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禁欲清冷师兄竟是堕魔反派》 第1章 女配一号 符修天才白巧(本书角色都有图,求评论呀) 白巧醒来时,看见的是大红的纱帐,她努力睁开朦胧的眼眸,眼前事物都在转,脑袋晕乎乎的。 “巧巧可是睡醒了?” 什么? 男人声线微凉,带着某种克制的压抑,又充满了嘲讽之味。 她被他压在身下,白巧看清了他的脸。 他左耳倒系着十样星芒吊坠,目光下敛,纤长睫毛扫下,额前几缕黑色长发垂落。 纯白的里衣有些湿,胸前领口敞开,薄薄的水雾透过,单薄衣物紧贴着他健硕的肌肤,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 那双紫色眼瞳眼角轻挑,仿若花色,魅到极致,不再是从前温柔的情意,而是变成冰窟中融化不了的寒冰,和他的剑一样,无情。 “怎么不说话,莫非在想你的前未婚夫?” 冰凉的手指轻划白巧细腻的脸颊,那酥麻的感觉激得她身体一阵颤栗,“我没有……” “呵,没有?” 男人清冷一笑,抓过她的手腕压在他的心口处。 情绪仿若失控般,无法驾驭,愤怒与悲伤交织在一起,化作低沉地嘶吼,“这是你刺的,你为了他刺的!白巧,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不…不是的,我心里一直都是你,我……”她解释不清,可那道刺眼伤痕是真实存在。 回想一剑捅入他的心口,她眼角逐渐涌出泪水,无声滑落。 为什么会这样,她从来没有要伤害他的想法…… 她被控制了? 她被控制了。 —— —— “师侄,你身为大师姐,必定是要照顾小师妹的。”师伯如此告诫她。 “……我知道了。” “徒儿,你已经很强了,身为符修不需要如此良品丹药,给新入门的法修小师妹。”师尊抢走了她的丹药。 “……嗯。” “巧巧,这些金银首饰你不怎么佩戴,小师妹似乎很喜欢,我就私自挪用了你的饰品赠予师妹。”未婚夫先斩后奏。 “……知道了。” 她好像一直都是对他人言听计从。 没有自己的意识,仿佛有一只手通过什么操纵着她的精神,不会自主思考。 “师姐…师姐……大师姐?” “啊?”白巧眼瞳一眨,眸光澄清了不少。 “你怎么在走神?快救救小师妹!” “师姐,我们这里就属你最强,师父让你带我们历练的!” “巧巧,只有面蜂的蜂果能救中毒的云舒,你看……”俊逸的男子抱着一名昏过去的秀气女子。 小师妹落云舒安静地睡在陌辰怀里。 白巧从回忆中清醒,她捂着发疼的脑袋,消化那些不好的记忆。 好奇怪,为什么会想到以前的事…… 罢了,先救人。 白巧清除杂念,指尖搭上落云舒的手脉,探究片刻,她移手,“小师妹没有中毒的迹象……” 说话女子长相清丽,容貌盖世。 她着一件洁净连体衣裙,锁骨处镂空轻纱上,贵气的紫色花纹延伸。 白色长袍紧扣在胸前,淡紫的腰带束紧她纤细的腰。 一头柔顺的棕色卷发用青鸾宝钗固定着,两只耳垂下别着一对络紫花状耳饰,奇光异彩,煞是好看。 “巧巧,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小师妹这模样分明是中了剧毒!”陌辰搂紧了些怀里的人,冲她大声凶道。 “……”白巧拧起眉头,看着面色红润、气息稳定、闭着眼的落云舒。 她不明白,陌辰是她的未婚夫,为何一直在护着刚来宗门不久的小师妹? 云舒师妹体内毫无毒素,若真中了毒,呼吸定是紊乱的。 “师姐!你快去找蜂果呀!不然小师妹真的要没命了!” “大师姐!原来你真的如此恶毒吗,你只不过是进一次毒蜂巢穴,可小师妹丢的是流逝的时间呀!” 这次出来历练的弟子不过十人,除了白巧自己,其他师弟师妹无一不在催促她快些入巢穴取蜂果。 “……我恶毒?” 白巧难以置信煞白了脸。 自打她入了宗门,做牛做马尽心尽责。 她为了天合宗,一人挑战三个前来惹事门派,拼了命护住师弟师妹。 找到秘境和灵草,第一件事皆是分享给宗门,她去打头阵占领资源。 考虑得无微不至。 虽然大伙待她不像小师妹那般好,也不至于说出她恶毒这类难听又伤人的话。 白巧咬着嘴唇,捏紧手里的剑站直身体。 忍了许久的她牙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这是……最后一次!” 这次过后,她再也不会像一条狗一样,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白巧深入丛林,巨大的圆叶蒲葵很快掩去她的背影。 在陌辰怀里的落云舒,内心得意笑了。 白巧,这确实是最后一次。 你生命的最后一次。 好好享受我带给你的惊喜。 要怪就怪你长得那么好看!天资也如此卓越! 一个女配,凭什么比她这个穿书女主优秀那么多! 炮灰注定是炮灰,只配当我的垫脚石! …… 白巧独自一人御剑飞上高山,寻找喜欢居住在高处的面蜂。 面蜂是一种魔物,丰满尾部上的尾针涂满了剧毒。 蛰到不出一刻,毒素就会渗透皮肤,跟随血液流动至全身。 最开始先头晕,再到四肢无力。 过去了好一会,云舒师妹一点儿中毒症状没有,脉象平稳。 白巧断定落云舒有问题。 因她时常带队外出历练,熟悉陨落山脉的地形,很快找到一处面蜂巢穴。 金光的蜜糊在山洞间,形成粘稠的洞穴保护膜,未接近也可闻到那醇香的甜味。 白巧左手捻指御剑加速,右手食指中指一并,凭空捏出一张泛黄咒符,杀向巢穴。 洞口内,金蜜中飞出四只有初生婴儿那么大体型的面蜂。 “真火,”白巧念着口诀,手中黄符甩出,“燃!” 符咒像是赋予了生命一般,幻成几道高温火球,唰唰地直击面蜂。 火焰打中面蜂,烧毁它们飞行的翅膀,高空跌落摔成肉泥。 这等杂碎魔物白巧没放在眼中,乘风踏上崖边,剑气挥破洞口处的蜂蜜保护膜。 山洞里的空气静谧而潮湿,锦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声响回荡整个蜂巢。 白巧观察着四周,加快脚步。 在她之前,这里有人来过。 刚才她杀的四只面蜂,不像来迎敌的,反而更像是在逃窜。 面蜂巢穴里只有一个宝贝,那就是它们的蜂果! 蜂果对于中了蜂毒者,能起到解毒治疗的效果。 对于未中蜂毒者,有巩固丹田作用,更好地帮助修士凝神聚气,偏向辅助。 面蜂会将蜂果藏在巢穴最深处,白巧快步行走至蜂果所在地,果不其然,金灿灿的蜂果前,站着一个男人。 一路上都是面蜂的尸体,就是有人比她早了一步! —————————— (题外话) 存在逻辑性和严谨性,存在私设,本文角色配图都是ai绘制,想保存的读者们自行~不喜欢的ai图的读者跳过就好,作者找合适又不大众的图所花的时间不少,希望口下留情。 注:开头为倒叙,是两种时间线,原女主并非原女主,而是现代人魂穿来的,行为动作以及内心活动出入大,甚至相反。 只有原男主是原男主,没有任何改变。 最后!现男女主有嘴有嘴有嘴有嘴!!配角有嘴有嘴有嘴! 特别是现男主,打直球!说话直接! 都进来了,真不考虑加个书架留个评论吗——作者给你哭了! 基本上全宗大恶人,邪修魔族都有,反派文。 第2章 给我的未婚夫 反派恶少年百里黑溟 “道友留步!”白巧出声制止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听到她的声音,那儿的人躯体微怔,转过他的脸。 漆黑双目的男子手持佩剑,样貌惊艳无比,黑色劲装显他清爽利落,耀金单边耳坠是那么与众不同。 他的五官端正而精致,带着一丝稚嫩的俊美,仿佛是少年与仙神的完美结合。 白巧轻盈走过去,扬起微笑,“道友,相见即是缘,我们商量一下,这个蜂果归我好不好?” “道友……”黑溟喃喃自语。 白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什么这位道友表情很受伤的样子。 “道友,你看着好像挺眼熟。”白巧摸着下巴,踮起脚尖仰视,观察他的脸。 这突如其来的接近,幽幽暗香萦绕,黑溟不自觉身体略微后仰。 “……我想起来了,你是第一大宗玄浮宗的百里黑溟、百里师兄?” 在这遇见敌对宗的大师兄? 运气有点差! 这人高深莫测,出招强势,非常不好惹。 黑溟退后一步,拉开彼此距离,脸色缓了许多,“是。” 他没有任何敌意。 也没有要动手的前兆。 他不挑事,白巧自然不会主动找茬。 估摸要与他商讨蜂果得主,她热情上前,“我是天合宗的大师姐白巧,百里师兄,这蜂果……” 黑溟十分干脆拿下躺在蜂巢里的金光果实递给她。 白巧呆住了,没去接,“……就这么给我了?” 她都做好给银子或者打一架的准备了! 面蜂几乎都是他杀的,他的功劳最多,结果如此大方地转手就送人? 黑溟目不转睛看着她白净柔嫩的小手,“你不是要吗?” 虽然但是…… 白巧迅速收下,“大丈夫说话算话!” 没想到被称为强盗宗的玄浮宗这么好说话,不要白不要! “……” 黑溟抿抿嘴唇,踟蹰了一会,还是决定发问,“我可否多嘴一句,白师姐要蜂果有何用处?” 她没中蜂毒。 实力也够强,蜂果起的辅助作用小之又小。 白巧说道:“给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原来如此。”黑溟笑得坦然,眼中流转着一抹阴鹜的光。 他那张完美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之意。 对白巧没显露出来。 “白师姐定婚两年,还没商量什么时候完婚吗?成婚时我能否去讨杯喜酒喝?” 白巧颔首,“当然可以。” “对了百里道友,我替你再寻一处面蜂巢穴。” 半路拦截怪不好意思的。 “……”黑溟启唇,拒绝的话到嘴边却无法脱口。 他想了一会,委婉改口,“我只是进来看看,白师姐好意心领了。” “那好。” 原来不是非要不可,怪不得这么慷慨解囊呢。 “一起出去?” 她只是随口一邀,不曾想,那宸宁之貌的男子淡然道,“好。” 而后,他们一块出巢穴,走到洞穴口旁,一缕白烟飘来,白巧鼻尖轻嗅。 她注意到狭小石缝中,插着三根快燃尽的香。 “这是……精榕树提炼出来的榕迷香?” 进来时候她带着风,吹散了味。 此刻于洞穴小小停留,香味聚集。 “嗯,”黑溟顺着她的目光,眼眸带着危险的意味轻眯,“魔兽嗅到此香后会发狂。” “……” 发狂的魔兽十分可怕,各种方面得到强化,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倍。 他一人屠了整个发疯巢穴的面蜂,并且衣袍干净,风姿优雅,全身而退。 不愧是第一大宗的人!就是牛! 淡漠的少年怀抱着剑在她身侧,灿金色的流苏耳坠摇曳。 “白师姐,并非我挑拨离间,我有看到放香的是你们天合宗的人,一男一女,联手说要害着谁。” 很是护短的白巧不相信,辩解着,“百里师兄莫不是看错了?我们天合宗不会……” 第3章 我不能做你男人? 她说到半,没有继续往下说。 小师妹不慎“中毒”,需要蜂果解毒。 而这附近只有这一处有巢穴,其他的得往别的方向寻找。 她的师弟师妹、甚至未婚夫,迫不及待催促她快些去拿蜂果。 黑溟挑眉,如美瓷的脸上唇角上勾,“白师姐有头绪了?” “大概……” 白巧揉捻眉心,眼中情绪落寞,心寒了半截,“你明知有迷香在此,为何还要进来?” “……就是想进来看看。”他神色并不自在,别过头去。 “……”白巧垂眸。 所以,他们要害的是她,误打误撞玄浮宗大师兄给她化解了这次危机? 为什么?她不明白。 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此要她的命。 瞧着白巧纠结不清的模样,黑溟再三劝阻,“白师姐,恕我直言,心照不宣的人,不值得你将感情浪费在他身上,尽早解除婚约。” 白巧面露难色,想到自己身上的种种。 “可是没有男人带回家,老头子又会逼着我相亲,我还没在外面玩够……” 好烦啊! 感觉她临时找来的未婚夫真的要跟小师妹跑了怎么办?! 分明才刚及笄没多久,这么早就要被催婚! 阿爹是多担心她嫁不出去? “白巧。” 黑溟喉结滚动,唤着她的名字。 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庞在她眼前放大,声音又哑又沉,黑曜石般的眼瞳抑制某种紊乱情绪。 “你是看不到我吗,我不能做你男人?” “……” 他的一句话,吓得白巧忘记思考。 她惊吓地退后,急忙解释,“不不不,道友!百里道友,我是在找夫君,一生只有我一个,一辈子的那种!” 她绣鞋退一步,黑溟就紧逼一步,直到白巧无路可退。 他将她抵在洞壁之上,低着眼眸凝视她小鹿般受惊的桃花眼,嗓音沙哑开口。 “找夫君非选那人渣?我不比他好?” “……”白巧瞪大眼睛哑言。 世人都在传,第一宗的剑修大师兄是高不可攀的上仙,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心中只有道,无男女之情。 可是这种话…… 她怎么觉得不太对? 白巧双手抵住他胸膛用了些力推开眼前人,从他的禁锢中猫腰溜出,不敢与男人对视,“百里师兄说笑了,我要回去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辞!” 她想逃走,黑溟掩去眼底的情绪,拉住白巧的手臂,语气坚定,“我送你。” “不用……!”容不得白巧拒绝,黑溟顺势拉着她走。 丛林外围,她的师弟师妹们围着落云舒,悉心照顾。 “大师姐回来了!” “师姐快过来救救小师妹!” 没有人关心白巧取蜂果途中遇到什么,是否受伤,更没有正眼瞧过她。 半晌未有动静,终于有人舍得抬起头来看白巧。 这一望,被她身边男人吸引。 “玄浮宗的大师兄?!” 他惊呼的一声,众人目光从落云舒身上挪开。 “啥?复姓百里那位?” “怎么跟大师姐一起回来啊?” “那可是我们的敌对宗,大师姐打的什么主意?叛变吗?” “咚”的巨响,陌辰托住落云舒后脑勺的手忽然拿开。 小师妹脑壳摔在地上,她疼得差一点装不下去。 天合宗二师兄陌辰大步过去,把白巧拉回身后,一脸警惕。 “巧巧,你怎么跟玄浮宗的人走一块去了,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 黑溟抿唇,盯着白巧。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议论各有各的特色,落云舒忍着头部麻麻的疼,偷偷睁开一只眼观望黑溟。 卧槽? 这本be结局的书、最大反派怎么提前出来了! 他这幕后大boss不是结尾才登场,然后她揭开他的罪行,反派再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落云舒嘴角哈喇子流了下来。 虽说是反派,可他真的好帅!! 古代真是盛产美男啊,百里黑溟简直堪比模特! 又帅又强身份还牛哔!这不比电视剧里那些小鲜肉养眼一百倍! 落云舒的视线强烈,惹得黑溟浑身不舒畅,努力强忍着拔剑的冲动。 “你的小师妹醒了,这蜂果不需要了。” 白巧:“啊?” 第4章 武力值只有5 说着,他绕过陌辰,拿出白巧手中的小小蜂果,用力一捏。 空间挤压,碾碎蜜黄蜂果,他内力护体,流下来的粘稠蜂蜜分毫没染到手上。 “你!”群众看懵了。 白巧也傻了。 他就这么蛮不讲理地毁了?! 真是…… 干得漂亮! “百里黑溟你什么意思?!”陌辰震怒,眉眼染上怒火。 他刚抽出长剑,黑溟先一步挑飞他的武器,冰剑压上陌辰咽喉。 谪仙一样的他眉宇间天生带着冷感,眼睫如鸦羽根根分明耷拉着。 神色闲散又淡,掺了点吊儿郎当,懒散嗤笑,透着警告,“陌大公子最好别乱动,当心刀剑无眼——” “……” “二师兄!” “大师姐快救一下!” 白巧没有行动。 黑溟目的达成,恶事已做,准备溜之大吉。 他把一块美玉放入白巧手心,手腕灵活一转,剑柄撞上陌辰两肋,大力将人顶开。 “二师兄!” 其余弟子不敢轻易惹上这煞神,不得不无视。 黑溟不屑睨着疼得无法站起的陌辰,转过他半张线条流畅的侧脸,耳边金玉泛着金属的色泽。 “白巧,好好考虑我的话……另外,白眼狼永远不会感恩。” “……”白巧目送他的背影远去。 是要她考虑找他做自己夫君的事? “大师姐,蜂果没了,你再去寻一个!”待百里黑溟走远,她一个师弟才敢开口。 白巧转眸,笑容里充满了冷意,“小师妹这不是没死吗?现在回宗门让师父给她解。” 一会让她救这个一会那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把她白巧当什么了? “可是……” 白巧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走在前方,扔下话,“若谁想要蜂果救小师妹也可以,自己去寻。当然,跟不上队伍的,性命自己负责。” “……”他们有再多怨言,纵然选择服从。 此时天色已黑,丛林会有不少夜间才活动的危险魔兽。 白巧是天合宗最强战斗力,没有她,他们压根不敢踏进丛林一步。 更别说单枪匹马闯面蜂巢穴了。 天合宗 “啪——” 宗主杜真愤怒扔出一本厚重的书,丢在白巧脚边,大声呵斥。 “白巧!你身为大师姐,怎可不顾同门安危!罚你抄门规五十遍!” 白巧直喊冤,与他据理力争,“师父,我说了很多次了,小师妹真的没有中毒!” “先不说是否中毒,陌辰说你还跟玄浮宗的百里扯上关系了!可真是我的好徒儿!” 玄浮宗和天合宗为了争首位仙门的头衔,明争暗斗,两宗门派向来不和。 据说,杜真曾低声下气想把百里黑溟挖来天合宗,使出浑身解数求着人过来。 最后吃了个闭门羹。 不仅丢了面子,送出去的东西一点儿没讨回来。 气得他怒火攻心,床上躺了半个月没缓过来。 落云舒给他捏着肩,蓝色广袖掩着面,轻咳嗓子,柔柔弱弱。 “师父,你也别怪师姐了,是我不好,没能躲过面蜂的攻击。” 杜真慈祥拉起落云舒的手,眼里满满心疼。 “怎么能怪你呢,她是大师姐,有责任保护你!若不是陌辰那孩子给你解毒,只怕你已经死在同门手下!”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眼角余光瞥向白巧。 “……”白巧打心底的冤枉,比窦娥还冤。 在她请师父来看脉前,陌辰先带小师妹回了屋。 师父来了后,小师妹说陌辰耗尽内力给她解了毒,这个时候他正泡着药浴休养生息…… 什么内力耗尽,全是狗屁! 前一秒还理所应当的叫她去取蜂果,现在只是内力就可解毒,完全是在算计她! 这小师妹真的有猫腻! 白巧调整自己的心态,锐利眸子直逼落云舒。 “师父,小师妹有没有中过毒,请来医者赵师伯即可知晓。” “据我所知,面蜂就算内力解了毒素,也会留下清不掉的余毒,只可随着时间排出体内。” “你难道不担心小师妹的身体如何吗,何不请来师伯瞧瞧,也好开些补药不是?” 落云舒身体一僵,脸上笑容凝固,出现崩裂征兆。 白巧发什么疯? 她没中毒,赵师伯为人清正廉洁,目前不受她魅力值的影响,给她看诊定会露馅的! 到时就算有系统帮忙也难以挽回那些丢失的好感度! 而杜真,认真思考她说的话,“你说得在理,云舒……” “不用不用!弟子没什么大碍!”落云舒快速打断他的话,急急忙忙转移话题。 “倒是大师姐,林里百里师兄不是给了你一块定情信物吗,能不能拿出来给师妹开开眼?” 白巧愣了一秒,连忙晃手否认,“不是定情信物……” 百里黑溟就是杜真心里头的一根刺,光是提到名字一点就炸。 他火气又上来了。 “无需多言!剥去你这次入藏经阁选心法的资格,让给你小师妹做补偿!” 杜真甩袖而去,带着落云舒一起走。 经过白巧时,没有好眼色给她,留她一人在原地。 【叮咚,任务结算】 【恭喜宿主让女配再次陷入难堪,奖励:魅力值+3,宗主好感度+5,陌辰好感度+3,可查看白巧资料一次】 【注:未能杀死女配一号,剧情进度仍然为零】 落云舒脑海里系统提示音忽而冒出。 她找个理由撇下杜真,自个儿蹲到角落里调出系统。 “废了老娘半天劲,才+3的魅力值!剧情还是零!” 不百分百完成剧情进度,获得男主满好感,她落云舒会被永远困在这回不去现代! 落云舒看着界面她那少得可怜的魅力值和好感度,心里烦躁。 “查看白巧资料!” 【为宿主调出资料中,请等待……】 【叮~调出完成:白巧,天合宗大师姐,陌辰未婚妻,丹符两修,五行精通,身世背景—————————】 这感觉就像是话说到一半,卖关子吊人胃口。 落云舒心里一万个蚂蚁爬过。 “后面几行粗线挡着加密什么意思?不是成功调出资料了吗?” 原着没有详细描写白巧的身世,一笔带过,出场都被女主艳压群芳,无人问津。 身为原着读者的落云舒也不知道白巧的具体身世。 她的结局是被女主杀死。 白巧活了好几百章,只要对应了她杀了白巧这个结局,剧情进度就会突飞猛进。 【叮咚,回宿主,由于您权限不足,魅力值不足,无法查看剩余资料。】 “还要权限?我是女主这权限还不够?!” 【回宿主,权限为武力值,白巧武力值=1000,您的武力值为5,需要武力值大过女配方可查看哦~】 “你逗我呢!垃圾系统!”落云舒破口大骂。 “白巧怎么可能这么强,她是死在我手里的!你是不是给我篡改了数据?” 【回宿主,您前期在书中身份就是战五渣团宠,中后期崛起,女配死后您夺了她的气运,而女配原设定就是如此,未更改~】 第5章 刚好卡在999 【系统提示,反派提前出场,未按照原剧情走,剧情有崩坏哦,目前崩坏值为5】 “怎么又多了个崩坏值?崩坏值百分百会怎样?” 【当然是宿主死亡,再也回不去啦~】 落云舒忍不住了,咒骂着一拳锤下,“什么狗屁系统!哪个作者写的修仙类!竟然不是大女主无脑爽文!” 然而系统是幻影,她的手穿过电子数码,界面毫发无损。 【宿主别想试图伤害本系统,请宿主努力走原剧情达成指定结果,智取除掉女配,减少崩坏值~】 智取? 她一个不爱动脑的大学生,怎么智取! 她运气怎么这么背,她看过的小说那么多,穿书就算了,还偏偏是一本被众多读者称为“毒书”、“渡劫”的烂小说! 男女主人设有问题不说,反派还特么变态! 落云舒暴躁关上系统,梳理原着剧情,老老实实找陌辰做主线任务。 而白巧,也在去找陌辰的路上。 杜真的惩罚对她来说不痛不痒,门派里的心法她看不上。 但是她很不爽! 十分不爽! 自十天前,小师妹被陌辰带入宗门,全宗人都变了。 像是着了魔,跟在小师妹屁股后面,她指东就东,说西就西。 一些她认为很不合情理的事,师父也放纵她去做,陌辰也是。 起初她认为,他不过比较照顾新来的小师妹,现在细想,他俩可能真有一腿! 必须去问清楚! 白巧来到陌辰的屋前,她在来的途中有听师弟说,他泡完了药浴已回屋。 搭在门窗上的手刚要用力推,里边传来落云舒的声音。 她说,“二师兄,你什么时候和大师姐退婚呢?” 白巧的手顿住。 陌辰的声音接着而来,“我的傻师妹,哪有什么退不退,只是名义上口头说说而已。” “她白巧没有任何情调,找未婚夫还如此随意,不过随手一救,竟以身相许,结成道侣。” “咱们先别杀她好不好,榕迷香的事就算过去了,我父亲说,留着她还有用。” 白巧仿佛给人打了当头一棒,木木地杵在那儿。 屋内。 落云舒身上衣服已然脱了大半,和陌辰半推着玩儿欲擒故纵。 “砰——” 一道剑气冲破木门,落云舒以为地震了,尖叫着穿好上衣,抱头原地蹲下。 白巧提着剑,踩在她打坏的木屑上,眼睛里闪烁着嗜血杀意,九道不一样的红符环绕她身边,如飞舞火焰。 她目光凶狠,若鹰隼注视着猎物,冰冷的光芒仿佛细密冰雪,在其中凝结。 “你们这对狗男女,跟本姑娘玩阴的是?今日我便杀了你们祭天!” 从小到大,还没谁敢这么耍她!就连她亲哥,也不敢! “巧巧……?”陌辰扶着磕破的额头踉跄站起。 “巧巧你怎么来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巧抬剑,又是挥出气贯长虹的无形剑气,横着眉怒道,“我不对你们出手,真当我软柿子捏?” 她眼珠一动,俯视跌坐地上的人,“还有你!” 落云舒暗道糟糕,恶毒女配本性暴露了! “二师兄救……” 她转头去向陌辰求救,谁知男人被刚刚白巧的剑气震飞,打穿了整个木质房间! 没错,就是打穿了! 陌辰此刻正狼狈躺在屋外花圃的泥里,呕出血缓缓爬起来。 落云舒气不打一处来,对白巧的害怕暂时没了,“你不是男主吗?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打不过女配?” 还被人家一招伤成这样。 陌辰虽听不懂她口中男主、女配是什么意思,还是回着,“我一直都打不过她……” 他能进天合宗做二师兄是白巧举荐的。 落云舒急得抓狂。 她给忘了,狗比作者这部书写的是男女主从最低端共同成长!男主这个阶段是打不过女配。 为了体现男女主的忍辱负重和历尽千辛,女配一号和反派设成最强! 她没有气运,就成长不了,陌辰的父亲也不会看中她的实力,让她上那个地方! 很难走剧情! “系统,快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打过女配!”落云舒脑海求助系统。 原剧情也没有这一段啊!怎么回事! 白巧爱陌辰爱得死去活来,不会对他痛下杀手,难道剧情又在崩坏? 不行!她是女主,不能这么被女配杀死! 【叮咚~回宿主,能打过女配的只有反派和众多强者联手】 “那我要死在这了?我是女主怎么能交代在这!宗门长老和宗主能不能打过她?” 【给宿主计算中……天合宗四位长老+宗主武力值=999,只能拖住女配却伤不到她哦~】 落云舒不是第一次想砸烂她这个破系统了,“他妈的999?就恰好卡在这里是?!” 【是的呢,请问宿主是否扣除魅力值15使用金手指召唤?提示:当前宿主魅力值为16】 白巧将发呆的落云舒踢去一旁,因为她挡着她去找陌辰的道了。 细长的青身红剑“唰”地瞬到陌辰眼睛前,白巧语调冷得吓人。 “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要不是为了应付老头,我看得上你?陌辰,我不是非你不可。” 她白巧的打算是,拐个男人回去敷衍一下了事,是谁都好,逢场作戏罢了。 当时陌辰出现的时机成熟,他又救了她,虽说他不救她也不会受伤。 看他长得还行,她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花费太多时间,就这样顺势发出道侣邀请。 想着如果他能忠心不二,她能试着去喜欢他,可没想到。 “巧巧,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 陌辰储物法宝拿出一块曼珠沙华形状的玉佩。 浅浮雕的花采用上等玉石,花的纹理和脉络细致刻画。 细小的花蕊和藤蔓纹样绕边,在光线的照射下,玉石透出淡淡的翠光。 “这是我和你结成道侣互相交换的信物,我把你的还给你,我的你还来。” 白巧正有此意,她剑尖勾来红色彼岸,抛回手上。 “你确实不配得到我的通信。”白巧法术掩去玉佩,多了陌辰的道侣信物在手。 “但是,”白巧冷笑着内力发动,手握成拳,咔嚓一声,毁了手中男方信物,“本姑娘的目的是让你们这对贱男骚女下黄泉!” 第6章 脱离天合宗 白巧身上爆发灵力,手臂举起,单手施法,指尖微微颤动。 “真火三式——” 九道咒符从她的身边升腾而起,闪烁神秘红光,将周围的空气都映红了。 “白巧你来真的?!”陌辰惊慌失色,瞪直了眼。 白巧是个绝世天才,都说术业有专攻,别人是独一专研一种行道,两种都有些力不从心。 她倒好,走不寻常路,从他遇见她开始,便精通五种行道! 坚金、缚木、媚水、真火、克土,她的自创招式,每一种都信手拈来! “杀的就是你们,真火!”白巧狞笑着改变结印手势,拇指双双扣下,“爆!” “休要猖狂!” 两道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红符迅猛地爆炸,释放出炽热的火焰,犹如一颗颗烈焰的星星点亮黑暗的夜空。 瞬间,整片区域被火光所笼罩,夷为平地,炙热的气息弥漫开来。 “白巧,你果真要残忍杀害同门吗!” 杜真和四位长老赶到,将陌辰和落云舒保护在身后,爆炸的波动波及到了他们。 落云舒灰头土脸的擦去虚汗。 还好她在最后关头忍痛换了金手指,否则小命要交代在这了。 白巧挥着碧兰剑,棕色长发迎风飞舞,仰起脸蛋,强势而霸道的威压丝毫不输给杜真。 “奸人谋合欲杀我在先,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来残忍一说!” “你……”杜真怒面指着她,“强词夺理!你小师妹和二师弟怎会谋害你,撒谎!” “且不说陌辰是你未婚夫,云舒刚来不久,你们先前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你!” 白巧两指闭拢,指尖有白色灵光溢出,这次是金色咒符。 “这你得问小师妹,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勾引陌辰,再联手除掉我。” “白巧,你……” “师弟等等。”赵雄拦住要动手的杜真。 “白巧丫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赵师伯明鉴,白巧半句不假!” “……”赵雄狐疑的眸光抛向落云舒。 他也认为这新来的弟子有些不对劲。 他前几日,四更天起夜时亲眼看见,陌辰在偏僻角落和某人亲热。 以为是白巧,便没理会,现在细想,白巧丫头作息规律,守规守矩,不会做出此等不矜之事。 想来,那人应是落云舒。 落云舒被赵雄审视的目光渗得发慌,挪了挪脚,躲到杜真身后,以此隔绝。 杜真见状,护崽一般正义凛然,“师兄,你也相信白巧的谎言?” 赵雄:“师弟,白巧才是你的亲传弟子,你怎如此偏袒落云舒?” “那是因为……” 杜真哑言,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似乎并没有理由? 【警告宿主,由于您的魅力值降低,对天合宗以及宗主等人精神控制即将失效,请尽快挽救】 系统提醒,落云舒心里一慌,连忙挤出几滴眼泪,无声抽泣。 “师父,若您没来,我和二师兄就要成为师姐剑下亡魂了……” 杜真态度又是一变,“白巧!你心思歹毒,蛇蝎心肠残害同门!不配做我的亲传弟子!” “师弟?!”赵雄惊愕。 白巧的为人这两年他们都有看在眼里,待同门都极好,哪来的什么蛇蝎心肠? 这不是无中生有吗! “无所谓。”白巧淡淡说道。 都闹到这般田地了,受尽委屈的宗门她不待也罢! 白巧摘下腰间的弟子腰牌,她用传音,响彻整个天合宗,“我白巧,今日脱离天合宗!道不同不相为谋,无论与否,再无瓜葛!” 语毕,她操控碧兰剑,眼睛眨也不眨,一剑斩断弟子腰牌。 所有人都惊呆了她这举动。 这就说明,是白巧主动踹的他们宗,不是他们把人赶出去。 走之前,白巧留下狠话,蔑视落云舒和陌辰,“今后你俩出宗都小心些,最好祈祷别碰上我。” 她回屋子收拾包袱,归还天合宗给她的物品完毕后,头也不回潇洒离去。 纵然赵雄去追,也追不回人。(其实退宗并没有这么简单,但是不想因为一个退宗拖剧情,一笔带过,方便大家看着舒服) 白巧不在宗门,落云舒下手和偷情更方便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脑海系统: 【警告——警告——因女配退出原宗门,完全脱轨原剧情,崩坏值50】 白巧下了山,来到连接各大宗门的小城镇——八方城。 此时为亥时,时间较晚,她要找客栈睡一夜,明早再规划决定要去哪里。 她身上只有些碎银子,不能考虑大客栈,便寻了处小酒楼将就将就。 “姑娘,我们这里没有空余客房啦,都被玄浮宗包下了。”酒楼的店小二如此说道。 玄浮宗…… 白巧不自觉垂头,看向包袱里百里黑溟给她的那块精美水纹宝玉。 这一看,看出了不对劲。 她拿出来仔细端详。 嗯?怎么有些像道侣绑定玉? 店小二见她不说话,人又长得美若天仙,好心建议。 “姑娘,要不你再去别处瞅瞅?这附近的客栈酒楼,玄浮宗一家不放过。” 白巧蓝色水纹玉佩拿在手里,抬脸,“能否问问,玄浮宗包下那么多客房做什么?” 这也太有钱了,包那么多客房。 这么一比,天合宗又抠又穷。 她带人出去历练,后勤弟子给的储备金很少,弟子们不想挤挤睡,大部分是她自掏腰包额外再定房。 回去后宗门可以报销一小部分,运气不好甚至无法报销。 酒楼的店小二耸耸肩,“第一大宗嘛,我们这些普通人哪能猜透。” “只是道听途说,玄浮宗明天有大行动,派了三分之一的人下山,才需要这么多客房。” “原来是这般,多谢告知……”白巧垂头沮丧迈步走人。 她正想着今晚自己要流浪街头,没留意前方有人过来,脑袋撞了上去。 “抱歉……”白巧后退,揉着鼻尖仰望她碰到的人。 面前的男子拥有极致美感之象。 墨瞳映射出璀璨星辰般的神色,脸庞端正无瑕,镀金菱状耳饰呈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绝美。 白衣似雪,纤尘不染,一身便装与他清冷的气质相得益彰。 他薄凉的嗓音带着酒酿的醉人,笑问,“白姑娘,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第7章 剑修最强 他身边跟着好几人,男女都有,都是玄浮宗的弟子。 白巧微怔,“百里师兄。” “我在找住处。” 黑溟暗暗观察她拿着他给的玉,说:“其他客栈住满了玄浮宗的弟子,只剩这家店还没人进来。” 白巧放下有玉佩的手,“我知道你们承包了八方城的所有客栈,我去隔壁城。” 闻言,他蹙眉,“都这么晚了,隔壁城离这几千里地,御剑也需要一个时辰。” “远也要去,不然我真的漂泊流落了。” “……” 黑溟扭头,询问身后弟子,“江淮定了几间房?” 其中一人说,“二师兄也就在这定了八间,等二师兄来了,刚好够,恐怕……”没有多余房间给这姑娘。 跟来的三位师妹不喜和外人住,本就是他们宗花钱买下的客房,没有让主人两人挤一间的道理。 最后一点,她是天合宗的人。 天合宗与玄浮宗水火不容。 “八间够了,她跟我住。” 玄浮宗弟子:“???” 不是,大师兄这是啥意思啊? 若他真想给天合宗大师姐让房,他跟他们一屋不就好了? 他们不会嫌弃大师兄的。 白巧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不不!这不好!” “哪里不好……白姑娘,很排斥我?” “……” 白巧努力保持笑脸,“我没有排斥你,只是我们男女有别,授受不亲……” 不等她把话说完,黑溟插了进来,“你忘记我在面蜂巢穴里对你说的话了?” 白巧没忘记,可刚刚遭前未婚夫背叛的她,实在没那个心情。 她小小叹息,“百里师兄,我是认真的。” 百里黑溟:“我也是认真的。” “……”顿时,他们之间没了声音,只有酒楼店小二热情招呼客人。 玄浮宗弟子:“……” 请问他们的大师兄跟天合宗大师姐打什么哑谜? “夜色已晚,白巧,先休息。” “如若你真介意,我的房让给你。” 黑溟走过她,找店小二拿了客房钥匙,不管白巧是否愿意,再一次塞到她手里。 “……”白巧看着手心黄色的钥匙。 他都这么喜欢塞人东西吗? 钥匙都在手上了,白巧也不矫情,问清楚这个客房在几楼,上了三层。 她进了房间合上门,小手一挥,燃烧的灵力火圈在空中呈现。 才调出传音,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朗朗,「白巧巧!你在搞什么?才接我的传音!」 白巧翻了个白眼,可惜对方看不见。 “我还没说你呢,什么时候发不好,偏挑方才和人交谈时候发传音。” 「臭丫头!怎么跟你大哥说话的?」 “就这么说话,倒是你,耗费灵力发万里传音过来就为了跟我唠嗑?” 对面男人哈哈大笑,心情似乎很愉快,「那当然不是,听说,你退出了天合宗?」 白巧不解,“我才刚退不到一个时辰,你在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笨巧巧,你都不看玉简吗?」 他这么一提,白巧储物法宝拿出影像玉石制成的手简。 她注入内力,调出各大宗门的榜单。 第一位还是玄浮宗,后缀为宗主名号以及他的首位亲传弟子。 只是第二位稍微有些变化。 还是天合宗,后边杜真的亲传弟子没了她白巧的名字,变成空白。 相信过不了几天,陌辰的名字就会出现在上面。 她这个大师姐退了,二师弟上位。 “行,”白巧关掉排行榜,“怪不得百里改口称呼我为姑娘。” 「退出得好啊,你嫁不出去就快点滚回来继承……嗯?什么百里?哪个百里?」 对方以为她在跟他说退宗一事,没想是别的话题。 白巧拿着玉简,看了看其他道友传上来的资讯,一心二用,“第一大宗的百里师兄呗,还能哪个。” 「我草,你怎么跟他认识的!剑修最强啊我的妹!」 “啊?他那么厉害?” 「何止我跟你讲,他的天赋变态得不输给你,剑修上常年霸榜。」 为了验证他家哥哥的话,白巧去查看了剑修榜。 修炼者可有六种方向选择,剑修,体修,符修,丹修,法修,散修。 除了宗门榜,这六个不同的修炼道路都有自己专属的排行榜,简称惊鸿榜。 想入惊鸿榜,实力和天赋个人因素要有,也得有外界因素,那就是宗门。 散修是个例外。 加入宗门势力两年后,才有资格参与榜单排名,她白巧在符修没有排名。 只因她还没等到这一届的万宗会比,她就踹了天合宗。 除非她在万宗会比前加入新的势力既可榜上有名。 白巧吃惊看着那排行榜,“还真是第一……” 选择走剑修的人是最多的,其次到体修。 百里黑溟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成为榜一并且霸榜,她都忍不住夸夸这人当真是个奇才。 “那你在哪呢?” 白巧记起某人也是剑修,往下滑,看到那数字,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 “六?老六?哥你不行啊。” 「老六怎么啦?我是老六我骄傲,爬上剑修老六可不容易!」 白巧还想再嘲笑一下他,这时有人来叩她的屋门,“白姑娘,是我。” 听出声音是黑溟,她马上断开传音去开了门。 门外,那个白衣少年一如既往的干净清爽,“白姑娘,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下楼用膳?” 白巧确实没吃,她一晚上都在忙着办退宗的事,肚子要饿扁了。 “好啊,”白巧没有推脱,锁好门跟他一块下去,“住你的客房怪不好意思的,今晚这顿我请你!” 当他们下了楼,眼前两大桌的山珍海味,白巧后悔说出刚刚的话。 她全身只有寥寥无几的碎银子,这些玉盘珍馐看上去食玉炊桂,她一桌可能都不够付! 她和玄浮宗的弟子一块吃,白巧坐立难安,发愁结束后要怎么付钱的她吃饭都不香了。 一双竹筷闯入白巧眼帘,黑溟夹着鲜美的鱼肉缓缓放入她碗里。 只听那人没有温度的声音在她耳畔说着,“白姑娘只需开怀畅饮,是我提出邀约,怎有让你出钱的道理。” 第8章 因为我被绿了 “……” 白巧咬着竹筷。 好像,百里说得不错,他是比陌辰要好些。 最主要是,知她心意。 陌辰虽说待她不薄,可没有他人那样会察言观色。 玄浮宗二师兄已经来了,他就坐在黑溟右侧。 他是一个看起来很阳光开朗的十六岁少年,容貌精致而清秀,面庞洋溢着青春的纯真和活力。 江淮的双眸明亮清澈,衣着简洁大方,给人清爽和舒适的感觉。 性格阳光开朗大男孩(没错!)江淮,图片为认真战斗模样 “小师弟,我溟哥今个儿脑子抽风了?” 吃烧鸡的小师弟:“?” 江淮继续道,“邀请一个大美人来用膳就算了,还给她夹菜?” 小师弟:“二师兄,那是天合宗大师姐,你认不出来吗?” “……谁?”江淮筷子上的竹笋没夹稳,掉了下去。 天合宗大师姐?! 这特么不百里的暗恋对象吗!两年了,百里终于疯了? 以前争夺资源他们可没少挨她揍! 听到他们对话的白巧,漫不经心说道,“我已经不是天合宗大师姐了,叫我名字。” 江淮小尴尬的摸摸脸蛋,“那什么,天……白姑娘,可否问问,为什么要退宗呢?” 百里肯定也想知道,这人没嘴。 那他就用他的嘴嘴他的嘴。 “因为我被绿了。” “……” 白巧轻描淡写的一句。 却惹得两桌玄浮宗弟子停下用膳动作。 感觉问的问题不太对,江淮连忙救场,“如、如此不长眼的人,不要也罢!” 而后他瞄向左边的人,突发奇想,想什么说什么。 “白姑娘,你有如此资质,要不要加入我们玄浮宗?气死那对狗男女!” 听见这话,小师弟胳膊肘碰碰江淮,“二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挖敌对宗门的人过来?也就二师兄敢说。 宗主知道不得爆炸。 而白巧,不认为有什么坏处,“也不错。” 她目前还不想回家,要是被父亲和哥哥知道,她在外飘荡没有宗门攀附,绝对会被捉回去。 那就随便找个门派进去蹭个住处解了燃眉之急,在哪个宗都一样。 有吃有喝,不愁穿不愁住就成,简直美事一桩。 黑溟默默给她再夹菜,各类食物在白巧碗里堆成小山。 “赶早不如赶巧,招生时间刚好在三天之后下月,我可以引荐。” 他的引荐,必成内门弟子。 他夹什么白巧就吃什么,白巧咽下嘴里的肉,扬起唇角。 “多谢百里师兄好意,为避免旁人落下口舌,按正常招收弟子流程走。” 黑溟并没有因此沮丧,眼角泛起浅浅笑意,“好。” 他就知道白巧会这么说。 几人用过晚膳,白巧返回客房,简单洗漱洗漱后,早早歇下。 只她第二日起来,一个弟子身影也没见着。 问了店小二才知,玄浮宗的人,人去楼空。 当白巧去归还厢房钥匙,店小二看着那间房的钥匙,说了,“原来那是姑娘的宠物啊。” 白巧一头雾水,“什么?” 店小二弯腰,再挺直腰背时,手中多了一团小小的毛茸狐狸。 “这是昨个夜深人静时候,在姑娘门前抓到的狐狸,我怕路过的客人会踩着它,便抓到放在此处。” “现在姑娘要走了,把狐狸一并带走。” 一团云朵一样柔软的狐狸很是年幼,蓝白相间的皮毛洁净顺滑,蓝色像是深邃的湖水,白色如同洁白雪花。 脖子上还套着一对鲜红项圈,显然是有主的狐狸。 只是这狐狸还在睡梦中,被人抱起来都没醒。 “这不是……” 白巧“我的宠物”还未说出,店小二已然将狐狸塞到她怀里。 他急忙跑开,“我要去招呼客人了!姑娘自便!” “……” 白巧举起瞌睡吐舌头的狐狸,双手掂了掂。 要不是手里感受到狐狸的体温,她还以为四脚兽毙命了。 凑近看白巧才发现,项圈上刻了字,明白了这是玄浮宗的吉祥物。 她眼睛接着向下移,目不转睛盯着那两颗圆圆的粉白蛋蛋。 长这么可爱,竟然是公的。 玄浮宗的宠物,白巧决定带着,也不知他们是落下了还是怎样。 反正她最后要去玄浮宗,到时再还给他们便是。 白巧出了酒楼,找了个空旷的地引出碧兰,飞往隔壁城的五方城,前往丹会所。 丹会所是她每个月都要来的地方,她是丹修,而她来这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炼丹换钱。 她身上此刻一清二白,一个特别吃香的炼丹师职业,穷成这样,说出去真丢丹修的脸。 白巧一手捧着狐狸,一手保持御剑。 飞了没多久,远远的,她便瞅见前方有异样。 不等她细看,她手里的狐狸睁开蓝色兽瞳,转了个圈,张开四只脚跳了下去! 从高空跳了下去! “?!!”白巧改变御剑手势,跟着它一块落地。 “狐狸别跑!” 碧兰灵性飞回她手中,白巧一路追着松软泥土上新鲜的爪印,跟到山脚的一座村落。 在她快要追上狐狸时,本是开敞明亮的天空仿佛被什么笼罩,顿时黑压压一片。 白巧抬首,心中暗道不好,闭指引符,“坚金——” 她筑起防御的口诀才念了一半,有人抓过她的手。 咒语断了,金符消散,接着白巧被某种有刻意控制的力,往某个方向一带!同时顶上的压力也一起袭来! “大师兄!”各种音调起伏的呼喊一声又一声。 地动山摇的轰隆过后,在阵阵烟雾弥漫中缓缓睁眼的白巧,发现她身处一处广阔胸膛。 白巧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护着自己的那个男人所吸引。 他垂着眼睑,面如冠玉的黑发男人头上佩戴一条玉带,缎带和那银制的星芒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扬。 仿佛整个世界都定格在了那一刻,青年如诗如画,亦神亦仙。 只是他的表情很冷,黑瞳紧盯着缩向白巧怀里的狐狸,“我让你领人去玄浮宗,结果你把她带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看到自家师兄平安无事,玄浮宗弟子放心下来,只有江淮惊掉下巴。 卧槽?爱慕的女神来了溟哥这么生猛? 钢猿以力大无穷出名,他硬接这一击都没事?! 回头就问问百里的剑是啥材质做的。 第9章 小看符修都不要小看白巧 刀子嘴豆腐心的四师姐卫心瑜 “百里师兄,你没……” 卫心瑜脱离战斗,撇下身后弟子赶过来,见到大师兄抱着一个女人,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 黑溟看了一眼白巧,眼观她无碍,瞪回瑟瑟发抖的小狐狸,“回去再收拾你。” 他知道白巧在意男女有别,道了句“冒犯”,很快松开她,而后去协助陷入苦战的玄浮宗。 白巧放下狐狸,引出黄符转身一起加入战斗。 这里是八方城外围的灵矿界,因矿脉丰富灵气吸引,不定时会有许多妖魔鬼怪想要夺得这矿。 矿脉很广,她算是明白了为何玄浮宗要出动宗门三分之一的人手,定那么多客房。 村庄没有矿工,应是在此之前就调走了人。 多半是矿主请了他们来杀捣乱妖兽,且钢猿不是普通妖兽级别。 钢猿发起怒来十分难对付,本就以力量出众的它数值再翻倍,一拳即可轻松毁了一座大山! 若是再给它进一步侵略,会攻到城里的! 玄浮宗弟子落在安全地处,高声喊道,“大师兄!这蛮猿皮糙肉厚,有金刚不坏之身,可能攻不破它的防御!” 黑溟乘风而去,手持长剑。 他剑身泛起旺盛白光,无数道杀气腾腾的幽光剑影于他身后浮现,“没有我攻不破的防御!” “师兄我来助你!” 卫心瑜准备好了咒符,口诀还未念,有人比她先行一步。 白巧手中的蓝符消散,晶蓝水光缠上黑溟的霜水剑,御剑到和他同一高度。 “我的水符一段只能给你上半盏茶的附魔强化,抓紧时间!” 黑溟未曾想到白巧竟然会辅助他,眼底的笑意掩藏不住,“半盏茶功夫绰绰有余。” 他身影一闪,身动剑动,白巧祭出火符,随他一同杀向钢猿。 下边的卫心瑜眼睛都看直了。 哪来的人跟她抢辅助大师兄的位置! “天合宗大师姐会两种行道?” 有弟子惊讶白巧的符,卫心瑜不服气反驳,“两种行道有什么稀奇的?我还是三种行道!她也只有水符能辅助师兄!” 大师兄什么时候跟天合宗的人走那么近了?还偏偏是白巧! 之前抢夺灵草圃时,白巧就凭水符给自己附魔,联合火符一个打他们一群! 符修的五行中,水和金偏向于辅助,火和土为主要攻击属性,木可攻可辅,更偏向于天赋。 天赋好,两者并用。 没有天赋,只能二选一。 “吼——” 他们说几句话的时间,黑溟的强势剑意已经刺破了钢猿厚实防御。 他的剑影带着锋芒毕露的寒意,剑招犹石破天惊,每每挥动都伴随着狂风呼啸,空气仿佛被撕裂。 钢猿的身躯在黑溟的剑意下摇摇欲坠,一道道鲜血溅射而出。 巨大猩猩张开腥臭的大嘴,愤怒捶打两胸。 白巧见此机会,递给黑溟一个目光,他立马知其心意给她打掩护,她三张火符光速送往它的嘴里。 “都后退!”白巧下了令,伸直了手,法术凝指撰写符文用了不到一秒。 白巧对某些弟子来说是敌对宗的人,硬气地没照做,黑溟没有杀力的剑波将那些弟子击退。 “所有人后退!” 小看符修都不要小看白巧! “真火五式,引!” 他刚落在安全区域,只听女人一声令下,随着白巧的手势,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钢猿口中喷涌而出! 钢猿体内骤然爆开,如同一颗巨大的炸弹引爆,瞬间将其内部的一切夷为平地! 炽热的冲击波扩散开,烈得众人睁不开眼。 钢猿就像被撕裂的布偶,尖叫声和痛苦嘶吼在爆炸中混杂,充斥着空气每一个角落。 剧烈冲击下皮肉迅速绽开,血肉横飞,炸得四分五裂的细小碎片四处飞溅。 而白巧早在引爆火符的那一刻,跃到地面,扔出金色黄符筑起护盾。 那些腐臭内脏没污了在场任何人一丝一毫。 江淮和一众弟子头皮发麻地观看这场血腥又可怕的烟花秀。 百里看上的什么人呐,皮厚血厚的钢猿,他们打了老半天,她怎么跟玩似的…… 难怪她要他们后退,如此威力的符箓,靠近非死即伤! 最重要的是,她三道同修! 待一切平静下来,白巧手势放缓,水符下了一场短暂的雨,冲淡空气里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一战过后,白巧很是轻松,三种符咒切换自如,没有半分虚弱。 她笑望黑溟,“好了,解决了。” 黑溟则是轻轻回应她一个嗯,从头到尾,他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我的娘呀……这也太强了,我第一次知道符修能这么猛……” “我勒个去,三行道符修?!!和四师姐一样!” “跟大师兄配合得好流畅,轮着当主力!”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资源争夺小师弟他们被打得落花流水了,没死在她手上真的是人家手下留情……” 白巧还是第一次听到玄浮宗这般夸赞自己,觉得挺新鲜。 “百里师兄,我还要去别的地方,不耽误你们杀妖了,先行一步。” “你要去哪?” “五方城丹会所……” “我同你去,”黑溟朝树下蹲坐的呆萌狐狸勾手,“阿喜,过来。” 蓝毛狐狸撒开四只丫子,灵活窜上黑溟的肩,发出奶声奶气的嘤嘤嘤。 卫心瑜见状,小跑上去横插在两人之间,“大师兄,灵矿界还有些区域未解决,比如三师兄……” 大师兄今天怎么了,这么主动要去陪一个女子。 往日他见到白巧也没这般殷勤啊! 黑溟想到三师弟那边处理的妖魔,深思熟虑,“他那边确实有些棘手……” 卫心瑜面上一喜,正当她认为可以把他留下时,黑溟一块手谕令牌扔给她。 “给江淮,让他带队去三弟那。” 卫心瑜:“……” “对呀对呀师妹我们快走!”江淮一把抢过卫心瑜手里的令牌,“再不快些老三要嗝屁了。” 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啊我的师妹? 以前百里怂得一比,如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主动了,没事打扰人家追媳妇干什么。 就拿面蜂那次说,他侧面旁敲了老半天才撬出,这人偷偷摸摸跟踪白巧被正主撞了个正着。 不过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回来时整个人春风满面的。 第10章 道友,你谁呀 卫心瑜:“?不是,三师兄……” 他能有什么危险?怎么可能嗝屁! 好歹也是个亲传弟子,法修榜二! “嗨呀,你不知道老三那碰瓷体质风吹就倒一碰就瘪?快走走!”江淮推着卫心瑜快步远去。 “可是……” “没有可是,我们去找老三,然后师兄再带你去围截天合宗的药田好不好?” “好!” 白巧:“……” 好歹她之前也是天合宗的人,说这么直白真的好吗? “白姑娘,走?” “……”白巧又看向黑溟,他人已经踩上了剑,就差起飞。 白巧也上了自己的剑,“那便一起,希望你不会嫌弃丹会所的吵闹。” 丹药是修仙者不可或缺的物品,最简单是分为三个大类,辅助类、增益类、补益类。 这里既能买药也能卖药,很多地位高的富贵人家都选择来丹会所购药。 包括修仙门派。 因此丹会所最外层的商行区每天都很嘈杂。 而丹会所势力庞大,五方城不过是一个小小分会,并非总会。 不到午时,丹会所门外堵得车水马龙。 金碧辉煌的厅内墙壁涂上了淡黄色乳胶漆,光线柔和而温暖。 墙上装饰着一幅幅山水画,画中波光粼粼的湖水和苍翠欲滴的山峦仿佛让人身临其境。 白巧本以为,黑溟不熟悉这里的环境,不想他能跟上她的步伐。 她不禁好奇,“百里师兄之前来过丹会所吗?” 如此轻车熟路。 黑溟点头道,“江淮是丹剑两修,他也是在五方城卖的丹药。” 第一大宗就是这么卧虎藏龙。 白巧要去休息区找分会的管事,准备走到金光大门时,一个讨人厌的声音响起。 “呦,这不是白巧白师姐吗?” 男人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上乘品质,走路带风,衣袂自动。 他一左一右跟着两个师弟。 关溪大步子走到白巧跟前,脸上扯出玩味的笑。 “听说,你退出了天合宗,要不要来我们万燕门,本大爷我收留你做个暖床丫鬟?” 这白巧心高气傲,修仙界出了名的高岭美人。 她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没有男人会喜欢一个比自己强的女人。 黑溟一听,脸色沉下,白巧压住他要拔剑的手。 柔软的触感传来,温暖细腻,黑溟不自觉微微松力,却没离开剑柄。 就在他们认为白巧要说什么话反击回去,只听她道,“道友,你谁呀?” 黑溟:“……” 关溪:“……?” 他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 有没有搞错! 他送了那么多礼物追求她,白巧不识好歹退回来就算了,竟然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他耻辱握成拳,接着转眼珠,停留在黑溟身上。 “白巧我真是小看你了,怪不得没记住我,退婚陌辰,短时间内又找了一个相好?” 若不是白巧在,黑溟只怕会忍不住嘲讽出来。 面蜂巢穴,白巧能很快说出他的名字,是不是说明白巧心里有他? 不过…… 黑溟最终还是没听白巧的,决然抽出霜水剑,语气冰冷,“要么道歉,要么踢宗!” 就算他说他是白巧相好也不能放过!他侮辱了白巧! 踢宗,简单来说就是两个宗门打一架,无论输家赢家,都没有坏处好处。 不同的就是输的那一方面子上会比较难看。 “你很牛逼吗还踢宗?你知道小爷我是万燕门的人吗,我……”关溪没继续能耐,他左侧的师弟拽住他的衣角。 “师兄!这人惹不得!他是玄浮宗的!” 他没看错的话,那是霜水剑。 弧半剑弯,晶霜成柄,冰蓝剑身映月明。 而霜水的主人,乃最强剑修百里黑溟! 什么运气,在这里碰见这剑尊! 关溪:“你说真的……?” 师父说,接近宗门招生,不能在这紧要关头惹是生非,会影响到招生率。 他老特意派了两个见识广的师弟跟着,就是为了防止他生出事端。 玄浮宗还是首位仙门,得罪第一宗,铁定没他好果子吃! 到时候踢宗,还真有可能! “绝对错不了!”师弟很肯定。 “……” 关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揉搓双手,那叫一个诚意满满。 “对不起啊白巧,刚刚是我口无遮拦,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做我没找过你如何?” 白巧也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赶着他,“可以,滚。” 关溪脚底抹油,飞快逃离。 黑溟冷哼着收回冰剑,“以后再遇到这种如此轻率的人,不用与他废话,一张符狠狠甩他脸上,让他滚。 他们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没安好心,另有所图,图谋不轨,小心些。” 他说得十分真诚。 白巧思考他的话,歪着脑袋,“那你呢?” “你接近我是不是也对我别有目的?” “……”这个问题,真把黑溟问住了。 他看着白巧的美眸,紧张攥住拿剑的手,欲言又止,半天答不上来。 白巧嫣然一笑,“我逗你玩的,百里师兄别往心里去。” 他可是被誉为一片冰心的谪仙,这样里里外外看上去都少私寡欲的一位神人,能有什么不纯心思呢。 休息区,昂贵的红木圆桌上摆放一套精致的茶具,儒雅的中年男人搭配着香气扑鼻的名茶,快乐刷着手中玉简。 身着传统服饰的女仆站立着,手持银壶,为他倒茶。 有人礼貌性地敲了门,他答了句“请进”,手不离玉简。 “潭管事。” 这道熟悉的女声,潭管事抛下玉简,欣喜转头,神采奕奕,“白丹师来了?上座上座!” 他招呼侍女去招待,圆润体型的潭某人笑起来憨态可掬,“这次还带着同门?也是炼丹师?” 白巧接过侍女倒来的红茶,道谢着小抿一口,“不是,他是剑修。” “另外,我想取上个月在这售卖丹药的银子。” “哎呀!遭了!”她提到这事儿,潭管事一拍脑门。 “往日都是我们派人将银子送去天合宗的,新来的跑腿还不知道你已经退了宗!银子半个时辰前就送出去了!” 第11章 爱心鸡汤 潭管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刷玉简,可以说他是除了黑溟外,唯二最快知道白巧退宗的人。 炼丹师职业稀少,受人敬仰,稀奇古怪的人却不少。 本尊来丹会所卖药已是他们的荣幸,卖出去的钱怎会让炼丹师本人亲自来拿。 他们服务到位,自然是留下住处位置,每月定时派人送去。 “……”白巧很是无语。 天合宗没人知道她还是个丹修,门派里有专门的炼药师,有人代劳何必自己上呢。 可这笔钱她又不想送给偏心偏到海角的天合宗。 那就只能去抢回来了。 …… 药谷 “这人看着病殃殃的,怎么这么厉害!” “玄浮宗都是一群什么变态!” “那是法修杨云,你们不认识吗?” 轻咳嗓子的青衣美男子柔柔弱弱地拾起法器。 他的容颜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美丽,让人心生怜惜,因他常年患病,肌肤十分光滑,比女人还要透上几分。 病弱三师兄杨云 “三师兄,你要不要去歇歇?”有师弟问他。 刚杀完妖兽耗了不少灵力,不到半炷香就与天合宗抢夺药铺资源。 三师兄带队打头阵,他们是真害怕师叔的亲传弟子会嘎! 杨云摆摆头,细心琢磨他的阵法,“天合宗这次来守药的人不少,他们有两位师伯都在此处,你们多少危险。” 他说话间,抬眼望去。 黑发女子被众人护在身后。 她双眉弯弯,美眸水润,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她服饰并不华美,只是平常人家小姐的普通衣衫。 日光却给她整个人笼上了一层光晕,映得她更是粉妆玉琢一般,仿佛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杨云感到心里好像漏了一拍,顿时间脑袋空白,“那位女子是谁?” 师弟顺着他的眸光看去,“哦,她啊,天合宗新来的小师妹,明明没到招生时间,却入了内门。” 他这话,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肯定不简单。 而杨云,眼睛和黏在落云舒身上似的,痴痴说着,“这片药谷给天合宗,我们收队。” “???”师弟怀疑自己莫不是听错了。 “三师兄,这原先本就是我们宗的药圃田!我们这次不就是杀妖顺带收复吗?” 半个月前是他们先发现的这块药田,想着回去召集人手过来占领。 谁知后来的天合宗也想分一杯羹,弱鸡们跟认了白巧当亲爹一样,半步不离白巧,一直让她镇守这块地。 现在天赐良机,趁着人退宗了,赶紧过来收复! “不行,我们打不过天合宗大师姐。”杨云执意收队。 师弟拿出玉简,调出门派排名贴心怼他脸上指着那空白处,“天合宗大师姐退宗了,你现在能一个打他们五个。” “……那也不可,白巧随时可能出现。” 师弟右手持传音符,“二师兄先前就发了传音,说白巧被大师兄拐走了,三师兄多虑。” “……” 杨云脑里纠结还有些什么理由可以收队,一只手拍上他的肩,“嘿!老三!” 力量大得杨云差些脸着地。 “杵这干什么呢,去帮着师弟师妹们揍天合宗啊!小四等着大干一场呢对?” 江淮语毕后乐呵呵看向卫心瑜,卫心瑜也很配合的一个劲儿点头,睁大两只闪闪发亮的眼睛,“嗯嗯!” 师弟看到了救星,站到江淮身边。 “二师兄你可来了,三师兄不知怎么的,问完天合宗小师妹后就想收队,不要那块田了!” 那块灵药田的泥土肥沃,灵气充足,很适合采集土壤回去种植。 这样培养出来的灵植效果更好。 此话一出,就属卫心瑜反应最大,她仔细观察咳嗽男子的脸色。 有血色,没异样,很正常。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也没烧坏脑子呀……三师兄你喝小师叔的爱心美味辣鸡汤喝多了?那是天合宗抢的我们药田哎!” 杨云:“……” “噗……”师弟努力憋笑,江淮噗呲出声,打趣道,“小师叔的鸡汤罪不至此,要我说,老三是看上天合宗小师妹……” 他说出来后,很快反应过来。 江淮脑瓜子一转,不对呀。 修仙界众知,白巧的未婚夫是陌辰。 而昨日用膳白巧又说她被绿了。 所以出轨的就是陌辰。 那么问题来了,陌辰出轨对象是谁? 他脑袋转向天合宗的方向。 敌对宗长老没出手,他们也没出手。 所以两边打得有来有回,势均力敌。 剑气不小心震到战斗力只有五的落云舒,她身边的男人小心翼翼检查她是否受了伤。 江淮惶恐。 这人出轨对象,该不会是天合宗新来的小师妹…… 卫心瑜也在暗暗打量着落云舒,“就她吗?长得一般啊,还没我好看呢。” 江淮不关心落云舒的容貌,他使劲晃着杨云的肩,试图把人摇清醒,好言相劝。 “老三啊!此女喜欢不得!我怕你以后在宗里会被百里追杀!” 体弱多病的杨云被他摇得想晕想吐,颠抖的颤音断断续续,“停!停停……” 江淮自个儿也知再继续下去人要给他弄昏了,停下手。 杨云喘了喘气,深呼吸了会儿红着半张脸,底气明显不足,“谁、谁说我喜欢她了!” “再者,大师兄为何要追杀我?” “这……”江淮挠挠脸蛋。 谁叫天合宗小师妹得罪的是那个女人。 他要是把百里暗恋白巧的事说出来,他可能会比杨云死得更早。 “总之,二哥是为你好!这块地怎么说也得夺回来! 小师叔说要是没收复,咱四个回去,一人一碗辣鸡汤,干到明天!” “对对,”卫心瑜在一旁点头附和,露出阴险的笑。 “三哥要是不配合,回去后师叔怪罪下来,妹妹的那碗爱心鸡汤,不介意亲自灌进你胃里哦~” “……”杨云抽抽嘴角。 这两个坑比。 平时哥哥弟弟叫得那是一个好听又亲切,如今一到鸡汤,个个推搡。 “三师兄,”那位师弟也进来掺一本,“我听说,小师叔最近研制了新品种可食用灵植。 前些天我还撞见师叔在庖屋熬汤,庖屋乌烟瘴气的,宗里东厨避之不及,可能就是为了今天……” 三人轮流恐吓起了显着效果,杨云浑身打了个寒颤。 他举起法器,变了个人似的,病弱之气都退了不少。 “有句话说得好,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干他丫的天合宗!师弟们跟我冲!” “……” 第12章 抽取气运 打斗中,卫心瑜充当辅助角色,水、金、土三行道同修的她一次可使用多张咒符给几人附魔。 杨云同她站在后排,妥妥的炮台型法师,一轰一个准。 而江淮战斗过程发现,杨云都在避开落云舒下手。 这小子,还说不喜欢天合宗小师妹! 最前边的江淮无疑是最爽的! 卫心瑜的buff全加在他身上,还有杨云打掩护,简直杀疯了! “这帮玄浮宗的小崽子怎么这么强?!”天合宗甘长老撑开的护盾被打破,他不得不退下。 赵雄顶不住江淮发出的剑气,暂时和他一起避一避。 “风镜和长节历练还未回来,我们宗本就只有三个小变态,如今巧丫头退宗,我们这些个老家伙当然力不从心了!” 只是三个主力便打得他们每况愈下!而且对面的那位剑修还不在场! 往日有白巧在,局面哪有这么难看!最多五五开! “赵师伯这是什么话,没有大师姐,我也可以带你们赢!”落云舒不知何时站到赵雄身后。 赵雄认为她在自夸自大,“法修榜二杨云,三符同修卫心瑜,剑修榜三江淮,你告诉我你能赢?拿头赢吗?!” “拿金手指赢!” 落云舒叫出系统,「系统,给本宿主查一下,怎么才能打过玄浮宗?」 【叮咚~由于宿主魅力值不够,不可兑换,智能为宿主选择第二个办法,勾引男配二号,夺取其气运,降低其战斗力。】 男配二号? 落云舒回想着这个世界里的男配二号。 那不就是玄浮宗的法修杨云嘛! 按照原剧情走向,这是她众多舔狗之一。 因为身患绝症,女主稳定好了他的病情。 本就对她一见钟情的他,更加情不能自已,结局是爱而不得,为了她和百里黑溟反目成仇。 只因最后旧疾复发,没撑到决战,一代天才就这么死在了病魔之下。 「怎么还能夺他人气运?我不是只能夺走白巧的吗?」 【宿主能夺女配气运,当然也能夺他人气运。若宿主需抽取他人气运,将为您开启气数值,作用与魅力值相同。】 「好东西啊!你怎么不早说!」落云舒第一次觉得这系统终于有了点人性。 这样她就不一定非要去夺白巧气运,先拿别人的,慢慢强化自己,然后再去抢白巧的。 【系统提示,以下几人气运不可夺:反派、男主、男二、女二。】 落云舒看着那些条件陷入沉思。 那这样她目前岂不是只能从同门和舔狗配角们下手了? “你在干什么?”赵雄看了半天落云舒右手点来点去的发呆。 “我找到了赢的办法!赵师伯你且看好!” 落云舒关上系统,整理好身上衣裙,露出一个她认为最美的微笑,朝杨云的方向款款而去。 大伙都在打架呢,乱成一团,没心思顾虑落云舒在做什么。 卫心瑜却不同,她只用扔扔符就好咯。 她在杨云身边,一眼看出落云舒的目的不纯,召出土符一甩,“哪来的妖艳贱货想接近我们三哥?” 还是天合宗的! 然而她的符还没打到落云舒,不知名的剑气扫荡,卷起尘土飞扬,沙尘吹进落云舒眼里。 “唔!”风沙迷眼,落云舒反射性闭紧眼睛,脚跟没站稳,踩到后裙,摔了个四脚朝天。 “姑娘!”杨云不争气的扔下法器朝落云舒走去。 这熟悉的剑气,卫心瑜喜出望外,“大师兄!” 大师兄不是陪白巧去了吗,竟然回来那么快? 莫不是半路抛弃了白巧又折返回来。 她转头一看,瞬间笑不出来。 那个女人怎么也一并过来了! 杨云挽起落云舒的胳膊,扶正她的背,“姑娘你没事,我师兄的剑气应是没伤着你的。” 落云舒正愁接近不了人,这不送上门来了吗? 她的手若有若无搭上,撩起头发,我见犹怜,楚楚可怜,“杨云哥哥,你的师兄怎么这么凶呀?” 而另一面又在脑海里快速命令,「系统,夺取他的气运!」 【执行中……】 “大师兄对外人是较强势些……”不一会,杨云便感到身体开始不适。 身上有什么在被抽走一样,以为是自己的病作的鬼,没太在意。 【系统提示,因气运影响命数,杨云剩余寿命:56→50,宿主是否继续抽取?】 杨云在原着里死的时候并没有到五十六岁,二十岁不到便被病魔折磨去世。 那场病来得突然,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因是配角,作者也没有具体描述,仅用一句“因病去世”概括。 落云舒选择继续。 「系统,把他的气运抽到只剩20。」 反正杨云也活不过二十岁,那些寿命不如来助她成长。 【执行中……】 一旁的卫心瑜,一肚子气没处撒,头转回来发现天合宗的人离她师兄那么近,几乎是抱在一起。 那绿茶的光辉差一点没闪瞎她的眼。 卫心瑜撸起袖子,干架的气势,“你们天合宗是没男人了吗,勾搭勾到我三哥来了!” 而她又没动手成功,一道符从天而降。 御土符于半空融散,落云舒和杨云之间升起岩石,将两人距离隔开。 “可恶!”落云舒的抽取气运不得不中断。 一把红剑“唰”地闪在她脑袋一侧,白巧冷漠着一张脸,仿佛刻着一层冰霜,黑发从她的肩膀上垂落至腰际。 “落云舒,听说,是你吞了我的银子?” “什么银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落云舒想起前不久是有个人来送钱,来自丹会所,那袋银子指明说给白巧。 她道了句白巧不在,她代他转交。 门派里开销有些紧张,她刚进宗门不到一月,领不了月钱。 没银子买漂亮衣服,否则谁愿意穿那又丑又素的弟子服啊! 那笔钱对她来说可是雪中送炭!鬼才承认! “不要伤她!”杨云瞧见落云舒有难,说罢便要过去。 男人修长的身材映衬出他的英俊面容,黑溟止住他的脚步,揽过人的肩就走,“三弟,江淮陷入苦战,随我一起助他。” 杨云朝江淮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见他狰狞狂笑,凶狠的笑声回荡,如同地狱的嘶嚎,比反派还反派。 “渣渣们,都臣服在小爷的剑下!哈哈哈!”江淮一刀一个小朋友杀得爽不拉叽,无人敢近身。 杨云:“……” 是陷入了苦战,对方陷入苦战。 第13章 别乱看 白巧懒得多与落云舒废话,银子是半个时辰前送到的,这里距天合宗是一个时辰的距离。 丹会所在半路碰见的天合宗,白巧断定钱袋绝对在落云舒身上。 她漂亮的桃花眼瞄准面前的女人鼓囊囊的胸,挥起碧兰剑,剑光“唰唰唰”划破她的衣裳。 接着剑尖一挑,利索勾出沉甸甸的锦绣钱袋。 “啊!白巧你干什么!”落云舒双臂抱紧自己扯开嗓子尖叫着,不知道的以为哪家水壶烧开了。 白巧取下钱袋拿在手中,手腕一转漂亮地收剑,“叫什么叫,整得我轻薄你似的。” 她的东西拿回了,白巧不愿多纠缠。 她想走,却有人叫住了她。 “巧巧等等!” 从白巧出现,陌辰的目光多次停留在她身上,当然有注意到她身边的黑溟。 他持着剑过来,皱着眉质问道,“巧巧,为什么你和玄浮宗的人走那么近?” 还是百里…… 白巧只觉好笑,“我和谁走得近你管得着吗?” “……”陌辰心里一阵发酸。 以前的白巧对他虽说不是言听计从,至少不像现在这般冷漠无情。 “我想告诉你,千万别被百里外表骗了!我亲眼见他碎了别人的丹田,再挖出其道骨,挑断经脉断了手脚! 反复折磨以此为乐,至死方休!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 他这么说是想让白巧知道,百里恶贯满盈,修的正道背地却干着枉为人道的恶事,趁早远离。 白巧只是淡淡一个“哦”,置若罔闻,转身。 陌辰心急,顾不上身旁的落云舒,抓住她细细的手臂。 “白巧,我不是在危言耸听!百里就是个表里不一的活阎王!你再这样和他亲近,迟早落个一命呜呼的下场!” 白巧充耳不闻,只当他在发疯,“他是什么人我自有定夺,倒是你,放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然而她还没出手对人不客气,白色的影子瞬来,带着银白剑光气势如虹斩下! “她说放开,听不懂?” 陌辰一惊,立刻缩回手。 他再晚一步,那只手臂就要被砍下来了。 黑溟一脸铁青以身躯挡盖白巧,脸色如同被墨汁渲染一般,散发着阴冷不透的气息。 他握紧了剑柄。 想把人大卸八块的冲动。 陌辰见到来人的脸,不由得手握成拳,指关节微微发白,“百里黑溟,又是你!为何处处与我争夺?” 黑溟讥讽一笑,星芒耳坠闪烁的金光突显他那惊艳绝伦的脸庞,“怎么,一脉嫡长子,害怕争不过我?” “争不争得过我们心中有数,毕竟你的手段太过卑鄙。” “呵。” 霎时,他们之间那股浓烈的火药味弥漫。 白巧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你们认识?”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这两人有关系?是她不太关注陌辰的日常生活吗? “有些渊源,别乱看。”黑溟压回白巧脑袋。 白巧握住他落下来的手掌,“为什么?我好奇我想看。” “听话,他有什么可好奇的,好奇我就够了。” 他们若无旁人的谈话,仿若打情骂俏。 陌辰无名火噌的一下上来了,“百里黑溟,你这种心黑肝黑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巧巧身边!” 黑溟止住手上动作,侧过头来压低声音,“我确实并非善类。” 而后他又提高音量,生怕白巧听不见似的,“但也比你瞒着她和小师妹背地里偷情行得光明磊落。” 经他一提,陌辰想起还有落云舒的存在。 他连忙看向身边的女人,落云舒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她气不因别的,只因这里两个美男为了白巧争锋相对!其中一个超级大美男! 她身为女主现在都没这待遇!白巧她凭什么?! “云舒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黑溟嫌他们吵得不够凶,再添油加醋一把。 “对了,刚刚你的小师妹主动贴上我三师弟,姿势暧昧,茶言茶语,陌大公子最好问清楚她是何用意。” 本是落云舒占据主导的位置顷刻间倾斜向陌辰,“什么?你还去献殷勤别的男人?!” 百里是不讨他喜,不过不会撒谎和栽赃,他不屑于使用这种低级手段。 这会轮到落云舒慌了,“陌辰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 黑溟火上浇油成功,幸灾乐祸笑着拉过白巧远离他们。 给他俩自个吵去,别污了白巧的耳。 而江淮这边,也正好打完了。 “百里!” 江淮看到他终于空闲,面容带笑,跨步跑来。 他洋洋得意叉着腰,鼻子几乎要翘上天。 “跟你说,不是我吹,天合宗太弱了!除了两个长老,其余一个能打的都没。” 没有白巧的天合宗就是一盘散沙,另外两个又不在,简直随意拿捏。 收复药田还不是小菜一碟。 “嗯,很厉害,回去奖励一碗小师叔的辣鸡汤。” “……”草! 这一场赢的是玄浮宗,天合宗的人眼巴巴看着他们设下结界,划分领地。 有天合宗弟子无意瞅着黑溟身边的人有些眼熟。 两者距离并不远,他揉了揉眼睛,眨了两下,不可置信,“你是…大师姐……?” 此话一出,天合宗爆炸。 “什么?大师姐?” “她竟然和玄浮宗的人搅在了一起?!” “大师姐帮着玄浮宗攻打我们?” “……”白巧不明白这群弟子怎么听的,她什么时候帮着玄浮宗打他们了。 本是打坐闭目养神的甘长老睁开眼,不由得呵斥,“白巧?竟然是你!才退宗门不到三天,迫不及待加入玄浮宗了吗?” 白巧不想辩解。 她并没有加入玄浮宗,不过她有这个想法。 意思差不多。 白巧不辩,江淮辩。 他走到显眼的地方,竖起小拇指,勾勒嘲讽的神情,极度不屑,“那不然呢,你们天合宗不要,我们玄浮宗要呗。” “胡说八道!是她自己的退的宗!” “呦呦呦~~”江淮阴阳怪气拖长尾音,“年纪大了脑子老化了?” “要不你想想既然人都在天合宗做了两年亲传大师姐了,为何还会想退宗?还是现在才退?” 第14章 地下拍卖行 “……”江淮塞得天合宗没一个人说得出话。 是了,做了两年,还是亲传。 亲传弟子的待遇极好,能首先拥有最好的资源、最好的住处、最好的伙食,最好的衣饰。 在一个成型的门派里权利仅低于师尊,有更甚者与一般长老平起平坐。 亲传机会可遇不可求,谁会放弃这么个高身份的位置不坐,甘愿拜入其余门下当个普通弟子呢? 黑溟哼笑,他就爱看天合宗吃瘪,心情甚是快意。 卫心瑜这时拿着符过来,她瞟过白巧,道,“大师兄二师兄,宗主传音,我们该回宗了。” 江淮左瞧瞧右看看,就是没见到某个人,“要回去了,那三弟呢,他带的队他不来领?” “喏。”卫心瑜向后指了指。 “三哥失心疯了,非要找天合宗,我把他敲晕了让师弟们抬他回去,省心又省事,三哥的队让大师兄接手。” 江淮顺着她指引的方向看去。 杨云昏了过去,两位师弟一左一右分别扛着他走。 他竖起赞赏的大拇指,“干得好啊小四!作为奖励,溟哥给我的那碗辣鸡汤就让给你喝!” 卫心瑜:“?” 我谢谢你啊我的好师兄。 江淮脑袋转向白巧,“白小姐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回宗?” 白巧还没开口,卫心瑜话语权抢了去,“她跟我们回什么?又不是宗门的人。” “别说进不了内门,自己招来流言蜚语的同时还会连累我们宗,我们可是沧耀第一大宗,备受万人关注。” “到时宗门被其他门派推上风尖浪口,影响仙宗大会的参赛名额,她负责吗?” 卫心瑜字字珠玑,真知灼见。 白巧倒也不恼,“这位道友言之有理,你们要回宗,我就不叨扰了,两日后门派招生我会去。” 这下轮到黑溟不愿意了。 宗门除开任务,没有门派令牌一般不允许弟子私自下山,他要随心所欲出宗有些困难。 他问着白巧,“你这两日是留在五方城还是八方城?” “五方城,我在丹会所还有些事要做。” “正好,明日江淮要去取售卖丹药的银子,可以一起去吃个午膳。” “嗯??”江淮一脸问号,指着自己,“我咋不知道,这个月丹会所不是送……” 黑溟捂上他的嘴,“没送,你要亲自去取。” “……” 江淮两眼一翻,拉下他的手,“对,我要去取……” 草,自己想见白巧带上他干嘛? 蹭下山令牌? 不会到山下就把他踹了? 于是,他们原路返回玄浮宗,临走前黑溟留下阿喜让白巧带上。 白巧抱着狐狸,冷淡地扫过一众原地修养调息的天合宗弟子。 “巧丫头。”若是其他人,白巧定不会给好脸色,可来的人是赵雄。 “赵师……赵伯伯。” 她对这个长辈多少尊敬,自她进了天合宗赵雄很照顾她。 不过不能再叫赵师伯了,她已不是天合宗的人。 赵雄捂着小腹慢慢向她走来,“丫头啊,你是真的加入玄浮宗了吗?” 白巧摇头,“还未,但是我会进入玄浮宗,之后的战斗,我们就是敌对关系。” “……”赵雄默语。 以白巧的实力,做内门弟子是必然的事,甚至亲传也不在话下。 只是昔日的门下弟子变成敌人,内心多少惆怅。 白巧也不愿他们成为这种关系,但事与愿违。 她腰间荷包摸出一颗蓝色药丸,放在赵雄手上。 “这是我空闲时候炼制的复元丹,准备卖去丹会所,赵伯伯吃下后灵力很快就恢复了,白巧还有事,告辞。” 语毕,她毫不犹豫唤出红剑御剑离去。 赵雄震惊瞪着那丹药,仿佛让人打了当头一棒。 巧丫头还会炼丹?! 丹符两修!! 师弟到底是把什么天才给赶了出去! …… 白巧身为丹会所的炼丹师,拥有一定权限。 不需要自掏腰包住客栈,可以凭炼丹师等级徽章领贵宾房的钥匙。 十大方城中,只有八方城没有丹会所。 否则那晚她也不需要寄离人下。 早晨 潭管事找到她,“巧巧,准备一下陪我看一场拍卖会,今日这场听说皇室和澹月神宫会参与。” “好。” 没人的时候,潭管事私下会叫得比较亲切。 又因白巧长得一副乖娃娃模样,天赋极佳,他就喜欢带白巧出去见识世面。 表面是观看拍卖会,实则是带她结实更多的风云人士。 丹会所有个地下拍卖行,专门供给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量身而定。 而拍卖行里,每个人脸上戴着面具掩藏真实身份。 暖光的灯光蒙上灰暗,白巧跟着潭管事走,由于是内部人员,潭管事就是个通行码,通畅无阻。 “巧巧,第一次出行这种大场合,会不会紧张?”潭管事关切询问她的感受。 白巧微微一笑,“不会。” “那便好。” 潭管事道,“不知今日三方城那边转了什么过来拍卖,引得皇朝和神宫两大势力不远万里前来这五方城。” “应是什么绝世珍宝,此番前来的皇朝是哪个国的?” 这个大陆分四个大国,沧耀国、天北国、仪珠国和女芳国,每国又划分数个领域管辖。 女芳国是唯一的女帝称王的国家,女子权利高于男。 潭管事说了两个字。 “……”闻言,白巧身体一僵。 完了完了完了!! “那什么,潭管事,我去一下溷轩!” 白巧说完拔腿就跑,她逃命似的冲下拍卖行二楼。 可拐出墙角时撞了某个人。 白巧抬头,瞬间花容失色。 “孙、孙使节……” 就算对方戴着面具,她也能一眼认出,就像男人同样能一眼看破她的伪装一样。 “好久不见啊二殿下,没想到我们竟然在沧耀国的五方城碰见。” 几人穿着深灰斗篷,唯有最前边留了一小撮胡子的中年男人脱下宽松帽子。 “殿下是乖乖和属下回去,还是属下‘请’在外逃婚两年的您回宫?” “哈哈……”白巧敷衍笑笑。 双手却背在身后,悄悄捏出一道符。 “回去?做梦!看符!” 第15章 替代 白巧挥出黄符,孙使节自知她的厉害,急忙遣散身后的人,灵力外放,“快闪开!” 然而预想中的伤害没有到来,孙使节一看那飘落地上的符。 空白的! 他啧了声,戴好帽子,“狡猾的二殿下!追上去!” 要是真的能把人带回,那他升职指日可待! 白巧跑进人群,试图把身后的人甩开。 但她发现那些人和狗皮膏药似的怎么甩也甩不掉。 他们在拍卖行里追逐,碰到了不少人,再加上接近拍卖,灯光十分地暗,惊叫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白巧换了个思路,沿着一楼地形像蛇一样的路线绕了一圈,要把对方绕晕。 忙于逃窜的她时不时回头望望他们是否跟了上来,只因这一回眸,她再次撞上一个人。 那人身上带着颐情的沉香木,十分好闻。 味如清莲、如梅雅致,扑入鼻尖,底蕴细腻。 身后追来的孙使节眼睛扫过,一眼便看到那几名出众的白袍蒙面人。 堵在落地屏风旁,也不知用意何在。 “……”孙使节再三而行。 澹月神宫。 这个势力可不好惹,避免接触为妙。 孙使节忽视他们领着人走过,去往另一处搜寻白巧。 隐藏暗中的白巧瞧见他们走了,舒了口气,她正想道声谢给她刚撞了的男人。 谁知对方的手,忽而抵上她腰间的丝带,一拉。 随着上衣的松解,白巧心中一惊,“你干什么!” 这里是拍卖行,鱼龙混杂,她不敢大声。 他的人把这里遮得密不透风,她要是咋呼,会把目光引来的。 白巧恼火,裹紧上衣推开他,抬手要给他一巴掌。 而男人却轻松擒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她头顶之上。 白巧瞪着他。 挣不开!这人力气好大! 光线太暗了,外加屏风遮光,她什么都看不清! 只能看到男人轮廓几乎完美的下巴。 应是个长相不错的人。 “本尊帮了你,讨点报酬。” 他说着,手指轻轻滑过白巧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柔嫩肌肤。 “!!”白巧睁大眼睛,那麻麻的触感使她身体微微颤抖。 “澹月神宫喜欢干这种下流龌龊的事?” “你是可以这么说,毕竟本尊不是什么好人。” 就在白巧准备发火时,他的人尴尬提醒着他,“宫主,拍卖快开始了……” “听到了没!还不快放开我!” 男人松力,白巧逮住机会,挣出他的禁锢,束好腰带推开他,逃离这里。 他盯着白巧落荒而逃的背影,眼中还闪烁着意犹未尽的微光。 装正人君子太久,一时没注意分寸。 …… 整理好上衣的白巧想要直接离开拍卖行,转角再次遇到爱。 潭管事搀住她,锁得死死的,生怕她再跑一样,“巧巧你去哪了,找了你好久,拍卖开始了,我们快入座!” “……”白巧认命。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拍卖会里头,天北皇朝孙使节,澹月神宫那个想要轻薄她的死男人。 白巧尽量跟在潭管事身后,尽管里边很黑,她一进去,就感受到两个强烈视线。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拍卖行分三个大区,贵宾席,竞拍席,观众席。 她和潭管事属于围观,坐的是观众席。 而澹月神宫在她对面三层的贵客席,表明他是受邀被人请来的客人,只要他想,也可参与竞价。 孙使节是竞拍席,则是受了指示前来竞拍商品。 她在最中央,形成两面包夹芝士。 白巧正襟危坐,那两道视线她谁都不想看。 决定刷玉简。 她刚拿出玉简,忽而跳出一行字,“二殿下,您什么时候回宫?” 她抬头,果然,孙使节在低首看玉简。 这是用内力写下的,相当于传音符,不过这只能近距离,不似传音符可以隔着千山万水。 白巧同样以内力回他,「我又不是天北国真正的二殿下」 在她的记忆里,天北国二公主许昭仪死在回皇宫的路上。 听名字就知道是多么不受待见了,昭仪,一个后宫嫔妃的位号,却安在自己女儿身上。 除了侮辱白巧想不出别的。 老皇帝叫着不膈应吗? 许昭仪是个从小被送往乡下的丫头,因为皇室不知名原因十五岁的她被召回,她目前也尚未查清是何种原因。 有人不想让她活着回来,买通车夫在半路将她杀了再剁尸喂狼。 她那时正好撞见她被杀这一幕,把人救下已经晚了,许昭仪死前承诺,可以把灵魂给她白巧。 而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天北亡国。 她也需要一个身份在这里,于是,顺水推舟,代替许昭仪冒充这个二公主了。 孙使节是阿爹派来的人,追着她至天北国,她不走他不走,最后和她一起留在天北,帮她盯梢狗皇帝的一举一动。 天北皇朝压根瞧不起这个乡下“二公主”,她提出要外出修行时,巴不得她赶紧滚出这个国家。 白巧苦恼叹气。 她提出修行,就是为了远离孙使节的追捕,结果,在这碰上。 孙使节发了传音过来,「属下也不是天北国真正的使节」 「还请殿下别任性了,拍卖会结束后和属下回司」 白巧宁愿不刷传闻,也不想和他继续扯,关掉玉简。 她抬眸瞬间,恰好撞上澹月神宫宫主的视线。 白巧顶着他的目光瞪回去,用唇语道,“看什么看,想被挖眼睛吗?” 这男人盯着她看多久了都! 他以唇语回着,“白巧,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我没良心?我怎么你了我没良心!” 怎么他也认得她?这面具就遮了个寂寞呗!谁都能认出她! 男人仅仅淡淡一笑,转过头去好好观看拍卖情况。 白巧心中悄悄嘀咕一句莫名其妙,也去关注拍卖。 孙使节既然以天北皇朝的名义前来竞拍,定是受了天北帝的指示。 她倒要看看,能吸引那狗皇帝的是什么宝贝。 第16章 鼎炉 拍卖会进行得如火如荼,会场内的人们争先恐后地竞价,兴奋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 拍卖的无非就那几样,真品丹药、上品法器、稀世兽核、绝品药材、更甚拍卖活人。 到了最后压轴,各大势力开始骚动。 男性拍卖官指挥好几位女郎给在场的人发一些类似丹药的药丸,并说道,“接下来拍卖的东西有些特殊,请各位吃下解药!” “若有些强者自认心性稳定,也可自行决定吃与否!” 观众席的侍女送了一颗小丸到白巧手上,她捏着药丸,余光瞥见潭管事服下。 她又看了看孙使节,他也是吃下,澹月神宫那位则是直接碾碎成粉,那态度嚣张极了。 这男人…… 白巧不喜欢吃不是自己炼制的外来丹药,即使是信誉极好的丹会所。 她毁掉丹药。 “请各位不要眨眼!”台上,拍卖师身后两个壮汉推着车轮铁笼上来。 笼子上盖着一块红布,拍卖师抓住红布一角,高亢激昂扯下,“接下来是三方城转过来的自带异香女修鼎炉!起拍价,一万两,黄!金!” 铁笼里,束手束脚的女人一身媚骨,她身上满是鞭痕,有气无力靠在栏杆上,发丝零散,霓裳破烂。 雪白肌肤暴露无遗。 空气有一股沁脾的香味弥散,白巧轻轻嗅了嗅,喃喃道,“原来是鼎炉……” 鼎炉,是男修用于采阴补阳的女修,存在的作用就是供男修吸取阴元,提高功力。 女性属阴,本身会吸收和产生阴气。 炼丹的炉鼎作用是把各种天材地宝中有用的成分凝炼浓缩成丹。 而女子作为炉鼎之用,就是靠她们的身体,吸收天地和各种药材中的阴气,炼化之后供男主人采阴补阳。 着实恶心。 拍卖上的是自带媚香的鼎炉女修,这类鼎炉不多见,也比一般鼎炉作用大。 那奇香能引起男人欲望同时,也可更好吸收阴气,比普通鼎炉体质提升的效率不止半点。 怪不得要吃解药,白巧仅吸入了一点便有些燥热,她封闭嗅觉。 而此女的出现,引起轩然大波。 “一万四千两黄金!” “一万五千!” “一万七千!” “两万。”一直无动于衷的孙使节开始举牌报价。 白巧愣住。 玛雅。 天北狗皇帝这是想干啥,统一四国吗? 身为皇帝,实力定是不弱,四个国家,也就两大皇朝。 沧耀皇朝和天北皇朝。 这鼎炉要是给他,这不修为暴涨一个度。 “哪来的混小子敢和我们竞价?两万五千!”竞拍席有一位黑衣男子激动站起。 “三万!”孙使节不甘落后。 “三万三!” “三万六!” 黑衣男子一咬牙,“三万…七!” “……”这回没人竞价了。 三万七黄金,已经超出了天北帝给孙使节的资金预算。 等了几秒,无人竞拍,拍卖师开始倒数,“三万七一次!” “……” “三万七两次!” “……” “三万七……” 就在拍卖师要敲下锤子时,观看了半晌的男人开口,“四万。” 四万两黄金! 这真的不是一笔小数目! 白巧咂嘴摆头。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澹月神宫宫主,也是采用歪门邪道的方法来提升实力。 至少在她白巧这里,他确实不是好人。 拍卖师扯开嗓子,兴奋极了,“牌号为三百一十的澹月神宫竞价四万!还有没有更高价!” 黑衣男子一把摘下面具,摔在地上,“澹月神宫这是要与我皇室为敌吗?!我乃沧耀三皇子!” 神宫中有位女子放下红牌,娇美的声音又凉又御,“想要你大可竞价,否则鼎炉就属于我们宫主,拍卖规矩,价高者得,你有什么不服?” “你!” 沧耀国开始询问身后人他们的开支情况。 这空闲时间,就给其余人讨论。 白巧身旁的潭管事抽空刷起玉简,给她说着,“爆身份也没用,沧耀不过是无能狂怒,澹月神宫可不怕皇室。” “皇室都不怕?你知道他们宫主背景,很强势吗?” “专供活死人情报的刹阁都调不出神宫宫主背景,我们丹会所哪能呀,想来定非一般人。” “……”白巧下意识望向那边,只见宫主本尊视线也投了过来。 白巧缩回脑袋。 又看她干什么,她又不是鼎炉! 三皇子那儿商量好了,报价四万三。 神宫跟价四万五。 “澹月神宫今日是跟我们皇室杠上了?” 他那双眼眸向下看去,挑衅味满满,“用金钱与本尊对话。” “你!可恶!五万!”气煞三皇子也! “五万三。” “五万六!” “五万九。” “……六万两!” 三皇子表面上财大气粗,实则手心捏了把汗。 可别再报了,他的父皇最多就给这个数! 要是超过了,他回去必挨一顿毒打!可是这绝世鼎炉必须买到手! 而贵宾席上的男人似乎看透一切,没有再竞价。 他笑容里充满了不羁和狂妄之意,“本尊不屑采阴补阳,三皇子瞧着萎靡不振,修为低下,是该好好补补,这鼎炉本尊割让。” “……”有些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因那是皇朝,只好憋着。 三皇子气得脸色铁青。 不屑? 那他刚刚竞什么价?故意抬价耍他吗! 就算对方是绝世鼎炉,六万两黄金超了商品本身价值。 “六万两第一次!” “六万两第二次!” “六万两第三次!成交!恭喜牌号为二百五的三皇子竞下鼎炉!”拍卖师激昂敲下,一锤定音。 “可喜可贺啊三皇子,以后修为可谓是蒸蒸日上啊!” “皇子挥金如土,庞某甘拜下风。” 不少人前来恭贺,最后鼎炉也是三皇子的。 可三皇子就是高兴不起来,悲喜交加,含泪下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他这一趟,不仅没了钱,还暴露了沧耀的野心。 只是外人就不知,这鼎炉女子是三皇子本人用,还是沧耀帝用,还是其他人用。 拍卖结束,潭管事要带着白巧去结识一下澹月神宫和天北皇朝。 沧耀本也在他计划之内,然而这会儿三皇子可能不太想见人,果断放弃。 第17章 变故 白巧找了个理由离开这是非之地。 开什么玩笑! 一个是心心念念抓她回去,一个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鬼才见。 白巧从拍卖行走出的时辰已接近晌午。 “白姑娘!”刚出来,便有人在叫唤她,白巧循声看去。 一身红衣的江淮笑容灿烂朝她挥手,他身边的人依旧白衣冷冽。 他们两人走到她身边,江淮热情邀请,“我们正要去找你呢,走啊,一起用膳!听说新开张了一家酒楼,人多更实惠!” “好啊,走。” 别说,她肚子是有些饿了。 白巧停在原地给江淮在前边领路,当黑溟经过她时,身为炼丹师本就对气味敏感的她呆滞。 这个沉木香味…… 白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可下一步她又不知该怎么做。 “怎么了?”黑溟回眸,他那双深黑眼睛里有着雪花一样的清冷。 “……没事。”他右耳的星芒耳坠晃眼,白巧松手。 那个是轻佻变态,狂妄至极,不戴耳饰。 这个是高冷谪仙,不骄不躁,佩戴耳坠。 性格打扮都不一样。 而且她才刚出拍卖行,到现在也没看到澹月神宫的人出来。 短时间内能做到身份互换,除非百里不是人。 她应是多虑了。 三人结队来了城南,酒楼老板为图个开门红,因而全场有折扣,人越多折扣越多。 光是门口就挤满了人,大街小巷全是人山人海。 江淮就和百八十年没吃饱饭一样,一顿风卷残云。 黑溟看不下去了,手上筷子压住他的两根竹筷,“饿死鬼投胎吗,留点给她。” 江淮委屈噘嘴,“溟哥你别只心疼白巧啊,也心疼心疼你二弟我,昨天中午我可是喝了三个人的辣鸡汤…拉了一晚的肚子!” 整得他吃晚膳,大鱼大肉提不起食欲。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今天难得出来一趟,得好好干一顿! 白巧听着他的哭诉,“你干啥了这么惨。” 江淮一边吃一边道,“我没犯错,是小师叔说为了褒奖我们收复药田,一人一碗爱心鸡汤。 但老三被打晕了,他是真的晕,所以他那碗没人喝,于是小四和他!” 江淮指向黑溟,幽幽抱怨,“装晕!小师叔就逮着我一人薅!差点没归西!” “……”白巧努力制止想向上扬的嘴角。 看不出来百里师兄还挺腹黑,这么坑自己师弟。 黑溟拿开压住他的筷子,“小师叔的辣鸡汤可以强身健魄,多喝点,磨练磨练你的心魄。” 江淮:“……”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怪石林 一男一女行走在其间,男在前方开路,女在后方慢悠悠的走。 落云舒看了一眼陌辰的背影,调出系统,「系统你不要坑本宿主,这个地方真的会有男主的机遇吗?」 【叮咚~宿主怎么可以怀疑本系统,请宿主好好回想书中内容,怪石林里发生了什么】 原书中,落云舒记起来这里是发生了一些事。 她在这里遇上了舔狗之一,这个国家的三皇子。 女主看到三皇子快死了,喂了他一颗师父给的保命丹药,之后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得知是他从拍卖会出来被人抢走了拍卖到手的鼎炉。 都怪这个三皇子,害得她和陌辰分开,这特么男主能有什么机遇? 书里也没写到啊。 他们正走着,陌辰察觉前方传来打斗,拔出剑提醒身后的人,“云舒,前方有人遭遇劫杀!我们快走!” 他一下跑没影了,落云舒只得关上系统和他一起去。 四壁全是奇山怪石的中央空地,三皇子奄奄一息,脸苍白如纸,宛如即将终结的烛光。 “卑鄙小人,竟然在本皇子的马车上做手脚!” 将他伤成这样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他有意掩盖身份,全身遮得只剩下一双眼睛,“随你…怎么说,这鼎炉,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陌辰赶来时,只见那蒙面人挟持一名女子逃走,他想也没想御剑追去。 “陌……辰!等等我!”落云舒气喘吁吁才跑到这空地。 御剑,她还操控不稳,不敢随意飞行。 虽说是魂穿,可跑步,就凭她这当代大学生身体素质?要命! 落云舒只想去追陌辰,然而求生欲拉满的三皇子用尽全身力气,拽住她的裙摆,“姑娘……救我…” 落云舒忍住想把他踹了的冲动,可是她又不得不走剧情,尽可能去减少白巧离宗带来的50崩坏值。 她蹲下,肉疼地给三皇子喂了杜真交给她的保命药,其实心在滴血。 妈的,不吸了这三皇子的气运,她就不叫落云舒! 而另一边,陌辰救下鼎炉女修,一剑抹了男人脖子。 男人带着不甘心死去。 要不是被伤得太重,他也不会被一个修仙弟子杀死! 陌辰甩掉剑上的血,收回剑鞘中,正要询问女修有没有伤到哪儿时,她却抱了上来。 鼎炉有意无意地用那傲人的高峰蹭着他,一双淡紫眼眸蕴含水雾,声音娇软,媚骨天成,“公子,奴家好怕!” 尊上果真料事如神,还真能在这里碰见目标。 那群傻叉为了她打得热火朝天,能这么容易弄死对方,少不了她的暗箱操作。 空中的香味开始扩散,前一会陌辰还专注杀敌,心中只有救人,这会儿敌人已除,那奇香直激他心中某处。 陌辰使自己冷静下来,镇住体内燥热,推开她,“恶人已除,姑娘不必害怕。” 鼎炉女修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神变得凶狠。 竟然能顶住她提炼的媚香。 骨骼清奇,似有仙根,难怪尊上要毁了他的道心。 既然如此…… 女修偷偷吃下丹药,大胆摸进他的衣襟,呵气如兰挑逗着他,“实不相瞒,奴家是绝世鼎炉,体质特殊,与我欢快一番,便可修为大增。” “公子救了我,奴家自愿……” 陌辰想再次推开贴上来的人,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股香味变浓了,浓得他有些头晕…… 他看向女修,错将她当成另外的人,“云舒……” 陌辰摇头晃脑,痛苦扶着额,眨眼再定睛一看,容颜又变,那个棕长卷发的少女立于他面前,神情恍惚,“…巧巧……?” “不对!你……” —— 是夜。 夜色深沉,月上柳梢。 幽静池水倒映皎洁明月,水面平整如镜。 丹会所里十分安静,白巧安然入睡,阿喜趴在白巧床边,枕着自己的尾巴酣睡。 忽而,小狐狸睁开兽瞳,在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明亮。 它直起身体,看向窗外,再转回来观察白巧。 确认她熟睡后,蹑手蹑脚下了床,跳窗而出。 第18章 别起觊觎之心 圆月之下,男人站于屋顶最高处。 他修长身影如画,眉梢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月光立体俊俏脸庞,魅紫丹凤眼带着点勾人的意味。 手持透雪剑鞘,广袖随风仿若自带仙气,腰间仅系着一块月牙形状的玉佩,简洁而不失高贞。 月牙玉散发淡淡的光芒,与他冷冽的气质相得益彰。 阿喜弹跳力很强,行动灵敏,蹦上屋顶后敏捷窜上男人的肩。 它在他肩上嗷嗷直叫,似在沟通。 “这……”听完了一整个汇报的黑溟有些傻。 他重复了一遍阿喜传达给他的话,“…本体入凡,法力被封了大半,才没能弄死落云舒,真是可惜……?” “她真这么说?” 出乎他的意料。 白巧看上去挺乖的一个女孩,长得像娃娃精致,心里竟是这般想法。 蓝毛狐狸点头。 “还有什么。” 阿喜又嗷了几声。 “…魂体?”据他所知,能和这个词挂钩的只有一处。 黑溟勾唇笑笑,“果真是阴司的丫头。” 本还想着,如何试探她的身份。 现在看来,不用了。 …… 时间一晃,到了招生这天。 巨大的平台由无数巨石堆砌而成,四周环绕一圈高大石柱,柱上刻有古老符文和不知名的咒语,古朴而庄严。 每年的门派招生,都是在论剑台举行,各大门派都会早早遣出宗里师兄师姐坐镇,监督师弟师妹们完成招入。 场上,唯有玄浮宗不见亲传。 他们不需要做什么,自有许多人排在他们那一列的队伍。 玄浮宗的师弟埋头苦干,刻名在简,手都要刻酸了。 刚送走一个,又到下一个。 “名字。”师弟盯着竹简,等那人一说他就会刻写。 “白巧。” 他才写了一撇,发觉不对,猛地抬头,“…白……白巧??” 我嘞个去,这不是天合宗大师姐吗,怎么来他们玄浮宗,还是招生会上! 大师兄养的阿喜又是怎么跑去她那的! 眼前的俏丽女子棕色卷发,发尾微翘,仿佛柔软丝绒垂至腰际,肩上还趴着一只狐狸。 睫毛纤长,一双深墨的桃花眼妩媚,明亮纯净而又风情万种。 鼻尖挺翘,粉唇如樱,两耳花状耳坠淡雅,着身长款靛蓝抹胸,束腰的蓝丝衣缕印着青鸟双飞,栩栩如生。 “我丢,白巧?天合宗大师姐?” “人家退宗了,这我理解,可加入第一大宗……玄浮宗这也收?” “关于我退宗后去了敌对宗门这件事……” 旁人的议论师弟听得入迷。 在他身侧监督的方丘师兄敲他的脑袋,“一看你就是消息落后,白巧早退宗了!赶紧给人腰牌!” 大师兄二师兄都发话了,白巧要是来了好生照顾。 以前是敌对宗又怎样,这不是退了吗? 能人来者不拒来者不拒! “哦哦!”师弟手忙脚乱雕好名字,将那檀木刻名的弟子腰牌给她。 白巧道谢接过,和一众新来的外门弟子站到论剑台边缘,等候有人接他们去玄浮宗。 “为什么她不用方丘师兄初筛就能得到外院腰牌?” 能站在这的,都是经过刚刚那位监工师兄询问清楚家境和实力、年龄等各方面的情况并且核实清楚的。 “以前的天合宗大师姐有多厉害你不知道?用得着筛?” “她一张符就打得你抱头鼠窜,实力摆在那儿呢。” “话是这么说,可是好像走后门的!” “……” 白巧选择性忽略。 等玄浮宗接人的过程,白巧打算刷玉简打发时间,刚拿出玉简,天合宗来了人。 “巧巧。” 这熟悉的声音,白巧不用看来人也知道是谁。 一群人让出一条路围在一旁看戏,陌辰走到她跟前,“巧巧,你是真的要加入玄浮宗,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他昨天把那鼎炉女修当成了白巧。 为什么是白巧他也不知道,他心里分明爱的是云舒。 所以他想,定是因为没退婚前白巧不允许他碰她,最多收下他送的礼物,一起用膳。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道侣的事是一点不做,非说什么留到婚后。 没能得到她的身子,征服眼前这个女人,好胜心在作怪。 白巧放回玉简,拿着手上的四方檀木在他眼前晃,“你是看不到这弟子腰牌?” “再者,我已退宗,想加入哪个门派是我的自由。” “……” 她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很平淡。 陌辰神情有些失落,微微垂首,无意间瞥见她腰间的冰色水纹玉佩。 他眼底闪过嫉妒的情绪,一把扯下玉佩,“道侣玉?你收了他的道侣玉?!你们结成了道侣?!” 她才和他退婚没几天,就成了百里的道侣! “还我!”白巧伸手要夺回。 是不是道侣玉她不确定,她是不想一直拿着才挂腰上的。 玉佩重量轻,也不影响战斗,还很漂亮。 陌辰手臂一动移开,她扑了个空,“你碎了我的道侣玉,我就毁了他的绑定玉!” “你敢!”白巧脸上有了愤怒的表情,右手一挥,扫过之处黑焰燃烧,化出四道红符。 “为了一块玉你要对我动手?你当真如此喜欢他?!” “要么战,要么还!”白巧懒得与他过多废话。 什么喜不喜欢,她发火只是讨厌别人威胁她。 “……”陌辰咬牙,正要狠下心来破坏水纹玉。 下一秒,却有人扼住他的腕,寒气顺着他的腕向臂蔓延,“陌大公子的手是不想要了?” 陌辰扭头,那张熟悉的脸气得他牙齿痒痒,“百里黑溟!” 过来劝阻的方丘顿住脚步。 大师兄来了,那没他什么事了。 两个男人暗中斗法,寒气入体,这是法术冰,对方的实力如何陌辰深知,他不能久碰。 他只好松手。 黑溟精准接住玉佩,带着点私心地甩开他手腕,眯着黑瞳危险警告,“别人的东西,别起觊觎之心。” “……你指什么?”陌辰抿唇,捂着那布满霜花的手臂施法融化。 黑溟靠近他,用只有他们二人可听到的声音,挑衅一笑,“人和玉,都是。” 第19章 爱她,就为她挡鸡汤! “你!” 黑溟甩给陌辰一个侧脸,对着天合宗的方向大声吆喝,“天合宗的小师妹,管管你家师兄,别随意放人出来在这里乱发癫。” 被指名的落云舒:“……” 他这一点名,众多目光集在她身上。 她惊慌地躲到其余弟子身后。 反派突然cue她干什么! 和男人一同前来的江淮偷笑,“大师兄,比我还损呐。” 黑溟玉佩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回白巧手中。 白巧掩去红符,冰玉未捂热,想还给他,“这个玉你……” 他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自然打断,放低声音,“你若觉得收了我的过意不去,可以把你的给我,我不介意。” “……” 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啊! 黑溟不继续对话,捏碎空间传送石,一瞬,这块地的范围区域出现发光阵法。 他的视线再转向陌辰,嘴上依然是那欠收拾的语调,“陌大公子还不走?想一块去玄浮宗做外门弟子?” 