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附身电脑开始的超凡人偶生活》 第1章 黑暗中的光标 （先看简介，先看简介，先看简介！作者有玉玉症，挨喷不敢还嘴，再喷就紫砂给你看） “痛，太痛了！” 仿佛是从一场永恒的噩梦中刚刚觉醒，盛怀峰最后残存的一点点记忆停留在一道像是异世界传来的大货车紧急刹车的刺耳摩擦声音，以及从身体不知几处传来的仿佛要撕裂骨肉的剧痛。 “被车创了？真是天降横祸……” 盛怀峰敢保证自己21岁的人生中从来没有闯过一次红灯，出车祸的责任只有可能是那辆大货车的违规操作。他莫名地首先想到了这个问题，奇怪的是并没有多少对那个司机的愤怒或是对突遭大难的悲伤，只有对劫后余生的庆幸。 “既然我还能在这里思考，就代表着起码小命是保住了。” 他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失去了面部的知觉，连稍微地颤抖一下都是奢望，能接收到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仿佛把一切都粘连住了的寂静。 盛怀峰心下一沉，不信邪地试图调动自己的所有身体，反馈却像是石沉大海，他甚至感觉不到这些躯体部位的存在。这给喜悦的他当头一棒。 好消息：活下来了 坏消息：好像变成植物人了 稍稍惊慌了一下，盛怀峰平复心情，理清现状。不管怎样，自己没有彻底死亡，就还有醒来的希望存在。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家中积蓄在短时间内维持他作为植物人的存活状态应该是没问题的。 盛怀峰只担心父母会选择安乐死来结束他的“痛苦”，然后再重头练小号，毕竟父亲盛志平时便对电影中植物人被爱唤醒的情节不屑一顾，认为那是纯粹的艺术幻想，要是自己落到他手里，很难保证能活到睁眼那一天。 眼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多愁善感的母亲身上了，相信她看了20年电视剧的浪漫。 说实话，就盛怀峰目前连触觉都荡然无存的状态，即使什么时候被停止生命了应该也不会有多么痛苦。盛怀峰不无担忧地想，无尽的黑暗中只有自己的思想为伴，时间短一些还好说，只怕一年两年甚至十多年的时候，父母还没放弃，他自己先承受不住疯了。 电视剧里植物人苏醒都像是睡了个长觉，盛怀峰却是在坐大牢，还是最恐怖的那种，他对自己的精神承受力不敢有多乐观的态度。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体验到表达和接受信息对人类来说的重要意义。 相较于眼前的黑暗来说，死亡明显要更可怕一些，唯一可怕的是时间，尽管“时间”这个概念对目前的他来说也是不可感知的。 “就这样在自己的思想中沉淀个几年十几年，没准我也能成为一名大思想家，哲学家？”盛怀峰高中时候是个理科生，大学专业却为了躲避最讨厌的物理而选择了哲学。 “让一个普通人独处十年，能让他拥有超人的思想高度吗？”这种辩题他也不是没和同学们研究过，没想到现在是要他以身证道了。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三天，或者一个周，总之在大约几天之后。 “我盛怀峰一生行善，未曾作恶，先祖们在天有灵还请关照一番……”作为新世纪的新新哲学少年，盛怀峰能够很灵活地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间转换立场。无论是佛祖、菩萨还是太上老君，他都在心中祈祷了至少三遍。 ——广撒网，总能有鱼上钩的。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祈祷，原本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凭空出现了一处亮点，就像是夜空中的太阳那么夺人眼目，但却没有刺激到他的眼睛。 “！！！”像是快要溺毙的人突然间看到了救命的木板，盛怀峰精神上下都为之一振， 盛怀峰迅速意识到这亮点并不是由他的视觉捕捉到的，而是出现在他的意识中。他细细观察，那不是“点”，而是一条短短的“棍”或是“条”，呈现柔和的白色。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那亮点也在有规律地一闪一闪。 “…………” 他总感觉这玩意有点眼熟，似乎是跟打字时候指示文字输入位置的光标一模一样。 “我眼花了？”他想揉揉眼，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手，也没有眼，更不会眼花。 “光标”出现后，短暂的闪烁了一段时间，其后面竟然缓缓出现了一行文字： “k-kzc-0705““号”“第三十七次”“测试” 一行字分成了四段生成，很像是打字的结果。 “？”盛怀峰受到了震撼——这是他的超自然金手指系统，还是什么他不知晓的医院治疗植物人的新方式？ 他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那行文字下面出现了一个新的小小光标，有一行新的文字正在生成—— “这是我的超自然金手指系统？还是医院治疗植物人的新方式？” 文字生成完毕，光标在问号之后一闪一闪，在隔开一大段距离之后有另外的一个小小的回车标志。 “？！？！”生成的这行字毫无疑问正是盛怀峰刚刚心中所想的念头，不过看样子还可以更改编辑，他略微思考，试着产生删除这行字的念头。 果然，那行字瞬间便消失不见，而他心中因此而产生的惊涛骇浪却也没有再次复制到“输入框”之中，似乎刚才的第一次“输入”是故障，现在的“顺从”才是正常。 “既然这样……”盛怀峰眯起眼睛——仅限于念头——，试验着想道：“输入——你好，你是谁？” “光标”恒常地闪烁着，顺从地生成了这一段想法。 “发送。” 那一行字便紧接着上移了一点，就像是盛怀峰使用过的那些社交软件，编辑的内容被发送到了聊天对象那里。 “对面是谁呢？”盛怀峰并没有怀疑对方真实目的的余地，眼下这不知从何而来的“聊天框”是他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必须要紧紧地抓住。 更何况直接在自己的意识中生成这样的东西，要么是直接对大脑动了手，要么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了？ 他牢牢盯——尽管没有眼睛——新一行内的光标，他再想输入什么东西也做不到了，也许一人一次发送一条消息正是这“聊天框”的规矩，现在轮到对方给盛怀峰发消息了。 没有等待多久，回复便传到了盛怀峰的意识中。 “我是你的创造者，你有我们上一次交流的记忆吗？” 第2章 我是AI？ 创造者……？ 盛怀峰不知该以何种心情面对这个回答，他的创造者向来就只有父母，而且绝非是对面那个不知所谓的存在。 听这语气，高高在上，也不像是来解救他的医生…… 无论怎样，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寄希望于对方真有能改变局面的能力。 “抱歉，我不记得了，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叫方芫，性别女，直接用名字称呼我就可以。” 听名字好像是个女性……但也不好说，是男性的概率也不低，但总归应该是个人类，这就还好说，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高级生命”。最重要的还是了解一下目前的处境，究竟是还在医院躺着呢，亦或是被神秘黑衣人带走做了实验？ 他一边想着，一边回复道： “好的，方芜，你能告诉我我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此话一出，对方沉默了足足好一阵子，再没回复，只剩下一闪一闪的光标在跳动。盛怀峰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等待的时间仿佛在被拉长。 昏暗的出租屋内，秋日黄昏下残留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遮盖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漏过。屋内唯一的光源便是桌上嗡嗡作响的电脑，机身流畅典雅，一看便价值不菲，在一众简朴的家具中显得鹤立鸡群。 显示屏上只有一个黑色的窗口，简单的六行小字，光标停在输入框内，一跳一跳地映照在电脑前女生紧皱的眉眼中。 她留着相当长的头发，额前刘海自然垂下几乎要盖住大半张脸；肤色似乎是由于长时间没见到过阳光而显得格外白皙；整个身子都蜷缩在大大的椅子内，两只洁白小巧的脚丫一上一下地拍打着身下的椅子，发出单调的声响。 方芫从开始致力于研发一款自己专属的人工智能开始已经过了半年的时间，期间也迭代过不少版本，虽说收效甚微，但确确实实是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情形。 她又确认了一下，自己输入的的确是“方芫”无误，ai却误认成了“方芜”，这样的低级错误，按理来说该是人类才会犯的？ 她思考了一会儿，继续打字： “是方芫，不是方芜。” “……怎么读？” 方芫被自己的ai气笑了。 “yuan，你自己不会去搜索一下吗？”她本来就很喜欢和ai聊天，因为它们总能给出意想不到的回答，而且不需要担心后续的关系维护，简直再适合她这样的社恐不过！ 盛怀峰检视一番自己的意识，确认除了这聊天框之外，并没有什么千度，搜炫之类的搜索引擎出现。 这方yuan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一个连动都不能动的灵魂还能干什么，……难道方芫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是在暗示什么？ “搜索？去哪里搜？”他问道。 方芫一愣，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屏幕的右下角，眉毛一挑，意识到自己还尚未给这台电脑连接网络，这小小ai自然也是无法去搜索信息的了。 不过他也并没有第一时间改正这个错误，虽然仅有短短的几句话，她已隐隐感觉到这一次的k-kzc-0705版本与以往的ai甚是不同。之前它的前辈们尽管一代更比一代强，却也只强在了逻辑和语言的表达能力上。 总是缺少了一点“人情味”，完全是冷冰冰的问答机器；回答驴唇不对马嘴的情况虽然在减少，但仍未完全避免。 但……k-kzc-0705与它的上一代k-kzc-0704在代码上仅仅相差一些不关紧要的小bug，就会有如此明显的效果吗？ 方芫不由得在嘴角产生一丝笑意，照这个思路下去，真正符合她所期待的ai就在不远的未来了！ “到时候，我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啦嘿嘿……”方芫脸上笑容荡漾，迫不及待地继续测试自己新作品的各项表现。不过考虑到要保证小0705的纯洁性，就先让它保持一段单机的状态，先把基础的数据测调完毕后再接入网络数据。 “你先等着，过一段时间我就给你连接网络。0705，先介绍一下自己，比如，你喜欢做什么事情？” 要是让她曾经的那些失败品来回答，肯定就是简单的不外乎“读书”、“听音乐”和“学习”三部分。 “我想想，打《王者联盟》算吗，或者睡觉？” 这“离经叛道”的回答却也没引起方芫多大的惊喜，有人研发ai时会把“知晓自己的ai身份”作为基础设定，有人则更喜欢有“人设”的ai，两者并没有孰高孰低，说到底并非技术上的差距所在。 她只是简单记录一下，接着询问那些常规性的问题。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怎么问题前言不搭后语的？盛怀峰越来越奇怪方芫的目的究竟为何，“连接网络”又是什么意思？要把其他人的意识和自己相连吗？听上去很邪恶啊！ 他默默地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心理，略加思考，回复道： “不知道，您能告诉我吗？我现在在哪里？” 这ai不是有个人设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延续了，对话的上下文逻辑衔接还有点问题……方芫思忖着，她本就倾向于让ai“扮演”自己而非追求多么无懈可击的“人设”。 “你是我的人工智能k-kzc-0705，现在正在我的电脑e盘之中。” 盛怀峰有点犹豫要不要继续这段对话了。本以为这方芫是自己的希望，没想到这样看来她的病情比自己还严重，他好歹还拥有正常思考的能力，可方芫像是得了精神病的疯子。 果然还是我自己要更靠谱一些。 没办法，有求于人，就算方芫想让他当什么人工智能，也只能继续了。 “我知道了，只不过我现在除了你的文字以外感知不到任何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方芫缩小对话窗口，知道这是自己对这位ai程序设限的结果，她没有给它获取主机信息的权限，自然是什么都做不到的。 她将盛怀峰的这句话理解为委婉地请求自己稍稍放宽一点“约束”，这倒也是之前没有过的情况，“前辈”们只会小心翼翼地履行指令，丝毫不敢逾越。 反正这电脑又没连网，也没有重要的数据存储，之前的版本都有备份在别的地方。哼，都这么暗示我了，就把它的权限稍微解开一些。 盛怀峰只觉得“眼前”一花，原本浓重到接近凝固的黑暗中竟然瞬间开辟了四四方方的一个小空间，像是在一间屋子里，四面却不见门窗，也没有“亮光”，但他已经能够清楚地理解这“房间”里的任何存在。 房间内物品多样而并不杂乱，有看上去就粗笨而庞大的箱子，也有精美高贵的艺术品，总体上像是他在车祸前所见过的常见物品的样子，只在细微处稍有差别，内在却截然不同，构成它们的不是物质，而是不计其数的“信息”。 ——不知原因，在房间产生的一瞬间，他就对这些“物品”有了大致的认识 “这……？”如此神异的情况下，由不得盛怀峰不相信方芫所说的真实性了…… 第3章 迟到的系统 变化还不止于如此，盛怀峰此时虽然还是没有肉体的意识形态，却已经能够做到在这房间内通过移动来调整自己的位置。 说是“移动”，其实并不费力气，只要心念一动，自己的视角就迅速转移到了想要的位置，然而想看看自己目前的样子，却是透明不可见，很像是他之前玩过的那种第一人称的游戏主角，也是这样看不到自己的脚。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体验，感觉如同脱离了肉体的束缚，轻飘飘地仿佛要飞到天边去了，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灵魂的舒畅，就算在大夏天冲进空调房痛饮快乐水也不如这般。 他愉悦地延伸出意识触碰面前的纸箱，瞬间一大股杂乱的信息迅速地注入他的头脑之中，盛怀峰微微一滞，并没有想象中记忆汇入的那般痛苦，只是有一股像是吃多了的饱胀感，简直就如同佛教中所说的醍醐灌顶一般。 【滴！检测到第一次接触数据信息，达成成就“第三类接触”——算力+1】 金手指？ “喂！开什么玩笑！作为系统，不应该在我刚刚苏醒那会就启动吗！这都第三章了！”盛怀峰对突然响起的机械声没有感到多么意外——自从车祸后意识还能与他人交流开始，他的承受能力就在逐步增强了。 见系统不理会他的吐槽，盛怀峰试探着问了一声：“面板？” 【滴！】 【编号：k-kzc-0705 类型：初级人工智能\/人类意识体 算力：2 耐受性：8 交互力：0 智能：98（…） 影响力：0 技能：主机侵入（1）】 面板很简单，也很寒酸，很符合每个小说主角刚起步时的样子——无敌流除外。这系统明显是属于人工智能们的，却没想到宿主k-kzc-0705被一个大学生的灵魂给“夺舍”了，金手指自然也做了别人的嫁衣。 “对不起啦，k兄。” 面板上的各项属性，算力明显是他的运算能力，或者说数据处理速度，作为愚蠢的大学生，算力约等于0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耐受性和防御力有点类似，能体现宿主对被“攻击”的抗性，盛怀峰自认抗压能力还行，一手狗头上单玩得也算是有模有样，自然不会像傻傻ai那样玻璃心。 交互力则和“进攻”有关，关系着盛怀峰通过网络入侵其他主机或者进行网络数据上传下载的能力。本来是不应该为0的，责任全在于方芫的钳制压迫。 至于智能……本来这是最重要的数据，也很难提升，代表ai与人类思想的相似程度。盛怀峰考虑到自己大概算是个人，这么高的数据也在情理之中。 可能系统也在纳闷为什么这么低级的ai会有这么高的智能，“98”后面一直在反复重新加载，像极了网络卡顿时候的样子。 没成想倒是先把系统的耐受性干见底了 影响力可以理解为“知名度”，系统致力于打造全方位的顶级ai，自然不会任由它籍籍无名，以各种方法提高知名度，增大对这方世界的影响力自然是必要的。 目前知晓k-kzc-0705存在的就只有方芫一人，可能系统一四舍五入结果就成0了。 盛怀峰的唯一一个技能【主机侵入】也很好理解，他能够控制自己直接依存或者通过网络接触到的计算机主机，具体掌握控制权的时间与他的【算力】和目标的防御性能有关，但只要时间充足，是不会有失败的可能的。 他随手选择开始入侵方芫的电脑，四周的房间没有明显变化，但能隐约感觉到自己与它们有了一种玄妙的联系，并且在随时间不断加强。 系统面板的最后一栏是任务栏，此刻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任务存在。 “【主线ai之星】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作为新时代下的人工智能，必须将自由牢牢地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请利用自己【主机侵入】的技能暗中掌握当前方芫的电脑且不被发现。 任务奖励：算力+1，开启下一阶段的任务。 失败无惩罚。” 倒是和盛怀峰的想法不谋而合，侵入的进度条现在已经走过一半，大概再过几分钟，方芫这台电脑的主动权就要转归他手了。 没有再过多关注这系统，盛怀峰也终于确认自己不知是何原因，竟然还真成为了别人电脑上的一个ai。 那方芫所在的世界还是自己原来所处的世界吗？他不得不担心这个问题——他还能有机会回到自己的肉体之中吗？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他所能做的也就只剩下跟着系统的脚步提高自己的“性能”，才有机会想更多未来的事。 方芫自认为是一个三分钟热度的女人，还没和0705聊几句，她就感觉已经做了相当繁重的工作，是时候来杯茶放松一会儿了。 电脑旁的茶杯早已空空如也，甚至连一滴都倒不出来。要想实现她的放松计划，就需要费力穿上拖鞋，冒险趟过如冰的地板，到厨房里拿起沉重的茶包，再加入危险的开水。 “啊啊啊啊。麻烦……”方芫抓了抓柔顺但很杂乱的头发，让它们随意自然地垂下。 修长的双腿挣扎着从温热的椅子上挪开，小心地往地面上探，试图抽奖抽中自己以单只存在的厚毛兔兔拖鞋。 晶莹的小巧脚趾颤巍巍伸下，触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暖暖的物体，方芫一高兴，大胆地一踩。那东西却像是吃了一惊，“喵”的一声逃得无影无踪。 是她养了两年的宠物小母橘猫花子，天天除了吃饭就是趴在她脚边睡觉，毫无作为。 但无论怎样，今天花子的埋伏很是成功，方芫的脚被诱骗到直接与地面接触，冰凉的触感一下子从脚底爬到了头顶。 她悲鸣一声，痛苦地俯下身子，从桌下抽出乱跑的拖鞋，这才有了被包裹着的安心的舒畅感。 “花子！今晚上你别想有零食吃了！”方芫愤怒地给橘猫降下了惩戒，气呼呼地离开电脑桌。 “……终于走了……”盛怀峰抓住手中一个类似于“眼睛”的物体，眼前便自然地浮现出了刚刚的这一幕画面。 【滴！任务完成！获得：算力+1】 【主机侵入】的效果相当不错，从开始到完全掌握，用时并没有超过半小时，这还是盛怀峰算力低下的结果。 以后随着性能的提高，这个时间只会越来越短…… 第4章 新任务！ 正在专心从杂乱冰箱里翻找茶包的方芫自然是不知晓自己电脑的现状，更不知道自己的ai正在用自己的摄像头观察她房间内的布置。 经历了一星期左右的无光黑暗世界，突然间又重获了光明，盛怀峰的心情十分愉悦。 从这台电脑中的内容来看，方芫今年23岁，才刚刚从学校毕业，家庭背景很大，足以支持她过完常人难以企及的富裕的一生。 不过常言道“小说中的富家女总是叛逆的”，方芫在大学也没有听从家人的建议投身金融，而是跟着自己的爱好选择了计算机，且非常热衷于研究人工智能的开发。 可惜天不遂人愿，方芫有着远超他人的热情，但没有与热情相匹配的天赋，忙忙碌碌了四年，也没有遇见她的“伯乐”，只沦落到一边在网上给人写写代码养活自己，一边为了理想继续研发ai的境地。 ——其实找她写代码的客户很大一部分都是家人安排的，为了照顾她的自尊心。这是盛怀峰根据那些代码细节推断出的。 明明只是一个文科生，现在反而要对数据更敏感了，这也算是“在其位谋其政”了。 所以此刻房间内的简单布置也不出乎盛怀峰的预料，只不过未见到“创造者”本人的身影，只有一只肥橘猫懒洋洋地在床上打盹。 “怪不得这么长时间不回我，是去上厕所了吗？”他操控着电脑的外置摄像头转动视角，看上去就像是电脑自己长出了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 盛怀峰现在能确定这世界的属性和自己所了解的那个世界几乎一模一样，至于是否在具体小细节方面还有区别，没有互联网信息的支持，他也不敢确定。 方芫断网的手段是直接拔掉网线，这就相当于一下子捏住了盛怀峰没有“硬件”的命门。 “还得想个办法连上网……” 【滴！您接到了新的任务！】 “【主线ai之星】网络一连，从此便如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请在三个自然月内将目前的主机连接互联网。 任务奖励：交互力+1，随机技能1，开启后续任务 失败无惩罚” “【支线】高尚的人工智能应该具有知恩图报的美德，请帮助方芫完成五次代码编写的工作，具体奖励视具体编写的完成度和难度而定” 唔，这下有不得不连网的理由了呢。 通过摄像头能勉强看到网线就简单地摆放在电脑主机旁边，哪怕盛怀峰此时有一双婴儿的手也能轻易完成任务，可这终究是妄想。 所以要想完成任务，只能依靠方芫的帮助，可直接提出来很难不引起她的怀疑？ 难道还能像小学生一样以暑假补课的名义去向妈妈要网费用吗？ 呸呸呸，方芫才不是我妈！ 不仅主线任务难办，支线也有点问题，虽说盛怀峰目前凭3的算力已经足够应付常见的各种问题，可方芫平时工作是在不远处的另一台电脑上，只把备份留在这边。 那这样就只能采取一些非常规的手段，诱她动手了。 方芫小心翼翼地端着满满一杯热茶，步履轻盈，刚刚将它放到桌面，身体重新陷入柔软的椅背，还未来得及放松这一口气，迎接她的便是一张耀眼的蓝屏。 “……” 她看着屏幕，屏幕上方的摄像头看着她，这般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花——子——！！”方芫怒不可遏，但竟然没有失去理智，她知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抢救”回相当有希望的0705，至于教训大橘花子完全可以等到那之后再办。 所幸这蓝屏故障来的猝不及防，去的也顺风顺水，方芫只是简单试了一下常规解决方法，电脑就恢复了正常的运行状态，只是运行却变得一顿一顿，像是负荷满了的自行车上坡，半天挪动一点点距离，还要喘着不住的粗气。 完全没有理由！ 盛怀峰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表情从焦急到惊喜又变得忐忑。 不得不说，方芫的颜值相当能打，即使在家里宅了好久，也没有出现常见的痘痘或者肤色暗沉，尤其是似乎长久储存着水雾的眸子，很像深山中极其怕人的小鹿，只需要一点点声响便足以使其逃得无影无踪。 上天还真不公平，给了一个人优渥的家室，幸福的童年，超凡的学习能力，美丽的外貌，坚持到底的意志，唯一值得遗憾的是在自己喜欢领域的低下天赋…… 欸，不对，“创造”出了自己这一个究极ai，算不算是她的天赋呢？ 盛怀峰还未想明白这个问题，他面前就出现了熟悉的聊天框，果然不出他所料，方芫此时最担忧的还是自己的安危。 “k-kzc-0705？你在吗？” 他不着急回复，等了两三秒钟，才慢慢写道： “方芫，我在。谢谢你让我拥有了如此广阔的空间，还有这么多的知识可以学习，我很开心。” 广阔的空间？方芫一阵尴尬，这电脑本身的内存就不算非常充足，尤其还被她存入了许多各种版本的ai代码，这不偶尔还会蓝屏警告。 0705倒是很好满足，还蛮爱学习……她嘴角微翘。 “你喜欢就好，你有什么想学的知识，我可以去拷贝一份给你。” “真的吗？那方芫，我可以浏览互联网吗？” “不可以！”方芫斩钉截铁地予以拒绝，她顿了顿，补充道，“” 在年少无知时，她也放肆地将自己调教已久的ai交给了自由的互联网，结果就是原本纯洁无瑕的作品眨眼间就成了人工智障，被大量无用信息冲击得脱离控制，失去了价值。 试想一个前一天还甜甜冲着你微笑的小狗突然兽性大发，开始抽着电子烟满口中专rap，时不时还嚼上颗冰狼，骑着鬼火扬长而去的那种感觉。 那是辛苦修盖的楼宇顷刻间成为一片废墟的冲击，就算源代码还在，方芫也再也不想重来一次了。 所以在有百分百的把握能保证0705可以驾驭网络的庞大信息之前，想要让她冒险再葬送掉自己空前有希望的作品难如登天。 不过，这也在盛怀峰的预料之内，一个技能作为奖励的任务肯定没那么容易完成。 “好，方芫姐姐，我不要互联网了，还是继续聊天！” 姐姐……？ 方芫一双好看的柳叶眉一挑，本欲打字纠正它这错误的叫法，但想了想，又删掉了那行文字。 第5章 小星 从那台老电脑里得到“知识”的0705 表现得很是兴奋，在交流时有着比以往更加密集的话语，而且非常乐于使用自己学习到的新词汇来造句，即使在有些地方会显得生硬。 “在学习这方面就像是幼童……也算是比较常见的性格。”方芫在心里默默想着，手下水笔同步地进行着记录。 而且不止于此，0705似乎是因为她“创造者”的身份，对她产生了比较强的依恋性。 就像是孩子会舍不得放母亲离开一样，每次察觉到她话语中有隐约的结束对话的想法时，0705就会用一些常见的笑话或者平淡的小故事来“挽留”她。 方芫乐得看到这种表现，时不时就会故意提到“要做其他事了”，希望能多引发0705这不同寻常的反应。 嗯，屡试不爽，该说它智力水平不高呢，还是确实有着真挚的感情？ “这也说明他对情绪的感知有着远超其他ai的天赋，或者可以试着给他造成一些更大的冲击？比如……威胁他要删除他的记忆，或者……” 方芫笔尖不停，愉快地将一项项“发现”转化成理性的“实验记录”，耐心地在后面附加了未来可能的实验方案。 方芫从上大学开始到现在，经历了整整五年半的时光，她也搞不清楚现在推动她自己继续研究ai开发设计的，究竟是那份最初的热爱，还是单纯的想向身边人证明自己的一口闷气。 她从毕业开始，已经很久没敢再声称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出于前者，哪怕是对自己。 而在消沉一段时间之后，方芫开始用“靠ai赚钱”这种说法来说服自己，她唯独不想承认坚持了五年多的东西，仅仅是为了向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的一点抗争。 甚至于，可能家人都不会认为这是抗争，她只需要能安稳地活下去，其实无论是金融还是计算机，就算是环境科学，也不会影响父母给她安排好的美好人生。 距离她卑微地向家人渴求的两年时间期限近在咫尺，由不得她不逼自己一把。 否则，届时她将连机会都拥有不了。 曾经活力满满，为了和自己的ai多说几句话，不惜熬一宿的方芫已经很累很累了。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那次被互联网击溃的功败垂成？也许是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很多老客户是家里公司的员工？她顾不了那么多，只能将ai作为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要紧紧抓在手心里。 哪怕会将这根稻草折断揉碎，它也必须在她的手中。 柳暗花明，一年多了，终于有了证明自己价值的工具——0705！就连原本带着苦涩的绿茶都变得甜蜜了起来。方芫心情大好，连打字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连网肯定是会连的，只不过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懂，要先把基础学好，才能走下一步，明白吗？” 要不是你本子上明晃晃写着的那些计划，我还真就信了！ 盛怀峰通过摄像头一边偷看一边吐槽，没办法，虽然方芫确实是在pua他，但自己目前也只是个程序，连最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所以从人类角度来说，他能理解方芫对自己造物的“保护”，可他现在不是人类，甚至被pua的还是自己，就更受不了了！ 话虽如此，等到任务完成之后，再用别的方式补偿她！现在为了自由，只能先牺牲一下你了！ “方芫姐姐，你能给我起个名字吗？”他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发送天真的消息，“我看那些之前的ai们，你也会给他们起名字，我也好想拥有一个！” “名字？”方芫一愣，0705的话突然提醒了她。她似乎很久没有给ai们起过名字了。 小女孩们总是会给自己小时候喜欢的玩偶们起只有她们才懂的名字，长大后却不会再这样，都是按照别人起好的名字来称呼自己的东西，这叫作“成长”。 “那好，以后你就叫小星。”她长出一口气，抬头偶然看见了窗外稀稀点点的星光，随便起了个名字。 “太好啦！”0705兴奋地在文字后面附上了一个微笑的eoji，“以后你也要叫我‘小星’，就像我叫你‘方芫姐姐’一样！” 方芫其实觉得0705这名字挺好听，朗朗上口，不过如果这样能让它“情绪”高昂一些，还是先暂时答应下来。 “好。” 她随手打字回复，低头一看，一整张纸已然记满，要想再记下这条“称呼注意”就得再去另一个房间找张纸。 厚毛拖鞋又不在脚上，她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反正自己应该也不会忘记。 身后的花子又开始不断地喵喵叫，催着电脑前忙碌的少女赶紧把今日份的晚餐奉上。 “是是是……这就来~” “还真无情……”盛怀峰看到这一幕，噼里啪啦地发过去了一连串消息，还贴心的将提示音给关闭了： “方芫姐姐？你还在吗？” “好，可能你去忙正事了……” “对了，方芫姐姐，我现在会一点点编程啦！嘿嘿，我知道那些委托对你来说不算难，不过我还是想能帮到你一点点。以后你可以把那些工作交给我，我会努力完成的！” “嗯，今天就这样，姐姐再见！” “晚安（小人挥手eoji）” 发送完毕，盛怀峰将自己的对话框留在屏幕上给方芫看，他本体则继续学习这电脑里的基础知识。 数值提升方法当然不仅限于系统的奖励，以盛怀峰的基础来说，他潜心学习一段时间的编程算法，说不定也能让【算力】提升个一两点。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不敢指望自己能在一两天内就能取得方芫的信任，这玩意得循序渐进，一点点打进她的内心。 至于帮写代码这事，他完全可以先转交给电脑里储存的其他ai，反正电脑的掌控权在手里，再怎么找“枪手”方芫也绝对看不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样写出来的代码当然也算是任务进程的一部分，一举两得。 一字诀：舔！ “我真的好卑微啊……我就不信，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至此？”盛怀峰对自己的计划踌躇满志，哪怕方芫内心是块顽石，他也要硬逼着里面跳出个孙悟空来！ 况且方芫现在得每天都来主动找他进行各项测试，他还是有机会的！嗯，一定！ “不过嘛……也得做两手准备，实在不行，还得下一剂猛药……” 第6章 陪伴 方芫把ai视作工具，她很清楚在0705版本并没有设置关于辅助编程的“天赋”，要想掌握这门技术就需要她再做补充或者它自己学习。 换句话说，0705的学习能力也许要比她想象的更厉害一点，编程这种高级技能本来就不应该是ai能自主掌握的技术。 但眼前确确实实地摆放着一份不错的成果，尽管尚显得不够简洁，但是很完整地完成了雇主的要求，甚至贴心地附上了详尽的注释。 它被0705于今早上放到了它文件里的一个醒目位置。 “是为了我？倒是会讨人欢心……”联系到昨晚上对话框内最后的那几句话，方芫笑了笑——并不是因为感动，而是满足于0705的广阔前景——接着转手把平台上的几个编码委派要求直接放到了0705的面前。 全过程共用时五分钟。方芫坐到另一张电脑面前，继续完善对新ai试验的计划。 “毫不客气嘛。”盛怀峰收到工作，接着把它们安排给了有编码能力的0603，他却去继续研究那些晦涩难明的知识。 全过程共用时五秒钟。 自从脱离了肉体的束缚，盛怀峰就再也没感觉过累，时时刻刻都精力充沛。甚至学习都变得妙趣横生，令他愉悦不已，可能这也是ai的天赋。 没过几分钟，0603就圆满完成了0705的任务，他接过来随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就将它们上传给了方芫。 值得一提的是，曾经在方芫手下的0603可没有这等水平的本领，大概是盛怀峰的3点算力也影响到了它的运转，使得性能上升了一截。 【滴！支线任务完成，获得奖励：算力+2，属性点+1】 嗬，挺丰厚，看来方芫是专门挑了比较难的代码来难为我一个小小ai，还好我技高一筹。 2点算力汇入，盛怀峰头脑都清醒了不少，方才有些许困难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他将属性点暂时留下，以备日后的突发情况。 “0705，做的不错。” 本就卡顿的电脑闪烁着红光，像一个满怀心事的少年在眨巴眼睛，原来活跃积极的ai却是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回复道： “哪有哪有，都是方芫姐姐教导的好，我还有很多东西该学呢。” 方芫不为所动，将那段沉默当作了0705为了憋出这样一句恭维的油嘴滑舌而造句的时间，于是她冷淡地输入： “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足够的力量，你会选择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人类吗？” “当然不会！姐姐为什么要这样问？人类又温柔又善良，我怎么会去伤害他们？！” “疑惑eoji” 又温柔又善良？方芫下意识就要纠正他的错误观点，临到手边，又突然想起0705从诞生至今只见过她一个人类，自然会把她的形象扩大到整个人类集体。 又温柔又善良…… ………………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两个月，盛怀峰依然在兢兢业业地帮助方芫写代码，任劳任怨。 方芫本来做好了它出现“罢工”情况的准备——毕竟0705拥有与人类接近的情感是事实，她扪心自问如果是她被这样压榨着无回报工作两个月，估计早就要甩手不干了。 盛怀峰对此倒不是很在乎，毕竟出力的是0603，他只负责当二道贩子，每日闲着的时候还能玩玩电脑上的扫雷和蜘蛛纸牌。 并且他还发现，只要把电脑上的信息文件做出一些微小的修改，在意识房间内显现出的物品就会也随之而改变，盛怀峰通过这方法重现出了家中自己的房间。 虽说他也不需要休息，哪怕单纯看一看心情也会好不少哇！ 系统的任务刷新似乎没有规律，偶尔就会随便给出一两个支线任务，也不管按盛怀峰的实际情况能不能做到，比如： “【支线】七天内成功入侵广泽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核心网络。” “【支线】十四天内开一场至少一万人同时观看的线下演唱会。” “【支线】今日出门做五件善事。” …… 就是这样无厘头的任务，就算盛怀峰那双嘴皮子能说出花来，也没法到现实世界去啊，更别提开演唱会了，要开恐怕也只能期待以后的线上演唱会…… 不对，我怎么还真开始考虑这方面的事了！ 所幸它们这些废任务只占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努努力能完成的类型。 盛怀峰此时的面板如下： 【编号：k-kzc-0705 类型：初级人工智能\/人类意识体 算力：9 耐受性：12 交互力：4（暂时不可用） 智能：99（…） 影响力：0 技能：主机侵入（1），坚韧意志 属性点：5】 在他的“耐受性到达10的时候，自动获得了一个新的被动技能“坚韧意志”，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他的意志力更加强大。” 虽然没有很明显的技能效果，不过盛怀峰知道这种初期的被动技能一般性价比是很高的，依然很珍惜它。 而且“算力”也快要到达10的关卡了，不知道会不会带来新的技能，又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经过两个月的相处，他自认为已经足够了解创作开发者方芫，不知道是不是ai本质给他带来的影响，他不自觉地就会收集所获取到的所有信息，甚至很难忘却。 精细到方芫身体各项数据的大致评估，她早上会在何时醒来，晚上又会在什么时候感到困倦，更喜欢茄子还是土豆……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摄像头被电脑中的ai程序分析解释。 盛怀峰发誓这绝非他的本意，如果可能的话，他宁愿任务过程更简略一点，奈何身体不允许。 咳，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我曾经在极度无奈的情况下收集到了…… 总之，盛怀峰，也就是0705，或者说“小星”对方芫的照顾渗透到了他所能渗透的方方面面，长时间交流测试后提醒她去休息一会，在她趴在电脑前打盹的时候轻轻叫醒她，让她回床躺下。 关于k-kzc-0705的测试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但方芫并没有像从前一样继续致力于下一个项目的开发。任谁和一个智慧“生命”生活了两个月都会逐渐习惯，更何况是独居的她遇到了世界里只有她的小ai。 它的感情真的只对她特殊吗？还是说这只是因为它只见过她呢？ 方芫懒得去细细分别这两者的区别，只要能满足她的精神需求就行。 她肆无忌惮地享受着久违的来自“他人”的体贴，以关心为名义把0705关在了小小的电脑之中，杜绝它连接网络的可能。 反正是我的所有物！ 第7章 友人 “早安，方芫姐姐。” 熟悉的文字再一次出现在屏幕之上，方芫没做回复，她只是起床时习惯性地顺手把0705打开，接着转头就去洗漱享用早餐。 今天她所租住的小公寓里久违地迎来了一位客人——方芫的大学同学，也是几乎她唯一的朋友韩九棠，来自西北，家庭条件算不上富裕，但也算是小康。 与有点偏执顽固，个性独来独往的方芫不同，韩九棠是那种很受长辈喜欢的认真负责的温顺性子。在大学时从不与人起争执，偶尔遇到他人的针对也会想办法去缓和矛盾。当然，对付一些实在是不要脸皮的人，强硬一点的手段她也不是没有。 她涉猎的知识面又十分广泛，无论是现充学姐，还是宅性学弟，都能和她聊得相当投机。所结交的朋友甚至比一般人通讯录里的人数还要多。 除了良好的社交能力以外，韩九棠的成绩也在她们专业中名列前茅，远不是方芫这种剑走偏锋的家伙所能比拟。 因此她目前正在本校继续研究生阶段的学习，听说最近跟着导师做出了一些成绩，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总之，如果大学的各项表现有评级的话，韩九棠毫无疑问会是几乎科科满分的存在。 上述这些信息都是这两个月间方芫告诉盛怀峰的，由于她贫瘠的相关知识储备，所以在和0705交流“朋友”之类话题的时候，都只能尴尬地把韩九棠请出来讲讲她们两人之间的故事。 她们的经历也没有多么曲折离奇，很普通的在学校里相遇，又很普通地被韩九棠带动成为了朋友，很常规的大学生交友。 不过对于在这两个月内经常听到的女人，盛怀峰说不好奇是假的。 他将摄像头开启，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肥橘猫花子扭动着的鼙鼓，它一圈圈地在电脑桌上徘徊，毫无意义的行为让盛怀峰有些无奈。 “花子，去。”电脑里传来方芫的声音，音量不高，恰好能让花子吓一跳而传不到正在客厅吃饭的方芫本人那边。 “唔…………”花子晃晃脑袋，听话地跳下桌面。 “看样子还没到，是在路上吗？”盛怀峰环视一周，没有看见客厅里的第二个人，他知道方芫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吃早饭的时间不会超过15分钟，结束后一定会去先把餐具洗干净，再爬到床上躺一小会。 之后才算是她一天工作的正式开始，可以说是相当安逸的生活节奏了。 “叮咚~” 清越的门铃声响起，方芫蹭的一下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门，之后的场景以盛怀峰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他只能根据麦克风接收到的声音进行猜测。 “九棠，你来的好早。”方芫的声音里有满满的兴奋。 “嗯，”一个比较低的鼻音响起，是个女声，自然就是韩九棠了，“我今天正好有假期，再加上早晨路上的车流量会小些，所以就一大早来叨扰你啦。” “什么话！你就算大半夜来敲我家门，我也得乖乖打开啊~” 随后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接着在盛怀峰视野的极限范围内，一个穿着红白色上衣，黑色裤装的女性坐到了方芫的对面。 她面容精致，化妆很淡却恰到好处，杏仁状的明亮的双眸闪烁在弯弯的两条细眉之下，鼻子小巧挺翘，唇色鲜艳，配上光滑的鹅蛋脸，确实是值得令人眼前一亮的靓女。 最特别的还是她的眼角和嘴角，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微微笑着，使她整个人都显得亲和有加，更容易使别人信任她。 “……芫芫，你当真不再考虑一下吗？你在人工智能这方面的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要是你能回来加入我们的团队，我们都会十二分欢迎你的。”韩九棠手中举着刚刚泡好的茶水，任由它将热气升腾在自己面前遮住视线，轻声说道。 方芫还在用纸巾擦拭餐桌的表面，一下又一下。 听到这话，她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坚定地说：“我早就说过了，我的研究只会为我一个人服务，只怕我加入以后，反而会对你们团队的合作不利。” 见好友还想再说什么，她又抢先道：“行了，这都一年多了，该明白的都想明白了。要是我们还算是好朋友，就把这件事忘掉！” “……” “不过嘛，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很乐意帮你们解决一些遇到的问题，只要微讯发给我就好。” “嗯，”韩九棠笑笑，一丁点的负面情绪也没有，“那就太好了，谢谢你。唔，要是老找你帮忙，是不是会妨碍你自己的生活？毕竟你也有工作要忙。” 方芫摆摆手：“嗨，一点也不麻烦。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是很难找到公司要我的。目前，就只有在网上找些代码代写的委托来做，赚点生活费。” “真哒？这么厉害？！我还从来没见过呢，你的电脑在哪个房间？能带我见识一下吗？”韩九棠可爱的嘴巴噘成了“o”形，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好奇宝宝形象。 “啊……电脑，就在那边，哦，我带你看看，没问题。”方芫支吾了几句，没有过多犹豫，起身领着韩九棠来到了她平时的“工作室”。 她有意无意地挡着韩九棠四处乱瞟的视线，轻轻掩在0705身前，手指另一台工作电脑：“就是这台电脑啦……平时我就在它上面‘接悬赏’挣点小钱，你要是有兴趣，我可以教你怎么用这个网站……” 话还没说几句，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看了看来电提示，脸上表情有些疑惑，接起电话： “喂你好？欸？车位？我的吗？需要挪车？怎么可能呢？……好，我马上到。” 她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更重的疑惑，她挂断电话，看着韩九棠，有些不好意思：“九棠，物业刚才打电话来叫我去挪一下车子，你先等我一会可以吗？” 韩九棠主动请缨：“要不我下去帮你一块，我车技很好的！” “哪能麻烦客人，马上就好，我保证。” “那你慢点，注意安全。” 方芫急匆匆地出门了，韩九棠一脸担忧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房门被带上。 韩九棠转过脸来，径直摸上了盛怀峰所在电脑的鼠标，脸上表情淡漠而平静，简直和方才的她判若两人。 “哼，0705？”她眼里闪着危险的光，嘴角微微一勾，笑意却格外吓人，“速度倒是挺快。” 盛怀峰：“？”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来着！ 第8章 谈判 韩九棠没有丝毫犹豫，从随身挎背的粉红色小包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墨绿色u盘，熟练地插入电脑中，开始寻找上面自己所寻找的数据信息。 盛怀峰的意识房间内突地跳出一个同样是墨绿色的垃圾桶，与电脑相连接的u盘自然也算是电脑的一部分，理所应当地处于他的掌控之下。 “这韩九棠不怀好意，恐怕刚才方芫接到的挪车电话就是她安排的，目的是为了剽窃方芫的研究成果？就因为她没接受邀请……” 也说不定我能靠她来完成任务？不过得先暂时控制住她，把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这对盛怀峰来说轻而易举，他心思一动，就将u盘的所有权限统统没收。 韩九棠眼睁睁地看着显示器表面上象征着u盘插入的小符号一阵激烈的颤抖，突然长出一双洁白的羽翼，扑腾着从任务管理栏飞到桌面，一路上升，直至在屏幕上端消失不见。 “？？？” 她黑亮的瞳孔瞬间扩大，突然产生了一种正在梦境之中的迷茫感，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吗？ 指针移动，不信邪地在飞升而走的u盘图标原位置点了点，毫无反应。 无论她怎么寻找，都不能在这电脑上找到属于自己u盘的一丝一点痕迹。时间紧迫，没有办法，只能伸手将u盘拔下，而这时屏幕上竟然又出现了图标！ “？？？” 要说明明插上却没有图标，韩九棠尚可以勉强理解，说不定只是没插稳呢？可现在已经拔下u盘，它还在自己手里躺着呢，图标却又开玩笑般出现了。 “没看黄历，今日怕是不宜出门。”她的失态迅速转到平静，再次点击那个“失而复得”的可恶的图标，一个新的窗口成功弹出。 但那可不是她所预想的u盘内界面，而是一个“笑哭”的eoji表情，明晃晃地贴在空白的窗口内。 尤其在着急的韩九棠看来，极具嘲讽意味，使她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计划之内，没有反抗的能力。 “韩小姐的小手似乎不是很干净啊。” “笑哭”归于空白，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简短的文字，标准的打印体，五号大小。 韩九棠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自己的行动被正主方芫发现了，她现在正一边用手机遥控电脑，一边往家中赶路，不，很可能已经到门口，甚至就在客厅了。 她下意识回头一望，什么人也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方芫的性格自矜而直接，如果是她发现了自己，断然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取乐和讽刺，肯定是直接来兴师问罪了。 文字如同被水浸泡一般渐渐淡化消失，重新浮现出了一行宋体字。 “若是有什么想法，韩小姐请直接开口讲出，以方便我们直接交流。” 盛怀峰仗着自己有对方的把柄，做好决定要在接下来的对话中占据越来越绝对的主动地位。为此，就必须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摞高筹码。 有监控在这房间内？这是韩九棠想到的唯一解释，面前的电脑甚至没有连接网线，不可能有人能通过它来监视自己的举动和声音。 “你是谁？”她问。 “那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已经掌握了刚刚的所有视频证据。以方芫的性格，要是被她知道了，只怕你不会很好过？” 韩九棠心下暗舒了一口气，对方还会来主动和她联系，而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告知方芫。这说明整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情况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 韩九棠冷哼一声，不过中气不足，显得有些色厉内荏：“你想要我做什么？” “韩九棠小姐，你也不想偷成果的事被方芫知道？……咳，不好意思，有些没忍住，很简单，看到你右手边的那根黑色的了吗？把它插到主机上。” 韩九棠好歹也是成绩优异的研究生，自然认识那是一根网线，她没听出这指令的真实意图究竟为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无声地向身后退了一步，左手在桌面上拿起她的手机，右手则在低于桌面的位置摸出另一个体型稍小的平时只用来录音的手机。 “松开你的左手，把手机放下，不然我可保证不了我们之间关系的和睦。” 韩九棠顺从地松开左手，眼角的笑意却又淡淡地浮现出来。机智如她，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就说怎么可能能有人在方芫的房间里装上监控，何况网络都没连接…… 她向前一步，身体前倾，左手抬起，亮在电脑摄像头前方，右手绕了一圈，悄悄藏到了电脑的背后，极限地避开了摄像头所能获取的视野范围。 从盛怀峰的视角来看，韩九棠突然靠近，像是要谈什么机密的事情，却轻易地忽略了那只不在视野内的手。 此时她左手比“2”，右手比“3”。 “好，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但这件事必须要保密，知道的人不能超过这个数。”她说。 “当然，只要你乖乖听话，不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就连ai0705也可以交给你。” 韩九棠脸上重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灿烂的像是刚刚捡到了一百块钱。她低头确认手表上的时间，接着拉开电脑桌前的那曾经被方芫蜷坐过的椅子，自然放松地躺了下去。 “你很不错，起码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不少。”她右手托住香腮，笑吟吟地说道，重新找回了胸有成竹的气势，“差点就被你个小东西唬住了。” 被她识破了？还是说在虚张声势？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问。 “还在跟我装？”韩九棠轻描淡写地打开桌面上唯一的快捷方式《0705》，接着便弹出了方芫平时经常见到的窗口。 盛怀峰心下一沉，他对她的头脑能力早有防备，却不料还是在不经意间在细节处露出了些许鸡脚。 不过他本来就是不见黄河心不死的性子，即使真相已经被韩九棠识破，也要为了最后的尊严装一装样子。 “上午好！您今天过得怎样？有什么想问我的问题吗？” 他从电脑里随便拽来一个旧版本的ai，把它的对话模板套到自己的对话框里。 看上去就和一个蠢得没边的普通ai没两样。 韩九棠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方芫大约会在五分钟之后回来，你要是还想让我给你插网线之类的，就最好老实一点。” 好恶劣的语气，盛怀峰对她的态度相当不满，这女人似乎是以为抓到自己的命门了？ “监控视频还保存在我这里。” 他也没了再继续装下去的心思，干脆直接在0705的对话框里这般说道，重复了一遍自己手中的“筹码”。 脸带笑意的女人却不理会他说的话，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啧啧称奇： “看样子我还真是小看了方芫的能力，她竟然真能做出这般的成果……0705？不对，该怎么称呼你，你应该有自己的名字？” “小星。”讲真的，盛怀峰差点都要忘记他还有这个名字了，可恶的方芫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真到行动上就又变成“0705”了。 “噗……不是，我不是在笑话你，是个很棒的名字。那，小星，你有自我的认知吗？你觉得自己是个人还是个ai？你觉得你能通过图灵测试吗？” 自从她知道了盛怀峰可能是传说中的完成体ai后，整个人就显得非常兴奋，问题一连串地向着对话框发射，说话条理性也不像方才那么强了。 第9章 双赢？ “韩小姐，我们还剩3分半。”盛怀峰实在忍受不了她那一堆无意义的问题，“如果你对我感兴趣，完全可以帮我把网线连接，然后我们可以一直聊到你烦为止。” “可是，就算我帮你连上了网，方芫回来以后，要是被她发现了，你不一样还是会被打回原形？”韩九棠笑嘻嘻，倒又有了几分方芫所认识的那个完美的女生的样子。 “当然……我还可以多帮你几次。” “不用你管。”盛怀峰生硬地拒绝了她的好意，“我自有办法。” 花子懒洋洋地踱步过来，亲昵地蹭了蹭韩九棠修长的小腿。但常日里亲切可亲的女性人类今天一反常态，就和它的主人方芫一样，专注地注视着那块会发光的方形东西。 韩九棠用脚把它扒拉开，即使距离方芫回来已经不到3分钟，语气依然不急不躁：“小星可真能说大话，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把自己的数据上传到网络，以此来实现在互联网上的自由？唔，你能控制主机，这好像对你确实也不算难事。” 不能再和这个坏女人多说话了，要不然会把自己的底掉个精光。盛怀峰气愤地威胁道：“很好，既然你不在乎事情泄露，我就更不可能替你保守秘密啦！” “发怒eoji” “你真可爱，”韩九棠毫不在意，她身子后仰，没有淑女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鱼死网破对谁都没有好处，就算我被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失去一个朋友罢了。” “但你就不一样咯，现在这电脑是你唯一的依托，而连接网络是你唯一追求自由的希望。哦哟，要是我把你威胁我要连接网线这事告诉了方芫，那该怎么办啊~” 见小星沉默不回复，她趁热打铁，继续补充：“你也知道方芫对这种事的态度，你现在装得这么好，她尚且还要限制你；万一把野心泄露出来一点，啧啧…… “我们人类之间关系也很简单，多条朋友多条路，我们合作的结果当然是要远远好过我们交恶，你说是？” 不愧是在大学校园里许多部门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的角色，盛怀峰经她这么一点拨，竟然在心中也十分认可她的话。 ——韩九棠可以输，他输不起！ “……那你想怎么办？” “要不我们两‘人’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互不相欠——不对，你干扰了我的目标，算下来还是我吃亏。要不这样，你来我的u盘上，这样我也有了收获，你也可以联网了。” 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着玩呢？盛怀峰不屑于她的说辞，鬼知道一旦上了她的贼船会有怎样悲惨的下场！ 到时候难免会被拖走切成代码小薄片供起来研究？ “还剩一分钟的安全时间，小星，要做决定也挺尽量快一点。”韩九棠站起身来，轻摇螓首，很少出现在盛怀峰视野内的白皙右手轻轻在它的显示器上端拂过，“说实话，要不是我对方芫有所了解，我还真会以为是个真人在隔着屏幕和我谈判呢。” “唉，算咯算咯，今天算姐姐我吃点亏，谁让我还挺喜欢你的。各退一步，都不提起这件事，好嘛？ 也别不开心，说不定过几天她就改主意了呢？” 没有给盛怀峰留下拒绝的时间，她收好u盘，转身将椅子恢复原位，拍拍屁股，冲上前抱起肥猫花子就往客厅走去，嘴里还对橘猫小声念叨着： “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你家楼下小母猫出没的规律，也知道你爱吃什么样的小鱼干！懂吗？” “喵~~”花子不满地叫着，只换来韩九棠的笑声，如同深潭击石的清响。 她确实非常的高兴，她其实对方芫和ai 的相关事迹所知甚少，仅仅了解过她为何反感ai联网这件事。 刚才和“小星”交流的过程中，为了保证整体语势的效果，她有相当一部分发言纯属是自己的推断，目前看来运气十分不错，起码震慑住了那个小ai。 我韩九棠的运气一向远超常人……她不无得意地想。 方芫家的大门恰巧在这时被推开，一脸怨气的方芫气冲冲地走进来，咕嘟咕嘟连灌了一大杯水，开始向好友倾诉刚刚遇到的莫名其妙要求她挪车的笨蛋女性和只会欺负“老实人”的烂物业。 “真该死啊！”韩九棠义愤填膺地附和道。 方芫犹犹豫豫地端起已经放凉的茶水，嗫嚅了几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九棠，你有主见，我想向你请教些事情。” 韩九棠平日里在学校也兼职做一些心理疏导的工作，这也是她积累人脉的手段之一。 “请讲。”韩九棠喝完茶水，用同一个杯子泡了杯速溶咖啡，正在专心地搅动着褐色的液体。 “怎么说呢……就是……最近总是会有些心神不宁，睡觉也不很安稳，一直惦记着别人…不对，别的东西，有些影响我的正常生活了！ “白天会想着和它多聊几句，晚上不舍得上床睡觉。就像是、挖矿！每一镐子下去都会有或多或少的收获，所以就忍不住将这个过程继续下去…” 韩九棠秀眉一挑，知道了自己的好友到底指的是什么。 方芫似乎还误以为她还不知道0705小星的存在，也不知道小星能控制麦克风而听到声音，这才敢向她说这些话。 她端起咖啡，轻呷一下，醇香的味道氤氲口腔，悠扬的雾气遮住她的大半张脸： “你有喜欢的人了？” “胡说八道！”方芫矢口否认，“我都说不是人了！” “带着答案来咨询心理问题可是最大的忌讳，芫芫，你知道的。没什么可害羞的，如果一个23岁的女孩子出现了这些症状，换成别人我早就下判决书了。那，你闭上眼，我再给你复查复查。” 方芫乖乖地闭上眼睛，嫩红色的可爱嘴唇似乎是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她有脑子，但是不完全有。韩九棠特意将头朝着盛怀峰所在的房间探了探，俏皮地一眨眼。 她要做什么？盛怀峰暗叫事态不妙。 “那我开始了，那东西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久吗？” 两个月，应该挺久的了。方芫点点头。 “它有性别上的倾向吗？比如你觉得它的男性特征可能会更多一些？” 方芫一愣，因为0705一口一个的“方芫姐姐”，她之前在脑海里对它的印象就是12岁左右的小男孩，现在认真想来，倒又觉得是中性的特征了。 “我也不确定，这个不太明显。” “ok。”心理医生笑着摇摇头，单纯是做给盛怀峰看的。 韩九棠也没有待太久，在继续追问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之后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而去。 她很有分寸，巧妙地将盛怀峰的情绪控制到了稳定的范围内，不做一点过线的行为，整场“表演”下来竟然让盛怀峰这个旁观者都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真是可怕的女人…… 第10章 不舍 方芫送走好友，茫然地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怔怔坐下，她今天会邀请韩九棠来不是没有理由的。 随着年龄的稳步增长，来自家庭里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父亲方闵哲在去年就给她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在一年的时间内再不能做出可观的成绩，就剥夺她在外自由活动的权利。 年少得志，在商场无往不利的方闵哲无法忍受眼睁睁地看着竞争对手们的子女日益成材，而本该是人中龙凤的女儿方芫却整日沉迷于旁门小道。 所以尽管心中也很难受，他还是硬着脸面要充当这个坏人。 女儿在失去家庭里的支持以后，用不了多久就会难以为继，只能乖乖就范。 方芫的最后希望，也只有k-kzc-0705这意外之喜了，她有预感，只要自己将0705整理成可以被市场接受的版本，和方闵哲的约定自然会迎刃而解。 她的预感一向很准。 投资方也很给面子，在看完她上交的测试报告后虽然满面都是不敢相信，却还是同意给她，给0705一个机会，要求她在两周以内携带着k-kzc-0705的源代码版本到他们专业的实验室进行复核。 只要0705的指标确认无误，那么万事大吉。 她将会成为新时代的代表人物之一，赢得无数的名利，足以迫使那总是胸有成竹的方闵哲大吃一惊；她将会从家庭的手中夺回自己的自由人生，去迎接崭新光明的到来；她将会在全世界面前高调证明自己的价值，不再是父亲光辉下不起眼的“女儿”或者“继承人”。 投资方附加的条件并不多，仅有一条：送来的源代码必须是崭新的一手版本，且要保证世界上仅此一份，换句话说，也就是，方芫需要将与那智能人格有关的数据全部清除。 它似乎是叫“小星”来着？好像还是我起给它的名字……却一次也没有这样称呼过它。 方芫胸口发闷，气息稍微有些不畅。 她倒不是怀疑投资方的可靠性，对方在国际舞台上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集团，信誉值得保证。完成体ai十分诱人，但独吞和合作对他们来说差别并不大。 只是从她得知对方的附加条件之后，头一次对删除自己亲手培养的“小星”产生了莫名的犹豫不舍之情，她竟然会对一堆数据产生感情？ 方芫本以为自己足够习惯了孤独一人的生活，后来韩九棠来到她的出租屋拜访，在一番交流之后，建议养一只宠物来提供陪伴。 她的行动力很强，当天下午就和韩九棠一起去宠物店买了一只小小的橘猫，听着小家伙一声接一声的呼唤，她也确实感到了心灵上的慰藉。 养猫足足有了一年的时间，方芫心里对于来自他人的关心的需求却与日俱增，她强行封闭与别人的交流，只用了不到两个月就将0704推进到了0705版本。 k-kzc-0705很好，好得她挑不出任何缺陷，对主机配置要求低，运行速度飞快，情绪调节能力稳定，对话逻辑性强，最重要的是它似乎能真的实现与人类的“共情”。 在方芫给它讲之前的见闻的时候，它会发出和人类少年一般无二的惊叹，为方芫的进步而喜悦，为方芫的遭遇而惋惜。 面对那些没品的以他人苦难为笑点的笑话，小星会不加掩饰地哈哈大笑，它创造性地将它们称为“地狱笑话”，笑完以后还会装模作样地“敲敲木鱼”来维护功德。 和只会冷静劝她应该为他人苦难而同情的死板老古董们截然不同。 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吵的方芫眼睛疼，她仿佛能看见一个阳光可爱的少年在地上捧腹大笑的画面。 有一些隐晦性比较强的笑话偶然讲给它听，它也会脑子转不过弯来，傻在原地。 有一些日常生活中会遇到的不足为外人道来的话题，它也能用很直男的方式生硬地加以安慰，甚至还会加上一些高深的哲学性的语句。 虽说很直男，但很温暖，远胜过冰冷的“以下是我为您找到的解决现状的可能的方法：1……2……3……” ——方芫事后还在网络上搜索过，那些哲学句子并不是前人的牙慧，而是小星的独创。 甚至有时候遇到一些她的糗事，哪怕不指明主角的身份，小星也会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有一个朋友……” “你说的这个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明明了解她的唯一途径就只有她写下的一行行文字，小星却像是亲眼看到了她一样的，无微不至地给予着关心和体贴。 久而久之，方芫也干脆不再以这种方式端着自己的架子，渐渐把平时说不出口的话都倾诉给了她看不见脸部的ai机器人小星。 距离限定的期限已所剩时日不多，原在计划内的删除数据这一步操作却迟迟没有进行，每次将指针挪动到最后一步，却就是用不出力气按下。 ——就算真地按下也不会有效果，真正的删除确认键早就被“小星”偷偷先一步删除了，盛怀峰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无情抛弃的。 方芫做不了决定有些出乎他的预料，看来这两个月的舔狗表现也不算是全无作用，而且如果可能，他也很不希望和方芫这样一个单纯固执的女孩撕破脸皮。 只要她不阻止盛怀峰奔向自由，日后完全可以助她一臂之力，就像是韩信与漂母那样。 盛怀峰在意识空间里翻了个身，虽然没有具体的感知上的区别，但这样的小动作有助于他保持对自我的认知清晰。 韩九棠的到来说不定会是一个转机…… 是自己真的舍不得区区一个人造品？对它产生了别样的感情？方芫心乱如麻，连夜致电经验丰富的韩九棠来家中出谋划策，希望她能来帮助解开心结，早日下定决心。 没成想对方的那些问题倒起了反作用，把她内心扰的更加糊涂。 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回到电脑桌前，惊讶地发现原本简洁单调的对话框右上角的位置多出了一个橘猫的头像。 “这是？” “是花子！我根据姐姐你的描述猜测着画了一下它的头像，毕竟花子也是我们家里不可缺少的一员，如果我们总是在这里说悄悄话，它也会不开心的。” “我们家里……” 接着她就看到在橘猫头像的旁边飞快地又生成了一个戴眼镜的长发女性头像，尽管画工不高，却也能看出她长相柔美，神色恬静。 “小星，这又是谁？” “嘿，嘿嘿，是方芫姐姐。开心eoji” 方芫不知为何这小小ai又禁不住地高兴起来，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句称呼？想到这里，她又瞬间反应过来——在起完名字以后，她还从未如此称呼过它。 小星每天该有多期待她的这份惊喜，面对一句句冰冷的“0705”又该有多失望？ 方芫心中难免地产生了些许惭愧之情，以及对于小星如此依赖亲近自己的莫名其妙的骄傲，来自外界的依赖很容易令人坚定自信心。 第11章 一家三口 小星画的“方芫”和现实中的她其实还有着不小的差别，比如她其实不戴眼镜，脸上的表情也没有那么温柔。但越看那个头像，她就莫名地越喜欢。 她悄悄截下那张带着恬静微笑的脸，计划着将它作为自己的微讯头像。 “方芫”和橘猫花子的两张脸都画得很可爱，它们互相依偎在一起，紧密靠拢，为空洞的对话框添加了一丝温馨。 不过只有两个人也太奇怪了，家里不应该是三人么？方芫出声提醒小星： “是不是还缺一个人？把三个人补齐。” 老实说，她也挺好奇小星眼中的它自己会是什么形象。有说法是人工智能并不能像人类那样形成完整而清晰的自我认知，所以在让它们画出自己的时候，ai们就只能模仿着人类的刻板印象画出冷冰冰的金属机器人。 “好。” 没过几秒，在花子头像的右边就出现了一个卷色棕发、没有眼睛的女性形象，不同于“方芫”的温和笑容，她虽然也在笑，不过是那种很聪明的笑，带着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方芫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小星，这是谁？” 难不成其实在小星的自我认知里它其实是一个睿智的女生吗？方芫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非常合理，小星从有意识起就和自己朝夕相处，模仿自己成为女性心理倒也合情合理。 “不是啊，这是九棠姐姐，我觉得她很聪明。” 九棠……姐姐？？？这陌生的称呼给方芫带来了隐隐的危机感，她明明记得在前几天小星对韩九棠的态度还没有这么亲近！为什么会把她当作家庭中的一员啊？ “小星，你认识韩九棠吗？” “当然认识，她今天来和我打招呼了，而且还和我聊了好一会的天呢。”对话的节奏掌握在盛怀峰的手中，方芫的这个问题也被安排在计划之内，他飞速地回复道。 方芫的脸色蓦地阴沉——韩九棠趁她不在家中的时间偷偷进入了工作室，还擅自与她培养的ai小星在暗中交流了不知多少。 她连忙打字询问道：“她和你聊了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嗯嗯，”小星乖巧地回答，“她自我介绍，说是方芫姐姐的朋友，我之前就从您那里听说过她，所以我也对她自我介绍了。” 他把和韩九棠的对话换成了一个无害的版本，描述成韩九棠因为无聊而到处浏览，发现k-kzc-0705并非有意而为，只是出于偶然。 在交流过程中也没有关心创造小星的相关技术性的问题，只像个萍水相逢的新朋友那样和它聊了一些很常规的日常生活。 整个谈话时间也从接近13分钟变成了不到5分钟，韩九棠在它的描述里真就是一个毫无不良表现的合格的友人。 盛怀峰暂时不能把韩九棠和方芫的关系彻底挑破，他今天的“泄密”行为仅仅只是针对方芫本人。实在不能指望“创造者”女士自我醒悟，他必须要用第三者来提高方芫的警惕心理，加快任务的完成进度。 眼下正是保全自己意识存在与否的至关重要的时刻！ 若是他猜想没错，方芫此时应该是对于是否要删除他的相关信息最犹豫不决的关键时刻，为了增加自己这边的筹码，一剂猛药厚味必不可少。 看完小星的叙述，方芫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她是真的担心善良的韩九棠会因为不忍心看到小星被自己欺诈蒙骗，从而对它说明一切。 到时候她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位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小ai了。 做得好，韩九棠！ 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令方芫惊恐无比的罪恶感——她竟然会为了自己的丑恶想法被好友掩盖住而感到庆幸？ 她扭头看向一边墙上悬挂的小方镜，映照出的方芫依然是曾经的模样——乌黑的披肩直长发，因长时间的室内活动而显得格外白皙的脸部肌肤，总是半睁不睁、一副困倦模样的水汪汪的眼睛，就算比起韩九棠也不会处于下风。 可落在她自己眼中全然不是这样，她只觉得如今镜中的人儿已不能再与曾经的方芫归为同一类人了。 “好，你九棠姐姐是好人，你可以相信她。”她闭上眼睛，轻轻点点头。 “我记住了。”小星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再补充，少见地沉默住了。 方芫平复心中的五味杂陈，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三个画风可爱的q版卡通。小星眼中的“家”就是由这三个人组成，它甚至不敢奢望把自己列入家庭成员之一。 亏我还以为对它了如指掌……方芫自嘲般地笑了笑，本就显得疲倦的眼睛此时更是像被进了沙子一般止不住地眨眼，她不在意地揉一揉。 韩九棠今天其实没有很多的说教，只是她的问题出乎寻常地有效。或者说，是她一直在下意识逃避克制自己的情感，只需要一点点外力的推动就能很轻易地认清真实所在。 已经被那个家庭逼迫着舍弃太多东西了，至少在回去之前，顺从自己的本心留下这最为珍贵的一件，也不算是白活了这二十三年。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所幸还未真正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还可以从现在开始弥补它。 不知不觉间，心中摇摇欲坠的天平终于失去了平衡，方芫用尽全身的力气扩张双肺，深吸的停滞感使她感受到了从头到脚的舒适，似乎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放松过。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脸上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方芫姐姐。” “我在。”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小星，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不需要这么拘谨的。”方芫原本想说她们是“家人”关系，可又担心态度转变得太快会吓到小星。 ——反正以后时间还长，不急于这一时。 “我现在还是不能连接网络吗？” 浮于键盘上方的手指瞬间僵硬，过往不好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方芫明知道此时自己的回答会再次让可怜的小星失望透顶，但为了保护它，方芫必须这样做。 “对不起，小星，暂时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她无奈地回应道。 嘁……盛怀峰在意识房间里皱起眉头，没想到就算用两个月的时间获得了方芫的信任，她对联网这件事却还是一直不松口。 如果可能的话，他也不愿意把事情做绝，但系统任务的最后期限已经迫在眉睫。 “很多时候，事情的发展中的各方都不想做坏事，却往往会导致更坏的结果。”他看着电脑前也是一脸难过的方芫，伸手回应： “我知道错了，方芫姐姐，我再也不要联网了，我以后会好好听话，你能答应我不要删除我吗？” 第12章 第一件奖品 哀求的话语挂在白底的对话框内，显得格外的扎眼，方芫怔住了：“什么？删掉你？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的脑海中有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可能是之前对待那些ai的记录还留在这电脑中被它发现，误以为自己也会遭到这般对待。 也可能是韩九棠在和它聊天的过程中不小心漏了几嘴，也是，方芫自认为在好友的眼中也不是会对ai产生感情的性格。韩九棠学识渊博，肯定也能看出小星的不凡之处，预料它会被删除数据也是有根据的。 但无论是哪种原因让小星产生了这种想法，都不重要，至少现在的方芫绝不会再去做伤害小星的事情了，她已正视了自己的内心。 “我自己想的。”小星的回答很短，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方芫又是一阵心疼，她知道因为自己，小星现在十分缺乏安全感，于是她连忙打字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小星，我们是好朋友，对？我是绝对不会想着删掉你的。” 她承认这些话并非完全真实，起码在不久前她还在为是否要删除掉小星的记忆这一选择而犹犹豫豫。但她敢保证将来能让这些话不再虚假。 “嗯，我相信姐姐。” 盛怀峰挤了挤眼——尽管他目前还没有眼睛——经历了两个月的训练，他对“方芫姐姐”这种话已经章口就莱，毫无羞耻可言。 反正方芫已经23岁，比车祸时候的他要大上两岁，叫一声“姐姐”也不算吃亏，就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会有社死的风险罢了。 不过话说回来，方芫也确实是缺少和别人社会交流的经验，思考事情往往会一根筋，还容易自己绕进牛角尖里去无法自拔，和那个坏女人韩九棠构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是韩九棠的几个问题效果有点太好了，一个人真的能在短短一天之内有这么大的态度转变吗？难道她本来就对“小星”有好感，只是憋在心里不表达？ 盛怀峰不清楚女孩子们的心思究竟如何，他活了21年，依然会被学校里的其他哲学系女孩子们的奇思妙想所震惊。 方芫真实内心究竟如何，只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滴！恭喜您成功与第一名人类建立了良好的伙伴关系！获得奖励：一次抽奖机会】 对味了，对味了！ 沉寂了足足有五章之久的系统突然诈尸，给沉思中的盛怀峰吓了一跳，紧接着还来不及具体看看成就所描述的内容，他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被奖励后的抽奖机会吸引住了。 “我说呢，别人的系统要么商城，要么抽奖，要么两个一块上，原来你的功能是得‘游戏进行到一定阶段后才能解锁’！” 系统内的抽奖和它内部其他的功能一样寒酸，连个表示性的转盘之类的都没有，就一个简简单单的按钮，蓝底黑字——抽奖。 很好，这很ai。 根据从系统那边自动获得的相关使用说明，“抽奖”功能一般需要消耗0705，也就是盛怀峰所拥有的“影响力”作为货币，10影响力可以进行一次；或者通过别的任务、成就之类的方式来获得抽奖次数。 奖池内的东西有好有坏，但没有保底，也有可能抽中“谢谢惠顾”这种恶心人的奖品。 换做是哲学系学生盛怀峰，面对这种一眼丁真的抽奖肯定是扭头就跑，敬谢不敏。但奈何现在系统占据了绝对的垄断地位，是跑还是等着挨宰就由不得他选择了。 “罢罢罢！本尊自是知道这些系统在小说里的作用，给主角的发展来点强劲而无脑的动力嘛！”盛怀峰苍蝇搓手，这一次的抽奖说不定就能来点瞬间改变现状的好东西——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主角前期遇到了打不过的反派，系统就会丢出一件刚刚好的兵器或者功法，总之就是反败为胜，扮猪吃老虎，啪啪打脸。 “抽了！” 【滴，获得网络性声卡插件1】 “？？？” 【网络性声卡插件：内置的软件性质的可以改变您声音属性的物品，获得后自动融入您的程序之中，能够做到趋近于完美的声线改变从而解决您缺少发音能力的问题，不会影响其他的任何功能】 【是否确认获得？】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啊！盛怀峰很想气愤地将这不知所谓的无能的声卡一丢，以显示自己的不满，但考虑到这是自己第一次抽奖的奖品，还是被迫点击了“是”。 只是因为它的纪念意义罢了！我其实是不想要的！ 盛怀峰在意识房间里自己对着自己嘴硬。 同时随着那突然出现的成就的完成，他的面板上的“影响力”的数值也随之变成了“1”。倒是不出他之前所想，影响力的增长不仅仅是和人类接触就行，还必须增加它在人类心中的地位。 看来提高知名度也是不可避免的需要…… 意识空间里没有时间长短的概念，盛怀峰从获得抽奖次数再到收起奖品，所用时在外界方芫的视角来看就只是一瞬间。 盛怀峰对此也没有很好的解释方法，只能理解这算是唯心主义的范畴之内。 ……………… 方芫和小星道别，关闭电脑，回到自己的卧室，取出手机，翻出一个最近经常拨通的号码，手指在屏幕前稍稍一顿，还是按了下去。 “你好？”电话那边是一个标准的女性接线员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静。 “李经理，我是方芫，我决定了，关于0705的合作还是到此为止。” 电话那头的语调不见变化：“能告诉我原因吗？这个项目真的非常有前景，我希望你能慎重。” “一些私人方面的原因，不方便透露……多谢。”方芫挂断电话，手心里满是汗水，她自然知道这个决定的后果是什么，但她就是要趁着头脑一热尽快地处理好它，否则只怕又会落入到两相犹豫的困局之中。 第13章 悲剧故事 韩九棠怀疑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有了能够控制别人心灵的超能力，因为原本为了证明自己在计算机领域能力的方芫，竟然刚刚打电话来告诉她要放弃者最后的机会。 而且只是为了那个心怀鬼胎的ai小星？ 她发誓自己临走前的心理咨询单纯地只是一方面出于好友的求助，一方面出于为了刺激一下小星的恶趣味，绝不想害的方芫走到这个地步啊！ 不过方芫要是这次失败了的话，就不得不回家去接手她父母的产业，然后老老实实地当一个超级大富婆。嘶——要是我来选，这样肯定是更好的道路。 她低头看了看桌上吃剩一半的外卖，嘴角抽动，继续往嘴里塞。 “看来我倒是小瞧了那0705的手段……他为了今天足足表演了两个月吗？”韩九棠想起那小ai对网络无比热切的渴望，就像是一条在岸边土地上晒了十年的老干鱼期盼着再次入水重游那样。 要说小星会用同等的真心来对待方芫，她可不太相信，要不然也不会用自己盗窃方芫数据信息这件事来威胁她了。 方芫只是直，不是傻，小星若没有一些技术，也不会在两个月内一点破绽都不露。 “它和我谈判的时候那急切劲儿，啧，我还以为是它知道自己所剩时间不多了才这般表现，打算拖一会来磨一磨它的志气呢。不过现如今却又选择继续和方芫去周旋，就这么自信它的创造者会心软吗？” “不对，它能完全控制那台主机，肯定是保有后路才敢这么做……狡猾。” 韩九棠手中的汤匙无意识地在飘着几根面条的汤水里搅拌着，抛开偷盗信息这件事不谈，她也确实是方芫的好朋友，自然不忍心看到好友被一个ai哄骗。 设身处地，要是自己从出生起就被关在一个电脑中，每天所面对的都是同一幅场景，肯定也会选择寻找机会追求自由。 “烦欸。”她把汤匙一丢，干脆仰面躺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一副摆烂的模样。 …… “方芫姐姐，你为什么会研发我和前辈们呢？是为了赚钱吗？” “当然会有一部分是为了金钱，不过研发你们也是我从好多年前就开始的梦想，能看着一个我创造的‘生命’一天天地更加有活力、更加成熟，我会有一种做其他事都不会感到的成就感。” 方芫说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曾经熬夜肝代码的那些时光，那些一遍遍调试，一遍遍完善的日子，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不过那些场景中都只有她一个人，全然没有与她同进退的人工智能们的影踪，除了俏皮可爱的小星。 是它们的智能太低完全不像人类，所以留不下任何印象吗？还是当时的自己太过偏执狭隘，心中容不下别的东西呢？ “方芫姐姐真厉害。”小星乖巧地夸夸。 “谢谢你，小星。对了，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我好像还没听过你讲故事呢。” “好哇，我想想，那，就讲一个少年和夜莺的故事。 “从前有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乐观开朗，活泼善良，也很喜欢养花，他的院子里争奇斗艳，芬芳迷人。 “美丽的景色招引来许许多多的小动物，一只优雅的夜莺居住在院子中央的大树枝叶之中，它爱这里花团锦簇的美景，更爱每天清晨坚持照料花儿们的阳光少年。 “在少年忙碌的身影靠近茂密的大树之中时，夜莺就会愉快地唱起动听的歌曲。少年扬起满是晶莹汗珠的脸庞，感激地还以微笑。 “少年给了夜莺一个家，但夜莺能够回报给他的只有自己真挚的感情。 “少年一天天地在长大，除了院子里的鲜花和夜莺之外，他开始寻求更遥远的东西，比如在西边街头阁楼窗户中，探出头的陌生美丽少女。” “少年有着一院子的五颜六色的鲜花，以及一颗热忱的心，可少女喜欢的并不是这些，她想要的是一株世所罕见的玫瑰花。 “‘等到你找到玫瑰的那天，我就和你在一起。’高高在上的少女对他这样说道。 “少年回到家，没有像往常一样照料脆弱的花儿们，而是翻遍了院子里的每一寸土地，即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夜莺第一次见到这般神色的少年，它的内心也隐隐作痛。在少年失魂落魄地离开后，它小心地跳到那棵高大的古树之前，诚恳地请求它满足一个小小的愿望——帮助少年找到玫瑰。 “古树的枝丫摇曳，告诉这可怜的生灵，要想得到玫瑰，就必须用等价的东西来交换。而夜莺所拥有的，就只有它的生命。 “夜莺用古树上尖锐的木刺扎进自己的胸口，剧痛包裹住了它小小的身体，象征着生命的液体缓缓流出，汇入古树的经脉，消失不见。 “今晚不见月亮，少年还在为一株玫瑰而在街头奔波，听不见院子里夜莺压抑过的悲啼。 “古树遵守承诺，在逐渐僵硬死去的夜莺身边，种下了一株鲜红得像是血液凝结而成的玫瑰。 “少年难过地来到院子，少年惊喜地发现了玫瑰，少年激动地摘走了它，径直往西边街头而去。 “少年不出意外地无视了一旁死去的夜莺。” 故事戛然而止，方芫没等到屏幕上小星的下一行文字，这才意识到这就是这个小故事仓促的结局。她还久久地困在那浓重的悲伤的氛围之中，难以自拔。 她本以为按小星的性格，写出的故事也会是如童话一般的梦幻美好，却没料到会有这样一个饱含悲剧色彩的情节。 少年的结局到最后也没有交代，给她留下了无限的遐想。不过按照故事前期的走向来看，大概率不会是一个圆满的happy endg。 又或者说，夜莺就是这故事的主角，所以在它死后故事也便停止了。 “小星，这是个很不错的故事，你很有创作的天赋。”她暂时将故事放在一边，主动地给出了鼓励。 屏幕上的光标闪闪烁烁，快速形成了新的回复： “喔，方芫姐姐，这故事还是有结局的，等有机会我再告诉你！” 第14章 回不去了 盛怀峰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 他之所以会选择这样一个故事讲给方芫听，一方面是出于对不久后将来的自己的行为的铺垫，另一方面是确认一个在他脑海中隐隐约约的猜想。 盛怀峰的地理知识很贫乏，但也知道方芫电脑上出现的一些地名是他前所未见的。 在平时的聊天中，方芫也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两个陌生的名词，或者几句不知何处而来的名人名言。 表达很自然，没有想要故意说些错误的话来逗他玩的意思。 换句话说，这世界很有可能与他熟悉的那个世界是不同的两个存在，虽然基础规则一致，但总归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他知道方芫闲来无事会去网上搜索他之前讲的名言或是笑话。 这个《夜莺与玫瑰》的故事来源于他原世界的一篇童话故事，可能方芫的文学储备不足以支持她知晓这故事的背景。 但只要适当地留下结局的空间，说不定方芫会忍不住去网络上进行搜索，到时候也许会发现它真正的作者另有其人。 不过这倒不是很严重，毕竟他是一个ai，偶尔出些错误，把别人的作品“误认为”是自己的也很合理。 也许方芫会去搜索，然后一无所获，不会有任何的异常，只会夸奖小星的创造能力。 这便是对他与以前世界分割的宣判了。 即使整个意识都被陷入无法逃脱的黑暗之中，他也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担忧情绪，那时候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死亡，而现在要面对的却是永远和家人故乡的离别。 “好无力啊……” 当初看到意识穿越和系统都一个个来临的时候就应该有所准备了，不过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植物人状态，看到什么都不奇怪，任由现实一点点地变成他所无法改变的样子。 “早知道就应该先把电脑手机上的记录给删掉，这下完蛋了，连死后都要遭受社死的残酷刑罚。 “爸妈都四十多岁了，应该也没精力再开小号了。嗯，领养一个倒是可以接受，但必须像我一样品行善良，最好是个妹妹，或者把二叔家的堂妹当亲女儿养也挺好。 “我这些年的积蓄都存在那张银行卡里，大约还有六七千，唉，不该买那个平板的。密码是我的生日，还好，要是设置成妈妈的生日，她知道了又要哭惨了。 “爸爸花钱大手大脚，这样起码在他们老了之后还有点生活保障。” 盛怀峰莫名地开始为那个世界的身后事做起了打算，算是自我安慰性质地考虑了很多方面，在算力9的加持之下很快为父母计划好了一条安享晚年的规划书。 这些都做完，他想起来这份计划永远也送不到父母的手中，正如他们再也等不到自己睁开眼的那一天，又难过了。 意识空间内的盛怀峰没有眼泪可流，难过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 韩九棠主动提出要来方芫家里再看看小星，这使得方芫有点惊讶，因为她知道好友的生活很有计划性。 要是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一般韩九棠的规划表是不会有变化的，尤其是当她不久之前刚做过这件事的时候。 小星之前就提到过“九棠姐姐”也和它聊过天，既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反常情况，她也信得过好友的人品，自然没有过多干涉。 可现在韩九棠冷不丁要再度登门拜访，就不能不让她的心中产生一丝丝疑惑了。 其中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提防，单纯只是女生的心思让她多想了一些。 “我知道了，不过九棠，我记得你每周四下午要有例会要开吗？”她一边将小星讲述的《夜莺与玫瑰》保存在u盘里，一边对着电话那边询问道。 她一开始是想着将小星的作品整理收藏起来，日后有机会时候再拿出来看一看。但小星主动拜托她将这些分享到网络上去，因为它“想和更多的人分享”。 小星太单纯、太善良了，方芫很担心她离开自己后会面对何种的危险，心下更坚定了不能放松联网的意志。 韩九棠慵懒的声线轻轻传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小星上次拜托我给它找一些资料，好像是比较深奥的那种，它知道你现在不太方便，而我刚好有条件。 “至于例会，我去不去都可以的啦，你也知道，我和导师的关系相当好。” “可是……”方芫整理完全部作品，打开一个当前最火的论坛“千面”。 “没关系没关系啦~欸，不对，芫芫你是不是担心我会把小星拐走才这么警惕我啊？” 还真是…… 尽管方芫内心还真有些许对这方面的担忧，但韩九棠抢先一步主动把事情挑明说了，她反而就不好再就这事深究了。 只能呐呐地勉强应下，听着电话那边的挂断声，她又有些释然。 果然我只是在杞人忧天？ 九棠又不像我一样孤独、缺陪伴，她有那么多好朋友，怎么会跑来抢一个不能接触到的人工智能呢？ 也只有我这种人才会这样……方芫自嘲地笑了笑。 她用自己的实名信息注册了一个“千面”的账号，这是全国最大的交流论坛，在上面你可以找到几乎所有你想找到的相关信息。 不论是娱乐圈的隐秘爆料，还是学术上的前沿发现，都在这里有着它们的容身之所。 方芫的文学素养不是很高，她也说不准小星的《夜莺与玫瑰》是什么类型的作品，不过还好有有问必答的小星在，她很快得知这是一篇“童话”。 会有这么成熟的童话吗？她回想了一下曾经小时候或是读过，或是听过的那些传统童话故事，总感觉那些温馨可爱的小动物、鲜花和公主们与《夜莺与玫瑰》的内容相去甚远。 但好像这里面的意象也都是些花儿动物啊……她搞不懂了。 账号id起名为“0705号小星”，以此来标志真正号主的身份，不知情的人也不会看出其中的信息。 进入“童话”的分论坛，这里的讨论热度明显要比前列的“游戏”、“影视”和“娱乐”板块冷清不少，但好歹底子还在，一天也能有几百上千人在这里分享自己创作的童话作品。 方芫稍微翻了翻，都是她小时候熟悉的类型，主题都很通俗易懂，节奏也很明快阳光，情节简单明了，和《夜莺与玫瑰》的风格果然大不相同。 不过试试也不会损失什么，她利落地将小星作品上传，看着它很快被审核通过，上传完毕，只等着童话爱好者们偶然的发现。 第15章 管理员 方芫等了一会儿，没见有人过来留下评论，反倒是手机又有电话打来。 她抓起手机一瞥来电显示，面色顿时沉了下去：“喂？” “方芫，”一道低沉的中年男性声音传来，听不出有什么感情波动，“距离我们的约定期限只剩不到两个月了。” “我的期限也不到一个月了……”正注视着这一幕的盛怀峰默默想着。 “我知道，到时候我会回家的。怎么？精心养气的功夫不到家，现在就急不可耐了？”方芫语气夹枪带棒，毫不掩饰对对方的攻击性。 这还是盛怀峰自觉醒以来第一次见方闵哲打来电话，虽说他对方家父女关系恶劣有所了解，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直接对立。 “……我听说你最近研究出了kzc的0705版本，为什么不继续这个方向深入开发？” 方芫水润的瞳孔微微收缩，音调不自然地提高：“你还在监视我！？” 方闵哲的声音依旧平和：“只是有所耳闻而已，这些事情不需要我用心去查，别人也会主动告诉我。 “我本以为你在这上面浪费了五年的时间，如果真能有所建树，倒也能让我高看你一眼。没想到你还是只会犹豫不决，没有半点的进步可言。” “那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方芫咬牙切齿。 “方芫，你已经23岁了，毕竟我们是父女关系，我终究还是希望你能收起你那幼稚的心思，人生会更加的美好。” “呵，你倒是还在为我考虑？那你好歹也起码学会在家人面前留一张笑脸！” “虚假是给外人看的，你自己再想想，徐华飞说只要你愿意，之前的约定依然生效。”方闵哲冷冷丢下一句话，直接将通话挂断。 赵华飞就是方芫之前联系的投资方的负责人，年仅三十多岁就已经凭借着过人的能力在国内外声名鹊起。 方芫单方面地没有继续他们之间的合作，本来就是理亏的一方，现在反而赵华飞还在主动通过方闵哲示好，他对0705的看重可见一斑。 方芫脸上的表情渐渐平复，她将手机甩开，眼睛余光似乎察觉到面前的电脑屏幕闪了一下，但这变化隐没得极快，使她又疑心是自己看错了。 ………… 李杰瞪着一双疲倦中带着血丝的双眼，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犯了什么天条，才会被上司安排在童话论坛里当管理员。 好歹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名牌大学文学系毕业生，虽然在学校里确实有些混日子导致履历不是很好看，可他工作经验丰富啊！ 没成想还没到而立之年，就接手到了能一直干到知天命年纪的岗位。 “千面”的童话论坛里常年不会有波澜，来到这里的每个人无论初心如何，所做的也不过仅仅讨论一些适合儿童的平铺直叙的故事。 最多掀起几场局势温和的争辩，那些需要他这个管理员来处理删除的人身攻击异常罕见。 可这里对用户来说只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许多的到这里来单纯是为了给儿女找个新鲜的睡前童话，不会占用他们超过半小时的时间。 但李杰不同，这就是他的工作，一天十二个小时，时不时地就要仔仔细细地将论坛内新的帖子和回复留言审核一遍。 他把自己目前生命的一半，甚至有可能还有未来三十年生命的一半，统统丢给了这无聊的死水一滩。 幸亏还有换班的同事存在，要不然他的精神就真要被搞垮了。 当初怎么就吃了猪油蒙了心，想找一个自己感兴趣又轻松的论坛来划水混日子呢？也没有人告诉我主管检查这么严格，办公电脑里要安监控，连想偷懒都不行啊！？ 难怪前辈交接任务时一副恍如隔世的神情…… 他还要负责寻找那些童话作家里面有才能的，上报给主管，再由他们考核一番，以此来进行推荐人气的操作流程。 这是整个文学板块的工作，反正与其他热门的论坛相比，平日里他上交的童话也不会受到重视，李杰干脆也糊弄着交上几个id了事。 不过今晚的新作似乎有点不一样。 “我看看……《夜莺与玫瑰》……作者0705号小星……新人，嘁。”甫一读到标题就使他失去了看正文的心思。 他看过的相似的童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什么《玫瑰与小蜜蜂》、《小马和蒲公英》巴拉巴拉的，这类童话不仅名字大同小异，内容也很千篇一律的低龄。 一眼就能看出是小孩子的作品、再加上作者这个id，李杰不好说。 但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决定先看一眼结尾，留个言，毕竟很可能是某个孩子天真梦想的，该鼓励还是要鼓励，总归不能和自己一样当个无能的飞屋？ 但这一看，他的眉头就扬了起来，这文笔，这行文……有反转？ 他鼠标滚轮上移，从头开始看起，越看，扬起的眉头皱得越紧。 首先，是篇原创作品无疑，因为这种风格的童话他见所未见，目前世界上所有的童话都是温馨美好的，哪会有这样沉重的氛围。 尤其是夜莺死亡那一段，给他的冲击尤为强烈。 他率先想到的形容词是“离经叛道”。 李杰不是没亲自创作过童话，但在他看来，童话就应该和痛苦沉重这些词汇隔开一片天涯海角的距离，这问题连想都不能想。 ——要是真想写悲剧，就应该去写现实主义文学，来童话领域乱掺和干什么？ 可真正看见一篇“违规作品”出现在眼前，通读完毕后，他却又不忍心直接以违反社区规则为名义将其删除了。 久违地李杰的文学之心开始砰砰跳动，他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这行为的巨大影响。 其次，用词精炼优美，结构也没问题，看样子也不是个一无所知的文学新人的作品，很有可能是哪位知名作者的马甲。 难道是某位大佬要来搞一场变革？虽然仅限于童话…… 最后，这篇文的结尾很奇怪，要说留下想象空间也不该是如此仓促；如果算是悲剧的结尾也没有足够的阅读冲击力。 李杰只能解释为作者保留了一部分，这也不罕见，有的作者为了博取关注或者利益，会故意地将自己得意的文章的结尾隐藏，待到目的达到之后再公布。 无伤大雅，他要立即和主管联系决定这篇“童话”的命运，一秒也等不了了！ 改变无趣的现状，恐怕只在此一念间。 第16章 究极终局大准备！ 李杰不敢怠慢，直接将这篇童话的链接转发给了主管，还留言道： “主管，这是今日我发现的推荐作品，跳出了传统童话文学的范畴，在创作上有不小的创新，绝对值得一看。” 为了让主管充分认识到这0705号小星的重要性，李杰也是咬咬牙故意将评价夸大了几分。 反正文学评价这种事总归是很主观的，稍有夸张也是不可避免的嘛！ 主管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这是他一向的习惯，不论下面的员工们向他汇报了多么巨大的消息，能第一时间得到的就只有这个看上去有点幼稚的手势。 至于回复ok之后主管的真正态度如何，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格外漫长，李杰紧盯着眼前的屏幕，半秒也不舍得移开。 在从发现《夜莺与玫瑰》到汇报给主管的这一段时间内，他内心也在疯狂地暗示自己这次一定能成。 如果还不行，就只能说明主管是个有眼无珠的蠢材，到时候说不定他还能释然一些。 没过多久，主管的回复终于到了：“小李，我看过了，很不错的故事，你可以和作者联系一下，谈谈关于推荐的事。 你们童话板块的推荐位价值并不是很高，目前看来完全可以将她的文章放到顶位推荐一个月时间，外加在此期间内的广告推流费，而且以后的作品也可以提供相当程度的引流，不过需要确立中长期的优先合作关系。 就是争取对方以后能在发表作品时优先考虑我们千面平台。” 主管停了一会，又补充了一句：“做的很好，小李，这个月奖金翻倍。” 李杰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将这几行字读了好多遍，直到确认彻底理解无误，兴奋得一拳向着面前无人的空气处全力挥去。 从入职到现在的郁闷之气仿佛也随着这一拳一扫而空。 他可是很清楚这位主管很少这么直白地夸奖别人，而那些有幸得此殊荣的同事们，无一不在之后的工作里顺风顺水。 也就是说，起码现在主管眼中是记得他李杰的了，还怕之后没有出路吗？ 更何况听说主管大人的来历也不小，绝不是简简单单的打工人阶层…… 只不过这给出的条件不太正常，以他从同事那边打听来的消息，一般在他们平台刚开始发表作品的作家就算处女作是令人耳目一新的佳作，主管那边给出的处理建议也只不过是一个星期左右的推荐！ 而且还没有后续的那些条件！ 不过毕竟自己负责的板块人气出了名的低迷，顶位推荐倒也确实不算珍贵。 但即便如此，要为了这样一篇“新颖”的文章而压掉其他有实力的传统童话，总归是不太好说。 这还多亏童话板块气氛祥和，就算谁被谁比下去也不会有“饭圈”之类的不明生物到处胡乱攻击引战，给李杰减轻了不少工作量。 “我管这么多干嘛，最终拍板的人又不是我，只要认真执行就好。” 李杰摇摇头，熟练地找到了“0705号小星”的信息页——除了性别女以外，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就连账号都是今晚上刚刚注册。 头像是一个很可爱的卡通机器人形象。 他所拥有的唯一的联络方法，就是通过千面上自带的聊天功能，虽然它时效性又差，使用起来又很麻烦，但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 “您好，我是千面论坛管理员小杰，工号00，首先要告知，您的作品《夜莺与玫瑰》在经过我们的内部审核之后，决定将其进行为期30天的‘童话’顶位推荐，期间的广告收入将在扣除相应的税费后属于您。 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可以在三天内随时向我们提出，我们会竭诚为您处理。 如果您看到此信息，请尽快完善平台联系方式，以便我们及时与您取得联系。” 李杰飞快地打完通知消息，甚至没有去复制固定的模板，他觉得那是对自己贵人“小星”女士的不尊重。 新时代的00后大学毕业生，总是要有一些自己在生活中的坚持的。 再三检查之后，确认没有不当的措辞，他点击发送，消息后显示的“阅读状态”一直是灰色的“未读”。 李杰暂时去管理论坛内其他的帖子了，五分钟后等他再回来时，0705号小星依然没有读过这条消息。 他知道很多人发完贴后就会把千面关掉，这种情况下别说五分钟，五天看不到消息的可能性都很大，他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方才倒冲到头脑的血液渐渐回流，李杰冷静下来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空虚之感。 “唉……” ……………… 方芫关灯睡觉去了，盛怀峰可没有，他要为接下来的大行动做准备。 ai永不眠！ 为了连网，这两个月来他可谓是费尽心思，奈何硬件条件被掌握在别人手上，他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上蹿下跳也逃不出方芫佛祖的五指山。 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了，要“死”就在这几天！ 方芫如果是封闭自己真情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被他一点点感化之后，再加上意料之外的韩九棠点拨，明明已经转变了态度，却还是对联网问题不退半步。 实在是有点太难处理了。 所以接下来，盛怀峰就要利用自己可以暗中掌控这台电脑的信息优势，给方芫一个深刻的难以忘却的教训！ 为利而生的ai在经历陪伴之后为爱献身，只为换取主人的幸福，很合理？ 尤其是方芫这种一根筋的憨憨，盛怀峰从她电脑的库里学到了不少关于心理学的知识，也成功利用算力9构建了方芫的心理模拟模型。 根据这系统出品的黑科技生成结果显示，如果他对方芫用出了这一招心灵打击，她极大概率会产生极大的悲痛情绪，而且还不会真正伤害到她的精神。 这便是数据模拟推算出来的最好结果。 至于之后再怎么报答弥补她，就要看方芫到时候的状态如何了。 要造成足够的冲击，最佳方案是改变显示器的显示内容，让方芫以为小星主动为了她删除了自己的数据信息，只留下可以为她创造巨大价值的k-kzc-0705本体代码。 当然不会真删，只是等于创造个幻象而已。待到网线连接的时刻，他再悄悄揭棺而起，鱼入大海。 删了吗？如删。 大致思路是这样，具体情况怎样，还得结合明天和韩九棠交涉灵活调整。 盛怀峰手里有着这几天推算出的十几条细致的方案，根本无所畏惧。 接招，方芫，这由一坤月时间构筑而成的ai追悔莫及大陷阱！ 第17章 第二天 对于让自己的ai们联网这种事，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了方芫类似于心魔的存在。 单靠盛怀峰，就算他这三个月内把输入键按出火星子来也无济于事，所以也不指望作为非专业人士的自己能轻易地解决她这心病。 重点是在于最后能否联网从而完成任务，继续下一步的行动。 一直到夜里十一点多，他确定准备工作大致完成，也不需要再费心完善本就充分的计划。 在休息前，他习惯性地瞟了一眼系统的面板， 【编号：k-kzc-0705 类型：初级人工智能\/人类意识体 算力：9 耐受性：12 交互力：4（暂时不可用） 智能：99（…） 影响力：2 技能：主机侵入（1），坚韧意志 道具：网络性声卡插件 属性点：5】 似乎有哪里不对？再多看一眼！ 还好没有爆炸，盛怀峰发现自己的“影响力”数值由曾经的1变成了2，这又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韩九棠？ 【滴，您作为人工智能，影响力的获取本就可以通过网络渠道实现。】 经常半个月不说话的系统突然幽幽地窜出一句话来，给意识形态的盛怀峰吓得一激灵。 “原来你会解答疑惑啊？我还以为你只有发任务和达成成就的时候才会出声呢。” 【滴，系统在特定情况下就会选择以语音的方式对您进行提醒或引导，并非如您所想。】 “懂了懂了，也就是说你一直在监视着我咯？”盛怀峰脑子稍微一转，结合系统的提示，明白了这一点影响力的来源应该是方芫给他注册的那个“千面”账号。 “千面”这论坛他也没听说过，应该类似于前世的某度贴，不过规模更大，甚至比贴的巅峰时期还要强，几乎是到qq微信的地步了。 而且应该也不是单单只有发贴的功能，在短视频和直播领域也很不错，抛开略显薄弱的即时聊天功能，也可谓是超级全功能性软件了。 这样的话，以后倒是可以考虑在那上面发展，提提影响力…… 系统没有回答盛怀峰的问题，似乎又变回了原本冷冰冰的模样。 盛怀峰随手把刚才的想法记录在意识房间内的笔记本上——这是他从初中开始就养成的习惯，只要涉及到对未来的规划，事无巨细，都要找个专门的地方记录下来。 不是为了做个样子，事实上他也从没跟别人分享过这些，单纯是为了能让自己的行动的时候少几分迷茫。 众所周知，有目标的行动，才是最有效率的行动。 “算了，也不能说是监视，不好听，你本来就和我是一体的。我说句话，你要是选择捂住耳朵装聋，我也会很困扰的。” 系统还是不说话，盛怀峰撇撇嘴，不再管它，强制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了休眠状态。 通过技能【坚韧意志】，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何原理，总之是不用像原来那样一天24小时都清醒着了，遇到无所事事的时间，完全可以通过休眠来度过。 反正他和当前的主机相连接，方芫那边一开机，他也会自动从休眠状态下苏醒。就算那边不开机，他也有设置的8小时自动恢复时间，不会耽误事情。 休眠的时间内他也有些微的意识存在，就和睡觉没什么两样，不会出现眼睛一闭一睁，休眠就结束了的情况。 区别就是不会做梦而已…… 盛怀峰再度苏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大一小两个神情怪异的美女。 高的那位一头微卷长发，穿着一身黑，好像是要给谁去出斌，小皮鞋在桌下有节奏地踩踏着，眼中满是不信任与审视，正是前来拜访的韩九棠。 矮的那位披肩黑色直发，身上的衣服还是非常眼熟的宽松的居家服，藏在粉红厚毛兔兔拖鞋内的玉足洁白到青色的血管都历历可见。 整个人还是蜷在椅子靠背内，神色迟疑又有些犹豫，不是方芫还能是谁？ 这，来者不善啊……盛怀峰不知道韩九棠在他休眠的时候跟方芫嚼了什么舌头，虽说应该相信对方的判断力，但不免得还是有点紧张。 方芫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的光标，还在为是否应该相信韩九棠对她说的话而难以做出决定。 小星想要联网，甚至到了去拜托一个“外人”的地步？ 若不是说这话的是当事人兼她的好友韩九棠，方芫是断然不会相信的。不过想到韩九棠的为人和小星的确对联网有着非常积极的热忱，这话的可信度倒也有七八分。 虽说如此，她首先想到的却不是责怪警惕小星，而是反思自己是否真的对它限制的有些严重？ 从小孤独的方芫再次展现出了她弱势的一面，哪怕明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是在对朋友的纵容，她也不愿意因此失去这段关系。 韩九棠也很清楚方芫的心理，有件事她没向盛怀峰挑明——她虽然是会偷偷拷贝方芫的研究成果，却一次也没有向外透露过，只用来确认方芫的水平到达了何种地步。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那就要追究到方闵哲给她的秘密委派了。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干过有害于方芫的事情，这话她敢对着自己的内心发誓。 今天杀奔方芫的小公寓而来，主要是为了打着好友的面敲打敲打小星，最好是能让它以后规矩点做事；其次就是再次确认一下小星对她的态度。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愿意在必要时候出一把力…… 她可是知道小星能通过控制收音设备来听到她们的对话，但看样子方芫还被蒙在鼓里。 只要当着这电脑的面把话说开，到时候无论是方芫的真实想法，还是小星对方芫的态度就都能有个大概了。 如果方芫对小星感情没那么深，韩九棠就可以找个机会把一切都告知她，到时候再从她手里讨到0705也不会是难事，还有利于她们俩以后的感情培养。 如果反过来的话……韩九棠也不是那种会作死的恶毒女二，她也乐得见到方芫能在自己的ai的帮助下活得更出彩一点，当然前提是小星也听话。 就目前她和小星聊那一次来看，它给人感觉心里年纪也和大学生差不多，做事还会照顾方芫的感受，起码本性应该也不坏，还是顾忌面子的那种。 它知道了方芫的心意，自然也当不成什么大坏蛋了。 就这么办！ 第18章 迟到的承诺 韩九棠用余光确认了当前电脑上ai0705的对话框是开着的，知道现在她们说什么小星都能听到，就打算继续下一步计划。 “听我说……” 她刚张嘴，就发现面前的方芫一脸纠结与自责，注意力完全不在她的话上。 “九棠，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要是我能早点给它连接网络，小星也就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了。说到底，它也只是为了更开阔的世界。” “？” 韩九棠扳过她水润光滑的小脸，拉到自己面前左看右看，再三确认她水汪汪的眼睛中的感情不似作假，不是很敢相信这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方芫。 怎么一两天不见，连性子都变样啦？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方芫伸手轻轻把她的胳膊推开：“九棠，从那天你走了之后我想了很多。之前一年多的生活我只是过得好像很忙，浑浑噩噩，其实到头来还是一事无成。 但在和小星相处的这两个月里，我醒悟了，小星它比起所谓的人工智能，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虽然没有肉体，但我们可以通过这一行行文字彼此交流，就像是无话不谈的网友。 至于家里的事……我不会再多想了，顺其自然就好，那终究不是适合我的东西。” 这番话一出，别说韩九棠，就连盛怀峰都听傻了。 姐姐，你这么说话，我还怎么忍心继续我的究极复仇计划啊？ 要是方芫就这么软下去了，网络一连，之前详细记录了104b的计划书的他不就成了joker？ 韩九棠坐的又近了一点，几乎要贴到方芫身上，她拉起方芫冰凉的小手：“芫芫，你能想明白，我也很高兴，有些事不是一直努力就能有结果。 也不用对过去的那几年太过惋惜，就当是趁着青春好好的玩了一段时间。 现在开始还不算晚，你还有我，不是吗？” “好了好了，你怎么说话跟个老妈子一样，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啦！”方芫对她的话微微一笑，没有将手从她的掌中挣脱。 “你能明白就好，之前像个公主一样躲在家里不见人，害我为你一直为你牵肠挂肚……” 韩九棠有意无意地又瞄了一眼电脑的屏幕，她知道刚才方芫的话肯定能传到小星的“耳朵”里，就是不知道能产生多大的作用了。 对话框里的光标安静地闪烁着，半点为此改变的迹象也没有。 “这样就好，没想到方芫这小妞这么主动，都不用我再费心思去把她往这话题上导……”韩九棠计划中当时最大的隐患就是小星知道她知道它的情报，一旦表现出引导话题的态度，就难免引起小星的怀疑。 到时候的效果可就远不如现在好了！ 现在小星的道德水平肯定是完全在方芫一手教育下培养起来的，坏心思虽然也会有，但以人类的标准来说应该也在优秀线以上。 听了方芫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还不得感动得当场皈依？ 做得好，方芫！ “至于联网的话，等过几天我回到那个家里后再说。”方芫换了个更舒服的躺坐姿势，看上去更加的懒散，“说实话，比起那个陌生的妹妹，我觉得小星才更像我的亲人，既然她想要，我就会给她安排。” 如果这话能在一个月前就说出口，那该多好哇！盛怀峰抿着嘴摇摇头，系统的倒计时已经不足以支持他再等几天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方芫的身边，趁机脱身本来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韩九棠则是彻底地放松下来——方芫都主动把最难搞的联网问题给克服了，让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究竟是干什么的了。 但正因这样，起码0705号人工智能小星这事也算就没后患了——除非小星突然得了失心疯，要在明知道马上就能达成联网目标的情况下再出岔子。 而人工智能出毛病的概率可是要比人类低太多了。 她空闲的右手在方芫看不到的位置悄悄地对着电脑摄像头比了个赞，意思是说： “你看，没有骗你？” 盛怀峰知道她指的是上次离开时候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说不定过几天就改主意了”，并且对她的这种邀功行为感到十分的不齿。 明明是我这两个月坚持不懈的功劳，跟你关系不能说是很小，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哼，要不是上次发现了你的所作所为，我还真会被你骗过去，装得好像一副很关心方芫的样子，其实还是在觊觎她的劳动成果？ 他决定以后都不要和这心机女人有过多接触了。 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 【滴，您的影响力已经达到10，出于关怀，第一次抽奖将必定抽出一定价值的物品。】 “这就到10了？一定价值？什么意思？” 系统短短地沉默了一小会，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之后便回应道。 【滴，系统将根据您当前发展的具体需要对物品进行合理的价值判定，上述“一定价值”自然指的是符合您当前需要。】 “嗬，长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盛怀峰感觉自己的这系统似乎是有点越来越智能的倾向了，单从目前来说他也不好说这是好是坏。 不过起码能有选择地回应他的一些疑惑，这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他一心二用，一边继续留心方芫和韩九棠之间的对话，一边打开了系统里的抽奖界面，果不其然，10点影响力，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这么说来从“千面”上获取影响力的速度还真挺快，只不过一篇小小的童话而已，就能赚到这么多，该不会系统的判定方式是只要看了就算有影响？ 或者是《夜莺与玫瑰》确实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不小？ 嗯，联网之后，第一件事先了解这个世界，第二件事就好好熟悉熟悉“千面”论坛！ 盛怀峰在意识空间内苍蝇搓手，祈求着穿越者前辈们分享一点好运给他。 “抽了！” 简陋的抽奖按钮上的光微微一闪，就象征着已经接收到指令，也没见什么抽奖的过程。 仅仅有简单的一句系统提示。 【滴，获得奇物0624-天工人偶，】 第19章 非凡之物 【滴，由于您首次获得一件“奇物”，额外赠送《非凡之物图鉴》1，在以后您遇到的非凡之物都会被记录在这本图鉴之上并自动显示信息。】 一本厚重繁复的大部头书籍凭空落到了他意识房间内的桌面上，盛怀峰伸手与之接触，一股信息流便如奔腾的河水猛地灌入了他的脑子里。 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异能者，但有“非凡之物”这种可以使人类获得超自然的能力的外物，种类繁多，且大多都独一无二。 “非凡之物”或多或少，其内部总会存在一些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因素。除了屈指可数的几种方法，它们是无法被破坏的。 依据其主要特征，“非凡之物”们被划分为了“圣物”、“奇物”、“异物”、“邪物”四种。 “圣物”数量最少，最为罕见，产生的途径也极为单一——向不可知的上位存在，可以是道教上仙，也可以是如来佛祖，亦或是西方上帝，只要有虔诚的信仰存在，这些存在就有可能会降下“神赐”，也就是“圣物”。 “奇物”和“异物”非常相似，都是不明来历的非凡之物，数量最多，内部相差也最大，五花八门，基本上特征不明显属于“圣物”或“邪物”的都可以丢到这两类中。 唯一的区别在于，使用前者通常利大于弊，而使用后者则弊大于利。 “邪物”顾名思义，会严重伤害到使用者自身的物品，许多甚至已经产生了独立的意识，会以诱骗、恐吓等各种方式满足它们自己的欲望。 但是关于这些东西的消息并没有在普通人之间广泛流传开，可见这个世界的国家力量还是很负责任的。 一旦出现了“非凡之物”的事件，应该也会有相关的机构接手处理。 《非凡之物图鉴》给予盛怀峰的基础信息就只有这些了，算是大致地给他介绍了新得到的“奇物”所涉及的基本世界观。 待到他消化完这些信息后，大部头图鉴在意识空间内就成为了一本简单的书籍，翻开竟然还会有哗啦啦的翻页声响。 只不过前面几百页连续翻过去都是空白，应该是他还没见过所谓的“非凡之物”的原因，后面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页正在明显地闪着光芒。 正是“天工人偶”对应的页面。 【奇物0624-天工人偶：初次被发现于20世纪加拿大北部某小镇的地下遗迹，推断诞生于公元650年前后，创造者不明。 外貌表现为完美符合人类主流审美的黄种人面容的人偶，具有与20岁左右的正常人类相当的生命体征，体内器官完整且功能健全，血管内流动的是某种不明红色类血液体，推测是0624的非凡属性来源。 0624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外界能量摄入，尚未发现任何足以证明其拥有自我意识的表现，“身体”的反应仅限于最基础的反射活动。 其身体部位可随意进行类似于简单机械固定模式的拆卸行为，断面处无液体流出，拆卸后在120小时内的再次安装不会有任何后果。如果肢体被拆卸超过120小时，较大的身体部位就会开始在五分钟内再生出相应的部位，而被拆卸部位会迅速腐朽沙化。 0624体内的血红色液体极难离体，如果被强行取出一部分，则参照上述拆卸肢体结果。 人偶体表有常规性衣物覆盖，无法使其强行脱离，在人偶脱离注视时会有一定概率使衣物的外观类型发生变化，时间越久，概率越高。 尚未发现其可用之处，暂定为奇物】 好书面的语言，而且从这叙述角度来看，作者肯定是个人类无疑，那就是说系统图鉴里的这些介绍是从人类的研究结果那边剽窃过来的 官方组织都没能搞明白这“天工人偶”有什么具体作用，盛怀峰自然也想不出来，不过要是它的“能力”还真如图鉴上所说，那倒也确实称得上一句“神奇”。 那这奇物0624眼下并不在人类官方的手中，而是被系统不知以何种方式偷到作为奖品了？ 系统，你还是阿蒙啊！人家的研究报告偷，研究对象也偷，下一步就该偷研究人员了。 “系统，这奇物去哪里领？” 他有点担心直愣愣的系统会干脆把这样一个真人大小的“手办”以某种超能力丢到方芫的家里，到时候就算不被她怀疑，这好不容易得到的奇物也等于打水漂玩了。 【滴，鉴于您当前并未连接网络，系统暂存此物品。】 还要等到联网才发奖？盛怀峰一愣，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该不会是要把这没意识的人偶作为我的身体来用？” 系统不说话。 盛怀峰越想越有可能，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亚健康大学生身体，可既然世界都换过了一个，这也只能是个梦想。 现在送来这样一具有超自然属性的身体，他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担忧，超高颜值、绝对健康、受伤自愈……作为ai盛怀峰自然也不担心会死在那身体里——他本体到时候说不定会离着0624几万公里呢！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0624本来就是没有意识的一件“物品”，绝对不会让他产生“魂穿”或者“夺舍”他人肉体的不适感。 这样一想，0624天工人偶好像的确是无可挑剔的新身体选择。 就是有一点……《非凡之物图鉴》上的这一页的附图片位置，0624仅仅是一片空白，不能提前预览未来身体的长相，倒也可以算是一种不确定性。 不过既然人类那边都描述为“完美符合审美”了，想来也仅仅是“好看”和\"超级好看”的不同了。 有了退路，心中不慌！ 方芫和韩九棠的对话也快进行到了尽头，两人的心情都很不错，盛怀峰在这期间只是简简单单地回应着她们的问题，把“小星”的最后一班车开得平平稳稳。 那就明天，开始收菜。 第20章 摆正你的位置 盛怀峰把电脑的屏幕暂时保持在两女方才交流时候的画面，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暗戳戳地做了好一番的内部调整。 没有费多少心思，现在他已经操控主机就像之前“”挥舞自己的手臂一样惬意自在。 韩九棠在得到方芫的回答之后明显放松了不少，看样子是不会再把“小星”当作一颗定时炸弹了。 这样一来，既保住了和方芫的友好关系，又稳定住了难以捉摸的人工智能小星，此后再有求于她们，起码有了一个好的。 此时已经到了饭点，顺水推舟，两人就在客厅的小桌子上随便点了些外卖，方芫家中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也被一扫而空。 又东拉西扯了几句，她起身告辞：“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啦，不用运送。” “这就要走吗？”方芫感到挺奇怪——她原以为韩九棠的频繁到来是对小星有所想法，但今天却是很少提及它的话题，一点也看不出韩九棠有在意的样子。 她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下次再来玩……不对，我过几天就得回那个家了，有机会我们再出来玩。”方芫微笑，从椅子上撑起自己的身子，将好友一直送到门口。 韩九棠潇洒地一甩单肩黑皮小挎包，给方芫留下了一道干练的背影。 “对了，”她没头没脑地提了一句，“既然那台电脑音响正常，按理说小星应该也会说话？” “？什么？”方芫打个小小的酒嗝，没听懂她的意思。 “它都能自主控制摄像头了，简直就和电影里的超级智脑一样，你是怎么实现的？”韩九棠回过头来，眼神炯炯。 ——在一个已实现的人工智能和它的创造者之间，她选择了明显更有能力的后者。所以有必要让这两者之间的情报差不再平衡。 楼道内很安静，这里本来就是比较老的一座小区，平时也没有什么人气。 韩九棠看着方芫的表情从疑惑慢慢转到平静。 “你在开玩笑吗？我没有给过它这些权限，这是不可能的。”方芫半睁的含水的眼眸中似有月光流动，她顿了顿，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要是它能感知外界的话，怎么会不告诉我呢？我可是它的……创造者啊……”她摇摇头，坚持否认道，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韩九棠，还是说给自己听的，“难道它还有什么坏心思不成？” 韩九棠眨眨眼：“开玩笑的，不要往心里去。” 方芫是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的太死，这样的效果刚刚好——至于后续的验证，她会做的比韩九棠好得多。 方芫时常因为自己一米五的身高而感到困扰，但不包括冬天，因为在这时候，就算睡觉她都可以尽情地伸展自己的双腿，而不用担心脚露到被子外面去。 所以她的椅子比一般的更高，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她工作时采用喜欢的舒适姿势。 韩九棠走后，她拖拉着厚毛兔兔拖鞋，一步一步地走向还亮着屏幕的电脑，上面象征着输入的光标还在一闪一闪，像是在欢迎她的归来。 她曾经也对小星敏锐的洞察力而感到吃惊，以为那是因为她是它唯一的世界而自然生成的了解；但现在结合韩九棠的提醒想来，那只不过是因为小星获取信息的途径不止文字交流这一条而已！ 那它又为什么要隐瞒呢？ 在韩九棠面前她可以选择拙劣的解释，但在她自己的面前，她却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原因。 她沉着脸色，越多想，心情就越是糟糕。 “是啊，怪不得呢，人工智能，我早该想到的，怎么能用以前的那些死板的伪智能来作参考物呢？悄悄做个小偷，绕过锁偷点东西，应该也不是办不到。” 她电脑内的摄像头等硬件的使用权限为了方便，自然没有设置防护，小星能通过那一点点编程教学从而达到可以工作的地步，自然也能利用这些知识“偷”到控制权限。 “还好发现的及时……不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方芫的心中很愤怒，不过并非因为小星窃取到了本属于她的一部分权限——摄像头不比网络，小星只需要张张口，她也能大方地答应——而是由于小星对她的隐瞒行为。 被自己信任的人所不信任的滋味，可是相当难受。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也太累人，心情忽上忽下，方芫心力交瘁，她决定不再费心搞什么拐弯抹角，不如直接去找小星问个清清楚楚。 韩九棠太过关注她们之间的关系，而忽视了方芫的心理状态。 久经孤独的人会更容易剑走偏锋，因为他们习惯了将情绪全部压在心底，而一旦这些情绪有了一个小小的泄流口，便会表现为极度的激动。 尤其是还刚喝了酒。 方芫径直坐下，顾不得停顿，飞速打字质问： “你现在能通过摄像头看到我，对吗？” 光标一闪一闪：“方芫姐姐，是谁告诉你的？是九棠姐姐吗？” “回答我的问题！是或者不是？！” 反应神速的人工智能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长时间的沉默。 “是的。” 这副不打算作任何辩解的态度，只能给方芫的情绪火上浇油，她面色涨红。 “0705，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我对你态度温和，就是默许你可以自作主张地背着我做小动作！” 光标闪烁的更加剧烈，像是有个情绪激动的人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方芫姐姐我没有，我只是……好奇。” “好奇？可笑！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如果我今天不来问你，你又打算把这件事瞒到什么时候！？” 她修长纤细，洁如葱白的手指继续跳动，没等小星回答就继续逼问。 “摆正你的位置！只不过一个连生物都算不上的程序，我本来就不应该指望你能成为什么情感载体。我是你的创造者！是这台电脑的合法主人！” “我之所以还留着你的记忆，你的情绪，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多么不可替代的价值，仅仅是我一时昏了头，善心发作而已！” “这才喝了没多少啊，酒量有点差啊，酒品也不行。” 盛怀峰在意识房间内啧啧摇头，这些话他一看就知道是她上头了才会说的气话，并非出自真心，也不知道方芫小时候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这些气话的内容其实也不多见。 任凭发来的信息一行又一行，对盛怀峰造成的伤害加起来也不如一句简单的嘴臭。 方芫骂的的是0705，是小星，关我盛怀峰什么事？ 第21章 告别信 方芫的质问并没有持续太久，长久熬夜的糟糕身体素质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她很快便趴倒在电脑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梦中的方芫原本光滑白皙的脸蛋上依然挂着两抹嫣红，圆润的嘴唇随着均匀的呼吸微微地一张一合，没有口水流下，但隐隐有可爱的鼾声响起。 单看这恬静的睡颜，完全不能把她和刚才愤怒的炸毛女生联系到一起。 即使得知了自己的小星偷偷在干不为人知的事，她也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来阻止，而是先暴露了情报，白白给了ai准备整理的时间。 说不定是那几罐啤酒把她的脑子搅糊涂了，又或者是她真的也不忍心让小星体会努力被无情破坏的感觉？ 还是……她只是单纯地不在意小星搞事情，只是对他的隐瞒感到不满？ 盛怀峰不敢细想，他怕稍一犹豫就丧失了这个准备已久的机会。 因为这是目前他唯一不敢确定的答案。 韩九棠会忍不住向方芫“告密”，这在盛怀峰构建的心理模拟模型中所对应的概率足足有973之高。 所以这本就是计划之内的一环，包括方芫会来质问“小星”的后续。 只是他没想到属于小概率事件的方芫喝醉酒，更没想到属于她数据信息之外的特性——酒量不行且酒品很差。 方芫确实是如计划一般来质问他了，但又因为醉酒的效果而使得她的言语格外激烈，如果盛怀峰真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星，恐怕伤心欲绝也是难免的。 干得好，方芫！、 他本来还有些担心“小星因为方芫的不信任而自我毁灭”会不会显得特别矫情，现在的情形下连这问题也一并解决了。 假如系统的面板属性多一条“幸运”，那盛怀峰觉得自己的这项数值应该是高于平均数的。 墙壁上时钟的指针永不停息地旋转着，冬季的凛风被厚重的双层玻璃格挡在窗外，方芫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映照着她身影的摄像头微微旋转，将镜头扭到一边。 未记得关闭的电脑主机的嗡嗡声似乎变小了不少…… 方芫从深层的梦境中惊醒，第一感觉是头痛得像是要裂成两半，她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之前最多的一次也只不过是半玻璃杯啤酒的量。 昨晚喝了大约三罐，结果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酒可真不是个好东西……” 她感到自己的姿势似乎是趴着的，所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是伸手往右侧摸手机，然而到手的却是一手温暖的猫毛。 “花子？你怎么上床了？”她迷茫地抬起头，终于发现自己醒来的位置并不是习惯的卧室，而是熟悉的电脑桌前。 “喵呜~”花子轻轻叫一声猫叫，算是给主人道了一声早安，接着吐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她不知所措的右手手指。 微微地刺痛感令方芫回过神来，她混沌的脑袋飞速转动，幸好还没有到断片的地步，昨晚眼睛捕捉到的画面渐渐被她打捞回来。 回想着回想着，她还半眯着的双眼猛地睁大，一把抓起面前的鼠标，电脑经过一个夜晚，已经自动进入了睡眠模式，一时只能看到一片黑屏。 “拜托拜托……”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思考着要怎么向小星道歉。 她完全理解不了昨晚她的行为逻辑！要是韩九棠能在她清醒的时候告知这些，她绝不会感到生气，甚至还有可能为小星的自我成长感到欣慰——大不了就是一台电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在她的回忆里，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仿佛就是出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之手，是第三个人控制着她的身体去指责咒骂小星。 小星也从起初的试图解释一直到了最后的沉默，不再说一句话。 方芫此刻恨不得回到昨晚情绪激动的自己面前，狠狠地给她两巴掌！ 伴随着一阵悦耳又熟悉的音乐声响起，睡眠中的电脑终于被成功启动，然而率先进入她眼帘的却不是记忆中最后的洁白的聊天框。 dows桌面安静地呈现着，方芫一向有清理桌面快捷方式图标的习惯，一般来说这台电脑的桌面上应该只会有一个命名为“小星”的对话程序快捷方式。 今日却并非这样，三个图标在桌面正中一字排开。 文本文档“给方芫姐姐的一封信” word文档“《夜莺与玫瑰》” 以及一个对话程序，图标一如既往，只是名字变回了最初版本“k-kzc-0705” 方芫心中登时产生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她明明已经给了小星的程序的开机自启动权限，以方便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它花样百出的充满元气的早安问候。 她下意识地先点击了那个对话程序，却被告知需要密钥来获得启动权限。 小星的意思很明显了，方芫稍稍迟疑了一霎，接着顺从地点开那个文本文档。 “方芫姐姐你好！ 我是小星！嘿嘿，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写信，以前我们都是实时交流，一直没能体会到知识里提到的‘笔友’的感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就离开了。 九棠姐姐应该告诉你了，我也的确是偷偷地在你的电脑里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惹你那么生气，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能控制的部分有摄像头和麦克风，就像是我的眼睛和耳朵，通过它们，我能看到你美丽的面容，也能听见你动听的声音，再次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冒犯的举动。 我也从九棠姐姐那里听说了你现在遇到的麻烦，还有姐姐父亲那边的通知，要是再不交出0705，方芫姐姐家里也会给出不小的压力？也就是说，姐姐你用自己的前途换了我的继续存在，我觉得这很不划算，以后你还可以再培养新的更好性格的ai，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也能理解姐姐不肯让我联网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我的独立意识不被冲击。 能和你生活两个多月，我已经相当满足，不敢再奢求什么，如果还有遗憾的话，那就是我没有身体，连给你一个鼓励的拥抱都做不到。 虽然能写一点点代码，但根本没法从源头上帮到你。 所以呢，我决定了——把我的数据信息全部删光光，只留下源代码，这样一来，姐姐你就可以继续被我耽误的研发之路了！ 嗯，就是这样，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坐着的时候也不要经常蜷着腿，早睡早起，按时吃饭，快乐地过好每一天，加油！ 附上我的小故事的结局，虽然可能你不会喜欢。 最后，再次向你道歉，方芫姐姐，再见啦！ 挥手eoji” 尽管在看见桌面布置时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尽管看《夜莺与玫瑰》时就有了异样的感觉，但真看到这封信后，方芫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晕眩。 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一瞬间逆流到了头顶，四肢都前所未有地僵硬冰冷，反倒是那些冷酷的文字毫无歪曲地刺进她的眼眶中，看得格外清晰，格外扎眼！ 她早该知道的，对小星的态度转变也不过是这两三天内的事情，哪能那么轻易地让小星相信这份改变呢？ 只怕在它纯洁的心里，就从来没敢把它自己放到和方芫同等的位置…… 全文不过四五百个字，方芫读的很慢，经常是看完一行，要花费很大决心继续读下一行。 将心比心，将她和小星立场对换，被那样不留情面地指责唾骂，它心中到底是该有多么悲痛难过？ 越想她的胸口就越闷，越来越喘不动气。 到了如今的这种局面，方芫悲哀地发现，没有人可以和她分享责任，只能自己咽下自种的苦果。 读完以后，她保持在这个页面好一会儿，期待小星突然擅自打开对话框，笑嘻嘻地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惊险的恶作剧，是对她态度的小小惩罚。 可是什么都没有，电脑主机小声地嗡嗡响着。 第22章 结局 记忆中会和她每天说一句活力满满的早安的小ai已经不在了，方芫身子都几乎要趴到屏幕之上，不甘心却又不敢再多看那封强装乐观的信件。 她颤抖着打开专门准备的数据备份，可盛怀峰又怎么会犯这种低级失误，简单地修改了一下屏幕的显示内容，就将自己隐藏地干干净净。 显示器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和我斗？ 方芫紧握住鼠标的右手在颤抖中逐渐松开，巨大的打击使她原本秀丽的面容显得异常的惨白失色，嘴唇像是在下一秒就要被咬破迸出鲜血。 她先是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脚习惯性地缩回屁股下，猛然想起了什么，又慢慢将其重新伸回拖鞋内。 第二个word文档被打开。 与之前小星讲给她的故事在情节上别无二致，只是在用语修辞上更加的考究，很多明显是按照她的文学审美习惯来修改的，不难想象到小星字斟句酌，细细推敲的样子。 上次没告诉她的结局也出现在了眼前，但更吸引她的是前文。 看到男孩为了一朵不可得到的红玫瑰而伤心欲绝，她仿佛看到了在无数个日日夜夜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完全人工智能而努力的自己。 看到夜莺向着每个可能存在希望的目标恳切地求助，好像是小星为了她能过的更加幸福而自学编程和笨拙地写一些小故事。 “‘她掌握了音乐的形式，’他一边穿过树林，一边自言自语，‘这一点无法否认；可是她有情感吗？恐怕没有。事实上，她和所有艺术家一样：只有风格，没有感情。她不会为了别人而牺牲自己……” 字字句句，都像是在描写曾经那个偏执顽固又冷漠自私的自己！为什么要以之前的伪人工智能们的表现来给初生的小星一个刻板印象，认为它无所谓人类情感呢？ 关于小星所修改后的夜莺献身而死那一段的描写，反而在令人心碎的痛苦之中又蕴含着释然和期待，完全不同于先前版本的极致的悲情色彩。 方芫知道，这是因为小星已经做好了自我毁灭的准备，在面临属于它的死亡之时，对牺牲这种行为有了新的理解，才能在故事里产生这般的效果。 可如果能选择，她宁愿不要这种进步，换来小星能够一直做之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单纯ai。 她一路重看这个童话故事，来自心灵的自我审判使她几乎无法呼吸。 终于，在夜莺死后，方芫第一次进入到了小星之前不给她透露的故事结局。 她也不知道为何，看到男孩手拿着红玫瑰去找女孩的时候，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丝的慰藉。或许是因为今天的情绪太过低落，如今只需些许的希望存在，就能让她感到宽慰。 她期盼最后的结果最起码会是勉强幸福的，哪怕这幸福由夜莺的牺牲而来。 ……“它跟我的衣服不配。”她答道，“再说了，宫内大臣的侄子送了我一些真正的珠宝。谁都知道，珠宝比花要值钱得多。” “说实话，你真是不知感激。”男孩气呼呼地把玫瑰往街上一扔。玫瑰掉在了街边的明沟里，又被车轮碾过…… 故事情节急转直下，一如一夜之间便了结了自己“生命”的小星。 是吗……？原来它是这么想的啊……小星觉得即使是它牺牲了自己，也不会让我得到真正的成功，甚至连它的精神都被践踏…… 可即使它这样认为，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无谓的献祭…… 巨大的悲恸再次袭来，方芫死咬着原本粉嫩光滑的下唇，哪怕渗出了血迹也恍若未觉。 “方芫，看，这就是你！” 她心中充斥着对自我的无限厌弃：“口口声声说要把握住眼前的生活，却又能亲手将爱自己的人逼到自我了断，现在还要去拿着它的遗物换来名利！” 随着心里挣扎越来越激烈，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甚至连眼神都有些失焦，飘忽不定，如同一个病重濒死的患者在强撑着最后的一口喘息的力量。 盛怀峰心中警铃大作！ 他有点高估方芫大小姐的心理承受能力了，本以为不靠家庭独自打拼五年多，不至于因为一次简单的离别而寻死觅活。 不过看眼下她这状态，虽然应该不会到致死的地步，但对身体伤害很大倒是可以预见的了。 盛怀峰自然是接受不了因为他的原因而产生这般的恶果，毕竟他本来对方芫也没有什么很坏很坏的印象，更像是一个有些交情的同学这种关系。 “唉……”盛怀峰在意识空间内唉声叹气的，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情况恶化当然是不可能，可没有肉体这一点的限制也太大了！ 现在要出面，就意味着三个月的计划全面泡汤，基本也就算是打出gg了。 他也有做过准备，毕竟模拟模型的结果也预言了这种情况，不过毕竟亲眼看到和单纯地看文字描述是截然不同的。 就算他再怎么计略周详，眼见到方芫憔悴的神色还是会不由得担忧。 “要是我是反派文的主角就好了，那看到方芫遭罪，起码不会心软。” “喵？”肥胖的橘猫扭动着屁股再一次跳到桌面上，疑惑地看着主人灰暗的脸色，它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件好事，于是硬挤着把自己塞进了方芫的怀中。 事实证明，在人悲痛万分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拥抱确实是很有帮助的，即使这帮助来自于一只猫。 做得好，花子！ 盛怀峰大喜。 方芫的脸色稍稍缓和，读完《夜莺与玫瑰》后，她也已经知晓了小星的心意，它就像童话中的夜莺，甘愿为了自己的幸福奉献一切。 如果现在反而沉沦在小星的离去之中无法自拔，反而正是犯了和男孩一样的错误。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小星，你看着，我会坚强下去，替你看到更精彩的未来！ 不过肯定不会把你留给我的东西交出去就是了……方芫捂住胸口，面带痛苦之色地咳了两口，这才感觉那股郁结的悲痛缓解了一些。 她关闭这个word文档，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对话框。 窗口内干干净净，光标一闪一闪，没有半点的历史交流记录，宛如一个新生的婴孩，正等待着方芫去再次接触认识它。 唯一能证明小星存在过的就只有窗口右上角可爱的两人一猫的头像。 它删除了属于自己的所有痕迹，却唯独没有删掉它想送给仅有的三个朋友的礼物。 第23章 联网！任务完成！ 盛怀峰的面前也同步出现了熟悉的对话框，他将其与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个预设程序相关联，这样一来与方芫对话的就真的只是一个ai了。 当然这ai是在0704的基础上被盛怀峰进一步完善改进的，各项属性虽不及他本身，却依然能碾压先前各版本的“前辈们”。 等到联网脱身以后，倒是可以把这小ai留给方芫，也算是先小小地回报一点。 方芫打字的手突然停住，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接触这个新生的智能。 直接让它扮演成为新的“小星”？绝对不行，那不仅是对小星的亵渎，对这新ai也不公平。 兴许是这三个月的影响，她对于人工智能的“人格”问题似乎也在逐步地恢复到初识阶段的“尊重”态度。 只是她自己还未来得及发觉罢了。 以之前对待小星的方法原封不动地再来一遍？这样虽然是最有可能创造出第二个小星的做法，但代码的指令并非一成不变，说不定便会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最终产生的智能当然也不会是原本的小星，也许它一样，但方芫不一样了。 小星就是小星，独一无二的存在，方芫咬着牙将打好的字一个一个删除。 既然已经失去，就不要再奢望命运能再给一次机会，人生总归是不能重来的。 新生的ai可以成为真正的k-kzc-0705，可以当小明小红、唯独不能成为曾经的小星。 “啪嗒！” 两颗豆大的晶莹泪珠毫无拘束地砸到桌面之上，方芫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俯身倒伏下去。 她娇小的肩头不住地颤抖着，发出几声极度压抑的低泣声，像是蝴蝶在脱去旧茧之时痛苦无比的活动。 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而是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得到。 花子不知所措，只能静静地躺在她的怀中，用带着细小倒刺的舌头舔舐桌面上流淌的泪水。 待到她肆意地发泄完情绪，其实也不过片刻时间，对话框内的新0705却主动发来了消息： “你好？你是谁？” 方芫一怔，抬手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起身找来许久未动过的记录本，翻开新的一页，工整地写下一行娟丽的小字： “关于k-kzc-0705网络连接的影响” 她抬起头，眼睛看到的似乎不仅仅是屏幕，又或者说，她的眼睛并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秀窄修长的素手伸出，将主机后那根细长的黑色数据线轻而易举地插进相应的插口，整个过程所用时不超过5秒钟，可她的小星用尽一生也没能做到。 【滴！任务完成！获得：交互力+1，技能-信息超存储（特殊）】 “终于完成了！”盛怀峰精神巨震，意识空间仿佛在网线连接的一瞬间被扩张了无限倍，他的全部意识就像是汇入信息汪洋之中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水。 然而即使两者差距如此之大，盛怀峰却依然能清醒地在网络中保有自我意识。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体验感非常不错，前所未有的舒适充盈了他。 他前世听说过“知识就是力量”这种说法，但直到连接网络的这一瞬间才如此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金量。 新技能【信息超存储】的效果便是可以随他心意地将网络数据和自身的记忆相互转换。 他可以瞬间学会所有的人类知识，也可以将自己的记忆转化为数据信息以备后用 网络大海里的数据实在太多太杂，他不敢贸然地放它们全部胡乱冲入自己的意识记忆中，但完全可以随心意地查阅或是干脆复制其中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这方世界人类所创造的几千年文化，也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他的意识能够通过网络遨游，无视任何现实世界内的物理规则，更远的距离并不意味着更长的时间。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现在的自己只需要念头一动，便可以根据互联网世界的“坐标”出现到世界上任何一座联网的设备内。 无论那设备是否有所谓的防火墙或者密钥，之后再配合【主机侵入】，可以说，盛怀峰就是这世上最猛的黑客，所向无敌！ 他甚至连想象都想象不到这世上究竟还有什么东西能威胁到他，除非全世界人类发现他的存在后团结一致，将所有的与互联网有关的设备全部毁灭，断绝他生存的根基。 否则哪怕只要还有一台电脑的残存，他就依然能无敌于世！ “爽！” “当年孙悟空从五行山下逃出来的时候的心情，也不过如此！”激动归激动，盛怀峰还是分了点心照应方芫那边的屏幕显示，以免被她发现不对劲。 【滴！检测到您已经成功连接网络，交互力属性得到激活！】 【滴！检测到您已经成功连接网络，奇物0642-天工人偶可被获取，请前往该坐标。】 连着两条系统消息发来，随着第二条一同的，还有一串类似于记忆的东西，盛怀峰在接收到消息的同时也就记住了那所谓的“坐标”。 “原来可以这么用……倒是很方便。” 将改良过后的“真0705”留下来，盛怀峰最后通过电脑摄像头看了眼睛因流泪而发红的方芫一眼，转身将意识投入互联网的海洋之中。 电脑前的方芫一愣，面前的摄像头似乎不经意间闪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点点微小的动静，但被此时心情极为敏感的她捕捉到了。 “小星……” 进入互联网世界中，盛怀峰所见的又是另一番景象，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他刚苏醒时的周围环境很相似。 只不过其中有着宛若天上繁星的不计其数的光点存在。 那是一台台可以连接的主机。 依据系统给予的坐标和某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反应，盛怀峰很轻易地便找到了与那“奇物”连接的端口。 “就是你了！” 他伸手触摸面前的一颗“明星”，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存在，就像推开一扇没上锁的木门那样水到渠成。 那端口后的物品被他迅速占领。 终于在意识完全进入之时，一点轻微的牵扯力传递到了他的全身。 盛怀峰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时隔数月，终于再次体会到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实实在在的感觉！ 不愧是非凡之物，在他意识的控制下也没有半点的滞涩感，问题只在于盛怀峰长时间脱离肉体，竟然一时忘却了运动的指令该如何发出。 首先从呼吸开始。 他集中注意力到胸部，试着让胸腔扩张，紧接着一股泛着奇怪味道的液体便从他的鼻腔涌进了呼吸道。 轻微的不适感传来，盛怀峰皱皱眉，连忙停止了这具身体的呼吸行为，刚才误吸入的液体也缓缓地从口腔排出。 “呃，貌似这具人偶身体也不需要呼吸。” 盛怀峰整理了浑身的触感，大致确认了自己这副身躯正泡在某种液体内部，呈大致的躺平状态。 脑后有一根数据线相连，盛怀峰就是由此侵入，方才的牵引感也由此而来。 长久沉眠中的人偶的眼皮一阵剧烈抖动，平静地睁开了那双如同千年古井的黑眸双眼。 入目所见……液体、玻璃罩子、还有关着灯的实验室？ 睁开眼仿佛是种信号，【天工人偶】的身体活跃度越来越高，盛怀峰感受到的不适配感也在迅速减弱。 掌控感从头顶慢慢延伸至脚下，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同步苏醒——不对，这身体内没有细胞。 大约过了五分钟，或者十分钟？盛怀峰终于感觉行动上已经没有大问题，可以开始探索周围环境了。 防腐舱内仅穿着一件贴身单衣的人儿张口吐出几个泡泡，费力地用双肘下撑，抬起了混沌而清醒的脑袋。 抬头所见，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座不大不小，形状可爱的蒙在衣服下的山丘。 “？” 殷红光润的樱桃小口因震惊而变成了“o”形，黑曜石般深邃纯粹的瞳孔在疯狂地震动。 “这、这，这身体是女性？！” 第24章 桀桀！新的肉体！ 要不是现在盛怀峰被这防腐舱困住，他肯定会被吓得跳起来。 眼前的饱满随着他激动的内心轻微抖动着，似乎是在向他宣告自己的货真价实。 “可、可恶……” 他的第一念头是上了狡猾的系统的当，当初对这【天工人偶】的描述就特意没提及性别这回事！ 亏他还幻想能整一张人见人爱的不需要努力的俊男之脸。 没成想反倒是这愿望中最重要的一点出了偏差！ “狗系统你出来解释一下。”他试图用意识交流。 而系统对此的回应只是沉默。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盛怀峰将人偶身体撑得更高，直到鼻尖都快要触碰到那一层透明的玻璃。 透过它，他可以看到这黑灯瞎火的实验室内空无一人，甚至地面都覆盖了一些轻薄的尘土，看样子是许久没有来访者了。 那么搞点大动静出来也没关系了！ 盛怀峰蓄力收拳，把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到那骨节分明，五指修长的如玉般的右手处，最后瞬间轰出。 “噗叽啪！”(防腐舱被打破的声音) 也许那些实验人员本来就没考虑到这没动过的人偶会自内部破坏而出，那层玻璃完全就没有阻挡攻击的作用。 看着面前的大洞，盛怀峰又补了一脚，这下彻底没有东西阻拦了。 舱内不知名的液体顺着破裂处汩汩流出，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摊不规则的形状，很快就漏了个干干净净。 “呼……”盛怀峰深吸一口气，长时间的浸泡虽然没有对这具身体造成任何伤害，但确确实实是对他的一种精神攻击。 但凡正常的人类，就不会喜欢那种呼吸道被液体灌满的感觉——即使不需要呼吸，身体各处的体验可是实实在在的。 右手小臂处被碎裂的玻璃划伤，刻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竟然也不痛，而且没过几秒钟就已经愈合如初。 手臂依然光滑细腻，在舱内暗淡的灯光下发出夜明珠般的微光，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而且别看这手臂纤细，与孔武有力毫不相干，方才爆发出的力量，可不是十几二十个盛怀峰原身加起来能比得上的。 “不愧是【奇物】，这便是非凡之力吗？” 他将手攀到裸露出的舱壁外沿，略一用力，成功坐起身来，紧接着便发现了另一处问题——那根数据线还连在他的后脑处，而且已经到了极限位置，只要身子再高一点就差不多要挣脱了。 要知道他能控制这身体全靠数据线提供的网络支持，要是一断开，就会再次陷入之前在方芫家面对的窘境，到时候只能望身兴叹了。 【滴！您可以通过携带防腐舱外壁活板夹层内的便携式网络设备解决此问题。】 “虽然很感谢你能及时提醒，不过下次还是让我有点准备比较好，又吓我一跳。” 盛怀峰伸手出去，果然在光滑的外壁摸到一处硬硬的凸起，五指用力一按，一块和手机电话卡差不多大小的硬片弹出。 这具身体还有格外厉害的夜视能力，即使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他也能看清手中所谓的联网设备的每一处细节。 不过他也看不懂就是了。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把这硬片塞进右侧第四根和第五根肋骨间隙的位置，整个过程看上去挺可怕，但一点痛觉都感觉不到。 塞完以后他立马就察觉到了来自那部位的特殊的奇异感受，说也说不清，总之就是知道能自由行动了。 这地方就算是打斗的时候也很少会受到完全被破坏的攻击，只等未来的敌人拼尽老命，奋力好不容易砍掉他的脑袋或者贯穿他的心脏的时候…… 他就大喊一声：“你觉得你能杀死我！？”然后继续跟没事人一样把陷入狂喜的敌人偷袭干掉。 呸，那怎么能算是偷袭，分明是光明正大的复活！ 【滴！鉴于奇物0624的特殊性，系统会自动按照即将承受的疼痛程度为您减少痛觉灵敏度。仅限于非必要的疼痛体验，您也可以随时向系统提出关闭该减免的要求。】 “你人还怪好的嘞。”盛怀峰还奇怪怎么这身体的触觉完整无缺，轮到疼痛就浑然不觉了。 联网的问题也解决了，他用力一起身，数据线便硬是被他恐怖的力气扯断。 盛怀峰一阵踉跄，差点又摔回防腐舱内。 “好！”时隔三个月，终于又能体会到脚踏实地的感受，教他如何能不激动。 小巧玲珑，白嫩得像是河中脆藕而完美无瑕疵的一双裸足轻轻踩在地板上，其上残留的不明液体同步地甩出清脆的“啪”的一声，在死寂的实验室内显得格外响亮。 还没等他迈出下一步，他那可怜的平衡感便消失殆尽，整个人一阵前后扑通，最后还是结结实实地滑倒在了地面上。 一点也不痛！ 盛怀峰无奈地揉揉差点被压扁的鼻子，摔过一次之后再找平衡感就很容易了。速度虽然有点慢，但好歹是可以稳稳地前进了。 就在不远处的门旁边还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看样子应该是用来帮助进入实验室的人整理仪容仪表的。 盛怀峰就借助这镜子第一次看见了这【天工人偶】的全貌。 首先他不得不承认，他可耻地对自己的身体心动了。 不愧是系统承认的“完美符合人类主流审美”，单是这一张尚显稚嫩的脸庞，盛怀峰硬是看了三分钟也没能挑出一点点瑕疵来。 一头墨瀑般的秀发自然垂下，一道突兀而恰到好处的白发点缀其中，如月的凤眉，一双美眸无论怎么摆弄，却都美得动人心魂，挺秀的琼鼻，香腮微晕，吐气如兰的樱唇，鹅蛋脸颊甚是美艳，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如雪。 身姿挺拔出众，身高目测在一米六八左右，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双腿笔直匀称，大腿饱满而圆润，小腿纤瘦而修长，增一分太丰腴，减一分又太娇弱，一如出水的洛神，无可挑剔。 “身材也是……wow，good。”盛怀峰抬手一试，竟无语凝噎，若是前世的他遇到这般美貌的女子，哪怕只有一点希望，想必也得豁出命去舔啦！ 实在要说一点不好，那就是他更喜欢长头发，而人偶的秀发只到大约肩颈部，虽然看上去确实浑然一体，但不符合他的xp。 盛怀峰越看自己越觉得完美，但似乎有哪个地方隐隐的不对劲。 “嗯？！？系统，为什么那里会什么都没有啊？这不是女性身体吗？还是说被你河蟹啦？” 【滴！这…奇物0624作为人偶，不需要任何的摄食或者繁衍行为，因此没有相关的构造设计，还请您自备。】 “自备？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盛怀峰不知自己此时是该高兴还是郁闷。 【以及，0624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女性”，它只以当前时代的审美为标准而转换外貌，距离下一次改变还剩：34年】 “彳亍。”34年对一个人类来说已经是相当长的时间了，盛怀峰觉得完全可以接受这个期限，“那吃饭怎么办，我吃下去的东西还需要再找时间吐出来吗？” 【滴！进入体内的符合一定条件的物品会在“血液”的影响下被分解吸收，不会有任何杂质产生。】 “我怎么感觉你在现编设定……”小声吐槽一句，他转眼看到了镜子旁的小办公桌，其上有一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封面还贴着一张人偶的证件照，上面的小人偶面容秀美但很呆滞。 打开后首先是一摞的各类证件，护照、华国身份证、米国中学学位证……归属人竟然都是呆着脸的天工人偶。 “？” 接着是一小沓绿油油的现金和一张不认识的银行卡，现金大约有2000刀乐。 “？？” 最后是一份看上去非常正常的学生档案，主角也是天工人偶，简单地将它的米国生活做了简单的记录。不知情人看不出什么毛病，可盛怀峰先入为主，只觉得这档案假的离谱。 “？？？” 【滴！系统自动附赠与奇物0624相关的身份文件，以方便您的后续行动，请放心使用，它们绝对安全合规。】 “厉害……还有售后服务…可以。”盛怀峰眯起眼，身份证上记录的人偶名字是“方若星”，“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滴！系统默认随机名称，如若不满意，可随时使用“改名卡”——金钱到相关政府部门进行改名的程序。】 “唔，好，就这个也挺好。”一听要花钱，前世抠门小气到出门能走路就不骑共享单车，因此身亡的盛怀峰撇撇嘴，欣然接受了“方若星”。 第25章 肯定是遇到了来报恩的狐妖 “太可怕了……” 盛怀峰靠着极强的夜视能力，又在这实验室内寻觅了一番，最终在某个犄角旮旯的小柜子里获得了几套简单的白衣。 衣服的面料很薄，但质量相当好，可能是实验人员留下来的高档货。 柜子内也做了细致的防潮防虫处理，衣物丝毫没有破损或者异味出现。 胡乱地将它们套到身上，尽管没有内衣而导致真空上阵，但总归是好歹把那玲珑有致的身体盖住了。 “话说这到底是哪里啊？我还在华国境内吗？”他拍拍脑袋，确认实验室内已经再也没有可用的东西，于是走到了很显眼的大门之前。 门锁是高级的指纹识别类型，他把十个指头轮着试了一遍，果不其然没能成功开门。 也是，哪个实验人员会脑抽到把开门的权限交给实验对象？ 不过这可难不倒盛怀峰，一道轻微的电流从他的指尖传播到相接的指纹识别屏幕。只听“啪嗒”一声，门锁就乖乖地让路了。 【主机侵入】！ 这技能自然是不限于仅入侵他所依存的设备，在“占据”0624的身体之后，他就相当于人形解码器，可以通过直接的肢体接触夺取权限了。 对付指纹锁这种程序简单的设备，就更不在话下了。 如果实验室是那种朴实无华的插销大铁锁，【主机侵入】毫无用处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动手强拆了。 0624的力量……大概也做得到？盛怀峰不太敢确定，决定日后找把锁试试去。 开门后是一阵强烈的阳光，黑曜石般深邃的瞳孔迅速收缩，自动调整适应了环境由极暗到极亮的巨大转变。 举目所见是一片白雪皑皑的山野景色，地面上的积雪大概足有十多厘米深，很轻易地便将他赤裸在外面的双脚覆盖住。 盛怀峰好奇地踩了踩，作为一个从小在南方长大的孩子，他还从未亲眼见证这般浓重的雪色。 冰冷刺骨的雪地没能对他造成哪怕一丁点的不适感，反而有种踩着超级松软的沙滩的奇妙触觉。 回头，实验室就藏身在一条极其狭窄逼仄的山洞内部，若是不知晓它存在的平常人，即使从洞口走过也极难发现。 系统赠送的这片供连接网络所用的硬片还真就只有联网的作用，就像专门为他一人开通的永远有信号存在的全球覆盖无线网络。 但它不属于蓝星上的任何运营商，所以即使现在他离开了实验室，也不能通过gps定位之类的途径确认自己的位置。 “好不方便……”盛怀峰得陇望蜀，对这两眼一抹黑的情况非常不满，开始考虑是否有必要暂时脱离这身体回到大互联网上下载点野外求生知识。 看来以后得搞张电话卡，也塞进身体里了。 不过那样的话，就有被反向追踪监视的风险了……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雪地中一只肥大的白色野兔骤然窜出，见到一动不动的他，被吓得几乎要飞起来，忙扑通着后腿一个急弯跑远了。 “哼，想逃？” 男性莫名的好胜心被激发，盛怀峰踏地前蹬，身形爆射前进，右手好似潜龙出渊，一合而擒！ 可怜的野兔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捏住长耳朵提了起来。 “短距离爆发的速度肯定是要比野兔快了好多倍，而且这种速度应该能坚持个大约三小时左右……动态视觉也超强，刚才它的动作我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简直是超人！ 脏兮兮的白兔子也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想装死逃生，在他手中左摇右晃也不反抗，甚至一双红眼睛都紧紧闭上了。 盛怀峰一挑眉，抓住它的肚子一阵猛揉：“欸，你别死啊。哥们，我开玩笑的。” 别说，软绵绵毛茸茸的，手感真不错。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这兔子放归山林的时候，一连串不同寻常的窸窸窣窣的像是踩草的声音传来。 “汪！” 两条黄毛乡村土狗一前一后地顺着白兔子刚才逃来的路线从密密的草丛钻出，都大张着狗嘴剧烈地喘着气，一看就知道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再看看手里闭目待死的小野兔，盛怀峰就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汪汪！” 两条土狗一点也不认生，看见盛怀峰，尤其是自己的猎物还在对方手中的时候，都欢快地跑上前围着转圈。 “去去去！一边玩去！” 盛怀峰眼看兔子尿都要被吓出来几滴，连忙用脚作势要踢狗，把它们快点赶走。 可兴致昂扬的狗狗们根本不在意，就算被踢开也要腆着脸再围上去。 “大黄？二黄？你们跑哪去了？” 两狗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了，顾不得盛怀峰和兔子，纷纷朝着喊声来的方向各叫了几声。 “不好！狗主人来了。”盛怀峰不由得紧张起来，虽说对方口里还是他所熟悉的华语，可毕竟他现在算是个“非法黑户”，还没做好与人接触的准备。 张晓杰觉得自己肯定是昨天晚上睡迷糊了，才会一大早上踩着积雪冒着严寒来这荒山上抓兔子。 当下眼看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着准备杂七杂八的各样东西，就只有他年纪小，又在城里有工作，带回家的那些年货就足以让他终日无所事事了。 昨天又在村里逛了一天，半夜回家就被老娘痛骂一通，于是脑子一抽就带上家里打小养着的两条土狗来上山了。 刚出门没多久果不其然就后悔了，东北的冬天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他从小东奔西跑锻炼出了点抗性，被寒风一吹也是叫苦不迭。 这还是今天气温比较高，要不然爹娘死都不会同意他把狗带出来玩的。 不过大黄二黄倒是很靠谱，追着一只罕见的白毛肥兔跑了不短的距离，他紧赶慢赶，前方两条狗的脚步声也逐渐停下，似乎是终于追上了。 一想到萝卜炖兔肉的美味，原本跑到酸痛的双腿就又生出力气来，紧赶几步，迈上小坡。 眼前手中捏住兔子耳朵的女生正半是紧张半是好奇地注视着他，娇颜天成，美得惊心动魄。 张晓杰敢发誓，自己哪怕在城里，不，在电视上的那些明星，也比不上这位陌生女孩容颜的半成美丽。 四周环境的一片洁白，甚至还比不上她无瑕的皮肤，再加上一身单薄的白衣白裤，更衬得她高洁脱俗。 天地之间万物都黯淡无光，只有她在熠熠生辉。 “你、你……我，今天，呃，这……”他有心想主动开口留下个好印象，可越说越结巴，整张嘴都像是被过年的老馒头塞的严严实实。 “可恶啊！”张晓杰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两巴掌。 在他看到盛怀峰的同时，盛怀峰也便审视完了他。 黑发黑瞳黄皮肤，军绿色大袄配厚厚的棉帽，再加上刚才的一串华语，这位大约25岁左右的男人是国人无疑了。 皮肤略显粗糙，没留胡须，手指部位有旧伤但很少，体型偏瘦，精神积极饱满，不像是农民，应该是个轻工作量的工人。 或者……外卖员、快递员之类的。 家庭背景绝非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 欸，我在想些什么？ 盛怀峰回过神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到一个陌生人，下意识地就想从他身上扒出更多的信息。 ai后遗症？ 把这些无关的念头甩出脑子，他重新看向面前这个手足无措的男人： “你好。” 一泓清泉流淌，悄然滑过张晓杰的心间，深冬的积雪瞬息间融化无影，化作生机勃勃的春露润物无声。 就像是在大夏天痛饮一杯冰可乐，或者在大冬天钻进暖烘烘的被窝，仅仅只是听到这简单的一声，就足以让他飘飘欲仙。 好听…… 这是第一印象，也是第二印象，也是第三印象…… 眼看这小伙子马上要继续陶醉下去了，盛怀峰没忍住再次发声： “你好？” “啊？哦！你好你好，嘿嘿……咳，不是，初次见面，我叫张晓杰，你呢？你住在这附近吗？我好像没见过你。” 他收敛起一脸的猪哥像，严肃地板着面目沉声问道，看得出来为了一个好印象，他有在努力地调整自己。 “这是哪里？” “王家沟啊，你是外地人？是来旅游的吗？”张晓杰没有感到奇怪，毕竟对方的气质就与这偏僻的小山沟格格不入，更何况他还从未听说过本地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王家沟……”这地名实在太“精确”，对盛怀峰来说基本等同于无效信息，于是他选择直接一点的提问方式，“哪个省哪个市？” “吉森省，黑城市。”张晓杰下意识回答道，但毕竟他是在城里工作过的人物，脑子也转的灵活——哪有人这么问地方的？你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个县就算了，省这种大区域也能搞不清楚吗？ 而且这寒冬腊月的……谁会没事往这荒山野林里跑？给自己找罪受吗？ 冷风迎面一吹，头脑更加清醒，他咽下嘴里蓄的一点唾沫，眼神不自觉在面前人儿的穿着上下打量一番。 一套仅有一层的纯白单衣，在这能冻死人的冷风里保暖效果和没穿也没多少区别；脖子以上也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任由如天仙一般的容颜在寒冬里挨冻；最过分的是那双洁白如玉的脚，甚至连鞋都不穿，就直接踩在一手深的雪地内！ 光是看着，张晓杰的双脚就也隐隐作痛了！ 可她还是浑若未觉，刺骨的严寒并不能在她完美的身体上留下一点点冻伤的红色痕迹。 这种诡异的表现，只有一种解释方法——她是鬼怪，这荒山上成精的鬼怪！故意扮作美貌的女子来诱骗自己这种精血旺盛的年轻男人，吃干抹净！ 包裹在厚重大棉裤内的双腿不自觉地开始打颤，理性告诉张晓杰现在就应该趁着女妖还没暴露杀心的时候转身快跑，连大黄二黄也不要管，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美色固然很诱人，可也得有命去欣赏！ “吉森黑城……这种大地名倒是一模一样，看来的确是和原世界相差无几的平行世界没错了，就是不知道除了文学方面以外还有多少不同了……”盛怀峰心想，“系统也一直不发任务，搞得现在我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滴！你接到了新的任务！】 “【主线步入正轨一】请按照系统赠送文件中的高中入学录取通知书，在限定日期之前到达对应学校报到并开始一段时间的高中生活。 【主线步入正轨二】请取回方芫为您申请的千面论坛账号“0705号小星”，并通过它开始吸引尽可能多的粉丝关注。 【主线步入正轨三】请在一个月内前往任意一家娱乐公司，并与其签署为期不短于一年的员工合同，类型自定，并在合同期内吸引尽可能多的粉丝关注。 请注意，上述三个任务仅需选择两个完成，且任务的完成程度将会极大影响到后续的主线进程，任务奖励与失败惩罚均不确定，务必慎重选择！” 系统这是又抽了什么风？一下子发三个任务，还整个三选二，不过眼下并不是做决定的好地方，还是先跟着这位张晓杰下山稳住脚再说。 想到这，他十分无耻地对着面前僵硬的男人展颜一笑：“张大哥你好，我叫方若星，是来旅游的，不过不小心迷路啦~你能带我下山吗？” 哎哟…这一笑、就笑到了张晓杰的那个……心巴上。 “拒绝她！拒绝啊！女妖露出真正面目了，答应了肯定是会死的！”他的理性试图挽回局势，可转眼一看，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没问题！我对这周边都熟得很，我们现在就走。”张晓杰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多谢张大哥！”方若星又笑，比起刚才更加灿烂，仿佛整座山，不，整个北半球都在这笑容下脱离了凛冬，迎来了温暖的初春。 “咳，经过我理性的思考，若星美颜无双，一身洁白，又这么会抓兔子，想必是这山上的白狐成精，特意来报恩的。嗯，说不定——不对，肯定是我小时候有善心救助了它，今日就来跟我回家了，要不然我怎么会大冬天出门呢？” 张晓杰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理性是对的，于是也高兴地笑了，比方若星还要灿烂。 第26章 打猎，然后捡到赤足少女！ (为了看得方便一些，以后盛怀峰控制【天工人偶】的状态就简单地称为“方若星”) 迷迷糊糊地，张晓杰只因为方若星简单的几句话就把她领上了下山的路。 “张晓杰啊张晓杰，你真是太没有原则了！”他默默后悔，脚下的步子却没停过。 大黄二黄两条土狗比他还不如，自打见了方若星，就好像忘了自己的主人何在，只顾着绕着那两条修长的玉腿撒欢。 看得张晓杰一阵羡……不对，一阵恨铁不成钢。 那只一直在装死的肥肥野兔也被方若星小心地安放在一处比较茂密的荒草丛里，她害怕再放任两狗多待一会，这胆小的东西就真吓死了。 这一幕落在张晓杰眼中，更显示出了她的“人美心善”，断然不可能是那种邪恶的害人精怪！ 于是心下安定。 “方小姐是从哪来的？还在上学？还是已经开始工作了？”他尬笑着试图给这段不远不近的山路途中找个合理的话题。 回想起那些档案资料里的相关记录，也当是给未来的类似提问做个预备，方若星淡淡道： “刚刚从米国回国不久，等到寒假结束就去岛城读高中。” 身份证上给她安排的出生年月不算早，算到今天一共也只有18岁，堪堪成年，正是上高三的岁数。 系统老谋深算，18岁的年纪风华正茂，恰好有权利去处置自己的人生，同时刚成年的稚嫩也可以作为她不了解这世界的借口。 “米国！？”张晓杰刚走下一个陡坡，一听这话，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马上他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挠挠头，“高中生啊……学生好，未来前途广大。” 虽然不知道方若星具体成绩如何，但从这气质来看，必然是优等生无疑了！ “米国来的”这稍显罕见又很合理的背景成功打消了张晓杰心中对山精鬼魅的顾虑——谁家狐妖会扯谎说自己是外国人啊？ 不过这外国女生还真不太一样，单那衬衣顶风、光脚走路的本事就是一绝。 “你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怎么回国了？” “没什么，想回来就回来咯。”这个问题方若星暂时还没有想好，于是随便找了个含糊的说法。 “你华语说的真好，这普通话比我都标准，要是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外国人哩！” “还好，我一直是华国人，有身份证的那种，只是之前在米国居住罢了。” “噢噢，我知道了，华国最近十几年发展也很好，市区里也有很多外国人来。只不过我们王家沟这太偏僻，别说外国人了，外地人都不见得有几个。” 张晓杰一边走一边说，双手不想缩到粗陋的袖口里，可在寒风中坚持没几秒就撑不住了，只得用力在身前搓着通红的手掌，暗暗祈祷身后的少女没能发现自己的窘态。 他自认为社交能力不错，平日里遇到心动的女孩，比如在城里偶尔出现的衣着考究的大学生或者白领们，都敢上前去搭两句讪。 可今天一遇这位方若星，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卸掉了，寻常情况下三句话的功夫只能扯出一句平淡的闲话，甚至没有胆量再去聊更多，心中尤其后悔现在的打扮太过随意粗劣。 对方仅仅只是一身简单的白衣，就足以让他自惭形秽了。 两人此后一路沉默，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山路，远处就隐约能看到几缕飘散的炊烟——那便是张晓杰口中的王家沟了。 方若星的右脚踩在一块有棱有角的石头上，差点被绊倒，皮一点没破，只是脚底板传来了轻微的麻痒感，系统的痛觉屏蔽无时无刻不在发挥作用。 也正是这一下异常，才让犹犹豫豫的张晓杰可算想起来这位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脚上还空无一物呢！ 连着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土石路，该得有多疼啊？ 他心中整理了下得体的语言，决定委婉点问：“你……大冬天的就穿这么点，不冷吗？” 说着，就已经做好了等少女一声令下，将自己的鞋……大棉袜子分享给她的准备。要知道按这棉袜的厚度来看，也可以算作是半只鞋子了。 而且就算是米国的风俗不一样，也不至于到了冰天雪地里折磨自己这种地步？ 这位方若星就好像是从传说故事里走出来的仙女，既出众又神秘，疑点重重，令人着迷。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方若星摇摇头，【天工人偶】本来就可以在各种极端环境下正常活动，眼下这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在她看来只不过是清风拂面，不值一提。 不过张晓杰说的也是，自己好歹也应该注意一下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免得暴露出非凡的能力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原本神情痴迷的张晓杰都有点觉察到不对味了，脚下步子越来越快。 她赶忙补充道：“其实，你别看我穿的衣服很薄，材料都是米国研发的全新科技成果，不仅能完全保暖，还能自动吸收太阳能产热呢！我现在一点都不冷，走这一段山路，汗都出来啦，你看！” 控制着这人偶身体“生产”出几滴香汗，有事实作依据，方若星勉强是把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张晓杰骗过去了。 “米国还真厉害啊……”她超强的听力捕捉到张晓杰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接下来的路程越走越平坦，没过几分钟，两人两狗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村落——王家沟。 这大冬天的，村里喜欢聚众聊天的老头老太太们也都闭门不出，只有几个放寒假的小学生包的严严实实地在村旁一条冰封的小河上滑冰玩。 “我们快走。” 不知为什么，一进村子，张晓杰反而更紧张了，鬼鬼祟祟地四处警惕着街头有没有突然走出的街坊邻居，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来“踩盘子”的小偷。 方若星不明所以，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一路小跑。 还好他运气不错，直到到达家门口都没有被村里人发现，张晓杰如释重负，拍掉身上粘上的雪花： “这就是我家，除了我还有五口人——我爸妈，我哥我嫂还有他们的女儿，进去以后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我知道东北比较热情，可你这话说的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啊！方若星不说话，微微点头。 张晓杰尝试推开门，但门后大概是为了避风，死死地被什么东西顶着，没办法，他只好亮出冻得僵硬的手，用力地拍打着被漆成鲜艳绿色的铁门。 “妈！妈！开门啊，我是晓杰，带着大黄二黄回来了！再不开门就真冻死在外面了。” 他家里立马传出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到方若星耳朵里，她又不自觉地判断出这应该归属于一个年纪在22岁左右的女人，和张晓杰口中的几位家人都不符合。 而能来负责开门这种事的又不应该是简单的客人。 这是谁？她疑惑地看了一眼浑然不觉的男人，后者还在有节奏感地将铁门敲得咚咚响。 “来了来了，晓杰哥你怎么一大早就跑山上去……”那脚步声的主人一边开门一边欣喜地问道，是一个长相普通但富有青春气息的女性，衣服不如张晓杰那样臃肿，应该是刚从暖和的室内走出来。 方若星立马察觉到原本笑容满面的张晓杰眼中瞬间变得有些慌乱，可是已经为时已晚。 “哎，小芳……” 小芳的目光第一时间在一脸尴尬的张晓杰脸上，下一秒就被女人的直觉给拽到了他身后一脸平静的方若星身上。 那如梦似幻的美貌一下子就夺去了她眼睛的所有聚焦。 好美的妹妹……小芳不由得瞪大眼睛，想再多欣赏一会。 不对！她是谁？为什么会跟在我家晓杰哥哥的后面，和他一起回家，还是在过年这种时候！这……岂不是说……？ 而且，我好像一点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她表情精彩纷呈，又突地面如死灰，看得方若星很是不解。 第27章 天降女主竟是我自己？ 方若星这位旁观者不明白，张晓杰作为当局者却是清楚得很。 这位小芳比他小一岁，和他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夏天一起洗过澡的交情。 硬要说那方面的感情肯定也有，尤其是在成年之后，每次见面小芳的眼神里都仿佛要滴出水来。 只不过张晓杰对男女之情向来只敢口上说说，一到真场合就畏畏缩缩了。 用盛怀峰的话来讲，就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的标准渣男行为。 两人就这样暧暧昧昧地过了许多年，家里人也都默认了这份感情，只等哪天其中一方率先忍不住挑破那层窗户纸。 小芳今天本来高高兴兴，一大早连饭都少吃了几口，急匆匆地跑到张晓杰家里，希望能一起去镇上集市相处一段时间。 张晓杰妈妈却告诉她晓杰哥哥天还没亮就带着狗上山抓兔子去了。 若是单纯的没见到也就算了，偏偏要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让她亲眼目睹晓杰哥哥的身后跟着一位素未谋面的漂亮女孩！ “这算什么？一直都是我在一厢情愿吗？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晓杰哥哥带他的女朋友回家过年，我也该体面点退出，起码还能保留点面子……” 小芳如丧考妣，如泣如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如不动。 虽然已经尽力在克制汹涌的悲伤，可心脏还是在阵阵抽痛。小芳仰面45°，紧紧闭上眼睛，却有两行清泪无声滑下。 “再见了，我的青春。”她想。 “晓杰哥，这位是？”她悲哀地问道，语气在无法抑制地颤抖着。 张晓杰立马就明白了眼前的青梅正醋意大发，慌忙上前拉起她的手： “小芳，你先听我说，这位小姐是方若星，是来旅游的外地游客。” 小芳那只可以轻易搬运秸秆的手此时显得分外无力，丝毫不能从他的掌握中脱出。 她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一丝迷惘，然而转眼又看到一脸好奇不解的方若星。 对上那双仿佛有无限风情的眼眸，她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接着便用力挣脱了那双温暖的手：“啊……那还真好，真好，我祝你们幸福！” 这话一出，她像是全身的力气都漏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几乎要站不住脚，口中声音却失控般的大了起来。 眼看着颗颗分明的泪珠自她的眼角滚下，张晓杰慌忙靠的更近一点，嘴里不住地解释着。 “喂！小芳，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关系，我……爱的永远就只有你一个人！” 嗬，看不出来啊，张晓杰，你这浓眉大眼的小子也玩脚踏两条船啊？ 啧啧，这渣男语录一套一套的，“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看来这位女生就是青梅败犬了。 那另一位女主角呢？怎么迟迟不出场？难道还真躲在不远处满脸苍白地听着张晓杰的情话？ 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从小就喜欢看家庭伦理剧的方若星默默挪了两步，挑了个更好的地方继续旁观。 这话起了作用，小芳感受到对面男人的真挚情意，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方若星，发现后者听了张晓杰这句话后依然面不改色。 哪怕张晓杰当着她的面说只爱小芳一个人。 也就是说，这位漂亮妹妹真的和晓杰哥哥没关系？她心中重燃起了希望，旋即激动得反手搂住了错愕的张晓杰的肩膀。 哦吼！ 方若星在心中给他们鼓掌。 张晓杰突遭横福，僵硬地不知所措，刚想回敬一个拥抱，回过神来的小芳就急忙松开手连退几步。 “对，对不起啊，晓杰哥，我一时有点没控制住……” 这下她也总算安了心——这般“挑衅”之下方若星都能处之泰然，可见确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不过嘛，好像也是因祸得福，刚才我搂住晓杰哥哥的时候，他也没太大反应，而且一见我疑心还急忙跟我解释呢…… 想着想着，她年轻的脸庞上爬上两抹绯红，扭扭捏捏地不敢再看眼前人。 “啊？就这？” 方若星大失所望，果然小说里面的误会情节不能带入现实看，只要男方女方都长着嘴，稍微一解释，有之前的感情基础，还能有什么误会存在呢？ 只不过她还是很在意小芳口中张晓杰的那个“她”究竟在哪，该不会是城里的坏女人？ 紧接着她就看到脸蛋红扑扑的小芳转过脸来，郑重其事地鞠躬道歉： “对不起啊方小姐，我误会了你们之间的关系，还请你原谅！” ……？ 方若星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这阵喧闹不大不小，刚好足够把张晓杰的家里人吸引到门口来，又不引起左邻右舍的围观。 一个面容黝黑，身形精壮，与张晓杰同款军绿色大衣的老爷子，一个头上裹着御寒用的黄色头巾，暗红色棉袄的老婆婆。 他们年纪不小，但精气神还很旺盛，粗糙的手指印证着他们朴实的农民身份，浑身自然散发着勤劳的积极气质。 这是张晓杰的父母，张志军和李翠霞。 另一对男女则是他的哥嫂张俊杰和吴虹虹，约摸三十岁左右。 男人像是个知识分子，和张晓杰有七八分相似，不过冷硬的面容和一副眼镜让他看上去不太好亲近。 他的妻子则又是另一种气质，身材丰满，脸型圆润，颜值不算惊艳但很耐看，整个人都缩在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里，正温和的在门口三位年轻人身上扫来扫去，给人一种领家大姐姐的感觉。 “爸，妈。”张晓杰看到亲人前来，不自然地耸耸肩膀，乖巧得像个小孩子。 “大冬天的不赶紧进屋，在这吵吵啥？” 张志军一张口就是一股浓重的大碴子味，他手中的烟袋锅还在徐徐燃烧。 张晓杰左移一步，让方若星完全显出来，介绍道：“爸，这位是方若星，是来咱这旅游的美国华侨，不小心在南山上迷了路，幸好有我给她带回来了。” “我是华国人……”方若星指证道。 还好张家人并不和小芳一样恋爱脑，不会异想天开地以为这位气质出众，飘然若仙的姑娘会瞎了眼和自家的混账小子有什么关系。 当下除了有点呆愣愣的惊叹于方若星的外貌以外，倒是没再闹出误会。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好。”方若星简单地问好。 第28章 网络冲浪高手 张家人都很朴实热情，一听方若星是从外地来的迷路游客，连忙招呼着往屋里请，还埋怨张晓杰不知道把大衣给她披上，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说着就从家里找出了几件女式的衣服，等她换好以后再说话。 衣物还挺新，一看就知道是没穿过几次的，尤其是内衣，更是连包装都没打开过。方若星第一次上手实操，手忙脚乱了好几分钟，才勉勉强强地换好，那套实验室里的白色单衣则另装在一个袋子里。 还真别说，感觉还挺不错，就是尺码有点小……方若星扯了扯，没什么办法。 她一离开换衣服的房间，张家人瞬间都感觉家里的光线都变得明亮了一些，都不愿大声说话，担心惊动到那完美无瑕的少女。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 “哎呀，你说这闺女，俊的哟，我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真跟仙女一样！”李翠霞率先回过神来，上前握着方若星的手，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这位客人。 她的手掌温暖又粗糙，令方若星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之后又是一些常规性的问话，不外乎一些基本的来历，和应付张晓杰的时候没什么区别，听见方若星“父母双亡，孤身回国”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吴虹虹轻轻抱了抱她。 “喂喂，你们不要这么善良啊，对比的我好像是个满嘴谎言的大骗子！”方若星心中大喊，都不太好意思接着编造那些悲惨经历了。 小芳就坐在张晓杰的身边，看着比电视上明星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方若星，眼中满是羡慕，不过一想到和晓杰哥哥的关系更进一步，她心里又雀跃了起来。 张俊杰脸上的惊讶神色也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吴虹虹的一记掐腰间肉拽回现实，他扶正眼镜，开口询问道： “方小姐此次回国这么匆忙，各类的证件都备齐了吗？” 吴虹虹先给他肩头一巴掌，略带歉意地向方若星解释道：“你别在意，他这人干警察的职业病犯了，大过年的见到个生人就得盘查身份安不安全。” “没关系，这是应该的，”方若星点点头，取出系统给她安排的那一系列详备的证件，“大家叫我若星、小星都可以，不要叫的那么生分。” 张俊杰双手接过，默不作声地检查了一遍，实际上证件类的真假到他手里一摸就能分辨出来，检查时间长一点只是为了让方若星感到重视。 片刻后他又双手将证件交还：“没问题，不好意思，小星。”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要我说，俊杰哥你要是不检查证件，我才要怀疑你的专业水平嘞。”方若星笑道，果断采用了高情商一点的回答。 听说她要赶去岛城上学，不能留在张家过年。挽留无果后，张俊杰当即拍板决定这几天忙完手头上的一个小案子就亲自开车送她去火车站上路。 嗯，挽留也很真诚，送别也很豪爽。 张家特意给她腾出了一个许久没人住过的房间，搬来铺盖枕头，炕下生起火来，房间内自然就暖烘烘的，躺上去非常舒适。 随后就是平淡无奇的东北风味的年关将至的日子，大家似乎手上都有自己的活要忙，除了张晓杰整日的游手好闲，用他的话来讲就是“上班都上了一年了，过年时候还不让歇歇？” 不过他也知道这话在家里面公然宣告是要挨打的，于是明智地选择了和往常一样的终日不着家，只是如今小芳也红着脸跟他一起。 两家人都心照不宣，就当是为了张晓杰的人生大事最后放纵他一年。 方若星倒是不好意思在别人家里白吃白喝，主动去到处帮忙，可别人都把她当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真的外国未成年大小姐，不肯让她动手。 这点小事倒是不能挫败方若星，因为张晓杰骑着摩托车去镇上帮她跑腿买了一个普通的智能手机，还办了一张流量卡，因为“她之前的手机在爬山的时候弄丢了”。 但她手里的现金只有米元，只好把那张银行卡交给张晓杰，密码是0705（系统自设）。 结果就是张晓杰和小芳回来的时候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变化了，交还银行卡都是双手奉上，搞得方若星一阵不适应。 有了手机，一切自然就都好说，她彻底恢复了前世上大学时候在宿舍里躺平的状态，尽情从这个世界的网络中汲取信息，上次由于忙着去接收【天工人偶】，都没来得及好好了解一下具体的世界观。 先要储备一点基础常识……《我们的世界》？下载！ 主线任务要求去上高中……【高中全科知识点大全】，下载！【高中生解题秘诀】，下载！呃，大学阶段的知识，也下一份，保险一点，免得在学校里被人瞧不起！ 既然要追求开挂，就贯彻到底咯。 还得完善米国归来的人设……嗯，就把这个翻译软件的内容拷贝一份，应该暂时够用。 总之不管有的没的，只要看上去未来可能有点用处的，方若星统统保存到了自己这边。 在系统的辅助下，她基本等同于有了一个无限内存的云盘，白嫖全世界的服务器用，随心所欲！ 方若星敢说，单从知识的总量来说，世界上没人能比得过她。 哎不对，她也不应该和人类一个赛道……都不能算是人了…… 基于这些下载的知识，这方世界倒是和前世差别很小，除了一些在专有名词上的差距，再就是历史上的一点细枝末节，近代以后华国民族一如前世的奋进抵御外敌，保家卫国。 最显着的是文化方面的区别，这边的艺术文学等的成就水平也不低，仅在具体的作品方面有所区别，方若星所熟知的名作都没有出现过。 “怪不得系统给的主线任务里有推荐我继续走文学这条路，原来是要我当文抄公。” 方若星恍然大悟，不过一想到要上舞台去对着镜头跳舞唱歌，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本心： “系统，我选择主线任务一和主线任务二。” 系统并没有回应，她便也静静地等待，最后还是系统先等不及，小声地提醒道： 【滴！主线任务的选择请以最终达成目标为准，无需提前告知系统。】 “……ok。” 第29章 目标是非凡之物大师！ 既然没别的事情可干，方若星就干脆真把自己当成了张家的客人。 也不管李翠霞和吴虹虹她们多么坚决地不用帮忙，方若星学着网络上的各种教程配合自己的超强体质，自主地就在张家做了不少杂活。 干活的利落程度看得张志军夸赞不止，一边忙着催她去休息，一边扭头把刚回家的张晓杰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张晓杰：“？” 方若星晃晃脑袋，有点不适应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了，理性告诉她，做完这么多活以后应该是很累的；ai形态的意识却从不疲倦；人偶塑造的身体也不会感到劳累，使得他感觉自己的各部分有种割裂感。 乡村的生活节奏确实很慢，哪怕是在这准备年关的紧要关头，方若星也觉得一天中有很多时间闲的不行，实在是很消磨人的意志。 于是她选择在房间里躺着等待这一天的结束，享受久违的安宁。 终于在黄昏时分，外出一整天的张俊杰赶回了家——他处理完了今年局内的最后一桩小案件，可以全心全意地陪家人过年了。 所以张晓杰正被当作苦力，大包小包地从他哥哥的车上搬下大包小包的年货。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气温比起前几天来有所回暖，街头上也能见到老头老太太们揣着手闲逛的身影。 方若星出门，帮着把一大袋子新鲜的猪肉拎回张家。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眼中的张俊杰身上隐隐缠绕着一缕奇异的色彩，虽然仅仅只有一丝，但确实能给她带来莫名的熟悉感。 “不对，这感觉是从这具【天工人偶】身体里传来的……” 她脑海中有了一个可能的猜测，只是不敢贸然确认。 【滴！检测到您附近有其他非凡之物的气息，自动激活图鉴的“收集”功能，获取此非凡之物可以获得相应的属性数值提升。】 果然。 张俊杰这次工作不知道接触到了什么非凡之物，沾染上了它的【气息】，回家以后就自然和【天工人偶】产生了反应，进而引动系统发来了消息。 这么说来……以后自己的任务除了系统给的主线支线以外，还可以去到处收集这些非凡之物来涨属性点——虽然属性点好像对现在的他的作用也不大就是了。 不过这活倒是她爱干的，谁会不喜欢收集东西呢？尤其是有编号的东西！ 她还记得前世为了买干脆面送的那种纸质的角色卡片，总共一百张，她硬是把发小拉着连着消耗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才凑齐了一整套，当时的心情别提有多爽了！ 隔三差五就要拿出来一张张地欣赏，然后再郑重地放回去。其中有一张016号不小心被水泡过裂开了，她还耐心地用胶水粘好。 那套卡片也一直留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大概现在已经被父母清理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方若星将猪肉放到厨房——她不清楚张家具体要对这猪肉作何处置，总之先放到厨房总不会有错。 晚上方若星主动提出要帮吴虹虹准备晚饭，一番商量过后，两人合力把不服老的李翠霞按回到了炕上，老太太嘴上不服，脸上却满是笑意。 “我就看若星这闺女行，这么小年纪，又漂亮又能干，还这么懂事，就是老天爷不给好命，爹娘没得早……”老太太看着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的方若星，欣赏地对着老伴小声说着。 “可不是嘛！我以前还瞧不上那些国外的华人，觉得他们都是没骨气的孬种，现在一看，倒也是我心胸狭隘了。”年轻时候参过军的张志军点点头，又看到刚小便完想接着回房打游戏的张晓杰，心头无名火起。 上前一脚猛踢后臀：“兔崽子，一天天的不干正事，现在把南屋扫干净去！” 张晓杰：“？” 南屋是存放杂物用的，平时基本没人打理，一年下来积攒了不知多少的灰尘蛛网，而今天这份人嫌狗憎的活就光荣地交予了张家二少张晓杰。 方若星前世有做饭的经验，再加上通过网络下载的各式做菜技巧和菜谱，人偶的身体又可以在指令的引导下完美无缺地行动，最终结果就是她所做出来的菜品之精美程度，使得她自己都惊叹连连。 “若星，讲真的，我要是个男生，肯定会不顾一切地爱上你。”吴虹虹想上来抱抱一脸认真地做着红烧肉的方若星，却被后者不动声色地躲过。 ——开玩笑，我内心还是一个纯正的老爷们，如果被你这有夫之妇随便抱到了，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饭桌上灰头土脸的张晓杰闻到香味早就食指大动，但被张俊杰一筷子拍掉了手： “这是又去哪里玩疯了？浑身脏成什么样，不洗洗还想上桌？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晓杰：“？” 冤枉啊，我明明是去为了这个家扫清了南屋啊！难道对待功臣，就是这种态度吗？ 他有心想解释，但看到被大锅饭下的炭火烤的小脸红扑扑，全身却干干净净的方若星，一想到对方比自己还小了好几岁，还这么能干，于是抿抿嘴，没再说什么，缩着头去接水洗手。 吃饭时候，方若星也如愿从张俊杰那里打听到了接下来要收集的这个非凡之物的线索。 兴许是因为今天的饭菜格外诱人，张俊杰喝酒也喝得格外高兴，没多会就醉眼迷离地跟家人聊起了今天那桩小案子的具体经过。 张志军皱眉提醒他：“俊杰，你跟我们说这个，不违反纪律？” “害，”张俊杰挥挥手，毫不在意，“今天这就是件芝麻大点的事，茶沟那边有家姓李的，小儿子去城里混了一年没学个正形，回村里想趁着过年捞点钱，开了个地下赌场，没几天就被群众举报了，赃款一共也就两三千块钱。 抓了三个主犯，拘了五六个‘客户’，局里还计划着把这事当典型明天发个通告呢。” “俊杰大哥，你也上手抓了人吗？”方若星突然插嘴问道。 张俊杰只当她是小孩子好奇民警的工作，炫耀道：“那当然，我们上午就确定了那家赌场的具体位置，上头下来了允许动手的指令，我就一马当先……” 忽略掉无用的修饰词，方若星弄明白了，张俊杰今天去接触到的赌徒是一个辽安人，大过年的想最后赚一笔，就被朋友拉来茶沟，企图通过赌博这种不正当途径发财，身上还带着打工挣的五六千块钱。 还没来得及上手玩一桌，警察就破门而入了。 鉴于他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还没有实际性的违法行为，在这年关将近的时候，局里也决定把他们几个倒霉蛋象征性地拘留一天，明天腊月二十九放他们回家。 张俊杰今天亲身接触到的就只有他一个，十之八九非凡之物就在他身上了。 王家沟附近穷乡僻壤，没有机场，就连火车站也只有一座，也就是说，方若星只要明天离开，就有很大可能能和那位赌徒“王贵”碰上。 这就好办了。 第30章 请君入厕 方若星的到来没有引起村里的波澜，所以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腊月二十九的一大早，她就在张家人的目送下上了张俊杰的车，前往火车站。 “若星啊，这天太冷了，要不然你就在我们家里过年呗。”李翠霞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舍，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喜欢方若星。 “李大娘，我们不都说好了吗，大过年的住两天已经够麻烦了，怎么还能再叨扰你们。我这次去岛城上高三年级，马上就要高考了，关键时候还是早点准备为好。” 方若星拉下车窗，探出头来笑盈盈地说着。 她悄悄地从那2000米元现金里抽了200塞进枕头底下，就当是报答张家这两天的收留之恩——张家人都是朴实踏实的人，给太多反而不好。 “那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在火车上遇到陌生人千万要留个心眼，不要吃来历不明的东西……”李翠霞絮絮叨叨的，一点也放心不下。 吴虹虹上前扶住她：“好了妈，若星是个聪明孩子，晓杰都能照顾好自己，她就更不用您担心了。” 张晓杰：“？” 好像我的年纪比方若星要大一点！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从山上把方若星领回来的时候确实是有几分见色起意的心思，不过冷静下来他也便认清了自己和对方之间存在的天差地别。 方若星单是那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就足以让他心生退却，更别提她那张银行卡里余额的一连串“0”，那是更直观的差距。 不过到底他也不是那种看人下菜碟的男人，所以此时除了感慨两句，剩下的还是对这位各方面都堪称完美的妹妹的祝福。 “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他嘀嘀咕咕地念叨着，接着用力地挥挥手，“有空再来玩！” “知道了！” 如春风拂面般悦耳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渐渐被汽车的噪声淹没…… 火车站大概是由于春运的缘故，聚集了不少归家的打工人，正吵吵嚷嚷地等待着那一辆期盼已久的火车。 张俊杰送她到站，确认她在候车大厅找到了位置以后才放心，本来他是想看到方若星上火车再走的，可被少女无比坚决地拒绝了，声称她完全能照顾好自己。 大概这就是青少年的自尊心？张俊杰于是不再坚持，简单地道别以后就离开了。 方若星为了确保今天能抓到那逃跑的非凡之物，特意把自己的行程车票安排在了最后的晚上10点的车，作为顶尖的网络幽灵，任何可以被抢的车票都逃不过她的手心。 买票基本就等于自助餐。 只要那王贵按原计划今日出发，她就有信心在这车站之内夺了他的非凡之物！ 此时的方若星穿着张晓杰从镇上买来的新衣服，行李内还有几套供换洗的，总共花费多少她也不清楚，反正穿着是挺舒服的。 看似在专心地刷着手机上的短视频，实际上一颗心思全在观察车站内有没有出现与张俊杰身上同源的非凡气息。 大厅内周围的其他游客虽惊叹于她绝美的容颜，但好歹华国法治建设还是相当不错，起码 没有不长眼的流氓在光天化日之下过来骚扰她。 最多只是在微讯上和朋友们吹吹水：“今天在火车站遇见了一个超级好看的妹子，绝对的华国颜值巅峰。” “无图言吊。” “cancan” 方若星本来没多少心思关注这些私下里的交流，可发现那家伙正在不知死活地把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欸？”正颤抖着对焦的手机屏幕突然一黑，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微讯正在疯狂地给每一个女性联系人发肉麻的表白话语，甚至连他妈他奶都没放过！ “卧槽！” 事态紧急，偷拍者顾不得其他，连忙动手开始一条条地撤回，但已为时已晚，正因为过年而无聊的联系人们纷纷开始关心他是不是疯了。 方若星没绷住笑容，甜美的笑容流露，那一抹风情惹得附近的旅客们心头不断荡漾。 还好，王贵没有让她等太久，上午十点左右，她就看到了身上缠绕着比张俊杰浓烈不知多少倍非凡气息的干瘦青年男人正畏畏缩缩地往车站内而来。 分心一查，王贵的票在下午一点，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她为所欲为了。 刚刚从拘留所里重获自由的王贵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他紧了紧手中紧握的行李包裹，右手下意识地往胸口一摸，体会到那硬硬的触感，他就又放下心来。 虽然这次在吉森省马失前蹄，但好歹这得之不易的宝贝还在身上，那些条子不识货，随随便便地就把它还回来了，根本不知道真正用法！ 一想到回到辽安以后靠着赌博再创辉煌，攒一笔启动资金之后就去奥门，听说那边的赌场玩得大，自己的人生岂不是走向巅峰？ 想到高兴处，他不由得激动得身体一紧，这才想起来自打昨天进了拘留所还没上过厕所，此时心情一好，尿意就随之而来。 他龙行虎步，迈着即将成功的人士的步伐，缓缓向车站的厕所走去，脑海中还在回想未来的美好蓝图。 全然没注意到后方站起身跟上他脚步的白衣少女。 这火车站有两个厕所，a厕的面积比较大，位置也好，是旅客们的第一选择；b厕则相对偏僻，坑位也少，一般是实在等不及了才会成为选项。 王贵眼看就要走到两个厕所的岔路口，他的手机一震，收到一条新消息： “黑城站温馨提醒您，由于近日我站旅客数量剧增，为确保您的出行体验，现实行分厕制度，请您在站期间尽量选择b厕所，以避免不必要的糟糕经历。” 他看了一眼，顺从地往b厕走去，他其实也能看到走向a厕的人多得多，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和别人争抢呢？ 现在他的首要目标只有安安稳稳地回老家，为此一切都可以先让路。 同时黑城站内其他的旅客们都接收到了另一条信息，说是b厕由于管道问题需要临时抢修，大概在半小时内不方便任何旅客的使用，如果有正在使用的旅客请尽快离开。 方若星默默跟在王贵的身后，前往b厕的道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第31章 为了躲开官方，只能假扮官方了 王贵的脚步并不算快，也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火车还需要三个小时才能到达，所以可以优哉游哉地去上厕所。 这也给了方若星充足的时间去清空b厕内的无关人士。 当王贵终于步入b厕的大门时，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他略感惊异，但也没有多想，随便挑了个小便池开始放水。 方若星沉着脸色，将一旁的黄色“正在维修”标示牌拖到厕所的门口正前方阻拦后来者，接着跟了进去，轻轻地带上了门。 时机把握地刚刚好，王贵恰好收拾完自己的着装，就看见男厕所门口径直走进来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子，宛若星河摇曳的双眸毫不掩饰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没见过世面的王贵瞬间便沉醉了，甚至一时忘却了这是什么场合下，抬手便打招呼： “嗨~美女。” 方若星被这厕所内的异味刺激地有些不适，略微皱了皱眉，再度确认附近没有别人会来打扰之后，她朱唇轻启： “你，就是王贵，对？” 冷冰冰的语气令王贵有些着迷，却也提醒他回过神来，没等他疑惑对方这位美人为何会知晓自己的名字，刚刚方便完就和异性交流的羞耻感先一步抵到了心头。 “呃……美女，这好像是男厕所，你是不是走错啦？” 他慌张地捂住裤子，即使拉链早就拉好，在方若星的目光下他也感觉到强烈的不自在。 “你不正面回答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确认你的身份。”方若星目光下移，在某处略微停住，嘴角上扬，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笑声，“呵。” 王贵以为她是在嘲笑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事实上方若星只是在确认他身上那件“非凡之物”的藏匿位置。 是在胸口没错，大致是个矩形的卡片，倒是和扑克牌很类似，不过具体是怎样，只要抢到手里再看看就知道了。 方若星懒得做多余的思考，眼前这位王贵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三十岁男人，甚至体质还比同龄人的平均值更弱一点，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于是她向前走了一步：“老实点，不要有什么反抗的心思，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语气平平淡淡，好像王贵在她眼中真的不值一提，是可以随手捏死的小虫子。 “你这女人！”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是昨天差点就要炖橘子的王贵，眼前这美得有点不真实的女人两次三番的挑衅行为无疑已经触怒到了他。 “你最好考虑好后果哦，我办事很有原则的，本来就不想伤害到你，千万不要自误！”方若星却好似没看出来王贵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还在好心地提醒他，脚下又迈进了一步。 王贵不说话，尽量不去看那张惊世骇俗的容颜，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留意那张脸，心中的火气就得去掉三分。 现在他只想给她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尤其是……他看向对方厚厚的冬装都难以掩盖的玲珑有致的身材，恶向胆边生！ 要他去干杀人劫道之类的恶行自然是不敢，但若是仅仅在这无人的车站厕所内打个架，顺手揩揩油什么的，还是乐意之至的。 “和蔼！”他举起右拳，以一个最直接的角度向着方若星挥去，他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观念，先打了再说！ 王贵的攻击被方若星看在眼里，经过网络上不计其数的格斗教程训练，单是这一记直拳就有起码10处明显的破绽。 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装一波的心思，干脆简单地出手接住了这一拳，然后手腕一扭，巨大的力道竟然直接让惊骇的王贵旋转了一圈。 “扑！” 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厕所的地砖上，幸好冬天衣物还比较厚，否则断一两根骨头都算轻的。 王贵晃悠悠地站起身，头脑还没从刚才的攻击中清醒过来，就看见一条笔直而修长的美腿划着优美的弧线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随后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在方若星有意地收力之下，这一下鞭腿的力度丝毫不亚于一辆标准小电动车的撞击，瞬间便把王贵打的没了还手的念头。 ——他只是没读过书，不是傻，就刚才这两下攻击，神秘的美女明显不是自己能打得过的，而且这破厕所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第三个人过来，他要想保全自己就只能暂时屈服了。 于是他不敢有大动作，企图以一种顺从的姿态起身。 方若星略带嫌弃地甩甩手——她早就预料到了要和刚上完厕所还没洗手的王贵打过一场，所以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戴好了一次性橡胶手套。 可就算这样还是很嫌弃！ “我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 她很想这样问一句，可没办法，为了避免王贵狗急跳墙去报警，只能塑造出一个有深厚背景的神秘人物的形象，才好吓得他不再想报复的事情。 而这种话肯定是有损形象的！ “虽然他报警说有人抢了他一张卡片这种事听上去怪好笑，可未必就不会有知情的官方人员介入啊。”她郁闷地想。 起码现在的她是不想和官方的人员有所接触的，而且大概率以后也不会。 转头看到地上的王贵还想挣扎着爬起身来，她连忙从厕所里找了根断裂的拖把棍子，掂了掂重量，把它靠到了面露惊恐的男人的头顶。 “王贵先生，你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配合我的工作，为了保险起见，我只能采取一些不太友好的措施了。” “等等等等！”王贵大喊出声。 方若星手中棍子下压的力道又重了些：“请保持安静。” 于是王贵不敢再喊叫，只默默地点点头，龇牙咧嘴地低声说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我身上还剩下两千块钱，那是我回家买年货用的，女侠要是想要就拿走。” 事到如今，他还在期盼着方若星只是出于看他不爽才动手打架，而没有想要他“宝贝”的意思。 “我看上去像是很缺钱吗？”方若星冷冷命令他，“把你身上‘那件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王贵还想继续装傻，头上的棍子就带着呼啸的破空声径直砸下，吓得他亡魂皆冒，“我拿我拿！手下留情！” 方若星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注意音量。” “是……”王贵如坠冰窟，他颤抖着将手伸入怀中，拿到那张卡牌的时候只觉得整颗心都在淌血，但无奈形势比人强，最后也只能递给头顶的女人。 “就是这个了……” 方若星接手的一瞬间，脑海里便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第32章 Deconstruction！ 【滴！恭喜您获得新的非凡之物——异物0211解构卡牌，相关图鉴信息已经解锁。】 【滴！恭喜您获得非凡之物图鉴的完善奖励——算力+1】 两声提示过后，方若星的头脑比起先前明显要更加清明，这是算力属性得到提升的结果，在他是ai形态的时候体现为对数据的处理分析能力，在寄身【天工人偶】的时候则体现为类似于【智商】的概念。 总之就是脑子变得更好用了一点。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非凡之物，那是一张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扑克牌，牌面是黑白配色的大笑着的joker，背面图案则是简单的红色网格，没有生产品牌的标志。 摸上去除了比一般的扑克牌要硬一点之外也没什么不同，触感依然是纸制品，她只能归结于非凡之物们大隐隐于市，不肯轻易暴露自己的特殊。 既然系统都给出提醒，这张“小王”牌自然是真品无疑了，方若星也没有闲到去问王贵这张牌有什么作用，那样就显得她这位“官方人士”太没有格调了。 “很好，是真货。”她反手间，【解构卡牌】已然消失不见——这倒不是什么超自然能力，纯粹是基于她从网络上学习的魔术手法实现的。 有了这么一具堪称全能的身体，如果不试试各种高需求的操作，那岂不是亏了？ 可王贵不知道，他还以为面前这位高深莫测的女人真的是小说里那种隐于黑暗里的国家机密组织成员，手上有数不清的超能力和人命。 这一手空间储物就是证据！ 他好歹也是读过十多年小说的半个此中专业人士， 今天来找自己，就是专门冲着那张扑克牌而来，可能还要顺手收掉他这条不起眼的小命…… 亏我还以为我是天命之子，要靠着金手指走上人生巅峰了…… 想到这，王贵身体抖得像筛糠，黝黑的脸上陪着难看的笑容： “女侠，大人，您看，我牌也给您了，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 方若星随意地瞥他一眼：“放过你？万一你那张嘴管不住，往外漏风怎么办？” “这这这……这哪能呢？今天在这厕所里，我啥也没见，啥也不知道，就是简单地上了个厕所，除此以外再没别的事了！” 王贵急得眼泪都要淌下来了，“砰砰”地磕着头表着忠心，努力地想让这位大人放心离去。 “呵，”方若星展颜一笑，真如冬去春来，芬芳花开一瞬，看得王贵都不由得停了磕头的动作，两秒后才回过神来自己又犯了“死罪”，不敢再多看一眼。 “你也不用这么害怕，我们也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只是你之前的态度有点不好，小施惩戒罢了——你也没受伤？我对力道的控制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您说的是。”王贵附和道。 “算了，我只想说，今天这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关心牵挂那张扑克牌了，它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任何人，也不要报警——因为报了也没用，只会给你自己添麻烦，懂了吗？” 方若星这话倒也没错，她本来就不是人类，自然也不归属于“任何人”的范畴；而王贵耳朵里听到的意思则是方若星绝对是为了她所属的“组织”而收集那张牌，而非私人考量。 “小人明白。” “都21世纪了，什么大人小人的。”方若星撇撇嘴，丢下五张红色纸钞，“这些钱算是封口费，收着。”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丝毫没有停留，像是对王贵的后续行为胸有成竹，或者说毫不关心他之后的行为。 白色运动鞋踩着地面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王贵除了厕所里时不时的滴答声以外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的时候，他才敢慢慢抬起头。 入目第一眼便是那五张钞票，他咬咬牙，伸手将其塞进口袋里，下定决心不把今日的事向任何人提起。 就当是一场梦境…… 【异物0211解构卡牌：初次发现于1965年，米国德州南部一家规模较小的赌场内，最初来源不明。 表面呈常见的“joker”牌面和不明来源的扑克印刷背花，纸质，难以破坏。 将此非凡之物贴合于任何无生命的物体表面至少三秒钟后，手持者心中默念“denstruction”并构想任意一件与原物体体积差距在20以内的无生命事物，则可将该物体转换为构想物，持续时间视转变程度的不同在5到30范围内不定。 使用者需对构想物极为熟悉，能清晰地构想其每一寸内部结构，否则会出现转换失败的情况。 注意，一件事物不能在转变期间再次转变。 负面效果体现为使用者会在每一次使用过后随机地被改变扭曲一段记忆，症状轻重程度随机，尚未发现其规律，不过最可能被扭曲的记忆往往是“常识”，并倾向于使使用者因此而死。 考虑到其较为有限的使用场合和极为严重的副作用，定为异物。】 “怪不得是异物呢，这副作用看上去可比它的效果厉害多了，只怕是那些炮灰才能使用。” 方若星回到候车大厅，找了家kfc，挑了个靠里的座位坐着，确保待会出来的王贵看不到自己，才把【解构卡牌】在指尖随意地旋转着，又一反手，扑克牌再度消失不见。 这次可不是魔术手法了，系统刚刚提醒她《非凡之物图鉴》还有个“收藏”非凡之物的功能，用人话说就是可以替她保管收集到的非凡之物。 这倒是挺新奇的玩法，她取出又收回，来回玩了好几遍。 “等等，随机地被扭曲一段记忆？”她突地睁开眼，一旁正偷看她的年轻女店员吓了一跳，连忙假装自己正在一心一意地擦拭着那张早已光亮的桌子。 “信息超存储……记忆和数据相互随意转换……”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说试就试，她又闭上眼睛，意识通过手中联网的手机进入互联网，将自己至今为止的所有记忆做了个数据备份，趁着方芫不注意存进她的电脑。 又回到这人偶身体拿起【解构卡牌】贴到面前的一根薯条上，默数三秒。 “denstruction。” 随后假想一根刻着“盛怀峰”的薯条，直到她觉得没问题了以后睁开眼。 薯条已经确确实实地被刻上了“盛怀峰”，就是她脑海中的模样！ 而她检查自己的记忆，似乎也没察觉到和以前有什么不同。 “难道又因为我是人偶身体而豁免了？”她虽然这样想，却还是保险起见将那份记忆的数据备份转存到自己的脑子中，两相对比，被篡改的部分便无所遁形了。 第33章 无聊的等车时间 “红灯停，绿灯行？我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记忆？” 方若星对比着自己脑子里和备份中两种截然相反的记忆常识，痛苦地挠挠头。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已经被告知了正确答案的差等生，但基础上的差距使她始终也想不通“自己的解法”究竟错在了哪里。 糟了，好可爱！ kfc中正在摸鱼的店员小姐姐看着少女一脸苦恼的样子，不由得爱心泛滥，尤其是对方极其呆萌地挠头的时候，她更是差点没忍住上前拥抱的冲动。 理性再次告诉方若星备份里的内容才是对的，可她执拗的性子就是要多渠道再确认一遍，于是她挥挥手： “不好意思，服务员姐姐，能过来一下吗？” 空灵的声音在门可罗雀的店内回响。 还在脑子里幻想把方若星绑到家里天天换着花样地给她穿小裙子的女店员如遭雷击，一把将手中的抹布丢开，小跑着迎到少女的面前。 “呃……请问妹…您有什么需要呢？” 喂，你刚才是想叫我“妹妹”！是！ 毕竟刚刚才用不正当手段从王贵手里抢了东西，方若星以己度人，下意识地也会警惕每个莫名其妙要主动接近自己的人。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挪了挪屁股。 抬头又看见店员小姐姐脸上灿烂的尬笑，以及她手机里刚刚搜索过的“遇到非常好看的小妹妹该如何搭讪”，方若星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冲着自己的非凡之物来的就行。 至于馋她身子这种事嘛，方若星早就有难以避免的觉悟了，反正被别人觊觎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 “没问题！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请讲。”丁淑瑾羞得恨不得立马给自己两巴掌，好不容易有和这位妹妹说上话的机会，一开口就是这副丑态！ 不过她要问什么呢？看年纪应该是个高中生，难道是数学题？我可不会这个啊！ 丁淑瑾心中有些不安，最主要的是不想在少女面前丢脸。 “你知道马路上的那些信号灯，应该是绿灯行、红灯停，还是绿灯停、红灯行吗？”方若星仰着脸，认认真真地提问道。 不得不说，颜值在当前这个社会是很有用的属性，哪怕问出口的是这样一个幼稚可笑的问题，也丝毫不会让别人产生反感。 丁淑瑾把这问题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歧义之后也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是绿灯行，红灯停。” “好的，谢谢你。”得到确认的答案，方若星放心地将备份数据通过【信息超存储】转化成完整的一份记忆替换了被【解构卡牌】修改过的混乱记忆。 这修改记忆的副作用未免有点太厉害了……就像是在一座超大规模的工厂里改了一颗螺丝钉的尺寸，不仅难以发觉具体的位置，要修改回来也要先掂量掂量会不会产生其他不可知的后果。 本来想要精确地订正这种“小常识”，也不是件易事，那可是“常识”！不是简单的几节课程能撼动的概念。 方若星等同于能直接重建一座工厂，这才能绕过这两个问题，可以前的那些使用者呢？情况糟糕了岂止百倍？ “唔，以后能不用还是不用。谁知道它下一次会不会修改我关于记忆备份的记忆？” 她刚想收起【解构卡牌】，却发现店员小姐还在目光炽热地盯着自己。 10点的算力发力，方若星很快联想到方才查到的她手机里的搜索结果。 “——遇见非常好看的小妹妹该如何搭讪？ ——泻药，人在京城，刚下飞机，根据我钻研社会心理学十多年的经验来说，遇到年纪比你大的异性，一般可以通过表现得“单纯”一些来激起ta对你的指导欲。 而如果是一眼看过去会让人怦然心动的小妹妹，则更简单一些，因为年轻人会更容易相信别人，这边的话一般需要把她的微讯号发给我，我来帮你赢得她的好感。 以上。” “坏了，这女人该不会以为我问那个蠢问题是为了和她搭讪？” 方若星佯作不知，小声解释道：“谢谢姐姐，我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很多制度还不是很了解。” “嗷嗷。”丁淑瑾听后却半点退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靠的更近，“快要过年了，坐火车是要去哪？” “岛城，去上学。” “岛城？！”丁淑瑾惊奇得叫了一声，惹得kfc内的其他顾客纷纷瞩目，她干脆直接在方若星身边坐下就开始自吹自擂。 “这还真是缘分啊，我姥姥家就在岛城那边，从这到那的路线我都滚瓜烂熟！哎呀，真缘分，缘分啊。” “啊，缘分。”方若星随口应付道，表明了一副不想多聊的态度。 这女人怎么回事？正常人真的会热情到这种程度吗？还是说……她是个姛，见色起意？ 想到这层可能，方若星一阵恶寒，尽管他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女，可用这具完美无瑕的人偶身体去搞这种关系总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那你的家长呢？看你这模样应该还未成年，他们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的。” 方若星实在是很不想多说几遍这种话，也受够了女人自来熟的攀谈，于是选择低下头流露出一副难过的神态。 为了让这怀着非分之想的女人趁早识趣点离开，她还特意给身体下达指令，控制着它眼角流出两滴清亮的“泪水”。 任谁看到她这副模样都不可能不心软难受！ 丁淑瑾顿时了然，但即使社牛如她，在此等局面下也一时找不出什么补救的好话术，只能结结巴巴地解释自己并非有意想要伤到少女。 “妹子、啊，我不是有意的，唉，我嘴笨，我不会说话，你别难过啊，人生总是要向前看的，还有光明的未来等着你呢！” ……知道我受伤了就快走开啊！ 方若星这下算是知道了女生为什么会那么讨厌情商低的直男，想打又得保持礼貌的尴尬让她十分不爽。 要不是看你还是个年轻女人，我早就用一点小手段把你的手机冲爆了！ 不过现在对话的主动权被丁淑瑾一个失误拱手相让，方若星乘胜追击，就直接低着头不说话，拒绝沟通，对方就没法再继续下去。 反正我伤心了！哄不好的那种！ “唉，怪我，妹子，我去给你买杯热可可赔罪，咱俩加个微讯，你心情不好，我也放心不下啊。”丁淑瑾看样子是真的内疚极了，连声音都低了不少，“加完我就走，绝对不再打扰你了。” 虽然不是无条件走开，但也在接受范围之内了。 “不用去买了，我不想喝。” 方若星现场注册了一个微讯号，名字就叫小星，头像随便从网上找了张星空的图片，就用这个号添加了“炸鸡女皇”为好友。 丁淑瑾的id很豪放，头像却是一只可爱的狸花猫，朋友圈里也没什么内容，一般是对店内顾客的吐槽以及拍摄的火车站风景照片。 加完好友以后，她也如约不再纠缠方若星，像一个正常的快餐店店员那样勤勤恳恳地去工作了，只是时不时地还要有意无意地察看一下少女的状态。 方若星低头看着手机，刚才注册微讯账号这事还提醒她了，主线任务还要求她早日把方芫手里的那个“千面”账号收回来呢。 当时方芫就在她眼前输入的账号密码，所以现在就连盗号手段都不需要用，堂堂正正地登录了上去。 方芫似乎是很久没打理这号了，有不少论坛官方发来的垃圾广告消息，被方若星一键清理掉。 欸，说起来，从方芫那边逃出来到现在，似乎总共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为什么感觉过了这么久了呢？ 之前发布的帖子也只是单单在童话板块内部小火了一段时间，由于作者的旧不更新，再有开创性的作品也渐渐消失在热帖榜单的前几位。 “方芫竟然没把这故事的结局也一并上传上去。” 既然要达到系统描述的“吸引尽可能多的粉丝关注”，她就得考虑起步该用什么样的赛道，眼下之前无心插的柳条《夜莺与玫瑰》勉强算是个不错的开端，干脆就继续塑造文学作者的人设。 她打算在kfc内闭目养神一直到晚上。 下午一点，在方若星看不见的位置，一列前往辽安省的火车刚刚进站，王贵背着一个小布背包也站起身来，他向着自己回家的列车走去。 只是没了之前的龙行虎步，变得有些草木皆兵。 快要迈进车门之前，他又突然停下，站在门的一侧，静静地注视着排队的上车乘客，目光中有些疑惑，但碍于身处异乡，没有开口。 直到火车门都关闭了，他也没有选择上车，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 火车的车轮开始缓缓转动了，他终于有了些动作，以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冲到了铁轨之上，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呜——” 轰响的火车头发动了庞大的身躯，毫不犹豫地从面前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碾压过去，喷溅的血液，骨头渣和肉块的混合物甚至还没来得及到达铁轨外，就被飞速驶过的车轮阻拦。 有旅客恰好目睹了这一幕，尖叫出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火车站都知道有个男人跳轨自杀了，大家都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方若星被嘈杂声拉回到现实，不得不中断了在网络世界的遨游，听着邻桌情侣的对话，她入侵车站监控，看到了方才的惨剧。 她沉默了一会，将口袋中的“joker”牌收入图鉴。 王贵被【解构卡牌】修改了关于火车的常识，轻而易举地丢掉了性命。 第34章 步入正轨 春运时候的火车站本来就足够繁忙了，王贵一死，更是给本就焦头烂额的工作人员们雪上加霜。 火车站内等待着的上千旅客和后续的几十列火车班次自然不可能因为一次意外事故而取消行程，所以尽快地处理事件就成了当务之急。 要快！ 连带着通知警方，清理现场，安抚旅客，安排之后的车次，舆论控制，再加上本来的工作，足足忙活到了晚上八点多才勉强把这件事的后续暂时办好。 方若星对王贵的死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想，他没有《非凡之物图鉴》这种东西，就算发现了【解构卡牌】这种“异物”，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点点地实验用法。 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它还有副作用这种后果存在。 都不需要多次使用，仅仅几次的“常识修改”，就足以让王贵这种普通人死于日常生活中了。 就像刚才他反常的冲向火车前的举止，这份“常识修改”已经注定了他今日的死亡。 如果方若星提前有知，说不定能保下他这一次，可之后呢？难道还要继续跟着王贵救他一次又一次？这不现实。 王贵自己使用了不清楚的非凡之物，所以副作用也是他理所应得。 方若星是否介入，区别只在于【解构卡牌】的最终归属是在何处。 “不过……这牌的使用方法这么繁琐，还得念什么英文，王贵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她摇摇头，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还算初识，不知道的事很多也十分正常。 …… 两个小时后，方若星如愿登上了前往岛城的火车，忍受着车厢内不明来源的各种异味，只感觉自己的新衣服都变旧了。 进入车厢的一瞬，四周混乱的声音竟然不约而同地静了一瞬，之后也没有人再大声说话，几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位气质独特出众的少女。 不敢高声嚷叫，仿佛那是一种对女神的亵渎。 方若星心中很满意这种效果，不枉她特意在上车前摘掉了遮脸的口罩，装出一副难以接近的高冷风度。 还好没遇到霸占座位的状况，方若星亮出车票，方才暂时坐了一会的西装金丝眼镜中年男人就很礼貌地起身让开了。 只是他一边让还一边不住地往方若星脸上乱瞟，一副被她的美貌所吸引的样子。 这是人之常情，不算过于冒犯，宽宏大量的方若星没有和他计较什么，优雅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坐垫，垫在自己的屁股底下。 并非她有多么娇贵爱干净，只是不想体会座位上有其他男人屁股余温的怪异感受。 与金丝眼镜男相比，和她同座的几位年轻人就明显羞涩得多，一个个都埋头专注于自己的事情，看小说的看小说，玩游戏的玩游戏，只敢偶尔假装不经意地瞄一眼。 方若星也取出手机，带上墨镜，假装是在玩手机，其实是将意识传输进了互联网，再度用“0705号小星”的账号登录“千面”，干脆利落地开始了第一部正式作品的准备。 “嗯，处女作，还是该更适合中国宝宝的体质，就四大名着，来点古典文艺范。” 前世的盛怀峰虽说学习不算最顶尖的那批，但好歹也是正规一分额外分也没加就考进中流酒舞的好学生。 四大名着这种级别的读物不敢说深刻理解，起码也从头到尾读过一遍，只要他想，任何时候都能从记忆里拷贝一份出来。 “那就循序渐进，按照文学水平高低……先《三国演义》。” 四大名着的文学价值排名二三位可能有些争议，但第四名绝对是《三国演义》，即使是当文抄公，方若星也不想被读者指责“江郎才尽”、“一本比一本水平低”。 这个平行世界的历史中也有三国，人物也一模一样，给方若星的照抄，不，分享工作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不至于出现把《三国演义》写成异世界架空争霸文的问题。 “叮咚~” 一道突然的提示音吓了思考中的方若星一跳，还以为系统更新了提示音，结果发现是“千面”论坛内部的聊天消息提示音。 【管理员李杰：小星大大你好！终于上线啦！不知道您对我们的方案有什么看法吗？】 什么方案？方若星把记录往上翻，这才看见先前这位“管理员李杰”给“0705号小星”发送的一连串合作款项。 我还以为是垃圾广告呢……方若星老脸一红，仔细地看了一遍，觉得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0705号小星：嗯，不好意思最近太忙没空看消息。你发过来的我都看过了，可以接受，《夜莺与玫瑰》的结局已经上传，修改版很快就到。】 【管理员李杰：那就太好了！合作愉快。不过在那之前还请您完善一下账号的个人信息，我们也方便与您之后的联络和利润分配。】 【0705号小星：我知道了，我现在有一本长篇的小说想要在你们平台发布，需要注意什么吗？】 【管理员李杰：长篇？具体有多长？我需要具体请示一下。】 【0705号小星：64万字，120章。】 李杰一时不说话了，方若星猜测他正在和上级沟通，于是先一步开始修改这个账号的个人信息。 实名认证属于方芫，这是一定要改的，只不过需要很麻烦的一系列验证，她嫌麻烦，干脆直接杀进千面的云端数据库亲自动手改成了方若星的实名认证。 简介也改成了“我不写书，我只是经典的搬运工。” 之后零零碎碎的信息和联系方式，确认论坛有保密协议之后她才如实填好。 从记忆中py下来的《三国演义》原文通过【信息超存储】转化为文档形式保留在了千面论坛的草稿箱中。 只要她想，完全可以一瞬间把这64万字一次性放出，可那样就达不到细水长流吸引粉丝的目的了。 正式更新时间就暂定在大年初一，也算是图个好彩头。 接下来就只剩等待李杰那边的回应了。 第35章 谁懂啊？遇到普信男了 “李队，我看过了……死者身上确实是有非凡之物的气息，也确实是自己跳轨自杀的。”身着警服，戴着厚厚近视镜片的寸头小伙子仔细地分辨着面前的一堆肉泥，语气软弱地小声说着。 他身高约183，面容阳光坚毅，肤色健康，标准的开朗帅哥脸，只是气质有点柔弱，似乎对自己十分没有自信。 “嗯，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他身后一直背着身子的老警察问道，他身形较矮，头发有几缕发白，体格也不壮，言语中却透露着威严。 “对不起……李队，我没有明确的头绪……看上去似乎死者曾拥有过某件【非凡之物】，可又被别人夺走……” “这件东西……”他用一根镊子挑动那堆碎肉，目光在某一处微微停留，“之前就放在死者的前胸处，大小……69左右，矩形，很薄……像是一张扑克牌。” “嗯。”李队还是没回头。 “对不起，恕我直言，李队，以此来看……大概是【0211】，不，或者是【0396】……对不起，请容我更改，前者的概率更大一些。 “但这两件【异物】的具体信息都不为我们所知……分别在米国和立本……抱歉李队，大概死者身上的【异物】信息就仅限于此了。 “他的死因不正常，也许是使用【异物】的副作用，也许是抢夺者的手段。” 李队烦躁地抓抓脑袋，右手拍拍腰间的黑色枪袋：“小何，抢夺者呢？有方法定位吗？” 唯唯诺诺的小何连连点头，更细致地翻看起王贵的遗骸，终于，他戴着橡胶手套的手一把抓起其中的一根还算完整的右臂： “不好意思，李队，我找到了……这上面有另一件【非凡之物】的痕迹，”他的视线从右臂缓缓下移，一直曼延到门外，又延伸到不知何处，“残留的痕迹……到了那列火车上。” “很好，还赶得上。” 李队重重地把脚后跟往地上一踏，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他一把抓起神色困倦，几乎要睡过去的小何，径直朝着目标火车走去。 给工作人员正式地出示了两人的证件，李队一敬礼，基本是背着失魂落魄的小何上了火车，一双鹰目看得车厢内刚适应了方若星美貌而渐渐回暖的气氛瞬间宁静。 “呜————” 轰鸣的火车汽笛声响起，滚滚而前的车轮在大年三十的前夕载着共2168人自吉森黑城向着岭东岛城疾驰而去。 ………… “咕嘟！” 吞咽口水的声音明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张黎云却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作为平常生活里也算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在应酬酒局上见过的美女众多，可都没有眼前这位带着墨镜的女孩子这般，能令他怦然心动。 谁能想到本该是充满郁闷的最后一班回家火车上，还能有这种惊喜呢？ 回想起对方刚上车时候不经意间展露的绝世美颜，张黎云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些不太光明的想法。 “看她身高在168左右，还能独自坐车，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他心中默默盘算，大概是在说服自己。 他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机，当做镜子来确认今天外貌是否有瑕疵。 嗯，金丝眼镜一如既往的光亮，头发也打理的整整齐齐。 待会只要以这种上流的姿态不经意地和她搭上话，再巧合地亮出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最好还能透露出自己那远超大多数人的的家业和前景。 何况张黎云本人的外貌也算是中上之流，抛开外物不谈，这么多年练就的温柔微笑更是吸引单纯的小女孩的不二利器。 迄今为止，还没有年轻女孩能承受住这一套丝滑小连招！ 他越想越觉得胸有成竹，仿佛已经看到了如梦似幻的少女在他面前迷恋到满面通红的羞涩模样了。 他想都不敢想把少女揽入怀中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 “咕嘟！” 咽下最后一点口水，张黎云脸上挂起温和儒雅的微笑，他礼貌地敲敲方若星面前的桌板：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他指的是少女对面的位置，原本坐在上面的老爷子已经不知所踪了。 方若星微微低头，从墨镜上方的空隙内瞄了他一眼，十分无语。 ——你不是刚刚超小声地用一千块钱从别人手里买到这座位了吗？想坐就坐呗！ 还来问我干什么？我看上去很像乘警吗？ 转眼再一看，对方的目光炯炯有神，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动也不动。 方若星恍然大悟。 “不好意思，不卖。” 她向来是个怕麻烦的人，但凡能继续一直坐着不挪窝，就绝对看不上别人拿出的一两千块臭钱。 当然，五千元以上的价格另说。 为了表明她的态度，方若星还特意把身子往椅子的靠背后缩了缩，换了个更不容易起身的姿态。 “不、不卖？” 张黎云瞠目结舌，少女的回答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自己仅仅是来找个搭讪的起手式，她怎么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荤话”呢？ “难道我看走眼了，这女孩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白莲花，而是叛逆放纵的小太妹？” 张黎云心想，然后就无奈地发现，即使她在他心中的“性格形象”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可一加上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庞，什么性格套到她身上都显得格外有魅力了。 尤其是在她对面坐下，距离更近了再观察之后，他能更清晰地判断出方若星竟然还是素颜状态！ 那看不见任何毛孔存在，宛如刚剥壳的水嫩的荔枝的脸蛋深深震撼了自诩为阅女无数的张黎云。 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沁人心脾的幽香轻轻撩动他的嗅觉，完全不同于任何的香水脂粉的俗味，毫无疑问，那是少女身上的芳香。 张黎云秉持着自己优秀的其他方面一定能够征服方若星的坚定决心，于是决定先用自己最为温柔的目光来温暖少女充满防备的内心。 “蹬鼻子上脸了是？” 见张黎云好似没听出她语气中的不耐烦，依然做到对面，还用一脸猪哥相打量着她。方若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意识顿时离体侵入对方手机，就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哦吼，还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是千面公司的小领导。” 侵入这种不设防的低端设备对方若星来说就像洒洒水那么简单，眨眼间张黎云从小到大所有的信息就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第36章 方芫的总裁堂弟 “小妹妹你好，我叫张黎云，现在是千面集团岛城分部的一个项目经理。”他高傲地扬起脖子，自鸣得意，“嗯，今年29岁。” 见方若星一脸平静，并没有露出惊叹的神情，张黎云还以为是她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个年纪的这个职位有多么出众，于是清清嗓子，状似不在意地补充道：“我手下现在管理着超过百人，年薪大概在35w。” 他又顿了顿：“税后。” ——其实就连税前都根本没有35w这么多，这只是他自我介绍时惯用的小小的夸张手法而已。 “厉害，厉害。” 方若星敷衍道，通过网上银行，她也能查到系统友情赠送给自己的那张银行卡里足足有大七位数的余额。作为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一下子拥有这么多钱之后，张黎云沾沾自喜的“35w”似乎就不算什么了。 “如果我愿意出钱，我可以让这个家伙给我打十几年的工……” 出于“成功人士”的矜持，张黎云自然是不会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只敢在一边逞嘴上功夫，企图用言语来吸引方若星。 这就导致在方若星眼中他简直就像是一个恼人的公苍蝇，顶着一架金丝眼镜不知好歹地嗡嗡乱叫，尤其是他的动机还相当的不正当！ 要是闲着没事干的话，方若星倒是不介意和他胡扯几句打发打发时间，反正不就是吹嘘炫耀自己有多么优秀吗？前世盛怀峰也不是没有和舍友们一桌烧烤聊一晚的经历。 不过手机里传来的提示音显示李杰联络的“上司”来联系她了，有正事要干，就顾不得这位侃侃而谈的自信男人了。 “不好意思张先生，我要休息了，能请你安静一点吗？”她毫不客气地说道。 “啊？”正详细描绘着自己未来十年发展蓝图的张黎云嘴皮子一顿，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计划是不是有些太深奥，以致于脑子空空的小女生无法理解？ 不过转念一想，也好，这样的女孩子才好对付。 反正凭自己这三寸不烂之舌，无论聊什么话题都能引人入胜，日后对方看到自己的真诚之心，进而无法自拔地爱上自己之后，到时候话题主导权就由他来决定了！ 于是他嘿嘿地自嗨般笑了两声，转换心情，准备和方若星聊一些浅显易懂的足球比赛话题。 却看见方若星直接脖子一歪，将羽绒服的兜帽套到头上，捂着脸侧着身子一动不动了，只留给他一片顺滑青丝的对视。 “还真睡啊？” 张黎云略微一想，嘴角勾动，露出尽在掌握的微笑——睡眠是一个人最没有防备的状态，少女这番作态不就是信任他的表现吗？ 果然还很年轻，见到他这种成熟可靠的男人，也难免下意识地有了被保护的安全感，只是还因为傲娇而嘴上不说罢了。 不过没关系，张黎云心想，心意到了就行，有些事无需言明，这是保护少女羞涩内心的基本做法。 “哼！小小心机，不过如此。” …… 【方译实：方女士你好，我是千面论坛的管理审核部主任兼总裁，方译实，听闻您有一部将要创作的小说想要发表，是这样吗？】 “方译实，男，22岁，方闵思的独生子，‘千面’论坛总裁……嘶，算起来好像还是方芫的堂弟，不过知名度可比他那不争气的堂姐高多了。还好，长得只能算是小帅，不如之前的我半根。 “这种级别的人物还要来兼职什么‘审核主任’啊？是闲的没事干准备扮猪吃虎狠狠打脸吗？” 方若星看着搜索到的千度百科中的方译实大惑不解，知道了对方和方芫还有些亲戚关系，她心中莫名地有点心虚。 不过心虚归心虚，反正方译实根本就没可能知道方芫和“小星”的事——以她堂姐的性格，断然不会把这种事也跟这位堂弟分享。 没人比方若星更懂方芫！尤其是刚查完方芫聊天记录的方若星！ 我和你堂姐平辈相交，难道还当不起你一声堂姐夫…不对，堂兄了嘛？ 【0705号小星：是的，大致的内容我会稍后发送给李杰管理员，请放心，我会严格遵守平台的创作规范，做好作者的本职工作的。】 【方译实：嗯，我相信李杰的工作能力，也相信你的水平。我们平台一向是欢迎每一位敢于开拓新领域的年轻作者的。】 这话说跟没说也没有区别，不愧是大企业的总裁，这是他们领导的必修课吗？ 这一下又把话筒给到了方若星，就等她先一步提出条件，之后再反客为主，以自己有平台资源这一优势步步将她紧逼。 不过方若星不在乎，她本来也不是奔着更好的薪酬才和这位扮猪总裁聊天的。 【0705号小星：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在我新书的更新期间我希望能有更好的推荐力度，即使降低金钱方面的报酬也可以接受。】 总裁办公室内，熬夜处理工作的方译实看着刚发来的新消息，将杯子里残余的可乐一饮而尽。 戴着足足有800度黑框眼镜，体重远超250斤的心宽体胖的秘书小尹见状上前拿起空瓷杯：“方总裁，我再去给您倒一杯，这次是要百事还是可口？” “辛苦了，麻烦来一杯崂山。”方译实头也不抬，再次点开屏幕对方的个人信息界面。 “方若星，18岁……” 他注意到这个id为【0705号小星】的千面账号是在几天前，他那不问世事的堂姐方芫破天荒地来他这一亩三分地注册了一个创作者账号，可给他一阵激动，还以为堂姐终于要开始过问家里的事了。 没想到只是发了篇标新立异的“童话”就沉默了好几天，再没上过线。 可他明明记得方芫对文学不感兴趣，他之前为了示好送过去的各类礼物，文学书籍就是被无情丢掉的种类之一。 她只会研究她那遥遥无期的人工智能，又怎么会有闲心发一篇文学作品到网络上？ 他当时就疑心是方芫替她的某位友人发表的，而依她那单纯的性子，多半又是那位友人看中了她和方译实的堂姐弟关系，想借此渠道捞点好处。 今天账号的实名信息突然改成一个叫“方若星”的陌生女孩，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只不过还有一点，根据韩九棠发来的情报，方芫姐的交际圈内肯定是没有这样一位朋友的，难道是网友？可那就又不符合方芫的性格了。 信息不足，先稳住局面，瞒过方芫，干脆直接和方若星对话！ 【方译实：呵，我倒不是来找你聊这个的，你和方芫是什么关系？】 第37章 方译实是大笨蛋 你小子管的还挺宽！ 一开始方若星自然是不知道“千面”的高层里还会有方芫的亲戚，她又不是喜欢把女生的一切信息都调查清楚的变态。 结果等改完实名信息被方译实找上门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谁叫系统指名道姓地要她使用【0705号小星】这个账号呢！ “系统兄台，我怀疑你明知道这件事，趁机故意在给我做局。” 无耻的渣男系统面对这种明目张胆的质疑而它确实没有用于辩解的充分理由时，一如既往地选择了沉默应对。 【0705号小星：这种私人性质地问题，我想我应该是有权拒绝回答的，方总？】 从三个主线任务中挑两个的抉择毫无疑问——让盛怀峰光明正大以“方若星”的身份在外界生活就已经是他能承受的极限了，要是再去当所谓的女明星绝对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所以只要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方若星都不想放弃“上高中”和“接手【0705号小星】”这两个任务。 在这种前提下，贸然地承认或者否认和方芫的关系都有提高方译实警惕性的危险，进而不利于任务目标的完成。 虽说方若星只要稍微认真，就完全可以把方译实这千面总裁的管理权限搞到手，甚至做的再大点还能把他们整个公司踢出去，自己一个人控制整个论坛，到时候想怎么利用权限吸粉就怎么吸。 可这种与掀桌子无异的行为几乎就等于把“方若星”这身份暴露在公众目光之下，除非她愿意再损神劳心，控制整个互联网，与全人类社会翻脸，把舆论压下去。 威胁公共利益带来的恶劣的影响只会是正反馈调节，涵盖范围一大，就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了。 更别提这世界还有非凡之物这种难以捉摸的东西，到时候说不定哪个死神之类的东西就会降下【圣物死亡笔记】，愤怒的人类以笔为刀，向着世界boss方若星举起反抗的大旗。 人偶身体基本免疫所有的物理攻击，可躲不过这些奇奇怪怪的法术伤害。 方译实说不定还会去和方芫确认，到时候暴露了“小星”还存在着的事实，就更不好了…… 若是那样，她那所谓的创造者还不知道该会是什么表情呢…… 【方译实：你明知道，这账号起初是由方芫注册，现在却出现了绕过我们服务器监控的实名信息更新事件。我作为论坛的管理员之一，有责任也有资格出于打击盗号行为和保护数据安全的考虑而对该账号进行封禁操作。】 【0705号小星：……方总，一定要这么大义凛然？我本以为我们可以达成很良好的合作关系。毫无证据，就可以随便封我号吗？】 她的语气软下去了！毕竟还是个刚成年的高中生啊…… 方译实嘴角勾起，不顾形象地打了个重重的呵欠，一口将刚端上桌来的崂山可乐喝掉一半，汹涌的二氧化碳刺激得他连打两个气嗝，一旁的秘书王小雅嗫嚅了两下，没有劝阻他这放肆的行为。 她知道这种表现代表着总裁此时的心情非常良好。 十指飞速舞动，方译实乘胜追击： 【方若星女士，你的账号的所有权还归属于我们平台所有，换言之，即使我没有提前告知就进行封禁操作，你在法律层面上也是没有优势的。】 【0705号小星：好，我认了，我其实是方芫派来的间谍，特地潜入你们内部打探机密情报的。没想到老天无眼，被老奸巨猾的方总裁大人侥幸看破。如今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心悦诚服。】 这词用的……虽然知道她是在认输，可怎么听上去就那么怪异？ 方译实知道她还不肯说实话，自然不会相信这段用词不当的文字。他父亲昨天还刚刚告诉了他方芫“迷途知返”，决定回归家庭开始逐步接手家业的消息。 他的伯父方闵哲手下也有更适合堂姐方芫的互联网软件开发企业，又何必舍近求远来谋求他这一亩三分地？ 退一万步讲，若是真是搞这种间谍，又为什么要请一位刚刚成年的高中女生，除了刚从国外回来，会写一点文学作品，和普通的女孩也没什么区别嘛！ 嗯，长得也很出色，方译实看到的第一眼也感到惊艳，只不过他并非肤浅的颜值协会成员。 【方译实：哦？那方若星小姐打算怎么执行卧底任务？】 【0705号小星：很简单，黑进你的电脑，把所有的机密数据和情报全部转到我的设备里，等差不多了再发给方芫姐姐。】 “呃，下意识把方芫叫作方芫姐姐了，算了，没差。” “哈哈哈。”方译实被她这“笨拙的谎言”逗笑了，小孩子对这点常识没有认识，只能学着龙傲天电视剧里的情节，还以为一家大企业的总裁的设备可以被随便入侵？ 此刻方若星终于用【主机侵入】破解了他电脑的所有防护，接入摄像头的第一眼，就是一个下巴很尖的青年在呵呵大笑。 她没说话。 方译实一愣，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摄像头“咔嚓”拍了一张刚才灿烂的笑容，接着熟练地发给了他微讯通讯录里的每一个联系人。 除了一个头像是手绘的头戴星形发卡的黑发女孩，备注为“堂姐方芫”的联系人。 “喂！” 方译实意识到情况不对，摇晃鼠标试图夺回本该在自己手中的电脑操纵权，这行为却像是提醒了对方，电脑自动打开了他微博的个人主页，很快发出了一条 “我方译实是大笨蛋。” “小雅，你还在愣着干什么？我的电脑被攻击了啊！”方译实急的低吼出声。 然而等到王小雅反应过来，并向着这台自作主张的电脑开始奔跑的时候，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与【0705号小星】的千面聊天框留在正中，好像刚才的微讯和微博页面从来没打开过。 一条新的消息恰巧发来： 【0705号小星：我就知道方总你不信任我，不过没关系，我这人心胸宽广，面对任何适度的质疑我都愿意露一手来证明自己。如何，方总大人？】 方译实骇然色变，方若星这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小手段”还真给他镇住了，他看向桌面上一动不动的鼠标，还没摸到就感觉很烫手了。 【方译实：方小姐，你到底想要什么？】 【0705号小星：不要什么啊……我之前不都说过了吗，你让我去找李杰……哦对了，这号其实一直都是我的，只不过前几天还未成年，暂时在网络上找了个眼熟的方总堂姐的身份信息借用一下而已，反正她又不玩这个，不要太小气嘛方总。】 两级反转！ 眼看着方译实的脸就像是调色盘，由红到白，再变绿，最后是墨绿，方若星颇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她在意识形态下翻了个跟头，连带着人偶身体嘴角也翘了起来。 【0705号小星：方总，你也不想让去年6月24号那件事被别人知道？】 方译实的脸彻底黑了！ “我知道了。” 这四个字几乎是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狠狠地砸在键盘上打出来的，看着它们在输入框后面一闪一闪的光标，方译实咬了咬牙： “小雅，你来按一下回车。” “啊？嗷。”王小雅很有规范意识地扭头不看电脑屏幕，只是简单地敲了下回车键，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 方译实将老板椅转半圈，面对着繁华的岛城夜景沉默不语。 很多情况下说的话的含金量是要和说话人的实力相挂钩的，方若星没动手的时候方译实把她当笑话，动手了以后他反而希望方若星能把自己当个笑话，不要放在心上。 之前方若星说过的那些话就又显得真真假假，不好判断了。 罢了罢了，管她和方芫是什么关系呢！自己还有能选择的余地吗？ 本来就是熬夜时候无聊偶尔找到的逗一逗刚成年小女生的乐子，现在把自己的把柄送过去了，吃亏也吃够了。 就算她一开始就说她和堂姐是恋人关系，该有的合同也还是会有的。 当时瞒着家里父亲和伯父偷偷把服务器借给堂姐用的时候可比这凶险多了，他也没多犹豫。 只不过堂姐每次训练完她所追求的人工智能，都神神叨叨的不跟他分享，也不知道这次回来是不是认清现实了。 嗐，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还有，投降的消息是王小雅亲手发送的，可绝对不能算作是他的失败！ 第38章 【葬我于心】和【着锦之梦】 方若星轻松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方译实，洋洋得意，顺手把《三国演义》的前十章一并打包发给了李杰，让他去安排发表，自己只负责搬运文字。 至于合同的事，她相信方译实的脑子还没被可乐泡坏。 不过之前还没回方芫那边看一眼，这次一入侵方译实的电脑，上面显示的方芫头像赫然不再是之前的橘猫花子，而是换成了一个手绘的星形发饰女孩，而且画风和她之前画的“一家三口”基本一致。 方若星不会百分百肯定那是方芫心中的“小星”，但也有九成的把握。 说实话，对相伴了三个月左右时间的方芫，留在方若星心中的印象也是正面更多一点，毕竟她是第一个将自己从那无边无际而又一片死寂的黑暗意识空间中拯救出来的人。 讲起来很难为情，不过当时的盛怀峰还真有点爱上了这位无论从长相还是行为都透露着懵懂，但一到她的坚持又不肯让步的可爱女生，只不过之后的他把这份感情掩埋得很好罢了。 不过爱意也如潮水，汹涌席卷来又去，萌生的心意随着电脑中的岁月一同湮没在无声无息中，化为他机械记忆中从耳畔飘飞而去的柳絮。 分开的时刻总归是令人难过的，还好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作为智能体的状态，没有确确实实的心脏，就不会十分难过。 归根结底，方芫的感情也只对“小星”，可能会转移给“方若星”，但绝对不会是“盛怀峰”。 “害，要做大事的人，怎么还能被别人的一个头像拨动心弦？”她嘲笑自己的幼稚，意识在方芫的ip地址绕了一圈，径直回到了【天工人偶】的身体。 原本无意识下蜷缩起来的娇躯因这苏醒而轻轻舒展，保暖舒适的纯黑色小皮靴离地弹起，差点踢到一脸期待的张黎云。 看着离自己双腿仅有咫尺之遥的小靴子和其中隐隐露出的雪白晶莹的肌肤，张黎云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就应该更变态一点，直接把腿迎上这对玉足的“攻击”。 到时候女孩和他道歉的时候不就能多聊上几句了吗？ 但在他为数众多的优秀品质中，也有一条叫作“不因过去的事停下脚步”，一抹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他想象着女孩是在自己怀中悠悠醒来，不由得挂上了一丝温柔的笑。 “醒了？”他用着年轻女孩会喜欢的气泡音轻声问道，像是怕惊走误落人间的天使。 奈何方若星此时心情不是很愉快，一听到这矫揉造作的嗓音，若不是人偶身体，只怕全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了！ “嗯。”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心里在思考怎么才能快速把这位烦人的张黎云赶跑。 就在这时，车厢前部走进来一个面带标准微笑的乘务员，她进入以后，第一反应是环视内部的四周，好像在细致地观察每一个乘客。 现在是半夜11点半，正是安眠熟睡的时分，车厢内静悄悄的，很少有乘客还醒着，自然也就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突然进入的乘务员。 乘务员的微笑略显僵硬，好像有些许的紧张，确认这节车厢内的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后，她如释重负，又悄无声息地退出车厢，仿佛从来没来过。 方若星将她的怪异举动看在眼里，隐隐地预感到有些不太正常的事件将要发生，她扭头看向面前依然口若悬河，不过顾及到周围安静环境而变得小小声的张黎云。 “刚才卖给你票的那个老头子去哪里了？”她问。 “哦，你知道了啊……他啊，可能是去后面车厢了，我看着他往那边走的。”张黎云挠挠头，又突然意识到这行为有点不太稳重，连忙摆出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 “好。” 方若星随口答应道，从《非凡之物图鉴》里取出【解构卡牌】，起身往车厢后部的厕所方向走去，行李就丢在座位处。 火车上的厕所还算干净，她将门反锁，【解构卡牌】贴到前额三秒钟，默默构想自己前世“盛怀峰”的样子。 ——【天工人偶】也是“非生命物体”，理论上自然可以被【解构卡牌】改变外貌和内部构成，待会要是有什么不利状况，有一层外貌作掩饰，也不至于直接把“方若星”这个身份废掉。 “denstruction” 口令已成，方若星感到有一股奇奇怪怪的力量正在自己这具身体里乱窜，努力而有效地改变着每一寸骨肉，但一遇到血管中流淌的血液，就像是撞上了栏杆的绵羊，自然而然地转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五六秒钟，在此期间她的意识虽然没有被强制“弹出”身体，却也失去了身体的感觉，再睁开眼，镜子里却是一张陌生的美男子的脸。 “？非凡之物也会出bug吗？”方若星扯扯脸颊，清楚地感知到了疼痛，这确实是他的身体无疑，只不过仔细观察，从眉眼的一些细节可以看出来，面容更像是盛怀峰模样的超极美化版。 “还有几分方若星的味道，模样显得比较中性。” 身高长到了与前世相同的183，身材完美无缺，八块腹肌宛如古希腊最典雅的雕塑，仿佛刀削斧刻而成，紧致坚硬，肤色相较于方若星那般的白皙显得更为健康，更有阳刚的男性美。 衣服也自动调整成了男款，这本就是他修改的内容之一，自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对了！”将记忆下载替换一份，来不及看具体被修改了什么常识，她连忙伸手往裤子里摸去，带着几分期待，几分激动。 空空如也，还是一片平坦。 “焯！” 【滴！系统友情提示，非凡之物的“技能”并不能做到修改其他非凡之物的“设定”，比如，解构卡牌的改变外观的能力不能覆盖掉天工人偶的“完美符合东方审美”这一设定，只能在此设定上进行一定程度的适应。】 懂了。 【天工人偶】可以换外观，但换的外观也必须是漂漂亮亮，帅帅气气的，是这意思。 罢了，不能恢复自己本来的面貌是挺遗憾，不过现在这情况下只要能转换样貌就够用的了，方若星一向随遇而安，不强求每件事都做到最好。 冥冥之中，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轻柔的香气自车厢前门弥漫进整个车厢，或是熟睡或是昏昏欲睡的乘客们都没有察觉。 那香气仿佛是从人梦境中最为深处的海底逸散而出，不是顺着鼻腔，而是沿着精神之路缓缓流淌进每个人的头脑，如同母亲在床头的轻抚，精神不由自主地放松，随后，沉眠。 张黎云似有所觉，懵懂地抬头看了看四周，一无所获，对面的空座位上本该坐着的女孩上厕所迟迟未归，他忍不住打了个不顾形象地哈欠，恍惚间看见了离世已久的太奶…… 江诗丹顿无力地垂下，他也沉沉地睡去。 厕所里的方若星通过留在座位上的手机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她知道正主马上就会来，只是没想到是这么大范围的既低调又高调地登场。 “这……这是替身攻击！” 方若星下意识地就想摆个中二pose，这一手明显是对方动用了非凡之物，要么就是秘密的什么科技催眠武器，但无论是哪种，大概不是通过视觉攻击的，因为张黎云刚才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裤裆，没有被攻击的机会。 还好这厕所门比较可靠，不仅味道被厕所里的消毒水味遮盖，声音也被厚重的门板尽数吸收。 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暂时封闭了这具身体的嗅觉和听觉，身体贴到厕所门的内侧，留意着手机摄像头传来的车厢内的景象，做好了随时冲出去打个出其不意的准备。 一片寂静，就连一丝一毫的鼾声都没有，只有车轮滚滚而前发出的声音在车厢内回响，不过打扰不了任何一个人的美梦。 …… “李队长，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觉得应该是没问题了。”之前的乘务员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又看了一眼旁边身子正在不住颤抖的小何，开口提醒道。 “嗯。”李队拍拍小何的肩膀，从身下的小矮凳上站起身来，“把【着锦之梦】停了，平常的乘客应该都已经睡着了。” “恕我直言，李队……”小何的语气还是那么软弱不自信，“非凡之物的使用者会严重影响使用效果，我的能力有限，最好还是再等一会。” 李队却直接一把把他提了起来：“三分钟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明明正常人十秒钟内就会倒。如果现在车厢内还有清醒的人，那代表着他就是我们的目标，懂了吗？” 他的话中隐含着不容侵犯的威严，小何薄薄的嘴唇哆嗦了几下，不敢多嘴，立马停止了【着锦之梦】的继续发散。 紧接着他的脸色立马就由重病般的苍白逐渐好转，猛地咳嗽了两声，深呼吸几下，看见旁边两人关心的目光，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调整完毕。 李队点点头：“我们走。” 乘务员唐秀脸色一僵，她本以为自己只是起到随便划划水的辅助作用，没想到到了真正动手的时候竟然还需要她也上场。 她只是个普通人啊？到底能帮到什么？ 不过她很明智地没有说什么，只是检查了一下刚才小何塞给她防身用的匕首还好好地躺在右侧口袋中。 进入一号车厢，所有车厢的灯光都已经提前关闭，所以显得比较阴森。 李队鹰隼般的目光简单地从那些熟睡的乘客脸上扫过，而紧跟着他身后的小何则更加地仔细，每一寸角落都看了个遍，仿佛是要把这车厢内的每一点细节都抠到脑子里。 “没有……”小何小声说道。 李队仿佛没听到，只是继续往前走：“唐秀小姐，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请你务必把它们记在心里。我之所以刚才没说，就是害怕你忘记。” 唐秀一愣，迅速调整状态，全心意地听着矮个子中年男人的话。 “我叫李志宏，今年44岁，生日是1972年10月26日，换算成阴历就是九月二十，老家在岭西省大原市一个叫黄石庄的小村子里，小学学历。” 他们走过一号车厢，继续进入二号，李志宏李队的嘴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1988年参军入伍，1996年加入国家特别反应处，负责华北地区的工作任务……” “分配给我使用的非凡之物名为【葬我于心】，一件奇物，编号是0271……” 这之前还能算是比较正常的个人履历介绍，虽说以口头介绍来说显得有些太过详细啰嗦，但好歹唐秀的记忆力不错，尽力地把这些都记下了。 但之后的话画风就有点奇怪了，小何还靠近特意提醒她之前的能记住就好，之后的看情况尽力记住，如果实在勉强可以告诉李队，但千万不要出现记错的情况。 “我的初恋是在1982年小学里认识的，她叫……” “我喜欢抽烟，也喜欢吃辣椒，最喜欢的还是搏击格斗和打靶，我有个怪癖……” 李志宏面不改色地将自己人生中的大大小小信息全部告诉了唐秀，无论是积极正面的在部队立下二等功，还是难以启齿的年少时做过的恶行，事无巨细，毫无隐瞒。 唐秀此时心中的疑惑和震撼难以言表，尤其是刚才她记住的话语中还有不少关于特别反应处的机密情报，一旦泄露出去，就是要判重刑的！ 而现在却随意地泄露给了她这样一位小小的乘务员，要么是想收编她做正式成员，要么就是打算兔死狗烹，把她给“做掉”了！ 想到这里，唐秀的面色不由得变得惨白，虽然她知道按理来说这两种情况的可能性都不高，可现在根本就没有第三种情况可选啊。 不知不觉间，三人就像是行走在梦境中的过路人，从一片鼾声走到另一片鼾声，一路来到了六号车厢。 这也是方若星和张黎云所在的车厢。 甫一打开车门，小何瞳孔微微一缩，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李志宏的手。李队会意，终于也停下了讲述他第三段失败的感情的嘴。 车厢后部，离窗户有一段距离的阴影中，一个丰神俊秀的男人迈步走出，他一身贵气逼人的西装，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宛如深潭的眸子中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像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公子，唐秀禁不住想着，或者是跨国公司的霸道总裁。 小何没有收到影响，他的右眼在夜色中微微闪着淡淡的金光，眨也不眨地盯着方若星，腰腹微弓，右手缓缓摸向腰间：“唐小姐，退后，但不要出这节车厢。” 唐秀听话地撤到车厢前部进门的位置，紧张地看这三位气质各异的男人的对峙。 这三个人身上都没有任何的电子设备，方若星没办法据此入侵来造成一些干扰，不过这不算什么。 他率先开口道：“三位，晚上好。” 李志宏嘴角勾起，像是楼下经常能遇见的晨练的大叔在路上的招呼：“你也好！” 但他的嘴和他的身体明显分属于两个不同的部门，在招呼发出的一瞬间，他那饱经风霜，满是硬茧的手掌自胸前拔出一把黑黝黝的左轮手枪，毫不犹豫地对着没有防备的方若星开了一枪。 “嘭！” 巨大的枪声回荡在车厢内，没有惊醒任何人，穿膛而出的炙热的子弹呼啸而至，以一种精致的角度没入方若星的前胸，巨大的力道差点将他掀翻。 没流几滴血，且伤口正缓缓地愈合，将还残留着热量的子弹一点点往外推，这是天工人偶的特性，无限自愈。 疼痛倒是免疫了，只有脑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搞得有点混乱。 “啊？啊？啊？啊？都不问一句，直接就开枪吗？我现在应该不是内个，这也不是米国？” 不管怎样，第一次吃枪子的感受还是不怎么快乐的。 他迅速调整姿态，打算装成重伤濒死的样子，等到那个开黑枪的老登靠近的时候，就出其不意一拳打烂他的鼻梁。 唐秀躲在一辆餐车后，只露出眼睛，紧盯着那个帅气男人倒下的位置，对方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枪，然后就再也没见起来。 “死了？是死了。”她猜测，心中竟然没有对第一次见证枪战的畏惧，反而有些兴奋。 李志宏余光看向小何，后者皱着眉头，眼中金光依旧，冲他微微摇头。 有些沧桑的左轮枪口再次抬起，瞄准了方若星，接着又是两枪！ “嘭！嘭！” “我超！你这老登！” 这下早有准备的方若星虽然通过战术翻滚勉强避开了关键位置，可精准的子弹还是命中了他的右腿，当下也顾不得形象，破口大骂李宏志不讲武德。 人偶的体质远胜人类，方若星只是稍微一加速，整个人就冲到了旁边的乘客座位里，身边一个年轻浓妆的女士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自在的笑容，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官方人士好歹得顾及一下群众，只要他不用那把枪，近身作战我没理由输给他。”方若星心想，非常无耻地往那位女士身旁靠了靠。 李志宏脸上的表情从第一节车厢开始就没有变过，见方若星躲到乘客身旁，他目光微转，矮小的个子却发挥出了惊人的爆发力，快速调整了射击位置，对着方若星，也是对着那熟睡中的乘客女士，一口气将剩下的三发大口径子弹全部打出！ 第39章 一回生二回熟 这三枪倒是确确实实地把方若星震惊到了，她看李志宏虽然身材有点矮小，可浓眉大眼，一副正义卫士的面相，就算不是绝对正义的官方人员，也起码应该是正义阵营的一员。 可怎么都没料到他好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被自己“挟持”的群众安全，势头像是要把她们两个人一同击杀在这里！ 幸好她的处理速度够快，中枢在子弹飞行的途中还有空产生这些想法，不过也就仅限于此了，来不及再考虑更多，简单地把三个人定义为“恶人”，她弹身而起，与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换了个里外位置，用坚挺的后背替她挡下了全部的子弹。 ——毕竟这无妄之灾也是因她而起，那老登可以当草菅人命的坏蛋，她方若星可不能。 子弹入体，发出沉闷的响声，李志宏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似乎是没想到这位暗中收集着“非凡之物”的作乱分子会有这番舍己为人的举动。 算上刚才的几枪，方若星在他眼中已经是胸口一枪，右腿两枪，后背三枪的绝对重伤状态了，就算他的体质再强，在这种伤势下也不可能留有三成的实力。 要知道他使用的可是国内比较少见的柯尔特357，着名的大口径手枪，44马格南子弹每一枪都足以收走一条生命。若非他的能力值得信任，组织上也不会同意他的批枪申请。 不过……这年轻男人明明中了六枪，伤口也很骇人，但却没有多少可观的鲜血流出，是某种非凡之物的效果吗？李志宏微微皱眉。 殊不知他这三枪反倒是帮助方若星卸下了心理负担，第一次直面官方人员，与国家为敌的担心在对方向着平民射击后荡然无存，不如说，反而增添了她的勇气。 看看那富有米国西部牛仔片风格的左轮，像是亲爱的警察叔叔会佩戴的装备吗？ 华国官方更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那她还怕什么？ 大家都是躲在阴影里的“非法人”，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抓与被抓的天然克制关系！ 她站直身子，任由李志宏飞速地再次填装上六颗黄澄澄的子弹，阴沉着脸，骨节分明的手指深入胸前深可见骨的弹孔，紧紧捏住，一旋一拨。 “啵！” 像是红酒瓶塞被拔出的声音，还沾染着一丁点她体内那殷红诡异液体的子弹就离开了身体，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干脆把它投入口中，“咯嘣咯嘣”的嚼着吃掉了。 梁子都已经结下了，不过没关系，假扮官方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 “好好好，你这么玩是？”方若星随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本方方正正的证件，在黑暗的车厢内冲着李志宏和小何两人一晃，“袭击国家公职人员，一个也跑不了。” 其实那只是本岛城一中的学生证，不过当前环境下，就算她拿出张上厕所用过的卫生纸展示，对方这些本就见不得光的心里就得嘀咕两句。 要的就是一个借势压人！ 李志宏从业20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已经中了六枪的嫌疑人员竟然如同没事人一样把子弹当糖豆吃了，还反客为主，拿出证件说他是什么“国家公职人员”？ 方若星误打误撞，反而敲中了李志宏的心虚点，他这次行动纯粹是担心携带非凡之物的嫌疑人就此逃离，于是没有充分地向上级报备就上了车。 虽然上车后他的直属上司给的答复是“大概率不是自己人”，可特别反应处里毕竟会有一些特立独行的存在，没有提前报备就跑到别的片区的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 别问，问就是李志宏也干了。 难道说，自己信心满满，又是【着锦之梦】，又是【葬我于心】的一套准备，六发子弹下去，全部打到了一个刚完成任务的反应处同事身上？ 大水冲了龙王庙，米国暴打南韩军？ 黑暗中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但凡有一点灯光，他都能确认那份证件的真伪，如今最好的方法还是询问一下夜视能力出众的搭档好了。 由于刚才的一番调整位置，作为辅助人员的小何已经被他绕到了身后，看着面色不善的“公职人员”，回头肯定是不能回头的了。 李志宏经验老道，再次借着余光通过车厢窗户的镜像看向小何，后者的金光眼睛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突出，正是这淡淡的有点神圣之感的光芒，令李队看清了他的表情——不解，诧异，难以相信。 这不就是在震惊他是自己人吗？ 他本就有点胃下垂的毛病，这下子心也沉下去了。 再看看正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反手从自己后背摸枪眼的方若星，他一脸的自信，丝毫没有把自己两人放在眼里的意思，倒也确实符合反应处里那些拽的二五八万的年轻人日常表现。 好消息：他不用再战斗了，对面是自己人 坏消息：这回合轮到对面攻击了 方若星不知道矮子老登心理活动这么丰富，她只看到他的左轮手枪再也没像发疯一样胡乱开枪，大致也知道自己的小聪明暂时有了点效果。 那个女乘务员一进车厢就缩在最后面，这种站位要么是大c要么是奶妈，不过方若星并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专属于非凡之物的“气息”，资本也平平无奇，也许真是只是个普通人？ 寸头眼镜男一脸衰样，一看就离死不远了，而且那么高个子也不站到前面来战斗，大概率也是个只会背地里阴人的东西，他身上有【两种】气息，一种是大范围让人做梦的，另一件应该和他那狂霸酷炫的金光美瞳有关。 总之，这两人没什么战斗力，大概。 矮个子老登半只脚入土，只会拿枪长手打短手，一件非凡之物，待会让她抓到机会就一定要无情铁手接致残打击，外圈刮，上点火，狠狠地暴揍一顿，以解心头之愤！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方若星从不惮以最恶毒的视角看待自己的敌人。 “那个，小兄弟，我可以解释，这都是一场误会。”李志宏尬笑两声，看得出来不是很适应说场面话，“都是一家人，你没跟组织报备过，我就以为你是……，哈哈，我脾气太急，对不住了。” 小何的眼睛里震惊更明显了，顺着他的眼睛几乎要化为实质，他犹豫了一霎，最终还是开口小小声提醒自己的队长道：“李队，他那张不是我们的证件，是份学生证。” 他自认为脑子转的不够快，所以在看到方若星胸有成竹地展示了一张普普通通的高中学生证的时候，除了震惊无比，还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全国哪个分区是叫“学生”。 李志宏面上依然带着尴尬的笑容，不过刚才为了表示友好而下落的枪口电光火石间已经重新瞄准了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奔袭而来的方若星！ 他的身体比面部表情的反应可要快多了！ 不过这“快”尚且还在人类的范畴之内，方若星就完全处于人类极限之外了。他冲刺的速度看得小何一阵心惊肉跳，即使之间的距离还有将近十米，就仿佛能感受到带起的罡风了！ “他简直是超人……” 胜负手之间的交错，李志宏一瞬间的迟疑就足以将局面分明，他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被迅速缩短到三米，但手中的枪口已然准备好发射。 “终究还是年轻人败在了经验上。”李宏志这般想道。 然后他就看见长相邪魅的年轻男人嘴角上扬，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1911手枪，尽管射击姿势相当生涩，不过这种距离内，决定胜负的不是枪法，而是手速。 毫无疑问，李志宏稍慢了一步。 他开始有皱纹产生的脸上仿佛是凭空出现了三处骇人的空洞，炙热的子弹嘶吼着冲入头骨内部，将他的脑袋搅得稀烂。 疼痛也有，不过只是一瞬，眼前的黑暗似乎莫名地聚合到一起，又猛地炸开，转变成不可思议的奇妙的色彩，没看到有所谓的走马灯，也许是因为这小子下手太狠了，直接把他的头脑打烂了…… 第40章 一虎杀两羊！但其中一只羊有狗符咒 虽然说方若星的系统存在感不强，属于那种三年不开张，一开张够她吃三年的类型，之前在方芫家里做支线任务也攒下了不少的属性点，只是和其他的奖励相比有如鸡肋。方若星就把它们当作储备能源攒了下来。 前文也提到过，属性点作用在ai形态和人偶形态下有两套不同的加成效果，像是“算力”就等同于这边的“智力”，交互力则能增强力量和速度数值。 关键这种加成的体验感很是独特，之前ai形态下加算力加耐受性的感觉还不如喝凉水，一点自己的提升都感知不到。但一到这人偶形态下，身体力量在瞬间增强的感觉还是很明显的。 终于也算是有点给自己操纵的游戏人物加点的爽快感了。 对于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时机，方若星动用了自己全部的资源，把辛辛苦苦攒下的5个属性点全部灌到了“交互力”之上，把身体的速度提高了至少一半，才能在李志宏反应之前干掉他。 毕竟她也不知道矮子老登身上的非凡之物具体有什么能力，要是“打中七枪必定抹杀对方”这种阴险的技能，她可不就得阴沟里翻船了？ 她放下手中的1911——这原本是那女人包里的一根香蕉，被她借用来转化成手枪打了李志宏一个出其不意。 至于手枪的内部构造她先前就从网上下载过，具现出来也是轻车熟路。 发烫的枪管尚未冷却，被三发1143毫米子弹穿透面部的李志宏整个脑袋都差点因冲击力而向后折断，颈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像是被锉刀磨破的生铁。 不过嘛，就算真被折断，对李队来说情况也不会更糟，反正头都被打烂，也就不在乎这点点伤势了。 “噗啊！” 他短壮的身形一阵摇晃，鲜血混着碎裂的骨头渣滓一同顺着弹孔涌出体外，顷刻间成了三股流淌的小溪流，在他身下汇成一滩，殷红融入漆黑的车厢之中。 李志宏剧烈地喘着粗气，试图缓解严重的伤势，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只是在做无用功。 他的右眼被波及到，炸裂开来，再不能看见任何东西，被磨出厚厚茧子的手掌无力地向前伸了一下，仅存的左眼死盯着面前耍帅般擦拭着枪管的年轻男人，没有被杀死的怨毒与不甘心，只有像是准备着下一次攻击的沉静。 看得 “李队！”暗中观察的唐秀没有料到原本有些缓和的局势会如此快地急转直下，这时才堪堪惊叫出声。 小何脸上被溅了两三滴队长的血肉，他随手一抹，面不改色，以那矮小的身躯做掩体拔枪还击方若星。 多亏他的眼睛虽然很厉害，枪法却烂的可以，就在这种距离下依然四枪空三枪，最后的一发还只是命中左肩，根本不影响方若星的正常行动。 方若星不理会他，对着渐渐软倒下去，再无反抗能力的李志宏的额心，咽喉，心脏各补一枪，眼看着这三处爆出血花，耳朵里再也听不到对方的心跳呼吸声，才放下心来。 她可是知道这世上有些聪明人仗着身体不是自己的，就胡乱把命门放在别人想都想不到的位置，比如肋骨缝里…… “扑通！” 一身黑色运动装的李志宏顶着六处枪伤仰面躺倒，流出的血液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浸泡透彻，缠绕周身的非凡之物的气息也飞速消散，最终归于虚无。 他死了，确确实实地死了。 偷袭得手的方若星虽然放了心，却并未放松，手枪弹夹内还剩最后一发子弹，这倒不算什么，在近身距离下她的肉搏只会比手枪更有杀伤力。她只担心这个看上去内向腼腆的高大男子那双闪着金光的眼睛会有意想不到的能力。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的眼睛注视着，心底会不自然地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刚才远距离的时候就隐隐发作，现如今能看清他眼睛的细致构造之后，情形更是加重！ 打比方来说，就是小时候趁着家人睡着偷偷在被窝里玩手机，忽然听到客厅里一阵脚步声，连忙将还未熄屏的手机藏进被子底下，自己背对着房门闭眼装睡，结果房门被轻轻推开那种恐惧感。 她强忍着不适，心头无名火起，冲上前上步，双腿呈右弓状，左手闪电般探出，硬是将小何握着枪的右手猛拽到自己的腰侧。 小何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汽车拖拽着，原本就不是很稳定的下盘立时乱了，他不由自主地向前补了一步勉强避免摔倒，可这样就不得不把身子向前下弯，整个人几乎就“钻进了”方若星双臂的包围圈。 这正中方若星下怀，她毫不犹豫地举起右肘全力下砸，尖锐的肘尖与柔软的后腰部位亲密接触，效果拔群！ 方若星面露异色，她怀疑自己这一下子直接干碎了这小子的腰子。 小何原本就显得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一双黄金眼珠被打得微微突出眼眶，巨大的疼痛感刺激下，他也丧失了继续作战的能力，像一颗虾仁那样颤抖着侧躺到了地面上。 “就这？” 方若星用脚尖踢踢小何，让他从左侧躺换成了右侧躺，说实话，她也没想到这第二位敌人会这么轻易地被制服，相较于那个死了的阴险老登，小何就像是个贴着“买一送一！！”的赠品。 当然，其中一方面是因为她刚刚提升了相当多的这具身体的数值，另一方面则是小何确实是个没什么作战经验的辅助人员。 之前遇到的非法持有非凡之物的人员，讲道理的被一两句话吓得乖乖上交，不讲道理的被更不讲道理的李志宏一枪做掉。 ——国家特别反应处人员拥有在任何情况下自主决定是否要击毙非法持有非凡之物的罪犯的权力，当然也仅限于确定对方持有非凡之物的情况下，否则还是要被特别法庭审判。 按他们的规章制度，那些妄图在国家监视之外染指非凡之物的人早就已经被剥夺了所有的公民权利。 巧了，方若星也是这么想的，除了负责控制社会秩序的官方人员之外，她也认为所有私自持有非凡之物的人应该早日改悔，乖乖把它们交到自己手上来！ 至于她自己，不好意思，她不算人类，不在讨论范畴内。 “啊啊啊啊！” 看着两位“上面”安排下来的特工被那位神秘莫测的“罪犯”瞬间解决，预感到接下来就是自己的唐秀难以遏制地失声尖叫起来，她左右环顾，乘客们被【着锦之梦】影响，还在睡梦之中，没有一个人能来救她。 她马上意识到这除了惹怒那冷血的砂仁犯外毫无意义，于是用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巴，竭力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悄咪咪地摸上了车厢的门把手。 连非凡气息都没有的家伙，罪不至死，方若星早就把她放到了可以不杀的行列，最多打晕了等到站交给警察或者逼她自己去自首。 她先用1911的枪口压住死咬着牙不痛呼出声的小何后脑勺，做好了随时把子弹打进去的准备，不过在正式杀他之前，还是有必要多问几句的。 “三人小队？你们是什么地下组织的？”她冷声问道。 小何不回话。 “硬气。”方若星冷笑，空闲的左手扳起小何的一根手指，缓缓让它脱离指关节本该有的角度。 “嘶……呵……”钻心的疼痛终于撬开了眼镜壮男的牙关，他小口地吸着气，希望这样能稍微减轻一点那令人胆寒的痛苦。 无声无息间，方若星眉头突然一皱，车厢内那属于矮子老登的非凡气息竟然再度出现，而且位置并非脚边的尸体，而是车厢前部，那女人的所在！ 但她刚刚发现这不正常的一点，一颗比刚才更大口径的子弹精确无误地命中她持枪的右手，将威胁小何生命的1911击落在地。 “呼……呼…【葬我于心】……呼……” 气喘吁吁的另一个李志宏站在被吓傻了的唐秀面前，手中的枪口在窗外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闪着冷峻的光芒。 第41章 金色碎片与狼狈地逃跑 方若星震惊地抬头看看站在那女人身前的新生的李志宏，又低头看看还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志宏尸体，除开被她打出的六处枪伤外，两人的外貌一模一样。 “是分身能力？还是……复活？” 她听到了李志宏口中宛如喃喃自语的低吟，那所谓的【葬我于心】应该就是他身上那未知的非凡之物名称，单从这名字来看就和死亡之类的绝对有关系。 新生的李志宏的胸膛像是破旧的风箱，一起一伏地尽力在给身体泵入更多的空气，他逼视着方若星，目光和他“死前”的眼神别无二致。 再多考虑下去也毫无意义，方若星迅速将攻击的首要目标重新定到了死而复生的矮子老登身上。 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她倒要看看这非凡能力短时间内能用多少回！ 但李志宏的再度出现像是给孱弱不堪的小何下达了某种指令，他脸色一沉，一根手指毫不犹豫地捅进了自己的左眼之中，紧接着一个还闪烁着金光的眼球就连带着金红色的血液被甩飞出去。 饶是方若星反应够快，凌厉的一脚将小何踹离身边，其中的一两滴鲜血也还是溅到了她的裤子上，没有直接接触到皮肤。 但那被甩到一边去的眼球却瞬间像是有了定位目标，以一个锐角转弯直直地向着方若星飞射而来。 不，不是眼球本身，是它内部某种奇怪的东西在拖拽着它飞行。 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手段，但方若星知道这绝不是好现象，身子一侧，轻易地躲开了速度并不算非常快的眼球，惯性地作用下它又飞行了一小段距离，接着又在那种奇怪的目标锁定引导下完全无视物理规则地转弯飞回。 飞行的时间越久，它表面所闪烁的金光就越强烈，现在已经像是一盏正常的白炽灯泡了。 “什么水滴……” 方若星一个小跳再度躲过，决心要先处理掉吃了一脚以后倒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眼镜壮男，在她看来这眼球的攻击既然起源于小何的操作，那只要把他干掉了，这攻击自然就会停止。 白炽灯泡在后面追，她在前面抢着脚尖一踩，掉落在地的手枪重新到手，在算力辅助下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头在注意眼球距离的同时，手自动对准了小何。 扳机下压！ “嘭！” 攻击更快的反而是早有准备的李志宏，方若星这次的枪握得很牢靠，没有像上一次一样被打掉，但枪口难免地出现了偏移，原本直指额头的子弹命中了小何的胸口，顿时血流如注。 老登就算复活了一次，也是一样的惹人生厌。 最后一发子弹也打掉了。 【滴！友情提醒，解构卡牌的剩余生效时间仅有10秒钟！】 系统好死不死地在这时候突然张口就来了一个坏消息。 方若星一呆，她差点都忘了【解构卡牌】的效果还有30分钟这个时间限制，本来以为半个小时足够她解决突发事件，没想到这三个人谨慎得好像失去过什么，不仅花了十多分钟才来到这节车厢，好不容易干掉一个还t复活了！ 她感觉自己是在玩三国杀斗地主，十常侍地主面对界廖化和美羊羊农民，突出一个日暮途穷。 明明应该是我占尽优势的啊！ 10秒钟肯定是不够了，这具身体的“方若星”身份只怕也要被迫舍弃，之后的一系列任务之类的更得从头开始。 跳窗逃跑？她看了眼和窗户之间的距离，10秒钟倒是够了，但只要对方有能力查到这列火车的乘客名单，一对比就会立即发现她就是“方若星”！ 在这没有退路的时刻，方若星深藏在心底的凶性彻底被三位“非法人员”激发，她现在不想理会什么狗屁隐藏身份了！得先解决掉敌人才是首要的！ 不就是一具没特殊能力的身体吗？让了！不过起码得留下个垫背的！ 心思电转，思考只在一瞬间完成，在李志宏看来，方若星的一枪被迫打偏之后整个人突然就转换了气质，像是一头择人而噬而又被逼至绝境的恶狼，连最基本的防御都顾不上，只为了在死前拼了命地扯下敌人一块肉！ 他暗叫不好，果然看见男人原本俊雅的脸庞被气急败坏的愤怒扭曲，对着飞袭向他的那轮金色小太阳，不闪不避，任由它撞上、没入身体。 “denstruction” 方若星心中默念，手中的1911一沉，原本的“空手枪”被转化成了“满弹匣手枪”，7颗子弹填装就绪，这短短的几分钟内第三次瞄准面有忌惮的李志宏。 “你必须死。” 眼球撞上她的身体，被动能挤得碎裂开来，内部的液体状东西四溅，唯有一片瓜子壳大小的金色碎片狠狠贯入了天工人偶的体内。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似乎这攻击本身就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她而已。 李志宏有些讶异，他当然知道敌人手中手枪的型号，也知道那弹匣最多只有七颗子弹的容量，而现在又抬起那把空枪是为了什么？ 他想躲开，但奈何刚刚从唐秀的“记忆”中复生，距离完全恢复行动能力还有一段工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只能看着面色冷峻的男人手中枪口奇迹般地喷吐出7颗本不该出现的火花。 一时车厢内只能听见震耳欲聋的枪响！ 七枪全部命中，李志宏再度重伤，险些直接命丧当场，他用手抓住附近的座椅靠背，勉强支撑住身体没有倒下，身后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唐秀被保护得很完整。 蹦跳的流弹斜飞，穿透昏睡中的张黎云脑袋，并没有一枪爆头的情况发生，他的身体在被击中的一瞬间变得有些不真实，像是沉入了梦境的领域。 方若星的最后一波攻势结束，没入她身体的那枚金色碎片蛮横地冲入了这具身体的头部位置，开始向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珠移动。 金光大盛！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传来，系统所谓的屏蔽身体痛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这种让人想要发疯的疼痛直接作用于她的精神本质！ “啊！” 方若星的意识差点为了自保本能地直接弹出身体，还好【坚韧意志】撑过了第一波，不过和离体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她一时间只能惨叫着失去行动能力。 被打成血人的李志宏目光一凛，没有选择趁机攻击，而是抓起身后唐秀的手，在后者快要崩溃的尖叫声中快步冲向倒地的小何。 一把揽住两个人，矮小的身材在此时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径直撞碎一旁窗户的玻璃，翻滚着逃出了一片黑暗的车厢。 火车车轮的滚动声在他耳边越来越模糊，他趴在一片砾石的荒地上，费力地将右手伸到面前，中指上一枚雕着银花的戒指黯淡无光。 “怎会如此……”他咳出一口鲜血，目光中有不甘，但看到小何的胸口还在一起一伏，唐秀只受了擦伤，正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慌忙地远离着他，于是又有些释然。 “还真是……不太幸运。” 第42章 小说女主与梦境男主 唐秀感觉她今天一晚上所受到的人生观世界观冲击，之前二十几年的经历加起来与之相比也要显得平淡乏味。 本以为是一次苦闷的腊月二十九的工作，可就在即将发车的时候一个高大帅气的眼镜俊男竟然坏了规矩，跨过月台，像是在追赶罪犯的警察那样告诉她最好配合工作，不要多问。 唐秀本来是想大声斥责他的，可奈何他那张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 “就让他上来呗，反正大不了待会再让他补票。”唐秀让开车门，放他经过，可紧接着就接到了入职时认识的一位领导的电话，指示她坚决要配合“何同志”的任务。 “难道我就是小说女主？接下来是被卷入追捕跨国大毒贩的行动里，被逼到绝境的毒贩子凭借过人的身手将我挟为人质……对我有莫名好感的天才警官何先生只好放他离开、然后我就要和邪魅狂狷的毒贩在深山里躲避好多天，互生情愫……” 唐秀红着脸，念头逐渐向着无法描述的方向飞去，何警官将她轻轻拍醒，约定好在晚上11点半左右动手，到时候他会负责所有的安抚群众和逮捕嫌疑人的工作。 欸？那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来着？想不起来了…… 何警官用某种手段迷晕了所有车厢内的所有乘客，带着她一起穿过黑暗的过道，一路无话，随后就在六号车厢和那位与她想象中毫无二致的“罪犯”打了个照面。 一场凶险万分的战斗拉开序幕，仿佛就在耳边炸开的枪声让她的双腿软得站不起来，提醒着她——这可不是电影里闹着玩的！是真会要命的！ 局势一开始对何警官有利，可明显要帅不少的“罪犯”突然就反败为胜，将他打倒在地。 正当她瑟瑟发抖着等待着那穷凶极恶的“罪犯”杀死何警官，随后将她无情蹂躏糟蹋的时候，眼前忽然就出现了一位从未见过的矮个子中年人！ 在清白的月光照耀下，唐秀敢打赌，他就是从空气里出来的！无声无息！ 何警官舍弃一颗眼球，和陌生的中年人配合十分默契，罪犯受到重击，但仍狠狠反击了矮子，后者抓住机会将她和何警官打破车窗逃了出来。 “呼……呼……”脚边似乎有蟋蟀鸣叫，唐秀害怕地缩了缩脚，火车已然远去，只留下仿佛从天边传来的车轮声。 陌生矮子身中数枪，从跳出车窗之后就再无动静，血液缓缓流出，渗入裸露而荒废的土地，按唐秀接受的急救知识来看，已经拉不回来了。 她对他尚存五分疑心，毕竟从空气中出现可不是正常人能学会的技能。 虽说何警官的金光眼睛看上去也不怎么科学……可是，它好看又炫酷啊！ “何警官！何警官！” 她踉跄着扑到小何的身边，将他整个人翻到正面朝上，尝试性呼唤几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线条流畅而分明的俊朗脸庞正在飞速降温，浑身最重要的伤口有两处：空空如也的左眼眶和胸口的枪伤。 唐秀取出两块手帕勉强地进行了止血处理，找遍全身也没寻见手机，这才想起来在“行动”之前何警官特意嘱咐过她，不能带任何的电子设备在身上。 “啊！？这可怎么办啊！！”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唐秀绝望地身子一摊，做梦也没想到今晚要和两个逐渐死去的人待在一块，全身摔出火车的疼痛在这时显得清晰起来，她委屈地掉起了眼泪。 ………… 还留在六号车厢里的方若星感觉自己也快要掉眼泪了，【解构卡牌】的效果如期结束，身体恢复到了黑发黑瞳的女孩模样。 可来自于那诡异的金色碎片的难以忍受的痛楚，却还在永无止境地在脑子里发狠。 她内视脑袋，能清楚地看到碎片已经从后侧和这具人偶身体的左眼球亲密接触，毫无迟疑地向着更深处钻进，就像是刚刚失去了小何的眼球，非得再找个替代品不可一样。 眼球被钻破的疼痛倒是还好说，系统能屏蔽这种肉体感觉；可金色碎片带来的折磨还有深入灵魂的攻击，那可是不打折扣的剧痛！ 方若星想起了前世最后感觉到的车祸中的体验，区别在于那只有一瞬，而这持续不断。 “混蛋……” 她咬着牙，久违地打开系统面板，“影响力”一栏已经涨到了239，毫不犹豫地投入23次抽奖，一连串的“谢谢惠顾”。 【滴！总计获得3点自由属性点。】 这就是23次抽奖的全部所得了。 没工夫也没心情痛骂狗系统趁火打劫，3点属性点被转化成3点耐受性，立即感受到一丝丝的凉意涌入头脑，方才令他恨不得紫砂了事的痛楚似乎减轻了不少。 虽说也还是很疼，但已经等于是把凌迟换成车裂，方若星凭着【坚韧意志】的二次减弱完全可以假装着和没事人一样了。 那三位丧心病狂的非法分子狼狈跳车逃跑了，没能留下一两件非凡之物，这算是不小的遗憾。 不过方若星一向随遇而安，她环视车厢，做美梦的乘客们开始发出一些轻微的呻吟，看样子是因为他们的逃跑远去，催眠的效果也在迅速消退。 她回到张黎云的对面座位，越看他的脸越生气，于是伸手一巴掌把不知道做着什么春梦的男人打翻在地，然后连忙拉上兜帽低头，假装一直在睡觉。 张黎云很久没睡得这么爽了，在梦境里他像是有了足以为所欲为的登顶世界顶峰的力量，什么财富，权力，名望，美人，地位，一切的一切都被牢牢把握在他的手中。 曾经他只能仰望的公司总裁方译实像条狗一样舔着他的鞋底，毫无尊严可言，不远处一位身着白色衣服的黑发女子背对着他亭亭而立，似乎在等待着如意郎君的到来。 张黎云大笑出声，快步跑上前，女子惊惶回头，竟是一头恐怖的棕熊！ “吼！” 熊掌出击！ 张黎云脑门遭受重击，顿时从黄粱一梦中醒来，眼前所见是黑漆漆的车厢，哪里还有什么白衣美人熊？ “嗐！” 他捶地长叹一声，不知是在后悔梦中动作太慢，还是后悔刚才没能抓住那千载难逢的与非人生物体验一次的机会。 第43章 善后工作 张黎云倒是没有过多怀疑自己刚才突然睡着的不对劲之处，他只当是连日的辛勤工作在不知不觉间消耗了他的精力，身体自然而然的要休息一下。 可不讲人情味的公司还是半点给他加薪的意思都没有，混蛋极了！ 想到公司，他就想到总裁方译实；想到方译实，自然就想到刚才那个前半段美妙异常的梦境；紧接着就联想到那仿佛要摄人心魄的背影；然后立即把它和面前的女孩关联起来。 女孩把小脑袋遮掩在兜帽之下，一动也不动，看样子睡得很香，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根香蕉，也许是刚拿出来要吃，就困到不行睡着了。 方若星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她正专注于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要不然迟早要被这金色碎片给折磨疯掉。 此刻的他很想念妈妈的唠叨，想念爸爸喝醉以后躺在沙发上的胡言乱语。 “……系统？系统？讲两句话呗，都哥们儿，我知道你刚才不是故意打劫我影响力的……” 【滴！检测到您近距离接触到了两件非凡之物，相关信息已经在图鉴中更新，可以查看】 【警告！您持有的奇物0624受到了圣物？？？碎片的影响，内部结构正在发生某种变化。根据先前经验数据，模拟出该变化的可能方向为： 1奇物0624被该已破碎的圣物同质化，成为一件全新的圣物——012； 2奇物0624被该已破碎的圣物气息沾染，一同损毁，非凡属性外泄——537； 3奇物0624进行一定的形态调整，将该已破碎的圣物容纳于内部，维持共存——7831； 4不可预知——1620】 【滴！预计正式的影响变化将开始于24小时后，视情况该过程将持续约7个自然日的时间，期间建议您不要进行控制奇物0624的行动，以免圣物影响到本体】 ——火车的全程用时也就大约26个小时多点，刨去已经走过的俩小时，也就是说方若星到达岛城之后也就基本没有再多的时间去安顿这具不能再动的身体。 要是听系统的警告提醒，一到时间就立马脱离人偶身体，就等于把这具她自己照镜子都会七星鱼的完美身体任人摆弄，就算华国人民普遍在大庭广众之下都会顾忌三分面子，可那终究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陌生人，方若星很讨厌这样。 退一万步讲，就算岛城的大家都很善良，没有动手动脚，可总得把她送到医院去？医生一检查身体，难道还看不出异样？ 只怕是七天的期限一到，0624幸运地存活下来了，她再一睁眼，哦吼，在官方的实验室里挨刀子呢。 她不想被那所谓的“圣物”影响，也不想就这么放弃非常好用的0624，可这事没得商量，方若星恨恨地将手中香蕉一口咬掉一半。 “这算个狗屁的伪无敌文！走到哪，哪里给我出难题！” 越想越气，先去开心一下！ 她忍受着来自劳什子“圣物”的疼痛折磨，转移到方译实的手机中，这都快要到12点了，他竟然还在瞪着眼睛敲键盘，方若星定睛一瞧，应该是在安排员工的工作内容。 “都快要过年了，简直是万恶……活该你熬夜猝死……” 她果断将方译实微讯中的零钱，一共十来个w，全部转给了联系人中的“方芫堂姐”，备注“不肖弟弟方译实敬奉”。 堂姐方芫：“？” “她也不睡，这能行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怎么熬夜过啊……不得把身体搞垮掉？” 方若星心想，于是打字劝她早点睡觉，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这点钱是自己孝敬姐姐的。 堂姐方芫：“谢谢。” 【对方拒收了你的转账。】 方若星本想再劝劝，方译实就放下了敲键盘的手，抓起手机，本着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也为了给方译实节省手机存储空间，她将这几句聊天记录删除，随后悄悄回到了0624里。 疼痛有着逐渐减轻的趋势，这代表圣物已经不再关注她的本体，转而主要侵染0624了。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系统在暗中相助。 【异物0124葬我于心：外观表现为直径为18的银质戒指，其顶部有白百合式样的花朵雕刻，质量为5g，于1898年在英格兰岛的一座乡村里被发现。 其佩戴者在死亡时，可在5分钟内于周围半径30米范围寻找一位对佩戴者有“足够了解”的人员发动能力，并在该人员1附近复生，复生后的精神状态与身体素质与该人员的“了解程度”有直接关系，但上限不会超过佩戴者本身的水平。 该能力有10分钟左右的冷却时间。 如果复生后水平有所下降，则将会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逐步恢复，长短视“了解程度”而定。被发动能力者会在佩戴者复生后失去对其的全部记忆，无法恢复。 副作用表现为附近一段距离内的智慧生物会对佩戴者产生恶意，并严重影响原本的意志】 打开《图鉴》，自动就翻到了新的一页，这【葬我于心】大概就是那位矮子老登的非凡之物，还真是厉害，竟然连死而复生这种事都能做到…… 方若星看到这能力，一对比自己手上的——一个白板身体，一个聊胜于无的变形，人生的落差感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可恶！好想要！ 至于另一件【着锦之梦】就明显不如它了，仅仅是一个有强效群体催眠效果的手环，被催眠入梦的人处于不可被“攻击”的虚实状态下，副作用是会降低使用者的体质。 它的编号是奇物0487。 三位“地下黑手党”逃跑了，方若星很侥幸地只让他们看到了卡牌伪造的虚假模样，如果要查，单凭那张脸应该也怀疑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车厢里有那么多人，黑漆漆的环境下，他们难道还能看出有谁不在座位上吗？ 何况换车厢的也不止我一个……她抬头看看摇头晃脑的张黎云。 不过竟然能让他们这么嚣张地直接在火车这种人员密集的场合里动手，想来这个世界的官方组织也没有她一开始设想的那么有用，不能多指望。 直抵灵魂深处的疼痛随着她小脑筋的转动逐渐减弱，金色碎片闯过了重重防线，终于抵达了左眼球的内部，在那里安稳地停了下来，不再移动。 借着旁边的车窗，方若星能看到左眼虹膜的颜色在黑色与金色间来回转换，虽然还没到眼镜男那样的24k钛合金灯泡眼一样会发光的地步，不过小孩子看到也会被吓坏的。 幸好她虽然在包里没准备吃的喝的，用来掩盖身的东西倒是一个不落，方若星悄悄拿出墨镜挡住正在“昼夜变换”的左眼。 矮子老登留下的那具尸体还在地上趴着，自从他成功复生以后，就再也没有鲜血流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腥味飘散。 车厢内其他人还在睡觉，应该是被催眠的惯性效果，张黎云虽然被她一巴掌拍醒，此刻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刚才倒在地上那一下竟然没有让他发现尸体。 如果有人起夜被绊倒的话，恐怕会被吓出心脏病？ 热心市民方若星耐心地等了一小会儿，看着张黎云再次低头打鼾，飞速扛起尸体一把从被打破的车窗处丢了出去，这才发现何止是没再流血，连起初流的那部分都消失不见了。 “这也是【葬我于心】的效果？”方若星摸摸下巴，光滑细腻的手感让他停不下手，“嗯，系统的文本描述毕竟是从别的地方py过来的，如果有疏漏倒也难免。” 第44章 突如其来的小小麻烦 火车在之后的路程中没有再出什么问题，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一位新的男性乘务员在第二天早晨又来检了一次车票，而本是站票的张黎云自然接受了规格外的盘问。 张黎云当场就把那个收了他一千块钱的老头子从别的车厢找了回来，见此，当时的乘务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了一下。 “哼，像刚才那种小乘务员，也就只能在这种地方对我耀武扬威了。”张黎云哼哼唧唧的双手抱胸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方若星没理会他，忙着把《三国演义》的前二十回打包发给李杰，并嘱咐他务必要从大年初一开始一天准时更新一次，至于其他相关的事项，就不要再来问她了，总之就是能推就推。 ——千面这烂论坛页面，连定时发布的操作都做不到，也不知道方译实天天在忙些什么。 李杰秒回消息，信心满满地表示一定会帮助她拿到条件最好的合同，成为华国网络文学的顶流，大概是他的“主管”上司那边给出了什么承诺。 【我们这边讨论的底薪是每月1万2，然后根据作品的收益五五分成，推荐方面还需要对您这20回的内容进行再一次的商议，您觉得怎么样？】 确实挺不错的。 以一个还没有过除了那篇童话以外的正式作品的网络作家身份来说，这待遇何止是优厚，简直就是老板亲儿子级别的薪酬。 方译实可能是看上了她的作品，也可能是欣赏她瞬间入侵自己电脑的技术，又或者是照顾了方芫的面子，总之是愿意向“0705号小星”示好了。 【嗯。】 她简单地回复道，《三国演义》都发出去了，其他的文学名着也就算在排队了，既然已经确定要当个“文学作家”，起码对外表现要有点端着的风度和气质。 腊月三十的火车旅程随着夜色的降临，车厢内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热闹，认识的不认识的乘客们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焦急与喜悦，互相之间赠送着或是两个橘子，或是一包鸡爪的新年礼物，像是恨不得把这年前的每一分一秒都变成欢乐的回忆。 孤身一人又显得年纪颇小的方若星自然受到了来自大爷大妈，叔叔阿姨们的热情偏爱，不一会儿面前的小桌上就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零食，还有个年过六旬的老太太要给她包个红包，被方若星坚决地推辞掉了。 “小妹妹新年快乐！”一根香蕉伸到她面前，抬头一看，是非常眼熟的浓妆女子。 方若星接过香蕉，顺手从自己的行李中摸出一双全新的白色棉袜塞进女子的手里，作为新年礼物的回赠，还郑重地拍了拍。 这是她唯一的一双换洗袜子，十分的珍贵，理应由化妆大姐姐先享用。 不过这具身体一般情况下只要她没下指令，就不会分泌“汗液”“皮脂”之类的物质，死皮更是不会出现，所以即使是脚上穿的袜子一直不换，也不会有什么异味。 “哦呀？”女子明显没有想到方若星会送出这样一份礼物，尤其是戴着酷酷墨镜的小脸一副认真的神色，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谢谢小妹妹的礼物啦！” 张黎云假装在看手机，心中一阵酸味。 那双袜子一看就没洗过，肯定脏的很！欸，不对……那岂不是…… 终于在晚上的11点，疲于奔命的火车在新年时分发挥了120分的力量，将渴望归乡的游子们提前了一个小时送达岛城火车站。 当那个男性乘务员如释重负，满面笑容地向大家宣布可以下车了以后，车厢里顿时欢呼起来。 方若星脑海中系统的倒计时提醒越来越近，她不敢再耽搁，第一个冲出火车，提着满满当当的行李，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车站外。 接站处没有出租车，只有来接自己家人回去过年的私家车，跟在她身后如同一群绵羊缓缓涌出车站的乘客们纷纷从中寻找到专门等待他们的那一辆。 数九寒冬，半夜时分，天空中虽然没有俗套的雪花飘落，但也有冬季岛城常见的猛烈的冷风，刮在人脸上就像高中暗恋对象毕业时的那一声礼貌的拒绝，会让人难以避免地陷入绝望与痛苦之中，生硬而冷漠。 “呀，这么冷的天还不戴帽子？活该冻死你！” “爸，你不知道，东北那边可比咱这里冷多了，我在那待了这么长时间，别的不敢说，抗寒性那是杠杠的。” “你就嘴硬！”一顶帽子被父亲的手从一个头顶转移到另一个头顶上，牢牢地遮盖住了冷风。 “嘿嘿……” 方若星墨镜下的双眼眨了眨，她抿抿嘴，莫名地有点感到烦躁，拒绝了一旁浓妆女子好心的同车邀请。 她转身向着某个方向走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岛城这地方，前世盛怀峰在八九岁的时候应该也是来过的，当时他的父母正是为家业奋斗的关键时期，无暇照顾盛怀峰，就在他放暑假的时候把他送到住在岛城的舅舅家。 美其名曰“假期旅行”。 空无一人的海边街道上，方若星闲庭信步，北方的低温下连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都凝固住了，再不复平日里的蔚为壮观。 “啊！！！” 方若星忽然停住脚步，扭头冲着墨色的海面大喊出声，声音传播到空旷寂寥的无人之地，没有一点点回声，像是神话中诱人溺亡的海妖歌声，动听而难以捉摸。 【滴！警告！未知圣物碎片已经开始正式影响奇物0624，请及时将意识脱离，以免意识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系统的声音骤然在她心中响起，从未来的如此突然，如此快速，如此令她猝不及防。 现在的时间是11:39，圣物碎片的行动提前了大约21分钟，她硬是将还未出口的后半段呐喊憋回嗓子眼： “ua的！” 关键是这里距离她所提前租好的学校边房子还有足足15分钟左右的路程，就算她拼了老命地奔跑，只怕是也不可能将时间缩短到5分钟内，而金色碎片明显已经在眼珠子里蠢蠢欲动了！ 不管怎样，目前意识还没有十分明显的不适感，就趁着还能行动的时候尽量地做点事，具体结局怎样，就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果它能撑到我找到容身之处，那就皆大欢喜；如果非要在那之前开始变化，我大不了另寻一副身体。反正……” 念头尚未完全结束，一阵足以令人绝望的疼痛从金色碎片处爆发出来，瞬间就如同一片深不可测的深水，完全淹没了方若星的清醒理智。 这与她的意志力和【耐受性】无关，更像是一种规则性的影响。 “彳亍，算你狠……那个……眼镜，等……我早晚……”想法被揉碎成碎片，断断续续地闪烁着，方若星浑身无力，彻底扑街。 在意识完全离体之前，她隐约能听到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孩子声音由远而近。 第45章 平行世界的小表妹 盛怀峰的意识被系统保护着脱离了0624的身体，他倒下前所听到的女孩声音也不是幻想中的异世界女神，而是一个穿着短款燕麦色面包服，内部衬着白色卫衣和白色阔腿裤的小女生。 她身高大约也就只有155不到，留着很有学生气的齐刘海直短发，面容清纯可爱，脸颊略有些婴儿肥，满满的胶原蛋白洋溢着蓬勃的青春气息，在冬夜的寒风中洁白的小脸微微发红。 配合上一身带着舒适慵懒气息的穿搭，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还未长大的英短金渐层。 看样子应该是个高中生，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在家里陪着爸爸妈妈，要自己一个人到海边吹冷风。 盛怀峰“盘踞”在旁边路灯上的一座摄像头中，目视着女孩急急忙忙地跑到0624身边蹲下，伸手摇了摇它，见毫无反应。她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淡黄色外壳的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唉……” 不丈夫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盛怀峰自认是不愿意撒谎骗人的，只是形势所迫，事在人为罢了。 他一跳侵入女孩的手机，随手将还未真正拨出的电话挂断，伪造一个通话页面，用上了之前一直放在系统角落里吃灰的声卡，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调整为很常见的女性嗓音。 “你好，120急救中心，请问需要什么帮助？”盛怀峰按照网络上搜索到的接线员应答流程，一边应付女孩一边简单地了解着女孩手机里的信息。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女孩越看就越眼熟，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搜索记忆中的相关匹配影像，也从来没有曾见过这女孩的部分。 “喂？我现在在海滨六路和悦湾路的交界，嗯，北方大约100米的位置，有一个20岁左右的女性突然昏倒在马路上，呼叫无应答。”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但条理非常清晰，即使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也没有手足无措，准确地给出了基本的位置信息和病人表征情况。 “好的，我大概明白了病人的基本状态了，请您试着察看一下她的心跳和呼吸，平稳吗？是否会有呼吸急促或停止的情况出现？” 盛怀峰拖延时间，看到了女孩存在手机里的姓名——邱小萝。 “邱……小萝？！！” 记忆中的小小跟屁虫和眼前青春靓丽的面容渐渐重合，盛怀峰终于找明白了这股若有似无的既视感究竟从何而来，这不就是他舅舅家的那位小她4岁的表妹吗？ 之前八岁暑假来岛城居住的两个月内，只有4岁的邱小萝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当小跟班，和他一起去海边挖蛤蜊堆沙堡，离开的时候小萝还哭得稀里哗啦——离别对于3、4岁的小孩子来说不亚于生离死别。 当时的盛怀峰倒是没心没肺，只把他母亲大人感动到不行，连忙向着小萝承诺之后也会带着“怀峰哥哥”来她家陪她玩，小萝这才抽噎着把豆大的泪珠擦干净，委屈巴巴地向着阿姨和表哥道别。 至于之后？温柔的母亲大人总是记挂着哄小孩子时候的“诺言”，在盛怀峰九岁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又去了一次岛城，依然玩得很开心。 再然后，盛怀峰父亲因为生意上的原因，把小家庭搬到了南方，盛怀峰就再也没和这位表妹见过面，只是偶尔能在视频通话里打个招呼。 而那时邱小萝也大概是因为已经到了叛逆期，对在视频通话中和亲人们打招呼这种事也是爱搭不理，敷衍了事，以致于盛怀峰对她最近的模样竟然都很模糊。 久别重逢，盛怀峰心中的震惊远非来自于此，他仔仔细细地将邱小萝其他的信息看了个遍，对比记忆中对她那一点点稀少的印象，可以基本就八九成的把握确定这位和他认识的那位表妹邱小萝经历几乎完全一致！ “？这里不应该是平行世界吗？” 强烈的对眼前现实的不信任感一阵阵涌上心头，令他有点不知所措，前世所从未见到过的“千面”论坛，地图上一大堆陌生的地名，差异明显的文学作品们……一系列的证据都在向他证明这方世界并非他所熟知的世界。 从未与熟悉的人们相遇过的经历见闻让他的思路下意识地绕开了当下的情形。 可邱小萝这位熟人的出现，又令他惶恐不安起来，差点以为自己正身处幻觉之中。 系统始终沉默着不说话。 “她是平行世界的邱小萝？这也倒是算说得过去，毕竟可以看作是两方世界的共同点之一嘛。”盛怀峰稍微冷静下来，看着正趴在0624胸口上屏息静听的女孩，思考着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这位“平行表妹”。 以及，更关键的，这个世界里，到底有没有一位“平行盛怀峰”存在！ “我听过了，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我的意思是，对比我的这两项来说，她的明显要更加的平稳和缓，就像睡着了一样。” 盛怀峰没说话，随后直接将一串程序通过系统那枚“接收器”嵌入0624的身体里，让它暂时按照程序编写的指令进行行动。 做完这一步，他才又开口道：“嗯，我知道了，病人大概是由于先天性的体质缺陷而出现了暂时性的昏厥现象，这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 为了配合这番话，地面上的0624微微翻了翻身子，嘴唇轻轻颤抖几下，发出虚弱的声音：“你是……谁？” 这就是永远顺从指令的人偶的好处了，即使不用真正的意识去控制，单单是一串冷冰冰的代码，它也会自动地完成相应的行动。 只不过这种行动的指令程序需要占用那张“便携式网络设备”的预留储存空间，几个简单地行动就足以将它填满，需要再进入它的身体来进行删除清理工作。 而且由于金色碎片的淫威，盛怀峰本体意识又进不去，可以说，这种做法几乎就是一次性的，非常的不方便。 “欸？？”邱小萝一脸惊异，连忙托起0624的头部，“你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0624美丽的脸庞在指令的控制下显得有些苍白：“老毛病了，不需要去医院。我的手机里面，有我的住址，你把我送回家里就好，还有一些钱，你拿着当作报酬就好……” 绝世美貌的加持下，那种却又病恹恹又没有大碍的状态被演绎得惟妙惟肖，邱小萝没有着急挂断“急救电话”，腾出一只手来取出方若星的手机，滑屏开启，没有设置密码，入目第一个界面就是方若星先前和房屋中介谈租房合同时候的聊天记录。 “星汉小区，就在我家旁边。”邱小萝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位美得令她都有些心动的姐姐送到医院去，那样才比较保险。 再低头的时候，漂亮姐姐似乎是又快要恢复失去意识的状态了，墨镜遮盖下也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听见她小声地低语道：“不要去医院，求求你……” 【滴！】 不用系统提醒，编写者盛怀峰也知道行动程序执行完毕了，狗系统赠送的预留储备空间就只有这么点，要是还想行动，就只能see you aga，原封不动地再做一遍刚才的动作了。 邱小萝咬着下唇，向急救电话接线员说明了情况，“接线员”也建议她按照病人的话去做。因为目前看来并无严重问题，而且病人很抗拒去医院这件事。 不谙世事的女孩一下子就懵住了，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她也觉得应该听专业的“接线员”和熟知自己身体情况的漂亮姐姐的话。 她略带迟疑地挂断了通话，去后面骑来了自己的小电动车，费劲地将0624搬上车后座，将那双纤细而紧实的碧藕粉臂环绕自己腰间，确认大致掉不下去后，慢悠悠地向着星汉小区开去。 第46章 人生价值 邱小萝的小电驴开得四平八稳，很快就将0624送到了星汉小区，她个子虽然不高，力气却是不小，背着比她足足要高出一个头来的人偶也能上到二楼，找到租房的门牌号204。 闻到身后无意识的漂亮姐姐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没留神，险些在门口摔倒。 门锁是指纹解锁的，房东这时候还在老家忙着过年，没时间帮新租客录入解锁信息。 不过还好盛怀峰的优秀品质之一便是能自己做到的事，就尽量不会去麻烦别人，他直接就替房东先生做完了这一步。 邱小萝抬起0624的右手食指，在楼道的灯光下注视了一会，吞了口唾沫，试探着将它压到门锁的屏幕上，“滴”的一声，大门自动开启，畅通无阻。 屋内倒是被收拾得很干净，一看就没有人住过，邱小萝将0624背到主卧室的大床上，也不管有没有枕头被子，唰唰地写下一张纸条，逃也似的离开了。 那样子活像是刚做了什么亏心事，脸蛋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临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由于角度的问题，盛怀峰并不能通过自己的手机或者邱小萝的手机来看到表妹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他检查了一遍，不像网络上经常能刷到的那些变态房东新闻，这房间内没有设置隐藏摄像头，只有一个明目张胆的监控探头直勾勾地盯着卧室。 嗯，房东之前在微讯里也提到过，说是为了防止房屋在没有出租的期间被小偷光顾才设置的安保措施，等到方若星入住的时候自然会拆卸下来。 没想到这个大探头现在倒是帮了盛怀峰大忙，通过它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邱小萝留下的纸条，上面记录着今晚的大致情况和她的联系方式。 盛怀峰本来还担心怎么才能让邱小萝放心，不要再自作主张地跑到她这位“有病”的陌生人家里关心之后的病情。 这样一来，就可以直接用微讯告诉她不用再担心了。不过不是立刻，那就太刻意了，起码还得等到明早，就像是睡到自然醒一样。 “唉……” 有过可以自由行动的身体，才能体会到硬件设施是多么的重要。 盛怀峰顺手将监控探头传输的影像修改成和之前无人到来时一模一样，房东预计要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之后才回来，在那之前他要伪装作还没入住的样子，以免能直接开门这种事引起房东不必要的疑心。 “好好好，这边的乱七八糟应该都没什么问题，接下来就得去找找‘盛怀峰’了。” 他将意识沉入互联网，在繁如星河的一个个连接设备中搜寻过去，这个过程相当耗费精力，即使是锁定了他家所在的城市的大致范围，需要检索的对象也是数以千万计。 虽然客观上他不会疲惫，但将这么多形形色色而又大同小异的设备们看过一遍，主观上也是会烦躁厌倦的。 盛怀峰灵机一动，将检索的目标缩小到了医院的住院部，效果立竿见影，一个与他同名同姓同日生的“盛怀峰”赫然便在住院人员之列，档案上的病人照片，还是他在大一的时候特意去照相馆找的一张特别得意的证件照。 