住。” 范衡阳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说完范衡阳又对着贺知染小声道“你这什么形容词?贺夫子没打死你,看来就是因为你是她亲生的儿子。” 贺知染被范衡阳挤兑得无话可说,鼓着腮帮子一脸不开心。 范衡阳见贺知染这幅模样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 贺知染这人很单纯没什么坏心思,对人也很是坦诚,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不装样子,看得出来他被贺夫子夫妇保护得很好,是出身和成长在一个充满温暖和爱的家庭里。 自信却不自负,善良但不懦弱。无论是现代的木枋还是古代的范衡阳都是打心底里羡慕贺知染。 “我错了,别生气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没事儿等过个几年你也就明白了。” 贺知染才不信范衡阳的话,明明刚刚还嘲笑自己来着;再说了自己不明白她还明白了?两人不是一样的单身狗么? “假模假式,不懂装懂。” 范衡阳见贺知染怀疑自己也没同他争辩,悠悠开口道“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等你过几年和心爱之人成婚了就明白了。” “什么啊?” “对。” “对什么?” “。。。。。。没什么?” “我不信,你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哼!” 莫经年从进茂樨阁到现在饭都快吃完了,说话的次数一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看着一旁交谈甚欢,不时低声密话的范衡阳和贺知染一颗心像被针扎似的疼得慌,这一场没观众的独角戏到底何时才能罢休? 莫经年不知道,他不知觉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 转眼间时间已到下午。刚刚范理哲先一步离开了茂樨阁去给女帝请安,北远遥和贺知染则留在茂樨阁等着他回来,然后三人一起出宫去。 莫经年见范理哲离开了他也告辞了,推说泰清宫还有事忙。 范衡阳也没多留让他走了。 第84章 入骨相思 此时茂樨阁就剩北远遥、贺知染和范衡阳三人。 贺知染是个坐不住的,他被关得太久了筋骨好久没松动了,他对着北远遥道“师父,切磋一番如何?” 北远遥当然乐意“却之不恭。” 高手对决这样的场面范衡阳也好久没见到,喜滋滋地搬了小板凳坐在一旁看神仙打架。 贺知染年轻气盛,先一步对北远遥出手,直攻北远遥的下盘,北远遥丝毫不慌乱见招拆招“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一口可吃不成胖子。” 贺知染手里动作不停,嘴上也反驳道“师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最后北远遥一掌打在了贺知染肩头,贺知染连连后退几步才站稳脚跟“你输了。” 贺知染揉着肩头,无奈道“技不如人我认了,谢师父手下留情。” 北远遥走向前去,拍了拍贺知染的肩膀语气很是欣慰道“你已经很不错了,看得出来练武这事你没松懈过。” 贺知染心想果然爱情使人变质。 北远遥极少会夸奖和鼓励自己本来他挺开心的,但是看着一旁因为自己输了笑得开心的范衡阳,他顿时不高兴了觉得没面子,所以没好气道“我又不跟范衡阳一样,我是慧鸟且先飞。” 范衡阳:“。。。。。。你输不起就别玩,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年轻人不讲武德。” 刚刚的一番比试北远遥和贺知染皆出了不少汗,范衡阳让南橘给他们打了水简单洗了个脸,清爽些。 北远遥先洗完,洗完后就着急忙慌地整理腰带,腰带上的那个骰子是系上了又取下,取下又系的。 范衡阳要是不认识北远遥这人,是第一次见他的话,她肯定会觉着这人的强迫症怕是到了没治的地步了。 “北远遥,你知这骰子是何意不你就敢收?” 北远遥不以为然,大咧咧地道“只要是他给的,哪怕是毒酒、刀子我都照单全收。” 我去,爱情都让人这么疯狂的么? 此时贺知染也洗好脸了,听到贺知染的话不免觉得有些惊悚,接着范衡阳的话道“师父,我也觉着范衡阳说得对,不明所以的东西咱还是不收的好。” 北远遥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抬眼看向贺知染心想这不就是个骰子么?有什么好惊讶的“这骰子有这么邪乎?” 贺知染是无语了,转头看向范衡阳眼神似乎在说‘我师父是个傻子么?’范衡阳倒是毫不意外,缓缓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北远遥听完范衡阳的话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范理哲真会送自己这样的东西么?他可是连根簪子都不愿给自己的一个人,他也对自己是那种心意吗?他一直以为范理哲对自己没那种心思的,即便是有也不是真的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没想到。。。。。。 北远遥没再接范衡阳和贺知染二人的话,只是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对他们二人说道“改日请二位喝酒。” 北远遥走后范衡阳用肩撞了撞贺知染道“这酒咱们能白喝不?” 贺知染:“我感觉够呛,你觉得红包能少?” 范衡阳:“我刚刚是不是属于没事找事?” 贺知染:“是的。” 第85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是夜,茂樨阁又恢复往日的冷清,白日的热闹喧嚣早已烟消云散。 范衡阳洗漱完毕坐在床头,半褪衣衫整个香肩和胸口暴露于空气中,原本是个香艳画面,但位于范衡阳心口处的那朵血色六瓣花显得格外突兀。 范衡阳心口的处有朵花,这花有六瓣无枝无叶,仿佛是从她的心脏中长出来的一样,活灵活现。但是这花的六个花瓣只有三瓣是血红色的,另外三瓣只有花瓣的轮廓,像一幅未上完色的画。 范衡阳抬手轻抚心口处的那朵花,嘴里念念有词“你倒是长得快,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就红了三瓣,最近也是也红越快,你这朵花开全了是不是我这朵花就得谢了?” 这花是范衡阳中了原主的心咒后,在她不知觉间一步步长出来的,起先是一颗红痣后来慢慢慢慢就变成了一朵六瓣花,再后来经过了一些事花瓣又一瓣一瓣地变成了血红色。 起初范衡阳也没搞明白这其中的蹊跷,直到上次莫经年晕死在渺缘斋她前去照顾之后,才在浮生别院发现这胸口的六瓣花花瓣变红的根本促使点就是莫经年的安危-----因为原本当时去之前花瓣才红两瓣,回来时却红了三瓣。 但是不知为何最近这段时间明明莫经年好好的,这花瓣还是在以不可阻挡的趋势继续变红。现在已经红到了四瓣半,这花一共就六瓣。 这几年范衡阳自己就没停止收集,打听关于心咒的事,后来北远遥说这咒像极了南疆的禁咒,所以范衡阳又调整方向开始收集南疆的各项符咒信息。 可是南疆和西青相距甚远不说,这符咒之事本就是世俗不容的黑暗污秽,皇家对其更是严加打击,所以在这两两夹击下范衡阳基本上就没收集到什么真正有效的信息。 北远遥和范理哲在宫外虽然也一直不遗余力地帮忙但是也收效甚微,贺知染医书古籍也翻阅良多却也无所收获,这事就这样一直拖到了现在。 上次晕倒昏迷,在梦中见了现代的自己的魂魄后,范衡阳现在是彻底放下了,既然时日无多便更要遵心而活。 拉起衣服穿好后照例去书桌写了封信后便上床睡觉了。 莫经年从茂樨阁回泰清宫后就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榻上整整呆坐了一下午,脑子里乱得很,加上又喝了酒更是难受。 到了晚上他从床头的匣子里取出了两年前范衡阳送给他的熏香蜡烛,破天荒地一下子点燃了两根。 这熏香蜡烛自他收到以来他一共就点了那么几次,每次点的时间也短得很,生怕那蜡烛烧完了。两年时间过去了,范衡阳当初送他蜡烛时一共十八根现在还一根不少。 这一次莫经年不再压抑自己了,他想着这么几年了也该放手了。就让这蜡烛陪着自己熬着、守着这漫漫长夜,在每一个独自入眠的夜晚,看着这蜡烛发出的光,闻着蜡烛散发的香味,就当是她陪着自己一样。 屋漏偏逢连夜雨,糟心之事易成堆。 第二天一早莫经年便接到了莫府送来的信,信里说莫经年的父亲病重,希望他回府照看。 太夫毫不犹豫地 放了莫经年出宫,莫经年一刻也不敢耽搁地回了莫府。 第86章 水中浮萍 坐在马车里的莫经年忐忑不安,父亲一贯以来身子就不好,特别是到了这京城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京城和南苏的风土人情天差地别,饮食习惯也是南辕北辙,加上这高门大院的日子也是压抑不堪,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好。 没多久莫经年便到了莫府。 莫经年是宫里的祈福侍子长居皇宫,所以这些年来对莫府的人、事、建筑都不甚熟悉,这莫府是家却也不是家,家里的人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家人,莫经年这么多年一直觉着自己就像是那水里的浮萍-----无根无靠。 几年前遇见了范衡阳他期待着盼望着或者说是奢求着有一天她会给自己一个安定之所,可是这么多年过去让他明白了这一切都不会有。 莫经年下了马车后,管家带着他直接回了林侍夫所住的繁花轩,管家还说莫经年只需安心地侍疾便好,其他的事不需要他操心。 莫经年心底不免觉得心寒,自己这个母亲真真是铁石心肠,这么多年一直不把自己和父亲当做一家人,父亲病重她还怕自己赖上她,急忙让管家来敲打自己好好待在繁花轩,不要自己出现在她眼前扰她清净。 现在的莫府更胜当年,莫经年的母亲这些年来官途顺畅,府邸也是越修越大,只是这林侍夫所住之地还是如当年入府时一样,没有半分改变。 莫经年站在林侍夫所住的院门外,抬头看着院门上的门匾,心底不觉有些嘲讽“繁花轩?呵” 这院子里可曾有过半分繁花似锦的样子?不过是一处流放之人的囚笼罢了。 管家似乎不放心他一般,亲自看着莫经年进了繁花轩后才离开。 莫经年进门后,直接去了林侍夫的卧房。看着卧倒在床虚弱不堪的林侍夫,握住他的手不安地喊道“父亲,我回来。” 林侍夫听到了莫经年的声音艰难地睁开了眼,不敢相信莫经年是真的回来了,抬手拍了莫经年的手背,虚弱道“你母亲当真让你回来了?” 莫经年听着林侍夫的话,心里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了他为什么就是不肯对那个女人死心? “为何病得如此严重了才给我递信?” 苏侍夫勉强道“是我这身子骨不争气,不干递信什么事儿。” 莫经年心里明白这其中缘由也不拆穿他,只是叫人去请郎中。 范衡阳是中午去泰清宫给太夫请安,陪着太夫闲聊时问道怎么没见莫经年,太夫告诉她说莫经年父亲 病重他回莫府侍疾去了。 范衡阳只是点了点头道“哦。”也么多问。 下午就派人出了宫去莫府打探了消息,宫人回禀说林侍夫情况不是很乐观,莫经年一直守在林侍夫病床前。 第二天一大早范衡阳便叫上了南橘出宫去了,出宫前去了太医院一趟。 范衡阳知道现在莫经年的处境有多艰难,父亲病重母亲从小就不喜他,而且莫府还有一个远近闻名的最是善于‘管理持家’的莫家正夫,所以啊这莫经年父子能过得好才奇了怪了。 这一次范衡阳的穿着打扮、说话行事格外符合西青国皇女的身份,原本随意挽着的头发,此时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敛了脸上的表情显得威仪满满,平时的范衡阳是个很爱笑的,可当她不笑时整个人就显得很清冷,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给足了人距离感。 出行也是一改平时低调朴素的做派,让南橘特意准备了皇女出行时特有的驾撵,现在莫经年的父亲生病了,这情况就不一样了,不这样莫府的人是不会把莫经年父子放在眼里的。 莫大人和莫正夫被告知说当今五殿下范衡阳到访莫府时,两人皆是一惊。 这五殿下至今未涉朝政且跟朝中任何官员都无往来,早年间也不是没有官员想要拉拢攀附范衡阳的,送字画、玉石等等但是范衡阳皆不为所动,私下里也从不参见任何聚会,这两年连宫里的大型宴会都参加得少。 而且外界传闻范衡阳久病不愈是个只能趟床的病秧子,今日怎么大张旗鼓地到自己的府邸呢? 莫昭一头雾水。 第89章 仙人抚我顶 莫府上下提心吊胆地于大门处接驾“下臣携一家老小参见五殿下,殿下千岁。” 范衡阳也不想过于为难莫昭,毕竟再怎么说她也是莫经年的母亲。 “嗯,起来。” 范衡阳知道自己搞这样的突然袭击也不是什么有理之辈,便直截了当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本殿此次前来也并无他意,只是听说林侍夫病重特来探望。” 莫昭听到此处更是疑惑了,区区一个侍夫需要当今皇女来探望?况且这五殿下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问世事的模样,这样不足挂齿的小事为何会扰了这一尊大佛?看来朝中的同僚们推断不错,这五殿下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下臣惶恐,因臣一个侍夫扰了殿下清净。” 范衡阳听到莫昭这样说话,低声开口道“他是莫经年的父亲。” 范衡阳这话也很直白了,她压根不关心莫昭家里的那一档子家事,她此处的目的纯粹就是因为莫经年。 莫昭和莫正夫被范衡阳的气场吓住了,这皇女发怒的结果可不是好受的。莫正夫很是识趣地道“殿下稍等片刻,下臣已经让人去唤我家年儿来大厅接驾了。” “嗯。” 应了声后,范衡阳也没再多话了。安静地喝着茶等着莫经年来。 莫经年一夜未眠。 林侍夫因为病重人也糊涂起来,一晚上拉着莫经年不停地说着以往的事,他如何和莫昭相识相知的,再到后来又和莫经年一起回忆着他们一起在苏南生活的那些年。 林侍夫口里说的那些场景和莫经年记忆里的场景是天差地别,莫经年也不忍心拆穿他,他知道林侍夫这么多年一直靠着这些真假交织的回忆过日子的,既然他自己都存心骗自己,自己这个做儿子怎么能不成全呢?直到天亮林侍夫才睡下。 林侍夫睡下后莫经年又马不停蹄地去厨房给林侍夫煎药。 这繁花轩伺候的人就一个‘李叔’。李叔和林侍夫年纪相仿,多年来一直伺候林侍夫,昨晚他也一夜没睡,莫经年心里感激他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父亲,所以便让他休息去了自己去厨房煎药。 药罐子刚放到炉子上,管家就来了说让他赶快去前厅接驾----范衡阳来了。 莫经年不相信范衡阳会来,再说了她来干什么呢? 莫府管家见莫经年呆滞不动,急了“二公子你还是快些,这怠慢皇女的罪名是担待不起的。” 莫经年也没多话,回屋整理了一番换了身衣裳后跟着管家去了前厅。 “二公子来了。” 管家一路小跑着到前厅通禀道。 范衡阳听到管家喊说莫经年来了松了口气,天知道刚刚她一直拿姿拿态的端坐着有多累。 莫经年刚踏进前厅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身着锦衣华服的范衡阳。 她今日穿着一件玄色锦文的正服,和她平日里的穿着大相径庭,平日里她更喜欢穿着蓝色或者白色衣衫。 此时的她神情严肃不苟言笑,莫经年只觉着她和自己天人两端,两人之间有着他这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鸿沟。 走向前去,双膝下跪,语气虔诚似乎是在拜见神明“下臣莫经年参见殿下。” 在莫经年眼中范衡阳可不就是他的神么? 刚刚莫经年一踏进前厅范衡阳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莫经年明显是收拾了一番才来见自己的,衣服是刚换的,头发也重新梳理了一遍,可能是因为时间赶的缘故,发髻有点歪。 可是再怎么收拾眼底的疲惫始终是在的,双眼血丝密布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莫经年,范衡阳第一次没有着急让他起来,而是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他跟前,将手掌放在了他的头顶“太夫令我来探望林侍夫病情,你起来。” 莫经年不知道为何范衡阳会在如此多人的情况下,将她的手掌放于自己的头顶之上。莫经年知道范衡阳是个很爱和他人亲近的人,她会攀着太夫的手臂撒娇让太夫放她出宫游玩,也会和贺知染自然随意地勾肩搭背,甚至还会拥抱对方。 自己也不是没有抱过范衡阳,有的而且还很有几次,可是却没有一次是范衡阳主动拥抱自己的,一次都没有。 今日为何一反常态呢? 范衡阳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莫经年,脑子里浮现的是李白的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心想自己虽不是那天上的神人,却也是真心想莫经年长生无难。 莫昭等人听到此处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是太夫让范衡阳来的。这总算是解释得通了,为何范衡阳这尊佛会出世了-----这朝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夫和范衡阳俩爷孙亲近。 “下臣谢太夫恩典。” 莫经年跪着说完后,起了身。 莫昭等人也是附和道“谢太夫恩典。” 范衡阳见莫经年来了,也不想和莫昭一干人等虚与委蛇了,直接了当的对着莫经年道“走,我随你去看看你父亲。” 说完又特意看了莫正夫一眼。 范衡阳没说林侍夫而是说的‘你父亲’,这是再一次的提醒莫昭和莫正夫以后对林侍夫以礼相待些。 莫昭本想说一起跟着去繁花轩的,范衡阳冷声道“不必了,病人需要静养,而且太夫从宫里派太医来看诊,人多嘴杂不利于太夫看病。” 莫昭当然只能听从。 范衡阳和莫经年一起朝着繁花轩走去,连带路的管家都被丢到了一旁。 南橘则和太医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后面。 第90章 如此看我 “你不问我为何会出现在莫府?” 两人并排走着,范衡阳看莫经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便先一步开口问道。 莫经年只是盯着路面未看范衡阳一眼“殿下刚刚在大厅已经说明的原由,下臣又怎会明知故问。” 莫经年再也不想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娱乐,不切实际地抱有幻想。 以前总是说只要范衡阳对自己有一点点自己对她的那种心思他便会不顾一切朝着她走去,哪怕是这条路上荆棘丛生,哪怕是最后自己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只要能站在她身旁一切都是好的。 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等着她,等着她长大等着她发现自己的一颗真心,等着她回头看自己一眼。 现在她确实长大了,也发觉了自己的心思知道自己喜欢她,可是她用行动回应了自己,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 范衡阳听着莫经年的话,心脏暗暗发疼似刀割一般。 莫经年这是放弃自己了。 要是搁到刚来这异世她此时肯定会高兴得蹦起来,可时过境迁今天的她却再也笑不出来,连个苦笑都挤不出来。 莫经年见范衡阳没说话看了她一眼,范衡阳此时神色冷峻显然是生气的模样。看来自己又说错话了,自己连说话都不讨她的欢心更何况其它的呢? 两人各怀心思都不再开口,一路上默默无言地走着。 到了繁花轩见原本生病的林侍夫站在门前,范衡阳到时他还在下人的搀扶下给自己磕头行礼,范衡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来,或者说来得不合时宜? “快些请起,您还生病呢。” 说完就让下人搀着他回屋了,给南橘递了个眼色让她快些让太医进屋给林侍夫问诊。 刚刚范衡阳的一举一动莫经年都看在眼里,特别是自己父亲给她跪下时,范衡阳眉间的那一皱格外刺眼“下臣父亲市井小民出身,第一次面见皇家贵颜,失礼之处还望殿下见谅。” 莫经年总是能让人生气“你什么意思?” 莫经年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道“殿下息怒。” 范衡阳这时真是气急了,她不知道为何莫经年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副任人处置的模样,他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明明内心极有追求极有想法,该是个大方坦荡,动停由心的人。 她第一次对莫经年动了手,蹲下身掐着莫经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你这嘴倒是神了,违心之话张口就来。” 莫经年任由范衡阳掐着自己的下颌,此时两人离得很近很近,呼吸纠缠,一双眼睛噙满了泪水 “原来殿下一贯以来是如此看我。” 范衡阳闻言掐着莫经年下颌的手瞬间没了力道,随后地起了身没回他的话。 现在两人都在气头上不能再继续了,到时候话赶话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范衡阳站在院子里唤了南橘出来。 南橘原本跟着太医一起进了林侍夫所住的里屋,听到范衡阳在喊自己那语气也不似寻常那般而是带着满满的怒气,她心底暗叫‘不好’,这两人肯定又掐起来了。 第91章 以后 不过这一次真给南橘吓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范衡阳对人动手而且这人还是莫经年。 “殿下,这是怎么了?” 范衡阳只道“去马车里把食盒拿来。” “是。” 南橘走了,莫经年跌坐在地,范衡阳情绪也稳定了些。 刚刚确实是自己不对,怎么说也不该对莫经年动手,深呼了一口气伸出了手“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动手,对不起。” 范衡阳是真心实意的想道歉的。 莫经年没有握上范衡阳的手,哪怕这双手是他梦寐以求想握在手心的手“是下臣言语无状,殿下不责怪就好。” 范衡阳像是没听到莫经年的话一般,硬拉着他的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等他站好后又给拍了拍他衣衫上的尘土“以前我觉着你应该多说些话,现在看来你不说话更讨人喜欢。” 太医诊完脉出来给范衡阳回禀道“回禀殿下,林侍夫的病乃多陈疾成疴,断根是万不可能的只能说好好吃药保着,这药方臣已经开好了。下臣告退。” “有劳太医。” 莫经年强撑着送走了太医,太医一走再也站不住了,范衡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莫经年的身子坐到凳子上。 莫经年坐在凳子上,神情十分疲惫“我好累啊,想睡一觉。” 范衡阳身子一直不好不时吐血昏迷,现在又是自己的父亲?莫经年真的觉得累了。 范衡阳静默地站在他身旁眼里泪光闪闪,但是也再一次下定了决心-----自己同样心悦于他这样的话不会宣之于口。她怕,怕莫经年接受不了自己命不久矣的这个事实,怕徒增他的烦恼心忧。 南橘拿着食盒站在门外,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该进。 这些年范衡阳和莫经年两人之间那些没有公之于众的情愫她也是知晓的,她还知道范衡阳一直有着连自己都不明了的顾虑,同时内心也是真的觉得莫经年不容易,这么多年了一直默默地付出着却换不来一次的明确回应。 范衡阳见南橘已经提了食盒回来了,拍了拍莫经年的肩膀“我早上做了些你爱吃的菜,先吃点。” 范衡阳来到莫府的时辰不算晚,她怎么还做了菜? “你今日何时就起身了?”莫经年疑惑着问道。 “没什么,快吃放了有段时间了别凉了。” 莫经年是越来越不明白范衡阳的行事风格了,也愈加看不透范衡阳的心思了,她为何要这样?是瞧着自己可怜么? 范衡阳见莫经年不动,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了“快吃,有什么话等林伯伯病好了再问不迟,现在你可是主心骨得稳住了。” 范衡阳说完又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鼓励。 听到此处莫经年一颗快冷透了的心又生起了丝丝暖意------范衡阳第一次对自己说了‘以后’。 那就说明这一次她不会像上一次在渺缘斋似的抛下自己一个人走,这一次她会等着自己“是真的会等我么?” 范衡阳将食盒里的菜一一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连碗筷她都从宫里带了来,同样的也放好后,坐在了莫经年身旁看着他,满眼笑意 “比真金还真,骗你是小狗。” 莫经年得到了范衡阳的肯定回答,安心地吃着范衡阳给他做的菜。范衡阳则在一旁陪着他,不时地给他夹菜像他以往给自己夹菜一样。 范衡阳的身份多留是不合适的。陪着莫经年吃完了饭,她进屋探望了林侍夫与他闲谈了几句后也就离开了。 离开时给莫经年留了张纸条,那纸条上写着一条地址。 第92章 敲门 从莫府出来后,范衡阳让南橘一个人回了宫,自己则去了浮生别院。还让南橘回茂樨阁后把放在自己房内的书桌上的那封信拿去泰清宫给太夫,其它的什么都不要管。 南橘最近对范衡阳的疑虑也是愈来愈深,最近范衡阳老是喜欢安排一些事情,什么事都喜欢安排-----小到生活琐事,大到自己何时出宫这些事她都在计划。 南橘心里不安可是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遵从这范衡阳的安排行事,毕竟少让她操心一些也是为了她的身体好。 范衡阳到了浮生别院后,照以前和南橘来时一样先是打扫一番,毕竟这别院她和南橘是隔一段时间才来住上个那么一两天,不收拾是没法住人的。 收拾完了又去街上买了些新鲜果蔬,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人来。 莫府。 范衡阳走后,莫经年忙着给林侍夫去熬药和处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务,等一切忙完稍能坐下喘口气,林侍夫又把他叫到了跟前“年儿,坐下。陪为父说会儿话。” 莫经年想着林侍夫刚吃完药,不想他太过忧心和思虑劝阻道“父亲,有什么话等你病好了再说不迟,这次太夫恩准我等到你病好才回宫,你放心早些休息。” 林侍夫不肯,连连摇头“年儿,你的年岁已经大了。我又是这样的身份你选妻主的事怕是难了,可眼下有五殿下这样的你可得把握住了。” 莫经年听着林侍夫的话,心里没有半分感动反而觉得十分恼怒差点将心里想的‘把握?如何把握?我的出身又是什么光荣之辈吗?不过是不受人待见的私生子罢了’脱口而出;但是又顾虑着林侍夫的病情,话到了嘴边改了口“父亲,你早些休息,我今日也累了。”说完便离开了。 林侍夫见头也不回的莫经年,心里是痛的。 可他却也拦不住莫经年又或是说他有什么理由或者说脸面来拦呢?做儿子做到莫经年这个份上已经不错了,是自己对不起他。 当年若不是自己为了一己私心,为了那本就虚无缥缈的感情,为了留住一颗根本不可能留住的心把莫经年送入了宫中,想来自己和莫经年父子俩也不可能生疏至此。 想想在南苏的那几年多好啊。是自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回顾半生自己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儿子都失去了。 莫经年出了林侍夫睡觉的卧室,独自坐在院子里。他是真的累了原本想睡一觉的,可是转念一想,这里有自己睡觉的地方么? 繁花轩不过抱大个院子,统共就有那么两间房,自己睡哪里? 天地之大还真没有一个自己的容身之所。深思熟虑后,他下了好大的决心好似赴死一般的朝着大门外走去。 他照着范衡阳留给他的纸条找到了一座院子,看着跟寻常百姓所住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他试着敲了敲门“咚、咚、咚。” “来了。” 听着声音远远地传来虽说隔得有点远,但莫经年怎么会听不出这声音谁的呢----就是范衡阳。 他的心忐忑不安,他既想开门的人是范衡阳却也怕是范衡阳。 第93章 门开了 门开了。 第一次范衡阳和莫经年两人之间的门,门内外都站着人,而且是范衡阳站在门内,莫经年站在门外,是范衡阳开的门。 范衡阳先开了口道“来了,快进来。我刚把晚饭做好,你赶上了。” 莫经年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范衡阳,仿佛是要把范衡阳看穿看透一般,可是他越看越觉得模糊。 “进来啊。还看,看什么?几个时辰不见就不认识了?” 是啊,不过才几个时辰没见而已,自己怎么觉得好像好久没见过范衡阳了一样,也好像自己从未见过范衡阳一样“阿衡,你说我们前世认识吗?” 莫经年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话一出口他便想找补“我、我、我是想说。。。。。。” “认识,定是认识的,或许咱们下辈子还会相见也不一定。” 莫经年只觉着范衡阳不对劲,不敢相信范衡阳居然会说下辈子还和自己相见这件事,她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范衡阳拉着莫经年进了屋。 莫经年见桌子上摆着两副碗筷“阿衡可是猜死了我今晚会来?” 范衡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但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所以等一等无妨的。” 莫经年上前握住范衡阳的手“阿衡,要是骗我也请将时间骗得长一点久一些。” 范衡阳没有挣开任由莫经年握着自己的手,笑着道“傻不傻。天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甘愿被人骗的人。” 莫经年只是笑也不说话,眼底的光似星辰亦如映满月光的大海,明亮璀璨。 此刻的范衡阳心底只越发觉着亏欠他。 一顿饭吃得心舒胃暖场面十足温馨,所谓人生何求----有人陪己立黄昏,有人笑问粥可温。吃完饭两人一起收拾了碗筷后,范衡阳领着莫经年将浮生别院熟悉了一圈。 “想说什么就说,不用藏着掖着。” 范衡阳见莫经年想问问题又不开口的那个为难样子,便说道。 莫经年心里为难是因为范衡阳白天才说自己说话不讨喜,现在自己再贸然开口怕是又会把好容易开始向自己走来的范衡阳推远了“阿衡说过你更喜欢我不说话的样子。” “我说什么你就信啊?”范衡阳笑着反问道。 “信。”莫经年简短而坚定地回答道。 范衡阳笑了笑回到了原本的话题“刚刚你要问我什么?” “没什么。” 莫经年原本心头有许多的话想问范衡阳的,但是转念一想有很多的事若非是人自愿开口解释,即便强问出来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话。 而且现在自己和范衡阳之间的关系也是变得跟以往不同了----更是尴尬。她现在的所作所为自己猜不透她到底是何心思? 究竟对自己是有情还是无情?亦或是对自己是其它的感情都还未明了,而自己再过于袒露心扉也是没那个勇气了。 两人都累了一天了,洗漱后便各自睡下了。 莫经年睡在二楼的,范衡阳还是照旧睡在一楼自己的房间,两人一上一下就隔着一层楼板。 莫经年累了一天了本来是很想睡的,可是因为是第一次到浮生别院来对这环境都不熟悉所以是迟迟不能入睡,没错他是有些认床;再一个是范衡阳给他准备的房间问题,不是说房间不好,房间很好屋子的陈设这些一看就是用心了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弄的。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是新的,花色也是自己一贯以来喜欢的木樨花图案,但是这床上的枕头他不是很习惯,床上的枕头既不是常见的软的圆枕也不是方枕而是偏平的有着四个角的枕头,他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睡这样的枕头。 住在楼下的范衡阳也是同样的,一个人站在窗户边看着窗外的月色也没有要睡的意思,推开窗看着院子里的那两棵并立而长枝繁叶茂、生机勃勃的树,嘴角扬了扬,独自呢喃道“你们便是我的见证了。这一辈子可得好好地长长得越高越好,以后每年开花的时候得开得繁茂些,莫经年最喜欢花了。” 第94章 要他自由 第二日一大早范衡阳便起床熬粥、煮鸡蛋出门买了烙饼给莫经年做早餐,他今天肯定还是得回莫府去的。 “你认床啊?” 范衡阳见才起来就打哈欠的莫经年疑惑着询问道。 莫经年昨晚一开始是睡不着,但今早醒来的时间也是很早了,一时间心急简单收拾了一下便下楼找范衡阳了。 这段时间都是没休息好的,所以打打哈欠什么的太正常了,本来这样失礼的事情让人见着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是范衡阳,他也就没否认坦诚地回道“嗯。” “哦,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昨晚我给你准备的枕头可能让你也睡得不舒服,等一下吃完饭我就给换了,换成圆枕如何?” 四角枕是现代的东西自己疏忽了,范衡阳想着。 “阿衡,你喜欢睡这样的枕头么?” “嗯。” “不换了我其实也挺喜欢的。” “好。” 莫经年心里想的是,自己终于也知道了些范衡阳的一些小习惯,这是不是表示自己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日常而又简单的对话后,范衡阳就招呼莫经年吃早餐了,他太晚回去不太好,毕竟昨晚他一整晚都未回府。 莫经年看着桌子上的早餐思绪飞舞。他在想为什么范衡阳一个堂堂的皇女殿下会做饭,而且手艺还不差,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多年。 再一个就是自己对做饭这事一窍不通,这是不是也是阿衡一直不甚喜欢自己的原因?贺知染会做饭么?好像是的,他以前还给范衡阳做过药膳。 看来这做饭自己还是得练起来。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一圈圈地搅着碗里的粥就是不送入口中,两眼发呆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问道“可是担心莫府?” 莫经年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神情瞬间落寞“担心又能如何,这么多年了父亲自己甘愿被困在那座小院子里,我这做儿子的便顺着他。” 范衡阳没想到莫经年会对自己如此坦诚,连他心里最忌讳最隐秘的地带都对自己开放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说完范衡阳拍了拍莫经年的手背以示安慰。 莫经年反握住了范衡阳的手,握得牢牢的一直到吃完饭才松开。 这么多年莫经年自己也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会对范衡阳情根深种至此?通过父亲这次生病,自己似乎找到了些原由。 原因不单单是她一直以来对他关心,也不是就因为满春池一事她仗义出手相救那么简单。他喜欢上范衡阳直至爱上范衡阳这件事有多方面原因的。 就拿此次父亲生病这事来说,要是换做了旁人必然会大动干戈,表现得比自己还要着急,碰见了自己肯定也会一个劲儿地追问自己‘你父亲情况如何啦?吃些什么药啊?你可得多上点心你父亲这一辈子不容易。。。。。。’噼里啪啦一大堆等着自己。 可是范衡阳却很不一样,她表现得淡淡的很是平常,甚至从昨晚至今都未开口问一句,刚刚在桌上只是简单地提了一句莫府----这不是她薄情而是大义。 她知道此时自己心里有多难过,所以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陪着自己,她也知道自己心里有很多隐晦不堪的角落,她不做打听给足了自己尊重。 “等一下走的时候把钥匙带上。” “什么钥匙?” “这别院的钥匙。” “这是你的院子我怎可拿钥匙呢?” “那莫府的人问起你来说昨晚你住哪里的你怎么回答?说你和我住一起?像话么?把钥匙拿上万一有人问起,你就直接说你在宫外置了处院子,顺道把钥匙拿出来打消别人的疑虑。” “还是阿衡想得周到。” 范衡阳既然敢让莫经年来这浮生别院她就是做足了功课的,把一切的退路和对策都想好了的,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太夫那边了,不过想来太夫也不会太为难自己。 莫经年接过范衡阳手里的钥匙,心里沉甸甸的,这突如其来幸福让他感觉有些有些吃不消,好像一下子世间所有的幸运 都落在了自己的头上,他感觉有些受不住了,生怕自己接不住这一份幸福。 “等一下你就自己出门,我就不送了。怕人瞧见了不好。” 范衡阳为难地解释道。 “阿衡也有如此胆小的时候?即便这事传了出去我才是人们口中的不顾礼仪廉耻之徒。” 莫经年不免觉得怎么范衡阳越是年长胆子却越发小了,做起事来越发谨小慎微。 范衡阳就是怕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想让莫经年活得堂堂正正,想让他在太阳底下走得肆意潇洒,不再是以前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也不是那个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低声下气的区区的为太夫祈福的侍子,她现在要的是-----让莫经年自由。 第95章 重蹈覆辙 “行了,走。林伯父一夜未见你定是担心的。” 范衡阳怕莫经年再不走,她就忍不住拉着莫经年让他不要走,趁现在自己理智还在她得赶快让他走。 “那阿衡今晚可还在这等我?” 莫经年问得小心翼翼眼里满是期待,双手还不安地握着范衡阳的手,不断地用手指摩挲她的手背着。 范衡阳没想到莫经年昨晚就会来找自己,她估摸着怎么也得林侍夫的病情稳定后他才会来,所以她本没急着回宫,可是昨晚莫经年就来到了浮生别院,所以这以后也不能开口说让他不要来了。 现在她确实为难了,毕竟两人孤男寡女的长时间待在一起终究不是个事,再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终究包不住火。 看着莫经年满怀希冀的眼神,终是败下阵来“嗯。” 莫经年此时开心得像个孩子,大笑着抱起范衡阳转了好几个圈,范衡阳被他转得头晕,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我快吐了,你放我下来。” 莫经年放下了范衡阳,范衡阳还在闭眼懵圈中,只觉得额头一热,睁眼只见莫经年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番,而自己的呼吸和他的气息互相纠缠着。 当她完全回过神来她已经被莫经年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莫经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低低沉沉的带着些满足和不安“阿衡可别再对我视而不见了,我害怕。” 范衡阳窝在他怀里没说话,只是用力地用手臂圈着莫经年的腰。 莫经年走后范衡阳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做,便去院子后面挖土去了。 当初买下这院子时连带后面的十亩地也一同买下了,当时是想着地方宽敞些总是好的,以后自己扩修院子方便些。 如今想来自己时日无多这房子够住就行了,其它的也不想折腾了,后院的地里原本就有着好些桃花树,所有这两年每到春天范衡阳都会亲手添栽一些新树苗。 人总是要学会独自浪漫的,何不亲手送自己一场十里桃花的大美之景呢?树比人长久,以后有这些树年复一年地看着莫经年的后半辈子,就跟是自己看见了一样。 莫经年刚到莫府莫昭和莫正夫就对着他刨根问底的追问昨晚去了何处?莫经年依着范衡阳交待的话语应付着便也过了关。 繁花轩。 早上林侍夫醒来唤了几声莫经年没见回应,李叔闻声而至“昨晚公子出府去了还未回来。” 林侍夫听着李叔的回答,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忧还带着些害怕。 自己儿子的性子他还是知道的,昨晚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府而且还彻夜未归,他自小就是个谨慎性子,怕是昨晚是去赴什么人的约了,那人多半是范衡阳。 莫经年回到繁花轩时见林侍夫坐在院子里,焦急地走上前去问道“父亲你身子还没好,怎的不在床上好好休息?” 林侍夫没说话只是撩起了莫经年左手的衣袖查看着-----西青国男子的守宫砂是点在左臂上的。 林侍夫见莫经年的守宫砂尚在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心道自己的孩子可万万不能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如若男人在未成婚之前就把身子给了对方便不精贵了,这以后是不会有好日子等着他的,如自己一般不受待见看尽人的脸色。 莫经年对林侍夫这种做法十分愤怒“父亲你这是干什么!” 林侍夫语重心长地道“年儿,为夫知道你对这五殿下有情,可是万不可不顾一切地豁出去得为长远打算。” 莫经年当然知道林侍夫的话里的意思,可是心底的逆鳞四起语气不善地开了口“父亲想多了,我昨晚一个人在别院住的,没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发生。” 林侍夫看着发怒的莫经年也不好再说教。 父子之间生分至此说到底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为父也是为你好,既然你自有打算我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没模样有比样,这么多年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想你再走我的后路了。” 第96章 信她如信神明 本来莫经年今早心情还是不错的,昨晚一直和范衡阳待在一起,而且范衡阳也许诺今晚还会等着自己回家。 自己心悦于范衡阳的事从未打算隐瞒父亲,甚至说想等父亲病情再稳定了些后就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说给父亲听。心想这件事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看好自己,哪怕现在自己也还未全部摸清范衡阳的心思,但是有自己亲生父亲的支持也是极为满足的。 而且父亲不是说要自己好好把握机会吗?怎么过了一晚就变卦了?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成了这个样子,连自己唯一的亲人都是这样的态度,他不由得心凉“父亲,难道我就那么不配得到幸福么?难道我一辈子就得活在泥沼中?” 莫经年反问着林侍夫,他把自己心底多年的怨气都说了出来,第一次对林侍夫发脾气,就是当年他被林侍夫送入宫里他也未曾发过脾气闹过不满。这一次是真的伤心了亦或是只是将这么多年的压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罢了。 两父子现在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说到底都是心底希望对方好。可就是言语之间确实有些不恰当。 林侍夫没再回莫经年的话了,让李叔搀着自己回房歇息去了。 莫经年虽说把心里的火是发出来了可心里也不舒坦,他想自己不该和父亲这般说话的,父亲这么多年已然过得这么不容易了,自己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依靠还这般不理解他,言语间中伤他确实不应该,默默地去厨房端了药给林侍夫送去。 本来父子二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回,见面了又不对付,父子俩就这样气氛尴尬地相处了一天。 到了晚上林侍夫感觉身子松快了些,不顾莫经年的阻拦坐在桌子旁做衣服,这衣服是给莫经年做的。莫经年在宫中生活的这些年林侍夫每年都会给莫经年做几套新衣服,一季一套从未间断过。 后来莫经年慢慢大了自己也开始学习男红了,父子俩见面时就会一起合作做衣服。 林侍夫看着心不在焉一直看天色的莫经年,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今晚可又是要出去?” 莫经年原本走针的手一顿差点扎着自己,老实回道“嗯。” 林侍夫叹了一口气,心里暗自发问这宿命轮回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自己这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让自己这个本就苦命的儿子在情事婚姻上还要吃苦头。 心头悲苦不已咳嗽不止“儿大不由父,只是我说的话你也放心上些。我见五殿下不是那忘恩负义这辈,也不像是那轻薄之徒,只是你得知道表面上越是对人周到处处为他人考虑的人,往往也是内心界限很明确的人----他们可以包容你,但是绝对不许你越过他们心里的那条线。说不上凉薄,但这样的人离开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他们不会因为一个你就要死要活,他们一个人也会活得精彩无比,反之,年儿你得想想你离了她你能不能活得了?” 林侍夫这么多年一直忍辱负重屈活在莫府,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放下对莫昭情感,他永远也忘不了当年和莫昭在南苏的那些日子,还有就是因为莫经年。 虽说自己只是个侍夫,莫经年也只是莫昭的庶子,但是这也远比莫经年生活在南苏的那几年被人叫私生子来得强。 莫昭现在已官至四品,以后给莫经年寻个好人户也不是太难的事,莫经年的婚事不要求高攀什么侯府贵族,但是得一条他这个父亲拼了命都得办到的------那就是让莫经年成为一家正夫,而不是个不被人瞧在眼里的侍夫。 莫经年听着林侍夫的话默不作声,林侍夫的话像刀子般扎进了他的心里,他甚至都没有言语来反驳林侍夫的话。 因为他明白在自己和范衡阳的这段感情里,范衡阳扮演的角色和自己扮演的角色有着多大的天差地别,戏份有着多不对等。 可是他不后悔,不后悔一直等着范衡阳长大,不后悔自己先向范衡阳表明心迹,他现在只是有些害怕,害怕范衡阳不要他,害怕连站在范衡阳身侧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留住范衡阳的机会,哪怕这个机会可能会让自己折尽身段,堕入深渊,只要能站在范衡阳身旁就是好的。 “父亲,我会幸福的,我相信她就是那个会带给我无尽幸福与光明的如神一般的人。我相信的。” 莫经年言之凿凿地对着林侍夫说道,脸上带着无比欣喜满足的笑容,好像此时范衡阳就站在他身旁牵着他的手一样,他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他们二人未来的样子。 林侍夫见莫经年已失心至此多说无益,只是交代他说“人生太长变数太多,凡事还是思虑周全些为好。”后就放莫经年走了。 第97章 春衫薄 范衡阳从早上到下午一直扎在地里,树没种好几棵人倒累得不轻,以前是有南橘帮忙今日自己一个人弄确实有些吃力,所以范衡阳下午早早地就歇了工。 看着天色尚早,便上街买了鱼和其它一些当季蔬菜瓜果,打算晚上做一顿好吃的给莫经年补补,他这段时间都在凑合吃凑合睡的身体受不住。 晚饭做好了又约莫等了一炷香时间见莫经年还没来想着他可能有事耽搁了,范衡阳便想着先洗个澡。毕竟在地里干活出了好些汗又加上做了饭一身油烟味,身上确实不舒爽。 莫经年因为手里有钥匙,所以到了浮生别院后也就没敲门而是直接开门进屋了,他怕自己来晚了范衡阳已经睡下了。 开门后莫经年见屋里的灯还亮着,想来范衡阳并未睡下在等自己“阿衡,我回来了。” 莫经年只觉得此时好幸福,好似大门到正屋的路就是自己通往九天的神邸之路,他走得欢快也走得急促他怕屋里的人久等,不想耽误片刻只想快点再快点见到范衡阳。 到了正屋见桌子摆着自己爱吃的饭菜,两份餐具相对摆着十分和谐美好,只是未见范衡阳人影,莫经年又转头去了厨房他想会不会是在厨房可是厨房也没人。 一瞬间他开始慌了,难道范衡阳又走了么?她不是说过会等自己回来么?“阿衡你在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莫经年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应,呼喊范衡阳的声音就越发小声语气也越发委屈。 范衡阳没想到莫经年早不来晚不来的,怎么就在自己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来了呢?范衡阳一贯以来就是喜欢先洗澡后洗头,先下她刚洗完澡头发刚用水打湿,听着莫经年那呜咽委屈的喊叫声,无奈地随意套了件衣服,用毛巾裹住了湿漉漉的头发开门回道“我在自己房间。” 莫经年闻声跑到了范衡阳的房门口,见到范衡阳的一瞬间他却羞涩地转过了身子不敢看范衡阳。 “阿衡,你,你,这是何意?” “???” 范衡阳一脸问号?不是大哥不是你在这生催活赶的要见我吗?还问我要干什么? “你要是饿了就先吃饭,我得把我的头洗完。” 莫经年现在的脑子里一片懵,也没回头机械地回着范衡阳的话道“好好好。” 说完好像后面有鬼在撵他似的跑了。 范衡阳“。。。。。。” 范衡阳也没在意回房间继续把头洗完,动作很快地洗完头,用干帕子随便擦了擦后披着头发就来了正屋,她不想莫经年饿着肚子等她。 莫经年见来了正屋的范衡阳又是一惊,低着头不看范衡阳。 范衡阳就感觉今天晚上的莫经年是见了鬼了,一副怪里怪气的样子。难道又生气了?不是就因为自己在他喊自己的时候自己没有及时回应他的缘故? “你怎么了?有事说事。”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语气就知道范衡阳有些生气了,深呼了几口气,捏了捏手心慢慢抬起头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平常淡定些“我没事。” “没事儿你这个德行?” 莫经年是真委屈了,自己现在的行为表现难道不是一个正常男儿该有的么? 敢问谁此时见了范衡阳这长发湿哒凌乱随意披散,雪白的颈子一览无遗,香肩微露,半个藕臂暴露在外,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长度刚没过膝盖的宽松里衣,权且先称为里衣的他从未见过的奇怪衣服的样子,能不害羞能不羞涩敢直视的? “阿衡要不你先换一身衣衫?” 莫经年说得小心翼翼。 第98章 再主动一次又何妨 范衡阳低头看了一下,原来如此,这?就这?自己不就是穿了一件圆领套头宽松的睡衣么?这就让莫经年成这个样子了? 等等,他刚刚是害羞还是嫌弃?看他那一副不愿抬眼的模样心底是觉着自己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的?毕竟这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 算了回去换衣服。 莫经年见范衡阳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心里暗暗担心起来,刚刚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还是说范衡阳穿这身衣服是有其他意思? 难道是想。。。。。。莫经年越想越脸红,他的小女孩这是长大了。 范衡阳回屋后换了衣服,规规矩矩地穿了里衣外衣后方才复去正屋吃饭。回了正屋两人谁也没有开口,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莫经年的用餐习惯一直以来就很好,范衡阳则是心里有事无心膳食,本来也是饿的可是却是吃得心不在焉的,她在想自己穿件衣服莫经年都接受不了,那他喜欢自己是真的喜欢么? 还是他喜欢的是‘范衡阳’而不是自己?亦或是他就是因为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其他异性,没搞明白什么是真的爱情所以才会误以为喜欢自己。 嗯,很有可能。 这古代人又没有什么恋爱经验的,自己这么多年一直因为心咒都缘故,处处护着莫经年,所以让他理所应当地认为他应该喜欢自己。 范衡阳越想越气,一个没控制住啪的一声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莫经年从范衡阳刚刚回到屋里时就一直在关注她,范衡阳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板着脸一脸不开心,吃饭也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 所以当范衡阳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后莫经年下足了勇气,抬头看向范衡阳,但是还是用蚊子般的声音开口道“阿衡,我愿意的,咱先吃饭时间还早的。” 范衡阳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小世界里,没听清莫经年说什么“什么?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什么?” 莫经年只觉着要疯了,心里诽腹范衡阳这丫头也太会折磨人了,这样的事让他一个男子该如何开口,刚刚已是自己这么多年的极限了,她还要自己如何? 等了半天也没见莫经年是像要回答自己的模样,她也就放弃了,心里想这样也好,自己不是一贯以来就想让莫经年放弃自己么?知道了他其实也没那么喜欢自己这不是好事么? 自己应该高兴的,可是怎么自己这么想哭呢?不行得忍住。范衡阳拿着筷子用力地戳着碗里的米饭。 莫经年真是给吓倒了,这么多年了倒是第一次见范衡阳如此模样。也是,一个女子都提点到这份上了,自己还不自知真是不该。 这饭两人是都没心思吃了,但是谁也没开口说要下桌。 莫经年见范衡阳不动,心一横,罢了,这么多年自己都主动过来了,现在自己再主动一次又何妨? 起身绕过桌子,到了范衡阳身旁弯腰唤了声“阿衡”,在范衡阳闻声抬头时便倾身吻住了她的唇,范衡阳的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嗯?”变成了一声闷哼“唔。” 此时用‘眼睛瞪得像铜铃’来形容范衡阳的表情丝毫不为过,心里的小鹿东南西北地乱撞。 莫经年对于这方面也是生手,将自己的唇贴上范衡阳的唇上后也没有了后续动作,他想着主导权应该是范衡阳的自己接受就好。 等了半天没感觉到范衡阳要进行下一步的意思,便缓缓睁开了眼,只见范衡阳一脸惊悚地盯着自己,心里暗叫不好‘难道她刚刚一直没闭眼么?’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范衡阳不敢动,莫经年同样如此。 最后莫经年实在是受不住范衡阳那既纯情却又勾人魂魄的眼神了,抬手蒙住了范衡阳的双眼后将将自己的唇从范衡阳的唇上移开了,哑着声道“不是已经及笄了么,怎的还是跟个孩子似的?” 范衡阳听出了莫经年话里打趣的意味又羞又气,由于眼睛还被莫经年蒙着,她视线不明,本想给莫经年肩上一掌的,哪成想一掌打在了莫经年的胸口上,更添娇羞意味。 “哈哈哈哈哈,阿衡你这小猫性子可终于显山露水了。” 莫经年看着此时娇羞无措的范衡阳,发自内心的地笑出了声。 范衡阳此时哪还能说出话来,她只感觉脑子缺氧得厉害,要晕了。 莫经年瞧着双耳已经烧红了的范衡阳也便不再逗她了,再逗下去小猫可真得挠人了,将范衡阳捞到怀里抱着,在其头顶落下一吻,一遍遍温柔地唤着“阿衡,阿衡,阿衡。。。。。。” 第二日范衡阳和莫经年一同用完早餐后,范衡阳便对 莫经年道自己要先回宫了,莫经年没阻拦,因为林侍夫的病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好的,他还得在宫外多待些日子。 第99章 强按牛头喝水 范衡阳刚回宫,屁股都还没坐热泰清宫的宫人就来传话了说太夫有事要召见自己,范衡阳知道这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终是得面对,便跟着宫人一同去了泰清宫。 泰清宫。 “还知道回来?” 范衡阳到泰清宫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太夫,太夫就先开了口质问道。 大张旗鼓地打着太夫的名号去莫府折腾了一通,是自己理亏。范衡阳乖乖地跪下了,乖巧认怂的道“爷爷,我错了。” 太夫真是拿范衡阳这个小无赖没办法,虽然做起事来不计后果莽撞冲动,但是又惯会卖乖装可怜真叫人又气又爱。 太夫作势地要打范衡阳可最后只是用手拍了拍范衡阳的脑袋“你啊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还学会打着我的旗号出去胡作非为了。” 范衡阳听着太夫说自己胡作非为有点不高兴了,咕哝道“我才没有,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担心莫经年吗?” 太夫也听见了“又想去佛堂了?” 范衡阳连连摆手“爷爷,我错了,我不要去佛堂。” 范衡阳每每犯错太夫是既不打也不骂就做一件事----让范衡阳去佛堂抄佛经,这比挨一顿打更难受。再说了以前莫经年在宫里时他帮着自己抄了不少,现在他也不在,可不得认怂。 “行了,起来。” 太夫对莫府发生的一切也都清楚,知道范衡阳也并没做太出格的事,至于言语间对莫昭等人的敲打,他也不想多做深究,毕竟莫经年父子在莫府多年确实过得不易,加上莫经年多年侍奉自己也算是用心。 范衡阳变脸速度可是无人能及的,刚刚还一副委屈不已的模样,在听见太夫原谅自己后脸上笑得比院子的春花都来得灿烂。 太夫早已见怪不怪了,朝着范衡阳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范衡阳走到太夫所坐的榻前坐了上去,熟练地抱着太夫的胳膊将头放在了太夫的肩头。 太夫任由她靠着自己颇宠溺地道“都及笄了还跟小时候似的。” 范衡阳一直笑着,没回话。 太夫拍着范衡阳的手道“这段时间朝中诸事不安,你可想过要为你母亲分忧分忧。” 确实范衡阳已经及笄了,再不参与朝政也是万不可能的了。 “嗯。” 太夫没想到范衡阳回得如此干脆,心里疑惑是什么原因让范衡阳突然开了窍想去参与朝廷事务了?要知道这么多年范衡阳可是一直视其为洪水猛兽 “衡儿可是想要成家立业了?” 太夫联想到最近范衡阳的一系列举动,看着她和莫经年关系愈发亲密起来不由得担忧。莫经年的心思太夫是心如明镜的,只是范衡阳对莫经年的心思却让他有些捉摸不定;再者范衡阳和贺知染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他也说不好。 “爷爷说哪的话我才多大就结婚?我身为皇家的一份子享受着百姓的税贡却不为他们做什么,这说不过去。” 范衡阳发自肺腑地说道。 从自己穿越到这异世以来,日子过得还是舒坦的,虽说精神生活是过得憋屈了些,但是物质生活说良心话确实不赖,不用工作不用九九六就能吃饱喝足,而且还有一堆人伺候自己。 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为有着皇女的这个身份。 命运里所有的礼物其实早已暗中标好了价格。所有现在轮到自己用绵薄之力回馈他人的时候,自己又怎能推脱呢。 “自古以来成家立业本就是伦理纲常,衡儿有这想法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这选夫一事可不是儿戏,衡儿在这事上可不能耍牛脾气。” 太夫这话说得话里有话,他也相信范衡阳能听明白。 “是啊,这事确实是。这天下好事不能全被我一个人占了不是。” 范衡阳这话也说得模棱两可的,让人挑不出错来可却又让人莫名地不安。 太夫也不做试探了,直白地说道“莫经年年岁已到二十岁了,寻常男子这时候早已经当爹了,所以我想眼下也是该为他寻一门亲事了。” 太夫是打心眼里喜欢莫经年的,可是这莫经年的出身终是不有些欠缺,范衡阳年少思想不甚成熟,但是自己是范衡阳的爷爷这时候可得拎得清不能让范衡阳由着性子来,范衡阳以后的正夫这家世可是重中之重。 范衡阳听到此处也收了玩笑心态,端坐后语气紧张庄重道“爷爷,这婚姻可是人一辈子的大事,咱们万不能强按牛头喝水。终究是莫经年和那人过一辈子,所以最主要的还是要莫经年欢心才是。” 范衡阳说得诚恳。先下照着心咒的反噬的速度自己是没几年好活的了,所以这莫经年的后半辈子自己可得为他打算好了。 自己不是神仙事事都能安排得如意圆满,可是也不能让莫经年看人脸色,这是万万不能的! 他若是想嫁必须风风光光地高抬大嫁,十里红妆也不过分,而且嫁过去也是当正夫的,若他不想结婚成家那也是可以的,浮生别院的钥匙自己已经交于他了,虽说浮生别院不是什么豪宅大府的,但是这后半辈子遮风避雨的一间小屋子他也算有了,自己后面涉事朝政了,能拿朝廷俸禄了再给他置几间铺子,买些薄田那他后半辈子吃食之事也算解决了,一个人过也不算太过凄苦。 范衡阳如此认真的模样愈发让太夫担忧“衡儿,这次你可别再跟我这打马虎眼,今天你就跟爷爷说说心里话,你对莫经年到底是和心思?” 范衡阳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道“爷爷,莫经年跟您是一样的都是我的至亲之人。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幸福,只是这幸福不一定非得我来给而已。” 太夫确实没想到范衡阳会如此回答自己,这言语她对这份情感的珍视显而易见,能把一个人看做是自己的至亲这份感情又怎会假,可是又是怎样的原因让范衡阳能亲手推送掉这份情呢? 太夫只觉得自己年老不察,是越来越弄不懂现在这些年轻人的想法了。 不过这样也好,当舍便舍方能成大事“自己想明白了就好。等过段时间莫经年回宫了,咱们便从朝中这些青年才俊中给他好好挑一挑。” “嗯。” 范衡阳回到茂樨阁后让南橘从衣柜里取出了女帝赏赐了很久的,却一直被收在衣柜里压箱底的朝服。穿上身试了试,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穿上朝服的范衡阳第一次真真切切有了个皇女的样子,举手投足间皆是威仪之感气场大开。 “殿下,你穿这朝服的样子可真神气,好看。” 南橘看着眼前的范衡阳由衷地道。 朝服的颜色是黑色为主镶边为红的厚肩窄腰大袖的款式,这样的衣服从视觉上就给人了一种威严感,所以南橘有此说法也不为奇。 还有一点是南橘未说出口的,就是她觉得穿上了朝服的范衡阳就不再是以前年少时那个会让自己叫她‘姐姐’的范衡阳了-----现在的她是真正的天子之后。 凤凰终究是凤凰,即便浑身裹满泥土但是那颗金丹之心始终是藏不住的,她只是在等有朝一日能一飞冲天。 范衡阳也是一直站在镜前不断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的人发髻高束,衣着干练,貌美年少怎么看都是美的,可是在这年轻的身体里却住着一颗生锈了的心。 所以在这幅年轻的面容上最长出现的表情就是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的样子,这和这具年轻的身体极为不搭甚可以说是突兀。 在人生中最朝气蓬勃的日子里活得像个枯朽的木头,眼里无光。 “好看么?确实好看可是好像也没那么好看。” 范衡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回南橘的话。 南橘可以说是和范衡阳一起长大的,所以这么多年了她也知道范衡阳的日子过得苦,表面上是身份尊贵的皇女,可背地里却是过着孤苦无依、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的日子,只不过是在强撑罢了。 南橘走向前像小时候那样抱着范衡阳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上,缓缓道“姐姐,咱们长大了好日子就要来了,朝前看看莫要悲观。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是啊,凡事都要朝前看的,前路漫漫谁又能说得清楚结局呢。” 范衡阳低头看了看南橘,摸了摸她的脸颊。 第100章 暗潮汹涌 太和殿。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范衡阳既然决定从现在开始参与朝廷事务,她一早就去太和殿求见女帝,希望能得女帝的准许尽快上朝。 因为女帝一直顾及着范衡阳的身体情况,所以将范衡阳上朝的事一推再推。 范衡阳是挑了时间来的,先下女帝已经下朝一个时辰了,正好是她的休息时间而女帝的喜好也就那几样,看书、画山水画还有就是逗猫,所以此时来见她也不算是打扰。 “殿下来了,陛下和二皇子去了御花园此时也该回来了,您稍等片刻。” 回话的人是李总侍。 “好。” 说完李总侍便领着范衡阳去殿内等候了,李总侍给范衡阳泡了茶备了些点心后也就出殿了。 这么些年了,范衡阳和女帝的关系一直就那样没了开始那几年的刻意的疏远和回避,但是委实说不上亲近。范衡阳极少来太和殿也极少参与后宫的活动,女帝不责怪也不多说什么,母子俩就这样一直不咸不淡地相处着。 范衡阳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得紧,干脆起身去殿外等女帝了。 这太和殿是女帝处理朝政的地方,她一个人坐在里面多少有点不好,有关朝廷事务她不想被人背地里说闲话。 好在等了没多久女帝就和范阿若回来了。 范衡阳在院子里看着女帝牵着一蹦一跳走路的范阿若朝自己走来,心底说不上来是感触还是羡慕亦或是嫉妒。 “五姐姐,五姐姐,你来了我好想你。” 范阿若在门外见范衡阳在院子里,一下子就放开了女帝的手朝范衡阳跑了过来,范衡阳也很习惯地蹲下身张开双臂接住了小家伙。 自范衡阳十三岁那年从满春池里救起了范阿若后,这小家伙就格外黏自己,有事没事就往茂樨阁跑,不让他去就各种闹腾,男后为此也是操碎了心,不过最近几年情况好了很多,因为范阿若现在已经六岁了得去学堂了。 “嚯,嘴这么甜的啊,说又想诓我给你买啥吃的了?这次先给说好哈,糖我可是不会再给你买了,你看看这牙啊都快给虫吃光了。” 范阿若最喜欢吃糖,所以他的牙齿有些惨不忍睹。 “哼,五姐姐我的肚子可是君子肚哦。” 小家伙噘着嘴说道。 “哈哈哈,你这小鬼头才上了几天学就敢说自家姐姐是小人之心了,学习很上心嘛,要不我让夫子每天下课后再给你单独上上课如何?” “啊,五姐姐,你不喜欢我了不疼我了。。。。。。” 范阿若一脸痛苦地控诉着。还作势趴在了范衡阳的肩头假哭起来。 范衡阳知道范阿若是个小戏精也没戳破他,任由他胡闹着。 “阿若下来,你五姐姐身子刚好。” 女帝看着范阿若闹个没完,严肃地说道。 范阿若是宫里最小的孩子,父亲是身份尊贵的男后,亲姐姐又是当今的太女,所以这家伙可是在宫里横着走的主儿,脾气难免是骄纵了些。 但是这小家伙心肠却是个慈悲心肠的人,好几次范衡阳见小家伙哭得哭天抢地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呢,原是小家伙自己不小心踩死了几只蚂蚁,他觉得自己这是造了杀孽了。 听着女帝说到了范衡阳的身体,范阿若立马收了玩闹的心态,从范衡阳的身上滑了下来,乖乖地站在范衡阳的身旁,拉着范衡阳的手指的手紧了又紧似乎是在给范衡阳加油打气一般。 “参见。。。。。。” “行了,身子刚好就不要做这些虚的了,去殿内今儿个风大。” 范衡阳原本欲给女帝行礼问安的,一句话还未说完,女帝就打断了她。 范衡阳现在已经很适应这个世界了,和这个世界和解了,不纠结不较劲地活着。所以下跪行礼问安这一套做得无比熟练。 女帝心里多少也猜到了范衡阳的来意,因为太夫和她二人聊过这个问题了,所以范衡阳来此只是早晚的问题。 女帝招了宫人送范阿若回了男后宫里,留范衡阳和自己单独相处。 到了殿内李总侍伺候女帝脱了外披,又重新上了茶后也就退出殿内了。气氛一时间尴尬了起来,范衡阳想着贸然开口又不礼貌不合礼数,所以便等着女帝问话。 “你这几年性子越发沉闷了,刚刚和阿若在一的样子挺好的,看着还有些年轻人的朝气。” 女帝见范衡阳一副拘束模样不由得开口了道。 “是,臣知道了。” 女帝是坐在上方龙椅上的,范衡阳坐在下方。 女帝看着自己和范衡阳相隔的这些距离,哪怕自己贵为一国之君,心底也是悲切的,说到底二人是母子啊,范衡阳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的范衡阳和自己会生疏至此呢? 范衡阳小时候也是个活泼的,小脸上随时都挂着个笑脸,让人看了好不疼爱,可能也是因为起初她父亲还在的缘故,自从她父亲去世后整个人就大变样了,变得闷闷的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 女帝也知道范衡阳变成如今的模样自己也是有责任的,自己对范衡阳的关心是太少了些,早些年范衡阳小时父亲早去,自己本该给她更多的关心与关爱的,可是那几年确实也是自己的兵荒马乱的几年,自己刚刚继位不久民心不稳,南苏之地水灾频发、漠北的异族对西青国也是虎视眈眈,可真的为是内忧外患的几年,所以自己也无暇顾及后宫这一摊子事儿。 范衡阳这几年确实是受了不少委屈的,可是这活着又有谁不委屈呢? 几年前范衡阳以一首颇有暮年之感的诗‘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一鸣惊人地出现在大众眼前,她这个做母亲的在欣慰同时,也想着是时候补偿补偿自己这个受了多年冷落的女儿了。 那段时间的范衡阳比小时候还讨人喜欢,聪慧、热情、朝气蓬勃,甚至有些无法无天敢公然质疑祖宗礼法挑衅世俗,所以即便她言语间有许多不敬之处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这样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范衡阳的性子又变了,变得比小时候还要孤僻了,常常独居茂樨阁闭门不出,这两年更甚,居然自己还去宫外置了座院子,原以为她会买一处城中的地段好些,设计精巧的宅子,哪成想她却在南郊的那个偏远的地方买了座农家小院。 这样的总是活在自己世界的范衡阳,既让人心疼也让人无力,她总是在用一只无形的手推开所有人。 “你的身子如今情况也不乐观,朝中之事繁杂你再修养些时日也无妨的。” 女帝想着范衡阳的性子如此孤僻,肯定跟她的病脱不了干系,所有她不想让范衡阳太过劳累了,本就身子不好心思包袱就重的,这万事还是以保寿命为主,自己可不想以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谢陛下关心,臣的身子已无大碍。朝中之事臣虽不善却也想给陛下分担分担。” 范衡阳这话是心里话,这几年看着女帝日益衰老的面孔和两鬓微生的白发,虽谈不上心疼但还是起了些恻隐之心。记得刚到这异世时女帝的模样并不是如此,而今才过几年就已经不复重前了,要知道女帝也不过刚过四十而已。 “行,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万般事务都不如自己身体来得要紧,一切以身子为重。” “是,谢陛下恩典。” “今日你就先回,我还有些朝务要处理。” “是,臣告退。” 女帝其实也想和范衡阳多聊聊的,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不太适合,所以就放她走了,省得范衡阳想走却不能走感到憋屈。 范衡阳离开后男后来了太和殿给女帝送膳食,最近女帝睡眠一直不好,他心里担忧所以便日日亲手做些女帝爱吃的吃食送来太和殿。 男后一进店见女帝闭着眼背靠着龙椅脸上写满了疲惫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疼,走向前去给她捏着肩“陛下放宽心,龙体为重。” 女帝并未睁眼拍了拍男后的手,叹了口气道“最近我是越发觉得自己老了,越发觉得疲累,眼下朝中又开始暗流涌动,辞儿有身孕在身不可操劳,衡儿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夕儿又不是个安分的主儿。唉,人人皆慕皇家,可说到底世人都是一样的,有缘法机遇也有劫难坎坷,不是说有皇族这一身份就能幸免的。” 男后听着女帝的话收回了给女帝按摩的手,宽慰道“一切都会好的,咱们两人这么多年风风雨雨的都过来了,没事的。” 第101章 趁热打铁 正所谓打铁需趁热,范衡阳第二天就开始上朝了。 朝堂威严帝王之战场,范衡阳踏进朝堂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明了至此又是一场新的腥风血雨开始了,这一世自己究竟能否更改原主上一世的悲剧,一切就看今朝了。 “陛下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不过是简单的开场,范衡阳的后背却早就被汗给浸透了。说不上来是紧张还是害怕亦或是其他的原因,反正范衡阳就是流汗不止。 一番礼毕便是接入正题的时候了,林相最先发言谈到一个月后的春试之事。 这春试就是这西青国的公务员考试。西青国的学子们一年有两次科举考试的机会,上半年的春季一次,下半年秋季一次。 “陛下,春试的殿选在即这殿选的考题不知陛下准备得如何了?” 西青国的科举跟古代差不多,就是学子们经过层层筛选最后进入皇宫参加殿选。 “嗯,朕已出好题目只是还在思虑哪个题目更为考究,这事朕还得想想,待议。” 女帝继位时间算起来也不短了,所以这殿选考题一事也算是驾轻就熟的,可是今年女帝却想一改常态,她想换一换这殿选风气,所以这殿选的诸多事宜还需研究研究。 “是。” 林相过后又是其他的一些大臣进谏,这进谏的内容也是五花八门的,居然还有个大臣说下属的州县闹妖精鬼怪的,反正一场朝会听下来范衡阳是疲惫不堪。 想想当皇帝也不容易,一个人对一屋子人,一张嘴对百张嘴的。 女帝对眼下的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今日的朝会她的心思多半都在范衡阳身上了。 一来是担心范衡阳的身子,怕她一站就是半天身体吃不消,二来她是真的对这个五女儿抱有很大的期待,能作出那些好诗好词的范衡阳,肚子里也定是有些东西的。 范衡阳从上朝伊始直至下朝都没抬眼看过女帝,不是说不愿而是不敢,因为满朝文武皆是第额颔首恭敬无比的样子,自己当然得入乡随俗。 再加上这些大臣们上朝时到了后面就一件事你一言我一句各抒己见时的那番场景也颇为有趣,范衡阳顶着个脑袋看一看这个,瞅一瞅哪个的也就没顾上女帝,所以对于女帝一直在关注自己的这个事她是浑然不知。 不知觉间朝会也就结束了,范衡阳也便打算到点下班。今天就是来熟悉场子的,自己很多事都没搞明白,连那些大臣都不认几个所以留着也没甚意思,一下朝便就先走了。 范衡阳人是走了可雁过还留痕呢,朝中的大臣们可都兴致勃勃成堆地讨论着范衡阳---这个打破了一山两王或许以后是三足鼎立的局面的新人。 这些人里有人观望,有人蠢蠢欲动也有人暗起黑心。 不过范衡阳倒是不以为然,有道是周而不比,做好自己分内该做的事就好,其他的也无甚要紧的。 白日变夜昼,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算起来范衡阳也是上了一个月‘班’的人了。 这段时间里范衡阳的日子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白天一早起床上朝,下朝后也会帮着女帝处理些朝政,说是处理朝政不过就是在勤政殿跟着女帝熟悉熟悉朝廷日常政务,毕竟范衡阳起步太晚,直接上手根本不可能。 莫经年一直在莫府照顾林侍夫并未回宫,期间他写过一封信给太夫请安,反正一些七七八八的原因,莫经年和范衡阳这段时间是全然无联系的。 范衡阳也忌惮着太夫那边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地联系莫经年,毕竟太夫现在可是一门心思地在给莫经年选妻主呢。 不过好的是这期间贺知染那小子倒是因为男后在皇宫举办了一次赏春活动,他跟着他父亲进宫了一次,因此范衡阳和他还见了一面。 两人也约好了五日后的春猎大赛再见。 第102章 何之为情 春猎一直以来就是皇宫的重大节日之一,往几年范衡阳都没参加过,说起惭愧,不是范衡阳不想参加而是范衡阳不会骑马。直到今年她才把这骑马之术学会,所以这才好意思参加春猎,不然人家个个都在草场英姿飒爽的,自己只能被迫当个观众,这场景想想都可怜。 眼下把骑马学会了到也可以借此机会出宫散散心,体验一把马上江湖的趣味了。 今年的春猎可谓是盛况超前,今年的春猎打破以往的惯例,女帝下昭全朝文武百官及其家眷皆可参加,这人数一多自然也就热闹了许多。 范衡阳如今已经参与朝政了便于以往不同了,再也不能跟太夫等后宫之人一起出行了,而是需要自己单独出行,所以范衡阳便一早早早地就出发了。 春猎之事兹事体大,人多繁杂女帝的安全是重中之重。 虽然这次的春猎防卫工作是范司夕统领负责,但是自己也还是得在旁帮衬一二的,去早些也是极有好处的。 春猎的地点是苍山,苍山一带植被茂密,走兽活物种类繁多把这选为春猎之地再合适不过了,二则这苍山地势奇异山下有着大片的草原,这草原就正好作为此次众人的驻扎之所。 范衡阳到了苍山后便直接去范司夕的营帐内找她。 眼下太女殿下有孕在身不宜多加操劳连此次春猎她都没有参加,所以这朝中的许多事都是范司夕在协助女帝的,所以范衡阳也是明白的,好多事还是该弯腰时得弯腰。 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寿命将至的人没所谓,可莫经年的事还没解决好,自己这时候是谁都得罪不起。 “二姐,你看可有何处需要我帮忙的。” 范司夕见范衡阳进来了,抬眼看了看她并未起身,很显然她确实没把范衡阳放在眼里。 “嗯,五妹来了。我这边一切都安置妥当了就不劳烦五妹了。” 范衡阳心里跟明镜似的,神色平常地回道“二姐聪慧过人是妹妹多虑了,我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范衡阳就出了范司夕的营帐,去到猎场的入场候着女帝了。 范司夕看着一脸云淡风轻走出自己营帐的范衡阳,心里只觉着有些好笑。 这几年自己也算是把范衡阳给摸透了,这么多年之所以一直没弄她的原因是自己打心底里瞧不上范衡阳。 在范司夕心里范衡阳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所以她也懒得管她,即便范衡阳现在也开始涉事朝政了,她也是毫不畏惧的,她知道范衡阳这个人的心就没在帝位上。 对于范衡阳的这种处世淡泊的态度,她谈不上欣赏甚至还有些嫌弃,自古身在帝王之家哪个不是你争我夺的走过来的,她范衡阳有心做哪所头乌龟自己当然开心,总归这霸业之路少了个竞争者,自己以后也能有个名义上的亲近手足,这也是世人乐见的皇家体面。 但是只要是让自己发现了范衡阳有那么一丝觊觎帝位的心思,那自己也不会留半分情面,斩草除根! 如此范衡阳便先来到了猎场的入口处。 一方面是在这等着太夫和女帝的车驾,另一方面就是想在这看看莫府来了那些人,不知道莫昭会不会让莫经年来参加这场春猎,自己已经一个月没见着莫经年了,因为太夫的忌惮自己也不敢对莫经年及莫府的事多做打听,心里很是担心莫经年的近况。 朝中大臣定是要先到猎场等着迎接女帝和太夫等人的,所以看着朝中大臣的府邸的马车一家接着一家的入场,而莫府的马车迟迟不出现时范衡阳心里焦急万分。 贺知染其实也是第一次参加春猎这样的皇家活动,心里也是有些激动和忐忑的;加上这次自己的母亲贺夫子和父亲都会一同前往情况就更不容乐观了。想像以往那样和范衡阳打闹玩耍怕是不可能了,自己的行为是处处受限。 从家里出发时父亲就开始絮叨起来,这不能做那不能干的,贺知染脑子都快炸了。眼看就到猎场了父亲还是没有要停的架势,贺知染再也忍不住了撩起马车的帘子转头看窗外的风景,不再理会他父亲的话。 临近猎场入场口时,坐在马车里的贺知染远远的就见了同样的在东张西望的像是在找什么人的范衡阳,所以当马车到了范衡阳身旁时,他便小声地和范衡阳打起了招呼。 “哎,范衡阳。” 范衡阳一直抻着个脖子看着川流不息的马车,极力地想快速辨认出莫府的马车,所以被贺知染这么冷不丁地一叫给吓了一跳。 “要死啊你,怪声怪气地叫我干啥。” 贺知染那叫声好像是被人捏着嗓子发出来似的。 贺知染心里有些不高兴了,明明自己好心好意的跟她打招呼,怎的她这副德行? “我看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你皮痒了。。。。。。” “咳,染儿住嘴。我家染儿言语无状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贺知染一句话还没说完,贺正夫将贺知染的头从马车窗户外头拉回了马车里,自己探出头对范衡阳道歉道。 范衡阳本和贺知染玩笑惯了,一时间也忘了此时的场合,刚刚自己的那番话说得也不合适,拱手回贺正夫“正夫哪里的话,刚刚本殿言语间也有些不当。” 后面还有其他大臣的车队等着进场,他们也不好多耽搁,简单寒暄过后贺知染他们便也就入场了,范衡阳则还是留在原地。 重新坐在马车里的贺正夫面上神色冷静,可心里一刻都没停下过。 虽说一直听贺夫子和贺知染在耳边说起范衡阳,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范衡阳这个人,几年前的中秋宫宴不过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再说了那时候范衡阳和贺知染还都是孩子,这时光飞逝两人都到了及笄之年变化当然大了些。 不过刚刚的一番交谈下来贺正夫对范衡阳也颇有好感,一个皇家贵族能如此平易待人想来品行也是好的,再看看她和自家儿子的相处自然又伴有些亲近之感,心底也是欣慰的。只不过是过来人都知道范衡阳对贺知染的感情绝对不是男女之情。 想到这里贺正夫再转头看了看还在因为刚刚说了他几句而不高兴的贺知染,愁绪又上心头,暗道自己这个儿子如此单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或许他自己都还不明白自己对范衡阳是何种感情? 第103章 卧薪尝胆 莫经年独自一人坐在前往苍山猎场的马车里,手里紧握着浮生别院的钥匙,期待着和范衡阳的相见。 当他接到莫昭的通知说他可以一同去参加此次的苍山春猎心里别提有多高兴,眼下父亲的身体也好转不少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和范衡阳分开的这一个月可是太难熬了,和她全无联系这事不说,他真正担心的是范衡阳如今一人在那深不可测的朝堂上孤军奋战,自己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范衡阳一直在猎场入口等着眼看着车队所剩无几,也没见着莫府的马车前来便有些气馁,没了刚刚的新鲜劲儿丧眉耷眼的。 南橘见状安慰道“殿下,今年春猎不同往年这人多了些,咱再等等许是莫府的人出发晚了些也说不定。” 范衡阳点了点头“嗯,那再等等。” “殿下,二殿下来人说陛下和太夫等人马上就要到猎场了,现在您得和二殿下一起去接驾了。” 说话的人是范司夕的宫人。 范衡阳听完宫人的话后无奈只能先行离去了,去和范司夕汇合迎接女帝。 没多久女帝的一行人等便来了,范衡阳和范司夕下跪作礼道“儿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太夫男后千岁。” “起来,辛苦你们姊妹二人了。朕刚刚一路看过来甚是满意,看得出来老二是下了功夫的。” 范司夕听着女帝的夸赞,很是满意“谢陛下,这是儿臣该做的。” 从京城到苍山还是有段路程的,女帝和太夫和大臣们简单地打了个照面后便回了自己的营帐里休息去了。 女帝那边有范司夕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范衡阳也就不去凑数了,她则直接去了太夫的营帐内,毕竟太夫年纪大了这舟车劳顿的身子也是吃亏的。 “爷爷还好么?这一路颠颠簸簸的累了。” 太夫确实是累了,他感觉自己的身子骨都快被抖得散架了,不过看着范衡阳的如此孝心担忧自己的情感上,便觉得这一切倒也值得。 “哀家不累。倒是衡儿你是愈发清减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 太夫没有夸大其词,范衡阳最近确实消瘦得厉害。吃饭也是越来越没有胃口,原本范衡阳的吃食也不算清淡,最近的饭菜口味是越来越重了,连南橘都调侃说她怕不是个西蜀人转世投胎来的。 范衡阳这样做也是没办法,不加大调味量的话菜吃到嘴里都是没味的,本就没有胃口再不刺激一下味蕾多吃点,这样下去身子可受不了。 “嘿,爷爷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注重健康,古人有云人想寿命长,腹中长带三分饥,我这是在养生。” 太夫听了范衡阳的话,无奈地摇头笑着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古灵精怪的。” 范衡阳见太夫也累了就让他先休息休息,晚些时候再过来找一同去参加今晚的晚宴。 太夫点头同意,在范衡阳拉开营帐门帘一只脚已经快踏出去了的时候叫住了她“衡儿,莫经年可参加此次的春猎?” 范衡阳听到太夫的话后身子一顿,微怔了一会儿回道“我不知,此次春猎相关事宜是二姐在负责的,所以具体的参与人员我不甚明确。” 刚刚一瞬间范衡阳脑子是飞速运转,想了很多回复太夫的话,最后选了个这么官方的回答也是万般无奈,因为这句话太夫问得就尖锐怎么说都不太好,只能用这打太极的方式来应对了。 范衡阳出了太夫的营帐后,直接回了自己的营帐,原本还想让南橘去打听一下莫经年是否参加这次春猎的想法也便作罢了。太夫现在时时刻刻在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的,自己还是不要再多生事端了。 太夫是个很护犊子的人,他现在肯定是铁了心要给自己找一个家世能在朝事上给自己添力的正夫,所以自己要是和莫经年走得近,他定会十分迅速地给莫经年赐婚,让他出宫。 这样的结果莫经年会不会疯自己不知道但是自己肯定会。 莫经年和莫昭还有莫正夫等人一同到了猎场后,也就各自回各自的营帐休息了。莫经年给莫昭说自己许久未回宫了,眼下太夫也参加了此次的春猎他想先去请安。 莫昭并未阻拦准了。 莫经年并不知道太夫的营帐在何处,顺便拉了个宫人询问,那宫人七七八八说了一通,莫经年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只能硬着头皮找了起来。 莫经年费了好些劲终于找到了太夫的营帐,到了帐门前问门前的侍卫道“太夫可歇下了?” “太夫已经歇下了,莫公子稍后再来。” 莫经年听言后也没多做打扰便离开了。 他想着太夫一路颠簸加上又上了年纪的缘故累了是正常的,自己可不能叨扰了他,所以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莫经年走后侍卫进了营帐回禀太夫道“太夫,莫公子已经离开了。” “知道了,下去。” 太夫了解莫经年的性子,这孩子肯定一到这猎场就会来自己这请安,只是他现在是真的有些不想见他。 这么多年莫经年一直伺候着自己,可以说莫经年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个好孩子心,但现在最主要的是在莫经年和范衡阳两人的关系这件事让自己犯了难。 自己现在算得上是哪个棒打鸳鸯的棒子,此时见莫经年心里多少觉得有些不忍,所以便一早地就吩咐了侍卫,今日若是莫经年来请安就说自己已经歇下了。 侍卫出去后,太夫又转头问得福“衡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得福摇了摇头“殿下自您这儿回去后,就一直在自己的营帐内未去他处,也没召见什么人。” 太夫听完点了点头,松了口气“好,她自己如此有分寸再好不过了,看来衡儿是真的长大了。” 得福看着一脸欣慰的太夫,脑子里思虑了一番还是没忍住道“太夫您不觉着殿下最近似乎过于安分懂事了些吗?” 得福是太夫身边的老人了,岁数也跟太夫相差不多,一年年地看着范衡阳长大,私下里范衡阳也很多次不顾尊卑地喊自己爷爷,这样的做法让得福一直感动至今,在心里也是疼范衡阳的。所以看着最近行事越来越有‘规矩’、‘分寸’的范衡阳格外疑惑。 太夫对于得福的话并未多作深思,他想的是皇家儿女嘛哪个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呢?不管怎样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是的,范衡阳不是个例外。 虽说范衡阳的性子早年是跳脱了些,但是毕竟及笄涉事朝政了,行为上收敛了也是正常的。 “许是你多虑了,衡儿一贯以来就是个聪明的,她要的东西她定不会放手的,不要的硬给她也是不会接的,这么多年来她是在卧薪尝胆呢!” 得福听完太夫的话后也没再多言,伺候着更衣毕竟晚上的晚宴也快开始了。 第104章 强弩之末 贺知染到了猎场后贺正夫一直把他拘在自己和贺夫子的营帐中,贺正夫知道贺知染的心思要是把贺知染放回自己的营帐里,他绝对会跑去找范衡阳。 不然怎么说知子莫若父呢?贺知染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他早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行坐不安的就想去找范衡阳。 这段时间范理哲和北远遥打听到了些新的关于南疆禁咒的一些消息,自己翻理医经又整理了一副新的调理药方,他想着让范衡阳用新的药方调理身子,再撑一段时间,说不定范理哲和北远遥就找到了解咒的方法。 眼看天色渐晚,这晚宴就要开始了,晚宴开始到结束怎么着也得一个时辰左右,届时就更不好去见范衡阳了。 明日一早春猎正式开幕,范衡阳如今已经理事朝廷事务,那她肯定又要忙好些事,自己要想给范衡阳诊脉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不行!现在趁范衡阳有空自己得去见见她,看看她的病情有恶化没有。 “父亲,今天坐了一天车我累了,现在晚宴还没开始我得去睡会儿。” 说完贺知染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装作神色疲惫地看向贺正夫。 贺正夫和贺夫子这么多年了也就贺知染这么个独苗,哪忍心看着贺知染受苦?一时心软便也准了贺知染回自己的营帐稍作休息。 贺知染心里乐开了花,但是面上还是一派冷静模样“谢父亲。儿子告退。” 贺知染早就派小石头打听好了哪个是范衡阳的营帐。一出贺正夫营帐的贺知染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直奔范衡阳的营帐。 范衡阳一个人待在营帐里也有些无聊,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就这么待在营帐里那跟在宫里有何区别,都像是在坐牢。 所以范衡阳想着此时一个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这苍山风景这么好可不能辜负了。 范衡阳刚牵了马准备走时,贺知染就来了,挡在她前面道“范衡阳,你去哪儿?” “咦,贺知染你咋来了?” “瞧瞧说的是人话么?我来这见鬼来了行不?” “不是,你看看咱们能不要一见面就呛呛好么?我准备去逛逛。” 贺知染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反正跟范衡阳在一起时就特别容易生气,说实话其实有时候范衡阳也没做错什么,可自己就是生气。 “行,我也去。” 范衡阳嘴巴跟吃了个鸡蛋似的张得老圆了,惊讶道“贺知染你这最近变化也挺大哈,以前我老是邀你一起出去玩儿你总说不去,还说什么这是不合规矩男女不可私下收受,如今咋了医书看多了脑子看坏了,还是说贺公子已经看破红尘不想嫁人了?” 贺知染被范衡阳怼得无话可说,说过的话还能覆水而收吗?自己造的孽还能咋办受着呗“行,范衡阳你厉害。别忘了我怎么着也算你半个师父,你适可而止啊,不然我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师门。” 范衡阳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道“得了,每次说不过我了就拿这事儿堵我的嘴,再说了当年你教我武功不是为了还债么?谁叫你打我来着。还有哦好心提醒你,现在你的师父就是北远遥已经是我范家的人,你把我惹不高兴了那我哥也会不高兴,我哥一不高兴那北远遥可不会坐视不理,那你就危险了哟。” 范衡阳说完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贺知染还没想到这一层关系呢,看着在自己面前笑得得意忘形的范衡阳,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了。自己真是会找罪受,好端端地给自己找气受来了。 “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没事撑的担心你,我看啊你啊祸害遗千年。我走了。” 范衡阳见贺知染甩手欲走,一把拉住了他“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我没良心我不知好歹。” 前几年范衡阳还是很听贺知染的话,老老实实地按着他开的方子吃药,想着或许有一天这身体就好了也不一定,可是自从胸口的六瓣花越来越不受控制,飞速地变红便知道了自己这身子已是强弩之末了,便不想让贺知染为自己这心咒耗费心思了。 “我给你诊诊脉?” 贺知染没像以往那样直接拉起范衡阳的手,而是先询问了一下。 他心里有数范衡阳的情况怕是不好,也知道范衡阳现在也不想别人对她的病情多做关注。自己和她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这点事别人不知,自己得明白。 范衡阳摇了摇头“不是说一起去走走么?走。” 贺知染最后没有强求,什么也没多说“走。” 眼下有贺知染和自己一道出去,骑马显然太过于扎眼了,所以范衡阳便叫人把马牵回了马厩,自己和贺知染随便走走。 第105章 好雪片片不落别处 贺知染和莫经年性子全然不同,贺知染这人真的有点没心没肺的,性格也开朗和他在一起永远不愁气氛低压这事儿。 脾气说来就来一个不小心就捅到了他的马蜂窝,劈头盖脸给你好大一通挤兑,过了一会儿了又好了跟个没事人一样。 范衡衡和他在一起是真的轻松,也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也不需要时时刻刻忍着自己的脾气,反正就是你怼我我就怼回去,谁也不会生气的那种,这样的相处模式在这个时代这个异世简直不要太幸福。 两人也好久没见了,话题自然也就多了。而且最近贺知染和贺正夫去了趟玄清观,顺道和范理哲、北远遥见了一面,所以便和范衡阳说起来他俩的近况。 “什么?你说真的?我哥和北远遥也要来苍山?” 范衡阳不敢相信,以为是贺知染逗自己玩儿,声音一下子高了八个度的说道。 贺知染觉得刚刚有个炮仗在自己耳边爆炸了,揉了揉耳朵,嫌弃地道“村里又有人杀猪了?是的,我骗你我是能捞到什么好处。” 我天,这真是喜事一桩自己多久没见他们了,这次他们能来可就太好了。范衡阳一时间情绪激动蹦了起来,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看着范衡阳开心蹦跶得跟个孩子似的,贺知染担忧她的身子,急忙拉住她“淡定点,你的身子最忌情绪大起大落了。” “嘿嘿嘿,你不懂我高兴啊。” “我没瞎看得到。” 贺知染说这话时情绪显然有些低落,甚至说还夹杂着些气恼的情绪在里面。 “你咋了?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感觉你有点不高兴哎。” 贺知染摇了摇头“我没不高兴挺高兴的,但是你们范家人确实比我高兴些,毕竟。。。。。。” 范衡阳见贺知染说话说个半截儿,急了道“哎呀,有什么说嘛。” “我师父最近挺累的,你没事儿就不要跟以前似的在他面前叽叽喳喳个不停,还有叫大皇子也,也,也收敛些,我怕我师父身子给累垮了。” “什么嘛?说话神神叨叨的,不管了反正他们俩来我就开心,嘻嘻嘻。” 贺知染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范衡阳,端着胳膊看她不免心里疑惑,这范衡阳到底长没长心?自己的身子如今已到了这般地步了还能笑得出来,真是个怪人。 “范衡阳你。。。。。。” 贺知染心里还是想问范衡阳最近的身体状况,最近范衡阳消瘦得厉害,脸上的气色也是愈发难看,何况今日她还带着妆。 可话到嘴边看着眼前满怀欣喜的她却打住了,还是随她高兴就好,毕竟现在也还没找到解咒的具体方法。 “干嘛?又想骂我但又于心不忍了?” 范衡阳还不知道贺知染那点小心思?这家伙每次想骂自己都是这幅德行。有时候范衡阳觉得自己有这病也不错,至少贺知染怼自己时多多少少带着点顾虑,要不然自己小命休已。 贺知染伸出食指在范衡阳面前晃了晃“不不不,在下是想和范兄切磋切磋。” 哟,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贺知染这只傲娇大孔雀何时看上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了?还想和自己切磋一番“贺美女,放马过来。” 以前是范衡阳求着贺知染和自己打一架,各种作死的去挑衅他,可是没一次成功了的,这次既然贺知染先开口了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学武也这么几年了底子还是有的,今日就是检验学习成果的时候了。贺知染念着范衡阳比自己晚几年起步,自己是个前辈所以让范衡阳先出招。 范衡阳当仁不让,只不过没过几招范衡阳就觉得自己体力不支了,贺知染也是有意放水,不断给范衡阳喂招陪着她玩儿。 这让范衡阳有些不快了喘着粗气道“君子比武啊,可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 贺知染神色平常,一边应付着范衡阳的进攻一边回道“少说话,再说话你连出招的力气都没有了。” 贺知染说得不错,范衡阳是真的有些精疲力尽了,又强撑着和贺知染过了几招好便停下了,弯着腰有气无力地对着贺知染摆了摆手“不行了,我认输,在打下去我得交代在这了。” 贺知染急忙停下扶着范衡阳就地坐下,自己也顺带着坐在了她的旁边,看着范衡阳的气喘费力的样子还是没忍住将手搭上了范衡阳的手腕。 范衡阳察觉了贺知染的意图,不作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顺势倒躺在了草地上将自己的胳膊枕在头下,她是得休息休息平缓一番。 贺知染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心里不是滋味,就觉得一阵莫名的心疼在心里蔓延开来。这是贺知染第一次这么心疼一个人,他觉得自己这个朋友也太不走运了摊上这么病,不免叹气起来。 范衡阳听着贺知染的叹气声,缓缓开口道“今儿这么美的夕阳,不抓紧时间看美景唉声叹气的做什么。” 好雪片片不落别处。 当下即是永恒明天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好好把握和她相处的时光,贺知染想通了躺在范衡阳的旁边和她一起看着这苍山落日,夕阳西下的景象。 第106章 美女的事儿你少管 范衡阳和贺知染是沉浸在了夕阳的景色和二人的友谊时刻里了,丝毫不知此时各个营帐内都因为两人而炸开了锅。 此次春猎惠及人数众多,许多朝廷官员的家属破天荒地可以参加皇室活动,激动之心溢于言表,又不是傻子怎会乖乖地呆坐在营帐内,肯定早和家里的世交好友偷偷约好了一起四处逛逛,领略着苍山美景。 不曾想就这么一闲逛,就碰巧撞见了贺知染和范衡阳二人并排坐在地上,贺知染‘含情脉脉’地看着范衡阳,他的手还握着范衡阳的手腕,范衡阳也没拒绝最后二人还一同躺在了草地上好长时间,最后范衡阳还很‘怜爱’摸了摸贺知染的头,在他耳旁低语一番,画面好不‘缠绵’。 那些养在内宅的公子哥们也是第一次见如此爆炸的场面,当场不免有些羞涩悄悄摸摸地离开了,回了营帐后不落俗套地议论了一番,就这样一场离谱的流言就出来了。 其实范衡阳和贺知染玩了没一会就回去了,因为贺知染是偷着跑出来的,时间久了肯定会被发现的,而范衡阳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得回去帮着范司夕准备晚上的露天晚宴这件事。 范衡阳回到营帐后,南橘神色不安地看着范衡阳欲言又止。 南橘一直待在营帐这边,刚刚那些大臣子女们传出的话她肯定是听到了的,这么多年她一直陪着范衡阳长大,当然清楚范衡阳是个怎么样的人,可是看着眼前的范衡阳衣衫褶皱、发髻稍乱的样子,心里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这么多年了范衡阳和贺知染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相处时的状态比范衡阳和莫经年相处时的状态是显得稍微活泼、亲密些。 “南橘,你这么多年了这毛病啥时候能改?有话就说啊。” 范衡阳看着南橘那憋话的表情自己都替她难受。 “没有。殿下,刚刚二殿下差人来传话了说晚宴的事她已安排妥当了,殿下只需要去赴宴就行了。” “哦,好。” 范司夕这人可真是哈,做事也太那什么了,自己又不会跟她抢功她这防自己也防得太严了些?算了,这样也好就让她和太女殿两人龙争虎斗,反正自己也不愿蹚那趟浑水。 范衡阳换了身衣衫后就直接去晚宴会场了。 范衡阳走在路上感觉格外不自在,因为那些人看自己的眼光实在怪异不说,还一堆儿地对自己评头论足的,有的眼色轻蔑、有的又神色羞涩有好多神色鄙夷充满嫌弃,那感觉简直了。 “南橘我脸上有东西么?你快帮我看看我衣服是不是破了?我怎么感觉那些人的眼神好跟一把火似的快把我衣服烧着了。” 南橘是有言说不出,她总不能说‘殿下这些人都瞧见你和贺家公子那样了。’ “殿下,走晚宴快开始了。” “咦,南橘我怎么感觉你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啊?” “没有,没有,殿下想多了,走、走,再不走就误了时辰了。” “哎,南橘,你。。。。。。” 南橘没让范衡阳再说话,直接推着她不停地往前走,直到到了晚宴会场才放开。 范衡阳不知道南橘慌个什么劲儿,这时辰也不算晚啊干什么走得那么急? 此时的会场就那么几个零零散散的人,这些人范衡阳又不怎么认识,那些见范衡阳到了也跟范衡阳在路上碰着的那些人一样,打着堆儿上下打量着自己。 一时间范衡阳心情瞬间就有些毛躁了,心想这些人是不是有病?干什么用一副见了什么怪异东西模样看着自己。 但是也没办法嘴长别人脸上自己不能伸手去堵着不让他说话啊,再说了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还就不信了他们能说出些花儿来。 最后范衡阳索性端坐在了自己席位上,喝着茶,静静地看着一行人作妖。 贺知染回营帐时,贺夫子和贺正夫去了他姨母的营帐叙旧去了。贺知染的姨母是当朝的镇安大将军,又是此次苍山春猎的负责女帝安全的侍卫统领。 贺知染知道自己这个姨母最是喜欢父亲了,因为自己的父亲是家里的最小的所以姨母们格外疼这个弟弟,哪一次见面不是得要个时辰才能结束? 所以贺知染一个人无聊得紧也便早早地独自来了会场,见到了同样独自坐在自己席位上的范衡阳,径直朝她走了过去,眼睛环视一周后问道“范衡阳,你觉没觉着这些人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对?” 范衡阳十分同意地点了点头“英雄所见略同,这些人看我的眼色也不对?你是不知道我一路上走过来啊,这些人恨不得把我身上看出个窟窿来。” “我。你也是啊?” 贺知染第一次爆了粗口,此时贺知染觉得没有哪个词比范衡阳教给自己的这个词更为适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那些人见范衡阳和贺知染两人毫不顾忌地站在一起,言辞滔滔不绝,吃瓜心态更甚了。 “我怎么觉着他们看我俩的眼色有点那么不可描述呢?” 范衡阳仔细地打量了一众人后得出了结论。 贺知染认同地点着头。 “你们两个的心也忒大了都这时候了还不知道避避嫌?” 范衡阳和贺知染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北远遥和范理哲一道走来对着他们二人说道。 范衡阳抬头望去范理哲和北远遥二人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便迎了上去,贺知染也是紧随其后。 “哥,你们怎么到得这么晚?” 范理哲摸了摸范衡阳的头笑着道“不晚,刚刚好。” 贺知染和北远遥对于这兄妹二人见面时这腻歪场景已经习惯了。贺知染看向北远遥不解地问道“师父,刚刚你说我和范衡阳咋了?” 北远遥叹了口气,心里在想自己是收了个啥子傻子徒弟哦,可谓是师门不幸,无奈回道“我和范理哲到这不过片刻就听到了你俩流言满天,傻小子说:你下午和范衡阳干啥了?” 范衡阳见北远遥一副贱嗖嗖的模样,心想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用手指指了指此时那些还在看戏的人“他们传我和贺知染的闲话了?” “哟,难得啊。难得看到你有这急脸的模样。” 北远遥此时玩味心态更甚了,这多少年了啥时候见过范衡阳这红头白脸的样子? 贺知染在脑海里将夏午和范衡阳在一起的细节通通过了一遍,没觉着有什么异常啊?“不是师父,这些人到底是说什么了?” 范理哲此时见范衡阳和贺知染这不知情的正常坦荡的样子,就猜到了俩人定是被误会了,就明说道“传言你二人暗自私会行为不端。不过是些无脑之话罢了,听听就过了。” 范理哲说得简洁但范衡阳自己心里有杆秤,他这个哥哥一贯以来就是个儒雅之人,有的话定不会从他的嘴里出来,那些造谣的人的话怕是可没这么好听干净。 贺知染听了范理哲的话情绪瞬间就上来了,气愤不已,但是又碍于此时场合不当不能将心中的不满用言语发泄出来,一时间不由得憋红了脸。 范衡阳也是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无奈“做个人可真难。” 范理哲和北远遥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有灵犀地各自安慰一个人。北远遥拍了拍贺知染的肩膀,而范理哲则轻轻地拍了拍范衡阳头。 范衡阳转头看向贺知染时,贺知染也刚好转头看向他,俩人视线交汇最后不知怎的竟然双双笑了起来。 刚开始两人是憋笑是想笑又不敢笑,接下来就是那种使劲儿忍笑各自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也不过片刻两人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最后两个人笑得不能自抑笑弯了腰,都蹲地上去了。 范理哲和北远遥说真的都被范衡阳和贺知染吓着了,心想这两人是怎么了?自己被人这样说了是件光荣的事么?高兴成这样。 其实范衡阳和贺知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那些人无知可笑还是气的?他们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反正见对方笑了自己也就跟着笑了。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平静下来,范衡阳笑得有些狠了肚子都在隐隐作痛,一只手捂着肚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笑着对贺知染道“来贺知染告诉他们‘美女的事你们少管!’” 说完又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贺知染给了范衡阳一记白眼,一掌打在范衡阳的肩头“滚,老子对你太好了是。” 范衡阳被打得‘嘶’的叫一声,皱着眉揉了揉自己快要被打脱臼的肩膀“大哥,这是肉长的不是铁啊斯文点。” 贺知染看着范衡阳吃痛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又联想到自己只要是对范衡阳出手好像都没怎么留过情,一时间心底竟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范衡阳的肩膀。 范衡阳也没察觉贺知染的不对劲,欣然地接受了。 第107章 瞬间而变的棋局 夜幕已降临,参加晚宴的人也悉数到齐了,范衡阳等人也便各回了自己的席位。 虽说这是一场皇室晚宴但说到底到底不是在皇宫里,所以晚宴的氛围也就活泼了许多,而且参加这次晚宴的人里有很多朝中大臣的子女,这些人都是花一样的年纪,所以这场晚宴的青春气息也是浓郁的。 女帝近来被朝务缠身疲累不堪,此时见到如此多的年轻人心里高兴,又和大臣们喝了一杯。 男后见女帝今晚喝得已经不少了便小声劝阻道“陛下少喝些,身子要紧。” 女帝笑着握住了男后的手“无碍,且宽心。” 范衡阳看着女帝和男后二人琴瑟和鸣的幸福模样,心里不免觉得堵得慌。环视了一圈看着众生百态,苦笑着又给自己添了杯酒一饮而尽。 范理哲的席位和范衡阳是相邻的,范衡阳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刚刚范衡阳的视线不断地在人群里移动,他也猜到了个大概。 “我听说莫经年舟车劳顿,身子不适所以就没来参加今晚的晚宴。” 范衡阳对知道范理哲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她心里明白莫经年怕是不是因为身子的原因才不来这晚宴的。 在这晚宴开始前范衡阳已经差人打听到了莫府有哪些人来了苍山,莫经年是在的。那他既然来了就不可能不会来这晚宴,抛开自己和他的那些不可言说的情愫之外,他一个臣子是没有胆子不敢不来参加晚宴。 所以莫经年定是被人限制了不许他来这宴会,这下命令的人也就不外乎是太夫了,也只有太夫才会如此极力地避免自己和莫经年碰面。 范衡阳最终只是对着范理哲笑了笑没说话。 晚宴依旧进行着,只见女帝身边的李总侍在女帝耳边低语了几句,女帝便哈哈大笑起来,喜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女帝也没打哑谜,见众人不明所以的模样直接开口道“朕刚刚接到了南疆传来的密报,消息上说南疆皇室发生了内部叛乱,南疆王一家被其手足襄王谋杀了,南疆王一家只有其最小的一子紫芨得以逃脱。眼下南疆局势混乱对于我西青来说可谓是大喜一件。对了还有一事朕也跟大家说一说明日的春猎还得加一位威武之人----平南大将军。” 女帝将这两件事一说,那底下可是炸开了锅,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议论开来。 这南疆王室叛乱一事对于西青来说可真是喜事一桩,现在他们自己窝里斗那边境也就能安定一些了,西青近几年连连征战是时候休养生息一番了;只是这女帝为何突然安排平南将军回京来参加此次的苍山春猎?背后的原因恐不是平南将军最近连胜几仗那么简单。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众人跪倒在地恭贺着女帝道。 因为女帝宣布的两件事,参宴的人的心情也就随之而变了。各自思虑着这朝堂棋局的走向,倒不是这些人小题大做,实则是朝廷为局朝中之人皆是那棋盘上的棋子,稍有不慎自己的下场可不是满盘皆输那么简单,可能是家族荣耀不再祸连九族。 贺知染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和父亲何时有此时这般神色不安,愁容满面的模样,心里有担忧却不解。心想这朝廷之事自己的母亲担忧是正常的,毕竟她是当朝太傅,可是自己的父亲是跟着起什么劲儿呢?而且为何母亲和父亲还一直看向范衡阳的方向? 这让他更为疑惑。 范衡阳一时间也没想透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心底只是盘算着如何找机会去见莫经年一面。 明日一早春猎就正式开始了,加上来这苍山大家皆是舟车劳顿的所以晚宴便早早地就结束了。 范衡阳回了营帐后就没让南橘伺候了,待南橘离开后她换了件衣衫出了营帐。 太夫是个极小心谨慎的人,他命人将莫经年单独安排在了众人扎营之地最南端的那个营帐里去了。 第108章 我好想你 眼下时辰也不早了,大家基本上都睡下了所以不用担心其他人发现,主要的就是防着巡逻侍卫就行了,范衡阳走得十分小心。 好在太夫没有再额外派人监视莫经年,不然自己来了也是白来。见莫经年营帐里还亮着灯,她不敢磨蹭急忙撩开了门帘闪进去了。 莫经年自给太夫请安后太夫便叫人将他带到了这个营帐里,告诉他说这几天他就住这里了,不用回莫府的营帐内了。 他不知太夫是如何用意?天命不可违自己只能是遵守。 傍晚时分外面人声嘈杂,想来是大家都是因为要参加晚宴心情激动,所以言语间兴奋也是情有可原的,莫经年见帐外如此热闹他也忍不住出了帐门。 不过踏出帐门片刻,便有一堆人将自己围住了,还没等他开口那些人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发问道“莫公子,你也是常住宫中的你可知这五殿下和那贺家公子的事?” “我听说五殿下和贺家公子还同是同窗时感情就十分要好,五殿下还给贺家公子唱过歌逗他开心,这事儿是真的吗?” “莫公子还有还有。。。。。。。” “。。。。。。” 莫经年被这人围着有些不自在,他们问的那些问题也让他不舒服。他将这些往外推了推问道“各位为何谈及起五殿下和贺家公子了?” 本想从莫经年这个跟故事中心人物有些交集的人口中探听些更加惊爆的消息,哪晓得会得到这么个回答,一时间不免有些泄气。 