陌辰皱眉,开口要驳回,黑溟比他快一步,漾起一丝不羁的嗤笑,“那可能要让陌大公子失望了,玄浮宗不收伪君子~” “百里黑溟我你!” 陌辰破口大骂,落云舒捂着脸过去拉回他。 快别丢人现眼了,其他宗都看着呢! 待天合宗的人走远,江淮碰碰黑溟的胳膊,笑道,“解气啊溟哥,看不出来你这小嘴还挺能叭叭。” 同门这么久了他都不知道他嘴这么能说。 他扫了一眼江淮,“不仅能叭他,还能叭你。” “……” 传送阵需要的时间并不久,不过几次眨眼的功夫,一行人便被传送至玄浮宗的外门。 他们处于云阶的浮雕浮台,正前方便是外院。 而外院门口,元气女子坐于圆柱一旁,周围几位弟子给她扇风、沏茶、捏肩,伺候得妥妥当当。 院门最中央,是一口大锅。 江淮瞧见,脸色一变。 “完了大师兄,我在小师叔身上好像看到了孟婆的影子,不喝老八秘制孟婆汤不给过。” 黑溟松了口气,罢手,“没事,小师叔是给新来的喝,我们不用。” “…大师兄你是不是忘了谁?” “……” “咳咳!”粉衣女子身边的师兄肃清嗓子,“各位新来的师弟师妹,你们好,介绍一下……” 他踌躇了一会,欲言又止,最后豁出去一般,憋红脸大喊。 “此乃我玄浮宗貌美如花、温柔似水、知书达理、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降樱小师叔!” 女子慢慢站起,纤长的睫毛弯弯,一双眼瞳闪烁着明亮的光,如同一泓清泉,有些肉的娃娃脸儿娇小玲珑,宛如瓷娃娃一般,俏皮而乖巧。 肌肤白皙,柔嫩光滑,穿披华美红樱缎肩,细腻的绸带包裹着她娇小身姿,是个充满灵气的跳脱少女。 “年轻”的元气小师叔降樱 江淮“哎惹”出声。 师弟这是受到了小师叔多少威胁?如此昧着良心说话。 上不上得了厅堂这个不知道,反正不能下厨房! “小师叔好!” 这个辈分在宗里那是相当的高,新来的弟子们当然是不能怠慢。 降樱弯起唇角,笑靥如花,嗓音甜美,“我知道在场的各位来自世界八方,选择玄浮宗并加入,是我们的荣幸。” “为了表达我的欢迎,因此,我准备了一些美味鸡汤,供大家享用!” 弟子们也很捧场,又是鼓掌又是吹口哨,心想这玄浮宗待遇太好辣! 没入门就有鸡汤喝! 只有内部弟子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人没事。 这群崽子,等会就笑不出来。 “噢对了,入了我玄浮宗,可不能轻易退宗哦,不然我会伤心的~” 降樱补充了一句后,开始吩咐人去盛汤,她自己拿了两碗过来,推到两个男人面前,“小溟溟和小淮淮,来,这是师叔的心意~” “小师叔我昨天喝过了,今天就不用……”江淮想推脱。 降樱光速变脸,柔情小姐姐秒变凶神恶煞的狱鬼,“喝!为什么不喝!不喝的老娘一个个倒灌进去!” 被迫捧着碗的江淮和黑溟:“……” 场上开始有了不和谐的呕吐声…… 降樱注意到黑溟旁边的白巧,眼睛一亮,“呦,小溟溟身边还有一个如此清新脱俗的小道友?” 黑溟眼皮子一跳,“小师叔你别……” 降樱已经跑开,装了一碗过来,掰着白巧的手指,“小道友,美味鸡汤一口闷,了解一下?” “……” 白巧看着那土黄土黄的汤水,憋住呼吸。 别说喝了…… 光是闻着,味儿堪比孟婆汤! 不,比孟婆汤还难闻! 怪不得江淮提起鸡汤谈虎色变。 “小道友,别犹豫了,快喝呀,喝不死人的,放心好啦!” “……”降樱在看着,刚来还没入门,白巧不好扫了他人的脸面。 她瓷碗刚凑近唇边,有人夺走她的鸡汤,一口仰头喝下! “……”磨磨蹭蹭还没动口的江淮惊掉下巴。 卧槽,我溟哥什么真爱无敌?? 爱她,就为她挡鸡汤! 第一次见这人喝得是如此干脆!还是两碗! 最后一碗饮尽,黑溟虚脱擦去嘴角的水,满脸惫相,脚步浮虚。 那模样好比刚从鬼门关走出来。 “百里师兄你没事?!”处于震惊的白巧回神,连忙上前扶着他。 “有事……” 这次多了别的味道,小师叔绝对又加了什么新的灵植放在里边。 连干两碗屎味毒药,辣和腥的双重刺激味蕾,没喝过的都不知道那口感是有多奇妙…… 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遇上小师叔…… 别给他查出到底是谁教的她下厨! 降樱:“这……” 她没看错,这小子在给新来的女弟子挡鸡汤? 谁不是对这鸡汤避之不及,他竟然还主动去喝。 好小子,有奸情! 降樱目标转移,笑看江淮,“他都喝了两碗,你呢?” 江淮抓脸,东看西看,找到希望,“师叔,我能不能给阿喜喝?” 白巧肩上的阿喜竖起尾巴:?? 它只是个狐狸啊! 什么可怕的人类,竟然连动物都不放过!变态! 小师叔不客气揪住他的耳朵一番说教,江淮直喊疼。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阿喜的主意都打!小心它半夜爬你床上撒尿,拆了你的屋子!” “疼啊小师叔!你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被阿喜这么报复过?” “……” 第20章 日夜游巡 降樱一拍他的脑袋,和她的拳头来了个亲密接触,“是啊,再有下次,你这亲传弟子的屋子腾出来给我,你睡药田去!” “药田全是虫!不要!” “那就喝汤!要我灌还是你自己喝?” “都不要!大师兄救命啊!” 黑溟假装听不到,甚至心里想着下次该怎么坑他多喝一碗。 “你还好吗?”白巧不明白他心中的坏心思,微弯着腰。 幽幽的淡香传入鼻尖,他眼底闪过谋算的光,换上更虚弱的声音,说道,“不太好……” “那怎么办?” “你的肩借我靠靠。” “……” 降樱这边,满意地拿着那一滴不剩的瓷碗,忽视一个劲干呕的江淮,看向黑溟。 发现这人竟然借着鸡汤后遗症,一整个人枕在新来的女弟子身上,就差抬手抱了。 这小子,趁机占便宜? 他要不是对这女子有意思她就白活到这个岁数! 降樱走过去,将他从白巧身上扒拉下来,和蔼笑道,“溟溟,师叔带你过去休息呀。” 黑溟:“……” 哎呦,小师叔你干嘛! 他才靠了没几秒啊! 一碗毒鸡汤过后,还有力进外院的都是真勇士。 白巧不由得怀疑这也是外院弟子测试的一环。 他们有专门的师兄领进门,然后等待接下来的入院测试。 方丘师兄已经回来,他的工作换了其他的人过去顶替。 他把新生引进浮空圆台,台上摆满了各种巴掌大的晶石,晶石下方是用其材质制成的椭盘。 方丘自己去了相邻平台,“各位师弟师妹,这是心瘴石,你们可以称这场测试的名字为心瘴幻境。” “幻境中你们会遇到依据自己心境反映出现的影像,打败幻影,视为通过,时间为半柱香,超时视为淘汰。” “只需将腰牌放上去,测试就会开始。” 简单来说,暴力解决一切。 下边的玉盘才是放入腰牌进入幻境的地方,晶石的作用仅仅是传递视觉信息。 白巧拿着弟子腰牌,放进玉盘。 一瞬,她眼前场景变换,黑色扑来,盖住一切,漫天彼岸飘零,色彩异常鲜艳。 是这黑色空间里出现的唯二颜色。 在她脚下,血水不见尽头,每走一步,血池表面荡起涟漪,仿佛在回应她的存在。 无数双人手从血池中破水而出,那些手有的外露血肉,有的五指残缺,有的是完完整整白骨。 幻境外。 许多人通过腰牌进入心瘴。 为了防止有人动手脚,也为了更清晰对方的实力,那些对应的晶石分别映出相应的影像。 唯有白巧的不可见,一片血红。 “怎么回事啊,心瘴石出问题了?” “就只有她的不能看,那是谁?” “眼神不好吗,前天合宗大师姐白巧没见过?” “奶奶的,谁能想到敌对宗进我们宗啊!” “江淮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情况,“哎,大师兄,你说白巧没事的? 他俩逃课没着急回内院就是为了看白巧的心瘴石会是什么。 结果加密和打码? “……”黑溟没理他,眼瞳中闪过淡紫的光,他透过那片血幕看清了另外的东西。 是血池。 专用来惩治罪恶之犯的地方。 还真是阴司。 能接触到血池,想来她在冥府的职位不小。 那些鬼手是她在此之前惩戒过的所有重罪狱鬼,惩的恶鬼越多,他们怨气越强。 虽说是幻境,不会伤到本体,可她一人应对如此多的恶鬼,也不知能不能破出重围。 幻境 白巧符剑两用,五符切换,剑气扫荡,凛冽气波下血肉飞溅,尸首分离,产生数道血珠。 她现在有点烦。 因为这些鬼,杀不完…… 每倒下一个就会有第二个赶上来送死,虽然都弱爆了,可一波又一波不断涌来,她杀一个,那散架的满地残骸会融入血池,继而又生出新一轮的死尸。 陷入循环。 而血池不是阳间之物,活人不可观,所以这里面发生的事外人不会知道。 “……” 白巧停下攻击,收起武器。 她不装了,手掌一翻,变出一块红玉。 那是她前不久从陌辰手上拿回来的东西,她当道侣玉送给了他,其实是妥妥的冥界信物。 死尸带着怪叫围了上来,白巧不急不忙地手腕一转,五指松开,通信玉融进血池。 “就只有你们能摇人?我也能!” 白巧绘着阵法,指尖画过之处,金光留下痕迹。 直到她最后一笔定下…… “日夜游巡!听召,觐见!” 随着她一声令下,阵法爆出红光,将近身白巧的一众死尸全然歼灭,两名稚嫩男童一前一后、嬉皮笑脸地穿过法阵。 日夜游巡为双子,冥府中阴帅为最出名的大鬼差,负责阴阳两界巡视、阳间拘魂。 阴鬼使则有鬼王、日游巡使、夜游巡使。 日游巡使坐着白月亮。 夜游巡使坐着黑月亮。 他们长相相同,穿着相同,脾性不同。 “日夜游巡,拜见二殿下!” 白巧夹着火符,凝视前方那些凶猛的死尸,黄符上缠绕黑金火焰,“给本殿……” “杀!”她咒符甩出,符与死尸碰触下猛然爆发! 犹如一道黑色闪电,迅猛凶狠,瞬间将整个战场笼罩在一片黑火之中! 日夜游巡身影闪动,小手一挥,以爪为刃,划破空气。 阵阵凌厉的破风声下,便有大片鲜血喷溅。 场外,江淮都要急疯了。 “溟哥,溟哥你说句话呀!” 一个接一个的弟子逐渐破出幻境,眼看木香要燃尽,圆台上还剩几人。 白巧就在其一。 按理来说,以白巧的实力,应该是最快能出幻境的那一个。 可她还沉浸在里面,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很难不让人误会她是不是在里边出了事。 “稍安勿躁,”比起江淮,黑溟就显得淡定多了,“她无事,早杀完了,只不过在叙旧。” “……” 江淮脑袋懵懵的,“叙……旧?” 叙什么旧? 心瘴境说白了目的就是磨炼心智,单人单通,他当时也这么过来的。 那是她的心境,就只有她一人,哪来的其他人。 草,难不成还能是跟鬼叙旧吗! 第21章 我叫你哥哥好不好啊? 在香火燃尽的最后一秒前,白巧踩点退出幻境。 她平淡拿出自己的腰牌,下了圆台,等待第二轮测试。 第一轮就淘汰掉了五人,他们望着白巧悠闲自如地抽身,心中不快。 “我不服!她的心瘴石什么也看不到,指不定她作弊呢?” “是说不准她有没有动什么手脚!哪有这么巧的事,最后一秒通关,我要求她也淘汰!” “没错,她分明是和我们差不多的时间段出来,绝对有鬼!” 白巧:“……” 还真有鬼。 问了问家里的情况,聊着聊着忘了时间,差点没赶上。 黑溟投了个眼神去方丘那儿,方丘收到,小幅度点头。 他刚张嘴,白巧先开了口,“你们若是质疑我的实力,认为我该和你们处于同一水平,打一架?” “……” 他们不做声,白巧已经祭出了符,“要打就一起上,别耽误我去下一轮测试。” “……” 嚣张!真是太嚣张了! “这么多人,我们还怕你吗!” 白巧蓝符贴上她的剑,咒符分解,青身红剑多了一层水附魔,“那便来。” 几秒后…… “啊!” “啊!”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几个身影惨叫着一齐飞出。 白巧笑着负剑转身,潇洒离去。 “够铁!人家什么强度不知道吗!” “手下留情了,用的水符。” 方丘苦恼地招来几名师弟把人抬出宗。 真的是,干什么呢,还给他找事情做。 第二轮测试。 方丘这次带他们去的外院的广场,通过服饰辨认,广场上早早等候了七位师兄。 他同样是把人领进平台后就下去,方丘按下方柱上的机关,淡黄结界以广场半径为点,向四周扩散。 弟子广场很大,而这结界只有广场的一半大,缩小了范围。 方丘师兄在结界外御剑在空,说道,“这结界是为了规划场地,接下来是空中测试,考验各位御剑飞行的能力。” “台下七位师兄会间断打出攻击,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不被剑气击中,并且能坚持一炷香时间不掉下来,视为通过。” 群众有人问出声,“那对于我们这些只有一把武器的剑修,没有剑我们怎么挡。” 符修,除了剑还有符。 法修,本就主修法术。 体修……噢,玄浮宗不收体修和丹修弟子。 方丘对其一笑,“这就看你们的御剑和躲避能力了,当然,如果有人认为这场测试有难度,可以选择退出。” 他给了多余的时间让人考虑,不一会,走了好几名弟子。 剩余没动的人都是决定留下,方丘不过多废话,开始测试。 大伙御剑飞上半空,台下师兄按照规定打出不会伤到人的剑气波动。 对于白巧这个老油条来说,得心应手。 一张坚金符就能挡下各个方向袭来的剑气。 “你……啊!” 这时,一个女弟子的尖叫吸引了她的注意,白巧看向声源处。 那是一个剑修,他御着剑在人群中穿梭,他故意站在其他人身后,等待剑气到来。 在剑波要打到他的时候,他就躲开,莫名被当成垫背的师妹完全不知情,挨了那一击,从剑上掉下去,从而淘汰。 他这样的操作重复了三、四次,也因此淘汰了三、四人。 “你在干什么?”方丘的语调有了些寒意。 那剑修一边躲一边笑嘻嘻回着他,“师兄给的条件是不论什么方法,没说不能这么做。” “我也没破坏规则,对,师兄?” “……是没规定不能这么做。”方丘攥紧拳头。 他转头看向某人,祈求要个指示。 发现这人拒收他的眼神传递,目不转睛只在看空中的某个女人。 我的大师兄别特么看白巧了!先处理一下这恶劣事件啊! 广场上,那剑修弟子越来越猖狂,一连拖了好几个弟子下水。 应是觉得无趣,最后把目光放在屹立不倒的白巧身上。 他飞到卷发少女身后,凑到她耳边笑说,“能坚持这么久,你应该很强?” 白巧斜睨着他,嘴角勾起冷冷笑意,“你想死吗?” “姑娘看着挺漂亮,开口就是死不死的,可不太讨喜。” “需要你来喜?” 他们在说悄悄话,下边,就苦了江淮这小伙子。 “溟哥!溟哥!我叫你哥哥好不好啊?冷静冷静!” 连白巧一丝头发都没放过的黑溟沉着脸,手握剑柄,显然是要拔剑,而江淮哭爹喊娘的架势,死死抱住他。 救命!他一个人拦不住这发醋的人啊! 小师叔这混蛋!关键时刻不在,喂完屎就回去了! 而且他们是逃课来的,不能高调! 黑溟紧盯着剑修,仿佛要用眼神把他凌迟而死,纵然白巧能消掉他引来的身后攻击,他还是十!分!生!气! “撒手!” 他推开江淮,毅然抽出霜水。 长剑出鞘,顿时一股冰寒的气息弥漫开来。 结界内的剑修还在嘻嘻哈哈,没意识到危险来临。 直至他感受到那股寒意,转头一看,冰芒剑意近在眼前,他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砰——” 结界破碎,剑修的身体被震荡得无法自控地往后飞去,摔出数百米远! 剑意所过之处,留下点点未散寒霜。 一招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木讷望向挥出剑意的清冷少年。 “大……大师兄?” “大师兄怎么在外院,这个时辰不是在上课吗?” “二师兄也在。” “……” 江淮叹气扶额。 好了,这下全宗人都知道他们逃课了。 管理外院的是执剑真人,也不知他们掺手测试,会不会被罚。 黑溟放剑回鞘,罢手唤来杂役弟子,“把人处理了丢出宗门,宗主和执剑真人那边我会亲自去说。” “是!” 杂役弟子很快按照他的话去做,男人抬头,吩咐发呆的方丘。 “时间到了,剩下这些人都算过,核对好腰牌后直接进外院,传音杨云和卫心瑜,过来带人去寝院。” “啊?”方丘回神,转向灰掉了的熏香。 还真是到了时间。 大师兄该不会是掐着点打的…… 第22章 晕半路了 测试只设置两场,这是执剑真人的意思。 今天法修论休沐,方丘传音后杨云最先到,卫心瑜还在上课。 他带的是男生一队去外院的男子寝院,卫心瑜带的女队去女寝大院。 迟来的卫心瑜一眼瞧见队伍中那熟悉的影子,拉去一旁谈话,“你还真来我们宗了。” 白巧笑而不语。 卫心瑜接着又道,“大师兄让我问你,你是想住单人寝还是多人寝。” “单人。” 她之前在天合宗时,为亲传,住处自然也是极好,有单独的阁楼,住惯了单人。 且她身上阴气很重,跟她同居久了的人类难免不会沾上鬼气,会折寿的。 “行,你在这等着我,我先带其他人去寝院。” 卫心瑜转身,走之前还在嘀咕,“搞不明白为什么大师兄对你这么照顾,明明还未成为内门弟子,却有着亲传的待遇。” 只有亲传,才有单独间。 她走了,白巧在树荫下乘凉等候她回来。 像是专程等卫心瑜离开似的,她走了没多久,便出来几个女弟子围上。 她们穿着清一色的净白羽袍,成群结队。 “呦~瞧瞧这是谁,这不是天合宗前任大师姐白巧吗?” “亲传大师姐怎么突然来做我们玄浮宗的外院弟子了?” “小师妹,来,叫几声师姐听听。” 她们以前没少被白巧胖揍,这会儿人成了最卑微的外院弟子。 势必要一雪前耻! 白巧抬眼,见到来人的脸,噗呲一笑,“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一个月前被我打得狼狈而逃的痣姐和爆头妹。” 因为那特殊标志,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 其中一个女弟子脸上确实有颗痣,白巧说的就是她! “白巧注意一下你现在的身份!我们是你师姐!” “没错!”另外有人站出来一同附和,她曾被白巧一张符爆头,“见了师姐不打招呼,信不信我们把你赶出玄浮宗!” “好啊,怎么赶?”白巧幻出一张符。 忽然那张符猛地放在她眼前,“拿头赶吗?” “啊别打我!”女弟子两手抱头,下意识躲到旁人身后。 这张符她可太眼熟了,白巧就是用的土符打的她! “呵,欺软怕硬。” 她松开土符,符咒飘下瓦解。 “敢吓唬我们,看我怎么收拾你!”有痣的女弟子气不过,招呼身边人这是要将她打一顿。 白巧眼中闪过杀意,暗处的指尖一勾,几缕黑气从地上钻出,缠上几人的脖子。 她们并未察觉。 白巧正要动手时,卫心瑜这时回来了,正好看到这一幕,大声呵斥,“做什么你们!欺负新来弟子?” “四师姐?!”见到卫心瑜,她们几人显得有些慌。 慌过后马上镇定下来。 “师姐,我们在帮你教训白巧呢!你之前不也看不惯她嘛?” 卫心瑜是玄浮宗最厉害的符修,只因一次抢夺资源,遇上白巧后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遭受打击。 从那以后,她便视白巧为眼中钉,没少在宗里说她闲话。 她们帮她教训白巧,定会被夸奖一番! 几人等着卫心瑜和她们一块落井下石,谁知等来的却是她一顿惩罚。 “我是看不惯白巧,可我更看不惯你们这种作风!每人回去画符两百张,明天交给我!” “四师姐,这……” “嫌两百张不够是吗?” “不不不!!我们这就回去……” 几人拥挤着快步跑开。 白巧再勾指,散去雾化鬼气,“谢谢。” 没想到是她给她解围,什么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姐。 卫心瑜双手抱胸,哼了一声,“真会给我惹事。” “大师兄传音,让我先带你用膳,再回你的院子。” 白巧应声。 又是他的传音…… 她起身跟上带路的卫心瑜,问道,“你们对新来的弟子都是这般待遇吗?” 真的很周到,会来询问她也会满足她。 卫心瑜点头,“有且只有你是。” 两人是逆着人流走,白巧发现这路线好像不太对,她们这是在出外院啊! “我们是……进内院?” “不然呢?” 路上,许多弟子会向卫心瑜打招呼,她时不时点头回应,“我堂堂玄浮宗四师姐,怎么可能去外院膳堂。” “可是我还未成为内院弟子,也能入内院膳堂?” “有我在,能。” 她继而补充,“就这么跟你说,大师兄,二哥三哥和我,除开长老那一辈,在宗里就是行走的通行证。” “二哥是宗主的亲传,三哥是小师叔的亲传,亲传弟子权利多大,你这过来人应该不用我多说?” “嗯,”白巧颔首,“那百里师兄呢?” “大师兄不是任何人的亲传弟子,我们宗是按照先来后到排的师兄弟,和其他依据自身能力排的宗不同。” “原来如此……” 白巧若有所思,“可是外院没有手谕就进内院,宗主不会怪罪下来吗?” 天合宗时,她记得有一个师妹带着外院的弟弟进内院参观,没有通行手谕。 因为内外院弟子服饰和腰牌材质不同,很容易认出。 这种事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也不知是谁告状,杜真当场抓包,罚了姐弟俩好久。 最后还是长节于心不忍,为姐弟二人求情才结束那漫长的惩罚。 “哈?你说宗主?” 白巧这一问,卫心瑜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摊手,“玄浮宗,查无此人。” “……?” “你猜二哥为什么是散养?因为老大爷摆得很,只要天不塌下来,他屁也不放一个,联系全靠传音。” 白巧:“……” 江淮散养…… 摆…… 这第一大宗……还挺奇葩。 内院膳堂 卫心瑜一到这,老远就看到他们四人固定位方桌旁,那熟悉的身影,“二哥!” 她拉着白巧走过去,“怎就你一人,三哥和大师兄呢?” 江淮头也不抬,死盯着桌上的五份饭菜直擦口水。 “三弟?天气炎热,烈日骄阳,中暑晕半路了,溟哥扛着他的霜水去看看能不能把人抢救回来。” 卫心瑜:“……” 白巧:“……” 第23章 我克妻,且命硬 “为何杨云师兄体虚成那般?” 白巧十分好奇。 只是中暑就要噶了? 普通人也就算了,可他是惊鸿榜榜上有名的修仙者…… 江淮惋惜摆头,“我那可怜的三弟身世凄惨呐。” “实不相瞒,他身上一共十二种剧毒,母胎自带,四岁被小师叔捡回来,收为亲传,外人看起来像病而已。” 白巧怔住。 母胎自带,这就说明是杨云的母亲自己吃下或者种下,从而导入的毒。 是被迫,还是自愿? “很棘手对吗?” 这是她猜测。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正常人谁会留着一身毒成长。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可能了。 “对,棘手,可以说,无解。” “我的师父,也就是宗主老爷给他看过了,十二种毒,每种相互克制却又互利共生。少一,死,多一,还是死。” “要么十二种能同时解,要么毒就在他体内一直存留,而什么时候暴毙,是个未知数。” “不过好在小师叔用药捣成粉做成香囊让他随身戴着,不会嗝屁那么快的。” 江淮一大串话解释了一番杨云的病情。 白巧觉得,他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啥都没说。 不还是未知数…… 不多时,黑溟扛着杨云来了。 卫心瑜瞧着那眼皮半掩的人,打趣,“三哥,还活着呢?” 杨云怀里还抱着大师兄的霜水剑,由人扶着坐下,幽幽抬脸,“你怎么在咒我……” “我哪有,快吃,下午还得和小师叔出宗杀妖兽完成委托呢。” 江淮已经迫不及待狼吞虎咽,卫心瑜在他一旁小口地慢条斯理。 黑溟伸手要拿回他的剑,杨云闪得快,一把收紧,“大师兄你再给我抱会!” “难道你要抱着我的剑用膳?” “不行吗?” “行,”黑溟吐出这个字,墨瞳在白巧和他之间来回扫荡,“用我的剑,屁股能不能自觉给我挪开?” “为什么,你坐我旁边不好吗?” 他还有些话想问白巧呢。 他们这张桌,最多能坐六人,左右两边各三人。 杨云是挨着白巧坐的。 他搭上杨云的肩,弯起嘴唇,“老三,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去对面,要么我送你去对面。” 杨云:“……” 请问这两个选项有什么区别? 大师兄的声音和语气同以往温和,可他怎么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杨云害怕他把剑收回去,自己没有制冷机凉快,起身去了江淮那儿,踹了他一脚。 “二哥,挪屁股!” 江淮碰了碰卫心瑜,“小四,挪屁股!” “……啧!你们俩!” 黑溟如意坐在白巧身旁,开始动筷。 本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午餐,和平时照常…… “你们有没有注意,大师兄二师兄那桌多出个人?” “这么个大美人显眼又漂亮,早注意了。” “那是重点吗?重点是那人是天合宗大师姐白巧啊!戴的我们外院腰牌!” “……” 白巧默默低头吃饭。 她又成议论焦点了。 “白巧,几天了,考虑得怎么样?”黑溟的声音于她耳畔响起。 白巧侧头,入眼便是他那张漂亮的脸。 他的眉目玲珑动人,散发着一种浓郁的东方美感。 斜飞入鬓,水墨画中勾勒出风流眼神。 睫毛异常修长,不卷曲也不拢起。 每当他垂下眼帘,那乌黑如煤的睫毛仿佛掩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让人心生遐想。 他长得真好看。 可白巧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她问他,“你命短吗?” “……” 她这话把这桌另外三人问傻了,纷纷停下动作。 白巧又换了个更清晰明确的话,“我克夫。” 他哑然失笑,“无妨,我克妻,且命硬。” “会做饭会暖床,会持家会带孩,有钱给你买朱砂画符,保证对你好。还会打架,揍一个天合宗不成问题,最重要是体力好。” “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我这么大个绝世好男人真不考虑一下?” 闻言,白巧轻笑出声。 怎么还有人这么极力推销自己的。 几乎把自己的优点全说了一遍,甚至连打天合宗都出来了。 而江淮听得有滋有味。 我溟哥不装了? 说的什么虎狼之词,什么体力好?细嗦。 卫心瑜和杨云同款吃惊。 他们听到了什么??! 大师兄这是向白巧表白? 还是倒贴! 白巧眉眼带笑注视着他,“你说给我买朱砂是真的?” 她画符用的朱砂还真是快用完了。 “我方才说的没有半句虚言。” 她没拒绝也没接受。 她在给他表现的机会。 她在考虑了。 不就是买朱砂? 为她花点银子怎么了?! 不差钱! 几人用完膳后,除了白巧,他们剩余的人要出宗。 杨云借着最后的时间,找白巧借一步说话。 “白师……姐…我找你其实也没别的,就想打听打听,关于天合宗小师妹的事……” 他还没从白巧退宗的事走出来。 因他觉得,叫白巧师妹怪别扭的,还是师姐这个称呼更符合她。 谁家小师妹这么强啊,一符一人一剑,打他们一群。 “落云舒?” “没错,就是落小师妹。” 白巧盯着杨云,久久不语。 杨云也不知她是在思考要说什么,还是不方便对他透露,于是也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耗着。 过了一会儿,白巧终于开口,“杨师兄,恕我直言,她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是别跟她扯上关系为妙。” “何出此言?” “落云舒勾引我的前未婚夫,我从头绿到尾,且这人城府很深,口腹蜜剑,脑子似乎也有些问题,偶尔会对着空气胡言乱语。” 她未离开天合宗时,几番无意撞见落云舒手点空气,自言自语。 嘴里还念叨着“系统”、“宿主”什么的,说自己是女主,而她白巧是女配。 疯言疯语,没一个她能听得懂的词。 “…真是这样吗?”杨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狐疑。 白巧就知他会是这般不信,最后好言相劝,“杨师兄,落云舒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身上应是有蛊惑能力,天合宗除了一位师伯,其他人就和中邪了似的,短短几天性格大变。” 第24章 三尾黑鸦 “……”杨云沉思着没有说话。 他不确定白巧所言是否属实,也不肯定落云舒没有做过那些事。 只是他不敢想象,如此贤淑大方的落师妹会做出勾引这般狗彘之行的事。 “三弟快一些,等会小四还要带白师妹走一遍占星阁!”远处的江淮开始催促。 哎呦我的傻弟弟,快别聊了! 大师兄脸色难看成屎样了都! “我大概清楚了,多谢白师姐告知。”杨云很快结束话题,和江淮他们集合。 下山后最先到的城镇就是八方城,黑溟问了一圈,都没有上乘的朱砂卖。 在最后一家店得知,三方城有。 杀妖兽取兽核完成委托,对几人来说是最轻松不过的事。 降樱擦干净带血的兽核,放入锦囊束好,交给黑溟,“拿去,难得你主动提出跑腿交接委托人的任务,给你机会。” 男人拿过那装满兽核的锦囊,脱离队伍。 他不着急去找委托人,而是御剑至三方城。 聚宝阁和丹会所一样,属于同一种势力,在其他城存在众多支行。 聚宝阁收录了许多奇珍异宝,其中就包括天极细朱砂。 “客官来得实在不巧,不久前,一位小姐买完最后三袋,下一批货估计得下月。” 又是同样的话,同样的结果。 黑溟脸上有了不耐烦的神色,“哪家小姐,往什么方向去了?” 他等得起,可他不想让白巧等。 堂员直视他的眼睛,赔笑,“不好意思客官,这是客人隐私,我们……” 他戛然而止,眼神忽而变得呆滞,声音渐小。 双目无神,蠕动着嘴唇,“蓝大小姐,闲聊之时得知她要去庙里上香再回府……” 三方城的寺庙只有一座。 “呵……”黑溟嘴角噙着轻蔑的笑,再眨眼,魅紫眼瞳染上深墨,与人类别无一二。 —— 马车轮咕噜碾过石块,踏出清晰的轨迹。 坚实的石块铺就道路,延伸至远方,与周围的青石小巷相辉映。 “小姐,天色阴沉,空气降温,好像要下雨了,我们是否要打道回府?”外边的小婢女提醒车内的人。 “下雨?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马车中的小姐撩开帘子,望向那黑压压的天空。 天色是较昏暗。 可为什么有些奇怪? 与其说是乌云,不如说更像是集群而来的红眼乌鸦……? 天上,三尾黑鸦身披漆黑冷羽,翅膀宽大而锋利。 展翅时遮天蔽日,仿佛黑色的暴风云汇聚在一起,似深渊般无底无际。 蓝小姐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快掉头回府!” 她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有部分黑鸦快速俯冲伤人,刺耳鸣叫。 “快跑!这些乌鸦吃人!” 它们攻击速度之快,让人束手无策,锋利的鸟喙撕咬人的肌肤,鲜血顷刻间染红天空。 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透出无尽的凶残和嗜血,将恐惧席卷这块地。 “小姐我们快逃!啊!”婢女拉着她下车要带她逃,没跑出几步,便被黑鸦发疯地啄去了皮肉,抓伤眼睛。 新鲜的血味引来更多的鸦群,围攻脆弱的女人,疯狂分食。 周围接连不断的惨叫,蓝小姐惊恐万分,那些叫唤她害怕得分不清是乌鸦还是人。 锦衣玉食如娇花的她哪里经过这般劫难,抱着脑袋剧烈晃抖身子,华美缎服沾满了泥泞和鲜血。 一双干净的白色长靴停在蓝小姐面前,她哭着抬眼,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公子,救救我……” 那容貌,她本以为,他是从天而降来救她的上仙。 直至她看到淡漠男人肩头上的三尾黑鸦,如宠物匍匐…… 他好看的双唇薄凉上扬,懒散声调似笑非笑。 占星阁是白巧在外院的小阁楼,卫心瑜匆匆带她过了一遍后就离了宗。 招生持续三天时间,每人只能选一个门派报名,上午招人,下午测试,一天内可以出结果。 外院弟子都是一批又一批地进来。 招生结束这天,白巧正在画符,她的占星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可是新来的新生?” 男人闯进她的屋子,身形高瘦,宛如一根翠竹,修长的身躯显得与众不同。 他的面容清瘦,眉宇间透着一股仙气,让人不禁想起那些神话传说中的仙人。 执剑真人不等回复,继而道,“听说,百里那小子为了你坏了我外院的测试规矩?” 白巧法术收符入囊,“我不知情。” 测试那天黑溟有动手,但她不知那是为了她。 执剑真人一甩袖袍,“哼!你不……” 知情…… 嗯? 怎么有点眼熟? 我嘞个去,这不是天合宗的符修天才白巧吗? 执剑真人揉揉眼睛。 不确定再看看…… 哇偶,是真人!活的! 好家伙,他想着怎么把人挖来玄浮宗的念头持续两年了,一直不敢下手。 没想到她竟然自己来了! “阁下……有何赐教?” 这人看了她老半天不说话,表情换了又换,还怪搞的。 执剑真人想起来,他是来找茬的! 早知道是白巧他就不来了,可这面子得要。 “小友,我乃外院最大掌权执剑真人,来跟老夫过几招。” 人都找上门讨打了,她白巧岂有不接的道理。 对方祭出咒符,白巧也化出火符,还没开打,男人冷清的声音从青砖小路一侧传来。 “师伯想过招,百里陪你练。” 白巧转头望去,白袍男人踏着石子路来,表情寡淡,狭长眼尾却上扬。 一双幽静丹凤眼很少流露出明显的情感,看起来内敛神秘,不近人情。 黑溟在两人的目光中放下指上勾住的几袋朱砂,接着抽出剔蓝弧形弯剑,迎战架势。 霜水一出,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执剑真人见到他便一肚子火气,“臭小子!老夫不跟你打!” 符修打剑修,有毛线的胜算! 这人还会耍赖!口诀还没念呢,他就一刀斩了他的符! 于是乎他辛苦画的符没派上用场,成了废品。 似看出他的顾虑,黑溟眉梢上挑,“师伯这么省,莫不是没朱砂画符给我砍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执剑真人额头青筋凸起。 黑溟法术勾来石凳上的一袋朱砂,一脸坏笑,“师伯快看,弟子手上拿的什么?” “……” “噢,原来是某人没有的细朱砂,可惜了,这是我给巧巧的,师伯没有份~” 执剑真人手中的武器早已饥渴难耐,变出10米大砍刀,咆哮,“臭小子!给你先跑9米!” 第25章 铸铁村委托 那袋朱砂黑溟放在白巧手中,垂下睫毛低声道,“他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我把他引开,你安心画符。” “师……” 白巧想说些什么,他人已剑柄抵住手腕迈步执剑真人,动作流畅地耍了个里腕花,“你来一张符我废一张!” “猖狂!看剑!” 黑溟御剑躲过他那招虚影,控剑飞向内院,“来啊师伯,您老是没吃饭吗这么虚,阿喜崩一个屁都比你有力!” 他时不时勾手挑衅。 这一举动,成功激起执剑真人的怒火,踏剑追上,“你小子站住!今日老夫拆了玄浮宗也要教训你一顿!” 白巧被他们的“追逐打闹”沉默住了。 师兄……嘴好欠。 她低下头,解开手中沉甸甸的红布袋。 天极细朱砂…… 很贵。 朱砂化不开,要想写字越细越好。 符修对于这种东西不挑,至少她是。 普通的朱砂即可,随处可见。 他却去往聚宝阁寻天极细朱砂。 白巧对着丹砂发呆,腰间发光的传音符拉回她的思路。 这张符是她哥专用。 白巧收好三袋朱砂回屋,指尖打出灵力火圈。 「白巧巧,你的刹阁怎么回事,发委托发到我这边了!」 刚连上,对方中气十足的爽朗音调爆出。 “我怎么知道,可能那群人忙晕了?什么委托需要我亲自出马?” 传音里的人答非所问,「你加入玄浮宗了?」 “是啊。” 「和榜一大哥结成道侣了?」 白巧:“……” 什么榜一大哥。 “没有。” 这相似的情景,定是又有谁造谣。 该不会是谁在玉简上胡说八道? 「噢…诶嘿,我只是八卦一下!没别的意思!」 “……” 白巧的拳头硬了,直接叫了那人的全名,“白涉宁,我劝你最好赶紧跟我说要事!” 「好好好,」对方几乎是马上回答,「一个月前接手的铸铁村死婴怨灵那桩事,死了两个月的弟弟如今复生了。」 “死而复生?你管的阴曹司是干什么吃的?” 阴曹司管辖灵魂,如果鬼差因玩忽职守而没看住亡灵,让灵魂跑去阳间回到自己身体,从而死人复活,这可是大事! 整个阴曹司都要被责罚走一遍血池,非得掉层皮不可。 白涉宁忽而提高声音抗议。 「我阴曹司不背锅!绝对没出问题!虽说当时是咱俩一起解决的,但柳小姐指定的委托人可是你!」 白巧身子向后一仰,跌入柔软的大床,叹气,“不想去,那婴儿怨气太重,拘魂使黑白无常都勾不动。 又因界限禁制,如今我法力被封大半,哪像你可以用魂体,费我法力又费我符。” 第一宗的宗主都能摆,她也想摆。 「谁叫你躲相亲直接拂了几界大使的面子,使得阿爹一怒之下收走你的功德铃,无法维持魂体状态。」 「我的老妹儿啊,铸铁村就在沧耀,我远在他乡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若怨鬼在阳间发疯坏了秩序被阿爹知道,他绝对本人亲自捉拿你回去信不信?」 “……” 白巧痛苦揉捏鼻梁,“知道了知道了,把委托信传过来。” 别说,她爹还真做得出这事。 白涉宁答应后便断了传音,白巧也用上那袋细朱砂,注入她的法力,多做了几张驱邪符。 待她准备好一切出门,找了个无人角落正要施法把自己传送出去…… “白师妹!” 白巧吓得一激灵,压下指上的金光转身。 是江淮。 还有杨云和黑溟。 三人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美。 一个红衣小公子,阳光开朗大男孩。 一个青衣病弱美人,惹人怜爱。 一个…… 黑溟换下了往日的白袍,着一套腰封上挂有银白长链的玄青少侠劲装。 两侧细腻纹路的护腕质感满满,深灰尽显他精瘦的腰身,左耳下银绯的红月长饰替换星芒耳坠,多了分邪性。 由高雅上仙堕成惑人邪魔。 “师妹要去哪呀,我们正要下山驱邪,一起?”江淮叫起师妹来倒是顺口。 他说到驱邪,白巧右眼皮一跳,“是去哪?” “一炷香前小师叔收到一封灵力传来的驱邪委托信,地点在铸铁村,委托人叫柳叶,让我们仨一起出任务。” “……”白巧无语一拍脑门。 傻子宁! 她就说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鬼差来送信。 让他单独传给她,他倒好!传给玄浮宗! 好了!这下她不能光明正大摇鬼了! 和杨云黑溟勾肩搭背做兄弟惯了,江淮满腔热忱也想勾上白巧的肩。 他刚抬手,身后一股视线盯得江淮心里一阵发寒,那既视感就差把他的咸猪手剁下来。 江淮冷不丁缩回手。 “走走人多热闹!我保护你!执剑真人正抱着溟哥斩成两半的符哭呢,没空管外院的。” “……” 人多热闹…… 谁遇上这种事不想远离…… 白巧:“那便一起。” 她往宗门方向去了,黑溟跟上,经过江淮时,他倨傲斜视他,目空一切,“她用你保护?” “……” 草,刚才一时嘴快,忘了这货的存在。 铸铁村坐落在灵矿界地带,这个村庄和那天钢猿袭击的矿工小村是合作关系。 铸铁村的铁匠负责炼器打铁制作挖矿用具,矿工则是用上铁镐干活挖灵矿。 一个月前白巧接手的委托是一位名叫柳叶的农村女子,是村里最优秀的炼器师的女儿。 一家三口几乎全靠优秀炼器师谋生,他打造的铁器非常完美,供给灵矿界地主后能得到一大笔钱。 因生的是女儿,一门手艺无人继承,可能是苍天怜悯,妻子又怀上,生的是个男孩,名叫柳亦。 一家人高兴极了,烧香拜佛求菩萨保佑。 可惜好景不长,造化弄人,只有两个月大的婴儿意外落井,头先着地。 这个岁数大的婴儿头盖骨非常软。 结果可想而知。 男婴离世,三人沉浸悲痛,日日以泪洗脸,也从那以后,这家人的运气呈直线下滑。 炼器师变得精神萎靡,手上提不起劲,打造的铁镐次品中的次品。 以为是病了,请来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妻子做的蚕丝生意,今年不知怎么的,蚕丝的价格一低再低,卖不出个好价钱。 甚至到了今年年底,掀不开锅。 姐姐柳叶是最怪异的。 第26章 我绝不会让你涉险 柳叶噩梦缠身,每天神神叨叨,说弟弟爬出井里来索魂。 到了午夜零点一过,她就像被什么附身了似的,像一条蠕动的虫,贴着地面扭曲爬行。 诡异至极。 柳亦在那无尽的黑暗中挣扎,深渊般的黑暗洞穴,成了他的狭小牢笼。 他哀嚎爬出石井,如幽魂般回荡。 流血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透露出痛苦和绝望的迹象,他伸出颤抖的手臂,试图抓住什么。 对付邪物,符修最为合适。 柳叶心惊胆战难以入眠,精神不佳,害怕再这样下去一家子都会出事。 听闻刹阁卖情报也做法事,她和家人四处借钱到刹阁挂委托,于是白巧和白涉宁一起来了。 弟弟因不知名原因化为怨鬼,他们之间沟通不了,两个月大的婴儿会说什么话呢? 那鬼婴要害人,他们只负责把鬼收了就行,其他的事不方便多问。 不管是黑心钱还是良心钱,他们只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其余的事,是另外的价钱。 可现在看来,男婴的死应是另有隐情。 几人御剑到铸铁村,这里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茅草房勉强可住人,墙壁残破不堪,似乎承受了无尽的摧残与折磨。 村中的街道被杂草和野花覆盖,像是一张凄凉的画卷,漫长而悲伤。 慢慢走过废墟,长靴踏着杂草发出沙沙声。 风吹过,带着沙尘的味道,迎面扑来。 凉风吹得江淮有些冷,他两手交叉摩擦自己肩膀,左看右看,“这荒凉之地,真的有人居住?” 不是说铁匠村吗?铁匠呢?铁屑都没。 “你不知道吗,这里一个月前就停工了,跟我来。”白巧微微加快脚步,凭记忆中的路线走。 “为什么?师妹看起来熟门熟路的,是来过?” “来过,怨婴夺魂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可能被灵矿界的地主压下了风声,你们才不知道。” 白巧带着几人深入,方可见一点人间烟火。 瘦弱的老人,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蹒跚地走过。 头戴丝巾的女人撒着米粒喂鸡,男人烧柴耕地。 这个时候,村民都是在锻火打铁,而现在人们的行为,和“铸铁村”这个名字完全不符。 “大师!白大师!” 白巧刚进入内部村落,脸色蜡黄的女人疯疯癫癫跑来,她身体扭曲着,如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四肢错乱。 眼神狂野而恐怖,宛若被邪灵附身般。 柳叶滑跪在地,死死拽住她的阳绿纱裙,属于害怕的泪水不由自主滚下,举止失去常态恳求。 “大师!柳叶求你救救我!我……我又梦到了弟弟!小、小亦…小亦他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白巧看着地上的女人愣了几秒。 她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一个月前柳叶虽说看上去气色不好,也不至于这般憔悴不已。 “你……是柳叶?” 杨云在她和白巧两人间看了又看,“听她的话,柳叶是白师姐之前在天合宗的委托人?” 白巧点点下巴。 江淮脑子里理了理思绪,遗憾长叹,“我就说怎么没付委托金,敢情是咱截胡了白师妹的私人委托。” 到手的钱没啦! “你们是……”柳叶迷茫探看另外三位容貌出众的人,瞄到他们腰间的佩剑,欣喜若狂。 “你们一定是白大师请来的帮手!” 江淮抠脸,“差不多……我们是同门。”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 “你先起来,”白巧搀着柳叶的两臂,“带我去看看那口井。” 当时那口井怨气爆发,才发现柳亦夺了部分铁匠的魂封在井底,其中包括炼器师夫妇。 一家子,唯独姐姐灵魂在位。 柳叶引着几人回家,木屋的栏杆内,第一眼便可看到砖块堆砌成的灰井,同时也是柳亦的身亡之地。 除了他的亲生父母,无人敢去捞。 柳叶拉着白巧走近枯井,她的脚步颇快,惶恐不安,一路上都在死抓着白巧的袖口不放。 靠近那井,白巧隐隐约约察觉有什么不对,一股很怪异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 “白大师……对不起!” 柳叶忽然道出这句,早有准备的她闭着眼睛双手狠狠一推! “你!”任谁都没想到,柳叶竟然对能救她命的人下手,白巧没有防备,被她无情地推入井中! “白巧!”黑溟脸色突变,瞬到井边。 就在同一时间,井内突然亮起一道耀眼的光,法阵在瞬间闪现,上面刻满了错综复杂的符文。 “对、对不起大师,你别怪我!是小亦让我这么做的!他说如果我不答应,他立马杀了我!对不起对不起!” 柳叶撒下这些话为自己开脱,哭着跑开。 “站住!”杨云提剑追上。 “……”井中,白巧听着她的话气得牙痒痒,右手紧紧抓住她危急关头深深插入井壁的剑。 被人设下的阵法启动,井底红色阵法,强大的吸力仿佛有生命般,在她身上纠缠着,要把她拉入深渊。 那鬼婴有灵智了? 一个两月大的婴儿能说什么话?! “白巧!把手给我!” 头顶传来声音,白巧循声抬头,只见上方的男子面容紧张之色溢于言表。 她伸出五指,而后犹豫,缩回。 没有听黑溟的照做。 这个阵法对她来说伤害不大,柳亦终究不过是野鬼,怎么能和她这个纯正血脉比。 可是玄浮宗弟子在这,她不能施展鬼族的法术。 也会把他牵扯进来。 “拉不上来的,没用的!这是吞魂阵,必须要吸进什么才能停止!” “师妹你就听大师兄的!我们能拉你上来的!”江淮趴在井边一同劝她。 “不行!吞魂阵对人的灵魂有很大伤害,你们快离开井边,不然掉进去,不仅容易迷失,还很难出来!” “咔……”白巧手中的剑向下滑了一段距离,落下的小石块掉入法阵中,瞬间不见踪影。 她听而不闻,黑溟仿佛心中决定了什么,眼神坚定,“我绝不会让你涉险!” 他说着,上半身主动倾向阵眼,加把力握住白巧的腕。 “师兄你要干什么?!” 白巧惊愕目睹他整个人进到井里。 黑溟手上用力,将人拽向他。 他使在下边的人和自己位置互调,接着眼眸一凝,掌心发出一道柔和的力,击退白巧,借此把她送出黑暗水井。 “江淮看好她!” 红衣大男孩急得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得不去接被打出来的人,“你俩玩我呢!换你进去,这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第27章 你的剑鞘顶着我了 他跳起来从身后稳住白巧的身体,携着人安全落地。 黑溟没做挣扎,他本就是自愿代她沉入吞魂阵,眨眼功夫,阵法吞没他的身影。 “师兄!”这是白巧跑过来看到的最后一幕。 他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她是鬼啊!这个阵对她无效,可他是人,稍有不慎,会迷失其中! “师妹别靠近井边!”江淮死死抱住白巧的手臂大声喊道。 这俩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吗!怎么一个个都让人不省心! “放开!”白巧抽出胳膊,学着黑溟以掌心打出气道,以力击退他。 之后她一只鞋踩上井口边缘,阵法关闭前的最后一秒,纵身一跃。 “师妹!别!”江淮化解掌波大步上前,伸手一抓扑了个空,连袖角也没碰着。 白巧很快进入到法阵内部,发现这里是个单独创造出来的空间。 周围十分漆黑,地形和迷宫一样扭曲。 她脚下碰到了什么,软软的,面积也大。 似乎还有粘稠液体,踩在上面发出湿哒哒的水声。 空中血腥味很重。 环境伸手不见五指,白巧燃烧火符照明,方才点亮这块地,还没向下瞅地上躺的是什么,一只七窍流血的鬼脸突袭眼前! “啊!”白巧机体迅速做出反应后仰,差一些没把符咒吓掉。 就算她也是鬼,经不起这种突然的一吓! 她掐出土符。 不过区区孤魂野鬼,也敢在她面前造次! “克土——唔!”她念诀念了一半,怎料有人捂上她的嘴,灭掉火符拉到一旁。 身后的人贴上她的背,感受到那隔着衣物的温度,白巧一阵惊慌,用尽全力反抗挣扎。 对方力量好大…… 是个男人。 这里除了百里以外还有其他人? 她这样一直乱蹭,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黑溟担心擦枪走火,声音低哑制止她,“别动,是我。” 这个女人,一点儿也不听话。 竟然还跳下来。 鼻尖嗅到的是清冽沉木熏香,确认了身份,白巧安静下来。 黑溟放开她,让她能喘气,但环上白巧腰间的手没拿开。 “这里的怨鬼很多,我们没必要浪费力气对付这些小喽啰,他们有实体,会被声响和光亮吸引,在这尽量不要大声和点火。” 白巧微点脑袋,告诉他她知道了。 原来她前边脚下碰到的,是尸体。 可是…… 白巧觉得她的腰椎被硌得有些难受,仰起脸庞,与他小声商量,“师兄,你的剑鞘顶着我了。” 男人是愣了几秒,解释,“不是剑鞘……” “那是什么?” 黑溟:“……” 他要怎么答? 他庆幸眼前的环境十分黑暗,白巧无法察觉到他耳根上微微泛红的尴尬,暗自咬紧牙关。 “想知道,你自己实践!” 黑溟心里暗自揣测,白巧纵然胆大如斗,也不会真的去做。 然而,前方女人柔软的小手轻碰。 他身体明显的绷直,连忙扣住她的手腕,搂着她的臂不自觉收紧,“白巧,你还来真的?” “那不然?” 她的声音充满了无辜。 “……”要命。 正人君子要装不下去了怎么办。 那一处,白巧还在思考那到底是个什么。 不久,她后知后觉…… 那个地方,那个高度…… 白巧感到一阵阵的窘迫,捂着浮现红晕的脸。 她都做了什么?!!! 因为外人都传大师兄是高冷禁欲系,不近女色,她第一时间也没往那不可描述的方面想! 可他他他他! 他这是有反应了啊!和传言不符! 这么持续下去不太好,附近都是鬼,空间狭小,不便行动,得找点什么转移。 白巧掐出两张火符,朝远处扔去,她凭感觉咒符一落地,立刻念诀,“真火!燃!” 话语落定,黄符燃起大火,火光吸引一片怨鬼。 “趁现在,师兄我们快跑!”白巧拉起黑溟的腕撒开腿就冲。 “跑……?” 他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个陌生的词。 拉开一段距离,白巧两指一并,再念诀,“真火,爆!” 第二张火符受到指令,热量膨胀,猛烈的气息霎时炸开! 借着爆炸声给黑溟造成混淆视听,白巧又抽出一道黄符,低声默念,“月行中道,安宁和平,恶鬼退散,引!” 符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微微发亮,轻飘飘浮起顺着某条路飞,她拉着人跟在符后追。 这么多恶鬼在这,一定是有个尽头在源源不断产生。 吞魂阵是用来摄取灵魂的,对人多少有些伤害。 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黑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灵魂依旧安然无恙,但总比出事了好。 且一个月前她和傻子宁是把鬼婴收了的,并由她亲手送进阴司。 他也说他管理的阴曹司没出问题,如若柳亦的魂并没有出逃阴司,那设下吞魂阵在背后装神弄鬼的另有其人! 黄符指引着他们到了地下洞穴,这里杂草丛生,寒冷的空气在其中弥漫,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洞顶上滴水的声音显得异常清晰。 白巧打量着周围,最后目光落在石头上黑魆魆的一块印记,“我们在井底。” 那是柳亦的血。 她当时过来驱鬼,没有下到此处,不想这儿别有洞天。 这里的隧道不像是用法术建起来的,更像是人为凿通。 “是井底,这里不止我们。” 白巧看向说话的人,戴耳坠的翩翩少年神色如常。 他恢复到原来清冷的模样,仿佛之前的异样不曾有过。 “……”她无意瞥向男人的裆处。 平整。 一把剑鞘唰地挡住她的视野,黑溟抿抿唇,幽幽盯着她俏丽的脸蛋,“你在看哪里?” 白巧桃花眼一眨,快速转身,“我什么都没看,符修之道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 “四大皆空?”黑溟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对啊,四……” 白巧忽然身体一怔,身后男人带着炙热气息揽过她的肩。 她可以清楚感受到那温热呼吸洒在颈间,尾音似诗句娓娓道来的魔鬼耳语,沙哑惑人,在她耳畔轻吟。 “我是剑修,只知人非草木,讲究七情六欲……” 第28章 你在暗恋我 随意呼吸一下都是易醉的沉木淡香,白巧一个激灵,跨步子撤出。 “我们先去看看里边的是什么!” 他这什么意思! 净说些不清不楚的话! 这个隧道并不长,洞里有些黑,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会镶上一个火折子。 鞋面踩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摩擦声清脆。 头顶倒吊吸血蝙蝠时不时过来骚扰,白巧四道红符环绕在身,蝙蝠不敢靠近。 有不怕死的撞上来,黑溟一刀杀一只。 很快,前方朦朦胧胧有人在谈话,两人对视一眼,皆放轻脚步贴着墙缓缓摸去。 洞口尽头,柳叶泪如泉涌地死拽男人袍角,卑微恳求,“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照做了,求求你放过我!” 男人不高,长相不出众,脸上身上都有很多长短不一的结痂伤疤。 他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脚下一动,将她踢去一旁,“我的复仇大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能放过你。” “而且,像你这样的阴年阴月出生,性格又极其恶毒的人,可是产怨鬼最好的温床。” “……”柳叶垂着头不说话。 原来吞魂阵里的怨鬼是靠柳叶的阴气产生,怪不得数量如此多。 白巧用唇语告诉身边的人,“杨云师兄不在。” 在上方,她听到杨云是追柳叶去了。 黑溟同样以唇语相告,“以他们的实力,还解决不掉老三,应该是被困在哪。” 两人决定先按兵不动,再听听他们还要说什么。 男人坐在宝座上等待着,半炷香后还没等来他想要的结果,手掌吸过柳叶,扯着她的头发冷声问。 “你不是把那符修引进吞魂阵了吗,怎么这么久还没传来血祭的动静?” “我、我不知道!”柳叶疼得眼角冒出泪花,“我说过了白大师很厉害!行道高深莫测,你很难杀掉她去养吞魂阵!” “无知的蝼蚁!”他手上用力了几分。 “人类进入吞魂阵,就算没被里面的怨鬼吃掉,也会经不住煞气侵蚀,最多一盏茶时间即可炼化灵魂,我的阵法既没有被破解,又没升级为血祭大阵,除非她不是人!” 闻言,黑溟转向白巧,明知故问,“他说你不是人,真的?” 白巧微笑反问,“那你是人吗?” “我是想做你男人的这种人。” “……”白巧扶额,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师兄,咱俩能不能赤诚相见一点?” 黑溟挑眉,“我挺真诚的,你想怎么个赤诚相见呢?口头上还是肢体上?” 听到这,白巧愣住,她认真想了想是肢体上的什么意思,随后瞪他,“不是这种赤诚相见!!” 她无奈吐气,“师兄别闹了,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在暗恋我。” 看起来如此冰魂雪魄的一个圣人,怎么和她对话那么放荡不羁。 只见男人言笑自若,“没准是真的呢?” 白巧三个大字“鬼才信”写在脸上。 他能暗恋她什么,之前都没有交集,不过是经常见面,也没怎么搭话。 毕竟天合宗与玄浮宗不是在打就是在打的路上。 陌生男人揪住柳叶的头发甩开她,从宝座上站起,大步离去,“我自己去了结了她的命!血祭不能再等了!” 弯曲洞口处的白巧准备好了红符,就差他送上门来。 还想要她的命? 她先偷袭! 而,不等她出手,她身边的人已然瞬了出去。 白巧只听一阵风掠过耳边,吹起她脸颊边的碎发。 再眨眼,强烈剑意盛放,刀光冰芒无情闪过,伴着柳叶的尖叫中剑下血液如雨般飞溅,染红洞壁。 黑溟从容地转一圈有力剑花,红月耳坠微微摇晃,动作缓慢收剑入鞘,一气呵成,“一刀秒了,有什么好等的?” 敢肖想她的命?他先取了他的狗命! “……”白巧默默收好符。 这人强是真的强,莽也是真的莽。 本想擒住那男人问问其目的,他结果一刀把人给秒了。 好在他没杀了柳叶,还能问。 “白、白大师……”柳叶看着走出来的女人自知大难临头,跪地磕头求饶。 “白大师这并非我愿,我没想过要害你,都是阿三让我这么做的!” 阿三,是死去男人的名字。 白巧半蹲而下,右手捏住柳叶的下颚,黑瞳中寒光凝神谛视着什么,“你不是说,是你的弟弟柳亦指使的吗?” 满口谎言。 “我……” “柳亦是你害死的?” 白巧此话一出,柳叶眼中闪过慌乱,就连声音都在发抖,“胡、胡说,我为什么要害我的亲弟弟!” “因为嫉妒。” 白巧松开柳叶下巴的手直起身子,拿出水符净手,余光瞥向壁上几条蠕动的长毛黑虫,“阿三是个蛊师,我说得对不对?” “他在你体内下了蛊,如若你不听他的话,他就催动你体内的蛊虫让你感受噬心之痛。” 以血养蛊, 她不得不佩服阿三是个狠人。 生吞孕虫母体,之后母体就依靠他的血液生殖繁衍小蛊虫,每当他用到蛊,就会划伤自己放血放蛊。 柳叶的眼睛不像寻常人那样黝黑,有些发红,再结合她过零点像虫般的爬行姿势,十有八九是被下了蛊。 她刚刚触碰柳叶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不出她所料。 “恶心,我的剑都闹脾气了。”黑溟脸上毫不掩盖的嫌弃之色。 手上的雪色剑鞘光芒一闪一闪,似乎是真的在抗议。 阿三是他斩杀的,剑必定会接触蛊血。 白巧说的全中,柳叶眼里有光,跪走挪来,“白大师法力高强,区区蛊虫不在话下,求求你救救我,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巧不动声色后退半步,她也觉恶心。 “想让我救你,怎么也得拿点诚意出来?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杀的柳亦。” “……”柳叶这回安静了。 白巧不紧不慢打出红符,夹着咒符贴近她,“你最好说实话实说,你若不坦白我也有办法治你。” “我说我说!”那张符的威力柳叶是见识过的,贪生怕死的她犹如惊弓之鸟。 “是我抱起弟弟扔到井底的……” 第29章 蛊虫 柳叶记得两个月前,那天晚上很黑,高空没有明月。 弟弟还小,没断奶,必须要跟在阿爹阿娘身边睡。 午夜丑时,她拿着前几天上街卖菜买来的迷魂香,在爹娘门前来回踱步。 考虑了很久,她下定决心,使用手上迷魂香。 柳叶听从卖家告诉她的使用方法,成功迷晕屋内的人,知道房间不能久留,她屏住呼吸进去抱走弟弟。 她快速跑到村口的公共水井,家里的井并不是她的第一选择。 她起初是要淹死柳亦。 “小亦,别怪姐姐!谁叫你的到来抢走了爹娘对我的宠爱!凭什么我是女孩而你又是男孩!” 柳叶给弟弟绑上石头,举起手中沉睡的男婴,扔进井中! 她看着婴儿淹没,呼哧着粗气,心脏怦怦直跳,好像要冲出来一般快得厉害。 她杀了自己的亲弟弟。 “真是好狠毒的人。” 男人的声音把做贼心虚的柳叶吓一大跳,“谁?!” 为什么这个点还有人! 他打着灯笼向她缓缓走来,昏暗的黄光微弱,照亮他满是丑陋疤痕的脸,如同獐头鼠目的鬼巫婆。 柳叶心惊,“你……你是村里的流浪蛊师?!” 阿三阴森一笑,“找到你了,阴年阴月出生的女人。” 事情被撞破,柳叶逃回家,阿三并没有追来,以为这样就没事了。 谁知到了第二天,夫妻俩在自家的井底找到了弟弟的尸体。 他们柳家的水井,是有水的,如今莫名变得干涸,甚至自家小儿子死于其中。 柳叶是最害怕的那个,她分明是把弟弟扔进了村口公用水井! 她找了个理由去村口查看,发现她绑在弟弟身上的石头赫然出现井边,上面还有水印未干。 柳叶害怕得不得了,阿三这时找上门来,告诉她柳亦变成怨鬼找上门来了,将会赖上她这个杀人凶手一辈子! 阿三说,他可以帮她。 于是,柳叶道出了这辈子她最后悔的一句话,“求你告诉我解法!” 从那以后,她就被这个可怕的男人缠上,强迫她喝他的血,通过下蛊的方式使柳叶的阴气生产怨鬼。 可日复一日,柳叶依旧被鬼婴和噩梦缠身,她这才发现阿三骗了她! 弟弟的尸体是在柳叶跑了之后阿三打捞出来的,接着他再去柳家抽干水井,把溺死的婴儿丢到井里,造成一系列的假象。 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柳叶乖乖吃下蛊虫。 因为柳亦自始至终是被柳叶害死的,柳亦当然不会放过她。 最终她走投无路,找上刹阁,有了接下来的白巧和白涉宁一起前来捉鬼。 阿三痛恨村里的所有人,他以前曾是村里的小乞丐,因他喜欢养一些渗人的爬虫,导致村民不待见他,受尽无数冷眼。 现在学了一身巫蛊之术,势必要全村人为他偿还,柳亦变成怨鬼来索魂,他的葬身之地成了阿三设下吞魂阵的最佳之地。 这个阵法太过于被动,他不可能一个个把村民引来这里,他法术有限,无法使出大范围血祭这等高级鬼阵。 想到柳叶请来的门派弟子,阿三便把主意打在身为女子的白巧身上。 修炼的女子之身,鬼阵能更好吸收。 柳亦的尸体早早被炼器师夫妻埋葬立坟,阿三操纵蛊虫仿造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婴儿大小尸体,半夜去恐吓柳叶。 柳叶误以为是弟弟死而复生,再去请白巧、白涉宁,得知男方远在他乡无法赶来,她就指定白巧一人。 最后的最后,柳叶发现她又被骗了。 可委托信已送出,人已经到了铸铁村,她柳叶没得选,再次成为阿三的傀儡。 听完了柳叶一整个叙述的白巧恨不得鼓掌。 真的精彩。 相当精彩! 这要是拿去说书,不知道能得几个银子? 白巧俯视地上蓬头垢面的女人,“我问你,你认为这件事从头到尾最大的受害者是谁?” “……弟弟。” “最该死的人是谁?” “阿三!”柳叶答得毫不犹豫。 “错了,”白巧召来碧兰剑,青身红剑反着寒光,“阿三纵然该死,可你更该死!你俩没一个好东西!” 柳叶害怕地后退,发狂一般挥舞双手,“你不是说会救我的吗?你……” 白巧嫌她的尖锐哭喊刺耳,手起刀落,血腥液体溅了一地。 救一个曾经陷害过她的人? 她脑子有病才救! 杀害柳亦的是柳叶,至于为什么鬼婴要去牵连无辜的村民,白巧想,应是小孩子在耍脾气罢。 两个月大的婴儿,神智都未开,只能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她手腕转着剑甩掉上边的血,余光瞧见黑衣男人看她看得入神,白巧转头,“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黑溟温和一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云淡风轻又显飘逸动人,“没事,只是觉得你杀人真好看,赏心悦目。” “……”白巧窘得不知如何作答。 救命,她师兄在说什么啊! 委托一事算得上解决,那些被炼化成为吞魂阵的村民魂魄白巧无能为力,两人先是去破了阵眼再去找江淮和杨云。 白巧黑溟掉入吞魂阵,江淮也没闲着,去寻杨云,正好碰见他被困兽巢和一群妖兽战斗,加入其中把人救下。 此时的二人一同在柳氏夫妇的草屋里。 江淮扶着呕出黑血的炼器师夫妇,手忙脚乱地运输真气,“三弟看出什么了?他们怎么突然吐血了!” 几分钟前,夫妻俩还好端端的,可是现在不知怎么的,莫名就干呕起来,吐黑血,身体烫得不似常人温度,一个劲说肚子疼! 杨云竹签夹起地上那滩黑血里不停蠕动的活物,惊呼,“蛊虫,是蛊虫,他们被人下了蛊!蛊的主人死了,它们才会失控暴动!” 他自小被下毒,降樱便让他学医自保,观遍百书,认得一些奇花异草和虫蝎蛇蚁。 炼器师头一歪,再次呕出黑血,这次还带着几团暗红血块。 江淮不忍直视地上那些爬行生物,当下封闭嗅觉隔断腥臭,猛地摇头。 好多恶心的虫啊啊啊啊! “三弟快想想办法,我要受不了啦!再这样下去他们要被蛊虫吃光五脏!” 第30章 老八! 杨云掐指放了一把法术火,将那些蛊虫烧个干净。 他过去打出一道气查看炼器师的情况,炼器师体内只是普通蛊虫,点穴再以他的修为十分容易排出。 而妻子不容乐观。 “她体内的蛊叫孕子蛊,我修行的法术皆来自星象,为金灵根,逼不出这种特殊的蛊。” “那咋整?” “只能等大师兄来了,他除了变异冰灵根以外还有变异雷灵根,用雷可以麻痹蛊虫,最后以真气逼出体内即可。” 江淮两眼一翻,“等我溟哥来她都升天了!” “而且,我除了火灵根不也有变异雷灵根吗!你怎么只记大师兄!” “是哦!”杨云幡然醒悟,拳掌相击,“不好意思忘记了,二哥快来!” 两人一番折腾,忙活了半天,至少把夫妻俩的命保住了。 炼器师唇色惨白,他还不能随意走动,奄奄地靠在墙边,“多谢二位少侠相救……但是我们还是不敢相信小叶会害人…” “你们不信不代表她没做。”白巧推开木门,手中还拿着一个瓷碗。 江淮见到两人,冲上去抱住黑发男人的手臂,顿时泪眼汪汪,像两个大大荷包蛋,“溟哥师妹……你们没事吗…呜呜呜太好了!” “离我远点!身上一股子蛊虫味,难闻死了!”黑溟鄙弃推着他,“还有,我能出什么事?要是换成你下去就有事了。” “为啥?” “因为你比我弱。” “……” 妻子缓了缓呼吸,恢复至有力气说话,“原来是白大师,请问大师……何出此言?” “你们自己看看,这是我从你们柴房水缸里盛出来的水。” 白巧说着,指上拿稳的小碗泼洒而出,另一手凝出符咒,弹指,“金符,去!” 因符上有辟邪朱砂,坚金符接触到地面上的清水,很快现出原形。 “水、水都是小叶挑回来的!”炼器师夫妇心里一阵发毛。 只见那些水里渐渐浮现黑色毛虫,它们暴露空气之下,此刻正摆动扭曲的身体寻找庇护所。 江淮指着白巧,上下牙齿打架,磕磕巴巴,“师妹,你你你你到底几符同修?” 他知她会水和火符,特别是她真火第九式的威力,有幸见过一次,比他这个火灵根的剑修还要猛! 现在又多了个金? “五符呀。”白巧道。 “……”杨云睁直眼睛。 江淮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天、天、天天才啊卧槽!” 天合宗眼睛是瞎了吗,这么牛逼哄哄的五行道符修不要!去把弱鸡小师妹当成宝! 五符同修什么概念?家人们谁懂啊?! 本以为溟哥剑修中三变异灵根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还有五行道符修更变态的! 他们玄浮宗赚大了赚大了!! 证据摆在眼前,白巧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炼器师夫妇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接着便是崩溃抱在一起绝望地哭。 他们的女儿竟然会干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 白巧知道夫妻俩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她最大的仁慈就是免了这次的委托赏金,“我言尽于此,告辞。” 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亲手杀了至亲弟弟从而使其变成怨鬼。 对于柳亦而言,杀他的是姐姐,请人来收他的也是姐姐。 他生在这样的家庭,她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不管姐姐被逼与否,养育了她十多年的父母都能下蛊,母亲还是很邪的孕子蛊。 这是专给妇女用的母蛊,弟弟没有断奶,吸收的奶水多少带有孕子蛊的卵。 起初她还纳闷,弟弟不过一个刚问世的婴儿,怎么会恨,现在想想,是那孕子蛊的邪性间接导致弟弟变成怨婴,酿成悲剧。 出了铸铁村,几人踩上剑御空,只有黑溟还未抽出霜水,没有要御剑的样子。 江淮低头,“溟哥你干啥呢,不回宗门吗?” “回。” 他并指引出霜花一样晶莹剔透的长剑,嘴角噙着笑意,若有若无看了眼村头立于水井上有三条尾巴的红眼黑鸦。 黑溟眼中紫芒微闪,自然收回目光。 三尾黑鸦注视着四人远去,它跳上树梢等了会,展开翅膀飞向天边…… 柳氏夫妇还沉浸在悲痛中,他们已经到了这个岁数,女儿没了儿子也没了,无人给他们送终。 “嘎——”屋外粗劣嘶哑的叫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炼器师擦去眼泪,走出屋门抬头一瞧,天空小片灰蒙蒙的,他看不清是何物。 仅能看到它们那双通红的兽瞳,张开鸟喙嗜血俯冲。 不多时,草屋血红一片…… —— 玄浮宗 “臭小子!毁我符还拐我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回到宗门,执剑真人早早在这儿等候。 为的就是逮人! 黑溟出现他就扑上去欲揍他一顿,降樱使出吃奶得劲儿拉住执剑真人的手臂。 “真人别冲动,你打不过他的!” “……“执剑真人回头,“老八!你怎么灭自己威风长他人气势!” “我实话实说啊真人!” 降樱在家中排行第八,同辈对她爱称老八。 江淮缩在黑溟身后不敢出声:其实拐走白巧的是他。 黑溟生得一副好皮囊,满含笑意时眉宇间都透着高洁的书卷气,有股远离尘嚣的纯净之美。 此时这位高洁圣人摆出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模样,“身为师兄带师妹出出任务怎么了,以后我会常来,师伯多担待。” 执剑真人气结,“喜欢带师妹是?我外院一群女弟子仰慕你这剑修榜一大师兄很久了,给你轮着带个够!” “不带,我挑人,弱小之辈分不出心保护。” “呸!你出集体任务哪次江淮不跟着?保护一事不用你操心,下次必须带一个!否则我就取消你这上半年各宗同好会参加资格!” 黑溟“切”了声,他还以为多大惩罚呢,漫不经心罢手,“那师伯就取消。” 正好借这个机会邀请白巧花前月下。 然而执剑真人一双眼睛早已看透了一切,反复摸着胡子学着他欠人的调调,“这次我打算让白巧代表符修论前往,你是知道的,同好会没个十来天不回宗门噢~” 黑溟:“……” “既然你也同意了,剑修论这回就江淮带其他师弟去。” “……” 黑溟捏紧发痒的拳头,手背节节青筋条理清晰。 他牙缝中蹦出的两个字,带着咬牙切齿意味,“带、就、带!” “你小子也有今天!”执剑真人仰头哈哈大笑,终于扳回一局! 还真给老八说中了,这小子对白巧有意思。 嚯嚯嚯,可抓住你把柄了! 第31章 白梅寄情 修仙门派分为两院,外院和内院。 外院弟子说白了不过是打杂,主要负责修仙资源的收集、门内琐事与人才培养。 不像内门弟子,都为大道可期的精英修士,除了出任务就是专注修炼。 成为外门弟子的第六天,白巧正在杂役堂前的一棵槐树下晃着花扇乘凉,似乎在等着谁。 少女一头卷曲的褐色长发及腰,银铃碎花华胜,别在发间两侧,比桃花还要媚上几分的眼眸慵懒勾人。 耳环倒坠,朱唇似樱,飘廖裙纱裹紧玲珑身段,染蓝抹胸遮挡白皙肌肤。 深青绸缎收紧腰身,裙摆处点缀无数不规则晶块,细看可现暗暗蓝光。 她只是简单地坐在那儿轻晃团扇,自有一身空灵冷傲之气,顾盼神飞,见之忘俗。 “凭什么她不用干活,还穿得那么好?!” “有什么办法,人家深得大师兄二师兄青睐,执剑真人也对她关照有加,我们怎么能比?” “什么背景?” “前天合宗大师姐咯。” “敌对宗?那不应该排斥吗?怎么还宠上了?!” 白巧:“……” 怎么又在议论她。 自从来了玄浮宗,她走到哪都是焦点。 执剑真人执意给她开特例,不需要做这些杂活,也不用穿朴素弟子服。 她自然怎么好看怎么来咯,不过是平时穿着。 “喂!你!” 一个声音在白巧头顶响起,“脱下你的衣服,过来给本公主干活!” 说话女子长相偏上乘,相貌娇美,杏眼有神,略施粉黛,肤色白腻,是罕有的佳丽。 她身穿朴素弟子服,纵然服饰宽大,也显得她身材轻盈,清雅脱俗。 “那是谁呀,敢去惹白巧?” “招生最后一天进来的沧耀国三公主程露凝,第一大宗怎么说也要给皇室一些面子。” “这下有得看了,听说这位公主的母妃是当今最受宠的贵妃。” “那又怎样,进了修仙宗门用实力说话,白巧一张符都能把她打趴下。” 忽略旁人的议论,白巧持着白梅团扇的右手停住,抬起桃花眼浅浅勾唇,“公主?又如何?” 谁还不是个公主了,她好歹也是个天北皇朝二公主,虽然是假身份。 “如何?”程露凝趾高气昂指着她,“当然是本公主能使唤你这个平民!” 大家都是外院弟子,为什么只有她能得到执剑真人的特殊照顾! 她贵为公主,应该关照她才是! 她不想做那些下人才干的活! 白巧扇子随意地朝她一挥,换了个姿势,“聒噪,别扰了本姑娘的清净。” 谁知她这一吹,一阵狂风卷起女人,程露凝摔了个仰面朝天。 “……”周围默了。 “……”白巧惊呆了。 这是什么表演? 学杨云师兄碰瓷?? 须臾,她想到什么,高举扇柄。 对了,这把扇子好像是百里师兄送她的,他说这是个法器,叫玉骨扇。 她认为产风效果应该不错,就拿来散热了。 团扇的面积有两个巴掌那般大小,碧穹的绣面前后,印着细而有劲的赭色花枝,朵朵月光白的暗香悄然绽放枝头。 冰魄花。 也称白梅。 罗浮山下梅花村,玉雪为骨冰为魂。 倒是和他的本命剑相配。 这缟白五瓣梅的模样,勾起她另一道回忆。 一年前天合宗,那日是乞巧节。 她在房内画符,钻研心法,乐此不疲。 两只小可爱在这时敲着她的门前来拜访。 她打开门一瞧,左边年幼的小狐狸背着鼓囊囊的包袱乖巧坐在门前,嘴里衔着一枝白梅,眨巴着汪蓝大眼睛,兴奋摇晃蓬松尾巴。 右边的小狐狸吐出粉嫩嫩的小舌尖,后肢站立,露出它脖子上小拇指粗的信筒。 她蹲下,取出信筒,里边只有一张卷好的黑色方笺。 小小的卡片上是三句话。 我本属于深渊,遇你可见光明。 献你秋日冰魄,照我忠贞不二。 良辰美景,乞巧佳节,水台阁楼空桥月下,赏脸一叙? 她看着这些话再解开鼓囊的小背袋,里面满是清香的白梅,小狐狸嘴上的那枝是塞不下了才叼着。 白梅仅在春冬两季初绽,此时不过为秋季,怎会有冬月之花。 可见对方费了不少心思。 这份情意使她不由得心里一阵悸动,当下回屋在纸上写了一个字:好。 两只小狐狸带着信回去,片刻,陌辰来了。 “谢谢你送的冰魄花,我很喜欢!” 陌辰看着她怀中的片片茶白霜色,呆了两秒,很快神色自然,微微笑道,“你喜欢便好,今日乞巧节,我们上街,我定了最好的游船。” “游船?”卷发少女侧头疑惑,“我们不是去水台阁楼吗?” “啊……巧巧若是想品尝最华贵的水台阁楼菜肴和风光,为美人破费一次,我也乐意至极。” “……”看出他的勉强之色,白巧渐渐敛去笑容,放下手中萼梅。 不是她对游船有歧义,认为太大众配不上身份。 而是分明信中说好的,却突然变卦。 “不用了,就游船。” 他们最后是去一家普通的酒楼用膳,可她没什么心情游船,浑噩地陪他游了一圈后,回了宗。 那些花她还给了陌辰,就当以往的回忆都止步天合宗。 “你竟然敢伤我!”程露凝的高呼让白巧从万千思绪走出。 白巧转着手中花扇,动人声嗓天真无辜,“我说我是无心一挥你信吗?” 程露凝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侮辱我?你别欺人太甚!” 可恶!简直奇耻大辱! 无心一挥?她这不是在嘲讽她太弱了吗! 白巧摊手,态度极其敷衍,“你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你!” 程露凝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执剑真人已随风而至,“巧巧久等了,我们可以出宗了。” 趁百里出任务未归!赶紧把人拐下山! 白巧整理着腿上裙摆,站起来,“真人,不是去什么高消费的地方……” 她的钱不多了…… 因为柳叶是她杀的,这种人留在世上还会继续作恶。 夫妻俩再要一个孩子显然是不可能,怀不怀得上先不说,没有多余的精力、金钱去养。 那天铸铁村走之前,她从丹会所带出来的所有银子都留给了炼器师夫妇,放置柴房。 只要他们去生柴烧火即可看到,那笔银子数目不小,够乡下的两人生活小半辈子了。 第32章 风镜 执剑真人竖着眉,佯装生气,“说的什么话,我玄浮宗还养不起你吗!” “还有你,”他凝视程露凝,“今天不用去内院打扫?百里的、江淮的、杨云的、卫小四的都清洁过了?” 执剑真人的语气太过针对,欺软怕硬的程露凝嚣张气焰一下就灭了不少,“大师兄和三师兄的还没……” “那还不快去!方丘给的任务还是太轻松是不是?” “没有没有!这就去!”生怕他真的会再加任务,程露凝跑得飞快。 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赶走了,执剑真人让白巧跟紧他,脚步快速,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着似的。 “今日下山不为别的,打算去给你挑几件称手法器防……” 不等他剩余后话一并说完,男人戏谑的声音倏忽传来,“师伯这是准备去哪,可否带上弟子一起?” “算我一个算我一个!”江淮喜气洋洋探出头高举着手,“真人你是知道的,溟哥去哪我在哪!” “……” 黑溟和江淮的出现,执剑真人五官肉眼可见地拉下,浑身散发着“不想看见你们,快点滚”的怨气。 百里怎么这么快,他收到的消息是至少也要半炷香才到宗门啊! 奶奶的,他御剑速度多少迈? 绝对超速了! 执剑真人摆手驱赶,像逐着小鸡,“去去去,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的实力还需要法器?又不是法修。” 江淮暗道偏心,不懂就问,“可师妹也很强啊,为什么真人你还带她去?” “谁说我给白巧挑选法器是防身的?” “那是防啥?” “防某只意图不轨的黑狐狸。”他的眼神飘向束有玉带的耳坠少年。 “……” 黑溟面无表情举起乳白剑鞘,“我认为师伯的朱砂还是太多。” “看看看看!”执剑真人躲到白巧身后,借机告状,“哪宗弟子仗着自己强这么叛逆的!” 白巧:“……” 玄浮宗和天合宗师叔侄相处方式完全相反。 “真人,要不大家一起去?” 执剑真人想也不想要回绝,他没那么多银子给这俩霍霍!穷养儿富养女! 直到—— “真人真人!大事不好了!上回灵矿界收复的药田结界受到攻击,三师兄和四师姐请求支援,小师叔已经去了!” 穿着白袍的小师弟一路放飞自我,大老远便扯开嗓子汇报。 执剑真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杨云和卫心瑜竟然败退? “天合宗主力被我们挖,啊不是,没有主力他们怎么敢?” “变异风灵根的那位风镜历练回来了!携了许多主力弟子过来,且这次是天合宗、万燕门联手!” 执剑真人:“和万燕门联手是什么意思?” 白巧:“什么,风镜回来了?那长节呢?” 他们俩同时问,小师弟不知该回谁,索性一起说,“这位目前还没,听说是迷路了,联手万燕门好像是因为白师妹……” 白巧:“……” 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路痴,不过这样也好。 至于万燕门加入,招生时间过了,应该是关溪要报那次丹会所的仇。 她正思考入神,旁边的人冷不丁来了句,“为什么打听星长节,这个男人对你很重要吗?” 黑溟此刻站在她身旁,拿剑的节骨用力到发白,双目阴鸷,如渗毒蝮蛇。 白巧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起了杀心。 棕发少女摆头,“不是,长节和风镜配合默契,心有灵犀,能使出连合技,打起来我都得认真,若他在场,这一战为持久战,胜负难分。” 听了她的解释,只是一瞬,清冷男人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换成胜券在握的自信,“呵,有我在,必定胜战。” 随后他淡笑看向执剑真人,“师伯,考虑得如何?” 执剑真人白了他一眼,“还能怎么,全部去!” 风镜为法修榜一,性格暴戾,杨云就算有卫心瑜辅助,他病弱身体未必吃得消。 —— 药谷 三大宗门打得热火朝天,刀剑碰撞的声音不曾停下。 黑发女人一袭十样锦轻装,一张俏丽的小脸未施粉黛,精致又显清丽脱俗。 妃红的色彩衬得她的肌肤都透着一股淡淡的藕粉,凤眸潋滟,荡人心神。 孤罪院风镜 风镜左手持着上品法器和她对面的女人较量着谁的灵力更强。 法器释放的蓝光映亮两人的脸,降樱显得有些虚浮之意,风镜倒是轻松明快,满满嚣张之色。 “玄浮宗小师叔,你好像有些乏力呀。” “……”降樱不语,吃力维持她召出的法阵,顶不住她猛烈的狂风,脚上不免后滑。 几年前她为了杨云体内的毒开始转行,她一个法修渐渐地变成丹修。 全身心投入丹药灵植,一心想解掉杨云体内的毒,法术修行落后,敌不过全盛的风镜! “不陪你玩了,风咒——”风镜看出她的费劲,笑着有力并指,上划,“决!” 她口诀一念,手中法器蓝光大作,灵力霎时暴涨! 糟糕! 降樱瞳孔紧缩,只感到强大的灵力压迫而来,没时间给她做出防御,风刃已粉碎她的阵法,打中小腹,将她击飞! “师尊!” 一直挂忧降樱的杨云转身脱战,跃到女人身后几米,稳稳接住她控制不住的身子,落到安全地方。 降樱咬牙,手背坚毅抹去嘴角的血丝,对他安心一笑,“我没事,徒儿别担心。” 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该死,小溟溟和小淮淮怎么还不来! 这女人跟疯了似的敌我不分,出招连同门都不顾! “三师姐威武!” “打他们玄浮宗屁滚尿流!” 风镜在天合宗弟子们的称赞下得意撩了撩长发,嗤之以鼻,“第一大宗的小师叔就这?” “几年前大名鼎鼎的降樱法师我还以为多厉害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呸!不要脸!”玄浮宗弟子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小师叔辉煌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不过后来居上你张狂什么?我们小师叔还轮不到你来笑话!”卫心瑜木符疗伤降樱,不忘嘴上输出。 风镜微微眯眼,视如敝屣,眼中的傲慢逐渐扩大,娇声嘲笑,“本姑娘不屑和你们耍嘴皮子,现在的你们才是丧家之犬,有本事你来砍我啊。” 语毕,空中沙沙声微响,惊起波澜,剑意悄然绽放…… 风镜机敏察觉,仰头望天,两道十纹剑光切割落叶刺破空气,近在咫尺! “小爷我长这么大从没听过这种要求!这就满足你!” 第33章 手滑了 风镜头顶一凉,汗毛直竖,丢下法器逃开。 江淮的当头一斩,浮光掠影,法器裂成两半。 红衣少年发束缎带,眉眼如水墨画卷般充满风流诗意,端正刚强,贵气巍然。 他背手走来,耍着剑花扫开周身片片绿叶,衣袂飘飘,似笑非笑,“怎么躲开了?不是求着小爷砍你?” “江!淮!”风镜心疼裂成两半的上品法器,怒指始作俑者,“又是你!数数这几年你弄坏了我多少法器!” “风大小姐不是以富可敌国为座右铭吗,这种小钱也会心疼?” “伶牙俐齿,你在这里,百里是不是也在附近?叫他出来见我!” 江淮投了个智障的眼神给她,“你是瞎吗,我大师兄那么大个人看不到?打伤我们小师叔他才没空理你。” 风镜扭头一瞧,本是找人的她被那抹锐蓝身影吸引。 “……大师姐?” “师什么姐,那是我玄浮宗的小师妹!看剑!” 江淮运起心法便是凌厉剑招破空而出,风镜被迫迎战。 白巧小瓶子倒出一颗圆滚滚丹药,放在降樱手中,“小师叔,恢复丹,吃下。” 她又给了杨云一颗,他对战风镜时受了些内伤。 “这……”降樱接过,捏着小小的褐色药丸来回滚动。 灵力好纯的丹药。 少说也是珍品,拿去丹会所售卖怎么也有几两银子。 这么随意就给她了,百里看上的姑娘还是个隐藏富婆? 白巧最初听到风镜的声音,只是斜视了一眼她和江淮缠斗,而后目光定格在手点空气的落云舒身上。 奇怪,她的气质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似乎是变强了?不止一点。 她眼眸再转,另一个男人这儿,陌辰正专心对付玄浮宗的其他弟子,白巧看出了不对劲。 她化出长剑运起轻功瞬到男人面前,接住陌辰挥下来的那一剑。 “巧…巧?” 女人的出现,他心中又喜又忧,拿下武器,“下次别这样,刀剑无眼,小心伤到你。” 白巧无视他的话,直问心中疑惑,“你修炼的什么功法?” 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妖气。 不,更准确来说,是魔气和妖气。 如此近距离轻嗅,还有一股香味。 和拍卖会上的鼎炉女修相似。 “……”陌辰张嘴,有什么话差一些脱口而出,他应是控制住了,温润的脸庞渐渐变得颜色不善。 “还能有什么,当然是天合宗的功法。” 白巧微敛眼眸,决定诈一诈他,“你知道吗,你身上有魔气。” “魔气?” 只见陌辰板着一张脸,脸色铁青,眼中阴森的光芒难掩,冷厉可怖,“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沾染上那等肮脏卑贱之物!” “……”看他的反应,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问不出个什么,白巧转身要走,陌辰抬手,想要拉住眼前的人,“巧巧,你快回来,我——” 一道剑气不由分说袭来,剑音贯日,势如破竹! 陌辰堪堪躲过,这攻击性满满的剑气他无需多想,就知道是谁,“百里黑溟你抽什么筋?!” 持剑的黑发男子玉带飘扬,耳坠惹眼。 他目光深邃而锐利,带着不近生人的冷意,手腕朝上,剑尖上挑,一股子慵懒之意,“不好意思,手滑了。” 陌辰气得直磨牙。 手滑? 攻击冲他而来,没有丝毫偏差,明明就是故意的! 另一边,江淮额上冒出细汗,劈开风团,持剑的虎口被震得发麻,趁着能歇一口气的空档,也发起请求支援。 “大师兄别聊了!风镜有万燕门的符修辅助,你再不出手,我顶不住了!” 风镜法修榜一名不虚传,就算他为剑修也难敌。 卫心瑜受伤打坐调息,且对方有辅助,他单枪匹马实在难打! “万燕门的符修交给我!”黑溟没及时作答,白巧先一步祭出水符强化青剑迎了上去。 她身形如电,动作迅疾,纵跃如飞,几个起落就跑闪至符修面前,挥出剑气将人打残。 风镜感到力量传输断开,分出心来,“大师姐,你真如小师妹所说背叛我们加入了玄浮宗?!” 白巧运起火符,扔向某处,炸飞一波万燕门的人,眼睛直视黑发女人。 “不是我背叛天合宗,是天合宗逼人太甚,黑白不辨。” “风镜,听我一言,落云舒不是什么善茬,她能勾引陌辰,也能迷惑长节。” 听到此话的落云舒害怕同一屋檐下的风镜日后针对她,连忙为自己辩解,“大师姐别胡说!我和长节师兄都没见过面!” 书里剧情星长节有个白月光,风镜只是白月光的替身。 作者番外有单独写他们俩,风镜和长节是成了婚,隐居竹林。 他心里一直装着另一个人,后来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星长节拔剑自刎,风镜平静地用他的剑亲手刺穿自己心脏,随着他一起去。 到最后也没交代那个女人是谁,但读者都默认是女主。 她也这么认为,这本书的结局就是be,星长节还是男二,不要问,男二喜欢女主不是很正常吗? 两人退婚一事天合宗传得沸沸扬扬,风镜多少略有耳闻,只是她却扬起讥讽的笑脸,目光如冰。 “大师姐此言差矣,要说迷惑长节的不是你吗?” 白巧:“???” 她怎么就迷惑星长节了? “说那么多干什么?” 黑溟乌云密布的脸越发可见地阴沉,手中的霜水剑寒气弥漫,“要打就打,速战速决,我家狐狸还等着我回去喂粮。” 他并指一引,霎时间,万里无云的白天响起劈啪炸雷,电光石火,晴天霹雳,闪电时有时无若隐若现。 这天象变化,望天的风镜自知他这招的厉害,不禁冒出冷汗后退几步,勉强撑住笑意。 “万雷引……百里,同是天涯沦落人,你还真是忍心下手啊。” 第34章 你特么辣鸡汤喝多脑抽了吧! “但是,姑奶奶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风镜双手快速施法,灵气自掌心间溢出,口中念咒,手背朝上,一瞬拉开六柄不同样式的法器。 战场现在属于黑溟和风镜,江淮退到一旁睁大了眼睛,“你这女人,竟然还藏了这么多法器!” 好家伙,每一把还价值不菲! 风镜怒瞪他,凶道,“闭嘴臭男人!如果没有你的那把剑,我还有更多!”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立于空中的墨发男人雪色长剑缠上闪电,剑指天穹,剑随心动,滚滚天雷照着冰雪一映,发出一片闪光劈下! 凌厉至极的劲风不甘示弱,从下至上正面迎来,一青一黄的两道交织纠缠,洪流涌动,互相夺其声势,叹为观止! “小师叔,我们要不要再叫一些人过来支援?” 有白巧的坚金符在,玄浮宗弟子安然无恙,大胆靠近前排围观,就苦了天合宗、万燕门弟子四处狼狈躲藏。 风镜出手,敌我不分。 观战的降樱转头,看向说话师弟,“你觉得你大师兄打不过她?” “不不不,大师兄还是很厉害的,只是……” 降樱勾唇微笑,“他在玩罢了,看我的。” 她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功,对着天上大声喊出,“百里——再不快点,今天回去你们五个全部给我喝两碗鸡汤!” “??小师叔?!”黑溟虎躯一震,说话时还侧头闪避一击来袭的风刃。 平时都是他们四个,但降樱说了五个。 这是把白巧算进去了! 算她狠! 黑溟白剑上挑,扬起霜花,剑意如海,翻滚惊雷须臾之间变成风雪。 风镜死咬着牙,压根没想到他招式陡然一转,烈风吹不散那不断压来的寒气。 冷意延伸开来,一点点侵蚀她的手腕,爬上手臂,再到肩膀,她施法的左手全然冻僵,右手只得催动风刃刮掉手上的冰霜。 草了!又是这招,她完全拿他的霜降无解! “三师姐!小心!” 有天合宗弟子提醒,风镜心中暗道不好,因霜花限制她的行动,冰霜才破开了一半,两只手无法维持法器的灵气全开。 “百里你真他娘的狠!我们好歹也是同一类人!” 她的风阵早已被黑溟打散,风镜在受伤之前也要骂骂咧咧亲密问候他一番! 雷光眼看就要劈中她,一道湖蓝影子从树梢快速飞来,操控身后的武器以剑抵挡雷诀,抱着风镜落地。 原着男二星长节 “阿镜,怎又和玄浮宗打起来了?” 风镜望着眼前月眉星眼的男人,如溪水银月一样清华雍容。 玉带勾出他回雪细腰,冰清玉洁,像是任何人也不能与他融合一起的高贵雅致。 “长节!” 女人画风一变,戾气褪下,瞬间变成温柔娇软小女人,抱住他的腰身指着黑溟,鼓着脸告状,“我们在争夺药田,百里他欺负我!” “呵。”黑溟收剑落在白巧一旁,微抬下巴轻蔑笑笑,下颚线都透着十足的张扬邪妄。 没想到星长节迷路出来了,不过也成不了变数。 降樱扭过脑袋,再次笑问师弟,“现在知道你大师兄什么实力了?剑尊名号不是白来的。” 那师弟点头,一脸崇拜,“知道了!大师兄就是最屌的!” 星长节弯臂放下风镜,掌心一翻,火焰融化她胳膊上的冰霜。 “好些了吗?” 风镜甩甩肩活动了会,对他笑道,“好了很多。”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太好了!大师兄和三师姐的连合技定能打得玄浮宗一败涂地!” 面对师弟师妹们的簇拥,星长节平淡如水,情绪起伏并不大。 “一败涂地?你当我们大师兄吃素的吗!” “懂不懂剑修榜一的含金量啊?” “法修榜一风镜和剑修榜二星长节联手又如何,我们有符修辅助,你们有吗?!” 在玄浮宗弟子的挑衅下,星长节终于有所动作,转眸。 玄浮宗能上得台面的辅助符修只有一个卫心瑜,他们天合宗也有一个,还是战斗型符修。 可当他看到人群中最显眼的那深青影子,脸上有了别的表情,“……巧巧?” “你为何在玄浮宗的地盘?” 他道听途说,天合宗大师姐退宗和退婚两事传得满城风雨,他只当个笑话听听。 不曾想这是真的! 白巧道,“如你所见,我退宗了,现在是玄浮宗外门弟子。” 原来是长节成了大师兄。 她还以为会是陌辰呢,结果还是个二。 黑溟眼中隐隐浮现一抹愠色,乍现几道锋利的寒芒。 他脚下一动横插在两人目光之间,“你们天合宗没有自己的符修吗,来勾搭我玄浮宗的符修。” “勾搭?” 风镜指尖勾起长发,娇媚一笑,“瞧瞧你这护犊子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倾心我大师姐呢。” “百里,有本事咱们再来一次,你不是很强吗,那就一人对战我和长节,赢了这药田归玄浮宗。” 黑溟长眉上挑,眼尾微翘的丹凤眸中兴趣满满,倒觉得新奇,“输了呢?” “输了,你就来我天合宗!” “卧槽!”江淮爆粗,一脸惊讶,“你这婆娘,没想到啊!我本以为你只是馋我师兄的身子,没想到你馋他这个人!打的这种主意!” “江淮,你特么辣鸡汤喝多脑抽了!老娘的道侣是长节!” 风镜捡起地上一柄法器没好气地朝他扔过去。 江淮屁股一撅,扭腰躲开,继续耍贱,“你看你看!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 “说中你个头!我上辈子跟你绝对是血海深仇!”风镜撸起袖子,第二次抄起法器抡去。 江淮这次躲到黑溟身后,他扬剑挥碎飞来的法器,“我答应了,开始。” “爽快,来……” “等一下,”白巧出声打断风镜,“我要加入。” “……”周围安安静静的。 以为他们是没听清,白巧重新复述了一遍,“凭什么你们二打一?我要加入,二打二,这才公平!” 黑溟最先反应,“我一个人没问题……” 白巧看着他的眼睛,态度坚决,“我说——不!行!” 当初她在天合宗就是受到这种不公的待遇,同样,她也极其讨厌不公平的规则和战斗! 第35章 你是魔族 风镜嘴角含笑,一口答应,“既然大师姐想加入,师妹自然是唯命是从。” “长节。” 她唤了他的名字,星长节明白她的意思。 他并不想战,但他又不能让风镜一人独自面对。 星长节抿唇,眼里是他人读不懂的情绪,右手一握,他的本命剑骤然出现,“战。” 白巧两道水符分别强化碧兰和霜水,风镜又是献出好几件上品法器,几乎是同一时间,双方一齐行动! 风镜率先召唤狂风,掩护星长节。 他为剑修,且纯火灵根,放出的招式自是杀伤力极大,白巧祭出多张火符,冰冷雪花卷起真火热浪。 银剑乱舞,四道身影混在一起,旁人只听兵器碰撞的打斗声,他们速度太快,只见星火,不见人影,眼花缭乱! 如此对碰,已经无法用可怕来形容。 光是那些溢开的恐怖灵力,便是让得在场所有人面色惨白,稍稍触及,怕是落得魂飞魄散! 「系统,有没有什么能够挽回剧情的金手指?」落云舒刚逃命成功,藏在树后满头大汗点着界面。 剧情崩坏崩坏还是崩坏! 这场战斗毫无疑问肯定是反派胜,但是书里没有白巧加入这段! 自打白巧退宗开始,完全脱轨原剧情! 【叮咚~回宿主,有的哦,当宿主气运值或魅力值达到100,即可解锁剧情强制功能,从而达到目的。】 「不愧是金手指,还有这等bug的功能!」 【系统提示,剧情强制仅能控制配角,且只可按原剧情走。】 “……”落云舒顿时又觉得这个功能鸡肋,一下子将她心里的想法打散。 除了书里写到的内容,那就是不能用剧情强制来做多余的事。 啧。 气运值还差一半,再多吸个十来日天合宗弟子的气运,很快就收集好了…… 回到战场,胜负已分。 一个为剑修榜一,携有辅助。 一个为五符同修,符咒切换自如,天合宗在他们的强攻下,不由得节节败退。 就算两人使出连合技,不过是螳臂当车。 天合宗失势,纵然有星长节替她削弱了不少攻击,风镜身上免不了挂彩。 玛德!怎么没人告诉她,白巧是四符同修! 同门两年,扮猪吃虎,藏得够久的!她以为白巧只有三行道! 风镜眼底的紫色若明若暗,手中漫起淡淡的黑色,打入法器中。 法器刹那间光芒万丈,下边围观的人只觉刺眼,纷纷移开视线,她身影快得无法捕捉,风镜碰上女人的背,轻笑。 “大师姐,我们单独叙一叙。” 打不过百里,还不能对付区区人类吗! 星长节看出她要做什么,连忙出声制止,“阿镜!别!” 因他这一分心,霜水剑划伤他的肩,霜花很快结成冰向四周扩散。 他的法术冰可不是开玩笑的,星长节打出火诀融化。 黑溟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剑指星长节,狭长的眼眸不屑瞥去将两人吞噬的黑洞,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她不会有事,先担心你自己。” 白巧被带入风镜创造的单独空间,她的眼眸变成不是人类的紫色,透着妖异。 “你是魔族?” 难道陌辰身上的魔气会是她的? 风镜狞笑着两手结印,庞大的魔气盛放,“大师姐,知道了我的秘密,不能留你活口!” 无数条黑蛇四面八方袭来,瞬间吞没少女! 结果和她想的一模一样,白巧动弹不得,无法挣扎,风镜没趣停手。 没有人能逃脱魔气。 这是修士眼中最容不下的力量,神也畏惧的存在。 只是如今,他们魔族沦落到需要隐藏在人类之中,苟延残喘。 风镜估摸着白巧已被魔气完全吞噬,正要散气息,突然,一股力量骤然膨胀,不知何处而来倒披针形的花瓣降落,反吞魔气! “什么?!”风镜心惊,只见红光一闪,血色镰刀破开魔气! 眨眼功夫,那漆黑瞳仁染上猩红、银丝皎洁如月的女人闪至她眼前,挥动手中武器带风砍下! 风镜立刻召唤魔气形成防御,诧异盯着白发红瞳的人,随后哈哈大笑。 “灭魂镰,同门两年,不曾想大师姐竟是鬼道鬼修,隶属阴司!” 白巧反唇相讥,红眸冷漠,“彼此彼此,天合宗三师姐隐藏颇深,我也未曾想竟是魔道魔修,归于魔渊。” 对话间,她的镰刃力量逐渐增大,风镜有些难撑,却也临危不乱。 “大师姐,这片药谷,可不止我一个魔道魔修哦。”她的话意味悠长。 “你猜猜那人是潜藏在玄浮宗还是天合宗?或是万燕门?” “……” 空间外 星长节被黑溟逼至天合宗的地盘,他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身上锦服破了不少,仍然风度翩翩,屹立不倒。 与此同时,法器光芒消失的前一秒,光圈中甩出一个人。 “阿镜!” 星长节时刻注意高空的情况,足尖点地运起轻功,接住女人,才免去了她的皮肉之苦。 风镜昏了过去,外表上看没有伤痕和血迹。 “卧槽?单挑法修榜一,全身而退?” “我宣布白师姐就是最强符修!” “没人注意她四符同修吗!这到底是什么天才!” 江淮啧啧称赞,勾上处于惊呆状态的卫心瑜的肩,“小四啊,祈祷几个月后万宗会比上别太快遇上她,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符修第四的位置。” 卫心瑜一听,炸毛,“二哥你什么意思!” 白巧出来后变回了原样,跃到两人不远处。 她本想说魔气,想了想,还是改口,“风镜灵力消耗太多陷入昏厥,你带她回去好好修养,记住你们的承诺,药田归玄浮宗,以后莫再来犯。” “巧巧等等!”星长节叫住要走的白巧。 他敛下眼眸,纯粹的黑深不见底,比夜色更悠长,“为什么要退宗?” 白巧眼睛瞟过落云舒,唇边的笑令人心颤。 “你还是问问新来的小师妹和陌辰,且是杜宗主说我不配做他的首席弟子,既然不配,我也不死乞白赖舔着。” “……”星长节面目呆滞,难以接受他的师父竟然对白巧说出这种话! “那为何…又选择玄浮宗?” 第36章 长节到底是绿了还是没绿 “我想玄浮宗应比天合宗会做人,至少三位师兄和执剑真人待我这外门弟子真诚。” 人情世故,立身处世,将心比心。 白巧折回来,她和星长节曾经同门一场,门派里受他照顾,最后用唇语给他个忠告。 “天合宗新来的师妹有猫腻,你和风镜多提防着点。” 语毕,白巧不再多聊,径直走到黑溟身旁,“师兄,我们回去” 她要回去问问执剑真人,现如今魔族的情况。 黑溟颔首,他们只负责打天合宗,剩下的事交给其他人善后。 万燕门不过是个中规中矩的门派,杨云和降樱两人对付绰绰有余。 “这块药田以后不许再纠缠,万燕门的烂摊子你们自己解决。”星长节吩咐师弟后抱起风镜,准备回天合宗。 当他看到那张陌生的脸,是他没见过的女人,一下明白了她就是新来的小师妹。 “你过来,跟我走。” “啊?” 星长节自顾自的走远,落云舒只能跟上,瞧见他要御剑飞行,一下无措起来,“大师兄,我才刚会御剑,飞得不是很好……” 书中,星长节经常带着她飞,赏遍万水千山。 他完全可以把白月光替身风镜给其他师弟照顾,再携着她。 反正他也不爱她。 怎知,星长节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语气薄凉,“这么废物,你是怎么成为内院弟子的?” “我……”出乎意料的话,落云舒一时没反应过来,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 星长节一下子懵了。 哭、哭了? “长节,你别欺负小师妹!”陌辰匆匆跑过来,落云舒擦着眼泪躲到男人身后,模样楚楚动人。 他自己送上门来了,省得星长节去找,“我不在的期间,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 几秒过后,他还是不明白指的是谁,星长节给了提示,“巧。” 陌辰默了会,开口,“没做什么,只是因为我对小师妹比较关照,她便退了婚。” “是吗?”星长节的声音瞬间冷了几分。 “她爱憎分明,在大是大非前,仅因你对师妹关照过加而不是别的什么过分之事两年婚姻说退就退?” “她是你走后门带进来的?”星长节眸光又转到落云舒身上,“这等废柴也看得上,有眼无珠。” 眼瞎。 “师兄你……”这是她落云舒穿书以来,第一次被这般辱骂,玻璃心的她越哭越凶。 为什么和原着相差那么大,白巧对他说了什么! 她真的是受不了剧情崩坏了! 陌辰长眉深深紧蹙,“星长节,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过去了,且小师妹免过考核进内院,宗主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走后门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他说得如此直白。 陌辰搬出宗主来压他,星长节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高抬下巴,目露鄙夷。 “我给你面子?你是风镜还是白巧?别忘了你也是走后门,没有她,坐不上天合宗二师兄的位置。” 星长节冷哼一声,抱着风镜御剑远去。 “……”陌辰凝望他缩小的背影,渐渐攥紧了拳头,忍气吞声。 以往,世人只知天合宗有三大神话,白巧、风镜、星长节,不闻他这二师兄。 修真界大部分人也知白巧未婚夫是他,可外面的人都说,他这弱鸡实力配不上她,攀上她这高枝。 唯有落云舒,懂他内心的卑微,愿意陪他一起成长,明白他的努力,更晓得男人到底是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白巧太过强势,她在打头阵消灭一切危险,他身后捡漏,殊不知她这种“好”,在他眼里不过是施舍罢了。 