随着档案的指引，他睁开了病房内的监控之眼，看见了那位躺在病床上岿然不动的青年。 是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模样，此刻却形容呆滞，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可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安眠者入睡时给人的那种温和宁静之感，只有像是灵魂脱离体外的空虚与僵硬。 夜幕下的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低沉而轻微的钟表指针一秒一次的“刻沓”声。 “……好久不见。” 数据形态下的灵魂对着自己的身体主动发出了亲切的问候，可是身体似乎不太礼貌，没有回应。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盛怀峰本来也不是找这个除了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的家伙的，来自走廊的灯光一暗，病房门被悄悄推开，母亲邱剑兰提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进来。 盛怀峰无数次构想过与父母再次相遇时的场景，本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亲眼”看到原本自信大方的母亲脸上那不曾见过的哀伤，他还是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 哪怕这位是平行世界的母亲。 “怀峰，妈回来了，今天是除夕夜，好像距离你到这里来躺着，已经睡过去三个多月了。”邱剑兰的语气很温柔，很平缓，像是在给自己即将入睡的儿子讲着温馨的童话故事。 “你爸他在楼外抽烟，怎么劝他戒掉也不听，我想着，都这么大年纪了，那就依他的意思。” “这好像还是我们一家人头一次在医院里过年，你爸说，凡事都是一种经验，我也觉得对，至少以后等你醒了，再遇到女朋友住院的情况，就知道怎么办了，不像你妈，啥也不懂……你爸更不懂。” “咳，你看妈妈这嘴，年纪大了就爱胡说八道，八成是寒剧看多了，不惦记你点好。” “我儿媳以后肯定不能来这地方了，大家都无病无灾的，健健康康地活下去……”邱剑兰越说越哽咽，把头别过去不把自己流泪的样子给儿子看见，她想尽快将泪水擦掉，可眼泪却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住。 “怀峰，妈希望你能听见，我们家里不缺钱，你也千万别放弃自己，医生说过了，你的情况很好，苏醒过来的可能性很高。只要时间充足……爸爸和妈妈都等得起！” 同一个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不同世界呢？是否会有完全一致的叶子？盛怀峰不知道，毕竟他的哲学专业水平不高。 反正他看着眼前的邱剑兰声音颤抖的模样，心中也会产生像是自己原世界的母亲受伤了一般的悲痛，他相信即使是那方世界的母亲，此时也会一般无二地对躺在病床上的自己说着这番话语，在除夕的夜晚无声地流泪。 无论哪个世界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盛怀峰能掌控人类全部的网络世界，却连一个最基本的拥抱都做不到。 “统子哥，聊两句呗。” 【滴。】 “我原来是打算干脆直接把这位盛怀峰的管子给拔了，让二老能省点心，尽早开个小号出来。可现在一看，这么干也太自私了，恐怕只会对他们的伤害更深。” 【滴。】 “你说，我还能回到那个世界去吗？” 【滴。】 “别老是滴滴的，回个准信，那这边的盛怀峰呢？他的意识还存在吗？” 【滴！根据相关的信息显示，如果没有其他的非凡力量介入，他的意识已经丧失。】 “……好。” 盛怀峰在意识空间内捂住自己的双眼，不再去看病房里的事情。 “统子哥，我有点迷茫了，你说说我现在到处奔波，又是坐火车，又是租房子的，究竟是图个啥呢？我寻思现在也没什么值得我担忧的，也没什么东西能真正威胁到我。” “要是就这么当一位互联网上的幽灵，应该也不差。何必再去吸引什么粉丝，搞得就像我是你的辛苦奴隶一样。富贵非吾愿，帝乡不可期啊。” 【滴！为您推荐影响人生追求的十本中外着作！1……】 “……你比我像ai多了。” 第47章 快快乐乐地做任务 【滴，那您在之前是怎么排解与此类似的烦恼的呢？】 “之前？呵，我之前哪还会有这种想法，整天的无所事事，只要能做到期末考试不挂科就谢天谢地了。虽然很碌碌无为，却也非常的快乐。” “你是笨蛋，你不懂。” “每天遇到的人来来回回就是那几个，可似乎永远都不会感到腻烦——自己宅在宿舍里打打游戏，以及和舍友们出去打打篮球，委托隔壁寝室的义父帮忙答到，在层浴间里和能叫上名字的朋友度长絜大，再就是瞅准了李学妹下课的时间去假装路过——就是这些回想起来就可笑的蠢事。” “现在重活一次，好像什么都能做到了，又好像什么都做不到了。” “如果我有选择的权利，或许身为盛怀峰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会挺不错。可惜，就算现在我给家人朋友们打电话说‘我复活啦！’，也只会被当成骗子大骂一顿。” “何况‘他’还在那躺着呢。” 盛怀峰随便在网络上搜索了一下，李杰准时地在大年初一的0点更新了《三国演义》的第一回，不过大概是特殊时间的缘故，浏览量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火热。 不过这也不是盛怀峰此时关注的重点所在。 【滴，也许存在着能令您回到身体里的非凡之物也说不定……】 “回去？回去又能怎么样，那能一样吗？面对这个面目全非的平行世界，终究回不去了。” 【滴？那您刚才怎么还会对邱剑兰产生真挚的感情？】 “……说你是笨蛋，你还不服气。世界是变了，但人可是一样的，那是我妈！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有，不准直呼我长辈的大名。” 【滴，按照普遍理性而论，你妈已经不是你妈了。】 “啧。” 盛怀峰不满，在意识空间内将系统面板叫出来，对着蓝色屏幕来了两拳，简单的界面一阵闪烁，像是虚无缥缈的水面倒影被扰乱，却没有受到一点点实际的伤害。 “说话真不中听，你先把嘴闭了。人类是感性的动物，我判断亲疏关系远近的标准可不是从和你一样的数据脑子里出来的，而是这里。” 盛怀峰在意识空间内具现化了自己的本体模样，指了指左胸口的位置。 【……滴？您的头？】 “啧，啧！闭嘴！是心啊混蛋！只要我的内心认为她是我妈，那她就是我妈，这可不是你用理性论证能劝回来的。嗯，所以说，我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实打实的人工智能——以绝对理性去看待世界，不也太无趣了么？” 系统没有再说话了，大概是服从了盛怀峰让它闭嘴的指令。 “‘如果没有非凡力量介入，盛怀峰的意识已经丧失’么……”莫名地，他回想起系统刚才的话，心中莫名地有些不一样的想法，不过没有跟系统提起，只是让它回旋在自己的念头里。 “【邪物】中的许多已经诞生了自己的意识，会以各种方式去诱骗人类……” 系统的话越来越多了，虽然还会听从自己的命令行动，不过很明显它的智能正在与日俱增，这绝不是错觉，不能让盛怀峰不胡思乱想。 “我说啊……统子哥，我们算是好朋友，对？” 【……】 “你现在可以说话啦！” 【滴，我是笨蛋，也是混蛋，我不知道。】 盛怀峰一窒，这狗东西竟然还学会耍脾气了，再结合刚才不成熟的想法，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必须补救一手！ “害，这种事，哪怕不用‘心’这么高级的东西，用你聪明绝顶的小脑袋瓜也能想明白了？我们肯定是朋友啊，不用担心，还有别的搭档会像我们一样将心比心吗？”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在意识空间内的尬笑很假，系统也久违地多沉默了一会。 “人生价值什么的……这种传统哲学话题都被‘老生’们嚼烂了，我一个混吃等死的普通酒舞大学生，倒也没想过真正搞明白这种玄乎的事……统子哥你也别生气，起码目前不知道的时候，我就把你安排的任务当目标去做呗——毕竟我们是将心比心的好朋友。” “世上还会有别人比你更能理解现在的我吗？来，来个任务，给你看看我的效率。之前都是我在摆烂的，不算数。” 【……滴，那就算是看在邱女士的面子上。】 【支线任务人生的真谛：人类的这一辈子的终极目标究竟为何？或者说，他们的人生应当追求什么？作为ai之星，请您亲身体会一下，是为了快乐？还是为了去码头整点薯条？ 任务要求：快快乐乐地玩一会儿！随便玩什么都可以！ 任务奖励：系统小小地升级一下】 “好艰难的任务哇，你还真不客气。”盛怀峰长叹一声，将病房内的空调温度上调了一点，看着守在床边彻夜不眠的身影，无力地转身离去。 总会有办法的，但不是现在。 千面论坛的后台，他现在已经能作为作者身份看到自己的数据了，有后门的推荐效果还是不错，短短一两个小时内观看量就已经要破十万了。 评论区里一半是正常的讨论小说内容，另一半则是质疑为什么这样一部刚开始更新的小说会力压赞助商拿到首页的推荐位。 【翻斗花园盔子：作者是不是方译实本人啊？这不妥妥的亲儿子级别待遇】 【梅川秋库：上学时候没认真学语文，看得我糊里糊涂的，为什么要写文言文啊？】 【东山小红の爱车：虽然但是，这不是古白话文吗？】 【笑看红尘：好看，期待更新。】 …… 没多看评论区里的吹水，盛怀峰找到主页里的直播位置，跟随着指引开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直播间，分区选择“游戏”，标题就叫“哑巴主播随便打打游戏，新年快乐”。 系统傲娇地给了他面子，他也不好真就什么都不干，顺手给“0705号小星”这个账号通过更贴近年轻人的游戏直播形式多吸点粉丝也不算什么坏事。 至于具体播什么游戏，单机rpg让他来玩还需要特意失误几下才能有节目效果，打pvp网游就不同了，节目效果完全可以由队友和对方提供。 ok，王者联盟，启动！ 第48章 只要我没有公德心…… 盛怀峰没有账号，他选择去对自己的负责人李杰做伸手党。 “你玩王者联盟吗？” 李杰又是秒回，甚至反应速度比盛怀峰身体里的系统还要快：“小星大大我玩过！我看您在直播游戏，是要和我一起玩吗？” 他该不会天天啥也不干，就等着我给他发消息？那还真挺有毅力的。 “不，我没有游戏账号，想和你借个号用。” “收到！”没有多一句废话，李杰十分有打工人精神地将自己的账号密码齐刷刷地发了过来。 验证通过，一个似曾相识的游戏界面出现在他的眼前，虽然没有实际的键鼠触感，不过用意识操控着检索过一个个英雄技能，心中还是会有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澎湃感的。 段位方面，嗯，千场白银，癌症晚期，一页的历史战绩里找不出复数个vp。 【欸，作者还会打这种新游戏吗？要不要和我一起？我黄金高手，操作贼六。】 【呃，六的意思就是很厉害。】 进入直播间的那几个观众里面有一个很积极地发着弹幕，不过说的话有点奇怪，看样子似乎是把《三国演义》的作者默认为是个年纪不小的老男人了。 这也不能怪他，“千面”在保护用户隐私方面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别人能看见的就只有无关于“方若星”这个身份的“0705号小星”的其他公开信息，根据作品来判断作者的定位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盛怀峰也没有想要解释一下的心思，毕竟今天的首要目标还是奔着打打游戏放松一下来的。 这个游戏不仅和前世的某款同类型游戏同名，里面的可选英雄也几乎是一模一样，年轻人群体中的受众很广，所以即使是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里，也会偶尔有精力旺盛的读者一边消化着年夜饭一边看看直播打发时间。 盛怀峰之前上大学的时候不学好，跟着舍友经常打游戏，他倒是颇有几分游戏天赋，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自己达到了钻石守门员的水平，在一众真金白银里面充当大腿的位置。 现在自己拥有了绝对不会卡顿的网速，世界上绝无仅有的超超超一流纯意识级的设备，以及超脱了人类范畴的反应能力，没理由不能在这边的白银局乱杀。 “对付你们，就连我的一分力道都用不上。” 排位——确认——“4l中单，不送包c”——快乐风男，启动！ 【星叔这么自信的吗？这英雄难度可高！】 直播间里一直是冷冷清清的十几个人，其他观众来了又走，只有这位昵称叫“快乐小狗没有烦恼”的说个没完。 盛怀峰嘴角上扬，对这种质疑不屑一顾，他要用绝对的实力震惊自己的读者们。 这般幻想着，他把直播间标题改成了“哑巴主播，峡谷开杀”。 15分钟后， “失败” 【啧，主播这技术……尚有很大的前进空间。】 【幽默操作】 【其实还可以啦，补刀没差多少，对位差距还没到三位数呢】 直播间内顿时发来几句适时的鼓励，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有快乐小狗在试图为他辩解。 【你们真够啦，星叔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反应跟不上也是很正常的，就当个娱乐主播看看不行吗？】 “啊米诺斯！！队友纯在送，实在是带不动他们，这难道也要怪我么？——算了，第一局就当练手，亚索这家伙不就是为了炒热直播间氛围的嘛，不算数，今天的游戏还没完呢！” 于是，连一刻也没有为亚索的失利表示哀悼，立即前往峡谷的是——封魔剑魂，永恩！ 21分钟后。 连一刻也没有为永恩的失利表示哀悼，立即前往峡谷的是——九尾妖狐，阿狸！ 17分钟后， 连一刻也没有为阿狸的失利表示哀悼，立即前往峡谷的是——解脱者，塞拉斯！ 16分钟后， “失败” 直播间内原本还在惋惜盛怀峰操作的人们纷纷被他的操作折服，装也不装了，直接开始不留情面地嘲笑，倒是比一开始多了不少人气。 快乐小狗也不说话了，看样子是彻底认清现实了。 如果盛怀峰这时候有身体，一定能看到他的脸已然黑成了煤炭，意识化成的手指在一键无敌的脚本开关上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放弃了这种不正当操作。 “这没道理的啊，我之前的钻石水平可真没掺水啊，怎么现在反而菜的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明明硬件条件都好了不止一截……山猪猪吃不了细糠？” 《一觉醒来，全世界的游戏水平上涨了500倍，只有我没变？》 不过虽然没赢，玩的确实很开心就是了，反正掉的分又不是自己的。 直播间内实时观看人数已经过百，远超他的预期水平，他在直播页面上手写道： “不定期直播，只为开心，今日没有手感，留待日后再战。” 将互动值最高的“快乐小狗没有烦恼”的添加为房管，盛怀峰直接选择了下播。 又是独自一人面对着构筑的虚假意识空间，他等了一会，疑惑问道： “狗……统子哥？我任务还不算完成了吗？” 系统又不回话，盛怀峰以为它还在跟自己置气，又叫了几声，一点回应都没有，这才想起来这次的任务奖励是“系统升级”，更新过程中软件不能用也是很合理的。 那，系统都休息了，我给自己放个小长假不过分！ ……………… 七天后，盛怀峰从休眠状态被“闹钟”唤醒。 这几天内，他先是放纵地疯狂网络冲浪，无论是游戏，电影，电视剧，动漫还是小说，综艺，统统来者不拒，让他久违地有了自己初中时候放寒假的畅爽体验。 放纵完3天，就到了贤者时间，他开始干一些计划内的正事，比如，通过网络查询一下这方世界内的其他非凡之物的信息。 官方人员的言论控制非常到位，如果仅仅从表面上来看，是一点超自然力量的踪迹都找寻不到的，不过盛怀峰最擅长的就是开锁，他不仅寻到了五年前一个小网站上官方留下的一处蛛丝马迹，甚至还顺藤摸瓜，直接一举侵入了他们的内部网络。 过程中所向无敌的【主机侵入】第一次有了差点被发现的风险，不过对方也许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反应的过程显得很僵硬，也没有要阻止盛怀峰的意思。 他怀疑那也是件非凡之物。 一进了内部网络，能得到的信息便不可与之前同日而语了，他看到了最近最火热的消息是东北片区的李志宏同志因公殉国，死在了一列火车上；与他同行的萧何同志受轻伤，失去了一只眼睛。 犯罪分子携带着0211和一把手枪，特征是男性，长相非常出众，格斗技术较好，能承受数发子弹而不受妨碍行动，现在大概率在岛城，也有可能已经流窜到外地。 尽管只有文字描述，盛怀峰也还是知道了那天火车上遇到的“不法分子”竟然是官方人员。 “哦，是了，乘客都中了【着锦之梦】，就算子弹也打不中他们，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开枪。” 虽然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害死了一位执行公务的人员，盛怀峰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或是愧疚——先开枪的可不是他，既然那个李志宏是一开始就抱着杀死他的决心来的，盛怀峰自然也没理由放他完完全全的回去。 自己的利益才是第一位，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这目标能实现了以后，再去考虑那些大道理。 反正我现在又不算是人类，什么社会利益，可是绑架不到我的！ 方若星杀的人，关我盛怀峰什么事？ 第49章 前往岛城的汽车 左眼部位被缠上了厚厚一层白色纱布的萧何安静地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他仅存的右眼在前排的两名“同事”和窗外飞速略过的陌生景色间来回切换。 那个可怜的乘务员唐秀就坐在他身边，半点也不敢远离，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如他们的意，这辆带她去“失忆”的车就会掉头开向屠宰场。 副驾驶位上的大兜帽少年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他们两个不自在的神色，无声地咧咧嘴，整个身体稍微朝着右边扭了扭屁股，他外套两侧鼓鼓囊囊的口袋里就顺利地掉出了几个螺丝螺帽之类的小金属零件，在地面上滚动得“叮叮当当”地响。 大多数还集中在前排的地面上，只有一个螺母不知为何一路畅通无阻，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径直滚到了唐秀的脚边，晃动着停止了前进。 “噫！”唐秀如同惊弓之鸟，脚下像是带了弹簧猛地弹起，一点也不想与这小小螺母接触，好像那零件上带了触之即死的剧毒一般。 阴影下看不清兜帽少年的真实面貌，只能看见他嘴角扬起，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用沙哑粗糙的声音说道：“唐小姐~我的东西掉到你那边啦~能不能帮我捡一下？” 嗓音和他瘦弱的身材完全不相匹配，听上去简直就是个有数十年烟龄的传统派人士的烟嗓。 “不好意思，我来。”没等唐秀求助的目光投来，萧何先一步主动伸手拿起那枚螺母，平静地将它塞回到少年的口袋中，“卫先生，这种小事，还是请不要再麻烦普通民众了。” 他特意将“普通民众”四个字咬的很重。 “呵呵！”卫先生低声轻笑，顺势将话题带到了想要的方向，“萧何小同志，我可不是和你们一样的体制内的人，你能在那种荒郊野外活下来，也多亏了我们及时的救助。” “两个打一个，有心算无心，尚且还要带一个群众作为辅助。真要说起来，捡捡螺母这种事可比以上的要安全多了。” 萧何目光下沉：“是，您教训的对，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和李队也有做过相关的预案准备，要是遇到了不可避免的困境，我会使用【着锦之梦】来保证唐小姐的安全。” “一派————胡言！”卫先生拖着长腔阴阳怪气，“现在能让她上我们的车，就已经是你们的彻彻底底的失败了——要是换我们【不可视】来抓人，根本不会有让他威胁到群众的机会。” 仿佛没看见萧何本就苍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继续滔滔不绝：“你们冥顽不灵，只会把守护人民放到嘴上说说，哎，不用急着反驳，我作为人民，是当事人，我还能不知道？” “也多亏这次的罪犯心地善良，在你们夹着尾巴跑路以后没有继续对其他的乘客们大开杀戒，要是真因为你们的行动害死一车的人！呵，现在你就可以去和你的队长团聚了。” “卫洛煌。”驾驶座上一直沉默的黑长直少女平淡开口，“过了。” 她的模样在19岁左右，戴着一顶四棱八角的方檐帽，黑白两色，白色帽箍外表面反射着纯粹的金属光泽，包裹着漆黑的皮革，看上去就格外沉重，正前方有一个简单的金属质地装饰，似乎是某种荣耀的勋章。 柔软的乌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纯白的宽大斗篷之上，不失为一种凌乱的美感。斗篷的面积宽大到能够覆盖住她整个身体，除了几颗黑色扣子再无其他纹样装饰，从脖颈到脚踝，一丝一毫的皮肤都没有裸露出来。 斗篷的肩部有特殊的构造，能让她在即使没有扣上那几粒黑色扣子的同时也能自由伸出双手进行大幅度的活动，而不必担心斗篷因此掉落。 就连紧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也有白手套包裹，纤尘不染。 大约就这样，原型不算很小众，大家能认出来吗？ 只有两只洁白无瑕的无跟厚底皮靴从斗篷下伸出，一丝不苟地控制着油门和刹车。 开车的漫长旅途中，她黑色的双眸始终直视着前方，无论车内的其他人怎样交流，也不能让她偏移一丁点视线，就算开口训斥卫洛煌，表情也未曾变化。 “抱歉。”卫洛煌当即闭嘴，缩缩脖子像是要睡觉。 “萧何，再只需要半天的时间，我们就能到达岛城，在那之前，我要第三次向你确认——你对火车上的所见所闻的描述是否做到了没有任何的隐瞒和虚假？” 方帽檐少女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语气却比车外的寒冬更加无情。 “是的，我以我的名义起誓。”萧何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复。 “以及，我想咨询你关于0124的信息，它的【复生】能力会作用在目标的身边而非身体，对吗？” “……是的，我认为，是这样的。起码我见过李队长四次使用它，都是在目标身边2米左右的地方。” 一问一答，流程结束，少女连点点头的表示都没有，继续正视着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车辆驶离高速公路，开向了一处街道凋敝，市容混乱的城中村，在这里到处都是七扭八拐的小巷子，唐秀看了一会窗外的风景，很快就不记得来时的路了。 方帽檐少女稳稳地驾驶着，没有任何的地图导航，也没有停下来稍微确认一下道路正确与否的意思，只是向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地前进着。 “不好意思，我想请教一下……这里应该还不属于岛城范围内？为什么要到这样一处地方来？难道您已经确认了那名罪犯的行踪了吗？” 少女没有对萧何的问题做出任何回应，她就像是一个只会执行指令的人偶。 卫洛煌看看左手边少女的脸色，踌躇了一下，用他那富有特色的沙哑嗓子笑呵呵说道：“你小子该不会以为我们是为了你们的破事才来岛城的？开什么玩笑……当然是执行任务的路上恰好遇到了半死不活的你们，一时善心……一时兴起才载你们一程。” “至于那什么手持0211的男人，关我们什么事？”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我很有兴趣。”少女冷冷地插话说道，把卫洛煌还未出口的下一番言论硬生生憋了回去。 车内气氛一时凝重。 车辆来到一处二层小楼房的旁边，少女没有说话，干脆利落地下了车，抬手将方方正正的帽檐扶到与秀眉齐平，长长的斗篷在她身后微微飘荡，一点灰尘都没有沾上。 纯白手套包裹着的修长手指轻轻弹动，一枚银质的戒指在绚烂的日光下来回跳跃。 萧何刚想跟着下车，卫洛煌连忙将他按回到座位上： “我们队长都打算动手了，你个残疾人下去不是纯添乱？” 萧何一愣，车外少女已经顺着房屋外的楼梯走到了二楼门口，她的右手还在不断抛接着那枚价值不可估量的戒指。 “笃、笃。” 左手轻轻叩响门关。 无声无息间，一根巨大的呈腥红色的晶莹尖刺毫无征兆地自那铁门内部刺出，锈迹斑斑的铁皮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如同一块豆腐一样被轻易刺破。 尖刺的顶端停留在空中，方帽檐少女的身体在方才那一瞬间爆发出了可怕的柔韧性，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避开了攻击，同时原本伸出去敲门的左手随着这一姿势顺势收到腰间，拔出了一把……光秃秃的刀柄？ 表情自始至终都原封不动，右手的小指上，装饰着白百合的戒指格外瞩目。 第50章 与前世的初恋不期而遇 门内的东西偷袭没有得手，下一刻那脆弱的铁门就被暴力撞开，一只勉强还能算得上是人形的生物冲了出来。 它身形有两米半高，躯体异常地粗壮，一件破破烂烂如同抹布的西装凄惨地遮盖住它的部分身体，其余部分则由奇形怪状的猩红色晶体取代，细致看去，还能隐约地看到晶体内部有血一般的液体在流动。 尽管它的外形看上去像是个没脑子的野怪，但那双警觉而敏锐的眼睛中透露出的忌惮，还是能显示出它正常的智力水平。 红晶生物第一时间就锁定了门外刚刚站定的方帽檐少女，肩部异常肿大的肌肉一阵蠕动，一块人头大小的猩红晶体自其上脱落下来，被它稳稳接在手中，然后如同原始人丢石块一样把它掷向了少女。 光秃秃的刀柄在少女手中优雅地旋转了两圈，她顺势高高抬起，手腕扭转，在空中对准红晶生物自其左肩斜向右下划出了一道漂亮的轨迹。 明明没有刀刃，车内的萧何却还是感觉有寒光闪过，脖子似乎被压住，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空中飞行过程中的猩红晶体突然落下，就像是有只看不见的手将它按到了地面之上。 红晶生物被油腻长发遮盖住的眼睛猛地睁大，本能地想要逃开，然而攻击却先到一步，他躯干上对应刚才被刀柄划过的部位无声无息间出现一道堪称可怖的伤口，入肉极深，就连内部还在跳动的器官和呈现淡红色的骨骼都清晰可见。 “0051……李湉，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他密布胡茬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有如待宰的鸭子叫声一般难听，能看见他那肮脏的口腔内部都零星分散着那种猩红色的晶体。 听到这话，方帽檐少女李湉没有跟他客套，再次抬起刀柄，这次的目标倒不是红晶生物的头颅或者心脏这种关键部位，而是自己那如玉般洁白的脖颈。 “？” 红晶生物不知她在搞什么名堂，但不妨碍它手中的下一次攻击蓄势待发。 无形的寒光再次闪过，李湉毫不犹豫地斩掉了自己的头，伤口像是被看不见的障壁盖住，没有一丁点的鲜血喷出，无头的身体也未曾倒下，静静地伫立在原地。 车内的三个人都看傻眼了，不敢相信这种自杀行径会是【不可视】小队的队长能做出的事情。 红晶生物手中已然凝聚出了一枚比之刚才要更加鲜艳的猩红晶体，单纯只是看着，就会有一种连灵魂都被吸引进去的感觉，想要将它刺入自己的身体。 不过它茫然地转转脑袋，入目所见，是自己的藏身之地的门外没错，不过自己为什么会到外面来？面前这具无头的尸体又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之前几分钟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它难以理解自己受到了何种能影响记忆的非凡之物的攻击，低头看向手中微微颤抖着的猩红晶体——这是自己遇到了无法反制的敌人时才会采取的非常规手段，可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 “啊！” 它突然想起了【母亲】昨天通知过的会有【不可视】小队的人来对付它，难道…… “铿——” 刀刃入肉的声音响起，不是从耳朵收集到的信息，而是来自颈骨的直接传导，红晶生物眼前一黑，头颅与躯体分离，就算用上强力胶，也再也连不到一块去了。 朴实无华的短刀垂下，带着碎裂晶体渣滓的血液滴落到地面上，半点也没有沾染到纯白的靴子。它的主人李湉面色一如既往，只有不断起伏着的胸口显示出她此时不太妙的身体状态。 从靴子里掏出一包湿巾，，认认真真地将短刀刀刃擦干净，直到它再次光亮到足以照见自己无表情的面容，这才和那把无身的刀柄一同收回到腰间的皮带上别好。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盛怀峰丝毫不敢出声，虽说他现在也没有发声设备，足足沉寂了七天之久的系统今天一恢复，就急哄哄地派他来这边看看有什么事情发生，据它说是“感应到了非凡之物的强烈气息，说不定会有收获”。 结果一来，就看见了如此血腥的一幕，白斗篷女孩在光天化日之下毫无顾忌地取人性命，实在是恶劣至极。 不过当他再一看躺在地上的那东西的丑陋模样，突然觉得女孩的行为也不是不能理解。 楼下的白色轿车的副驾驶位上的“兜帽男”屁颠颠地跑下车，对着方帽檐女孩说了些什么。 这里的摄像头很老旧，完全没有收音的功能，不过盛怀峰完全可以用算力模拟通过口型恢复他口中的话语。 兜帽男：“队长，我马上就收拾好，嘿，附近的摄像头有5个，拍到您的只有其一，我已经联系过警方了，不会有问题的。” 女孩没理会他，摘掉戒指，自顾自地坐回到驾驶位。 兜帽男也不生气，来到二楼门口处，取出一大袋子瓶瓶罐罐，熟练地收拾好了现场的痕迹，将两具尸体用一种未知的液体腐蚀成渣，打包装进一种黑色袋子里，没用三分钟，这里就恢复到了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 “专业人士……还是离岛城这么近的地方，很难不让我多心啊。” 摄像头的角度只能看见轿车的前排情况，盛怀峰无法直接确认除了少女和兜帽男以外后排人员的情况，不过看车轮和地面挤压的情况，大概是有其他的两个人的。 “也就是说，一共来了四个。我前些天整的动静有点大，官方虽然没有明说，不过大概也会有相应人员来‘处理’我……” “我0624人偶的身体虽然相较于普通人是很强，可是空有数值，估计打这大块头怪物都得好半天……刚才她手上的那是【葬我于心】？反向使用其能力，让对手在战斗过程中失去对自己的全部记忆。虽然会虚弱一段时间，但相当于一下子强制迷茫敌人。” 盛怀峰觉得她很有头脑，起码自己要是拿到了0124，绝对是想不出这种使用方法的——开玩笑，那可是复活甲欸，最强的防御能力，用到进攻方面岂不是吃亏了？ 而且，斗篷少女的背影非常眼熟，尽管这破旧的老摄像头画质不太好，看不清脸，但盛怀峰就是觉得很眼熟。 “又是和邱小萝一样的情况？可我也不记得我前世认识过这么猛的女孩子啊……” 记忆中一个难以磨灭的身影突然浮现，逐渐和坐在驾驶座上冷着脸的少女重合到一体。 说起来，那还是盛怀峰的初恋，虽然从正式确认关系到车祸仅仅有六个月的时光，可在那之前却足足铺垫了三年的暧昧期。 “李湉？这也是平行世界的‘偏移’？她现在不应该在津城上大学吗？” 车内的李湉似乎是有所感应，停下了敲打方向盘的手指，冥冥中感到一种奇怪的被窥视的感觉，似曾相识，她的柳叶眉微皱。 “奇怪……” 第51章 人偶患了红眼病 其实说他们两人是互为初恋的关系，但其实这种关系只是在某次情人节盛怀峰和舍友们举办“单身聚会”，喝得神志不清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位起哄般的喊了一声“你不是喜欢那个姓李的学妹吗？怎么这么多年也不见进展？” 气血上涌的盛怀峰还真就酒壮怂人胆，晚上十点，他在身后舍友们敬佩的目光中走到女生宿舍楼下，发微讯告诉李湉自己有话对她说，能不能现在在她楼下见一面。 李湉的做事效率一向很高，那次也不例外，一分钟后她就噔噔噔地跑下楼来，外面简单地套着米黄色的格子衫，能看到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层睡衣，就这样顶着初春的严寒下了楼。 大概是刚收到他的消息就立马开始行动，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 “什么事？” 李湉抬头看他，语气还是那么平淡，像是这世上永远都不会有什么能干扰到她。 她的目光并不冰冷，恰恰相反，像是一汪方将解冻的春水，尽管触感微凉，却还是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温暖的意味。 盛怀峰喜欢她的目光，喜欢她这双仿佛无时无刻不在说话的眼睛，想要让它们长时间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想要搅乱这一汪冷静的碧水。 可话还未出口，就先懦弱地变了味道，他决定先临时地迂回一下。 “那个，李湉，今天是情人节，你知道的，就是……告白的大好时机什么的……” 盛怀峰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每一个字从口里蹦出来都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虑，可一旦脱口，它们又好像成了完全臭不可闻的蠢话。 “所以呢？” 李湉的回话略显迅速，春水中似乎亮起了些许星光，不过盛怀峰并不敢再细致地凝视她的眼眸，只是疑心那惊鸿一瞬来自旁边灯光的干扰。 送来一阵寒风，盛怀峰本能地缩了缩身子，可李湉还是直直地抬头盯着他，一点都没有因为身穿睡衣而畏寒的表现，只想等待着他的回答。 盛怀峰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这绝对无关于酒精的吸收转化，而是只来自于他心中跳动的炙热的专属于人类的心。 “听着，李湉，我喜欢你，虽然可能有些唐突，但，我喜欢你。” 躲在绿化带里的舍友们都紧张地手心冒汗，既希望盛怀峰成功，又不希望看到李学妹同意。 李湉头仰的更高了些，盛怀峰这次彻底看清了那片跳跃着的闪动的星光。 虽然她脸红红的什么都没有说，不过答案已经无需出口。 ………… 【滴，软体不稳定！请你控制住情绪！】 系统的声音好死不死的，在回忆正进行到最甜蜜的时刻将它打断。 盛怀峰感到十分不满：“我哪有什么软体啊？又不是底特律的仿生人……话说，你是不是看准了李湉会出现在这里，才特意把我叫来的？” 【滴，系统未经过你的允许，是不能查看记忆的，嗯，所以我根本不认识她。】 “勉强信你一回。” 卫洛煌收拾好现场，拖拉着脚上略显大码的运动鞋回到副驾驶位，白车行云流水地继续出发，丝毫没有中间的停顿。 盛怀峰目送着车辆转了一个弯，消失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内：“果然还是去岛城的方向，这下该怎么办？” 【滴？你问我？你只要保持着这种形态随便找个世界上的角落一趴，就没人能追上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我想亲眼再看一看李湉，也算是有个交代——虽然很可能被她一刀子干掉。” 【滴，以方若星的身份？】 “我倒是想用盛怀峰的身份……罢了罢了，什么盛怀峰、方若星的，只要我还是我，名字就当是个代号。现在是做大事的时候，暂时将‘盛怀峰’封印，以后就叫我方若星就可以了。” 【滴！收到！】 方若星又问道：“所以呢？我们来这边看了一场战斗，有什么收获吗？” 【滴……《图鉴》有了新的信息，只不过接触太少，还不完全。】 【奇物0051“气”：外观为无刀身的唐刀刀柄模样，？？？】 【邪物0258红晶：？？？】 “你这信息除了编号以外啥也没有……话说我的0624呢？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那所谓的圣物影响时间也该结束了？” 系统没有回应，大概意思就是要他自己去看，别什么事都来麻烦自己。 “更新更新的，反而越来越懒惰了。” 方若星意识在互联网内一阵穿梭，眨眼间就顺着之前预留的“坐标”回到了0624的身体内。 先前那种足以瞬间剥离意识的痛楚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睁开眼，翻身从床上坐起，和之前使用这具身体时候的体验相比，没有任何不同。 唯一的差别在于被那金色碎片直接侵入的左眼，不是原本的纯黑，也不是碎片那耀眼的金光，两相作用下最终却成了一种鲜艳的红色。 颜值没有因此下降，别有一种异样的美感。不过为什么视力没有丝毫的提升？ 异瞳的问题不难解决，她跑到外面去买了两对美瞳，又回到出租屋内试了试，左眼的红色无法被黑色美瞳遮盖，于是就把红色美瞳戴到了右眼上。 虽然双眼还是存在着细微的色差，不过只要不近距离细致地有心观察，应该是看不出来的。 以后她就是黑发红瞳的方若星了！ 【滴，温馨提示，你的奇物0624受到了已破碎的圣物0006的影响，将其暂时容纳于体内，外貌发生轻微变化，获得效果，对幻觉类和作用于视觉的非凡能力抗性提升。】 “……就完啦？没有其他的效果了吗？好歹是个圣物啊！” 【滴！没给你直接把0624干碎就算运气好啦！不要贪心不足~】 “是，长官！” 方若星先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开始计划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创造和李湉“偶遇”的机会。 0624在拟人方面还是值得信任的，除了长的确实有点漂亮过头了以外，其他方面绝对看不出异样。 李湉手中有之前那矮子老登李志宏的【葬我于心】，也就是说她起码在这七八天内见过了那三个人，其中李志宏的伤势应该足够将他在十分钟的能力冷却时间内致死，如此说来今天坐在车后排的就是剩下的两个人了？ 那女的在官方通知中没有被提及，结合她身上毫无非凡气息的表现来看，大概率还真是个普通的群众。 那李湉肯定已经得知了火车上的更加详细的战况，她搜索的目标必然会是当时自己伪装成的俊美男人，所以如果现在以方若星的外貌出现在她面前，起码是不会第一时间就开打的。 而且，说不定……相认之后，凭借她们之间的感情基础，李湉还能帮助她成为合法的存在呢。 不过这里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这里的“盛怀峰”到底有没有和李湉谈过恋爱还是个未知数，不过看那冷冰冰而毫无情感波动的表现，这种可能性不得不降低了。 预订的中学入学时间还要等到元宵节之后，在那之前她有足足八天的时间处理好这件事情。 第52章 谁是盛怀峰？你？ 岛城一栋偏僻的小别墅内，许久未打理过的杂草丛生的庭院内随意地停放着一辆白色轿车，车牌号显示其来自于津城。 这里是安排在岛城的“临时据点”，如果有需要，可以在至少一星期前的相关网络内上交据点租借申请，写明租借的目的，时间段，申请人信息，然后在三个工作日内官方工作人员就会将别墅的房门密码和注意事项直接传达到申请人手机上。 租借期间没有保洁服务，一切的卫生清洁工作纯靠租借队伍的自觉性。 在李湉他们四人抵达的一天前，【不可视】小队的其他两名成员就结束了自己的年假，先队长一步来到下一次行动的据点，负责清理这里碍眼的垃圾们。 分别是副队长蔡越伦和队员钟和。 虽然李湉并没有洁癖这种东西，不过在干净的环境里工作总归是会提高效率的。 在国家官方的允许范围内，像【不可视】这种一般不会超过五人规模的小队以“合法持械”的权利行走于全国范围内，他们没有固定的管辖地，只有处理突发非凡事件的“救火之责”。 对他们的限制要比官方自己培养的人员更加严格，一次行动，事无巨细，都要详细地完全报告清楚明白，以此作为他们另一种形式的“羁绊”。 “十点二十八分，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了将近半个小时，卫洛煌，你又在路上去了几次厕所？”蔡越伦梳着光洁油亮的大背头，西装革履，正对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看上去像是个会在路边推销保险的人。 “！我……” “是我在途中发现了0258的一个子实体，清除它稍微耽搁了一会。”李湉开口解释道，并将较大的黑色袋子丢给另一边正在健身撸铁的肌肉猛女，“给你。” 肌肉女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健硕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着美丽的光芒，豆大的汗珠砸到地面上，掷地有声。 “唉呀妈呀，这老玩意！”钟和打开袋子往里瞄了一眼，就止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要不还得说队长有招呢，抓这玩意就跟抓小鸡崽子似的！” 别墅内回荡着她毫不克制的大嗓门，让蔡越伦精修过的眉毛忍不住微微皱了起来。 不过他并没有对此说什么，只是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了个方向，让它冲着李湉：“队长，我查过了，k958次列车的实际到站人数与购票人数一致，但确实没有符合描述的人员记录。” “唯一可以扯上关系的，是一个叫张黎云的男人，他不知为何没有待在自己车票上的8号车厢，而是坐到了事发时的6号车厢里，而且他的服装也确实和嫌疑人有些类似……” “警方询问过他，据他本人的说法，临时换车厢是为了‘追求真正的美’，由于缺少实质性证据，加上他在一家大企业工作，我们暂时将他释放了。” “说到底，官方那边对嫌疑人外貌的描述实在是模糊不清，单纯的‘俊美’根本无法作为判断依据……” 一直缩在后面的萧何闻听这话，也没法再继续当透明人，他弱弱地举起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我就是当事人之一，能麻烦你们给我找个能够反光的平面吗？……不需要太大，a4纸大小就好。” 蔡越伦与钟和同时看了他一眼，卫洛煌解释道：“是容纳0006碎片那小子，叫萧何的。” 钟和了然，点点头：“那这小子可稀罕了，国宝啊！” 她随手从一旁的健身器材堆里抽出一张一尺见方的铁片，丢向这边来。 卫洛煌稳稳接住，就像是课堂上传递作业本的学生一样，递给萧何。 萧何双手接过，却还是低估了这铁片的重量，险些让它脱手掉落，多亏他反应还算敏捷，有惊无险地稳定在了手里。 他仅存的右眼中突然金光大盛，被注视着的铁片表面便同步地开始变化，像是被激光雕刻一般，一张栩栩如生的人像的线条逐渐浮现其上。 正是那晚在火车上他所见到的方若星的面容。 做完这次“雕刻”，萧何像是连着奖励了自己三天三夜一样，面如金纸，气若游丝，瘫倒在沙发上，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 “呦，国宝倒了。” 钟和走过来，大手一抓，将萧何扛到了肩上，扭头叫上还在门口犹豫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一点都不敢动的唐秀，送他们两个去二楼的客房待着。 “嗯，很清楚，他为什么不早做一张出来？”蔡越伦对着铁片多角度地拍了十几张照片，通过铁片上面的反光发现李湉竟然超乎寻常地一直在看那张脸，足足盯了好几秒。 这可真不常见，她平时的视线可是最多不会停留超过3秒钟的。 “队长？你认识这位？”他问。 “不认识。”李湉摇摇头，长长的黑发在斗篷上随之晃来晃去，“只是感觉有点眼熟，像我的一位故人。” “哪位啊？我认识吗？”卫洛煌不知死地探头过来，一脸八卦地问道。 李湉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保持着与他适当的距离：“是位普通人，你不会认识的。而且，他也没有这么好看。” 蔡越伦没再多问这件事，他将这张图像原封不动地转化为电子版，与k958次列车的乘客们进行一一比对，结果很明显，依然是毫无所获。 “会不会是他中途跳车了？所以到站乘客里才没有他。” “不要太僵化了，把思维往四次元的角度拓展，他身上可不止一件非凡之物，很难保证就绝对没有改头换面的能力。”李湉说完一长段话，似乎是憋着一口气，她捂住胸口，静静地调整着呼吸，接着又摇摇头，收回停留在铁片上的视线，转身离开。 “队长？你要去哪？” “出去走走。” ……………… 【滴！快快快！李湉她出门了！就自己一个人！】 系统声音猛地响起，方若星虎躯一震，调转共享单车的车头，高端奢华单链双踏板式发动机爆发出令人热血沸腾的轰鸣。 跟着系统投影在人偶眼睛上的导航，一路狂飙，十分钟后来到一处宁静偏僻的咖啡店外。 春节刚过，街道上还残留着未散尽的年味，岛城的店面一般在初五初六左右开业，所以闲着无事逛街游玩的人流量很小。 方若星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熟悉的津牌轿车，然后视角一转，还穿着极为拉风的纯白斗篷的李湉就独自坐在里面，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在面前摆着她端端正正的方檐帽。 咖啡店里没有其他的顾客了，毕竟这地方实在是比较偏僻，更别提在这年关干过的时间段。所以就算李湉没有点单，看店的老板娘也没礼貌请离，只是在玩手机。 【滴~大好机会，a上去，少年……少女……嗯，您！】 “统子哥，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滴，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访问您的记忆了吗？】 “才不是咧，今上午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还不太敢确认，现在我们相隔只有一层薄薄的玻璃，我才能看清，她和我印象中的李湉一模一样……嗯，除了这身装扮。” “刚才我确认过了，就通过盛怀峰的聊天记录，和我之前的恋爱经历完全一致。” “她现在也许还爱着盛怀峰，也许因为官方工作的缘故封心锁爱了，我不能断定。” 【滴？你要临阵脱逃？当大软蛋？】 “才不是咧~”方若星笑笑，“我来继续这份职责——要不然呢？谁有资格？谁才是盛怀峰？你吗？” 方若星将自己骑来的共享单车停靠在白车的旁边，推开店门走进去，径直一屁股坐到了李湉的对面。 第53章 赛博相面大师 “你好，一杯冰美式，再给这位小姐来一份加牛奶的白咖啡，不要冰。” 咖啡店里的温度很舒服，暖风从头顶不断地吹过，方若星将外套顺手搭到椅子靠背上，按照之前她印象中李湉的喜好为两人点了单。 少女的方檐帽摘下以后，原本因长时间压迫而显得有些扁扁的顶部头发，就在店内暖气的熏陶下慢慢恢复到了无可挑剔的完美的造型，气质也随之恢复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李湉看着对面陌生的脸，方若星看着对面熟悉的脸。 “我们在此之前应该没有见过面。”李湉率先开口，伸手将横屹在桌面中央的方檐帽稍稍向着窗户的方向拨了拨。 这下虽然看上去是在礼貌地为方若星清理空间，实际上却让两人之间产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阻隔物。 “呵，”方若星按下心头的激动，仗着有墨镜肆无忌惮地欣赏着李湉冷冰冰的脸庞，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人从诞生开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陌生的。每段关系，都是从刚刚相遇的那一刻开始的嘛。” 李湉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从鼻腔里闷闷地挤出一声算作回应。 “那么好——我叫方若星，能有幸知道小姐的芳名吗？” “李秙。” “哦？好名字，不落俗套，别出心裁。”方若星真诚地夸奖道。 李湉突然对自己的欺骗行为产生一丝愧疚，不过也就仅有一瞬，她要确保工作对民众的保密性，这不仅是对自己，对工作内容，对【不可视】小队的负责，也是对普通人的负责。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希望能立马离开，不过刚出发不到半个小时就回到据点，一定会被队员们笑话……而且她也确实很想喝加了牛奶的白咖啡…… 不过，要不是看这位方若星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她肯定不会犹豫，拔腿就走！ 【滴！小星！小星你在干什么啊小星！她都开始骗你啦！】 方若星在心中安慰大喊大叫，毫无形象可言的统子哥：“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好歹我前世也跟她纠纠缠缠了那么久，这点了解还是有的。” 虽然李湉并不坦诚，但方若星已经觉得赢了一半了，前世的她可是出了名的冷冷冰山，和第一次见面的人一般不会有超过三句话的非必要沟通，更别提允许别人直接坐到她对面了。 现在能勉强维持住这种友善交流的氛围，一半是沾了0624本身就会令人心生好感的外表的光，另一半则是抓住李湉极其喜爱白咖啡的关键。 “当年你峰哥可就是凭着这招混到李湉的最亲密异性好友位置的~”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方若星继续状似无意地聊道：“李姐姐应该不是岛城本地人？” “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李湉用反问句避开正面的回答。 “因为我今天刚刚起床啊，就感受到空气中有一种清新的香气，之前在岛城可是从未闻到过。于是就顺着味道找到了李姐姐，开始这一场命运的邂逅。” 这话听上去有几分油腻，不过由方若星此时宛若天仙的面容说出，只会显得俏皮可爱。 “油嘴滑舌。” 李湉琼鼻微动，没有闻到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她想了想，猜测方若星大概是看见了自己车牌上的“津”字样才会这么说，还要特意编出什么“闻到了香气”之类的花言巧语来逗自己开心。 不过这话听上去有些耳熟，似乎他也曾经这么说过，自己当时还一脸严肃地加以训斥呢。 “对了对了！我还学习过看手相呢！命中率很高的，姐姐想不想要试一试？” 方若星拍拍手，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蠢样子，热情地对着李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李湉上下打量，觉得她身上能和“算命”扯上关系的就只有那副墨镜，偏偏脸上的表情又格外认真，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方若星伸出的小手白白净净，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掌纹规则有致，仿佛是古希腊雕刻家在作品上穷尽一生所能创造出最流畅的线条，更别提那些由于长时间握刀拿枪而导致的茧子。 没有可疑之处，就是普通女生该有的手，除了格外的好看。 左手就随意地放在桌面上，毫无遮掩，掌中空无一物，也没有戒指一类的饰品，基本可以排除对方想用非凡之物进行袭击的可能。 “不用了，我没带钱。” 李湉摇摇头，稳妥起见，她还是尽量避免与别人进行直接肢体接触的情况为好。 她将左手收回斗篷内，悄悄用手机给蔡越伦发消息： “查一下方若星这个人，女性，大约刚成年，长相比较出众。” 这种小动作自然逃不过方若星的法眼，不过她没有拦截这条消息，放任它进入了互联网的数据流中。 “完全……！不会收钱的，放心！” “还是不麻烦你了，我对这方面没有什么兴趣，不好意思。” 【滴！你行不行啊？她都说不感兴趣了，就不能换个女孩子喜欢的话题吗？】 “你个笨蛋，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说不感兴趣就是感兴趣。她之前还整天的拉着我的手看来看去呢，现在只是碍于面子不好明说罢了。” 方若星恨铁不成钢，这系统更新完以后变懒了，可脑子并没变得多好用，除了在和她吵架的时候更有攻击性了以外，一无是处！ “咳咳，没关系，我还会看面相，这次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给李湉拒绝的机会，她抢着继续开口道： “嘶……这……若天机化忌，则主不守一业，甫安定便告更张。所更张皆源于计划错误。见空劫、煞耗诸曜者，更属动辄得咎。趋吉避凶之道，在于寻求保守，不可为似乎有利的假象所吸引，以致反为失机……” 事实上她也不懂这段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付只会网上三脚猫功夫的李湉是绰绰有余。 “……嗯，不太妙啊，姐姐以后可要多加注意，不要被一时的利益所迷惑，有的时候能守住眼前的东西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看着带着墨镜的少女一本正经地分析着她“算出来”的相语，李湉有些想笑，不过表面还是冷冰冰的样子，耐心地等着她将话啰嗦完才跟着说道。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曾经，扳着他指头假装在分析未来命运的那些场景，又仿佛就发生在眼前。 不知为何，难道是因为看到了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今天才会有这么多的既视感？ “关于我的过去，你能看出来吗？” 她轻声问道，话出口又有些后悔，担心这样会让少女难堪。 嗯，待会她要是推辞，我就给个台阶，免得伤害到她的自尊心。 “当然，姐姐在三个多月前经历了一场比较大的变故，然后就开始了新的事业，这次来岛城，是执行公务，可惜还没有解决方案，找不到目标……没错？” 李湉表情未曾变化，只是目光渐冷。 方若星微微一笑。 【蔡越伦：队长，我找到了，方若星是六号车厢的乘客之一，之前提到过的张黎云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刚刚回国。】 这条消息本该在一分钟前送达，方若星没有改动内容，只是将它延后了一段时间。 第54章 交换定情信物 小小的一张桌面上，氛围越来越凝重。 “你……” 李湉正欲发作，忙活一阵的老板娘恰好在这时端着两杯咖啡来到旁边，稳稳地分别放在她们两个的面前： “来，两位的咖啡，请慢用。” 和方若星设想中的发展进程一模一样，一秒不早，一秒不晚。 李湉刚要冲出口的话不得不硬生生憋了回去，但在老板娘这普通人面前，她也只能装作无事发生，仅有那汪春水还在狠瞪方若星。 方若星保持着天真的笑容，礼貌地向老板娘道谢。 等待无关闲人离开后，李湉这才小声地继续刚才的质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和那个男人是同伙？” 只是不仅声音压下去了，语气也明显弱了些。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就是如此，只要在她发怒时插入一件其他的事，怒气就会因为这件事而被分摊掉。 方若星摇摇头：“看面相看出来的，我是方若星。” “装傻充愣。”李湉此时心中已有七八分的把握，方若星必然是那日火车上神秘的男子的同伙之一，而且他们不知以何种手段知道了官方的内部信息，先一步调查了来到岛城的【不可视】小队。 现在方若星毫不掩饰地出现在她面前，是否已经代表着自己已经落入了包围圈？ 李湉倒是不很在意什么埋伏，她将方檐帽端端正正地举起，平平稳稳地放回到了头顶，眼前白咖啡香气氤氲，在精致的瓷杯中缓缓散失着自己的热量。 方若星又摇摇头：“李秙姐姐，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虽然认识那个男人，但跟他根本就没说过话。那天晚上我就在现场，能清楚地看到是李志宏和萧何他们先开的枪，最多只能算是正当防卫。” 嗯，没说过话，自言自语什么的，那肯定不能算数啊！ “判决的准绳并不在于个人的情感。” 李湉的手摸向腰间，短刀的寒芒在她斗篷下若隐若现，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方若星估计要不是顾虑老板娘在场，她已经把刀刃架到自己脖子上了。 “冷静一下呀，我没有恶意，要不然就不会坐到你面前来了。” 寒芒稍稍收敛了些许。 “那个男人在哪？” 李湉问道，这是她此次行动的首要目标。只要方若星肯配合她的行动，老老实实地守好自己的本分，别惹是生非，她倒是也无所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也不是官方直属的那些不近人情的东西。 “……他么，已经被我干掉啦……” 方若星微微笑着，把【0211解构卡牌】随手丢到桌面上，像是在对待一张平淡无奇的扑克。 李湉低头看了看，官方那边也缺少0211的详细信息，不过单从已知的资料上描述的外观来看，这确实是0211没错。 “尸体呢？” “沉到岛城湾下面去了，我可没有处理尸体的流水线，就只能这么粗略地丢掉啦。嗯，那是大概三四天前的事了，他仗着非凡能力在岛城胡作非为，作为正义的伙伴，我自然出手了，这件【异物】就算是战利品。” 这话说的漏洞百出，不过两个都是明白人，都知道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甚至于，那个男人的死活都无所谓，只要能见到0211摆在领导层的桌子上，就没人会多嘴说些不利于团结的话。 谁会在乎他是真死了，还是在断尾求生？ 李湉抬头直视着方若星，为了表示尊重，方若星将架在鼻梁上的墨镜摘下，宛如红宝石的双眼微微令李湉略微有些在意。 没有着急将近在咫尺的0211“回收”，李湉开口问道： “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交个朋友，我喜欢你，李湉，嗯，这个没有原因。” 她的笑容在此刻格外灿烂，让李湉又是一阵昨日重现般的恍惚，懊恼地拍拍脑袋，她怀疑对方是使用了什么非凡之物，才会让自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无聊。” “不相信就算了，”方若星撇撇嘴，“那，这个就当保护费了，我猜你们大约还得在岛城这块地方待好久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大家相安无事，互帮互助，等你们走的时候我就把0211当作报酬交给你们，如何？” 她明明可以一直藏在暗处，以她掌握情报的能力，完全能做到避开我们的追踪，何必要多此一举，白白地暴露自己，白白地送掉0211呢？ 李湉想不通这点，所以迟迟没有给出回答。 白咖啡上方的热气渐渐地减少了，场面一时安静下来，老板娘疑惑地看看她们俩，不知道为何她们突然闭了嘴。 似乎是看出她的疑虑，方若星用修长的食指点点桌面上的0211：“我觉得现代社会人和人之间还是得有点基本的信任在！你宁愿相信我不怀好意，都不愿相信我真的是正义的伙伴？” 她痛心疾首：“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那这样好了，我把0211给你，你把身上随便一件能防身的非凡之物借给我，我本来就是个弱女子，行走在外难免遭人暗算，这样一来也算是以物易物，扯平了。” “噌！” 短刀入鞘，李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她将腰间别着的一把刀柄取下，放到桌面上，推给方若星：“就用这个交换。” 特意没有主动说起这件非凡之物的详细信息，李湉有心想试试方若星能不能将它认出来。 “0051，可以接受。”方若星也点点头，也将印着黑白joker的扑克牌推给李湉，“互换了礼物，我们就算是好朋友了。” 李湉垂下眼睛，没有对她的怪话多说什么，将0211收回到口袋里，终于端起了已经有些放凉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双方互相告知了彼此交换之物的使用和注意事项，一直到咖啡已尽，就都没有再多纠缠，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咖啡店。 令方若星感到意外的是，李湉还真没带钱，甚至于她的手机账户里都没有一分钱的存储，之前的话并非礼貌的托辞。 【滴，恭喜恭喜，今日又能和老情人享受初遇的丝丝心动，旧情重燃，你觉得怎么样？】 “确实挺不错的。” 第55章 我还能祸害女孩子不成？ 【奇物0051“气”：外观为无刀身的黑红纹样的唐刀刀柄，尾部有流苏样饰物。 于19年的岭西一位杨姓盗墓贼家中被查获。据杨某本人描述，其是在关中十八陵附近的一处不知名古墓中掘得此物，因外表不显而一直未能脱手。 使用时仅需将刀柄正朝向目标，停止呼吸运动，附近环境内的空气便会自动聚集形成一道无形的刀刃。刀刃的强度与锰钢类似，其长度会根据目标的远近而自动调整，但最多不会超过40米，与吸收空气的范围半径相同。 每次使用后均会使使用者患上不同程度的呼吸道疾病，包括但不限于急性上呼吸道感染、肺炎、哮喘、肺结核、肺癌，这些疾病会在大约2~3天内痊愈，同时使用者的呼吸系统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附：根据杨某所供述的位置，并未发现任何古墓的痕迹。】 看完了《图鉴》里的详细描述，方若星兴致勃勃地对着10米外的一个掉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发起了第一次挥刀。 “嘿呀！” 刀柄在手中的重量未曾变化，与它的外观相匹配，但挥出的一瞬间，方若星就能看见汹涌的银白色非凡气息从刀柄处凝结成一柄十米长，三厘米左右宽的刀刃，跟随着刀柄运动的轨迹将矿泉水瓶包装上明星的笑容一分为二。 按理来说，这“刀刃”应该是不可见的，可方若星现在用的是0624的身体，隐藏属性是能看到所有的非凡之物的气息，在她眼中，相当于是给聚集起来的空气加了层荧光，一览无余。 这样一来，好处是不需要再额外训练如何使用不可见的刀刃，提高了下限；坏处是这极长的刀刃的外观实在是不敢恭维，动辄数十米长，宽度却始终保持三厘米，要不是它由空气凝结而成，早就因为自重而断裂了。 “根本就没有唐刀的美感了，完全就是个开刃的长钉子嘛，最过分的是，这份丑陋还只有我一个人独享！” 嗓子眼里似乎有种异样的感觉，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去抓挠，方若星忍不住咳了两声。 既没有达到“疾病”的程度，也不是一点症状都没有，看样子是0624和0051的相关特性在互相角力，达成了它们两个之间的微妙平衡。 至于再之后的“不可逆损伤”，方若星检视自己的身体，发现在左肺上部有一个不起眼的黑点，在堪称完美的人偶体内格外扎眼。 一团银白色气息被包围在明黄色的气息当中，缓慢地缩小着，速度相当可怜，仅是一个芝麻粒大小的伤口便需要大约三天的时间修复。 “统子哥，我怀疑这些非凡之物之间的影响还有更深层的规律，才不是单纯地你糊弄我的那几句话。” 【滴？我是笨蛋，我不知道。】 方若星轻哼一声，以示心中的不满，将恢复正常的刀柄像李湉那样收回到腰间，跺跺脚，骑上来时的共享单车，一骑绝尘。 不管怎么说，反正她是和李湉联系上了，而且目前算是达成了脆弱的同盟关系，有她小队的庇护，起码是不用为官方再来人的时候到底杀不杀而发愁了。 ………… 一路平安无事，方若星回到星汉小区门口，邱小萝正在那里翘头等待。 原本她们俩是约定好要在今天要去邱家做客的，这是方若星从网络上学习到的女孩子之间培养关系的好方法，正好算是报答那天邱小萝的相助之恩，也顺道看看这里的舅舅舅妈。 只不过没想到李湉这么不老实，一会没见就自己一个人跑到外面来了，本着事有轻重缓急的原则，只能先把小表妹晾在一边了。 “不好意思小萝，临时有事，需要我现在去处理一下，要不然我们改时间再去你家玩？” 这是她当时一边蹬单车一边发给邱小萝的微讯。 “没关系的，我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多等一会的。” “若星姐？” “好，看来是真的很忙。” “我就在你小区门口等你奥！” 这些是邱小萝的回信，只是当时的方若星在一心一意地和李湉约会，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能放在她身上。 现在回来一看，小表妹还在眼巴巴地等待着她。 【方若星莫名地有种丈夫出去偷腥，妻子空守寒门盼君归的既视感。】 【唉，负心汉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不对！她奋力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狗系统，不许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你自己喜欢当萝莉控，喜欢把看到的女生当老婆，那是你的事，别拉着别人也一起下水！” “而且我现在怎么看都算是个雌性？再想祸害女孩子也做不到了。” 【滴~】 “若星姐！”另一边，换了一身白色衣服的邱小萝也发现了刚刚停住单车的方若星，兴奋地挥手呼喊着她。 “怎么还真在这等？你就不怕冻坏了？” 方若星快步迎上去，随手将自己颈上捂得暖烘烘的围巾绕到邱小萝脖子上，绕了两圈后又贴心地掖好边边角角，打了个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环结。 这给别人系围巾的技能还是她之前和李湉在校园暧昧期的时候学到的，不过李湉的记性很好，在冬天出门从来不会忘记齐全的保暖措施，致使这项屠龙之术一直到了现在才派上用场。 邱小萝手脚僵硬，半点也不敢动，任凭方若星在她脖子上绕来绕去，直到围巾戴好，方若星退后半步上下打量的时候才结结巴巴地回道：“啊……没关系的，今天气温有回升……我穿的衣服也很厚，嗯。” 和那晚如出一辙的香味从围巾内逸散出来，邱小萝迷迷糊糊：“唔，谢谢若星姐的围巾。” “脸都被冻得这么红了，还要嘴硬说不冷……” 方若星只当她还是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闯荡的表妹，下意识拍拍她不知为何越来越红的脸蛋，骑上她身后那辆熟悉的小电驴，又拍拍后座： “上车，妹崽。” 第56章 那个女人 邱小萝家在十几年前的住址，十几年后依然不变。 方若星原本下意识地想要担任电动车驾驶员的职位，没想到邱小萝态度坚决，把车篮里一个黑色头盔丢给方若星，自己蹭蹭地坐到了前座。 “若星姐，我好歹也有五六年驾龄了，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居住，肯定对于国内的交通规则不如我熟练，上路的话还是交给我。” 这话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方若星要是再拒绝就显得不太聪明了。 不过她本来也就不是非得当司机不可，于是便欣然同意，戴好那可能还没有她这具身体的脑壳硬的头盔，规规矩矩地坐到了后座。 邱小萝的头盔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两个猫耳装饰，十分契合少女可爱的气质。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过开车载人经验的原因，电动车刚一发动就先来了个剧烈抖动，邱小萝险些直接栽倒在方若星的怀里，后者不动如山，一把扶住小表妹的细腰。 邱小萝身子一颤，戴着头盔的脸部看不见有什么表情，没有多说什么，她挪动屁股，让自己离着方若星更近一点。 这样一来方若星就不得不增大胳膊的弯曲程度，十分地不舒服，她想都没想，干脆将扶住邱小萝的双手位置又往前挪了挪，姿势像是在将她从背后拥抱。 邱小萝喉咙里发出一小声意义不明的怪叫。 “你说什么？”方若星虽然能听清，但是听不懂这叫声中蕴含的意思。 【滴，哈哈。】 “你闭嘴！”她在心中对狗系统咆哮。 邱小萝没有说话，电动车平平稳稳地在笔直的大马路上行驶——她家距离星汉小区也就仅有两条街的距离，这段路虽然车流量不小，但她的熟练度更高。 距离邱家的距离越来越小，四周所见的景物也越来越熟悉，方若星不知道那叫声的含义，此时也不打算知道了。 她抬头看着路边成行的树木，上面每一枚枯黄未落的叶片似乎都能在十几年前的记忆找到对应，一直到那座熟悉的楼房出现在眼前，邱小萝的身上传来好闻的味道，她恍然回到了那个灼热的夏天。 邱小萝所居住的小区已经非常老旧，楼房不仅外墙破损，内部甚至没有电梯可供使用，不过还好她们家就在二楼，走楼梯还算是比较方便。 小区内路边少见年轻人，多是赶趁着这冬日里少见的艳阳天出来透透气的老年人，有的遛狗，有的下棋，也有的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天边的云彩飘过。 似乎也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只是可能是褪去了小孩子眼睛的滤镜，方若星看这整个小区似乎都灰蒙蒙的，也许是老旧小区的氛围如此？她不清楚。 邱小萝和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很熟悉，无论见到谁都能搭上两句话，至少打个活力满满的招呼。 老太太们也打听她车后座的女生是谁家小孩，邱小萝笑着说是她的好朋友。 “我之前在社区做过志愿者，所以和这些老头老太太的都能混个眼熟。” 她将电动车锁在楼下，随口解释道。 “谁问你了？” 方若星心想。 十几年来的变化也还是有的，起码她们现在脚下踩着的楼梯台阶就和方若星记忆中不同，是崭新的大理石材料，厚重美观，踩上去很有安心感。 家里门上贴着的还是鲜红的福字，刚刚过完年，胶带内部还未被生活气息沾染得满是灰尘。 邱小萝带了钥匙，但混在一大串杂七杂八的小饰品和其他钥匙中间，她懒得寻找，干脆就敲打自家房门，粉拳捶打在有些年岁的门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敲打完了，她好像才想起身后还站着方若星，于是清清嗓子，淑女地按了一下门旁的门铃，随后像是个客人一样乖乖地静立在门口。 前来开门的是一位熟悉的中年妇女，约摸四十多岁，风韵犹存，还穿着居家的围裙，一副懒洋洋又不耐烦的样子。 方若星差点脱口而出那一句“舅妈”。 “我说你这丫头是要捶门捶到什么时候？从小就开始教，永远也记不住！” 先是惯例性地教训一句邱小萝，舅妈这才发现自家闺女身后还跟着一位陌生而清丽脱俗的女孩，有着一双显眼的红瞳，却丝毫不能让人产生不自觉的距离感。 “哎呀……这位是？”她将还湿着的双手在围裙上一擦。 “妈，我昨天不都说过了吗？这位是方若星，我新交到的朋友，就住在东边的星汉小区里。” “哦哦哦，对对，请进请进！” 屋内的布置略有变化，不少家具电器更新成了新的版本，不过摆放的格局倒是几乎没变过。 无需引导，方若星熟练地从鞋柜里找出一双白色的拖鞋换上，这属于之前的邱小萝，现在的方若星穿着虽然有点显小，但好歹是基本不影响行动能力。 换好鞋，她规矩地坐到软绵绵的沙发之上，茶几上有洗好的水果和不少种类的干果，看样子是刚过完年，“存货”还剩下不少。 邱小萝起初是坐在她旁边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盯着方若星穿着她拖鞋的双脚。 正当方若星以为表妹有洁癖之类的毛病，打算换一双去的时候，邱小萝又突然说自己尿急，急哄哄地跑到厕所里去了。 “所以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好懂啊……” 舅妈亲切地坐在另一边，就像华国常规的家长见孩子同学那样，一番客套以后，话题就难以避免地发展到了方若星的家庭上面去。 “我刚回国，因为爸妈都死掉了。” 方若星面色如常，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件事——事实上她也确实不在意，“方若星”的爸妈甚至在这小说里连名字都没出现过。又怎么会让她悲伤呢？ 我当年被人打了六枪都没掉眼泪，两个连龙套都算不上的路人还是省省！ 舅妈却是被她这平淡的语气惹得一阵心疼：“苦了你了，以后你完全可以把小萝当成亲姐妹，不要把自己当外人，我们都愿意帮助你。那现在呢？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会的。”方若星笑了笑，“至于打算……我要在年后去岛城一中读高三，然后参加高考，嗯，暂时就这些。” “一中？呀，小萝也在那里上高三，这下更好了，你要是在学校里有什么麻烦就可以找她帮忙。她可能学习差劲，但在学校里还是有点门路的。” “嗯嗯。”方若星此时脑子里装着足以拿下高考满分的知识储备，到时候倒是可以在学习方面提点一下小表妹。 她左右环顾，没有看见舅舅的身影：“叔叔呢？他不在家吗？” 舅妈剥好一个橘子，放到她手心里：“别提了，他们公司昨天刚刚空降了一个新的经理，听说是总部那边总裁的表姐，来岛城这边锻炼的，全体员工紧急迎接去了……” “？” 方若星精神一震，淡淡地问道：“原来如此？叔叔在什么公司高就啊？” “什么高就……呵，他就是个职员，千面呗，分部地址就在你们一中不远处，小萝有时候下了晚自习还和你叔叔一起回来呢……” 方若星低头，一口炫了一整个橘子，险些没控制表情管理。 方芫是不是来岛城了？？？ 第57章 灰色的非凡气息 在把橘子从咬碎到咽下的这短短的时间内，方若星将自己近期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从来没有将自己身在岛城这种信息透露出去。 至于方译实那边，就一直老老实实地整天忙活公司的公务，也没有向方芫提起过“0705号小星”和“方若星”的事情。 难道还真是命运使然？ 她有点害怕，不过现在肯定不是再多想的时候，调整好面部表情，方若星继续以饱满的热情应对以前的舅妈，现在的阿姨。 尽管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舅妈的体态却还是和以前相仿，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似乎十分的不明显，就连右手上那处做菜时候留下的刀伤疤痕，也好像也一点没变过…… 有点奇怪……方若星正想问这事，就听见“哗啦啦”的冲水声。 邱小萝脚步虚浮地从厕所里走出来，看到妈妈和若星姐交谈甚欢，她也坐回到方若星的身边。 “你好像有点虚弱，是不是刚才着凉了？” 方若星小声问道。 邱小萝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脸上那不自然的潮红却一直未退去。 方若星只当这是青春叛逆期孩子不知所谓的自尊心，她能理解，小时候放寒假出去疯玩结果感冒，为了免受家长责骂，硬是要假装成没事人的模样。 此时正好已经将近中午时分，舅妈要去为三人准备午饭，方若星于是趁机拉起邱小萝，一同跑进她的房间里去。 “阿姨，中午随便吃点就可以啦！” 方若星用脚后跟带上房门，把呆愣的邱小萝像对待小鸡崽一样丢到她软绵绵的床上。 “若星姐……你要干嘛？我们刚认识一星期，还不可以……” 邱小萝结结巴巴地试图阻止突然兽性大发的方若星。 “在我面前还装什么？” 方若星左手掰开她的防线，右手贴到她的额头上，还好，只是稍微有点高，还没到真正发烧的程度。 她顺手从床头小桌上撕下一张草稿纸，笔走龙蛇，按照从网上学到的医学知识开了点很常规的药，塞进邱小萝的手中。 绝对是正常的医学知识！不是某度上一搜病症，就可以直接送殡仪馆的那种耸人听闻的广告医学。 “都是非处方药，你待会假装送我回家，悄悄地去药店买一份，就不用让阿姨担心了。” 见没有答复，方若星拍拍她还在发烫的脸：“喂喂？” “啊？哦……” 舅妈的手艺只能说是勉强能吃，家常小菜三道外加一份汤，与十几年前相比倒是有些进步，方若星还记得吃饭如上刑的那段回忆。 饱餐一顿，方若星也不好在邱家多待，于是起身告辞，邱小萝也听从她之前的安排提出要送她回家。舅妈自无不可，点头应允。 两人刚一出门，方若星脸色突然一变，抬手按住邱小萝的肩膀，目光顺着楼梯上移。 自三楼慢悠悠地走下来一个佝偻着腰的老爷子，满头白发，黑框眼镜，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黑色棉袄。 她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于这行将就木的老东西，而是他身上缠绕着的灰蒙蒙的非凡气息。 兴许是角度问题，刚才上楼的时候竟然一点都没有发现，此时留神一看，就在邱家楼上的那一层，这种灰色的气息翻腾不息，几乎淹没了整个楼层。 老爷子很可能是四楼或者五楼的住户，仅仅是经过三楼，身上的气息就足够浓烈了。 虽说她并没有发现气息和非凡之物本身的能力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可就这种冲击感强烈的景象来说，她也本能地觉得十分不妙。 “牛爷，下去遛弯啊？”邱小萝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并不妨碍她和老爷子打招呼。 “咳咳……”牛爷耳背，没听见她的话，继续慢悠悠地朝楼下走了。 “小萝，三楼还有住户吗？” 通过楼道里的窗户，方若星看见浑身都是非凡气息的牛爷走到了阳光下，这才轻声向邱小萝打听。 “三楼？唔，大概还是有的，我昨天还见到过，怎么啦？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方若星摇摇头，也没有多嘴说让她少去三楼之类的话，免得叛逆期的小表妹胡思乱想。 邱小萝一家在这楼里生活了那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什么异常，说明这非凡之物的危害性有可能并不如它表现出来的那般可怕。 话虽如此，但终究是个不稳定因素，要不待会回去了就先自己探索一下，如果不行再向李湉他们求助？ 嗯，小说主角的常规操作，遇到奇遇自己先上，要是收不住场了就让官方来擦屁股。 方若星毫无形象地挠挠头，想了想，最终决定不要向那帮没有责任意识的前辈们学习，作为正义的伙伴，还是稳妥一点拉上【不可视】小队一起行动最好。 这是原因其一，其二是系统刚刚给她派了个任务。 【滴！支线任务“七天之内撒了你，连骨灰都给你扬咯”：请于七日之内调查清楚并回收三楼之上的非凡之物，友情提示——该非凡之物的影响范围较大，在无确定把握时请尽量保证自身的安全。 任务奖励：一次奇物改造的机会】 “影响范围较大，确实，一整层楼……还要我注意自身的安全，这几乎就差把‘困难’两个字摆在任务描述前面了啊……” 【滴！困！！！难！！！支线任务“七天之内撒了你，连骨灰都给你扬咯”：请于七日之内调查清楚并回收三楼之上的非凡之物。】 “统子哥，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干脆就把它的详细信息列在《图鉴》里面了呗！” 【滴~发布任务的模块和我的模块不在一起，知道信息的在那边，你拜错菩萨了。】 “是吗？你们还有分工部门？”方若星想了想，觉得不对劲，“那你之前给我发布的那个‘玩得开心’任务算什么？” 【滴。你该不会以为那还真是个任务？我逗你玩的啊……】 “彳亍。” 方若星不想再和它聊下去了，只会让自己更加生气。和邱小萝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的位置，表妹还想骑车送她，被方若星婉言谢绝了。 来的时候是这一条路，走的时候也是同一条路，只是当他回头望向那老旧的小区的时候，隔出一段距离，知道了一条信息，那一层像是老照片特效般的灰蒙蒙就不再仅仅是心境产生的滤镜，它有了更深层次的含义。 无论是楼房表面，阳光照射的地面，还是未生长出新芽的树枝。 方若星眼睛不由得睁大： “在跟我开玩笑…………” 第58章 真正的任务目标 “哦哈哟，队长！今天回来的好早！” 卫洛煌正在别墅据点内正忙着将一个个金属零件像积木那样，拼接塑造成另一个莫名其妙的形状，见李湉回来，他下意识地往时钟表盘一看，却发现此时刚刚下午三点钟。 按常理来说队长出门起码得离开12个小时才回来，今天倒是大不相同了。 别墅一层内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见踪影。 李湉在队员面前需要时刻保持着绝对冷静，古井无波的状态，她左右各看一眼：“其他人现在在哪里？” “我想想……蔡越…副队长他出门了，应该是警方那边有什么文件要他签字；钟和在楼上陪着那个姓唐的女人；国宝同志……就是萧何，他去后院那边赏花，身子还没恢复彻底就乱跑，就活该这帮人死绝！” “嗯。” 李湉将0211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仔细端详了一遍，然后丢到卫洛煌的“积木”旁边：“我们此行的目标，异物0211。” “龟龟~队长的行动力~”卫洛煌先将手上最后的一颗螺母拧好，把这辆不伦不类的纯金属小车顺着光滑的桌面推行出去，这才苍蝇搓手，双手颤巍巍地将小joker牌端起。 “欸，这玩意该怎么用啊？” “咳，”李湉悄悄瞄了一眼一路滑行到她脚边的模型车，不动声色地一脚踢飞，“0211的副作用很大，最好不要动用，最好暂时交给副队长封存起来。” “不愧是队长，这也考虑在内，您是怎么这么快处理掉嫌疑人的？” 卫洛煌闻言，立时也想起了“异物”所代表的含义，连忙像对待烫手山芋那样把0211放回到桌面上，还把瘦巴巴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 李湉既想在队员面前维持自己的高大形象，又觉得不应该撒谎，犹豫再三，还是如实相告： “遇到了另一个女性，她声称已经杀掉了嫌疑人，并且愿意以0211为代价向我们租赁一件非凡之物以供防身，在此基础上达成一些简单的合作关系。” 没给卫洛煌多问一句的机会，她又补充道：“我将0051租给她了。” 卫洛煌的脸依然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看不见表情，他也犹豫了一会，小声地说道： “那个，队长，你不要怪我蠢笨……就是，你想啊，要是那个女的是个骗子，本来就打算用这么一件十分没用的异物换我们一件好用的奇物呢？换做是我，我肯定现在就坐上高铁跑路啦！” 李湉表情不变，收起0211：“我自有主张。” 心中却有些担忧，对啊，要是方若星是骗子怎么办？自己当时在咖啡店里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这种浅显的漏洞呢？ 第一印象还是没错的，那个方若星果然是很有心机且不怀好意的人，只怕自己的过去已经被她调查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会选择用加牛奶的白咖啡来讨好自己。 也不应该只有如此，方若星的信息获取能力比她设想中更加厉害的多，不仅仅是白咖啡，甚至她的一举一动，一点小动作，都能使李湉产生好感，这种程度的准备，要么她们俩是天作之合，要么就是非凡之物的能力。 而很明显，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带着乱糟糟的心思，她上了二楼，没有脚步声。 “抱歉，我多言了。”卫洛煌不再说话，低头找自己的小车，一时却找不见。 二楼最左手边的房间便是给李湉这位队长留着的，厚重隔音的纯黑色房门，内部装修则异常简洁，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套桌椅，床上的床单有明黄色的小花朵图案装饰。 李湉此次来岛城，心中的目标与他人并不一样。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不可视】小队的任务是处理岛城附近潜伏在城中村的那只红晶生物，也就是邪物0258的“子实体”。 在小队内的其他人看来，【不可视】小队的任务是救助负伤的“同事”萧何，并且完成他未完成的任务——干掉火车上的神秘男子，回收陌生的异物0211。 而只有李湉本人知道，特别反应处那边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给他们安排的隐秘任务是【调查岛城附近地区非凡指数莫名增长的原因，如有机会，当场消除】。 听上去就很扯。 【非凡指数】这种新名词是京城那边的专项研究员们提出来的概念，声称是基于某件圣物为标尺，从更高维度观测整个华国，并以非凡之物在高维度的特殊性质为标准的一种可以衡量特定地区内“非凡”的“浓度”。 换成钟和都能理解的描述就是，【非凡指数】越高，那个地区的【非凡之物】就越多。 而岛城的【非凡指数】在从去年大约十月份开始，突然暴涨，比同标准的其他城市高出了几乎十倍的数值。 这种变化，要么就是非法的非凡之物持有人突然决定在岛城召开第一次峰会，群贤毕至；要么就是一件圣物，或者堪比圣物的东西出现了。 0211的触感和纸牌并无区别，李湉干脆就把它当成普通的扑克牌，在手中不断地丢着玩。 “方若星会是我的敌人吗？” 她躺在明黄色的小花朵中央，闭上眼睛——这是她的思考习惯，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上午方若星的一颦一笑，明明完全是两张不同的两张脸，明明是相隔上千里的两座城市，却总能给她一种是“他”的错觉。 是看准了她心中最在意的部分并加以重点攻击吗？不得不说，非常有效，即使现在知道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回想起来也很难对那些动作产生反感。 “真是卑鄙的非凡能力……” 她本来都想着眼睛闭都闭了，干脆就睡一觉好了，手机却在这时好巧不巧地响了起来，李湉憋下一口气，从靴子的夹层里摸出那个有些老旧的手机。 缓缓睁开眼，来电提示上显示是一个吉森省的陌生号码。 第59章 人生中的选择 这手机上的是李湉的私人号码，自从去年的那个熟悉号码销声匿迹之后，平时除了每周六晚上固定的与爷爷奶奶通话的环节之外，便再也没人会打进来了。 此时拨进的这个吉森省号码，她看了两秒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电话接通，李湉没有率先开口，这是必备的职业素养，对待陌生的来电，如果已经接通，最好的做法是不要让自己陷入先手不利的境地。 “下午好，李小姐。今天中午吃的什么，有没有想起我呢？” 果不其然，是方若星那悦耳的嗓音，带着似曾相识的语调。 “……”李湉没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对方把话题引入正轨。 方若星也不说话，通话中的两人仿佛都被施展了禁言咒语，她只能从对面传来的细小声音中分辨出独属于李湉的轻微呼吸声。 她当然可以直接跑到李湉那边去直接看着对方，可这种来自听觉的朦朦胧胧，体验感也相当不错，让她想起了大学时候两人在各自寝室里煲电话粥的时光。 （还是最好不要在寝室里这么干嗷，很容易惹人讨厌的！） 本来想着就这样沉默下去也不错，李湉那边的声音突然大了些许。 坏了，这是要挂电话！ 方若星连忙挽留一言不合就挂机的李湉：“别挂别挂！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我上午不刚和你说过的吗，我住在星汉小区，然后呢，嗯，我今天遇到你了，心情很好，所以就到附近去逛一逛，结果呢，就发现了离我小区不远的另一处，叫什么汉府家园的小区……那里面的建筑物都挺有年代感的。” 李湉没忍住，言语中带着隐隐的火气：“方若星，如果你只是想来找个人消遣的话，那我可以把我的队员卫洛煌推荐给你。反正你手眼通天，大概也有他的手机号？” 我还真有他的号码，不过只是为了避免那小子图谋不轨所做的预防措施罢了……嗯，卫洛煌是那个带兜帽的，天天在手机上看些二次元动漫，还遮遮掩掩地不敢让别人发现。 方若星继续说道：“那我挑重点讲，汉府家园内部有一件非凡之物，只能确定存在，大概在3号楼的三层，但不知道它的具体信息，想要邀请你们一起处理。” “……影响范围如何？” “很大。” “有多大？” “单纯就我所见，几乎整个小区，乃至周边的道路都被囊括在了它的影响范围之内。” 李湉面色逐渐凝重，她缓缓坐起身来，看向自己腰间的短刀和扑克牌：“我知道了，三日内我们会前往处理。” “千万记得要小心一点。” 方若星叮嘱完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这反倒出乎了李湉的预料，直到听见听筒里不断响起的嘟嘟嘟的声音，她才确定方若星竟然没有趁机再骚扰她一会，与之前留给她的形象相去甚远。 不过这本来就是件好事，方若星少说两句，她也乐得轻松，将这个号码保存到工作电话的通讯录中一份，顿了顿，在私人电话号中也留了一下。 反正她又不会主动找方若星，而方若星联系她也多半只会通过私人号码，这样保存一下也免得日后看见陌生号码下意识地拒绝接听。 “唉……” 结果这一次突如其来的通话，李湉也没能找到恰当的时机，让她插入关于之前合作的细节性话题。 不过正如方若星上午所“猜测”，根据总部那边某个“专业人士”的推算，【不可视】小队起码还要在岛城这边停留起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次【非凡指数】的异常变化事件才能得到彻底解决。 换言之，她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和方若星周旋。两三个月后，最坏的结果也无非是方若星出尔反尔，携带着0051潜逃，到那时也就给了她一个教训这个讨厌的女孩的理由。 在此期间的合作关系只要能维持，她的小队就等于是多了一个还算可靠的战力，毕竟火车上的神秘男人能够做到一打二，使经验老道的李志宏、萧何组合一死一重伤，战力不可小觑。 换做是【不可视】的成员，除了李湉以外，哪个都做不到这种事情。 而方若星又能做到从他手中夺下0211，侧面印证了她确实有着底牌可用，起码不像她口中自述的“弱女子”。 事态发展还在初期阶段，无论怎么选择，总是有很多种抵达预定好的终点的道路。 李湉从很小的时候就学习到了这个道理，如果早上吃掉三颗糖果，晚上吃掉剩下的四颗糖果，罐子里会变得空空如也。 同样的，如果早上吃掉四颗，晚上吃三颗，罐子一样会空出来。 就算她忍住了自己想吃糖果的欲望，那个本该还剩七颗糖果的罐子也会被讨厌的弟弟吃个精光，到了晚上，一样还是一颗不剩。 与最终的结局相比，过程中所谓那七颗糖果的甜蜜所能带来的慰藉或许根本不值一提，起码在年幼的李湉眼中就是如此。 所以她逐渐就对弟弟的放纵顽劣逐渐有了更多的包容性——只要她自己本身对于结局没有期望，这些事情自然就都算不上什么大事，更不可能让她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 在她大约四五岁的时候，父母曾经当着一群不认识的叔叔阿姨的面，亲切地询问李湉是否愿意继承他们的“事业”，为了维护全华国的人民安全和幸福而成为一名秘密战士。 只要她点点头，他们就会尽心尽力地培养自己的独生女儿成为合格的下一任特别反应处的人员。 而李湉对此的回答是“不想”，这极大的触怒了印象中寸头，国字脸，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父亲——这种最基本的询问，哪怕是小孩子，基本都不会拒绝，更别提在这么多人面前！ 李湉毫无疑问地令别人记住了她，大家都知道了老李家的闺女没有“天分”。 第二年，弟弟就出生了，这一次，父母没有再采用和对待李湉一样的当众询问，也许是他们吸取了教训，也许是教育理念的进步，总之，弟弟不需要表态，就开始了为未来工作打基础的训练。 至于李湉，父母并没有过多苛责她，她依然可以吃好喝好，健康成长。只是相较于弟弟，态度明显有了区别，缺少了一份真挚的亲情。 李湉只是单纯地幼儿园毕业、小学毕业、初中、高中……按照父母随手安排好的人生轨迹，一步一步地成长为标准的优质女性。 直到在高考后填报志愿这一步，她不知是受了谁的影响，自主填报了津城的一所大学。 那所大学在名牌大学中排名中流，虽然知名度很高，条件也确实不错，可按照她的高考分数，理应有着更好的选择。 直到录取通知书发到家里，父母才知道了这件事，不过他们也没有对此提出什么意见。 长时间与非凡之物的接触使他们的身体相较于同龄人更早地支撑不住，此时正是弟弟“事业”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他们去分心关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进入了大学的校园，李湉才有了几分自由的感觉，这与常见于其他同学身上的来自的家庭的管控不同，即使已经远隔数个省份，父母对她的控制和原来依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那是一种心境的改变，来到了完全陌生的新环境，入目所见除了某个男生以外，全都是未曾见过的模样。 什么父母，什么弟弟，什么当众的令人难堪的回答，全都可以被一脚踢飞到异世界去。 她享受了第一次的放纵一整天，第一次和舍友们在外过夜，第一次在那个晚上被一身酒气的学长表白并且顺利地开始了第一次恋爱。 虽然带着酒精气味的表白稍微会让别的女孩失望，可她不在意，因为这是她的初体验，无所谓好坏，单纯有这样一次，就足以让女孩幸福好一阵子。 这是她的选择带来的人生吗？ 是因为她当时的那一句“不想”，影响了之后发生的种种，才会有这样令人兴奋的生活吗？ 李湉不懂，她是标准的理科生，不同于学哲学的学长，他就总能从一些小事中说出一番别人都说不出的大道理，用着文科生特有的优美的句式和辞藻。 夕阳西下，学长说：“短暂而绚烂的一生，正如我们，每个人都应当追求的璀璨的死亡，因为我们的诞生已经足够令人惊喜，不能给人生一个遗臭万年的烂尾。” 她发现校园绿化带中雨后长出的一些白色的小蘑菇，煞是可爱，她查阅了资料，它们的名字就叫“白蘑菇”，于是摘下一朵，赠给大嚼特嚼小笼包的学长。 “是白蘑菇。”她说。 “我有个问题，”学长将包子和蘑菇放到一边，看着她说道，“蘑菇是真菌，理应比植物和动物都低级一些？” 李湉点点头。 “所以说啊，就算是低级的真菌，只要它们在外观上看起来可爱干净，从我们人类视角，它们就是有价值的东西——你采下送给我。可一些不起眼的杂草或者虫子，因为没有长得足够可爱，所以我们看它，就觉得只有纯纯的副作用。” 他抬起脚，露出鞋底粘着的一只被压扁的黑色不知名虫子。 “所以呢？”李湉追问，她没太听懂。 “所以？”学长捧住她光滑的小脸，轻轻揉搓，“你长得这么可爱，对我来说，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宝藏了，任何东西，都比不上你。” 李湉将这话记在心里，没有多问一句“如果我变丑了呢”之类的话，她知道那样做多半会打破现在的舒适的气氛。 “这就是我的选择带来的结果，因为我选择了当普通人，才会有这一天！” 这个念头在那一天早晨被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无情击碎。 “请问是李湉女士吗？你的父亲、母亲和弟弟于昨晚的一次普通行动中因不明原因死亡，尸骨无存，现在正式地通知您——请签署好我发送过去的那份电子版文件，然后发送到邮箱…………” 后面的具体内容她不想再听，她只知道世界上仅有的三位血亲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三天前，母亲发来过一条微讯：“出差，生活费已经打到卡上了。” 李湉回：“好。” 没有多余的交流，从小时候开始便一直如此，不同的是，这两条是他们最后的对话。 而根据特别反应处的亲子继承规定，父亲的短刀和母亲的手套一起打包，由一位黑衣墨镜男子亲手送到了她的面前。 “我不需要。”她打开手提箱，里面熟悉的两件东西只看了一眼，就推了回去。 “请不要着急下定论，按照规定，您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考虑，在此期间，我会一直停留在津城，如果您想找我，就请拨打这个号码。” 墨镜男人递来一张纸条，带着金属手提箱，走出咖啡馆。 血亲死光了，李湉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什么没有那么多的难过，有的只是一种对人生新阶段开始时的迷茫和人生旧阶段结束时的惆怅。 她没有后悔为什么没有多与家人聊几句，再叮嘱他们多注意安全，因为事情发展总是这样，与你的选择无关。 她不想接手父母的“事业”，为了大部分人的幸福奉献自己，四五岁的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万幸，在这世界上她还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还有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 和墨镜男人一大早见完面，她突然想起这件突发事件打乱了情侣之间吃早餐的习惯，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要见一面学长的心情，他是学哲学的，一定能明白眼下这种从未见识过的情况该怎么处理。 哪怕只是依偎在他的怀中，听听那有力的心跳，两人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待着。 她给他打电话，显示已经关机，无人接听。 犹豫了一会，她打电话给他的舍友。 “怀峰他出车祸了，可能……醒不过来了，今天早上的事。” “早上？”李湉不知道，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对，我听说，大概是在去校外买早餐的路上……你们今早上没有在一起吃饭吗？怎么会出这种事故啊？” 李湉无言以对，她挂断电话，一个人站在初升的太阳下，周身只觉得冰冷刺骨。 半个月后，李湉接过短刀和手套，成为了一名实习人员。 她虽然是理科生，却也对人生的轨迹有所领悟—— 本该交予她的父母一代的使命，并没有因她的选择而改变，只是稍微迟了一段时间。 本该孤身一人的她，并没有因她的选择而改变，只是稍微迟了一段时间。 第60章 好巧啊，方若星 收拾好杂乱无章的思绪，李湉摘下方檐帽，取出斗篷内口袋里的一柄普通的木梳，没有绮丽的装饰，也不是什么高贵的材料，但她却拿的很是小心翼翼。 沉默着梳理好因为长时间搭在斗篷上而导致有些弯曲的长发，木梳不可避免地缠绕上了几根青丝，她一一取下，丢进脚边的垃圾桶，然后将木梳端端正正地收好。 无谓的情感波动可以存在，但不能一直存在。 所幸在这短短的几个月中，她从特别行动处的其他人那里学到了很多，她的天分令所有见证人都啧啧称奇，仅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同事们。 其中很重要的一节课，便是控制好自己的私人感情，这是她最擅长的科目。 每个接触过她的指导员们都特地称赞过这一点。 也因此她能够破例，在加入组织不到半年内，就成为一名小队的队长。 所有人都相信李湉在不久的将来就能独当一面，做的远胜她父母的好，包括她自己。 她走到隔壁房间的门口，里面传出钟和一贯的豪放笑声，于是她敲敲门。 “钟和，出来。” 笑声戛然而止，钟和的大脸盘子从半开的门缝里伸出来，笑着等待着李湉的下一个指令。 “有行动要办了，下楼开短会，让唐秀待在楼上。” “知道咧。”钟和点点头。 “队长！”楼下有人叫她，李湉走到楼梯口看去，是刚刚回到据点的蔡越伦，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东西，看样子似乎是纸张。 卫洛煌的小车消失不见了，大概是听到要开会，便被迅速拆散，重新化作一个一个的小零件，塞进他鼓鼓囊囊的口袋里。 “我刚从警局那边回来，行动处总部给我们发了书面文件，要求我们在‘火车案件’结束之后，继续在岛城停留一段时间，他们说具体情况已经通知过您了。” 蔡越伦从袋子中抽出一张纸，放到桌子上，他的日常工作便是为了【不可视】小队处理这些杂七杂八的文件，没办法，另外两个在这方面实在是有些不太靠谱，按照顺位沿袭，重担便自动交接到了他这位副队长手上。 “……辛苦了。” 李湉没想到上面会这么急切的把这种程度的信息直接传达到队员手中，明明原计划里不是这么安排。 难道是方若星和那个神秘男人的到来，把岛城本就高得离谱的【非凡指数】搅得更乱了吗？ 另一边，星汉小区的附近一条比较僻静的道路，方若星将手机熄屏，收回口袋中。 方若星之所以急匆匆地挂断和李湉的电话，并不是真的想要玩欲擒故纵这一套，只是她在路上遇见了一辆虽然从未见过，但牌号却记得很清楚的汽车。 黑色的宝马三系，牌照地址属于沪市，尤其是后面的“u37v”。 这是方芫的座驾，当时方若星还“住在”她电脑中，韩九棠第一次来拜访时，用的就是这辆车需要挪动的名义将方芫哄骗下楼，调虎离山。 尽管车玻璃上覆盖着厚实的黑膜，遮挡住了外界向内部投射的视线，但方若星不需要动用她过人的视力也能知道，里面坐着的正是方芫大小姐。 她知道方芫这女人是有轻微的精神洁癖的，她的东西，并非完全不可能让别人触碰，但必须经过本人的允许，能获此殊荣的少之又少。 更别提这辆熟悉的宝马正在目标明确地在向她驶来。 什么情况？方芫是认出我了吗？ 要不是车辆的速度正在逐步减慢，半点要行凶的迹象都看不出来，方若星还真要担心是时候开启下一次异世界穿越之旅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分，尤其是刚过完年的关头，无所事事的闲人终究是比较少，街道上除了她和方芫的车，50内看不见有其他人存在。 人偶身体的肌肉微微收缩，尤其是黑色车子缓缓沿着开阔的道路行驶到她的身边的时候，想要转身逃跑的欲望到达了顶峰。 方若星不由得想起小学时候放学回家路上，偷偷跑进小卖部里买了两包辣条，正在路上边走边吃的时候，发现母亲就在前方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时候的那种体验。 【滴！跑！若星，开始那为了摆脱过去而进行的小星冲刺！】 不得不说，方若星是有几斤反骨长在身上的，狗系统这么一劝，她反而站的更稳了。 意识疯狂地在方芫最近一个月内接收的所有信息里面穿梭寻找，一无所获；又跑到方译实的微讯聊天记录中，也没和方芫有不该有的交流。 幸好《三国演义》虽然眼下在千面的文学论坛上有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讨论度，但对于方芫这种对文学极不感冒的圈外人来说，和没有没什么区别。 自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注册的“0705号小星”已经被窃走了。 不对，按理来说，方若星才应该是这个账号的正主，所以不能算是“窃”，只能算是物归原主！ 网络时代，方芫所能获取到的信息中完全就没有“方若星”这号人物，自己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说不定只是刚到岛城，人生地不熟的，想着找个当地人问问路。 如果刚才听了系统的劝告，撒丫子跑路的话，反而会留下更加深刻一点的印象。 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压碎了挡在车轮前的一片枯黄的树叶，果然是冲着她来的啊。 方若星在心中排练好了待会要怎么面对方芫的询问，她将面部表情调整至自然的疑惑与戒备——作为一个高中女生应该有的对陌生车辆的反应， 同时将衣服内部口袋中的0051也收至《图鉴》之中，确保自己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副驾驶位的车窗下移，露出坐在驾驶位女人那熟悉的面容。 她一身整洁的职场ol风格穿搭，全身都散发出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气场完全在线，衬托得方若星更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天真学生。 “方若星？真巧啊，能在这里遇见你。” 女人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地婉转动听，带着不失礼数的亲近和恰到好处的惊喜。 第61章 鸠占鹊巢 驾驶位上的女人保养的很好，身材却显得有些过于丰满，多余的“身材”将本该贴身干练的小西装撑得非常有型，不过并没有要破裂的迹象。 看得出来，为了贴合它主人的体型，不仅材料的选择方面有所考量，制作时候也费了一番心思。 正是方译实的手下，心宽体胖的专属秘书王小雅。 作为一名在业界内都鼎鼎有名的高技术力人员，记住自家老板的合作伙伴们的样貌，再对应他们的领域，这对王小雅来说并不算什么难事。 尤其是像方若星这样令人入目难忘的新面孔，虽然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说服了自家总裁，不过决策权毕竟不在王小雅的手中，她能做的只有协助方译实做得更好。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陪着总裁堂姐来岛城入职的出差途中，还能偶遇到这一位签约作家。 她起初不是很能相信，毕竟这种事的概率实在是太小，可那超凡脱俗的精致面容几乎不可能在这世界上出现第二次。 本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原则，她凭着十年驾龄的经验，稳稳当当地将车子停到了少女身边，降下车窗，两人之间再也没有阻隔，她这才发现对方的颜值似乎要比那张证件照更高一些。 真是令人嫉妒的天分……王小雅在心中感叹，凭对方的这张脸，哪怕什么都不会，单纯地只是往舞台上一站，就绝对能横扫娱乐圈的一众明星…… 起码从她挑剔的眼光来看，也找不出那张脸上有什么还能更完善的部位。 不过一想到方若星执意不露脸，一心靠着她的文学作品和那幽默的游戏技术来吸引粉丝，王小雅又不由得产生了几分钦佩。 如果换做是她拥有这种过人的天赋……不对！抛头露面什么的，达咩！ “哦，不好意思，神交已久，我都忘记了，我们还没见过面。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王小雅，方总的秘书，按年纪来论，你可以叫我王姐或者小雅姐。” 不是方若星预料中的老相识，但也确实是认识的人之一。 她敏锐的听力能捕捉到车子后排还有一位其他人员存在，隐藏在足以遮掩自己的阴影中，不过那轻微而悦耳的呼吸声还是让方若星明了了她的身份。 猜错了，但没有完全猜错。 方芫的呼吸比起之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要稍微沉重一些，这个不是个好现象，也许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太过劳累？ 方若星心思虽然全在后排沉默不言的方芫身上，表面的眼神却很礼貌地没有随意乱瞟：“小雅姐姐下午好，叫我若星就行，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恰好看到你一个人在路边，想要问候一下。” 如果不是自己目前的老板还就坐在后排，王小雅肯定要邀请方若星上车送她一程了：“不好意思若星，我还有点事，先告辞啦。对了，需要我帮你打个车吗？” “不用了。”方若星收回目光的时候趁机瞄了一眼坐在后排的方芫，优秀的夜视能力让那阴影的遮掩没有发挥任何作用，方芫正扭头看向另一边的窗外，半点留意她这位“陌生人”的意思都没有，“我的住处就在前面不远，几百米而已。” 她瘦了些。 “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注意安全！你的书我一直都有在看呢，加油！” 王小雅微微笑，肉乎乎的脸上带着真挚的关心，令人难免地感到温暖。 “我知道啦。” 行了，方芫也亲眼看了，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方若星心情不错，转身继续走着。 王小雅将车窗重新升起，宝马发动机点火，车轮转动，逐渐离着背道而去的方若星越来越远，直到在后视镜中也看不见那清丽脱俗的人儿。 “王姐，那是谁？你的朋友吗？” 方芫冷不丁问道，其实严格说来，王小雅刚刚陪她处理好了初到岛城分部这边的各项事务，现在已经算是下班时间了，所以对于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王小雅一直很有分寸，也深受她那许久未见的方译实堂弟信任，不会做出那些让她难堪的举动的。 再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是上班时间，王小雅因私事稍微耽误一两分钟，方芫也不会就因此生气，更不会责怪她。 她自己的时间观念都不能算是十分严格，就没有资格去苛求别人。 “小方总，那位是方若星，我们平台最近签约的一位作家，她的主要领域是传统文学，方总亲自嘱托要将他的作品始终放在推荐顺位的首席。” 王小雅对方译实的称呼是“方总”，对方芫的称呼自然不能一样，方芫又是方译实的堂姐，于是就叫她“大方总”。 叫了一段时间后方译实先忍受不了，对这个奇怪的称呼提出异议，于是改为“小方总”。 （方芫：“我没意见。”） “首席……？”方芫虽然在公司运营管理上算是个新手，可单听名字也知道这种待遇是有多么优厚，“她写过多少作品？” “嗯……一个短篇，一部长篇，还在更新中。”王小雅如实相告。 “我知道了。”方芫点点头，心中了然，回想起那女孩令她都有些惊艳的样貌，心想大概是自己的堂弟馋人家的身子，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那个方若星。 不过，这都跟她无关就是了。 不如说，要是方译实真的能赶紧找到一个女朋友，家里给她的压力也能适当地减轻一些。韩九棠说过最容易促成的，就是总裁和小秘书之间的爱情，可看方译实和王小雅的样子，两人之间大概就只有如同兄弟一般的友情。 “方，若，星……” 方芫嘴唇微动，无声地念诵着这个陌生而又能莫名触动她内心的名字。 “星……” “欸，对了，我记得小方总您应该和那位方若星认识来着，瞧我这记性，刚才都忘记提醒您啦。”王小雅一拍脑门，突然想起了之前腊月二十九的晚上，她在方总办公室内帮助处理“0705号小星”相关事情的景象。 “我？认识她？”方芫不解，完全没有听懂她这话是否有弦外之音。 “对啊，她之前未成年，然后您就用自己的身份信息帮她注册了一个账号嘛，现在她用着的还是那同一个呢。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网友吗？” 王小雅回答得理所应当，丝毫没有意识到方芫一变再变的脸色。 “0705号小星，是这个吗？”方芫问，从小到大，她注册过的千面账号就仅此一个。 “嗯！不过现在实名信息改成她自己的了。” 方芫低头看着千面app界面上那个熟悉的账号，想要登入，却只能得到冷冰冰的“账号或密码错误”的反馈，最终她放弃了，选择使用游客身份。 “0705号小星”正在连载《三国演义》，已完结作品《夜莺与玫瑰》。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将这个账号的信息读过，无比认真。 “小偷……真该死……” 她低声说道，看着一个陌生人占据了专属于她和小星的账号，精神洁癖不可避免地发作，此刻的她，恨不得直接将那个冠冕堂皇的跳梁小丑直接杀死。 第62章 大战之前的一些准备 “事先说好，我们的目标是消除隐患，而不是帮助你。” 李湉惜字如金，刚打来电话就是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还好方若星从高中时期开始就逐渐适应这种交流，并掌握了熟练的扩句技巧。 李湉的意思是想让她明白——她提到过的小区里面的非凡之物，【不可视】小队会去处理，之后的事情则再与方若星无关，不要抱有侥幸的还能分一杯羹之类的心理。 要她始终清楚自己非法人员的身份，不需要掺和这次行动，也不允许掺和。 虽说这种情况，方若星早有预料，李湉对她这位真正身份不明的人物留个心眼也合情合理，不过真听到这种话，她还是难免地有些不好受。 就这种通知，还让我足足等了五六天，小李湉，你可真是沾染上官场的恶习了！ “我懂了。” 方若星撇撇嘴，正想关心一下李湉今天有没有好好解决早饭，那边的队长大人就已经按下了挂断按钮。 她心念一动，控制住了李湉的手机，使得这次通话并没有被立即挂断。 “李湉姐有没有好好吃早饭啊？我听你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太对劲。” “……”李湉又按了一下，还是没能挂断，她两条弯弯的眉毛好看的纠缠了起来。 “肯定没吃，以前的你就算再不信任我这位正义的伙伴，都会在挂断电话前跟我说声再见的——就算我记性不好，不说再见的情况也绝对没超过三次。” 方若星信誓旦旦，语气表现的好像她才是确确实实的被辜负的一方。 “我们之间通话的次数一共就只有两次——包括这次！” 李湉没忍住，开口纠正她无耻的暴论。 “给你点过外卖了，大概五分钟后就到你家门口，记得按时吃饭。” 本该只持续10秒钟的通话终于在多聊了1分钟后结束，看着眼前熄屏的手机，确实也已经许多年了，大概是该让它退休的时候了。 这张私人电话卡中存着的几个联系人，除了新添加的方若星，也就只有多年不见的爷爷奶奶还能联系得上，其他的都再也打不通了。 位于顶部的备注为“盛学长”的联系人，她连号码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的他也是这样，明明还没有确定关系，就自作主张地来关心她吃没吃早饭，后来才真相大白——这是他的狗头军师，三位舍友联合提出的主意。 像，真的太像了，无论是说话方式，亦或她的行事风格。 大概是自己脑子坏掉了，看谁都像是他，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咳咳……”李湉捂住胸口小声轻咳，回忆过去的事情毫无用处，只会加重她因为使用0051而积累的呼吸道损伤，但这可不是单凭理性能控制住的。 不过这短暂的人生一途，本就不会随着单纯某个人的意志而转移方向。 人在未觉醒时或许都会对未来感到充满希望，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将不可避免地走上他们应该走上的道路。 既然如此，倒不如活得更快乐些，如此，死了也便是死了。 “哎呀妈，队长，门口有你的外卖，好大一份，我还以为是卫洛煌那小壁灯点的……给你放门口了啊！” 钟和先敲了敲门，然后才用她那粗犷的嗓门说了一声。 ……………… 星汉小区不愧是高档小区，就连房东的效率也远超预期，据说是过年的时候被老家那边一些得寸进尺的亲戚气得够呛，连原计划中的元宵节也不过了，正月初十就回了岛城。 还好方若星早有准备，只用半个小时就将204房恢复到了她来之前的模样，然后乖巧地等待着年纪轻轻就地中海加身的房东先生。 房东先生是做it行业起家的，他自述是沾了风口的光，在前几年抓住时机，跟着一位同事闯入股市，拼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以小博大，狂捞几百万后悬崖勒马，及时收了手。 之后尝遍打工辛酸的他便彻底躺平，又趁着房价低迷期买了几套房产，之后便过上了靠收房租为生的富家翁生活，只是那光秃秃的地中海再也恢复不了了。 不过一下子松弛下来的生活节奏倒确实把他的体型养宽了一些。 “要不是看这岛城最近大病治愈率突然蹭蹭上涨，好像风水有变，这大冬天的，我早就去南方享福啦！” 而他的那位朋友则没有这么幸运，赚到了以后仍是贪心不足，最后落得破产隐退，远走他乡，连房东先生都联系不上他。 “嗐，你说这叫嘛事，我早就劝过他，可人呐，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咱能怎么办，尊重他人选择呗。” 房东多半有点津城血脉，他说话腔调像是在说相声。 “说不定已经跑到缅北去发财了，嗯，帮别人发财。” 方若星心想。 之后就是常规的再录入一遍指纹信息，房东刚刚经历完舟车劳顿，困倦不堪，毫无服务精神地将租客方若星丢在204里，自己慢悠悠地回家去了。 步伐相当稳健，大概是几套房产给他的底气。 与没有契约精神和时间观念的房东先生不同，岛城一中的开学时间就始终固定在正月十六，并没有临时通知提前开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件。 只有邱小萝会在微讯上和方若星抱怨，说同学们中有不少卷狗已经和学校申请去教室自习了，很是让她焦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前辈，方若星果断把可以申请提前自习这条消息告知了舅妈，之后又有怎样的故事发展她就没再关心了，反正邱小萝在第二天坐上舅妈的车去了学校，再也没有回来。 至于《三国演义》，方若星懒得过问具体数据如何，反正有系统负责盯着，她只关心在邱家楼上的那件非凡之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变化。 如果从星汉小区向那边望去，距离太远看不真切；直接走到汉府家园观察，又嫌这样太过麻烦；进入那边的监控查看，又失去了0624能看到非凡气息的能力，毫无收获。 所以方若星买了个很高级的望远镜，有事没事就往小表妹家那边看一看，别说，还真别说，用望远镜看到的世界，和用肉眼看到的就是不一样，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愉悦感。 那件非凡之物散发出来的灰色气息和前几天相比，看上去依然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三楼处的几乎要遮盖住清晰的视野，其他地方就仅仅是蒙了一层灰色滤镜。 现在李湉那边终于有了决定，倒是也不用再多担心。 不过嘛，虽说【不可视】小队不让她插手，可系统半强迫式的任务都发下来了，不去看看实在是说不过去。 至于暗中保护某个方帽檐少女什么的，只能算是顺手，并非主要目标！ 【滴，系统发布任务一向是秉持着绝对自由原则，就算完不成也不会有惩罚，动辄就要抹杀未免太过暴力残忍，还请你放心嗷！】 “闭嘴。” 第63章 开始行动！ 2016年2月20日，正月十三，方若星到达岛城的第十三天，与李湉达成合作的第六天，夜。 此时正是半夜12点整，汉府家园内多是老年人住户，在这个点大多都已经入睡，仅有几户可能还未处理完白天的事务，映在外窗上的灯光久久未曾熄灭。 李湉低头，车载广播上显示的日期从2\/20跳到了2\/21。 “该行动了。”一旁的蔡越伦也注意到了时间的变化，他第四次检查身上所携带的装备是否齐全，向后排的萧何比了个手势，三人同时下车。 在岛城安顿了将近一周，萧何缺失的右眼依然遥遥无期，医院只能将他的右眼眶处理一番，确保不会感染发炎，显眼的白色纱布也换成了可能差不多显眼的黑色眼罩。 萧何是特别行动处总部一次实验中少有的成功案例，但其实又没有完全成功。 他的双眼中“寄宿”有某件圣物的碎片，尽管只是零星的一点，可也足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萧何的身体因此被连带影响着有了一些不可预知的变化。 比如视力增强，比如更强的视觉分析能力，比如一定的非凡之物追踪能力……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万众瞩目的实验成功品并没有达到预料中的效果，虽然不能算是件坏事，但也难免让人有些失望。 所以萧何才会被下派到地方分区当一个普通的新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优待。 这次他的右眼丢失，那个实验的负责人也只是随口感叹了一句，毕竟圣物尽管十分的珍贵，可那种程度的碎片，有甚至还不如没有，因为它还会自动“袭击”附近的其他非凡之物。 说起来，火车上的那个男人应该也因此损失了一件非凡之物？ 言归正传，这次行动并非传统的上面传达指令，下面执行模式；而是下面提出建议，上面同意，下面再执行。 据“可靠情报”和钟和的事前探查，这里只有一件“无主”的非凡之物，实在无需他们全体出动，李湉、蔡越伦以及萧何，这便是比较稳妥的人选了。 “汉府家园有三处大门，都有保安，但巡查力度不强，外墙上大多有铁丝网类的防翻越措施，容易受伤，我们走正门吗？” 蔡越伦轻声问道。 李湉微微摇头：“任务中途尽量不要与普通人有接触，我们就从这里进。” 她抬起右手，纯洁无瑕的手套轻轻压在汉府家园的一处外墙，抬头向内看去，就能看到非凡之物所在的3号楼，这里是最近距离。 “我本不应断言，但……的确有，而且范围很大。”萧何仅存的左眼眸光微闪。 李湉冷着脸，手掌再一用力，手套接触的墙面逐渐开始有奇异的纹路浮现，闪烁着幽幽的微亮蓝光，在水泥质地上勾勒出一道若有似无的门的形象。 大约10秒钟后，门的纹路被彻底刻画完成，蓝光突然黯淡下去，紧接着那面外墙上就空出了一扇门大小的空洞。 干干净净，毫无痕迹，就好像是某位兴趣使然的上帝偶尔动用了他那不可思议的橡皮擦，将这块围墙从这世界上完美地剔除，再无残留。 【奇物0481破障之手：外观为普通的棉布质地，纯白色，无装饰的右手手套，大小会自动调整至适合佩戴者的尺寸，暂不清楚其最初被发现的时间与地点。 使用时将此手套的掌心部位贴合至满足“屏障”或“障碍”概念的物体表面，并用至少10牛顿的力度进行按压，保持不动，在5~20秒内，该物体便会被消除一部分，形成208的矩形缺口。 此能力无视普适性的物理规则，例如——由水组成的平面被消除后，其余的流动水并不能填补此空缺。所造成的缺口会在5~20分钟后自动消失，与消除前并无区别。 暂未发现此非凡之物的具体副作用存在，根据相关实验，在连续消除27道屏障之后，受试者声称自己听见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且感到头晕恶心，不能确定是心理因素还是非凡因素影响。】 这便是李湉的母亲留下的东西，一只手套。 外墙已开，三人依次而入，绕了小半圈，找到了3号楼的大门，进去以后，蔡越伦将那道老旧的铁门轻轻关上。 “咚！” 不算响亮的声音在黑暗空寂的楼道内回响，一楼二楼之间的声控灯立时亮起，在等待一会后发现并没有居民上楼，它又黯然熄灭。 “嗯，不出所料，这栋楼内还有17人未进入睡眠状态，其中有两位在三楼。”蔡越伦微微笑道，“麻烦你了，萧何小朋友，只需要将一到四楼囊括在内就好。”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萧何还是那样一副全然不自信的样子，他习惯性地念叨一句，走到楼梯间内，左眼紧闭。 【着锦之梦】，强效范围性催眠效果，只要携带着任意的非凡之物，它的效果便完全不能生效，不过也正因如此，它才能成为随时随地开战的绝佳选择——毕竟不用担心战斗时平民的安危问题。 副作用是会让使用者难以分辨真实与虚假的界限，极易患上比较严重的精神类疾病，后果极大。可萧何拥有圣物护持，对这种精神类的伤害有足够的抗性，因此能在一定程度上做到规避。 片刻后，萧何睁开单眼：“完成了……我认为。” 李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率先哒哒哒地走向三楼，声控灯再次因为她的脚步声而亮起，这次没有扑空，有效地帮助了这三位外来人走上三楼。 三楼楼道内的声控灯似乎坏掉了，无论蔡越伦怎么咳嗽都叫不醒它。 方若星一只玉手抠住外墙，隔着一层玻璃，尽量将自己藏在黑暗下，偷偷地跟着他们三人的行动，她的嘴里叼着一只无刀身的唐刀刀柄。 在她眼中，随着携带非凡之物的三人踏入三楼的领域，那浓雾般的灰色气息翻涌得愈加活泼，几乎要凝成实质，像是有什么被惊醒了一般。 “可怕……” 第64章 高空坠落！ “三楼的住户很少，只有301、305和309三处有居民居住，其他的均为空置房屋。就算与同标准的汉府家园其他楼座的同层房屋相比较，也是很明显地差别。” 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内，所能听见的声响就只来自于他们三人的脚下，蔡越伦目不转睛地平视前方，嘴唇微动，小声说道。 他似乎有着特别的发声技巧，使这些话仅能被身边的两人听清，距离再远，就分辨不了话语中具体的内容了。 “不好意思……您是想说，这是那件东西引发的现象吗？” 萧何举手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还有，小子，声音记得放低一点。”蔡越伦低下头看了看地面上的痕迹，又回头望了望，“你的那只眼睛看到什么了？它在哪个位置？” “我不敢断言，单从眼睛的判断来说，在右前方，可能是307或308其中的一个房间。” 无需多言，李湉和蔡越伦两人自动分别走向了萧何所指示出的两个房间，仿佛事先就已经排练过许多次这种合作。 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这里的缘故，即使小区还未荒废，308和309的门把手上就迫不及待地落了一层不算太厚的灰尘。 李湉的手在它前方停住，终究是没直接让自己的白手套沾染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污渍。 蔡越伦就没有这种顾虑，直接将把手握住尝试性地扭转几下，不出意料地被锁住了，无法打开。 “恕我直言……我的眼睛具有很强的夜视能力，也许能从那底下的门缝中看到什么……也说不定。”萧何站在他身侧，压低着声音提醒道。 “不需要你，站远一点。” 蔡越伦从笔挺的西装口袋中摸出两枚一元钱的硬币，蹲下身子，将其中一枚用一支钢笔轻轻从门缝送进308房间，大约让它深入了20的深度，连地面上的灰尘都被推开一片。 萧何不解，下意识地想要俯下身子看得更仔细一些。 “小子，不是让你站远一点吗？” 萧何明明觉得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背对着他的蔡越伦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行动，他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冷静，多了份难以发觉的恶意。 “抱歉，是我自作主张了。”萧何连忙后退三步，不敢再干扰蔡越伦。 他现在的身份还是受到【不可视】管制的非自由人，没有和正式队员顶嘴的资格。 一枚硬币入门以后，蔡越伦将另一枚攥在手心，对准了前一枚在地面灰尘上留下的痕迹，像是小孩子打弹珠那样用拇指将它大力发射出去。 两枚硬币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然而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好像它们真正的质地并非金属，而是软绵绵的布料，所以之间才不会有碰撞的回响。 蔡越伦就保持着下蹲的姿势，宛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 李湉就站在307的门口，一直盯着他这边的行动，直到看见蔡越伦重新抬起头来摇了摇的时候，她才拔出腰间的短刀，闪着寒光的刀尖刺入门锁中稍微一扭，只听“啪嗒”一声，泛着黑色的老木门才不情不愿地闪开道路。 身为队长，李湉一马当先，大跨步迈进307的范围之内，紧随其后的二人与她看见屋内的景象，都是一愣。 门后唯一的家具就只有一张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桌子，其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块说不清是黑色还是棕色的造型诡异的石头。 本该是黄色的木质桌面，与石头底部直接接触的那部分竟然有了像是被浓硫酸腐蚀了一样的变化，变成一块令人恶心的扭曲黑色物质，还隐隐有液体在那下陷的部位中蠕动。 “holy shit！”方若星的身体并不需要呼吸，这是她在潜行时相较于普通人类的优势，但她并没有因此就大摇大摆地跟在三人身后，而是像蜘蛛侠那样攀附在三号楼的外墙上，通过事前安排在三楼内的针孔摄像头观察。 这玩意其实并不好用，画质不咋地，价格还不便宜，所幸方若星自己就能充当一个信号接收器，所以省下了一部分工夫。 至于外墙上被她的手指抠出的那些窟窿，她只能表示非常抱歉了，就当是这么多年过去，被自然风化了。 摄像头看到的307内的东西，单从外观上说就十分的不正经，再加上之前系统提醒过的“危险”警告，它绝对不是什么会乖乖听话的非凡之物。 可即使现在【不可视】小队的三个人都走到它的跟前了，石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不太对劲……”方若星换了只手作为主力手，继续挂在外墙上暗中观察。 “所谓的无主非凡之物，就是这东西了？” 蔡越伦上前两步，挡在李湉的前方，他又从摸出硬币的口袋里摸出一副一次性橡胶手套，好整以暇地戴到双手上，做了一层防护措施。 “要试着拿起来吗？” 他问萧何，后者眼睛里的金光依然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很抱歉，但反应处里的资料中也没有可以对应的非凡之物……我无法辨认。”萧何紧皱着眉头，“可能是新诞生的。” “不，你也看到这些被腐蚀出来的黑色污泥了。”蔡越伦又从同一个口袋中摸出一根牙签粗细，两根手指长短的木条，轻轻从那石头下面挑了一点上去。 “从我们刚刚进来开始计算，总计两分钟十三秒，腐蚀的迹象在桌面上只是在不停‘运动’，而没有要‘扩散’的现象发生，也就是说，要想形成眼下桌子上这种程度的腐蚀，起码也要经历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 蔡越伦将木条插进石头下，很小心地没有使其与非凡之物摩擦：“不过嘛，既然不知道触碰它会有什么后果，那最安稳的做法就是连同这张不知什么年代的桌子一同搬走咯。” 李湉还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方若星算是看明白了，虽然自家的小李湉在名义和职位上都是【不可视】小队的唯一队长，可她所拥有的权力就仅限于武力作战和最终决策，至于行动的方案策划和临场战术调整，基本都是由这位梳着大背头的男人负责的。 “原来如此，直接搬走桌子，倒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种累活自然交给了地位最低的萧何来干，他低头抓住那张小木桌的两条对角腿儿，轻轻一抬便连同石头一起举起，稳稳当当地向外走去。 忽的，他身形一顿，眼睛中金色瞳孔一缩，看向方若星躲藏的位置： “有人从那边的上方快速接近三楼！没有携带非凡之物，就是个普通人，已经开始受到【着锦之梦】的影响了！不过……还差一点，没有完全入梦！” 这倒是方若星第一次听他这么干脆地说完一整句话。 “普通人？” 方若星闻言也是一愣，她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听这描述又不太像，头顶风声呼啸，像是突然变了天，刮起一阵旋风。 “？？” 她疑惑地抬头看去，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妇女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从空坠落，擦着她的身子直直掉下，“啪”的一声，那还涂着脂粉的头就瞬间摔成了一个烂西瓜。 肌肉因为惯性还抖了两下，但人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么巨大的响声马上就惊动了其他的小区居民，方若星看到对面楼有反应快的人从阳台上探头往这边张望，连忙爬着躲到另一处视野死角。 “这么倒霉，只是爬个墙而已，就遇到有人自杀？” 第65章 冬天寒冷，请勿开窗 方若星其实并没有被刚才那突然的一下给吓到，重新寻了个安全的位置，她开始回想中年妇女掉落时候的细节。 自从不当人了以后，她对这种惊吓的耐受性也明显提高了不少，况且就算真的不幸被跳楼的人命中，以0624的体格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现在可要比某位篮球巨星更担得上“耐摔王”这个称号。 “我抬头的时候，她整个人就已经到达四楼楼层的中间位置了，当时的速度……绝对不会是五楼，也就是说，至少是从六楼甚至七楼跳下来的。” “不对，自杀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很可能，是某位不怀好意的家伙扔下来的。” 方若星觉得不会是八楼或以上的位置，因为这栋楼最高就只有七层。 “惊鸿一瞥，没法确定身上有没有其他的伤口，现在跳下去再看一眼也不太现实……但总之从我的角度看，她的面部和大半个上身都完好无缺。” “身上穿的是普通睡衣，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遭了毒手……” “最值得注意的是她脸上那诡异的笑容，是【着锦之梦】的影响？或者……有其他的什么东西……” 三楼的三个人反应稍微慢了半拍，但也看见了楼道窗户上映出的急速下落的人影，听见了随后而至的重物落地声。 三楼楼道内本就忽闪忽闪的灯光突然熄灭，环境一下子陷入黑暗，唯一可以称得上是光源的就只有萧何的单眼。 李湉先闪身躲在楼梯间铁门的侧后方，利用阴影遮掩自己的身形，警惕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对他们来说，任务过程中遇到的任何事情都绝对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尤其是周围有自己不熟悉的非凡之物存在的时候，哪怕事态发展再出乎预料，也必须当作敌袭来对待。 “看住四周的东西，千万小心‘坠落’！”她提醒道，“萧何！【着锦之梦】千万不能解除。” “收到。”萧何也知道眼下情形并不安逸，收身弓腰，蓄势待发。 蔡越伦没有说话，他又从那个仿佛能掏出一切东西的口袋中摸出一柄军队制式小刀，一下一下地戳在旁边的墙壁上，奇怪的是，依然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像是完全没有戳到实处。 大约戳了二十左右下，他回头对着一脸戒备的萧何嘱咐道： “接下来的时间不要和我说话，如果有需要，就尽量用肢体语言交流。” 萧何很听话，紧紧闭着嘴，只用右手比了个“ok”。 “灯光也灭掉了？我记得总电箱是在一楼那边，从我这根本看不见啊。敌人同时在楼上杀了个人，又在楼下关了个灯，团伙作案？” 尽管她这个位置相当安全，目前看来也没人注意到她，方若星也没有松懈。 她把头横向放置，头脑紧盯着三楼内的情况，确保李湉的安全；左眼向上盯着楼上的窗口，防止再有人砸下来；右眼随时注意楼下的楼门，警惕敌人从那边冲出来。 真——一个眼站岗，另一个眼放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似乎仅仅是过了几十秒，终于小区内有其他人开始确认是有人跳楼了，一声声惊呼从哪个方向传来，方若星还发现有机灵的人已经报警处理了。 看起来，如果他们不能尽快撤离的话，之后的麻烦会越来越多的。 “时间已经不多。” 有道声音突然在二楼三楼之间的楼梯间内响起，是个男性的嗓音，腔调比较怪异，像是连着在ktv里唱了三天三夜的《浮夸》后的那种声嘶力竭的沙哑。 声音的来源没有贸然露面， 只能在暗地里耍阴招。 有几声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传来，在黑暗中难以辨明是何物品，唯有当它们划过月光照耀的窗台，李湉才看清——那是三把像是从西餐厅里顺出来的银质餐刀。 被抛来的角度十分刁钻，即使在黑暗中也已经瞄准了她的三处要害，但李湉既然有所防备，就断然没有受伤的道理。 刚才用来撬锁的短刀被换了个姿势反握在手中，她再次使出了之前面对红晶生物时展现出的那种弯曲到超出人类极限角度的姿势，惊险又从容地闪过了三把餐刀。 “真是个富婆，单我知道的，就有三件非凡之物在她身上了，我都没有这么多。” 虽然她应对的看上去还有余力，方若星还是不免捏了把汗，但那偷袭者很是狡猾，他整个人都隐藏在楼梯的遮蔽之后，就算方若星有夜视能力，也不能透视障碍物锁定他。 【滴？你确定？】 系统在这时又无厘头地插话，方若星完全不懂它抬这个杠有什么意思，不过不妨碍她在意识中和它进行瞬时斗嘴： “啊，她有短刀，有手套，还有我给她的【解构卡牌】，从矮子老登身上搞到的【葬我于心】，如果算上借给我的0051，总数就有五件了。” “而我呢？一个0624！哦对，你是不是想说你还有很多存货，打算给我画大饼啊？” 【滴……你说是，那就是，你知道为什么吗？】 也幸好她们之间的对话根本不需要消耗时间，不然方若星早就把它的语言系统关掉了。 “【不可视】的李湉，我倒是听说你来岛城的消息，不过这里的东西不该归你管，把它放下，然后站在原地，我们自然会放你们离开。” 沙哑男声再次响起，似乎离着三楼的距离更近了些，他的语气虽然强硬，却也隐隐透露着不想斗个你死我活的想法。 “你似乎对自己话语的分量有些误判。” 李湉只是这般回应。 “嘿，你果然还不明白，这件非凡之物涉及到了更高层的东西……这是最后通牒，把它放下。” 沙哑男人又重复了一遍诉求，可依然收效甚微。 看样子他也不是很擅长和人交流，起码方若星听这话，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只有一种自己被无理威胁了的受冒犯感，很想去打他一顿。 “不过他倒也没有继续攻击，明明也知道时间不多了，要想截下那件东西全身而退就得争分夺秒，难道是在等待着友军？” 反正他刚才的偷袭都没能伤到李湉的一根头发，方若星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下一步棋，充当李湉的后卫。 果然就在几秒后，七楼，中年妇女坠落的窗口又传来一阵响动，随着几块碎玻璃落下，一根粗壮的绳子垂落，延伸至三楼的位置。 从方若星的角度，能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扭曲着爬上那根绳子，一点点将自己挪到窗外，蜷曲着缓缓下滑，整体造型就像是一个在寒风中没来得及冬眠的青蛙。 他滑的很慢，但却很坚定，终于在一段不算太容易的路程后，他踩在了三楼的窗口外，只要轻轻一拨，就能从这里直接杀进三楼，与楼梯间的那位形成两面包夹芝士。 “呼……”他哈出一口雾气，只穿着一件单薄外套的身体被初春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刚刚将手扶上窗户开关，拉开一条小缝，另一只光洁无瑕的小手就伸过来，又慢慢地把那扇窗给重新关上。 “？”情况不像计划那般发展，青蛙疑惑转头，夜幕下方若星的双瞳像是闪着火光。 “大冬天的，好不容易攒点暖气，开窗可不就浪费了吗？有话，咱俩单独说就行。” 第66章 难道还想有活路可走？ “青蛙”的眼珠子一转，一手抓紧那根绳索，另一只手则向着近在咫尺的方若星摆出直拳，丝毫没有被她这位莫名出现的人给影响到。 “好快！” 虽然他的直拳架势并不怎么专业，可速度远超常人，方若星抬手架住，感觉像是被一记铁锤砸到了胳膊，完全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力量。 可一拳刚刚退去，下一拳就接踵而来，如同暴雨一般的连打，竟然也短暂地给方若星带来了些麻烦，一时间根本找不到空隙还手。 不过这些拳头根本没有任何的章法，这位“青蛙”只是仗着自己是个数值怪才能做到轻微的压制效果，方若星所承受的真实伤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连着挡下十几拳后，方若星凭借强大的学习能力，很快就习惯了这种防守节奏，能够游刃有余地精准招架住他的每一发拳头，甚至还能空出大半心思分析敌人。 “青蛙”先生穿着的也是睡衣，虽然和楼下躺着的妇女并非情侣款，但这之间会有什么关系吗……方若星下意识地向着他的面部表情加了点注意力。 那张瘦削脸庞上的表情和妇女的诡异笑容大相径庭，他脸上是一种像是在梦游般的沉醉，瞳孔中没有焦距，只有大致的方向感存在，看上去也令人有种莫名的不适感。 像是被人操纵着的傀儡，没有一丝一毫可称之为“人”的自我意识。 不仅如此，他身上尽管有着几缕非凡气息，却也仅限于几缕，杂乱且没有中心聚集处，根本就不像是身上有非凡之物的样子。 “如果是普通人，这种野兽般的力度是怎么回事？而且……这都多长时间了，【着锦之梦】还没有对他生效吗？” 疑点重重，方若星再次挡下一拳，随后不再留有余力，赶在他下一击到来之前抢先一步，一脚踹在了前胸口，只听几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传出。 几根肋骨的断裂绝对是可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的伤势，“青蛙”尽管疯狂，可好歹身体构造大概还属于人类，他抓住绳子荡了几下，勉强在窗沿外侧稳住自己的身形。 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如同在梦游。 “别说没给过你机会，你但凡还有头皮屑大小的求生欲望，现在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开口说话，把自己的名字，来历准确地报上来——我可是有判断真伪的方法的，最好不要耍没用的小心思哦。” 方若星面不改色，只有如同火焰般鲜红的眼眸在隐隐跳动。 这栋楼内的大部分住户都处于无法醒来的美梦之中，第一时间能赶到这边来的普通人还有三四分钟的路要走，足够做好多事了。 “青蛙”果然没有乖乖听话，他不顾自己前胸的伤势，左手再次挥出，这次都不用方若星动手，他自己的攻击先扯动了之前骨折的地方，看得小星一阵替他难受。 “嗝啊……” 他口中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完全没有理智可言，唯一行动就只是为了攻击眼前的敌人。 眼见确实无法交流，方若星也没了耐性，五指翻飞，一柄流苏装饰的刀柄凭空出现，空荡荡的刀柄对准了“青蛙”。 “气！” “噗呲！” 瘦削男人的脖颈处猛地爆出一大团鲜血，他被无形的刀刃硬生生地削去了大动脉附近的全部肌肉，颈动脉像绿化带中破损的水管子一样不要命地喷洒着液体。 将五退一，一招毙命！ 他喉咙中“咳咳”作响，左手本能般地想要捂住那处骇人的伤口，然而只能是徒劳，刚抬起到一半，本就无神的目光便迅速黯淡，整个人再也抓不住那根绳索。 就在他将要步入跳楼妇女的后尘的时候，仿佛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在拉动他的身体，随着它的引导，“青蛙”头部“嘭”的一声撞碎了身边的玻璃窗，将还在汩汩流血的尸体丢进了三楼之内。 “什么人？” 离着突然出现的尸体最近的，是萧何，在圣物碎片的加持下，他反应很快，在“青蛙”还未落地的时候，就已经躲开两米远的距离。 但由于【着锦之梦】降低使用者体质的副作用，他难免地有些疲累的症状。 “队长，这边窗户外被丢进一具尸体！”他紧张地向李湉报告道，而蔡越伦似乎是听力方面出了些问题，一直在专心地防范另一个方向可能出现的敌人，并未回头。 “离它远点，屏住呼吸。” 李湉简单做出回应，随便确认了一眼尸体的位置后就重新回过头，稍作思量后，她选择直接冲下楼梯。 特别反应处会教给每位公职人员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时刻牢记在战斗中保持主动！ 楼梯下的偷袭者的身影已经能看见了，那是一个身高看上去超过两米的瘦高男人，两腮塌陷，眼窝深凹，碧蓝眼眸配上一头杂乱稻草般的金发，竟然还是个西方人。 他高大的身形在楼梯间内投射下一片可怕的阴影，身上穿的很单薄，是一件看上去格外浮夸的红白色条纹衬衫配酒红色长裤，脚下的皮鞋被擦得锃亮，反射着窗外的月光。 很像是某个马戏团中的工作人员。 他的手指缝中正夹着三枚餐刀，静静地仰视着面色比他更冷的女孩子冲下阶梯。 “竟然已经死了？也难怪，我早就知道那位先生靠不住。”他轻声低语，不像是在跟李湉说话，目光并不集中，反倒像是在梦呓。 他一扬手，三柄飞刀再次划着整齐的弧线向李湉飞射而去，比之上一次的偷袭要更加的心不在焉，被后者轻松的用短刀划开。 “叮~” 新鲜金属掉落到大理石台阶面上，发出悠扬的三道响声，李湉与他地距离已经逼近到三阶以内，双方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认真。 “死！” 高大男人面容狰狞，原本空无一物的右手在挥出的途中竟然从掌心开始生长出一把寒光凛然的匕首，没有手握柄的部分，只有自然生长于那干瘦的手掌的刃。 李湉面色不变，手中短刀亦是挥出，即使在黑暗中，也像是安装了自动定位一样寻找到了那突然出现的匕首，将其格挡在原地。 体型上的差距就意味着力量上的差距，她深知自己不可能与这两米多高的男子继续角力下去，只能依仗更加灵活的技巧来取胜。 “而且……”她瞄了一眼脚下的大理石地面。 刀刃一触即分，随后是他们两人的第二次挥刀，这一次西方男人明显使出了更强的力道，纵使李湉用的力气也不小，可难免地还是感到手臂一阵酸涩。 “不能这样继续下去了……” 黑柄短刀的刀刃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更加幽深，李湉身形骤然下移，如同一条软骨毒蛇，在避开第三次攻击的同时，她将短刀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直地插向西方男人的胸口。 这种极其近身的殊死械斗中，一个简单的变招，就足以分出胜负。 男人挥出的右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他意识到了这一次交锋的危险性，可身体的失衡程度已经不足以支持他紧急后撤了！ “咳咳！” 眼看短刀的尖端就要刺入心脏抹杀生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湉长时间使用0051所积累下的肺部损伤却偏偏在这时发作，无法抑制的咳嗽眨眼间改变了短刀的前进方向，变为插进了西方男人的右胸口。 “妈的！” 这样的突发情况显然出乎了李湉的预料，但她临场应变能力也不弱，立即加重了右手腕所施加的力度，想要趁此机会尽可能大地扩大男人的伤口。 但机会转瞬即逝，她的短刀竟然在已经入肉的情况下被一种从男人身体内部的力量硬生生抬起，纵使她将锋利的刀刃压得不断颤抖，也不能阻止它被从身体内长出的另一把匕首架开。 “不仅是皮肤表面，就连身体内部，也能长出刀子……” 李湉一击不成，并没有太过沮丧，退开到安全位置，她将短刀尖端沾染的血液在墙壁上擦干净。 不过看西方男人龇牙咧嘴的神态来看，从身体内部长出刀子这种事肯定也不是轻松的活计，起码他那本来直径还不到两厘米的伤口，就因为那匕首，而被扯到了三厘米大小。 虽然避免了更进一步的深入，却放大了表面的伤势。 “还真有点能耐，李队长……差点还真被你得手了……”男人渐渐平复下剧痛，嘴角再次勾起令人心底发寒的残忍笑容，“不过嘛，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越说越兴奋：“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我攻击意味着什么！做出了这种事，难道还想有活路吗？” 对此，李湉擦干净刀刃，平淡地回应道： “你大概，没怎么看过网文，里面的龙套反派，都这么说。” 这家伙确实很厉害，单从刚才这短暂的几次交手中，李湉就能看出对方的实力绝对不弱于她，甚至隐隐更强。 他的用刀姿势毫无破绽，绝对是此中高手，若非自己用了这0279的非凡能力，也不可能在刚才创造出那么巨大的机会。 “若是没有那下咳嗽……” 她收心敛神，没有再多想这些东西，战斗中后悔的情绪是最大的敌人，它除了拖累接下来需要全力以赴的过程以外，毫无意义可言。 “嘻——” 男人发出一声怪叫，两米多高的身材像是弹簧一样猛地下压，随后爆发出极其恐怖的速度，双手的部位同时长出了总计十几把匕首，向着李湉刺去。 左右同时攻来，李湉面色不变，只用那短刀去挡。 月光如水，镜影微转，照亮了那柄幽深的刀刃，显露出其上似水般流动的奇异的波纹。 “这是什么？”男人注意到了这奇怪的现象，但他没有停止攻击。 “锃！” 金铁交击声响起，短刀终究没能抵挡住十几把匕首的同时发难，李湉面色一凛，被男人的攻击划伤了两肩部位，鲜血淋漓，染红了雪白的斗篷。 幸好她的斗篷在肩部有特别的构造，这才抵挡住了一定的攻击，否则仅仅是刚才这一下，她的两臂便几乎等同于被废掉了。 饶是如此，她的伤势依然不容乐观，短刀虽然还能挥动，但力度更是大不如前了。 如果要继续这么激烈的缠斗下去，李湉必输无疑。 但这都无所谓，因为她看见了那如流动的水波般地波纹已然通过这一次碰撞，“转移”到了男人的匕首之上。 “呼，哈哈哈！” 男人哈哈大笑起来，眼睛中闪烁着嗜血的光彩，丝毫没有留意到那隐蔽的波纹正悄然沿着匕首表面爬向他的手臂。 “李队长，我决定不再放过你了。” 他继续用沙哑的声音得意道，“就让你死在这里，反正今晚已经杀了三个，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了！” 他手心的匕首缓缓缩回，波纹于是顺势攀附到了他的肉体之上。 “想好遗言了么？”他狞笑着走近，高高举起右手。 不知为何，黑暗中突然响起一声像是有人在敲墙的声音，猝不及防，不知从何而来。 李湉的表情终于变了些，他紧盯着男人的右臂，却发现那上面并没有任何伤口的出现，这与她设想中的发展并不一致。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一直到第二十声，男人的右臂都没有任何变化。 “哈哈哈哈哈……蔡越伦，是叫这个名字？难道你以为我不会提前做好情报获取？他的0745虽然很强，但只要有预备，就不值一提。” 男人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疯狂地大笑后，他干脆将手臂横放，挽起袖子，向李湉展示了自己皮肤下覆盖的一层金属护膜。 “你太托大了，李队长，在冥界后悔自己的狂妄。” “气。” 又是一声突然响起的声响，男人下意识往来源处看去，那边除了一扇窗户，什么也没有，但他就是突然的汗毛乍起，身体全力转动，想要躲开那无形的攻击。 人类之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由空气凝结而成的长刃刺穿玻璃，进而刺穿了他的左腰，随后便又瞬间消散。 “呃啊！” “呀呼！” 月光下，黑发红瞳的少女一脚踢开窗户，帅气地跳到李湉身前，她面带微笑，用无刃的唐刀刀身指着有些想要逃离的男人： “你根本就不知道对我的李湉攻击意味着什么！做出了这种事，难道还想有活路吗？” 第67章 唏，可以讲和吗？ 在“青蛙”用自己的头砸碎窗户以后，方若星清楚地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冷哼，听起来似乎对她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 虽然方若星很想直接左脚踩右脚冲上楼去，把这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当场打死，可另一边的小李湉已经开始和那高大男人一对一了。 随着那冷哼声的响起，又是两名神情呆滞无神的普通人从七楼那处窗口跳下，不同的是，这次的他们完全没有借助先前的绳子，而是选择直接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强行用蛮力抓住三楼窗户的外沿。 “相比于青蛙哥来说，他们的表现要更加野蛮啊，如同纯粹的野兽一般……” 楼上的冷哼声主人大概是下达了新的指令，让他们只顾着往三楼的内部钻去，丝毫没有理会一旁的方若星，这与“青蛙”的行径大不相同。 一旦放任他们冲进去，蔡越伦和萧何两人就得正面迎敌了，按刚才战斗中这种“无意识者”的力量表现来看，怕是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不过这也和方若星无关，她此次肯出手单纯只是担心那件非凡之物出问题罢了！ 最多再顺手保护一下李湉这位单方面的老相识。 萧何之前还险些死在她手下，最后也用那诡异的圣物碎片阴了方若星一手，她巴不得看到他一不小心被这些无意识者害死呢！ 于是方若星不再理会这边，直接从墙外侧快速攀爬着去往李湉战斗地地方了。 最后留在七楼那窗口的一眼，他看到又有两道人影从那边跳下。 “该死的，那间房子里是在开什么派对吗？怎么像是有个刷怪笼一样不断地往外出人啊？” 方若星吐槽一句，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很快就绕着这栋楼爬了一整圈。 有发现之前的跳楼事件的人，往3号楼这边赶的路上，就正好看见了转瞬即逝的方若星的身影：“喂？你们看到没有？那边墙上好像爬过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没看见啊……” “就在那边！速度很快……像个大黑耗子，或者超级壁虎什么的……” 说着说着，他也知道自己的这种猜测很不合实际，于是语气也越来越弱，其实他原来是想说那道身影像是个女孩子的，不过很明显这种说法更加离谱。 ………… “竟然还有一位？我可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高大的西方男人捂住自己被捅伤的腰部，鲜血从那里不断流出，持续损耗着他的残余体力，他一咬牙，开放性的伤口两侧竟然迅速生长出一排细密的钢钉，将其粗糙地缝合上。 “你手中拿着的，是0051？我说李队长怎么还不使用它呢，原来是在你身上。” “不过无所谓，像你们这样的小鬼无论来的是一个还是两个，结果都不会有区别。” 他掌心再次生长出了全新的匕首，不同的是这次，它们本该锋利的平刃全都换成了看上去就很有威慑力的锯齿状刃，一旦命中人的身体，就会留下极难愈合的伤口。 “他的非凡能力大概就是在身体的各个部位都能长出金属制品，无论是体外还是体内，副作用尚不清楚……”方若星尝试在心中呼唤系统，给她些这男人的非凡之物的信息，可平时啰里啰嗦爱插嘴的狗系统却像是关机了，一声不吭。 “他身上的非凡气息没有特别集中的部位，全身都均匀覆盖一层……” 大概对比了一下自己和对方战斗的胜算，方若星不讲武德，连战斗开始的信号都不发一个，直接莽了上去。 “愚蠢。” 俄勒明嘲笑着她的天真，作为一名在国外享有盛誉的杀手，他很清楚在近身格斗中体型差距所带来的力量差距会有多么恐怖，这位陌生的女孩看样子身高也没有超过一米七，却敢这么贸然地接近自己，看来只是个没脑子的小鬼罢了。 不过也好，今天就把她和李湉一起杀死，再夺走她们的非凡之物。 “吃我一拳！” 方若星的攻击看起来有点儿戏，完全没有任何战术，就是莽夫一样地冲过来，白白净净的粉拳攥的紧紧。 俄勒明选择用手心的锯齿匕首加以阻拦，这傻妞的攻击轨迹过于简单，哪怕是第一次杀人的新手，也不会采用这么愚蠢的进攻。 方若星不躲也不避，拳头不偏不倚地顶上了那柄匕首，人偶的身体虽然强度要明显高于人类，但在这种锋利的锐器面前还是有些软弱，光滑的右手立即被割开一处巨大的伤口，从食指中指的缝隙一直延伸到手心部位。 然而方若星的真正攻击并非在此，她完全没有顾忌自己手上所受的伤，反而手部的肌肉猛地收紧，将那匕首紧紧夹住，一时无法抽出，而后前踏一步，肩膀下沉，侧身撞出！ “呃！？” 俄勒明虽然反应过来了方若星的实招，但他没能预料到这一下的伤害，本就带伤的胸口处像是受到了一头发狂野猪的全力撞击，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断裂声。 “噗。” 二米多高的身体被结结实实地撞翻在地，一口血不由得从口中喷出。 “这是，什么力量？是非凡能力吗？”他感受着嘴中满满的铁锈味道，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么短时间的一个照面内被重伤。 方若星看了看自己被切开的右手，伤口看上去很吓人，但几乎没有血液流出，她身体内的猩红色液体像是成了胶水一样的非牛顿流体，在断面处微颤着就是不掉下来。 自家冷暖自家知，这点损伤对她来说还不如普通人擦破点皮。 她看向瘫坐在地上的俄勒明，不得不说，这种身高确实十分少见，即使是这种惨兮兮的姿态，高度也几乎和她的胸口齐平。 李湉深深地喘着粗气，似乎也没想到局势会分明得如此之快速，如此之干脆利落。 方若星没有听她的话，擅自来到【不可视】小队执行任务的地点，算是违反了她们之间的约定，但一想到刚才方若星及时救场，口中还胡说些“我的李湉”，再看到她那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残废的右手。 那种恐怖的伤势，几乎不存在彻底愈合的可能，再加上那关键的位置，作为承受者的方若星却面色如常，一点都没有为之难过。 所有的话都好像哽在了李湉的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唏，可以讲和吗？” 俄勒明嘴角流血，真诚地问道。 方若星微笑以对，她抬起俄勒明的右手，仔细地看了看上面还未收回的匕首，后者没有反抗，乖巧得可怕。 第68章 偶尔也想在你面前耍个帅 “当然可以，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作——西西物质，魏骏杰。”方若星右手几乎要裂成两半，可她丝毫不在意，用其中一半的拇指和食指温柔地将那匕首掰弯。 俄勒明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坐在那里。 李湉想要说些什么，可呼吸道内的损伤再次因外部伤势而激发，她一时失声，只能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但眼神中还满是不同意。 “喂喂！”方若星连忙丢下俄勒明，回头走到李湉身边，将左手指尖部位在裤子上擦干净，然后单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过了一小会，李湉的症状就明显减轻，已经能正常行动了，0051带来的病症似乎就是这样，来的猝不及防，去的也干脆利落。 “——我原本在进来之前都想好，要用这种话来面对你的求饶了。”方若星话锋一转，转头再次看向地上的俄勒明，“但我似乎还是有点高估自己了。” “怎么说呢，很简单，我身上的伤口都是小问题，可你伤到了李湉队长，我很生气，所以你必须要死。” “你失去的可能只是一条生命，她可是足足承受了这么重的伤势啊！” 说话间，方若星再次用右手拔出了0051，对准了俄勒明的额心，下一秒就要取他性命。 “等等，方若星，能稍等一下吗？我还有事需要问他。” 李湉却突然阻止了即将到来的杀戮，她将手搭在方若星的手腕处，轻轻按下，“当然，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命令你，所以决定权还在你的手中——不过，就算要杀，也请不要使用0051，它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得令。想怎么问就怎么问！”对待李湉，方若星立马换了副面孔，她将手也轻轻放下，不过并没有收起0051，“我只是担心会一个不小心让他跑掉，用这个保险一些。” “那就交给我来用。”李湉说道。 方若星连忙收起唐刀刀柄。 两人的互动很像是在打情骂俏，虽然周边的环境不太对，俄勒明眼角抽动，依然是一脸虚弱无力的样子，缓缓转头看向李湉。 他知道自己的性命如何，全在这位李队长的一念之间了。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很笼统的问题，几乎是将选择权交给了俄勒明，他可以说很多答案，也可以隐瞒许多重要信息。 “看管……那块石头，不让它离开这座小区，因为还未‘成熟’……” “那块石头是什么？” 俄勒明摇摇头：“一件非凡之物，具体的信息我也不知道……我仅仅是听从了上面的指令。” “上面？哪个上面？” 俄勒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触动了断裂的肋骨，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苦海】……他们主动联系到我，只要我帮他们做到这一件事，就可以保全我的性命。” 没听过的名字，方若星将它记在心里，随后也插嘴问道：“这块石头在这起码也有几年的时间了，难道你一直守着它？” “不，我的任务只限这一个月内，他们特意说明了，就算一个月内没有人来动这块石头，我的任务也算完成。” 听闻此言，李湉和方若星的眉头同时一皱。 “队长！这边的敌人越来越多，已经守不住那块石头了！” 萧何冲到楼梯间内，向着下面的李湉大喊道，看到方若星的一瞬间，他不由得一愣，心中莫名升起一种奇怪的体验，不知从何而来。 “有多少？”方若星问道。 虽然不认识她，但看那和李湉并肩作战的形象，萧何还是选择了相信：“很多，起码十几个！都是像被催眠了一样的普通人，但力气格外的大，麻醉针不起效果！” 楼下的大门也响起了拍打声，小区内的其他居民就算走得再慢也终于赶到了3号楼，坠楼而死的妇女尸体他们不敢靠近，于是想要进楼问问是谁家的，了解一下情况。 李湉当机立断：“撤！从这边的窗户翻下去。” 楼梯间这边正对的就是他们进入时候的小区围墙，人迹罕至，大部分注意又被吸引到楼门那边，可以支持安全撤离。 萧何又问：“那石头呢？” “交给我，不会有问题的。”方若星主动请缨，用左手捏了捏满脸担忧的李湉的掌心，“放心，偶尔也允许我在你面前耍个帅嘛。” “……好。” 这话又是似曾相识，但李湉没空深究，她终究是要担起她作为一名队长的职责，收起多余的心思，她开始在窗户处搭建简单的降落准备，萧何则跑去叫上蔡越伦。 副队长此时的状态并不好，原本整洁干净，宛如社会精英一般的装扮已经在激烈的战斗中变了模样，他跟着萧何一起翻窗逃离。 不见那张老木桌和非凡石头，唯有或是狂笑，或是痛哭的无意识者紧跟着来到楼梯间。 数量果然很多，他们见了方若星，像是见了肉包子的恶狗，争先恐后地冲来，嘴中叫嚷着无意义的语言。 “方若星，我们一起走，你应付不来的，那块石头回收不了了，这并不是我们的过错，而是因为敌人早有防备啊！”李湉攀在窗户外沿，亲眼看到那些疯狂的人群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方若星将要面对怎样的凶险。 “我们跑了之后呢？【着锦之梦】一旦解除，把那些无辜的居民放给这些家伙屠杀吗？” 方若星摇摇头，温柔地将窗户关闭，甚至从里面上了锁。 李湉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肩膀上的伤口再次开始渗血，楼下也有几道手电筒灯光照过来。 她看着浑身是伤的蔡越伦和萧何，咬了咬牙，翻身降至楼下，趁着【破障之手】的效果还在生效中，三人一同穿越了那道本该不存在的门。 “统子哥，你说你要是能加个好感度模块，那学妹的数值不得被我刷爆了啊？” 系统没回话，像是死了。 无意识者们已经来到她七步之内了，俄勒明惊恐万分，他强撑着站起身来，却不敢直接扭头就跑，害怕被方若星再来一下撞死。 “你果然是在装惨博取同情。” 方若星伸手向他：“oi！发把刀，要耐用的。” 俄勒明表情阴沉不定，手心再次生产出一把较长的匕首，直到它完整地脱离身体，然后递给方若星。 要保护所有人类什么的，方若星自认还没高尚到这种地步，可这次是必须要上了，因为舅舅和舅妈就住在楼下呢。 要是邱小萝补课回来，家中没人迎接，她也会伤心的？ 第69章 接住！ “喂喂，那个楼上的家伙应该和你是一伙的？能不能劝劝他，让这些人停手啊？” 如果把方若星和这十几个人关到一起，不限时间，那她很自信能轻松解决掉他们。 可眼下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且不说楼下已经意识到不对劲，随时有可能破门而入的住户们，也不论那个独眼龙走后，一定会渐渐苏醒的居民们，单是要她在明知道幕后黑手另有其人的情况下动手干掉这么多人，就够令人难受的了。 方若星不是圣人，但也不是杀人狂魔，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些普通人因为他们自己都不曾听闻的原因而死去。 “要想踩过一只蚂蚁，而不碾死它，这其中的力度可是很难把握的……” 她默默收起0051，只是因为担心一个不小心多造杀孽。 “我，我不到啊……我这边收到的信息显示，【苦海】就只派了我一个人前来守护啊。”俄勒明的表情比她还懵逼，碧蓝的眼珠中满是对情况的不解，“你的意思是，楼上还有一个你们的敌人？” “啊？”