见莫经年的是个懵的便将下午范衡阳和贺知染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而且还说得有模有样的。 “看来莫公子还不知这下午发生了何事,我且说与你听听。。。。。。” 莫经年听完身子晃了一下险些站不住,隔了好大一会儿开口道“天家的事咱们还是不要妄议的好,这是咱们做臣子的本分。” 他这样的表现众人没有多想,反而是觉得范衡阳和贺知染这事儿更加实锤了,不然这莫经年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要知道他可是太夫身边的人,他都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一时间众人心里对范衡阳和贺知染又刷新了认知。这两人可太会了,瞧瞧藏得多深啊,连身边的人都瞒过去了。 见莫经年这边也挖不到什么新料,人群也就散了。 这些人走后莫经年转身就回了营帐,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挣扎一番后决定出门去找范衡阳问清楚。 还没等他走到范衡阳的营帐呢就被侍卫拦住了,那侍卫告诉他说太夫有令今晚的晚宴他就不用去了,好生在营帐里歇息便是。没有办法莫经年只能回自己的营帐里待着了,一直到此时。 莫经年心里是动摇的,他知道范衡阳不是那种会言语轻佻的人,更不会和贺知染青天白日的做那些有伤风化的事,可是他却也相信那些人说的话也不全部是假的。至于哪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他不敢去细想。他知道不管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自己承受不住的。 一个月的时间这外面的世界早就斗转星移了,至于自己和范衡阳那点靠着自己委屈可怜换来的暧昧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其实他心底还是有些奢求的有些期盼的,他想着会不会范衡阳会来找自己,会来见自己一面,无论以哪一种名义都是好的,来跟自己稍作解释就好。 他等啊等俨然这个时辰了,听外面的动静就知道宴会已结束有些时候了,可还是没见人来也就罢了心。 洗漱完毕后照例点上了一根范衡阳送的蜡烛,看着那微弱的光亮,闻着熟悉的蜡烛香味心里便也就安定下来了。这么多年了都熬过来了,这一晚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既是在安慰自己同时又何尝不是在自我欺骗呢? 躺在榻上浑身发冷,蜷缩成了一团眼泪从眼角止不住地滑落下来,明明是极度悲伤的时刻可是他连大声哭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范衡阳进了莫经年的营帐后没见莫经年的人影。难道是休息了?她绕走到了屏风前隔着屏风小声地开口道“莫经年你是睡了么?” 莫经年是听见了的,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是幻听。 可是他还是慌忙从床上探起了身子,见屏风上映着一个消瘦单薄的和范衡阳有些相似的身影,直接跳下了床鞋子都顾不上穿跑到了屏风外,见来人真的是范衡阳想都没想的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范衡阳没推开他,站着没动安静地让他抱着。 她也好久没见莫经年了,窝在莫经年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满满地幸福和安心。 营帐的私密性和房子相比是天差地别,此时二人相拥的场景就倒映在营帐上,外面巡逻的侍卫可不少,所以没过多久范衡阳便将轻轻地推了推莫经年,用手指了指外面,示意莫经年得放开自己了。 莫经年会意一笑,拉起范衡阳的手就进了身后的屏风隔间里。范衡阳见莫经年只穿了件里衣怕他着凉,便叫他上床躺着,自己则坐在床沿上。 刚刚范衡阳还没注意到莫经年的异样,现在他躺着自己坐着,一切一览无遗什么都看在眼里了。 莫经年双眼微红,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床头烛台上又点着自己送他的蜡烛,范衡阳语气坚定又带着些心疼开口道“好端端地又哭什么呢?” 莫经年闻言内心情绪翻涌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在范衡阳面前哭,他不想真的不想,可是他就是忍不住,范衡阳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溃不成军。 握住范衡阳的手起身将头埋在了范衡阳的颈窝处,带着哭腔道“嗯。我好想你。” 范衡阳听着莫经年不安的呢喃,眼眶发热,自己又何尝不想他呢?“嗯。” 范衡阳也好想告诉他自己好爱他有多想他,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让莫经年困在这段感情里,不能把他锁在自己这个将死之人的身边。他过了这么多年拘束压抑的日子,自己得还他自由。 范衡阳温柔地摩挲着莫经年的后背安慰着他,斟酌一番后开口道“我下午又和贺知染打了一架,不过这次我赢了。” 范衡阳这是变相地跟莫经年解释了他和贺知染的流言。 依着莫经年的性子哪怕是他心里极为介怀,他也断不会开口问自己的,只会一遍遍地在心里胡思乱想。范衡阳不想他伤心也不想她误会自己和贺知染有些什么,即使自己从未正面回应过自己对他的情感。 莫经年原本埋在范衡阳颈窝处的头抬了起来,看向范衡阳的眼神里充满担忧“可有受伤?” “没有。” 范衡阳摇着头回答道。 “林伯父身子好些了吗?” 对于林侍夫的身体状况范衡阳还是极为上心的,这么多年莫昭对于莫经年来说就是个有血缘关系的人,他真正的亲人就他父亲一个。所以她也是真心希望林侍夫的身体能好起来。 “嗯,慢慢将养着也还过得去。” “那就好。” “阿衡我想着这次春猎过了就回宫去可好?” 莫经年没有哪一天是不想回宫里去的。以前的他觉得在哪里都无所谓,皇宫也好莫府也罢反正自己在哪里都是个外人,跟周围的人格格不入。所以他心底其实更喜欢玄清观的渺缘斋,那座偏远深山的小屋子更能让自己舒心,所以每每皇宫需要宫人外出祈福他总是主动申请不厌其烦地往玄清观。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更喜欢皇宫,因为皇宫里有范衡阳。皇宫现在是他的‘渺缘斋’了。 “照着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范衡阳现在是想一步步地从思想上解放莫经年的内心,让他更大胆些更自主些,不要老是做什么事都是要看别人的意愿或者照着别人的想法过日子。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话心里有些失落。为什么范衡阳脸上没有一丝丝喜悦的感觉,一脸平静?自己回宫难道她心里不高兴吗? “时间不早了,睡我得先走了。” 范衡阳觉着自己来的时间不短了,是时候该离开了不然被人发现了就不好了,所以就跟莫经年告了辞。 莫经年看着着急离开的范衡阳也没拦她,只是在范衡阳走后他的身子猛地向后倒去,摔在了床上,眼里无神空洞地盯着营帐的顶棚嘴里念念有词“阿衡,我拿上了我的一切来跟你赌,别让我输好不好?哪怕是怜悯我也好别让我输。” 范衡阳在回营帐的路上心咒又再次发作了,胸口处绞痛不已。可是加之是在偷偷去见莫经年回去的路上,她又不敢让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所以显得格外煎熬,一路上跌跌撞撞躲躲藏藏地潜回了自己的营帐。 强撑的范衡阳在进了自己的营帐后再也支撑不住了,‘轰’的一声摔倒在地。她尝试着站起身可尝试了几次还是没能站起来,最后只能捂着胸口一步步朝着床的方向爬过去,刚爬到床边只觉得喉咙一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范衡阳熟练地用衣袖揩了嘴角的鲜血,看着原本应该是鲜红的血却呈现暗红色,心里的焦躁得厉害。 这身子是越发不中用了,身体在一天天的消瘦,头发每天也是大把大把地掉落,现在这血都成这样子了,自己是真的没时间了。 撑着身子翻身上床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和衣而睡。 第109章 兵来将挡 第二日范衡阳早早地就起了床,赶在南橘还没来自己就将在自己收拾妥当了,换下了昨晚带血的衣物。没用早膳直接去了范司夕的营帐去寻她。 “二姐,今日的春猎我就不去了,我身子不太爽朗。” 范衡阳在说这话时范司夕正在换装,一身黑色劲装显得她格外的神采奕奕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范司夕听完范衡阳的话点头道“好,那母亲那边你就自己去跟她说一声。” “是。” 正事说完了范衡阳也就准备离开了,今天范司夕也忙得很,不仅要和女帝一起围猎还得安排现场工作事儿不少,自己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为好。 “你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怎么这身子还是这个样子?” 范司夕看着脸色苍白,说话都有些虚弱无力的范衡阳顺嘴问道。 范衡阳对于范司夕的关心说不上欣喜但还是感谢的,自己和她这么多年来没怎么来往,除了在知渊阁那几年发生了些小摩擦之外,其余时间表面上也还是过得去。 “命不好。” 范衡阳无奈苦笑着回答道。 范司夕挥了挥手“去回禀了母亲后,就在营帐休息。” “是,多谢二姐关心。” 范衡阳走后范司夕站在镜子前专心地调整着自己的衣衫,端详着镜中的自己,心里竟有些感慨之意。 前几年范司夕见范衡阳因为病情的缘故得了太夫的怜爱,一度怀疑这范衡阳是不是在装病以此获取太夫的可怜拉拢势力,私下里曾多次召集太医院的太医询问范衡阳病情的真假,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是真的。再加上这么多年来范衡阳也从不参与朝廷事务,连后宫都极少踏足,所以她这才放下了对范衡阳的戒心。 眼看着范衡阳的身体似乎一年不如一年,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范衡阳走出了范司夕的营帐后直接去了女帝的营帐,让李总侍先去通传,自己则在外等着。 “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好,有劳李总侍了。” 范衡阳略整理了一番衣衫后,进了营帐。 “臣参加陛下。” “嗯,起来。离围猎开始也没多少时间了,怎的还么换好衣服?” 女帝上下扫了范衡阳一眼见还是穿着便装没换上适合围猎的短装便问道。 “陛下,我今日身子不适这围猎这样激烈的活动,我怕是吃不消了。所以特来请示。” 范衡阳是有一说一,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就是现在自己的身体情况越来越糟,自己可得省着点用像这样的激烈运动还是少从参加的好。 女帝闻言眉头一皱,神情颇为担忧又夹杂着无奈。最后叹了口气“罢了,身子要紧。那你且在营帐好好休息。” “是,谢陛下。那臣就告退了。” 范衡阳离开后,女帝坐在塌上捏着自己发痛的眉心,心情晦涩。男后上前握住女帝的手,宽心道“我在呢,我派太医去看看衡儿的情况,你且安心些。” 女帝拍了拍男后的手“嗯。” 做完了这一切范衡阳返回了自己的营帐随意吃了早膳后,去了梳妆台前画起了妆。现在她的气色差得厉害,不上点妆则太过显眼了。 描眉,点脂,腮红每样都不敢落下,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情让自己在人群中过于扎眼,这一切做完后又起头瞧了瞧自己的衣服,总觉得衣服的颜色不太显气色,遂又换了件桃红色的才出门。 围猎马上就要开始了,女帝、范司夕和参加这次围猎的大臣们都要先在苍山下集结,一同祭祀三神后方入山围猎。 这祭祀活动是人人都得参加的,那怕是身体不舒服的自己也不能例外。既是祭祀那所有人都是按部就班照着祖宗礼法一步步的来,跟着祭祀官的口令行事。 祭祀的规矩繁多,复杂一整套流程走下来范衡阳身上出了好些虚汗。弄得站在她旁边的不得不连连朝她投来担忧的眼神,毕竟这样的场合下范衡阳若是倒了下去怕是不吉利,此刻的范司夕丝毫不敢有半分大意,因为她是这次祭祀的主要负责人,一个不小心让女帝不满意了,自己岂不白白废了这诸多力气。 范衡阳也察觉了范司夕对自己的格外关注,偷偷的跟范司夕摆了摆手,示意她放心自己能撑得住。 祭祀刚完,侍卫就向女帝禀报道“陛下,蒋将军已到苍山就在营帐入口处等着陛下召见。” 女帝颇是欣慰地大笑了一番,接着看了看众人后直接开口道“好啊,现在咱们这人可就算齐了。让她直接到这儿来。” “是。” 侍卫得了令不敢耽搁遂立即折回去去通传蒋楚去了。 范衡阳昨晚心里只顾着琢磨如何见莫经年一面,对于女帝昨晚上在宴会上说的话都没怎么上心,此时看着女帝脸上的抑制不住的喜悦和范司夕神色复杂的表情,却不由得暗自思量起来。 这个蒋楚乃武将出身,他的母亲也是一位将士但是却也不是什么有功勋之辈,父亲也就是一个商贾之家之子,说不上是什么高门显贵的出身。 不过这蒋楚确实也算是个人才,对打仗练兵很是有研究就在不久前的跟南疆的战斗中连赢五仗,不得不说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将才,关键是这人不居功自傲也不搞拉帮结派那一套,所以朝廷中对她的风评也很是不错。 说起关系这一块儿,要硬说的话她和贺知染家倒是颇有渊源,她的母亲曾是贺知染外祖母手下的兵,而蒋楚在还未成为平南大将军前曾是贺知染姨母手下的得力干将。 只是现在南疆边境虽因为南疆王室叛乱的缘故稍稍得以安定,但是此时也绝不是什么绝对安全的时期,这女帝为何要选这个时候把蒋楚叫回来参见这场春猎呢? 这可真是难到范衡阳了,百思不得其解。 范衡阳琢磨去琢磨来也没搞明白,脑子里想法太多涨得她脑仁儿都快炸了,索性就不想了,管他什么原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第110章 阿衡 看得出来蒋楚也是突然间接了急令才过来的,看她的衣着和气色就知道一派匆忙模样,怕是日夜都在赶路,要知道南疆边境和京城可路途遥遥。 “下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一路辛苦,快些请起。” 女帝顺势虚扶了一把蒋楚道。 “谢陛下。” 时辰本就不早了,一番寒暄过后女帝也就直接进入了正题道“朕知道将军现如今甚是疲累,但是没办法今天啊这事你是躲不掉的,咱们都等着看将军的神勇威武呢!” 蒋楚颇是谦逊道“陛下谬赞了,是下臣感恩皇恩浩荡才是。” “好了,行兵打仗之人可不兴絮叨迂腐那一套,话不多说朕宣布今年围猎正式开始。” 女帝许是因为最近朝中事务太过于耗神,如今出了宫暂离了这些朝务所以心情大好,也或许是因为南疆的边境之乱得以平息脑子里紧绷的那跟弦能松一松了,所以显得格外迫不及待的想开始围猎。 女帝发话后宫人自是不敢耽搁片刻,立即牵了女帝最爱的“落梅”来,女帝身手敏捷地一个翻身上马,坐稳后挥手向前道“出发。” 说完便骑着马奔入林中。 众人见女帝如此好兴致心里也自然放松不少皆依次上马追着女帝而去。范衡阳则在原地目送他们绝尘而去。 围猎就是图个热闹,大家都想看看谁会猎取到最多的猎物,最后得到那女帝亲赐的奖赏。那些赏赐的金银财宝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喜事,大家自然是想自己家的人能拔得头筹了。 在出发围观的人群里不乏正值春龄的男子,他们也自然在暗中物色自己心仪的妻主。 此次参加围猎的人里也就蒋楚和范衡阳未成婚,而范衡阳在这些人眼中又是跟贺知染私定了终身的主儿,所以这些里有人便也放弃了范衡阳这个人,心思放在了蒋楚身上。 但是有的人觉得一切都未尘埃落定自己有的是机会,范衡阳再怎么说也是皇女一个嫁给她怎的不比嫁给一个臣子强。 众人看着参见围猎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发了,范衡阳丝毫不为所动甚至连自己的马匹都还没准备,一时间不免有些疑惑,等啊等最后见所有的人都走完了,范衡阳还站在没动,那些心里原本对范衡阳有些想法的人也就暗自死了心,心想道‘一个女子连围猎这样的活动都不参加未免也太没了些女子气概,这以后嫁过去了还怎么指望她能撑起一个家?算了算了还是另觅良人。’ 男后见女帝她们一行人已经骑马入了深山,便也收回了视线对着范衡阳道“让太医瞧瞧。” “谢男后挂怀,已经吃过药了。” 这几年许是因着范阿若的缘故,男后对自己也算是上心了,心里对他也是感激的。 “你这孩子一贯喜欢逞强,真是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在男后的印象里范衡阳的父亲绝对不是个强悍性子的人,女帝的脾气虽说也硬但是跟范衡阳的这样的永远一副置身事外,俨然一副俗世之外的心态也全然不符,这孩子从小就怪异得很,仿佛不是这世界里的人似的。 “男后,我想去给太夫请安,咱们一道去?” “嗯。” 太夫是不用来参加祭祀的,他此时在自己的营帐内休息,照例他会在今日围猎快结束时就是下午时候才会到空场去迎接女帝她们。 范衡阳虽然在莫经年这件事上对于太夫有些想法,但是也分得清好赖知道太夫的出发点也是希望自己好,所以鉴于自己身体情况还是很希望能多陪陪太夫的,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范衡阳和男后到时太夫刚用完早膳,彼时桌上的餐具都还未来得及收,宫人见范衡阳和男后二人来了快速拾掇了碗筷摆上了茶。 “儿臣参见太夫。” 男后对着太夫作礼道。 “臣参见太夫。” 范衡阳一直以来极少对太夫行大礼,但是因为男后在这的缘故也是没办法照着礼数给太夫作礼。 “好,起来。” 太夫说完还特意瞧了范衡阳一眼,眼里颇有打趣的意味,好似在说是‘小猴子也有这一天?’ 范衡阳因为是站在男后身后的,所以她也调皮地微耸了耸肩回应太夫。 之后男后就和太夫聊着些后宫的事范衡阳也插不上什么嘴,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喝茶。隔了许久男后便道“眼下衡儿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陛下那边的意思是说听您的意见,今日刚好衡儿自己也在场咱们一起来商讨商讨如何?” 范衡阳端着茶杯的手一颤,一碗茶满满当当地洒了在自己的衣衫上。 “太夫,男后,臣失仪了,我这就去换了衣衫。” 范衡阳真不是故意的纯粹就是吓着了,她不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天,而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男后没有作答而是看了看太夫,太夫看似神色平静但感觉不是很高兴。太夫既不发话让范衡阳去换衣服也没说不让范衡阳去换,僵持了片刻后男后道“去,今日你身子也不舒服,好好歇着便是了。” 范衡阳得了男后的令后就转身出门了,出了太夫营帐的范衡阳朝着自己的营帐的方向走得飞快,此时她的胸前的衣衫上不仅有大片茶渍还沾着些茶叶让她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南橘是一直跟着范衡阳的,她显然被吓到了。因为范衡阳从太夫的营帐出来后脸色就变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怒气冲冲的。 她此时不敢言语半分只能默默地跟着她回营帐,一路上范衡阳走得飞快,南橘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莫经年在祭祀现场见范衡阳没有跟着女帝一行人去围猎,就知道肯定是范衡阳的身体又出了问题了,所以他早早地就来了范衡阳的营帐处来等着她了。 见范衡阳一脸怒气地回来,衣服也脏了,他急忙迎了上去担心地问道“阿衡这是怎么了?” 范衡阳没想到莫经年会来找自己,此时正是一团糟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解决,不知道太夫派着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呢? 范衡阳没有回答莫经年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南橘道“南橘你去给我找身干净衣裳来。” “是。” 莫经年脑子里转了转也就明白了,待南橘走后才从衣袖里拿出手帕给范衡阳擦拭着衣衫上的茶叶碎。 “你不该来的,你难道不知你为何会被安排去了那处最远的营帐么?” 莫经年笑了笑,不在意的道“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范衡阳见莫经年好像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急躁地佛开了莫经年的手“你先回,我晚些时候去寻你。” 莫经年并未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说完也就离开了,走出了段距离后,转过身看着范衡阳温柔地唤了一声“阿衡。” 范衡阳本以为莫经年是闹脾气了不想走了,肚子里的那些拒绝之词差一点就习惯性的脱口而出,最后见莫经年只是简单地叫了声自己,她的情绪差一点就崩溃了。 热泪在眼眶里翻涌,嘴角抑制不住地颤抖,极力地想开口同样地唤莫经年一声‘阿年’,可是她不敢。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莫经年对着范衡阳笑得温柔。 范衡阳此时全身紧绷着,她怕自己一放松下来身体会撑不住地倒下去,所以她连一个笑容都没回给莫经年,只是看着莫经年一步步朝外走去,直至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莫经年走后范衡阳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之间无助地闷声大哭起来,满腹委屈不知道跟何人说。 南橘站在范衡阳的身后,未发一言只是将准备好的衣物规规矩矩地叠放在榻上后出了营帐。 第111章 没有答案 范理哲和北远遥也是担心范衡阳的身体,此时接到宫人来信说范衡阳已经从太夫的营帐处回了自己的营帐便再也等不及了,赶到了范衡阳的营帐处。 见到范衡阳时范衡阳刚哭完没多久脏衣服倒是已经换了,只是那通红肿胀的眼眶瞒不过人眼。 这世上多的是欲求不得的事人人皆是如此,任谁何等身份都不例外。 “范衡阳我们准备去遛马你去吗?” 北远遥抢在范理哲之前开了口道。 北远遥知道范理哲肯定一开口就要说些安慰之语,但是这时候范衡阳也不见得想听,倒不如找点事情做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届时再找机会给她瞧诊脉就行了。 范衡阳见北远遥和范理哲不是来给自己看病的,而是找自己一起去玩儿,心里的包袱轻了不少。 这么久以来范衡阳真的是怕了,怕了别人对自己身体的关心,也疲于应对这些关心,她就想这些人以平常心对待自己就行了,不用时刻提醒她命不久矣,因为她自己知道。 “去。这样的好事我会不去?” 范衡阳开了笑脸,高兴的回答道。 说完三人就出了营帐。范衡阳识趣地走在了最前面,不想做大灯泡。 范理哲看着范衡阳走到前面去了,拉着北远遥道“去把莫经年和贺知染叫上,这样大家都在阿阳会很开心的。” 北远遥点了点,“好,我同意你去叫。” 范理哲被北远遥突然一转的画风惊着了,挑眉道“我?” 北远遥见周围人少,范衡阳此时又在前面便大胆地圈上了范理哲的腰,抬眼直勾勾地望着范理哲的眼睛道“哥哥,我有些累了不想做这跑腿的活计了。” 范理哲到底还是皇家教育制度下出来的人,比不得北远遥这样的江湖出身之人,一时间脸红得不像话,急着把北远遥往外推,结巴道“正常点这里不是远山斋,你带着阿阳先去草场我们直接在哪里汇合。” 北远遥得了便宜也就安分了,不再多动多扰了,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范衡阳见北远遥一个人小跑着赶上了自己,于是不解地开口问道“咦,我哥呢?” “他去找莫经年和贺知染跟咱们一块儿玩。” “哦。” 这样也挺好的,有范理哲和这样好的借口和由头在,自己和莫经年倒是能安安心心地相处片刻了,不用担心太夫那边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北远遥看着范衡阳日渐消瘦的身子心里也有些不忍,不知是不是跟范理哲这家伙待久了还是怎么的,他越发觉得自己这心啊越发软了。 “我和你哥最近也收集到了些关于南疆禁咒的消息,但是这些消息是真是假一时间也能完全辨别清楚,你且宽心些。” 范衡阳听完北远遥的话一时间很是激动加震惊。这激动和震惊倒不是因为北远遥带来的关于解咒的消息而是在于北远遥这个人。 说实话北远遥这人骨子里就不是个古道热心的人。这也不怪他,自小的生长环境毕竟是那样的恶劣,正常。但是最近他的变化可谓是有些翻天覆地,有了不少的人情味。 “你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啊。说,我哥一天天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 范衡阳打趣道。 北远遥见范衡阳如此拿自己开涮,不知是心虚还是羞涩,气急败坏地往前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好心当做驴肝肺,你跟你哥一个德行。” 范衡阳觉得自己被怼得有些委屈,这自己哪句话惹着这位爷了?唉,看来自己这个哥哥以后的日子可有的事做了,不说别的,如何哄这位一不小心的就生气奔走‘公主’就是门功课。 范衡阳和北远遥先到了草场,等了范理哲他们一会儿后迟迟不见人影,便就没再等下去了,而是各自挑了匹马在草场上溜达起来。 北远遥也是担心范衡阳的身子,所以先陪范衡阳骑着马溜达了一圈儿,还顺带给她讲了些骑马的技巧。但是见范衡阳就针眼大个胆子压根不敢放开手跑一回的意思,他便也失去了耐心了,颇有些嫌弃的意味在里面开口道“你自个玩儿,我去跑一圈。” 说完就策着马走了。 范衡阳见北远遥已经跑远了,剩自己一个人心底竟然有些放松之意,一个人也乐得自在。 这骑马这事儿看着潇洒十足实则苦得不行,没过多久范衡阳觉着腰酸背痛,屁股也感觉快跟身体分家了似的,便下了马坐在草地上休息了。 范理哲先去叫了莫经年然后才去找的贺知染,既然是遛马所以三人分别骑了各自的马赶去草场于范衡阳和北远遥汇合。 范衡阳坐在草地上看着眼前莺飞草长的场景,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心里也开阔了几分。当见着莫经年、范理哲和贺知染骑着马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时,舒心地展开了笑颜。 范衡阳还是第一次见骑马的莫经年。她早听人说过莫经年的骑术了得是男子里不可多得的骑马人才,但是碍于自己对他的刻板印象所以对他真的会骑马这事儿心底还是存疑,不过今日一见倒还真是是传闻不假。 莫经年今儿穿的是件浅蓝色的衣衫,头发不是平时的一丝不苟的全束在于头顶之上,而是束了个半髻,多了份随意潇洒之意。莫经年本就生得极美,此时踏马而来的他更添英气。 范衡阳看得有些痴了。直到三人马至人前,马儿被迫停下脚步缰绳勒得它发出的‘嘶’的一声,范衡阳才回过神来。 “嘿!范衡阳,莫不是被我这英姿飒爽的场面惊艳到了?” 贺知染坐在马上瞧着因为走神被马叫声吓得一激灵的范衡阳,玩笑地问道。 范衡阳照例给了他一记白眼,瘪嘴道“啧啧啧,某人真是大言不惭、大言不惭呐,这脸着实不薄堪比城墙。” 贺知染心里的怒火总是能被范衡阳轻易点燃,随即翻身下马就和范衡阳对呛起来。 “范衡阳,昨天的事儿咱俩还没完呢,今天你又故意找茬是?” 范衡阳心里丝毫不怕,反倒是更加兴奋的添柴加火地吐了吐舌头道“略略略,咋的你咬我啊?” 贺知染是生气又无奈,这范衡阳身子不好,打也打不得骂又骂不过真真是气人,手指着范衡阳道“范衡阳,你个无赖你!气死我了,你就仗着我不敢动你你就肆意妄为你。” “你再说,你再说,你再说我又叫你。。。。。。” 范衡阳一句‘你再说我就又叫你美女了。’还没说完,,贺知染就用手捂住了她的嘴,让范衡阳剩下没说完的话全都变成了‘呜呜呜’。 范理哲知道范衡阳和贺知染一贯以来吵吵闹闹惯了,吵急了动起手来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现在两人已经及笄了眼下的行为多少还是有些不妥的,也是太不注意男女之防乐,怪不得会被传闲话。 所以范理哲咳了一声“阿阳,莫要如此没有规矩。” 贺知染闻言知道范理哲的言下之意实则是在说自己,迅速地放开了范衡阳没再多话,也无其它其它动作默默地牵着马去了一旁。 范衡阳见贺知染默默无言地避到一旁,心里还是有些心虚和歉意,他被骂自己也有份,开口跟范理哲认错道“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别生气了,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玩儿就别闹不开心了。” 范理哲因着贺知染是北远遥的徒弟的缘故,所以对他是格外的容忍了,什么君臣礼仪这一块儿对他就没强制过。 所以刚刚的话也不是全说给贺知染一个人听的,还有也是在提醒范衡阳,虽然她是女儿身但得要为人家男子的名声做考虑,像他和贺知染这样时刻动手动脚的毛病不免会让人家误会。 “别光认错得记在心里。” 范理哲最后强调道。 “嗯。” “行了,我去找北远遥了,贺知染你也跟我一块儿去。” 范理哲是有意给范衡阳和莫经年创造独处的空间,所以变着法儿的将贺知染给支走了。 莫经年从到了草场到现在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范衡阳和贺知染你来我往的斗嘴,一开始还能故作镇定,但是见贺知染的手碰上了范衡阳的嘴时一下子就垮脸了。 自从浮生别院后他只要是面对范衡阳就越来越藏不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也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刻意隐藏自己内心的那些情愫,明明吃醋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现在范理哲和贺知染都离开了,就剩范衡阳和自己莫经年径直上前握住了范衡阳的手,语气夹着醋意和不满道“阿衡和贺公子在一起时总是有那么多话。” 范衡阳也没抽回自己的手,而是反握住了莫经年的手拉着他到了他的马匹旁“莫经年带我跑一圈。” 莫经年有些云里雾里,范衡阳说的带她跑一圈是两人共乘一马的意思吗?还是说其它的? 范衡阳说完就放开了莫经年的手,翻身上马,朝莫经年伸手道“来,上来。” 莫经年虽说心里疑惑,但是也没迟疑,抬手握住范衡阳的手上了马。 莫经年上了马后,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自己和范衡阳不是没有亲密接触过,在浮生别院那晚委实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但是那晚确实的场景和今日不同。 今天的两人情绪正常氛围清明,而且范衡阳是一介女子,若自己真是把她当柔弱的男子一般将她圈在自己怀里,自己主导着前进她会不会生气? 范衡阳先坐在马,所以就把缰绳握在了手里,现在莫经年已经上马了她便放开了,全身放松第一次主动地靠进了莫经年的怀里-----她知道莫经年此时心里定是在纠结这马到底是谁来骑。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如此自然且亲昵地靠在自己怀里,心里百花盛开,只觉得这苍山之景不及怀里人儿半分,欣喜之余还带有些震惊。 “阿衡你。。。。。。” “快走,不然咱们可就没机会了。” 范衡阳打断了莫经年的话,他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她不敢让他说完,因为自己给不了他明确的答案,至少现在给不了,将来也不一定给得了因为自己可能也活不到将来。 莫经年也没再追问,难得范衡阳有如此主动靠近自己的时候,那自己还在奢求些其他的干什么呢? 莫经年的手从范衡阳的腰间穿过,将范衡阳圈在怀中握住缰绳,驾着马儿朝远处奔去。 第112章 不应该被仰望 马儿跑起来的一瞬间,范衡阳的心也跟着驰骋起来。 这一刻就是她人生里最高兴最幸福的时刻,身后是莫经年眼前是毫无阻挡的条条大路,这一刻她是真的自由,真的是属于她自己。 “莫经年,我现在好开心,真的很开心。” 范衡阳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喊道。 莫经年圈着范衡阳腰的手紧了紧,在她身旁轻轻地回应道“阿衡,我在。” 范衡阳被莫经年的一句‘我在’攻破了堤防,眼泪唰的一下夺眶而出。她一直不喜欢莫经年动不动就哭其实她自己也是一样的喜欢哭----甚至自己比莫经年还能哭。 莫经年感受的到手背上有一阵温热传来,急忙勒停了马查看范衡阳的状态,身子伸向前去见范衡阳哭了,心里一窒立即下了马站在马下望着范衡阳,担忧地问道“阿衡,可是身子不舒服了?” 范衡阳带着满脸泪水摇了摇头,扶着莫经年的手下了马后直接扑进了莫经年的怀里,没错就是扑。一个劲儿的抱着莫经年哭不撒手。 莫经年是真真儿地吓到了,眼看此时范衡阳情绪如此激动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抱着她,不停地摩挲她的背像以前范衡阳安慰自己时那样来安慰她,帮她稳定下来。 过了许久范衡阳开了口不断地叫着“莫经年,莫经年,莫经年。。。。。。” 莫经年也不厌其烦由心地回着范衡阳,安慰着范衡阳。“我在,我在,我在,我会一直在。。。。。。” 后面范衡阳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她退出了莫经年的怀抱,闭眼踮脚吻住了莫经年的唇。 范衡阳刚刚哭过,眼泪残留在嘴角所以这一吻甜中带着些咸,就如二人的感情一般总是带着五味杂陈的味道在里面。 不过片刻范衡阳就放开了莫经年,泪眼婆娑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范衡阳心里确实对莫经年充满愧意。这么多年来莫经年总是在自己的身后默默地奉献着牺牲着,而自己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回馈给他,连一次光明正大地和他同站一处的机会都没给过他,是自己欠他的。 记得早几年太夫也曾动过给莫经年赐婚的想法当时自己也是在场的,便询问莫经年想找个什么样的妻主?莫经年只是万般小心地看了眼范衡阳后,摇头道“谢太夫恩典。但是下臣只愿终身伺候太夫” 那时候的范衡阳只想着莫经年赶快结婚出宫去,这样自己就算了了心咒这档子事儿,所以没少旁敲侧击地给莫经年灌输结婚的事情,什么哪家小姐秉性不错啦,又是哪家小姐是个疼人的啊,不停地在莫经年耳边唠叨,搞得那段时间莫经年总是绕着自己走。 现在想来自己才是无形之中给他伤害最多的人,原以为自己跟原主不同,实则却是并无不同。 范衡阳不知道或许莫经年喜欢上自己的时间比她发现他喜欢自己的时间要早得多。 莫经年自知晓自己对范衡阳的心意以来,就知道这段感情怕是很难有个结果。一来自己和范衡阳的年岁确实相差大了些,五岁,放眼望去整个朝中的人没有那家的正夫是比妻主大了整整五岁的人;二来两人的身份也是天差地别,自己只是一个私生子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范衡阳的身旁? 所以这么多年来,莫经年都只敢隐藏在黑暗里,在无人的角落里诉说着对范衡阳的满腔爱意,既盼望着范衡阳能发现自己的一颗真心又害怕她知晓自己的心意。 如今二人就差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了,知道这么多年的感情对方也有回应,莫经年反而释然了。 伸手擦掉了范衡阳脸上的泪痕,看向范衡阳的眼底疼惜地开口道“既知君心似我心,何苦之有。 “莫经年我喜欢你骑马时样子,再骑一圈我看看。” 范衡阳眼看着自己时日无多,总想着把莫经年所有的一切都记录在脑子里,想看看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了解过的莫经年。 “好。” 看着远处鲜衣怒马笑得畅意的莫经年,范衡阳心底惆怅不已。在这段感情里没有安全感的又岂是他一个人呢? 在两人的这段感情里,莫经年总是把自己放在低的位子,其实他不知道他有多优秀根本用不着这样,起码当对方是自己时不需要这样。 莫经年自入宫后当了太夫的祈福侍子后,每年的诵经大会上他都是第一名。知渊阁的贺夫子是出了名的老学究臭脾气,可唯独对莫经年颇有赞许之意。 这些东西范衡阳都看在眼里,她不知道自己又有何德何能能配得上他?此时的范衡阳觉得自己还不如上一世的原主。 上一世的原主比自己有野心有筹谋有能力。而自己呢做事优柔寡断,来这异世这么多年了日子没有风生水起不说,还落得如今这个处处掣肘的地步。 这样的自己从来都不是莫经年需要仰望的人。 第113章 是哥哥还是嫂嫂 贺知染心不在焉地和范理哲、北远遥跑了几圈马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北远遥道“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是啊,他是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范理哲要故意支开自己把范衡阳和莫经年甩在一处?范衡阳和莫经年那个闷葫芦在一起能说什么?怕是范衡阳说十句那莫经年还没回一句,这样范衡阳得多无聊啊? 她本就身子不好要是心情再不舒坦这不是更容易加重她的病情么? 北远遥先是看了一眼范理哲而后回过头拍了拍贺知染的肩膀“小染,你这心咋比我的还粗?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怪不得咱们俩有这师徒缘分。” 贺知染觉得北远遥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这怎么又扯到自己拜师这事儿上去了? “不是,师父我是说我觉得范衡阳一个人和莫经年那个闷葫芦待着肯定无聊得紧,咱们回去。”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北远遥觉得这句文绉绉的范理哲曾说过自己的话,此时说给贺知染来听颇为合适。 怎么说贺知染也是自己唯一的徒弟,心底到底还是心疼他的,再者贺知染这个人说得好是单纯说得不好是脑子里缺了一根筋,一根世间情爱的筋。 他难道这么多年来就没发现自己对范衡阳有所不同么?这样的不同已经超越了界限。当然这界线不是世俗说的什么肌肤之亲这些,而是对一个人的关心关怀、在意以及妥协。 贺知染在这个世界其实算是个异类本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家学习持家之道的男子,却敢于挑战世俗的眼光选择自己的梦想专研医道,这确实值得敬佩。 但是这不意味着他摒弃了一切,他骨子里还是个娇羞矜持的小男子的。所以他对男女之防还是颇为介意的。 可他跟范衡阳接触时却显得有些过于随意了,看得出来这种随意不是他自己刻意为之,而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行为。 当一个人和另一个人能自然地毫无芥蒂地发生肢体接触时,这样的关系怎么说都是亲密的。 “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你们俩慢慢玩儿。” 贺知染发现自从北远遥和范理哲在一起后,这人是越来越矫作了。说话做事都快和范理哲一个做派了,说话不说全搞得人一知半解的,烦人得紧。 贺知染说完就跨上马走了。 北远遥见状赶紧叫了范理哲一道回去了,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范衡阳和莫经年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贺知染一头撞上了怕是大家都尴尬。 贺知染回到刚刚汇合的地方,只见范衡阳一个人孤单单地站在原地,莫经年不见踪影。 心里急得厉害,急忙翻身下马道“莫经年人呢?” “不是说了是来遛马吗你还问?脑子刚刚被马踢了?” 莫经年刚刚一直在范衡阳的视线范围里遛马的,可是范衡阳觉着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玩得开心最重要,于是就跟莫经年说现在又没有别人在放开些,自己也累了想歇歇了,他策马奔腾随心恣意一番极好。 莫经年原放心不下范衡阳一个人待着,不肯去,但是见范衡阳坚持也就去做了。 其实他心里也是想好好放松一下的,最近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莫府的事、父亲的病情,还有自己和范衡阳之间的种种变化,这些事都想麻想一样的缠绕在心间,自己是真的得好好梳理一番。 “没良心,好心当做驴肝肺。” 贺知染发现这么多年来自己和范衡阳好像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两个人总是你一句我一言的怼对方,有时候为了赢甚至不惜采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 可是最近他却想和范衡阳好好地说话,就像她和莫经年那样。相互间简单寒暄就日常的生活琐碎言之一二,这样好像也不错。 “我谢谢您呐。我这一天被两个人骂不是东西,您就是其中一个。” 今儿出门是不是没看日历还是怎么着?被北远遥和贺知染连着骂,范衡阳心里苦闷。 贺知染听了范衡阳的话,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冒出来了。虽然自己嘴上对范衡阳毒得厉害,但是这不意味着别人可以对她这样如此无礼,范衡阳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朋友,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不行,士可忍孰不可忍。 “谁这样骂你了?你只能我骂别人骂不得行,你告诉我这人是谁?是不是昨天那些嚼舌根的人?我去给你出气去。” 范衡阳视线看向远处骑马而来的北远遥,笑着挑了挑眉道“喏,就是那个人,去。” 贺知染本还气势汹汹见范衡阳说的是自己的师父北远遥,瞬间就像蔫儿跟打霜了的茄子似的,尴尬地赔笑道“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哈,按辈分来说这人还是你太师父忍一忍哈。” “哈哈哈哈哈,贺知染你不是挺能耐么?这时候怂了?” 范衡阳刚刚也是开玩笑的,就想看看贺知染这样的反萌差,可笑死个人了。贺知染人是个好人可就是长了张嘴。 贺知染有些恼羞成怒了,他觉得自己刚刚又被范衡阳踩住了小尾巴,看她现在一副吃定了看戏的样子就来气“笑笑笑。我发现你怎么就这么爱笑我,我是长得搞笑还是怎么滴?再说了你家嫂子骂你你听着点怎么了?” “什么!你说什么!嫂子?我去!” 范衡阳震惊了。自己这是吃了个什么惊天大瓜?北远遥原来是。。。。。。我的天这不符合常理啊? 说到这件事贺知染也有些气,自己好好的一个师父怎么就。。。。。。可悲可悲啊。 贺知染也没回范衡阳的话只是垂头丧气的叹息了一声“唉。” 范衡阳见贺知染这个样子终于是搞明白了,为何这段时间但凡是 只要自己提起范理哲他就有些不高兴的原因,也明了了他那句“让你哥悠着点。”的含义了。 “唉!” 贺知染看着范衡阳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不解地问道“你唉什么?那是我师父又不是你师父你叹个什么气?” “你知道有句话么‘恨铁不成钢!’你说说这北远遥这样的神仙似的人儿,怎么就做了。。。。。。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不说了不说了。唉,唉,唉。” 范衡阳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北远遥自己那个激动的样子,真可谓是春心萌动啊,还暗自的幻想过以后和他做一对逍遥的江湖侠客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兜兜转转人成了自家‘嫂嫂’。 话说到这,范衡阳和贺知染差一点就感同身受地抱头痛哭了,这件事对于二人都是个不小的打击。 见北远遥和贺知染马上就到面前了,范衡阳和贺知染不约而同地往后面倒退,异口同声地道“我现在想静静。” 说完两人转身就走了,范衡阳还因为心情激动一个不小心崴了一下,贺知染扶住了她安慰地道 “坚强!” “不行。这事儿我得缓缓,你扶我一会儿。” “好。” 北远遥和范理哲骑在马上远远地就瞧着贺知染和范衡阳二人不对劲,仿佛跟见鬼了似的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的样子。加快了骑马的速度超到二人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你们俩怎么了?” 北远遥先开口问道。 范衡阳和贺知染先看了看北远遥,再看了看范理哲两人相视一番又是异口同声地“唉!”了一声。 没办法这事儿接受起来还是需要时间的。 第114章 不悔 范理哲见范衡阳和贺知染看上去虽然神色不对,但是周围也没见着莫经年的身影也就放了心。再怎么说贺知染也是北远遥的徒弟,他总是不希望贺知染在这件事情上太过于难看。 还有就是范理哲心里大致猜到了范衡阳和贺知染的不对劲其实是跟自己和北远遥有关,因为刚刚两人的眼神就在自己和北远遥之间来回游走不定,显然是在打量。 范理哲当初原本没想将自己和北远遥的事摆在台面上来说,倒不是跟什么名声,身份这些世俗累赘之物挂钩,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北远遥永远地被钉在耻辱柱上。 自己再怎么说还有个皇家的身份在,世人至少在明面上还是得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但是北远遥不一样,他会因此背负太多原本他不需要的背负的包袱、骂名,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所以他一直是有意隐瞒此事的。 不过这份隐瞒倒没有包含范衡阳和贺知染在内。北远遥的双亲早已故去,世上的亲人也就贺知染这个徒弟了,而自己的亲人也就范衡阳这么一个妹妹,所以这件事还是希望得到他们二人的祝福的。 说起来自己和北远遥两人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打开心扉,表明情意明确这一段关系也离不开范衡阳和贺知染的助力,当初若不是这二人提点北远遥自己送他的那骰子的含义,怕是自己和他现在已经天各一方各自在人海里浮沉了。 所以从这一点上来说范衡阳和贺知染是认同自己和北远遥的这段关系的,而且自己和北远遥确地关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二人在和自己和北远遥相处时也是正常的,没有说因为这件事几人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老死不相往来,反而还多些类似家庭的温馨之感。 但是这二人为何今日见自己和北远遥感觉就怪怪的呢?也怪不得范衡阳和贺知染这么多年来一直玩得好,都及笄了还是小孩子的心性变化多端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莫经年呢?” 自己和北远遥已经到这一会儿,过了这许久还没见莫经年的身影,范理哲忍不住开口问范衡阳道。 说起莫经年,范理哲也是头大,两人相识多年也算是好友但是他和自己妹妹范衡阳的这事也从未让他省心,可情爱之事外人又能如何还得靠自己偏偏莫经年又是个闷的,自己这个妹妹又是个心思深得似海的,所以在这段感情里他吃的苦怕是数不胜数。 “遛马去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你过来。” 范理哲不放心地把范衡阳拉到了一旁问道“你们。。。。。。” 范理哲是又怕范衡阳说出些石头般的硬的话语去对付莫经年,虽说对于范衡阳和莫经年两人之间的关系具体进行到了那步他不甚明确但是莫经年肯定是对范衡阳表明了心迹的,这一点看两人的互动就知道。 但是自己这个妹妹是怎么回应莫经年的这范理哲是真不敢保证,这孩子大小就与常人不同这心思颇让人难以揣测,所以他还是想问一问。 “哎呀哥你真是的,到底我是你妹妹还是莫经年是你‘妹妹’?怎么胳膊肘老是朝外拐。” 范衡阳一直就知道范理哲跟太夫一样一直就在关注着自己和莫经年,当然范理哲和太夫的出发点倒是不同,范理哲更多的事关心和询问的态度。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莫经年和范理哲是好友而自己是他妹妹他关注这件事是应该的,但是范理哲在这件事上颇有站在莫经年那边的意思,一直觉得自己总是在欺负莫经年。 “我不是胳膊肘朝外拐。我是太知道莫经年的性子和你的性子了,一个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个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真不知道夸他勇敢还是夸你聪明。阿阳,世上常说的兜兜转转的最后不一定还会遇到原来的人,更多的是时过境迁变幻莫测,有的事有的人错过了便就是真的错过了,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范理哲已经把话说明白了,至于这二人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就看他二人的造化,范理哲始终觉得范衡阳心里藏有着许多不与外人道的东西,这些里面就包括对莫经年的情。 看似无情不一定是真的无情爱意是藏不住的,看向一个人的眼神哪是能做戏的呢? “哥,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后悔。” 与其让莫经年跟着自己这个快腐朽的人枯萎,不如让他独自绽放,哪怕他会怨自己哪怕他可能会心伤,但是活着比什么都强,活着就有希望。 是啊既然这世界上多的是兜兜转转,或许在他以后的没有自己的日子会遇见他真的有缘人也说不定呢?自己便当他生命里的过客。 “好。” 范理哲见范衡阳心意已决的样子,也没再多说什么。 “范衡阳,刚刚大皇子给你说什么了?搞得神秘兮兮的。” 贺知染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被北远遥和范理哲排挤得厉害,不知道是不自己言语间表现出对范理哲不满的缘故。 可是这也不能怪自己啊?主要还是范理哲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时刻霸占着北远遥搞得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一再被压缩,他是真的有点生气。 就拿上次来说自己好不容易有一次出府的机会去了玄清观,就像和北远遥合计合计自己给范衡阳改药方的事然后再顺便问问北远遥最近收集到了那些关于南疆禁咒的消息,可范理哲呢老是在旁边打岔,一会儿不是东西找不着了问北远遥放哪里了,北远遥摇着头刚给他找着东西没多久事儿又来了,又开始问午膳吃什么?毫无疑问北远遥立马转头前往厨房查看厨房有些什么食材,给他拟午膳的菜单去了。 好嘛这自己忍了,心想自己师父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能有个家了,自己这个徒弟是该多体谅些,但是最气人事来了,最后范理哲居然对自己说“时辰不早了自己可以回去了。” 这可是太气人,可是也不敢当场怼了回去,师父宝贝范理哲跟宝贝什么似的,再说范理哲又是范衡阳的哥哥,这事怎么看都只能是自己吃闷亏的份。所以他这段时间看范理哲是有那么一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没事儿,就是嘱咐我做个人。” “你别骗我,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了?” “嗯?你?你有什么可说的?” 范衡阳懵了,贺知染何时有过这么不对劲了的时候?这破天荒地在乎起了别人对他的评价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和你哥关系有点那啥。。。。。。来来来,我给你细说你来评评理真的是我做错了?我不觉得。” 贺知染也学着范理哲把范衡阳拉到了一旁,背着北远遥和范理哲把最近自己和范理哲不对付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给范衡阳说了一遍,语气那叫一个激动,感情那叫一个悲愤。 范衡阳耐着心听完了事件的始末,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辛苦了,不容易。我哥好像是做得有些过分,但是你理解理解人家正是你侬我侬的阶段。以后没事咱就不要去吃粮了。” “你看看还是你明事理,明辨是非帮理不帮亲。哪跟我师父似的,不说他了气死我了。” 这件事压在贺知染心里好久了,今天终于能一吐为快而且还找到了支持自己的人,心情大好起来。 跟小孩子得了表扬一样的抓着范衡阳的手上蹿下跳,手舞足蹈地,最后还晃着范衡阳的肩膀道“哈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条心。” 范衡阳看着如此激动的贺知染,心里是真羡慕。这人一天天的活得多开心,一点小事就能开心开心地跟个孩子似的,真好。 范衡阳被晃得有些晕,急忙道“淡定点,不至于不至于。” 莫经年骑着马也没跑多远,他心底到底是放心不下范衡阳,不想让她一个人待的时间太久,所以自己骑着马跑了一段路就折回去了。 但是看着远处贺知染不知道跟范衡阳着什么,只见贺知染先是很兴奋地抓着范衡阳的手到最后变为高兴的双手着范衡阳的肩膀摇晃着,耳边还远远地传来贺知染的那句‘我就知道你和我一条心。’ 莫经年勒住了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自己则下了马等贺知染和范衡阳分开,北远遥和范理哲也加入了他们二人的对话后才牵着马步着朝他们走去。 莫经年明白自己此时是没有身份去打断二人的,去了反而只会增添自己的尴尬。 后来五人又一起玩耍了段时间便 各回营帐了。 第115章 赐婚 傍晚时分女帝和范司夕及其一众大臣可谓是满载而归,女帝猎得了一只毛色纯正雪白的白狐,范司夕也收获颇丰,这场春猎开门见喜是个好兆头。 白天的狩猎太耗费精力女帝有些疲累,所以晚宴的开席就延迟了些时间。 在女帝等人还未到场期间,晚宴场上就全是世家小姐和公子,完全就是一群年轻人的天下了。 蒋楚是唯一一个作为此次的参与狩猎的人员而提前到席的人。 她今日收获也不小猎得了好些东西 , 其中最让人移不开眼的就是打着了一只有着五彩斑斓羽翼的鸟儿,那鸟儿的羽毛色彩艳丽极为好看,最关键的是这鸟儿还未断气只是受了些伤,养些时日定能恢复。 这事儿可俘获了在场不少世家公子的心。 蒋楚见女帝等人还未到便离了席,起身走向了贺夫子一家的席位,拱手道“太傅,正夫许久未见。” 蒋楚可以说得上是贺夫子和正夫看着长大的,当年贺夫子和贺正夫成婚时她还去要了喜糖的呢。 贺夫子和贺正夫看着眼前的蒋楚不由得感叹时光易逝,当年那个因为练功不努力而被训得痛哭流涕的奶娃娃,如今已经是威震四方的少年将军了。 “将军别来无恙,甚好甚好。” “太夫,正夫还是叫我小楚,我还是习惯二位这么唤我。” 贺夫子和正夫皆摇头道“这不太符合礼数。” 确实现在蒋楚是朝廷将军,说起来和贺夫子是同僚关系。 “二位怎的这么说呢?二位可是长辈,长辈呼晚辈的小名情理之中。” 贺知染受不了了自家父母那套陈词老调了,感觉太累了,所以直接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问道 “楚姐姐,你怎的回来得如此突然?你不是来信说怕是过年都不回来了么?” 蒋楚没计较贺知染的冒失,反而是颇带惊喜地夸赞贺知染道“小染许久未见你又长高了不少。” “楚姐姐。我今年都及笄了你说我长高了没。” 贺知染打小就是个调皮的性子脾气也大,每每贺夫子和贺正夫被他折腾得受不了的时候,就把他送去娘家让娘家人帮忙带一阵子,而贺正夫的娘家人都是习武的将军,自然把贺知染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蒋楚的母亲是贺正夫姐姐手下的兵,所以从小就跟贺知染相识了,贺知染小时候只要一被送到贺正夫的娘家那就是蒋楚负责照顾他,陪着他玩儿。 因为两人年纪相差不大蒋楚只比贺知染大个四岁,也可以说年纪相仿既能玩到一块儿,同时蒋楚还能照顾他。 后来两人年纪稍长贺知染的脾气性子倒也变了没以前那么爱折腾了,众人皆身心欢喜心道‘这小祖宗可总算是消停了。’ 但万万没想到物极必反,这贺知染不知怎的又喜欢上了专研医道,还拜了江湖之人为师,而且这贺知染越长大虽然也不挨闹腾了但是脾气也更犟了,在学医这条道上越走越远可谓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为这事可没少挨过骂遭过打。 以前只要他一挨打就会往蒋楚身后躲,一边躲一边喊“楚姐姐救命救命。” 这些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了,蒋楚此时看着眼前的贺知染心里犯了难,当年的那个奶娃娃已经长大了,也懂事了只是这心也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他如今和范衡阳如此要好,感情更甚小时候自己和他。 蒋楚故作轻松地说道“好,大了也就懂事了,不会再像小时候那般调皮捣蛋做了错事还让我背黑锅了。” 贺知染被揭了老底顿时羞涩起来,央求道“楚姐姐,你。。。。。。这些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别说了。” 蒋楚笑了笑没说什么,招手让手下将一个盖着布的笼子递给自己,转手将笼子送给贺知染提着道“打开看看。” 贺知染转头看了看贺夫子和贺正夫得了他们允许后接过了笼子,揭开覆盖在笼子上的布后一看,笼子里装着的正是蒋楚今日猎得的那只颇为罕见的羽毛艳丽的鸟儿。 贺知染接过笼子后看了看礼貌地跟蒋楚道了谢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怎么了?不喜欢么?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收集这些漂亮羽毛的不是么?” “啊,我以前是挺喜欢的,但是现在倒不怎么喜欢了。这些鸟儿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们人因为自己的私心贪欲而让他们生活在囚笼之中,这样做不太好。” 贺知染小时候特别喜欢收集各种鸟类的羽毛,颜色越靓丽他就越喜欢,家里的人知道他这一爱好后,总是送他一些不常见的稀奇的鸟儿羽毛,他也没当回事儿反而是每每收到这些羽毛后格外开心。 只是最近这几年和范衡阿接触多了后,不知是受她的影响还是怎么的,忽然觉得这事让人良心不安。他多多少少也知道羽毛得从活的鸟身上拔下才更有光泽,所以最近这几年他都没怎么碰这些东西了。 今天蒋楚猛地一下送了鸟儿过来,一时间他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蒋楚听着贺知染的回答一时间尴尬地站在了原地,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这时贺正夫及时开口打圆场道“小楚咱们也许久未见了,得空了就来我们的里营帐小坐一会儿,咱们聊聊天。” “好。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范衡阳看着对面贺知染一家子和蒋楚聊得畅意,心底也就将事情的脉络梳理了个大概了,原来如此-----项王舞剑意在沛公。 一席话毕晚宴也就开始了。 女帝虽说今日一直在马背上身子疲累得很,但看得出来心情是格外舒畅的,从入席以来一直笑意盈盈的。 太夫脸上也挂上了久违的笑容,好像是心底的大石落地了一般神色显得格外轻松。 范衡阳不知道太夫为何如此?心底有些不安。 宴席的开场也还是老一套群臣说着恭维话,逗女帝开心,范司夕一党的人或直白或隐喻地拍着范司夕的马屁,反正大家各忙着各的,看起来一派和谐景象。 “来人啊,将朕今日猎得的白狐皮拿来,朕要送给太夫。” 宴会进了些时日女帝突然开口道。 宫人不敢有半分耽搁,立马取了白狐皮来。 女帝接过白狐皮转身弯腰递给太夫,语气陈恳道“今日将这罕见的白狐皮献给太后聊表朕心。” 太夫笑着接过狐皮道“陛下有心了。” 男后瞧着此情此景也招了人取了匹西蜀刚进贡的料子送给太夫,说是拿这料子和狐皮加在一起做一件冬日里的大氅是在合适不过了。 范衡阳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支着下颌看着女帝、男后和太夫的互动,她也由心地也笑了出来。她不知道这样的场景要是原主见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开心、伤感亦或是唾弃,反正她现在是开心的。 现在的范衡阳变了不少,没有初来这异世时满身戾气愤世嫉俗,多些平和和宽容,即便她心底依然对这个世界不认可,但是已经学会了忍耐,不知道这是一种进步还是妥协。 莫经年此时的席位是和莫府的人在一处的,在臣子的区域内,所以和范衡阳相隔甚远。但是即便二人之间有着不近的距离,甚至此时只能看到范衡阳的侧脸,他也知道此时的范衡阳多半是喜忧参半的。 因为范衡阳有个习惯,就是每当她遇到不开心或是自己内心拒绝但是又不得不做表面功夫事时,她就会下意识地双手抱臂在胸前。 刚刚范衡阳的姿势由单手撑着下颌转变为了双手抱臂的姿势时,莫经年就明白了范衡阳心底许是不爽快了,但是这种不爽快是不会跟自己说的,在范衡阳的那个充满界线感的心里世界里,自己还是个圈外人。 莫经年心里的揣测没有错,刚刚范衡阳看着女帝和太夫父女情深,和男后夫妻和睦的场面心里确实不是滋味,这样的场景怕是自己这辈子都无缘了。本是人间的极乐之景自己见了倒是平添了许多伤感,也是可悲可叹。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的场景自己不能体会也不能不让莫经年去体会啊,他这样好的人理应得到家庭美满儿孙满堂的结局。 “今年的春围大家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趁着今日高兴朕也向大家宣布另一件喜事。。。。。。”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女帝便说了这么个半截话出来。 当女帝说完这话时,原本已经有些乏了的众人又来了兴致,纷纷转头看向女帝的方向期待着他说出下半截话。 太夫的脸上也是极为罕见地表现出了些许的忐忑不安的神情,男后也端坐了身子静静地等待女帝下面的发言,但是还是没忍住往范衡阳这边看了几眼。 范衡阳也觉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因为她刚刚捕捉到了男后的那奇怪的眼神,再看了一眼太夫,心底一沉心里如擂鼓害怕得不行,心里猜测‘难道女帝是打算给自己赐婚了吗?’ 手心里不知觉地出了好多汗,任凭范衡阳如何擦都擦不完。 “朕赐婚贺家公子嫁与蒋将军为夫!” 第116章 妖魔鬼怪 女帝的话如一颗惊雷炸响在空中。 范衡阳听到女帝的话第一时间是不敢相信,为什么会是贺知染?接着而来的是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有了些许的放松。 太夫听完女帝的话后则是一脸震惊,他机械地转过头带着疑惑的神情看向女帝,那意思很明确‘为何会如此?’ 太夫在此次春猎前就和女帝商议了范衡阳的婚事,太夫是有意让贺知染做范衡阳的正夫的,一是因为范衡阳和贺知染之间有着少年情意,二来是看中了贺知染的家世,贺知染的母亲是当朝太傅父亲的后家又是武将世家,这样的家世的人才是范衡阳需要的正夫人选。 而且当初二人商议时女帝虽说没有明确表示同意这门亲事,但是也没有反驳,所以太夫刚刚在听到女帝赐婚贺知染和蒋楚时才情绪外露得如此明显。以至于差点当场垮脸。 女帝不过话落片刻,众人又换了副面孔,纷纷笑着向蒋楚道喜“恭喜。恭喜啊,恭喜蒋将军。” 贺夫子那边同样如此,朝中同僚们口中不断地像贺夫子和贺正夫说着些恭喜话语,贺夫子和贺正夫也是满脸笑意地一一回应。 倒是贺知染这个正主像个木头似的呆坐着一动不动,双眼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家都只当是男儿家的正常害羞之举,但是范衡阳、北远遥还有范理哲倒是一直捏着一把汗,生怕贺知染这时候干出点什么事儿来,所以他们三人一直注视着贺知染的一举一动。 片刻后蒋楚到了贺知染的席位道“小染咱得去谢恩了。” 贺知染没动,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等着,心想这样的皇恩可不是人人都能享受到的,一时间情急反应不过来正常。 蒋楚见贺知染没动,也不说话只是抬着头望向了东边,她顺着贺知染的视线望过去那视线的尽头是范衡阳的席位,遂又轻咳了一声道“小染莫要害羞,咱去谢陛下恩典。” 此时众人也察觉了贺知染的不对劲了。 贺知染和范衡阳的绯闻早已是漫天飞舞了,此时贺知染又如此神态在场的人各自脑补好大一出狗血剧情。 贺夫子和贺正夫这时却一反常态地对贺知染摆了脸色,贺正夫看似是搀扶贺知染从座位上站起来实则是架着他强迫他站起来,带着不容置疑和拒绝的口气道“染儿,快去谢陛下圣恩。” 说完就将贺知染的手交给了蒋楚,蒋楚领着贺知染一步步走到女帝跟前,站定,下跪,谢恩。 贺知染全程由蒋楚支配着,没反抗但是脸上也无任何喜色。 范衡阳这么多年见过很多面的贺知染,毒舌的、跳脱的、无赖无法无天的、伤心的、失落的、忐忑怀疑前路的就是没见过如此没有生气的贺知染,好似一具行尸走肉的贺知染。 刚刚贺知染和蒋楚从范衡阳面前走过时,贺知染是顿了会儿的,但是也只是顿了顿紧接着就被蒋楚拉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眼睁睁地看着贺知染被赐婚,而自己无能为力的原因,还是因为看着贺知染她仿佛看见了未来自己的原因,范衡阳头疼欲裂。 范衡阳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当她一抬眼看着笑得开心满嘴说着恭维话的众人,她浑身止不住地冒着虚汗。 眼中的众人都变了形不是人好像是一个个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妖怪,特别是那些张着的嘴感觉都不是嘴而是一张张血盆大口,这些血盆大口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他们吞入腹中,最后化为一摊血水亡于这世间。 第117章 我好喜欢他的 “噗!” 范衡阳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那喷出的血将面前桌子上酒杯里的酒染了个透红,好好的一盘雪花糕上也沾了些血点,就像是冬天白雪覆盖的地上掉落的梅花一般,星星点点的竟然还有些许美感在。 “范衡阳,范衡阳,阿阳。。。。。。” 范衡阳的视线一点一点变得模糊,晕倒前就记得有几张模糊的人脸围着自己。 范衡阳醒来时是已经是后半夜了,营帐里空无一人。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头依然昏胸口也剧痛着,拨开里衣看了看胸口的六瓣花已经红了四瓣了,就只剩最后的两瓣了,看来自己的大限将至了。 挣扎着下了床,走到桌边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但是不知道怎的手颤抖个不停完全控制不住,甚至抖到握不住杯子,‘啪’的一声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范衡阳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蹲下身想把这残局收拾一下,南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过来,一把就给范衡阳拉起来了,语气激动道“殿下,我来我来。” 范衡阳此时是没那力气和南橘争的,南橘这丫头一贯以来力气就大得很,跟牛似的,罢了让她收拾。 范衡阳就是坐在凳子上看着南橘收拾残局,人也没动可就是感觉累得慌,浑身无力,想着问一问南橘自己晕倒后的事情张嘴都有些吃力。 南橘收拾好了碎瓷片,起身看着范衡阳欲张未张苍白的嘴唇道“殿下晕倒后太夫也被吓着了情况也不大好,现在太医还在太夫的营帐那边守着呢。” 南橘知道范衡阳想问的肯定不止太夫一人,怕是最想问的是贺知染。可贺知染那边应该怎么说呢?贺家已经连夜赶回了京城离了这苍山了。 范衡阳听完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打发南橘去太夫的营帐禀报自己已经醒过来的消息。 范衡阳见南橘走了,招了门外伺候的人让她们帮着自己更衣后,又派人去范理哲的营帐叫范理哲过来自己这边一趟。 因为她现在的身子确实实在是使不起半分力气了,没法亲自过去了。 没多久范理哲和北远遥两人就到了范衡阳的营帐。范理哲一见到范衡阳就让范衡阳回床上躺着,北远遥也是迫不及待地要给范衡阳号脉。 范衡阳摆了摆手,虚弱地开口道“我这次发病确实比以往厉害了些,不过不打紧缓缓就好缓缓就好。” 北远遥看了范理哲一眼,摇了摇头,示意范理哲不要再多说什么了,眼下的范衡阳已经虚弱到极致了,还是让她把她想问的想说的话先说完,毕竟她这么晚时间了还让自己两个人过来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要说的。 “好。” 范理哲满眼心疼地回了范衡阳后,就和北远遥落了座等范衡阳再次开口。 “哥,贺知染现在怎么了?我怕我今晚的突然发病让他,让他在众人面前变得难看。” 是的,这件事是范衡阳现在最关心的事了。 她心想现在外面都在传自己和贺知染的绯闻,加上今晚女帝刚给贺知染赐婚自己就当众吐血昏迷,这两件事撞在一起很难说得清楚。不知道现在众人在背地里是如何议论纷纷的? 虽说自己和贺知染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最怕的是蒋家的人心里不舒服,这贺知染以后是要嫁过去跟蒋楚过一辈子的,这怕是对他以后的生活不利。 “都这时候还担心别人做什么?自己的身子最重要。” 范理哲听完范衡阳的心里的火一下就起来了,他的这个妹妹到底是长了颗什么心,为何一天天的就想着别人丝毫不为自己考虑考虑?现在自己的身子已经如此不堪重负了还担心贺家人! 说到贺知染范理哲更来气,这贺家人未免太过分了!见范衡阳当众昏迷后立马收拾了东西回了京城,生怕多待一刻。 北远遥看着怒气冲冲的范理哲,听着范理哲将贺知染比作别人,第一次没有反驳他没有生气,因为这次连他也觉着贺家这次做事未免不太地道。伸手拍了拍范理哲的肩膀示意他消消气。 范理哲则瞪了北远遥一眼,佛开了北远遥的手意思很明确‘这就是你的好徒弟!’ “你不要担心他了。贺知染一家现在已经回京城去了。” 北远遥接着范理哲的话说道。 北远遥想还是实话跟范衡阳说来得好,撒谎这条路是行不通的,范衡阳这个人精得很,与其让她耗费心神的暗自揣摩伤身子倒不如直接告诉她实情。 北远遥刚一说完后背就被范理哲打了一掌,力道不轻。 北远遥知道他现在是在气头上,也就受了。 “哥,你别。。。。。。我没事。贺知染走了挺好的,他要是还在这儿我才担心呢。他的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他在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往我这儿跑,到时候局面就更不好控制了。我现在就怕因为那些闲言碎语会让蒋家人心生芥蒂,怕贺知染以后结婚了日子不好过。” 范衡阳停停顿顿地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都说完了。她这样说已是想告诉范理哲不要因为这事儿跟北远遥闹不愉快,他们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 “阿阳你。。。。。。唉!时至今日你老实说你到底对贺知染是何心思?你喜欢他否?” 范理哲现在困惑了,他一直以为范衡阳和莫经年是情意相通的,只是碍于身份地位所以一直未能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但是现在他有些不确定了,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多想了? 北远遥也很想知道范衡阳会如何回答。说到底贺知染是他唯一的徒弟,他也打心底里喜欢疼爱的。 范衡阳早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问这个问题,但是没想到这个问题是由范理哲的口中说出来的,她没有丝毫迟疑脱口而出“喜欢,我很喜欢他。” 范理哲和北远遥听到范衡阳的回答后皆是一惊,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范衡阳看着两人傻了的样子,只觉得有些想笑,看把他们二人吓得。这要是别人听到了怕是得坐不住一下子从凳子上摔下来。 过了一会儿后又缓缓开口道“我要是不喜欢他我能跟他玩这么多年,你们不知道他那个人脾气有多差吗?可是这种喜欢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喜欢,我是真的拿他当朋友的。跟他在一起我是开心的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是自由的不需要隐藏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那徒弟终究是个傻的,缺了一根筋。” 北远遥听完范衡阳的回答后,对着范理哲无厘头地嘀咕了这么一句。范理哲则是缓缓地松了好大一口气,随后看向范衡阳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贺知染肯定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他的脾气多差啊居然能忍受你跟他发脾气。好了不要多想了万事自有缘法,贺知染和蒋楚也是幼年就相识了也算知根知底,放心贺知染结婚以后不会受委屈的。” 范衡阳听完范理哲的话,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北远遥看着范理哲和范衡阳兄妹情深的画面,心生感触也起身拍了拍范衡阳的肩膀道“你放心就贺知染那脾气,他能让自己受委屈?” 范衡阳转头看着北远遥笑了笑道“嗯,谢谢哥哥。” “什么?你刚刚叫我什么?” 北远遥被范衡阳的一句哥哥震惊了。范衡阳一直是叫自己名字的,今日一改常态叫了自己哥哥,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难道你想我叫你。。。。。。我觉得未免有些不好。哥你说是不是?” 范衡阳看向范理哲,也是在看他的意思,看他同不同意自己这样称呼北远遥。 范衡阳知道范理哲和北远遥两人是有情谊的,但是也是最近这几天才知道他们二人已经成为了家人,所以自己作为范理哲的妹妹也该改口了。 “你自己可喜欢?” 范理哲没明确回答范衡阳,而是问北远遥是何想法? “好。如此再好不过。” 北远遥求之不得。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范理哲身侧,更不会想到他会被范理哲的家人认可,原来老天对自己还是开了眼。 范理哲和北远遥顾着范衡阳的身子,待了没多会儿就让范衡阳休息了,二人则返回了自己的营帐。 第118章 相见无言 “殿下她如何了?” 范理哲和北远遥一进到营帐内,莫经年立马就迎上前去焦急地道。 范衡阳在宴会上吐血晕倒后,在场所有的人都被吓得不轻。那些大臣们一直以来只是听说这范衡阳的身子不好,虚弱等很常年都在服药,但是也从未见过范衡阳发病的样子,今晚见当场见到了范衡阳发病吐血的场景,一时间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所以那些本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没见过血腥场面的世家公子。看见范衡阳口吐鲜血,瞬间尖叫成了一团,好像范衡阳当场去世了似的。 男后见状也吓得差点没坐住,手紧紧地抓着女帝的手臂。太夫就看着嘴角满是鲜血,因为昏倒身子不受控制趴在桌子上双眼紧闭的范衡阳,脸色苍白,只觉得头晕地玄,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还是女帝大喊道“传太医。” 在这一系列事情发生时,莫经年就在一旁看着。在范衡阳吐血后还未昏迷时他就已经朝着她的方向奔过去了,但是莫昭却拦住了他,阻止道“这时候你去做什么?莫要多生事端!” 莫经年不顾一切地将莫昭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扒拉开了,语气坚定地道“放开我,殿下于我有恩我做不来忘恩负义那一套。” 话语间尽是冷漠,没有顾及丝毫母子情分。 莫昭没想到莫经年竟然会而且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顶撞自己,好在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范衡阳那边,这才没有显得她有多难堪。 莫经年挣脱了莫昭的束缚后再赶过去时,范衡阳周围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有太医、有范理哲、有北远遥。。。。。。不过片刻她又被抬回来她的营帐,女帝也下了令除了太医、伺候的宫人其余的人一概不能去范衡阳的营帐处守着就连范理哲也不行。 所以没办法莫经年只能到范理哲的营帐里和范理哲、北远遥一起等消息。 刚刚范衡阳派人来叫范理哲和北远遥去她营帐时,他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但是转念一想也就作罢了。 范衡阳此时身子正是虚弱之时,自己去了怕是更添她的烦恼,还是等范理哲他们回来后跟他们问问情况。 “她已无大碍,你且宽心。” 范理哲拍了拍莫经年的肩膀回他道。其实范衡阳的情况不太好,但是他怕莫经年知道实情后会去范衡阳的营帐处,所以他就说了这么句滴水不漏的话。 莫经年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颤了颤,最后强装淡定守着臣子的本分回道“殿下是个心善之人,老天庇佑的,无事就好无事就好,下臣告退。” 说完莫经年也就出了范理哲的营帐,而范理哲也没挽留任由他离去。 北远遥见莫经年走了,走到范理哲身旁不解地开口问道“你为何不对莫经年说实话,你不是一贯支持他的么?” 范理哲捏了捏眉心,疲惫道“范衡阳是我妹妹我万事总归是向着她些,现在的她身子已经那般了,我想她休息休息。” 北远遥安静地听着范理哲的话一言不发,只是在他说完后环住了他的腰身,头埋在他的颈窝处闷闷地嘟囔了一句“你以后也会如此向着我么?” 范理哲是听清了北远遥的话的,他没用言语回应他,只是用下颌蹭了蹭北远遥的头顶,最后温柔地将嘴唇印在了他的额头。 莫经年出了范理哲的营帐后机械地走回了自己的营帐,枯坐了一整晚。 第二日一早女帝就下令让范衡阳回宫休养了,太夫也跟着一道回了宫。 范衡阳回宫五日后,女帝等一众人才从苍山回京城,期间每日女帝都有派人到茂樨阁询问范衡阳的病情,而范衡阳也是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茂樨阁养病大门不出。 她其实去过太夫的泰清宫好几次,可太夫就是对她避而不见,这次是说休息了,下次又说在诵经反正总有理由避着不见范衡阳。 范衡阳心里合计了一番估摸着是太夫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太夫这么多年一直想着要帮自己站稳脚跟,没曾想在给自己选正夫这件有十足把握的事上失了手,心里觉得亏欠自己所以便躲着自己。 范衡阳也没强求,任由太夫的躲着自己,老人家的自尊心多少还是得保护保护的。 这次发病之后范衡阳的身体再也不同往日发病之后恢复得那么快了,足足养了半个月范衡阳才能自由活动。 莫经年后面是跟着女帝他们一起回宫的,只是他回宫后一次也没来过茂樨阁,一直待在泰清宫伺候太夫。范衡阳去找太夫的时候也碰见过他几次,他都是说着些表面上的客套言辞,让人挑不出错来。 但是范衡阳明显感觉他对自己不一样了,虽然他也会对着自己笑,可是那种笑是苦笑是强挤出来的笑容,不再是以前的那种由心的笑。 宫里人多眼杂范衡阳又有万般顾虑,不敢私下里找他但是她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在脑海里梳理了一遍依旧也没理出个头绪来,她还是不知道为何莫经年对自己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是因为自己和贺知染的绯闻么? 范衡阳越想头就越疼,一晚接一晚地睡不着,精气神也就越来越差所以身子拖了大半个月才好转。 范衡阳身子一见好就马不停歇地开始上朝工作了,她想自己得快一点在快一点做出点成绩出来,这样才好跟女帝提要求,才能护住莫经年。 女帝也没像往常一般阻挠她而是任由范衡阳没日没夜地处理朝政,还将今年的春试之事全权交由给了范衡阳负责。 “赵大人,此次的春试的殿试题目陛下也已经出好了,咱们商讨商讨这事的细节。” 原本今年殿试的相关事宜作为当朝太傅的贺夫子也是有参与的,但是近日贺夫子却上书女帝说生病了要在府中养病数日,殿试的事就交于了她的学生也是当朝尚书赵柔,范衡阳想可能还是碍于自己和贺知染的事所以贺夫子才在这般。 罢了罢了,如此这般淡然处置也好,交集少了话题自然也少了,等这段时间风头过去了,再把话清楚也不迟,毕竟贺夫子也不是会听信谗言不明辨是非之人。 “殿下,陛下今年的殿试选题一改往年的风格,选了‘家’和‘孝’这两个试题让咱们抉择最终的试题,这事儿确实有些为难。” 不知道是给这些准备入仕的学子们出题还是给当朝大臣们出题,自古这‘家’和‘孝’不都是合一而谈的么?最近这几年陛下的心思可是愈发难以揣摩了。 范衡阳想了想道“既然选不出来就不选了,两个问题一起考便是。” “一起考?下臣不解这如何一起考?还有就是陛下那边又该如何回禀呢?” 赵柔觉着范衡阳参与朝政时间还是短了些,这其中的套路还不是很明确,这样干怕是会翻船,她心里很是担心。 “好了。我来上书给陛下说明情况,若是陛下驳回了咱们再商议。” 范衡阳其实也摸不准女帝的心思,但是有一点女帝现在年纪慢慢地大了,这野心也就没以前那么大了,看得出来她现在是有意让太女殿下全面接手学习如何管理朝廷事务的意思。 但是好巧不巧太女的殿下如今又怀了身孕,实在是有些顾此失彼,所以她没办法有的事只能交由范司夕来做,而如今会给自己放权也有想让自己和范司夕相互牵制的意思在里面。 虽说自己参与朝政的时间不长,但是也在宫里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耳濡目染的一些东西也就学会了。 女帝选了‘家’和‘孝’作为今年的殿试题目,这样的选题选哪个都行,但是同样的选哪个都是缺心眼,所以范衡阳决定来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将二者合二为一。 当晚范衡阳就上书女帝直接阐明了自己观点。 太和殿。 “陛下,该歇息了。” 李总侍看着夜色已深,女帝依旧伏案在前不免有些担忧她的身子遂提醒道。 女帝听了李总侍的话,抬起望向窗外果然夜已深。放下毛笔,转了转酸痛的脖子道“罢了,今日就如此。” 这么晚了女帝是不会去后宫的男妃处歇息的,一般都是照例睡在太和殿的偏殿里。 起身走向偏殿,路过院子时见院子里灯火通明,睡意消散不少,再者可能因为是年纪越来越大的缘故这人的觉啊也越来越少。 “去茂樨阁。” 女帝不知怎的看着这无边的夜色和满院子的灯火,突然惦念起了范衡阳来。这孩子如今的时辰在做什么呢?是睡下了还是没睡? “是。” 李总侍回答女帝后就对宫人招手示意其准备轿撵,女帝去摆了摆手道“朕想走走。” “是。” 于是李总侍也就陪着女帝步行到了茂樨阁,这茂樨阁和太和殿相距甚远,两人也走了些时间才到。 到了茂樨阁后女帝也没进去,就站在茂樨阁的大门外看了看也就离开了。 李总侍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何不进去呢,这殿下也没休息呢?” 女帝只是摇了摇头道“回。” 女帝心里想的是已经这个时辰了范衡阳还未睡,多半也是在忙殿试的事。今日范衡阳上的关于殿试选题的奏折她看了心里很是欣慰,不得不说自己的这个五女儿倒是个通透的,也是个聪明的更是个会看人心的。 可是许是天意如此,天妒英才让她摊上了这么具身子。 而且女帝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她就想知道范衡阳到底想要什么?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让她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变得如此积极参与朝政。 太夫前段时间说许是她想成家了,自古以来成家立业二者都是一并谈之的,女帝开始还不是很相信,知女莫若母,范衡阳这个孩子绝对不会是那种会为了情爱之事而奋不顾身的人,她也是个石头性子的人冷得很。 可是直到前段时间的苍山春猎事件,女帝便不再确信自己是了解范衡阳的了。自己赐婚于贺知染和蒋楚导致范衡阳当场吐血昏迷,这事儿又该从何解释呢? 说到底女帝未踏进茂樨阁的大门的原因也就在此处。她第一次很明确地知道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对孩子是没有一碗水端平的,自己着实对范衡阳偏心了些。 以前对没有关心关爱年幼的范衡阳还能自圆其说是因为忙于朝政,说自己是天子是一国之君凡事都是以大局为重,舍小家保大家是再合理不过的事了。 可是现在她面对范衡阳却有些愧疚,明知道范衡阳和贺知染二人心意相通可自己还是为了稳固朝廷各方势力选择牺牲了范衡阳的终身大事,这事着实是自己做错了。 李总侍见女帝面色不好,在月光下的女帝的脸更显清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又跟着女帝回了太和殿了。 女帝刚走,茂樨阁的小福子就进了范衡阳的屋子禀报道“殿下刚刚陛下来过。” “嗯?陛下来了?” 范衡阳对陛下大晚上不睡觉而来了她这茂樨阁深感疑惑。 “是的,刚刚陛下来了但是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陛下说什么了?” “无。” “好,知道了。下去。” “哎等等,除了陛下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 “知道了。” 范衡阳见小福子出去了转头对南橘道“你也去睡,我忙完这些了也就歇息了。” 南橘没和她争点了点头回道“嗯。” 南橘走了屋子里就剩范衡阳一个人后,范衡阳便放下手里的奏折,疲惫地背靠着椅背坐着,脑子里又忍不住地思考起来,更添头疼。 最后长叹一声强迫自己睡下了。 第119章 出路 第二日的朝会上女帝同意了范衡阳的提议,殿试的考题就按范衡阳说的来,然后还赏赐了好些东西给范衡阳说她的府邸修缮完工在即,这些东西都是用得着的。 范衡阳对于女帝近段时间的‘疼爱’也见怪不怪了,心里也明白女帝这是在找补她可能也觉着让贺知染和蒋楚成婚这儿‘对不住’自己。所以范衡阳也是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女帝的‘好意’。 下了朝后范衡阳回到茂樨阁立马招了小福子问道“今日可有人来过?” 小福子依旧摇了摇头“回殿下,没有。” 范衡阳整个人瞬间就消沉了,什么话都没说回了自己的房间,又埋头处理起朝政来。 这段时间这西青国虽然没了外忧,因为南疆的王室自相残杀这边境算是稍稍安定了些,可是内患却是一件一件地接踵而至。 南苏的水灾是这些年的之最,洪水过境后的南苏境内满目疮痍,农田颗粒无收,饿殍满地,更可怕的是水灾过后随之而来的疫症才是最难解决。 除了南苏,锦州的匪患也是陈年旧疾难以医治,锦州的地势易守难攻所以导致朝廷次次剿匪都收效甚微,所以这些匪徒势力也就越来越庞大,发展到现在颇有要和朝廷分庭抗礼的意味在里面,先如今这些匪徒势力渗透的地方越来越多,就连京城也有了这些锦州匪徒的游兵散将,最近就发生了好几起富家之人遭遇山匪打劫的事。 这些事都是范衡阳和这些朝中大臣得解决的事,可是这些事处理起来又谈何容易。朝廷里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都是你来我往地踢着皮球。 范衡阳也不想或者说也没那么厉害就能解决掉这些事情,可是她还是得拼了命的去干这些别人都不愿干的事,因为这些事只有她干了而且干成了她才有跟女帝谈条件提要求的权利,才多一份说话的实力。 南橘看着日日不停歇的范衡阳除了心疼还是心疼,每天都是在用膳时才打断范衡阳,其他时间一律不打扰。 “南橘,这段时间你可是太安静了,咋地了家里出事了么?” 晚膳时,范衡阳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南橘看着满座红彤彤的菜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给范衡阳夹那道菜,思前想后夹了一块辣椒稍少些的鱼肉放到了范衡阳的碗中道“殿下可不是一贯以来觉得我啰嗦么,怎的我现在少说话了殿下又不高兴了?” “嚯,你这丫头还将我一军。变坏了哦。” 范衡阳笑着打趣南橘道,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南橘见范衡阳笑了,她也笑了笑,第一次没有顾忌礼节这些直接坐到了范恒岩旁边的凳子上,再次开口道“殿下,你的府邸这个月也就完工了,届时你就要出宫居住了可否带上南橘?” 范衡阳听南橘这么一说才恍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座府邸的事儿,宫外的府邸女帝赐的,所以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操心只等一切弄好搬进去住就行了,所以范衡阳对这事儿一直也就没放在心上。 “这么快就修好了?上次不是还说有段时日么?” “那还是多久以前的事啊,我看殿下最近都忙糊涂了。” “啊,好。我是没注意这方面。不过你这怎的突然改主意了想出宫了,我以前问你要不要出宫你不是不愿的么?” 范衡阳自从自己身上的六瓣花之事后,便想着给身边这些一直陪着自己的这些找个好去处,这样也算对得起他们这么多年的照顾。 小福子和小六子他们留在宫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宫外的社会环境对他们来说还是残酷了些,让他们就留在宫中然后调去做些轻散活计的地方工作也挺好。 但是南橘不同她作为自己的贴身伺候的人,按规矩是可以跟着自己出宫随身去府邸继续伺候自己,而且自己出宫入住府邸后这些宫人的身份也就变了,不是皇家的所属了而是自己的家奴。所以范衡阳从一开始就决定要带南橘一起出宫去,然后就将她的奴契还给她也许她自由之身。 可是奈何南橘不干,说自己还是想留在宫中,范衡阳是左也在说右也在说,就差把嘴架在南橘肩膀上了,她还是坚持己见。这不这段时间一忙起来她倒忘了这茬了,现在听南橘说自愿跟着一起出府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殿下原是我糊涂了,现在我听殿下的。” “我是真心想你跟我一同出宫的,但是如果你更想留在宫里也行,左右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尊重你。” “好,南橘谢过殿下。” “乖。” 第120章 重逢 京城四方客栈。 “小姐,咱终于到了京城了,比咱预计的时间足足早了半月呢。” “是啊。还是母亲的安排妥当咱们才能如此顺利平安地抵达京城。” 说话的二人正是此次进京的殿试人选之一的刘羽情主仆二人。 这刘羽情是此次殿试人选的佼佼者,她可是此前考试中一路披荆斩棘势如破竹的主儿,朝中大臣对此人很是看好,更有甚者预言说今年的状元非她莫属。 二人到这四方客栈时已是傍晚时分,进店订了房间后也就歇下了。 刘羽情对于这次的殿试心态放得很好,早前的笔试考试成绩给了她足够的自信,所以殿试的紧张程度也就还好。她早已打算好了如今离殿试的时间还有半月之久,这段时间刚好可以在这京城四处游玩一番,领略领略天子脚下的世俗风情,人文气息。 可事与愿违接连几日刘羽情就因水土不服,而不得不被迫躺在客栈里休息,一来二去的原本富裕的时间也所剩无几了。 这不身子一见好,她就去了玄清观。 这玄清观在西青国是久负盛名的,除了因为它是西青王室的皇家祭祀祈福之地外,还有就是人人皆传玄清观是个灵气之地,是祈福消灾最好的去处了。 刘羽情是读书之人虽说对于这些坊间传闻不甚相信,但是她想去拜一拜总是没错的,还有就是她想求一张平安符等殿试结束带回去给家里的母亲和父亲。 因为最近天气不好,多是雨水之日,所以主仆二人天刚亮就出发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公不作美还是下起了雨,而且还是暴雨。马儿被雨淋得走不动道了,任凭车夫怎么抽打都无济于事,没办法刘羽情主仆只能坐在马车内等雨停。 等着等着后面又来了一辆马车,车夫催促着刘羽情的马车让路,原本心情就有些不舒坦的她这是不免有些火气对着自己的车夫道“不给让,就让他喊着。” 后面马车的车夫见前车是这么情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赶紧转头对着车内的人为难的说道“公子,眼下可怎么办呢?” 马车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回答道“姑且等等。” “是。” 刘羽情见后车没了动静,心里的烦躁就稍减了些,也安心地等着雨停。 可是现在已经接近夏季了,夏季多暴雨,雨飞非但没有要停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大,暴雨如注。此时的马车所停的地方是在山路上,如今的情况是危险的,怕大雨会造成山体滑坡。 “把车架拆了拉上马儿咱们走着上山。” 后马车里的人对着他的马夫说道。 “是。” 车里的人打着伞下了马车,以方便马夫拆解车架。马夫动作很快地就将马儿从繁重的马车车架里解救出来了,拉着缰绳和马车的主人步行着离开了。 二人走到刘羽情的马车旁时,提醒道“山里逢下雨便易滑坡,此时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刘羽情听言觉着言之有理,也撑着伞下了马车。 因着对方趁着伞看不清面容,只知道是个男人。下了马车后按规矩给好言提醒的对方作礼开口道谢道“多谢公子提醒,刚刚是在下言语间有些过激,还望海涵。” 对方男子听到刘羽情的话后,将拿着伞的手微微抬了抬,露出了面容回礼道“小姐您客气了。” 说完就先迈着步子走了。 刘羽情看着趁着伞离开的男子,一时情急将伞都扔到了一旁跨步撵上前去,拦住了男子的去路,试探地开口“年年?你是年年对么?” 刚刚匆然一瞥,刘羽情觉着站在自己的男人怎么好像似曾相识,最后脑子里的两张人脸重叠后,他有些喜不自胜也有些不敢相信,但是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她想问清楚,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自己儿时就相识了的那个人。 莫经年被人当众拦住了去路,而且还是如此恶劣的天气情况下,他怎么想都不对,心想这不是范衡阳爱看的那些话本子了,良家男子被心思邪恶这人迫害的情节么,一时间不免有些害怕,连连后退。 只是当听到对面的人喊着‘年年’时,脑子更是一下子懵住了,认真地看了看眼前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女子,也同样小心翼翼地开口反问道“羽情姐?” 刘羽情听到莫经年的那句‘羽情姐’后,语气激动道“年年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了呢?” “我也没想到还能再见着姐姐你。这雨太大了咱们还是先上山的好。” “嗯。” 下雨路滑的行走多有不便刘羽情见莫经年走得有些吃力,便想牵着他的手一起走,怎奈莫经年都推脱了。 刘羽情想了想如今二人的年纪已经不是往年的孩童之日了,确实有些不妥也就作罢了。 等他们一行人走到玄清观时已经是泥人几个了。 第121章 淋雨长不高 范衡阳下早朝回到茂樨阁时也是浑身都湿透了,今日的雨实在是太大了,伞根本撑不住。 南橘见范衡阳回来了,立即上手拔了范衡阳身上的湿衣服给范衡阳换上了干衣服,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碗姜汤来,催促着要她喝了。 范衡阳很是审时度势地将姜汤喝了个干净。 范衡阳将姜汤一喝完南橘未言语句地就出了房门,剩她独自一人,过了好半晌范衡阳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刚刚发生了什么?” 等完全回过神来,笑着扯着嗓子对着门喊了句“南橘,你这可得对我负责啊,青天白日的就扒了我的衣服。” 南橘本就站在门外,听着范衡阳的玩笑话摇着头笑着回了句“好啊,等以后出宫了我带你去吃串糖葫芦算是给你赔礼道歉了如何。” 范衡阳见南橘心情不错还接了自己的话茬,以前啊这南橘可是万般嫌弃自己这番不正经样的。一时来了兴致接着道“吼,人家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你看了去只请人家吃一串糖葫芦,你好烦哦,一点都不爱人家啦。” “哈哈哈哈哈哈,殿下是南橘输了,这话南橘接不了了,你先收拾着我去看看厨房的膳食好了没?” 南橘是个识时务的。她一直就知道自家殿下是个惯会演戏,所以她现在是见好就收不然到时候自己肯定又会被她调侃得羞红了脸。 范衡阳这段时间过得太苦闷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南橘居然配合自己这个戏精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放手呢,动作麻利地收拾好自己后就撵去了厨房继续逗南橘去了。 南橘在厨房里看着站在厨房外一脸坏笑的范衡阳,心道‘自作孽不可活啊,自己刚刚脑子抽得厉害,居然惹了这位活祖宗。’ “哈哈哈,小南橘我来了。一刻不见如隔三秋。” 范衡阳倚在厨房门上,挑着眉万般风情道。 南橘下巴都快给吓掉了,张着嘴说不出来。这。。。这。。。这自己殿下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这是一个女子该干的事儿?这不是话本里写的那些沦落风尘靠卖身为生的男子才做的事么? 南橘一步步走到了厨房门前,将范衡阳的身子扶正后,语重心长地说道“殿下,你以后少看点话本子,说真的要看也看点其他的不要再看什么《风流小姐爱上我》这样的了。你这现在明显是跑偏了啊,咱是女子可得有女子气概,可不兴这样啊。” 范衡阳喜欢逗南橘就是因为南橘总是这样的不禁逗,这样的南橘可太可爱了,不过话说回来南橘啥时候不可爱啊,从小到大一直很可爱。 “好的呢。阿阳听橘橘的,橘橘不让看咱就不看了,不看了。” 范衡阳做作的回道。 南橘脸上青筋直冒,要是范衡阳不是她主子,此时她不打她一顿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殿下。我看你先是先用膳。” 南橘最后咬着牙道。 范衡阳见南橘隐忍到了此时已是给足了自己面子,也就借坡下驴道“哦。” 其实南橘发起脾气了也很可怕的,嘴力输出值不得了,惹不起惹不起,见好就收见好就收。 用完膳后,范衡阳和南橘一道去了泰清宫看了看太夫。太夫最近倒是肯见自己了,只是心情依然有些惆怅,所以范衡阳就想着趁自己还在就多陪陪他,哪怕是多陪着老人家坐一会儿也是好的。 回到茂樨阁后,小福子说朝中送来了些加急的折子,让她赶紧瞧瞧。 范衡阳想心想这是出了什么事了,这么晚了还送折子来?不敢耽搁直接去了书房。 不过片刻,范衡阳便对南橘道“快,出宫。” 南橘一头雾水但是见范衡阳一副焦急不已的模样也知事态紧急,但是眼下已快到了宫门落锁的时辰了,准备马车定是来不及了,直接道“殿下,可要直接备马?” “嗯。” 范衡阳简短的回了声。 说完二人便骑着马出了皇宫,路上南橘也没问范衡阳要去哪里,只是跟着她。 范衡阳不停地催促着马儿前进,可是这白天刚下了暴雨路上滑得很,南橘道“殿下。万事还是要以安全为主。南橘知道殿下心急可是这样太危险了。” 范衡阳没有回南橘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策着马往前跑。她现在是真的怕了,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刚刚送去茂樨阁的折子上说了朝中的几位大臣之子于前几日到玄清观上香,因为最近几天下雨的缘故,行车多有不便所以就在玄清观暂住了几日,哪曾想今日李大人家的家奴冒着雨,浑身是伤地逃回府中道“公子一行人被山匪劫持,自己是拼了命才逃回来的。” 范衡阳原想着如今山匪也太猖狂了,居然敢在短时间接连作案,折子看完后心头忽然闪过了一个人,莫经年。 对了自己好几日都没见过莫经年了,好像这几日都没在泰清宫见过莫经年,他不会也去玄清观了? 招了小福子来问,小福子说莫经年今日确实出宫去了,但是至于是不是去了玄清观那 他就无从所知了。 范衡阳一下子就慌了神。莫经年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回莫府的,他出宫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玄清观。可是他这时候去玄清观干什什么呢?心急又头大。 不放心只能自己去玄清观走上一遭,确认莫经年是否是安全的。 范衡阳走到半道,见路上有两辆马车横在路中,车轱辘都陷在了泥坑里。心里一紧赶紧下马查看,一看那家散了架的马车是莫经年出宫常用的那架,脚底一软差点没站住,茫然四顾不知所措,最后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马车车轱辘上。 南橘也认出来马车的主人,终是明了了范衡阳的此番所作所为的原由。 走上前去,拍了拍范衡阳的手臂“殿下,先冷静如今这时咱们先上山,说不定莫公子已经安全上了山呢?如果在山上没见到人咱们再做打算。” 范衡阳心想除了这样也别无他法了“嗯。” 说完二人又翻身上马朝着玄清观赶,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此时天偏偏又下起了雨,原本范衡阳他们出发时就是傍晚了,如今也过了些时辰是天已经快黑了,这时下雨了这路可就真的难走了。 范衡阳坐在马背上转头看向南橘“南橘,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陪着我。” 南橘没理她只身骑马向前去了,留给范衡阳一个背影,随后前方缓缓传来了了句“殿下,淋雨淋多了可长不高。” 范衡阳听完笑了笑,脚用力地夹了一下马儿的肚子去追南橘去了。 第122章 别的女孩 “砰砰砰。” 玄清观的道人被急促的拍门声给吓到了,现如今这山匪猖狂得厉害,眼下天已经黑了如此这般叫门的怕是来者不善,便没有理会。 范衡阳拍了半天也没见人来开,心里更急了拍门的力道又加大了些许,她心想许是观中的人已经睡下了,声音小了不易察觉。 南橘制止了范衡阳的动作道“殿下,你这样拍人家还以为是歹人上门呢,谁敢给你开门。” 南橘说完后就将范衡阳拉到了一旁,自己重新敲起门道“道长,我们是宫里来的有要事需进观一趟,烦请道长行个方便。” 范衡阳想着南橘言之有理就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哪知南橘这样做也没能让道观里的人把门开开,范衡阳是急了打算翻墙而入,正转身把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小道长。 范衡阳什么也不顾一股脑地直接往里冲,南橘也没拦她但是南橘自己却没急着进观,而是留在门外规规矩矩地对着小道人鞠了一躬道“多谢道长。” 小道人回礼道“施主客气了,原是以为歹徒上门所以才并未开门,然后面听见施主的声音便也就了然了遂前来开门。” “是我们门不合礼数不懂规矩,还望海涵。” “无妨,无妨。想必二位施主是来寻人的?” 南橘有些惊愕心想这道人是如何得知自己和范衡阳是来找人的呢?南橘还没来得及反问小道人,小道人就又开口说道 “二位要找之人现如今依旧在渺缘斋,二位直接去便好。夜深人静就莫再要惊动他人了。” 说完便关了关门转身离去了。 范衡阳现在满脑子都是找莫经年这件事儿,心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见南橘没赶上自己的步伐不说还跟那小道人客套,一时情急没忍住说话的声音便大了些催促道 “南橘,干什么呢?走啊。” 南橘看了范衡阳一眼,摇了摇头跟了上去道“莫公子是安全的,现在人就在渺缘斋。” 范衡阳定眼看了看南橘,想知道她这是在宽慰己还是什么?她一直跟自己在一起她怎么知道莫经年人在渺缘斋呢?再说了自己也没跟她说来这玄清观是来找莫经年的啊。 南橘知道范衡阳现在心里肯定有疑问,但是她也没打算跟她解释。她觉着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范衡阳直接去渺缘斋亲眼看一看莫经年是否是安全的? “走。既然来了就去看看。” 话一说完就拉上范衡阳的手直接朝着渺缘斋的方向走去。拉着范衡阳的手有些用力。 她想她还是有些了解范衡阳的,如果此时没人推着她向前走的话,范衡阳可能就会半途而返了。 南橘猜得没错,范衡阳此时心里确实在想要不现在就回了。南橘是不会骗自己的,她说莫经年是安全的那肯定就是,既然现在人莫经年就在渺缘斋无灾无难的那自己就不用再去了,当断则断。 南橘感觉到了范衡阳在挣脱自己拉着她的手便道 “殿下。来都来了就去瞧瞧,以后相见怕是不易了。” 是啊,月底自己就要搬出宫到自己的府邸居住了,届时自己就再也不能自由出入后宫了,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道的宫墙再见又是谈何容易。 算了,再纵容自己一次,再见见他多见一面是一面。想明白了不纠结了,范衡阳拉住了道“我自己走,我可以的。” 南橘见范衡阳不像是说的假话,也就放了手,两人一起向渺缘斋走去。 此时雨虽然停了,可是山里窄小易滑很是难走,加上又是夜晚就靠着一个小灯笼照明,所以二人的脚程行进缓慢。 这倒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南橘担心范衡阳的身子。刚刚上山时二人是硬生生地淋着雨上来的,浑身湿透了没一处干的,虽说现在已然入夏天气冷不到哪里去了,可是架不住范衡阳身子底子差啊,她如今的身子是真的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所以南橘一路上就一直关注着范衡阳的情况,见范衡阳一停就立马扶着问道“殿下,可是身子不适了?可有想吐血的征兆?” 范衡阳是瞧着灯笼里的光亮越来越小了,心里犯嘀咕这能撑到自己和南橘走到渺缘斋吗?可别半路息了那可就惨了,这下雨天也没个月亮到时候咋办? “我没事儿,咱走快点这灯笼快熄了。” “好。” 二人是一路提心吊胆加小心翼翼的的走到了渺缘斋。 等到渺缘斋时,范衡阳见渺缘斋小院子的门是开着的,别提心里有多高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是放下了,莫经年果然在这。 范衡阳将灯笼递给了南橘,先一步直接进了门去。这渺缘斋她也熟悉直接奔着莫经年的房间去了,再说了也就莫经年房间里亮着灯。 房门开着。范衡阳想还是先敲敲门,不然贸然闯进去也是有点尴尬,举着手还没敲呢,屋里传出了人声。 “感觉可还好,可还疼?” 是莫经年的声音,这么晚了还有人在他这里? “我没事儿。只是我这手疼得厉害动不了。” 是女人的声音!这么莫经年的房间里居然有个女人! 范衡阳脸色也是黑得厉害,她是准备一个健步冲进去的,但是脑子里浮现出了许多问题,原来莫经年的身旁也不是只有一个自己;原来他也有朋友、有能在深夜都相处一室也不会避嫌的人,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了解他。 第123章 未过门的夫郎 南橘则是一直站在院门处的,她想此时范衡阳和莫经年两人定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她在一旁多有不便。 过了好久见范衡阳还没进去,隐约察觉出了不对劲,走到了范衡阳身旁开口问道“殿下。你怎的不进去?” 范衡阳闻言便十分慌张地伸手去捂南橘的嘴。心想这完了完了里面的人听到了没?这要是听见了莫经年出了门来该多尴尬啊。 南橘完全是个懵的,嘴里吚吚呜呜个不停,那意思是在说“殿下这是干什么啊?” 范衡阳没回答她,一边捂着南橘的嘴一边将南橘往院子外拖着走。 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莫经年的声音“殿下,你怎的在这?” 功亏一篑。这莫经年耳力这么好的么?居然听见了。 莫经年刚刚在房间里时有那么一刻感觉身边阴风四起,浑身冷得厉害,自己像是个猎物般被人盯上了。 可是房间里就他和刘羽情两个人,至于鬼怪之说他向来是不信的。后突然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了声“殿下。”他便恍然大悟了。 他半信半疑地走出门查看,见院子里有俩个行为看起来颇为鬼祟的人。他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口叫住了范衡阳。 即便现在是在漆黑的夜里他也确定那人就是范衡阳,哪怕是于千万人里他也能一眼就认出她来。 范衡阳此时是背对着莫经年的,所以看不清莫经年脸上的神情,但是她也没打算看,她可不想让莫经年逮着嘲笑自己的机会。所以她头也不回的拉着南橘就往外走,对莫经年的话充耳不闻。 莫经年见范衡阳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追上前去伸手拦住了范衡阳的去路“殿下,你还没回我为何深夜造访呢?” “无事,本殿下今日到玄清观来是为了处理些朝廷事务。” 范衡阳其实内心慌得很,说话也有些不过脑子答非所问,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不敢去看莫经年的眼睛 “哦,原是如此。那殿下为何到了我这渺缘斋来呢?” 莫经年故意的,他心里有七八分的把握肯定范衡阳此次是为自己而来的,至于原因多半是因为近段时间山匪猖獗的缘故。他索性就逼一把范衡阳看看她是否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问问问!范衡阳心里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啊你?没看见我已经词穷了吗?编瞎话很难的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路过,路过。” 啊!要死了,我是长了个猪脑袋吗?范衡阳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这也太丢人了。所以她便磨磨蹭蹭地往南橘身后挪去了,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 南橘看着范衡阳的举动,也是无语了。但是尊卑有别想着范衡阳是主子而自己是奴才得忍忍,忍忍。 莫经年也被范衡阳的举动逗笑了。 这样可爱率真的范衡阳自己可很长很长时间没见过了,果然啊她还是没长大。 原来人们常说的情爱苦是一个人的苦这事儿是真的,原来爱上一个比自己小的需要等着她长大的人是这样的感觉。现在自己终于明白了为何男儿选妻主都想选个年长自己的了,这找了个小妻主可是够有的学了,这哄人之法可不能差。 罢了,谁叫自己就是喜欢她呢?以后要是都需要哄着那自己便哄着她便是,只要她愿他要自己哄,自己断然不会说一个不字。 “年年,这位是?” 莫经年还没来得及回范衡阳的话,刘羽情就先开口问道。 刘羽情对莫经年刚刚不明所以的离开房间疑问极了,见他许久没回房间而且院子里又传来了交谈声,便也出了屋子来。 莫经年没有直接回刘羽情的话,而是看了看范衡阳的脸色,果不其然黑得跟锅底似的。这不是最要紧的最可怕的事,最渗人的是范衡阳此时又展开了笑颜道“莫经年人问你话呢不介绍介绍?” 莫经年看着一脸笑意的范衡阳更是浑身冒冷汗,说话都有些哆哆嗦嗦了“这,这是。。。。。。” “年年是我未过门的夫郎。” 刘羽情虽然不认识眼前的女子是谁?但是在如此深夜出现在这里定是和莫经年关系匪浅的人。 自己虽说一直生活在南苏和莫经年相隔两地,但是这么多年还是有在通信的,在信中莫经年并未提及他已婚配,所以自己现在可得好好看护莫经年,不能让他受人欺负。 刘羽情的话一出,三脸震惊。 南橘听着这话狠狠地瞪了莫经年一眼。将刚刚原本已经从她身后出来了,站到她身旁的范衡阳又一把拉回了自己的身后,跟母鸡护崽似的护住了范衡阳道 “放肆!你可知站在你面前的乃是当朝五殿下。” 范衡阳没曾想回得道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眼前女子的话。