星长节,白巧,我们来日方长! 玄浮宗 “真人!”白巧回宗第一件事便是寻找执剑真人。 他这个外院执掌者非常清闲,平日不在他外院的灵沁峰就在内院蹭吃蹭喝,偶尔抽空下山听说书、小曲。 执剑真人在灵沁峰的后院里看话本,屋檐下挂着一樽鸟笼,伴着黄鹂声脆,气定神闲地品茶。 “回来这么快,可是打退天合宗了?”执剑真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说。 “打退了,”白巧入座,“真人,你知道魔族吗?” “魔族?怎开始对魔族感兴趣了?” 忽然他想到什么,执剑真人手里的书掉在桌上,瞳孔微震,“你……知道了?” “是知道了。” 执剑真人嘴唇动动,迟疑不决。 好半天组织了语言。 “巧巧啊,魔族其实并不像世人口中那般十恶不赦,人之初,性本善,他也是被逼入魔,你不要怪他……” 白巧越听越迷茫,“我为何要怪她?” “因他是魔族。” “……” 白巧愣了愣,原来他是误会了,叹气笑笑。 “真人,我并不是歧视魔族,相反,每个种族都值得被尊重,没有谁生来高贵,也没有谁注定贫贱。” “那些表面上华丽的神明,往往是最摸不透,你永远不知道他们面具之下是有多阴暗。” 神,是修仙者梦寐以求的高度。 她如此指斥,执剑真人却笑得欣慰,抚顺山羊胡,“听你这话,是有故事啊?” “往事罢了,我虽对魔族没有负面评价,但她要杀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执剑真人惊呼,重重放下茶杯,唰地直起身板,拍案而起,“他竟然对你痛下杀手?!” 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白巧一跳,随后点点头。 如若被带进空间的是弱于风镜的人,那么活下来的概率为零。 执剑真人难以置信,眼里神情复杂,“不可能啊!他不是对你有意思吗!” “……” 白巧猛地仰起头,比他更为震惊。 “啥?风、风镜……对我有…意思……??” 阿这。 这…… 是她想的那个吗…… 那长节到底是绿了还是没绿? “……” 执剑真人表情又是一变,呆呆的拉长尾音,“……风——镜——?” “不然呢…我们讨论的难道不是风镜是魔族吗……?” “……” 两人大眼瞪小眼。 第37章 空间操纵 “是!当然是!” 执剑真人尴尬到抠脸,“我说的也是风镜!” “……” 他面部表情做了翻整改,拳头放在嘴边清清嗓子,“你不是想知道魔族吗,听好了。” “每个人都知道这世界划分六个地盘,魔界,神界、仙界、冥界、妖界、修真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人界。” “当时六界还是平等,可不知怎么的,开始有了不好的风声,魔族妖族滥杀无辜,嗜血成性。” “众多修士联合神明,与万魔之首的现任魔尊斗了三天三夜,最后魔族溃不成军,而妖族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虽还存在,不过苟且偷生。” “有人害怕魔尊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便将他封印于冰渊中,魔族从此消失匿迹,至于是何处的冰渊,不得而知。” “……” 这等大事白巧很早便略有所闻,不过没有执剑真人说得那么详细。 阿爹当时还惆怅,冥界之所以没有被卷入和针对,因他有神职,十殿阎罗和一些鬼判属于神灵。 再者敢攻入冥界,破坏因果轮回,侵略者只有得不偿失的后果。 “妖魔同道,为什么灭魔留妖?” 执剑真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她,“魔尊被誉为最年轻的帝王,你知道他是何能力吗?” 白巧摇摇头。 她对魔族了解是真的不多。 “空间操纵。” “这……” 白巧明白为什么有人想灭魔族了。 因为太强。 空间掌控,神最忌惮的一种能力。 她听阿爹和参北王母说过,一共有三种霸道的能力,冥族嫡脉的鬼控术,神族某氏的窥探未来,魔尊独有的空间挤压。 执剑真人继续道,“魔族在战争里伤亡惨重,如今零零散散混在修真界中掩人耳目,躲过神官追击,这就是目前为止,魔族现状。” 白巧微点脑袋表示她大概清楚了。 神容不下魔族,虽然不敢对冥族下手,但是说不清是暂时还是…… “真人,你知道魔尊叫什么吗?” 执剑真人之后说了两个字。 —— 万丈苍穹之上,弯月如钩,月影遍地。 夜风吹过树林,绿色随风摇曳。 黑发女人坐于树梢上,一双幽紫眼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这时,什么东西向她快速飞来,没有杀伤力,风镜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摊开掌心,是一颗金色丹药。 对灵魂有滋养作用。 “我还以为今天你不会来了。” 她今日没有外伤,可无人知道她挨了灭魂镰一刀,灵魂受创。 风镜不管是否有毒或是别的什么,一口气吃下药丸,跃下槐树。 同样有着紫色眼睛的男人背着光徐徐走来,手中银剑闪烁,上边沾上未干的血液,滴了一路。 直到他踏入阴影,月芒散去,得以看清他的真容。 “你没事惹她干什么?” 风镜知道他口里的她说的是谁,挑眉耸肩,“我怎么知道你的小师妹是阴司的人。” “她不是鬼族你也打不过她,符修是和天道有关联的,她还是多符同修。” 风镜不爽地啧了声,“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该不会早就知道了?” “……” 黑溟不说话就是默认了,风镜却笑得花枝乱颠,“百里…不,帝砚,留一个中立态度的冥界鬼族在身边,不像你的作风。” “废话真多,”黑溟面无表情甩掉霜水上的血,收剑入鞘,“要回去就快点。” “别急嘛。” 风镜饶有兴趣盯着地上渗透泥土里的黑血,“我们的阿砚这次是去哪大开杀戒了?” 说到这个,黑溟半眯着紫眸,投过去讨嫌的目光,“你能不能小心点?今天药谷万燕门有几个神光教的信徒。” 神光教是神明开创的组织,散布各界,信徒即是毫无条件为神服务,相当于神在六界安插的“眼”。 修真界的信徒最多,因为神是修真者的向往。 天合宗和玄浮宗也少不了信徒的存在,不过都被他们俩在外面暗中解决,伪造自然死亡或者他杀的假象。 风镜愣了愣,如果真是这般,她确实是大意了。 就算如此,她表面上依旧带着轻松的笑,“不是有你给我善后嘛。” “只此一次,我不想暴露行踪,让你牵扯到我,以及整个孤罪院。” “是是是,走走。” 黑溟抬指,魔气似云团缭绕,通往魔界的传送阵被打开,两人身影一同消失在其中。 成为外门弟子的第十日,执剑真人如愿地带白巧下山挑选法器。 还有身后的两个男人…… 八方城 执剑真人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指着那两个七尺高的男人,怒道,“你们两个内院崽子不去上课,一天到晚跑我外院做甚!” “真人,今天剑修论休沐。”江淮买了两串糖葫芦,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舔完左边舔右边。 “……”执剑真人无奈托住脑袋。 他怎给忘了,挑的时间不对,下次一定要先去问问老八,内院各论派的作息安排。 他们来到八方城最有名的法器铺,这里的炼器师手艺极好,造出来的法器都是万里挑一。 白巧捣鼓着手中小玩意,说实话,她并不需要什么法器来防身,但是执剑真人如此热情,她不好扫了他的兴致。 倒是江淮…… “真人!我想要这个!”江淮捧起一串铃铛,眼冒精光。 “放下!你是剑修!” “真人!我想要这个!”江淮抱起一把琵琶。 “放下!那是女子用的!” “真人!我想要这个!”江淮举起一条又大又重的锁链。 “放下!那是栓灵宠的链子!” 执剑真人只觉得他这一趟出来操心劳累,像个管家一样啥都管。 最后,白巧没买什么,黑溟看不上,江淮满载而归。 几人出来时,白袍干净的男人撑着伞给身边女人遮阳,天气炎热,白巧便将长发盘起。 黑溟身形修长,这个角度能很好的见到她优美的脖颈,特别是那抹雪白,更惹眼了。 “扇子呢?” “这呢。” 白巧有随身携带,这把法扇的散热能力是很不错。 “二姐姐?”首饰铺的女子远远瞧着她有些眼熟,迈步子走近,“是你吗?” 这声音也如此耳熟,白巧侧头看去。 那是十六岁的女子,脸蛋微圆,相貌甚甜,头戴宝钗,身穿昂贵罗裙,很典型的小家碧玉模样。 第38章 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两年没回天北,白巧想了老半天才记起她是谁。 “许溺?” 天北皇朝的老皇帝一共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大皇子在天北国的修仙宗门拜师学艺,眼前此人是三公主许溺,竺淑妃的女儿。 许溺两手捏着手帕,面带和蔼微笑携带婢女步行至白巧跟前,“二姐姐,没想到我们竟在这里碰面,何时回家一趟?父亲许久不见,甚是想念。” 白巧敷衍一句,“我会回去。” 搞什么虚情假意,她在天北的生活过得那是狗都不如。 许溺没想到她竟然没发怒,以往的许昭仪不仅脾气不好,性格嚣张,就连天北帝也敢冲撞。 不同的是,自从她回来后,整个人容貌气质出众不说,身手和那张嘴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许溺换了个法子,帕子掩嘴,语气中满是关怀,“各位少侠,我二姐姐六岁下乡,被接回来时还未来得及教她礼仪规矩,如有什么冒犯,还请你们多担待。” 她给了贴身婢女一个眼神,婢女会意,瞧了瞧他们身上朴素的衣饰。 一群穷鬼,定是什么不入流的宗门。 婢女趾高气昂指着白巧,不明白的以为她才是主子。 “我家小姐真给她面子!你们恐怕不知道,她是罪妃之女,自以为是,天资愚钝!不自量力出去历练!” “春儿快住口!”婢女快说完了许溺才来阻止,训斥道,“怎能这样说二姐姐!” “小姐你就是心太善!” 春儿继续道,“我想你们估计也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三流门派,这样的乡下野丫头,你们还是快把她赶出去,免得丢人现眼!” “春儿!” “小姐!” “……”她们的一唱一和,三人不约而同一个表情。 这人没事? 管多符同修的白巧天资愚钝? 而且,还说他们玄浮宗是不入流的门派?!! 这无疑是在挑衅玄浮宗的威严! 执剑真人张口正要怼回去,只见眼前刀光闪过,春儿一声尖叫,缩回手连连惨叫,鬼哭狼嚎起来。 许溺也高声惊呼,脚步不稳跌倒在地,战战兢兢恐惧望向砖面那小半截带血的手指。 白巧微惊,扭头转向砍下对方手指的黑发男人。 黑溟手里的伞让江淮拿了去,他的剑还停在半空,冷着一张脸,紧紧攥着剑柄。 没有当场要她的命已经是很克制了。 执剑真人只觉心中快意,“不好意思,我宗弟子大风大浪见过太多,打打杀杀惯了,你多担待。” 他还刻意仔细观察流血的食指,摇头咂嘴,“瞧瞧这切割得多完美平整,姑娘婢女的手若是不想要说一声就好了,我宗大弟子眼快手快刀更快,包你满意!” “噗……”江淮第一次觉得,执剑真人阴阳起来,还挺阴阳。 他小碎步挪近白巧,问她,“小师妹,你这表妹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白巧叫她许溺,她们之间又以姐妹相称,江淮就认为二者是表姐妹关系。 “……”白巧忍住不笑。 “我也不知道,三妹妹,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 一个敢说一个敢问。 许溺脸色吃屎一样的难看,“我……” 怎么回事,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都护着许昭仪?! 春儿哭声不止,引来众多群众围观。 许溺抓紧这个机会,抱住春儿挤出两滴眼泪,向众人哭诉。 “大家快来评评理!小小门派恶意伤我婢女!这等不入流的门派明日我就向沧耀帝起书,散了你这宗门!” 本以为这次,多少有人站在她这边,谁知换来的是更大的震惊。 “我没听错?她说普通人挤破脑袋也进不去的第一宗玄浮宗是三流门派?哈哈哈今年最大笑话!” “你们是哪里来的乡下人?玄浮宗沧耀皇室可不敢惹,还得礼让三分呢。” “你说你们惹白师姐干嘛呀,人家一张符揍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别说伤你婢女,要你婢女的命都没人敢说!” 指指点点的对象成了她,许溺千夫所指。 什么白师姐? 许昭仪又怎么变得那么厉害了! 看她这样是在沧耀混得风生水起,加入第一大宗就罢了,还被那么多人护着! 凭什么! “三妹妹,”白巧笑看地上泪眼婆娑的人,“你回去好好告知你父亲,下个月我就回去,让各位开开眼。” 她说怎么许溺出现在这,应是来打听她的消息,碰巧在这遇见,让她回天北参加夺嫡之争。 毕竟能联系她的物品一件也没留在天北,也不知道她在哪个宗门,信鸽传书找也找不到。 天北的政策不同于其他国那般皇后嫡子立为太子,而是子嗣之间互相争斗,互相残杀,胜者脱颖而出,才能有能力统治国家。 五人子嗣中算上她共有三位是出门历练,但只有大皇子备受关注。 作为皇后亲儿子的他从小拥有丰厚资源,重点培养,更是入了天北第一宗,成为其亲传弟子。 实力至上。 白巧不禁怀疑天北帝是个变态,喜欢看骨肉相残。 她此番回去还有另一个目的。 她要带刘妃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这不是许昭仪的心愿,而是她白巧的私心。 许昭仪为罪妃刘氏之女,在许昭仪被迫送进乡下后打入冷宫,一关就是十几年,现在精神出了问题,变得痴傻,整天疯言疯语。 可那几个月相处,她待她是极好。 白巧不明白傻子罪妃是将自己当成了她的亲生女儿还是怎么,她的容貌和许昭仪相差太多。 其他人包括天北帝或许认不出,但亲母难说。 许溺不想过多搭理白巧,这儿的人越来越多,她就像观赏物,耻辱感爬上心头。 她拉起快要昏过去的春儿准备逃离这里。 “站住!” 一把出鞘的红剑飞到她面前,许溺吓得一身冷汗,差一些再次摔倒。 江淮两指控剑,冷漠直视她,“给我玄浮宗的小师妹道歉!否则你的手指也留下!” 说得那么难听,他只是个外人都觉得生气! “我、我可是天北皇朝三公主!她是罪妃之女啊!” 她许溺怎么可能给罪人之女道歉! “小小公主也敢对我玄浮宗的弟子大呼小叫?” 执剑真人不屑冷哼,摆手,“江淮,给她上一课!下手重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第39章 你怎么不吃呀,是不喜欢吗? “得嘞!” 江淮勾起坏笑,双手摁得“咔咔”响。 “我下手没轻没重的,特别喜欢打人的脸。” 其实他不打女人,只是配合执剑真人吓一吓她。 许溺瞅着他们来真的,连忙喊道,“我道歉我道歉!” “二姐姐我替春儿给你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她这次!” “别这么说,我肚量小得很,”白巧双手环胸,轻笑,“这样,你在这掌掴自己和你的贴身婢女各三个巴掌,我就原谅你。” “什么……?”许溺宁愿她是听错了。 许昭仪是疯了吗!竟然提这种要求! “嗯?”江淮一个抑扬顿挫的尾音,红剑离她更近了,许溺身体一抖。 尊严面前,小命最重要! 许溺豁出去了,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用力点,没吃饭吗?那软绵绵的力道打给谁看?”白巧说道。 “你……” 许溺第二个巴掌下来,比第一个用力了点,但不多。 白巧依旧不满,“再这样我不介意亲自动手或者让我师兄来。” “……”许溺狠狠地咬紧下唇,死瞪白巧,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在江淮和黑溟的威压下,她最后一个巴掌那叫一个清脆,晕头转向,脸上火辣辣的疼。 “啊!”轮到春儿,她对贴身婢女下手更狠。 那三个巴掌似乎是把对白巧的气都撒在她身上,断指之痛本就疼,快晕过去的春儿禁不起这般折磨,很快晕死。 “都给本公主滚开!”许溺拖起春儿,不忘拿走春儿被砍下的半截手指。 她满肚子火气地撞开人群,只想快点离开,跑得比兔子都快。 许昭仪,你给我等着! 这份耻辱,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夺嫡之争,便是你死亡之时! “如何,解气吗?”黑溟低下纤长睫毛,眸中紫光一闪而过,问着身边卷发少女。 如果她说不解气,他等会就派三尾黑鸦把她们吃了。 白巧扬起笑脸,“解气,多谢真人和两位师兄!” 没想到在原宗门体会不到的同门温暖和情义,在敌对大宗得以实现。 “傻丫头,说什么谢,你是我们玄浮宗的人,哪能让你受委屈。”执剑真人表面如是说,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 多符同修的天才,宠她!护她!让她离不开玄浮宗! 午时。 执剑真人选了一家酒楼用膳,他们的位置在三楼靠窗。 能很好地看到窗外风景。 江淮屁股刚挨上板凳,黑溟一只脚踹过来,“你给我去和执剑真人坐。” “……” 江淮坐去执剑真人身边,跑堂小二很快上了菜,离他最近的就是一碟清水白菜。 他夹起几片白菜送入嘴中,由于不想看对面的人你喂我我喂你,江淮翻白眼转向窗外。 这随意一瞥,一下来了精神。 “嗯?那不是三弟吗?” 一旁的执剑真人抓住重点,挤过江淮探向窗外,“啥?杨老三这大老实人竟然逃课?!” 这家酒楼附近是一片镜湖,许多小姐公子哥喜欢在其泛舟,还有众多璧人在此相约,当之无愧的约会圣地。 执剑真人远眺时还夹了一块肉,“呦呵,还真是,这小子还约了女人游湖!” “这么远,你也看得到?” 江淮道,“怪不得没人敢在真人你的课上睡觉,这眼睛跟猴似的哈哈哈哈…哎呦!” 执剑真人给了他一脑门,“你小子说谁猴呢?” “不过杨老三对面那是哪家姑娘啊?” “是落云舒。”白巧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这个背影她太熟悉了。 “天合宗小师妹??!” 江淮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这湖只要是在沧耀的修仙人士,定然知道这是有名的情侣湖。 但是落云舒一边爱着软饭男,一边又钓他三弟。 搁这养鱼呢?!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难不成是上回的药谷? “天合宗的小师妹?怎跟我玄浮宗弟子走一块了?!” 执剑真人愤怒摔筷,“这可是大事啊!回去同老八说说,教育教育他!” 他坐回凳子,发现身边的红衣小少年迟迟未动手,疑惑,“淮啊,你怎么不吃呀,是不喜欢吗?” “……”江淮沉默看那两根掉在地面无法使用的筷子。 “真人,你的愤怒我懂,可你摔的是我的筷!让我怎么吃!” “是吗?”执剑真人一脸惊讶。 “没事,筷子而已,大不了不用了,都是嘴吃,一样的一样的。” 江淮:“……” 他绝对是报刚说他是猴眼的仇。 他之后让跑堂的重新拿了一副筷给他,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 江淮一直在看,黑溟勾唇调侃,“怎的,全神贯注的,莫非你也看上天合宗一号弱鸡了?” “……” 一号弱鸡…… 江淮觉得他形容得挺贴切,嘟嘴,“我才不打算谈感情呢。” “真的吗?”白巧放下筷子,两手抵着下巴,温和笑笑。 “我以前在天合宗时,有很多女弟子对玄浮宗的你和百里师兄憧憬至极,个个女孩扬言要给你们生孩子,可疯狂了。” 江淮想都不敢想,身体抖三抖,紧紧抱住自己的红色碧玺剑鞘,“女人或许会背叛你,剑不会!所以初恋是剑,女人勿扰!” 他的眼睛第n次望向窗外,这一看瞪直了眼,张大嘴巴,“卧槽,弱鸡一号在对三弟干什么?” 他这么说大伙可就来劲了,三人纷纷看去。 广阔的碧水镜湖上,打扮得体的女人朝着一身素雅的男人俯身而去,两人挨得极近。 “可恶!我的弟子被天合宗玷污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怎么揍他一顿!”执剑真人说罢要跳出去。 “真人淡定啊!这儿是三楼!爬不得呀!” 江淮死死抱住爬窗到一半的执剑真人,一张白净的小脸憋得红红的,苦口婆心劝道,“打了天合宗我们又要开战,我还想歇几天呢!” “谁要揍弱鸡了?”执剑真人转头,“我要教训的是杨老三!” “……” 湖面 小舟上的杨云侧头打了个喷嚏。 刚为他整平衣服褶皱的落云舒投来关心的目光,“杨云师兄你没事?” 杨云吸吸鼻子,微笑,“无碍,让你担心了。”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哪个龟孙在背后念叨他。 第40章 降低存在感速变路人甲 “师兄…” 落云舒食指卷卷胸前长发,耳根染上樱红,如出水芙蓉般羞答答的。 “小妹很羡慕法修榜二的杨云师兄,我也想像师兄这般受万人敬仰,只是我的天资太差,如若能有什么丹药……” 得赶紧做支线剧情拿奖励。 降樱手中有一颗上品的凝萃丹,这可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好宝贝! 女主吃下后,全身得到淬炼,肉体强化的同时法术也更精进了。 当然,这是通过杨云才拿到手的。 “丹药?” 杨云细想,降樱现在专心炼丹,手上有很多丹药,特别是增益类和辅助两类,可以说她就是专门攻克这一方。 “师尊最近刚炼好一颗上品凝萃丹,集合了天材地宝淬炼而成,对你应该有很大帮助,明日我拿给你。” “真的可以吗?”落云舒惊喜。 呵呵,目的达成。 杨云嘴边勾着轻浅的笑,日光洒在他身上,照着他的皮肤更白了,“一颗丹药而已,师尊待我很好,我同她说说,她就给我了。” “好的,那就先谢过杨云师兄了!” 落云舒冲他甜甜一笑,杨云一下看呆了,可下一秒,她脸色一变,快要哭了似的。 “怎么了?” 落云舒委屈抚摸小肚子,做出不好意思地模样,“到午时了,我有些饿,出宗时并未进食……” 原来是这事儿啊。 杨云松口气,他还以为他做错了什么呢。 “附近正巧有个好评如潮的酒楼,落师妹赏脸的话,一并去用膳。” “听说那儿很贵,我没多少银子…” “怎能给你破费,我出。” “好!” 饭票到手! 两人下了船,酒楼中三楼的江淮像个播报员,无时无刻为三人转播。 “他们靠岸了!” “他们上岸了!” “他们朝我们来了!” 白巧拿筷的手一顿,朝下看,“该不会也来这用午膳?” 江淮急得直挠头发,“上来时候我看到一楼二楼都客满了!他们肯定来三楼,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躲起来?” 执剑真人重重放下筷子,面色严肃,正气凛然,“为什么要躲?我们玄浮宗光明正大行事磊落!不干那等偷鸡摸狗之事!” 是哦…… 江淮深深反思。 他们一介正派,为什么要躲? 真人教训得是! 他正要说话表示赞同,只听执剑真人奸笑搓搓手,“不过偶尔偷偷听一下没什么问题的嘿嘿嘿……” “……” 说好的光明磊落呢? “你们怎么躲?” 黑溟修长两指控制竹筷,盛起饱满饭粒送入嘴里,咀嚼吞咽,动作优雅,一切都那么自然。 “这桌菜还没吃完呢。” 执剑真人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他不可能花那么多银子最后却浪费食材。 “好说!” 执剑真人掏掏袖子,拿出一块小石头,“噔噔——这时候就轮到我前个月买的降低存在感速变路人甲灯出场了!” “……” “什么……灯?” 执剑真人再次强调,“降低存在感速变路人甲灯!” 这玩意黑溟都忍不住吐槽,“师伯,你莫不是被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有用吗?” “当然有用!打入灵力之后就会变化发光,被照到的人在外人眼里你的脸就会变成路人甲乙丙丁,只要没人攻击就不会失效,颜色可漂亮了!” “真人,道理我都懂,”江淮拿起那块黑黑的小石头放在眼前观察,“你说是灯,可这分明是石头啊!” 执剑真人抢回来,“没见识!让你这小毛孩看看法器的力量!” 说罢,他打入一丝灵力进入法器,果真如真人所说,石头开花,生成一盏会旋转的太阳花。 花灯确实会发光,当那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闪过每一个人的脸,除执剑真人外,一下把其余三人沉默住了。 “怎么样,颜色很漂亮对!”执剑真人越看越喜欢。 三人闷声闷气低头吃饭,就差把脸埋进饭里。 他们欣赏不来…… 这确实很符合执剑真人的审美。 “噗呲,那桌人在干什么?大白天的。” “唱戏的吗?还是杂耍团?还挺具有观赏性哈哈哈。” “……” 白巧抬袖捂脸:得亏是路人甲,否则要是被天合宗知道她混成这样,给笑话死。 黑溟心里催眠自己不能走不能走,要是被别人看到他的真容,一世英名全毁了。 有人戳了戳江淮的肩,问,“你们是玄浮宗的?” 他没看错的话这桌应该是玄浮宗的人啊,都长得挺俊,这会儿咋这么普通又土了? 江淮想都不想,立刻甩锅,“不,我们是天合宗的!我叫陌辰!” 太丢脸了! 这等颜面尽失的事怎么能报自家宗门的大名?那肯定得敌对宗啊! 执剑真人、白巧:“……” 这也能趁机抹黑?学到了。 人在宗里坐,锅从天上来。 唯有黑溟对江淮竖起拇指。 说得好! 不多时,杨云和落云舒被跑堂领进三楼,位置就在白巧和黑溟身后的那张四仙桌,落云舒坐于他们身后。 等菜端上来的时间,落云舒使劲找话题和他拉近距离,然而杨云回答得心不在焉,一双眼睛不停打量七彩笼罩的桌子。 与众不同。 哪里来的戏班子? 那法器还挺……独特,就是颜色…… 有一种说不上来、难以言语的…… 丑。 感受杨云第十三次的目光,正对他的江淮实在受不了了。 “真人,你不是说降低存在感速变路人甲吗?我怎么感觉更显眼了? 执剑真人胳膊肘顶了顶他,“看你了吗?他是法修,懂得欣赏我这法器的美!” 江淮“……囧。” 杨云心思不集中,落云舒牙齿都要咬碎了。 什么意思?她的魅力还比不上那几个霓虹灯小丑? 必须挽回颜面! 她无声地动动喉咙,甜腻地声音动听悦耳,“杨师兄~我……” “呕!”白巧蓦然干吐起来。 丢,大意了,吃到了鱼刺! “……”落云舒皱眉,没放在心上。 她调整好状态,再来一次,“杨师兄~我……” 白巧拍着胸脯:“咳咳!呕!” 可恶,还是没出来! “……”落云舒带着情绪回头看了一眼白巧,在她眼中那只是一个普通女子在呕吐。 这人故意的? 正当落云舒第三次开口说话,白巧再次:“呕!” 好了,这回吐出来了。 “你!”而落云舒怒气值ax! 她两手撑着椅柄要起来斥责一番,不料才转过头,一根筷子悬在她眼睛前,距离她的瞳仁不过一指粗。 落云舒身体僵硬,仿佛她只要再动一下,木筷会毫不犹豫戳进她的眼睛。 只见那男人神色冷漠慵懒,薄唇吐言,“我夫人孕吐,你有什么意见?” 第41章 会哭的! 落云舒哪敢有意见,光是他幽静眸子里的严寒就压得她心头一沉。 “这位…道友,有话可以好好说。”落云舒有难,杨云沉下脸来,话语中透着刺骨的危险讯息。 白巧一看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手搭上他的腕,低声道,“师兄,冷静…” 要是暴露了,没有灯的迷惑作用,岂不是丢死人! 黑溟冷漠收回筷子,转回去和没事人一样继续用膳,落云舒身子软下,瘫回椅子上。 好恐怖好恐怖! 她没看错,他刚刚是真的想杀了她! 他行为终止,杨云不挑事端,最后好心忠告,“阁下夫人有孕在身还是少吃鱼比较好,小心鱼刺卡喉咙。” 白巧:“……” 她刚才就是鱼刺卡喉咙啊。 接着两边各吃各的,落云舒和杨云之间的话题不是吹捧他就是在吹捧的路上,要不然就是聊聊日常。 除修士都感兴趣的秘境话题外,其他令旁人听着委实无趣。 只是用膳到一半,他们谈话忽而止住。 杨云右手的筷轻放桌上,坐立不安,他似是内心做了番思考,愁容站起,“实在抱歉落师妹,我得回宗了。” 落云舒不曾想竟是男方先离场,跟着一块起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杨云是玄浮宗最老实的人,他不会对任何人撒谎。 如实告知,“因我身子不好,师尊每日都会给我送午膳省得我徒步去膳堂,眼下忘记了时间,超过我和师尊约定好的时辰了。” “不就这一次吗,没什么大碍的,师兄再陪陪我…”落云舒牵过他的手。 他要是走了谁来结账啊? 她都放下面子请求了,就不信还会走! “……”看落云舒自带滤镜的杨云显得动容。 然而他最终撇下心动之人的手。 “落师妹你有所不知,我必须回去了,不然师尊找不到我……会哭的!哄不好的那种!” 落云舒:“……?” “??”执剑真人几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没听错?没心没肺的老八还会哭?! 就因为找不到自己徒弟哭唧唧? “我明日会把丹药拿给你,你且留下慢慢享用,我会结完账再走。”杨云道。 听到他这么说落云舒就放心了,不过做戏得做全套,小动作八百个心眼子,依依不舍,“那好,师兄路上小心。” 杨云点头,下去结账完毕,火速赶回玄浮宗。 他先是去书院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又去膳堂一趟,依然不见粉衣女子的身影。 “师弟,你可看到我师尊去哪了?”杨云抓住离他最近的弟子询问,满头大汗的他揪住弟子的手都在颤抖。 他身子羸弱,不能过多行走奔波,急匆匆回来需要好好休息才是,为了降樱不曾停歇。 此刻的他头有些晕,使不上什么力,说话带喘,却也能撑住。 “三师兄你去哪了?”这是师弟的第一句话。 “小师叔没寻到你,提着食盒回妄迹峰了,还是顶着烈日回去……师兄你没事?!” 师弟察觉他的不适两只手扶住他,杨云吃力捂着脑袋,适应眼前的晕眩感。 “没事……” 待不适感过去,杨云缓缓抬起隐隐泛着青灰之色的脸,“她为何不打伞?她不是有隔热的法器伞吗?” 闻言,师弟一脸疑惑。 “师兄问得好生奇怪,小师叔唯有的一把法器伞不是给你用了吗?今日苗清真人出宗关照不了小师叔,自然没东西可撑了。” “……我知道了,多谢师弟!”杨云放开他跑去妄迹峰的方向。 是啊,好奇怪,怎么感觉对什么都好模糊。 师尊怕他热着,把伞给了他,苗清真人的峰岭就在师尊隔壁,平时对她极其照顾。 这些是全宗上下都明白的,为什么他今日会忘记…… “师尊!” 师父的寝宫弟子没有命令一般不可擅闯,杨云而今将这些规矩抛于脑后,闯入宫殿! 宫殿中央坐着个人,粉色霓裳的女子小腿和脚交叠在大腿外侧,她眼圈微微泛红,那樱红的嘴唇也略带苍白。 她断断续续的抽泣,泪珠顺着脸颊如晶莹海珠无声滑落,纤长的睫毛仿佛逆光中的蝴蝶翅膀,在她娇柔面上投下一片破碎的阴影。 “师尊!我回来了,别哭。”杨云手指点去她脸上的泪,他最见不得降樱哭。 真的很难哄! 降樱一见到他,扑过去抱住清瘦的男人,这下哭得更凶了,“呜呜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找遍了整个玄浮宗也没有你!” 她方才抱过来的力气很大,虚弱的杨云轻轻闷哼一声,感到肩上的湿润扩大,他只能抬手拍她的背。 “对不起师尊,徒儿出去见了个朋友,回来晚了。” 降樱身子一抽一抽地噎气,“什么朋友,竟能让你逃课出宗。” “……这几天刚认识的朋友。” 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提丹药,杨云好好哄了许久,降樱这才松开环上他脖子的双臂。 看她情绪稳定了,杨云适才提起落云舒的委托,“师尊,我想要一颗凝萃丹。” “噢,可以啊。”降樱擦去睫毛上的泪珠,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棕色锦盒。 她伸手打算要交出去时,降樱清醒,拿回盒子,“等等,你为何要凝萃丹?” 杨云实话实说,“我那朋友也是法修,不过天资不佳,想用师尊的凝萃丹赌赌运气。” “不行!”降樱秀眉微不可察地一皱。 “这是我之后拿来压制你体内毒素的丹药,费尽千辛万苦半年才得了这么一颗,怎能让你给了别人去。” “没事的,徒儿愿意把这颗丹药给她!” “不行!” 降樱坚持拒绝,收起锦盒,“你答应我不答应!你的朋友与我非亲非故,天资好不好与我无关,但你是我的亲传,我不可能置你于不顾!” “师尊……” “不要再说了!其他的可以,凝萃丹免谈!” “……”杨云嘴角微微下垂,心底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从小由降樱带大,无疑是最清楚她性子的人,她不愿的事,说一整天也得不出个结果。 他从地上起来,转身,“那师尊好好休息,徒儿先下去了。” “站住!” 第42章 小师叔下线 降樱叫停了人,“等你出了妄迹峰回到寝院,哪还有时间午睡,下午你还有课,你在我宫殿睡下。” 杨云明亮的凤目中闪过愕然,连忙左右摆手,“可徒儿身份有别,怎能在师尊寝宫歇息!” “让你睡你就睡,难不成要我请你吗?”降樱看出他的强撑了。 定是很累了。 “……不敢。”杨云拗不过她,按照她的命令乖乖上床睡觉。 他听着降樱关上殿门,阖上眼的杨云以为她出去了,却听身边衣物摩挲声。 睁开眼一看,吓得他顿时睡意全无! 女人五官精致得不可思议,脸庞又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清纯,好像能够掐出水来。 在她的眉眼流动之间,说不出的艳色潋滟,脱下外衣后,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有几缕发丝落在上边,风情尽显。 杨云耳根子红得似能滴出血来,脑子告诉他要赶紧移开视线,可身体不听使唤,本就晕的脑袋更晕了。 “师、师师尊……你你你……” 他说话都在抖。 他不懂他在抖什么,明明师尊还穿着里衣,没露胳膊没露腿。 “我什么?”降樱拿过被褥一角,直直躺下,闭眼。 “整个妄迹峰就一张床,凑合睡。” “这不合礼数!徒儿去打地铺!” 杨云坐起身,降樱一只手轻松把他压回去,“乖乖躺着你,你还有力气折腾么?” “又不是没睡过,你小时候可粘着我了。” 杨云:“……” 今非昔比,不一样啊! 那时有很多人私下说他和师尊的闲话,为了避嫌,也不想让她听到这些污秽的流言蜚语脏了耳朵,他十三岁便搬出妄迹峰去男寝大院。 这已经算晚了。 可他现在十七岁了,多年来今天还是第一次长大后睡一起…… 想想都不妥! …… 妄迹峰另一处,降樱合上大殿宫门的那刻,四个人头从灌木丛中冒出。 不是亲眼所见,执剑真人不敢相信老八是真的哭。 “话说……”白巧无奈散去隐身符,“我们这样偷听别人说话真的好吗……” 他们来这的初衷是听听杨云要干什么,结果听到他要拿自己的保命丹给落云舒。 想着在此埋伏,他真要把凝萃丹给别人的话,他们几个就抢回来。 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上品丹药给落云舒,他们怕晚上气得睡不着。 谁知埋着埋着,成了偷听。 开门之前该看的都看了,关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不为所知。 “没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执剑真人心安理得。 “回去回去,丹药的事不用担心,老八不同意,十张嘴都劝不动她。” …… 翌日。 轮到法修论休沐。 杨云起了个大早,在约定好的地点等待落云舒。 落云舒姗姗来迟,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漂亮,为她晋升实力庆祝一番,到嘴边的问候还没说出,杨云先一步开口。 “落师妹,凝萃丹我给不了,你看看别的增益类药丸可吗?” 这句话对落云舒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该不会是降樱不同意? 落云舒挨近他,挽住他的臂,嘟嘴央求,“可我只想要凝萃丹……师兄你再想想办法!” “我……” 她穿的是一件抹胸长裙,杨云眼睛不小心瞥见她的锁骨处。 这本没什么,可脑子不由得想起昨日睡醒之后,身边女人的模样。 记忆里他的师尊恬静睡在锦织的软榻上,一头乌发如云凌乱铺散,红润如海棠的朱唇轻抿。 洁白如牛乳般的锁骨下的胸脯由于呼吸浅浅起伏,即使枕边放着的明珠都抵不上肤色熠熠生辉。 这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落云舒叫唤,杨云惊吓般抽回手。 “实在是对不住,我不能忤逆师尊,我可以陪落师妹去丹会所买一些丹药,银子我出。” 落云舒可不愿意,那些垃圾玩意哪有凝萃丹好! 真是日了狗了!剧情又在崩坏! 书里原剧情是就算降樱不同意,杨云这次也抢过来给她,并非像现在这样要带她去丹会所! 无论如何,必须走剧情,必须拿到凝萃丹! 「系统,给我开启剧情强制!操控对象,杨云!」 好在前天气运吸够了解锁剧情强制,接下来几天得缓缓,上回抽取气运时差一些被星长节发现。 【系统提示,注意:此番开启剧情强制,会间接导致角色提前下线。】 落云舒当然选择开了。 她知道是谁,是降樱下线。 她是玄浮宗的人,再者杨云是配角,女主生活天合宗,书里没有具体写过程也是合情合理。 她知道这件事还是由杨云后面亲口告诉她的。 他并不想伤害降樱,那把匕首没有刺中她的要害,等他回去再救是来得及的,可不知怎的,降樱莫名的就死了。 从那以后杨云深深自责,唯有女主能安抚他的心。 没有人会怀疑杨云,因为他可是她亲手带大的! 原女主可能会觉得他是个畜生,她又不是原女主,关她屁事? 落云舒只觉活该,让她不给丹药。 无关紧要的炮灰而已,死就死了,她只管原剧情进度。 杨云在等待落云舒的答复,忽然眼前一片朦胧,思维变得模糊不清,深陷一片黑暗…… 「已成功控制角色杨云,在控制结束之前都不会有记忆,请宿主大胆做任务!」 “很好,”落云舒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命令眼神没有焦距的杨云,“杨师兄,去找你的好师尊,把凝萃丹给我拿来。” —— 妄迹峰 降樱看了一眼没有报备擅自闯进来的男人,继续忙活手头上的事,“怎么过来了,可是落下了什么?” “……” 迟迟没有回答。 她停下手中的针线。 向她走来的男人身袭华贵的锦袍,白色如雪,仿佛是一层薄霜覆盖在他的身上。 长长的睫毛垂落,如黑色的丝线轻轻遮住了他那双凤眸。 玉冠束起似泼墨的长发,有几缕飘到额前,盖住他莹白清透之色的半边玉面。 “云云,你怎么了?”降樱觉得他神态不太对。 第43章 没有求生欲 杨云行走至她面前,眼神空洞,嗓音清润低沉,“师尊,徒儿要凝萃丹。” 张口就是丹药,降樱轻轻叹气,低垂下巴注重手里的女红,“你告诉我,是谁执意让你来拿凝萃丹。” “天合宗的落师妹。” “……”降樱睫毛一颤走神,刺绣银针不小心扎到左手食指,顿时涌出血珠。 她没止血,震惊抬眸,“你说什么?” “师尊。”杨云弯腰,背上的黑发滑落几缕,扼住降樱的腕向后掰去。 他的语气风轻云淡,低眉垂目,“快把丹药拿出来,我要把凝萃丹送给落师妹,这样她眼里就有我了。” “……”降樱喉间一噎,一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 她挣开手腕的禁制,捧上他的脸,“杨云,你到底怎么了?” 不对,他的眼神很不对。 杨云讷讷地,用力拽过她的双臂,降樱惊呼一声撞进他的胸膛,她想问发生了什么,他却紧紧拥住了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降樱忘记思考。 许多年了,他从来没有主动抱过她,这是第一次。 她这个徒弟捡来的时候被人遗弃在雪地里,当时他已毒发,她看他可怜,便带回宗门让人针灸压制毒素。 脏兮兮的小男孩什么也不记得,身上只有一块玉佩,刻着一个“杨”。 他虽粘她,但不会冒犯。 “师尊,等徒儿把凝萃丹交于落师妹,就回来救你。” 耳畔是她听不懂的低语。 “什……唔!” 降樱嘴唇微动,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刺骨的疼痛从她的脊椎迅速蔓延开来,一把利刃狠狠刺入她的身体,使她的呼吸一下子停滞住了。 杨云摸出她袖中的锦盒,推开她。 “为……什么……”她紧紧咬住嘴唇,即使咬出血也不放松。 降樱绝望仰视手握匕首的男人,身上的痛远不及心里的痛来得烈。 滚烫泪水顺着脸颊落下,朦胧他英气的脸庞。 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她一手带到大的人动手伤了她。 她是他唯一的亲人。 除了宗主,他也是她唯一的亲人。 有那么一瞬间,杨云眼中闪过慌乱,下一秒稍纵即逝,仿佛是错觉。 他闭上眼脚步一转,攥紧锦盒,大步离开。 “别走……” 降樱哭着要拉住他,不想动作太大牵扯身后的伤,因而跌在地上。 “…不要走…别…丢下我……”她无助伸出手,怎么也抓不住越走越远的人。 一颗一颗泪珠不断滴落,疼痛渐忘,降樱仿若看到了从前,他也是待她这般无情,丢下她在蛮荒之地。 玄浮宗外院 棕发少女忙着给一众外院弟子画各种符。 药谷那一战后,白巧四符同修的消息一下传遍全宗,加上她颜值出众,每天都有很多弟子慕名前来讨符。 什么桃花符、驱鬼符、爆破符、气运符。 当然这些白巧不会,哪有这种奇奇怪怪的符,她统一给驱邪符或者安神符。 “拿好,这是你的。”白巧递出黄符。 那弟子道谢喜笑颜开接过。 她的视野内,远处弧形拱门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白巧刹那瞪大眼睛,撇下朱砂笔毫不犹豫追上去。 “白师妹你去哪啊?” 她回头大喊,“我突然想起执剑真人找我有事,都不要跟来!” 她没看错的话刚刚飘过去的是黑白无常! 他们是勾魂使,灵体状态可随意穿梭,她不行! 她只能用脚跑! 每次要追上时那一黑一白的影子都能唰地不见! 这条路是妄迹峰…… ……不会?! 白巧发誓,她从小至今也没跑得这么快过,远远瞧见宫殿的门是敞开的,心里不好预感浮上心头。 “住手!” 她一踏入大殿,手中幻出灭魂镰,内力集中手臂一甩,血镰似飞镖回旋飞去,切断黑白无常手里欲要勾魂的黑锁链。 “给本殿退下!” “……二殿下?!”勾魂使意想不到,竟然在这遇见他们逃婚两年的人。 黑白无常面面相觑,屈膝行礼,“是。” 白巧急切赶到昏迷的人身边,那一地的血明眼人都看出这儿发生过什么。 降樱趴在殿中央,身体僵直,苍白的面孔上透出一丝黑青。 双眸紧闭,没有一丝生气,仿佛是深深地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再也无法醒来。 气息奄奄,如同一根即将断裂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粉色的衣裙上染满了鲜血,变得深红…… 白巧先是探探降樱的鼻息,指尖一顿。 她…没有呼吸了…… 怎么会这样! 是谁敢在玄浮宗行凶,杀的人还是小师叔! 黑白使才来,那就说明她是刚死不久。 只要没被勾魂进入地府,她能救! 白巧翻过降樱的背查看了一番伤口,看宽窄大小,应是匕首所刺,在脊椎和后心中间的位置,避开了要害。 这不是致命伤…… 短时间内,修仙之人不会过多流血而亡,除非划伤大动脉。 可她为什么会死? 她喂了一颗丹药放入降樱嘴里让她含着,对黑白无常命令道,“去找阎罗,让他把生死簿拿来。” “……遵命。”他们是属下,不敢不从。 片刻,白巧要的东西到手,她只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 皱眉,“怎么是副本?那老不死不知道是本殿需要?” 副本上修改生死是无效的,只有正本才会起作用。 “回二殿下,”白无常弯腰,“判官大人说,正本在您父亲手上。” “……” 白巧又屁颠屁颠去捡回生死簿的副本。 算了算了,好歹也能了解一些信息。 “二殿下,阎罗大人让属下带句话给你。” 黑无常道,“她的伤口确定并非致命伤,可是这位女子意志消沉,是她自己不想活,没有求生欲,这才吸引属下前来。” “我已经知道了。”白巧合上生死簿。 这上边根本就没有降樱的寿尽标示。 没死透,还能活。 把她意志拉回来,就能活! “小师叔,你听我说。” 白巧祭出纯黑的冥符,贴上她的额头,黑符瓦解,融入降樱体内,联合她放入她嘴里的渡灵丹一起发挥作用。 第44章 魂是回了,灵没回 “你要是走了,谁来解杨云体内的毒?他是个孤儿,自小没有家,你不在了,让他怎么撑到以后?” “你知道吗,我昨日看到他和落云舒在一块,你的好徒弟要被别的妖艳贱货勾走了,你还不快些醒来痛骂他一顿?” “杨云逃课去见的落云舒,但是他想到你以后,坚定地选择你返回宗门,而不是落云舒!”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你最放心不下杨云对?既然放不下,那就活过来啊!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 “……” 白巧一切话题围绕杨云展开,降樱额上融进黑符的眉心有了闪光,发黑的脸蛋终于有了些人类才有的白。 这是恢复了自我意识。 很好,她的低配版招魂有效! 不过还不够,回魂了,伤口必须得处理,否则迟了她还是会死。 白巧扛起降樱,让黑白无常过来帮她打下手放在背上。 陷入昏迷的人体重会增加,她一个人不好操作。 她背起降樱,走之前,问,“近日那谁有没有作妖?阴司一切可好?” “殿下放心,阴司一切安好,大殿下前些日子暂回阴司,且有小殿下盯梢,那人暂时不敢作乱。” 白巧嗯了声,走出妄迹峰。 她身在内院,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黑溟。 可惜她不熟悉内院,不认路不认人,他又在上课,唐突地背着受伤的小师叔会吓到其他人。 她只得尽量避开人群去找执剑真人。 然而今天法修论休沐,难免不会偶遇。 碰上了有痣姐黎卿卿。 “站住!你把小师叔怎么了!” “啊!那是小师叔?!流了好多血!” “你一个外院弟子没有手谕怎么进的内院?还把小师叔伤了!” 她身边有一群好姐妹,误会白巧是凶手,纷纷围上来。 “不是我干的,滚开!”白巧抽出一只手,打出黄符将她们几人击飞。 救人要紧,内院外院距离不算近,伤口不能再拖了,没时间跟这群人纠缠! 黎卿卿等人自知打不过白巧,她还有红符护身,完全接近不了身! “快来人啊!白巧杀人了!她要偷小师叔的遗体出逃玄浮宗!” 白巧无语,心中道了句无聊,无视身后那群人的大喊大叫。 她现在只想快点到执剑真人那儿。 灵沁峰 “真人!” 白巧一只脚踩进灵沁峰的泥土,“快来帮我……” 她好累,失去意识的人真的太重了…… “老八??”逗鸟的执剑真人转头,一眼瞧见浑身是血的降樱,丢下逗鸟的草根连忙过去。 身为男子的执剑真人显得轻松多了,他拉下降樱,原地盘下查看她背部的伤。 冰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平日里元气的女人这会儿奄奄一息,真人隐隐心疼,“怎伤成这样?你们做什么去了?” 白巧摇摇头,“我刚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你这儿有没有撒在伤口上的敷药,先给小师叔用着,她这情况吃不下丹药的。” 执剑真人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抱着降樱进屋,翻箱倒柜拿出他压箱底多年的药粉。 因他是男子,不方便给是女子的降樱上药,所以清理伤口的事交给白巧来做。 半盏茶时间,白巧做完一切,给依旧还没醒来的女人盖上被子。 魂是回了,灵没回。 这般持续下去迟迟不醒,和植物一样,那么这和死有什么区别? “真人,麻烦你把杨师兄叫来。” 杨云这个人对她有很大的反应,只能通过外界刺激来唤醒她了。 “对哦!”她不说执剑真人都忘了还有杨云的存在。 “杨老三呢,他师尊出那么大的事还不过来看看?” 执剑真人这话同时也点醒了白巧。 是啊。 杨师兄呢? 法修论休沐,之前有听百里师兄提起,休沐日他不常出宗甚至不出宗,她在内院至少走了一盏茶时间。 再加上有痣姐狗叫,不多时半个内院的人都知道了,无关紧要的人来了不少,唯独不见最关键的杨云! 小师叔被刺杀表现出来的是求生欲低下,被杀害大多人第一反应都是求救活下去才是,但她是顺其自然的选择求死…… 很奇怪。 相处不久,降樱看上去并不像一个消极的人。 最后,她伤的位置在脊椎…… 第一种可能,是从身后偷袭,要么对方强大到不暴露气息,要么是亲近之人。 第二种可能,是凶手从正面握住匕首,而刀尖对准的是自己! 有人抱住了她狠心下的手。 不论是哪种可能,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人绝对是降樱熟悉的人,熟得能让她完全放松警惕! “巧巧,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有我看着老八。” 执剑真人的声音把白巧拉出思绪。 她一路背人过来,身上衣裙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渍。 白巧点头,拉开门栓,打开门的那一刻,众多把白剑齐齐竖在她眼前。 银剑闪着寒芒,银光晃眼。 “白巧,你为什么要杀害小师叔?!” “小师叔哪里对你不好,你要这般对她痛下杀手!你不配成为我们玄浮宗的弟子!” “杀害小师叔也就算了,还来了执剑真人的灵沁峰,你这是要把执剑真人一同残害吗!” “……”白巧冷冷盯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眸光放在暗中看戏的黎卿卿身上。 一定是有痣姐在造谣。 “你们干什么!都把剑给我放下!”执剑真人怒气冲冲走出来,指着受到蛊惑的弟子一顿臭骂。 “拿剑对着我?是不是连我也要赶出宗门?!说我不配做玄浮宗外院的掌权人!” “……”执剑真人这话暗语伤人。 弟子们放下剑。 执剑真人他们得罪不起。 “可是小师叔她……” “怎么的,你看见是白巧杀的了?”执剑真人不让他说完,直接开怼。 “一个个一天天的,吃饱了撑的是?” “那谁,中间这个、对对就是你,”执剑真人点名一位弟子,“去把你大师兄叫过来,他还上个屁的课!” “一个都不许走,等百里过来收拾你们!” 第45章 孤立只在一瞬间 他是外院的掌权人,管不了内院的事,内院有自己的规矩。 宗主开摆不管事,权利最大的属几位长老和真人。 老八昏迷,苗清不在,其余长老哪有叫百里这个大师兄来得省事。 “你们说是白巧杀的,她这个凶手行凶之后,再背着人到我灵沁峰只为给老八上药救她。” “是你们脑子抽了还是她脑子抽了?不会转弯是吗!她若真想害人用得着兴师动众?她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执剑真人的嘴一张一合地输出,那只手指谁训谁。 被指着的黎卿卿不服反驳,“那为什么就不能是白巧杀人后悔了,才带的小师叔求救将功补过?” 白巧噗呲一下笑出来,两手环胸,圣洁长裙随风舞动,裙摆处的血渍像极了雪中落梅。 “如果我杀的是你,不仅不后悔,还会在你坟头留个纪念到此一游,头七时候带着一群朋友过来撅你棺材,永不得安宁。” “你!!” 黎卿卿发言,人群中有弟子及时反应,“真人!就是她在造谣,我们才误会白师妹杀了小师叔!” “对对对!” 有人连声附和。 “你们?!”孤立只在一瞬间,黎卿卿傻眼了。 怎么说变就变? “真人,我们是受造谣影响,是不是可以不用受罚了?” 他们听到了,执剑真人去请大师兄过来惩罚他们,冒犯真人受到的罚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可谁愿意挨罚呢。 “戒堂惩罚免不了。”男人嗓音声朗,众人回看。 江淮手持戒堂令牌走来,少年的风姿天质自然,红带飘扬,举手投足,骄傲潇洒。 “冲撞真人,以下犯上,大师兄传戒堂三长老口谕,每人去领罚三十鞭,不得使用内力。” “啊??”不是,大师兄出手,戒堂的执行令牌都拿来了? 可见他们无论如何也躲不掉这一劫。 江淮收起令牌,跳到执剑真人面前得意搓手手,“真人如何,满意不?” 执剑真人发出满意的音调,“不错,但是百里呢?” “大师兄跟我一起来的啊,他去给白师妹拿了一套便服,这会儿师妹在屋内换衣裳,他在你身旁呢。” “嗯???”听了江淮的话,执剑真人转头一瞧,黑溟那张脸吓了他一跳。 好家伙,真是! 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都没。 “江淮,你去监督这些人受罚,特别是造谣者,鞭数翻倍。”黑溟霜水剑出鞘。 “那你去哪?” “抓杨云。” …… 镜湖 落云舒已拿到凝萃丹的锦盒,完成任务奖励分发,可是她并不高兴。 因为在几秒钟前,系统提示她,降樱目前尚存活,崩坏值达到了55! 有人救活了她,绝对是白巧! 她退天合宗后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重要的主线支线完全不按照原剧情走! “啊!”落云舒突然高声尖叫。 她在心里嚷嚷时,冰蓝色剑影切断她腮边碎发,眼前虚幻的影子晃过,恐惧来袭,她几乎跳起来。 黑溟借此拉开杨云,和落云舒保持距离。 落云舒现在小心脏还狂跳不止,她看到来人,笨拙地藏起装有凝萃丹的锦盒。 反派应该没看到? 剧情强制解除,杨云的双目变得明亮。 他眨眨眼,一愣一愣的,“……大师兄?” 黑溟甩了个冷眼给落云舒,斜视杨云,“跟我回去,半个时辰前小师叔遇刺出事了。” “什么……”杨云用了好一会消化他的语言。 “师尊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情绪激动得令人难以置信,紧紧抓住黑溟的手臂不停摇摆。 “我前不久请安离开,她还在峰里安然无恙刺绣!怎么会遇刺!” “师尊身处玄浮宗谁能害她!是不是师尊生我执意拿凝萃丹的气联合你整蛊我?” 杨云完全不像平时那个沉稳自如的他。 “你冷静点!” 黑溟拧着眉毛反手摁住他的两肩,声音沉得可怕,“白巧说小师叔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我倒想问你,她遇害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我……” 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脑袋一片空白。 他只是来见落师妹,转眼师尊就出事了,可为什么感觉他是做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他心烦意乱又痛苦的神情,黑溟知道这样问不出个什么,眼下先把人带回去要紧。 他扫过眼前女人的脸,以剑指着落云舒,冷漠警告,“少来接近我玄浮宗的人,否则……” (11月20日添加:反派看见了,他故意不拿,本章章末有解释,如果看也不看来说我强行降智打差评,我会开喷,我拿大家的命当命,作者的命也是命) 他那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精气岚氢,让人不敢逼视,愈发阴狠,气息危险。 “我要你的命。” “……”落云舒惊恐张嘴,发不出声,她僵在原地,从头到脚一阵寒意浮上,冷汗湿透了后背。 直到黑溟拉着杨云御剑远去,她才跌坐在地,回想他巴不得将她扒皮的眼神,落云舒大口大口呼吸空气。 反派……反派真的好可怕! 这个人招惹不得! 剧情崩坏,他可能真的会不受原剧情影响杀了她! —— “真人,结果如何?” 执剑真人刚从外边回来,对着白巧摇摇脑袋,“没有任何发现。” “……”白巧垂下眼皮注视双眸紧闭的降樱。 他们已请来宗里的药师,年轻的药师坐于床边专心把脉。 “师尊!” 回宗直奔灵沁峰的杨云破门而入。 当他看到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神色当即一紧,接着表情逐渐僵硬,指尖发颤。 就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心里仿佛有一把刀刺下,又冷又硬的痛感滚过心尖。 “师尊……” 杨云出现,白巧后退让出位置给他,她抬眸,无意撞进倚着门边清冷男人的漆黑瞳孔。 她走过去,出了屋子掩门。 “我有话跟你说。”两人异口同声。 白巧呆了一秒,很快回神,“师兄先说。” “嗯。” 黑溟说出他的猜测,“我怀疑三弟把玄浮宗的什么给了落云舒。” “我去找他时,三弟和天合宗小师妹在一块,她手上拿了锦盒,我没看错的话那是玄浮宗才有的木槿盒。” —————— 男主为什么不抢回来后续章节有解释,想等就等,不想等的转跳92章末尾最后一段话,原女主下线在96章,顺带简介情景 已经摆在这里明确指路,我认为我解释得很清楚,说得也很清楚 第46章 你在看谁? 落云舒那愚蠢的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想说的和你差不多。”白巧望向屋内执剑真人。 “我发现小师叔身上的凝萃丹不见了,真人替我去妄迹峰找了一圈,依然没发现丹药踪迹。” “……” 他们话说到这份上,双方不言自明。 两人透过门缝观察跪在地上的杨云。 若自导自演的话,那也太像了…… 是夜。 子时。 天合宗 夜黑风高,一道黑影掠过屋檐,身轻如燕,速度之快。 白巧熟门熟路摸进一处掌灯小院,微弱灯光透过纱帘,投射出暖黄色的光芒。 她翻上屋顶放下手中普通佩剑,掀开一块瓦片。 俯视角度下,女人呈打坐姿势,纯粹的灵力如条条无形的丝线,在她周身缠绕交织。 她身后,男人运输内力协助突破。 落云舒不在她自己的老巢。 这儿是陌辰的院子。 白巧有留意到一旁的小方桌上放着打开的锦盒,盒子内部空空如也。 这是小师叔装着凝萃丹的小盒子,显然,丹药被吃了。 凝萃丹这等好宝贝给落云舒服用,暴殄天物不说,她牙都快咬碎了。 “你在看谁?”耳后男人声音喑哑,微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朵和脖颈。 “?!!”白巧心中一惊,猛然缩起瞳孔,躯体本能的形成手刀向来人劈去。 对方反应也是十分迅速,抬臂格挡。 清风吹散乌云,一轮残血高悬夜空,月辉之下,白巧一点点看清他的轮廓。 “……你怎么在这?”她垂下手。 黑溟揉了揉隐隐作疼的手臂,瞟视那抹淡黄的微光,“我跟你目的一样,也想拿回凝萃丹。” 阴司的丫头下手挺重,力道真不小。 “不是……” “师兄,这是天合宗啊,好几个守夜弟子当值,你是如何进来的?该不会把他们都杀了……” 她之所以能避开巡逻视线,是因为她知道天合宗的捷径密道,她这个两年亲传不是白做的。 黑溟哼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论,“天合宗这种程度的巡逻我还不放在眼里,且我要动手,死的不止几人。” “……”好! 白巧拉着他一起蹲下,虚指桌上的锦盒,“我前面在看盒子呢,我们都来晚了,落云舒已经吃了凝萃丹,现在正在突破。” “突破,这不正是下手的好机会吗?”他嘴上说着话,眼睛却盯着揪住自己衣物的小手手。 “你想破坏她的晋升,扰乱心智让她走火入魔?” “入魔?这点实力魔族看不上,拒收废物。”凝萃丹落云舒吃了就吃了,他是知道白巧会过来才跟着一块,不然谁理她?让她吃三颗凝萃丹都是个菜,谁杀她不跟玩似的,只是没有理由罢了。 “……” 白巧张嘴,嘴边的话正要吐出,余光发现什么在闪闪发光。 “小心!”她心生警觉,眼疾手快扑向黑溟,避开那道剑光。 “是谁在哪!”屋内陌辰闷闷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这下白巧确定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他是怎么发现他们的? 以他的实力,不应该啊! “师兄,我们……” 白巧脑袋转回,不想黑溟的脸距她不过一丈,她这才清晰意识到,她此刻是压在他身上。 透亮的银色月辉镀了一层柔霜,男人肤色细腻偏白,绯色薄唇下扬长的脖颈露出凸起喉结。 渊清玉絜的他就这么倦懒地两臂支撑上半身,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睫毛浓密似鸦羽如墨。 那双妖异丹凤眼翘着弧,浅色的眸子里泛着细碎的光,蕴含春色,黑紫长发披肩散落,活脱脱一个勾人心魄的男妖精。 “……”白巧说不惊艳那是骗人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兄颜值这么高。 她还没从他身上起来,黑溟唇角弧度扬起,嗓音低了几分,有意戏谑逗趣,“喜欢看回宗让你看个够,眼下实在不行。” 白巧慢一拍地脸上涨起一层红晕,黑瞳一眨,长睫轻颤,强忍着心慌爬起,“胡说什么!谁喜欢看了!” 她站稳的同时,黑溟整理胸前微乱的衣服,拿出黑面纱挂到她耳根后,“我们是来偷鸡摸狗的,哪能随意抛头露面。 ” 面罩只有一条,他自个儿撕下衣摆的衣服布料,将就着用。 白巧竖起赞赏的大拇指。 师兄准备的确周到,耳坠摘了,佩剑换了,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快来人!有人夜闯天合宗!”陌辰的喊声吸引了大批大批弟子持剑赶来。 他们御剑飞上屋檐,包围两人,陌辰在前方,气势威风凛凛,“你们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偷窥!” 若不是云舒提醒,他发现不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刺客。 而落云舒能知道屋顶有人,全靠系统提示。 白巧不会和他对话露馅自己,长剑出鞘运起轻功,二话不说杀向他。 两人剑法精湛,气势如虹,实力碾压,这群弟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班门弄斧自寻死路,顷刻间破出重围! “别跟他们纠缠!”白巧再次拉起黑溟,甩开若干天合宗弟子往宗外跑去。 必须快些离开天合宗,不然等长节或者风镜来了,对他们不利。 一来她不能用符,她的真火天合宗最熟悉不过,二来黑溟也不可轻易使出剑意绝招,待这越久越危险! “想去哪?” 担心什么来什么,星长节携带风镜降至他们逃跑的必经之路,剑意全开。 “你只管冲过去,他交给我。”白巧听到黑溟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点点头。 黑溟上了,如鬼魅般诡异的身法让人捉摸不透,没人看到他是如何行动,只知他第二次现身是瞬到星长节身后,无情地挥剑斩下。 星长节反应灵敏,回身抵挡,黑溟这一击威力不小,剑气在其间爆开,暂且将他击退,而后跟上白巧。 “长节!” 他与呼喊星长节的风镜擦肩而过,浅浅地斜睨了她一眼,嘴唇动动。 “……”风镜停下,呆在原地,回眸看着那影子瞳孔满是诧异。 ……百里?! 星长节手臂震得发麻,缓了过来打算继续追上。 “好痛!”风镜忽而皱着眉弯腰。 星长节犹豫要不要追击,最后决定去照顾她,“怎么了?” 风镜做出疼痛难忍的模样,捂着小腹,将说话吃力发挥得淋漓尽致,“长节……我肚子好疼,好像…要来癸水了。” “我先送你回去。” 这么多弟子抓两个人估计没问题。 星长节横腰抱起她,风镜躺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左手尽心尽责地揉着肚子。 他身边那女刺客应该是大师姐。 帝砚啊,我只能帮你到这,大师姐熟悉天合宗地形,你俩要是没逃出去,我先问候一遍你们祖上十八代! 第47章 那是狗,你是吗? “这边!” 白巧控剑挥出剑气,逼退不知好歹的弟子。 眼看接近宗门,早早便在那儿的甘长老似乎恭候多时,闲庭阔步慢悠悠走出。 “站住,我天合宗岂是你们说闯就闯说走就走。” 有点脑子,知道在门口蹲点。 白巧回看黑溟的位置,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夜色难掩,圆月又被遮起,环境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那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耍小动作。 “别来挡路!” 白巧眸底红光闪烁,红镰若隐若现,甘长老上一秒还看见她距他十米之外,眨眼功夫人她却在自己眼前。 那双红瞳仿佛在警告他,你被死神盯上了。 这是什么武器?! 甘长老大脑停止思考,灭魂镰没入他的身体,即刻化为烟雾散去。 白巧落地,眼眸转回原来的黑色,甘长老噗通跪在地上,两眼外翻露白,表情痴傻。 黑溟经过甘长老时,自然瞧见他的异样。 小丫头真狠,这一斩下去不是闹着玩的。 “甘长老!” “快追!不能放过他们!” 天合宗弟子义愤填膺,举着剑扬言要抓到人抽筋扒皮。 “不用追了,贼人已下山,上报宗主即可。” 陌辰捂着被白巧划伤的手臂,眼里神色复杂。 他看到了,那柄刃镰的形态完全符合他父亲口中所说的灭魂镰。 是巧巧。 父亲两年前就告诉他,白巧的身份不简单,千万要忍辱负重别得罪她。 她的家族对他今后有莫大帮助,最好借着婚姻让两家成为亲家。 半个月前白巧退婚一事他玉简里被父亲臭骂一通,甚至要把他赶出家。 如果她真如父亲所说,身后背景强大的话,那他无论如何也要娶到白巧! 虽不明白和她一同前来的男人是谁,不过她今晚在房顶偷窥他,说明于他还是有情。 云舒不喜欢巧巧,大不了之后再将她休掉便是。 …… 玄浮宗 偷偷出宗又回宗的白巧逃回她外院的占星阁,第一件事就是解下面罩呼吸空气。 蒙着面跑了一路,憋得慌。 谁知她的阁楼还有其他人在。 江淮披着纯白披风,翘着腿靠在庭院的秋千上,怀里抱着霜水,眼神幽怨极了。 “大晚上穿成这样,自己的本命剑也不拿,你们上哪玩了?竟然不带我!” 他为什么出现在这? 其实今晚他喝的水有些多,躺下后怎么也睡不着,就出了院子去瞧瞧黑溟睡了没。 没睡就找他喝点酒聊天。 结果黑灯瞎火,偷偷摸进去一看,空屋。 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人绝对跑外院去了,他也出外院到占星阁,不想师妹这也是黑的! 黑溟脱下脸上的面罩,向他伸出掌心,“闯天合宗去了,想玩下次带你。” 他手中那把普通的铁剑不过承受了他一点灵力便出现轻微裂痕,又因和星长节过招剑身产生大裂缝,轻轻一碰即可断裂, “好耶!”江淮霜水剑放他手中。 白巧:“……” 他们还想有下次? 这是把天合宗当成打卡景点了不成? “二师兄,小师叔如何了?” 江淮:“没醒,倒是三弟哭晕了,现在不是上课就是守在妄迹峰,这对师徒真命苦。” “杨云师兄当真痛心疾首?” “……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巧把她的猜疑说出,听了一整个分析的江淮难以置信,表情空茫茫的。 “这不可能!三弟伤害谁都不会伤害小师叔!她可是他的师尊啊!” “我也不愿相信,可是落云舒手里的木槿盒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可能!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江淮依然不相信,拉住一旁黑溟的袖角。 “溟哥,三弟自小被小师叔带大,十几年再无亲人,他们之间的师徒情意你是知道的,一定不是他对不对?!” 黑溟与他对视了良久,道出事实。 “我和她今晚夜探天合宗就是为了给杨云洗脱嫌疑,然而凝萃丹明明确确在落云舒手里,并吃下完成突破。” “……” 江淮或许不相信白巧的话,但他无条件信任黑溟。 连他都这么说,那就是现实如此。 “怎么会……”江淮轻轻叹气。 “他今天还在我面前崩溃,那模样完全不像装的。” 黑溟道,“这就是疑点了,只能等小师叔醒来方可真相大白。” 白巧点头附和,“再观察几天,还未确定,这件事先别告诉他,以免他胡思乱想。” 眼下只能如此。 于是,三人各怀各的心思分别回了自己住处,对某些人来说,今夜注定难眠。 一连几天,降樱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杨云本就病弱,一下憔悴了许多,仿佛随时能离世。 某日,执剑真人召集他们于外院集合。 江淮哈欠连连,洗漱过后还是睡眼惺忪,“真人,这大清早的,狗都没醒,为什么要我们起这么早?” “那是狗,你是吗?你怎么不向天未亮便打鸣的鸡看齐?”执剑真人数落着他。 “……”他怎么感觉,真人在指桑骂淮呢? “我们等会下山用膳。” “铁公鸡拔毛了?!”他说到这个江淮可就不困了。 外院的弟子广场不过十来人,他们五人只有杨云不在队伍内,他现在的情况用执剑真人的说法是,不适合战斗。 “想得美!” 执剑真人嘿嘿一笑,“老夫只出女弟子的,男的自强。” 在场男弟子:“??” 拔毛了,但没完全拔毛! 执剑真人收起嬉皮笑脸,组织弟子御剑飞行,穹天之上,他在前方领队。 江淮加速和他飞到同一水平,“真人,我们要去哪打架,打的谁?” “桑塔秘境,包括天合宗在内的其他宗门。” 江淮顿时醒悟,“你是说,我们抓包三弟那日,在酒楼里从弱鸡一号口中听到的小秘境?” “不错。” 执剑真人道,“我打听过了,虽说是小秘境,不过其中宝贝不少,这一趟说不准能给宗门抢、啊不是,搜刮…呸!收获些资源。” 江淮:“……” “可是弱鸡一号不是说,那是隐蔽秘境吗,既然是隐蔽,天合宗定会私吞,我们是偷听来的情报不算,怎会有其他门派的前往瓜分抢夺?” 执剑真人比了个“耶”,“当然是我传开的! 第48章 吃你天合宗丹药了? “……夺笋呐。” 锦鲤附体才可遇见隐蔽秘境,任谁碰上笑得合不拢嘴,小脑瘫痪才会让其他门派分我杯羹。 然而现下秘境开放没自个独占也就罢,执剑真人这大嘴巴四处传,数不清的狼盯着一头羊分食。 秘境开放前几分钟,最先发现秘境的天合宗此时气得寝食难安。 “该死,怎么来了这么多宗门!” “这是小师妹发现的隐蔽秘境,不可能是她自己说出去的,一定是哪个王八蛋多嘴!” “别让我知道是谁传的,否则我撕烂他的嘴!” 落云舒捂着耳朵不去听这些谩骂。 秘境是她说出去的,可她怎么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故意透露给杨云,按照书中剧情,分道扬镳那日后他会献上防身法器和降樱的上品丹药。 秘境说到最后还是泄露,被人听了去。 可她没有法器和丹药,来的宗门分明也只有一个玄浮宗!哪来这么多! 难道是降樱没死引发的蝴蝶效应,导致杨云脱轨了原剧情走向? 可恶啊!影响剧情大致结局的系统通通判定崩坏! “快看,玄浮宗也来了!” 人群不知是谁发言,落云舒抬头望天。 “搞什么,一个小秘境,天合宗就算了,玄浮宗也参与,我们这些小门派拿啥?” “非常赞同,我们就奔着小秘境来的,最后一到这,第一宗第二宗齐了。” “第三宗玥华派来了没有啊?干脆三大宗凑一块得了!没我们啥事!” 天上,玄浮宗为首的是几位亲传,基本上都是落云舒熟悉面孔。 “呦呦呦~天合宗是没人了吗?”执剑真人收剑后马上进入阴阳怪气模式,“怎么是宗主本人带弟子闯秘境啊?” 闯秘境都是以大带小,师兄师姐带师弟师妹,或长老带亲传及其他人,极少有宗主亲自带队的情况。 杜真额头一道道青筋轮廓暴起,肌肉紧绷,压制怒火,面上微笑,“这几年师兄加入玄浮宗实力不升也罢,嘴技倒颇为上涨。” 他能有什么办法。 长节有事无法带队,就风镜一人领队他不放心。 赵雄不喜带弟子历练,甘长老莫名痴傻,他的另外两个师弟各有各的事。 小秘境也不可轻视,为了资源,他只好亲自上了! 执剑真人不以为然,“咋的?我不涨修为关你啥事,吃你天合宗丹药了?” 二人碰面必定会互怼,对某些人来说司空见惯。 不包括白巧,震惊问着黑溟,“执剑真人和杜宗主竟然为师兄弟关系?!” 这事她是一点不知道。 黑溟轻轻地嗯了声,“他们上一回见面还是三年前,知道论剑山吗?” “知道,招生用的论剑台就是论剑山的所属物。” 论剑山处于修真界最顶端,位于神界和修真界的交界处,那儿云山雾罩,浓霭霏霏。 里边的人都是神话的存在。 传闻山梯共一百一十一,上山需要一步一磕一念,心怀诚恳,论剑山方可现身。 心有杂念者和不诚者,就算磕九百九十九也未必能一睹论剑山真容。 她了解也省得黑溟解释,“他们皆出自论剑山,杜真和师伯不一样,他因偷学心法除名,因而被赶下山。” “师伯则是在山里太无聊了,进玄浮宗当个外院掌权人玩玩,解解闷。” 白巧:“……” 好一个解解闷。 “师兄,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为何你称执剑真人为师伯,而二师兄和小师叔他们却尊称真人?” 仔细想想,好像只有他一人是这么称呼执剑真人。 真人指的是修真得道之人,能获得此名号的实力不仅要强悍,更要有一颗心怀天下的慈心,才能被世人认可。 “……”问到这,黑溟开始沉默不语。 “快冲!秘境开了!” 这几个字一下把白巧注意力转移,地上本是静止的法阵这会儿发出强光,一分为二,构成柱形传送阵。 早早霸占绝佳位置的门派在传送阵激活一头没入,他们影子闪了闪,后一秒消失。 各大门派一窝蜂涌上传送阵,眼看天合宗踩上阵法,执剑真人下令,“把天合宗踹出去!” “这还不容易。”白巧抬指,四张火符叠合,两指再一搓,符咒散开,甩了出去。 “白巧你!” 在传送阵动手,任是杜真也没有任何防备,火符飘至他们脚边,热量聚集,轰隆几声强烈爆炸,将天合宗队形炸得“四分五裂”。 玄浮宗的弟子抓紧机会上了传送阵,执剑真人传走途中,幸灾乐祸贼兮兮笑问,“我们宗新来的符修天才杜宗主感觉她实力如何啊?是不是非常有天赋?” “闭嘴你!”杜真气红了眼,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去。 谁都知道白巧曾是他的亲传,他那番话不是膈应他吗! 杜真扔出的石头砸了个虚影,玄浮宗被传送走了。 秘境内,他们被送到一片密林,一望无际的绿意在他们眼前展开。 茂密的树木高耸入云,形成了一座翠绿的天然屏障,中心处是一面湖泊,绿叶遮蔽阳光的直射,让整个密林显得幽暗而神秘。 每个门派进入秘境后传送点是打乱的,你可能会在秘境中任何一个位置出现。 不过小秘境,不如大秘境那样方位点多,两三个宗门传送至同一个地点是常有的事。 比如,玄浮宗、正在采摘成熟期药花的万燕门。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药谷万燕门联手天合宗一事的账我们现在算一算!” “还来?!药谷里我们被你家剑修符修打得还不够惨吗!” “废话少说!你们身后那片奇花是我们的!” 不需要执剑真人下令,玄浮宗弟子已然和万燕门打了起来,白巧等主力在一旁观战。 这等程度无需他们出手。 结果可想而知,玄浮宗胜,万燕门惹不起,可躲得起,放弃这一块资源落荒而逃。 白巧看着他们去采集资源,她身后一位师妹瞳孔忽而一震,眼神刹那间变得呆滞,瞳中高光消失。 仿佛被控制了一般。 白巧周边就是那一大片清净的湖水,师妹鬼使神差抬起双手,猛地一推! 【剧情强制完成。】 秘境某处,听到系统提示音的落云舒心满意得关掉系统。 原着剧情:还是天合宗大师姐的白巧也在这个秘境里,并且和玄浮宗传到了一处,打斗期间,玄浮宗的师妹趁机推下白巧入湖。 虽说剧情和现实有些许出入,不过操控对象没变,还是玄浮宗的弟子,况且她去了敌对宗,更好下手了。 最好能死在湖里,崩坏值清零! 第49章 好像,打、打不过! “噗通!” 落水前,白巧反手扯过推她的那只手,一并拉入水中。 掉入水面,她当下屏住呼吸,解除剧情强制的师妹没那么好运,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口呼救,湖水猛地倒灌。 她还不能死。 想着,白巧召出水符,符咒遇水融化,她周围的水好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开,师妹得以呼吸,猛地咳嗽。 减小了水的阻力,她手上使劲带人向岸边游去。 “你想杀我?”爬上了岸,白巧把她甩去洞壁,倒拿长剑刀刃朝上,压上师妹的脖子。 她留她一命就是要问清楚为什么要害她。 “不…不不……咳咳!”清醒的师妹摇头如拨浪鼓,一张脸因呛水憋得很红。 “不?那你为什么推我?” “我没有想害白师姐…咳咳咳!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我不记得有推过你,我连怎么落水都不清楚!咳咳!” “……”白巧收剑。 她的模样并不像说谎。 百里师兄提过,杨云也不记得他在小师叔遇害时做了什么。 有古怪,回去再好好盘问。 师妹缓和了些,胸腔里那些水不再使她难受,环顾四周迷茫地问,“这是哪儿啊?” 白巧看了看周围环境,她们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天然洞湖,洞壁潮湿,反射波光粼粼的湖水,要走出去只有一条右侧透光的洞口,不知通往何处。 她落湖哪都没去,直接上岸,回的地方不是最开始传送到的遮天密林。 那就是湖不对劲。 “你会游泳吗?”她问着师妹。 师妹点头,“会!” “你在这里等我,若我下水过了一盏茶没回来,你也跳下来。” 白巧吩咐师妹,自己拿着水符主动跳入水里。 “???白师姐!”师妹害怕极了。 她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可那个洞口看起来清幽幽的,担心下一秒会有猛兽忽然蹿出将她吃掉。 心惊胆战地等了半炷香,白巧才浮头,她游上岸,师妹欣喜过去拉她一把。 还是师姐有安全感! 她见到师妹就知道不能通过湖回去,只能前进。 白巧法术蒸干衣服上的水,拔剑召符,走到前方,“跟在我身后。” “嗯嗯!” 白师姐给的安全感比师兄来得还安心! 蜿蜒曲折的洞里时不时回响着水滴的“滴答”,四壁里镶嵌点点发光晶石,幽幽荧光足以照亮山洞。 “师姐,我们能出去吗?”师妹靠近白巧,进入她符咒的范围。 “能。” 肯定可以的。 师妹相信白巧的话,她说能那就是能。 腿边碰到什么冰凉的东西,隔着衣物都能感受那股寒气,她低头一瞧,“咦?师姐,你和大师兄结成道侣了吗?” “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白巧说了之后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她腰上挂的玉那般显眼,想不注意都难。 “竟然没有?!”师妹颇为惊讶。 “不过没关系,大师兄一定很喜欢你,他这块水纹玉宝贝得很,我入宗以来大师兄一直戴在身上,旁人碰都不许碰呢。” “真这样吗?” “当然了!”她很笃定。 “……” 白巧想起之前黑溟对她各种表明心迹的话。 师兄不会真暗恋她? 可昔日她和他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他能暗恋她什么? 幽洞并不长,出来后视野便开敞了许多。 遥遥可见,一座庄严壮丽的宫殿矗立在眼前。 宫殿高耸,条条巨龙盘旋在紫色的柱上,金色的龙鳞闪烁神秘而瑰丽的光,每一处角落都洋溢着金色和紫色的辉映。 两种华彩交织,威严而华美,让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这是遗迹!师姐,我们碰到了遗迹!”师妹很是兴奋。 深入秘境,能偶遇遗迹的机缘真是十分渺茫。 古遗迹中资源丰富不说,珍宝珠光宝气堪比天上的明珠,若是再寻得几件稀世之宝,非得煞羡一众门派。 当然,遗迹内部并不像外观那般壮阔华丽,实则充满危险。 师妹拉着白巧要进入宫殿,时刻注意周围情况的白巧发现躲藏在岩石身后的影子。 自她们出来起,那道影子一直在暗中观察。 她在等,等敌方按捺不住。 正当他们要踏入遗迹,庞大的影子蹿出,挥动巨爪扑来。 “当心!” 白巧符咒一直捏在手里,敌袭来临时坚金符快速筑起防御。 那猛兽的利爪划在护盾上不痛不痒,黑影跳到宫殿门前。 齿狼的双眸犹如刀锋般锐利,透射出一股凶狠的杀意,仿佛要将人类撕裂成无数碎片。 锋利的巨爪和犬齿闪着阴森森的白光,等待着它的猎物。 师妹不禁心头一紧,只是瞟了它一眼,双腿不由自主颤抖。 “师、师师姐,这是外围遗迹的守护兽!” 就知道宝贝没那么好拿! “我知道。” 白巧五指撑开,五道朱砂发光的火符浮现,“你去一旁躲好,不要出来。” 师妹听话地躲进山洞。 没了旁人的干扰,白巧红瞳显现,黑火烧上红符,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扩散,齿狼竟然后退了半步,露出惊恐的眼神。 糟……好像,打、打不过! 白巧如电般身影一晃,打出符咒准确贴在齿狼的毛皮上,几个喘息间,火符点缀了齿狼的全身。 “嗷?!” 齿狼发觉这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开嘴去咬下。 白巧要的就是它张嘴。 “真火五式,引!” 她早早做好的施法手势双指扣下,火符聚集强大能量膨胀发光,“轰”的一声巨响,五道符咒一同爆炸! 师妹被这强大的爆炸余波冲得睁不开眼,待风波平息,齿狼已支离破碎! 师妹整个人眼中有光。 一招解决! 白师姐一个符修尊嘟好厉害!这不比师兄他们帅多了! 她还沉浸在自我崇拜,白巧突然朝她扑来,神色焦急,“快躲开!” 师妹眼睛一眨,正要跑开这个地方,可齿狼的爪子比她更快,近在眼前! 躲不掉了! 她听天由命闭上眼睛,清晰的痛楚如她所料传来,可疼痛在背部,还有几声狼的长鸣呜咽。 第50章 黑狐 师妹睁开眼一看,白巧趴在自己身上,一把青剑扎进齿狼的左眼,直流鲜血,疼得它摸不清方向四处乱撞。 “师姐!”下方的师妹惊慌失措。 “你没事,有没有受伤?!” “没事。”白巧面不改色起身,坚金符消散。 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只,一公一母。 公狼死了,现在这头是发疯的母狼。 母狼用力扒掉眼前插在眼睛上的青剑,仰天嚎叫发泄它的愤怒,继而再次攻来。 白巧捏符,眸底杀意渐浓,符咒黑烟升腾,正当她要念出口诀。 叮铃…… 清脆的铃响,微弱得误以为是幻听。 一只黑狐蓦地冲了出来,满是利齿的嘴,一口咬住齿狼的脖子! 齿狼并未料到这一突袭,剧痛瞬间传遍全身,使它无法控制地发出声声凄厉嘶吼。 白巧彻底呆住,迟钝地看着眼前一幕。 黑狐死死咬住母狼不放,犬齿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仿佛要将它噬咬成碎片。 紫色兽瞳泛着森寒嗜血的光,好似只有杀戮才能满足它的欲望。 最令人惊叹的是那十尾,每一条尾上的纹路都细致入微,独特而万众瞩目。 齿狼最后咽气,活生生被咬死。 母狼气息一散,黑狐松嘴。 高傲唾弃地吐掉嘴里的血,转头凝视微瞪眼睛的卷发女人,稍后,迈着步子向她走去。 “师、师姐,它不会要吃了我们!”师妹躲在白巧身后,伸出半边脑袋紧张盯梢。 比她高出很多的庞然大物缩小体型,几乎跟白巧同等高度,随后低下头。 “……”白巧征征看着它温柔舔舐自己的掌心。 那是她救师妹时候不小心擦伤的。 陌生的野兽,她本应该坚决掏出符咒杀了它,可不知怎么的,无法支配身体。 多年前,她似乎也养过一只黑狐。 大雨滂沱的夜晚,它没有生气脏脏地躺在路边,雨水无情拍打,靠善心路人施舍投喂奄奄苟活。 小兽闭着患有疾病的双眼枕在尾巴上,多处乌黑的毛发黏在一起,肉眼可见许多蠕动虫子蚕食它的血肉。 那惨兮模样惹得她心生怜悯,便带回府悉心照料,可是后来,它离家出走了。 她在门外等了三天三夜,始终没有回来。 她那只怕生暴躁的小狐狸只有一尾,额上什么也没有。 然而眼前这只美丽高贵,漆黑毛色柔顺,两眼之间印着精致的红色叶翅纹,更有眼尾和双眸下的妖纹,透出不可忽视的霸气。 不仅具备了妖纹,还拥有魔族特有的紫瞳,它到底是妖是魔? 她只知道神兽九尾白狐一族,可它是十尾狐,还是被世人寓意不祥的黑狐,她着实没听说过这种生物存在。 “师姐,它好像很喜欢你。” 黑狐没有敌意,师妹放下心来。 她掌上的伤口神奇的好了,白巧并不在意这点小伤,她蹲下慢慢触碰它。 狐狸并未做出排斥的反应。 它不具有攻击性,白巧大胆地摸上它蓬松的毛发,没有想要的,她手一顿。 空的…… 其实她的功德铃很早不在身上了,阿爹收走的是假的。 功德铃早些年她就拴在了小狐狸脖子上。 小小的金色铃铛往那儿一挂,一步一响。 方才的铃声果然是幻觉…… 养了多月的宠物离走,她难受了许久,夜半三更无人时分偷偷抹眼泪,现在回想,仍然心酸。 几个月相处下来,她多喜欢它啊,为什么要走。 那种感觉就好像心脏被捅了几刀一样,椎心泣血。 “师姐,你怎么哭了?” 白巧擦去眼角的泪花,恢复平常神态,“没哭,眼睛进沙了。” “……” 白师姐在嘴硬。 白巧一站起来,黑狐小幅度蹭了蹭她的脸,咬住她的裙子往某个方向轻拽,尾巴还供着她。 “师姐,它好像叫我们跟它走哎?” 狐狸咬住不松口,却点点头。 她说得对。 可能因为它是黑狐的原因,且又帮了她解决齿狼,白巧选择跟着它。 黑狐婉转引领她们行走宫殿回廊,回廊两旁,壁画绚丽多彩,恍若仙境。 不论是墙上的画,还是天上的花砖,镶嵌着的金丝反射微弱光芒,狐狸熟悉得已经不像是外来者,更像回自己的窝。 连续绕了几个弯,两人一狐进了一间房,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宝师妹欢呼雀跃,迫不及待拿出芥子袋一扫而空。 这狐狸也太好了,竟然直接带她们来拿遗迹的宝藏! 白巧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她心中只觉奇怪。 这一路太过平安,途中不见人影,这么大个古遗迹,不应该除了守护兽就没有其他敌袭。 “师姐,我芥子袋空间不够了,借你的用用嘿嘿。” “……”白巧上交执剑真人给她的芥子袋。 她之前不用这个,真人说备着好些。 师妹拿着第二个芥子袋加油埋头苦干,两下收了个干净,若不是能力不足,她多想把嵌在墙里的紫水晶凿下来。 “谢谢你啊黑狐狸。”师妹收起芥子袋,两手扶着膝盖凑近它。 “我可以摸摸你的尾巴吗?” 十尾狐狸实在是太漂亮了,细看狐尾尾尖,还泛着金色焰纹,比四肢的金翅纹来得更美。 黑狐瞅了她一眼,高傲仰头,散开的十条尾巴并成一团。 不给! 师妹:“……” 好不给面子呜呜呜!难得遇见这么漂亮的野狐,她还想带回去养呢。 “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狐尾不摸了,出去总可以。 黑狐十尾第二次撑开,每条尾巴一齐发光,它抬起右前肢一踏,传送阵于她们身后出现。 就这一刻,白巧感受到了一股很猛烈的气息! 好强大的魔气,不是寻常魔族可比! 它是魔! “你好厉害!什么都知道!”师妹十分惊喜,她已经进了传送阵。 “师姐我们快出去!执剑真人他们定是等急了!” “你先回去。”白巧指尖灵力溢出,火符在手。 就在魔气爆发刹那,有好几道势力正向这里聚拢。 果然,她就说不可能没有别的敌袭。 黑狐转身,和白巧同样面对正门,十条尾巴竖起,龇牙咧嘴警惕门外。 第51章 神族之物 白巧紧紧盯着宫殿大门,听脚步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这个口四面八方都有人涌来。 可还没等来敌人,一条黑尾卷上她的腰,把她甩进传送阵! 白巧身体陷入阵法范围。 “等……”她才说了一个字,传送阵已把她送了出去,影子完全消失。 几乎是同时,一群身穿坚固铠甲的卫兵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冲进殿门! 他们人均手持一把锃亮的长枪,枪尖上闪烁着寒光。 为首的老人仙者姿态,当他见到那只紫色眼睛的狐狸,犹如被人打了当头一棒,瞪直眼睛。 “你……” —— 穿过传送阵后白巧又进入水里,湖面上有人在说话,她在水下听不清。 白巧憋气向上游,破水而出,把望眼欲穿的江淮和卫心瑜吓了一跳。 “师姐!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大师兄呢?”卫心瑜拉她上岸。 白巧一愣,“百里师兄下去了?” “不然呢!你掉下去大师兄想也不想也跟着下去了!你没见着他?!” “巧巧啊,你真的没有看到百里吗?”执剑真人也来问她。 最先上来的师妹解释过无数次了,“真人,我们下去后没看到大师兄……下边就是一座宫殿遗迹,还是一只黑狐狸带我们找的宝贝,它可厉害了!十条尾巴呢!” 白巧:“如她所说。” “……” 执剑真人听了直拔头发,“完了完了完了……” 江淮也揪头发,一起,“完了完了完了……” “我再下去看看。” 白巧说着要一头扎进水里,然而不等她进一步行动,一只手从水面伸出。 他上半身出水,胳膊撑岸,右手撩过贴在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纤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水珠,轻轻扇动,湖面漾起波澜。 “师兄……”白巧不经意露笑。 还好他没事。 江淮和他的好些师弟协着他上岸,黑溟法术烘干身上衣物,白巧刚要找他说话,执剑真人先拽过他,“你跟我过来!” “……”黑溟回眸,看了几眼白巧。 执剑真人快步拉着人进小树林,上下打量,“有没有伤着?” 黑溟脸上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抱剑倚树,不可一世,“谁能伤我。” “……”执剑真人暗道一个欠。 “没暴露身份?” “没有。” “魔气冲天了还没有!这里这么多门派,鱼龙混杂,你就不担心神光教混入其中?!别忘了天合宗的那谁!” “不怕,没在她面前暴露就行。”黑溟忽略他最后一句,扔给他一面小镜子。 “啥玩意?”执剑真人拿在手里翻来翻去,认真摸了摸。 “神器银双镜?这是神族之物,你哪来的?” 就是这个东西,使人掉入湖之后不会回到原来的地方,而是镜子的另一面。 密林相当于镜子正面,古遗迹是背面,只能从正面进入背面,不可逆行。 “师伯认为这是哪里来的?”黑溟侧头勾笑反问,左耳下的星芒耳坠微微晃动。 “……”执剑真人扶额。 神器很早便连接密林和古遗迹,可想而知是神的杰作,他们定在古遗迹里。 他除了把他们全杀了,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他此番单纯是过来和天合宗抢夺资源,没想到竟然遇上神族,细思极恐,秘境开放前,他们就和神在一处。 “遗迹里有什么,能吸引神族前往。” “暂时没弄清楚,他们似乎分头行动,古遗迹里没有他们的目标。” 执剑真人气结,“没弄清楚你就敢放魔气,我们现在可是和神共处!” “那又如何,”黑溟嘴角倾斜着向上挑了挑,冷笑一声,眼底闪过鄙夷,“他们回去看看我的‘身体’,就会打消所有顾虑,愚蠢至极。” 执剑真人:“……” 能不能有一点身为落魄魔族的自知之明? “总之,等会你暂时把脸遮一遮,我会跟其他人解释你过敏了。” “对什么过敏,水吗?” 执剑真人卷起一阵风,吹来丛林里不知名的野花,“老套路,花粉过敏。” 须臾,执剑真人和黑溟转出小树林,不同的是,男人一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在外。 这新造型,引起许多弟子好奇。 江淮摸着下巴疑惑地左看看右看看,“这是咋了,怎么脸肿了一圈,真人你揍他了?” “他花粉过敏呢,丑到不能见人。” “我咋不知道溟哥对花粉过敏?” 执剑真人戳着他的肩,指指点点,“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说得多了解他似的!” 江淮努嘴,握着拳头不服气道,“别说,我还真了解得很!不信你问我关于他的事!” 执剑真人上扬眉毛,来劲了,“你知道他有几块腹肌吗?” 第52章 我的野心,比神更大 “八块!” “金铃挂在哪?” “脖子上!” “……”执剑真人难蚌。 这个这么隐私,他也给他看? 他再问,“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裤衩?” 江淮即答,“白色!” “……”这也知道??! 莫不是偷窥狂? 这小子不喜欢女人,整天捣鼓他的剑和鼎炉,唯一爱粘的人就是百里。 执剑真人一脸“你不对劲”。 “你们两个……”黑溟忍着要掐死他们的冲动。 好在他们声音小,周围师弟离得并不近。 江淮收到执剑真人那难以琢磨的目光,打了个颤,“什么眼神儿?宗里大澡堂都一块沐浴,同门那么多年我难道是瞎吗!能不能问点有挑战性的?” 执剑真人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嘿嘿滑稽笑,“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什么妥妥送分题!”江淮兴高采烈举手,“当然是……唔!” 黑溟快速捂上他的嘴,陡然沉下了脸,嘴角扯起冷意,恶劣地勾勾唇,“送分题?这么说,你是知道些什么?” 他语调带笑,嗓音很淡,尾音略醇,可听起来却如此渗人。 “唔呜呜呜!!”江淮挤着眉使劲摇头。 不知道不知道!!! 都怪执剑真人!他差点把百里老底给揭了! “师兄。” 白巧走来,轻轻扯着他的袍角。 黑溟松开江淮,把他推去一边别来打扰,眼睛望向白巧。 只见她递出一枚丹药,表情认真,“这是我炼的解毒丸,快吃下,过敏很快就好。” 看色泽和纯度,上品丹药没跑了。 这般珍贵的解毒丹药拿来治“过敏”,不仅大材小用,她也舍得给他。 他又怎么会拒绝。 “多谢,我稍后吃。” 他收下,白巧一双眼睛从头到脚端量,“百里师兄,你真的没受伤吗?” 遗迹里和守护兽同等级的魔兽妖兽有很多,别说她进的还是古遗迹。 路上多亏黑狐指引绕过不少弯路才没怎么遇上强大妖兽。 她知道他很强,可她在遗迹里兜兜转转,人不见影,也不闻霜水的寒意剑气。 入口只有那片静湖,卫心瑜说她掉下去后他马上跟来,她和师妹逗留岸边至少有一盏茶时间,不会不碰面才是。 太奇怪了。 黑溟张开双臂,两手摊开,“那你亲自检查一遍我有没有受伤?” “……”白巧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她能肯定,他绝对在笑。 “这就不用了……我其实还想问问,遗迹里你可曾见过一只黑狐,十尾,眼下有妖纹,紫瞳。” “……不曾。”他轻抿薄唇,看向别处。 “我进了宫殿走的北边。” 那就说得通了。 狐狸带她走的是西边,宫殿很大,里边通道众多,他去了北边,完美错开。 “为何问起,你喜欢狐?” 白巧点着脑袋,“喜欢,几年前养过一只。” “……”这个瞬间,黑溟狭长如鹰隼般的眼眸凝视着她,那双眼瞳波澜不惊,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我是说不祥的黑狐,不是指阿喜那类正常毛色的狐狸。” “我说的就是黑狐。”他说到不祥二字,白巧眉心靠拢。 她不喜欢世人用这个词来形容黑狐。 “百里!” 他们二人说话,执剑真人也不想过来,然而事态紧急。 执剑真人压上黑溟的肩,使人倾斜向他,在他耳边低声,“我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黑鸦回来了,得尽快离开这秘境,神光教有大部队在这里。” 资源不要了,忍痛割爱一回,下遗迹的师妹拿回来的那些至宝够门派霍霍一段日子了。 黑溟微微抬眼,不远处古树上三尾黑鸦停留,绿叶遮挡其影子,“我的三尾鸦,怎么还听你命令?” 执剑真人:“……” 哎呦喂这是重点吗?! “我还没说完,虽说这次来的天庭神官修为都不敌你,但他们要找的东西,我猜测,多少关乎六界,神的庞大野心不是一年两年了。” “呵。” 闻言,黑溟嗤笑,墨眸轻眯,下巴傲慢抬起,单边耳坠的星芒在阳光下金光闪烁,几分疏狂。 “我的野心,比神更大。” 执剑真人不免有些发怵,“……那眼下你想如何?” “森罗万象,叱石成羊。” 他薄唇吐出几字,五指缓慢张开,掌心之上,透明魔方浮动。 执剑真人召集玄浮宗全员,告其寻找秘境出口,路上见到什么直接横抢硬夺,不要手软,管他杂草还是毒果,通通收入囊中! 白巧随着大部队前进,周围弟子热热闹闹聊着天,江淮和黑溟也有说有笑。 只有她在低着头走路。 从出发开始,她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异样。 仿佛有一双眼睛,暗中偷窥着他们一举一动。 叮铃…… 微弱的一声铃响,白巧猛然抬头。 她四处张望,一瞬瞪大眼睛。 周围的弟子不知所踪,这偌大的密林只有她一人! 意识到不对劲,她立刻召符破阵,红符仅仅是灵气旋转逆流,没有另外反应。 “……” 没破开? 那就证明她没被拉入单独空间,相反,被拉入空间的是其他弟子! 空间操纵?! 神鬼莫测,悄无声息,这等无声无形的程度不应该是魔尊才有的能力吗! 可他被封印冰渊,倘若他封印解除,破冰而出,六界必然动荡才是! 那为何这秘境的空间扭曲了?! —— 远山,浓淡不一的雾气飘荡开来,缭绕林间,花树如蒙上了一层轻纱,显得缥缥缈缈,犹如仙境。 墨发男子躺于花树棕枝上,悠悠哉哉刷着玉简,时不时会哈哈大笑几声。 忽然,视野范围内他看到了有趣的事物,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来,饶有兴趣摸着下巴思索。 “哦?空间操纵,魔方困阵?” 两地相隔较远,不过那多条红线构成的四方纵然微弱,却逃不过他的法眼。 他继续拿起手中玉简,在上边熟练地一通操作,完成后法术掩去玉简。 “阿砚,你欠我一个人情。”男人胳膊枕膝,手指绕着头带,等着看热闹的懒洋洋姿态。 第53章 空间操纵,魔方困阵 “……”秘境外,黑溟视线离开高处山峦。 被传送出来的玄浮宗和其他门派聚成一团。 “搞什么,莫名传送出来了?难道又是秘境混乱?!” “是啊怎么回事,我的赤血草还没拿完呢!” “快看玉简,管理者发通告了!桑塔秘境和另外一个小秘境因为灵气碰撞产生混乱,所以我们才被弹出来的!” “我就知道,秘境混乱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 牢骚声不断。 执剑真人拍拍林中黑溟的肩,“我叫卫小四和江老二去清点人数了,待人数没问题后,你再开启杀阵。” “嗯。”他手中的魔方灵气环绕,黑溟两指一打,魔方上半部分旋转,封闭传送阵出入口。 魔气无形。 通过银双镜折射,他的气息早已包裹小秘境,此时秘境就像一座牢笼,一座困于魔方之内的死笼。 随心所动,传送不过是他动动手的事。 一切尽在掌握。 “百里!” 身后有人唤他。 黑溟手心握起,敛去魔方,转过身。 是星长节。 他刚忙完手头的事赶过来,脚步跨得很急,浓浓的两道眉毛稍稍紧蹙,“我们宗落云舒,陌辰和阿镜都没出来!巧巧呢?你可见着她了!” 她不在?! 黑溟眸色一紧,紧张望向玄浮宗,卫心瑜正小跑过来,语调颇快,“真人!少人了,白巧没传出来!” “什么,巧巧没出来?!” 执剑真人下意识瞥看黑溟。 她是如何躲过魔方困阵的强制转移?! “……” 黑溟闭上双眼揉着额头,声音沙哑,思绪凌乱地叹气,“我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我去找她。” 还不可转变杀阵。 五符同修,五行之力,相互交融互为依存。 本就得天道眷顾,传承天道意志,不受领域困阵影响。 她气运也太好了…… “我和你去!”星长节挺身而出。 黑溟眼里盛着揶揄,清冷笑笑,“我一人足矣,你最好担心的是风镜。” 话语一落,他撇下一群人进了林中深处,由块块透明晶状体形成的魔方浮于眼前,男人食指和拇指相搓,魔方扭转。 桑塔秘境 “啊!”一道金光击中风镜的小腹,她凄厉惨叫,撞上高大的梧桐树。 剧痛传来,她身子滑下,蜷成一团捂着肚子,疼得她眼角不由自主地溢出泪花。 该死,这群神族找上他们天合宗的弱鸡师妹和软饭男干什么? 若不是他们出现完全打乱了她进入传送阵,困在秘境中! 传送是有范围的,她为了不被神族发现,独自脱离天合宗队伍。 最近天合宗的运气莫名的特别背,路上遇到的高阶妖兽不断,弟子频频出问题,法力耗了大半不说,还没缓口气,马上被神族逮了个正着! “魔族余孽。”一群神仙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 他高傲地负手而立,身姿挺拔如山,仿佛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威严之峰。 他目光如炬,对风镜那张脸来了兴致。 “本神多年前好似见过你,和帝砚一起出自孤罪院的奴隶?” 奴隶二字,对风镜来说,是永远也好不了的伤疤。 她忍着疼缓缓爬起,死瞪着他冷嘲热讽,“是啊,就你们神仙高高在上,实则背地里做的恶心勾当比我们魔族多了去了!” 男人的表情显而易见沉下,长靴动动,一脚狠狠踢向风镜的下颚! 风镜闷哼,强憋着泪水死死咬紧下唇,那双紫瞳充满了恨意,要将他碎尸万段一般。 “死到临头还在口出狂言,不过是出自孤罪院卑微低下的贱奴,魔尊已被封印,区区蝼蚁妄想东山再起?” “哈哈哈哈哈!一口一个贱奴,我记得你。”风镜笑着再次撑起身体,语言像是藏了一把刀子,直剐他心。 “过去曾被阿砚一招败落、一脚踩进泔水里的潲水神,如果不是你的走狗来得及时,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我面前耍威风?” 男人的眼神骤然变得阴狠。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那个桀骜不驯的人俊美年轻,居高临下,扬起的下颚线弧度完美,不可一世的狂妄透进骨子里。 精致的锦靴使劲蹂躏他的脸,他将他压踩屈辱的泔水之中,少年好看的双唇上扬,幽紫的丹凤眸里染上疯狂,笑得痞邪狂傲。 声音如恶魔嘶哑低吟,恶趣味十足地说,“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求饶给本尊听。” 