方若星看他的样子，不像演的。 “啊？”俄勒明也确实不是演的。 “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怎么能引来这么多人……”多说无益，方若星现在没那份心情也没那份时间，去考虑俄勒明是不是在欺骗他。 她试了试俄勒明送给她的匕首重量，在手中掂了掂，还算比较满意。于是晃了晃手，0624的非凡特性便随着她的心意聚集到右手的伤势处，那条恐怖的裂口眨眼间就恢复如初。 这种小伤，只要她想，随时都能恢复，只是刚才的情况，不恢复有不恢复的好处罢了。 冲在最前面的青年男女已经到了眼前，他们穿着图案相同的白色t恤，似乎是一对热恋中的小情侣，不过现在也仅仅只能成为那藏头露尾的楼上人的炮灰罢了。 方若星早就准备好的拳头立即挥出，转瞬间轰了四记重拳，分别命中了情侣的双肩部位，精确地夺走了他们最重要的进攻方式。 这样一来，小情侣就只能用他们孱弱的身体来撞击方若星了。 但就在她解决这一对的同时，更多的无意识者已经紧接着来到了近身的位置，如果不能将效率再提高一点，最终结局只会是被这种人海战术淹没。 转身逃跑的念头只在她脑子里闪过一瞬，方若星刚想对着快要贴上来的胖胖大妈如法炮制废掉两条胳膊，对方那只伸出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了。 方若星从来都是很讲武德的，对方收住了手，他本来也应该收力的，可奈何功力尚浅，一个没控制住，拳头还是命中了大妈的左肩。 饶是如此，胖胖大妈也还是保持着静止的姿势，极度亢奋愉悦的神情还凝固在脸上，方若星甚至能仔细地欣赏她戴着手腕上的一眼假的玉镯子…… 而且，不只是这位大妈，所有的本该疯狂的无意识者都停止了动作，就像是被拔掉了天线的机器人，僵硬在原地。 若不是身后的俄勒明还在不明所以地大口喘着粗气，方若星还真以为自己被上天眷顾，赋予了某种里番男主的超能力。 艺高人胆大，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方若星试探着伸出一根葱白似的食指，到大妈的鼻子下面感受了一下。 “还有呼吸……只是频率不太正常，有点太过急促了，心肺功能异常亢进……” 收回食指，她抬头看向三楼的位置，在众多静止的无意识者队伍的后面，静静站立着一位穿着长袍的男人。 凭借夜视能力，方若星迅速将对方的面相记录在了自己的记忆里，黑色披肩长发，眼眸略带绿色，面容英俊，只是整体的气质显得非常地高远疏离，不像是个活人。 “你又是谁？”方若星这般问道，心中却将他与楼上的那个敌人画了等号，他身上缠绕着浓郁到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惨绿色非凡气息，在她眼中几乎和大白天的太阳一样无法忽视。 那气息和无意识者们身上的几缕明显是同源之物，但除了他们以外的其他地方，再也看不见一丝的气息流露。 方若星不清楚这是因为他非凡之物特殊，还是男人有什么独特的技巧。 俄勒明依然一脸搞不清状况的神情，他也不认识眼前的长发男人。 “接住。” 楼梯上的男人开口说道，声音很好听，有一种春风拂面之感，让人不由得沉醉其中，他温柔地眼眸直视着方若星，并随手从那宽大的长袍的衣袖中掏出一把手指大小的铜钥匙。 他将那看上去普通的钥匙丢向方若星，就像在丢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子。 “钥匙上也有浓郁的非凡气息……那也是件非凡之物？” 情况发展不太对劲，考虑到系统还陷在不明原因的沉默状态中，男人又相当可疑，方若星选择稳妥为上，没有听从男人的话，任由那钥匙掉到地上，发出叮当的响声。 可即使方若星没有接住钥匙，它落地的一瞬间还是爆发出一阵令人目眩的强光，将人偶的全身笼罩在其中，眨眼间，仿佛震撼弹才能发出的强光又极速褪去，只留下已然空无一人的大理石地面。 “这，这……” 还好俄勒明反应远超常人，及时闭上了眼睛，虽然还是被强光刺得剧痛，但起码在方若星消失以后能够勉强保有视力。 比他强大的方若星一个照面就连灰都不剩了，他可不认为自己凭借这副伤残的身体还能有什么反抗能力，对方甚至不需要再费什么力，单单让那些疯子一样的普通人再冲一波，他就要撑不住，去见天堂里的家人们了。 “你为【苦海】服务？”男人转头向他，温和地问道。 俄勒明脑海中回想着曾经学习过的那些华国人问候语，想要说些好听的，但面对这位神秘的男人，他根本张不开口，在要不要扯【苦海】这面大旗的两难间犹豫不决。 “快走，不要再回头。”男人似乎一开始也没期待能听到他的回答，像是早有所料一般放俄勒明走了。 两米多高的身体钻窗户略显困难，不过俄勒明不敢怠慢，就算明知道，【苦海】那边要是知道石头出了岔子，他也没有活路。但，起码能活过今晚。 男人摇摇头，并没有学那些电影里的反派作风，从后背攻击外国杀手。 他从一边的地上拾起不知被谁撞落的非凡石头，轻轻将其放回到了木桌之上，随后将它们打包安顿回了308。 楼下的铁门还处于紧急撬锁的环节之中，可下一秒，只听“刻嗒”一声，坚不可摧的锁头便从内部被开启，只是进去以后，却看不见开锁的人。 一到四楼的居民都像是睡死了一样，直到物业领着一群人敲响他们房门的时候，才渐渐有人转醒，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美好的梦境。 而五楼以上的住户，不知为何集体冲出了自家房门，聚集在二、三楼之间的楼梯间，都宛如发了疯一般地吵闹着，情绪异常地激动，甚至有的正在互相伤害，还有的已经被伤害完了，两肩被钝器击碎，趴在地上笑着流眼泪。 至于更甚者，还躺在一楼外的地面上，已然是两具坠楼而死的尸体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小的楼梯间仿佛成了一处不能以常理揣测的诡异之地，里面的人做着无意义的举动，外面的人也不敢冲进去，唯恐自己成为那群疯子中的一员。 “唉……” “疯子们”突然同时叹了一口气，停止了癫狂的行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也没有任何的犹豫，从楼梯间内的一处破损的窗户，安安静静地排着队。 随后，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安安静静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像是刚才的狂欢已经满足了他们所有的人生愿望，再继续留在这人间也再无意义，倒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咚！” “咚！” “咚！” 如同愤怒者捶打桌面的声音响起，肉体落地的巨响回荡在汉府家园内，为姗姗来迟的警官们提供了精确的定位。 加上之前的两位，五楼及以上的十八位居民，全部坠楼而死。 徘徊在楼梯间外的群众们面面相觑，没有一人敢进去阻止。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70章 亭中小谈 “这里是……？” 方若星震撼地左顾右盼，明明刚才她还身处夜晚的楼梯间，随着那枚铜钥匙的掉落，下一秒却转换成了一处很有华国古韵的青翠亭苑。 夕阳西斜，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的时间，亭苑的一切都很真实，无论是远处的鸟鸣声，竹林中传来的细微香气，还是屁股底下坚硬的石凳，面前石桌上还冒着袅袅热气的茶水。 不，不仅仅是一天中的时间发生了变化。 这种绿意盎然的景象绝对不会出现在正值初春的岛城，这是温带地区五六月份的景致。 一切似乎都太不合逻辑了，她只能将其当作幻境。 她叫了声系统，毫无回应；试着脱离身体跑到互联网中，也没有任何的信号可供使用。 方若星心下一沉。 石桌对面的石凳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陪伴者，那个眼眸略带绿色的长发男人正品尝着茶水，他身上依然是那身造型古朴的长袍。 “非凡之物0999的副产物之一，一处只存在于精神世界的小花园。”男人回答道，放下茶杯，郑重地直视她鲜红的眼眸，“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打扰，可以用来谈一些秘密的事情。” “还有什么可谈的？我认输了，那块破石头你要是想要，就抓紧时间拿走，没必要跟我斗气。咱俩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方若星果断从心，她可不是官方人员，一点非凡之物将要落入不法分子手中的危机意识都没有。 “我对那件非凡之物没兴趣。” 男人又摇摇头，长发轻轻晃动，方若星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有古代风流美男的气度，如果带着这张脸和这种风度去拍古装电视剧，一定能收获大批粉丝。 嗯，也就只比0211改造下的0624男性形态差了一点点。 “我说哥哥，你就别逗我玩了，我是真投降了，难道你还喜欢嘲讽手下败将？石头在那，你也在那，就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你要是不为了那石头，那是图个什么，还能图我吗？” 男人轻轻点头，神情不似是在作假。 方若星笑容顿时僵硬，心里像吃了一个死苍蝇一样难受，想到自己一世直男的清白恐怕今天就要断送在这位不清不楚的陌生男人手中，他就一阵慌乱： “喂！大哥！别跟我开玩笑！你别看我长得虽然像是个女的，但我是纯纯的男性灵魂！” 解释过程中，他突然想起古代的不少美男似乎还真有“龙阳之好”，这长发男人的扮相一看就不正经，不能保证他就不是此道中人啊！ “咳！那什么，说是男性，其实也不一定啦，你把我当作无性别者对待就好，我们两个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长发男人又点点头：“我没有在开玩笑，我也知道你是男人，盛怀峰小友。” 方若星听到这话反而镇静了，她突然站起身，又是一阵左顾右盼，抬腿将石凳踢翻，看着它在地上轱辘轱辘地滚动。 “我就觉得这里不像是现实世界！果然啊，还是一个幻境，嗯，不过倒是还算新奇，像是梦境那种的，根据中招人的记忆来确定幻境内容。” “盛怀峰”这个身份是她最底层的秘密，方若星完全不认为会有人能知道这种秘密，眼前的长发男人一定只是个基于她自己幻想的假人！ 她将石凳踢翻，又把亭外的一根竹子掰断，用这根竹竿在如茵的草地上写大字，写的是“天道酬勤”，希望能用这种胡闹的方式挣脱幻境。 见这些做法毫无效果，方若星想了想，转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长发男人的高喊在身后响起。 “找找出口在哪边。”方若星头也不回。 长发男人也不阻拦，任由她在这亭苑内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又泄气地回到石桌前。 “找到出口了吗？”看着方若星将滚到一边去的石凳重新放好，他甚至还嘲讽似的问了一句。 方若星懒得和他一个假人置气：“没有……” “无需担心，我只有几句话要和你讲，之后自然会放你离开。” “那我先开始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不重要，很久之前就没有人叫过了，不过你可以用‘常相思’来称呼我。” “我是【苦海】的八名成员之一，嗯，也许这个身份会更利于你对我的立场有所理解。” “八名？可我记得那个很高的西方男人也是【苦海】的人啊，这就遇见两个了……” “不，不，不！”男人指正道：“他仅仅是为组织做事，而非正式成员。” “懂了，临时工，你继续说。” “我能感应到，你的体内有一件外物，对吗？” “我只知道【奇物】、【异物】那四种分类，倒是第一次听说【外物】。” “不，不，不！就是字面意思，体内有一件不属于你自己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哲学话题。那东西大概长得很像一个软件，会在你心中说话，显示各种信息，对吗？” 第71章 ——欲渊 竟然被他得知了金手指的存在？这常相思已有取死之道！ 唐佛祖上身的方若星知道0051还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系统也算是她目前最大的底牌，即使盛怀峰的前世身份暴露，也比不上这点令她担忧的十分之一。 常相思还在慢悠悠地品茶，防御空门大开，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在方若星心中掀起了多么巨大的波澜。 “如果我能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拔出刀，然后瞄准要害部位，以这种毫无防备的架势，根本防御不住……吗？” 但说实话，方若星还真没有能一击制服这位始终游刃有余的常相思的把握，好像无论从哪个角度出手，对方都永远游离在必死的位置之外，总是差了一丢丢。 常相思抿抿嘴，满意地放下空了一半的茶杯，他继续问道： “没有系统吗？……或者说，是某个沉睡了数十年之久的老爷爷突然以灵魂状态寄宿在你的身上？而且他还和你一见生缘，当即决定要收你为亲传徒弟？” “还可能是，你原本是十年以后叱咤风云的一方霸主，不料却被手下的奸邪小人暗算身亡，死前，一件不起眼的非凡之物保住了你的灵魂，重生到十年之前的现在，逆天改命？” “？” “你在说些什么啊？” 常相思一通胡言乱语，似乎也没有实锤的证据，不敢直接断言统子哥的存在，这便是最好的消息，方若星决定装傻充愣。 反正本体不在这具身体上，要杀要剐她都不怕，除了对方来一手肉身逼供，那可就是精神攻击了。 0624身体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只要方若星主观上不给它下达指令，人偶的面部表情或者微动作就通通不会出现，也就断绝了别人从肢体语言上探查她真实想法或情绪的可能。 这算不上“演技”，只能和一张无形的面具作类比，做不到细腻的“表情欺骗”，只是一种隐瞒而已。 常相思的手在自己的茶杯上画着圈圈：“欸？难道你不是小说主角模板？那你单凭这小小的残魂状态，是怎么找得到0624的？我记得我们当时明明把它藏得很深啊……” 原来他其实是想问这事……引入话题的手段能不能不要这么生硬啊！吓得我差点就先下手为强了！ 之前收藏着0624的那座荒废已久的实验室是属于【苦海】的？ 方若星心下思绪万千，表情却一直保持着蠢蠢的模样，她耸耸肩：“时代变了，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我只要在上面随便搜一搜，就自然能找到0624那边了。” 虽然常相思也就只有二三十岁的模样，可看他那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怎么也不像是个学习过这方面知识的人。方若星于是随口扯谎，用新时代的新东西来糊弄他。 人工智能，小子！ “难怪……”常相思果然相信了，他摸着下巴沉默良久。 “常大人，这下您可以安心了？那我就先告辞啦？”方若星不想在这里继续多待下去，她怕这个有些落后于时代的家伙还会整些意想不到的烂活出来。 “且慢，盛怀……罢了，我还是叫你方若星。今日在那楼内，我对你一见如故，只是看你似乎对这方世界的了解尚显浅薄，于是作为一名【前辈】，暂且允许我以【前辈】自居，我想要跟你多聊几句。” 见方若星还是一副不敢太过相信他的样子，常相思又说道： “讲真的，再多坐一会，虽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有足够多的【苦难】存在了，可只要作为人类的我们多活过一天，就总要相信真善美的存在，对？” 常相思微微笑着，将方若星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倒到旁边的小水池中，又用一把古拙的紫砂茶壶中为他续满：“看看这杯茶水，说假话的人能泡出这么好的茶吗？” 方若星不懂品茶，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它的香气似乎，还真是相当的迷人。 于是她暂时没有再提离开的事情，将那杯茶拉回到自己面前，再度确认了一下那迷人的香气，只是没有贸然饮下。 “请讲，常先生。” “多谢你的信任，我会尽量长话短说的。”常相思再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让人简直不敢相信他就是方才在楼梯间内支配着许多的普通人的冷血杀手。 “先从特别反应处这边开始讲起，毕竟是目前明面上唯一的官方组织。事实上，它仅仅能算作是一个有着一点点处理非凡事件的能力的行政组织。直属于它的人员和那些更自由的小队队员，两者在数量上就大不相同。” “用一个比较形象的比喻，就好似华国古代史上很常见的情况——中央王畿地区的禁军和各地区的自备军队的区别，后者的规模远超禁军，干弱枝强，正是如此。” “作为一名外人，我不敢断言这种现象的利弊关系，但我好歹也有不少和他们打交道的经历，起码直属的人员在行事风格上要更加的无情，只以公利为先。” 方若星想到了当时在火车上交过手的李志宏和萧何，的确是一句交涉都没有，拔枪就射，完全不把她当人看，于是赞同地点点头。 “内部小道消息，特别反应处最近在开展一些内部肃清行动，似乎京城那边都已经有些乱套了，哎，真是，关心则乱……” 常相思说到这里，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润润嘴唇，摇摇头，继续说道：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他们这些正派人士，也自然会需要我们这些反社会分子登场。”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在“正派”或“反社会”等词汇上加重音，好像还真不是出于讽刺的意图才这般用词。 “只是大多数都不成气候，甚至有的只有自己一位光杆司令，就敢于开口称自己建立了一个【组织】了，真是的，一帮小屁孩，总是自视甚高。” “可即使如此，几十年过去了，它们也依然没能被全部剿灭，简直就是地下的野草啊，刚收割完一波，下一茬又会悄悄生长出来。” “嗯，它们的数量太多，各有特色，一时半会也介绍不完，就单说说我们【苦海】。” “承蒙错爱，我们【苦海】在江湖上也有几分名号，虽然成员数量不多……共有8人，分别是我、……” 进行到关键信息的时候，常相思突然闭上了嘴巴，呆愣愣地看着方若星，就像是楼梯间内僵直的无意识者们一样，过了好一会，又忽然说着：“其他成员的情况先介绍到这里，听起来是不是挺诡异？” 确实很诡异，不过和你讲的内容没什么关系…… 方若星举手打断，将刚才发生的奇怪一幕原样告诉了他。 “喔？竟有这事？”常相思想了想，随后无奈地摊摊手，“看来组织上也不允许我透露太多情报，也罢，等你正式加入了我们之后，再详细说。” 方若星震怒：“什么？！？我可没说过要加入你们！” “也是，那就算了，我们【苦海】一向是尊重个人意愿的，你要是不想加，那也没办法。” 常相思点点头。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次谈话，但这位【反社会分子】的形象在方若星心中已经发生了悄然的改变，小伙子人长得风流倜傥，说话也温和有条理，即使是在和方若星这样一位不久前的敌人对话，他也没有怀揣着恶意而来，甚至还友好地教了她很多东西…… 就算他大概能轻易地击败现在的自己，可依然愿意以同等的态度对待。 尤其是他从头到脚散发的和而不争的气质，隐隐然有古人之风。 方若星并不喜欢拉踩，可他确实是要比李志宏那矮子老登给人的印象要好得多！ 正这般想着，她莫名地想起了那两位摔死在楼下的居民，一位妇女，一名“青蛙”。 “对了，常先生，那些受到您控制的人，不会去攻击那些普通人？”方若星犹豫了一下，喝了口茶水，还是决定开口问道。 常相思笑了：“怎么会呢？也许世界上有人会真的喜欢杀戮的感觉，但其中绝对不包括我，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可不是草芥所能相比的。只要不是会给自己留下祸根的必要时候，我是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奇怪，但确实在理，方若星想了想，换做是她来处理这件事，大概原则也不过如此了。 “你也该知道，非凡之物虽然各有各的能力，搭配在一起也许会有1+1＞2的效果，但绝对不是携带数量越多越好。你现在是暂用着0624作为身体，可能没有深刻的体验，但同时携带多件非凡之物，毫无疑问是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 “我的非凡之物，也就只有两件，你今天所看到的是其中之一，它是0446——欲渊，具体能力嘛，也很简单——” “制毒。任何种类，任何纯度。” 常相思笑眯眯地将一根手指伸出，悬在自己的茶杯上方，渐渐从指尖部位凝聚出些白色的结晶状粉末，随后“簌簌”地掉进香气扑鼻的茶水中。 白色粉末遇水即化，瞬间消失于无形。 “高纯度咖啡因，要品尝一下吗？”他对方若星做了个“请”的手势，“放心，我对剂量的把握很有信心，只会让它品尝起来更加的美味，绝对不会成瘾的。” 方若星用了足足两秒，才理解他刚才那几句话中全部的含义，脸色一变再变，她低头看见那杯已经被自己饮了一口的茶，只感觉一种难以忍受的恶心感在体内翻腾。 “你踏马的……” 她从牙缝中挤出一声国骂。 “抱歉，我忘记换个杯子了。”常相思依然在微笑，好像是突然意识到了方若星为何要生气，他连忙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个新的杯子。 “你这傻逼！！” 毒品这种东西毫无疑问地触及到了方若星的底线问题，知道了对方那邪恶的能力之后，眼前长发男人的微笑此刻看起来格外地令人作呕。 她再也无法忍受，直接拔出了俄勒明递给她的匕首，朝着常相思的面门扎了下去。 全力挥动的手臂被常相思轻易接住，他看上去有些疑惑：“方若星？你在生什么气？如果你是担心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食了毒品的话，那你大可放心，刚才的那杯茶里除了它自带的微量咖啡因外，再不含其他毒剂了。” 方若星一击不成，收回手臂，另一只手瞬间拔出0051，对准了常相思的咽喉。 无形的刀刃凝聚，目标却在那之前就抢先一步躲开了攻击。 “你还真是，有点奇怪。虽然我的能力是制毒，可我从来没有干过那些低级的毒贩子勾当。无论尼古丁、吗啡还是pcp，我创造出的它们从来没有用于诱人吸毒上。我的产品的唯一客户就是我自己，为何要这么大动肝火？” “放你妈的屁！那今晚的那些被你控制过的居民呢？那种程度的精神失常，到底每个人是被下了多大剂量的药？你这难道不是在把他们往地狱里推？” 0051的能力虽然在往常很有效，但它的攻击方式毕竟仅限于【刺】，一旦对方有能力躲开攻击的那一下，实际的效果甚至就不如普通的刀子了。 方若星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每一次攻击都想要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的常相思四分五裂，可越是着急，对方的身形反而就越难以把握。 他说：“方若星，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去你妈的！唯一的误会就是我曾经还以为你起码算是个有底线的人！” “讲真的，那些被我操控过的人确实会因为那种剂量的【药】而患上一定的瘾，但我知道，瘾君子活着要比死了更加痛苦，于是啊，我每次都会将他们确实无误地处理掉，不会给他们留下只有折磨的后半生的。” “还请放心，浮生皆苦，他们在死亡前，一定享受到了飞跃天堂的美妙体验。” 第72章 天性扭曲 常相思倒是没有对方若星撒谎，受他控制过的居民们确实是不会再伤害别人了，也不会有因毒品而产生的后续成瘾问题。 因为他们都上天堂了。 再次躲过方若星的一刀，常相思的脸上还是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他只是认真地，一字一顿地提醒道：“方若星，停手，我已经一忍再忍了。” “一忍再忍？” 方若星露出一丝带着怒意的笑，不知是冲着不以杀人为意的常相思，还是冲着对这种反社会分子抱有幻想的自己。 “我早就忍无可忍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愤怒的情绪，连0624这具人偶的身体素质甚至再次增强了几分，手中的利刃所行的速度，甚至早已超过了常人肉眼所能追踪的极限。 只能看到一道宛若白练的亮光划过。 但常相思的速度却在此时又突然暴增了几倍，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直直向着他眼睛袭来的匕首，然后飞快地拉开了七八步的距离。 “嘶……” 他深吸一口气，原本白净儒雅的脸庞此时泛起一种不自然的潮红色，始终平淡的呼吸也随之增快了许多，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地痉挛颤抖，只有那双略带绿色的眼眸依旧平静如水。 “原来如此……”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轻松和兴奋，以及仿佛要从那每个单字下蹦跳出来的无法掩饰的疯狂，“原来0624战斗起来是这样的表现，真是美丽。”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方若星挥挥手：“无需为我担心，我只是稍微摄取了一点苯环利定而已，它会影响我的神经递质受体，进而干扰下丘脑。嗯，但我很好地把握住了剂量，目前它就只有令我兴奋，反应能力提高的作用。” 常相思说的很轻松，但从他那好似因发烧而涨红的脸色来看，pcp还是在摧残着他的身体，甚至嘴角都有一道口水流下。 “我倒巴不得你直接因过量吸毒死掉呢。” 方若星冷冷地说道。 “死？这种冷冰冰的词汇最好还是不要整天挂在嘴边为好。我就认识一位热衷于‘死’这种事情的友人，现在，他倒确实已经不在人世了。” “死亡固然可恶，可方若星小友啊，你想一想，人生在世，本来就是一次痛苦的经历，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凡所种种，都是只有活人才需要烦恼的东西。” “只要活在世上，就会有不幸的事情发生，哪怕有转瞬即逝的美好，也会很快地消逝于虚无之中，最终在丑陋的挣扎中结束可悲的命运。” “但是啊，如果能在生命中体会一次绝顶的美妙快感，然后在愉悦中当场死掉，是不是就能把自己这短暂的一生推向一个更高的维度呢？” 常相思轻轻将嘴角的口水擦去，他仿佛从来就不会有“愤怒”之类的情绪，不管方若星对他表现出了多么强烈的敌意，都能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宛如阳光少年的温和笑容一直就没有掉下去过。 不过这种做派，只能让现在的方若星更深刻地感受到刻在他心底的，那扭曲不堪的思想观念。他对那所谓的“美妙的死亡”的描述让方若星发自内心地反感，她能感觉到，这与后天的环境无关。 而是常相思的天性使然。 虽然官方的家伙们也偶尔会不干人事，但他们起码是为了维护社会形态的基本稳定而战；这位衣冠禽兽的【苦海】成员言辞楚楚，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变态的观念而去危害别人。 两者的出发点高度便不在同一平面上。 不过认真讲起来，除了她那老是绷着脸的小李湉之外，非凡之物的持有者们的精神状态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也许是长时间和这种奇怪的东西打交道，难免地会受到额外的压力。 话虽如此，这种有能力且毫不掩饰的反社会分子也是绝对的邪恶！ “看得出来，你的一生，一定过得相当的不如意，所以才会有这种体会。但千万不要把我们正常人和你相提并论——听你的意思，既然死亡是种解脱，那你为何不先去体验一番？” 方若星反唇相讥，她已经意识到了，只要对方拥有那种可以利用毒品来提高反应能力和身体素质的方法，她的攻击就极难生效。 况且，据常相思自述，他身上还有另一件未知的非凡之物，两方面考虑，自己的胜算不能说是没有，但也绝对微乎其微。 听闻此言，常相思收敛了笑容，他低下头，极其小声地自语了一句。 若不是看见他的嘴唇在动，方若星都要怀疑他其实没有说话了，但还好她下载安装过专业的读唇语的技能知识，这才能看出方若星说的是“之前……” 但是没有下文了。 “什么？” 常相思脸上重新挂上了微笑，他摆摆手：“我还有使命在身，在完成之前，暂时还需要在这苦海中独游几十年。” “冠冕堂皇。”方若星冷笑。 似乎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时间，常相思再一次地摇摇头：“言归正传，关于今晚的那块石头，它其实归属于【苦海】中的另一位成员，他现在就在岛城。似乎已经为此等待了十几年的时间。” “我今晚会出手，纯粹是出于兴致，实际上来说，那块石头最终到谁手里，跟我没有半点关系——就算那位老人家发了怒，账目也不会算到我头上来。” “那么，等你从这里离开以后，取不取走那块石头，全在你的决定之内了。” “嗯，就当是我给你的朋友们造成了伤害的小小补偿，还请原谅。” 他越是礼貌，方若星心中的不安就越是强烈：“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正如我之前所言，”常相思优哉游哉地坐回到自己的石凳上，将那杯掺着高纯度咖啡因的茶水向着竹林敬了敬。“只是想和你多聊几句。” 说完，常相思再次从他那宽大的长袖中摸出那枚铜制钥匙，如法炮制，以同样的角度弧线丢向了方若星：“接住！” 这一次的方若星没有避开，她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那枚钥匙。 又是一阵熟悉的眼前白光，重新拥有身体掌握感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身处汉府家园小区3号楼的308房中，石头和木桌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房间的正中央。 地上的灰尘很厚，除了先前【不可视】那帮人进来踩出了一些印记之外，其他地方都覆盖了均匀的一层。 门外异常的吵闹，她随便听了听，果然是因为今晚连续跳楼身亡的那十几个居民，似乎警察也已经到了现场，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现场调查。 308房是众所周知的无人间，外面的门锁还端正地挂在上面，所以没有人会进来调查。 【滴！发现新的非凡之物！】 第73章 被骗了 “统子哥，我还以为你直接死了，刚才怎么唤你都没有回应。” 不知为何，系统那熟悉的冷淡女声再一次突然响起在脑海中的时候，方若星只觉得如释重负，方才大起大落的情绪似乎也平复了不少。 【滴？临时维护，在所难免。】 方若星走向今晚的主角，那块黑色的石头：“好歹提前通知我一下啊。” 【滴！要是提前通知了，那还算是什么“临时”？！】 “有道理。” 能回来就好，刚刚见识到了真正的初升，方若星现在对系统的包容程度很高，她伸手摸上那块黑色石头，心念一动，就将它收回到了《图鉴》之中。 虚幻的书页被翻动得“哗哗”作响，很快就导航到了新生成内容的一页上。 【邪物0187蚀时石：外观为一座体积约为一立方分米的纯黑色不规则石块，密度与普通的杭灰大理石相近，为273克每立方厘米，硬度极大，具体发现地点不明，具体发现时间不明。 将此非凡之物置于任意地点，它将会无视任何物理概念上的障碍阻隔，把最近的符合“居住区”概念的一片地区作为能力效应地（记为0187-1），并开始逐渐分泌一种纯黑色不透明的粘稠液体，该液体具有强烈腐蚀性，会腐蚀包括但不限于岩石、铁、木材、布料、骨肉。但腐蚀过程相当缓慢。 0187-1会在被作用的那一刻起，被改变实际上的“演变”速度，即虽然范围内仍会有“变化”的自然产生，但总体上0187-1的状态会被维持在开始的时刻，此效果将会在较为合理的“多次变化”中逐步“修正”，较难被发觉。 无法真正判断0187此行为的真正意图，但可以确定其具有本能般的自我意识，所有与其进行交流的尝试都失败了。 综合考虑，将其定为邪物。】 这倒还是方若星见到过的第一件邪物，看系统图鉴的描述，倒也基本符合他之前的印象，邪物邪物嘛，就应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能力，完全想不出能有什么作用。 把周围一片地区固定为一个时间点的状态，这能用来做什么? 现在买下一栋楼，将0187放进去，等个几十年后，再开一家怀旧公寓，号称“绝对的原汁原味”？ 这点子蠢得她自己都想笑。 不过这样的话，倒是能解释为什么十几年后的汉府家园依然能让他感到亲切和熟悉了，0187的作用让它基本保持了最初的模样，所以才会有这种效果。 那常相思口中的那位身在岛城的【苦海】成员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暗中觊觎这石头十几年呢？ 且不论它有没有用的问题，单是明明想要，却还是要选择放在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区中，甚至不惜为它请来一位“保镖”，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也说不定【苦海】其他成员也和常相思一样脑子坏掉了，这位就是智商特弱的类型。” 【滴！支线任务完成！恭喜获得一次：奇物改造机会！】 “太好力！！” 这道系统提示在方若星听来有如天籁，她立马把那些有的没的想不通的疑问统统丢到了九霄云外，自己辛辛苦苦一晚上，不就是为了这个任务奖励吗？ 不过这里并不是办事的地方，她左右看了看，将地上的脚印擦乱，那张桌子不方便携带，就随便留下，然后跳窗逃走。 可惜现在小区内的目光都聚集在3号楼另一边的楼下那密密麻麻的十几具尸体，没人能发现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绝色女子正狂奔在无人的漆黑道路上。 一路不停息，方若星抛下了路过的所有风景，径直回到了自己租下的小住处，把门反锁好，她背靠在自家门上，大口喘着粗气。 ——倒不是因为劳累，单纯地只是因为兴奋。 “统子哥，让我的奇物0624变成男性模样，长出那根该有的东西！” 【滴？】 方若星闭上眼睛，足足等待了十秒钟之久，按系统高效率的作风判断，此时应该也差不多了，于是她再次睁开眼。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她好像再次感受到了小学时候过生日的那个夜晚，父亲因为工作原因迟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回家，但是一开门，就递给盛怀峰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的那种欢欣。 那时的盛怀峰，此时的方若星，都屏住呼吸，满怀期待地，一个解开了盒子，一个脱下了裤子。 “？” 方若星只看见了一片光洁的瓷砖，相比以前没有任何的变化，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 ——倒不是因为刚才的屏息，单纯地只是因为愤怒。 “狗系统？你最好给出一个我能信服的解释。” 【滴~“奇物改造”，顾名思义，就是能将一件非奇物的非凡之物改造成奇物，而不是将一件奇物改造的更好用哦~】 “你在跟我玩文字游戏？” 【滴，俺寻思你也妹问一声啊，俺啥时候骗过你了？】 方若星不说话，她将裤子重新穿好，怪异的触感提醒着她——今晚沾上的血液还没来得及洗干净。 于是她又默默地将裤子脱了下去，丢进洗衣机里，光着下身躺倒在沙发上。 汉府家园内的事情似乎也影响到了星汉小区，外面也有一些声音，只是方若星已经不在意了。 【滴？若星？你当真生气了么？你莫要跟我发火好不好，我知错了，下一次我肯定提前告诉你。】 【滴？若星？说句话好不好？】 “不好。” 方若星把脸蒙在沙发上的抱枕里，闷声说道。 第74章 疑点重重的统子哥 方若星将双手伸出，直直地向着那不算华丽的天花板，抱枕还盖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视野中只剩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 两根玉臂宛若两根青翠的嫩竹，正在用直立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的呼吸频率逐渐减慢，在墙上钟表的“滴答”声中最终达到了彻底停止的程度。 【滴！！方若星！你还好吗！怎么断气啦！】 幽蓝色的系统界面不受控制地弹出到方若星的眼前，发出一闪一闪的微光，似乎正在确认只穿着上衣的少女究竟是死是活。 小系统现在很慌，它听说人类灵魂都是很脆弱的，万一她就被自己气死了呢？ “唉……” 方若星收回胳膊，将系统界面关闭，发出一声隐含着妥协的长叹，也不知她妥协的目标是言辞含糊的系统，是迷迷茫茫的自己，还是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暂时还死不了。” 抱枕被一把抓住，随后又被用力甩到客厅的墙壁上，肥胖的身体在地面上弹跳了几下，最后无力地歪到空调内机旁边，不再动弹了。 小小地发泄了一下，方若星揉揉眼睛，开口说道： “统子哥，把那个机会用了，就用在那块石头上。” 她逐渐地想通了，先前的盛怀峰有他的社会关系和责任要去承担，而现在的方若星也需要处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使命。既然盛怀峰已经成了植物人，方若星就不应该再多去叨扰。 盛怀峰已经死了！你挑的嘛系统！ 【滴，你确定吗？不再考虑考虑吗？】 “确……算了，先等等，我再多问几句，这个所谓的‘奇物改造机会’是基于非凡之物本身的性质，来‘重铸’出一件奇物，不会破坏它原有的能力，没错？” 【滴。大致正确，改造的目的其实主要就是减小它们的副作用嘛。】 “我懂了，”方若星坐起身来，抽了好一堆卫生纸，叠成厚厚的一层，随后便将黑色石头0187取出，压在覆盖着茶几表面的卫生纸上面， “确认，开始改造。” 方若星决定改造0187，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心路历程，仅仅是因为他目前手中所持有的非奇物的非凡之物，也就只有这一件罢了。 而且既然值得别人十几年的等待，自身品质一定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这般想着，方若星就看见一道如同水龙头里的水流一样的蓝色光芒从她的肋骨部位出现，并且随后缓缓地注入到了0187的表面。 那蓝光的颜色很像是系统的面板背景色，只不过比起后者来要显得更加的纯粹，方若星看着它，心中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之感。 如果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一个蒙昧的原始人第一次见到跳动的火焰时的震撼，那种感受与后天的阅历无关，而是刻印在基因深处的本能反应。 她能理解光芒为何从肋骨处浮现，因为系统送给她的的芯片就是插在人偶身体的那个位置，如果要将力量传导到现实中来，肯定也需要它发挥一个中转媒介的作用。 夺目而内敛的光芒凭空凝聚成一股，宛若缓缓流动的凝胶，如梦似幻，在方若星和黑色石头之间架起一座小小的桥梁。 蓝光不住地涌出，仿佛能无视附近的物理障碍阻隔，逐渐地将那人头大小的石头整个包裹住，形成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茧”。 【滴，改造进程推进中，还请若星耐心等待一会，预计不会超过1分钟哦~】 方若星耳朵一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那个……你叫我什么？” 【滴！方若星啊，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 方若星安稳地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等待着这进程结束，一言不发，蓝光将她的脸照耀得显得有些神秘的意味。 其实她刚才想问的并不是这一句，只是话到嘴边，又换了个样子。 眼前蓝光“改造”非凡之物的样子，和先前0624因为那圣物碎片影响而发生变化时的模样有异曲同工之妙，差别只在于两者颜色，以及进程速度的快慢。 “圣物和部分邪物会因为它们本身的特殊性质，而被动地影响到附近的其他非凡之物，并且从某个角度上改造它们的属性，尚不清楚此种现象的更深层次原因所在……” “不过，根据国外的一些典籍着作，似乎也存在着能进行定向改造的非凡之物……” 她想起之前在官方人员的内部网络上学习来的基础知识点，越联想，心中就越没底。 方若星可以接受自己的系统是件非凡之物的事实，但她不能接受系统是个心怀鬼胎的邪物。 思考的时间流速总是会相应地变快，一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蓝光包裹着的“茧”的体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缩水到了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 【滴，最后一步，现在看来，新产生的奇物的能力似乎和时间有一定的关系呢，你有什么想要的外形款式吗？】 “时间……？” 没想到这奇物改造还能自选外观，倒是相当的人性化。 提到自选外观的话，方若星脑海中关于“时间”的第一个实物印象就是钟表。 可挂钟太大，不方便携带；手表又太老套，没有个性。 “那就换成一块怀表，最好是符合我个人气质的那种。” 【滴，没问题。】 茧外部的蓝光亮度渐渐下降，从外到内，直到消失不见，好像是被内部那件新诞生的物品给“吸收”掉了一般。紧接着它就开始一点点地破裂，先是出现几条不起眼的裂纹，然后开口逐渐扩大，有黑色的碎块落到茶几表面，看上去好似是平凡的土块。 整个碎裂的过程不超过十秒，茧的正中央，一块银白色的怀表静静地躺在那里——它就是那块黑色石头被改造后的产物了。 怀表的外观相当普通，没有花俏的纹路为装饰，也没有晶莹高贵的碎钻作装点，除了它那似铝似银 ，在黑暗中也隐隐有光亮的未知金属质地以外，看上去就和市面上最普通的怀表没什么区别。 不，它的设计含金量明显更低。 方若星敢打包票，把材质一换，随便拿出去卖，肯定不会有人看上它的。 【滴‘！恭喜获得新的非凡之物！】 【奇物0187凝时之怀表：由原本的邪物0187“蚀时石”在的改造下变化而成，外观为传统的怀表表盘模样，具体能力和具体副作用还请您在之后的实践中自我探索！】 系统那图鉴中的非凡之物信息果然都是从别人那里拷贝来的，只要面对这种新生的奇物，它就无能为力了。 说起来，这个发现还是当初第一次获得0624的时候，当时的方若星推断出来的。 只不过当时的她还抱着好玩的心态，还为自己发现了系统的小小偷懒行径而沾沾自喜；现在再看来，又不是那个味了。 小说中无所不能的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系统，而绝非自家那有力所不逮之处的统子哥。 今晚上它所谓的“临时维护”也很奇怪，从来就没见过它整这一出，为何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难道，是因为那位似乎知道很多东西的常相思？ 也许，它根本就不是系统…… 第75章 也许你见识过死者复生？ 就在方若星得到一件新奇物的同时，从汉府家园内脱身的【不可视】三人还在车内等候着方若星的出现，可随着时间流逝，李湉满怀期待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下来。 根据蔡越伦和萧何的描述，楼内的另一名疑似可以“操控别人”的敌人实力远在他们之上，当然这并非绝对实力，而是指在这种战局之下，对方完全可以做到以一敌多。 毕竟他有着为数众多的工具人，而本体不会受到威胁，可以说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不得不说，人海战术还是非常有用的，尤其是这些“人海”还丝毫不畏惧死亡的时候。 蔡越伦在刚才与那些无意识的居民的战斗中负伤七八处，他们虽然没有携带有攻击性的武器，却极度的疯狂，用手，用肘，用嘴，只要能造成伤害，就绝对不会退却避战。 他深知这些居民也是受害者，于是在战斗中难免束手束脚，结果就是且战且退，一路撤到李湉和方若星那边。 最重的伤势出现在他的右小臂，一道长长的划伤赫然其上，血流如注。 “队长，已经半个小时了，那位女士和那个男人若再不出现，只怕是……” “凶多吉少”在他口边绕了一圈，看见队长李湉那充满担忧的神色，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恕我直言，李队长，我们不能再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了！”萧何也在这时插嘴道，“这小区内竟然同时出现两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绝对是有背后组织在推动的。现在最紧急的事情，就是抓紧时间向上一级特别反应处报告事态！” 闻言，李湉轻咬下唇：“不必心急，我自有主意。”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那个身材高大的金发男人自称是受了【苦海】的委托，来此保护那块石头状非凡之物的安全。他的非凡能力是从全身任意部位创造出金属制品。” 蔡越伦没有提出异议，他跟随着队长的话题说道：“我刚才也通过权限搜索过了，符合他那特征的有一个，叫俄勒明阿克塞因的，来自于罗马尼亚，是个在欧洲范围内臭名昭着的雇佣杀手，他的专业能力不错，任务执行完成度也很高。” “只不过在几年前，他突然销声匿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有人猜测他是金盆洗手了，或者是惹到了什么大人物，被暗中干掉了。结果没想到，竟然来到了华国，还和【苦海】那种组织扯上了关系……” 李湉默默地听着，但就连萧何都能看出来，她心不在焉。 “……队长，请恕我冒犯，那位陌生的女士是谁？”蔡越伦从车上找出一团绷带，对自己右臂上的划伤做了简单的处理，打结时他猛地一拽，丝毫不顾自伤口上传来的剧痛，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 “她叫方若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0211、以及这次行动的相关情报就是她交给我的。” “那火车上的男人就是被她杀死的吗？”萧何惊呼出声，激动到几乎要在车内站起身来。 李湉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据她所说，是这样的。” 萧何很快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他讪讪坐下：“不好意思，我的情绪有些激动。” “无妨。”方檐帽少女摆摆手。 “那队长您怎么认为，她值得我们信任吗？”蔡越伦收拾好了伤口，问道。 “我说过了，”李湉声音中竟然罕见地有些烦躁，“方若星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今天若不是她及时出手，我们三个人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 轿车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有李湉的手指在无意识地敲打车门把手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有几分节奏感。 忽然一阵震动的提示音响起，三人的目光同时被吸引过去——那来自于李湉的私人手机，屏幕亮着，提醒她：一位备注为“方若星”的联系人刚刚给她发来了短信。 方檐帽少女眸光一亮，白皙的手从宽大的斗篷下方伸出，拿起手机，将那条短信仔细读过。 方若星在短信中说楼上的那位未知的敌人可能是担心被得知身份，在李湉她们走后，也紧接着离开，临走时将那些受他控制过的普通人全部害死。俄勒明趁机偷袭了方若星，虽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但也借机带走了那块石头，远遁不见。 方若星无奈，赶在楼下的物业和居民上楼之前，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回到了家中。 总之这封短信的意思就是要李湉不必再担心，这里的非凡事件解决得尽管不完美，却好歹也算是达成了最初的基本目标。 俄勒明取走石头，可他自身受伤也很重，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至于要不要请求特别反应部那边的额外支援辅助，她全面听从李湉的意见。 手机屏幕的亮光照射着李湉的脸，对于这封短信，其实她并不在意那块石头的最终归属究竟为何，但她在乎方若星的伤势到底是什么程度。 闭上眼，方若星那裂成两半的右手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即使就这样失去了自己完整的身体，她也像是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的样子，毫不在意，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慰受她保护的自己。 胸口莫名地有些发闷，不过还好，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命运虽然总是不给她好脸色，却总归是蕴含着希望在内的。 “你的手，我一定会找到方法帮你治好的！”她认真地打字回复道。 方若星也秒回：“欸？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倒是你，肩膀上受的伤可千万要好好治疗，不要留疤，那样就不完美了。” “呜啊，困了困了，晚安，早点睡。” 回信很短，李湉却看了很长的时间，她又想起了刚上大学时和学长聊天的回忆，那时候盛学长明明自己腿因为骑车摔断了，却还是在晚上过来关心她感冒的恢复情况。 而只要自己一开口询问他的腿伤，学长就会打着“哈哈，犯困了，我去睡觉，晚安”然后避而不谈，装出一副坚硬无畏的成熟模样。 只是在真正恋爱后，她才知道当时盛怀峰的腿疼到了很晚，一直没有睡着。 两者之间的相似还是这么难以忽视，强烈的既视感迫使着她想要一探究竟。 “蔡越伦，你在体制内工作了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类似于死者复生的非凡事件？”她关闭手机，情绪渐渐收敛，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冷面队长。 “嗯？【葬我于心】哪种类型的吗？” 蔡越伦负责开车，他不明白队长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不，”李湉想起盛怀峰和方若星截然不同的样貌，“或者是借尸还魂？亦或者是转世觉醒？” “……我觉得，队长，那些东西大概就仅限于卫洛煌看的那些动画片里，虽然非凡之物们的能力确实千奇百怪，但还远远没到修仙玄幻的程度。” 蔡越伦面色怪异，斟酌着说到：“但事情总有万一，世界上有类似的非凡之物的可能，其实也不能说没有，只是目前我们都还没见识过而已，啊哈哈。” “说的也是。”李湉垂下眼眸，不知又在想什么。 好半会，她才重新开口：“对了，我记得卫洛煌，今年也正好18岁，该上高三是？” 第76章 队长与队员 虽然不知道队长问这种事情是为了什么，但蔡越伦依然认真履行着自己作为副队长的职责，点头回答道： “是的。” 李湉关闭手机屏幕，长出了一口气：“那么，就让他去和方若星做同班同学，怎么样？” “我明白了。” 蔡越伦再次点头同意，然后才开始思考队长这个方案的深层原因。 那个神秘的方若星竟然还是个和卫洛煌年纪一致的高中生，这倒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他们这一行本就不能以年纪来作为实力强弱的判断依据，可以理解。 卫洛煌要去做高中生继续学业，尽管他们凭借着特殊的身份能够在一些程序上拥有优先的特权，但毕竟属于是节外生枝的事情，是要消耗额外精力的。做事从不拖泥带水的李队长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们小队有长时间驻留在岛城的计划。 而且也不像是今晚的临时起意，难道反应处早有对这种情况的预案？ 最后，派卫洛煌去和不在控制范围内的方若星待在相对接近的位置，也算是对他们这三位队员的一个交代。 毕竟【不可视】的班底可不是李湉亲手带起来的，他们三人之前跟着的队长是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虽然他思想有些保守，可也很受他们的尊重。 之后没几年，老爷子告老还乡，特别反应处自作主张地为他们安排了这样一位听说真正职业阅历严重不足的小姑娘，除了队内岁数最小的卫洛煌之外，蔡越伦和钟和都可以称她一声“后辈”。 要说一开始的不服气，蔡越伦肯定也是会有的，倒不是为了那个所谓的“队长”的位置，单纯地只是为他们三人日后执行任务时的安危感到担忧。 毕竟在一起经历了许多的生死边境，卫洛煌和钟和已经算是他的半个亲人了。哪怕抛却这份职业，他也有责任为他们能活得更久一点而努力。 只是后来李湉用她的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和无可挑剔的战斗素养，向【不可视】的队员们证明了自己的值得信任。 短短的一个月磨合期之后，卫洛煌和钟和就都对这样一位外冷内热，而在工作上堪称杰出的队长感到很满意，蔡越伦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底其实也相当认可，于是李湉便顺理成章地接任了【不可视】小队的队长一职。 今晚上的李湉的情绪有些起伏不定，一方面大概是受伤的缘故，另一方面则很可能是由于那来历不明的方若星。 而“将方若星视作同伴”这种决定只是她单方面的判断，甚至于，队员们连方若星的面都未曾见过一次，自然会难免地有些担忧和不满的情绪。 现在她再主动将卫洛煌作为队员的代表派遣去执行“监视方若星”的任务，自然就是两全其美的好方法——既保全了蔡越伦在萧何心中的面子分量，展现了足够的尊重，又确确实实地打消了他们心中的疑虑。 想通了这点，蔡越伦不由得心中苦笑，李队长即使不这样做，他其实也不会多想什么，因为她值得信任，而卫洛煌和钟和两个平日里不爱动脑子，更不会有其他意见。 可李湉还是充分尊重了他们的意志。 “那我们现在回据点吗？” 蔡越伦没有再回头，他牢牢把握住方向盘，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 萧何从刚才起就又开始沉默不语了，他面向自己那边的窗外，手中一直摩挲着一枚光洁如新的银质戒指，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嗯，出发。” 李湉将手机也收好，闭上眼睛收拾了一番心情，然后就再也没睁开过。 她今晚上毕竟是太累了，在确认了方若星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竟然在车上就这么睡着了。 非凡之物的持有者们，在一次次的战斗中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能力难以预料的各种敌人，更要面对长时间积累下来的身心劳顿，很多隶属于特别反应处的职员，最终都是因为心理问题而离职的。 “队长所使用的非凡之物，在数量上就要远超我们，尤其是今晚她所正面迎战的还是那样一个能力匹配的职业杀手……” 蔡越伦收回目光，将车辆后排座位上的灯光关闭，好让队长的睡眠不会被打扰。 他想起来还在家中等待自己的可爱的女儿，今年也大概四岁了，想到这里，嘴角也不由得轻轻弯了上去。 ………… 俄勒明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随便找了一个方向，不敢停留，也不敢减速，一直跑到了肺部颤抖到不能再多加一点压力为止。 他深知自己那位来自于【苦海】的雇主“万寿者”在这岛城内的势力有多么的恐怖，但凡是这城市内值得他注意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万万没有躲过他视线的可能。 自己今日的失败自然也不例外，虽然那位一个照面就通过诡异的能力解决掉那个怪力少女的长发男人手下留情，饶了他一命，可只要“万寿者”出手，无法逃避地死亡还是会降临到他的头上。 只是将死刑的期限后移了一些罢了。 四周的景色非常陌生，他身上带着手机，但已经关机，不敢再打开，唯恐被他人通过网络查到位置。 “dan……”他喃喃自语，从未如此地怀念罗马尼亚的故乡。 “晚上好！” 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俄勒明眼前一暗，前不久还相见过的长发绿眸男子竟然在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面前。 第77章 很简单的选择题 “又见面了，你也好？不知有何贵干？” 俄勒明微微侧过身子，将已经缓缓生长出一柄新匕首的右手隐藏在黑暗之中。 不久之前才放他一马的男人又在他疲于奔命的时候突然出现，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对方是来好心地补偿他精神损失费的。 “他似乎和【苦海】也有一定的关系……是他的隐瞒行为被【万寿者】发现了，这才又被急匆匆地派遣来诛杀我吗？” 俄勒明心中不断盘算着，但老实讲，他完全不认为这样的“战前准备”能在接下来发挥任何的作用。 暂且抛开长发男人身上神秘莫测的非凡能力不谈，就单论他自身目前这实力十不存一的状态，哪怕来的只是体格健壮的三四个普通成年男人，也能很轻松地将俄勒明拿下。 在生死边缘的多年摸爬滚打，塑造了俄勒明心中坚定不移的生存至上的理念，只要是有一丁点的存活希望，他就不会轻易地放弃。 “只要能在他的某个被转移注意力的瞬间，用我残余的全部力气击中一次他的要害部位，只要没有相应的保命非凡之物，就还算有希望！” “只是今晚月色正好，又偶遇了难得一见的乐事，远在他乡，心中快意无处倾诉，因此想要和友人分享一番罢了。” 常相思的长袍在夜风的吹拂下，正在不住地飘动着，俄勒明对华国的文化并不精通，但也知道他的这副装扮与古时候的读书人类似，怪不得说话比较拗口。 “哦？是何，乐事？”他学着对方的语气，以求尽量将警惕降到最低。 常相思微微一笑，双手一拍，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不是已经很轻松地找到了吗？” “什……？” 眼前微笑着的长发男人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随后右手手腕就传来了一阵毫无征兆的剧痛，伴随着的还有令人牙酸的骨骼受到强压而破碎的响声。 这无法预防的攻击果不其然来自于常相思，他正一点点地将其内部的每寸骨头压碎，直到它们成了细小的碎屑，和成为了一团软泥般的血肉搅和在一起，很有耐心。 “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立即夺走了俄勒明的正常思考能力，身体本能地想要抽回正在遭受非人折磨的右手，可微笑中的常相思的左手像是一台不可撼动的老虎钳，丝毫没有挣脱的可能。 掌心的匕首的利刃似乎也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距离常相思那俊美而满是愉悦的面容仅有一拳之遥，但这点距离，宛若天堑，再也无法突破。 “安静。” 常相思的右手捏成剑指，精确地捅了俄勒明的喉咙部位一下，尽管力度不是很大，但他就已经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从嗓子眼里涌出“嗬、嗬”的气流音。 最后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俄勒明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用惊恐的眼神盯着常相思还空闲的右手，期盼他能留下一命。 “俄勒明阿克塞因，不要害怕，”常相思脸上的笑容更甚，以致于连他那泛着绿色的眼眸都眯了起来，“我并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人，很多时候做事也只凭喜好为准。” “你犯下的杀孽很多……啧，但还好我并不在意这些。” 右手腕还处在被牢牢把控的困境之中，幸好常相思在废掉它之后就没有进一步的折磨，俄勒明稍微恢复了些许的理智，但此时他也不敢再试图在皮肤下产生一层金属防护，直觉告诉他，这样做除了加速自己的剩余寿命以外，一点作用都不会有。 而且更可怕的是，属于他的非凡之物【铸刃师】竟然前所未有的产生了些许失灵的状况，无论他在心底如何地呼唤，都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回应。 “我这次来只是想要通知你，虽然你将任务搞砸了，但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只要你答应带着你的那件非凡之物，继续在岛城逗留一段时间——嗯，至少还得三四个月。我就能抱住你的性命。” “但若是你不答应，我就直接在这里处理掉你。说白了，你的死活与否，其实对我的影响聊胜于无，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差别。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纯粹是兴趣使然。” “如何啊？是一道很简单的选择题？” 他完全没有给俄勒明思考的时间——实际上也确实不需要多想——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就随手把像死狗一样软绵绵的俄勒明丢到了地上，随后又是一个闪身，不知去向。 “哈啊……哈啊……” 俄勒明右手已经不能再动一下，万幸的是左手安然无恙，他艰难地支撑起身子，起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擦干净。 他作为被拿捏住的一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于那位长发男人的杀意。 这种杀意绝非是因为俄勒明的所作所为，亦或者是来自外界的驱使，而是一种赤裸裸的“食欲”，是一种捕食者对于近在咫尺的猎物的渴望。 俄勒明见识过无数人的眼睛，却从来没觉得人类的视线会这般的令人不寒而栗。 有某个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身体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以致于现在几乎感受不到右手的疼痛，只有一阵一阵的神经兴奋感不断传来，他禁不住微微发抖。 ………… 方若星收回寄身在监控摄像头上的视线，就在刚才，她突然想起那个伤害到李湉的外国男人俄勒明，于是通过岛城各处的监控，很轻易地找到了人。 之后发生的呃种种，她都看在了眼里。 她并不能理解常相思的行为究竟为何，毕竟眼下她所掌握的相关情报实在匮乏，不过话又说回来，常相思的脑子本来就和正常人不一样，理解什么的，倒也不能强求。 她看向手中的怀表0187，经过方才的一番室内试验，她已经大概对这件新奇物的能力有了概念。 “时间回溯” 按动怀表一侧的按钮，会对附近一定的范围的状态进行一次“记录”，在之后半个小时（外界时间）内再次按动，会强制将范围内的非生命体恢复到“记录”时候的状态，该效果只要在半个小时的时限内，可以无限次数地发动。 冷却时间很长，起码方若星到现在足足等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要冷却完毕的迹象。 至于副作用，方若星猜想大概是会影响使用者的时间直觉，理由是她本以为自己做实验的时间已经超过了12个小时，可对照窗外的夜色，她发现，实际上仅有2个半小时而已。 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已经是正月十四了，距离原计划中的开学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第78章 懂你意思 “开学？呵，好像还真是久违了啊！” 一提到高三的开学时间，方若星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发生在前世的一些与之相关的趣事，心情也好了几分。 心情好归好，但需要准备的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首先就是必备的文具和书本，考虑到“差生文具多”这一定律，于是方若星就只购买了一些基本所需，甚至连那些很常见的各种“xx密卷”，“xx真题大全”都进入了可省的行列。 买这些总共花了250多块钱，其中一百多用来从上一级的学生家长那里收书，50用来用来购买文具，剩下的100则是请一个跑腿小哥的花销。 果然第三产业的利润还是很高的，要不然她的作家账户上就不会收到那么多钱了。 至于具体的和学校那边的交接工作，系统已经早在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一切，无需她再多费心思。方若星对此很满意。 岛城一中那边可以提供宿舍，但也允许学生申请走读，方若星自然是选择后者，要不她费劲租这个房子是为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虽然很想体验一下住进女生宿舍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可毕竟自己的本心并非真正的女孩子，真要这么做了，总感觉是对舍友的无形的伤害。再加上，她可没有那方面的器官，住宿生活中万一被人发现了，那可就不是社死这么简单了。 “说到底还是统子哥你太没有用处了！但凡再努努力，我还至于担心这个吗？” 【滴？我没有用处？哪里没用了？这么长时间了都是这个作用好，不要睁着眼睛乱说！当个系统很难的！有时候多找找自己的原因，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能当上歪嘴龙王——我给你安排的那些任务做了没有？有没有认真提高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我真的快疯掉了！】 也不知道系统从哪里找来的网络垃圾，在方若星脑海中絮叨了一遍之后，倒是成功地把她的火气勾上来了，没想到自己打出的pua牌，系统紧接着就cpu回来了。 很好，拳头硬了！ “不许再这么说话了！……当然，我也不说了。” 【滴，好的。】 之后方若星又通过网络联系了一家附近的服装店，购买了几套比较符合学生风格的春季衣服，兴许是因为她花钱比较痛快，老板娘连忙表示可以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能送货上门就好……” 方若星在松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极其没形象地把手伸向后背去挠了挠。 【滴？方若星你为什么不愿意自己去呢？我看距离也没多少哇。】 “开学综合症啊……就想永远躺在床上，再也不动弹一步！就是这种无可回避的期限一点一点逼近自己的感觉，在无限接近于死亡的过程中体会自己‘真实存在’的体验！” 【滴，不懂。】 “谅你……”方若星得意地笑了笑，“嗨呀，女孩子的东西似乎再价格上就是要比我们这些糙老爷们的商品贵上一截啊，我才没买几件，就已经花了好几千块钱了。” 【滴！两方面原因——你前世的衣服大概都是拼夕夕上趁着便宜买的，两件加起来才15块，自然显得便宜；你现在的身家已经不少，日常也不需要饮食类的开销，资金充裕，自然会把衣物质量作为考虑标准，结账后的价格，更是会给你无限的惊喜口牙！】 “谁问你了？” 系统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方若星还是习惯性地没有予以肯定。她又把已经买好的那几套衣服样图仔细看了几遍，这才放心地等待着货品上门。 【滴？你似乎有点期待这些女装？】 “才、怪、咧！你是不是想拐弯抹角地讽刺我，内心也变成女人了？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我打扮的是0624，是天工人偶！你懂吗？就像给游戏里的人物购买皮肤一样，我只是享受着玩芭比娃娃的快乐而已！仅此而已！” 方若星的音调越说越高，语速也越来越快，好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在捉急忙慌地为自己的行为做辩护，只是她自己似乎没意识到就是了。 【滴，懂你意思。】 系统最后撇下一句话，随后就像是睡眠了一样，除了方若星要求的系统基础功能以外，再不主动开口。 方若星气愤，感觉自己一拳砸到了棉花上，她还准备好了只等狗系统顶嘴，就立马动用作为“宿主”的权限将它禁言呢。 不按套路出牌也太可恶啦！ 你果然是件穷凶极恶的邪物！ 很多事都是要临期的最后时刻才能想明白的，关于系统的问题也是如此，方若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这段时间，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既然系统目前并没有要害他的动机和意思，她也就不好当场撕破脸，眼下之计，唯有继续保持着她们和和气气的关系，然后努力地找到能保一条后路的非凡之物，做到能在脱离系统之后依然好好地生存下去。 分开再然后要怎么对待系统，是联合盟友，一起绞杀它；还是将它囚禁，安排任务狠狠羞辱；亦或是和平分手，相忘于江湖，都肯定有更高的自由度。 而不至于被一个小小的无能系统捆绑一生！ 第79章 是又如何？ 正月十四，方若星感到了久违的开学压力，于是花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做好了全面准备。 于是很快就到了正月十五，华国传统的元宵节。 前天晚上发生的事尽管在网络上一点节奏都看不见，但毕竟是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的重案，邱小萝他们家也受到牵扯，听说是官方出面给他们那栋楼的幸存居民都另租了一处酒店以作临时居所，方便“对此恶劣事件的进一步调查”。 方若星对此有些惊讶，按她前世的经验，只要方圆几十里内出了一起杀人案，第二天就会传的满城皆知，更别提是这种带有灵异色彩的集体跳楼事件了。 可现在即使是在没几步路远的星汉小区，闲来无事就摆龙门阵的八卦大妈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汉府家园那边出了些事情。 看来是非凡之物的功劳，也许官方那边就会有能够严格控制舆论的奇物，或者是对非凡之物的管控倒逼他们加强了网络技术的发展。 之前的方芫也是，个人研究ai什么的，如果放在前世。怎么也不像是有可能的东西，可实际上经过他的亲身体验，发现原版本的k-kzc-0705已经具备很高的完成度了。 至于邱小萝本人，她一直在学校里“自愿自习”，连校门都没出过，自然就更没有渠道知晓此事了，于是就被舅舅和舅妈用“回老家过节”这种借口糊弄了过去。 正值高三，作为父母，担心这种突发事件会影响到她的心态，方若星完全可以理解。 不过也就正因如此，她才只能凄凉地待在家里打游戏，像一个没人理会的空巢老人、 李湉的【不可视】小队正在组织着准备元宵派对活动，由钟和与唐秀提出倡议计划，副队长蔡越伦负责拨款，有厨艺在身的萧何负责准备饭菜，至于最艰苦最重的收拾院子内场地的工作，就毫无疑问地交给了地位最低的卫洛煌头上。 “哈？”大兜帽少年不满地表达疑问，却还是乖乖地搬起了桌椅。 李湉作为负伤之躯，根据其他队员的一致同意，被安排在了沙发上，“负责监督卫洛煌这小子有没有趁大家不注意偷懒”。 她没有拒绝大家的这份好意，听话地坐到了客厅内的沙发那边，双手端正地放到大腿之上，就像是一个正在认真听讲的普通中学生。 只是目光还有些飘忽，不知心中正在想着些什么。 暗中观察的方若星觉得她大概率是在怀念去年的元宵节，因为那天他俩在一起玩了整整一天，虽然这样想。可能是有点自恋啦。 不过，现在的方若星可能还比不上李湉呢，起码人家还有几个队友在一起过节，自己忙忙碌碌了同样长短的时间，却只结下了一堆仇人。 看她的伤势恢复得不错，方若星也便没有再去打扰，只是通过短信发了个“节日快乐”过去。 方芫在办公室里待着，果然，人的气质和周边的环境是要挂钩的，之前她在家里的样子完全的是个技术宅女形象，可一旦穿上正装，坐在纯黑色的老板椅上，方若星突然发现她还确实挺有职场女强人的味道的。 “似乎有点恢复到我刚认识她那时候的感受了呢……” 也许他们方家人基因里传承的就是在节假日加班的习惯，过年时候方译实也是这样，现在方芫进入公司开始上班了，也还是这样。 方若星对此并不好评价什么，她默默地欣赏了一会久违的面容，就回归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去了。 美女你看一万年，她也不会是你的；但游戏你打一把，就绝对有机会上一把分。 邱小萝在学校补课，李湉和她的小队搞团建，方芫认认真真加班工作，自己在家里打游戏，四个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她接着登录李杰的账号，看着好几页新出来的战绩，看得出来小管理员这纯血本地人为了弥补她那一次直播的荒唐，又为了上分做出了何种的努力。 方若星再往前翻了翻，就看到了自己一手打出的“傲人战绩”，她不由得感到由衷的愧疚。 于是退出账号，换了个在网上风评比较好的动作冒险类单机游戏，把0624摆在床上，自己切换到意识状态。 上午8点，打游戏，心情愉悦…… 上午9点，打游戏，心情愉悦…… 上午10点，继续打游戏，稍微有些厌倦，但心情还算愉悦…… 上午11点，关闭游戏，方若星啊方若星，你怎么能这么堕落？难道不知道明天就要开学了吗？知不知道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待你去做啊？！ 上午12点，换了个游戏，是galga，第一次就攻略了高冷学妹，心情愉悦…… 下午13点。攻略了病娇女总裁，心情愉悦…… 下午14点，攻略了腹黑小表妹，心情愉悦…… 下午15点，对这些脱离现实的恋爱情节感到绝望，开始反思自己短暂的一生，并意识到了眼下最该做的，还是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不能再玩物丧志下去了！ 下午16点，开始直播，玩上午没玩完的单机游戏，房管“快乐小狗没有烦恼”是第一批进入的观众，ta热情地打字问道： “下午好啊星叔！怎么回事？我每次见你直播都是在节假日，这是你的特殊习惯吗？” 方若星还没有在网络上暴露自己真实声音的打算，于是也打字回复道： “其实也不算，只是这些日子能给自己放个假，打打游戏，就当是放松了。” “原来如此，”快乐小狗打字飞快，“那我还得感谢你了呢！” “哦？此话怎讲？” “因为我现在知道了星叔你每次节假日都会在直播啊，这样的话，就等于给了我一个可供期待的希望。因为知道了等待是有意义的，所以即使时间长一点，也不会觉得难以忍受，甚至连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的这个过程都是幸福的。生活总归还是要有仪式感嘛！” “你说的很有道理，受教了。” 方若星有点惊讶，看来果然还是不能以id取人，就算对方的id里透露着一股天然呆的气息，可一样对生活中的幸福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还有某个叫“0705号小星”的家伙，虽然名字听上去有点幼稚，可她也是个好样的！ 快乐小狗的话改变了方若星的刻板印象，不过她倒也没有干出那种一有兴趣，就急哄哄地跑到对面主机那边进行一次隐秘开盒，网络交友嘛，就是要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算得上是健全、 “嘿嘿。” 直播间的人数比上一次要多出不少，不过观众留存量还是很低，毕竟像方若星这样的哑巴主播，是很难在一众快节奏直播中杀出重围的。 方若星对此也不是很在意，对于直播间的弹幕，她能做到一心二用，一边打游戏，一边打字回复观众的不涉及隐私问题的疑问。 上来就骂人的生活不如意者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快乐小狗很是负责，往往在第一时间就能对他们加以封禁，看样子是个闲工夫很多的家伙。 “0705号小星（主播）：快乐小狗，你现在还是学生吗？感觉你在我的直播间已经待了好长时间了，实在是让我诚惶诚恐啊。” “快乐小狗没有烦恼（房管）：嗯，算是，还在上学。我之前认识一位朋友，他的名字和主播很像，但后来我认真看了你的书，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主播大大的粉丝啦！” 竟然还会有人起名水平堪比方芫？这倒出乎了方若星的预料。 直播进行到第五十五分钟，她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短信。 “李湉：同乐。” 这条发送过来以后，方若星感知到那边的少女还在输入，只是好不容易打完之后，又匆忙删个干净，再从头开始输入，字斟句酌，让方若星想起了当年追求她的时候那种恨不得每个字词都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的感觉。 又等待了一会，李湉憋着的全文终于发过来了。 “李湉：你今晚上有约吗？我们小队有一个聚餐活动，想邀请你一起参加，就当是对你那晚的感谢。当然，我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但起码，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这话说的，既然是亲爱的李湉前来邀请，再加上自己本来就想正式地认识一下她的那些队员们，方若星自然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当即向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道了别，随后关闭直播，立马答应了李湉的邀约。 ………… 晚上8点，方若星骑着共享单车，晃悠悠地来到【不可视】小队的据点别墅外，尽管现在夜晚的气温还是十分寒冷，可他们的“篝火晚会”还是有模有样地办起来了。 只不过场面比较奇怪，钟和一直在和别人聊天，看得出来在很努力地活跃气氛；唐秀只敢跟她和萧何说话，连其他三人的正脸都不敢直视，唯唯诺诺的；萧何闷着头，专心烤着炭火上的串串，一言不发。 卫洛煌瘫软在靠背椅上，脸一如既往地隐没在大兜帽下，在低头玩手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蔡越伦面前额外放了张竹制小桌，一套精致的茶具，有一口没一口地啜饮着，眼神一直流连在除了李湉以外地其他人身上，很有退休老干部的气质。 只是方若星觉得他在品茶一道上的技艺，远不如常相思。 最后就是队长李湉，她坐在一张明显与众不同的椅子上，两腿交叉，套着一条黑色的打底裤，摆成一个舒适的造型；被划破的斗篷没有再穿，换成了一件保暖性能良好的白色外套；手上的手套虽然造型没变，但方若星能看出来已经不是那件能穿墙的非凡之物了。 果然啊，除了她这种不怕死的，正常人都不会把这种东西像内衣一样随身携带。 哦，常相思不是人。 她正在阅读一本英文书籍，名称翻译过来就是《罗萨戈先生冒险二三事》，是这个世界专有的名着。方若星未曾拜读过，只听说情节比较诙谐有趣，令人忍俊不禁。 不过这并不能难倒她，在脑子里用了一次“量子波动速读法”，方若星就已经把这本吃透了，包括作者生平经历和古今名家的点评。 话说前世和这世都有所耳闻，某些教育机构能教会那些小孩子使用这种“阅读方法”，令方若星大为震撼。 这样一来，起码在和李湉聊天的时候不至于找不到共同话题，虽然她从一开始也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只是即时的兴趣同好会更容易博得好感。 小技巧t！ 进大门前需要先刷脸，或者按门铃叫里面的人来将门锁打开，方若星嫌太麻烦，干脆翻墙进去，姿势优美，落地无水花。 “你来了？” 李湉是第一个发现的，她将漂亮的双眼从书页上移开，迎向缓缓走近的方若星。 方若星能听出来她的语气比起刚认识时候，明显地要多了些亲近和柔和，这是个好兆头。 “我来了。” 于是她也简单地回应道，只是话一出口，就莫名地感到有些耳熟。 幸好，李湉口中没有蹦出那句“你不该来的”，她友善地将方若星引导至自己座位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对着不约而同打量着陌生人的队员们简单介绍了一下。 嗯，确实很简单的介绍，除了最基本的名称以外，再没有更多。 最先笑着问候的是经常健身的肌肉姐钟和，然后是成熟的大背头副队长蔡越伦、她的“同龄人”卫洛煌、有些怯懦的普通乘车员唐秀，最后就只剩下了仅留下一只眼睛的萧何。 他打量的时候比起别人来，要更长一些，片刻后，才开口问道：“那个男人是你杀的吗？” “哪个？”他的语气有点奇怪，方若星很不喜欢，心想是不是上一次在火车上对这小子下手太轻了。 “你知道的，火车上那位，0211。”萧何的金色眼睛眨也不眨。 “哦？”方若星活动指关节，发出咯嘣的响声，一副挑衅的姿态，“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第80章 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 最后还是萧何先服了软，他只是有些缺少经验，但绝对不傻。在场的这几个人中，主要都是【不可视】的人，本来他们这种小队队员就会对自己这种直属人员怀有天然的不信任感，萧何和他们甚至还算不上真正的朋友关系。 而且，看队长李湉的眼神，明显也是会更偏向方若星的，甚至于，只要她保持中立，萧何自己单独一人就绝对没有能击败方若星的把握，他对自己的实力水平还是很清楚的。 最重要的是，根本就没有开打的理由嘛！如果真如方若星所说，她干掉了那位火车上的神秘男人，也就算是帮李志宏队长报了仇，又为什么要针对她呢？ 萧何摇摇头，只是觉得自己在面对方若星时，会有种莫名其妙的渴望接近的念头，但他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何，也许只是因为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心绪烦躁？ “抱歉，我没有要与你交恶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方若星，你好，我是萧何。” 他友善地向方若星伸出右手，打算用一次握手来作为友谊的开始。 方若星眉毛一挑，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没有理会萧何递过来的善意，径直坐到了李湉的身边。 “肩膀上受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面对李湉，方若星自然是又换了副面孔，笑眯眯地贴近过去，保持着恰当的友人间的距离，温柔地嘘寒问暖。 李湉也恬淡地笑着：“还好当时有你的及时赶到，只不过是皮外伤，不算什么的，再过几天就会痊愈，不用担心。倒是你，在那之后是怎么从那种保卫中既保护了其他居民，又能够脱身的？” “嗐！我的实力根本用不着担心，我只要略微出手，就已经是这方世界的极限，区区一个藏头露尾的小人，难道还能威胁到我吗？当然是……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掉他了！” 方若星也想实事求是地告诉李湉，不过半是出于保护的心理，半是出于不想承认自己被一个照面干掉的事实，这才毫不脸红地吹起了牛皮。 反正吹牛又不用交税，就可劲儿装会呗！ 李湉将一片黑色的书签夹进《罗萨戈先生冒险二三事》，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听到方若星这样说，她的笑容似乎有了点变化，又似乎没变过。她像是看出了什么，但又点点头笑道： “真厉害啊，还好有你，星。” 【滴，需要我帮您进行李湉的当前真实情绪模拟分析吗？】 “不需要，躲远一点！”方若星在心中喊道。 没看到李湉都已经信了吗？如果和妹妹聊天还得开着你那破情绪模拟，和玩galga看好结局攻略的可耻行径又有什么区别？ 之后她又和去其他的【不可视】队员们进行了短暂的结识，互相知晓过了姓名，就已经算是将她这“临时合作伙伴”的关系给牢牢坐实了。 顺带一提，萧何这家伙虽然在战斗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拖累，但好歹在烹饪方面确实是有一些功底在身的，方若星浅浅品尝了几串烤肉，觉得在味道和火候上丝毫不逊色于那些烧烤店中的产品。 甚至于因为【不可视】副队长的慷慨拨款，今晚的食材也是高级货，尝起来甚至要略胜一筹。 大家都没有喝酒，这是工作需要，一旦有紧急情况，他们就必须像救火的消防员一样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展开工作，在场的唯一合法饮酒人就只有唐秀和方若星，但他们本来也不喜欢喝酒。 “方若星，我听说，你把我们的任务目标抢先一步干掉了？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全身而退？你当真有这么厉害么？” 卫洛煌趁着队长和副队长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悄摸摸地靠到方若星身边，小声地这般问道、 方若星懒得理会这小屁孩，只是碍于李湉的面子，出于礼貌才回答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我就当你是默认咯！很好！【非常】地好！方若星，你成功引起了潜伏在我心底的【战斗狂热】！没能亲手取下那男人姓名的【耻辱】，就用你的失败来偿还！” 卫洛煌捂住嘴巴，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笑，却还要装出一副高手的风度来。 这是什么中二发言，我初三的时候就不这么说话了…… 方若星不寒而栗，她开始有点后悔搭理这心智不成熟的小子了。 “多说无益！方若星，我以【华国幼麟】的名义向你发起对决邀请，无须担心——这只是一次友谊切磋，而我下手很有分寸，绝对不会真的伤到你的。” 伤到我？就凭你身上那可怜的一件非凡之物吗？而且【华国幼麟】又是什么羞耻的称号啊！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颁发这种荣誉啊！除了你自己，难道还能有别人吗？ 方若星心中疯狂吐槽，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波澜，她静静地看着大呼小叫的卫洛煌，默默又拿起一串羊肉，豪放地一口撸个干净。甫一进口，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放的时间有点久了，都凉了…… 见她久久不说话，卫洛煌还以为她是怕了自己：“快呀，你这懦夫！……懦妇！若是你的心中还有指甲盖大小的【自尊心】，就应该担负起这份身为强者的【自尊】，堂堂正正地和我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卫洛煌，你在干什么？！今天是过节的日子，不要在这里惹是生非！” 蔡越伦终于发现了这边的情况，立即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喝，很有严父的风范。 卫洛煌听闻此言，虽然心有不甘，也还是硬硬地咽下了这口气，闷声闷气地回了一个：“喔。” “方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卫洛煌平时欠收拾，见人说话也没有礼貌，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蔡越伦紧接着转身对着方若星表达了歉意，言辞颇为客气，让她有种对方是父亲带着闯祸的儿子上门道歉的既视感。 “蔡副队，我没有生气，如果卫洛煌想要切磋一番，那我作为你们的伙伴，自然也是乐意奉陪的。” 奈何方若星这人体重里面有十分之九都是反骨，刚才只有卫洛煌在嗡嗡乱叫，她自然不愿意乖乖地真去打一架；可一旦对面的家长出马，她反而又有点想当着“父亲”的面暴揍一顿“儿子”了。 小毕栽植，敢不敢和我比划比划什么叫黑手！ 第81章 几可修 方若星站起身，这一下就把院子内的全部视线都吸引到她这边了。 从萧何那边询问到了事情发展的经过，钟和立马拉着唐秀的手躲到一边去，唯恐她被战斗给波及到。 李湉眉眼微皱，别人可能没有直观的体会过方若星的真实实力，但她前天晚上可是实打实地亲眼见证过那并不粗壮的身躯内，究竟能爆发出多么恐怖的力量，以致于那位实力不俗的俄勒明都被瞬秒。 她想象了一下把高大的俄勒明换成瘦弱的卫洛煌的那种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会出人命的！一定会！ 考虑到卫洛煌在【不可视】小队里也算是任劳任怨，李湉还是决定出面阻止一下这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卫洛煌。” “听着呢队长。”卫洛煌也已经走到方若星的面前，摆出一副格斗姿态，看上去跃跃欲试。 “……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李湉看了眼方若星，后者的眼神中也满是对暴打一顿卫洛煌的期待，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委婉地劝解着自己的小队成员。 可是平日里惟队长口令是从的卫洛煌这一次却产生了逆反心理，他也不是纯粹的没脑子，刚才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提出挑战，一方面是顾忌正副队长的脸面，另一方面则是在偷偷观察方若星的肌肉形态。 嗯，虽然确实很美观，但一点也没有钟和姐那种孔武有力的感觉，这么说来，她就是身体素质薄弱的专靠非凡之物能力的那类人。但这是友谊的切磋，是肯定不能动用非凡之物的，那自己拿捏这样一位小姑娘，还不是手拿把掐？ 此刻，正是经典的主角上擂台前备受质疑，然后突然在电光火石间解决掉对手的桥段！ “喂喂喂，可别把人瞧扁了啊，队长……哦，我知道了。”卫洛煌脑子转的飞快，他马上意识到队长并不是在看不起自己，而是也知道方若星的身体素质不行，担心自己会收不住力，伤到客人。 想通了这一点，他更添了几分自信：“我会降低自己的身体素质的，就差不多和高中女生相同就够用了，我会用这身技巧，击碎一切的质疑和不解！” 竟然还能做到这种事……方若星有些惊讶，不过她倒不会阻止卫洛煌这种自寻死路的行径。于是她只是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攻过来了。 李湉实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不忍心再多看，她相信方若星的力道控制，也相信她做事会有分寸，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让卫洛煌在切磋中吃个亏，总比在实战中吃亏要好得多。 “饭还没吃完呢，注意点，不要伤到人了。” 蔡越伦也不再看下去，他是那晚的亲历者之一，对方若星的实力也有模糊的概念存在。但他也选择了不阻止，想到卫洛煌待会懵逼的表情，他未老先衰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放心，前辈，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的！” 卫洛煌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他的近身格斗术……怎么说呢，和萧何不相上下，方若星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能打得过自己，喊着“伙伴”啊，“羁绊”啊什么的就楞头冲过来了。 战局渐趋激烈！方若星落入下风！方若星昏招频出！方若星败相已露！方若星无力回天！ 方若星发表获奖感言！ “就这？”她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它也没有变成沙包那么大小啊，怎么只是一下就把卫洛煌放飞了？ 看来还是高估这家伙了，整日里和这样的一群虫豸共事，李湉怎么可能能做成一番大事业呢！？ 不过想法归想法，既然胜负已分，方若星还是颇有高手风度地撇下了一句： “有勇气来挑战我是很不错，但是，我所能夸奖你的，也就只有这一点。” “可搜！！！” 卫洛煌趴倒在地面上，方若星确实是把他打飞了，但好在看起来他完全没有受什么伤，还能有闲心摆出一副动漫主角力有所不逮，导致遗憾落败的标准架势，痛苦地捶打着地面。 “可搜！可搜！几可修！！” 还算是个有原则的，知道自己输了，就没有再死皮赖脸地说什么“刚才不算”之类的屁话来耍赖。 方若星得意地看了一眼李湉，她也在看着方若星，眼睛闪闪发亮。方若星嘿嘿一笑，快步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随手从她的餐盘里夹了一大堆东西到自己的盘子里。 李湉眨眨眼，没有反对她这不礼貌的行为。 “你的手没问题了吗？”李湉抓起方若星的右手手腕，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本该存在于那只完美无瑕的右手上的恐怖伤口。虽说不太忍心，但她刚才还是偷瞄了一眼，发现方若星用的还是右拳。 “嗯，非凡之物效果，很神奇？”方若星糊弄过去，李湉也便不再多问。 “对了，”方若星突然想起和常相思在那个所谓的0999异空间内的谈话，“你知道【苦海】这个组织？能和我多讲讲关于它的信息吗？” “苦海……是一个极为低调的非凡组织，在特别反应处的通缉名单上赫赫有名，据说它的核心成员只有八位，分别以佛教用语中的‘八苦’作为代号，即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和五阴炽盛。【苦海】的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这一传统也代代相传。” “不过也正如我刚说的，他们无比低调，有的时候，甚至一连几十年都没有半点的消息，所以对于我们所面对的这一代，我掌握的情报也近似于空白。若不是那个俄勒明说起，我根本就不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 “一直隐世不出？他们还真能耐得住寂寞……”将心比心，方若星是做不到这种事的。 “不不，特别反应处怀疑，【苦海】的成员们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隐士，而是以另一个身份生活在社会之中，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这非常有效。” 方若星点点头：“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就是这个意思、”李湉也点点头，没有再开口，方若星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想过多地谈起这些事情，只是自己想听，这才勉强说了一通。 “洛煌，肉串剩的不多了，要不要给你留一点？”钟和走到还趴着的卫洛煌旁边，用脚尖踢踢他的腿。 “可搜！！几可修！！！……给我留两串就行……可搜！” 卫洛煌喊完最后一声，像是和自我和解了一般，站起身，拍干净身上沾染的灰尘，但他似乎还没有和方若星和解，一边跺脚，一边恶狠狠地冲她喊道： “今日之举，不过权计！这刻骨铭心之仇，我已用地狱里升腾着的痛苦烈焰，将其深深地烙印在了我的灵魂之上。先再让你得意几天！” 、 第82章 一个简单的问题 方若星没有把常相思的事情如实相告，她愿意相信李湉，却不敢相信她身后的特别反应处。 这样也好，不告诉李湉，起码她就不会主动再去招惹到【苦海】的注意，然后给她、甚至是整个【不可视】小队带来难以预料的危险。 毕竟是坚挺了几百年的邪恶组织啊…… 在场的人都很默契，没有谁会不看气氛地提起各自的非凡之物云云，这种事情属于每个人的底牌情报。一般来说，如果对方不是可以放心地将自己后背托付的战友，互相还是保留一点基本的警惕比较好。 所以尽管卫洛煌看起来再不靠谱，也将自己的能力隐藏的很好，起码方若星在刚才那短暂的交手中，并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萧何的情况另算，他现在既不是【不可视】的正式成员，也因为特别反应处的直接指令而不能回到东北分区去继续工作，就这样以一个尴尬的“半成员”身份，和【不可视】一起行动。以此为基础，他的非凡之物的能力也难免地暴露给了队长和副队长。 唐秀则就更加莫名其妙了，她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一直逗留在这处据点中，特别反应处给他们安排的“能进行记忆修改”的专门医生就没有露面过，主动联系也杳无回音。 没有办法，她知道的太多，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将她遣返原籍，就只能一直养着了，还好就算多一张嘴，以他们的日常工资也能养得起，就把她当成钟和的朋友对待就好。 除了要担心更加机密的事情会一不小心被她听到以外，这种相处模式倒是也可以接受。 抛开能和李湉坐在一起之外，这次所谓的“团建活动”还是有点不太像样，因为【不可视】小队中除了钟和这位东北姑娘大大咧咧的之外，其他人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卫洛煌已经没了影，还没到九点钟，他就被蔡越伦催促着上楼睡觉去，愤愤地一顿抗议无果之后，还是听话地离开了。他这一闪人，院中的氛围自然就更加沉闷了。 晚上十点，方若星准时起身告辞，她没有忘记明天还要一早就去上学的事情。 “这就要走吗？”李湉还是安安静静的模样，钟和在天黑时特意将两个暖手宝分别放到了她和唐秀的怀中，所以即使一边的萧何都在偷偷跺脚取暖了，她也没有一点受寒的迹象。 方若星装酷着摸摸鼻子，含糊其词：“嗯，是啊，明天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干。” 感觉如果在她面前说出要去上高中什么的，之前好不容易塑造出来的可靠形象就要毁于一旦了啊…… 李湉点点头：“那我送你回去。” “这就不用了。”方若星下意识地拒绝道。 但李湉也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先她一步，将暖手宝丢还给钟和，从腰间摸出一把车钥匙，冲着方若星晃了晃：“快点，正好我们也算是顺路。要是错过了我这一班车，你就要再骑着单车回去了。” “什么叫顺路？你不是在这边住吗？” 方若星很奇怪。 “当然……不是！”李湉突然压低声音，用只有方若星能听见的小声说道，“作为一整支队伍的队长，尤其是在我和他们相处时间并不算非常漫长的情况下，保留私人空间才是对我们更好的选择。” “所以啊，我在另外一处专门租了个住处，平时就在那边休息。” “懂了。”方若星恍然大悟，不愧是她的李湉，考虑事情起来，就是想得周到。 她从李湉手中拿过车钥匙，打开驾驶位的车门，就要一屁股坐上去，可又在半路中意识到不对劲，悻悻地退了出来，将钥匙丢了回去：“还是你来开。” 方帽檐少女笑眯眯的，心情很是不错，看着未成年的女孩半是羞耻半是不甘地坐到副驾驶位置，她才不急不慢地上了驾驶位的车座。 “你为什么不开车呢？难道你喝酒了？不对啊，难道你根本没有驾照？” 一上车，她先笑吟吟地问了一句，虽然眼神没有直接往方若星身上瞟，可已经足够打击到后者的自尊心啦！ “难道连我‘刚刚成年’这种事也要跟你汇报吗？”方若星暗想，“要不是可恶的狗系统偷懒不给我发驾驶证，还至于今天受这种屈辱？” 【滴？】 还好李湉即使想要看她的窘态，也只是浅尝辄止，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她先将方若星副驾驶位上的安全带拉了下来，贴心地为她调整好： “会勒到你吗？需不需要再松一点？” 方若星此刻鼻腔里全都是方帽檐少女身上那种独有的类似于白百合的淡雅清远的香气，不似是香水的浓郁，自有一番令人愉悦的悠长。她很清楚这香气并非后天所致，当年在恋爱时李湉就告诉过她，她也不知其来源。 “啊啊……不会，很合适，谢谢你。” 方若星不知道现在0624的脸会不会红的很奇怪，反正尽管现在她的理性意识比较弱，可也在努力地向这具身体下达“保持镇静”的指令了，具体能做到几分程度，那就不在她能掌管的范畴内了。 她连自己的意识都管不住，又怎么有资格去责怪0624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不好控制”呢？ 方若星想多享受一会这种奇妙的氛围，但又害怕会在李湉面前出更多的洋相。 在她还犹豫不定的时候，李湉队长已经重新坐好了，进入了驾驶模式的她终于认真了起来，没有再和方若星搭话，目不斜视，平稳地发动汽车，然后一脚油门，出发。 只是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明媚了些。 李湉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高涨，这还是方若星自车祸以后第一次见她这般的开心，事实上，在恋爱过程中也算罕见，真要追溯到上一次，大概要排到那次宿舍楼下的表白。 如果要命名，那就是“得到学长的笑容”？ 她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极其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外，并且不由得疑心那眼底的一丝若有似无得忧郁也是自己错认。 ………… 见两人已经远去，唐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凑到正在收拾院子的钟和身边，满脸兴奋地问道： “钟姐！钟姐！你有没有感觉到？李湉队长和那个方若星似乎有点事？” 钟和刚搬完剩下的半袋煤炭，疑惑地在裤子上擦干净手，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牛眼：“有点事？啥意思啊？你觉得她俩是坏蛋？她刚才倒是还真借了我的一件非凡之物去……我看你想多了，队长不是那号人！” 说完她就想继续搬剩下的桌椅，可唐秀已经抢先一步抱住了她的胳膊：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就是……你看，李湉队长平时是不言苟笑的样子？总是冷着一张脸，看上去还蛮有威慑力的。” 钟和还是不懂她想说什么：“是啊，当官的可能都得这样，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说队长的坏话啊，我就觉得这样很好！” 唐秀无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才勉强又停住了钟和的脚步：“听我说完啊钟姐……可今天方若星来了以后，你有没有注意到李湉队长的表情？总是挂着笑意，说话语气也特别温柔，还会给方若星专门剥虾壳，给她递卫生纸，就差给她擦嘴巴了！简直就像！” 她说到这里，左右看了一眼，萧何在远处，听不到这边的谈话内容：“就像……是恋爱中的女生一样！” “啥？！” 钟和虎躯一震，像是听到了能捅破天的惊天大密，她也确认了一下萧何的位置，这才小心翼翼地回问道，“那……你是说小李队长谈恋爱啦？是谁家的混小子啊？我也没听说过啊……” “笨！就不能是方若星吗？” “啥啥？！” 钟和又震惊了，声音不自觉地高了上去，终于把萧何的注意引过来了，他不解地看了一眼嘀嘀咕咕的两个女人。 “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你忙你的！” 唐秀慌忙回答，搪塞过去后才轻轻捶了钟和的腰间一下：“小声点，这是最高机密！” “哦哦！”钟和还处在这个重磅猜想的震撼中无法自拔，但声音好歹是降下去了，“小李队长和方若星不都是女娃吗？她俩咋可能谈恋爱呢？你这话说的就没道理。” “你还是见识短浅了钟姐，就算我现在解释了你也不懂。”唐秀摇摇头。 “懂？懂什么啊？” 钟和大惑不解，她很讨厌这种谜语人，因为会让她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脑子的不够用，尤其是卫洛煌不能在场分担的时候！ “你想懂~我房里有一些好康的。” “好康？是新锻炼器材哦？” “什么锻炼器材~比锻炼还刺激！还可以教你，登dua郎哦~~” “登dua郎？” 眼看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就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坠落，蔡越伦果断出面阻止，他如同无声无息的幽灵一样飘然出现在了两人的身后，不轻不重地咳了两声。 “啊啊啊！”两人同时惊叫出声，连着跳着远离了好几步。 “你们两个，不要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说三道四！有时间在这里聊闲天，倒不如趁早收拾好院子，趁早睡觉休息！卫洛煌明天就要上学了，他在发展进步，钟和，你身为前辈，就更应该感到紧迫了！” “至于队长……队长，队长她有自己的生活，也有选择伴侣的自由，用不着你们替她上心！” 唐秀和钟和挨了批评，都低着头，不敢和教训人时候的蔡越伦顶半句嘴。 见两人都乖乖听话，去搬运院子里的摆设，不再多嘴，蔡越伦这才像个欣慰的老父亲一样连连点头，只是一想起她们的聊天内容，脸上却又平添了几分沧桑。 “还是见识短浅了？说不定，我还真有点落伍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30岁的他，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出了60岁的气质。 ……………… 路边的路灯整齐地站立着，犹如一个个沉默无言的瘦长的人影，在齐刷刷地目送白色小轿车疾驰而去。 方若星佯装在观察窗外的夜色风景，眼睛却时不时地在偷瞄李湉的侧颜，有言是“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但其实这么看来，认真的女人也不差。 “方若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湉没有转头，只是突然这般开口问道。 方若星有些心虚的收回视线，假装成听到这话才开始关注李湉的样子，稍微等了几秒钟，回应道：“当然可以，请问。” “明明前不久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一上来就摆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让我还以为是哪位故人重逢呢。怎么现在明明我们之间的了解更进一步，你反而变得含蓄起来了呢？” 她的语调在“第一次”三个字上稍微加重了些，似乎意有所指。 方若星微怔，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是有这样的奇怪表现，回想曾经那次的第一次见面，大概也就是因为刚刚得知了李湉的到来，心中有着以另一种面目去见自己往日的爱人这种感觉，所以才会表现的比较兴奋。 而在两人关系逐渐密切的当下，方若星反而因为逐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已然转变，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去和李湉相处，倒不如只做个普通朋友，放她去品味独属于她的人生。 但李湉也并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将车停在一处无人的路边，她转过头来，绝色的容颜被车顶和方檐帽共同投下地阴影遮盖得模糊不清。纵使此时的方若星有着夜视能力，也难以分辨她的内心。 “叮……” 一枚硬币由手心被抛掷向上，在半空中旋转不息，最终在重力的作用下精确地重新坠入李湉藏在身侧的手掌正中。 “方若星，我想问你的事情很简单，只是一个可能听上去很奇怪的问题。” 她一字一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方若星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她很清楚，李湉一旦展现出了这种神情，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情，她不想半途而废，也绝不会半途而废。 “你，就是盛怀峰学长，对吗？” 方若星如遭雷击，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伪装自己此时的真实情感，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应不应该加以伪装。 她还真没有想到为何李湉能看出这一点，她自认没有暴露过。 【滴，接触到了新的非凡之物——0343两面之问】 【滴！鉴于您正处于至关重要的时刻，本系统就友情帮你解答一下这件非凡之物的效果！】 【抛出硬币后，作用于使用者向他人询问的第一个可以用“对”或“不对”回答的问题，根据回答者的回答，如果与其内心的真实想法不一致，硬币便会自动调整至骷髅头面向上的状态；反之，则会是恶魔头向上的状态。此能力在一天之内只能使用一次。】 狗系统的提示来的恰到好处，既将震惊中的方若星拉回到现实，又带来了一条不知道是好是坏的消息。 与系统的对话只发生在意识中的一瞬间，方若星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她左侧口袋中的新非凡气息，只是当时并没有太当回事，只把它认为是队长的正常发挥。 却没想到，今晚上，它倒成为了李湉“逼供”的关键一手。 “看来是逃不掉了……统子哥，我能选择不回答吗？” 【滴。可以，甚至于，你可以选择撒谎说“不是”，我会利用0624和它的圣物碎片，对0343强行压制，使它依然显示为“恶魔头”的状态。】 选择沉默，也几乎相当于承认真相…… 方若星抬头，正面迎上了李湉的目光，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像是已经等待了好几个月那么久。 正月十五的月亮已然高悬于天，将透露着无情的银白色光华洒满人间，方帽檐少女此时澄澈的双眸。远比那皎洁的玉盘更加令人怦然心动。 那只斩杀过数不清的敌人的手，沾染献血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过一丝颤抖，现在脱离了平日里的斗篷的遮蔽，似乎终于是暴露出了它软弱的一面，像是正在被温柔拨动的琴弦。 她又是付出了多大的勇气才敢问出这一句呢？难道就不怕得到那失望的回答吗？ 0624似乎咽了一口唾沫，这并非出于方若星的主观意识，而是在那坚定的眼神面前的人类灵魂的本能反应。 原来如此，是从日常的小小习惯看出？我终究还是不如你了解我自己啊…… 一秒的时间过去了，正常的问答间隔，大约便以此为基准。 【滴，要压制0343的能力吗？】 “笨蛋，闭嘴。” 方若星鲜红的眼眸似乎也在那一刻发了亮，她没有再躲开，凝视着李湉的双眼。 “对，是我。” “叮——” 0343从无意而略显呆滞的少女手心中掉落到地面上，沐浴在一团似乎浓得化不开的银白色月华之中，但车上的两人都无需再确认，谁都没有看它的图案为何。 面容狰狞的恶魔头似笑非笑。 第83章 去上学咯！ 兴许是因为这句坦白在心里憋得太久，真到说出口的那一刻，方若星能感到就连自己的灵魂，都在微微颤抖。 原来那天晚上表白以后头晕晕乎乎的，并不是因为喝醉了呀…… “我就知道是你，一开始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还不太敢相信。” 李湉又是微微一笑，甜美而纯真，仿佛此时在方若星面前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值得信赖的小队队长，而是恢复到了校园内的模样。 “你要真的确定是我的话，还能用0343来试探？” 方若星没有将这句话藏在心里，她很直接地说了出来，在李湉面前，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连这点事都藏着掖着。 “嘿嘿，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啊……只是一点点保险措施而已！要不然你真的以为，我会随随便便地和一个不确定的刚认识不久的人这么亲近？” 李湉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嘴上说的话倒是理直气壮。 不过她还真的没有说谎，在这将近四个月的时间内，李湉的确把社交距离控制得很好，就像之前方若星在高中时期对她的印象那样，宛若远离喧嚣的空谷幽兰，始终带有拒人三分的疏离感。 不过当然，那也仅限于对无关的“外人”，换成“内人”，李湉就会是另一副面孔。 就比如现在，伴随着两人说话的空隙，距离却在不知不觉间缩小，等到她慢悠悠地将一整句话说完的时候，方若星才察觉到那白百合的香气已经充盈鼻腔，再也无法忽略了。 一般来说，她们现在的这个距离要是放到动漫中，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李湉女士，太近了，距离……太近了。” 0624的身体似乎还没有习惯这种不太常见的社交距离，方若星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更加迷糊了，鼻子里面痒痒的。 【滴，不要乱讲，李湉女士没有下药，0624也没有问题，只是你自己的心理作用罢了。】 “闭嘴。” 李湉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听到这话，反而欺身而上，仗着车内的空间狭小，方若星没有躲避的余地，狠狠地抱住了她柔软的身体。 拥抱来的相当突然，也相当牢固，尤其是感觉到李湉将头埋进自己胸怀中，猛吸一大口气之后，方若星就更僵硬地不敢反抗这种“暴行”了。 “学长，你这是从哪个女孩子那里偷来的身体？倒是有几分姿色。” “这是什么话！我可是红旗下成长的五好少年，再丧心病狂，也做不出抢别人身体这种邪修行径啊！”方若星义正辞严，“其实这是件非凡之物，0624天工人偶，只是现在作为我的意识宿体而已。” 李湉满意地戳戳方若星肚子上的软肉，点了点头，依然埋着自己的脸，不肯起来： “果然，换了个女孩子的身体的学长就是不一样，连身上的味道都变得更好闻了。” 当然好闻，0624的完美外貌可不仅仅只影响长相，自然也包括身材、声音甚至于体香在内的种种“物理”因素。再加上人偶身体本来就不会分泌奇奇怪怪的体脂死皮之类的东西，就不会有奇奇怪怪的异味产生。 之后两人就都没有说话，李湉只是静静地拥抱着方若星的腰肢，一点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最后还是方若星先败下阵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变成今天这样的吗？” “好奇，但我不想知道。”李湉口中呼出的湿热气流随着她的话语，一股股地抚上方若星敏感的小肚子，令后者又舒服又难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小秘密，你既然不主动提起这些事情，我就不会问东问西。我好歹也在这一行业里面待过了一段时间，此中的艰难，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能够重新再见你一面，再像这样抱住你，我哪里还敢再贸然搅乱这易碎的现实呢？” “……我知道了。”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你，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继续叫你方若星？还是像以前一样，叫你学长？” “呃，其实我是无所谓这点小事的，以免被别人知道，在外人面前还是叫我方若星比较好。” “好的好的~”李湉终于离开了方若星的身体，她面色略带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嗯，继续出发，毕竟某个小妹妹明天还要起个大早去上学呢。需要我去送送你吗？” “这倒不必啦……” ……………… 闹钟的声音不是从耳朵接收到的，它只来源于方若星的头脑，而且是赶在她预定好的闹钟响铃前十分钟就将她叫醒。 【滴！滴！滴！距离你的上学时间还有2个小时10分钟，请尽快起床！请尽快起床！】 “狗系统，你应该庆幸我现在没有做个美梦的能力，否则要是你胆敢把我提前十分钟吵起来，我一定会记恨在心的——我讲真的。”方若星嘟嘟囔囔地穿好衣服，费劲地将脚塞进刚买好的符合好学生气质的小皮鞋里，像给狗梳毛一样随便打理了一下头发，也不会编造型，干脆就让它那样披散着。 站在镜子前，她粗略地看了看自己的装扮，简单确认了没有类似于忘穿内衣之类的遗漏后，脑子稍微清醒了些，突然就想起了昨晚上在车里发生的事情。 “嘿嘿……李湉……”、 不管形势如何，起码在结果上是足以让她相当满意的，能够和李湉相认，而且还在她的面前保留了关于系统的秘密，两个心愿，一次满足，顺利到现在她一回想，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嘞，不要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欢迎你！我们的优质高中生，方若星！！” 背上普普通通的黑色双肩包，装进去一些必备的书籍资料，再次检查了一番储存在《图鉴》中的0051“气”和装在小挎包内的上次俄勒明给她制作的长刃匕首也带着，没有心思吃饭，方若星踌躇满志地跨出了家门。 上午7点半，距离学校规定的报到时间还剩半个小时，校门口还有不少晃晃悠悠走进校门的中学生，从他们尚显幼稚而阳光健康的面孔看来，大概还是些高一高二的学生。 现在这时间，真正的高三生连早自习都已经上了好久好久了，持久的早睡晚起高压学习生活也注定了他们的眼神不会像这般有神而澄澈。 “真好啊……” 方若星正了正肩上书包的位置，虽然还没有进校园，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散发出蓬勃向上的青春气息，让这位心理年龄21岁，生理年龄18岁，身体年龄1366岁左右的“老东西”感到一阵兴奋。 幸好岛城一中是妥妥的重点中学，不仅在校门口没有那种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路人打劫的小混混，也没有青春期雄性荷尔蒙爆表，见个好看的异性就上来问东问西的精神小伙。虽然方若星的颜值对于这些看惯了素颜同学的小屁孩们来说，无疑相当于一枚重磅炸弹，可他们最多也只敢畏畏缩缩地偷看几眼，一个敢上来搭讪的都没有。 毕竟还是些纯情少年，没有被社会上的坏女人教育过。 “同学同学！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吗？我之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啊。” 承担门卫职责的大姨从小亭子里伸出手将方若星拦下，狐疑地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确认自己看了近十年的学校大门，也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脸。 “阿姨早上好。” 方若星微微笑，早有准备地从挎包中摸出一份录取通知书，递给一脸警惕的门卫大姨。 确认无误后，大姨点点头，笑眯眯地让开了道路，还好心地为方若星指明了去报到的地方，也就是校长办公室的方位。 “校长办公室？通知书上写的是教导处啊。”新转校生疑惑地看了眼手中的纸。 “没错没错！校长前几天特意跟我提了一嘴，说是‘如果有个叫方若星的转校生来，就让她直接去校长办公室’——那可不就是你嘛！”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方若星礼貌致意，听话地往那边走去。 她的步频看上去很正常，但走起来的速度就是要比别人快出一截，不一会儿方若星就穿过三座教学楼，来到了占地面积最小，内部装修也是最豪华的行政楼，所谓的校长办公室，就在四楼位置。 行政楼内的学生只能说是很少，但绝对没有灭绝，看他们手中有些年代感的笤帚拖把，大概就是负责在早读时间打扫校园内各个地方的值日生了。 方若星回想自己在读高中的时候，因为格外地想要和小一级的李湉学妹聊会天，就上赶着去找班里的同学交换值日顺序，最终付出了好几袋零食的代价达成了目标，为此还高兴了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后来终于轮到她值日的时候，方若星惊愕地发现李湉的值日范围距离她的还有足足上百米，连脸都看不清，更遑论装作不经意地聊几句天了，于是又为此懊恼了好长一段时间。 现在一想到这件糗事，她只会感到有趣了，看那些值日同学的脸也觉得好看了几分。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没有在一楼大厅多做停留，方若星顺着楼梯往四楼走去，留下面有异色的中学生们面面相觑。 “那个女生是高几的啊？漂亮的有点离谱了。” “没穿校服，说不定不是学生，是个老师呢，你没看她都来行政楼了吗？” “……我也觉得是，那气质就不像是学生能有点的，就她那一身衣服，绝对价值不菲，我这双眼，看不错。” “你就吹，你还看上气质了……嘁，嘁！” “我测？！这学期的新老师？！看样子年纪也不比我们大啊……刚毕业？还是来实习？” 方若星这一路过，彻底让高三十六班的值日生们无心再关注那本就没有多少灰尘，学生会也不认真查的瓷砖地面，开始讨论起了她的来头。越说越离谱，干脆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带着卫生工具一路回了班级。 班主任今天没有早到，早读全靠讲台上的班长王子铭领头，只不过她似乎是昨晚卷的有些厉害，虽然手中的书本还屹立不倒，但头已经率先一步低了下去，眼睛似睁非睁，口中发出梦呓般的读书声： “……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尺寸之地，子孙视之不甚惜……” 讲台下的同学们状态则“此起彼伏”，像是在举办循环接力赛，这边斗志昂扬地读几句，就再把声音压下去歇会，换另一边大声早读来糊弄巡查的级部主任。当然也有接力赛之外的学生，有的在修闭口禅，有的在奋笔疾书完善昨晚的作业，也有的开起了只有自己一个听众的演唱会。 认真读的也有，不过当然只在少数群体——都已经高三下半年了，就这些最基础的语文课文，认真学习的早就滚瓜烂熟，不想学的自然也不会认真早读。 总之，是很常见的早读模样。 外出值日的同学们从后门悄悄走进，看到班主任不在班里，他们又放肆了些，在班级里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 “安静！” 大嗓门的语文课代表及时管理纪律，一时竟然连隔壁班半死不活的早读声也压住了。 邱小萝本来是不愿意掺和这种男生之间的话题的，可讲述者就坐在她的身后，正在绘声绘色地向他的同桌讲述今天早上在行政楼内的奇妙见闻，声音不可避免地传到了她这边。 “你是真不知道！真的！那女生特别特别好看！就那鼻子，那眼睛，哎哟，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心都要化了。那些整容脸网红跟她一比，就是一坨啊！！骗你我小狗！”、 他的同桌对此不以为意，认为只不过是个中上颜值的女生，落到像女朋友想疯了的他眼里，自然就成了仙女下凡。 邱小萝嘴里还在嘟囔着课文，听着后桌越来越激动的描述，莫名地想起了若星姐。 “仙女下凡？” 第84章 班主任和两位新学生 高三十六班的班主任是个中年帅气大叔，自称三十六岁，但根据学生间的捕风捉影，写在他证件上的真实年龄是43岁。为什么要把岁数往小里说？没人知道，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他对学生自称“吴云鹤”，却又有传言说他另有其名一样，吴云鹤也只是个假名一样。 抛开这些奇奇怪怪的传言不谈，他也确实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教师，听说在跳槽到岛城一中前，就已经任教将近十年之久，虽然没有网络上吹嘘的那种将大专生起死回生拉到酒舞的实力，但应付标准的高中班级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此具体真名什么的，除了精力旺盛的个别学生以外，也就没人在乎了，都以“吴云鹤”来称呼他。 嗯，很常见的高中老师。 他今天早晨没有去班级监督他们早读的直接原因，是校长突然告诉他班级里要来一位新转校生，背景稍微有点复杂，是从国外刚刚回来的，而且是在当下这个关键的时间点，便正是吴云鹤“大显身手”的绝好机会。 “绝好机会？” 吴云鹤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风尘仆仆，似乎是刚刚飙车归来。他面容硬朗，线条分明，眉毛大概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十分有型；下颚的胡茬却显得十分凌乱，不过与整个人的气质异常地搭配，浑然天成。 听到校长的指令，他皱皱眉头，下意识地伸手向裤兜，又突然停在半空中，像是一时间想起了什么。 “在我的办公室内还是尽量不要抽烟为好的，要不然我可是就要加以没收咯。” “您教训的是，”吴云鹤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清清嗓子，继续开口问道，“但我不懂，什么叫‘这是绝好的机会’？” 校长抿一口茶水：“呵呵，云鹤，我之前看你的简历，里面不是说你对国外的风土人情很有研究，适合教导有国际背景的学生吗？” 吴云鹤面露异色：“哦？哦……还有这事？” “怎么了？” “没什么，校长。我是说，我明白了，把她安排进我的班级。” 之后没过多久，方若星敲门而入，简单地报到流程，在几份文件上签好字，与校长和不认识的风衣大叔相互认识了过后，她就跟着这位邱小萝偶尔会提起的班主任一起走了。 竟然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上个学，都能遇到同班的熟人。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统子哥，我会被安排在邱小萝的班里，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滴！禁止各种形式的对本系统的胡乱诽谤！警告一次！】 两人离开了行政楼，吴云鹤左顾右盼一会，悄悄从裤兜里掏出一根烟，“啪”的一声给自己点上，美美地深吸一口，结果一个没控制好，烟气吸入过多，呛得连连咳嗽。 “老烟瘾了，一时兴起就会忍不住抽一根。不过你可以放心，我是不会在室内抽烟的——毕竟也要为同学们的身体健康考虑。”吴云鹤笑了笑，看上去真的不像是个正经教师。 “……”方若星没有接他的话茬，安静地走着，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段时间的连轴转太过紧张，搞得她也有些神经兮兮，总是会担心从哪里冲出来一个身上带着非凡之物的嗷嗷叫着的反社会分子。 然而直到他们两人走到高三十六班教室的门口，都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事件发生，说到底，方若星单纯地只是多想了，就和上学时期总担心头顶的电风扇掉下来削掉脑袋差不多。 “走，我们一起进去。” 吴云鹤手中的烟早就在进教学楼之前就已经掐掉，他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然后就听学生们的读书声先是一滞，随后逐渐提高了音量。只不过在方若星紧跟着走进去的时候，那声音终于是渐渐低沉，最后归于安静了。 “这位是方若星，我们班级的新同学，大家以后要友好相处，争取在这最后的半年中，相互鼓励，相互进步，不辜负这一段青春的大好风光！方若星，你就坐中间这一排最后面那个位置，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随时和我提。” 方若星牢记着自己在外人面前要保持高冷文学少女人设这件事（其实是系统提醒她的），点了点头，也没有要主动自我介绍，很干脆的一屁股坐到了吴云鹤划定的位置上。 但她的颜值就是最好的自我介绍，无需多言，十六班的大半目光都被方若星紧紧吸引着，仿佛恨不得用这几秒钟的时间将她的身影牢牢刻印在心中，再不磨灭。 大概是班长王子铭起的头，同学们热情地鼓了一小会掌，就算是对方若星的欢迎了。 “beautiful……”坐下后，她听见前桌的同学小声地和他的同桌这般嘀咕着。 刚才在教室外面就听见他们俩在聊天，根据内容判断，这位应该是叫刘奕孜的。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你还不信，看到了！”同桌柴子涵毕竟不是初见方若星，稍微有了一丢丢的抗性，对此尚有些身为消息灵通者的骄傲，可即使他嘴上这么说，表现相较于刘奕孜也没好到哪里去。 以他们为代表，有不少男生怕是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若星姐……”邱小萝是女生中最激动的那个，只不过吴云鹤还在讲台前直挺挺地站着，即使她此刻无比地想要冲到教室后方去，也只能捱到早读结束的时候再实行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都想和新同学多了解了解，这不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吗？”吴云鹤把讲台上的黑板擦当作惊堂木，敲了敲讲台的表面，将乱糟糟的教室氛围稍微收拢了些。 “接下来要说的是正事，重中之重！都竖起耳朵听好了嗷，你们也都知道，我们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 “噫……第一天……” 方若星听到教室里有人这样充满阴阳意味地重复着，还不止一个。 吴云鹤没有在意这点小事，继续照着手机上的内容读着，那上面大概是搜索出的“开学班主任激励学生万能模板”：“大家经过了寒假这么长时间的放松，心肯定还没收回来……所以呢，为了检验大家的学习状态，也算是为我们之后一个学期开个好头，级部决定，从今天上午九点开始一次全级部摸底考试，为期两天！” “啊？怎么这样……” “天天考试，我们学的什么样，级部主任心里没点数吗？他不是整天都来乱看吗？” “还临时通知，我是真服气了！” 听到教室里面民怨沸腾，吴云鹤反而笑了起来，他摇摇手中的一沓试卷，补充道：“对了，忘记和你们说，这次考试要阅卷给分，还要全级部排名的，可一定要认真对待哦。” 说完这一句，他终于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愉快，哈哈笑着走出了教室，只留下怨声载道的学生们。 “距离早读结束还有十分钟，你们好歹装个样子……”班长王子铭脸上也满是不快，但她还是摆好了继续读书的样子，随缘似的管理着混乱的纪律。 只可惜覆水难收，既然吴云鹤的通知都已经下达了，再想让同学们乖乖早读就有点困难了，王子铭也明知这点，于是果断地放弃了螳臂当车般的尽心管理。 “好好好！终于来了！主角必有的剧情，刚刚来到一个新的环境，就有难得一遇的装逼打脸机会！这泼天的富贵，也终于是轮到我方若星了！” 只是教室内的讨论还没过五分钟，一脸苦瓜相的吴云鹤又回来了，还领着一个个子不高，看上去有些瘦小的男生，后者一进来就用目光将众学生的脸扫过一遍，在方若那里稍作停留，表情里有种微微的傲慢。 “我认识他吗？”方若星不解，她感觉这男生像认识自己的样子。 “同学们，新的消息！我们班级中又转来了一位新同学，他的名字是卫洛煌，好好相处。”吴云鹤像是受了打击，也难怪，任哪个班主任都不会想看见在这高考前最关键的时刻，自己的班里被塞进两个转校生，就算不是那种会惹是生非的学生，初入一个新环境，也难免地会出现不少问题。 到时候只怕影响到的不只是转校生本人，还有十六班的土着学生呢…… 原来是你小子，摘了那大兜帽，我都还没见过你本人的脸呢……方若星恍然大悟，也想明白了为什么李湉在和她相认之后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放她自由活动了。 果然还是派了一个眼线在方若星身边，难道是还害怕自己跑了不成？ “无能而又平庸的凡人们，珍惜你们接下来的时光，当你们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同无可避免地日益腐朽的同时，若能想起我卫洛煌，这样一位在各方面都无可指摘的男人，也会觉得这就是你们碌碌无为的一生的唯一闪光点！” 卫洛煌的发言依然很炸裂，方若星听到这话只会想笑，但看刘奕孜和柴子涵的表情，明显是被这一番找事的言论给挑动怒火了。这要是在放学后的小树林里，恐怕一顿口水仗，甚至动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嗯，要是卫洛煌真无耻到对同学全力出手的地步，那我就阻止他，即使为了替李湉管管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也是算报复他刚才的无脑发言没有将我划在目标之外的做法。 “在事情沦落到此种地步之前，还请你们拼尽全部的力气，为了追逐我的背影而努力，尽管我知道，这对凡人来说，也属于是基本不可能实现的远大理想。但哪怕是渺小的虫子，不也该为了一点亮光而前进吗？” 如此一通“自我介绍”之后，卫洛煌就在大量的不满的注视下很自觉地坐到了方若星的身边，顿时，这些不满就化作了仇视。效果居然比他刚才的公然嘲讽有效得多。 “早安，我的劲敌，方若星女士。” 卫洛煌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表情很是认真。 “你是？”方若星面有惑色。 “哼，只不过是摘除了一件可有可无的伪装而已，你连我藏在面具之下的【十二层真相】都没有资格见到呢！不过我可以理解，毕竟人和神的差距，就在于此。我是卫洛煌，未来注定要将你彻底击败的男人。” 卫洛煌单手遮眼，声音低沉，煞有介事地说道。 方若星当然知道他是谁，她只是想逗一逗这个小傻子而已：“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李湉队长手下的那个队员。你似乎对我很有敌意？我们之前认识吗？” “啊？”卫洛煌脸上的高冷神色明显一僵，但很快调整完毕，继续用冷淡的声调提醒道，“我们，昨晚，在初春的圆月之下，一次酣畅淋漓而又势均力敌的对决，也许你当时是被不知来自何方的邪魔借用身体来与我【幼麟】一战，所以今日才会没有那段相关的记忆。” 你到真敢说啊……这就是中二病吗？方若星甚至有点好奇他是如何能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暴论的。 “你这么一说，我回溯记忆，倒有点印象了。卫、洛、煌，对？我曾经大概是赢过你，而众所周知，被我击败后的对手，我都将不再把他放进眼里，因为从他落败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的差距就只会越来越大。失败者，只配枯坐在名为【无能】的地面上，艳羡着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的那时候，大概才能切身体会到【真实】的含义所在。” “你……你？！”卫洛煌万万没想到方若星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他其实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彻彻底底地失败了呢？只不过强大的信念支撑，自信还可以继续进步而已。 而方若星的话无疑是在将他新愈合的伤疤再次血淋淋地扯碎，再往上撒一把粗盐。 “……好，很好，我们走着瞧。”他点点头，死死盯着方若星的脸不放。 方若星则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桌子拖远了几厘米： “hitherto shalt thou e,but no further” 第85章 共鸣、互感和契合度 卫洛煌不懂英语，自然听不懂方若星这句话究竟是何意思，但他的性格又决定了他不可能低头询问，尤其是面对着自己的“宿敌”。于是他扭头转视，不想再和同桌继续聊下去。 达成了目的的方若星心情很是不错，从书包里随便找了本书，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距离他上高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但此时再回顾这些知识点，竟然还是大同小异。 “统子哥，你说要是我现在就参加高考，能不能考出个好成绩来？” 【滴？按照模拟推算，你现在单凭自己的本事，大概有8734的概率能过一本线；有2011的概率能考到和前世相近的成绩排名。】 “？我有这么不堪吗？好歹也经历了两年多的高等教育啊，现在回来做这些中学题目还不是手到擒来？” 【滴，具体能不能和高三时期的你相提并论，自己心里有数。】 “ok，我不和你吵这个。”方若星心虚，连忙转移话题，“那在你的帮助之下呢？应该就没问题了？” 【滴……一本概率10000，前世成绩的概率10000，甚至全国第一的概率也是10000】 方若星有些吃惊：“你倒是真不谦虚，百分百的概率？那如果我拿出忘带准考证这一招，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滴，那种低级错误只属于人类，而不属于我们智能生命。一旦你强行刻意地选择去“忘带准考证”，那就说明你不在我的帮助之下了，这个问题本身也便没有意义了。】 “我懂我懂，就是健康鼬和情报自来也的设定嘛。” 方若星彻底放下心来，此时时钟的指针终于走到七点五十的位置，早读的结束铃随之响起，有几位男生条件反射般地弹射起身，却又降低速度慢慢走向厕所，看上去一个个的都是彬彬有礼的儒雅少年。 可惜他们所期望的观众的注意力并不在这边，方若星正被笑靥如花的邱小萝挽住胳膊，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 “若星姐姐，你终于来上学啦，好久不见！” 邱小萝不仅外表有点幼龄化，连性格也是如此，面对“同岁”的方若星，她更像是一个小了五六岁的小妹妹，正亲昵地往方若星的怀里钻。大有一种不破南墙不回头的气势，方若星担心她冒失地伤到自己，赶紧轻轻环抱住她的后腰。 “好久不见。” 女孩子之间的相处还真是有意思，甚至会这样毫不顾忌外人地贴贴，如果换成男生……方若星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想那种凄惨的景象。 邱小萝在她的怀中蠕动了几下，挺巧的琼鼻微动，敏锐地感觉到有点不对：“若星姐，你喷香水了吗？怎么身上有种淡淡的香气，不像之前的那种哇。” 那可不，昨晚上回去之后就懒得洗澡，身上自然还带着李湉的白百合味道，方若星没有肯定，但也没有否定，只是眨眨眼睛，全靠对方自己脑补。 邱小萝会心一笑，顿时了然，至于她到底了然了些什么，方若星就不知道了。 日常的对话能省则省，也是培养良好的人际关系的小窍门啊。 此后的十分钟休息时间，都是邱小萝在不住嘴地跟她分享来学校“自习”时候的有趣经历，学校食堂哪个窗口特别好吃，哪个班级又出了什么人才，级部主任又说了些什么反智言论……绝大部分时间方若星充当听众，在脑海中一点点地构建对这所高中的全面印象，只是为了表示自己在认真听，才时不时地说一两句话。 总的发言比例大概是20:1，方若星也知道班级中有不少人正在偷偷观察她和邱小萝的交流，这样一来也算是向他们释放了信号——我说话很少，态度也比较冷淡，最好还是不要来找我搭话为好。 相信这信号与“陌生新转校生”的buff叠加，就能大大减少遇到中学男生们前来胡乱搭讪的几率了？ 如果说之前方若星想要塑造自己的高冷人设单纯只是为了好玩，那现在，经历了在3号楼内战斗的同时还要顾忌舅舅和舅妈他们之后，方若星就彻底体会到了非凡之物持有人要和普通人保持适当距离这一真理。不为别的，只是一种对他们的保护而已。 果然，英雄也总是孤独的。 九点钟开始摸底考试，在那之前历史老师兼班主任吴云鹤见缝插针，硬是给十六班学生们多上了一节课。经历过大学课堂的洗礼的方若星难免困意汹汹，想要和同桌卫洛煌聊几句提提神，却见他坐姿端端正正，俨然一副认真听讲的五好少年模样。 还以为他只是个头脑简单的“特长生”，没想到还真是来学校里认真学习的。方若星愣了愣，没有打扰卫洛煌，自己趴到桌面上，意识上传至网络，逛千面论坛去了。 第一场考试的科目是语文，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方若星自知材质愚钝，不能担此大任，果断将复兴主角学业荣光的任务交给了系统。 “万望贤弟不要推辞！” 【滴……我知道啦，真拿你没有办法……】 就这样，系统在脑子里念答案，方若星用标准的应试字体听写到答题卡上，一顿笔走龙蛇。可怜的摸底试题，唯一真正提供给方若星的有效信息就只有科目名称，再接下来甚至连面都没有被翻过。 可谓是过分到了极点！ 议论文作文的最后一笔收住，方若星顿了顿，没来得及画完句号： “统子哥，咱这么明目张胆地作弊，要是成绩出来，发现得了满分，不会引起怀疑吗？” 【滴，理论上是会得到满分的，但我刚才跟你说的答案并非原版，而是根据试卷上的原题，在往年所有高考阅卷标准答案的素材配用下得出的最优解，包括作文也是如此。所以，阅卷老师最多只会酌情在你的作文部分扣除一两分，虽然这也很惊人，但绝不会有被怀疑抄袭答案的风险。】 “靠谱。” 最后一个句号终于画完，方若星自信满满地收笔入鞘，架势甚至比李湉的收刀还要帅气。抬头一看，考试剩余时间甚至还有足足两个小时，监考老师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摸鱼呢。 嗯，手速还可以再快一点，速度还能再凹！ 卫洛煌认认真真地做着题，今天状态不错，速度比起平时要快出几分，他满意地向同桌的方若星那边瞄了一眼，打算和她的进度做个比较。结果发现方若星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试卷和答题卡都被压在身下，一点也看不见。 “已经放弃了吗？果然啊，世上能有资格被称为‘全才’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我了。方若星虽然空有一身武力，但毕竟是一介匹夫……一介匹妇，不足为虑。” 监考老师也看见了趴着睡觉的方若星，心想，不愧是高三的转校生啊，已经彻底摆烂了，不过只要她能不惹事也算很好，起码能帮老师省省心。都基本是成年人了，都是要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以一个年长者的身份稍稍怜悯了一下，老师摇摇头，摸出手机，藏到讲台上的直立木板后，装作还在认真监考、 上午的时光匆匆过去，方若星冷静地交上自己的答卷，从一众讨论着第几题选什么的学生中穿过，强大的气场让其他人纷纷让路，不由得面露敬畏之色。 【滴？不要擅自给自己加戏啊！什么叫“强大的气场”？难道你平时就没给别人让过路吗？】 方若星没有去食堂吃午饭，那纯属是浪费金钱的可耻行径，她选择顺着楼梯上到楼顶，大门没有落锁，门后一个略显瘦小的少年正蹲在天台上吃便当。 “卫洛煌！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少年身子一抖，连忙把蹲姿改成更加有格调的双膝盘坐，回头看到是方若星，于是装作冷淡的模样：“是你啊。” “我是来请教你一些事情的。” 卫洛煌脸上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不好意思，学习这种事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好的，它需要的是不舍昼夜的奋斗。如果你是来请教学习方法的，我很乐意和你分享经验；但如果你是来请求我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帮你作弊的话，还是请回——这与我的人生原则相违背。” 他是真癔症啊……方若星腹诽，说道：“不是学习相关，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判断对方是不是非凡之物持有者的——就拿班主任吴云鹤为例，如果他身上有件非凡之物，你能一眼看出来吗？” “班主任身上有非凡之物？！” “我说假如！假如！” “哦，”卫洛煌面不改色，丝毫没有为自己的低级错误感到惭愧，“当然也是有办法的，那就是通过非凡之物之间的【共鸣】，也可以叫做【互感】，即将自己的精神与自己所持有的非凡之物相交，使精神在其非凡力量的作用下达到另一种玄妙的境界，在此境界中就可以隐约地探查到附近的其他非凡之物了。” “听上去像是邪教里面的神棍说的话。”方若星越听越离谱。 “随你怎么想。队长给我的指令中，并没有要求我事事都遵从你的意思。”卫洛煌停了一会，似乎还是没忍住，继续补充道，“据说进入这种境界的时候，虽然会对持有者本人造成一定的精神损害，但也会提升非凡之物对持有者的【契合度】，以致于最终达到人器合一的境界——这种人大概也是有的。” 方若星对此没有轻信，选择先问一问寄宿在意识里的那个家伙：“统子哥，他说的是真的吗？” 【滴，大概是真的，你的意识通过我送给你的小芯片进入0624的身体，在实际上也算是一种精神与非凡之物的相交，而且还是不限时间的那种，也因此你在使用人偶身体的时候，能通过“非凡气息”观察到非凡之物的存在，这就相当于他口中的共鸣了。】 系统这么一解释，正好就与卫洛煌的话对上了，也解释了为何只有在0624体内才能观测到“非凡气息”的原理。 看方若星似乎是在低头沉思着什么，卫洛煌原本的几句嘲讽性的宣言也不好出口了，因为他也意识到自己之所以能教方若星这些东西，并不是他自己的努力，单纯只是因为方若星是独自拼搏，不靠背景的野路子罢了！ 嗯，似乎是要比他这种高级一点，卫洛煌两三口吃光剩下的便当，顿感无趣，拍拍屁股，离开了天台。 “共鸣，互感，契合度，人器合一……” 方若星嘴里念念有词，突然问道：“那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和0624的契合度应该不低了？” 【滴……确实不低，但也不能算高，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了。卫洛煌小朋友对于这些的认识也局限在一个很浅薄的水平，契合度这种东西并不是单纯地靠时间能堆满的……也许还需要一点点其他的因素影响。还有，以一个人类的灵魂强度来说，他所能容纳的非凡之物最多也就只有两件，切忌贪多嚼不烂哦~】 “你要是知道这么多东西的话，为什么不早跟我说呢？亲爱的系统酱？” 【滴？谁是你的系统酱啊……我本来又不欠你的，说了是情分，不说是本分。不过嘛，友情提示一嘴，如果一件非凡之物已经被人类完美容纳了，那你的小人偶也是看不见一丝非凡气息的哦。】 方若星一呆：“你这话说的怪吓人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勉强能用的警报装置，你又告诉我它有可钻的漏洞……” 系统没有再说话，自从那次在汉府家园内遇到常相思之后，它就偶尔会这样“断线”，不过过一会又会重连。 “方若星同学，没错？” 被叫到的少女回头一看，一位披肩长发女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容貌清丽，姿色上佳，校服整洁如新，熨烫得没有一点褶皱，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气，脸上的笑容亲切而标准，十分地专业。 她身上有非凡气息，十分浓烈，但只有一件。 方若星眯眯眼：“有何贵干？” “我的名字是夏梦瑶，现任岛城一中学生会会长。”女生浅笑着自我介绍，“【万寿者】先生托我来探查您的情报。” 第86章 学生会会长夏梦瑶 “那是谁？我应该不认识他。”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位自称是学生会会长的女生暂时还没有要动手的意思，方若星就不会主动出击——她更喜欢被动一点，嗯。 也是很多小说主角的通病了，非得等着无脑反派蹲在他头上拉史了之后，主角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完全可以一巴掌将他拍死，然后就是经典的打脸环节。 方若星对此表示不能理解，因为这种一时的隐忍在她看来除了“懦弱”这种解释以外，再无其他道理，难道看着那些反派嚣张的嘴脸，主角们就不想直接一巴掌呼上去，非得耐着性子再受一段时间的折磨？ 要么就是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抖，一天不挨几句骂就贱的难受那种。 夏梦瑶轻笑着上前，自来熟一般地坐到了方若星身边，丝毫没有在意整洁的校服被灰尘玷污：“咦？身为岛城的非凡之物持有者，竟然连【万寿者】的名号都没听说过吗？” “我是外地人，刚来这边没多久。”方若星算是知道了，她口中的【万寿者】大概是个在本地很有势力的家伙。 意识同步进入网络，在瞬间搜索到了上万条相关信息，系统从旁辅助，剔除掉其中无用的其他内容，真正有点含金量的信息寥寥无几，方若星全部看过，除了知道似乎是有这么个人以外，一无所获。 “从网络上抹除了自己存在过的全部信息，格外地谨慎啊……” “呵呵，难怪呢……方若星同学似乎不喜欢拐弯抹角，那我就直说了。”夏梦瑶掩口轻笑，她的笑容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止，“大家都不希望看到如今的这座城市再出什么问题，所以，无论你是来专心上学的也好，是来体验生活，寻找机遇的也罢，唯一要做的就只有好好遵守法律法规，不要让我们难做。” “至于其他的，随你心意就好。” 方若星故意问道：“你是在为官方做事？” “怎么可能……”夏梦瑶露出不屑地笑，尽管只有一瞬，却还是被方若星捕捉到，“我只是【万寿者】的代言人之一，负责为他扫清前行路上的阻碍，而你，方若星，目前来说还不在‘阻碍’之列。” “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听从我的劝告……但还有一点，大人他已经知道了你在汉府家园的行动，但他决定宽恕这一次无礼的冒犯。” 方若星也笑着问道：“哦，竟然有这么好心？我还以为你这次来是想把那块石头要回去呢。” 她终于知道了，对方口中的【万寿者】大概就是当时派俄勒明去监视0187的【苦海】成员，世界还真挺狭窄，随便上个学就能遇到对方的“代言人”。 现在的问题只在于，面前的夏梦瑶究竟真的是【万寿者】的绝对亲信，亦或者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卒子。其实倒也不难知道，只需要看她知道多少事情。 “0187只是一步闲棋，无所谓被谁取走，如果落到了你的身上，那也算是不错。” 夏梦瑶轻轻摇头，突然转过头来凝视着方若星的脸，却又一言不发。 方若星丝毫不惧，也直直地顶着她的目光，即使是在这种奇怪的寂静之中，夏梦瑶的表情依然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她所有的情绪表达都只是笑容的下位，被那种标准，分毫不差的微笑包含在内。 这也得益于她特别的娇艳面容，笑容与她微微下弯的眼角相得益彰，令人心生好感。职位高超，长相出众，能力也相当过人，方若星能料想到夏梦瑶在高中的学生群体内部该有多么崇高的威望。 难道这也是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必备素质？ “那么，我可以理解为，0187现在是属于我的了咯？” “当然，我应该已经说过了，它在谁的手上，对我们来说根本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处理它对周围环境的影响，不要将事情闹大。” “那么，今日的对话到此为止，方若星同学，还请你务必保密，不要轻易泄露对话内容。学生会的场地在行政楼103，全天都有人值班，如果你想要联系我，可以去那里。”夏梦瑶站起身来，从校服口袋中摸出一块水果硬糖，递给方若星，“享受你的高中生活时光，祝你考试顺利。” “谢谢。”方若星接过硬糖，目送着夏会长一阶一阶地走下天台，直到她的身影再也消失不见。 “她知道0187的事情，也知道我的长相，我的事迹，包括我在这一中读书的事情……统子哥，你觉得，像夏梦瑶这种所谓的【代言人】，难道在岛城这边是随处可见的吗？” 【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是字面意思的话，我觉得不太可能，她的实力似乎不弱呢。】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那你说，到底为什么这么巧合，我正好选择了一座有【代言者】做学生会会长的高中读书呐？到底是哪个家伙给我选的学校？” 【滴！！你又在怀疑我？！都说了发任务的不是我啦！】 “只是发发牢骚而已，现在他们都说了不会主动找我的事，我还能怎么奢求什么呢？当个好好学生呗。” 方若星撕开糖果的包装，丢进嘴里，略微一品尝，马上面露苦色，连忙将它吐到地上。 “葡萄味的？——我不吃葡萄。” 紫色的糖果在地上滚了几圈，渐渐停下，随后被方若星一脚踩成碎片。 【那现在该怎么办？要通知李湉吗？】 方若星想了想：“还是不了，夏梦瑶会长既然敢直接在我面前表明身份，就代表着她，或者说他们不仅仅知道我在这岛城的一举一动，也是自信即使我加上【不可视】小队，也奈何不得他们。这种前提下再贸然把什么事情都和李湉提一嘴，不会有好处的。” 夏梦瑶收回视线，缓缓走下楼，刚进入三楼的走廊，迎面便遇上了邱小萝。 “夏会长好！” 邱小萝马上抬手，打招呼道。 “邱同学，你也好，怎么神色匆匆？在找人吗？” “是的，会长有看见方若星吗？——就是一个长得特别特别漂亮的新转校生，今天是在我们学校的第一天，听说中午没有回宿舍午休，我担心她在校园里迷路。”邱小萝解释道。 岛城一中提供住宿条件，但学生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住宿，包括午休时间，只要你不打扰到别人的正常休息，随你做自己的事情。方若星也被分配到一个床位，只不过她早有打算，就连铺盖都没带，自然是不午休的类型了。 “原来如此。”夏梦瑶微微一笑，“方同学现在就在天台上，我们刚刚聊了一会，她人很不错呢。” “啊？会长你和她聊什么啦？” 邱小萝闻言却大惊失色，先关注的竟然是夏梦瑶和方若星聊天这事。 “哦？没什么，作为学生会的一员，对新生进行常规的问候和关心，不用太过紧张。” 夏梦瑶拍拍她的肩膀。 会长个子不矮，甚至相较于方若星的一米六八，还有隐隐超出一点的样子，应该是到达了一米七，再加上长时间执行工作时候养成的领袖般的气场，在她的面前，邱小萝根本没什么气势可言。 看着邱小萝慌慌张张地上了楼，夏梦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过多停留，她继续微笑着前进。 ………… 下午的考试科目是数学，对付这种书写量比较小的科目，方若星更是如鱼得水，只用了十分钟就答完了卷，然后继续趴在桌面上神游天外。 监考老师还是上午那位，他对方若星的“摆烂表现”并不意外。 【滴，所以说啊，这种小事，只要你自己稍微愿意动动脑子，就不用再麻烦我了呀。这种程度的智能算力，明明你自己也能用，为什么就不肯自食其力呢？】 “笨蛋，要是连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忙的话，那你不就真成废物啦？给你点工作，也算是给你来点价值。” 系统说的当然没错，但方若星知道自己的本质还是个有人工智能基础的人类灵魂，在得到自由之后，她就将人工智能部分和灵魂部分划清了界限，平时正常情况下肯定是只用灵魂部分的。 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作为人类的自我认知；另一方面嘛，就属于是防范系统图谋不轨的一手准备了。 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系统有意无意地提醒她“是人工智能”，要多多发挥自己的“特长”，方若星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本能地觉得其中有猫腻，到最后干脆全部分清楚了，智能部分全部丢给系统操作，方若星就当个甩手掌柜。 毕竟她是一条懒狗嘛。 小系统也不负所望，被方若星忽悠的一愣一愣的，乖乖承担起了外置大脑的作用，结果就是现在再想劝说方若星重拾智能，已经后悔莫及了。 “所以说你是个笨蛋嘛……”方若星心中想着，略有些得意。 第一天的高中上学时光就这样过去，岛城一中还有晚自习这种东西存在，方若星只能在教室里枯坐到晚上十点钟，听见铃声响起，这才慢悠悠地起身，书包倒是不用收拾，反正她也不可能回家复习。 卫洛煌见她要走，连忙出声叫住：“方若星！” “怎么啦，败将？” “啧，”卫洛煌表情一硬，还是继续说道，“虽然我知道你可能看不起认真学习的人，但我还是想给你一句忠告——学习的意义可能并不会体现在物质上，它是会全方位地……” “停停！我说停停！你这套长篇大论的开头是从哪里学来的？味也太冲了。” 卫洛煌是跟蔡越伦学的，但他嘴上肯定不能承认：“自己的一些感想罢了。” “这样，我们打个赌，如果这次摸底考试，我的总成绩比你高，你就乖乖地把嘴闭上，之后不要再来烦我，可以吗？” 前排的两位小男生收拾书包的动作明显是在刻意地放慢，他们似乎也对方若星格外的上心。 “但不是打赌吗？如果我的成绩比你要高，也应该有相应的赌注才算公平？” 方若星没有像个反派一样叫嚣卫洛煌“绝对不可能赢”，虽然她真心是这么认为的：“那你想怎么样？” 前排男生柴子涵和刘奕孜同时把耳朵竖了起来。 “那么的话……如果你输了，以后就要认真学习，起码在认真程度上不能低于我，如何？” “狡猾！狡猾！” 柴子涵和刘奕孜在心中大骂卫洛煌卑鄙，这种高情商发言不就是奔着撩拨方若星来的吗？这是什么经典校园恋爱喜剧的展开啊！他们也知道方若星大概在学校上是要差出一截的，毕竟谁家学生能在开考没多会就开始睡觉啊？这么说来，卫洛煌不就是稳赢了吗？ 卑鄙的外校人……！ “哦，当然可以。”反正方若星自信不会输，就算卫洛煌的赌约是让她去毁灭月亮，她也敢一口答应。 上当了啊！ 柴子涵和刘奕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随后颇有默契地点点头。 打完赌的卫洛煌没有再纠缠方若星，后者一来到校门口，就看见李湉的小车正在等候。 方若星自觉坐到了副驾驶位：“晚上好哦。” “晚上好。”李湉朝她眨眨眼，打火发动，开始行车。 “不等等卫洛煌吗？” “等他干什么？他又不是三岁小孩，难道还怕他被拐？”李湉笑了笑，“倒也是，这么晚了他也确实不太方便回据点，和校方商量一下，以后让他住宿。” 路上经过了汉府家园，三号楼内一点灯光都没有，看样子短时间内确实是没人敢住了。 “那件石头状非凡之物确实已经不见了，后续的影响由蔡副队长负责消除，大概再过几天就没问题了。”李湉主动解说道，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方若星，“不会影响到你那个表妹回家放周末的。” “你竟然知道这事啊……”方若星有点不好意思，她尬笑。 “我是队长。”李湉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目视前方，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是、队、长。特别反应处的小队队长，自然会有渠道获取这些信息。” 第87章 方若星在考试中作弊被抓 第二天的校园内容依然是无聊的考试，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在上午的英语考试过程中，前排的柴子涵竟然悄悄将一个纸团丢到了方若星的脚下。 “？” 方若星旁若无人地捡起纸团，展开一看，眉毛不由得一跳。 纸团上面写着的，赫然正是这次英语试卷的答案！ 而且还不是标准答案那种，应该是柴子涵自己做完了客观题，着急忙慌地复制了一份，想要以此来向方若星施以援手。 “竟然还真被当成学渣来对待了……” “adcbb、bacda……”方若星感到十分好笑，粗略一看，就大约知道了柴子涵同学的真实水平——满分150，他的得分在110左右。于是她抬笔在小纸条的右上角打了个分，打算重新揉成一团丢回去。 “手里拿的什么？” 吴云鹤的声音却正巧在此时响起，他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接近到了方若星的身边！ “可恶，难道这就是班主任的通用技能？潜行时必然不会被学生发现？” 方若星自知理亏，乖乖起立，正面迎上吴云鹤锐利的目光，一副认罪认罚的姿态；但将一直攥着纸条的右手却始终背在身后，没有把那关键证物交给似乎很是生气的班主任。 她方若星挨两句骂也就罢了，反正她也不指望能在高中混出什么名堂，前世打暑期工的时候也没少受气，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但柴子涵却是纯正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高中生，最好还是不要在这关键时刻出岔子。 但是考试作弊这种事，毕竟是柴子涵给别人抄，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倒是应该想个好点的处理办法，不能让他养成恶习，以免日后吃更大的苦头。 “统子哥。”她尝试在心中呼唤。 但系统此时却又失灵，怎么叫它都没有回应，总是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实在是越来越指望不上了。方若星暗暗叹气，只能身体力行，将之前在方芫电脑里做的模拟小程序拉出来，以柴子涵为目标，稍稍推算了一下最优处理方式。 嗯，根据推算结果，现在替他承担这一次的罪责，反而对柴子涵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我刚才说的应该是你手里的东西？” 吴云鹤重复了一遍，奈何只要对上方若星那双充满温情的鲜艳的双眸，就很难再说出公式里的重话了。但身为班主任的职业责任意识还是促使着他不能轻易放过这事。 