即便现在光线微弱她还是再次极力地仔细瞧了瞧眼前的女子,看着她身段和说话的语气是个漂亮明媚的女子。 这不仔细看还好这仔细一看,此刻眼前女子身上穿的那件衣裳怎么看都不是她自己的,再瞟一眼莫经年,哦原来是穿的莫经年的。 甚好,甚好莫经年可从未给自己穿过他的衣裳。 “草民叩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刘羽情没想到眼前这个有些病态的女子,居然是那个文惊天下的,西青学子们皆想一睹尊荣的当朝五殿下范衡阳。 果然人不可貌相。 “平身。本殿下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叨扰二位了,告辞。” 说完也没接着追问眼前的女子到底是谁是何身份?便端着皇女的架子朝外走去。 是的,自己丢人就成了,可不要丢了皇家的颜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范衡阳和刘羽情两人不过一个来回,就让这事儿到了这不可收拾的地步。 莫经年看着什么也不说一脸平静的范衡阳心里直打鼓,这下范衡阳是真的生气了。 范衡阳真正生气时往往就很平静,各种外在表现也是格外‘得体‘’符合身份’。 “羽情姐你说什么呢!” 莫经年见范衡阳离开了,直接对刘羽情丢下了这么句话后也没管其他的,直接去追范衡阳去了。 第124章 插足 他知道范衡阳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他可不能放过这一次机会,这次要是错过了怕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范衡阳出了渺缘斋的院门后,人是个恍的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她从宫里出来时预想了千百种场景。她想如果出宫后没找到莫经年自己应该怎么办?如果确认了莫经年也被山匪劫持了自己要如何应对?如果莫经年受伤了自己要怎么办?最坏的莫经年不小心遇害了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她通通都想到了,可唯独没想到莫经年身边出现其他女人时自己该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好像自己这么多年来都从来没想过莫经年身边会出现其他的女人!一直盲目地觉得莫经年的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人而已。 人啊真是种狂妄自大的生物,以为自己是一切的主宰,往往到最后才发现自己才是那痴笑可怜的猎物而非猎者。 南橘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范衡阳。 以前南橘觉着莫经年可怜一直默默地付出着得不到回应,今晚她才明白原来最可怜的人是范衡阳,明明有着满腔爱意却不能宣之于口,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向前迈出一步却得到了如今的结果。 还能怎么说呢,许是老天爷就是这么个爱折腾的主儿,总是让这世间的人活得格外辛苦,总是给你一巴掌又拿一颗甜枣堵住你的嘴,让你欲罢不能却也还手未休。 “殿下,走眼下咱还是去找间禅房歇息一晚,你身上的湿衣服必须得换了。” 南橘还是担忧范衡阳的身体,此时的范衡阳已经是有点恍惚状态了,她是真的怕她再出事。 范衡阳觉着自己许是有些自私了,一个劲儿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世界里,忘了南橘跟着自己一路从宫里赶到了玄清观眼下身上没一处是干的。 “嗯,好。” 说完也就迈脚下山了去找禅房了,这还是得歇息歇息然后将衣服处理一番,这湿衣服穿一晚可不行。 莫经年觉着自己也没耽误啊,怎么一出来就不见了范衡阳和南橘的人影?这从渺缘斋下山也就一条路,他一路追着下来终于在半道追上了范衡阳和南橘主仆二人。 “阿衡,你就不能听我解释解释么?” 莫经年此刻是没有任何顾忌的,哪怕南橘在场他也是直接拉住了范衡阳的手道。 况且南橘又不是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主儿,有的事她可比范衡阳清楚多了。 范衡阳见莫经年来追自己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丝高兴的。可是那女子说的话也不像是假话,她现在矛盾得厉害也烦躁得很,将自己的手挣脱开了道 “没事儿。婚配之事实属伦理纲常正常正常。” 莫经年心里想自己可不是来解释这件无稽之谈的事儿的,上前拥住了范衡阳将她抱在怀里抱得严严实实的。 没办法范衡阳最近消瘦得太离谱了身子格外单,薄堂堂一个女子居然还比不过自己一个男子的身子了。 语气格外心疼与无奈地道“再怎么犟也不能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可冷?” 莫经年一边说着话一边抚摸着范衡阳的后背,是在安慰也是在帮她暖和身子。 范衡阳没想莫经年居然会当着南橘的面抱自己,她吓到了,她挣扎着要从莫经年怀里出来,她着急地喊着“莫经年你疯了!” 莫经年知道范衡阳是什么意思,他到此时多少也明白了,范衡阳为何如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对自己不冷不淡忽远忽近的----是顾虑太多了。 “我早该疯的。我想我以前不该强装正常的,我原本就是个疯子。” 范衡阳听着莫经年略带哽咽地话语,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也没再挣扎着要退出他的怀抱。 南橘早在莫经年上前抱住范衡阳时就识趣地走到一旁去了,眼下她见渺缘斋方向又来了人一看是莫经年院子的女人,遂返回到了二人那边跟范衡阳道“殿下,来人了。” 范衡阳听着南橘的话从莫经年怀里退了出来,对着莫经年道“我想我还是先走,你也回。” 不知道为什么范衡阳觉得此时自己心虚地紧,跟个插足别人的感情者似的。 莫经年想着也不能将范衡阳逼得太狠,物极必反。 “我送你去大皇子的远山斋暂歇一晚,今日的事我明日再详细说与你听。” “不了,你的事没必要跟我解释的。我先走了。” 范衡阳摇着头嘴硬道。 两人僵持间刘羽情也到了。 这次莫经年先开了口“羽情姐,实在是抱歉我还得送殿下下山,所以可能得晚些时候再回去,你先回。” 说完当着刘羽情的面牵着范衡阳的手就朝山下走去了。 第125章 自甘下贱 刘羽情看着牵手离开的二人愣住了,独自站在原地,直到完全看不见莫经年和范衡阳的身影时才转身离开。 走在路上范衡阳看着自己被莫经年握着的手,又看了看莫经年的脸,想从他神情里猜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刚刚那个牵手举动可谓是十分刻意,他是不喜欢与他有婚约的女子么? “我没婚约的别瞎猜了。羽情姐是我小时候生活在南苏时的邻居。小时候我一直和她玩儿来着。” “哦。那挺好挺好,挺好的。” 感情还是青梅竹马。范衡阳心里更不好受了,自己怎么什么都不占?上一世莫经年是原主的这一世莫经年也有青梅竹马。 那自己呢?啥都没有。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这装作满不在乎的话语既心疼又想笑,但是此时可不敢惹这个在炸毛边缘的小猫咪,而且南橘也在后面不远处,不然。。。。。。,但是他又实在是不想再忍了,俯身在范衡阳耳旁小声道 “阿衡,若你再这般嘴上不饶人我可就亲你了。” “咳咳咳。” 范衡阳被莫经年的话吓得紧张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莫经年是被鬼附身了,怎么怎么会如此说话呢? 要知道自苍山狩猎回来他可没跟自己好好说过一次话,这事还让她介怀了好久,她还想着什么时候缓和缓和二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呢,这下则更尴尬了。 “说什么呢你!” 范衡阳通红着脸回道。 这下范衡阳是真使了力气了甩开了莫经年的手。她怕了再牵下去可得出事儿了。 “别闹了,夜黑路滑很容易摔跤的就让我牵着你走。” 莫经年复牵上了范衡阳的手暖心的道。 “你回我不去远山斋,这么晚了哥他们都睡了就不打扰人家了。” 范衡阳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来是不想让莫经年大晚上跟着自己折腾,二来也是真的没打算去远山斋,半夜造访不礼貌是一个缘故,还有就是范理哲一直在为自己的婚事操心,如今自己还是如此这般没有决断拖泥带水的,怕是又会让他为自己担心,所以干脆就不见了。 想着今晚随便找一间禅房住明日回宫便是。 “大皇子和北公子已经出远门好长一段时间了,你不知么?” “什么!我哥和北远遥去哪了?” “具体不知,反正走了有段时间了,他们没跟你说吗?” 莫经年是在几日前接到了玄清观一道人的书信,当时接到信时他也是十分疑惑为何玄清观的道人会给自己写信?打开信封一看信封里面还有一封信,署名是范理哲的。 信的大致意思就是说他和北远遥现要出远门一趟,烦请自己多留意留意范衡阳,也说些其他的,反正交代得最多的就是要照顾好范衡阳。 “没有啊,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宫里与世隔绝的我的消息一直就很受限的。不是你知道这事儿了你怎么不跟我说呢?” 范衡阳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感到不安,她觉得这事儿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范理哲和北远遥不会无缘无故地出远门,他们要是想出门游玩早就出去了,为何到了现在才出去而且还是如此仓促地出门。 “现如今朝上事那么多你忙都忙不过来,还要告诉这事让你分心么?” 莫经年也有些气了,气范衡阳不为自己考虑,也有些吃醋范衡阳对别人如此上心。 “什么叫这些事儿?他是我哥。” 要是别不理解自己就算了怎么莫经年也是这样呢?这么多年来自己身边来来回回就着这些人,不用想都知道范理哲,北远遥和贺知染对自己有多重要。 “是吗?你要是只是关心大皇子那无可厚非,可是你摸着良心说是只关心他一个人吗?” 莫经年这段时间为什么一直没找过范衡阳的原因是----范衡阳这段时间一颗心除了用在朝廷之事上,剩余的就用在了贺知染身上了。 自苍山回来总是想方设法的打探贺知染的消息唯恐漏掉一星半点儿,对自己她又何尝这样上过心? “你这话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了别含沙射影的。” 范衡阳不明白明明自己和莫经年在说范理哲的事他老扯别的干什么?自己是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了让他这样说自己? “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我今天不过见了个旧友你刚刚就那般甩脸色,那你自己呢?我何曾说过你什么?” 莫经年此时是真的气了,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 “我们在说我哥的事你怎么扯到今晚的事了?还有我怎么了?我又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说说?还有你要是嫌我给你脸色看了,你就别跟来啊我求你跟我来了吗?” 这次范衡阳和莫经年是真的在吵架了。以往二人有矛盾时多半都是你进我就退让着对方,至少不会当面吵得不可开交。 “是啊。你没求我是我自甘下贱要来的!我可不就是一直自甘下贱么,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莫经年带着愤怒夹杂着哭腔说出了这番话。 这么多年了自己也忍够了等够了,都等到贺知染许配妻主了难道自己还得等吗?自己等不起了。 “你。。。。。。” 范衡阳看着眼前暴怒委屈的莫经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莫经年这么多年一直受委屈了,也知道自己一直以模棱两可的态度对他,既给他希望又不让他如愿,自己确实对不住他。 可世间若得双全法。。。。。。 第126章 影子 “对不起。” 除了这句话范衡阳是真的不知道还能对莫经年说什么。我爱你吗?不能说也不敢说----范衡阳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做不到的事就不要承诺!’。 莫经年想着自己终于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答案,原来这答案是是这样的。 可笑可悲,那自己这么多年的煎熬、期待都是个笑话,不过是黄粱梦一场,一直在自欺欺人是实实在在的跳梁小丑一个。 原本激烈的争吵因为范衡阳的一句‘对不起’戛然而止。范衡阳和莫经年彼此对望着,哭着,可谁都没再说话。 莫经年是在等范衡阳开口,哪怕范衡阳再接一句就一句其它的随便什么话,他也就借坡下驴当这事没发生过,当这场争吵不存在,可范衡阳却一言不发。 范衡阳凝望着眼前的莫经年,极力地忍着强迫自己按住一颗炙热躁动的心,自己确实时日无多了没办法许给他一个光明可期的未来,所以索性便什么也不说了。 南橘看二人僵持不下便对范衡阳道“殿下,这山上夜雨颇多咱还是早些下山为好。” 范衡阳也想结束自己和莫经年之间这次没有结果的对话,故顺着南橘的话道“好。” “莫公子也早些回去。” 南橘知道此时这个坏人自己得做,万不可让范衡阳开口劝说莫经年离开,照目前的情况看,这二人的关系怕是有些悬了。 “南橘你可真是尽心尽责呢!” 莫经年听着南橘的话,讥讽道。 南橘也没因为莫经年的话而生气,只是想拉着范衡阳离开这地方。眼下说话做事的莫经年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意味,再待下去怕是不好。 莫经年没阻拦而是转身就朝渺缘斋的方向走了,这一次他比范衡阳先离开,换他留给范衡阳一个背影。 范衡阳盯着莫经年离去的背影,心里期待着、奢求着或者是习惯性地想莫经年回头看看自己,但是这一次莫经年没有。 而且这次先一步离自己而去的莫经年,背脊挺拔双脚稳健行走有力,甚至感觉他还有一种放下了某种东西后的轻快感,清风徐月郎朗公子莫不就是如此了。 范衡阳一直站在原地直至看不到莫经年的背影为止才离开和南橘下山去。 路过远山斋时特意去瞧了瞧,果然如莫经年所说范理哲和北远遥不在。范衡阳深深地叹了口气,想着凡事真是难以预料,这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故’。 虽说范理哲和北远遥不在,但是范衡阳也没和南橘夜宿于远山斋,主人不在更是不能不招而入这种行径不是君子所为。 二人还是依照原计划下了山,寻了一件禅房住下了。生了盆炭火后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下来架在一旁烤着,没办法因为没其他的衣服可换。 将湿衣服烤上后,范衡阳就上榻睡了脑袋疼得厉害,里面的脑仁儿像快炸了似的。 南橘没说话只是专心地守着炭火盆前的湿衣裳,不时地翻一翻,整个房间除了那盆炭火不是地发出‘呲、呲’声之外再无人音。 莫经年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渺缘斋,他不知这是自己第多少次失望而归,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从范衡阳口中得到失望的回答。所以他也很快的就调节好了自己状态进门去了。 因为今晚渺缘斋还有刘羽情在,万不能在她面前失态,自己耷拉着脸回去让她这个客人该如何自处呢? “羽情姐,抱歉啊咱们分别多年后的初次见面就如此怠慢你。” 莫经年进屋后立马给刘羽情道了歉。这事确实也是自己做得不对,只顾着处理自己的事了,抛下远道而来的客人。 刘羽情神色有些哀伤,强撑着笑了笑道“是我多有叨扰,不过我刚刚说那句话也不是随口就来,这些年我没忘记小时候对你说的话,是我来迟了对吗。” 莫经年闻言没有欣喜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小时候在南苏生活的那几年他确实是很喜欢刘羽情这个姐姐,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跟自己玩的孩子,在别的孩子欺负自己辱骂自己时她总是会护着自己,可这份感情到如今万不可能变成男女之情。 莫经年稳了片刻岔开了话题道“羽情姐我心里一直对你很感激,我也一直很敬重你,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姐姐,其他的我没想过。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我去西厢房了。” 莫经年的话说得直白明确,说完就欲转身离开。 “年年,咱们多年未见终是生分了。” 刘羽情看着着急离开的莫经年忍不住开口道。 “哈哈哈,小时候不懂事长大了还能不懂事啊。” 莫经年这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刘羽情的话了,只能打着哈哈圆滑道 不过刚刚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让莫经年自己都觉得诧异,因为自己这些话的口吻像是范衡阳习惯的说话的语气和措词。 范衡阳在和人对话感觉到尴尬不适时就是这般说话的,先礼貌地哈哈几声然后接着说句客套话,刘羽情是觉不出什么的但是莫经年却清楚得很。 不自觉间自己已经沦陷至此了吗?连说话做事都已经带上了她的影子。 第128章 孽缘 夜已深莫经年没有过多耽搁,说完就去了西厢房了。 推开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渺缘斋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加之山里本就潮湿房间有异味也很正常。 其实房间有没有异味,舒适不舒适根本没关系,因为他哪有什么睡意,不过是在做一件每日必须做的事,天黑就要睡觉这件事。 莫经年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睡过一次好觉了?好像这么多年自己一直以来都没睡好过。 小时候生活在南苏,日子清苦基本上也没睡过什么好觉,后来到京城了进了莫府更别说了,日子过得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错惹母亲不高兴,每日早早地起床随着父亲一起去给莫正夫请安,伺候他喝早茶吃早膳一年四季皆是如此。 再后来就被送入了宫里日子更是艰难,表面上自己是给太夫祈福的侍子,实际上说白了还不是个下人,一样的伺候别人,不但跟在莫府的日子并无两样情况反而更加糟糕了,宫里的人个个吃人不吐骨头,一个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要是一直如此也便好了,人在黑暗里生活久了也就习惯了,知道没人会陪着自己、会站在自己身旁,孤单成了人生常态的感觉也没那么差,至少动行由心悲喜由己。 可自从遇见了范衡阳这一切都被打破了,原本封闭坚固的心灵之地变得支离破碎。 自己总是在不断地调整、改变着自己多年习惯,总是想尽一切方法走向和接近范衡阳,但现如今的结果也并不理想倒是印证了一句话----‘手里的沙是握不住的,你越用力只会让它流失得更快而已。’ 莫经年一夜无眠,他甚至都没上床上去。他怕,怕极了自己会连最后的自尊都没有,因为这西厢房的床范衡阳曾在上面睡过一晚,他怕自己一旦睡上去后就舍不得醒来会一夜无梦地安睡到天亮。 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睡过的几个好觉的夜晚,就是在范衡阳的浮生别院。为何如此?绝不是因为床铺的软硬、房间的奢华与简易的原因,就一个原因------不过是因为有着范衡阳的陪伴罢了。 对,就一个这个简单得有些可笑,也可以说几近玄乎的原因。 禅院 第二日一早天刚亮范衡阳就起身了,自行简单收拾了一番后出了门。 昨晚出宫时她便就安排好了,出宫后第一要务就是来玄清观寻莫经年,眼下莫经年安然无恙那么自己就可以安心地处理这第二件事了----调查锦州匪患一事确保此次殿试大选顺利进行。 锦州的匪徒如此猖狂多地流窜作案,想必也是想趁机打劫从全国各地赶往京城参加殿试的学子,毕竟这些学子大多数都是出身自家底丰厚的人家,这笔横财可太让人眼红了。 恰好自己这次出宫了,便好好暗自调查一番摸摸这些匪徒的底细,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朝中大臣失踪子女的消息。 匪徒劫持人质无非就是想要钱,既然想要钱肯定就不会走远,再说了这人一多目标就大了匪徒也不是傻子定不会轻易移动,所以现在这些匪徒连同人质现在肯定还在京城周围。 既然这些匪徒选择在来玄清观的路上劫人,就说明她们对这一带的地形很是熟悉。 所以自己这调查的第一步就是得弄清楚这玄清观周围的地形,道路走向等等。要想知道这些最肯定得去找观主。 玄清观说起来是皇家的御用之所,但范衡阳确实不咋熟悉,她来这玄清观的次数并不多,即便是来了很多时候也是来找范理哲和北远遥玩儿,也多是待在远山斋,所以这谁是观长这她还是真不知道。 “小师父请问你们观主在哪里啊?我皇宫里来的想咨询她些事情。” 没办法范衡阳只能随便拉个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道人问问。 小道人看了一眼范衡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小声嘀咕道“孽缘、孽缘。” “啥?小师父你说啥?我没听清。” 范衡阳看着眼前的小道人也不过就七八岁的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太病急乱投医了,这一个小孩子能知道啥子?算了还是不要为难人家了。 “没关系,你不知道我去问其他人就是了。你不必介怀哈。” 范衡阳想着也不能伤害小朋友的自尊心不是,漂亮话说说也无妨的。说完便欲再去寻别人打听观主的住处。 “施主且慢。眼下天色尚早施主不妨用完早膳后再去观主处也不迟。” 听了小道人的话范衡阳恍然大悟了,原是自己不懂礼数了太过莽撞了,眼下天也不过刚亮自己确实有些着急了。 “多谢小师父。” “施主客气。观中早膳时辰也快到了,施主不如去唤同行者人一同前往膳堂用早膳,用完早膳后我再带您去找观主。” “如此这般再好不过了,那就有劳小师父了。” “施主不用如此客气。我法号无禅以后施主唤我法号便是。” “好的,无禅师父。” 两人交谈完毕,范衡阳便又折回了昨晚和南橘歇息的禅房去唤南橘一起去膳堂用饭。 第129章 无禅 无禅看着离开的范衡阳,心里道‘自己还得勤加修习因为自己的六根还是不净,凡尘俗事还是能轻易牵动自己的心。’ “无禅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师父。我在想怎么修习呢。” “你当我会信?” “。。。。。。” 和无禅说话的人便是玄清观的观主“了放大师”。了放大师既是玄清观的观主也是无禅的师父。 别人不知道无禅她还能不知道?外人看无禅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觉着无禅修习用心,小小年纪论经辩道也不在话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只有了放大师明白自己这个小徒弟是个十分白且黑的家伙,人前人后各一套,私下里皮得哟,什么偷溜出观去山下找小孩子玩儿一晚玩到天黑才回观是常态。 前两天更是把山下的一群孩子给带回了禅院,将禅院搞得一团糟不说,佛尘都玩坏了了好几把,到现在了放大师都还没搞明白,几个小孩子是玩什么游戏了?什么游戏会用到佛尘又是什么缘由会让佛尘五马分尸,死得如此凄惨。 “哎呀,师父我老实说。我觉着我跟刚刚离开的那位施主前世孽缘未尽,不然您说我怎么老是碰上她呢?” “无禅,出家人说话做事须得留德。再说了你可知那位施主是谁?那可是当今五殿下。” 了放大师还能不懂无禅话里意思,这孩子定是心里又不爽了,说话也含沙射影阴阳怪气的。 无禅听着了放大师的话,瘪了瘪嘴抬头望着了放大师道“师父,瞧瞧你呐比我六根还不净的心,说起皇家眼睛都放光了才迷得哟。” 无禅一个人没事儿时就在想这道观里一众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选自己师父这么财迷的主儿来当观主?有时候想着想着无禅就绝望了,这一观之主就是这个德行那自己还有未来吗? 多少次她都想离家出走自寻出路,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自己走到的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山下的二丫家了。 “财迷?慎言慎言出家人讲话怎么能这么讲呢?本道这是知道人间艰辛啊,你可不止这高山大庙的日常花费啊,那花银子跟用水似的哗哗哗的啊,你说得罪了人金主你啊就等着和仙露去。” “。。。。。。” 无禅无语了,自己这师父也就嘴皮子厉害,威胁人起来一套一套的。说不过了就拿不让吃饭这事儿压人。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山下的二丫也跟自己说过千万不能跟家里的大人犟,不然屁股会开花。所以自己还是忍忍不然自己的屁股也要开花了。 “师父。我错了我上次不该玩佛尘的,你能别罚我守山门了么?我想回禅院住了。” 是啊。要是继续住在山门处自己可得发疯了。谁知道这什么劳什子五殿下还会不会大晚上的来拍门,扰人清梦。 “无禅啊。你记着凡事无绝对世间万事都是有两面的。还有啊这五殿下非寻常人也,且也是个有道缘之人。你且帮着些没坏处的。”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人是皇家之人有钱的主。” 无禅才不信了方的话呢?丢下这么一句后就先去膳堂用膳去了,他想着今天了方大师肯定忙着要招呼范衡阳这位贵客,哪还有时间盯自己的哨,这样的话自己又可以去玩儿啦。 了放大师并未离去而是留在原地等范衡阳返回。 范衡阳回禅房时南橘已经起床了,就在院子里等范衡阳呢。所以二人也并未耽搁什么时间很快就和了方大师碰面了。 第130章 思想不滑坡 简单寒暄一番后三人便一同前往膳堂用早膳去了。 但是不巧的是莫经年和刘羽情此时也在膳堂用膳,这下气氛就尴尬起来了。但是膳堂就那么大,饭桌也就那么几张,此时就莫经年和刘羽情那边饭桌有空位,没办法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落座时范衡阳是想着怎么坐都尴尬,莫经年和刘羽情是坐在同一边的,自己和南橘肯定得坐他俩对面。 自己坐刘羽情对面?不想。坐莫经年对面?有点不自在。怎么办呢?范衡阳磨磨蹭蹭地纠结了半天也没坐下去。 南橘看出来范衡阳是做不了这个决定了,索性一屁股就坐在了刘羽情对面。这下范衡阳没办法了只能坐在莫经年对面了。 “草民参见殿下。” “起来。” 刘羽情见范衡阳最后还是选择坐到了自己和莫经年这边,身份地位的差别不得不让她低头给范衡阳请安。 昨晚夜黑灯暗的没看清刘羽情的相貌,现在范衡阳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上下扫了几眼心里不禁有些没底气,心生颓感。 刘羽情身高比自己高了半个头,身材匀称健壮,面色红润,神色坚定略带了些压迫感。按这个女尊时代的审美来看,绝对是男人眼里妻主的不二人选。 反观自己要不是有着皇女这么个身份,说实话倒真不是男人们想嫁的主儿。以前贺知染就老嘲笑自己是说跟个‘男子’似的,弱得很。 莫经年既没起身行礼也没开口说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完全将范衡阳当空气了。 好在修行之地用膳时的讲究颇多,这食不言寝不语当属第一,这就救了范衡阳了,大家至少表面上能相安无事吃饭。 范衡阳刚坐下没吃几口便停了筷子,现在的她因为心咒发作得愈加频繁和厉害,食欲方面也大不如前了,前段时间只要菜里的调味料重些还能吃些,可最近范衡阳发现自己的味觉好像已经衰退得几乎没有了。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所以她每日的吃饭不过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强迫自己吃些东西维持机体而已。 南橘瞥了一眼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范衡阳的粥碗,并未说什么,默默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早餐后,拿包了几个馒头揣在了兜里。 其实不光范衡阳,莫经年、刘羽情也没什么胃口,这一顿早膳大家都吃得不开心,各怀心思。 莫经年和刘羽情还比范衡阳她们先下桌,范衡阳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虽说心里万般不适但是终是没说什么,待南橘和了放大师用完早膳后三人一起离开了,去了放大师住所一休阁。 “大师,冒昧打扰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到了一休阁后范衡阳先开口道。确实是自己大早上的就急哄哄的扰人不安,这歉该道。 “施主客气。相见即是缘,无畏打扰。无禅已经告诉贫道施主所来所为何事,且稍等我这就去取资料来。” 范衡阳没想到这了方大师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主儿,心里高兴安心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她取资料来。 没多久了方大师就从内阁出来了,手里还抱着厚厚的一摞书。那些书已经泛黄了还有些几本书的边缘处甚至都已经破损了,看来自己没找错人。这些书之所以如此定是有人经常翻阅它的缘故。 “来来来,施主想要了解的东西都在这些书里了。这本是玄清山的地理标志图书,这玄清山的道路起、终线路图,这本是。。。。。。” 了方大师将手里的书和图纸一一递给范衡阳后,又讲解道。 范衡阳兴奋地接过了放大师手里的书,一边听着了放大师的讲解一边自己仔细地翻阅着,不时地写写画画,梳理着自己的思绪。 了放大师对于范衡阳的兴奋、高兴之情倒是不感惊讶,甚至可以说毫无所动,但是对范衡阳随手的草稿却十分感兴趣。她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思考方式,不错不错,想来是该出门云游一番了,见见这新世界了。 范衡阳一门心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极力的想把这些书里的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尽可能的完整地抄录下来,以防以后不时之需。 一通忙活下来半上午过去了,关于玄清山的资料七七八八地也整理得差不多了,范衡阳将桌子上七零八散的书本图纸一一整理好交还给了放大师后,便对了方大师道“多谢大师,多有叨扰告辞。” 刚刚在整理资料时,范衡阳已经初步想好了如何应对和处理此次京城出现的锦州匪徒事件了。 玄清山的山势走向跟锦州匪徒的大本营锦州寨是一样的,同样的都是易守难攻的地势,所以这匪徒仗着自己对地形地势的熟悉才敢如此猖狂地做事,敢在官道上就把人给劫了。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就来个以身犯险给匪徒唱出单刀赴会。 “施主留步。贫道敢问施主刚刚在图纸上的思考解疑之法所谓何名?是否能不吝赐教给贫道讲解一二。” 没办法,了放大师实在是忍不住地想知道和学习新的东西了,她活了这么多年是真的第一次见这样的思考方式,思路清晰富有逻辑。关键是过程也十分简洁明了,让人一看就懂。 “哦。这个啊这个思维导图。大师感兴趣的话我便给您简单地描述一下。” 范衡阳也没扭捏,大大方方给了方大师讲了讲思维导图的一些知识。 知识都是相互学习得来的,一种文化只有不断地和另一种文化碰撞才能形成新的火花,才能不断地发展繁衍壮大,生生不息。 本来范衡阳只是打算简单地说一说的,但是架不住了方大师的热情,没办法一来二去又耽搁了些时间,最后从一休阁离开时都已经是下午了。 从一休阁出来后范衡阳就和南橘下了山,直奔回城。 第131章 以身饲虎 回城后南橘以为范衡阳会先回皇宫,哪知她并无这个打算,而是先是去了成衣铺子置办了好一身华贵的行头。紧接着又去了首饰铺子买了好些钗子,镯子,链子将自己整个包装成了一暴发户的形象,这还没完还去车行租了辆上顶好的马车,一路造谣地出城而去。 范衡阳原本是安排南橘回宫的,因为她怕自己接下来一连几日都不在宫里会炸锅,太夫又不得安生,可南橘就一个劲儿地倔着不回,没办法范衡阳只能带着她了。 “殿下,咱们这是去哪?” 南橘驾着马车出了城后问道。 “玄清观。” “玄清观?殿下我觉着莫公子他。。。。。。” 南橘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其实她想说莫经年也不像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你这般做派怕是效果也不好。 南橘心里想的是范衡阳又返回玄清观是去寻莫经年的去给哄莫经年回宫的,男子嘛女子稍微花点心思哄哄就行了。 范衡阳听着南橘的只说了一半的话,心里跟明镜似的,解释道“咱们这是去做正事去的,我估摸着这锦州的匪徒不会轻易地收手不干,所以我打算当一回‘送上门的肉’看这些人会不会吃?顺道看看她们如果吃会是怎么个吃法?” “殿下,你想以身犯险自己充当绑票!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关键是你这身子也吃不消啊,咱回去回去。” 南橘顿时就急了,架着马掉头往回走。 “南橘有你在我能有什么危险?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的,你也不想我跟以前一样混吃等死、混沌度日?走,咱去碰碰运气。” 范衡阳不想带南橘来的原因就是如此,但是既然自己将人给带来了也自然知道了该如何应对。果不其然南橘听完自己的话默不作声了,只是驾着马车朝玄清观奔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中途南橘拿出了早膳时从桌上包的馒头递给了范衡阳让她垫肚子,毕竟这一来一去的两人连饭都没顾上吃。 范衡阳虽说味觉已经快衰退完了,但是她还是知道饿的,这样才是最折磨人得明明饿得不得了却吃什么都没味道。 二人将馒头分着吃完草草果腹。 现在天已经黑了正是好时候,方便劫匪行动。范衡阳也很‘贴心’的故意让南橘减缓马车的行驶速度方便劫匪动手。 其实范衡阳心里还是怕的,毕竟灵魂是个二十一世纪的和平年代的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小时候后老老实实读书上学,长大后找了份普通工作本本分分地做个社畜,你说这样的人让她来和违法分子博弈其实还是有些吃力的。 心跳得咚咚咚响,手心也直冒汗,甚至还感觉背脊发凉,可没办法剑到弦上不得不发,到走到这里了也没后路可退了,索性就豁出去了。 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多的是事与愿违。’,范衡阳和南橘不但没被劫,而且一路走来顺利得跟什么似的,夜色清明,周遭静谧。 范衡阳郁闷了十分郁闷,这跟想象的不一样啊? “殿下咱们再往前走就又回到玄清观了,咱们还走么?” 南橘问道。 范衡阳思虑了一会儿道“不了南橘。你进马车里来咱们在车里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南橘闻言便进了马车,坐到了范衡阳身旁挽着范衡阳的手臂依偎着她,没多久便睡了。 范衡阳见南橘睡着了,温柔地揉了揉南橘的头顶,笑着小声道“小丫头,辛苦你了。” 可能是马车里空间不大的和深夜在外没有安全感的缘故,南橘睡得并不踏实,她抱着范衡阳手臂的手就没松过,反而越抱越紧。 范衡阳多少有些不适但也没推开她任由她抱着。 范衡阳几乎是一夜没睡,上半夜因为心里有事想得太多所以毫无睡意,下半夜好不容易眯着了又噩梦连连,这一来二去一夜就过去了。 南橘第二日一早是在范衡阳怀里醒过来的,抬眼便见范衡阳满眼猩红、血丝密布“殿下,你一夜没睡么?” 范衡阳见南橘终于醒了,扶着南橘的肩膀让她从自己的怀里出来,迟缓地动了动自己早已麻了的身子后道“无妨。无妨。” 其实范衡阳身子早麻了,但是一动南橘就要醒,这孩子一直跟着自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眼下自己难道还让人一个好觉都睡不了么?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 是啊,昨天一通折腾劫匪也没遇着,看来此事得从长计议。 “我饿了,咱先去吃点早点。” “好。” 话毕南橘便从马车里出了去,架着马车去山下的茶铺了。 这玄清观山下也有几处零散的茶铺,这些茶铺除了卖茶外在早上也会卖些包子、馒头这些,不过数量确实不多。毕竟这去很多去玄清观里上香的人也不会连早点都不吃就去。 最近范衡阳的食欲越来越差,现在她好不容易自己说饿了想吃东西,南橘别提有多高兴,生怕茶铺里的早点卖完了,马车赶得飞快,弄得坐在马车里的范衡阳不得连连提醒道 “南橘,慢些慢些,注意安全。” 第132章 以身饲虎2 “三、二、一,拉!” 南橘一心只想下山去所以对周遭的环境便放松了警惕,没等她反应过来马车前忽然出现了一根绳子,根本来不及将马勒停,不出所料地被绊倒在地。 马车架由于惯性地缘故直接向前冲去死死地压在了马的身上,马伤得不轻痛苦地嘶鸣着。 范衡阳也被甩出了马车外,南橘自己也从马车上摔到了一旁,好在她刚刚摔下来时身子做了个抱滚的姿势,所以也没受什么伤。 南橘从地上起来后,惶然环顾四周搜索范衡阳的身影,最后见范衡阳躺在离马车几米开外的一块大石头旁一动不动时,心跳都快给吓停了。 慌慌张张地向范衡阳躺着的地方跑去“殿下,殿下,你没事儿,没事?” 范衡阳确实被摔得不轻,而且好死不死的被甩到了一块大石头前,还好刚刚只是背部撞在了石头上,要是撞上的是头,好家伙得直接开瓢了。 “我没事儿,你先扶我起来。” “好。” 还没等南橘扶着范衡阳起来,她们二人就被一群身着一身黑衣且以黑巾蒙面的男人给围住了,这群人手里个个都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范衡阳和南橘相视一眼摇了摇头,没做挣扎任由他们用绳子将自己捆成了肉粽,最后被人一记手刀给砍晕了。 等二人再次醒来时已不知身处何处。 看了看周遭的环境推理出这应该是某处的一座废弃的民屋,因为屋子被困身的屋子的角落里有几把已经锈得不成样子的农具,而且屋子的顶棚也是用稻草覆盖的。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已经破败不堪,屋顶的是大洞连着小洞,太阳光直接通过这些洞照射在了屋子里地上,屋子的墙壁也是是那种黄土做的砖而砌成的,多年风吹日晒雨淋的整个墙面歪歪斜斜都快垮了。 范衡阳和南橘此时在屋子里一南一北的角落,嘴巴也被人用布团塞得死死的根本没法交流,双手也被反捆于身后,双脚同样的也被捆在了只能用屁股挪动身体。 虽说范衡阳是早有准备以身犯险,但是现在她也不敢确定眼前绑架自己和南橘的人是锦州匪徒,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所以她更不能坐以待毙艰难地往南橘的方向挪去,南橘同样的也在往范衡阳的方向挪。 范衡阳刚刚被甩出马车时后背撞在石头上,伤得不轻,加之身体因为心咒的原因也是每况愈下,眼下还没挪动多远,身子就受不住了浑身疼得厉害不说头也晕得很,栽倒在地。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浑身冒虚汗。 南橘见状急得不行,嘴里呜呜不清地说着什么一边加快挪动身体的速度,范衡阳连回应南橘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正当这时原本紧闭的屋门被人粗暴地‘砰’的一声给踢开了,逆着光看不清来者何人,可能是来人是站着的自己是躺着的,范衡阳想原来为人鱼肉便是这般感觉。 那人走到范衡阳面前,用蛮力扯出了塞在范衡阳嘴里的布条后,伸开五指大力地捏住了范衡阳的 整个脸颊左右看了看后道“是条大鱼。” 听来人说话的声音是个男人,由于此时原本封闭的屋门被打开了,范衡阳得以见外面的环境。 门外站着两个看守屋子的人,院子里也有几个身着黑衣的人在四处游走巡视,看来劫匪的人数不少,而且劫匪内部的分工、组织性不差。 西青是女子为尊的地方,眼下这群劫匪全是男子,而且刚刚那个扯掉塞在自己嘴里的布的男人,凭他的言行举止就知道这是个惯犯,看来碰上硬茬了。 “要钱还是要命?” 范衡阳强压着内心的恐惧开口问道。 “哼。老子想要钱就要钱想要命就要命!” 劫匪半蹲着对着躺倒在地的范衡阳冷哼一声后道。 听到男人的回答后,范衡阳身体还是不自觉的本能性的往后缩了缩,没再贸然开口而是集中精力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劫匪来,她想尽可能地记住眼前的劫匪的形体样貌。 劫匪被范衡阳看得有些恼怒,是个正常人都不喜欢被人这样打量。用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范衡阳的胸口就是一脚,直接将范衡阳又踢回了屋子的角落里。 范衡阳后背本就受了伤这一击哪是她能承受得了的,‘噗’的一声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南橘见状心里愤怒至极,不断地朝着劫匪靠近嘴里不停地发出一些‘呜、呜’声,鼻翼快速地张合着,眼睛里似一团火在烧。 劫匪对口吐鲜血的范衡阳并未有怜悯之心,而是一步一步接着朝着范衡阳所在的角落里逼近,想再一次施暴的意味不言而喻。 范衡阳已经无路可退了,眼下南橘也自身难保,自己今天可能真的就交代在这了也说不定。 “大哥,算了消消气、消消气,你看这女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个殷实家底出来的,而且我们已经彻底搜查过她们的马车了,里面也有不少东西,这财没到手前她可不能死。” 正当范衡阳已经做好迎接死亡的准备的时候,突然从屋子外跑进来一个人拉住了劫匪,然后说了上面的的那一番话,如此范衡阳才侥幸逃脱一次。 “来人,将她的奴才嘴里的布条也给取出来,然后把她们二人绑到柱子上去。” 说话的还是那个劝诫第一个劫匪的劫匪。 现在范衡阳和南橘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哪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就这样两人就被绑在了屋子里的木柱上。好的是嘴里的布条没有了,二人之间可以交流。 劫匪弄完这一切后就出去了,房间里又只剩范衡阳和南橘两个人了。 第133章 谈判 “姐姐,你怎么样?” 劫匪出去后,南橘立马询问范衡阳道,她此时和范衡阳是背对着对方的完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 说实话范衡阳真的觉着自己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命不久矣,不是像以前心咒发作前的感觉命不久矣的感觉,而是第一次真实的面对生命被威胁时那种惊恐、害怕、无能为力感觉自己活不了。 现在想想心咒作时,自己心里想活不了就活不了的那种对生命满不在乎的态度,多少有些无病呻吟夜郎自大的意味在里面。 原来当自己是真的要死了的时候,自己心里反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活下去。’ “没事儿,我还能扛得住。接下来你可得接住了,知道吗?” “嗯,我知道。” “我歇会儿,缓缓。” “好。” 范衡阳说完后真的就睡过去了,这一睡醒来时就是晚上了。月光通过屋顶的洞洒进来,那些斑斑点点的光将屋子映射得更加可怕跟鬼屋一样。 范衡阳歪了歪睡僵了的脖子后,声音嘶哑地对着屋子外喊道“我们要喝水、要吃饭。” 从早上被绑到现在她和南橘二人可是滴水未进,这么下去人可真的得交待在这了。 南橘见范衡阳喊了几声外面没反应,她又接着喊道“我们要喝水、吃饭。你们抓我们来不就是为了钱嘛,我家有的是钱,可是要是我们死了这钱你们可真拿不到了。” 南橘喊完没多久,屋门就被人打开了,进来的人手里拿着两个馒头给范衡阳和南橘各扔下一个后就准备出去了。 “等等。我们现在被绑着怎么吃?还有不是说也要水吗?” 范衡阳叫住了劫匪道。 这劫匪不是白天范衡阳和南橘见的两个劫匪中的其中的一个,看样子显然是个喽啰。 “嘿。我说你们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你们两个是人质人质懂吗?不是家里的当家霸主了,有的吃就不错了,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嚯,果然这人是个小喽啰。看看这说的话跟横店群演台词毫无差别。这样的人惹就惹了,谅他也不敢对自己怎样。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教我做事?你知道我是谁吗?不过是人家的一条狗罢了,你主人给你吃肉吗?这么卖力地叫唤。” 范衡阳进一步的挑衅道。 劫匪果不出所料的被激怒了,捏着拳头上前要揍范衡阳。 “住手,下去。” 这拳头都还没举起来呢,就被人给喝住了。兴怏怏地回了声“是”转身离开了屋子。 范衡阳听声辨别出了来人,这个劫匪就是白天劝说另一个劫匪不要把自己打死了的劫匪。 “我是称呼你为军师还是二当家?” 这样的人一定是管事的人,所以范衡阳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了。 劫匪走到范衡阳跟前,蹲下身将手里的灯笼举到范衡阳的面前,这样他就能将范衡阳看得一清二楚,不漏掉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劫匪死死的地盯着范衡阳的双眼,想要将她看穿看透。范衡阳此时已经稍稍适应了当下的环境,心里也初步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她并不畏惧这样直白的带着侵略性的眼神,而是直接劫匪对视着。 “好。果然是条大鱼。会这样看人的人是生活在豪门世族的人,因为只有你们这些看人的眼神才是那么恶心,那么不可一世。” 劫匪没怒反笑道。只是那种笑像是嗓子被人捏住了发出的那种笑----带着压抑和恐怖。 范衡阳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看来你是个识货的。怎么样我和我妹妹能喝水、吃饭不?” “当然。金主当然得伺候着了。来人给她们松绑。” 就这样范衡阳和南橘就被人从柱子上给放下来了,而且还被带到了屋子外面。 院子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三四碟儿菜,距离有些远范衡阳看不清楚都是些什么。 “请。” 管事的那个劫匪对着范衡阳道。 范衡阳转头看了看南橘点了点头后,南橘便扶着她二人一起朝着桌子处走去。 到了桌边范衡阳看着桌上的饭菜,不过迟疑了片刻也就坐下了吃了起来,南橘也是跟着坐下了安静地吃着饭,不时地给范衡阳碗里夹些菜。 这是范衡阳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这么有胃口,所以对南橘给自己夹的菜是来者不拒,一边吃还一边对南橘道“这些菜口味偏重,你将就些多吃点。” “嗯。” 在范衡阳和南橘吃饭的同时,劫匪们纷纷地都从原本的屋子里来到了院中,看着她们二人吃饭。当然这些人里也包括了白天对自己施暴的那个劫匪,在他出来时范衡阳的身体一下子就紧绷起来了,那种人正常的本能的害怕和恐惧身体防御机制她控制不了。 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干完后 范衡阳倒也没着急着起身,继续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是上开口道“一、你们想要多少?二、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范衡阳此话一出,劫匪们被惊着了,要知道她们也是绑过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嚣张的人,只不过这些被惊着的人里,并不包括白天对范衡阳施暴的和刚刚发话让范衡阳和南橘吃饭的那两人。 “万物有律,咱们这一道也有道规,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回话的是白天对范衡阳施暴的男子。此时的他依旧是黑巾蒙面但是那暴露在外的眼睛里透出的东西还是让范衡阳有些胆颤。 那样的眼睛是范衡阳两世为人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眼睛,因为那眼睛透出来的东西跟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沾不上边。 看着那双眼睛脑海里有的只是恐惧、担忧和远离,这样的人不知道他杀人是不是不眨眼?但是这样的人绝对是对生命不尊重的人。 因为他的眼里映射出的只有仇恨、杀戮和控制一切的欲望。 第134章 法外狂徒 “钱的事好说,但是只有一样你们得保证会留我姐妹二人的性命。” 南橘抢先一步对劫匪说道。 劫匪上下打量了南橘一番然后微点了点头开口道“只要你们别动什么不该动的歪心思,自然保你二人无虞。” 范衡阳看眼前的局势劫匪短时间内是不会放自己和南橘离开的,毕竟这么久了他们还未开口说赎金的事儿,看来这些背后还有很多的故事待一一揭开。 “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范衡阳这样问压根不是在问劫匪的姓名,傻子都知道劫匪也不可能说他们自己的个人信息。但是既然还得和他们待一段时间总得有个称谓不是。 “张三。我旁边这位是李四。” 劫匪简短回答道。 范衡阳“。。。。。。” 好家伙,果然张三、李四是万能的,啥都可以。 此时的局面范衡阳只能听天由命任人摆布,所以吃完后她们又被关回了破屋子里。 不过收获还是有的,至少知道了自己被关的地方周围的环境,还有知道劫匪的姓名,虽说这姓名信息假的可以,但有道是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 范衡阳和南橘被关回屋子里时不出所料的又被捆成了粽子。 因为下午范衡阳已经睡过了所以现在也是睡意全无,还有就是身上疼啊,是个大活人上午刚从马车上摔下来,下午又被暴揍了一顿连药都没上一点的人能活着就是不错了。 想到这范衡阳对心咒这东西倒没那么愤慨了,毕竟这身子已经习惯了疼痛,身子也比旁人的身子来得抗造,都这样了还没死。 “南橘,你先睡一睡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咱们要出去还得靠你。” 范衡阳知道南橘没睡,哪怕自己下午昏睡了那么久她也定是一直守着的。范衡阳说让她休息是真的,说出去要靠她也不是客气之词。 自己如今都已及笄了,南橘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喋喋不休喊自己殿下的孩子了。 “嗯,好。。。。。。姐姐你可还受得住?” 南橘心里纠结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这么多年了范衡阳了解南橘,那那南橘自是也了解范衡阳。 她知道范衡阳是个有多嘴硬心软外冷内热、爱逞强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有的事看破也不说破。当然她同样也明白自己没资格对范衡阳说那许多话,即便有她也说不出口,因为羞愧。 范衡阳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的,可自己终是对不住她。 “受不住也得受着,有什么办法呢。睡” 范衡阳实话回南橘道,确实是这样。受不住能怎么办?说得不好听一点现在是求生无路求死无门。 范衡阳说完这句话后南橘并未接话,一时静默。 第二日天还未亮,南橘和范衡阳就被一群劫匪用一盆冷水给浇醒了在二人还没缓过来神来头上又被罩上了一个粗布麻袋,接着就是被人架着走出了屋子,上了一辆马车。 范衡阳和南橘上了马车后 头上的麻袋就被取了下来,手脚依然被捆着。 “啊,你你你。。。。。。” 南橘和范衡阳的迷糊状态被这一声惊呼给打破了,原来这马车里不单单是只有范衡阳和南橘二人。一、二、三、四、五。。。。。。马车里将近有十人左右。 范衡阳的视线落在了刚刚发出惊呼的那人的身上,这人可不就是前几日朝中礼部刘大人失踪之子刘昧么?环视一圈还有文官赵大人之子赵盛、京兆尹之子覃相菡。。。。。。 这些人的画像范衡阳在宫里是专门看过的,因为这找人的第一步就是得知道这人的样貌。 马车里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几个范衡阳是不认识的,没见过画像的想来不是朝中官员的孩子,但是见其穿着是有家底的,所以被劫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是还有一点让范衡阳想不通,因为马车里除了自己和南橘外其余的人都是男子。 “嘘。” 范衡阳稍缓片刻后对着刚刚发出了惊呼声的刘昧道,且摇着头眼神暗示他不要太过激动。 好在刘昧是个聪明的,立马领会到了范衡阳的心思噤了声。而后和旁人商量着一点一点的挪到了范衡阳的身旁。 “五殿下是你么?” 刘昧几个月前跟着他的母亲参加了苍山围猎,也就是在苍山围猎那几天有幸见过范衡阳几面,所以刚刚当范衡阳出现时他才情绪失控叫了出来。 “嗯,现在外面劫匪还不知我的身份。刚刚你的尖叫声劫匪肯定是听见了,你记着我现在是莫凡世不是皇女五殿下,记住了?还有你们也是如此要想活着就记住了。” “嗯。” 马车里的其余人虽然对眼前这魔幻局面一片懵,但是想活着这事是毫无疑问的,所以皆点头附和。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出发了,马车的车窗是被封死了的还被附上了黑布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外面的景物。 范衡阳看了一会儿后根据马车的行进速度和颠簸度判断出马车是在官道上行驶的,这些劫匪都是好手段敢在官道上劫人,劫人后还敢明目张胆地走官道,有点意思。 “你们失踪这几日一直被关着还是一直在路上?” 范衡阳开口问刘昧道,因为看马车里的人的样子也就刘昧一个人能扛事点,其余的一言难尽。 “我们一直是被关在一家农院的地窖的,直到今天我们才得以出来。” “地窖?哦。。。。。。” 范衡阳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和南橘在被关的院子里吃饭时,院墙边确实有口被木板封了口的地窖。 “殿。。。。。。不莫。。。凡世你呢?” 刘昧一时间还是有点角色转换不过来,嘴瓢着问范衡道。 “我和南橘昨日被劫的,运气比你们好点是被关在屋子的。” “哦。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你有对策吗?” “没有,先看看再说。好在你们都在一起。” “嗯。” 范衡阳原想着从刘昧口中问出些什么,但是哪知道一无所获,她想着他们被劫的时间早些,接触劫匪的时间比自己多,所以双方可以将信息什么的合并合并以此来找打逃出去的方法,哪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不过倒也不全是坏消息,至少被劫的人现在都在一起这就是万幸了。 所谓隔墙有耳,此时马车外都是劫匪的人所以范衡阳和刘昧并未过多详谈,简单聊了几句后也就没做声了。 第135章 等风来 范衡阳现在确实是毫无头绪,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南橘见范衡阳愁眉不展,心疼却又无奈最后只能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姐姐,先看看情况再说,不急。” “嗯。” 许是载重太多的缘故,马车的行进速度很慢约莫过了一两个时辰后,马车就停了。 没一会儿马车门就被劫匪打开了,劫匪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在一一解开捆在范衡阳等人手上和脚上的绳索,粗暴道“里面有衣服换上!” 说完就去解那包裹,随手把包裹里那散发着浓浓汗臭味,夹杂着些腥臭味和其它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的衣服,扔过来后就出了马车。 这些衣服材质极差且脏污不堪,有好几个男子在接到这衣服时就忍不住地干呕起来。 “这衣服是那些明州来的最低贱的奴隶的专属囚衣,这些劫匪怎么会有?” 马车里其中一个男子疑惑开口道。 他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范衡阳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那男子也不含糊接着道“我母亲是商人,生意比平常人做得稍微大了些买卖的商品也就多了些。不知怎的近几年京中的权贵富商之间掀起了一股购买明州奴隶的风潮,我母亲不愿错过这大好的挣钱机遇所以一直从明州各地购进奴隶然后再转卖到京城中。我之前偶然见过母亲购买的奴隶,那批奴隶都是穿着这样的统一的麻布衣服,而且这些衣服上都要编号的,这些编号从一开始无一重复,大家不信的话皆可自行查验我所言是否为真。” 听完男子的话马车里的人皆开始翻找自己手里衣服上的编号,以此判定刚刚说话的男子是否在说谎。 只不过范衡阳没有动,她在听完男子的话只觉得身子仿佛一瞬间跌入冰窖一般冷得不行,心口都冷透那种感觉,倒吸了一口凉气。 稳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道“先换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劫匪只给了一件外衣其余的什么也没给,而且此时马车里还有 范衡阳和南橘两个女子,鉴于世俗没有一个人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换。 范衡阳和南橘相视一眼后,范衡阳便欲掀了车帘出去回避一下。 当范衡阳的头刚伸出车帘,一把冰冷锋利的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要是刚刚她再向前一分怕是此时也是血溅当场了。 范衡阳深呼吸几口气后牙齿打着颤,磕磕绊绊道“他们是一群男子需得保住清白,我和我妹妹在里面他们是没法换的,烦请高抬贵手让我和妹妹出马车片刻给他们些换衣服的时间。” 持刀的劫匪作为难之态,却也不敢轻易放范衡阳和南橘离开马车遂粗声道“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叽叽歪歪,快换!” 他这一声暴吓引起了其他劫匪的注意,纷纷侧目到了马车这边。 正当范衡阳和劫匪僵持不下时张三和李四骑着马走了过来,待听完手底下的劫匪禀明了事件缘由后抬手挥了挥示意那几个拿着刀架着范衡阳脖子的劫匪收手。 在劫匪收刀的一刹那范衡阳便跌坐在了马车板上,手不自觉覆上自己的脖子确认是否有伤口,口里喘着粗气,她确实被吓得不轻,被人拿刀架着脖子的感受太差了。 电视剧里演的那一套在现实里不堪一击。 张三坐在马上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眼神轻蔑、鄙夷地望着此时跟条鱼一样任人宰割的范衡阳,轻哼道“你们女子不是一向目空一切、视比天高么?” “张大哥说话理太偏。是人就会有不同,有那恃才傲物不可一世之人,就有那谦卑温驯、满怀善心的人,俗事万千俗人万万不可一概而论。” “哼!你们这些人不过是那口蜜腹剑之辈,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内心肮脏不堪。比全天下最脏最脏的东西都脏他一万倍。” “。。。。。。” 范衡阳没再说话,而张三说完这番话后似出了口恶气般轻快,大发善心地让范衡阳和南橘下了马车给马车里的男子们换衣服的机会。 下了马车的范衡阳和南橘当然逃不过要换衣服的厄运,二人绕到了马车后换上了‘囚服’。 待所有人都换好衣服后他们又被捆成了一团,嘴里被塞上了布条这一次眼睛也被蒙上了黑布,劫匪做完这一切后还觉得不放心还给范衡阳等人一人来了一记手刀。 就这样范衡阳和南橘又再一次被迫地昏睡过去。 “姐姐,你醒了。” 范衡阳再次睁眼时发现其他人早醒了,而自己是最后醒过来的人。 “嗯,南橘我没事的难得睡了个好觉。” “莫凡世既然你醒了那咱们就商量一下对策怎么逃出去。” 刘昧见范衡阳已经醒了,也就直说道。 刚刚在范衡阳还在昏睡时,他和南橘便对周遭环境进了分析,所以此时就想听听范衡阳的意见。 范衡阳有点疑惑为何刘昧的心态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对能顺利逃出匪窝颇有那么点胸有成竹的意味在里面。 她没接刘昧的话,而是先观察起了此刻被困身的环境。依旧是是一间屋子但是此时的屋子比昨晚的屋子可好了不知多少倍,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绝对是清新雅致、家居物件一应俱全且劫匪还很‘体贴’的将窗户给打开了,屋外天色近黄昏一片潋滟之景好不美哉。 要是抛开身上的脏臭的囚服和绳索不看,他们这些人哪像是被劫的人质呢?而是来山里潇洒避暑的世家公子和小姐。 “既然劫匪能玩得了这一招灯下黑把我们带到了这里,而且到此时了劫匪未曾开口提过一个字关于赎金,这事不蹊跷不可疑?” 范衡阳思索后对他们一行人说道。 众人一听范衡阳的话,脸上欣喜的表情顿时消失了,有质疑范衡阳的判断的,也有早就被吓懵了的麻木的,同样还有对范衡阳嗤之以鼻的,众生百态淋漓尽致。 “南橘,你试试看你还能凝聚你的内力吗?” 南橘闻言便动,但是尝试了好几次皆是以失败告终,摇了摇头。 范衡阳叹了口气后再缓缓开口道“咱们能不能活着就看天意了,咱们都是鱼饵。” 范衡阳他们这些被劫了的人现在被劫匪关在了‘清风客栈’。 这清风客栈就在玄清山的山脚。这客栈就是做那些来玄清观上香的香客的生意的,平常百姓是不会来住这客栈的来住这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劫匪费了老大的劲儿把人劫走又把人给关到这地方,显然是在布一个大局而这些被抓的人只是一颗引人入局的棋子,劫匪们真正想要的根本不是钱而是其他的。。。。。。 范衡阳的话一出,有几个男子便哇哇哇大哭起来,这么长时间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眼下觉得是可以松一松弦的时候又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搁谁都有点受不了。 连刘昧这个原本在这个团体中还算是主心骨的人都有些颓然了,抑郁不堪。 “姐姐,你在等什么?” 南橘在一旁一直没有多话,但是此时见那些男子们如此状态了,不由得开口问道。 她知道范衡阳做事看似莽撞但是却绝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她对每件事都有着最保底的打算。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保持沉默随波逐流的原因。 “等风来,等那些明枪暗箭再飞一会儿。” 范衡阳视线看向窗外,视线落在那些肆意的一会儿飞向蓝天且又转头急下栖上枝头的鸟儿身上回答道。 范衡阳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不是在和南橘对话而是在自我呢喃。 南橘随着范衡阳的视线望去,看着窗外的西下的太阳和那些疲倦归巢的鸟儿,眼角含泪微微一笑道“嗯,且等等。” 第136章 天道 天黑时劫匪们把所有被劫的人都拉倒了摆满酒桌,竖立着多个木柱的客栈的院子里,解开了捆在了他们身上的绳索,推搡着他们一一走到酒桌前坐下后道“吃!” “啊,啊,啊,啊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家有钱我母亲有的是钱,你们不是要钱我给,我给。。。。。。”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我才不要死,我不要死我马上就要和莲姐姐成婚了,我不吃不吃。。。。。。” “。。。。。。。” 范衡阳看着那几个已经受不住压力了已然开始胡言乱语、边哭边喊求助无门的男子,心里不是滋味,此时的他们岂止是被吓尿了裤子、精神竟惚开始失常这些外表上的不堪,比这更严重的是他们作为一个人的人格尊严被践踏,所谓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劫匪们看着眼前范衡阳他们这一群眼神里充满害怕、恐惧和嘴里不断溢出讨好告饶之词的人,开心地大笑起来。 笑声里充满报复成功后的快感、愉悦可是眼里里却带着泪眼神有些麻木和空洞,似乎是脑海里陈年累积的记忆再次映入眼帘,那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让人有些本能地排斥。 范衡阳视线从那些情绪崩溃的男子身上移开,转头环视了一圈个个面覆黒巾的劫匪后,语气沉重地开口道“已至此时何不坦然相对。” “不识好歹的东西,好好的东西摆在你们面前你们不吃那就干脆别吃了,本想让你们做个饱死鬼但是你们自己不要,那也就别怪我们了。来人动手。!” 张三此时目眦欲裂地道。 这一次劫匪确实是动真格了,将毫无反抗之力的范衡阳他们都绑到了院子里那些木柱上,在他们挣扎叫嚷间一桶桶的不知是什么的粘稠液体朝面泼来,浑身上下都沾上了。 “姐姐,是火油这是火油!” 南橘大喊道,这时的她是再也沉不住气了,再也不能陪着范衡阳装样子了。 南橘的这一喊更是让院子里炸开了锅,哭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此时劫匪们更是将客栈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院子里也架起了火盆,火堆,一时间原本黑暗的夜晚变得格外亮眼,那些光和热包围着院子里在场的每一个人,似要把人燃烧殆尽化成齑粉。 “她是当今五殿下范衡阳,你们有怨有仇你们找她她可是当今皇女,你们找她,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放过我。”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叫着说道,场面太过混乱南橘那欲杀人的眼神都锁定不了目标。 原本嘈杂、混乱的院子一瞬间回归安静,这一句话仿佛是带上了天神的法力似的,夺去了院子里的人声。 南橘此时已然似一头暴怒到极致的狮子了,只待挣开束缚后将猎物撕个粉碎,刘昧也一改乐观作听天由命之状,眼下的局面老实讲确实没法让人抱有希望,其他的那些男子更不用说了,基本上早都吓晕死过去了。 范衡阳视线扫到那个还没吓晕死过去的男子,她的视线只不过是扫了一眼,那男子便立马垂下了头颅且在范衡阳转头前就没抬起过,范衡阳就明了了原来是他啊,这死也得知道死在谁手里不是。他是。。。。。。哦他是京兆尹的儿子叫覃相菡。 这京兆尹是范司夕一党的,呵!讽刺!这自己这重活一世了都这么唯唯诺诺、低调做人了,咋这些人还是把她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呢? 想来上一世也怪不得范司夕会败在原主手里,范司夕及其党羽以利相交,所有利尽而散,也是天道使然。 第137章 踏破铁鞋 张三和李四这两个劫匪头子在听到这句话时只是愣神了片刻,张三遂开口道“弟兄们,天爷开眼了让皇家的人落在了咱们手里,你们想想我们遭受的一切的折磨、苦难归根究底是谁造成的,可不就是皇室吗?” 原本安静不语的劫匪们皆又躁动起来,嘴里不断附和、赞同张三的言论。 “杀了她,杀了她。。。。。。” 一句句要诛杀范衡阳的话语从劫匪们的口中传出,一声更比一声高。院子里嘈杂之势比刚刚更甚。 范衡阳至此一句话都没说,她能说什么呢?求饶吗没有用?辩驳吗?多么苍白无力啊,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此时的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有罪的不是她范衡阳这个人,而是范衡阳这个身份。 “杀了我有用吗?皇室之人何其多杀了我奴隶制就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吗?” 范衡阳盯着张三和李四开口道。 “还有你们现在杀了我,那你们还拿什么和官府谈条件救人?拿我后面这群男人?我想他们没有比我的价值大?” 范衡阳见劫匪没作声又接着道。 李四看着此时毫不慌张还能跟他们谈条件的范衡阳,心里也就有了着落了,很多事确实早就注定了结局,不过搏一搏也好歹懊悔一身。 走向前去站到了范衡阳的面前,虽说此时的她浑身上下的穿着跟曾经的自己相差无几,可是那双眼睛,那双因为自幼生在皇家,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养出了光彩熠熠、坚毅不屈且高傲的眼睛是自己和身边这群人从不曾有过的东西。 哪怕现在的自己已经算是‘翻身’了,也曾亲手血仇但是自己的眼睛透出的东西永远是脏的,丑陋的。 “传说中当今五皇女是个废物无能之辈,看来传言为虚。我早知你不简单却断然没料到你是皇家之人。” “我也没想到我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现在已到最后关头,范衡阳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大军来救。 早在半月前宫里就接到了密报,说锦州匪徒的一小分支已经偷偷潜入了京城,但是因为劫匪们却迟迟不动手作案,官府的人也怕打草惊蛇所以双方也就这样僵持着,但是这劫匪没沉几天气就劫了朝中大臣的子女,估算着时间恰好也是蒋楚回京的日子,事情到这重重疑云也就解开了。 蒋楚自苍山狩猎回来不过五日就又受命去锦州剿匪去了。蒋楚多年边疆作战,没几把刷子也活不到现在,所有此次锦州剿匪便首战告捷,一举擒拿了锦州匪徒的其中一个头目。 刚开始大家对于被抓的匪徒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此人不会武功且看着身子孱弱不像是个有用的,大家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是没想到自此人被抓后,那些劫匪不计一切后果开始反扑,最后在抓获多名劫匪严加审讯后得知蒋楚她们抓的那个劫匪,也就是那个不会武功的劫匪居然是他们的首领大当家——锦明。 蒋楚得知这一切后就立马上书给了女帝,女帝示意将锦明秘密押送回京审理,以此表明官府和皇家治理匪患之心。 按时间来算蒋楚最晚今日就会抵达京城,所以这些劫匪也是算着时辰劫了这些人来,以此来要挟官府放锦明。 张三本就是那性子急躁之人,能忍到今日全然是想保住锦明,不然这些早已是他的刀下鬼了,所以他再也不想跟范衡阳虚与委蛇,急迫地开口道“不知五殿下的人马还有多久才到。” “你家主子身子可不好跟个瓷娃娃似的,我们这不才耽搁了时日么。快了快了。” 其实范衡阳也是在胡诌,她已经被抓好几天了哪知道外面的事情呢?虽说她是有备而来,但是这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不是。 当日从玄清观出来后,马不停蹄地装扮成个富家小姐诱劫匪上钩,千算万算没算到劫匪最后的谈判点选在了这清风客栈。按范衡阳在了放大师哪里了解到的玄清山的地志信息,她判断劫匪最后的谈判地是在城外的十里坡,以为哪里的地势相对于劫匪来说是最有优势的。 现在这劫匪反其道而行把人全部关在了清风客栈里,而且客栈的老板、活计还有几个零散的客人现在都被劫匪给控制了,这样的情况确实让人头疼。 再一个她原本身上的穿的带有特定香味,方便朝廷的人追踪的衣服已经被迫换下了,现在她心里还真的在打鼓朝廷的人是否还能依照原计划找到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范衡阳心里也愈发发紧,劫匪此时断不会要了他们这一群人的命,毕竟他要的不说是多命换一命最差的也是要弄个鱼死网破,但是这等得越久变数就越多,处境也只会越来越艰难。 范衡阳他们从早上到现在也就吃了半个硬邦邦的馒头一口水都没给他们喝过,劫匪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他们虚弱无力不能反抗。 其余人的情况个个都比范衡阳好,那些晕死过去的压根不知道后面发生的这一切,要么在睡梦中死亡要么一觉醒来获救重获新生。 南橘虽说被下了药内力全无,此时跟个普通人毫无差别但是她身体底子在哪,只不过较往常虚弱了些。 但是范衡阳不一样,身体本就受了伤而且还被张三暴打了一顿,这时已经在强撑,再耗下去怕是真的很难说。 “当家的,怕不是官府的人再给我们玩把戏呢?咱们都等这么久了还没见官府的人来,这是不是有诈?” 张三手底下的喽啰已经等烦了,遂开口道。 李四闻言附身在张三耳边耳语了几句后,坐在椅子上的张三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劫匪,那些站在被绑的人质旁边的劫匪便纷纷对范衡阳他们这些人质动起手来,昏死过去的那几个男子被冷水泼醒了,紧接着那些起先不知道被关在哪里的清风客栈的老板、活计、客人也被劫匪们押到了院子里跪在地上。 等手底下的人做完这一切,张三便从椅子上站起身大声喊道“我到要看看你们这些自诩正义之辈能忍到何时?从现在起没过一刻钟我便杀一人。” 范衡阳看着点着的那根香一点点一点点地变短,冷汗也越冒越多,嘴唇也开始忍不颤抖起来,脸色苍白。 第138章 不怕,我来了 劫匪们肯定不是说的假话,他们为了逼迫朝廷的人现身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但是让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杀死,她做不到。 可是现在蒋楚她们到底到哪里了,朝廷里的人又是否真的知道自己如今被关在清风客栈里,范衡阳是真的不清楚、不知道“你要是真的想要救你的主子,那就派个人去探查一下周围是否有朝廷之人活动迹象,因为到这个时候了还没人来救我们,怕是官府的人压根不知道我们被关在这儿。你说你在这儿白白杀人浪费时间干什么呢?” 范衡阳没办法,只能实话实说道。 “嗯!”范衡阳话不过刚落地,胸口便挨了一击,碗口粗的实心木棍砸在胸口,因为被困在柱子上,所以这一棍挨得结结实实的,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范衡阳死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叫出声,只是闷哼了一声。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将你们挫骨扬灰。。。。。。” 南橘咆哮着,大力地挣扎着要从柱子上脱身,被反绑着的手腕因为大力摩擦的缘故皮开肉绽了,鲜血直流。 “我们改变主意了,确实我们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呢?不如直接动你效果来得更为好些,他们这些人百个或许都抵不上你这一个是不是?” 李四不知何时走到了范衡阳跟前,用一股阴森至极的语气对着范衡阳低声道,说完还哈哈大笑起来,面容扭曲。 范衡阳看着此时笑得狰狞的李四,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空荡荡的胃仿佛被塞进许多东西似的,一下子承受不住地干呕起来。 “啪,怎么觉着我恶心?说,你是不是觉着我恶心?” 李四看着干呕的范衡阳,瞬间暴怒了起来,是尽了全力扇了范衡阳一巴掌后还不算完,直接掐上了范衡阳的脖子,范衡阳的举动似乎让他大受刺激,掐范衡阳脖子的手用了全身的力气。 范衡阳已经喘不上气了,整脸通红,青筋暴起,目胀欲裂,耳边嘈杂的声音已经愈来愈小,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此时脑子已经停转了,思考不了任何东西了。 脑子里只充斥着一个想法,这下是真的完了,真的完了。 “你放开她!” 在最后的紧要关头,随着身后传出的这一声暴吓传来,原本掐着范衡阳脖子上的手松开了,范衡阳有幸捡回了一条命。 声音是从范衡阳身后的屋顶上传出来的,即便她现在被绑着不能转头见来人,但却知道来人是谁。 只是他怎么知道知道自己在这呢?他来干什么呢这里多危险啊!不想是他,也窃喜是他。莫经年咱们俩的糊涂账可又加了一笔,你我的命运怕早已经交织成了一团乱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阿衡,别怕我来了,我来了。” 莫经年不知道范衡阳这几日遭受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但是他看着此刻头颅低垂,几乎毫无生气的范衡阳他害怕极了,现在的范衡阳就好比熬了一整夜的灯芯一般脆弱不堪。 几个时辰前玄清观便被大批官兵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那带头的将军对观里的人道“从此刻起观内所有人不得出观一步。” 因为最近锦州劫匪活动猖獗,所以来玄清观上香的人比不多,观里除了道士们也就莫经年一个外来客,刘羽情因为殿试将近不敢在外多加耽搁早已回了京城了,还有些零零散散来上香的平民百姓。 莫经年属实搞不懂这好好的为何突然来这么一群人将这里搞得乌烟瘴气。本在前殿诵经的他便打算回渺缘斋躲个清净,心里压着的那许多事就够让人烦恼了,现在连外部这点安静环境也没有了,他真的觉得老天真是专门跟他对着干。 在回渺缘斋的半道上撞见了无禅小师父。 “小师父你这急急忙忙地是往哪里去?” “哎呀。莫公子我可总算找见你了,师父叫我带你去观里避避,不让你一个人在后山待着。” “我无妨的,我不喜欢那样嘈杂的环境。” “莫公子,您就发发善心我不把您带回去师父可不得扒了我的皮啊,走,走。” 没办法莫经年拗不过无禅还是跟着她回了玄清观。 了放大师是真正的修行之人,心善无边,不仅给守观的士兵们茶水喝还连晚饭一起管了。 来的士兵不少,所以这茶水啊,吃食啊没一会儿就见底了,所以那些被困的百姓香客也自发地给观里的人帮忙,一派军民情深的画面。 渐渐地原本紧张的气氛也就松懈下来了。百姓嘛总是八卦心作祟,胆大地开口问其中的一个将领道“将军,这是什么缘故要围了这玄清观啊?” “这是朝廷下的命令,你问那么多作甚,不要脑袋了?” “是,是,是。可是这不是咱们茶余饭后闲聊么,哪犯得上说干扰朝廷呢,您说是不是? “嘿,你这人会说话啊。来,来,来我悄悄跟你说你别声张啊,我听说今晚啊可得打一场硬仗呢,朝廷已经知道了锦州劫匪藏身的贼窝了,今晚就去端他们的老巢。” “嚯,这是好事啊,可是干咱玄清观什么事儿?” “这我也不知,上头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呗。” “也是,也是。咦,那这么说前些时间那些朝中官员被劫的子女也找到了?” “嗯。说到这我还跟你说个事儿。。。。。。” 那将领叫与她闲聊的百姓朝她凑近了些,小声地道“我啊,听说咱们的五殿下也被劫匪给抓了,现在整个皇宫都乱套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将领和百姓闲聊时莫经年就站在不远处,虽说听墙角不是君子所为但是这八卦不听白不听,但是在听到有关范衡阳时他便一个没忍住吼了出来。大步走到那将领面前道“你说什么! 莫经年久处深宫,这将领哪认得,心想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给吼了,简直岂有此理“你谁啊,敢这么跟你军爷说话!” “你说五殿下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大胆刁民,竟敢偷听我们说话皇家的事岂是你能非议的。” 莫经年急了,倒不是因为将领话语间对他的无聊,而是迟迟问不出有关范衡阳消息的下文。 这边的争执声很快就引起了人群的骚动,没过多久就见了方大师和一位将军从屋里出来了。 那将军莫经年认得是蒋楚。 “莫公子,是我御下不严,抱歉。” 蒋楚当然认得莫经年知他是太夫的人,虽说只是个伺候的下人,但是有的事还是不要做绝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再说了这位跟范衡阳关系可匪浅,不然她们这些人现在可不会出现在此处。 这些都是后话,最主要的自己心里放不下的那个傻小子的缘故,谁叫范衡阳是他心里看重的人,不然她自己才懒得做这爱屋及乌之事。 “蒋将军客气。殿下她可是真的被匪徒给劫了?” 莫经年像见了救星一般,追问着蒋楚。 “莫公子安心待在观里便好,其他的事恕我无可奉告。” 虽说莫经年是宫里的人,但是这些事是真犯不着跟他说,何况此次行动也是朝廷公事,更加得保密了。 现在最主要的是不知道范衡阳她们人在何处。莫经年见从蒋楚这问不出什么,心里就愈发不安焦急了跟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是又无可奈何,咬着手指不断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了一声狗吠,只见贺知染牵着一条通体漆黑的大狗进了观内,手里还拿着一块布,径直走到了蒋楚跟前道 “范衡阳就在这附近,七宝在山下找到了这块布,是她给我们留的。” 看他的样子是早就知道范衡阳被劫了。 所以全世界就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这件事么? 第139章 青丝尽毁 莫经年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明明被劫的人是范衡阳,可是他却有种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惶恐不安之感。 “贺公子,你知道阿衡现在在何处是吗?” 莫经年走到了贺知染身边,用一种几乎说是祈求的语气开口问贺知染道。 贺知染现在一心也是在找到范衡阳这事上,刚刚进来时就没注意到莫经年这人在这,看着原本一身傲骨,见谁都是一脸淡漠的神仙式的一个人儿,现在居然已如此卑微的姿态,语气跟自己说话,贺知染真是被吓到了。 自己和范衡阳要好多年,范衡阳身边的人自己也是知道的,这莫经年自己也是跟他吃过几次饭的人,但是这么多年也没见范衡阳和他有多要好啊?起码在外人看来没有自己和她好,但是为什么,为什么这莫经年会如此担忧范衡阳的安危? 这不是一个下人对主子的关心。 贺知染想不明白,但是却莫名不爽想发脾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对莫经年发脾气,他不过是问了一问自己范衡阳的情况罢了。 算了,算了找到范衡阳是大事。 “我暂时也没确定,但是我想他们被困的地方也在附近了。” 贺知染懒得和人绕弯子,他只想快刀斩乱麻了事,省得莫经年揪着自己不放问个没完。 贺知染说完后便和蒋楚进了屋内一同商讨寻找和营救范衡阳等一行人的计策了,至于莫经年他没放在心上,他现在担心范衡阳担心得紧。 莫经年在玄清观生活多年,那些不为人知的羊肠小道他是门清,想偷溜出去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在贺知染他们进屋后他便一人偷溜出观了。 听贺知染说在山下发现了范衡阳留下的布条,所以他便直奔下山。 此时已是黑夜,山路本就不好走加上他寻人心切行路不择,所以搞得一身狼狈,手背和脸颊处均有树枝,草刺划伤的痕迹,衣衫多处都给刮破了。 气喘吁吁到山脚后,只不过茫然了片刻便选择往清风客栈的方向走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说‘去清风客栈,去清风客栈。’ 他决定赌一把。 当然也不全然有赌的成分,他也是在验证自己心中潜藏已久的一些疑惑。他一直觉得好像自己和范衡阳之间冥冥之中一直有一种不与外人一般的心灵感应。 特别是自己渺缘斋醉酒后发烧的那件事后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了,好像只要自己一有个什么危险或者说意外范衡阳总是能知道并很快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范衡阳那边发生意外时自己的感应虽说微乎其微,不过最近这感应却越来越强,前几日自己的心脏莫名地 一阵一阵地抽疼,本没在意想着是自己忧思过虑的缘故,但是直到今晚将这一系列的事件串联起来后一想不免觉得背后一阵凉意。 等他赶到清风客栈时,便一眼就发现了这客栈不对劲。 清风客栈寻常晚上是不会开门的,因为这里地处偏远的晚上哪还有人来投宿呢?客栈老板为了安全起见也是早早地就关了门的。今晚的清风客栈却一反常态店门大大开,灯火通明不是有鬼才怪。 莫经年对客栈内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好在他是一个人来的所以不扎眼,趁着夜色的掩护他悄摸摸到了客栈的后方准备一探究竟。 不过刚绕到后院的围墙便听见了从院子里传来了木头击打在了人身的那种闷响声,还附带着受害人的闷哼声,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听得不是很真切,却也感到不安,这些劫匪可不是什么善茬,范衡阳这几天不知道受了多少的苦。 院子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吼叫,争执和哭喊声,一声更比一声凄惨,当他听到南橘的那声撕心裂肺的的“我要杀了你们要将你们挫骨扬灰的”嘶喊后,他的心一瞬间像是被人用力地攥了一把,疼得受不了。 是范衡阳出事了。 这是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一跃而上墙头,看到的景象让他差点站不住,范衡阳被劫匪掐着脖子已然快要窒息了。 随后便出现了他对着劫匪那声暴吓。 “哟,我还以为你们有多沉得住气呢?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话是张三说的。 其实刚刚莫经年刚到客栈时,劫匪埋伏在客栈周围的负责盯梢的人就发现了他,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刚改变了策略直接对范衡阳动手的原因。 “你伤她的一分我要百倍地讨回来。” 莫经年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劫匪,语气不容置疑地道。 张三也不是个被吓大的,从容地从椅子上起身走向院中边走边道轻蔑地道“凭你?” “那就试试!” 莫经年也不和他废话一跃而下到了院中,而后和张三交起手来。莫经年随身带的武器是一把长剑,剑身刻着一种不知名的繁复花纹,剑柄处则是刻着一枝木樨花,这很莫经年。 莫经年不欲与张三缠斗,他现在一心只想先带范衡阳逃出去,所以出招早早狠辣且打斗的方向也是往范衡阳所在之处转移。 张三知道莫经年的意图,所以只是一味地消耗莫经年的体力,他现在要的是让自己手里的筹码变得越来越多,这样等朝廷大军来了他才更有胜算。 范衡阳依旧被绑在柱子上,李四则站在范衡阳的旁边拿着刀架着她的脖子,范衡阳看着渐渐体力不支的莫经年,双手暗暗地运作着。 莫经年知道自己的斤两,他的这三脚猫的功夫再打下去只有败的份儿,所以在使尽全力猛攻了张三几招后,便转身一跃飞到了南橘旁边,挥剑斩断了南橘身上的绳索。 这一招到让张三他们始料不及,但是张三这么多年的劫匪生涯也不是吃素的,看着此时将后背留给敌人这样的交手大忌都全然不顾的莫经年,张三乘胜追击。 “莫经年,后面!” 范衡阳看着张三欲挥剑朝砍上莫经年的后背,便大叫提醒他道。 莫经年在听到范衡阳的喊叫后便往左侧一躲想避过去,因为他此时是背对着张三的所以只能大致判断出张三的位置,时间还是稍晚了一步,莫经年虽未被大伤但是那一头青丝却被剑锋削去了大半,肩头也被剑尖划了个大口子,他今晚所穿的乃是一件白色衣衫,此时伤势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南橘身上的绳子已经被莫经年给斩开了,即便没了内力的加持但是拳脚功夫还是在的,一把扯过受伤的莫经年将他护在了身后“莫公子,你眼下还是得撑一撑,我被下了软经散现在内力不能用所以。。。。。。” “我没事儿,一点小伤而已,现在最主要的是将阿衡救出去。” 莫经年一只手摁着流血的肩头,强忍着疼痛说道。 说话间劫匪已经将他们二人团团围住了,但是也没上前围攻,南橘和莫经年对视一眼后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确这是打算强攻突围了。 第140章 地狱罗刹 “你们要的是锦明而我要他们二人平安,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在南橘和莫经年抬手正欲大开杀戒时,范衡阳先声音沙哑着开口了,语气有些颤颤巍巍。 其实张三本也没打算在莫经年这个意外上多花费时间,他能成为自己的筹码就成为筹码,不能杀了也无妨。 而且此时南橘也已经脱困了,自己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底子,但瞧着武功实力绝对不低,留着绝对是后患。 “这个时间再说交易未免为时已晚!” 张三决绝地说道,话毕便让一众劫匪对南橘和莫经年展开了围攻。 两个人哪是一群人的对手,正所谓双拳不敌四手,场面一顿混乱,没多久南橘身上添伤不少,莫经年更甚,一身白衣更是被鲜血尽染,不一定全是他自己身上的血肯定也有劫匪的,但是再这样下去怕是。。。。。。 “我欲各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尔等却不识好歹,好啊,好啊,既然如此,那吾便要你们血债血偿!” 范衡阳一改刚刚虚弱至极的模样,瞬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眼神冷冽双眼通红,眼底翻涌着止不住的杀气,全身上下充斥暴戾的气息。 随着她刚刚的暴怒声,原本绑在她身上的绳索因声而断,而拿着刀架着范衡阳脖子的李四压根没时间反应,就被范衡阳一掌打在了胸口,后退几米后吐出了好大一口鲜血。 张三见状大感不妙,眼前的人此时更不不像个人,说得不好听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他这一生杀人不多却也不少,也曾见过被自己杀的人临死前的样子,各种各样,但是今日他明晃晃地知道自己今晚就是以前自己刀下的那些刀下鬼的神情,胆颤害怕。 可是也绝不会投降,筹谋了这么久,眼看成功就在眼前了他不能放弃,即便这五殿下是那地狱来的魔,他也得和她斗一斗,即便死也得撑着朝廷的人带锦明来,在看过他之后再死。 他这一辈子没做过坏事,不该被押上刑台,不该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所有的事就让自己这些来承担便好。 张三环视一圈一众劫匪,大声地道“可悔?” “万死不悔!” 劫匪们倒是众志成城,众口一声地回答着张三,这一刻似乎范衡阳他们才是那恶人,他们是那种正道之人。 话毕劫匪们便重新发起了攻势,范衡阳也毫不避退直面战斗,在一众劫匪中间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着,她的目的地很明确是南橘和莫经年的方向。 可南橘和莫经年那边的情况可不乐观,莫经年受伤很重,后面基本上就没战斗力了,南橘再没内力纯靠体力和刀法和劫匪对抗之外还得护着莫经年,所以显得格外吃力。 “殿下,莫公子快撑不住了!” 范衡阳闻言杀气更甚,出手更加狠辣,比劫匪有过之而不及,刚刚她只是刀伤劫匪,并未取他们性命,而此时她便不再手下留情了,那些个劫匪几乎都是被是一刀致命,就这样范衡阳双手沾满着鲜血杀出了一条血路。 “你再上前一步,我立马要了他的性命!” 不知道原本躺在地上吐血的李四从哪里冒了出来,拿刀架着莫经年的脖子道。 莫经年的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就更别遑论说反抗了。 原本还在打斗的范衡阳停了一身动作,站定,嘴角微微向上扯了扯,似笑又非笑,浑身透露着一股邪气,语气平缓却带不容置疑的口吻开口道 “你再敢动他半分,我便要你们所有人一同给他陪葬。” 她说这话时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这样稀松平常之事一样,但是却格外让人害怕,恐惧。 但凡是见过范衡阳这个样子的人都会如此,太惊悚了,试问你见一个双手鲜血,嘴角扯着个诡异笑容,眼神阴狠的人你会不怕吗? 范衡阳话毕便又提起了剑开始大杀四方,这些血似乎刺激得她越来越兴奋,根本停不下来。 不过片刻间就来到了李四面前,长剑一挥李四那只拿刀架在莫经年脖子上的手的手筋当即被挑断了,李四当场晕死了过去。 伴随着李四的轰然倒地声,似乎一切都结束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因为院子尸首横陈,劫匪们几乎被杀尽了。 范衡阳将莫经年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地道“好了,一切都结束了。” 莫经年已经没了回话的力气,用尽了全力往范衡阳的怀里靠了靠后便晕过去了。 第141章 一记手刀 “官爷救命啊,救命啊!” 贺知染和蒋楚从玄清观下到山脚,正纠结着到底要从哪一边开始搜寻范衡阳的踪迹时,便见此人惊恐万分,一路跌跌撞撞地呼救而来。 “你这是。。。。。。” 贺知染一句话还说完,那人又打断他急促道。 “劫匪们都在清风客栈里,他们杀了好多人,眼下五殿下怕是已经,已经。。。。。” 来人话还未说完,就被不知从何处的来的暗箭一箭射中了胸口,当场毙命。 “啊!” 贺知染被吓到了,当场尖叫出了声,刚刚若不是此人站在自己的前面,那一箭是不是就射在自己胸口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直面这种血腥场面,不免觉得胃里翻涌得厉害,转身呕吐起来。 刚刚在那个报信的人被射中的瞬间,蒋楚就将贺知染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用自己的身子将他牢牢地护住了。 他听着在自己背后干呕不止的贺知染,她并未转过身安慰他去,只是默默地等着他恢复平静。她知道贺知染是个要面子的,应该给他这一份尊重。 “我们走,去清风客栈。我怕范衡阳坚持不住了。” 贺知染在干呕出了一滩胃液后,用袖子胡乱地擦了几下嘴后,急忙开口道。 贺知染知道范衡阳这人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其实胆子小得很连七宝都怕,这还不算就连让她抱只鸡她都哆哆嗦嗦的,所以他得快点去找她。 贺知染说完就先牵着七宝往清风客栈的方向走去了。 蒋楚看着半刻都等不了的贺知染,内心复杂。 她原想贺夫子一家在贺知染和范衡阳这件事太小题大做了,她在苍山时也见过贺知染和范衡阳相处时的状态,是关系不菲但是却也是坦坦荡荡,很像孩子间的相处模式斗嘴、打闹。。。。。。 可到此时她却有些不确定了,且不自信了,也有些明白了贺夫子和贺正夫的良苦用心了。 “将军,咱们走么?” 蒋楚的副将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蒋楚开口询问道。 视线一直在贺知染身上的蒋楚,听见副将的话后才回过神来“走,今晚无论何种情况,你们必须保证贺公子一根头发都不能少,听见了吗!” “是。” 刚刚一幕躲在暗处的张三是尽收眼底,看着朝廷的大部队来后,再一次折回了清风客栈。 没错在范衡阳大杀是四方时,他趁着一众混乱之际偷偷逃出了客栈,顺道带走了客栈的一个伙计,假意放他离去实则是在暗处监视他,看着他成功地将朝廷的人往清风客栈方向引去,那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自然没有什么留着的必要了,而且如果自己不射杀他又怎能增加朝廷来人的怒火呢? 张三和李四在决定从锦州来到这千里之外的京城时,就做好了一切打算,包括自己的死亡,活着回去是不可的了,所以张三见范衡阳对自己的弟兄们大开杀戒时也能头也不回的离开。 清风客栈。 范衡阳半跪在地上,看着怀里昏迷的莫经年浑身颤栗,慌乱不堪,她好怕莫经年从此一睡不醒。 张三以最快的速度折回了清风客栈,他估算还是精准的这时朝廷的大部队还没到,看着此时跪在院中完全没了刚刚嗜血模样的范衡阳道 “五殿下好功夫,只是再快的剑法也没有我手里的这把火来得厉害不是?” 没错这是他们计划里最后一步了,同归于尽。 在一开始张三除了在命令手下的人给被劫的每个人身上都泼了火油外,还在整个院子外埋下了火药。 张三的话把范衡阳从痛苦的状态拉了出来,将莫经年和南橘安置在了一旁后,提剑起身一步步朝着张三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你点。你要是真想死还会等到现在?” 范衡阳知道张三这是和自己换了板凳坐,此时轮到他再拖延时间了。 他是不怕死做好了和自己以及这些被劫的人一起死的准备,可是这都是在见了锦明之后,无论是否能够成功营救锦明,最后他们多半是选择自我了断这条路,但是临死之前拉几个垫背的事最好不过了。 “五殿下你不觉得你太自负了些么?出来。” 张三看着胸有成竹的范衡阳,冷笑着开口道。 张三话话毕不过片刻,便见好些跟他们一样的以黒巾蒙面的劫匪再次出现在人的眼前,看人数起码要四五十人左右。 原本院子里死的伤的劫匪就不少,不下百人,躺在院子里满满当当的,眼下有蹦出这许多人来,弄得范衡阳烦躁不已低头咒骂道 ‘“他大爷的!” 张三看着此时情绪越来也失控的范衡阳,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继续开口道“殿下,别忘了除了来救你的你的姘头外,还有其他人呢!哈哈哈哈哈哈,看看你的这些朝中同僚之子,他们可没有你那么好的武功,他们的情况可不好!” 范衡阳循着张三的视线望去,只见林晗他们身后都站着一个劫匪,张三的话一说完他们身后的劫匪们也俯身对着他们耳语了句什么,但是距离太远她听不清。 “啊,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坏事,求求你,我不要不要。。。。。。” “杀了我,杀了我,你们这样还不如杀了我。。。。。” 院子里瞬间又嘈杂不已起来,今晚这是第几次了?不知道那些劫匪是说了什么话,让那些被劫的公子哥儿情愿去死也不苟活下去了。 范衡阳不想再想了,她的头太疼。她的脑子里现在有许多不属于她自己的声音四面八方朝她脑子里涌,脑仁儿快炸开了。 这些声音多且杂,在这众多的声音里只有一个声音她听得最清楚。。。。。。。 “我要杀了你!都死、都死、都去死!” 范衡阳捂着脑袋尖叫出了声,现在的她彻底没了理智眼里只有杀戮,无尽的杀戮。 她也是这么做的,不断地挥剑砍向眼前的人,出招毫无章法却残忍狠辣,且跟前面一样越见血越兴奋。 “殿下,殿下,。。。。。。” 南橘看着已经处于癫狂转态的范衡阳,嘶声竭力地呼喊着她,希望能换回她的一丝丝理智可是毫无作用。 贺知染和蒋楚赶到清风客栈时,映入眼帘的便是满院死尸,血流满地没有一个活人和头发披散着已经杀红了眼的范衡阳。 贺知染看着此时独立在院中的人,不过迟疑了片刻,便脱了外衣直冲上前将人从头到尾罩了个严实。被罩住的范衡阳不断地挣扎着,好在此时她手里的剑不知道丢在了何处,不然贺知染定会被误伤。 “范衡阳,是我,是我,贺知染啊。” 贺知染将范衡阳整个人抱在怀里后,扯开了刚罩着范衡阳的自己外衣,擦了擦她脸上的血迹,捧着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一遍一遍地道。 “贺知染,贺知染,我。。。。。。” 范衡阳认出了贺知染。 “没事了,没事了,我知道我知道的,没事的。累了就睡一会儿睡醒了就好了。 贺知染知道范衡阳此时想说什么,他打断了她的话,把她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安慰着她道。 话一说完就给范衡阳后脖子来了一记手刀。他没说假话范衡阳现在确实应该睡了,让她醒着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142章 无礼 三天后。 莫经年看着还是毫无苏醒意识的范衡阳无比担心,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时时刻刻守在她床前。 “贺公子去歇着,我来。你本来就受了蛮重的伤这样折腾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事。” 南橘看着熬得双眼通红的莫经年提醒道。 莫经年摇了摇头,没说话也没离开。眼睛就没从范衡阳身上移开过。 南橘见说不动莫经年也就放弃了,叹了口气后转身出了门去。 “嘶。” 范衡阳不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醒来后只觉着头好似有千斤重,疼得她叫出了声。 从床上坐起身子,见屋内空无一人试着叫了几声南橘没见有人回应,因着昏迷许久并未进水的缘故喉咙沙哑得厉害,说话的声音显得格外恐怖 便也作罢了。 打算下床自己倒杯水喝,脚刚一落地,整个人便跌倒在地,全身无力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范衡阳,你醒了。” 贺知染刚刚在屋外好像是听见了屋里传来了范衡阳的声音,不敢耽搁立马就进了屋,进屋便见了这幅场景。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范衡阳身旁,扶着她躺回了床上。将她安置在床上后,又转头给范衡阳倒了一杯水来“慢慢喝,还有。” 范衡阳几天没喝水了渴极了,专心致志地喝着贺知染倒的水。 过了好一会儿范衡阳才缓过劲儿来,声音依旧带着沙哑道“我睡几天了?” 贺知染的手早就搭在了范衡阳的右手上给她号脉,也不抬头看她回道“四天。” “那。。。。。。” “刚醒就这啊那的,你怎么这么多事好好歇着我去叫南橘给你准备膳食,一会儿就成。” 贺知染收回了号脉的手,急促地打断了范衡阳的发问,说完就走出了房间。 一出范衡阳的房门,贺知染整个腿软得站不住,无力感席卷全身,跟刚刚范衡阳毫无差别,好在他没有倒在地上。 贺知染在范衡阳房门的门槛上坐了好一会儿后,才去厨房给正专心给范衡阳熬药的南橘报喜说 “范衡阳醒了。” 看着欣喜万分蹦跶着出厨房的南橘,贺知染深吸了几口气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道‘这时候可千万得挺住了,此时范理哲和北远遥尚在外乡范衡阳身旁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熟人了,无论如何得陪着她。’ 见南橘去了好一会儿了还没从范衡阳房里出来,贺知染有些担心又有些恼怒,心想这人才刚醒就不能让她多休息休息么?一直待在里面算什么事儿,这奴才也真不称职。 于是贺知染遂又急冲冲地返回了范衡阳房内,想叫南橘快些出来。 这不进屋还好,一进屋就见南橘正服侍着范衡阳换衣服,而且换的还是宫装。气不打一处来,不管不顾地就进了屋去,一把夺过范衡阳正欲穿的外衣,怒着大声呵斥对南橘道 “她有病你也有病啊?她刚醒你就任由着她折腾。你这奴才怎么当的?” 南橘红着眼眶眼泪直打转,没说话。 贺知染也不作理会,伸手就想扒了范衡阳身上刚换的宫装,但是在手才碰到范衡阳衣襟便被人一把扯了回去。 “贺公子未免太无礼些!” 说话的是莫经年,他语气不算重说话的声音也不算大,可就是给人很强的压迫感,甚至还带着些杀气。 倾身上前动手理了理范衡阳的衣襟,拉着范衡阳的手走到了床边,扶着范衡阳坐回床上后蹲下身准备给范衡阳脱鞋。 刚刚一切发生得太快范衡阳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现在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莫经年她稍稍缓了过来,在莫经年的手碰到自己的脚的那一刻,她不着痕迹地把脚往后缩了缩 “我自己来自己来。” 莫经年蹲着没动也没说话,任由范衡阳自己脱了鞋躺回床上。 房间里气氛压抑得厉害,“那个。。。。。。” “别说话,睡觉!” 贺知染和莫经年同时打断范衡阳吼道。 范衡阳被两人吓到了,也知道此时两人都是真的生气了。自保为上,范衡阳知道要是自己此时再说话,贺知染保不齐会给自己来上一针,至于莫经年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举动。 害怕。 “先歇着,我让南橘给你准备你爱吃的香菇炖鸡,豆腐烩木耳,至于其它的你爱吃的那些个油腻太重了,等过些时日你身子好些了再吃可好?对了近日宫外送来的那些桃子都不错,我挑了好些个等会儿用完了膳也可以吃,去年你不是说没吃尽兴么?” 莫经年侧坐在范衡阳的床沿上,一边将范衡阳刚刚才让南橘给自己扎好的发束解开,一边望着她语气温柔,满眼柔情旁若无人地道。 “嗯,知道了。” 范衡阳多少觉着有点尴尬,毕竟贺知染和南橘还在,刚刚莫经年的举动未免太暧昧了些,倒不是讨厌而是害羞。 所以便赶紧回应了莫经年,不然这莫经年不知道还会说些什么话。 莫经年嘴角扬了扬,又抬手把范衡阳额前的几缕散发拨到了她的耳后便起身出去了。 顺带着还把贺知染叫了出去。 两人出去后,范衡阳呼了好大一口气,缓了一会儿对着南橘道“贺知染脾气急了些,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故意的。” “殿下,我知道的,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膳食好了没。” “嗯。” 南橘走了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了。范衡阳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帐,思绪翻涌,最后只是叹了叹气。 第143章 不介意做小人 莫经年出了范衡阳的房门就径直去了厨房,吩咐宫人做范衡阳爱吃的膳食了。在厨房弄了一通后又命人去泰清宫他的住所将自己精心挑的那些桃子让他们拿到这茂樨阁来,完全没理会贺知染。 贺知染也憋着火,但是碍于现在是在宫里又在范衡阳的宫殿,怕真的和莫经年对着干起来,让范衡阳担心所以也就忍了。 莫经年忙着给范衡阳弄吃的,而他则坐在院子里忙着翻医书和北远遥的那些个藏书和他的一些手记。 贺知染到现在只要一闭眼睡觉,脑子浮现的就是当晚范衡阳在清风客栈杀红了眼,满手血腥的模样,他知道范衡阳那晚发狂似恶魔的原因。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就只有从北远遥的那些个藏书和手记里找答案,但是自己的师父北远遥是千好万好但就一点确实文墨不好,手记记得乱七八糟笔记潦草用言简洁,他真的头大,看了半天不免有些气馁。 看当晚范衡阳在清风客栈的模样和行为定是用了附身咒这类型的禁术,才使得她以一敌百杀了劫匪数人。 这使用禁术之后对人体有着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往往还伴随着一些后遗症。刚刚贺知染在给范衡阳把脉时就发现范衡阳的脉象改了,一改多年的死人脉象变成了正常人一个身子健朗的人的脉象。 这要换作以前贺知染还真是能高兴得蹦起八丈高,可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这事太诡异了。 而且书上说这附身咒可以多次使用,使用的次数越多这威力就越大,回想到范衡阳当晚那个样子,那大杀四方的模样以她功夫实力怎么看都不像是是第一次用附身咒。 难道她这么多年一直在偷偷的练那些邪门歪道的功夫?这样说来北远遥一直不让范衡阳多看他收藏的那些书本原因就是如此? 贺知染想得头大,头疼。 贺知染翻书无果,但也不想就这样放手,又转头去了范衡阳房间想亲自问一问她到底是不是用了附身咒? 到了房间看着又再次入睡的范衡阳苍白的容颜,驻足片刻后离开了。 贺知染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优柔寡断了。 出了房间看着顶着一头参差不齐头发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的莫经年,贺知染心底不由觉着有点堵得慌,心想这些和范衡阳不甚熟稔人都在为范衡阳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而自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好不容易有个长处懂点医理却也。。。。。。 唤了南橘到跟前道“我今日便先出宫去了,明日再来,给她开的药你还是得给她熬着吃。” 说完便走了,可走到半道还是放心不下又折了回去给范衡阳留了张纸条。 莫经年虽说一直在张罗着给范衡阳准备吃食,但是却一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贺知染。特别是刚刚他再一次进入范衡阳房间时,他恨不得立马跟上去,要是他在里面逗留的时间再长一些,那扒门缝,听墙角这些小人行径他也不介意做一做。 好在他很快就离开了,莫经年松了一口气。 眼下膳食已经准备好了,她得叫范衡阳起来吃点,况且刚刚宫人已经给女帝和太夫去报信说范衡阳已经苏醒的消息去了,算时辰他们怕是没多久就要赶来这茂樨阁了,所以趁这个空档自己得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多相处一会儿。 第144章 她爱我不多求 睡了几天了范衡阳也睡不着了,一直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等一下肯定院子里又是乌泱泱的一大帮人,伤脑筋。 “怎的刚醒就唉声叹气的?可是不舒服?” 莫经年一进房间就听着范衡阳叹气声一声接一声,担心极了,疾步走到她床边弯腰伸手摸着她的额头道。 范衡阳睁眼看着莫经年,翻了个身由仰躺的姿势变成了侧躺着面对着嘴角弯了弯,问道“不气了?” 是啊,若不是自己变成了这番模样,范衡阳心里是真没底莫经年还会不会理自己?上次吵得厉害而且问题也没解决。 莫经年知道范衡阳还在说那晚玄清观的事儿,收回了放在范衡阳额间的手,坐在了床沿上,低下头似呢喃般的回道“哪次不是我先败下阵来,我和你总是我认输不是么。” 范衡阳闻言心疼得厉害,前几日被张三打得全身疼得快散架了她没哭,被劫匪浇了一身火油,保不齐葬身火海尸骨无存时她也没哭,可是现在她因为莫经年的一句话破了防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在这世上也就只有莫经年这个人总在等着自己,等自己回家,等自己勇敢,等自己回应。 为什么说女帝甚至是太夫来看自己,自己觉得很是心累呢?因为在这些面前自己是不能过度袒露真实情感的,要做一个好孙女,好女儿,得懂事识大体,守规矩。 太夫是真心疼自己的,可是就是因为如此自己更不能陷他于不义中,他不是女帝的亲生父亲,其中弯弯绕绕,禁忌太多一不留神就会落下话柄,牵扯出一系列风波,怕是连前朝都不得安宁。 女帝更不用说了,自己和她这么多年了关系如白开水一般不咸不淡更多的是客客气气,相安无事。可能是年纪大了心境变了的缘故,女帝近一两年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少,不说其它的至少关注还是多了些,是福也是祸。 反正在这条名叫王室的河里,自己有很多次都感觉这水啊都没过头顶了,也就差一颗米的功夫就溺死了。 “阿衡可是身子疼?” 莫经年知道范衡阳一贯以来是个打碎了牙往肚里吞的要强主儿。可这也就是表象罢了,真的她其实没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强悍-----她就是个刺猬。 外表全都是刺里面柔软到不行,但是她又不是那种外表时刻面露凶相,剑拔弩张的刺猬,而是一只优雅的刺猬,因为她总是待人和善,面带春风让你觉得自己很容易走近她。 可当你真的向她走去时,你才会发现好像你倾尽全力也无法真正地靠近她,拥有她。 这一次别人不知道她到底伤得如何,自己又怎会不知?怕是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了,这天下做皇女做到她这份上的也就仅此她一人了。 “你呢?你比我好到哪里去?” 范衡阳呜咽着反问道莫经年,不用想就知道莫经年这几天绝对是一直守着自己的,他在玄清观受的伤并不比自己轻多少,自己这么多年了一直拖着这么个病壳子身子,已经是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了,莫经年不一样。 说到这没等莫经年回答范衡阳便起身坐起又开口道“低头我看看你的头发。” 当晚莫经年为了救自己被张三一剑削去了半头的青丝,这里的人又将头发看得比什么都重,搞的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那一套,这里的人没了头发的人除了那些出家之人基本上就是那些世人口中的羞于启齿之辈,所以范衡阳但心得紧。 