这段耻辱的回忆,男人极度愤怒,脸上肌肉恐怖扭曲,指骨攥得啪啪响,“你简直找死!” 他手中神器欲要刺下,一柄镰刀飞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割神器,“啪”地再灵性飞回主人白嫩的小手。 男人一愣,他们一齐转向来人。 “本神当是谁呢。” 他面向白发红瞳的女人,态度一百八十大转变,恭敬地福了福身子,“许久不见,小神见过符道神尊。” 白巧听了一阵反胃,语调降了一个度,“别用曾经的封号称呼本殿。” 他只是轻轻一笑,“失礼了,阴司二殿下,不考虑重回天庭吗,神君可是非常想念你这得力助手为他大杀四方,斩—妖—除—魔。” “……”他吐出最后四个字,白巧眼神狠厉起来,抓着灭魂镰的手隐隐发颤。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起初是有目的,可现在计划有变,改成围剿魔族罢了。”他说着,余光瞟向风镜,嘴角是轻蔑的笑。 【生来只配供人娱乐的工具】 【孤罪院都是一群恶心的魔】 【哈哈哈,不过是和私生子一起出逃魔窟的罪人,埋藏修真界多年的奴隶,也配和他们神仙斗】 “……” 这些神的心里话,白巧一字不差地听了去。 所有的恶意都顺着身子往上爬。 一群饥饿的野兽渴望撕裂纯净的内心,美好凋零。 白巧面无表情,仿佛这些恶语相向已成了习惯,以往是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麻木。 她眸光黯淡,往日倾听了太多的伤害和冷漠,渐渐失去了之前的光彩。 功德铃明明不在身上,为何还是能听到这些话。 好累。 天道传承人,并不快乐。 “滚回你的天庭。” 即使灭魂镰的镰刃距他脖子不过一尺,男人从容后退,笑容消失,“恕难从命,魔族必须灭。” “那就没什么好说!”白巧手腕翻转,力量流转。 数十道红色符绕身,血镰回旋,宛如一抹鲜红的月牙,划破空气!激起阵阵风浪! 第54章 想做我上属? 她有多厉害作为彼时的仙友他最为清楚,就算他们一起上也打不过她! “你一定要护着魔族?”泔水神第二件神器勉力招架,“中立态度的冥界已经开始站到魔界阵容了吗?!” “冥界就是冥界,哪方都不站!” 白巧凝眸,弯月镰刃燃起业火,“本殿想做什么,没人能管!” 牵制其他神族的红符随心念飞回,黑色业火刹那旺盛! “燃烧灵魂堪比血池的炼狱业火!你想弑神吗??” “不错,本殿从没尝试过弑神的感觉,今日破破例!” 红符上的古老符文变得立体,与黑焰交织,黑火和炽热的能量波动瞬时爆开!迅速将周围的一切吞噬殆尽! “……”风镜筑起防御抵挡热量,免了火焰的灼伤。 什么恐怖的火!有这等实力还去为神效命? 她直接把神从高处拉下来,自己称王! 白巧不回头看爆炸,她弯镰勾向风镜的后脑。 她能救她,也能杀她。 “大师姐这是做什么?” 白巧老实回答,“你之前想杀我,防着点。” “……” 风镜侧眼看着那勾镰,直视她的眼睛,“大可不必,我现在实力不如你,而且我没有想再对你动手的念头。” 她那时是认为白巧是人类修士,担心会把她是魔族的事情说出去才起了杀心。 “最好,反正你也取不了我的命。”白巧握着镰柄的手一松,灭魂镰瓦解。 “……” 这话就扎心了。 “大师姐,你是神?” “我不是神,你也看到了,我属于冥界阴司,之前天庭有神职,很早便辞去了。” “为什么要辞掉,做神官不好吗?”风镜说到这儿,嘴角扯出嘲讽的笑。 “不好,心很累,倒是你。” 白巧两手环胸,观望她打坐使用魔气疗伤,“一群没封号的神都打不过吗?亏你还是法修榜一。” 一听到这番话,风镜顿时感到困窘万分,心中尴尬,眼神无法与她对视。 “什么呀!若打起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我被你的镰斩了一刀,就算有百……别人送给我的滋养丹,没一个月时间我调养不好!” “而且进入秘境,一刻钟至少三头高阶妖兽就盯着我们宗来,整个天合宗仿佛中邪似的,运气非常差!我杀妖兽用去了太多灵力,怎么打一群神!” 白巧哼笑,悠然自得,“念在两年同门,那刀我对你手下留情了,看到甘长老的下场了吗?” “我就知道那晚的人是你!” 风镜回想甘长老生活不能自理的痴傻模样,动作行为像极了傻儿子,一阵咂嘴。 “好了,说说,”白巧中止闲聊,“你是魔尊的什么人?什么关系?” 盘坐的风镜睁开一只眼,瞧她严肃的脸蛋,忍不住语调轻浮的逗趣,“我和魔尊啊,生死之交的小情人哦~” “……”她要是信她白巧就是傻子。 “我回去就告诉长节,你想把他绿了。” “……” “我开玩笑的。”风镜服软,紫眸稍黯,苦涩的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生死之交这点没错,魔窟里我和他相互扶持,一点一点踩着别人尸体爬上来,还有乌烟瘴气的孤罪院。” “孤罪院是什么地方?” 风镜自嘲一笑,“你可以理解为妓院,但这可是比人类的青楼更为恐怖的深渊。”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曾经的奴隶翻身做主,你知道吗,孤罪院的院主,我摁着他的脑袋,割掉他的舌头。” “让他亲眼看着阿砚把他的内脏挖出,再点点慢慢地刮骨挖肉,欣赏他的无助和挣扎。权利,还是掌握自己手中最好!哈哈哈!” 她说到后面越来越疯狂,陷入一种癫狂的神迷扭曲状态。 白巧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风镜到底在孤罪院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 但她是实打实的疯子。 “风镜,你说实话,你们魔尊是不是破了封印出了冰渊?” 风镜挑眉,道:“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你会不会向旁人告密?” 白巧抬起下巴扬了扬空气,尸体那是烧得渣都不剩,“喏,你也看到了我弑神,至少我不会是你们的敌人,单纯好奇他这个人罢了。” “那臭男人有什么可好奇的?怎么,想做我上属?” 白巧:“?” “可惜了,”风镜遗憾地叹了口气,细长的凤眉弯弯,“我们阿砚颜值高,实力强,天赋棒,背景牛,体力好,就是不太喜欢女人。” “……” 白巧忍着想剖开她脑袋看看里边装的什么的念头,暗暗咬牙,“你跟我扯什么?!我是对他的空间操纵感兴趣!就比如现在,就是他空间能力搞的鬼!” 风镜“噢”了一声,望了望天,以她的视角,清晰可见条条绷直红丝,“他没有冲破封印,依然在我不可去的冰渊中长眠。” 若封印破开,他早杀上神界了。 “那现在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风镜拍拍衣裙起身,笑道,“放心好了大师姐,能出去的,这么久过去了魔方困阵还没转变杀阵,那就说明他完全明白里边的情况。” 白巧微张着嘴,目光蓦地犀利回眸,知会风镜,“来人了!先躲起来!” 她率先跳上一棵槐树隐藏,风镜也很利落地和她一块轻功上树。 来的同样是一群人,另一批神族。 “是神光教的二队人马,”风镜紧盯着那片仙气飘飘的人,眼中恨意流露,目露凶光,“估计是察觉一队被灭赶过来的。” “先不说这个,风镜,”白巧碰了碰身边女人的手臂,指着人群中某个人,“你看那是谁?” 第55章 怎么人是你杀的锅却是我来背?? 陌辰(唉,巧巧和砚砚都有图,看在你是原着男主份上勉强给你配张图) 他在一众人中显得俊朗不凡,头戴镶嵌着红宝石的紫金冠,身穿绛红色的祥云长袍,袍上金线绣制的飞鹰格外威风,整个打扮极之贵气。 是陌辰。 这张脸庞使风镜心中颇为惊讶,“软饭男?!” 白巧嘴角一抽,“软、软饭男……?” “你不觉得他吃软饭吗?靠你进的天合宗,吃你的用你的,在你身后捡漏,没你啥也不是,但偏偏运气还极好,跟有光环似的就是被看重。” “……” 风镜如此一疏通,白巧悟了。 好像,还真是! 天合宗师兄姐是按照实力排的,陌辰刚进宗时杜真非要破例把星长节的二师兄挤下去,让他来做这个二师兄。 最离谱的是此举动竟然还没多少人认为不妥! 就算寥寥几人有怨言,杜真听而不闻。 这次她退宗提拔星长节为天合宗大师兄,也算弥补了一番长节。 “害,还是我家长节独立自强。” 有光环的天之骄子,必死! 白巧敷衍,“是是是。” 一名神官仙术探查方圆几里的气息,片刻,他转身拱手一位年轻男人,“无岁神尊,气息显示就是这块区域,可未见尸体,可想而知他们……” 神官不敢再说下去,被称为无岁神尊的男子愤怒甩袖,“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弑我神光教的人!” 尸首连渣都灭了,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于是,神官决定推卸,“一定是魔族干的!” 树上听到这的风镜懵逼,“怎么人是你杀的锅却是我来背??” 白巧看了她一眼,接着盯梢神光教,“我救了你,你替我背个锅怎么了?要命还是背锅?” 风镜:“……” 她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无岁神尊沉重地拍拍陌辰的肩,语重心长地说道,“贤侄,自神魔大战过后,群龙无首的魔族余党仍在外做恶多年,为祸苍生。 你父亲托我在教中照顾你的同时,也让我好好告诉你,唯有杀妖除魔,抓紧时间修炼,才可助你夺得大权!” “我知道了,”陌辰心情不太好,犹豫了会,鼓起勇气开口,“二叔,你们把云舒怎么样了……” 无岁神尊和蔼的面容一下沉了,不顾他的颜面厉声训斥。 “你关心她怎么不关心恢复和白巧的婚事!我们辛辛苦苦设计让你和她相遇,你倒好!来历不明的女子怎能和冥族帝女相提并论!” “她没有来历不明!她只是失忆,不记得自己是哪里的人!她有天赋有能力,善良细心,绝对不是您口中的来历不明!” 这是他第一次对尊敬的长辈发出如此激烈的吼声。 二叔找上天合宗,见到云舒便把她和他分开了,他很担心她会不会被刁难。 “够了!”陌辰的吼声仿佛是一道惊雷,无岁神尊原本圆润的脸,在这一刻显得有些僵硬。 “无论如何,必须让白巧回心转意!除非你想全盘皆输,给那个私生子示弱!” “私生子”三个字,使陌辰的目标瞬时明确了许多,他用力攥紧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不会输给他!” 无岁神尊心满意得,果然只有他才能刺激他。 “至于你问的落云舒,她得到了帝令,我们不会把她如何。” “她确实有些天赋在身上,可她还太弱,将来势力强大到对你有帮助再说也不迟。” …… 二人在槐树上听去了全部内容,风镜一脸看戏的表情,“神族在打你的主意哦大师姐,你被算计了。” “我听得到。” 白巧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 再睁眼时,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好似刚刚差点失去理智要把他们全杀了的不是她。 原来他们之间的相遇救人都是经过精心算计的。 她一共被他救了两次,第一次是山林路遇土匪,他路过此地把她“救”了,当时阿爹逼婚得紧,因此她提出机会结成道侣。 第二次是她独自外出历练,她被不知名的刺客偷袭,一群黑衣人身手不凡,将最后一人斩杀时不慎毒粉入眼,导致双目暂时失明。 好在她知道附近有个破庙,凭着记忆摸进庙里打坐排毒,接下来失明的几天,有个男人寸步不离照顾着她。 他不爱说话,问什么只会回她单单一个嗯,可平日的饮食起居,穿衣洗漱,一丝不苟,关怀入微。 第五天眼睛得以重见光明,见到的即是守在她床边的陌辰。 此刻,她很有理由怀疑第二次救了她的男人不是陌辰,并且来杀她的黑衣人是他们派来的! 神界,这笔账冥界记下了! “大师姐,你再不动手,他们要走了。”白巧方才那股强烈的杀气,自幼杀人成瘾的风镜怎会感觉不到。 虽不明白为何她忽然之间对神族有了那么大杀意,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们走不掉。” 白巧红眸寒光闪过,一阵阴风吹来,卷起漫天尘土,风中似有无数的刀锋划过,尖锐的呼啸声让人心生寒意。 鬼气凝成的灵力红符红光大作,幽深而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吾之敕令,万鬼听诏。” 身处在寂静的黑暗之中,阴影形成实体,四周鬼魅触碰阳光消失得无影无踪。 “发生什么事了?!嗬!” 神官的影子伸出冰冷而阴森的鬼手,不声不响,下一刻遽然勒住他的脖子,如同一条巨蟒缠绕!当众窒息而亡! “所有人戒备!”无岁神尊快速使用神器斩杀鬼手,然而影子无形,他的神器伤不了任何一只鬼魄,就算神光暂且逼退,影子照样会卷土重来。 他谁都救不下! 能控制如此数量的鬼魂,冥族嫡脉鬼控术! 是白巧还是白涉宁,或者是白捷羽?! “二叔!” 听到陌辰声音,无岁神尊心急如焚,“我先送你出去!” 本是封闭的传送阵已被激活,无岁神尊轻易把人送出,他欲要投入战斗时,发现周围鬼魂散得一干二净。 “??” 他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一柄冰剑紧贴他的脖子,凉意透过皮肤传来,从心头浮现的冰冷直达脚底。 “你……”无岁神尊僵直了双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力的颤抖。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直打哆嗦。 “阿砚!”风镜背着睡过去的卷发少女气冲冲闯出来,高声抱怨,“你打晕大师姐干什么!我还得背她!” “……”黑溟斜睨白巧恬静睡颜。 她居于高处,俯瞰着众生。 他深陷低处,被恶所笼罩。 她沐浴着光明,他则属于黑暗的阴影。 这等手染鲜血的肮脏之事,他来做就好。 “喂!你光看不说话是几个意思?” 无视风镜的大呼小叫,他转回来,先前眼里的情绪消散,紫瞳一眯,杀机汹涌,“既然走了一个人,那神尊替他死。” “哈……哈…” 无岁神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拼命逃亡,如一只奄奄飞禽,使出最后一丝力气逃离追杀。 他脚步踉跄,身上模糊血肉外翻,处处淌血,仿若一尊腐烂的血人。 疯子!简直就是疯子! 他将他的神格锁住,无法自杀自爆,再一刀一刀地剜肉折磨,伤口撒上腐糜毒水毫无人性地虐待! 玩追逐游戏般放了他再追杀他以此为乐!享受他其中哀嚎过程! 那个变态男人和以前一样充满恶趣,不!是比以前更为扭曲的一种病态!要快些逃! 不知不觉,他跑到一处冰渊。 当他看到冰棺中铁链拴着的人,心里咯噔一下,面如死灰。 “该说逃窜的小老鼠什么好,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提剑的少年衣袍干净,俊美无双,他轻笑着步步走来,长靴仿佛踩着无岁神尊的心脏,砰砰直跳。 “你到底……” 无岁神尊三个字刚说出口,眼前银光闪过,呲出大片血花,而后跪下,睁大双眼倒在血泊中。 黑溟甚至一个眼神不曾给他,冷漠跨过尸体缓缓走到荆棘丛生的冰棺前。 被冰封的男子容貌风华绝代,独具一格,头顶生出了一对黑色茸耳,身后九条黑尾凝固于此。 他跪在冰台上,双手双脚由刻纹铁链束缚着,将他半悬。 双眸轻闭,左耳下方悬挂的红色勾玉吊坠黯淡无光,连同喉结处锁着的金铃一同失去往日光彩。 黑溟左手覆上寒冰,冰面映出他半边脸庞。 深紫的眼眸神色复杂,凝视金色铃铛久久不语。 第56章 小师叔苏醒 白巧于占星阁转醒时,嗅到一缕香气弥漫,意识从梦境升起。 卫心瑜在她屋内,她身上带着一丝清凉的风,刚来不久,站在窗边点燃仙鹤香炉。 耳边听到动静,她侧过头,“醒了?” 白巧眼眸微撑,适应着光亮,“我怎么出的秘境?” “大师兄抱你出来的。” 大师兄啊。 白巧双腿挪下软床去穿鞋。 “你想去哪?” “找百里师兄。” “你找大师兄何事?” “问问秘境的事。” 那些神族绝对不可留活口,他既然进了秘境寻她,最知道结果。 “等等!”卫心瑜阻止她要拉开门的手。 “你不用去问他了,大师兄进了秘境没看到任何人,和我去妄迹峰,小师叔前不久醒了,大师兄也在那。” 白巧呆了一秒,随即点头,“好。” 看来杨云唤魂对降樱来说起的效果还不错。 “还有,”卫心瑜袖口中拿出密封的信件递给她,“这是昨日风镜转交给你的,她说是三方城蓝丞相的委托,他们不知道你已退宗,这才送去了天合宗。” 她道谢拿在手中,没着急看,先去了妄迹峰。 降樱的典雅寝宫聚了许多人,黑溟江淮形影不离,杨云和若干弟子,只有执剑真人身边多了一位女菩萨装扮的仙人。 水仙般出尘气质的苗清真人婀娜多姿,打扮素雅,水蓝飞羽钗高高挽起秀发,黑亮而丝滑,如编织的丝线。 脸颊细腻光滑,毫无瑕疵,弯眉似柳叶轻舞,微微上翘的鼻尖增添了几分灵动气息,清澈眼眸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喜怒哀乐。 苗清真人 她双拳握紧,愤愤不平高亢道,“要我说,偷袭老八的绝对是其他宗门的人!” “可是谁能偷溜进玄浮宗不被任何人发现?” “敌对宗!风镜!” “不是她。”一身鸦青色少侠行装的黑溟语气轻淡开口。 苗清真人微惊,“你在为风镜开脱?” “没有,总之不是她。” “苗清,别添乱,”执剑真人帮衬,脑袋转向躺在床上沉默不言的人,“老八,刺杀你的人,你可有头绪?” “……”降樱此刻脸色还存在些许苍白,眉眼生冷了许多,只是平静地看着杨云。 “师尊……”杨云先前因她苏醒的喜悦一扫而空,两眼忧愁。 为何是这般眼神…… 降樱的情绪交织了太多的情感,迷茫、冷漠、纠结、失望,甚至放弃。 就像盘根错节的枝条,曲曲绕绕,无法解读。 “真人,我们过来了。” 殿门轻轻被推开,几人一同望向声源处。 看到头戴青鸾流苏步摇的长发少女,降樱有了些精神,嘴唇动动,“你们都出去,我想和巧巧单独聊聊。” “……老八,你真的没事吗?”苗清真人放心不下。 “没事,我的命是她救回来的,我想让她再给我看看,你和执剑真人先带他们出去。” 苗清真人摸着下巴狐疑眸光投向白巧,“还真是小黑的道侣救的你啊?” 白巧:“……?” 黑溟一愣:“?” “谁传的谣言?!”他锐利目光直指江淮。 她还没答应他,这不是毁她声誉吗! “不是我!”江淮眼神四处乱飘。 他这心虚模样,黑溟拉下脸拽着他走,“我看就是你!出来!我们去比斗台好好‘交流交流’!” “冤枉啊哥哥!”被他虐过无数次的江淮抗拒推搡,“我承认我是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在里面…可你昨天抱着师妹出来,道侣玉都给了,很难不……” “闭嘴!” “我闭嘴,那能不能不切磋…唔唔!执剑真人你见死不……唔!!” “砰”的一声,黑溟拖着人顺带关门。 江淮无了,一瞬间接受多双审议视线的执剑真人勉强微笑:“……” “那什么,灵沁峰阿喜拉的粪便我还没处理,我先去铲屎了哈!”太特么社死了,他得脚底抹油赶紧跑! 江老二这臭小子还想把他也供出来! 等他被百里教训完了他也去教育一番,让他体会体会宗门的险恶!真人的疼爱! 待闲杂人等一一离开妄迹峰,降樱要起来,白巧过去助她。 降樱背靠软垫,无力淡笑,“招魂,谢谢。” “无妨,小师叔不会说出去?” 她那日召回了降樱意识,降樱怎么说也是个得道法师,可感知鬼术。 她救人那刻做好了暴露身份的准备。 降樱小幅度摇头,“你于我有恩,自然不会。” “如此甚好,我们来说说刺客一事。”白巧话题转移,降樱的脸色一下变了,五官拉皱下来。 白巧看出她不想面对,正因如此,她更确信了心中想法。 “刺杀你的人是杨云师兄,对么?” 降樱瞳孔轻缩,诧异抬眼,“你知道……” “我起初只是猜测而已。” 白巧把她遇刺后发生的过程复述一遍,强调杨云记忆异常,以及落云舒吃下凝萃丹突破提升境界。 “这样啊……”降樱目光散乱,眼睛无神呆呆地喃喃。 她的眼神很是悲伤,白巧似曾相识。 那年黑狐出走时,她也是这般黯然神伤。 白巧轻叹吐气,“昨天秘境,我发现屏珠师妹和杨云师兄情况类似,同样出现某段记忆缺失,小师叔可以去询问询问。” “师徒一场,缘已经结下,将成为彼此风景,何不去大胆尝试接近真相,不论好与坏,至少不留遗憾。” “悟已往之不谏,若真因误会走到最糟糕的结局,你会坦然释怀接受,而不是悔不当初吗?” 白巧一顿话语连珠结束,再看降樱,她眼中噙满泪水,漫着苦味的氤氲。 她顿时无措,“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方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哭了! “不是,”降樱用掌心揉去眼角的泪,发自内心的咧嘴一笑,“你说得对。” 杨云的存在对她而言十分特殊,是她不愿面对,她在逃避,害怕这个徒弟没有苦衷,是真的想置她于死地。 降樱这会儿情绪稳定许多,精神焕发。 她刚回魂不久,还需要多休息养神,白巧与她闲聊几句日常,照顾她睡下出了妄迹峰。 小师叔一事算是半解决,白巧空余之时拿出那封委托信。 信中是请求她沟通亡魂。 蓝丞相膝下有三女一子,他最疼爱的小女儿蓝小姐上个月前去寺庙途中被害,至今找不到尸首。 而符修知五行,通阵法,会占卜。 听闻天合宗大师姐白巧是唯一会通灵之术的符修,蓝丞相从那日后晚晚梦到爱女。 最终念女心切,只要能见上一面,不论报酬多高他应有尽有。 缺钱的白巧,当然是干了! 时间约定在傍晚酉时皇宫门前,她和执剑真人打了声招呼,拿到出宗令牌下山。 白巧御剑至三方城刚好酉时,按照委托信中内容如约到皇宫。 这个时间,朝廷下朝。 白巧经常下委托,她的脸半个沧耀人尽皆知,一身钦服的蓝丞相当即捕捉城门那抹倩影。 “白大师!” 蓝丞相叫唤,刷玉简的白巧抬脸,不想他身边还跟着一名白袍持剑男子。 她表情凝滞。 男人银发蓝瞳,笑着冲她招手,“笨巧巧,有没有想我呀?” 第57章 那我跟你住外院! 阴曹司之主白涉宁 男人长相极为阴柔,潋滟的桃花眼比女人还要魅上几分。 金镶月袍下身材忻长,莲纹缠绕其间,束身腰封缀着银链长饰,气宇轩昂。 尽管他是个男子,却拥有如同雪一般光洁的面庞。 唇红齿白,嘴角浅笑,蓝瞳蕴藏琉璃,晶莹剔透,宛若美玉一般。 “大哥!”白巧惊喜,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 他们经常通过传音互怼,然而线下见面任谁都是笑容满面。 “原来二位认识,”眼神迷离的蓝丞相识趣回避,“白大师暂且和白公子叙叙旧,蓝某在一旁等候。” 蓝丞相走远,白巧拥住他的双手离开白涉宁腰上,“你对他用了控魂术?” 白涉宁挠挠脸,尴尬,“这个,迫不得已……” “好,怎么来沧耀了,不是回司了吗?” 他抬手,笔直而纤长的手指穿插她发间,轻揉乖巧少女的软发。 “阴司有小羽管着呢,来沧耀是准备迎接半个月后的同好会和帝令,交流会一结束我就得回仪珠国了。” 阴司的位置距仪珠国最近,白巧作为逃婚的人,自然选择最远的沧耀修行。 “帝令是什么?” 她在秘境里听无岁神尊偶然提起。 白涉宁表情霎时凝重,连语气也沉了些。 “所谓帝令,不过是存蓄庞大力量的容器。” “神魔大战那段时间你失踪所以不了解,听说是祖辈留下来的,大战时候魔尊就是得到此物,凭借令牌一人重创神族“心脏”。” “其实帝令中的力量并不干净,可以说非常的邪,而强大一词蒙蔽了太多人的双眼,闹出得帝令者得天下的传闻。” “如此强悍的宝贝,那为什么魔族败了?”白巧问。 “我也纳闷这问题,”白涉宁道,“总之从那以后帝令不知所踪,前几日刹阁得到消息,帝令现身沧耀,我就过来打探打探。” 他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狠狠磨牙,“谁知小羽这熊孩子!让他把我传送到沧耀的八方城,结果传到三方城皇帝的龙床旁!!” “最离谱的是撞见沧耀帝和他的两个妃子在酱酱酿酿,我要长针眼了!!” “噗……” 两个? 看不出来沧耀帝玩得还挺花。 白涉宁现在回想面红耳赤的画面一阵哆嗦颤栗,苦皱阴柔的脸,“还好我及时动用功德铃开了魂体,否则我绝对要被灭口,当时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白巧大致了解他为何对蓝丞相用鬼术了。 从皇帝寝宫出来,碰上了人,不好解释,只能用控魂术小小操纵一番。 白巧同情一秒,拍他的肩,“虽然你的遭遇很奇特,不过帝令别找了,被人拿走了。” “谁?!不会是神族?” 白巧扬眉,“何出此言?” 白涉宁瞧了瞧周围,确保隔墙无耳,垂下头低声说道,“阿爹去神界开庭会,第二条消息,魔尊的封印近日有松动,为此神族才大张旗鼓寻找帝令。” “害,我现在反而想让魔尊快些破冰而出杀上神界,虽说魔族也不是什么好鸟,至少比神族狗贼来得实在。” “……”白巧秀气的细眉紧拢。 封印近日有松动,而消失多年的帝令也在近日出现,未免太巧了不是? 此事太过复杂,牵扯过多,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拿到帝令的是落云舒。” 陌生的名字,白涉宁疑惑,“这谁呀?惊鸿榜上没这号人物?” 能夺得帝令的,机缘气运是其二其三,其一是实力。 他心里都开始押注剑修榜一复姓百里的那位拿到令牌了。 白巧摊手,耸肩,“天合宗新来的小师妹,魅惑能力比我们的控魂术更邪乎呢。” “这事你最好别掺和,帝令的事别再管,听到没有?” 少女细长的桃花眼让她看起来有点冷酷,可美眸流盼间满是对他的关怀,炯炯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白涉宁眉心微动,垂头哑笑,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再次揉着她的脑袋。 “好好好,听我二妹的,我不管就是了。” 他问清了白巧此番来意,得知是要请灵,为了不负此行,便要和她一块行动。 解除控魂的蓝丞相不保留被控记忆,白巧解释了白涉宁是她兄长的身份,得到允许,一起请到府中做客。 蓝丞相盛情邀请他们在府里用膳,饱餐过后,他遣退旁人,双手合十恳求,“白大师,蓝某只想见小女一面,别无他求!” “我知道,提供一下令千金的生辰八字。”白巧饮着极品雪茶碧螺春说道。 蓝丞相很快送上写有蓝小姐生辰八字的宣纸,白巧手指朝空气一捻,灵力符压上宣纸,“追踪!” 咒符白光乍现,纸上的文字透着红芒。 她眼睛一扫,散去咒符,“丞相大人,你的小女儿成了孤魂野鬼。” 蓝丞相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睛不眨。 果然会通灵!这是真大师啊! “大师可有办法?” 白巧放下茶杯,撩起长发,轻纱顺着滑落,露出洁白藕臂,笑容明媚,“只要钱到位,好说。” 她稍后问来蓝小姐的贴身之物,通过物品行追踪之法,动身前往出事地点。 咒符指引三人前来一处青石小巷。 此时为黑夜,这座静谧的竹林显得分外安静,微风穿过,竹叶发出凌乱的沙沙声。 “就是这了。” “大师是说小女在这儿失踪?”蓝丞相左顾右盼,不禁疑问。 地面干净如初,不仅没有血痕,也没有打斗的模样。 “不是失踪,”白巧手心燃起业火,“而是令千金尸骨无存。” “……” 蓝丞相“咚”地脱力般跪在地上,受电击似的直直发颤,眼眶发红。 “我的女儿只是出门买朱砂烧香拜佛,为何遇上这般不幸灾祸!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丞相沉浸在痛苦中,放声哭泣。 这等事白巧除了说节哀以外,做不了什么。 “大哥,信上说蓝小姐疑似被野兽吃掉,我觉得还有人为因素在里边。” “嗯。”白涉宁附和,蓝瞳不知何时转为红色。 “鬼瞳也看不出什么,凶手好谨慎。” 若是野兽,现场哪会干净得这么彻底,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他们冥族鬼瞳可洞察秋毫,这会儿瞧不出任何有用信息,可见对方是个心思缜密的修士,是个高手。 白巧捏符唤魂。 与其毫无头绪地探查,不如问问被害者来得快。 她祭出黑色灵符,嘴唇轻启口中念咒,白光强烈,身姿曼妙的女子投影浮现。 “爹!”鬼魂形态的蓝小姐张开双臂,带着哭腔甜甜叫唤。 “蕊儿!”蓝丞相破涕为笑。 白巧决定让他们父女先好好聊聊,她和白涉宁去一旁接着小叙。 “你成为玄浮宗内门弟子了吗?” 白巧摇头,“还没,我的内门考核在四天后,怎么了?” “皇宫不是和你提了吗,各宗同好会,论剑山的抽签结果出来了,说不定这一届我们兄妹可以联手。”白涉宁说着,打开玉简调出相关信息。 “同好会开始的前半个月会预热,现在玉简都是讨论交流会。” 修真界每三年定期举办一次同好会,一年一次万宗会比。 论剑山为主办方,优胜者即可进入论剑山选择秘宝的机会。 而同好会和万宗会比相差很大。 前者是确定各国各宗的门派排名,偏向于群体,后者则是确定惊鸿榜个人排名。 白巧拿着白涉宁的玉简,只见上边显示抽签结果。 磬雪观、玄浮宗对战碧水门、无痕宗。 这四个门派皆为四大国的第一宗。 白涉宁是磬雪观的大师兄。 天合宗和另外第二宗一组。 白涉宁抹泪,“沧耀真是人杰地灵,法修榜和剑修榜前几位都在这,可怜我仪珠,总共才几人独秀。” 白巧头疼地揉着眉心。 有点难办了。 参赛者必须为内门弟子,执剑真人早早说过要她代表玄浮宗的符修论前去参赛。 若她在此前成为内门弟,代表二人不仅有机会并肩作战,还能兵戎相见,从而选出首位仙门。 且天北皇朝大皇子和五公主就在无痕宗,她的身份要捂不住了怎么办! “大师。”蓝小姐飘过来,很是感激。 “多谢大师让我和爹爹相见,好好做了告别。” 白巧颔首,玉简还给白涉宁,“那么你可知是谁杀的你?” “我不认识!”不常出阁的蓝小姐心中充满骇然,脑海中涌现出一连串恐怖画面。 “只知是个男人,他长得十分好看,但是那个恶魔指使有三条尾巴的红眼乌鸦吃我血肉!” 她到最后是吼了出来,嘴唇因害怕而泛白,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惧情绪。 “三尾黑鸦?!” 白巧猛地愕然。 她在铸铁村见到过! 这是最低级的魔兽,攻击力极低,那时她认为放着威胁并不大才没去除! 心里有不好预感…… 她快速送蓝小姐去投胎,拉起白涉宁,“大哥!跟我走!” 片刻,白巧御剑赶来铸铁村,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下意识要去柳叶家,第一直觉告诉她炼器师夫妇有变故! 她踏入小草屋,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禁呆住。 这儿如今已变成一片废墟,满目疮痍,地面上凌乱地散落一堆稻草,石壁上裂痕纵横。 枯井旁的苔藓无人打理,肆意蔓延,宛如一条条墨绿色的藤蔓,将干井牢牢包围。 “巧巧,这是空屋,没有灭口痕迹。”白涉宁鞋尖轻轻一碰破败的木门,瞬间坍塌。 “……” 白巧总觉不对劲,她挨家挨户去问了炼器师夫妇的踪影,村民都一个回答。 搬走了。 “巧巧,到底怎么了?”白涉宁挂忧她愁眉不展的模样,漂亮的山黛眉就不曾舒开。 “没事。” 白巧心神不宁引出碧兰剑,“我们走。” …… 铸铁村某处窄小的无人茶棚,鸦青束装的男人左手倚着脑袋,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桌面。 蓝白相间的小狐狸坐在他的肩头舔着皮毛。 睫毛轻抖,闭目养神的他缓缓睁眼,幽幽紫瞳目送两道影子远去。 黑溟响指打出,解除对所有村民的控制。 他得多谢风镜多一嘴提起蓝丞相的委托信。 阿喜蓬松的尾巴晃晃,蹭着他的手指低低嘤咛。 黑溟斜视狐狸,直起身背,细长而柔韧的手指像安慰猫儿一样,抚摸它柔顺的狐尾,“你问我为什么杀炼器师夫妇?” 他笑了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透着轻蔑,眼神仿佛裹着刀子,他的语气更是凌厉而不善。 “柳叶企图害她,已被她亲手诛杀,按理来说炼器师夫妇委实无辜。” “但我这是在帮他们,夫妻俩年老体衰,不可能再有孩子,无人送终,不如趁早死了早投胎,有何不对?” “只可惜,她知道了黑鸦,为了不被发现端倪,只好委屈炼器师夫妇无法转生了。” 蓝小姐可召魂,是他没抹灭她的灵魂。 “……”阿喜低下脑袋,抱紧自己的小尾巴。 好冷!好阴冷的笑! 主人好可怕! “回去了。” 不然她会起疑。 —— 回了八方城的白巧打算直接上玄浮宗,然而她身后的小尾巴她走到哪跟到哪。 白巧停下脚步,回看极阴之气的银发男人,“哥,你没定客栈?” 白涉宁搂着她,笑嘻嘻地往前走,“抽签结果你也看到了,你猜我为何身无分文来沧耀?” “你该不会住玄浮宗……” “说对了,不愧是我亲妹妹!” “……” 论剑台位于沧耀,作为玄浮宗同好会的搭档,按照规矩本土的玄浮宗得尽地主之谊。 “我磬雪观的师弟师妹下午就入了玄浮宗,你没瞅到人?” 白巧努嘴,“我在外院,你们住的是内院,我咋瞅?” “那我跟你住外院!” 第58章 剑修榜一让给你,妹夫位置给我坐 白巧手掌推开他挨过来的脸,白眼,“我和大师兄的传闻已经满天飞了,再来一个你,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榜一大哥?你挺会挑人嘛,阿爹已经不逼你成婚了,就别找那些男人了。” “真的?不逼婚了?!” 白涉宁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做担保,“那是!比珍珠还真!” 玄浮宗 这是磬雪观第一次和玄浮宗合作,也是首次光临玄浮宗。 江淮忙前忙后,不可开交,一会外院一会内院。 外院联系方丘的他见到白巧身边出众的银发男人,嘴角抽抽,“师妹,你把这么大个野男…公子带回宗,会不会不太好……” 这么好看的男人他都心动,百里这不得连夜暗杀? 两人还很亲密的样子。 “噢,他是磬雪观的大师兄白涉宁,出宗偶遇。”白巧说得随意。 “磬雪观大师兄……” 白涉宁。 江淮努力地想。 这不剑修榜老六吗? 两年前横空出世的奇才,别人的惊鸿榜都是摸爬滚打慢慢升上去,他第一次万宗会比就强势杀到剑修榜六,因此那届被誉为剑修黑马之一。 今年会比还没到来,不知道他能杀到第几。 江淮危机感来临。 去年他虽没和他交手,可他观看了他最后一场对比。 白涉宁有一把镰刃武器,对精神造成的杀伤力极强,境界还和他接近…… 糟糕!这段时间得抓紧修炼了! “这位道友…你还好吗?” 白涉宁诡异看着他表情书页般翻来翻去。 先是疑惑,再是发呆,然后产生敌意。 江淮张口,话还未说,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声音清冷,“杨云体力不支晕了,外院我替你,你去接手老三那边。” 黑溟食指甩着令牌的红绳绕圈,这么一副好皮囊的男人风流韵致,风姿卓然。 江淮应了声,拿过他手中的执行令,走之前,悄咪咪告状,“师妹带了个妖精回宗,你是喜欢大草原还是光秃秃的山地?” “……” 黑溟看傻子的眼神瞟着他,“笨。” 江淮:“?” “赶紧去你的内院。” 江淮赌气般五指成拳,打棉花似的软绵绵捶打他的臂。 他别过头,重重地一哼,“我为你着想,你竟然说我笨!” “风镜说得对,你就是个臭男人!” “……” 江淮气呼呼地走了。 白巧双手捂嘴,燃起八卦之魂。 突然觉得二师兄好娇怎么回事! 黑溟转过眼脸,难得垂首,朝着皎洁的银发男子行抱拳之礼,“白大哥。” 白涉宁受宠若惊一般,比他更恭敬,“榜一大哥榜一大哥。” 你叫我大哥,我也叫你大哥,咱俩各叫各的? 不知这位剑尊打的什么主意,从前年的会比见面起,对他那叫一个毕恭毕敬。 不是说超桀骜超高冷超目中无人吗,这哪里目中无人了? 白巧没想到二人见面行得这么客气,放下心来,“师兄,那我先回占星阁了,你安排他的住处?” “好。” 有了黑溟这句话,白巧心安离去。 四周万籁俱寂,无边的夜色温柔,慵懒的夏日蝉鸣不断。 郎艳独绝的少年指尖微动,挑开夏风吹来耳边的束发玉带,细长的眉眼中眸色流光波转,如月华一泻千里。 “大哥,明说了,这一届万宗会比剑修榜一让给你,妹夫位置给我坐。” “……” 他的声音若浮云轻飘飘的,白涉宁瞪大眼睛,大脑宕机。 三秒后,他:??Σ(°Д°!! 啊! 他听到了什么?!! 榜一大哥要做他妹夫!! 他家妹妹生得倾城可人,不缺爱慕者,但绝无一人像他这模样,说得直白,目的明显要求做他妹夫。 白涉宁惊得双手乱舞不知往哪儿放,咬字吐字口齿不清,“你你你觊觎我妹妹多久了……” 他语调闲散,酌字斟句,意味深长,“很久。” “……” 白涉宁喉结一滚,说得十分委婉,“这个得要巧巧喜欢才行?” 黑溟料到他会这么说,唇角弧度渐深,斯文坦然,“那是自然,她连我的道侣玉都收了,大哥没看到吗?” “原来那是你的道侣玉!”他点题一番,白涉宁茅塞顿开,以拳相击手掌,“我就说嘛,她都脱离天合宗了,还挂着陌辰的玉佩做甚,看来是我误会了!” 她腰间的碧色水纹玉古韵独特,万分显眼,鬼瞳观察可见玉佩内蕴藏大量灵力,想不注意都难。 “既然巧巧喜欢,一切好说好说!” 黑溟保持和善微笑,和狐狸似的奸诈。 “榜一的位置就不用了,你的你的!” “来,准妹夫,”白涉宁已经顺口地叫上了,与他勾肩搭背,“告诉你个秘密,我那老妹酒量超差,沾杯即醉!会发酒疯、事后断片的那种,哈哈哈哈!” “还有还有,她超容易害羞的!老纯情了!” “虽说阿爹现在不逼婚,不过你放心,你这颜值和能力薄纱一切臭苍蝇!” 白涉宁一股脑将白巧老底全揭了,黑溟依然笑容可掬。 他可没说白巧喜欢他,仅仅是简单陈述了一件事而已。 四日后 内门考核当天。 “大师兄,早……” 玄浮宗师弟和往常一样向黑溟问好,瞧见他身边神明爽俊、头戴佩饰的男人,声音戛然停顿。 黑溟轻嗯回应,两人相错走过。 师弟心有置疑,回头再确认了一遍。 冰蓝雪袍,半兰耳饰,那是论剑山的人? “巧巧加油!干翻他们!”比斗台旁观众席位的白涉宁,就差拿个大喇叭昭告天下,自己人干翻自己人。 磬雪观的弟子多想捂住他的嘴,“师兄,我们在玄浮宗……” 你多少收敛点…… 他在最上边,白巧在最底层。 浅淡橙红纱裙的少女殊璃清丽,一双灿然星眸满目清晖,令人难以忘却。 黑玉发丝间红玉珊瑚簪斜插,一排琉璃挂坠耀眼夺目,云娇雨怯,翩若惊鸿。 她和白涉宁对视一眼,回了一个笑,和其他弟子一同上了测灵台。 苗清真人和执剑真人分别为内外院的掌权人,苗清真人倾泻而下的长发上覆着一层头纱,素白水仙裙净得扎眼。 女菩萨杏眼淡扫观席上与黑溟交谈的男子,问着执剑真人,“你们论剑山搞什么幺蛾子。” 第59章 论剑山,男德学院! “你说呢,帝令一事传得沸沸扬扬。” 苗清真人收起目光,眼神示意方丘开始测灵根,“这个热闹可不兴凑。” 观看席位,发边缀着半边白兰的男人十指相交托住后脑,脸上戴着面具,两腿交叠,拉耷眼皮,缓慢地打了个哈欠。 “一场外院考核有什么好看的,我来找你不是陪你看试炼的。” 黑溟不咸不淡开腔,“看完再走。” “有啥稀奇的。” 宋今安抖起了翘着的二郎腿,“天合宗新来的小师妹不仅拿到帝令,还觉醒双变异灵根,十五岁便准备结丹,沐风他们早早去了天合宗,就只有我特意寻你一起。” “……” 没有回应,他继续喋喋不休,“身为其中一员,这次你必须去明白吗,仙尊命令,务必把人请去论剑山,难得一遇的奇才不能放过。” “……” 还是未得到回应,惹得宋今安转过头,“喂,百里,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他沿着黑溟的目光望过去,测灵台中央,卷发少女右手放于测灵水晶球上,五道不同的光芒霎时显现! “卧槽?!五灵根?!!” “我没看错?我的娘呀!有生之年!” “白师姐牛牛牛!天合宗是眼瞎吗!” “杂灵根,他们激动什么?”宋今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卫小四,你又在抖什么?” 今天一个个都着魔了吗,全跑来看这外院考核。 宋今安左侧的卫心瑜额头直冒冷汗,焦虑地啃着指甲,“她是五灵根……” 药谷暴露她是四符就已经很离谱了,结果苍天开了这么大个玩笑,五符! 会比上绝对稳拿符修榜一了! “五灵根怎么啦,玄浮宗的水准降低了这么多?杂灵根初筛竟然没筛掉,漏网之鱼么。” 黑溟听了心头一阵不舒服,凝眉嗤了声,“宋今安,竖起你的耳朵听清楚,她是符修,五符同修。” “……”他的话仿佛给他脑瓜来了重重一击。 “什么?符修?!”宋今安弹坐起来,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仿佛被劈了一道闪电。 “五符同修?!!” “哪来的怪物五灵根符修?!这比你变异三灵根还要恐怖啊!” 五灵根对其他修士来说或许是废灵根,然符修却不同。 符修掌控五行,灵根越多,可控的属性越强。 修真界从不缺五灵根的人,但五灵根的符修,从未有过! “抱歉,是我声音太大了。”宋今安假装淡定坐回去,心跳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现在你还认为天合宗的弱鸡是天才么?” 宋今安认真考虑,心里小小对比了下。 “多符同修确实千年难遇,但是落云舒十五岁结丹,这天赋…还是相差蛮大的。” “那你又怎知她是准备结丹还是已经步入金丹?” 白巧是鬼修,有属于自己的单独境界。 她能一人群战天合宗,甚至不惧杜真,这还是没有功德铃的情况下,压低了她本来的境界。 “不对呀你小子,”宋今安连连被怼,一下看出其中猫腻,“从没见过你如此护着一个女人,你不会对她感兴趣?” 要不然为啥帮着说话? “……没有。” 黑溟泰若自然,其实内心乱成一团。 他表现得很、很明显吗! 测灵台,执剑真人笑得合不拢嘴,山羊胡都要摸秃了。 长脸!长脸!太特么给他外院长脸啦! 他两年前就盯上的人,能差到哪去! 老夫眼光真好! 苗清真人很是欣慰点点头,面容带笑,“你有这等天赋,天合宗也肯放你走?” “天合宗并不知道我是五符同修,”白巧手心离开测灵球,“入宗前没有测灵根,一次偶然冲突和他开战,杜真跳过流程收我为亲传。” 她在天合宗面前基本上只用火符水符。 “你现在十五岁,是什么境界?”苗清真人再问。 白巧抿嘴思索,随后道,“金丹初期。” 鬼修有自己的境界,加上功德铃不在身旁,必须要压低,否则她会被当成妖怪的。 转化一下人类修士的境界,应是金丹不错。 此话一出,全宗爆炸! “金丹?!我们宗上了金丹的也就三位师兄!” “天合宗风镜和星长节同样也是金丹,如此算来,那时我们宗与敌对宗金丹人数一样?!” 人人你一言我一句,各种议论声四起。 “肃静!”苗清真人眼神一凛,释放警告的面积威压,沉下一片浮躁言语。 她双指聚起灵气,倾听刚发来的传音符,众人目睹苗清真人的表情渐渐呆滞。 她将传音符的内容原封不动转告白巧,“宗主传令,你不用考核了,直接进内院,想做谁的亲传你自己选……” 若不是受苗清真人的威压限制,恐怕人群会再次骚动。 和大师兄一样的待遇! 从来都是师父选亲传徒弟,怎么到了他们俩就成了徒弟选师父? 黑溟斜视宋今安,弯起嘴角,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促狭之极地嘲道,“脸疼吗?” 宋今安怎听不出他语调里的讽刺,小尴尬地挠挠脸,“挺疼的……” 听其他弟子说,她之前是天合宗的人。 他们论剑山不关注第二宗的情况,不想人才埋没其中。 现在想想,大费周章去请落云舒,不如把这符修挖入论剑山。 五符同修,这太令人心动了。 “她叫什么名字?” 黑溟:“为什么告诉你?” “……?” 名字都不愿说,这家伙绝对喜欢她?! “走。”黑溟长腿一动,拿上他的剑先起了身,昂首挺胸,巍然挺立。 “还去天合宗请人?”宋今安跟上,法术变出一块面具,“我已经打算回去禀报仙尊,让他老再斟酌斟酌了。” 走在前边的男人脚步停顿,漆黑双眼回眸,剔白的两侧头带轻舞,淡雅如雾,“谁告诉你我去天合宗是请人?” “那是?” 他面具握在指中把玩,另一只手引出霜水,“当然是把沐风他们叫回来。” 天合宗 气质如春风般温柔的男人脸戴精致面具,有意掩藏,外人只能通过他的穿着、配饰确认其身份。 富有光泽的青丝半绾,自然垂在身后,左耳根处别着半对琉璃制成的飞羽耳饰。 黛青长衫,冰蓝丝线精绣儒雅竹纹,谦谦君子,风光霁月。 论剑山是座名副其实的仙山,神秘莫测,高不可攀,其中弟子不可以真容示人。 玉简最大传闻,据内部人士称,这是所男德学院…… 仙尊亲口昭告天下,论剑山主招颜值逆天的奇才男子。 歪瓜裂枣不要!丑拒! 天资平平不要!废拒! 声音难以入耳的也不要!必拒! 第60章 她的女主光环呢? 往届法修榜一,论剑山秦沐风 富丽的前堂,宣紫的磨砂茶桌上摆放昂贵茶具,秦沐风微晃玉杯,端雅品茶。 客套着,“落姑娘这等出众人才,将来必成大器。” 杜真高举玉翠杯,“秦道长谬赞,我这弟子勤奋好学,天资过人,论剑山此乃慧眼识珠。” 二人表面心平气和,实则暗流汹涌,都想掐死对方。 杜真嘴角挂笑:论剑山的走狗。 秦沐风面善和蔼:偷学心法的叛徒。 随从师弟:“……” 你俩都是千年老妖,搁这玩什么聊斋? 秦沐风挥手招来师弟,一边提防杜真一边悄声问,“今安怎的还没来?” 说好一起来拦住面对杜真忍不住弄死他的他。 他实在不想再费心演下去了。 偏偏人才还在他的宗里。 若非仙尊不追究往事,告知只要他不作妖不作死,没给论剑山带来什么大危难。 他能当场在这和杜真动起手来。 随从师弟道,“回师兄,宋师兄去玄浮宗找砚师兄了,正在来的路上,一会就到。” 秦沐风一听,手掌拍桌,“找他做何?几年不回一次论剑山!没良心的狐崽子!” “秦道长。” 落云舒这时走了过来,右手握着茶柄,衣着得体,有条不紊地托住茶盖。 “这是天品的嫩芽灵茶,我给道长斟上。” 她勾唇一笑。 原着中除帝令外女主的第二个机遇,论剑山看中了她的天赋以及变异双灵根,专程送来邀请函,会比结束后请她到论剑山修行。 这一去可谓是蒸蒸日上,实力提升一个大境界,全剧高潮也即将爆发! 把握机会! “多谢落姑娘。” 秦沐风清俊的面容焕出玉泽般淡笑,又转头问师弟,“今安和阿砚什么时候到?”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马上。” 二十秒后。 “什么时候到?” “……快了。” 十秒后。 “什么时……” “师兄别念了别念了,到了到了!” 随从师弟话音一落,堂外卷起狂风铺天盖地而来。 如同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喧嚣而鼎沸,颇像排山倒海而来的惊涛骇浪! “……”秦沐风整理吹乱的发型。 出场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高调? “沐风,邀请函呢?”下了剑的宋今安进来第一句话便是询问邀请函下落。 “我已经给落姑娘了。” “拿回来!” 宋今安抓住他的左右臂膀,郑重其事地说,“我发现了天赋更变态的人,她以前是天合宗的符修!现在成为了玄浮宗弟子!” 秦沐风推开他的手,双臂交叉于胸前,摆出封闭性姿势,“一个符修有什么好稀罕的?又不能打,也就比丹修死得晚一点。” 宋今安:“五符同修。” “……” 秦沐风一把扯回落云舒手里的邀请函,转身时甩长发啪她脸上,头也不回,“来错地了,再见。” 落云舒仿佛给人打了一巴掌:“?” 不是! 她的女主光环呢? 天合宗出去成为玄浮宗的符修,这不就是白巧吗! 怎么机遇全给白巧抢走了啊! “站住!论剑山是在耍我天合宗弟子吗!” “耍你怎么了?!” 早看双方不爽的杜真和秦沐风两人当下同时运功释放灵力。 杜真首先力量聚成金龙虚影,龙啸响彻云霄,张开巨大的嘴巴,吐纳龙息! 秦沐风右手如灵蛇般迅捷,青光闪过,九宫八卦阵突现,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以坤为地,乾为天,定位杜真西北方,五指隔空擒龙! 他随后改变手势,手掌前推,一击破势! 杜真表情因而变得凝重。 秦沐风为天品金灵根法修,精通奇门遁甲阴阳八卦,几年不见,阵法得心应手,越发精湛了! “看我怎么灭了你!”秦沐风拂袖一甩,卦阵再现。 “来呀!我还没使出全力!”杜真一个白鹤亮翅! “等等等等!”两人即将第二次打斗,宋今安抱住他的手臂,发挥他此番前来的作用,“仙尊交代,先别惹事!” 秦沐风谨记仙尊的话,呼吸几口空气,表情管理满分,恢复以往翩翩的风度。 “走!” 他大步跨出天合宗的前堂,身后束发的细长流云冠金属光泽晃眼,发尾扬起弧度。 天合宗里禁止御剑飞行,三人当这规矩不存在似的,纷纷祭出本命剑,唯独秦沐风是飞行法器。 出了天合宗,黑溟忽然从剑上下来,另外两人没明白他的用意。 只见那个日角珠庭的男人,霜水一挥,劈了天合宗的牌匾! “咔嚓——”天合宗三个字裂开,地上碎了几片。 宋今安既诧异又兴奋,“啊这这这……” 随从师弟“叮”地弹起赞扬的拇指:不愧是砚师兄,做事一如既往的霸道! 秦沐风两眼发黑,“啊啊啊你在干什么,你现在的身份代表论剑山不是玄浮宗!” 黑溟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轻松地耍剑,厚着脸皮无耻道,“毁牌匾的是帝砚,关我百里什么事?” 秦沐风遏怒不已:“不都是你!” 他摆摆手,熟视无睹,“我回宗了,你们自便。” “哎!你又不回论剑山!” …… 玄浮宗内,免去考核的白巧没做谁的亲传,她认为还是孑然的好。 入了内院,她就得搬住处。 外院考核结束,从制作内院弟子腰牌等各种办理登记流程,到熟悉内院地形环境,她啥都没做,眨眼就到了傍晚。 太阳西沉,落日余晖,霞光万丈,从地平线晕染云朵,渲得通红。 晚霞之下,白巧伸着懒腰,打算去内院膳堂。 “巧巧。”不远处树荫中,降樱等候多时。 她踏着暮色而来,合上手里遮阳花伞,“关于你上次让我询问清楚杨云和屏珠的事,有结果了。” “如何?” “屏珠师妹的说辞是她就站在那儿,眨眼前还是在陆上,眨眼后就和你在古遗迹里。” “而杨云…”说到这两个字,降樱目光变得漠然。 似乎有段难以丈量的距离,横亘在白巧的面前。 “他始终见到的只有落云舒,前后差距和屏珠两不相同。” 不需要揣测,白巧一眼看出她内心的纠结。 第61章 渣男! 她问,“那你相信杨云师兄会刺杀你吗?” 降樱几乎是当机立断,一口否认,“我当然不相信了!可是事实……” 事实就是杨云亲自走到大殿,匕首刺了她的脊椎。 白巧不好评价这件事,她只能以一个外人的角度去描述,具体还得他们师徒自己解决。 “当时在场的只有你,他什么异样有何反常小师叔最清楚,且这几日我有在观察,你对他漠然置之,杨云师兄挺伤心。” “这件事发生在他去见了落云舒之后,小师叔多管管杨师兄,少让他和落云舒碰面。” 降樱除了说“好”没有别的选择。 白巧一人去了膳堂,装好今晚的吃食迈出,一眼瞧见古木下,圣洁衣袍的束发男人,她缓慢走过去。 他拿着一根狗尾草,逗猫似的忽上忽下逗着阿喜。 淹穆眼尾微翘,嘴角的笑意清浅秾粹,如山涧染霜的蝉露,不染俗尘。 他身边红衣少年脸上带着青涩的稚嫩,眉眼霁明,鲜红发带飞扬,褐色眼瞳如溪水通澈,一身微光,意气风发。 感受到他人的接近,黑溟侧眼一掠,扔下狗尾草一瞬敛去笑容,仿佛不曾有过。 “师伯说,戌时准点集合比斗台,和磬雪观磨合一下彼此的默契。” 白巧点点脑袋,倏忽,平淡浥浥的香气飘进鼻腔。 身为炼丹师的她一瞬察觉,这熟悉的味道使她轻轻蹙眉,“你去见了谁?” “见了挺多人。” “我是指女人。” “你。” 白巧:“……” 她凑近他的衣襟,鼻尖微动,心里确认了想法,“师兄知道吗?你身上有女人的香味。” 更准确的说,是拍卖会上鼎炉女修的媚香。 好在味并不浓郁,身体没什么奇怪反应。 经她这么一说,黑溟也低下头去,是有异味,“可能是风不小心沾上的,除了你我平时都和别的女人保持距离。” “真的吗?那风镜呢?” 不记得是一年前还是两年前,她一次出宗采购,撞见两人躲在巷子里谈话。 那段时间她还怀疑风镜是敌对宗派来的内鬼,提防了一些时日,发现她没什么怪异,这件事就算过去。 黑溟如实道,“我十岁后就没怎么和她有过肢体接触,她有了道侣也和我有了距离。” “噢。”白巧莞尔而笑,“这么说你俩认识还挺久。” 黑溟:“……” 他该说什么? “妹……百里兄弟!”一声清润的男嗓音响起,白涉宁向两人跑来。 他勾住黑溟的脖子,扬眉一笑,“吃过了吗,没吃一块啊,然后再一起去比斗台!” 男子一头银发未绾未系,披散在身后,秀气似女子般的叶眉下,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眸熠熠。 “大哥邀请,恭不从命。” 他们气氛融洽,白巧看傻了。 这才几天,关系就这么好? 从榜一大哥改口。 兄弟都叫上了。 “我也要去!”江淮有一种被抢了男人的感觉。 新来的男妖精怎么比他这个旧的还得宠?! “你们去,我先回屋了。”男人之间的友谊白巧不参加,绕过三人要走。 白涉宁拽住她的手腕,“白巧巧你跑什么呀,一起!” “我已经打好饭了!” “打好就不能去膳堂吃了吗!” “……” 最后白巧还是重进膳堂,坐在最中心的地带,最显眼的位置,备受最多的目光。 往日和黑溟一起她就够瞩目了,如今来了个白涉宁,宗里看不出他们是兄妹的、关于她的传闻那是呈直线上涨。 给的规定时间并不多,几人快速吃完这一顿。 再到比斗台发现,杨云、卫心瑜,以及磬雪观的人早早候着了。 另一处,执剑真人、苗清真人、降樱聚成一团。 “真人,我们的对手是谁啊?”上了圆台的江淮左右张望,周围观看弟子真不少,“宗里没有师弟师妹够我们打?” “当然没有了,所以——” 商量好的执剑真人跨步,并指引符,“你们的对手是我们仨!” 此话一出,四周师弟激动连连。 “我就知道今晚逃课能看到精彩的一幕!” “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如此大的阵势,宗里三巨头竟然亲自上场!” “可是这么多弟子,一场只能上五人,必须包含磬雪观的,怎么排啊?” …… 不闻议论的江淮注意离他最近的杨云身形瘦弱,肤色略显苍白,温柔如玉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病态。 身姿却是挺拔至极,清瘦脸庞上细碎的额发随风而动,黛青外衫如风中冷冽雪松,不沾尘埃。 “三弟,这还没打呢,怎垂头丧气的?” 杨云抬眼望着某处,喉咙发干地吸了口气,“师尊不想理我…” 江淮记起那日占星阁和白巧的对话,决定试探试探他,“我问你一个问题,小师叔不理你更难受还是天合宗小师妹不理你更难受?” 死亡问题,白巧等人都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倾听,等待答案。 包括降樱。 杨云疑虑,“二哥,你这问题意义何在?师尊和落师妹有可比性吗?” “你说就是了!” 思及此,他眼眸中泛起犹豫的光,声音弱弱的,沙沙的,嗫嚅,“……都难受…” “……”听此,降樱赫然握紧樱色广袖下的拳头,手背节节青筋鼓起,心头莫名有一股气。 江淮没好气地一巴掌拍他胸口,“渣男!” 落云舒不是什么好鸟! 同他说了又不信,中了天合宗小师妹什么迷魂汤! 辣味鸡汤毒不死你,等着吃小师叔大斧头! 战斗前准备,执剑真人安排玄浮宗上场的有江淮、杨云、白巧,磬雪观则是白涉宁和另外一位师妹。 那位师妹长相可人,双眼灵动,是刚加入磬雪观不久的火灵根法修。 “为什么我不能上?”黑溟被赶下台,开始有怨气了。 执剑真人鄙视,“你出手还打个鸡毛?” “可她出手不也一样吗?” “假设对战最强剑修和最强符修二选一,是个正常人都会选符修好!你下一场!” 黑溟:“……” 得,他无话可说。 第62章 第一大宗真没一个吃素的 战斗开始! 属于剑修的白涉宁和江淮动作有力呈架剑姿态,猛盛剑意蓄势待发。 法修的杨云和磬雪观师妹银瑶献出各自的法器,周身灵力产生波动。 “缚木——”符修的白巧青符于指,符箓上由金墨书写的咒文闪着翠光。 “四逢!” 她将木符压至地面,刹那间,以白巧为中心的一片春意展开! 闲花淡春,荇湿丹霞,见得夏始春余,叶嫩花初的碧绿,如同点了一盏萤灯,方圆几里顷刻为之明亮! “早听闻符修最吃香的木灵根可施展辅助领域,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自带天才符修滤镜的女弟子为其痴狂!“这领域真漂亮!膜拜白师姐!巧门!” 谁不喜欢又美又强的师姐呀?! “不错,后生可畏。”执剑真人灵力融入他的符内,领域展开,周围变化,数把刀刃插于地面。 他将心神集中到剑身上,随着念力传入,万千利剑从地面升腾而起,形成一片剑雨漫天飞舞。 降樱双手凌厉结印,召出阵法,只见她朝阵内一抓,银色双面叶形长柄斧带着寒气破阵而出! 寒光四起,附近温度随之改变,上好的落雁银与千年神木打造的斧面雕刻飞云纹样,明亮银白。 白巧:“?” 小师叔不是变异冰灵根法修吗,这大斧头怎么回事? 黑溟见状,默默地去开结界屏障。 本命法器都出来了,小师叔这是真生气了? 最低调的就属苗清真人,她素手一挥,眼瞳一瞪,人格转换,一身纯白的女人下一秒如同受到污染般衣裙墨染,邪恶无比。 清纯的面容因而笑意阴冷,红唇勾起一个怪异阴森的笑,邪菩萨一左一右持着两把紫光萦绕的剑,杀戮嗜血。 白巧认真起来。 一位符修却用的剑道,以符控剑。 一位几年前名声大噪的天品冰灵根近战法师,手握神器。 最后一位双重人格捉摸不透,信息少之又少,无法言表。 第一大宗真没一个吃素的啊,和天合宗比完全是两种差距。 “我们都把境界压低至化神初期,五个崽子,小心了!” 执剑真人符引,万剑浮空!剑与剑之间交错纵横,一一齐发! 苗清真人和降樱在这密密麻麻的剑雨掩护之中灵敏穿梭,苗清更是以鬼魅般毫无规律的身影闪现,突刺两名脆皮法修! “锵——”白剑携着金光剑气迎上挥斩下来的紫剑,她的偷袭被白涉宁挡下。 “小伙子,反应不错。”苗清黑瞳眼尾染上妖红,妖颜越发冷艳。 “真人过奖。” 面对如此强敌,白巧水符给四人强化附魔,白涉宁感到剑上力量涌来,手腕用力,施展截剑将她击退。 不给对方喘气机会,白涉宁如影随形,剑身溢起不可小看的能量风暴,继而点剑猛攻压上。 同队的江淮早已轻功跃起,猩红宝剑赤芒闪烁不定,和白巧的青剑一起迅疾如风、身形如电贯穿战场! 衣袂飞扬,红带扎眼,面容俊俏的少年剑术熟练而精湛,每一次的出招都出其不意,仿佛与剑已经融为一体,无招无形! 红剑扫荡之处火焰纵生,夹杂点点晶蓝水花,红蓝相织。 白巧五符切换自如,四逢领域内速度、力量更是得到提升。 银瑶辅助白涉宁,杨云后方协助头阵的白巧江淮,指中掐诀,操控星象盘逐一击破他们分不出心化解的剑气。 兵器间互相碰撞生出星火,交错飞舞,形成一股奇特的气流,扭曲周围光线。 而剑光则似流星划破天际,将黑暗击得支离破碎,三人一同破解万剑剑阵! “真人,对不住了!”江淮运起剑意,灵力注入本命红剑,目光坚定而决绝。 “雷引!” 剑意在他的心中涌动,仿佛一股汹涌的江河,夜空骤然霹起八方雷电,剑与雷电相互交融,仿佛诞生了新的力量,威势不可阻挡! “来!让老夫看看步入金丹的你修为到了何种地步!”执剑真人一同激活四张黄符,万道剑影浮动,无穷威势一触即发! “芜湖!二师兄的变异雷灵根来辣!” “这可是受到大师兄万雷引提点的改良版钧雷引!二师兄威武!” 整个战场被雷气所笼罩。 “三师兄你多加小心小师叔!”一直未感受降樱出手的白巧心有余虑,出声警醒。 她有预感,小师叔绝对会针对他! 其次,雷灵根使用自然之力都会有短暂蓄力,她得去保护二师兄不被执剑真人打断。 为以防万一,她抬手向杨云掷出坚金符。 坚金符刚形成防御,杨云还没反应,头顶一片阴影,他抬首,伴随耀眼金光眩目夺目,他瞠目结舌。 “师尊?!” “……”降樱面上带了些愠怒。 嘁。 在白巧辅助领域内,她的速度力量大幅度下降,否则不会劈不破护盾。 降樱第二次挥斧劈下,护盾碎裂的前一秒,杨云快速回神,虚空旋转星象盘,攻出星芒干扰神斧落下轨迹,跳出原地。 粉衣女子砍了个空,这一击造成的破坏不小,留下深深裂痕,寒气漫起,沿着附近裂开的地面结成冰霜。 “三师兄犯了啥错,被小师叔追着杀?” “第一次见小师叔这么生气,定是杨师兄不对!” 白巧在扔出护盾符后不敢懈怠,转身协战江淮,再次水符集体强化。 “雷召!”她抛出灵力咒符,站在雷电包围中,天空仿若神灵发怒,数丈白电照亮整片苍穹,粉碎逼近江淮的剑影。 “你一个符修怎么还能召唤雷电?!”这着实出乎执剑真人意料。 白巧:“真人不也能控剑吗?” “……” 好好好,两个战斗型符修,都不走寻常路。 “真人!接招!” 江淮雷电蓄力完成,闪电割破了阴霾的天际,雷鸣滚滚!剑随心动运起剑意绝招,从天而降斩来! “真火——”白巧四张火符环绕身旁,随他一同攻向执剑真人。 “你也来?!”倘若只有江淮一人,他还可以接下,两个天才金丹其中一个还是剑修,这真不好说! “能打群架为什么单挑?” 满天雷火袭来,执剑真人化剑勉力撑住,脚步却后滞半米! 巧巧真的是金丹期?为什么力量这么强?! 难道她也压低了境界? 就在执剑真人无法招架时,黑色影子冲了过来,挥出紫光打散一处闷雷。 执剑真人轻松了不少。 苗清? 她若在这,那…… “真人发什么呆?”银发男人唰地跃起突现眼前,白涉宁蓝瞳底下无情红光转瞬即逝,白剑藏于身后,显然是要给他当头一斩。 执剑真人晃眼一看,之前压着他打的白巧、江淮早已离开此处,改变目标去纠缠苗清真人。 这配合?! —————————— 场外的黑溟,郁闷地撑着脑袋:他好想上场啊 第63章 吊打一切花里胡哨! “执剑别愣着!快躲开!” 苗清真人两把紫剑分别迎击一男一女的本命剑,半扎着步子稳住。 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罕见的火灵根法修不说,白涉宁的境界至少金丹中期以上! 他的魂镰还没亮出来! “我的领域内,执剑真人躲不掉的!”白巧甚至还能一心二用,空余的手捻出木符。 “缚木二逢!” 木符分解,绿地生出藤蔓,固定男人的双脚,他成了一个活靶子! 执剑真人立刻召符化剑切断脚边藤蔓,又听耳边少女的一声“御土符”。 他心中一惊,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没有给他做决断的时间,脚下顷刻塌陷,白涉宁卷起锋芒剑气,带着强大的冲击力逼至眼前! 执剑真人脚步一滑,身形后退数步,完全退出比斗台范围,淘汰。 “这就是五灵根符修吗……太强啦!” “这就不知道了!白师姐还没用绝招呢!真火第九式那叫一个毁天灭地!本人有幸见过!” “你们都在关注白师姐,只有我在看磬雪观大师兄吗?他好帅好强!!” 按照规则,出了比斗场地已然不能再加入战斗,执剑真人拍拍褂上的尘土,余光发现某人嘴角要翘上天了。 “毛小子,你笑什么!” 面如冠玉的黑发男人和其他弟子一块,被伺候得好不悠闲,他的剑平放一旁,子夜寒星的眼眸含着嘲弄的笑。 “师伯别误会,我不是在笑你第一个失去资格,我是高兴准备下一场,我可以上台了。” 执剑真人狐疑不信,“当真?” “当真,”黑溟眼眸轻眯,嗓音撩心入骨,“可能下一场师伯也是第一个淘汰。” “?为老不尊的混小子!” 他们斗嘴之际,比斗台传来声响。 苗清真人被四人合攻,不得不出界。 场内还有降樱在其中,然则胜负已定。 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粉黛霓裳的她,光是那神斧的寒气就使人退避三舍。 “你看,我就说,三弟必吃小师叔大斧头。”江淮收剑,站到一旁看戏。 “师尊!徒弟到底犯了什么错!”杨云一边躲一边试图商量。 “犯什么错?我让你选天合宗小师妹!为了她大逆不道!孽徒!”降樱愤怒挥斧,力道虽大,威力强悍,却还是手下留情。 最后越想越气,她将神斧赌气般脱手甩出,扔至地面,大地震感晃动,吓坏了不少人。 结印施法,锋锐冰晶在杨云肩上划了一道血口子才消了点气,而后自己走下比斗台。 “……”周围静悄悄的,玄浮宗弟子们大气不敢出。 生气的小师叔好恐怖…… 不过他们也明白了,他们的三师兄因为天合宗小师妹对小师叔做了什么不合理的事。 思绪搅成一团的杨云一个头两个大,不顾肩上的疼紧追不舍。 “师尊这话何意?我们有话好好说!若真错了弟子在您寝宫前跪三天三夜求原谅!” “呵!” 降樱打出气功推开追来的杨云,那个方向会有师弟接住他,不至于摔。 “看好你们三师兄。” 她接着转头,看向右上方被簇拥的男人,“到你上场了,他的位置你替!江淮下,小四上,白巧和白涉宁不变,磬雪观上另一个法修。” 黑溟掠起霜水,起身一瞬落在降樱身侧,抿唇勾笑,“就爱听小师叔安排。” 开始之前,卫心瑜径直朝白巧走去,观察她的脸色。 红润,精神抖擞,没什么异常。 “你不用休息一下么?” 白巧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摇摇头,“我的灵力还足够,不碍事。” “那就随你。” 第二轮开始。 白巧依然是首先展开四逢领域。 黑溟霜水剑的寒意更甚,场地护盾抵不住灵力冰的侵蚀,扩散至整个比斗台,围观的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同于上一场,这次战斗场面极其混乱,各种不同的灵力混杂,不过于队友来说压力小了很多。 可以说,这完全是黑溟的主场,于他掌控! 每一次招式的交锋,都将空气撕碎,周围的温度更是急速下降,他那霸道的寒冰压下所有灵力,已然盖过了降樱的冰霜。 不多时,苗清等人额上沁出一层密密的薄汗,心余力绌地迎击他们的猛攻。 剑修是所有职业中力量最强的,他的“霜降”触发无声无息,还有白巧的水符为他强化,卫心瑜的干扰。 所以说他们非常不想和他对上! 这次他们仨就该恢复原来境界! “苗清,先做掉符修!”执剑真人趁着能歇口气的空隙低声道。 团战基本常识:铁打的辅助流水的c。 因有黑溟在前方打头阵,也在前锋的白巧悄然退至一旁。 她暂时停止使用火符稍作歇息,脸庞微红,心跳颇快,呼吸较为急促。 她灵力消耗有些大…… 连战两场,期间水符集体强化用了不下五次,被附魔者实力越强她所消耗的灵力就越多。 上一战还没那么明显,这一把辅助百里师兄,消耗太多,火符最多能使用到第四式。 玉简最初传闻,旷世奇才剑修榜一百里黑溟,十六岁境界抵达元婴大圆满。 可一下用了她那么多灵力,这种速度的索取,绝不是元婴…… 下次她要少辅助大师兄!自个儿大杀四方! 倏忽,身后一股凉意逼近,白巧脑袋快速运转,筑起坚金符防御。 苗清真人的紫剑未能破开护盾,白巧再换火符,击退苗清真人。 黑溟发现白巧的不对劲,当即霜水插入地面,冰霜逐渐渗入土地,形成几条银白色的痕迹。 蓝色冰芒从剑中绽放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冰灵根叠加风灵根,整个比斗台刹那涌起无法遏制的狂暴暴风雪! 白涉宁惊呆了。 这这这…… 变异三灵根还能这么玩?! 不愧是妹夫!吊打一切花里胡哨! “百里你不至于!会比上的绝招都使出来!”狂啸的风暴一时之间迷得执剑真人睁不开眼,刚拿出来的符都被刮走! 第64章 你分明温柔得如此耀眼 黑溟漠不关心,他松开剑柄去搀扶白巧,冷淡的眼底迅速泛起了一丝惊慌失措,略带紧张问道,“你不舒服?” 白巧掀眼皮子。 为什么变成这样,都是眼前这男人间接导致的! 因此,她理直气壮趴在他结实有力的手臂上,清墨般的桃花眼微微瞪他,“是有点,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这么能吸!” 黑溟:“?” “巧巧?!”白涉宁拨开围过来的人群,绷直了脸部线条,“怎么了怎么了?” “她灵力消耗过大。” 这模样,卫心瑜即刻看出原因。 符修最懂符修,所以她那会儿才问她,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她知道白巧很强,然而现在才出现不适,全然超过了她的意想。 黑溟两指捏着一颗药丸,对白巧说,“吃下去。” “这什么?” “帮助你恢复灵力的丹药,没下毒没做手脚,乖,张嘴。” “我自己……唔…”白巧想说她自己有,然而她开口说话那刻,他眼快捕捉机会。 男人拇指将小丸轻压送入唇瓣间,修长的食指抵住她朱唇上的丹药。 指尖无意碰到美人饱满微凉的胭脂红,瞳孔轻缩,柔软触感使他心尖跟着颤了两下。 仿佛一缕轻烟温柔地漫进心底,一片柔软的绒毛轻轻融化在心间。 情不自禁,沉溺在一片上瘾的迷梦中,忍不住贪恋这种令人无法自拔的感觉。 如同一杯甘醇的美酒,让人沉醉其中,难以割舍。 白巧刚吃下黑溟喂的药,骤然,她一声惊呼,有股力量扣住她腰,来得猝不及防! 当她定神,发觉自己被人轻松横抱在怀,雪白五指下意识揪住他胸前的衣袍。 只因他这一举动,人群爆出八卦的声音。 “大师兄和白师姐还真是道侣?见证了见证了!” “但是白师姐、磬雪观大师兄关系匪浅的样子……” “你是什么笨蛋,都姓白,兄妹啊!” “百里师兄和白师姐超级般配好吗!这两位不仅养眼,境界还强!谁敢反对我第一个揍他!” 听着这些言论,其中的女主角白巧耳尖一红,隔着衣物掐他的肉,“你干什么!这里这么多人!” 她那力道,黑溟一点儿不觉得疼,得意扬眉,“意思说人少就可以?” “…不是!”白巧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理解自己的话,一下瞪直了眼。 她这微妙的小表情,又呆又傻,黑溟心中觉得好笑,不逗她了。 “你不是说我干的么,那我对你负责,送你回去。” 早知道这么纯情,听听抱抱就害羞,他之前就不该做人,直接把她从软饭男手里抢过来。 回到现在仔细想想,好像当三也不错。 “可是……”白巧忧虑看了一眼被困暴风雪里的三人。 “不打了,大哥认为如何?”他的目光转向银发男人。 自家妹妹灵力消耗过多,白涉宁当然选择暂停。 对磬雪观另一位法修来说,他大师兄都不战了,他还战什么? 卫心瑜则表示无所谓。 接下来还有时间磨炼,不着急这一时。 且宗门团战没有连续战斗这一说,从来都是一场过。 风雪交加的困阵里,降樱暂且劈破一处风团,滞后的执剑真人看清了外边情况。 发现男人谪仙般的背影是往外围走去,他一兴奋,脱口而出,“百里!你现在走下台就是认输!” 黑溟脚步顿住,侧过他半张如画惊艳的俊颜,认真宣布,“对,我认输。” “……” 执剑真人揉搓眼皮,不敢相信。 无法无天的他竟然说了认输两个字…… “没有手止住霜水的暴风雪,师伯自己破阵出来。” 执剑真人:“??” 他这该死的想法!这小混球还是无法无天! 吃过丹药以后,白巧感到灵力是恢复了,可这其中为何还带些不可抵挡的困倦。 “师兄。” 她的声音缥缈空灵,似音符的和弦,几乎无法触及。 “嗯?” “有没有人对你说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黑溟眸色晦暗了几分,诡谲的光芒阴黯不定,声音低沉沙哑开口,“以前没有,现在有了。” 他温柔? 如此陌生的词汇。 从小,他听到最多的词就是“怪物”,“魔鬼”,“妓奴”,和…… “是吗……”怀中体温像小太阳暖和的卷发少女枕靠他肩内,阖眼轻语。 “看来你之前遇到的人都不善于发现,你分明温柔得如此耀眼……” “……”黑溟沉默着脚步渐缓,低垂着首。 额前碎发落下,遮住他的面,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毫无温度可言的月光碎了一地,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 夏末时节,蝉声已消,秋鸣的呢喃未响。 怀里乖巧得像个洋娃娃的少女因为药物作用沉入睡意,本是拽住他衣襟的手垂下,浅浅呼吸,全然放松。 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他的天空里没有光明,总是黑夜。 既然阳光照不亮角落,他就舍弃太阳,去习惯黑暗。 可是那场灰烬中他却看到了光,光里看到了别样风景。 …… 接下来几日,玄浮宗连同磬雪观都在彼此进行训练。 各国第一大宗最不缺的就是金丹天才,所以决胜定在默契度这一方面。 同好会前夕,平静的下午,传来了震惊的消息! 天合宗小师妹落云舒步入金丹初期,而二师兄陌辰一举冲进金丹中期的行列!紧追元婴的星长节! 如一颗炸弹,在玉简上引爆! 苍天古树下,束发的白巧和其他人一样,拿出玉简打开其中论坛。 【我就知道落师妹是绝世天才!又美又勤奋!谁不喜欢呢!】 【呜呜呜落师妹超级努力的!陌师兄也是,两人不分昼夜修炼,什么绝美爱情!锁死!】 【这特么的嗑药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练虚、合体、渡劫、最后大乘。落云舒一个月之前才筑基!御剑都不太熟!这会儿就金丹了?】 【同意楼上,我也怀疑嗑药,不仅她,陌辰也是,懂的都懂他卡在结丹多久了。这两人修炼速度简直逆大天,法修榜一的风镜也才准备突破金丹进元婴!】 ———————— (以下并非正文,就当作者发疯,可跳过!夹带私货!!排雷:op!) 假如修真界有微信…… 【玄浮宗微信聊天室】 执剑真人:全体成员【喇叭】本真人打听到天合宗今天有一批货在密谷,随我去抢天合宗的丝绸!有意者报名!【喇叭】 小师弟:1 杨云:1【抠鼻】 卫心瑜:1【社会社会】 六师兄:1 方丘:1 …… 执剑真人:百里,说话! 百里:? 执剑真人:你必须给我去! 百里:【对方不想和你说话并向你扔了一个执剑真人jpg】 执剑真人:6 执剑真人:白巧,巧巧去吗【玫瑰】 白巧:去呀【托腮】 百里:1【超乖·贴贴jpg】 执剑真人:百里?6【真有你的jpg】 江淮:1【超乖·贴贴jpg】 百里:执剑真人?9 执剑真人:? 苗清真人:【敲打】你们两傻子问号69发够没有! 苗清真人:【微笑】宗主大老爷,管管! 百里:私信轰炸也没用,他忘记账号密码了【抠鼻】 江淮:什么账号密码?不是溟哥你把他老山寨版诺基亚拿去帮白师妹破冰块砸坏的吗? 执剑真人:【派蒙·你小子jpg】 白巧:…… 苗清真人:诚实的孩子【赞】 降樱:…… 百里:江淮,我买了几把新剑给你,到你院子门口了,开一下门【我小心海也绝非鳝类jpg】 江淮:真的吗?!来辣!【哇】 五分钟过后…… 降樱:江淮,还活着吗?师叔的鸡汤可复活【得意】 江淮:谢谢小师叔,不敢不活【e】 第65章 痛!太痛了! 玉简上的信息一字不落印入白巧眼中。 不得不怀疑,这两人修炼速度未免太快了…… 这么一算的话,天合宗也有四个金丹。 二师兄三师兄在努力突破金丹中期的瓶颈,他们卡在这个阶段几个月了。 大哥和她一样,都压低了境界,不需要做什么。 大师兄更不用说,她摸不清他的真实境界,不会弱。 想到这,白巧关掉玉简,去丹会所购买她明日要用的金墨。 符修要想好好战斗,符笔、符纸、符墨都不能马虎。 大多数符修为了节省灵力,都会自费去买符,动手画符。 笔墨的符用完了她可以灵力凝符,但是经过上一次被吸干灵力的事后,她能不用灵力符就不用灵力符。 而另一处,八方城最大的青楼戒香斋里,莺歌燕舞,充斥着欢快。 台上的红绸幕布倒映舞姬们舞姿婀娜的身材,缀满珠片的衣衫迷了一片来客的眼。 第二层包间,香炉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弥漫半个屋。 玉白的绒枕上洒落着如墨般的青丝,随意而又不经意地散开,在灯影下泛着微微的暖意,就像是镶嵌了一层闪耀的金边。 这一刻,娴雅饮酒的男人无端地多了几分诱人的魅力。 那双静如止水的幽紫眼眸不近人情,尾睫微长上扬,仿若花色潋滟,稍不留神,就能勾走魂魄,美得动人。 他目光下敛,长睫毛轻轻扫向台上的头牌。 “主子,您若想快活,属下去招几个妖精过来,这些庸脂俗粉哪配入您的眼?” 身形高挑,穿戴白色斗篷的女人撩开纱帐,紫瞳不屑扫过场下灵活扭动腰肢、衣着暴露的青楼女子。 定是主子发情期到了! 否则尊上才不会来这伤风败俗之地! 闻言,他的眼神变得遥远,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本尊眼光还没那么差,查到的情报?” 红鸢涂满靓丽蔻丹的食指指向对面。 “据属下套出的消息,神光教戊级信徒丁大人垂涎戒香斋头牌已久,为了美人一掷千金,连续几日都光临这头牌的唱曲。” “今夜竞拍头牌的初夜,他扬言,势必拿下姑娘初夜权!” 神光教的信徒分十个等级: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甲为最高等级,一般都是身处高处的人,有神尊封号。 癸为最低级,大多为小喽啰,群体广泛,分布各处。 男人薄唇抿了抿酒酿,指尖轻轻滑过酒杯的边缘,“何时开始竞拍?” 红鸢:“……晚上,亥时。” 主子为什么这么问? 他该不会想拍下来?! 事实证明,她想得不错,只听耳边男人冷冽的语调,命令她:“拍下。” “可惜竞拍太晚了,本尊没耐心等,也不想破费。” 红鸢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欠身退下,“属下这就去办!” 少顷—— 女人推门而进,垂头汇报,“尊上,事情已然办妥。” 被尊称“尊上”的黑发男人嗯了一声,眼眸中趣味盎然,盯着台下某处。 歌舞台上,老鸨兴高采烈地宣布头牌初夜被三号包间的贵客包下,是姑娘自愿入的三号客人囊中。 消息一出,骂骂咧咧的脏话一声比一声激昂。 头牌成了那一头香饽饽的羔羊,男人们饿狼似的眼光几乎要把她就地正法。 那个包间的人他们不好惹,可不妨碍他们再多看几眼。 吃不到,那就饱饱眼福。 很快,“货物”送到。 头牌被老鸨带入三号包间就识趣退出。 美人跪在地上,清颜白衫,发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仿佛是水的精灵般从梦境中走来。 女子时而紧张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衣绘丹青,偷偷瞄着坐上对她置之不理的俊逸男人。 她也不知怎么了,莫名就答应将自己送给这位客人。 可是,贵客为什么又表现出对她没兴趣的模样,一直在饮酒,甚至眼神不曾停留…… 身为头牌,没能吸引到这个上仙容貌的他,她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砰——”等了几秒,预想中的踢门终于来临。 丁大人愤怒踹开屋门,“是谁竟敢和神光教作对?!嫌命长了吗!” “放肆!”丁大人还没能继续说下去,眼前黑影闪过,女人一巴掌呼来,扇得他带血的门牙飞出嘴里。 男人指尖弹出结界,长腿交叠,左手懒倦地支着脑袋,耳下的六芒耳坠晃动,傲慢嗤笑,“本尊确实嫌命长了,神光教有本事收吗?” “你……” “老实点!”红鸢拎起大腹便便的胖男人后衣领,提到她主子面前,鞋跟压着他的小腿,让他端正跪下。 丁大人叱红双眼,因为少了一颗牙,说话漏风,不过也能听出正常的话,“想不到澹月神宫的幕后宫主,竟然是你!魔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次的目的很简单。”尽管他嗓音那样和善,他面孔上的嫌恶、鄙薄、不耐烦却不断在加剧,似笑非笑。 “本尊为的就是让你自己送上门来。” 看,这不就来了吗? 神光教个个心高气傲,戊级以上是官职,可以控权。 若是连个青楼女子都得不到,他当然颜面扫地,前来洗刷屈辱。 “哼!士可杀,不可辱!”丁大人抬首挺胸,眼中尽是不屈,“落入魔头之手,你杀了我!” “……”澹月宫主默视胖男人几秒,叹了口气,食指一划。 红鸢看到那手势,抬起红鞋,尖锐的鞋跟猛地踩向跪地男人的裆处! “嗷!!”裂了!碎了! 丁大人当即嗷嗷惨叫,若非有隔音结界,他的声音能响彻整个青楼! 不可描述!痛不欲生! 痛!实在是太痛了! “别着急,会杀你的,”眉目如画的白袍男人目光灼灼,眼神骇人,“不过有个小丫头缺一支笔画符。” 丁大人:“?” 那关他屁事?他又不是卖符笔的! 丁大人心里骂他是不是有病时,耳畔传来恶魔幽幽的低语,“本尊瞧着大人这一身仙骨,倒是适合做成一只笔……” 第66章 哪有这么侮辱人的! 丁大人头脑中响起一阵嗡嗡声,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他睁大了双眼,瞳孔猛烈地震动,惊涛骇浪在他眼中翻滚。 这人…… 魔鬼! 变态!他就是个变态! 他的思想堪比没有理智的野兽凶残!竟然要拔他的仙骨做成符笔去讨好一个女人! 澹月宫主面上遗憾叹息,然而眼里藏匿着折磨猎物的兴奋,“可惜等级低了些,也就仙骨有点用处,指甲大小的神力,皮都做不成符纸。” 两腿之间的剧痛疼得丁大人直冒冷汗,他很想破口大骂。 打他仙骨主意也就算了,皮也不放过!还嫌他修为低! 奇耻大辱!哪有这么侮辱人的! “红鸢。”澹月宫主手势冷漠一挥。 收到命令的女人迈着优雅猫步逼近,左手搭上腰间,宽松的白斗篷遮不住前凸后翘身材,性感有致。 斗篷下的唇弯起如癫如狂的弧度,紫色眼珠闪着阴冷毒蛇的微光,“抽仙骨啊,这活我可拿手了。” 丁大人捂着身下,蜷成一条虫,无力反抗,“你……你不要…过来啊…” 红鸢蹲下,红唇一张一合,笑着一字一顿,“大人放心,我会温、柔、点、的!” “啊——!!” 凄厉的惨叫顿时传遍整个包间,犹如撕裂黑暗的利刃,刺痛了头牌姑娘的耳膜。 那血腥的场面,她吓得不禁用颤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满是惊恐的情绪。 好恐怖!! 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这个男人…… 她要活! 头牌艰难咽了咽口水,声音抖得费了好大劲才说出一条完整的话,“求您,别杀我…” “嗯?”没料到她会说话,他来了兴致,“给本尊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座上仙门弟子装扮的帅气男人一派清风,看似风华绝代,但在她眼中,他浑身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我、我很听话!不会把看到的事说出去,会当做没发生过!” 他脸上未有动容之色。 她的说辞没有打动他。 头牌慌了,心里咯噔一下,“奴……奴可以成为您的女人!” 她不敢靠近他,只敢远远地观望。 澹月宫主哑然,竟是哈哈大笑起来,“本尊对你没兴趣,你可以去死了。” 说罢,他抬掌一翻,空中“哧”地微响,血花喷溅,女人身首异处。 …… 八方城丹会所前。 围满了众多起哄的百姓。 他们嘴里都在说:“原谅他”! 小姑娘长发高高束起,浅棕的秀发像瀑布从她脑后垂落,微微的卷曲睡在肩头。 脸庞清秀而姣好,皮肤白皙如雪,弯眉如月,杏瞳黑白分明,透露聪慧和冷静,一身翠色便装飒爽又显干净利落。 白巧面无表情看着男人手中那片清香的白梅,“你有什么事吗?” 陌辰目光温柔,眼里柔情盛得满满快要溢出,“巧巧,过去是我待你不够好,因为我认为自己还配不上金丹初期的你,如今我已修炼至金丹中期……” “……” 如此生硬的台词和表情,演也演得像一些? 白巧内心毫无波澜,指尖微动,火符并于双指间,“那么你是认为,现在的你敌得过我了?” 她是压了境界才显示的金丹初期,金丹中期?还不够看。 “姑娘,你怎么一根筋呀?他这是表达,他为了配得上你很努力修炼呐!” “这么深情的帅小伙上哪找,你就原谅他!小道侣吵架也有个限度!” “哎呦互相喜欢哪来什么配不配,这姑娘瞧着也不像出身名门世家,我想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呦。” 传进耳里的话白巧听得厌烦。 她腰上的道侣玉是师兄的,谁跟他是道侣! 白巧悄悄勾勾手指,几缕肉眼凡胎看不见的鬼气飘出。 无形的鬼手捂住一群长舌妇的嘴,讨了个耳根清净。 陌辰捧花的手往前一动,眼闪秋波,直勾勾地凝望她,乞求她能回心转意。 “巧巧,这是我去年乞巧节送你的冰魄花,你退宗那日扔回来,我一直留着,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再送你第二次。” “……” 第一次送出去的东西还能送第二次的…… 白巧无言以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他。 落云舒也忍得了? 这时,她感到脚边有什么在蹭着她,毛茸茸的,很舒适。 白巧低头看去,蓝白相间的小狐狸摇着蓬松狐狸尾巴,眨着一双水润润的兽瞳,正吐着舌头仰望她。 她抱起地上的阿喜,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你主人在哪呢,为什么他不来找我而是你来?” 说好给她买符笔的,也不知上哪去买,神神秘秘的。 阿喜高兴地狐狸叫,她没听懂它在说个啥。 轻柔的花瓣气息钻入小狐狸的鼻尖,鼻头小小地动了动,转过狐狸脑袋。 刹那,阿喜四只爪子不停挥动,尾巴炸毛,原本温柔的圆瞳此刻变得狰狞起来,竖瞳紧紧收缩,龇牙。 它嘴里发出一阵有威胁性的“呜呜”声,仿佛是在向敌人发出警告。 “阿喜,怎么了?”如果没有白巧抱着,它可能会扑上去撕咬陌辰的脸。 “阿喜?吞天狐的幼崽?”陌辰一声冷哼,“难见的异兽,偏偏选了内心阴暗的家伙,嫡脉不如来跟我这个嫡子。” 他嘴上说着不忘行动,伸出右手要抓住狐狸命运的后颈。 白巧双眉一蹙,拖住阿喜腋下的两只手向前一带—— “嘶……” 狐狸成功地在他皮肤上留下三道抓痕。 “以前真看不出,天合宗二师兄还是个光天化日下抢夺别人家灵宠的人。” 陌辰缩回他被抓伤的手背,不怒反笑,“这么护着他?巧巧,恐怕你还不知道?百里黑溟他就是个私……” 话语中断,他蓦地一咽,自己脖颈处有寒意袭来,带着冰凉的刺痛,血珠涌出。 还有一道刻意压低音量、吐露凶狠杀机的话: “你若敢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剥了你的皮给她做件衣裳。” 属于某人独有的低沉音调含了几分森森的寒意。 乘风而来的人身形修长挺拔,仙风道骨,他右手反握着霜水,完全将剑当做匕首使。 陌辰低低发笑,仿佛抓住了他的弱点,“怎么,你这是怕我把你低贱的身份说出来,从此白巧会嫌弃你?” “……”黑溟缄默不语,略带不甘抿唇。 乌黑鎏金的眼中添了晦涩难忍的情绪,握剑的手用力了几分,节骨发白。 第67章 你真恶心 “你杀不了我,别忘了你吃过什么,”陌辰甚至主动挨近霜水锋利的刀刃,剑上的血珠越滚越大,“如若当年没有那个铃铛,你早就死了。” “……” 黑溟心中泛起一股酸涩的悲凉,他咬紧牙关,强忍住内心的痛苦收剑,“马上滚…” 他不想在她面前杀人。 想留好的一面给她。 少年整理好思绪,苍白面容上挤出朦胧浅笑,对明艳的姑娘小声道,“我们回宗,符笔买好了。” 白巧脸颊露出两个小小酒窝,乖乖地点头,和他一块甩给陌辰潇洒离去的背影。 陌辰垂下手臂,很不理解。 为什么对他忽冷忽热一点面子不给,反而对一个奴隶笑颜逐开? 是他暗示得不够明显吗? “百里黑溟是私生子。” “……”白巧身体一滞。 他在说什么? 后边的声音接着又道,“他出自最大的妓院,那个地方不仅男欢女爱,龙阳甚行,特别像他这类天生绝佳皮囊男宠,大受欢迎。” 有那么一瞬,白巧真的呆住了,她睁大了双眸,猛地转身回头瞪向陌辰。 这人…… 就连阿喜也变得更加暴躁。 她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男人浑然僵住,眼底发红,紧紧攥住双拳,不能自已地剧烈抖动。 眉宇之间有戾气也有沉痛,左胸膛深处被什么狠狠剜了一下,带着一种疯狂绝望。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梦境中他曾千百次追寻的少女面露厌恶的神情,之后会待他像是散播的瘟疫一般避之不及。 仿佛他是一具腐烂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所有思想在那一刻坍塌,心中的希冀破灭,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压上他的胸口,沉重得窒息。 不愿面对,黑溟将东西塞进她的手中,忽而想到不小心触碰了美好干净的她,一时慌乱不已,语言不清地呢喃,“对不起…” “师兄,你没事……”他抖得厉害,白巧伸出手想抚住他发颤的双拳。 黑溟的目光在她纤细的手指间一晃而过,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剑刺破他本就残破不堪的尊严,躲避似的后退。 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随后快步转身匆匆离去,留下了那双手孤零零地垂于空中。 “师兄!”阿喜从她怀里跳下,白巧没心思去认真看他给了她什么,抬脚欲追上去。 陌辰往前一迈抓住她的腕,眼里夹着一丝打量,“你没听清我说的话吗,他是妓男,还是家族最卑微的私生子!就连他的生母都嫌恶他,你还想去追?” “滚开!别碰我!” 白巧微恼拍掉他塞过来的白花,甩开禁制,语气中的冷漠厌烦掩藏不住,“你真恶心,明知他的痛,还揭他的伤疤,很得意吗?” 她自始至终对他的态度都是充满了厌。 白巧先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施展鬼术,抹去那些烦人长舌妇的记忆,而后在八方城找了一圈,没找着她想见到的背影。 她出了城御剑回宗,外院内院来回寻觅,还是相同的结果,不见其影。 她想不到他还能去哪。 灿烂夺目的金色夕阳高悬头顶。 黄昏早随着白茫茫的烟消失,分分云层变得支离破碎,光束明晰。 青衣女子影子款款而行,在光线斑驳的暖色中徜徉,她坐于古树下沉默寡言。 她拿出今日黑溟塞给她的东西,刹那愣住。 这是一支鎏金银的仙骨符笔。 笔尖极其精致,如珍珠晶莹剔透,无数星辰闪烁。 玉白的光泽流转间,宛如一泓碧水,缀上点点淡淡的光晕。 符修使用的符墨中,龙血墨最为珍贵,接着到冷泉墨、金墨。 笔则是仙骨符笔最难得。 神仙的仙骨、神兽的仙骨都可。 制成的笔表面不应该有这么美的碎鎏金。 他自己画上去的。 她沉了一会,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抬眸间,一片叶子的华彩,落入她清淡的眼眸。 白巧这才意识到,已经傍晚了,要日落了。 眉清目朗的小少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路过此处,瞧见对着落叶发呆的人。 他喜气洋洋和周围弟子闲聊几番,向他们挥手告别,去了白巧那儿。 “师妹,就你一人?大师兄没跟你一起?” 红衣男子清澈明亮的眼眸中掺着兴奋未余,眉目潋滟,极尽光芒,鲜红丝带沐浴日影中泛起缕缕的暖意。 嘴角含笑,比黎明的晨曦来得更为明耀。 白巧微低下巴,嗯了声,“我找不到大师兄了。” 江淮歪着头,思考。 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嗷嗷——”几声奶气的嘤叫,像是故意吸引两人注意到它。 只见落幕的晚阳前,两只耳朵的狐狸嘴里咬着一块大大的布,连拖带拽的布里裹着的是它卖萌让人包起来的花。 江淮雀跃跑去,大大咧咧抱起白狐,rua着它的大尾巴,又蹭又撸,“这不阿喜吗,你也不在大师兄旁边啊!哎哎!别舔脸!” 任由一人一狐胡闹,白巧指尖撩开褐色的麻布,看到是青白的雪梅,脸色一下冷了几分。 “你这小狐狸,怎还把软饭男的花带回来了?我不会收的,扔了。” 听到她说软饭男,江淮马上知道了原来她和陌辰碰上了面。 这也就算了,还送花! 都这进度了,大师兄不无时无刻跟着守护,不怕被偷家?! 江淮一句:“我帮你扔!” 然而等他弯腰下来,那植物的模样太过于眼熟,为了确定,他拿出一片凋落的花瓣反复搓了搓。 “这不是溟哥自己培养的花吗?” 别说外表了,香味,手感都一模一样! “什么……?”白巧愕然。 这是师兄的?不会? 那去年乞巧节…… “噢对,你刚来不知道,也没去过大师兄的后院。”江淮放下阿喜,自个收拾地上的碎花。 包起来包起来,这么漂亮的花可不能糟蹋了! “他的后院里,种了一大片全是冰魄树,有他的冰灵根加持存护,可保四季常青,永不凋谢,好多师妹师弟想要都得不到一朵呢!” “……” 第68章 割陌辰的头下来当球踢 白巧思维混成一团,凌乱交缠的丝线团团绕在一起,打成死结。 陌辰从前对她,到底几分真诚? 那时落云舒都没有出现。 白巧昏昏沉沉站起。 “师妹去哪?” “膳堂。” 她想触碰他,躲了,她找他,还在躲! 她等,明天就是宗门大比,就不信他不回来。 走了没几步,她又返回,对江淮伸出手。 江淮:“?” 白巧指了指他手中的袋子,“拿来,大师兄送我的。” “……” 是谁前一会说不会收的? 白巧拿到手后真的去了膳堂,江淮二丈和尚摸不清头脑,“怎么感觉怪怪的,阿喜,发生了啥事儿。” “嗷——” “我敲?软饭男真这么说?!” “嗷!” “天杀的,好无耻!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江淮气得牙齿痒痒,他当时要是在场,可能会和阿喜一起咬死软饭男! 这人竟然听得懂狐狸语…… 不过—— 他望着白巧的影子。 大师兄若是不在院子不在宗门,可能是回去了,师妹找一天也找不到的。 “真的是!你们两个闷葫芦谈情说爱,为什么我还得为你们操心!”江淮嘴上发着牢骚,手里却变出传音符。 …… 皓月当空,洒下银白。 青烟如纱,月色似乳,将大地染上一层银辉。 “咔……”冰剑砍下最后一颗头颅,血沫横飞。 月下某处,血光冲天,无尽的血雾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呕,猩红之水汇聚成河。 一具具仙神的身体堆成高高骨山,遍地都是残破的肢体,散落一地,内脏、手脚、头颅,无一幸免。 四处皆是破碎残骸,他们死前遭受地种种惨烈状态,还依然保持。 庞大的鸦群遮蔽天空,恶煞般的黑鸦红色眼睛在这黑夜中尤为吓人。 沉迷杀戮的少年身上浓浓杀意仍未退散,仙白袍衣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幽瞳充满一股令人胆寒的黑暗气息,仿佛是阎王从幽冥之地踏上尘世,带着来自地狱深处的恐怖和压抑。 这里是神光教驻点之一。 身后林间,一双昂贵锦靴精准绕开尸体残肢,气宇非凡、头饰翡翠飞羽的男人春风拂面走出阴影。 “瞧瞧这是谁家黑狐狸在发泄?” 手持冰剑的人缓慢撇头,指腹抹去脸上的血,深邃紫眸冷酷瞥向来人,“反正不是你家的。” “……” 秦沐风鄙视道,“我才不养这么凶残的狐狸。” 他捂着鼻子向他走去,超级嫌弃满地血尸,“大晚上发什么疯呢,又是截肢又是碎尸的,谁惹到你这大魔王了?” 黑溟目光幽沉,俯视前方,眼底一片严寒,“无事不登三宝殿,明知故问什么。” 他能找上他,定然是江淮发了传音符给秦沐风。 “没趣。” 秦沐风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手臂搭上膝盖,坐姿肆意潇洒,“我是听说了,你那嫡系兄长当众揭穿了你最初的身份,并且是在你一个同门师妹面前。” “……”黑溟任命闭上眼,回想种种过往。 “从我被推进魔窟,入了魔道那刻起,已经和神族断了所有关系,没有兄长,族人只有魔族。” 他不在乎世人怎么看他是妓男的身份,他只在意一个人的看法。 一定会觉得他很脏。 “倒也不必那么沮丧。”对比黑溟,秦沐风显得乐观了许多。 “如今仙界和魔界私下存在合作关系,妖界暗中养精蓄锐,终有一天会屠了整个神界,大不了那日我帮你把那谁的头割下来,给你当球踢好。” 神界一方独大,施压妖、魔两界。 除修真界,表面施行和平共处,其实没少在暗中欺压其他三界。 奈何神掌握的权力过于庞大,双方势力不在同一水平,无法反抗。 等了许久好不容易出了这位三道同修的堕魔神族…… 秦沐风飘远思绪拉回,调侃而笑,“说实话阿砚,相比于神,你更适合做魔。” 他扯了扯嘴角,“……我先回论剑山了。” 黑溟说的是论剑山,而不是玄浮宗,秦沐风连忙叫住他,“哎等等!我哄了你老半天,你心情还没好?” 他这次受了江淮委托,是让人滚回玄浮宗! 平日苦口婆心求他回都不回,今天怎么一个劲往论剑山怼? 秦沐风也不算白搭,黑溟冷峻的脸上出现了别的表情,“……你刚在哄我?” 是割陌辰的头下来当球踢? 还是说他天生做魔的料? 哪门子的安慰法?谁教他的? 秦沐风:“……不然呢?” 这话是几个意思?! 是他法子没对还是没哄到点儿上? 江淮说得对,他就是个臭男人,真难伺候! “我谢谢你。”黑溟道谢走过他,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眼看他要御剑去往论剑山,秦沐风使出吃奶的劲,一通乱讲,“阿砚,你的师妹没嫌弃你!你不在她都急哭了呢!” 仔细回想阿喜的话,既然重点不在于身份贵贱,难不成是那个师妹?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你说真的?”黑溟转过来,脸上出现动容。 秦沐风:“……” 他勒个去,突破点还真是师妹?? 瞎猫碰上死耗子,他瞎说的,也不清楚那师妹到底嫌还是不嫌啊! “她哭了?你别骗我!”黑溟焦虑晃着他的肩,急不可耐。 “真的……” 秦沐风第二个字刚落定,眼前的人瞬间消失。 鸦群也随之散开,毛都不剩。 秦沐风:“……” 啊? 人呢?! 他想说的是:真的假的很重要吗?! 不是“真的”啊! 完了完了!这误会可大了! 第69章 能不能给我抱一下 可是往好处想想,不是成功让人回玄浮宗了吗? 管他呢! 只要他没有道德就不会觉得愧疚。 任务完成! 开摆! …… 夏末的尾巴过去,气温降低,开始转凉。 初秋的夜晚微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不再像夏季那样火热高悬,而是显得柔和起来。 外院进入内院的必走石梯上,白巧靠着玉石浮雕发呆。 夜风习习,激起手臂浮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有些凉,早知她多穿一件外衫来了。 “那个……白巧。”兀然,有人唤了她的名字,她抬首。 仰视角度,黎卿卿双手捏着一封粉色的信笺,标准九十度鞠躬,诚恳至极。 “之前对你多有得罪,是我的错,对不起,不过这封信…可以麻烦你帮我转交给你哥哥吗……” 白巧很干脆地一口应下,“行啊。” 她芥子袋一变,地上多了几堆各色各式的小纸山,眼花缭乱。 “放上来,排队,别抱太大希望。” 哥哥和二师兄有共同想法,都不考虑找道侣。 黎卿卿傻眼了,没想到短短几天,竟然有这么多情敌!人气堪比三位师兄! 不过信笺还是往里面堆放,再度弯腰,“谢谢你不计前嫌!还有,大师兄除了高冷人其实很好,值得付出!祝你和大师兄阖家欢乐!百年好合!” 她跑开了。 白巧:“……?” 今天宗里的人都中邪了吗? 这两个词用在她和大师兄身上,合适吗? 她芥子袋收好那些信,之后约莫等了半刻钟…… 后方隐隐约约有脚步声传来,逐渐靠近,因前来的人气息略熟不带敌意,白巧没有回头。 直到一件浅色披风挂在她肩头,绣着雀羽,白巧倒是不客气裹紧胸前素式雀翎,“哥,别教训我,我不困,不想睡。” “……”身后的人没给回应。 空中有淡淡的沉香木漫起,这味道使得白巧心头一惊,猛然回身。 换了一身清爽便装的少年面上仿佛是松了口气。 秦沐风这混蛋,竟然骗他说白巧哭了! 急忙忙回玄浮宗,心疼了一路,还差一点忘了换下带血衣裳暴露。 这笔账暂且记下,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你舍得回来了?”白巧试探性伸指第二次接触他。 黑溟又开始惊慌,眼色微动,身体向后仰了仰。 她不高兴地皱起两条秀眉。 又躲! 这回她什么也不做了,就坐在那儿。 “百里黑溟你过来!” “你躲什么?我是瘟疫吗还是会咬人?!这么防着我?” 白巧第一次叫了他的全名,明媚的小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愤怒。 黑溟不敢再躲了,摆正身体,说话变得小心翼翼,“都不是,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我的身份会污了你……” 他紧张地察言观色。 不放过她脸上和眼里任何一丝变化。 白巧不是没有猜到他介意自己的身份,不想他这么卑微敏感,也没想到他是这么看自己! 她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拉近,平时清丽的黑瞳染上几分韫色,“我什么时候嫌过你是私生子了?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私生子是你能决定的吗?妓男是你自愿的吗?谁没个苦衷和迫不得已?你和我说,我都会去试着理解!别不声不吭的玩消失!” “……”黑溟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妓男当然不是他自愿。 好多人全在逼他,就连入魔也是被逼。 不是没有过面对,而是掏心掏肺的解释后,换来的是更难听的人格侮辱。 从没有一人像她这样,说会试着理解。 黑溟这次没有再避,握上她纤细手腕,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凝视面前月下少女的双眼,“白巧,我可以保证我是干净的,不论身和心,都是。” 因为在乎,才在意她的想法。 机会来之不易,这么久才得到能接近她的机会,隐藏身份,开始以一个道友、到如今师兄的名义光明正大站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身份的问题,何必拖迟现在。 闻言,白巧眉头舒展,放开她弄皱的衣襟,“如此甚好。” 身处充满淫靡之色的地方,谁不想自己的身心干净呢? 她松手,要拉远他们之间的距离,黑溟却不愿了,一把反握素白柔软的小手。 “怎么了?”白巧想他可能有话要说,没扯出来。 “就是……”黑溟阖了阖眼,浓密翘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略微沙哑的嗓音很轻,扭捏地提出请求: “能不能给我抱一下…就当是安慰我了,好不好……” 他说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点长,像是害怕被拒绝。 “……”遵从心底,说真的,白巧不忍心拒绝。 他这满满委屈感是怎么回事?! 又有点撒娇的既视感怎么回事! 