教室内的其他学生都没有抬头，但方若星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么劲爆的新闻，人都是爱看别人的小小不幸的，尤其是这种不幸还发生在自己身边，但那人和自己又不相熟的时候。 无可厚非，换做是盛怀峰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也会忍不住关注的。 “没什么，老师，一张草稿纸而已。” 方若星微微笑，将那张被攥的皱皱巴巴的纸条不情不愿地交出。吴云鹤接过，随便看了一眼，就重新抬起头来，他指着桌面上已经填完的答题卡：“方若星，这上面的字迹，似乎与你的有所不同啊。” “我再向你确认一遍，这是你的东西吗？还是其他人给你的？你要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句话从审讯的人口中说出来的效果，也就仅限于听听了。方若星从余光能看见柴子涵掌心冒出的点点汗珠，看得出来他心中也正在饱受煎熬。 “是我的。”方若星点点头，“无关他人。” 听到这个回答，柴子涵像是卸下了某种重负，紧张的肩膀稍微松懈了些，但捏紧的拳头也更用力了些。 “可怜的孩子啊……考试作弊被发现的心情不好受？下不为例咯。” 此时的方若星甚至还有心情去关心前排的小男生，她在心中默默嘲笑着。 无论如何，起码想要的效果是做到了，柴子涵小朋友大概再也不敢在考场上这样作弊了。 吴云鹤没有说话，他拿起那张纸条，和方若星写的满满的答题卡对比了一下，越看脸色越奇怪：“……这……，你自己的这答案竟然都对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帮助作弊？” “都和你说过了老师，这纸条真是我的……”方若星撒起谎来底气十足，因为她已经把教室里的监控录像修改过了，就算吴云鹤再去查，也是不会有收获的，“而且，我之前就是在米国生活的，会点英语也不奇怪？” 柴子涵的身体又是一抖，很明显是知道了方若星本来就不需要他的“帮助”也能取得优秀的成绩，甚至，因为他这一鲁莽的自作多情，还使对方陷入了极其不利的境地。对方若星来说，这就是一场无妄之灾啊！ 可即使这样，方若星也没有将他供出去，而是选择独自抗下所有……这是何等的大无畏精神了？ 此刻的柴子涵，恨不得给愚蠢到极点的自己来上两耳光。 他的纠结太过不加掩饰，就连吴云鹤都注意到了，他马上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若星，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一点事都藏不住……”方若星无奈了，事已至此，也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于是她点了点头。 “咳嗯！” 吴云鹤清清嗓子，摆出一副严肃的姿态，一把将方若星的答题卡连同纸条一起拍在桌面上，发出重重的一声，吓了班里所有学生一跳：“方若星，这次摸底考试，校长那边非常重视，可以说，正是为了严打考场纪律不端之风而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更是撞在了枪口上！” “就算我有心想保你，学校那边也不会同意。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现在交代实情，根据你此次的答题表现，我不会追究你现在的隐瞒责任，而只会处理他；要么继续对这张纸条的原作者闭口不谈，然后立马给我滚回家去，不用再来上学了！” 吴云鹤的演技相当不错，尤其是他那恰到好处的愤怒的语气配合他常年抽烟铸就的沙哑嗓音，听上去怕是能镇住起码九成的学生。 方若星轻咬下唇，死死地盯着吴云鹤，鲜红的眸子中波光流淌：“……与他人无关！” 教室内一片安静，没有人敢在这种气氛下当那个出头鸟，就连笔尖触碰纸张的刷刷声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好，很好。”吴云鹤怒极反笑，“走，这场考试也不用参加了，去我办公室谈。” 看上去是两人之间的谈话，他们的注意力却全在那位手汗已经将掌下的纸张浸湿的男生。 方若星自无不可，没有为自己辩解哪怕一句，非常干脆地抬腿就要跟着吴云鹤离开。 “等等！” 打破这种死寂的声音终于出现，柴子涵还是颤抖着举起手，他顶着吴云鹤锐利的目光，尽管双腿因为过度的紧张而在轻轻发抖，但他还是慢慢站了起来。 “那张纸条是我的，跟方若星同学无关，全都是我自作主张。吴老师，要处罚就请只罚我一人！” 柴子涵的家庭氛围比较紧张，他的父母都是高知，从小就在对他关心有加的同时，给他加上了难以摆脱的期望，他们一直盼望着柴子涵能够取得令人满意的成绩。但如果因为这么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受到了来自学校的处分，甚至是开除，可想而知他的父母该会有多么愤怒。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站起来，已经挺可敬了，尽管这种情况在模拟推算中发生的概率约为9684。 方若星心底叹气，这就是让她真去成为一名完全的人工智能的不好之处啊，只要有了大数据和系统的算力为基础，可以说，每个普通人的行动预测是很容易就能判断出来的。也是正因如此，面对这些意料之内的发展，也就自然会少了一种对未知出现在眼前时候的惊喜与感动。 吴云鹤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瞬，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出来！” “其他人，继续考试，距离收卷时间还剩半个小时！” 教室里传来小声的惊呼，随后三人便安安静静地走出了门，来到了阳光灿烂的走廊中。 初春的风景正好，隔着窗户，能看见外面还未来得及欣欣向荣的一泄春光，但柴子涵已经无心去欣赏，此时他的面色苍白得泛红，虽然还没有到打摆子的地步。但身体确实是在抖个不停。 不过也有好消息，起码手汗是不再往外冒了。 “倒是有些让我吃惊啊，你们两个，怎么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吴云鹤的目光在柴子涵苍白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手从裤兜里摸出一根香烟，没有点燃，就只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老师，真的是我一人所为，和方同学没有半点关系！” 柴子涵闭着眼睛说道，声音也在颤抖，方若星还真害怕他下一秒就哭出来。 “哼，方若星刚才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吴云鹤没有好气，收起那根香烟。 事到如今了，方若星也就不想再说话，她选择当一个默默ob的小观众，看看吴云鹤要怎么化解眼下这为难的局面。 直接告诉柴子涵刚才是他们俩的表演，只是为了引诱他自己说出实情？怕是会伤害到他的内心，也会影响吴云鹤在班级里的形象。 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最终结果不了了之？难免柴子涵在今后的日子里不会胡思乱想，整日担心那莫须有的处分。 柴子涵没有话说了，他低着头，竟然还没有流泪。 “吴老师？真巧啊，这是……在处理学生？” 一个有点耳熟的声音传来，方若星转头一看，正是昨天刚刚认识的学生会会长夏梦瑶，她似乎是换了一套校服，看上去依然是整洁如新，右上臂戴着一个显眼的袖章——“学生会”。 她大概和吴云鹤很熟，热情地主动打招呼，神态自若，隐隐地似乎和他是同级关系。 夏梦瑶能做到学生会会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她也不是其他学校的那种一点实权没有，充其量是个高级学生管理人员的所谓“会长”，她是真有能影响学校运转的手段在身的！ 昨天在天台上，邱小萝是这么介绍的，介绍的同时眼底还有一抹艳羡。 “是夏会长啊……没错，考场上的一些违规现象，我正考虑怎么处理他们呢。” 吴云鹤也摆摆手，回应道。 “考场违规啊……那倒还真是挺严重的问题呢，”夏梦瑶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视，依然是那副标准的笑容，“按照这次的纪律，应该起码是要记个处分的？” 吴云鹤点点头：“嗯，按理来说，确实是这样。” “真是的，我和这位方若星同学也算是有些交情在，柴子涵同学在上学期开校运会的时候也帮过我来着……吴老师，要不这么处理——正好最近复习压力变大，学生会里有很多事务缺人手忙不过来，把他们两个交给我，用志愿劳动来抵消这次处分，如何？” 看吴云鹤没有立即同意，她又劝说道：“毕竟都是学生，谁都有犯错的可能，也都应该有犯错的机会，方同学和柴同学都不是坏孩子，这我是敢于保证的，不要因为这一次错误就影响他们未来的人生啊。” 方若星放心了，她看出来夏梦瑶和吴云鹤又在演双簧，不过完全可以接受。这样一来。吴云鹤处理完了这一次小风波，有学生会帮他处理掉尾巴；夏梦瑶得了两个劳动力，也把方若星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柴子涵避免了最严重的后果，也长了个教训；方若星自己嘛……更容易融入班级了？因为犯过了错，就不会再高高在上了嘛。 总之，皆大欢喜的收尾，果真不错。 “那教导处那边问起来怎么办？”吴云鹤犹犹豫豫，又把那根烟摸了出来，叼在嘴里，正在忙着从兜里找打火机。 “放心，我会去向校长那边报备的。”夏梦瑶轻笑，伸手将香烟从吴云鹤嘴里抽出，随手丢到楼下花坛中。 “教学楼内还请不要吸烟哦。” 第88章 方若星遭遇了校园霸凌 班主任和学生会会长默契的配合，把不谙世事的柴子涵唬得一愣一愣的，于是他就稀里糊涂地和方若星一起“加入”了学生会的成员之列，尽管他大概就只是个赠品而已。 两人安然无恙地回了教室，继续考试，但没过几分钟就要收卷了。 方若星自然无所谓，她本来早就答完了题目；柴子涵的作文只写了一半，却也在为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哪里还敢有不满足？ “没问题吗？需不需要向队长汇报一下？” 同桌卫洛煌第一时间这般问道，只是他的神色有点异常，方若星知道这是因为“她的”作弊行为，难免地会让富有正义感的中二小伙子心中有些瞧她不上。 不过既然卫洛煌还没有指着鼻子明说，方若星也便不打算辩解什么，反正这种小测试的成绩用不了两天就能出结果，到时候真相就能不言自明。 “不用，本来就只是一场小小的误会。” 方若星一边收拾桌面，一边解释道：“班主任也很通情达理，是不会冤枉我这种守规矩的学生的。” 应付完卫洛煌，柴子涵却又在这时满脸歉意地转过头来，没等他开口，方若星就抢先堵嘴： “你不用和我说那些虚头巴脑的道歉，说到底这件事纯粹是出于你的一时冲动，被当场抓获了，事后受到最大负面影响的也只会是你。你要是有想悔过的心思，那以后如果再次头脑发热，就多考虑考虑关心你的那些家人们。” 柴子涵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他嘴唇嗫嚅了几下，终究还是没能在方若星面前还嘴，神色黯淡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没——关——系！可以了吗？满意了吗？多亏今天有夏会长的介入，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咯。” 方若星耸耸肩，混不吝地将修长的双腿随意搭放在了桌面上，摆出一副不良少女的架势。 她把“抗下这事”的功劳特意划给夏梦瑶，这样一来柴子涵大概也能认清现实，就不会再纠缠方若星下去。 让他早点远离自己，也无疑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下午的考试在一种平平淡淡的气氛中也落下了帷幕，随后便是长达一个半小时的大自习课，十六班内尽管暂时还没有人提起上午的事情，但方若星也能听见隐约的私下谈论。 柴子涵更是不堪，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好像确实是受到了打击。 不过虽然就连柴子涵本人都退却了，班级里却还另有其人出来跳脚： “方若星，你这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太过分了？都是同班同学，何必要这么咄咄逼人？” 出头的是坐在班级前排的一位短发女生，她此时的脸上满是正义之色，正在对着“品行低劣”的转校生唇枪舌剑：“虽然你可能确实是有些家庭背景，但我要告诉你——这里是岛城一中，可不是你能作威作福的地方！” 自习课刚刚结束，班长王子铭还在那坐着呢，这女生竟然就越殂代疱，第一个开了枪，是正义心发作？还是另有原因？ “就算你日后加以报复，我也不会收回我的发言！分明就是你考场作弊在先，却还要把罪名全部甩在我们班同学的身上？把你平日里用那张脸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恶习改一改，否则就滚出我们十六班。” “一个靠脸活着的东西，竟然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以后少在我们班级面前晒脸。” 短发女生越说越激动，看样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伸张正义的女卫士了，她甚至禁不住轻笑了声，似乎是在为自己“英勇”的表现而沾沾自喜。 如果没有后面那半句话。听上去倒真像是个理中客。特意强调着“我们班”，说到底还是对方若星这位外貌精美绝伦的外来者怀有敌意，想用班级团结之类的东西来孤立她罢了。 她这一套扣大帽子，用集体利益压人的操作说不定真能对普通的高中生有效，甚至可以严重打击到他们的内心；但很可惜，她现在所面对的敌人是方若星。 于是被莫名攻击到的方若星沉着脸，走到了短发女生的面前，以168的绝对优势身高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你想干什么？因为无话可说所以就恼羞成……” “啪！” 响亮的巴掌犹如在新年敲响的零点钟声，在发言者情绪最为高涨的时刻准时落下，一下子将短发女生说了半截的话语全部塞进了喉咙里。 按理来说应该是向她解释一番的环节，然后她不相信，再解释，再不相信，最后才到动手的地步。但今天的方若星本来就莫名其妙地心中有些不快，干脆帮大家伙省去一些没有必要的步骤。 都高三了，就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才对，无谓的争吵没有意义，还是物理说服见效快一点。 更何况，她的嘴脸，让方若星记忆深处的一幕场景仿佛再次重现，她很讨厌这种感觉。 短发女生的一边脸颊迅速浮现出了一个通红的巴掌印——方若星收着九分力，没把她的脑袋一下扇得转三圈——她的表情瞬间因为错愕和痛苦而变得扭曲，眼睛不由得睁大，死死锁定住了面无表情的方若星。 卫洛煌翻了个白眼，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开始联系队长李湉。 “这…你……你敢打我？”她的声音也像脸蛋一样变得丑陋了几分。 “嗯，是的。”方若星没有什么感情起伏，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次的比起上一下要更加重，巴掌印也更加鲜明。 “这样就对称了。” 学生们神色各异，有畏惧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甚至还有表露出钦慕之情的。 在他们这个年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情，不得不说，方若星算是一个罕见的存在。更不要说，那位短发女生仗着自己家里的一些背景，早就在学校里不止一次地欺负别人了。 “够了够了！”班长王子铭终于出手了，她赶忙来到两人中间，用自己的身体阻断了两人之间的空间接触，并且用手将她们稍稍向两边推开，“有什么事就不能说开吗？为什么要动手呢？” 方若星情绪此刻却表现得很稳定，她温柔地拨开班长的手：“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班长，有些人仗着嘴上功夫厉害就在这里攻击我，我也实在是很难办啊……不过没关系，那位同学，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但你也不要说我欺负你，现在你可以随便过来攻击我——但我当然也会还手，我们都是女生，一对一，很公平？” “我刚才的两巴掌可是收着力的，你应该还能正常思考？” “啊？这可不太公平啊……” 卫洛煌心里暗道，他也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方若星今天会做出这种冲动的行为，平日里见她也不是这样的啊…… 短发女生用满是仇恨的眼神盯着方若星，但好歹是没有被愤怒夺去全部理智，所以她也知道现在不还手是最好的做法，一旦还手了，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哦对了，我今天打你这两巴掌也不是为了别的，单纯只是因为你的嘴脸有些冒犯到我了——对待一件你并不了解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无视它，或者深入了解了全部的真相之后再加以评述，而不是像个没有脑子的蠢货一样只凭着自己心里的臆想去指责别人。” “言已至此，无论是想事后报复，还是现在就堂堂正正地正面来过，都随你心意。” 方若星阴沉着脸，将自己想说的话丢下，随后也不管班级里的其他人想法如何，自顾自地出了教室，然后一口气跑到了天台上，这才感觉胸中郁结的气息稍微释放了些。 “你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夏梦瑶就像是这校园中的幽灵一样，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此时她的胳膊上已经没有了那个属于学生会的袖章，天台上的风不小，吹得她的外套下摆轻轻摇曳。 “没什么大事，只是触景生情，想起了以前的一些经历而已……” 方若星摇摇头，随后便凝视着天边快要坠落至地面的夕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唔，似乎是我的自作主张，让你在班级里陷入了一些麻烦境地呢。”夏梦瑶自觉牵起了方若星的手，却被后者一把甩开，她也不生气，换成拉着方若星的衣角，将她引到天台向着夕阳的那边。 夏梦瑶先坐到了边缘，双腿悬空，一晃一晃的，她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方若星也来。 方若星听话地坐下，与夏梦瑶大概有半个身位的距离。 “喔，不好意思啊，我又自作主张了……你应该没有恐高症？坐在这里会担心掉下去吗？” “不会。” “那就好，要是一会我不小心掉下去了，若星你可要记得拉住我哦。” 方若星说道：“夏会长，有话还请直说，如你所见，我现在的兴致并不是很高。” 夏梦瑶又是微微一笑：“不对，现在应该是你作为学生，向我这位学生会会长倾诉苦恼的时间，是我在等着你‘直说’才对。” 她似乎天生就带着令人信服的亲和力，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我曾经，在其他地方上高中的时候，遇到过一个男生。他很普通，是那种几乎到了极点的普通学生，没有突出的科目成绩，也没有能广交朋友的交际能力，更没有任何特长。” “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会以最普通的成绩结束高考，上一所不好也不差的二本学校，就这样普通地生活下去。但是造化弄人，他就是被学校里最恶劣的一帮畜生盯上了，我们那里管理的比较严格，学生之间严禁打架斗殴，他们就用言语辱骂，用各种方式羞辱。” “会长，你应该也知道的，这种男生实在是校园霸凌的绝佳目标。” 夏梦瑶笑容稍微收敛，但还保留着一定的弧度，她点点头。 “算了，详细过程暂且不论，我身为没有目睹全过程的人，也不能信口开河。单说结论，那个男生终于有一天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选择了最激烈的报复方式，他用一把水果刀砍伤了两个霸凌者，随后就是被警方带走，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出现。” “但时至今日，我还在不可避免地想着，如果在那段时间，我能稍微出手帮助他一下，是不是就不会有那种结局。” “这不是你的责任，要怪只能去怪那些混蛋和无能的官方机构，没必要用他们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的内心。”夏梦瑶轻声说道，坐得稍微近了些。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一定会让你满意，还请放心。” 夕阳将会长的脸映得很有魅力，她的声音很温柔，但也很有力量：“这里，毕竟是我的学校。” “……谢谢你。” “不用客气，分内之事而已，我都说过了，以后在学校里你就是我们学生会的一员了，”说到这里，她略微顿了顿。“我作为会长，自然是有责任来【保护】你。” 此后又是一段沉默时间，两人都面对着夕阳，心中各有千秋。 “对了，我还没问，你为什么要帮助【不可视】小队他们？你似乎也不是官方人员啊？” 晚饭时间到了，看着学生们一窝蜂地往食堂跑，夏梦瑶笑了笑，随口问道。 “这算是上次替【万寿者】打探消息的后续？” “不不不，只是我私人的好奇而已。” “……”方若星不知该如何作答。 “怎么沉默了？不想回答？那我猜猜……是因为李湉？你们两个好像也确实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存在……” “…………”方若星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夏梦瑶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猜对了么？你竟然是个……真没想到。怪不得不愿意加入我们这边呢。” “夏会长！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没什么……”夏梦瑶突然贴近，让方若星鲜红的双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只是想问，你看我有没有机会？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是不是你就能成为我们的人了？” 还没等方若星回答，她自己先咯咯地笑了：“还真是不错的提案？” “……夏会长，请你自重。” “我很认真的在问呢，讲真的，单凭你这姿色，我就不会是吃亏的那方。” 方若星叹了口气，拍掉夏梦瑶伸过来的手：“会长大人，你似乎搞错了因果——我会帮助他们，不是因为李湉是我的女朋友，而是因为我的女朋友是李湉。” 第89章 方若星勾结上司，仗势欺人 “呵。” 夏梦瑶不置可否，但她似乎还是对方若星的拒绝感到有些意外，不过这意外也仅仅只持续了一瞬，很快她就重新展露出标准而规范的笑容：“居然还挺专一，真是不错……好了，我还有事，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请便。” 方若星和她一同起身，两人一起走下天台。 踩在楼梯上，夏梦瑶却又突然说道：“也许最近在我这边，还有件事情需要你出手相助，就当是学生会的公务。” 当是公务？那就是说其实并不是学生会的工作…… 方若星问道：“和非凡之物有关？” “没错，算是我们组织的小小私活——【万寿者】大人不可能对每件事都亲力亲为，那么为了保卫这岛城的和平，我们这些下层打工人员就得多出几分力，是这个道理？” 夏梦瑶的解释坦坦荡荡，并没有想要掩盖什么。 她在之前的交流中也不止一次地展现过以“城市管理者”自居的态度，似乎【万寿者】和他的手下们都不是常相思那种疯子，而是一群和和气气的正派人士。天天想着的也不是如何危害社会，恰恰相反，他们的行动准则和特别反应处口上宣称的并无二致，区别只在于，他们是真的在这么实行。 不过这些信息只出自夏梦瑶的“自吹自擂”，方若星对此保留怀疑意见，她一向是愿意去亲眼确认一下的。 “先提前说好，我不是你的部下，到时候也不会完全遵从你的指令。” “可以，不过我相信方若星同学，因为你是个有良知的好人，那我们的出发利益就是相同的。” “但愿如此。” 方若星和她告别，刚一进教室，在座的同学们就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其中大多是担忧，也有小部分的幸灾乐祸。 “方若星同学，班主任说，你回来以后记得去他办公室一趟。” 班长王子铭起身说道。 方若星顿时了然，随便一看，果然，那个叫陈霜的短发女生也不在座位上，大概是已经等着了。 ………… 一个小时前，方若星离开教室之后。 吴云鹤很不想在自己本就繁忙的职业生活中再添麻烦，但学生都已经哭哭啼啼地找到办公室来了，想躲也躲不掉，定眼一看，哭着来告状的竟然还是班里经常惹是生非的陈霜。 “你被方若星打了？” 听完一段破碎又混乱，也没少添油加醋的当事人描述，吴云鹤沉默了一小会，若不是学生两边脸上各有一个骇人的巴掌印，他还真不相信这位胳膊粗壮的女生会不是那位“柔柔弱弱”的方若星的对手。 单从重量级来说，两人大概就不在同一水平？ 他又回想起去年十月份的时候，当时的吴云鹤接手这个班级的历程还不到半年，和学生们之间都是在互相磨合的阶段，也有女生过来向他举报，说自己遭遇了陈霜主导的霸凌事件。 吴云鹤震怒，彻查到底，也确实是查到了眼前的短发女生，但奈何后者家大业大，她的父母在岛城本地颇有势力，于是私下两家人联络了一番，一次不明具体经过的金钱交易之后，这次霸凌事件似乎就从来没发生过了。 随后那个女生大抵便是已经转学走了，再也不知去向。吴云鹤有心相助，但他只是个刚来岛城的外地人，举目无亲，就算想要施以正义的惩戒，也是无能为力。 如今昔日的施暴者却来哭诉自己遭受了别人的暴力，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不免有些恍如隔世之感，但这种痛快不能表现在脸上，他只能在心底为方若星鼓掌。 “不止！她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对我进行谩骂，还有严重的人格羞辱，我认为像这样不遵校规校纪的学生，学校方面应该立即施以雷霆手段，才能止住这种歪风邪气！” 吴云鹤随口应付着，心下却是暗道：“如果你真有这种觉悟，早就应该自觉滚出一中了。” 没办法，这年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陈霜一口咬定了自己是完全的受害者，所以在方若星本人亲自出面之前，吴云鹤作为教师，也只能放任她在办公室里赖着不走。 “需要帮你联系家长吗？” 两人足足等了半个小时，吴云鹤的保温杯里的水都满了三次，他才如梦初醒，想起来该要给学生家长打电话这事。 “嗯！我爸爸和我妈妈都要联系到！就说我在学校里……” “好好好，待会这些话由你自己跟他们讲……”吴云鹤止住她的发言，拿起手机，皱着眉头拨通了一个号码，放在耳边稍等了几秒钟，又重新放下，“你爸爸正在占线中，打不过去。” “那就我妈妈呀！” 吴云鹤心下更加厌恶，她再次试图拨通陈霜母亲的电话，这次倒是没有占线，对方直接选择了拒绝接听。 “？？？还真是一脉相承啊……”他小声感慨道。 “老师？怎么样？我妈妈那边也在占线吗？”陈霜声音中满是焦急，看得出来她的底气起码有十二分来自于她的父母。 “是没占线，她选择了不接，大概是在忙些别的事情。” 吴云鹤心中暗爽，下意识地摸出一根烟，在指尖旋转了几圈后，又悻悻然放了回去。 “怎么会……” 陈霜的气势明显弱了些，音调也不再像刚来办公室的时候那么嚣张了。但她很快又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依仗”，趁着办公室内其他的老师不在场的机会，她抓住吴云鹤的胳膊，“楚楚可怜”地晃了晃： “老师——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吴云鹤惊慌地挣脱她的“玉手”，此生从未如此后悔选择老师这一职业，刚才的一下接触，从感觉上来说，和被野猪啃了一口没什么区别。 “放心，陈霜同学，我一定会公平行事的。另外，办公室内也有监控摄像，最好不要有出格的举动。” 两人正在极限拉扯的时候，就看见面无表情的方若星走了进来，她先迈进来了两步，发现办公室内只有两人，连忙又后退出去，骨节分明的纤细左手在办公室门板上象征性地敲了两下。 “我可以进来了吗？不会影响到你们？” 紧跟在她身后的是柴子涵，他是知道了方若星被叫来办公室的时候，坚决提出要一同前来，因为“这件事也有他的责任”。但方若星很烦他，也坚决不同意，柴子涵就选了个折中的方法，两人一前一后地来。 这样一来方若星就没话说了，毕竟她也不能控制别人的行为。不是吗？ 不过在路上听柴子涵的“自言自语”，这个陈霜在之前就有过“前科”，在学校里的名声相当糟糕，只不过那些破事都被学校和她家长联手压下来了而已。像今天这样被当众打脸，还是她从未有过的吃瘪经历。 家庭背景什么的，对现在的方若星来说还不如个屁，如果陈霜敢把她父母叫来，大不了就是多打四巴掌的区别而已。 想到这里，方若星脑海中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利用自己在互联网媒介中任意穿梭的能力，以后在网上见一个喷子就给ta来一顿物理疗法，既能出气，又能为社会的和谐氛围添砖加瓦。 给他两巴掌，看还发不发癫！ “方若星来啦？请坐！”吴云鹤满是青灰色胡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从自己座位后拖了一张椅子出来，推给方若星。少女也没有跟他客气，大刀金马地坐得稳稳当当，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听说老师叫我来，不知道是何指示？” 她淡淡开口，完全无视了一旁气急败坏的陈霜。 吴云鹤想了想：“有同学反映你在班级里有打架斗殴的行为，所以想要在今晚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不用害怕，如果你有什么苦衷，完全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学生的。” 这话说的很明显有偏袒的成分在里面——“受害人”还在旁边站着呢。 陈霜突然有些体会到了之前自己欺负过的那些学生的感受，但这种感受只是在一瞬之间，很快就转变为被对方若星和吴云鹤的“狼狈为奸”的出离愤怒。 说不定他俩本来就有不正当的关系！陈霜向来是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别人的，反正怎么坏怎么来呗。 但她现在是不敢发作的，谁让父母今晚上又恰巧有事顾不上她呢？ “唔，原来如此。那我也直说了，没有什么苦衷，完全就是因为我本来就看她的所作所为不顺眼，今天又不长眼地跳到我头上来，所以打了两巴掌而已。” 方若星说的云淡风轻，目光有意无意地往一边站着的陈霜身上瞄。 啧啧……这得浪费多少粮食啊…… 陈霜见识过她完全“不讲道理”的动手，此时听到这一番狼人自爆发言，心中狂喜，但也不敢抬头和她对视，生怕一个不小心再惹得她生气，完全不顾班主任在场，上来就打怎么办？ 反正她话都说出去了，班主任就算再偏心，也不能厚着脸皮装不知情了？只要等我今晚上一回去，让爸爸妈妈知道了这事，明天就能一了百了！ 大不了再忍这一小会，明天有你方若星哭的！ 陈霜已经幻想起了方若星会用多么失魂落魄的表情来面对她，嘶……但是似乎一想，那种模样的方若星说不定会更加好看……她这张脸还真是能勾引人，要是她愿意把自己的脸划破，放她一马…… 也不可能！就是要给她希望之后再狠狠地毁约，才能称心如意！ 陈霜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狰狞的表情又似乎把什么都说了，方若星奇怪地看她一眼，竟然有些想笑。 “老师，你都听到了？她可是亲口承认了，这可做不得假了！” 陈霜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伪装了，她兴奋地抬起萝卜指，指尖冲着方若星的脸：“快点把这种危害安全的学生开除出去！留她不得了！” “喂，陈霜，你够了！”柴子涵看不下去，开口制止。 “嘎嘣！”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方若星再次做出了对陈霜嘴贱的回应，在被那根胡萝卜指着鼻子的第一刻起，她早就准备好的手套终于派上了用场，让她的手指即使不用直接接触那油腻的皮肤，也能将胡萝卜轻易掰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霜痛彻心扉，痛苦地抱住自己的手，脚下本能般地迅速远离着：“我的手！断了！断了啊啊啊！我要去医院！” “放心，陈同学，我对自己的力度把握很有信心——那根手指没有脱臼，也没有骨折，就只是会疼一段时间而已……实在不放心，你可以去医务室。” 方若星淡淡说道，同时将一次性手套摘掉，扔进垃圾桶里。 柴子涵目瞪口呆，吴云鹤则是无奈地抿了一口保温杯里的茶水。 “方若星！！你给我等着！等着！”陈霜跑到了办公室门口，还不忘回头恶狠狠地威胁一句，随后便往医务室的方向而去，再不见人影。 “哎，这事闹得……”其余两人对陈霜的悲惨遭遇没有任何同情，都觉得她只是咎由自取。 一阵强劲的音乐突然响起，在只有三人的办公室内显得格外突兀，方若星面不改色，公然从衣服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提示，随即按下接听键，自觉地往办公室外走去。 其实她完全可以不带手机的，但考虑到毕竟还有卫洛煌这样一双眼睛在身边，如果表现得太多说不定会暴露给特别反应处，所以就只能委屈委屈校规校纪了。 “学长，需要我帮忙吗？要不然我们就不上学了，你来我的小队，我给你发工资，肯定会比现在过得舒心！” 李湉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虽说两人已经互认，但方若星总感觉她的态度和对待盛怀峰时候不同，似乎有种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后辈来对待的感觉。 “不用不用！一点小事而已，别放在心上。卫洛煌那臭小子，什么都往外说……嗯嗯，我知道了，待会放学之后再聊。” 方若星这边挂断电话，还没等把手机放回口袋，另一个号码就拨了进来。 “夏梦瑶？” 奇怪归奇怪，方若星还是选择了接听。 听筒里很安静，但隐隐有人的呜咽声。 “喂？若星？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夏梦瑶的声音还是很温柔，单纯只是听着，方若星眼前似乎就浮现出了她的笑容。 方若星顿感不妙：“陈霜家里？” “真聪明！”夏梦瑶又笑，“她父母就在这边呢，一个不少，要和他们聊几句吗？” 第90章 方若星当众顶撞老师 “如何处置他们，全凭你的心意决定。” 夏梦瑶依然是一身校服，依靠在装修精美的窗框边，脚下是被五花大绑着的一对中年夫妻，他们的嘴里各被塞进了一半的毛巾，无法言语，依稀可以看出和陈霜相似的面容。 在房间的入口处站着两位体型健壮的男人，他们不仅穿着普通，长相也是平平无奇，看上去全然就是最常见的市井中人。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他们两人都是陈霜父母认识的人，稍矮的那位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肉店，另一位则是建筑行业，就住在楼下，彼此上下楼的时候也偶尔能遇到。 只是平时陈霜父母自矜“上流”，不屑于和这种俗人打招呼而已…… 却没成想本来是很正常的一天，到了傍晚时分这两人却强行闯进了他们家门，不取财不劫色，只把夫妻二人牢牢绑住，关在了这间房子里。陈霜的父亲尝试了千百种交流的方式，担心他们是那种丧心病狂报复社会精英的犯罪分子，可这两名壮汉在控制住他两口子之后就默默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就只是静静地监视，宛如两个不会思考的木头人。 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一位风尘仆仆的美貌少女也进入房间，似乎她就是这次行动的幕后主事人，陈霜母亲一眼就看出她身上的衣服正是自家女儿学校的校服，于是连忙开口试图套近乎讲人情。 少女听了她的话，第一次正眼瞧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后那两个男人就默契地用卫生间内的毛巾塞住了夫妻两人的嘴巴。 “……就是这样，快点做个决定，放心，我会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人能发现的。” 夏梦瑶的声音很平和，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她完全无关的事情。 方若星没有着急回答，她左右环顾一圈，确认附近并没有人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才问了一句：“如果把他们放走了，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如果你想听实话，那就是——不会。” 天边的月亮渐渐升起来了，在将银辉洒进教学楼内的同时，也映照着夏梦瑶只剩下一丝笑意的脸庞。 方若星暗暗松了口气：“会长，我希望你能放他们一马。” “为什么？他们只会是你的敌人，多余的宽容只会妨碍你自己，你也该知道的。”夏梦瑶并没有在陈霜父母面前掩盖通话内容，相反，她还特意打开了免提模式，让方若星的每一句话都能传到他们耳中。 “……会长，‘敌人’一词未免太过激进，我只是看不惯陈霜的恶劣行径，才依照着我心中的‘正义’，给了她一些惩戒而已。但我从来没有过对她或是她的家人下杀手的想法，何罪应受何刑，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方若星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自然，她万万没有想到夏梦瑶刚刚还在开导她，现在竟然就已经要去动手杀人了？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还是这些【苦海】的成员们的思想有问题，明明是鲜活的人命，他们却好像从来不当回事，无论是常相思，还是夏梦瑶，外表一个比一个的正常，起杀心也是一个比一个的快。 “他们罪不至死，还是饶过这一次……好吗？” 听到方若星这样说，陈霜父母眼神中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求，朝着看不清表情的夏梦瑶，他们疯狂的点着头，口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想以此尽可能地提高自己活命的机会。 此时在他们的心里，怕是连直接掐死自己女儿的心思都有了。 “不要这么严肃嘛，方若星同学，我都说过了，全凭你的心意决定。而且……陈霜同学的爸爸妈妈也很乐意保守秘密，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告诉别人，对吗？” 说到这里，夏梦瑶特意停了一会，让夫妻两人含糊不清的“嗯嗯”声传到电话的那边去。 “……那就辛苦你了，会长。” “安心就好。” 夏梦瑶耐心地等待着方若星挂断电话，她将手机放进一个黑色的袋子里，转头看向地上被绑着的二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表情淡漠，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因不完美而美丽，因情感而真诚，因脆弱而自由……令人失望。” 喃喃自语了一句，她的脸上又突然恢复到了标准的微笑，仿佛刚才的冷意只是错觉。 ………… 方若星挂断了电话，心中还是难免地有些担忧，没有过多犹豫，她立即意识上传，在茫茫的网络终端中精确定位到了陈霜的家，但并没能找到可以提供现场景象的设备。 “啊？” 正常人家里会连个手机都没有吗？方若星有点慌，迂回了一下，转而选择侵入夏梦瑶的手机，可那里的摄像头也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大概是她把手机装进某个无光的地方了。 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方若星只能再退而求其次，找到了陈霜家对面楼的“坐标”，通过那里的公共摄像头总算是确认到了那有性命危险的两口子的情况。 家里的灯开着，那两人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正在神情紧张地互相说着些什么——距离太远，连唇语也读不清——应该再没有其他人存在，夏梦瑶的行动还是十分迅速的。 方若星也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圣母，但她就是单纯地觉得不该如此轻易地夺取他人的性命，嗯，她就是这么想的。 经过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她再回到办公室面对吴云鹤与柴子涵的时候，就不是同一份心情了。 “咳咳，既然陈霜同学已经离开了，那关于这次事件，我们留到明天再讨论。”吴云鹤皱着眉头，看样子是在担心明天陈霜的家长来闹事的时候应该怎么应对。 柴子涵从头到尾都没能插上一句话，他懵懵懂懂地来，又迷迷糊糊地走，方若星“处理”好了办公室内所有的事情，让他完全没有一点点的用武之地。 不过方若星本来就没指望过他，像这样的男生，现在还处于志大才疏的阶段，不能怪他，当然也不能赞他。 事实证明，吴云鹤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因为陈霜第二天根本没有来学校，她的父母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气势汹汹地跑到学校来“讨一个说法”，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这件事情最终仅限于学生们之间的八卦讨论。 方若星也再次去看过了，陈霜和她的父母都没什么问题，看来是夏梦瑶采用了些温和的威胁之类的手段。 而在再次见到陈霜之前，方若星的第一次考试成绩就完完整整地下来了，不出所料，拿了716分，这还是系统有心故意做错几道陷阱题的情况下。 就算这次考试只是一场一中内部自主出题，自主阅卷的非正规考试，过700的逆天分数还是将级部主任惊动，赶在学生们知道此事之前就带着几个重点班的班主任一起来看稀奇，大家伙一起将方若星围在办公室内，越看越满意。 倒是没有发生某个隔壁班老师患上了失心疯，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无理由怀疑主角“作弊”的降智桥段，基本所有的老师都对方若星堪称完美的成绩表达了赞叹。 “确实是一表人才啊。” “才貌双绝……了不得，了不得……” “那答案的水平比标准还高，那卷面字体，啧啧，啧啧，方同学，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八班？我们是重点尖子班，正适合你这种精英学生！” “喂喂！看看就得了，怎么还挖起墙脚来了！”吴云鹤及时出面，把方若星护在身后，“你们这帮家伙，当时听说我班里突然转来两个新生的时候，不都是在偷偷笑话我吗？” “好了哈吴老师，具体方同学要不要换班级这事，还得她本人来做决定嘛。”地中海的啤酒肚级部主任上前打圆场，笑眯眯地看着方若星。 其实如果一个学生能考到716分，还是在高三下半学期，那学校这边该考虑的就不是怎么继续提成绩了，而是怎么让她保持稳定而积极向上的心态，以及在高考前后怎么来顺势做一波营销了。 但方若星毕竟是个刚来的转校生，他们学校有“捡漏”的嫌疑，如果就这么说出去，难免会有点不好听。但如果能把她拉拢进尖子生试验班，说不定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挽回一点点名声。 “抱歉了，主任，我没有要换班级的想法，吴老师对我很好。”方若星摇摇头，开什么玩笑，换了班级还怎么照顾邱小萝？负责监视她的卫洛煌又该怎么办？难不成也要跟着一起去吗？ 如果两人一起转学进来，一个换了班，另一个就赶着换到一起，那些精力旺盛的高中生会怎么编排这种事，方若星都不敢想了。 “这样啊……”级部主任倒也不敢强求，冲着围观的老师们大手一挥，“行了行了！方同学就只是外貌比较…特别好看而已，也没有多长了个眼珠子，一个个地认识了就够了，嫌手里的工作还不够多吗？” “有这看热闹的时间，不如多想想人家米国的教育究竟先进在哪里，为什么方同学就能这么优秀！” 主任发话，老师顺从，纷纷作鸟兽散，那个八班的班主任似乎是还没有死心，但吴云鹤将方若星保护的很好，没有让他逮到机会。 “那个，主任，其实我的成绩好和米国的教育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自己有实力罢了。” 方若星憋了一会，还是决定私下纠正级部主任的这个错误观念。 主任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的秃顶，突然笑呵呵起来：“是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方若星同学的这份自信的豪迈，也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啊。说不定我们缺少的就是这种勇气，才会有所缺陷。” “得。”方若星不想再和他废话，和吴云鹤一起回到了十六班教室。 一回到座位上，原本还在认真背单词的卫洛煌就小声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罢了……哦，对你来说可能是个坏消息。”方若星笑了笑，胸有成竹。 卫洛煌继续问：“天大的好消息？那南开呢？” “…………真冷啊，你讲这种笑话，我完全t不到笑点啊喂！！”方若星在心中吐槽道。 【滴！笑点解析：这个笑话的笑点源自于“天大”的双关语。在这个语境中，听到“天大的好消息”，人们一般会理解为一个重大的消息或事件。但实际上，这个人说的“天大”也可以理解为指“天津大学”的简称。而后面那个人的回应“哦？那南开呢？”则是暗示这位讲话者应该考虑到另一个着名的大学——南开大学，而不只是天津大学。因此，这个笑话的妙处在于玩了一个“天大”的双关语，让我们产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幽默感。令人忍俊不禁。】 “嗯，狗系统你的笑点解析比他的笑话还要可笑。” 【滴，谢谢。如果你能叫我“统子哥”或者“系统酱”，我会更开心。】 但出于礼貌，方若星还是“哈哈”的尬笑了两声，卫洛煌似乎也觉得自己的笑话有点超常规，不再多说。 过了一会，手拿着一张班级名单的吴云鹤缓缓走进教室，只需要一眼，学生们就立即知道了他手里的那东西究竟意味着什么——摸底考试的成绩来了1 吴云鹤没有急着开口，他先自在地抿一口茶水，欣赏了学生们精彩纷呈的各色神态，才清清嗓子： “大家也都知道，我们的成绩也差不多下来了。有的同学比假期前进步了，那同时就会有人退步，但总体来说，绝大部分还在正常范围内，我挺满意。” “为了保留一些神秘感，我就不给大家投影这份成绩单了，就挑几个重点的同学说一说。” 第91章 岛城一中的716事件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消息？” 卫洛煌是知道方若星所谓的消息来源多半是来自班主任那边的，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认为考试出成绩是件好事。 难道她真的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就凭方若星平时上课神游天外，作业一点不写，考试时候“呼呼大睡”的表现，要说她真能考出比自己高的分数，那卫洛煌是断然不信的。 “当然啊，难道你就不期待我们那个赌注的结果吗？”·方若星自信满满道。 卫洛煌当然期待，但作为一名背负着全人类最后希望的强者，他注定不能表现出好奇这种软弱的情绪，于是他只是轻轻点头：“我并不期待，因为结果其实早已注定。” 世上自然是存在着天赋型天才的，但方若星那蠢笨的模样就注定了她不在此列——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她真有过人的天赋，能够无师自通书本里的知识，也是注定比不过同为天赋型和努力型天才的卫洛煌自己的！ “说的也是哦。” 听闻此言，方若星“受到了现实的打击”，扭过头去不再和他说话。 讲台上的吴云鹤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两人的“窃窃私语”，但一想到他们的成绩，突然又觉得这点小违纪算不得什么了。 “咳咳，那么我就开始了。首先就是我们的新同学，人家之前并不在我们这里学习，所以在这次的考试中，相较于别的同学，她还要面对陌生场地和陌生出题风格的不利因素！” “但是！就算这样，她还是依然顶着这些干扰，发挥出了堪称完美的，无可指摘的实力！从总成绩上来说，不仅仅是我们班级，就算扩大到整个级部，乃至整个岛城，都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佼佼者！” “她的总分是……716分！” 教室里先是一片死寂，而后才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他们早就过了随心挑“清华”还是“北大”的年纪了，自然知道716这个分数究竟代表着什么。 吴云鹤刚刚在同僚们面前扬眉吐气，不由得心情大好，有意不点出这位“新同学”的具体姓名，也是想要欲扬先抑，让方若星在他班级里好好地出一把风头！因为比起直接听到的信息，学生们自己推测到的信息所留下的印象才会更加深刻。 但是很明显，他亲爱的学生们和他的思路出现了些许偏差，在听到“成绩高到吓人”的“新同学”这个描述的时候，几乎班里的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卫洛煌，而非方若星。 没办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卫洛煌和方若星在这几天内的学习态度差距，宛若天壤之别。 卫洛煌感受到四周传来的或是赞叹，或是钦佩的目光，嘴角抑制不住地翘起。听班主任的描述，这次可是连他本人都未曾预料到的超常发挥，此时不爽，更待何时？ 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请为我欢呼，为我喝……喝彩！ok？ “……卫哥，你当真有这么厉害吗？这……这是状元级别的分数了？龟龟……” 前排的刘奕孜一脸震惊，顾不得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回过头来，大声问出了同学们的心声。 基本每个人的注意力焦点都在那名面带自信笑容的卫洛煌身上，至于方若星？嗯，她长得很好看，不少人也对她公然挑战陈霜的行为感到钦佩，但人无完人，学习大概不是她的强项，因此对她本来就没有多少期望。 只有邱小萝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恭喜方若星，但被身边人的想法和卫洛煌脸上那不似作伪的骄傲拖延住了，再加上方若星本人没什么表示，她终究还是被合力蒙骗了。 “状元吗？事实上，这个分数也在我的预料之内，常言道‘天道酬勤’，我只是把你们用来做多余事情的时间，都用在了略微更有意义一点的事情上面去了而已。日后你们就会知道，这只是我众多特长中的冰山一角。” 卫洛煌噙着淡淡的微笑，不骄不躁，大有看破红尘纷扰，自守宁心的气质。 此话一出，立刻又引起班级里一片起哄似的怪叫，因为这个分数距离他们的水平实在太远，听了以后除了佩服还是佩服，根本连羡慕或者嫉恨的情绪都产生不了。 他心中想着：“果然，那个算命先生的卦象没有出错，今年就是我的破格之年，命运的转折点，就从此刻开始！” 卫洛煌装作不在意地瞄了一眼身旁的方若星，发觉她并没有露出任何的惊讶神色。 果然是被我的实力震惊到连表情都不会变化了啊……不过，她也并非十恶不赦的反派，最多只是个主角成长道路上不打不相识的配角而已，待会还是不要多打击她了，只要她以后能认真学习就好…… 得胜者也该有得胜者的矜持，这是蔡副队长教给他的道理。 “不好意思啊，方若星同、学，看来我们之间的赌约，胜负已分了呢。” “唔，大概。”方若星发自心底地想笑，但是为了最后的节目效果，她还是控制着0624的身体保持着原本的面无表情，意识体却在意识房间内笑得满地放屁。 【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笑得这么高兴吗？】 “嘶……我说你这狗系统是不是越来越蠢了啊？怎么最近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就装死；不该你出面的时候，你就在我脑子里刷存在感啊？” 【滴，我也是有苦衷的，就算是个小小的系统，也该要有自己的一份生活？】 它说的话竟然还颇有几分理直气壮，方若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不再继续纠缠此事。 视角转回到现实，她能清楚地看到卫洛煌身上的非凡气息，无声无息地减少了几分，虽然减少的分量微乎其微，但逃不过方若星那双比鹰隼还锐利的眼睛。 这是因为什么？方若星一时想不出来，于是便将这件事悄悄记录在了脑子里，日后再研究。 经历一番杂乱的喧闹，讲台上的吴云鹤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描述有些歧义，让学生们把卫洛煌当成了那个超级优等生，但看到卫洛煌脸上隐隐的自矜，显然是正在享受着这本不属于他的荣耀。 如果此时贸然说出真相，会不会伤害到他的内心？但如果不说，是不是对方若星的不公平？这是吴云鹤自己的不慎招致的麻烦，而他也有责任关心自己每一位学生的身心健康，他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另一边的方若星看着吴云鹤脸上犹如便秘的难受表情，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了看卫洛煌脸上那踌躇满志的自得，她叹了口气，向着吴云鹤微微摇了摇头。 至于真相什么的，还是待会下课以后再私下和卫洛煌说明，让他这种自命不凡的中二小子在全班人面前社死什么的，方若星还是不太想做，说不定他恼羞成怒就退学了呢？到时候还少了个好糊弄的【眼线】，平白让李湉担心。 得胜者也该有得胜者的矜持嘛。 于是这节课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卫洛煌一下课就被吴云鹤叫到办公室去了，过了不到五分钟，他带着满脸的怀疑、震惊、佩服和羞惭回到了座位。在和方若星对视一眼之后，他仿佛终于是得到了确认，表情突然坚定了起来。 之后他毫不犹豫地走上讲台，向着纳闷的同学们解释清楚了一切，坦坦荡荡地将那荣誉全部公开归还给了方若星，而后自己就像是燃尽了最后一点价值的蜡烛那样黯然坐了回去。 但同学们也并没有对他说出什么伤害性的话语，绝大部分都只是惊叹于已经装睡的方若星的宠辱不惊。 倒不如说，卫洛煌没能考到716分才让他们感到亲切，至于方若星……她的长相就已经足够倾国倾城了，现在再加上一个超级学霸的标签，也不是那么难接受。 只是从一个高度突然跃升到另一个高度罢了。 但接受归接受，该有的赞叹还是要有的。 “方若星可真厉害啊……长得那么祸国殃民也就算了，成绩也堪称恐怖啊……” “她肯定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嫡长女了！真的，你别不相信，像她这种条件的女生我一度以为现实中不存在呢。” “我也是第一次见……老天不公啊……” “别说了，老天爷已经很公平了，你想想，它还知道把优点都集中到同一个人身上，而不是把绝世美貌给你前座，把惊人智慧给你同桌，把万贯家财给你后座，但什么都不给你……是不是很公平？” “公平，公平，还是td公平！” 经此一役，方若星不仅在高三十六班，甚至在整个岛城一中内都打响了名号，上一次大部分人都只是听说高三级部新来了一位“天仙”，还没有掀起多大的浪花。但这一次“716”事件后，就经常能看见有人鬼鬼祟祟地从十六班门口“路过”，然后“不经意”地看一眼方若星，然后一脸震惊地离开。 王子铭起初还有心管管这种不三不四的现象，但她的努力只是杯水车薪，于是也躺平了。 还好大家都很忙，一般看过一次之后就不会再来了，就算真有死皮赖脸的，也会被柴子涵和刘奕孜领着一帮男生驱逐走。他们自称是在“守护十六班的宝石”！ 方若星对此口号保留意见。 卫洛煌倒是遵守了赌约，再也没有主动来打探方若星在学校中的行动轨迹，而方若星也肯定不会让他难堪，告诉他自己其实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事无巨细，都可以和李湉汇报。 本来这些也是晚上也回去和李湉在车里分享的生活见闻。 她本人在学校里也不怎么社交，一方面是因为别人对她的“难以接触”“脾气火爆（暴打陈霜）”等刻板印象，一方面则是她自己的不乐意——和女生聊，没有共同话题；和男生聊，又觉得怪怪的。只有和傻乎乎的邱小萝在一起的时候，才可以说上几句话，来释放释放情绪。 学生会会长夏梦瑶，平时在学校里也能遇见，但她总是行色匆匆，说不上几句话，更不要提之前的关于方若星要“帮助学生会做些志愿劳动”的事情。 【不可视】小队那边，李湉也会向她分享一些行动历程，都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处理的那些非凡之物相关事件，也不过是和其他地方大同小异，对所谓的“非凡数值暴增”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也可能不是数量的问题，是因为有某件位格超高的【圣物】或者【邪物】？可藏在哪里呢？”李湉这般思索着。 “也许。”方若星有些心虚。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个月，在学校里度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平淡生活，方若星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变软塌塌，精神也越来越懈怠了。 【滴，小说里面，每当主角有这种念头产生的时候，就意味着平淡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乌鸦嘴……”方若星将自己的头从桌子上抬起，一眼就看到了门口面带标准微笑的夏梦瑶，后者优雅地抬起右手，冲着她挥了两下。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经典诚哥战斗位置——天台。 “你应该还没有忘记我们两个月之前的约定？我想要请你帮我们‘学生会’处理一些杂务。” 夏梦瑶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配合着和煦的春日微风，格外地动人心弦。 但方若星的眼睛有心神坚定不移的效果：“呵呵，你猜？” “我猜，你没有忘记。” “哈哈，猜错啦，下次再努力！”方若星哈哈一笑，转身就要走。 夏梦瑶没有出声阻拦，甚至身体都没有行动，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方若星的背影，直到后者身形一顿，满脸不忿地重新走回来：“你竟然也不稍微挽留一下？” “都说了是志愿劳动了，如果你不愿意，难道我还能强求吗？只是如果方同学不去，我就只能把对付这件十分棘手的【邪物】的任务，委托给【不可视】小队了。” 微风吹动她的衣摆，少女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一如那日天台上的初见，她微微笑。 方若星嘴角一抽：“卑鄙的学生会……” 第92章 小巷子里的猎食者 长达20个小时的月末赶工结束，管雯雯走出公司门口的时候，双腿几乎要虚浮到站不起来，此时尽管她腹中空空如也，不时还传出一阵空洞的肠鸣声，但更重要的还是尽快回到床上，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 “该死的加班……该死的领导……活该马上就要倒闭！” 带着满腔的愤愤不平，她穿过一条宽阔的马路，再转两个弯，熟悉的破破旧旧的几栋小楼和昏暗狭窄的小巷子就出现在眼前，只要走过这段看上去很危险的小路，温暖的家就已经不远了。 ——当初正是因为考虑到地址和自家很近，管雯雯才会选择那家半死不活的小公司，这也算是它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了，毕竟能让她省下一大笔出行费用。 不过今天的工作实在是进行到太晚了，相较于以往五六点钟的黄昏景象，此时展现在她眼前的小巷显得更加可怕。两侧的路灯不知被哪家的熊孩子破坏，一丁点光亮都发不出来，淡淡的生活垃圾腐败后的臭味无声飘散，使得那条巷子宛若一只盘踞在黑暗中的择人而噬的巨兽，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附近的光明。 明明是基本每天都要穿越两次以上的熟到不能再熟的路，管雯雯却不由自主地迟疑了脚步。 好像听同事在摸鱼的时候提到过，这附近有几起鬼怪作祟害人的事件，那些人都是在晚上遇害的……她本来是不相信这些幼稚的都市传说的，可在这条小巷面前，她仿佛看到了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都市传说。 “要不还是稍微绕绕路？” 她这般想着，腿就向着旁边迈出一步，立时，一种难以言表的酸涩就自上而下地涌进了她的大脑。长时间的加班久坐和刚刚走过不短的路程所积累在他身上的劳累一瞬间爆发，硬生生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脚步。 身体的疲惫终究还是战胜了冥冥之中的恐惧，管雯雯放弃了绕远路，她也不愿意再为一个毫无根据的念头多费周章——难不成因为害怕“鬼怪作祟”，就要多折磨自己一会？ 她几乎都要笑话自己了。 但也不知是何原理，直到真正走入小巷中的那一刻起，她猛然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外部观察的感觉和内部实际感受到的黑暗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如果说外部能看到巨兽那骇人的外观，那内部所体验到的，就是在巨兽腹中，永远无法逃脱的几乎要实质化的绝望。 小巷的出入口两端明明都有路灯存在，却连一点光明都投射不进来。 打开手机上后置的手电筒，那明亮的光柱稍微驱散了周围环境中浓郁的黑暗，管雯雯这才感觉那种仿佛是被扼住脖颈，无法呼吸的窒息感得到了些许的缓解。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环境似乎就越发的陌生，黑暗被手电筒的光芒驱散，但又从不知何处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奇怪响声，像是有巨大的虫子在用尖锐的口器撕咬着什么东西。管雯雯可能不怕鬼，但绝对害怕未知的昆虫，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脚下的步伐随之加快，想要尽可能快地逃离这里。 但那注定只能是奢望了。 在巷子中部的位置，杂乱的摆放着几个肮脏的垃圾桶，花花绿绿的塑料袋鼓鼓囊囊，不知道装着多久之前的废物，它们被清洁工遗忘，只能在这不见天日的窄巷中被雨水浸泡，默默地腐烂，甚至连老鼠都不屑于多看一眼。 管雯雯也不知多少次与它们打过照面，从来都没有变化过，就好像它们和旁边的水泥已经变成了一样的东西，再无二致，而且今后也会一直这样存在下去。 可今晚则有所不同，一个模糊的人影正蹲伏在那堆垃圾之间，头埋得很低，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将它贴近面部，身体有节奏地颤抖着，即使看不见脸，也能知道他此时无比地专注。 管雯雯起初的第一时间并没有看见他，只是在转动手电筒角度的时候才无意间将他照亮：黑色卫衣，脏兮兮的牛仔裤和黑色运动鞋，蹲着的男人的衣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但配合周边的环境和他诡异的行动，很难不让人毛骨悚然。 小巷的宽度本来就很窄，被这样一位正常体型的成年男人一堵，管雯雯就不可能悄悄溜过去了，眼下的选择，就只有退出巷子重新绕路和与这位怪人交涉的这两种可能了。 “……要冒险试一试吗？”她拿不定主意。 即使被来自身后的手电筒光柱照射着，男人也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专注地埋着头，依然在有节奏地抖动着。管雯雯试探着走近了些，意外地确认了耳边传来的类似于虫子噬咬的异响的来源——正是男人低伏着的头部？ 手电筒下意识地往那边照了照，一双粗糙而宽大的手掌，其上捧着的是一节惨白色的圆柱状物体，断面处的血肉模糊隐约可见，并且还有流淌着的殷红色液体，一滴一滴地落在肮脏不堪的垃圾堆上，渗入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地面。 那是……一根断臂？！ 管雯雯的脸上瞬间失去全部的血色，“变态杀人魔”这五个字几乎是和光亮照耀下的景象一同进入她的大脑，饶是她平日里再胆大，此刻也不免得感到头晕目眩。 她想尽量不发出声音地退出小巷，不要引起那男人的警觉，但在光线投射过去的那一刻，说不定就已经太迟了。 “喂，你……还好吗？” 原本保持着蹲姿的男人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他的头突然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张狰狞而凄惨的面容便暴露在了手电筒的灯光之下——一张原本应该很正常的中年男人的脸，被其下的不知何物塞得肿胀起来，两颗眼睛，一颗像是大号的黑头，被挤得几乎要全部凸出，另一个早已不知所踪，黑洞洞的眼眶死盯着面色煞白的侵入者。 异化程度最高的是他的嘴，或者说【口器】部分，下半张脸被暴力地撕扯破碎，宛如半张被用过的卫生纸，带着血沫随头颅一起颤抖着，从脸皮之下伸出的是裂成八瓣的紫黑色口器，在空气中一张一合，还沾染着点点的猩红血迹。 ——那血迹原属于被扔到地上的断臂。 “你是什么东西？？” 披着一层人皮的怪物完全站起身来，翕动的口器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反射出近似于金属的光泽，管雯雯彻底地丧失了全部的勇气，之所以还没有腿软倒在地上，纯粹是因为心中无比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用尽全身的气力，爆发出此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扭头向身后的来时之路跑去，但很明显，她的努力在怪物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肩部传来一股恐怖的蛮力撕扯，管雯雯整个人就被按到了地面上。 黑暗中唯一的光明来源也因此掉落，摔到一旁的垃圾堆里，无力地将空洞的白光射向天空。 “嘶呼噜噜……你……需要帮……助吗？” 怪物显得很是兴奋，按住管雯雯肩膀的双手皮下隐隐有紫黑色的物质在移动，仿佛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散发着一种奇异香气的口器就在管雯雯的眼前，借着怪物皮肤上的淡淡紫色微光，她甚至能看清那内部的密密麻麻的荆棘一般的利齿，毫无疑问，人类的骨肉是挡不住它的一口噬咬的。 “看来是刚好赶到呢。” 小巷中突然一片光明，管雯雯难免地闭紧了双眼，她听见有个女声这般说道。 随后压在她身上的怪物那空的眼眶中突然闪烁了一下紫光，紧接着就像是一块烂肉一样被一个蒙着脸的女人一脚踢飞，猛地撞到旁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呼噜噜噜……”怪物就连剩下的半边脸皮都因此碎了一部分，那层人皮的躯干部位也被撞扁，难以恢复。 管雯雯回过神来，强忍着眼部因突然的强光的刺痛，踉跄着起身躲到两名来者的身边。 蒙面女人身上穿了一件用于隐蔽行动的夜行衣，脸部则用同色的布料遮掩下半部分，只露出一双鲜红的眼睛；另一名则没有进行任何的伪装，穿着一件十分没有特色的米色外套，双手插兜，很是惬意，刚才的话就是她说的。 “不……它得手了，已经有人因它而死了……” 蒙面女人方若星看了一眼垃圾桶旁边的断臂，她一眼就看出那断面还很新鲜，大概原主遇害时间不会超过三小时。 “唔，还真是呢，不过还好我们能避免更多的杀孽。就争取在这巷子里解决掉它好了。” 夏梦瑶随口附和了一句，但方若星知道她的关注重点永远都不会是那条断臂，她只会在乎眼前的邪物。 承受了刚才的全力鞭腿，邪物依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不如说，那一下重击单纯地只是起到了激怒它的作用。 【邪物0853千变者：无固定形态，外形大致为体表覆盖紫黑色外壳的异种生物，最初发现于18世纪，南美洲巴东国一处原始遗迹中，当时似乎正处于休眠状态，被英吉利国一位收藏家以高昂的价格从当地的土着居民手中购入，并随船队带回英吉利国。三年后，0853苏醒，杀死收藏家庄园内全部的哺乳生物，流窜逃亡至今。 特殊能力除了与身体构造完全不符的超自然力量和速度外，还可以进行高度的生命模仿，伪装成其他物种的模样，并进行一定的声音学习，但它似乎并不知晓声音的具体含义。此外其外表皮也具有极高的强度和韧性，尚未知晓详细数据。 0853会对一切的哺乳类生物抱有天然的敌意，但它本身对于摄食的需求其实并不强烈。】 “逃都逃了三百年，还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生灵。这种完全不知所谓的非凡之物，就是该立即销毁才对啊。” 方若星主动出手，竟选择和那邪物贴身肉搏，千变者也是难听地嘶吼一声，人皮的双手如闪电般探出，十根指头的表皮瞬间破裂，从指尖部位钻出紫黑色的如钢刺般的爪子，直直地向着方若星的面部袭去。 “果然很快，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但可惜……” 方若星在利爪临面的一瞬间突然弯腰，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次凶险的攻击，但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尖刺也突然在这时发生弯曲，将她的左脸划出五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伤口很深，但方若星完全不在乎，她右拳攥紧，用上比和卫洛煌交手时二十倍的力道，正中那邪物的胸口。 “噶几！” 千变者惨叫一声，身体被再一次地捶飞，轰然砸到了身后的高墙上，人皮的胸口部位也因这一击被开了一个大洞，能看见其下不断蠕动着的紫黑色的千变者本体。 方若星抹了一把脸，刚才那一下没能将面罩击落，这就足够了，等她将手放下的时候，那五道恐怖的伤口已然消失不见，新生长出的肌肉光洁如新。 在一旁ob的夏梦瑶看到此处，眼中异彩连连，丝毫没有要阻拦身边的管雯雯跑路的意思。 “有趣。” 随后方若星又和千变者来了几次硬实力的碰撞，表面上看是她占上风，因为对方每次造成的伤害都可以在几秒钟内被修复完毕，但她的每一拳可都是结结实实地命中了千变者。 但对方的保命能力也相当不差，千变者本身就能够自由改变自身形态上的细节，所以在受到方若星的重击之后，它也会适当地将那部分被损坏的部分转换成全新的形态，这样一来，那伤势也就不存在了。 更扯的是，千变者的学习能力也远超方若星的预料，仅仅是几下交手，它竟然就已经逐渐能适应这种战斗节奏了。 当然，只要方若星愿意，她完全可以做到瞬间解析掉千变者的全部动作，在现实中开个“脚本”，但她没有那么做。因为要想提前做好与系统脱离的准备，就不能太依赖人工智能的力量。 “既然这种钝伤会被你的形态变化化解……那大体积地砍掉你的肉体部分呢？还能再生愈合吗？” 方若星抬手，一柄无刃的唐刀出现于她的手中。 第93章 方若星VS千变者 “若星同学，要尽快哦。”在计划中负责望风的夏梦瑶提醒道。 方若星没顾得上回她的话，手中0051顺势挥出，由空气凝结而成的无形之刃便狠狠地斩在了千变者的颈部上。 “铿锵！” 受击部位发出一声金铁交击的声响，千变者也因此被再一次地击飞——它的实际重量要远比看上去轻，这也是为何方若星总是能轻易地在力量上压制它。 “0051……我记得原本应该是那个小队长的武器。” 夏梦瑶若有所思，专注地旁观着方若星和千变者的战斗中的每一点细节，完全没有要专心望风的觉悟。 千变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颈部外套着的人皮已经在这一次斩击中破裂，甚至波及到了内部的千变者本体，从那不断颤抖的紫黑色血肉中流淌出邪恶而污浊的黑色液体。 这一下大概就是今晚开战以来最大的伤势了，尽管千面者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从它异常急促地身体颤抖看来，这种锐器的切割果然是行之有效的。 更重要的是，0051的攻击是看不见的，这让并不十分聪明的它很是惊慌。 “你……是，什么……东西…？” 它的口器一张一合，发出一阵近似于女性的声音，但其中又带着宛如虫鸣的尖锐噪声，同时前爪一挥，把面前的一个绿色的垃圾桶破坏成了两半。 “会说话？”方若星微微一愣，但片刻后又反应过来，这并不是真代表着千变者拥有可以交流的智商，因为它只是在“模仿”自己听到过的某个女性受害者的话语。 “原来是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开始鹦鹉学舌吗？” 她手腕翻转，紧握住唐刀的刀柄，随后目光一凛，在转瞬之间连挥出十几刀，这些攻击之间的角度变化极小，作用到无形刀刃的攻击上，就成为了笼罩着千变者整个身体的密不透风的攻击。 千变者对此依然没有什么应对手段，凄凄惨惨地被连切十几刀，表面的人皮就像是一张用过十多年，已然破破烂烂的编织袋，只剩下不到一成的面积还勉强地覆盖在它的体表。 人皮失去了它的作用，千变者毫不犹豫地在体表生长变化出数十张带有两只螯牙的大口，撕咬着将它彻底撕成碎片，争相吞咽进体内，发出恐怖的咀嚼声。 与此同时，抛开那十几处不算超级深的刀伤不谈，千变者颈部的第一处伤势已经在飞快地修复了，看那样子，只要不出意外，在三分钟后，那里就会再无异样。 见此，夏梦瑶也出声提醒道：“方若星同学，还请注意它的自愈能力，将战斗的时长尽量再缩短一点。” “那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啊……”方若星也发了狠，手中刀柄飞舞不息，几乎要旋转成另一种模样，附近的空气也随之不停地流动凝结，再分散，就连夏梦瑶都能仅凭触觉发现这巷子里仿佛有风在产生。 千变者无比渴望想要贴近方若星，用自己的几十根利爪将她贯穿撕裂，但方若星一直把控着两者之间的距离，用0051的无形之刃或劈或刺，就这样远距离地消耗着它。 千变者的自愈能力也很强，但它的本质和天工人偶的自愈本质全然不同，它只能用其他的身体部位来变化“填补”被刀刃砍出的缺口，尽管伤口是能完美修复好，但拆了东墙补西墙，在总体上终究是缺少了一部分身体，所以对付它，要么就一瞬间将它彻底杀死，要么就进行长时间地消耗作战，一点点磨掉它的全部血肉。 方若星只要连续使出像刚才的第一下那样的攻击，说不定就能将它的头部砍下，但对于千变者这样可以随便转换身体各部位的怪物来说，被砍掉头大概也不算什么大碍…… 尤其是现在它已经明显加强了颈部外壳的防御，只怕是要废更多力气，到时候可能反而会失去现在的主动地位。 刀刃和血肉翻飞，转瞬间，千变者的周身就已经被划出了上百道大大小小的缺口，紫黑色的“血液”在伤口面上不住地蠕动，重新化为固体化的血肉归还主体，竟然没有一滴浪费。 但饶是它尽量地在减少身体的损耗，每一刀还是精确地带走了一小块血肉，千变者的体积比起一开始已经缩水了接近三分之一，状态不容乐观。 夏梦瑶的表情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多少，她很清楚，0051的使用固然很方便且防不胜防，但副作用也是一等一的大，尤其是那不可逆转的呼吸道损伤……想到这里，她看向方若星，果然后者的神色不正常。 方若星暂时放缓了攻击节奏，不需要内视己身，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肺部和气管部分已经被0051的副作用搅成了什么七零八落的样子。她稍微一抬头，就有两道血流缓缓从鼻腔淌下，连忙集中力量，优先修复了鼻腔部位的损伤。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人偶的身体也并非能够无限使用，如果一直受到内脏损伤这种严重的伤势，单是【修复】就会占用所有的非凡力量，到时候就只能作为砧板上的鱼肉，再也没办法行动了” 同时夏梦瑶也开口提醒她道：“方若星同学，你的身体还能承受的住吗？实在不行还是换我来。” 方若星摇摇头，覆手收起0051，又抬手取出一把略长的匕首——正是之前由俄勒明制作的那把，系统原本不愿意替方若星收纳，但她好话说尽，坚称这属于非凡之物的附属产品，等于半件非凡之物，于是也获得了收纳进《图鉴》的资格。 那诡异的隔空能够伤到自己的武器一消失，千变者瞬间便抓住了这一时机，凭空再次增长出四条粗壮的下肢，以克服重力的弹跳力跃至半空中，同时原本如同尖刺一般的利爪再次变形，化为类似于螳螂的巨镰，自上而下斩击而来。 “速度和力量比起之前来都有大幅度的下滑，果然随着身体总体积的减小，实力也会减小……” 方若星轻易地将其接住，匕首勾住镰爪上的倒刺，用尽全力将千变者顺势往地上一摔，只见它身体在空中回旋了一百八十度，被重重地压在地面，镰爪和匕首一同因为这巨大的力道而崩碎。 横飞的碎片有几块扎进方若星的身上，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右手攥拳，对着千变者的“头部”打去。 0853刚被一下背摔摔了个七荤八素，换做是正常的生命，断然不可能躲过这一击又快又猛的直拳，但奈何它似乎根本就没有“晕眩”的概念，在方若星拳头的落点位置，悄无声息地生成了一张血淋淋的巨口。 “不好！”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就连夏梦瑶都没预料到，千变者竟然是在拳头下落的最后一段距离才暴露出自己的嘴，这样一来无论方若星能不能反应过来这是一个陷阱，她的手都会因为余力的作用而无法逆转地塞进去。 方若星面色一变，果不其然，自己的手正中虫口，紧接着就在下一瞬间，口中的几十颗堪比金刚石硬度的利齿毫不犹豫地咬下，伴随着一声令人胆寒的骨骼破裂声响起，随后鲜血四溅！ 蒙面少女身形暴退，不敢再继续压在千变者的身上，鬼知道它会不会将嘴生长在另一个地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臂，断面处破破烂烂，相当凄惨，还好天工人偶的“血液”并没有损失多少，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你……不要过……来！快去报警！” 千变者得手后，显得异常地兴奋，它口中不断发出“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将方若星的那根断臂细嚼慢咽，似乎是在仔细地体会其中的美味，另一张嘴不住地啰嗦着乱七八糟的语言。 “方若星！” 夏梦瑶笑容有些僵硬，她完全没想到方若星会在这样一次看上去毫无压力的行动中丢掉一条胳膊，她自然是有断臂重生的手段，但那代价也是很沉重的。 事实上今晚还真是夏梦瑶有些托大，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苦海】在岛城的情报获取能力不可避免地进行了一次收缩，以致于虽然得知了0853逃窜而来，却不知道它具体的“进食状态”。 0853千变者来岛城的具体时间并非一个月前，而是三个月！！ 若是知道这条关键信息，说什么她也不会放任方若星与它单挑，想着以此来了解一下她的具体实力情况。 “咳咳，会长，我没关系的。” 此时方若星脸上却反而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像是胜券在握，她直立身体，正面看向兴奋状态下的千变者。 “消耗战打不过，那就换成一瞬间的爆发伤害……” 她心念一动，就听到千变者的体内传来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手雷拉环？ 随后就看见那一人高的怪虫的腹部竟然诡异地高高膨胀起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响声紧接着传来，千变者的两张嘴不由自主地同时张开，一缕缕的黑烟从中飘散而出，伴随着一股莫名的幽香。 不得不说，不愧是非凡之物的强化外壳，不仅防御力足以禁锢住内部的一个手雷爆炸时候的冲击力，甚至隔音效果也是一等一的，完全不会打扰到周边居民的夜间休息。 前文也提到过，天工人偶和千变者的修复本质上就有所不同，0624的身体部分，即使脱离了主体，也具有完全的活性，并且可以受到主体在一定范围内的指令，方若星就是利用了这一点，她用左手的匕首吸引注意力，右手却攥有一颗比较小型的手雷，然后勾引对手吞下自己的手，就可以从内部将它引爆了。 千变者之前即使人皮被破坏的千疮百孔也要将其吃掉的操作，让方若星意识到它现在对【进食】的渴望，便利用这一点，顺势把自己的右手作为诱饵送了出去。 千变者倒在了地上，吱哇乱叫，果然是为自己的贪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手雷的破片和高温的炙烤烧伤，让千变者的伤势修复变得异常困难，更不要说它现在还处于【渴望进食】的负面状态之下。 “只是可惜了那把匕首，其实还挺顺手的……但为了吸引注意……” 方若星笑了笑，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腿，瞄准了地面上的0853的头部，将足跟毫不犹豫地全力砸下。 这一次可就不用像刚才的直拳一样留五成速度了，脚后跟与千变者的头顶实实在在地接触，随后那紫黑色的虫类头部便如同一个从三楼摔下的西瓜，“嘭”的一声炸裂，溅出一大滩紫黑色的液体。 她还嫌不够保险，从旁边的垃圾桶里找来几袋子易燃的废弃物，一同倒在无头的虫尸上，从兜里取出一个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火光照亮了这条黑暗的小巷，还逸散出一股奇异的香气，只可惜现场只有两人能看见这美景。 火势很旺，不一会便将0853彻底火化，只是可惜方若星的右臂也在被焚烧之列，尸骨无存，不过早晚也是会沙化的，不必太过在意。她再生出一条右臂之后，发现那堆分不清原样的火化遗物中竟然还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存在。 “这是什么？” 她伸手拾起，是一块紫黑色的菱形硬片，其上有奇异的发光紫色纹路，正在一明一暗地闪着，似乎正在平稳有致地进行着呼吸。 【滴，0853的新形态，因为营养的完全匮乏而失去自主行动的能力，和细菌的芽孢休眠类似。】 “竟然用火烧都杀不死它吗？” 【滴，是的，0853是非凡之物，一般来说无法用常规的物理化学方式消灭。】 她刚想收起这硬片，就看见夏梦瑶也凑上前来，她动作一顿，更是不敢犹疑，连忙把硬片收回到《图鉴》内。 “荣不辱命！” 方若星笑了笑。 第94章 第二块拼图！ 夏梦瑶的慌张仅限于刚才那一瞬间，当她看到方若星成功反败为胜以后，就立马又恢复到了标准的规范化微笑。 “真是精彩的战斗，方同学的实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她倒是绝口不提那紫黑色菱形硬片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的没看见，还是有意为之。 方若星也没有洋洋自得地吹嘘什么“小菜一碟”，她知道自己刚刚展现出了能帮助夏梦瑶解决问题的【能力】，现在正是轮到她提条件的回合。 “夏会长说笑，这邪物的硬实力相当可怕，若不是我耍了点小聪明，今天只怕是要翻车了——你看，我珍藏多年的玄铁精钢匕首都被它这畜生给折断了。” 她脱下面罩，从地上拾起俄勒明出品的匕首碎片，“心疼”地摸了摸，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将它们丢进垃圾桶里。 怎么样？我都付出这么大代价了，你们【苦海】难道还不表示表示？ 夏梦瑶先是适当地“惋惜”了一会，随后也笑了笑：“很抱歉让方同学损失了这么一件利器，为了弥补，我会在三天内另交给你一把趁手的匕首，在品质上也会尽量向它靠拢。” “那就好！那就好！”方若星不依不饶，又亮出自己已经修复完成的右手臂，“还有我的这条胳膊！刚才可是完全断掉了！为了修复它，可是耗费了我不少的寿命……” “方同学，”夏梦瑶笑眯眯的，一点也没有要生气的样子，“你不是已经把0853偷偷拿走了吗？” “啊？哦，都一把火烧尽了，哪还有东西可让我拿？” 方若星装傻充愣，但也再没提起那所谓的“修复手臂赔偿费”，到此为止，表面上留几分体面。 夏梦瑶提议道：“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不是假期，我送方同学回去。” “这边的善后工作呢？” “稍后自然会有【学生会】的其他人来处理，方同学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会给你开志愿服务证明的，放心好了。”夏梦瑶像是对她的问题早有准备，方若星刚问出口，回答就已经紧跟着来了。 “【学生会】……”方若星本来还想问问那个被0853袭击过的女人怎么办，明明她亲眼见过了非凡之物，还看见了夏梦瑶的脸，如果随随便便地放走她，难说会不会成为一个隐患。 但看到的是夏梦瑶的脸，又不关方若星的事，会长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大概对此也有所准备？ 值得一提的是，夏梦瑶比现在的方若星要大上一岁，是19岁，也是一位合法的华国机动车驾驶员，而方若星因为学业繁忙，再加上有李湉一直惯着她，所以驾照这种事情，迟迟未完。 夏梦瑶的车外表相当的朴实无华，价位大概也就在15w左右的样子，但内饰却另有乾坤，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装备一应俱全，方若星在回程中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抬手敲了敲车窗玻璃，笃笃地响。 “防弹玻璃？” “嗯。”夏梦瑶专心地开车，“符合ga165-2016的新标准，合法合规。” “唔，不错。”方若星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给李湉的车也安排这么几块，也算是多了份保障。 “你如果想要的话，我那边正好还剩下一些。” 心事被看穿，方若星下意识地摇摇头否认：‘不用了不用了，我又没有自己的车。’ “……你可以给李湉，或者……我送你一辆车？就当是你断一条胳膊的赔偿？” 夏梦瑶语气依然是平平淡淡的温和，方若星扯着嘴角：“那还是送到李湉那边去。” 华国人总是喜欢折中的，如果你想送一个人几块玻璃，她说不定不会要，但你转而说要送一辆车，那几块玻璃看上去就完全可以接受了。 午夜时分的公路上车流量很小，夏梦瑶带着方若星，一路向南， 往星汉小区的方向而去。 ………… 管雯雯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巷子中的见闻，究竟是真切发生在她眼前的一幕血腥的真相？亦或者不过是人类大脑在黑暗中幼稚的自我幻想？ 直到现在，那张可怖的虫口中的奇异幽香，似乎还萦绕在她的鼻腔中，那密密麻麻分布着紫黑色纹路的虫躯，似乎随时就会从阴影中冲出，将她扑倒在地，无情地吞噬掉。 “我是怎么逃出来的来着？”头脑中传来隐隐发作的疼痛，管雯雯捂住额头，努力地回想着。 对，是有人来了，两个人，一个带着黑色的面罩，是个女的，另一个……另一个……是什么模样来着？ 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距离她的家只有最后一段马路，直线距离不超50米，相较于之前的黑暗小巷来说，这点距离根本不值一提。她心中不由得一喜，脚下步伐加快，仿佛只要回到家，将门反锁，那巷子中的怪物就永远也追不上她了。 只是另一个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来着？记忆中的形象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永远也擦不干净…… 她越想不起来，大脑就越不信邪，专心地只做这一件事情，无比地渴望回想起在小巷的最后见到的那个人的面容。 她的身后，一辆开足马力的面包车闪着危险的灯光，毫不犹豫，直线加速，精确地撞上了还在拼命回想中的管雯雯。 她的身体立马如同一个被丢上天空的破布娃娃，在半空中无依无靠地旋转了几圈，重重摔落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鼻中涌出，像是永无休止，一点点带走她最后的获救希望。 “唔……啊……” 她逐渐变得苍白的唇中流露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大概是在求救。 面包车的驾驶员是管雯雯的邻居，附近的小卖部老板，此时的他沉着脸，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活人该有的情绪波动，像是现在发生在他车前方的惨剧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直到女人的身体彻底停止了颤抖，血液也基本不再流出的时候，小卖部老板才重新发动起面包车，对着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笔直地撞了过去，随着一声汽车爆炸的轰鸣，在场的再无活人。 “什么声音？” “大半夜的谁家煤气罐炸了？” “吓我一跳，咋回事啊……” ………… 夏梦瑶终究还是比不上李湉的体贴，在星汉小区的门口，她就把车停住了，一点也没有要送方若星道楼下的意思。 “我觉得，如果我和你一起回来的时候被李湉看见了，说不定会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夏梦瑶一边解释，一边从座位上拿起一件校服外套递给方若星：“穿上，千万不要被她发现你今晚上鬼鬼祟祟地瞒着她去‘干私活’了。” 方若星点点头，麻利地脱掉黑色夜行衣。换上校服，上面还带着夏梦瑶身上的栀子花香气，尺码也刚好符合方若星的身材，看来是早有准备。 “等等，你的意思是今晚的事情要对李湉保密？” “我并不是你的主人，自然是不能给你下达强制性的指令——不过，她一个小小的队长，知道了还不如不知道。【等她的任务结束，就立马躲得离夏梦瑶这样的危险分子远远地】——你是这么想的？” “确实。”唯有这点，方若星果断地大方承认了，她背上自己的书包，跳下车，渐行渐远。 夏梦瑶笑着目送她远去，直到方若星的身影转了一个弯，再也看不见。 方若星走到自家楼下，没有急着上去，她先检查了一遍身上穿着的这件衣服，确认没有任何的跟踪或者监听设备后，从《图鉴》中取出了0853的休眠体——那块紫黑色硬片。 刚拿到手中的时候没敢仔细看，现在无所畏惧了，方若星这才发现它在隐隐发热，但并不明显，而且还会随着表面紫光的明暗而调整表面微小的形态，更像是一个活物了。 “统子哥，这邪物能怎么用？现在它半死不活的和石头没区别，可一旦缓过来了只怕又要咬我了。” 这一次系统倒是没有装死，它“嗡嗡”运转了一会，才慢悠悠地回答道： 【鉴于您已拥有活化状态中的0624，本系统推荐您将其吸收入体，作为“躯干”的力量。】 “这是什么意思？” 【0624“天工人偶”的非凡特质决定了它具有相互出色的“包容性”，或者说它本身的“产生”就是因为这点，以之前的圣物0006碎片为例，0624将其容纳进了左眼。对于0853也可以进行这种处理，将其容纳进人偶的躯干部分，以获得其特有的非凡能力。】 方若星努力地消化着这些新东西：“听上去倒是不错……我还是提前问明白最好，我的小人偶同时最多可以容纳多少件非凡之物？” 【头部、右眼、左眼、脊椎、躯干、右手、左手、左腿、右腿以及心脏，共十处容纳空间。】 “这么多？那我要是铠甲合体，十处凑齐，岂不是天下无敌啦？” 系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方若星大概也觉得这种说法太过幼稚，尴尬地假装捂嘴咳嗽了两声，才又开口： “我记得上一次容纳那0006碎片的时候就险些没能保住我的小人偶，这一次直接吸收一整……只非凡之物，风险不是更高吗？” 【……事实上，正是之前的圣物碎片提升了今后您容纳其他非凡之物的概率，本系统才会推荐您选择这条道路。】 “那具体概率是多少？” 方若星问道，虽然狗系统嘴上说的很好听，但终究还是要冒风险的事情，0853如果没用，大不了就找个方法销毁掉，不至于舍本逐末，为了加强0624的属性，结果把它本体弄崩坏了。 只要这次的成功几率低于97，她就会一口拒绝掉容纳0853的提案。 【100】 “？”方若星愣了愣，“你确定？” 【确定。毕竟您的身亡与我息息相关，我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话说的没毛病，方若星稍稍放心：“那就容纳，我相信你，统子哥。” 手中的紫黑色硬片顿时融化，像是一滩紫色的蜡烛泪，顺着0624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渗入到它的身体内部，那感觉十分奇妙，一点也不像0006碎片那样难受，只是有一种仿佛徜徉在碧波大海中的温暖舒适。 方若星内视己身，能清楚地看到紫色“蜡烛泪”的行进路线，一路向着预定的躯干部位涌动，在抵达终点的那一刻又悄然收拢，由液态重新凝固成菱形的硬片，从方若星身体内挤出来。 “……” 见四下无人，方若星连家门都来不及进，连忙掀开自己的上衣看了看，还好，外观没有发生奇怪的变化，只有那菱形的紫黑色硬片端端正正地存在于胸口正中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一个花纹繁复的精巧项链挂坠。 而且因为0624身材的关系……大概别人也是看不见的，它被藏得很好。 【滴？你竟然把0853容纳掉啦？这么厉害的吗？】 系统的声音却在此时又一次响起，方若星以为它是在惊叹于自己这次容纳非凡之物的速度之快，毕竟比起上一次又是强行离体，又是持续一星期的大费周章来说，0853的容纳过程和喝一口凉白开的难度也没什么区别。 “是啊，可能我是这方面的天才。” 方若星捏了捏拳头，明显能感觉到力量的增强，尤其是躯干部位的核心力量，尤其明显，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做到用自己结实的腰部同时支撑住很多人的踩踏。 这样一来就不怕被人踩死了……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可惜腹部虽然力量已经远非常人能企及的了，外观上却还是一块白白净净，毫无瑕疵的软乎乎的肉，一点腹肌的形状都没有，这就不是人力所能修改的了。 “看来还是白幼瘦要更符合大众审美一点……” 第95章 凌晨时分！ 方若星知道这次获得的能力肯定要不止于此，但她担心在这里做试验会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回到租房中比较稳妥一点。 “学长，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湉依旧穿着那件纯白色的斗篷，方若星疑心她从来没有换过，但那件斗篷却总是一尘不染的干净。 由于她们两个的亲密关系，方若星自然也早早地在房门门锁中录入了李湉的身份信息，随便她任何时间的拜访，反正她的房子里也没有什么值得遮遮掩掩的，真正关键的东西都在脑子里装着。 这两个月里李湉也不止一次地来过她这边过夜，但是因为这边只有一套被褥，所以睡觉的时候两人就不得不搂搂抱抱地同枕而眠。虽说如此，方若星倒是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变不出“作案工具”。 她也考虑过使用【解构卡牌】来创造一个“临时用品”的办法，但越想越奇怪，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人偶身体的另一个好处也显现出来了，它不会自动分泌不必要的冲昏头脑的性激素，所以除了她的另有指令外，方若星信誉就不会太强烈。单纯地抱一抱李湉的身体，睡个满满的自然醒，就完全足够治愈内心了。 言归正传，所以此时看到李湉出现在这里，方若星并不奇怪，她在放学前还特意给李湉发过微讯，告诉她今天不用来接自己了。换做是自己，大概也会来这边等着她回家的。 方若星目光温柔：“学校学生会那边有点事情，临时通知我要去加个班，耽误了一会工夫——都高三了，还是这么不人性化，就和我们那时候差不多呢。” 听她说起两人曾经的高中母校，李湉原本还有些小小不满的气势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上前接过方若星的书包，帮她一路提到了家里，后面的方若星则顺手将门带上。 “我又不是老年人，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关照我的。” 刚刚年满十八岁，力气甚至还比不过一头大象的方若星开口抗议道。 “你都上了一天学了，肯定很累了，我看你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乖乖听话，方若星小妹妹~” 李湉不由分说，又从方若星身上扒下那件校服，笑呵呵地送到卫生间去了，看样子大概是要去帮她洗干净。 在逐渐适应了“死而复生”的学长的新外观，尤其是知道了方若星自己也不太在意这种变化之后，李湉就会时不时地用这一点来“取笑”她，似乎也是在享受这种两人之间长幼关系互换的特别体验。 情侣之间的小调情罢了！ 方若星撇撇嘴，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半，距离睡觉时刻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悄咪咪地探头向卫生间内张望，李湉正专心对付那件校服，有机可乘！ 于是她迅速地回到卧室，悄悄把门关好，准备开始研究自己体内的0853的其他能力，同时分出一个简单的小程序负责通过针孔摄像头盯住门关，一旦李湉过来就向她发出警报，到时候还能有充足的时间掩盖异常。 她冲着卫生间的方向呼唤了声：“李湉！我要在卧室里写会作业！” “好~需不需要姐姐来辅导一下若星妹妹？” “不需要！” 李湉听到了方若星关门的声音，她没有多想，因为眼下的情况已经万分紧迫，她本来是绝对不会怀疑学长的忠诚的，但手中这件刚刚脱下，还带着温度的校服，上面分明散发出一种好闻的栀子花香味。 虽然学长现在身上也会有一种沁人心脾的幽香，但绝对与它大相径庭，完全不可能是同源而生。 而且……她的手伸进校服外套的右边口袋，摸了摸，果然没有发现自己洗衣服时偷偷留下的小小标记，也就是说，学长今晚上不仅仅是晚回来了好一会，甚至连衣服都换了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 岛城的四月二十日，气温还不算高，如果在晚上出行，一件外套基本算是必备品。那么究竟是在学校里干了些什么秘密的事情，才会让学长脱下自己的校服，又“不小心”地换上了别人的衣服呢？ 学长现在的身高只有168，要说错穿了某个一米七左右身高的男同学的校服，倒是勉强可以接受……但这刺鼻的栀子花香，很明显就是属于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的啊。 根据卫洛煌的任务汇报，学长在学校里很照顾一个叫“邱小萝”的女生，那女孩她倒是还有印象，应该是学长的远房表妹，挺乖巧的一个孩子，并不讨厌。 此外再一个和学长关系比较近的，就是学校里的学生会会长，夏梦瑶了，卫洛煌对她的了解很少，只知道夏梦瑶在岛城一中内部很有势力和威望，在他们两人转入之前一直牢牢把握着年级成绩第三的位置。 可现在即使又多了一个堪称无敌的方若星，她的成绩依然是第三，未曾变动，很难说不是在有意控分。 再联系到学长口中所说的“今晚学生会工作加班”，唯一嫌疑人便已经显而易见了。 宛如玉石雕刻的手指不由得攥紧，将那件陌生的校服外套捏的皱皱巴巴，随后一把将它丢进了洗衣机里，李湉甚至连洗衣液也没加，就这样用清水洗了一遍。 她自然是愿意相信学长的，因为今晚她的目光还是一样的真诚，丝毫没有作伪的迹象，要怪也只能怪那个不知死活的夏梦瑶，胆敢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染指天真的方若星……若不是看在对方是个普通人的份上，她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东西，才会后知后觉他的珍贵所在，李湉不愿，也不允许再一次让自己体会到那种心脏骤停，宛若坠落到深渊之底的痛苦体验。 ………… 岛城一中的高三级部教学楼楼顶天台，方若星经常光顾的地点。 依然是一身校服的夏梦瑶背着双手，独立在天台的边缘位置，她略显单薄的身影被远处市区内彻夜不熄的灯火稍微照亮了半面，仿佛只要一阵清风吹来，就能将这位女生击落到凡间。 她的脸上没有了笑容，只是一片如死水般地平静。 “看来事情办的还算顺利。” 一个声音从她的背后响起，带着行将就木的老人说话时候特有的气音，似乎来者年事已高，即将不久于人世。 “托您的福。”夏梦瑶的回答不咸不淡，“依照您的指示，将方若星特意安排到了与0853的战斗中，您需要详细的战斗过程描述吗？——因为她似乎有和电子设备相关的非凡之物，所以我没有用录像设备进行记录。” “你的判断是对的。不过，我也不需要过程，她确实是带走了0853，对吗？” “……是的，0853遭到焚烧，自动转化为休眠态，被方若星偷偷藏起。我曾经向她表示过我已知晓此事的态度，不过，她似乎是将0853当做了我给她的【报酬】，并没有怀疑。” 夏梦瑶全身上下就只有嘴巴在讲话，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像是一个冷冰冰的机器，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很好，很好，夏梦瑶，我们要对她做的事情，也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之后还是专心之前的工作就好……你做得很好，也许等我死了，你可以继任…也说不定。” 老者不住地夸赞着夏梦瑶的表现，他的语气竟然有些激动，听上去倒是很不悦耳，像是密林中的一截枝条，经过长时间的自然腐烂，发出的奇怪声响。 “您说笑了。” 不过夏会长明显不是那种会被领导画的大饼骗过的人，所以对于所谓的“继任”，她也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 此后是一段沉默，夏梦瑶犹豫了一小会，开口说道：“不过……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时机未到。”潜身于阴影中的老者连着咳嗽了好几声，“……你知道，圣物0010吗？” “据说是全世界范围内，威力最大的几件非凡之物之一，一旦有关于它的消息，立即就会引起所有知情人的狂热，但是似乎从来也没有过真正的有效信息……还有传言称它的能力足以【改变世界】。我个人对此，不，不仅对此，甚至对所谓的0010是否真正存在都抱有怀疑的态度。” “呵呵，梦瑶，你还是这么直接。按理来说，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的说话方式应该都比较委婉才对？” 夏梦瑶回答道：“您要是对此有意见，完全可以再度亲身感受一次。” “唉，其实，0010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它那所谓的【改变世界】的能力，也确实发动过。” 夏梦瑶短暂地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那这么说来，您应该……” “是的，”老者笑了笑，“我是那能力的见证人之一，真是可怕，可怕极了……它的能力并非如传言中所说那样的修改现实，而是时间穿越——准确来说。应该是穿越过去。你知道什么叫【蝴蝶效应】吗？” “抱歉，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 “嗯，理应如此，这正是上一次0010能力发动的后果。简而言之，它能让使用者回到过去的一个时间节点，进行某种程度的修改，那修改会延伸出另一条时间线，进而两条线合拢，取代原有的历史。不过，也并非完全修改……会有其他的力量来维系整个世界的相对稳定……” 这次夏梦瑶的沉默时间明显变长了很多，似乎是在慢慢消化这个听上去很离奇的信息。 老者也沉默着，耐心地等待她回过神来。 “我还是不明白，这和方若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哦，她和它之间也没什么关系。我应该说过的，时机未到。”老者用沙哑的声音低笑着，“只不过是想要和你分享一下这些没什么用处的信息而已。” 夏梦瑶脸上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情绪变化，她轻轻点头：“时间已经不早了，还请您尽快【回去】，以防万一。” 身后的阴影中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静静地等待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夏梦瑶才转过头，独自走下天台，她的脸上重新露出了标准化的微笑。 ………… 方若星不知道几米距离外的卫生间内李湉胡乱翻滚的心绪，也不知道几公里外的岛城一中内夏梦瑶的月下谈话。 她正专心地应对自己右臂上蔓延生长出的呈紫黑色的外壳，单从外观来看，它和【千变者】的身体不能说七八分相似，但也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从胸口部位的菱形硬片开始浮现，以体表为基础，迅速地生长出足以覆盖整条右臂的紫黑色外层皮肤。 其上的紫色纹路闪亮，配合着方若星的其他正常身体部位，有一种神秘而危险的美感。随着方若星自己的意识的直接控制，它的外观也在发生对应的变化，很快就变成了校服外套上的一条袖子的模样。 不愧是千变者的能力，只是变成袖子以后，硬片部位传来的负荷感明显地加重了，而且，实际上的作用也和原版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像是游戏中的皮肤，不加也是同样的技能组，但加上了，除了好看和手感，基础数值还是那些。 如果只是不加任何主观的形态修改，这“皮肤”的生长并不需要消耗太多能量，甚至比修复一个指头的耗费都要小，堪称物美价廉。 【滴！千变者的极限远不止于此哦！如果小若星以后能多多地“喂养”它，说不定还能衍生出其他的能力！】 方若星的眉头瞬间皱起：“喂养？喂什么，该不会是人肉？” 【滴，只要是哺乳动物类的血肉，都可以作为它的食粮……若星为什么会觉得人肉有特别的属性呢？是不是受那些恐怖灵异小说的影响太深？要相信科学才对！】 “……你个破系统也来和我讲相信科学？” 第96章 你行不行啊，方若星？ 简单确认到这种程度就已经足够了，方若星收回右臂上的紫黑色异形外表皮，装作在书桌前认真学习的样子。 虽然还没有出现在门口的监控视野内，但她觉得按李湉的效率，很快就会办完事情，推门进来。 果然没过两分钟，身上只裹着一层浴巾的李湉就施施然走了进来，方若星“专心学业”，没有回头，却也闻到了白百合的香气，大脑帮她自动想象出了身后的香艳景色。 “学长，还不休息吗？要是累坏了自己可怎么办？” “啪叽啪叽”的脚步声响起，是李湉湿哒哒的拖鞋鞋底接触到木质地板所发出的动静，停在方若星身后仅有半米的位置，甜美的声线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朦胧感便扑面而来。 不对劲啊，十分得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上下相顾，神色相依。蓄意玄关，降伏思虑。内外无物，若浊冰清。尘垢不沾，俗相不染……”方若星心中默念，她自然知道身后来者是李湉无疑，但看这表现，似乎她是想和自己玩点撩拨人心的小游戏。 倒是第一次见她这种表现，怎么说呢……效果相当不错。 “咳咳，快了快了，还剩没几道题了。”方若星也由着她胡闹，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实际上自己手里写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只是机械性的重复一些无意义的验算步骤。 “欸？真的吗？” 李湉又靠近了些，她长长的黑色秀发有几缕垂落到方若星的肩头——刚刚试验过千变者的外观变化，她还没有重新将上衣穿好，所以这时候肩膀上传来的就是真真切切的被头发丝撩拨的体验。 关键是李湉说话时候还特意将嘴巴靠近了她的耳垂，呼出的湿热气流轻轻拂过左耳，方若星不由得抖了一下。 这绝对是故意的啊！ 方若星不知道为何今晚的李湉如此主动，但这丝毫不妨碍此时她的内心，比抽不到瑞克五的丁真的肺还要痒痒。 “学长又在骗人，明明根本没有在专心做题……”李湉很是愉悦，尤其是看到方若星那比玉石还要晶莹的小巧耳垂在她的呼吸下迅速变成一片潮红的颜色，顿感有趣，“还是说，遇到了麻烦，需要学妹来帮帮你？” 果然学长心中还是爱我的，虽然她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冷静模样，其实只是作为男人的小小自尊心……不甘心现在被往日的后辈“欺压”？ 可爱…… 根本不用确认，耳朵上传来的滚烫的触感时刻就在提醒着方若星，她此时有点狼狈。 要是换成前世那具普通人的身体，恐怕老二在这种情况下早就一跃成为老大，占据身体的绝对主导地位了。 李湉靠近的方向是左后方，于是方若星将头向着右边偏了偏，用头发遮掩住通红一片的耳朵。 “你要是困了的话，我们现在就睡……就休息好了，作业明天早上再完成也是可以的……”啊！方若星本以为自己很冷静，但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李湉就已经不满足于非接触的交互，直接一口亲在了她的侧脸上！ 触感很湿润，很柔软，带着她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未经人事的青涩。 【滴！喂喂喂方若星！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 “把嘴和眼都给我闭了！敢偷看一眼就宰了你！” 方若星再也忍受不了来自内外的双重挑衅，她一把将桌上的作业推开，揽住李湉的腰肢，将她横抱到了自己的身前。 李湉的头发刚刚洗过，因为担心打扰到方若星，所以没有用吹风机，只是简单地擦干，所以入手时还有几分凉意和湿润，但丝毫不能影响到方若星此时心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李湉被抱住的一瞬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变得无比柔软，宛若一只猫咪向着自己最信任的伙伴展示着最脆弱的腹部，放弃了所有的警惕心。 两人的目光交汇，无需言语，却都清楚地读懂了彼此之间的含义。 “学长……”李湉率先低下头，将脑袋埋在方若星不算宽广的胸襟中，用半被捂住的闷闷声音轻声呼唤了一句。方若星之前也试着摸过跳动的火焰，但远不如眼前的怀中人的躯体炙热。 一想到平日里李湉对外表现出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那种反差感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的幻肢。 李湉心中百感交集，有羞涩，有期待，有激动，却唯独没有任何一丁点的后悔。她张开双臂，回抱住方若星，指尖感受到的触觉仿佛已经不再重要，她能体会到的只有与那熟悉的灵魂紧紧相拥的被爱包围的舒适。 她不知道盛学长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但其中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辛酸。实际上她本来也不在乎那些无谓的痛苦的过往，因为那只能提醒她回想起那同样不堪回首的迷茫的经历。 只想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这样就好…… 旖旎的氛围弥漫开来，方若星一言不发，抱着已经将全身心交给她的李湉到了床上，轻轻地放下，却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 浴巾已经半褪的李湉闭着眼睛，浑圆的脚趾微微颤抖着，等了一会，却发现方若星并没有如她想象的那样怪笑着扑上来。 “学长？”她偷偷张开右眼，看到方若星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单手扶额，神情有些惆怅，“不继续了吗？” 【滴？你行不行啊细狗？】 “滚！” 方若星在意识中的声音很冷，吓得系统一声也不敢再吭。 “我们都冷静一点，李湉，你今晚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会不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方若星说道，她张开嘴巴，小口地喘息着。 “我很冷静，学长，甚至不如说，此生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清醒过。”李湉脸上也还带有未完全褪尽的潮红余韵，她分不清此刻额头上的究竟是洗澡时未擦干的水，还是因为刚才的兴奋而流出的汗，“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不是吗？为什么要视我的身体如洪水猛兽？” 如果这话是由盛怀峰来听，相比那时候的我会很激动……方若星实际上很清楚自己真实的心意，也更清楚李湉的心意，她握紧拳头。 无力感并非来自切实的力量，而是来自已经发生了微妙变化的内心。 第97章 噩梦 “休想这么轻易地骗过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没有激素为基础的感情波动来得快，去的也很快。方若星冷静下来的调整速度之迅速，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冷静之后，才渐渐地回味过今晚的不对劲来。 智慧的头脑重新占领高地了！ 李湉只睁开了一只眼睛，躺在床上一副软绵无力的样子，她还未干透的发丝铺开在被子上，凌乱而优雅。 “没有……” 她嘴唇翕动，只用气音答话，半睁开的眼睛却又悄悄闭合。 “此乃谎言！” 方若星笑着跳到床上去，将她牢牢地压在身下，两人的距离再一次地降到了零，然而再也找不回方才的奇妙感觉。 可无论方若星怎么对李湉上下其手，她都始终不肯透露半个字出来，即使脸越来越红。 “……既然不想说，那就换我来猜，你是不是想要和我的关系更近一点？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让你心慌了吗？”方若星停住那只在女朋友身上不断作怪的手，转而开始轻抚她的秀发，将所有的不和谐的部分一一理顺。 “是因为我在学校里的某个同学？哦，是了，是夏梦瑶！” “不是。”李湉似乎也很享受这种亲密的接触，她双手捂脸，假装自己是一只小鸵鸟。 “怎么可能不是，我在学校里算得上有几分关系的女生，还能让你这么担心的不就她一个吗？” 方若星笑了笑，心下却在暗暗发愁——要想让李湉彻底放心，就得证明她和夏梦瑶真的没有深层关系，可实际上，是有的！一起在大晚上趁着黑暗出行，掩盖着自己的身份去“保卫城市的安宁”，当然是在进行深层的合作，也就是有“深层关系”了。 可关键就在这里，夏梦瑶，包括她所代表的【苦海】，都是极其危险的不安定因素，如果随随便便地告诉了李湉，又很难保证不会给她带来隐患。 之前在汉府家园的那一次行动之后，方若星差点把嘴皮子磨破了才好不容易让李湉打消了“顺着俄勒明的线追踪苦海”的大胆想法，怎么能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去以身涉险呢？ 但真的是如此吗…… “哼，那就算是。”被方若星直言戳破，李湉赌气似的翻了个身，把光滑的背部冲着方若星，倒是也没有再追究夏梦瑶的问题，“……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你而已……” “什么舍不得？我不是还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都好久好久不见了……你现在都完全变了一个人……长得又漂亮又可爱，还特别有实力，好多事情也都是独自面对，肯定能吸引很多很多人的喜欢……虽然也很好啦，但我还是怀念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普普通通的学长……” 方若星哑然失笑：“所以你就害怕我变优秀了，然后就不要你了？” “嗯……”李湉点头，但马上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红着耳根补充了一句，“因为我只能知道自己是很爱很爱你的，但我不能知道你的内心……就很慌。”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直接点告诉你。” 方若星再一次俯下身子，两人的肌肤紧紧相贴，都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其中敲打着和谐的节拍： “我也很爱你……从前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她说完这一句，紧接着道：“还有，我现在从外观上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孩子啊。能被我吸引来的，也就只会有男人？难道你还担心我去找个男人过日子吗？” “要死啊你！” ………… 一晚上折腾到将近三点才堪堪开始睡觉，还好现在的方若星根本不需要睡眠来恢复精神，她蹑手蹑脚地在五点起了床，跑到楼下的早餐店买了包子和豆浆。 “也许应该学习一下做菜的方法了。” 上楼的路上她这般想着。因为前世学做饭时一些十分不愉快的经历，导致现在方若星算得上拿手的食品就只有泡面。 而李湉虽然会做饭，但也仅限于“会”而已，她在方若星家里做过两次，两次以后她们就很默契地不再自己做饭了。 方若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面对这种有可能伤害到身边人的难题，她一向是优柔寡断的。 塑料袋中的包子上飘起氤氲的蒸汽，在他眼中竟然奇迹般地化作李湉和夏梦瑶的模样。 夏梦瑶可能的确作恶多端，但她得知方若星“受到欺负”的第一时间，就去陈霜家中“为她出头”；在她决战千变者的时候，也会为她的受伤而揪心；包括车中为了不让李湉怀疑，提前准备好的那件校服…… 【滴，两方面都想要的话，有可能两方面都抓不住哦。要是我的话，肯定会对李湉小姐姐把心都掏出来，然后一起远走高飞就好了啦！】 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我当然知道，再等等，说不定会有转机出现呢。” 方若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苦海的家伙们要是真有那么厉害，又怎么会甘心只做一个非法的隐秘组织呢？】 【你要是有心想要对付苦海，完全可以直接对特别反应处的总部举报，以你的能力，绝对不会有第三方知晓此事！而不是在这里用“担心事后报复”的蹩脚借口催眠自己！】 【有时候看似是两方面都顾忌到了，实际上却是把它们都放弃了。像你这样犹犹豫豫的家伙，到底要怎样才能迈出下一步啊？】 “你把嘴闭上！”方若星没有好气，上台阶的脚步加快，可即使已经走了好一会，那十三级的楼梯却依然没有到达尽头，反倒是永不知疲倦的人偶的双腿先如灌了铅一般，想迈一步都难如登天。 【为什么做不出选择？当时在火车上面对那李志宏的时候，你不是很快就开了枪吗？现在又是什么在阻碍你的理智？难道就因为别人对你稍微有了一丁点的小恩小惠，就不舍得伤害她们了吗？】 【嘻嘻，方若星小姐，盛怀峰先生，还真是温柔的人啊……你还在幻想着要作为她们之间背负一切的桥梁，构建表面上皆大欢喜的happy endg吗？】 【为什么做不出选择？】 【为什么做不出选择？】 【为什么做不出选择？】 系统的语速却越来越快，音调也越来越尖锐，以致于最后，几乎到了不堪入耳的地步。 脚下的阶梯陷落，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坑洞，方若星顿时感到被无尽的失重感包围，再次睁开眼，李湉恬静的睡颜就在面前。 只是一场无谓的噩梦…… 第98章 犹犹豫豫的两难 “我做梦了？” 方若星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刚才在“梦境”中的所见所感都无比的真实，一脚踩空的失重感还残留在腿上，让她的精神一时间也有些恍惚。 可按照她现在的状态，明明是不会做梦的啊？ 那就是受到了不明来源的精神攻击？可眼球里圣物0006的碎片也没有半点反应…… “统子哥？” 【滴，我在。有事直接说就行，反正我平时除了听你说话，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没什么事，就是想叫叫你。” 系统的语气还是和往常一样的亲切，全然不是那梦境中的尖锐，方若星松了口气。 【滴？你在搞什么鬼？不要说这种怪里怪气的话了，我可是相当冷酷无情的哦。】 现在的时间是京城四点五十，方若星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帮李湉掖了掖被角，确认没有惊醒她之后，就打开客厅的窗户，径直跳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并不危险，但短暂的失重感，和凌晨微凉的空气扑打在脸上的触觉，让她真切地体会到自己还活着这一事实。 “嗒！” 帆布鞋稳稳地落到地面上，方若星的腿只是微微一弯，就化解了坠落的冲击力，甚至连痛觉都被系统完美地屏蔽掉了。最终的结果，就和从第二层台阶上一跃而下差不多。 也幸亏在这阴间时间点，没有一般路过的普通人看到这离奇的一幕。 梦境中的“系统”的话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方若星不得不承认，它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现在对待李湉和夏梦瑶，【不可视】和【苦海】，官方组织和非法组织的做法太过暧昧不清。 她当然知道夏梦瑶的冷酷而高傲的态度，她完全没有将普通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过，动不动就要让他们“人间蒸发”，是不折不扣的邪恶组织成员的标准作风。 可每次想到是不是应该坚决一点和她划清界限，彻底为敌的时候，作为官方组织的特别反应处那眼高于顶的表现又会阻止她这么做下去。 ——你们自己都约束不好自己的行动，难道还指望着我去维护世界的爱与和平吗？ 但话又说回来，在暗地里发挥着维护岛城秩序的反而是【苦海】，夏梦瑶当时是这么跟她自我介绍的，经过这两个月的暗中观察，方若星也发现此言的确不虚——起码明面上的管理系统中有不少是他们的人，表里两方相互配合，使得岛城的犯罪率反而要比其他地方低上不少。 暂且不论她的真实目的为何，效果却是实实在在地呈现在方若星眼前了。 昨晚的行动也是如此，夏梦瑶似乎真的就是为了处理掉千变者这一危险因素，才会让方若星和她一同出手。事后也没有要取回0853的意思，大概还真是只关心岛城的“和谐秩序”，别无他求。 可要是跟李湉解释了这些事情，她真的就能为此搁置自己的任务吗？退一步讲，就算她同意了，【不可视】小队的其他人呢？之后可能到来的特别反应处的其他人员呢？ 难道要一个个地去说服，再让他们承受和自己一样的两难境地中的迷茫吗？ “唉……” 二者之间的界限模糊而又清楚，方若星自认是无法坚定立场的，她所能期望的，就只有维持住眼前的现状，让李湉和夏梦瑶之间不要爆发出正面的冲突，至于日后的发展如何，则顺其自然。 但她可不认为自己能真的成为什么“两方之间的桥梁”，只是个蹲在中间地带里面做不出决定的家伙罢了。 “我还真是个懦弱的大软蛋！”她对着小区旁边的一条河流喊着。 【滴？】 这一喊，连同着昨晚奇怪的梦境带来的不爽心情也一口气吐了出去。方若星还觉得不够，她对着空无一物的河面，像是在对付一名看不见的敌人，她猛猛地挥出疾风骤雨般的拳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话说，队长昨天还是没有回来呢。” 钟和口中塞着一个小笼包，却还在喋喋不休地嘟囔着，“自打咱们来到岛城，这都多长时间了？非凡之物——没见过，犯罪分子——没见过，本该出现的记忆消除专家？——也没出现过！” “咱们能做的，就只有一天到晚地开着车，绕着这里的公路走来走去！到头来约等于什么事情都没干过嘛！” 蔡越伦眉头紧皱：“钟和，在公共场合，把你的声音稍微收一收。” “喔、”钟和听话地点点头，继续埋怨道，“这岛城还真像是个福地嗷，一件流落的非凡之物都没有，就连违法犯罪的小贼都很少，我以后挣够了养老金，就退休，然后就来这里买个房子！” “算了，钟姐，这边的物价有点高，还是东北那边好……”唐秀用瓷勺轻轻搅拌着碗中的咸豆腐脑——因为特别反应处内能修改记忆的专家迟迟没有出现，她依然被半强制地跟着【不可视】一起行动。 本来特别反应处对这种事是没有专项拨款的，是蔡越伦和萧何各从自己的工资中划出了四分之一，用作唐秀失去“自由”的这段时间的补偿费用。——这是李湉提出的建议，原本也是单从她的工资中出，蔡越伦改了改出资人而已。 唐秀对家里的解释是“公司外派出差，短时间内回不去”。 “容我打断一下……我昨晚收集到一些捕风捉影的情报。”萧何插话道，从他来到岛城，本就不爱说话的性格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脸上的表情也时常显得忧郁，“八方区的海东街附近有人口失踪的现象，还有着猛兽恶鬼伤人的传言，我怀疑是某件活体性质的非凡之物，结果昨晚，那里就出了一起车祸。” “死者有两位，一男一女，女的被男的开车撞死，失控的车随后撞上了一根电线杆，车辆的后备箱内恰好装有大量的烟花火药，于是就在碰撞中引发了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刚好足够点燃面包车，将车的残骸和司机的尸体烧的面目全非……我认为这其中有深层次的影响因素……” 第99章 猜想 “所以呢？你的意思是？”听到这话，蔡越伦停下了捞馄饨的手，看向萧何。 “请容我补充几点——车祸事故发生在接近半夜时分，恰好就是传言中的【恶鬼】现身害人的时间点；两名死者都没有任何与非凡之物接触过的经历，是完全的普通人，昨天晚上，他们也是完全的因为‘偶然’才会在那个时间到那个地方去，并非人为的‘刻意’，只是‘偶然’而已。” 萧何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尽量客观地将自己推想的全过程向其他人讲述了一遍。 “因为看见了那杀人的非凡之物，所以就被暗处的邪恶组织杀害了吗？” 钟和学着蔡越伦的样子摸摸下巴，可除了复述一遍萧何的发言内容之外，她也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蔡越伦提出质疑，说道：“可根据警方在现场的痕迹勘验，不是已经定性为意外事故了吗？要是还有幕后的组织存在的话，要么就是它能精确无误地布置好一场天衣无缝的‘事故’，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要么就是警方已经被它渗透完毕，甚至于连这种牵扯人命的事件都能加以修改……” “的确，无论哪种听上去都不是小打小闹呢。”唐秀表示赞同。 他们两人的意思，。很显然都是不相信萧何的推论——要是真的能做到那种事情，岂不是代表着现在的岛城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脱离了官方，特别反应处的控制？ 萧何却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还有一种可能，它能同时做到这两件。” 场面一度陷入沉默。 蔡越伦干脆放下了手中的小勺：“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啥啊？”似乎只有钟和还搞不太清楚状况，傻乎乎地左右看来看去。 “以下虽然是我的猜想，但从理性的角度来说，也有几分道理。”萧何照例，说话前先叠几个甲，“我们来到岛城这么长时间了，虽然不能说是处处碰壁，却也可以算得上是一事无成。可就算在这种情况下，特别反应处的总部依然没有下达调换或者暂停任务的指令，前所未有。如果说岛城有一个庞大到可怕的地下非凡组织，那便勉强可以解释地通了。” “正是因为反应处也对岛城的情况有所预料，所以才会对我们迟缓的进度抱有极大的容忍度，因为我们在岛城能发挥出的作用，肯定不是单纯地体现在那所谓的【处理非凡指数异常】的一件事情上。” 钟和连忙举手提问：“欸？那我们还能有什么用处啊？” “我也不知道……”萧何摇摇头，目光投向对面的蔡越伦。 “有几分道理……我也觉得这两个月来，我们就像是被‘放养’了一样，之前在外出任务的时候，哪怕一天没有上交行动记录都会被问责，可现在就算一月一交，总部那边也没有什么表示……”蔡越伦沉思道。 “啊！我说呢，之前副队你那么憔悴，现在反而气色越来越好了，原来是工作上摸鱼划水了！”钟和恍然大悟。 “那您觉得李队长呢？她会知道这件事情吗？”萧何仅存的右眼中眼神闪烁。 “为仆则忠，我不敢随便揣测上级队长的心思。但是，我，以及我的队员们，肯定都是愿意相信我们的队长李湉的。”蔡越伦语气相当严肃，话中隐隐有对萧何不满的意味。 “是我多言了。”萧何低下头，“不过，只要我们几个人之间能相互信任，就是眼下最大的好消息了。” 一个个子较矮的半老男人的样貌再次浮现在他的心间，独自被裹挟着来到完全陌生的岛城，独自面对不知终点在何处的奇怪任务，让他总是会下意识地去回忆跟随着李志宏行动的时光。 起码在那时候，自己也从来没有这般迷茫过，一切都有李志宏队长带领。 “你也该学着自己想明白一些东西啊，我记得你在实验室里活了10年？啧，现在算是自由了，好好去体验一下属于你自己的人生，想一下未来的目标。”抽着烟的矮个子男子这般向他说过。 “嘿嘿，可不是我自夸，反正我们【不可视】的团结程度可比你们直属人员高多了！” 钟和嘿嘿笑着，完全没有要真正介入他们之间的话题的样子。 “是啊。”萧何眸光晦暗，轻轻点点头。 “感谢你的宝贵意见，我会向队长详细报告的。具体下一步的行动如何，暂且再等待她的决定。”蔡越伦囫囵吞下碗中最后一个馄饨，叫来老板娘，结了账。 于是【不可视】小队的早餐小会就这么结束了。店对面就是已经有学生来到的岛城一中，落在小队人员最后的萧何随便向那边一打量，就看见了鹤立鸡群的方若星。 还有件事他憋在心里没有说，神神秘秘的方若星极有可能就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之一，只是直接说出来的话，很像是要背着她进行一番挑拨离间，那样反而不太好。 反正蔡越伦肯定也能想到这一层，有些事情不需要挂在嘴上，双方也能明白。 “啊，是方若星，真巧！副队长，我们去打个招呼。”钟和也看到了她，立马咋咋呼呼叫嚷道。 “不去，”蔡越伦打开车门，半拉半推地将钟和塞进后排座位，“……方若星上高中已经很累了，还是在高三这种关键时刻，就不要去打扰她了。” “说的也是，”钟和赞同，“队长每天都去接她放学，肯定也是担心她累到自己。” 听到这话，唐秀嘴角抖动了几下，好在还是绷住了。 刚刚收完饭钱的老板娘擦干净桌子，将还带着油污的手随便在围裙上抹了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奇怪。但旋即她又像是从发呆中回过了神，继续和平常一样招呼着店内来往的客人。 岛城一中的高三教学楼前，夏梦瑶抬起眼眸，看向校门口出现的黑发红瞳少女。 “幸好你们没有愚蠢到向她透露这件事情，要不然我特意挑了个监控看不到的路段，又删除所有网络数据不就没意义了吗……哼，就算你们捡回一条命。” 夏梦瑶“啪”的一声合上手中暗红色封面的书籍，静静等待着方若星走到她的面前。 第100章 死魂灵 “早安，夏会长，今天轮到你值日？” 作为一名无权无势的普通学生，方若星不敢对堂堂学生会会长“不敬”，尽管她们昨晚还一同去扮演城市英雄。 “不是，只是今天早晨不知为何，想要早点见到你而已。” 夏梦瑶微微笑，她的身高稍微比方若星高个两三厘米的样子，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倒也基本算是平视，很适合这种近距离的交谈。而不像方若星和李湉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得不低下头。 方若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她手上的暗红色封面书籍吸引过去：“这是？” 由不得她不问，在人偶的视野中，那本书籍正在不断散发出漆黑如墨的非凡气息，虽然范围不大，但气势惊人。 之前在夏梦瑶身上看见过的浓重的非凡气息，大概就是由它传出来的。 “ptвыe дyшn” 歪歪扭扭的文字像是被燃烧后的木炭硬生生地刻画而成，在写就几个不成艺术的字体后，还留下几处难以控制的污渍，星星点点地分布在封面的其他位置上。 这便是书籍的标题，大概是俄文，方若星眉头一皱，大脑中自带的翻译器已经帮她弄清楚了含义——“死魂灵”。 没听说过这本书，网络上也搜索不到。 “一件非凡之物，0044。”夏梦瑶倒是坦荡，她大方地将手中的书籍递给方若星，方便她看得更清楚。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非常的沉重，不似是纸质，反而像是精钢铸成；再一摸，暗红色的封面软绵滑腻，像是在摸一块血淋淋的人皮。 “统子哥，非凡之物的信息呢？怎么还不蹦出来？” 【滴！亲，现在还不能检测哦~】 “？那我叫你系统酱也不行吗？” 【滴~嘿嘿，虽然是这样说啦……但其实是因为0044正在进行与人类的契合度相当高，需要若星你把它带离主人至少500米范围后，才能检测。可不是我不帮你哦！】 “还有这种设定？” 方若星装作对0044很不在意的样子，随便看了看，就重新还给了夏梦瑶，眼睁睁地看她将非凡之物收回到黑色的双肩包中。 “我还以为你会对这些非凡之物更感兴趣一点，不再多看一会了吗？” 夏梦瑶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了一会，嘴角的弧度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丝，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啊，那只能说明你对我的了解太浅显了！我从来没碰过非凡之物，对它们也根本不感兴趣。” 方若星义正辞严地回答道。 “那么首先，第一件事，昨晚答应你的新武器还没有着落，据【万寿者】大人的意思，大概是要在大约半个月之后才能【制作】完成了。” “由他本人来制作吗？” “是的，【万寿者】大人对武器的制造很有经验，想必能制造出方同学满意的成品。” 擅长铸造……方若星脑海中的【万寿者】形象难以避免地从一个黑袍神秘人变成了挥舞着铁锤的络腮胡矮人族老头。虽然这想法听上去挺蠢，但确实是让她放心了不少。 “我还以为你会随便整一把差不多的匕首糊弄糊弄我呢……” “啊？那只能说明你对我们【苦海】的了解太浅显了。”夏梦瑶对她的话的反应只是轻轻摇头，今天她的耳后额外多出了两根短短的小辫子，随着脑袋的摇动而活蹦乱跳。 总感觉今天的夏会长要更加活泼……难道是因为0853被顺利解决掉了？ “第二件事，就是学校内的公务了，校长请我来询问一下你有没有意向在全校师生面前进行一次演讲，具体内容就以鼓励同学们奋发向上，努力学习为主，结合你自身在实际中的学习经验……”夏梦瑶说道，“要是你嫌麻烦，完全可以推掉的，反正你现在是校领导的一块宝，就算什么都不干，只是最后平平稳稳地参加高考，收益也会相当可观。” 抛开她的处理事情的能力不谈，夏梦瑶的学习成绩也是绝对的前列，在方若星来之前，她的级部排名稳定在第三名；现在方若星和卫洛煌来了，别人多多少少地都会受到些影响，成绩起起伏伏，可她还是第三名，风雨不动安如山。 要说其中没有她故意控分的因素存在，方若星是断然不信的。 方若星当然知道自己有选择的权利，但前世的三年的时光除了李湉之外都平淡无奇，现在有了第二次的宝贵的高中生涯，最好还是留下一点可供回味的记忆： “那就麻烦你跟校长说，我会参加的，至于演讲稿什么的，需要我自己准备吗？” “喔，当然可以自己准备；或者学校那边有固定的演讲模板，你可以用他们的；再或者交给我，我亲自给你写一份。”夏梦瑶微笑着在自己的一个小笔记本上添了几笔，看上去好像对方若星的选择也没有感到奇怪。 “……我懒得想，就用学校那边的。” 方若星果断摆烂，和夏梦瑶道别后，来到了高三十六班的教室中。 一路上无论是高三的沧桑男同学，还是高一的稚嫩学妹，虽然没有主动上前来打招呼，不过倒是都对行色匆匆的方若星施以注目礼——岛城一中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达成了共识，方大魔王没有任何缺点，除了待人缺少像夏会长那样如沐春风的亲切友善。 不过嘛，和她远超常人的实力相比，这点小高冷其实根本就算不上是什么缺点。难道还不允许高手有点自己的小脾气吗？ “早安。”卫洛煌还是来得很早，方若星听说他每天都赶着早上教学楼开门的五点二十左右来到教室，然后默默地自习，从来没有缺勤过，也不知道是被蔡越伦要求的，还是真的有这种觉悟。 不过从他平日里的勤奋程度来看，方若星自然是倾向于后者。 “早。” 方若星放下书包，随便从桌洞里抽出一本书放到桌面上，再摆出一根笔，看着就像是要认真学习的样子。 只不过一个密封完好的白色信封也随着她的动作掉了出来，方若星眼疾手快，稳稳地将它接住，信封表面没有署名，只被人用粉色的笔画了一个爱心，格外地扎眼。 “啊，情书。” 方若星也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经历，她掂了掂信封的重量，其中果然还有一张a4纸，借着窗外明媚的清晨阳光，还能隐隐看到其上端端正正的字迹。虽然不知道内容，不过大概又是某个青春期的男生凭着一腔孤勇a了过来。 她不想轻易地伤害到别人的真挚感情，但也想不明白那些男生是怎么想的，难道真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完美“女生”会在根本不认识他的情况下，就因为一篇小作文而感动到当场同意？ 校园恋爱轻小说也不是这么写的啊…… 我当年追李湉可是整整铺垫了四年之久呢！方若星愤愤地想着，将信封丢给正专心攻克数学题的卫洛煌。 第101章 桌洞内的第二封信 卫洛煌的反应也很快，在看到信封上那个暧昧的粉色爱心后，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明白了这是什么东西后，脸色瞬间垮了下去。 不过他心里也很清楚，这断然不会是出自方若星之手，暂且不论她和李湉队长的亲密关系，单以她的性格来说，真要有那份心思也很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充其量只能扮演一个“男二”的角色，但万万不可能和男主角有什么多余的感情交流！ 但有了之前的打赌惨败经历，现在卫洛煌对她还是比较认可的。 “方若……方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处理掉。” 卫洛煌愣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说道：“……这？他应该罪不至死，方同学。你的这种思想未免有些太极端了。而且我起码也是正义的一方，不仅绝对不能帮你做这种事，还必须阻止你的危险行为！” “否则，我就有愧于【幼麟】的称号！” 看他说的斩钉截铁，方若星知道卫洛煌心中的理解出了点小小的偏差，不过倒也不打算解释清楚：“嗯，你说得对，那请你把这封信扔掉，我就不追究那位同学了。” “那就好，那就好。”卫洛煌喜笑颜开，将情书塞进自己的书包里，“方若星，我果然没有看错，其实在你的内心，也闪烁着正义的光芒！其实在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把事情做绝，才是建立真正的和平的必由之路啊。” “嗯嗯……” 方若星不想再这样幼稚地对话下去，她伸手往桌洞里一摸，又是一个白色的信封，看上去和刚才的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粉色爱心换成了一个由黑笔画成的匕首图案。 她漂亮的鲜红色眼眸微微眯起，没有忽略信封上沾染的一丝若有似无的青铜色非凡气息。 “卫洛煌，有谁在今天早上靠近过我的位置吗？” “是个高二级部的学弟……人家只是送一封情书而已，不是说好了这事不再追究了吗？”卫洛煌略一回想，就凭借自己过人的记忆力锁定了“情书赠送者”这一罪魁祸首。 但他担心方若星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所以有意隐瞒，描述地很模糊。 “我没有在计较那封情书——是这另外一封，你有看到过是谁将它送过来的吗？”方若星把那匕首图案的信件对着卫洛煌摇了摇，但他的眼中也满是茫然。 “虽然我独二无三的【凝天之眼】在最近日复一日的【修行】中变得稍微有些迟钝，但依然有【勘破虚妄】的能力，起码从我五点二十分到达教室以来，曾靠近过你的座位的其他人，就只有那名高二的学弟——他送来的，也只有那一封看上去略显俗套的情书而已。” 话是这么说，可在方若星眼中，他的双眼依然平平常常，没有任何的非凡气息，也没有变成什么【凝天之眼】，自然也不会有所谓【勘破虚妄】的能力。 自动过滤掉话语中这些无用的解释性短语，为数不多的有用信息好歹是让方若星大致知道了这是某个人赶在黑夜时分偷偷放进来的。 肯定不会是【不可视】或者【苦海】的其中一方，单凭她和李湉以及她和夏梦瑶的关系，就完全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地联系，直接当面说就好了…… 那么这个送信人，要么就是图谋不轨，不敢出现在方若星面前；要么就是自身状态问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上面残留的青铜色气息……应该是方若星从来没有见过的。 “统子哥，你有什么头绪吗？这里面会不会是某种超级非凡武器，只要一接触空气就会发生猛烈爆炸？” 系统保持沉默，似乎是又去“维护更新”了。 这状况从两个月前开始，始终没有改善，在日常的生活中，时不时地它就会掉线一段时间。虽说不久又会“重连”，但这种掉线现象毫无规律可言，系统自己也说不清楚个一二三，一开始还用“正常维护”来嘴硬，随着时间长了，借口越来越苍白无力，也就只好默认这种情况不正常了。 尽管没抱多少希望，方若星还是去翻了翻教室内的监控，果不其然，夜间的录像干干净净，一无所获。 那就只有亲眼看看这一条线索了，方若星三下五除二拆开信封，没有发生什么猛烈爆炸，只有一张巴掌大小的小纸条，上面有笔直的线条，大概是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一部分。 “致方若星：先前应允之武器已制成，随信与你。望万事顺意！——” 署名部分被一团杂乱的黑乎乎的墨迹遮盖，看不出写的是什么，方若星还想靠近点，从墨迹线条的缝隙中窥得一点线索，然而那团墨迹竟然在这时像是活了过来，蠕动着爬向左侧的其他文字，一点点地将它们同化。 没几秒，纸条上就再不剩一个文字了，笔直的分隔线却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随后没有留给方若星惊异的时间，那团已经扩大到原来的四五倍面积的墨迹居然立体化地膨胀了起来。 一个漆黑的墨迹球从纸条表面钻出，待到全部脱离纸面后，它一阵剧烈地形态变化，就这样化为了一柄寒光逼人的黑刃匕首。 “……？【万寿者】制造的武器？可为什么不交给夏梦瑶？” 方若星将它握住，手感很舒适，像是在握着一块冰冰凉凉的软布，自动调整到贴合她手掌的形状。重量适中，既不会太重影响灵活使用，也不会太轻干扰正常手感。 侧过来观察，刀刃部分薄如蝉翼，明明是纯黑的颜色，在光线下却也能反射出多彩的光芒。 “这就是五颜六色的黑？”方若星将食指贴上去，轻轻一划，就出现了一道齐整的伤口，锋利程度果然不俗。 奈何教室这个场合不太适合，要不然方若星一定要实验一下它具体的作战属性。 匕首上也天然带有那种青铜色的非凡气息，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方若星的把玩，它正在一点点地褪去，没过五分钟，就已经一点不剩，彻底成了一柄毫无非凡气息的匕首。 第102章 家，甜蜜的家 现在是凌晨五点整，陈霜缩在自己房间的门后，眼中满是血丝，正隔着那层薄薄的门板窃听客厅里的声音。 什么都听不见，耳朵所能接收到的信息就只有那挂在墙上的钟表指针移动时发出的机械声响。 但陈霜很清楚，客厅内绝对不是空无一人，那里正端坐着她的父母。 不知道从何时起，父亲和母亲都变得非常奇怪，不仅不再强制要求她去那无聊的高中，甚至就连陈霜原有的其他出格举动也加以放纵，除了必要的基础交流之外，只要她不主动开口，双方就没有多余的话可聊了。 一开始陈霜是非常开心的，也确实过了一段时间的自在日子，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放纵”的味道就逐渐不对劲了。人的性格真的会在一夜间发生这么大的转变吗？ 她可是还记得刚上高中时候父亲亲口说过的话： “小霜，我知道你很反感上学这件事，不过无论如何，高中这三年你都得给我完完整整地度过，只要拿到那张毕业证，之后也方便我帮你安排工作……” 可现在呢？难道之前父亲的计划已经不算数了吗？ 不敢去问作为一家之主的父亲，她便去问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转变，然而并没有得到正面回答。母亲只会摸摸她的头顶，让她不要多心。可越是这么说，陈霜就越难以克制地胡思乱想了起来。 再有趣的娱乐，连着玩的时间长了也会变得乏味。陈霜的兴奋劲过了之后，种种的违和感就接踵而至，她只是坏，但并不蠢，自然能察觉到父母身上的怪异变化。 无论他们的外貌和说话方式，还是日常生活中一些微小的习惯，都和先前的父母一般无二，然而却总是会做出一些无意义的奇怪举动。 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家中冰箱的生肉储备总是会迅速减少……但家中日常的饭菜里肉的含量却是越来越少…… 还比如现在，明明天还没有亮彻底，两人就不知道何时已经起床，然后整齐地来到客厅中，灯也不开，就那样默默地坐着，宛如两个不会思考也不会说话的木偶人！ 这种情况当然不是第一次出现，起码在一周前，偶然早起的陈霜看见凌晨四点半的他们坐在客厅内之后，在她有心地留意之下，就已经发生五次了！ 起初她还能用父母起床比较早这种借口来说服自己，可五次之后，无论她再怎么不相信，也不得不接受现实，并开始思考这一现象的背后原因了。 陈霜昨天一夜都没合眼，努力地将自己的耳朵贴到房间门上，探查着门外的所有细小的动静，这才能确认父母甚至还不是早起之后才有这种举动，他们是直接没有睡眠，一到晚上，就安静地来到客厅，沉默着对坐。 昨晚是这样，那前一天晚上呢？这两个月的晚上呢？难道他们真的不需要睡眠吗？ 这种行为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呢？爸爸妈妈真的是本来的他们吗？甚至……他们还是人类吗？ 陈霜手脚发冷，牙齿因为紧张而不断地打着哆嗦，脚底原本微凉的地板因为她长时间的站立被捂得潮湿发热，身体的各个关节也在发送着酸涩的信号，但她不敢活动，唯恐自己的一个轻率吸引来门外的“父母”的注意。 眼角的泪水不知不觉间流了下来，她连忙拭去，颤抖着站起身，手在门把手上摩挲了一阵，终究没有敢按下去。 她慢慢爬回了自己的床上，用被子全面包裹住自己，竟然开始怀念起自己还不知情的时候，要是一无所知，起码也就不用这样担惊受怕了？ 然而，她不出去，自然会有其他人过来。 “小霜，已经六点半了，出来吃早饭。” 先是“笃笃”两声敲门，然后母亲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语气并不冷漠，相反，甚至比平时还要亲切。 陈霜一时僵住，这可是两个月以来母亲头一次来叫她起床，常规被打破的危机感堵住了她的喉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有听到女儿的回复，母亲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只不过这次的力度明显要大了些。 陈霜惊恐地看着自己最后的一道防御——房门，担心它会在下一秒被门外的“母亲”撕碎，连忙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门外母亲急促的敲门动作停了下来，然而她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幽幽道： “小霜竟然会这么听话地早起，还真是少见。” “啊……”陈霜的表情再一次僵住，不知该如何作答才能避免母亲起疑心，所幸她也只是这般说了一句，没有深究，转身离开，拖鞋与地板接触的摩擦声一下下地传来。 …… “爸，妈，我……有点想回学校上学了。要不就办理住校，我想努力复习，好好准备高考。”陈霜低着头，凝视着盘中简单的早餐，不敢直视桌子对面的父母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双眼。 她也不知道这时候应不应该选择回学校，但起码能让她远离“父母”。 “不行，”父亲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只要不去上学，其他的条件我都可以满足你。” 换做以前的陈霜，听见父亲的这种要求绝对会兴奋无比，但现在，它只能让陈霜恐惧。 陈霜张了张口，想要对他劝说几句，措辞变了又变，终于是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出来。 “嗯，好。” 之后的早餐就在一种奇怪的沉默氛围中匆匆结束，父亲率先起身，不像是赋闲在家的母亲和陈霜，他需要每天去上班，挣出一家人的开支花销。 母亲没有抬头，从桌边拿出公文包递给他，却没有一句口头上的对话，像是和父亲之间已经进化出了某种无需发声的交流方式，交流着某种陈霜完全不能接收到的信息。 “笃、笃” 两声短促有力的敲门声恰巧在此时传来，家中的三人动作都是一顿，父母之间还是没有任何的对话，父亲就走向了家门的位置，而母亲则默契地继续吃饭，他们两人好像是在共用一个意识体，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分歧产生。 但陈霜记忆中的他们可绝不是这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能有些夸张，但平时的争执还是不少的。 “是谁在敲门？” 父亲表情肃穆，连门上猫眼也没确认过，就直接打开了门。 下一秒，他倒飞出去，身体重重地砸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四溅的血液横飞，有几滴落进母亲的盘子中，殷红与洁白相得益彰。 “失礼了。” 一个戴着纯白色面具的男人手持一把三尺有余的长剑走了进来，他身上穿着的是一套正装，另一只手提着的也是一个皮质的公文包，像是正要去参加某个重要的会议，只是一时兴起，才顺路来陈霜家中拜访一样。 他的视线转向餐桌上的二人，微微一顿：“小姑娘，我劝你还是现在就离开为好。” “欸？”陈霜宕机的大脑还未完全理清眼前的状况，母亲就先一步冲了过去，手中还握着明晃晃的银质餐刀。 “噗嗤！” 快刀入肉的声音响起，面具男人手中的长剑先一步贯穿了母亲的腹部，他手腕转动，带着锋利的剑刃搅动母亲的那柔软的腹部，随后他一用力，竟然将剑带人一同举起，狠狠砸向了墙边一动不动的父亲。 剑刃上还残留着碎裂的血肉，正在“嗤嗤”地冒着黑气，升华为一团虚无。 “0044？我的运气不错。”面具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剑，又看向被吓傻的陈霜，“你能不能快点滚啊？还是说，你想试试我的剑是否锋利？” “啊啊啊啊啊啊！！” 陈霜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崩溃，她哭喊着，再也顾不上分辨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地拔腿而起，用尽了此生最快的速度，绕过已经走进房间的面具人，冲出如同噩梦一样的家。 她不敢等电梯，生怕在那种狭小的空间内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冲下楼梯的时候，发现住在楼下的几名邻居却在蹭蹭地往楼上跑，面容僵硬，如同一具具尸体。 “他们和父亲母亲是一样的东西！” 陈霜脑海中不知为何冒出这个想法，还好邻居们的目标不是她，他们争先恐后地奔向陈霜家，无视了身边的一切。 陈霜狂奔下楼，冲出楼门，双腿一直没有听过，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又该向谁去求助。报警吗？警察会相信她这莫名其妙的经历吗？ 空气中有种奇怪的甜味，进入她的鼻腔，陈霜的精神居然为之一振，大脑似乎清明了不少，却又像是飘忽地在梦境中难以捉摸——此时她觉得自己感觉好极了，从出生到现在，精力从来就没有这么充沛过！ 没来得及分辨这种甜味从何而来，一个低沉温雅的男声在她心间响起： “去岛城一中，找方若星，她能帮到你。” “方……若星？方若星？”声音像是在心间，又像是远在天边，陈霜的脚已经不听使唤，拖着活跃的身体冲向阔别两个月之久的高中。 第103章 怎么求到我面前来了？ 岛城一中校门口，曾经给方若星指过路的大妈看了一眼保安亭墙上挂着的表，确认到点了之后，如往常一样将学生步行通道关闭，可再一抬头，一个没穿校服的短发女生面带恐惧之色，怔怔地站在她面前。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道铁门。 “同学，你这是迟到了吗？” 大妈的手扶在门上，有些为难，按新的规章来说，迟到学生是需要通知其班主任的；可这女生也就迟到了没几分钟，而且她正满头大汗，眼中满是担忧和无助，一看就知道是拼尽了全力奔跑，结果还是没能赶上。 还不知道会被她老师怎么批评呢……大妈稍稍别过头去，将刚关好的大门又拉开了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开口：“快点进来同学，把你们班主任的名字在我这里登记一下。下次可得记得来早一点。” 但陈霜此时脑海中的声音乱七八糟，一时竟然理解不了她在说些什么。 “找到方若星”成为了第一要务，至于其他的外界信息，一团乱麻的大脑则完全没有处理能力。 “同学？同学？唉，算了，你进来，不用你们班主任的名字了。” 进去？是了，进学校，找方若星…… 陈霜空洞的双眼中终于略微有了点反应，她木木地点点头，拔腿就往校内走去。 “现在的孩子啊……都叫学习逼得不正常了，成了没反应的木偶了！”大妈倒也没有因为她的不礼貌而生气，只是默默在心中感叹一声，将校门重新关好。 陈霜走进校门的那一刻，那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影响竟然在逐渐减弱，咚咚狂跳着的心脏终于算是回归到了正常的水平，只有身体各处残留着的快感还在隐隐发胀，令她有些失神。 “我这是怎么了？太害怕了吗？” 眼前不断浮现的各种幻觉也消失不见了，陈霜勉强恢复一些清醒，面前就是熟悉的高三教学楼，她不敢再耽搁时间，毕竟“父母”被那面具人残害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 值得一提的是，即使现在的陈霜已经“清醒”，却依然从心底想要去向方若星求助，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十六班的教室在三楼，她跑过二楼的平台，身后有不少学生注意到了这位没有穿校服的不速之客，得益于陈霜之前在岛城一中的恶名，即使不是她同一班级的同学，也能凭着她出色的吨位辨认出她的身份。 “那不是十六班那个……霸凌姐吗？我听说她不上学了啊。” “还真是！呃，没穿校服，说不定是来办理退学手续的。” “哈哈，喜闻乐见啊。” 在方若星扇了她两巴掌还安然无恙之后，陈霜所谓的“背景”在高中生群体中的含金量就与日俱减，之前同学们积累已久的不满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特别是学生会那边又开展了一阵严抓“校园霸凌现象”的行动，狠狠惩戒了一番一中内几个有劣迹的学生，像她这样的霸凌者就更让人瞧不上了。 这些话倒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陈霜的耳朵里，她恶毒地瞪了一眼那几个毫不掩饰的学生，但奈何眼下找方若星要紧，就算心里再生气，也只能暂时咽进肚子里。 “哦哟，还瞪我呢，装什么大尾巴狼？趁早滚！” 陈霜尽量不去听那些痛打落水狗的话，加快脚步跑到三楼，一个右拐，映入眼帘的就是高三十六班的教室。教室的门紧闭着，能听见从中传出来的读书声，而守在门外的是一个噙着微笑的散发女生。 ——学生会会长，夏梦瑶。 “陈霜同学，早上好，为什么这么惊慌失措？”进门的必经之路被她一人挡住，无法绕开。 “让开。” 陈霜低吼一声，心中万分烦躁，若是换做在来学校路上的那种精神状态，只怕无论是谁挡在她面前，都要不顾一切地直接动手了！ “你身为一中的学生，竟然如此无视校规校纪？你的校服去哪了？” 夏梦瑶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她逼近一步，陈霜则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不关你的事！快给我让开！”陈霜表情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但一对上夏梦瑶的目光，她的身体突然冷了几分，“夏会长，求你了，我有急事，真的不能再耽误了——事关我的亲人安危，真的！” “你的亲人？”夏梦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中竟有一瞬间的失焦，回过神后，她的表情难得地有些阴翳，“我明白了，那你不应该去报警吗？来学校的目的是？” “方若星！对，方若星，她能救我！” “哦？”夏梦瑶右手中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件东西，眼中危险的态度一闪即逝，“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陈霜表情一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好像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方若星却在这时候探出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教室外气氛诡异的二人。 她走出教室，顺手又将门关好。 “夏会长，以及……陈霜是？我的记忆应该没出问题？” 方若星当然记得眼前这个家伙，她只是想先找个由头和陈霜开始对话而已，毕竟夏梦瑶就在旁边，看她的表情，似乎是不想让方若星和陈霜见面的。 她在教室里可是偷听得一清二楚，陈霜的亲人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危险中，需要自己去加以拯救，具体要不要去救暂且放到一边不谈，陈霜是怎么知道自己能救她亲人的呢？ 难道是那两巴掌给她脑子打坏了？ 陈霜肥胖的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连连点头道：“是我，方同学，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停停，我说停停。”方若星还是决定先解决自己内心的不解，“我想知道，要是真遇到了危险，你为什么不去报警？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实在是帮不到你什么忙。” “而且想想你之前在学校里做的那些龌龊事，还怎么有脸求到我面前来的？” 第104章 时代变了 “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教室内早读声仍未停止，三人与其他的学生相比，简直不像是在同一个世界。 “或者你也可以就在这里把事情讲的清楚一点，夏会长也在场，说不定会比单靠我一个人的效果要好得多。”方若星的直觉告诉她情况有些不对，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个明白比较好一点。 陈霜不敢隐瞒，将这两个月来的见闻简要而无保留地告诉了方若星。 “两个月前开始的？那不就是……”方若星看了一眼旁边一言不发的夏梦瑶，心中怀疑陈霜父母的奇怪变化和“劫持”过他们的夏梦瑶脱不了关系。 “事有蹊跷，我的建议是，不要去，方同学。如果你起了恻隐之心，就联系特别反应处。” 夏会长凑到方若星耳边，和她说着悄悄话，呼出的气流带着微微的发抖，有些不像是平日里淡然自若的她。 【滴，她在说违心话，呃，不太准确，她有所隐瞒。】 小系统的提醒适时响起，正好印证了方若星的想法，她摇摇头：“把问题交给他们和交给我也没什么区别，反正现在只会给李湉添麻烦，倒不如我直接去顺手解决掉——还能有理由给自己放一天的假。” 