外人口出恶言必是少不了的,人嘛哪是个个都是善人呢?但是范衡阳最怕的是莫经年自己因此而自轻自贱,心里小剧场不断。 范衡阳猜得没错,当莫经年听到范衡阳说要看他头发时,他身子下意识地就推了推,他早在镜中看过了自己那副丑样了。 他本就在容貌上不讨范衡阳喜欢,加之又失了头发,那头发如不束着看起来整个人不仅丑陋而且还显得十分滑稽可笑,更添了他的小丑角色意味。 范衡阳看着低着头不说话,双手紧紧揪着衣袖整个人身子处于紧绷状态的莫经年,柔声再次开口道“无妨的,我看看。” 语气近乎就是哄着莫经年了。 莫经年心里纠结着 最后还是如了范衡阳的愿,闷闷地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地道“嗯。” 得了莫经年的准许范衡阳便换了个跪坐在床上的姿势,轻柔地解开了莫经年的发束,不过刚解开还没来及仔细看,莫经年就一把抱住了她抱得紧紧的,埋在范衡阳的颈窝处,带着哭腔道“阿衡,别看,别看了。。。。。” 莫经年心里的话并未说完,他想说‘阿衡,我不想你看我如今的这个样子,太丑了,我怕你看了更不会喜欢我了。’ 可是他不敢他没那个勇气,上次在玄清观明明两人刚吵完架,范衡阳就能立马抽身马不停蹄地忙朝廷事务,自己却是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由此可见自己和她是真的不一样的。 自己在她心中没有那么重要,也许她确实有点喜欢自己,这种喜欢除了是因为自己煮的茶得她喜欢,更多的是自己听话,不给她惹麻烦不多求的原因。 回想自己和她的点点滴滴就知道了,自己从未真的对她表明过心意,即便自己确实抱过她,吻过她,但是自己从未向她索求过什么,所以她对自己才有所不同。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一直放任自己留在她的身边。如果自己再一次如当晚在玄清观那边厚颜无耻不知身份地质问她身旁有旁人,对别人关心胜过于自己时,她怕是真的就不要自己了。 所以啊只要能继续呆在她身旁,哪怕是苟延残喘的状态,他也认了。 “莫经年。第一我很感谢你冒死相救真的谢谢你。第二你很好,生得俊美,品行端正,真正的内外皆优所以在我面前不需如此,如此。。。。。。” “阿衡,我会听话的,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再也不说那些胡话了,你别。。。。。。别这样!” 范衡阳一直以来就想将莫经年的心结解开,把话说清楚。她想让莫经年知道他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了,能遇见他是运气也是福气。 莫经年听言只觉得是范衡阳终于给他判了死刑了,彻底要和他‘说清楚’然后分道扬镳了。 所以急切地打断了范衡阳的话,表明自己的立场,要是范衡阳真的再说下去,他怕是连‘我什么都不要哪怕是名分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能让我一直待在你身旁就好。’ 好在最后范衡阳只是叹了口气后便作罢了。 莫经年第一次没有贪恋范衡阳的怀抱,很快的就从她怀里退了出来,然后到屋外去取给范衡阳准备的膳食去了。 第145章 淮南淮北 南橘见莫经年从范衡阳房里出来了,便转身进去了。 “殿下,太夫和陛下他们在来的路上了。” “嗯,知道了。南橘你帮我一把我得换个衣服,这贺知染啊就会折腾我,好了现在又得让我重新换一次衣服。” 范衡阳一边顺嘴吐槽贺知染一边在南橘的帮助下穿衣服,见女帝和太夫总是要个礼数的。 “殿下,你别说话了,好好换衣服。” 南橘瞧着刚醒过来本还虚弱得很却故作轻松的范衡阳,心里心疼得紧。自家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不好。 衣服换完后南橘便准备出去了,因为莫经年肯定在门外等着给范衡阳送吃的进来。 “南橘,爷爷可惩罚你了?身上的伤如何了?我记得我给你了好些伤药你记着用,我现在这样怕是不能像几年前那样给你上药了,我如今是个泥菩萨过江,你别怨我。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陪着我,让着我,由着我。我上辈子还是积了德的,不然老天怎么会送这么好的一个妹妹给我呢。” 这些话范衡阳憋心里好多年了,她以前想着这些话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因为很多事情说出来了,那表示表面的平静也就没了,但是事到如今再不说以后怕也是再没机会说了。 南橘其实一直是太夫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眼线,这事儿自己知道。 但是南橘却从未做过对不起自己的事,即便她将自己的那一些不想为外人道的所谓的隐私透露给太夫,但在她多次替自己受罚和这次以命相救面前显得微不足道,说到底还是自己欠她的。 欠人嘛终究是要还的,她能偿还南橘的就是让她有个自由之身,不再为奴也不再替人受罪。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切总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从进宫的那一天起南橘就发誓自己要一步步往上爬,要做一个对别人来说不可或缺的一个人,所以当初接到太夫的命令做他在范衡阳身旁的眼线时,她是激动的甚至可以说是欣喜的,这说明她是个有用的,且太夫还承诺会命人授她武功,给她其他宫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拿到的银两,这对当时的她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所以她对范衡阳的各方面格外上心,衣食住行无一疏漏,为的就是得到太夫的肯定,让她继续做一枚有用的棋子。 但是人算总是不如天算的,自己没算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家泥潭中,范衡阳居然是个赤心之人,以一颗真心待自己,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没一次拿自己当外人对待,嘴里叫着自己妹妹心里也是真把自己当妹妹来看。 范衡阳是傻吗?绝对不是,怕是范衡阳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只是没说而已。 其实自己也总是想着要跟范衡阳坦白的,将这一切都告诉她,一来是自己没有勇气,羞愧,二来是范衡阳的身子越来越差,自己怕再给她刺激。表面上的和谐也是一种和谐不是么? 但是现在范衡阳都直说了,那自己也就认了,无论范衡阳说什么要怎么惩罚自己自己都认了。 南橘听完范衡阳说的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范衡阳面前,哭着慌乱道“殿下,奴婢对不起您,对不起您这么多年的真心相待,是奴婢辜负了您。奴婢任由殿下处置。” “南橘你可听说过一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你啊是个有福的。好了起来,这几天也就不用到跟前伺候了,好好养伤。” “殿下,殿下。。。。。。” 南橘还打算说的,范衡阳抬了抬手示意她打住,看着范衡阳疲惫的面容南橘终是住了口,起身离开了。 走出门外看着端着吃食的莫经年没说话径直离开了。 刚刚屋里发生的一切莫经年在门外听得真真儿的,一字不落。深吸一口气后走进了范衡阳的房内。 因为知道太夫和女帝也就快来了,所以就抓紧时间让范衡阳吃点东西垫肚子,他没开口说一句话,范衡阳亦是如此。 范衡阳胡乱吃了几口就停了筷子,让莫经年把饭菜给拿走了,一来她刚醒确实没什么胃口,二来算着时间也不宽裕女帝和太夫不久就来了。 第146章 风满楼 女帝和太夫是一起到的木樨阁,不同以往的是这次范衡阳是站在宫门处迎接二人的。 还没等范衡阳开口请安,太夫就开了口道“刚醒不好好躺着,下床折腾什么!” 太夫说这话时带着些怒气,和责怪。 范衡阳笑了笑没说话依旧准备给女帝和太夫作礼请安。 这时女帝也开口了道“行了,免了,快些进屋。” 就这样范衡阳又被迫躺回了床上,好的是这次没了那帮一点事就搞得兴师动众的太医。许是这么多年太夫和女帝也是对那帮太医死了心了。 范衡阳躺在床上多少有些不自在,这躺着被人围观的感觉真心不好,看着泪眼婆娑,眼底那藏不住已经溢出来的心疼的太夫和一脸愁容不展的女帝,范衡阳心想,这活像自己马上就会断气似的。 “哀家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她难道就不是你的亲生骨肉吗。” 太夫坐在范衡阳的床沿上,看着虚弱的范衡阳对着女帝道。 范衡阳被吓住了。太夫是为了自己竟公然在责怪女帝么? 女帝低着头沉默了会儿缓缓道“是儿臣考虑不周。” 范衡阳此次参与解决锦州劫匪事件是女帝同意的,不然她怎么可能联合到蒋楚呢。 只是女帝没想到范衡阳会孤身犯险拿自己当诱饵,所以太夫骂自己是骂得对的,都是自己亲生的自己却根本不了解自己的这五女儿。 在范衡阳提出要参与朝廷事务时,女帝也是欣慰的,看着多年来有意避开朝政的范衡阳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开心的,毕竟是皇家子女岂能没有点功绩作为,这是不该的。 可是从锦州劫匪这一事件上,女帝对范衡阳的看法则变得更为复杂了。以前看她是带着些许愧疚、心疼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自己这个五女儿不简单,不止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复杂。 同样都是自己的子女,范语辞是长女,自幼饱读诗书性格温和、勤勉、克己复礼是个合格的后辈,更是世人眼中理想的君王模样,真是因为看透了她所以才会选择她为皇女日后接管王位。 但是就范衡阳女帝还真的看不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她不同于范司夕那般野心勃勃昭然若揭,看着就像个无欲无求的世外之人,可是这一次不过就是一次剿匪罢了,为何能让她变得如此疯狂?听回宫的将士汇报当晚的范衡阳俨然一个地狱修罗。 这让女帝很疑惑,前几年和太夫闲聊时,太夫有意提点自己说对范衡阳是如何打算的?究竟是用还是不用?得有个打算。自己当时瞧着她那不争气的身子和孤僻的性子不予理会,现在想来也是一阵后怕。 想到这女帝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太夫和范衡阳聊得开心,也不想打断便走向前去嘱咐了范衡阳几句后就离开了回了太和殿。 太夫见女帝走了想着范衡阳刚醒也不宜费神便也离开了,走的时候将莫经年也一同叫回了泰清宫。 范衡阳看着太夫把莫经年也一同叫走了,心里不放心毕竟太夫一直不喜莫经年和自己走得近,这些怕是不好,所以她叫住了太夫想说‘这次自己能脱险全靠了南橘和莫经年,所以就不要再处罚他们。’ 范衡阳话还没出口太夫就开口道“衡儿,刚醒就多休息其他的事不用操心。” 范衡阳不打算放弃想继续开口,但是莫经年却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思虑一番终是没再开口。 女帝和太夫走后范衡阳就叫了南橘去书房。 “南橘,锦州的劫匪陛下是如何处理的?” “眼下他们全都被交付给了大理寺那边,听说大理寺那边进行得很顺利。” “很顺利?” 范衡阳想这些劫匪肯如此顺服?怕是不简单。 “锦明呢?” “锦明自从被抓以来身子就没好过,大理寺那样的地方定是受不住的,所以蒋将军便把他暂时囚在了南山院中。” 南山院,南山院。。。。。。范衡阳嘴里呢喃了遍后,摇了摇头,一脸不放心地道“我写个东西,你替我送去将军府亲手交给蒋楚。” 话一说完就提笔写了起来。一封信写完装封完毕递给南橘后,又再次坐下身提起笔来道“既然要出宫一趟那便再麻烦你去一趟贺府,有些事我得跟贺知染说说,不然他又得翻了天不可。” 范衡阳写信给蒋楚是交代蒋楚要加派人手看着锦明,倒不是怕锦明逃跑而是怕人暗中要他性命,大理寺的那群劫匪如此顺从不反抗就招了供,许是知道锦明如今是安全的,所以一切罪责他们恨不得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可这样有的事就再也没办法知道了。 至于写给贺知染的信那就是更重要的了,她约了贺知染三日后在自己的浮生别院见面,而且告诉他这两日就不要再进宫了,一切事情都在三日后再说。 第147章 你真的想同我成婚吗 蒋府 蒋楚接到范衡阳的来信时多少有些惊愕。 这朝堂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今五殿下最是淡泊名利之人不过,可经过锦州劫匪一事蒋楚倒不以为然了,也难怪贺夫子为何如此着急把自己和贺知染的婚事推上日程,这是有意快刀斩乱麻,这五殿下可没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简单不争不抢。 信里除了提醒南山院里的锦明外还附带说到三日后,范衡阳会在自己的别院里办个简单的小聚会,届时请自己和贺知染一同前往。 蒋楚看着手里的信思索良久,终究没将其付之一炬,很多东西留着不一定是隐患,亦或许是证据也说不准谁知道呢? “来人,备马去贺府。” 蒋楚想着范衡阳想必也是给贺知染递了信的,她想去看看贺知染此时是何状态? 天知道这段时间他在家里闹得有多厉害,近乎和贺夫子亲情破裂。贺知染虽说不是如寻常男子一般专研绣花织,持家管账之道确是个孝顺的,他从未如此叛逆过----除了在范衡阳这件事上。 早几年贺知染在和自己的来信中七零八碎地提起过范衡阳,不过那时多是些小孩子家的抱怨之言便未放在心上。近几年边疆战事频发,自己一门心思的想着早日建功立业所以书信往来便少了些,却没想到范衡阳和贺知染之间的关系变化如此之大。 贺知染这傻小子是喜欢范衡阳的,可心思和脑子总是缺了点。怕是他自己都还没搞清楚自己对范衡阳的关系早就超过了普通朋友间的关系,那是爱情而非友情。 范衡阳是绝对没有对贺知染产生男女之情的,只要是和她接触过的人就知道,不然这三日后的聚会就不会让贺知染和自己同去,因为自己和她说到底只有尊卑无任何私交,她这样做无非就是为了避嫌而已。 “将军,到了。” 蒋楚脑子还未将脑海里的思绪完全理清马车就已到贺府门口,进府与贺夫子、贺正夫闲谈一番表明了来意后就去了贺知染的院子了。 待蒋楚走后贺正夫看了贺夫子一眼叹了口气道“五殿下和咱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五殿下外表看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内里乾坤大,深宫里长大的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呢?早年间她写的那几些个诗,词可不是一般人能作出来的。咱们染儿自幼被咱们宠爱着,这世间的苦他又尝过几分,他是咱唯一的孩子我不想他以后有泼天的富贵荣华,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贺夫子感慨地回道。 “小楚那边。。。。。。” “小楚这孩子咱看着长大的和咱儿子也自小相识,她明白的。” 贺正夫还想说怕蒋楚心里芥蒂,贺夫子拍着贺正夫的手安慰道。 蒋楚到贺知染院子里时不由得吓了一跳,贺知染把院子折腾得乱七八糟,满院子的书七零八落地摆着,贺知染自己也是忙得个热火朝天,来回在书里穿梭不停,手里又在写写画画。 “公子,蒋将军来了。” 小石头看着毫无察觉有人到来依然走火入魔的贺知染提醒道。 不知贺知染是真没听着还是无暇分神对小石头的话毫无反馈,蒋楚也见怪不怪了,挥手让小石头退下了。 小石头走后蒋楚径直走到了贺知染面前,抽走了他手里的纸笔道“可吃过午膳了?” 贺知染眉头皱得紧紧地回道“吃过了。把纸笔还给我时间不多了。” 蒋楚显然不相信贺知染的话,没有把纸笔放回贺知染伸在自己面前的手里,而是往后一藏“吃饭后就还你。” 贺知染本来心里急得不行,眼下范理哲和北远遥也不在京中而且也没传书信回来,那就说明他们在外找解咒的方法进展也不顺利。范衡阳自己也是不省心的又用了禁咒,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身子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她身边又没有其他朋友而且这些事儿又不能同外人道,自己再不多翻点医书找找北远遥留下的手记看看有什么延缓之法,不然范衡阳可怎么办呢! “你别闹了,还给我!” 贺知染不耐烦地道。 蒋楚没想到贺知染能为这事儿跟自己发脾气,他是真的生气了。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也没想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贺知染见状伸手就来抢。 蒋楚常年领兵在外贺知染那是他她的对手,折腾一番后贺知染服软了道“我吃,我吃行了。” 没一会儿小石头就把午膳摆上了桌,贺知染闷头吃着。 蒋楚知道他在生气便把手里的写着密密麻麻的纸还给了贺知染,贺知染一拿过纸就放碗不吃了接着去忙刚刚的事,在贺知染起身蒋楚拉住他的手语气低沉地道“小染,你可知我们要成婚了?” 蒋楚是坐着的而贺知染已经起身站着了。 贺知染低头看着蒋楚声音有些虚回道“知道。” 蒋楚见贺知染没挣脱自己的手也接着起身和贺知染对立而站,望着他的眼睛复开口道“小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贺知染被蒋楚看得越发心虚,他知道自己最近一心扑在了范衡阳身上,而且上次又强行让蒋楚带着自己去解救范衡阳,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了,手心里不由得冒出了细汗。 蒋楚手还是握着贺知染的手所以贺知染的紧张她感知到了,他掌心湿漉漉的,便把那已经再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她本想问‘小染你可真的想和我成婚吗?’。 贺知染再也受不住这份尴尬了,急忙把自己的手从蒋楚手里抽了出来。 “你想问什么?” 蒋楚看着自己被放开的手摆了摆头,强颜微笑道“五殿下也邀请了我三日后去参加她的别院聚会,我想问届时我来接你咱们一去如何?” “啊!范衡阳还邀请了你?这家伙是搞什么名堂?” 贺知染是服了范衡阳这个老六了,都啥时候了还在瞎折腾,再说她为啥也把蒋楚给喊去了,她不是一贯不喜结交朝臣么? “你是不想我去?” 蒋楚还以为范衡阳信里跟贺知染说了没想到她居然没说。 “不是,不是。你不知道范衡阳脾气怪得很她不喜欢交朋友的,而且她啊宝贝她那院子跟宝贝什么似的,我以前想去她都不带我去哦,这有点反常。” 蒋楚看着讲起范衡阳就滔滔不绝的贺知染,心里更不是滋味,可那些错过的时光又没办法重新来过,自己以后任重道远,要占据贺知染的心可不容易。 “那三日后我来接你。” “好。” 第148章 晒太阳 宫内勤政殿 “李总侍,不知陛下此刻可有空闲?” “奴才参见五殿下,陛下此刻还在和二殿下商议朝政,不过陛下交代了若是您过来了就在殿外稍等片刻。” “是。” 女帝这是算着了自己会来找她?不过范司夕怎么也在而且还这么赶巧让自己给撞上了? 不过今日女帝的心情可不咋样,因为殿内不时有训斥之语传出来。 原本弯腰候着的李总侍见殿内这般景象便抬头看了眼范衡阳,范衡阳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眉头微皱了下,眼神疑惑片刻“哦”了一声便朝着殿外退了几步,直至退到了殿门口台阶处才停下。见李总侍恢复了原状又弯腰低眉地站着后心想这下行了。 原本范衡阳是面朝殿门站着的,经过这番便索性转过身去背着殿门等候了。 也不知道女帝和范司夕要谈多久,站了约么也有一盏茶的功夫了见里面也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心里一横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其实范衡阳的腰一直不怎么好,早在没及笄的幼年时就有腰疼的毛病,只是不太严重可经历了这锦州劫匪这一遭更是雪上加霜。站久了坐久了都疼,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连南橘都不知。 范衡阳坐在台阶上支着下颌看着高空那似般的白云,思绪也跟着飘向了远方,不由得入了迷身子也变得轻快起来,感觉灵魂已剥离身体游向了那广阔的天地偷得了片刻的安宁。 “五妹,想甚如此出神?” “臣参见太女殿下。” 范衡阳是真迷糊了这太女殿下何时来的?赶紧起身回道。 “免礼。身子可好了?” “谢殿下关心,臣已无碍。” “无碍就好,陛下也唤你来了?” 听范语辞的口气她过来这勤政殿也是女帝叫过来的,这是干什么要召开家庭会议么? “回殿下,没有是下臣自己过来有些琐碎之事来求陛下恩典,眼下此时陛下未得空闲,吩咐臣就此等着。” “你这性子一贯冷淡倒是难得你为了些琐碎之事跑一趟。” “嗯,是。” 范衡阳这话回得不伦不类,范语辞说得没错自己的性子确实不怎么热情。自己不结交朝廷官员也不谈不上和范语辞、范司夕亲近基本上也就没话题聊,加上自己刚参加朝政不久许多事了解也不甚清楚连工作上的共同话题都没有,而且这份工作也不像现代的工作大家可以聚在一起吐槽工作。气氛尴尬了起来。 正愁如何打破这个局面呢?李总侍上前道“太女殿下、五殿下,陛下口谕让二位去偏殿候着,眼下到了用午膳的时刻有什么事等午膳后再议。” “是。” 范衡阳和范语辞同时道。 李总侍说完就退下,范衡阳看了看范语辞想说这是什么情况?女帝今日搞这么一出。 还没等范衡阳开口范语辞便朝着范衡阳摇了摇头道“遵旨去偏殿。” 偏殿内午膳已经摆上了桌,但女帝和范司夕还没过来便又是等着。 “珠珠最近可好久没进宫了,阿若可想她得紧。” 珠珠是范语辞的长女眼下三岁了,一个圆圆润润的小姑娘和阿若很合得来。 太女殿下一贯为人处世稳重老持温润如水,可骨子里却是个硬主儿,但说起自己的孩子时还是跟平时不大一样,多了些母性的柔软。 “我有意减了减她入宫的次数,男后和阿若太过于溺爱她了。每每进宫后回家总是要添几个娇气脾气,头疼得紧。” “噗,哈哈哈哈哈,殿下我倒是第一次见你有如此无奈的时候,我见你处理朝政也没如此棘手无力过。” 范衡阳是真的没忍住,也没想到范语辞这样的主也会败在养育孩子这件事上。果然,这无论哪朝哪代的人和神兽注定要斗争一番的。 范语辞摇着头无奈道“五妹你莫要取笑我,以后你成婚了生了孩子也是要走这一遭的。” “臣不敢。殿下你想想阿若小时候你也对他宠得厉害,也调皮得紧,可如今入了学不也安分了。” “小人难养也难养也呀。” 范语辞苦笑着道。 “说什么呢如此高兴,朕倒也想听听。” 这时门外传来了女帝的声音,女帝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范司夕。 “参见陛下。” “免礼,免礼,家宴不用拘束。” “是。” 很快便落了座,罕见地也没让宫人布菜一屋子就母女四人。 女帝没说话自然也没人开口,安静地吃着饭。这样的凑在一起吃饭还是第一次。一家人明明是血脉至亲却不甚相熟,她们三人肯定比跟自己熟,自己说到底还真不是她们的“家人”。 “老五,身子咋样?” “回陛下,臣一切都好,谢陛下关心。” 女帝看着范衡阳起身回话的举动,在她把话说完后,原本还在来回夹菜的手往回收了将筷子放下后,身子朝前略微倾了倾道“这规矩是越来越周全了。” 女帝说这话时语气不重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感觉,可不知为何将范语辞和范司夕也吓得一怔,立马起身跟范衡阳一道跪在了地上道“陛下息怒。” 范衡阳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好几圈也没想明白女帝这无端的怒火从哪里来的,自己又是哪里没做到位?还是她刚刚在殿内骂范司夕没骂过瘾把气撒到了自己头上?圣心难测,跪着不开口总没错。 “都起来说了是家宴又不是在朝上。” “是。” 范衡阳三人应声而起坐回了座位上继续吃,气氛这时已然降到了冰点,大家都机械地嚼着嘴里的食物。 其实范司夕的性子一贯是外放的,但是今日似霜打了的茄子般蔫了,看来女帝这次把她训得挺惨。 一顿饭就这样兢兢兢兢地吃完了,女帝脸色很不好,范司夕也是一副败相。用完膳女帝便叫范衡阳和范司夕先回去,自己则有事和范语辞商议。 范衡阳本想争取下和女帝谈谈自己想谈的事儿,但转念一想算了还是避避。 也就跟范司夕一道出来勤政殿。 “锦州劫匪一事我倒是没想到你能如此豁得出去,敢把自己都性命都赌上,你所求的东西怕是比我要的多更难得到?这么多年我终是小瞧了你卧薪尝胆徐徐图之。五妹可知有时候一鸣或许不是惊人而是当了回出头鸟呢?” 范衡阳和范司夕并排走在宫道上,范司夕开口道,脸上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笑怎么看都是皮笑肉不笑怪瘆得慌。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而已。再说了我是什么人这多年了二姐也看见了,我这身子骨不争气朝堂上也无建树实在是不敢和先贤并论。” “皇家子弟哪怕哪怕是被扒掉了三层皮里面还有一层皮,个个如此。你不是例外!” 范司夕轻蔑一笑,笃定道。 范衡阳对上了范司夕的视线,整个人瞬间全身肌肉紧绷了起来,那样的眼神让人害怕,那样的将一切事物视如草芥想把所有一切控制在自己手里的眼神太让人胆寒,比那些眼里充满杀戮的锦州劫匪的眼神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范衡阳看着范司夕又联想到了前世原主和她的那些过往以及最后的各自的结局。她不知道对于原主来说,这是不是完成了自己的毕生所愿登上了权力的顶峰,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这么多年她是能避就避不想参与进这权力的旋涡中。 但是如今既已入局便老老实实把女帝这个大腿抱好听命行事,做个工具人就行了,况且自己也阳寿将至身死如灯灭,一切都结束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很多人和事到头了来看发现什么意义都没有,在时间的长河里所有有的东西都会被泯灭的。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呵’范司夕冷笑一声道“天真。古论经文随口就来这并不是本事,能在这世上活下来才是,人心这东西亘古不变、不灭,因为它变幻莫测一直在变所以它也永远不变,别拿没本事当看得开。怕是你连刚刚陛下在饭桌上为何对你突然发难你都不知缘由?” 范司夕这一番话下来范衡阳便没在言语,一是觉着跟这样偏执的人也没好说的,二是是确实自己不知女帝为何刚刚为何无端发怒。 “这么多年你也算乖巧,安分,刚刚这番提点是我赏你的不用客气。”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范衡阳在原地愣了片刻,回神时范司夕已然走远。 第149章 为他好 范衡阳心思重重的回了茂樨阁。 “殿下,太夫派莫公子来唤你去一趟泰清宫。眼下莫公子正在屋里等你。” “好。” 范衡阳刚到木樨阁院门处南橘便迎上前道。 范衡阳进了屋见莫经年坐在凳子上发呆也没出声,径直走向桌子处给自己倒了杯茶坐下道“想甚如此出神?” “你可知辽远侯家的佩枫世子?” “嗯?这名字倒是有些耳熟。这辽远侯好像和太夫的母家是。。。。。。” “穆家是太夫的母家,算起来佩枫世子唤太夫姑奶奶。” 是的,莫经年这么一说范衡阳把这关系给捋顺了。 “所以,是怎么了呢?我记得不错的话我和这世子没甚交集,而且现如今这辽远候也没怎么参与朝政了,陛下体恤她年迈特恩准她在侯府赋闲养老。” “佩枫世子的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小你两岁且未婚配。” 莫经年这句话一出口,范衡阳含在嘴里的一口茶‘噗’的一声就给喷出来了。 “咳咳咳。什么玩意儿啊!这是。。。。。。唉” 这叫什么事儿嘛,屋漏偏逢连夜雨。 莫经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抬手给范衡阳擦嘴角的水渍。 范衡阳身子往后一缩拿了莫经年的手帕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范衡阳看着眼前的莫经年,清了清嗓子复开口道“所以眼下这世子就在泰清宫?” “没有。” “那太夫叫我去是?” “不知。” “。。。。。。” 这什么情况范衡阳一头雾水现在是,脑袋疼脑袋疼。 莫经年其实也是猜测,猜测太夫是想有意撮合范衡阳和佩枫世子的。因为最近辽远侯进宫的次数明显勤了些,最近这两次还带上了佩枫世子,太夫对其也是颇为夸赞。 这佩枫世子是钟鼎鸣食之家之后且又是家中独子,还有一个嫡亲姐姐如今也是朝廷礼部尚书,最主要还是太夫的母家。这样的人和范衡阳才是天作之合的凤与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范衡阳没去看莫经年起身向门外走去道。 两人出了木樨阁向泰清宫走去,此时刚用完午膳的不久这时候各宫的主子们都会午休,宫人们也得片刻清闲所以宫道上也就没什么人。 莫经年按照规矩走在范衡阳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范衡阳思前想后纠结了好久还是选择停下脚步开口道“婚姻之事我不赞同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会听他们的建议但是我绝不会接受和我不爱之人结婚。” 莫经年看着眼神笃定的范衡阳,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抓着衣衫,颤抖着几乎声不可闻地开口“殿下这是何意?” 所以范衡阳的意思是说,她不会听取太夫的安排娶佩枫世子?可是这也不代表她会娶自己为夫。她要娶的是她爱的人可她爱的人不是自己。 “我希望你也是如此,以后能觅得心仪良人与之成婚生子百年相携。” 范衡阳知道自己说这话忒不是东西,也知这话无疑是给莫经年伤口上撒盐。反正自己也是快死了人死如灯灭,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东西都会被淡忘,过往那些迷蒙情爱终成过往云烟,莫经年身旁总会有人陪着,而这个人范衡阳希望能是他自己选的,而不是别人推给他的。 “臣受教了谢殿下。” 莫经年看着已经走远了只留给一个背影的范衡阳眼眶酸涩难忍,终是把眼泪压了回去跟了上去。 到了泰清宫莫经年就跟太夫请示道“太夫,殿下已到臣便告退了。” “暂且不急,哀家今日找小五过来也是想着她和你也颇为亲近,如今她也在朝上活动对那些人也有些了解,所以来让她也帮你参考参考这妻主人选,你打小进宫伺候哀家多年这是你应得的。” 太夫说完便示意得福。 不一会儿得福便拿着一叠纸和几卷画像走了进来。 原本站着的范衡阳腿一软向下跌去,还好身旁就是桌子手掌撑在了桌面上,整个人才算没跪下去。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得福眼疾手快地扶着范衡阳坐下关切道。 “无事,头晕而已。” “这还是宣太医来瞧瞧。” “无妨,无妨。休息片刻便好。” 得福看着太夫见太夫并未发言也就没再说话,扶着范衡阳坐下后便把画像一幅幅展开了来,等着太夫发言。 范衡阳看着那些画像一一在自己眼前展开,画像上的女子看他们的服饰有的是朝臣,也有些将门之女。 这一切都备好后太夫开口道“你自行来看看挑个自己有眼缘的,陛下那边无需担忧我自给你保证。今日选的这些且都是本朝未曾婚配的女郎,你嫁过去即是正妻想来也不算委屈。” 莫经年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未开口,只是跪着低着头。 “太夫,这婚嫁之事讲究父母之命,莫经年的婚事想来莫大人自己也打算,咱。。。。。。” “陛下那边已问过莫大人,莫大人对这些女郎也颇为满意。” 太夫还没等范衡阳说完便打断道。 范衡阳脑袋疼得厉害心脏此时也疼起来了,这心咒也是会来事偏偏这个时候来凑多。 太夫见莫经年不上前也不言语,给了得福一个眼神。得福了然地开始照着画像介绍起了那些女郎的个人信息。 耳朵里不断传进得福喋喋不休的声音,范衡阳终是没忍住吼了出来“停,够了。” “小五,哀家以前就问了你当时你已做了选择。如今你若是真是为了他好,就应该明白如今什么才是对他最好的。”。 “爷爷,这是您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 范衡阳还是不死心地追问着。 “放肆!” 太夫看着范衡阳一只手拍在了桌子上,严厉道。 气氛降到了冰点。范衡阳知道这次太夫是动了真格的了,说什么也不会妥协了。 第150章 可曾有一刻想过娶我 “爷爷,我能单独和莫经年说几句话么?” 太夫沉吟了片刻后挥了挥手表示同意了。 出屋后范衡阳便拉着莫经年走到他位于泰清宫的住处,见莫经年还是一言不发强忍着怒意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莫经年挣开了范衡阳牵着自己的手眼眶氤氲,努力地扯出一个笑来,故作姿态轻松地回答范衡阳的提问道: “昨日父亲从莫府带了信来说了此事。” 范衡阳闻言更怒了,双手握拳连吐了几口粗气后才开口“你为何没跟我说这件事。。。。。。。我的意思是这事你可以跟我说。。。。。。不是,你等一下我想想我应该怎么说。” 范衡阳脑子高速运转想更好地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自己确实很生气现在,别又如上次一般口不择言伤人又伤己。 “阿衡,你可想过要娶我哪怕一次,哪怕脑海里有过这个念头?” 莫经年看着眼前着急万分的自己偷爱了多年的女子,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没有。” 范衡阳话比脑子快回道。 “我承认我曾经无知且贪婪些,在你还未及笄之时便喜欢上了你,不知廉耻地给你做那些奇怪的背包,在别院孟浪无形地拥抱你甚至亲吻你,想着总会在你心里占上半分位置。 其实我最大的愿望也不过就是想在你身边陪着你,老实说我从未贪图过你正妻的位置,我想着能做个侍夫 也是好的至少能陪着你看着你伴着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我的母家是什么光景更知道我年长你五岁。。。。。。我什么都知道。 我也逼迫过自己放弃,可是是你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希望,在缥缈斋对我贴身照顾,在别院时我抱你,吻你你并未推拒,我以为我还是有希望的,所以我又拼命地朝你赶。 可当苍山狩猎晚宴见你因贺知染被赐婚而当场吐血,我就明白了还是我自己妄想过多。时至今日你终于亲口说出了你并不想娶我,阿衡你到底要我如何?既对我无情又何故如此做派,太夫是真心为你思虑筹划着以后的道路的。” 莫经年流着泪哽咽着哭诉着自己这些年一个人在这条感情路上踽踽独行的心酸,他的这一番自我内心剖析的话语堵得范衡阳说不出话来。 他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对他又招又离,把他的一颗真心先小心翼翼地捧起,后又反复揉捏最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还附带着要在离开时踩上一脚。 “我知我对不住你,可我不悔我过去任何所作所为。我是喜欢贺知染很喜欢很喜欢,但那却不是男女之爱。今日的事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想嫁与那些女子为夫?” 范衡阳沉默良久后才开口回道。 莫经年没有回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后范衡阳便走出了莫经年的院子,去太夫了所在的正殿,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又离去了。 再后来莫经年就接到了太夫的令让他回莫府休养身体,暂时不用回宫了。 范衡阳刚出了泰清宫便直奔勤政殿,心里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见到女帝,不管出现任何情况。 一到勤政殿的殿外范衡阳便撩开了外袍直直地跪在了勤政殿门外,张嘴喊道“臣范衡阳求见陛下。” 李总侍被去而复返的范衡阳这一举动吓懵了神,这今日到底是个什么凶煞之日,这些个殿下们一个个的都触怒天颜。 “五殿下,方才午膳后陛下不是交代了今日您暂且先回木樨阁休息么。您这。。。。。。” 李总侍心里知道今日这当真是要了命了,带着脑袋来搞不好脑袋带不回去,所以趁着殿内的陛下龙颜未怒前先转圜转圜。 “臣范衡阳求见陛下。” 范衡阳充耳不闻继续叫喊道。 “殿下,太女殿下还在殿内陛下此时。。。。。。” “我不想为难你,这有什么后果我也会自行承担。你让开。” 李总侍一句话还未说完范衡阳打断道。 “陛下,臣范衡阳。。。。。。” “李福,让她滚进来!” 殿内女帝带着愠怒的声音传出殿外,范衡阳便被李总侍带入了殿内。 第151章 母亲 范衡阳一进殿立即跪下给女帝叩头祈求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 女帝坐在上方的龙椅上,太女则站在下侧的左上首方位。范衡阳话已出口但女帝并未回复。 范衡阳抬头看向女帝又重复了一遍道“陛下,臣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成全。” 女帝还是未说话,眉头微皱嘴唇紧抿,身子微动了动往后坐了坐。 太女见此情形女帝并未开口让自己离去,看来这事就是家事了。遂朝范衡阳走去道 “五妹,发生了何事如此慌张?先起来说话。” 说完还拉着范衡阳的胳膊示意她站起来。 范衡阳听着太女的话,又瞧着女帝的神色又跪了下去,低着头纠结着牙齿紧咬着下唇,许久后才抬起头双泪横流嗫嚅着开口道 “母亲,儿想为一人求一恩典。” 女帝身子微微一震,看向范衡阳的视线里多了些疑惑不解,怒气虽未全消倒也是退了大半。 太女在一旁也是震惊不已,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范衡阳唤女帝母亲,就连朝堂之上也是自称为‘臣’而非‘儿臣’,虽不背礼却也无亲。 “你且说说。” 女帝轻飘飘地丢出了这句话。 “泰清宫的祈福侍子莫经年于儿臣有救命之恩儿臣不得不报,所以想请陛下降旨许他婚嫁自由一诺。” “荒唐!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知晓其勇救皇室子女忠心甚高,且多年为太夫祈福伺候尽心尽力,所以对他有安排这你不用操心了。” “母亲,他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如今我只想为他求一恩旨让其得自由之身,婚嫁自由。” 范衡阳不肯放弃继续说道。 太女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一个宫人罢了虽说此人是泰清宫的,而范衡阳这些年是和泰清宫那边颇为亲近但是何苦如此? 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女帝听完范衡阳的话,眼底原本散去的怒意又重新蔓延而上,抄起书案上的奏折就朝范衡阳扔来,一份奏折不偏不倚地砸在了范衡阳的额头上,奏折锋利的纸边在力道的加持下瞬间就将范衡阳的额头划拉出了一道口子,一股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你混账!朕见你从小体弱便对你纵容了些,不曾想如今你竟长成了这个样子。当年朕就告诫过你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做事要有分寸,你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不说,今日你还拿血脉之情来压迫朕,若是没有今日这一件事这一声母亲你喊得出口吗?” 太女见女帝龙颜盛怒慌忙跪下道“母亲,五妹年幼不懂事您息怒。” “母亲,是儿臣不对是儿臣不受教化,但这么多年儿臣并未求过您什么,就这一件事儿臣求母亲开恩,儿臣求母亲开恩。。。。。。” 范衡阳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给女帝磕头一遍遍地求着女帝。 跪在一旁的太女到这一刻也猜到了个大概,这范衡阳和那泰清宫的侍子关系怕是不简单,主仆间万是没有这样的情分。 “朕给他挑的妻主都是朝中尚好的女郎,且他嫁过去是正妻不是侍夫这样的恩典于一个庶出子已是天恩,另朕也会赐给他个封号,金银田产、绫罗绸缎也都有,此事就此了结!” 女帝看着范衡阳已近乎泣血的哭诉终是软了心肠,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母亲,母亲,我不要什么封号也不要那些金银田产,我只要只求母亲能赐他自由之身。。。。。。。” “李福,传朕旨意皇女范衡阳藐视天威、不尊祖法礼制胆大妄为罚宫仗十仗,以儆效尤,拉出去立即执行!” 女帝直接打断了范衡阳的话,对李总侍说道。 范衡阳随后便被宫人拉出了殿。 殿内太女望着怒意未消,不断捏眉心的女帝试探着道“母亲,五妹她身子本就不好加上锦州劫匪一事又负伤甚重这十仗怕是熬不住。” “你听听那逆子到现在喊过一声没有,朕瞧着她骨头硬得,就让她长长记性。行了行了你也出宫去,朕今日累了。” 太女见状便也只能请安告退了。 太女出勤政殿时范衡阳的十仗宫刑已经受完了,正被李总侍和另一宫人半扶半抬地从宫刑凳上起身。 范衡阳已经疼得有些神志混乱了,整个后背都是麻的双腿无力,若不是有宫人扶着怕是如一摊烂泥般躺在地上。 太女朝着范衡阳走去站定看了看她的伤势,叹了口气后对宫人道“你们好生将五殿下送回木樨阁然后请太医前去医治。” “太女殿下请留步,可否送臣回木樨阁一趟,下臣有话对殿下说。” 范衡阳强撑着一口气拉住了太女的一角衣袖道。 “有话以后再说不迟眼下最主要的是你的伤。” “不,求求你。” 范衡阳又将手里的衣角攥紧了些道。太女见此也没再推辞,跟范衡阳去了茂樨阁。 茂樨阁 “殿下,我长话短说。我知我的出身我也知我本心,我对那高位并无野心,我。。。我永不会成为您的对手。南苏境内半数县市因流洪过境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所以得有人去解决去安抚人心,下臣以为此时皇室之人前去安抚灾民是再好不过了,但是眼下殿试召开在即,锦州劫匪一事牵连颇广,且南苏距离京都数百里不说,灾情也十分复杂所以所以下臣愿为殿下分担,自愿前往南苏赈灾。” 范衡阳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完,这也是她最后一张底牌了,她只能赌了选择全压。 “你想要什么?” 太女看着趴在床上脸色惨白,完全是靠意志在支撑着的范衡阳道。 “臣求殿下让陛下降旨许莫经年自由之身婚嫁自由。” “你如何认定本殿做得到?” 太女听完范衡阳的请求,眼神审视地道。 “民间有句俗话,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况且殿下又是能力才智都非常出彩的长子。” 范衡阳带着苦笑回道。 “太医来了你先看诊。好好养伤本殿先回去了。” “谢殿下。” 第152章 青梅竹马 几日后,贺知染和蒋楚如约而至范衡阳的浮生别院。 而范衡阳也是早早地立在门口等着他们到来,本来她今日是打算自己做饭的,毕竟这可能是和贺知染的最后一次相聚她多少想花点心思。 可是身体情况已经不允许她如此了,味觉基本已经消失殆尽了听觉也已经开始衰退,所以便让南橘去百味楼买了些合贺知染口味的。 “范衡阳我听阿楚姐说你这几天没上朝,可是身体又不好了?” 贺知染和蒋楚的马车一停稳,贺知染就钻下了车对站在门口等他们二人的范衡阳道。 “先进去,蒋将军请。” 范衡阳先回了贺知染然后礼貌地对他身后的蒋楚道。 贺知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风风火火地就进了门片刻不想多耽搁。 范衡阳在小院子里摆了桌子吃食都已经摆好了,最近天气不错,在院子里比闷在屋子好。 “今日请二位来是想感谢二位救命大恩,也不知这些吃食合不合将军胃口。” 范衡阳边请贺知染和蒋楚就坐边说道。 南橘也是在一旁候着,见三人都入了座便开始摆放餐具。 贺知染对范衡阳这性子真是讨厌极了,总是拿自己不当数拎不清什么是重要的什么不是。但是自己又拿她没办法,语气近乎哄着道。 “你让我先给你看看成么?” 蒋楚从外面到进院也就跟范衡阳说了几句客套话,脸上表情也是不咸不淡,可当听到贺知染带着妥协且微哄的语气问出要给范衡阳诊脉时,脸色多少有些没藏住一下子垮了下来。 “贺知染,先吃饭吃完饭我有话跟你说。” 范衡阳看着脸色不好看的蒋楚对贺知染一本正经地道。 贺知染见此也没再追问什么了,但心里惴惴不安这顿饭怕是吃不完了。 “蒋将军,我和贺知染年少时相识加之又同在知渊阁上了几年学,所以就格外亲近了些。我能和他成为朋友也是怪事一桩,你是不知道当初我们俩在知渊阁上学时又多不对付,他可讨厌我了还打我,你知道么他一脚给我踹地上跪着了!” 范衡阳起身拿起酒杯敬了蒋楚一杯后一饮而尽地开口道。 范衡阳一说完贺知染就抢过话头呛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你咋不说你讹我钱的事儿?那可是十两白银,当时我才多大你心也忒黑了些。” “当年小染在写给我的信里提过一句,说他那段时间很是为银两的事儿犯愁,原来如此啊。” 蒋楚接话道。蒋楚也明白了为何范衡阳会叫自己来这别院吃饭了,这是在打开天窗说亮话。 范衡阳最怕的就是蒋楚因为外界的流言蜚语而对自己和贺知染产生误会,影响了二人的幸福眼下看来这蒋楚和贺知染是有感情基础在的,况且刚刚蒋楚那短短的一句已经表明了这么多年贺知染的生活她是一直有参与的,这样再好不过了。 “我以前只知蒋将军和贺知染外祖家颇有渊源,没曾想到你们二人关系自幼便如此之好,青梅竹竹马极好的极好的。” 贺知染看着一脸笑意盈盈说着话的范衡阳,不觉心底有些烦躁,从来不喝酒的他将面前酒杯里的酒尽数送入了口中,酒的辛辣刺激使得他连连咳嗽,眼里也带了些泪花。 蒋楚在一旁贴心地轻拍着贺知染的后背。 院子里微风环绕,树叶沙沙作响,阳光不爆不燥一切都刚刚好,可一切都不好。 范衡阳沉默地又喝了几杯酒,等着贺知染缓过来。 第153章 赤子之心 “贺知染我有话想和蒋将军单独谈谈。” 一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范衡阳言开口道。 “嗯。” 见贺知染答应了范衡阳便领了蒋楚到屋内的书房。 “将军,请坐。” “殿下不必如此客气,开门见山。” 蒋楚是军人出身一贯以来喜欢直来直去,所以也未与范衡阳客套耿直道。 “好。今日请将军来一来确实是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我知当日劫匪一事虽是朝廷事务,但最后我能留得一命确实也是因为将军援驰及时;二来也是想借此机会向将军澄清一下,关于外界我和贺知染的那些不实之言。不过此时看来是我多虑了,将军和贺知染缘分甚深情分颇厚,倒是我多此一举。 私事已完最后一件便是公事,那锦州的锦明一直囚在南山院中还请将军务必看护住了,眼下朝廷党派纷争不断而锦州劫匪的事只是开头,后面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事情浮出水面锦明是罪人却也是证人,留着他对将军对贺家都好。” 蒋楚对范衡阳的这份自我剖白很是震惊同时也带着疑惑,按理说范衡阳不该说出这样的话,这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她一皇女又怎会堂而皇之地对一个下臣说起,而且今年的殿试在即这范衡阳又何尝不是新党派的头号人物,她可是颇得寒门子弟推崇。 “殿下何出此言,看好锦明是臣子的本职所在。” 范衡阳见蒋楚装糊涂也没生气,反而一笑悠悠地开口道“你和贺知染的婚事想必太女殿下从中出了不少力,不然以太夫的脾气很难放手。” “满朝上下谁人不知太夫疼我,那时我和贺知染也是满城风雨。可那日陛下在苍山当众给你和贺知染赐婚是那样的突然,很难不让人怀疑。 贺夫子是不愿贺知染嫁入皇家的,若是陛下赐婚她断然也没有拒绝的余地,而能从中调和这件事或者说有能力来撬动这件事儿的只有太女殿下了,况且太女殿下也很乐意做这一件事儿----因为贺知染的外祖家世代为将手握兵权。 倘若任由陛下给我和贺知染赐婚对她都是莫大的威胁,这样一来你们两家都可安生。当然你们得到了你们要的可是代价却也是付的,我想这代价就是你们要归顺太女一党是。” 话已至此,蒋楚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太女殿下温厚贤德出身尊贵不失为一代英明储君,虽说眼下陛下尚处盛年但这天下并不太平,为人臣者选其能者、优者为陛下分担也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看着语气激昂情绪强烈的蒋楚,范衡阳平静地开口道。 “你也不必激动,人生在世各有所求人之常情。我这人满脑空洞思视短浅身子也不堪重用,倒辜负了那许多人的抬视。 我今日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想让你放心,想让你明了些,不想为朝廷中或是我而对贺知染心生误解罢了,而且最主要的是想让你和你身后的一干人等明白我无意去和他们争夺,也想让贺夫子明白我对贺知染真心实意不是利益驱使。” 范衡阳说完后屋里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蒋楚脑子里不断过滤分析范衡阳的这番话,可是巨大的信息量还是让她大脑有些宕机,很多话没想明白说出来是祸患所以也就没开口。 “范衡阳,阿楚姐你们好了吗?到底在说什么呀你们?” 贺知染在院子里等了好久,见范衡阳和蒋楚还没有要出来的架势,担心范衡阳的身子不想在等了直接敲门喊道。 “将军,话我也说完了信与不信都在将军。请。” 范衡阳也借贺知染这一嗓子的由头结束了这一场尴尬的对话。 “来了,我们已经谈完了。” 说完就和蒋楚一道出了屋子。 第154章 坦诚相见 “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话怎么那么多,平时也没见你多爱说话一到给你诊脉时你就这事儿那事儿,我看你是和尚赶道士---闲来无事。” 贺知染见二人出来了喋喋不休地道,活脱脱一个碎嘴老太太。 “贺知染我也有话跟你说你跟我进来。” “走走走,我也想跟你说几句。” 贺知染就等着她这句话,她不说自己也会说。 “你把门带上。” 贺知染和范衡阳进屋后范衡阳对着贺知染道。 “范衡阳你这是作甚,作甚要关门?” 贺知染不知范衡阳这无缘由的叫自己关门是干啥,但是还是照做了。 “范衡阳,你干。。。。。。你成何体统!你。。。。。。。” 贺知染刚转身把门关上一转头就见范衡阳在宽衣解带,这可把贺知染吓得不轻,这自己和范衡阳交好是不假比旁人亲近,但是也没到这份上。 “你再嚎!等下把蒋楚嚎进来你这婚我看你怎么结?” 范衡阳这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册,她又没有暴露癖谁想青天白日脱衣服给男人看。 贺知染闻言也没再喊叫了,捂着眼睛慢慢朝范衡阳的方向移动着,嘴里恶狠狠地道“我是栽你手里了,跟当年在知渊阁一样。” 范衡阳没理他的这些牢骚话,自顾将腰带解开露出了左肩和少些心口部位,这样既可以让贺知染看到那心咒带来的开在心口的无心花,又不至于让自己走光,毕竟对范衡阳来说这真的不算是耍流氓。 “好了,你睁开眼睛。” 这一切做完后范衡阳一手揪着上衣护着自己以预防自己走光一边开口道。 贺知染闻言愣愣的一动没动,刚刚耳边传来的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已是挑战他的极限了,这再让他睁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子的身体,他是真的做不到,这太羞耻了。 范衡阳对贺知染的举动有准备也有预测,甚至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会被他打一顿,但是没想到贺知染是这么个情况,捂着眼睛脸都涨红得跟火烈鸟似的,整个人僵硬得像根木头一动不动。 “贺知染,你确定不看?不看我可就穿衣服了?” “范衡阳,你混蛋你你今日到底是发什么疯你,枉费我为你担心没曾想你如此捉弄我!” 贺知染真的是羞急了,但是碍于蒋楚就在院子里是真怕他闻声进屋,所以又急又气地低声控诉着范衡阳。 “唉,算了不逗你了,不看就不看了。” 范衡阳也没再强求,便开始收拾自己。 贺知染听着范衡阳的话,心底松了口气,脸上的热气也退了许多,便把手从眼睛上移开了。 范衡阳那边也把衣服拢得差不多了,正准备系腰带。 “你等下,你胸口那是什么?” 贺知染刚刚在范衡阳拢上衣服的一瞬间瞥到了她的胸口有一团红色的东西,但是也就一晃眼并没有看真切。 “刚刚脱了给你看你不看,现在过了村了可就没了店了。” “你脱了!那东西是不是跟那该死的禁咒有关?” 到了这贺知染脑子清明了,范衡阳虽说很多事都做得无章法了些却从不是无礼之辈,她怎么无缘无故地脱衣给一个男子看,自己怎么这么蠢这点都没想到。 范衡阳也没心思逗贺知染了,又复退了衣物道“嗯。” 贺知染走近了站在范衡阳身前,低头用眼睛盯着范衡阳的胸口怔怔地看了会儿后,欲伸手去摸摸看是何情况,但是在距离皮肤半寸时僵住了,抬头已是眼含泪水道 “这东西何时长出来的?一定早长出来了对不对,你一直瞒着我们对不对。。。。。。” 范衡阳点点头“我,我。。。。。。贺知染你听我说,这花两年前就长在我心口了,起初只是一颗红点我还以为是痣便也没多加注意,后来我的身子越发不好,这花也就越长越大,而且我每发病一次这花花瓣就红那么一瓣,眼下这花瓣已然红完,我想。。。。。。我想我怕是大限将至了。其实我的身子也已经得用了,我舌头现在已经完全尝不出味道了,听力也是下降得厉害。。。。。。” “你为何从不对我们说,我们,我和师父、大皇子。。。。我们一直以为我们给你配的那些中药是有些成效的。。。。。。” 贺知染话未说完人已经呜咽起来了蹲在地上神色哀伤难表。 范衡阳将衣服整理好蹲下看着贺知染,嘴角强扯起了一抹笑意“贺知染,眼下朝廷局势暗流涌动你如今能和蒋楚结婚也是好事一桩。 关键是你和她也是有情分在的这可谓是锦上添花,我哥和北远遥也是相知相守以后的日子虽说难些但是他们两人一直会一直陪伴在对方身边的这我无甚可担心的。 若说我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儿放不下的还真有,莫经年舍身救我一命这恩我还未还他,所以我交代了南橘去做,若是,若是以后南橘为这事儿犯了难,你帮她一把,就看在咱这么多年友情的份上,多谢。” 贺知染泪流满面地看着范衡阳说完这番话,沉默半晌后抹了一把眼泪,摇着头朝门口跑去一把拉开了房门对院子里的蒋楚喊道: “送我回贺府!” 第155章 告别 蒋楚瞧着贺知染的模样心底怒火中烧。 这么多年谁都不曾给过贺知染脸色看过,更从未见过他眼下这涕泪横流的模样,不知范衡阳到底在屋内跟他说了什么。 贺知染现在满脑子想着的就是如何保住范衡阳的性命。既然药石草方不行那就找其他方法,范衡阳在锦州劫匪一事上自己还给自己使了咒,那自己也找找古典偏籍就不信解不了这该死的心咒。 “还愣着干什么我说送我回家!” 见蒋楚还站着一动不动,贺知染又急声催促道。 在贺知染和蒋楚较劲时范衡阳已经追了出来,疾步走到贺知染面前抓着他的胳膊大声道 “贺知染,你站住!这么多年了要是有办法我还会是如今这局面吗? 你还想怎么做?你知道这事儿如果闹得人尽皆知你考虑过后果吗? 你,贺家,我哥,北远遥现在还要加上个蒋家,这上上下下多少人口多少性命,你想拿这些赌吗? 我告诉你我不想你赌,而且我也不愿背负骂名担不起这责任,你如果真的拿我当朋友为我好,就好好的陪着我把这最后一段路走完,求你了。” 说到最后范衡阳已是在祈求了。 贺知染心底欺骗,惶恐,纠结,失望,愤怒,害怕的情绪夹杂而生,一把挣开了范衡阳的手,咆哮道 “你混蛋!我如今算是知道了为啥我教你的那些功夫你学不进去了,感情你这脑子里这么多年装着的就是如何摆脱我,摆脱我们,装着这些弯弯绕绕是!你既已经打算得如此周全了还叫我来这干什么?为了看我出洋相是为了看我这滑稽模样?” 眼前二人局势愈来愈剑拔弩张,蒋楚也顾不上去弄明白其中原由了,走到二人中间把贺知染挡在了身后道 “殿下,今日多谢款待日后末将再在府中设下薄宴皆时还请殿下赏光。” 范衡阳如今是真的身心交瘁疲惫极了,有气无力地道“将军客气,若是有机会我定会前往。” “告辞。” “将军稍等。南橘去把我准备的东西拿来。” 蒋楚已是极力忍耐了,而且身后的贺知染情况也不乐观,眼睛因为哭得狠了的缘故已经微肿了,心疼。 “这匣子里的东西是我送给二位的新婚贺礼。虽说眼下二位婚期还未定但是想来也快了,所以便提前备下了这些不甚值钱的物件,也算是我的一份心希望二位别嫌弃。 这些书是给贺知染的古医药典和些其他的关于医学的书,这下面的几张药方则是给将军的,将军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这几张药方也是用得着的。 还有这白色透明的薄膜状的手套也是贺知染的,学医治病这些终究是手上活计,以后难免会碰着些不干净的东西,以后工作时带着既不臃肿碍事也是种保护,这是羊肠做的制作方法我也已经整理好了也在这匣子里放着,日后破了也可再做。” 范衡阳絮絮叨叨地说完后就把匣子递给了蒋楚。 蒋楚身子一松轻吐了口气,转头瞧贺知染见他没拒绝便就伸手收下了“谢殿下。” “走,我送你们出门。” 蒋楚拉起贺知染的手走向院门,贺知染没动,眼神直直地看向范衡阳开口道 “范衡阳,师父和大皇子回来后,我该怎么向他们交代?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我今日跟你说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或许,或许我能等到呢?我也给他们留了信的,总是有个只言片语的也不算不辞而别,说到底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抱歉啊。其实说实话我也很累了,如此也算好。” 范衡阳一边流着泪一边回贺知染道。 三人走到了院门处,贺知染示意蒋楚放开自己的手,从蒋楚手里拿过了木匣子,打开,将那羊肠手套戴在了自己的手,上下翻动手掌,握拳又伸开,一番动作后开口“嗯,手感不错,我很喜欢。范衡阳,让我再抱抱你。” 说完便张开了怀抱。 范衡阳觉着不妥,蒋楚现在已然还在旁边,虽说自己和贺知染是坦坦荡荡可这终究是不合世俗。 贺知染见她不动,便伸手将范衡阳捞进了怀里,两只手臂紧紧地箍着范衡阳的身子埋头在范衡阳的肩头,哭得浑身抽搐。 “愿君万事顺遂,平安康健,夫妻美满恩爱白首。” 范衡阳拍着贺知染的背说道。 别了范衡阳贺知染和蒋楚便乘着马车直回贺府。 第156章 反抗 从浮生别院到贺府的路上,马车里的贺知染从始至终一言不发,手里抱着范衡阳给的木匣子不松开。 蒋楚看着心里十分担忧可又不敢多说什么,现在的贺知染就是座沉默的火山,一个不起眼的契机点就会引发爆炸。 果不其然马车刚到贺府还未停稳当,贺知染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撩开了车帘跳下了马车,跑着进了贺府。 蒋楚见贺知染势头实在是不对,也跟着跑着进贺府了,在进了大门后一记手刀砍在贺知染后颈处,将贺知染打晕过去了。 贺府下人见此阵仗早就去请示了贺夫子和贺正夫,等他们二人赶到时就恰好见了此番场景。 “将军,这是何意?” 贺正夫先开口问道。 “夫子,正夫。我且先将小染送回房间后再向二位禀明缘由。” 蒋楚说完便将贺知染打横抱起朝贺知染的院子走去。 贺夫子拍了拍贺正夫的后背示意他安心,也跟着一同去了贺知染的房间。 蒋楚将贺知染安置在床榻上后,便将今日在范衡阳浮生别院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贺夫子和贺正夫二人听,且把范衡阳所送的木匣子也递给了贺正夫。 蒋楚见贺夫子和贺正夫二人接过木匣子一一查看里面的物件后,双手微颤叹气不止便开口道 “我多年领兵打仗在外,对朝廷之事和皇家之人不甚了解。但是也知五殿下身子不太硬朗,但是没曾想如此不济。” “五殿下毕竟是皇家之人,她身子的真实情况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又哪能轻易知晓。我在知渊阁教学那几年瞧着也不过就是比其他人孱弱些,性子孤僻了些罢了其他的也一概不知。 只是这染儿到底是如何牵扯其中的又是何时牵扯进去的,我们倒是真的不知情。父母做成这样也是失职。唉” 贺夫子看着那匣子书籍药方哀叹且神伤地喃喃道。 贺夫子多年来对贺知染还是抱有看法和不满的,原因总不过就是贺知染那不同于一般男子的性格秉性和一门心思地专研医道。可如今看着范衡阳一个外人对贺知染都如此关切,给了她迎头一击。 “今日在别院,殿下的那般做派俨然是在做最后的诀别,而且估摸着皇家怕也是被蒙在鼓里。眼下我们该做何打算?” 范衡阳这件事牵涉面太广,皇家、朝廷、皇女间党派之争都在其中。蒋楚不敢冒险也不敢冒言。 “以你所言,这五殿下是不想把这事张扬出去的。最近太女殿下那边也颇为顺水,原本今年的殿试主持人选声望最高的是五殿下,但是如今却落在了她的头上,虽说陛下有意在培养这个未来女帝,想来这五殿下是有意地在避锋芒。 眼下最主要的是不知在别院时,这五殿下和小染二人单独在房里时到底说了什么?这才是解开这问题的关键所在。” “当时我隐约听着小染在屋子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惊呼了一声,似乎还骂了五殿下,但是我不是听得十分真切,然后就没过多久,小染便惊惶未定地跑出了屋子。这其中缘由怕是也只有小染知晓了。” 蒋楚也没隐瞒任何细节,和贺正夫坦坦荡荡地顺事情,找细枝末节,想以此来分析全事面貌。 听着蒋楚的话贺正夫和贺夫子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蒋楚是贺知染的已经许了婚事的妻主,如今叫她经历了这一档子事,贺家于情于理都是理亏于她。 蒋楚知道贺正夫和贺夫子心里在想什么,只不过是这门亲事和小染和范衡阳之间的感情。 但是自己和贺知染已有婚约这事儿板上钉钉饶,是天王老子来了自己也不会放贺知染走掉,若是这事有阻挡便神来杀神佛来杀佛便是,多年夙愿又岂是能轻易放下? 身子上的每一处刀痕剑伤都是这一路朝贺知染走去的见证。 贺府的规矩怕是会让贺知染吃苦头,所以便又开口道“夫子,正夫,小染性子纯良、脾气直爽又是个心怀大慈大悲之人,我与他是自幼相识所以对他是万分放心的,我相信他对我也是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且今日见五殿下和小染相处也是坦坦荡荡,二位也无需忧怀。” 这话讲 贺夫子和贺正夫的心头之言堵在了嗓子眼里,人家已然说到这份上了,再开口便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在里面,所以贺夫子也没在言语。 三人便都守在贺知染的床榻前等贺知染醒 半柱香后贺知染苏醒了过来,看着围在床前的三人,皱着眉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后脖子,自顾地穿好鞋后,视线扫了一圈后将视线落在蒋楚身上“范衡阳给的木匣子呢?” 蒋楚还没来得及开口,贺正夫抢先开口道“贺知染!我与说了多少次要称呼殿下!今日在房中五殿下到底与你说了什么?这么些年你与五殿下到底还有多少事的瞒着我们?” 贺正夫若不是因着蒋楚还在的缘故早就压不住性子了,可贺知染还是一副装聋作哑,没打算坦诚的模样彻底惹恼了她。 贺知染听完贺夫子的话后,重吐一口气也没回贺正夫的话,只是朝门外走去。 贺知染现在脑子里乱得很。 范衡阳身子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且按她的性子她怕是还有更大的事情瞒着没开口说,而北远遥和大皇子也许久没在传回书信了,想来他们俩在南疆怕是收获甚微。 看母亲和父亲的态度自己和蒋楚的婚期怕是会提前,这桩桩件件都是大事,贺知染从未如此觉得无助过。 “逆子!你可知你这样做可会害了贺家、蒋家这上上下下多少条人的性命?枉我教导你多年没成想将你教成了如今的模样!” 贺夫子见贺知染如此冥顽不灵、不重大局追出了房门对贺知染大喊道。 “小染,你母亲说得没错,这事涉及皇室而且你如今已是有了婚约之人,你这样做确实不对。” 贺正夫头一次没有站在贺知染这一边,伸手拉着他的手臂,帮着贺夫子劝说着贺知染道。 “父亲,我与阿楚姐的婚约不是更让贺、蒋两家的基础打牢了几分么?母亲官至太傅大半辈子都在和皇室打交道,咱们不是和皇室一直都有牵扯么?这么多年我除了在医道这事儿上跟你们有冲突外,在其他方面我可忤逆过你们吗?这么多年除了范衡阳你们还见过我有其他朋友吗?” 贺知染喉咙嘶哑地将自己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说完挣开了贺正夫的手。 第157章 炙热的心 贺知染从来都明白有得必有失的道理,所以在很多事上从不违背父母的意愿,也知很多事如婚姻是轮不到自己做主的。 范衡阳以前老说自己运气好出身世家,家里的人也是对自己爱护有加,就没哪样差了的,她说她很羡慕自己。 可贺知染何尝不羡慕她呢?羡慕她那潇洒洒脱的不羁性子,羡慕她解决问题的能力,羡慕她能不畏世俗勇敢活出自己的模样。 范衡阳这么多年一直觉着拖累自己,其实她不明白是自己一直在追随她,因为自己和她在一起时才是成长的才是快乐的,才觉得自己是自由的。 贺夫子见贺知染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便让下人准备条凳,准备上家法。 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言看着针尖对麦芒的一家三人,在听到贺夫子要对贺知染上家法时,终是不忍心急忙开口阻拦道 “夫子,不可。小染既然不愿对我们讲明咱就算了。而且眼下朝廷局势不明,很多事还需静待,多有准备反而落人口实。” “是啊,现在大局未定一切不明咱们还是先观望为好。” 贺正夫也从中打圆场道。 倒不是在给贺知染开脱。蒋楚如今还在贺府一家人这么闹着总归是不好,怕因为母家不和气让蒋楚小瞧了他,造成贺知染婚后日子难过。 “你给我待在府里好好反省,大婚期也不必出府了!” 贺夫子也是拿贺知染没了办法,丢下这句话后气哄哄地走了。 贺正夫又劝了贺知染几句后也走了,给贺知染和蒋楚独处的空间。 贺知染看贺夫子和贺正夫离开了,颓然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平复一番后看着蒋楚道“你放心我不会拿贺府和蒋府去冒险的,而且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知道。” “小染,我们有了婚约对吗?我对你未有任何隐瞒如果你也相信我的话,很多事我想和你一同承担。 但是这婚约不可能毁我也不会让它毁了,我将你放在我心尖尖上那最软的位置多年,边疆荒远刀剑寒凉这些年我从不曾怕过,因为这些都是我朝你走近的必经之路,我知五殿下殿下在你心中极为重要,我不求自己能替代她,但是陪你走完余生的人必须是我!” 事到如今蒋楚已经不再顾忌了,将压抑在心底数年的满满爱意尽数相诉。 没错,今日贺知染和范衡阳在浮生别院的相处确实亲近也坦荡,自己从未将外界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 即便贺知染心里最喜欢最重要的人不是自己也无妨,只要自己余生能陪着他娶了他当自己的正夫,以后是自己孩子的父亲,这也值得了。 贺知染被蒋楚的话吓到了。这蒋楚怎的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出来? 直白、热烈像一团火一般要把自己燃烧殆尽。 她竟喜欢自己多年? 还将自己放在心尖尖的位置? 这样孟浪的话是他认识的蒋楚能说出来的?行军打仗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让她改变如此之大。 再说两人的婚事跟范衡阳能扯上什么关系?那话说得自己和范衡阳有一腿似的。 “阿楚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把婚约当儿戏。那个范衡阳、范衡阳。。。。。。” “小染,我只要你这一句话便够了。” 蒋楚一个箭步上前抱住了贺知染,打断了他的话。 蒋楚抱得紧,她的脸紧紧地贴在了贺知染脖子裸露的肌肤上。 贺知染见蒋楚没有要放开自己的意思,而且还抱得自己这样的紧,似乎要把自己揉进她的身体一般。 这样的拥抱贺知染没有体验过,自己和范衡阳的拥抱跟这个不一样。 想来这蒋楚是不是还是有点误会自己和范衡阳,还是把没说完的话接着说了出来。 “范衡阳她,她,她几年前中了南疆的禁术被人下了咒,所以身子才那般差,如今怕是熬不过去了,今日她是在跟我诀别。你也知我朝对南疆那些蛊术、巫术是明令禁止的,所以这件事也就我和我师父还有大皇子几人知晓。” “可是你喜欢范衡阳很喜欢很喜欢她我知道。” 哈?这蒋楚这、这怎么脑子不转呢?自己在说今日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的原本本质,这蒋楚怎么就老抓不住重点呢? 而且自己这不是在跟她解释自己和范衡阳没有外界传的那些不实之言么?怎么还哭了呢?自己脖子湿漉漉的。 这范衡阳是自己见过的女子中最弱的了,往往是两人切磋时自己把她揍狠了才哭,也没这么轻易地因为几句话就哭啊。 “我说得对吗?” 蒋楚才没心情管范衡阳身上那劳什子心咒,她只觉着贺知染是真的喜欢范衡阳比喜欢自己多多了,所以才对她如此上心。 既然蒋楚说她对自己毫无保留,而且自己以后和她也是要成婚的要嫁给她,这夫妻之间最忌讳猜忌。 所以贺知染便也是实诚地回答道“嗯。我喜欢她。在我认识的人里我和她是最合得来的,我与她在一起也最开心。” “小染,贺夫子和正夫那边我会去解释的,但是贺府你是出不去了,五殿下那边有何消息我也会跟你说,你暂且先待在府中,可好?” “嗯。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先这样。但范衡阳中了咒的。。。。。。。” “我虽年少从军诗书不精倒也不是憨的,你既对我放心将此事告知于我,我自然得对得起你的信任。” “谢谢。” 蒋楚走后贺夫子将范衡阳送的那一匣子东西又交还给了贺知染。 贺知染不知蒋楚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将自己那倔脾气的父亲给说动了。 第158章 计深远 泰清宫 “太夫,今日早朝五殿下向陛下递了折子说自愿前往南苏赈灾,陛下已经同意了。” “什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哀家为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小五胡闹陛下也糊涂吗?小五自幼身子孱弱,南苏路途遥远又逢洪灾,是要小五把命搭在那吗?这样的大事怎的如今才说?” 太夫完全慌了神,这事情一件接一件是打得他猝不及防。南苏情况紧急洪灾过境,朝廷是得派人去安抚民心,可这人怎么算也算不到范衡阳头上。 眼下殿试在即范衡阳若是去了南苏可将错失了这大好时机,朝廷中皇女殿下和范司夕两人的党羽不相上下,范衡阳如今还未成婚没有夫郎的后家力量,能抓住的便是这次殿试新人中的那些寒门新贵。 “走,随哀家去一趟太和殿。” “太夫,此事已无力回天了。眼下怕是陛下的圣旨已经送到了木樨阁了。” 得福拦住了欲去找女帝的太夫。 圣旨已下这事就是定局了。这可如何是好?饶是多年冷静如一的太夫此刻也已破了功,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书桌前来来回回。 “五殿下到。” 正当这时,门外的宫人传声道。 得福和太夫相视一眼,太夫便敛了焦急神情,坐回了榻上后才让人通传范衡阳入内。 “孙儿参见爷爷。” 范衡阳进屋便跪下作礼道。 “嗯。起来。” “孙儿是来认错的。” 范衡阳是估摸着时间过来的,眼下太夫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去南苏的事。 太夫给得福递了眼神,得福便出门让屋外的宫人们都退下了,自己则守在屋外。 “爷爷,孙儿有东西要给您看。” 范衡阳将手里的纸递给太夫后,又转头跪下了。 太夫疑惑地打开范衡阳递上来的纸,眼睛扫过纸上写的字,抬头看向范衡阳,拿纸的手一颤一颤地发抖,幅度不是特别大但是也很明显。 范衡阳给的便是多年前,她写的那首诗的上半部分和余下的两句‘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爷爷,是孙儿对不起您,辜负了您这些年的养育教养之恩。去南苏赈灾的事也是我祈求陛下瞒着您的,因为我知道依您的性子一定是不会让我去的。” 听到这儿,太夫明白了事情所有的原委。只是他不明白范衡阳这一盘棋范衡阳到底下得有多大,又是何时开始下的? 范衡阳看着一言不发的太夫,深吸一口气又开始徐徐地道“爷爷,我生在皇家父亲早去,即便父亲活着,我的日子怕是也不会有多少改观,还好老天待我不薄机得了您的垂怜,才让我在这深宫中活了下来。可这深宫里的一切并非我心之所求,我要走出去。” “走出去?去南苏?难不成你还能待在南苏一辈子不成?” 太夫看着范衡阳大声质问道。 范衡阳心想这次自己去了南苏怕是有去无回的,自己的身子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地步,去了南苏可不就是一辈子了。 可是这话不能说,太夫年事已高这么多年对自己真心疼爱为自己打算的,自己不能这么残忍。 “太女殿下会成全孙儿的。” 太女?这些年范衡阳和太女殿下并无过多交集,二人关系也不亲近,太女为何会帮她?还是说。。。。。。太夫越发细思极恐。 自范衡阳十三岁那年对莫经年出手相救,自己将她带在身边教养时便知道这孩子不是个省油的。现在回过头来看她这些年做过的那些出格的事儿,才明白这些事怕是绝对不是莽撞无脑下做出的荒唐之举,皆是精心思虑、周全打算后的险棋。 “这些年你在哀家面前表现出来的纯粹、真挚都是装的?” “爷爷,若说当初孙女没有怀疑过你的用心,那是假的。这些年与您相处下来我明白您是真心爱护疼爱我的,就是因为这样孙儿不能将你置于不义之地。 陛下不是您的亲生血脉,而您的母家又是侯府,这些年您在双方之间的斡旋、调和我也略知一二;还有我的婚事,您当初是想将贺知染许配给我?想来和陛下也是商议过了可最后。。。。。 爷爷,我不能再给您惹祸了。现如今陛下对太女愈加看重,即便她已经是坐在太女的位置多年,可陛下还是不断挑起范司夕和太女殿下的矛盾,陛下是下得一盘好棋的人,而太女是这盘棋局中能说上话的人。 贺家和蒋家的联姻最大的受益者是太女殿下。兵权是权力的命脉,人才又是国家发展、繁荣的根本,殿试是天下人才的龙门。 这桩桩件件防不胜防,孙儿能做的便是不入池水方能长久,我不入局不争不抢一如当年那个木樨阁不起眼的卑微皇女,疼我爱我的爷爷您才能安享晚年,您的母家也不会受牵连,成为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啪!你糊涂!” 太夫听完范衡阳的一番肺腑之言,走上前去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没有手下留情,范衡阳脸上的红印上显而易见。 太夫打完范衡阳后,抱着范衡阳哭了起来。 “小五,这些年你过得委屈哀家知道。哀家从前只当你性子谨慎优柔对朝堂之事图的是循序渐进之意,可不曾想你。。。。你。。。。竟已看得如此长远。你可知这人心是最难琢磨的,这罪名最厉害的便是欲加之罪,你的不争不抢真的能护住自己一世周全么?” 范衡阳扶起太夫坐回榻上,擦了自己满脸泪水悠悠地开口“我打小身子孱弱,且患心症药石无医,日子过的是过一天少一天,这样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呢?况且我还没有个家世强劲的夫郎。” 范衡阳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太夫已经无话可说了。心里只是心疼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些年将她养在身边会让她日子好过些,没想到反而是成了她的拖累。 “爷爷,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我知道这些年您为我花了多少功夫,孙儿铭记于心。世事无常得一份安稳已是不易,又何必非得追求权力的顶峰,至高无上的位置呢?我出身在皇家再不幸也比世上之人幸运万倍,没有理由还不满足,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的沟壑是填不满的。” 范衡阳进一步解释道。若是可以范衡阳可真想把太夫接出宫去养老,让老人家感受感受普通人家的烟火生活可终究是不能了。 自己能做的便是让他如今的日子保持下去。 “南苏灾情严重,洪水过境百姓民不聊生,你的身子如何能扛起这一份重担?” 太夫不是不相信范衡阳的实力,而是担忧范衡阳的身体。 “我在朝中挑了个得力的助手想来问题不大。我自己也会多加注意不会太过操劳,您放心我保证全须全尾的回来见您。” 范衡阳对太夫扯谎道。 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是知道的,而且她迫不及待地想去南苏另外一层的缘故是因为,她要是再在京城待着,她这身子情况迟早得暴露,味觉没有了不会轻易被发现,装一装还是可以,只是这日渐退化的耳力如何能做得了假? 第159章 我从始至终只要一个你 勤政殿 “奉天之意,皇权之曰;下臣莫经年英勇救主忠心可鉴,着封为西洲君,赐皇命文书一则,赏黄金百两绸缎百匹,钦此!” 今日一大早莫经年便被莫昭告知说今日要进宫一趟,说是陛下特意召见。 莫经年心如死灰,他想着这是自己的婚事被定了,不知道太夫给自己选了哪家的女郎? 范衡阳是不是也觉着不错? 那日太夫说是要给自己赐婚,自己之所以那般无所计较不反抗,即便反抗也是毫无用处,反而会给家人招致灾祸的缘故外,是太夫亲口告诉自己他虽说觉着自己出身差了些,但是念着自己伺候了他这些年,加上范衡阳对自己有些情意,他最大的让步就是让自己做范衡阳的侍夫,如此也算全了自己的心思。 这对自己来说已是莫大的恩惠,莫经年哪能不满足,可最后为何还是走到了被赐婚的地步,想来原因也很明了----是范衡阳不同意。 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日在泰清宫的院子里,自己终于从她口中得到了答案。 这么多年她从未想过要娶自己,哪怕一刻。 没嫁给想嫁之人,那和哪个女郎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熬日子罢了。 李总侍圣旨宣读完毕,莫经年举手接过圣旨“下臣谢陛下隆恩。” “你上前些,让朕瞧瞧你。” 这莫经年打小住在宫里礼仪举止从未有失,太夫偶尔提起也是颇有赞许之意,说是选的这祈福侍子是个不错的人本分,伺候也上心。女帝觉着这样的性子沉闷的人,如何能让范衡阳做出如此牺牲耗费心血。 是生得出挑? “是。” 莫经年不明白女帝是何意思,跪行上前。 “抬起头来。” 莫经年听命抬头,眼睛依然下垂着视线落在地毯上。 女帝端详了莫经年,上下扫视一番,也没见着这莫经年容貌有多惊艳。 “罢了。李一,将皇命文书递给他。” 这皇命文书便算是给范衡阳年这些年的补偿,她既心愿如此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便全了她这一愿。 莫经年仍是一头雾水,可天子心意又岂是为人臣子能揣测的。老老实实从李总侍手里接过文书。 莫经年接过文书打开发现上面洁白如雪不见半点墨痕,正疑惑间女帝开口了: “朕听闻你一心侍主不想婚配,饶是朕想赐婚想来你也是不愿的。你不顾性命救了朕的女儿,朕很感念你的恩情,这则文书便是朕给你的承诺,他日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女郎便呈上这则文书,朕给你赐婚。不过你入宫有些年头了也不小了,早日做打算为好。” “是。多谢陛下天恩。” “退下。” “是。” 莫经年一头疑惑地出了殿外,今日这事太过于荒谬。 西青国还从未听说有能自己选妻主的男子,而且还是陛下准许的,莫经年大为不解。 可自己以后该是何去何从?还是继续回太夫身边伺候么,还是该回莫府从此与皇宫分割?毕竟自己的年纪早已到了出宫的年纪。 莫经年走在宫道上想得出神。 “莫公子,殿下请你去茂樨阁一趟。” 拦住莫经年的正是南橘。 莫经年看了看南橘,沉默片刻后总是点了头。 自那日出宫到今日若不是见了南橘莫经年也觉着日子还好,可就在刚刚心里便开始翻江倒海起来,窒息感快要淹没了自己,连看见范衡阳的下人自己都这般,何况要见范衡阳呢? 越不想记起的事越无法忘怀,越想放下的人总是放不下,别人从外表也看不出异样,但只有自己知道在临睡前在午夜梦回时,脑海中里总是会出现的身影是谁。 莫经年到木樨阁时,范衡阳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喝茶,场景一如她十三岁那年落水后他奉太夫之命来看她伤情时一样。 只是年年景相似,岁岁人不同。不知道范衡阳想什么想得十分出神,连自己和南橘见门了都不知 “殿下,莫公子到了。” 南橘走到范衡阳身旁开口道。 范衡阳闻言才回过神来,转头对莫经年浅浅一笑“来了,坐,刚沏好的桂花茶,尝尝。” 莫经年看了看桌子,上面摆着两个茶杯一杯范衡阳拿在手里,一杯放在桌上都还冒着热气,桌上还有些点心都是自己爱吃的那几样。 范衡阳不爱吃甜食点心也很少吃,每日三餐饭吃得很均匀时辰也很固定,菜式不讲究只要荤素搭配即可且节俭不铺张。 “谢殿下。” 莫经年回礼坐下。 南橘早已退下,眼下院子里就范衡阳和莫经年。莫经年不想开口说任何话,既然那日已经说得十分明白清楚了,日后君君臣臣便也十分明了。 不管是少年情窦初开的爱意,还是这些年纠纠缠缠的欲念妄想都只能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品味自我欺瞒。 “你恨我吗?” 范衡阳看着不说话低着头,不看自己也不喝茶的莫经年开口问道。 “不恨。” “不恨么?我看书上说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长久,被恨的人会被记恨的人牢牢记住。我说实话我既想你忘记我,又盼着多年以后你还是能想起我曾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可若是让你记住我的方式是让你怨恨我的话,我情愿你忘掉我。” 莫经年抬头看着慢慢悠悠喝着茶的范衡阳,一脸不解。事到如今还说这些话干什么? 范衡阳看着还是一言不发的莫经年,扯了个苦笑。 “莫经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自己能如何打算?有什么打算?这么些年自己一门心思的打算都是站在范衡阳的身旁,如今这条路是走到头了。 自己亦不是朝中其他大臣家的男子那样从小养在家中,在父母膝下长大,家不是家,这红墙之内更不是。 范衡阳对莫经年的此刻的反应早有预料。把早准备的放在桌上的盒子拿起打开后递给了他。 “来,打开看看。” 莫经年没推辞接过盒子,拿起里面的东西粗略地翻看一番,盒子里装着地契、铺面契子和一些银票。 ‘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后,眼神里夹杂着吃惊以及薄怒地看向范衡阳。 自己的那份爱意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么? “你这是何意?是想让我封口还是存心羞辱我?殿下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我这样的低贱的奴才即便说了什么怕是也没人会相信。”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莫经年话一说完便起身离开。 范衡阳同样也起身,连忙跑上去拉住了莫经年,强忍着情绪道“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不是贬低你。 我猜想你不愿在留在宫中可回了莫府你又能如何,有这些钱财、契子才有依傍之地。我知你聪慧经营这些铺子不是难事,加之有地契能收些租子,你和林叔的日子不至于太难过,还有盒子里也有房契,你若是不想住莫府便。。。。。。。” “够了。我要的从来就是你,从始至终也不过就一个你! 我没贪图过你的身份,你的正夫的位置我也不曾妄想过。阿衡,我就想当你的一个侍夫而已,我心里甚至知道你爱我淡薄我也自我欺骗,我只要能站在你身边就好。我不后悔爱你也不后悔等你这些年,这一切就到此为止,我累了,我永远也不跟上你的脚步,你似乎也从未为我停留。” 莫经年第一次强硬地打断了范衡阳的话,驳斥了自己心中的神只,亲手为这份感情画上了句号。 南橘听到院子里没了动静后才出来。 只见范衡阳身影萧瑟地孤零零地站在院中,泪如泉涌。 “殿下。莫公子他。。。。。。” “我知道他委屈,我不怪他。这些东西我终究是没能亲手送他,我走后你替我给他,我这些年活得脓包窝囊,只能拿出这些东西还他的情了。 这些东西暂时他是不会收了,那些铺面你就暂时的帮忙打点着,以后他若是选了妻主,你便当做贺礼给他,若是他一时没成婚但是日子过得紧你帮忙暗中帮衬着,林侍夫的身子不好看医抓药没一样离得开银子。” “殿下,我记住了。” “对了南橘我这几日便要出发去南苏了,我走后你便出宫去我府邸住,府邸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你打点,你的身契也给你了以后便是自由之身,若是我没能回来你就自行打算。你陪我多年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 “殿下,殿下。。。。。” 南橘听着范衡阳的话已是泣不成声,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跟范衡阳说,可是说不出来,她能为范衡阳做的也就是完成她交代的这些事儿了。 第1章 少年与少年 西青边境,夜城 “吁!小王爷,咱们到夜城了,这过了夜城可就是西青国的国土了。” 坐马上说话的人是一名男子,年岁不大也就二十左右,穿着打扮是外疆的样子。 “进城。” 回话的也是名男子,年纪则更小,脸上还带着幼儿的圆团之感。但是身材出挑。 话毕二人便驾马进了夜城。 两人进了城挑了间旧老的客栈住下,第二日按照西青的百姓的风俗习惯换了装扮后,一路南下而去。 “小王爷,你这是打算去南苏?” “吴一,现在没有什么小王爷了,现在的南疆王可不是我父亲了,我父亲已经死了。夏周----我新名字。” “是。南苏刚发过洪灾眼下正是鱼龙混杂之地不失为一个好的避难之地,可大灾过后必有大疫你可要想好。” “吴一你不是巫医么?巫医也是医你会保我周全不是?” “是。” 京城 “殿下,出发去南苏的行李我给您收拾好了,你看看还要带什么吗?” 明日就是范衡阳启程去南苏的日子了,南橘忙上忙下恨不得把木樨阁平日里范衡阳所用的东西都给装到箱子里。 “天呐。南橘我是去公差不是去度假,你这装的这么多?我看看一、二、三、四、五,你装了五口箱子的东西。这什么呀都是?怎么香包、首饰、胭脂这些都装上了。” 范衡阳哭笑不得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往外拿东西,搞到最后范衡阳自己重新收拾了一遍行李。 “殿下,你这就带这一点东西?” 南橘看着范衡阳最后的成果,怀疑且头疼。心想这殿下到底是主子打小有人伺候着,不知这生活琐碎之艰难。 范衡阳瞧着南橘那怀疑人生的表情,笑了笑道“呐,我是去公差但是时间不确定要多久,所以衣服是要多带点没错,可也不需要把所有类型的衣服都带着。 便服是最方便不过的了,以防万一这宫装正服带一套就够了,袜子我倒是要多待些,不过也不用太多换洗能换过来就成,鞋子我带三双也就够了,穿坏了再买也不是难事。 至于其他的什么首饰啊胭脂啊大可不必了,南苏灾情不知如何哪有心情涂脂抹粉。还有我教你叠衣服如何又规矩占地方又小。。。。。。” 范衡阳一边说一边动手收拾着。心想自己一个现代人这出差、搬家简直不要太多次,这如何打包行李还真不在话下的好吗? 南橘将信将疑地在一旁看着范衡阳来来回回的摆弄,没曾想倒还真是自己技不如人,自己殿下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 这一通忙活下来累得够呛,早早地就睡了。 睡到后半夜范衡阳醒了便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七想八想。一想到要去南苏心底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和没底的。 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些年就没去过远的地方,对这皇城外的生活也是真的不了解,南苏那么远风土人情,地理环境跟京城完全不一样。那边的人说话都是本土语言,这时代除了读书人要学官话其他普通百姓基本不学,举步维艰真是。 好在此次随行的官员中还有个南苏之地出来的,想来会好一点。 第二日,皇宫子西门 “下臣参见殿下。嚯,殿下您就带这点动西?” 范衡阳额头上的青筋挑了挑,吐了一口气,想着日后需要她的地方还多着呢?忍一忍。 此人是此次南苏赈灾随行官员中的其中一个,翰林院的文书-----辛青年。 名字是个好名字人也不错颇有文采就是话多嘴碎自来熟了些,主要是她老家就在南苏,这朝中老家是那边的没几个将就着来。 “出公差哪用得着那多东西。” “嗯?。哈哈殿下说得是啊,下臣愚钝思虑不周,殿下英明。” 辛青年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是‘我这当年从南苏进京赶考时间紧任务重的,带的家伙事也比您这齐全’。 范衡阳无了个大语,看辛青年那表情就知道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不是一个东西,只差说‘我看你以后怎么办哈哈哈哈哈了’。 “行了,人也到齐了出发。” 说完范衡阳便上了马车。 范衡阳是皇女自然是独自一架车的,此次随行的人不多除了辛青年外还有三名官员和一名武将。范衡阳对她们也不熟悉,她们对范衡阳亦是如此,也就辛青年算是个老人了,简直可以说是老油条了。 出发时间已经快接近正午了,范衡阳不想耽搁时间便匆匆下令走了。 撩开帘子看着马车缓缓驶出皇城,范衡阳的心想的自己应该是如释重负之感的,只是皇宫和时代终是将自己驯化了,自己心头升起的却是幼鸟初次离巢的恐慌感。 肖申克的监狱。 第2章 现代文明的钢印 太夫那边倒是不用过于担心。莫经年从那日进宫领旨后两个再也没见过,昨日叫南橘去打听一下他的消息,说是林侍夫最近病情又反复了,想来莫经年照顾着无暇分心亦或是对自己真的死了心。 蒋家最近一直在忙着和贺家的婚事,蒋楚昨日还告朝请假一天,说下要去贺家下聘。贺知染一直被关在府中,两人也未能相见。 算了,浮生别院那日也见了,不见了也好何苦再给他生事端。 京城距离南苏有半个月的路程,这一路上日子也不好过,古达的交通和现代的交通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范衡阳坐的马车已经是最好的了可还是颠得人受不了,行程队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反正走得慢。 以前在现代时老觉着飞机、高铁这些现代交通工具除了加速了时代的发展进程之外还顺带着带走了人文情怀,不少人开始怀恋起了从前慢车马慢的日子,可现在范衡阳觉着她多少有点做作了,这车马慢是真特么慢啊,不仅慢体验感也不行,还是高科技来得实在舒服。 “殿下,天色已晚咱就在这个驿站歇下。” 说话的人是此次南苏之行护卫统领,王蓝。 “嗯。” 官道上每隔一段路程都有一处驿站朝廷办事官员休息住宿,范衡阳其实早就有点支撑不住了,毕竟第一次出远门。 驿站条件不比皇宫,不过倒也还好,至少看着还是干净。 一行人马车刚停驿站的驿官便迎了上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而且吃食也已准备妥当。 有身份权力是真好干啥都比别人容易。看这驿官的待人接物的做派,是个人精,这驿站离京城不远达官贵人想来是不少见的。 范衡阳没有带贴身伺候的人,所以辛青年又多层宫人的身份。一下车她便忙着将范衡阳的行李搬去范衡阳住的房间。 “等下。这个我自己来,你去拿自己的行李就好了。” 范衡阳拦下了辛青年,从她手里拿回了自己的箱子。 刚把箱子拿到手范衡阳便有些后悔。这箱子太重了,这可是实木箱子箱子不是现代轻薄的行李箱啊,失算了。但是要脸打肿脸充胖子,哼哧哼哧地上了楼。 其他随行官员看着范衡阳的做派一头雾水,辛青年对范衡阳的举动是不敢动也不敢动,这五殿下果真是个孤僻怪异传言不假。 范衡阳费了牛鼻子劲了才把箱子提上了楼,心想还好还好坚持住了,装没有失败不然老丢人了。 “你们在干吗?提着行李上楼啊收拾好了准备吃饭。” 范衡阳站在二楼楼梯口看着一脸呆滞望着自己的辛青年和其他人,提醒道。 众人瞬间回神,连连回道“是,是,是。。。。。。” 其实搬行李这事儿这些随行官员也不会自己动手,那队伍里跟着的那些侍卫除了是护卫外这些搬行李的杂事都是她们来干的,可这次谁还敢不自己动手,范衡阳是亲手下场搬行李的难道她们比范衡阳还要尊贵不成。 这可苦了她们了,她们带的箱子可不是跟范衡阳似的就那么一口,其中一个还带了三个箱子且每个箱子都装得满满当当,这一趟又一趟可累惨了。 行李放回房间了,众人又下到一楼吃饭。 随行的护卫是没资格进驿站用食的,他们吃的多半是干粮即便是王蓝一个统领亦是如此。 范衡阳这是第一次带队伍所以还是得费点心思的,要想保证她们能顺从听指挥,这收买人心的事儿可得费点心。 “辛青年,你来,你帮我把所有人都叫进来。” “是。” 这些负责护卫的吃苦耐劳是常态,因为出身所以多数人憨直,勇敢却鲁莽,王蓝是个好统领管理人有一套,这些人也对她很是顺服。 这处驿馆不小,楼下大堂够容纳范衡阳一行人了,所以范衡阳便想着叫所有人一起吃饭。 “殿下,有何吩咐?” 王蓝领着护卫进了驿站大堂,乌泱泱一群人。 “都来了?” “回殿下,所有护卫都在此了。” “行。人都到齐那咱就吃饭。大家随便坐,外出公干条件艰苦些大家坚持坚持克服一下。” 范衡阳话说完,大堂里静默无声,就是特效乌鸦飞过后面带着省略号的状态。 额,气氛实在是尴尬。 “哦,哈哈哈哈。殿下体恤大家辛苦,恭敬不如从命那咱们都坐下吃饭、吃饭。” 辛青年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接话救场道。 众人‘哦’的一声,别别扭扭地在大堂找位子坐着了。 范衡阳看着动作僵硬如木偶的众人,多少有点忍俊不禁,但是只能憋着。拍了拍辛青年的肩膀 “人如其名啊,不错不错果然是新青年脑子快哈。” 范衡阳是真的感谢辛青年的救场,没让自己的画掉在地上。 “殿下谬赞,谬赞。” 范衡阳把手拿开后,辛青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暗暗道‘果真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这五殿下不按常理出牌这以后路程可得小心了。’ 众人都坐下了这下吃饭这事儿可更难办了?这菜就摆了两桌,一桌单独给范衡阳准备的色香味俱全的不说满汉全席,但是也是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另一桌就是给随行官员准备的,其他桌子上都是空空荡荡的,这吃什么?吃空气呀还是护卫们坐着吃干粮看范衡阳和官员吃席? 正当辛青年脑子飞速转动着想解决方法时,只见驿官来来回回的把桌子上的菜撤了,只给每人留了一副碗筷和一盏空碟子。 “殿下,这?” “行了。拿上家伙事干饭了。” “啊?” 辛青年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范衡阳没理她,说实话她确实饿了,是真的迫不及待地要干饭,话一说完就拿起自己的碗碟朝的柜台处走过去了。 范衡阳刚刚叫驿官把菜都撤了,重新按荤素各装到两个盆里了,然后又加急炒了些菜后再端出来。这就是食堂大锅饭的意思。 要想人心顺服可不就得以身作则,共甘苦同进退么。 范衡阳第一个走过去,驿官按范衡阳吩咐的那样素菜荤菜各舀一勺放在碟中,完了给了一个馒头,碗里则是盛的汤。 打完菜的范衡阳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对着还是正襟危坐的众人道“大家都不饿么?拿着自己的家伙事干饭,一会儿菜凉了。” 辛青年这时也明白了便起身去盛饭菜了,辛青年一动后面的人也都跟着动起来了。 辛青年盛完饭菜后回到桌上见范衡阳没动,便道“殿下为何不吃?” “等大家都盛好了再一起吃。” “哇,白面的馒头,我能吃上白面的馒头唉!” “可不嘛,平日里谁能吃上这啊。” 队伍里有人窃窃私语道 王蓝眉头一皱“安静!” 她想着眼下范衡阳这主子还在这呢?可不比平日日训练场上放饭一样。 “王统领无妨,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放松点。大家随意。” 范衡阳觉着自己多少还是保留着现代文明的烙印的,没有全部被磨灭掉。很多事是真的看不惯但是又无能为力,所以在自己能做主时还是尽最大努力给周围的人以尊重,人权和尊严。 当队伍中最后一个人领到了饭菜后,范衡阳也就开吃了。很自然的一手拿着馒头一手夹菜,时不时地喝口汤。 辛青年也还好,虽说在翰林院那样诗书满地的地方任职,但是性格使然也没多大障碍,护卫们更没话话这就是日常,但是其他的三位官员可就不得劲了,浑身不自在。她们是文官年纪嘛稍长一些,且都是士族出身那刻在骨子里的教条不是那么容易改的。 这第一次“出差”的第一顿饭总算是磕磕绊绊地吃完了。范衡阳吃饭速度很快,细嚼慢咽什么的这些年太夫耳提面命就是没奏效过,一直如此。 范衡阳也反思过这事儿的根本,想来想去最后也没得出个结果,或许是现代二十几年的快节奏生活给思想打上了钢印,什么都要快。 学生时代吃饭要快一点,挤出时间多做一道题给高考加码,工作后吃饭更要快一点,赶不完的项目,日益见长的kpi哪样不需要时间完成,吃饭嘛将就点习惯成自然。 第3章 牡丹 第二日不过天刚蒙蒙亮,范衡阳便起身了。倒不是她睡好了,而是她昨晚一晚上都没睡着失眠了。 这古话是真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驿馆的床和皇宫里的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最主要的是枕头,范衡阳一直睡的就是特制的现代的四角枕,她忘了其它地方可没有,作孽啊! 后来实在没辙,将衣服叠了叠当作枕头才睡着外面进进出出的脚步声,搬物品的声音渐渐响起,护卫们在收拾装备了,得,还睡什么呢?起。 范衡阳床穿好衣服后,从包里拿出了牙刷、帕子以及一个木头做的杯子下了楼。 驿馆看范衡阳的下了楼连忙上前道“殿下,奴才这就给您准备洗脸水。” “不用了,你告诉我水缸在哪,我自己去。” “是。” 这水缸是放在后院的,眼下护卫们也有的还在洗漱,见范衡阳来了乌泱泱又是跪了一地。 “参见殿下。” 范衡阳有点汗颜,自己这肩上搭着帕子,手里端着杯子,脸也没洗牙也没刷的很尴尬。 “大家早,起来。” 说完范衡阳开始舀水洗漱了。 这更尴尬的事发生了,这里的人早上不刷牙也没见过牙刷。当范衡阳把自己带的其实就是盐加了些干燥过了的碾成粉末状的牙膏,撒在了牙刷上在放进嘴里来回鼓捣时,可真真是众生百相。 范衡阳硬着头皮刷完了牙快速地洗了把脸后就上楼了。一进房门阳放下手里的东西,范衡阳便吐了几口粗气,心想动物园里的动物每天就是这种心情在过日子。 范衡阳洗漱完了把东西收拾好了,提着箱子下楼了。 刚下楼梯王蓝就迎了上来“殿下,箱子给我,我给您装上车。” “麻烦了。” “殿下,客气。” 王蓝性子不是沉闷,脸上一般也没什么表情,是属冷酷干练美人那一挂的。 要说这意外穿越到这不知什么时空地域、不可思议的女尊国为数不多的意外之喜就是,范衡阳真是见到了很多很多美女。 各种款的都见过了,才华型的、美艳型的、冷清型的、温婉型的。。。。。真是见得数不胜数。 很多时候范衡阳还因自己太直而感到惋惜,不直的话岂不是到了天堂,要什么玉帝哥哥那美女姐姐多的是。 辛青年和那三个随行官还没起来,眼下时辰确实也早,驿馆的早饭都还没做好呢。护卫们行李装车也弄完了,马车也套好了,就等着早饭吃完出发。 范衡阳坐在大堂也没个人说话,平时除了辛青年跟自己还能说几句外其他人都是没什么交谈的,有也只是关于公事,不可能说闲谈。 “殿下。” “李大人,胡大人,向大人早。” “殿下恕罪,下官起迟了。” “没,时辰还早。我睡不着了就起来了。” 这几句客套话一说完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呀,殿下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辛青年也起床下楼了,一边走一边说。 “你起来得正是时候,早饭好了咱们吃了便早些出发。” “是。” 吃了早饭范衡阳一行人又向南苏赶,范衡阳其实想着要带着辛青年和自己坐一辆车,这样自己可以多问一下关于南苏那边的情况,毕竟自己在京城所掌握的信息有限,不低一个土生土长的人知道得全面。 但是转念一想这样做对其他三位官员就不太好了,未免有偏私的意味在里面,也就作罢了。 就这样一路颠颠簸簸地走了半月。 “停,王统领天色还早,咱原地休整半个时辰。” “是。” “所有人原地休整。” 范衡阳出京城已经半月,路程行进已经大半,倒不用再像往日那般急着赶路。 “殿下英明啊。” 范衡阳坐车坐得屁股都废了,马车一停好便下了车。打算做做拉伸转转脖子扭扭腰,抬抬腿什么的,这动作还没开始,就听着辛青年的那虚假夸张的马屁声响起来了。 “辛青年。你除了在翰林院做事儿外你开书局么?” “哈?殿下这是何意?下臣在翰林院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官,这不曾借官职之便做其他事宜啊,苍天可鉴!” 辛青年一下子就哭了,一副忠心之肠不容玷污的烈女模样。 相处这么久了,范衡阳也算摸着了她的脾气。翻了个白眼回怼道“污蔑皇室理应发配边疆。” “殿下饶命啊!下臣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尚在哺乳的幼儿,殿下开恩啊!” “滚犊子你。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你刚给辛家主过了五十大寿?至于幼儿。。。。。啧啧啧,我瞧着你像朵牡丹。哈哈哈哈哈哈。” 辛青年“。。。。。。” “殿下,为何说辛大人像牡丹?” 同行的李大人聚了过来问道。 大家也都同吃同住同行半月了,彼此熟络了很多,没刚开始那么拘束了。 “打娘胎里出来到如今还没成婚也没相好之人的人,称为母胎单身,简称牡丹。” “噗。。。。。。嘻嘻嘻,嘿嘿嘿。” 范衡阳这么一解释,,众人看着辛青年想笑又不好意思大笑,只能憋着,但是看向她的神情却十分直白。 范衡阳这一说打辛青年七寸上了,憋红脸敢怒不敢言,两颊气鼓鼓的。冷哼了一声又回马车上了。 “嘿。还真生气啊?这风景这么好你不下来看看?” 范衡阳走到马车边拍着车身道。 没动静。 “大家伙,我看外边的河里有不少大鱼呀想来十分美味,走,咱们下河捞鱼去然后烤鱼吃,这多劳就多吃不劳者可没得吃啊。” 范衡阳故意大声道。顺道还给其他人使眼色。 “走咯,下河了,下河了,下河了。” 人群里欢呼声此起彼伏,紧接着就是脱衣服脱鞋子的声音传来。 辛青年坐在车内想‘我信你个鬼,这是公差自古以来就没在出差途中,下河摸鱼抓虾的。’ 我才不上当。 等啊等。嗯?不对劲怎么听着外面好像是真的抓鱼去了。一把掀开车帘子,这岸上哪还有人。 跳下车,看见众人拾柴火的拾柴火,削木签的削木签,其余都都下河了。 王统领已经插着一尾鱼上岸了。 “胡大人,这时候你还写这折子呢?” “辛大人。皇命不可为职责所在,职责所在。” 这出公差每隔五日就得给朝廷上一份折子,叙述外出日子处理了那些事务,这可不敢耽搁。 现在天色还早又无事,早写早了事到了驿站便可以直接休息了,不用点灯熬油的,多好。 皇宫。 “陛下。太夫又差人来问殿下的近况了。” 李总侍看着拿着随行官员上的折子,看得眉心都皱成一堆的女帝硬着头皮道。 “来。都给太夫拿过去。” “是。” 泰清宫 “太夫,陛下把殿下传回来的折子给您送来了。” “快拿来。” 太夫按捺不住内心激动,既高兴又害怕,担心范衡阳受不了车马劳顿的苦楚也担心她的身子。 第一则“七月二日,落十里坡驿站。殿下身体安泰,精神奕奕与官员、护卫同食之。三日卯时即起,洗漱毕,与众人同食之,膳毕离站。” 太夫,看完心里松了口气,身子好就好。 第二则“七月七日,落怀城驿站。一切照常。殿下身体安康无恙。召随行官员商议行程毕,于驿站大堂和众人言谈天文地理家事里外。” 这体察民情,了解民心甚好。 第三则“七月十二日,彭城外十里处兰家河。殿下安泰。殿下问翰林院辛文郎‘私开书局否?’辛涕泪横流答‘尚有八十老母下有幼儿,不敢因官做私也。’殿下回‘滚犊子!家母五十大寿刚过也,至于幼儿,汝牡丹也。’言毕,辛文郎负气而闭车不出。殿下率众人下河采鱼鲜烧烤而食,晚宿于彭城。特注;牡丹之意为自娘胎里出生到及笄之后还没成婚亦无婚配之人,称为母胎单身,简称牡丹。” 太夫“。。。。。。。” “太夫,可是殿下身子有恙?” 得福看着太夫脸色不好,加上也是看着范衡阳长大的,心底里其实也暗暗担心。 “你自己看。” 太夫一时间找不着言语来回得福,便把折子递给他让他自己看。 得福急忙接过折子一看,笑着摇头道“从折子里看殿下这一趟是舒心的,变得随心恣意不少跟少时一般,不似在宫里时那般拘着。” “从小你就放任她,眼下已经及笄了还是这样子像什么话。” “太夫,您也没少由着殿下啊。” “。。。。。。” 第4章 读书为何 彭城 “辛青年,这过了彭城便离南苏不远了?” “回殿下。彭城一过就是南苏的省域了。” “我记得你是南苏云梦县人,云梦隔彭城好像不远哈?” “殿下好记性。云梦到彭城快马不过一天的路程。” “嗯嗯。” 辛青年不知范衡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到彭城驿站便单叫自己来她的房间说商议要事。 要事就是这? 范衡阳一路走来越发觉得不对劲,到了彭城更加确定了。南苏今年发的洪灾按当地官员的上报的折子来看,较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彭城离南苏这么近,为何全城丝毫没有受影响的迹象?洪水过境农田被毁,庄稼颗粒无收,那百姓定会因饥荒而选择去外乡逃难,这彭城定是不能幸免。 可范衡阳到彭城时,眼见景象皆是世风清朗、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祥和,半个流民都没有。 这未免太过怪异。 而且刚刚问辛青年她老家到彭城的路程只是为了确认,云梦县也是这次南苏洪灾中的受灾重县。 “辛青年,你寒窗苦读多年何为?” 嗯?这五殿下是下午吃河鲜中毒了?脑子吃傻了? 这一句天上一句地下的,是要干什么? “回殿下。读书人自然学先贤圣人报效国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不管咋样,表表决心总是没错。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想这是每个读书人的初衷。” 范衡阳是调看过辛青年的档案的。 辛青年云梦县人,少时家景颇丰,是家有祖产之辈,可随着她的母亲年纪越长收入骤减加之染病,一家人不得已开始变卖祖产过活,到她十二三岁时家道基本上已经完全中落了。 好在她读书是个料子,乡试、县试再到府试都是数一数二的名次,后面的院试和殿试虽说不算顺风顺水,倒是也顺利上了岸,最后做了翰林院的文郎。 家道中落的日子其难过艰辛可想而知,她作为家里的长女一家人生活的重担可都在她肩上担着了,即便是读书人也得填饱肚子,所以这就练就了这三寸不烂之舌,舌灿莲花的本领。 也正是因此她在朝堂之上可谓是老好人一个,不突出不表现但也不犯错不站队。 原本还一脸嘻嘻哈哈的辛青年瞬间变了脸色。朝廷为官做事重要,可站队结党投靠门庭则更为重要。 同时一同入朝为官的同学们因为是豪门世族,这官早就不知道连升几级了,自己说出去是在翰林院任职却不过是个文郎而已。 不过这文郎一职也够养家糊口赡养父亲终老,育幼妹小弟成人,也算圆满。 但是午夜梦回也是愁楚,终是违了寒窗苦读的圣贤书。 “殿下文采斐然,实乃绝句。” “我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你的文章我可看过,你青春年纪的书生意气壮志豪情可是扑面而来的。如今你家里的情况也改善不少,温饱不愁小康已达,何不大胆一点完成自己的梦呢。” 范衡阳有着这个封建朝代最为尊贵的身份,可灵魂却是现代文明的普通人,所以她明白一个普通人为生活挣扎的艰辛也知理想的可贵。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辛青年你现在已经走到后面这一步了。” “殿下。外面来人传了话说晚膳已经备好了,还请移步用膳。” 辛青年没正面回答范衡阳,岔开了话题。 “嗯。走下楼。” 彭城的朝廷驿馆就在城里,这条件可比官道上的驿站好了简直不知太多倍了。 一用完了晚膳范衡阳就上楼休息了,说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但是也没限制其他人,若是想逛南方夜城看看这边的夜晚百姓生活也是可以,按规矩时辰回驿馆便可。 范衡阳发话了众人自然就没什么顾忌的了,护卫门争先恐后地冲出了驿馆,京城在北边这南边可是少来,这样好的机会不看看景致可不就是傻子。 随行的大人们也是难掩兴致,收拾一番也出了驿馆。 辛青年和王蓝倒是没出去,一来是为了范衡阳的安全,二来王蓝本就不爱热闹,多年来职业生涯也是让她变得无比警觉,越热闹越不安谁知这满天繁荣祥和下藏着多少暗刀剑抢。 辛青年则是因为下午时分和范衡阳的那番对话让她如鲠在喉,晚饭都没吃好。 心里不断推演、思索范衡阳的真实意图。这五殿下是想拉拢自己?还是在敲打自己? 范衡阳这边回到房间哪里是休息。翻开了自己带来的箱子,从里面找出了件寻常便服,兴致勃勃地换上了,又重新束了个道姑发髻,最后纠纠结结还是背上了背包,打开房门探头看了一圈外面没见着辛青年她们,便大大方方地下了楼。 范衡阳比谁都想逛逛古代的城市夜晚的景色、感受感受古代人的夜生活。 这西青国还是很繁荣的,而且城市夜晚也有宵禁这一说,南苏自古都是富饶之地,这想想都是美事何况人已经在这了,不去玩一圈可就真不是人了。 但是若自己明目张胆地要出来,乌泱泱地一堆人很是扫兴,不如偷偷摸摸。 “殿下。你要去何处?” 范衡阳一路蹦跶着刚踏出驿馆的大门,王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地问道。 该死。这怎么忘了还有这一尊大佛。 “啊,王统领呀,你没出去玩啊这彭城。。。。。。。” “下官得保证您的安全,殿下在哪下官就在哪。” 这范衡阳的面子话还没说完,王蓝已经耿直地回答了。 “我若是想说。。。。。。” “殿下不要想了,不可能,殿下去哪下官也会一同前往。” 王蓝又不傻,看范衡阳这装扮就是想一个人偷摸出去。 范衡阳欲哭无泪。 “行。你快些去换件便服。” “这。。。。。。殿下稍等片刻。” 范衡阳是多想不开得让王蓝跟着啊。王蓝的脸跟前年冰块似的,生人勿进的模样,这谁能玩得开心。 这样说话不过是将她支开而已。 待王蓝换好衣物再回来时哪里还有范衡阳的人影。 范衡阳一路小跑着出驿站的,驿站的位置不当街,加之驿站又是朝廷的行政管辖区域所以来往的百姓不是很多,店铺什么的则更少,要想玩得去正街。 范衡阳知道王蓝肯定会追着来,跑到实在跑不动了才停下喘气歇会儿。 这时离正街也不远了,人也多了起来,一猛子扎入人潮中。 范衡阳穿越来这异世这么些年,逛街的次数是两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刚过来那几年年纪小太夫又看得严,一年也就元宵时节可以出宫逛逛,后面几年大了些太女殿下和范司夕两党相争厉害,自己选择明哲保身,就更加拘着自己,一直待在木樨阁的独隅之地,不结交朝臣非命不私出皇城。 南方的民风和京城千差万别,京城的富贵给人一种压迫感,百姓自重刚毅给人硬邦邦的感觉。 南方也是富饶之地,可能是因为江河湖海皆有,百姓随水而居了靠水而活,骨子自带着份柔软、温润。 京城礼法教条严明男子上街皆是以帷帽遮面,这一次南下范衡阳越往南走这民风就越开放,先下到了这彭城发现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中男子的比例不少,且这些男子也并未遮面,在街上自由散漫地逛着,而且还有极为少数的男子还在街上摆了摊子买些男子常用的物品。 范衡阳一路走走看看颇为新奇,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挑挑兴奋极了。 古代的生产力跟现代是不可比拟的,百姓售卖的东西是手工制作,品类自然不多,这些卖货品的摊子所卖物件是差不多,差别就在这做工的手艺上了,看了几家范衡阳的高兴新奇劲儿也就过去了。 小吃什么的不算少,买了几样自己没吃过的,可是都是甜口,所以范衡阳也便作罢了。 “伙计们走,瓦子开了咱们去瞧瞧今日可有新鲜玩意没有。” 范衡阳正有点兴致阑珊想回去驿站的打算时,一群女子呼拥着从自己面前走过。 瓦子?唉!这不是就是勾栏瓦舍的别称么。我去搞了半天这商业娱乐区不在这儿啊。 这得去呀! 范衡阳瞬间鸡血打满,跟着人潮就去了。 第5章 金风玉露 瓦子里说书、唱戏、杂耍应有尽有,在皇城时听宫人说赶上热闹时候连外邦的杂耍团也是见过的,在西青和南疆没发生战事的那几年里,瓦子里的南疆舞女也是常年在的。 可范衡阳一次没去过,那种地方终究是有些灰色,太夫是不会准的。 到了这可得把这些年欠的补回来。 “辛大人,你确定咱们不跟着去?这出了事儿咱可担待不起。” “若是扰了殿下的兴致这后果你就担得起?” “一路走来我瞧着殿下的性子不是那刻薄狠毒之人,待人温和。” “殿下才多大正是少年意气自尊心作祟最强的年纪,你一把逮到人家偷摸去这种地方,换你你气不气?