白巧思考一会,丢掉眼中滤镜,伸出一根食指,妥协,“只能一小会。” 这可是在外头,要是恰巧被谁撞见,百口莫辩,跳血池也洗不清。 黑溟小鸡啄米般兴奋点头,接着大手揽过盈盈一握的细腰,将面若桃瓣的女人拥抱在怀。 怀中小人柔软发丝蹭过自己脖颈,鼻尖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幽香,他闭着眼不由得放缓了呼吸。 天知道这一举动他想了多久,又做过多少次这类的美梦。 扣着她肩膀的手用力收紧,忍不住想要深嗅一口,多搂一会。 白巧斜看紧抱自己的男人,抬手轻拍几下他的背。 不明白大师兄过去经历了什么,仅仅一个拥抱便像吃了蜜糖一样,如此欢心… 白巧目光转向前方,这一看瞬间瞪大双目,前方是无数张清数不清的容貌,以及—— “打扰一下!大师兄白师姐,请问二位抱完了吗?我们想回内院……” 多层阶梯下方传来不知是谁的呐喊,白巧脊背一个激灵,吓了一跳,用力推开黑溟迅速站起来往下一看—— 十几位穿着门派道服的弟子立在外院地盘,男女皆有。 他们风尘仆仆,身上装备齐全,像是刚从外边做任务回来的模样。 作为观众的他们表示观看多时。 不敢靠太近,听不清具体内容,只瞧见白师姐生气了,也不知大师兄在哄还是怎地,最后演变拥抱! 都到这一步了,谁会不知好歹上去破坏气氛啊? 于是乎,他们只好站在下边等他们解决完了…… 第70章 执剑·杀千刀·真人 不仅如此,内院要出外院的弟子也围观了一排。 白巧超级大社死! 什么时候结集了么多人啊! 宗里关于她和师兄的造谣已经够多了,这下真堵不住了! 黑溟倒是出奇地冷静。 真不是他故意的,他同样不清楚附近何时围了一群人,光顾着看白巧,旁人自动屏蔽了。 “我送你回去。” 他变回往日一贯清冷的模样,眸子平静地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不问尘世。 能快些离开这地,白巧怎样都好,健步如飞。 “对了师兄,”穿戴披肩的少女一边走着一边拿出玉简,“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她调出论坛最热的榜单,“落云舒和陌辰冲入金丹,我觉得他们修炼速度太快了,可能真有天赋,也可能嗑药或是秘法,明天下场,时间允许的话我们” 白巧声音豁然停止,剩余的话卡在喉咙里。 她将玉简拿近,脸蛋几乎贴上,无法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玉简,论坛热度最高的一条,是她的大名和自己大师兄的名字。 点进去,下边讨论更甚,根据前缀得知,这些人大多为玄浮宗弟子。 他们言行激烈,吹得天花乱坠、不着边际! 黑溟:“我们什么?” “没!没什么!什么都没!师兄送到这即可,明日见!” 白巧连忙关掉玉简,赶紧跑! 怪不得今天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还有黎卿卿说的话! 不是天合宗那两人占头榜吗?怎变成她和大师兄的主场了?! 哪个杀千刀闲的! “阿嚏!”灵沁峰,执剑·杀千刀·真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随意抹了抹鼻子,随后对传音符开怀大笑,“今安做得不错哈哈哈!大比在即,就不让天合宗出那么大风头!” 属于宋今安的声音透过灵符,比他更为开心,“小事一桩,真人高兴就好哈哈哈!身为玉简管理员动动手的事!”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近日,一批又一批的外来者涌入,二方城乃至八方城客栈、酒楼客数爆满。 两大会比的场地均设在主办方论剑山内,沧耀之外的三大宗门提前来此。 次日,宗门大比当早。 执剑真人铆足了劲,内力发吼传至整个玄浮宗,“崽子们,集合!提起精神抄家伙,准备去论剑山干架!!” “知道了知道了。”脸庞白皙如玉的雪袍小少年熟练束好头上缎带,正式场合,江淮换上门派弟子服。 少了那抹张扬的红,白衣的他贵气不失风度,修长上扬的眉毛微微挑起,精神焕发,傲气与俊秀并存。 老早被叫起来的几人聚在外院,平日,三师兄穿带颜色的衫袍不至于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为了整齐统一,不得不换上宗门弟子服,白衣的他身形瘦削,似乎能从衣服中透出骨头的轮廓。 带着一种优雅脆弱的病态,身若浮柳,杨云肤上血色少得可怜,目光总是有些涣散。 江淮一掌打向他的肩,恨铁不成钢道,“你看你,没多少天了,准备毒发了?让你把凝萃丹送给弱鸡一号!遭罪的是自己!” 杨云咳着倒退几步,捂着发疼肩头,“我把凝萃丹给了落师妹?” 他怎么没印象? 江淮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干脆破罐子破摔,“你丫失忆了!弱鸡一号能那么快突破境界全靠你送去的机缘,不信的话论剑山你亲自问她,是不是吃了小师叔炼制的凝萃丹!” “……” “大师兄,真的吗?”杨云转头求救和执剑真人闲谈的人。 他最后一次见落云舒,大师兄在场。 黑溟斜视而去,“那天凝萃丹是在落云舒身上,不是你给的难道是我?” 杨云:“……” 他这大师兄他还不了解吗,送丹药?搞笑! 让他切腹自尽都不会送任何一个异性宝物。 可是他真的没有半片记忆。 “好了好了!准备御剑,出发论剑山!”时间一到,执剑真人下令。 按规矩来说,普通修士上山,需虔诚叩拜,然对于参比的三大宗,可不行此等繁杂之礼。 穿过缥缈的仙雾,可见群山峰峦叠嶂,露出论剑山真容。 山门巍峨耸立,仿若通天之柱。 平台四周环绕着一圈高大的石柱,每根石柱如同一座座塔楼直插云霄,上边雕刻各种纹路和图案,日月星辰、山川神兽。 石柱表面刻满纹理粗犷的符文符咒,浮纹入髓。 阳光穿过薄薄云层,洒在山间翠绿,映照七彩斑斓的光芒,瀑布水流如银,从山崖跌落,溅起千层水花。 磐石殿楼呈方形,四角翘起,远远看去,就像一把宝剑插在天地间,开山辟地。 通天柱左右,两名长发绾于身后的师弟举手投足充满优雅,面部柔和,犹如古玉般散发光华,一丝不苟。 “出示弟子腰牌证明身份。” 其他宗门都在排队等核验身份,唯有玄浮宗,大摇大摆,靠刷脸横穿走过…… “为什么他们不用身份证明?!”排长队的俏丽女子指着一群白花花的人。 随从师弟死鱼眼般的眼神,“你认不出执剑真人?” 那是砚师兄,院里最不好惹的主儿之一,你是吗? 还有执剑真人随着,他们敢拦? “这也能走后门的吗?!”长衫女子穿着打扮得体不过多华丽,拧着两眉紧盯一人背影。 乍一看好生眼熟? 有点像许昭仪? “许昭仪!二姐!”许灵欢性格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当众喊了出来。 她其实并不相信那是她的二姐姐,可她气质和大概轮廓——像!太像了! “那人谁啊大呼小叫的。”江淮回头瞟了眼。 执剑真人和他一道回首,“‘许’是天北皇姓,皇族子嗣都在其第一宗内修行,再加上特有服饰,无痕宗。” “那许昭仪又是谁呀?师妹你知道吗?” 白巧安详一笑,“估摸是她姐姐。” 知道会遇上,没想到这么快遇上。 她和许灵欢交集不多,仅凭晃眼就能猜个大约,皇宫时很关注她吗? 执剑真人薅着山羊胡,投来一个别有深意的目光,“巧巧,符修榜一,在无痕宗。” 第71章 你长得比软饭男帅,眼神却比他瞎 符修榜一曲水月,白巧在皇宫的几个月略有耳闻,不过素未谋面。 她是天北大皇子的道侣,未定大皇子妃。 四灵根战斗型符修,她的水符并非辅助,而是强攻 “小妹,住口!”排长队的大皇子许晔一张脸难看绷起,高峻鼻梁添了几分坚毅,嘴唇紧闭,流露出一种外在凶悍和严格。 “你这是打算让其他三大宗知道我们许氏出了一个乡下公主吗?” 许灵欢倔强地盯着远去的影子,仿佛要把那人的一切看穿,“可是二姐不也在沧耀历练吗?那真的很像二姐,特别是她的头发!五个兄弟姊妹中只有她是卷的!” “欢欢,发质与众不同,不是更能说明她是个野丫头吗?”曲水月指尖勾起长发,狐媚的眼瞳笑得妖艳动人。 “那可是首位仙门玄浮宗,就算她在沧耀历练又如何,三大宗不是什么野鸡野鸟随便进去的。” 许灵欢一听,脸色阴沉下来,眼神变得不满,紧皱眉头道,“嫂嫂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虽说符修的二姐初出茅庐,我和她见面次数不多,但她灵力很高!她送我的那张驱邪符都用完了!” 她还记得那年初次见面,她奉命去迎接“许昭仪”,这女人刚下马车就说自己身上有死气,命不久矣,活不过三更。 刚见就诅咒她,她当然没好脸色,谁知当晚子时一过,怪事还真发生了! 连爬带滚跑去求救,她的二姐姐画了张驱邪符给她,嘱咐随身携带。 两年期间,上边的朱砂也随着抵灾慢慢淡化,借着同好会来沧耀,顺便找二姐再求两帖,也给母妃带一张。 许晔眨着眼睛把头偏向一边,嘴角挂着轻蔑的笑,看不起的语气,“身为修士,也信鬼邪之说?驱邪?她又不是道士,你定是被她诓骗了。” 星辰服饰的女子骄傲叉腰,“大哥哥,你对二姐怎么这么大敌意啊?” “我还没责怪你袒护罪妃之女,你倒是说起我来了。” 他们兄妹斗嘴,注意她最后一句话的曲水月手指抚过红唇,呵呵发笑。 露出白皙的贝齿,唇角的弧度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诡异,“原来,她送过你驱邪符啊” …… 另一处,玄浮宗和磬雪观两大宗东歪西倒坐在石椅上,如狼似虎的坐姿英悍,目光炽热盯着每一队前来参比的门派。 那灼灼眼神像是要吃了人一般,进来一个害怕一个,都在怀疑玄浮宗是不是集体修炼走火入魔了。 其实是他们在队列中看到了落云舒,刻意在附近候着,是为围截。 执剑真人带他们到这后便离开,晚一些会有人引导住处。 等了半炷香,猎物出场。 几人发现目标,开始动手推搡杨云,怂恿道,“弱鸡出现了!你快去问!” 杨云死抱住江淮手臂,咬定不放松,“来个人和我一起去!” “三哥你是不是男人?”卫心瑜不停掰着他黏上江淮的手指,“是男人就自己去!我们还怕惹事吗?!” “就是你慌什么?你一个金丹大圆满还担心打不过他们?” “不是,这么多人看着,我不好意思和落师妹搭话!” “”全员沉默。 没救了! 江淮怒其态度,“小师叔说得有理,你长得比软饭男帅,眼神却比他瞎!” “……” 最后还是江淮拽着人去找的落云舒,“天合宗小师妹,我家老三有些事想单独找你聊聊。” 玄浮宗的人出现,风镜瞧了一眼左侧不远的黑溟,快速收回目光,抱胸看戏的姿态。 落云舒自知有了道侣,应和其他男性保持距离,说道:“陌辰在这,你们有什么事在这谈便可。” 她已经摆烂了。 习惯剧情崩坏,不出现书中的额外情节她选择随遇而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不影响剧情走向。 现在修真界谁不知道她和陌辰结为道侣,这里看似仅有他们几人,实际从踏入山门的那刻,除了个人休息区,充满灵气的论剑山到处是“眼”。 进不来的外人,可通过玉简观看实时直播。 一言一行各国人民都看着呢,她得注意些。 给脸不要脸,正合江淮的意,“行啊,我们小师叔辛苦炼制的凝萃丹是你吃了?那是我三弟的救命药,你是吐出来还是还一颗完全一样的?” 没想到是关于凝萃丹,落云舒深深蹙眉,“你都说了是你们小师叔炼的,怎会给我拿到手,难道是我跑去玄浮宗明抢的不成?” “装?吃了不认账是?” 落云舒被语言攻击,陌辰将她拉至身后,挺身而出护着自己的女人,倒有那么几分霸道护妻模样。 “你口口声声说是云舒拿了丹药,那么证据呢?拿出来,如若没有,我就上告论剑山,玄浮宗赛前滋事挑衅,夺了你们的名额!” “你……” 江淮正要力争,耳边有风声呼过,吹来的寒意直直逼入心底。 “这话挺有挑战性,陌公子要不要试试看,若我在这对你动手,论剑山是剥了我们宗的名额,还是你们的?” 霜水直面悬在陌辰眼珠前,只要主人轻轻往前一刺,即可轻松弄瞎他的双眼。 陌辰鼻孔微微扩张,心平气和一笑,“内心阴暗、只能苟活的人……” 他言语未尽,不难听出,话中深意。 “……”换作以往,黑溟定会冷嘲回去。 然而这次,男人垂下眼帘,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地向和他一起过来的少女告状,“巧巧,他又拿身份说事……” 白巧当然听到了那段含沙射影的话,忍着想给他嘴上来几巴掌的冲动。 “陌公子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你的嘴生来就是辨别高低贵贱的?这么能这么尊贵怎不去做帝王?” 她昨晚好不容易让他不卑微,被一群人撞见,损失惨痛,付出代价巨大。 他要给她搅黄,废了她的功夫,她能当场拿他开刀! 黑溟得意扬眉。 那小表情仿佛在说:看到了垃圾?你大可继续说,爷背后有人! 陌辰无法理解,双目瞪如铜铃。 白巧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最初目的是让他们产生隔阂,反而让他们感情更好了? 第72章 小姑姑 “论剑山真是太精彩了,等我抹个口脂接着听,你们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拿出随身带的小盒子。 风镜一说话,顿时引来几人目光,江淮最先指出,“那是我们宗的盒子!” 大伙盯着她手上的口脂盒,落云舒脸色霎时变白。 “这是玄浮宗的锦盒吗?”风镜一脸惊讶地捂嘴,“我前段时间去后山让师弟销毁生活废物发现的,瞧着挺漂亮扔了怪可惜,捡回来放口脂了。” 她把锦盒递给江淮,可担心了,叮嘱,“你可要仔细检查检查,别冤枉了小师妹。” 女人余光似有似无地瞥向佩戴星芒耳坠的冷淡男人。 这腹黑的家伙,完全把人玩弄于鼓掌。 夜闯天合宗那晚,黑溟经过她,嘴唇动动,是说了一句话:“盯梢落云舒,盒子。” 从那时起他就打算在人人可见的同好会公之于众。 落云舒右眼皮子一跳,不好预感,正要开口,风镜快她一步,“这是在落小师妹废物布袋里看到的,我有师弟作证的哦~” 落云舒:“” 尽管她的外表看起来很平静,但内心充满了动荡。 手心冒汗,心脏砰砰直跳,就像一只被追赶的兔子。 这人是对面派来的卧底!这么能坑队友! 销毁垃圾当日,除了执勤弟子谁会去那臭味熏天的后山! 原剧情也没有这段,杨云是心甘情愿不需要剧情强制。 降樱死了,白巧气运流转至她身上,玄浮宗江淮没找她麻烦,女主被大家爱着,甚至大结局玄浮宗灭门,天合宗成了第一大宗,所有的所有都顺理成章 全部过错她都推到白巧身上。 就是她!退宗后莫名开启了崩坏值!主线剧情不按原来路线走! 想用剧情强制让白巧重回宗门,但这完完全全钻了漏洞bug! 因为书里的她没有退宗之说,从头到尾都在天合宗,这一点上剧情强制于她无用! 木锦盒江淮拿在手上掂了掂,即刻道:“就是凝萃丹的装盒,这个木材只有我们宗用。” 他接着塞给杨云,“你给我仔细看清楚,别和我说自己师尊的东西都不认得。” 杨云:“” 确实是凝萃丹的锦盒。 怎成了落师妹囊中之物? 最后一次碰面,他和大师兄都在,既然不是大师兄给的,那就是他本人亲自给的! 难道她真如白师姐所说,身上有某种特别的能力? 杨云心底发毛,无意识地倒退一寸,远离落云舒。 完全没有其中印象,摄魂能力,她不会是妖怪变的? “云舒,你”铁证如山,陌辰脸部僵硬,似乎在尝试理解发生的事情。 她不应该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吗,可是……她撒了谎。 “咳咳!”这时,中年男人清着嗓子眼走来,执剑真人把两拨人马分开,“比赛开场前,不相干的两宗禁止交谈!” 天合宗竟然没有长老或者宗主带,看来是给弟子自己领队。 晾他杜真没那个老脸上论剑山。 执剑真人身后秦沐风和宋今安一左一右跟随。 “白氏兄妹、百里和我走,其他人跟着沐风,他会带你们去就寝阁楼,我们在西大院,要在这住上十天。” 宋今安管理第二宗,三大宗不能安排在一块,论剑山分主山和次山,主山是属于其内部弟子才可进入。 次山很大,分配三大宗的住所绰绰有余。 执剑真人进入主山,这片区域不在玉简可视范围。 “真人,我们是去?”白巧发问。 “有个人指明要见你们。” “那大师兄也是?” 执剑真人看了一眼黑溟,道:“他九岁进论剑山,成长这里,两年未归,也该回来见见王母等人。” 这一解释,白巧一下明白。 原来大师兄是论剑山的人,怪不得叫执剑真人师伯呢! 不多时,执剑真人领着三人到一座殿堂,中心处,女子在此等候。 女人气质恬淡高雅,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宁静与安详。 周身仿佛环绕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如同晨曦中的薄雾,既朦胧又清晰,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美丽清雅而高洁,冰蓝的蓝瞳中有看破红尘的寡淡,也有着对万物的深深悲悯。 北星王母 这等容貌,白巧和白涉宁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小姑姑!” 出淤泥不染的北星王母抿唇一笑,“是我,惊喜吗?” 只有惊吓的白涉宁一脸惊奇地端量着,想到外边传出论剑山的种种,“阿爹说你不务正业管妓院养男宠去了,一开始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 北星王母:……(ー`′ー) “你爹年纪大了胡言乱语,妓院?我论剑山的男弟子可不是那种低端层次,他们都是精心栽培的一等一的强者,你说是,阿砚?” 黑溟眼中起伏不大,轻轻点头,“王母说什么就是什么。” “…阿砚?”白巧望向身边白袍少年。 大师兄的另一个名字吗?小名? “不错,他字为砚,单单一个砚,”北星王母笑眼看向黑溟,抬手示意,“阿砚,你去烧几道菜孝敬王母如何?你的手艺全山找不出第二人。” “……”黑溟淡淡瞥视她。 她在支开他。 “嗯。” 不过男人嘴上答应,干脆地转身离去。 “大师兄还会做菜啊?”白巧出乎意料。 像他那般不染风尘之人,很难想象亲自下厨的画面…… “笑话,执剑,我们论剑山的口号是什么?” 执剑真人气势满满:“只收极品!挖掘天赋!洗衣做饭!贤惠夫婿!” 白涉宁、白巧:“……” 见识到了,还真是男德学院…… 这次的单独见面并非叙旧。 北星王母继而找理由打发走执剑真人,等到殿内只剩下他们冥族,她严肃地开始说正事。 “巧巧,你父亲传话,魔尊即将冲破封印,让你在一个月内挑选夫婿,可以不完婚,但必须要有人坐这个位置。” “不是说不催婚了吗?”白巧皱眉瞪看白涉宁。 亏她兴奋了好几天。 银发男人连忙摆手,为自己脱罪,“这我真不知情!回阴司那会阿爹是这么说的!” 白巧深知他大哥不会骗她,唯一可问的就是眼前女人,“他破他的封印,我过我的生活,为什么魔尊破封印我就得找夫婿,这两者有关系?” 北星王母毋庸置疑,斩钉截铁,“有,关系很大。” 第73章 那你嫁我 白巧嘴角一扯,只觉好笑,“我一没见过他,二没去过魔界,不能说没有关系,只能说毫不相干。” “呵呵,”北星王母心中感慨她这侄女还是太天真,“你有没有想过,不舍得你嫁出去的阿爹为何突然逼婚?” 白巧思考了半晌,说出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有阿爹不能惹的势力想娶我……?” “小侄女认为呢?不过是定婚,还没要求你嫁。”北星王母上挑渐蓝眉尾,笑声宛若轻吟低唱。 白巧:“……” 就离谱! “我依稀记得,参北王母说魔尊年事已高,那岁数跟阿爹同辈,阿爹可以直接拒绝,为什么非要选择我嫁人?” 这么老娶这么小,他就不怕被众人取笑不害臊? 六界一共就两位王母,北星和参北,一个属于冥界,一个属于神界。 参北王母是实打实嫁给了神族而获得的封号。 小姑姑的封号乃六界赠予,自由惯了,并未嫁人。 北星王母继续说道,“如若对方是老魔尊,你爹当然会拒了,可是求娶的是现任魔尊啊我的宝贝小侄女~” 白巧听傻了。 白涉宁舒了口气,“还好我和小羽是男的嘿嘿嘿……嘶!” 白巧一脚狠狠踩上男人的鞋面,绣鞋多少带点恩怨地反复碾压。 北星王母暗想兄妹感情真好。 “现任魔尊被称为最年轻的帝王,但本尊内心狠辣,从小杀戮成瘾,舞勺之年便用手段软禁老魔尊,踏着无数尸体成为新王。” “稳定根基后马上送聘礼至冥界定亲,你爹当场心肌梗塞,担心你再不找个夫婿,待魔尊破冰而出前往冥界,亲自捉拿及笄的你,呵呵呵真有意思…” “……” 她怎么感觉她这姑姑很期待这样的走向? 做梦也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隐情。 北星王母意识到似乎暴露了自己的念头,光速一本正经。 “路上应见到不少弟子,能入山的都由姑姑严格挑选,天赋和颜值皆是一等一的上品,看上哪个报出特征,即刻定婚!” “没有看上的,”白巧鞋尖换了个方向,朝门外走,“你让魔尊尽管来,娶我?我先把他打回老窝。” “巧巧别急着走呀!”白涉宁勾住她的后脑,为他认定的准妹夫争取机会,“小姑姑,这事好解决啊,其实巧巧她有喜欢的男子!” 白巧脑门大大的问号。 她喜欢谁,自己怎么不知道? 白涉宁点提:“你想想,百里兄弟要颜有颜,要强度有强度,还经过论剑山的熏陶,持家勤俭定然不在话下,待你又好,这种十全十美的男人天下哪儿找?” “”敢情他说的是大师兄 不过—— 好像是啊! 大师兄长得美,剑修榜一,对她关照,不确定是不是有点喜欢她。 可非要选么? 这和欺骗感情没什么差别,师兄身世够惨了,不该成为她应付的筹码,她想直接和魔尊硬碰硬。 “你俩嘀咕什么呢,在说陌辰吗?” “不是他,我” “巧巧她说她有道侣了,就刚刚的砚兄!你瞧道侣玉都挂上了!” 白涉宁说着撩出女人腰间的水纹玉。 北星王母蓝瞳低下,椭状瞳孔紧盯水纹玉的中心,似把玉佩看穿,“确实是阿砚的东西他连这都给你了。” “那我同你阿爹说你有人选了,回去回去。” 白巧张口想解释,白涉宁不给她机会,拉着人快步离开。 不是,她想澄清,怎的越描越黑了? 同好会的开场时间定在下午,此时入秋,没了烈日骄阳,正适合对战。 第一宗住所为西大院,有单独打造的论剑台。 离比赛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玄浮宗和磬雪观最先到达。 最右方有一块大布幕,上边一条条信息一闪而过,速度之快,是映像石投射出的放大版玉简。 【什么时候开始,我要看对战!】 【第一宗压谁啊老铁们,第一次修仙不太懂】 【当然是玄浮宗啊!无脑压就对了!】 不止场外修士下赌注,参赛人员也在开赌。 白巧拿着玉简,和江淮一起赶在最后下注。 压压压,全身家当压玄浮宗磬雪观! 发财的机会来了! 江淮:“师妹,那第二宗我们压哪边呀?” “还用问?”白巧手指一点,“天合宗!” 虽然她很不想压天合宗,而不得不承认,天合宗是有真实材料的,风镜星长节够对面吃得消了。 没办法,谁会跟钱过不去? 两个低头族喜滋滋地讨论第三宗压哪边,一只修长大手捏着青白色的圆球闯入眼帘。 来人的手背筋骨分明,如同琥珀一般透明,血管清晰可见,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十分好看。 “谢谢溟哥,我不爱吃甜的。” “不是给你的,”黑溟把食物送到白巧面前,“我用山茶花做的。” 江淮:“” 得!他自作多情! 他手心是一颗糖,哄小女孩的玩意儿。 白巧想想她长大后有多久没吃了,道谢拿过,拆开包装放入嘴里。 软绵的口感,像是柔软云朵一点一点地在口腔中徐徐展开,伴随着清甜的浓郁香气,如花瓣般细腻甜美。 她眼前一亮,称赞,“师兄你真心灵手巧,谁嫁给你是她的福分!” 还会做糖呢,毫不夸张地说,这比她之前吃过的味道都要香甜! 黑溟:“那你嫁我。” 白巧一噎,嘴里的糖不小心吞下了肚,“咳咳咳!” 师兄说话这么直接,不要命了?! “”江淮只觉得冷冰冰的玩意胡乱地啪在他脸上,生疼生疼的。 你俩说话注意点分寸成么? 这里所有人都能看的啊喂! 很快,无痕宗和碧水门的人着装上台,许灵欢心里依然纠结着山门看到的影子,专盯着白巧看,惊呼出声,“二姐?!” 该来的总会来,白巧不躲不藏,大方承认,“许久不见。” 许灵欢面上兴奋,晃着许晔的臂,“大哥哥你看!我就说那是二姐!” 许晔不耐烦地啧了声,“玄浮宗上层是脑子有问题吗?” 她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其实,许晔一开始报名的是沧耀玄浮宗,结果被贵宗无情劝退,明摆告诉他天赋不够,他才去了第二选择的无痕宗。 眼下,他眼中的罪妃之女入了首位仙门,生来天骄的他嫉妒得牙都咬碎了满腔! 第74章 澹月神宫宫主是王八蛋 无痕宗带队的是本宗大长老,他瞧见戴面具遮容的男人,眼前一黑,“玄浮宗是输不起吗,你们的剑修论一上来就是百里?!” 双方都是首次参加同好会,谁不知道剑修榜一的厉害? 难顶啊! 执剑真人颇为无奈,两手一摊,“门下弟子太强我还不能上咯?有本事你让他下嘛。” “可恶!” 还想着能打个五五开,或者四六开,不至于输得那么难看。 这样一来,撑不撑得过半场也说不准…… 这抽签怎么就没和玄浮宗抽到一块! 许晔走到老者身边,安抚,“大长老稍安勿躁,对方虽说总战力强悍,可他们只有百里和江淮有威胁性,一个废物符修、榜上无名的法修剑修,不足为惧。” 【这是哪来的狂徒,竟然说白师姐废物符修?】 【白师姐是谁?没听过这号人。】 【我也没听过,但他说我磬雪观大师兄是榜上无名的剑修!气!剑修老六白涉宁不认识吗!!】 【不知道白师姐的一律当外国人处理!】 许晔扫了一眼大玉简,没放心上。 他说的是许昭仪,白师姐? 不闻此人。 白涉宁倒有些耳熟。 大长老同样的想法,认为不无道理。 他这才发现,对面的符修不是卫心瑜。 许晔的话传进执剑真人耳里,呼出的气吹起两条须长白眉,“几个意思,小看我家新来的符修?” “让你看看什么是天才符修,百里你下去!换卫小四上,你第二场!” 无痕宗大长老:还有这等好事?! 黑溟:“??” 又这样! 他嘴唇微张,不同意的话正要道出,白巧轻拉他的衣物,商量着,“师兄你下去,主力有我、大哥和二师兄完全足够。” 她可太喜欢打脸了。 就喜欢揍那些目中无人的自信仔。 “一个抱抱,一个条件。”黑溟讨价还价。 “……”蹬鼻子上脸了是? 师兄戴了面具后,给她的感觉太像澹月神宫的变态宫主了。 再狂一些,嘴巴欠些,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 她只想给神宫宫主脸上来一拳。 白巧:“你跟我念,澹月神宫宫主是王八蛋。” “……”黑溟不自在移脸。 “巧巧,我们换一个好不好?” “不好,我就想听这个!” “……” 不容商讨的态度,仿佛不说她就不答应。 黑溟尴尬又不失礼貌,强忍镇定僵硬微笑,“澹月神宫宫主是王八蛋…” “嗯——”发尾卷曲的少女发出满意的鼻音,推着男人下台,“你在边上好好看着,我们怎么爆杀!” “好大的口气!”碧水门大师姐迫不及待抽出长剑指着她,“无名小辈,进了玄浮宗以为自己无可匹敌了吗?” 白巧转身,和善弯唇,“我劝你把剑放下,否则等会我断了你的本命剑。” “二妹,”许晔也来插一嘴,“这是比赛,全天下人都看着,我不会手下留情。” 白巧淡淡地“哦”,接着道,“这句话我同样送给你,对付你,我甚至不需要动用真火第四式。” 【什么二妹?白师姐是天北皇朝二公主?】 【假的,天北皇室姓许,白巧姓白,不沾边啊。】 【这届同好会还是第一宗这边清净,刚从第二宗转过来,那边赛前发言环境太差,因为天合宗小师妹是否偷了凝萃丹吵起来了。】 闲聊到此为止,秦沐风点燃一炷琥珀香,在香燃尽前分出胜负,熏香燃尽仍未分出高下,加时。 团战内有木灵根的符修都会率先展开领域。 ———— ps:作者今晚玩过头了,忘了要写文嘿嘿嘿……今天先1000,明天3000 第75章 秦操操 白巧用的是最低级的辅助领域。 两个符修,玄浮宗输定了! “区区木系领域……”四灵根唯独没有木灵根的曲水月捻符,以灵力产符分散四周。 “看本姑娘全给你烧了!” 曲水月手指施法,焰芒冲霄,凝聚燃烧如焰的能量,她的符化为数道炙热的火柱,喷发式从地底刹那喷涌! 热浪卷起的风暴呼啸而至,草木随之摇曳,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震荡。 有火浆的干扰,近战的剑修很难近身。 辅助型符修已经够烦了,战斗型符修更烦! 在她动手的同一时刻,白巧水符提前给队友强化,紧接着挥出与炎柱同等数量的水符。 容貌清绝的少女脚下生成水域,涟漪荡开,粼粼碧波散开之处,清凉之风带着爽意滚来,吹散热量。 “水符,我也有。” 她手势改变为进攻,念力控水,温和水幕幻变猛浪潮汐,将沸腾的火焰熄灭,场上冒起腾腾白烟。 曲水月睫毛下一片浓重的阴影。 她也会水。 没了火焰,白涉宁、江淮身影一动,雷厉风行闯至对方地盘,纷纷放出剑气,万千剑芒齐现。 他们行动潮鸣电掣,来得猝不及防。 都是第一宗,应急能力不会差,碧水门的法修指尖弹出法术球,抵消剑光。 白涉宁沉着脸,专逮许晔暴打。 轮动右臂,手劲蛮横,纯纯力量上的打压输出。 谁是他二妹,我的亲老妹尔等凡人也敢抢!不想活了? 许晔一肚子憋屈。 什么诡异打法!一个剑修硬是战得像肉搏的体修! 【是谁说废物符修的,抹黑者说话!】 【双灵根嘚瑟什么?这样的符修修真界一抓一大把!比比皆是,曲师姐可是四灵根符修!】 事实证明,嘴碎有多快,打脸就来得有多快—— “还没完呢!雷召!” 白巧掷出三张符,黄符上的金墨迸发金光,灵力激活天雷符,天地为之变色! 风云雷动,电闪雷鸣! 那惊世骇俗的气象仿佛要毁灭整个苍穹大地,将这万丈红尘尽数湮灭。 “你一个符修为什么能召雷?!你又没有雷灵根!!”曲水月从没见过这阵仗,水符撤下她给同伴的水附魔。 她的灵力好强! 这等引变天象的气势,怎会是金丹! 符里蕴藏仙力,要么她是神族,要么她画符的笔或墨是…… 面对雷电属性的招式,用木做成掩体是符修不二选择,然曲水月不会控木! 符修灵根越多越好,却也压力非常大。 要想成为独当一面的符修,得每个属性兼顾,不得落下任何一条。 四灵根够呛了,她还有别的精力研究其他属性的符文?! 白巧:“我不仅能唤雷,还能召风!” 曲水月遭不住这等打击,御土符筑起防御,开腔大骂,“你是不是人啊?你他娘的修炼变态狂!” 不能控木,水和金都导电,火更不能用,她可选的仅有土符。 总比没有防御的好! 【前面在叫修真界一抓一大把的那谁,出来!你抓个会控雷的符修我看看!】 【还好我没诋毁任何人……白师姐牛哔!】 【没有人夸夸玄浮宗的江小公子吗?不管看多少次他都好惊艳!如果我不是男的我都嫁了!】 【上边那位道友思想有点炸裂!我觉得还是磬雪观大师兄可行……白师兄我欣赏你的实力,性别别卡太死好吗?】 【你们讨论得好激烈,不过我看上了杨云师兄和百里师兄,好吃他们的颜…可惜他们没上场,难睹风姿……】 “……”场外,评论入眼,也戴面具遮容的秦沐风嘴角无力抽抽。 逆天发言,什么世道,这些汉子怎么都吸男粉啊…… 他的目光继而流转到衣裙飞舞的少女身上,胳膊顶着身边人。 “那就是你和今安所说的五灵根符修?叫白巧?” 黑溟颔首。 两人面具款式不同,他戴面具是为了防止节外生枝,预防某个势力认出,秦沐风身为论剑山的弟子,按其规矩行事掩藏。 “能力悟性委实不错,上回禀报仙尊的传音符得到指令,决定多加一个进山名额,没什么影响。” 得到的非“只给白巧名额”,而是多加一个位置,黑溟不爽。 “理由。” 秦沐风道,“对于法修,双变异灵根实属不易,正如符修的五灵根一个道理,且落云舒拥有帝令,为天选之女,更没道理把人推出去。” “帝令?” 品貌非凡的高马尾男人眼中幽光微闪,眸子锁着女人倩影哼笑,“万物皆象,管中窥豹,人云亦云。” “啥意思?” “自己学卦的不懂吗?” “类象而言,你至少告诉我是八卦中的哪一卦!” “坤卦,慢慢猜。” 秦沐风:“……” 一卦中包含那么多分述,你还能说得更抽象点吗?! 回到论剑台,白巧召雷,看得江淮心里痒痒,“小瞧我们师妹的下场就是这样!小四!” 他传了个眼神给磬雪观的银瑶和卫心瑜,两名女子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掩护他撤退到玄浮宗的安全区。 “刚进入金丹大圆满,拿你们试试小爷我加强版的天火钧雷引!” 江淮指天的一剑,头顶上方雷暴翻涌,火烧云层滚滚,裂变漩涡,阴风刮得更烈了。 声势浩大的天象异变,第二宗和第三宗无心战斗,趁着小小空隙间隔望眼寻去。 好好好,第一宗这么玩是,两处雷暴! 西大院论剑台,无痕宗大长老见状,惶恐不已,“一个战场同时出现两种天雷,你们还真敢!玄浮宗的人都是疯子吗!” 他千不该万不该低估玄浮宗的实力! 能入首位仙门的人能差到哪去! “快让他们住手!”秦沐风抓狂,使劲摇晃黑溟,“两道自然之力,这是要毁了整个次山吗!!” 遇上玄浮宗,他每天不是在担惊受怕就是在担惊受怕的路上! 黑溟置若罔闻,发出羡慕的声音,“我也想加入……” 秦沐风两眼一翻,差些气背过去,“大哥!放过论剑山!论剑山要是活物,碰上你们仨都要长腿连夜逃出修真界!” “真人你快管管!” 早已躲得远远的执剑真人只看到秦沐风一张嘴叭叭地,扯开嗓子,“你说什么?雷声太大了听不见!” 磨炼当晚白巧江淮并不是同时召雷。 秦沐风:“……” 玄浮宗能不能有个正常人啊? 对了,还有一个,这个绝对正常! “杨云,你……”他高兴地转头求助,一眼便瞧见咳得惨白的柔弱美人。 秦沐风:“……” 不想醒着了,让他晕过去! 场上,两宗第一反应是打断雷电的蓄力,白涉宁不给丝毫机会,剑气唤风。 一面由卫心瑜的木符牵制再加水符附魔buff,另一面银瑶接二连三火攻侧面骚扰,作为主力其一的剑修许晔别说接近,反而被逼得倒退连连。 就算他有辅助,自己一个剑修榜四敌不过榜六? 白涉宁的剑意超脱了金丹期所拥有的力量! 父皇定也在通过玉简观战,他已经脑补,龙椅上的人唾弃他是废物! “大哥哥,我一开始就说了,二姐灵力很强!” 许灵欢提醒他注意白巧,尘土满面的男人扬起下巴,高看雷电中耀眼的神女。 那不是许昭仪! 罪妃之女、乡下丫头,不可能有这等非比寻常的灵力和天赋! “二师兄,让我们再疯狂一些!真火!”白巧又一张红符融入,雷电一闪而过,赤色闪电霹雳长空。 “正有此意!”她要狂,江淮就陪他的师妹一块疯到底。 “巧巧你悠着点!”白涉宁脸色突变,收剑入鞘,相告无痕宗、碧水门,“我劝你们赶快认输下去!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不是闹着玩的!” 碧水门大师姐捂着发麻的手臂,缕缕长发直直竖起,“开什么玩笑?全天下人看着,不可能认输!” 他们有作为第一宗的尊严!可以输,但绝不认输! “随便你们!” 空中有噼里啪啦的微响,知道劝不动的白涉宁压下他直起来的银发,赶紧拉着银瑶、卫心瑜下台。 雷落雷暴!雷电舞动! 缠着火光,犹如一条巨龙在天空中翻滚,震耳欲聋轰鸣声中,万道红雷从天而降,陨落地心! 地动山摇!整个论剑山为之动荡,似要把周围一切归于混沌! 其中隐隐可闻秦沐风的嚎叫… 不一会,轰隆声过后,四周平静,论剑台霹得焦黑,厚重烟雾漫起。 浓浓硝烟中,江淮捏着鼻子,手掌扇去刺鼻气味,“咋没声呢,师妹,双雷暴动,还是雷火,我们不会闹出人命了?” “放心。”白巧手指勾勾,收回领域,变成一张青符。 “人还留着口气呢,我用的真火第三式、低级召雷符,他们在我的木逢领域内,我已提前使用木符、水符挡了致命伤。” 一阵风吹来,吹散浓烟。 秦沐风感动落泪,“阿砚,还是你好!” “不客气,秦操操。” “……” 操心的操。 雷落半秒前,黑溟张开空间结界,将论剑台单独笼罩封住,压缩气流降低其空气温度,爆炸不会过于猛烈,涉及次山。 碧水门、无痕宗结果可想而知,全员睡眠质量极好,倒头就睡!地为床,天为被! 几人没大事,秦沐风叫来弟子把他们抬回各自休息处好生休养。 当他再回过头来,满目疮痍的论剑台让秦操操血压顿时飙升,“你们是来比赛的还是砸场子的?!” 第76章 你的父亲 “小打小闹,在所难免嘛。”执剑真人心情美丽,神清气爽仿佛年轻了几十岁。 “……”秦沐风看向无痕宗崩溃的大长老和一具具黑漆漆的“尸体”。 小打小闹… 你们把人家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好吗? 世人皆说,所有职业中剑修最强,丹修最弱,接着是符修。 就事而论,笃而论之,五灵根符修堪比剑修,分庭抗礼。 这两宗之间的默契度总体来说很不错,平均实力也不差,可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冒出个所有人不曾重视的五灵根符修。 好像没有白巧那两宗也赢不了? 【我宣布!白师姐是下一任符修榜一!会比压她就完事了!在哪里你能听到这么有规划的发财之路?跟上哥哥的节奏!】 【呜呜他们晕过去了,我真的想看玄浮宗两位师兄上台一展雄风呀!霜水剑和十八星辰盘太漂亮了!】 【我只好奇一件事,白师姐之前是天合宗的人,这么个人才离宗,想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请问杜宗主在看吗?】 【他在第二宗那边呢,门下弟子,他当然关心了,怎会来敌对宗的论坛。】 白巧有天北皇朝的身份很快被人淡忘。 入了修仙门派,身份的尊贵与否并不重要。 “身体有不适吗?灵力消耗如何?”白巧刚下来,黑溟立刻迎了上去。 白巧朝他笑笑,“没事,消耗不算大。” 她全程只用了一次水符附魔。 “师兄,我能不能去第二宗的赛场看看?” 她多少在意落云舒身上的秘密,一下飞到金丹,是自身实力加机缘还是嗑药。 一开始落云舒对她是起了杀心的。 防着点好。 黑溟:“可以,我带你去。” 每个院子都有论剑山弟子看守,她一人过去会被拦下,有他在可通畅无阻。 听到这话,执剑真人拦下要走的男人,拉到一旁教育,“神光教有人在那,让沐风带她去,你留下。” 为什么三大宗分开就是这个原因。 论剑山知道陌辰和神光教的关系。 “我来带,我不惹事就是了。” “不是这个原因,帝砚,你听我说,不仅是神光教,还有神族,此番前来的是你父亲,陌泽忠。” 黑溟瞳孔微缩,身体明显一僵。 这个名字他刻进骨子里的深刻,带着强烈的恨意。 是亲手将他推进万丈魔窟的血缘至亲。 也是酿造他一身悲剧的罪魁祸首之一。 执剑真人忧心如忡轻拍着他的肩。 这孩子堕魔,他爹的功劳可不小。 “没关系,这次我想把解药拿到手。” 他的声音干哑嘶鸣,明明很平静,却有一瞬间的恍惚令人心悸而又满心疼痛。 执剑真人知他性子,既然劝说无用,那他就和他一起去。 第二宗的管理者是宋今安,他整个人慵懒靠着符文柱刷他的玉简。 天合宗风镜没上,她在场外观看星长节战斗,戴着黑色面纱。 “你佩面纱干什么呢?”女人幽幽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咿!”风镜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敌对宗会过来。 她拍着胸脯镇定,看到白巧身后的面具男人,对她半吞半吐道:“脸上长疹子不能见人,有问题吗?” 没人和他说神光教在这吗,阿砚怎羊入虎口? 白巧:“没问题,你高兴就好。” 哪来什么疹子,躲避神光教呢。 白巧在风镜一侧坐下,细细观察起落云舒。 方才风镜的举动,一下吸引了西北方观众台边、在座的男人。 他有显着的岁月痕迹,却不失沉稳,头发有些许银白,却梳得一丝不苟。 眉毛浓厚且有力,像两把画笔在中年人的脸上划出了两道刚硬线条,饱含人生的智慧和经验的沉淀,具有洞悉人心的威严。 这背影,是冥族帝女白巧? 听说她加入了第一宗,那她来这作何? 陌泽忠顺着她的目光,顿时喜上眉梢。 原是特意来看辰儿的! 她这示好,看来恢复婚事指日可下,对辰儿依旧有情。 陌泽忠拍着褂子下到白巧所坐的平台,缓缓走过去,未近她身,黄金面具的少年提剑拦住他的去路。 陌泽忠挤眉,“你是谁?” “神尊不认得我了?”戴耳坠的男人嘲讽地勾起嘴角,半摘面具,紫色眼瞳没有温度,没有感情。 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冷淡疏离,和滔天恨意。 陌泽忠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盯着那张脸。 宋今安抬眼间望见两个影子走到远处撑起结界交谈,猛地直起背跳到一个人附近,“真人,你让他们俩单独见面?” 执剑真人别无他法地阖眼摇头,“他想拿回幼时被骗吃连心花的解药。” “这拿得回吗?” 隔音结界内,陌泽忠匪夷所思,“你没死?” 魔之都的魔窟号称“死人窟”,进去别想出来,只能被奴役一辈子,支配全人生。 他竟然逃了出来,还成了第一宗的人? 黑溟轻蔑地扬起眉毛,那讥讽的笑容更是让人如坐针毡,无处遁形,“神尊都没死,我哪舍得死?” “”陌泽忠显得不悦。 他看到这个小儿子没有认亲的喜感,只有无尽的厌恶。 况且他还成了魔。 更不配认祖归宗。 不,就算他不是魔,他也没这个念头。 “你叫什么名字?” 陌泽忠闭关多年,不问世事,最近才出关。 这个男童生下来他自始至终未取名。 他为私生子,本不可拥有姓名,在家中,他都称他老二。 下人尊重些或许会叫声小少爷,反之“私生子”、“野种”、“灾星”等称呼更多。 “神尊不必知道,我找你只为一事,连心花,解药。” 知道连心花为何物的陌泽忠微怒拂袖,“老夫没有!” 果然这个大麻烦没解决,会有后顾之忧。 黑溟面孔布满阴云,指尾一动,冰光闪过,一枚蓝色尾戒显现。 戒指瞬发数条几近透明的冰丝,双绞缠绕,五指轻拉,将中年人的脖子困于寒气丝网内! “我杀不了你的好大儿,但我能杀了你。” 陌泽忠眼中闪过阴沉。 他竟然是变异冰灵根 因种族原因,他们这一族中从没有过变异冰灵根。 “弑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真是好笑,”风华月貌的男人半边黑羽耳坠鬼魅妖冶,嘴角弧度肆意放大,绝殊离俗,“当初你逼我弑母时,可曾担心过我会遭天打雷劈?” 第77章 白师姐爱极了他,非他不嫁呢 他的生母待他并不好。 陌泽忠想不通。 为什么嫉恶如仇。 “你的母亲没有死,还在神界。” 黑溟心中有股微妙的情绪涌上,但很快灭下。 “在我入魔窟时,就没有了父亲母亲。” 他冷漠得就像一场冬日的雪,小拇指勾起,绷直冰丝,“解药,别让我说第三次。” 生死攸关,陌泽忠不慌不忙,摸上小拇指的红戒,“孩子,你既明白是我喂你的连心花,那应该也知,控蛊的母戒在我手中……” 论剑台,第二宗的比赛结束,无疑是天合宗那方胜出。 看完比赛的白巧心里对落云舒大概有了个底,她寻觅黑溟的身影,一秒内找到她要寻的人。 “真人,那位是谁?” 大师兄什么时候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她一心只管落云舒了。 执剑真人堪忧,“他是百里的生父…” “师兄的父亲?” 那不也是陌辰的亲生父亲? 可师兄怎么一副难忍的模样,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阿砚小心!”一直关注黑溟的宋今安发现情况不对,立刻关闭大玉简停止面向全国人的直播,飞冲过去! 只见透明结界内部,白袍男人半跪,脸色苍白如纸,额间有青筋暴起,左手抓紧了心口前的衣裳,大力得似要揉成碎片。 他沉重地大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撕裂胸膛的枷锁,看上去十分痛苦,备受煎熬。 陌泽忠捡起他掉落地上的剑,双手握住剑柄,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刺下! “百里!”执剑真人大惊失色。 黑溟咬紧牙关,忍疼半睁着眼,眼中倒映冰色剑芒,忽然就笑了,“我的本命剑…它可不喜欢你。” 危急关头,霜水护主,发出“嗡嗡”的剑鸣,陌泽忠两只手迅速冻起一层冰霜,霜水自主释放剑意把人弹开! “哗啦——” 与此同时,刺耳的隔音结界有玻璃破碎般的清脆。 栗色卷发的少女扫去碎冰,屹立黑溟前边,碧兰剑青光闪动,眼底下一抹赤红跳跃浮动,“好一个神光教,当众杀人?” 有影子存在,她都可以用鬼术瞬移。 没看错的话,他刚刚是想杀了师兄! 就算是私生子,痛下杀手过分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袭击本宗弟子,神光教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还是说——” 执剑真人抬手念诀,眼神愈发凌厉,十符祭天,使得整个空气沸腾起来,“当我玄浮宗吃素的不成!” 以这残暴狐狸见人就咬的脾性,想杀早拉入空间杀了,哪里还会跟他废话那么多索要解药! 想着陌泽忠多少念及血缘关系,解药不给也不至于灭口。 是他低估了陌泽忠的狠心! “阿砚,你怎么样?忍住!千万别在这变,我这就带你回屋!”宋今安扶起黑溟给予提醒。 在场的论剑山弟子成团过来帮忙,“你对我们师兄做了什么?!神光教现在我行我素到连论剑山也可随意欺负了吗!” “神尊此举所谓何意,大庭广众下对论剑山的人大打出手?是否需要我等请来仙尊和大人理论理论?” 他们无一不在控诉神光教。 黑溟被拥了下去,风镜搓着手指,时不时投去目光,想过去关心又碍于身份寸步难行。 论剑山势力庞大,虽不比神光教广阔无边,世人的信仰程度却远超教会。 陌泽忠一路走上如今的地位,清楚树大招风这个道理。 两方发生冲突,神界、神光教难免千夫所指。 他释怀地笑笑,“各位多想了,本神没对他做什么,那位小道友是本神的熟人,方才不过是闹着玩。” “原来神尊眼中的闹着玩是直取他人性命,做了论剑山弟子那么久,大开眼界了。” “神尊不必多言,此事我会禀报仙尊。” 白巧捡回地上的霜水剑,一左一右分别持着两把剑,锐利剑尖对准头发花白的男人,冷声道,“那我也与神尊闹着玩一下,大人不会与我这小辈计较?” “……”陌泽忠沉言。 冥族帝女怎的如此护着私生子?竟用剑指着他! 那柄护主冰剑也不排斥? 他想说,那是他儿子,他教训他儿子有何不可? 但不可能。 一生未有污点的他不会承认他在外边有一个私生子,自己的骨血还堕成了魔! “父亲,发生了何事?”刚结束战斗的陌辰携着落云舒前来。 他好像看到百里受伤了? “辰儿,”陌泽忠见到他的宝贝好大儿换上另一副慈父面孔,“没什么大事,你来得正好,送白姑娘回去歇息。” “这……” 白巧住哪他都不知道,怎么送? “不必,我和他不熟。”白巧淡漠看了眼陌辰,不愿和几人呼吸这块区域的空气。 她用黑溟的剑发出两道月芒剑气,击碎陌泽忠脚边的平地以示警告,两把剑入鞘。 “再有下次,我会对你这个人,直接动手。” 她放下狠话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念。 “若我门下弟子有任何闪失,我会请示宗主出面!”执剑真人冷哼着掀起狂风,算是给他们一个面上的教训,和白巧一起远去。 “辰儿,怎么回事?”陌泽忠懵得不能再懵。 这哪里是留有旧情,“讨厌”两个字完全写在脸上! 他说过了,就算不喜欢白巧,也得装! 玄浮宗宗主是神君都得称一声大师的能人,他无论如何不可得罪。 帝女护,第一宗帮,论剑山守,遭人唾弃的魔族比神族嫡子人缘还要好? 他闭关这些年,改变这么大? “我……” 陌辰要道出他心中想法,落云舒提前打断,替他来解释,“我想神尊是误会了,白师姐的道侣是百里师兄,不是陌辰。” “百里师兄?” “不错,就刚刚和您谈话的那位,剑修榜一、变异三灵根的奇才百里黑溟,白师姐爱极了他,非他不嫁呢!” 现在的她才是陌辰道侣! 都围着白巧转什么! 她说得这么明显,明眼人都知道了! “剑修榜一…变异三灵根的奇才…百里黑溟…白巧非他不嫁…”陌泽忠痴痴傻傻地呢喃,重复了一遍落云舒的话。 该抓的重点全抓了。 变异三灵根,这…… 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听过同时拥有三种变异灵根的人! 还有“百里”这个姓…… 据他所知,这个复姓第一次响彻整个六界的只有一人! 玄浮宗现任宗主——百里朔空! 第78章 帝砚你个比杨云还渣的臭渣男 主山,笺天水榭 “你们的救世主来了!”秦沐风自以为帅气地咣当一脚踹开屏风。 第二宗所发生的事一下传开,收到消息的他那叫一个马不停蹄、气不带呼驾着飞行法器赶过来。 “这里又没师妹别耍帅了,”宋今安招呼着他,“帝砚体内的蛊被激活了!快筑隔断气息的结界!” “知道了知道了,让男狐狸精再撑一会。”秦沐风五指灵活一动,青光掠过,摆出乾坤八卦阵。 水榭小桥上。 随后跟来的执剑真人忽而想起什么,回身。 “巧巧啊,要不你先回西大院歇息,你今天也消耗了不少灵力。” “为什么?我不累,我还是丹修,可以给大师兄看看。” 她以为不管遇上什么大师兄都会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第一次见他露出那痛入骨髓的表情。 很疼。 她看着都觉得疼。 执剑真人冥思苦想望天,找借口,“江老二也是丹修,有他就好,百里没事的…呃,是没大事……不行我也说不准。” 他这般闪烁其词,白巧忍不住怀疑,问:“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吗?” 她这话,打通执剑真人脑瓜,灵光一闪,“对!必须要脱衣服全身检查,脱个精光的那种!裤子也得扒!裤衩子都不能剩!” “……”白巧尴尬。 那、那她还是回去! 否则太不像话了… 她决定按照原来的路返回。 就在这时。 空中传来微弱的波动震荡,仅半秒消失无踪,荡然无存。 纵然即逝,她还是敏感捕捉。 白巧猛地转头,紧缩黑瞳。 这气息…… 水榭最深处的敞开亭子,秦沐风没有风度可言地坐在地上,看着发生变化的黑溟直郁闷。 “你这魔气,也太盛了……” 阁楼凉亭中央,男人顶端元青茸耳垂下,额前碎发半遮,努力抑制体内蠢蠢欲动的活蛊。 左耳下的勾玉耳坠伴随喉结处瑶铃轻晃,小小金铃一动一响。 乌发如绸,凌乱铺散一地,十条金纹玄尾于身后徐徐展开,没有规律舞动。 他双臂撑地用力攥拳,匍匐弓背,骨节发出沉闷的声响,汗水沿着脸颊流淌,像是发狂的野兽,失去理智。 “还没好一点?”宋今安不敢靠太近,他怕被抓伤。 “你那畜生爹真是丧心病狂,只能种在心脏的蛊都狠心用。” 如果神光教不在论剑山内,他们就不必大费周章整一个屏蔽性好的隔断结界。 连心花,听名字,以为那是花? 不!其实是蛊虫! 黑溟吃下的是连心花子虫,入肚后,细细蛊虫会自己爬向寄生者心脏,在心房扎根,唯独他能佩戴的子尾戒就是最好证明。 有子必有母,母戒则在陌泽忠小拇指上,通过戒指可强制激发子虫的凶性。 “狐狸升没升天?”这是姗姗来迟的执剑真人的第一句话。 秦沐风:“有那铃铛在,没痛死。” “他到底哪来的宝物,不会偷来的?” 铃铛上有很强的正道之力,正好压制邪性蛊虫,起到克制效果。 完全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每回蛊虫作乱,不得不变回本体将那股躁动平息。 缺点就是有进入个两天的……贤者模式。 执剑真人表示他也不知道。 “你的脑回路……还是那么清奇。”黑溟心口的痛楚似乎缓和了些,这会儿有多余力气盘坐。 弧线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淡淡的清冷,仍在微喘,长发如墨色的云随意披散。 明明才经历难以忍受的噬心之痛,羽睫下那双紫眸犹如一池秋水,波澜静谧,什么也不在意。 头佩飞羽耳饰的男人注视他扫来扫去的十条蓬松大尾巴,又看看他头顶一对呈放松状态的尖尖狐耳。 心里像是有羽毛在挠痒痒,第n次起坏想法。 想rua! 不止一次想rua! 但会死得很惨。 感受到奇怪的视线,黑溟警觉,本是垂着的耳朵一下竖直,炸毛,“你这眼神,动什么歪心思?” “我绝对没想撸你的尾巴!”秦沐风连忙转移视线,继续之前话题,“那你说你哪来的铃铛?” 三个人直勾勾盯着黑溟,要把他看出个洞来,问不出不罢休。 他小慌张摆着狐狸尾,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说却又难以启齿,坐立难安地憋了半天,喉咙发紧地说出四个字,“……有、有人给的。” “男人女人?”秦沐风几乎是秒问。 奶奶的这么害羞干啥啊?和纯情小奶狗一样! 莫不是个女的?没个长篇大论的爱情故事他是一点不信。 “你很闲是吗?” 秦沐风只觉有黑影闪过,下一刻男狐狸精瞬至眼前提起他的衣领,嘴角噙着森寒的笑,语气透着十足危险,“既然如此,来算一下账!” “什、什么账…?”他咕咚地咽咽口水。 以前就打不过他,现在更打不过了! 现在的帝砚不是那个玄浮宗大师兄! “比赛前一晚,你还记不记得自己谎骗过什么?” “……”秦沐风仔细的回想,有一种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气概,“阿砚,难不成你被你师妹嫌了?” 静—— 空气死一般的默。 黑溟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周身魔气跳动,手心翻出紫色雾状的立体空间魔方,“你果然是皮痒了。” 秦沐风掰着他手指,苦着脸求助,“真人、今安救我啊!他要把我拉入空间揍一顿!” 听到师妹嫌弃他是私生子反应这么大,肯定是喜欢那师妹?! 一面念念不忘赠铃之人,一面牵肠挂肚师妹对他的看法,脚踏两条船! 帝砚你个比杨云还渣的臭渣男! 黑溟欲要扩大魔方—— “真人!” 第二面屏风外有快速的脚步声接近,沿着一条路闯入的女人行色匆匆,“你有没有察觉这里有异样?” 第79章 封印魔尊的冰渊在哪 执剑真人魂魄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白巧不是回去了吗? 怎跑过来了! 糟糕!百里! 黑溟目前还并不想让白巧知道他的本体,执剑真人尽心尽责要以身体遮挡…… 而结果是,四个人呆愣愣地瞧着跌坐于地的秦沐风腿上、横趴的黑狐狸。 一条尾巴夹在屁股中间,仅脸盆那般大的黑狐蔫巴巴搁那儿趴着,看上去惨兮兮的,惹人怜爱。 秦沐风:“……” 别说,他比在座各位遭受的打击更大! 他么的狗帝砚你装什么呢?!! 你能想象一个大男人准备把你胖揍一顿,还没揍呢他就变成了一只毫无缚鸡之力的小可怜。 瞅瞅!这有气无力的,整得被人欺负了似的! 白巧愣神,走过去鸟瞰半眯眼眸的黑色小狐狸,“真人,这是哪来的小乖乖?受伤了?” “……” 这魔头他哪里乖了…… 这人在师妹面前什么鸟样? 执剑真人瞎掰,“沐风昨夜捡回来的,受了内伤。” 连心花子虫应该也算内伤? “原来如此,”白巧伸手,探上它黑色的耳朵,凝视腿部叶翅妖纹,“秦师兄,我帮你照顾如何?” 这是秘境里救了她的十尾黑狐。 不太明白尾巴怎么变成一条了,忽略妖纹,体型和模样倒有几分像她那只离家出走的负心黑狐。 两次出现的功德铃,会不会跟它有关? 秦沐风一百个愿意,赶紧把麻烦塞给她,“求之不得!” 让他照顾帝砚?他宁愿睡山脚也不敢回自己的屋! 师妹果真好人啊! 白巧双手托起懒洋洋的毛茸茸,放于怀中用手臂圈住,防止它掉下去,随后到处张望寻找黑溟,“大师兄呢?” 按照道理,这应该是大师兄的水榭庭院。 可没看到他。 执剑真人一脸无语盯看亲昵蹭着白巧手臂的某只狐狸,心中暗骂不要脸! 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趁着自己现在是幼崽,占人家巧巧便宜! 没出息! “百里身体不适,回屋调养歇着了。” 得到人已睡下的消息,白巧不打算前去打扰,芥子袋取出重量不轻的玉瓶。 “我不太清楚师兄的具体情况,这些止痛丹药帮我转交给大师兄。” 不让执剑真人再次用江淮来推脱,她继而补充,“别和我说有二师兄就可以了,他给他的,我给我的,不冲突。” 她话说到这份上,执剑真人不收也得收。 白巧揽着狐崽出水榭。 回次山途中,碰上悄悄摸过来的风镜,她逮个正着。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风镜这回镇定了许多,大致是神光教不在附近,她绷着的一颗心悬下,性格恢复如常。 嘴角抽抽瞟了眼和自己对视的黑狐。 “……找百里。” 看来是没大问题,可这人变成这样玩哪出呢? 白巧眉心动了动,“你和大师兄究竟什么关系?” 那次和师兄谈话,她猜到二人关系非同一般。 “密友~”长相妖娆的女人尾音柔媚上扬,忽视黑溟射杀过来的眼神,戏耍道,“禁止窥探的那种哦~” “……” 白巧静视她一秒,蓦地俯身凑前,绝色小脸几乎贴近对面女人面颊,蝶睫微颤,肩上发丝滑落。 风镜感到清香扑鼻拂面。 妖艳红唇轻启,少女抢过主攻权,形成气势上压制,声线惑人而又意味缓长,“风大小姐细说一下,是什么样的密友达到了禁止窥探的程度?嗯?” “?!!”风镜两腮一烫,心脏狂跳不止,惊跳般疏远。 这女人怎么还勾引女人啊! 耍弄不成反被撩! “你又不是他的道侣,问这个做什么!” “现在不是指不定以后是呢?你不说也罢,大师兄歇了,回。” 白巧径直走过她,不料风镜一个反手扣住,将人拉停,“大师姐,我是有正事的,我想请你去把陌泽忠手中的解药抢来。” 陌泽忠闭关多年,她不是没想着夺回丹药,就算知道这是痴人说梦,她当时不过也是个年幼孩子。 然之后魔族几乎团灭不说,他此次出关两者境界相差更大了。 但是就刚刚情形看得出来,陌家要讨好白巧,她出面商讨,多少比魔族明抢更有用。 “什么解药?” 第二次忽视黑溟要咬人的眼神,风镜把他身上的蛊全盘托出。 “吃下子蛊的是百里,母蛊是陌辰,软饭男不会痛不会留疤,因为这些疼痛双倍转移到百里身上!软饭男可以勇往直前,承受痛苦的是背后看不见的人!” 陌泽忠自认清正廉洁,人生污点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重度洁癖的人,在凌乱肮脏的房间待上一整天。 私生子他视为眼中钉,子蛊可死,母蛊不会亡,于是乎在蛊的压制下,黑溟杀不了陌辰,他还拥有母戒。 白巧用四个字来概括她的表情:大为震惊。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算是领悟了。 “我还以为你只在意星长节还有那个阿……” 等等。 风镜在秘境多次提到“阿砚”这个名字。 小姑姑称大师兄也为“阿砚”,她说大师兄的字是砚。 到底是巧合还是…… 不,不对! 魔尊还未冲破封印,大师兄是一直都在。 “阿什么?话说一半啥意思?” 白巧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我可以去找陌泽忠,你得告诉我,封印魔尊的冰渊在哪?” —— 同好会持续十天,陌泽忠一出关便飞往论剑山观看陌辰比赛,会比没落幕他不会回去。 他暂住的地方靠近第二宗,当天下午他的庭轩来了一个女人。 女人张口即是连心花的解药。 白巧气定神闲,执起桌案上的一盏茶水,撇去浮沫随即吹了吹,方才轻呷了一口。 陌泽忠于四仙桌右侧正坐,压壶沏茶,“二殿下大老远跑来我这,只为了我那小儿子?” 能来问连心花,想必是知道那为何物。 “神尊还知道他是你的小儿子?算了,大师兄高攀不起神尊这等高洁之人。” 她言语中的嘲讽之意浓切,如同刺猬。 姜还是老的辣,陌泽忠不打绕,说出他的条件,“老夫确实有解除蛊虫之间关联的丹药,二殿下若恢复和辰儿的婚事,解药我定双手奉上。” 第80章 狐狸也有隐私权! “砰!” 白巧单手托住杯底,右手迅速翻掌,内力犹如激荡的暴风骤雨,瞬间席卷了四周的桌椅! 茶具噼里啪啦碎成玻璃块!透黄的滚烫茶水顺着碎片缝隙悄然流出,渐渐侵占着原本干燥的地面。 她轻掀眼皮,冷漠觑向对方,居高临下的姿态,“神尊可能不知,本殿还是个丹修,只要有药材,没有我炼不出的丹药。” “也可能不知,本殿天庭还任职神官时,神君都不敢威胁我,你是哪来的勇气?” “……”满地的破碎,仿佛拉着他的面子摔在地面蹂躏,陌泽忠鹰眼凝重沉下。 冥族不好惹,她还是玄浮宗的人,就凭那护短的执剑,再伤一个他门下弟子,十有八九会请百里朔空出面。 此举不可挽回,他忍。 “二殿下有所不知,母蛊很早便不在辰儿体内,那解药服不服结果都相差无几。” 他想草草了之。 白巧:“母蛊没在陌辰体内大师兄顶多是不用遭受双倍疼痛,母戒呢?没有解药,那就把戒指拿来。” 陌泽忠:“好。” “……” 他很干脆,白巧以防有诈,让他自己摘下戒指放过来。 男人口中念念有词。 “神尊耍什么花样?” 陌泽忠顺利取下红色晶戒,法术摆正她掀翻的四仙桌,放置桌面,“只不过是摘母戒的口诀。” 白巧还是不放心,“你再戴上,然后再取下来。” 他照着做,要取戒指时又念了次口诀,和上一回如出一辙,过程没有任何不对。 白巧看着戒指,稍等一会,取出手绢,谨慎向桌上探去。 距离戒指还有一公分…… 猝然!红戒化为一缕红烟! 白巧惊觉立刻缩回,不想那团烟雾紧跟而来,缠上她的小拇指,最后变幻指环稳稳套住! 她伸手去拔,可无论她如何使力,使用法术,不过徒劳一场,戒指怎么也取不下来! “怎么回事?!” 她都这么小心了!还是中招! “殿下不是要吗?”陌泽忠似笑非笑,脸上是全然的得意,“我适才念的为我族秘术,只可短暂拿下母戒,连心花不解,那就永远戴着罢。” 他也是把黑溟推入魔窟没多久发现的这个弊端。 子母蛊虫若是不解决,这对蛊戒一旦戴上,将会伴随一生。 他研究了许多时日徒有那套秘术,却是暂时,要摆脱有两个方法,一是吃下解药,二是找到下一位佩戴者。 “你算计我!” 少女美眸森然,清甜的音色中压着怒气,白巧刚祭出符咒,陌辰和落云舒等人闯入。 陌辰张开手保护他的父亲,眼瞳厉色闪过,“白巧,比赛期内宗门之间禁止打斗!玄浮宗想被取消参赛资格吗?” “……”白巧停顿,瞬息,散去符咒。 他说的是论剑山定下的规矩,两宗起冲突的话,最先动手的那一方会被取消资格。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来了这儿,她可是通过鬼术使用的影子瞬移,躲过了玉简的探查。 就像夜闯天合宗那一晚,按理他不该发觉才是…… 疑点太多,陌泽忠的态度也有些奇怪,这个地方不是整理思绪的最好场所。 她抬脚要走,陌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白巧,喂蛊一开始我不知情,我是后来才得知!” 他想帮私生子解的时候,已然被父亲丢进了魔窟。 他希望她不要误会。 白巧推开两侧木门,转眸,美艳无双的女人背光,发丝飞扬,眉目清冷,朦胧感模糊,叫人看得不真切。 “陌公子不必同我解释,为你承受了所有的人是百里师兄。” 西大院 白巧使用鬼术悄悄回到她的寝院,望向窗边小小黑影。 让它好好待在家别出去,还挺乖。 趴在美人榻边的懒绵绵小黑狐听闻声响,顿时睁开紫玉兽瞳来了精神。 它轻盈跳下,跑到她脚边用脑袋蹭了蹭,晃着尾巴仰头,等待抱抱。 白巧五指梳着狐狸空空如也的颈间毛发出神。 奇了个怪,没有铃铛,那么两次功德铃气息哪来的,用法术隐藏了? 她忽而记起,幼时养的那只小腹上有个月亮胎记! 说干就干,白巧拎起地上的狐狸,挥出抛物线瞬时将它丢上床去,伸出爪子。 秒懂她想干啥的黑溟灵活一闪,躲过魔爪。 干什么干什么!他现在只是个狐狸啊! “别乱动,”她再次抓住逃跑的它,强势摁回毯子上,“我就看个地方确认一下!” 白巧轻而易举翻过它的身,晃眼什么都没看清,一条绒毛大尾覆上。 不给! “给我看看!” 黑溟宁死不从,紧紧抱住自己的大尾巴。 你知道你想看的地方是哪里吗?!不给不给不能给! 狐狸也有隐私权! 害羞!就算是巧巧也不可以! “看看!” 一人一狐僵持了片刻,拗不过它,白巧放弃了,整个人后仰陷入舒适大床,幽幽睨了睨可怜兮兮的狐狸,“不听话,你们黑狐都是一身反骨吗?” “……” 他是人的时候不见你扒,反倒是这个形态这么大胆。 …… 秋季的夜凉爽。 月色清霜照地,覆了一层霜,枝木摇晃,片片倒影似水中海藻。 天呈静谧薄蓝,星槎照天,夜风拂窗,芜秽被吹散到台面,风轻轻掠过,拂动起案前几卷古籍。 鎏金竹节熏香炉散发袅袅素烟,满盈室内。 玉萱杉榻上两人发丝如细细丝线相缠交织,彼此温暖依偎。 夜深了,天空打响一声闷雷。 檐下花影重重变动,叶子在廊下所挂灯笼的昏光中显得纤细而晶莹,窗外雨声磅礴,天地间泻如倾洪,倾盆而落。 雨打窗檐,不停歇的淅淅沥沥吵醒鹅绒被里的少女。 感到自身被清冽好闻的沉木香包裹,以及腰间宽掌炽热温度,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眸。 睡眼惺忪间,她看到搂着自己入眠的男人大概是长得很好看,粗略一阅符合她审美,月光浸染后显得他若高岭神坛端上不可亵渎的神明。 这张脸好眼熟,好像大师兄…… 假的,师兄成精了,长出耳朵,脖子还套着类似项圈的东西? 他怎么可能在这,还抱着她睡。 一定是梦。 自我催眠,她恍惚阖眸,再度熟睡。 第81章 她的同门有人想要杀了她!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 晨雾忽近忽远,忽浓忽淡,缭绕不散。 花树摇曳,满目碧绿,外边下着绵绵细雨,露珠在草尖上翻滚,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锦织床榻上的人儿眼神逐渐清明,一缕微光晃入白巧眼帘。 睡得好沉,一觉到天亮,难得优质的睡眠。 她眼珠接着一转,摸向带着凉意的空位。 她就说,昨天夜里的大师兄是梦,根本就没有人。 白巧起床简单洗漱,待她梳妆完毕发现,搁床边筑窝的狐狸不见了! 就寝之前它还很乖的趴在床边,一觉醒来狐狸毛都没有! 外面正在下雨,它又受了内伤,她答应了帮秦师兄照顾…… 白巧拿过罗伞决定出门寻找,她刚打开门扉,撞上门外踱步徘徊的许灵欢。 “你在我屋外做甚?” 女人似是睡眠不足,粉黛盖不住她颓唐脸庞,两眼略陷,卧蚕处有很重的黑眼圈,面目黧黑。 “二、二姐!” 许灵欢看到她显得无措,握紧了手中竹制伞柄,“二姐,今晚我…我想和你一起住……” 白巧怎么可能同意。 “我们现在立场不同,比赛没有结束,你是无痕宗我在玄浮宗,若叫人看了去生出闲话,对两宗都不好。” 许灵欢一听,撇下嘴来,那表情快要哭了…… 白巧无奈轻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看在许灵欢对她没有敌意、又叫了她一声二姐的份上,多嘴问问。 本是同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的人一瞬间精神抖擞,说了句“二姐真好”,袖中拿出一块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的方状物。 “我睡前都会梳头,昨天夜里我准备就寝,拿梳子时发现都是针……” 许灵欢手掌发麻,颤抖得厉害,已经快要握不住东西了,却又不敢放松,冷汗润湿了整个巴掌。 白巧指尖打开许灵欢包裹严密的物品,多层绢布里,是一把雕工精美的红木梳。 梳子类似普通人家最常见的那款,深褐色的梳齿流露一股怪异。 乍一看和普通木梳没什么不同,仔细一瞧可看出其中异样,那细细长长的梳齿尾部半圆半尖,上部分粗,下部分慢慢变细。 放在远处看能更明显看到变化。 “咦?怎么黑了?我放进去还是红的。” 白巧回她道,“怎么黑了?那当然是针上有毒了。” 正常人的头皮偏软的,不需要太尖,只要稍稍用力,这些粗糙硬针随意扎破头皮。 许灵欢一个哆嗦,梳子“啪嗒”掉入水坑中,丝丝黑色扩散,污染那片透明雨水。 许灵欢惊恐踉跄。 真的有毒! 白巧食指弯曲,法力勾起木梳,随后素手一握,毁了木梳! “你惹了什么人?” “我没有啊!” “没有吗?这里是论剑山,论剑山弟子不会明目张胆到在自己的地方害人,并且你还为参赛人员,你们宗是住一块的。” “你、你的意思是……” 不是论剑山,那就是和她同门的人! 她的同门有人想要杀了她! 最恐怖的事莫过于身边的人想害自己,却找不到躲在背后暗中捅刀子的人。 许灵欢丢下手中的伞,缩到白巧身后,如果可以,她真想黏在她身上,“我真不知道,二姐!我我害怕!” 白巧撑开罗伞,自顾自的走,“胆子这么小,一点毒吓成这样,一看就是缺乏外出历练,你的伞还捡不捡?我的太小,遮不下两人。” “捡捡捡!”许灵欢又冒着雨跑回去捡伞跟上。 秋雨绵绵不绝,霏霏雨线忽大忽小,淅淅沥沥反反复复。 “晚些我去你寝屋看看,我现在有事。” 白巧走到哪许灵欢跟到哪,“我不敢回去,今天我可以跟二姐待一起吗?” “你去你大哥那儿。” “我大嫂在大哥屋里…” 白巧:“……” 算了算了,跟着就跟着,多一个帮手找也好。 雨势渐渐减弱,雨点变得细腻而均匀,然而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密集的雨水温和打上纸伞,哗哗地响,如细丝一般飘洒而下,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山间小路,女子微微低头,她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 细雨穿过纸伞的隙缝,溅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半部裸露,红鞋踏上水洼,雨珠起起落落,她身边跟着两只体型庞大的白狐,一同拦住中年男人的去路。 陌泽忠打着伞,手中端一装满晨露的透明小瓶,发觉来者不善,浑浊双眼扫过两头蓝瞳白狐,“你是何人?” 这个特征,是神兽吞天狐一族。 这等禁忌之兽早已在神兽中销声匿迹,可眼前这两只如假包换!怎么回事? 浓妆艳抹的女人卷曲黑发,身材火辣的她红唇勾勾,声调媚人,“澹月神宫左护法,红鸢,有些事想请教神尊,你看可好~” 澹月神宫左护法红鸢(人类) “……”陌泽忠对上红鸢的眼睛。 魔族。 澹月神宫竟然有魔族在里边。 这个势力太过于混沌,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无法捉摸。 六界中没有他们不敢猎杀的存在,神宫威势之大,足以与神光教硬碰硬。 现下有魔族混在其中,这样一来,教会有正当理由对神宫进行吞并了。 “神宫找上老夫可是为了讨合作?神光教目前不打算合作神宫,请回。” 陌泽忠说罢挪步走上另一条道,两只吞天狐也分别抬爪,一左一右包抄过来,龇着牙围住他,仿佛他敢再动一步,它们就会咬上。 “走什么呀?”红鸢不紧不慢,迈着猫步优雅向他走来,嬉笑道,“我们尊上大人说了,不谈合作,可以谈谈其他的嘛。” “比如?” “比如……你的命。” 第82章 它撒尿了! 话音一落,女人手中纸伞旋转,向他袭去! 红鸢速度极快,几乎让人难以捕捉,陌泽忠收起小瓶子,甩袖一挥,震碎油纸伞。 “想要我的命,一个小小护法,还没那个本事!” 陌泽忠运气,抛下碍事的伞,金色神力游走体内丹田,深吸一口气,力量得以上升一倍,直面而上! 他进入中年,身手法力却丝毫不减,出手迅疾,每一次都能让敌人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不仅能躲闪红鸢的攻击,还能应对反击,让她不敢大意。 不过几个回合下来,红鸢势去大半,动作稍显吃力,但依然不愿示弱。 不愧是闭关修炼十几年的人,突破炼虚步入天合期了? 这下有点棘手,早知让右护法那臭男人也一起来了! “哼!负隅顽抗!”陌泽忠发现破绽,双眼似野兽般凶狠瞄准女人的空隙,五指成爪! 灵力化为五道金光刀锋,只闻耳边有破风声,红鸢侧头堪堪躲过,纵使反应及时,免不了被他的神力烫伤。 两只吞天狐相继扑上纠缠,红鸢借此机会查看手臂的伤势。 破皮了,红了一大块,还冒着滋滋的响声,真疼。 臭老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陌泽忠境界太高,吞天狐拖不住他多久,红鸢简单处理伤口准备再战。 “退下。” 孤清阴恻的男声是不容抗拒的命令,红鸢一怔,随即弯唇,“遵命。” “小狐崽们回来!”她高昂下令,唤来吞天狐后撤。 陌泽忠乘胜追击,“宵小之徒打算丢兵弃甲,逃之夭夭了吗?” “呵!无知鼠辈,”红鸢境界比不过,嘴上不能输,“我撤退当然是因为我们尊上亲临啦!等着受死!” 穷寇莫追,陌泽忠认识到不对劲停下,殊不知,他已闯入提前布好的困阵之中! 空中有响指打出,一吸之间场景变幻。 陌泽忠神力绕身,环顾这个单独空间。 这是空间跳跃?! 世上还存在这等逆天之力? 前方有人,想必那是空间的主人,他眯起眼睛望过去,顷刻间勃然大怒,“六界三大势力其一的澹月神宫宫主竟然是你!” 这个孽子! 他知道他有雨后收集晨露熬茶的习惯,特此埋伏着他,是他自己走出的论剑山,这样一来他失踪在外与论剑山没有任何干系! 好一个心计! 被白狐簇拥的男人转眸,唇角勾笑,紫瞳晦涩不明,一字一句启唇,“神尊很意外?我有的不止澹月神宫这一个。” 红鸢跳到他身侧,右手按拉脸皮对陌泽忠做了个鬼脸,“我背后有人,你有吗?尊上大人就是无敌的!” 奈何陌泽忠被困法阵,动弹不得,全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说话,“百里黑溟,你若弑父,将会不得好死!” 这孽子到底什么境界,能完全压制住他! 他知道了母戒不在他手中,才这般胆大妄为! “不得好死?”黑溟倏忽哈哈大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笑言论,“你把我丢进魔窟之时,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你觉得我会怕?” 论剑山他都能下狠手,为什么他不可以呢? 陌泽忠不占理,他瞪着黑溟,没想到看到一件更为震惊的事,“你是十尾?!” 他们狐族九尾已是极限,从没有人能突破生出十尾! 为什么所有天赋都集中在这只不祥黑狐身上!三变异灵根,十尾,还有运筹帷幄的头脑。 若被家族长老得知他为十尾,定会不顾他是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做下任继承人! 除非辰儿也能修炼出十尾! 黑溟抬手一挥,发光传音符浮在半空,斜视了眼陌泽忠,“神尊别误会,我的十尾和天赋跟你的血脉没任何关系。” 他说完后指尖弹出一道魔气,打入传音符,秦沐风的声音响起: 【喂?帝砚,你滚哪浪去了?你的白师妹过来找你了,还不快速速回来!】 “帝砚?你是魔尊?!”陌泽忠脑袋因吸收太多信息消化不过来,导致脑壳有点胀。 他不闻世事,可神魔大战闻名六界,就算他闭关多年,出关后随处听人议论起魔尊帝砚这个名字! 帝,是帝王姓。 他自称为王! 砚,又是谁给他起的? “你知道得太多了,按理来说,我该杀了你……” 男人掐断传音符,满身的狠戾弥漫到四肢百骸,“但我还得用你对付你的好大儿,不过你可以和老东西一起在魔狱蛇牢做个伴,他一个人挺孤单的。” “你还囚禁了老魔尊!” 这个时候,陌泽忠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小儿子,太可怕了! “你这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天理难容!你会遭报应的!” 论剑山归属仙界,秦沐风清楚百里的另一个名字,却未将此人诛杀,并且和论剑山关系匪浅。 那就证明仙界有了叛逆之心! 他得冲破禁锢马上回天庭告知神君!仙界联合魔界企图造反! 黑溟扯了扯嘴角,狭长丹凤眼闪烁几许病态几许狂妄,暴戾邪佞,叫人脊椎发冷。 “我本就是恶人,什么狗屁报应天理难容,大不了,我灭了所谓的天道。” “……” 陌泽忠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是如此恐怖。 他不是人。 他是魔鬼,是野兽。 是疯狂又扭曲的怪物。 …… 论剑山 “啪!”对方把传音符掐断,秦沐风看着飘落的传音符发呆。 什么臭男人啊! 挂他传音符! 秦沐风暗戳戳臭骂了一顿黑溟,踩了几脚传音符出气。 当他去回话庭院等候的白巧时,见到趴在白巧胸前的黑狐狸,拳头瞬间痒了。 凭借空间能力赶回来的死男人,又特么靠卖萌占师妹便宜!! 执剑真人说得对!他不要脸! 秦沐风上前,一把揪住黑狐的后颈,“白师妹,狐狸还我一下,我去喂他吃点东西哈。” “好。” 白巧应下,他把恋恋不舍的色狐狸从某个地方拉开。 黑溟不爽,爪子勾来他的衣袍,抬起尾巴一屁股坐在他袖子上! “帝…我你特么!”一贯风度翩翩的秦沐风失去理智开喷! “秦师兄,怎么了?”白巧望向背对着他的男人。 “没事没事!它它撒尿了!调皮!” 黑溟:“……” 谁撒尿了?!! ———— (题外话) 根据各位读者反应,我们女生这边,女主白巧巧图片受到表白好评无疑是最多的,然后到风镜、四师姐卫心瑜…… 男生…… 表白最多的竟然是三师兄杨云!!再到男主!江淮,哥哥…… 第83章 愿称许灵欢为黑溟关门大弟子 秦沐风合上门,手里狐狸挣扎跳下,变成人形。 他满头黑线看着十条尾巴的男人把他的屋当成自己家一样随意,问:“你去哪了?不会又杀人去了?” 黑溟眉峰上挑,质疑的眼神,“我离开你视线就是杀人,我有那么残暴?” “……”是不是暴君自己心里没点数? “还有一天时间你才能变成人类,今日恰逢秋雨,可以暂停一天,明日你这模样怎么比赛?” 每每蛊虫诱发,黑溟得维持真身两天,期间不可见外人。 他回得漫不经心,“师伯又不让我上场,这赛有我什么事?” 秦沐风要的就是他这个回答,拽着他,“既然如此那过来跟我见仙尊,妖王来了!一起商量怎么破你的封印!” “不去,不想去。”黑溟懒洋洋趴在桌上,提不起兴趣,他只想窝在香香软软的怀抱。 “我自个都不操心,你们担心什么?”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要知道神族夺帝令就是为了加强封印!” 黑溟下巴枕于双臂,朝他笑笑,“明白了,秦公公稍安勿躁。” 秦沐风:“……” “封印一事我自有打算,冰渊常人不可进,若非我允许,就算是卜沅笙亲自出面也得费一番功夫。” “真的?”秦沐风半信半疑,“听说姓卜的步入神王境,你修出十尾,现在是什么境,天魔?” 做了几年的同窗,一直以来他都摸不透黑溟的想法。 生得比他小,天赋确是一等一的好。 甚至由百里朔空亲自教导,送入论剑山。 他依稀记起黑溟第一次上山,他和今安被男孩身上的魔气惊到了。 那个手戴佛珠、两耳佩戴玉佛耳坠的温润男人一举一动温柔入骨,牵着眼神充满敌意的小狐崽说,这是堕魔神族。 堕魔神族,不能与堕仙相提并论。 他的真身只会更强,更别说破开封印。 “你猜,”黑溟继续道,“没什么要事我回去了,封印不用担心,让妖王那老阴比打哪来打哪回,祸害论剑山的女弟子去,别来挨我玄浮宗小师妹。” 秦沐风:“……” 你家师妹是师妹,我家师妹不是师妹是?! 黑溟一只脚跨出门槛,忽而折返,伸手问要:“定原丹。” “呦呵,不做狐狸讨师妹欢心了?”嘴上嘲讽,秦沐风瓶子倒出两颗白色药丸。 “注意时效,两个时辰。” “嗯。”黑溟药丸扔入嘴里。 定原丹为宋今安炼制,可短暂让他维持人类形态。 待丹药起效,他耳朵、尾巴消失,去庭院找白巧,一眼瞧见她身侧的江淮。 连同对江淮犯花痴的许灵欢,眼睛几乎要挂到他身上。 兴奋又腼腆地拽着白巧,直言不讳,“二姐,他好帅!我可不可以绑回去做驸马?!” 战场上她就注意到了他,许灵欢怀疑自己的xp是雷。 变异雷灵根、声音好听、是剑修,性格又开朗的意气风发大男孩,自称小爷!又拽又酷!谁会不喜欢呀! 他还是剑修榜三哎! 江淮显然是吓到了,躲藏少女身后瑟瑟发抖,活像死命护住清白的良家妇男,“师妹,你妹妹说的话我好害怕!” “……”白巧愿称许灵欢为黑溟关门大弟子,这直截了当的性子简直同出一辙。 “听姐一句劝,别喜欢他,他是剑修。” “剑修就不能有道侣了吗?那我还有大嫂呢!” “你去问许晔,剑和道侣必须选一个,他绝对会选剑你信吗?” 许灵欢不说话了。 她就盯着江淮看。 直到另一个人闯入视野,一秒变了两次心,“二姐!这个也可以!” 白巧回看她所说的第二人,那张淡然贵气的脸使她一瞬愣住,满眼讶异,“大师兄??” 大清早的,怎从秦师兄屋内出来? 黑溟不脸红不慌张,舌头不打结一口气瞎扯淡,“秦沐风说,那只狐狸吃饱睡了,两个时辰后再过来接它。” 她颔首,撑起罗伞遮挡黑溟,对视许灵欢的双眸,认真道,“这个不行,他也是剑修。” 许灵欢:“可他是剑修榜一呀!三变异灵根!” “就是因为剑修榜一才不行,你难道不清楚外人如何传他的吗?” “唔……”许灵欢想起,玉简上是有这么个传闻。 第一宗的百里师兄对于男女之情如同浮云一般,没有半分涟漪,清心寡欲,无欲无求,是不可玩亵的谪仙。 啊,好可惜。 “行了,收起你奇怪的思想。”白巧轻弹她额头,许灵欢吃痛,耸着小脸摸脑门。 “解决你的事,带路。” “好……” 许灵欢求助于白巧,黑溟自然是跟着她,而江淮又喜欢粘着黑溟。 于是乎变成四人行。 路上,和黑溟共用一把伞的江淮打量了他许久,“溟哥,你不是那啥了吗?” 第二宗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又听执剑真人胡说八道,要多夸张有多夸张,他憋到次日才过来探望。 尾巴呢?耳朵呢?铃铛呢! 黑溟轻描淡写一句,“嗑药了。” “噢——”江淮秒懂。 前方的许灵欢耳朵动动,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抓住少女的胳膊,小声嘀咕,“二姐,百里师兄好像不行,我决定还是强娶江师兄。” 白巧嘴角一抽。 强娶…… 等会,她忆起来了。 许灵欢在她的宫殿养了众多男宠! 白巧:“什么不行?” “我听到了,他嗑药,一般父皇嗑药都是那方面不行,需通过药物生龙活虎……” “……” 糟糕!她好像也听到了关于天北帝什么不得了的事! 四人徒步至西大院,刚入大院,一个黑影闪至几人眼前,男人挥着冷剑,对准为首的女人就是一刀! 白巧推开许灵欢,抽剑引符附魔,抬剑上挑,斩出第一道剑芒,第二道带着雪霜的月色剑气紧随其后! “锵!”兵器碰撞嘹亮,将那人击退,霜水的主人身形一动,快不见影,强势打压。 他漂亮到有些戾气的面孔上有种野兽混合嗜血的神情,冷硬的脸部轮廓似在叫嚣死寂般的冷。 眼底寒光乍现,眸色阴翳。 “需不需要我教你死字怎么写?” 第84章 记忆不完全 许晔的剑震得嗡嗡响,像极了剑在悲鸣。 不愧是剑修榜一,力量不在同一层面! “许晔!”几丈之外,曲水月握伞急切跑来,瞪着一群人,抛符施法。 “水符!聚!” 雨天,就是她的主场! 黑溟寡淡掀起眼皮子,等待她的符汇聚,上万颗雨水凝成水精灵。 他处变不惊旋转手腕,霜水剑闪烁蓝光,刮起强烈劲风,将周围一切覆盖在白茫茫的霜雾之中! “霜降。” 男人一声令下,空中有“咔咔”的凝结声,温度在一瞬间急剧下降,宛如寒冬腊月般的寒冷袭来,完全冻住刚成形的水灵!再接一发剑斩,击个粉碎! 曲水月狠狠咬牙。 啧,她最讨厌冰灵根了! 许灵欢站稳脚跟,冲上前边张开手保护白巧,“大哥哥你干什么!” 若不是二姐推开,凭他剑修榜四的剑气多少误伤她! “欢欢你过来!”许晔负剑,斥声道,“跟对手混在一起像什么话!” “不!现在又不是比赛,为什么你要偷袭二姐?” “我方才是试探她的身手,而且她也不是……”许昭仪。 许晔的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然而他之后的话愣是一个音也发不出。 他诧异摸上自己的咽喉。 怎么回事?他说不了话了?! 许晔怒视勾笑的白巧。 是她! 是这个女人做了手脚! “不是什么不是?”江淮一并抽出流光萦绕的红剑。 “你们偷袭我师妹在先,别以为现在不在赛期关闭大玉简就可以肆意妄为!” 此时形势为二打三,人数上玄浮宗胜。 对方两个剑修,一个榜一、一个榜三,纵使曲水月加入,他依然不敌。 许晔有自知之明,没再继续缠打。 他拉着曲水月转身就走,白巧没空和许晔计较,只想快些帮许灵欢解决燃眉之急。 空中的雨味咸腥潮湿,令人鼻腔发涩。 许灵欢带着他们到她被分配的雅阁,白巧瞅了眼黑气包裹的整幢阁楼,看着女人轻笑,“好重的邪气,都能鬼怪相聚一堂了,还说你没惹到谁。” 胆子小的少女这下是连门扉也不敢触碰,“二姐,这几天我还是和你睡!我会半夜溜过去,不会叫人发现的!” 未等白巧发言,黑溟沉下脸,犀利的眼神,那双极美的黑眸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雾。 “谁要害你,名字报上,我这就助你灭口。” 让她和白巧一起睡?那他怎么办?! 还怎么半夜爬床! 不允许! 江淮:“……” 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放宽心,”白巧安抚着她,“我先帮你驱散这里的邪气,再给你画一张驱邪符贴身携带,不会有事。” “你在明他在暗,没害成你还会再下手,静观其变。” “可是……” “没有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好。”许灵欢不愿也得愿,苦瓜脸笑着笑着就哭了。 白巧捻符驱赶邪气,那些不好的黑色消失,给了她两张符。 一张驱邪符,一张天雷符,手指放出一缕鬼魂,用鬼术进行沟通。 【你守在这片院子,看到什么、或是有什么情况马上过来向我汇报。】 那缕魂魄自信挺胸,“殿下放心,小的一定不分昼夜盯着!” 天气放晴,绵雨停止。 设下双重保险,她火符蒸干庭院古树下的石凳,坐上后指尖敲击石桌,笑得人畜无害,“便宜妹妹,文房四宝上一下,帮我研磨。” 便宜妹妹许灵欢:“……” 她听话的照做,不一会端来她需要的物品,取出砚台磨墨。 “写什么呢,寄给家里吗。” 她指的是天北皇朝。 白巧:“不是,寄往女芳。” 许灵欢这事,得请动一个人。 “谁呀。” “一个男人,在朝中当官。” 她也想用万里传音符直接传过去,考虑到他可能不太方便接传音,还是送信。 “……” 好家伙,女尊国,男宠盛行,朝廷一抓一大把女人的国家找不出几个男丁,她却写信给男官。 江淮下意识瞟向黑溟,果不其然! 他阴晴不定,眼泛凶光,一副要杀人磨牙的样子! 要不是白巧在,他能把信咬烂! 于是江淮开始找话题,“师妹…这文房四宝中笔、墨、纸、砚,你最喜欢哪个?” 没办法了,总不能再扯信? 白巧点墨写下几字,抬眸看着其中之一,“砚,我……” 她的声音陡然止住,脑袋一疼,手中毛笔掉至干净的宣纸上,捂着头低吟。 “二姐?!”许灵欢丢掉墨碇,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因为没有她挤进去的位了!那两个男人比她快多了! “巧巧,怎么样?”黑溟双手拇指温和揉着她的太阳穴,如玉的脸庞有说不出的担心之色。 “我没事,不疼了……”白巧睫毛轻抖,睁开双目。 她头痛只因脑子里想起一句话—— “文房四宝砚为首,那就叫你阿砚好不好?” “……” 她何时何地说过这些话? 不记得,但那是她的声音。 更准确些,是年幼的自己。 “师妹,你如何了……”江淮又担心又怂。 他就好奇随口一问,没想到会这样啊! 暗恋女神因为他一句话头疼,溟哥不会记仇拖他打擂! 白巧怔怔看着手心,瞳孔里慌张的情绪扩大:“我、我的记忆……我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 她的记忆不完全。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十岁之前的事她除了养过一只黑狐和任职天庭,其他的全都想不起来!反倒是近两年的异常清晰! 这很不对劲! 听到这番话,黑溟手臂僵住,脸色刹那变得苍白。 心里有诸多想问,可害怕刺激到她去想再次头疼,千言万语生生咽了下去,化为一句,“都不记得了吗?” 白巧点着下巴,不久便镇静下来。 她什么话也不说,闭口不言,像个没事人似的默默抽出第二张宣纸,重新写信。 眼下黑溟没空吃飞醋,细细回想几年前那挺直腰背提笔落字的少女经历过什么。 片刻,他薄唇抿紧,虎口用力攥住冰蓝剑鞘,身上杀意翻涌,怒气滔天。 那年她是发生了一件事! 而且间接导致了…… “溟哥你去哪?”男人一声不吭往外走,江淮思索要不要跟着一起。 ———— 咳!大伙别误会,不是失忆梗,男女主不玩失忆梗、替身梗这种 只是为了铺垫前面一个坑 第85章 哪搞来的假胸? “如厕,你也来?” “……我在这等你。” 黑溟出了西大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出传音符。 白巧对于记忆缺失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执着,有疑点,不知从何查起,生活该过还得过。 同好会虽是持续十天,却是比一休一。 第二天因秋雨延迟赛期,第三日本是举行第二轮,而论剑山改了规矩,按正常规则休息,第四日,照常进行比赛。 这一次执剑真人安排白巧下场,黑溟、杨云、卫心瑜以及磬雪观一位体修、剑修去战。 这一场,梭哈局。 【剑修榜一和法修榜二都上了,第一轮压无痕宗的知道这次赌哪边了吗?】 【我一直都压玄浮宗,首位仙门没有弱的!榜一是超越不了的神!】 【可我听第二宗那边的人说,百里受了内伤,一连躺了两天。】 【受内伤又怎样,榜一大哥还是你榜一大哥,再说不还有杨云美……呸!杨云师兄吗?】 大玉简刷屏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无一不是在讨论黑溟和杨云,偶尔会出现一两条关于卫心瑜和磬雪观。 甚至还有不上台的白巧。 秦沐风瞅了眼。 鉴定完毕,提及符修全为女粉,提及剑修全是男粉发言。 男女乱套了! 秦沐风点燃琥珀香,比赛一开始,黑溟霜水出鞘的瞬间,风刀霜剑,这里已经变为冰的主场! 执剑真人赛前提点过他,都是第一宗,那么多人看着,给点面子。 别像第一轮白巧、江淮那般速度把人家打下场。 他尽量少出手,打得极为收敛。 观众席位,成群的男弟子中多出一道惹眼的风景。 看上去约莫十六岁的少女长得尤为可爱,两腮微红,脸蛋精致得像个观赏性的瓷娃娃。 睫毛纤长,褐色的双眼明亮,眸光熠熠,肤光胜雪,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乌云长发繁杂盘起,斜扎马尾,由一支天青羽翅步摇牢牢固定,着身收腰白金礼裙,裙摆上芍药绣纹巧夺天工,似是精心打扮,别出心裁。 妖王禅姜雪(女) 就连白巧也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好高贵华丽的打扮。 哪家名门之女吗? 那女孩和白巧身处同一高处,距她不过三尺。 着小礼裙的女人盯着视线中白衣如仙、样貌惊艳的男人,俏皮的音色甜美又动听,“阿砚哥哥加油哦!” 这惊天语录,论剑台上,黑溟拿剑的手一抖,对他而言是如此的熟悉。 睡着都能被惊醒的声音使他鸡皮疙瘩掉一地,心中一股恶心劲泛起。 这死娘炮,还没回他的鸟窝? “滚。”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包含了除嫌弃之外还是嫌弃的情感。 “嘤嘤嘤,哥哥好凶哦~”少女娇小的身子一动,贴近白巧,茶色眸子里闪过戏谑,茶里茶气笑问,“对不对?漂亮的小姐姐。” “死变态!”黑溟一双眼睛死瞪他搭在白巧臂上的玉手,几乎眼神射杀,“你要敢多动一步,我拔光你的鸟毛!” “哎呀,阿砚哥哥这么生气做什么啦?你不会喜欢姐姐?” 白巧:“……” 她好骚啊,比落云舒还能演。 被戳中小心思,黑溟受不了了! 他秒速转换气息,灵力提升了一倍不止,使出倒把剑引动冰霜,舞动剑花,漫天的雪被他的剑气激起,将论剑台完全笼罩! 顷刻间柔和的雪花变得暴躁,狂风骤起,形成漩涡暴风雪,向四面八方肆虐而去! 霜水剑叠加紫雷,面容俊俏恍若上神的男人虚步踏出,以肉眼无法捕捉地速度横穿敌方,剑芒如光,破风声起,云剑横扫! 众人只瞧见一道闪电穿梭五人之间,无痕宗等人毫无招架之力,同时震出台面! 只一招,清扫战场。 大玉简:【……】 秒、秒杀?这就是所有职业中攻击最强的剑修榜一吗? 杨云等人:“……” 不是,他们才出了半分力啊!风头全被大师兄抢了! 磬雪观生平第一次尝试了什么叫躺赢。 执剑真人骂骂咧咧。 这混小子,说了放点水,结果把对手打下场的速度比第一天还要快! 秦沐风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的对手没事。 其他人可能会点到为止,但这人出招,至纯灵力冰不说,刚还用了第四阶的大无上心法,这可是百里朔空传授,无痕宗、碧水门得躺几天? 黑溟敛息收功,冰晶霜水帅气利落入鞘,他脸色发黑瞬至两人面前。 莹白透蓝的剑鞘“唰”地架于女孩喉部,节骨有致的手背青筋凸现,核善磨牙,“禅姜雪,几个月没被我鞭全身骨头硬了?要不要我给你松松骨!” 这名被叫做禅姜雪的人立刻撒手,如坐针毡,冒冷汗尬笑,“不不不!” 糟!忘了这黑狐狸记仇的性子,早知道不耍贱了! 他也不想感受他的链子! “阿砚消消气嘛,你看我今天穿得漂亮吗?为你打扮的呦。” 别说黑溟忍不了,秦沐风都忍无可忍,“死娘炮你贱不贱呐?不吃他的链子吃我的卦阵也行。” 禅姜雪:“……” 哈哈,论剑山的人一如既往的“热情”,不是请他吃这个就是请他吃那个的。 再来个宋今安可能会再请他吃一个大鼎炉? 黑溟哼了声拿开他脖子上的霜水,余光发觉小姑娘用怪异的眼光看他。 心里瘆得慌,哪里还有什么气势,“怎么这么看着我……” 白巧莞尔而笑,“没什么,就觉得你的女人缘真好。” 瞅瞅,多可爱一女孩子。 “这家伙是男的。”黑溟解释道,剑鞘顶上禅姜雪胸口。 “啪叽……”是什么东西发出轻响。 黑溟、秦沐风惊愕盯着那微微隆起的弧度,呆呆愣愣,大脑一时无法拐弯。 “我曹,禅姜雪你,几月不见,真是玩得越来越变态了!老实交代,哪搞来的假胸!” “什么假胸,真难听!”禅姜雪护住胸部,略带羞涩娇声道:“人家这可是货真价实……” “唰——”寒光晃过双眼,吓得他的音卡在咽喉。 两个俊逸非凡的男人一左一右,一个全身漫着寒意的霜水半出鞘,一个高举八卦盘准备砸下。 他们看人妖的眼神,高抬下巴威胁,“别逼我俩抽你。” “……” 第86章 天赋狗! “别别别!”禅姜雪认怂,不犯贱了,“我问狐狸精借的,她们说这个逼真,我就垫了一两个玩玩。” 秦沐风似有似无偷偷瞟看黑溟。 黑溟抽出剑,不轻不重劈了一刀,在坚硬曜石长凳上砍出一道深痕,“看我做甚?你也想吃我一剑?” “没……” 破坏论剑山产物!帝砚扣大分! “狐狸精?你是妖族?” 白巧忽然发问,禅姜雪这会儿才认真看起她的容貌,惊吓般指着她,“你你你!!” 这不是冥族帝女吗? 我勒个去,仙族的地盘上,魔族、妖族之首汇聚,冥族帝女…… 四界齐了! 好耶!太热闹了,回头就问问帝砚什么时候破冰杀上神界! 可是。 “你不认识我吗?” 他们都直呼他的大名了。 不应该啊,大帝以前带这女孩见过自己,并且目睹的是男装的他,就算他现在穿的是女装,名字她是知道的! 禅姜雪性子很随和,就喜欢跟一群小辈混在一块玩。 可耻的是打不过小的一辈…… 白巧摇头。 他没否认,看来真的是妖。 妖族,出现在论剑山,看样子和两位师兄关系挺不错? 但大师兄身为人类修士,为何还和妖族的人相识? 执剑真人指挥论剑山弟子将受伤的人抬下去治疗,善后工作完成,朝保养星辰盘的杨云勾勾手指,“杨老三,来来来。” 杨云法术藏起本命法器。 “老八来找你了,现在在你的院子外头,你现在回去,别让人久等了。” “师尊可有说是什么事?” 杨云决心这次要把事情说开。 假设,真的是他把凝萃丹给的落师妹,那么他是通过什么方法得到的凝萃丹?这丹药师尊从来贴身。 师尊说,他大逆不道,训他是孽徒。 师徒之间的大逆不道,不是弑师,就是禁忌之恋。 他和师尊不是那种层次的关系。 且那日大师兄寻来,师尊马上出事了,极有可能…… 不管是与否,他仍然会按照他先前所说,在她宫殿外跪上三天三夜求得原谅。 同一屋檐下,执剑真人不会看不出他们师徒间的矛盾。 “给你送镇压毒素的丹药,她精神欠佳,我看她摇摇晃晃要晕的样子,听说为了给你找凝萃丹替代药材忙忙碌碌好几天,你可别惹她生气了。” “知道了……”杨云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睛里仿佛飘荡着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宛若水面上飘荡的轻烟。 目光变得朦胧,神思恍惚的迷离之色难掩。 他脱离队伍先行回院,途中想着开口第一句说什么好。 “师……” 杨云阔步迈入枫叶庭院,启唇道出一个字后,眼前一幕映入眼中。 火红的枫叶池里,降樱因劳累过度昏迷在地,纸白的面容血色不染。 她身边有另一个人存在,黑衣人个子高大,全身裹得严实,准备抱起降樱要带她去哪儿。 杨云脸色突变,虚空捏破星光唤出星辰盘,“你是什么人?!放下她!” 黑衣人身体一怔,抬起眼睑,那双蛇一般狠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清弱病态的白净脸庞,声音犹如卡了石头一样嘶哑,“又是你,总是阴魂不散!” 他开口说话,杨云断定他非论剑山的人。 声音报听!论剑山不收! 杨云当他在放屁,灵活手控星辰盘调出二十八星宿,构成四大神兽的虚象中有十八星亮起。 他目前只开拓至十八。 四大神兽各有七宿,东宫苍龙、南宫朱雀、西宫白虎最后是北宫玄武。 他五指设下阵法,星宿连成一线,四象之力皆为他所用,金灿灿的星光以苍龙之首的角宿为斗杀之首冲,属木蛟龙猛势攻去! 黑衣人似乎并不愿和杨云对上,远离降樱只闪不攻。 他身处论剑山,若是打斗招来别的人,他插翅难逃。 只可嘴上嘲嘲,“杨云,这么久不见你已经退化到十八星了吗,二十八星宿全开不是很猛吗?” 这人谁啊?杨云不认识。 但他不傻,猜到他是想消耗他的灵力,边攻边靠近降樱,握拳止住木蛟,“你两年后再来,我开二十八星给你看。” 他说的是真的,没开玩笑,黑衣男人却咬紧后牙,怒骂一句:“天赋狗!” 冲破一颗星宿哪是那么容易,更别说他还是十八星宿。 开了第二十,越到后边所需的精力和悟性要更大更强,较于前二十硬是翻了一倍! “咳咳!”三师兄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软弱无力咳着嗓子,呼吸间续不断,一抹淡紫爬上白惨惨的脸颊,周身发抖。 如此眼熟的症状,他想起在谁身上见过,双眼撑得庞大,“这毒……” 他看了看闭眼昏迷的降樱,又看看杨云,思绪在一瞬间理通,疯魔一样捂着脸仰天长笑,一声比一声呕哑,像极了指甲划着玻璃的“咯吱”摩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哈!愚蠢!真是愚蠢!哈哈哈哈!” 杨云被病魔缠身就算了,还得忍受这等难听的笑,耳膜遭罪的他蹙起双眉,“有病请投河。” 黑衣人癫笑不止,本是昏过去的降樱纤长睫毛颤动,半睁着美眸。 对着屹立眼前的那道瘦弱背影一声轻喃,“杨云……” 降樱苏醒,杨云面色一喜,想到这里有神经病发癫,半跪蹲着捂上她的耳朵,掌心平抚女人双眼,“师尊再睡会,这里有傻子发瘟。” “师尊?师尊?” 黑衣人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眼,魔怔似的更疯了。 “她竟然收你做徒,一定是恨死你了?哈哈哈哈杨云你也有今天!” 听到此话,白衣矜贵的男人心尖猛地一颤,仿佛被一柄看不见的刀子直插心脏。 对啊,弑师。 他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可能降樱真的恨他。 但是—— 杨云呼了口气,金色星光流转,“师尊待我如何……” 他缓缓直起身,侧身那刻指尖甩出奎宿木狼,眼神凌厉灼灼,气势强横,“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嘲讽我!” —————— 大家别骂三师兄呀,三师兄本性不渣的! 第87章 找你陌辰哥哥发骚去 全身上下穿得一身黑的男人正要反击,听觉敏感的他耳朵动动,一瞬改变主意。 听脚步,来了两个人。 可恶!刚才笑太大声,笑太久,把人引来了! “杨云,我们后会有期!” 他化为一缕黑烟逃走,杨云不打算追,降樱更重要。 赶来的两人是执剑真人和江淮。 执剑真人一见面便是吐槽,“杨老三,刚才是你吗笑得那么难听?” 杨云:“……”在真人耳里他的声音是那样的? 江淮绕过他,扶起地上的降樱,食指探向昏睡中黛青霓裳的少女鼻翼,“小师叔怎么了?” 气息有点弱,没大碍。 “你看我就说,老八太累了!” “这好办!”江淮取出药瓶,一下拿了四颗送入降樱嘴里,“最近炼的丹药有些多,吃药吃药!” “等下!”杨云手臂挡下,手指捡走两颗土黄药丸,“二哥,这太多了,吃那么多补药小心师尊之后让你喝鸡汤。” “小师叔好久没煮鸡汤了,不怕!有也是你喝,谁让你得罪小师叔!” “……” 另外一边。 就在执剑真人刚走不久,与此同时的论剑台,一位师弟匆匆来报。 “秦师兄砚师兄!神光教来人了!他们说陌泽忠失踪,要向我们讨个说法!” “什么?!”秦沐风震惊,八卦盘几欲掰成两半。 陌泽忠失踪,难不成是阿砚…… 够狠! 师弟话音刚落,从入口来了一批金色服饰的人,他们手拿长枪武器,将在场所有人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一群金人中让出一条路,有人从中走出。 身穿一袭朱红的罗衣女人面容如同桃花般娇艳欲滴,白皙细腻的肌肤仿佛是纯净的玉石,眉心点缀朱红花钿,唇若蔻丹殷红,嘴角微微上扬,自信优雅。 手中拿着一把孔雀扇,撩了撩火红长发,声调悠扬,“你可是秦道长?往届法修榜一,真是久仰大名。” 秦沐风瞟了眼她胸前的九瓣莲徽章,猜出其的身份,“不敢当,神光教乙级信徒光临论剑山有何贵干?” 神光教以莲花为标志,最低级的癸级徽章是一片花瓣,最高级的甲级为十瓣莲。 眼前女人佩戴的是九瓣,乙级信徒。 “当然是来盘问各位小肥羊陌神尊的下落啦,不过” 她粉色舌尖舔了舔红唇,一双贪婪眼睛露出痴迷的目光,似要把他吃入腹中。 “初次光顾论剑山,你们这里的男弟子都这么美吗?包括秦道长你……” 这露骨之言,满是调戏之意。 秦沐风冷冷抿抿唇。 她能带一群人明目张胆上山,那就证明其他师弟守不住,这个女人境界不低。 她妖眸一转,黑瞳移至黑溟戴面具的脸,像是找到了宝物般惊喜万分,“哎呀,瞧瞧这气质,论剑山新收的极品小帅哥吗?” “早听仙尊在修真界开了一个男德学院,只招绝色小帅哥,百闻不如一见,别说容貌,光是这气质就如此吸人。” “小哥哥,和我一起双修如何?”