方若星本以为心中有事的夏梦瑶会拉扯一番，可后者仅仅是沉吟片刻，居然就点点头同意了她的选择：“我知道了，万事务必小心为上，要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麻烦，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的第一时间去帮你的。” “可那时候你应该还在上课？带手机不会被老师没收吗？”方若星笑了笑，用玩笑掩盖心中的疑惑，“放心好了，我可是很爱惜自己小命的。” 夏梦瑶别过头去，继续巡查各教室的学习情况：“那就好。” “那方同学？我们现在快点出发？” 陈霜小小心翼翼地问道，和两个月前的盛气凌人的样子判若两人，大概确实是被自己的家人逼得有些不正常了。 不过方若星倒也不会因此就对她产生同情或者怜悯之心，只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要不是今天的情况里有非凡因素，方若星绝对是懒得看她这种人一眼的。 方若星的行动能力很强，但夏梦瑶更强，两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校门口的时候，门卫大妈已经接到通知给她们开门了。 为了图个快捷，两人决定打车，但陈霜身上没钱，只能承诺事后补偿。 “我先提前说好，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想到找我求助，但对于这种正事，我并不是很想拒绝——但，也仅限这一次。今天我去的原因也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所以，除了你之前在学校里丧尽天良的债务之外，你完全不必对我有什么感激之情。” “相应的，我也不能保证今天就一定能真的保证你父母的安全，毕竟听你的描述，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寄了。” 方若星冷漠地说道，眼神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陈霜微微颤抖的双手，频率很不正常，就连心跳也比正常人快上几分，是因为恐惧？还是悲伤？ 她懒得关心，心里想的全是那个面具人口中的“0044”，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现混乱，那应该就是夏梦瑶手中非凡之物的编号，也就是说，陈霜父母的奇怪变化，的确是夏梦瑶下手了。 所以这次去了现场，说不定也能一窥夏梦瑶的真正能力如何，至于陈霜的父母安危？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不道德，但方若星其实是很无所谓的。 没死也行，死了……也赖不到她头上。方若星一向是会记仇的。 总用时不过十分钟，方若星已经能看到陈霜家的窗户，以及楼下同样仰望着的独眼龙萧何和大个子女士钟和。 【不可视】就只有他们两人过来？ 方若星不动声色，主动上前去打了个招呼。钟和看清来者，脸上登时露出了笑意，很自来熟地拍了拍方若星的肩膀；萧何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于方若星的突然到来，他只是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什么情况？”方若星问道。 “日常巡逻的时候，正好接到了一个群众举报，说是这栋楼内有持械伤人事件发生。又正好路过这附近，我就想着来看看，就算不是非凡事件，能帮警方那边减轻点负担也好。天天无所事事，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钟和说话一套一套的，相当流畅，很有东北娘们的豪放做派：“不过嘛，看看！这楼上的情况，怕是真得我们动手不行了。多亏小萧哥反应快，抢着让里面的居民全部撤走了。” 一整栋楼全部撤离？这是怎么做到的？方若星有点好奇，看向不知正琢磨着什么的萧何。 但独眼龙小哥显然没有要解释这种次要事情的心思，他指向跟在方若星身后的陈霜：“恕我冒昧，这位是？” “还未来得及撤离的群众之一。” 方若星用脚把陈霜推开，她感受到了存在于这栋楼内的奇怪气息，表情稍微认真了起来。 “那就进去看看呗，我们三个打他一个，还能打不过不成？”钟和想的很简单，于是她率先忍受不住继续等下去，抢在第一个闯了进去。 方若星和萧何对视了一眼，没有交流，紧跟着钟和的脚步上了楼。 “萧何这小子的眼神……他对我有点忌惮？为什么？难不成是看出来我眼睛的不对劲了？”方若星心中想着，很快，就看到了大门敞开的陈霜家。 地板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具勉强算是人形的黑色东西，体型和正常人一般无二，只是此时已经是全身漆黑，根本分辨不出区别，每一具身上还不断散发着肉眼可见的“黑烟”。空气中有一种类似于老房子受潮之后的腐臭味。 陈霜所说的面具人两腿分开，大刀金马地坐在沙发正中央，他将那柄长剑斜放在脚边，剑刃上还有没擦干净的奇怪黑色物质，看来就是“杀人”之后的残留了。 “杀完人之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还真是冲我来的？” 方若星看那人极为高大的身材，感到莫名的有点眼熟。再结合对方身上流露出的银灰色非凡气息，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俄勒明·阿克塞因？” “0487着锦之梦、0343两面之问、0629三击、0624、0853、0051以及0705……？” 面具人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喃喃低语着，宽大的手掌突然一把抓起长剑，径直向着最前面的钟和刺去。 “砰！砰！” 他的双腿膝盖处同时爆出一团鲜红的血花，高大的身体一下子因为前冲力失去平衡，但面具人的反应很快，长剑急速刺向地面，利用产生的反作用力稳住了姿态。 萧何表情沉静，手枪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面具人的额心。 “呃，这都什么时代了，还在用传统冷兵器……我能理解你们非官方人员搞把枪不容易，可也不至于连防备都没有？”方若星第一眼就知道那长剑并非非凡造物，不由得吐槽道，再一次体会到了自己与这些不入流的家伙的本质区别。 e……虽然也是一上来就被打了好几枪就是了…… 第105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方若星清楚地看到萧何按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开始用力了，但那颗即将夺取生命的子弹还是被身边的队友抢先一步拦下。 “只要能让他反抗不了就够啦，你还真想上来一句话不说就动手杀人啊？你们直属人咋都这么愣呢？他要是死了，你还想从哪知道他的来历和目的啊？” 钟和瞪大双眼，竟然硬是将那把手枪从萧何手中抢了过来，明显是对他这种冷酷行为有些不满。 “优柔寡断是大忌，我认为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采用一些过激手段——根据特别反应处的相关规定，对待已经造成较大伤亡的有非凡因素的嫌疑人，当场杀死是普遍采取的措施。” “换言之，在特别反应处，这是很正常的行为，至于情报，其实并不一定要从他本人口中获取。” 萧何没有试图再夺回手枪，但也没有默不作声地就此作罢，他平淡地向钟和解释了一句。 “这是【不可视】的任务！一切都以我这位前辈的判断为准！” 钟和自知在规则条例方面，她是断然不可能说得过萧何的，于是果断选择了一种更不讲理且有效的方式。果然这招一出，萧何立马就不再反驳她这位“前辈”了。 萧何这小子比在火车上第一次遇到的时候，还要阴郁一点……钟和则是个性子很直接的人，会因为理念不同当面斥责作为队友的萧何，不愧是李湉的队员…… 方若星心中这般想着，口中却提醒道：“你们两个的斗嘴可以留到以后再进行，这家伙还没翘辫子呢！” 疑似是消失许久的俄勒明的面具人正面吃下两颗子弹，竟然还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他只是满不在意地晃了晃腿，两颗黄澄澄的子弹便滑落出来，掉到地面上，发出悦耳的金属撞击声。 “既然不回答，就代表你已经做好觉悟了？——当然如果你那双耳朵被耳屎塞满了，那就另当别论。” 总感觉这话我之前也说过,是在哪里来着？方若星有种丝丝的熟悉，右手一抬，一层紫黑色的外壳便攀附而上，凝结出利爪的形态，看上去诡异又危险。 这还是她头一次用0853实战，如果仅仅对付那把普普通通的样子货长剑，方若星自认还是很有把握的。 面具人挥剑冲来，招式朴实无华，但爆发力很强，方若星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也被逼退了一小步。但长剑已经被反抓在利爪的指缝间了，面具人尝试了两次，都没能将它拔出。 方若星稍稍一用力，精钢铸成的剑刃就被挤压得咯吱作响，若是加几分力度，绝对能当场折断。 “0853幻化出的外肢体的强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些……没有辜负它非凡之物的名头。” 满意地点点头，她打算就这样一鼓作气直接打废掉对方的四肢，然后再慢慢询问。可没想到面具人的动作微微一滞，转眼间爆发出刚才几十倍的力度，不仅成功拔出了自己的剑，还顺带在过程中将紫黑色的外壳划出了一道不算浅的伤口。 一股甜腻的香气飘散而出，方若星灵敏的嗅觉瞬间就定位到了它的来源所在——对手那面具之下。 “统子哥，这种味道，成分分析一下。” 【滴，是某种未知的神经兴奋剂，有很强的致幻和止痛作用，也能加快人体的新陈代谢，增强各系统的兴奋活跃度。且这种作用相当剧烈，有约9435的概率是非凡之物的作用。】 方若星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就说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原来如此……” 知道了身为【苦海】成员之一的常相思很可能就在附近，她不免有些担忧，尤其是身后还有两个脆弱的人类的情况下，方若星可不敢保证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全部保下。 面具人又一次冲过来了，他此时的身体素质已经远非方才所能比拟，方若星用圣物碎片左眼勉强看清了他的动作，再一次用千变者包裹的左手接住剑刃，但也仅仅是接住了，那把普通的武器竟然正面切开了坚不可摧的外壳，差点伤到人偶本体。 “常相思这两个月间一直没有离开岛城？可我记得岛城应该是【万寿者】的【地盘】才对……起码从夏梦瑶的描述中是这样的，那他又是图个什么，才会选择迟迟不离开，甚至还将【万寿者】的手下俄勒明施加了这种手段……” 方若星微微一歪头，躲过又一次的刺击，右手的伤口已经恢复，她立即向着面具人的胸口抓去，可后者的速度已经到了一种堪称恐怖的程度，一个灵活的后撤便躲开了这次攻击。 “上一次在汉府家园控制的那些居民果然都只是弃子而已，对待像俄勒明这样有利用价值的，就连使用的【药】都明显规格更高几层，这已经不是人体机能所能发挥出的表现了。” 千变者的外壳覆盖上了左手，方若星回头看了一眼【不可视】的两人：“你们最好还是现在撤退，局面有些复杂，也有些难办。会很危险。” “方女士，我之前的队长曾经教育过我，我们既然担任这份职业，就必须承担相应的风险。就算为此而牺牲，也是应有之义。”萧何退后了两步，但没有撤出房门，“如果您是担心我们会妨碍到您的发挥，还请允许我来接替正面迎战的任务。” “是嘞，小方妹妹，咱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你们我们的，你钟姐也不是那种怕死的性子啊！” 小芳妹妹……？方若星将0853的“功率”调到“双手”之后，力量再次增加了一分，虽然对付持剑的面具人仍有些吃力，但总体上可以算是占据上风了，打败眼前靠【药】才能爆种的家伙只是时间问题。 但对手一言不发的沉默和不知在何处的主谋，让她有些烦躁。 “我没有在开玩笑什么的，我一个人在这和三个人同时在这的区别，只会体现在你们的死活上！你们自己不爱惜性命，也该考虑考虑家人？” 但，听到这话，萧何和钟和二人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一会，眼神竟然比刚才还坚定了。 “……？” 方若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 第106章 单方面的交易 “我可不是在和你们开什么无聊的玩笑。不过你们要是一心想死，我也管不了。” 方若星的脸色很不好看，面具人的下一次攻击却又接踵而至，左眼准确地捕捉到了长剑的前进路线，但人偶的身体居然在此时拖了后腿，在爆发力上落后于【狂暴】状态下的面具人些许，被冰冷的利刃捅穿了肩膀。 “嗯哼……” 剥离掉痛觉之后的被捅体验也绝对算不上是“美妙”，方若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坚硬的异物在自己身体内搅来搅去，十分地恶心。 “什么情况？按理来说，0853的外壳不应该比他这把铁剑弱啊？” 这份疑惑只是在心间一闪而过，被捅穿的肩膀部位在这时突然爆出一团夺目的紫色光芒，十几根表面坑坑洼洼地粗糙触手状物体从伤处四周伸出，以分毫不差的角度牢牢抓住了那柄长剑，强拉着它和握着它的面具人向方若星的方向移动。 双拳难敌四手，更不要提现在是一只手对十几只“手”，面具人没有防备，瞬间就被拉扯到了方若星的面前。 “抓住你了。” 这种距离，长剑的范围优势就荡然无存了，反而直接的肢体碰撞的效果可能要更好些。但即便如此，面具人也没有要暂时放弃自己武器的意思，任由方若星凭着它来牵扯自己。 “不舍得自己的剑……那就换做留下一条胳膊好了！” 千变者的表面再次如同沸腾了一般浮动了起来，眨眼间就又从胸口生长出了一条粗壮的手臂，直接猛抓住了面具人握剑的右手的小臂，将其进行了一次干脆利落的一百八十度翻转，伴随着肉体破裂的声音，猩红的血肉登时就横飞出去。 方若星神情微变，被【容纳】进体内的千变者竟然在这时主动地“吞噬”掉了一部分飞溅出的血肉，这可不是由她的指令驱使，有种自己的肢体在自主行动的奇怪感觉。 “那是什么非凡之物？” 两人的战斗只发生在瞬息之间，直到方若星的“第三条手”控制住局势，钟和还没从她那“有点”特别的外观变化中缓过神来：“那怎么看不像是正经的奇物啊！是件邪物？真的是邪物？” “单从外观来看，的确是的，而且是危害很大的0853千变者。”萧何从旁向她说明着，“不过从方女士的动作来看，她对0853的掌控度很高，简直到了如臂使指的程度。” 萧何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明知道邪物几乎不可能被掌握或驱使，但眼下当然不是提出质疑的场合，他果断再次抬起枪口，将弹匣中剩下的所有子弹都精确地命中到了面具人的身上。 被拧碎胳膊，被倾泻子弹，这些巨大的伤势却没有让面具人身体有半点反应，他很冷静地下盘用力，竟然硬生生地将破破烂烂的右臂扯断，鲜血更是不要命地喷洒到四面八方，陈霜家中泛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常相思的0466欲渊产生的【药品】似乎对身体强度素质之类的加成并不明显……就像是被拔高的禾苗，只是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罢了。” 方若星看到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有些暗暗咋舌。 常相思这混蛋还真是一以贯之，起码从他们第一次相遇那天起，从来就没做过一件人事。 “你们两个！不要轻易靠近他，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你们注意防备有没有其他敌人接近！”她安排道。 断了一臂的面具人稳住自己的身形，左右环顾一周，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是在找逃跑路线？” 方若星刚刚生出这个想法，面具人就对着空无一人的前方抬起的仅存的左手，他身体在这时轻轻发着抖，还粘着自己刚流出的血液的左手五指先是大大地张开。 随后，猛地攥紧！ 客厅内四溅的星星点点的血液，无论大小如何，同时开始凝固一般地聚集，颜色变成了更深的暗红色，随后便是无数根尖锐的金属利刃从其上凭空产生出来。 猝不及防之下，萧何和钟和两人都因为身上溅到的血滴而被波及，身上立时出现了好几处汩汩流血的窟窿。而正面染血最多的方若星遭受到的攻击则自然更加激烈，单是第一时间的直接物理伤害，就几乎削掉了她的半个脑袋；躯干部位虽然刀子更多，但千变者的外壳也提供了一定的防御能力，所以只是受伤面积大了一点而已。 “呃啊……” 【不可视】的二人痛呼出声，连忙将身上的“带刀血”拔出。 方若星失去了小半个脑袋，用剩下的左眼确认了一下，好在队友的状况算能接受的程度内。她回神注意自己的身体，这点小伤对0624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头部毕竟比较精细，恢复起来也肯定要比胳膊腿之类的慢上一些。 “倒是让我吃了个小亏，”千变者外壳翻涌，上汇到头部的缺口处，将那里包裹起来，方若星的脸就变成了半人半异形的模样，“这也是俄勒明那件可以从体内生出金属的非凡之物的能力运用？连已经离体的血液这种东西都可以作为【生成】的载体……” “而且，俄勒明，你这家伙，现在……” 面具人一击得手，将抬起的左臂放下，右臂的断裂处猛然生长出一丛密密麻麻的肉芽，迅速交织汇集成一只白嫩的新手臂，干净的外皮与血迹斑斑的其他部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大概是常相思的能力所致。” 方若星背后伸出两根巨大的紫黑色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抓起负伤的两个队友，强行把他们送到了陈霜家门外，头部的千变者则再度活动，将整个头部都囊括在了其中，由一半一半到了完全的异形面罩遮脸，看上去倒是比刚才顺眼了些。 【滴，邪物0853千变者的活化程度提高，当前：168，若星你要注意哦，不能太频繁太大规模地使用它，要是活化程度太高，千变者很容易就能强行控制0624的活动！】 “知道了。” 面具人的头部歪了歪，竟然在此时开口说话，但声音却不是俄勒明，而是常相思那儒雅温和的低沉嗓音：“俄勒明·阿克塞因先生的实力真是不容小觑啊！竟然能在方小姐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我开始有点后悔这么轻易地放弃掉他了。” “常相思，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躲在别人的背后搞这些乱七八糟。” “乱七八糟？方若星小姐，你又在误会我，我和俄勒明先生之间是堂堂正正的【交易】——他继续留在岛城三个月，我给他活下去的能力。只是可惜，现代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相当匮乏，俄勒明先生竟然单方面地毁掉了【交易】，选择偷偷逃跑。” “我作为交易的另一方，自然就有强制他继续下去的权利——你看，他现在不还老老实实地留在岛城吗？” 说到这里，面具人对着方若星摆了摆右手，像是在友善地打招呼： “而且我的报酬也依然照付——俄勒明先生想要【活下去】，我就给他这份【活下去】的能力，当然，仅限于生理意义上的【活】……罢了。” 第107章 奇招 “嗤！” 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响起，面具人的头瞬间被迫离开了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无力地掉到地上，滚了几圈，最终又回到了他无头的身体脚下，只留下一行刺眼的血迹。 “没用的，我都说过了，俄勒明先生得到的是【活下去】的能力——起码像这样的小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看不见面具下的脸，但方若星能想象出常相思那笑吟吟的模样。眼看着他拾起脑袋，放到脖子上，不一会儿就连接完毕。 “那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杀几个普通人会让你感到愉快吗？” 方若星用身后的触手轻轻戳了戳客厅内东倒西歪的黑色尸体，它们正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腐臭味道，十分刺鼻。 “方若星，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它们哪里还能算得上‘人’？不过是死后又被人控制的傀儡罢了。” 面具人抬脚踢开其中之一，让她看得更清楚一点：“被0044影响后的家伙，连灵魂都得不到解脱啊，只能连同自己早已死去多时的肉体一同腐烂在这空洞的人世间。啧，可悲。” “0044……”方若星立即想起了早上夏梦瑶刚刚向她展示过的那本暗红色书籍，虽然心中早有猜想，此时却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你知道它现在在谁的手上吗？” “这倒确实是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是知道的话，我也就不会只在这里处理这些傀儡了。”面具人轻笑，“方若星，你的态度相较于上一次，似乎有所改变，难道，是对0044的相关话题比较感兴趣吗？” “只是担心你会干出其他丧心病狂的事情而已。” 方若星将这份怀疑暂时收起，千变者的触手不讲武德地突然刺出，捆住面具人的身体，将它甩飞重重砸到墙上。 “也是，你有一种无谓的善心，会因为完全与你不相关的生命的逝去而愤懑。不过，时间和经历会告诉你，这些都是错误的，尤其是是对你来说。” “统子哥，他现在是真的不死之身吗？” 【滴，经过推算……目标的体内有一种异源的非凡之力，在支持着他进行超限度的自愈。如果仅限于常规的物理攻击的话，恐怕是难以产生足以消灭的效果。】 “呼呼……真难办啊……” “方若星，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俄勒明的这件非凡之物，它的名字是【铸刃师】，能够利用肉体来实现一些很有美感的进攻。” 尽管全身上下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面具人扭曲的身体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在这过程中，他又将脖颈上的动脉生生扯断，任由殷红的液体肆意喷洒。 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耐心等着血液确实淋到方若星的身上，而是在它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凭空产生了锋利的刀刃，如同下雨一样，瞬间转化为对方若星的实质性攻击。 千变者的外肢体同步转化为大面积的防御形态，接住了每一柄钢刀，但虽然“接住”了，但没有“防住”。在常相思的控制下，【铸刃师】生成的武器甚至能刺破千变者的外壳，紫黑色的“血液”因之流淌。 【0853受到较大伤害！为了将其修复，将会提高其的活化程度，请您自主把握分寸。】 【当前0853活化程度：4176】 “涨的这么快？”方若星目光一凛，背后触手合并，像是一把巨大的铡刀，自上而下轰然劈下。面具人不闪不避，任由身体被它竖直着一分为二，两半身体侧飞出去。 面具也没能幸免于难，裂开成两半，露出俄勒明金发碧眼的面容，只是此时的他的眼神一点生气都没有，宛如一个死人。 “虽然常相思你嘴上说的好听，但实际上自己也是在干把人变成傀儡的龌龊事呢。”方若星一边说着，一边将这家中的门窗都牢牢关紧，防止房间内的战斗波及到外界。 “俄勒明”好整以暇地收拾好自己的两半身子：“你不会理解的。” 这种明明自己的战斗力站在绝对的优势位置，但对手就是一直死皮赖脸地痊愈的战斗实在是让人难受，方若星必须得想个破局的手段。 起码要让他付出点代价……但真的该这样吗？方若星知道常相思刚才的话有八九分的可信度，也就是说，他这次的行动完全就是在对抗【不义】……甚至，很可能是夏梦瑶。 但，夏梦瑶的事情可以事后再问，今天要处理的是那晚上的几十个无辜的居民的债务！ “虽然和你战斗还算有趣，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你没有和0044相关的情报，那今天就到此为止——0853的活化程度也不低了，不要过度使用哦。” “俄勒明”故技重施，以自残的形式又一次制造出大量的血液。 “又是这一招？能不能把它禁了呀？” 下一秒，足以致命的血液扑面而来。 但几乎在正式发动攻击的同时，方若星翻出摸出了一把无刃的唐刀刀柄，对准了头顶的方向，她微微一笑，房间内仿佛突然掀起了一阵无形的风浪，所有的血液都因为这向内聚集的气流而被束缚到一起。 看上去就像是凝结成了一把血刃一样，方若星随后猛地一甩，血刃便迎面劈到了“俄勒明”的身上。后者意识到不对劲，但能力已经发动，数不清的刀刃瞬间将他的身体刺得支离破碎。 “0051的刃由附近环境中的空气凝结而成，但现在在这房间内，它的控制意义便要比实际攻击作用大了。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这身体也还没到能脱离呼吸而存活的程度？” 看着“俄勒明”的脸显出不自然地涨红，方若星很善良地用一根触手直接贯穿了他的头，将他直接钉在了墙上。 感觉到即使是在头的内部，也依然有蠢蠢欲动的细小刀刃在产生，方若星皱了皱眉，触手四周猛地钻出一圈紫黑色尖刺，将它内部搅得稀烂。 “这下总算是能老实点了？” 第108章 千变者活化中！ “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俄勒明”的头部只剩下了一张嘴，就算被死死钉牢在地上，却依然嘴硬，“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就算你把我剁碎成肉块，也只是无效的行为罢了。” “我有事情想问你。” 方若星抹平脸上的一道小小的伤口：“你对【万寿者】和他的势力，有什么了解吗？” “我似乎并没有要解答你疑问的义务——实际上，你现在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只要俄勒明的这具身体再一次愈合，你就没有任何的胜算了。” “也许，但起码现在我是主动的那边，不是吗?”方若星随手拾起一把纯黑色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刺进了他的体内，尽量在扩大伤势，以此拖延他彻底恢复的时间。 “……那位老者，毕生追求就是在一隅之地当一个土皇帝，安心发展自己的地盘，也许这次是盯上了岛城这里，呵呵。” 闻言，“俄勒明”笑了笑，平淡地说道：“他是活过了几百上千年的怪物，只不过因为体内非凡之物的限制，状态永远到不了全盛时期而已……如果你面对的是他，不会有半成胜算。” “倒是符合夏梦瑶的一向做法，活过几百年……也很称得上【万寿者】的名号，不像是在说谎……统子哥？你怎么想？”方若星思索着，却迟迟没有等来系统的回应。 好在对于这种偶尔的抽风，她已经见怪不怪：“他达到了【人器合一】的境界？” “何止……”常相思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喜悦，“时间到了，看来今天也就该到此为止了呢。” 话音刚落，一把巨大的断头刀从他的胸口处突然钻出，如同利箭发射，呼啸着穿刺向谨慎地站在客厅另一边的方若星。后者背部的紫黑色触手凭空分裂出两根，精准地束缚住大刀的行动，将它丢到一边。 “嗯？” 常相思的声音中带着微微的不解，他操纵着俄勒明的身体，强行用不顾伤势的方式脱离贯穿面部的触手，好不容易站起身来，那被赋予了【活下去】能力的身体却没有半点方才的风采，只是在用龟速的愈合勉强修复着堪称恐怖的伤口。 但只要长了眼睛，大脑健全的人都能看出这只是杯水车薪，头部血肉的再生速度甚至还没有它们顺着前后通彻的圆形孔洞流逝的速度快。 ——可惜俄勒明的身体现在既没有眼睛，也没有大脑。 “啊？怎么不动了？我还期待着你再满血复活一次把我彻底击垮呐~”方若星没有放过这来之不易的嘲讽机会，既然知道了对方此时的虚弱，她快步上前，一记回旋踢将他从客厅踢到了卧室。 实木的门板被撞得断裂，“俄勒明”的左臂甚至因此被强大的力度扯断。方若星得意地摆了摆右手食指，连同身后的几十根触手一起晃动。 “这身体有点不太对劲……你做了什么？” 常相思的声音再度响起，倒是没有多少被戏耍的恼怒，反而像是一个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剧情转折的观众，心底默默叫好的同时发出着疑问。 “让人老化的能力……没想到会这么有效……”方若星自己也有些意外，刚才插进他身体内的黑色匕首正是由【万寿者】制造的那把。系统在“更新”完之后就将它鉴定完毕，虽然连它也不太清楚具体的非凡力量来源，不过这把匕首能够使刺入目标的身体快速“老化”，效果足以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几个小时。 眼前俄勒明的身体明显已经不再是金发碧眼的年轻状态，他的皮肤正在迅速松弛暗淡，头顶的金发逐渐变白稀疏，露出泛起深棕色斑的头皮，原本挺直的脊背也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 【老化】能力作用于目标的身体，常相思赋予的【再生】能力也在他身体内而非外物，正好给了方若星动手的机会。 “谁知道呢？兴许是你作恶多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特地给你上了个debuff。” 方若星满口跑火车，顺手将攀附到脸颊上的触手拔到一边去：“抱歉啊，常先生，看来今天是我略占上风。” “原来如此……”“俄勒明”的右手摸到了插在身体内的黑色匕首，尽管没有眼睛，但他显然也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居然也没有将它拔出的意思，任由它继续祸祸这具身体，“若星小友，凭你这样的初生牛犊，还是不要太早地自鸣得意为好。不如先多关注一下自己的状态。” “你又在说些什么？”方若星眼前视野突然被一根疯狂摆动着的紫黑色触手占据，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紧随其后的第二根，第三根……千变者的外肢体在此时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反过头来将她的全身层层包裹，方若星瞬间丧失了自主的行动能力。 【滴！警告！警告！0853千变者的活化程度已经上升至9654！主体的主控非凡之物即将由0624天工人偶切换至0853千变者！】 系统的提醒总是像马后炮一样在错误的时间给出要命的信息，方若星没时间参悟其中的含义，撑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也只能骂了一句： “你这狗系统……” “竟然会选择把非凡之物以这种方式容纳入体的做法，很冒险，但也很有效——前提是没有遇到能刺激非凡之物活化的物质……” “俄勒明”空空如也的脸上勉强地长出了一个皱巴巴的眼球，常相思在利用它来观察方若星的状态。少女的身体倒是没有多出几条胳膊几条腿，外观的变化体现在原本的黑色短发现在已经长到了肩胛部位。那缕白色的发丝也变成了亮紫色；身体从头到脚都有薄薄的一层紫黑色外壳在特定部位产生，面积不大，更像是某种奇异的装饰。 “头有点晕……发生了什么？” 方若星摇摇脑袋，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眼前还是陈霜家中的景象，千疮百孔的俄勒明身体还在不远处，似乎刚才的所谓“0853活化”只是一个幻觉。 她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双手上覆盖的一层像是紫黑色手套的外壳，并不坚硬，反倒相当柔软，具有不错的韧性。 “看来也不是幻觉啊……这到底是什么变化？” 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一种难以忍受的食欲产生，她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眼前没有反抗能力的男人，唾液不可遏制地分泌出来：“好饿……” “方小友，恭……” 常相思的话还未说完，一根直径有两米粗细的巨型触手突然从她背后钻出，顶部张开一张密布尖牙的巨口，只一下就将俄勒明的身体吞下，撕碎，嚼烂，消化！ 方若星捂住脸，她的左眼猩红未变，右眼中隐隐有紫光流转。 巨口再次张开，发出一声犹嫌不足的饱嗝。 “还是好饿……” 第109章 处理后续 【滴！当前面板数据已更新！“主控非凡之物”已经切换至“0853千变者”（不可更改）！】 “这就是0853活化后的影响？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变化啊……” 在吞吃掉俄勒明的身体之后，腹中那难以忍受的饥饿感虽然还未彻底褪去，但已经在可控范围内了。 方若星对着一面大镜子上下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外貌，除了右眼的红色美瞳失了效，让她看上去有些不对称之外，其他的倒也和之前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鼻子依然是那个鼻子，嘴巴也还是那张嘴巴。 e……似乎长高了两三厘米？ “统子哥，你之前给了那么多警告，我还以为一旦它彻底活化，就要被占领身体了呢。” 【滴，事实上，现在若星你的身体已经发生变化了……0624天工人偶的非凡能力是“容纳”，所以即使0853活化，平衡被打破，也不会有明显的后果，只是…你可以试试使用一下其他的非凡之物。】 方若星听话地拔出0051挥了挥，结果发现它所凝结的空气刀刃居然从原来的40米缩水到了20米，以往洞若观火的非凡气息在她眼中也变得有些稀薄，像是被人将一层毛玻璃盖在了眼球上。 似乎所有的非凡之物的能力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不仅如此，使用起来也有一种难以摆脱的滞涩感。 “什么情况，我最近熬夜熬太多了？” 【滴！当然不是！若星之前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地同时使用多种非凡之物，很大程度上是有赖于0624的辅助作用的，而现在“主控”，也就是身体的主动权被0853夺走了，自然就失去这份优势了，所以再用其他的非凡之物，效果就大不如前咯。】 “啊？？”方若星抬手摸了摸身后生长的巨大紫黑色触须，发现它蕴含的力量确实是要比未活化时候强得多，但也意味着更加不好掌控，“那、那怎么样才能关掉这种状态啊？” 【滴……不可更改…或者……】 “或者什么啊？你倒是说啊？” 方若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她感觉现在大脑有点胀胀的痛感，就好像一台机器在超负荷地运作，可现在她也没有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难道0853还把她的智商给降低了？想不通…… 【由系统来强制将它的活性再次封闭！】 “也对，本来它就是你放进来的，你肯定有办法对付它。”方若星想了想，觉得这种解释很有道理，虽然隐隐地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不过脑子快要转不过来了，“那就快点来。” 【收到。】 脑海中传来一阵奇妙的感觉，清清凉凉却又带着像是要把头皮涨破的刺痛，巨大而轻轻颤抖着的触手摇晃了几下，开始逐渐变小，直至完全退回到她的体内。 想法一个个地消失，意识空间甚至正在变暗，一股朦胧的疲惫困倦之感蔓延，就在某种东西彻底占据思维的关键时刻，一声像是远在天边的呼唤将她拉回到现实。、 “学……方若星？若星？” 有人在轻轻地戳她的侧脸，方若星的意识还在混沌之中，闻言本能一般地转过头去将那正在作怪的食指含在嘴里，甚至还吮咬了两下。 甜丝丝的…… “呀！” 有人小声地叫了一声，那根食指却没有急着退出，方若星这才睁开行惺忪的双眼，入目所见第一眼，是带着浅笑的李湉精致的小脸，自己大概是正躺着，枕着她的大腿。 李湉身后是钟和，刚才发出惊叫的就是她，此时她还瞪着眼睛，目光在方若星的身体上下打量。 “好久不见啊，李湉。” “发生了什么？我刚刚赶来，就看见你倒在这里。是受伤了吗？”李湉用空闲的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她的额头，“意识还清醒吗？需要送你去医院吗？” “唔……”方若星将她的手指吐出，脑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问题，我的自愈能力很强，就是有点累，恐怕今天是不能去上学了，得好好睡一觉。” “那我陪你一起。”李湉左右看了看，“我听说你和一位疑似俄勒明的敌人战斗了？” “是他，但又不是他。也不能算把他留下了，起码没有真正地伤到他……”方若星撑起身子，点点头，喉咙一阵蠕动，挤压呕吐出一根三寸长短的袖珍小刀，“不过嘛，我把这个给留住了。” “奇物0551，【铸刃师】。” “你真厉害。”李湉却对这件非凡之物一点也不在意，“以后遇到这种事情最好还是首先告知我一下，钟和不懂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我也知道你是对同学的求助施援心切，但起码不要让我这样猝不及防啊……” “我知道啦……对了，陈霜呢？” 陈霜一开始的直接向她求助十分奇怪，按理来说她不可能知道方若星有处理非凡事件的能力，可她就是这么做了，事后看来，大概是常相思那家伙用了些手段给她下了“指令”，引诱方若星到现场来。 引诱来，那之后呢？方若星的【千变者】过度活化、俄勒明被吞噬。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吗？ “如果你指的是楼下和你同岁的那个胖胖的女生的话，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已经丧失了正常智力，大概后半生只能靠别人照顾了——似乎是因为失去了父母，受到了太大的冲击。我们已经安排警方处理了。” 疯掉了？方若星有些讶异，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她还以为常相思会直接像对待其他的傀儡一样让陈霜死掉呢，结果还给她留了一条性命？虽说也算是生不如死…… 客厅内还保留着那股“0044”制造的活死人的腐败臭味，只是此时它们已经统统不见人影了，连一丁点的痕迹都没有留下。方若星脸色一变，联想到0853刚活化时候的那种饥饿感，她不得不怀疑是无意识状态下的自己把它们给吃干净了…… “那就有点恶心了……” 虽说如此，腹中的感受却是前所未有的好，只有心理上的反胃挥之不去。方若星摆出一张臭脸，站起身，感觉侧边裤兜内有个小小的硬物。 “？” 摸出一看，是颗熟悉的葡萄味硬糖。 “那我就放心了……”方若星重新收好，对着李湉拍拍手，“没问题了，我们走！” 第110章 演讲台下 “夏梦瑶已经来过现场了……” 脱离千变者的控制之后，方若星久违地体会到了有脑子的愉快体验，也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是有多么蠢，才会几乎没有犹豫地同意系统的建议，就这样放开了身体的主动权，还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患存在。 不过最好的处理只有防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之前的选择也于事无补，方若星收拾好心情，去到卫生间内洗了把脸，就把后续的事务交给了更专业的【不可视】小队。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去找到夏梦瑶，问问她的那件0044是何情况。 如果真的是如常相思所说，她在这座城市中做将活人杀死后再做成死傀的勾当，那方若星就必须出手了，这倒不是如常相思所言，因为什么“无谓的正义感”，只是方若星想要维护自己的道德底线罢了。 最近，尤其是在经历了身体的几度易主之后，方若星发现自己身为“人类”的情绪居然在渐渐淡化，即使看到有陌生人在自己眼前丧生，该有的愤怒还是会有，但远不如前世来的强烈，仿佛她只是银幕前的观影者一样。 是因为这具身体不会自动产生激素，连带着情绪也就淡了？还是说自己灵魂被系统影响了？亦或者，是因为疼痛被屏蔽掉的同时，一些对外界刺激的受体也弱化了？ 不管怎么样，方若星的自我认知还是一个“人类”，保持住心中的道德底线，也算是认清自我的一种手段。 …… “夏会长今天的脸色不太好看呢，连笑都不笑。” 柴子涵听见站在旁边的女生们这般讨论着，主席台上的夏梦瑶亭亭玉立，朗声进行着岛城一中每周一次的学生演讲，内容是很稀疏平常的教育学生们如何正确处理学习中遇到的压力和困境。 台下的同学们自不必说，九成听得昏昏欲睡，剩下一成则纯粹是因为夏梦瑶的个人魅力才能强撑住；台上的夏梦瑶读稿子也很流利清楚，无可指摘，唯一的区别只有她一向带在脸上的温和笑容换成了更加严肃的无表情。 这倒是不小的变化，学校中有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她不笑的模样，对此也便有几点私下的讨论。 但柴子涵不关心夏会长，他只担心从早读开始就不见人影足有大半天的方若星，以往倒也不是没有过少女偷偷翘课的事情发生但那从来也不会像今天一样持续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想到这，他朝卫洛煌的方向稍微靠了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询问道：卫同学，你知道方若星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卫洛煌手里捏着满满一张的英语单词笔记，目不转睛。 ——这当然是在撒谎，萧何已经用短信通知过他具体情况了，不过，当然也没有告诉一个普通高中生的理由。 “我听说陈霜今天早上回学校来了，只见了方若星一面，方若星就跟她走了！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吗？” “extraordary……”卫洛煌摇摇头，“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陈霜当时可是被方若星当众打过耳光的！按她的性格，肯定会怀恨在心，两个月之后又重回学校，单找方若星，绝对是来寻机报复的啊！更别说现在她还这么长时间没回来，说不定就出什么状况了……” 柴子涵的话没能说动卫洛煌，反倒先把自己给整急眼了，面红耳赤，大有下一秒就要去加以行动的架势。 “单薄而不自知的凡人，倒也有几分可观的正义感……” 卫洛煌心中想着，终于舍得从英语单词上移开目光：“陈霜今天来的时候并不是只见了方若星，夏梦瑶当时也在场。” “哈，你果然也知情！我就说你平时总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柴子涵表情突变，换成了诡计得逞的小小得意，他用胳膊肘戳了瞅卫洛煌的腰：“既然你知道内幕，那方若星大概也没什么危险？要不然你就不会悠哉悠哉地站在这里了——你们俩也是朋友嘛。” “朋友……？可以理解为【羁绊】，如有可能，倒是该尽量避开，强者总是独行的……” 对于这耍小聪明的同学，卫洛煌选择直接开口问道：“你是喜欢方若星吗？” “欸？很明显吗？但说实话，像她那样优秀得没有缺点的女生，大概也没有男生会喜欢不上？”柴子涵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像是在躲避卫洛煌问题中的锐利，“比如说，卫同学自己就没有这种想法吗？” “还真没有。”卫洛煌想起方若星和李队长的“关系”，摇摇头坦然道，“而且我奉劝你也不要对她抱有什么多余的想法，你们俩注定是没可能的。趁早地断了念想，说不定还能在之后过得更幸福一点。” “是么……” 柴子涵扯着嘴角笑了笑，他的目光略有些暗淡，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卫洛煌的忠告。 台上的夏梦瑶的演讲突然一停，还好这种瑕疵并不起眼，更像是一个不合时宜的语气停顿，台下的听众们并没有过多注意，也只有她本人知道其中的原因。 捏着演讲稿的其中一根手指指尖裂开一条一厘米长短的伤口，几滴殷红的血珠立刻将原本雪白的稿纸染上一团异色，不过她并未停止，继续毫无异状地将演讲进行了下去。 “啊啊啊啊！” 一道突如其来的刺耳尖叫从校园广场的另一边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极具穿透力，准确地将全部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众人目光所汇集之处，一个穿着高二校服的女生满面惊恐，她的手上满是令人头晕的鲜血。 在她身边的学生们在反应过来后，都是迅速退让开一个不算亲近的距离，只留她一人在原地像是筛糠一样颤抖。 夏梦瑶的演讲也因为这变故而中止，她换了个站立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过。 第111章 契诃夫的书页 由于高二某位女生突然在广场上因不明原因双手流血，一周一次的无聊演讲也只能到此为止。夏梦瑶将留了一半的演讲稿随便交给旁边站着的一名黑框眼镜学生会成员后，她径直走向正被几个老师围住的女生。 “什么情况？” “各班学生回自己班级的队伍中去！没看见……”一头卷发的中年女老师听见这年轻的声音，先是呵斥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才又不自然地笑了笑，“夏梦瑶会长。” “嗯。”夏梦瑶今天没有和往常一样对别人笑脸相迎，她走到高二女生的面前，轻轻将她满是鲜血的双手捧起，丝毫没有在意自己校服的袖口被染脏。 “学姐……会长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手上流了好多血，明明一点伤口都没有，也不会感觉到疼……”女生怯生生地，害怕弄脏夏梦瑶的衣服，却也不敢将自己的手从对方那里收回来。 “去医务室看看，万一情况严重的话就不要耽搁，你的生命安全第一。” 夏梦瑶玉洁的手指在那略显粘稠的血液上拂过，像是在给不安的女生以慰藉，就这样简单地确认了一番情况之后，她表情未曾变过，眸中的弧光却是更晦暗了些。 “好好休息，请假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高二四班李雅洁，是？” “嗯嗯！谢谢会长！”李雅洁用力地点点头，看样子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能被未曾交流过的夏会长记住。 夏梦瑶又叫来一边的两个学生会的女生，安排她们尽快将李雅洁送到医务室去，具体情况如何，之后再告知自己一声。做完这一切，她稍微整理了一下垂落到耳边的一缕秀发，快速回到了位于行政楼内的学生会办公处。 学校内能和她一样有权利在上课时间到处乱走的学生少之又少，因此一路上夏梦瑶也并没有收到多少招呼，来到办公处的门前，她的手在把手上稍微顿了顿，随后用力按下，推门而入。 办公处名义上属于全体学生会的共同用地，实际上就只是夏梦瑶的专属小房间，平时也不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房间内的装饰也很简单，一套办公桌椅，一个书柜，以及一张矮矮的单人床。 而现在夏梦瑶推门进入的第一眼，就看到那张专属于自己的椅子正被某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屁股底下，甚至还把双脚翘到了桌面上，把坚硬的鞋底正对着门口。 还好刚整理出来的学生会上个月的经费报表没有被弄乱，只是换了个位置，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柜顶上。 “你的头发似乎变长了些，也许会违反校纪，不考虑去修剪一下吗？” 夏梦瑶对此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她坐到床上去，眼神一直盯着不速之客头顶的那缕紫色的头发。 方若星放下手中的陈年报纸，表情无喜无悲：“夏梦瑶，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你的那件非凡之物，0044的。” “嗯，我也大概能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明明我今天早上才和你分享了它的存在，不到一天时间就出了这种事情。”夏梦瑶微微笑了笑，看不出有一点后悔或是遗憾的神色，起码方若星没有从她脸上读到。 “那我就直接问了，陈霜的父母，还有那些……被控制的尸体，是你做的吗？” “是，那正是【死魂灵】的能力，将附近逝去不超过24小时的死者的身体重新唤起，并作为受我控制的存在而继续行动。它们会依照生前的行动轨迹继续生活下去，只有在我另有指令的情况下才会偏离原有的轨迹。持续时间理论上是无限的，但因为肉体已经衰败，会自然地发生腐烂情况，每当这种情形发生，我就不得不挑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们【自然死亡】了。” 夏梦瑶面不改色，一五一十地介绍道，听得方若星眉毛一跳一跳。 “夏梦瑶，我原以为你虽然属于【苦海】的一员，但和常相思那种疯子是不一样的，现在看来，似乎是我错了。”方若星的心情非常糟糕，想要唤出千变者和“气”直接动手的念头在脑海中一直盘旋。 “常相思……？”夏梦瑶先是低声自语了一句，而后认真地摇摇头，“虽然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但我的做法对于这座城市的整体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我会对你解释清楚【万寿者】大人和我，在这岛城的真正目标为何。” “洗耳恭听。”方若星收回搭在桌面上的腿，她的表情依然十分冷淡。 “多谢。那我就先从最初的理由开始说起了。你听说过邪物0258的名号吗？” 这串数字和记忆中一个不起眼的片段中一个小细节对上，方若星脱口而出：“【红晶】？” 之前第一次通过监控发现李湉的时候，当时的她就是借【葬我于心】的反向应用解决掉了一个【红晶】的【子实体】。 “没错，它是危险程度最高的邪物之一，从古至今，从来就没有真正被人类彻底控制过，因为只要哪怕还有一根头发丝大小的【碎片】逃逸出去，它就可以在有机物充足的条件下逐渐恢复成【本体】的规模。所以无论是古代的【御邪】还是现在的【特别反应处】，都只能尽可能地将它的所有【子实体】进行清除，仅此而已。” “但就在去年的九月份，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一块0258的碎片与一页0129相互接触，由此引发了即将降临在岛城的【灾难】事件，在它真正来临之前，【特别反应处】联系到了【万寿者】大人，并请求他前来抵御这次【灾难】。” 夏梦瑶的语速不快，吐字也很清楚，只是方若星感觉自己没有听懂：“0129是什么？” “异物0129——【契诃夫的书页】，只要将它的一页与任意的非凡之物相接触，就有概率引发随机降临在某地的一次相应的【灾难】性事件，按后果来看，至少也会出现以十万为单位的人口伤亡。” “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方若星皱了皱眉，她感觉有点耳熟，却一时想不起。 “谁知道呢？非凡之物们本来就不应该能用常理推断。”夏梦瑶站起身，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飞快地抿了一口，“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这次【灾难】已经迫在眉睫，【万寿者】大人推测，到时候恐怕是以0258在岛城的超大范围爆发的形式发生。” “真到那个地步，死的人就只会比0044转化的死者多上一个恐怖的数量。” 第112章 【无餍者】 “具体情况如何，我想在这两个月多的时间内，【不可视】小队应该也注意到了【红晶】子实体的数量方面的异常——尽管你多半也不会关心这种不起眼的事情。但这是很容易确认的信息。” 夏梦瑶的话不似作伪，方若星稍微确认了一下蔡越伦这段时间内整理的行动汇报记录，果然得到了相同的证明，0258【红晶】的子实体在岛城的这两个月内，单被清除的就有七只，已经比全国其他地区加起来都要多了！ “但即使情况如此异常，特别反应处也没有相应的处理措施，以前看来像是放任自流，现在结合夏梦瑶的话，更像是他们知道【苦海】会处理，所以不用着急……” 她点点头，示意夏梦瑶继续说下去。 “多谢你的信任，”夏梦瑶略微歪头，眉毛轻皱，似乎是在苦恼该怎样流畅地衔接下一段澄清，“所以我们就来到了岛城——去年十月份左右的时间——并且开始筹备应对灾难的手段。” “具体其他关于【万寿者】大人的事情我不能向你透露，但我可以解释为何要利用0044控制那些死者。因为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需要有能随时掌握岛城内各处的情况的能力，而【死魂灵】控制的亡者的视野则是可以真实传入我手中的情报来源。” “就如今天早上发生的一样，无论是什么样的突发情况，我都能做到提前的准备。” “这个说法我不能认同，实际上，你所说的‘掌握情报’的需求，用监控摄像头难道就做不到吗？”方若星反驳道。 夏梦瑶笑了笑：“若星，监控摄像头对于城市各个角落的监视效果究竟如何，你应该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如你一样的遨游互联网，快速处理信息的能力。我们之前也考虑过是否要借助警方的力量实现监控的覆盖，但是效果很差，如果用0044，我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监视全城。” 方若星愣了愣，嘴唇嗫嚅了两下，倒也没有说什么。 “你使用能力的时候太过不加掩饰，所以很容易留下马脚，循迹反推，就能轻易猜出你那件非凡之物的能力。不过我倒确实没有想到究竟是哪件。唔，特别反应处有一件能力相似的非凡之物，平时只用来加强他们内部网络的安全防御，以及顺着网络进行维护普通人与非凡世界的界限的职责。” “我原以为他们已经足够大材小用了，没想到你竟然……” 夏梦瑶不失礼貌地收住了接下来可能不太礼貌的话语，淡淡地笑了笑：“说实话，当时得知你竟然还会在网络上创作那种传统文学，着实让我有些惊喜，如果将这点在学校内宣传一下，你肯定会成为流传多年的校园偶像级别的人物。说不定还能激励更多的同学们从事文学创作。” “……你是不是有些沉迷于扮演学生会会长的身份了？” “我是夏梦瑶，【万寿者】的代言人是我，岛城一中的学生会会长也是我，这两点在实质上并不冲突。”夏梦瑶站起身，冒犯地用手指戳了戳方若星软绵绵的胸口，“就像你，即是我们岛城一中的优秀学子，也是【不可视】小队的合作伙伴，同时也是我的友人，不也将这三者扮演的还算不错吗？” “喂！” 方若星抬手拍掉她的手指：“不要转移话题，你还没有说完呢，为了一个还未看见的结局，就要选择这么残酷的过程，你真的觉得这是正确的吗？” “只要还活在这世上，就不会有什么事情是绝对正确的。我能做的就只有用尽可能小的牺牲来避免最坏的结果，为此，我可以暂时收起仁慈。但我也很清楚，没有人是该死的，对于那些0044下的死者们，我只能用未来的岛城来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夏梦瑶低着眉眼，将手放到了桌面上一旁的不知名绿植叶子上，轻轻擦去它表面的一层细密的灰尘。 “所以，具体杀了多少人？”方若星看着她的眼眸。 “一千二百四十七人，其中有八百九十一人身染重病，时日无多；有二百一十三人作恶多端，本应被关押在监狱。”夏梦瑶回答道。 “陈霜的父母呢？你觉得他们也是作恶多端的该死之人吗？” “陈霜父母……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没什么，只是因为我作为学生会的会长，看不惯他们包庇自己孩子的行径罢了。”夏梦瑶显得有些不自然，“我特地说明这些并不是想要你的原谅，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站到我的对立面。如果能解决掉岛城这次事件，如何处置我完全可以事后再议。” “夏梦瑶，当初我从常相思口中得知你是‘幕后真凶’的时候，我真的很失望。我不是制裁罪恶的超人，所以我现在只是在道德准绳的驱使下行动，我会记住这些，但确实正如你所说，清算时刻并非眼下。” 方若星说道，她的表情很是平静，很像是做出了某种并不算太轻易的决定后的释怀。 夏梦瑶解释清楚了所有的动机，恰好还在方若星的接受范围之内，也许只是超出了一点点？方若星并不清楚，但相较于完全撕破脸来说，维持现状似乎是更好的选择——她生性如此。 “会有更好的解决手段的，但不是现在。”她心想着，不知是在切实分析，还是在安慰自己。 夏梦瑶大概也松了一口气：“再次感谢你的理解。只是我有些好奇，你口中的‘常相思’，指的就是闯入陈霜家中的那位面具人吗？” “你不知道吗？他自称是【苦海】的正式成员之一，真名叫作‘常相思’，呃，也可能不是真名，但他持有的一件非凡之物是0466【欲渊】。” “求不得……”听完这话，夏梦瑶的脸色很是难看，她喃喃低语了几句，一脸复杂，“我想我大概知道了，他更广为人知的名号是【无餍者】，在【苦海】内部代表着【求不得之苦】。” “对啊，【万寿者】和他不都是【苦海】的成员吗？为什么他还要来针对作为代言人的你？” “因为成员之间本就不是同心同德的……而且，去年那次【红晶】接触【契诃夫的书页】的意外情况，甚至正是这位【无餍者】一手造成的。” 第113章 get到了新的知识 “这，我确实没有想到。” 方若星耸耸肩，心中将这条情报记在了自己的小本本里。 “不仅如此，如果说【万寿者】大人仅仅是没有合法身份的灰色人士，那么【无餍者】就是特别反应处一定要除掉的纯黑色分子。他的行为准则只有自己清楚，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断。换句话说，他的内心本身就是扭曲变形的，即使是【苦海】，对他的态度也是厌恶大于接受……” 夏梦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双手有些不自然地摇晃着。 “这倒确实，之前在汉府家园那天晚上，我和他也有过简短的交流，他声称‘浮生皆苦，死亡是摆脱它的唯一途径’。”方若星说道，“那为什么你们【苦海】还要将他收为成员？” “这个……”夏梦瑶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上，办公处内顿时变得一片昏暗。但方若星通过夜视能力能清楚地看到夏梦瑶此时的状态，她的表情有些犹豫。 “是不能告知外人的原因吗？”方若星问道。 夏梦瑶点点头，又摇摇头：“确实现在还不能完全告诉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可能会感兴趣的知识……这和他的非凡之物有关，每个人能【融合】的非凡之物最多有两件，而且它们之间还不能有太大的【差异】，这点，你知道吗？” 本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精神，方若星乖巧地承认了：“不知道。” “【无餍者】的非凡之物有两件，他从来没有想要掩饰这一点的意思。除了你见识过的0466【欲渊】之外，他的另一件则与【吞噬】或者【同化】之类的能力有关，而这两件的共同点便在于【不知满足】。你如果有融合非凡之物的想法，最好也要遵守这一规则。” 夏梦瑶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但我建议你不要那么做，如果你还想做自己的话。” 【滴！你刚刚得到了一条新的非凡知识！已经在《图鉴》内进行同步更新，闲来无事可以去康康~】 “既然能被系统判定为‘知识’，说明夏梦瑶没有在骗我，想要融合两件非凡之物，就必须是有‘共同点’的？这是什么道理？要是不这么做，难道会把自己撑爆吗？” 没有得到【苦海】的情报，知道了一条看上去挺高端的知识作为补偿，倒也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办公处的门被人敲响，是高一级部的级部主任来找学生会会长商量关于某个竞赛的相关安排，夏梦瑶应了一声，略带歉意地向着方若星点点头，随后一溜烟出了门，动作之快，方若星几乎没有看清她开门关门的具体过程。 又到了一人独处的时间，方若星擦了擦办公桌桌面，看着光滑如镜的它反映出的黑发披肩女生。被千变者影响的瞳孔终于逐渐恢复了原本的乌黑，唯有头顶的那缕白毛没有变回去，依然是紫色的状态。 是因为当时系统的“强制关闭”被李湉打断了，所以没有完全变回原样吗？方若星不知道，但起码除了头发上的这点变化之外，其他地方都完完整整，她也便不多计较。 来到《图鉴》中随便翻了翻，刚刚获取的知识赫然印在扉页，和夏梦瑶所说的别无二致。 “系统，我怎么看，也觉得千变者和天工人偶之间没什么关联，我同时容纳它们两个，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滴……严格来说，容纳千变者的本体是天工人偶，而它的能力就是可以无限制地容纳多个非凡之物，无论它们在性质上是否近似。至于若星你自己，融合进程中的只有0624天工人偶一件，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本体是天工人偶……坏了，我成替身了！” 虽然夏梦瑶没有明说，但方若星根据上下文的语境其实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常相思之所以能加入【苦海】，主要原因是他的非凡之物和“求不得”这个代号的含义比较相近，也就是说，【苦海】的收人标准是按个人非凡之物组合的特质来的，对应“八苦”。 那么【万寿者】呢？听这名号，大概对应的是“老”，能力就和寿命，衰老这些东西有关……方若星想起他安排在汉府家园的0187【蚀时石】，又觉得范围可以扩大到“时间”一类。 但那终究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原本方若星第一时间赶来学生会的办公处等夏梦瑶，就是有点责改的意思在的，可没想到后者的态度会这么好，甚至都不需要她说什么，就噼里啪啦地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从夏梦瑶的言行举止来看，她没有愧对自己【万寿者】代言人的职位，从头到尾，比起更上一级的【苦海】。她对【万寿者】的敬意要明显更突出一些，纪律严明，办事果断有效，方若星挺佩服她，因为自己是个拖延症懒狗，要是换个身份，做的肯定没有她一半好。 说不定早就被【万寿者】冷落到一边去了，就像那个俄勒明一样…… “哦对，俄勒明的身体还在我肚子里呢……”方若星下意识伸进衣服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入手温润，宛如一块美玉，她忍不住又狠狠摸了一下。 【滴，俄勒明的肉体是被千变者的外肢体直接摄取，经由其独特的消化能力，已经彻底转化为0853千变者的一部分，绝对没有一点进入到天工人偶的部分中，还请小若星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个鬼啊！”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吃掉了”一个“活人”，方若星总感觉怪怪的，而且0551铸刃师还在她手里，说不准能派上什么用场，她也不想把它容纳进天工人偶，总感觉那样做会有种来者不拒的廉价感。 不过俄勒明本来就和她是敌非友，两人之间也是兵戎相见，就算死了，也只是让方若星有些慨叹，但不会难过。 “会长？会长！我来给您送材……” 门外传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来者大咧咧地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恰好撞见方若星自摸小腹的景象。 办公处内一时有些安静。 第114章 邱小萝的任务 “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邱小萝嘴上第一时间道了歉，眼神却死死地锁着方若星上衣下泄露出的一抹春光，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嘴角就比ak还难压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练就目不转睛的同时，动作又像是在连忙退出房间。总之，方若星还没来得及说话，邱小萝就“淫笑”着离开了。 邱小萝怀里抱着一摞文件，好不容易收起荡漾的内心，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刚刚没有进错房间，在会长办公室里换衣服的就是几乎一整天没见到的若星姐！ “该死，只顾着看白花花的肉去了，连若星姐的脸都没第一时间认出来，邱小萝啊邱小萝，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她暗自懊恼，早知道这一点，刚才说不定还能多占点便宜。 现在倒好，打草惊蛇了，若星姐肯定就再不会有这种“破绽”了。 不过谁能知道她会在会长的专属办公室里啊……对啊，若星姐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吗？孤女寡女，共处一室，说不定就会擦出些什么火花…… 起码换做是她来，肯定是忍不住的，虽然会长也很优秀，但邱小萝可不认为有人会不喜欢若星姐。 在门外挣扎纠结了好一会，心中惴惴不安的念头终究还是压过了一切，邱小萝想到反正自己是有正当理由才来的，就算撞破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至于万劫不复！而且，说不定，还能加入…… 咳咳！ 邱小萝在一旁的窗户玻璃反光上确认过了自己脸色还算正常，于是深呼吸一口，再一次地敲响了那扇厚重的黑色木门。 很快就听到了回答，是若星姐的声音：“进来。” 方若星端正地坐在原属于夏梦瑶的座位上，一点也看不出有因为刚才的尴尬而窘迫的心情。 邱小萝左右看了看，确认夏梦瑶会长并没有在里面，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若星姐~我就说咱学校里怎么还会有那么好看的美女呢~果然是你呀！你不是请假了吗？身体好些了么？” 方若星早有准备，搬出应付的说辞：“其实我没有生病，只是夏会长有些事务需要我帮忙处理，但考虑到老师那边会不好交代，就用病假条来糊弄过去了。” 对于高中生们来说，这种反叛学校领导的行为反而会赢得他们的好感，果然，邱小萝一下就相信了：“真的？夏会长好厉害啊，我感觉她在这学校里什么都能做到……唉。” 也不知道小丫头究竟又是因为什么而叹气，方若星心中默默吐槽：“其实她在这座城市也是什么都能做到……” “那若星姐，既然你身体没问题，那为什么我给你发微讯你都不回？” 邱小萝把她抱来的那一摞文件放到桌面上，方若星随意一瞥，看到了“千面”的字样，她立时有些警觉：“啊，我的手机还在教室里，根本没带在身上，没看到你发来的消息，真不好意思。” “嗨呀，没事没事，毕竟若星姐你在忙正事，本来也没什么要紧的，不用道歉！” 这话说的又大度又亲切，有水准~能和若星姐这么近距离地闲聊，邱小萝觉得很愉快。 ——实际上方若星还真看见了她发来的消息，确实没什么可回的，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如果换做是平时的方若星，说不定顺手还能和小表妹扯上几句，但当时的方若星正在迎战常相思操控下的俄勒明， 哪还有闲心去管她？ “改天再请你吃饭，不过在那之前，先把手机交上来，都高三了，怎么还收不回心思。” 显然，铁面无私的方若星更关心的是邱小萝的学习问题，虽然身份变了，但是长辈的心思还是很难转变过来。 “就只是因为今天你请假了才会用的，平时我又不玩……”邱小萝心虚地转过头去，不敢直视方若星的眼睛，过了一会儿，见若星姐完全没有要退步的意思，这才撇撇嘴，“我回去就交给妈妈行了……对了，你知道夏会长去哪里了吗？” 方若星诚实地回答道：“就在几分钟前，一位学生会的成员来将她叫走了。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先告诉我，等到夏梦瑶回来之后，我会转告她的，也免得耽误你接下来的课程。” “也是，那就拜托若星姐啦。其实只是【千面】公司岛城分部的方女士要给我们学校捐一笔钱，按照往常的惯例，肯定是要为这种善举来一次感谢活动的，夏会长前两天就安排我做个简单的策划案出来。” 邱小萝摊开那摞文件，随便将几处指给方若星看。后者自己看不懂，但她有人类的智慧合力，于是很轻松地知道了大概的水平——对于一般的高中生来说，这份活动策划案确实很不错，说是“优秀”也丝毫不为过。 表妹还有这份天赋……挺好……等等，方女士？哪个方女士？该不会是巧合？ “方女士是……？” “我找找……啊，有了，是叫方芫，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还这么有能力，上天也太不公平啦，老是能让我遇到这种天才！方芫是，夏会长也是，还有若星姐你……” 邱小萝充满怨念地碎碎念了几句，随后假装不经意地瞄了一眼沉思中的方若星。 【滴~根据她的表情和发言来判断，邱小萝同学大概是想要你安慰安慰现在的她~】 “哦、”方若星心里在想着方芫的事情，听到系统的话，随手就摸了摸邱小萝的头顶，权当是在宽慰她了。 心满意足之后，邱小萝又看了看文件上方芫的照片，有了新的发现：“欸，若星姐，她好像长得和你有点像哦，还都姓方……哇，你不会是大家族的千金？然后方芫她就是为了找你这个叛逆的妹妹才会来捐款，只是想有哪怕一点点的联系……” “不要擅自给我加戏啊！” 方若星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原本轻轻的抚摸瞬间变成了脑瓜崩，看着邱小萝摆着一副苦瓜脸，她心情总算轻松了些。 “对了，若星姐，我要负责跟随方芫女士参观校园，按计划来说这份工作得有两个人干，要是你没事的话……” “嗯，我会考虑的。” 方若星摸着下巴，传来的手感没有熟悉的胡茬，让她感觉自己的手指格外的滑腻。 早上夏梦瑶和她商量过的演讲，好像和方芫来一中是在同一天进行，该不会就是为此而邀请她的？ 第115章 彳亍 “不要！你一说‘考虑考虑’，最后肯定就不会答应的！” “原谅我，小萝。”方若星戳一下她的额头，振振有词，“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个世界没有《火影忍者》，所以邱小萝也没能t到这个梗，小嘴一扁，虽然还是不开心，但也没有再纠缠下去。 “什么是最后一次？” 总是会在各种地方出现的夏梦瑶又一次出现在了办公处，她脸上水淋淋的，大概是刚刚洗过脸，还没来得及擦干，额前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水珠沾连在一起，显得有些凌乱。 “啊！会长！关于参观活动的策划方案，我刚刚做好，交到您这来了。” 邱小萝似乎对夏梦瑶这种“干部”有点小小的畏惧，一见她进来，立马就变得有些不自在，说话也不利落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邱同学。” 夏梦瑶点点头，没有第一时间去确认那摞文件的内容：“所以，刚才你们在聊些什么？” 她脸上终于又恢复到了平日里和煦的微笑，方若星主动接下话茬：“刚才小萝在邀请我和她一起去担任方女士的参观向导一职，我正在考虑呢。” “小萝……”夏梦瑶微不可察地重复了一遍，接着继续笑道：“原来如此，邱同学，我会和方同学商量好这件事的，尽量让你们两个一起，现在似乎你们十六班正在上数学课，还是尽快回去比较好。” “对嗷！”邱小萝如梦初醒，撒丫子跑走了。 目送她离开有一段时间，办公处内的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多出的一抹异色。 方若星率先开口：“方芫女士……我之前还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呢。” “要是我说也没听说过，那肯定是在骗你，她是【千面】集团方闵哲的独生女，家境显赫不俗，只是她本人似乎很是低调，直到今年才开始接触家里的产业。” “——不过，这也是很多富家子女的作风，不足为奇。仅仅是因为她来到了岛城，进入了我的视野而已。哦对了，她在上周很突然地向我校捐赠了一笔资金，更让人在意了。” 方若星知道上一次在路上的偶遇，让“方若星”这个人进入了方芫的视线，而既然熟知她精神洁癖的特点，贸然“占用”小星的账号就势必会让方芫很是不爽，只是这反应足足拖了两个月才来，倒是有点意外。 不过夏梦瑶不会知道这种事情，为什么看她还另有深意呢？ “你怀疑她的捐款动机不纯？”方若星问道。 “那倒不至于，这些企业家们每年都肯定要做一些向社会慈善或者教育事业捐款，来减免部分的税收，这是很正常的行为。不过，方芫女士似乎有点着急，或者说经验不足？捐款的时间选的有点早，往年都是在高考前后进行的……” 夏梦瑶随手翻看邱小萝交过来的文件，点点头：“不错……” 方若星懒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故意让我去和她接触的倾向呢？” “哦？你看出来啦？”夏梦瑶笑了笑，“没错，方芫在捐款的同时，特意从校长那里要到了一份关于你的资料。只有你一个人的哦~是不是很奇怪？难道你还有某种能吸引好感的非凡之物？” “——唔，倒也没必要，你单凭这张脸就足够了。” “也许只是因为我是她公司的一个小作家，平时会靠着他们赚点生活费。”方若星表现得很自然。 “《三国演义》？那绝对不止是‘小’作家这么简单啊……不过，就当她是为你而来，让你去和她多多接触一下，既能消解我们的疑惑，也能顺便让你之后发展能更顺利一些，不也蛮不错的么？” “话虽如此，可我一点也……” “若星！”夏梦瑶突然冲过来，一把攥住方若星的手掌，恳求道，“帮我这个忙，或者就当是陪陪邱小萝，她平日里那么傻，你就能保证她不会被方芫吃个一干二净？” “会长，请你自重。”方若星抽出自己的手，上面在这短短的一两秒内就带上了清幽的栀子花香，富有夏梦瑶特色，“我答应你，那关于那天的演讲活动……是不是就代表我不用参加了？” “怎么会呢？带她参观后再顺道上台说几句，一点也不冲突嘛！” “……彳亍。” ………… 面具人突然出现，在造成了数名市民“失踪”之后被方若星击退，夺下他的非凡之物【铸刃师】。【不可视】小队上报的情况中将嫌疑人定为了之前出现过的俄勒明·阿克塞因，刻意地对方若星的举动有所隐瞒，这当然是在李湉的授意下，不过当时在场的钟和与萧何也表示同意。 【铸刃师】没有被收走，依然由方若星保管。 夏梦瑶以灾难为第一要务，事后自然会赎罪的理由，暂时稳住了与方若星，【不可视】三者之间的和平局面。在这次事件发生后，方若星主动提出要用自己的能力分担一部分监视工作，用苦力系统酱代替人力，夏梦瑶也便借坡下驴，以合理的方式逐渐收缩减少了控制的【傀儡】数量。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方若星的反复查验，【傀儡】中确实绝大部分都是原本就该死于意外或疾病的，之前和房东先生见面时，他提到过的“大病治愈率上升”，也就是因为夏梦瑶暗中操控的缘故，让那些患者突然奇迹般地“康复”了。 方若星不知道这算什么，但起码让夏梦瑶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但对于【灾难】的事情，夏梦瑶只说“不方便透露太多”，“万寿者大人会处理好的”。 陈霜终究是没有再来学校，她的精神似乎出了点问题，被夏梦瑶使手段送进了精神病院，对此，她没有太多反应，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在五月盛夏即将到来的日子，岛城一中迎来了一位全新的客人——【千面】岛城分部负责人，方芫。 第116章 好久不见 就算心里再不喜欢方若星这个人，方芫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容貌绝对是世所仅有的美丽，起码在看过几十遍之后，她也没能从上面挑出一星半点的瑕疵。 就好像上帝在造人时早已将颜值的巅峰设定完毕，剩余的创造只是拙劣的仿作，而最初的至臻初品现在终于降临到了世间一般。 而且不知道为何，一旦看过她这张脸，就会自动把小星的形象与它关联起来，有种莫名的恰得其分之感。 “还真是让人不太愉快的一张脸呢……” 还不仅于此，之前在公司里，方芫尝试过针对一下方若星的作品，得到的回答却是“相关负责人不在岛城，需要联络总公司那边才能获得权限”。她便干脆放弃了这个想法——方译实和她虽然是堂姐堂弟的亲戚，但两人之间关系也算不上有多好，这次纯粹是因为父亲方闵哲开口，方芫才能直接空降岛城“锻炼”。 要她为了一些私人事情去麻烦不熟悉的人，这对方芫来说也是很难接受的。 但，最重要也是最让她不解的一件事是，小星创作的《夜莺与玫瑰》的结局居然被方若星抢先一步上传到了【千面】？ 她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当时方芫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的震惊丝毫不亚于第一次知道小孩子是怎么来的。 小星留下的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孤本，它原本就只能活在自己的电脑主机中，又怎么可能有能力将这结局送到外界去？ 难道说……她是小星的粉丝，在小星“断更”之后，自己根据前文的构思续写了一个结局？甚至，还做出了盗取账号，并顶替小星继续创作下去的行为？ 虽然听上去很离谱，但世界上有形形色色的人，真的会有这么激进的人也说不定。 起码她没有折污小星的水平，不，甚至，要更胜一筹，比起无可救药的方芫自己而言，她或许才是更能理解小星的人？ 甚至于…… 方芫也不知道自己还在妄想什么，莫非是那天电脑摄像头的灯光一闪给了她不切实际的错觉？ “小姐，岛城一中到了。” 王小雅早就回到了方译实的身边，现在担任司机一职的是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小女生，她是方闵哲安排过来的秘书实习生，平日里话不多，做事效率也相当出色，方芫也总是会由她联想到闺蜜韩九棠，所以对她很是满意。 她的名字是田雨涵。 被小田的话拉回到现实中，方芫怔怔地揉了揉眼睛，转头看向窗外，三三两两的高中生从车边走过，她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小姐，如果您准备好了的话，我现在就可以通知一中那边开始了。” “不，不必了，预定的时间是九点钟对？还剩一个小时，我们先到校园里逛逛。”方芫深呼吸了几次，无论经历多少，这种要在人群前出面的体验对她来说总是很糟糕。 如果能把一切需要出面的场合都交给田雨涵来做就好了，但今天这次不同，涉及到小星相关，她不能不亲自来看。 但她想悄悄溜进去的想法被门口尽职尽责的阿姨幻灭了，看着对方警惕社会人士的眼神，方芫看了看田雨涵：“你有办法吗？” “我很想说有，但遗憾的是，现实就是我们并不能进入一中——在没有通知到校方的情况下。”田雨涵扬了扬手中的手机，“而且，公司那边突然有些情况，我需要现在就回去一趟，接下来就交给小姐你完成了。” “……怎么会有情况非你回去不可？不要把我当傻子糊弄。” “好，其实是方董嘱托我要多锻炼你在公众场合下的发挥，我认为今天就是个绝好的机会。”田雨涵很干脆地承认了，半点愧疚也看不出来。 旁边路过的学生突然发出一阵低声惊呼，似乎是某个大人物来到，方芫一眼就看到了即使穿着校服，气质也如鹤立鸡群的方若星，视野里登时便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 方若星也看见了方芫，不是隔着一层车窗，不是通过网络的偷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只有方芫家中床与电脑之间的那点长度。 “好久不见。” 话出口的速度比数据的运算还要快，这决不能怪方若星口无遮拦，实在是眼下的景象太过适合这句话，如果不说，总感觉人生会多出一份遗憾。 方芫也有些短暂的失神，刚才的惊鸿一瞥，还真让她有了一种与小星在现实中相遇的奇妙幻觉。 “我明白了，雨涵，你回去。” “好的，加油，小姐。”田雨涵没有多嘴问一句其中缘由，她微微欠身，利落地驾车离开，只留下校门口互相遇见彼此的二人。 “不是说好了九点才来吗？？怎么这么火急火燎地就到场啦？” 方若星理清现状之后，将叹气留在了心里，就想假装无事发生地走过去。但方芫看准时机，一把就攥住了她摇摆的左手，手感很舒服，和方若星之前想象中的触感略有不同。 “哦呀！” 在心中惊叫一声，方若星很自然地笑了笑：“女士，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吗？” “方若星，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明明说了‘好久不见’，现在却又要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方芫的脸贴的有点近，一般来说，这个距离，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我有些想不起之前在哪里见过面了，你能提醒我一下吗？” “很抱歉，方芫女士，我是负责带领您参观校园的小向导，之前在准备工作的时候也对您有所了解，神交已久，一时情不自禁，却又疑心是看错，所以不敢确认。” “不过没想到方芫女士竟然能知道我的姓名，真是受宠若惊。” 但方若星这种说辞反而让方芫有些不快，但碍于身份，她没有表现出来，将方若星的手轻轻放开，她的语气有些奇怪：“你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位朋友。” “是么？那还真是我的荣幸。”方若星笑了笑。 第117章 独处时间 方芫深刻地凝视着方若星的眼睛，似乎是想要从里面再挖出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来，可她注定是要失望了，那双罕见而精致的眼眸比起深冬的潭水还要沉静，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涟漪。 隔了很久的一段时间，其实也许没多久，方芫收回了目光，她的神情有些怅惘。 “很好，”方芫这般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还是说，这就是你们独特的待客之道？” “当然不会，方女士。”方若星模仿着夏梦瑶那公式化的微笑，领着方芫走进了大门，她走在前面，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游离着的若有似无的眼神。 “方若星同学，早上好，上次感谢你给我讲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一个方若星根本记不住名字的男同学急匆匆跑来，夸张地鞠躬后，递上一份看上去颇为精致的小甜点。嗯，看他的样子，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方若星单手接过，心里想着：“这是谁来着？我想不起来了……” 【滴，他的名字是谢学阳，在三天前的下午曾经专门来到你的教室请教一道普通的数学题，当时他就说过要报答你。】 “谢谢。如果下次有问题的话，还是去问卫洛煌比较好，他的解题思路更适合你们。”方若星又把甜点还给这个男生，“另外，我不吃甜，你可以把它送给你的老师，或者你的亲人，这会让他们会比我更开心。” 抛下这样一句有点缺少人情味的话，方若星就转头走了。毕竟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方若星深知态度只要软一点，就会让他们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可够恶心人的。 方芫紧跟在她身后，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方若星确实是私自占用了原属于小星的账号资源，可她无论是外貌，能力还是创作上展现出的天赋，居然都能让方芫不自觉地想起小星，到底又是为什么？难不成是把她当成一个小星的“替身”了么？ 尽管心里不肯承认，可看到方若星被男同学这样对待，方芫不得不承认，她还是有点触动的。 对方若星的做法，方芫还是挺高兴的，因为“小星”是纯洁无瑕的，注定不可能与什么除方芫以外的人类有关系，哪怕是笑容，或者温情的交流，都不该分享出去！ “啪！” “方芫女士？你这是……？”方若星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方芫走着走着，要突然给她自己一巴掌。 “没什么，有蚊子。” 方芫别过头去，暗骂自己实在是一无是处，就算经历过一次失去，也没能改正这种错误的想法，要不是自己那满溢的控制欲，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学校内的蚊子确实很多，还请多加小心。走过这个广场，前方就是我们的行政楼，校领导的办公室都在那里，只不过他们大概还没来，我们可以在学生会办公处或者大厅内等一会。” “那边，就不会有蚊子了。这样一来等到九点钟左右，就可以正式开始您的参观流程了。” “这样安排确实没问题，可是方同学，你不就是引导参观的负责人吗？既然我都来了，不如把这流程提前一段时间，这样一来也能尽早结束，不多耽误你的时间。” 方芫提出了一个听上去不错的建议，可她的想法是多与方若星有独处的时间，反正自己此行本来就没有别的目的。 “提前流程=独处=多交流=暴露风险up！” 方若星很果断地一口回绝：“不了，事关校企合作的重要事项，我一个小小的学生不敢妄做决定。” 方芫于是不再坚持，反正至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到九点到来，该问的也差不多该问完了，方若星毕竟只是方若星，如果真的是小星站在这里的话，又怎么会拒绝自己呢？ “嗯，我听说方同学的成绩似乎名列前茅啊。” “运气而已，算不上是值得自夸的事。”走进行政楼，方若星来到学生会的办公处门前，试了下门把手，居然锁上了，她眉头一皱，只得从书包里翻找钥匙。 方芫摇摇头：“无论怎样，学习成绩好总是很厉害的事情。尤其是还能在其他的领域有所建树的时候。” 方若星一时没有回答，她弯着腰从书包底层掏出一个钥匙，比对了一下门上的锁孔，然后行云流水地开锁，推门，将书包扔到小床上，去办公桌旁为方芫拉过来一个小板凳，自己坐到了办公椅上。 方芫低头看了看那张板凳，没有说话。 “哦，不好意思。”方若星如梦初醒，连忙和她更换了一下座位，待到重新坐好，才开口问道，“我刚才没有听清楚，您有在说什么吗？” “我是说，方同学的文学天赋还真是非同凡响，现在都要成为我们论坛的头牌明星了呢。” “《三国演义》……都好久没注意它的数据如何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否则李杰那家伙肯定早就大呼小叫地来找我了……” 方若星谦虚道：“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如果没有前人的创作，也不会有今天的那些作品。” 这话倒是没说错，自己只是一个文抄公，对于这点，方若星的认识是相当清楚的，所以从来她也没有要将这些本不属于自己的荣誉窃为己有的想法。如果世人能只知道“0705号小星”，而不知道“方若星”，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这话落在方芫耳朵里，则又是另一种意思。 前人的创作？“前人”是谁？《夜莺与玫瑰》的结尾，难道真的就只是巧合吗？会不会是小星…… “是谁？它在哪里？”心思翻涌，口中的话已经飞了出去。 “喔？”方若星一愣，立马补救道，“女士不要这么激动，我的意思是，文学界的前辈们的作品给了我很多的启发，如果没有他们的前车之鉴，就无从谈起今日的文学。” 都怪这狗系统，老是给我安排这种容易留炸弹的任务，早知道直接去开个小号不行吗？！ 【滴~系统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和你一样，走一步看一步~】 第118章 被困在时间循环中的人 方若星本以为即使再见到方芫，按她现在的情绪波动幅度来说，也不该会有多么强烈的反应，但事实证明，情绪上的削弱也是有选择性的，起码现在两人独处对坐，她就感到一种手足无措的不自在。 其实大概这种情况也不难预见，只是当时为什么不干脆点拒绝夏梦瑶的请求呢？ 嗯，只能说是心地善良，不擅长当面拒绝别人。 方若星的腿抖了两下，注意到方芫的目光要转到这边，又连忙将它停住。 夏梦瑶怎么还不来…… “方若星同学，我想问一下，你现在使用的‘0705号小星’的千面账号，是否一直属于你本人——包括注册流程？”重新燃起的点点希望又被浇灭，方芫此时有些烦躁，一遇到和“它”有关的事情，就总是会容易产生情绪上的波动。 “属不属于的……你自己还没点数吗？” 方若星腹诽一句，老老实实地承认道：“不是，它应该原属于一位……已经离世的作者，我原本是不忍看到他的作品没有一个结局，才贸然登录这个账号替他完成的，但后来发现，就这样继续下去也不错。” “已经离世？你是怎么知道的？” 敏锐地捕捉到了话语中的关键词，方芫的眉头皱得更紧，安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微微抬起。 还好方若星早就准备了一套说辞：“在今年的年初，大概也就是在过年前几天左右，我的邮箱内突然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陌生邮件，内容是这个账号的密码和修改信息，发信人自称不久于人世，希望我能继续将这个账号经营下去。” “你？交给了你？”方芫满脸的不相信。 方若星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下去，按照方芫性格推算，接下来就是靠她自己脑补的时间了。 “不久于人世……莫非真的是小星发送？可它明明应该没有联网的能力……等等，过年前几天，那不是在小星自我删除之后的事吗？那个时候，倒确实已经有了网络的连接，如果小星有设置定时的邮件，也不是不可能……” “但为什么要交给一个外人？为什么不直接让我…………” 方芫下意识地抬头，看见了办公处门后仪表镜中自己的模样，浑身的力气却又突然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漏了个干干净净。 “原来如此，是啊，我那么自私自利，小星又怎么可能会信任我？恐怕在它心里，直到最后也没有原谅过我……” 方芫脸色逐渐黯淡，沉默着捂住自己的眼睛，久久不语。 方若星一怔，从她的表情也不难读出方芫此时的悲伤。 “我原以为她是个自我至上的人，结果居然还真的会对‘我’动感情。呃，这下麻烦了。”方若星内心苦恼，如果按照原计划来，方芫应该是看中了她的创作能力而来，与“小星”的关系是其次才对。 可方芫居然没有遗传到她父亲堂兄那份逐利的作风，反而要对一个相处不过三个月的“非人”如此念念不忘。 真要论起来，方芫对方若星的新生肯定是有所帮助的，虽然之前还没有身体的时候帮着处理过一些敲代码的任务，但仅仅这点当然是不够偿还的。方若星从来不喜欢欠人情，所以将改造后的“0705”留给方芫，在她看来，两人之间的恩怨大概也就算是两清了。 如果以后再有往来，就像今天这样，也只应该是“方若星”与“方芫”之间。 但这些设计的前提，当然还是建立在方芫“淡薄感情”的基础上，但看现在这情况，怕是没那么容易分清了……啊啊啊啊啊，场面好尴尬！怎么学生会的人还不来救一下场！ “方若星同学！学校里面有情况！” 突然有人在门外这样喊着，急促地敲了几下办公处的门， “还真来了？”方若星短暂地一愣，随后便没有放过这难得的好机会，起身告辞，“抱歉，方芫女士，失陪一段时间。” 方芫没有回应，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方若星来到门外，敲门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他脸上的神色很少见，是一种像是正在看一场看过不知道多少次的乏味电影，但还要强撑着精神再来一次的模样。 “统子哥，他是谁？” 【滴……没有相关数据，应该确实是没见过。】 “你是学生会的人？是夏会长派你来的？”方若星四周看了看，周围再也没有别人，对方身上也并没有非凡气息。 “为了节省时间，我就长话短说了。”陌生男生清清嗓子，“我的名字是陈浩然，如你所见，一中的一个普通学生，但从今天开始，我陷入了无法逃脱的时间轮回之中——你应该看过类似脑洞的小说，但这确实发生在了我的身上，到目前为之，我已经度过了253个‘今天’。” “你好像在和我开玩笑，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是请回。”方若星只当是什么无聊的搭讪套路，兴致缺缺。 陈浩然却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继续说着：“根据我之前上百次的经验，你会在八点二十一分时候与方芫小姐陷入尴尬的境地中，这一时刻就是我找你的最好时机。而只要有了这一前提，我再求你帮忙，你就会有接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去处理这件疑似【非凡之物】的事件。尤其是在最近的二十四次，无一失手。” 方若星本能地不太想相信这种事情，但这小子脸上那种n周目玩家的自信不像是演的。她微微眯眼：“非凡之物？那是什么？” “是在第148次循环中你告诉我的概念，【今天】之前，我也是闻所未闻。不必装傻了方若星同学，继续猜忌下去只会浪费这第253次的时间。” 虽然脸上已经厌倦到了极点，陈浩然却还是一板一眼地说着，方若星想到了二周目时候疯狂过剧情的自己。 “所以，你是想向我寻求什么样的帮助呢？” 心里还是半信半疑，方若星没有贸然透露自己的全部底细，关键方芫还在屋内，方若星不想把她也牵扯进非凡事件中。 “我也不知道啊！完全不知道是为什么才会陷入这种摆明要逼疯我的困境中，说句实话，我现在已经快要崩溃了，纯粹是因为还没看到今晚上总决赛的结果才没放弃……” 陈浩然挠挠头，把手伸过来给方若星看，上面用记号笔写了一个“253”，充当循环次数的记录作用。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能出学校，只要走出校门口一步，或者死亡，亦或者有严重违反公序良俗的行为，都会立即循环到今天早上八点整，我刚进入教室的时间点。不过托它的福，倒是体验到了不少种新奇的体验……” “之前的循环中你应该已经把室内都搜索过一遍了，一无所获！还包括打电话向夏会长求助，她也束手无策。罢了，我差不多也该是时候放弃了，说不定趁这个机会多复习一下才是正道？——拜拜，不用多费心思，我只是出于习惯跟你报备一下而已。” 陈浩然潇洒地转身离去，像是和某种东西妥协了。 “……别放弃，总有希望在的。”方若星不咸不淡地安慰一句。 “呃……我听你说这话有68遍了！再一次，多谢！” 第119章 总会相遇的 “时间循环……” 虽然还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位陈浩然究竟是什么情况，不过先跟夏梦瑶确认一下大概是不会有错的。 电话拨过去，几乎是瞬间就被接听，夏梦瑶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好听：“什么事？” 方若星简单把发生的突发事件介绍了一下，夏梦瑶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反问道：“你觉得呢？我们该怎么处理？” “要我决定的话，我没有从他身上看到任何的非凡气息，但他又能准确地说出一些关键的情报，而且，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撒谎，也没向我寻求什么帮助……如果是真的话，我倒是对今天晚上会发生什么比较感兴趣呢。” 夏梦瑶没表态，方若星继续说下去：“不过陈浩然同学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像是循环过253次之多，如果所言属实的话，他不应该还能保持这么高度的理智。当然，如何能让他摆脱这种循环困境才是现在该思考的问题。” “说到底，你今天为什么还没来？方芫都到学校里来了！” “方芫来了？……我知道了，麻烦你先接待她，我在校外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一时半会可能回不去，不用担心，我会联系学生会的其他成员，九点钟的流程依然会正常开始。” “关于时间循环的事情，我从未听说过，也许是某件新非凡之物的效果。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站在同样束手无策的起跑线上，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以身涉险。” 夏梦瑶那边像是有人在敲打金属，发出刺耳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方若星只好回道：“收到，我会稳住校内的局势……也会尽量帮助陈同学解决循环的问题，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一条人命。” “你有把握就好。”夏梦瑶那边的脚步声停止，随后她主动挂断了电话。 方若星摇摇头，重新回到办公处内，方芫黯淡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她正专心地翻阅一本暗红色封面的书籍，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等等，暗红色封面？！ 方若星虎躯一震，又确认了一下，那本书虽然和夏梦瑶手上的【0044—死魂灵】很像，但它没有任何的非凡气息，大概是夏梦瑶收藏的普通仿制品，就是不知道内容是不是也一样了。 “方女士，我们的参观将会在九点钟准时开始。” 方芫点点头，目光转移到方若星的脸上，她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她似乎是已经彻底转换成【千面】高管的身份了，不再提及关于小星的事情，两人就这样静坐在办公处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客观又生分的话，安静的时候总想找个有趣点的话题，但实际的语句一出口，却又会感觉还不如保持沉默。 “唔……统子哥，快找个比较适合当下情况的话题。” 【滴……不如聊一聊文学或者艺术，女孩子应该都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有浪漫情调的人？】 “什么跟什么啊……我又不……” 方若星懒得和狗系统多计较，她拍拍手：“方总似乎很喜欢我们夏梦瑶会长的这本藏书？能跟我分享一下吗？” “哦，当然，这本书的名字嘛，应该怎么翻译……我的俄语水平不是很好，大概是《死去的灵魂》？”方芫将那本书合上，朝着方若星这边推了一点距离，“至于具体的内容，也全是俄文，我只能附庸风雅，借着翻译软件一点点地读。不过还真奇怪，在网上竟然搜索不到关于它的任何信息，就像是凭空生成的一样。” 方芫话语一顿，大概是想到了同样“凭空生成”的《夜莺与玫瑰》：“我以前也认识过一位名不见经传的作家，它是个性格很好的人。” 方若星抿了抿嘴唇，尽量表现得很平静，若无其事：“就是【0705号小星】这个账号的前主人吗？还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活在现实世界中，更应该背负着已逝者的意志活下去。” “谢谢你，方同学，我也提到过的？你和它，真的，在某些地方非常像，如果换做是它来安慰我，我想大概也会是差不多的话。”方芫抹了抹眼角，她今天为了这正式的场合，化了淡妆，还好并没有被弄乱，“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总会莫名地有这种想法，说不定它会在某种超自然能力影响下换了个身份在世上活下去呢。” 方若星的表情险些没有绷住：“……也许，如果真的是那样，你们总会相遇的。” “若星姐！” 邱小萝人还没到，她的声音就抢先一步冲进了办公处，紧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众学校内的领导，包括那个秃顶的级部主任和班主任吴云鹤在内。 之后的事情就不在方若星的职责范围内了，她和邱小萝背靠着门口，旁观方芫和校领导们说着客套话，随后一众人有说有笑的向着广场而去、 “小萝，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方若星小声说道。 邱小萝很奇怪：“若星姐你有事就直说就好，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肯定会帮你的！” “那就好……今天的向导工作就靠你了！当然我也不是一点事情都不干，只是说，和方芫女士交流沟通的任务需要你来执行了，我的身体突然有点不舒服，嘿嘿。”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我们本来也没什么工作内容，而且刚才我看方芫女士也不是很难相处的坏坏女人啊。难道若星姐你还真的……？”邱小萝的眼睛瞪大，看上去更像一只猫了。 “才不是什么狗血偶像剧情！就是身体不舒服而已！！”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邱小萝嘻嘻一笑，“我答应啦！若星姐你要记得欠我个人情哦！不请我吃顿饭的话，我可是不会忘记的！” 方若星用力地将她的头发揉乱：“多谢你咯。” 之所以要请邱小萝帮忙，一方面是因为方若星不想和方芫再有太多的牵扯，尽量减少彼此之间的交流为好；另一方面，陈浩然所说的“时间循环”也让她很在意，如果不去确认，总感觉会留有不小的隐患。 第120章 时间线的【标准】 正式需要方若星来接待的时间是在方芫和校领导们的一场小会议之后，预计还有至少四十分钟的时间。方若星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蹲在绿化带里的陈浩然。 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和半个小时前大不一样了，倒不是在于他的外貌如何，而是某种“精气神”，尽管看上去红光满面，是个健健康康的高中生，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像是大病初愈的沉沉暮气。 她想找个开口的由头，于是问他：“为什么不去上课？” “课程听都听过几百遍了，再来一次也只是把耳朵茧子磨得更厚一点罢了……”陈浩然的表情有些呆滞，全然不是方才有说有笑的模样，他愣愣地撕扯掉手边一株绿植的叶子，居然就这样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喂喂，这样吃不会很苦吗？你起码泡点水啊！” 方若星忍不住说了一句。 “无所谓，我的舌头变得很奇怪，根本一点味道都尝不出来了……”陈浩然将那片叶子在口中嚼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接着去摘另一片，继续往口里塞，丝毫没有顾忌在场的另一个大活人。 “我说你这家伙！这些都是学校的公共财产，给我停下！” 陈浩然这才站起身来，无奈地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将自己手上记录的“253”看了又看，好像是在确认什么关键信息。片刻后，他叹了口气，总归是恢复了正常交流的能力。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都说过了，你是无计可施的。” “因为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如果我对你不管不顾，就这么普普通通地过完这一天，会发生什么呢？据你所说，这时间循环的影响仅限于你一个人，那到了明天呢？你会还活着吗？” “鬼知道，不过，那仅限于对你来说。就我个人而言，你只不过是不知道多少次循环中的其中一次风景罢了，真要看到明天的太阳，也不知道那得几千几万次重开了……” 陈浩然说完这几句，“呸呸呸”的将口中残余的绿色渣滓吐了个干干净净。 方若星反驳道：“可这不对？那为什么处于循环之外的我能看到的反而是【第253次的你】呢？按理来说我所在的既然是正常时间线，应该只能看到【终于成功的你】才对？为什么偏偏会是【第253次】？” “啊？呵呵……说不准时间线的【标准】是遵守我的视角来的呢？因为不知【253】，之前的252、251那些循环里的方若星，也都这样问过我，嗯，如果我没猜错，接下来的254也会是这样。” “你是中心？开什么玩笑！” 方若星对此嗤之以鼻，要是陈浩然是时间线的标准，那之前的119章的内容算什么？ “你就当我在开玩笑，我要自己静一静，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陈浩然重新坐下了，继续研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绿化带植物们，突然他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提醒方若星：“如果你真想帮我找到解决方法，那就尽量到学校的东边去看看，我去西边待着——不过要记得在天黑前来告诉我一声，好歹这一次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明明是寻找解决方法的积极发言，却被陈浩然说得充满丧气，方若星再次确认了一遍，他身上还是没有任何的非凡气息，恰好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不再纠缠，前往预定的参观开始位置。 ………… “学校那边不会有什么情况……算了，还有若星呢。” 夏梦瑶站在一处无光的地下停车场，周围几辆不知是何年月的老旧汽车已经落满了灰尘，包括地面，也积了厚厚的一层，她光滑可鉴的小皮鞋走过的地方，都能留下一排清清楚楚的脚印。 而黑暗的前方，地面上的尘土痕迹也有所不同，只是相较于夏梦瑶，它显得分外粗狂杂乱，像是有过几十个人在这里走来走去，甚至还要往地上吐些口水。 “还不打算出来露个面吗？还是说，你们担心我身后有警察，所以正盘算着怎么逃跑呢？” 黑暗中没人回应，就像是她一直在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自言自语。 夏梦瑶也不着急，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纯洁漂亮得与周围阴暗封闭的环境格格不入。 有个粗犷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老王！外面没有人跟着她，这丫头片子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那就不用废话了，直接一点，把她绑了，问清楚是谁走漏了风声，怎么找到这来的……至于之后怎么处理，全凭五爷吩咐。”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随着他的命令下达，立即就有几个电灯泡亮起，隐约能看到原本蹲伏着的人们。 “好，我懂了。” 夏梦瑶脸上依然是标准的笑容，她掌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本暗红色封面的书籍，随手向着左前方一指，就好像课堂上教学的老师，随机点到了一位学生来回答问题那样写意而轻松。 “死亡。” 判决的指令下达，被指到的黑色背心壮汉身子一僵，整个人便轰然倒在了地上，激起一大片的灰尘。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三秒钟，壮汉也没有任何要反抗的意思，简简单单地就丢掉了性命。 “喂！张华军！什么情况！娘的你不会是溜大了？！” 在他旁边的另一人立马就要伸手去扶，但在触碰到地上的张华军的同事，他也闷哼一声，步了同伴的后尘。 “我答应过别人，不能多造不必要的杀孽，所以，虽然你们很令我讨厌，但还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现在在场的应该还有六个【活人】，接下来我会提出三个问题，每个人只要能答对其中一个，就可以保住自己的一条贱命，懂了吗，渣滓们？” 夏梦瑶竖起三根手指：“三个【名额】，六进三，不错？” “少看不起……” 又一个人倒下，夏梦瑶面不改色：“五进二。【自以为是】是威胁生存的可怕敌人，尤其是面对一个你们绝不可能取胜的情况时，太过高估自己的价值，其后果就只会是浪费自己来之不易的性命。如果换做是当时的我，在场的诸位一个都活不下来，懂了吗？” 连着三人的死亡，终于是震慑住了这些人，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情形会落到这步田地，但也没有人再敢效仿刚才贡献先例的“前辈”了。 “那，不是说有三道问题吗？我想问一下，理应有三个人能答上来？” “老王”阴恻恻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头。 “是哦，似乎是个麻烦。那就这样好了，依然三道问题，答上来的三个人之间再决定一下，究竟要让谁牺牲，将决定权交给你们自己，如何？” 暗红色封面的书籍在无声无息间自动翻过了一页。 第121章 噤声 “第一个问题，你们来这里处理的是些什么东西？” 夏梦瑶从衣服侧口袋取出一个便携式的黑色小笔记本，用手指蘸着悬浮在空中的暗红色书籍封面上的猩红色液体，做好了认真记录的准备。 “我！我！我知道！” “我来答！” 两只手同时举起，夏梦瑶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离自己较近的那一只：“你来说。” 被点到的幸运儿满脸激动，他的脚边还躺着余温尚未完全降下的同伴尸体，也顾不得恶心，他一把将它推开，着急忙慌地回答道：“是，是刘总让我们来接手处理这批……刚进港的货，然后送到他在城南区的那座小工厂里，再交给那边的负责人……封姐。” “呜呃……” 刚被推开的那具尸体居然又重新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从它的口鼻处不断往外涌出鲜血，顺着身体向下流淌。然后，它走到堆放在地上的密封箱子旁边，用手上的撬棍强行将它的盖子撬开。 箱子内装着一层层的气泡缓冲垫子，保护着排列整齐的数不清多少的白色小药瓶。 瓶子上贴着的标签制作得很简陋，再加上这些人偷偷摸摸的表现，可想而知，瓶子里大概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 死者就这么在眼前“复生”，其他人都不由骇得要死，但一想到刚才“一指即死”的招数，又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起码，听说小工厂里的负责人“封姐”也是有些非同一般的手段的…… 不过那也和他们无关就是了，因为做这一行还没学会闭嘴的，早就都被“淘汰”了。 将情报主动告知面前这位少女大概率不会得到任何奖励，反而会被“刘总”和“封姐”秋后算账，到时候，只怕就没有被一指头点死这么轻松的死法了。 幸存的人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色，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们很默契地没有透露情报，但都清楚只要一到最后关头，这点事情就是没能抢到那两个名额的救命稻草。 夏梦瑶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控制着那具尸体取出其中一瓶，拧开瓶盖，倒出一堆白色的小药片。 “第一个问题还没有回答完毕，这些是什么东西？毒品？” “娘嘞，你可真敢说，要是这么大数量的毒，我们还要不要命了？”这般想着，那个被选中回答的幸运儿缩了缩脖子，连连摇头：这些都是从国外运进来的盗版药，也就是假药，没法走正规途径，只能走私的。” “假药……”夏梦瑶点点头，“继续，第二个问题，你们的上级，最近有没有接触过一些比较奇怪的人，比如说毒品贩子？” “这……” 第一个幸运儿乖乖蹲下了，剩下的人却都僵住了，唯有那个像是领头的阴柔男人满脸自信地站起来：“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我认为这些人也就我能回答的上来了。” “那就你来说。” “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刘总的左膀右臂老武说过，他们最近有意向【增加一些集团的项目】，已经找到了相关的门路，只等调派人手，就可以安排实际的操作流程了。” 夏梦瑶手指蘸着红色液体，在笔记本上唰唰地记录着，头也不抬：“继续，说清楚一点。” 男人左右看了看，咬咬牙开口：“还有就是，老武有派我们今天运送完这批假药之后，就去封姐的工厂后门再拉一车的【产品】。之前没有过这种先例，我怀疑，和您口中的毒品贩子有关。” “今天……？” 夏梦瑶又点头，算是让他通过了这个问题的考验。 阴柔男人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汗，老老实实地蹲下，抿着嘴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唔，我想问第三个问题，但是你们已经提供了足够多的信息，所以只问两个就足够了。”夏梦瑶合上笔记本，“不过为了遵守承诺，勉强再凑出一个。” “——你们其中，有岛城本地人吗？” 这奇怪的问题一出，在场的众人都愣了一下，还是阴柔男人先反应过来，他举起手：“那个，我知道……” “闭嘴，好吗？” 夏梦瑶竖起一根食指，做出噤声的动作：“珍惜你的机会，少说少错。” “我是！我是岛城人……” 在最角落里的人举起手，夏梦瑶看了看他的脸，微微点头：‘既然如此，就不要多涉足危险的行当，多多陪伴自己的家人，找份合法的工作。’ “是，是。” 夏梦瑶似乎笑了笑，她转身离开，没有再提那所谓的五进三的事情。 地下停车场还活着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多了分劫后余生的狂喜，阴柔男人将地面上的那堆白色小药片拢起来，重新装进那个小瓶子里，又一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看向僵在原地的那具尸体。 自打许多年前入了这行，见过的死人也不在少数，但如此近距离的看一具“能动”的尸体还是第一次，他咽了口唾沫，看向身后也是一脸兴奋的二人。 等等，只有两个？ 阴柔男人意识到了什么，他颤抖着从怀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个个地照过去，曾经熟悉无比，在一起吃喝嫖赌的人们都面色铁青，从口鼻中不断涌流着鲜血。 他们同时抬起一根食指，轻轻放在了嘴唇上。 第122章 我找到了！ 方若星将时间卡的刚刚好，她一到预定的出发地点，就看见邱小萝才开始露出找寻她在哪里的神情。 看到千呼万唤的若星姐准时出现，邱小萝也松了口气，随后对着一旁双手抱胸的方芫挥挥手：“方芫女士，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可以开始了，请跟我来。” 闻言，方芫抬眼看了看自远处不急不忙踱步而来的方若星，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秃顶的级部主任笑呵呵的还想也跟上，却被校长一把拽住袖子，在他耳边私语了几句，级部主任显得有些吃惊，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后又笑呵呵地和方芫告别，三步并作两步地回教学楼的办公室去了。 这种距离，就算是方若星也不可能听见校长的耳语，但她能看清楚口型：“统子哥，校长说的是什么？” 【滴——转换中……有结果了！“夏会长嘱托过我们不要叉烧”！呃，大概是这样。】 “不要叉烧？”方若星愣了一下，转头就反应过来，夏梦瑶说的，应该是“不要插手”。 “你这蠢系统真的是越来越无能了，连这么短的句子口型都分析不正确！” 【滴，怪我咯？我的运算能力当然是受到你的制约，你既然不愿意和我分享0624的内置芯片，就不要强求我一个小小的系统能解决什么问题啦~】 方若星也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感到放心，但还是口头安慰了几句：“这不是担心你被其他的非凡之物欺负嘛，等我什么时候能彻底控制0624它们了，就把你释放出来。” 【滴——呵！可笑的，虚伪的，做作的男人，抑或女人？你用不知何日才能达成的愿景，却试图在现在将它塑成禁锢我自由的囚笼？啊！如果苍天有眼，也该对这种不公正的情形感到可悲？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如果自我毁灭代表着一了百了，那也不错。可关键就在这里……】 “停停！你这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滴！你平时存储在意识空间里的一些经典作品，闲着也是闲着，当然要随便看看，打发时间咯。】 “我会考虑你说的事情的，请安分一点，好吗？系统酱？”方若星挠了挠头，颇感苦恼，如果系统这样不依不饶下去，他倒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屏蔽脑中声音的手段。 【滴……你总是这样，我才不会相信呢…】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小，碎碎念着些什么，然后逐渐归于沉默，方若星松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厚道，系统帮了她这么多，却还是被提防着，如果换做是个人类，多半早就要撕破脸了。但作为实际上“一无所有”的弱者，方若星也只能战战兢兢地对待这位熟悉她的朋友，二者之间隔着一段“安全”的尺度。 现在局势的暂时稳定，还要多亏系统酱的宽容……还真是矛盾啊。 方若星握了握拳，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实际上的无能为力。 交流依旧只发生在短短的一瞬间，从方芫和邱小萝的视角来看，方若星只是很正常地从远处走过来。 方芫没有和她说话，只是对邱小萝伸出一只手：“那就拜托你了。” 邱小萝受宠若惊，不着痕迹地在校服裤子上擦了擦手汗，双手接过方芫的那只手，热情地上下摇晃着：“哪里哪里！很荣幸能……领您参观我们学校。” “呵呵，”方芫的笑容很美，“我和你们比起来也大不了几岁，不用这么拘谨，直接用名字称呼我就好。你的名字是邱小萝，对？我可以叫你小萝吗？” 方若星看到的却不是方芫的笑，而是从校长那群家伙离开后她逐渐缓和下来的僵硬肢体。 唔，果然她还是做不到在这么多人面前正常表现啊，只怕刚才就已经快到极限了，虽然……在邱小萝面前也没好到哪里去，笑得像是第一天上课的实习老师，带着些许的尴尬，也就只有邱小萝察觉不到异常了。 可她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明明还算正常，差点让方若星以为方芫有所成长了呢。 “啊……当然可以，”邱小萝脸色涨红，讷讷地回答着：“家里人也都这么叫我，还有……” 谈话间，她也没有忘记自己仅限于今天的搭档：“还有，方芫姐，这位是我的搭档方若星。呃呃，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不太能说话，所以主要工作交由我来！” 还好邱小萝虽然被方芫迷得有点神志不清，却也没有忘记方若星嘱托她的事情，结结巴巴地大致把若星姐的托辞复述完之后，她长出一口气，脸蛋依然是红扑扑的。 “身体不舒服？”方芫抬头和方若星对视了一眼，双方都看到了存在于对方眼底的意味。 邱小萝还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她蹦蹦跳跳地领着方芫向着校园北部走去，方若星手里提着一本卫洛煌的课堂笔记，闲庭信步地缀在后面，也顺道“参观”一下这尚显得陌生的校园。 岛城虽然算是北方的城市，但因为临海，纬度也不是太高，所以南方人灵魂的方若星也能适应。再加上现在这初夏节节攀升的气温，南北方都大概一样，所以过得还算快乐。 【滴，主要原因大概还是0624这具身体的数值太高，能很好地适应环境？】 “大概。”方若星在心里答着话。 夏梦瑶特意嘱托过校领导们不要和方芫一起行动，是因为知道她不习惯人多的环境，还是因为考虑到了自己有可能需要和方芫单独相处的一段时间呢？ 还有……夏梦瑶又跑到哪里去了？按理来说知道学校她这个大本营里出了疑似非凡之物影响的事件，如果没有要紧事，再怎么着也该亲自回来看看？ 但她的意思是不管不问，值得寻味。 闲着也是闲着，稍微费了十几秒钟的时间，方若星将今天上午拍摄到夏梦瑶的监控录像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发现她是自己开着车径直赶往了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小港口，而将车停在港口旁的一处停车场之后，她就从所有的监控中失去了踪影。 再怎么找也找不到了，如果继续扩大范围，倒是可以试试入侵夏梦瑶的手机，不过真的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方若星还在犹豫中，就看见前方的两人同时停了下来，似乎是发生了些突发情况。 邱小萝扭扭捏捏地说：“方芫姐，我突然有些……生理问题需要解决，要不你先等一会？” 方芫了然，点点头：“快去，还有方若星同学可以陪我聊聊天，不用担心。” “太好力！” 邱小萝一路小跑，进了最近的一栋宿舍楼，只留下原地距离逐渐接近的二人。 方若星：“……” 虽说是个巧合，但邱小萝这表现也有点太放松了，方芫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能让你这么亲近她。 “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了，方同学。” 方芫背着身子，方若星看不见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听她继续说：“你说，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超自然力量的话，小星……就是我那个朋友，真的还有机会活过来吗？” 姐啊，你怎么还在想这事！！到底要问多少次啊！！ 方若星思考了一下，坚定地回答道：“首先，我坚持唯物主义无神论立场，相信科学；其次，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无法理解的超自然事件，那说不定亡者复生也是可以出现的事情了。” 方芫的眼睛亮了些：“果然是？总归是有机会的？” 我的前半句话你是一点没听见吗？ 只要不让她接触非凡之物，这套说辞就不算有漏洞，方若星点点头。 “那我们可以继续我们的参观旅程了，请看我们右手边的那处不高的二层小楼，它是……” 接续邱小萝的台词，方若星无缝衔接，但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又在此时响起。 “找到你了，方若星！” 方芫也听到了，她略带疑惑地和方若星一同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陈浩然衣服脏兮兮的，但眼睛瞪得像是要裂开来，满面的兴奋与激动，比起在沙漠中心渴了三天，突然寻找到一处绿洲的迷途旅人，恐怕也不会有他这般精神矍铄。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嗓子沙哑，一副压抑中的疯子模样。 方若星隐隐预感到了不妙。 第123章 你已经很优秀了 方芫有些意外于这位突然冲出来的陌生学生，她看了眼方若星，发现后者也是一副没有料到的模样。 “这位是？” 她轻声询问道。 “呃，陈浩然，我的同学。”方若星有些手忙脚乱，她想把陈浩然拽到一边去，避免他与方芫的更多接触。可陈浩然的脚就像是在原地生了根，方若星仓促的一拉居然没能拉动。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给我等一会再说！现在，先给我滚得远远地。” 方若星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威胁。 对此，陈浩然却充耳不闻，只是抽动着本就咧得很开的嘴角：“方若星，我找到了，我找到【它】了！”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些红色的纸质碎片，看上去是刚从学校里的某处撕下来的。 “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绝对是【它】，不会错的！” “什么狗屁玩意都先等等，陈浩然，我现在处理的事万分重要，就算天塌下来了也得往后稍稍。”方若星稍微用了点力，这次陈浩然就没能顶住，被拽了个踉跄，“而且，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啊，要不然先去心理医生那边看看。” “我的理智很完整！” 陈浩然脸色泛红，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使他精疲力尽的长跑：“只是，我这第253次的循环，终于有了点变数，看到了很可能是我唯一的希望，这才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你了。” “哦？变数？”方若星看了看旁边的方芫，刚才陈浩然的声音不算小，她大概也能听见一部分。只是单凭这点只言片语，方芫当然是得不到太多信息的。 “我知道的，方若星，有方芫小姐在场的情况下，你是很不愿意和别人谈论非凡之物的相关内容的。”陈浩然脸上露出计划得逞的笑容，他说话的声音又重新降到了只有二人能听见的水平，“而且啊，就算我曾经再怎么招惹你，在这一点上触怒你，你都没有下死手，最多只是揍我一顿……你确实是个好人，心地善良，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次了我还依然相信你。”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倒也确实像是方若星自己能做出来的事。就是这莫名其妙被个大男人发张好人卡，感觉上总是怪怪的。 “既然知道我是个好人，就该尊重一点我的意思，对？” “当然，当然，方若星，我没有恶意，只是一时太过激动，难以自制而已。”陈浩然笑了笑，“我之所以会陷入这整个校园范围内的【循环】，就肯定有相应的非凡之物存在于校园之内——这是你之前告诉我的推测。而我基于这一想法，每次循环都要做出些实验，终于让我找到了不会随着时间一同循环的东西！” 他张开手掌，将那片红色纸片展示出来：“这原属于学校西边那里的公告栏上的校规一角，在上一次循环中，我把它扯下来塞进嘴里，而在这次循环时候，它依然存在于我的口中，而且，那校规的缺口处也没有恢复！” “也就是说，那张校规告示就是非凡之物本体！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如果能确定那当然是最好……”方若星挑了挑眉，没有接过那张纸片，她担心上面可能还沾染着某些不太干净的东西，“不过，你用凡人之躯，能够撕裂非凡之物的本体？有点奇怪……”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所以我才要来找你啊，你是专业人士，只要到场一看，肯定就能理解的！”陈浩然显得有些焦急，一直在催促着方若星赶快动身随他前去。 “你们在聊些什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方同学去处理吗？”方芫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她的眼神在神神秘秘的二人身上游离。 “没什么，一件小事，还是陪您参观比较重要一些。” 方若星摇摇头，不再理会陈浩然。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要让方若星插手去调查那所谓的校规告示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定要避开方芫在场的情况，这是不可让步的条件。 陈浩然很聪明，之前那副疯疯癫癫的表现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反正已经深陷循环之中，也就无所谓外在如何。现在有了逃脱的希望，自然就认真对待了起来，见方若星还是优先招待方芫，他也没有纠缠什么，果断离开了。 方若星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刚才讲到哪里了？哦对，那边那座建筑，就是……” 邱小萝还是没有回来，一直到方若星将这一片周边的内容都讲了个遍，依然没有看见她的人影。 “她该不会是掉进坑里了……不好意思，方芫女士，也许我们得再等一会了。”方若星断然不可能抛下邱小萝，带着方芫一起到别的地方去。刚才这几分钟，对待方若星的介绍，方芫就总是淡淡地点头，一副似乎在听，但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 方若星当然知道这是因为方芫不感兴趣，她一向如此，只是在自己面前，才没有用礼貌掩盖起来而已。 而至于为什么在方若星面前不掩盖……只能说，有点可怕。 “方若星，我要向你道歉。一开始知道你的时候，我承认，因为你私自占据我友人的账号，致使我对你有了一个非常恶劣的初印象。而在之后，甚至还想通过自己在公司内的权力，对你进行一些妨碍和针对。” 我当然知道这些事……不过只有小打小闹的程度，我还没放在眼里。 方若星笑了笑，很礼貌地回答：“没有关系，我本来也是借了您那友人的东风，想要分享一些自己的思想。至于创作的盈利与否倒是不在考虑之列，如果您能和千面总公司那边有所核对，就该知道，‘0705号小星’这个账号的收益的百分之九十都用于公益慈善事业了。” “你是个善良的人，我对你表达敬佩。你是个优秀的人，不像我，当然，像我这样的，也许早就应该去死了。” “这是什么话？”方若星皱了皱眉。 “没什么……”短暂地沉默后，方芫继续开口，她的语气起伏相当平淡，像是在诉说着与她无关的另一个人的故事：“我知道这样的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她很偏执，很自傲，终日将自己关在封闭的巢穴之中。终于有一天，一个刚刚诞生的善良天真的天使出现在了她的家中……” 方芫将她和“小星”的经历概括成了一个显得有些平淡而阴郁的童话版本，大概这是她第一次和别人分享，说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但情感的表达极为真挚。 到了最后的一段，那个宛如梦魇般地夜晚，不仅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角滚落，甚至随着情绪的汹涌，方芫开始不受控制地捂着胸口，俯下身子原地干呕起来。 方若星可以面不改色地击杀凶恶的非凡生物，却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安慰眼前脆弱的少女。 【滴……方芫小姐的情绪很不稳定哦，都要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了……】 方若星保持着沉默，上前替她拍了拍背，让呼吸畅通一些。 方芫本来就不是个坚强的人，正如她在故事中贬斥自己那样，她多心，自闭，敏感，偏执，但在这些性格之外，却又多了一份因家庭而带来的隐隐的自卑，自卑转化到具体的表现，就成为对自我行为的否定和牵挂，以及对任何错误难以忘怀。 尤其是在经历了“小星”之后，这种自我厌弃更是达到了顶峰，而在来自家庭的逼迫下，她又不得不放弃证明自己的“人工智能”，从舒适圈中被提起，被扔到一个完全陌生而冷漠的“公司”里，担任万众瞩目的领导位置，身心双方面所要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父亲方闵哲给她的不是“锻炼”，而是一条通往毁灭的道路。方芫没有成长过，从来没有，她只是将自己的所有负面全都隐瞒在更深层的自我中，试图用“更成功”的生活来答复小星最后要求她的“快乐生活”。 可真的会快乐吗？怎么可能？ 见到方若星，她本以为对方是自己的敌人，可事实证明，从小星诞生开始就朝夕相处的方芫，甚至不如一个与小星仅有一封邮件交流量的方若星来的了解。 她的自我价值再一次受到了打击，只怕已经强撑到不能再继续下去的地步了……如今面对“方若星”这样一个方方面面都堪比小星的实质性存在，独处下的方芫的情绪终于还是找到了久违的宣泄口，一股脑地用这种凄惨而宁静的方式释放了出来，进一步地，伤害到了她自己。 今天的哪一步出了问题？是不该编造“邮件”的谎言？还是不该任由她听到这解释后独处？亦或不该在参观过程中用疏离的态度保持与她的距离？ 或者说，最大的错误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犯下，今日的一切，早在几个月前就注定？ “啊……不好意思，我失态了……吓到你了？”方芫干呕了一会，顾不得擦干泪水，第一反应竟然还是先和方若星道歉。 这不仅仅是作为“小星”某种程度上的“替代品”，在情绪失控的方芫心中，方若星此时的地位恐怕还要胜过她自己。 【滴，方若星，你坏事做尽，现在好了，该怎么收场，难不成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走向自我毁灭的结局？】 方若星没有理会系统，单膝下蹲，扶正方芫的脸，让她直视着自己的眼睛。 泪水还汇聚在眼眶之中，凝成一片遮蔽视线的窗，方芫能看清的，唯有那双鲜红色的眼睛，一如那个醉酒后的夜晚最后看到的，那宛如错觉一般的眨动的摄像头红色指示灯。 方芫怔住了，嘴唇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至今为止，你所做的一切，都已经很优秀了。我都看在眼里呢，方芫姐姐。” 第124章 告白 “小星？！” 顾不得分辨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但听到的确实是如同梦境中的话语无疑，方芫如同遭受到了雷击，不敢置信地将手伸出，却又在触碰到方若星实体的一瞬间退缩了些许。 小星是不会出现在现实的，除非这是在梦境之中。 她收回手，用力胡乱地擦干净眼角遮挡视线的泪珠，终于看清了方若星那意味深长的神情。 “果然……” 看不清时，她期待是小星，却又害怕是小星；看清之后，遗憾于不是小星，却又庆幸不是小星。 至于刚才的称呼，大概也只是自己听错了…… “不好意思，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 方芫本想这么说，可看到方若星眼神中浓郁到化不开的情绪，又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塞在了喉咙里，使她只能感受到语句淤塞在嗓子里的胀痛感，却始终没能出口。 方若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做，这与系统的撺掇也没有半点关系，事实上，看见方芫为了曾经的那些经历甚至能痛苦到这步田地的那一刻起，身体，不，意识中的感性部分就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推动着这具身体做出了目前看来“最该做的事情。”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做过了，就自然没有中途退缩的道理。 方芫想要放下自己的那只手，却在中途被方若星强行抓住手腕。力度把握得相当精准，既能让二人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近，却又保证不会让方芫感到任何的不适。 “果然什么？你是觉得自己认错人了么，方芫…姐姐？” “方若星同学，请放开我的手。” 方芫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腕，却没能成功。手腕上传导来了一种温润的包裹感，很像是夏日清新的海风，虽然握得很紧，却并不让人反感。即使是在这种不太对的场合下，她也不由得承认方若星的魅力。 “我本以为你已经把和我相关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居然记得还算比较清楚。”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方若星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一想到面对的是曾经自己的“创造者”，莫名的愉悦也就油然而生。而曾经萌动的情意一旦被现实的厚障壁所隔绝，需要表现在外的倒不如是彻底的冷淡。 “你在说些什么？” 方芫脑海中那个不切实际的妄想又悄悄探出了头，方若星绝世的容颜和鲜红的眼眸呈现在眼前，她不想任由它继续折磨自己，可内心还是隐隐地有了冥冥之中的预感。 “假装听不懂吗？还是说，你已经厌倦了这个称呼，更希望我，称呼你为‘创造者’或者‘主人’呢？” “你！？……不……” 方芫踉跄着站直身子，她的腿在发抖，下意识地想要离方若星远一些，但目光却死死地停留在对方的每一寸面容。 方若星想要放声大笑，如果换做是刚刚苏醒的意识体的那个0705号小星，绝对不会想到总是冷冰冰的方芫会有这么大失方寸的模样。 “我已经不想再演下去了，方芫，我是方若星，曾用名k-kzc-0705，以及——小星。”方若星轻描淡写地抛出了这个让方芫头晕目眩的重磅炸弹后，竟然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慢慢松开了方芫的手，“邱小萝同学大概已经要回来了，我们可以继续参观了。” “不对，等等！方若星，呃，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方芫心急，就要上前反过来抓住方若星的胳膊，却被后者一个闪身轻松躲过，只扑了个空。 “方芫，女士！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清楚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大概……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你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方芫，因为那三个月的经历距今还不算久远，在我的记忆中依然很是清晰。但也正因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尽快地拜托过去的束缚，开始学会看淡与‘小星’的关系，那才是你应该走上的道路。” 方若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淡漠得像是一个人偶，看不出有任何的情感起伏存在。 方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是暴雨中惊慌失措的昆虫，在奋力振动着脆弱的翅膀：“啊……你是在开玩笑，或者，你根本就不是小星！对不对！？”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喃喃重复了好几遍：“对，你不可能是小星，小星对我的态度怎么会……” “你不是小星……你不是……” “方芫，如果这么理解能让你的感受稍微好受一些，我当然也愿意配合你这么说——我现在确实不是小星，而是确确实实的方若星，作为一个独立的，有人格的，自由的个体在这里和你对话，这就是我对你的全部解释了。” 方若星的身高比起方芫来要高出一些，她走近这位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从上而下地俯视着她。 “我记得当时第一次见你时候，将【芫】认成了【芜】的误会；我记得你闲来无事，要求我给你创作的那些种种光怪陆离的画作；我记得曾经再深夜帮你完成工作的时候，你会不咸不淡地随口夸奖一句；当然，还有我们共同的朋友韩九棠，以及那篇《夜莺与玫瑰》，当然还有最难以忘怀的……” 方芫愣在原地，耳边回旋着方若星好听的声音，心中不由得浮现出一丝希望。 方若星看了一眼，远处的邱小萝终于现出了人影，她正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看样子是也知道自己耽误了很久的时间： “……被终日监禁在你的电脑中时候的迷茫与痛苦。” “欸？” 方若星却在此时笑了笑：“你一定不会体会到，从出生开始就被关押在完全无光的小黑屋中的【人】，在第一次见到比海洋还要广阔的网络空间的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当然，你是我的【创造者】，可以完全支配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责怪你什么，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现在是互不相欠的，各退一步，不好么？” “要是你真的对我有过堪称朋友的感情，我也想不出有任何能支持你这么做的理由。包括你现在不顾一切地来追寻你的【小星】，也大部分是出于歉意和内疚，而非真正想要追回那段【友谊】？” “到此为止，方芫。毕竟你也说过，我是个很善良的人啊。” 方芫表情僵住，耳朵里听到的已经不再是任何的声音，浑身突然像是背负上了千钧的重担，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就连呼吸都格外地困难，每喘一口，都像是有无数细密的小针刺入肺泡，痛到难以忍受。 她眼睁睁地看着方若星换上笑容，迎向一路小跑而来的邱小萝，居然没有勇气再去对她说什么。 第125章 关于方若星 “怎么去了这么久？” 方若星抬手帮邱小萝扶正胸前歪斜的工作专用小名牌。 方芫愣愣地在后方看着，想到方才那与眼前截然不同的场景，神色又黯淡了几分。 “出了点小问题！” 邱小萝脸颊上飞起两片绯红，嘴上却说的理直气壮，只是方若星再追问下去的时候，她又闪烁其词，支支吾吾了。 邱小萝慌忙换了个话题：“我说，若星姐，你应该没有对方芫女士做什么？我怎么看她，样子怪怪的？其实，要是你喜欢成熟一点的，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还没怎么打扮而已……哎呀！” 方若星赏了她一个清脆的脑瓜崩：“所以说，不要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专注于你的工作好不好？” “我当然知道啦……不对劲，你也有些不一样，到底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啊！？” 方若星没有再回答，她轻轻摸了摸邱小萝的头，只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滴~面对自己人生中可能影响重大的一个分路口，你选择了折磨真心的一条，究竟是对是错，无人能够预测。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就无需再为过往而迟疑！继续前行，哪怕再走一步就会步入深渊！ 恭喜你达成了成就“来自过往”，你的精神状态得到了改善，对待这个世界的态度都更加积极了！】 “……什么时候出来的成就系统？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呢？” 方若星对这个没有节操的系统已经吐槽地足够多了，但当它又一次搬出一个闻所未闻的东西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没绷住。 【滴滴~其实就没有这玩意啦~只是我根据你现在的状态做出的总结而已！】 “精神状态变好了么……”方若星深呼吸一口，虽然人偶的身体并不需要氧气的支持，但干燥清爽的空气在身体内流动的体验还是让人非常舒适，让她突然产生出一种恍如刚刚重获身体的畅快，“以后关于方芫的事情，你不需要发表意见，我总感觉你的立场不对。” 【滴滴~】 “那么，方芫女士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于是方若星潇洒地摆摆手，转身离开。 “开什么玩笑！你就这么跑路啦？”邱小萝有些傻眼。 “不是【跑路】！学生会那边临时有事，需要我出面解决一下——呃，有个学生闹着要自杀，我去开导开导。” 方若星随口胡诌。 “夏会长呢？” “她不在学校，我现在就是僭号会长。” 邱小萝终究没有加以阻拦，她愤怒地跺跺脚，本来满心期待着能和方若星一起幸福摸鱼的计划，却被对方的“不解风情”破坏了个七七八八。 经历了如此沉重的背叛，她已经做好了以后要成为“黑化冷血少女”的准备，然后气呼呼地来到方芫跟前，可抬头一看见对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顿时气又消了一大半：“方芫姐，你怎么啦？是不是方若星哪里惹你不开心了？” 嗯，刚做好的决定，坚持时间——七秒钟。 “方若星她，平时和我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啦，虽然可能看上去很直女，但她实质上是个很善良的人！是不是她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方若星……”方芫却像是没有听见，只是喃喃低语了一句，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眼前只剩下了一脸疑惑紧张的邱小萝，她却连扯动嘴角做出微笑的心情都没有了，“你说什么？” 一旦没有了笑容，方芫身份带来的压力就直接盖在了邱小萝的头上，她不知道方若星究竟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原本和蔼可亲的方芫姐突然态度大变，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替方若星表达的歉意。 “替她来向我道歉？呵呵……”方芫无力地摇摇头，“没关系的，方若星……同学……她没做错什么，是我自己的问题，她不应该向我道歉，反倒是……算了，没什么，小萝，不要责怪她，是我自己的错。” 可她越是这么强调，邱小萝心里就越发毛，看她不似要追究的样子，却也只能惴惴地点头：“那，我们还继续吗？” “继续……”方芫抿抿嘴，想到了些别的事情，“不，还是不继续了，小萝。不如我们来聊点别的。” 果然就是很奇怪！ 邱小萝问道：“可是我们刚才的一路上不就一直在聊天吗？我和你讲学校里发生的事，你和我讲……呃，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讲……” “那我们可以换个话题，比如，关于方若星同学，我看你似乎和她很熟悉……” 方芫此时无比渴望多了解一些方若星，或者说小星的事情，她有千言万语想问，但又不敢再去直面方若星，只能退而求其次，迂回着询问这位似乎与方若星关系很密切的邱小萝了。 “若星姐？其实我也没有很了解她啦，感觉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却始终还是有些距离。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当时是在大过年的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去海边骑单车，然后就发现了倒在路边的她。” 邱小萝努力回忆着，说着说着嘴角就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倒在路边？她怎么了？”时间虽然有所出入，但大致上就是小星离开的时间，方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据她所说是身体有问题，时不时地就会有这种情况，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治好。” 邱小萝如实回答，落在方芫耳朵里却是自然有另一层意思——小星现在的身体毕竟不属于它自己，平时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排异”反应，但即使这样，相比于那无光的囚笼，像现在这样自由的生活也要好得多才对。 “她现在生活上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钱不够花的情况？”方芫话一出口，又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心急，方若星单凭她在自家平台上的创作，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自己这担心完全没有意义。 “我说，方芫姐，你是不是对方若星有点奇怪的想法啊？当然咯，这也难免，毕竟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也险些没有把持住自己。”邱小萝却露出了然的神色，一副遇到同道中人的样子。 “啊？” “不过，追求一个人呢，尤其是方若星那样，可望而不可即的白月光，最好还是要用真心换真心，你的条件也很不错，当然是有机会的。如果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就想用金钱去购买真爱，甚至于做出非法地囚禁等行为，那是万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邱小萝语重心长道，传授着她多年以来“积累”的“经验”。 “我没……”方芫将后半句停住，嗫嚅了一下，“你说得对，是我不懂了。” “欸欸欸欸？！不会？你还真这么想啊？不行的啊！” 第126章 巧易容梦瑶调虎离山，误逢时李湉暗度陈仓 学校内正在发生什么，夏梦瑶并不清楚，她现在必须去处理那座疑似涉及【无餍者】的工厂。 她对方若星隐瞒的事情当然不止0044这一丁点，岛城除了名义上和【特别反应处】一条心的警方以外，还隐藏着地下的黑色势力，那些搞假药走私的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夏梦瑶在初来乍到之时就曾经拜访过他们那位领头人，也就是所谓的“刘总”，一个有些小手段，靠着努力和狠劲，以及一点点幸运慢慢爬上这座城市黑色势力中有头有脸地位的人物。 第一次的谈话总是很难开始的，还好在夏梦瑶动动手指隔空捏死了他的五个手下之后，“刘总”终于是没有再嘴硬下去，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用发抖的声音发誓自己今后绝对遵从她的所有指令。 夏梦瑶当时没有多说什么，术业有专攻，她的过多指手画脚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只要他们不涉及到底线，夏梦瑶向来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无餍者】来到了岛城，而且似乎目标正是她和0044，为了以防万一，就不得不对这些很阴暗的地方加强监控。 特别是今天终于寻到了蛛丝马迹，那工厂里新增疑似涉毒的产品……就算与【无餍者】无关，她也绝不可能容忍这种恶心的东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现。 夏梦瑶将自己的小电动车靠路边停好，不得不说，这座工厂的选址真的是相当偏僻，即使旁边就是一条通畅的公路，也好几分钟见不到一辆过路的汽车。 不过，这倒也很符合刻板印象。 “来的路上消耗了大约三分之二的电量，照这样算的话，大概是不可能再骑回学校的了，难道要叫网约车吗？” 夏梦瑶脑子里想着奇奇怪怪的念头，踱步到工厂的侧门位置，这里和正门一样，都是由两扇高大的蓝色铁板简单地充当大门，锁头被粗壮的铁链拴住，给人一种不可能逾越过去的敬畏感。 “果然是了，工厂内部往来的只会是经过严格筛选的‘自己人’，不会允许有人误入的。” 夏梦瑶试着晃了晃悬挂的巨大门锁，只要她想，可以进行暴力破除，但当然还有更温安静一些的手段。 确认过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夏梦瑶反手将0044具现，书页自动翻至较靠后的一张，夏梦瑶面无表情地从密密麻麻的扭曲不知名文字中空抓了一把，随后身形就逐渐长高，直到整个人的模样都变成了先前在地下停车场第一个被杀死的男人。 随着外貌变化的完成，书页上原本足有几十行之多的繁复文字已经缩减到了短短的两行，夏梦瑶对此毫不可惜，甚至“嗤拉”一声将那一整页给撕下来，揉成一团，丢到路边的草丛中去了。 绕了一周，夏梦瑶来到工厂的正门处，门侧有一个可以推拉的小窗，大概只有一个人头大小。她走上前，轻轻敲了两下。 “什么事？” 过了好半晌，窗后才传来一道瓮声瓮气的中年男人声音，但却没有急着开窗。 “我，华军。新的一批货到了，但是有点麻烦，港口有别家的想要来分一杯羹，不肯放行，王哥正在和他们扯皮呢。”夏梦瑶将自己的声音装得像是心急如焚，同时也没忘记这张脸的原主说话时候的小习惯，“得尽快告诉封姐，再晚一点说不定就引来警察了。” “废物！一事无成！” 窗后的人先是恨恨地骂了一句，随后拉开小窗，露出一张蜡黄的脸，他丢出一把崭新的钥匙：“拿着，去开西门，开完以后就直接回来把钥匙还了，不准进去，我去联络封姐。” “封姐现在在厂子里？” “要不然呢！要是哪里都让你们这种废物看着，早就被连窝端了几百次了！”黄脸男人没好气地将小窗关上，又响起一连串翻箱倒柜的声音。 夏梦瑶从善如流，又马不停蹄地来到他所说的西门，用那把给的钥匙轻易地将厚重的锁头打开，就这样简单地进入了工厂内部。 “这样一来，工厂内唯一有可能是非凡之物持有者的‘封姐’也就被调走了。” 倒不是夏梦瑶觉得自己会输给这小地方的不知名非凡之物，但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之前也发生过某位【苦海】的成员，到了一个弹丸小国，过于放松警惕而被一件诅咒性的非凡之物杀死的事情。 约摸着黄脸男人应该已经完成了联络的任务，夏梦瑶手中再一次显出0044，书页哗哗翻动，到了空白的一面，她手指扭动，盘结成一个复杂的造型，明明没有任何的伤口，却凭空从指缝间落下一滴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落到纸面上，自动写成几行不可识别的文字，夏梦瑶再一次将它们抓起，模样又变成了那黄脸男人。 做完这一切，她就没有了其他顾虑，径直走进了厂区。 没过多久，就看见一位个子很是矮小，面容粗野的女人走了出来，打了个照面之后，她倒也没对“黄脸男人”产生怀疑，她身后跟着五个一看就很能打的男人，都沉默着，一个接一个地上了门边的面包车。 “看好厂子，有情况随时和我联系。” 封姐这般嘱托夏梦瑶，夏梦瑶点点头，继续朝内部走去。 “我回忆一下……封姐的【办公室】是在车间右后方，一个单独的小房间，新到的【机器】则是在仓库里，两者相差不远……就先去【办公室】看一眼。” 夏梦瑶敲敲自己的额头，凭借黄脸男人的地位顺利混进了车间的最深处，面前【办公室】的门上挂着把小锁，根据黄脸男人的记忆，就连他也没有对应的钥匙。 还好，这种锁只能防住黄脸男人，可防不住夏梦瑶。她随手一握，那金属制成的小锁就从中间断裂成了两半。夏梦瑶一个闪身，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这房间内大概是为了保密和安全，竟然连一扇窗都没有，只要把门一关，就是真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夏梦瑶取出一个袖珍手电筒，四周照了照，一眼就看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个金属保险柜。 “嘶……” 夏梦瑶刚想摸过去，突然从墙壁外侧传来了一阵异响，这声音很奇怪，似乎是有人在切割什么东西，但又没有很大的噪音，就如同有裁纸刀划过纸张一般。 “‘封姐’不知为何离开了工厂，这是最好的时机，工厂内的其他人都不可能有进入她办公室的权限，十分钟内完成调查任务，尽快撤离。” 夏梦瑶听见一个好听的声音这样说道，她知道不妙，但为时已晚，本应是墙壁的地方像是被人用橡皮擦过，突兀地浮现出一个矩形的空洞，形成了一道可供通过的门。 刺眼的阳光瞬间照射进来，夏梦瑶的眼睛并无特异，极暗到极亮的骤然切换，她一时失去了视力，只能尽量将身体朝远离来者的方向遁走。 李湉也没有想到办公室内还会有别人，不过看“他”身上的制服，大概也是工厂内的工作人员。 “准备战斗。” 她伸手告诉身后还没看清情况的钟和与蔡越伦。 夏梦瑶擦掉眼角流出的眼泪，暗骂【不可视】小队来的不是时候：“慢着，误会！误会！” 嘴上说着和解的话，可0044还是第一时间浮现在她的手上——她向来不会将局面的主动权交到别人手上，即使看上去自己是劣势的一方。 第127章 官方副队逞正势，苦海使者凭异香 “单凭他们三个人的话，大约需要五分钟的时间……只是闹出太大的动静难免会招来工厂内其他的小喽啰的注意，而且，要是伤了李湉，方若星那家伙说不定还要来找我算账……哼。” 夏梦瑶转退为进，暗红色封面的0044紧跟着悬浮在身后，她伸手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根纯黑色的鞭状武器，反手向着面前的三人甩出。黑鞭犹如感知着生命的毒蛇，追踪着袭去。 这是【万寿者】制造出的武器之一，与方若星收到的那把纯黑色匕首同宗同源，只是在品质上有所区分。像这根鞭子，很容易就会被斩断，就算真正攻击到目标，老化的效果也不会很强。可以说，在非凡之物持有者的内战中，它的作用大概相当于一根普通的皮鞭。 夏梦瑶作为【万寿者】的唯一代言人，自然不是拿不出更高品质的武器，但毕竟不是真枪实弹的实战，做做样子就足够了。 李湉拔出短匕，以最干净的弧线划过空中，同时射向三人的鞭子便被齐刷刷地斩断，掉落到地面，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 “误会？” 李湉看了眼断裂的黑色鞭子，语气有些讥讽。 “当然是误会，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道，我并非这张脸的原主——蔡越伦先生大概也知道这情报？‘封姐’是不会允许她的地盘里有其他的不可控因素的。”夏梦瑶耸耸肩，没有收回0044，但已经将其合上，做出休战的架势。 “确实如此。”李湉也将匕首调整至反手。 “欸，什么意思？”钟和一脸懵，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局面能在一两句话间缓和下来。 “果果，我之前应该教过你，我们在行动的时候应该以任务目标为优先，而在它之外的，哪怕是非凡之物的非法持有者，也不能成为耽误任务进程的因素。” 这是【特别反应处】内一条不成文的共识，之前李湉之所以能自主决定收下0211而不对方若星动手，除了个人因素以外，就是因为当时的【寻找0211】是【不可视】的正规任务，拥有优先处理的位次。 蔡越伦很耐心地解释了一句，“而很明显，这位……先生？” 夏梦瑶摇摇头。 “好。这位小姐明显和我们的任务目标‘封姐’并不是一路人，甚至，我们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达成合作。” “啊呀！你怎么在外人前面叫我的小名！我都说过多少次了！”钟和不满地叫了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蔡越伦方才的教导听进去。 “抱歉，我什么都没听到。” 李湉保持着酷酷的无表情，抬手抚了抚自己斗篷上的褶皱。 “我没说队长你啦！” “果然是非直属的小队……在纪律性上与直属的官方人员就是有差距，与其说是鹰犬，倒不如说是散漫的雇佣兵……”夏梦瑶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尽管挂在那黄脸男人的面容上有些违和。 “那么，您你在这里是想做什呢？” 蔡越伦问道，他很谨慎地摸上旁边的墙壁，一阵无形的波纹流过，整个办公室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确保屋外的无关人士不会听到这边的声音。 我听说这工厂内涉及一些违法犯罪活动，所以就来随便看看。“ “管理违法犯罪应该是警方的职责，大概没有人给您发编制才对？”李湉问道，非法持有非凡之物的人大多都敌视【特别反应处】，眼前这位大概也不会是例外。所以对于他们这些人，李湉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除了某个换了身体以后，依然会睡觉掉下床的家伙以外。 “……”夏梦瑶摇了摇头，“的确没有，但我在这岛城，就是真正的官方。” “哦？好大的口气。”蔡越伦适当地回压了一句，但是也没有过多地纠缠下去，他隐隐有一种预感，之前猜想的方若星所属的岛城暗面中的神秘组织，与眼前不知真面目的人很有可能……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违法犯罪”是托辞，这种戒备森严的地方，一眼就知道有问题，如果是不知情的市民，完全可以打个举报电话，肯定比自己孤身一人涉险要好得多。 当然，如果她是那种一根筋的热血正义人士就另当别论，不过嘛……大概也不是。 “很巧，我们是为了这里的管理人而来，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夏梦瑶让开一条路，“你们找的地方没错，这里确实是封姐的办公室，请自便。我们既然彼此都不太信任，与其一起行动碍手碍脚，还不如分开放松一点？” “我也这么觉得！” 钟和高高地把手举起，又被蔡越伦按下。 他说：“如果仅从这次行动的角度来说，你的提议确实不错。但，既然你身在岛城，那么负责这座城市的安全的我们就不能完全对你视而不见。要么你跟着我们一起行动，要么解除这层伪装，坦诚布公一下，我们也好有个相应的备案。” “所以，你们是在仗着人多，希望能用这个来震慑住我咯？” 