何况这还是在公职途中。” “可这。。。。。。” “别可是了,暗中保护着就好了,你我就当不知殿下来过这就好。王统领呀,你啊没事多看看书少擦你那剑,这点事都不懂你这多年的官是怎么当得这么稳妥的?” “家母是皇城禁卫三品侍卫,家姐是京都护卫统领还有我。。。。。。。” “打扰了,打扰了。” 彭城的瓦子不小,左右加起来有十八九间房屋,说书屋、民间杂耍团、也有卖艺之人不过皆是男子,弹琴跳舞好不热闹。 随着‘咚,咚,咚’的手鼓响起,范衡阳转眼望去发现了一外邦舞团,不知是哪国人,穿着打扮倒是跟古代的波斯那边的人着装相似,而且卖艺的舞者是女性。 比起其他屋子里的人声鼎沸这舞团的台子前可谓是门可罗雀了,西青国是女子为尊,社会的话语权、经济权都在女性的手里,这跳舞卖艺的在世俗眼里上不了台面的行当,自然是男子这样的弱势群体提供的,而女子则是受众。 范衡阳来了兴致走到那零零星星的站在几人的舞台子前,饶有兴致打量起正在起舞的舞者来。 刚刚隔得远只大致看了她们的着装,现在隔近了得能瞧个仔细。 跳舞的舞女脸上戴着装饰流苏,着抹胸贴身长裙,露腰光脚,腰间系着五彩斑斓的珠子串,随着舞蹈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们的长相骨骼立体感更强,眼窝深邃,鼻梁挺拔,这不是欧洲人种么? 难道自己穿越到了古代的平行时空的古代?范衡阳想得出神。 舞女难得在这国家见到如此对本邦舞蹈有兴趣的人,她们游行到这个国家已经几月,又不巧赶上了洪灾一路南下出海的路程中断,收入也微薄,当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扭着腰肢随着舞步的转换就来到了范衡阳面前。 释放着无可比拟的热情,眼波流转,眉飞色舞,一个轻跳就下了台子围着范衡阳跳了起来,舞蹈动作比刚刚在台子更大胆奔放。 像她们这样的流传在各国的卖艺舞者见得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很多伎俩信手拈来。 刚刚舞女跳下台子时范衡阳就回神了,原本以为这是舞女跟观众的互动就没想那么多,可是这舞女越跳越近,甚至还有意无意地触碰自己,再看一看那眼神属实不算清白。 打住。禁止擦边,社会风气你我有责。 “噗嗤。哈哈哈哈哈哈” 范衡阳正打算解决这舞女呢。旁边的年轻男子不应该说男子,应该说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没忍住的噗嗤笑声弄得更加不爽。 你个小屁孩还敢笑话你姐姐我?什么揶揄的表情?你姐姐见过比这厉害的多多了,爱看笑话是我让你看笑话。 范衡阳心一横迎上了那绕着自己跳舞的舞女,一手抓起她的手腕一手揽上了舞者的细腰,跟着手鼓的节奏跳了起来。 看着时机范衡阳放开了揽着舞女腰肢的手,那握着舞女手腕的手引导着舞女转圈,这时范衡阳借力一推,舞女因重心不稳直直地扑向了旁边刚刚在笑自己的年轻男孩子身上,那扑得叫一个结结实实。 男孩软香润玉在怀,脸色涨得跟熟透了的虾似的,僵硬的一动不动。 “哈哈哈哈,小朋友下次不要瞎看热闹,小心自己成了热闹,记住哈。” 范衡阳计谋得逞笑得开心,痛快,君子有仇不可不报啊。 男孩听着范衡阳的得意的教育话,心里火气就来了,但确实是自己先取笑人家,于理有亏不能回呛回去。 一把推开身上的舞女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男孩推舞女时是把怨气撒在了她身上的,舞女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站稳后转身回了戏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给了范衡阳一记眼刀子和一声冷哼。 范衡阳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那小孩子不是东西,可自己刚刚似乎也没做人,利用她来报复小孩子。 范衡阳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布袋子倒了些铜板出来,数了五十个,翻身上了台子,蹲下身将铜板轻放到舞团的收音盆子里,然后对刚刚的舞女微鞠了一躬笑着道“你很漂亮,舞蹈也很好看,刚刚抱歉。” 说完便跳下台子走了。 时辰也不早了大晚上的在外面待久了并不安全,范衡阳打算回驿站了。 夏周离开戏台子是越想越气!自己还没这么窝火过。所以便守在瓦子的大门外,刚刚瞧着那女子是自己一个人出来的,看我不教训你。 “夏周,你确定你要惹事?我看那人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子最主要的这是西青不是南疆。” “吴一,这气我咽不下,不过是教训一个女子罢了有什么要紧。” “随便你。我就是听师父的令来护你安全,但是师父也没说要我舍命护你,你要是死了我也好回巫医谷,左右这命是你自己的。” 夏周“。。。。。。我谢谢你啊。” “不客气。” 说完二人又没动静了,继续隐身在黑暗里。 夏周是聚精会神地盯着进出瓦子的人,唯恐让范衡阳从眼皮下溜走了,吴一则是靠墙而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 范衡阳出了屋子就往驿站走。 驿站地理位置偏了些,这路上的行人自然是越走越少,范衡阳感觉这后背总是凉飕飕的,跟小时候看了恐怖片老是感觉有鬼跟着自己的感觉一模一样,一转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范衡阳双手握紧了背包的背带,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嘴里絮絮叨叨“没事儿没事儿,错觉错觉。” 嘴里不停念叨脚上脚步丝毫不减还越走越快。 “站住!” 范衡阳隐隐约约听见后面有人喊叫,可是又不真切更害怕了,一路小跑起来。 “还想跑,我看你往哪跑。” 夏周提步就撵了上去。 范衡阳现在是万不敢往后看的,只能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心想刚刚出来时路没记熟,现在自己不知道在哪个巷子里窜呢,得赶快跑到人多的地方去。 夏周很快就撵上了范衡阳,隔范衡阳还有一步之遥时,伸手一把扯住了范衡阳的背包。 范衡阳惊恐未定奋力地挣脱着,身后的人力气也不大她挣扎几下也就放开了她。 脱了钳制了范衡阳转过身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看见了一张怼到自己面前的鬼脸,面色惨白,血盆大口,披头散发。范衡阳被吓得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嘴里叫喊就没停过双脚不断胡乱扑腾。 夏周看着被吓成了这副怂样的范衡阳,心情好极了。 取下了面具叉着腰,踢了踢坐在地上乱喊乱叫缩成一团的范衡阳“哎睁开眼看看现在谁是笑话?跟小爷玩儿你还嫩点儿。” 范衡阳被吓得有些糊涂了,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 “喂!你别叫了!什么胆子啊你跟针眼差不多。你这是做了多少亏心事你?一见鬼吓成这样子。” 夏周被范衡阳叫得头疼,耳朵快炸了。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想捂住范衡阳的嘴。 “去你妈的!” 正当夏周刚蹲下手还没碰上范衡阳,范衡阳先发制人一掌打在了夏周腹部。 夏周吃痛,跪在了地上。 范衡阳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后站起身来,没错刚刚她被吓哭了。 夏周也同样的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是你!小屁孩” “是小爷我,什么小屁孩。” “你跟踪我?” “怎样?有仇不报非君子。” “神经病你!” 范衡阳不想跟他纠缠,转头就走。 “吴一,你还要看热闹到什么时候没看见我被打了吗? 刚刚那一掌夏周就知道范衡阳是个练家子,自己不会武功不是她的对手。 吴一不耐烦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轻功就到了范衡阳的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想怎么办?打死她还是毒死她?” 夏周“。。。。。” 巫医谷不是医者的圣地么?怎么里面出来的人是这样的。这人心里不是也天天盘算着杀自己? 范衡阳后退几步,视线在夏周和吴一之间来回转换了几次,一个男子不仅会武功且实力很强,开口就是打杀这样的狠辣之言,这是碰上硬茬了,自己也是倒霉不就逛了个街么,摊上事儿了。 不惹事也不怕事,既然撞上了就各凭本事。 “姑娘,方才之事他吓你在先是他不对,可你打了他看力道你是下了死手的,若现在将他衣服脱下了查看皮肤定是青紫的,好在你内力不深不然他的伤可万不只如此,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也算扯平了,你走。” 范衡阳正准备奋力一搏呢,对方反而先开了口。既然如此何必纠缠速速离去才是上策。 “吴一,你是哪头的你?你居然放她走了。” 夏周有些气愤。 “刚刚我问你是想将她打死还是毒死,你也没给个准话啊。所以那就放人走了呗。” 吴一对夏周已经是用了十足的耐心了,若不是师命不可违谁想跟着个小屁孩瞎胡闹,自己在巫医谷研究些新药他不香么。 夏周没话反驳他,而且说实话自己这一路上是真的靠他,也不敢过于过分,要是真被他惹毛了他撂挑子走了,吃亏的还是自己。但是又要面子,故意端了架子道“哼!我现在是你主子你得听我的。” 另一边的范衡阳一门心思的赶回客栈,唯恐后面又出幺蛾子。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散了,前一刻还气氛低压颇有些剑拔弩张,蓄势待发的黑夜暗巷,因着主角三人的离去,气氛也变得清明起来。 那原本隐身的人此刻也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辛大人,你刚刚为何拉着我不让我去救殿下?” 王蓝看着走得轻快,嘴里还哼着小调的辛青年开口问道。 “哎,王统领,你刚刚没看见么咱殿下何等英明神武、超勇非常啊,再说了咱殿下可是只身入过匪窝最后以一人之力端了劫匪老巢的奇才,这点小事小意思啦。” “可刚刚殿下都吓哭了,而且那两人不像是简单人物,口音不对带着外邦口音,那个小男子倒还好,只是他的下人不是个简单的实力应该在八品以上。” “我说你呀就是瞎操心。你看不是没事么?再说了你这一出手殿下不久发现我们跟着她了么?这咱就暴露了呀,往小了说是违抗主子命令,往大了说这是暗自监视王室那可是死罪。王统领你可长点心。” “我不觉得。我倒是觉着你拦着我不让我出手,是在报十里河那处殿下怼你的仇,刚刚殿下被吓得坐在地上哭的时候,你笑得很开心,周围那么黑你的一口白牙很是晃眼。” 王蓝说完就走了,她得赶紧去追范衡阳怕她找不着回去的路,因为刚刚在暗中跟着她时,就发现她老是找绕着几条巷子转圈,自家这殿下多半是一个不辨东南西北的主儿。 “刚刚我表现得那么明显么?哎。。。。。。王统领你在说什么大实话。。。不是,说什么瞎话。慎言慎言呐。” 辛青年一边追王蓝一边大喊。 第6章 孤城闭 彭城驿站第二日凌晨天还未亮。 “咚咚咚。辛青年你速起洗漱,我有要事找你商议。” 范衡阳敲着辛青年的房门道。 辛青年好梦被扰,抬眼一看窗外还黑着呢,叹了口气心里不爽极了,这破官当真是真他娘的糟心。 “是。殿下稍等片刻。” 没天理啊,万恶的皇权压死人。 辛青年心里纵有一个万个羊驼走过,可面上不敢有片刻耽误,争分夺秒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去了范衡阳房间。 “来了长话短说。第一你现在回去收拾自己必要的行李,其他的任何东西不要携带,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收拾;第二你跟我单独去南苏。” “殿下,你这是何意?这。。。。。。” “快去,你自有半盏茶时间到时候在路上差了什么东西,我可不管。” “是。” 二人收拾完了离开客栈时天色刚发白。 一路骑着快马出城赶路的辛青年,瞌睡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两人轻装上阵骑着快马出了彭城现在日头已经升到到半空了,七月份的日头很是毒辣。 “殿下。前面有间茶摊咱们休息下,这样跑下去马儿也吃不消。” “好。” 范衡阳闻言便勒了缰绳,放慢了速度让马儿慢走着到茶摊。 “辛青年,从现在开始你叫我莫凡世可知?” “是。” “别是是是的,听完把话说完现在你我是表姊妹,从北边回来的投靠亲戚的。” “是。” “二位客官看吃点什么茶?” 卖茶老板很是热情地迎上前道。 “额。。。。。。” 卖茶老板说的当地话范衡阳没听懂。 “一壶绿茶,一盘果子。” 辛青年赶紧接话道。 快马加鞭地赶路范衡阳和辛青年是又饿又渴,茶老板把茶和吃的 上上来后二人便闷头大吃起来。 “二位客官这是急赶着出来的呀,来再给二位添点茶水,若是这盘果子不够吃再叫我。” “你会说官话?” 范衡阳喝了一大口茶把嘴里的东西吞下肚子后,擦了擦嘴道。 “这开摊做买卖迎来送往的不多懂点,这生意咋做呀。” “也是。店家你这铺子瞧着开了有有些年头了又当道,这时辰了不该就我们两人呀。” “嗨呀,客官你是不知情还不是那洪灾闹的,眼下那还有什么客人呢。” “不应该啊,我听说这洪灾不是过去半个月了么,所以我和姊妹二人才从北边赶回来寻亲戚。” “这洪灾是过去了百姓的苦日子才开始呢,房子被洪水冲了,庄稼也毁了,物价涨得不像个样子了这个情况,我这茶摊哪里来的生意。对了,这位妹子你老家是哪的?” 店家回了范衡阳的话,又问辛青年道 “就在前面的云梦县。” “哎哟云梦县呀,你们这是要去云梦县呀大妹子你可先别回去了,眼下那乱得不知什么样子呢。” 店家摇着头提醒道。 “为何?我们一路走来未见流民何来混乱一说。” 店家四周看了看,低声对范衡阳和辛青年道“二位妹子,你们不知呀我听说这云梦县如今发了瘟疫,当官的下令闭城了,眼下城里的人是死是活都不知。” “瘟疫!” 范衡阳一怔,声音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洪灾过后发生瘟疫是很常见的事,可这闭城是大事一个县官哪来的权力?为何上报给朝廷的折子上没有提过? “是呀,二位暂时还是不要回去了,这即便回去也进不了京城。” 店家提醒道。 “小妹,眼下我们该如何打算?” “姊姊这云梦咱是得走一趟了。” 吃完了茶,范衡阳和辛青年又上路了。因刚吃完东西全力赶路身体吃不消,所以二人骑着马慢走着。 “辛青年,这一趟凶险异常那云梦县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时间紧任务重辛苦你了。” “职责所在。殿下折煞下臣了。只是苦了胡大人他们了,他们如何跟陛下交代是个难题。” 辛青年没想到范衡阳敢胡来到这地步,公职路上带人下河抓鱼摸虾,眼下竟然私自脱离队伍自行办事,这五殿下可真是个妙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天高皇帝远人头落地没那么快。你应该担心你。” “我就知道在驿站时殿下说的陛下口谕是假的,亏王统领那么信任你。” “你不也信了不然怎么会跟我出来?” “我在驿站时心有疑虑现在嘛是确定了。” “上了贼船了你后悔来不及了,辛青年。” “殿下,你可真想好了要去云梦县,瘟疫可不是玩笑。” “辛青年放心我出来时已经拟好折子,如我真的出事了不会连累你,你若出事了朝廷会给你家里人一笔抚恤金,不过想来也不够你父亲后半辈子用的,所以你可得保住自己的命啊,不然你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我谢谢您了。” “不客气。” 范衡阳和辛青年赶到云梦县城时,太阳刚落山。 “还好今日出发早,赶在了天黑前到。” “殿下,你看这城门紧闭也不见守卫官兵这如何是好。” “叫门。” “是。护城官兵何在速开城门,朝廷命官在此!。。。。。。” 辛青年一连叫了好几声丝毫不见动静。辛青年转头看向范衡阳,意思是下一步该如何。 “你歇歇,我前去看看。” 范衡阳翻身下马走近城门,透过城门门缝往里看了看,街道上半个人影都没,宛如一座空城。 “辛青年,你来看。” 辛青年牵了马凑到城门门缝处和范衡阳一同往里看。 “殿下这。。。。。我全家迁往京城居住也不过短短八年光景,虽说云梦县人口在南苏全省来看不算上眼的,只要不到两万的人口,但是往日绝不是这样的光景。咱不知道这云梦县闭城有多少日子了,里面的百姓怕是。。。。。。” “辛青年,把路上咱们临时做的面罩拿出来戴上,做好防护。” “是。” 说完范衡阳和辛青年就开始行动了。这时代没有口罩这一说,所以范衡阳便在茶摊临时裁了衣裳做了两个。 “殿下。这戴太难受了。” “我知道习惯了就好了,咱条件不行这衣服布料孔径太大我就多缝了层,忍一忍。” 辛青年其实不大相信这东西有用,但是戴着求个心安。 等二人戴好口罩后,范衡阳转了一圈在城墙边找到块大石,举起就朝城门砸去。 这城门砸是砸不开的,只是这样响动大些,能尽快吸引人过来而已。 “老大,城外有两人在砸门。” 城内守城的卫兵对着她的领头道。 “这点小事你还要来问我?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可她们说她们是京城来的朝廷命官。。。。。” “你可听清了?” “我。。。。我。。。。听着是” “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跟我去一趟。” 说完二人就来到了城门上。 范衡阳和辛青年也砸累了,此时正在歇气。 “城下何人?” 守卫头子朝站在城下的范衡阳辛青年喊道。 “此乃。。。。。。” “你可是守卫守长?速叫云梦县令安容前来。” 范衡阳抢过了辛青年的话,对着城门上的守卫说道。 那守卫迟疑了片刻,最后转头离去了。 “殿下,你为何不让我报名号。” “咱们是着便服前来,一个不小心被人射杀也说不定。我先喊出云梦县县令的大名就是做样子端架子,给她压力罢了。 一会儿若是势头不对咱们驾马就跑,我怕是这里面水很深。还有等一下那云梦县令来了你只需要拿出你的官牌给她们,就说我是你的侍从以保万一。而且你的官牌比我的好使。” “为何?” “翰林院文郎是朝廷从四品,县令是七品,你的官牌对她来说比我一个皇女身份来得好使。”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范衡阳心里焦急万分,天黑了更危险。谁知这县令是个什么情况。 第7章 不当周扒皮 “大人你看就是那二人。” 守卫遇着这样的事哪敢真耽搁立马去报了县令。 安蓉来到城楼上,因天色已晚楼下的人看着有些模糊。 “阁下可有物件验明正身?” “本官乃翰林院文郎辛青年,官牌在此。” “辛夫子!快来人啊来人打开城门。” 范衡阳听到安容说打开城门时,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辛青年也是松了口气,刚刚她早就把缰绳抓得死死的准备撤离,守城官兵的长箭可不是吃素的。 城门完全打开后,范衡阳和辛青年才骑着马往城里走去。 安容知来人是辛青年那还能忍住,城门一开就跑着上前去迎她,等近了身喊道“夫子,多年不见了。” 辛青年有点懵,自己没入仕时干的副业有点多,三教九流的都有接触,只差没偷鸡摸狗养活一家人了,自己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夫子,这教过哪些人可真是记不清。 辛青年脸上有点烫,下了马客气道“安大人咱们同朝为官,客气啦客气啦。” 她是真的没想起来自己教过安容。 范衡阳没想到这二人还有如此关系,眼神在二人间来回了几次。 这安容看得出来是真高兴见到辛青年,不但自己亲手给辛青年牵马那嘘寒问暖,家里之人都问候了个遍。 辛青年招架不住安容的热情,但又不得不应付很是尴尬又无奈。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她们是打着灯笼到的县衙。安容是打算带辛青年和范衡阳去私府下榻的,辛青年看范衡阳的眼色似乎不是这个打算,便让安容带着自己回县衙。 “夫子,我已经吩咐下人去准备饭食了且稍等片刻。” “嗯。有劳安大人。” 刚刚一路走来安容也真当范衡阳是辛青年的侍从了,眼下见范衡刚跟着她们一同坐下歇息,心里多少有些不悦,但是又碍于是辛青年的缘故只能忍着了。 主要是她想问问辛青年怎的接了个这样的差事,莫不是朝中得罪什么人,不然怎么来接这个烂摊子。 这样的朝廷大事一个侍从是不能听的。 “安大人,你这府衙的衙役们呢?不可能全都下班了,按例律所有一县级衙门夜晚守卫巡卫不得少于十人。” 范衡阳坐了着看了一圈,发现刚刚除了安容和他的贴身护卫之外,整个衙门就没见着第二个人。 “安大人介绍一下这是当今皇女五殿下。” “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下官官阶七品未曾面见皇室贵颜,请殿下恕罪。” 安容说的是实话,她这个官是个芝麻大小的,七品官连京城都不用去何况说进皇宫见那些皇族。 “起来,不知者无罪。” “是。不敢欺瞒殿下这衙役们都在外巡逻,县衙里就没人了。” “嗯。” 明明城中街道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店铺都关了门这还要巡逻?这情况可真是罕见。 “我们今晚就住县衙,你安排两间屋子。” “是。” 这气氛实在是压抑,安容后背都湿透了,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不会保不住了。 “大人饭食好了。” 安容的护卫在门外喊到 “那走先去吃饭,我倒是真饿了。” “殿下请。” 范衡阳吃完了饭就先回房间了。有些话安容是不会当自己说的,但是定会对辛青年说,还有就是辛青年也会说些自己的情况给安容,这一来二去很多事就有眉头了。 “殿下你歇下了么?” “没有,你进来。” “你这叙旧挺快呀,这么早就结束了。” 范衡阳打趣着进屋的辛青年道。 “殿下莫开玩笑了,下臣汗颜呐。” “噗,得今天累一天了早些歇下,工作的事明日再说。我不当周扒皮。” “是。但是周扒皮是谁?” “以后有机会跟你说。” “是。那下臣告退您先安歇。” “今天辛苦了,好梦。” 范衡阳是真的累极了,骑马一天身子骨都要颠散架了,辛青年一走范衡阳就上床睡觉了,头刚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日 “殿下,早膳已经备好了,您起来洗漱。” 范衡阳听到辛青年叫自己起床,一惊,抬头看窗外天色已经大白。要死,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 一把揭开被子,套上衣服,将散着的头发三下五除二地扎了个丸子头后,便开了门。 辛青年早已端着水在外面候着了,见范衡阳开门了端着一脸盆进了屋。 “谢谢啊。你放那儿。我先刷个牙。” 范衡阳一边从自己背包里掏牙刷牙膏一边对辛青年说道。 “殿下慢慢来不急。” 辛青年也没离开,就在旁边等着。 辛青年可好奇这范衡阳所谓的牙刷和牙膏这两件物件了,一路走来在驿站人多不便向问她这事,现在也没别人,自己倒是有机会可以看看这牙刷到底是如何使用的。 一起同行同吃这么久了,范衡阳也没拿辛青年当外人,而且辛青年这人私下还有点逗比性子,让人疏远不起来。所以范衡阳便大喇喇地在辛青年面前刷牙洗脸。 辛青年看着范衡阳把一把毛刷放进嘴里,来来回回地鼓捣,‘嘶’了一声扯了扯嘴角,心想这疼不疼啊?这玩意儿有用么?不过这五殿下的牙齿看着是比寻常人白上那么许多。有机会得问问这是如何弄的,自己也试一试。 “安大人,一同吃早膳。” 范衡阳和辛青年收拾完毕后直接来了膳堂。 安荣是一晚没睡,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一大早就候着了确实是没吃早膳,但是这君臣如何能一桌而食。 “殿下已经开口了安大人还在犹豫什么呢?” 辛青年看出了安荣的局促解释道。这五殿下行事作风确实有点异于常人,刚接触确实有点不适应。 “那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现在特殊时期这些虚礼不遵也罢。吃完了你把这云梦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一说。” “是。” 三人吃完了早饭便移步到了议事堂。 第8章 同工同酬 “殿下。南苏自六月以来省内各地开始零零散散地遭受了洪灾,但起初这情况不严重,而且咱们这个省份的洪灾是年年都有一开始便没重视。可不曾想这雨一下就没停下到了六月二十全南苏省都沦陷了。因云梦的地理位置是洼地所以受灾更是严重。” 安容说的这些南苏情况跟南苏太守上报奏折上说的差异不大。 “嗯。朝廷的司农司对各省灾害抢救善后有明确的律例规定,照你这么说云梦县也远没有达到闭城的地步。” 朝廷接到南苏太守的洪灾奏折时,女帝第一时间便让司农司的安排南苏的救灾工作,同时朝廷拨款十万两救灾。 半月后南苏太守的奏报上说灾情已缓解,只需按部就班地进行灾后重建工作即可,而这也是范衡阳到这的初衷,安抚民心鼓舞士气。 “殿下。” 安容一张口便跪下了。 “我又没说要治你的罪拿掉你的乌纱帽,跪下干什么起来说话。” “殿下。下官是这云梦县的县令,眼下云梦县成如今这番景象下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是殿下下官是真的无计可施了呀!六月底洪灾过境后云梦县便爆发了瘟疫,这瘟疫来势汹汹不到七月十日因瘟疫而死的百姓就高达一千人,这还只是县城里的人数至于各乡的还没统计。瘟疫一来百姓们人心惶惶纷纷出城避难,可。。。。。。” “那你们闭城具体多少时日了?城内的粮食储备还剩多少?染疫的百姓如何安置的?你先把云梦县的城区图拿来。” 这南苏太守好大的本事,居然敢如此行事! 七月初女帝下旨让自己从京城出发到南苏赈灾。 云梦县发生了这么大的疫情百姓出逃只能奔向其他县市,这样一来这南苏太守不就暴露了,因为她只上报了有洪灾并未上报说洪灾后有瘟疫爆发。 她为了头上的乌纱帽倒是不管地下几万百姓的死活。把几万人活生生地困在这里。 “殿下。眼下这局面可难办了。” 辛青年听完安容的话脑袋都大了。 “我怕这只是冰山一角,海面下不知道还藏着多大的一座冰山。” 安容很快就拿来了云梦县城区图。 “殿下。下官把染疫的百姓全都安排在了城北的空仓房内,这地方是以前的县粮仓后面新修建了粮仓便废弃了,还有就是眼下全县的粮食仅剩一百旦最多能撑过四天已是极限。因为全县封城已接近半月。” “嗯。现在还在县城的百姓人数你们做过统计没有?还有就是还在县城里的且有存粮的大户人数有多少?” “在城的百姓人数没有统计,但是本县城有存粮的大户只有三家。分别是陈记米行的陈家、恒昌布行的李家和商行的魏家。” “好。情况属实严峻。目前我的初步想法是这样:第一我们先要进行摸底普查在城的百姓人数,而且还是要分成染疫还是没染疫的这样我们才能安排后续工作。第二就是马上去城北仓房看看染疫的百姓,看看他们的具体情况才能对症下药。” 范衡阳现在也只能做这样的初步计划,眼下不知道瘟疫到底是什么病?古代管大规模的传染性疾病都叫瘟疫,所以她得亲自去看看那些染病的人,看看到底是是什么疾病,看看是鼠疫、天花、疟疾、流感、还是霍乱。 “安容眼下县衙的护卫和守城的官兵的加一起有多少人?” “不到一百人。” “这样传我的令守城官兵留下十四人即可,其余的全都到县衙来听候调遣。还有把县城的百姓集中到菜市我要进行一个宣讲。” “宣讲?” 安容和辛青年异口同声道。 “对。第一我们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要安抚百姓的情绪,眼下城里的情况已经是火烧眉毛了百姓不是傻子,若是不安抚后面只会出现更大的乱子。第二我们要解决困境这人力是不可或缺的,现在打开城门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那外力进不来咱们只能靠自己,所以得从百姓里选人任人。事不宜迟安容你先去安排,稍后我们就去菜市。” 安容得令不敢耽误转身便出了议事堂。 “殿下。你这样做太过于冒险,咱们还是先上书陛下再做定夺。” 辛青年被范衡阳吓住了。 “再拖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我这样做是冒险激进了些也比等死的强。出了事我担着你也别闲着我跟你说说我的具体安排。。。。。。。。。” 说罢范衡阳一行人就去了菜市口。 范衡阳人到菜市口时,百姓已经将原本的施粥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是菜市口唯一一个高台。 百姓们面容惨白浮肿,衣服也是脏污不堪,每个人手里都高举着不知多久没洗过的碗,眼神呆滞虚弱不堪,却还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往前挤,他们以为这又是要施粥了。 人群被官兵强制地隔了一条通道出来,范衡阳就沿着通道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了施粥台。 “肃静!现在不是施粥时间,让大家过来是因为朝廷给我们云梦县派了赈灾大臣来,我们云梦有救了。” 安容第一个开口,一话比原本嘈杂的人群安静不少,百姓的视线也从安容的身上转移到了范衡阳和辛青年这边。 范衡阳看着台下那一双双因为安容的话而有了些生机的眼睛,她心里更加没底了。 安容说完现在轮到她时,她整个人不由自主,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辛青年偏头看了范衡阳一眼,见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和颤抖嘴唇,附身在她耳旁“殿下,要不下臣来说。” “我能行。来都来了。” 范衡阳摆了摆手,深呼吸几口气后走向前去。 “这人是谁阿?看着这样的瘦弱是从京城来的吗?我见以前的京官哪个不是富贵之态。” “是呀,这人官服都没穿,莫不是安大人安排的托儿?” “这人来了是不是就要开城了?” “。。。。。。。。” 人群里议论之声不断地传来。 “大家安静。我是范衡阳是这次赈灾的总事大臣。今天我来就说三件事,第一,朝廷不会放弃你们,不会不管你们的死活,我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第二,咱们现在的城门不会打开,至于何时打开得看具体情况而定。第三,从今日起菜市口的施粥点关闭,领粥点改为每街一点,就是说从明天起你们每个人领粥直接在你住的那条街去领就行,不用来菜市了。” 范衡阳这简短的几句话能说完得亏了那些官兵,因为在她讲到城门不开时,人群就像一口油锅里滴了水一般炸了锅,最后说到菜市的施粥点要关闭时,不知人群里是谁将手里的碗冲着范衡阳就砸了过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范衡阳来不及躲避,额头当场起了个大包。 “来人,将砸碗之人抓起来!胆敢谋害皇室反了天了!” 辛青年一个箭步上去将范衡阳护在身后道。 范衡阳被砸得眼冒金星,额头火辣辣地疼,碰都不能碰。 “算了。你和安大人接着讲后面的安排,我到后面去站着。” 范衡阳不想牵扯过多浪费资源、时间去处理这样的小问题。 “是。安大人开始。” “好了大家安静,大家不要惊慌!刚刚殿下说了朝廷是不会不管大家的。城门何时开能不能尽快开,这一切都是掌握在咱们自己手里,只要咱们齐心协力这城门一定很快就能开。为了能早日开城门现在县衙需要征集人手,协助县衙和朝廷赈灾大臣的工作,现在凡是识字的,会医的且家里没有染瘟疫的都留下来登记造册,辅助县衙完成赈灾工作,这工作不白干等这瘟疫过去,朝廷会按天发放工钱。” 安容当云梦县的父母官几年定是费心用心的,看百姓的反应就知道,她说话时原本还哄乱不停人群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而且她的话刚说完人群中除了那些老弱病的,百姓们一个个都站出来了,到负责登记的官兵桌前去登记造册去了。 “辛大人你去跟安容说。。。。。。” “殿下这,这怕,行。” “安大人,你再说一声,就说男子同样也可来登记造册工钱同女子一样。” “啊!老师,这不行这样会出乱子的,再说男子怎可抛头露面,这不行。” “行了!这有什么不行男人女人都一样,只要想来的都可以。再说你看看全城有多少人,除去那些老弱病残还有染疫的,能帮着干事的还有多少人?如果不立马把瘟疫控制住,这城门何日能开?思想要解放!” “是!” “大家听我说,男子也是可以来登记造册和女子领相同工钱。” 安容话闭,一时间人群里鸦声尽消,百姓们一脸震惊。 “大人,您可说话算话男子也可领工钱?” “我说话算话,凡是干活的不论男女皆可领工钱,同工同酬绝无虚假!” 范衡阳走到台前,回答那个唯一一个提问的男子道。 “那草民也报名,谢大人。” 这边的事可算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可是要要去啃个硬骨头了,得去粮仓看那些染了疫病的百姓的情况。 第9章 喝开水 城北粮仓 “殿下,这是疫区你还是不要进去了,下臣代你进去看看情况。” 一行人抵达粮仓后辛青年劝阻道。 这范衡阳人若是有个闪失自己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行了。直接进把口罩带上。” “是。” 眼前的场景加之从县衙一路过来看到污秽臭气熏天的街道的画面,范衡阳一个没忍住干呕起来。 人在自然的力量面前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殿下,你没事?” 辛青年见势立即给弯腰呕吐的范衡阳拍着背道。 范衡阳缓了缓直起腰拿衣袖把嘴边的口水一抹回道。 “还受得住。安大人这里可有医者?” “回殿下。原本是有的可是后来那大夫自己也染了瘟疫,您看就是那位。” “过去看看。” “王大夫,王大夫您醒醒。” 安容先一步走向前去,用手晃动着一个唯一一个睡在一张木板上的中年女子。 “安大人,咳咳咳,安大人。。。。。。” 被摇醒的女子意识还算清醒,能认人但是很虚弱。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范衡阳扫视了一圈粮仓的建筑结构。整个粮仓呈长方形大门正对着主堂,两侧就是大通的库房,中间没有隔断因是废弃了的缘故原本的门板也被拆了。 “王大夫什么情况?” “发烧、咳嗽。” “安大人,第一你现在马上安排会医的人过来。第二召集人员准备木板、被褥送来。” “是。” “辛大人你看看这些人,你觉着他们是什么病?” 辛青年看着一路跑着出去的安容,心里别提什么滋味。 她也想走。这耗在这是什么意思嘛这可是瘟疫,瘟疫可是要死人的。 “殿下,下臣不懂医理不知。” “我的意思是你再仔细看看这些人的状态,这跟你以前接触过得或者听闻过的瘟疫事件一样吗?” 范衡阳也是没见过瘟疫呀。可是凭一个现代人的对传染病的常识性认知来看,范衡阳觉着这云梦县粮仓里关着的好像不是那种得了传染性疾病的人。 “请殿下示下。” “第一,你看这些人他们似乎没有共同的病理特征,而且要真的是瘟疫的话这些人已经在粮仓待这么久了应该很难保住性命;第二他们是第一批被发现染上瘟疫的人他们已经被隔离起来了,就是说传染源被隔离了,但是外面染病的百姓确还在不断地再增加,这都是问题。我是这样想的你觉着呢?” 但是她也不敢贸然下结论毕竟自己不是大夫,一切还得等其他懂医术的人来看过之后才能见分晓。 “殿下这瘟疫之事要慎之又慎,眼下还是等安大人安排大夫过来之后再说,咱们先出去,这里太危险了。” 给辛青年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让范衡阳多带待,这出了事儿回京了陛下和太夫不得活剥了自己。 范衡阳摆了摆手“不急,等安大人的物资和大夫来了把这些人安顿好了再说。” “殿下,可。。。。。哎呀。。。。。。” 辛青年争执不过范衡阳便也作罢。 安容筹备物资期间,县衙的差役将那些自愿来粮仓诊治灾民的大夫提前一步带了过来。 这次来的大夫虽说只有两人,但也好胜过无,一同来的还有刚刚在菜市报名的男子。 “虚礼作罢,快去问诊。” “是。” 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但是规矩不等同于繁文缛节,不同的时代总有各的优点和弊端。 新来的大夫将染疫的灾民一一巡视问诊,又看了此前这唯一一个看管了这些灾民的王大夫的诊断笔记的后,便给范衡阳回话了。 “殿下,草民二人问诊结果和王大夫的诊断是一样的,这些灾民所患的确实是疫病,但具体是何种疫病草民不得知。” “可有医治之法?” “患者症状以发烧,腹泻居多,若要医治草药用量怕是难以预估,何况城中发病之人愈来愈多,城中各药铺的草药早已售空,这。。。。” “你们这边以前是否也发生过这样的疫病?” 草药还是可以想办法。眼下主要的事是要弄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染上疫病的?这才是范衡阳最关心的问题。 找出疫病的爆点,找到传染途径。 “南苏是水乡所以洪灾频发,洪灾过后往往伴随着的就是疫病,今年洪灾是云梦县百年来最严重的一次,所以民间的疫方对这次的疫病并无多大作用,以前的更多的可参考的资料得去州道府的医司所查看,可这些官府文书普通的医者大夫是没资格查看的。” 范衡阳听到这也是真真实实地恶寒一番,原来知识被少数集团和个人私有的封建社会,就是如此吃人的。 “好这些我来想办法。但我还有问题问你们,第一从你们大夫的角度来看这病的起源可有猜测的方向;第二这疫病的传播途径是什么?” 那来的两个大夫听完范衡阳的问题,眉头微皱,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殿下,草民不知殿下所说的‘传播途径’是何意?这疫病的源头按草民学医多年来看或许是水源。” “水源,水源,水源。。。。。。” 范衡阳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一边脑子加速旋转想着,最后一拍额头脑海瞬间一亮“是的,水!” 洪灾过后洪水里裹挟着无数的病原微生物,动物尸体,各种废弃物以及生活垃圾等等,这些都是致病因素,而且这些灾民表现出来的病症多是腹泻,发烧,这一切似乎有了头绪。 “根据疾病传播大致分为几大类,空气传播,接触物传播,血液传播和性传播,瘟疫多是空气传播型和接触物传播的疾病,所以按照这个解题思路来想,咱们是不是就可以解决问题了?” 范衡阳说道。 范衡阳这一番话说完,无疑是向平静的湖面上砸了块石头。 在场的的人都有点知其所云不知其所以云。好像有点明白但又很糊涂。 “殿下,您思维敏捷才学广义,下官和在座的各位就您刚说的话还是很疑惑的,还请殿下细释。” 辛青年看着范衡阳的眼神里较往日多了些东西,她想着这全朝评价各异性格古怪的五殿下,是有点子东西的,好像越瞧越顺眼了些。 “额。这两个人或者说很多人得了一模一样的病,这肯定不是偶然和巧合,他们之间定是产生了某种关联是。举例说时疫它的传播途径空气传播就占很大比例,因为人染上了时疫后一般会打喷嚏,这一打喷嚏就把体内的病毒传到了空气中,而空气是流动的所以很多人不知不觉中就染病了。” 范衡阳这话一出场面更是尴尬了,可谓是鸦声一片。听懂了又没听懂。 “殿下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切断这瘟疫人传人之间的方法,只需切断您刚刚所说的‘传播途径’就可以解决了?” 辛青年不懂范衡阳说的那些医理,但是分析范衡阳所说的话,意思大致是这么意思。 “老辛聪明!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首先我们排除性传播途径,血液传播途径,余下就剩接触物传播和空气传播。” “为何排除性传播和血液传播?” 辛青年直问道。 “额,这,这,我再举个例子人染上花柳病途径多是性传播,血液传播你们这基本上不可能,你们这不存在两个人之间输血的情况。” “。。。。。。哦,了然,了然。” 这五殿下懂得倒挺多,花柳病都知道。 “嗯,而且两位大夫说水源的问题很大,我想是不是因为百姓的饮用水不干净导致发生了这次疫病?对了你们这边喝开水么?” 范衡阳自己反正一直坚持喝开水,这是东西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的一种生活习惯,跟基因一样磨灭不掉。 在场的人都摇头“开水不是泡茶时才用的么?” 好嘛,文明的文明之间是有鸿沟的。 “行,事情到这差不多了。辛青年这两大夫就留在这继续给粮仓里的灾民治疗,咱们先回县衙安大人把物资送来后剩下的事交给差役做,就她立即回县衙商议后续事宜。” “是。” “还有,让那男人跟我们一起回县衙。” “是。” 第10章 等闲变却故人心 县衙 范衡阳一行人一大早出发一直忙到现在,脚就没停过,回到县衙后范衡阳先叫人端了水洗手后才坐下喝口水。 “如何称呼您?” 这普天之下哪个皇室贵族会如此对待平民呢,跟平民用尊称。 周余心惊胆战立马跪下回道“草民惶恐,草民姓周名余” “你别紧张,我又不吃人,跟我和辛大人一样把手洗一洗。” “是。” “老辛,喝口水缓缓。等安大人回来了咱们商议一下后续事宜。” “是殿下。” “洗好了来喝水,坐。我倒是没有那许多规矩。” 范衡阳对着已经洗好手,弯腰低眉站着角落的周余道。 “是。” 周余接过范衡阳手里的水,挑了最矮的凳子坐下了。 见周余坐下范衡阳又复开口道“你可识字,婚配?对城中各处是否熟悉?” “回殿下草民略识得几个字,未婚配,熟悉城中环境。” “好,如此甚好。你还未婚配来官府做工家里人没有意见?” “草民家中只有草民一人,自己能做主。” “好,知晓。” 三个人没歇一会儿安容也回了县衙。 安容进门见周余随范衡阳,辛青年一同坐着,心里犯了几声嘀咕,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下官参见殿下。” “后面都免了这些虚礼,先坐下喝口水缓缓。” “是。” 等安容休息片刻后,三人就去了内堂商议后面的赈灾的事儿了。 周余则在外面候着。 “。眼下形势不容乐观,咱们得分工合作而动。我先说一下我的安排,辛大人你得马上出城去南苏州府,得让州府派人、派药、派粮支援云梦县我则留在云梦等你。 我要留在这儿和安大人一起解决百姓用水问题,这是解除疫病的重要一环。我把朝廷令牌给你,你到了州府一切全权做主,王蓝一行人眼下按时间算也已到了州府,你去和她们汇合,做事阻碍会小很多。一切行动得快但是也得稳。” “是。安大人殿下的安全可就靠你了。” 辛青年说到底还是不放心范衡阳一个留在云梦县,可是情况事实也摆在眼前,只能多嘱咐嘱咐安容了。 “老师您放心。” “你换身衣服再走,避着人些。” “殿下放心,下官来安排。” 安容知道范衡阳的意思,如果百姓见辛青年走了怕是要出大乱子。 辛青年去房间更换衣服,拿官文令牌时,安容已经安排好带她出城门的衙役了。 辛青年出发后,范衡阳和安容则忙着进行下一项大事。 做净水设备。 “安大人,辛大人走了接下来咱们两个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些,衙役跟说了今日新去粮仓的大夫关于时疫的判断。” “说了。眼下最主要的是要解决水源问题。” “是的。所以接下来我们分两步走,第一步先让百姓喝上干净水,第二步培养百姓良好的喝水习惯。不能直接喝生水得喝开水。” “殿下这洪水过境哪里还有干净水,连古井里面的水都是浑浊不堪的。” “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指导百姓以家庭为单位自己做净水设备,来获取干净的饮用水。这净水设备我们县衙负责教学如何制作。” “殿下,下官没有理解您说的净水设备是何物。” “没事儿,你等下我来画个示意图。你一看就明白了。” 说完范衡阳就在白纸上画了起来。 “看看,能不能看懂。” 安容从范衡阳开始动笔到结束眼睛就没从纸上离开过,可是纸上的东西真的能做出来干净的水么? “怎么看不懂么?我这作画水平是不太高哈。” “殿下,这东西如何能做出干净的水来呢?” “不是让它生出水来,而是用它过滤水。就是说水倒进这桶里面,经过它里面填充的东西层层过滤下来就得到了相对清澈、干净的生水。然后百姓得把得到水烧开后才能饮用。” 安容对范衡阳说的持怀疑态度,这东西有这么神奇? “咱们不看虚的看疗效。实践出真知,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叫人准备这些东西。” “是。” 说完二人就出了内堂。 “周余,你看看这个图纸,看看能不能看懂?” “是。” 周余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纸,打开,纸上画着一只破木桶,木桶里面还有一层一层的横格,横格里写了字,最底下写着纱布,再上一层棉花,棉花上面又是纱布,再往上就是细沙,细沙上面是细石子,细石子上还有一层粗石子。 “殿下,这是何物?” “这就是个过滤装置,叫什么不重要。我问你你照着这图纸你能把这东西做出来吗?” “草民不知但愿一试。” “好,等下安大人把东西拿来了,你就动手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是。” “殿下,你纸上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好。周余开始。” 周余看着这一堆东西,脑子里还是不甚清楚,有些踌躇,抓耳挠腮起来。 “殿下,这木桶劈成两半了还能用吗?” “啊?什么东西?” 范衡阳被周余这句话整懵了 “殿下,您纸上着的这木桶。。。。。。” 范衡阳一拍脑门,解释道“哎呀。不是,我这样画是为了方便你们看木桶里面有什么东西。。。。。。我来,你们看着。” 说完范衡阳便挽起了衣袖,开始操作起来。 先往据了一个洞的木桶底部铺了双层纱布,纱布上再铺上棉花。。。。把细沙,石子跟图纸上画一样一层层铺好。 “好了,现在咱们这个简易的过滤装置就做好了。现在我们把外面取来水倒进去,然后在木桶底下接一个盆,这盆里的水才是我们能用的,干净,清澈的水。” 在场的除了安容,周余还有几个衙役,本来对此还抱有怀疑态度,看着木桶底部出来的水真是清澈的,不由得惊奇。 “殿下,这水真的变清澈了,跟以前的井水一样。好干净啊。” “这水干净么不干净!这水里面还有很多脏东西的,如果要喝得把它烧开才行,这样才是真正的能喝的干净水。大家一定要有这个不喝生水要喝开水意识。” “是。” “殿下,先用午膳。时间不早了。” “行,一起吃,吃完了下午还有很多活儿干呢。哎周余你去哪?就在这吃。” “谢殿下。草民得回家一趟,草民保证不耽误下午的差事。” “行,去。注意安全。” “谢殿下。” 周余走了范衡阳和安容还有衙役们一同在院子里吃着午饭。 安容好几次欲言又止,一个饭吃得三心二意的,看得范衡阳都替她着急。 “说。不说不憋得慌?” “殿下,这周余的情况我得跟你说一下。” “嗯,说。” “这周余原是水袖楼的,后来自己赎了身,眼下和一个落魄书生搭伙过日子。而且那书生有了身孕怕是也快临盆了。” “哦。我说他看着不像是没结婚的,但是问他他又说没有婚配,原是如此。那书生对他如何?” “那样出身的人能对他如何?风月场上的话如何能当真作数的。他以前在水袖楼可是挣不少,也不知为何就对那书生入迷,跟魔怔似的,眼下两人的日子过得捉襟见肘,想来这也是他会来报名做差的缘故。” 一个差役接过话头回到。 安容是本着为范衡阳的安全负责,所以在她身边的人她都要调查一番底细,不过这样的生活琐事她还是真不知。 这些衙役们对城中的琐碎倒是知道得比自己多。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哈,可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范衡阳感慨道。 众人“。。。。。。。” 这话可怎么接?谁敢接?算了吃饭。 “安大人,见谅口不择言了。” 范衡阳见气氛不对,忙找补道。自己这话多少有点伤及无辜。 “殿下严重了。下午您休息一下,这教百姓做这净水木桶的事,交给我们便好。” “行,云梦百姓还是很信任、支持你的这工作有你去做是再好不过了。我下午就去干点别的,咱们分头行事。” “殿下,老师走时的嘱托。。。。。” 安容以前就听闻这当今五殿下身体孱弱,一度几年病得连门都不能出,本来见着了真人想着这是误传,可辛青年走时也是特意嘱托万要注意范衡阳的身体状况,她还是觉着小心行事为妙。 “无妨。周余就跟我一道,你还抽个人给我并给我准备些赤砂,没有的话反正能写字的红色颜料都成。” “是。” 第11章 你的一下步是他们的一大步 周余回县衙时范衡阳她们也刚吃完饭,安容看了周余一眼也没多说什么,领着人提着净水木桶走了,留下一个叫小六的衙役。 “你回了,可吃过饭了?” “回殿下,吃过了。” “小六,去拿个饼子给周余。” “是。” “你的情况我听她们说了,眼下都是困难时候坚持一下,吃了饼再跟我们一起去干活。” 范衡阳看周余的样子就是没吃饭的,现在城里的情况他能给她家里怀孕的妻弄点吃的就不错了,自己怎么可能还有吃的。 周余感动至极,他当初报名来做差事时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家里的粮食是一点没有了,每日只能靠着领朝廷救济过日子,妻主依然快要临盆,他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不曾想还能碰见这样的范衡阳的活神仙、大善人。 立马跪下磕头道“谢殿下,谢殿下。” “行了,起来。” 范衡阳看着周余,一时间有些晃神,思绪飞散。她不由得想到了京城里的那个人,哪个或许自己再也见不到的人。 她想若他幼年时没有去京城,那他如今的日子会不会也是跟周余一样?想到这她感到后怕,心脏也跟针扎似隐隐作痛。 “殿下,殿下,现在咱们可要出发,颜料刷子都准备好了。” 衙役看着范衡阳双眼空洞,神魂远游的模样喊道。 “啊,好,走。我跟你们俩说一下咱下午要去干嘛,安大人他们去菜市教百姓做净水的木桶,我们就负责百姓卫生习惯宣传,去做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 “嘿嘿嘿,去写大字报!革命先辈留下的传承可是好东西。” 周余,小六。“。。。。。。” “走,跟我来。小六你扛梯子,我呢扛颜料,周余你拿桶和刷子。” “是。” 范衡阳和小六和周余第一站去的是平日张贴朝廷告示的告示栏。 告示栏设立的地方都是人流量大的位置,这样宣传作用效果翻倍。 “小六,周余。我说你们听‘勤洗手,多通风,喝开水,战时疫!’咋样能理解我的意思么?” “殿下,这是说我们经常洗手,然后开窗户通风,然后喝煮开了的水,这样我们就能挺过这次时疫是吗?” “嗯。对,周余聪明。” “殿下,这喝开水,洗手,通风就能战胜瘟疫?开水能治病?” 小六是个不会转弯的,直问道。 “嗯,喝开水不能治病,但是能让我不得病,不得病就不需要治病了。小六你吃饭前饭便后你洗手吗?家里经常开窗通风吗?” “嗨,咱们这些老百姓谁讲究这些啊,咱这又不是京城不是大内。。。。。。。殿下恕罪,小人失言。” 小六任何时候都没有比此刻更想抽自己几嘴巴子的想法了,自己在是在说什么疯言疯语啊,脑子抽筋啊!眼前的人是皇女啊,不是那倒霉催的安县令,得,这差事也别想保住了。 “小六,这些是个人应该有的个人卫生习惯,我们总是得为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在你们的认知里水是清澈的,就表示干净,但是我以前的经历和所学的知识告诉我,高温能杀死很多我们看不见的脏东西,这样的水我们喝下去才没有问题。还有就是饭前便后洗手都是同样的道理,都是为了祛除污垢不只是表面的我们看得见的还有哪些看不见的。” 范衡阳不能直接说什么微生物,病原体,这些一说出来更加解释不清楚了,越扯越多反而。 “是,小人知道了。” “知识嘛总是推陈出新的,要学习接受新事物哈。你们看能这么写么?这样其他人能看懂吗?你们有什么想法也说说。” “没有,听殿下的。” 小六和周余都摇头道。 “行。小六你负责写这两块告示栏,排版断句就跟我这一样。我和周余去前面,你写完了就过来跟我们汇合。” “是。” 范衡阳想着光写这告示栏上,也不大能引起效果,白墙红字最是醒目,宣传墙,宣传墙还得是墙。 “周余我扛梯子拿桶,你拿这半袋颜料可行?” “行。殿下梯子我也扛得起的,您拿桶。” “算了,我入乡随俗这讲究男士优先。” 范衡阳想这性别对立的社会可真难受啊,男女性别非尊即卑的。古代社会不是乌托邦,一个时代或者一个制度被替代不是没有道理的无缘无故,文明总是在进步。 而西青国的乃至这个自己以前从未了解和知晓的异世,在文明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范衡阳扛着梯子走在前面,周余提着桶桶里装着颜料走在范衡阳身后。 两个人走着走着街上围观的人就越多,范衡阳倒无所谓已经被砸过了,倒是有点担心给周余本就不好的日子雪上加霜。一口唾沫一个坑,舌头底下压死人。 范衡阳转身查看周余状态,实在不行叫人回去得了。 “殿下,言既出行必至。就是连累殿下遭人议论。” 周余看着范衡阳关切的眼神回道。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们干好自己的事就好。得,就这,这面墙不错而且现在围观的人也多,就在这写标语。你从这开始写,我写后面的空余的,这样效率高。” “殿下,这字就由您写,我给您打下手。” “嗯?你有何顾虑?” “这是官府文书草民是不能写的?而且男子写书多有不吉。” “什么玩意儿?胡扯。男人女人不都是人,写个字就不吉利了封建迷信要不得,而且这不是官府文书就是宣传标语,给我放心大胆的写。” 范衡阳是真脑壳痛,这还是以前象牙塔里待久了,生活可真是举步维艰。 “是。” “周余你很勇敢,当你在衙役那里报名时,你就是一个榜样了你知道吗?你回头看看看看人群中的男子,看看他们看你的眼神,你迫于生计迈出的这一步却是你们所有男子群体的一大步。男子也是要被人尊重的,男子同样可以干女子干的事。你已经是一个英雄。” ‘咚’周余拿在手里的刷子一个没拿稳掉进了装满颜料的桶,桶里的夹杂着颜料的水被砸开了花,飞溅而出,溅得周余半个身子都是。 原本就像个被审讯完毕等着处决面墙而站的周余,听完范衡阳的话更是浑身打了个哆嗦,明明现在是夏季。 “没事?” 范衡阳朝周余走过去问道,这样的话对于他们来接受不了也正常。 周余回收回神绪,低头看着自己衣服上星星点点的红色颜料,摇头回道“没事儿。一个人想成为英雄总是要浑身布满伤痕,心力交瘁而后坚强不息不是吗?这些颜料便就当是那英雄路上所染的鲜血了。” “啪,啪,啪。棒哈。这就对了解放思想是社会进步的第一步。” 范衡阳听完周余的话,笑着拍手回道,然后给他举了个大拇指。 这周余是不错啊。有思想有脑子。 第12章 千钧一刻 云梦县城外 辛青年一出云梦县就急马朝南苏省府奔去,不过半天就到达了南苏省城。 王蓝早在城外等着,但是见来者只有辛青年一个人,心里暗叫不好,立马迎上去牵马道“殿下呢?” “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可向朝廷发密函了?” “还未曾,不过李大人他们按惯例传了折子回京城。” “好。王大人这南苏的水可太深了,我先写密折把沿途的情况禀明陛下再进城。” “好。” 辛青年将密折写好寄出后才和王蓝一道入了城。 南苏省府的太守以及一众官员早已在官府外列阵欢迎范衡阳的到来。 对于范衡阳一路的行程早就交到了她们手里,但是没想到的是这范衡阳不按常理出牌,竟然来了神龙见首不见尾。 不过按上面的人给她们的情报来看,范衡阳倒不是能翻出花的龙,顶多是秋后的蚂蚱。 可是等见到辛青年一人来时众人皆满脑疑惑,这五殿下的幺蛾子可不是一般的多。 “辛大人一路舟车劳顿辛苦,辛苦。怎不见五殿下?” 说话的是南苏太守刘娥。 辛青年下了马,迎上刘娥回道“刘大人别急殿下有令,先接令再说。” “臣等接旨。” “此乃陛下所赐钦差令牌,五殿下有令宣‘依西青律法即刻免去南苏太守刘娥南苏太守一职,暂不收押待洪灾过后押往京城受审。’” 刘娥听完辛青年的话,大脑一片空白瞬间瘫倒在地,还没醒神呢身上的官服和官帽就已经被人扒了,浑身上下只剩雪白的里衣。 那些随刘娥一道候驾的官员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堂堂一省的太守就这样被免职不说,还当街被扒了衣服,这在西青国可是前所未有啊!彼此眼神交错,人人都似圈里的鸡一般惶恐不已,惊魂不定。 “诸位大人也不要惊慌,正所谓清者自清。五殿下还有其他令给诸位大人呢。” 辛青年点到为止,杀鸡儆猴的戏码到这也就暂时告一段落,眼下主要的任务是增援云梦县,其他的事树大根深只能稍后再议。 说罢一干人等都入了州府内包括已经被免职的刘娥。 刘娥的失职让其被免职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不收牢确是范衡阳盘算、纠结后的结果,眼下南苏形势严峻很多事离了刘娥怕也是真的转不开,所以只能先免职叫人随时看管,最主要的一点是怕她入了牢后再也出不来了。 辛青年入了州府就照范衡阳的吩咐立即和州府其他官员的筹派人手,物资以最快的时间发往云梦县。可南苏全省情况实属不容乐观,朝廷早先的发放的救灾物质银两早已消费过半,此时再筹措也是需要时间的,尽管紧抓满干辛青年也用了两天的时间,等这些物资和人员赶到云梦县时已是三天后。 京城。 七月底便是太夫的生辰,女帝此时本在男后的宫中和其商议这次的生辰该如何办能让太夫高兴些,而且这个生辰范衡阳也不能陪老人家一起过,这很是难办。 “陛下,陛下南苏来了急报密折!” 李总侍本在勤政殿收拾女帝批改过的折子,接到密折后一路跑着到了男后宫内。 女帝眉头一皱接过信封拆开一看,怒火瞬间漫上眉间,怒斥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男后见状不对挥手示意宫人退下后才问道“陛下,可是衡儿出事了?” “你看看这是辛青年传回来的密折。” 女帝将手里的密折递给了男后。 辛青年密折里把在云梦县所知的情况,以及她和范衡阳对于这次赈灾初步计划,包括对刘娥的免职都一五一十呈报了上去。 男后只是粗略地看了一遍密折内容便将密折折叠整齐交还给了女帝。 “朝廷上的事陛下自有定夺,我知道衡儿无事便好。李总侍最近太夫那边你就多上点心,若是太夫问起五殿下便说一切都好。” “是。” 男后看着密折里的内容心里的跟明镜一般,底下的人不过是上面的人脸色做事,这南苏太守不是有伞护着哪敢干这么大的事,谎瞒灾情侵吞灾款即便这钱她想吞也是万不敢吞那么多的。 但是自己身处中宫自己的女儿是皇女,妻主是一国之君,很多事更是要多转几个弯,小心驶得万年船。 “陛下,太夫寿辰的事儿您便不用忧心了后宫会着力安排,天气热了事情一多难免上火,以后每日我都叫小厨房给您备一碗清热汤送去。” “嗯。” 云梦县 南苏州府的增派的救灾人员和物资到达云梦县时也是云梦县的开城之日。 三日已经是云梦能撑的极限时间了,虽说范衡阳判断没错,全城推行饮用过滤水后发生疫病的人数逐渐减少,但是粮食也是日渐减少的,若辛青年这三日没有将物资筹备好运到云梦后面会发生什么是真的不知。 “殿下,辛大人按您的吩咐留在州府值守,下官前来接您。” 王蓝带着手下四人跟运输物资的队伍一同来到云梦县的。 “嗯。先帮忙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说。” “是。” 虽说城门开了但是范衡阳还是不敢贸然一下子全部放开,百姓出城还是得经过检查,进城则不受限制。 百姓在街边看着一车车的粮食和草药接连不断地拉进城里,人群里的欢呼声不绝于耳,那是极度压抑后的爆发。 现在粮食有了,州府医司所的医官也来了,总算是先解了燃眉之急。 安容已经把后续工作安排妥当,只要救援物资到位一切按部就班的来就好。 城门一开加上救援物资一来这城中的人流量和安全问题一下扑面而来,七七八八的事让安容从早上一直忙到了现在,天黑很久后回到县衙发现范衡阳还没歇下。 “殿下,时辰不早了您先休息,公务明日再处理。” “无妨,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我这点忙完就睡。” “是。” 安容属实也是疲惫至极没多耽搁就离开了,她这一个月以来是真的没休息过。 范衡阳是想着把自己在云梦县这段时间的工作总结一番。把自己赈灾思路,处理方式已经和安容对于灾后的工作安排都一一作文成册,想试着做一套流程出来,以后再有其他地方发生灾情也可借鉴一番,朝廷司农司的文本太过于宽泛很多内容还是不太适应地方。 “殿下,殿下,周余要见您。” 县衙的差役小六敲门道。 从京城出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这身子比从京城来时又不堪了些,味觉,嗅觉已经完全丧失,听力也跟老人无异,她没太听清小六说的什么。 但是已经很晚了想来是有大事发生,从书案前起身,开门回问道“怎么了?” “周余要见您,说是她妻主马上要生了可是没有产婆去接生,安大人回自己家了,他没办法所以就来求您了。” “走,走。” 这样的事哪能耽搁,人命关天。范衡阳听完就让小六领着自己去见周余了。 周余整个人也是又惊又怕一双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衣服也是脏兮兮的,看来是跪着求人也没求到了。 “殿下,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妻主,求求您。。。。。。。” “你先起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这样小六你安排几个人马上去请产婆,务必要把产婆请到,你现在马上去北四客栈叫两个大夫赶去周余家,我和周余先他家看她妻主的情况,等着你们来,快,要快。” “是。” 小六得了令就出发了。 第12章 再相逢 “周余,北四客栈住的大夫都是这次州府派过来赈灾救援的大夫 ,她们的医术都是极好的,你先不要慌咱们先回去做准备工作,现在你妻主一个人在家也是不安全的,我们先回去。” 周余急得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思维哪有那么清晰,一听有大夫只回道“好,好,好。先回去。。。。。。先回去。。。。。。” “啊,周余你死哪去了,我好疼啊,周余,周余,,,,,救命,救命。。。。。。” “夏周等等,你听是不是有人在求救” 按计划吴一和夏周本这时候人已经在南苏了,但是因为他自己胡作那晚招惹范衡阳后,便有人对彭城所有的客栈展开了搜查。 南疆那边本就打算致他们于死地,他可倒好又惹上了西青朝廷的人,虽说他们暂时不知范衡阳的身份,但是能调动朝廷的人也不是小角色。 吴一看着夏周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这么个冤家。 现在怕是南疆追上来的杀手已经摸清了他们的路线,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钻进云梦县这个虎窝,瘟疫还是可怕的,南疆的人怕是不会想到他们来这儿了。 “干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里可是有瘟疫那是会死人的。” 夏周不想惹麻烦,也不愿吴一去救人毕竟他现在身边就吴一一个人了,他出了事自己怎么办? “走,去看看。巫医谷的人凡是碰见伤者、病者没有不救的道理。” “那巫医谷的人还给人下蛊、下毒呢!” “夏周住嘴!别忘了你母亲也是巫医谷出来的。” “是啊,所以她把我搞成这副样子不是么?” “你不该如此恨她她拿自己命换了你一命,她是你母亲。” “我求她换了吗?是我求她的吗?” “罢了。上辈的事我也知之甚少,但是我们出南疆时我师父说你若是有一天想明白就去找他,他会跟你说你母亲所有的事。” 吴一不想跟他多掰扯,转头就朝着呼救人的方向走去了。 夏周听完吴一的话,咬着后槽牙叹了几口气后跟上去了。 “救。。。。命,救。。。命。。。。。。” 吴一推门进去的时候,周余的妻主陈月在肚子上传来的痛感,和因为呼救体力不断地被消耗的两两夹击下,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 眼看着人就要晕过去了,吴一立马卸下了自己的包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药丸给她喂了进去。又转头吩咐夏周去烧水,准备接生。 “什么!接生是要产婆的你一个大男人接什么生?” “废话。我知道现在不是没人么!到时候你来我教你。” “我不要,我干不了!” 夏周当场拒绝,果断干脆。他会个屁啊。 吴一也是彻底怒了吼道,“你!行了先去烧水去你!” 这一路走来他对夏周真的很是包容忍耐了,眼下如此时刻他再也忍不住了。 夏周见吴一怒气冲冠的模样也被吓住了,心里也怕真的把吴一惹火了他不管自己一个人回南疆。赶快出了门去找厨房烧水去了。 这家人的院子不大就那么点地方,夏周很快就找到了厨房,进去一看锅里有水还冒着热气,一看灶膛里面还有火又赶紧往里面添了柴火。 周余和范衡阳赶回家时,见远门大开又没听见屋里有响动,周余哭喊着跑进屋“月儿,月儿。。。。。” 范衡阳还没进屋又听见了周余的声音传来“你是谁,你要对我妻主干什么!。。。。。。你放开她。。。。。” “周余怎么了?” 范衡阳担心怕是真的有人贼人在里面,也没管那么多就跑进屋了。 吴一一掌就给周余推出了半米之外而且大声道,“你冷静点,别扒拉我!你妻子胎位不正我在调整,你这样她很危险。。。。。。” 他可是不是西青国的柔弱男子,南疆的男子可是比女子厉害,不是西青国这样的女子当家。 范衡阳进屋看见这情形又听见了吴一的话,上前把坐在地上的周余拉了起来道“你别激动,他或许也不是坏人。” 说完就上前去床边看了一眼女人的状态,是不太好。 “大夫,她怎么样了?” “你是产婆?” “不是,我就是来帮忙的。” “有人总比没人强。你也是女子你帮我掀开她的衣裙看看她的产道情况怎么样了?” “我。。。。。。。我。。。。。” 范衡阳这也是赶鸭子上架,她哪会看什么产道啊,但是没办法还是掀开陈月的裙子看了眼回道“她的下体湿润有很多的液体,应该是羊水但是不多了,然后什么宫口开了几指这些我不会看。” 吴一一直的手一直在陈月的腹部活动,但是听完范衡阳的话不得不马上停手,准备去看一看陈月宫口的状态。 “产婆来了,产婆来了。” 好在这时差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道。 “产婆来了你便让开让产婆来。” 吴一也听见了门外的动静对范衡阳道。 “嗯,我还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忙的?” “去厨房看看开水准备好没有?准备纱布、剪子。。。。。。” “好。” 范衡阳听完吴一的话有股如临大赦的轻松感,动作十分迅速地离开了床边,让位给产婆。 产婆上前先伸头看了陈月的状态后又熟练地一手掀开她的衣裙一看便叫了声“哎呦天爷呀!” 吴一此时也接着道“我刚刚已经帮她调整了胎位,趁她现在还有些力气,开始生。” “纱布,剪子,开水呢?” “来了开水来了。” 夏周端着一盆开水在门外回道。这开水早就开了,只等要时他便送进来。 这时周余和范衡阳把纱布也准备好了统统递给了产婆。 “行了,这屋子里留这个大夫就成了,其他人出去。” “好,好,好。” 夏周端了水进来把水往床前的桌子上一放便就走了。周余是不想走想留在屋子里陪着陈月,范衡阳是想着产婆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听专业人士的,边劝边推的把周余弄出了屋子。 “殿下,殿下,这可怎么好,我妻主她。。。。。。呜。。。” 周余一句话没说完呜呜地哭了起来。 “产婆已经来了,里面又有大夫没事的,咱们好好等着。” 范衡阳只能这样安慰他了,其实范衡阳心里比周余还怕。古代的医疗技术生孩子就是纯纯地拿命和阎王爷搏斗,想几年前太女殿下生珠珠时那医护条件,生产环境等等条件比陈月这好了不知多少倍,情况也是不容乐观。 夏周刚刚进屋时匆匆一瞥便觉范衡阳似曾相识,听到她开口讲话便定眼一看,心里暗道‘这不是那晚在彭城和自己打架的女子么?’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屋里断断续续传来陈月的叫喊声,产婆的催促声,屋外的周余也是一直哭声不断,范衡阳的头开始疼了,见院子角落里有把椅子便走过去坐下了。 “殿下,殿下,大夫来了!” 小六领着从北四客栈薅来的大夫一路跑着来周余家,小六和那两个大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嗯,里面有个大夫你们先歇口气缓缓。” 范衡阳强忍着头疼起身回道。 夏周一直在角落里观察着范衡阳的一举一动,刚刚周余称呼她为‘殿下’时,夏周怕是自己听岔了,但这时连官府差役都是这么叫她,不由得吃惊,她竟是西青皇室的人! 当晚在彭城吴一判断她不简单自己还不以为然,现在想来多少有些后怕,自己的身份可万不能暴露。 眼下吴一还在里面不知还要多久,事情结束后得想个法子尽快脱身。 “开水,再拿开水来!” 夏周脑子里还在思索脱身之法,产婆急切的催促声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敢耽搁转身钻进厨房打水去了。实话说他倒不是真的担心屋子里正在生产的陈月,而是他不想惹吴一不快起码在这个档口。 吴一的本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在自己之上的,加之范衡阳这事的佐证,他更不能惹他过甚万一他真的丢下自己回了南疆,自己也只能仰天长叹了。 周余听着产婆的话也是闻声即动,奔进厨房的速度都快出残影了。 进入厨房后抢过夏周手里的装着开水的木盆就往屋里奔去。 那木盆中装的可是满满当当的刚烧开的开水,周余抢夺时里面的水很难不荡出来,夏周的手一下子被洒出的开水烫红了,疼得惨叫一声。 小六听见了厨房的动静立马起身去查看情况,她刚刚没注意到这厨房里还有人,而且还是男人。 她进入厨房时夏周正把自己被烫的手伸进水缸里以此缓解疼痛,是背对着小六的。 小六看着夏周的背影,身高是个少年,心想自己还是在一线干久了心里担子太重,对夜里人传出的叫声还是太过于敏感了。 夏周被烫得不轻疼得厉害,也没注意身后的动静,用南疆语发泄情绪道“大爷的,疼死老子了!” 本来已经打算退出厨房的小六,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自己的防身短刀,收了脚上的力道,悄悄移到了夏周身后,短刀抵在了夏周的后腰上才开口道“别动!” 夏周整个人僵住了,石化了般,后腰传来的凉意让他一动不敢动。 第13章 少年心思 “南疆贼人果真是无孔不入,说,你们潜伏在云梦多久时间了!” 南疆和西青这几年边境风波不断,派来的探子也是源源不断。 眼下小六的短刀已经从夏周的后腰移到了脖子上,夏周更不敢妄动,开口与她周旋道“大人你别动火,我不是,您误会了!” “误会?刚刚你嘴里蹦出的可是南疆话,而且我们西青的男子说话也不是你这态势!” 小六反驳道,说着就把夏周押着往外走。 “保护殿下!小六,小六这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那四个差役见小六押着个男子出了厨房,抽出了随身佩刀挺身上前把范衡阳围在了身后问道。 “这个男子是来自南疆的探子刚藏在厨房里!” “吴一,吴一,吴一救我,救我!” 对方人那么多,夏周便开始扯着嗓子叫吴一了,他一个人可干不过这么一伙人。 范衡阳被这突发情况整得一头雾水,心想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半路又杀出个南疆探子,今夜注定无眠。 “你竟还有同党在此,好,一个是抓两个也是捉。” 小六到底是差役嘴里说着话手上也没停,那架在夏周脖子上的短刀一挤就将夏周的脖子划了个口子,血顺着短刀就渗了出来。 “小六把他先绑了,等里面产妇的情况稳定后再说。” “是。” 范衡阳看着少年脖子上流出的血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有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意味,也是想着他嘴里喊的人怕就是刚刚在救治陈月的那个大夫。 差役动作很快就将夏周的嘴给堵上了,双手反捆在身后,对着他的小腿就是一脚让他跪在了地上。 夏周不断挣扎着,脖子上伤口的血也越渗越多,眼睛望着范衡阳嘴里唔唔地喊着。 范衡阳看着人被收服了,也就从差役的身后走了出来。还是没忍住蹲下身把随身携带的手帕按在了夏周的脖子上道“别动了,再动血要流干了。” “唔,唔,唔。。。。。” 夏周嘴被塞住了,说不出来。 “我可以拿掉你嘴里的东西,但是你不能叫也不能惊扰你的同党,他现在不能分心,我要里面产妇的安全。可同意?” 范衡阳看夏周那迫切有话跟自己说的眼神,又复开口道。 夏周点头如捣蒜。范衡阳也践言拿掉了他嘴里的布 “我,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见过的在彭城!舞女,,,鬼面具,,,,,” 夏周噼里啪啦一顿输出,眼下只有不被定义成南疆的探子那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是彭城那晚吓自己的小孩?真的假的?范衡阳捏着夏周的脸凑上去去仔细瞧了瞧。 “你不记得了吗?那面具你还记得吗?你可以去看我包袱里的面具!” “你包袱在哪?” “厨房。” “小六,你去拿来。” “是。” 小六得令去厨房看了一圈,就厨房的案板上有个包袱,拿在手里后出了厨房到了院子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包袱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了地上,里面还真有个小孩子喜欢的鬼面具。 小六也是个实诚人,拿起那面具就往范衡阳面前一怼开口道“殿下,是这个不?”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小六啊做得好下次别做了。 “是这个。” “我没骗你,我不是探子,我们就是来西青做生意的,我哥是大夫我们是药材商。” 夏周根据吴一的身份,给自己随口胡诌了一个了身份,吴一是南疆巫医谷的巫医变相来说就是大夫,按年龄来说自己是他弟弟也是合适的。 “小六,先这样等里面完事再说。” 范衡阳是不信夏周的话的,他怎么可能是商人呢,里面的那个男人是大夫可能不假但是也肯定不是他哥。 那晚在彭城巷子的事渐渐地再次浮现出了脑海。 范衡阳原想把摁在夏周脖子上的手帕取下来,但是手一拿开伤口又淅淅沥沥地渗出血来,没办法,范衡阳就将手帕系在夏周脖子上。 “生了!生了!” 这时屋里也传来的产婆报产的声音以及新生婴儿的初啼声。 新生命的降生总是能抚慰人心,院子里的人都松了口气,面上有了笑意。 最先从屋子里出来的是产婆。 “各位大人,母子平安我也告退了。” “小六,先把产婆的出诊费给结了大半夜的扰人一趟多给些。” “谢大人。” 产婆领了钱后就离开了。 范衡阳见周余和给陈月诊治的男子还未出来便提步进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屋子里血腥味很浓,刚端进来的木盆的水都变成血水,远远地看了一眼陈月,她眼下已经睡着了,不知是昏迷了还是太累了。 刚出生的孩子放在床上就在陈月的身旁。 “你夫人这情况不太好,我给你开的这方子你得尽快抓了药煎了给她吃。” 说话的是和夏周一起的那个男子。 他此时正坐在桌边给周余开方子。 范衡阳也没开口打断他,只是看着眼前人的模样倒不是个恶人,但是彭城那晚他脱口便是要毒要杀的,而且也确认了他和夏周是南疆人,心里还是谨慎疑虑为多。 “好。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公子,请受我一拜。” 周余是真心感激,若不是吴一他妻主怕是命都没了。 “医者本分而已,公子无需如此。再说相见也是缘分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也说不准。” 吴一扶起夏周道。 吴一刚全身心都在陈月身上了,对于屋子外的事情倒是真的没入耳,见范衡阳站在屋里还以为她是周余的亲友,毕竟刚刚她也在帮忙。 可出了屋一看院子里的架势,心头就一紧,这下麻烦大了。但是眼下夏周已经落在别人手里,莽干怕是不行了,夏周还受了伤也不知伤他的刀口上是不是预先抹了毒的? 范衡阳见吴一出屋了,走上前给周余道声喜,留下了从小六那拿的些碎银子后转身就离开了。 小六等一行差役也是心知肚明地快,准、静地押着夏周、吴一离开了夏周家,奔回衙门。 至于夏周和吴一二人范衡阳并没有将二人关到县牢,而是安排小六给他们找了间空屋子看管着,等明日一早安容处理。 翌日清晨 “殿下,辛大人那边的意思是想让您早日去南苏首府。” 王蓝在用早膳时对范衡阳提议道。 “嗯,云梦这边暂时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吃完早膳后咱就出发。” “是。” “殿下,昨晚抓的那两个南疆人下官已经搜查过他们的随身物品了,并无违禁物品,他们二人确实也是昨日刚入的城,没有线索能直接证明他们二人是探子,您看如何处置?” 安容见王蓝和范衡阳聊完了,顺着接话道。 昨晚的事小六也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安容,当然夏周和吴一在彭城见过范衡阳的事也是没漏的。 “安大人按规矩办就好。” 范衡阳心里对他们二人是有疑惑的,但是眼下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他们是南疆的暗探,眼下两国关系稍稍得以缓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上策。 “是。但是我想这二人也不便留在云梦,驱逐出城罢以防万一。” “嗯。” 范衡阳和王蓝用完早膳后就出发去了南苏首府。 夏周和吴一是晚上城门宵禁时刻才被押着送出了城。 “吴一,怎么着这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您倒是想个法子阿,咱们何去何从啊?” 夏周对着吴一阴阳怪气地道。 他现在满腹牢骚,若不是吴一执意要去救那个女人,他也不会烫了手更不会平白无故地挨上一刀。 “行了,昨晚之事算是我欠你个人情,走先离开再说。再在城门这逗留些时刻咱们可要吃箭头了。” 吴一软了态度道。 “你记着这是你欠我的就成,我这人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夏周表面一副大度不计较的回道,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下终是有了吴一的小辫子了。 夏周一直心知肚明,吴一受师命护自己周全不过是因为自己的母亲是他师父的师妹,可如今自己母亲已经西去,说到底一切都是不牢靠的。 但眼下能让他有愧于自己是最好不过的,因为他脑子里的教条,他生长的环境,他受的教育让他不得拂袖而去,这样自己就多一分安全。 眼下二人也没可去的地方,吴一领着夏周走了段路,寻了个林子生了火,吃了随身带的干粮就席地而睡了。 夏周满脑子没有睡意,背靠着树干盯着眼前的火堆,眼神发散不知在想什么。 “不睡觉熬着干什么?怕?” 吴一也没睡着其实闭目养神而已。师父跟自己说了些夏周幼时的事,有着尊贵的身份确没过过尊贵的日子,加上昨晚差点被人一刀给了解了,他这个年纪害怕也是正常的。 夏周摇了摇头,从衣襟掏出了昨晚范衡阳系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块丝巾喃喃道“你知我们在彭城碰着的那个女人是谁么?” “想来是有来头的人物。” 吴一不知道夏周大晚上不睡觉想这些做什么,那女子也没为难他们说实话,不若如此自己二人还能完身在此? “她是西青的皇女,那个天下皆知的病秧子无用的五皇女---范衡阳。” 夏周沉声道。 “哦。所以呢?” 吴一不太明白夏周的意思,她是个皇女有他什么事? “你说她会不会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身份!” 夏周听吴一这话一股邪火噌噌噌地冒了上来道。 “你是南疆前王遗子的身份?放心若是暴露了你还能走得了?” 吴一觉着他是过于疑心忧虑过度,都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了。 “我困了,睡觉。” 牛头不对马嘴,还聊什么夏周冷着脸道。 是真的困了吗?到也不见得。 少年的成长里离不开疼痛、忧虑、害怕、无助和无穷无尽的迷茫,这些东西避不了也没人能渡得了,得自己踽踽独行好长的路才能抵达这段路程的终点线。 吴一睁眼瞧见夏周那蜷缩成一个虾米似的身子呼了口气,摘下了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扔在了夏周身上,又给火堆里添了点树枝后躺回刚刚的位置睡过去了。 夏周听吴一没了动静后才重新睁开眼睛,眼角有些湿润,嘴唇上深深浅浅的牙印是少年最后的倔强。 第14章 最后一次 南苏省府 范衡阳人赶到南苏省府便后一病不起,期间还吐了血,范衡阳自己倒是习以为常,心想这么多次了这次许是最后一次了。 辛青年和南苏一众官员寸步不离地守着,唯恐她一个续不起气脉,递给女帝的加急密报是早已出发,这样天大的事是万不敢耽搁的,范衡阳有个三长两短谁的脑袋都保不住。 “老辛,叫人都撤了,让他们自己忙自己的去,我这老毛病了休养几日便好。” 范衡阳看着屋子里乌泱泱的一堆人,神识都有些混乱了,依稀记得自己刚穿到这西青国时,睁开眼的场景也是如此,屋子里满满当当的人。 “是。” 辛青年转身给王蓝递了个眼神,王蓝就把那些南苏地方官员带出去了。 “朝廷给你回信了?” 范衡阳不用想就知道辛青年定是把南苏的情况一字不差地传回了京城,不然自己的心咒怎会发作。太夫怕是吓惨了,莫经年又回皇宫去了么?不然他如何得知的信息? “殿下,您安心休养朝廷的事还有我们。” 辛青年是真的被范衡阳吓个半死,这还能撑到回京么?这要是把人带不回去自己就完了。何况这些时日的相处,她是真心觉着范衡阳是个不错的人,也是真心实意为百姓干事的人,这样的人活着对西青国来说才是福气。 “看来是没回,赈灾的事你看着办,但是刘娥你得看住了她必须得回京受审,至于她的同党暂时是没那个精力去清理了,不过敲山震虎想来最近也会清净一段时间。” 范衡阳强撑着断断续续地把短短的几句话说完,脑子混沌得厉害,又晕又胀。 “是。” 辛青年不想范衡阳再费神,不敢多言多语。 “行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儿,赈灾的事多得很这里留王蓝在就好。” “是。下官告退” 辛青年走后范衡阳又睡着了,从她到南苏省府之日起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昏睡次数是越来越多,昏睡时间也越来越长。 虽说事已至此但是范衡阳还是不想节外生枝,一直没让人贴身伺候,换衣擦洗还是自己强撑着来。一旦有人贴身伺候了那自己被下咒的事再也瞒不住了,胸口的六瓣花已经全红透了,粉红一片煞是惹眼,西青可没有纹身这一说。 “别,别,莫经年,不要。。。。。。不要。。。。。。!” 半夜时分范衡阳在噩梦中惊醒过来。 在梦里莫经年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盖着喜庆的红盖头,端坐在新房内等着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黑夜等到了白昼,房间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明明自己也在房间,可是梦里的自己却不能靠近他,他仿佛也看不见自己。 梦很长很长。 莫经年在新房枯等了一夜后,自己掀了红盖头走出了新房,范衡阳也跟随着他出去,看着他穿着嫁衣去厨房手忙脚乱地做饭,饭做好了也不吃就坐在桌子旁边,一动不动嘴里还念念有词: “阿衡,你看,我也学会做饭了,你尝尝看好吃不好吃?我记着以前贺知染给你做过药膳,你夸了他好多次的。我想你不喜欢我也是有道理的,我这人太无趣又闷不会说话,一个男子连饭也不会做,怪不得不讨人喜欢。。。。。。。” 范衡阳听着莫经年的话,眼泪夺眶而出,这些细节她从来不曾注意过。 人生中受的大刀宽剑的伤很刺目却也容易愈合,不过是后面会留一道扭曲丑陋的疤而已,但是生活中那些细锯推拉、来回拉扯的或是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事才是最伤人的,一根扎进肉里的刺总会在你意想不到时刺痛你。 梦里的场景不断变换着,不管怎么变画面里的人总是只有莫经年一个人,孤独的,固执的,遍体鳞伤却不肯放手的一个人。 梦的最后莫经年自刎而死,身上穿的还是那件嫁衣。 范衡阳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后果,无能为力,拼了命的叫喊也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从范衡阳梦魇开始时王蓝就起身到了范衡阳床边,试图唤醒她但是不管用,也不敢用蛮力强行唤醒,因为范衡阳的身体条件摆在那,好在最后她自己醒了过来,虽说是惊醒的。 “殿下,你总算是醒了。臣想叫大夫把脉可行?” 范衡阳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还未从梦里的悲伤情景中缓过来,满脸泪痕,心里疼得厉害,像被人拿刀捅过一般,疼得她喘不上气回不了神。 过了好久才开口回王蓝道“不用了,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惊梦一场再无睡意,范衡阳打发了王蓝去休息,王蓝走了范衡阳便下了床,一晃一晃地桌边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写完落笔装封时天色已经泛白,只是信封上一片空白如她以往写过的无数封信一样,没有收件人----因为这些信永远也不会寄出去。 范衡阳本就睡不着了,看窗外天已经亮了便穿好了外衫,打算出房门去院子里走走,躺了几天了四肢都快退化了。 其实昨晚王蓝根本就没去休息一直守着门外,她可不放心,见范衡阳要出房门更加紧张了“殿下,您眼下还是卧床休养的好。” “无碍。老毛病了。” “殿下,还请殿下以身子为重。” 王蓝不依不饶地跪在了门口回道。 范衡阳本来还好的脑袋又被刺激得生疼,她这么多年来真的还没习惯别人随时随地地给自己跪下。 “你给我起来!” “臣不能从命。” 王蓝心里想的是范衡阳又要拖着病躯去忙赈灾的事,一方面是担心毕竟职责所在,一方面也是不忍云梦县的事他听辛青年讲了,这普天之下皇室贵族能为一介百姓做到如此也是再无其他人了。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时,辛青年就拿着女帝的诏书来了。 “殿下,陛下的手书。” 辛青年给碰了碰王蓝的胳膊让她先起来。 “嗯。” 范衡阳接过女帝的手书,手书里也没几句话,把南苏赈灾的事宜从新做了安排,朝廷又派了新人来接管赈灾的工作,皇戚兼一品大员于一身的忠勇候府侯女穆灵。 穆灵是太夫的娘家人为人低调,在朝中也是为数不多的不站队的那类人。 还有就是派了御医从京城赶来让范衡阳就地养病,身子好了就启程回京,休养的地方也给她安排好了---玫园,那地方皇室来南苏巡游时的住宿所在地,相当于是皇家别院。最后便是嘱咐要安心休养之类的话。 范衡阳看完了就把信递给了辛青年和王蓝,让她们按女帝旨意办就好。 用完了早膳范衡阳就出发去了玫园 ,辛青年则是继续留在了南苏首府一边处理手头上的工作一边等着穆灵的到来。 王蓝则被范衡阳安排协助辛青年的工作,她主要是要保证刘娥的安全,保证刘娥有命到京城。 第15章 雾面渐开 玫园不在城中在城外,离南苏驿站不远背靠南苏河,且一园多看玫园中不仅有整年不败的玫瑰花,还有南苏特有风情园林,在一众的皇家别院中排名也是数一数二的。 本是个清净好去处,可因为是范衡阳去住凭白多了些嘈杂之声,因为跟着范衡阳去玫园的还有一群大夫,和本就已经够多了的还不嫌不够的伺候的人和一群护卫。 范衡阳在皇宫茂樨阁住时都没有这么多伺候的人。 范衡阳没气力也没心思去讲去说这些,一到玫园就叫管事的给这些人安排了个屋子塞进去,打发走了。 午膳后大夫们请了脉后范衡阳就彻底放开自我了,她把自己住的西院里伺候的人全轰走了,埋头书桌完成自己在云梦还未写完的《瘟疫处置录》。 那些给范衡阳看病的大夫们可是喊了皇天,一个个盼星星盼月亮只想朝廷派的御医快点来,再快点,这五殿下的病她们是束手无策,甚至可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前几日号脉已经是死脉的人,今日人又能吃能喝了,虽说一脸病态但是脉象上却正常无比,这解释不通阿。 而且前几日不是还吐了血了,这血白吐了?若是一般人如她一般这般吐了血能是这状态? 大夫们百思不得其解,恨自己才疏学浅怨自己时运不济,盼早日脱离刀尖火海。 夏周和吴一离开云梦县后还是照原计划到了南苏。眼下只有南苏还是一池浑水,相对安全些。 二人到了南苏后想着有云梦县的教训也没急着进城,在城郊找了个农家院子住着,对外就宣称说本是从北方来投奔远亲的,因为洪灾的缘故远亲一家都死了,没办法暂时先租房安顿着,后面再进一步打算。 皇宫勤政殿 “陛下,太夫来了。” “知道了。” 到了这一步了女帝知道终是瞒不住范衡阳的身体情况了。范衡阳离京这两个月来,太夫得到的关于范衡阳的信息都是被人为过滤过的,得到的信息都是好的。 今日早朝宣派穆灵为新的赈灾大臣,明日就要启程前往南苏的信息是朝廷人人皆知的,太夫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 “儿臣参见父后。” “小五到底怎么了?” 太夫连那些规矩都不顾了,直接问女帝道。 女帝扶着太夫坐下后回道“辛青年来了折子说是旧疾发作了。儿臣已经安排小五先去玫园休养着,而且皇宫里太医署的太医也会和穆灵一道去南苏,您且宽心。” “事已至此陛下还不对哀家将实话吗?” 范衡阳身子底子薄,而且出发去南苏的时间离锦州劫匪事件前后不过半月,身子上的伤本就没好利索,这赈灾的事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她如何受得了! “陛下,南苏来了急报!说五殿下病危还附带了一个包裹。” 还没等女帝再开口李总侍急忙跑进了殿内对女帝道。 女帝听完李总侍的话里心头一紧。 “快拿来!” 太夫听到李总侍这句话后,眼前一黑,一个恍惚从凳子上跌倒在地。 “太夫,太夫。。。。。宣太医。。。。。” 情况不妙,女帝动作迅速地同得福把太夫从地上拉起来,扶稳坐好。 “呼 。。。 呼 。。。。 呼。。。。看包裹,看包裹!” 太夫坐回凳子上后喘气急促,强催着女帝开包裹,那包裹里装的定是范衡阳的物件,他得看。 李总侍和一众宫人早已跪倒一片,男后那边也得了消息正往勤政殿赶。 女帝拗不过太夫,只能先去拆包裹,拿着包袱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包裹的重量不算轻,还有一层油纸包着。 女帝凭着手感觉着里面应该是一扎书或者其他的什么本子之类的物品。 撕开油纸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手记,封页上写着《瘟疫处置录》是范衡阳的字,下面就是一些药方、地方志、随记还有些从未见过的图纸,最低下压着一封信还有就是此次赈灾的令牌。 包裹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后,女帝先看了辛青年的急报,急报里面把范衡阳这次在玫园最后一次昏迷的情况仔仔细细地说了个明白。《瘟疫处置录》、药方、随记这些则是范衡阳自到南苏省府以来所有的手书文件。 女帝还在看辛青年的急报折子时,太夫眼含热泪颤颤巍巍地摸着范衡阳写的这些文件。 他不敢拿起来看,这些东西眼下出现在这是因为按西青例律凡是朝廷在外领兵的将领、大臣在性命攸关时刻,她手里的文书,令牌等文件、物品得第一时间上交朝廷,任何人都不得暂存。 他的小五是不回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太夫自行拆开了范衡阳写的唯一一封信。 ‘陛下、太夫安: 吾自小身体孱弱福气至薄,若一朝急去实则命运使然。然受天恩多年从未得报,遂将此番赈灾经历所知、所感、所想整理成册,聊谢天恩万民。祝安!范衡阳留。’ “小五,哀家的小五啊。。。。。。。。” 女帝拿过太夫手里的信,看着短短几行字,心头一软百感交集。自己这个母亲是对不住她的。 男后到勤政殿时,太女、范思夕和穆灵也一道来了。 男后、太女、范思夕算是家人得知这样的消息怎么着也得出面的,穆灵则是来取赈灾令牌和圣旨的。 不过在来的路上碰见男后和太女知道范衡阳又一次报病危的消息,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这五殿下情况太夫那边怕是不好。 “陛下,男后、太女、二殿下还有穆大人他们到了。” “让她们进来。” “参见陛下。” “起来。” 男后起身后直奔太夫而去了,太医院的太医早在殿外候着了,没进来定是太夫不肯看诊,所以他得去劝。 “太夫,先让太医给您诊脉,万事身体要紧。” 太女和范思夕也附和着说道。 太夫拂开了男后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冷声怒气道“陛下,穆灵是你安排去南苏接手小五的工作之人这是朝政我不能干预,但是我后面要说的话是因为她是侯府之女是我母家之人,论起来也是亲戚,关起门来我说点家事也不越矩?” 女帝恭敬回道“父后说便是。” “南苏那一摊子你交给谁我不管,牵连什么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朝事做主的人是你,但是小五必须给我全须全尾地带回京城!若是有人想借此多事之秋做那浑水摸鱼之事也给我掂量掂量,哀家还没死!” 太夫说完就走回了泰清宫。 这么多年太夫从未如此发过脾气,朝事上是提都不提,眼下能让太夫把话说道这份上,也是破了天了。 太夫走了男后也离开了,女帝让太女和范思夕也退下了。 等一干人走后女帝拿出了辛青年前前后后传回的密报和折子,把南苏那边的情况也算是详详细细地说了一番。 南苏现在不止是赈灾还要调查刘娥贪腐案,但是这案件牵扯太广刘娥的主子是谁现在还没找到,而且贪腐一案和锦州劫匪一案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哪一件事一动就是腥风血雨倾覆朝野,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这南苏实际情况竟是如此!” 穆灵万万没想到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多了,这南苏和锦州相隔千里确不想还有如此瓜葛,这无形的手可太大了下得了这一盘好棋。 “赈灾的事迫在眉睫你得先办,至于后面那件事你就暗地里办即可,有事要报便写在五殿下的病情密折里发回来。” “是。” “还有小五对于南苏的灾情、瘟疫之事写了本手书,朕让人马上誊抄一份给你,你参考行事。太夫的话你听着了必须把小五给朕带回来!” “是。” 东宫 “丞相,眼下南苏之事可如何是好?” 太女从勤政殿出来后直接回了东宫,朝廷左相林大人候着她。 “太女殿下,南苏有什么呢?洪灾的事朝廷已经派了赈灾大臣过去,粮食、药物、人力一样不少,不过是您血亲姊妹旧疾突发情况危急,您这做长姐的焦虑忧心过甚而已。” “可陛下那边已经开始防备我了,是这么多年可从未有过的。” “老臣说了殿下关系则乱,焦虑忧心过甚而已。” 皇位难坐东宫何尝不是吃人不吐骨头,一步踏错粉身碎骨。 亲王府 “二殿下,刘娥那边再下手怕是不容易了,现在南苏那边全乱了套了。” “不急,不慌,这时刻东宫那位比我们坐不住。我这五妹妹可真是个可人儿,妙人儿,总是能让人意想不到。哈哈哈哈。。。。。” 这么多年哪见过太女和男后今日这般吃瘪模样,这翘在天上多年的尾巴也落在地上了。 好啊,好啊。 第16章 又是竹篮打水 南苏城郊李家村 天色不过刚泛白,夏周和吴一胡乱收了些行李匆忙地夺门而去。 昨日吴一照例河边渔老处买鱼,却发现一行西青打扮的南疆口音的女人陆陆续续从一艘渔船上下岸。 那些人一身玄色劲衣,头发高高盘起,每个人的手腕处带着一条银色手链,这些人是南疆天楼的人。 天楼是南疆最大的杀手组织,杀人不分高低贵贱只看买家价格。 吴一虽然不确定这些人是奔着夏周而来的,但是也不得不防,入云梦县后短暂地甩掉了南疆王室的杀手,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南疆王室换的套路呢! 所以趁现在她们才刚到南苏,他得带着夏周先跑为上。 “吴一,我们现在去哪?” “不知道,先离开南苏再说留在这只能等死,天楼的人善杀更善毒。能和他们打擂台的人是少之又少,眼下她们还专门派了女杀手来西青行动更是便利,咱们走为上计。” “吴一,我知道我们去哪了-----玫园。” “玫园?” “是的。你去揭了玫园的招医帖子,玫园那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吴一看着一脸信誓旦旦的夏周问道,这孩子从来心思深沉,心里藏的事不知有多少。 夏周来南苏这半月最不放心的就是同样来了南苏的范衡阳。 他不确定范衡阳是否发现了他是南疆王子的身份,更怕西青皇室和南疆王室合作,置他于死地。 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便打听范衡阳的信息,前几日玫园突然发了医帖说广招医者,便联想到了是范衡阳出了事。 彭城那晚范衡阳走后,自己随身携带的蛊王蛊后一对儿虫子极为罕见地同时躁动不安,当时还没有太在意,再后来在云梦县那产妇家院子里又见了范衡阳,两只蛊虫又如彭城那晚躁动,而且坊间传闻范衡阳自年少时一直沉疴不愈药石无医,便确定了她是中了蛊。 虽说不知是什么蛊,但是自己有蛊王和蛊后,吴一又是巫医谷出来的至少有些胜算,救不救得了范衡阳的命另说也不重要,只要暂时有一个藏身之所便好。 况且从范衡阳这边脱身,比从天楼的人那边脱身容易多了。 “我判断玫园里得了急病求医的人是西青五殿下--范衡阳。而她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多年的蛊,因为每次一靠近她我的蛊虫就会躁动不安。” “你此话当真?” “我不怕死我撒这样的谎?” “行,这档口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说完二人就朝玫园方向奔去。 范衡阳发病已经几日了,不说满城皆知但凡是有点医术的人开着药铺的人都知道,那人是去了一波又一波。 有的人运气好还进了趟园子,虽说没能见到病人但是还和园子原本的大夫交谈了番,但许多人是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劝退了。 因为光凭那守卫的人说的病症来看就惊了,那哪是普通人能治得了的,没有那金刚钻还是别揽那瓷器活,别想着赚大钱,还是老老实实回去卖疫方,赚赚普通老百姓的小钱罢。 夏周、吴一二人到玫园大门外时,门前没有人们前几日说的那般夸张,大夫里一层外一层的围将玫园围了个水泄不通,径直去揭了外墙上的医帖。 “你们二人会医?前几日来了多少大夫了都束手无策,你们两个柔弱的男子前来凑什么热闹!” 守卫瞧见了夏周和吴一揭了医帖,照例询问前疑问道。 夏周也没恼怒,赔笑道“大人,我们哥俩此番揭了医帖定是有备而来,大夫就是大夫跟男女有什么关系,您照例询问便可。” 守卫被这记棉花拳打得不轻哑了声,按里面大夫交代的问题照例盘问后就放二人进去了。 夏周和吴一进园子便有人直接领着他们往后院走去,二人心照不宣地记着路线,以便不时之需。 到了范衡阳住的西院时,看着你一嘴我一言嘈杂之声喧嚣尘上满满当当的一院子女人时,吴一顿时就想脚底抹油转身就走。这场景跟他以前生活的巫医谷有什么两样,眼下这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还没有巫医谷的小师妹们来得年轻好看。 “王大人,这二位是新来的大夫。” 小侍人将夏周和吴一领到王蓝面前介绍道。 辛青年在接到信息说范衡阳在玫园又发病时,第一时间就和王蓝赶了过来,之后王蓝就没离开过,一直在玫园西院守着确保范衡阳的安全。 小侍人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嘴上不说,那带着鄙夷、不屑甚至有的还带着愤怒的上下打量眼光,让一切不言而喻。 “既然你二人通过了守卫那一关,便照例先和院子里的一众大夫们先讨论病情。” 朝廷派的此前一直给范衡阳看诊的太医最快也是三日后才能到达南苏,眼下最主要的是保证范衡阳的病情不再恶化,等着太医的到来。 多一个医者也是多一份保障,至于他是男是女倒也不那么重要。 “大人,我们得先见病人不然这病我没法看。” 夏周虽说判断范衡阳是中了蛊,但是却不知她中的是哪种蛊,这得看了她人才知道啊。 “不行!里面的人身体情况不允许,而且这一院子里的大夫都已经把过脉了结果是一样的。” 王蓝拒绝道。 “那抱歉了,这看病救人的第一步是要看患者情况,这是医者的根本,若如此我们兄弟二人这就离开,大人恕罪。” 吴一抢先回了王蓝的话。 “罢了,你二人跟我进来。” 王蓝思虑一番后松口道。眼下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呢。 “大人请。” 夏周看了吴一一眼,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大哥牛。 吴一挑眉细声道“万事皆生意,学着点年轻人。” 这场面小意思了,现在这园子里最着急的人不是那躺着昏迷不醒的病人,而是这些伺候的人,这病人有个差错她们可逃不了。 所以只要他说要走那人肯定会留,这事不就跟去买东西一样一样的道理,不然这院子里的人会塞得满满当当,明显是已无计可施了。 王蓝领着夏周和吴一进房间后,让下人拉开了床帘,只见范衡阳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从那微微煽动的鼻翼来看人是还活着,但是其他的还是真不好说。 “二位开始。” 王蓝对他们也没起疑心,再说她是全程跟着的也出不了事,但凡是要扎针施药得外面的大夫们一致认可确认方才可行,倒不怕歹人趁机作乱。 “叫院子的那些出去离远些,病人已然这番模样怎还能受如此嘈杂之声。” 吴一先没急着诊脉,拉虎皮做大旗的道,他是真的受不了同时一起叽叽喳喳的一群女人。 “让外面的人安静。” 这些都是小事,王蓝自是随手而为。 吴一说完也没再整花活,上前去给范衡阳号脉去了。 其实这号脉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外面那些人定也不是草包废物,脉象嘛就是那样,死脉。 王蓝目不转睛地看着吴一号完脉急切问道“如何?” “死脉。” 王蓝叹了口气挤了挤眉头“行了,出去。” 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17章 天神啊 “从脉象上看病人昏迷已经五日有余,若再不唤醒怕是情况危急。” “喂药、扎针都已试过皆无效,二位可有其他医治之法?” “我家乃有一套祖传施针之法为世间绝学,或可一试。” 扎针抓药是巫医谷人人都会的,他自小被师父收养巫医谷也就是他的家,他一身本事都是师父教的,师父的本事也是师父的师父教授的,这变相来说可不就是祖传。 至于这绝学不绝学嘛,反正巫医谷的实力在江湖上还是响当当的。 “稍等片刻。” 王蓝不敢轻易做决定,她得和辛青年商议商议。 说完就把吴一和夏周带出了屋子,让他俩在院子里等着。 辛青年每日都会来玫园观察范衡阳的情况,刚到院子王蓝就迎上去跟她说了吴一和夏周的事。 辛青年听完王蓝的话,远远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吴一和夏周后,对王蓝点了点头示意让他们一试。 “辛大人,以殿下现在这身子情况还能受得了再一波的扎针么,我怕。。。。这。。。。。万一。。。。。” “哎呀,债多不愁虱子多了不怕痒,死马当作活马医。” 辛青年想着试试或许还有转机。 说完又把吴一和夏周带回范衡阳房间了。 吴一和夏周刚刚已经商议好了对策,其实说扎针哪是真的扎针呀,要是扎针有用那外面的那群大夫早就给你扎醒了,还能轮到他俩。 他们只是借着扎针的由头方便进范衡阳的身,借这个机会让夏周放出蛊虫,让蛊虫叮咬范衡阳来个以毒攻毒,强制性唤醒范衡阳。 这样的做法虽说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吴一确实也是想了最坏的结果的,他也做不出那拿人命当儿戏的事。 “各位大人,此套针法是我家的秘术外人是不得见的,鉴于这病人身份特殊,想来你二位也不会离开所以咱们取个折中之法,你们退守到外间我们放下隔间的沙帘,既不算坏了我们的规矩您也安心,可好?” 吴一先开口道。 这可是两个人四只眼睛,这不有点距离加上点东西挡着,那真是作死。 “行。” 辛青年爽快答应,这能人多少都有点臭毛病,理解理解。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吴一和夏周就开始操作了,先装模作样地给范衡阳扎了几针脑袋和脸上的穴位,然后就开始扎手臂、手上的穴位。。。。。。 辛青年和王蓝一刻不敢走神,眼睛直勾勾地在吴一、夏周的动作上和范衡阳的脸上交替。 “就现在快放。” 吴一想觉着这假动作也做得差不多了,就是现在让夏周快把蛊虫偷偷的放出来,蛊虫叮咬后毒液起作用还要些时间,刚好他接下来去扎范衡阳脚底的穴位,这样时间上才刚刚好,不然容易出岔子。 “不行,这情况有点不对。蛊王和蛊后现在不动了,我得把她衣服扒开看看。” “你!。。。。” 吴一气得想骂娘,这夏周关键时刻掉链子,都这时候说这些。 “大人,我们得褪去病人的上衣或许要在胸口扎针,你二位可否同意?” 吴一又谎诌道。 “可以。” 辛青年现在是骑虎难下,能不同意?人家是大夫怎么说怎么来呗。 “你来。” 吴一得了辛青年的准许后对夏周道。 西青和南疆国情不同,西青女子为一家之主南疆确实恰恰相反,男子为尊,虽说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都是病人,但鉴于范衡阳身份特殊他想着夏周或许合适些。 “嗯。” 夏周也没想着把范衡阳衣服全扒光,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看看范衡阳的身上有没有异常之处。 一般中了蛊毒的人,身体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异常,有的是全身发黑,有的是七窍流血,有的是全身经脉变色,还有的是眉间显纹,这些范衡阳都不符合,所以只能看看她的心口处有没有异常了。 母亲以前跟自己说过,最狠的毒最厉害的蛊其外形显现最弱。 夏周慢慢拨开范衡阳的里衣,随着里面的肌肤暴露面积越大,果然在心口上方发现了异常,但是范衡阳里面还穿着一件心衣,这心衣款式跟自己见过的其他女人似乎不太一样,这,这,这怎么解?挺急的。 吴一在夏周解范衡阳里衣时,便磨磨蹭蹭地假装给范衡阳的腿做检查这摸摸那捏捏的,看夏周不动了急了。 “你在干嘛!想死吗?” 吴一掩护着小声道。 “我。。。。。” 这怎么说呢?怎么说都不好说?算了算了,强来。 夏周爆红着脸,尽量让自己无视那眼前的雪白,手指捏着那心衣薄薄的面料往下一扯,范衡阳的胸口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天神阿,这。。。。。。” 夏周被吓到了确实被吓到,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吴一,辛青年,王蓝都听出了夏周的惊慌,异口同声地问道。 而且辛青年,王蓝还掀了纱帘走了进来 夏周看完后在惊呼的同时,一瞬间就合上了范衡阳的里衣,不知为什么即便是吴一他也不想让他看,范衡阳眼下昏迷不醒却也是有尊严的,身子不该被人赤裸裸地看。 “没有,没有一切都好,我检查的病人心口情况,不用在胸口上扎针,天神保佑,天神保佑。二位还是先退到纱帘外去,我们要进行下一步的扎针了。” 辛青年、王蓝心里疑惑确也不敢贸然打断,只能退了出去。 夏周给吴一一个眼神示意按计划行事。 一个时辰后吴一针撤范衡阳人醒。 第18章 大喜之日 京城蒋府。 今日是贺知染和蒋楚大婚之日,全府上下一片喜庆,全朝廷的官员几乎都到了,连太女殿下都亲自到场观礼。 贺知染的母亲是当朝太傅,蒋楚又是朝廷新贵自是担得起这份荣耀的。 贺知染被蒋楚从贺府接亲到蒋府拜完了堂后,就在新房中等着蒋楚陪完宴请宾客后回来。 “石头,你去请莫公子进来一趟。” “是。” 今日大婚人来人往的办起事来比较方便。 没过多久石头就把人带过来了。 “恭喜,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莫经年进门后先道了喜说了吉利话,其实他本不想来参加贺知染和蒋楚的婚礼的,奈何蒋楚给莫府下的请帖里点明了要莫经年来观礼,给的理由是莫经年是贺知染多年好友。 莫经年接到消息时不由得嗤笑一声。多年好友? 这么多年自己哪有好友,要说朋友大皇子范理哲倒是可以算是一个,自己和贺知染何时成了朋友的? 但是人家既然发了帖子不来也是说不过去。 “你来了,我今日不方便咱就隔着盖头说。” 贺知染有点想把这盖头掀了的想法,可是这又是个不吉利的事还是先忍忍。 “蒋主夫请讲。” 贺知染已经和蒋楚拜了天地,莫经年这么称呼他也无可厚非,但是不可否认他也是带着点报复的意味在里面。 “我叫你来是受了南橘委托,她想见你一面,她想着若是私下去找你又恐招人口舌所以才选了今日。” 贺知染没跟莫经年兜圈子直接点明了他的用意,他猜测南橘要见莫经年多半是范衡阳的意思。 范衡阳离开京城时是和自己到了别的,但是和莫经年却没有,许是给他留了什么东西托南橘转交。 自己和她朋友一场这点事怎么说也是该帮忙的。 “我和她并无私交,烦请转告不见也罢。” 莫经年不想见南橘,不想再和范衡阳身边的人有一丝瓜葛。从皇宫离开后的那天他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了,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即便心底从未放下过又怎么样,即便每日过得如行尸走肉般又如何,总比一次次被推开,被抛弃来得好受些。 范衡阳都亲口说了她从未想过和自己相伴一生这样的话了,连自己求她让自己留在他身边当个侍夫她都是不愿,自己何苦呢。 他这些年来熬过来已经很不容易,哪来的力气一次又一次的去追一个永远也赶不上的人呢。 “你在莫府照顾你父亲深居简出,怕是不知这外界早已换了个天地了,南苏那边传了消息回来,朝廷已经择了新的赈灾大臣去接替范衡阳的职务,范衡阳她。。。。。。” 范衡阳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回不来了。 贺知染最后的话还是没能完全的说出口,隔着盖头也不知他是哭了还是怎么,声音格外伤感沙哑。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里显得死气沉沉,一如在苍山狩猎被赐婚的那晚。 世事无常这句话以前贺知染没什么感觉,现如今便是感同身受。 不过几个月时间一切都不一样了,范衡阳难从南苏归来,范理哲和北远遥在南疆毫无音信,他们一个个的倒好天大地大的奔向了远方,留自己一个人守在这座大家一同制造了快乐记忆的庞大空城里。 明明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跟自己说过会一直陪着自己的。 “南橘在哪!” 莫经年惊恐质问贺知染道。 “她在后院门口等你,小石头会带你过去。” 贺知染话刚落地莫经年转身就走,在拉开房门的刹那间停顿了动作,转头看向贺知染“多谢,恭喜。” 说完拉开了门跟着小石头直奔后门而去。 第19章 亲亲就好了 莫经年前脚刚离开蒋楚后脚就进了新房。 贺知染闻着空气里散发的酒味,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人,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想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些,正常些。 今日毕竟是大婚之日他不想惹蒋楚不高兴。自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也就是蒋楚能承受,若换了别人怕是早就退了婚了。 范衡阳以前就常说自己做事任性妄为不太考虑别人的感受,出嫁之前父亲也是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谈了心,让自己收了性子结了婚不比以前在贺府了,说话做事得有规矩不能失了体面。 蒋楚今日是喝了不少酒可是远不到醉了的地步,贺知染的一举一动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抱歉阿,朝中同僚热情难却多喝了几杯让你久等了,这身行头让你不舒服了,我先把盖头揭了好吗?” 蒋楚小心翼翼地捏住盖头的底部一点点向上提。 此时两人隔得很近,蒋楚的呼吸让贺知染脸颊发烫,不知是因为酒气还是什么贺知染觉着自己的头有些发昏。 贺知染本就生得好看,小时候便是奶呼呼的一团招人喜欢,大了身条长开了更是让人移不开眼,平日的他不似其他男子那般擦粉涂脂的打扮,而是清清爽爽不施粉黛。 今日因着是大婚贺知染还是上了妆的,嘴上的口脂让贺知染的唇更显饱满、红润,蒋楚没犹豫张口就吻了上去。 贺知染被吓到了,惊呼之声还未出,便已被蒋楚堵回了口中。 这揭个盖头怎么揭成了这样,贺知染把蒋楚往外推,他现在是真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等了这么多年的蒋楚哪会轻易放手,拉住贺知染的手就往自己的腰上放,这个阻碍解决后,将贺知染的头往自己这个方向压加深了这个吻。 蒋楚亲得个心满意足后才将人放开,揭了盖头,贺知染早已不知东南西北,脑子里混沌一片。 蒋楚看着人已经懵了的贺知染,不由得摇了摇头,宠溺地用指腹给他擦拭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口脂晕染的嘴唇。 “哎呦,我的新女郎哟,这新婚之夜长着呢。” 按规矩喜婆进门给二人端合卺酒道吉利话,也是头一遭见这样猴急的女郎。 贺知染这时回了神了,满脸通红瞪了蒋楚一眼,垂着头不敢再看其他人了。蒋楚军营出身多少带着粗气她觉着没什么,和自己的拜了天地的夫郎亲亲,不是理所应当的。 