说罢,她手腕一动,孔雀扇欲挑上男人的下颚。 黑溟侧头躲开。 “……” 秦沐风和禅姜雪表情那是一个惊天动地,一副“见鬼了”的神态。 卧槽,调戏这煞神?! 不想活啦? 黑溟铁青着脸庞,右手握上冰晶剑柄—— 一张符忽然飞来,坚金符弹开她的扇子,瞬间毁个稀巴烂,女人眼神微动,立刻后仰头颅,闪避锋利金属。 因动作带动她的长发,最终被削去几缕红丝。 “卜沅烟,要发情滚去找你神族男人,别来祸害这里弟子。” 女子声音冷艳,清冽动听,卜沅烟循声望去,顷刻面目扭曲,指甲恨不得抓烂她那张脸,“白巧?!又是你!怎么哪哪有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碰见你我还晦气呢。” 卜沅烟,神族,修的邪功。 靠吸取男子阳气增长修为,不同一般邪修,她修炼的心法不会令自己反噬、走火入魔。 于她而言,男子皮囊越好,她所获得的修为越多。 现有神职,天庭时没少在她眼前晃。 大抵是她以前的“情敌”,放浪形骸,私生活混乱,唯独爱慕陌辰,经常使绊子。 卜沅烟表情管控掌握得极好,坏了的扇子塞给属下,低声娇笑,“怎么的,冥族的帝女看上这小白脸了?” 她阴阳,白巧比她更阴阳,“他是我的师兄,你还没资格吸他的阳气,找你陌辰哥哥发骚去。” 卜沅烟一声哼笑,得意忘形,“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主动和陌辰哥哥退婚。” “对对对配不上,可惜人家爱的不是你。” 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气得红发女人直磨牙,“你这女鬼!” “你这妖婆。” 卜沅烟第一次见白巧如此护着一个男人,开始针对,“你看着有些眼熟?面具摘下来!” 黑溟懒得跟她过多废话,在他眼里神光教能动手绝不bb,第二次再握剑,秦沐风压下他蠢蠢欲动的右手,面若寒霜直视卜沅烟。 “卜大人,论剑山有规矩,其中弟子不可以真容示人,恕难从命。” 玉简还开放,面向全观众。 他们不能先动手,等神光教先发。 帝砚行事向来谨慎,他相信他不会留下把柄。 若神光教没有直接证明陌泽忠失踪与他们有关的证据就开斗,到时木已成舟,他们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辩白不清。 “神尊在论剑山失踪,我等自然有权利盘问在场弟子,不愿自己摘面具本姑娘亲自动手!” 红衣女人释放威压,境界低于她的修士纷纷喘不上气,直不起腰。 许灵欢第二轮没上场比赛,她被压得难受,胸口闷得慌,娇蛮公主的性子一下上来。 “你这人,那什么神尊暂住第二宗地盘,你不去问天合宗反倒来我们第一宗?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毫无疑问激怒了卜沅烟,她灵力化出凤凰火扇,狂暴的秋风卷起树叶尘土,发出火焰激风,“哪来的无名小卒,也敢冲我大呼小叫!” 威压之下,许晔勉强能行动,他冲上去挥舞本命剑运用宗内心法,以柔和之力挑开滚烫风刃。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火刃于空中回旋,仿佛是长了眼睛,锁定许灵欢,再次向她袭去! 残风会拐弯?! 第88章 如果他有罪请让雷劫制裁他 “欢欢!”许晔方才对抗威压已然用了不少灵力,他可没再多余的力挥出第二剑! 眼看攻击将至,危急关头,秦沐风快速念诀摆出卦阵,他身侧有影子闪过,比他快上一步。 白巧坚金符形成防御结界,她又掏出一张水符抹开,水符立刻化作一道清澈的水幕,蓝色的浪潮将邪火熄灭殆尽。 “姓卜的,你的扇子想烂第二次?” “哼!” 卜沅烟撑开凤凰火扇,扇面逐渐变得通红,释放出炽热的热量,火焰般的红羽铺展开来,火光将四周笼罩。 她的灵力在这一刻达到巅峰,如同烈火般燃烧,“来啊白巧!比一比究竟是我的凤凰火厉害还是你的真火九式厉害!” 明亮的颜色刺得旁人睁不开眼睛。 “你还没强到我费大量灵力施展第九式!” 白巧结印,眼底红芒闪过,黑色业火熊熊升腾,那些红光流动的符文跳跃。 一身月光白的银发男人顶着热浪走到白巧身旁,手心燃起业火,“斩魂镰——” 黑火哗地形成镰刃形状,他徒手一握,黑金业火散去,一柄身躯苍色的镰露出真容。 刀背布满了一层银色的纹路,似霜白月华,刀柄上雕刻轮回咒,无数魂魄力量藏于其中。 此镰一出,死气盛开,冤魂哀嚎! 秦沐风张大嘴巴,鬼魂,鬼魂!他是冥族! “阿砚,你那师妹……” 应该是站他身侧的人现在却空空,一股寒风吹来,秦沐风惊恐捂脸。 棕发少女前边的男人冰剑寒意凝结,扬起雪暴,似冰雪之神的怒意咆哮,发狂般肆意横行!霸道无忌! 三打一,卜沅烟牙碎了一腔,“白巧你摇人!” 奶奶的,怎么白涉宁也在这!这兄妹俩配合起来跨越境界打完全不是问题! 还好最小的那个不在,要是三人联合…… 可这论剑山的人又是什么情况!好强的灵力冰! 白涉宁白眼要翻上天了,“可笑,我既然在这,为什么要我妹妹跟你单挑?” “你们!你们先停手!!”秦沐风哭着捶地,这是他有史以来最痛心疾首的一次! 短短几日论剑山经历生死两次! 白巧,白涉宁,帝砚! 两个正统血脉鬼族,一个魔尊! 如果他有罪请让雷劫制裁他,而不是派这三个人折磨他! 仙尊仙尊!您再不出现论剑山不止次山要没,整座山都给炸了!! 禅姜雪裙子离开长凳,“真好玩,我也要去!” 秦沐风按住他,恶狠狠道,“死娘炮,不许添乱!就算你现在是女装神光教认不出你,你一动手身份就暴露了!” 眼下的时刻。 卜沅烟身后的凤凰虚影似乎已成为了永恒不变的存在,火红羽翼映照在天边,天空被一片熊熊燃烧的火焰所染红。 “人多又怎样,本姑娘没在怕的!凤凰!” “你最好是不怕,真火七式!” 真火、镰刃光、暴风雪、凤凰火,所有攻击在刹那间一同发出! 可想而知四种力量若碰在一起,会发生多可怕的事! 论剑山千钧一发之际,流光闪动,一只七尾蓝羽青鸾飞向中央,变化女人模样。 女子妆容偏向明媚娇俏,肤如羊脂,唇若红梅,温婉之余更添几分昳丽。 鹤氅白色为底,衣袂处绣几支朱红腊梅,阳光乍然倾泻,笼在她身前,乌发上的玉簪通透润泽,衣摆掀起层层波澜。 永茗仙尊 “本座的论剑山,”细白纤柔的手伸出,与朱色袖口相得益彰,白光绽放,“还容不得神光教在此放肆!” 她的出现,黑溟最先收势。 半息时间,女人旺盛白光吞噬两边攻击,她再动,俯冲而下,一掌击退卜沅烟!将她重伤! “卜大人!”神光教其余信徒失色,跑向卜沅烟的方向。 她橘红眼影下清冷双眸扫过吐血的卜沅烟,女声悠远空灵。 “陌泽忠失踪与论剑山无关,两日前山脚有百姓亲眼目睹他是自己走下山收集晨露,本座不杀你是看在卜沅笙的面子,立刻带你的人全部离开,若再来犯,休怪本座不客气。” 女人说完,平静转身,弯臂上的软绸飘扬,食指关节轻轻擦去嘴角的血丝。 同时接了四个人的绝招,果然有些牵强了。 “仙尊!”秦沐风大步向前,手忙脚乱,慌慌张张。 仙尊竟然受伤了! 那仨恐怖恐怖太恐怖了! 永茗仙尊推了推手掌,关闭大玉简,手势告诉他她没事。 “阿砚,你跟我过来。” 她情绪平淡地启唇,清凉的眸子眉梢偏柔,像极了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场面有其他弟子清扫,黑溟不声不响和她走。 “师兄干什么去?”白巧注视他挺得笔直的身段,眼中神色复杂。 秦沐风道,“问话罢了,仙尊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为什么?” “……” 总不能说那是一界之主? “仙尊平易近人,待我们这些弟子体贴入微,只是面上看着不苟言笑,其实虚怀若谷。” “不,我是说为什么仙尊要带走大师兄,陌泽忠的失踪不是和论剑山无关吗?她要问什么?” 是他们三个一起对抗的神光教,仙尊要怪罪下来,他们都有责任才对。 只叫走了大师兄,难道是因为他为论剑山的弟子? 秦沐风话语哽咽。 啊?敢情她不知道帝砚的真实身份啊!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也不清楚白巧是信了还是依旧存在猜疑。 冥族态度中立,甚至有部分鬼灵隶属神界。 不愿和鬼族成为敌人,希望她没心生猜忌。 时间的细碎颗粒流逝,天地轮转,昼夜更替,一轮明月冉冉升起。 当夜风穿透窗棂,书案前少女搁下指上仙骨符笔,裹着素色亵衣外的裘制披肩,看向桌角旁的紫色小瓶。 玻璃瓶眼观容量小,实则里边装了九十八人的灵魂。 算上许昭仪的,还差一个灵魂。 再等等,准备可以了。 月照乌云山风起,窗外有轻微的动静,体型不大的黑影敏捷跳窗上来。 狐狸把嘴里叼的各种药材低头放下,尾巴翘过头顶,邀功似的小爪子推了推。 “又去哪里了,白天不见影,晚上才回来。” 白巧揉揉狐狸小小的脑袋,取了一株灵植瞧了瞧。 它的行踪很神秘,想着魔兽有自己的私兽空间,没怎么深探,谁知它天天叼论剑山的宝贝给她。 她去问过秦师兄,然而他说不用管它,指明这色狐狸干不要脸的事去了。 于是她觉得它可能找母狐狸那啥了,不好意思去找。 黑狐亲切蹭着她的手心,高兴地直晃尾巴。 去主山了!够不够炼丹?不够我再去今安的药田拔亿根来! —————— 医学牲周末要考数理化(超重要),这几天要复习,明天开始不能日更了 下周一恢复日更 第89章 你为什么只是看着? 白巧揉搓它脖子的绒毛,企图在上边看到什么,低眸,“连吃我几天丹药,内伤怎么也好了,你秘境表现这么强,不应该不会说话,装的?” 黑溟尾巴僵直:“……” 被看出来了,但做哑巴就对了。 “我还没问你是怎么受伤的?神族伤的你吗?” 狐狸点头。 陌泽忠就是神族。 白巧身子前倾,趴于桌上枕睡手臂,侧头凝望它紫色的宝石兽瞳,眼神变得飘远。 “神族很可恶,我也不喜欢他们,就像陌辰,他几次三番对大师兄人身攻击,我最多是打他个半残,却不能下杀手,大师兄也因为蛊虫不能弄死他。” “我为冥族,掌管阴司,一旦杀了他,那么我阿爹多年来辛辛苦苦建立起的中立态度就会被摧毁,宣布和神族开战。” 黑溟也和她一起趴着,尾巴贴桌,双耳垂下,黝黑的皮毛给月光镀了一层霜,认真倾听。 真麻烦,还好他抛弃了所谓的骨肉亲情,不会被这些情感左右。 不过现下没有母戒,可以把人弄死了,之后找个机会宰了他。 “所以啊,阿爹被动,我才不逆来顺受呢。”白巧素手再次抚上眼前的小兽,她很喜欢这种触感,摸起来手感很棒,而它也很享受她的爱抚。 “这不是听说魔尊快破封印了吗,我已向风镜询问到封印魔尊的冰渊在何处,届时夺嫡之争出了宗,找个时机前往打探一下,同他商量怎么端了神族!” “!!”小狐狸一听,一瞬抬起脑袋,眼睛发亮。 我陪你去!那块地我可熟了! “这么兴奋?”它那开心的模样,使得少女姣好面容上情不自禁露出浅笑。 “就寝,明天是最后一场比赛。” 距离她的计划不远了。 居住论剑山的第九日,第三场比赛毫无悬念玄浮宗、磬雪观拿下胜利,赛三场胜三场。 最后一场比赛来了,必须得在胜的那一方之间分出首位仙门。 玄浮宗vs磬雪观。 白涉宁表示非常艰难。 光凭剑修榜一和白巧他一人就难顶,杨云身为法修榜二,他观里的法修师妹不可能敌得过。 还有一个剑修榜三的江淮,玄浮宗完全碾压!再续首位仙门的头衔! 只是停留论剑山的最后一晚,许灵欢出事了。 当夜,白巧放出的断头鬼一刻也不敢怠慢地飘来,轻拍女人的肩,“二殿下!那谁出事了!” 他之所以敢如此冒犯,是相信白巧不会怪罪。 在阴司,三位殿下待下属很好,除了那位…… “边走边说,”白巧料到今晚许灵欢会出情况,拿上榻边的竹纹外套穿上出门,扣好胸前盘扣,“我那便宜妹妹怎么了?” 坐立椅子上的黑狐瞧见,前肢一动利索跳下,一路跟随。 断头鬼比着手势,绘声绘色,“本来俺好好地偷吃许妹的东西,突然有一阵笛声,那叫一个难听惹,然后出现了好多有毒蛇蝎,可大了!妹子杀都杀不完!跑也跑不出去!” 有她给的驱邪符和天雷符,白巧丝毫不担心许灵欢的处境,打出传音符,建立连接,“天吴大人吗,你人在哪?几日了也该出温柔乡了?” 刚连通,传音符另一头立刻有呼呼的风声刺耳,以及十分温柔的男声。 “二殿下您说什么?重明鸟飞得太快风太大啦!传音符要飞了!啊——” “……” 传音符中断。 白巧叹气,灭去符咒。 看来传音符真的飞了。 骑着重明鸟过来?这么招摇不太好? 而当她走到许灵欢的小院,看到那不可视察的结界,觉得天吴再招摇些也无关宏皆。 一踏入结界,许灵欢的鬼哭狼嚎尤为引人注目,“救命啊!二姐、大哥、大嫂、师妹、师兄救我啊!” 密密麻麻的蛇蝎包围穿件长纱的女人,她嚎叫挥动手中本命剑击出一条路,许灵欢抬脚就跑,才跑出一步她发出剑刃打散的地儿很快有其他毒物补上。 陷入循环。 “二姐?!”报菜名式的许灵欢把所有能叫的人虚空求助了一遍,终于发现她的救星,抹去眼泪见到白巧定定站在那儿,脸上的笑似在观赏她的狼狈,更崩溃了。 一顿大哭三连问,“你为什么只是看着?为什么它们只包围我!我身上有什么吸引虫子吗!” “没有,”白巧笑看地上经过她、足足有水桶那么大的黑蝎,掌心打出无量业火,“单纯是它们不敢靠近我罢了。” 她为纯鬼,身上的阴气比这些毒虫还要可怕,敢围上来不过是在送死。 白巧浅浅瞟了眼随风摇曳的梧桐树,转身就走。 “二姐你去哪啊!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少女指尖操控业火,施展鬼术,“好好杀你的毒虫,别干扰我抓控笛者。” … 不远处的树干上,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戴面罩的女人咬紧下唇,不甘心的念咒准备再吹笛。 “小姑娘~”尖锐的声音缭绕双耳,如寒毛直竖的寒风吹过,给人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如同厉鬼般发出凄厉的鬼泣。 蒙面女人几乎失声尖叫。 可是附近并没有人。 鬼!鬼! 意识到对手不是人!她第一反应是要逃,耳畔忽闻一道清冽带笑的女声,“跑得掉?” 女人一惊,猛地抬起手刀劈去,回应她的是空气。 没有人! 可声音哪来的?清晰得就像在她耳边说的一样! “你看哪呢?” 捉摸不定的嗓音随风而至,白巧抓住她的面罩,用力一扯! 女人的真容暴露,那是曲水月的脸! “许昭仪!”曲水月怒瞪坏她好事的人,指尖扔出水符。 白巧先一步扣住她的腕,黑金业火漂浮,低声警告,“不想被我抽魂,就安分点!” 能设下不被论剑山察觉的隔音结界,曲水月还是挺强的,担得起符修榜一的名号。 只可惜,遇上了她。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有业火的存在曲水月不敢轻举妄动,藏在身后的手指悄悄画出咒纹。 其中缘由说了她也听不明白,白巧选择性跳过,问道,“你身为许晔的道侣却想杀小姑子,你是和许晔有仇还是和许灵欢有仇?” “我跟谁有仇关你什么事?目标又不是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白巧不痛不痒呵了声,眼中笑意放大,“我是管不了你们巫族,如若是天吴呢?” ———— 作者吃的是草挤的是奶!明天真不行了(t▽t) 第90章 长生巫族 天吴! 八首人面,虎身十尾,风之祖巫! “你认识水神大人?!”曲水月画符的手指悬在半空。 白巧甩开她的手,眼底一抹猩红若隐若现,“就剩最后一笔跳跃符完成,怎么不继续画了?” “还是说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她知道她的小心思! 曲水月莫名害怕眼前的女人,她完全看穿她的内心,将人的灵魂揭示得一览无余。 在卷发少女的注视下,她心中的恐惧被彻底剥开,如同一只脆弱的蝴蝶被无情撕扯。 “你不是许昭仪!她一个乡下丫头不可能这么厉害,更不可能结识水神大人!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白巧展露赤瞳,落落大方承认身份,“本殿乃冥族二殿下,阴司之主白巧,你说的许昭仪,已经死在了回来路上。” “……”曲水月渐渐攥紧五指,握成拳头。 她总算明白玉简上那些人口中“白师姐”指的是谁! 白巧! 她一个身份,骗过了多少人! 驱邪符是她的画的,也是她给许灵欢的! 曲水月:“为什么假扮许昭仪!” “你先说为什么要杀许灵欢。” “我杀的是恶人,她又不是你的亲妹妹,这么护着?” “我可凭宝物倾听神族、人类心声,她除了脾气性子娇纵些,无害人之心。” 这段话是白巧瞎说的。 功德铃不在身旁,除了秘境出现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但她能肯定,许灵欢并非恶人。 “……”曲水月闭着眼眸沉默半晌,眼中止不住的恨意涌出,每说一句话都恨恨咬牙,抑制想要杀了天北皇族所有人的杀意。 “我和天北皇室都有仇!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两年前这畜生听信子虚乌有的传闻,认为吃了长生巫族的肉便可修为一步登天,获得永生!” “就因这等无稽之谈的空穴来风,天北帝出兵讨伐没有战斗力的长生巫族部落,我自幼有学符天赋,母亲和族人拼了命将我保护起来。” “空间符里,我目睹了天北帝亲手断了族长、也就是我母亲的头颅丢掉,将尸身带回!连并所有族人!再做成大餐,供他们享用!” “许灵欢是许晔和天北帝最喜欢的妹妹和女儿!我要杀了她,让他们体验体验失去至亲的痛苦!” 那时她多想冲出空间杀了天北帝,可理智和现实告诉她不可以。 无法暗杀,下毒失败,下蛊不成,下降头不行,既然玩不了阴的,那就玩暗的,操控蛇蝎去吃了她! 今晚是她最后一次机会,比在宗门下手来的风险更小。 没有白巧,她早成功了! “噢,”白巧若有所思,“原来那次全肉盛宴上,是你母亲和族人的肉……” 两年前某日,天北帝以狩猎的名义举办了场全肉盛宴,她说那场宴会里肉盘怎的一股子死气。 她没有动筷,默默盯着在场的朝廷大臣、宫女太监、皇子皇孙、后宫嫔妃吃光所有的肉。 自始至终作为一个旁观者。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这个国家气运很快会下跌,不出几年,必定衰败。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谁杀的你母亲你去找谁,我没记错的话,那晚许灵欢片肉未吃,她吐槽肉的颜色太怪异不敢吃,她是无辜的。” 因为许灵欢是除了她以外,第二个能看出这东西不对劲的人。 她记得格外清楚。 “许灵欢胆子小,若是知道这为人肉,管他什么长生不老还是法力无边、一步登天,打死也不吃!你该找天北帝。” 曲水月灰心丧气摇摇头,“我对抗不了天北帝,他的境界太高了。” “行。” 白巧继续道,“先不说天北帝,许晔是你枕边人,你要下手非常容易,他同时也是天北帝最看重的大儿子,为什么不先杀了他再慢慢对付许灵欢?” 白巧的灵魂拷问,曲水月支支吾吾起来。 她觉得好笑,“别和我说,你对灭族仇人的儿子心软了?” 曲水月因为许晔对他们出手过。 曲水月撇过头,似是狠下心来,“我没爱过他,他也是其中之一,我不会原谅天北皇室任何一个!我最后会杀了许晔,以我巫族身份起誓。” 她又看看白巧,“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假扮许昭仪,怎样发现我是巫族的身份?” “我们目的一致啊小巫女,都是让天北亡国,至于身份是你主动暴露的。” 许灵欢的梳子上不是普通的毒,那是只有女芳国巫族才会炼制的巫毒。 天北帝曾让孙使节作为外交官出使女芳,孙使节又请求带上她,于是借此结交女帝和天吴,了解到他门下的巫族巫毒。 而听天吴提过,他族下有个部落遭受灭亡,即是长生巫族,曲氏。 “……”曲水月千思百想也不会料到她竟然是栽在这上面。 白巧悠哉抱着双臂,眼瞳望向漆黑的空地,“天吴大人,整个过程你可听到了?” 树下,男人身穿一袭惨绿色的罗衣,黑发以一根竹簪束起,缓慢走出那片影子。 在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特殊的香味,不同于兰麝的芬芳,而是一种木头的清香。 “当然。”绿衣袍男人步姿优雅自然,有一丝雪霜的清冷之感,犹如孤独而高傲的雪。 “那大人回去问问你家女帝,本殿送她一个国家她要不要?” “殿下所赠,陛下定是喜欢的。” 天吴仰头,扬唇一笑,“不过二位能下来说话吗?脖子有点酸。” “……” 曲水月属巫族的人,理应由他管教。 给他们两人单独空间,白巧回去看看许灵欢如何了。 曲水月不再控笛召虫,许灵欢压力减小,她一人杀得差不多了。 她擦擦额上细汗,踩死最后一只毒蛇,瘫软在地,呼出疲惫的气。 “终于……清理干净了。” “二姐抓到人了吗,同门里是谁要害我啊?” 白巧:“你大嫂。” “啊?!!” 秋风徐徐,在树木枝干的阵阵摇曳中,色彩斑斓的树叶悠然地从枝头飞离。 许灵欢嘴唇蠕动,迟迟未回神。 白巧忽而轻笑一声,眉梢舒展,“开玩笑的,没抓着让人跑了,之前是我猜错了,同门里没有人害你,乖乖回屋就寝。” 曲水月得留着,她相信天吴会好好“打招呼”的。 “……”许灵欢面上松气,像是庆幸,“真是的,二姐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我和大嫂无冤无仇的她杀我干嘛呀哈哈哈。” 第91章 道侣吵架真是太有意思了! 白巧看着她,笑笑不说话。 那笑脸,似是笑里藏了刀,又似绵里藏了针,许灵欢不由自主一阵身体发颤,“你这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没事,只是在想我要是也像你这般单纯,我许昭仪活不到现在。” “……” “听话,回去睡觉。” “好。”许灵欢确实非常听话的回屋,白巧说不会有人再害她,那便不会再有。 约莫一刻钟,天吴领着曲水月来了,瞅黑衣女人那颓废模样,看样子是被训了一顿。 “二殿下,我部落族人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还劳烦你跑一趟。” 二者相互吹捧一番,谈笑风生,言辞间充斥着客气和恭维。 “轰——”这时,另一座山头传来巨响,黑暗的山峰被电光照亮,天空电闪轰鸣。 他们停止谈论,一同望去。 那是第二宗的方向。 有人在引雷和布剑阵,数把冰蓝长剑悬空。 “师妹!”此时,江淮汲汲皇皇挥手跑来,白巧身边那么大的两人他自然瞧见,现下没功夫多问。 “终于打听到你在哪了,快跟我走……溟哥和星长节打起来了!” “什么?!”白巧潜意识抬脚要走,考虑这样贸然离去有失礼仪,回头道句,“大人失陪”,跟随带路的江淮。 “大师兄怎和长节打起来了?!第一宗和第二宗隔那么远!他又过第二宗的地做什么!” “不知道啊!是第二宗过来的,听说一开始是风镜和星长节吵架,吵着吵着演变成打斗!闹着找溟哥问个清楚!” “问清楚?他们道侣的事关大师兄何干系?” 越问白巧越烦,她不是第一次好奇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所属宗门为敌对关系,感情就用风镜的话来形容,密友,“禁止窥探”的那种! 路程进行一半,白巧想起一件事。 对了,狐狸呢? 好像从她抓曲水月开始就不见了。 应该自己跑去哪玩了,先去大师兄那边,回来再找! 当白巧他们匆忙赶至,这块战场两人打得火热朝天。 阴冷的气息弥漫,寒气肃杀,宛如利刃刺入肌肤深处,无情地钻入骨髓之中,旁人几乎寸步难行! “帝剑——” 喑哑的嗓音蕴含极度危险的信号,黑溟眉眼带着生人勿近的清远疏离,闪出腕中剑光,霹雳一般疾飞对方所在,只听得那破碎一样的寒光闪过! 悬于头顶的十多把冰蓝霜剑竟然在他指间旋转起来,搅动天空,坠落下来! 一刹那,剑光如雨点般倾泻而下,璀璨的冰晶瑰丽,刀剑交错,剑芒交织,形成道道绚丽剑幕! “大师兄!停手!”风雪迷眼,白巧的声音淹没风潮之中,狂风吞噬。 那不是霜水吗,大师兄为何唤帝剑? 等会…… 以手臂遮挡刺骨雪花的少女努力睁眸,风声灌耳。 霜水剑的样子,似乎变了……? “江老二别看了,快阻止!”宋今安手臂捂头,尽量保住他的发型,艰难挤到江淮身边。 帝砚疯了!?不过一个星长节,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一个丹修我一个榜三剑修,阻止他?他还没动真格的!”江淮明戳他在异想天开。 宋今安:“……” 哈? 他是不是该感谢帝砚还存在理智没用霜水的招式? 星长节凝神以对,不敢轻敌,剑意护体,化为屏障,万千剑雨抵挡住了那些冰剑的侵袭。 冰霜破碎,屏障表面出现裂痕,他却依然坚持,犹如坚韧不拔的壁垒,将那些蓝剑挡在了外面。 “百里先别打了!长节你也住手!我不追问就是了!”风镜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一同劝说两边人。 黑溟新一轮的攻击再次来袭,和上一波相同。 “大师兄你冷静一下!”白巧并指引符,坚金符保护星长节,右手一抓,业火燃起,拿稳灭魂镰飞冲进去。 她再不出手,星长节要被他打废了! 还在专心应对黑溟剑招的星长节身边凭空出现一个女人,她旋转一柄他从来没见过的镰状武器,发出镰刃迎接激射而下的冰剑。 割裂空气的声音响彻,仿佛空间都因她的挥动而产生了裂缝,镰刀所经之处,一切都化为虚无,消灭剩下的几把冰剑。 白巧掩去灭魂镰,黑溟也就此停手,灿金色的霜水收入鞘中。 宋今安一个大大的“卧槽”? 她身为符修,正面刚了霜水帝剑形态下的月剑漫袭还没事!! 牛牛牛! 能接下这家伙招式的,这六界可不多。 他们仙尊算一个! “长节!”风镜伸手想查看男人身上是否伤着了,想起之前的原因,压住她的手,“我相信你说的那只是个幻影,我不追问她是谁就好了行吗?” 那个人依旧是清隽挺拔,脸上表情对什么都不在意,但仔细看,他眼中暗藏一抹愠色,冷声问,“你不是认为那人是白巧吗?” “我起初是那样认为,因为轮廓和容貌太像了,认真想想不可能是大师姐,谁知你闹着要找百里。” “……” 白巧听得云里雾里。 这俩吵架好像和她有关? 关她什么事啊她在处理曲水月的问题! 白巧没听懂,江淮听明白了。 这对道侣闹矛盾的爆发点是师妹? 哦,那这头暴怒的狮子对星长节大打出手不就是吃醋嘛! 草! 宋今安已经拿出丹药当糖豆吃,做好了吃瓜准备。 道侣吵架真是太有意思了!第二宗的人因为第一宗的女人互吵。 我去,这不比茶馆说书来得有趣。 “巧巧……” 争执的两人中其中一人要拉过白巧去一边单独谈谈。 白巧淡淡看了眼,手腕随意一抽,没给他碰着,星长节的手顿在半空,紧接着一发以示警告的霜刃扫来! “你敢碰她,我让你体验死的滋味。” 黑溟阴沉沉地瞪他,嫉妒两个字爬满脸上。 上挑的眼尾妖冶,眸光泛红,挽上白巧细腰的右手颤抖,握紧霜水剑柄呈半出鞘姿势,咬牙的凶狠样像极了护食的野兽,容不得他人有半分觊觎。 仿佛星长节再冒犯,他会毫不犹豫一刀砍下。 “……”宋今安的丹药震惊掉在地上。 帝砚也是主角之一??! 嘶……这是什么戏码? 第92章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白巧不好转身,他禁锢她腰上的力气很大。 她选择另一种方法,娇背主动贴上宽厚胸膛,脑袋略微向后仰了仰,一呼一吸尽是令人心怡的沉木清香。 她抬臂,指尖凭感觉触碰少年的脸,柔声安抚,“师兄别生气,我们弄清楚事情的缘由再开战也不迟。” “……”黑溟敛去了一些愤怒的神色,但嗜杀的情绪仍在他的眼中闪烁不定。 她的话效果显着,不过还是没能让他完全松下警惕,他太焦虑了。 生怕被抢走什么似的。 白巧想了想,或许叫字会更好些?毕竟字对人来说相当重要。 不妨一试? “阿砚,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听他们说一下,如何?” “……” 两个简简单单的字眼,黑溟瞬间没了脾气。 他松开怀中少女,轻轻“嗯”了声,乖得不能再乖,柔得不能再柔。 宋今安挖挖耳朵搓搓眼睛,确定那人没被掉包。 真的见鬼了,这么听话? 白巧单刀直入盘问星长节,“你看到了谁?” 很显然,通过方才他们的对话得知,他见到了某个人,并且那人和她相像,风镜误以为那是她。 然后大吵一顿。 星长节一脸认真,不像在说谎,“我不认识她。” 风镜最先有异议,情绪异是激动万分,“怎么可能!你只见了她一眼,就叫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他绝对认识! 江淮挑眉,狐疑,“那他说了我师妹的芳名?” “…我没听清……反正是两个字!” “……”众人沉默。 名字是两字组成的人多了去了好吗! 搞了半天甚至还打了起来,白巧无奈,“当事人都不知道那我更没线索了,总之不是我,我在许灵欢的院子。” 所以那和她相似的女人是谁? 风镜摸着下巴仔细回忆:“她是紫衣,黑发,也是卷的,和大师姐有所不同,应是钟爱紫罗兰,不论是头饰还是衣上花纹,都有紫罗兰的影子。” 这段描述起的作用并不大。 这如同大海捞针,只有一旁的断头鬼挠着空空的脑袋,不太确定的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儿像翡小姐最近的穿着喜好?” 断头鬼这番话提点了白巧,试探性一问,“她的右眉梢是不是有一颗痣?” 风镜摊手,瞥向星长节,不难听出女人其中酸溜溜的语气,“呵,这个我不好说,你问他,我当时在照壁处,他在我前方的池边,离那人可近了,定然瞧得清清楚楚。” 这一瞬,几人一齐望向星长节。 他站在那儿,眉眼清冷,一张脸棱角有形,只余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穿过重重躯壳,平淡地侵他人心底。 “是。” 其实他们对视不过两秒,正是那颗痣,他才说不认识她。 “……” 特征对上了。 风镜阴阳怪气地呵呵笑道,“真是观察得认真呢,眉梢的痣都一清二楚。” 无需从侧面推敲,听力正常的很容易察觉她辛辣嘲讽的意味。 星长节两条黑眉拧成一块,“阿镜,那只是个有人用月光折射出来的幻影,对一个影子吃什么醋?” “我还不能吃醋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到底把她当成了大师姐还是别的女人!” “不是白巧,你不用责备我,第一天来论剑山你和玄浮宗一唱一和的揭发落云舒,我一直以来没过问你和百里的关系!” 风镜闻言,瞳孔微缩,冷艳的脸上皆是不可思议。 “你竟然怀疑我和百里……是!我和他是相识,但我俩之间清白得很!不管是我对他或是他对我,从来不是男女之情!” 白巧:“……” 不是,你们吵架别带我和大师兄啊。 “刚才你说的,是你的熟人?”白巧耳际是黑溟低哑的声色,连着她肩上一股力,顺势被人往他怀里带。 他目光如鹰隼锐利,那眼神也不知在提防谁。 “……”白巧扭头低下,无声看着那只修长如玉的手扣住自己的肩。 又来,师兄越来越爱搂她了。 罢了,她也不排斥。 “不是。” 熟人?仇人还差不多,虽说没恶化到那般地步。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 星长节和风镜仍在争执不休,江淮、宋今安一人一抓丹药津津有味看戏,连连咂嘴。 趁无人注意,白巧勾来断头鬼,鬼术对话,【翡莉美在何处?】 断头鬼靠近少女,这样好汇报,谁知它飘过去一寸不到,一股刀子般的视线强烈射来。 它转头对上它们殿下身边风华绝代的束发男人。 男人戾气剑眉下,漂亮狭长的丹凤眼中紫光一闪而过。 可怜的小鬼魂瑟瑟发抖。 怎么感觉这人看得见它…… 不敢再接近,并且拉远了好几寸距离,“回殿下,翡小姐不在阴司,而且司里传,她在模仿您的……” 有后话,听完断头鬼一整个汇报的白巧眉头紧锁。 有必要回趟刹阁了。 “大师兄,我先去歇息了。” 留下第二宗的人继续吵,清者自清,她该解释的解释了,她还得回去找狐狸呢。 同好会结束,三大宗拿完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分别启程回各自的宗门。 因路途遥远,白涉宁带他的师弟师妹先行一步。 道别当日,秦沐风起了个大早,满脸堆笑恭送玄浮宗全员。 特别关照黑溟,单独问候,“之后你和你的白师妹别来论剑山了谢谢。” 黑溟瞟了瞟一脸开心的秦沐风,郑重地拍他的肩,微笑,“万宗会比我们会再顾。” “……” 几人御剑而行返回宗门,江淮施法控剑,偷偷望了眼队伍之中的降樱,“小师叔还没回去啊?” 执剑真人余光扫向面色平静的女人,“老八近来身体差,前些天来了后我让她在论剑山住下,今天再一块回去。” 听到他们在议论小师叔,黑溟瞅了瞅紧挨降樱的杨云,随心一问,“老三最后一次毒发什么时候?” “后天,怎么啦?”江淮道。 “没怎么。” 黑溟仅淡笑一声,线条流畅的下巴微扬,姿态闲散。 “话说溟哥,我没弄明白,那天你去找三弟,晓得凝萃丹在落云舒身上,咋不抢回来?” 剔透霜水剑上的少年俊美绝伦,雪衣黑发,碎发梢间泛起黄金光泽,散漫扬眉,如水中泠月清雅矜贵。 “我为什么要抢?他亲口答应送出去的,既然想讨弱鸡欢心,还伤害小师叔,那就给他体会体会毒发的痛,吃了这次教训,看他以后还逞不逞英雄。” 他要让杨云自己承担他选择的后果,人总要吃过教训才会长记性。 第93章 接啊 “……”江淮打了个抖,换回红衣的他沐浴阳光澄澈,“对自家兄弟也太无情了,不过老三该!” 玄浮宗。 很早等候在门楼下的苗清真人为他们接风洗尘,晚上还有小型接风宴,庆祝宗门再次延续首位仙门的称号。 执剑真人:“庆祝宴酉时开,今日符修论休沐,剑修论和法修论通通滚去上课!” 一听到上课,江淮秒速蔫巴,“我们才刚回来啊!” 早知道烂论剑山里了。 “别以为得了第一就能松懈,等你惊鸿榜能夺得榜二,以我的名义破例给你休沐一天。” “这…同龄里星长节也是天之骄子啊,我要能胜过他不至于排第三那么久……” 星长节为至纯火单灵根,火灵根在剑修榜中乃是最强最好,尤其是攻击力这方面,属性完全点满。 江淮雷火双灵根,两边兼顾,力量这块次了星长节。 这之后,大伙该上课的上课,休息的休息,接委托做委托。 杨云毒发这日,宗门露天练习室。 他收到来自落云舒的传音符。 江淮抠抠鼻,“接啊。” 卫心瑜等看笑话,“接啊。” 黑溟:“接。” 白巧也来:“接。” 其他师弟,“三师兄,你咋存了天合宗落师妹的传音符?她现在名声可臭了,你少和她接触。” 自从黑溟设计让凝萃丹的事曝光大众之下,落云舒的名声那叫一个一落千丈,低到尘埃。 守在玉简前的玄浮宗各位火力全开,逮住落云舒一个劲的喷,口下不留情,勇敢和天合宗对线,论坛上的争吵壮观,宋今安管都管不过来。 每名修士有属于自己的本命武器,只需双方将灵力互相打入其中,即可保存对方的灵力,发送传音符,随时随地能沟通。 杨云:“……” 他接还是不接? “老三,接。”黑溟第二次发话。 顶着无数双眼睛的压力,杨云跑去角落连接。 【杨云师兄吗?】才连上,落云舒缱绻绵软的嗓音自传音符那头传来。 病弱不已的男人手一抖,心一凛。 女人的声音如此娇软,可此音一出,他脑中控制不住的回想他干了什么蠢事,身不由己一阵畏惧,只想避她如蛇蝎。 “回她。”黑溟低声道。 “……”大师兄打的什么主意。 “对。” 有了杨云的肯定,落云舒接着道,【是这样的,师兄下午有课吗,没课的话出宗见一面,地点在水台阁楼四楼,你看可以吗?】 水台阁楼。 白巧噩噩地微微启唇。 这不是乞巧节那年大师兄约她去的地方吗? 想到这,她不由得看向黑溟。 只见那人垂着眼帘,漆黑的眸子好像夜空泛起星辰的波澜,安宁深邃又美丽,宛如润玉上那一点莹泽。 他原就生得翩翩,这般落寞神情更显动人。 “……”白巧心里不由得生出罪恶感。 认错送花的主,答应了会去结果晾着人一晚上…… 挺对不起大师兄的。 【杨云师兄?】 久久没得到杨云的回复,落云舒浅浅催促。 “去。” 黑溟一个字,让杨云心里怪发渗的,嘴角一抽,“大师兄你没事?” 白巧:“去,万一是什么好事呢?” “……” 大师兄白师姐都建议他去,杨云很快应下。 他一秒不愿多说,立刻断了传音符,江淮捂肚子大笑,“水台阁楼?哈哈哈,这不和镜湖性质一样基本上是道侣常去的地方,看看你害怕成什么熊样,整得她要把你吃了似的。” 杨云承认,“什么地方无所谓,我还真担心她把我吃了,我怀疑她是妖怪变的。” “你一个修士还怕妖怪啊?” “我当然不怕妖怪,但你看她能抹灭记忆和控人心神,应是控魂类的妖怪,这类妖怪不好对付。” “不怕!过了早上之后我们剑修论没课,我和溟哥陪你去,看看她作什么妖!” 下午,酉时,水台阁楼。 这是一处建立水中的酒楼,欲上此楼,需乘船到达。 四楼,落云舒传音符说好的地点。 每桌会用两块屏风遮挡起来,为了隔绝前后两桌人的尴尬视线,保护隐私,视觉上形成一个单独空间。 杨云探出屏风后的脑袋,无语地看着花了银子定餐桌,并且位置在他后方正大吃大喝的四人。 说好就大师兄和二哥来 一眼望去,成双成对,就这桌四人。 这场景,似曾相识。 “杨师兄。”来迟的落云舒一路从扶梯上来。 杨云立刻缩回脑袋坐正,当做无事发生。 她见一脸病白的男人好好地坐在那儿,心中万幸。 这次男配的剧情没崩。 主线任务,用论剑山比赛所得的战利品,帮助杨云渡过这次的毒发。 原着剧情:落云舒得知杨云将他的救命药给了她提升修为,甚是感动,于是乎为了报答和解救,把人约出来打算送给杨云生造丹助他渡过此劫。 但玄浮宗的人再三阻拦,女主知道后不仅没责怪他让她等了一个时辰,反而对男人轻声安慰。 因此番举动,杨云生了背叛之心,决定和玄浮宗反目成仇。 同时也是导致玄浮宗灭宗的主要因素之一。 “溟哥,你这是啥?” 给那两人谈话去,江淮无意瞥见他身旁男人手臂下压着的东西。 黑溟视线一转,抬臂,“面罩。” 红衣少年呆了会,撩开滑下肩头的红发带,手指抽出那一沓,数了数,刚好四个,“你带这玩意过来干嘛?大白天的,抢劫吗?” “对。” “……” 好诚实。 白巧问,“师兄要抢谁?” 不会是落云舒? 黑溟勾笑,指了指他对面白巧背后的屏风。 白巧:“……” 还真是。 其实她也有此意。 她派去监视落云舒日常的鬼来报,发现她竟然要救杨云,帮他过了毒发之夜。 她可不信什么良心发现,丹药不要白不要,因而她才劝说杨云来这一趟。 可是这女人竟然要收银子!还是差不多二百两!抢钱呢? 凝萃丹给她吃了,凭什么三师兄的生造丹收银子呀! 不如直接明抢,反正玄浮宗被外人称为强盗宗,坐实算了。 第94章 我二哥精尽人亡一次性炼五十颗洗髓丹 而她不明白的是,黑溟通过风镜的传音符了解到,落云舒这次是送药的目的才叫杨云前来。 “不好打劫,”江淮放下筷子,“我们怎么说也是知名人物,特别是溟哥你这榜一,霜水一露,这不谁都知道了,师妹也是,你的真火和剑……” 棕发如浪花的美人华容婀娜,银丝花纹的广袖下玉手莹白,搅动杯里的茗茶,举手投足间仪态万千,自一股名门大小姐之气,高贵而不媚俗。 弯月细眉柔和,晶莹水润的粉唇微微上翘,“我用灵力符就好,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倒是师兄?” 如今不同于夜闯天合宗那次,那时场地对他们不利,有太多因素束手束脚。 既不用担心打久了会引来杜真,落云舒也不会有帮手参与扰事,简直是完美的机会。 花窗半敞,天边夕阳是千篇一律的烙铁红,黑溟看向红得似血的朝霞,自嘲哂笑,“那就用别的武器。” “好……”江淮识趣不再多问。 他说的是邪骨链。 忘了这家伙是活着爬出魔窟的人,听执剑真人提过,那个地方是人和怪物赤手厮杀的决斗场,供六界高层玩乐。 链子由人骨、兽骨拼接,再经过魔气炼化,最终成了一条充满怨气并且有灵智的嗜血邪骨链,至于是什么人、多少人,不得而知…… 总之那天,三条尾巴的小男孩裸着脚,布衫褴褛,未经修剪的额前碎发遮住双眼。 隐隐紫光下,他露出獠牙,阴森诡异地笑,左右两手拽着人的头颅拖了一路,浑身染血,缓缓走出阴暗之地,和一名女孩一起,血洗魔窟…… 他们这块屏风的另一头,落云舒面上闲聊几句以示关心,很快进入正题,“杨师兄,其实你体内的毒素我可以帮你压制!” 被江淮告诫这次必须要吃回本的杨云嘴里塞满了肉,两颊鼓囊囊地无辜眨眼睛。 原来她约他出来是为了这事啊? 有鬼!她绝对是想再害他! 于是有心理阴影的杨云多吃了几口菜肴,咽下去后才回道,“多谢落师妹好意,我有师尊和宗门帮忙,不劳你费心,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中了毒?” “……” 这杨云没事? 怎么剧情还是崩了?! 给你送药就不能乖乖吃吗! “这个……”落云舒大脑飞速运转想一个合理的理由。 原着里杨云的毒保密工作很严谨,除了玄浮宗的,外人只有女主知道,那是给凝萃丹时杨云亲口告诉她的。 可由于上一轮他崩剧情,不按剧本走,迫不得已使出剧情强制,反派来了没能继续演下去。 她磕磕巴巴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杨云桌下的手调出星辰盘。 果真是妖怪! 就在他准备动手收了落云舒时,一阵阴风吹来,下一秒,杨云感到有什么拍他的肩,耳边有一道声音,“不许动手,我家殿下说让你答应。” 杨云吓得差点掀桌! 脑壳转左转右,就是没看到人! 有不干净的东西! 那个凭空出现的声音又来了,断头鬼一双看不见的小拳头捶打他的脸,“快答应,否则我就把你和那女的按头行动!恶心死你!” “……”脑补画面的白巧捂脸。 她放出断头鬼是为了让落云舒拿出丹药。 可这么毒的惩罚,三师兄还罪不至死。 对方在暗他在明,杨云没多余心思思考,相信他会来真的,急忙伸出手挽回场面,“落师妹!你要怎么压制?” 男人的回心转意,落云舒无疑是最开心的,于她而言能顺着剧情走就是最棒的,生怕他反悔,芥子袋赶紧掏出檀木盒。 打开六边形的小盒子的瞬间,属于丹药的药香一刹飘出,这醇厚的药香和色泽,金色丹药一看便知等级为上品。 “这是我用论剑山分发的奖励请求宗里长老炼制的生造丹,里边含有四种千金难求的药材,可完全压制师兄体内毒素,免去今夜的毒发之痛。” 落云舒拿出生造丹的同时,玄浮宗的四人戴上黑溟准备的面罩,准备打劫! “大师兄,这个大了,不贴我的脸呀。”卫心瑜两只手折腾半天,愣是没戴上去,总会滑下来。 黑溟再次展示他不要脸的技能,“那是你太瘦了,多喝小师叔的鸡汤长肉多出任务,正好我手头有十几个指定委托……” “……”百里师兄是会说话的,但不完全会说。 几人抄家伙准备就绪,江淮吵着打先手,等了老半天不见他动手,黑溟不耐烦了,“老二你干嘛呢?” 江淮吸溜一大口面,什么都往嘴里塞,“等会我再吃一口!水台阁楼的菜可贵了!一顿顶我一个月的银子。” “……” 吃相太难看了! 黑溟嫌弃抢过他的碗筷,“出去别说你认识我,先做正事,回头我做给你吃!” “行嘞!”讨得便宜的江淮擦擦嘴,推开椅子半扎马步进入状态,红剑气势强盛,捆扎高马尾的红带飘舞,少年自信耀眼,“看小爷我怎么打穿这里!” 剧情发展到落云舒弯弯绕绕说出价格。 “二百两?!”一听到价钱,杨云愤怒拍桌而起,苍白的容颜上竟多了几分红润。 “我二哥精尽人亡一次性炼五十颗上品洗髓丹都赚不够二百两!你不如直接抢!不会我教你!第三宗玥华派的掌门是个超级大富婆,建议你投入其宗门成为她的干女儿再谋杀夺其财产!” “你无偿吃了凝萃丹还想跟我要银子!我以前可真是瞎,无知地认为你是天使!” 他突如其来的暴怒,落云舒心惊胆战,也站起来,很是震惊,“你怎么知道凝萃丹是我吃了?剧情强制没有记忆才对啊!” 杨云听闻女人的话,本命法器在手,清秀出尘的一张俊脸沉下,“果然是你操控我杀的师尊!你害得我那么惨,此仇不报非君子!” 愤怒的男人手掌一挥,十八星宿一齐显现! 屏风后,剑气涌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喀剌一声似霹雳,剑锋在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道深红剑痕! 红霜乱舞,以柔为技,剑声为曲,毫无防备的落云舒背部中创,痛呼一声! 第95章 你身边的人就是反派! 屏风破碎,玻璃声脆,人群惊叫,争先恐后抢着离开。 无人注意,黑溟趁乱放大手中魔方,创造与水台阁楼一模一样的单独空间,隔断旁人前来打扰。 在外头就是好,随时随地开大。 杨云愣愣地看着突然闯出来的四人。 二哥这么猛? 落云舒背上的创伤火辣辣地疼,她毫无形象趴跪,疼得几欲昏厥,“玄浮宗……你,怎么也在这里!” 她一个金丹初期,还未成长,这里的人最低修为也是金丹中期,可以说,她就是一只待杀的羔羊,任人宰割。 “我从来不挑战修为比我低的女修,但你怎么这么废?你是我这么久以来遇到的唯一一个做不出防御的金丹女修。” 江淮生气瞪着让他破戒的落云舒,冷哼收剑。 “我们都把脸给遮了,这也能认出?” 不,落云舒只认出了白巧。 她的轮廓她刻入骨髓! “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偷袭算什么?有本事和天合宗正面对决!” 白巧收走掉在地上的六边形檀盒,听到这句话心中一股气沉淀心头,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带着致命的威力“唰”地朝她扔去。 玻璃划过,落云舒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没来得及反应,碎片已经准确地刺入她的掌心,失声惨叫,鲜血顿时涌出! 白巧目光如刀,用力抓住面前女人的手臂将她提起,清澈的桃花眼早已饱含义愤,“卑鄙无耻?有你卑鄙吗?” “天合宗里你设计陷害我,颠倒黑白,夺我前未婚夫,处处给我下套,迷惑全宗门!落云舒,我俩之前从未相识,我待你很差?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杀我?!” 到了后边她音量愈发变大,可从小良好的礼仪教养依旧使白巧保持原先的风度。 “因为你挡着了我回家的路,”剧情自然发酵成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落云舒自甘堕落,嘴角冷冷扯笑,“像个傀儡一样按照剧情走,听话地去死不好吗?” 白巧压根没听懂她在疯言疯语什么,但是她亲口承认,她想杀了她! 落云舒前一秒还气势汹汹,直到眼前螓首蛾眉的少女一只手掐上她的脖子,黑金色的鬼气暴掠,赤瞳猩红,“你是不是没弄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别乱来!我是有金手指的人!” 没看错?白巧的眼睛颜色…… 原着没提到白巧身世,可也没说她和自己一样不是人类啊?! “金手指?系统?我是女配你是女主?” “……”一个古代人说出现代词汇,落云舒一时无响应,“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当然是我听到的,看来你就是用这所谓的金手指控制的杨云。” 一旁的杨云听去了所有,气呼呼撸起袖子一副吃人模样,要不是有人拉着他,他能冲上去咬死她。 “溟哥,这……” 江淮以为落云舒干得最坏的事是抢了她师妹的前未婚夫,没想到竟然还想要她的命! 这能忍?! 卫心瑜手背拍拍他,“二哥别插嘴,她的事给她解决。” 黑溟:“听到卫小四说的了?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我。” 她一定很想手刃落云舒。 她们之间的渊源仇恨,本人亲手了断为好。 落云舒发呆了半晌,良久,她忽然仰天长笑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凉。 就在刚刚她询问系统她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能不能用魅力值或者气运值召唤杜真。 系统的语气轻松愉快,但给出的答案是如此令她心寒,跌入谷底。 那道无情的机械声告诉她,她已被拉入单独空间,隔断了外界所有联系,就算没有空间,附近鬼魂聚集包围整个阁楼,金丹修为的她也是插翅难逃。 她是女主角啊! 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明明是要她杀了女配,按照剧情走,现下要被书中女配反杀,离死只有一步之遥。 落云舒像失心疯一般疯魔地大笑,双手猛地抓住头发,将乌黑的长发撕扯乱了,仿佛要将自己的疯狂一同撕碎。 “……”她疯了? 女人眼中透露出一股狰狞不屈,主动迎上死亡,“白巧,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想不想知道书里你的结局?” 【警告!宿主不可对书中角色剧透,三次警告无效后,将对宿主进行彻底抹杀!】 落云舒无动于衷。 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系统无用,自己无能。 她既然约见杨云,不可能给其他人知道,更不用说陌辰。 白巧虽茫然,不过她的确来了兴趣,松开她脖子上的手,“好啊,你说。” 落云舒尽量避免敏感词,她在赌,赌自己会不会有一线生机,不触发系统警告。 “你在书里爱惨了男主陌辰,为他死心塌地,大结局你因为背叛神族被我诛杀,反派又杀了男主,最终和我同归于尽,达成be。” 【警告!第一次警告!请宿主慎言!】 这个结局比白巧想的更为天马行空,“搞笑呢,我爱惨了陌辰?不过反派是什么意思?” 她对这个更感兴趣。 杀了陌辰的人,这不得关注关注? 落云舒赌输了,收到警告的她一不做二不休,死也要和系统硬杠到底! “反派就是最大恶人!他杀人无数玩弄心计,死有余辜的一个角色!最离谱的是这样一个大恶人在这本烂书中人气最高!迫于读者请求作者又写了个反派番外。” “你猜怎么着?童年是灰色的大反派有一个暗恋多年的女人,爱入骨子!那就是我……” 忽略脑海系统第二次警告,落云舒的话到这停顿,想到黑溟的身份幡然醒悟。 对啊,她可以向反派求救啊!把这里的人全杀了! 白巧却是噗嗤一笑,“这么一个深情的角色看上你?反派是谁说出来我听听,给他开导开导。” 才不管白巧的问话,心中念头一下给了她力量,落云舒艰难爬起来,指着她身后,大声喊道:“你身边的人就是反派!就是他!百里黑溟!” 什么?! 刚了解什么是反派的白巧心头一惊。 未回头,她感到一股冰凉的气息贴来,随即一双坚实的臂膀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身,一把冰剑抵上柔嫩的脖颈。 男人狭长的丹凤眼里缱绻着欲望,眼角带着诡异的艳色,瞳中隐约闪烁几许病态的暗芒,低下头将嘴唇贴近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巧巧……你该不会想逃?” “……” 第96章 落云舒下线 有那么一刻,白巧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火热而暧昧的鼻息又酥又痒,她微仰着头,稍紧张地咽了咽,上半身不敢轻易挪动分毫。 眼睛悄悄向下移动,察觉锁骨前的冰剑刀面面积不太一样,发现他用的是刀背那面,并不锋利。 白巧指尖凝起的坚金符散去,“师兄,我们有话可以心平气和地谈谈……” 他没想伤她,那她自然也不会伤他。 黑溟唇角一挑,那禁锢之感更紧了些许,霜水顺着她白皙的肌肤向里延伸一寸,完全紧贴。 冰凉的薄唇轻触着她的耳廓,裹满执拗痴狂,有野兽捕食猎物的光芒,哑声低吟,“这样谈便可,万一放开你,跑了怎么办?我要去哪抓你?” “……不跑…” 这一幕,落云舒瞪直眼睛。 什么情况,他们反水了? 但这姿势和对话又不像啊! 难道反派还有隐藏属性?这么带劲? 怪不得人气这么高!现在的人都是变态! 【注意,注意!三次警告无效,即将对宿主进行灵魂抹杀!】 系统提示音再次来临,落云舒连滚带爬,“百里师兄救我!” 反派这么强,毁天灭地的大魔头,肯定可以弄死这狗系统的! 黑溟下颚埋入女人馨香的颈处,漠视地上乌发遭乱的落云舒,微眯黑沉沉的眼瞳,杀意翻腾,“你说,我暗恋你?” “我本人怎不知,”白巧腰间的大掌上游,滑过玲珑曲线,他修长手指沿着她的面颊细细勾画,怀里的人身体颤栗,她的反应使他笑得乖戾,语气缓缓,“我爱你入骨?” 落云舒:“……” 不是吗? 原着中狗作者写番外没有明确表明身份的有两人。 一是星长节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二是反派暗恋多年的女人。 “你们……”落云舒遭受的心灵攻击一万点。 该不会 那人不是她,而是女配白巧! 她开口发言,白巧想起来这儿还有个外人存在,羞耻感冲击神经,右手召出碧兰剑,并指一引,“看什么看!” 论剑山观战她比赛,她是真材实料,双变异灵根的法修,是个修炼天才,先把人杀了,以免后患无穷! “哧”地一声,一剑穿心,落云舒猛然缩瞳,温热的血顺着衣物弥散开来。 她死死紧紧盯着青剑的主人,愤怒和悲伤重叠,收到系统第三次警告,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你杀了我,我会保证,你也不会好过!” 她死了又怎样,她是女主!女主!女主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白巧,终有一天,你会……” 落云舒目光涣散,瞳孔失去焦点,最后的威胁未落,不多时咽气死亡,沦为过去。 她的身体一点点分解为万千小立方,系统进行彻底抹杀。 黑溟像个旁观者,观赏女人的生命逝去。 和他的魔方裂解相似,应该也是某种空间的能力。 最后他目光停留在地上那滩颜色发生异样的血液,以及血泊中沾满红色液体的一块令牌。 白巧不可随意动弹,黑溟眼中紫光闪过,紫眸中可见一条金色丝线缓缓向他们飘来,他目光顿时狠了几分。 “大师兄,先把剑放下?” 白巧拉回男人的思绪,黑溟下巴支上她的肩,笑问,“她说的你也听到了,我不是个好人,怕我吗?” “不怕,”白巧立刻回他,指向某处问道,“不过我更好奇那是什么?” 她还有别的心思问他别的,看来是真的没害怕。 她生在冥族,惩罚过无数罪人,从小见过的血腥场面和可怕的恶人数不胜数。 黑溟:“帝令。” 是了,秘境时帝令是被落云舒拿走。 她现在死了,身上唯一留下的只有这块令牌,就连芥子袋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是假的,她从一开始拿到的就是一块假帝令。” “……”白巧微惊。 帝令拥有何等强大的能量她是知道,可她怎么也没想到神族大费周章寻找的竟为一块假令牌! “你如何得知这是假的?” 这要是给那群骄傲自满的神族知道,不得气个半死? “头转过来。”不回答她的问题就算,左耳又闻男人声音,是一句她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白巧哪敢动啊,生怕一不小心被抹了脖子。 就算是刀背,致命不了,压上也很疼的! 黑溟捏碎霜水,冰剑重回剑鞘。 白巧重获自由,她刚想开口,一只手蓦然掰过她的脑袋,细长手指插入少女柔软的发丝。 她甚至没来得及适应,身后的人压倒性地俯上,始料未及亲了下来! 男人单手轻握在女孩纤美的背上,试探的意味,唇瓣的黏合和摩挲,而后变成辗转剧烈,贪婪地攫取。 “?!”这一吻,白巧是完完全全愕住了,直到卷入了唇舌的追逐纠缠,她才明白眼前的人在做什么,双手用足了劲推开他! “你…停……唔!等等!” 她每说一个字都会被男人瞬间吞没,继而缠绵,断断续续凑不成一句话。 她的抗拒,吻得不舒服,黑溟短暂离开她,抚过白巧耳边的碎发,喉结轻滑,下眼眸渐沉,情欲迷眼,“别动,你被下咒了,帮你抹掉印记。” “你别诓我,”白巧又羞又恼地瞪他,“哪家下咒是这样抹咒的!我自己就是符修!” 黑溟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落云舒种族特殊,她这族死后可以给指定的人下咒,特殊种族特殊办法。” 好他骗她的,没别的目的,就是想亲,但落云舒种族特殊这点不错。 “她什么……唔…” 白巧正想问落云舒是什么族,谁知扣住她后脑的那只手再次用力,被迫第二次交合。 空中灵力波动荡漾,白巧神智依旧存在,铆足力气拉开彼此距离,轻喘着气,“亲这么久咒印也该没了!外面好像打起来了,快点起来!” 黑溟瞥了眼窗外水面上那道红衣小公子的身影,以一敌二,既不占上风也不处下风。 “给他们打。” 见他欲要欺压而上,白巧先一步捂上他的嘴,“先去帮忙,应该是二师兄他们和谁动手了!” “……”黑溟拉下少女手腕,想着外头江淮的情形,眉心蹙了蹙。 啧,真烦。 因为扰事者来袭,大魔头心情变差了。 他的气场本就偏冷,这一皱眉,更是有着浓重的寒气从他的身上弥漫,右手一抓,邪气横生的链子显形。 骨链森白,死气侵染,黯淡寒冷,犹如魂魄在躁动中咆哮哀鸣。 他身形一动,原地消失,连同地上的那块假帝令。 第97章 头盖骨都掀了! 主人离去,空间消失。 湖水之上,江淮掐起雷诀,红剑入水,骤然挑起掺电水花,泼向他面前的两人。 接着轻功一运,退至阁楼边缘。 这软饭男,和弱鸡交换道侣信物了! 一方死,信物破碎,拿着落云舒碎掉的信物用法术追踪至此。 真讨厌! 神光教两名丙级信徒挨了他大量湖水泚脸,受到电击麻痹口齿不清地乱舞,噗通跌入水中。 剩余的几人前后围攻,红衣少年架剑姿态,剑意勃发,双目凝神,本命剑红光闪烁…… “唰”地一声,他身侧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 俊逸的白衣男人手握骨链,体态敏捷掠过湖水,手腕用力一甩,长链像活了一般如毒蛇悄然勾上神光教一人的脖子,死死绕住! 他无声拽紧了拳头,将人扯来。 “挑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是现在。” 黑溟立于平静水面,左手高抬抓紧骨链,右手掌扣压挣扎男人的头顶,深邃黑瞳浮现出少有的渗人笑意,明明俊美得惊为天人,却让人恐惧不能自已,“既然找死,我成全你们!” “啊——” 凄声惨叫回荡整个绿湖,江淮听了直直摇头。 这手劲,不得魂飞魄散? “二师兄,谁攻来了?”楼上的白巧跳窗下来,降在江淮一旁。 翘首望去,一团黑色飞行物呈直线向他们袭来! “神光教,软饭男带来的…咦~”木板上的江淮见状,赶紧一抬脚,神光教一头撞上他原先的落脚处,声音巨响! “师妹……溟哥啥情况?谁惹着他了?” 杀伐这么重,下手这么狠,头盖骨都给人掀了! 白巧:“……我也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 可大师兄好生气的样子! “陌辰在哪?没看见他啊。” 环视了几圈,没见着神光教的头领,还想着送他下黄泉和落云舒一起做个伴。 “我们都遮脸,他没认出我们是谁,之后发现打不过,师兄一出现他就跑了。” “就你一人对付神光教?” 江淮点头道,“小四上了个水符后被我叫去看着三弟了,没有多余的面罩给老三!一边蹲着去,别暴露身份就是帮了大忙!” “……”有道理。 黑溟解决得十分快速,二人不过几句对话功夫,他已收链收气,回了岸上。 “收拾完啦?”江淮探头。 雪衣男人一尘不染,血气未闻,仿佛刚才进行虐杀的人不是他,“收拾完了,气没消,回去你陪我练练?” “不要!”他秒拒。 跟这人打,还不如跟神光教的甲级信徒打呢。 而后,黑溟目光从江淮转移到白巧身上。 白巧惊吓,尴尬转过眼睛。 不要这么直勾勾地看她啊! 黑溟继续盯看。 嗯……像只猫在炸毛。 狐狸和喵是同一类吗? 不懂,但他说是那就是,不管。 有异议的统统砍头。 “叫上老三,回宗。” …… 昏暗的暮霭渐渐低压下来,天地缝合了,湛蓝的天空变得暗灰。 当夜,降樱的宫殿。 长发散开的男人只简单披了件衣裳,腰带系得松垮,无力地支撑着疲惫的身躯,大口大口呼吸空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 微蜷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额鬓,滴滴答答地滴落,汗珠顺着脖颈坠入锁骨,没入衣领。 杨云毒发了。 白巧拿出生造丹想给他服下,黑溟抢过,稳稳拿在手里,“让他疼。” 她愣了会,很快明白他的意思,点着脑袋表示赞成。 “大师兄……”杨云他口干舌燥,每个字每个词都经过了千锤百炼似地从他紧闭的牙缝中挤出,带着一种无比的艰辛和困难。 ”我们埋伏……抢丹药不就是为了…让我平安度过今晚吗?” 黑溟这会儿披着一件白衫、身姿斜倚梨花桌,宛如一位吊儿郎当的贵公子,姿态轻松。 他刚沐浴不久,声音稀薄缥缈,透着一丝鼻音,染上了几分懒散,把玩手中六边形小檀盒,“是这样不假,先给你疼会,该受的你还得受。” 他随后看向降樱,撑头散漫浅笑,“小师叔可别心疼你的爱徒。” “……”降樱抿抿嘴唇,转过视线,“不会。” 杨云转头求助离他最近的江淮,眼神可怜冲击,“二哥……” 江淮拒收他的信号传递,“别看我,大师兄不给我有什么办法……” “不是,我是想叫你过来伸手给我抓一下,疼。” 江淮:“……” 看他实在是太可怜,江淮还是心软地把胳膊伸过去,“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弟啊!有你是我的福气…嗷!你轻点!” 于是宫殿的各位默默观看杨云痛不欲生的毒发过程,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黑溟把生造丹扔给降樱,“小师叔。” 杨云:“……” 他毒发都快结束了,才把药给他。 大师兄太狠了! 接住丹药的降樱打开盒子,没着急给他喂,袖子擦去他脸颊上的细汗,杏眼直视她这个徒弟,“孽徒,知错没有?” “错了……” “错哪了。” “哪都错了。” “哪都错了是哪错了?” “……” 杨云嘴角抽抽,“不该把自己的救命药送出去。” 降樱哼了声拿出丹药,粗鲁塞入他口中,弄得他嗓子痒痒,被丹药呛到。 “记住这次教训了?再有下次你为了谁不顾自身死活,我逐你出师门。” 吃下解药的杨云盘腿运气,丹药效果立竿见影,听到女人最后一句话,回了点力气的他心头一紧,冲上去抱住降樱的手臂,急忙忙道。 “你把我逐出师门还不如杀了我!” 他无父无母的,就降樱一个亲人,要是她也不要他,他真成了没人要的小弃犬了! 被这么多双眼睛围观,降樱脸上一阵发烫,扒开杨云,“松开,这里这么多人在!” “不松!除非师尊收回逐出师门的话!” “威胁为师?!” “对!” “……” 他们师徒难得氛围融洽了些,其余人也不打扰,纷纷离开降樱的宫殿,各回各的院子。 出了妄迹峰,白巧跟在黑溟身后,他们俩的院子在同一条路。 她寻思要不要找大师兄搭话之际,一名单马尾女子朝他扑来,挽上他的臂膀,笑靥如花,“阿砚哥哥,怎么出来这么晚呀?” “……”她突然窜出来,白巧看傻了。 黑溟脸色一沉,拔出霜水,开启猎杀时刻,“死娘炮,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第98章 这么说,你很懂哦? 情况不对! 禅姜雪立刻撒手,躲进白巧身后,拉着眼皮做鬼脸,“哥哥这么凶干什么呀?姐姐看着呢。” 黑溟一转回去见到白巧的脸,什么气都没有了,讪讪收剑。 一想这人是带把的,他不高兴将白巧拉来,“我不是只发传音给沐风?叫你了吗?不请自来。” 禅姜雪瘪嘴,“你发传音符给他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到了一起过来不行吗?” 言下之意,秦沐风一并来了,在他院子中等待。 算了,妖王来也好。 “我先送你回去。”黑溟说罢轻握起身后女人的小手,她的手玲珑小巧,他一只手可以完全包裹。 嗯? 禅姜雪摸着下巴皱眉。 帝砚送师妹回屋? 不对劲! 冥族帝女,这混蛋动的什么心思? 在这待着甚是无趣,她自己偷偷回了黑溟的院子。 一开门,古香古色的茶阁间便是秦沐风像个退休的大老爷们晃着羽扇泡茶。 “来来死娘炮,尝尝这茶。” 他热情斟满一杯醇香的绿芽新茶,“我说帝砚怎不爱回论剑山,他这玄浮宗大师兄的待遇也太好了,这等仙品仙尊她老都没喝过,太香了!” 禅姜雪合门坐过去,不懂茶道的他喝什么都是水,“论剑山全是一群臭男人,他回去干嘛,人家喜欢的是师妹。” “师什么妹,他不喜欢母的。” 少女模样的男人一挑眉,“这么说,你很懂哦?” “我看他长大的,我是他师兄,超懂的好不好!”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地吹牛吹了一个时辰…… “砰!”被晾了半天的禅姜雪一拳捶打桌面,咚咚响,“人是在师妹那边住下了吗!什么时辰了都!” 秦沐风竖起小拇指,“你说他在江老二那住下我倒信。” 说曹操曹操到,秦沐风话音一落,黑溟推开门而来。 秋风里带着些湿意,少年素白发带下的乌质长发融入了清冷雾气,神情不喜不怒。 他甚至还换了一套印染飞鸟的轻装! 秦沐风见此,悄悄和禅姜雪嚼耳根,“你看我就说,他去江淮那了,不然哪来的男装?” “谁说师妹那就不能有男装了?万一他是惯犯呢?” “你还不信了是?你去问问是不是。” “问就问,”禅姜雪扭头,看向解开腰带的男人,“阿砚,你上哪了?” 摘下来的腰带黑溟随手扔去椅上,半脱外套,露出紧贴肌理线条的里衣,腰线劲瘦斯文。 美中不足的是,通过透肉的里衣隐约可见他背上有几道消不掉的鞭痕。 很浅。 只是在他白皙的肤色下显得扎眼。 黑溟没察觉什么不对,松开头上发带,轻拽扯下,“上课,今晚就剑修论有晚课,不然你们以为这么长时间我去哪了?” “……” 干。 他们都想多了。 两人当做没听见。 说出来会被吊打的,不能说! “说正事。” 三人围着茶桌,黑溟拂袖正坐,甩出一块令牌。 令牌不大,设计精巧,由白玉制成,整体呈方形,边缘雕刻狐态花纹,每个角落打磨得极为圆润,没有一丝锋利的棱角。 令牌的背面同样精美,刻有一行行细小扭曲的符文。 “这是帝令?!” 他们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黑溟:“假的。” “假的?”秦沐风音调变高,拿着令牌敲了敲桌,还挺响,“你咋知道这是假的?” 他忆起论剑山帝砚提示他的话。 敢情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假的! 也是啊,以他这性子,若是真的在别人手上,他绝对会抢回来。 怪不得有恃无恐的! “笨。”禅姜雪忍不住嘲笑。 “他能这么肯定当然是真的在他手上,帝令本来就是他的所属物!” “阿砚,我说得对不?” “差不多,”黑溟抿了抿仙品茶水,稀淡的雾气扑上英气之容,“真的在我这里,但又不在我这里。” “?”总之另外两人没听懂他的话中话。 假货哪有真货摸起来爽,秦沐风态度一变,丢掉假货诘问他道,“那这假帝令谁做的?又是谁放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还要再确认下,不过谁造出来的我有一个大胆猜测,造帝令者和放帝令者为同一人。” “谁?” 黑溟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听到答案的他们手中杯子震惊掉下。 —— 日常过得飞快,转眼间到了回皇室的日子。 某日一早,白巧去向苗清真人请个小长假回天北。 走之前,她特意去询问执剑真人魔尊破冰的日子,执剑真人神秘兮兮地非要第二天才告诉她,还有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足够她回去完成天北的事了。 只是在天北之前,还有一个人等着她去处理。 修真界有三大势力,分布极广,延伸六界。 分别是神的“眼睛”:神光教。 正派,总部位于沧耀。 邪徒狂欢:澹月神宫。 恶人道,总部位于天北。 人鬼合作,活死人:刹阁。 正邪两派,总部位于仪珠。 刹阁向来只收活死人。 所谓“活死人”,谓生时屏绝人事,以死自比。 他们是活的人,却视死如归,唯有看淡生死之人才会放开胆子去做寻常人不敢做的事,为组织效命。 白巧以鬼术进入沧耀的刹阁分部,熟悉的景象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 皎洁如雪的云彩照耀殿堂,折射晶莹泪珠般清澈明亮的光,美景似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虚实。 “主子?!”一道声音又惊又喜,“您要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属下去给您接风洗尘!” 在刹阁干了四年的小侍卫仿若是见了亲生父母,激动万分。 白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必声张,我一会就走,翡莉美身在何处?” 小侍卫想了想,“应是在万相阁,翡小姐几次三番想进入,都被司空大人拦下。” 人有千面万相,八面玲珑。 万相阁是刹阁重地,里边存放了大部分客户的详细信息,活人,乃至死人;神仙,乃至妖魔。 这个地方向来只有三位殿下和两位执法官大人有权入内。 白巧听了,不由得皱紧了眉。 这个翡莉美,仗着自己为阿爹已故好友之女,越发无法无天了! 她不常回阴司,那女人在阴司撒泼性子也就罢,现下伸手伸到刹阁来了。 不给个教训日后不是要踩上她的脸作福作威? “知道了,你退下。” 小侍卫福了福身子告退,白巧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把人叫住。 他又返回欠身,“主子还有何吩咐?” “去收集一下一种名叫‘连心花’的蛊虫的解药情报,都是用的什么药材。” “主子可是中蛊了?!属下这就去告知大帝!” “别!”白巧连忙制止,“不是我,是别的人。” 第99章 白昙 若是给阿爹知道她帮一个男子又找解药又炼丹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巧去往万相阁,刚走近即听闻一道辱骂:“你不过是白巧收养的一条走狗,神气什么?!” 嚣张气焰的美人身穿一件浅蓝上衣,上面绣着银纹百蝶,将她的娇美彰显,腰身紧收,衬托女人的窈窕曼妙,迎风飒飒,身姿轻盈飘逸。 她梳着繁杂又华丽的发髻,只戴几颗乳白色的珍珠璎珞,云丝乌碧更为动人。 “让开!我要进去!” 年轻的少年长得青雉,看起来十四岁的模样,张开双臂拦着,不会撼动一分,“翡小姐,我说过很多次了,非三位殿下不可入内,除非你能拥有殿下的通行令。” 翡莉美不服气道,“刹阁是北阴叔叔转给白巧打理的,那就是北阴叔叔的东西,为什么我入内需要他们同意?给我滚!否则我对你不客……” 她最后一个字没能成功说出,一把剑悬在她面前,翡莉美顿时噤若寒蝉,眼珠子慢慢往右转。 白巧眼中笑意渐冷,手再往前一寸,划破她的脸,“让我看看,你要怎么对我的属下不客气?” “你你你……”翡莉美捂着发疼脸蛋,又不敢冲她发火。 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划破她如花似玉的脸! 白巧静静盯着她的脸观察,上下打量。 这人跟她哪里像了?风镜什么眼神? “翡莉美,现在我才是刹阁的主人。” “这个势力是阿爹给我的不错,可我从修炼开始就学习怎么打理刹阁和阴司,大哥、小羽只是作为辅佐就对两方亲力亲为,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来质疑?” “还有——” 白巧推开女人,一抹上扬的嘴唇血红得魅惑,偏生让人寒冷到骨子里的锋利危险,“你这身打扮风格,你在模仿谁?” 仔细一瞧,翡莉美的穿搭风格确实改变很大,却和她截然不同。 说是跟她相似,不如说更像另一个人…… 另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翡莉美踉跄几步,声音细若蚊吟,“我没模仿谁……”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巧眼角眉梢都是怒意,黑瞳变为红瞳,手中的剑一动,在她脖子上抹出一道血痕。 显然,她动怒了。 脖颈上的痛感逐渐清晰,翡莉美深知再骗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连忙求饶,声音都在颠簸,“我说我说!是白昙!白昙!” 她只是想活成那个翩若惊鸿的女子一样,得到众人欣赏和爱戴。 早已猜到答案的白巧陡然笑了一声。 气氛随着她压抑的笑声变得紧张起来,仿佛空气凝固,周围沉闷的压迫感笼罩他们的心头。 “……大小姐。”司空礼担忧地瞟视身旁少女。 不论是阴司或者刹阁,昙姐姐的名字不能在大小姐面前提起。 白家一直以来都是三个孩子,大哥白涉宁,二姐白昙,小妹白巧。 可是后来一场变故,白昙死了。 身为冥族,可悲魂魄尽散,肉身磨灭,不入轮回。 因为昙姐姐是为了保护白巧而亡,大小姐又弄丢了功德铃。 那串铃铛上有昙姐姐死前设下的法力,听闻因这法术可以倾听神族、人族心声,而大小姐几年前又送给了爱宠,一只黑狐。 最可气的是,白眼狼的黑狐竟然带着功德铃跑了!再也没出现过,他不得不做个假的出来替主子应付北阴大帝。 翡莉美这回是真的踢到铁板上了。 小少年出神时,眼前人影闪过,白巧红着眼先拽住她的衣裳将人往墙上扣,猛烈的撞击震得翡莉美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连一个死人都要模仿,你是多缺爱啊?”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用月光法术反射幻影去迷惑长节?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真的!”翡莉美害怕她会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一刻不敢拖延,高声解释。 “我只是在白昙的日记里看到她认识一个叫星长节的男人,他们之间就是通过月光法术见面,我就按照上面的操作试了一下……谁知道……” 谁知好死不死,被撞见了! 翡莉美不同于其他白莲,她们喜欢演戏,自带伪装。 但她不同,她的绿茶光辉是完全显露出来,不遮不掩,实在得很。 白巧侧头勾唇,手上用力,几欲要把她的骨髓捏碎,“这么说,你还闯了封殿。” 出人意料的消息,阿姐和星长节竟然有一段过往。 她终于明白为何入了天合宗他对她不知名的好是怎么回事了,过分的照顾。 白昙的宫殿在她消香玉殒后完全封禁,多年无人进入,早已堆满尘埃。 最后逐渐被淡忘。 一而再再而三的踩雷,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发怒。 少女抓住她的肩,甩向司空礼。 司空礼被迫接住惊叫的翡莉美,白巧目光冷漠而高傲,仿佛是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完全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司空,送她去血池,倘若阿爹要救她你就说是我的命令。” “让小羽监督刑罚,假如她不是一层皮一层皮地掉下来,还有力气竖着走出血池,你们代她受罚!” 她表情淡然,那股令人心生寒意的威仪使人不敢有丝毫违逆之意。 “之后传令下去,立个牌子在刹阁门外,翡莉美和狗不得入内。” “遵命……”司空礼领命,捂上要骂人的翡莉美的嘴退下。 大小姐很少发火,更别说要罚他们了。 让翡莉美掉几层皮?触犯如此多项禁忌,掉十层皮都不为过! 出了刹阁,鹅黄罗裙的少女平静迎着微风,吹起腮边两缕发丝。 直到她进入阳光照不进来的昏暗小道,一滴泪珠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嘴里进了咸咸的液体。 眼泪一颗颗滑落,尽数跌在坚硬的石板地上,洇进去…… 白巧双手捂着脸,泪水湿润她纤细的手指,嘶哑不堪地无声痛哭。 她的喉咙被窒息的情绪堵塞,发不出一丝声音。 记忆残缺,忘了十岁之前的好多事。 没有人责怪是她害了白昙,只是惋惜,甚至安慰她别放心上。 试问,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怎样、多少年,她都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 灰暗的光线中,一双白色长靴悄然踏入。 他朝着背影无助的少女走去,在她面前屈膝蹲下,修长的手轻轻拉开她一片水泽的五指。 “……”白巧抬眸,嘴唇微微张开,呆呆望着那个人,一瞬忘了眨眼。 ———————— 白月光出场,就算是死人也能虐! 星长节,准备开虐! 第100章 看看屁股 男人眉弓骨长,似月矜雅,干净清爽,绝色容貌乃世间少有。 他金纹窄袖下的双手拿出手帕,替她擦干指上水痕。 “大师兄……”白巧右掌连忙抹去眼泪,匆匆忙忙收起自己失态的一面。 黑溟指腹揉着她哭红的眼尾,沉磁的嗓音掺霜裹雪,“你告诉我是谁惹你哭了。” 他去把罪魁祸首灭了。 他都舍不得欺负的女孩,什么人如此大胆。 “没有,没有谁,”白巧装成个没事人一样,搓搓兔子眼,“师兄为何在这?今日剑修论不休沐,你不是应该在宗里上课吗?” 逃课出来的黑溟:“……” 想个什么借口好呢? 没有白巧的玄浮宗太过无聊,她请那么长的假,长时间不能见面,还不如敲晕他,等人回来再弄醒他。 最初是想变成狐狸幼崽混吃混喝赖着,还能半夜爬床。 可看到她哭的那一刹,头脑一热就这样出来了……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摸出一张邀请函,“天北有个关于剑修的擂台打,特别邀请了部分剑修,我在其一。” 来得好啊来得妙啊。 谢邀,第一次这么喜欢比赛。 镀金的帖子白巧拿过来瞧了瞧,指着上边某一处,“可是大师兄,这里写的是二师兄的名字呀…” “嗯?”黑溟发出疑惑的声音,凑过去一瞄,还真是。 对了,因为他不想去,他的那份给阿喜拿去垫屁股了,最近阿喜消化不太好,不懂它乱吃了什么。 现在上边可能全是屁味。 他不可能去掏阿喜的窝拿出来再用。 他的和江淮的放在一起,江淮这份是不小心多拿的。 黑溟:“符笔借我一下。” 少女乖巧地递出那支他为她做的漂亮符笔。 只见他注入灵力,拿着符笔划掉江淮的大名,一顿操作猛如虎,满意亮出成品给她看,“好了,现在是我的名字了。” “……”白巧嘴角抽搐。 与此同时,玄浮宗。 准备出发前往天北的江淮收拾行囊,翻翻找找,正因找不到请柬发愁。 “小爷我的邀请函呢?!” 他还想趁此机会去天北国玩一圈再回玄浮宗来的! 江小公子很生气,后果十分严重! 就连路过的阿喜都要被他踹一脚。 后来他发现不对。 阿喜的屁股在发光?金光闪闪的,特为耀眼! 聪明的他一下子想通了! “我草,是请柬上的金粉!” “阿喜你给我过来!” 江淮揪住狐狸的大尾巴,食指触碰它湿润润的鼻子,活像老父亲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老实招来,你把请柬怎么样了?” “唧?!”阿喜懵懵。 “看看屁股!”江淮说着拎起小狐狸转了个方向。 “!!!∑(°Д°ノ)ノ”阿喜两只小爪子害羞扒脸。 为什么盯着人家的隐私部位看!主人这里有变态! 一刻钟后。 “百里你这个坑比!!!” 江淮在狐狸窝看到那惨不忍睹、无法抢救的请柬时,一声咆哮。 于是,他决心带着阿喜、屁股垫、一起蹭门派里其他剑修师弟的邀请函,踏上去往天北的路! 谁都不能阻止他去天北找百里报…不,玩耍! …… 天北国,皇宫冷宫 成熟的女人笼身朴素长裙,成熟的脸上娇酥,眉不描而黛,肌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乌黑的长发如泉柔顺明亮,一络络地盘成发髻,由一支玉钗松松簪起。 她安坐冷清窗前缄默不言,若是不认识她的人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精神有问题的美人。 这偌大的冷宫,只有她一人。 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砰!”女人嚣张踢开小阁楼的木制门,她身后跟着两名宫女,她们手中托盘上分别端着两碗汤药。 许溺大摇大摆闯进来,公主姿态清高自傲,“罪妃娘娘许久不见,今日许溺来不仅仅是送药,也是来转告你一个消息的。” 许昭仪的生母刘氏听闻,眼中有了些光,“可是我的昭仪要回来了?!” “是啊,”许溺端过一碗深褐色的汤药送至她面前,笑容诡谲,“二姐姐同好会上表现出色,一战成名,现在谁不知道她是个会召雷的符修?罪妃娘娘快喝,治你的脑病呢。” 刘氏连连答应,忧愁之容浮满笑意,“我的昭仪一直很认真修炼的,她是最棒的孩子!” 许溺嗤了声,心想这是个蠢女人。 监视她喝完第一碗汤药,许溺拿过第二碗清白的汤汁上来,目光变狠,“是啊,越是强大,父皇越喜欢呢…第二碗,喝。” 刘氏看了一眼,像个小孩子似得赌气推开,“这个味道好难闻,肯定很苦!我不喝!” “啊!”她这么一推,热气腾腾的汤汁洒出,烫着了许溺的拇指背,同时也脏了她最喜欢的衣裙! “该死的女人!”她面部扭曲,原形毕露,撕破面上伪装,狠揪刘氏的头发,逼迫她仰头,“喝下去,这是父皇的命令!” “不要!唔……不是昭仪拿来的!我不喝!呸!” 刘氏忍着疼摇头挣扎,盛满液体的汤被她这一举动,进嘴的没多少,反而洒出去浪费了一大半。 天北帝交代过,至少让她喝下一半,药效才会起作用。 眼看碗里就剩一半的量,许溺咬牙怒视两名傻站的宫女,“愣着干什么?!滚过来帮忙!” “是是!”她们放下托盘上前,一人掐住刘氏的脸颊,一人灌汤。 刘氏仍在反抗…… 不要! 不要! “住手!”就在这时,一道强劲的内力将三人震开,许溺一个没拿稳,瓷碗摔地,整碗药全毁了! 孙使节甩袖收起灵力,靴子踩踏地上的药,横眉冷对,“三公主这是何意?就算刘氏身为罪妃,也是皇上的人!” 好险好险,多亏他派了野鬼安插此处看守,收到消息他马上过来了。 他家殿下要求保护的罪妃,他无论如何也得完成任务! 不然就凭她一个脑残傻子,如何在这吃人的后宫生存? 得救后,刘氏不停咳着嗓子干呕,试图将进肚的液体吐出来。 “孙使节?”扶住桌角的许溺勉强稳了身子,搞砸天北帝任务的她怒骂始作俑者。 “放肆,小小使节擅闯后妃冷宫已是大忌,还敢质问本公主?!” “别以为你是父皇面前的大红人就可肆无忌惮,光是私通罪妃这一条就足够杀你的头!” “……”孙使节紧锁两眉。 满口胡言,真是吵耳。 这等喜欢诬蔑之人,要不在这神不知鬼不觉把她杀了好了,再联系掌管轮回司的小殿下,将她打入畜生道。 况且也没人瞧见他过来…… 第101章 二公主的男宠 孙使节手指发力,召来鬼魂…… “三公主。” 男人唐突的声音,孙使节一怔,压下蠢蠢欲动的鬼魂。 “卜仙长……”见到来人,许溺心脏噗通狂跳,羞怯地低下头,手指羞涩地搅在一起,时不时偷看俊逸的男人。 今日的冷宫好生热闹。 男子一身藏青长袍,袍边镶着华丽的刺绣,精美青玉缎带环绕腰间,如蛟龙出海,英气逼人。 他身形修长高大,肩宽腰细,头戴龙纹金冠,熠熠生辉,气度不凡,眼眸深邃如渊海,金色瞳孔仿佛能窥探人心,令人不敢逼视。 以孙使节的身份,是要对他行礼的。 “卜公子。” 神族天子,卜沅笙。 现是天北皇朝的座上宾。 未来的准神君,天命之子。 天子也好,公子也罢,他必须行礼。 卜沅笙清楚孙使节的真实身份,三言两语打发走许溺这个外人,并且让她心甘情愿寻来太医为刘氏把脉。 诊脉过程,他们在冷宫外谈话。 “孙使节不必紧张,我只是来修真界散散心,”卜沅笙双目温和,甚是亲民,唇边挂着一抹微笑,“听说巧巧做了天北的公主,那么巧巧何时能到皇宫?” 孙使节面上:“下官说不准,殿下行踪我等作为属下无权过问。” 孙使节内心:巧什么巧!我家二殿下跟你很熟吗? 但是认真想了一番又细思极恐。 白巧两年未回天北,在天北也仅仅是住过几个月不到半年。 那么卜沅笙是何得知白巧冒充了天北国的二公主许昭仪? 思及此,孙使节喉结忐忑滚动,“咕噜”地咽了咽口水。 他在暗中窥视二殿下的举动?! 卜沅笙眯眯眼眸,解颜而笑,没有一点儿天子的架子,“无妨,使节可以发个传音符打探打探吗?” “……当然。” 孙使节别无他法,硬着头皮连上白巧。 【孙使节?】 属于少女清透又纯净的音色传来,他正要开口,被另一人抢先。 【谁?】陌生男子的声音十分动听,像羽毛拂过心头,又酥又痒,声调轻盈。 孙使节一愣。 夺嫡之争在即,二殿下不是一人回宫而是和别的男人一起? 他浅浅抬眼向卜沅笙投去目光,恍惚一瞥,他看到卜沅笙的脸色有那么一瞬变得难看。 其间还有一丝别的情绪,他摸不清,也说不出来那到底是什么。 【我的管家……】白巧回应她身边的人,询问孙使节什么事。 孙使节不了解那男人是谁,只要不是卜沅笙他都放心,“殿下何时回宫,属下去接您。” 【我在宫外,你现在过来。】 白巧说完这句话后便断了传音符。 皇宫外,用时三天回到天北的白巧遇上了天北帝的贴身太监。 季公公扯着公鸭嗓,抬起兰花指阴阳腔调,“二公主,不可随意携带外人入宫,万一他是刺客,要谋害皇上呢?” 他这话看似是在责怪黑溟,其实暗中给白巧扣上了一顶罪帽。 他们二人是一起的,如果黑溟是刺客,那么身为同伙的她也跑不掉。 不受宠就是不受宠,一个公公都能欺负公主头上来了。 白巧切了声,“他不是外人。” 还谋害,以大师兄的性格,他可能是光明正大的杀。 “不是外人?”季公公琢磨她的话,尖锐笑了笑,“如此皮囊和身段,那是男宠?二公主也开始学五公主收男宠了吗?” “……” 什么脑回路?? 不是外人就是男宠了? 许灵欢有这癖好她可没有! 以防她的大师兄不由分说将人砍了惹来麻烦,白巧启唇,辩解的话到嘴边…… “是男宠,现在她只有我一个,以后也只有我一个。”路上听白巧从头到尾解释的黑溟丝毫不介意别人给他安上耻辱的名分。 少年面如美玉,一双狐魅的丹凤眼流转风华,日光映在他俊美的轮廓上,立体得恍若神祗。 渐黑的十字星芒耳坠单独悬挂左耳之下,他挺拔如青松,气质清贵,仿佛拢着温和月华。 “……”白巧扶额。 他都应下了,她还能说什么。 怎么感觉做男宠大师兄还挺开心? 远处,从冷宫赶至宫外的孙使节听到这句话,真想给季公公一个榔头。 凡人就是凡人,吹毛数睫! 光是他手中的特殊武器能看出定非泛泛之辈,且那等气质和穿着会是男宠吗?! 问:卜沅笙为什么没过来? 因为他半路被叫走了。 之前论剑山被打成重伤的卜沅烟昏迷半个月终于醒了,发来传音符闹着要见卜沅笙,无奈之下他只好上了神界。 “哎呦,孙使节也来了?”季公公摆正头顶歪了的茶驼色太监帽,清嗓子尖声自傲道: “来了也好,使节总是跟在二公主身后,也不知能讨到什么好处…记得给二公主的男宠搜身,收了他的利器,咱家还得去伺候皇上呢,就不多陪了,告辞。” 季公公端着手缓缓离开,孙使节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真是腐烂的国家,半夜不吩咐几个鬼吓他我都睡不着。” 白巧轻笑,拍拍他的肩,“好了好了,还跟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太监一般见识吗?” 她随后拽了拽黑溟的衣角,介绍道,“这是百里师兄,来天北参赛的,不是男宠,你可不能收了他的本命剑,大师兄是剑修,他的霜水脾气不好。” 她依旧记得,陌泽忠碰了霜水的模样。 然而孙使节根本没在听,他对黑溟的复姓产生了思考。 百里? 好生耳熟…… 这不是北星王母告知他们的帝婿吗?! 听说实力很强,剑修榜榜一,连年霸榜,各方面的男德考核样样满分,最佳夫婿之选! 孙使节一百个赞同,“那是自然,剑修不拿武器还是剑修吗!不收!绝对不收!” 他之后想唤来宫女要将黑溟带去白巧的昭和宫,白巧疑惑这顿操作,“大师兄是过来比赛的,我带他去找家客栈住下就好,去我宫殿干嘛?” 孙使节明白了:小道侣感情不和! 那更不能住外头了! 他欲为黑溟争取过夜机会,未曾想黑溟比他更为主动。 清风霁月的白衣男人轻轻挑眉,搂着女人贴近,声音低了几分,恍若爱人间的喃喃私语,“殿下这话就不对了,我是你的男宠,谁家男宠是睡外头的?” “……”白巧半推着他。 大师兄你清醒点!你不是男宠啊!! 第102章 给我亲一下 孙使节也加把劲,“留百里公子在皇宫也好,这样殿下身边有人伺候,届时公子参赛属下护送出宫便可。” 他坚信论剑山的教化和北星王母的眼光! 说不差就不差! 二对一,白巧争不过他们的语言攻击,妥了,“行就这样,你让嬷嬷收拾个空房间出来,准备点男子的衣裳给他,然后替我去求见天北帝。” 但他们不知,季公公早把白巧带了个绝色男宠回来的事情传开,不到一炷香,整个宫都知晓了。 白巧要去冷宫看刘氏,于是黑溟单独被宫女领至昭和宫。 孙使节吩咐,按照贵客的礼节好生招待。 殿门合上,一张深棕色的小案台矗立在圆形格栅窗前,上面斜放着一块造型别致的太湖石香炉。 炉内香火缓缓升腾,烟气细细如丝,袅袅升起。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记住来时的路,别走错了。”于昭和宫当差的管事陈嬷嬷如是说。 窗帘只拉开半边,环境昏暗,黑溟拿起桌上一条黄金打造的脚铐。 “那是侍寝用具,”看他盯着入神,老嬷嬷忙着手上的活给他言说,“白日你可以穿左边柜子的普通正装,但作为公主的首个侍郎就要有这个身份应有的样子,晚上必须换上侍寝专用袍子,在右边的柜子。” “今晚?” 陈嬷嬷给予肯定,“你放心好了,这都是按照五公主宫里的男宠规则来的,五公主从来不亏待男侍,有些可能比较重口,你不习惯也得习惯,道具不会用的话我来教你,这是必要的。” “……”黑溟抿唇,手指慢慢摩挲金铐,轻蔑笑笑。 不会用? 孤罪院里,合欢道具他什么样的没见过。 入夜时分,白巧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走上昭和宫的石头小路。 在冷宫哄刘氏入睡,又在那边打坐修炼了一整天,还是冲不破现下境界步入神鬼境(即合体期)。 她卡炼虚境很久了。 每天都修炼至少两个时辰,最长可为不吃不喝一整日。 只她肉身入凡,对冥族来说魂体最是关键,第二没有功德铃,吸纳灵气的速度慢了许多。 想办法依靠灵魂能量突破,即找到一百个自愿交出自己灵魂的人,利用魂魄助她登天。 可惜,还差最后一个。 太难找了。 白巧慢悠悠走来,碰见准备晚膳的陈嬷嬷,轻松一问,“嬷嬷,大师兄的住处在哪?” 陈嬷嬷以前是刘氏的贴身嬷子,跟了刘氏几十年,最忠心的老奴。 老妇人和善微笑,“就在殿下寝宫隔壁呢,不过他这会儿在您的宫殿里,你们可以先忙,晚点再用膳也不迟。” 孙使节说,这是他俩之间的情趣,二公主喜欢称男宠为“师兄”,这是爱称。 她懂! 修士嘛,师兄师妹谈个恋爱很正常,称呼不要紧! 管他以前是什么大师兄二师兄的,现进了昭和宫,他就是公主殿下的男宠! 保持乖乖脸笑容的白巧:“?” 饭点,不吃饭他们俩能忙什么? “现在用膳,我去叫他。” 刘氏想留她下来吃晚膳,她婉拒了。 午膳已在冷宫食用,晚膳就回来陪他吃。 白巧轻车熟路转进宫殿,心情颇好地推开殿门,“大师兄,用膳……” 话音未落,眼前一幕使她浅棕瞳孔骤然放大。 她的大师兄全身上下仅着一件薄衣,黑袍松垮滑脱半腰,几乎是不着寸缕,尽显无遗,脚上的铐链甚是引人注目。 完美体魄在烛光中完全勾勒,健硕的胸膛条纹清楚而刚硬,未有任何的动作,但那无形的勾引却让人感到心跳不已。 刚毅的轮廓下感性颈骨赫然环上金色锁链,系着脖圈的另一端链条断了半截。 接近赤裸的男人百无聊赖倚靠窗台,戴上手铐的双手翻阅古书,神色散漫,像是夜晚出没的惑人妖精,不输于女人的颠倒众生,摄人心魄,夺人心魂。 这般少儿不宜的画面,白巧脸上发烫,眼眸一眨明白她要干什么,“谁给你这么穿的?!” 这等羞辱的东西往他身上套?! 真是奇迹,师兄竟然没把人给杀了! 白巧立刻关实殿门拉下窗边帘子,穿好男人松垮垮的衣服,一把抓起桌上的钥匙扑上去摆弄他脖子上的链圈。 担心她会摔下去,黑溟放下书本勾上她的腰,小心护着,眼眸无辜又清澈,“这里的管事嬷嬷,她说你喜欢这样的,让我好好卖力,讨主人欢心。” “卖力”这两个字,白巧解脖链的手一顿。 她算是知道陈嬷嬷口中的“忙”是什么了…… 她承认师兄这样确实很养眼,总会忍不住多看几下。 可是她也不钟情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法啊! 为了不让他们之间氛围那么尬,白巧转移话题,“你刚在看什么?” “春宫图,”黑溟拿起秘戏图放置女孩面前,“还是嬷嬷给的,她让我问殿下想试里面哪一个。” “……” 白巧瞟了一眼,啪地抢过画本往后一丢,“少看这些东西!!” 还不如不转移话题呢! 少女解开锁链,俯身去解锁脚铐,再到手铐。 黑溟默默凝视她为他埋头认真的模样,深沉的眸子暗下,哑声说道,“给我亲一下。” “……” 再一次被他的直球轱辘碾脸上的白巧汗颜,“别闹。” “没闹,真的想亲你。” 没说谎,他的发情期好像到了。 他修有一门佛道心法,他人传授,静心净咒,清除杂念,无欲禁欢。 以往都是运行此法渡过这段特殊时期。 然今时不同往日,她就在眼前,忍不了,不想忍。 渴望欲望。 全部枷锁一一解开的白巧放好钥匙,慌张地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扪心自问,她抵触大师兄的吻吗? 不抵触。 也不反感之间的肢体接触,她对他是有好感的,已然决意找个机会将自己的道侣玉赠他。 可他的吻太绵长,她缓不过气,容易沉迷其中……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耳畔忽闻黑溟这句话,微热的大掌情不自禁抚上少女耳边头发,指缝中倾落无数根青丝。 第103章 沦陷温柔(为上学回来的宝宝加更) 他又想像上次那样做。 白巧心紧,被人捧起脸颊张嘴瞬间,眼前的人垂首,点触似地轻吮上朝思暮想的双唇。 唇上冰凉的触感她只是睫毛颤了颤,她不会接吻,永远处于被动的那方。 鼻息相织,慢慢加深力道,舌尖勾缠,像是灵魂交融,一寸寸暖流包裹着她。 细密悠扬,温柔化骨,绅士般的浅尝辄止让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不适。 耳鬓厮磨,跪坐期间,吻了红尘。 沦陷温柔。 …… 待他们用过晚膳,到了亥时,孙使节过来禀报,天北帝觐见。 白巧是上午求见的,人是晚上召见的。 可见天北帝有意拖延。 “二公主,劳烦武器交给咱家进去,皇上等着呢。”养心殿前,季公公宽广长袖下揣手弯腰,那弓背模样像极了鹌鹑下蛋。 “……”门是虚掩的,白巧把剑上交,单手覆上门扉,轻轻发力。 门在开的一刹,一把剑刃正面向她杀来,白巧早有防备,指尖凝力掷出坚金符,念咒弹开利刃! 她再抬腿,盲视野踢飞长剑,整个动作进行不过一秒! 这个灵力波动,实力才金丹? 天北帝可能以为她的境界是金丹,找了个弱鸡来试探她? 白巧在重伤和不重伤之间选择。 半秒内做出决定,迅捷抓过发愣之人的腕向内一拉,内力汇聚手心,一掌打向男人的肩胛! 男人痛苦地倒在地上,肩上骨头碎裂的疼让他全身剧烈颤抖,紧咬的牙关不肯松开。 刘氏把许溺来过这件事告诉她了,还有许溺说的话:她越强大,天北帝越是喜欢…… 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她一直不明白天北帝把烂在乡下十多年的原主召回是何种目的,人接来了又不关注,他把一个庶出公主弄回来给自己找麻烦? 而且取原主性命的人为皇后。 刘氏不得圣宠,许昭仪一入乡她就被打入冷宫至今,期间天北帝一次不光临冷宫,她的嫉妒应该是放在最得宠的四皇子生母德妃身上才是,杀她许昭仪干嘛? 不如顺水行舟,强大给他看,引出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 龙椅上的男人一身黄袍,神龙点缀,脸庞雕刻出冷峻的轮廓,仿佛是天生就注定了要统治世界的帝王。 头戴金冠,一派威严凛然,面似白玉,墨眉如剑,阴黑双眸幽深至极,流转着旁人捉摸不透的幽光,大拇指上的龙首扳指,象征着他的无上权力。 天北帝凭合体境让容貌定格在年少模样,实则五十有余。 他弯唇浅笑,没有责怪白巧不向他行礼,“昭仪此番外出历练,不仅灵力得以增长,反应力和身手也高于常人,父皇甚是欣慰。” “长得也越发漂亮了,美得完全不像是朕的女儿……” “……”这段话白巧只觉恶心,不过生出警觉。 他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昭仪,算算年龄,你及笄了?” 天北帝问话莫名其妙,他问什么白巧答什么:“是。” 许昭仪和她同岁。 皇帝挥挥手,门外的季公公瞧见手势,叫来几个太监把喊疼的男人抬下去。 昏沉沉的大殿,留下君臣。 “你也该成婚找个驸马了,丞相府的三公子朕瞧着与你相配,入赘你公主府如何?” “多谢皇上好意,我暂时还不想成婚。” 丞相府都是狗皇帝的人,安排个内奸在身边,白巧担心睡觉都要睁眼。 “拒绝赐婚,可是因为昭和宫你带回来的男宠?” “…不是。” 这也能扯到大师兄身上? 她想回去了。 “皇上~”忽然,季公公慌慌张张从偏殿大胆闯入,低身附耳天北帝,窃窃私语着什么。 天北帝的脸皱在一块,活像一条麻布拧成麻花。 “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天北帝境界比她高,白巧小心翼翼放出断头鬼去偷听。 太监如此放肆,来的时机也奇怪,定有猫腻。 当得知断头鬼传达给她的信息,白巧捂嘴,差些破功笑出来。 竟然想派人去挟持大师兄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怪不得问一大堆废话,原来在跟她耗时间。 天北帝千算万算,算不到师兄这个“男宠”是剑修榜榜首,修为就连她都摸不清。 竹篮打水一场空。 昭和宫落叶庭院 换上侠客行装的黑溟身子斜坐贵妃椅,玉带束腰,紧实长腿嚣张交叠,肩头上的红眼黑鸦垂头臣服。 俊逸的男人天生一双勾人丹凤眼,左手支着线条流畅的下巴,星芒耳坠反射月光,映出冰冷的银色,紫眸漾起骇人笑意,恶趣味十足地观赏眼前几名刺客自相残杀。 他们被魔气操控,眼中流露惊骇,双腿迟迟不能停止抖动。 身体不受控制地伤害同伴,而座上的人兴致勃勃观看这场红色的演出谢幕。 陈嬷嬷哆哆嗦嗦躲在大树后面,一颗老心脏狂跳不止,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二公主带回的男宠……不、不简单! 黑溟余光早把嬷嬷的影子收入眼底,指尖按捺闻着血味的兴奋黑鸦。 她是白巧身边的人,不打算杀了这老妇。 如果她聪明点,想活命,就不会把看到的说出去。 想看给她看好了,晚上是否做噩梦他可不保证。 他的目光回到手脚残缺的刺客身上,黑溟手腕用劲,骨白骨链咬上黑衣人的脖子。 他再拽,将人拖来脚边,少年眉宇间尽是桀骜之气,“你们的幕后主使是谁?目标是我还是她?” 刺客想死,可是他全然被控制,就算是咬舌自尽也死不掉! 魔!好恐怖的魔!! “皇、皇帝!是天北帝!他想用你威胁二公主!” “是吗?”黑溟声质动听的尾调上扬,黑色长靴踩上他的头颅,狞笑来回碾压,“今夜托梦告诉天北帝,我不会成为公主的累赘,他不该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也不知他是玩够了还是白巧要回殿了,打出响指,魔气形成一条裂缝,召来更多的鸦群,“吃。” 五脏六腑,眼珠耳廓。 骨头也不剩地,吃个干净。 第104章 殿下,节制 第二日 白巧起了个大早坐上马车,头昏脑涨地出发去往昼城。 黑溟不在其中,他要提前去到现场。 出宫途中,遭到守卫拦截,询问二公主出门要干什么,她嫌解释麻烦,统统用鬼术控制滚一边去。 她答应了大师兄去看他比赛的,地点就是天北国的首都昼城。 孙使节在公主府标志的马车外驾马护送,通过车窗望向昏昏欲睡的人儿,道了句:“殿下,节制。” 白巧:“?” 节什么制?她困成这样是昨晚修炼太晚了好吗! 自从大师兄成了她名义上的“男宠”,个个看她的眼神都不对! 昼城为人流最大城镇,眺望而去,外围堵满了人。 擂台在室内举办,普通人进入赛场观赛必须要买票,参赛修士可就不一样了。 孙使节搀扶白巧下车,他早混熟了天北,摸清每个城镇的特色,“殿下出示弟子腰牌,可以走专属通道,不用和普通百姓挤一块。” 白巧按照他所说的做,赛场守卫一看腰牌玄浮宗,她又拿着剑,气质出众,直接叫人带她去观赛区。 被人引进最高层的观赛区,白巧左右瞧了瞧。 她只能说造化弄人。 玄浮宗左边天合宗,右边无痕宗。 两方都有过纠葛的白巧正襟危坐。 好家伙,戴帷帽的风镜、陌辰…… 全都在! 星长节是剑修榜二,二师兄都收到邀请,他没理由会被跳过,风镜可能陪他一起来。 感觉每次见到风镜她总在遮遮掩掩,看来神光教无处不在。 可是。 怎么两宗席位挨一起啊!不知道的以为玄浮宗和天合宗合资来天北国玩了呢! “二姐!”活跃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许灵欢抱上女人胳膊,露齿一笑,“听说你也收男宠啦?我今天就和大哥哥回宫,父皇设接风宴,到时候带上你的男宠一起来呀!” “……” 这待遇。 她白巧回宫屁事没有,许晔、许灵欢一回归,全家宴。 见她不语,许灵欢再问:“你新收的男宠皮相什么样?体力怎么样?身材如何?” 提到男宠,白巧瞅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睛,挑眉,“要不你本人亲自去问他?他正好在这。” “哪呢?” “喏,”卷发少女伸出手指了指透明玻璃外下方的男人,“他就是我新收的男宠,要下去问吗?” “……不问了不问了!你千万别告诉百里师兄!!” 开什么逆天玩笑!他不是二姐的师兄吗?! 问剑尊这种问题?嫌命长啦! 参赛人员休息区 白玉打造的圆台旁,红衣少年抱着阿喜。 垫了两层手绢才敢拿起地上屎黄色的邀请函,嫌弃质问,“大师兄!看看你干的好事,上边的‘黄金’门卫问我是不是有点特殊癖好,我都不好意思答!” 黑溟看了一眼,抱剑甩锅,“明明是阿喜干的好事,我连一根狐狸毛关系也没有。” 江淮:“……” 说得好有道理,他竟然反驳不了! 黑溟对阿喜勾勾手,狐狸弹出江淮手臂,跳进主人怀抱。 他翻了个面,轻轻按压狐狸白绒绒的小肚子,鼓鼓胀胀的,“出宗偷吃了什么,还有你消化不了的东西?” 阿喜叫了一声。 黑溟听闻,心中警铃大作,锐利的眸光扫视右上角衣冠楚楚的男人。 卜沅笙在这? 男子如同清贵的世家公子侧脸如玉,长睫垂下阴翳,金瞳仿佛是一温泉水的静,谦和温润,与女孩说话。 他身侧的少女娇小玲珑,秀美的娥眉淡淡蹙着,细致脸蛋白皙无瑕,宛如未经红尘沾染。 “溟哥你望什么呢?” 