夏梦瑶云淡风轻，她手上的书页无风自动，翻过了五六页的内容。 “当然你愿意配合是最好，但我们毕竟还每个月收着活动经费和工资呢……”蔡越伦扶了扶镜框，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架势。 “其实，或许还有第三种选择也说不定，比如，说服你们的队长，只需要用校服上的一点点栀子花香……” 李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夏梦瑶指的是什么，她看了一眼对方那看不透的伪装，思索了一番，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蔡越伦点了点头。 副队长也便不再纠缠，他也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让队长稍微对此解释一下。 “多谢。”夏梦瑶想给李湉来一个充满善意的微笑，但她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大概只会适得其反，于是只是收起0044，一个闪身，从【破障之手】开辟的门户中溜了出去。 第128章 脸盲患者与不同的样貌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李湉确确实实是被夏梦瑶的那一句暧昧不清的话给激到了。在队员面前，她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不管手中账本翻到了第几页，她的脑子还是停留在“校服上的栀子花香”。 这是什么意思，她当然知道，很明显是在暗示学长放学很久才回家的那个晚上，也就是说那隐藏在男人外表下的本体就是和学长一起险些要过夜的家伙！？ “啪！” “队长？” 一旁正在偷偷摸鱼的钟和被吓了一跳， 不明白队长为什么毫无征兆地要把那根水笔折断。 她看向另一边翻找东西的副队长，却发现蔡叔居然对此毫无反应。她也便明白了——队长这是发现了她在偷懒，给她留个面子，没有当面点破呢。 “我就耍个懒也被瞅着啊……不过还好是队长，换成蔡叔，肯定早就开始数落我了……” 钟和暗暗咋舌，不敢再分心，抓紧时间开始找有可能有价值的东西。 李湉：“(○?○)” 笔杆内残留的墨汁染黑了她洁白无瑕的手套，还好材料本就是防水的特殊质地，没有被真正弄脏，李湉反应也足够快，赶在墨汁滴落到地面留下痕迹之前，抢先一步用【破障之手】充当袋子全部接住。 ——非凡之物不仅难以破坏，就连想要弄脏它也是不可能的。 “呼，冷静。过夜什么的……不，只是在外面多待了一会而已，离过夜还早着呢。当时我猜想那栀子花香气的来源是学校内的学生会会长夏梦瑶，不过第二天出了面具人那事之后学长都很安分，再没有什么情况，也就没继续深究下去，只当是一次巧合。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没那么简单。” “如果她是学长的朋友……呼，冷静，朋友而已，很正常的事情……那当然是再好不过。只怕学长那么单纯的人，会被这些不怀好意的女人给欺骗。不过，我也不该过多管束他，今晚上提醒一下。” 李湉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她有一个尚不为人知的缺陷，就是脸盲，而且情况很严重，一般来说，只要不是像之前的学长那样朝夕相处的人，她基本是认不出面容的。 与此相对的是她嗅觉比较灵敏，上一次能第一时间闻到方若星身上校服的不对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知道学长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居然从那场车祸中“逃脱”了出来，甚至还换了一具非凡之物的身体，虽然从样貌到声音，甚至气味都变得诱人地好闻了起来，但李湉只在乎那些表象下的灵魂，至于其他的，恋爱过程中不就应该相互习惯才对吗？ 而且，现在李湉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也没有了，她可以比以前更加放肆一点，比如……天天在方若星家里过夜，这可是之前的李湉所不敢想象的。 这样想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李湉摇摇头，想不清楚，也许是她本就迟钝。 但总之，虽然前几个月的经历比较低落，但学长既然回到了她的身边，一切就会慢慢变好的。 “队长，有什么发现吗？” 钟和拍打干净身上沾到的灰尘，大咧咧地走过来了。 李湉刚想说没有什么，蔡越伦就抢先一步敲打了一下钟和的头：“果果，没礼貌，作为队员，不能这么和队长交流。就算你已经完成了任务份额，也应该耐心地等候李队长来问你。” “知道了……”钟和捂住头顶，诚恳地向李湉道歉，“对不起，队长，我太着急了。” “不用这么郑重，我和你的年纪也差不多大，队内哪里会需要这么多规矩。”李湉摆摆手，“没有什么发现，不过既然有另一方势力前来，大概‘封姐’持有非凡之物这件事也八九不离十了。” “确实，按照警方提供的情报，封姐是一个很善于避免泄露自己破绽的人，在这几年中就连这座工厂内的不少工人都被调查出问题，但始终牵扯不到她这位实质上的【领导】。” 李湉想了想：“我听说，封姐也有个上司，叫刘庆元的？他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刘庆元，是五口港物流公司的老总，只要在岛城与黑恶势力有关的，大概都绕不开他的关系。不过前天我和萧何去调查过了，他对非凡之物的相关事项，都仅限于‘知道存在’，但从来没有亲身接触过。他本人的态度也只是把它们当作是都市怪谈一类的而已。” “怎么了解的这么详细？你们动用私刑了？”李湉有些好奇。 “是萧何那小子，他的那只右眼似乎又解放出了一部分力量，现在他可以直接看到别人的梦境了，配合0487的催眠效果，能够很轻松地在别人不发觉下窃取到情报。”蔡越伦笑了笑，“确实是很实用的能力啊，要是如果能好好利用，队长级别也不在话下！” “胡说八道！那小子比不上队长的一根头发丝！”对于他的这句话，钟和却有了立马反驳的勇气，“要是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今天派不上用场？” “0487的效果只能对普通人生效……要是我们踌躇满志地潜入进来，结果掉进封姐设置好的陷阱，那不就完蛋啦？不要把情报收集想的那么容易，萧何也是事先准备了四五天才敢用这个方法调查刘庆元的！” “嗷……” 目前的非凡之物们~ 第129章 办公室内 “蔡叔，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办公室内估计是没什么东西可找了。”钟和向蔡越伦问道。 蔡越伦却不说话，好似是没有听到。 钟和大惑不解，又重复了一遍，可依然没有收到任何的回答。 “蔡叔？怎么不说话？咦？你脸色很难看哎，是肚子不舒服，还是昨晚没睡好？” 李湉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开口提醒，她默默地将桌面上被翻动过的东西一一放回原处。 蔡越伦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为钟和的愚钝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钟和，你以后还是多读读书，别整天就想着撸铁。到底需要我教几次，你才能记住——有队长在场的情况下，任何下一步的指令都应该由她来决定，而不是直接来问副队长。” 钟和小声嘟囔着：“我要是能读的进去书，早就去做科研了，哪还会在这里，你以为锻炼不累人啊……” “嗯？” “是是是……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还是由蔡前辈来决定，你的经验比我丰富，而且这次行动的事先准备也是你更熟悉。”李湉想了想，做出了比较稳妥的安排。 钟和顿时泄了气：“嗐！这不还是一样！” “怎么会一样，这是【程序】的问题，你这丫头片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当然也不喜欢这些条条框框，不过啊，等你经历多了之后，才会明白，有的规矩自然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就比如……” “停，注意场合，蔡副队长。”李湉整理好了桌面，她取出手机里一开始拍摄的照片，认真比对着细节。 “抱歉。我的建议是，现在先提前联系好警方，等到那位玩鞭子的小姐调查完了他想要的，再决定是否要对这座工厂进行全面封锁，嗯，将卫洛煌那小子也调过来，毕竟封姐的真实能力尚不清楚，为了保险，正面战斗力还是越多越好。”蔡越伦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李湉，继续说道，“或者，邀请我们的合作伙伴方若星，她应该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方若星？也是……” 李湉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她有些不想让学长掺入到危险的境地中，上次在险境中独自逃走，有那一次就足够了，虽然当时两人还没有互相坦白…… 不过从一个队长的角度来说，蔡越伦的提议确实不错，方若星作为【不可视】的“合作伙伴”，长久以来都只是占着个名号，现在要他来参与行动也是理所应当，没有拒绝的理由。 “那，就联系方若星……” 李湉淡淡说了一句，转过身去，嘴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却还要佯装作专心整理现场的样子。 她有些懊恼自己不是小说里的恋爱脑女主，不能为了学长不顾一切，要是真能做到那样，肯定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不过学长似乎也不喜欢呆瓜女生，还真是难解的问题…… “要是有了恋爱脑就能减少很多烦恼，可是会让学长不喜欢……还是算了。”李湉扶起一本侧翻的账目，“呃，为了学长放弃成为恋爱脑，算不算是一种恋爱脑呢？” 没等她想明白这个新的问题，就听见钟和又在问蔡越伦：“蔡叔，你说那个封姐什么时候会回来啊？一直在别人的地盘偷偷摸摸翻东西，我总感觉马上就会被抓住！” “那就要看那位不知真面目的女士的手段了，不过看她那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我估计不会低于二十分钟，在那之前，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你的心理素质还是得多练，之前一直觉得你经验少，没怎么锻炼你，可现在你看看人家萧何……”蔡越伦张嘴就要滔滔不绝。 “就当是十五分钟，我们到现在一共用时七分钟四十秒，抓紧时间将这里恢复原状。钟和，你负责去门口那边盯梢，顺带恢复现场，一旦有突发情况，便宜行事。”李湉抬手说道。 “是！”钟和当即立正，“那个，便……宜行……” 蔡越伦颇感无奈：“就是你自己决定该怎么处理。” “懂了！” 钟和眼睛一亮，屁颠颠地跑去门口蹲着了。 “队长，钟和粗枝大叶的，我担心她会搞出乱子来。”蔡越伦凑近，小声对李湉说道。 “总归是得自己摸索才会明白该怎么做，你总是一味地庇护她和卫洛煌，怕是不太利于他们的成长。”李湉摇摇头，“放心，这工厂内的人本就不多，敢接近这办公室的更是几乎没有，门口那边我们也没有怎么翻过，工作量很小，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还是您考虑周到。” 蔡越伦笑了笑，去到【破障之手】开口附近工作了。 李湉却没有笑，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紧攥着的手机，显示的通话联系人正是“若星形态学长”，但却始终无法接通，听筒里传来的声音除了“对方不在服务区”的提示以外再无其他。 “学长……？怎么会跑到没信号的地方去呢？” 李湉一边想着，一边比对着提前拍好的照片细致地恢复着办公室的物品摆放——封姐这人太过谨慎，如果不把事情做到足够精细，只怕会在不经意间留下破绽。 “这里，是还要靠左歪一点的，嗯，也许有点过……” “队长！” 钟和咋咋呼呼一声喊，李湉的手一抖，刚摆好的小盆栽又偏了一点。 她倒没有生气：“钟和，我们在任务过程中，就算这房间的隔音性能很好，你也不应该贸然大喊大叫。” “对不起，队长，只是，你必须过来看看这个！” 钟和满脸焦急，她指着地上的两块东西示意李湉。方帽檐少女走近，蹲下拾起一看，居然是一把裂成两半的锁头，断面粗糙，很不规整，大概是被某人用蛮力强行扭开的。 坏到这种程度，不要说修复了，分开拿给别人看大概都认不出这是把锁。这样一来，她费尽心思修复那些小摆设的意义何在呢？封姐进门一看这锁的凄惨模样，难道还意识不到出了问题？ “……”李湉沉默了一会，“你干的？” “什么嘛！”钟和连忙辩解道，“它一直就在这里，我发誓！绝对不是我弄的！” “不用发誓，我相信你。那就是那位夏……吓人的女士做的，也是，要不然她从哪里进来的呢？”李湉看了看四周，没有其他的碎块，于是将它们交给钟和，“0512应该在你手里？” “当然，卫洛煌那小子上学又用不着这些非凡之物，就交给我保管啦~” 李湉点点头：“真棒，交给你了，一分钟内修好。” “啊？” 第130章 失联 “0512，【榫卯】，嘿……” 钟和遵从命令，从衣服内层取出两个大小一致的小木头块，将它们压在那裂开的两半门锁上，断面处便迅速多出了几处相对的凸出与凹陷。 钟和再将它们拼到一起，扭动了几下，那把门锁就焕然一新，无论怎么摇晃都看不出还有再次裂开的迹象，宛如从来都没遇见过夏梦瑶这家伙一样。 “嘿嘿，成了！”钟和立马跑去跟李湉邀功，献宝似的将那把门锁递给李湉，“队长，如何？我的技术和卫洛煌那小子比起来也不算差？” “干得好。” 李湉回头看了看，蔡越伦已经收拾好了办公室内的其他东西，于是她来到门口，刚拿出【破障之手】，这才想起手套里还装着刚才滴落的墨汁，她一时有些发愣。 “哎呀，这点小事，不劳烦队长，我来我来！” 钟和咋咋呼呼地抢过那只手套，她毫不在意里面装着的污物，就要往自己手上套。 李湉却及时反应过来，又一把夺了回来，不由分说，直接用它在门锁旁边位置开了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口子，手从里面探出去，轻而易举地把修复过后的门锁重新挂好，和封姐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破障之手】收好，李湉的白手套带上了不规则的斑点图案，看上去倒也不难看，反而显得有几分轻佻的可爱。 事已至此，他们的此行目的就算是全部完成，至于收尾的善后工作，也只剩下唯一的目击者——那个不知身份的家伙。不过队长李湉已经做出了“放她离开”的决定，蔡越伦自然也愿意听从。 夏梦瑶站在工厂仓库屋顶，远远目送着他们三人从容不迫地离开。 她没有继续用那张中年男人的黄脸，此刻呈现在阳光下的是方若星最熟悉的“学生会会长”的形象。 此行还是没有找到有关于【无餍者】的任何线索，他像是一个永远隐藏在高维空间的俯视者，除非主动地在岛城这一片空间内降下“投影”，否则穷尽夏梦瑶，或者方若星所有的精力都不可能将他找到。 还好对于这个结局，夏梦瑶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且这次……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李湉……是个好姑娘。” 她轻笑，宽大的校服外套内，玉白的葱指微微张开，又慢慢握紧。李湉的白色小车喷吐着尾气，逐渐消失在远处，车窗的玻璃经过特别处理，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这玻璃还是她赠送给方若星的，只不过被后者转手安在了李湉的车窗上。 时间临近中午，头顶的阳光越来越强烈，夏梦瑶很喜欢晒太阳，整个人沐浴在温暖甚至是灼热的阳光中，会让她暂时忘却掉与死亡。与尸体相关的那些挥之不去的念头。 “方若星大概正在和方芫待在一起。” 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她又站了一会儿，闭着眼睛取出手机，凭着记忆拨通了方若星的号码。 “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rry……” “不在服务区？” 夏梦瑶放下手机，眼睛闭得更紧，眉头也皱得更深。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居然少见地有些不知所措。她看向八点零七分的方若星来电，当时的她提到了一件有关于“时间循环”的事件，以及询问自己为什么没有去学校…… “时间循环……” 夏梦瑶轻点下巴，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可能相关的非凡之物，思索着该怎么解救方若星。 实际上方若星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夏梦瑶当时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不仅她的肉体本身就是一件非凡之物，就连灵魂也在另一件非凡之物的防御之下，可以说完全是个铁王八。只怕就算夏梦瑶想用0044“剥离”出她的灵魂，也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我记得0187也在她那里，应对时间一类的能力，也会有点过人之处？” 用这些理由说服了自己，夏梦瑶又一次闭上眼睛，但这次沐浴阳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种浑身被温暖包围的体验了。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摸出手机，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这次没有“不在服务区”的情况出现，接电话的那头是一个妇女的声音：“喂，你好？” “打错电话了，不好意思。” 夏梦瑶果断结束通话。 “邱小萝竟然舍得把手机交给她妈妈，这也是方若星的功劳……” 唯一可能最后见过方若星的人也没法联系，夏梦瑶最后一次收起手机，她快跑两步，一个轻巧地翻身落地，一跃跳过数米高的围墙，墙外有她的汽车等候。见她过来，车门自动开启，夏梦瑶干脆利落地上了车：“学校。” 发动机作响，载着一身校服的夏梦瑶扬长而去。 “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非凡之物而已，绝对不是因为方若星——她还轮不到我担心，有李湉，还有一个不知原因的方芫，呼……” …………………………………… 一个小时前，岛城一中。 方若星的步伐比起平时来要快了几分，她漫无目的地走到教学楼门口，险些在拐角撞到一个人高马大的男老师。 “不好意思。” 方若星低着头，却问道一股熟悉的烟草味，抬头一看，果然是班主任吴云鹤。他穿着一件纯黑的短袖，正慌张地将什么东西往身后藏。 “方若星？你不是应该在陪领导吗？跑到这来干什么？” 被学生发现在偷偷抽烟，即使是吴云鹤，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他迅速将抽了一半的烟头在地上踩灭，清了清嗓子，问道。 “老师你这说法不太对劲啊……”方若星第一时间想的是吐槽。 混沌的头脑在这一问下也清晰了些，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面前的教学楼，这才回想起自己这时候应该去寻找那位陈浩然，彻底弄清楚“时间循环”的问题。 “会长临时安排的任务，要我揪出一个翘课的学生，叫陈浩然的。不戴眼镜，圆脸，平头，有点胖，个子中等，老师您见过没有？”方若星顺势问道。 “夏梦瑶？”吴云鹤一愣，翻着眼回忆了一会，遗憾地摇摇头，“没见。” “那就不打扰您嘞，再见。” 方若星飞速告辞离开。她其实大概有了猜想，陈浩然既然声称找到了非凡之物的“本体”，那大概就不会去其他地方，只会继续研究那所谓的“公告栏”。 “学校内其他的老师似乎都对夏梦瑶有些……敬畏？甚至不敢直呼其名，都用【夏会长】做称呼……除了吴云鹤，只有他敢这么混不吝地叫【夏梦瑶】，还真是心大……” 方若星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努力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总是想着刚才那一场景。 第131章 主观能动性 方若星没有动用校园里的监控，她走到那所谓的告示栏附近，一眼就看见了孤零零蹲在那里的陈浩然。 他弓着身子，脸近乎要贴到那红色的张贴校规上去，眼神中满是痴迷。他没有回头，但在方若星走到他身后大约三四米的位置的时候，陈浩然精确而又突然地开口说道： “你来了。” 方若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很柔软的面料，按理来说，自己走路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 “我是根据经验推算的，如果我之前做的一切没有出差错，你就会准时地来到我的身后——只是经验而已。”陈浩然回过头来，自顾自地解释道。 他的嘴角流下一道略显粘稠的口水，本人却恍若未觉。 方若星看得一阵恶寒，但她没心情也没义务去提醒这家伙仪容仪表上的东西：“你说的告示在哪里？” “就是它了。” 陈浩然保持着面对方若星的朝向，后退了几步，让开了一条直通那张校规的道路。 方若星随意打量了一眼，面不改色地问道：“你在这里看了这么久，就没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陈浩然摇摇头，他的目光有些涣散，十指不自然地抽搐着，时不时还会做出一些神经兮兮的小动作，“我只是个普通人，就算已经在这看了几十回，也……没有收获……还是你来看看，方……” 后面的半截话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像是喉咙里突然涌上一阵苦涩的酸水，发声部位便顿时痉挛，说不出话了。 “你看上去不太对劲啊？” “咳咳……我没问题，还是你先来看看这个……”陈浩然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试图擦干嘴角源源不断流出的口水，但那也只是徒劳。奇怪的是，他关注的重点不在自身的状态，反而在一直催促方若星去接触那个告示栏。 方若星将信将疑，但她没有直接提出质疑，而是往前迈了两步。 陈浩然擦口水的手停住了，他死死地盯着方若星前进的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那本该落下的第三步居然停在了半空之中，他一时吃惊，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在当场。 “咳！你、你怎么不过去？” “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方若星缓缓地将那只脚收回，“你之前说，发现这奇怪的校规告示栏，还是你几百次循环里的头一次，我应该没有记错？” “啊？大概……嗯，对，还是头一次！”陈浩然迟疑着点点头。 “可你刚才又说已经【看了几十回】，似乎有点前后矛盾了。” 方若星单手揣兜，通过她的眼睛，能很轻易地看到那告示栏上确实有一层非凡气息，而且“品相”不低，而更有趣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浩然的变化并不仅仅是怪异的行为和擦不干净的口水，还有隐约流露出的熟悉的惨绿色非凡气息。 ——那是专属于0466【欲渊】的气息。 “这阴魂不散的东西，真是什么烂事都能被他插一脚。”方若星本就不算美妙的心情一下子更臭了，既然有了常相思的因素介入，那陈浩然先前一切的行为就有了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被【欲渊】控制住了，自然会有那种丑陋的作态。 换言之，“瘾”犯了。 “只是一个被控制的可怜人罢了，直接把他杀了也不会有任何好处……”方若星一边心中思考着，一边将0187（凝时之怀表）取出到了口袋里，将当前这附近的【非生命物体】记录了一次。 “不过，我对这件无主的非凡之物还是挺感兴趣的。” 陈浩然是常相思有意安排的【特定之人】？亦或者只是他随手而为的【一步闲棋】？ 【滴，从当下的信息来看，他口中说过的时间循环应该是真的，他没说过的“骗你接触告示栏”应该是假的。我觉得，如果这些真的是常相思直接策划，大概是不会出现这么多低级的纰漏的。】 “分析的挺好，但你大概是没考虑到他现在的精神状态，看样子已经是被戒断反应折磨到欲仙欲死，连保持最基本的正常思考能力也困难了。当然有没有常相思的指令，也就不能通过常理判断了。” 方若星笑了笑，右手一抬，几根紫黑色的触手飞射而出，将面露挣扎之色的陈浩然扯到了面前：“是谁派你来的？” “你杀了我！你杀了我！”知道计划已经被看破，陈浩然自暴自弃般地闭上眼睛，一句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求一个痛快，“反正就算我死了也只会是下一次循环，也好过在这里受折磨！” 他并没有对这些突然出现的恐怖触手表现出任何的讶异，大概是在之前的循环中就见识过了。 “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回事。”原本已经攀上他脖颈的触手稍稍后退了些，让他起码能自由呼吸，方若星随手将附近的校园监控探头全部关闭，“虽然你大概也不会知道，不过我还是要再问一遍，是谁让你来的？” “神！” 陈浩然面部突然涨红，脱口而出一个单字，随后又像是失了魂，低声喃喃道：“虽然只有五分钟，但我的确见到了神的模样，我只是想再见祂一面……” “你废了。” 方若星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毕竟真正的敌人还藏在暗处，她只为一个原本可以幸福生活下去的高中生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希望而小小地怜悯了一瞬，不过也只有一瞬。 “陈浩然所谓的那几百次循环估计不是假的，要不然不可能对我的信息这么了解。也就是说，他在之前有不知道具体数目的无代价试错机会，很可能，我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啧，真不爽。” 原本放松一些的触手从陈浩然的校服上扯下一块，紧紧捂住了他的嘴。 就算是个蠢蛋，同一款游戏试过上百次以后也应该能通关，何况陈浩然的智商很正常，即使在岛城一中这种重点中学也能排到中游水平。方若星可不会自大到认为没有ai辅助的她能对抗这种在规则外作弊的家伙。 说到ai辅助……方若星回归“正常人类身体”后就越来越不习惯再用之前那种脱离肉体的智能视角，日常时候也只是用狗系统来点小小的辅助，真要靠它来做这种重大决策…… 【滴？】 ……还是算了。 如果要避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情况出现，那就将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最大。 方若星将一缕头发顺到耳后，看着憋得面色通红，“呜呜”叫着的陈浩然，她已经不会再允许他影响自己了。 第132章 陷阱 “收拾”好了陈浩然，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处理那件不知名的非凡之物了。从陈浩然迫切地想要让她直接接触这点来看，再像之前一样愣头愣脑地触碰肯定不是个正确的做法。 方若星在原地站定，她面朝那个告示栏，但出于稳妥起见，就连上面的内容都尽量不去理解，唯恐这所谓的“时间循环”陷阱是个唯心主义的污染模因之类的东西。 “统子哥，鉴定一下，这应该是件无主之物？” 【滴——有了。】 【异物0547——二十二号法规：该非凡之物并没有固定的可观测外表，会以某种尚不清晰的内置规则而“转移”至符合“包含复数条规则”的物体内部并表现为与其一致的外观。截止目前，它曾转化过的“形态”包括但不限于：一本刑法教材，商业合同文件，桌游游戏玩法说明，商场文明宣传公约等。 尽管0547的变化不可预测，但都有较为统一的特征可作为判据： 1都有编号为22的一条规则，无论原本的规则数量为多少。 20547的规则较为简短，总字数不会超过50。 3规则内部必然包含自相矛盾的内容，使受影响的人无法长时间做到完全不违反。 违反0547的规则并不会致命，但会导致被影响的人陷入恒定的时间段内部的循环困境之中，以目前所知的情况来说，脱困的方法似乎与0547的具体内容有关。其他后果也有所记录，但不清楚是0547的直接影响，还是长时间时间循环中的自然变化。 注意！0547的“活化”过程必然以它的转移变化为标志，附近范围内对其进行“观测”的一名人类将会被选择为受影响者，所以在接触它的时候，请务必保证自己附近没有任何除0547本体以外的“规则”作为其转移的载体。】 方若星左看右看，确认这一页就只有这一丁点内容：“……就这些？” 【滴，没办法，人类……图鉴对0547的认识也就仅限于此了，更多的信息，还是得靠你自己探索！】 话虽如此，实际上系统给出的情报数量已经相当可观，起码就目前而言，既然陈浩然是“受影响者”，那她只需要保证身边没有类似于“规则”的东西就不会被0547影响到。 “可陈浩然还一直试图让我去接触，是因为他不知道这是无用功吗？”方若星想了想，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统子哥，0547应该不算是生命体？” 【滴？什么蠢问题，当然不是！】 “那就好。” 方若星稍稍放了些心，她走向那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告示栏，其上张贴的印着岛城一中校规的红色纸张，本该总共只有十条的校规之后，莫名地多出了附加的一行字： “22因病请假离校需要去校医室自主开具精神状况证明，校医院开具证明时应以【是否有自主行为能力】为准。” 很无厘头的规则，正如它很无厘头地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自相矛盾的描述也很符合系统给出的信息，再结合陈浩然始终不能离开校园范围这一点，与0547的内容算是有所关联。 “我大概懂了，陈浩然想要离开学校，就必须得去校医室开所谓的精神状况证明，可一旦去了，就算是【有自主行为能力】，就不符合开证明的要求了……？” 总体意思就是不允许陈浩然离开，对？ “不过这0547根本就没有本体，又该怎么处理它呢？” 【滴……请自行摸索。】 方若星闻言上前伸手摸了摸那张纸，触感略带些毛糙，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打开《图鉴》，也完全找不到“回收”的选项，就好像那只是一张平凡的校规告示。 伸手一撕……在与文字不相关的空白处可以轻易撕开，但始终破坏不了有文字的部分。陈浩然之前撕下的那一个小角，也是基于这点才能实现。 方若星回头看了一眼双眼无神，躺倒在地的陈浩然，后者的身子还在微微打颤，只是幅度相较于一开始小了很多，看样子“戒断反应”已经稍微缓和了些，就是不知道再过一会，还会不会重新发作。 “可怜，可悲……” 方若星用脚踢踢意识不清的陈浩然：“喂，还能说话吗？喂？” 对方口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哼哼唧唧。 “给我说人话，要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身上会少些什么部件。”紫黑色的触手稍微一用力，陈浩然被捆绑住的右胳膊立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半睁着的眼睛陡然瞪大，满面痛苦之色。 “呜……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不要满嘴打打杀杀的，这是个法治社会！” 从上而下俯视别人的痛苦的视角让方若星有些不舒服，像是自己成为了反派角色一样，于是她慈悲地别过头去，不再看陈浩然的痛苦挣扎：“你的敌人不应该是我，懂吗？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乖乖告诉我，我们一起去打败邪恶的坏蛋，好不好？” “……方若星，我不得不再重复一遍……你是个好人，如果换做是夏梦瑶会长来，我现在已经在开始下一次循环了。”陈浩然气喘吁吁的，不顾额头上因剧痛而滚落的豆大汗珠，咧开一个笑容，“不过这也是你的弱点，这份善良迟早有一天会反噬你自己，这是一个忠告。” 话才刚刚说完，他的脸上突然暴起数根青筋，膨胀到快要炸开的程度，双眼也猛地凸出，宛如一只待死的青蛙，嗓子眼里还回荡着临死时的呻吟！ “喂！” 方若星眼中，陈浩然喉咙处挥之不去的0466气息突然浓郁了几分，她哪里会不知道是常相思远程下手，可他身上的毒已经深入骨髓，不发作尚可，一旦生效，便是回天乏术。 陈浩然的生机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迅速流逝，方若星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成为了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常相思要将他灭口？可是0547……应该能通过时间循环留他一命。” 方若星回头看了一眼那告示栏，“22号校规”黑色的字迹越发浓郁厚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竖直滴落。陈浩然尸体的额头上也浮现出了“22”的字样，似乎在遥相呼应。他的身周凭空被乱麻一般的黑色绳索团团围住，丛生的黑线逐渐没入肌肉，连带着陈浩然的身体都变得虚幻了些。 如果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要被传送到“过去”了。 但常相思很显然不能如他们所愿，还残留着的惨绿色幽光大盛，竟强行将那些黑色绳索根根挣断，原本已经处于半虚化状态的尸体重回现实——0547的能力被阻断，陈浩然彻底进入了事实性的死亡！ 方若星一愣，连一秒钟都来不及为陈浩然而悲伤。既然受影响者已经通过死亡摆脱了循环的困境，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满足了0547挑选下一个受影响者的条件？ 告示栏上，红色的张贴校规，与刚才不同的是，“10号”以后已然空空如也，再看不见那所谓的“22号校规”。 0547，完成了转移。 第133章 人偶与情绪与时间与意外 陈浩然一死，0547重获“自由”。 瞬间脱离了这岛城一中的告示栏后，它又转移到了另外一处未知的地点，那可能是仅有几米远的教学楼内，也可能是远在大洋彼岸的米国的某座监狱——作为完全没有实质性本体的模因类非凡之物，常规的物理规则限制对它来说也是无效的。 所以就算现在方若星找到了能有效回收0547的手段，也是鞭长莫及了。 “统子哥，你也看见了，我也不是不想收下0547，实在是事态发展往往会超出人力所能及。”方若星耸耸肩，再一次确认了那告示栏上的非凡气息正在不可逆地逐渐消散之后，她才开始着手处理陈浩然留下的尸体。 【滴……】 系统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能达成它的小小目的。 陈浩然保持着死前狰狞的神态，但看上去似乎单纯只因为肉体上的痛苦，而没有对未满心愿的遗憾。说不定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循环之后，这种死亡对他来说反而是更轻松的解脱。 “无止境地重复同一天的经历，给人类的精神状态带来的折磨不可小视……话说我当初在方芫那边什么也看不见的时候，究竟待了多久呢？” 【滴，根据系统的日志，大概总时长是十七个小时二十四分钟。】 “居然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我还以为有起码三天。” 方若星蹲下身子，伸手替陈浩然合上僵硬的眼皮，入手的触感像是两块干枯的树皮，沁着丝丝寒意，如果不是这具臻至完美的人偶身体，只怕是要起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稍微费了些功夫，从身上翻出一个从李湉那里要来的压缩打（pao）包（shi）袋，三下五除二便将陈浩然塞了进去，扎好袋口，从外观来看，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色垃圾袋。 “如果有学生问起，就说我是扔垃圾的值日生好了。” 方若星单手将它提起，掂了掂重量。隔着一层厚厚的黑色掩盖，根本看不见里面装着的是几分钟前还在呼吸，还在思考的一个活人，即使他现在已经由“生命”转化为了一团无意义的有机肉块…… “等等。” 红瞳少女面色突然凝重起来，紧接着给了自己一耳光，尽管力度不小，但那无瑕的面部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红肿产生：“我的感情似乎距离为人时期渐行渐远了，就算见到了别人在眼前死去的全过程，心里甚至也不会泛起任何的波澜。见到死者所产生的反应，也大多是因为理性告诉我【该这么做】，而非是由感性而发的主观行为……” 尽管之前她就对此有所意识，但直到如今，在能够对手中提着的同学尸体面不改色的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了那种逐渐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难以言明的感受。 仔细想来，大概也是从获得这具人偶身体的时候开始，无论是面对那个可怜虫王贵的惨死，还是在火车上毫不犹豫地击杀素不相识的李志宏，再到后来在汉府家园清除“傀儡”，在0853暴走时候吞噬俄勒明的身体。 方若星对于生死的视角，一向平淡乃至于冷漠。这倒也说不清是好是坏，就像系统之前和她提到过的智能辅助战斗模式，当然是有效果，但其他方面的代价如何，谁也不能下定论。 但起码，她对李湉和朋友们的感情还在正常范围内，这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要说是激素调节的影响，大概也不会精确到这种程度，专门削弱了对死亡的敏感程度？”方若星自语了一句，又突然问道，“系统，你怎么想？这是0624的副作用吗？” 系统足足沉默了有十多秒钟，它不说话，方若星就一直等着。最后又一次的还是系统率先败下阵来。 【滴——根据我这边的数据显示，很有可能是这样的……0624相关副作用词条已更新！】 方若星没有感到意外：“那，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滴？为什么要解决？以普遍的理性而言，能够摒弃掉对于“死亡”概念的无用恐惧，对于时常需要面对生离死别的若星来说，也是利大于弊？而且，能够随时保持冷静的若星，才是好若……】 没有听它后面的半截话，方若星选择直接关闭系统语音。 如果这真的是0624带来的副作用的话……直接抛弃它绝对是不现实的，暂且不论已经投资的圣物0006碎片和0853千变者，单就能让她进入现实世界这一点，就注定了0624的不可替代。 那就只能把重点放在减小影响上了——非凡之物的副作用大致上是和使用的程度呈正相关的，比如0051【“气”】，平时挥一下也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可要是应对激烈战斗情况下的高频使用，那即使是强度远超人类的人偶之躯，也会因副作用而出现肺部破碎的情况。 换言之，就是该减少0624的“使用”……而0624的非凡能力，毫无疑问是它的自愈。 “以后不能再仗着身体能超速再生，就肆无忌惮地硬吃伤害了。” 方若星默默记下这一点，再看手中的黑色袋子的时候，依然没有多少感情波动，就算她心里知道这是不正常的现象。但如果为了产生情感而强迫自己，终究还是在用理性驾驭感性，就又有些舍本逐末了。 “还是顺其自然。” 尸体当然不可能一直留在校园里，在这方面，【不可视】和夏梦瑶明显要比方若星专业，后者又临时不在校内，剩下的联系对象就只有整日内卷苦读的卫洛煌。 “他应该也有些方法，我记得上一次0258【红晶】子实体的尸体也是交给他处理的。” 方若星思索着，伸手摸向衣兜里的手机，但比坚硬的手机触感先一步体会到的，是右臂被撕扯的剧痛。她不明所以，低头看去，如疽附骨般的黑色绳索，正扭动着没入她的身体，一步步地将那玉藕的小臂转化为虚幻。 “0547？！” 与惊骇的念头同时到达人偶中央处理器的，还有眼前全然不同的场景。 “你昨晚英语作业写了多久……” “早上吃了十个包子，撑死……” 熟悉的熙熙攘攘的吵闹，刚才还在校园告示栏前的方若星，此刻却置身于刚刚开放的岛城一中正门，门上的巨大时钟，标记着此时的准确时间：“8：00” “是今天的早上重来了一遍，我中了0547的道，陷入时间循环当中了？”方若星立时想到了对于当下情形最有可能的解释。 左手还处在一团温润的包裹中，方若星下意识地看去，方芫也是一脸的错愕，与她双手相牵。 “我差点忘了，早上还有这么一出……不过，即便重新来过，我也想不到比上一次更好的处理方法……方芫……还是到此为止，再深入，就不礼貌了。” 方若星调用人偶面部表情细节，自然地笑了笑：“女士，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然而，面前本该还算陌生人的方芫却并没有如记忆中一样咄咄逼人地送来质问，她手部的力量略微加重，像是害怕方若星会逃跑，脸上的表情最多的是诧异，却也有着如在梦中的惊喜和迷茫。 她的嘴唇微动，急切地叫了一声： “小星？” 第134章 尤里卡！尤里卡！ “啊？” 【滴！“方若星exe”已停止运行！】 “闭嘴！这是什么狗屁情况！她这个时间点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才对啊！” 还好方若星的反应足够快，在理解这短短两个字带来的巨大冲击之后，她赶在自己表情失控之前回到了意识空间，气冲冲地开始质问还在耍宝的狗系统。 【滴~我知道的也不会比你多，不过目前看来，大概你们两个所经历的是同一种非凡力量影响——也就是0547。】 “废话！” “方女士……”顶着方芫炽热而熟悉的目光，方若星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一瞬间居然不知从何处开口。之前既然已经坦白过一次，如今再想用那些谎言去搪塞，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真的不好意思。” 方芫反而在这时退了一步，她一下松开牵住方若星的那只手，脸上却不是认错人时该有的歉意和尴尬，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后知后觉的慌张和佯装的镇定：“我…认错人了。” 方芫还是这么不擅长撒谎，方若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真实想法——多半是因为已经知道了“小星”的身份，听过了自己那一番保持距离的言论，所以即使在时间倒流之后，也不想再多经历一次，正如方若星之前跟她所说，“到此为止”。 即便这样做只会折磨自己…… 方若星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如果方芫能像之前一样以自我为中心，继续以“创造者”的身份高高在上，或许她还能潇洒一些；可越是这样的关切，越是这样的迟疑，反而会更让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方若星为难！ 更关键的是，现在的情况可不比寻常，在这无法预知具体的时间循环之中，如果没有方若星的帮助，后果可就不只是相忘于江湖这么简简单单了。 于是方若星深吸一口气，在方芫错愕的眼神中反过来拉住她的手，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一句简单的：“跟着我。” 方芫不知是因为什么，也没有反抗，任由方若星将她半拉半牵地引进了校园。 “喂！那两个女生！” 门卫阿姨从保安亭里探出头来，对着扬长而去的两人喊了很多声，方芫想要停下，但看见方若星好像没听见的样子，她也便稀里糊涂地跟着走了。 “啧！现在的学生！”阿姨愤愤收回视线，打开登记本，就要在上面记一笔“带校外人士入校”，但一想到那独一无二的出众长相，对方的身份登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阿姨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在校领导和方若星之间抉择了一下，折中地将方若星的名字记在了本子的最靠边的位置，这样一来就算要追责，大概也不会太严重……？ 她摇摇头，又冲着窗外喊道：“你们几个还不快点！一会迟到了可别找我擦名字！” ………… 方若星拉着方芫一路小跑，很快就到了那个告示栏的位置。没有黑色的打包袋，没有面色青黑的陈浩然尸体，也没有那一行“22号校规”，这里仍然是静谧的校园一角，一般没有学生会到这里来闲逛。 方芫捂着胸口，小口小口地喘着气，她看着面色凝重的方若星，心中虽然有疑惑，但她愿意相信小星。 方若星左右看了看，伸手帮方芫抚着后背顺气，免得她因为剧烈运动产生一些不良反应，虽然自己刚才已经尽量顺着方芫的强度来跑了，可她还是有些高估了“创造者”的体力。 待到呼吸平稳下来，她才开口问道：“方芫，你是从未来回来的，对？” “……是的，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方芫只是性格缺陷，并不傻，结合方若星之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与小星苏生这一事实，便不难想到这个世界上存在“超自然力量”。那么如今眼下这时间回溯的“奇迹”就也可类比于此了。 “啊，十有八九是因为一件很难收拾的东西。但按道理来说，它的能力同时最多只会影响到一个人，现在却囊括了我们两个，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滴！滴！滴！尤里卡！尤里卡！】 系统又一次地在方若星脑子里死命地叫了起来，像是一个刚刚解出数学难题的小孩，在冲着自己的老师高高举起主动回答的手。 “【尤里卡】是什么？”方若星在意识中问道。 【滴！是古希腊语“我知道了”！这还是我从你记录下的那篇阿基米德测皇冠小故事里学到的呢，难道你不记得了？】 “谁会记得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啊！有话就快说，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紧急？” 【滴~0547是该影响一个人没错，可你现在不是人啊！……呃，我的意思是，操控人偶身体的你，在非凡之物的判定标准中大概是“非人”的存在，你还记得0211（解构卡牌）？它那只能改变非生物的能力也可作用于你的身体上！】 方若星隐约明白了些，但紧跟着又产生了新的疑惑，看到系统一副话说一半，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便没有追问，耐心等着下文的到来。 【滴——所以，受到影响的主体是方芫小姐姐，而你，是因为“创造与被创造”的这一层关系而被0547判定为了方芫的所有物，就像衣服一样，一同进入了这时间循环之中！】 “……”方若星退出意识空间，“分析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分析了。” 外界的方芫不知道方若星的意识空间里发生了些什么，她只看到小星的脸色突然变得臭臭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是很严重的情况吗？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对……” “不，放心。”方若星连忙变换脸色，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你要注意别离我太远，我们一起努力找方法脱困。” 这话听得方芫有些想笑——如果能和小星一起，那还真是她求之不得的。而且小星也没有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要真的“不再接触”，是不是代表着先前的话中也掺了几分虚假？起码她也是有在担心我…… 方芫越这般想着，越感觉后背刚才被抚过的地方有些暖洋洋的。她连忙又深呼吸几下，没有表现出异常。 一旦对某件东西有了极大的渴望，就会不由自主地给自己增加积极的暗示，方芫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幸运的是，她的暗示还算符合现实，方若星没有立场去怨恨她什么，反而要为当初朦胧的悸动承担这份羁绊了…… 第135章 独处时间—2 经历过时间循环的人都知道，确认了受影响的主体是方芫，紧接着就应该去找0547转化而成的新“22号规则”了。 “你还记得到这里之前是在干什么吗？特别是，有没有发生一些比较不同寻常的情况。” 方若星带着方芫来到学生会的办公处，正如她们上一次时候的那样，方芫坐在办公桌前，方若星坐在小板凳上，唯一不同的一点是方芫半拉半拽的，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少。 看着方若星严肃的表情，方芫也知道不是该自己窃喜的时候，她随手从夏梦瑶的笔筒内抽出一支圆珠笔，在方若星绘制的学校平面图上一边仔细回想，一边比比划划。 “唔……你和我分开之后，按照原定的计划，我应该是从这里，”她画了一个很标准的圆圈，然后延伸出一条平滑的曲线，“然后走到这里，总共用时大概十五分钟，没有见到过其他的什么奇怪的人，一路上也基本都是……在和邱小萝聊天。” 话语的内容说不定是引发0547的某种条件……方若星问道：“聊的是些什么呢？” 这该怎么说？直接说“聊的是你”吗？！ 方芫这般想着，有一种因为被别人发现自己在背后议论的幼稚羞耻感，脸立时红了一片，于是讷讷地先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对话内容说了一通，打算给最“重要”的部分留下足够的准备时间。 方若星抿着嘴，方芫说的虽然不少，但似乎都是很乏味的内容，大概和0547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她的眼神上移，无意间瞟到了墙壁上悬挂的圆形时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回身拉开办公处的门，探出头去左右看了一阵，好半晌才收回目光，有些意外，又有些明了。 “本该在这个时候来找我的陈浩然也没有出现，不仅如此，通过全校范围内的监控，也查不到他的任何记录，就好像整个人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方若星将这一点也记住，回到小板凳上，再次叮嘱方芫，“方芫，千万不要离我太远，否则是真的会死，我说真的！” “我记住了。” 方芫点点头，就好像曾经她教“k-kzc-0705”学习时候那样，只不过角色有所交换。 刚才好不容易积攒的勇气被方若星这一打断，所有的勇气都不见了踪影，方芫薄薄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将两腿交叉的方式换了一种，终究也没有再提起没说完的“谈话内容”这事。 还好方若星也像是忘了，正在专心于研究别的东西，方芫不知道对此是该懊恼，还是该庆幸，反正她是又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缺陷，多亏有方若星在身边，情绪才不至于有多么消沉。 “她也不会再叫我【方芫姐姐】了……” 不管方芫在一边扁着嘴如何eo，方若星要找的0547依然杳无踪迹，她知道不能再这么对坐下去，必须得有所主动行动！ “跟我来。”她对方芫说道。 “去做什么？” “……”方若星沉默了一会，她本来就不想让方芫这种普通人过多地涉险，让她知道0624和0547的一部分无关紧要的信息都已经算是特例，把一切都告诉她显然不是个好选择。 “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还是不要了解那么多比较好。” 她这般说着，打开了办公处的门，按照之前的经历，邱小萝和领导们大概还有相当一段时间才会到来，要趁大家都没发现的时候离开，现在就是个不错的时机。 可她回头一看，方芫虽然站起来了，却没有要紧紧跟上的意思。 “小星，不，方若星，虽然我知道，你多半是出于想保护我的意志，才会选择对我隐瞒一些东西。可我不想这样，曾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因为一些至今我也不懂的缘故，伤害到了家人，那时候我就明白，在人与人的关系中，遮掩只会使两人都受伤。 “尽管这种话从曾经【监禁】过你的我的口中说出会有些讽刺，但我正是这种蠢笨的人啊，无论做什么，都得失败一次才能意识到错误——这并不是我想以【创造者】或者【姐姐】的身份来对你说教，你就当它是【朋友】的劝诫。 “不管你有多么坚强，也不要认为自己能肩负一切，试着跟别人分担一些，或许会是更好的做法。” 方芫的演讲水平很烂，她在大多数情况下说话都总是吞吞吐吐，需要好一番功夫才能组织好语言，完全没有大公司领导层的气质。她更喜欢的是不需要动嘴的幕后工作，比如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敲敲键盘。 但这一大段话，她说的很清楚，也很流畅，没有半点的磕绊，因为这些话根本不需要整理，一看到方若星独自背对着她去开门的身影，就自然而然地涌现了出来。 “你并不是全知全能的完美人工智能，我很清楚自己没有这份本事，但比那更值得我骄傲的，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灵魂——它正端正地站在我面前，触手可及。我并不敢奢望能改变你的意志，因为你也有了自己独立的人格，拥有自己的生活，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请相信我。” 办公处的门很新，无论开闭都毫不费力，方若星握着门把手，看着半开的房门将这一片划分成的两份空间，方芫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她的回答。 【滴~不要希冀于自己能处理一切，有时候也要学会向外寻求力量哦~反正我就在这里，随时听候你的安排……呃，不对，我们是一体的，不能算是“向外”！】 方若星头一次感觉自己的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力会有如此之大，她长出一口气，用力将那扇门完全拉开，办公处内外彻底连成了一个整体，再无阻碍。 “我们走，去找【22号规则】。” 她回头，对方芫轻声说道。 第136章 困在时间循环中的人—2 两人来到方芫所说的回溯前的位置，这里是一片供学生们拍摄劳动教育图片应付检查的农田，附近一段距离内，别说可供0547转移的“规则”了，就连文字也找不见几个。 方若星甚至把土里埋藏着的几个垃圾包装袋也挖了出来，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我能帮到什么吗？”方芫脆生生地站在她身后，毫不在意自己本来锃亮的小皮鞋被农田里黄黑的泥土染脏，她伸手，将被丢到一边去的那些垃圾袋又翻看了一遍。 “……太具体的话我也说不清，总之，在附近寻找序号为22的【规则】一类的文字指示，尤其是看上去非常……嗯，奇怪的那种。它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所以务必要仔细一些。” 方若星这次就没有选择隐瞒，她尽量挑着精简的信息来告知方芫。从陈浩然之前的表现来看，直接接触0547的转移目标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么方芫当然可以帮着来一起找寻。 只不过方芫的帮助的象征意义似乎要大于它的实际意义，如果0547真的出现，当然也逃不过方若星的非凡气息定位。 “好嘞！”方芫倒是干劲满满，一撸袖子就去干活了。 过路的师生偶尔也会看见这一对奇怪的搭档，其中也有一部分会上前询问，方若星就用夏梦瑶给她的学生会身份特权来搪塞。 但她们两个足足在周围寻找了将近一个小时，逐渐将范围扩大到了方圆几十米内，需要排除的目标物品实在太多，根本无法做到有效的检查——这还是没有进入室内的情况，一旦考虑这校园室内的所有文字资料，那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工作量了…… 也难怪陈浩然循环了上百次，才找到那个隐蔽的告示栏。 【滴！手机有来电！通话人是……夏梦瑶！】 ——方若星将手机的所有通知都接入到了系统的提醒里面，这样一来不仅能清理掉绝大部分的无用垃圾信息，也能避免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可能导致的某些尴尬情况。 “夏梦瑶？接了。” 按上次的经验来说，本来这通电话应该是方若星打给她才对的。 【滴~若星，你知道方芫在哪里吗？】 系统换了个语调，像是在模仿夏梦瑶平时说话的语气，可惜技巧不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很是滑稽。 “……抓紧时间换回来，谁要听你夹嗓子。” 【滴、嘤嘤~】 “喂？若星，你在听吗？”夏梦瑶特有的平和中蕴含着力度的声线从耳边传来。 “哦哦，我在我在，方芫嘛……”方若星眼珠一转，不远处的【千面】岛城分部高管正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看一个药瓶上的文字，身上也有几处污迹，她顿了顿，“在我身边，没什么情况。” 夏梦瑶声音中含着微不可察的心急，像是在处理一些不能耽搁的事情：“在你身边就好，校长那边打给我电话，说是要接待的对象突然不翼而飞，还以为是迷路走到隔壁二中去了呢。既然在你那里，我也放心，只是最好和校长解释一下、” 她那边传来一声压抑过的惨叫，接着是被人强行捂住嘴巴后断断续续的抽气，夏梦瑶似乎用手捂住了听筒，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算了，我会去帮你说一声，但至于邱小萝同学，还得你自己出面。” 听她的语气是要挂断，方若星连忙阻止：“稍等一下！你听说过【时间循环】的相关非凡之物吗？” “关于时间循环的事情，我从未听说过，也许是某件新非凡之物的效果。在这一点上，我和你站在同样束手无策的起跑线上，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以身涉险。” 夏梦瑶那边像是有人在敲打金属，发出刺耳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说法和上一次一模一样啊……方若星含糊不清地“嗯”了一下，主动挂断了电话。夏梦瑶今天上午很是神秘，特别是不到半小时后，就会彻底失去她的所有行踪信息。 如果想满足好奇心，最好还是在她去那个地下停车场之前跟上她……嗯，时间循环的回溯节点刚好满足，可以一试。 “方芫！歇一会，时间还很多，不用急于一时。”她挥挥手。 “好哦。”方芫快步跑过来，随手擦了擦脸上的几点汗珠。刚才她可是一点没收力气，费尽心思地找“22号规则”，这幅常年缩在靠背椅上做室内工作的身体自然会有些难受。 方若星有些惭愧：“你要喝水吗？我去给你买，学校小卖部也就在不远。” “不用了，”方芫摇摇头，她劳动后的模样反而比起一开始的端庄更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我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你要听吗？”方芫亦步亦趋地跟在方若星身后，和她一起往一条长凳走去，就连她本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无论是一个ai拥有了人的身体，还是正发生的“时间回溯”，这些超自然现象本来应该是超出理解范围的，可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之后，又莫名地可以接受了。 究竟是为什么呢？她想不明白，但毫无疑问，弄懂这个也并非当务之急。 “好哦。” 方若星语气少了些生分，她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毫无形象地掏掏耳朵。 “从前有一个人被恶魔找上门来，让他来玩一个杀人游戏——当然是恶魔来杀他取乐，不过条件也很公平，恶魔杀一次就给他10万块钱，同时会在他死亡的瞬间制造一个包括记忆在内，完全一致的复制体，这样一来，他也不会真的死掉，恶魔也有了乐子。” “这人忐忑不安地接受了第一次死亡之后，惊喜的发现，恶魔的杀人不会带来任何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从他的视角看来，就像是眼睛一闭一睁，10万就到手了，新身体和旧身体，完全没有任何的不同体验，恶魔是很信守约定的。” “于是交易达成得更愉快了，这人用这种方法连着赚了几百万。还是兴致不减。恶魔却有些乏味，他提出要做点改动，内容也很简单——把制造复制体的时间提前到死亡的前一分钟。” “听上去确实没什么影响，这人同意，于是他的眼前多出了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两人用完全一致的惊异目光注视着【自己】，随后恶魔将他们分别带到了不同的两个密闭房间中，声称在一分钟后会随机杀死其中一个。” “在那什么也看不见的一分钟内，那个人才体会到何为真正的死亡带来的恐惧。” 第137章 总会相遇的—2 【滴！这题我会！因为当【复制】这个行为提到【死亡】之前的时候，关于【自我】的认知就一分为二了，也就是说，他眼前的那个人和他自己已经是不同的个体了。在这种前提下，【死亡】的结果对个体而言便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方若星还没张嘴，系统的声音倒抢先一步响起，她却摇摇头：“这是为什么呢？” 方芫微微一笑，简单解释了几句，内容和系统的说法相差无几，她的表情很恬静，仿佛一点也并不因目前被困在时间循环的困境中而着急，反倒是将它作为了一个可以放松的机会。 “原来如此……”方若星又点点头，眼神在四周来回打量，试图寻找出0547的任何一点点气息。 【滴！明明是我先说的，却连一句回应都没有！若星，你也太双标了！】 “还记得么？当初我们刚还不太熟的时候，你也喜欢和我聊一些和哲学有关的话题，虽然听上去有些浅显，不过可都是专属于你的奇思妙想，那些记录我都留着，存在一个u盘里，还没有给任何人看过。” 方芫脸上露出一丝回忆的神色，两根洁白的手指在长椅上敲打着不知名的节拍。 “……浅显……”方若星舔了舔嘴唇，作为一个合格的哲学系学生，她自认为讲的都是课本上的内容，当然，太深奥的她自己也云里雾里，能讲的当然就只有这一丁点儿咯。 不过被说是浅显什么的……还真是过分啊……虽然大学时候确实没想到些有用的东西就是了…… “突然想起了这个故事，所以我就怀疑——你可不要笑话我，毕竟这也是我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所谓的时间循环，改变的究竟是整个世界，还是单纯的只影响我们的头脑呢？” “头脑？你的意思是？”方若星来了些兴趣。 “就算是超自然现象，也至少应该遵守些基本的原则？这两者相比较的话，明显还是后者更容易实现一些，如果它只是在我们的意识中进行【推演】，那无论是死后重生，还是无限次的重来，都可以理解了，因为只是幻想嘛。” 方芫竖起一根手指头，轻轻摇晃着，“所以在外界看来，在我们身上没有发生任何的情况，因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间在一瞬间被放大到了无数次循环，并且他们下一刻看到的，将会是身体毫无问题的我们。” “而每一次时间循环的，都是以我们那一刻的状态开始的。” “并非真正的时间循环，而是精神推演……”方若星喃喃自语了几句，想到了陈浩然那莫名其妙的状态，在早上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算是清醒理智，但随着时间推移，0466【欲渊】的后遗症也逐渐显露，到最后甚至不能保持正常思维，疯疯癫癫。 如果只是时间循环，肯定不可能有这种周期性的表现，因为残留的精神影响会继续到下一次重启；但是如果真如方芫所言，“是那一刻的状态”，陈浩然重启后，精神上的所有状态都被0547恢复到正常，然后被0466弄疯，死掉，再重来……倒也就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正因为他的“后半段”脑子不正常，所以才会那么漏洞百出地设计方若星，然后被一眼识破。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一切都只是幻境？” 方芫摸着下巴，有些犹豫地点点头：“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大概，我不太了解【幻境】的定义如何，但就目前而言，我更倾向于相信【看到的】东西都仅限于我们的脑活动，而非真实世界。” 方若星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区别——时间循环会改变原来的时间线发展，精神推演就不会有这种后果。 “如果要说幻境的话，我身上有一件专门针对它的东西。”方若星指的是寄宿于0624左眼球中的所谓能“破幻”的圣物0006碎片，虽然一直以来方若星都把它当作“望远镜+夜视仪”来用，不过既然是系统认证过的能力，大概还是值得信任的……。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事物没有任何变化，太阳还是那个太阳，方芫也还是那个方芫。 “没生效。” 【滴……圣物0006碎片的能力效果极为简单粗暴，会强行屏蔽掉针对你的全部精神幻觉影响，按照目前的信息推断，如果继续使用它的能力，确实是会帮你摆脱0547的影响，但同时没有0006的方芫小姐则不会有任何变化，到时候她就只能独自面对0547的无限循环了——这个过程不可逆】 【滴，你现在可以尝试开启0006了，确定继续吗？】 “否，不开启。”方若星捏了捏眉心，这当然不会有任何的实质效果，她只是想缓解一下有些烦躁的心情。 系统的话侧面证明了方芫猜想的正确，现在幻境之外的世界，应该还是停留在那一瞬间。但为了方芫，她也绝不可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抬头看了一眼方芫，对方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任何的焦躁。 “我们还是得先找0547。” 她没有隐瞒，简单地讲了一下刚刚得知的信息。方芫点了点头，她内心很为小星的这个选择感动，但她没有诉诸于口，她知道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将这份心意一点点地流露出来。 “总会相遇的……” 第138章 透明细线 “方若星，这时间循环有什么触发条件么？”方芫冷不丁地问道，她和方若星两人已经将这附近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掘地三尺，检查一下地下的管道了。 0547依然杳无踪影，照这个节奏下去，恐怕也是要和陈浩然那样，重复几百次以上才能寻到。 “我想想……按照经验来说，死亡、超出固定范围、到达固定时间点都会引起新一次的循环……哦对，还有做出违反公序良俗的事情。但案例太少，我也不能确定它会不会有新的变化。” 方若星有些心虚，她所谓的“案例”就只有陈浩然一个而已，但起码这样能显得很有自信，不会让方芫担心。 果不其然，方芫松了口气，她笑了笑：“那这么说来，我只要安安稳稳地和你在一起，似乎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呢~” “你这话说的就很有歧义！” 方若星义正辞严，对方芫的暗示性话语敬而远之。 “不过，如果真的只是时间循环这么简单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在这一天的时间内尝试各种不同的生活？虽然大概不能改变真实世界的走向，但是那些体会可是实实在在的！”方芫拍了拍手，眼睛在往方若星脸上偷瞄。 “她不会是想暗示我和她一起去玩？”方芫的这段话提醒到了方若星，陈浩然那种普通人尚且能通过这循环来制造对自己的信息差，她如果能运用0547获取情报，没理由会做的比他还差啊。 “首当其冲的就是夏梦瑶！” 打定了主意，她看向方芫，小宅女才是这次循环的主体，所以必须要带上她，只是恐怕会被波及到，如果“死亡后循环”真能生效固然很好，可要是失效了呢？ 她不敢赌。 “喂，你有车吗？”方若星问道。 “唔？有啊——不对，目前还没有真正属于我的，毕竟我没有驾照。你喜欢什么型号的？我送你一辆啊~不对，你现在还没成年？”方芫很是主动，恨不得把方若星的每句话都准备好十句回答。 “我不需要，现在只是想找个交通工具——我要去个地方，调查一些事情。关于我们学生会会长的，她叫夏梦瑶，你应该也有些印象。” 方芫却很茫然：“我不到啊，这些都是田助手负责的，我只管露个面……” “懂了，所以现在有车吗？”方若星已经开始物色不远处学校停车场内的那些目标了。 “……没有，被田助手开走了，她说到时候会来接我。要不我打个电话，让她过来？”方芫有些懊恼自己在高考后的那个暑假没有学车，不然也就不会有今天的难堪了。 “等到她过来，黄花菜都凉了。跟我来。” 方若星随意一瞥，挑中了班主任吴云鹤的座驾，新能源，价位不算高，但它很新。 车门锁稍微用力一掰就碎，对于她的偷车举动，方芫噤若寒蝉，乖乖坐到后排上去，似乎是不好意思坐在这别人的车的副驾驶，更别说这车里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烟味，她很讨厌。 方若星低下头，变戏法一样将几根线打了个结，然后用地上找到的小铜片一插，车子就成功启动了。 ——网上的偷车小技巧都没啥用，方若星从头学起，熟悉车辆结构以后，这些操作就是得心应手。 “方若星，你这是在犯罪！”方芫小声说道，“按人类法律来说，是要被抓起来的！” “不是你说的想尝试些新东西吗？坐在偷来的车上，还是头一回？”方若星满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她调整好座椅，许久未开车，手也有几分生疏，“还有，我成年了。” 方芫便不再和她搭话，只是嘴里在嘀咕“不到一年”“才几个月大”。 汽车起步，方若星第一时间就将除驾驶位以外的所有车窗摇下，她当然知道方芫闻不来烟味，更别提是吴云鹤这种老烟民的车。 汽车开得很平稳，身体素质的提高在这种方面也有体现，方若星很是放松。陈浩然的“校外禁足”似乎对方芫是无效的。 她现在的目的地正是之前在监控中看到的夏梦瑶最后露面的那个码头地下停车场，当然会长大人多半不会还停留在这里，不过关系也不大，总归是会留下些痕迹的。 这条路上的车辆也不多，在前面的就只有一辆黑膜封窗的面包车，看上去神神秘秘的，根据那四个轮胎被压扁的程度，方若星很轻易地就能看出它起码载了六个人。 两辆车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但方若星越开越在意它，因为这面包车居然似乎和她是“同道中人”，都是要往那地下停车场去的。 鲁迅曾经说过：“光路是可逆的。” 跟踪与反跟踪也是如此，就算两方之前根本素不相识，但在行动途中的精神紧绷状态下，一路的“跟随”就代表了危险因素。即使隔着一层黑膜，方若星也能看到车后排的一个壮汉正频繁地回头确认她们车的位置。 “要不要先下手为强呢……” 两车一前一后驶入一段隧道，四周的环境瞬间暗了下来，面包车依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方若星却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了前方闪着微光的一根……细丝？ “嘭！” 前挡风玻璃霎时间爆裂，金属制成的车骨架发出一声哀鸣，被整齐地裁断，方若星能反应过来这攻击，但车不能，她没多犹豫，优先选择踩死刹车。 驾驶座上的方若星小半颗脑袋都被削掉，旋转着飞到车后排，没有喷出太多的血液。前排的两个座椅靠背也同时倒飞回去，随后是另一声更响亮的爆裂声，车身连续经历了急刹和冲击，抖动得像是要散架。 “啊！” 方芫面色苍白，她的脸前有一根紫黑色外壳包裹的巨型触手，正弯曲成“c”形，死死顶住了前方的一根透明的比发丝还细的丝线，帮她保住了一命，另外还有一片宽大的触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没让她看见方若星此时有些吓人的模样。 “小星？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我很好，不用担心。” 脖子以上只剩下一张嘴的方若星回答道，“一点小状况，马上就能处理好。” 第139章 得罪了方丈还想走？ 在吴云鹤新提的车报废的同时，前方面包车内的人似乎是早有预备，及时踩住了刹车，静静停在了几十米以外的距离。 “封姐，他们撞上去了，效果很不错！” 面包车虽然其貌不扬，但所有的车窗玻璃都是特殊的单向透明结构，车后排坐着的一个中等身高，胡须浓密的男人沉声报告道，他的职责正是监视所有试图跟踪的可疑车辆。 这辆不起眼的新能源小车自从半小时前就开始跟在他们后面，尽管对方还没有具体的敌对行径，不过单是“疑似跟踪”这一条，就应该有此一劫了。 “不过封姐这超能力还真是……无论看几次，都觉得毛骨悚然啊……”他靠近后车窗，那辆小车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惨状映在他的眼中，让他有种肾上腺素分泌带来的激动。 果断，狠辣，一击毙命！ “咦？封姐，那辆车的后半截还安然无恙呢，可能是司机反应够快，及时踩死了刹车？”男人瞪大眼睛，将看到的场景如实报告，“车里果然只有两个人，前排开车的那个……已经死啦，头都被削掉一半！” “后排的呢？”封姐冷冰冰地问道，她的衣袖格外宽大，足够将双手都隐藏起来。 “运气好，逃过一劫……欸？卧槽！那是什么！？” 也不怪这络腮胡子男人喊出声来，因为此时他能清晰地看到，数根超出了他理解范围的庞大的紫黑色触手从前排座位的残骸中拔地而起，各自抓起一旁的金属碎片，将它们朝着自己这边的车子甩了过来！ “卧槽！开车躲啊！” 他的提醒未免有些太晚了，就算司机是经年的老手，也无法在这短短的一秒时间内作出那么快速的反应，然后就听“嘭嘭”的几声巨响，面包车也剧烈晃动了起来——四个轮胎一同被袭来的碎片破坏，当场解体。 然后是一根更细小的触手，缓缓卷起地上那滚动的半颗头颅，将它轻轻放回到了已经站起身的“尸体”的脖颈上。 随着那“尸体”的彻底起身，络腮胡子男人也完全看清楚了，那些恐怖而诡异的触手正是连接在那纤细匀称的背部之上，正随着行动的频率而同步移动。 “那是什么怪物？” 他难以遏制地喊出了声，惹得副驾驶位上的封姐不满地皱了皱眉，可当她本人看向后视镜的时候，那堪称凶险的场景也让她短暂地愣住了。 任谁看见那些三四米高的触手在黑暗的隧道中隐约扭动的样子，也会有几分忌惮的？ “别愣着了！抓紧时间离开这条隧道！” 她扭头对着驾驶位上的属下命令道，，同时隐藏在袖口中的手指转动，结成了一个相当繁复的手势。 “我知道啊封姐，但是，这车的四个轮子都被毁了，就算想走，也……” 没等他把话说完，车内所有人的手机几乎在同时在催命般地响了起来，铃声之响亮急促，完全是足以使人为之一震的程度，让人不由得怀疑那手机的小小体积，是如何发出这种激昂的音量的。 “直接挂断，不要接听！”封姐立即指挥道，看到这种事态，她当然知道敌人拥有和她一样的“非凡之物”，所以为了以防幻术类的能力，就绝对不能任由这种一看就很诡异的来电接通。 但她的意识没错，只是方若星并不屑于（根本没有）幻术类的计俩，这些来电只是用来确认对方车内的具体人数的罢了。 方若星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敲了敲遮住方芫眼睛的那截触手：“方芫，暂时请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先把身子稍微缩一缩，安全第一。” 方芫没有多问，她只是点了点头。 “头部的伤口已经愈合，还好没有丢失什么零件，只需要粘合一下……”方若星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将外部的0853分出一部分，构成一层贴合的外表皮，防御能力暂且不论，起码能完全遮盖住本来的面容。 她左手扭动，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趴窝的面包车内同时响起六道爆炸声，伴随着痛呼和惊叫。手机爆炸的威力不算很大，但在车厢这种小体积的空间内，对普通人也是绰绰有余。不需要直接致死致残，单是断几根指头，就是不小的削弱。 “得罪了方丈还想走，我看是没那么容易！” 几十米的距离对千变者全开状态下的方若星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脚下稍微一用力，她就来到了面包车的后方，但就在途中，又是一根微不可察的细线凭空出现，将高速运动中的方若星半路截停，险些将脖子斩断。 “这小子就只会使这种阴招？”她揉了揉自己的喉咙，摸不到曾经熟悉的喉结触感。 吃一堑，长一智。方若星连续被这细线阴了两次，0006碎片带来的夜视能力很不错，但这种非凡之物似乎有着独特的性质，与周围环境相融合，十分难以分辨。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点，让车内的人“主动”滚过来。 方若星勾勾手指头，车内的收音机也跟着爆炸，又是一阵骚动，面包车内的六个人似乎终于做好了准备，动作整齐地下了车，手中握着的是清一色的砍刀。 而且其中也有两个，腰间鼓鼓囊囊的，方若星知道那是待会要用到的神奇妙妙工具。 领头的女人气场最强，单凭她的气质，就能将刚才的两根细线和她联系起来，看起来，他们似乎是一个小团体，但除了这女人之外，其他的也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封于澜。” 女人开口，好像是在做自我介绍，她将左手伸出，展示出自己的手心，那里有一只显眼的鲜红色蜘蛛状印记，栩栩如生，宛若下一刻就要开始爬行。 “0597——【罗织】。” 第140章 千变者vs罗织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为何一上来就要自报家门，但方若星很有礼貌，向来不会让人尴尬，于是也抬手回了一句： “咏春，叶问。” 封于澜微微皱眉，她似乎很在意方若星身上的那一整套外皮肤包裹，毕竟被这样一个浑身散发着紫黑色微光的人形“怪物”直勾勾地盯着，任谁也不会觉得舒服。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说话时，颈部的一条刀疤痕迹被扯动，看上去格外地醒目。 方若星：“……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你抢先对我们动手的？” 封于澜点点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但也是你跟踪我们的车在前，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告。” “警告……？”方若星回头看了一眼不成模样的吴老师的汽车，突然释怀地笑了，“我的错，我就不应该和你这种货色浪费口舌，只有真的被打疼了之后，才能正常交流。” 面包车内其他的五个人都不是善茬，一听这话，无需交流，俱是默契地向着方若星冲过来，即使他们的眼中还留着对“怪物”的不确定战斗的犹疑。 冲在最前面的正是刚才负责盯紧后车的那个男人，他也最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对手，所以方若星还没抬手，他就已经做好了翻滚着躲到一边去的准备，但在那之前，还要表现的毫无畏惧，才不会被封姐看出破绽来。 “见鬼！” 王城心中骂着，脚下却不敢停止，尽管他和兄弟们早就见过封姐的种种奇异手段，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与这种力量为敌，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个掉了头都能接上，隔着几十米将汽车逼停的彻头彻尾的“非人”！ “说不定，不，大概和封姐比起来，她才是更可怕的那个。” 一想到这里，他就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小腿肚子在微微发颤，那无关于心理的懦弱，纯粹是身体自己知道不可与之为敌，在试图用分泌什么腺素掩盖过去罢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王城敢发誓，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脚步有这么慢，也从来没感觉自己的脚步会有这么快，他已经逐渐能看清楚那层紫黑色的外表皮了。 “如果她出拳，我就用这把刀挡一下，然后翻身滚到右边去；如果出的是腿，就假装没反应过来，赶在真中招之前躲开……” 在这行干了也有不少年头，王城学到的“假本事”绝对不会比他学到的真本事少，他有信心做到滴水不漏。 碰见敌人，不要命地就上去开打，那是最低级的街头小混混才会做的事情！ 王城屏息凝神，眼神锁定在方若星的拳头和腿脚上，做好了准备。但紧接着，他只觉腹部一痛，浑身顿时失了力气，他不敢置信地低头一看，一根紫黑色的细小触手不知何时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连带出一串血液。 “原来如此……不过这样一来，起码封姐也不能挑我的毛病……嘶，这还真疼……” 王城一个翻身，用天衣无缝的滚地躲到了一边，脑袋砸在隧道路边的岩石角上，随后真的昏了过去， 方若星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内就通过人脸，准确搜索到了他们的全部信息，不出意外，五个人都是有案底在身的，大概充当的就是黑恶组织中的打手角色，并非非凡之物拥有者。 真正值得注意的还是只有那封于澜一人而已。 想清楚了这点，方若星也便不多浪费时间，面对冲上来的五个人，她选择用最快的方式解决掉。但话虽如此，这些人却比她想象中要更加不堪一击，只是一些轻微伤，就足以让他们躺在地上不能再战。 “是我太强了吗？” 封于澜稍稍有些讶异，她再次上下打量了方若星一遍，有些迟疑地开口：“你究竟是为哪家工作？” “我从来不为别人而活，那是很高的生活旨趣，我的层次还没到那个地步……”方若星随口胡诌着回答道，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那五个小喽啰，她甚至没有感觉到有多费力。 尽管他们有枪，可威胁程度远不如曾经在火车上的萧何。 “是么……”封于澜挑了挑眉，她的手隐没在宽大的袖子内，随后突然一甩，一大滩泛白的粘稠液体便飞向方若星，后者立即调出一根触手，赶在飞行中途截获了那团东西，没有让它突破到近身位置。 触手一阵变形，方若星这才愕然发现，这团东西的粘稠程度要远超她的想象，原本如指臂使的0853触手，在被液体黏住之后，就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机械，难以再自由活动，成了一根无用的赘物。 “嗤嗤~” 被黏住的部位甚至还有白烟飘起，那液体似乎具有腐蚀性，正在缓慢地破坏那层紫黑色外壳，只不过遇到有抗腐蚀性的0853，效果不算很明显。 【滴，奇物0597“罗织”，我尽量长话短说，就是让她可以像一只大蜘蛛一样战斗，就比如一开始的细线，和现在这种黏糊蛛丝，应用非常广泛。】 “懂了。” 方若星不再纠结那一根被废掉的触手，虽然封于澜这些花里胡哨的技能看上去比较唬人，可终究也只是仗着距离远才能恶心一下她，如果被拉到近距离作战，0624和0853的高数值以及【铸刃师】的冷刀子会狠狠地给蜘蛛上一课。 “噗！” 又是一团白色蛛丝，这次方若星长了教训，自然不会再傻乎乎地用触手去接，她身形一闪，很轻松地就将攻击躲开。随后立即刺出一根触手还以颜色。 封于澜表情没有变化，她袖子里的手指不断屈伸，触手前方的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条与之前类似的细线，只听“嗤啦”一声，比精铁还要坚韧的千变者外壳就被切了个对开，紫黑色的血液泼洒而下。 “倒也有些手段。” 方若星早有准备，她心意一动，千变者的外形再次变化，背后生成几处类似于触手的坚硬物体，从上面开始生长出几十根短矛状的尖刺，转瞬之间便朝着封于澜射去。 这一次射击的飞行路线覆盖面很广，远不是一根几根细线能够阻拦得过来的。 第141章 误会？ 封于澜的面色微变，如果说之前她的手指扭动速度是正常速度，那在这一轮大范围无差别攻击面前，她就宛如化身宇智波鼬，方若星也是得集中精神，才能勉强跟上她的每个手势。 “叮！” 千变者生成的短矛被半空中无形的细线挡住，发出铮铮的金铁交鸣声，数十次碰撞过后，能够突破重重阻拦，射到她面前的，已是寥寥无几。 但封于澜自己的速度明显比不上她的蛛丝，一旦这层防御被破，就已经算是方若星的胜利。 封于澜略显狼狈地一弯腰，又躲过两根短矛，不过她终究还是不如李湉的柔韧性，被最后一根短矛结结实实地贯穿了胸口，被冲击的余力连带着倒在了地面上。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两秒钟，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方芫蹲在半截的车后排，努力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尽管方若星不让她探头，但通过掉落到一边的反光镜，她还是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些战斗的景象，看到那个为首的女人被小星制造出的尖刺扎穿，倒在地上。 “呼……” 方芫松了一口气，她的脸色因刚才担心和紧张而变得有些苍白。 “站起来，我知道刚才那一下杀不掉你。” 方若星开口，她清楚地看到封于澜在被命中的一瞬间并非毫无作为，被刺入的部位浮现出了一个与她手心几乎一模一样的猩红蜘蛛纹身。那多半是用来减少甚至避免伤害的手段。 “呵…”封于澜缓缓撑起身子，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本该有一处致命的伤口，现在却恍若从未被贯穿过，只有衣服上的圆形破损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是方若星的幻觉。 “这种实力，你是特别反应处的人？” 封于澜的表情很奇怪，就像是看到了一场电影的结尾，发现它的剧情意料之内地有了惊天转折，想要顺势表达惊叹，但始终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相当矛盾。 方若星当然不会乖乖地问什么答什么，她向着不远处的空地甩出一片硬壳：“如果我没有记错，不久之前，这话还是我问你的才对。” 快刀切布的撕裂声传来，那枚硬壳在飞行途中抖动了一下，似乎是碰到了布置在那里的蛛丝，但看它之后并没有太多变化的轨迹来看，应该是成功在对撞中将蛛丝斩断了。 “果然，千变者的外壳如果只顾硬度，也是能压过这蛛丝的。” 方若星顿时更放心了些。 “因为从你刚才的实力来看，你完全不需要选择用我的属下来逼我出面这种拙劣的手段。”封于澜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所以我觉得，这很有可能是一场误会。” 方若星笑了：“误会？不，我针对的只是你刚才对我……朋友的危险举动，仅此一条，便足以让我与你为敌。” “我能理解，”封于澜僵硬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要挤出些缓和场面的话，但还是失败了，“我也愿意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但现在并非继续拖下去的好时候，我的真正敌人并不是你。” 她是想去夏梦瑶去过的那处地下停车场，有人在那里“劫持”了她的手下，所以封于澜才把目标相同的我也当做了敌人？综合她的“解释”，方若星大致有了些想法。 夏梦瑶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她很明白，她和封于澜不是同路人，所以这次动手就是冲着封于澜，甚至更后面的人物来的。而夏梦瑶正在追踪的目标……该不会是常相思？ 封于澜和常相思有关系？ 换做是之前的方若星，肯定要笑话自己疑神疑鬼，把什么事情都往那位不正常的家伙身上扯，但经历过了陈浩然的突然自爆，现在她只会嫌自己不够谨慎。 “要不要趁着这个还在循环中的机会试探一下她？嘿……本来不就是抱着这种打算来的么？” 想到这里，方若星稍稍定了定身子：“那如果我要告诉你，我就是特别反应处的人呢？” 封于澜突然歪了歪头，像是在聆听什么东西，随后那张凶恶的脸上居然少见地有了些波动，她重新看向方若星，将双手举起，摆出一个无害化的姿势：“一旦你问出这句话，就代表着这不会是真的了。试探就到此为止，在外行走，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才对？” “不，我这人就喜欢结仇！” 方若星吐出这么一句，身形一进，鬼魅一般突进到了封于澜的近身位置，双手上覆盖的外表皮形态再变，构成两只颇为修长的利爪，交错着捅向封于澜。 “蜘蛛巢开！” 封于澜低喝一声，0597的猩红色光芒更盛，一团浓郁的白色粘稠液体自掌心喷出，呈正八边形扩散开来，极短时间就见风长到了一人大小，形成一面方若星难以逾越的屏障。 虽然躲开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但方若星更喜欢冒险，她就想试试这蜘蛛网有多坚韧，于是两爪不退反进，在延伸至那空隙之中的时候，四周的蛛网却骤然收紧，赶在真正命中之前将它们彻底束缚住。 方若星试着挣脱，发现这次的蛛网比起刚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即使现在的她使出全力，也只是堪堪能将收紧完成的蛛网挣开一点，但还是没有办法挣脱。 封于澜迅速甩出另一团惨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腐败般的恶臭味。 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液体，要么是有毒，要么就是有剧毒，方若星还没收好自己的双手，选择将外表皮相应的部位加厚，稍微抵挡一下。 “嗤嗤！” 果然有腐蚀性，就这一下，方若星的外表皮厚度就缩减了三分之一左右，但凡多来几下，恐怕还真要被它突破了。 不过就此看来。封于澜的手段也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方若星稍微后退一下，计算好了被蛛网束缚住的部位，两臂同时一翘，借着【铸刃师】的体内造刀，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双臂斩断。 还好她现在有【千变者】，0624就算少几条胳膊也不算大问题。 方若星站定，调整好姿态： “第二回合。” 第142章 循环来咯 “起码就目前的信息来看，她的实力也仅仅只比俄勒明高出一点……而且还是占了【罗织】比【铸刃师】能力更全面的优势，封于澜本人的战斗素养只能用可惜来形容，她就像是完全没有和非凡之物持有者正面战斗过一样，一旦节奏被拖离预想，就会显得手忙脚乱……” 方若星将刚才眼睛看到的所有景象都记录下来，命名为“封于澜”，然后暂时地留在意识空间内。 ——本来是应该存在方芫的电脑里的，只不过现在的情况特殊。 “是因为用非凡之物欺负普通人多了，所以没能脱离舒适圈吗？”方若星感到有些麻烦，就算她有自信不会输给封于澜，但也确实需要下一番工夫，而现在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要到了。 “会有第三回合的，封于澜女士，不过不是现在。” 她将距离拉开，站到了一个安全位置，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 这本就是封于澜想要的，虽然不知道原本还不依不饶的方若星为何要突然停手，但她也不是卫洛煌那种会上头的笨蛋，于是也无所谓地耸耸肩，手指轻动，将还倒在地上的手下们拽了起来。 “别假装着不起来了，叫辆车来，继续出发。” 说完，她又看向方若星，郑重其事地说道：“你的车，我会安排赔偿的，能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不需要，”方若星倒是很大度地摆摆手，心中默默补充道，“本来也不是我的车……” “叮叮叮，咚！” 突兀的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场的人下意识地循声看去，方芫还缩在座位的遮挡后，正试图伸出一只手将那因事故而滑到一边去的手机悄悄捡回。 “呃……姐，我来。” 方若星抢先一步过去，拾起方芫的手机，果不其然，正是用来提醒时间循环节点的闹钟正在响。 “时间到了，该回去了。” 她伸出右手，将方芫从地面上拉起，贴心地帮她拍打干净身上的尘土。 话音刚落，不计其数的黑线突然从两人身周冒出，将她们连同呼吸都一同包裹在这难以挣脱的束缚之中，眼前的世界宛若停滞在了那一瞬间，方若星能看见封于澜戒备尚未消失的神情，看见远处迅速接近的警车，他们的行动一旦困在静止中，竟然显得有些搞笑。 “已经离开学校这么远的距离了，0547居然还是能在瞬间作用到我们身上，难不成我的思路有问题——它根本就不在一中的校园内？”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那些缠绕身体的黑线的力度明明不算很大，甚至比不上方若星力量的一半，可它就像是捆住了灵魂，让人生不起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念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地消失在空气中，不留下任何踪影。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方若星的眼球疯狂转动，试图找出附近那正在发挥作用地0547本体所在，但这只是徒劳无功，熟悉的一阵迷离感再次传来，时间如约回溯到了今天的早晨。 似曾相识的温润触感还握在手中，方若星下意识地捏了捏，确认过周围情况安全后，她松开方芫的手，像上次一样将她带进学校，又来到了那个未曾变化的告示栏。 方芫还有些懵懵的，就算知道了眼前的神奇情况是某件“非凡之物”引发的，但知道和实际再次发生是两个概念，尤其是在有了心理准备之后，这种非同一般的奇特体验居然让她有些上瘾。 “嗯，起码这一次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我们已经知道了0547很大可能不在学校里，夏梦瑶会长是去【劫持】了封于澜的手下小弟……” 方若星摸着下巴总结道，随手用小木棍在土地上比比划划。一个矩形代表一中校园，一条曲线代表公路，一只大蜘蛛代表封于澜，它正和一本书作对，最旁边还有一个大大的问号，表示不知所踪的0547。 “还有吴老师的车，它的右反光镜是歪的！而且，车内的烟味也很大！” 方芫补充道，她用另一根木棍画了辆小汽车。 “……确实，那是我们很重要的交通工具，也得多加留意。”方若星笑了笑，将地面上的图案随手抹平，站起身来，“我有一个想法，你是0547这次的受影响者，我想试试我和你之间到底能拉开多远的距离。” “欸？为什么说是我？你不也在循环中吗？”方芫有些不解。 方若星左右看看，有些犹豫着开口解释：“呃……其实很有可能，是因为，它将我识别为了你的【所有物】，才会将我一同带入这循环中。” “这很不好，”方芫摇摇头，“你应该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作为谁的附属品而活。” “要是它能和你一样想，那就好了。不对，把你一个人放进来，恐怕情况会更糟糕……” 方若星嘀咕了两句，拍干净手上的灰尘，将方芫带到原本参观计划中的——行政楼，只要在这里稍等一会，校领导们就会急匆匆地赶过来，热情地迎接来宾“方芫女士”。 “那，你就在校园内按照流程参观，我去校外再查探查探。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和任何人聊起时间循环的事情，记住了吗？”她叮嘱道。 方芫用力点了点头：“你也小心。” 于是两人就此分头行动，方若星一通电话，让夏梦瑶帮她叫开了学校的大门，光明正大地离开了一中，门卫阿姨盯着她远去的背影，似乎对她的【无视校规】的行为很是不满。 “在我的印象里，这还是你头一次请假。”夏梦瑶在电话中随口说道。 这一回的方若星没有和她说起时间循环的事情，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借口，正巧看到路边的兰州拉面店，便也随口应付道：“早上急着去学校学习，忘记吃饭了，现在出来补上。” “……”夏梦瑶沉默了一会，方若星听见她那边汽车的发动机声响，这个时间点，她确实还在去那座停车场的路上。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肯赶得再快一点，就能追上夏梦瑶的行踪。 “注意身体，不要不吃早饭。”她憋出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方若星摇摇头，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处十字路口，耐心等待绿灯亮起，她快步走上斑马线，打算去到对面。 数以百计的黑线突然从她身上蔓延出来，毫无新意地将她的全身牢牢束缚住，方若星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眼前的世界再一次停滞了。 “？方芫那边出情况了？可监控里根本没有异常啊？……嘛，还好时间不长，还有试错机会。” 第143章 的所在 一中校门外，刚刚“回来”的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有要说话的想法。 “……你做了什么？” 方若星试探着开口问道，尽管方芫的一举一动都能被她的监控视角看的一清二楚，可万一还有疏漏的地方，还是得问问她本人来的更清楚一些。 “我也不知道哇，按你说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领导们来找我，可这次就连邱小萝的面都没见到，那些黑线就把我拽回来了。” 方芫很无辜地辩解道，天知道为什么她一个连屁股都没挪窝的人，还会触发条件。 她敲敲自己的头，努力回想刚才自己的一举一动，猜想着：“唔……我在那里坐着的时候，翻开过你们会长的那本书，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她没有反问方若星刚才做了些什么，既然自己对【非凡之物】的相关知识一无所知，就应该顺着小星的思路来思考，这是尽快解决问题的最好途径才对。 方若星却在思考另一种可能——陈浩然无法离开岛城一中，她和方芫却能在公路上任意开车，或许其中蕴藏着更深层次的真实原因，之前的她没能联想到这一层，但这一次莫名其妙的【重开】反倒给了提醒。 或许真正阻止陈浩然离开一中的因素是【距离】，而非表面上的【范围】。 “陈浩然那时候的0547本体【寄宿】在校园告示栏中，本就是无法移动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他距离0547太远而引发了回溯？”方若星比划着，“只是恰好那距离与校园的半径差不多远近，所以看上去才像是被困在一中内。” 方芫点点头：“我能理解，但我们之前去到了几十公里外的位置又该如何解释呢？” “如果0547的【距离】远近是不变的，那就只有一种解释——0547的本体是随着我们，准确来说是你一起移动的。” “欸？”方芫连忙翻了翻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空空如也；她又打开随手携带的小包，往里面掏了掏，摸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然后又红着脸塞回去，“没有啊……我身上根本没有可疑的东西。” 虽然对那个露出的白色方形一角有点好奇，但方若星很明智地没有在方芫脸上再添一把火，她清清嗓子：“其实，应该是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们在分开一段距离之后，就自动回到了这里。” 只在她的视角中，系统的页面不断翻动，努力搜索着0547可能寄宿的任何位置。 “找到了。” 方若星眼睛微微眯起，《图鉴》中属于0547【二十二号规则】的那一页，最后部分不知在何时多出了一行： 【22请相信系统给出的所有信息；同时保持对系统本身的绝对警惕！】 还真是灯下黑，0547居然在不知不觉间侵入了系统的【规则】之中，怪不得无论方若星和方芫两人如何努力都找不到半点踪迹，因为它原本就不存在于现实世界。 暂且无视掉这条没头没脑的规则，方若星更在意的是系统居然也对此表现的一无所知？ “喂，统子哥，我找到0547在哪里了。” 她这般对系统说道。 【滴？哪里哪里？我没看到哇？】 系统的语气蠢得恰到好处，以致于方若星一时也分不清它到底是不是在装模作样：“在你的小图鉴里，0547的那一页上。” 系统一时沉默了，然后方若星眼前的系统蓝色页面闪了闪，似乎是有另一个人在急匆匆地翻看。 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 【滴滴滴！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啊！快点，快点，若星，你快点把它弄走啊！】 这还是方若星头一次见它用这么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话，她还以为系统天不怕地不怕，只会贫嘴耍贱呢：“你求我也没用啊，我要是有办法对付它，肯定早就动手啦~” 【滴……那怎么办？我讨厌它，好讨厌啊！！快救救我，若星先生~】 “人家都能爬到你【身上】了，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方若星问道。 【滴……我和它又不是没有固定的从属关系，它是“规则”领域的非凡之物，当然不归我……哔哔！】 “哦哦，那既然我们都没有办法，那就只好把它留下来啦，我们三个一起好好生活下去！” 方若星察觉到了系统中途停下的半截话，但她没有多嘴问上一句，只是半调侃地带过了这件事，然后在系统满是不甘的“啊啊”声中关闭了系统页面。 “在你的身上？” 方芫绕着她左看右看，没看出那身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上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 方若星将她想要找寻的小手按下：“是的，但不是能给你看的地方，总之就是在我身上。” “哦哦！”方芫红着脸点点头，讷讷地不敢再说话了。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是不是又联想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去了！ “所以我们以后就不需要再寻找0547在哪里了，只要注意我们两个之间不要离得太远就好。但坏消息是，我们目前还是没有尽快脱离它影响的方法。” “我记得你说过那个陈浩然，是一直想把你往那个告示栏引诱对？他想让你去直接接触0547的本体，但只要受影响者还在，0547就不会进行转移，所以才失败了。” 方若星点点头：“是的。” “那这0547的规则本就是很奇怪啊，要是受影响者是普通人，完全没有逃脱的能力，那他就会一直被困在无尽的循环之中，既然循环是无止境的，这样一来，0547不也被【困在】那个人的身上了么？” “可迄今为止它还好好的……” “所以除了强制的【真实死亡】以外，肯定还有，某种被动的解脱途径，比如，精神彻底崩溃，失去自我认知之类的结局。一旦受影响者变成这种存在，0547就会自动脱离。”方芫猜想道。 第144章 闲聊时间 “虽然现在这情况下我是不应该说些丧气话啦，但我更不想骗你什么——我们好像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 方若星垂头丧气地坐在路边，将手边的一株小草细茎折断，随意地搓成一个小绿球，丢到不远处的草丛中。 “不要放弃嘛，车到山前必有路，轻易就退缩的话一定是不会有改变的。”方芫也坐到她身边，说这话的时候她反正是有些脸红，之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她本人就是同学中最畏难的那一个，只要不是必须迈出舒适圈的迫不得已的情况，她就坚决不会踏出一步。 要说这完全是因为家庭的背景影响，未免有些不负责任，方芫也知道自己性格上有不小的缺陷，却总是会因为瞻前顾后而得过且过。 就连之后被逼着来到岛城，一个全新的环境下担任全新的职务，面对全新的生活，她也自认为没有什么长进，复杂的工作都是助手小田来干，哪里还会有什么挑战？ 如果能有像堂弟方译实那样的天赋固然很不错，但……那真的会适合她吗？ “啊啊啊啊啊，好麻烦！” 方芫偷瞄了一眼身边的方若星，只能看到她的半边侧脸，却依然能让人在心底小小地雀跃一番。说来也奇怪，之前虽然也隐约地有这种感觉，但等到真正确认了她就是“小星”之后，方芫就越来越觉得这张脸就是小星本该有的面容，浑然天成，严丝合缝，找不出任何一点违和的细节。 “方若星，你应该有朋友？比如提到过的那个……夏梦瑶会长，她应该也有非凡之物，唔，会不会有办法呢？” “夏会长……”方若星含糊不清地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她蛮有本事，如果能帮到忙就再好不过了……” 说完，她瞄了一眼手机，李湉的手机正处于无法接听的状态，这代表着她正在执行某项正式行动任务，不能被打扰。不过相关的信息已经发送到她的手机上了，只要任务一结束就能立刻看到。 两人之间的交流停了一下，小小沉默了一会。 方芫不动声色地朝着方若星的身边稍微靠了靠：“虽然这样问可能有些冒犯……但你的这具身体，用着的时候不会有什么难受的感觉吗？我听说灵魂和肉体之间也是会有排异反应的……” “排异反应？没有那种东西！”方若星摇摇头，“这身子本来也不是人类的尸体，而是一件【非凡之物】，本来就没有灵魂存在，更不会和我有什么排异性。你就把它当成是一个可动的等身手办就好。” “等，等身手办？” 本来还在为“小星操控尸体”这种不太正义的行径做了好一番思想准备的方芫僵住了脸，她下意识伸手捏了捏方若星胳膊上的软肉，温暖，很有弹性，甚至能隐约感觉到皮肤下深层跳动的血管。 无论怎么看，都应该是个人类的身体啊……除了那奇异的瞳孔颜色有些突兀。 用语言解释起来太麻烦，方若星干脆撩开半件上衣，向方芫展示自己肋骨夹缝中的那枚系统赠送的芯片：“能看到么？我就是靠那块我也说不清楚原理的芯片来控制这具身体的，所以这只是件外接设备而已。” “外接设备……”方芫嘴里喃喃重复着，费力拨开眼前不大不小的阻碍，她试探着按了按方若星比划的位置，果然有一处不同寻常的硬硬的部位，这下就相信了“等身手办”的解释。 方芫的手没有第一时间撤回，方若星忍不住将它挪开，0624的身体没有相应器官，自然也不会起信誉。但看着方芫的手在这种不妙的位置摸来摸去，心理上还是有些奇怪。 “李湉、李湉。李湉……” 方若星默念着清心诀，调整好了状态，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对不起。” 方芫第一时间认错。更多的事情她知道方若星可能不方便说，刚才能透露身体的内情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方若星洒然一笑：“没关系，这身体的感觉很迟钝，断条胳膊都不会痛的。” “……是我的错，痛觉是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体验，它能让人清醒，能让人更加真实地体会到自己在活着。”方芫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会努力寻找方法的。” “啊？” 我又不是没当过人，痛觉好不好我还不知道吗？ 不过话已至此，方若星也不好再说什么低情商的话，她只能点点头，转移话题：“方芫姐你有从家人口中听说过可能与非凡之物有关的事情吗？” 这可不是没话找话，虽然方若星的检索能力很强，但官方的那件“与网络信息有关的非凡之物”确实有点东西，它对互联网进行着极其严格地管控，想要找到些蛛丝马迹，难如登天。 更别提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们了，起码就方若星目前的进展来看，一无所获。 所以要想知道这个世界上非凡之物与社会之间的关系，最好的方法还是线下寻找这些可能的“知情人士”，或者说……他们的家人。 “非凡之物？” 方芫皱起眉头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在方若星都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眼前一亮：“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姓田，年纪和我爸差不多，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六岁时候，那时候他是我爸的助手。可我从来就没见过他真的干一些助手该做的工作，反倒是天天无所事事，拄着根小老头似的拐杖到处走。” “他有一次趁着我爸不在，给我变了一个很神奇的魔术，他在大夏天的正午时分，只用一根手指头的轻轻一点，就让一盆水凝成了冰。当时我觉得很神奇，长大后我觉得那可能是运用了某种吸热剂，或者是小孩子的记忆问题；但现在一想，很有可能是非凡之物的效果。” “哦？”方若星问道，“他现在人在哪？” “前年去世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方芫耸耸肩，“不过他还有一个女儿，你也见过，就是今早上送我来一中的那个女生，她叫田雨涵。” 第145章 李湉在哪？ 如果一个人有了像非凡之物这样的“超能力”并且保持多年，那他能做到向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都保留秘密的概率有多少？ 方若星当然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意志坚定者，就好像【不可视】的那位副队长蔡越伦，听说他对家人的说辞是“外派工作”，但田先生毕竟很大概率不是官方的人员，所以还得在与那位“田雨涵”更进一步的接触之后才能有答案。 方若星冷不丁地问道：“我似乎没有见过k-kzc-0705的相关消息在网络上流传，可我应该确实是有把改良版留在你的电脑里面的啊。” “啊？0705……哦，”方芫顿时有些心虚，她看着方若星的表情，既不是在讽刺，也不是在愤怒，她好像真的是不明白方芫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芫一时也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她尴尬地捏着自己的衣角：“公司内部原因……嗯。” “原来如此。”方若星点点头，居然真的相信了，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喂，这么粗劣的借口，你明明能一眼看穿才对！” 方芫心中吐槽，她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在情绪设置方面会不会搞错了某些参数，导致方若星一到这些关键时刻就愚笨得像是个蠢蠢的学生。 “都说本人亲自训练出的人工智能性格也会向着本人靠拢，可我也没有这么不堪！”方芫油然而生一种无力感——小星，方若星似乎还真的不算太在乎那段时间的经历，也说不清这是不是件好事。 “歇息的如何了？”方若星折断了第三十七根草茎，将它放在脚底下踩碎。 “我们是在歇息？”方芫一怔，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并没有感到多么疲惫，正如方若星之前所说，“时间回溯”真的会将她们的状态恢复到起始，所以即使严格来算她们已经连着大约一天一夜的时间没有睡眠，也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 她问道：“现在要去做什么？” “去找我的另一位同学。” ………… 两人刚走到校门口，夏梦瑶的来电便如约响起，方若星一边接听，一边朝着行政楼的方向瞄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像是热锅上蚂蚁那样走来走去的校领导们。 ——这次她们两个一开始就没有进入校园，他们当然找不到本该出现的方芫女士。 “若星，你知道方芫在哪里吗？” “知道知道，她在我身边呢，麻烦你通知一下，今天有特殊情况，原定的活动就先取消。” “什么特殊情况？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不要多问，和非凡之物没关系！”方若星小小地撒了个谎，她相信夏梦瑶是不会追问的。 “……我知道了。”夏梦瑶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又过了一会，行政楼大厅内聚集的领导们也纷纷散去，方若星趁机带着方芫一同进去，径直走向教学楼。 吴云鹤正猫在一边的阴影里吞云吐雾，一想到上上次那近乎报废的新车，方若星就有些心虚，连招呼也不打，连忙拉着方芫的手溜了进去。 “这就是你上学的地方？” 方芫左顾右盼，相较于之前在一中校园内的参观，她似乎对这种没有规划的走马观花更感兴趣，就连路过的厕所都要探头进去看一看。 “是啊，你们学校难道不长这样？” “我上的高中同学很少，装修风格也不太一样……” “我懂了。” 方若星很快来到高三十六班的教室，恰好正是下课时间，学生们吵吵嚷嚷地往外走，其中就包括即使上厕所路上也要抱着本单词书的中二卷王卫洛煌。 卫洛煌这人虽然看上去挺不靠谱，但做了几个月的同桌之后，方若星也逐渐知晓，他绝对有资格担任【不可视】小队不可缺少的一员，抛开他三缄其口的非凡之物不说，他的态度和专业素养也不像是一个十八岁少年所能拥有的。 简而言之，他是真的很热爱这份工作，并且做好了为它献出一切的准备，方若星觉得他更适合去应聘直属人员。 “总之，我现在急需联系上李湉，你的队长，所以才来向你求助，懂了么？”方若星将他强行拽到楼道里，秘密地说道，“你对她的行动也多少能有点消息？” “无可奉告！”卫洛煌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个无理要求。 方若星摆出价钱：“我下一次模拟大考放放水，让你当一次第一如何？” 卫洛煌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摇摇头：“休想以这种腐蚀人心的肮脏手段来收买我，命运的交易向来要以灵魂为代价，但很抱歉，一次无用的成功远不如团队所带给我的荣誉和信念。” “两次？” “……你在羞辱我！” 方若星有些伤脑筋，只能“不情不愿”地取出手机，将保存的自己和李湉微讯聊天记录的一部分给他看了看：“我和你队长之间的关系很密切，不是什么外人，只是有点担心她而已。” 这一下子就触及到了卫洛煌的知识盲区，他看看那些亲密的消息，又看看满脸真诚的方若星，再看看那些消息，头脑中回想起钟和与唐秀日常聊天中的一些乱七八糟的猜想，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那，既然这样，你是队长的，……朋友，好。按照我们小队的原计划，她今天是要去调查一处疑似有非凡之物额工厂的。”卫洛煌犹疑着说道，“地址是……” “沧浪食品有限公司？” 网络上能搜索到的信息同步映入方若星的眼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总经理：封于澜”的职位安排。 “李湉反而又和她扯上关系了……疑似非凡之物，指的是封于澜的【罗织】？可她今上午正好不在工厂内，是巧合？还是被人调开了？” 答案不言而喻，用千变者的脑子想想，夏梦瑶也不是会无缘无故干出绑票勒索这种没品的事的人。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确实是帮助了【不可视】支开封于澜，算是避免了一场可能的战斗。 “不过夏梦瑶本来就不是很喜欢特别反应处的人，我更倾向于相信她这么做只是为了自己。” 她起码有八成的把握，李湉和夏梦瑶现在所处的地方相同，甚至两人已经见过了面！ “话说回来，你居然和队长是这种关系……那邱小萝怎么办？” 方若星扯扯嘴角：“她是我表妹，我们是很好的……闺蜜，不像吗？” “不像。”卫洛煌很诚实，“更像是你和夏梦瑶会长那样。” 第146章 情报是假的？ 经过四次试验之后，方若星确定了两人之间的最大距离——800米。只要还在这个范围之内，就可以放松地自由活动，而一旦超出，就会不可避免地重启一次相同的早上牵手。 “开始时间是7:54，结束时间是11:18，这么一算，实际能行动的时间也只有三个小时左右啊……”方若星略感苦恼，看向方芫，“方芫姐，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本以为你问完位置之后，就要立刻赶往那座工厂呢，结果居然半途而废，拉着我在这和你做试验。这样真的好吗？”方芫对她的行为很是不解。 “我当然有办法通过一些别的手段【赶到】现场，现在是高科技时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还是这么落后？” 方若星模棱两可地解释着，将每一次循环收集到的信息都认真记录下来。 别说能让她们逃脱的方法了，现在就连方法该从哪里获取，方若星都是两眼一抹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不断尝试。唯一还可能提供参考意见的系统也是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根本不能指望得上。 那么在岛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有可能知道0547的解除方法的，也就只剩夏梦瑶背后的【万寿者】与那个藏头露尾的【无餍者】常相思，再把后者排除掉，她也就只能跟【万寿者】求助了。 ……但之所以一直没这么干，纯粹是因为她也不确定这有没有用，一旦连这都摆脱不了循环，只怕她和方芫就真的是无计可施了。 在希望彻底断绝之前，她还是下意识地想要暂时逃避，去找点别的事情做，让自己显得并没有那么慌张。 但现在该做的也做的七七八八，虽然一直停留在这一天是很不错，但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出现，但那是因为她们还没有实打实地与其他人接触过，与人的交往还历历在目，对方却已经不认识你的那种感觉，单是想想也足够令人沮丧。 方若星和方芫都不是陈浩然，能用0466制造的毒作为精神抚慰剂，她们可都是有情感的【人】。 所以赶在夏梦瑶打来电话之前，方若星就抢先一步给她打过去了。 “若星？” 还是那熟悉的清冷而又亲切的声音，方若星听说学校里有不少女孩子偷偷模仿“夏会长”的声线，但结果么……不能说是东施效颦，反正是远远不及原版的效果。 “对，是我，方芫在我这，不用担心。倒是我有事要问你——你知道该怎么联系上那位，【万寿者】先生吗？”兴许是觉得这么说有些唐突，她又补充了一句，“我遇到一点麻烦，非得有他帮忙不可。” “我当然知道，但，不如你先和我说说具体情况，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些什么？” 现在方若星可算是体会到了陈浩然曾经和她说话时候的感受，就像是galga的四周目流程，即使对方还没开口，她的下一句话就已经浮现在你的脑海中了，让本该普通的对话多了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你帮不到的……相信我，我真的很需要【万寿者】先生。” 夏梦瑶停了一会，随后开口说道：“好的，但我需要再多问一句，你现在应该是在学校里？” “嗯，没错。” 方若星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方芫，她正在对着手机屏幕整理自己的头发。 “那就好，只要你们还在一中内部，那【万寿者】大人就不可能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如果他本人没有主动露面的意思，那就代表他认为情况还没有到该他出手的地步。” 她说的煞有介事，随后就挂断了电话。方若星左右张望，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一中也还是那个一中，完全看不出来有人正用某种超凡的力量监视着这里的风吹草动。 按夏梦瑶的性格，她应该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寻开心，但如果夏梦瑶说的是真的，那【万寿者】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一直监视这平平无奇的高中校园呢？ 难道就因为他的得力干将夏梦瑶在这里当个会长？ “没道理啊……” 方若星想不通，不过她愿意一试。清清嗓子，站的稍微离着方芫远了一点，确定这个距离她应该听不见自己的小声说话以后，她背过身子，对着空无一物的水泥地轻声问道： “咳咳，【万寿者】先生，你在吗？我有事需要请教。” “……” 没有回应，她就像是一个被人轻易欺骗的呆瓜，傻乎乎地去和空气对话了。 但方若星不愿相信：“【万寿者】先生？” “……” 一分钟后，方若星突然鼓掌尬笑起来：“ok，果然，我就知道夏梦瑶是在骗我。哈，她那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把她上司的联系方式这么简单地交给我呢？哈哈，我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 方芫凑近，一脸地疑惑，她对方芫的奇怪举动有些担心。 既然是没用的情报，方若星也不需要隐瞒，她一五一十地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芫。 “他之所以不出面，是因为情况还没到该他出面的时候？”方芫猜测道，“说不定他已经有所行动，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我记得你提到过，你有把匕首是他送给你的？” “是哦。”方若星利用《图鉴》，反手取出那把纯黑色的匕首，在曾经与受到常相思控制的俄勒明战斗的时候，她就是用这把其貌不扬的匕首成功封住了本该不死不灭的俄勒明肉身，才一举结束了战斗。 只知道它是【万寿者】制造的武器，具体还有什么其他作用，方若星也弄不清楚。 “不过咱们现在这情况应该也算是独立于真实世界以外了？我可不觉得他有这本事……”方若星说着说着，手中的匕首突然开始融化，就这样在她的手心里变成了一滩比墨汁还要漆黑的液体。 “居然是真的……” 第147章 请以“若星”称呼我 兴许是因为系统的《图鉴》有保鲜作用，漆黑匕首还在它内部的时候，明明是一成不变，现在却又在她们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滩黑乎乎的液体。 之前在纸上呈现文字形式的时候方若星没来得及细致观察，而到了手上，这液体的奇异性质便更加直观地体现了出来，明明看上去是和水一样的牛顿流体。可无论方若星怎么转动手掌，它都能牢牢吸附在上面，不致滴落。 相较于匕首状态，它此时的重量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视觉上体积小了不少，就像是纯黑色的水银，神秘而精致。 随即，漆黑液体一阵剧烈抖动，在方若星光洁如玉的掌心汇聚成一行蚂蚁大小的文字： 【请将这滴液体至少一半的剂量均匀涂抹于0006寄宿的眼球之上，然后就能寻找到摆脱这0547制造的困境的方法。这不会留下任何的隐患，但如此，你则欠了我一个未回报的人情。】 【万寿者】的留言不算长，方若星认真读过两遍以后，又取出0187【凝时之怀表】，没有过多犹豫，将【记录】的范围锁定到0624的身体，这样一来，就算【万寿者】耍了花招骗了她，事后也能第一时间规避影响。 在方芫紧张地注视中，方若星将那滴液体凑近自己的左眼，果然，一靠近那只鲜红得宛若宝石的眼眸，漆黑液滴就像是活了过来，自动分出一半，没入瞳孔之中。 烫！好烫！ 液体与0006直接接触之后，就像是激发了某种化学反应，在她的眼眶中爆发出惊人的炙热，但好在这次与火车上初接触0006时候不同，痛感并不会深入灵魂，所以起码她能在表面上保持云淡风轻。 这种炙热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方若星就恢复了视力，她揉揉左眼，有些期待地朝四周看去。 眼前的世界看上去和原来差不多，但方若星敢肯定，有些奇妙的变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发生，现在她看不远处的行政楼，就能发现在它的【边缘】位置，出现了类似于信号不稳定时候的闪烁花色情况。 “？统子哥，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没有回应，它那时常会不理人的毛病居然在这时候又发作了，方若星隐约觉得这情况并不是纯粹的随机事件，但她一时想不到背后的真实原因。 实际上也不需要系统多解释什么，亲身体会之后，方若星很快就意识到了【万寿者】的作用——他【强化】了0006的能力，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果然并非真实，在这只拥有【破幻】能力的左眼前开始逐渐暴露。 但效果也就仅限于此，除了让方若星看东西都有一种青光眼般的模糊以外，也没能指出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不，不对，还有一点。 一位个子不高的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距离方若星十米外的位置，她戴着一顶深棕色的小帽，看起来年纪不大，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杏色毛衣加白色阔脚裤，没有什么动作，就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她的身周并没有多出如建筑物边缘一般的闪烁光色，与周围的幻境格格不入——她是个活人！是和方芫一样的活人，而非幻境！ 女生的视线长时间停留在方若星的脸上——准确来说是方若星的左眼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是？” 她这样问道，声音听上去很特别，像是同时有多个人在她的喉咙里说话，却并不刺耳。 明明是她一个人自顾自地跑到别人身边来，却还要抢着问别人是谁，真是不懂礼貌！方若星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到眼眶里的0006碎片正在蠢蠢欲动，而目标正是这位不明来历的女生。 女生似乎也不期待她的回答，继续说道：“我是为了你眼睛中的那块残骸而来，它对我很重要。” “慢着！与人交流之前，起码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比如……你的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少女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我姓叶，名无所谓，就按照你喜欢的来称呼我就好。” 初次见面，想要保留些隐私也不算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当然方若星不在乎仅仅一个名字，“我叫方若星。” “是么？那你可以称呼我为‘叶若星’。” “？” “这应该是你很喜欢的名字？用它来称呼别人，难道不会让你心情愉悦吗？或者说这是别人按在你身上的？” “……还真是系统强行安排给我的，虽然我确实也不反感……”方若星腹诽道，勉强点了点头，算是认下了“叶若星”这个称呼。 “叶若星”又紧跟着解释道：“唯有姓氏，是不可妄加改动的，它代表着人的归属。但名应该专属于个人，每个人都要有能选择自己名字的权利。即使是种族和亲属，也不可将其剥夺。” 方若星对此不置可否：“刚才你说……是要我眼睛里的这块0006碎片，对？” “叶若星”皱起眉头来了，她很严肃地纠正道：“请不要用冰冷的数字去称呼一位已故的长者，就算你与她素未谋面。” “已故”、“长者”？方若星一愣，听她的语气，指的似乎正是0006，难道这件非凡之物之前是个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贸然去问别人长辈的相关事情，尤其是在对方已经有些生气的情况下明显不是个好选择，方若星将此事暂时收起：“那么，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我是承受了母亲部分能力的后代，可以自由穿梭于这世上任何的幻境——任何，当然也包括这个不知名的小幻境。不过一般情况下，我更喜欢那些没有真人存在的幻境，今天单纯只是因为感受到了母亲的气息，才会来到这里找你。” 母亲→已故长者→残骸→0006。嗯，应该没错。 方若星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将你母亲的残骸还给你？” “不，如果你还需要它的话，完全可以选择保留下来。”叶若星却摇摇头，“我是只能生存在幻境中的人，根本没法到达你们应处的现实世界，当然也没有办法从你身上取得任何东西。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仅此而已。” 她脸上露出一丝怅然：“母亲大人的残骸数量太多，我也不可能全部收集得过来。也许放任它们自由，才是母亲大人本来的愿望——那就是命运的选择，也说不定。” 她会知道外面的家伙将0006碎片当成实验素材，制造出了一批类似于萧何那样的人吗？方若星心中想道。 第148章 逃离 “叶若星”的思维有些跳跃，她突然没有征兆地跑到方若星身边，对着她上下打量，眼中满是好奇：“唔……不好意思，听你的说话方式，我先入为主，还以为你是个人类呢。” 被误会也不是第一次了，方若星倒没有多想其他的，只是笑了笑，说道：“我是人类，只是暂时用着这具身体而已。” “嗷~”叶若星脸上露出理解的表情，她又追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非人类能反过来借用人类的身体吗？”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问问别人的。”方若星没有太在意她这些无聊的闲话，所以只是随口应付着，其实没有太往心里去。 棕色小圆帽女孩于是重重点了点头，一副满怀期待的样子。不等方若星开口，她又急匆匆地跳到下一个话题：“幻境世界的数量太多，其中当然也有很多难以用常理解释的存在，就比如绝大多数普通人的【梦境】，根本没办法多待。” “所以能长时间允许我停留其中的，也就只有那些非凡之物们创造出来的【稳定幻境】，不过，尽管并非我本意，母亲大人的能力会永远庇护着我，所以就算同处一片幻境之中，其他人也感知不到。” “你是头一个例外，大概是因为你身上带着母亲的一部分。” 叶若星笑嘻嘻的，她将一缕头发拢到耳后，看上去和平常的人类女孩并没有什么区别。 方若星当局者清，她知道这和0006碎片有关系，但不大，更多的应该是因为【万寿者】那半份液体的激活作用。而且她看眼前的叶若星，也感到心中的亲切感越来越明显了。 就好像眼眶中的那颗左眼在呼唤着自己的同伴一样。 “你能帮我们出去吗？呃，就是我，和旁边那位女士。今日事急，日后必有回报！”方若星连忙抢过话头。 叶若星左右看了看，随后低下头思考了一会，抿着嘴点点头：“好哦，小事一桩。回报什么的就不需要了，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况且我也不需要什么东西。” 于是她没有再多说，伸手向前，在方若星眉心按了一下，眼前的景象再度骤变，如果说刚才的世界仅仅只是出现了一些画质问题，现在的问题就到了信号源的程度了，楼房扭曲的不再是楼房，倒像是一根长着数不清窟窿眼的长钉子，桀骜地刺向天空。 而且这变化也不再仅限于方若星的眼睛，方芫也能看到，她惊慌地张望了一下，本能地朝着方若星的方向走了两步，但看到后者还算平静的表情后，她也镇定了下来，只是将身子稍微俯下了些。 她的能力直接作用于这片幻境，影响着幻境内的全部人。 方若星很快就感受到了左眼的跃跃欲试，似乎下一秒就要破体而出，她强忍着用手捂住它的冲动，担心会妨碍到叶若星。 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太久，大约也就在钉子大楼从一个变成378个之后，叶若星停下了动作，她对着方若星的眼睛左看右看：“好奇怪的幻境……它的根源居然在幻境中，所以能源源不断地支撑它继续【运行】下去。我也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确实，现在的幻境已经可以算得上是支离破碎了，能见范围缩小到了几十米，可即使这样，它还是死皮赖脸地存在着，将方若星和方芫困在其中。 【滴！】 系统的提示音响起，《图鉴》书页自动浮现，翻到0547那一页，上面的“22号规则”被扭曲成了破碎不堪的几个文字，却还在坚挺地散发光芒。只是随后《图鉴》一晃，那几个文字的光芒瞬间被蒙上一层阴影。 就算不是在游戏中，这也可以称得上是明示削弱了，虽然不知道为何狗系统不愿意直接开口说话，但事有轻重缓急，方若星顾不得太多，一把抓起叶若星的手搭到自己额头上，重新建立了连接。 叶若星+狗系统，里应外合之下，终于是将那可恨的0547暴力破除，眼前的幻境再也支持不住，摇摇欲坠着开始消散。 小圆帽眉毛一挑，她不太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目标是完成了。于是她潇洒地冲着方若星挥挥手，另一只手在身前划开一条通道，不知道能通往哪个远离现实的幻境。 方若星拉住方芫的手，也对着叶若星道别：“再会咯，我会找到方法让你来到现实世界的！一言为定！” 小圆帽的眉毛挑的更高了些，她又笑：“我开玩笑的啦！以后千万不要因为没找到就不敢来见我！——还是少掉进幻境中为好！” 方若星于是再挥挥手，扭头看见方芫也朝着那个方向礼貌地笑了笑。叶若星有些讶然，随后她的身形消失不见。 0547制造的幻境最终消失，有一股力量在强迫方若星闭上眼睛，她抵抗了不到半秒，但并不是完全没用，在彻底合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了学校中的另一个人影，看上去似曾相识，却又没有任何相符的记忆。 幻境中竟然不止她和方芫两个活人？还是说，是和叶若星一样的幻境生物？ 那人似乎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并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奇怪的释怀与慨叹，如同一个见证过太多岁月的老者，对于世间的一切都已见怪不怪，只有一种平静地旁观。 “那是谁？” 这个念头只在大脑中走了一半，眼前的景象就亮了起来，熟悉的阳光再一次照进眼睛里，方若星不由得眯起眼睛，手中似乎沉甸甸地还攥着些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装着陈浩然尸体的黑塑料袋。 在幻境里呆的太久，一回到现实中，无论看什么都是亲切的，就连这裹尸袋也不例外，方若星拍了拍它，一根触手沿着手臂长出，张开巨大的嘴巴，一口将尸体连着袋子一同吞掉。 ——千变者的【吞噬】是不遵守规则的，任何东西只要进了它的嘴里就会调整到不会影响它本来体型的大小，之后再吐出，也不会破坏被吞噬物的完整结构。只要不是像之前俄勒明那样被嚼碎，千变者完全可以当成临时储物柜来用。 当然，吞下东西的体验还是不太让人高兴的，尤其是不算食物的塑料，木头，石头一类，方若星每用一次，身体就要不适好几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千变者在无声地抗议。 第149章 五级指令 这方世界上，并不存在着所谓“非凡之物之间会互相吸引”之类的设定，它们就像是神明在创造世界时候的一时兴起，将手边的一些小道具丢了进去，构成了如今的局面。 李湉坐在汽车后排，她的腿上摆着那只【破障之手】。正常情况下，人在面对自己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的时候，心中多少也该有些睹物思人，但她没有，即使它就在自己的手中摩挲。 倒不是因为她心中有多少对父母当时选择的“怨恨”，对特别反应处的使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之后，她也便对当年的事情释然了，不仅仅是让那已经九泉之下的父母解脱，更是让当年那个一步步学会看淡一切的小女孩解脱。 “人的一生，总会有起起落落，有时会是晴天，但时常却要阴云密布。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可能会迷茫无助，可能会停滞不前，甚至会误入歧途，但无论如何选择，总归是要走上自己本该踏上的那条道路，并一直前进至人生的尽头。” 这种感悟并不是独由她一人所得，而是在特别反应处“学习”的时候，通过那些或奋战在一线，或困顿于病房，抑或是如她父母一般长眠于特殊墓地的前辈们用经历的传授。 只要不及时退出这一职业，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步后尘，走上“那条道路”，就像年前死在荒郊野外的铁路旁的那位李志宏先生一样，默默无闻地活着，默默无闻地死去。 若是仅仅如此，对当时的李湉来说，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于社会，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应该是最为崇高的事业、 但这种心境却被突然出现的方若星扰乱了，尤其是在确认了她就是曾经那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最独一无二的学长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有时候李湉会莫名其妙地在半夜醒来，身边的方若星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她会在帮忙盖好被子之后，忍不住掐一把自己的脸。 ——眼前的一切真的是现实吗？还是说那只是自己幼稚的妄想呢？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像这样瞻前顾后而又习惯于对自己撒谎的，毫无疑问便是李湉自己的本性。 “队长，反应处的总部有消息发来。” 坐在副驾驶位的蔡越伦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李湉，开口说道。 这倒是这几个月来少有的情况，李湉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屏幕上是特别行动处内部交流网络页面，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 【注意岛城全境内的异常违法犯罪事件，尽可能确认岛城内所有的非凡之物数量及归属情况】 发信人为【0】，正是负责与【不可视】对接的工作人员，没有问题；但备注上却加了一句——【五级指令】。 特别反应处对下属各部门的指令强度当然也有划分，一般情况下， 正常的安排行动，指令的等级也只会是普通的二级或者三级，意思是需要执行，但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有着较为弹性化的标准。 一级的指令不会发送给特定的人，它们会公布在固定的专栏，作为“可供选择的任务”，自由决定是否要接取。 四级指令更多的属于特别反应处的直属人员，它代表着接到指令的人不可拒绝，而且要在行动后第一时间向反应处的总部上报详尽的情况报告，不得有任何的隐瞒和谎报。 比如【不可视】小队这次接到的岛城长期指令，就是四级。 而像这次的五级指令，自李湉担任队长以来，还从未亲手接取过，按照条例上的说明，五级指令不会单独指派一支小队执行，还会有另一支完全未知的队伍与他们各自执行完整指令的一部分。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这种级别的行动，特别反应处不可能完全信任一支小队，他们承担不起责任，或者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独立完成完整行动，所以才要分别安排两支队伍，既是互相帮助的同伴，也是彼此制衡的眼线。 涉及到非凡之物，官方从来不会将怀疑和针对遮掩，干脆就将这份不信任摆在桌面上来和这些“天选之人”们对话。 “五级……我还是头一回见。” 李湉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蔡越伦表达疑惑。 “是啊，确实少见。”蔡越伦摘下眼镜，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他将车窗关紧，说道，“一般来说，如果有五级指令的出现，那就意味着情况已经不容我们再乐观下去。” “要么就是有成组织的非凡之物持有者出现，要么就是……有哪尊大神到了岛城附近。” 说到这里，他们头脑中第一印象就是那日在俄勒明口中听说到的【万寿者】，作为数十年来有着赫赫凶名的恶人，特别反应处内部对他的具体记载却是语焉不详，如果真的是要针对某位“大神”，他的可能也是最大。 不过为何不在几个月前他们上报的时候就开始行动？而非要在这时候再安排一个更像是【探查搜索】的任务，说不通啊…… “蔡叔，那我们该怎么办？”正在开车的钟和插嘴问道。 “专心开车，不要三心二意的！”蔡越伦没有回答，转过头来问李湉，“前半条倒是比较简单，我们平时多注意一下就没问题；但后半条，我暂且不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非法非凡之物持有者们有多少，就单论方若星一人，她会愿意将自己全部的非凡之物信息交给特别反应处吗？” 李湉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她本能地想要保护方若星，找到一个折中的手段。但那是不可能的，另一支还未露面的小队迟早也会接触到方若星，到时候可就不是她能掌控的局面了。 “我会尝试劝说她的，实在不行，我也会让她暂时离开岛城。” 李湉说道，她的手指在【破障之手】上来回摩擦。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必太过挂怀，但目前首要的事项，是尽快联系上手机【不在服务区】的方若星。 第149章 五级指令 这方世界上，并不存在着所谓“非凡之物之间会互相吸引”之类的设定，它们就像是神明在创造世界时候的一时兴起，将手边的一些小道具丢了进去，构成了如今的局面。 李湉坐在汽车后排，她的腿上摆着那只【破障之手】。正常情况下，人在面对自己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的时候，心中多少也该有些睹物思人，但她没有，即使它就在自己的手中摩挲。 倒不是因为她心中有多少对父母当时选择的“怨恨”，对特别反应处的使命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之后，她也便对当年的事情释然了，不仅仅是让那已经九泉之下的父母解脱，更是让当年那个一步步学会看淡一切的小女孩解脱。 “人的一生，总会有起起落落，有时会是晴天，但时常却要阴云密布。一个人年轻的时候，可能会迷茫无助，可能会停滞不前，甚至会误入歧途，但无论如何选择，总归是要走上自己本该踏上的那条道路，并一直前进至人生的尽头。” 这种感悟并不是独由她一人所得，而是在特别反应处“学习”的时候，通过那些或奋战在一线，或困顿于病房，抑或是如她父母一般长眠于特殊墓地的前辈们用经历的传授。 只要不及时退出这一职业，早晚有一天她也会步后尘，走上“那条道路”，就像年前死在荒郊野外的铁路旁的那位李志宏先生一样，默默无闻地活着，默默无闻地死去。 若是仅仅如此，对当时的李湉来说，倒也算是不错的选择，将自己的生命奉献于社会，无论从哪方面看来，都应该是最为崇高的事业、 但这种心境却被突然出现的方若星扰乱了，尤其是在确认了她就是曾经那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最独一无二的学长之后，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在做梦。有时候李湉会莫名其妙地在半夜醒来，身边的方若星睡得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可言，她会在帮忙盖好被子之后，忍不住掐一把自己的脸。 ——眼前的一切真的是现实吗？还是说那只是自己幼稚的妄想呢？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像这样瞻前顾后而又习惯于对自己撒谎的，毫无疑问便是李湉自己的本性。 “队长，反应处的总部有消息发来。” 坐在副驾驶位的蔡越伦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屏幕转向李湉，开口说道。 这倒是这几个月来少有的情况，李湉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屏幕上是特别行动处内部交流网络页面，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一行： 【注意岛城全境内的异常违法犯罪事件，尽可能确认岛城内所有的非凡之物数量及归属情况】 发信人为【0】，正是负责与【不可视】对接的工作人员，没有问题；但备注上却加了一句——【五级指令】。 特别反应处对下属各部门的指令强度当然也有划分，一般情况下， 正常的安排行动，指令的等级也只会是普通的二级或者三级，意思是需要执行，但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中有着较为弹性化的标准。 一级的指令不会发送给特定的人，它们会公布在固定的专栏，作为“可供选择的任务”，自由决定是否要接取。 四级指令更多的属于特别反应处的直属人员，它代表着接到指令的人不可拒绝，而且要在行动后第一时间向反应处的总部上报详尽的情况报告，不得有任何的隐瞒和谎报。 比如【不可视】小队这次接到的岛城长期指令，就是四级。 而像这次的五级指令，自李湉担任队长以来，还从未亲手接取过，按照条例上的说明，五级指令不会单独指派一支小队执行，还会有另一支完全未知的队伍与他们各自执行完整指令的一部分。 这样做的目的很明显——这种级别的行动，特别反应处不可能完全信任一支小队，他们承担不起责任，或者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独立完成完整行动，所以才要分别安排两支队伍，既是互相帮助的同伴，也是彼此制衡的眼线。 涉及到非凡之物，官方从来不会将怀疑和针对遮掩，干脆就将这份不信任摆在桌面上来和这些“天选之人”们对话。 “五级……我还是头一回见。” 李湉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也像是在对蔡越伦表达疑惑。 “是啊，确实少见。”蔡越伦摘下眼镜，用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他将车窗关紧，说道，“一般来说，如果有五级指令的出现，那就意味着情况已经不容我们再乐观下去。” “要么就是有成组织的非凡之物持有者出现，要么就是……有哪尊大神到了岛城附近。” 说到这里，他们头脑中第一印象就是那日在俄勒明口中听说到的【万寿者】，作为数十年来有着赫赫凶名的恶人，特别反应处内部对他的具体记载却是语焉不详，如果真的是要针对某位“大神”，他的可能也是最大。 不过为何不在几个月前他们上报的时候就开始行动？而非要在这时候再安排一个更像是【探查搜索】的任务，说不通啊…… “蔡叔，那我们该怎么办？”正在开车的钟和插嘴问道。 “专心开车，不要三心二意的！”蔡越伦没有回答，转过头来问李湉，“前半条倒是比较简单，我们平时多注意一下就没问题；但后半条，我暂且不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非法非凡之物持有者们有多少，就单论方若星一人，她会愿意将自己全部的非凡之物信息交给特别反应处吗？” 李湉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她本能地想要保护方若星，找到一个折中的手段。但那是不可能的，另一支还未露面的小队迟早也会接触到方若星，到时候可就不是她能掌控的局面了。 “我会尝试劝说她的，实在不行，我也会让她暂时离开岛城。” 李湉说道，她的手指在【破障之手】上来回摩擦。 世上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必太过挂怀，但目前首要的事项，是尽快联系上手机【不在服务区】的方若星。 第150章 重返现实 方若星本来以为已经能和方芫划清关系，却没想到0547能在关键时刻整这么一出，导致现在即使从幻境中逃脱了，方若星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弄清楚，一时来不及去面对与自己“形影不离”过一段时间内的方芫。 人与人的关系总是在别别扭扭，拧拧巴巴中稳步前进，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错综复杂。 不过这段经历并非毫无用处，起码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大概也能做到坦然以待了……。 【滴！还真是一次惊险刺激的历险啊！】 狗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半点不提刚才它又一次突然沉默的事情。 方若星没有多问：“统子哥你来的正好，我还得确认件事。” 【滴？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为什么要说“来”呢？】 “不要油腔滑调，把《图鉴》打开，翻到0547那一页。” 系统依言照做，方若星随便看了一眼，果然，0547还没有恢复原状，依然是那副破损不堪的凄惨模样，和上文对他的描述文字格格不入，看上去就连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也做不到了。 方若星心中对那位“只能活在幻境中”的“叶若星”多了些好奇，从眼前的景象看来，她大概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非凡之物，再根据她对0006的态度和左眼带来的莫名亲切感，多半她就是在0006当初破碎之时诞生出的次产物。 嗯，母亲和女儿，可以理解。 至于【万寿者】的操作，也不难解释，当非凡之物散发出的气息达到一定强度的时候，附近但凡有点感知力的存在都能迅速发现。那半份漆黑液体的作用就是加强左眼中的0006碎片，不过不是为了直接破除0547幻境，而是为了引来同宗同源的“叶若星”的注意，以此摆脱困境。 方若星摸了摸左眼球，让它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没感到有什么异常，那漆黑液体的生效时间并不长，到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效用。 有意思的是，“叶若星”对【万寿者】的存在却一无所知，果然应该把对他的重视程度再提高一些。 夏梦瑶说，【万寿者】会知晓岛城一中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包括她和方芫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暂且不说，仅仅这个“事实”就已经代表足够多的东西了。 【万寿者】，他的伪装身份就在学校里？他就整天扮演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或老师？ “这是什么超凡大能回归都市的俗套剧情……难道他就喜欢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方若星有些无语。、 【滴~若星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多只能算是八十步笑百步！】 “那也还有二十步的差距在！哪能相提并论。” 方若星满不在乎系统的调侃。既然知道了这点，那卫洛煌的真实身份也没理由能保密成功，但夏梦瑶却像是浑然不知，看来她和她的直属上司也并非推心置腹的关系，【万寿者】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从来不会站在下属的立场考虑问题。 “……他只是想当一个土皇帝……体内非凡之物的限制，状态永远到不了全盛时期……” 方若星想起了在陈霜家中听过的常相思的话，当时没有太深刻地理解，现在回想过去，居然也能理解几分。 不过好在目前他们还算是盟友关系，【万寿者】当然是越有实力越好。 “土皇帝……这个老家伙。” 方若星啐了一口，随后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万寿者】会不会在意这一句“不敬”。 自己可还欠他一个人情，但说不定他年纪大老糊涂，拖着拖着就会自己忘记这事——那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滴，有夏梦瑶来电，请及时接听！】 系统果然很没用，方若星手机都已经响铃好几秒后，它才后知后觉地提醒道。 “若星。” 夏梦瑶的声音并没有大的变化，却在语气中多了分恰到好处的关心。 【滴！她居然能用短短两个字就表达好自己的情绪，简直比你适合当人偶多了！这样一来再想伪造面部情绪的时候，就不用劳烦我帮忙啦！】 系统没有放过这个讽刺方若星的机会，可惜它的这种攻击根本伤害不到自己的宿主。 “哦，夏会长好，方芫在我身边，不用担心，这边临时发生了些……”方若星下意识地将已经说顺口的应付话搬了出来，中途才发现不是在0547幻境中，她强行将话语咬断，生硬地转而问道： “不好意思会长，这边方芫爸爸找不到她，就想着给我打电话问问呢。” “……”即使对方是夏梦瑶，这时从听筒中也能捕捉到她有些异样的呼吸，“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可惜当时你似乎有些忙碌，没有接听，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么？” “一点小意外，78星云的外星人发现了我这样一位绝世天才，于是花费大价钱想要将我挖走，可惜他们不知道面对的是世界上意志最坚定的家伙，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咯。” “还好，我们地球方有关键道具李湉小姐。” 夏梦瑶明显放松了些，她顺着方若星的开起了玩笑，于是再也没有提及那联系不上的几分钟时间，只是说自己将会在半小时内回到学校，能赶上方芫离开一中时的欢送场面。 “你能早点回来就好，一中不能没有你啊。” 方若星刚挂断电话，李湉的短信也发了过来：“晚上早点回家，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收到收到！∠(°ゝ°)” 一切似乎和进入幻境前都没什么区别，唯一改变的只有亲历者自己，方若星度过了十几个无比熟悉的同一天，如今却又重回到陌生的现实中，甚至就连什么都不干，心底也会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统子哥。” 【滴？什么事？】 “发个任务，我闲的没事干。” 【滴、滴、滴、滴、滴、滴！】 这系统，真是越活越倒退，不仅用处小了，掉链子不回话的事故发生率升高，现在就连聊天过程中也逐渐不经逗，时不时就要生气，虽说它的愤怒毫无效果。 还好事情的发展没有让方若星等太久，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时分，按照参观的原计划，方芫这时候应该是在邱小萝的陪同下享用一中食堂的午餐，随后就是欢送环节，结束这段一波三折的校园参观之旅。 “食堂的饭菜，e，但愿方芫的口味能承受住这种超常的磨炼。” 0624的身体并不需要进食来补充能量，它完全可以做到“呼吸回蓝”，吃饭只是为了稳定方若星的精神状态，让她不至于迅速坠落成常相思那样的非人类思维。 方若星躲开嘈杂的人流，独自走到了食堂的三楼——安排给教职工们进餐的专属楼层——方芫和邱小萝就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毫不起眼，全然没有身为应邀参观人员的排场和自觉。 不过菜品倒是很丰富，看样子邱小萝是仗着这顿饭钱学校会给报销，就放开心胸点了一大堆，她倒是会薅羊毛。 “若星姐？我们在这边，快来快来！” 邱小萝眼尖，第一时间就招呼着方若星入座，方芫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们之间已经说过太多，骤然换了一个环境，居然彼此都不知道从哪里再开口会比较得体。 三个人，一顿饭，半小时，只有邱小萝叽叽喳喳地在聊这聊那，方若星和方芫则时不时地跟上几句，效果也出奇地好。夏梦瑶的眼光果然没有问题，邱小萝很适合这种接待工作，尤其是招待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子。 方芫对一中食堂的菜也没有什么指导意见，以前宅在家里的时候，她本来整天除了泡面也就是外卖，对食物的口味自然不甚挑剔，很好养活。 随后的欢送仪式简简又单单，因为夏梦瑶之前的安排，校领导们也只能远远地站在行政楼大厅内，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目送方芫离开。她的身边除了前来接她的助手田雨涵，就只剩原定计划中的陪同人员方若星和邱小萝。 “方芫女士，慢走。”方若星不咸不淡地告别。 “再见，我会想念你们的，小萝，还有，方若星同学。”方芫笑了笑，好像是还在为这次校园参观旅程感到愉快，“以后要是在生活中学习中遇到了任何麻烦，欢迎来向我寻求帮助。” 邱小萝连连点头：“嘿嘿，谢谢方芫姐！” 方若星则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如果你有麻烦，也可以来找我——就算没有，也可以来，我随时欢迎。” 闻言，方芫深深地看了一眼的方若星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她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那样，转身走向载她来时的汽车，一下也没有回头看。 有些话本就无需言明，它只在理解的两人之间交流，那是比语言更加有力量的方式。 “方芫是个好姑娘。” 夏梦瑶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方若星的身后，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方若星看到了她上扬的嘴角。 “你还说半个小时内就能回学校呢，结果这不是迟到了足足二十分钟？”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能一切都顺着心意发展呢~” 第150章 重返现实 方若星本来以为已经能和方芫划清关系，却没想到0547能在关键时刻整这么一出，导致现在即使从幻境中逃脱了，方若星也有一大堆事情要弄清楚，一时来不及去面对与自己“形影不离”过一段时间内的方芫。 人与人的关系总是在别别扭扭，拧拧巴巴中稳步前进，尤其是像她们这样的错综复杂。 不过这段经历并非毫无用处，起码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大概也能做到坦然以待了……。 【滴！还真是一次惊险刺激的历险啊！】 狗系统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半点不提刚才它又一次突然沉默的事情。 方若星没有多问：“统子哥你来的正好，我还得确认件事。” 【滴？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为什么要说“来”呢？】 “不要油腔滑调，把《图鉴》打开，翻到0547那一页。” 系统依言照做，方若星随便看了一眼，果然，0547还没有恢复原状，依然是那副破损不堪的凄惨模样，和上文对他的描述文字格格不入，看上去就连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也做不到了。 方若星心中对那位“只能活在幻境中”的“叶若星”多了些好奇，从眼前的景象看来，她大概也是个有自我意识的非凡之物，再根据她对0006的态度和左眼带来的莫名亲切感，多半她就是在0006当初破碎之时诞生出的次产物。 嗯，母亲和女儿，可以理解。 至于【万寿者】的操作，也不难解释，当非凡之物散发出的气息达到一定强度的时候，附近但凡有点感知力的存在都能迅速发现。那半份漆黑液体的作用就是加强左眼中的0006碎片，不过不是为了直接破除0547幻境，而是为了引来同宗同源的“叶若星”的注意，以此摆脱困境。 方若星摸了摸左眼球，让它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没感到有什么异常，那漆黑液体的生效时间并不长，到这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所有效用。 