喜婆把流程走完后就离开了。 贺知染还坐在床上不知所措,后面的事父亲教过了的,但是真的要自己现在就去面对还是很难的。 “行头不嫌重还要穿戴着?” 蒋楚看出了贺知染的紧张其实自己也紧张,刚刚欺身上前吻贺知染时有酒气壮胆,眼下酒气已经醒得差不多她也局促。 守了这么多年的意中人今日总算成功入怀喜悦却也害怕,他们的婚期决定太过仓促,贺知染心里也是抵触的她知道,可真的让她往后推她也是真不敢,她没把握贺知染的心里自己的比重占多少,她不敢赌。 “嗯?啊,哦,我,我,,,,,,我马上卸。” 贺知染看着一边脱喜服一边和自己说话的蒋楚,说话磕磕绊绊起来。 蒋楚身材出挑,军营生活又让她看起来格外健康有力还挺好看,但是害羞还是抹不掉的。 “来,我帮你。” 蒋楚说话的同时牵起贺知染的手往妆台方向去。贺知染不习惯但是也没挣扎,两人相映的掌心里都起了薄薄的一层汗。 “今日走了一天的流程累坏了?” 蒋楚见贺知染低着头任由自己动作,关心道。 “头上的发冠委实有些重,其他的还好。” “嗯,额头上都给压出印子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个来回,贺知染的妆总算是卸完了。 “在房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蒋楚披了外衣对贺知染道。 贺知染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她要去干嘛,蒋楚人已经出了房门了。没多久手里提着食盒回来了。 “从早上到现在你定是没吃什么东西,眼下那些七七八八的外人总算是散了,所以我去厨房给你拿了些和你口味的吃食,快吃。” 今日天刚亮就起床扮了妆,这扮妆后吃东西格外麻烦,而且还要穿喜服里一件外一件的吃多了反而不舒服,所以贺知染根本就没吃饭,只是吃了几块糕点果腹,老早就饿了。 “这样是不是坏了规矩?会不会不吉利呀?” “怎会,吃饭饮水人之常情,小染你嫁给我我不敢保证你有泼天的富贵无上的荣耀,但是有一点我不会让你委屈度日,不会让你压着性子过活,我不会让你变成你以前喜欢的那些鸟儿一样,被人扒光羽毛。” 蒋楚看着贺知染束手束脚吃东西的模样,对着他剖心道。 这几个月贺知染的变化蒋楚看在眼里,一个原本朝气满满活泼无比的人,一天一天的变得消沉无光,她心里比谁都心疼。 “嗯。” 贺知染没觉着蒋楚说的是假话,蒋楚从小便护着自己,虽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自己存了男女之情的,但是自己父亲母亲都看中了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去。 可是自己说实话对男女之事知之甚少,也没怎么接触过女子,以前在知渊阁那几年虽说都和范衡阳在一处,但是现在想来就是小孩子般打打闹闹混过来了,也没其他感觉,自己也没觉着范衡阳和自己有什么不同。 而且那几年自己、范衡阳、范理哲、北远遥有时候还有莫经年大家都在一起玩儿,自己也没单独和女子相处过。 范衡阳呢跟一般的女子也不同,马大哈一样的没心没肺从不在意男女之防。 “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蒋楚看着吃得有些出神的贺知染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道。 “没,就想着以前我师父还有大皇子、范。。。。。他们还说我结婚他们一定都来喝酒,还给我包大红包呢。” 贺知染那没说完的名字,蒋楚自然知道是谁。 “小染,咱们是夫妻了有件事我不瞒你,你知五殿下这一趟去南苏是她自己要去的么?而且还是她和太女殿下做了笔交易,她让太女殿下做通了陛下的工作给莫公子下了一纸婚嫁自由的文书,自己则代太女殿下去南苏赈灾。” 贺知染听完蒋楚的话,吞到一半的饭硬生生卡在了喉管处,呛得他上气不接下气。 蒋楚一边拍背一边递水,折腾了好久才让人平复下来。 “范衡阳脑子进水了疯了不成,自己的身子是什么样子没点数么!一直就是让人不省心,自己屁本事没有还要去南苏赈灾。我就说怎么陛下。。。。。。” 贺知染心里的火一噌的一下就起来了,饭也不吃了,站起身叉着腰骂道。来来回回的边走边骂。 “小染!慎言。” 蒋楚一把上前捂住了贺知染的嘴,这再说下去可不行了,那是妄议天子。 “不是,你为什么早些时日不说今日才说?” 贺知染情绪比刚刚平复了些,问蒋楚道。 “这事我也是前几日才得知的,我选择今日跟你说是我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今日南橘来找我托我让她见莫经年的事,你心底不高兴了是吗?” “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跟相信你师父,相信范理哲那样相信我,我希望在你心里你留给我的位置多一点,我错过了你很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娶到你,我希望你爱我。” 贺知染“。。。。。。” 不是,这,这话怎么接? 身为朝廷武将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说话如此,如此。。。。。。跟范衡阳那些话本子里的娇滴滴的男子似的,一天天的情情爱爱挂在嘴边。 “小染,不是我善妒小家子气,实在是你对五殿下投射的注意力太多了,就连咱们新婚之日你都还在为她的事计划打算,我害怕,怕我守不住你。” 蒋楚看出贺知染生气了,上前把人抱在了怀里语气里带着委屈、不安真情实感地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会一个人吃两家饭。。。。。。不是,我没骂你,哎呀。。。。。。不委屈不委屈。。。。。。亲亲就好了。。。。。。。” 贺知染真的招架不住这样的蒋楚语无伦次了都,说完硬着头皮对着蒋楚的额头唧就是一口,第一次没有经验力道大了些都出响了。 “小染,这是谁教你?” 蒋楚可太知道贺知染了,这样的事绝对不是他能干出来的。 “额,范衡阳以前跟我说的,她说话本子里女子都吃这一套。” 贺知染不想撒谎如实道。 “我蒋楚此生与范衡阳势不两立!” “不是,范衡阳不是坏人她是我朋友,你不能。。。。。。哎。。。。” 贺知染话还没说完人就被蒋楚扛起来了向床边走去。 蒋楚觉着自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想着新婚夜夫妻俩说些体己话,顺便再培养培养感情,哪想到事情发展的方向偏离了航道,越想越不对付,再让贺知染说下自己得气死。 将人扛到床边放倒在床上后,蒋楚直接欺身而上,整个人伏在了贺知染身上,头凑到贺知染耳旁低语道“小染,别的女子吃哪一套我不管,我今晚会告诉你我爱吃哪一套。” 贺知染整张脸涨红得跟煮熟了的虾似的,也不敢再说话了任由蒋楚动作,看着她一件件剥掉自己的衣服,然后又伸手解自己的,直至两人坦诚相见。 “小染别怕,我此生只为你而战。” 蒋楚拉起贺知染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轻柔地吻上贺知染的额头、眉眼、鼻尖、嘴唇一路而下。。。。。。 贺知染感受着蒋楚的心跳,她的心跳通过自己指尖末梢传到了自己的心脏,两个人的心脏好像变成了一个一般,震动的频率变得一致。 蒋楚的怀里很暖很暖,暖得发烫。 第20章 情思深埋 莫经年跟着小石头到了蒋府后门处,南橘早已在等着了。 “殿下出什么事了?” “此处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咱们上车说。” 南橘准备了马车。 莫经年也不想浪费时间,转身上了车。 “去南氏果子铺。” 等二人上车后南橘对车夫道。 莫经年坐在车里一语不发,南橘也没再开口说话。 马车走得不算快,但是也走了有一会儿了,莫经年撩开了帘子看了一眼车外“这是去殿下府上的路?” 范衡阳宫外的府邸早已竣工,他是知道位置可是他从未去过,范衡阳自己也不曾去过说起来。 “嗯,殿下去南苏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她一走我就出了宫直接住到了府上。” “老板到了。” 马夫将车停在了南橘说的铺子门口处道。 “嗯。” 莫经年先下了车,环视一圈范衡阳的府邸就在斜对面,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铺子“这是你的铺子?” “嗯。” “你这些年差事办得不错,有这些也是应得的。” “进去说话。” 南橘没理会莫经年语气的嘲讽,淡定道。 今日南橘就留了一个伙计在铺子里,等自己一回也便叫她回去了,今日就做半天工。 莫经年看着铺子的陈设,整齐有序,果品种类也不少,心底有些震撼,在宫中能有如此财力的宫人怕是也没几个。 南橘闭了铺门领着莫经年去了平时做账的里间,从上了锁的柜子中捧出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他见过。 “这盒子你不眼生,之前殿下还未去南苏前给过你你没要。今日我再给你是殿下吩咐我的,她说万一南苏那边传来了她什么不好的消息,就把这个给你。贺公子那边殿下也是提前交代过了的,不然我今日也不会去蒋府见你。” 南橘没跟莫经年绕弯子直说道。 “当日我没要今日也不要,你告诉我殿下在南苏怎么了?” 莫经年咬着牙回道,他极力控制着情绪,他不知道为何为何范衡阳心底如此想他,自己在他心中的模样就是那攀附权贵的人么! 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羞辱自己。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和你一样同样身在宫外。但是朝廷派了新的赈灾大臣去南苏,我想定是殿下她。。。。。。。这里面的东西是殿下拜托我的唯一一件事,我一定要交给你。” 南橘眼角含泪道。 莫经年没接南橘的话也没接盒子,径直向外走去。 “莫公子,我知你瞧不上我,从你知道我是太夫安插在殿下身边的眼线后,我不为自己辩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但是这东西你必须收,因为这是殿下尽她所能把她能给的都给你了,这也是殿下给你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 殿下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我都清楚,这些地契、田产、铺子是殿下这些年来所有的财产,还有浮生院那院子的房契上其实落的是你的名字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总觉着殿下对你不住,是,在你们二人感情中你确实做了很多也一直在付出,可殿下做的也不比你少,可她从来都没说过。 你父亲病重她去莫府探望根本不是太夫的命令,是殿下先斩后奏冒名前去的;锦州劫匪一案原本殿下想着成功后能在朝中站稳脚跟,说话做事能有些分量能护住你,但是结果反而是适得其反,让太夫对你愈发不放心,不由分说要给你赐婚。 殿下跪在勤政殿外想求陛下从中调和可陛下跟太夫心思一致,无可奈何之下殿下只有去找太女殿下,提出自己会替她去南苏赈灾,这样她可安心留在朝中,唯一的条件就是能让你有自由之身,你现在知道为何陛下会给你一道婚嫁自由的圣谕的原由了。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殿下之所以一直对你的感情避而不谈,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是不想误你一生。 她的身子早已是强弩之末了,殿下的五识早已减退,从京城出发时便做好了回不来的打算,所以才给你了这一盒子的东西,她知你不会收,便又去找了贺公子让他在必要时助我一臂之力。” 南橘哭着对莫经年解释道,这些话是这么多年来南橘看着范衡阳一举一动,总结出来的。 莫经年听完南橘的哭诉,人像被五雷轰顶过一般神识全无,整个世界都在坍塌、分崩离析,南橘的话像铁锤一样,一锤一锤地锤在他的心脏上,很痛,痛得他想哭可怎么也哭不出,倒是一个劲儿地干呕。 南橘擦干脸上的眼泪后将木盒放在了莫经年的跟前。 “殿下以前跟我说过当初决定买下浮生院是觉着那院子的那两棵树讨人喜欢,一颗桃树一颗木樨树相依相傍而生,还说树比人耐活也是个好念想。此后你若是有时间就多去浮生院看看,那后院满院子的桃树也是殿下亲手植的。” 说完就请莫经年离开了。 南橘在莫经年离开后关了店回了范衡阳的府邸,她现在是府上的管家,不管南苏情况如何她得把王府打理好,等范衡阳回来,这府邸范衡阳一次都没来过,她回来了得看到一个井井有条的府邸。 莫经年从南橘的铺子出来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莫府。 第21章 背道而驰 “我就知道今日不太平还好我早有准备。” 说话的是林侍夫。 在莫昭说蒋府的人的请帖里点明莫经年要去观礼时,林侍夫就觉着不对劲了,便私下安排了李叔偷偷跟着莫经年,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能有个照应。 李叔一路跟着莫经年在莫经年人神恍惚的出了南氏果子铺时,将人带回了莫府。 “主子,公子他去见了五殿下府中的南橘管家。” 李叔并不知道南橘给莫经年说了什么,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林侍夫。 “这孩子命苦啊,是我害他。” 林侍夫想定是又是和范衡阳相关的事,自己的儿子这一辈子怕是真的折在了这五殿下的手里了,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自己当初把他送进了宫的缘故,若当初没让他入宫那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主子,你也别自责当初你也是没办法了,这府里也是个吃人的地方。” 李叔伺候林侍夫多年,他心里的疙瘩他是知道的。 “家主和主夫那边可有不满。” 今日莫经年是跟着莫昭和莫主夫一同去蒋府观礼的,这莫经年确私下去见外女这是不合规矩的,这把柄让莫主夫抓住了不知道又得出什么幺蛾子,又要做些什么文章出来。 眼下莫经年已经从皇宫出来了,女帝还赐了个‘西洲君’的封号,有这份荣耀傍身虽说年纪长了些,但是在朝中还是能挑个好女郎的嫁过去做正夫。 怕就怕在莫正夫这边不为莫经年考虑,毕竟他是庶子,而且当初自己也是和他撕破了脸才进了这莫府的,这些年小鞋就没断过,如今眼看就要熬到头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不知何故蒋将军亲自给咱家家主说,公子是他家主夫的好友眼下有些男儿家的私话要说,让家主和主夫先回,所以这才没生事端。” 李叔回道。 “罢了,没事就好,年儿还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出来么?” 莫经年一回莫府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没有。” “算了,等他缓缓。他怕是也不会跟我说发生了何事,我们父子间也是有条鸿沟在的,我不是怪他,李叔就这样你也下去休息,我累了。” “是。” 繁花轩的西厢房如今是莫经年住着。 说起这莫经年也是觉着嘲讽,自范衡阳来过莫府一趟后,莫昭便命人扩建了繁花轩,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直至今日莫经年终于幡然醒悟了,原来自己一直以来都在享受着范衡阳的庇护福泽,不止自己还有自己的父亲。 自己的父亲如今在莫府再也不是那莫主夫随意揉圆搓扁之人了,每月的例银也是给足了的,那些布匹、药食再也没了克扣。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是范衡阳从中运作而来的。 莫经年合衣躺在床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脑子都快撑爆了,从和范衡阳有交集开始,一直想到今日。 不过觉着还是昨日之事,恍然间却是已经过了三年,自己和她兜兜转转眼间已背道相驰。 想得越多莫经年觉着自己脑子越不清醒精神越分裂,整个人也在被撕裂。自己和范衡阳之间到底算什么? 他想不明白越头痛得厉害,胸口也痛。 外面的更夫已经打过几更了,已经是后半夜了依然睡不着。就这样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次日清早。 “侍夫,您快去看看公子,公子一大早就让人拿了算盘来,说是要核算账目,可咱们哪有什么要核算?奴才担心公子怕是出了什么事。” 林侍夫早上刚醒,李叔就对着他道。 “快,随我去看看。” “年儿,昨日蒋府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别吓为父你跟为父说。” 林侍夫赶到房中看着还穿着昨日衣衫未换,布满血丝肿胀着双眼的莫经年,惊呼道。 林侍夫也被吓着了,怕人出个好歹,当年在南苏他可没少见男子因为情事而变得疯癫痴傻的。 “无事。” 莫经年头也没抬回道。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把范衡阳留给自己的这一盒子地契,铺子核算清楚。这是范衡阳给自己的自己得守住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这些身外之物了。 而且以后范衡阳从南苏回来了,看着自己把这些铺子和田产打理得很好,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林侍夫看着散铺着的一桌子地契、铺子契据、零零散散的银票,捂着嘴开始哭了起来。 疑惑又担忧地问道“这些东西你哪里来的?” 自己在莫府多年攒下的东西和桌子上的比起来不值一提,女帝的赏赐也是统统进了莫府的库房入了账留着给他当嫁妆的,家主不可能拿给他。 要说是莫经年自己攒的林侍夫也不信,太夫这些年对莫经年是不差,可是那些银子很多也被莫经年拿给自己贴补日常了,自己这身子吃药一项就花了不少。 “殿下给我的。” 莫经年手里不停,依旧埋头回道。 “年儿,你别吓为父啊,为父就只有你可以依靠了啊,,,,,” 林侍夫听完莫经年的话更崩溃了,呜呜咽咽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是真的怕,怕莫经年出个好歹。 “李叔,将父亲带去休息,我还要核算账目。” 莫经年现在满脑子就只有这一件事,他得让自己忙起来,得让自己有事做,不做事他就会胡思乱想。 李叔看着眼前的景象没多说先把林侍夫拉走了,等到了林侍夫房中才道“主子,公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眼下可不是逼他的时候,就让他自己先缓一阵子再说,若是这事闹开了,主夫那边又是麻烦,我会注意公子的动向的,不会让他出事。” 莫经年自参加蒋府的婚宴后,足足两月没出过繁花轩,还破天荒地主动去求了莫昭让她给找个教习先生,叫他管账持家这些内宅事物。 莫经年在宫内这些年,学字读书都是为了更好的伺候太夫,作为侍子得研墨抄经、诵经,若是不识字是万不可能完成的。 自己那一身普通大臣家的儿子们不会的武艺,也是作为侍子必学的的技能,为的是时时刻刻能护住主子,必要的时候得豁出命去护住坐在上位的人。 其他的普通男儿学的管家之道却没人教过他,就连范衡阳以前称赞他的针线活也是他自己偷偷跟着宫里的老人学的,深宫时光漫长得可怕,总得有点东西来打发时间。 莫昭这个人虽说对莫经年这个庶子不咸不淡,很多时候对莫主夫对林侍夫的那些小手段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以说也不在乎,但是她对朝廷局势对圣心还是看得到的。 自己这个儿子是有些东西在身上的,即便莫经年这些年在深宫内廷里的事他不知细枝末节,但是想来他在太夫身边是做得不错的。当年被送进宫给太夫祈福的侍子中就他一个人留了下来,就说明他是个聪明的,也没让自己失了面子,而且这些年一直在稳稳妥妥地做事。 前段时间还得陛下亲自赏赐那许多东西,特别是那道婚嫁自由的文书,这可是有史以来从未有人得过的,虽不知女帝为何这样做,但是君心深不可测,自己可得小心行事。 所以对于莫经年她是属于放养状态,如今他待在府中他也不多管多问,除了日常请安其余时间也是由他自己性子来,就连莫主夫那边他也敲打过了,繁花轩的事如今就不要她管了自己安排。 这次莫经年主动求到面前说要学内宅管理之道,她于情于理没有阻拦的道理。 莫经年在京城靠着学习来麻痹自己,日子过的繁忙又漫长。 第22章 还小,会长的 南苏 范衡阳情况也不容乐观,被夏周利用蛊虫毒液强制性地唤醒过来,也只仅仅让她从昏迷状态转换为清醒状态,病情丝毫没有改观,醒过来后每天都在咳血。 女帝派过去的太医赶到南苏后,也只能照着以前的在宫里的方子调养着,意思是希望赶紧回京,说是皇宫里药材齐全汇聚天下医者,其实心里想的怕范衡阳病故他乡。 “殿下,陛下和太夫的意思您现在必须回京医治。” 说话的是穆灵,她从京城赶到南苏后第一时间就先来了玫园,探望范衡阳。 人昨日就是到了的,一到就请范衡阳回京,可刚见着人话还没说几句范衡阳又开始咳血,夏周和吴一就把人轰出去了。 没办法她今日又过来做工作了。 “穆大人,你此番前来最主要的事是解决南苏洪灾一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你且安心处理自己的事去不必在我这儿耗着,我还得扎针就不留你了,退下。” “这,殿下,是。” 穆灵也是头疼,这件事真是左右为难,又不敢来硬的强制性地安排范衡阳回京,穆灵只能离开。 穆灵离开后夏周和吴一就端着药进了房间。 范衡阳以前心咒发作哪怕也是昏迷,但只要是醒来最多休息个三日便能下床活动,可这一次别说下床了,在床上坐上个半天都够呛,浑身无力头疼欲裂,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 刚刚因为要见穆灵她强撑着坐了起来,眼下穆灵走了她又想躺下了。 “别躺回去,先把药喝了。” 夏周快吴一一步走上前去,扶着范衡阳正靠在床头道。 对于夏周和吴一的到来、他们的身份等等围绕在他俩身上的谜团,范衡阳是想弄明白却也有心无力。 她不相信他们俩来玫园是巧合,如今他俩对自己的身份定是探查明白了,可若是说他俩会害自己的性命她倒也不这么认为,毕竟若是想让自己死他们可有太多种方法,但是自己依旧活着。 “你这眉头再皱皱就成个小老太太了,这药是苦了些,不还有蜜饯么?我阿以前吃过的药比这苦害了去,而且还没蜜饯。” 夏周扶着范衡阳坐正后,见范衡阳眉头皱得能滴出墨来,便开口玩笑道。 “我倒是不嫌这药苦,我是嫌我命苦。” 范衡阳嘴角扯出个苦笑,虚弱地回道。 “哟,今日心情不错哈,还跟我搭话了。” 夏周意外道。 范衡阳醒来后除了跟她王蓝、辛青年和穆灵这几个同僚说几句,就很少跟人说话。 “来,先喝药。” 吴一把药碗递给夏周道。 这段时间范衡阳喝药都是靠人喂的,一般都是夏周在喂她。 “给我,我自己端着喝,我今日感觉力气恢复了些。” 夏周转头看了眼吴一,跟他确定这样可不可以,见吴一没阻拦便把碗递给了范衡阳。 范衡阳伸双手颤颤巍巍地刚把碗接到手里,还没递到嘴边,碗就从手里滑掉了,一碗药汤全洒到了被褥上,自己雪白的里衣也弄脏了。 也就在那一刹那,范衡阳惊声尖叫起来“啊!啊!啊!” 范衡阳扛不住了,崩溃了,情绪彻底崩盘了,她恨,她怨,她怒,她无能无力! 范衡阳急声尖叫、捶床,扔手边一切能扔的东西,手边的东西扔完后开始哭,哭得撕心裂肺。 夏周是离她最近的人,在王蓝、辛青年、穆灵冲进房间试图控制范衡阳让她安静下来时,夏周给了吴一一个眼神,让吴一把人带了出去。 他则留在房内,看着范衡阳扔东西,尖叫,等她把这一切做完,最后放肆大哭时才走上去,轻轻地抱住了她,拍着她的背道“哭,哭出来就好。” 范衡阳就一直抱着夏周哭,哭到后面直接睡了过去。 范衡阳再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但是具体什么时辰她不知道,白天大哭一场后范衡阳醒来竟觉得身子松快很多。 卧病在床的这段时间范衡阳的脑子里一直是昏昏沉沉的,眼下难得有这样清明的时刻,她尝试着下了床,脚落地的一刻一股踏实感由底而生。 现在的季节本就是夏季所以也不用再添衣服这些,范衡阳穿着里衣出了房门。 明月当空万籁俱寂,月色给当下的一切都穿上了一层轻纱,此刻的世界美得不真实,似梦幻一般。 “大晚上不睡觉扮鬼吓谁呢?” 夏周开口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你大晚上不睡又是为何?” “抓鬼。” 夏周自年幼便是觉少的人,眼下的时局更是让他一刻都不敢松懈,所以大晚上不睡觉也是能理解。 “小孩子不睡觉长不高哦。” 范衡阳打趣道。 “是哪里不舒服么?” 夏周不想理她,换了话题。 “没有,哭了一场轻快了很多,不过也可能是回光返照也说不定。” “呸呸呸,说什么呢?” “你们南疆人也信这些,还是说这呸呸呸古今中外都通用呀。” “我们南疆儿女信天神、信自己,永不言败。” “嗯,所以多年接二连三地侵犯西青边境。” “。。。。。。。” 夏周无语,什么人呢,这么不会聊天,话不投机半句多,走了。 “你也睡不着再陪我坐会儿。” 范衡阳开口挽留道。 “那你少说点不该说的,聊天聊天不是聊死好吗?” 夏周也不客气道。 “ ok。” “欧什么?” “没什么。好吗?好的。” 夏周“。。。。。。” 这范衡阳脑子不行了,一天天的说话神神叨叨。眼下她已经醒了得和吴一商量下一步对策了,而且西青的官员还极力要范衡阳回京城去,此地也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这段时间我衣服都是你换的?” “嗯。” “脸那么红干什么?姐姐身材是好了点,算你小子走运哈。” “谁脸红了!不就二两肉吗?搞得跟谁没有似的!” 夏周真是开了眼了,这西青国不愧是女子为尊,这女子说话都如此孟浪不计的。 “嗯嗯,你还小会长的。” 范衡阳眼神在夏周身上上下扫了一眼,赞同道。 “混蛋阿你!” 夏周既羞又恼直接开口骂道。他是真的忍不了了。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阿,乖,姐姐给你买糖吃。” 范衡阳看着夏周这一副气得快跳脚的样子,越发来了性子,想逗一逗他。 “某人那么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原来是想吃糖阿。”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范衡阳被怼得说不出来话,怏怏地闭了嘴。 “殿下,更深夜重您还是去休息。” 王蓝负责范衡阳的安全工作,她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在范衡阳身边,睡觉的地方就在范衡阳隔壁房间。 刚刚范衡阳出房门时她便醒了,范衡阳眼下的身体状况就跟灯芯似的脆弱得很,这差事要没干好保不齐丢了脑袋也说不定,所以她时刻战战兢兢。 本打算第一时间就出房门的,可后面院子里又传来了范衡阳和夏周的交谈声,她便选择了回避。 可是见二人畅谈甚欢丝毫没有要散场的意思,王蓝也是急了,这病人自己没自觉她还是得有,她得去催范衡阳睡觉去,好好养病争取早日回京。 “嗯,你且先去睡。我马上。” “是。夏大夫也早些休息。” 王蓝回答了范衡阳后还顺带说了夏周一句。 她不想夏周和范衡阳多有瓜葛,眼下朝廷派的御医也到了,她们这些年一直是负责给范衡阳诊脉开方,对病情的掌握定也不比这夏周和吴一这两个江湖医者来得差,是时候让二人离开了。抛开这除外最主要的是这二人的来历太过于敏感,且很多事也过于巧合,她也不放心。 三人就成散场各回房间了。 第24章 你长得好看,免费 第二日一大早辛青年和穆灵就赶到了玫园。 这半个月差没要了二人的性命。赈灾的事情虽说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南苏的官场作风因刘娥被罢官一事风气也是骤变,上上下下的官员都兢兢业业,很多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但那刘娥背后的贪腐一案则更加棘手。加上范衡阳的身体状况反反复复没个定性也是让二人头疼。 辛青年一路跟着范衡阳从京城到南苏,这几个月的相处她真是打心底里佩服范衡阳,也可以说是钦佩。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也是真真心疼,年纪轻轻地摊上了这么个病。 “殿下身子方好转些,应该多卧床休息休息。” “没事儿,我这病老毛病了习惯了,再躺下去这人都快废了。” “殿下,我这边写折子回京让京城做好您回宫的准备可否?” 穆灵没搞那些弯弯绕绕,直说道。 “六姑,是爷爷那边又给你来信了?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按太夫那边的辈分范衡阳穆灵是叫她一声姑姑。 “殿下,朝廷的事是重要可身子更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穆灵不是那迂腐之辈,但是范衡阳这声姑姑却也让她动了私心,说了些长辈话,也难怪连太夫那样的人都如此喜欢这孩子。 “嗯。对了今日二位来得如此早我便和二位互通一下我的想法。咱们简短地开个会。” “开会?” “哦,就是商议。” “是。” 范衡阳暂时是绝对不会回京城的,表面上她是怕身体适应不了这长途的奔波疲累,实际上是她不想回。 退一万步说来说她即便是命不久矣,她也想畅快自由的过几天日子再死。 穿到这异世这么多年她没过过几天自由日子。 还有就是自己这次能死里逃生跟夏周和吴一这两个南疆而来的人有抹不开的关系。她也询问过王蓝,夏周和吴一是怎么对自己施救的,王蓝说是二人使用的是祖传的针灸秘术。这话哄哄别人就行了,范衡阳自己得的什么病她自己还是知道的,夏周和吴一定是撒谎了。 针灸之术若是能救自己,那皇宫里的太医早就把自己治愈了,这件事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最主要的是他们两个人又恰巧是南疆人。 同时这又给了范衡阳希望,或许自己的咒他二人可解也说不定。 “二位大人也不是外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第一这赈灾的事眼下穆大人也全面接手了而且主持工作也有段时间了,一切都还是稳定,我的前期工作总结和经验也汇集成文了,简陋粗犷些二位凑合看。 第二就是刘娥贪腐一案,我还是想要押其回京受审,我稍后便上书回京表明我的主张,待陛下圣裁。 第三,锦州劫匪一案中锦明看押的地址在南山院,看守人是蒋楚她是个放心的,但是很多事不得不防,这便是我想要说的。至于我何时回京这事儿就不必再说了,我自己上书给陛下,太夫那边我也会去信的,二位大人忙公事繁忙这些事便用不分心。” 三人落座后,范衡阳一气呵成说了一通,竹筒倒豆子—一干二净。 “是。” 话已至此辛青年、穆灵也再不好多言,只能听命行事。 “殿下,那给您看病的夏周和吴一您是作何打算?” 辛青年原本还未发现这二人情况不对,是王蓝这人记忆力强加之一直是做守卫工作的人,对这一块敏感性强,在他俩进入玫园后的第三日就记起了他们二人就是彭城那晚和范衡阳交恶的人。 “他们我自有安排,我知你在担心什么,王蓝我会一直留在玫园的。” 辛青年担忧没错,可是这担忧多少也有点多余,要是那两人想要自己性命自己早就去见阎王了。 只不过多一个人在确实也多份保障,王蓝是有些硬功夫在身上的,她的出身摆在那。 “既是如此那下臣便告退,殿下有事情再唤臣等过来便好。” 穆灵请辞道。 “嗯。” 辛青年也没什么异议,跟着穆灵一同离开了。 在回南苏府衙的路上穆灵问了辛青年一句“辛大人如何看殿下所说的三点呢?” “穆大人下官也有事请教大人。” “辛大人,请说” “您可知‘横渠四句’?殿下月前在下南苏途中对下官提过,但是下官才疏学浅也翻阅了古籍确是没找到。” “‘横渠四句’?吾未曾听闻。”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妙哉!壮哉!” 二人话语来回间很多问题也就明了了,无需再多言。 穆灵、辛青年走了后范衡阳又睡了大半日,一直到傍晚时分才醒过来。 “咦,难得王蓝竟不在。” 范衡阳醒来后发现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以前王蓝是铁定在的,多少有些疑惑。 “王大人去找辛大人去了。” “你在。” 是夏周,他一边回着范衡阳的话一边从隔间走来。 “怎么?我不能在?” “大哥,这是女孩子房间,你一个男孩子要注意避嫌好么。” “又不是没看过,你不是觉着自己身材不错么,佳人在前怎有不看之理。” 范衡阳“。。。。。。” 得,自己挖的坑自己摔进去了。 范衡阳也没再理夏周,把鞋穿好后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儿呆,转头看了眼窗外,天空残阳渲染一边美不胜收,深吸一口气后提步走出了房间。 早期招的那些民间大夫在太医来了之后就已经解散了,眼下玫园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清净的环境总是能让人安心下来,范衡阳背着手在自己住的西院里逛着。 西院里种植的花卉不多,以竹为主,只有外墙处种着蔷薇,眼下开得繁盛,满墙粉红。范衡阳驻足花前,踮起脚拉了一朵花放在鼻前嗅着,可是却怎么都嗅不出花香。 “喜欢画像吗?你这场景很适合画下来。” “你跟着我干嘛?” “怕你又打砸东西,看着你。” “切。” “真的,别动我给你画一幅。” “我可不给钱。” “你长得好看,。” “行。我发慈悲让你这名不见经传的画师开个张。” 夏周等范衡阳站好了,就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拿出了一个硬装纸本,和笔开始画了起来。 “等等,你这笔是炭笔?” 范衡阳在夏周掏出笔来时震惊了,这个时空也用炭笔作画的么? “南疆来来往往的商队很多,我小时候见了一些商队的人用炭笔做的画写实逼真,很是感兴趣就跟着学了段时间。不过西青人多喜毛笔,我一路走来所见之处读书之人皆用毛笔,市场上也无炭笔售卖。” “是的,所以我这才有点惊讶。我也喜欢炭笔做的画,其实很久以前我写字也是用炭笔不用毛笔,只不过一朝。。。。。。。” 思绪飘远了,范衡阳回想起了在现代的日子。 “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好了。” “哦” 天空的晚霞一点点被黑夜吞噬,炭笔在纸上磨出一阵阵的沙沙声,晚风也带走了燥热,这世界好像也没这么差了。 第25章 做个交易 范衡阳给女帝递的表明自己想暂缓回京想法的折子,批复不过几日便传回南苏了,女帝非但没有催促还说就让她暂居南苏养病,等身体稳定后再回京也不迟,这一消息可让范衡阳喜出望外,超出预料。 “今日何故心情如此之好?” 夏周给范衡阳送汤药时问道。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范衡阳自接到女帝的手书后心情一直极佳,高兴得快蹦起来了。 “嚯!” 夏周第一次听见这样的想法,也惊叹于范衡阳有这样的思想。 “夏周,吴一呢?最近怎么老是不见他人?” 范衡阳接过夏周手里的药一饮而尽后问道。 吴一跟夏周不一样,夏周虽说年纪小但是心思深且多疑,吴一相对来说给人的感觉更纯粹些,或许跟他是医者的缘故有关。 “他前几天都在院子里看医书,今日说去市场上淘药材去了。” 夏周被范衡阳这突然的一问搞得有些不知所措,脑子里飞速运作找了个看着还比较合理的理由回道。 “京城来的太医带了那许多药材还不够用?再说现在南苏洪灾刚过境市场上哪有那么多药材?” 范衡阳直接拆穿道。 范衡阳觉着也是到日子跟夏周和吴一摊牌了。 “夏周你和吴一根本不是什么兄弟。吴一是会医术但是你并不会,在彭城和云梦县咱们的相遇许是巧合,但是你们来玫园绝对不是你们应该是在躲避什么人对么?” 夏周没回范衡阳的话,定眼看着范衡阳,眼底翻涌的情绪复杂,面上情绪没有多少显现,但手却悄悄地移动着,若是范衡阳此时要是命人拿他的话,他手里的毒也必然会落在范衡阳的身上。 他即便是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你不说话就说明我猜测不错,你也不必惊慌我呢对你身份也不感兴趣,我留住你也是有私心,既然你们能让我醒过来想必也知道我的病是什么,咱们公平交易如何?你们给我治病我呢给你们提供庇护所,其他的一概不问。” 范衡阳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丝毫没有兜圈子。 “若我们不肯呢?” “江湖别过呗。” “你当真肯放我们走?” “不然呢?我能困住你们?” “你是西青皇室就真不怕我们是南疆的探子?” “我自己的命都快没了,还担心这些那不是瞎扯淡么?我这人没那么伟岸高尚。” “你的要求就这点?” “嗯,哦,还有一点你们得保密对我病情,不许对外说我的真实病情,咒术这些在西青是禁忌,这传出去我没得混了。” “。。。。。。。。” 夏周听完范衡阳的话没给答复,转身离开了。 他得和吴一商量,看吴一的意见,还有就是看吴一打探到的南疆王室那边的动静来决定。 吴一这些天只要得空见时机合适便出了玫园,上街上转转打探打探南疆王室的消息。 江湖人总有江湖人的信息渠道,肯花钱能得到很多消息,可不幸的是夏周和他已经出南疆境域多时,身上的钱财早已花得差不多了,眼下没有那么多钱去消息铺子买消息,好的是巫医谷这些年还是培养了些人才,这些人云游在外的也不少,吴一就想着试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同门。 晚上吴一回玫园一进门见夏周眉头紧锁、随身包袱都收拾好了,坐在凳子上焦灼不安地等自己。 “怎么了?她的病又加重了?” “不是,范衡阳今天下午给我摊牌了,她从始至终都在做戏。” “我刚刚回玫园时没见增加了看护守卫阿,不过既然已经摊牌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走!” 吴一也怕陷在这,这外面是狼窝这玫园何尝不是虎口,怎么算都是险棋。 “她说只要我们帮她解除心咒,她可以护我们周全。” 夏周踌躇纠结开口道。 “你信她的话?还有你想过没有许是她根本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而是在诈你呢?她除了这就没有其他要求了?” “要我们保密她中咒的事,对外说是心病。” 夏周全盘托出道。 “嗯,西青国全国确实是严禁咒术的。所以你决定了暂时留在玫园?可是还有一点就是她这咒你可真有把握能解?” 通过这几个月跟夏周的接触吴一对他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看出了他的犹豫。 “她中的是连情心咒不是么?男女共情连心,只不过这下咒的人把咒法给弄错了,蛊虫都下在了范衡阳身上,所以才导致了她心脏不堪重负日渐体衰。” 夏周不理解为何吴一会这么问,这连情心咒对于吴一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范衡阳吐血而心衰确实是因连情心咒不假,解这咒也简单,可是你仔细回想回想这些时日,你真觉着她身上只有这一种咒?以我的观察来看范衡阳自己以前还自行动用过其他的咒术,而且多半是连巫医谷都禁用的那种禁咒,她这个人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宁静恬淡。” “那,那我们即刻便走?” 夏周知道吴一是不会在这方面诓骗自己的,既然如此还是早早离开更好。 “嗯,趁她还没有加强守卫先离开再做打算。” 吴一说完就便着手收拾随身物品了,本也没什么东西,片刻便好了。 正当二人准备开门而去时,王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吴大夫,夏大夫,我家主子说想问一下她病情进展,烦请二位跑一趟。” 王蓝未免来得太过于巧合,夏周有些慌乱起来。王蓝的功夫底子不是虚的,何况这玫园还有其他护卫呢,这动起来手来自己和吴一是难有胜算的。 “哦,好,我们这就来。” 吴一一边回王蓝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去看看再说。” 回了王蓝后,吴一小声安抚夏周道。 恐王蓝起疑二人很快就出了房门跟着王蓝到了范衡阳房间。 “王大人,时辰也不早了你且先去休息,我就有几句话想问问二位大夫,很快就结束了。” “是。” 等王蓝离开了,范衡阳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道“你们还是决定离开?” 吴一、夏周相视一眼没回话。 “好,既是如此我也不强人所难。这是诊金以及这些日子的劳务费,这些日子多谢。” 范衡阳早就准备好了银两。 “我们一出门就会被捕押。” 这种事吴一还是有所准备的,人行江湖谁不多变狡诈。 “你从外面回来时可见我增加了护卫?若是我不想你们走我会支开王蓝?” 范衡阳反问吴一道。 “你这不能曝光面众的病让你暗地里费了很多力气,眼下好不容易遇到我们,如何会轻易放我们离开?” 夏周虽说还在犹豫要不要走,但是脑子也不是傻的,这件事谁是最大获利方,他还是清楚的,质问道。 “我们在彭城不打不相识,又在云梦携手相救一孕产女子,现在在南苏你二位又做了我的大夫,而且还会解困我多年的沉疴旧疾,这么多的巧合之下我还对二位坦诚相待,反观二位的所做所言,到底是谁要提防谁呢?” 范衡阳也咄咄回问道。 “我们留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也有条件。” “请说。” “第一,不限制我们自由行动。第二,若是我们有危险必须护我们周全。” “完全没问题。只要你们不违反西青例律,不做危害西青百姓安全之事,你们的一切行动都是自由的,至于你们的安全这一点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们大抵是一直在一起的,我安全那你们就是安全的。还有加一点这期间我按市场价给你们劳务费。” “行。” 夏周思前想后还是妥协了,眼下确实没有比玫园更好的去处了。 三人说罢各有心思地散了场。 范衡阳此时的心情心即喜又悲,喜这心咒能解悲于从始至终身旁总无一人。 这样对于自己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事,却无人分享。 南下多日,京城中该是什么景象呢?贺知染和蒋楚已经完婚,听穆灵提过说婚礼办得很是隆重盛大,二位人也是珠联璧合,是朝廷新晋的一段佳话。 太夫身子骨也康健,就是急着范衡阳回京。 但是莫经年、南橘还有范理哲、北远遥的信息她一概不知。也不想写信给他们,这一次她是真正的想自己生活一次,不受任何人干扰地活一次。 第26章 庄周和蝴蝶 另一边,回了房间的吴一长叹一口气后对夏周道“你做事还是太过于随性,你可知你的身份和处境?西青于南疆的风土人情更是天差地别,你以后的路是准备往什么地方走呢你可有想法?我得师命暂时护你周全可不是护你一世,你好好想想。” 吴一不知道夏周为何会临阵变卦?都说好先出这玫园再做打算,结果被范衡阳三言两语就绕进去了,不走了,唉终究还是孩子。 吴一也不欲多言,很多事点到即止即可。说完留夏周一个人在房间里发愣。 对于吴一一副怒其不争姿态的离开,夏周没有以前的那几次的恐慌、不安了。 两人相处间看似夏周占尽上风,实则不然,夏周对于吴一的依赖高得连他自己都害怕。 半年前南疆王室一场政变不过一夜间世界天翻地覆,自己的父亲、兄长皆死于刀剑之下,整个王宫横尸遍地,自己的母亲虽冒死将自己送出了宫最后还是死于篡位之人的手里,那人还是自己的亲叔叔。 南疆王宫的生活于自己虽说也是如同在沸汤滚锅中一般,水深火热,可是一旦不在了那熟悉的煎熬中,他的日子也没明亮到哪里去,这世界似乎也没他一块容身之所。 对于自己母亲临死给自己找的避难所里的人,他一直是万分小心应对的,若是失了他们自己该如何他是真不知道。 所以对于吴一他表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内心实则永远小心翼翼颇有那种流浪狗遇见了新主人的那个意味在里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着他不愉快丢下自己扬长而去。 今晚没按照商议好的离开玫园,一方面是自己确实觉着外面相较于玫园来说更危险,南疆王室的追杀、天楼的杀手都防不胜防; 第二是因为他的感觉告诉他范衡阳是个可信赖的人,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哪里来的,不知是因为二人身份的一致性,还是二人都是命运不济之人的同悲感。 亦或是自己给她画像那日,满墙蔷薇盛开灿烂、晚霞绚丽,两人共享过片刻宁静美好时光的不舍感。 三人话已讲明第二日夏周和吴一便开始着手给范衡阳解咒。 “巫医谷这样的地方原是真的有啊,我以前一直以为都是小说里才存在的地方,不过也是我自己经历也是有些违背自然科学,主打一个神奇二字。” 说话的人是范衡阳。 吴一和夏周已然知道范衡阳的真实身份,二人也相应地透露些自己的身份信息。 “我对于蛊虫和咒术的修习不深,夏周更精通些。” 吴一接过范衡阳的话头道。 “什么!他?不是啊大哥我看你才是靠谱的那一个啊,他还是个孩子啊!” 范衡阳原本在凳子上坐得好好的,听完了吴一的话吓得差点从凳子上跌下去。 “她的母亲本是南疆蛊咒之术的天女。” 吴一见范衡阳吓得不轻又补充道。 “天女?” 范衡阳泄气得很,觉着自己是白活这些年了,穿越来这世界这些年是啥也没弄明白。这个世界太魔幻。 当初刚穿过来时只当这里男女身份调转了的古代封建社会,过着过着还知道了这世界的人还能飞,有小说里写的蛊虫、咒术之事,现在还出现了‘天女’ ! 自己到底来到了什么样的世界啊? “南疆信奉天神,传说蛊咒是天神对人的恩赐因为它能消灾祈福,而且传女不传男,所以蛊咒之道的传承人人们都称作天女。天女是南疆最圣洁的身份。也是这世间最会解蛊中蛊之人了。” 夏周见范衡阳是真心不解,解释道。 “天呐!这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我到底在哪啊?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拿了个权谋的戏本,这一下子给我搞懵了。我这些年混成这个样子也是我该,一直坐在井里的蛙能见多大的天呢?我再问你们一个问题啊,我申明我脑子正常----你们这里的人是不是能活几百岁啊几千岁?” “。。。。。。。世人只道当今五殿下身体孱弱,没听说是个傻子啊!你脑子里都是在想什么?人活七十古来稀,还活几百几千岁?我看你脑子被马踢了。” 夏周听完范衡阳话,笑着取笑道。 范衡阳瘪了瘪嘴不做声,被怼得说不出话,压根不知道如何反驳。 这接收到的信息,在她的知识体系以及体系里都是超标了的存在,只是以前用来打发闲暇时间的人们写在纸上的小说上的内容,不是真实存在现实里的事物。 “果真是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世界是奇妙的。” 范衡阳呆滞了会儿,理了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后嘟囔道。 夏周和吴一对视一眼,没再理会陷入自我思绪里的范衡阳,开始着手整理手里的东西。 因为给范衡阳解咒的事需要保密,所以三人除了吃饭其他时间都是紧闭房门的状态。 夏周和吴一要做的事很多,范衡阳这咒是确定了这连情心咒,只是当初这下咒之人技艺不精,把蛊虫给弄错了一股脑地都下在了范衡阳身上,这才是最棘手的事,他们得详细思虑想一个完全之法。 好死不死范衡阳自己不久前又动用过借阴咒,把这样的损招用在自己身上也是个人才。 这借阴咒是利用咒语启动去世之人残留在人世的怨念为自己所用,这样的禁咒在南疆都难以得见。 “你自己连借阴咒这样的禁术都知道,而且还用在了自己身上,你应该早就能解共情心咒啊?” 夏周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对范衡阳道。 “啊这!啊这!这。。。。。这该怎么说,我也不知啊这事儿啊,至于你说的这什么借阴咒,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它的名字,我当时也不知道这东西有这么邪乎,我当日情况危急,脑子里冒出了这东西然后就用了。” 范衡阳是真没说假话。 当初在清风客栈命悬一线时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原主‘范衡阳’的记忆,那些记忆如走马灯似的一幅幅出现在眼前,这咒语也在其中自己就用了。 怪得后来贺知染对清风客栈的事闭口不谈,原是如此。 清风客栈的事在午夜梦回时没少折磨范衡阳,不管怎么说或是出于什么角度来讲这件事,那些死了的人是事实,那些被自己杀了的人不管他们原本罪恶轻重如何,审判他们的应该是刑罚而不是自己手里的刀。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所在! “那你身上的连情心咒也是你自己下的?” 夏周听完范衡阳的解释,接着问道。 “嗯,算是。” 范衡阳能怎么说?说不是?说我是穿越来的? “脑子有病!” 夏周大喇喇地甩出了句话后不再言语。 “即是你自己下的咒如今这样的结果你该是满意了,为何又要解呢?” 吴一搞不明白了,接话道。 “我这还好啊?哇哇吐血都要死了都,我胸口上的花花瓣都红完了已经濒临绝际了,我要命。” 范衡阳急声反驳道。 “这共情心咒的作用就是让有情人共情连心同享悲喜,你胸口上的花瓣就是喻示。花瓣红透表示你和那人已然心意相通,这不是你最初的目的么?虽说你这技艺不行不巧地把蛊虫都下在了自己这边,其结果也不过是二人之间情事遇到磋磨时你所受的罪比地方大些,但凡是你二人心意相通这反作用也不会有,你如今若是解了这咒。。。。。。” 夏周的话那为说出口的话,范衡阳也知道是什么,如今若是解了这咒,自己和莫经年之间怕是也再无瓜葛。 原来,原来,自己这咒是这个作用,那花瓣每红一瓣都是莫经年爱自己多一分,原来自己发病一次比一次严重压根不是什么咒术反噬,那是自己一次比一次地更加严重地折磨莫经年的心,磋磨他本就隐忍、卑微的情感。 范衡阳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这些年范衡阳只觉着自己委屈,委屈来到了这个世界,怨恨老天不公把自己送来了这里,怨恨原主对自己下咒,坦白说前些年甚至对莫经年也连带着怨气。 可如今一切迷局揭晓,真相大白时,自己才是错得最大的那个人。 莫经年何其无辜,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这咒一解是不是就是我与那人从此再无瓜葛,咒解情消?” 范衡阳流着泪语气说不上来是祈求还是虔诚,亦或是心灰意冷地道。 “咒解了所谓情感这样的虚无缥缈的羁绊不再,以前发生的事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过的,记忆总是在的。” 吴一说这话只是就事论事,谈不上宽慰。 “那你还解吗?” 夏周直言道。 男女之事他不懂,但他一直以来就奉行的是已经拿到手的东西,断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范衡阳脑子里乱得很,她不知道。 “我的身体情况按你们来看我还能活多久?” “蛊咒之害,借阴咒反噬都是伤及根本的咒术,且你这些年一直忧思过重肝气郁结,按此情形下去最多不过是撑到而立之年。但是若是解咒,清心不罔转变心境好好调养着寿命还是无忧的。” 范衡阳是陈恳发问,夏周也诚实回答。 “解共情心咒时与我共情连心之人会受到伤害吗?会有疾病类似的后遗之症么?他至此以后会。。。。。” “因为你下咒时两只蛊虫都下在了自己体内,所以与你共情连心之人解咒时不需要取出原本在他体内的蛊虫,所以他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倒是你取出体内的蛊虫时怕是得吃些苦头。” “我解!” 范衡阳没有犹豫,语气坚定道。 “好,那接下来这几日我便多给你开些药,把你身子先调着等身子再好些时,立马给你解咒。” 夏周也答应得干脆,本就是双方做买卖的伙计,买方卖方都无异议这是最好的。 “好,多谢。” “交易而已,互惠互利。” 吴一看着二人这一锤定音干脆果断达成协议,心里的话也就没说出来。 毕竟是人自己的事。 第27章 五识尽失 范衡阳如今的身体想快速取蛊是不大可能的,五脏内腑损伤得厉害,而且眼下五识已经退化到了绝地。 就在和夏周、吴一商议取蛊一事的那晚,范衡阳眼睛便再也不能视物了,耳聋眼盲嗅觉味觉全消。 夏周是第一个发现范衡阳五识全退的,在商议好取蛊之事的第二天清早,夏周去范衡阳的房外敲门,意在嘱咐她这几日要多食,因为他开的方子药物的剂量较以前加大不少。 可敲门半天也无人应声,推门而入见范衡阳还躺在床上,心头一惊心想怕不是又吐血了,晕过去了。 急忙走向床边,掀起床帘一看,范衡阳双目皆睁但眼内无神,好像也不知房内来了人。 他抬手轻轻推了推范衡阳肩膀,喊道“五殿下,五殿下,,,” 身体被人突然触碰范衡阳被吓得一惊,慌忙着往床内挪动身体,在床角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团,胆颤又警觉全然跟个受惊后的兔子一般喊道“是谁!你是谁!” 夏周暗叫不好,知道范衡阳这是心咒和借阴咒的反噬发作到了顶峰了。 可如今范衡阳是听也不能看也不能,如何能让她知道自己是夏周,让她放心呢?毕竟若是她受惊尖叫之下,定会引来护卫,到时就麻烦了。 有了,夏周一条腿半跪在床沿上,探着身子上前安抚地拍了拍范衡阳,牵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范衡阳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温度,人体脉搏跳动的起伏和皮肤上那条突兀不光滑的瘢痕,瞬间安心了“夏周。” “夏周,我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听不见了,我不知道具体是从昨晚什么时候失明失聪的。” 范衡阳确定来人是夏周后,复开口道。 夏周牵了范衡阳的手,摊开她的手心,用手指在她掌心写道“不怕,我会治好你。” 范衡阳不敢分心,万分注意着手来传来的触感,在最后解读完夏周所有的字时,在哪个一瞬间一颗心静止了,震惊、喜悦、感激还夹着些祈盼。 她人生从未有如此刻般无助过,此刻的夏周是冬日寒冬里太阳,是黑暗里那唯一一束光。 “我如今这样定是不能拿见辛青年、穆灵他们了,你帮帮我。等下在她们来探视时已我要静养为由打发她们,直到我能食物为止,至于王蓝能拖一时是一时,烦请你和吴一尽快将我体内的蛊取出来,多谢多谢。” 范衡阳语气祈求着道。 “好。” 夏周依旧在范衡阳手心写字回应道。 早膳时间马上就要到,范衡阳如今的情况这穿衣收拾靠自己是不能了,而且范衡阳一直以来也从没有用贴身的女侍。 “夏大夫能请你帮我拿一下衣架上的衣服吗?你在旁边一件件地递给我,我现在。。。。” 范衡阳忐忑开口询问夏周。 夏周没犹豫转身走向了衣架。 夏周没在范衡阳手心写字回复,范衡阳也不知夏周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又复开口道“夏大夫,若是为难也不必勉强,我唤个女侍来。” 范衡阳话刚落地,手便被夏周牵住了,还附带着拉动她的身体,手心里夏周写字道“下床,穿。” 就这样在夏周的帮助下,范衡阳磕磕绊绊穿起了衣服,虽说只是在里衣上套上中衣和外衫,但是范衡阳的脸绯红得不能见人,双颊和耳尖跟红霞无二差别。 夏周看着范衡阳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蛋,憋笑得十分难受,强憋了一会儿后觉到范衡阳如今耳聋目盲,有甚关系,干脆不忍了,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见范衡阳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便更想逗她一下,实际上他也这样做了,他伸手去给范衡阳调整她那条系得有些馋不忍赌的腰带。 范衡阳感受到了夏周的动作,身体一僵,抓着夏周的手往外拨,明害怕得不行,还故作镇定道“多谢夏大夫好心,多谢,但男女有别。” 夏周也知道捉弄人有个度,又在范衡阳手心写到“歪,帮,放心。” 范衡阳咬着嘴唇终是没拒绝,让夏周帮忙重新系了一遍腰带。 解蛊还心 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来二去不过两日的时间王蓝就发现了范衡阳的异常,范衡阳无奈之下向她讲明了自己身体的实情,并下令不得对辛青年和穆灵提起。 穆灵到达南苏已经过了一月有余,洪灾之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南苏境内的百姓绝大部分都已经开始复工复产,所以穆灵,辛青年不日就会回京,在这样的档口不宜节外生枝。 至于王蓝鉴于他的职务特殊,是负责范衡阳安全事务,所以她会跟随范衡阳返京。 “殿下,如今这样的情况您得尽快回京。” 王蓝极力劝说道。 “我问了夏大夫、吴大夫他们二人不日便会给我再度扎针去症,此事不必再说,你且当好值便可,辛大人和穆大人处万不可走漏风声,切记!” 范衡阳一再嘱咐王蓝道。 “是。” 王命以下不可违背,王蓝纵使心底还有百般话语也只能作罢。 这几日范衡阳和夏周几乎是形影不离的,就连睡觉夏周都是搬到了范衡阳房间的外间。 这样的提议倒不是范衡阳的主意,而是夏周。 夏周说蛊咒这事顷刻间变化万千,这样的时刻在一处方便他判断病情,和安排具体解咒的方案。 范衡阳虽说心底因为男女之别多少还是有点在意,何况自己眼下还是个瞎子聋子,怎么想自己都是处在风险之中,但是事实局面也罢摆在眼前,由不得她矫情。 一来二去二人同住了个三四天后,夏周说他准备取蛊解咒了。 “明日,解咒取蛊。” 晚上夏周给范衡阳安置好后,准备睡觉时,在范衡阳手心写到。 这差不多不多一个周的时间,范衡阳整个人几乎是处在混沌之中,不能视物不知时辰、方位,加之听力全失让她尤如在真空之境。 只能靠一天三餐食来大致判定时辰,刚开始一天时她还爱开口说几句话,问问夏周天气如何,院子里的花还在开吗,或是问问外面城里百姓如今的生活是什么的。 不知夏周是觉得他聒噪、话碎还是真的忙于给她制定解咒方案,回她的往往不过两三字。 这样一来范衡阳也识趣不言,整日沉默不言。 每日用过早膳后就让王蓝搬个躺椅置于廊下,一躺就是一天。 辛青年和穆灵来时便让王蓝将自己安于内间,放了纱帘隔着,辛青年和穆灵说了什么让王蓝写在手心后再回复。 其实也不就是请安问好之类的话,所以也好应付,实在不行时范衡阳便作势咳嗽、头昏,这样一来她们也就快快离开了,不敢多扰。 “明日。。。。。。好,多谢有劳。” 范衡阳一把拉住了夏周准备撤回的手,握在手里的力道有些大。 她心底害怕得紧,还想说‘若是明日解咒不成功自己会如何?’,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事已至此便听天由命。 夏周本是站在床边的,听完范衡阳的话,瞧着她虽双目无神可眼底的惊慌、害怕这样人的本能是显而易见的,遂整个人顺势坐在了床沿上,伸手写道。 “安心。” 第28章 咒解 第二日一早夏周便和吴一做起了准备,在给范衡阳解咒之前得把她体内的蛊虫先取出来,比较麻烦的事她体内有两只蛊虫,一雌一雄,这样的雌雄之类的蛊虫往往是生则同生,死亦同消。 若是不能顺利同时把两只蛊虫给引出来,留了一只在体内这便成了死蛊了,再无祛除的可能性。 体内的蛊虫一死便会立即化为脓液,体内的毒液皆释放而出,这样范衡阳几乎再无生机可言。 取蛊时间的长短没有定数可言,所以一开始时夏周便嘱咐了王蓝这几日无论是何种情况都不可让外人进入,范衡阳所住的院子所有院门都是有人把守,王蓝亲自监守。 在开始取蛊之前夏周在范衡阳手心写道“睡,醒之后便好。” 取蛊过程太过于痛苦,夏周不忍让她清醒着,写字安慰后,便扎了针让她昏睡过去。 速度之快让范衡阳来不及回他的话。 吴一端着取蛊要用的物件的托盘进来时范衡阳已经进入昏睡状态了。 “开始,你来主导我辅助。” 吴一没有二话直接进入主题道。 “嗯。我先用蛊王虫刺激范衡阳体内的蛊虫,让其活动起来,然后我会以我血为引,将蛊虫引出体外。” 夏周简单给吴一阐述了一下解蛊的过程。 “原来南疆蛊咒之术的传承人必须是是女子的最根本原因是-----血脉?” 吴一听完夏周的讲解后,反问道。 吴一以前对天女这种蛊术之道专门研究过,也问过自己的师父为何这蛊术传承之道的条件如此苛刻,不就是蛊术么,谁学还能学不会呢? 这不跟剑术、刀法一般皆过程而已。 “嗯。血脉相承无一例外。” “这天女也不能保证自己生的一定就是女子啊?为何生的男子不能继承这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为阴,男子是阳体,就算是天女的血脉也习不了巫蛊之术。” “行。今日总算解了我之疑惑,咱们开始。” 简单问了几句吴一便也作罢,不敢太多加耽搁。 夏周先解了范衡阳的衣衫,只留了贴身的小衣,放了蛊王虫出来,让它在范衡阳身上游走。 蛊王虫沿着范衡阳的手臂缓缓向上爬行,小臂,胳膊,肩膀,最后停在了范衡阳的胸口,那朵六瓣花的中心。 夏周知道蛊王已经确定了位置,便收了蛊王虫,伸手朝范衡阳那朵六瓣花花心探去感受着。 “就是这了,蛊虫在她心脏处。此处除了心跳的搏动外还有蛊虫上下游走的异动。你来看看。” 夏周对吴一道。 吴一听言眉头微微一皱道“你确定就好,我相信你。” 夏周不解,疑惑道“为何?” “不方便。” 吴一也没扭捏的回答道。 夏周也没多纠缠,他不过也就是想让吴一来确认下而已,以保万全。 确认了蛊虫的位置,夏周拿匕首在自己的手腕处划了一道口子,鲜血一点点的溢出来,举着手腕握紧拳头掰开范衡阳的嘴,让血进入范衡阳的体内。 蛊虫见血便会沿着血流进入的地方一路而上追至源头,不死不休。 所有的蛊虫对天女的血液带着基因的向往,因为天女的血液是蛊虫第一口食物,蛊虫这种东西被第一口食物标记终生。 随着夏周的血液一滴滴不断滴入范衡阳的口中,范衡阳体内的蛊虫开始了前所未有的躁动,不断地在范衡阳体内游走,想确定那命里不可拒绝的诱惑从何而来。 一般来说一人只可种一只蛊,因为一只蛊虫在体内游走产生的痛感就是致命的,何况范衡阳体内同时有两只蛊虫。 即使她现在已经是昏迷的状态,但是从她那抖如筛糠,身体遭受巨大痛苦时本能的蜷缩,冒汗来看就能想象到若是她此刻是清醒的,那必定是凄声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范衡阳体内的蛊虫暴走一番后,确认了血液的来源之处,便一点点的循着范衡阳的经脉向上游走,一边游走一边吸收着夏周的血液,不知饱地的一直往体内输送。 “吴一,蛊虫无脑不知满足,任由他们收它会把自己撑死罢休,这样下去范衡阳再也救不回,你现在得扎针封住范衡阳全身除了颈部到口腔这一条线的全部穴位,配合着我把蛊虫引出来。我们时间不多了,蛊虫吸收的血液越多,身体也就越发膨大更加难以出来。” “好。” 吴一闻言,立即开始施针。 夏周的手不能离开范衡阳的嘴唇,不然蛊虫突然断食会立即暴动起来,现在蛊虫的位置从范衡阳的胸口处不过上移一寸,离出来还远着呢,他得加快速度。 “穴位封住了,但是这封穴时间过长,这人全身经脉不互通,极易出人命。” “我知道,现在穴位封住了,你用内力推动蛊虫迫使它们往范衡阳的口腔里走,记住控制着力道。” 夏周知道全身穴位解封是险招,可是不这样情况更危险,交代完吴一后,夏周握拳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手腕伤口处的出血量也变大大,从最初的一滴滴成了一条细的血线。 双管齐下的作用效果显着,蛊虫移动的速度变快了,但是蛊虫身体越大所产生的毒素着越多,范衡阳的身体已经不是像刚刚那边只是抖动,打摆,而是开始全身痉挛。 体内蛊毒的暴增让原本处于昏迷状态的范衡阳被强制性地唤醒,双目猛地怒睁开来,双眼充血,全身青筋暴起,剧痛难忍 蛊虫在喉部,那原本的痛喊声被堵住了出不来,以至于发出声音的绝命嘶吼,犹如恶魔之音。 夏周见状又拿匕首划大了原本就在流血的伤口,血流量再次肉眼可观地增大,顷刻间范衡阳的口腔里便充满了夏周的鲜血。 “吴一,将范衡阳扶起来让她趴着床边捂着她的嘴不要让血流出来。” 夏周将手腕从范衡阳的嘴边拿开道。 蛊虫已经此时马上就出了喉部,等到范衡阳口腔中感受到自己被血液所包围,敏性必减,这样再蓄足内力朝范衡阳背部打一掌,蛊虫便出来了。 等吴一将范衡阳按夏周说的安置好后,夏周拿了事先准备好的止血药粉撒在自己手腕的伤口处,又拿绷带快速缠了几圈后,估摸着蛊虫已经到位了,对着范衡阳背部就是一掌,蛊虫随着口腔里的血液喷射而出。 范衡阳喷出的血除了夏周留在她口腔里的外,还有因为受外力之迫的自身体内的血液,喉部没了阻挡,范衡阳‘啊’的一声惨叫终于得于释放,随即人再次彻底昏死过去,上半身倒栽着倒在床边。 吴一见状立即将人提了起来,平放着放倒在床上,拔了封穴位的针,诊着脉象。 夏周则是离了床,又拿出了蛊王虫,放在了范衡阳喷出的血坛里,亲眼看着蛊王虫一口一口地吃掉从范衡阳体内排出的两条蛊虫。 蛊王虫的和蛊虫体型差异如普通蚂蚁和蚁后一般,不过片刻间,两条蛊虫便被蚕食殆尽,徒留下一滩乌血。 吴一那边把脉完成后长长地吐了一口囫囵气,范衡阳的脉象总算是正常了。 夏周、吴一相视一眼不敢休息,赶快开始善后工作。 王蓝就在门外,这动静她不是听不到,昨日范衡阳已经下令交代过,无论今日房内发出何种动静,她只能守在门外,不得擅闯入内。 可刚刚的动静实在是让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刚刚的声音是人在性命攸关之时发出的声音,她有过那种时刻,知道人到最后对于活着有多渴望所做的最后的挣扎有多激烈,迸发的呼喊有多么大的力量和震撼。 提着随身佩剑撞门而入,几步便到了里间,一把掀起了纱帘走到床边,见范衡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角血迹未干,被子、床褥乃至床前地板上皆是血迹。 手里的剑一抬便对上了夏周的脖子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夏周刚给范衡阳把里衣穿好,还没来得及再给范衡阳把被子盖上,只听着‘砰’的一声破门声,不过瞬间一把剑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吴一本背着夏周站着面向窗户在整理放在塌上的绷带、药粉等物,因为刚刚夏周在给范衡阳穿衣,他依礼回避。 “王大人,你放下刀,殿下已经无碍。若是信不过可叫朝廷来的太医再来诊脉。” 吴一不敢妄动,怕误伤夏周解释道。 王蓝的剑没离了夏周的脖子,开口对外喊道“来人,请所有朝廷派来的太医给殿下把脉。” 那些从京城太医院来的太医们日日是提心吊胆地待在这玫园中,回京城又不能回,对殿下的病情她们也是束手无策,只怕一个不慎脑袋不保。 偏偏这五殿下又是个不要命,由着性子来的人,平日里连脉都不让她们请,偏信不知哪里来的江湖郎中,这下急着找过来,怕是大事不好。 太医们一进屋扑鼻而来的血气熏得人作呕,医者也不是没闻过血气,只是这屋内的血气透着股怪异,血腥中夹杂着一种说不上来的其他气味,是有不似的动物尸体腐败味。 在等众人走上前去看见躺在床上面如死灰,嘴唇发紫,皮肤裸露部位青筋暴起不消的范衡阳,好几个太医直接吓得瘫软在地,心里暗道‘完了,完了,这五殿下暴毙而亡。吾命休矣。’ “干什么!快给殿下诊脉,殿下若出了半点差池咱们都别想活命了。” 王蓝对着太医们吼道。 这话一出,太医们的神志又清醒了几分,其中一个太医颤颤巍巍地把手搭上了范衡阳的手腕,片刻后吓到惊呼一声,嘴里不可置信道“这不能,这,,,,” “殿下怎么了!” 王蓝没耐心追问道。 “王大人,殿下她脉象正常,已然是病症全消的脉象,她只是身体太虚弱了,昏睡过去了。” “你去,接着把脉。” 王蓝不信,又随便对着一个太医喊道。 谁敢迟疑,被喊的太医跪着上前伸出手指搭在范衡阳手腕处,得出的结果跟上一个太医说的结果一样。 随后又有几个太医依次上前给范衡阳把脉,结果毫无差别。 “王大人,现在这剑可以从我脖子上移开了。” 夏周神色不悦地道。 “多有得罪。” 误会已经解除,吴一交代王蓝唤人准备浴桶给范衡阳清洗身子,更换被褥。 因为范衡阳现在的样子实在是难堪了些。 说完就拉着夏周离开了房间,他要给夏周处理手腕处的伤口。 他出巫医谷又一路奔波来到西青可不是为了给范衡阳解什么劳什子蛊咒的,而是依照师命护住夏周的一条性命,刚刚夏周可是失了不少的血,若不及时处理万一出了岔子,自己可没法向师父交代。 夏周和吴一回到自己的房间,房门一关,夏周原本全身绷着的劲松下来后,身子一软整个人滑倒在地。 吴一吓得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到床上道“你刚刚也是不要命了,一下子让自己失了那么些血。” “我就是要命,我得活下去。范衡阳这里对于我们目前来说是最好的暂时安身之所,我必须救活她。” 夏周此时因失血过多嘴唇惨白,虚弱回道。 吴一也没话反驳,只是叹了口气,便开始给他处理伤口了。处理完后一抬头夏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王蓝那边依照吴一的话有条不紊地进行善后工作,范衡阳体内的蛊虫已取出,所以原本存在胸口的六瓣花也就不复存在了,所以由着侍女伺候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夏周醒来已是后半夜了,只用了早饭的他,现在是又渴又饿,加之失了血,身体很难受。 硬撑着翻身下床,出了房门。 “夏大夫,您可是饿了?奴才这就去厨房给您拿吃食。” 夏周刚出门,一侍女就围上来道。 “嗯,多谢。” 不一会儿侍女就端了白粥,还有几样清淡小菜来了。 夏周吃了几口后开口道“王大人吩咐你们守在这的?” 夏周和吴一来这里这么久了,除了日常打扫的侍人之外,并无其他伺候的人。 “是。吴大夫跟王大人说您今日疲劳过度,昏睡醒来后定会饥渴。所以王大人便安排了奴才在您这里守着。” “殿下情况如何?” “殿下那边有太医们守着,情况一切安好。” “好。我吃好了撤了。” 夏周一碗粥也就吃了半碗,小菜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已经是半夜了人再怎么饿,也着实是没有什么胃口。 “你把这收拾了就去休息,我这没什么事要你伺候的了。” “是。” 侍女走了,夏周刚吃了东西加上白天直接昏睡过去,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自己的衣服不知是范衡阳的血还是自己的,总归是污糟一团。复开口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的侍女道 “哎,你等下,烦请给我再准备一桶浴汤,拿床新的床褥来。” “是。” 就这样又七七八八地折腾了一通,夏周才又重新睡下。 第29章 前尘往事1 第二天一早夏周、吴一用完早饭就去了范衡阳的房间。 太医们已经守了一夜见二人到来就跟见了活菩萨似的,立马让了道。 吴一上前看了范衡阳的脉象道“无事。” “殿下何时苏醒过来?” 王蓝担忧开口问道。 “这不知道,得看殿下自己。” “此话怎讲?” 吴一这话是个搪塞之词,他心里想这种中蛊咒之术的人,解蛊之后每个人复原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 他以前在巫医谷时见过师父和师叔们给人解蛊,有的人解蛊后不过一炷香时间就活蹦乱跳恢复如初,有的人则是昏睡几天几夜,还有一个人足足睡了半年才醒过来。 范衡阳这又是蛊又是咒的,谁知道呢? “殿下身子多年孱弱,实在是底子不好自然慢些。太医们多年照顾殿下,对于殿下常年吃些什么补药最好自是比我哥俩清楚,还是得劳烦各位太医们多多费心。” 吴一张口就来。 “夏大夫,昨晚我等也连夜开了几张调养方子,你帮忙看看是否得当。” 夏周话一说完,其中一个太医上前开口道,随即把方子也递给了吴一。 吴一接过方子不过是瞟了一眼道“甚好,这样方子属实是用心了,比我原想用的方子得当多了,晚辈敬佩至极。” “夏大夫过誉过誉了。” 王蓝见此情形,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几分,就在这时侍人通报辛青年和穆灵来了。 吴一、夏周和太医们也各自离去了。 这快小半个月的时间为了给范衡阳解蛊,吴一便没出玫园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也一无所知。 不知现在南疆王室的杀手暗探到南苏没有,天楼的杀手是否已经离开。 “吴一,你脑子转动真快,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夏周和吴一回了房间后,夏周玩笑道。 刚刚吴一随口扯谎不说,还顺道捧了那群太医们一番。这人可真是太难琢磨了。 “在这世上最难解决的不是事而是人。不过是顺嘴良言几句,做个人情何乐不为。” 夏周听完没再说话,眸子暗沉不知再想什么。 吴一瞧了瞧夏周的神色,知道他心里定是又在弯弯绕绕。夏周这人心思深沉但是毕竟年纪在哪,少了些阅历,多少还是有些藏不住事儿。 没遭变故前以前一直在南疆王宫里待着,王宫生活不见得多干净顺遂,可明面上他还是主子,要他弯腰低头的事太少。 可如今不一样了,从高空一下子被拉入了泥潭,失了身份地位没了富贵荣耀,他要学的要忍受还有太多太多了。 “现在范衡阳这事算是了结,她的连心情蛊已解,至于她用借阴咒导致反噬让她五识丧失这事,在她醒来后便可根治。倒是你你对以后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呢?” 吴一话说得直白,夏周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从南疆国逃到了西青国,可是以后?抛开报仇雪恨一说,总不能一直这么流亡下去。 夏周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低着头只是将手里的茶杯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半晌后开口道“你是打算回巫医谷了么?” “当初你拿着你娘的玉佩到巫医谷时师父就说过,你若是想你可以待在巫医谷一辈子,巫医谷保你一世无忧。” 夏周听完沉默良久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晚上夏周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起身去了范衡阳的房间,对王蓝假说不放心范衡阳这么久还没苏醒过来,他需要守夜以防万一。 王蓝挣扎片刻,想着自己会一直守在门外,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儿,便撤了太医让夏周守夜了。 屋里就剩夏周和范衡阳,范衡阳跟昨晚一样已经昏迷着。夏周看着她就像看自己一样,两个人如今都是任人摆布。 夏周对着昏迷不醒的范衡阳比对着吴一一个大活人来得轻松。 夏周坐在塌上隔空看着范衡阳思绪发散,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什么都想,不知不觉间困意来袭。 半夜时分,昏迷不醒的范衡阳手指弹动几次后,睁开了双眼低喘了几声,随后吐了口浊气,转动脖子看到夏周趴在塌上的桌子上睡得正香,嘴角扯上了抹淡笑后又睡过去了。 范衡阳醒过来的时刻太短,没人发觉。 范衡阳昏迷这几天,神识没有混乱,脑袋也不胀痛,只是不停地做梦。 与其说做梦不如说更像是看了一无数场电影,‘自己’人生的专属电影。 她昏迷时意识回到了现代回到了家乡。化身为一个隐形人从第三视角,看着自己的人生画卷一点点地展开。 出生,蹒跚学步,和哥哥姐姐们一起过家家、第一次踏进学校,认识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好友,和她们从儿时玩伴到变成后面的莫逆之交。 再到人生中那段张扬却又不安有着写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考题,会永远铭记着的炙热的夏天和少年热血的中学阶段。。。。。。。 时光的横轴一直往前推进,人生的纵轴起起伏伏,悲喜交加五味杂陈。最后的时光定格在建材落在脑袋上那刻,眼前的画面如镜子般瞬间四分五裂,大戏就此落幕。 你方唱罢他登场。 转眼范衡阳又回到了西青,见到另一个‘自己’。 第30章 前尘往事2 只是这一个‘自己’远没有现代的‘自己’来得幸福。 这个‘自己’刚出生没多久,身体多病的父亲就撒手人寰。 母亲是一国之君,天子和母亲这两种身份不冲突但却永不可能和谐。 还在襁褓之中的自己,便按宫规送到了法延宫,由法延宫的一宫之主抚养,居住在法延宫的男妃已有一子比她大了五岁岁,唤作范理哲。 法延宫的的男妃是个温柔慈爱的人对自己视如己出,他的孩子范理哲也被教育得很好对自己照顾有加,待自己如同亲妹妹一般。 这几年安的稳日子,也是此后黑暗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一切到自己五岁时戛然而止。 自己五岁时法延宫宫主也就是范理哲的父亲,因病去世,而西青前朝也是风雨飘摇,各种女帝登位不净,弑兄篡位之言喧嚣尘上,不少朝中大臣牵涉其中,后宫也是风波不断巫蛊之术屡禁不止,神鬼邪说不断。 可这些事关两个年幼无知的孩子何事呢? 他们既没有在前朝兴风作浪,也没在后宫多言多语,他们只是两个年幼且又失去了父亲的可怜孩子罢了。 每每夜晚来临时都害怕地不知所措,只能用抱头痛哭这样的方法来摆脱内心的恐惧,因为哭着哭着就就会睡着了,睡着后醒来天就亮了,天亮了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这样的本该被人好好呵护的两个孩子,反而被人扣上了一顶克父克母,不甚吉祥的恶毒帽子。 就这样一个以祈福名义被送到了宫外的玄清观,另一个则被扔到了离女帝最远的木樨阁。 从此两个苦命的孩子开启了各自灰暗没有光明的一生。 范衡阳看着眼前的画面,泪如雨下,她明白这是‘原主’也就是上一世的‘范衡阳’的记忆。 现代的自己五岁时是每天被妈妈温柔叫醒,吃了早餐后爸爸送着去上学,下学时爸爸早已等在校门外,踏出校门就跨上父亲的肩膀嘴里嚷嚷着‘骑着大马回家咯’的无忧无虑像个小太阳一般活着的孩子。 画面不断地变化着,却没有一帧画面是暖色的,女帝的不闻不问、宫人的苛待,她在这宫里就是一个多余的存在。 到了十三这一年,女帝宣布要将一直住在宫外玄清观中的范理哲接回宫中,就住在他原来的法延宫。 范衡阳从知渊阁下学回来,听着宫人说这件事时,那一刻心里终是有了一丝暖意,哥哥回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朝法延宫跑去,奔着小时候的家跑去。 经过御花园看见男后的孩子,那个如今刚满五岁的范阿若,那个从小被男后和女帝双双溺爱的同是女帝的孩子时,她生平第一次没有羡慕他。 第一次没有暗自偷偷躲在角落里,偷看宫人如何像对待宝物般,仔细尊敬的伺候着他、围着他转生怕他有一个不适、不开心。 因为哥哥回来了,哥哥一贯以来都疼自己,自己以后不用再羡慕别人了。 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匆匆瞥了一眼,那在同一空间下却隔着银河的热闹的人群,加快步伐朝着自己的光亮而去。 范理哲回宫的时间是六月,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八月中秋夜宴时,女帝便宣布将范理哲许配给新进状元刘羽情。 西青女子为尊,状元配皇子也是相得益彰,那时的范衡阳还暗自为范理哲高兴,想着他终于脱离了苦海,如其他男子一般结婚嫁人,有了新的生活。 可却不知这却是范理哲后半段灰暗人生的序幕开启。 状元郎刘羽情科考一朝展翅,本想在仕途上大展身手,却不想女帝一道赐婚旨意一下,从此无缘仕途。 西青皇子的妻主有尊贵地位荣耀加身,却不能入仕,即便在朝中挂职也是闲职并无实权。 范理哲多年独居玄清观性格当然不似朝中那些大臣家中的公子们,活泼朝气,加上皇家祖制宫廷仪规的全方位压迫、浸染之下,可想而知婚后二人的日子过得有多不协调。 婚姻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少人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忍忍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这是范理哲的想法。 可她的退让却没有换来刘羽情的体谅,迎接他的是一个接一个的不断被抬进府的侧夫,侍夫,承受这些的同时还要被冠上生育无功的恶臭之名。 这些事能瞒一时可瞒不住一世,没多久朝中流言漫天,女帝对此也是充耳不闻,最后朝中大臣有人弹劾刘羽情欲休夫时,女帝才不痛不痒地惩戒了一番,目的很明确刘府家事一概不管,只是这家中主夫的位置是范理哲便可。 范衡阳对范理哲的境遇岂能不知,即使心里有万分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转机是在当年的除夕夜,按礼范理哲和刘羽情都得进宫拜贺,除夕晚宴进行到一半刘羽情就起身离席了,不知道要去如厕还是别的。 她听宫里的宫人说,最近刘羽情跟太夫的祈福侍子莫经年似乎私下有来往。而此时原本在太夫边身伺候的莫经年也不见了。 范衡阳便起身离席偷偷跟了上去,她要打探清楚到底这事是不是真的。 范衡阳跟出去一看,刘羽情哪有如厕的意思,出了共宴楼就直奔楼外的侧花园。 范衡阳不敢跟得太紧怕被发现,见刘羽情进了花园后,她又提了脚步跟上。 最后躲在了一座假石后,隔着好远的距离偷偷观察着刘羽情,她就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人。 大冬天也不嫌冻得慌。 没过多久莫经年果然出现了,但是因为距离隔得有些远,她听不见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看两人的动作绝对是熟人,最后二人分别时莫经年还给了刘羽情一个荷包,递荷包的动作那是慎重又虔诚。 范衡阳躲着的地方是刘羽情回共宴楼的必经路径,为了不让他们二人发觉,范衡阳看到此处便先离开了。 范衡阳走了刘羽情和莫经年的事还没完。 “驸马,此事我知不合礼节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了,父亲病重要银两请大夫,我又出不了宫,这银两就拜托您了。” 莫经年焦急又纠结地道。 “年年,我们们二人之间你何苦这样说。不说别的小时候情义总归是在的。” 刘羽情看着眼前消瘦又无助的人,她伸出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拍着他的头说‘不怕,有姐姐呢。’ 手刚抬起便压下了心底的念头,如今的已经结了婚不说,后院里还有着一群侍夫的自己,怎么再能碰他呢。 “驸马,还是称呼奴才全名,年年是小名。。。。。” “这里有没外人不怕,出来有些时辰了各自分开走。” 刘羽情打断莫经年道,她知自己这是自欺欺人,可是她也愿意如此。 范衡阳回到晚宴上,看着不知是装的还是真心的,皆是吉祥喜气满满笑意盎然的众人,只有她一人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只是一杯一杯给自己倒酒喝。 莫经年站在太夫身边处在上方高位,众人神态一览无遗,范衡阳的格格不入他当然看在眼里。 大家都身处皇宫各自什么情况还是知道的,这位五殿下他可不想牵扯,因为她那一双总是波澜不惊、清冷至极的双眸太过于震慑人心。 这些年来木樨阁那样的日子都能一声不吭地过出来的人,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今晚的她即便和自己一样心底万分悲苦,丝毫不想在这极乐之地做个心底里十分拒绝的陪衬,但是她情况却比自己好太多了,她再不济她也是君,是皇女是主子。自己永远是供她驱使的奴才。 莫经年思绪游离时忘记收回自己的目光,范衡阳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年来可从未有人的目光在她身上驻足停留。 顺着那道目光寻去,找了他的源头主人,她看似无意实则故意地朝莫经年举了举酒杯,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也不管莫经年是不是能懂,张嘴吐言却无声。 莫经年看着范衡阳张合的嘴,读懂了她说的话,是“除夕安康!” 莫经年只觉得浑身一僵,像被人定住了穴位一般。慌乱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直至宴会完结他也没抬起过头颅。 范衡阳也收回了视线,给自己重新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嘴角没了笑意,一双眸子染了一层墨,再也化不开的那种。 除夕晚宴过后,范衡阳便格外注意莫经年的一举一动,加之两人都在知渊阁上学,这更加方便了范衡阳。 她开始一步一步蓄意接近莫经年,从开始的在课上似有似无的目光、注视,到课后有意的无意的接触,因为她的皇女身份她可以找太多借口让莫经年到自己跟前,到木樨阁去还让人找不到错处。 莫经年对于范衡阳对自己这样异常的举动,当然是十万分小心的应付着,不逾矩不顶撞,即便有时候范衡阳做得过分了罚跪立规矩,他虽心底不满可只能受着。 范衡阳最开始的想法很幼稚,心里想的是这样算是变相报复了刘羽情,她想自己在皇宫奈何不了刘羽情还不能为难一个莫经年了? 范衡阳这样干了一两个月后,一天下学后见太夫出现在了木樨阁。 她名义上的爷爷可从未来过木樨阁,眼里也从未有过自己这位孙女啊,今日可真是菩萨显灵了。 不过她这位爷爷对女帝其他子女也是那样,都一样淡淡的,平日不是逢年过节嫌少出太清宫,整日吃斋念佛。 “孙儿参见太夫。” 范衡阳依礼参拜道。 “嗯。起来。” 太夫看了眼范衡阳,神色没什么起伏淡淡道。 范衡阳搞不清太夫的来意,见太夫没吩咐也不敢贸然开口,起身后弯腰站着低着头等着被太夫示下。 “莫经年知渊阁可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么?” 太夫的话语虽说轻轻柔柔,听起来只是一句随口一问。 可范衡阳后背却冒起汗来,她知道这是给莫经年撑腰来了,膝盖不由得一软就跪下了,颤颤巍巍地回道。 “没有,孙儿知错。” 太夫瞧着范衡阳的样子,眉头微皱但不过一瞬便又神色如常了,手指拨动着佛珠道“你是皇女,有着这西青最尊贵的身份膝盖骨应该如钢铁般坚硬,言行有度。” 说完便有宫人搀扶着走了。 范衡阳等太夫走后像滩泥一样瘫在地上许久才起身。 从那以后范衡阳也没再找过莫经年的任何麻烦,太夫也再没踏进过木樨阁。 范衡阳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静无波。 第31章 前尘往事3 再后来便是十五岁及笄之年。及笄之后范衡阳按祖制搬出了皇宫,住进了女帝御赐的府邸之中。 这府邸比起太女范语辞,二皇女范司夕的府邸来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女帝也是给了好几处让范衡阳自己,可这一处里范理哲现在住的地方最近,和驸马府在一条街,驸马府在街头,范衡阳的府邸在街尾。 算起日子范理哲结婚已经有两年时间了,却和刘羽情一个孩子都没生,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一年时间有一大半是在玄清观过的,其实这样也好彼此不见面倒也清净。 与此同时范衡阳也开始入朝参政了,她自知自己背景不厚所以也不拔尖出头,一如既往地当软弱的缩头乌龟。 本来太女范语辞和二皇女范思夕就是龙虎相斗多时,如今范衡阳加入了局面,大家还想看看三足鼎立,奈何迟迟不见动静,见范衡阳下朝后不是养花喂鱼,便是一头扎进玄清观里和范理哲念佛学经,一来二去众人又将她视为无物了。 范衡阳心底对念佛学经可没兴趣,玄清观里除了范理哲外,还有莫经年这么一号人物在,范衡阳就是要借着莫经年这根绳爬上太夫这艘大船。 莫经年自小为太夫祈福,脑子聪慧伶俐,性格温顺又重孝道,这样的他太夫很是喜欢。 莫经年母亲莫昭是朝中四品文官,官职也过得去,长姐科考一举便中了进士,这家风也不错,唯一不足的是莫经年本人的生父林佑之,身份多少有些上不了台面原是南苏的南曲楼的,不过这也不打紧这事也是些往事了,更何况如今他父亲名义也是她母亲莫昭侧夫了。 这样的出身范衡阳也很是喜欢,他的母家既能在朝中帮衬自己又不至于太强而导致压了自己一头。 莫经年是太夫的祈福侍子一年在玄清观待的时间不算少,两人认识相处的时间比范衡阳和范理哲相处的时间多多了,而且两人年纪相仿,所以很是投缘。 而自己当年在皇宫里对他做的那些幼稚把戏,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之范衡阳的演戏伪装,和一次次的似真君子般深省自过的做派,让莫经年心里的芥蒂消除不少。 每每范衡阳去玄清观看范理哲总是说顺带着给莫经年带些东西,那些东西跟给范理哲的东西差不多,不是些市井新鲜吃食就是冬日里御寒的手套、围脖、护膝这些,且这些东西的布料也都是平常市场上来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好的布匹料子。 人心嘛不难得的。 只要知道你要的人的心里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就好了。 莫经年,一个从小没怎么感受到温暖的人,当有个愿意给他温暖的人出现时,哪怕是那人只给他一点点,他自己也会如飞蛾扑火般朝那人扑去。 范衡阳虽说花了很多功夫才打听出莫经年的喜好,可是总感觉差点东西。 偶然的在一次一个农妇带着她儿子来观里还愿时,那孩子手里的糖葫芦让莫经年看得出了神,范衡阳会心一笑‘七寸’找到了。 后面只要来玄清观她都会给莫经年带上一串糖葫芦,也就是这一串不值钱的糖葫芦打开了莫经年的心。 之后很多事自然水到渠成,自己在前朝装作不争不抢做小伏低,背后又虚与委蛇的和莫经年纠缠不清,时不时去太夫面前晃动,立个孝顺名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等来了这场戏的最高潮,南疆和西青两国的国战。 西青国和南疆国国土接壤面积大,两国之间摩擦纷争不断,可谓是积怨颇深。 南疆国疆域面积和西青不相上下,但草原面积比耕地面积大,加上国民大多为草原血统,所以农业不甚发达,国民依靠放牧业为生,这样的国情加上近几年年年岁末大雪,导致南疆国政治局面格外动荡,就这样两国国战一触即发。 南疆挑起战火西青当然直面出击,战火在两国边境越烧越旺,战争从开年二月一直打到六月,双方战士是死伤无数。 战争对于金银粮食的消耗是巨大的,若是单单应付一场国战西青的国库还是绰绰有余。不曾想天意弄人,进入夏季西青的几个产粮大省南苏、江北、尧州皆发了洪灾,这样一来西青的战局可谓是骤减急下。 这样的关头以太女范语辞为首的求和党,二皇女为首守战党在朝廷吵得不可开交。 女帝内心对南疆国的挑衅已隐忍多年,此番人家都打到家门口,岂有再忍气吞声之理。 她何尝不知在这样的局面下再坚持打下去有多艰难,可若是不打,不打这四海八荒还能有西青国吗?即便冒天下之大不韪这仗依旧得打而且只能打赢! 太女是储君,是女帝一手培养出来的下一任君王,她确主张谈和,这让女帝勃然大怒,直接下令将她圈禁太女府。 太女被圈禁,朝中皇女只有范思夕与范衡阳二人了,许是老天开眼范思夕此时已身怀六甲,范衡阳当然不会放过这送到眼前的机会,立马慷慨陈词上书女帝前线作战,立下军令状不胜不还。 女帝虽有顾虑可眼前的局面,让她没有多的选择,若是再不派皇族之人去前线振奋军心后果不堪设想。就这样范衡阳白袍金甲出征前线。 范衡阳出征前一晚,范理哲偷偷带着莫经年去给范衡阳送行。 范衡阳与莫经年私下来往的事,范衡阳从未瞒过范理哲,再说两人见面时间很多瞒也瞒不住。 范理哲知道刘羽情和莫经年幼时相识之事,他还一直提防着刘羽情怕他将魔爪伸向莫经年,但是这几年相处下来见刘羽情也没什么过分举动。 虽说也和莫经年私下来往过几次,也不过是在莫经年无计可施之时帮忙传递传递家书、银两这些,绝无越矩之举,而这些事莫经年呢是桩桩件件一次不落地跟范理哲说过。 所以范理哲和莫经年之间也没隔阂,范理哲呢见自己好友与自己妹妹互通情愫也很是为他们开心,眼下两人这一分别日子可说不好有多久,自己这个当哥哥可得帮妹妹稳稳心。 “小五,你明日就要出征了,先下你们二人好好说会儿体己话。” 范理哲说完带着下人一起离了院子,让范衡阳和莫经年独处。 “殿下,这是我一直戴在身上的佛珠给您,佛祖慈爱世人定可保您平安。” 莫经年小心翼翼地取下手腕处的佛珠,真诚且坚定道。 范衡阳嘴角带着笑意,双眼却无暖意,但是还是伸手接过莫经年递过来的佛珠,缠上了自己的手腕“谢谢阿年。有你给我祈祷我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着还将莫经年整个搂进了怀中,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慰他让他安心。 莫经年被范衡阳搂在怀里,一张脸是烧得通红,两个人的心离得如此之近,他此时只觉得自己已经拥有了整个宇宙。 但只要他仰起头看看这个他认为是他宇宙主宰之人,眼里毫无情思可言,有的只是算计、演技和一颗永不会朝他人敞开的一颗心。 “我走了,你替我好好照顾太夫好吗,太夫对我有大恩,当年若不是他言语点醒我,我哪能有今日呢。” 范衡阳永远不会忘记当年木樨阁太夫那句“你是皇女,有着这西青最尊贵的身份膝盖骨应该如钢铁般坚硬。” 这句话让范衡阳醍醐灌顶。可要让膝盖骨硬起来得先让自己站起来,而且要越站越高,高到不需要向别人献出膝盖骨的位置。 “太夫这些年对我也是极好的,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不用担心。” 莫经年真心回道。 太夫是当今女帝的父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享不尽的福。 范衡阳这样说不过是为了让莫经年在伺候太夫的日常生活中,多提一提自己罢了。 太夫是女帝的父亲可却不是生父,太夫的母家是世袭忠勇侯的穆家,这穆家才是她的所图。 太夫和女帝是父子,可是穆家是他的母族更是他的根基,若是没有穆家当年女帝这皇位也怕是坐不稳,可穆家的存在也总是让女帝惴惴不安地怕这皇位她坐不长。 太女的正夫母家是丞相府,范思夕正夫的母家是两朝元老的楚家。 只要自己这一番挣个名头回来,太夫自然会出手促成此事,再说了太夫是多精明的人,一个能把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扶上帝位的人,他会不知自己和莫经年私相授受? “此番若是我能平安归来,我便迎你入府可好?” 分别之际,范衡阳对莫经年开口道。 莫经年看着自己眼前的有情人,只觉着站在对面的人那深邃的眼神像一江不见底的江水,自己永远上不了岸只能沉溺下去。 “好。明月可鉴,莫经年此生绝不负殿下!” 莫经年对着天上高悬的明月郑重起誓道。 范衡阳站在莫经年的身后,看着面前自己的“有情人”做出的人生承诺。她心里只觉着可笑。 此生不负? 这样的话她早就不信了,人与人之间能永恒存在的只有利益的纠葛,至于人心是世间最善变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信。 莫经年这种傻子,连眼前人对他是做戏还是真心都分不清楚,就敢把自己余生交出去,这样蠢的人不知是怎么在皇宫里活下来的。 第32章 前尘往事4 范衡阳带着援军急速行军赶赴前线,即便这样等她们到前线时也已经是六月底了。 范衡阳到了前线她也是不要命地奋勇杀敌,这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她错不起。 这仗一打就是两年,两年时间她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箭伤刀伤挨个来了个遍,她记不清有多少次深夜惊醒后久久不能入睡,连梦里都是在杀人。 南疆人善制毒信奉天神行巫术,西青军队在这上面吃了很多亏。范衡阳和众将军们尝试过很多方法都对此无计可施。 派去南疆打探消息的细作基本没什么收获,因为这蛊咒巫术为南疆王族世代相传,不是王族之人根本接触不到。 事实就是如此,范衡阳只能用以不变应万变,采用徐徐图之之法。 在众人焦头烂额之际细作传来南疆王室欲有宫变的消息,这个消息传来可谓是久旱逢甘霖,范衡阳不敢掉以轻心又陆续派了细作验证这消息的真伪,后面得出消息为真时,破敌之计也应运而生。 范衡阳知道南疆王室不和后,调整了作战方针,把作战从前线的士兵血战转为了后方计策战。 往南疆国内派发了多批细作,让他们在南疆国各大城中散布各种南疆王室各种私密信息,军事信息、皇室秘辛、朝廷党派信息,只要是西青军里有的,统统都散布出去了,当然也有很多是编造的不实信息,真真假假的混在一起,普通百姓哪有那个分辨能力,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到最后假的也成真的了。 没多久这些真真假假的信息如同催化剂一般,将南疆王室的内斗推送到了顶点。因着南疆王室国内内乱,各个政党之间你来我往来回倾轧,导致军队士气日渐而衰。 在这样的局面下,范衡阳领着士气高涨的西青军直接杀到了南疆的都城之外。 范衡阳一路这样顺利当然不止西青军英勇无畏,前期准备工作准备得当,从两国边境一路杀到南疆都城这样顺畅,是因为南疆王室里有内应。 南疆王为了继续把持王权,不得已对西青退兵求和,而求和的条件便是让范衡阳协助他肃清内敌。 只是南疆王没想到的是,他的敌人也是同样的想法,等范衡阳到达南疆都城之时也就是南疆王身死之日。 南疆王到死都不知道他真正的敌人根本不是他的手足兄弟,而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一个他从未没放在眼里的,不知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的因果。 就这样和范衡阳有着相似命运的男子坐上了南疆国的王位,两国止战。 就在范衡阳起拔回京之际,那位刚上任不久的南疆王来到了两国边境,约范衡阳见一面。 范衡阳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这现任南疆王为何会约见自己,但是也没拒绝,二人约在无尘镇见面。 无尘镇是西青、南疆、北炎三国边境交汇之处,却不是三国任何一国的领地,而且此镇是通往东方的必经之所,所以商队来往极多,人口稠密。 这样的地方混乱却又安全。 范衡阳换了便服带着暗卫赴约,不知这刚上任的南疆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得安排好退路,对方当然也是如此想法不然又怎会约在无尘镇这样的地方见面呢。 范衡阳到约定地点时,南疆王已经到了。 “女君若是信得过,可将暗卫撤了去。” 那南疆王先一步开口道。 范衡阳面无表情淡淡道“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您约我来到底所谓何事?” “叫我紫芨便好。今日风和日丽又恰逢赶集之日镇上很热闹的,女君在西青怕是从未赶过集市。” 范衡阳心里预设了很多种情况,被刺杀被下毒。。。。。。可万没想到是这样的。 也不过是思忖片刻便跟上了紫芨的步子。 集市上人很多,商贩延绵不绝的叫卖声,打铁铺子传出的打铁声,酒馆里你喊我嚷的行酒声,还有那西域舞姬团欢快的乐声。。。。。 喧闹至极。 “来,带上这个我带你体验一个更好玩儿的。” 紫芨在一个面具摊子上停下,亲手给范衡阳挑了个面具递给她道。 范衡阳看着眼前颜色鲜艳至极画风夸张,看上去极度凶相的面具,抗拒道“不必。” 这无尘镇的面具是用来辟邪驱鬼的么?太过于凶神恶煞了,她还是更喜欢西青的面具,小狐狸、小兔子、小老虎不可爱多了。 “啧,不信我。我验证给你看。” 紫芨一边说一边将手里选好的面具硬套在了范衡阳的脸上,动作快得范衡阳来不及反应。她自己脸上本就先戴好了一个,等给范衡阳带好面具后,一把拉起范衡阳的手就往人群里跑去。 范衡阳暗叫不好,自己这次怕是羊入虎口了。自己和紫芨以前也就匆匆见过几面,而且每次见面时间也不长,每次想见也是为了商议军事。 眼下自己带着面具遮了本来面目,街上人潮涌动一去二来自己与暗卫定是会失散,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真的是凶多吉少。 奋力挣开了紫芨的手后,立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朝紫芨扎去,紫芨后退一步躲了开来。 因为此时他已经带着范衡阳跑到了一条巷子里,离了人群,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后,紫芨也没了耐心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药粉对着范衡阳撒去,不过片刻范衡阳便浑身酸软失了力道,不能言语,但是却没有昏倒。 “西青人果然多疑,我又没说要害你你就拿刀子扎我。” 紫芨撒完药粉后,拍了拍手将手里残留的药粉拍在了地上。 范衡阳心里愤怒至极,同时懊恼自己轻信他人,冒险赴约,可是此时已不能言语,一双眼睛瞪着紫芨似想活活把他瞪死。 紫芨看着带着面具,眼睛似乎能喷出火的范衡阳,一个没忍住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别瞪了带着这个面具瞪人活脱脱的一个活阎王,等下再吓着集市上的小孩子。还有就是你瞪我我也不怕,现在乖乖地跟我去玩好玩儿的去。” 说完就牵着范衡阳往巷子外走去,范衡阳使劲挣扎着,因为中了药在外人看来她的动作倒像是在撒娇,抛去杀人的眼神不看,倒是愈显女儿娇态。 紫芨牵着范衡阳去了一家成衣铺子,挑挑拣拣了好一阵,最后挑了赤红白边和一件白色赤边的两件纱裙后,带着范衡阳进了换衣服的里间。 “我要穿这件赤红的,你穿白色的。” 范衡阳冷着脸,眼神似箭地射向紫芨,一动不动。 “哈哈,我忘了我给你下了软骨散,你现在没劲儿。” 紫芨回过神了,讪讪一笑道。 一边说话手就向范衡阳的腰间伸去。 范衡阳又怒又羞,自己活了这许多年也遭受过困难,可从未向今日这般觉得屈辱,西青是女子为尊男子们岂敢如此孟浪无礼。 即便现在自己浑身无力,可也得保持体面,范衡阳双手抱胸死死护着自己身子,气呼呼地喘着大气。 紫芨见她这样,本来没打算折腾人的坏心思瞬间被激了起来,故作一脸坏相挤眉弄眼玩笑道“小美人,乖,今天就让爷好好疼疼你。” 换衣间本就空间狭小,紫芨越靠越近,范衡阳急得破口大骂,可是中了药粉不能言语,这些问候紫芨的话出口时都变成上不了台面的语气简词。 这不仅没起到震慑他人之用,反倒引来了店家的一句“里面的人我这是成衣铺子不是家中闺房,要整事儿回家去!” 店家的一句话让原本嘈杂的环境变得鸦雀无声,也让本就处境尴尬的范衡阳雪上加霜,她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好了不逗你了。时间不多了我先换衣服,换完了再给你换。” 紫芨收了捉弄范衡阳的动作道。 说完就当着范衡阳的面从外衣到中衣一件件地脱着自己的衣服。 范衡阳觉着头疼实在是头疼,抱着膀子无力地背靠着墙壁站着斜眼看着紫芨,心想这南疆王年纪轻轻脑子却是有病,不是个正常人喜欢扮女人,十足一个变态,自己当初怎么会相信了他的话,答应和他合作的。 紫芨也没管她忙着换自己的衣服。 范衡阳见紫芨已经把自己脱得只剩一件里衣时,生无可恋地深深叹了口气闭了眼,耳边传来窸窸窣窣地脱衣穿衣声。 紫芨把自己折腾好后,瞥眼一看那闭眼瘪嘴的活脱脱一副良家女子被侵犯的范衡阳道“装死没用啊我现在给你换。” 范衡阳不动只是依旧死死地抱着膀子,她想着只要还在这镇子上,暗卫找着自己的几率就大些,若真是换了衣物不知道会被这变态弄哪去,她努力地拖延着时间。 紫芨试着掰开范衡阳的手臂掰不开,也没恼那手指戳了戳范衡阳的脸道“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范衡阳只是摇头,眼皮抬都没抬一下。 “你不睁眼我就对外大喊说出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情况会很严重哦。” 紫芨威胁道。 这一句话戳到了范衡阳的命脉,她只能睁眼。 范衡阳睁开眼一看给自己吓一跳,一个身材姣好明艳动人的女子站在自己跟前,只不过那张脸还是紫芨的脸。 范衡阳皱着眉头一脸疑惑地看向紫芨,最后视线定格在了紫芨的胸部,这看着不像是假的,范衡阳自己也是女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她脑子里产生了一场风暴。 “要不摸摸?” 紫芨看着一脸呆滞的范衡阳打趣道。 范衡阳摇了摇头继续怀疑世界。 紫芨乘机便动手剥起了范衡阳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将人剥得只剩了一件里衣后道“这里的衣服跟西青不一样,你这里衣得脱了才能穿这纱裙,你自己脱还是我脱。” 范衡阳视线在紫芨身上和自己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后,站着不动了, 她不会穿这里的服饰还是让紫芨代劳。 “传言都说西青五殿下出身寒微,自幼时便是过着苦日子长大的,今日一看这日子比我过得舒服多了,这派头这架势。” 紫芨一边给范衡阳传衣一边闲话道。 范衡阳听了这话牙都快咬碎了,但是却只能任人摆布。 紫芨只是嘴上厉害但给范衡阳穿衣却是仔仔细细地,甚至还弯着腰给范衡阳整理着纱裙的腰带,这纱裙的腰带上镶着云母石片,腰带又配着链子,好看却又繁琐,穿戴起来颇为麻烦。 紫芨给范衡阳穿好纱裙后,又一手拔了范衡阳头上的玉簪,以指代梳给范衡阳从新梳了个南疆发式,跟无尘镇的大多数女子一样。 “一切准备妥当。走!” 两人换了衣服出成衣铺子时,无尘镇上只是多了两个美丽动人的妙龄女子,再无南疆王和西青五殿下。 紫芨拉着范衡阳这里看看那里逛逛,随时随地地给范衡阳介绍着当地的物产民俗。 “喏,给,软骨散的解药。” 逛了一会儿后紫芨拿出了一枚药丸递给范衡阳道。 范衡阳也没犹豫接过药丸便放进了口中。 这药丸见效很快,不过片刻范衡阳便恢复如初。 “你是女子?” 范衡阳解了软骨散后第一句话就是问紫芨的性别。 “刚刚都坦诚相见了还能有假。” “你约我来这无尘镇目的是什么?” “我饿了咱们去吃东西。西青和南疆物产差异很大的,这里的吃食你很多都没见过。走,今天领你去吃点特别的,看着没就街头那个老伯,他卖的烤饼一绝,还有老伯对面那家烤肉串摊子味道也是没得说,再往前走走有家羊汤铺子,那味道嘿别提了。” 紫芨没回范衡阳的话,而是兴致勃勃地跟范衡阳连指代说地介绍小吃杂味。 说完就拉着范衡阳朝着刚刚介绍的这些小吃摊子走去,习惯自然地买着吃食。 紫芨一个劲地问范衡阳这要不要那要不要,范衡阳拒绝道。 “街上人来人往粉尘满天这些东西不太干净。” 紫芨瘪嘴翻了个白眼道“来,啊。” “什么?” “跟着我念‘啊’” “啊。” 范衡阳刚张开嘴,一个烤得金黄焦脆的烤饼便塞到了嘴里。 “一天天的那来的这些臭毛病,你在前线打仗的这两年过的啥日子?还跟这嫌弃这嫌弃那的,请问您在装什么?” 紫芨毫不客气地道,说完还把刚刚新买的两个糖人塞进了范衡阳的手中,自己转身去买肉串去了。 范衡阳听完紫芨的话,一张脸黑得不成样子,被人这样戳了肺管子气得不行,化愤怒为食欲大口地嚼着烤饼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活像个松鼠。这烤饼味道还真是没得说。 自己暗自生了会儿气后提步跟上了紫芨的步伐。 等到了紫芨说的羊汤铺子时,范衡阳终是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可算是熬到头了。 这紫芨也太喜欢买东西了,只要是看对眼的,不管是吃的还是玩儿的统统都买,也不管是不是吃得了用得上,就这么一条街逛过来她自己手里提着几大包,自己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负责提她拿不下的剩余的几大包。 到了羊汤铺子范衡阳将手里的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往桌子上一甩,坐在条凳上连喝了满满几大碗茶水。 “你从小到大没上过集市么?” 缓过劲儿来的范衡阳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紫芨道。 “买东西多让人开心呀。” 范衡阳闻言额头跳了跳,扫视着桌子上紫芨买的那些东西,叹了口气没说话。 紫芨没理会范衡阳的,对着铺子老板说上两碗羊汤后,又开始鼓捣自己买的那些小玩意儿。 范衡阳手掌撑着下颚,歪头看着眼前高兴溢于言表的紫芨,只觉着世界很是割裂。 紫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店家的羊汤也还没上上来,范衡阳无聊地东看西瞧,最后视线落在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西青京城的街道比这无尘镇不知道好出了多少倍,宽阔整洁马车成行,街道两旁的铺子也是各式各样,但是这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是什么面貌?穿衣打扮言行举止是如何?范衡阳心里却没有一点印象。 她方才还笑紫芨没上过集市,到头来该被取笑的人却是自己。自己这些年何尝不是个井底之蛙呢,只在自己的那一口四四方方的井里苦苦挣扎,却忘了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 “没打仗前的无尘镇更热闹人更多。” 范衡阳思绪游离时,紫芨开口道。 “是吗。这一个边陲小镇就有如此活力实属难得。” 范衡阳收了视线回紫芨道。 “尝尝羊汤,西青可没这好东西。” 紫芨将店家上上来的羊汤往范衡阳眼前推了推道。 西青国土内耕地面积多农业发达,养殖的牲畜多是传统的家禽,猪鸡鸭这些羊不是很多,对于羊肉的处理自然而然地不是很擅长,羊肉多膻。 “嗯,不错啊。这羊肉这汤鲜美却没什么膻气。” 范衡阳先是闻了闻后尝一口惊奇评价道。 “南疆河流里的水是天山雪水融化而来,这些河水又滋养着南疆的草原,小羊羔子们从小喝着雪水吃着青草长大,所以它们的肉才如此鲜美好吃。” 范衡阳认同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喝着羊汤。 “西青和南疆风土人情差异太大,百姓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习惯,若是强行融合结果更多可能是物极必反。两国交好货物互通商队你来我往岂不美哉。” 紫芨接着道。 范衡阳一碗羊汤喝得见了底,让店家还来一碗后,回道“西青从不恃强凌弱,可受了气绝不忍气吞声。” “我的诚意你今天也是见了,我甚至可以保证在你以后走向那位置时我南疆还可助你一臂之力。” 紫芨的话说得直白,范衡阳也就不遮掩。 “条件?” “西青南疆两国签国书,两国绝不交战各自安好。” “我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范衡阳说的是实话,这次两国交战是南疆先挑起的战火,西青出兵名正言顺,女帝力排众议扛着满朝文武百官的压力走到了现在,很难说女帝不会直接将南疆归入西青版图,而是接受南疆战败投降。 “西青境内的洪灾刚过不久,这国战也打了这么长的时间,军队粮草消耗也是天文数字不是么。南疆战败愿意赔付贵国大军开拔之资这样可否算是有诚意,而且如今的南疆王位是换了人坐不是么?” “古言还道:子承父志,父债子偿。” “哈哈哈哈。别人不知你还不知么我这个‘子’可不是‘子’。还有你留着我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不是,我可是个潜在帮手不是敌人。” 范衡阳拿勺子搅着刚端上来的滚烫羊汤,沉默良久开口道“物以类聚,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范衡阳手里的能用的牌太少太少,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能把自己送上皇位之上的人。 这些年范衡阳还从未像今日这样放松过,特别是刚刚紫芨也将自己的本意挑明后。 现在时辰不算早了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她反倒不急着回去了。 “这无尘镇还有哪些好玩的好看的?” 紫芨原想范衡阳跟着自己心不甘情不愿胡逛了半天,眼下话说开了会直接打道回府的。 “无尘镇外的落日很美的咱们一道去看看?” 自己理亏折腾了人家这么久,算了就当是补偿了。 “好。” 就这样一红一白骑着马的两道倩影,迎着落日穿过集市奔西而去。 范衡阳的暗卫们在镇上搜寻半天无果后,不敢大意回了军营和其他将军商量对策。 等众人商议完毕时太阳已经下山了,范衡阳此时也回了军营,还是出门时的那身衣衫,只不过手里多了一个看似凶狠却有些滑稽的面具。 从无尘镇回来的第二日范衡阳便启程回京了,回京途中给女帝递了折子,折子就南疆西青就此止战的利弊一一做出了分析,总而言之就是劝说女帝就此停战,还把已经实在谈妥的南疆王室的战败赔款事项,当做止战提议一同上书女帝。 综合各方势力为了大局,女帝又怎么会在一意孤行,西青撤兵南疆赔款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无尘镇上一事,女帝远在京城,有人不想让她知晓,她便永远不会知晓。 第33章 前尘往事5 此番回京的范衡阳满身荣耀,一路上皆是喝彩赞美之声,回京当天女帝便下旨封了范衡阳为‘勇亲王’。 范衡阳出了皇宫返回自己的府邸时,看着眼前挂着勇亲王牌匾更新换貌的住所,心里想多年来的隐忍蛰伏终是换来了些曙光,可这样的荣光对她要的所求的来说却远远不够。 眼下自己已经回京,虽说太女殿下依旧被圈禁着但是他多年根基岂是那么容易动摇的,范思夕能在朝堂上和太女斗争多年,她的能力又怎能差。 如今的局面自己犹如锥入囊中再也回不到以前了,只能先从范思夕下手,再度挑起战火让两虎相争,给自己多争取些培植势力、亲信的时间。 就这样范衡阳按照自己的谋划,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没多久女帝就给范衡阳赐婚,正夫便是太夫的母亲穆家的穆佩枫 ,至于莫经年在穆佩枫进门之后的第二年才被范衡阳接进了府中纳为侧夫。 