白巧的目光、江淮的声音一同来袭,黑溟立刻转回。 “没有什么。” 巧巧和卜沅笙相识? 对了,她和卜沅烟似乎有碰撞,那么认识卜沅笙不奇怪。 银色的擂台中央,主持人千篇一律开场,后台人员跑来,“排号抽到拾的剑修跟我过来,你的对手已经到了!” 他们这间休息室为排号壹到贰拾的人,黑溟拿到的就是拾号,江淮则是柒号。 黑溟放下阿喜,转身要走,江淮叫住他,“不戴面具了?万一有神光教” “不戴了。”他认为这已经没必要了。 不怕死的尽管来。 包括卜沅笙。 这种模式的擂台比,互相行抱拳礼是修士最基本的尊重。 黑溟报出他的姓,场面一度失控。 “百里?这个复姓是剑修榜一啊!只有他是这个姓!” “靠,榜一好像是第一次露真容啊!” 他一出场,风镜拉下帷帽,猛地握上围栏,望眼欲穿。 帝砚又整的哪出?不遮脸?! 卜沅笙就在大师姐旁边! 主办方早就疯了,发狂一样催促人手,“快去加大力度宣传!说我们擂台请到了榜一,百里那位!” 大神就是大神,来得那么低调,那群饭桶也真是的,到底有没有认真看邀请函,竟然没一个人通知他! 要知道除了沧耀本地的赛事,国外没有谁能请到他啊!老高冷了! “赛票现在起价格翻倍!开启全场押注!” 主办方赚钱的机会来了! 玉简押注一开,场上热血沸腾。 白巧两手托住脑袋,看着影像石投射出来的荧幕上蹭蹭上涨的押注数。 还是大师兄厉害,威名远扬,一会的功夫押注数过万。 可惜,距离万宗会比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她要符修榜上有名还得等。 “巧巧,有在听我说话吗?你好像一直在看那个剑修……”她的爱搭不理,卜沅笙显得有些不满。 他知道白巧在修真界是高岭之花,任是对谁皆一视同仁,不是冷就是淡。 本想,她清醒退婚陌辰,她怎么也会注意到旁人。 被挤开的许灵欢无语望天,拿起玉简悄悄下注,点上百里的名字。 讨厌的男人,旁边空位那般大,非要横插她俩中间! 白巧睨了睨卜沅笙,不知怎的,她和卜沅笙没仇,甚至天庭时对她万分关照,可莫名地从心底讨厌这男人。 他给她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白巧俯视台上创造冰雪的男人,一身白袍穿出惊艳之感,一招将对手打下场,弯唇浅笑,“是啊,他长得比你好看,我不看百里师兄难道看你吗?” 第105章 元神分身 “……”卜沅笙被她带刺的话堵得哑言。 她好像变了个人。 从前她是不会这般的。 “什么百里师兄?” 他只知道百里朔空。 百里这个姓,不是一般人受得起的。 “百里师兄都不知道?卜大人您是不是不常刷玉简?剑修榜一呀,修真界谁不知道百里黑溟?” 许灵欢这番话偏偏称他为“卜大人”,卜沅笙想气又不能气。 他倒要看看那人到底长什么样! 卜沅笙转眼往下看去,黑溟的脸入眼那刻,男人握拳“唰”地站起,象征神族的金瞳波涛汹涌,神力沸腾。 是他,魔尊帝砚! 利用卑鄙手段下咒老魔尊,囚禁老魔尊多年的卑贱奴隶! 说来可笑,早些年他有意拉拢这位奇才入,他不仅没答应,反而羞辱了他们。 不是没好奇过他面具下的真容是如何,而是派出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他身份高贵,身为神子,怎会因一个修士折了身份,便不再理会。 谁知,魔头隐姓埋名,戴面具“改头换脸”,成功瞒过所有追捕魔族的神光教! 这是耻辱!莫大的耻辱!间接性把神光教的智商和尊严摁在地上摩擦! 感受如刀的视线,打完第二场的黑溟仰着头,霜水剑当着众人的面指向他,充满挑衅意味。 随后潇洒负剑离去。 区区魔族,也敢挑衅他? 卜沅笙黑下脸色,鞋尖转了个方向,大步流星出了观赛区。 “……”白巧默了片刻,拿上剑抬脚跟随。 这之后,时刻观察卜沅笙动作的风镜紧接着尾随。 一个个从许灵欢面前经过,她也学着她们玩跟踪游戏,跟着跟着一个都没追上! 卜沅笙暗中召集附近神光教人马将擂台里里外外包围。 无理由安排神光教驱散观众席的各位,无视百姓、修士的抱怨,坚持自行其是,擂台赛明日再举行。 主办方老板已被敲晕,现在整个擂台由卜沅笙掌控! 黑溟的悠哉在闹哄哄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讥笑看着拦住他去路的金眸男人,“好久不见啊卜沅笙,这么些年,尾巴长出来了吗?” 他拇指抚摸冰蓝尾戒,子戒忽然射出两条透明冰丝,速度快得只听闻风声! “啊!”冰丝直直插入两名信徒额头正中,小拇指勾勾,扯出两条绚丽血线!眨眼的功夫,气绝身亡! 包围他的其余信徒们惊恐这残忍一幕,有几人开始害怕后退。 “……”卜沅笙不言。 当他的面残忍杀害手下,无疑是挑战他的威严! 他的真身为天元齿虎,神魔大战中,他砍断了他的半截尾巴。 迄今为止还是没生出来。 藏在休息区的风镜抽筋扒皮的视线瞪看卜沅笙,手中聚集魔气,准备偷袭…… “阿镜你想干什么?”有人从身后快一步扣住她的腕,抱住她低声制止,“那是神光教,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风镜一早便把她是魔族的身份告知星长节,她认为道侣之间不该有隐瞒。 “百里他那么强,不需要你救,他可以全身而退的!” “今天不一样!”风镜第一次甩开星长节,“若是一群甲级信徒的小喽啰也就罢,可这回是那个人亲自出马!当年就是……” 就是卜沅笙继承神君的毕生修为,将他封印的! 这一次绝不要重蹈覆辙! “那你又怎知他战不过卜沅笙?!”星长节虽不知黑溟是如何招惹的神光教,但如果风镜要冒险,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任由她胡来。 “你也知道卜沅笙?”风镜呼吸一窒,多了几分警觉,“你跟神族什么关系?松开!否则我对你出手了!” 她想挣扎挣脱他的怀抱,奈何他锢在她腰上的手太紧太紧。 她好像一直没问过她这个道侣的背后身份。 星长节怎会如她所愿,一旦松开她就会冲过去,这和放她去死有何区别。 眼看风镜来真的,她的魔气侵蚀他的手背,有些疼。 “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向着神族伤害你,阿镜,别怪我。” 他们这个姿势风镜全然处于被动,星长节皱眉抬手,一掌劈去女人侧颈。 “你……”风镜眼皮沉重,无力倒下,他抱起晕过去的人,看了一眼重重包围中的黑溟。 发现他也正看着他,两人对视半秒,星长节转头。 算百里有点良心,让他带风镜走。 黑溟自然而然收回视线,不被任何人察觉,改变霜水形态,耀金剑身神力流转。 卜沅笙不甘示弱祭出他的本命武器,“今日我就剥了你这魔头的狐狸皮做成新衣送给巧巧!” “……”雷区蹦迪,黑溟冷脸先发制人,伴随杀气颇浓的金铃响音,突破包围,剑招灵动如蛟龙腾空,带着凛冽寒气逼近卜沅笙! “巧巧也是你能叫的?!” 卜沅笙向其右侧轻闪,剑力充盈,他借助剑与剑之间的力量,将黑溟的攻势弹开。 他面上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别告诉本宫,你个出生孤罪院的下贱奴隶,妄想娶冥族帝女为后?” 白袍男人一声冷笑,充满了杀意和嘲弄,运念功法,“本尊娶到自然会在你的坟头灌喜酒,倒是你,实力不见涨,嘴上功夫颇有长进。” 寒气凝结,形成一十二道冰霜。 卜沅笙眼神一凛,剑意划分十二道不同形态的剑影,牵制他难缠的冰霜。 本以为这样就解决了,谁知一条难以捕捉的冰丝在金光剑意灭掉之前先击裂冰霜,霜块碎成小小冰菱,活了般刺入卜沅笙的手背。 卜沅笙跃到远处,捂着自己冻上霜花的右手,“不愧是魔窟出来的野狐狸,只有你能做本宫的对手。” “不过且由本宫猜猜,你现在只是个分身,你的本体依旧被封印延荒冰渊,本君说得不错?” 起初看到他,第一反应是他冲了封印。 而刚刚打斗过招中,他的力量波动和往常不一样,就像是被削弱了,没有当年那样霸道无比。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得通,元神分身。 既不会动了封印打草惊蛇,并且分身继承本体大部分修为,使他得以瞒过众人的眼睛,潇洒快活好几年。 还打造了好名声。 第106章 他是我养的野狐狸 黑溟神色越发薄凉地蔑笑,眼尾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本尊现在是个分身不假,可是神族天子竟和分身都打得不相上下,你说,本尊要是分身回归,本体破开封印吞了你的神界,你待如何?” 老神君暂未退位,不过一具空壳,空有其名。 现在掌握大权的是神族未来的神君。 “……”卜沅笙抿唇。 他说得不错。 帝砚仅仅只是分身,他也得打起精神应付,可想而知他若有朝一日破冰… “黑狐狸,本宫没记错的话,重创分身,你不仅元神受损,这个分身也就永远消失了……” 黑溟展开空间魔方,魔气化出骨链,头上生出一对茸耳,一息内气质转变,金纹狐尾徐徐铺展,脖上的金铃轻响,十尾状态全开! 暗紫魔气盛然,仿佛一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帝王,俯视着一切生灵! “重创本尊?卜沅笙,如今你要挟本尊的筹码没了,今非昔比。” 十尾?! 卜沅笙心里咯噔一下,同样亮出真身,百兽之王降临于世! 赛场外。 被赶出来江淮拎着阿喜,试图找个机会避过神光教的搜索溜进去,“阿喜怎么办!我要不要发信号请父亲出马帮溟哥啊?卜沅笙太强了!” “唧!” “不需要?你吃东西吃傻了,溟哥本人强我知道,可分身哪打得过本尊!最多四六开!他四,姓卜的六!” “什么分身?”女子的嗓音如玉石碰撞悦耳,像是雪山上融化的那一滩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这是白巧的声音。 “师……师妹…?” 刚转过头的江淮愣愣叫着她,只因他眼前的银发少女身上一股腥味血气未散,红瞳不起波澜,层层洁白裙摆沾染数朵彼岸之花,奇异妖艳。 她不是人族。 可能是吓到了江淮,白巧甩了甩镰刃,地面多出一道血条,“别担心,我只是去杀了几个神光教,没做别的。” “……”你这样子看起来不像是杀了几个啊。 “大师兄出来了吗?” “没呢……”说到这,江淮灵光一闪,趁机告状,“师妹快进去帮帮大师兄,有一个从小打压溟哥的人在欺负他!老坏了!” “我去看看。”白巧镰刀转了个方向,这里的事她来的路上听断头鬼说了,大致了解。 空间内,一黑一白两道影子打得水深火热。 黑色的鹰隼如电般劈向卜沅笙,卜沅笙身法灵动敏捷闪避,神器带着风声划过,化作金色屏障,将对方攻击全部拦截。 黑溟处变不惊又动帝剑,冷光闪烁寒芒四溢,压得卜沅笙神器金芒减退了大半,两者交锋愈发激烈。 就在这时,一张火符毫无声息闯入…… “真火!” 火符受召,迅速引爆,空气爆裂声震天,火花四溅! 二人被巨大的力量冲开,他们双双倒退数步。 黑溟和卜沅笙皆是一惊。 有人破了空间强行闯入! “巧巧?!” 看清挡在黑溟身前的女人,卜沅笙一度失了风范,“你要护着那野狐狸?他是魔族你是冥族,现在却要为了他与神族为敌吗?” 他短短一句话,将层面上升到族氏。 白巧十分讨厌他这般引战。 他在别人眼中是正人君子,心怀天下,可是他对她来说太过窒息。 “我仅代表我自己的立场,并非冥族,而且他是我养的野狐狸,你伤他试试!” 卜沅笙:“……” 她记得黑狐? 还是说靠铃铛认出来的? 巧巧的境界不低,光是一个帝砚他就得用出八层功力,再来一个,弊大于利。 他的手下全被魔头杀光,自己也受了内伤……不宜久留。 “巧巧,奉劝你一句,他不是什么好人,尽早远离这只黑狐——不祥之物。”卜沅笙留下忠告,拂袖而去。 敌人消失,白巧散去符咒。 她当然知道他不是好人。 已经震惊过的白巧回身,笑容堆满脸上,言语中不难听出其中磨牙的意味,“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大、师、兄?” 好好好,十尾黑狐、功德铃、魔族。 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他和风镜是同族,那么他们之间的关系说得通了。 亏她还记了好久…… “有,”黑溟很快从惊讶走出,尖尖的耳朵微微垂落,“相信我暗恋你了吗?” “……”谁问他这个了! “离家出走是暗恋我?给你机会解释,那时候带着我的东西上哪了?详细点!”女孩的食指点着他的肩,单手叉腰,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黑溟说得委委屈屈。 巧巧的样子好凶。 但是生气也好好看。 “我没离家出走,是神族寻来遭到追杀,摔下水里被宗主捡了,醒来就在玄浮宗,没多久宗主带我上论剑山修行,之后我再回去找你,你已经不在那个宅子里了。” 黑溟表示说的是真的。 第三次再见便是两年前召开三宗会议,执剑真人携着他参加会议,少女候在天合宗宗主左右,待人亲切。 偷偷关注了许久,找人询问得知她名叫白巧,与他记忆中的人重叠了。 她望过来的那一瞬间心跳得厉害,别说相认,上前搭话都步履艰难。 白巧当然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问道,“我们宗的宗主?” 黑溟颔首,随后看着她,像个小孩一样,“我受伤了。” 她不信,“伤哪了?你这么强还会受伤?” “这,”黑溟伸出他的手臂,正如他所说,臂上有一道细长爪痕,不过奇怪的是伤口没有流血,“谁叫卜沅笙想抢我的铃铛,不给他抢,就挨了他一爪。” 他说到后边,语气开始变得不屑,好似卜沅笙在痴心妄想。 其实卜沅笙也没捞到什么好处,他受的内伤估计得躺个三、四天。 白巧又气又想笑,“这是你的吗?这分明是我的。” “你给了我就是我的。” “……” 算了,给他戴着罢。 最初就是她送给他的。 “这里不合适养伤,回宫我再给你看看,我先去告诉二师兄你没事,他挺担心你的。” 白巧步子刚要迈出去,一条尾巴猝然缠上她的腰际,黑溟将人拉回熊抱,紧贴其身,眸光复杂。 他在她脸上亲了亲,“现在回,我晚一点发传音给江淮。” 语毕,他变成原型,黑狐狸跳上她的怀抱,十条尾巴合并为一条,蓬松狐尾盖在身上,整只狐蜷缩成一团。 “……”这乖巧的姿势,白巧都不舍得再多唠叨他刚偷亲的事。 感觉。 大师兄有点奇怪。 第107章 有本事你拦我呀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压。 没有一束光照进。 灰色地带好暗,也好冷。 “陌辰,这是你弟弟?” 服饰贵气的男孩蹲看被困兽笼的人,嬉笑道,“年龄比你小,可是和你尾数相同,想来是个天赋异禀的好苗子。” “……” 被叫做陌辰的孩子和他一般大,皱眉看了看笼子,低声恳求,“太子殿下,他虽是个私生子,但是我们陌家已经把他除名,不再是神族,姑且留他一命。” “陌辰,你在说什么?他现在可是魔族啊。” 小太子拿棍棒敲了敲铁笼,笼子发出吭吭地声响,“一个魔族变成狐狸的样子潜伏在巧巧身边,好不容易逮住巧巧不在的机会抓他,你还想让本太子饶了他?” 他在笼子外伸出手,金瞳尽是得意,“宝物给我,奴隶也配拥有她的东西吗?” “滚!”铁笼中伤痕累累的兽耳小男孩挣脱绳子束缚,黝黑小手捂住脖子上的金铃,守护他最后的温暖。 牙缝中发出属于凶兽沉闷的低吼,紫眸敌视笼外之人,“她赠我的就是我的东西!死也不会交给你!” 他的反抗让小太子心情变差了许多,正要教训,仆从传来命令,他不得不离开这个地方。 走之前让护卫看住他。 看守的人不多,男孩一双戾气紫眸扫视周围,心中有了个计谋,魔族特有的紫眸发动,摄魂正面向着他的护卫。 摄魂一旦中招,很难逃脱。 笼子打开那一刻,他立刻变回原型灵敏跳上墙,按照心中早就想好的规划路线逃跑。 铃声动静如此响,守卫召集人马追来,被虐待的他拖着伤逃了一路,不幸坠落大海。 他变回人形,想要游上岸,和命运抗争。 用尽全身的力量试图摆脱海水的束缚,向上方疯狂地挣扎,即使身上的伤口浸泡,他也没有感觉到疼痛。 然而他已经没有力气,他的身体不允许。 剩下的不过是负隅顽抗。 男孩眼瞳焦距逐渐消失,缓缓地笔直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好不甘心。 和那干净、像太阳的女孩一个告别都没有。 有很多话想对她说,有很多事想去做。 只是以一只宠物的身份简简单单陪在她身边,连这也不能实现吗…… 周围的环境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世界正在慢慢溶解,海水灌入胸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濒临死亡。 女芳国的晴天总是暖洋洋,和家人一块周游的红衣小公子眼尖发现黑乎乎的一团东西,“父亲,那里好像有人!” “哎呦,还真是。” 佩戴檀木佛珠的大手轻松捞出海里的孩子,探其鼻息,“这可是灭万物生灵的沉寂海,进了海的怀抱不会有活物再送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他脖子上的宝物救了他。” 面若春风拂柳的男人温润,笑容似明媚春光。 玉佛耳坠下挂长条流苏,笑问身侧的女人,“老八,这黑狐狸挺可爱的,而且是三变异灵根,要不要带回宗给你解解闷?” 粉衣女子扶着膝盖弯腰,戳了戳昏迷男孩煞白的脸蛋,“长得是蛮可爱,但我门下那个已经够我折腾了,这等奇才不如你收为徒。” “我本就想收了他传授功法,不过不是亲传,客气问问你而已,嘿嘿。” “……” 粉衣女子后知后觉领悟到什么,双目瞪圆,“不是亲传你却要传授你的功法,你这是想……” 她的话到这止住了,所有画面化为泡影,床上的男人睁开双眼。 他望着房上悬梁,眸子里流淌出一抹无波的平静,仿若死水一般。 是梦啊。 好久没回想这段不堪的记忆了。 黑溟坐起身来,房间的陈列摆设告诉他这里是昭和宫。 他现在的身份变回男宠了。 黑溟想起手臂上的伤,挽起袖子一瞧,伤痕变浅,浅得即将要消失似的。 看来是巧巧给他处理的。 一张符凭空出现,闪烁红光,是风镜发来的传音符。 他打出灵力连接对方,风镜的语调快速又急切,【阿砚?你没事?红鸢说你气息很弱…】 擂台很大,卜沅笙要包围整个擂台所需要的人手必定是大量的,他也有自己的势力,放出信号召集澹月神宫,将外围的神光教杀个干净。 “暂且没事。”黑溟的声音轻淡,似一阵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样。 【什么叫暂且没事?说到底你还是有事!老实说是不是被卜沅笙伤了元神?】 “没有,我的元神无碍,卜沅笙情况如何?” 【根据红鸢来报,我们的人说卜沅笙刚入天庭立刻晕厥,短时间内他是恢复不了巅峰状态,冰渊估计也去不了。】 黑溟轻哼了声,心情大好,似笑非笑吐出一个字,“该。” 他的语气有了变化,风镜没那么担心,试探性地扯去别的话题,【阿砚,你最近是不是在跟大师姐……谈情说爱?】 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黑溟愣了愣,随后语调一转,甚是心花怒放,“是啊,都亲了好几次了,这不比你和星长节的进展快多了。” 风镜:…… 她真嘴贱啊,就不该问!还被嘲讽了一番! 皇宫某处,被拉来参加接风宴的白巧几乎横扫全场,桌上的肉基本上被她包了。 天北帝都看傻了,许晔愤怒捶桌,“许昭仪,你是来捣乱的!” 留素的,他们吃什么? “许晔你别冲动!”曲水月连忙安抚他。 别惹这女鬼!她一张符掀你天灵盖! 白巧白了他一眼,“养了只狐狸喜欢吃肉,打包回去喂不行吗?” 此话一出,许晔更气了,“主人都没吃饱你却把食物喂给你的宠物?你存心的!” 白巧挑眉,笑靥如花,“有本事你拦我呀,跟宠物抢食物,你害不害臊?” “……”许晔羞红了脸坐下。 他没本事! 许灵欢倒是认为无所谓,不够再去做嘛。 她挨着女人,附耳低语,“二姐,百里师兄怎么没过来?他不饿吗?” 白巧吃着自己的饭,随口一答,“他累了,在睡。” 许灵欢哦了哦,显然是误解了,“百里师兄果然体力不太行。” 白巧:“……” 完了,许灵欢对大师兄那方面的印象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第108章 四皇子 之后几天,黑溟依旧去参加他的比赛,白巧没空亲临现场观看。 她被叫来皇室专用的祭台。 夺嫡之争举办盛大,开始前要举行祭祀活动,再进行一系列的叩拜以及请灵,并且请了三大势力作为见证。 祭祀开始前,白巧在和孙使节秘密谈话。 “殿下,所谓夺嫡之争不过是子女间的自相残杀,这次你最大的对手是大皇子许晔,三公主许溺不修行、四皇子早年丹田破碎,五公主许灵欢法修,惊鸿榜排名第八,不足为惧。” 听完一整个汇报的白巧叹气,“你的情报是被谁干扰了?” “我打探到的消息为四皇子许琊是木灵根剑修,惊鸿榜上暂时未有排名,因加入宗门的时间不够,但是他修为达到了元婴。” 剑修不愧是所有职业中最强最多的存在,真是随处可遇。 大师兄境界在元婴,不过是大圆满,星长节也是个元婴,总觉得许琊不会是他的对手。 她问过大哥想杀进剑修第几,他说榜四,要踢许晔下榜。 原因是宗门大比时许晔唤了她“妹妹”,大哥吃醋了…… 仅剩江淮了。 二师兄啊二师兄,今年可能要保不住他的剑修榜三了。 “这……”孙使节震惊。 许琊的生母是德妃,和许溺为姐弟。 他说为何德妃两个孩子不允许修行她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日子过得舒畅。 原来她还藏了杀手锏许琊!一个丹田破碎的废柴逆袭,竟然力压大皇子成为最大黑马! 祭祀开始,祭司跳大绳做法,皇室子孙站成一排,白巧立于队伍之中,望了望天北帝请来的三大势力。 代表神光教的是一位看起来很老的老头。 澹月神宫的宫主没来,来的是一名身材火辣的女子。 那她的刹阁…… “二公主,别愣神。” 念咒的大祭司端了一杯酒过来,显然这是要给她。 白巧拿过,发现只要是天北皇嗣,手上都拿着一杯酒。 然而每个人手中的酒杯颜色不同,她的是黑色。 “现在请各位天北的子孙喝下辟邪酒!” 她身边的人纷纷举杯饮酒,动作统一规划,只有白巧慢了半拍,一瞬间所有人目光向她看齐。 众目睽睽,她只好喝下。 外来的饮品,白巧不可能安心下肚,她含在嘴中,思考怎么“顺其自然”地吐出来。 不知怎的,她转头看向刹阁领头人…… “噗——” 白巧一口酒猛地喷了出来!第二次吸引在场群众的目光。 她内心发疯嚎叫。 小羽?! 来的不是司空! 刹阁座上,玄衣小少年约莫十二岁的模样。 眉清目秀,一双黑瞳有着孩子的纯真与清澈,这份纯净不曾经历过尘世的磨砺,稚气未脱。 皮肤白皙胜雪,如同被阳光轻轻拥抱的白玉一般光滑,手中持把长满鳞片的黑刃佩剑,一身锋芒浑然天成,让人不敢小觑。 弟弟 白捷羽也一脸惊讶看着她。 姐……姐姐??! 阿爹快来!我姐成了天北二公主! “二、公、主!”被她喷了一脸的大祭司握紧颤抖的拳,咬咬牙齿,发出阵阵磨牙声。 许晔在拧眉:这女人搞什么? 许溺在偷笑:活该! 许灵欢盯着大祭司:她也想试试。 唯有许琊认真审视着她。 白巧擦嘴,满头黑线道歉:“抱歉……” 管他呢,成功吐了出来,完美! 大祭司黑着脸用袖子抹去脸上的酒水,沉声道,“驱邪酒得再准备,不喝驱邪酒不可入禁地,今日二公主请回,明日你再来。” “……”不是,还有这种操作? 本来白巧认为这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养蛊”赛,而现在她很有理由怀疑那些颜色不同的驱邪酒有鬼。 “我留在这里观看也不行吗?” 她留下应该可以看出“酒”在这场争斗中起到什么作用。 大祭司一口回绝,“不可以!公主请回!” “……” 不给就不给,她还有孙使节和小羽在现场帮看呢。 于是去了个寂寞的白巧回了她的昭和宫。 刚进入室内,她一眼见到毯子上长着狐狸耳朵的男人,背着她不知做什么。 “大师兄,今天回来这么早?” 语毕她回味自己的话,真想拍死自己。 不对啊,他为什么在她的寝宫!她又说的什么屁话! “巧巧…”黑溟慢慢扭过头来,五指扒拉悬挂耳朵上数不清的羊毛线,可怜地坐在地上,投来弱小又无助的目光,“这个东西怎么解开……” 不敢咬断,不敢弄坏,怕被巧巧训他在破坏。 别看他男德考核满分,那是因为没有针线这一项。 洗衣下厨不在话下,但他最不擅长的就是针线。 看到成团的毛线球总是忍不住会……玩。 “嗯?”白巧走近,一整个呆住了。 屋内帘子没拉开,光线太暗她方才是没看清。 这狐狸又一身黑,近看才发现大师兄挂满了棕色的羊毛线! 长相俊俏的男人此刻正懊悔地拉开那些缠狐绒线,殊不知他越绕越混乱。 如云的黑发与线条混合,毛色柔亮的金纹玄尾缠上毛线,一圈更比一圈繁杂,耳朵动动,想要抖下弄得他痒痒的烦人线条。 白巧扶住额头,无奈极了:“你在干什么……” 确认了这就是她以前养的狐狸,别问她是怎么确定的。 “是它自己掉下来的。”黑溟扯了扯手中可以玩绕花绳的毛线,放下爪子乖乖地任由少女给他清除。 “好好好,是毛线勾引你在先。”白巧心想怎么像猫似的,捻起他肩上的毛线,发觉两根线颜色不一样,再认真一瞧,竟然不止一种! 师兄是怎么做到的…四个线团! 半刻钟后,白巧绕好最后一团毛线。 太闹腾了,以后昭和宫不允许出现毛线团! 她刚放下线团,门外传来陈嬷嬷的声音,“殿下,四皇子来了。” 下一秒,属于男子阳刚的音色印证他的到来,“昭仪姐姐。” 黑溟耳朵警觉一竖,怨气浮现,逼近女人清绝的小脸,“姐姐?你还招惹了哪个野男人?” 防一个卜沅笙不够,又来一个?! “我没有啊。”白巧满脑疑问。 许琊来这作甚,他不是应该在祭台吗? 像是回应她一般,许琊接着道:“昭仪姐姐,我也没喝驱邪酒,就是为了过来寻你,可否见面一叙?” 白巧:“……” 她瞄了瞄黑溟,便见那只黑狐狸露出了尖牙,暗紫竖瞳闪过嗜血的幽光,沉声低咽嘶吼。 就差破门将许琊撕个稀碎。 —————— 十分好奇能力通天网友是如何找到另一本被我隐藏起来的书的(除开之前加入书架的)(′i`) 第109章 引邪 “我去会会他,你好好待在这,不许乱跑,明白吗?” 人,白巧必须要去见。 说不准能从他口中得知其他什么有用的信息。 纵使黑溟很不愿她离开,但是他明白她有事去做,嘴上应道,“知道了。” 走之前,白巧顺带拿走桌上那盘毛线球。 东西交给陈嬷嬷,她叫上许琊和她去院子谈。 许琊的长相不同于许晔那般冷峻,他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子,年轻活力,严肃起来自有威严。 只是这些男儿血性在白巧面前全然收起,“听闻姐姐入了第一宗玄浮宗,身为符修得真人看重,恭喜。” “你也不差,”她客套回着,“丹田被废,靠灵药修复丹田伪装废柴,卧薪尝胆修炼,在夺嫡之争上决心大放异彩,痛击许晔,挺精彩的。” 白巧的肺腑之言,许琊误解成另外一种意思,连连罢手,“二姐别误会,我不是有意瞒你,而是母妃不允许,且我对嫡子之争毫无兴趣,倘若昭仪姐姐想……” “等等,”白巧提前打断他的后话,“别这样,我凭本事拿。” 一旦收了他人的好处,那么下一次他有事相求时,她会处于被动的那方。 吃亏的会是自己。 许琊张嘴呆愕了片刻,她真的变了,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完全不像是他们勾心斗角的皇室生出来的人。 “昭仪姐姐,明天请你输给我。” 白巧:“……” 这人不是前后矛盾吗? 她成为假公主时已经做好了每个人的背景调查,除了天北帝,仿佛有人在身后帮助他隐藏身份,只拥有少量情报。 刘氏被贬为罪妃的理由乃谋害未出生的皇族子嗣,巧了,这个皇嗣指的就是四皇子和许溺,他只是比许昭仪小了几个月,德妃一胎双生,许昭仪也因此被抚养至三岁,继而送往乡下。 母债子偿,但是姐弟俩待她态度两不相同。 许溺视她为敌,许琊视她为友。 假设刘氏真的投毒,许溺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态度,许琊反常。 除非他知道些什么…… “为何?”白巧问道。 许琊似乎并不愿回答,他摇了摇头,说了“禁地”二字,唉声叹气地走了。 到了晚上,白巧换上一身行动便捷的夜行衣,腰间挂好功德铃,施下静音法术,摸去大祭司的寝屋。 孙使节观察了一整个白天,入禁地后的许晔和许灵欢一煞一白。 煞气代表邪,也就是说许晔身上沾染了死气,若死气累积达到一定的量,那么他会暴毙而亡。 许灵欢则是白,证明她毫无异样。 最奇怪就是许溺,没有任何法术的她身上未沾气息,无异常,却如同行尸走肉。 而此时大祭司的屋内,烛火摇曳。 暖光下,小少年眉眼不悦地踢了一脚椅边男人,黑鳞剑插入地面,翻阅手中泛黄残卷,“安静点,再吵拔了你的舌头。” 他把残卷摔在五花大绑、无法发声的大祭司面前,抓住他身后的绳子后扯,强制大祭司挺起头颅。 “近来轮回司大量鬼魂无法步入轮回,追魂术追踪至天北,你好大的胆子,动用禁术,阴司的灵魂也敢抓?” “呜呜呜……”大祭司眼中含蓄眼泪,嘴里堵塞了东西,只能摇头又摇头。 刹阁?阴司! 果然刹阁的人都是鬼!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男孩竟然是鬼! 白捷羽料到他会赖账,食指一勾,黑刃嗡嗡震动,脱离缝隙,“唰”地飞到大祭司眼前,铁制的剑身冷光映射大祭司双眸。 “这么大规模的灵魂猎捕,不可能你一人完成,谁在身后助你?嗯?” 他拿出祭司嘴里的手绢,绷起一张稚嫩脸庞,眼中锋芒不掩,犀利似鹰。 大祭司从来没想过,他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震慑到。 可他始终是个孩子,他不可能向一个小孩屈服。 “来人啊!有刺客!” 大祭司使出吃奶的劲大喊,希望能引起注意,三秒之后,门外响起动静。 白捷羽心中一惊。 帮手来得这么快?! 有人抵达门扉,他警觉拽过黑刃,运起灵力闪至门边,先下手为强,“谁!” 一把青剑迎上他的剑刃,女人摘下面罩,“我。” “姐姐?!”白捷羽满身的锐利一下褪去,完全变成一个乖乖男孩,“我以为皇宫来了天北帝的人。” 白巧拍了两下手,指了指屋外呈“大”字仰天而躺的守卫,“那倒不是,刚有两个漏网之鱼比较狡猾,我帮你解决了。” 这小子有两把刷子,有在好好修炼,一个人放倒那么多守卫没被察觉,除开最后两个。 女人的目光随后停在捆得像个毛毛虫的祭司身上,“什么情况?” 虽说她的目标也是大祭司。 白捷羽说出他到天北的用意,以及阴司的情况。 阴司设有六案功曹和三司,一环扣一环,出一个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其中运转有了问题,就算她白巧没过错,她也逃不掉责任,谁叫整个阴司都是她的,她头上又有个爹压她一筹。 了解经过的白巧气得肺都要炸了,当下踢了几脚男人出气,“动什么不好偏偏动生灵灵魂,你知道轮回司跟阴曹司一样,灵魂的问题处理起来有多麻烦吗!” 司里的人没给她惹麻烦,反而是人类给她找麻烦做! 大祭司蠕动身体,情绪激动憋红了脸,“你不是许昭仪,你是鬼,女鬼!你个内鬼!内奸!内……呜呜呜!” 生怕他再说下去会使白巧不快,白捷羽眼疾手快堵上他的嘴。 白巧端起香炉旁的空酒杯,从左到右一共五个,颜色由浅到深,由白到黑。 “大祭司,是天北帝指使你的?你摇头晃脑也没用,我听得到你的心声。” 这哪是驱邪酒。 她看这明明是引邪酒,标记作用。 想来许溺是被抽了灵魂。 颜色代表了境界强度,白日她有留意每个人的酒杯颜色,普通人类的许溺用白色酒杯。 许晔身为金丹中期的修仙之人,能抵御部分,许灵欢身带她的符,所以她是最没事的一个。 听到她说心声,白捷羽看向她腰间的宝物,“姐姐,你的功德铃找回来了?” 能听到心声,断然不是上交给阿爹那个假货。 铃铛是她亲手解下来的,回想自己是如何解的,白巧一阵尴尬,“是啊……” 为了拿狐狸脖子上的功德铃,她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第110章 隐世神族 不用功德铃的能力她也知道幕后黑手是天北帝。 大祭司是天北帝的人,驱邪酒分发皇子皇孙饮下,当众谋害皇嗣,乃杀头的大罪。 他敢这么做,必然征得皇帝的允许。 “小羽,将人打晕,鬼术控魂,我们去禁地看看。” 白捷羽按照她的话打晕大祭司,完成施咒,跟上她的步伐,“可是禁地设有阵法,需要天北帝的刻印才可以打开,否则硬闯会被他察觉,我们会暴露的。” “笨蛋,”白巧上爪,捏捏他微肉的小脸蛋,“你忘了功德铃吗?区区刻印,直接去拿不就好了。” 魂体状态下,功德铃会根据使用者的境界决定魂体隐身的强弱,以白巧的境界,非渡劫期以上强者无法破解巡察。 白巧通过宝物开启魂体形态。 白捷羽年龄太小,能力暂时不足,不可冒这个险,只好在外边等姐姐出来。 身体由一层光包裹少女越过季公公,神气十足地翻墙走进天北帝的寝宫。 “啊~皇上用力~啊~” 偷偷打开隔音效果极好的门,露出一条门缝,女人媚声的叫唤让白巧的手一顿。 她轻轻关上门,见着满地的衣服碎片,好奇心驱使她看过去,瞟了个女人白花花的虚影,连忙捂住眼脸。 啊!!辣眼睛辣眼睛! 这都三更半夜了,一把年纪的天北帝还在酱酱酿酿! 没让小羽一起来这个选择是正确的! 耳边男欢女爱的激烈太过清晰,白巧清楚取刻章的步骤,此时就一个念头,赶紧拿完赶紧走! 好在天北帝沉迷温柔乡,精虫上脑,妃嫔的娇叫、啪啪啪的动静又大,也不会想到有鬼“偷袭”,暗格机关略响的“咔哒”声被完全掩盖。 白巧多想女人再叫大声点儿。 复原机关,拿取刻印非常顺利。 她得动作快一些,因为她不知道天北帝的持久力如何! 龙纹刻印放置阵法,自带符文锁的阵法自动解除锁链,两人进入传送阵。 皇家禁地,当眼前事物呈现,他们二人皆愣住了。 …… 昭和宫 黑溟支着下巴,桌面中央平放一枚红色宝玉,他百般无聊地用食指蘸水绕着玉佩画圈圈,身后几条尾巴开心地扫来扫去。 解功德铃时巧巧送他的道侣玉,可是巧巧偷鸡摸狗还没回来,莫不是把他忘了。 “尊上。”女声在这寂静的黑夜中显得颇为空灵,黑影翻窗而来,以魔族标准姿势行礼。 “属下打探到,妖族已在魔界边界暗中部署,仙尊灵力恢复,安排部分手下潜入神界,但神光教也在召集人马,似乎是要往冰渊的方向去,您看……是否要提前回归?” 黑溟弹指,魔气送出神器银双镜,镜子经过他的改造,画面连接冰渊的情况。 “本尊推迟计划就是要他们去主动前往冰渊,延荒冰渊为我掌控,寒气纵横,冰棘遍布,只要踏入,不过是成为本尊增长功力的养分罢了。” 红鸢拿稳有脸那般大的镜子,镜面渐渐呈现影像,一队神光教的人连声惨叫,抱头而逃。 长刺的冰色荆棘像是嗅到了鲜血,秒速突进,越缠越紧,最后生出第二根荆棘,刺入他们的丹田,吸收灵力…… 红鸢既诧异又兴奋,将镜子还给黑溟,“还是尊上想得长远,您隐藏在这后宫之中,定是思考攻打神界的大计!” “没,做男宠。” 红鸢:“……??” 她不懂,但大为震惊! 黑溟抬眼,发现红鸢身边空无一人,“绍关可来了?” “我在这呢尊上!”他话音刚落,窗边年轻气壮的陌生男子声音传来,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动作利索地爬窗,身手矫健。 “为了躲开跟来随从的视线,我好不容易才能偷溜。” 老头白头发,长胡子,他便是今日神光教的领头人! 黑溟瞥了眼他裤腰带勒得紧的腰,低声调笑,“本尊瞧你在神光教过得挺滋润,胖了一圈。” 绍关呼出一口气,摘下顶上假发,手指摸向下颚,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英气脸庞,“这不是为了吃穷神光教吗。” 逼真的面具男人拿在手上。 尊上给的人皮面具也不知用什么做的,施了什么法术,完全粘合不说,卜沅笙也看不出异样,实在强大。 他身为澹月神宫右护法,靠着这张面具做卧底半年,慢慢挖掘神光教内部信息,蚕食核心。 “神宫你都吃不穷,能吃穷神光教?”黑溟不咸不淡嘁笑,神色散漫蘸水画圈,“吩咐你做的事如何?” 自家主子指的是论剑山发来的传音,好像是关于一个女人的记忆? 绍关道,“卜沅笙的辰殿分别设有亲信看守,属下不得靠近,无法打探,另外隐世家族的室女三番五次闯卜沅笙寝宫找东西,碍于身份只是被赶出来,没有定罪。” “室女?”对于隐世家族,黑溟来了兴趣,食指停下,“除了震霆轩姓星的还有谁敢在天庭横着走,什么来头?” “四季谷未来继承人冬奈,后台挺硬的,前有神职现已辞职,之前有个要好朋友,似乎叫白巧?”绍关摸着下巴,捋了捋神族的关系网。 三大隐世神族,震霆轩少城主星长节、四季谷室女冬奈、灵波洞天室女落可卿。 隐世多年不参与世俗纷争,他们虽是神族,却脱离神族管辖,如今地位依旧是并肩六界的存在。 “……”白巧的名字一出,黑溟呆住。 巧巧在天庭任职他明白,只是没想到她和隐世神族有关联。 “绍关继续伪装,多注意四季谷那位的动向,必要时刻出手帮助,没什么事你们可以退下了。” 猜得不错的话,她多半了解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她是“盟友”,向着巧巧,不动四季谷倒也不是不行。 若是披着羊皮的狼,四季谷不止吞并那么简单了…… 左右护法前脚刚走,白巧正好推门而来,一脸的疲惫。 归还刻印,鬼知道她的耳朵再一次遭罪,最离谱的是天北帝还换了个妃子…… 玩得太花了。 —————— 风镜和星长节要不要be呢,因为下一章要写他们了,我本人是打算be的,但是看到自己给星长节设了个nb的身份,又觉得他这身份配风镜了 第111章 那摸摸尾巴? “天北帝丧心病狂实至名归!”白巧坐过去,倒了一杯茶水压压惊。 皇家禁地,完全就是一个大型的吸魂现场! 里边布下众多吸魂阵法,这可是禁术! 并且那只是外在,阵法的另一头连接了两个地方,皆查不到源头,她和小羽能做的只有切断里外联系,吸魂阵相当于废除。 阴司抓来的鬼魂有大部分回到轮回司,其他不知去向。 许溺身上的魂魄同样不知所踪,很有可能永远也找不回。 “你想他怎么死?”黑溟冷不丁一句,白巧想了想,道:“怎么死无所谓,越惨越好,真的是畜生。” 阵法分别输送两个地方,虽说没有证据,但有一个方向她能肯定是天北帝搞的鬼。 待他死后成了灵魂,必定将他打入畜生道! “过来,铃铛给你扣上。” 她随手一勾,勾来男人的头,解下腰间功德铃,面对着他在他脖子上一阵捣鼓。 黑溟盯着白巧看了好一会,之后生出想法,低下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迅速离开,像偷吃糖果的孩子似的。 “……”白巧瞪了他一眼,“坐就好好坐,别动手动脚的!” “没动手动脚,动的是嘴,”他还有理了,“我喜欢你,亲亲你怎么了?” “……” 大师兄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 以前见面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啊! 记忆中玄浮宗大师兄十分高冷,和玉简上的传闻一模一样,他清冷得像个高贵神仙,高傲地站在众人之上。 和现在粘人的狐狸判若两人。 难道大师兄之前…… “太怂了?” 听到此话,黑溟的语气瞬间转变,气势忽而一沉,从牙缝挤出四个字,“你说我怂?” 白巧:“……” 糟!不小心把想法说出来了! 黑溟抿了抿嘴,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如远山的两条浓眉紧紧皱在一块打架,最后别过头,自己生自己的闷气。 好他承认他以前确实怂!连个话都不敢说! “大师兄,你到底什么境界?” 白巧询问他的境界,黑溟转回来。 眼瞳如幽深的紫罩,仿佛承载了无数碎裂的星辰,他轻轻一笑,嘴角勾勒出一抹顽劣的弧度,如蛊惑人心的魔音,“想知道?耳朵靠过来,我只说给你听。” 他的眉眼生得极为好看,笑起来妖冶的丹凤眸眼尾弧度上扬,没有女人的媚,反而很有男子气概。 白巧右眼皮子一跳,总觉得他没安好心,身子还是缓缓侧靠过去。 对方迟迟没有动作,她纳闷这人是不是在耍她,欲要开口说话之时,一阵酥麻感传遍全身,她骤然睁大瞳孔! “?!你你你!!”白巧如惊弓之鸟弹开,捂着左耳脸色通红,整个人发烫起来。 他他他他!! 他竟然咬她耳垂!! 她慌张混乱的模样,黑溟哑然失笑,摆动的狐狸尾巴说明他此刻心情非常美丽愉悦。 大哥说得对,果然纯情。 “不逗你了,陪我躺躺。”他自然而然枕于少女大腿上,静静侧躺,悠悠阖上眼眸。 “今日打赛耗了近半灵力,你大哥不到场,除了星长节能战久些,其他的别说我不够看,老二一人就能把他们打下去。” 星长节这三个字使白巧联想到逝去之人,她眼神稍暗,卷长的黑睫遮住眸中落寂。 “星长节现在多少岁了?” 听出她语气中失落的情感,黑溟十条尾巴像是安慰般拂过女人的背,轻声回道:“十六。” “嗯…和你同岁啊。” “谁和他同岁,我十七,他只能算个弟弟。” 星长节生辰在他之前,他为什么知道?孤罪院里风镜在他耳边唠叨得都要起茧了。 “十七?玉简上不是说你十六吗?”白巧伸手去理他耳边的碎发,无意间碰到狐狸耳朵。 看上去十分好摸的毛茸茸抖了抖,“玉简上的传闻你也信?今安动动手指可以随意捏造一个谣言。” “……”白巧看了眼那对呈放松状态的黑黑兽耳,干脆直接上爪,又是捏捏又是顺毛,爱不释手。 手感真好,软绵绵的。 好像小时候养他就是因为抱起来舒服,冬日里暖和。 黑溟缓慢睁眼,半眯紫眸。 他定定瞧着她,有那么一瞬间,白巧似乎从他眼底看到了一缕翻滚上来的暗色,转瞬即逝。 “怎、怎么了?” 像是要吃了她的眼神。 “我的耳朵和尾巴比较敏感。” 白巧:“……” 所以呢? “那摸摸尾巴?” “……”黑溟放出狐狸尾巴,主动贴上去。 摸发情了她负责。 昼城客栈 阴云蔽月的夜晚,空气又湿又重,漆黑的天空中布满了厚重的乌云。 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照彻长空,闷雷从天际传来,暴雨将至。 男人身形如松柏一般挺拔修长,着身纯白浴袍,轻盈贴合。 领口处并未被刻意拢得严实,恰到好处地展露出精致的锁骨。 刚沐浴完毕的星长节望了眼阴沉沉的夜空,柔软发丝垂落白璧无瑕的侧脸,收回目光上楼。 当他搭上门把手轻声推门,瞄见窗前张望的人,墨色眼瞳忽然一凛。 神光教?! 他迅速抽出桌上念风剑,以追风逐电般的速度押上来者咽喉,低垂的睫毛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调,“风镜呢?” 信徒被这出其不意的攻击吓到,声音颠簸不定,“什、什么?” “我问这个屋子里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这里没人!” 星长节松了口气。 看来她是出去了。 他安心收剑,背对信徒放剑入鞘,“神光教前来何事?” 信徒劫后余生似的摸了摸脖子,确定了人头还在顶上,咬了咬牙。 “少城主,我奉神君之命来找你做个交易,魔尊破除封印在即,神界需要你们隐世家族的力量对抗魔族,神君担保,他会给你想要的。” 玉质金相的少年不屑“呵”了声,没当回事。 看来卜沅笙伤得挺重啊,需要寻找外援,百里身份果然不简单。 “我没有想要的,且没兴趣与魔族为敌,回。” 更不会与神光教同流合污。 信徒暗中呸了呸。 装什么清高,狗屁的没兴趣,是他们给出的条件不够诱人,既然如此…… “少城主,难道你不想知道白昙的下落吗?我们帮你复活她……呃!” 信徒只觉脖颈上一疼,下意识紧闭嘴巴不再轻举妄动。 因为那柄刻着“念风”的银刃再一次威胁他的生命。 星长节深邃的眸子中犹如涂满了浓墨的纸张,闪过一抹猩红,仿佛是一汪激荡的血海,眼底的情绪如滚滚江水。 “你再说一遍,谁?” —————— e……目前支持he的多 第112章 阿砚,我想回魔界了 “白……白、白昙。” 为什么他的眼神那般恐怖。 太子殿下料事如神,他对白昙果真有反应! “什么叫复活?”星长节握住念风的手微微颤抖,声音像是梗在喉咙里,哑然干涩,“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 信徒哈哈笑了起来,试探性的语气,仔细观察他的微表情,“你不知道吗,白昙为了保护妹妹白巧,早就神形俱灭,无法往生,死在你离开天北聘南之河、前往沧耀天合宗那年。” “……”他很想说,他不相信,可是。 冷风吹过俊美少年发皱的衣角,凌乱的发丝轻扬,他那本就黝黑的眼眸多了一丝微妙而不易察觉的凄凉,包含无尽悲哀。 他派出去的人找了那么多年,从来是杳无音讯,没有消息说那个女孩已故,也没有消息证实她存在的痕迹。 此时正是他心境薄弱之时,信徒抓住这一点,攻陷,“白昙对你很重要?我们神光教给出的条件就是帮你复活白昙,三大家族中灵波洞天已正式加入,少城主,我们强强联手,怎么样呢?” 星长节不闻,神情麻木,无端地仰望月光。 那目光仿佛穿越了岁月的沧桑,漫游在红尘的万丈之中,跨越千山万水,透过屏障远离尘嚣,追寻无垠的远方。 却见不着缥缈的月亮。 “神君打算如何复活。” 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有戏! 信徒略带感奋道,“白昙为酆都大帝之女,纯正血脉的冥族,我们有方法寻到大量灵魂,再用魂魄提供的力量,即可重塑肉身,还你一个有血有肉、十六岁模样的女人!” “……”对于星长节来说,是个很诱人的条件。 然而他勾唇惨然一笑,脸色惨白至极,眸底一丝光彩也没有,手腕一动,竟是一刀抹了信徒的脖子! 星长节微微偏头,冷白如玉的脸庞沾有少许血液,额前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脆弱。 可笑,冥族之首酆都大帝都无法复活自己的女儿,他会相信这般荒谬之想? “啪嗒——”念风掉落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 星长节用力握紧刚刚拽下的念风剑上的配饰,拉开雅阁的门,有目的夺门而出。 …… 暴雨来势汹汹,倾盆砸落地面,溅起无数的水花,黑色的浓云挤压天空,沉沉的似要坠下来。 “喂,阿砚,下雨了,都怪你磨蹭那么久。” 某家高端茶楼,神情娴雅的冷艳美人手臂压上红木栏杆,伸出素白手掌接住倾泻的雨滴。 黑发女人很少笑容满面,一身活泼的鹅黄罗裙不显俏皮,反而将她的清冷气质衬托,产生与人疏远的距离感。 黑溟跷起二郎腿,听着外边有节奏的雨声优雅品茶,“我也就同你说了半个时辰,是你选的时间不对。” 他倒是不着急回宫,因为白巧不在,她去了刹阁。 方才他们在商讨澹月神宫接下来的行动,应该从哪些地方削弱神光教的战力。 风镜轻哼,灵力变出一把伞,眉开眼笑地冲他做了个告别的手势,“我也有事要做嘛,不跟你说了,我得回客栈找长节了,你自个慢慢喝,我付过钱了。” 黑溟抬眸,敷衍地回应了下,风镜撑开油纸伞,脚步轻快。 雨越下越大,街上人来人往。 没有伞的会寻找掩体暂时避一避,唯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淋着雨行走,那熟悉的背影她一下认出。 长节? 星长节纯色的衣袍转瞬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无人把守的城门口。 “……”风镜总觉得他奇奇怪怪,心中担忧,做了番思考后,决定隐藏气息,默默跟上。 尾随星长节来到郊外一条河边,他熟门熟路找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小木屋。 木屋破旧,不论是屋内还是屋外用具,落满尘埃,很显然是许多年无人居住。 男人站在狭小的屋内,身上蓄了水的衣物不断淌下雨水,他飘来飘去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似的,一副失魂落魄模样。 星长节摊开手心,佩剑上取下来的结绳流苏未有打湿一点,无助的少年嗓音酸涩痛苦,一声轻唤:“白昙……” 屋外,女人如同被人打了当头一棒,一时间无法思考。 她茫然地立在那,好像世界都在她的脚下崩塌。 什么……白昙? 风镜捂住口鼻,不敢出声,生怕被他发觉。 修士的本命武器上不建议挂饰品,战斗中多少影响手感和发挥。 她有问过他为何在本命剑上挂饰品,星长节总是闭口不提。 心中猛地触动了一根弦,意识到什么,风镜鼻尖一酸,哽咽几乎是忍着喉头的艰涩咽了下去。 她空洞洞地睁着双眼,泪水不断涌出,像是无情的洪流,最终无力地滑落。 【风师姐,你的结局太惨,顶着风险好心提醒你,你只是个替身,长节师兄心里另有他人,别对男人付出太多真实情感。】 风镜脑子里忽然响起落云舒曾对她说的这些话。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他心里住的一直都是另一个人。 那她呢?她到底算什么?白昙的替身吗? 之前她误以为那个人是大师姐,对大师姐偶尔刁难,外加语言上的嘲讽。 她错了。 风镜脸白得不成样子,紧闭的双眼满含泪水,以致瑟瑟抖动的睫毛像在水里浸泡了一样,紧紧咬着的嘴唇也已渗出一缕血痕。 心上人的那声呢喃,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她的心脏,疼得她无法呼吸,无法忍受。 昭和宫 用空间跳跃瞬至皇宫的黑溟脱下雾气浓重的外套,重新拿过一件备用长衫,出门准备去找白巧。 没想到门外有人。 看到那张脸,黑溟甚是错愕不已,“风镜?你怎么……” 她还会哭吗? 魔窟中被恶兽咬断神经也不喊疼的人会哭成这样吗? 成落汤鸡的女人十分狼狈,衣裳湿漉漉地黏上皮肤,不知在雨中淋了多久,又站了多久。 她挤出一个勉强的浅笑,难以分辨她脸上的水痕是雨水或是泪水。 “阿砚,我想回魔界了。” 第113章 可以和杨云凑一桌 风镜这一生只相信的人有两个。 黑溟、星长节。 现在星长节被她划分在外,她就剩帝砚了,只能来找他。 这句话很难从她口中听到,黑溟颦眉,心想她可能遇上了什么。 “先进来,我让人给你换身衣服。” 于是他去找了陈嬷嬷,大魔头吩咐,嬷嬷不敢不从,叫来几名宫女带风镜下去洗漱。 “百里公子,那是……?” 她其实很害怕和他对话,但是莫名的女人出现,她必须得警觉。 公主不能顶上绿! 黑溟忖量片刻,开口:“算是亲人,妹妹。”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听到他们是这层方面的关系,嬷嬷放下心来。 风镜的动作很快,不排除她无心打扮,换上素裙的女人肩上披着一条毛毯,蜷缩贵妃榻上,双臂抱住自己,太过缺乏安全感。 她强压着哭声,喉咙哽得生疼,眼睛被水雾遮挡住,狠狠地一眨眼,泪水翻滚而出,倔强的不肯发出一丝声音。 脑袋低垂,整张脸都埋在膝盖中,双肩颤动,偶然情难自禁一声低沉隐忍的鸣咽,像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别哭了,”黑溟揉揉发疼的眉心骨,“怎么了这是,大不了我让红鸢宰了星长节,尸体送到你面前,给你风大小姐鞭尸。” 除了白巧他会安慰,其他女孩他不会啊。 分道扬镳,她说要去找星长节,结果不过一个时辰,就成这副样子。 只能是关于星长节。 “……”风镜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看了几眼男人,低眸,“鞭尸就算了。” 她幽幽喃喃,再度重复了一遍:“阿砚,我想回魔界了。” 黑溟沉默着递上擦泪手帕,语气中浅夹无奈轻叹,“快了,准备可以了,回去做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魔族圣女,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执着星长节。” “不是的,”风镜用帕子抹去泪花,吸了吸鼻子,声音仍然带着哭腔,“我问你,你执着大师姐么?” “……”俊逸男子哑口无言。 执着,怎么会不执着。 多年的暗恋,如今才得以窥见天日。 “大师姐一定是做过什么让你揣有执念,我和你是一样的。” 眼角泛红的女人深吸了口气,挺翘的鼻尖皱皱,尝试平静下来,“但是我不想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黑溟挑挑眉,像是听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惊奇,“他还把你当替身?谁的?” 可以和杨云凑一桌。 老三,想不到你竟然是和星长节棋逢对手啊。 风镜:“白昙。” “……”这下轮到黑溟汗流浃背了。 白家人,不行,这个动不了。 不管她是否在世,他都动不了。 让人静静地呆了会,看出风镜情绪好转,黑溟伸出他的五指,手心朝她,“星长节的道侣玉。” 风镜一愣,“什么?” “不是说不想成为替身吗,要断就断得干净,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明日我帮你拿回你的东西。” 他说,要帮她拿回她的道侣玉。 男人的声音清越磁性,透着一股莫名的厚重感,忍不住让人心生依赖。 双方道侣玉一旦各自收回,那么将解除道侣关系,从此形同陌路,各别一方。 风镜反应过来,手摸向腰间,一顿。 她恹恹地,无精打采,“好像弄丢了……” 大抵是掉在哪儿了,情绪崩溃,没印象。 “他的不见就罢了,我只管你的,”黑溟又扔了一条被子给她,“你暂且在这休息,我得问问巧巧能否让你留宿,若是不行,我用空间送你去神宫,红鸢照顾你。” 可行的话,他正好有理由去和白巧挤一张床。 风镜闷闷地嗯了嗯,逃避一般闭上眼睛。 去刹阁的白巧是回到了昭和宫,不过姐弟俩一起。 “姐姐,谁中蛊了?”轻装小少年两手扯着一张空白纸张,仰首将纸对准光源,“还是遇强光可见,都是解蛊的药,什么人中蛊了整这么保密?” 刚歇了没几分钟的白巧怔了怔,一把抢过,“当然是人。” 怎么司空给的是小羽不是自己! “男人女人?” 白巧掰开一块酥饼,一分为二,另一半一口塞入他的嘴里,堵上,“小屁孩别问这么多。” “……( ̄~ ̄)”白捷羽嚼了嚼嘴里的食物,小口小口地吃。 看这么认真,一定是男人。 “殿下,您的男宠来侍寝了。”大殿外,传来陈嬷嬷的禀报。 “……”二人动作同一时间僵住。 侍寝…… 白捷羽嘴角抽抽,“姐,你在外面做公主就算了,养了男宠,还……阿爹知道吗?” 吃糕点的少女一噎,咽下甜点倒了杯水润润嗓,连忙解释,“他不是男宠!他是我师兄!百里师兄!” “百里?!”白捷羽捕捉关键词,抓住姐姐的手,眼里闪烁兴奋的光芒,语速都快了不少,“是不是剑修榜一的那位百里黑溟!!” “呃……是。”白巧第一次见着弟弟如此热情似火。 听起来小羽很崇拜他? “他的赛事我在玉简上观看,一场没落下,这个哥哥真的超帅的!剑法精湛,出神入化,技艺高超!还是三变异灵根!我可喜欢他的霜降和万雷引了,清场简直无敌!” 十二岁的男孩眼睛放光,像是吃到甜品一脸满足,可是到了后边他的情绪忽然低落。 “可惜我得忙轮回司的事,忙完就要回阴司,他这次天北也有比赛,我特别想现场观摩……” “……” 是了,她这个弟弟痴迷剑道,崇拜大师兄合情合理。 “巧巧,我有事同你商量……”黑溟入门,见到握住女人的白捷羽先是愣了愣神。 “这是你弟弟?” 他听说白家有三个孩子,晃眼一看,他们有些相像。 “是啊,”白巧抽出手,“小羽你先回去。” 白捷羽懂事的点点头,看向黑溟的目光都带着点儿热烈,“那事后我可以和他私下见面吗?” “你问大师兄。” 黑溟当然是乐意至极,待白捷羽兴高采烈的把门带上,他拉开椅子坐下,直抒来意。 他没把白昙的事透露出来。 白巧倒是欣然接受,“没问题,我不介意。” 她能理解风镜的痛苦。 印象中她和星长节成为道侣也有四年之久,她初入天合宗时他们就是宗里感情最长的一对。 得知被当了四年的替身浑然不觉,情感方面上,风镜挺可怜的。 如果天北帝要是知道他这皇宫是个人都能闯,不得气死。 —————— 决定he了,追妻火葬场 第114章 星长节破防 聘南之河 星长节一人坐了良久,沉沦在黑暗中,他沉默寡言,只剩下一颗冰冷的心在胸腔里跳动。 当他木讷仰起头时才发现,暴雨停了。 这个小木屋曾经是他和白昙一起建造的,承载许多回忆。 男人拇指轻柔摩挲红色结绳,下一秒,竟是抛下配饰转身,决然地踏出木屋。 他怔怔地杵站小木屋前,抬手念出火诀,凝聚一把纯净而炽热的火焰,烧了整间屋子。 熊熊烈焰蔓延开来,将整木屋包裹其中,里边的家具、书籍,连同记忆,统统被火焰吞噬,化为乌有。 星长节眼中倒映漫天火光,他眼眸再一眨,屋檐下一块玉佩间断性地闪烁。 他法术吸来发光玉佩,璞玉风雅,至简至美,温润于心,其上刻有一条白玉打造的游龙,龙睛更是含着天地灵气的精华,可见玉佩主人身份非同一般。 他的道侣玉? 应该在阿镜身上的东西,为何遗落在这? “……”最糟糕的想法浮上心头,星长节骤然握紧龙形玉,胸口处猛地一颤,方向一转。 风镜! …… 次日。 “百里,”隔绝人声鼎沸的观众席,星长节直奔私人休息室的黑溟,开门见山,“风镜在哪?” 霞姿月韵的男人脸上挂着沉重的疲惫,仿佛受尽了煎熬和折磨,明面可见的颓废感。 他找遍了客栈,找遍了昼城,问了周围城镇所有人,没有一个人见过佩戴这块玉佩的女人。 直觉说,百里肯定知道。 黑溟垂首保养他的本命剑,低笑一声,掀开眼皮目露鄙夷地冷酷扬眉,“好笑,寻不着你的道侣过来问我?” 像是故意一般,他的嘲讽上升一个度,“真是不好意思,忘了你的道侣玉不在她身上,风镜的是你自己交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星长节不自觉抓紧金纹剑鞘,暗下眸色,透出几分冷冽。 他果然知道她身在何处。 “我道侣的定情信物我为什么要交于你?” “什么道侣?替身道侣吗?” 这句话一出,纵使星长节已经猜到了风镜知晓白昙的事,不免神色稍愣。 能在木屋落下道侣玉,定是看去了全部。 他的喉结再度滑动了下,似是在克制着情绪脱缰而出,声线又低又缓。 “我从没将她当成任何人的替身,我遇见她比白昙要早,我待她和风镜是两种不同的感情。” 原着剧情中,星长节得知白昙离世的消息后,选择拔剑自刎结束他的一生,风镜随后也自杀跟去。 但是现实,他没有走原着的路。 “是吗?”出乎意料的回答,黑溟散漫开腔,“这些话你应该亲口对她说,你可知风大小姐哭了一整晚,我没在夸大其词。” 巧巧还夜起好好安慰了一番。 星长节等了风镜一宿,风镜为了星长节哭了一宿。 风镜出自书香门第,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后来家道中落,父亲卖女求荣,把她送进魔窟,再到糜烂成流的孤罪院,开启了她这段难以治愈的悲剧。 一整晚。 她在他那待上了一整晚! 星长节破防,一气之下半抽念风,“你到底和她是什么样的关系!” “还想跟我打?” 黑溟转了个里腕花稳拿霜水,主动暴露身份,“风镜为我魔族圣女,你说我和她是何种关系?” “……”百里是魔?! 下一轮比赛要到了,黑溟站起身,放缓步子走近他,最后在他身边停下脚步。 “星长节,最后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若是决定选择风镜,就去魔界孤罪院和她解释清楚你和白昙之间的纠葛,你幼时来过这个地方,前往修罗域的路还用我教你怎么走吗?” 风镜总说,她想回魔界。 任性的大小姐道侣玉都不要了,甚至萌生退宗想法,只想离开。 他能怎么办?由她来办! 魔界总有神光教不定时巡逻,不过几个乙级信徒,极少会有甲级以上,以风镜元婴的实力,对付起来不是问题,他最多安排几个神宫的人跟随保护。 “多谢,不需要。”星长节得到答案,毅然地大步离去,头也不回。 好了,星长节无了,这下黑溟真就一个能打的也没有了。 —————— 风镜线暂时结束,今天就先这么多,下一章补上剩余的字数,让我理一理天北的主线…… 第115章 扣壹看魔尊大人帅照 皇室祭坛 白巧和上一回进入禁地一样,站在许琊身后听着大祭司一顿胡扯。 不同的是,三大势力并没有到场。 她一只手拿捏小小的黑金色令牌。 风镜一早便走了,她说她要去魔界,为魔尊搞事业。 甚至还邀请她去魔界玩,带她见识见识孤罪院,手上这个就是孤罪院的通行令…… 这是个妓院?她一个女子去那做甚? 不对,男子好像也收,大师兄不就是…… 白巧意识到她好像没关注过魔界,知道的信息太少。 她悄咪咪拿出玉简,搜了搜孤罪院的信息,发现竟然一条相关的也没有! 很好,孤罪院,你勾起了我的兴趣! 她不服输地花了些时间翻找属于魔界的论坛,点进去后一片漆黑,弹出显示: 【你是神族人吗?神族与卜沅笙不得入内,抗议无效】 “……”什么鬼? 白巧点了否。 【选择一句话证明你不是神族人,注意,你只有一次机会】 【壹:尊上大人就是坠吊的!】 【贰:我卜沅笙脾肾两虚,卑鄙无耻!乃小人也!】 【叁:魔尊大人千秋万代!万古长明!】 白巧:“……” 这到底谁设的选择?和卜沅笙是多大的仇? 既然是和卜沅笙有仇,那…… 她选择了第二项。 通过了。 【请输入你的灵力,将匹配族籍,再次验证你不是神族人,多重人工核验,内鬼休抱侥幸心理!】 “……”不得不说还挺严谨,如果卜沅笙想要打探敌情,选了骂自己的话,看到第三关的灵力验证,不得砸玉简? 赔了夫人又折兵,卜沅笙晚上睡觉掀开被子一看,全是第二项选择。 白巧打入她的灵力,很快核验通过,魔界的论坛展现。 第一条入眼: 【星镜镜:启程回孤罪院了,心情不好失手杀了三个乙级信徒,还有,谁能教我怎么改玉简名?】 【魔尊大人的狗回复:圣女大人好厉害!贴贴,不过改名得找管理员捏。】 【镜镜星回复:为什么要改名?阿镜你把我传音符扔哪了,我好像听到了猪叫?】 这条评论显示灰色。 【圣女大人的狗回复:楼上你被拉黑了!叫那么亲密干什么,做了啥让圣女大人拉黑!】 【魔尊大人的狐狸毛回复:管理员宋小帅,哥哥,给圣女改名时候麻烦给那个叫镜镜星的也改一下谢谢,这名字我看着不爽。】 “……”白巧无语抽抽嘴角。 这一看就是风镜!被拉黑的一看就是星长节!! 都什么奇葩名字! 她告诉自己,找资料是正事。 白巧往下划,翻出一条热议。 他的名字叫魔界万事通,地图、各种情报、魔界职位分布应有尽有。 这无疑就是白巧要找的人! 她点进这人的资料,看到她想要的。 孤罪院乃魔界最大的妓院,往日的孤罪院充满腐败的气息,酒池肉林,娇息声冲天,以断袖之癖最为甚行,和魔窟一并被称为“六界高层的荒淫之地”。 现由魔尊帝砚接管,整顿后已然成为魔界核心基地…注意!!外来者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女子,特别是头牌…… 白巧视线定格在魔尊的名字上。 帝砚。 和执剑真人说的对上了。 踩着尸体上位的新王,囚禁老魔尊,是个狠角色。 她的视线向下移动,想再找到魔窟的信息,却翻到最热的一条:【扣壹看魔尊大人帅照,高清版无修改】 白巧默了会,下面清一色壹壹壹壹壹。 她手指动动,真的也去下面扣了个壹!! 让她瞧瞧想强娶她的人长什么样。 三秒后,这个人回了她,同时传来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装扮雅致的房间,画面只有山水风景,没有人。 她纳闷极了,去看了看别人的评论,大伙回复统一,都是夸魔尊逆天颜值。 感觉像是被魔界孤立。 她的玉简出问题了? 白巧又回去仔细研究,这才看到,图片下面有一小行字:“聪明人才可一睹的魔尊美颜照!” “……” 她果断关掉玉简,退出论坛,心里一声怒喝:骗子! 魔族没一个正常的! “二姐,”许灵欢的脸色异常的白,她小声拽了拽少女的衣袖,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我不想入禁地,怎么办?” 前不久白巧去过她的宫殿,胆小公主窝在众多男子怀抱,讲述那天她清醒地目睹了吸魂阵,但她知道必须要装傻,骗过大祭司方可活命。 禁地是一个接一个进入,前者出来后者方可入内,皇室对外称,禁地内充裕大量灵力,最适合修士打坐修炼。 那场战斗许晔打赢了,一开始喝下驱邪酒的他被操控,呆呆的站在那,得亏他的修为足够,没能给对方得逞。 许灵欢已经想连夜带许晔赶回宗门了。 “放心,今天你不会入的,”白巧拍着她的手背,让她安心,“你把喝下去的酒逼出来了吗?” “没有,逼不出来……进入禁地的时候,酒就已经消化了。” 按理来说,液体下肚不会这么快转化,看来是加了什么在里边…… “我给你的符好好拿着。”白巧不是她,她体会不到许灵欢的感受,只能告诉便宜妹妹自己身体出现异样马上来找她。 这时,一道炽热的视线如利箭一般射来。 白巧立刻心生警觉转头,只见天北帝紧紧地盯着她,目光似利刃,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兴趣。 像是一只饥饿的猛兽凝视着猎物,随时都可能发动致命的攻击。 “……”白巧而后看向他身侧的妇女,咬了咬唇。 他把罪妃刘氏带过来了。 天北帝勾笑转眸,将视线放在了曲水月身上。 白巧跟着一块看过去。 曲水月作为旁观者,身在祭坛外观看,女人的眼睛一刻不离大祭司,看着他念咒、倒酒、送酒…… 那杯酒送给的对象并非大皇子,而是白巧和许琊。 “二公主,就剩你和四皇子没有喝下辟邪酒。”大祭司端着黑酒杯的手隐隐发抖。 白捷羽用的最低级控魂术,即是控制语言。 他的思想是清醒的,但他说不出白巧的真实身份。 “四皇子的那杯酒给大皇子。”天北帝忽然下了这么一道命令。 白巧悬在半空的手顿住,曲水月脸色一变,扬声抗议,“为什么?许晔已经喝过了!” 坐上的皇帝唯我独尊的高傲模样,面部表情变得贪婪,“你是在质疑朕的做法吗?长生巫族。” “……”曲水月躯体一下子僵住了,定在原地,木木地,动也不动。 他看出来了? “什么长生巫族……”许晔比白巧想象的更为懵懂,她这会儿斜睨男人。 他竟然不知道长生巫族,那全肉盛宴上他吃没吃那些肉? 身上的死气也消失了。 曲水月同是符修,会驱邪之法。 这么说,她是知道酒和禁地有问题了。 “晔儿,一杯酒都不敢喝吗?”天北帝再次开口。 许晔没有禁地的记忆,再加上曲水月并没有告知,他犹豫了半刻功夫,遵从皇命。 “别喝!”白巧和曲水月一同出声,他身边的少女快一步抬起腿前踢,将他手中的酒杯踢翻! 曲水月金符打开前来抓捕她的侍卫,其中有人甚至达到了化神境! 她们俩这一出,周围的大臣哗然一片,刘氏趁乱想要逃跑,被天北帝拦下。 “二二二二公主!你你你……”季公公掐起兰花指,一路点着空气过来。 白巧一掌发出内力,将老太监扇去一边儿,“滚!二你个头!” 第116章 宫变 她算是明白了天北帝整的哪出! 天北帝看出了许晔身上没有死气,上回他没得逞,你认为他是想再以驱邪酒重新来过? 并不是,他的目标是曲水月,增强功力的长生巫族! 灵魂对于人类修士来说,哪有直接吃下巫族的肉来得快? 曲水月还是太年轻,她才金丹大圆满,化神境的修士很明显为天北帝有备而来,她寡不敌众,几番打斗落败下风,身受重伤,难以支撑,倒地不起。 她不服输地爬起,侍卫四柄长枪似恐吓般落下,悬于她周身,仿佛她再敢动动,长枪会毫不犹豫刺穿她的身体。 曲水月只能干趴着,怒瞪敌人。 “水月……”道侣被围攻的那刻,许晔很早便想提剑赶过去助她,奈何身体莫名变得软弱无力,由许灵欢搀扶。 别说挥剑,他连蠕动嘴唇说话的力气也没有。 “放你的小蝎子啊。” 一道光刃破风冲来,伴随女声悠扬,银镰劈开压制曲水月的侍卫,几人中也就白巧笑得出,“你的宠物可没被许灵欢杀光。” 曲水月要救,怎么说也卖天吴大人和女帝一个人情。 “……”曲水月紧咬牙根,摸出她的蛊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 空中传来“嘶嘶”的微响,如游蛇惊悚。 不知从何处渐渐爬出令人胆寒的蛇蝎,甚至有数量庞大的毒蚁破土而出,它们缠上人们的脚跟、大腿、脖颈、口鼻…… 女人的尖叫,男人的骂娘爆粗,士兵的丢盔弃甲,霎时间,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这一幕曾作为受害者的许灵欢尤为熟悉。 毒蝎毒蛇! 大嫂?!是大嫂要害她! “晔儿!”皇后心疼自己的孩子,许晔痛苦不堪的神情,她把错误全都算在白巧头上。 “许昭仪!都怨你!你怎么就没死呢!你要是死了,就不会有今天这般场面!” 白巧火符炸开一群侍卫,左顾右盼。 这天北帝,带着刘氏躲哪儿去了? “我可不是许昭仪,”她一边回着皇后,一边搜寻天北帝,“而且是他喝了那杯有问题的酒才导致他成了这样,你应该将矛头指向你的丈夫,不是我。” 许溺现在和死人没区别,没喝过酒的就剩她和许琊,许灵欢有符咒护体,他们仨相安无事。 那便是酒的问题。 “二姐…?你在说什么?”许灵欢五雷轰顶,她的脑海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嗡嗡作响。 她不是二姐? 那真正的许昭仪在哪里? “我本名叫白巧,来自冥族,”卷发少女握住镰柄,赤瞳淡淡凝视许灵欢,“许昭仪被你母亲派来的人灭口,死在回宫那天,我是因为她的灵魂入宫。” “母亲?!”许灵欢难以相信,备受爱戴的一国之母竟然杀了她的亲姐姐,“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虽说不是出自同一胎,但都是她的孩子啊! “欢欢,你别怪母亲,我也是为了保全你和晔儿!” 皇后说着说着,泪眼婆娑起来,抬起手擦拭滚落泪珠,诉说心中的苦。 “你可知你父皇为何要让乡下的许昭仪回宫?皇帝沉迷修炼,追求强大力量,所有的床笫之事不过是他在吸取女子的生气化阴转阳罢了。” “十多年前大祭司醉酒,说出皇室秘密,许氏有一门禁用阵法,成功运转可获得至高无上的灵力,一举步入大乘。” “可开启阵法的关键极为苛刻,即是牺牲自己全部骨肉!为的就是吞噬对方的灵力,为己所用,身为母亲,我既得知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你和晔儿成为皇帝登天的牺牲品!” “因此我才设计陷害刘氏,贬为罪妃,把她的女儿送往乡下,以为皇帝会就此放弃,谁知他死性不改!召她回宫! “我迫不得已杀了许昭仪!只要没了她体内的血,天北帝就永远也达不成目的,这样我的欢欢和晔儿平安度过一生!为了子女,本宫错在何处?!” 最后一句话皇后泪如泉涌,歇斯底里地喊出,无法抑制住那股沸腾的情感。 “我无能为力,我尽力而为!你父皇丧心病狂贪得无厌,全肉盛宴上吃了长生巫族不够,还要你们成为他的养分!难道欢欢你要为了一个外人责怪母亲吗?!” “……”许灵欢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思绪仿佛被刹那间的惊讶冻结。 长生巫族。 长生巫族! 方才父皇对着大嫂说了长生巫族,而那次盛宴上盘盘鲜美,全都是大嫂的族人?! 她没吃,可是她肚子里就是一阵翻腾,无声反胃。 许晔佩剑插入地面,支撑他因药酒而脱力的躯体。 他猝不及防地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震撼了,就像是一道强电击中一般,精神陷入了一种半痴半呆的状态。 “你说…什么……?” 肉宴上吃的是水月的族人? “哈哈哈……”兴许是大脑受到强烈刺激,许晔有了些力气,手指横穿额前发丝,忽然悲惨地笑了起来。 原来水月一直不愿意和他成婚,竟是因为他的父皇灭了她全族,惨无人道地做成菜肴,供皇室食用。 面上活泼的少女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她对他的感情到底几分真假? 一年多的同床共枕、互相扶持,彼此鼓励共同修炼进步,都是笑话吗? 许晔几近疯魔的状态,白巧冷眼旁观。 他人道侣的事,她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做过多的评价或和解。 她嘲笑皇后的所作所为。 “你儿子的命是命,许昭仪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甚至不明白你在自我感动什么。” 天北帝启动不了禁阵,她的身份只怕皇帝早已识破,禁地里的吸魂阵就是他准备的后手。 若她是天北帝,对力量接近痴狂的程度,计划几次三番以失败告终,这种情况下,她会…… 遭了!曲水月! 白巧无暇顾及天北帝,她半秒之内找到负伤的女人,锋刃一转朝她快速奔去。 余光有黑影和她同一方向闪过,白巧向前定睛一看,红瞳骤然紧缩。 只见天北帝的强力一击,穿透了挡在曲水月身前的男人。 许晔五脏六腑全然移位破裂,腰间琉璃玉震碎散落一地,他痛苦地张口,鲜血从喉间涌出! 第117章 天圆地方,规天循道! 白巧周边凭空燃起业火,灵力加持,随着她的愤怒挥舞,镰刃在空中划过,发出尖锐的切割声。 一道半月刀芒喷薄而出,向着天北帝所在的方向斩去! “混蛋!你的血脉骨肉你也狠心下手?!” 天北帝的境界在合体,许晔不过金丹,挨了这一击,必死无疑! 他是凭借他腰间道侣玉蕴藏的灵力短时间爆发,冲出来那刻,天北帝面上闪过愣神,他还有时间,完全可以收功! 可他没有这么做!!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 残月刀芒速度之快让人难以闪避,天北帝不慌不忙,直到锋芒逼近,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空气反馈出来的灵力波动不是金丹,是炼虚! 他及时做出防御,却还是低估了白巧这愤怒一刀,强盛的灵力竟使他脚步后滞,震得他手臂发麻。 以为只是个冒充公主的无名之辈,也就稍微厉害了那么点,没想到自身境界竟然达到了炼虚! “大哥哥!”许灵欢内心仿佛听到了一声心碎的崩裂,她几乎破音哭喊,踉跄地朝着前方跑去。 眼神涣散的男人就倒在曲水月眼前不过几丈,本就身受重伤的她指甲陷入泥土,“许、许晔……” 水雾朦胧视线,一点点爬去他的身边。 似乎听到了道侣的呼唤,许晔有了反应,他半睁着眼眸,望着万分伤心的曲水月,嚅嗫嘴唇想要说些什么,而他一张口,大量的血不受控制渗出。 “你别吓我……许晔!许晔!” 那抹红色让女人的心脏骤然一抽,曲水月眨眼顷刻,两行滚烫的泪滴顺着脸颊滑下,衣袖试着擦干净他嘴边的血水。 不过是无用之举。 “白巧……”她心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她的身体很疼,动一动都牵扯着神经。 女人撑起身体双腿并拢跪着,扯了扯白巧的裙角,双目无神,空流干涩的眼泪,“阴司大人,你掌管冥界阴司,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二姐……不,白姐姐!” 许灵欢手背擦去眼泪,马上又有新的泪珠涌上,她同样跪着,虔诚磕头呜咽,“求你救救我大哥,我把我的灵魂给你!救救我哥哥……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她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磕了一次又一次。 白巧动容,再加上许晔并非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许琊已经去牵制天北帝,她放下镰刃蹲着,鬼气凝成冥符。 “我先看看。” 她将冥符放在许晔额前,黑符发光,和她当时救降樱步骤一致。 不同的是,冥符顺利融入降樱体内,许晔的则是弹开冥符。 “……”白巧微微敛眸,抿了抿唇,食指一划,献出第二种青光冥符,灵力控制其融进许晔的胸口。 “我救不了他,他的伤无力回天,一击致命,丹田已碎,筋脉全处破损,我最多只能保全他即将破裂的灵魂,还可转世投胎。” 最后一点,许晔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他这般念头,就算是冒着天罚修改生死簿的正本,活了下来也没有意义。 许晔清楚他的结局,这是他有意为之。 “水月,那天宴会,我没有吃你的族人……” 他不知道那是长生巫族,却明白那是吃了就可以增加修为的肉,他依旧坚持自己一开始的想法,不会下肚。 靠自己的勤奋和努力上去,才是他所想的。 许晔的眼睛亮得像在闪光,嘴唇极力压抑着抖,至少死前,让他明白一件事。 “水月,你喜欢我吗?”他的眼中带着渴望,渴求她肯定的一句。 “……”曲水月微微张嘴,贝齿咬住下唇,低声哭泣,男人那张熟悉的脸庞上沾了几许她滴落的眼泪。 一滴滴化开。 “喜欢……”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 我们没有未来。 她不能心安理得地和灭族仇人之子结为夫妻,这样她不会原谅自己,不配为长生巫族。 但是许晔却笑了,注视她的目光永远温柔,五脏扭曲的疼减轻,不知是高兴所致还是他的五感在逐渐消失。 心疼抬起手,轻轻拭去眼中少女不断滴落的眼泪,发自内心地笑了,“水月乖,不哭,欢欢也是。” 他的声线很不稳,明明是羽毛般的质地,却令她如刀壁斧砍般疼。 许晔知道他没有资格代替皇室求得原谅。 只愿以死减轻他父亲带来的所有罪孽,不求悉数偿还。 另一边,许琊和天北帝的战斗不容乐观,许琊败退,没过几招便被皇帝击退,节节失利。 白巧重新拾起灭魂镰,运起功法,足尖点地冲上,拽过许琊后衣领助他躲过猛势一击。 她手腕再加力,将人往侧面甩了出去,“一边呆着,他交给我解决!” 枉为人道的畜生,不亲手送他下地狱,她就不叫白巧! 许琊对天北帝来说纯粹为战前热身,他甩动发酸的胳膊,勾唇嗤笑,“朕是合体期,你一个炼虚境也敢与朕为敌?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白巧掌心朝天,银丝飞舞,五符同现,庞大鬼气以她为中心爆发,天空在那一刻忽然暗了下来,遮天蔽日,黑色吞噬周围一切! 黑暗笼罩的阴影中升起万千冤嚎鬼魂,咒符与业火融为一体,所有的力量凝聚镰刃之上。 “你也不过比我高一个境界,本殿有什么不敢!” 跨境界的战斗,她不是第一次了。 “真火第九式!” 业火似洪水猛兽般扩散,蔓延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将天北帝包围起来,熊熊的火焰舞动,狂野的黑蛟翻腾,充满破坏的力量。 “画地为牢——”她将心口的这股愤怒全部发泄在天北帝身上,不留任何余地。 “天圆地方!规天循道!” 斩! 白巧一声低喝,紧抓鬼气强化后的镰刃劈开空气,带起一阵狂暴的气流杀向天北帝。 天空为之变幻,狂风肆虐,雷电交加,黑蛟俯冲! 北帝天脸色一变,眉头微皱,他不得不紧绷神经,全身灵力迅速流转,形成一层厚实的护体之墙。 这等磅礴的力量!是炼虚?! 第118章 第一百个灵魂 气势如虹的黑蛟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口冲撞,天北帝有十成的把握防御。 蛟龙将至,然而预想中的压力并未来临,他心中大惊。 诱饵? “你认为我在声东击西?”似是清楚天北帝心中所想,耳边飘来女人的调笑。 他猛地回首,不见人影。 “可惜,你都猜错了!” 天北帝很快醒悟对手是鬼族,她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但男人还是晚了一步,头转回去的那刹,眼前黑影疾速掠过,腹部剧痛传来,鲜血喷涌。 灭魂镰劈中了天北帝,划出深长裂痕,红艳真火急速膨胀,白巧再一声令下,火焰爆炸,星火飞溅,天北帝痛苦的惨叫响彻天际。 有灵力护体,没伤及心脉,他未反击,瞳孔忽然震动,胸口撕裂般地疼。 天北帝感到自己的七魂六魄争先恐后地要跑出躯体,就像有一只手拉扯着魂魄,灵魂不出窍,不善罢甘休。 白巧目的达成,暗暗勾笑,闪烁白光的灵力符翻飞,双手快速结印布下阵法,“锁魂!” 圈住男人的业火哗地熄灭,脚下骤然腾现阵法。 天北帝灵力稳固呼之欲出的灵魂,上下牙齿都要咬碎了。 这条没有伤害的黑蛟只是她设下锁魂困阵的媒介! 她这锁魂阵,是为了防止他元神出窍逃跑。 被一名炼虚两次戏耍,说出去真是丢人! “朕可是合体期!你的实力在我之下!” 天北帝运起心法,属于他自身境界的力量爆出。 业火跳动,漆黑的环境中,银发少女干练地转了一圈银色巨镰,迈着优雅沉稳的步子向他走来。 “我为冥族,你被鬼刀形态下的灭魂之镰斩了一刀,那么请问皇上,你现在发招试试,能使出几成的功力?” 鬼刀接受过血池的淬炼,活人受斩,就算是渡劫期的修士半条命也去。 他们之间相差一个大境界,要杀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只能耍些小伎俩,智取。 “……”天北帝不需要验证,也知她说的是真的。 他的灵力被那柄镰吞了大半,最多用出六成功力,修为暂时跌至和这女鬼一样的境界了。 战不过…… 这个女人是变态,能削弱他人战力。 五符同修!还是传承天道!该死! “天北帝,受死!”白巧再次舞动灭魂镰,同等境界下,她有信心成功击杀天北帝。 天北帝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他终于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他试图躲避,但锁魂阵内他的速度下降,根本无法逃脱命运的牢笼!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更何况是人。 天北帝翻掌,掌心吸来战场外被定身女人,眼中阴险的眸光不定,将人挡在自己身前,做成人肉护盾,“女鬼,你莫不是忘了谁?” “!”担忧凝望她的妇女出现,白巧一惊,赶紧一挥镰刃,念咒收功收势。 “朕装疯多年的好妃子,瞧瞧,你的假女儿果然在意你。” 天北帝下巴得意地压上刘氏肩头,刘氏美艳的脸上浮现厌恶,此刻只想挠花他那张恶心的嘴脸,“用我威胁她,卑鄙小人!” “不错,朕就是卑鄙才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天北帝手掌缓慢移动到刘氏的腰。 看出了天北帝想做什么,在白巧惊呼之中,男人的手掌“噗”地一撞,整只手穿透刘氏整个小腹! 女人张着嘴,瞪圆眼睛,一股暖流于小腹溢出。 她只是个普通人! 身为金丹修士的许晔都无法承受天北帝的一击,可想而知刘氏一个脆弱的人类…… “畜生!我要你亡!”白巧赤瞳一凝,斩出三道血月镰影,皇帝清楚他不能正面硬扛,抛下刘氏保命逃窜。 白巧没去追击,她瞬至刘氏身旁接住摇摇欲坠的女人,注入灵力试着修复她残缺的身子。 “你叫白巧对吗?”奄奄一息的妇女很是乐观,脸上是反常的轻松,“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我知道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她不会待我这般体贴入微……” 许昭仪生下来就不受宠,因为她有一个被打入冷宫的罪妃母亲。 她不喜欢她“狠毒”的生母,反而十分渴望父爱、兄长的关怀、妹妹的依赖,以及他人的关注。 可是许晔不会对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弱者投来赞许的目光,许溺又怎会向“毒害”她母亲之人的女儿笑脸相迎。 许灵欢含着金汤匙长大,作为皇后的女儿,备受大哥等人的万千宠爱,不会注意到毫无闪光点的许昭仪。 唯有许琊特殊,他眼中有她,他知她渴望亲情。 然,许昭仪嫌弃他是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冷眼相待。 自己的骨肉是何种性子,做母亲的最为清楚。 所以在白巧出现那刻,刘氏第一眼便认出她不是自己的孩子。 猜想女儿可能出了什么事,说不准就是眼前人干的。 她想当众拆穿假冒公主的女人,可是与她对视后,到嘴边的话无法说出口。 或许是寂寞了太久,长相十分清纯的卷发少女不介意她的疯癫,使用奇怪的办法用符给她治病、嘘寒问暖,打跑前来欺负她的坏人。 还说,要带她离开这座囚笼。 “昭仪”这个名字叫着叫着,她竟恍惚地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母亲也想要女儿的爱。 “巧巧…不用浪费灵力了,我命不久矣。”刘氏脸上带笑,不惧怕死亡覆上她的手。 白巧心口闷得慌,倔强地执着挣脱,“我能救你的,我能的,我……” “听话,”她温柔抚上少女的脸庞,气若游丝露出最为绚丽的笑,“我的‘昭仪’,就该好好活着,绽放风华……” 在许昭仪身上得不到的情感与念想,却在“昭仪”身上找着了。 她知足了。 “……”白巧神色一晃。 这个场景…… 好像在某个地方,濒死的银发女孩也是这般模样。 女孩抚摸她的脸颊,她疼得是如此剧烈,仍然努力扬起微笑,一字一句颤抖着,说出完整的话,“别难过,我的巧巧,就该好好活着,绽放光彩……” “我能救你!“白巧迫切凝出黑色冥符,告诉刘氏不要睡着,不要睡着! “我可以……”冥符刚汇聚成型,下一秒符咒毫无征兆、自己散了。 白巧睁大了眼睛,红瞳慢慢缩小,呆呆地望着冥符化为粒粒星点,渺小微光一点点灭掉…… 她自愿献祭了灵魂。 少女存放灵魂的紫色玻璃瓶自行飞出,“啪”地一声,瓶子破裂,九十九条灵魂同时释放,紫光大作,笼了这片土地。 第一百个灵魂。 齐了。 第119章 突破 皇宫外围 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冰色剑影闪过,血肉横飞,血污抛洒,而如仙身姿的男人轻盈避开,滴血未沾。 不散的英魂似乎还在阴霾密布的空中嘶吼,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弥散,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霜水之下,众生平等。 混乱中“误杀”跟班神光教、伪装过后的老头绍关摸到杀得正疯的红鸢身侧,悄声询问,“小魔女,我们接下来是有什么大计吗?” 尊上大人插手皇室的事?一群小喽啰犯得着他亲自动手吗? 这里还有刹阁的人在。 “尊上的心思别猜,除非你想掉脑袋,”红鸢说着,鞋尖踢飞脚边头颅,“也别去相认。” “为什么?”绍关现在作为神光教卧底,不会以这般容貌前去给主子带来麻烦,但他还是想问。 “当刹阁的面暴露尊上身份,想回去被尊上鞭挞吗?” 红鸢愁眉看了眼黑溟。 幻觉吗,总觉得尊上的分身有些奇怪? 绍关:“……我没这癖好。” 邪链惩罚?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白捷羽黑鳞刃收割一条命,偷偷望向横扫剑气一击清场的黑溟。 大哥哥杀戮好重,就好像数不胜数的人命栽在他手中一样,极致的刽子手…… 就在这时,一息强大的灵力波动似涟漪一般荡开。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白捷羽回望皇宫。 这个气息……姐姐突破了?! 一百条灵魂回荡,灵魂交融,紫光没入白巧眉心,她用业火化了刘氏的尸体,送往冥界。 而后盘坐运行心法,静心冥想起来,吸收这团能量。 现场突破! 这是没把天北帝放在眼里!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天北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带动杀招袭去。 谁知境界削弱至炼虚的他连白巧的灵力护体都破不开。 少女以最快的速度吸收灵魂能量,一举冲破炼虚进入神鬼境,睁眼瞬间,天北帝感受到一股无形之力贯穿全身,几乎要把他的魂魄震碎! “我改变主意了。”形势反转,二人境界此刻换了过来,白巧素手仅仅一挥,轻轻松松唤出十八张灵力符。 “你这种人不配转生!脏了我的阴司!” 他该死! 没有他的所作所为,曲水月不会沦落到家破人亡! 没有他的所作所为,她和许晔不会阴阳相隔,他们本是可以没有鸿沟、正常相爱的道侣! 可恨天北帝死到临头依旧不知悔改! 那么,她连魂魄也不打算留! 白巧第二次念诀,这次的施法手势与之前大不相同,“真火九式二重变!” 极光映现天际,整个世界仿佛都被切割开来,变成火焰的领域,滚滚热浪充斥天北帝的胸腔,无情灼烧。 惊人的悟性二改招式?! 修士都可自创绝招,既然有自创,那就有二改,三改,多改。 江淮的剑技钧雷引便是通过观看黑溟万雷引有感而发,二改而成。 改创的招式自然是比原来招式强大许多,自创对境界无要求,只需要有超高悟性。 听起来很简单对?就一个条件。 简单个锤! 这女人就是个怪物!怪物! 由于锁魂阵,天北帝不可元神出窍,也不可肉身逃亡,他就是笼子里的羔羊,任人宰割…… “轰——” 爆炸产生的轰鸣震人心悸,境界低的修士双耳失聪,赶来的黑溟没到祭坛也被这强悍的灵力逼得魔气开了护体。 一整个染红的苍穹下,女人站在原地,漠视地上千疮百孔的男人。 她将镰刃收回,灵力渐渐平息,业火也逐渐熄灭,看了看曲水月。 许晔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断气而亡。 曲水月不再放声痛哭,两眼空空,低头跪在那儿,紧握男人冰冷的左手。 心里空落落的,缺了什么似的。 填补不了。 白巧无声叹了口气,打坐姿势指尖泛光,促使元神脱离肉身。 她要去送许晔的魂去往轮回司投胎,不能再晚了。 天北帝已亡,小羽会过来接应她,不会有危险。 元神离体,白巧眼前一黑,身子失重软下,至少这次迎接她的不是生冷的地,而是黑狐狸的怀抱。 男人先是检查了一遍她有没有伤着,确认完好无损,他松了口气。 战斗时候突破,也就她敢。 没有功德铃,只能元神出窍了。 “尊上!”穿戴斗篷的红鸢飞奔而来,妩媚多姿的女人满脸兴奋,“杀光了!都杀光了!尊上还有何吩咐吗!” 黑溟抱着白巧想了想,想法打在了天北帝身上。 “魂飞魄散了?” 红鸢的视线从卷发少女身上移开,并腿蹲下检查了一番,“看他这样,不错,灵魂一点没留下。” “魂没了,肉身不是还在么?” 黑溟开口,那平淡的语气就像是商量今天吃什么一样随意。 “魔窟新到一批野性未除的凶兽,血放干给魔兽们玩玩,内脏和眼珠子扣去喂鱼,做成人彘挂魔域最高处风干,再扔去神界,送给卜沅笙。” “……” 红鸢硬着头皮,“遵命。” 尊上刻入骨头里的恶趣味,风干了还送去神界恶心卜沅笙…… 当白巧元神回归本体时,她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花了些时间适应屋内光线,她慢慢撑坐起来。 这里的陈设摆列很像客栈。 弟弟无聊地逗趣窗外小鸟,耳边听闻动静转眸,赶走小飞鸟端了杯水送过去,“姐姐,你可算回来了,还干了什么其他的事?” 送灵魂不过半日,哪里需要一整天。 她躺了一天一夜了。 白巧接来水杯,润了润干涩的唇道,“顺带联络了晚乔和天吴,带兵吞并天北。” 之前就答应送一个国家给女帝,履行诺言来了。 “我还没问你呢,”白巧鼓了鼓脸,捏上弟弟肉肉的脸蛋,“说好的里应外合一起捣了天北皇宫,结果我都干完了你还没来。” “轻点轻点!”白捷羽喊疼,白巧松手,羽衣小少年委屈巴巴揉揉自己的脸蛋,心想以后他的脸要是大了一圈就怪姐姐。 “天北帝养了一支超强军队守在外围,最低修为也是元婴,我们的人清杂费了时间,如果不是澹月神宫帮忙,我可能还要再晚一些赶去。” “澹月神宫?” 那个死男人凑这种热闹? “对的,总部在天北的澹月神宫,他们宫主的命令,那个身材很好的大姐姐带队,手撕元婴……” 白捷羽回想那生猛的场面,不得不同意阿爹一句话,不要惹长得好看的女人。 “对了姐姐,还有一件事……那个叫曲水月的符修昨夜割腕自杀了。” “……”听到此番噩耗,白巧晃了晃心神。 “把她和许晔葬在一起。” 曲水月的遗体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 去了也好,或许这对她来说是种解脱,活着太痛苦了。 静谧而凄凉的空旷小房间里,穿着一袭洁白长裙女人散开乌发平躺,失去血色的睡脸恬静安详。 她纤细的右手腕上赫然割开一道红色的口子,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指尖滴落,一滴,两滴,三滴…… 左手握着一块男人的道侣玉,双目轻轻合上,从此陷入长眠,永睡不醒。 生死亦成虚妄。 许晔 希望许晔下一世只是个出身普通的修士,远离皇家。 曲水月 第120章 宠物不许上舟 (上一章补充了些内容和图片,昨天催更前一百没看的宝宝们可以往前翻翻) 第二日,白捷羽因为命令回了阴司,无法陪伴姐姐左右。 天北某处山崖,窈窕的少女迎风而立,浅色长发轻挽流苏紫月簪,腮边的两缕发丝随风拂面,倾城之颜美丽无瑕。 颈间挂条绣球花样式的短款璎珞,一袭窄袖三色堇长裙恰好地勾勒曼妙身姿,裙身处精绣花形藤纹。 腰上系条黛紫宫绦,随风吹动,霞明玉映,尽态极妍。 云兴霞蔚,烟岚云岫。 这里风清云静,能很好的看到日出。 “殿下,您在此处伫立已有一刻钟之久。” 孙使节提醒她,白巧这才发觉她在这崖边出神一段时间。 她一刻钟前,把曲水月和许晔葬在了这座白头山。 曲水月怎么说也是天吴的人,她没将人保护好,长生巫族从此灭绝,痛心惋惜。 对于二人坎坷的感情经历她挺心疼的。 “知道许灵欢、许琊他们去哪了吗?皇室情况如何?” 孙使节点头道,“许晔的死对皇后造成的打击太大,皇后当场疯掉,乱跑间摔倒,撞上一把尸体支起来的长矛,当场死亡,许琊给所有人安葬后带着许灵欢走了,现下不知所踪。” “此时女帝亲临天北,顺者昌逆者亡,皇宫其余人统统修改国籍降成奴隶,殿下可否前往同女帝小小叙旧?” “免了,”白巧侧过身子,桔棕的桃花眼半藏霜雪,“禁地吸魂阵的另一处源头有线索?” 她和女帝约好了,国家给她,但要善待天北的子民,还是在意余下灵魂的去向,天北帝吸收的魂魄被他炼化,找不回了。 她破坏阵法不知是否及时,灵魂很大概率回收不了,至少要弄清楚另一处是哪方势力。 “属下控了季公公的魂,他指认背后与天北联合的势力是神光教,并且查到他们夺取灵魂的目的是……”孙使节话说一半,开始仿徨,举棋不定。 “说。” 顶着白巧的压力,孙使节微微垂头,“复活白昙殿下……” “……” 意料之中,紫衣少女攥紧拳头,指节间青筋暴露,愤怒的情绪在她清澈的眼眸中翻腾。 当时出事的地方就是神族地盘。 姐姐已经故了,打扰死者也就罢,他们还要复活一个已死之人做什么! 白巧转身,径直向下山的路走去。 “殿下且慢!”孙使节跑上前张开手拦住她的去路,“敢问您动身前往何处?” “魔界。” 实在受不了神族了,她要去魔界找到魔尊,执行她的计划。 孙使节一听她的回答,更不会放她走了。 “殿下必须回冥界,您突破时没有雷劫降临,极大可能会过段时间来临,说不准就在这几日,合体期的雷劫必须重视!” “别把我当小孩,”白巧压下他的手臂,“那本来就是我该受的劫,怎能让阿爹替我去挡?” 孙使节是冥府的管家,白家三个孩子以及白昙都由他亲手带大,任是谁受了伤他皆会心疼。 更何况有一个孩子还没长大就去了。 “殿下,主上就你这么个女儿了……” 他不替你挡谁替你挡呢。 “……” 白巧轻叹,“你也知合体期的雷劫马虎不得,我更不会让爹冒险做这种事,好了别再跟我提冥界,可看到我师兄了?” 醒来之后似乎就没见到他了,仅此一次关于他的消息还是给她做的一碗肉粥和几盘点心。 臭男人,一碗粥加甜点就把她打发了?人也不出见一见! 孙使节:“天北的赛事结束,百里公子留言,他说魔界有要紧的事必须赶回去,午夜时分便出发了。” 白巧挑挑眉。 这么巧的吗,大师兄也要去魔界? 正好顺道去寻他。 …… 魔界几年前一战落败,变为神族的管辖地,修真界前往神界的中心神域需要乘坐飞舟一站到底。 可是魔界不同,坐了飞舟必须要在外界停下,徒步走去魔界中心修罗域,那儿的磁场形成过为奇怪,可干扰一切飞行物的方向与灵力,因此没有修士敢头铁的御剑飞行。 下边可是吃人的魔窟,一旦落入,这一生都将为自己硬是御剑飞行的行为后悔。 白巧孤身一人来到天北的飞舟渡口,这里有重兵把守,士兵身穿的盔甲证明他们是女芳国的人。 正在逐个盘问出行天北的目的。 轮到白巧,那女士兵只看了她一眼,立刻识趣地眉开眼笑放行。 女芳国白巧混得可熟了,基本上皇宫人人熟知。 女帝的贵客,得巴结讨好。 她上了热议声盈天的仙舟,身后传来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师妹!师妹!”红色发带束成马尾的少年抱着狐狸被扣押在队伍一边,江淮热泪盈眶,“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把我也带上!她们非说宠物不得上舟,不让我过!” “二师兄?”白巧惊讶回头,看着一人一狐,“还有阿喜?你们不回宗门吗?” 宠物不让上舟…… 阿这,好像是有这个规矩。 白巧发话,女芳国的士兵马上放行,江淮一上舟,阿喜扑上去一顿亲密地乱舔她手心,把她弄得可痒了。 “阿喜别闹!”江淮手快把小狐狸抱回来。 要被溟哥知道你个公狐狸这么蹭他老婆,扒了你的狐狸皮做鞋垫。 “其他师弟归宗了我还不能回,我父亲发传音让我去魔界。” 谁懂啊道友们,他起初的来意是在天北玩一圈再回去的,结果宗门没得回不说,还要滚去魔界办事。 “你父亲是?”白巧猜想二师兄身份可能不简单。 毕竟他是宗主的亲传,天赋也是极好,悟性高,能生出如此优秀的后代,家族背景定不平凡。 江淮一个顺口,扬起下巴自豪道,“我父亲就是……” 他忽然顿住,及时刹车,“就、就就是我父亲!” 白巧:“……” 二师兄说了个废话。 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阿喜这是怀了?”女人发现他抱着的小狐狸平时瘪下去的肚子此时鼓胀鼓胀的。 才多久不见肚子整这么大,她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怀上了小狐崽。 江淮:“……” “师妹,这是公狐狸,有蛋蛋的。” “……” 第121章 魔窟 白巧扶额,老尴尬了,“不好意思我忘了。” 仙舟起飞,他们俩找了个较为空旷的地儿交谈。 “你也去魔界吗,这是通往魔界的飞舟,去哪儿干啥呀?”江淮放下阿喜,推着它的屁股让它自个一边玩去,别来打扰大人说话。 还告诉它不许咬人,不许见到漂亮姐姐扑上去就舔。 白巧嗯了声,指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侧头瞥了瞥周围,“我去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 上这趟飞舟的都是去往魔界,可是为什么人这么多?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这艘飞舟上百个人。 统一的是,大部分人在刷玉简。 讨论激烈。 “看六界论坛最新消息了吗?魔族近日有大动作。” “看了呀,热度碾压神族太子,不止魔族,妖族也在蠢蠢欲动,我表锅说他从魔界历练回来看到了几个妖族。” “你表锅什么境界,敢去魔界历练?半条命都没了。” “你肿么知道?” 他们议论的东西无一不是关于魔界。 在强烈的好奇心下,白巧掏出她的玉简,登入六界论坛。 【管理员宋小帅:大开杀戒!疑似魔尊帝砚的魔族一人一夜清扫内界巡逻神光教!而神族太子殿下至今仍未出面!】 【小小牛马回复:不能,魔尊不是还被封印着吗?帝令还丢了呢。】 【卜大人天下无双回复:开什么玩笑,内界全是化神期的甲级信徒,怎么说也有几十人,一个魔族就把他们全灭了?!魔族何时出了这等强者六界能没一点动静?】 【我爱八卦回复:太子还躺着呢咋出面,继承了神君所有功力,结果神魔大战和魔尊一战后受伤闭关养伤,前个月才被放出来,没多久又睡下了到现在还没醒,这一届太子行不行啊?看看人家隔壁魔尊。】 【前轱辘不转后轱辘转回复:楼上你咋知道太子殿下重伤多日不醒?这等要事应该做了保密工作才对,难不成你是内鬼!】 然后,下面一排留下评论的人为“内鬼”吵了起来。 “二师兄,”白巧唤了唤江淮,“你和大师兄一起的时间最久,形影不离,那你知不知道大师兄有没有另外一个名字?” 江淮眨眨眼,“什么名字呀?比如?” “比如,帝砚?” “……”江淮呆呆呆。 稍后,他哈哈大笑,拙劣地掩饰着,“师妹你在说什么呢,这可是魔尊的大名啊哈哈哈哈,溟哥就一可怜小弃狐……” “……”白巧就这么看着他不说话,把江淮看得寒毛直竖。 午夜刚走,魔界内部就传来消息,同样有个“砚”在里边。 她总觉得他和魔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她没有证据。 总之对“魔尊”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白巧去了魔界论坛,点进万事通大骗子的资料调取魔族地图。 魔界分两个地带,外界和内界。 外界包括四个大地方,下了飞舟后最先进入的是魔窟,接着往下为僵城、赌场巢穴、傀儡之都。 内界仅有三个,修罗域修罗城、孤罪院、魔宫。 —— 飞舟匀速前进,大概用了一天时间行驶到魔界,再往前飞便是布满磁场的外界。 仙舟在港台处停下,几百号人一齐下舟。 夜空空荡,只有一轮红月悬挂,此时正是戌时,与想象中阴暗的地带不同,本应寂静无声,可这里却展现出另一番繁华的景象。 一眼望去,灯火璀璨,喧嚣嘈杂。 根据地图显示,这里应该是魔窟。 “有点奇怪……”这副袂云汗雨的模样,白巧甚是感到怪异。 “我也这么觉得。”江淮收紧了搂住阿喜的双臂。 魔族为紫瞳,街上魔族不少,他们脖子上都套着红色项圈,没有脖圈的人眼睛眸色要么是人类的棕色,要么是神族的金色。 魔尊没清除外界的神光教? “喂!那边的那两个,”男人的声音洪亮如钟,“你们也是应邀来给吴大人捧场的人吗?” 和他们说话的是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他手中拿着一条鞭子,如狼似虎。 白巧和江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对。” 刀疤脸打量了两人一会,不是魔族,勾手转身,“跟我来。” 这之后,刀疤脸给了他们黑布条,说这是魔窟的规矩,不可给外人知道进来的路。 于是他们被蒙上眼睛,由前边的人牵着一条绳子带路。 不知是绕了几个弯,声音变得沸腾,刀疤脸一句“到了”,解下他们眼睛的黑布。 上面的繁荣只是表面的和平,在地下有一个巨型环状决斗场。 这是血腥的角斗之地,使无数生灵变为了猛兽的俘虏。 狂热的人潮中弥漫着的贪婪和欲望已然超越了一切,成为虚伪的奴隶们脸上都绽放着灼热的目光,如同饥饿的野兽一般。 羊狠狼贪,穷奢极欲。 这等混乱的场面让白巧十分不舒服。 