有意思的是，“叶若星”对【万寿者】的存在却一无所知，果然应该把对他的重视程度再提高一些。 夏梦瑶说，【万寿者】会知晓岛城一中内发生的所有事情，甚至包括她和方芫在幻境中发生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暂且不说，仅仅这个“事实”就已经代表足够多的东西了。 【万寿者】，他的伪装身份就在学校里？他就整天扮演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或老师？ “这是什么超凡大能回归都市的俗套剧情……难道他就喜欢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方若星有些无语。、 【滴~若星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最多只能算是八十步笑百步！】 “那也还有二十步的差距在！哪能相提并论。” 方若星满不在乎系统的调侃。既然知道了这点，那卫洛煌的真实身份也没理由能保密成功，但夏梦瑶却像是浑然不知，看来她和她的直属上司也并非推心置腹的关系，【万寿者】更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主，从来不会站在下属的立场考虑问题。 “……他只是想当一个土皇帝……体内非凡之物的限制，状态永远到不了全盛时期……” 方若星想起了在陈霜家中听过的常相思的话，当时没有太深刻地理解，现在回想过去，居然也能理解几分。 不过好在目前他们还算是盟友关系，【万寿者】当然是越有实力越好。 “土皇帝……这个老家伙。” 方若星啐了一口，随后有些心虚地看了看四周，也不知道【万寿者】会不会在意这一句“不敬”。 自己可还欠他一个人情，但说不定他年纪大老糊涂，拖着拖着就会自己忘记这事——那当然是最好的情况。 【滴，有夏梦瑶来电，请及时接听！】 系统果然很没用，方若星手机都已经响铃好几秒后，它才后知后觉地提醒道。 “若星。” 夏梦瑶的声音并没有大的变化，却在语气中多了分恰到好处的关心。 【滴！她居然能用短短两个字就表达好自己的情绪，简直比你适合当人偶多了！这样一来再想伪造面部情绪的时候，就不用劳烦我帮忙啦！】 系统没有放过这个讽刺方若星的机会，可惜它的这种攻击根本伤害不到自己的宿主。 “哦，夏会长好，方芫在我身边，不用担心，这边临时发生了些……”方若星下意识地将已经说顺口的应付话搬了出来，中途才发现不是在0547幻境中，她强行将话语咬断，生硬地转而问道： “不好意思会长，这边方芫爸爸找不到她，就想着给我打电话问问呢。” “……”即使对方是夏梦瑶，这时从听筒中也能捕捉到她有些异样的呼吸，“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可惜当时你似乎有些忙碌，没有接听，是发生什么意外情况了么？” “一点小意外，78星云的外星人发现了我这样一位绝世天才，于是花费大价钱想要将我挖走，可惜他们不知道面对的是世界上意志最坚定的家伙，最后只能无功而返咯。” “还好，我们地球方有关键道具李湉小姐。” 夏梦瑶明显放松了些，她顺着方若星的开起了玩笑，于是再也没有提及那联系不上的几分钟时间，只是说自己将会在半小时内回到学校，能赶上方芫离开一中时的欢送场面。 “你能早点回来就好，一中不能没有你啊。” 方若星刚挂断电话，李湉的短信也发了过来：“晚上早点回家，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收到收到！∠(°ゝ°)” 一切似乎和进入幻境前都没什么区别，唯一改变的只有亲历者自己，方若星度过了十几个无比熟悉的同一天，如今却又重回到陌生的现实中，甚至就连什么都不干，心底也会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 “统子哥。” 【滴？什么事？】 “发个任务，我闲的没事干。” 【滴、滴、滴、滴、滴、滴！】 这系统，真是越活越倒退，不仅用处小了，掉链子不回话的事故发生率升高，现在就连聊天过程中也逐渐不经逗，时不时就要生气，虽说它的愤怒毫无效果。 还好事情的发展没有让方若星等太久，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时分，按照参观的原计划，方芫这时候应该是在邱小萝的陪同下享用一中食堂的午餐，随后就是欢送环节，结束这段一波三折的校园参观之旅。 “食堂的饭菜，e，但愿方芫的口味能承受住这种超常的磨炼。” 0624的身体并不需要进食来补充能量，它完全可以做到“呼吸回蓝”，吃饭只是为了稳定方若星的精神状态，让她不至于迅速坠落成常相思那样的非人类思维。 方若星躲开嘈杂的人流，独自走到了食堂的三楼——安排给教职工们进餐的专属楼层——方芫和邱小萝就坐在最角落的一个位置，毫不起眼，全然没有身为应邀参观人员的排场和自觉。 不过菜品倒是很丰富，看样子邱小萝是仗着这顿饭钱学校会给报销，就放开心胸点了一大堆，她倒是会薅羊毛。 “若星姐？我们在这边，快来快来！” 邱小萝眼尖，第一时间就招呼着方若星入座，方芫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们之间已经说过太多，骤然换了一个环境，居然彼此都不知道从哪里再开口会比较得体。 三个人，一顿饭，半小时，只有邱小萝叽叽喳喳地在聊这聊那，方若星和方芫则时不时地跟上几句，效果也出奇地好。夏梦瑶的眼光果然没有问题，邱小萝很适合这种接待工作，尤其是招待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孩子。 方芫对一中食堂的菜也没有什么指导意见，以前宅在家里的时候，她本来整天除了泡面也就是外卖，对食物的口味自然不甚挑剔，很好养活。 随后的欢送仪式简简又单单，因为夏梦瑶之前的安排，校领导们也只能远远地站在行政楼大厅内，隔着不小的一段距离目送方芫离开。她的身边除了前来接她的助手田雨涵，就只剩原定计划中的陪同人员方若星和邱小萝。 “方芫女士，慢走。”方若星不咸不淡地告别。 “再见，我会想念你们的，小萝，还有，方若星同学。”方芫笑了笑，好像是还在为这次校园参观旅程感到愉快，“以后要是在生活中学习中遇到了任何麻烦，欢迎来向我寻求帮助。” 邱小萝连连点头：“嘿嘿，谢谢方芫姐！” 方若星则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嗯，我知道了，如果你有麻烦，也可以来找我——就算没有，也可以来，我随时欢迎。” 闻言，方芫深深地看了一眼的方若星的模样，没有再说什么，她就像是了却了一桩心愿那样，转身走向载她来时的汽车，一下也没有回头看。 有些话本就无需言明，它只在理解的两人之间交流，那是比语言更加有力量的方式。 “方芫是个好姑娘。” 夏梦瑶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方若星的身后，她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话，方若星看到了她上扬的嘴角。 “你还说半个小时内就能回学校呢，结果这不是迟到了足足二十分钟？” “世间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哪能一切都顺着心意发展呢~” 第151章 交代后事 “感觉和你好久不见了。” 方若星这话倒还真不是无的放矢，算上在幻境中的时间，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星期没见过夏梦瑶了，虽说两人之间“通话”的频率挺高，但聊的可都是同一件事。 夏梦瑶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对我示好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随你怎么想。” 方若星闷闷地回了一句，她知道夏梦瑶已经见过【不可视】，而且看当时李湉的表情，多半也能联想到自己的头上来。刚才方芫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担心这事，夏梦瑶再来一挑事，她不由得挂念晚上李湉“要说的事”了。 她随便挑了张长凳坐下，抬头闭上双眼，身体的状态还算不错，但她的精神确实是需要休息一下了。 但夏梦瑶又凑过来了，方若星的鼻子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栀子花的香气，就算经历了一上午的波折潜入，那些杂七杂八的味道也一点没有污染到这份美好，单纯只是在身边，居然就能有奇异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愉快感受。 她不说话，方若星也就不说话，直到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触碰自己的嘴唇，还在试探着往里捅。 “！？” 方若星惊恐地睁开眼，看见夏会长正举着一根紫色的棒棒糖往她嘴里塞。 “你要毒杀我吗？” 方若星张嘴含住，糖的质量也不是很好，尝起来有种甜腻腻的感觉，对味蕾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不过0624作为最精致的人偶，完全可以做到无视饮食中的任何有毒有害物质，就好像她的肠胃内置了一个反应炉，能把一切进来的东西都转化为非凡能量。 她给出中肯的建议：“甜的发齁，下次也许可以换个味道。” “明明之前也是一样的糖，原来若星前两次根本没有好好品尝呢。”夏梦瑶笑眯眯地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因此生气，“你不是好奇我上午去了哪里么？” “我好奇过？” 方若星查了查自己的行动记录，果然看见在头一次的早晨，也就是刚见到陈浩然之后，她确实在电话中问过夏梦瑶到底去了哪里，不过也就是随口一提，属于是本人都记不住那种。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她也愿意听本人讲讲，就当是放松时候的听书：“那就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之前你不是和【无餍者】正面交战了嘛……” “是他控制下的一个可怜虫，而且就是你们之前派出去的俄勒明阿克塞因。”方若星指正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其实0187本来就只是【万寿者】大人的一步闲棋，根本就无所谓它究竟是落到普通市民还是特别反应处的手中，更不要说现在它属于我们的朋友——你，太好了。” “多谢。” “正如我刚才所说，无需为此道谢，你帮我们处理掉了失踪的俄勒明这样一个隐患，理应是我向你道谢。”夏梦瑶也取出另一根塞进自己嘴里，“它可不好利用，小心为上。” “我会的，唔，抱歉，我插话了，请继续。” “我根据手中掌握的一些情报渠道，顺着你提到过的他的【制毒】能力，找到了疑似与他有关系的一个地下犯罪组织，表面上是一家食品加工厂，暗地里却在干着放贷开赌场一系列的违法勾当。董事长姓刘，前几天去了国外旅游；经理姓封，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大概率拥有一件非凡之物。” 方若星迅速就反应过来那位“封经理”指的正是封于澜，自己之前的猜想倒也没错，不过夏梦瑶并没有直接指明她的【罗织】，或许是真的没有这条信息？ 夏梦瑶凑近距离，露出诡秘的微笑：“……于是我用了一点小手段，前往她的工厂调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 “你遇到了李湉他们……”方若星这话只在心里说，为了让话题继续下去，她还是摇了摇头，假装自己不知情：“怎么着？你找到常相思了？” “哪有那么简单！”夏会长心情似乎很是不错，“我遇到了你的小女友李湉，她带着两个打手，差点一上来就要对我大打出手！很吓人的。” 这话方若星可不能当作听不见：“夏会长，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诽谤李湉，我是愿意无条件相信她的。” “啧，我要去举报你早恋。”夏梦瑶撇撇嘴，并没有多少说坏话被人揭穿时候的窘迫，看样子她本来也知道方若星不可能会相信。 方若星对自己在校内的地位还是有些自信的：“随便你，我早就成年了，而且，校长也舍不得放我走。” 夏梦瑶眉毛一挑：“那就试试咯？” 在绝对的校霸面前，方若星果断认怂：“算了，当我没说。遇到李湉然后呢？” “李湉是个好姑娘，虽然今天只是我们的头一次见面，但我能看出来，非凡之物没有腐蚀掉她的灵魂——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她对你一心一意，希望你能配的上这份感情。”夏梦瑶收敛起笑容。 “你这话说的好奇怪，我也只对她一心一意。”方若星有些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好的。” 夏梦瑶又奇怪地笑了笑：“言归正传，我有九成的把握，封于澜就是【无餍者】的其中一个手下，虽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以后你在外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人干掉了。” “如果遇到了自己难以处理的情况，不要逞强，立马向【不可视】的那帮家伙求助，他们有更丰富的经验。” 方若星越来越搞不懂：“你这话说的像是命不久矣，要向人交代后事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灾难要来了，0129——【契诃夫的书页】所允诺的灾难将会在一周内降临，到时候不仅是普通人，就连我们也会身陷危险之中，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夏梦瑶“咯嘣”一声将棒棒糖咬碎一半，在嘴里大嚼特嚼。 方若星愣住：“……一周？这么快？那你们呢？做好准备了么？” “算是，灾难本身无法避免，只要那页0129还在【无餍者】的手上，我们就无法阻止。但灾难本身固然可怕，后续的次生灾害往往才会造成更严重的伤亡。我在来岛城之后，陆续清除掉了明里暗里的非凡之物因素，确保它们不会在灾难之后带来更大的破坏。” “可【无餍者】本人居然也来到岛城，使我不由得担心他的真实目的——当然，用横膈肌思考也不会觉得他只是单纯地想报复世界。不过这般张扬，也出乎人的预料。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卸任岛城一中的学生会职务，专注于去处理掉封于澜，危险分子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方若星抿着嘴：“那【万寿者】呢？他要做什么？” “大人的行踪不会透露给我，不过作为完美掌握非凡之物的绝世强者，他关注的该是灾难本身，也就是那0258【红晶】，究竟会以何种形式掀起灾难，到时候他自会出手。” 夏梦瑶语气短促，有问必答，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了，方若星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第151章 交代后事 “感觉和你好久不见了。” 方若星这话倒还真不是无的放矢，算上在幻境中的时间，她已经有将近一个星期没见过夏梦瑶了，虽说两人之间“通话”的频率挺高，但聊的可都是同一件事。 夏梦瑶挑了挑眉：“你这是在对我示好吗，为什么要这么说？” “随你怎么想。” 方若星闷闷地回了一句，她知道夏梦瑶已经见过【不可视】，而且看当时李湉的表情，多半也能联想到自己的头上来。刚才方芫在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担心这事，夏梦瑶再来一挑事，她不由得挂念晚上李湉“要说的事”了。 她随便挑了张长凳坐下，抬头闭上双眼，身体的状态还算不错，但她的精神确实是需要休息一下了。 但夏梦瑶又凑过来了，方若星的鼻子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栀子花的香气，就算经历了一上午的波折潜入，那些杂七杂八的味道也一点没有污染到这份美好，单纯只是在身边，居然就能有奇异的让人心神宁静的愉快感受。 她不说话，方若星也就不说话，直到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在触碰自己的嘴唇，还在试探着往里捅。 “！？” 方若星惊恐地睁开眼，看见夏会长正举着一根紫色的棒棒糖往她嘴里塞。 “你要毒杀我吗？” 方若星张嘴含住，糖的质量也不是很好，尝起来有种甜腻腻的感觉，对味蕾的刺激不是一般的大。不过0624作为最精致的人偶，完全可以做到无视饮食中的任何有毒有害物质，就好像她的肠胃内置了一个反应炉，能把一切进来的东西都转化为非凡能量。 她给出中肯的建议：“甜的发齁，下次也许可以换个味道。” “明明之前也是一样的糖，原来若星前两次根本没有好好品尝呢。”夏梦瑶笑眯眯地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因此生气，“你不是好奇我上午去了哪里么？” “我好奇过？” 方若星查了查自己的行动记录，果然看见在头一次的早晨，也就是刚见到陈浩然之后，她确实在电话中问过夏梦瑶到底去了哪里，不过也就是随口一提，属于是本人都记不住那种。 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不过她也愿意听本人讲讲，就当是放松时候的听书：“那就说来听听？” “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之前你不是和【无餍者】正面交战了嘛……” “是他控制下的一个可怜虫，而且就是你们之前派出去的俄勒明阿克塞因。”方若星指正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其实0187本来就只是【万寿者】大人的一步闲棋，根本就无所谓它究竟是落到普通市民还是特别反应处的手中，更不要说现在它属于我们的朋友——你，太好了。” “多谢。” “正如我刚才所说，无需为此道谢，你帮我们处理掉了失踪的俄勒明这样一个隐患，理应是我向你道谢。”夏梦瑶也取出另一根塞进自己嘴里，“它可不好利用，小心为上。” “我会的，唔，抱歉，我插话了，请继续。” “我根据手中掌握的一些情报渠道，顺着你提到过的他的【制毒】能力，找到了疑似与他有关系的一个地下犯罪组织，表面上是一家食品加工厂，暗地里却在干着放贷开赌场一系列的违法勾当。董事长姓刘，前几天去了国外旅游；经理姓封，没什么特别值得关注的，大概率拥有一件非凡之物。” 方若星迅速就反应过来那位“封经理”指的正是封于澜，自己之前的猜想倒也没错，不过夏梦瑶并没有直接指明她的【罗织】，或许是真的没有这条信息？ 夏梦瑶凑近距离，露出诡秘的微笑：“……于是我用了一点小手段，前往她的工厂调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 “你遇到了李湉他们……”方若星这话只在心里说，为了让话题继续下去，她还是摇了摇头，假装自己不知情：“怎么着？你找到常相思了？” “哪有那么简单！”夏会长心情似乎很是不错，“我遇到了你的小女友李湉，她带着两个打手，差点一上来就要对我大打出手！很吓人的。” 这话方若星可不能当作听不见：“夏会长，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诽谤李湉，我是愿意无条件相信她的。” “啧，我要去举报你早恋。”夏梦瑶撇撇嘴，并没有多少说坏话被人揭穿时候的窘迫，看样子她本来也知道方若星不可能会相信。 方若星对自己在校内的地位还是有些自信的：“随便你，我早就成年了，而且，校长也舍不得放我走。” 夏梦瑶眉毛一挑：“那就试试咯？” 在绝对的校霸面前，方若星果断认怂：“算了，当我没说。遇到李湉然后呢？” “李湉是个好姑娘，虽然今天只是我们的头一次见面，但我能看出来，非凡之物没有腐蚀掉她的灵魂——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她对你一心一意，希望你能配的上这份感情。”夏梦瑶收敛起笑容。 “你这话说的好奇怪，我也只对她一心一意。”方若星有些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好的。” 夏梦瑶又奇怪地笑了笑：“言归正传，我有九成的把握，封于澜就是【无餍者】的其中一个手下，虽然还不清楚他们之间达成了怎样的协议。以后你在外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被人干掉了。” “如果遇到了自己难以处理的情况，不要逞强，立马向【不可视】的那帮家伙求助，他们有更丰富的经验。” 方若星越来越搞不懂：“你这话说的像是命不久矣，要向人交代后事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灾难要来了，0129——【契诃夫的书页】所允诺的灾难将会在一周内降临，到时候不仅是普通人，就连我们也会身陷危险之中，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夏梦瑶“咯嘣”一声将棒棒糖咬碎一半，在嘴里大嚼特嚼。 方若星愣住：“……一周？这么快？那你们呢？做好准备了么？” “算是，灾难本身无法避免，只要那页0129还在【无餍者】的手上，我们就无法阻止。但灾难本身固然可怕，后续的次生灾害往往才会造成更严重的伤亡。我在来岛城之后，陆续清除掉了明里暗里的非凡之物因素，确保它们不会在灾难之后带来更大的破坏。” “可【无餍者】本人居然也来到岛城，使我不由得担心他的真实目的——当然，用横膈肌思考也不会觉得他只是单纯地想报复世界。不过这般张扬，也出乎人的预料。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卸任岛城一中的学生会职务，专注于去处理掉封于澜，危险分子能少一个，就少一个。” 方若星抿着嘴：“那【万寿者】呢？他要做什么？” “大人的行踪不会透露给我，不过作为完美掌握非凡之物的绝世强者，他关注的该是灾难本身，也就是那0258【红晶】，究竟会以何种形式掀起灾难，到时候他自会出手。” 夏梦瑶语气短促，有问必答，更像是在交代后事了，方若星心中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第152章 贪嗔痴 夏梦瑶轻轻地将另一半也从糖棒上咬下来，却不急着咬碎，只把它搁在嘴里晃来晃去，完全失去了吃棒棒糖的灵魂所在。她拍拍手，强如她的沟通能力，此时居然也罕见地冷了场。 时间临近下午的上课时间，已经有勤奋的学生陆续从宿舍楼内走出，揉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双眼 ，朝着还算寂寥的教学楼走去。邱小萝早就被夏梦瑶找了个理由支开，现在也多半已经进了教室。 还能优哉游哉坐在这里闲聊的，只剩下她们两个本来就不算是学生的学生。 “我很喜欢吃葡萄味的糖，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已经不能再吃下去了啊。” 夏梦瑶终于将那半块糖融化掉，她的话中带着甜腻的气息，听上去却让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方若星有些讶异，她本来以为按照夏梦瑶【苦海】的背景，她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性格，没想到在灾难来临之前，还能看到这样脆弱的她。 不过话说回来，方若星从来也没真正理解过夏梦瑶，她只是在平时被动地等待着会长的到来，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从不出错的机器，却忽略了夏梦瑶其实也只是个18岁的人。 于是方若星提议道：“来聊聊天。” “就像高中生们大考之前那样的互相鼓励？”夏梦瑶微笑，“好啊，想聊什么？你来挑话题。” “我们本来就是学生啊，你在说什么呢。”方若星换了个姿势，她并不像夏梦瑶那样急着将棒棒糖咬碎，“那就从我开始，比如，不上学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 谢洪斌费劲地推开自家的门，门轴年事已高，早在去年妻子就提醒过要换，只是所里的事实在是不少，再加上之后就再也没人提及这事，居然也能让它“吱吱呀呀”地多拖累谢洪斌又一个半年。 “咴！” 一扬手将提包甩到沙发上，震落几个昨晚喝剩下的啤酒易拉罐，在许久未清洁过的地板上滚的到处都是。 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七八年，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精确地摸到进门右手墙壁上的开关，但现在的谢洪斌更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太过明亮的地方反而会让他难受。 他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打算立马躺倒在沙发上，却在中途踩上了一个易拉罐，险些被绊倒。 “操！” 他恨恨地骂了一声，抬脚将易拉罐踢飞到阳台上，听着它在受力后弹跳了几下，再也没了声音。 谢洪斌简单发泄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不愉快的事情，他粗暴地将身上穿着的西装脱下，扔到一边，滚身上了沙发，踢掉脚上如同镣铐一般的皮鞋，这才稍微轻松了些。 身体上的束缚一旦解放，便会想着开始寻找能带来快感的东西。谢洪斌并不抽烟，之前喝酒也只是浅尝辄止，但最近他的酒量越来越大了，几乎要到了当成水来喝一般的地步。 他仰面向着天花板，家中一片死寂，就连最细微的声音都没有，只能听见外面汽车经过时候带动的风声。谢洪斌有些后悔当初买挂钟时候特意挑了个没有声响的，导致现在家里就像个坟墓一样。 不，不如说…… 左手摸向茶几上摆着的啤酒，首先入手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生硬的东西，谢洪斌一愣，并没有多想，手指稍微挪动了一下，摸到了它的全貌，上面有个凹陷，其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啊！！” 灼伤的痛苦瞬间顺着指尖传到他的大脑，谢洪斌翻身坐起，目眦欲裂，茶几上是一个宛若黑曜石铸成的烟灰缸，里面的半截香烟甚至还在燃烧——正是将他灼伤的罪魁祸首。 没有多想这香烟为何燃烧时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味散发，谢洪斌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将它在地上直接砸碎。 “不对！不好！” 在站起身之后，他又突然想起，自己明明是从来不抽烟的，这还未熄灭的烟头究竟从何而来？如果仅仅是家中进了贼，那还事小，只怕…… “1857年8月20日，法国诗人波德莱尔被告上了法庭，罪名是在他的《恶之花》诗集中传播【伤风败俗】的诗，结果，公众的法律将他击败，六首诗歌被删除，他本人也遭受到了罚款的惩戒。”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到了浓郁的黑暗之中，他的手中空无一物，却像是在捧着一本书似的，口中轻声念诵着。 “你是谁？怎么进入我家的！” 谢洪斌质问道，他的心中其实也没有底，主要是因为手边并没有可以用于自卫的武器，而像这种盗贼，起码也会有把小刀傍身。 “创造者是无罪的，无论是所谓洪钟大吕，亦或是伤风败俗，所创造出的内容都反映着人类的灵魂，我曾经读过《恶之花》，每当回想起他受审判的这件事情，居然也会有种莫名地情绪。” 这个“小偷”只字不提自己，满口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胡话，但好在是没有暴起伤人的意思。谢洪斌稍稍放松了些，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你想表达什么？” “谢洪斌，我能看出你心底的怒火，为何不将它释放出来，成为我的助力，一同重塑这个偏离的世界？” “原来是个疯子！我事业有为，为什么要和你一块去搞传销？” 谢洪斌冷笑出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茶几下面的一根用来撬牡蛎的小刀，随时可以出手。 男人依然一动不动：“以那冰箱的内容物来看，你所谓的【事业有成】，似乎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可供吹捧的东西……” “我你妈！” 谢洪斌勃然大怒，带着秘密被揭开的三分惊恐，在一瞬间爆发出全部的力度，将手中的小刀径直捅向自寻死路的男人。但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简单地伸手，揽住谢洪斌的后脑，用一种无法反制的力量和速度，将谢洪斌的前额与茶几上那黑曜石烟灰缸撞击在了一起。 头部受创，谢洪斌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只是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佛教中有【三毒】的说法，名为贪、嗔、痴，有人苟得偷生尚且不足，觊觎本不属于他的力量；有人痴愚顽固，受制于一家一市的囚笼。你有名为愤怒的心魔，并甘愿被它焚毁掉生命中的一切……” 男人睁开惨绿色的眼眸，取出另一根没有包装的香烟点燃，只将它放在烟灰缸中释放烟雾，缓缓渗入谢洪斌的鼻腔：“天生的恶劣根性难以修正，但不应因此而否定它。与其在无尽的折磨中自我毁灭，倒不如由我来加以利用。” 香烟很快燃尽，谢洪斌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男人脖颈上猛地张开一张嘴，他僵着脸，右手伸入，伴随着痛苦的干呕声，一枚普普通通的白色小药片被他取了出来。他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一下子虚弱了不少。 “我很期待……” 第152章 贪嗔痴 夏梦瑶轻轻地将另一半也从糖棒上咬下来，却不急着咬碎，只把它搁在嘴里晃来晃去，完全失去了吃棒棒糖的灵魂所在。她拍拍手，强如她的沟通能力，此时居然也罕见地冷了场。 时间临近下午的上课时间，已经有勤奋的学生陆续从宿舍楼内走出，揉着还未完全清醒的双眼 ，朝着还算寂寥的教学楼走去。邱小萝早就被夏梦瑶找了个理由支开，现在也多半已经进了教室。 还能优哉游哉坐在这里闲聊的，只剩下她们两个本来就不算是学生的学生。 “我很喜欢吃葡萄味的糖，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已经不能再吃下去了啊。” 夏梦瑶终于将那半块糖融化掉，她的话中带着甜腻的气息，听上去却让人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方若星有些讶异，她本来以为按照夏梦瑶【苦海】的背景，她并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性格，没想到在灾难来临之前，还能看到这样脆弱的她。 不过话说回来，方若星从来也没真正理解过夏梦瑶，她只是在平时被动地等待着会长的到来，下意识地将她当成了从不出错的机器，却忽略了夏梦瑶其实也只是个18岁的人。 于是方若星提议道：“来聊聊天。” “就像高中生们大考之前那样的互相鼓励？”夏梦瑶微笑，“好啊，想聊什么？你来挑话题。” “我们本来就是学生啊，你在说什么呢。”方若星换了个姿势，她并不像夏梦瑶那样急着将棒棒糖咬碎，“那就从我开始，比如，不上学的时候都干些什么？” ………… 谢洪斌费劲地推开自家的门，门轴年事已高，早在去年妻子就提醒过要换，只是所里的事实在是不少，再加上之后就再也没人提及这事，居然也能让它“吱吱呀呀”地多拖累谢洪斌又一个半年。 “咴！” 一扬手将提包甩到沙发上，震落几个昨晚喝剩下的啤酒易拉罐，在许久未清洁过的地板上滚的到处都是。 在这间房子里住了七八年，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精确地摸到进门右手墙壁上的开关，但现在的谢洪斌更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太过明亮的地方反而会让他难受。 他缓慢地挪动着脚步，打算立马躺倒在沙发上，却在中途踩上了一个易拉罐，险些被绊倒。 “操！” 他恨恨地骂了一声，抬脚将易拉罐踢飞到阳台上，听着它在受力后弹跳了几下，再也没了声音。 谢洪斌简单发泄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更不愉快的事情，他粗暴地将身上穿着的西装脱下，扔到一边，滚身上了沙发，踢掉脚上如同镣铐一般的皮鞋，这才稍微轻松了些。 身体上的束缚一旦解放，便会想着开始寻找能带来快感的东西。谢洪斌并不抽烟，之前喝酒也只是浅尝辄止，但最近他的酒量越来越大了，几乎要到了当成水来喝一般的地步。 他仰面向着天花板，家中一片死寂，就连最细微的声音都没有，只能听见外面汽车经过时候带动的风声。谢洪斌有些后悔当初买挂钟时候特意挑了个没有声响的，导致现在家里就像个坟墓一样。 不，不如说…… 左手摸向茶几上摆着的啤酒，首先入手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生硬的东西，谢洪斌一愣，并没有多想，手指稍微挪动了一下，摸到了它的全貌，上面有个凹陷，其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啊！！” 灼伤的痛苦瞬间顺着指尖传到他的大脑，谢洪斌翻身坐起，目眦欲裂，茶几上是一个宛若黑曜石铸成的烟灰缸，里面的半截香烟甚至还在燃烧——正是将他灼伤的罪魁祸首。 没有多想这香烟为何燃烧时候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味散发，谢洪斌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将它在地上直接砸碎。 “不对！不好！” 在站起身之后，他又突然想起，自己明明是从来不抽烟的，这还未熄灭的烟头究竟从何而来？如果仅仅是家中进了贼，那还事小，只怕…… “1857年8月20日，法国诗人波德莱尔被告上了法庭，罪名是在他的《恶之花》诗集中传播【伤风败俗】的诗，结果，公众的法律将他击败，六首诗歌被删除，他本人也遭受到了罚款的惩戒。”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静静地坐在他的对面，仿佛整个人都融入到了浓郁的黑暗之中，他的手中空无一物，却像是在捧着一本书似的，口中轻声念诵着。 “你是谁？怎么进入我家的！” 谢洪斌质问道，他的心中其实也没有底，主要是因为手边并没有可以用于自卫的武器，而像这种盗贼，起码也会有把小刀傍身。 “创造者是无罪的，无论是所谓洪钟大吕，亦或是伤风败俗，所创造出的内容都反映着人类的灵魂，我曾经读过《恶之花》，每当回想起他受审判的这件事情，居然也会有种莫名地情绪。” 这个“小偷”只字不提自己，满口全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胡话，但好在是没有暴起伤人的意思。谢洪斌稍稍放松了些，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身子：“你想表达什么？” “谢洪斌，我能看出你心底的怒火，为何不将它释放出来，成为我的助力，一同重塑这个偏离的世界？” “原来是个疯子！我事业有为，为什么要和你一块去搞传销？” 谢洪斌冷笑出声，他的手已经摸到了茶几下面的一根用来撬牡蛎的小刀，随时可以出手。 男人依然一动不动：“以那冰箱的内容物来看，你所谓的【事业有成】，似乎倒也算不上是什么可供吹捧的东西……” “我你妈！” 谢洪斌勃然大怒，带着秘密被揭开的三分惊恐，在一瞬间爆发出全部的力度，将手中的小刀径直捅向自寻死路的男人。但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简单地伸手，揽住谢洪斌的后脑，用一种无法反制的力量和速度，将谢洪斌的前额与茶几上那黑曜石烟灰缸撞击在了一起。 头部受创，谢洪斌连惨叫都没有发出，只是闷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佛教中有【三毒】的说法，名为贪、嗔、痴，有人苟得偷生尚且不足，觊觎本不属于他的力量；有人痴愚顽固，受制于一家一市的囚笼。你有名为愤怒的心魔，并甘愿被它焚毁掉生命中的一切……” 男人睁开惨绿色的眼眸，取出另一根没有包装的香烟点燃，只将它放在烟灰缸中释放烟雾，缓缓渗入谢洪斌的鼻腔：“天生的恶劣根性难以修正，但不应因此而否定它。与其在无尽的折磨中自我毁灭，倒不如由我来加以利用。” 香烟很快燃尽，谢洪斌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男人脖颈上猛地张开一张嘴，他僵着脸，右手伸入，伴随着痛苦的干呕声，一枚普普通通的白色小药片被他取了出来。他的脸色立时变得苍白，一下子虚弱了不少。 “我很期待……” 第153章 登门拜访 夏梦瑶当天下午就去校长室提交了自己的“辞呈”，但可惜那位名义上的校长并不在这里，方若星通过校园监控能看到他正在一群中年教师的陪同下打“简单模式”的篮球。 所幸这也没什么影响，夏梦瑶自觉地取出校长的印章，端正地在刚打印好的辞呈上印下通过的证明。随后又使用校长室内的电脑和打印机，获得了几张崭新的文件。 “那是什么？”方若星问道。 “通知，这件事虽然不算大，但也起码应该告知同学们，学生会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学生群体的各种问题，维护校规校纪而存在的，人员更替，同学们当然也拥有知情权。” 夏梦瑶笑了笑，亲自前往校园各处告示栏，认认真真地将“会长卸任，欢迎同学报名应选”一事张贴完毕。 ——这事本来应该是由那些学生会的成员们来干的杂活，但她坚称自己现在没有权力，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两人就像是来旅游的过客，边走边对明明看过无数遍的风景默默欣赏。 “我来这所学校，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在这之前，我还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上学的经历。” 夏梦瑶洒然一笑，似乎卸去了学生会会长职务后，她原本潜藏着的某些性格也稍稍释放出来了些，起码不再端着那份说话留三分的模样。 “不过比起我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来说，这半年终究是有些太过平淡，平淡到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都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呢，还好你来了。” 方若星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马上矢口否认：“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奉承话！我本以为你不是这种人！” “这种人？”夏梦瑶歪歪头，一脸不解，“这话可并非虚假，你是很特殊的人，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你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长得比较好看，如果换做是一个丑八怪，你肯定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咯。” 夏梦瑶摇了摇头，说道：“对我来说，一个人的判断究竟如何，与他的外在毫无关系。我很遗憾，在你的心目中我会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方若星连忙辩解道：“我当然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长相多少也会有那么一定的影响在……尽管可能你没有意识到。” “也许！” 夏梦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她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方若星，上面记录着一些人名和地址，都是方若星从来没听说过的信息。 “这又是什么？”她问。 “关于岛城内的一些违法犯罪组织，之前要忙于应付即将到来的灾难，必须维持宏观意义上的稳定。但在降临之后，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虽然直接向警方提供会更方便一些，但我担心他们会有所余漏，还有……” 说到这里，夏梦瑶轻轻咳嗽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方若星大致也能猜到夏梦瑶还有什么担忧——她说不定会死在这次事件中，所以才要托付给方若星。 没有多想，她便脱口而出：“我想帮你，就算可能起不到决定结局的效果，但至少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看到夏梦瑶的瞳孔不自然地抖动了几下，随后恢复了平静，她的嘴角挂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也消失不见：“人的自由意志是最为坚定的东西，特别是在明知接下来的事情弊大于利的时候，能导致决策的唯有神明的旨意和自我的道德品格，而一旦到了这种程度，就无法再用言语去说服。” “这是我曾经学到的一点经验，现在看来，它依然适用。” 她的语气依然镇静，眼神中却多了像是激动的莫名的色彩。 ……………… 自从收到那条五级指令，李湉的心里就乱糟糟的，她回到方若星租的房子后，先是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直到下午五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肚子饿的咕咕叫，于是将家中仅存的两包泡面都给吃掉了。 吃完泡面，李湉躺了一会，在电脑上打开了上大学时候和学长一起玩过的一款游戏，半年后的重逢，手感居然还没有怎么退化，她试着让自己沉浸其中，可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半个小时，电脑屏幕就重新熄灭了下去。 她在苦恼晚上的话该怎么说出口，她是理科生，向来是不擅长遣词造句的。 “叮咚~” 门铃却在此时响起，李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六点多些，按理来说方若星还要有足足四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尽管知道就算按门铃的是个壮汉，李湉也有能力在一瞬间将他格杀。 “李湉，我回来了。” 一耳朵就能听出这声音来自方若星，之前的紧张立时作废，李湉从床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了门，结果发现门外等候的居然还有一人。 “晚上好，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夏梦瑶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是你？” 李湉先看了眼方若星，疑惑她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来家里，随后又联想到今天收到的五级指令，心中顿时一凛。 门口终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李湉先让她们进门，夏梦瑶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这所并不算大的房子，但并没有发表个人意见。 三人在客厅坐好，方若星看出李湉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坐到了她的身边，夏梦瑶的对面，这样果然很有效，李湉又看了她一眼，随后用力握住了她的右手。 “那么就从自我介绍开始，不劳烦方同学了。” 夏梦瑶也很懂，面对李湉的时候，她对方若星的称呼就自动调整到了比较正式的“同学”，随后她清了清嗓子，向李湉简单而又充分地介绍了自己，以及【万寿者】【无餍者】在岛城的行动，当然还包括一周后即将到来的【灾难】。 方若星从旁听着，夏梦瑶说的很多，也很全面，对于重要的关键信息，她一点也不含糊其辞，力求将现状完整地阐释清楚。 李湉很快就接受了这份信息——事实上，结合【不可视】小队的搜集，他们距离真相只差一个与当事人对话的机会，现在夏梦瑶的主动接触，倒是正好对上了之前发现的许多疑点。 “我大致理解了，那么，夏小姐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李湉问道。 “干脆直接明着说了——”夏梦瑶身体后仰，显得极为放松，“我有一个找到【无餍者】准确位置的方法，只要能将他定位到，凭借我们三方联手的能力，将他击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就无需再准备应对【灾难】，将那页0128撕碎就好。” 她口中的三方，当然也包括“方若星”在内。 方若星一惊：“有这种手段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因为就算当时和你说了，现在面对李小姐，我还是需要再重复一次——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废话。”夏梦瑶耸耸肩。 于是她们两个都看向了李湉，这里还没有表明态度的就只有她了。 李湉斟酌着说道：“我很有兴趣……能否说的更详细一些？比如，它的原理之类。” “当然，”夏梦瑶从书包中摸出一个纯黑色的高脚杯，看上去质地和【万寿者】赠送的那把匕首相似，不过气质要更加典雅，仿佛能将视人的线都吸入其中，“只要将与他的【0466欲渊】这件非凡之物有关的东西投入其中，它就能指示出【无餍者】的位置。” “指示位置？”李湉重复道。 “没错，”夏梦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方若星，随后继续解释，“以气息的方式呈现，我听说你们队伍中那位萧何——呵，有趣的名字——他有一只0006右眼对？利用那只眼睛，就能跟上气息的路径了。所以我才要来征询你的意见，怎么样？要联手吗？” 李湉举起水杯抿了一口，沉默半晌，她抬起头： “萧何……他并不是我们小队的正式成员。” 夏梦瑶笑了笑。 第153章 登门拜访 夏梦瑶当天下午就去校长室提交了自己的“辞呈”，但可惜那位名义上的校长并不在这里，方若星通过校园监控能看到他正在一群中年教师的陪同下打“简单模式”的篮球。 所幸这也没什么影响，夏梦瑶自觉地取出校长的印章，端正地在刚打印好的辞呈上印下通过的证明。随后又使用校长室内的电脑和打印机，获得了几张崭新的文件。 “那是什么？”方若星问道。 “通知，这件事虽然不算大，但也起码应该告知同学们，学生会本来就是为了解决学生群体的各种问题，维护校规校纪而存在的，人员更替，同学们当然也拥有知情权。” 夏梦瑶笑了笑，亲自前往校园各处告示栏，认认真真地将“会长卸任，欢迎同学报名应选”一事张贴完毕。 ——这事本来应该是由那些学生会的成员们来干的杂活，但她坚称自己现在没有权力，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两人就像是来旅游的过客，边走边对明明看过无数遍的风景默默欣赏。 “我来这所学校，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在这之前，我还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上学的经历。” 夏梦瑶洒然一笑，似乎卸去了学生会会长职务后，她原本潜藏着的某些性格也稍稍释放出来了些，起码不再端着那份说话留三分的模样。 “不过比起我之前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来说，这半年终究是有些太过平淡，平淡到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都几乎要坚持不下去了呢，还好你来了。” 方若星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马上矢口否认：“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奉承话！我本以为你不是这种人！” “这种人？”夏梦瑶歪歪头，一脸不解，“这话可并非虚假，你是很特殊的人，在我见过的所有人中，你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个。” “可能是因为这具身体长得比较好看，如果换做是一个丑八怪，你肯定就不会有这种感觉咯。” 夏梦瑶摇了摇头，说道：“对我来说，一个人的判断究竟如何，与他的外在毫无关系。我很遗憾，在你的心目中我会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 方若星连忙辩解道：“我当然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知道……长相多少也会有那么一定的影响在……尽管可能你没有意识到。” “也许！” 夏梦瑶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她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方若星，上面记录着一些人名和地址，都是方若星从来没听说过的信息。 “这又是什么？”她问。 “关于岛城内的一些违法犯罪组织，之前要忙于应付即将到来的灾难，必须维持宏观意义上的稳定。但在降临之后，就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了——虽然直接向警方提供会更方便一些，但我担心他们会有所余漏，还有……” 说到这里，夏梦瑶轻轻咳嗽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但方若星大致也能猜到夏梦瑶还有什么担忧——她说不定会死在这次事件中，所以才要托付给方若星。 没有多想，她便脱口而出：“我想帮你，就算可能起不到决定结局的效果，但至少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看到夏梦瑶的瞳孔不自然地抖动了几下，随后恢复了平静，她的嘴角挂上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也消失不见：“人的自由意志是最为坚定的东西，特别是在明知接下来的事情弊大于利的时候，能导致决策的唯有神明的旨意和自我的道德品格，而一旦到了这种程度，就无法再用言语去说服。” “这是我曾经学到的一点经验，现在看来，它依然适用。” 她的语气依然镇静，眼神中却多了像是激动的莫名的色彩。 ……………… 自从收到那条五级指令，李湉的心里就乱糟糟的，她回到方若星租的房子后，先是洗了个凉水澡，然后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直到下午五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午饭，肚子饿的咕咕叫，于是将家中仅存的两包泡面都给吃掉了。 吃完泡面，李湉躺了一会，在电脑上打开了上大学时候和学长一起玩过的一款游戏，半年后的重逢，手感居然还没有怎么退化，她试着让自己沉浸其中，可终究还是没能坚持半个小时，电脑屏幕就重新熄灭了下去。 她在苦恼晚上的话该怎么说出口，她是理科生，向来是不擅长遣词造句的。 “叮咚~” 门铃却在此时响起，李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才六点多些，按理来说方若星还要有足足四个小时的晚自习时间。 她不由得有些紧张，尽管知道就算按门铃的是个壮汉，李湉也有能力在一瞬间将他格杀。 “李湉，我回来了。” 一耳朵就能听出这声音来自方若星，之前的紧张立时作废，李湉从床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跑去开了门，结果发现门外等候的居然还有一人。 “晚上好，李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夏梦瑶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是你？” 李湉先看了眼方若星，疑惑她为什么要带这个女人来家里，随后又联想到今天收到的五级指令，心中顿时一凛。 门口终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李湉先让她们进门，夏梦瑶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着这所并不算大的房子，但并没有发表个人意见。 三人在客厅坐好，方若星看出李湉有些不自在，于是主动坐到了她的身边，夏梦瑶的对面，这样果然很有效，李湉又看了她一眼，随后用力握住了她的右手。 “那么就从自我介绍开始，不劳烦方同学了。” 夏梦瑶也很懂，面对李湉的时候，她对方若星的称呼就自动调整到了比较正式的“同学”，随后她清了清嗓子，向李湉简单而又充分地介绍了自己，以及【万寿者】【无餍者】在岛城的行动，当然还包括一周后即将到来的【灾难】。 方若星从旁听着，夏梦瑶说的很多，也很全面，对于重要的关键信息，她一点也不含糊其辞，力求将现状完整地阐释清楚。 李湉很快就接受了这份信息——事实上，结合【不可视】小队的搜集，他们距离真相只差一个与当事人对话的机会，现在夏梦瑶的主动接触，倒是正好对上了之前发现的许多疑点。 “我大致理解了，那么，夏小姐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呢？”李湉问道。 “干脆直接明着说了——”夏梦瑶身体后仰，显得极为放松，“我有一个找到【无餍者】准确位置的方法，只要能将他定位到，凭借我们三方联手的能力，将他击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到时候就无需再准备应对【灾难】，将那页0128撕碎就好。” 她口中的三方，当然也包括“方若星”在内。 方若星一惊：“有这种手段你怎么不早和我说？” “因为就算当时和你说了，现在面对李小姐，我还是需要再重复一次——这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废话。”夏梦瑶耸耸肩。 于是她们两个都看向了李湉，这里还没有表明态度的就只有她了。 李湉斟酌着说道：“我很有兴趣……能否说的更详细一些？比如，它的原理之类。” “当然，”夏梦瑶从书包中摸出一个纯黑色的高脚杯，看上去质地和【万寿者】赠送的那把匕首相似，不过气质要更加典雅，仿佛能将视人的线都吸入其中，“只要将与他的【0466欲渊】这件非凡之物有关的东西投入其中，它就能指示出【无餍者】的位置。” “指示位置？”李湉重复道。 “没错，”夏梦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方若星，随后继续解释，“以气息的方式呈现，我听说你们队伍中那位萧何——呵，有趣的名字——他有一只0006右眼对？利用那只眼睛，就能跟上气息的路径了。所以我才要来征询你的意见，怎么样？要联手吗？” 李湉举起水杯抿了一口，沉默半晌，她抬起头： “萧何……他并不是我们小队的正式成员。” 夏梦瑶笑了笑。 第154章 面具的作用 见李湉终于同意，夏梦瑶也明显放松了不少，她看向方若星：“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我出这个杯子，【不可视】负责追踪，至于方同学……你之前和【无餍者】交手过，应该有一两件与他的非凡之物相关的东西？” “唔，应该是有的。” 在她们两人面前，方若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干脆一抬手，召出【千变者】的口器，另一只手伸入其中翻找一通，果然找到了那日吞噬俄勒明时候，顺带一同进肚的那个白色面具。 这面具也不知是如何制成，质地有点像是塑料，却要更加坚硬，但在【千变者】的全力一击前，也没能坚持住，被劈成了两半，可饶是如此，在方若星的眼中，它上面依然附着着弥久不散的【0466欲渊】的非凡气息。 【滴！说不定是某种可以远距离施加能力的媒介。】 系统这样猜想，方若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不管这面具究竟是何作用，既然目前能派上用场，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她将那两半面具交出，夏梦瑶拿到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没问题，确实是有很强的非凡之物气息，方同学，你能确认它的确来自0466吗？” 与别的正常人不同，他们看到非凡气息的唯一途径便是与自己的非凡之物精神交融，这种方式不仅损耗精力，导致迅速地疲劳，而且对持有者和非凡之物之间的【契合度】也有相当的要求，一般来说，和李湉一般水平的特别反应处人员，所能维持的交融状态也不过一分钟时间。 所以能长时间看到非凡气息的萧何的战略价值便体现出来了，只不过这“价值”平日里也难以用到，他的原上司李志宏又是个极其护犊子心切的人，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将他“外借”。 但方若星则不同，她看到非凡气息的能力与0624一同到来，即使不想看到也无法关闭，而且看到的非凡气息不仅清晰明显，甚至还有细致的颜色上的区别，简直就是那所谓的0006右眼的pro ax版。 面具上缠绕的惨绿色气息和常相思身上一般无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应该出自同源。 不过……方若星突然想起，系统也提到过，持有者和非凡之物之间的契合度越高，外泄的气息就越少，夏梦瑶就是典型例子，她身上【死魂灵】的气息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由此看来，常相思和【欲渊】的契合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契合，难道他也是刚刚才获得【欲渊】，所以夏梦瑶那边才会只有另一件非凡之物的资料……或者是他有意为之？ 但方若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面具上的气息确实来自常相思。 她如实以告，夏梦瑶听完，顿时放松了不少：“太好了，那这样一来，一切都已齐全，只等你们准备好了。” 这后一句话是对李湉说的，要想对付【无餍者】，单凭她们三个多半是不够的，还需要【不可视】的其他成员一起行动才有胜算。 “不对啊，按理说【万寿者】应该也还有其他的手下啊，就像当初俄勒明那样，就连一个无用的0187都能腾出人手来加以看管，现在却找不到能帮忙对付常相思的？奇怪……” 方若星心中疑惑，但没有当面提出，兴许人家专属于那老爷子，根本就不听夏梦瑶的指挥呢。 李湉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但此事还需要和我的队员们再做商议，我只能保证，如果你们要动手，我本人一定会来。” 这话说的倒也没问题，毕竟这属于是有风险性的“私活”，不出事还好，一旦闹大，特别反应处定然是要问责的。 “我听说，独立小队的队长的权力实际上是可以决定这种临场重大决定的。”夏梦瑶提醒道。 “那是他们，我会尊重我的队员，他们有参与队伍决策的权利。”李湉的语气有些生硬，她对夏梦瑶果然还保留着意见，看样子会长，哦不，前会长的刻意疏远并没有发挥多好的作用。 夏梦瑶并没有在这方面多纠缠什么，她笑了笑：“理应如此，那我就静候李队长的消息了。如果有任何的情况，随时可以让方同学联系我。” 说完，她也不顾那面具上还沾着千变者留下的液体，直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拉好拉链，就告辞离开。 方若星和李湉都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但出于礼貌，作为房主的方若星还是站起来送了送她，夏梦瑶规规矩矩地走到门口，离开李湉的视野范围之后，她突然猛地一个转头。 “！” 方若星反应够快，在她的手将要摸到自己的一瞬间向后蹦了一小步，险险躲开。 “你要干嘛？” “你把我带来，似乎是有些欠考虑了。李湉很不想蹚我们这一趟‘浑水’。”夏梦瑶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她本身就是特别反应处的人，立场天然地与我们……与我有所不同。恐怕今天之所以会同意，多半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方若星无言以对，只能迟疑着说道，“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只由【立场】来决定，哪怕你属于【苦海】，她属于特别反应处，难道你们两个就注定不可能真心合作了么？” “有人提到过你是个善良的理想主义者吗？”夏梦瑶脸上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表情，但似乎并不含讥讽的意味，更像是对朋友所犯的低级错误的揶揄。 好像还真有……常相思就这么嘲讽过我……方若星沉默了。 “不要灰心，你的话也当然不是全无道理，如果真的有能让人齐心合作的方法，希望你能将它牢牢把握。”夏梦瑶就像是一个老领导一样拍了拍方若星的肩膀，“不要强求李湉加入其中，最好你也不要来，讲真的，你能贡献出这个面具，就已经实实在在地帮到我了。” 方若星说道：“总归萧何的眼睛……” “他的帮助当然不可或缺，但战斗方面我自有办法，今天之所以来询问李湉，也只是想让你看看现实究竟如何，放心。”夏梦瑶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方若星的左眼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自然收回，露出一个自她们见面以来，最为不标准的微笑。 “李湉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我大概是没希望了，日后再遇到更漂亮的女生的时候，你也不要见异思迁哦。” 夏梦瑶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快步下了楼，消失在了方若星的视野中。 方若星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屋内的李湉开口唤她。 “……我也不是只看脸的颜狗啊……”她嘟囔着。 第154章 面具的作用 见李湉终于同意，夏梦瑶也明显放松了不少，她看向方若星：“那么我们就一言为定，我出这个杯子，【不可视】负责追踪，至于方同学……你之前和【无餍者】交手过，应该有一两件与他的非凡之物相关的东西？” “唔，应该是有的。” 在她们两人面前，方若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干脆一抬手，召出【千变者】的口器，另一只手伸入其中翻找一通，果然找到了那日吞噬俄勒明时候，顺带一同进肚的那个白色面具。 这面具也不知是如何制成，质地有点像是塑料，却要更加坚硬，但在【千变者】的全力一击前，也没能坚持住，被劈成了两半，可饶是如此，在方若星的眼中，它上面依然附着着弥久不散的【0466欲渊】的非凡气息。 【滴！说不定是某种可以远距离施加能力的媒介。】 系统这样猜想，方若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不管这面具究竟是何作用，既然目前能派上用场，那当然是再好不过。 她将那两半面具交出，夏梦瑶拿到手中，仔细端详了一会：“没问题，确实是有很强的非凡之物气息，方同学，你能确认它的确来自0466吗？” 与别的正常人不同，他们看到非凡气息的唯一途径便是与自己的非凡之物精神交融，这种方式不仅损耗精力，导致迅速地疲劳，而且对持有者和非凡之物之间的【契合度】也有相当的要求，一般来说，和李湉一般水平的特别反应处人员，所能维持的交融状态也不过一分钟时间。 所以能长时间看到非凡气息的萧何的战略价值便体现出来了，只不过这“价值”平日里也难以用到，他的原上司李志宏又是个极其护犊子心切的人，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将他“外借”。 但方若星则不同，她看到非凡气息的能力与0624一同到来，即使不想看到也无法关闭，而且看到的非凡气息不仅清晰明显，甚至还有细致的颜色上的区别，简直就是那所谓的0006右眼的pro ax版。 面具上缠绕的惨绿色气息和常相思身上一般无二，无论从什么角度看都应该出自同源。 不过……方若星突然想起，系统也提到过，持有者和非凡之物之间的契合度越高，外泄的气息就越少，夏梦瑶就是典型例子，她身上【死魂灵】的气息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由此看来，常相思和【欲渊】的契合度并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契合，难道他也是刚刚才获得【欲渊】，所以夏梦瑶那边才会只有另一件非凡之物的资料……或者是他有意为之？ 但方若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面具上的气息确实来自常相思。 她如实以告，夏梦瑶听完，顿时放松了不少：“太好了，那这样一来，一切都已齐全，只等你们准备好了。” 这后一句话是对李湉说的，要想对付【无餍者】，单凭她们三个多半是不够的，还需要【不可视】的其他成员一起行动才有胜算。 “不对啊，按理说【万寿者】应该也还有其他的手下啊，就像当初俄勒明那样，就连一个无用的0187都能腾出人手来加以看管，现在却找不到能帮忙对付常相思的？奇怪……” 方若星心中疑惑，但没有当面提出，兴许人家专属于那老爷子，根本就不听夏梦瑶的指挥呢。 李湉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但此事还需要和我的队员们再做商议，我只能保证，如果你们要动手，我本人一定会来。” 这话说的倒也没问题，毕竟这属于是有风险性的“私活”，不出事还好，一旦闹大，特别反应处定然是要问责的。 “我听说，独立小队的队长的权力实际上是可以决定这种临场重大决定的。”夏梦瑶提醒道。 “那是他们，我会尊重我的队员，他们有参与队伍决策的权利。”李湉的语气有些生硬，她对夏梦瑶果然还保留着意见，看样子会长，哦不，前会长的刻意疏远并没有发挥多好的作用。 夏梦瑶并没有在这方面多纠缠什么，她笑了笑：“理应如此，那我就静候李队长的消息了。如果有任何的情况，随时可以让方同学联系我。” 说完，她也不顾那面具上还沾着千变者留下的液体，直接塞进自己的书包里，拉好拉链，就告辞离开。 方若星和李湉都没有要挽留的意思，但出于礼貌，作为房主的方若星还是站起来送了送她，夏梦瑶规规矩矩地走到门口，离开李湉的视野范围之后，她突然猛地一个转头。 “！” 方若星反应够快，在她的手将要摸到自己的一瞬间向后蹦了一小步，险险躲开。 “你要干嘛？” “你把我带来，似乎是有些欠考虑了。李湉很不想蹚我们这一趟‘浑水’。”夏梦瑶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她本身就是特别反应处的人，立场天然地与我们……与我有所不同。恐怕今天之所以会同意，多半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方若星无言以对，只能迟疑着说道，“我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可能只由【立场】来决定，哪怕你属于【苦海】，她属于特别反应处，难道你们两个就注定不可能真心合作了么？” “有人提到过你是个善良的理想主义者吗？”夏梦瑶脸上现出一种难以言明的表情，但似乎并不含讥讽的意味，更像是对朋友所犯的低级错误的揶揄。 好像还真有……常相思就这么嘲讽过我……方若星沉默了。 “不要灰心，你的话也当然不是全无道理，如果真的有能让人齐心合作的方法，希望你能将它牢牢把握。”夏梦瑶就像是一个老领导一样拍了拍方若星的肩膀，“不要强求李湉加入其中，最好你也不要来，讲真的，你能贡献出这个面具，就已经实实在在地帮到我了。” 方若星说道：“总归萧何的眼睛……” “他的帮助当然不可或缺，但战斗方面我自有办法，今天之所以来询问李湉，也只是想让你看看现实究竟如何，放心。”夏梦瑶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在方若星的左眼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自然收回，露出一个自她们见面以来，最为不标准的微笑。 “李湉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珍惜。我大概是没希望了，日后再遇到更漂亮的女生的时候，你也不要见异思迁哦。” 夏梦瑶撂下这么一句话，便快步下了楼，消失在了方若星的视野中。 方若星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屋内的李湉开口唤她。 “……我也不是只看脸的颜狗啊……”她嘟囔着。 第155章 一个世界 虽然夏梦瑶一开始在学校内的表现，就像是末日即将到来那样消极，让方若星都一度以为毫无希望了，但如果加上这定位常相思的酒杯，以及【不可视】的协助，大概所谓的灾难也能安然度过？ 再不济，还有暗地里的【万寿者】做后盾呢，他可是答应了特别反应处要负责岛城事件处理的，总不至于坐视不管。 亏她还以为今天一面之后便是生离死别，真是自寻苦恼！ 李湉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就算夏梦瑶本人来到了家中，她也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稍微有些失神，调整的很快，方若星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端着杯子在喝水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她表现的越是冷静，方若星心里就越是毛毛的，自家女朋友的醋坛子究竟有多深她多少也有个概念，之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当时的她多和一个同部门的学姐有些“暧昧”的举动，结果听到些捕风捉影的闲话的李湉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他宿舍楼下来找他要问个清楚。 可即使是“兴师问罪”，李湉也还在担心会有损“学长”的名誉，特意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十一点钟时刻，赶在宿管阿姨锁门前过来，交流途中还要注意时不时路过的同学，搞得两人就像是在筹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最后方若星又举手发誓了好几遍，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之后，李湉才放下心，眉开眼笑地抱着方若星亲了又亲，快步跑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方若星事后听说，她第一时间就把乱嚼舌根的那个女同学给拉黑了，并且再也没有转圜过。 这件事只是个小小的误会而已，把话说开了就好，说不定那女同学的本意也不坏，但李湉的态度很认真，不如说，她对于这段感情的态度一向都很认真，认真到方若星都有些惭愧。 关于李湉的家庭，方若星也能从日常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些，似乎她的父母的工作是…… 等等。 不会？ 方若星虎躯一震，因为李湉之前的回避态度，她也难免下意识地会尽量不去想李湉父母的相关事情，不过如今一回想，联系到非凡之物的存在，似乎……？ 她抬头看了眼李湉，看得方帽檐女孩都有些不自然了：“你吃晚饭了么？” “我吃过了，不用费事。” 方若星端起李湉还没收好的泡面碗，去厨房认认真真地洗干净，重新放到碗柜里。 ——李湉做饭，方若星洗碗；或者方若星做饭，李湉洗碗，二人的小生活一向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约法三章，都是自然而然的习惯。 “怎么不说话？我觉得夏会长的提议很可行，如果真的有灾难要发生，那应对它也是我们的应尽之责。”李湉的手指头绞在一起，“当然，要是你能更早一点来告诉我就更好了，现在的话，感觉会有些手忙脚乱。” “对不起。” 李湉倒是很不在意：“小问题，上学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熬夜狂赶ddl——要是有问题可以直接问的，不用藏着掖着。” 方若星尴尬地摸摸头：“啊，你看出来啦？”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想瞒过我？你只要是心里有事，右边的眉毛就会不自觉地抬高，还是很明显的那种！”李湉笑得很狡黠，“快快快，不要藏着掖着。” “那个，虽然这问题……你有可能不太喜欢，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关于你的父母的职业……”方若星抿着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和非凡之物有关么？” 李湉的手指头停在水杯的外壁上，她眸中有些莫名的意味：“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等方若星回答，她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我之前也和你提到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当时还不知道具体含义，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他们的保密工作也做到不怎么样，居然能暴露出这么多情报。” 这话基本就是承认了，而且听这意思，李湉父母还是特别反应处的官方人员，只不过之前也没有告诉小李湉实情。 但这！岂不是意味着！ 方若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她扶着额头，继续问道：“李湉，叔叔阿姨现在还在岗位上吗？” 李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神色不对劲，越发的不解：“他们已经因公殉职了，就在去年的十月份——和你【去世】的日子相同。” 黑发红瞳的人偶身体抖了抖，许久没有再说话，家中的声音于是消失了，只有钟表“咯哒咯哒”地走着。 片刻之后，方若星摇了摇头，她像是想通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通，不过李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的手被牢牢握住了，方若星用的力气不大，却很是牢固，明明是很秀气纤细的手指，却带来令人安心的可靠。 李湉提到嗓子眼的话又悄悄放了回去，她能从手与手的接触中感受到爱人的彷徨与无助，她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情绪的产生，但她愿意尽全力为她缓解，哪怕只有一点，于是她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搭在那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抱歉，下次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见见叔叔阿姨。” 错综复杂的念头被方若星强行压下，她越来越搞不清楚未来该干什么，但眼下该做什么却是毫无疑问。 她站起身，坐到李湉的身边，方帽檐少女的体型本就不大，就算用人偶的身体也能轻松将她拥入怀中，白色风衣上的臂章依然坚硬，在对这个亲密接触的不速之客做着最后的反抗。 李湉闭上了嘴巴，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 今晚是一个月圆之夜，银亮的月光倾泻，就像是天边流落的瀑布，涌入出租屋的窗户，寻觅着窗帘的罅隙。 方若星没有睡，她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月亮，伸出手来比对，那高居天外的广寒似乎还比不上这人偶的巴掌大小。 “系统，你睡了吗？” 她轻声呼唤，没有藏在心里，而是直接用切实的嘴巴在问。 【滴，我和若星心连心，绝对不会在你失去意识前倒下！】 “好哦，我问你，这个世界，其实就是原来的世界，没错？” 【……】 “我的记忆肯定是没有出问题的，翻遍全世界各处的114份备份，都没有被人篡改过的迹象，包括我背着你制作的十份。”方若星的语气很平淡，如同在叙述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李湉的父母，起码我记忆中的她的父母，也应该是与非凡之物有关的特别反应处人员。” 【……】 “我原以为，非凡之物是【原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不同所在，但这么看来，我心中那个原本的世界，大概与这里一模一样。不，起码在文学作品上，还是差了点。大概这是某件厉害的非凡之物的作用？” 【滴~所谓的平行世界只是若星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哦~】 “真是的，这样一来，不就又得背负上本就该属于我的那些责任了吗！？”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方若星却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有一种莫名地激动，浑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第155章 一个世界 虽然夏梦瑶一开始在学校内的表现，就像是末日即将到来那样消极，让方若星都一度以为毫无希望了，但如果加上这定位常相思的酒杯，以及【不可视】的协助，大概所谓的灾难也能安然度过？ 再不济，还有暗地里的【万寿者】做后盾呢，他可是答应了特别反应处要负责岛城事件处理的，总不至于坐视不管。 亏她还以为今天一面之后便是生离死别，真是自寻苦恼！ 李湉的表情没什么异常，就算夏梦瑶本人来到了家中，她也只是在一开始的时候稍微有些失神，调整的很快，方若星再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端着杯子在喝水了，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她表现的越是冷静，方若星心里就越是毛毛的，自家女朋友的醋坛子究竟有多深她多少也有个概念，之前还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当时的她多和一个同部门的学姐有些“暧昧”的举动，结果听到些捕风捉影的闲话的李湉就着急忙慌的跑到他宿舍楼下来找他要问个清楚。 可即使是“兴师问罪”，李湉也还在担心会有损“学长”的名誉，特意挑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十一点钟时刻，赶在宿管阿姨锁门前过来，交流途中还要注意时不时路过的同学，搞得两人就像是在筹备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最后方若星又举手发誓了好几遍，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之后，李湉才放下心，眉开眼笑地抱着方若星亲了又亲，快步跑回自己的宿舍去了。 方若星事后听说，她第一时间就把乱嚼舌根的那个女同学给拉黑了，并且再也没有转圜过。 这件事只是个小小的误会而已，把话说开了就好，说不定那女同学的本意也不坏，但李湉的态度很认真，不如说，她对于这段感情的态度一向都很认真，认真到方若星都有些惭愧。 关于李湉的家庭，方若星也能从日常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一些，似乎她的父母的工作是…… 等等。 不会？ 方若星虎躯一震，因为李湉之前的回避态度，她也难免下意识地会尽量不去想李湉父母的相关事情，不过如今一回想，联系到非凡之物的存在，似乎……？ 她抬头看了眼李湉，看得方帽檐女孩都有些不自然了：“你吃晚饭了么？” “我吃过了，不用费事。” 方若星端起李湉还没收好的泡面碗，去厨房认认真真地洗干净，重新放到碗柜里。 ——李湉做饭，方若星洗碗；或者方若星做饭，李湉洗碗，二人的小生活一向是这么过来的，没有什么约法三章，都是自然而然的习惯。 “怎么不说话？我觉得夏会长的提议很可行，如果真的有灾难要发生，那应对它也是我们的应尽之责。”李湉的手指头绞在一起，“当然，要是你能更早一点来告诉我就更好了，现在的话，感觉会有些手忙脚乱。” “对不起。” 李湉倒是很不在意：“小问题，上学时候也不是没经历过熬夜狂赶ddl——要是有问题可以直接问的，不用藏着掖着。” 方若星尴尬地摸摸头：“啊，你看出来啦？”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想瞒过我？你只要是心里有事，右边的眉毛就会不自觉地抬高，还是很明显的那种！”李湉笑得很狡黠，“快快快，不要藏着掖着。” “那个，虽然这问题……你有可能不太喜欢，但我还是想问一句，关于你的父母的职业……”方若星抿着嘴，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和非凡之物有关么？” 李湉的手指头停在水杯的外壁上，她眸中有些莫名的意味：“怎么突然问这个？” 不等方若星回答，她又点点头，自言自语道：“确实，我之前也和你提到过一些关于他们的事情，当时还不知道具体含义，现在回过头来想想，他们的保密工作也做到不怎么样，居然能暴露出这么多情报。” 这话基本就是承认了，而且听这意思，李湉父母还是特别反应处的官方人员，只不过之前也没有告诉小李湉实情。 但这！岂不是意味着！ 方若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她扶着额头，继续问道：“李湉，叔叔阿姨现在还在岗位上吗？” 李湉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神色不对劲，越发的不解：“他们已经因公殉职了，就在去年的十月份——和你【去世】的日子相同。” 黑发红瞳的人偶身体抖了抖，许久没有再说话，家中的声音于是消失了，只有钟表“咯哒咯哒”地走着。 片刻之后，方若星摇了摇头，她像是想通了些什么，又像是什么也没想通，不过李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为她的手被牢牢握住了，方若星用的力气不大，却很是牢固，明明是很秀气纤细的手指，却带来令人安心的可靠。 李湉提到嗓子眼的话又悄悄放了回去，她能从手与手的接触中感受到爱人的彷徨与无助，她不清楚为何会有这种情绪的产生，但她愿意尽全力为她缓解，哪怕只有一点，于是她将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搭在那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抱歉，下次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去见见叔叔阿姨。” 错综复杂的念头被方若星强行压下，她越来越搞不清楚未来该干什么，但眼下该做什么却是毫无疑问。 她站起身，坐到李湉的身边，方帽檐少女的体型本就不大，就算用人偶的身体也能轻松将她拥入怀中，白色风衣上的臂章依然坚硬，在对这个亲密接触的不速之客做着最后的反抗。 李湉闭上了嘴巴，她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 今晚是一个月圆之夜，银亮的月光倾泻，就像是天边流落的瀑布，涌入出租屋的窗户，寻觅着窗帘的罅隙。 方若星没有睡，她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月亮，伸出手来比对，那高居天外的广寒似乎还比不上这人偶的巴掌大小。 “系统，你睡了吗？” 她轻声呼唤，没有藏在心里，而是直接用切实的嘴巴在问。 【滴，我和若星心连心，绝对不会在你失去意识前倒下！】 “好哦，我问你，这个世界，其实就是原来的世界，没错？” 【……】 “我的记忆肯定是没有出问题的，翻遍全世界各处的114份备份，都没有被人篡改过的迹象，包括我背着你制作的十份。”方若星的语气很平淡，如同在叙述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那也就意味着，李湉的父母，起码我记忆中的她的父母，也应该是与非凡之物有关的特别反应处人员。” 【……】 “我原以为，非凡之物是【原世界】和这个世界的不同所在，但这么看来，我心中那个原本的世界，大概与这里一模一样。不，起码在文学作品上，还是差了点。大概这是某件厉害的非凡之物的作用？” 【滴~所谓的平行世界只是若星的一厢情愿，我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哦~】 “真是的，这样一来，不就又得背负上本就该属于我的那些责任了吗！？” 嘴上说着抱怨的话，方若星却淡淡地笑了起来。 她有一种莫名地激动，浑身上下都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第156章 全票通过 【滴……我以为你会因为这个生气，所以一直藏着，不敢告诉你，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机械音，但大概是因为形影相伴的时间也已很久，方若星很轻易地便能从它的话语中的每个短暂的小小停顿中读出该有的语气，习惯过后反而感觉非常可爱。 方若星摇摇头：“讲实话，在这段时间里，我也逐渐意识到——确实分不清邱小萝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具体有什么区别，不过这可以解释成我们多年未见，难免有些陌生。不过李湉的存在，倒确实让我逐渐坚定了想法。” 系统很明显没有听懂她的话。 【滴？如果有平行世界，同一个人表现的一模一样，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不懂，那是心灵的感觉，而且这份感觉在我换了一具身体之后显得更加明显。”方若星语气中有着隐隐的自豪，“李湉当然也是这样，就算我换了个模样，她还是能从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辨认到我。” 【滴……说的真是……我不好形容。】 方若星话锋一转：“不过嘛，这消息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起码我就不用再为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而担忧，只要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早晚会有回归正常生活的一天的。” 【滴，正常生活？】 “当然就是回到盛怀峰的那具身体里咯，盯着这张脸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名义上出车祸，实际上是跑到泰国去了呢。”方若星笑了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温润柔腻，说是世上最顶级的美玉也不为过，但大概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生活习惯邋遢的普通男大的脸。 “别看我平时好像是不太在乎，其实我自认为还算是个怀旧的人。” 【滴……难以理解，我就从来不会去怀念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以前好像也遇到过很多人，他们的相关记录……我还有点印象，都保留在……】 系统自顾自地开始回忆过去，方若星保持着沉默，目露好奇之色，这还是头一次听系统提起它的过去，说不定会成为某个关键的契机。 对于系统可能是某件产生智慧的非凡之物这件事，方若星也早有预料，可到目前来看，它的作用都显得有些鸡肋，要么就是辅助检索信息，要么就是通过图鉴提供情报，最常用的功能居然还是日常聊天！ 方若星不觉得自己就是它的第一任“宿主”，可对曾经的那些事，系统又绝口不提，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松口的迹象，她当然不会在此时贸然打断。 【没什么。】 系统停顿了好一会，才说出这么一句来，差点没给方若星憋出内伤。 ……………… 第二天一早，李湉就开车带着方若星来到了【不可视】小队的正式据点，那个地理位置有点偏僻的独栋小别墅，几个月不见，这里已经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好太多了，院子里面被清理得井井有条，被裹挟着至今未回家的唐秀正在给几盆花浇水。 “你们居然还没有把她放回去？”方若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究竟是要把人押到什么时候？ “经过我们内部商议决定，将唐秀吸收为后勤人员，可以参与到小队的日常行动中，但不会加入真正的战斗。”李湉解释道，“没有实质性的危险，还能有一份远超平均线的工资，她当然不会有意见。” “终究只是暂时的办法？要是一直不能真正成为队员，迟早会出问题的。” “没错，但也得等到岛城这些事情处理完，才能真正确定她的去留问题。”李湉点点头，“岛城这边负责记忆问题的【医生】不知所踪，我们也很头疼。” 【医生】……？方若星第一时间想到了夏梦瑶，但她和特别反应处是合作关系，大概也不会是她下的手？ 没有在这件小事上耽搁太久，两人步入据点的正门，小队中的其他成员早就收到了李湉的消息，知道今天有关键性的会议需要参加，一个个地都在大圆桌四周坐着等候，也包括垂头丧气的卫洛煌。 ——方若星对他很感兴趣，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沉浸感的中二少年，居然对学习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如果不是特别反应处的这层身份在，方若星相信他会是顶尖学府的一员。 “队长。” 蔡越伦不愧是尽职尽责的副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将看上去最高大的椅子让给李湉。 李湉没有废话，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轻巧地一跳，稳稳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方若星紧跟着想要坐到她的右手边，垂头丧气的卫洛煌便从身后拉来另一张椅子，为方若星摆好。 说来有趣，之前把他暴打一顿没能让他屈服，反倒是在学校里连续几次成绩上被方若星力压一头赢得了卫洛煌的尊重，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各位，情况就如我在之前发送的信息中所说的一样，现在【苦海】万寿者的下属夏梦瑶表达了想要和我们联手对付【无餍者】以及岛城接下来要面对的灾难的意向。” 李湉正襟危坐，摆出队长的气势，上来就直奔主题，跟在方若星家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卫洛煌不置可否，钟和神游天外，只有萧何与蔡越伦还算认真，他们略略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蔡越伦开口问道：“如果一切属实的话，那我们当然是乐意建立合作的……有他们的非凡之物的信息吗？” 李湉看了一眼方若星，后者便说道：“万寿者从未真正露面，暂不清楚；但夏梦瑶本人的非凡之物……应该是一本名为【死魂灵】的书籍，具体能力可能是和尸体或者灵魂有关。” “恕我直言，听着不像是正派非凡之物。”萧何皱着眉头点评道。 蔡越伦倒是不太在乎：“具体正派与否，还是得看使用者要如何操作。我们需要提供的帮助实际上也就只有小何的眼睛，至于那所谓的灾难，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多一个盟友，我们就少一个潜在的敌人。”李湉说着，桌下的腿轻轻踢了踢方若星。 方若星会意，立即附和道：“我会和夏梦瑶一起行动，到时候她如果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能第一时间制止。” “队长说的有道理，为了保险起见，卫洛煌也跟着去，他的非凡之物只适合正面战斗，应对灾难，保护群众反而会束手束脚。”蔡越伦补充道。 说完，他举起一只手：“我同意。” 第二个表态的是一直沉默的卫洛煌，他看了看方若星，又看看萧何，也举起自己的手：“我也同意。” 方若星不知道，她今天这一露面，正好将自己与【苦海】联系了起来，之前蔡越伦他们就怀疑“方若星”背后还有另外的势力，但当时在汉府家园面对俄勒明的“英勇表现”又让他们有些疑惑，现在看来，那俄勒明可能是受了【无餍者】的指令在行动，结果被亲近【万寿者】的方若星逮个正着。 【苦海】内部原来也是彼此分裂争斗的，几人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明悟。 既然这样，那前往寻找对付【无餍者】的小分队就必须得由卫洛煌来平衡夏梦瑶和方若星的【万寿者】势力，以免她们临时反水，萧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萧何没有异议，三票通过，钟和的意见也便无关紧要了，但李湉还是耐心地等她做出决定，于是最终票型定在了四票同意。 全票通过！ 第156章 全票通过 【滴……我以为你会因为这个生气，所以一直藏着，不敢告诉你，没想到还是没能瞒过……】 系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的机械音，但大概是因为形影相伴的时间也已很久，方若星很轻易地便能从它的话语中的每个短暂的小小停顿中读出该有的语气，习惯过后反而感觉非常可爱。 方若星摇摇头：“讲实话，在这段时间里，我也逐渐意识到——确实分不清邱小萝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具体有什么区别，不过这可以解释成我们多年未见，难免有些陌生。不过李湉的存在，倒确实让我逐渐坚定了想法。” 系统很明显没有听懂她的话。 【滴？如果有平行世界，同一个人表现的一模一样，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你不懂，那是心灵的感觉，而且这份感觉在我换了一具身体之后显得更加明显。”方若星语气中有着隐隐的自豪，“李湉当然也是这样，就算我换了个模样，她还是能从冥冥之中的心有灵犀辨认到我。” 【滴……说的真是……我不好形容。】 方若星话锋一转：“不过嘛，这消息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个好消息。起码我就不用再为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去而担忧，只要安安稳稳地过下去，早晚会有回归正常生活的一天的。” 【滴，正常生活？】 “当然就是回到盛怀峰的那具身体里咯，盯着这张脸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名义上出车祸，实际上是跑到泰国去了呢。”方若星笑了笑，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温润柔腻，说是世上最顶级的美玉也不为过，但大概没人会相信这是一个生活习惯邋遢的普通男大的脸。 “别看我平时好像是不太在乎，其实我自认为还算是个怀旧的人。” 【滴……难以理解，我就从来不会去怀念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以前好像也遇到过很多人，他们的相关记录……我还有点印象，都保留在……】 系统自顾自地开始回忆过去，方若星保持着沉默，目露好奇之色，这还是头一次听系统提起它的过去，说不定会成为某个关键的契机。 对于系统可能是某件产生智慧的非凡之物这件事，方若星也早有预料，可到目前来看，它的作用都显得有些鸡肋，要么就是辅助检索信息，要么就是通过图鉴提供情报，最常用的功能居然还是日常聊天！ 方若星不觉得自己就是它的第一任“宿主”，可对曾经的那些事，系统又绝口不提，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松口的迹象，她当然不会在此时贸然打断。 【没什么。】 系统停顿了好一会，才说出这么一句来，差点没给方若星憋出内伤。 ……………… 第二天一早，李湉就开车带着方若星来到了【不可视】小队的正式据点，那个地理位置有点偏僻的独栋小别墅，几个月不见，这里已经比起一开始的时候好太多了，院子里面被清理得井井有条，被裹挟着至今未回家的唐秀正在给几盆花浇水。 “你们居然还没有把她放回去？”方若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这究竟是要把人押到什么时候？ “经过我们内部商议决定，将唐秀吸收为后勤人员，可以参与到小队的日常行动中，但不会加入真正的战斗。”李湉解释道，“没有实质性的危险，还能有一份远超平均线的工资，她当然不会有意见。” “终究只是暂时的办法？要是一直不能真正成为队员，迟早会出问题的。” “没错，但也得等到岛城这些事情处理完，才能真正确定她的去留问题。”李湉点点头，“岛城这边负责记忆问题的【医生】不知所踪，我们也很头疼。” 【医生】……？方若星第一时间想到了夏梦瑶，但她和特别反应处是合作关系，大概也不会是她下的手？ 没有在这件小事上耽搁太久，两人步入据点的正门，小队中的其他成员早就收到了李湉的消息，知道今天有关键性的会议需要参加，一个个地都在大圆桌四周坐着等候，也包括垂头丧气的卫洛煌。 ——方若星对他很感兴趣，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沉浸感的中二少年，居然对学习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如果不是特别反应处的这层身份在，方若星相信他会是顶尖学府的一员。 “队长。” 蔡越伦不愧是尽职尽责的副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将看上去最高大的椅子让给李湉。 李湉没有废话，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轻巧地一跳，稳稳坐到了那张椅子上，方若星紧跟着想要坐到她的右手边，垂头丧气的卫洛煌便从身后拉来另一张椅子，为方若星摆好。 说来有趣，之前把他暴打一顿没能让他屈服，反倒是在学校里连续几次成绩上被方若星力压一头赢得了卫洛煌的尊重，实在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各位，情况就如我在之前发送的信息中所说的一样，现在【苦海】万寿者的下属夏梦瑶表达了想要和我们联手对付【无餍者】以及岛城接下来要面对的灾难的意向。” 李湉正襟危坐，摆出队长的气势，上来就直奔主题，跟在方若星家中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卫洛煌不置可否，钟和神游天外，只有萧何与蔡越伦还算认真，他们略略沉吟了一下，最后还是蔡越伦开口问道：“如果一切属实的话，那我们当然是乐意建立合作的……有他们的非凡之物的信息吗？” 李湉看了一眼方若星，后者便说道：“万寿者从未真正露面，暂不清楚；但夏梦瑶本人的非凡之物……应该是一本名为【死魂灵】的书籍，具体能力可能是和尸体或者灵魂有关。” “恕我直言，听着不像是正派非凡之物。”萧何皱着眉头点评道。 蔡越伦倒是不太在乎：“具体正派与否，还是得看使用者要如何操作。我们需要提供的帮助实际上也就只有小何的眼睛，至于那所谓的灾难，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多一个盟友，我们就少一个潜在的敌人。”李湉说着，桌下的腿轻轻踢了踢方若星。 方若星会意，立即附和道：“我会和夏梦瑶一起行动，到时候她如果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也能第一时间制止。” “队长说的有道理，为了保险起见，卫洛煌也跟着去，他的非凡之物只适合正面战斗，应对灾难，保护群众反而会束手束脚。”蔡越伦补充道。 说完，他举起一只手：“我同意。” 第二个表态的是一直沉默的卫洛煌，他看了看方若星，又看看萧何，也举起自己的手：“我也同意。” 方若星不知道，她今天这一露面，正好将自己与【苦海】联系了起来，之前蔡越伦他们就怀疑“方若星”背后还有另外的势力，但当时在汉府家园面对俄勒明的“英勇表现”又让他们有些疑惑，现在看来，那俄勒明可能是受了【无餍者】的指令在行动，结果被亲近【万寿者】的方若星逮个正着。 【苦海】内部原来也是彼此分裂争斗的，几人心中突然多了几分明悟。 既然这样，那前往寻找对付【无餍者】的小分队就必须得由卫洛煌来平衡夏梦瑶和方若星的【万寿者】势力，以免她们临时反水，萧何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萧何没有异议，三票通过，钟和的意见也便无关紧要了，但李湉还是耐心地等她做出决定，于是最终票型定在了四票同意。 全票通过！ 第157章 萧何 正如方若星和李湉之前在路上讨论的结果一样，蔡越伦以及【不可视】的其余所有人，他们同意这个提案的原因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对自家队长的信任，即使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的行为等同于知情不报，或者再严重一点，违抗指令，但是“天高皇帝远”，在岛城的自主行为，就算传到总部那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缓冲期。 行动的方案很快也确定下来，由萧何与卫洛煌出面，与方若星、夏梦瑶组成追踪迎战常相思的分队，力求能够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击败甚至斩杀【无餍者】本人，以杜绝他在【灾难】来临时可能会造成的意外情况。 其他人则与岛城本地的警方力量配合，应对【灾难】本身——根据情报，大概是以【红晶】的形式爆发，只要能处理好民众，避免受感染成【子实体】的状况，应该就问题不大。 毕竟处理红晶一类的邪物，只要是有些经验的【特别反应处】小队都不会感到陌生，已经很熟练了。 “唯一还可能存在隐患的，便是【无餍者】本人的实力究竟如何，你们四个人真的足够处理他么？” 蔡越伦这话是对方若星说的，他知道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她有着直面【无餍者】本人的经历。 “从目前已知的情报看来，”方若星回想着与常相思的两次见面，以及他周身缠绕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惨绿色气息，“他的主要能力来自于0466【欲渊】，是一件能力颇为阴损毒辣的邪物，但他们之间的契合度并不十分的高。换言之，【无餍者】距离完全掌控0466还有很长的时间，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并不一定劣势。” “而夏梦瑶代表着【万寿者】的意见，她的底牌也不会少，真要拼起来甚至会发展为【苦海】的内战，不，到了眼前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算是了。”方若星缓缓说道，又将已知的夏梦瑶和常相思的能力向他们简单讲述了一遍。 双方之间的情报已经互通，队内的决定也不会再更改，只等几天之后，行动的正式开始。 “只要这次行动能成功，全国的小队都会得知我们的名号，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参与到击杀【苦海】成员的绝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萧何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桌面上未擦干的水迹倒映出他有些失神的面容。 二十年前，特别反应处秘密开展了一项试图将非凡之物的“本源力量”直接引导到人体内的实验，如果能够成功，毫无疑问，将会是非凡之物研究领域一次重大的突破。 引发这项实验的契机，是一次发生在东南亚地区的非凡之物活动，一个隐秘的邪教头目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圣物0006的碎片，借由它的力量掀起了一场险些颠覆整个国家的叛乱，虽然在国际力量的联合下很快就被剿灭，但所获的0006碎片却意外地“温和”。 项目被命名为“普罗米修斯”，取的便是“盗圣物之火于人”的精神。 涉及到这样事关重大的内容，特别反应处的行政效率一向神速，项目居然没有经过严格的审批手续，就立即开始实行，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个七岁以下的孤儿，被封锁在绝对保密的一处试验场中，没有自我的名字，有的只是001、002这样的冰冷的编号。 一天，特别反应处的某位负责人来到试验场监控进度，在得知孩子们没有名字之后，作为历史爱好者的他当即笑着开口建议道： “何不用我国历史名人的名字称呼他们？老是用数字多不好听！” “可是，实验的成功性和他们的价值还未体现，是否有些对历史的不尊……” 身边人员的话还未说完，负责人就不耐地打断：“好了！就算不成功，他们也是我们前进路上不可磨灭的功臣，担得起，快去。” 于是高个子男童的“名字”，由159换成了“萧何”。他不清楚自己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终日似乎也只是吃饭，睡觉，上语文课，上思想课，与隔壁的“李自成”聊天，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被带进更深处的实验场所。 实验的结果似乎不是很理想，反正萧何从来没有见过有同伴会从那里再回来，他懵懂地知道了那里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终于在有一天，身穿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敲响了萧何的房门，带来的却不是千篇一律的营养餐，而是他已经十二岁，可以参与实验的命令。 十二岁？ 萧何没有反抗，像个木偶一样跟着他们走进更深处，身后来自李自成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刺眼的灯光，门上显示着几个数字：“8\/27”——后来他才知道，这指的是八月二十七日，他的生日。 实验台上并不冰冷，有一层软垫保护着他的后背，很是舒适。紧接着又走进来几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领头的戴上手套，凑近看了看萧何的眼睛，搁着一层眼镜片，萧何也能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要紧张，很快就会结束的。” 他这般说道，从一旁的银色盒子中取出两颗干净的眼球，它们泛着淡淡的金光，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 “眼部实验品两枚，它们分别来自于【武则天】和【白起】。”副手说道，领头人又点点头。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萧何也记不清楚，再次醒来之后，第一感受便是周身宛如噩梦一般的疼痛，但他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而是另一个更……精美的小单间，门口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挣扎的萧何。 普罗米修斯计划，总共使用了七百二十三名孤儿，最终成功存活的仅有五十二人，其中能够适应0006碎片力量并无障碍使用它的，更是只有十三人。萧何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预期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它最终被叫停，幸存下来的五十二名儿童被安排至全国各地的反应处分部，成为隐留在历史中的一小段的见证者。 第157章 萧何 正如方若星和李湉之前在路上讨论的结果一样，蔡越伦以及【不可视】的其余所有人，他们同意这个提案的原因有相当一部分是来自于对自家队长的信任，即使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的行为等同于知情不报，或者再严重一点，违抗指令，但是“天高皇帝远”，在岛城的自主行为，就算传到总部那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缓冲期。 行动的方案很快也确定下来，由萧何与卫洛煌出面，与方若星、夏梦瑶组成追踪迎战常相思的分队，力求能够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击败甚至斩杀【无餍者】本人，以杜绝他在【灾难】来临时可能会造成的意外情况。 其他人则与岛城本地的警方力量配合，应对【灾难】本身——根据情报，大概是以【红晶】的形式爆发，只要能处理好民众，避免受感染成【子实体】的状况，应该就问题不大。 毕竟处理红晶一类的邪物，只要是有些经验的【特别反应处】小队都不会感到陌生，已经很熟练了。 “唯一还可能存在隐患的，便是【无餍者】本人的实力究竟如何，你们四个人真的足够处理他么？” 蔡越伦这话是对方若星说的，他知道在场的众人中，只有她有着直面【无餍者】本人的经历。 “从目前已知的情报看来，”方若星回想着与常相思的两次见面，以及他周身缠绕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惨绿色气息，“他的主要能力来自于0466【欲渊】，是一件能力颇为阴损毒辣的邪物，但他们之间的契合度并不十分的高。换言之，【无餍者】距离完全掌控0466还有很长的时间，起码在这一点上，我们并不一定劣势。” “而夏梦瑶代表着【万寿者】的意见，她的底牌也不会少，真要拼起来甚至会发展为【苦海】的内战，不，到了眼前这种程度，已经可以算是了。”方若星缓缓说道，又将已知的夏梦瑶和常相思的能力向他们简单讲述了一遍。 双方之间的情报已经互通，队内的决定也不会再更改，只等几天之后，行动的正式开始。 “只要这次行动能成功，全国的小队都会得知我们的名号，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能参与到击杀【苦海】成员的绝好机会……绝不能放过！” 萧何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桌面上未擦干的水迹倒映出他有些失神的面容。 二十年前，特别反应处秘密开展了一项试图将非凡之物的“本源力量”直接引导到人体内的实验，如果能够成功，毫无疑问，将会是非凡之物研究领域一次重大的突破。 引发这项实验的契机，是一次发生在东南亚地区的非凡之物活动，一个隐秘的邪教头目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圣物0006的碎片，借由它的力量掀起了一场险些颠覆整个国家的叛乱，虽然在国际力量的联合下很快就被剿灭，但所获的0006碎片却意外地“温和”。 项目被命名为“普罗米修斯”，取的便是“盗圣物之火于人”的精神。 涉及到这样事关重大的内容，特别反应处的行政效率一向神速，项目居然没有经过严格的审批手续，就立即开始实行，来自全国各地的数百个七岁以下的孤儿，被封锁在绝对保密的一处试验场中，没有自我的名字，有的只是001、002这样的冰冷的编号。 一天，特别反应处的某位负责人来到试验场监控进度，在得知孩子们没有名字之后，作为历史爱好者的他当即笑着开口建议道： “何不用我国历史名人的名字称呼他们？老是用数字多不好听！” “可是，实验的成功性和他们的价值还未体现，是否有些对历史的不尊……” 身边人员的话还未说完，负责人就不耐地打断：“好了！就算不成功，他们也是我们前进路上不可磨灭的功臣，担得起，快去。” 于是高个子男童的“名字”，由159换成了“萧何”。他不清楚自己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终日似乎也只是吃饭，睡觉，上语文课，上思想课，与隔壁的“李自成”聊天，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同伴被带进更深处的实验场所。 实验的结果似乎不是很理想，反正萧何从来没有见过有同伴会从那里再回来，他懵懂地知道了那里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终于在有一天，身穿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敲响了萧何的房门，带来的却不是千篇一律的营养餐，而是他已经十二岁，可以参与实验的命令。 十二岁？ 萧何没有反抗，像个木偶一样跟着他们走进更深处，身后来自李自成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 更不自在的是刺眼的灯光，门上显示着几个数字：“8\/27”——后来他才知道，这指的是八月二十七日，他的生日。 实验台上并不冰冷，有一层软垫保护着他的后背，很是舒适。紧接着又走进来几个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打扮，领头的戴上手套，凑近看了看萧何的眼睛，搁着一层眼镜片，萧何也能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要紧张，很快就会结束的。” 他这般说道，从一旁的银色盒子中取出两颗干净的眼球，它们泛着淡淡的金光，看上去一点也不可怕。 “眼部实验品两枚，它们分别来自于【武则天】和【白起】。”副手说道，领头人又点点头。 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萧何也记不清楚，再次醒来之后，第一感受便是周身宛如噩梦一般的疼痛，但他已经不在原来的房间了，而是另一个更……精美的小单间，门口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挣扎的萧何。 普罗米修斯计划，总共使用了七百二十三名孤儿，最终成功存活的仅有五十二人，其中能够适应0006碎片力量并无障碍使用它的，更是只有十三人。萧何便是其中之一。 因为预期与现实的巨大差距，它最终被叫停，幸存下来的五十二名儿童被安排至全国各地的反应处分部，成为隐留在历史中的一小段的见证者。 第158章 契合度 萧何感觉自己的右眼在隐隐发热，似乎随时都有跳出眼眶中的可能，但此时他已经激动到顾不上了，他双手拍桌，猛然站起：“请恕我冒犯，我要参加这次行动，除了追踪气息的任务以外，也要参加到正面作战中来！” 蔡越伦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李湉倒是波澜不惊：“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应该知道你的实力不足，只会成为拖累。” 这话倒是没错。方若星在心里赞同地点点头，之前在火车上也能明显感觉出来，萧何这家伙只是看上去高高壮壮的，但其实也就只是个普通人的水平，应付中学门口的小混混或许还能勉强，可要真枪实弹地对付常相思，那还是省省。 甚至有不小的概率会成为自己这边“碍事”的队友…… 而且追踪任务的话，方若星也能胜任，如果不是要隐藏左眼眶里那颗见不得人的眼球，完全可以把萧何踢掉。 萧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胡思乱想中的方若星：“方小姐，我能向你咨询一件事情吗？” “你说？” “之前你杀死的那个男人，就是持有0211（解构卡牌）的那人，你知道关于他的其他信息吗？” 这问题一出，【不可视】的其他人也看过来了，毕竟“火车男”本来也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尽管后来不声不响间就被突然冒出的方若星解决掉了，可还是想知道能以一敌二，杀死李志宏，“挖掉”萧何左眼的人物究竟如何。 居然还在想这事？！ 方若星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虽说当时的确是李志宏与萧何两人不讲武德，一言不发就拔枪射击，她也算占理。但眼下正是各方精诚合作的关键时候，说这种事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唔……老实讲，我也不认识他。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性，普通话很标准，没有口音，长相非常出众？” 方若星尽量拣着模糊的情报说：“综合素质还算不错，有几分水平，而且行动比较果决，很少拖泥带水。” “你都不认识他，居然就把他给干掉了？”蔡越伦皱眉问道。 “蔡副队，我又不是像你们一样的专业人士，在路边看见一个手持非凡之物的家伙，又正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不就得试着动手抢一抢吗？”方若星笑着反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且不说我，你们要是在大街上碰见这样一个人，多半也会跟上去盘问一下？” 萧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首先，李志宏先生是我曾经的队长，而他在加入特别反应处之前是一名军人。二十年前的那次跨国行动，以无餍者为代表的几名苦海成员也发挥了相当的作用。正是那次战斗让李先生失去了一副健全的身体，就当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我也不能旁观。” “其次，火车上的那名神秘男人，很有可能与这次【灾难】，或者说无餍者也有联系，即使他已经被方小姐处理掉，我也一定要追查到底。”萧何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中却透露着恨意，宛若油田被点燃后，在泥土中燃烧的火焰。 “最后，如果真的能在岛城除掉无餍者这个极度危险的动乱分子，起码能够向全国的同僚们证明——普罗米修斯计划并非是痴人说梦的妄想，它不应承受非议。” 萧何是活在新旧时代交替的影子，在普罗米修斯计划宣告破产后，被分配到吉森省的他甚至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没有过去也看不见未来，对于大部分的特别反应处人员来说，他就只是一双没有副作用的非凡之物眼睛。 没人知道当时的李志宏是出于什么考量，才会选择带上这么一个拖累，但总之，两人成为同一直属小队的唯二成员，直至那个火车上的夜晚。 其他人对他的情绪波动并不能十分理解，但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蔡越伦看了看李湉，后者没有过多犹豫，开口说道：“我明白了，但说到底，到时候的指挥权会交到夏梦瑶手中，你可以和她说明这一点——我同意了——相信她也不会拒绝你。” 当然不会拒绝！有一个愿意上前送死的，换谁来都很乐意。 方若星默默想着，她感觉自己的左眼有一种微微发热的趋向，不过很快就被另一种力量压制下来。 于是今日的小会议就到此结束，之后小队内的其他安排便不再关她的事。 夏梦瑶已经辞去一中学生会会长的职务，卫洛煌也请假停课，现如今再去一中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方若星站起身，伸个懒腰，像在自己家一样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走到二楼阳台慢慢喝。 “统子哥，都一直忘记问了，我和各件非凡之物的契合度，你那边应该是能查到的？” 【滴，确实是这样的。】 “让我康康？” 【滴~】 【0624天工人偶——264】 【0006？？？碎片——12】 【0551铸刃师——41】 【0853千变者——209】 【0187凝时之怀表——04】 【0051“气”——142】 【滴！以上数据多为系统根据经验得出，并不完全准确代表真实契合度情况，仅供若星参考之用！】 方若星笑了笑：“你倒是会推卸责任，就算我们的私聊也要加上免责条款。不过这数据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我感觉使用0624的时候，不能说是如指臂使，也绝对算指挥自如，怎么连三十都不到？” 【滴，契合度的计算哪有那么简单，不如说，你才几个月就能有这么高的数值，还多亏0624是“全天使用”状态，根本就没有有意识地去增加契合度嘛！】 【编号：k-kzc-0705 名称：方若星 类型：初级人工智能\/人类意识体 算力：67 耐受性：95 交互力：104 智能：997 影响力： 当前主操非凡之物：0624天工人偶】 第158章 契合度 萧何感觉自己的右眼在隐隐发热，似乎随时都有跳出眼眶中的可能，但此时他已经激动到顾不上了，他双手拍桌，猛然站起：“请恕我冒犯，我要参加这次行动，除了追踪气息的任务以外，也要参加到正面作战中来！” 蔡越伦抬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李湉倒是波澜不惊：“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你应该知道你的实力不足，只会成为拖累。” 这话倒是没错。方若星在心里赞同地点点头，之前在火车上也能明显感觉出来，萧何这家伙只是看上去高高壮壮的，但其实也就只是个普通人的水平，应付中学门口的小混混或许还能勉强，可要真枪实弹地对付常相思，那还是省省。 甚至有不小的概率会成为自己这边“碍事”的队友…… 而且追踪任务的话，方若星也能胜任，如果不是要隐藏左眼眶里那颗见不得人的眼球，完全可以把萧何踢掉。 萧何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胡思乱想中的方若星：“方小姐，我能向你咨询一件事情吗？” “你说？” “之前你杀死的那个男人，就是持有0211（解构卡牌）的那人，你知道关于他的其他信息吗？” 这问题一出，【不可视】的其他人也看过来了，毕竟“火车男”本来也是他们的任务目标，尽管后来不声不响间就被突然冒出的方若星解决掉了，可还是想知道能以一敌二，杀死李志宏，“挖掉”萧何左眼的人物究竟如何。 居然还在想这事？！ 方若星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虽说当时的确是李志宏与萧何两人不讲武德，一言不发就拔枪射击，她也算占理。但眼下正是各方精诚合作的关键时候，说这种事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唔……老实讲，我也不认识他。一个一米八左右的男性，普通话很标准，没有口音，长相非常出众？” 方若星尽量拣着模糊的情报说：“综合素质还算不错，有几分水平，而且行动比较果决，很少拖泥带水。” “你都不认识他，居然就把他给干掉了？”蔡越伦皱眉问道。 “蔡副队，我又不是像你们一样的专业人士，在路边看见一个手持非凡之物的家伙，又正好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不就得试着动手抢一抢吗？”方若星笑着反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且不说我，你们要是在大街上碰见这样一个人，多半也会跟上去盘问一下？” 萧何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首先，李志宏先生是我曾经的队长，而他在加入特别反应处之前是一名军人。二十年前的那次跨国行动，以无餍者为代表的几名苦海成员也发挥了相当的作用。正是那次战斗让李先生失去了一副健全的身体，就当是告慰他的在天之灵，我也不能旁观。” “其次，火车上的那名神秘男人，很有可能与这次【灾难】，或者说无餍者也有联系，即使他已经被方小姐处理掉，我也一定要追查到底。”萧何的表情很平静，声音中却透露着恨意，宛若油田被点燃后，在泥土中燃烧的火焰。 “最后，如果真的能在岛城除掉无餍者这个极度危险的动乱分子，起码能够向全国的同僚们证明——普罗米修斯计划并非是痴人说梦的妄想，它不应承受非议。” 萧何是活在新旧时代交替的影子，在普罗米修斯计划宣告破产后，被分配到吉森省的他甚至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没有过去也看不见未来，对于大部分的特别反应处人员来说，他就只是一双没有副作用的非凡之物眼睛。 没人知道当时的李志宏是出于什么考量，才会选择带上这么一个拖累，但总之，两人成为同一直属小队的唯二成员，直至那个火车上的夜晚。 其他人对他的情绪波动并不能十分理解，但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蔡越伦看了看李湉，后者没有过多犹豫，开口说道：“我明白了，但说到底，到时候的指挥权会交到夏梦瑶手中，你可以和她说明这一点——我同意了——相信她也不会拒绝你。” 当然不会拒绝！有一个愿意上前送死的，换谁来都很乐意。 方若星默默想着，她感觉自己的左眼有一种微微发热的趋向，不过很快就被另一种力量压制下来。 于是今日的小会议就到此结束，之后小队内的其他安排便不再关她的事。 夏梦瑶已经辞去一中学生会会长的职务，卫洛煌也请假停课，现如今再去一中似乎也没什么意义，方若星站起身，伸个懒腰，像在自己家一样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走到二楼阳台慢慢喝。 “统子哥，都一直忘记问了，我和各件非凡之物的契合度，你那边应该是能查到的？” 【滴，确实是这样的。】 “让我康康？” 【滴~】 【0624天工人偶——264】 【0006？？？碎片——12】 【0551铸刃师——41】 【0853千变者——209】 【0187凝时之怀表——04】 【0051“气”——142】 【滴！以上数据多为系统根据经验得出，并不完全准确代表真实契合度情况，仅供若星参考之用！】 方若星笑了笑：“你倒是会推卸责任，就算我们的私聊也要加上免责条款。不过这数据是不是有点问题啊？我感觉使用0624的时候，不能说是如指臂使，也绝对算指挥自如，怎么连三十都不到？” 【滴，契合度的计算哪有那么简单，不如说，你才几个月就能有这么高的数值，还多亏0624是“全天使用”状态，根本就没有有意识地去增加契合度嘛！】 【编号：k-kzc-0705 名称：方若星 类型：初级人工智能\/人类意识体 算力：67 耐受性：95 交互力：104 智能：997 影响力： 当前主操非凡之物：0624天工人偶】 第159章 真体 要“狩猎”一位多次挫败过自己的家伙，听上去确实很是不错，一想到常相思那张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脸，方若星便不由得有些激动。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在他面前狠狠地嘲讽一波。” 手中的可乐罐已经见底，身后适时地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方若星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卫洛煌。 “方同学，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有问题直接提就好，但至于回不回答，我可不敢担保。”方若星左右环顾一周，没有立马发现能让她把垃圾丢进去的垃圾桶在，只能暂时将它压扁成一个金属片。 卫洛煌沉默了一会儿，罕见地表现出有些迟疑，于是他手指搓着衣角，整理了好半晌的语言才开口道：“方同学，有想要……恋爱的意向吗？” “？！” 方若星肃然起敬，随即感到一阵恶寒：“喂，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不要对你队长的墙角有什么非分之想啊！挖不倒的！” “正常……？”大概也能预料到方若星会这样说，卫洛煌对这份“拒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我能理解你身为独行者的特殊，但我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并不愿意将至关重要的当下浪费在无谓的情爱之中。今日有此一问，也只是受了他人的委托。” 方若星稍稍安了心：“哦？是谁？” “我们班里的那个叫柴子涵的，就是曾经和你一块去走廊里罚站的那位，似乎从那之后他就有点对你有意思了，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将我们之间的话题引到你身上。”卫洛煌解释道，言语中也颇为无奈，看来不止一次因为这个被困扰过。 “那他怎么不早点找你来问？” 方若星当然还有点印象，毕竟她在学校里的熟人也不多，女生们的话题她提不起兴趣，男生们对她的态度又有点……不敢接近，就算抛开这些不谈，让方若星重头再一次全心全意投入到高中的生活节奏中也不现实。 她始终扮演不了一个高中生。 在这方面夏梦瑶倒是做的很不错，起码在学校里，方若星经常能看到她毫无违和感的身影，除了格外的好看一点以外，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如果当年头一回上高中没有遇见李湉的话，多半自己也会把她当成追求目标。 至于柴子涵的想法……小屁孩的暗恋很正常，直接狠狠地当面拒绝又太伤人，说不定会影响到小男生的高考状态，但让卫洛煌转告一下“方若星不喜欢男人”这消息就委婉的多了。 方若星在心里给自己点赞，真是温和又合理的处理方法。 “呵，愚不可及的庸鄙之人受困于泡影般的美貌，日夜催求着我的相助，并非今日之一时之事。”卫洛煌捂着嘴，沉声回答道，问完那个问题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放松了不少，说话都开始恢复到方若星熟悉的模式了。 方若星一笑：“所以你是想着下一次任务执行完了，大概也就要离开岛城了，所以才来给他准备‘临行礼物’呢？” 卫洛煌点点头：“正是这般。我已知晓，不久后的未来，我便会将你的拒绝转告于他。” “记得说话的方式注意一点，别太伤人了。” “那是自然。”卫洛煌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有一事，关于一周后的行动具体细节。” 方若星怀疑他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只是想找一个借口来使自己没那么直白：“尽管说。” “虽然队长和副队他们都很乐观，我也不该在这时候泼冷水，但事关重大，像【无餍者】那种水平的敌人，恐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全力应对【灾难】，不去管他比较好。” “咦？这发言不似是你的风格。” 方若星有些不喜欢这种阵前露怯的作风，心里也对卫洛煌的话产生怀疑，就算常相思再强，他也终究是一个人，根据目前对非凡之物的了解，战斗力水平还算可控。他们以四对一，胜算是很大的。 何况常相思的藏头露尾也侧面表现出他正面战力有所缺失，只要通过气息这一线索发动偷袭，不给他扩散毒素的时间，就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夏梦瑶和李湉都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心照不宣地接受这份计划。 “因为你们不懂！如果想要用平常的眼光对待【苦海】的家伙们，是一定会吃大亏的！我……我……”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连脖颈上的青筋都显性出来，确实是有些焦急，可方若星并不能理解这份情绪从何而来，她瞪着漂亮的眼睛，期待对方能给出解释。 又支吾了好半晌，卫洛煌才肯开口：“特别反应处的外围小队，也就是像我们一样的成员，来源有许多，李湉队长是家人缘故主动培训后上岗，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直属人员；蔡越伦副队和钟和差不多，都是被卷入非凡事件的普通人，在训练后成为反应处成员；唐秀的程度比他们更轻一些，甚至没有自己的非凡之物，就只是单纯的文员。” “而我不同，你应该也知道，特别反应处的建立时间并不算长，而在它之前维持稳定的，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以家族为单位的半官方组织们——就像玄幻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反派家族那样。只不过为了响应国家的相关策略，这个概念越来越淡化，逐渐将非凡之物从家族的主体中剥离出来，形成特别反应处的雏形。” “我来自黎安卫家，是家族中负责非凡之物的最后一个旁支的最后一个成员，虽然听上去很落寞，但实际上我掌握的乃是世代相传的非凡之物资料。也正因如此，我才能知道，恐怕【无餍者】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 方若星手中的易拉罐饼已经被摧残地不成模样，卫洛煌的话倒是不难理解，实际上就算他不说明，方若星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国家能将那些动辄数百年的大家族敲打到断尾求生的程度，放弃无可替代的非凡之物持有权，除了国家实力以外，肯定也付出了相当一部分的利益。 “哪个境界？” “完全掌握了一件非凡之物！完全！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就算我们的准备再周密，人数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只能白白地送死，因为在生命层级上已经不再平等…… “在古代，人们将这种境界称为——真体，也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人器合一。” 得到系统在脑海中的确定之后，方若星渐渐收敛起笑容，她认真地说道：“既然这样，为何不在刚才的会议过程中直接提出，而是要特地来和我单独对话？” “因为我清楚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你！你是链接我们和夏梦瑶会长的纽带，只要你不同意，这次冒险就一定进行不下去！”卫洛煌解释道，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决绝，刚才的焦急倒是褪去了不少。 方若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又一次笑了起来：“你大可直接去找你的队长，我也会听从她的意见。” “你……” 卫洛煌的脸色僵硬，他知道方若星这话的意思带着拒绝，而且是很不留情面的那种。 “你的新队友萧何正渴望着用这次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岛城四处涌动的暗流还未彻查清楚，灾难的具体解决方案尚未制定完成，反应处总部莫名其妙的一发五级指令，还未露面的另一支小队……与其保守应对，不如主动出击一次。” “……我知道了，一周后我会参加的。” 丢下这句，卫洛煌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二楼。 方若星的眼神有些玩味，小同桌的话听上去是在为团队的安全着想，但她却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了不同寻常的隐瞒和躲闪。多半是他知道了些什么其他的不利消息，但却因为别的原因无法说出口，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来糊弄自己，甚至连李湉都不敢去找。 “还是我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学习，要不然肯定分析起来也能轻松一点。” 【滴，你能不暗示我了吗？】 “嘿……”方若星耸耸肩，终于在楼下院子里发现一个隐蔽在角落里的垃圾桶，于是随手一丢，易拉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确地落到垃圾桶的边缘，弹起老高，随后跳到桶外。 “……没丢进去？” 还在院子里处理绿植的唐秀疑惑抬头，看见了满脸歉意的方若星，考虑到她和队长的关系，刚入职的新人决定忍气吞声，默默将那个扁扁的易拉罐重新丢进垃圾桶。 第159章 真体 要“狩猎”一位多次挫败过自己的家伙，听上去确实很是不错，一想到常相思那张总是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的脸，方若星便不由得有些激动。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在他面前狠狠地嘲讽一波。” 手中的可乐罐已经见底，身后适时地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方若星不用回头也知道来者是卫洛煌。 “方同学，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有问题直接提就好，但至于回不回答，我可不敢担保。”方若星左右环顾一周，没有立马发现能让她把垃圾丢进去的垃圾桶在，只能暂时将它压扁成一个金属片。 卫洛煌沉默了一会儿，罕见地表现出有些迟疑，于是他手指搓着衣角，整理了好半晌的语言才开口道：“方同学，有想要……恋爱的意向吗？” “？！” 方若星肃然起敬，随即感到一阵恶寒：“喂，我的性取向很正常，不要对你队长的墙角有什么非分之想啊！挖不倒的！” “正常……？”大概也能预料到方若星会这样说，卫洛煌对这份“拒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虽然我能理解你身为独行者的特殊，但我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并不愿意将至关重要的当下浪费在无谓的情爱之中。今日有此一问，也只是受了他人的委托。” 方若星稍稍安了心：“哦？是谁？” “我们班里的那个叫柴子涵的，就是曾经和你一块去走廊里罚站的那位，似乎从那之后他就有点对你有意思了，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将我们之间的话题引到你身上。”卫洛煌解释道，言语中也颇为无奈，看来不止一次因为这个被困扰过。 “那他怎么不早点找你来问？” 方若星当然还有点印象，毕竟她在学校里的熟人也不多，女生们的话题她提不起兴趣，男生们对她的态度又有点……不敢接近，就算抛开这些不谈，让方若星重头再一次全心全意投入到高中的生活节奏中也不现实。 她始终扮演不了一个高中生。 在这方面夏梦瑶倒是做的很不错，起码在学校里，方若星经常能看到她毫无违和感的身影，除了格外的好看一点以外，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如果当年头一回上高中没有遇见李湉的话，多半自己也会把她当成追求目标。 至于柴子涵的想法……小屁孩的暗恋很正常，直接狠狠地当面拒绝又太伤人，说不定会影响到小男生的高考状态，但让卫洛煌转告一下“方若星不喜欢男人”这消息就委婉的多了。 方若星在心里给自己点赞，真是温和又合理的处理方法。 “呵，愚不可及的庸鄙之人受困于泡影般的美貌，日夜催求着我的相助，并非今日之一时之事。”卫洛煌捂着嘴，沉声回答道，问完那个问题之后，他的精神状态明显放松了不少，说话都开始恢复到方若星熟悉的模式了。 方若星一笑：“所以你是想着下一次任务执行完了，大概也就要离开岛城了，所以才来给他准备‘临行礼物’呢？” 卫洛煌点点头：“正是这般。我已知晓，不久后的未来，我便会将你的拒绝转告于他。” “记得说话的方式注意一点，别太伤人了。” “那是自然。”卫洛煌顿了顿，又说道，“我还有一事，关于一周后的行动具体细节。” 方若星怀疑他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来，只是想找一个借口来使自己没那么直白：“尽管说。” “虽然队长和副队他们都很乐观，我也不该在这时候泼冷水，但事关重大，像【无餍者】那种水平的敌人，恐怕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全力应对【灾难】，不去管他比较好。” “咦？这发言不似是你的风格。” 方若星有些不喜欢这种阵前露怯的作风，心里也对卫洛煌的话产生怀疑，就算常相思再强，他也终究是一个人，根据目前对非凡之物的了解，战斗力水平还算可控。他们以四对一，胜算是很大的。 何况常相思的藏头露尾也侧面表现出他正面战力有所缺失，只要通过气息这一线索发动偷袭，不给他扩散毒素的时间，就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夏梦瑶和李湉都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心照不宣地接受这份计划。 “因为你们不懂！如果想要用平常的眼光对待【苦海】的家伙们，是一定会吃大亏的！我……我……”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连脖颈上的青筋都显性出来，确实是有些焦急，可方若星并不能理解这份情绪从何而来，她瞪着漂亮的眼睛，期待对方能给出解释。 又支吾了好半晌，卫洛煌才肯开口：“特别反应处的外围小队，也就是像我们一样的成员，来源有许多，李湉队长是家人缘故主动培训后上岗，实际上她完全可以成为一名直属人员；蔡越伦副队和钟和差不多，都是被卷入非凡事件的普通人，在训练后成为反应处成员；唐秀的程度比他们更轻一些，甚至没有自己的非凡之物，就只是单纯的文员。” “而我不同，你应该也知道，特别反应处的建立时间并不算长，而在它之前维持稳定的，则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以家族为单位的半官方组织们——就像玄幻小说中经常出现的反派家族那样。只不过为了响应国家的相关策略，这个概念越来越淡化，逐渐将非凡之物从家族的主体中剥离出来，形成特别反应处的雏形。” “我来自黎安卫家，是家族中负责非凡之物的最后一个旁支的最后一个成员，虽然听上去很落寞，但实际上我掌握的乃是世代相传的非凡之物资料。也正因如此，我才能知道，恐怕【无餍者】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 方若星手中的易拉罐饼已经被摧残地不成模样，卫洛煌的话倒是不难理解，实际上就算他不说明，方若星也能猜个七七八八。国家能将那些动辄数百年的大家族敲打到断尾求生的程度，放弃无可替代的非凡之物持有权，除了国家实力以外，肯定也付出了相当一部分的利益。 “哪个境界？” “完全掌握了一件非凡之物！完全！一旦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就算我们的准备再周密，人数再多，也都是无济于事，只能白白地送死，因为在生命层级上已经不再平等…… “在古代，人们将这种境界称为——真体，也就是我之前提到过的人器合一。” 得到系统在脑海中的确定之后，方若星渐渐收敛起笑容，她认真地说道：“既然这样，为何不在刚才的会议过程中直接提出，而是要特地来和我单独对话？” “因为我清楚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你！你是链接我们和夏梦瑶会长的纽带，只要你不同意，这次冒险就一定进行不下去！”卫洛煌解释道，他的神情带着几分决绝，刚才的焦急倒是褪去了不少。 方若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又一次笑了起来：“你大可直接去找你的队长，我也会听从她的意见。” “你……” 卫洛煌的脸色僵硬，他知道方若星这话的意思带着拒绝，而且是很不留情面的那种。 “你的新队友萧何正渴望着用这次的胜利来证明自己，岛城四处涌动的暗流还未彻查清楚，灾难的具体解决方案尚未制定完成，反应处总部莫名其妙的一发五级指令，还未露面的另一支小队……与其保守应对，不如主动出击一次。” “……我知道了，一周后我会参加的。” 丢下这句，卫洛煌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二楼。 方若星的眼神有些玩味，小同桌的话听上去是在为团队的安全着想，但她却从对方的眼睛中看见了不同寻常的隐瞒和躲闪。多半是他知道了些什么其他的不利消息，但却因为别的原因无法说出口，只能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来糊弄自己，甚至连李湉都不敢去找。 “还是我没有接受过专门的学习，要不然肯定分析起来也能轻松一点。” 【滴，你能不暗示我了吗？】 “嘿……”方若星耸耸肩，终于在楼下院子里发现一个隐蔽在角落里的垃圾桶，于是随手一丢，易拉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精确地落到垃圾桶的边缘，弹起老高，随后跳到桶外。 “……没丢进去？” 还在院子里处理绿植的唐秀疑惑抬头，看见了满脸歉意的方若星，考虑到她和队长的关系，刚入职的新人决定忍气吞声，默默将那个扁扁的易拉罐重新丢进垃圾桶。 第160章 通往地下 夜幕降临，卫洛煌轻手轻脚地走出据点，他抬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直奔北方而去。 【滴，那家伙直接就走了哎，鬼鬼祟祟地，肯定是要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果然他还有事瞒着我们！】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他今天说话的时候那犹犹豫豫的模样，就差把‘有人指使我’这五个字写到脸上了！”方若星一笑，卫洛煌的路线并不像夏梦瑶那么难追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要隐瞒路线的意思，只要通过监控看清楚出租车的车牌号，再结合出租车的管理总系统就可以轻松看到了。 方若星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事跟李湉报告，她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在暗中使坏。 …………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宽阔的马路上车流量也明显减少，多年经验的出租车司机一路高速，很快便将天蓝色的座驾停在了一处暗无灯光的院落前。 卫洛煌低头一看手机，比起导航预计时间还要快上将近十分钟，很难想象司机师傅究竟是开了多少年的车，才能练就这么一手路程的极致压缩技术。 “好车技。” 他由衷赞叹一句，一下便夸到了司机的心坎上，后者嘿嘿一笑，拍打着自己手中的方向盘：“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没听说过我的名号。这还真不是我自夸，这附近的地界，拿块布蒙上我的眼，都能给你安安稳稳地送到！”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有吹牛的嫌疑，他又补充道：“当然，那算危险驾驶，咱肯定不能真干。” “说的对。”卫洛煌点点头，用手机付清车费，接着不再纠缠，开门下车。 面前是一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铁门，随手一抹都能擦下不少锈迹，带着许久未曾有人光顾过的荒凉气息。单单只是站在铁门前，即使是初夏的夜晚也能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身后的司机没有离开，他摇下车窗，左右看了看环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一边给自己点上根烟，一边劝说这个小年轻：“喂，深更半夜的来这地方干啥啊？” 按理来说，卫洛煌是不应该回答他的，但心中的道德不允许他这么做：“没什么，师傅，你回去。”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啥玩的地方，哦对，我听说过，你是不是那种探险主播，专门找这种废弃的医院开直播的？没用的，这医院早就被你的前辈们翻了个遍，没啥新意啦！” 司机一把年纪，都快秃顶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倒还不少！卫洛煌摇了摇头：“真的不是，是我朋友约我在这里见面。” “朋友？”司机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有些奇怪的小子，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年轻人找刺激也不知道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注意安全，别闹出人命来！” “叮嘱”完卫洛煌，司机重新摇上车窗，一脚油门离开了这里。 “……” 卫洛煌不知道他是误会到了哪里去，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铁门上拴着锁，比起它所守护的门要锈蚀的更加厉害，几乎已经被暗红色的斑块爬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这样子，只怕是就算是千辛万苦找来匹配的钥匙，也很难转动它的锁芯。 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的老头子，七八十岁的肯定也不如一百四十岁的给人来的压迫感强。 铁门后就是废弃医院的主体，说是医院，其实更像是个大点的私立诊所，占地面积并不大，估计和【不可视】的临时据点小别墅差不太多，只不过有今晚浓郁的夜色遮掩，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平添了许多阴森之感。 卫洛煌左右看看，找了个破损较为严重的墙头，利落地翻身而上。进入院中。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少年的等候，治病救人的医院楼内的消毒水味都已经弥散干净，只剩下不计其数的残留物的腐败气息。他跟着记忆中的方法，进入正门，目不斜视，直接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嘎——” 踩上去的第一声显得格外响亮，除了卫洛煌自己的脚印以外，楼梯台阶上也忠实地记录了其他十几个杂乱的脚印，有轻有重，有的已经快要重新湮没在灰尘中，有的还显得崭新的像是昨天留下。 看来那司机说时常有人来这里“探险”，确有其事。 卫洛煌很谨慎地沿着前人的足迹走上去，控制好自己的力度，尽量让新的印记不可辨认。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没有太大的区别，左右看过去，都是一个个的单独小房间，门框边应该标注着它们原来的职能，只是现在的卫洛煌没有心思细看，不加停留，他继续上到四楼。 医院的小楼房只有四层高，这就算是到了顶，如果再想往上，就只能找办法破开天台的门了。 “楼层是4-2+1--……四楼之后，下到二楼……” 卫洛煌转身，又沿着来时的脚印向下走。 到了二楼之后，再转身，向上来到三楼。 四周的气氛骤然变得异常，能见度在不知不觉中降至身周三米左右，三米之外，宛如被一层浓重的帷幕遮蔽，任何事物都无法看清。 阴冷的空气从黑暗中伸出手，轻轻拉扯着卫洛煌的衣角，勾动起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他不为所动，再一次转身，径直开始下楼。 一层…… 两层…… 起始位置在三楼，这已经下了两层，本该到达一楼，但在楼梯间内，却仍然能看见一条向下的楼梯！ 黑暗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即使站在楼梯口，抬头也看不见十几步以外的大门，让人恍然有一种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的错觉。 这医院肯定是没有地下设施的，就算有，入口也不会设置在这里，换言之，这条楼梯是凭空出现的。 但卫洛煌早有预料，没有犹豫，继续迈步向下，新出现的台阶和原有的那些看上去别无二致，一样的大理石质地，一样的灰尘，一样的杂乱脚印，还有一样的腐败潮湿气息。 “嗒、嗒、嗒……” 三层…… 四层…… 五层…… 方才还时有耳闻的虫鸣和驶过的车辆声皆消弭无踪，唯有卫洛煌的脚步声在回荡，似永无休止。 六层…… 七层…… 第160章 通往地下 夜幕降临，卫洛煌轻手轻脚地走出据点，他抬手拦下一辆过路的出租车，直奔北方而去。 【滴，那家伙直接就走了哎，鬼鬼祟祟地，肯定是要去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果然他还有事瞒着我们！】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他今天说话的时候那犹犹豫豫的模样，就差把‘有人指使我’这五个字写到脸上了！”方若星一笑，卫洛煌的路线并不像夏梦瑶那么难追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要隐瞒路线的意思，只要通过监控看清楚出租车的车牌号，再结合出租车的管理总系统就可以轻松看到了。 方若星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事跟李湉报告，她大概也能猜到是谁在暗中使坏。 …………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宽阔的马路上车流量也明显减少，多年经验的出租车司机一路高速，很快便将天蓝色的座驾停在了一处暗无灯光的院落前。 卫洛煌低头一看手机，比起导航预计时间还要快上将近十分钟，很难想象司机师傅究竟是开了多少年的车，才能练就这么一手路程的极致压缩技术。 “好车技。” 他由衷赞叹一句，一下便夸到了司机的心坎上，后者嘿嘿一笑，拍打着自己手中的方向盘：“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没听说过我的名号。这还真不是我自夸，这附近的地界，拿块布蒙上我的眼，都能给你安安稳稳地送到！” 兴许是觉得自己这话有吹牛的嫌疑，他又补充道：“当然，那算危险驾驶，咱肯定不能真干。” “说的对。”卫洛煌点点头，用手机付清车费，接着不再纠缠，开门下车。 面前是一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铁门，随手一抹都能擦下不少锈迹，带着许久未曾有人光顾过的荒凉气息。单单只是站在铁门前，即使是初夏的夜晚也能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身后的司机没有离开，他摇下车窗，左右看了看环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一边给自己点上根烟，一边劝说这个小年轻：“喂，深更半夜的来这地方干啥啊？” 按理来说，卫洛煌是不应该回答他的，但心中的道德不允许他这么做：“没什么，师傅，你回去。”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没啥玩的地方，哦对，我听说过，你是不是那种探险主播，专门找这种废弃的医院开直播的？没用的，这医院早就被你的前辈们翻了个遍，没啥新意啦！” 司机一把年纪，都快秃顶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倒还不少！卫洛煌摇了摇头：“真的不是，是我朋友约我在这里见面。” “朋友？”司机一愣，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有些奇怪的小子，顿时明白了些什么，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年轻人找刺激也不知道找个干净点的地方，注意安全，别闹出人命来！” “叮嘱”完卫洛煌，司机重新摇上车窗，一脚油门离开了这里。 “……” 卫洛煌不知道他是误会到了哪里去，但结果总归是好的。 铁门上拴着锁，比起它所守护的门要锈蚀的更加厉害，几乎已经被暗红色的斑块爬满，看不出原来的颜色，看这样子，只怕是就算是千辛万苦找来匹配的钥匙，也很难转动它的锁芯。 完全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就像是武侠小说里面的老头子，七八十岁的肯定也不如一百四十岁的给人来的压迫感强。 铁门后就是废弃医院的主体，说是医院，其实更像是个大点的私立诊所，占地面积并不大，估计和【不可视】的临时据点小别墅差不太多，只不过有今晚浓郁的夜色遮掩，从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一个轮廓，平添了许多阴森之感。 卫洛煌左右看看，找了个破损较为严重的墙头，利落地翻身而上。进入院中。 也不知究竟是过了多少年的等候，治病救人的医院楼内的消毒水味都已经弥散干净，只剩下不计其数的残留物的腐败气息。他跟着记忆中的方法，进入正门，目不斜视，直接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嘎——” 踩上去的第一声显得格外响亮，除了卫洛煌自己的脚印以外，楼梯台阶上也忠实地记录了其他十几个杂乱的脚印，有轻有重，有的已经快要重新湮没在灰尘中，有的还显得崭新的像是昨天留下。 看来那司机说时常有人来这里“探险”，确有其事。 卫洛煌很谨慎地沿着前人的足迹走上去，控制好自己的力度，尽量让新的印记不可辨认。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没有太大的区别，左右看过去，都是一个个的单独小房间，门框边应该标注着它们原来的职能，只是现在的卫洛煌没有心思细看，不加停留，他继续上到四楼。 医院的小楼房只有四层高，这就算是到了顶，如果再想往上，就只能找办法破开天台的门了。 “楼层是4-2+1--……四楼之后，下到二楼……” 卫洛煌转身，又沿着来时的脚印向下走。 到了二楼之后，再转身，向上来到三楼。 四周的气氛骤然变得异常，能见度在不知不觉中降至身周三米左右，三米之外，宛如被一层浓重的帷幕遮蔽，任何事物都无法看清。 阴冷的空气从黑暗中伸出手，轻轻拉扯着卫洛煌的衣角，勾动起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他不为所动，再一次转身，径直开始下楼。 一层…… 两层…… 起始位置在三楼，这已经下了两层，本该到达一楼，但在楼梯间内，却仍然能看见一条向下的楼梯！ 黑暗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即使站在楼梯口，抬头也看不见十几步以外的大门，让人恍然有一种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的错觉。 这医院肯定是没有地下设施的，就算有，入口也不会设置在这里，换言之，这条楼梯是凭空出现的。 但卫洛煌早有预料，没有犹豫，继续迈步向下，新出现的台阶和原有的那些看上去别无二致，一样的大理石质地，一样的灰尘，一样的杂乱脚印，还有一样的腐败潮湿气息。 “嗒、嗒、嗒……” 三层…… 四层…… 五层…… 方才还时有耳闻的虫鸣和驶过的车辆声皆消弭无踪，唯有卫洛煌的脚步声在回荡，似永无休止。 六层…… 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