穆家家世摆在那里,若是范衡阳先迎了莫经年入府即便是个侧夫,这让穆家面子也过意不去。 但是放弃莫经年范衡阳也是不想的,因为范衡阳母家莫家的长女莫忧是朝中新人之中的佼佼者,能力突出但在太女和范思夕两党之间还没站队,这样的人她想拉拢。 范衡阳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初一,在结婚前范衡阳为了稳住莫经年便在八月十一自己生日的那晚和莫经年有了肌肤之亲。 八月十一那天,范衡阳府中来了许多人,朝中大臣、世家子女、豪门勋贵,不管以前瞧得上她的瞧不上她的,还是按礼按规该来拜寿的,亦或是借此攀附积攒人脉的,心思各异的人都来了。 她今日喝了不少酒但却清醒,在酒席觥筹交错间还对已经被女帝解了禁足,前来祝寿的太女殿下表了忠心,这方话毕又假接酒意揽着范思夕的肩膀大谈特说姊友妹恭,今日一天下来演的戏比南曲班子的戏子都来得专业到位。 范衡阳应付完最后一拨人时,连范理哲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歇息的西院房间内,将范理哲送给自己的寿礼---一套他亲手做的衣衫,紧紧地抱在怀里就那么静静地坐了好久才起身将那套衣衫放进了衣柜里。 热闹的人群已经退散,她一贯不习惯下人伺候,眼下独自一人的范衡阳心头升起了一片茫然。 走出房间看着满院子的木樨花,抬起手腕看着已经戴了两年之久的佛珠,心思有些复杂。 将缠在手腕上的佛珠取下,仔细看看了佛珠磨损得厉害,是啊这佛珠跟着自己在前线打了两年的仗,中途断了几次来着,两次,三次还是四次?她记不清了。 “殿下,喝点醒酒汤。” “你还没走?” 说话的是莫经年,范衡阳记得他今日是代太夫给自己送寿礼的,今日早早的就来了的,在众人面前两人按着规矩说了些场面话后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上午回泰清宫复命后。我就离宫了。” 莫经年一边回着范衡阳的话,一边将手里的醒酒汤递给了范衡阳。 “哦。” 范衡阳将佛珠先缠回了自己的手腕,再才去接莫经年手里的醒酒汤。 许是习惯了的原因,手腕上没了佛珠老是觉着不安,心里空落落的。 “这佛珠旧了,殿下再戴着怕是有失身份还是寻个新的戴上。” 莫经年将范衡阳的动作看在眼里,心似针扎似的开口。 范衡阳去前线的两年他一个整觉都没睡过,他怕怕范衡阳再也回不来,很多个夜晚他是睡着睡着又惊醒了,醒来后再也睡不着便开始念经祈福,寄希望于神明保范衡阳平安。 范衡阳战胜归来荣耀加身时,他比任何人都高兴,不是因为赫赫的战功而是见她完整平安归来。 这段时间他们私下也见过几次,可因为现在女帝很是看中范衡阳,她身上的政务是越来越多,往往不过匆匆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上月女帝的赐婚圣旨宣之于众时,莫经年脑子才缓过神来,他那早被范衡阳定了的余生,在她回来后却再没被提起。 他不是忘了,是当初开口之人忘了,那他再也不提了。 “东西之所以变旧了是因为陪伴人的时间太久了,本王跟它有感情的怎么会丢了它呢。” 范衡阳将一碗醒酒汤喝得见了底,脸上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道。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话身子一僵,抬头视线对上范衡阳的眼睛,他想看看范衡阳的眼底,或者说他想知道范衡阳的心。 范衡阳的眼底映着的事是端着碗一动不动地站着的自己,那她心里呢?她心里自己有一席之地吗? 范衡阳看着端着托盘不动的莫经年,夺了他手里的托盘,顺手放在了一旁,拉起他的手走到那棵最大的木樨树下,垫脚伸手折了枝开得金灿灿的桂花道“这做一盘桂花糕可够了?” 莫经年的注意力一直在两人十指相握的手上,这样的十指相握是两人从未有过的,以前最亲密的事也不过是范衡阳两年前出发去前线时,她将自己拥入了怀中。 “够,够了。” 莫经年回过神来,接过桂花枝,脸上染上了一抹绯红,磕磕绊绊地回道。 “我今天生日你都没有给我送寿礼,就罚你给我做一盘桂花糕。” 范衡阳瞧着呆呆走神的莫经年,用手指弹了下莫经年的脑门道。 范衡阳忘记了自己在军中待了两年,力气可不跟从前似的娇气皇女一个,这轻轻一弹莫经年脑门上就起了红印。 莫经年也是下意识地哼了一声。 范衡阳抬手用大拇指抚摸着莫经年额头上的红印,拿开手指,将自己的唇印上那道红印道“疼了?抱歉没控制好力道” 莫经年心底的火山随着范衡阳的动作彻底爆发了,整个人烧得通红,羞得厉害,一头扎进了范衡阳的怀里,好久好久。 范衡阳环着莫经年,任由他抱着。 良久莫经年从范衡阳的怀里退出来道“我去给殿下做桂花吃。” “好。” 就这样两人便去了厨房,做起了桂花糕。 范衡阳这些年哪进过厨房这样的地方,再说莫经年也不让她动,拿了灶前的小椅子安置在厨房门口,让范衡阳坐着看着他做。 范衡阳也老老实实地像个孩子般的坐在门口,等着吃桂花糕。 等桂花糕做好天都黑了,范衡阳端着做好的桂花糕去院子撒满月光的院子里,对着圆圆的大月亮吃得开心。 莫经年坐在范衡阳的旁边,静静地陪着她,时不时地吃范衡阳喂过来的桂花糕,范衡阳吃了几块就停下了。 “莫经年,我得到的东西从绝不会还回去,这佛珠我不会摘,你我也不放。” 桂花糕好吃却甜腻,可桂花糕比起其他糕点来说,吃完嘴里会留下淡淡的木樨香。 这些年来但凡是宫中宴会上糕点这类的东西,范衡阳只吃桂花糕,但是宴席上往往会有女帝的男妃们做的其他各种各样的糕点要人品尝,时局面前范衡阳当然顺势而为,也装得得体。 莫经年开口却没接范衡阳的话道“殿下,生辰安泰,年岁平安。” 范衡阳听着莫经年的话,一颗心又悬起来了,她此时只感到从未有过的心慌,第一次觉着她有把握不住莫经年的感觉。 这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范理哲被带走的那种情景之中。 不,她现在已经长大,不是多年前的稚子,所以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一定得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莫经年,你说过这辈子永不负我的对吗?也是在这个院子里在这样的清风明月之下。” 范衡阳情绪有些激动,语气里带着偏执将自己和莫经年的额头相抵直视着他道。 “殿下,你,,,,你放开,我有些疼了。” 莫经年被范衡阳吓着了,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范衡阳。 范衡阳丝毫不理会莫经年的话,将挣扎着要拉开距离的莫经年又往自己这边拽了拽道。 “不。你说话呀!” “殿下,你腊月便要成婚了!” 纠缠间莫经年情绪也起来了,语气带着委屈和不甘还有些无奈地道。 莫经年积压已久的心底话一说出口,眼泪就跟那决堤了的河一样,不受控制地往外流着,随后开始抽噎起来身体簌簌发抖。 莫经年的话让范衡阳从自己困顿、混乱的情绪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伸手拭去莫经年脸上的泪水,倾身覆上他的嘴,百般纠缠不死不休。 她说过自己绝不会放他走! 最后给了他一场人间至极欢愉,也拉着他一同跌入深渊。 第34章 前尘往事6 就这样范衡阳彻底拥有了莫经年,让他在不知是甘愿还是再无退路的情况下,看着她锣鼓喧天八抬大轿迎娶穆佩枫,看着她在人前她贴心仔细照顾别的男子,自己最后却只能被一顶小轿从王府侧门接入府中。 结婚后的范衡阳变得比从前任何时候都忙,倒不是在外面花天酒地,而是实打实地埋头在了朝廷政务中。 为了发展人脉一个接一个不同出身的男子被她迎入府中,武将文官 之子、 富商权贵之辈应有皆有。 朝堂上她假意站队太女一党,一则是为了顺应君心;二来是伺机渗透人脉,对府邸内后院的男子们也是雨露均沾做戏恩爱、面面俱到。 就这样过了几年,女帝年迈对于朝政多有懈怠,很多事都交给当了多年储君的太女处理,太女聪慧实干但其心却太过于仁慈,这样的情况下各方势力伺机而动。 年末隆冬时节女帝病重,二殿下范思夕一举兵变逼宫。 不过顷刻间,多年表面融洽的朝廷最后一层窗户纸也就此捅破。 太女殿下虽说仁慈但储君之人又岂是闲人之辈? 再说了她背后的党羽个个可不是心善之辈,对于这一切早有准备,范思夕举兵造反之时就是她身败名裂丧命之日。 也就一夜之间西青彻底换了天。 第二日天刚朦朦亮时西青皇宫内传出两道噩耗,西青女帝殡天,二殿下起兵造反打入大理寺监牢。 在这天地换色江山易主之夜,范衡阳府邸内却灯火通明,她本人也是佳人在怀于温柔乡里酣睡直至天亮。 范思夕准备兵变她知晓,太女殿下打算瓮中捉鳖她更是知晓,她的计划就是置身事外。 女帝殡天是她没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君君臣臣总是君在变臣在换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而已。 太女按部就班称帝一切顺理成章,但是基于上任女帝丧期范思夕的性命也得以残喘;再者她本性使然,内心其实并不是想要了范思夕性命,她骨子里到底还是在乎骨肉情亲的。 范衡阳当然不意外太女会如此,太女父亲是男后生下来就是储君,自幼得女帝亲自教导,可谓是父爱母疼。 这些年女帝之所以一直给范思夕和自己机会,也不过拿自己和范思夕做刀当箭,为的是磨砺太女,领着她一步一步走向皇位。 这样成长环境下的太女和范思夕与自己截然不同,心性自然有别。 其实范衡阳心里还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想,就是女帝似乎料到范思夕有朝一日会领兵逼宫,所以她是早有打算的。 哪怕是在她人生最后一刻她都还在为太女计深远。 新君即位万象更新,范衡阳因为早早地选择站在太女队伍,在太女继位后她当然也更上一层楼。 多年做戏假也成真,朝中的人似乎忘了她也是可以染指大位之人。 也没人回头去追溯,当年明明一直在上任女帝病榻前侍疾的五殿下,恰巧的就在兵变当天回府休养。 是啊。外人看见的是范衡阳昼夜不分地为上任女帝侍疾半月有余,熬垮了身体,宫变那夜太医们是接二连三地赶去勇亲王府邸,整整一晚上勇亲王府邸灯火通明。 太女范语辞新帝继位按祖制大赦天下,所以范思夕就被免了死罪改判为终身囚禁于自己原本的府邸内。 这样的结果对于范语辞这个新任帝王也是好的,毕竟刚上位朝中势力交错繁杂,很多人暂时不能动,再者来说这也在百姓心中立下了口碑。 范衡阳在范语辞和范思夕两人的斗争中作为局外人,对朝廷人员的派别看得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如今范思夕这个对手已除,那便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了。 范语辞继位后,虽说西青国没了外患可内忧之多犹如危于累卵。 第一件也是迫在眉睫不得不解决的事便是国库亏空的问题。 国库亏空一直是西青国的朝廷弊病,多年的沉疴旧疾了,按照现行的税收制度已然是强弩之末,唯有改革这一条路。 牵一发而动全身,范语辞不敢妄动也不能贸然行事。 最后这场大戏的序幕由范衡阳手上揭开。 因为解决国库亏空除了改制现行税收制度,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追缴以前各个省份府衙没有上缴的税银。 这种事除了皇室之人亲自打头还能由谁打前锋呢?还有一点是在这拖欠税银的各省府中,排名第一的省府川州是西青人口,土地最多的一个身份,商贾之家也是比比皆是,故此地势力混杂,最主要的是川州 为罪臣范思夕党羽残存最多的一处,若是强行对其铲除只会照成时局动荡,这也是为什么范思夕能保住一命的最根本原因。 范衡阳奉命去川州追缴国库税银,不过半年时间便将以前川州所拖欠的国库税银全数追讨完毕,给范思夕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给范思夕吃了一颗定心丸在,同时也为自己立的纯臣大旗又增添了一抹色彩。 追缴国库税银这事从范语辞继位第一年开始行动,时间整整持续了三年之久。这三年间范衡阳不是在出任便是在户部处理国库账目,回自己的府邸时间是少之又少,连范理哲病重都不得知。 刘羽情在先女帝在位时和范思夕多有来往,在很多朝廷事件中都是 站在范思夕的立场,不难想象范语辞继位后她与范理哲的关系是如何在已经坏的不能再坏的基础上更加不堪。 明面上她不能对范理哲如何,可背地里范理哲过的什么日子谁又真正知道呢?快刀杀人干净利落慢刀子磨人生不如死。 而且范衡阳总是没办法时时刻刻在范理哲身旁守着,范理哲更是对范衡阳报喜不报忧,生怕自己给范衡阳添一丝麻烦,他心疼范衡阳一路跌跌撞撞出生入死地走到现在的位置,他不能给她拖后腿。 等范衡阳从缠身三载的税银一事中抽身回神时,却迎来了范理哲病重垂危的噩耗。 在得知范理哲病重之际,范衡阳便不顾祖制礼法将范理哲接到了自己的府邸中看病休养,亲自照顾着他,即便这样范理哲的病情也是毫无起色,一日不如一日。 范衡阳知道范理哲这是撑不下去了,她问范理哲可有什么心意未了,范理哲摇摇头虚弱至极,连带着都有些眼瞳涣散,断断续续呢喃道“人自降世命盘就已经写好了,自己命里福薄只能认,但若是能让时光回溯,我倒是真的不想再重回皇宫,不想嫁给刘羽情。” “哥哥等我回来。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范衡阳说完便转身出府策马直奔皇宫而去。 到了勤政殿后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范语辞面前,她求范语辞求当今女帝赐一道和离书给范理哲。 范衡阳知道自己这有些强人所难,范理哲是当初是女帝赐婚如今虽说女帝大行,但是皇命圣旨以下岂是可以更改的呢。 范衡阳不停地给范语辞磕头,卑求着说不看其他就看在都是一母同胞的份上求范语辞下一道旨。 可不管范衡阳说什么范语辞就是不肯下旨。 范衡阳也是铁了心不放弃,这是范理哲最后的心愿,自己必须得求到范语辞的圣旨。 就这样范衡阳在勤政殿从白天跪到了夜晚,直到半夜府邸传来消息说范理哲撑不住撒手人寰了。 范衡阳在勤政殿内跪着喷出了一口心头血,悲痛万分地倒在了勤政殿的地板上,久久不能起身。 最后顶着一头因为不断磕头而早已乱掉松散的头发,整个人如被抽了神魂一般地出了皇宫。 范理哲的离世可谓是将范衡阳内心最后一点光明带离了世间,范衡阳亲力亲为将范理哲的后事一一处理完毕后才重返朝堂。 范衡阳重返朝堂时也是她开始全盘展开她多年计划之日。 朝堂上,这几年时间里她已经将范思夕的旧部残党吸收大半,朝中的寒门之流早就已归为视她为首只脉。 后院里,正夫是太夫的母家世袭侯位的穆家,那些个侧夫、男侍的各个后家母族之间的关系网也已经成熟维系稳固。 最主要的是还有南疆紫芨这个新任南疆王作为外部推力。 多年蛰伏只等一朝展翅。 至于为什么这么多年范语辞重用信任范衡阳,对她有防备却不打压的根本原因----没有子嗣。 范语辞在国库税银之事完结时,想顺势肃清朝野整顿朝纲,范衡阳借势挑起各方势力斗争,一时间各党派之间你倾我轧,这样一来范语辞必将严惩严治,没多久朝野上下乌烟瘴气人人自危。 朝野动荡必会影响民间,没过多久民间便谣言四起,‘天子无德’之言屡禁不止。 范衡阳更是乘机让自己后院里那些商贾之家的侧夫、侍夫们,向母家传递信息大量囤积粮食、布匹、药材等等,为之后的哄抬物价扰乱市场破坏经济,使百姓处于惶恐之中,加快范语辞权利的瓦解。 做到这一步还远远不够,范语辞是正统继位,想拉她下高坛哪有那么容易,内忧外患缺一不可。 范衡阳密信一封直接送到了南疆王室,让紫芨假意起兵攻打西青,自己再次请命出征。 这样一来那先女帝之时早已交还的兵权,再一次回到了范衡阳的手中,就这样范衡阳正式起兵谋反。 范衡阳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这次宫廷政变的胜利---翻身为王。 第35章 前尘往事7 范衡阳的心性可不似范语辞仁慈优柔,上位后第一时间便开始清算过往。 刘羽情被凌迟处死,整个刘氏家族之人女子皆被刺字充军,男子一律被流放到了幽州做苦力, 将范思夕及其家人降为奴籍,发配到了塞北那个荒凉苦寒之地,日日劳作,但是发配的地方却是西青国东西南北四方,要的就是他们一家人永世不得相见。 范衡阳想杀人算什么?当初即便范语辞上位后要杀范思夕,她也一定会想方设法保住她的性命。 她要留着范思夕的命榨干吸收她背后的势力,最主要的是要亲自诛她的心。 她永远记得五岁那年范思夕的父亲为了培养自己儿子的势力,是如何在女帝耳旁煽风点火助长女帝疑心,导致范理哲被送出皇宫,推他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她更是忘不了早年年幼无依的自己遭受的各种苦难中,都是范思夕父亲的杰作。 当初范理哲和自己所受的一切现在统统还给所施之人。 至于范语辞范衡阳当然也不会放过,皇室之人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范语辞很多时候不是直接加害人更多的时作冷眼旁观。 范语辞的父亲男后是后宫之主,所以范思夕父亲对年幼的自己所作所为他岂会不知,不过是当作没看见罢了,自己的崛起对他的孩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威胁? 而范语辞本人出身高贵,高到她是看不见也用不着她看见注意这些,对于她来说可谓是细枝末节之事,她的眼里只要装着国家装着百姓就够了。 所以她永远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一定要为范理哲求那一道和离书?她更不会觉着自己当初拒绝范衡阳有什么不该,君君臣臣祖法礼制已经从超纲稳固的角度各个方面考虑,她的做法没有问题。 范衡阳上位后圈禁了范语辞,但是一道旨意将他的嫡子、次子都赐婚给了朝中官员,这些官员身上都有一个通性,都是性情风流多年流连于秦楼楚馆,家中正夫未娶侍夫满院之主。 范衡阳每每坐在高高的皇位上,看着站着满朝官员,里面有很多的旧人也有新人,有曾经的对手更多的是自己队友,心里也没有多满足,也没有多欣喜。 原本自己后院里的那些男人,穆佩枫当初自己明媒正娶进府邸的正夫,如今已经是男后了,那些个侧夫、侍夫们按规矩也各自封了位份,这场大家心知肚明的交易,取得这样的结果各方都很满意,荣耀地位金银赏赐一样不落,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还有谁敢不满足呢? 报复所带来的快感消失得太快,自己唯一的亲人范理哲早就离开了自己。 仇恨可报,可失去的亲人心里的空洞再也寻不回也填不满,人生路漫漫自己终究是没有个陪伴终老之人。 登上皇位的范衡阳已经不需要去逢场作戏,也不用做小伏低曲意逢迎任何人了。 她很多时候更喜欢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在勤政殿处理朝务,晚上独宿在勤政殿偏殿。后宫里的那些男人,包括男后穆佩枫也不得私自前往勤政殿。 除了礼法规定的固定去后宫的日子之外,她几乎是不踏足后宫,不过一切都有例外,莫经年便是那个例外。 范衡阳称帝大封后宫时莫经年就被排除在外,莫经年当初在范衡阳府邸时位份是侧夫,按道理现在应该也是个正妃,可却没被赐封任何位份,也没有得到任何赏赐,但他的母家莫府长姐官位升了两级,他也被特许可以随意出入勤政殿,甚至还可留宿,这是男后都没有的待遇。 范衡阳上位后治理西青的方式可谓是铁血手腕,不过两三年的时间朝中风气焕然一新,各个党派势力互相牵制没了以前一家独大的局面。 最为主要的是她为寒门子弟开辟了一条道路,范衡阳继位后朝廷每年新增的朝廷官员里寒门子弟的比例一年比一年高。 转眼间又到了年末除夕,范衡阳照例在共宴楼宴请完群臣后,自己早早地有回了勤政殿,除夕群宴对于范衡阳来说不过是这一年到尾最后一项政务。 范衡阳在晚宴上喝了几杯酒,不算多但是此时却格外觉着难受,许是刚刚的热闹和此刻的冷清给人反差太大了,亦或许是因为年节缘故满宫的布置太过于喜气祥和,自己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心里烦躁得紧叫了宫人又送了一壶酒。 莫经年到勤政殿时,见范衡阳提着酒壶独自坐在勤政殿门槛上,立马解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将她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夺了她手里的酒壶用自己的手包住范衡阳的手搓动,让她暖和起来,两人都没说话。 外面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莫经年心思都在范衡阳身上,他根本注意不到环境的变化,范衡阳看着此时如呵护珍宝一般对待自己的莫经年,脑子里有些混乱一双原本如深潭般的眸子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最后嘴角上扬道“莫经年除夕安康。” 莫经年本还动作不停的手顿时一僵,抬眼看向范衡阳温柔回道“陛下,除夕安康。” “下雪了,陪我看雪。” 范衡阳一边说话一边将莫经年从跪着的姿势拉了起来坐到门槛上,解了大氅将莫经年整个人搂进了怀里,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将世界变成洁白的模样。 莫经年靠在范衡阳的怀里,听着她的心跳感受着她身上的暖意,不顾规矩圈上范衡阳的腰,静静地陪着她看雪。 他们坐了好久好久,久到莫经年在范衡阳的怀里睡着了,范衡阳才起身抱着莫经年回偏殿。 第二天一早,莫经年睁眼醒来时自己还在范衡阳怀里,他没动就这样看着范衡阳的睡颜,眉眼、鼻子、嘴唇一处一处,眼睛里的柔情如水一般都快溢出眼眸了。 范衡阳其实一直都醒着,从昨晚到现在她就没有入睡过。 莫经年睡觉要醒时的习惯总是先扭动身子再将圈着自己的腰的手紧了又紧,这一通做完后睁眼再将头埋进自己颈部磨蹭好一会儿才会起床,这些小习惯两人生活相处多年早就熟稔,所以刚刚莫经年一动范衡阳就里面闭眼装睡了。 大年初一这一天范衡阳是不用上朝的,只是朝廷各官员会进宫贺新年,她还是得早起,而且莫经年也得去男后和太夫那边见礼,见范衡阳还未醒来莫经年伸手轻轻拍了拍范衡阳的肩头“陛下该起了,时辰完了。” 范衡阳闻声却不动。 莫经年没在叫她拨开了范衡阳圈着自己的手臂,掀开被子准备起身下了床。 刚从床上坐起来就被范衡阳又扯回了床上,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范衡阳的吻便一个个地落了下来,额头,眉间,鼻梁最后落在唇上,温柔辗转无尽的柔情。 莫经年知道范衡阳一向是知轻重的,所以想着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不过是穿戴动作快点还是来得急的,但是范衡阳却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陛下,朝臣们还在大殿等着呢。” “昨晚我已经吩咐了今日的新年朝见免了,男后那边你也不用过去了,太夫那边我也已经打了招呼了。今天你是我的哦。” 莫经年被吓得不轻,范衡阳取消了朝臣新年进贺! 这不是又给那些史官们填笔加墨的机会,自己不在乎那些朝臣是如何议论自己,也不关心那些史官们在册子上是如何描写自己的,但是他不能让范衡阳在青史书籍中因为自己再添一笔骂名。 他虽处在后宫但前朝的事和后宫那件没有瓜葛,后宫里男人的荣耀地位哪个不是依靠前朝自己的母族呢。 范衡阳治理朝政果断利落,对那些氏族大家们不似前面几位女帝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资源又多朝寒门子弟倾斜,且多年来不孕育子嗣,这样一来二去,史官笔下的她显然不是一位合格的女帝。 “陛下,不可。臣妾去男后和太夫那边动作快些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臣妾保证你见完群臣回勤政殿时,臣妾已经在这等您了,到时候臣妾听你发落好不好。” 莫经年哄着范衡阳道。 “不要。我已经下旨了皇命可改不了。阿年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听我发落了。” 莫经年本就仰躺在床上,范衡阳覆在他上方眼里不容置疑地看着莫经年的眼底回道。 莫经年终是顺了她的意由着她折腾胡来,是纵着她也是在纵着自己。 因为范衡阳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自己‘阿年’了。 久到他几乎快忘记了。 第36章 前尘往事8 早膳后范衡阳带着莫经年去了宫外祭拜范理哲,下午回宫后范衡阳又领着莫经年去了茂樨阁用晚膳。 “阿年,你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范衡阳随手给莫经年夹菜道。 “陛下,用完晚膳陛下陪着臣妾走回勤政殿好吗?” “好。” 莫经年见范衡阳答应得爽快,嘴角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这个严寒的隆冬让人觉着格外温暖。 范衡阳看着眼前人有些失神,最后也回了莫经年一个淡淡的微笑,伸手和莫经年两手相握。 莫经年今日穿一身红色云纹绣金梅外衣,范衡阳同样也是穿着一件红色衣衫,两人牵手并肩走在宫道上一对璧人相得益彰,加上正值春节宫里处处张灯结彩,此情此景让人不免有些恍惚,仿佛今日是二人大婚之日。 京城的冬季比南苏冷多了,刮起风来人脸跟被刀割似的疼得要命,所以莫经年一直都不喜欢冬季,但是今日他却第一次没有那么讨厌这样的大雪天,手里传来的温度让他也无畏冬日严寒。 鹅毛般的大雪片片落下,人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寂静的深宫丈高的红墙,似乎不再是困人的牢笼。目力所及的种种此刻好似陪衬,让人沉沦。 到勤政殿时二人满头白雪罗袜尽湿。 刚一进殿莫经年急忙将范衡阳的外衣给脱了去,心想今晚自己真是过了头,这样大的雪自己居然耍小性子让范衡阳陪自己走回勤政殿。 范衡阳任由莫经年动作,在他蹲下准备给自己脱鞋袜时,伸手一捞便将莫经年困在了自己怀里。 莫经年还没来得及开口让范衡阳放开,想说此时不是闹性子的时候,再折腾明日铁定得风寒。 范衡阳却先一步开口道“莫经年喝点酒去驱寒可好。” 莫经年闻言不再挣扎回抱住了范衡阳,将头埋在范衡阳的肩头,过了好一会儿艰涩低声开口道“好。” 得了莫经年的回答,范衡阳叫宫人将酒送了上来,亲手喂莫经年喝了一杯。 莫经年喝完范衡阳喂的酒靠在她的怀里,头昏脑涨胸口也传来阵阵钻心的疼。 他极力忍着疼痛强撑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开口道“殿下,我还是有想要的东西的,我想要殿下年年安泰岁岁安康,想要以后的每个除夕夜都有人陪着殿下。我还想要殿下将手腕上的佛珠还给我。” 莫经年说话时是想离开她的怀抱的,一边在说话一边挣脱,这些年他就因为贪恋这点温暖画地为牢自困其生,如今到了这个时刻终是不得不梦醒,高高在上的上位者连最后的一点施舍都收回去了,离了水的鱼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范衡阳一直把莫经年箍在怀里任凭他怎么挣扎半点不松力道,并不回莫经年的话只是将怀里的人越揽越紧,好似要把他揉进胸腔揉进骨血里一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身体的疼痛让莫经年整个人颤颤发抖,片刻后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即便如此莫经年也没轻哼一声,哀莫不过于心死这点痛算什么呢。 范衡阳伸手想拭去莫经年嘴角的血却无济于事,欲低头吻上她曾无数次辗转过的唇,莫经年抬手挡住了,刚张开口话还没说出了先吐了口血“此生我不悔爱殿下一遭,可若时光倒流我不想与殿下你有任何瓜葛。” 这句话说完莫经年便断了气。 范衡阳抱着莫经年尸首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亲手将莫经年的尸首放入早已备好的棺材里,一同放入棺材里的还有范衡阳戴在手腕上多年的佛珠手串。 范衡阳和宫人拉着莫经年的棺材出了宫门直奔玄清观,在玄清观的后山将莫经年火葬了。 山风呼啸而过带起火星四溅,莫经年的骨灰满天飘散去了远方。 范衡阳的脸在火堆旁明明暗暗,明明眼眸里倒映着火光但眼底寒凉如冬夜,一滴清泪夺眼而出又被吹散于风中。 此后再也没人提起过莫经年这个人,似范衡阳的后宫里从未出现过他一般,他名字也从西青的各类记事手册皇室史册中移除。 莫经年的离世是西青国史上史书所记的在位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暴君之行的开端。 强征徭役大筑工事,不看年份收成连年增加百姓赋税,对朝廷官员更是随性所为轻则发配重则株连九族,西青国再一次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这些年无论是朝中官员还是后宫男妃都猜不透范衡阳的心思,拿不准范衡阳的喜好。 后宫里的男人以前一直觉着莫经年是范衡阳的例外,不少人铆足了劲模仿莫经年以求范衡阳片刻的关注,可转眼间莫经年就被范衡阳亲手赐了毒酒一杯魂归西天尸首都没得个完好的,落得个挫骨扬灰的下场,就连名字和足迹都被抹消于世间。 朝廷官员们在范衡阳一朝兵变登上王座时,便做好了随时被清算的准备,这位出身低微卧薪尝胆多年的帝王心思何其深沉,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不论是前些年范衡阳的广开寒门之政策,还是这几年的吏治狠辣强征重税她们能做的只有绝对的服从,那些有异议的早就不在这朝中了。 所谓强压之下必有反攻,西青太启二十一年年初西青国各地爆发黄巾起义,范衡阳派出军队镇压二十一年腊月朝廷军队大获全胜,黄巾起义就此覆灭。 就在同月发生一件比黄巾起义更让人震惊之事----范衡阳下令解除前朝废太女范语辞的圈禁。 太启二十一年的除夕宫宴是范衡阳继位以来办得最为隆重的一次,朝中群臣不论官职皆被要求携其家眷入宫共享盛宴,范语辞一家也在其中。 当晚除夕之夜热闹非凡、歌舞绵绵不绝一片吉庆祥和之景。 当一切的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想是这天终是雨过天晴祈祷明年风调雨顺之时,太启二十二年大年初一当今女帝范衡阳却暴毙而亡,死在了她那争了半辈子的皇位之上。 如放映电影一般,原主范衡阳的前世记忆在如今的范衡阳的脑海里毫无遗漏一一展现完毕,范衡阳终于明白了原主范衡阳和莫经年前世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爱恩怨纠葛,也明了了为何原主不惜逆天改命只为重来一世护莫经年一回的原由。 时间之线回溯到此刻,范衡阳从昏迷中醒来,虽感身如万斤重却心如明月明。 但远在千里之外京城莫府中的莫经年大梦却刚刚开始。 他的梦便是范衡阳的梦,只不过他们共同的梦中事物的展现是以各自自我的视角而展开的。 第37章 好可爱的小狐狸 “现在天气已经转秋了寒气上来了,你还是多穿些的好。” 夏周拿着披风对躺在摇椅上衣衫单薄的范衡阳道。 前几日范衡阳醒来后她身上的借阴咒也已经解了,只是身体多年亏损底子已经很是薄弱了,还是得好好将养。 “夏周,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去街上逛逛反正吴一不在。” 范衡阳起身接过披风套在自己身上系好绳结后道。 以前她对夏周和吴一的身份有多重揣测,但自从看过原主的所有记忆后,她几乎是肯定了夏周的身份--南疆紫芨。 “行。” 吴一这些天一直在外游走,从江湖渠道打听南疆王室的动向,得到的是南疆王室派出来的杀手是已经不在南苏境内了,但是天楼的杀手还是有零星几人在南苏。 夏周想一直依靠吴一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他打算自己出去走一遭看看,他许久没出过玫园了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真是不知道。 说罢两人便出了门王蓝也跟着确保安全。 范衡阳今日出玫园一来是真的想散散心,二来也想看看南苏的灾后重建工作做得如何了。 范衡阳、夏周、王蓝三人是步行没有套马车,范衡阳大病初愈身子体力各方面还是不太好走得缓慢。 夏周倒也不急,他这趟出玫园若是他正大光明地在这闹市走一遭还能全身而返,说明他现在是真的暂时安全了。 “夏周,这个面具好不好看?” 范衡阳停在了一个面具摊子前拿起了一个兔子面具问道。 夏周看着范衡阳手里白色的兔子面具瘪了瘪嘴道“你多大了?小孩子才戴这个。” “王蓝你觉得呢?” “殿。。。。。五姐儿你自己喜欢就好。” 王蓝一句‘殿下’差点脱口而出,急忙改口回道。 王蓝的年纪和范衡阳相差不过两岁,但是对这些小玩意确实不甚了解也没有多喜爱感兴趣。 “夏周这个适合你,戴上试试看看。” 范衡阳拿起一个红色狐狸面具道。 一边说一边把面具往夏周脸上扣了过去,夏周拗不过她也是怕自己力气一个没控制住将范衡阳伤着了,毕竟现在暂时还得待在她身边,便妥协了。 范衡阳选择忽视夏周的那一脸不情愿,自顾地给夏周戴上面具,伸手将夏周的脸捧在了自己两手的手心,真挚感叹道“哇,好可爱阿!我的眼光真棒。” 说完还捏了捏夏周脸上的软肉。 夏周忍到这也是忍无可忍了,心道范衡阳绝对是在报复当初在彭城那晚自己吓她之仇 。 夏周颇有些生气道“你别太过分!” 说完便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扔给范衡阳,独自朝街道里走去。 范衡阳有点尴尬,不理解夏周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自己也没干啥啊? “五姐儿,你刚刚言语举止委实孟浪了些不怪夏大夫生气。咱们西青虽说以女子为贵,但是对男子咱还是得尊重。” 王蓝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见范衡阳一头雾水不甚明了的模样,终是开口提醒道。 什么女子男子的,大家都是女子好吗?合着自己夸一个人还把自己整成了一个登徒子。 “额,我是真的觉着她很可爱。你不觉得吗?” 范衡阳解释加反问王蓝道。 “夏大夫走远了,咱们跟上去。” 王蓝没正面回答范衡阳,而是岔开了话题。她心想谁家好女子会当众对一个男子动手动脚还是说人家‘可爱’,道不同不相为谋。 范衡阳才不管这些,买下了兔子和狐狸面具后才去追夏周。 一路走来见街上的铺子已开了八九成,街上的流民也不见了踪影,范衡阳心里轻快不少,这洪灾终于结束了。 生命就是活着,活着就是过日子,过日子就会遇到难题而且还是一个叠着一个,咱们能做的就是不断的解决这些出现的难题。 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已经接近中午,范衡阳、夏周、王蓝便寻了个食摊解决午饭。 吃完了午饭又去看了会儿蹴鞠比赛就回玫园了。 南苏人自古以来就有蹴鞠的传统,这里的人不论女子男子都热爱蹴鞠,而且很多时候还有女子和男子混合组队进行比赛。 本来范衡阳兴致勃勃想多玩儿会儿的,但是他们去得太晚没有好位子了,后面人还越来越多挤得慌,所以没待多大会儿就回去了。 第38章 他还是个孩子 玫园里面那些从京城来的太医已经让范衡阳给撵回京城了,前两日辛青年和穆灵也都因为洪灾一事完结也回京城复命了,现在身边只剩一个王蓝。 本来范衡阳连王蓝都不想留下,但是不敢违抗女帝降的圣旨来说王蓝必须留在南苏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范衡阳的独自一人在外多潇洒快活的理想就这么破灭了。 这些年她一直想逃出皇宫的那座牢笼,如今好不容易因为身体原因在南苏偷得半刻清闲,她可是想方设法地让自己过得自由舒坦。 “夏周,吴一怎么还没回来?这饭菜都要凉了。” 今日吴一也是一大早就出了门,范衡阳一桌子午饭都张罗好了还不见人影。 “不知道,不是说了你别做他的份儿吗非不听?我不管我饿了我不等了。” 范衡阳做饭的手艺可是深得夏周的心,恨不得她顿顿的都做。而且今天范衡阳做了一桌子好菜,比平时做的都来得用心,自己最爱吃的酥肉,肉圆子他是真不想再等吴一了。 “啪”的一声,范衡阳伸手打掉夏周夹菜的手道“你再去门口看看吴一回了没?昨日我跟他说了今天咱们四个一起吃完了午饭就去看蹴鞠比赛的。” 夏周叹了口气瘪嘴很是不高兴,嘴里一边嘟囔“烦死了、烦死了”一边拖着步子地去门口看吴一回没回来。 “五姐儿,你这训弟弟的本事有一套啊。” 王蓝看着范衡阳对夏周的举动玩笑道。这快半年的相处王蓝和范衡阳已是朋友,加之又在南苏和在京城压根不是一个氛围,大家相处起来就随意得多。 “咋地,想你远在京城的老姐姐是吗?我这个月给陛下的请安折子还上呢,要我在折子说一说吗?” “多谢。大可不必。” 王蓝也跟范衡阳一样不想回京城。她母亲皇城禁卫三品侍所以自小对家里的孩子都管教严格,她印象里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调皮捣蛋过,一方面是家庭教育的缘故,还有就是要是不听话了母亲是真的下死手揍啊,这就算了最要命她还有个姐姐是京都护卫统领,脾气跟母亲是如出一辙唯一一点区别就姐姐倒是不动手打人,不打人可不代表不骂人啊。 反正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过来的也习惯了,可跟范衡阳相处了半年王蓝感慨万分,心想自己就是那山猪没吃过细糠,她才不要这么快回京城,眼下潇洒快意的日子她过着是不香吗? “没有,人影都没见着一个。” 夏周去门外看了好一会儿后,回到院子说道。 “算了,他可能是真有什么急事耽搁了,咱们不等了先吃。” 范衡阳再也不纠结了道。 范衡阳、夏周、王蓝吃完了午饭正打算出门去看蹴鞠比赛时,吴一回来了,脸上神色不是很好。 “夏周,你来我房里我有事儿要跟你商量。” “嗯。” 夏周见吴一神色严峻心想不是南疆王室的杀手去而复返了?还是天楼的人准备对自己下手了? 不敢耽搁脚步跟着吴一去了他房间。 “殿下,这二人你还打算一直留在身边吗?他们不是简单的人物我怕。。。。。。。” 王蓝对夏周、吴一一直都很防备,辛青年离开时也是再三叮嘱要时刻注意他们二人的动向。 “怕啥怕?咱们有什么可以让人惦记的?人家要害我早害了我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呢?” 王蓝思索一番又联想到范衡阳自从昏迷醒来后对夏周愈发关心,而且没事还喜欢说些言语逗他,把人惹生气了又巴巴地去哄,恍然大悟道“殿下,你不是。。。。难道。。。。” 见王蓝那副吃瓜样子,范衡阳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你打住,人家还是个孩子你想什么呢?” “殿下你连他年岁这些都打探清楚了?他还比殿下你小啊?可看着不像哎他身头和你差不多啊?也是你一天天的他爱吃什么你做什么这他不长个谁长个啊。” 范衡阳被王蓝这一连串的话搞得头大,还没等她反驳呢,王蓝又道“殿下,原来你这些年没成婚是喜欢走养成这一挂啊。” 范衡阳被王蓝雷到了,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这王蓝怎么成了辛青年那副死样子,八卦得不行。 “你啊少琢磨这些没一句话说到点子上。” 范衡阳说完就抬脚走了,不想再搭理王蓝。 下午的蹴鞠比赛看样子是泡汤了,得去练练字消磨时光。 屋内,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沉重。吴一今日出门原想着去药铺里抓几味范衡阳新的调养方子里要用的药材就回来,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却碰见了乔装打扮来南苏寻自己的师妹。 巫医谷本独立于世外,但是如今却不不因为一桩往事而和西青王室有了牵扯。所以吴一和夏周一路从南疆到西青,他极少和巫医谷联系,为的就是巫医谷之人的安危。 若不是有万不得已的事情发生同门中人绝不会来寻自己,找了地方双方一沟通吴一得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巫医谷谷主就是自己的师父已经命不久矣。 师父的最后一程自己肯定得去相送的,可夏周怎么办呢?要回巫医谷则必须经过南疆境内。 他一时也犯了难不知如何是好,同门师妹现在也在客栈里等自己的安排。 他只得急忙赶回玫园和夏周商量对策。 第39章 你真的喜欢我啊 “吴一,你先回巫医谷不用顾及我,我如今在这也算安全。” 夏周先打破沉默道。 “把你放在这儿我是不放心的。范衡阳是西青皇女,南疆和西青两国的关系一直紧张,若是让她知晓了你的身份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儿。巫医谷在江湖上也有些据点,城里我那家刘氏药铺便是,我先把你送到那去安身。” 吴一听完夏周的话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不行,这样会让巫医谷经营多年的据点暴露的,我就留在玫园。” 本就让独立于世外的巫医谷卷入了王室斗争,夏周不想再给巫医谷增添任何麻烦。 “你留在玫园!你怎么留?范衡阳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她没多久就要回京城的,届时若是我还没回来你怎么办?” “我、我会自己想办法,我还会易容我也会医术,我的南疆口音也改了很多我会活下去的。” 夏周用言语间一一为证实自己的想法道。 “西青以女子为尊,以男子的身份如何活下去?” “我本就是女子这不是正好吗。” 夏周声音很小弱弱地回道着。 吴一闻言一怔,一时间还没竟然想不出话来反驳。 “吴一、夏周我能进去吗?” 范衡阳敲门问道。 范衡阳字都练了两篇了,见吴一、夏周两人还待在屋里了没出来,她不放心就前来问道。 吴一看了夏周一眼示意他提防起来,他则去开门“来了。” 范衡阳进屋后开门见山道“发生什么急事儿了吗?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没什么,我们就是想着你身子也好得差不多,我们商量着准备离开。” 吴一趁着范衡阳这个话头直接说道。他想着这一来二人离开也顺理成章。 “你们两个看着好像没商量妥当啊。” “怎么了突然要离开了?打算去哪?南疆那边情况打听清楚了吗?我如今在南苏也不在京城很多消息也打听不到,所以你要考虑清楚。” 范衡阳回了吴一的话,转头看着夏周道。 范衡阳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更不对头了,她言语间已经挑明了夏周的身份。 范衡阳话刚说完,吴一一个闪身就挡在了夏周的身前,挡住了范衡阳看向夏周的视线。 “你是何时又是怎么知道夏周的身份的?” 吴一母一副鸡护崽的架势语气不善地道。 “一直在猜最近确认的,要非说我是如何确认的那只能说--我早在几百年前就遇见过她。” 范衡阳也没隐瞒实诚回答道。 吴一听着范衡阳回答原本只是震惊、担心现在又凭空多了许多怒气。 最近这段时间范衡阳一直对夏周格外殷勤,他本来也没当回事况且夏周是女子范衡阳也是女子这也没什么。 但是今天听见范衡阳这样说话,心里警铃大作这范衡阳莫不是对夏周起了什么些别的心思,毕竟夏周生得极美长着一张雌雄莫辨的脸,一直又是以男子身份示人。 “你!你注意你的言辞!” 范衡阳见吴一一副要将自己剥皮吃肉的模样,心里无语极力,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啊,自己脑门上是刻着三个大字---登徒子。是吗? “夏周这里是安全的,王蓝和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身份,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范衡阳不再理会吴一,视线再次落到夏周身上询问她到。 夏周从吴一身后出来,下了决心赌一把道“我想留在玫园的,可吴一不同意。” 吴一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向夏周“她是给你下迷魂汤了?还是给你下了蛊?你怎么看不清局势?” 吴一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 夏周心里比谁怕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后面的路还有很长很长她总得自己走下去。越想越委屈“我。。。。。。”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别说她了,孩子都给你说自闭了。我知道你是担心她的安危,你现在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回巫医谷?什么事我不问,我只是给你保证第一我暂时是不会离开南苏,所以她可以继续跟着我待在玫园,第二若是我要回京城了,你还没回来我也会把她带回京城住在我的府邸内,不管如何只要我在一天她就是安全的。” 范衡阳字字真切真情实感地向吴一保证道。 不止吴一夏周都被范衡阳这番话震撼到了。夏周觉得自己对范衡阳也没多好啊,虽说给她解咒治病什么的但是她可是收了她老多钱了。 越想越想不明白,脑子一抽嘴比脑子快道“你真的喜欢我啊!” 范衡阳时不时地就说自己可爱好喜欢自己诸如此类的话,一上街就给自己买吃的玩儿的衣服也给买。 还有王蓝很多次都在饭桌上说“夏大夫你换个喜好行不行,这酥肉、肉圆子我是真的吃腻了。” 因为每逢范衡阳做饭,一桌子菜必定是自己爱吃的居多。不过跟着范衡阳待了几个月自己身子长得快得厉害,比同龄孩子高了不少。 “唉这真是解释不清了。我是喜欢你但不是那种喜欢啊,我对你没那种心思,我跟你保证我喜欢男人非常非常喜欢男人。” 范衡阳摇着头无奈道,这话要是不说清楚雪球越滚越大,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哦,挺好、挺好,吓死我了。” 夏周一边拍自己的胸脯一边嘀咕道。 “好什么好!猪脑子。” 吴一一巴掌拍在了夏周后脑勺道。他是越想越毛骨悚然范衡阳这人太可怕了,藏得太深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结果显而易见吴一跟着同门们先回巫医谷,夏周留下。 吴一走时还是单独叮嘱夏周不可对范衡阳太放心要时刻警惕,还给了一份地图地图上标注了巫医谷在西青和南疆之间的一些据点,已经接头暗号以防万一。 第40章 蹴鞠 吴一离开后夏周的日子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范衡阳整日带着她各处游玩吃喝玩乐样样不落,以前吴一在时管夏周比较严格虽说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但是不免让人觉着憋屈。 现如今家里的大人一朝不在,小孩子们便翻了天。 范衡阳心里也是真心喜欢夏周,还有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原主的缘故,原主和她在上一辈子不说是知己但绝对算得上朋友,如今的范衡阳已经接收了原主上一辈的全部记忆,现在的范衡阳的所有情感喜乐、既是自己又是原主思维的衍射。 “夏夏,快点儿!” 今日范衡阳、夏周和王蓝去补看上次没看成的蹴鞠比赛。 夏周头都没抬自顾着整理自己的衣服,压根没理会她。范衡阳也认命的没在催促,乖乖地等着她收拾好,不是别的孩子大了到了青春期脾气大得很,难搞得很。 王蓝倒是一副不忿的模样,心里暗道‘范衡阳猪油蒙心,忘了彭城那晚挨打的狼狈样。’ 三人收拾完毕后着急忙慌地往赛场赶去。 今日的蹴鞠比赛比前几日的场面大得多,还好范衡阳她们提早定了座位不然又跟上次一样无功而返。 范衡阳她们落座后不久比赛就开始了。今日一共有四支队伍参赛、先是两两对赛,获胜的队伍再进行决赛。 这里的蹴鞠比赛和现代的足球比赛压根不是同一个东西,规则、人数等皆不同,不同于现代足球球队队员的完备分工明确,赛场上竞技规则全面细致,这里差不多直接回归了竞技体育的原始状态,赛场上没有那么的站位要求动作限制,肢体的激烈碰撞,身体机能的极限调动,无一不引人入胜让人血脉喷张。 人群里久经不衰的鼓舞呐喊声、喝彩声甚至是咒骂声,是人们多巴胺分泌到极致的外在表现,更是对刚过去不久的洪灾最好的反击。 天地不仁大自然博爱又粗暴,人生在世多的是世事无常,但人绝不会就此溃败,不过是跌倒站起来再跌倒再一次站起来而已。 范衡阳、夏周和王蓝三人也是随着人群一起高呼为自己支持的球队加油助威,球队进球时振臂高呼,失球时叹气惋惜。 赛场上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红队黑队比分各五分,还有一炷香时间哪个队再进一个球,这比赛结果就出来了 “我去!他妈的那黑队的二号球员有没有点体育精神?怎么能踢人呢!裁判呢!他妈的裁判看他妈什么呢这都不敲锣!他妈的眼眶里装俩蛋只会眨眼不会看!” 范衡阳看着自己支持的红队球员被黑队球员恶意肢体攻击,无比气愤嚷道。 王蓝听着范衡阳这一系列的粗俗言语整个人都麻了。 心想堂堂一国皇女怎么能说出如此市井之言,别说皇室了京城里但凡是个有出身的女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啊。 夏周也被范衡阳的话震惊到了,心想范衡阳这人真的是个妙人,你跟她来雅的她言语间尽是‘阳春白雪’,不曾想到她‘下里巴人’的境界也让人望尘莫及。 范衡阳已经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赛事中,这些话都是下意识的根本没过脑子的就出来了,哪还想得到自己身旁还有两个人呢。 范衡阳眼睛里只有球了,视线将球锁得死死的一张嘴就没停过 “我靠!我靠!草!别啊!别!no!no!啊!哈哈哈哈哈哈,球进了!啊 !啊!哈拉玛提!” 没错红队进球了,在最后半柱香的时间里在队员被他队球员恶意撞伤的情况下,依旧取得了胜利。 范衡阳在红队进球后嘴里一边喊着一边将夏周一把抱在了怀里兴奋至极。 夏周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就连她自己的母亲在她印象里也未这般将自己抱在怀里过,当她的一颗心还在七上八下时,范衡阳的吻又落在了她的额头“啵”的一声倍儿响。 “夏夏我们赢了!赢了!哈哈哈哈哈哈。” 范衡阳沉浸在喜悦里,没发觉自己的举动在人群中显得有多孟浪,情怀有多开放,她四周的人震惊得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 王蓝甚至干脆将脸别了过去,假装没看见同时也假装自己不认识范衡阳,这局面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形容。 第41章 收入房中 琉璃易碎流光飞逝,转眼间已经是冬月了。 即便范衡阳心里有多不想回京也到了非回不可的时候了,在过一个月便是腊月接着就是新年这样的时刻她必须回宫,还有就是她可以不顾一切任性不回,但不得不考虑王蓝的感受,王蓝已经有半年未回家了,当初一起来南苏赈灾的使臣、医官都已经陆陆续续返京。 “五姐儿,你这些东西真的非得都要带回去吗。” 王蓝站在马车边看着马夫一箱箱地往车上搬物件时无奈道。足足十个大木红漆箱,还不算范衡阳和夏周手里的两个手提箱,王蓝真是心疼拉货的马。 “呀!等等我还有个东西忘了拿了。” 夏周临上车时一拍脑袋惊呼道。话刚落地人就着急忙慌地往回跑去。 范衡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想果真是个孩子。 这小半年时间的相处范衡阳和夏周关系已经变得无比的好,基本上可以说是亲密无间了。 这些年来范衡阳没几个朋友,当初在京城时虽说有贺知染、北远遥这些人但是终归是不一样的----他们是男子。很多事是没有办法相互分享的,相处起来也是规矩繁多。 夏周是女子又不是西青人,性别的一致性可以让二人肆无忌惮的亲密、嬉戏打闹,而出身地和自幼所接受的文化教育的差异性又让两人可以从多角度看待分析各种问题,思想上的交流碰撞又格外有火花。 “五姐儿,你太过于宠爱这孩子了,我本不该多嘴的但是你知道的京城不比南苏,若到了京城他还是这样的性子不仅对他自己不好也对你。。。。。。” 王蓝真诚地说着心里话,她虽说在这几个月里没有一日对夏周放下过警惕,但是她身体的直观感受也告诉自己夏周并不是那种无端作恶、阴暗恶毒之辈,若没有彭城那晚的意外她对夏周的印象或许比现在还要好。 “王蓝你也是我朋友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回京了我自会注意的。我这一条命是人家救回来了的,我可不能恩将仇报。还有回了京后若是有人向你打探他夏周的情况,还望你多帮帮忙避而不谈。他是西青人很多事处理起来很麻烦。” 范衡阳明白王蓝的苦心,知道她是为自己好,王蓝不开口她也会主动开口跟王蓝说夏周的事。 “这是自然的。但是怕京城那边早有风声了,你知道的你在南苏的情况不止你自己传回去的折子有,这边还有很多人在暗中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王蓝担忧道。 “我这些年在青天白日下活着,从未干过任何亏心之事随他们看,也无惧那些闲言碎语,我无欲而刚便导致了我身旁的人容易怀璧其罪,只要那些人不抓住夏周是南疆人这件事这个把柄,其他的总是有解决办法的。” “嗯。” 范衡阳言语间说得轻松其实心底的压力也很大,比刚来南苏时面对洪灾时的压力还要大。 视线方远夏周一路小跑着朝自己跑来,笑容满面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戊戊,你看我拿的什么?” 范衡阳视线落到她手上---红色恶鬼面具。 这次回去因为要带很多东西,所以范衡阳便安排了三个马车,一个拉货另外两个坐人,因为王蓝死活不干三人坐一个马车,她说现在范衡阳已经将夏周‘收入房中’,三个一起多有不便。 事情之所以变成这样还得说回那次蹴鞠比赛的夜晚。 当晚用晚饭时夏周便感觉不适肚子隐隐作痛,因为白天在街上买了好些小吃吃,想着是吃坏肚子了也就没多在意。 但是到了已经要入睡时夏周肚子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强,还伴随着小腹下坠的感觉,范衡阳一听了然了这是怕不是来月经了。 这夏周对外的身份是男子所以没办法啊,范衡阳就让夏周暂时搬到自己的房间住,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夏周对于自己要来葵水这件事完全是没有预备的,以前在南疆王室跟她同龄的女子葵水早就来了,她知道自己一直被母亲喂食各种蛊虫、和一些她压根不知道是些什么的药丸、药丹还有些草药,本能的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内体已经损坏所以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葵水突然来临她其实心里也忐忑,在南疆女子来了葵水就意味着是可以嫁人了,在南疆民间女子一来葵水便嫁人的女子比比皆是。 一时间夏周心里五味杂陈,一股不明的不安和忧愁萦绕上心头 范衡阳看着和自躺在一张床上却蜷缩着身子拿后背对着己,周围散布着低气压的夏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开口道 “夏夏,女子来月经是正常的生理现象,是你的身体开始生长发育的标志,这也仅仅只是标志着你作为女子的性别特征开始发育;它不代表其他的什么都不代表,跟你是什么人跟你以后要做什么事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直接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在长身体,你要学习一项新的知识----生理卫生。” 本来还在害怕不安的夏周听到范衡阳的话,转过了身子面对范衡阳躺着,看着范衡阳眼里从内心散发的善意、温柔,又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对自己明目张胆的偏爱,哪还能控制得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范衡阳什么也没多说,只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夏周似乎是要把这些年所有受过的委屈都发泄出来,抽抽嗒嗒地哭了半晚上,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这件事原本事实就是如此但是在外人看来便不是了。夏周昨晚去范衡阳房间王蓝是知道的,但是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夏周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又过了些时间屋子里传来些断断续续的哭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王蓝独自叹了几口气之后便也歇下了。 王蓝本想着范衡阳也到了成婚论嫁的年纪,对男子有些想法也正常,何况西青女子为尊,多的是女子未成婚前有外室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范衡阳和夏周已经无所顾忌地同进同出,晚上毫不避讳地歇在一处,王蓝想范衡阳对夏周是打心底里喜欢的,所以在启程回京时才忍不住开口提醒。 对此范衡阳和夏周也是裤裆里装了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第42章 共赴京城 马车在官道快速驰骋着,范衡阳撩开车帘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面色有些阴沉。 “戊戊,我这一去京城给你增添了很多不必要麻烦对不住。” 夏周握上范衡阳的手愧疚开口道。 “怎么这么说。咱们是朋友朋友间就是要互相麻烦的,再说了我这条命还是你救回来的就当我在报恩,还有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咱们俩可上辈子就有缘分的人。” 范衡阳轻拍着夏周的手,视线回到夏周脸上温柔道。 “可。。。。。不过吴一来信说巫医谷前谷主的身后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谷主还有些杂事要处理,他一处理完就来西青找我带我离开。那时。。。。。。” “夏周听着,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只要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周全,你对我永远不是麻烦!说回吴一,我相信他是真心护着你的,你跟着他走安全是可以保证的。但现实问题你也不能再逃避了,血亲的夺命之仇想不想报?南疆国的黎民百姓想不想管?如果这些过往如尘烟就此翻篇,那你以后想要过什么样日子?后半辈子要如何渡过你得好好想想?夏夏你还很年轻你得慎重决定你自己的未来。” 范衡阳打断了夏周的话,她不想她心里的负担加重,这些年她过得已经够苦了,无论发没发生过南疆王室宫变。可是作为朋友她也不得不说说她现在所面临的现实困境。 “我现在不知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夏周眼眶泛红鼻头发酸。她迷茫、委屈、害怕、无助,她现在太小实力太弱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就在几个月前每当入夜后她总是怕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想哭就哭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权利。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如此就只能委屈年轻貌美的夏小公子继续当我的‘心头外室’如何?” 范衡阳抬手将夏周圈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谁能忍受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美人落泪呢。 “戊戊你!色胚!” 夏周本还伤心呢,范衡阳这一打镲把一切情绪都带向了其他地方了。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就如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便坠下万丈深渊。南疆王室没有宫变之前,她是女扮男装的假皇子,她的亲生母亲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圣洁神坛拉入脏污泥潭从而精神异常一时清醒一时疯癫的一代天女。 从她记事起她到如今她没有什么幸福、愉快的记忆,有的只有母亲反复无常的咒骂、和那些强灌进自己肚子里的剧毒蛊虫、丹药。母亲不喜欢自己而父亲本就有很多孩子,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而且母亲也不允许自己去见父亲,父亲也从未来看过自己,她从出生一直到南疆宫边整整十三年她从没有出过神宫。 神宫是南疆每一任天女的住所,一个女子被选为天女时便要搬去神宫居住直至下一任天女出现,当下一任天女出现时也便是上一代天女身死之日。 她七八岁每每被母亲强迫着吞下蛊虫和丹药时,她总是在心底暗自祈祷快点选出下一任天女这样她母亲就能死了,她也就解脱了。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新的天女还是没选出来,时间到了今年自己已经过了十三岁生辰了,她也就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妄想她也认命了。不就是吃那些恶心的虫子吗?吃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还有那些丹药吃就是了反正也吃不死。 就当她已经认命了时,却不想南疆王室突发宫变。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南疆王被自己的亲弟弟襄王杀了,那个自己血缘上的亲叔叔杀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所有的兄弟姊妹。 宫变那晚整个神宫也跟着乱成了一团,宫人四处逃窜、宫道上浮尸满地,整个神宫的空气中只剩下血腥味儿。 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自己的母亲却像被人夺舍了一般,突然间恢复了神志,带着自己逃出了神宫。一路上还慈爱地安抚自己不要怕、她会带自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从神宫出来后母亲一直带着自己往北走,说要去一个叫巫医谷的地方,那里有他的旧时好友,巫医谷也是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自己和母亲一直往北走,叛军也就是自己的亲叔叔襄王也一直亲自领兵追杀着,就在巫医谷的谷口叛军终是拦住了进谷的去路。 襄王当日穿着一件黑色骑服高坐马上,看自己和母亲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南疆弯刀,夏周害怕极了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哆嗦着,她都听见了自己上下牙齿相撞的声音。 母亲将自己护在身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抬头望向襄王哀求他道“我求求你,求你放过孩子。” 襄王不为所动道“当年我求过你也求过大哥,那时的你们是如何回复我的?” “可孩子是无辜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你、你放过她。我保证她永远不是你的威胁,不会复仇不会抢夺南疆王位,她会一辈子待在巫医谷,只求你留她一条性命。。。。。。。” 母亲还是不肯放弃,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 襄王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母亲,拿起腰间的弓动作熟练地搭上箭。 夏周是站着的襄王的动作她看得真真切切,襄王的箭头瞄准的是自己,搭弓发力,只听“咻”的一声那支箭直奔自己心口而来。 天意总是弄人,这只箭最后确射进了母亲的胸膛,那支箭不知是涂了什么毒,母亲中箭后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只是大口吐了几口红艳艳的血后就咽了气。 她死前应该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的,但是因为吐血的缘故,喉咙里只是发出些叽里咕噜的声音,那声音似夜里恶鬼的低吼,又好像跟灶屋里的破烂风箱发出的声音没什么两样,不会让人恐惧。 说实话自己每每回想起当日母亲身死时自己的情形,脑子里总是一片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自己当时的情绪又如何?可能是已经被吓傻了,也或许当时是觉着她死了也不错。 反正只记得母亲的身子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最后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和自己胸前脸上全是母亲吐的血。 母亲临时前往自己手里塞了一个鸡血石玉环,颜色纯正跟她吐出的心头血一样的颜色。 襄王见了玉环似疯了一般,急忙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扑来,要抢夺玉环。自己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他了,除了因为害怕外还有就是自己和母亲已经三天没有进过食了,力气早就耗尽了。只能用最后的微薄之力将玉环死死握在手里,其实只要襄王人一到跟前拿走玉环压根不费吹飞之力。 这时巫医谷的谷主领着巫医谷的人出现了。吴一走在最前面,他走到自己跟前直接一把就将自己抱了起来。 巫医谷谷主也开口说道“襄王殿下,稚子无辜还请你高抬贵手。当年的事你未必知道全貌,这孩子的母亲曾给我写过一封书信。。。。。。。。” 就这样自己终于捡回了一条命,至于为什么襄王会放过自己?巫医谷谷主又跟襄王说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当时巫医谷谷主话说到一半时自己便昏死过去了。 自己醒来后在一直在巫医谷养伤,两个月后巫医谷谷主问自己是想留在巫医谷还是去外云游一番看看世间景象? 自己当时怎么会想留在巫医谷呢?因为巫医谷这个地方还是跟母亲脱不了干系,如今她死了自己不想跟她再有半点瓜葛,所以便选择出了巫医谷。 南疆绝对是不能待的便一路南下到了西青。 第42章 共赴京城 马车在官道快速驰骋着,范衡阳撩开车帘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面色有些阴沉。 “戊戊,我这一去京城给你增添了很多不必要麻烦对不住。” 夏周握上范衡阳的手愧疚开口道。 “怎么这么说。咱们是朋友朋友间就是要互相麻烦的,再说了我这条命还是你救回来的就当我在报恩,还有啊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咱们俩可上辈子就有缘分的人。” 范衡阳轻拍着夏周的手,视线回到夏周脸上温柔道。 “可。。。。。不过吴一来信说巫医谷前谷主的身后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谷主还有些杂事要处理,他一处理完就来西青找我带我离开。那时。。。。。。” “夏周听着,我永远是你的后盾只要我在一日便护你一日周全,你对我永远不是麻烦!说回吴一,我相信他是真心护着你的,你跟着他走安全是可以保证的。但现实问题你也不能再逃避了,血亲的夺命之仇想不想报?南疆国的黎民百姓想不想管?如果这些过往如尘烟就此翻篇,那你以后想要过什么样日子?后半辈子要如何渡过你得好好想想?夏夏你还很年轻你得慎重决定你自己的未来。” 范衡阳打断了夏周的话,她不想她心里的负担加重,这些年她过得已经够苦了,无论发没发生过南疆王室宫变。可是作为朋友她也不得不说说她现在所面临的现实困境。 “我现在不知道,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夏周眼眶泛红鼻头发酸。她迷茫、委屈、害怕、无助,她现在太小实力太弱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就在几个月前每当入夜后她总是怕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想哭就哭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权利。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如此就只能委屈年轻貌美的夏小公子继续当我的‘心头外室’如何?” 范衡阳抬手将夏周圈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道。谁能忍受这样一个年轻貌美的美人落泪呢。 “戊戊你!色胚!” 夏周本还伤心呢,范衡阳这一打镲把一切情绪都带向了其他地方了。 她从小到大的生活就如走钢丝一般,稍有不慎便坠下万丈深渊。南疆王室没有宫变之前,她是女扮男装的假皇子,她的亲生母亲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圣洁神坛拉入脏污泥潭从而精神异常一时清醒一时疯癫的一代天女。 从她记事起她到如今她没有什么幸福、愉快的记忆,有的只有母亲反复无常的咒骂、和那些强灌进自己肚子里的剧毒蛊虫、丹药。母亲不喜欢自己而父亲本就有很多孩子,多自己一个不多少自己一个不少,而且母亲也不允许自己去见父亲,父亲也从未来看过自己,她从出生一直到南疆宫边整整十三年她从没有出过神宫。 神宫是南疆每一任天女的住所,一个女子被选为天女时便要搬去神宫居住直至下一任天女出现,当下一任天女出现时也便是上一代天女身死之日。 她七八岁每每被母亲强迫着吞下蛊虫和丹药时,她总是在心底暗自祈祷快点选出下一任天女这样她母亲就能死了,她也就解脱了。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新的天女还是没选出来,时间到了今年自己已经过了十三岁生辰了,她也就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妄想她也认命了。不就是吃那些恶心的虫子吗?吃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还有那些丹药吃就是了反正也吃不死。 就当她已经认命了时,却不想南疆王室突发宫变。自己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南疆王被自己的亲弟弟襄王杀了,那个自己血缘上的亲叔叔杀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所有的兄弟姊妹。 宫变那晚整个神宫也跟着乱成了一团,宫人四处逃窜、宫道上浮尸满地,整个神宫的空气中只剩下血腥味儿。 在这样的危急时刻自己的母亲却像被人夺舍了一般,突然间恢复了神志,带着自己逃出了神宫。一路上还慈爱地安抚自己不要怕、她会带自己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从神宫出来后母亲一直带着自己往北走,说要去一个叫巫医谷的地方,那里有他的旧时好友,巫医谷也是个能安身立命的地方。 自己和母亲一直往北走,叛军也就是自己的亲叔叔襄王也一直亲自领兵追杀着,就在巫医谷的谷口叛军终是拦住了进谷的去路。 襄王当日穿着一件黑色骑服高坐马上,看自己和母亲的眼神如淬了毒的南疆弯刀,夏周害怕极了身子抑制不住地发抖哆嗦着,她都听见了自己上下牙齿相撞的声音。 母亲将自己护在身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抬头望向襄王哀求他道“我求求你,求你放过孩子。” 襄王不为所动道“当年我求过你也求过大哥,那时的你们是如何回复我的?” “可孩子是无辜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你、你放过她。我保证她永远不是你的威胁,不会复仇不会抢夺南疆王位,她会一辈子待在巫医谷,只求你留她一条性命。。。。。。。” 母亲还是不肯放弃,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着。 襄王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母亲,拿起腰间的弓动作熟练地搭上箭。 夏周是站着的襄王的动作她看得真真切切,襄王的箭头瞄准的是自己,搭弓发力,只听“咻”的一声那支箭直奔自己心口而来。 天意总是弄人,这只箭最后确射进了母亲的胸膛,那支箭不知是涂了什么毒,母亲中箭后连句话都来不及说,只是大口吐了几口红艳艳的血后就咽了气。 她死前应该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的,但是因为吐血的缘故,喉咙里只是发出些叽里咕噜的声音,那声音似夜里恶鬼的低吼,又好像跟灶屋里的破烂风箱发出的声音没什么两样,不会让人恐惧。 说实话自己每每回想起当日母亲身死时自己的情形,脑子里总是一片雾,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在想什么?自己当时的情绪又如何?可能是已经被吓傻了,也或许当时是觉着她死了也不错。 反正只记得母亲的身子体温一点一点的流失,最后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和自己胸前脸上全是母亲吐的血。 母亲临时前往自己手里塞了一个鸡血石玉环,颜色纯正跟她吐出的心头血一样的颜色。 襄王见了玉环似疯了一般,急忙翻身下马跌跌撞撞地朝自己扑来,要抢夺玉环。自己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去反抗他了,除了因为害怕外还有就是自己和母亲已经三天没有进过食了,力气早就耗尽了。只能用最后的微薄之力将玉环死死握在手里,其实只要襄王人一到跟前拿走玉环压根不费吹飞之力。 这时巫医谷的谷主领着巫医谷的人出现了。吴一走在最前面,他走到自己跟前直接一把就将自己抱了起来。 巫医谷谷主也开口说道“襄王殿下,稚子无辜还请你高抬贵手。当年的事你未必知道全貌,这孩子的母亲曾给我写过一封书信。。。。。。。。” 就这样自己终于捡回了一条命,至于为什么襄王会放过自己?巫医谷谷主又跟襄王说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当时巫医谷谷主话说到一半时自己便昏死过去了。 自己醒来后在一直在巫医谷养伤,两个月后巫医谷谷主问自己是想留在巫医谷还是去外云游一番看看世间景象? 自己当时怎么会想留在巫医谷呢?因为巫医谷这个地方还是跟母亲脱不了干系,如今她死了自己不想跟她再有半点瓜葛,所以便选择出了巫医谷。 南疆绝对是不能待的便一路南下到了西青。 第43章 腿给你打断 范衡阳、夏周、王蓝一行人走了半个月在冬月二十这天回到了京城。 入城之后范衡阳王蓝便分开而行了,王蓝直接回了家范衡阳则打发了车夫将夏周带回自己的府邸,而自己则换了车去皇宫。 早在路上时女帝便下了旨说回京城后自己直接回府邸休息一日,安顿好了第二日再进宫,但是范衡阳不想给人留下话柄,本来自己能在南苏逗留的几个月已是女帝的额外之恩不能再坏了规矩,还有就是躲了这几个月了想来那太女和范思夕两个人的戏也唱得差不多了,毕竟那南苏太守刘娥都已斩首,南苏的官场也已经换了血了,自己如今也该也能回来了。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马车旁南橘看着已经有半年未见的范衡阳,既高兴欢喜又夹杂着愧意哭着道。 “好南橘,有什么话等我回府再说。眼下有事托付给你。” “殿下你说!” 南橘一听范衡阳有正事需要自己处理,立马一手抹了眼泪道。 范衡阳被南橘这模样可爱到了,半年未见南橘长高不少,整个看起来便是个成熟大人模样了,也是半年是她一直在打理着那个连自己都没看过一眼的府邸。 唉,那么大个地方里面上上下下又有着许多人,给孩子操心坏了。范衡阳十分心疼地摸了摸南橘的脑袋,又捏了捏她已经不是肉嘟嘟的脸颊。 “喏,这位是夏周公子你等下便先带他回府邸,我要去宫里给陛下和太夫请安。” 范衡阳撩开车帘,指着夏周道。 南橘顺着范衡阳的视线向马车内看去,只见一个生得极美的年轻公子端坐在车里。 范衡阳在回京城的路上就给夏周一一说了自己身边熟悉之人的情况,他们的面貌特征,性格脾气都提到了一些,所以夏周很快的就判断出了马车旁的女子是谁,笑着先开口打招呼道“南橘姑娘,你好阿。” 夏周本就生美,加之刻意放柔了声音散发善意这谁能受得了,南橘刷的小脸一红,磕磕绊绊道“公子好,公子好。” “夏周你不能欺负南橘啊,她可是跟我从小长大的妹妹,她还是个孩子你少逗她。” 范衡阳看着被夏周弄得害羞了的南橘开口道。 “哼!以前没把我哄到手时也说我是小孩子,如今回了京便换了话说,果真女子的话信不得。” 夏周假装吃味嗔道。 范衡阳“。。。。。。” 你小子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多戏啊。 范衡阳对她的话不做理会,转身上了马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帷帽一把就扣到了她头上“回府了记得把行李分类整理好。”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在皇宫待多久?最迟不能超过晚膳时间成吗?” 夏周由着范衡阳给自己戴帽子,连续发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可以。” 范衡阳叹了口气,无奈道。 夏周得了答复便不再作妖了,在范衡阳下马车时抱了抱范衡阳贱兮兮道“娘子,要是晚饭还没见你人回来腿给你打断哦。” 范衡阳“。。。。。。。” 牛逼,有这本事去办个戏班子。 就这样范衡阳和夏周也分开了。 第43章 腿给你打断 范衡阳、夏周、王蓝一行人走了半个月在冬月二十这天回到了京城。 入城之后范衡阳王蓝便分开而行了,王蓝直接回了家范衡阳则打发了车夫将夏周带回自己的府邸,而自己则换了车去皇宫。 早在路上时女帝便下了旨说回京城后自己直接回府邸休息一日,安顿好了第二日再进宫,但是范衡阳不想给人留下话柄,本来自己能在南苏逗留的几个月已是女帝的额外之恩不能再坏了规矩,还有就是躲了这几个月了想来那太女和范思夕两个人的戏也唱得差不多了,毕竟那南苏太守刘娥都已斩首,南苏的官场也已经换了血了,自己如今也该也能回来了。 “殿下,你终于回来了。” 马车旁南橘看着已经有半年未见的范衡阳,既高兴欢喜又夹杂着愧意哭着道。 “好南橘,有什么话等我回府再说。眼下有事托付给你。” “殿下你说!” 南橘一听范衡阳有正事需要自己处理,立马一手抹了眼泪道。 范衡阳被南橘这模样可爱到了,半年未见南橘长高不少,整个看起来便是个成熟大人模样了,也是半年是她一直在打理着那个连自己都没看过一眼的府邸。 唉,那么大个地方里面上上下下又有着许多人,给孩子操心坏了。范衡阳十分心疼地摸了摸南橘的脑袋,又捏了捏她已经不是肉嘟嘟的脸颊。 “喏,这位是夏周公子你等下便先带他回府邸,我要去宫里给陛下和太夫请安。” 范衡阳撩开车帘,指着夏周道。 南橘顺着范衡阳的视线向马车内看去,只见一个生得极美的年轻公子端坐在车里。 范衡阳在回京城的路上就给夏周一一说了自己身边熟悉之人的情况,他们的面貌特征,性格脾气都提到了一些,所以夏周很快的就判断出了马车旁的女子是谁,笑着先开口打招呼道“南橘姑娘,你好阿。” 夏周本就生美,加之刻意放柔了声音散发善意这谁能受得了,南橘刷的小脸一红,磕磕绊绊道“公子好,公子好。” “夏周你不能欺负南橘啊,她可是跟我从小长大的妹妹,她还是个孩子你少逗她。” 范衡阳看着被夏周弄得害羞了的南橘开口道。 “哼!以前没把我哄到手时也说我是小孩子,如今回了京便换了话说,果真女子的话信不得。” 夏周假装吃味嗔道。 范衡阳“。。。。。。” 你小子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么多戏啊。 范衡阳对她的话不做理会,转身上了马车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帷帽一把就扣到了她头上“回府了记得把行李分类整理好。”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在皇宫待多久?最迟不能超过晚膳时间成吗?” 夏周由着范衡阳给自己戴帽子,连续发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可以。” 范衡阳叹了口气,无奈道。 夏周得了答复便不再作妖了,在范衡阳下马车时抱了抱范衡阳贱兮兮道“娘子,要是晚饭还没见你人回来腿给你打断哦。” 范衡阳“。。。。。。。” 牛逼,有这本事去办个戏班子。 就这样范衡阳和夏周也分开了。 第44章 两心相悦 南橘带着夏周到范衡阳的府邸时,范理哲和北远遥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远远地见了马车就迎了上来。 马车停稳后南橘还没来得及先开口跟二人说范衡阳没在车里,夏周因为这半个月来一直在路上马车早就坐吐了,一停车就掀了车帘走了出来。 范理哲被马车下来的人吓了一跳,又伸头往马车里看了看马车里是空的,视线转向南橘。 南橘看向范理哲和北远遥解释道“殿下先去了宫里给陛下、太夫请安得晚些时候才回府。这位是夏周公子,是,是,是殿下的朋友。” 南橘这话说得底气很是不足,范衡阳确实是跟自己说夏周是她的朋友,但是刚刚这位明明称呼殿下为娘子且殿下还未反驳。 范理哲和北远遥对视一眼,心底明显是不信的。 “大皇子、北公子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夏周。” 夏周下了马车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子舒坦不少,先开口打招呼道。出门在外礼多人不怪,而且这两人还是范衡阳最重要的亲人,她更是由心自发地尊敬对待。 范理哲、北远遥他们二人虽然也刚回京城不久,但是也知道京城里有风言风语说范衡阳在南苏收了个外室且颇为宠爱,本来还不相信眼下人已经到了跟前却不得不信了。 “公子客气。” 范理哲心里不是很高兴,但是面上并没表现出来说着场面话。 “大皇子、北公子、夏公子进府说话。” 南橘看着场面有些尴尬破局道。 夏周早就想进府了她可不习惯戴着这破帷帽只想快点摘下来,所以毫不扭捏地跟着范理哲和北远遥进了府邸。南橘则在后面叫人卸马车上的箱子。 范理哲、北远遥、夏周三人来到大厅后夏周便摘了帷帽,范理哲和北远遥被夏周的容貌惊艳到了美得是雌雄不变,一头墨黑的秀发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活像狡猾的狐狸,一看就知道被人养得极好,因为夏周眼睛里那股子青春活力骗不了人。 北远遥见范理哲视线久久地放在夏周身上,不由得心头一紧,范衡阳这个人惯是迷男子的皮相,而作为她亲哥哥的范理哲也是一样的,他害怕说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年老而衰,那他也会重新找一个这样年轻貌美的吗? 北远遥和范理哲是并排坐着的,他毫不掩饰地伸手牵起范理哲的手摇了摇,眼神可怜巴巴地道“他是你妹夫。” 北远遥的声音不大,但是夏周也不聋啊,这话她自然是听到了,本来她想装作没听到的,只是那端茶的手一个哆嗦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暴露了她。 范衡阳跟她提过他哥范理哲和北远遥时,只是说二人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无可奈何自己跟着她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而且有段时间她还拉着自己画了些颇有春色的劳什子美男图,她一下子便回过味儿来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以前看话本子和画画那都是纸上谈兵,这一下看到真人她还是有点遭不住,脑子里的总是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的美男图,控制都控制不住,这让夏周的耳根子有些发红。 “注意言行还有外人在说什么浑话!” 范理哲抽回了自己的手,瞪了北远遥一眼道。 正当夏周还在想怎么改善这局面时,南橘和下人们搬着箱子进来了,夏周跟椅子上有针似的,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喊南橘道: “南橘姑娘你且等下,我跟你说一下这些箱子里装的什么该怎么放。” 南橘看了范理哲一眼见范理哲没阻拦便道“夏公子请说。” “这两个全红漆面的大箱子里装着的是衣服,直接搬回她的房中就行了,这三个裸漆箱子里面装的是戊戊给你们带的礼物就放前厅,方便到时候拿给你们省得搬来搬去,再剩下的四个小方箱都是放的是一些我们在南苏买的些小玩意儿和戊戊买的书也直接搬回她房中。” “那夏公子您的行李。。。。。?” 南橘是看着下人们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完了,但是听夏周这一说完全没有他的行李,南橘就开口问道。 “哦,我的衣服和戊戊的装一起的,我和她睡一个屋不用分行李。” 夏周也是个实诚人脑子不拐弯地回道。 范理哲听完夏周的话面色冷了几分,看来小五真是很宠爱他,这样下去怕是不妥“南橘,夏公子从南苏来一路疲劳,所有的安排都要细致些挑一个最好的房间给夏公子住下。” “是。” 南橘心里的想法也是跟范理哲一样的,对夏周不是很喜欢,总觉着他会给自己殿下带来麻烦,何况一个真正的好人家的男子会像他这样的毫无矜持之态还未进门就要和女子歇在一处。 夏周听完范理哲的话也回过神来了,好家伙这是什么戏剧情节,这大皇子真把他当成了范衡阳的狐媚受宠的外室了呀看来。 时辰也不早了到了午饭时间,夏周同范理哲、北远遥一桌吃饭,吃得那叫一个崩溃啊,范理哲是把夏周查问了个底朝天,从两人怎么认识的,到中间发生过的什么,最后到怎么决定一起来京城都问了个遍。 还好范衡阳早就猜到了由此一遭,早在来的路上两人就编好了说辞。 北远遥在这期间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插那么一两句话。 “你说范衡阳的病已全然好了?” 北远遥听完范理哲对夏周的盘问道。 “是的,是我和兄长齐力治好的。” “所以你是南疆人?” 北远遥一句话问到了重点上,他可不是范理哲那个一心觉着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的大傻子,而是嗅到了夏周身份的玄密。 因为刚刚从夏周刚开口说话的口音到后面他指挥南橘搬箱子时的举动----都表明他很有可能是异邦人。 夏周的西青话其实说得不错但是偶尔还是有几个音能听出些异常,自己对南苏话不了解也不敢贸然下结论,但是他的举动明显不是西青男子的做派,西青女子为尊所有他接触过的男子即便是是贺知染那样的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守男子规矩的男子,在外行事作风都没夏周这么洒脱不羁,刚刚一直在观察着他,听完他说他和他兄长将范衡阳的病治愈了,便判断了他不是西青人。 “嗯,我不是西青人,我和兄长师从巫医谷。” 他没直面回答北远遥的他是哪里人,但是这些问题范衡阳都事先预演过,所以夏周回得很是自然,而且这个答案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那你兄长怎么没跟着着一起来京城?” 北远遥自小是在江湖行走,对人性的丑恶见得只多不少,虽说范衡阳这妮子不是个蠢的,抛开自己和他哥这层关系不说就两人之间的交情,也让他不得不对这个男子多些防备之心多给她看看把把关,怕她因年轻落入他人的美人陷阱之中。 “我和兄长云游在外已有些时日了本是要回去的,但是不曾想我会和戊戊两心相悦。。。。。。,兄长见我心如磐石气愤至极便不管我自己一个人回了巫医谷,戊戊这才带我回了京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加上此时夏周脸上红霞满天,范理哲和北远遥都是过来人心底也了然了,再问下去也就不礼貌了,也就没再追问了。 夏周脸上烧得飞烫是因为她完完全全在说瞎话,她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再说了人说瞎话时谁不脸红? 第44章 两心相悦 南橘带着夏周到范衡阳的府邸时,范理哲和北远遥已经在大门外等着了,远远地见了马车就迎了上来。 马车停稳后南橘还没来得及先开口跟二人说范衡阳没在车里,夏周因为这半个月来一直在路上马车早就坐吐了,一停车就掀了车帘走了出来。 范理哲被马车下来的人吓了一跳,又伸头往马车里看了看马车里是空的,视线转向南橘。 南橘看向范理哲和北远遥解释道“殿下先去了宫里给陛下、太夫请安得晚些时候才回府。这位是夏周公子,是,是,是殿下的朋友。” 南橘这话说得底气很是不足,范衡阳确实是跟自己说夏周是她的朋友,但是刚刚这位明明称呼殿下为娘子且殿下还未反驳。 范理哲和北远遥对视一眼,心底明显是不信的。 “大皇子、北公子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夏周。” 夏周下了马车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身子舒坦不少,先开口打招呼道。出门在外礼多人不怪,而且这两人还是范衡阳最重要的亲人,她更是由心自发地尊敬对待。 范理哲、北远遥他们二人虽然也刚回京城不久,但是也知道京城里有风言风语说范衡阳在南苏收了个外室且颇为宠爱,本来还不相信眼下人已经到了跟前却不得不信了。 “公子客气。” 范理哲心里不是很高兴,但是面上并没表现出来说着场面话。 “大皇子、北公子、夏公子进府说话。” 南橘看着场面有些尴尬破局道。 夏周早就想进府了她可不习惯戴着这破帷帽只想快点摘下来,所以毫不扭捏地跟着范理哲和北远遥进了府邸。南橘则在后面叫人卸马车上的箱子。 范理哲、北远遥、夏周三人来到大厅后夏周便摘了帷帽,范理哲和北远遥被夏周的容貌惊艳到了美得是雌雄不变,一头墨黑的秀发鼻梁高挺,一双眼睛活像狡猾的狐狸,一看就知道被人养得极好,因为夏周眼睛里那股子青春活力骗不了人。 北远遥见范理哲视线久久地放在夏周身上,不由得心头一紧,范衡阳这个人惯是迷男子的皮相,而作为她亲哥哥的范理哲也是一样的,他害怕说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年老而衰,那他也会重新找一个这样年轻貌美的吗? 北远遥和范理哲是并排坐着的,他毫不掩饰地伸手牵起范理哲的手摇了摇,眼神可怜巴巴地道“他是你妹夫。” 北远遥的声音不大,但是夏周也不聋啊,这话她自然是听到了,本来她想装作没听到的,只是那端茶的手一个哆嗦里面的茶水洒了出来暴露了她。 范衡阳跟她提过他哥范理哲和北远遥时,只是说二人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无可奈何自己跟着她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而且有段时间她还拉着自己画了些颇有春色的劳什子美男图,她一下子便回过味儿来了他们是什么关系。 以前看话本子和画画那都是纸上谈兵,这一下看到真人她还是有点遭不住,脑子里的总是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的美男图,控制都控制不住,这让夏周的耳根子有些发红。 “注意言行还有外人在说什么浑话!” 范理哲抽回了自己的手,瞪了北远遥一眼道。 正当夏周还在想怎么改善这局面时,南橘和下人们搬着箱子进来了,夏周跟椅子上有针似的,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喊南橘道: “南橘姑娘你且等下,我跟你说一下这些箱子里装的什么该怎么放。” 南橘看了范理哲一眼见范理哲没阻拦便道“夏公子请说。” “这两个全红漆面的大箱子里装着的是衣服,直接搬回她的房中就行了,这三个裸漆箱子里面装的是戊戊给你们带的礼物就放前厅,方便到时候拿给你们省得搬来搬去,再剩下的四个小方箱都是放的是一些我们在南苏买的些小玩意儿和戊戊买的书也直接搬回她房中。” “那夏公子您的行李。。。。。?” 南橘是看着下人们把马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完了,但是听夏周这一说完全没有他的行李,南橘就开口问道。 “哦,我的衣服和戊戊的装一起的,我和她睡一个屋不用分行李。” 夏周也是个实诚人脑子不拐弯地回道。 范理哲听完夏周的话面色冷了几分,看来小五真是很宠爱他,这样下去怕是不妥“南橘,夏公子从南苏来一路疲劳,所有的安排都要细致些挑一个最好的房间给夏公子住下。” “是。” 南橘心里的想法也是跟范理哲一样的,对夏周不是很喜欢,总觉着他会给自己殿下带来麻烦,何况一个真正的好人家的男子会像他这样的毫无矜持之态还未进门就要和女子歇在一处。 夏周听完范理哲的话也回过神来了,好家伙这是什么戏剧情节,这大皇子真把他当成了范衡阳的狐媚受宠的外室了呀看来。 时辰也不早了到了午饭时间,夏周同范理哲、北远遥一桌吃饭,吃得那叫一个崩溃啊,范理哲是把夏周查问了个底朝天,从两人怎么认识的,到中间发生过的什么,最后到怎么决定一起来京城都问了个遍。 还好范衡阳早就猜到了由此一遭,早在来的路上两人就编好了说辞。 北远遥在这期间倒是没说什么话,只是偶尔插那么一两句话。 “你说范衡阳的病已全然好了?” 北远遥听完范理哲对夏周的盘问道。 “是的,是我和兄长齐力治好的。” “所以你是南疆人?” 北远遥一句话问到了重点上,他可不是范理哲那个一心觉着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的大傻子,而是嗅到了夏周身份的玄密。 因为刚刚从夏周刚开口说话的口音到后面他指挥南橘搬箱子时的举动----都表明他很有可能是异邦人。 夏周的西青话其实说得不错但是偶尔还是有几个音能听出些异常,自己对南苏话不了解也不敢贸然下结论,但是他的举动明显不是西青男子的做派,西青女子为尊所有他接触过的男子即便是是贺知染那样的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守男子规矩的男子,在外行事作风都没夏周这么洒脱不羁,刚刚一直在观察着他,听完他说他和他兄长将范衡阳的病治愈了,便判断了他不是西青人。 “嗯,我不是西青人,我和兄长师从巫医谷。” 他没直面回答北远遥的他是哪里人,但是这些问题范衡阳都事先预演过,所以夏周回得很是自然,而且这个答案也让人挑不出毛病。 “那你兄长怎么没跟着着一起来京城?” 北远遥自小是在江湖行走,对人性的丑恶见得只多不少,虽说范衡阳这妮子不是个蠢的,抛开自己和他哥这层关系不说就两人之间的交情,也让他不得不对这个男子多些防备之心多给她看看把把关,怕她因年轻落入他人的美人陷阱之中。 “我和兄长云游在外已有些时日了本是要回去的,但是不曾想我会和戊戊两心相悦。。。。。。,兄长见我心如磐石气愤至极便不管我自己一个人回了巫医谷,戊戊这才带我回了京城。”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加上此时夏周脸上红霞满天,范理哲和北远遥都是过来人心底也了然了,再问下去也就不礼貌了,也就没再追问了。 夏周脸上烧得飞烫是因为她完完全全在说瞎话,她整个人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再说了人说瞎话时谁不脸红? 第45章 谁说不是呢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可是范衡阳还未回来,所以三个人还是只能尴尴尬尬地坐在大厅里。 夏周只觉着快死了,心里只盼着范衡阳早点回来。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没把范衡阳盼回来,范衡阳的府邸又来人了。 夏周只觉着她这下是真的完了。这来的人又是个难缠的,因为来人是贺知染,那跟着他一起来的大着肚子的女人定是他的妻主蒋楚了。 夏周现在只想哐哐撞大墙,老天爷这是要弄死自己的节奏。 贺知染知道范衡阳的回京时间还是蒋楚告诉他的。这半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曾经无比欢乐的一个小团体如今倒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在,而还有很多的后知后觉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都化为了风中的呢喃。 蒋楚牵着贺知染的手并步走进大厅,“大皇子、北公子。” 蒋楚先开口打招呼道。 “先坐。” 贺知染扶着蒋楚坐下道,他是真的心疼她,自怀孕以来她孕吐得厉害。 “怎么样?上次开的方子吃着有效果没?” 北远遥见蒋楚这样子担忧问道,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子的妻主,虽说对她不甚了解接触不多。 “好了很多,谢师父。” “客气。不是说了吗你不用跟贺知染这小子一起叫我‘师父’。” 北远遥劝说道,这感觉让他觉着很怪,怎么说就让他觉着自己年纪很大了似的。 “礼节不可废,您是小染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 没人知道蒋楚多想跟范理哲、北远遥攀上关系,她这半年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渗透进贺知染以前的生活、人际关系里,因为这样她才能离贺知染更近一些,和他的纠缠更深更牢固些,即便如今的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可一个范衡阳要回京的消息还是搞得自己一颗心忐忑不安。 “师父,她想这样喊就随她。” 贺知染打圆场道。 “得,随你两口子开心。” 北远遥也没再说什么。 “大皇子,范。。。。。怎的没看见殿下?” 一阵寒暄完毕贺知染疑惑地问道。 “小五她先去了宫里。” “好。” 贺知染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心底不免还是有些低落。 “将军,主夫请喝茶。” 南橘新沏了茶端给蒋楚和贺知染道。 “南橘,好久不见了。” 贺知染至大婚那日见过南橘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一来是结婚后将军府内的事物很多他刚嫁过去还是有很多需要学习了解的,二来也是有些避嫌的意思。 “谢主夫挂念,奴才一切都好。” 夏周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没说话。她刚刚一直在观察贺知染,在范衡阳所提及的这些人里她对贺知染最感兴趣,因为在范衡阳的描述里他是很特别的人,和其他男子不一样,他很勇敢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是个具有反叛精神的人。 “这位公子是?” 贺知染终是将视线移到了夏周这边,其实刚刚一进门他就看见他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范理哲和北远遥给范衡阳找的大夫,所以就没多言,但是这期间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像探究又像好奇。 “贺公子你好,我是夏周,戊戊的朋友。” 今天这自我介绍夏周也是做得够够的了。 “戊戊?” “范衡阳,不是,五殿下、五殿下。” 唉。习惯难改啊。 “你怎么知道我姓贺?” 贺知染视线看向夏周道。 “嗯,来京城前殿下都跟我说过些她的旧时好友。” 夏周诚实回道。 贺知染这时才细细打量夏周,看了一会儿后回道“原是如此。” 蒋楚此时也将视线从贺知染身上移开,转向夏周所在的方向,心里的石头又落下一分,这夏周果然如传言那般生得极美,看样子范衡阳颇为宠爱他的事不假。 “早有听闻殿下在南苏收了位‘外室’,今日一见公子果真不是传言。” 蒋楚笑着接话道,她特意用外室这样的身份来称呼夏周,说她心眼窄也罢说她善妒也好,她此刻是真的高兴。 夏周“。。。。。。呵呵呵呵谁说不是呢。” 无语啊!这京城是个什么情况到底?到底是怎么说自己和范衡阳的啊?怪不得回京的路上范衡阳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一直再给自己打预防针。 一方水土一方人,哪里都是八卦魂。 哎嘿,这贺知染和范衡阳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刚刚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说有点子有点子。。。。。。看来这戊戊也有点子故事在身上,且待在以后探究探究挖掘挖掘。 第45章 谁说不是呢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了,可是范衡阳还未回来,所以三个人还是只能尴尴尬尬地坐在大厅里。 夏周只觉着快死了,心里只盼着范衡阳早点回来。又过了一盏茶时间没把范衡阳盼回来,范衡阳的府邸又来人了。 夏周只觉着她这下是真的完了。这来的人又是个难缠的,因为来人是贺知染,那跟着他一起来的大着肚子的女人定是他的妻主蒋楚了。 夏周现在只想哐哐撞大墙,老天爷这是要弄死自己的节奏。 贺知染知道范衡阳的回京时间还是蒋楚告诉他的。这半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曾经无比欢乐的一个小团体如今倒是有些物是人非的意味在,而还有很多的后知后觉还没来得及说的话都化为了风中的呢喃。 蒋楚牵着贺知染的手并步走进大厅,“大皇子、北公子。” 蒋楚先开口打招呼道。 “先坐。” 贺知染扶着蒋楚坐下道,他是真的心疼她,自怀孕以来她孕吐得厉害。 “怎么样?上次开的方子吃着有效果没?” 北远遥见蒋楚这样子担忧问道,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弟子的妻主,虽说对她不甚了解接触不多。 “好了很多,谢师父。” “客气。不是说了吗你不用跟贺知染这小子一起叫我‘师父’。” 北远遥劝说道,这感觉让他觉着很怪,怎么说就让他觉着自己年纪很大了似的。 “礼节不可废,您是小染的‘师父’自然也是我的。” 没人知道蒋楚多想跟范理哲、北远遥攀上关系,她这半年一直在想方设法地渗透进贺知染以前的生活、人际关系里,因为这样她才能离贺知染更近一些,和他的纠缠更深更牢固些,即便如今的自己已经怀有身孕,可一个范衡阳要回京的消息还是搞得自己一颗心忐忑不安。 “师父,她想这样喊就随她。” 贺知染打圆场道。 “得,随你两口子开心。” 北远遥也没再说什么。 “大皇子,范。。。。。怎的没看见殿下?” 一阵寒暄完毕贺知染疑惑地问道。 “小五她先去了宫里。” “好。” 贺知染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但是心底不免还是有些低落。 “将军,主夫请喝茶。” 南橘新沏了茶端给蒋楚和贺知染道。 “南橘,好久不见了。” 贺知染至大婚那日见过南橘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一来是结婚后将军府内的事物很多他刚嫁过去还是有很多需要学习了解的,二来也是有些避嫌的意思。 “谢主夫挂念,奴才一切都好。” 夏周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没说话。她刚刚一直在观察贺知染,在范衡阳所提及的这些人里她对贺知染最感兴趣,因为在范衡阳的描述里他是很特别的人,和其他男子不一样,他很勇敢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是个具有反叛精神的人。 “这位公子是?” 贺知染终是将视线移到了夏周这边,其实刚刚一进门他就看见他了,他不确定是不是范理哲和北远遥给范衡阳找的大夫,所以就没多言,但是这期间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像探究又像好奇。 “贺公子你好,我是夏周,戊戊的朋友。” 今天这自我介绍夏周也是做得够够的了。 “戊戊?” “范衡阳,不是,五殿下、五殿下。” 唉。习惯难改啊。 “你怎么知道我姓贺?” 贺知染视线看向夏周道。 “嗯,来京城前殿下都跟我说过些她的旧时好友。” 夏周诚实回道。 贺知染这时才细细打量夏周,看了一会儿后回道“原是如此。” 蒋楚此时也将视线从贺知染身上移开,转向夏周所在的方向,心里的石头又落下一分,这夏周果然如传言那般生得极美,看样子范衡阳颇为宠爱他的事不假。 “早有听闻殿下在南苏收了位‘外室’,今日一见公子果真不是传言。” 蒋楚笑着接话道,她特意用外室这样的身份来称呼夏周,说她心眼窄也罢说她善妒也好,她此刻是真的高兴。 夏周“。。。。。。呵呵呵呵谁说不是呢。” 无语啊!这京城是个什么情况到底?到底是怎么说自己和范衡阳的啊?怪不得回京的路上范衡阳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些有的没的,一直再给自己打预防针。 一方水土一方人,哪里都是八卦魂。 哎嘿,这贺知染和范衡阳之间是不是有点什么?刚刚他对自己的态度,怎么说有点子有点子。。。。。。看来这戊戊也有点子故事在身上,且待在以后探究探究挖掘挖掘。 第46章 归来 范衡阳坐在进宫的马车里,整个人全然不似刚刚一般放松,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是有些紧绷。 她已经半年没有回京了,如今的京城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她还真的不清楚。 太女殿下和范思夕二人之间如今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就是刘娥是南苏太守是范思夕一党之人,她的贪腐案表面上给了范思夕一党一记重击,可是细细推敲起来,很多事还是不对。 南苏这个地方土地多人口密集一直是纳税要省,女帝不可能会放任她如此不知收敛地贪腐,而且当初朝廷要安排人去南苏赈灾,为何太女殿下会那般甚至可以说用慌乱来形容?还有就刘娥贪腐案跟锦州劫匪案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真是头疼,一朝入局如今想抽身还能吗? “殿下,到了。” 范衡阳思考间已经到了勤政殿。 “嗯。且等一下。” 范衡阳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小方盒子,这是她给女帝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写字的墨。这是她自己在南苏时一直有在用的一家铺子里买的,那铺子祖上一直是做这个的,产品品质很是不错。 还有就是自己这几个月在南苏时整理的关于南苏当地土地、人口、以及一些商业情况,可以说是一份调研报告。 毕竟自己在南苏逗留了几个月,养病归养病,却不能不考虑朝廷里百官的情绪,皇室在百姓之中的风评,还有女帝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的不易。 自己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这身份在,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覆巢之下无完卵。 范衡阳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了神态和情绪迈步进了内殿。 “臣范衡阳参见陛下。” “快起身。” 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向前道。 “谢陛下。” “不是说了今日可以不用来请安吗。身子如何了?” “多谢陛下挂怀臣的身子已无大碍。托陛下的福在南苏时遇见了一神医眼下臣多年旧疾已愈。” “那就好,就好。” 女帝看着眼前礼节周全的范衡阳心里多少还是不是滋味。 在南苏时女帝是给自己发过几封书信的,里面不是朝中政务就是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范衡阳心里并未有多大波动,很多事很多人错过了时机便真的永远错过了。 “陛下,这些东西是臣在南苏时整理出来的,不是很全面却都是实情,陛下可以看看。”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贴心话要说,范衡阳就把自己的‘调研报告’递给女帝道。 李总侍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册集一一拿了出来 --土地、盐铁、商业、人口各有一册。 女帝一见心头大喜,她实在是没想到范衡阳会给她带回来这些东西。 就她赈灾期间传回来的《瘟疫处置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今又带了这些,女帝真正是极度喜悦。 范衡阳倒没多大感觉,她心里只想着这不就是上班么,拿钱干事何况还是‘自己产业’,这不用谁画饼也死命干啊。 这今年范衡阳也摸到了些女帝的‘脉’,她这个人虽说待子女方面不咋地,但是对官员还是很好的赏罚分明,在她手底下只要你干事她还是不会亏待你。 “陛下那臣先告辞了。臣还得去泰清宫给太夫请安。” 范衡阳本还在纠结等下找个什么借口开溜,眼下见她一心在那些册子上,赶紧顺着台阶就下了。 “去。太夫这半年一直在挂念你。” “臣告退。” 说完范衡阳就溜了,直奔泰清宫而去。 “陛下,五殿下这脾气也是随了你。” 李总侍见范衡阳走了,看着兴致勃勃看册子的女帝道。 “怎么说?” “你看。” 李总侍拿起刚刚范衡阳递上来的盒子让女帝看,那盒子底部整整齐齐地铺放着十二块墨,每块墨上都模刻着花朵一块一花这些花又刚好对上了十二个月份,墨的颜色也不一样。 “小孩子心性。” 女帝心里开心但是面上还是故作姿态道。 “殿下还留了字呢,陛下。” 女帝伸手拿起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大喇喇写着“不是名家所做,用过,感觉还行,希望喜欢。” 女帝看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憋了半天道“字有长进。” 范衡阳离开勤政殿便直奔泰清宫。 太夫自范衡阳从南苏离开就一直关注着范衡阳的动态,哪日到了哪里,大约几时回抵达京城一直仔细计算着,刚刚宫人已经传了消息说她人已经离了勤政殿,太夫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早早地来了宫门口等着。 “孙儿拜见爷爷。” 范衡阳一见太夫便跪下磕头道。 “快起来,起半年没见了来让哀家看看,你的身子又一直不好,哀家担心死了。” 太夫一把拉起范衡阳道。 范衡阳站起身盯着太夫笑,还没开口回话呢上去先把太夫抱住了, “老头儿,我也很想你啊。这半年你老了好多白头发多了好多啊。” 范衡阳语气带着心疼。 太夫摸了摸范衡阳的头,语气故作责怪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不省心的猴子。” 范衡阳没说话,只是将头在太夫怀里蹭了蹭,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终是没忍住流了出来。 “爷爷,我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范衡阳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复好,开口道。 太夫实际上也是在强忍着情绪,听完范衡阳的话心头一热,摸着范衡阳的头温柔道“回来就好,回家就好。” 说完将范衡阳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拿手她揩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奴才参见殿下” 得福在一旁下跪行礼道。 范衡阳从太夫的怀里出来,将得福搀扶起来也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两人拥抱时偷偷地在得福耳边道“得福爷爷,我也有想你哟。” 这话将得福吓到身子一僵。早些年范衡阳在私下里很多次叫过得福‘爷爷’,但是都被得福给劝下了后面也就没再叫过,但是今日范衡阳即便是故技重施,得福还是着了道。 太夫看着得福那变了的脸色,虽不知道范衡阳到底跟得福说了什么,也猜到肯定是些什么不合礼数的,但是也没责怪她直说了句“得福跟着我很多年了,你这猴子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 范衡阳嘿嘿一笑“爷爷,是得福自己吓自己我没干嘛。” 说完将头凑到太夫耳边小声道“我就是喊了得福一声‘爷爷’,这些年我私下都是这么喊他的,他胆子可小每次都被吓到。” 太夫听完抬起手作势要打范衡阳,这手还没落下,得福立马上前出声道“太夫,殿下刚回来您。。。。。。。” “得福你啊就惯着。” 得福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太夫就打断了他的话道。 得福自知理亏不再说话,岔开话题道“太夫,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走,吃午膳去。这半年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人都瘦了几圈得补补。” 太夫拉着起范衡阳向内殿走去道。 “嗯。” 进了内殿范衡阳扶着太夫坐下后,拿出了自己在南苏时去半山寺求的平安符递给太夫道“爷爷给您,这是在南苏半山寺求的。” 太夫心底暖得不行,笑着收下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那里。。。。。。” “陛下那边我给送了墨块,想来应该是合适的。” 范衡阳知道太夫的意思,他是担心若是只给他准备了东西,那不合规矩。 “嗯,墨是陛下用得着的且又不是活物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 范衡阳看着太夫一脸满意的样子,可不敢将自己写的那张字条的事儿说出来,那一说可就真的得挨打。 没多久得福和宫人们就将午膳的膳食摆好了,一桌子满满当当,全都是范衡阳爱吃的菜。 “得福,这是给你的。不能拒绝啊从南苏大老远带回来的。” 范衡阳给得福的是膏药,得福的腿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好,变天的时候总是特别疼,所以早在南苏时就让吴一给配了膏药,想着试试不同的膏药看能不能改善。 “谢殿下。” 得福没再拒绝收下道。 吃饭时太夫往范衡阳的碗里不停地夹着菜,这边太夫刚停下那边得福又顶了上来,一顿饭吃下来差点没把范衡阳撑死。 吃完了饭,范衡阳和太夫在屋子里烤着炉子喝着茶。 “爷爷,我陪你说会儿话再回府。” “你一路赶回来早些回去休息。” 太夫心疼范衡阳道。 “得了老头,是谁一封一封的信不停地往南苏发。” 范衡阳看着太夫言不由衷的模样,笑着道。 太夫当然想多看看范衡阳,自己大半年没见着的孙子那不得好好稀罕稀罕。但是被范衡阳这样直接戳穿自己的内心,面子上还是假意教训道“出了一趟远门越发没有规矩了,性子愈发野了。” “爷爷,这半年在南苏发生的事儿我都写在折子里了,实实在在毫无遗漏地写了,你看过吗?” “傻孩子你传回来的折子是政务,那些是你对朝廷的交待,哀家不用看。哀家只想知道你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太夫拉起范衡阳的手关心的问道。 “爷爷,我的身子真的好了,不好那些太医院的太医能回京吗,这回您的心放回肚子里。” 范衡阳老实回道。 “这么多年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怎地一个游医就给治好了。” 太夫还是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命好也或许是老天爷开眼。总得来说就是好了,好了就好是爷爷。” 范衡阳当然不能跟太夫说自己真实的病因是中了蛊咒,也不能说救了自己的人是谁。 “是啊。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太夫长舒一口气,释怀道。 “对了得福,我怎么没看见莫经年?” 范衡阳从刚刚踏进泰清宫到现在都没见莫经年的人影,所以转头询问得福道。 “回殿下,莫侍子今日身体不适在后殿休息。” 得福看了太夫一眼,见太夫眼神里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老实回范衡阳道。 “爷爷,等下我能带莫经年出宫么?我想大皇子和贺知染他们定是在我府邸内等我相聚,我想也将莫经年带回去,我们这些年一直玩在一处的。” 范衡阳请求太夫道。 太夫沉默了一阵后点头同意了。 第46章 归来 范衡阳坐在进宫的马车里,整个人全然不似刚刚一般放松,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是有些紧绷。 她已经半年没有回京了,如今的京城到底是个什么局面她还真的不清楚。 太女殿下和范思夕二人之间如今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还有就是刘娥是南苏太守是范思夕一党之人,她的贪腐案表面上给了范思夕一党一记重击,可是细细推敲起来,很多事还是不对。 南苏这个地方土地多人口密集一直是纳税要省,女帝不可能会放任她如此不知收敛地贪腐,而且当初朝廷要安排人去南苏赈灾,为何太女殿下会那般甚至可以说用慌乱来形容?还有就刘娥贪腐案跟锦州劫匪案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真真是头疼,一朝入局如今想抽身还能吗? “殿下,到了。” 范衡阳思考间已经到了勤政殿。 “嗯。且等一下。” 范衡阳开了箱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小方盒子,这是她给女帝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写字的墨。这是她自己在南苏时一直有在用的一家铺子里买的,那铺子祖上一直是做这个的,产品品质很是不错。 还有就是自己这几个月在南苏时整理的关于南苏当地土地、人口、以及一些商业情况,可以说是一份调研报告。 毕竟自己在南苏逗留了几个月,养病归养病,却不能不考虑朝廷里百官的情绪,皇室在百姓之中的风评,还有女帝在各方势力之间斡旋的不易。 自己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这身份在,所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覆巢之下无完卵。 范衡阳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了神态和情绪迈步进了内殿。 “臣范衡阳参见陛下。” “快起身。” 女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向前道。 “谢陛下。” “不是说了今日可以不用来请安吗。身子如何了?” “多谢陛下挂怀臣的身子已无大碍。托陛下的福在南苏时遇见了一神医眼下臣多年旧疾已愈。” “那就好,就好。” 女帝看着眼前礼节周全的范衡阳心里多少还是不是滋味。 在南苏时女帝是给自己发过几封书信的,里面不是朝中政务就是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范衡阳心里并未有多大波动,很多事很多人错过了时机便真的永远错过了。 “陛下,这些东西是臣在南苏时整理出来的,不是很全面却都是实情,陛下可以看看。” 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贴心话要说,范衡阳就把自己的‘调研报告’递给女帝道。 李总侍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盒子打开,将里面的册集一一拿了出来 --土地、盐铁、商业、人口各有一册。 女帝一见心头大喜,她实在是没想到范衡阳会给她带回来这些东西。 就她赈灾期间传回来的《瘟疫处置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今又带了这些,女帝真正是极度喜悦。 范衡阳倒没多大感觉,她心里只想着这不就是上班么,拿钱干事何况还是‘自己产业’,这不用谁画饼也死命干啊。 这今年范衡阳也摸到了些女帝的‘脉’,她这个人虽说待子女方面不咋地,但是对官员还是很好的赏罚分明,在她手底下只要你干事她还是不会亏待你。 “陛下那臣先告辞了。臣还得去泰清宫给太夫请安。” 范衡阳本还在纠结等下找个什么借口开溜,眼下见她一心在那些册子上,赶紧顺着台阶就下了。 “去。太夫这半年一直在挂念你。” “臣告退。” 说完范衡阳就溜了,直奔泰清宫而去。 “陛下,五殿下这脾气也是随了你。” 李总侍见范衡阳走了,看着兴致勃勃看册子的女帝道。 “怎么说?” “你看。” 李总侍拿起刚刚范衡阳递上来的盒子让女帝看,那盒子底部整整齐齐地铺放着十二块墨,每块墨上都模刻着花朵一块一花这些花又刚好对上了十二个月份,墨的颜色也不一样。 “小孩子心性。” 女帝心里开心但是面上还是故作姿态道。 “殿下还留了字呢,陛下。” 女帝伸手拿起纸条,展开只见上面大喇喇写着“不是名家所做,用过,感觉还行,希望喜欢。” 女帝看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最后憋了半天道“字有长进。” 范衡阳离开勤政殿便直奔泰清宫。 太夫自范衡阳从南苏离开就一直关注着范衡阳的动态,哪日到了哪里,大约几时回抵达京城一直仔细计算着,刚刚宫人已经传了消息说她人已经离了勤政殿,太夫是一刻也坐不住了,早早地来了宫门口等着。 “孙儿拜见爷爷。” 范衡阳一见太夫便跪下磕头道。 “快起来,起半年没见了来让哀家看看,你的身子又一直不好,哀家担心死了。” 太夫一把拉起范衡阳道。 范衡阳站起身盯着太夫笑,还没开口回话呢上去先把太夫抱住了, “老头儿,我也很想你啊。这半年你老了好多白头发多了好多啊。” 范衡阳语气带着心疼。 太夫摸了摸范衡阳的头,语气故作责怪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不省心的猴子。” 范衡阳没说话,只是将头在太夫怀里蹭了蹭,本在眼眶里打转的泪花终是没忍住流了出来。 “爷爷,我回来了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范衡阳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情绪平复好,开口道。 太夫实际上也是在强忍着情绪,听完范衡阳的话心头一热,摸着范衡阳的头温柔道“回来就好,回家就好。” 说完将范衡阳从自己的怀里拉了出来,拿手她揩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奴才参见殿下” 得福在一旁下跪行礼道。 范衡阳从太夫的怀里出来,将得福搀扶起来也给了他一个拥抱,在两人拥抱时偷偷地在得福耳边道“得福爷爷,我也有想你哟。” 这话将得福吓到身子一僵。早些年范衡阳在私下里很多次叫过得福‘爷爷’,但是都被得福给劝下了后面也就没再叫过,但是今日范衡阳即便是故技重施,得福还是着了道。 太夫看着得福那变了的脸色,虽不知道范衡阳到底跟得福说了什么,也猜到肯定是些什么不合礼数的,但是也没责怪她直说了句“得福跟着我很多年了,你这猴子让他过几天安生日子。” 范衡阳嘿嘿一笑“爷爷,是得福自己吓自己我没干嘛。” 说完将头凑到太夫耳边小声道“我就是喊了得福一声‘爷爷’,这些年我私下都是这么喊他的,他胆子可小每次都被吓到。” 太夫听完抬起手作势要打范衡阳,这手还没落下,得福立马上前出声道“太夫,殿下刚回来您。。。。。。。” “得福你啊就惯着。” 得福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太夫就打断了他的话道。 得福自知理亏不再说话,岔开话题道“太夫,午膳已经准备好了。” “走,吃午膳去。这半年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的苦,人都瘦了几圈得补补。” 太夫拉着起范衡阳向内殿走去道。 “嗯。” 进了内殿范衡阳扶着太夫坐下后,拿出了自己在南苏时去半山寺求的平安符递给太夫道“爷爷给您,这是在南苏半山寺求的。” 太夫心底暖得不行,笑着收下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陛下那里。。。。。。” “陛下那边我给送了墨块,想来应该是合适的。” 范衡阳知道太夫的意思,他是担心若是只给他准备了东西,那不合规矩。 “嗯,墨是陛下用得着的且又不是活物是没什么问题的。” “是。” 范衡阳看着太夫一脸满意的样子,可不敢将自己写的那张字条的事儿说出来,那一说可就真的得挨打。 没多久得福和宫人们就将午膳的膳食摆好了,一桌子满满当当,全都是范衡阳爱吃的菜。 “得福,这是给你的。不能拒绝啊从南苏大老远带回来的。” 范衡阳给得福的是膏药,得福的腿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好,变天的时候总是特别疼,所以早在南苏时就让吴一给配了膏药,想着试试不同的膏药看能不能改善。 “谢殿下。” 得福没再拒绝收下道。 吃饭时太夫往范衡阳的碗里不停地夹着菜,这边太夫刚停下那边得福又顶了上来,一顿饭吃下来差点没把范衡阳撑死。 吃完了饭,范衡阳和太夫在屋子里烤着炉子喝着茶。 “爷爷,我陪你说会儿话再回府。” “你一路赶回来早些回去休息。” 太夫心疼范衡阳道。 “得了老头,是谁一封一封的信不停地往南苏发。” 范衡阳看着太夫言不由衷的模样,笑着道。 太夫当然想多看看范衡阳,自己大半年没见着的孙子那不得好好稀罕稀罕。但是被范衡阳这样直接戳穿自己的内心,面子上还是假意教训道“出了一趟远门越发没有规矩了,性子愈发野了。” “爷爷,这半年在南苏发生的事儿我都写在折子里了,实实在在毫无遗漏地写了,你看过吗?” “傻孩子你传回来的折子是政务,那些是你对朝廷的交待,哀家不用看。哀家只想知道你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太夫拉起范衡阳的手关心的问道。 “爷爷,我的身子真的好了,不好那些太医院的太医能回京吗,这回您的心放回肚子里。” 范衡阳老实回道。 “这么多年整个太医署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怎地一个游医就给治好了。” 太夫还是不太相信。 “谁知道呢,或许是我命好也或许是老天爷开眼。总得来说就是好了,好了就好是爷爷。” 范衡阳当然不能跟太夫说自己真实的病因是中了蛊咒,也不能说救了自己的人是谁。 “是啊。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太夫长舒一口气,释怀道。 “对了得福,我怎么没看见莫经年?” 范衡阳从刚刚踏进泰清宫到现在都没见莫经年的人影,所以转头询问得福道。 “回殿下,莫侍子今日身体不适在后殿休息。” 得福看了太夫一眼,见太夫眼神里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便老实回范衡阳道。 “爷爷,等下我能带莫经年出宫么?我想大皇子和贺知染他们定是在我府邸内等我相聚,我想也将莫经年带回去,我们这些年一直玩在一处的。” 范衡阳请求太夫道。 太夫沉默了一阵后点头同意了。 第47章 我喜欢你 “谢谢爷爷。” “你及笄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了但是还是得有分寸,也得为将来打算。” 太夫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范衡阳道。 范衡阳一直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很多事不愿意让别插手,还有就是太夫一直记着早些年因为一句诗而和范衡阳发生龃龉的事儿。 “爷爷你是说男女之事么?我从南苏带回来的人就是我朋友,外面传的那些太夸张了都信不得的。若是我真的想结婚了,我一定会带那个男人来见您的。” 范衡阳听出了太夫的言外之意诚恳道。 “那从南苏带回的就不带给我看了?” “不了。我和人家又不是那种关系。” 范衡阳心想着人家是女孩子啊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自己取向正常。 “行。去。” “好勒,那我先回了。改日我再进宫看您。” 范衡阳走到后殿,站在莫经年的房门前迟迟不敢抬手敲门,心绪复杂。 她想见莫经年很想,很想,可又不敢也知道怎么和他开口言谈,就连寒暄她都有些发怵----这些年让莫经年等得太久。 冬日的天气本就寒冷,大风一刮让范衡阳打了个哆嗦,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谁啊?谁在门外?” 是莫经年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是感冒了吗? 范衡阳深吸了几口气,尝试着放松神经,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抬手去推门。 范衡阳还没推手刚放在门上,门就从里面给打开了。 “殿下!您回来了!” 莫经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嗯,回来了。” 范衡阳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声音都带着些颤抖,甚至她还想哭一哭。 莫经年是心底也喜悦至极,可是这样突然的久别重逢,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导致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对站着。 “哦,我来是叫你跟我一起出宫的,和我一起回府邸。” 最后还是范衡阳先开了口道。 “好,好,好。。。。您稍等,我,我,,,,” 莫经年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 “嗯,不急,我等你。” 莫经年简单收拾了一下,戴了帷帽跟范衡阳上了马车。 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着,车里的莫经年并没有摘下帷帽,这让范衡阳有些心急,她想好好看看莫经年,在南苏养病时她走了江湖渠道打听了些莫经年的消息,知道这半年他也是生了场大病,心里一直担忧着。 “莫经年,你能把帷帽摘了吗?我想看看你。” 莫经年听到范衡阳的话,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婉言道。“殿下,下臣病容不宜面见贵人。” “莫经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不辞而别,不该连你的面都见见就走的,对不起。” 已然到这时,范衡阳再也绷不住情绪带着哭声道。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道歉心如刀割,时至今日范衡阳口里传来的还是抱歉,从不是同意接受,一如往常的拒绝。 “殿下,您别。。。。。。别哭。下臣。。。。。知道的,以前种种是下臣妄想。。。。。是下臣。。。。。” “不是!这些年都是我,是我懦弱,是我胆小,是我一直摇摆不定。” 范衡阳打断了莫经年那些自我贬低的话“莫经年,当年在茂樨阁你问我‘月亮美不美?’我没回答你,今日我肯定且坚定地回答你‘月亮真美,很美,我一直都是如此觉得。’” 莫经年听到此处颤抖着摘下了帷帽,双眼含泪看向范衡阳,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范衡阳的眼底里此时只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眼神坚定毫不躲闪。 范衡阳看着眼前不说话的莫经年,心底慌极了,她知道这些年莫经年一个人踽踽独行得有多辛苦,也知道自己过往对他做的事又多决绝,她怕,怕莫经年不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范衡阳向莫经年的方向靠了靠,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甚至想上前抱住莫经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小心翼翼再开口问道“莫经年,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莫经年再也忍不住了,弯着身子头埋在膝上抽泣起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么多年了范衡阳竟是喜欢自己的吗?怎么可能呢?过往那么几年自己一直追着她跑了那么多年,怎么就她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不过半年时间她就接受了自己呢? 这一切怎么就跟梦一样,那最后的结局呢也会如自己做的那个梦一样吗? 莫经年哭了一会儿,情绪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觉着心酸。 范衡阳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拉着莫经年的手臂将莫经年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安抚着他。 两人还有很多的话没说,车夫的声音响起道“殿下,到府邸了。” 莫经年闻言,立马从范衡阳的怀里退了出来,慌忙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范衡阳伸手替莫经年擦着莫经年脸上的泪痕。莫经年一路上话没说几句一直在哭,眼睛都哭肿了跟小桃子似的。 “莫经年,我能亲亲你吗?”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既心疼又心动。 莫经年本就哭红的脸眼下颜色越发加重,双耳都跟过了一遍开水般红透了。他愈发不想理会范衡阳,一把掀开车帘想直接下车。 “等等,我有话要说,正事。” 范衡阳拉住了莫经年道。 莫经年不信,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范衡阳,意思很明显‘还要干什么?还想干什么?’ 范衡阳硬着头皮没放开莫经年的手,讨好地摇着莫经年的手臂,莫经年败下阵来。 范衡阳把莫经年拉回马车里后,直接坐在了莫经年身旁靠了上前,莫经年被吓到了,本能地往后一缩,范衡阳叹了口气心想以前又不是没亲过?但是谁叫自己多年不做人呢,得,慢慢哄。 “莫经年,接下我给你说的事儿你千万不能跟第二个人说起谁都不能,记住了。” 莫经年看范衡阳一脸正经的模样,也收了小心思,认真地点了点头。 范衡阳得了承诺,再一次凑到的莫经年的耳边小声开口道“我从南苏带回的人不是我的外室,她实际上是个女子,但是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她是南疆人。外人看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范衡阳说完就退开了身子。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范衡阳在南苏收了个外室。那外室年轻貌美范衡阳也是宠爱至极,坊间还说范衡阳之所以迟迟不回京就是因为对这外室舍不下。 莫经年在听到这消息时,心里的海掀起了一波一波的飓风骤浪,整个人如同久住孤岛之人,明明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早有预判,却还是忍不住想逃避想躲藏。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让你误会,我们以前已经有很多误会了,如今我不会再如往常一样什么都不说,不跟你解释不向你敞开我的心。现在换我来走向你。” 范衡阳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莫经年是又喜又羞。范衡阳去了南苏一趟变化太大了,以前的她断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我看传言倒不假,殿下如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想来没少哄男子开心。” 莫经年再也坐不住了,再坐一会儿不知道范衡阳嘴里还会说些什么出来?话一说完就掀了马车帘子逃下车去了。 第47章 我喜欢你 “谢谢爷爷。” “你及笄了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了但是还是得有分寸,也得为将来打算。” 太夫最后还是没忍住提醒范衡阳道。 范衡阳一直就是个很有主意的孩子,很多事不愿意让别插手,还有就是太夫一直记着早些年因为一句诗而和范衡阳发生龃龉的事儿。 “爷爷你是说男女之事么?我从南苏带回来的人就是我朋友,外面传的那些太夸张了都信不得的。若是我真的想结婚了,我一定会带那个男人来见您的。” 范衡阳听出了太夫的言外之意诚恳道。 “那从南苏带回的就不带给我看了?” “不了。我和人家又不是那种关系。” 范衡阳心想着人家是女孩子啊跟我一模一样的女孩子,自己取向正常。 “行。去。” “好勒,那我先回了。改日我再进宫看您。” 范衡阳走到后殿,站在莫经年的房门前迟迟不敢抬手敲门,心绪复杂。 她想见莫经年很想,很想,可又不敢也知道怎么和他开口言谈,就连寒暄她都有些发怵----这些年让莫经年等得太久。 冬日的天气本就寒冷,大风一刮让范衡阳打了个哆嗦,没忍住咳嗽了一声。 “谁啊?谁在门外?” 是莫经年的声音,声音有些沙哑是感冒了吗? 范衡阳深吸了几口气,尝试着放松神经,心里暗暗地给自己打着气,抬手去推门。 范衡阳还没推手刚放在门上,门就从里面给打开了。 “殿下!您回来了!” 莫经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简直有些不敢相信。 “嗯,回来了。” 范衡阳情绪有些激动,说话声音都带着些颤抖,甚至她还想哭一哭。 莫经年是心底也喜悦至极,可是这样突然的久别重逢,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导致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对站着。 “哦,我来是叫你跟我一起出宫的,和我一起回府邸。” 最后还是范衡阳先开了口道。 “好,好,好。。。。您稍等,我,我,,,,” 莫经年有些语无伦次地回道。 “嗯,不急,我等你。” 莫经年简单收拾了一下,戴了帷帽跟范衡阳上了马车。 马车在路上缓缓行驶着,车里的莫经年并没有摘下帷帽,这让范衡阳有些心急,她想好好看看莫经年,在南苏养病时她走了江湖渠道打听了些莫经年的消息,知道这半年他也是生了场大病,心里一直担忧着。 “莫经年,你能把帷帽摘了吗?我想看看你。” 莫经年听到范衡阳的话,身子瞬间僵硬了起来婉言道。“殿下,下臣病容不宜面见贵人。” “莫经年,对不起。我当初不该不辞而别,不该连你的面都见见就走的,对不起。” 已然到这时,范衡阳再也绷不住情绪带着哭声道。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道歉心如刀割,时至今日范衡阳口里传来的还是抱歉,从不是同意接受,一如往常的拒绝。 “殿下,您别。。。。。。别哭。下臣。。。。。知道的,以前种种是下臣妄想。。。。。是下臣。。。。。” “不是!这些年都是我,是我懦弱,是我胆小,是我一直摇摆不定。” 范衡阳打断了莫经年那些自我贬低的话“莫经年,当年在茂樨阁你问我‘月亮美不美?’我没回答你,今日我肯定且坚定地回答你‘月亮真美,很美,我一直都是如此觉得。’” 莫经年听到此处颤抖着摘下了帷帽,双眼含泪看向范衡阳,久久说不出话来---因为范衡阳的眼底里此时只倒映着自己的面容,眼神坚定毫不躲闪。 范衡阳看着眼前不说话的莫经年,心底慌极了,她知道这些年莫经年一个人踽踽独行得有多辛苦,也知道自己过往对他做的事又多决绝,她怕,怕莫经年不会再给自己一个机会。 范衡阳向莫经年的方向靠了靠,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甚至想上前抱住莫经年,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小心翼翼再开口问道“莫经年,你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莫经年再也忍不住了,弯着身子头埋在膝上抽泣起来。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这么多年了范衡阳竟是喜欢自己的吗?怎么可能呢?过往那么几年自己一直追着她跑了那么多年,怎么就她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不过半年时间她就接受了自己呢? 这一切怎么就跟梦一样,那最后的结局呢也会如自己做的那个梦一样吗? 莫经年哭了一会儿,情绪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觉着心酸。 范衡阳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拉着莫经年的手臂将莫经年捞进了自己的怀里,安抚着他。 两人还有很多的话没说,车夫的声音响起道“殿下,到府邸了。” 莫经年闻言,立马从范衡阳的怀里退了出来,慌忙地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衫。 范衡阳伸手替莫经年擦着莫经年脸上的泪痕。莫经年一路上话没说几句一直在哭,眼睛都哭肿了跟小桃子似的。 “莫经年,我能亲亲你吗?” 范衡阳看着莫经年一副被人欺负惨了的模样,既心疼又心动。 莫经年本就哭红的脸眼下颜色越发加重,双耳都跟过了一遍开水般红透了。他愈发不想理会范衡阳,一把掀开车帘想直接下车。 “等等,我有话要说,正事。” 范衡阳拉住了莫经年道。 莫经年不信,转头直勾勾地盯着范衡阳,意思很明显‘还要干什么?还想干什么?’ 范衡阳硬着头皮没放开莫经年的手,讨好地摇着莫经年的手臂,莫经年败下阵来。 范衡阳把莫经年拉回马车里后,直接坐在了莫经年身旁靠了上前,莫经年被吓到了,本能地往后一缩,范衡阳叹了口气心想以前又不是没亲过?但是谁叫自己多年不做人呢,得,慢慢哄。 “莫经年,接下我给你说的事儿你千万不能跟第二个人说起谁都不能,记住了。” 莫经年看范衡阳一脸正经的模样,也收了小心思,认真地点了点头。 范衡阳得了承诺,再一次凑到的莫经年的耳边小声开口道“我从南苏带回的人不是我的外室,她实际上是个女子,但是她的身份有些尴尬,她是南疆人。外人看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范衡阳说完就退开了身子。 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范衡阳在南苏收了个外室。那外室年轻貌美范衡阳也是宠爱至极,坊间还说范衡阳之所以迟迟不回京就是因为对这外室舍不下。 莫经年在听到这消息时,心里的海掀起了一波一波的飓风骤浪,整个人如同久住孤岛之人,明明对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早有预判,却还是忍不住想逃避想躲藏。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因为我喜欢你不想让你误会,我们以前已经有很多误会了,如今我不会再如往常一样什么都不说,不跟你解释不向你敞开我的心。现在换我来走向你。” 范衡阳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莫经年是又喜又羞。范衡阳去了南苏一趟变化太大了,以前的她断不会对自己说这些话。 “我看传言倒不假,殿下如今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想来没少哄男子开心。” 莫经年再也坐不住了,再坐一会儿不知道范衡阳嘴里还会说些什么出来?话一说完就掀了马车帘子逃下车去了。 第48章 最想拥抱的人 南橘一直在府邸大门处等着范衡阳归府,这是范衡阳第一次回自己的府邸,南橘格外重视,将大皇子、北远遥和蒋楚夫妇安排好后就来了这。 见范衡阳和莫经年一同下了马车心里更是高兴得不行,提着步子就迎了上去。 “殿下,莫公子。” “南橘,看你在这儿受冻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北风刮起来跟刮刀子似的,范衡阳看着站在风中等自己,一张脸被冻得通红的南橘心疼道。 “奴才高兴,奴才想早点见到殿下。” 南橘嘿嘿一笑真挚道。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傻。走,进屋烤炉子。” 范衡阳拉起南橘的手往府内走去。 府里的下人们被南橘培训得很好,下人们各司其职且言行举止也挑不出毛病。 范衡阳虽是第一次回自己的府邸,但是却对府内的物件格局没甚兴趣,这府邸是女帝赏赐的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夏周。 她知道这一天她肯定过得十分忐忑。所以不由得又加快脚步朝大厅走去。 夏周在屋里实在是坐不住了,屋子里的四双眼睛已经审视自己一下午了,她情愿在外面吹吹冷风。 “戊戊,你可算是回来了。没有你的这半天我快死了。” 范衡阳刚走到院中就见夏周急急忙忙地朝自己飞奔而来,到了自己跟前便一头栽在了自己肩头,颇为委屈地道。 “咋地,他们没给你饭吃?” 范衡阳将夏周身子扶正,陪着她演戏道。 夏周刚刚跑得太急没注意范衡阳身边还有其他人。现在看着站在范衡阳身旁的莫经年,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这是范衡阳口中的谁?但是想了半天也没对上号。 范衡阳正准备开口介绍两人认识“夏夏,这位是。。。。。” “等等,,,,,” 夏周一边抬手打断范衡阳,一边用鼻子嗅着空气里飘散着有些熟悉的花香味,最后脱口而出“哈,桂花糕。” 说完还朝范衡阳眨了眨眼睛。 范衡阳知道她现在是在打趣自己不再理她,侧身跟莫经年道“这就是我跟说的夏周,我的朋友!” “公子好,在下莫经年。” 莫经年先一步开口打招呼道,声音有些冷漠。 其实不用范衡阳介绍,莫经年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在夏周朝范衡阳笑着跑来那一刻,莫经年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但即便这是他第一次见夏周,即便知道她真实身份是个女子,莫经年心底也十分清楚----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她持以友善的态度。 直至多年以后莫经年依旧能很清晰地回忆起初次和夏周见面的场景----一个身穿鲜红外衫的年轻貌美少年一脸笑意目空一切地朝范衡阳飞奔而来,最后一头扎进范衡阳的怀里,语气软糯地向范衡阳撒娇道‘半日不见思念欲死。’ “你好,桂花糕。” 夏周笑着回道。 夏周总算是搞明白了,范衡阳在南苏闲暇时总去南曲楼和街边卖桂花糕的老头学做桂花糕,好不容易学会了又只做不吃,原来如此。 “什么桂花糕!人家叫莫经年。” 范衡阳打了夏周一巴掌纠正道。 夏周也不气,一脸坏笑着回道。“嘿嘿,戊戊你完了。” 范衡阳抬手拍了拍夏周脑袋“小朋友要乖哟。” “戊戊,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 范衡阳肯定是要亲友好好叙旧一番的。 “好。把我衣服也拿出来挂着,其他的放着后面我自己收拾你也累了。若是累了就先睡一觉,晚饭时我去叫你。” “ok啦。” 夏周说完就跟着南橘走了,范衡阳和莫经年也往大厅里走去。 范衡阳进入大厅时范理哲、北远遥和贺知染三个人正围着蒋楚在说些什么。 “哥哥我回来了。” 范衡阳这一喊,范理哲回过头后立即上前惊喜激动道“哎呀,咱们家这个猴子总算是回来了。外面北风真是吹得紧冷坏了?” 一边说一边给范衡阳搓手,想让她暖和些。 范衡阳给了范理哲一个拥抱,摇了摇头“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范理哲摸了摸范衡阳的脑袋回道。 “小妮子,你啊可总算是回来了。” 北远遥此时也站到了范理哲身旁,语气欣喜道。 “哈,漂亮小哥哥,我也是有想你的。” 范衡阳也准备给北远遥一个拥抱手都伸出去了,北远遥一只手掌扣住了范衡阳的脑袋,贱兮兮地道“多少年了还想占我便宜。” 这都几年前的事儿了,北远遥又拿出了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范衡阳被揭了老底脸上挂不住。 “哼!我还不稀罕呢。” 北远遥转头见范理哲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立马不犯贱了。 “好啦好啦逗你的。抱,抱,抱。” 贺知染在范衡阳和北远遥打完招呼后,下意识地就抬脚准备上前去,不过片刻又没动了,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婚一切都不同了。 贺知染眼里的喜悦激动和他退后半步的脚步,蒋楚看得一清二楚。心底的情绪有些复杂,总的还是高兴的,至少这一次贺知染选择了留在自己身边。 范衡阳也来到蒋楚和贺知染这边。 蒋楚还是按着规矩给范衡阳作礼,刚准备跪下就被范衡阳拉住了“这里没有外人,咱们都是朋友不用那一套。” “殿下这不合规矩。”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你如今怀着胎正是辛苦的时候,自己舒适最重要不过了。” 蒋楚不好再说什么笑着道“谢殿下。” 范衡阳摇了摇头“来,咱们也抱一个。” 夏周纵使不适应但也没拒绝和范衡阳虚虚地拥抱了一下。两人分开时笑意满面,蒋楚低声嘀咕着什么。 范衡阳这时可就不管了笑着抱住了贺知染道“贺知染啊,你兄弟我回来了。” 贺知染见蒋楚面色正常也没有要阻止范衡阳举动的意思,回抱了范衡阳一下,语气都带着些颤抖回道“回来就好。” 往事已逝当下已是最好。 莫经年从进大厅后一直站在范衡阳的身后,视线一直跟着她动,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他真是眼前的场景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现在是最后结尾了,范衡阳走到了莫经年的跟前,伸手抱上了莫经年的腰,垫了垫脚在莫经年耳边小声道“莫经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我拥抱了这一圈的人把你留到最后是因为你是我最想抱的那一个。” 莫经年快被范衡阳的话砸晕过去,伸手用力地圈了圈范衡阳的腰肢没说话。 第48章 最想拥抱的人 南橘一直在府邸大门处等着范衡阳归府,这是范衡阳第一次回自己的府邸,南橘格外重视,将大皇子、北远遥和蒋楚夫妇安排好后就来了这。 见范衡阳和莫经年一同下了马车心里更是高兴得不行,提着步子就迎了上去。 “殿下,莫公子。” “南橘,看你在这儿受冻干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 北风刮起来跟刮刀子似的,范衡阳看着站在风中等自己,一张脸被冻得通红的南橘心疼道。 “奴才高兴,奴才想早点见到殿下。” 南橘嘿嘿一笑真挚道。 “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傻。走,进屋烤炉子。” 范衡阳拉起南橘的手往府内走去。 府里的下人们被南橘培训得很好,下人们各司其职且言行举止也挑不出毛病。 范衡阳虽是第一次回自己的府邸,但是却对府内的物件格局没甚兴趣,这府邸是女帝赏赐的不会差到哪里去,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夏周。 她知道这一天她肯定过得十分忐忑。所以不由得又加快脚步朝大厅走去。 夏周在屋里实在是坐不住了,屋子里的四双眼睛已经审视自己一下午了,她情愿在外面吹吹冷风。 “戊戊,你可算是回来了。没有你的这半天我快死了。” 范衡阳刚走到院中就见夏周急急忙忙地朝自己飞奔而来,到了自己跟前便一头栽在了自己肩头,颇为委屈地道。 “咋地,他们没给你饭吃?” 范衡阳将夏周身子扶正,陪着她演戏道。 夏周刚刚跑得太急没注意范衡阳身边还有其他人。现在看着站在范衡阳身旁的莫经年,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脑子里飞速运转着----想这是范衡阳口中的谁?但是想了半天也没对上号。 范衡阳正准备开口介绍两人认识“夏夏,这位是。。。。。” “等等,,,,,” 夏周一边抬手打断范衡阳,一边用鼻子嗅着空气里飘散着有些熟悉的花香味,最后脱口而出“哈,桂花糕。” 说完还朝范衡阳眨了眨眼睛。 范衡阳知道她现在是在打趣自己不再理她,侧身跟莫经年道“这就是我跟说的夏周,我的朋友!” “公子好,在下莫经年。” 莫经年先一步开口打招呼道,声音有些冷漠。 其实不用范衡阳介绍,莫经年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在夏周朝范衡阳笑着跑来那一刻,莫经年就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但即便这是他第一次见夏周,即便知道她真实身份是个女子,莫经年心底也十分清楚----他这辈子都不会对她持以友善的态度。 直至多年以后莫经年依旧能很清晰地回忆起初次和夏周见面的场景----一个身穿鲜红外衫的年轻貌美少年一脸笑意目空一切地朝范衡阳飞奔而来,最后一头扎进范衡阳的怀里,语气软糯地向范衡阳撒娇道‘半日不见思念欲死。’ “你好,桂花糕。” 夏周笑着回道。 夏周总算是搞明白了,范衡阳在南苏闲暇时总去南曲楼和街边卖桂花糕的老头学做桂花糕,好不容易学会了又只做不吃,原来如此。 “什么桂花糕!人家叫莫经年。” 范衡阳打了夏周一巴掌纠正道。 夏周也不气,一脸坏笑着回道。“嘿嘿,戊戊你完了。” 范衡阳抬手拍了拍夏周脑袋“小朋友要乖哟。” “戊戊,我先回房间收拾东西。” 范衡阳肯定是要亲友好好叙旧一番的。 “好。把我衣服也拿出来挂着,其他的放着后面我自己收拾你也累了。若是累了就先睡一觉,晚饭时我去叫你。” “ok啦。” 夏周说完就跟着南橘走了,范衡阳和莫经年也往大厅里走去。 范衡阳进入大厅时范理哲、北远遥和贺知染三个人正围着蒋楚在说些什么。 “哥哥我回来了。” 范衡阳这一喊,范理哲回过头后立即上前惊喜激动道“哎呀,咱们家这个猴子总算是回来了。外面北风真是吹得紧冷坏了?” 一边说一边给范衡阳搓手,想让她暖和些。 范衡阳给了范理哲一个拥抱,摇了摇头“让你们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范理哲摸了摸范衡阳的脑袋回道。 “小妮子,你啊可总算是回来了。” 北远遥此时也站到了范理哲身旁,语气欣喜道。 “哈,漂亮小哥哥,我也是有想你的。” 范衡阳也准备给北远遥一个拥抱手都伸出去了,北远遥一只手掌扣住了范衡阳的脑袋,贱兮兮地道“多少年了还想占我便宜。” 这都几年前的事儿了,北远遥又拿出了说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范衡阳被揭了老底脸上挂不住。 “哼!我还不稀罕呢。” 北远遥转头见范理哲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立马不犯贱了。 “好啦好啦逗你的。抱,抱,抱。” 贺知染在范衡阳和北远遥打完招呼后,下意识地就抬脚准备上前去,不过片刻又没动了,如今自己已经成了婚一切都不同了。 贺知染眼里的喜悦激动和他退后半步的脚步,蒋楚看得一清二楚。心底的情绪有些复杂,总的还是高兴的,至少这一次贺知染选择了留在自己身边。 范衡阳也来到蒋楚和贺知染这边。 蒋楚还是按着规矩给范衡阳作礼,刚准备跪下就被范衡阳拉住了“这里没有外人,咱们都是朋友不用那一套。” “殿下这不合规矩。” “我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你如今怀着胎正是辛苦的时候,自己舒适最重要不过了。” 蒋楚不好再说什么笑着道“谢殿下。” 范衡阳摇了摇头“来,咱们也抱一个。” 夏周纵使不适应但也没拒绝和范衡阳虚虚地拥抱了一下。两人分开时笑意满面,蒋楚低声嘀咕着什么。 范衡阳这时可就不管了笑着抱住了贺知染道“贺知染啊,你兄弟我回来了。” 贺知染见蒋楚面色正常也没有要阻止范衡阳举动的意思,回抱了范衡阳一下,语气都带着些颤抖回道“回来就好。” 往事已逝当下已是最好。 莫经年从进大厅后一直站在范衡阳的身后,视线一直跟着她动,生怕漏掉了一丝一毫,他真是眼前的场景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现在是最后结尾了,范衡阳走到了莫经年的跟前,伸手抱上了莫经年的腰,垫了垫脚在莫经年耳边小声道“莫经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我拥抱了这一圈的人把你留到最后是因为你是我最想抱的那一个。” 莫经年快被范衡阳的话砸晕过去,伸手用力地圈了圈范衡阳的腰肢没说话。 第49章 一枝春 几人寒暄完毕,范衡阳就开始分发自己从南苏给众人带的礼物了,连还待在蒋楚肚子的那个还未出生的胎儿都没落下。 贺知染看着手里范衡阳递过来的长命锁,纠结良久还是低声开口问道“你身上的咒当真解了吗?” 范衡阳眼神坚定地看着贺知染点了点头,开玩笑地低声回道“还想亲自看看?” “你!” 贺知染低嚷一声,还顺道给了范衡阳肩头一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衡阳不恼反笑,贺知染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此时一如当年苍山猎场。 本来大家还在各自查看自己的礼物,二人这一笑大家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这边,北远遥无奈道“得,菜鸡又开始互啄了。” 贺知染看着此时的范衡阳心头一动,将手里的长命锁拿给蒋楚看,还故意提高音量道“阿楚,咱们家孩子是有福气的,刚刚范衡阳阳说了她作姑姑的不能白当,以后逢年过节的煦儿都有有大红包拿。” 范衡阳“。。。。。。” 贺知染你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 大家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起用过晚饭后贺知染和蒋楚就回府了。 北远遥、范理哲则回了自己的宅子里。这宅子是他们俩近段时间才买的和范衡阳的府邸就隔了一条街,想着大家以后相聚起来也方便些,毕竟玄清观还是有些偏远。 现在的时辰皇城还没闭,范衡阳问莫经年今晚要不要回泰清宫去,若不回,他可宿在自己府邸内不用去浮生别院,冬天太冷了在路上来来回回折腾怕感染风寒。 莫经年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了,他要回泰清宫。 “行。我送你到门口坐马车。”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好了,外面冷。” “走。”范衡阳拉起莫经年的手道“你愿意我牵你的手吗走吗?若是不愿我就放开。” “你还要放开吗?” 莫经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反问道。 “不要。” 范衡阳嘿嘿一笑道,不仅不放还变本加厉地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了莫经年的指尖与他十指相扣。 一出屋子骤然失了温度,范衡阳本能地朝莫经年靠了靠,就这样两人牵着朝门外走去。 “莫经年,你没什么想问的吗?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我给你带的礼物喜欢吗?” 莫经年停下脚步,先看了看手里的花盆再将视线看向范衡阳,摇了摇头回她道“没有,你若是有想对我说的我便听着,你不说的事我不问。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范衡阳一到冬天便喜欢缩着脖子,这时对上莫经年的视线,身子竟然不自觉地想要舒展开来,莫经年的目光太过于温暖了。 “莫经年你怎么好啊怎么这么暖啊,你真的太好了。以前我觉着自己是个很倒霉的人,现在我却觉着自己是个走了天大的幸运的人。你是这个世界送给我的礼物,而且还是最好的那个。” 范衡阳眼睛里冒着星星,垫着脚圈着莫经年的脖子碎碎念道。 莫经年没见过这样这样的范衡阳“你去了一趟南苏变化太大了。” 范衡阳心里有些发虚地。以前她很是压着自己的性子,如今她不太想了。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莫经年今天一直在遭受范衡阳接二连三的糖衣炮弹攻击,主要是自己还很是受用。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没变还是喜欢欺负我。” “u~a,这样道歉可以吗?” 范衡阳狠狠地亲了莫经年一口。 “你真的是喜欢欺负我,阿衡你知不知道。” 莫经年将范衡阳扣进了自己怀里,声音闷闷地道。 “我道歉,后半辈子我绝不再犯。现在接近是年关时节宫里很忙,朝中如今的局面也不大乐观,我如今已经牵扯进来了怕是得耗足了心力来应付,所以最近怕是没有时间去找你,你别多想好吗。我保证这一次我绝不会一意孤行觉着是为你好就把你推开。” 范衡阳觉着自己在莫经年在是个失信人员,她对以前自我为是太独断专行。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话,捧起范衡阳的脸打趣道“你还有铺子、地契、宅子给我吗?” 范衡阳一张老脸烫得跟炉子一样,跟鸵鸟似的把脸埋回了莫经年的怀里“莫经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一阵北风刮来让两人回了神志,真是糊涂在冬天的寒风中腻歪。 莫经年上了马车马夫正要出发,范衡阳却伸手拍了拍车壁,莫经年掀了车帘探出头来“怎么了?” “这棵木樨苗是南曲楼那棵老木樨树今年发的新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第49章 一枝春 几人寒暄完毕,范衡阳就开始分发自己从南苏给众人带的礼物了,连还待在蒋楚肚子的那个还未出生的胎儿都没落下。 贺知染看着手里范衡阳递过来的长命锁,纠结良久还是低声开口问道“你身上的咒当真解了吗?” 范衡阳眼神坚定地看着贺知染点了点头,开玩笑地低声回道“还想亲自看看?” “你!” 贺知染低嚷一声,还顺道给了范衡阳肩头一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衡阳不恼反笑,贺知染回过神来也跟着笑了起来,两人此时一如当年苍山猎场。 本来大家还在各自查看自己的礼物,二人这一笑大家的目光也都投向了这边,北远遥无奈道“得,菜鸡又开始互啄了。” 贺知染看着此时的范衡阳心头一动,将手里的长命锁拿给蒋楚看,还故意提高音量道“阿楚,咱们家孩子是有福气的,刚刚范衡阳阳说了她作姑姑的不能白当,以后逢年过节的煦儿都有有大红包拿。” 范衡阳“。。。。。。” 贺知染你小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 大家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一起用过晚饭后贺知染和蒋楚就回府了。 北远遥、范理哲则回了自己的宅子里。这宅子是他们俩近段时间才买的和范衡阳的府邸就隔了一条街,想着大家以后相聚起来也方便些,毕竟玄清观还是有些偏远。 现在的时辰皇城还没闭,范衡阳问莫经年今晚要不要回泰清宫去,若不回,他可宿在自己府邸内不用去浮生别院,冬天太冷了在路上来来回回折腾怕感染风寒。 莫经年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了,他要回泰清宫。 “行。我送你到门口坐马车。”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好了,外面冷。” “走。”范衡阳拉起莫经年的手道“你愿意我牵你的手吗走吗?若是不愿我就放开。” “你还要放开吗?” 莫经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反问道。 “不要。” 范衡阳嘿嘿一笑道,不仅不放还变本加厉地把自己的手指挤进了莫经年的指尖与他十指相扣。 一出屋子骤然失了温度,范衡阳本能地朝莫经年靠了靠,就这样两人牵着朝门外走去。 “莫经年,你没什么想问的吗?你今天都没怎么说话,我给你带的礼物喜欢吗?” 莫经年停下脚步,先看了看手里的花盆再将视线看向范衡阳,摇了摇头回她道“没有,你若是有想对我说的我便听着,你不说的事我不问。喜欢,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范衡阳一到冬天便喜欢缩着脖子,这时对上莫经年的视线,身子竟然不自觉地想要舒展开来,莫经年的目光太过于温暖了。 “莫经年你怎么好啊怎么这么暖啊,你真的太好了。以前我觉着自己是个很倒霉的人,现在我却觉着自己是个走了天大的幸运的人。你是这个世界送给我的礼物,而且还是最好的那个。” 范衡阳眼睛里冒着星星,垫着脚圈着莫经年的脖子碎碎念道。 莫经年没见过这样这样的范衡阳“你去了一趟南苏变化太大了。” 范衡阳心里有些发虚地。以前她很是压着自己的性子,如今她不太想了。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 莫经年今天一直在遭受范衡阳接二连三的糖衣炮弹攻击,主要是自己还很是受用。 “我收回刚刚的话,你没变还是喜欢欺负我。” “u~a,这样道歉可以吗?” 范衡阳狠狠地亲了莫经年一口。 “你真的是喜欢欺负我,阿衡你知不知道。” 莫经年将范衡阳扣进了自己怀里,声音闷闷地道。 “我道歉,后半辈子我绝不再犯。现在接近是年关时节宫里很忙,朝中如今的局面也不大乐观,我如今已经牵扯进来了怕是得耗足了心力来应付,所以最近怕是没有时间去找你,你别多想好吗。我保证这一次我绝不会一意孤行觉着是为你好就把你推开。” 范衡阳觉着自己在莫经年在是个失信人员,她对以前自我为是太独断专行。 莫经年听着范衡阳的话,捧起范衡阳的脸打趣道“你还有铺子、地契、宅子给我吗?” 范衡阳一张老脸烫得跟炉子一样,跟鸵鸟似的把脸埋回了莫经年的怀里“莫经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一阵北风刮来让两人回了神志,真是糊涂在冬天的寒风中腻歪。 莫经年上了马车马夫正要出发,范衡阳却伸手拍了拍车壁,莫经年掀了车帘探出头来“怎么了?” “这棵木樨苗是南曲楼那棵老木樨树今年发的新苗。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第50章 对线 现在是年关时节加上范衡阳多年沉苛刚愈,所以女帝下旨让范衡阳安心在府邸休养并未给范衡阳安排什么政务,一切等年后再说。 范衡阳接到旨意后情绪并无什么起伏,老老实实地在府邸休息。除去进宫给太夫请安的时间,剩下的就是和夏周、南橘一起装扮府邸,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是一年最后一次赶大集时节了,也是莫经年按规矩离宫去玄清观给太夫祈福的日子。 这几日京城一直在下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皇城红墙下范衡阳撑着伞在漫天雪花里等着莫经年的马车。 每到年关太夫的泰清宫宫人事务最是繁重不堪的时节,莫经年这半个月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既要整理太夫的手抄经文又要准备去玄清观祈福的东西,一时间根本忙不完,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将一切收拾妥当。 眼下只剩赶去玄清观,莫经年身心放松不少,坐在马车里端着汤婆子闭目养神。 马车刚驶出皇城便停了下来“侍子,五殿下召见。” 赶马的宫人话一出口,莫经年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明了,端着汤婆子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冷而是暖。 莫经年急忙掀开了车帘,不用寻找,范衡阳就是他视线的前方,于一片雪白里等着自己。 莫经年直接跳下了马车,步伐慌乱地朝范衡阳走去。范衡阳一边笑着说“慢点,地滑”一边朝着莫经年走来。当范衡阳手里的伞撑在莫经年的头上时,莫经年被范衡阳拥进了怀中。 “你一贯怕冷,怎的还在这雪地里等我。” 莫经年将人从怀里拉出来,接过了范衡阳手里的伞。 范衡阳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因为再见你就要明年了,我受不了。” “你啊,先进马车。” 莫经年拿这样的范衡阳毫无办法可言,拉着人就进了马车。 马车里,莫经年一边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范衡阳一边问道“等了多久?” “没多久。”范衡阳接过汤婆子捧在手心,总算是稳住了自己冷得发抖的身子。 莫经年看她在发抖心里害怕得紧,本来范衡阳的底子就不好,又拿披风给人裹了个严实。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莫经年看着渐渐回暖的范衡阳道。最近这半个月两人只是在范衡阳进宫给太夫请安时打过照面。 范衡阳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见你,后天就是除夕了想问问你有想要的新年礼物吗?” 范衡阳的话一出口,莫经年的灵魂随之一颤,几个月前的所做的噩梦瞬间浮现于脑海之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只想要殿下除夕安康,年岁安泰。” 这边的听到莫经年回话的范衡阳也是被吓得不轻,手里的汤婆子‘咣当’的一声滑掉在了车板上。 这句话是上一世的莫经年在被原主赐死前对原主最后的祝福。这些年的除夕和新年范衡阳对莫经年说的都是‘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平安暴富’,从未说过什么‘除夕安康’。 原本已经开始暖和的身子又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冷而是害怕。 莫经年刻意忽略了范衡阳反常的情绪,只是拉起范衡阳的手查看着“烫着没有?” 范衡阳抽回了自己的手,视线看向莫经年目光灼灼“莫经年我去南苏那段时间你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好几日,在昏迷的那几日里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用虚情假意骗你利用你,最后还杀了你?” 范衡阳想可能是因为心咒的原因,让莫经年也有了前世的记忆。其实这件事范衡阳原本也不想对他隐瞒。 莫经年躲开了范衡阳的目光没回话,准备起身去捡躺在车板上的汤婆子。 范衡阳心底慌了,一把就将莫经年抱住了“你不准走!你说话啊你,我没有做那些事,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范衡阳情绪很激动一边哭一边说,抱住莫经年的腰死死不松手。 莫经年看着失态至此的范衡阳终是没能狠心推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安抚道“阿衡,时辰不早了我得赶去玄清观了,天寒地冻你先回府邸去可好?” “莫经年,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跟你解释的,我。。。。。。” 范衡阳现在是慌不择路了,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顾及了,只想跟莫经年把话说开。 莫经年怎么都过不了自己心底那道坎,制止范衡阳道“阿衡,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范衡阳见莫经年如此坚决,也便尊重了他的意思,在下车之前将一个红色荷包塞到了他手里“这是今年除夕的压岁钱,除夕快乐。” 说完就起身下了马车。 莫经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嘴角终是绽开了一个笑容“除夕快乐。” 这是莫经年想给自己一些空间、时间以及后路。 这样做不是为了放弃范衡阳,反而是为了谋求于她的未来。 原本以为几个月前病里所做的梦就只是一个恶梦而已,现在看来这件事和范衡阳过往种种都逃不开联系,他想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给足范衡阳思虑的时间,给足她退路,但是如果范衡阳一旦选择摘除自己那层坚硬的外壳让自己进入她的心,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 他不会如梦里的自己那样任由她娶别的男子,不会懦弱地地待在内宅等着她宠幸,不做那只会在高树攀援的凌霄花而是做高树旁边的另一棵高树自己会和她并肩而立。 范衡阳回到府邸时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在回府的马车里又哭了一场。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迈过今年到新年,这样她就可以去找莫经年把话说清楚,把一切都跟他说明白。 为什么自己这么些年对他忽近忽远?为什么自己和他会做同样的梦?以及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转头一想穿越、重生这样的事又过于荒诞,他万一不相信怎么办? 即便他相信了,他不能释怀上一辈的他和原主之间的恩怨,那自己和他又该怎么办? 这桩桩件件让范衡阳惊慌失措,既害怕又委屈越想越想哭,所以在回府的马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府时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第50章 对线 现在是年关时节加上范衡阳多年沉苛刚愈,所以女帝下旨让范衡阳安心在府邸休养并未给范衡阳安排什么政务,一切等年后再说。 范衡阳接到旨意后情绪并无什么起伏,老老实实地在府邸休息。除去进宫给太夫请安的时间,剩下的就是和夏周、南橘一起装扮府邸,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这是一年最后一次赶大集时节了,也是莫经年按规矩离宫去玄清观给太夫祈福的日子。 这几日京城一直在下雪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皇城红墙下范衡阳撑着伞在漫天雪花里等着莫经年的马车。 每到年关太夫的泰清宫宫人事务最是繁重不堪的时节,莫经年这半个月可以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既要整理太夫的手抄经文又要准备去玄清观祈福的东西,一时间根本忙不完,熬了好几个大夜才将一切收拾妥当。 眼下只剩赶去玄清观,莫经年身心放松不少,坐在马车里端着汤婆子闭目养神。 马车刚驶出皇城便停了下来“侍子,五殿下召见。” 赶马的宫人话一出口,莫经年有些昏沉的脑袋瞬间清明了,端着汤婆子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冷而是暖。 莫经年急忙掀开了车帘,不用寻找,范衡阳就是他视线的前方,于一片雪白里等着自己。 莫经年直接跳下了马车,步伐慌乱地朝范衡阳走去。范衡阳一边笑着说“慢点,地滑”一边朝着莫经年走来。当范衡阳手里的伞撑在莫经年的头上时,莫经年被范衡阳拥进了怀中。 “你一贯怕冷,怎的还在这雪地里等我。” 莫经年将人从怀里拉出来,接过了范衡阳手里的伞。 范衡阳吸了吸被冻得通红的鼻子“因为再见你就要明年了,我受不了。” “你啊,先进马车。” 莫经年拿这样的范衡阳毫无办法可言,拉着人就进了马车。 马车里,莫经年一边将自己的汤婆子递给范衡阳一边问道“等了多久?” “没多久。”范衡阳接过汤婆子捧在手心,总算是稳住了自己冷得发抖的身子。 莫经年看她在发抖心里害怕得紧,本来范衡阳的底子就不好,又拿披风给人裹了个严实。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莫经年看着渐渐回暖的范衡阳道。最近这半个月两人只是在范衡阳进宫给太夫请安时打过照面。 范衡阳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见你,后天就是除夕了想问问你有想要的新年礼物吗?” 范衡阳的话一出口,莫经年的灵魂随之一颤,几个月前的所做的噩梦瞬间浮现于脑海之中,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只想要殿下除夕安康,年岁安泰。” 这边的听到莫经年回话的范衡阳也是被吓得不轻,手里的汤婆子‘咣当’的一声滑掉在了车板上。 这句话是上一世的莫经年在被原主赐死前对原主最后的祝福。这些年的除夕和新年范衡阳对莫经年说的都是‘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平安暴富’,从未说过什么‘除夕安康’。 原本已经开始暖和的身子又开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冷而是害怕。 莫经年刻意忽略了范衡阳反常的情绪,只是拉起范衡阳的手查看着“烫着没有?” 范衡阳抽回了自己的手,视线看向莫经年目光灼灼“莫经年我去南苏那段时间你生了一场大病昏迷了好几日,在昏迷的那几日里你是不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我’用虚情假意骗你利用你,最后还杀了你?” 范衡阳想可能是因为心咒的原因,让莫经年也有了前世的记忆。其实这件事范衡阳原本也不想对他隐瞒。 莫经年躲开了范衡阳的目光没回话,准备起身去捡躺在车板上的汤婆子。 范衡阳心底慌了,一把就将莫经年抱住了“你不准走!你说话啊你,我没有做那些事,那些事都不是我做的。” 范衡阳情绪很激动一边哭一边说,抱住莫经年的腰死死不松手。 莫经年看着失态至此的范衡阳终是没能狠心推开她,任由她抱着自己安抚道“阿衡,时辰不早了我得赶去玄清观了,天寒地冻你先回府邸去可好?” “莫经年,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可以跟你解释的,我。。。。。。” 范衡阳现在是慌不择路了,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顾及了,只想跟莫经年把话说开。 莫经年怎么都过不了自己心底那道坎,制止范衡阳道“阿衡,有什么事年后再说。” 范衡阳见莫经年如此坚决,也便尊重了他的意思,在下车之前将一个红色荷包塞到了他手里“这是今年除夕的压岁钱,除夕快乐。” 说完就起身下了马车。 莫经年看着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嘴角终是绽开了一个笑容“除夕快乐。” 这是莫经年想给自己一些空间、时间以及后路。 这样做不是为了放弃范衡阳,反而是为了谋求于她的未来。 原本以为几个月前病里所做的梦就只是一个恶梦而已,现在看来这件事和范衡阳过往种种都逃不开联系,他想要弄明白其中的缘由。 他给足范衡阳思虑的时间,给足她退路,但是如果范衡阳一旦选择摘除自己那层坚硬的外壳让自己进入她的心,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 他不会如梦里的自己那样任由她娶别的男子,不会懦弱地地待在内宅等着她宠幸,不做那只会在高树攀援的凌霄花而是做高树旁边的另一棵高树自己会和她并肩而立。 范衡阳回到府邸时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她在回府的马车里又哭了一场。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迈过今年到新年,这样她就可以去找莫经年把话说清楚,把一切都跟他说明白。 为什么自己这么些年对他忽近忽远?为什么自己和他会做同样的梦?以及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转头一想穿越、重生这样的事又过于荒诞,他万一不相信怎么办? 即便他相信了,他不能释怀上一辈的他和原主之间的恩怨,那自己和他又该怎么办? 这桩桩件件让范衡阳惊慌失措,既害怕又委屈越想越想哭,所以在回府的马车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回府时一双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第51章 兔子警官 夏周自来了京城范衡阳就没拘着她,她想出府便出府想去哪便去哪,范衡阳给她找了好几个功夫不错的护卫,随身保护她的安全。 年关时节京城最是热闹,前几日跟范衡阳上街逛时,在一家杂货铺子里看上了一个面具,当天没买今日就想着年前最后一场赶大集了便出府去买了来。 回到府邸时还顺道买了好些范衡阳也爱吃的零嘴,心情好极了,但是回府后见南橘拉着个脸便开口道“南橘,怎么了?” “夏公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你去看看她。殿下一贯喜欢你。” 南橘见夏周回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些年除了莫经年还没见过有谁能让殿下如此上心,对一个公子极尽呵护,两人的亲密程度比跟莫经年还甚。 “什么!她不是去见桂花糕了吗?怎么了桂花糕欺负她了?” 夏周一听一股邪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嚷着道。 “唉,殿下和莫公子这些年一直都有些误会,但是殿下还从未像今日这样一天哭了几次,以前殿下身子不好时都不曾这般。” 南橘摇头叹着道。 “你别太担心了,我去看看她。” “嗯。” 南橘看着夏周上心的样子,心底也松了口气,这夏周还是真心待殿下的,也不枉殿下对他的疼爱。 但是脑子里同时又在想范衡阳和莫经年今日的不愉快是不是跟夏周有关系?毕竟夏周先一步入了府成了范衡阳的人。 夏周听了南橘的话直奔西院,到了范衡阳的屋子直接推门而入,看见范衡阳坐在书桌前发呆双眼红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范衡阳身旁,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戊戊,桂花糕欺负你了?” 屋门一敞开寒风呼呼往里灌,夏周又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她扶在自己肩膀上手让范衡阳冷得浑身一激灵,从而也回过了神来。 抬头见夏周脑袋上还顶着雪花呢,赶紧伸手给她拍掉“我没事,快把大氅解了头上的雪也掸一掸,大过年的风寒了可不好。” 夏周先是去关了房门后才伸手解了身上的大氅,范衡阳也赶快的给她递了杯热茶。 “你眼睛这情况比南苏那次边哭边砸东西都来得厉害。” “我,我就是刚刚太急了一下子没了法子,没事儿。” 范衡阳不想让夏周过多担心,而且这事谁也帮不上忙,多说也没什么意义。 夏周喝了几口热茶身子也暖和不少“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今日去买了一个新的面具戴上给你看看?” “你又想吓我。” “小人之心。” 夏周给了范衡阳一个白眼,放下茶杯就去拿了面具戴上“铛铛铛,咋样?” “哇,这面具真好看!你不是不爱这种狐狸面具吗?” 范衡阳可没忘当初在南苏时自己给夏周戴这狐狸面具时,她的神态可谓是嫌弃至极。 “来,我也给你买了一个兔子的,很适合你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厉害得很。” 夏周用开玩笑的方式转移着范衡阳的注意力,不想她哭了。 “什么嘛!我戴上这面具我也是朱迪警官。” “那是什么东西?” 范衡阳嘿嘿一笑,手指比着手枪的样子抵上了夏周的脑袋“尼克狐尼克,我正式宣布你被捕了。” 夏周虽没听明白范衡阳叫的什么,但是以她的了解这定又是她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里的人名。 夏周也换了个姿势双手叉腰道“冤枉啊,小人可不曾害大人您伤心。” 范衡阳情绪也开怀起来,戏瘾大发“哼,就凭你刚刚这句话就伤了我的小心脏。” “那如此小人知罪。小人恳请大人给小人一个赔罪的机会。” “哦,说说看你打算如何赔罪啊?” “小人邀请大人打雪仗如何?” “准。” 范衡阳话刚说完,夏周就拉起她的手直奔屋外。 就这样一只小狐狸和一只小兔子在白雪茫茫的院子里玩得欢快,你追我赶地追逐玩闹,一个个雪球你来我往在空中来回穿梭。 也不知道在雪地撒欢了多久,范衡阳喘着粗气躺在了雪地里,她实在是玩不动了。 夏周站在范衡阳跟前,用脚踹了踹范衡阳的脚底“你说我现在一个大雪球砸你脸上。。。。” “那你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范衡阳还没等夏周说完截胡道。 “哦。是吗?”“啪。”夏周毫无畏惧,一个雪球毫无偏差地落在了范衡阳的脸上。 范衡阳整个脸都被埋在了一堆碎雪中,得亏这雪球没捏实不然自己的鼻子定是血流当场。 范衡阳一边扒拉着脸上的雪,一边恶狠狠地咬着牙道“夏周!你完蛋了,耶稣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夏周又不是傻的扔了球就跑,范衡阳边拿雪球打她边追,追了她好几个圈才把人追上,追上后也不客气从后面锁住她的脖子一把就给夏周撂倒了。 “小子,落我手里了。” “我落你手里了你都还给我垫背呢,大爷我无所畏惧。” 夏周痞里痞气地的开口道,也不跟范衡阳较劲四肢大展颇为舒适。 范衡阳是无语住了,松了勒夏周脖子的手“算了,看你是小朋友的面上饶你一次。” “怎样,心情好点没?” “你不压着我我应该会很好。” “我又不重。” “你压着我胸了。” 夏周挪了挪身子和范衡阳并排躺着“。。。。。。整得跟谁没有似的。” “你还小会长的。” “范衡阳,你真的很变态。” “夏周,没打死你我真的很爱你。” 范衡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厚厚的雪地里,看着一片片的雪花落下来过。 夏周也是人生第一次觉着原来冬天没那么寒冷,原来雪花是这样美的一种东西。 范衡阳躺了会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看向夏周“夏周,这样好的时刻应该记录下来啊,我们来拍照。” “拍照?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摆各种各样的姿势,然后记在咱们脑子里。” 这时代又没有相机,只能记忆存档。 夏周不知范衡阳说的什么东西。虽然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范衡阳说做的事是要刻在脑海里用作以后纪念,她不会拒绝,连忙起身“啊?那要怎么弄?” 范衡阳一只手直伸在前假装拿着手机,一只手拉着夏周“来,我们要来个可爱的五连拍。” 从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开始到大头贴过了戳酒窝夏周就已经得其要领了,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不就是假装画像吗?但是这种姿势好怪啊。” 范衡阳见夏周很是上道,便摊开掌心引导夏周道“什么呀,这样多可爱啊。来,下巴放到姐姐的手掌上,姐姐给你拍个可爱修勾照。” 夏周一边翻着白眼一遍将下巴搁在了范衡阳的掌心“傻兔子,我明明是小狐狸。” 范衡阳被夏周难道的乖巧温顺逗开心了,屈着手指跟挠小狗似的挠着夏周的下巴“是是是,我们家小狐狸最可爱了小狗比不了。” 夏周拍掉了范衡阳的手,转到范衡阳身后作势勒着她的脖子“范衡阳你个蠢兔子,你真的把我当狗。你完了你!” 范衡阳识时务为俊杰“我错了错了,饶命。” “来,这样拍一张,让你认错求饶的模样也留在记忆里。” “好,拍,拍,拍。” 范衡阳整个让拿捏了,哪能说不啊。 第51章 兔子警官 夏周自来了京城范衡阳就没拘着她,她想出府便出府想去哪便去哪,范衡阳给她找了好几个功夫不错的护卫,随身保护她的安全。 年关时节京城最是热闹,前几日跟范衡阳上街逛时,在一家杂货铺子里看上了一个面具,当天没买今日就想着年前最后一场赶大集了便出府去买了来。 回到府邸时还顺道买了好些范衡阳也爱吃的零嘴,心情好极了,但是回府后见南橘拉着个脸便开口道“南橘,怎么了?” “夏公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将自己锁在了房间里,你去看看她。殿下一贯喜欢你。” 南橘见夏周回来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这些年除了莫经年还没见过有谁能让殿下如此上心,对一个公子极尽呵护,两人的亲密程度比跟莫经年还甚。 “什么!她不是去见桂花糕了吗?怎么了桂花糕欺负她了?” 夏周一听一股邪火噌的一下就起来了嚷着道。 “唉,殿下和莫公子这些年一直都有些误会,但是殿下还从未像今日这样一天哭了几次,以前殿下身子不好时都不曾这般。” 南橘摇头叹着道。 “你别太担心了,我去看看她。” “嗯。” 南橘看着夏周上心的样子,心底也松了口气,这夏周还是真心待殿下的,也不枉殿下对他的疼爱。 但是脑子里同时又在想范衡阳和莫经年今日的不愉快是不是跟夏周有关系?毕竟夏周先一步入了府成了范衡阳的人。 夏周听了南橘的话直奔西院,到了范衡阳的屋子直接推门而入,看见范衡阳坐在书桌前发呆双眼红肿,三步并作两步到了范衡阳身旁,扶着她的肩膀问道“戊戊,桂花糕欺负你了?” 屋门一敞开寒风呼呼往里灌,夏周又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她扶在自己肩膀上手让范衡阳冷得浑身一激灵,从而也回过了神来。 抬头见夏周脑袋上还顶着雪花呢,赶紧伸手给她拍掉“我没事,快把大氅解了头上的雪也掸一掸,大过年的风寒了可不好。” 夏周先是去关了房门后才伸手解了身上的大氅,范衡阳也赶快的给她递了杯热茶。 “你眼睛这情况比南苏那次边哭边砸东西都来得厉害。” “我,我就是刚刚太急了一下子没了法子,没事儿。” 范衡阳不想让夏周过多担心,而且这事谁也帮不上忙,多说也没什么意义。 夏周喝了几口热茶身子也暖和不少“好,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我今日去买了一个新的面具戴上给你看看?” “你又想吓我。” “小人之心。” 夏周给了范衡阳一个白眼,放下茶杯就去拿了面具戴上“铛铛铛,咋样?” “哇,这面具真好看!你不是不爱这种狐狸面具吗?” 范衡阳可没忘当初在南苏时自己给夏周戴这狐狸面具时,她的神态可谓是嫌弃至极。 “来,我也给你买了一个兔子的,很适合你看着人畜无害实则厉害得很。” 夏周用开玩笑的方式转移着范衡阳的注意力,不想她哭了。 “什么嘛!我戴上这面具我也是朱迪警官。” “那是什么东西?” 范衡阳嘿嘿一笑,手指比着手枪的样子抵上了夏周的脑袋“尼克狐尼克,我正式宣布你被捕了。” 夏周虽没听明白范衡阳叫的什么,但是以她的了解这定又是她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里的人名。 夏周也换了个姿势双手叉腰道“冤枉啊,小人可不曾害大人您伤心。” 范衡阳情绪也开怀起来,戏瘾大发“哼,就凭你刚刚这句话就伤了我的小心脏。” “那如此小人知罪。小人恳请大人给小人一个赔罪的机会。” “哦,说说看你打算如何赔罪啊?” “小人邀请大人打雪仗如何?” “准。” 范衡阳话刚说完,夏周就拉起她的手直奔屋外。 就这样一只小狐狸和一只小兔子在白雪茫茫的院子里玩得欢快,你追我赶地追逐玩闹,一个个雪球你来我往在空中来回穿梭。 也不知道在雪地撒欢了多久,范衡阳喘着粗气躺在了雪地里,她实在是玩不动了。 夏周站在范衡阳跟前,用脚踹了踹范衡阳的脚底“你说我现在一个大雪球砸你脸上。。。。” “那你应该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范衡阳还没等夏周说完截胡道。 “哦。是吗?”“啪。”夏周毫无畏惧,一个雪球毫无偏差地落在了范衡阳的脸上。 范衡阳整个脸都被埋在了一堆碎雪中,得亏这雪球没捏实不然自己的鼻子定是血流当场。 范衡阳一边扒拉着脸上的雪,一边恶狠狠地咬着牙道“夏周!你完蛋了,耶稣都救不了你我说的!” 夏周又不是傻的扔了球就跑,范衡阳边拿雪球打她边追,追了她好几个圈才把人追上,追上后也不客气从后面锁住她的脖子一把就给夏周撂倒了。 “小子,落我手里了。” “我落你手里了你都还给我垫背呢,大爷我无所畏惧。” 夏周痞里痞气地的开口道,也不跟范衡阳较劲四肢大展颇为舒适。 范衡阳是无语住了,松了勒夏周脖子的手“算了,看你是小朋友的面上饶你一次。” “怎样,心情好点没?” “你不压着我我应该会很好。” “我又不重。” “你压着我胸了。” 夏周挪了挪身子和范衡阳并排躺着“。。。。。。整得跟谁没有似的。” “你还小会长的。” “范衡阳,你真的很变态。” “夏周,没打死你我真的很爱你。” 范衡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厚厚的雪地里,看着一片片的雪花落下来过。 夏周也是人生第一次觉着原来冬天没那么寒冷,原来雪花是这样美的一种东西。 范衡阳躺了会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看向夏周“夏周,这样好的时刻应该记录下来啊,我们来拍照。” “拍照?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摆各种各样的姿势,然后记在咱们脑子里。” 这时代又没有相机,只能记忆存档。 夏周不知范衡阳说的什么东西。虽然还是云里雾里的,但是范衡阳说做的事是要刻在脑海里用作以后纪念,她不会拒绝,连忙起身“啊?那要怎么弄?” 范衡阳一只手直伸在前假装拿着手机,一只手拉着夏周“来,我们要来个可爱的五连拍。” 从万年不变的剪刀手开始到大头贴过了戳酒窝夏周就已经得其要领了,打通了任督二脉“这不就是假装画像吗?但是这种姿势好怪啊。” 范衡阳见夏周很是上道,便摊开掌心引导夏周道“什么呀,这样多可爱啊。来,下巴放到姐姐的手掌上,姐姐给你拍个可爱修勾照。” 夏周一边翻着白眼一遍将下巴搁在了范衡阳的掌心“傻兔子,我明明是小狐狸。” 范衡阳被夏周难道的乖巧温顺逗开心了,屈着手指跟挠小狗似的挠着夏周的下巴“是是是,我们家小狐狸最可爱了小狗比不了。” 夏周拍掉了范衡阳的手,转到范衡阳身后作势勒着她的脖子“范衡阳你个蠢兔子,你真的把我当狗。你完了你!” 范衡阳识时务为俊杰“我错了错了,饶命。” “来,这样拍一张,让你认错求饶的模样也留在记忆里。” “好,拍,拍,拍。” 范衡阳整个让拿捏了,哪能说不啊。 第52章 我想结婚 除夕当天范衡阳早早地就要去宫里给女帝和太夫请安,这一趟流程走下来半天都过去,范衡阳便索性留在了泰清宫陪太夫等晚上的夜宴完了之后再回府邸。 夏周则一个人留在了府邸中,范衡阳答应她一定会回去陪她守岁跨年。 泰清宫 范衡阳和太夫烤着炉子闲聊天。 “爷爷,今年的晚宴看样子结束的会早些,宴会完了之后我就直接回府邸了。” “今年是多事之年,洪灾、匪患一件接一件国库吃紧,好在今年西青和南疆的国战停了。” “百姓们的日子比咱们更难。” “小五,你去了南苏一趟是真的不一样了性子更加沉稳了但是整个人又开放了些,戾气没以前那么重了。” “噗呲”范衡阳看太夫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满眼的都是梦中情孙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了声。 “爷爷,你记住你现在慈祥的模样啊,我后面再干出什么你想打断我腿的事儿的时候,你就想想你今日的模样。” “嘣。” 范衡阳话刚说完就遭太夫的一个脑崩。 “得福,你看爷爷大过年的还打我。” 范衡阳跟得福撒娇搬救兵道。 得福笑着递给范衡阳一个剥好了的橘子“殿下你啊讨打。” 范衡阳见得福也不站自己这边了,便认命地闷头吃橘子。 “小猴子真生气了?” 太夫见范衡阳不说话打趣道。 范衡阳停了动作,稳了稳心神,心里不过纠结了片刻后将手里没吃完的橘子放回了小桌子上,从凳子站起身站得标直语气真诚地开口“爷爷,我过完年后真的要干一件大事。” 太夫和得福也被范衡阳认真的模样震慑住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见范衡阳如此。 得福对着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很快地就出了屋,只留下范衡阳、太夫和得福三人。 “爷爷,我年后要去玄清观找莫经年,如果他愿意的我想跟他结婚。” 范衡阳毫不遮拦地对着太夫开口道。太夫是自己的亲人她不想瞒着他。 太夫和得福听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范衡阳是要说些牵扯到前朝的事。但随即又愁上眉梢刚刚范衡阳说的结婚,女子娶正夫才称为结婚。 “你和莫经年二人到底。。。。” 范衡阳知道太夫没说完的话是什么,遂又开口道“爷爷,我和莫经年清清白白从无越矩。其实能不能跟他结婚我也还没底,说不定人家不想跟我结呢?” “你的婚事是陛下做主的。” 太夫也看开了,只要是范衡阳自己高兴的事他不想多加阻拦,当初之所以想把莫经年支走也是怕她还小心性不定既断了自己的前程又害了莫经年。 “所以啊趁现在陛下还没把这话说出口,还没给我赐婚我就先行一步去找莫经年,看他想不想愿不愿和我结婚。” “哀家说的不是意思,哀家是说陛下会同意你娶莫经年吗?” 太夫第一次觉着自己的孙子脑子傻得厉害,话都听不明白。 范衡阳听完太夫的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爷爷,因为陛下是陛下所以我可能更有机会娶到莫经年。” 就范衡阳和女帝而言先是君臣在才是母女,这两种关系的优先顺序范衡阳这些年一直雷打不动的遵循。 “但是你就算准了陛下会同意?” 太夫明白范衡阳的意思,她只当女帝是君不拿她当母亲。 “爷爷,当年苍山猎场贺知染被赐婚的事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虽然当中有太女殿下的运作,但是最终结果还是贺知染被赐婚给了蒋楚; 还有就是大哥,陛下之所以放任他一直在宫外住着,除了大哥是已故男后的唯一一个孩子之外,想来更是因为大哥的外祖家是开国元老。” “爷爷,想来如今朝中陛下想给我赐婚的公子们里,希望最大的便是您的母家,那合适的人选便是穆灵六姑的儿子--穆佩枫。我去南苏前他老是入宫来给您请安想来是陛下的意思,我说得对吗?当初您那么着急要给莫经年赐婚其中也有陛下的意思。” “爷爷,孙儿大逆不道,请爷爷息怒。” 范衡阳跪着说完了这一番肺腑之言。 太夫伸手拉起了跪着的范衡阳“你啊!知道错就是不改。所以当初你不惜一切的去南苏就是为了图谋一个莫经年?” 今日听完范衡阳这一番衷心之言,很多事似乎理顺了些看到了些眉目。 “是也不是。一来当初若我不去求太女殿下替她去南苏赈灾,以此让她从中出力调和,莫经年怕是真的会被赐婚。二来,我也是真的想去做一些事情的,我食朝廷俸禄断没有白吃的道理,我在这个位置上那我就应该完成我的职责。在一个我图谋莫经年是真,可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我什么功业建树都没有,我怎敢让人家和我结婚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没搞明白心咒的事,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是去南苏等死的,这可不敢说,不然大过年的给老头吓晕过去。 太夫眼含热泪,拍着范衡阳的手“小五,你自小就心细忧思又重,哀家是真的心疼你。这些年还是哀家做得不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范衡阳摇了摇头“爷爷,你啊就跟菩萨一样好了,不,菩萨都没你好。这些年没有您护着孙儿何以长大成人,我啊得到的所有嘉言褒语的背后都是因为有您的教养。” “爷爷您养孙儿幼小孙儿护您终老。穆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国,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应该因为一个我就被迫拉入储君之争,离了初心。” 今日范衡阳是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话都吐了个干净。太夫为自己已经操劳了多年,如今不应该再让他为自己担忧了。 “高处不胜寒。哀家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太夫心底是欣慰、是感动同时也是释然。以前为范衡阳筹谋是因为他出身弱,现在范衡阳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况且她也是聪明有盘算的,所以放手对她才是最好的。 “所以爷爷,你是同意我和莫经年结婚吗?” “你的性子我不同意有什么用?指不定你这猴子还有什么法子在等着哀家呢。你不是还给莫经年求了一道陛下的圣旨让他婚嫁由己吗?哀家拦得住吗?” “哈哈哈哈,爷爷其实那道圣旨我真不是为自己求的,是真的为莫经年求的。人都应该和自己想结婚的人结婚,而不是被迫去结婚。” 说到这范衡阳还是要为自己辩驳辩驳的,不然自己在太夫面前可真真成了一个黑芝麻馅汤圆儿了。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啊你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那些离经叛道的东西,明明和其他皇女皇子们都是自小在知渊阁上学的。” 太夫随口一说还真让范衡阳有些汗颜,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啊,可能是我看书看杂了学岔了。” 第52章 我想结婚 除夕当天范衡阳早早地就要去宫里给女帝和太夫请安,这一趟流程走下来半天都过去,范衡阳便索性留在了泰清宫陪太夫等晚上的夜宴完了之后再回府邸。 夏周则一个人留在了府邸中,范衡阳答应她一定会回去陪她守岁跨年。 泰清宫 范衡阳和太夫烤着炉子闲聊天。 “爷爷,今年的晚宴看样子结束的会早些,宴会完了之后我就直接回府邸了。” “今年是多事之年,洪灾、匪患一件接一件国库吃紧,好在今年西青和南疆的国战停了。” “百姓们的日子比咱们更难。” “小五,你去了南苏一趟是真的不一样了性子更加沉稳了但是整个人又开放了些,戾气没以前那么重了。” “噗呲”范衡阳看太夫一脸欣慰地看着自己,满眼的都是梦中情孙的模样一个没忍住笑了出了声。 “爷爷,你记住你现在慈祥的模样啊,我后面再干出什么你想打断我腿的事儿的时候,你就想想你今日的模样。” “嘣。” 范衡阳话刚说完就遭太夫的一个脑崩。 “得福,你看爷爷大过年的还打我。” 范衡阳跟得福撒娇搬救兵道。 得福笑着递给范衡阳一个剥好了的橘子“殿下你啊讨打。” 范衡阳见得福也不站自己这边了,便认命地闷头吃橘子。 “小猴子真生气了?” 太夫见范衡阳不说话打趣道。 范衡阳停了动作,稳了稳心神,心里不过纠结了片刻后将手里没吃完的橘子放回了小桌子上,从凳子站起身站得标直语气真诚地开口“爷爷,我过完年后真的要干一件大事。” 太夫和得福也被范衡阳认真的模样震慑住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见范衡阳如此。 得福对着伺候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宫人们很快地就出了屋,只留下范衡阳、太夫和得福三人。 “爷爷,我年后要去玄清观找莫经年,如果他愿意的我想跟他结婚。” 范衡阳毫不遮拦地对着太夫开口道。太夫是自己的亲人她不想瞒着他。 太夫和得福听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范衡阳是要说些牵扯到前朝的事。但随即又愁上眉梢刚刚范衡阳说的结婚,女子娶正夫才称为结婚。 “你和莫经年二人到底。。。。” 范衡阳知道太夫没说完的话是什么,遂又开口道“爷爷,我和莫经年清清白白从无越矩。其实能不能跟他结婚我也还没底,说不定人家不想跟我结呢?” “你的婚事是陛下做主的。” 太夫也看开了,只要是范衡阳自己高兴的事他不想多加阻拦,当初之所以想把莫经年支走也是怕她还小心性不定既断了自己的前程又害了莫经年。 “所以啊趁现在陛下还没把这话说出口,还没给我赐婚我就先行一步去找莫经年,看他想不想愿不愿和我结婚。” “哀家说的不是意思,哀家是说陛下会同意你娶莫经年吗?” 太夫第一次觉着自己的孙子脑子傻得厉害,话都听不明白。 范衡阳听完太夫的话,沉默了良久才开口“爷爷,因为陛下是陛下所以我可能更有机会娶到莫经年。” 就范衡阳和女帝而言先是君臣在才是母女,这两种关系的优先顺序范衡阳这些年一直雷打不动的遵循。 “但是你就算准了陛下会同意?” 太夫明白范衡阳的意思,她只当女帝是君不拿她当母亲。 “爷爷,当年苍山猎场贺知染被赐婚的事我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虽然当中有太女殿下的运作,但是最终结果还是贺知染被赐婚给了蒋楚; 还有就是大哥,陛下之所以放任他一直在宫外住着,除了大哥是已故男后的唯一一个孩子之外,想来更是因为大哥的外祖家是开国元老。” “爷爷,想来如今朝中陛下想给我赐婚的公子们里,希望最大的便是您的母家,那合适的人选便是穆灵六姑的儿子--穆佩枫。我去南苏前他老是入宫来给您请安想来是陛下的意思,我说得对吗?当初您那么着急要给莫经年赐婚其中也有陛下的意思。” “爷爷,孙儿大逆不道,请爷爷息怒。” 范衡阳跪着说完了这一番肺腑之言。 太夫伸手拉起了跪着的范衡阳“你啊!知道错就是不改。所以当初你不惜一切的去南苏就是为了图谋一个莫经年?” 今日听完范衡阳这一番衷心之言,很多事似乎理顺了些看到了些眉目。 “是也不是。一来当初若我不去求太女殿下替她去南苏赈灾,以此让她从中出力调和,莫经年怕是真的会被赐婚。二来,我也是真的想去做一些事情的,我食朝廷俸禄断没有白吃的道理,我在这个位置上那我就应该完成我的职责。在一个我图谋莫经年是真,可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我什么功业建树都没有,我怎敢让人家和我结婚啊。”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当时没搞明白心咒的事,以为自己不久于人世,是去南苏等死的,这可不敢说,不然大过年的给老头吓晕过去。 太夫眼含热泪,拍着范衡阳的手“小五,你自小就心细忧思又重,哀家是真的心疼你。这些年还是哀家做得不够,让你受了很多委屈。” 范衡阳摇了摇头“爷爷,你啊就跟菩萨一样好了,不,菩萨都没你好。这些年没有您护着孙儿何以长大成人,我啊得到的所有嘉言褒语的背后都是因为有您的教养。” “爷爷您养孙儿幼小孙儿护您终老。穆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国,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应该因为一个我就被迫拉入储君之争,离了初心。” 今日范衡阳是把藏在心底多年的话都吐了个干净。太夫为自己已经操劳了多年,如今不应该再让他为自己担忧了。 “高处不胜寒。哀家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太夫心底是欣慰、是感动同时也是释然。以前为范衡阳筹谋是因为他出身弱,现在范衡阳已经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况且她也是聪明有盘算的,所以放手对她才是最好的。 “所以爷爷,你是同意我和莫经年结婚吗?” “你的性子我不同意有什么用?指不定你这猴子还有什么法子在等着哀家呢。你不是还给莫经年求了一道陛下的圣旨让他婚嫁由己吗?哀家拦得住吗?” “哈哈哈哈,爷爷其实那道圣旨我真不是为自己求的,是真的为莫经年求的。人都应该和自己想结婚的人结婚,而不是被迫去结婚。” 说到这范衡阳还是要为自己辩驳辩驳的,不然自己在太夫面前可真真成了一个黑芝麻馅汤圆儿了。 “又开始胡说八道了,你啊你真不知道从哪里学了那些离经叛道的东西,明明和其他皇女皇子们都是自小在知渊阁上学的。” 太夫随口一说还真让范衡阳有些汗颜,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心虚道“啊,可能是我看书看杂了学岔了。” 第53章 活着 冬日的日光很快就过去了,日暮落下共宴楼的晚宴也按时开宴了。 今年的除夕晚宴因为国库吃紧所以并不同往年那般盛大,歌舞表演也裁减了大半这是能理解的,但是女帝态度才是真正的耐人寻味。 女帝整场宴会兴致都不高,太女殿下大着肚子也没有任何欣喜之态,范思夕呢整个人也跟秋天的茄子似的蔫了唧的,想来怕是年后真的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那当街扒了官服的南苏太守刘娥明明都已经被押送到京城关在大理寺候审的人,却在前几日暴毙于监牢内。 锦州劫匪一案的劫匪头子锦明也从南山院收押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审讯了半月却毫无证据证明这锦明是个有罪之人,而锦州劫匪一案的其余劫匪早已丧命于清风客栈,所以这案子就成了悬案。 这两件事跟范衡阳都有择不开的干系,范衡阳自南苏回来后虽说一天都没上朝,但是很多事她避不开。 范衡阳虽然之前怀疑这刘娥贪腐案和锦州劫匪一案有牵扯,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直到后来待在南苏养伤那段时间她在南苏亲自走访调研时才发现了些眉头,再加上有了原主的记忆加持,所以视线也就明朗了。 但是这些东西却只能天知地知己知,再说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打扫痕迹。 有人想让人们看到的世界就如冬日的被白雪覆盖大地一样,人们看到的只有洁白没有丝毫脏污。 宴会表面上还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内心却毫无喜色,一场辞旧迎新的晚宴在无比祥和却又别扭的气氛下早早散场。 宴会结束了范衡阳没有直接回府邸,而是转头去了大理寺。去见被单独羁押的锦明。 “参见殿下。” 说话的人是大理寺卿王简。 “王大人快请起。我今日来是想看看锦明,不知我可否能见” “殿下,请跟我来。” “多谢。” 范衡阳其实来时也不知道没有女帝的旨意或者手书能不能见到,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没想到竟然能进来。 “殿下恕罪,这食盒得让人验看。” “当然可以。” 范衡阳带了饺子来,她终其一生都得背负清风客栈那一晚的记忆而活,对于锦明她无法袖手旁观,她希望在这辞旧迎新的夜晚给她带去点希望。 其实很多时候范衡阳也在想若是没有清风客栈那一晚的事,自己是否会对锦明施以援手? 答案似乎有些灰暗。 范衡阳提着食盒走进监牢时,脚步发虚手心后背每朝着监牢内部多走一步就潮湿一分。 “殿下这就是锦明了。” “嗯。” 范衡阳隔着牢门往里看,只锦明衣衫脏污满身血迹披头散发十分瘦弱的躺在泥泞不堪的稻草堆里。地牢里昏暗的灯光加上他披散糟乱的长发范衡阳都看不清锦明的脸。 “牢门能打开吗?” 范衡阳转头问王简。 “回殿下这不合规矩。” 王简说完便让守卫叫醒了已经昏睡的锦明。 锦明听到守卫的声音本能地浑身一颤,身上的手铐脚镣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十分响亮,但是很快的便跪爬到了牢栏处,姿态无比顺服任人宰割。 范衡阳深呼吸几口气以此来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后蹲下身隔着牢栏柔声道“锦明,新年快乐。” 锦明在这大理寺的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审讯、上刑周而复始,只有在昏死过去的时间里他才有片刻的解脱。 眼前的人是谁?他不认识。 刚刚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范衡阳一边打开食盒端出食盒里自己带来的那盘饺子一边又重复着开口道“锦明,新年快乐。” 饺子的香味激发着人体的本能,锦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范衡阳,不过片刻视线就落到了那盘饺子上,就如饿狼盯着肉一般。 范衡阳不知道经过这么监牢生活和极刑加身的锦明精神是否还正常,只是把那盘饺子往他跟前凑了凑让他方便拿到。 锦明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饺子,没有丝毫犹豫布满污垢的黑黢黢的手直接传栏而过,伸进了范衡阳的盘子里。 拿到饺子后在入口的瞬间却迟疑着没了动作,视线再次惊恐地看向了范衡阳,随后手里的饺子就被丢到了一旁,整个人又缩回了稻草堆里。 范衡阳看着应激惊慌的锦明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抓了一个刚刚锦明抓的盘子里的饺子塞进了嘴里。 “锦明,今日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其他的目的,今天是除夕给你送一顿饺子而已。你看着啊这一盘饺子你一半我一半不必担心我下毒,至于我为什么要来跟你吃饺子?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很是得闲,看了些杂书我觉着有本书很适合你。对了,当初清风客栈里的劫匪是我杀的,当初也是我让蒋将军把你先囚于南山院中,” 范衡阳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个饺子。 锦明本来姿势依旧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身子在稻草堆里缩成了一团,但是听了清风客栈时整个人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看向的范衡阳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随后整个嘶吼着失控地地朝范衡阳的方向扑来,和锦明一同在牢内守卫们早有准备拿着长棍一去锦明便跪倒在地。 他此时身体已经是极度虚弱了,加上有守卫也在范衡阳倒不怕人身安全,范衡阳摆手让守卫退下,转而进了牢栏里面走到了锦明的跟前“饺子快凉了我的那一半我也已经吃完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呢。那现在你就吃饺子我开始讲故事” 范衡阳还是跟刚刚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端着盘子,视线没有落在锦明身上,而是看向了锦明身后的牢墙上的那一扇高高的小窗,思绪飘远,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和缥缈开口道 “从前啊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一个叫福贵的人,他们家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大地主。这样家庭出身的福贵长大了却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不思上进沉迷于赌博。但是他却娶了一个好老婆叫家珍。。。。。。。。。。。。” 范衡阳絮絮叨叨的讲完 ,锦明姿势依旧不知道在听还是已经已经睡着了“故事讲完了吃饺子。” “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锦明终是开了口声音极尽嘶哑,活像一口坏了的风箱也如一扇年久失修的门。 “把饺子吃了就告诉你。” 范衡阳讨价还价地道。 锦明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盘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余下的半盘饺子。 “把手伸开。”范衡阳对锦明道。 锦明双手向上摊开了自己的掌心,范衡阳以指代笔在他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活着!” 范衡阳写完便起身准备离去,眼下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她还得回去陪夏周守岁。 “可是我什么的没了什么都没了!” 锦明突然站起身对着范衡阳嘶吼道。 范衡阳停了脚步转身“除夕快乐。明日太阳会重新升起,除夕过了又是新的一年,春天一到百花就会盛开。” 范衡阳说完就出了牢门,在守卫将牢门重新上锁的那一刻,范衡阳再次开口道“春天到了我再来跟你讲另一本书。这次先把名字说给你《肖申克的救赎》。” 第53章 活着 冬日的日光很快就过去了,日暮落下共宴楼的晚宴也按时开宴了。 今年的除夕晚宴因为国库吃紧所以并不同往年那般盛大,歌舞表演也裁减了大半这是能理解的,但是女帝态度才是真正的耐人寻味。 女帝整场宴会兴致都不高,太女殿下大着肚子也没有任何欣喜之态,范思夕呢整个人也跟秋天的茄子似的蔫了唧的,想来怕是年后真的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那当街扒了官服的南苏太守刘娥明明都已经被押送到京城关在大理寺候审的人,却在前几日暴毙于监牢内。 锦州劫匪一案的劫匪头子锦明也从南山院收押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审讯了半月却毫无证据证明这锦明是个有罪之人,而锦州劫匪一案的其余劫匪早已丧命于清风客栈,所以这案子就成了悬案。 这两件事跟范衡阳都有择不开的干系,范衡阳自南苏回来后虽说一天都没上朝,但是很多事她避不开。 范衡阳虽然之前怀疑这刘娥贪腐案和锦州劫匪一案有牵扯,但是苦于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直到后来待在南苏养伤那段时间她在南苏亲自走访调研时才发现了些眉头,再加上有了原主的记忆加持,所以视线也就明朗了。 但是这些东西却只能天知地知己知,再说了以现在的局势来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要打扫痕迹。 有人想让人们看到的世界就如冬日的被白雪覆盖大地一样,人们看到的只有洁白没有丝毫脏污。 宴会表面上还是热热闹闹的,但是内心却毫无喜色,一场辞旧迎新的晚宴在无比祥和却又别扭的气氛下早早散场。 宴会结束了范衡阳没有直接回府邸,而是转头去了大理寺。去见被单独羁押的锦明。 “参见殿下。” 说话的人是大理寺卿王简。 “王大人快请起。我今日来是想看看锦明,不知我可否能见” “殿下,请跟我来。” “多谢。” 范衡阳其实来时也不知道没有女帝的旨意或者手书能不能见到,只是来碰碰运气罢了,没想到竟然能进来。 “殿下恕罪,这食盒得让人验看。” “当然可以。” 范衡阳带了饺子来,她终其一生都得背负清风客栈那一晚的记忆而活,对于锦明她无法袖手旁观,她希望在这辞旧迎新的夜晚给她带去点希望。 其实很多时候范衡阳也在想若是没有清风客栈那一晚的事,自己是否会对锦明施以援手? 答案似乎有些灰暗。 范衡阳提着食盒走进监牢时,脚步发虚手心后背每朝着监牢内部多走一步就潮湿一分。 “殿下这就是锦明了。” “嗯。” 范衡阳隔着牢门往里看,只锦明衣衫脏污满身血迹披头散发十分瘦弱的躺在泥泞不堪的稻草堆里。地牢里昏暗的灯光加上他披散糟乱的长发范衡阳都看不清锦明的脸。 “牢门能打开吗?” 范衡阳转头问王简。 “回殿下这不合规矩。” 王简说完便让守卫叫醒了已经昏睡的锦明。 锦明听到守卫的声音本能地浑身一颤,身上的手铐脚镣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十分响亮,但是很快的便跪爬到了牢栏处,姿态无比顺服任人宰割。 范衡阳深呼吸几口气以此来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后蹲下身隔着牢栏柔声道“锦明,新年快乐。” 锦明在这大理寺的每一天都是生不如死,审讯、上刑周而复始,只有在昏死过去的时间里他才有片刻的解脱。 眼前的人是谁?他不认识。 刚刚她说了什么?他没听清。 范衡阳一边打开食盒端出食盒里自己带来的那盘饺子一边又重复着开口道“锦明,新年快乐。” 饺子的香味激发着人体的本能,锦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向范衡阳,不过片刻视线就落到了那盘饺子上,就如饿狼盯着肉一般。 范衡阳不知道经过这么监牢生活和极刑加身的锦明精神是否还正常,只是把那盘饺子往他跟前凑了凑让他方便拿到。 锦明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饺子,没有丝毫犹豫布满污垢的黑黢黢的手直接传栏而过,伸进了范衡阳的盘子里。 拿到饺子后在入口的瞬间却迟疑着没了动作,视线再次惊恐地看向了范衡阳,随后手里的饺子就被丢到了一旁,整个人又缩回了稻草堆里。 范衡阳看着应激惊慌的锦明遂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用手抓了一个刚刚锦明抓的盘子里的饺子塞进了嘴里。 “锦明,今日我来这里也没什么其他的目的,今天是除夕给你送一顿饺子而已。你看着啊这一盘饺子你一半我一半不必担心我下毒,至于我为什么要来跟你吃饺子?是因为我这段时间很是得闲,看了些杂书我觉着有本书很适合你。对了,当初清风客栈里的劫匪是我杀的,当初也是我让蒋将军把你先囚于南山院中,” 范衡阳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时不时地往嘴里塞个饺子。 锦明本来姿势依旧坐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身子在稻草堆里缩成了一团,但是听了清风客栈时整个人情绪有了明显的起伏,身子瑟瑟发抖抬起头看向的范衡阳的眼神充满了仇恨。 随后整个嘶吼着失控地地朝范衡阳的方向扑来,和锦明一同在牢内守卫们早有准备拿着长棍一去锦明便跪倒在地。 他此时身体已经是极度虚弱了,加上有守卫也在范衡阳倒不怕人身安全,范衡阳摆手让守卫退下,转而进了牢栏里面走到了锦明的跟前“饺子快凉了我的那一半我也已经吃完了,我的故事还没讲呢。那现在你就吃饺子我开始讲故事” 范衡阳还是跟刚刚一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端着盘子,视线没有落在锦明身上,而是看向了锦明身后的牢墙上的那一扇高高的小窗,思绪飘远,声音带着一丝追忆和缥缈开口道 “从前啊在一个遥远的国度里有一个叫福贵的人,他们家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大地主。这样家庭出身的福贵长大了却成了一个纨绔子弟,不思上进沉迷于赌博。但是他却娶了一个好老婆叫家珍。。。。。。。。。。。。” 范衡阳絮絮叨叨的讲完 ,锦明姿势依旧不知道在听还是已经已经睡着了“故事讲完了吃饺子。” “这本书叫什么名字。” 锦明终是开了口声音极尽嘶哑,活像一口坏了的风箱也如一扇年久失修的门。 “把饺子吃了就告诉你。” 范衡阳讨价还价地道。 锦明接过范衡阳手里的盘子,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余下的半盘饺子。 “把手伸开。”范衡阳对锦明道。 锦明双手向上摊开了自己的掌心,范衡阳以指代笔在他手心里写下了两个字“活着!” 范衡阳写完便起身准备离去,眼下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她还得回去陪夏周守岁。 “可是我什么的没了什么都没了!” 锦明突然站起身对着范衡阳嘶吼道。 范衡阳停了脚步转身“除夕快乐。明日太阳会重新升起,除夕过了又是新的一年,春天一到百花就会盛开。” 范衡阳说完就出了牢门,在守卫将牢门重新上锁的那一刻,范衡阳再次开口道“春天到了我再来跟你讲另一本书。这次先把名字说给你《肖申克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