好腐烂…… 刀疤脸推着他们,“吴大人的包间在第四层左侧第一间,有一位贵客的包间也在第四层,不过是第二间,贵客脾气不好,小心别走错了,否则小命不保。” “注意你的宠物,”他指着阿喜,“别让它捣乱,搅了大人们的兴致。” 男人说完,“砰”地重重关上铁门,使这里变成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 插翅也难飞。 “阿喜不能化为人形吗?”玉石般光滑细腻的手摸上蓝白狐狸的小脑袋,白巧拇指搓了搓狐狸毛。 嗯……手感和大师兄比起来不太一样,大师兄的更蓬松些。 “目前还不能,和我们的境界一样分阶段,阿喜还是幼崽期,高端战斗都不能参与。” 江淮真的像个老父亲,对阿喜的情况熟知于心。 “高端战斗是指?” “对阿喜来说,金丹以上不包括金丹,它都打不过。” 白巧:“……” 金丹以上?! 已经很强了好吗! 数数各大宗门这个年龄段能出几个金丹?以为跟你一样人人天才、同龄中这等岁数就是元婴吗! 这还在幼崽期,要是成年她都不敢想能有多恐怖。 她就说,大师兄养的宠物能弱到哪里去。 第122章 罚魔锁 他们按照刀疤脸的指示上了四层,每每经过一个扶梯转角,皆可见到墙边形状不一的暗红色痕迹。 实在影响美观。 不知是无人清理还是清洗不掉。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只脚刚踏入第四层的平台,一个比白巧矮了半截的人忽然跳出。 小少年年纪看起来较轻,五官端正,长相很是活泼机灵,一头乌黑的头发捆成小辫子束在脑后,神色带着点儿顽皮,天真地朝你看。 他得意地摇晃脑袋,盛气叉腰,“我怎么没见过你们,高层往往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上来的!” 他是紫瞳,货真价实的魔族。 戴着项圈。 “我们初来,找吴大人,给他捧场的。”江淮根据刀疤脸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到现在他也不懂捧场点什么。 “又是神光教的人……”沈哲面上显得不悦,甚至带了鄙夷,“不就是吴大人新收的小妾喜欢看斗兽吗,邀请一大堆人来讨小妾开心。” “我们不是神光教的人,我们是很普通的修仙门派弟子。”他既是魔族,白巧先打消他对他们产生的警惕。 “你呢,你为什么在这?四层乃身份特殊的人才可受用,你是被谁带来的吗?” 魔族被神族打压,身份地位降了几个度,一个神光教都能被称为贵客,魔族又怎可没有靠山独自一人上来。 楼梯口是有人把守的。 白巧一猜猜中,小少年怔了怔,骄傲抬首,“我确实是沾了大人的光,那是因为我作用大!大人才留我在身边。” “你很牛吗?” “那当然!我在玉简上可是被称为万事通的男人!魔界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和地方!” “噢——”线下见面,白巧扬唇微笑,拳头痒了,“原来你就是那个魔尊照骗的大骗子万事通!” “……”沈哲惊愕。 “难道你就是那个唯一给了我差评、还说我是骗子的‘想拥有一百只小黑狐撸撸’?!哇你这贪得无厌的女人!” 这个名字他记了好久。 竟然想拥有一百只狐狸!还是黑狐! 知道黑狐多稀有吗,六界就魔尊大人一只黑狐,一百只,撸得过来吗她!不怕被尊上大人杀头? “……”玉简上的名字被人曝出,就像是小爱好被人揭开,白巧憋红一张纯净的脸蛋,哼出一个鼻音,“你管我!” 江淮在一旁盯着红色项圈看了许久,眼珠子转转,阳光一笑,“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如果你真这么厉害,那万事通本通告诉我们你脖子上的东西是什么呗?” 白巧:“……” 二师兄在哄骗小孩,这孩子看样子也就十二岁左右,和小羽一般大。 沈哲观察着江小公子。 那位红衣少年的眉眼朝气蓬勃,翩然似玉,明明身处昏暗长廊,却让人觉得他散发着明亮的光,披了一层柔软的淡金色。 周遭的世事嘈杂,然而他却将自己的锋芒隐藏巧妙,手中的红剑萦绕淡淡流光,应有剑灵。 穿着和气质十分利落清爽,富有活力。 就,忍不住想和他做知心朋友…… “你应该知道魔族特有的紫瞳,这叫罚魔锁,事实上神光教将魔族分为两种等级,一种是魔神大战后出逃魔界的魔族,被称为危险物种,因为他们有实力杀了信徒。” 沈哲手心捧起他锁骨前的红色颈圈,“除了之前出逃的魔族外,我们逃不出去的魔族则是第二种,俘虏。受项圈的禁制,被削境界,一旦使用魔气,罚魔锁会立刻放出电流电击。” 听此,白巧若有所思,“这么说,风镜是出逃的魔族,她被神光教认定为危险生物?” 神光教可以控制未出逃的魔族,于是没有灭了整个魔族,这是个可用的劳动力。 可出逃魔族过于危险,因此才追捕猎杀散落在外的人。 风镜过上躲躲藏藏的生活,大场面的时候她都在穿斗篷。 每天每时每个场合穿斗篷的人很多,再正常不过,不会因为一个人穿斗篷戴面纱,神光教便怀疑那人是魔族。 “你知道圣女大人?”沈哲放下罚魔锁,两手环胸,“圣女曾和尊上在魔窟杀了几十名高层,血洗魔窟乃魔族史上第一壮举,她能逃出去是必然的好吗!” “好好好,圣女厉害圣女厉害。”白巧敷衍,耳朵微动,眸光变得警觉。 有人来了。 “大骗子,魔界有缘再见。”她拉着江淮离开,进了第一个包间。 又是“大骗子”这个称呼,沈哲冲她做了个鬼脸,回了他的第二包间。 “尊上,我进来了。”当他推开深红色的门时,奢侈的厢房空无一人。 嗯?大人不在房内? …… 第一间屋内,入门的白巧、江淮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这里的人粗狂狂野,他们热衷于豪饮酒宴,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美味的肉食,酒精的熏陶下,完全沉浸,无人察觉外来者的存在。 白巧望去,有很多熟面孔。 飞舟上见过。 看来他们就是万事通口中真正受邀请来的人。 只有大人物有资格佩戴遮容的面具,像他们这样初来乍到的新人没有选择,得以真容示人。 “快看!角斗开始了开始了!” 混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的目光全聚集在角斗场。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和冰冷的金属味,昏沉沉的烛火投射诡异阴影,人们坐在黑暗中,注视中央。 一只巨大的狼仰天嚎叫,狰狞獠牙残留血液,毛发覆盖着坚固的鳞甲,而凶兽的对面则是手无寸铁的人。 这一幕,斗兽场里,观众们发出疯狂而热烈的欢呼声,着魔般追逐着每一滴鲜血的流淌。 白巧望了一眼,道了句“无聊”,喝她的水。 检查过没问题的水杯凑到唇边,她抬眸瞬间,撞进对面一个男人的眼眸。 他戴着面具,却不难看出他定然长了一张漂亮的妖精脸,一身银白的束腰长袍,浸在这奢华糜烂的环境下,衬得男人仙也妖也。 好看的薄唇上扬,勾人的丹凤眸似笑非笑,他左手拿着刚饮尽的白瓷酒杯,右手支着下巴,以充满兴趣的眼光锁住视线内处于懵逼状态的少女。 那凛冽桀骛的眼神,白巧顿时一口凉白开喷出来! 澹月神宫宫主?!! ———————— 上榜啦!双更啦! 艹,下一章得凌晨或者明天发了,因为我没写完 第123章 是宗主把她养的狐狸带歪了 不对,又好像是大师兄? 只是没露出狐狸尾巴。 完了,这两人分不清了! 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白巧心头。 这俩同一个人? 阿喜狐狸脑袋挤出桌面,两只粉粉小肉掌搭上盘子,看着对面男人开心地摆摆尾巴。 这下白巧确认这是他大师兄了。 只见对面凛若秋霜的男人摔下酒杯,站起身子朝她走来。 白巧被他那双发生变化的紫瞳盯得心里发颤,黑溟自然而然忽视江淮,姿态慵懒坐在她身旁。 噪音微微沙哑,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难忍的气息。 “来这种肮脏的地方做什么,污了你的身份。” 他知道她会来魔界,没想到动身这么快,老二也来了。 从她进来起自己的目光被她所吸引。 一袭兰紫的少女纯净透彻,就像是墨纸中没被浸染的那抹白。 出淤泥而不染。 他低头看她,几乎是面对面地贴着。 “找你……”鼻尖快要碰到,白巧能很清楚地看到那浓密如蒲扇的睫翼下,深沉紫眸凝着欲念。 黑溟靠近一分,她就向后仰一分,腰部有什么卷了上来。 “找着我了,又躲什么?” 他喉间溢出低笑,不知何时放出金纹狐尾,分别缠上白巧的手腕,另外两条尾巴灵动绕上少女纤细的脚踝,腰上还有一条。 束得不紧,也不疼,但是就是这束缚,将她往男人身上带,她猝不及防跌入他的胸膛。 被迫跨坐他的腰下,白巧脸上一烫,大腿根因而触碰到一个慢慢变硬的物体,隔着衣物的接触传来热度,她躯体一僵,立马明白是什么。 “你别乱来,这里是公众场合!” 躲什么,还不是怕你这样! “不动了?”黑狐狸心情愉悦地抖了抖头上那对耳朵。 白巧:“……” 她敢动吗? 余光瞧了瞧四周。 话是这么说,可周围那么多人,和瞎了似的。 他们看不到这里有只狐狸在纠缠着她吗? 她在观察这附近是不是设了什么法术时,鼻尖有沁人的沉香木忽而传来,白巧这才发现对面的人凑到她颈窝处,解开她脖间紫色璎珞,唇齿轻舔慢咬。 白巧顿时一个激灵,想伸出手去推开色欲迷眼的人,然而两腕被狐狸尾巴缠住,动不了一寸。 任凭他为所欲为,拿捏着分寸往下移,牢牢地纳入男人掌心,放肆地侵占。 “等一下,有人在!” 感觉大师兄好像变了个人,以前他不是这样的啊! 眼下的他既霸道又粘人,失控一般,宛如一头丢了理智的野兽,又像坠入一张扑朔迷离的蛛网,深陷其中。 她想起来之前玉简上看的一篇万事通发的随身记。 堕魔之人不似纯正魔族,魔气是恶的,前者会干扰心智,身处魔界时受环境影响,激发内心最深处的欲望。 魔族在魔界才会恢复最初的本性,某种情绪压藏心底越久,爆发越猛烈。 特别是真身为兽类、伴随发情期的堕魔者,伴侣小心别被吃抹干净。 黑溟半睁充满了欲的眼眸,侧过半张脸,斜睨着红带少年,“有障眼法,除了江淮其他人看不到。” 这是他的地盘,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有外人看到了,大不了他挖了那人的眼睛。 “……”江淮就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用阿喜遮住眼睛,口中默念我听不见也看不见,你们继续。 草,这两人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程度了? 大师兄真有你的,做个男宠还把师妹追到手了。 有了停歇的机会,白巧抽出空隙问着他,“你又中蛊了?” 黑溟转回来,盯着女人丰满诱人的水润粉唇想入非非,“甘愿中了你的蛊。” “……”白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能免疫他这变相告白的技能。 “正经点,我在关心你。” 他扬了扬眉峰,换了个姿势,尾巴一动,将人扑倒,他上她下。 黑溟甚至还故意用尾巴控制她裸露的脚踝,使少女修长匀称的秀腿紧紧夹住男人精壮健硕的腰身,羞得白巧想骂人。 “宗主和苗清真人为师兄妹关系,皆出自佛道,我修行的部分佛门心法由宗主传授道教,苗清真人的魇化你也见过了,人格转换,净灵菩萨。” “……所以呢?” 宗内,苗清真人是有变化过一次,别说性格,气质都完全不一样。 但是为什么和她说这个,除开堕魔的原因,和他现在这样有关系吗。 “众人都说,真人以道为己任才配为真人,其实并非如此,苗清真人是邪菩萨。” 手上的人命不比他少。 白巧把黑溟说的联系在一块,恍然大悟,有些不可思议,“所以,宗主也是邪修……?” “不错。”他食指挑起女人的一缕长发,放置绯色唇边,天生勾人的眼尾魅意十足。 “佛说七罪,贪嗔痴恨爱恶欲,宗主身为佛修,七罪皆沾,若要说正派,也就老二老三他们几个修的正道,怀有道心。” “……”白巧算是明白了。 是宗主把她养的狐狸带歪了!! 魔界会放大那些负面邪念。 或许伤害过他的人有部分的责任在里边,但是宗主难逃其咎! 以前这男人什么正人君子、志士仁人,全是他装出来的! “你不杀了神光教吗?”虽然知道旁人看不见他们,可留下神族的人也不像他的风格。 “不急着杀。” 先薅干净兜里的银子再灭也不迟。 他的魔窟和孤罪院的经济来源神族功不可没。 白巧足上的限制没了,黑溟重新给她扣上璎珞遮住雪白中那一点红,收起他的十条尾巴和狐狸耳朵,抱起人搂在怀中,瞳色转为人类的浅棕,戏谑勾笑。 “来,看戏。” 响指一打,解除设下的障眼法。 这次举办方的主角吴大人是个大胖子,他胸前抱着的美人小妾倒是生得绝色。 小妾柔媚无骨地勾着吴大人的脖子,吐气幽兰,嗲声撒娇,“大人,这斗兽一点都不好看,永远都是兽赢,没有一点看头。” 吴大人哪受得了这番勾引,当众亲了一口姬妾的脸蛋,色迷心窍,“那美人儿想如何?” 小妾的眼底闪过暗光,手指深入吴大人的衣襟,不断挑逗撩拨,眼瞳渐紫,直视他的眼睛,娇声笑道,“要不大人悄悄告诉我,太子殿下把秘玺放在了哪儿?” —————— 没搞懂番q在审个啥,我还没开车呢! 管他呢原封不动的放出来了 第124章 也就抢了个魔尊之位坐坐 吴大人的眼神霎时间变得空空,似是失了魂,机械地回道:“秘玺对太子殿下来说至关重要,我们身为下属怎能打听。” 闻言,小妾花容月貌多了几分扭曲,加强紫瞳的摄魂,“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吗?” 该死!忍着恶心出卖色相,攻陷其心智那么些天,还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尊上大人要是怪罪下来,老娘砍你的头做花盆! 吴大人痴痴呆呆地张口,挤出四个勉强能听清的字:“…灵波、洞天……” 空中缓缓漫起一股醉人的香味,悄然飘散在每一个呼吸间。 白巧鼻尖动动。 这能引起性欲的味道好熟悉…… 是拍卖会上的鼎炉女修! 白巧微抬下巴,瞟了瞟身边饮酒独酌的面具男人。 黑溟一小碗碟子盛了少量浓烈香醇,春色薄唇抿了抿,尽显雅态,烛光中幽珑的黑瞳华光潋滟,没有半分醉意,侧看白巧嘴角噙笑。 “怎么这么望着我?你才是能激起我欲念的药,我对其他女人一丁点性趣也没有。” “……”她还有这功效? 她又瞅瞅江淮,隔壁桌,红衣少年和蓝毛狐狸正你一口我一勺地分食桌上美味,吃得不亦乐乎,哪有一点动情的模样。 就算鼎炉脱光了站在他面前热舞,二师兄也不会有一点反应,还没给他几把剑来得快。 说了道侣是剑了! 女人勿扰。 兴许是体香作怪,起初这里对白巧有非分之想的人坐不住了。 她在黑狐狸眼里是怎样,在外人眼中便是如何,只是碍于她身旁男人的强大气场不敢靠近。 一个瘦子当下忍不了了,神志不清地掀桌,“他娘的!好纯美的一个漂亮小仙女!谁都不许跟我抢!” 这等脏乱不堪的地方进了个白纸一样干净清纯的漂亮少女,知道是何等的惹眼吗? 这可把白巧吓了一跳,以为要打起来了,并指引出火符,还没念诀,琨玉秋霜的俊逸男人乖戾敛眉,大力扼住那只要碰到她的手指,端起酒碟。 那人惊愕之间,眼眶瞬间被烈酒浸湿,令他痛苦地捂住双眼。 接下来,黑溟的动作更加迅猛,他用力一拧,瘦子的手指发出一声脆响,“咔”一声,手指错位脱臼,让瘦子无法忍受的剧痛瞬间袭来。 强劲内力自掌心发出,又“砰”地巨响,他竟是当众将人击穿了护栏! 瘦子从上边滚落,跌至斗兽场,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吵闹的包间立刻停止了声音,静得只听到人的呼吸声。 江淮木木地,嘴里的松饼忘记咀嚼。 阿这,语言上调戏一下,溟哥真狠! 吴大人抱着的姬妾回过神来,顷刻间魔气变出匕首,带着怨气狠狠扎入吴大人的心脏。 “死色胚!去死!” 尊上都动手了,她还等什么! 主子遇刺,作为属下的神光教扯开嗓子大喊,“来人啊!有刺客!保护吴……啊!” “叫什么叫!”一只红色鞋跟踹上男人的下巴,隐藏多时的红鸢撕下伪装,指挥其余魔族。 “神光教全部杀光,他们吃了下了药的食物,灵力尽散!” “啥?!yue!”江淮嘴里的鸡腿一下子就不香了,吐出来直抠嗓子眼。 “嗷?!”阿喜瞪圆水润大眼睛,它抬起屁股想就地大便! 黑溟简直没眼看,一只手拎起小狐狸的后颈,“行了老二别抠了,你和阿喜吃的没下药。” 这里太乱了,他要带白巧离开。 秘玺消息套到了,他的目的达到,有红鸢和神宫的人处理神光教,如此血腥的场面不适合他们待。 刚开始yue的江淮胃酸都要吐出来了,幽幽盯看他,“你不早说……” 之后他们几人出了魔窟,守在门外的沈哲视线捕捉到黑溟,一把鼻涕一把泪扑上来,抱着大腿哭诉,“大人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您不要我了!” “大人?”白巧细细咀嚼沈哲对他的称呼,“你在魔界地位很高?” 不难听出,带沈哲上魔窟四楼的贵客就是他。 他把沈哲扶起,黑溟忽悠起人来脸不红舌头不打结,“不高。” 也就抢了个魔尊之位坐坐。 黑溟把白巧支开,理由是他要和江淮商讨男人之间的私人秘密。 “老二。” 听到他的大师兄叫他,江淮抬眼,黑溟扔了个什么过来,他随手一抓,定睛一瞧。 卧槽!魔宫的密匙! 这是让他赶紧滚去魔宫,别来打扰他和师妹的二人世界! 魔宫是魔尊的专属寝宫,密匙是能调动魔宫附近阵法及兵属的信物,非亲信之人不可得。 可见黑溟对江淮是十分的信任。 江淮当成宝贝一般收好,高兴地搓搓手商量着,“我可以叫上三弟跟小师叔他们吗?” “是小师叔疯了还是你疯了,组团来我魔界游玩?” 黑溟置身事外地摆摆手,仿佛魔宫不是他的一样,“随你,别去冰渊和孤罪院,我担心你和风镜会打起来。” 江小公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哎你不让我去我偏去!风镜也元婴了?我刚突破呢,找个法修练练手!” 黑溟:“……” 他真是替风镜谢谢你。 星长节估计也追过去了,江老二可能是和星长节对上,剑修榜三对剑修榜二,再合适不过了。 …… 明月高悬,清辉洒满一方庭院,花草幽香丝丝缕缕,在这寂静的夜晚里荡漾开。 落了满地银杏的小院子里,女人泽亮的乌发用几支宝钗高高盘起,微微勾起的眉梢和眼角之间是一抹深邃的风情。 一袭朱色的广袖抹胸式长裙,美得妖艳,额间点一四瓣莲花钿,又添清冷,惑人紫瞳像寒冬里氤氲的水雾,无法融化开来。 穿着朴素的宫娥恭敬行礼,她的右侧悬浮发光的传音符,“圣女大人,尊上吩咐,让您打探一下灵波洞天室女落可卿的行踪。” “灵波洞天?落可卿?”拿着三张神光教据点分布图的风镜探出头来,这是她为魔尊打下的江山,“哪方势力?” 没听说过,姓落的她只认识落云舒。 “尊上传来口信,三大隐世神族,震霆轩少城主星长节、四季谷室女冬奈、灵波洞天室女落可卿,圣女只需调查灵波洞天即可。” “……” 隐世神族,星…长节……? 第125章 星长节,我不要你了 她有问过星长节的身份,他不愿说。 猜了妖族、仙族、冥族,愣是没往神族的方面去想。 结果蹦出来一个大的,隐世神族。 风镜倚靠雕花精美的楠木椅,痛苦按揉发疼的太阳穴。 她一个纯正血统的魔族,和神族结为道侣,同床共枕四年浑然不觉,真是可笑。 好在现在和他断了关系,星长节的传音符半路扔去了猪圈,不算太晚。 “阿砚在何处?” 宫娥道:“回圣女,尊上现处于魔窟,套取秘玺的信息。” “秘玺?”风镜越来越疑惑了。 这不是卜沅笙用来承载记忆的媒介吗,卜氏一脉特有的预知未来能力,一般来说他会将看到的未来导入秘玺中。 只有卜姓才有资格使用开启宝物,他拿了也是白搭。 帝砚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不会费心机做这等无用功,这人又在想什么。 算了,他的想法她摸不透。 “灵波洞天的落可卿什么来头。” 这里是孤罪院,能进入其中的女人身份皆不简单。 特别是不佩戴罚魔锁的魔族。 她们的锁被人破坏掉,隐藏黑暗中。 宫娥呈递她取来的情报。 “孤罪院得到的信息是她为神川的第一女天才,净善门金灵根法修,法修榜排第三,十六岁破入元婴,落家嫡女,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落家继承人。” “十六岁,刚入元婴?”风镜噗嗤蔑笑,“这也能被叫做天才?神族列入天才的门槛这么低吗,自称的。” 星长节十六岁元婴中期,剑修中极品的单火灵根。 江淮十五岁元婴,雷火双灵根,其中一个是变异灵根。 大师姐多符同修,阿砚三变异灵根,境界就不说了。 软饭男不做评价,他修炼的功法杂七杂八。 随便哪一个天赋或实力不是碾压落可卿? 进的什么野榜,玉简惊鸿榜上没有这号人,排第三的是仪珠国的付苍,区区一个金灵根法修能奈她何,自己好歹也是个法修榜一,榜三比她高半个境界不照样是个弟弟? 风镜手中纸张翻来覆去,来来去去就是一些没用的信息,“查到的就这点?” 婢女颇为小心地颔首。 “圣女见谅,因是隐世神族,避世多年不露面,情报极少,剩余的可能得圣女多多等待几日……” 风镜倒是不急,不就是快速收集情报吗,她做得太多了。 “今日有几个神光教光临孤罪院?” “三个,其中有一位乙级信徒自吹其为神族太子的表弟,点了烟姐姐和几位妹妹饮酒作乐。” “就是他了。”风镜锁定目标,扔下手中打上红叉的神光教据点分布图,撩了撩长发,自信迈步。 没有什么事是一顿暴力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自打她回了孤罪院,基本上定居在这,作为魔界最大的妓院,空房定是不缺,待遇不比她在天合宗差。 孤罪院的正厅,风镜身置二楼,冷漠俯视偌大空间内纵情沉溺美色之中的人。 这里的男男女女为了美艳绝伦的佳人甘愿豪掷千金,不惜一切代价,贪、欲、罪念毫无保留地显露出来。 丑恶穿行,她早已习惯了,被父亲转卖到这个地方的那一刻,除了帝砚她谁也不信。 贪如火,不遏则燎原。 欲如水,不遏则滔天。 “放肆!那是风大小姐!我们这儿的贵客岂能是你想见就见的?” “你又不是孤罪院的男侍,有什么资格见大小姐?” “你这小白脸好像有点眼熟……啊!是你!四年前掳走风小姐的天山雪貂!” 孤罪院敞亮的大门堵了几名袒胸露乳的男侍,他们聚在一起语言攻击一名拿剑男子,许多视线向他们投来。 着霜色轻装的少年五官精致,俊美无俦,玄纹云袖,鼻梁挺直,平直的饱满下唇勾勒着寡淡。 他眼眸色浅,是象征神族通透的琥珀色,眼形的轮廓天生深刻,描了眼眉似的勾人,月白色的袍角随风蹁跹,孤霜雪姿,淡若轻云。 风镜改了眸色的黑色瞳仁一点点放大,连忙抓住栏杆身子前倾看了个清楚,屏住呼吸。 长节?! 他怎么在这! 楼下的星长节烦躁蹙起双眉,将念风剑平举胸前,灵力流转攀上金纹剑鞘,不容置喙压迫周围一切。 “最后说一遍,我找风镜,让开。” 那些男侍可不怕他,反而有种恃宠而骄的意味在里边,“我们不让,有本事你动手啊!” 星长节的耐心自从入了魔界后变差了许多,他左手握上剑柄…… “大人,您在看什么?” 正是这一声叫唤,星长节抬起头来,一眼瞥见二层与他相望的冷艳女人。 风镜! 处于二楼的风镜猛地眨眼,下意识转身就逃,没跑出几丈,身后有股力量掰过她的身子,往墙上带。 “星长节!你发什么疯?!给我放手!”媚态天成的女人双眸怒瞪眼前人,目光中蕴含着愤怒和傲气。 不对啊,她跑什么? 明明是他错了! “我没发疯。”星长节擒住她的细腕更紧了。 “我追来魔界就是为了和你解释清楚,我和白昙清白得很,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从没进展到男女之情的地步!” 他的手指紧紧贴合她的皮肤,触感温热而坚实,可对风镜来说,这样的温暖不属于她。 “我想象的什么关系?以往我问你都回答我了吗,现在我又凭什么听你的解释?滚开!” “你听我把话说完,你是我修真界公认的道侣,不是替身!” “……” 冷风寂寂,时间并未停止。 “那又如何……”她的容色凄绝,好似被打碎的玉瓷,不一会儿,女人的声音如幼兽支离破碎的低语。 “星长节,我不要你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忍受不了自己爱的人心中装了别的女人那么久。 就算她不是替身又怎样呢。 她不是圣母,不大度,不善良不温柔,不会包容也不想学,她介怀,很介怀。 她生来就是恶的女人啊。 “……”她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他心上。 男人眼波闪了闪,抓住风镜的力度小了些许,一种难言的痛苦在他的眸中闪烁,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 “你走,别妨碍我做事。”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微微垂首,纤瘦背脊弯下,眼根微湿,低得几成细弱气音。 “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沉郁之色凝结星长节的眉宇,他眸光空茫茫的,几分凄哀孤零,长而密的睫羽不曾眨一下。 风镜手背擦去眼梢一点点泪,揉了揉发红的手腕,坚强地和他反方向离去。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第126章 发情负责吗 十一月初,秋色渐逝。 宽阔的官道两旁,无数紫藤花婆娑地依次排开,犹如一条条紫色的细绳,悬挂天地间,积枝成行,十里步障。 僵城某家客店,红月下气质如华的男人扎着高马尾静静倾听。 从侧面可完美看到叠了纹理的白色玉带恰到好处地点缀泼墨间,一股由内而外的少年气散漫张扬。 【打探到了,灵波洞天加入了神族,她和卜沅烟已经动身前往魔界封印你的冰渊,准备抵达魔界,姓落的可以忽略不计,卜沅烟境界达到炼虚,红鸢能对付,你尽早归位。】 听了风镜的汇报,黑溟轻嗯了声,有些心不在焉,“快了,还有最后一件事。” 【什么事值得你去冒险?卜沅笙可是苏醒了啊!】 “我知道。”他抚弄手中白巧给的莹透血玉。 “不用担心,相信我的本事,魔界内部驻点的甲级信徒我那晚清扫干净了,如果你要去冰渊就和星长节一起,有个照应。” 传音符那头静了片刻,不久便传来女人切齿的磨牙声。 【你怎么知道星长节来了,不会是你引他来的?混蛋!他现在厚脸皮地赖在孤罪院,还非要和我住一间,赶都赶不走,你说怎么办!】 “不差房间,一起住就一起住,你算算你俩一起睡多少年了。” 【……】要不是他们现在用传音符沟通,风镜高低给他脸上来几拳。 挂断传音符,黑溟食指甩着手中道侣玉潇洒回到白巧身边。 白巧正在看那张解蛊的药材,听到推门声,她收起纸张压在符纸下,转头,“大忙人,又接了谁传音符?”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前一会仙尊,前半会妖王,前半半会秦师兄,这一会又来一个。 “风镜,”黑溟如实道,“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 他能保证和这几个人沟通全是在搞事业收情报,要怎么吞了神界。 “要不要考虑把你爹的传音符给我?这样我还能再多一个,你大哥和你弟弟的我都存了。” 白巧:“……” 打主意还打到她爹头上来了? 这人又是什么时候存了大哥和小羽的?! 她两指灵活转着精美符笔,不拒绝也不同意,回得模棱两可,“你当面问他去,看阿爹给不给。” “可以,何时带我回你家见你爹?” “什么?” “不见到人怎么当面问,那不是需要你把我带回去吗?”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又感觉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另有目的。 黑溟拉开她一侧的椅子,挨着她坐下,“另外你说的找魔尊讨伐神界,现任魔尊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确定要跟他谈合作?” 延荒冰渊在修罗域的最深处,那个地方靠近孤罪院,可以说就是在孤罪院的底下。 要去内界,外界的流程不可少,御剑飞行一天最多一座城,只能带着她一步步来。 论剑山时他说了要陪她的。 为了节省时间他特意从天北赶回魔界杀了那些巡逻的神光教,风镜也出了一些力,否则这一路上的战斗得更多。 白巧:“有你坏吗?” 大反派。 也不知用什么办法支走二师兄和阿喜,美其名曰人少好办事,实则方便他对她动手动脚。 是真的坏透了。 “差不多。”出乎意料的反问,黑溟忍不住发笑。 “巧巧,你的雷劫大概是什么时候?” 到了合体期多少可以感应雷劫,提早做出相应的渡劫措施。 白巧没马上回他,只见耀如春华的少女向他张开手,巧笑嫣然,“天气转凉,变成狐狸给我抱抱暖暖手,我就告诉你。” 绝对不是她想撸尾巴。 “……” 他微微挑起眉毛,眼神中荡漾着一抹挑逗贴近她,笑意充满了暧昧,“发情负责吗?” 白巧装作听不懂,眨巴漂亮的桃花眼,秋波微转,“负责什么?不负责你就不变了吗?” 黑溟:“……” 这无辜又软糯的语气,一箭穿心!击溃某人的理智防线。 好好好,他变他变。 接着,白巧如愿以偿地怀抱软软暖暖的黑狐狸,开始吸狐,狂rua尾巴! “我的雷劫大概在四天后左右,具体哪一天我也说不准。” 可爱可爱! 这毛质!这手感!太好啦! 变成狐狸的某人尾巴毛都要被薅秃了。 紫色的兽瞳瞧着近在咫尺的一条浅浅乳沟。 哼,也不算没讨到便宜,至少饱了眼福。 白玉长阶蜿蜒而上,望不尽地延入缥缈云雾之中,阶梯两旁,宫殿碧瓦朱甍,巍峨如峻。 山峦的美景融合其中,与山峰交相辉映。 华美的宫殿内,玉床上的人披了一件鸦青色的薄袍,发丝垂在脸侧,面容清疏。 眉眼在仙雾中显得柔和,但一身清冷气息的他在睁眼瞬间铮然凛冽,让人心生敬畏。 “太子殿下,你可算醒了!” 没日没夜照顾他的小仙童喜形于色,唤来守在门外的仙君。 卜沅笙弹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摸上心口,心情犹如乌云笼罩。 死狐狸,修出十尾果然非凡同响,一个分身都这么强! 若不是之前他闭关养伤太久,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修炼,天北哪会败得那般不光彩! “距离本宫昏迷过去了多久?” 仙君弓背,像个鹌鹑,“回太子,十日。” 十日? 那也不算太晚。 “查一下帝砚的行动,再把聚灵宝珠给本宫拿来。” 论剑山乃整个六界灵气最旺盛的地方,而聚灵宝珠是他在闭关前偷偷放往论剑山塔顶的一颗珠子。 为的就是让珠子吸取天地精华,形成一颗能吸收助人修炼的宝物,他亲自放入的塔顶,就连永茗也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昏睡之际,他命人将宝珠取来,好在他醒来之时炼化,增加修为与帝砚决一死战! 说起宝珠,仙君抖抖瑟瑟地回道,“太子殿下,珠子……被、被吃了!” “谁吃的就抓回来,剖开肚子取出来不就解决了,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 “太子…是一只狐狸吃了……” 闻言,卜沅笙抓住仙君的衣领,眼神沉得可怕,“别告诉本宫是被帝砚这只腹黑狐狸服了?!” “并非魔尊……” 卜沅笙暗暗自喜,高悬的心还没放下,那仙君又给了他一个大惊喜。 “宝珠是被魔尊养的那只蓝毛狐狸吞了啊!” 第127章 一群猪队友 “什么?!” 这和被帝砚吃了有什么区别!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卜沅笙怒火中烧,下颌骨紧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几年的精打细算,全被这群属下毁了! 没有宝珠的力量他怎么跟帝砚抗衡? 不能怪他要将黑狐狸赶尽杀绝,而是他的存在太过可怕。 别人堕魔基本上百分百会被邪念吞噬心境,沦为行尸走肉的傀儡,必死无疑,他倒好,内心的恶大到比邪念还强! 还是堕魔神族,意味着帝砚能同时修炼神道、魔道两种,天北交战看样子他还学了正派的剑法,三道同修! 真是要谢谢陌家,以前到底对狐狸做了什么可怖的事,创造了这么个怪物。 仙君两只手藏于宽大的袖中,伏趴跪下,“就是…属下前往论剑山本是已经取到了宝珠,可路过一处宗门时,有门派弟子竟无视门规御剑飞行!头顶载狐横冲乱撞!” “快得没影,老臣的腰都闪了!恍惚间只知那人穿的一身红衣!” 卜沅笙捶桌,“你不会投诉么?” 老仙君两眼汪汪,“老臣去投诉了,随后才发现原来那弟子御剑是因为身后有两位真人追杀!一群人和瞎了似的撞过来,又是大斧头又是不要钱地扔符咒,于是老臣第二次闪着了腰!” “……” 这既离谱但又感觉合理的事,卜沅笙听了都沉默,“那这和聚灵宝珠被吃有什么屁大点的关系?” 话题到这,回想那日年轻人不尊老爱幼的场景,仙君气愤挥拳。 “那只狐狸定是随了魔尊的性子!坏得很!和红衣少年一人一狐给了老臣一脚,还让臣别挡道!它再顺带叼走了宝珠!” “……” 他说得实在是太对了,宠物随主,卜沅笙一时之间竟找不到词来反驳。 可是他神族太子的尊严不可侵犯!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区区一个宗门,踏平就是!” 仙君也不想让上司做得太难看,奈何他又不得不说,满头白发几乎埋进袖子里,“太子殿下…那是玄浮宗,现任宗主百里朔空……” “……”卜沅笙只觉脸蛋生疼生疼的。 好!这个人他制裁不了! 卜沅笙心中想到了帝令。 不过很快放弃了。 宝珠没了,得另寻他法。 当初封印帝砚,他扬言之后要是冲破这枷锁,一定吞了整个神界。 以狐狸记仇阴狠的性子,出了冰渊第一件事定是讨伐神界,为了神界的安危,只能动用最后一个办法…… 卜沅笙自信满满,让仙君背过身去,右手伸入裤裆帅气一掏,手心空空,掏了个寂寞。 “……” 三秒后,他暴怒,“本宫的秘玺呢?!” 一觉醒来怎么啥都不见了! 仙君连忙安抚其情绪,“回太子,是落家嫡女落可卿拿走了。” “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吃的!放这么个外人进本宫的辰殿?” 秘玺放的地方如此隐私,落可卿也下得去手?!是不是女子啊? 又是谁告诉她的秘玺藏在那个地方! 仙君忽然觉得他这职位是个高危职业,冒着被杀头的几率,铤而走险。 “臣等实在没办法,落可卿和四季谷的室女冬奈联合整了一出调虎离山,把整个太子殿搅得天翻地覆,奈何她们背后是神川,不敢伤了她们呀……哎!太子殿下!” 仙君先一步扶住要气火攻心、差点背晕过去的卜沅笙。 四季谷和灵波洞天是要气死他吗?让落可卿等待命令,结果被人蛊惑,私自动手。 一群猪队友! 全是帝砚派来的卧底,一个接一个毁他大计! “给本宫查!神族出了什么内鬼!” 太子殿地形偏绕,加之仙雾的视线混淆,这一届的隐世神族初次上神界,没有内部人的帮助,她们不可能轻易引开殿内守卫。 看来他有必要出发延荒冰渊前整顿整顿神光教。 …… 六界之中有一种生物,集天地怨气晦气而生,不老不死不生不灭,被天、地、人三界摒弃在众生六道之外。 它们即是僵尸。 这类生物浪荡无依,流离失所,在人世间以怨为力、以血为食。 僵城之所以被称为僵城,是除了进城的活人,其他行者被称为僵尸,魔界的叫法为——走影。 因而,僵城又称“走影城”。 “……”将万事通给的僵城资料吸收完毕,白巧关闭玉简。 巳时已至,此刻时辰已接近午后,然而红月却依旧高高悬挂苍穹之上。 他们在走影城住了一天一夜,这里没有白天,只有黑夜,并且她派断头鬼、吊死鬼探查过这里的地形,发现结构十分繁杂。 条条道路弯弯绕绕,又额外分为多个羊肠九曲,斗折蛇行。 可以说他们身处一座迷宫城。 “大师兄,我们不能直接破坏这个城硬闯出去吗?” 还是原来的小客店,白巧询问身边扣紧腰封的男人。 他们俩联手,摧毁一座大城还是手到擒来的。 夜色并不浓重,光线飘逸迷离,黑溟直视窗外漫无目的行走的走影,目光淡淡,侧脸在掩映之下,仍能辨析出清隽意味。 “不太建议,魔界外部的四个地方魔窟、僵城、赌场巢穴、傀儡之都共用一处能量团,要是毁了,赌场及魔窟等地方都会崩塌。” 所以他不爱来僵城,偏偏销毁不掉。 魔窟有他设下通往内界的传送阵或者自己空间跳跃转移,可总不能在白巧面前使用,那样会解释不清,暴露身份。 也会使神光教盯上她,带来麻烦。 黑溟拿起桌上点点冰丝流转的霜水剑鞘,整装待发,“走,它们没有自主意识,只要不激怒僵尸,不会随意攻击人,最高境界也不过化神期。” 第128章 巧巧乖,舌头伸出来 白巧点点头。 也不过化神期? 果然大师兄的境界不是元婴。 夜间的温凉参半,稍冷清风拂面,走影循规蹈矩地执行手中活动,它们能像人一样正常行走,不同的是肤色铁青,生锈的棕色痕迹爬满脸上。 行为与百姓一样,做着最为普通的生计。 不止他们是活人,也有一些魔窟来的其他修士。 不过女子中像白巧这样胆大的没几个,她凑近一个僵尸,瞧着男子的金瞳,“这是神族?” 黑溟拉回她,不许她挨别的人那么近。 “僵尸身上感染瘴气,通过血液传播,这里边魔族有,人族有,神族当然少不了。” “噢。”白巧听话应下。 她倒好奇究竟是她冥族的死气厉害还是瘴气厉害。 其实这座城几年前生活的是很正常的魔族,是老魔尊将他们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纵使黑溟想把僵尸们变回原样,然魂体之术不可逆转,要么以僵尸的身份生存下去,要么死,别无他法。 不明白到底绕了几个弯,步入深处,空气朦胧了起来,像是给眼睛蒙上一层纱,模糊视线。 就连周围的人和走影变少,只剩下他们两个。 黑溟仅通过雾气可知,这儿前不久有人来过。 两人注意到前方有一间废弃屋子的光亮,在灰蒙蒙的环境下颇为耀眼,白巧开启鬼瞳探查。 那是一道难以言喻的力量破坏出来的痕迹,面积广大,结了冰霜,肉眼可见的浓重霜气扩散。 这是属于灵力冰斩下的痕迹。 “……”黑溟紧盯剑痕,抿紧薄唇,暗紫的幽瞳闪过冷意。 “大师兄,怎么了?”白巧察觉他的变化。 “无事,别离开我。”黑溟面色凝重,牵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绕过冰痕。 生怕下一秒她会消失不见。 “……”白巧望着裂痕,轻轻皱眉。 没看错的话,这剑痕分明是霜水剑留下的。 而且很新,十有八九为一刻钟前有人操控了霜水在这破坏,可大师兄从头到尾都和她在一处…… “巧巧小心!”白巧出神之际,耳边突闻他的警醒,手中温度消失,她及时回过神来,可转眼的一瞬,这附近只有她一人了。 白巧的影子消失,黑溟十分冷静,抽出霜水剑,嗓音掺冰,“滚出来。” 他故意攻击白巧,因为对方十分清楚,自己绝对会以她的安全为主放手。 那俊逸男人笑着走出迷雾,挥舞手中冰晶成霜的宝剑,不徐不疾向他雅步而来。 是和黑溟一模一样的脸。 只不过一个白袍谪仙,不可侵犯,另一个黑衣锦服,妖冶邪肆。 黑溟放出真身,十尾全开,纯白的衣袂飞扬,“好玩吗,本尊恶的一面?” 另一头,迷失瘴气中的白巧放出多重符咒护身,四处张望寻找黑溟。 这僵城果然古怪。 僵尸死了还会放出瘴气,还好只是邪气较重味道并不臭。 很快,空中传来功德铃的波动,白巧定位铃铛的方向,转身掉头。 真身?是有强敌袭击吗露出真身? 追踪功德铃的气息赶来,紫衣少女拨开迷雾,一眼看见展开十条尾巴跪在地上的白袍男人。 魔气如同黑色的毒蛇绕在他周身,紫黑色的气息任何人只需一瞥,便能感受到那股狂暴而残酷的力量,论谁也不敢轻易逼近。 白巧不害怕,心中担忧,快步走过去轻拍他的肩,关心道,“大师兄,你没……” 话未说完,黑色狐尾有灵性地圈上她的四肢,将人扑倒在地。 黑溟抬起白巧的下颚二话不说俯首吻上,霸道深沉,白巧被这突然来的吻一下子整懵了。 魔气萦绕,唇瓣上炙热的吻咬酥麻不已,仿佛被蛊惑了心智,白巧眼神逐渐迷离,脸上漫着血色,脑子有些昏。 她不知道到底是他的吻技太好还是自己抵挡不住他的攻陷,每次都被他亲得七荤八素。 神情是微微缺氧而露出的疲懒,垂下的眼睛里也有一片潮湿。 黑溟短暂离开,断开双唇间拉长的银丝。 声音就在她头顶,低沉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蛊惑,余味无穷勾笑,“不想听你叫大师兄,叫阿砚。” 迷雾越来越浓,白巧只觉脑子晕乎乎的,顺着他来,“阿砚……” 他很满意她现在坠入情欲的表情,继续循诱,“巧巧乖,舌头伸出来。” 白巧意识不由她控制,头脑一热,真的乖乖地,送出粉粉舌尖。 身上男人的呼吸粗重而急促,吮着她红唇的力道又重又野蛮,少女几乎无力招架,身子软绵无力。 仿佛失去了骨头的支撑,任凭他肆意驱使。 尾巴控制她的双手桎梏头顶,满腔淡雅的沉木熏香裹挟,温热掌心覆于后颈。 迷情占据,思想一点点抽离…… 直到他变本加厉,不满足现下亲吻。 扣在她腰上的手下移,落在大腿内侧,奇怪的反应才使白巧恢复了些神志。 她低声制止,“别……唔…” 她余下的话淹没敏感的闷哼声中,殊不知正是这声娇息,男人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理智覆灭。 “不怕……” 黑溟欲要进行,察觉有人靠近,他快速拉上白巧的衣裳,遮住雪白躯体。 欲求不满地尾戒一勾,冰线一击爆头秒杀! “你们神族都喜欢在别人进行到一半过来打搅吗?” 就算变成僵尸也不安生。 水台阁楼已经被打断过一次,这会儿又来一次。 神族还真是令人讨厌。 冷风吹醒了白巧些许神智,她攥紧胸口霓裳,脸上的烫还未消散。 万事通说得对,得小心,她刚才差点真的被他吃干净了! 没了外人打扰,他圈住怀里娇小的人,十条尾巴不受控制再次缠上她。 眼尾泛起求欢的薄红,哑声难耐,“白巧,我好难受,你说怎么办?” 少女死命护住自己,掐出水符,“要不我帮你冲个冷水?” “……” 黑溟缄默,狠狠咬牙,钳住她的腕摸向他的腹肌下,“你帮我冲冷水不如你用手!” “……不不不!”白巧脸色霎时爆红,连忙缩回手。(戳戳看部分原版) 怎、怎么这么……壮啊! 这也太吓人了! 性欲昏头的男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指腹轻柔摩挲女人吻得发肿糜艳的红唇,眼神渐深,“不?用嘴也行。” “……”白巧猛地睁眼,整个脑袋恨不得低低地埋入膝盖之间。 救命,不行的! 超速了超速了!谁来让他刹车?! —————— 魔界篇会因为环境的原因车会比较多 审核关了我半小时! 未删减戳戳 第129章 我说的不是身高 他又低头含住女人殷红的嘴,再度攫取她所有香甜,不同之前蛮横的力度,这次黑溟的动作十分轻柔。 白巧绕上狐尾的细腕推着他。 还来?! 黑溟这回有克制,停下了缠绵在唇边的吻,在少女精致白皙的锁骨处留下几枚吻痕后扣好她的衣领,自个儿搁一旁念佛咒灭火。 为什么他会这么失控还不是因为“恶的一面”。 当时元神一共导出两个分身。 魔族以忠心为首。 一个分魂留下管控魔界暗中做掉神光教、稳固魔族子民。 另一个也就是主体,去往玄浮宗,和白巧相处得最久的,一直陪伴其左右。 两个分身互不干涉,不过分魂不能离开魔界,方才遇见的是恶面,不是指“善恶”中的恶,而是七情六欲中“六欲”的恶。 眼的见欲、耳的听欲、鼻的香欲、舌的味欲、身的触欲、意的意欲。 他那是把分魂吸收了合二为一,拥有分魂力量的同时多少受欲的影响因而显得失控。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恶面分魂嘲讽他的那句话:“你行不行,不行换我来。” 怎么可能换他来?白巧只能是自己的!不论心还是人都是! 他承认恶面说得对,他就是对她占有欲强,连自己的醋都吃怎么了。 佛门心法镇压邪火,黑溟狐狸尾巴和耳朵全然收起。 睁眼一刻,望见小脸酡红的少女紧张站在他不远处,食指急促不安,轻触丰满红艳的下唇,仿佛有着一番心事正在纠结。 他提剑,冷不丁把脸凑过去,惯性调戏,“在回味?” “……”白巧无语地瞪他一眼,“你亲得那么厉害,我嘴都破皮了!” 这要给熟人瞧见了问起,她要怎么解释。 黑溟倒是心情愉快,“挺好。” 这下他看谁还敢觊觎他的宝贝。 “跟我走,带你离开。” 吸收了恶面,继承分魂的记忆,几年不来僵城的他一下摸透了大街小巷各种弯道。 他才刚找着方向,一张裹着紫光的符赫然出现。 黑溟看了看上边的灵力,询问白巧意见,“巧巧,风镜发来的传音符,我可以接吗?” “接。” 她想听听风镜找他什么事。 黑溟打出魔气建立连接,风镜的声音自符内传来。 【百里你在哪?是不是僵城?】 “嗯,僵城。” 【你小心些,我刚收到魔窟消息,灵波洞天跟卜沅烟到了魔界,带了众多神族往僵城去了,江淮、我、长节赶来路上。】 白巧:“二师兄?” 他怎么突然从魔窟转跳到风镜那边了。 这仨凑一块竟然没打起来? 白巧不知道的是,实则这仨已经混战过了。 江淮挑战风镜,星长节代替风镜出战,二师兄意料之中的输了。 结果风镜来了个反转,跟他一起暴打星长节,让江淮赢了个面子回来。 星长节有气不能撒,只能干瞪做鬼脸的江淮,风镜要是生气,他今晚就要被她踢出孤罪院睡大街。 【大师姐?】 风镜没想到白巧在魔界,并且还在他们魔尊身旁,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 黑溟直奔核心问,“神族大概多少兵力?” 【数不清,太多了,最低境界也是元婴,两个炼虚一个合体,卜沅烟应该是要给她哥哥卜沅笙报仇,她们目前还不清楚你的战力……喂星长节,你干嘛抢我传音符?】 风镜的声音变远,而后传来的是星长节的冷哼。 【百里又不是没本命剑你这么担心干什么?】 【打起来!打起来!】江淮看热闹不嫌事大。 【闭嘴臭男人!不许拱火!】 声音自带媚意的女人明显是口头教训了一顿江淮,又去凶星长节。 【姓星的你瞎捣什么乱?等等,我的传音符不许撕!你——】 传音符到这没了声儿。 被星长节毁了。 白巧捻着那张飘下来的符,不由感慨,“风镜那边真热闹。” 彼时天合宗,她和风镜长节不是没一起出过任务,氛围也像刚才那般轻松。 她的师妹当时对她敌意并不强,后来因为误会星长节喜欢她,这才开始疏远。 感觉二师兄更像他俩的润滑剂? 黑溟抽走她手里的符,碾成灰烬,“神族追杀我来了,和我在一起怕吗?” 卜沅烟兴许是发现了蛛丝马迹,可能是恶面暴露行踪也可能是他自己,既然神族想要正面开战,他也不打算掩藏。 只是最后一件事没做,还不太想元神归位…… 白巧即答,“不怕,最高合体期而已。” 管他中期后期还是大圆满,同等境界下她都可以胜。 只要被她的灭魂镰击中,境界下跌,战一个炼虚不是轻而易举? 她一边走一边瞧着身侧气质清冷的男人,“不过我更好奇你。” “好奇我?180,我说的不是身高,你刚刚也摸过了,没骗你。” “……”白巧嘴角抽抽。 这都能扯到那方面的话题? “正经点!我是好奇你的身份,风镜给我的想法是你很像她的上司,你和神族太子又结下的什么梁子。” “……”黑溟不敢色色了,闭口不言。 风中送来一丝不同寻常的高温,一股狂风卷起,热浪奔腾。 白巧凝神,右手凭空一捏,银色镰刃出现,她单手挥动镰刀,轻松反弹向黑溟身后袭来的凤凰火扇。 一身黑裙收腰的女人降落,火扇啪地得飞回她手中,卜沅烟撑开燃着不灭凤火的扇面,浓妆艳抹的脸蛋泛起怒意。 “女鬼,怎么又是你!” 白巧学着她礼尚往来,“老妖婆,我还没说你怎么和狗似的穷追不舍,我在哪你在哪呢。” —————— 家人们大胆追!没有作者不敢写,就怕你们不敢看 脑子里包含种姿势体位 适用百里+白巧,风镜+星长节(这雪貂初吻和第一次是给了风镜)等等配角 反正上一章我是翘着嘴角写的,读者建议放wb,大家想看的话我写个详细版刺激的整理整理放上去? (补充)wb是:点八百个男模左拥右抱,头像是达达鸭~一个橙发阳光开朗的滑雪大男孩 加长详细版已发,写这玩意不想被那么多人看到……关注才能看,还真没被申鹤,666 第130章 风于无形 字字戳心,卜沅烟合上火扇,不悦拧眉,“牙尖嘴利……” 她看向黑溟,神思恍惚。 她对极品样貌的男人过目不忘,这人好眼熟的面部轮廓,好像论剑山见过? 看不出实力,两个解释,或者和她同为炼虚,或者他的修为在她之上…… 白巧的境界也被隐藏,不过两名炼虚和合体大能皆在她这一边,应该可以一战。 卜沅烟和落可卿为兵分两路,一个从南方攻入,一个北方包围。 陌生女人面容如花如玉,清丽动人,身穿一袭清雅的翠绿薄纱,宛如薄烟缠绕。 肌肤如凝脂般细腻光滑,长发散落在背心上,用一根纯净的丝带轻轻拢起。 她只是行走便有说不出的仙气飘飘,踏着轻盈的步伐,似漫步云端之上。 是个很美的人,可惜,元婴境界,太弱。 风镜等人来得也算及时,不过碰上了落可卿。 神族有兵,他们孤罪院也有,但为了掩人耳目,带的人并不多,这是黑溟的吩咐。 神魔两方一相见,眼神中立即爆发出强烈的战意,灵力的碰撞似烟火一般炸开。 “长节?”落可卿瞧见御剑飞来的翩翩少年,一身暗金色的长袍衣随风动,风流成韵,潇洒独绝。 有人唤他,星长节的视线从风镜身上移开,望向声源处。 他神情恍了恍,标志性地皱眉。 这女人谁? 落可卿比他更为不解,愁眉不展,“你为何在一个魔族身边?” 星长节根本没打算理她,风镜率先亮出法器,摘下发髻上刻了“宫星”二字的星辰发钗。 “呵,长节?叫得真亲密,你直接回你的神川好了,来我孤罪院干嘛,多降你这少城主的身份呀。” 她的一番阴阳嘲讽,解封本命法器杖青宝钗,星长节不敢多言,对落可卿仅一句,“她是我的道侣。” 就是风镜后来一直不愿承认。 “你认个魔族当道侣?!” 向来以魔族为敌的女人剑指着他,清秀的眉目间藏着正气凛然的愤怒,“你可是神族!高贵的隐世神族!” “啊对对对,你们隐世神族高贵,魔族卑贱,我跟他散了他非要追过来。” 风镜性子一贯骄横,那是她与生俱来名门小姐的傲气,身为坏女人的她当然也会歧视身份间的差距。 可她不会三言两语上升种族贵贱。 妩媚雍容的大小姐额间勾画梅花妆,化了形的发钗幻成几枚固态风形成的针锥。 “你不是法修榜三吗?我来会会你是几斤几两!” 风镜身上绽放出耀眼的光华,袖中十柄法器纷纷飞出。 她垂下眼帘,心境如风,手指施法轻弹,清澈的音波弹出,一股潜藏的巨浪涌动,针锥受控飞去,融入空气消失不见。 落可卿不敢轻敌,随即也献出自己的法器护身。 变异风灵根?! 法修中最好的灵根非风灵根和金灵根莫属,可最难纠缠的就是风灵根,因为对方可以控制风的形态。 风于无形,无形之物,最为可惧。 左侧的空气有轻微波动,针一样尖细的风锥凌空冒出,速度迅疾! 一共十道攻击,前四道针锥破了她的防御,有三道被落可卿挡下,后三道分别刺入她的三处穴位。 得到舒筋松骨的清丽女人不受控制地左腿一软,无法保持平衡瘫痪倒下,靠着插入地面的剑支撑。 “反应真真迟钝,就这还榜三?果然进的野榜。” 风镜拇指朝她,问着红衣公子,“江淮,她也是元婴初期,给你了?” “你们……”落可卿恶狠狠地紧咬下唇。 她是物品吗,怎么他们说扔给谁就扔给谁? “都行!”江淮退出魔族士兵的战场,赤红长剑唤起还未成型的火焰剑灵,以气驭剑,凌空挽起剑花,属于焚火的炽热气息散开。 他不打修为比他低的女人,可没说不打同等境界的女人。 “剑修?还有剑灵!”落可卿惊慌失色,不由自主地脚步后退。 剑能孕育出剑灵不是易事,他看起来也就十五、十六岁的模样,这个岁数别说未成型的剑灵,连剑的灵智都没开全。 除了他的天赋和剑的品阶以外,没有更合适的理由了! 同等境界下的火灵根剑修打金灵根法修,四六开,她四他六! 江淮出手毫不怜香惜玉,招里藏招,每一剑都霸道无匹,落可卿被压得没有还手余地。 混蛋卜沅烟,不是说魔族都套上了罚魔锁吗!那个风灵根是怎么回事? 也没告诉她震霆轩是魔族一方的,还有额外的门派弟子加入!必输局玩什么! 转身协助魔族的风镜就喜欢神族吃瘪的模样,调控灵力的同时顺带语言输出,“隐世神族的天才少女行不行啊?惊鸿榜正宗法修榜三那只会调戏女子的狗男人让你一只手都能胜你。” 这句话给星长节听了去,他万般不快地挥出金色罡风剑气,不偏不倚抢了她一个人头。 “星长节你又发什么疯?” 星长节:“榜三的付苍以前请你吃过五顿饭四次街边小吃三次茶馆听书,说书内容还是双修的精髓!” 风镜调动气流,灵力压缩一小块神族的空气,没了氧气供给,神族动作慢了下来,她再一动指,风刃眨眼间取了五条性命。 “那是他欠我银子!我当时是为了你才听的双修,结果回去你还不答应跟我双修呢!” 水墨玄衣的男人长身玉立,他可不管,一笔账一笔账地记着,念风剑的剑气豁然劈开一条路。 “双修得节欲,那个月同房次数太多了休不了,次月我不是和你修了吗?还有两次秘境一次夜逛,我早说过那家伙对你另有企图!你还不放在心上!” 一边的江淮:…… 嘶……他的存在好像不管在哪都是多余的。 没体会过行房之事的他显得格格不入。 风镜此时真想把星长节揍一顿,因情绪因素用劲大了,操控的风刃不小心多收割了几个脑袋。 “秘境被吸入一块这事儿是我能决定的?夜逛那次分明被你搅了哪里逛成了,现在分了开始无理取闹,选择性失忆是!” 加入魔族战场的两人一边吵一边打,嘴上、手上一点没闲着。 本应专注杀敌的他们不仅丝毫未伤,反而战力不相上下,杀得一个比一个起劲,出手快、狠、准! “……”江淮咂嘴摇摇头。 乐呵呵地亲了一口本命红剑,流光萦绕的剑发出剑鸣,一下子荡开强悍气场,震退一方神族。 看看,道侣就是容易吵架,还是一个人好! —————— wb是:点八百个男模左拥右抱 发现了开车天地…128章已经发了,关注即看,以后详细车车就在wb,因为写多露骨都不会被和谐 星长节和风镜的我也写有…… (补)明天会发,磕这对的可以去wb看看,反正我是写得亢奋了 第131章 我是被她勾引的 落可卿完全不是江淮的对手,可他怀有一颗侠心,对她手下留情。 “太弱了,还不如去打神族来得痛快。”江淮嘲了一句后转身寻找目标继续他的大施拳脚。 落可卿摔下来时,袖中有什么跌了出来,墨绿色的方块“咕噜咕噜”滚到风镜脚边。 “这是什么?” “啊…秘玺!还给我!”落可卿说着抬手去抢,风镜岂会让她得逞,抬起绣鞋将东西踢走,让她抓了个空。 神族杀得差不多了,风镜抽空捡起地上的物品,高举拿着翠绿色玉玺的手,“叫我还我就还吗,那多没面子。” 她扬起下巴,高傲的姿态,随后又低下腰,食指搁起落可卿的下颚骨骼,媚人的狐狸眼弯起好看的弧度。 “这样,你告诉我一件事,我就还你怎么样?” 落可卿不会蠢到马上答应,语气小心地问,“什么事?” 秘玺必须得夺回来,那是卜沅笙的东西,没打招呼她就偷偷盗取,已然是触犯了他的底线。 将东西藏在那个地方的小袋子里,对他一定很重要,要是给他人抢走,卜沅笙真追究起来,神川的尊者们也保不住她…… “我想知道落云舒和你之间的关系。” “……”风镜的这番问话,落可卿睁圆眼睛,她的眼神似乎是万般不可置信,“你见过她?” “见过,我的师妹。” 不过已经死了—— 这条消息风镜有意隐藏。 “她在哪?!”落可卿显得情绪激动,不顾形象地拽住她的衣裙,眼中是不知名的紧张,“多少岁了,什么境界?” 风镜冷眼瞧她,扯着腿前布料,从她手中不轻不重地抽出裙子,“我问你和她的关系,不是让你反过来问我。” 落可卿眼神黯淡,无助地放下手,“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姨娘所生。” 庶出女儿,却是家族中最有天赋的人。 受到的宠爱、关怀,太多太多了。 星长节候在风镜一侧,来了一句,“落云舒生母应该是薛姨娘。” 风镜:“你怎么知道?” “我受邀参加过几次落家的宴会,常听人议起原夫人并不受宠,落家家主独宠薛姨娘,并为他诞下一女,起名云舒。” “……” 哦,对。 星长节跟她同为隐世神族,肯定知道落家的存在,那么落云舒入宗,他从见面就知晓了落云舒的真实身份。 呵,男人。 落可卿没那个闲空追究星长节揭底,魔族手中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我告诉你了,秘玺还我!” 风镜噗地轻笑,把玩秘玺的五指紧握,抬脚就走,将坏本性体现得淋漓尽致,“本小姐又不是好人,谁跟你玩信守承诺这一套。” 自生自灭,她要去支援帝砚了。 “你…!回来!”落可卿追不上去,她的腿很疼,被江淮火属性剑气伤着了。 风镜装聋作哑,她便想刺激气质出众的男人帮她,“星长节,你的女人就这德行?!你也看到了,如此恶的魔族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星长节想了想,很认真地说,“迷魂药没有,我是被她勾引的。”(具体wb) “什么勾引?” 星长节怀疑她是故意这么问的,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落大小姐一个女子对男女间的鱼水之欢如此感兴趣?” 语毕,他不愿多言,叫上江淮一起走了。 落可卿:“……” 她懂了!是床笫色诱! 魔族果然不要脸,竟然勾引隐世神族为她神魂颠倒的,连她的面子都不给! …… 僵城北边方向。 伏尸百万,流血漂橹。 刚刚平息的悲鸣和刀剑之影下,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呈现出恐怖而狰狞的模样。 浓重的死亡之息笼罩着整个僵城。 “你……咳咳!”卜沅烟紧紧地蜷缩自己负伤的身体,发出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 周身止不住地颤抖,苍白面孔因剧烈疼痛扭曲到变形,嘴角处难以遏制地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 她眼眸半睁,趴在地上。 十条尾巴,黑狐…… 只有陌家的人才是狐狸,可他既是陌家的人,这些年她为何没见过这号人物。 又怎成了魔族,黑狐还是一界之主的魔尊的真身,这个男人看样子二十岁不到,六界史书从没出过这样年轻的帝王。 太可怕了。 一人灭了她半个神族士兵,还有一半是白巧的杰作。 纯黑狐耳的男人有着翩若惊鸿之貌,易使人迷失于他无尽的美感之中。 暗红的勾玉耳坠引人注目,魔气流转,无形威压煞得旁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黑溟狭长的紫眸中黑色魔气滚滚,不安分地跳动,隐藏阴郁。 “你该不会以为一个合体两个炼虚就能敌得过本尊?真当本尊这魔尊之位全靠手段坐上来的?” 低沉而阴冷的声音从他薄唇间渗透出,冰色霜水转化成金色长剑,剑锋“噗哧”刺入卜沅烟的左肩,疼得她浑身神经都在叫唤。 “本尊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神族走狗把人带去了哪?” 一刻钟前,他和白巧分开了。 卜沅烟带来的队伍中竟然还隐藏了另一个合体期强者。 那人的目的是白巧,也不知用的什么办法速度竟然比他还快,甚至没挨上人,白巧就不见了。 想来此人定是混战中潜伏,等待时机许久。 “我、我不知道……咳咳!”卜沅烟每说一句话便会涌出一口血来。 她是真的不晓得,队伍里何时混进了第二个合体期强者。 第132章 境界倒退 “不知道?”黑溟不喜不怒地呵了声,丢出神器银双镜,魔气导出投影,“神族的脸你总归认得?本尊让你仔细瞧瞧。” “……”看完那一段影像,卜沅烟呼吸弱了下来,“他是我哥哥的手下……” 她说出这几个字,两眼一闭陷入昏厥。 “……” 卜沅笙! 黑溟掌心唤出魔气。 本应马上召唤坐骑杀向神界的他犹豫了。 他决心先试试看,可才打出空间裂缝,头脑便一片混沌。 脚步不由自主地踉跄,身体摇摇欲坠,颤抖的手扶住额头,感受到虚弱无力的困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欲将他吞没。 不行,不够把人救出来。 这点力量,只能破开神界的屏障。 要是强行和卜沅笙交战,就凭分身现在的情况,吸收了恶面最多撑个一时半会,没多久就会消散。 “溟哥,你没事?”这时有人搀上他的胳膊,江淮来了,他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多久了,还是第一次见大师兄略显羸弱的样子,如此脆弱,仿佛一场风吹草动都可能将他吹倒。 “江淮……” 黑溟闭起的眼眸费力睁开一条缝,无力攀附他的手臂,意识消失昏睡前,嘱咐他最后一句话,“巧巧被卜沅笙抓走了,传音沐风,永茗……” “啊?大师兄!”拽住他衣袖的力减弱,江淮用力捞起他沉下去的身子,星长节帮了一把手,提起黑溟的右胳膊。 他甚至不愿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这是百里?怎混成这样了。” 兽耳,黑狐狸,十尾,外加他最没有防备的一面。 这还是会比上凭一把霜水剑嘎嘎乱杀的人吗。 风镜赶来,黑溟这几乎没了气息的弱态,让她思绪恍惚了一瞬。 好似魔窟时那只受尽千万种折磨的三尾狐狸被人无情丢弃角落,也是这样奄奄。 想起自己的遭遇和他一样,她心中酸涩,抛去杂念,同为魔族的风镜指尖点上黑溟的眉心,输送魔气,“我给他看看。” 片刻不到,风镜惊愕地微张着嘴,脑袋空空缩起食指。 假的…… 这等力量给她的感觉,更像之前炼虚初期的他。 帝砚的境界…在倒退? 而且还有灵气衰竭的现象,发生了什么事致使他变成这样! “江淮!你不还是丹修吗,我来扶,你快给百里吃恢复灵力的药!” 当务之急是先把他仍在不断衰减的灵力补充回来,放任外泄灵力不管话,不出几天,他会退到化神境或者更低! 如果她猜得不错,黑狐狸的灵力衰退已有七天之久,他才到魔界三天,那就是说天北的时候他身体出了异样。 唯一说得通的,就是和卜沅笙的那一战。 传音符里他没说谎,元神是没伤着,所谓的“暂时没事”就是境界倒退吗! 江淮芥子袋倒出一瓶又一瓶,只要是固气固灵的丹药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往黑溟嘴里塞。 “溟哥没受伤,灵力也没透支,他为什么会晕过去啊!” “这你要等他苏醒问他,”风镜思索了一番,对星长节道,“去赌场,那里有百里的亲信。” 这混蛋当然察觉了自己的不适,不仅不马上元神归位,反而用大量灵力掩盖,让旁人瞧不出。 若非他此时战了合体期的神族导致昏厥,她也探查不出来。 奶奶的,他这么做意义何在?为了骗过大师姐不让她担心吗? 还是说非要保住分身? “圣女大人,她要如何处理?” 孤罪院的尘女们指的是卜沅烟。 卜家人,还用问? 风镜:“绑起来,一并带去赌场关押。” 想来这人还有用,醒来后交给他定夺。 被掳走的白巧当然不晓得她走后发生的一切,她此刻身在天庭,由神君一路领着她到太子殿。 用阵法强行带走她的人白巧认得,是卜沅笙的属下。 这位神君是奈何不了她,而她也不愿来,但是这群神族哄骗了小羽上天庭…… 小羽还小,心思单纯,不清楚神族的另一面。 自从白昙在神界出事,家人一旦有谁上神界白巧就为此心慌。 僵城内,卜沅烟被她重伤,她认为以黑溟的实力一人撑住场面不成问题。 而卜沅笙“绑架”弟弟不就是为了让她去太子殿见他一面吗? 好,她去。 神界的风景乃六界公认最美,白巧无心观赏,一入辰殿,入眼即是玄色锦服的男孩乖巧吃着盘子中精美点心,与卜沅笙交谈甚欢。 “小羽,你过来。” 白巧默视撒了一层霜糖的诱人桃花糕。 他还不至于在里边做手脚,谋害神冥之子,除非卜沅笙想两界撕破脸皮开战。 “姐姐?”说到底是白家人,白捷羽抛下食物,拿上不离身的剑听话过去。 白巧弯腰,装作整理他的衣衫,实则小声提醒。 “以后神族找你,不是我们亲近的人别答应,要是对方强迫你,能动手就动手,大师兄就是人狠话不多,看不爽谁直接拔剑开揍。” 弟弟崇拜师兄。 小样,用大师兄的名号这不比绕来绕去解释缘由来得方便。 果然这个法子立竿见影,秀气的小少年满脸雀跃点头,举起鳞刃保证,“记住了!” 原来大哥哥是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类型,确实很符合他高冷人设,狠狠爱了! 接着白巧让白捷羽在门外等她,她要亲眼看着弟弟回阴司她方可安心。 殿门合上,仅他二人的密闭空间内熏香袅袅。 白巧原地不动,直视面貌惊鸿的男子,莫得感情,“太子殿下,有话直说了,我赶时间。” 卜沅笙:“你的嘴怎么了?” “……” 愣住了的卷发少女摸上嘴唇。 很明显吗? 她就说,有人问起她怎么答嘛,都怪他! “这乃啃咬所致!”卜沅笙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的怒火几乎能冒出来,步伐显得异常沉重,抬起手臂想要抚摸她的双唇。 “巧巧,我认为你是个干净像白纸的姑娘,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自爱!” “?”她脑门一个大大的问号。 “别碰我!” 白巧打开那只靠近她的手,蹙眉冷笑,“我有道侣,相互喜欢,我和他做一些亲密的事怎么了?” 管得倒宽,还扯着了不自爱。 “道侣?”龙章凤彩的人紧紧攥拳,只见他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是不是那只黑狐狸?!” 第133章 神域陌家 鬼知道为什么卜沅笙那么生气。 “是。” 她这一个字,让他更生气了。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白巧这番话侧面点醒了他,卜沅笙才发觉自己刚刚差些失去理智暴走。 他沉下气深呼吸,待怒火平息大半,冷声开口。 “近来我通过预知预测,看到神族有一劫,魔尊实力深不可测,他被封印这些年还掌控了延荒冰渊,使神族的阵法为他所用,希望我们冥族神族联手铲除魔道,日后坐拥天下,帝女考虑考虑?” 空气凝固了几秒,安静得可闻呼吸声,白巧默默不语,食指点桌,似在考虑。 “之前神界不是凭一举之力碾压妖魔两界吗,至今还流传佳话,如今只一个魔界,隐世神族的灵波洞天加入不够,还要算上我冥族?” 感觉神魔大战另有隐情,卜沅笙如此惧怕魔族,那他当年到底是用何种手段赢的? 能当上一界之主,怎么说境界也在渡劫之上,更甚大乘,阿爹就是渡劫后期,至于大乘能者目前没听说过。 “你可知现任魔尊是用不正当的手段坐上的魔尊之位,他城府极深,本性阴暗为人暴戾恣睢,恶趣味颇多,最喜虐杀,封印他就是为了清除帝砚身上的兽性。” 提起这茬卜沅笙就来气,他拉下面子一位一位拉拢。 三大隐世神族,首位的震霆轩星辰夫妇,多年来只有一个孩子,还是男孩,妥妥的下一任继承人。 主动递上拜帖,结果让他神族太子吃了个闭门羹! 家主不行,那就从他们儿子下手,本想等着人回来好好沟通,然而一打听,这人几年不回轩看望一次! 听说还是生父母的命令,散养是,他们竟然也不担心自己儿子在外历练多年出什么事!这可是唯一的男丁啊! 四季谷冬奈,冬氏第一嫡女,素来温柔,只会顺从。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性情大变,温婉的性子变得跋扈,一张嘴可厉害了见人就怼。 若不是她爷爷为神川尊者其一,暴躁老头不好惹,神族必须要给面子,冬奈哪有命在他的辰殿放肆。 仙界的永茗死活不归顺,神族不好吞并,光是论剑山威望盛大,无端打击仙界只会叫世人笑话。 一个个反骨! “巧巧,你听我一言,帝砚必须得除,找不到帝令加固封印,一旦他破冰解除封印,不止神界有难,你也会遭殃。” 听起来像骇人听闻,则他说的全是真的。 天北那会见到的帝砚着实把他惊了一把,这人竟然有温柔的一面。 可只是分身而已,元神回归,白巧根本不知道他封印冰渊下的本体戾气是有多重,又是靠的什么修炼。 如果说分身是一个性格正常的人,那么本体就是一个极具偏激,完全有病的人。 分身和本体,他们是两个相似却又大不相同的性格,不能以一样的方式对待。 他说过,他的存在太过恐怖,最初神族,却天生魔种,做魔的料。 陌家创造出来的怪物,他要去查查,他们到底对他做过什么。 白巧:“我对坐拥天下没意向,太子还是自己琢磨你的宏才远志,我要回了,恕不奉陪。” 功德铃不在身旁,白巧听不到他的心声,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知道那个魔尊好像是要强娶她来着。 白巧要走,卜沅笙站起来摁住她要动身的肩,压回椅子上,“别着急走,我要去办一件事,你想了解黑狐狸的过去么?” 他要让她知道狐狸身上的杀戮之气是有多么地重,能让她再思考思考,不要那么快拒绝。 “……”他的过往,说实在白巧挺心动的。 因为她失去了十岁前的记忆。 白巧最后选择答应,她送白捷羽回阴司,同卜沅笙下九重天去往神域陌家。 九重天的仙娥众多,来来往往。 “快看,太子殿下和前任神尊走在一块?” “符道神尊?她复职了?” “神职复位哪有那么容易,平时白巧就冷冷的样子谁都爱搭不理,我看她是攀上太子这高枝求的复职呢!” “求什么,大帝早已昭告六界将来帝女为王,以后整个冥界都是她的还用当个神官任人差遣?我看你是嫉妒人家家世好。” “你怎么帮她说话?你看她那张脸勾了陌家嫡子又勾太子的!” 这些话全给白巧听了去,她横眉斜睨了眼嚼舌根的仙娥,似藏了刀子剜过,不怒自威。 仙娥瞧见,身体抖了抖低下头做自己的活儿。 戴紫长裙的女人红瞳转回,平视前方,无情的女声掺冰,“太子殿下,叫你的人管住嘴,否则我一张符扔过去别说我冥族不给颜面打你的脸。” 卜沅笙:“……” 她就如此讨厌他吗? 就连造谣也容不下。 神域有闻名八大家,其中陌姓排行第四。 光临陌家大院,白巧记忆中没印象,可到了这里,心中却有一阵熟悉感。 这座府邸壮观,丽日流金,春风骆荡,古槐影映进正堂长窗,清风徐来竹帘翩动,素屏生辉。 她环顾这里的一草一木,脑子里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太子殿下……” 男人颓唐的声音飘来,身材高瘦,两颊凹陷,颧骨高得出奇。 他看起来死气沉沉的,清癯苍白,颀长的四肢仿佛木偶,松松散散地连接在身上,不属于自己。 白巧呆了呆,试探性唤出他的名字,“陌…辰?” 几月不见,这真的是他吗,样貌改变如此大,这个点门派也没放假,他不应该在天合宗吗? 鸠形皓面,槁木死灰,明明正值青年的他,现在像极了风烛残年的老人。 经历了双重打击的陌辰凹下去的眼窝转了转,看了看长得水灵滋润的姑娘。 父亲失踪数月不见,爱人异地身亡,纵然他认为落云舒的死和玄浮宗有关,可他没有证据。 他将想法说给偏爱落云舒的杜真听,离奇的是杜真像换了个人,不仅不放在心上,反而让他别追究。 好似之前疼爱落云舒把白巧赶出天合宗的不是他一般。 宗门内没一个人想为云舒报仇。 病了一段时间,无心修炼的陌辰告假返回神域养神。 第134章 暮夜无光(一) “巧巧……”陌辰蠕动嘴唇,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他向来不爱偏深的颜色,素色更得他心,以前的白巧很明白他的喜好,整日白衣出现。 现在分开了,没想到紫衣的她别有一番风情,肤色更水嫩了,娇艳灵动了许多。 很美,让人眼前一亮。 卜沅笙身形一动,自然又不自然地遮住白巧,“陌辰,本宫也不绕弯子了,本宫没记错的话,每个初生的狐族生下来有一颗伴生石跟随,可记录一生。” 他伸出黄袍下的手,索要,“史书记载,神狐一族伴生石不可离神界,否则会自动消除影像变成一块废石,本宫记得陌爱卿没有把石头给狐狸,所以本宫要黑狐狸的那块,看完之后保证完璧归赵。” “……”他们的来意让陌辰一时半会没反应。 这等东西没什么好瞧的,他认为唯一的作用不过是死前的走马灯,不吉利。 况且只能记录十五岁之前主人所经历的事。 “太子想要便要,毕竟也不是什么宝贵的东西,不过百里那块被下了封印,估计没那么好看。” “下封印?” 陌辰点点头,“百里自己下的,没有人能解开。” 卜沅笙仍然想试一试,让陌辰带路往石室去。 “等一下,”白巧出声,化出传音符,“我先知会大师兄。” 啧。 黑溟的存在一出,两个男人脸上皆闪过恨气,不动声色地咬了咬牙。 注入了灵力的传音符不间断地闪着光,等了半炷香,无人连接。 “……”白巧面上显得有些失落,卷翘的睫毛遮掩清澈眼眸。 卜沅笙瞧着心里头一片怒火。 好你个帝砚,还不接巧巧的传音符! 白巧挂忧,划掉黑溟的符,转传江淮。 打给江淮的红符也是等待了半炷香,迟迟不得建立连接。 就在白巧准备重新一试时,那张符忽然通了。 江淮还是忍不住去接。 “二师兄,”难得接上了,她立刻问,“大师兄不接我传音,你们遇上他了吗?” 传音符那头静悄悄的,过了几秒,江淮才弱弱地说: 【遇上了……】 这语气不像平时的二师兄,白巧敏感,神经不由得绷直,“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师兄在你旁边吗让我和他说说话。” 【哎呀,这……溟哥耗了太多灵力,这会儿正睡呢说不了,睡觉,能有什么事呢,没事没事!】 这也不算对师妹造假,大师兄确实在睡啊! 白巧张了张嘴,迟疑片刻,避开卜沅笙二人走到远处,道:“那等会你玉简发个灵息给我,我忙完这头马上定位你的气息过去,如果大师兄提前醒了,转告他不用担心我,我很好,没受伤。” 【好。】 江淮应下,急忙忙挂掉传音,白巧不多言,跟着他们去存放伴生石的石室。 狐族建造的石室不大不小,刚好够三人行,里边环境十分幽暗,靠镶嵌石壁中的夜明珠照亮。 走近深处,远远便可遥望点点发出微弱荧光的石头,有规则地摆放在呈盛开幽莲形状的圆台上,含了几分唯美雅致。 莲花。 倒是符合神光教的标志。 陌辰取来圆台搁置角落的一块唯一不发光的异状石子,递给卜沅笙,“百里的就是这块,封印很强大,排斥任何灵力激活。” 因此他也不清楚黑溟六岁后经历的事。 卜沅笙把伴生石拿在指尖,尝试灵力输入破开封印,怎料灰色伴生石骤然发出一阵强光,造成反弹,将他击退! “小心!”离他最近的白巧手快接住掉落半空的石头。 卜沅笙伤没伤着哪有大师兄的伴生石掉在地上来得要紧! 磕着脑袋的卜沅笙:“……” 死狐狸! “你们不行,我试试。”白巧捏着灰色伴生石,闭上眼睛输入丝丝来自她的灵力。 说不定她能成功呢? “巧巧小心!” 石头和卜沅笙方才所展现的一致,发出旺盛白光,卜沅笙和陌辰连忙围上去…… 陌家小宅,六出,玉龙。 庭院里,空中飘着小雪。 纯白雪花纷纷落下,轻盈而悠然,如小小羽毛般飘摇,和白色花瓣一起悠扬落下。 白巧扫了扫这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温暖的小房间,她不知怎的被拉入这个世界。 前一秒明明在破解伴生石的封印,再睁眼她就到了这里。 大师兄的记忆里吗? “啊——”女人的一声尖叫割裂天际,把白巧吓了一跳。 她双手捂着耳朵望过去,只见软床上发丝凌乱的美人长相绝色,容貌天下仅有。 女人刚生完孩子,奇迹地有多余的力,抛下怀里刚出生的婴儿失声尖叫,一众接生稳婆跟着害怕,缩在一块。 她们皆是离襁褓中的婴儿远远的,仿佛那婴儿是什么诅咒。 奇怪的是,孩子没哭。 “柳姑娘,怎么了这是?!”门外守着的婢女闯进来,连同身边的男人一起。 男人便是年轻时的陌泽忠。 被称为柳姑娘的美人疯了一般狂抓头发,涂了红蔻丹的指甲似要抓破脸皮,满脸痛苦又惊恐地呢喃。 “黑……黑的!他是黑的!” “什么黑的?”陌泽忠向婴儿迈步走去,掀开布料,顿时睁圆双目,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眼球几欲要瞪出来。 他这震撼的模样,惹得白巧好奇心起,一并过去。 她目前为一抹意识,不会被任何人察觉,她就像荧幕外的观众,观看这场电影。 她在陌泽忠身边,同一个方向,只一眼,白巧便露出姨母笑。 什么嘛,还以为是什么丑八怪呢,里边安安稳稳睡着黑黑的一小团、长着兽耳的婴儿。 黑狐,小时候的大师兄? 啊,真可爱! 原来狐族一生下来就有尾巴和耳朵吗? 瞧瞧这小小软趴趴的狐狸耳朵,垂下来的样子当真让人忍不住上手好好搓一番。 还有这儿!如此软绵绵的小尾巴,撸起来一定会哭得很久! 整个屋内,只有白巧喜欢得紧。 反观陌泽忠,他脸色黑成煤炭唰地站起,周身的低气压让他人不敢搭话,转身便走。 “噗通!” 柳夕什么也不顾地从床上跌下,忍痛爬过去拽住男人的衣摆,泪眼婆娑仰起头,丢弃所有尊严,“泽忠不要走!那个孩子…我……” 她这举动,白巧竖起拇指。 强大啊,刚生完大师兄呢! 陌泽忠冷眼旁观,不带任何感情地抽出被她抱住的腿,“我当初就不该瞒着夫人在外头偷偷安置你,你不过一介风尘女子,不配进我陌家,又可知黑狐代表着什么?” 他阴森森的眼神直射地上不哭不闹的婴儿,“从今天起,你和这不祥的黑狐好自为之!” 他重重地踢走女人,气愤摔门。 柳夕呕出一口血,急切擦去嘴边的液体,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朝他大喊,“泽忠,这个孩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求你不要抛下我!” 第135章 暮夜无光(二) “……”此话一出,陌泽忠愣住了。 白巧怔怔望着女人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她更愿意相信她是听错了。 她在说什么? 为了陌泽忠,连自己刚生出来的骨肉都不要了。 “以后别出现我面前,我没杀了他已是我最大的仁慈。”陌泽忠最终以他陌家为重,狠心离去。 黑狐乃不祥的象征,恶和诅咒的代表,会给族氏带来灾难厄运,一旦出现,杀之而快。 他们神狐族从未出现过黑狐这一异类,以白狐为多。 总归是个刚出生的婴儿,多少于心不忍。 断了柳夕的衣食等供给,母子活不了多久,让他们自生自灭,那只黑狐会自然死亡的。 稳婆们走了,伺候她的婢女也被他一并调回,留下这对母子孤苦伶仃。 柳夕跪跌在了地上,双手狠狠握住心口。 房间内的摆设,碎片铺满地面,无一完整,桌椅被她发狂的尖叫声推倒,窗户大敞,凛冽的寒风顺势吹进房间,如刀一般刺骨。 “都怪你都怪你!” 她把气都撒在孩子身上,捡起地上掉出来的一把青铜剪刀,双手握住剪柄刺向熟睡的小狐狸。 “住手啊!”情急之下白巧以手抓住落下来的尖锐,然而剪刀穿过她没有实体的手。 利器并未完全刺下,悬在婴儿不远处。 柳夕忽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我想起来了,陌夫人严厉,最见不得丑事缠身,等你大了一些带你找她,说不定我还能嫁进陌家,哈哈哈……” 她甩飞铜剪,裙摆被鲜血浸染,然而她无暇顾及,只是泪水涟涟,失心疯地拉扯着头发,虐待自己。 “你还有用,留你到四岁,暂时不杀你暂时不杀你……” 还有力气折腾的女人自暴自弃,白巧心情低沉,保持原样姿势伸出指尖触碰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和意想中一样,整只手再次穿了过去。 为何大师兄生在这种不健康的家族…… 神域上界高消费,她享受不起这样的生活,被迫去低层的下界。 之后的回忆片段,作为观众的她看着刚会走路的小狐狸被柳夕叫去街上讨饭,头巾盖住他还无法收放自如的尾巴耳朵,像个乞丐一样求施舍和银子。 一日三餐母亲不给,全靠小男孩外出乞讨,不干的话得挨饿,并且柳夕警告他不到夜半三更或者凌晨时分不许回来,这样会暴露他是她的孩子,让别人晓得了,丢人。 食物可以给小狐狸吃,但讨来的银子必须给柳夕,若是反抗,得来的则是一顿毒打。 再以这身伤痕出去卖惨,遇上善心神族,还能收获一大笔钱。 白巧除了心疼还是心疼,看着一直未取名的狐狸没日没夜遭受生母的折磨,她心里好难受,可她一缕意识,又能做什么呢? 三岁,白巧跟着他出去讨钱那一天,见到了一个人。 男人长得十分俊美温柔,他穿着一袭云印青袍,宛如蓝天之色融入衣裳,长发如墨,随意地散在宽阔肩头。 眉宇间点缀着一颗鲜红如朱砂的痣,鲜艳夺目,如同彩笔勾勒他俊美无匹的面容,配上双耳下小串的玉佛流苏耳坠,显得更为如玉。 身姿端庄优雅,右手手腕戴着一串神圣佛珠,像极了古画中的人物。 男人撑着一把伞,给了小黑狐一锭银子,笑得温和,“小狐狸,我复姓百里,名朔空,你叫什么?” 小黑狐耳朵尾巴都遮了起来,这人一眼看穿,想来是个有来头的人。 但是白巧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宗主大人?! 兴许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敞开心扉的笑,男孩从来黯淡的金瞳有了光亮,“我叫孽畜……我的母亲说我叫孽畜。” “……”陪伴他的少女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原来他是这样想着。 百里朔空被他的回答震住了,不过他很快回神,拉起他营养不良又脏兮兮的手,拿出手帕一下一下替他擦干净。 “这不是你的名字,这是供人宰割的畜生的名字,你不是,生来就不是。” 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尾音上扬,在这样吵闹的街头依然清晰可听,有着别样地温暖。 “小狐狸,你可知道灵根?” 小狐狸不知道。 “灵根乃先天所生,代表着人与天地灵气的亲和力,同时也是修炼必须的前提条件,有了灵力便代表有了力量,可保护自己也可保护他人。” “这个世界灵根共分为八种,最常见的是金木水火土,以及先天眷顾的异灵根冰、雷、风三种灵根,你想知道自己是何种灵根吗?” 小狐狸当然是点点头。 “来,我教你。”百里朔空很有耐心地教他如何使气进入丹田,吸纳空气中的灵力化为自身力量。 黑狐天赋高,可能正是因为他一点即通的好天赋,百里朔空才找上的他。 他的天赋是宗主挖掘的。 有百里朔空的灵力辅助,男孩很快通了经脉,当他看到他手心绽放出的三种光彩,百里朔空仿佛是意料之中的勾笑。 “很好,不愧是我看上的人,三变异灵根……” 不过,掌控能力不熟练。 如果现在开始修炼,加之他的辅导,对一个悟性高、天赋好的极品天才来说,可以冲一冲虚数十四到达化神境,再勤奋些,更甚炼虚…… 可惜,他有要事在身,陪不了他左右。 “小狐狸,修炼者可有六种方向选择,剑修、体修、符修、丹修、法修、散修,你想走哪条路?还是说,跟我学佛道——或者邪修呢?” 他的最后一句话。耐人寻味。 狐狸才多大,什么都不懂,张口问,“哪个打人最强最多人学?” “剑修。” “那我选剑修。” 百里朔空轻笑,手掌的帕子动作轻柔地拭去男孩抹了灰的脸,“等你到四岁,可以尝试觉醒你的本命剑。” 男人的食指点上他的心口,“剑有形,也无形,心中有剑,手中无剑,也亦是有剑。” 他传授了本秘籍给他,百里朔空明白这孩子才多大,字都认不全,不能学到什么。 他又不愿放弃这等好苗子,机会摆在他眼前,看他愿不愿努力了。 不负所望,小狐狸是有那个心的,变成兽态天天偷偷跑去茶馆听人说书,爬上他人的学堂看人写字,他悟性本就高,一来二去,知识涨了很多。 只是那本珍贵的秘籍,几个月后被人发现抢走焚烧,那人正是柳夕,只因他一连几天没得到钱,漂亮的美人不能买新衣裳了。 黑狐狸救下了半本未烧毁的残卷,毒打定是挨的,受灵力和环境影响,他心里有了另一种情绪萌生,只是他并不知道这种情绪叫“恨”。 然而像是命运铁了心将他赶上悬崖,秘籍之后被另一群熊孩子抢夺撕毁。 那次,狐狸用领悟到的灵力,第一次失手杀了人。 第136章 暮夜无光(三) 白巧只静静地观看,没说话。 这种感觉,给她和天庭任职一样,看遍世态炎凉,人性丑恶。 压抑又窒息。 好累。 黑狐好端端地窝在家门口看那本残卷,跑来几个孩子调皮地抢走秘籍,嘴里还叫着孽畜。 小狐狸一开始没有暴力解决,而是商讨,求他们还给他,并且说明那是他的宝物,他很重视。 他们穿着华丽,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孩。 其中一个胖嘟嘟比狐狸矮了半截的男孩,不仅不还,还叫上伙伴一块扯拽他的狐狸尾巴和耳朵。 满地的毛发,揪心地疼。 看得白巧恨不得冲上去一人一张符! 他忍,任凭熊孩子欺负,只想要那本秘籍。 “想要?”小胖子一边笑一边拿着书籍,沿着书页边缘一寸寸地撕拉! 每一张被撕下的书页都似乎是他对他的胜利的嘲讽,一种挑衅的姿态。 “不……” 纯白的纸张缓缓飘落,宛如被无情拒斥的羽毛,刺入他的金瞳,狐狸眼底闪过一丝幽紫的光芒,名为“恨”的情绪再次涌上。 人在绝望之时总能爆发潜能。 空中温度忽然降低,冰色灵力裹起风雪,护主的力量赫然抹去一个仍然揪扯他尾巴的小孩。 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在几人面前消失…… 其他小孩子惊恐地逃命,像他们这个岁数的孩子还没开始修炼,普普通通的神族,怎能快过有灵智的灵力。 狐狸意识他的灵力在做什么,想收回。 可他根基还不稳,无法控制这股爆发的力量,眼睁睁看着几个孩子死在雪刃的刀绞之下。 他住的地方偏僻,又是凌晨时分,人迹稀少,因而无人知晓这场事故。 瘦骨嶙峋的狐狸面无表情举起手,凝视手中沾上的红色液体。 黏糊糊的,又热热的,颜色还如此的鲜艳。 原来这就是力量? 他眼底的紫色又暗了几分,扯了扯嘴角。 耳根清净的感觉,真好。 四岁,他觉醒了本命剑,那把剑很漂亮。 整把剑呈一道弧半形状的新月,剑柄如同晶莹冰霜,剑身呈现出一片冰蓝色的光辉,在明月的照耀下显得愈发梦幻美丽。 他无名,可他深知不能学自己的母亲,孕育出的本命剑不能没有名字。 狐狸便给剑起名“霜水”。 柳夕按照她的计划,携带黑狐狸去上界拦截陌夫人的车,成功嫁入陌家,成为陌泽忠的二房小妾。 白巧只叹柳夕的愚蠢。 回忆最开始时抛“妻”弃子就能看出陌泽忠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没有利益的事不会动摇他的心。 他瞒着陌夫人在外头偷养小三,柳夕但凡打听打听便可知道陌泽忠打造的人设为清正廉洁,大公无私,对爱情忠心。 她这一闹,不仅让陌泽忠在上界颜面扫地,崩了人设,不得不将他眼中喻为不祥的黑狐接进府,还间接性给陌夫人带来耻辱。 因为小三孩子都四岁了,她还被蒙在鼓里。 只有柳夕自己独醉其中。 她犯蠢也就罢,可这样一来连累了白巧的大师兄。 黑狐狸在陌家受到的冷眼乃下界的三倍,叫他孽种、私生子、贱骨头、不祥等等贬低尊严的称呼越来越多。 干着下人的活,可吃食上讨不到好处,那些狗都不吃的食物下人们强迫他吃,哪有当成少爷对待。 像极了免疫一般,黑狐狸越来越不爱说话,性格孤僻,容貌渐渐成型,有了现在那么几分神似,肃杀之意从眉眼间可见。 秘籍中学到隐藏灵力方法的他也算是有了自保手段,不会轻易被欺负受伤,体力活他也是默默接受。 白巧见证了他的内心是如何被这群人逼得只剩冷意,再到绝境。 到了六岁,令白巧最不可思议的一幕来了。 这天,陌家来了一位女孩,约莫四岁模样的女孩一头栗色卷发绑着麻花辫,发尾仅用一条亮红发带束好。 她的出现可谓是轰动全府,陌泽忠好生招待,陌夫人毕恭毕敬,叫出他们的儿子陌辰一块接待。 出奇的反常,六岁的男孩控制不住也去凑了个热闹。 只见那女孩脸蛋圆,相貌甚甜,一双赤红的眼瞳环顾陌生的地儿。 众人簇拥中,她静静坐着,谁也不理,仿佛一朵洁白的莲花,气质高贵典雅,耀眼的光芒令人他驰神往。 干净,纯真,被保护得很好。 长得漂亮的女孩下界不是没见过,只是第一次看见长得太过纯净的,心痒难耐。 白巧在他身后于风中凌乱。 阿这,这不就是小时候的自己嘛?! 她还来过陌家?怪不得有种熟悉感…… 可,十五岁的她目睹四岁的自己…… 就……就挺怪的。 他所住的地方为偏殿,平时根本不能和她有接触碰面,黑狐狸后来什么活都干,只为四处打听新来的女孩叫什么。 他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打探到,她乃冥族阴司小殿下,姓白,全名白巧,受邀前来做客,含着金汤匙出生,身份金贵无比。 当狐狸做完手上的活避开下人找去正殿庭院时,发现人早就走了。 找不着人,他离开,脚上好像踩到了什么,硬硬的。 蹲下来剥开落叶,是镶嵌女孩发尾上的银色宝石。 白巧同样蹲着,撑着下巴笑了笑,“算我间接性给你一笔钱了,可以拿去当,能得好多银子。” 身为演员的男孩听不见她的自言自语,他头顶上耳朵抖了抖,一手捡起银光宝石,另一手拿出属于他的伴生石。 在少女的目光下,黑狐灵力催动宝石,送入了他的伴生石里,融合。 白巧:“……” 啊?! 敢情她能打开他的伴生石是因为这颗带了她气息的发饰宝石?! 这是什么完美的巧合…… 黑狐狸握拳,将手心灰色的伴生石牢牢紧握,露出意味不明的蔑笑,“白巧,你今后最好别遇上我。” 六岁的小男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被他点到名的少女惊愕转头看他,确定他看不到自己。 这熟悉的语气和意味深长的笑,透着占有,她竟觉得有了几分现在大师兄的模样,叫白巧心里寒得直发毛。 他还那么小知道什么叫占有吗?! 这些人都是什么畜生啊,瞧把孩子内心逼成了什么阴暗的样子了! 第137章 暮夜无光(四) 这几个月,柳夕过得并不好,陌泽忠没碰过她一次,且陌家近来风向转变,做的生意屡屡下跌。 名下几家店铺被竞争对手打压得喘不上气。 他们皆把这一切缘由归于不祥的黑狐身上。 对他的侮辱变本加厉,升了一倍不止,餐食少之又少,有时候一连饿他几天。 狐狸想活,他会自个找吃的填肚子。 每当他趁夜深人静时坐在柴房边啃灵力加热后的馒头,月光下小小的耳朵和尾巴垂下,相当可怜。 他的衣服也是下人们穿过没洗的,想要干净让他自己动手洗。 白巧完全不知道在这等恶劣环境折磨多年,他的心是如何挺过来的,心境当真强大。 大师兄真的很强。 后来有一天,陌泽忠来了,并且端着一碗热的骨头汤。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狐狸知道他不认他,那么他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叫父亲。 陌泽忠假意父爱,喂他那碗汤,狐狸淡淡地瞥了眼浮沫骨汤,“啪”地拍走那只勺子,冷然道:“我不喝蛊汤。” 他隐藏灵力,不代表他逆来顺受,明知是火还往火坑跳。 陌泽忠和白巧同时一惊。 连心花子蛊?! 陌泽忠虽不明白他是如何看出来的,一不做二不休端起汤,强大的灵力压制狐狸行动,捏住他的下颚,碗中的汤强行灌入他嘴里! “你!”白巧袖下的拳头攥得咯咯响。 不是说哄骗吗?这分明就是强迫! 狐狸定是努力挣扎,他的头乱动期间,滚烫的汤汁湿了大片衣领,部分渗入鼻腔,他难受的费力咳着。 “霜水!” 本命剑护主,狐狸心口冰光闪烁,几声剑鸣一圈圈嗡嗡荡开,似结了霜的剑气震向陌泽忠。 这点小攻击奈何不了他,不过稍微影响了他,陌泽忠撤去灵力,瘦弱的男孩失去重心摔下,想要咳出喝下去的东西。 陌泽忠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视他。 筑基初期,刚突破不久。 六岁筑基?! 他是何时修炼的,辰儿方才开始修炼到炼气中期! 那剑气似乎为冰,变异冰灵根……? 不!不可能! 他们是神界灵狐族,因修炼的功法和种族原因天生与冰灵根相冲,不可能有人为冰灵根! “……” 不管是错觉还是真的 “你不能留!”陌泽忠脸色更青了,蛮劲提拽男孩胳膊,捏碎传送石。 画面一转,白巧立刻确定这是什么地方。 斗兽场,魔界魔窟! 魔窟守门人陌泽忠认得,他十分熟悉这儿的脉络,像极了老顾客…… 这之后,黑狐狸从吃人的陌家大宅,被推入吞心的魔窟。 白巧见到了他在魔窟非人的虐待,这里从来是手无寸铁的人与凶兽的搏斗。 年仅六岁的狐狸拷上铁链,带出冷冰冰的牢笼。 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得不停地斗兽,守门人完全不考虑他是个孩子,一天下来几近八场战斗。 境界不够,那就智取。 哪一次决斗结束了不是伤痕累累,咬咬牙硬撑着挺过来,明白不会有人送药,黑狐狸便自己舔舐伤口,而后像死一般沉寂地睡去。 没过几天,他的金瞳暗了很多,不再是纯透的金色,而是掺和了别种不纯的深色…… 第二天,他所在的笼子丢进来一个女孩,狐狸瞬间从梦中惊醒,竖起耳朵露出獠牙,防备盯着她。 “你……你…”那衣衫褴褛的女孩长得漂亮,肤色白皙,两腿爬满了勒痕。 显然被他吓到了,一张小脸哭得稀里哗啦,紫瞳蕴含水雾,哽咽地结结巴巴,说话口齿不清。 “风镜?” 白巧为了确定她的猜想,脸蛋凑前,挑眉,“还真是,难得看到你这么胆小的一面。” 风镜哇哇大哭,两手抓住铁笼,“放本小姐回去!放我回去!我不要在这!” 守门人被她的大声哭闹吸引过来,吐了口唾沫呸了呸。 “还真当自己是个大小姐呢?你爹把你卖到这里你就是魔窟的人,好好取悦观众,说不定会有孤罪院的贵客看上你们,把你们带去那里。” “孤罪院是什么地方?” “那个地方……”守门人逐渐露出猥琐恶心的目光,看向风镜的眼神越来越不对。 “进去了就不愁吃不愁穿,只需要和贵客做些交易,就能拥有数不清的钱和至高无上的地位,想要什么都会手到擒来,你这张脸,说不定真的可以……” 年幼无知的风镜真的相信了他的话,努力每一场决斗,可是一个月后…… 她兴许是被磨平了棱角,身上多处骨折的女孩呆若木鸡,面容消瘦,精神恍惚,像个机械一般重复每天的事,回来倒头就睡。 甚至狐狸也不怕了,有时会说上几句话。 夜深,白巧盘坐望着打坐修炼的黑狐,夜以继日修炼,大师兄真是夙夜匪懈。 然而这次,白巧发现了不对。 以往都是金色灵力流转,这回变成了紫色。 这是魔气! 魔功已修,狐狸的手心中翻腾着黑紫色的魔气,宛如一团黑色的烟雾缭绕,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仿佛是无尽黑暗的凝结。 他满足地笑了,笑容中透着一丝诡异的光芒,那双紫眸看破了世间一切的无常与虚妄。 他的心智早已扭曲异变,长达六年的压抑让他的内心积蓄了无尽的怨气,他感到自己的修炼速度远远不能满足他的渴望。 进入魔界,这个黑暗而诡异的境地唤醒了他内心深处被压抑的心魔,过去的侮辱、毒打、诋毁和谩骂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 这些令人痛彻心扉的回忆进一步加剧了他内心的绝望,决定投身魔族,追求那条充满诡谲的魔道。 并且堕魔后,突破境界,得到的力量更多了。 某日,风镜梦中睡得很不踏实,迷迷糊糊醒来,视线和身上的伤痛变得清晰,瞪大眼睛一把推开正对自己动手动脚的男孩,凶道,“你干什么!” 黑狐狸轻松抓住她打过来的手,甩去一旁,捆绑她手腕的东西,出奇地冷静,“想逃出去,就听我的。” 风镜听后,乖乖不动了,由他捣鼓,后知后觉发现他变得不一样了,“你的眼睛……” 前几天他还是暗金色的眼瞳,怎一觉醒来,他就成了魔族? “你……你堕魔了?” 他从一个神族,变成了魔族?! 从没听说过堕魔神族,这……太匪夷所思了。 狐狸轻描淡写,“神族做腻了。” 他做完手中的事,对她道,“叫。” “什么?” “把人引来。” 为了逃出去,风镜不带犹豫,按照他的要求来。 守门人嘴里骂娘嚷嚷,头一露,狐狸速度拽过风镜的手按下手环上的机关,一根灵力做成的针速射而出! 那根黑色灵力针穿透力极强,射穿了守门人的印堂,脑浆飞溅,当场暴毙。 “……”风镜不敢作声,她首次看到脑袋开花的场面,胃里直反胃犯呕。 好可怕的力量…… 他放开风镜,回眸,男孩满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平静。 “你太弱,铁环给你保命用的,材料有限质量一般,一次只能装十支,三次后自动损坏,灵力针用完了装自己的,我不供给。” 风镜:“……” 材料有限?他从哪弄来的材料? 风镜望向黑铁做的墙壁,那是魔界特有的铁,异常坚硬,多大力气都捶不坏,他还挖了一大块下来,现做了一个杀伤力极强的铁环?! “可是我们也逃不出去,我打探过了,高层有化神期镇守,你我都筑基。” 在高层面前,不过可怜弱小的蝼蚁,不值一提。 “霜水。”狐狸召唤他斗兽时不曾用的本命剑,魔气加持剑身,紫瞳顿时凛然,凝神劈开铁笼! “魔窟化神只有一位,今天十五,去孤罪院了,而我的境界,现在是炼虚!” 他再身形一闪,似鬼无声,挥出魔气剿灭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守门人。 他对剑的运用十分熟练,入了魔道没几天的他操控起来竟丝毫不逊色! 魔气护体下,他叫人无法分辨出其中的真相与虚假,紫眸仿佛已叫狂热的血色所染红,嘴角肆谑上扬,尖牙阴森,让人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白巧担忧遥望杀戮给他带来快感的三条尾巴的黑狐狸,起势、招架、反攻、突刺、抹杀,影子都像极了现在的玄浮宗大师兄。 他用了禁术。 他是通过那本残卷上的禁术暂时提升修为到炼虚,时间一到境界回退,他的身体也会遭到强烈反噬。 正规的心法不可能附带禁术,为何宗主要将夹了禁咒的功法给他。 故意的吗? 是料到他会堕魔,会有这么一天? ————— 我感觉我还能更…… 第138章 挺有个性 两人大闹了一场,屠了魔窟所有人。 狐狸身上杀伐沉重,血腥味冉冉升腾,血迹斑斑的霜水剑上,残留着鲜红的血渍,就像从地狱中走出的杀人魔。 可是魔窟附近有不少魔族士兵,境界金丹为多。 他们逃亡过程中,狐狸动作变得迟钝,速度慢了下来。 风镜眼疾手快扶稳他,躲进茂密丛林的一棵树后,“喂!黑狐狸你怎么了!” “反噬……”男孩困意来袭,霜水在手腕上划了一道血口子,痛感让他清醒了许多,“别管我,分开跑……” 就算那一刀让他醒了,可他又怎能抵挡禁咒的侵蚀,脑袋一歪睡了过去,霜水剑掉落。 风镜咬咬下唇,脾气倔强的她背起昏迷的人,“本小姐又不是什么不知恩图报的人!” 没多少时间留给她,风镜背着人找了个最近的灌木丛,一鼓作气塞进去,再整理灌木恢复原来模样。 “感谢你带我出来,我把你藏在这算是报恩了,你自求多福!” 风镜决定自己去引开追来的魔兵,反方向走。 刚出没几步,魔兵便追了上来,白巧不能离开大师兄身边,但她知道一群人肯定在对风镜拳脚相加! 这时,一股属于化神的力量将魔兵击退,一名中年男人几招将士兵制服。 “魔族也敢挡我们少主的道?”中年人两手叉腰,盛气凌人的模样春风得意。 他身边锦袍小公子打扮贵气,不难看出他长大成人容貌定是天为惊人。 化神境的人低头瞧着还有意识的风镜,调笑,“没想到是救了个魔族,长得挺好看,就是伤痕太多。” 白白净净的公子也注视风镜,食指探去她的鼻息,问:“想不想活?” 风镜哪有力气说话,心里早把他问候了一遍,动动嘴唇。 “……”小公子发愣,因为她的唇语在说,爱救不救! “挺有个性,”他哼了声,抱起风镜向随从伸手,“丹药。” “救魔族?少主你认真的吗?” “拿来。” 男人从袖中摸出一瓶丹药,倒出来放置他家少主手心,面色凉凉的秀气公子将丹药塞入她的嘴,收回来时不小心勾着了她脖子上的玉佩。 “风?” 他的废话太多了,风镜意识不允许她再坚持,她也睡过去那一刻,模糊间瞥到中年男人腰上的令牌,刻着什么字。 接着风镜被他带走了,第二次狐狸和风镜相遇,即是孤罪院。 可这段记忆为一片空白,大师兄七岁的记忆片断空空,白巧想着伴生石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画面再转,一下转到了九岁! 七岁呢八岁呢?有什么是她不能看的?! 九岁,记忆显示的地方为女芳国。 这里白巧有印象。 原来她养师兄是在七岁呀。 她看到记忆里的他有了几分帅气的棱角,可他被关进铁笼。 卜沅笙想要抢夺他脖子上的功德铃,没能成功,黑狐狸自己想办法脱离牢笼,谁知半路摔下女芳国的沉寂海。 再后来,他被宗主捡回了玄浮宗。 醒来时,宗主候在一旁。 宗主还菩萨低眉,动作温柔地上药,一点点涂抹他密密的伤口,“小狐狸,可好些了?” 他平躺着,嗯了声。 百里朔空再问,“有名字了吗?” 他答:“砚。” 宗主也是很轻地嗯了嗯,随后面色柔和教育为他打下手的红衣小公子,“淮淮,不许摸人家的尾巴!” “为什么呀父亲,”锦衣玉食的男孩松开手中捏着的毛绒绒的尾巴,“狐狸哥哥都没拒绝我呢!” 那小家伙的容貌一露,白巧红瞳一瞪,几乎要贴上他的脸,“啊?!二师兄?!!” 二师兄竟然是宗主的儿子? 太震惊了太震惊了,大师兄的记忆真是惊喜连连。 难怪二师兄那么优秀,原是宗主的孩子 可为什么二师兄是剑修没和百里朔空修佛道,又姓江并非百里啊! 不知道的以为大师兄才是宗主之子呢。 百里朔空挪开手臂,江淮懂事接下他递来的药膏,送上长条纱布。 “你被神器所伤,治疗的丹药我已给你服下,但是外用药也得上,这才好得快。” “嗯。” “你的事我听说了,你若想要躲避神族追杀,必须改头换面,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 他好似只会嗯。 满不在乎的样子,脖子上的铃铛没有一点儿声响。 百里朔空浅笑,动作稳重地缠绕他腰上的纱布,翡翠绿的眼瞳有一抹深不可测的暗光闪过,“应得这般快,不怕我另有企图是个坏人吗?” 床上的人小幅度撇头,幽幽注视为他包扎的男人,开口,“无所谓,我只想活。” 身体快要到极限,因为当时年龄太小,强行使用禁咒反噬留下的后遗症伴随了两年,机体器官逐渐腐坏。 这些年每每呼吸皆能痛醒,心早就千疮百孔了。 且是他开拓了他的灵力,否之,尸骨无存。 就算是坏人那也罢了,自己也不是个好人,只要能活。 “是么”百里朔空意味深长低低地笑了几声,“小黑狐,我十分好奇,从出生到现在,没有一天睡眠充足的你到底是靠什么支撑活下去的?” 狐狸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眼睛眨也不眨,平缓地呼吸,就像是残破的木偶待人支配。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深紫的眼瞳有了轻微波动,然并不大,“一个女人。” 似是意料的答案,男人戴了佛珠的那只手提上云被,眉心微动,光彩流璃,清润的嗓音令人无端心安。 “那便随我姓百里。” “从今天开始你即是百里氏的人,百里家共八人,但每人每姓皆有不同,可能需要你去费些时间牢记。” “我等会让老八过来照顾你,她叫降樱,家里排第八,她有一个小徒弟也像你这般大,不过身中奇毒。” “你天赋比淮淮好些,麻烦你这个哥哥教淮淮剑法了,他悟性不差,过程不会很难。” “你在玄浮宗修行半年后我再带你上论剑山,沐风今安他们都是出色的好孩子,你会和他们合得来的。” 第139章 别巧了!你的巧没事 神界陌家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镂空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华丽大殿,一男一女不相上下对峙。 高冷仙子眉眼清冷如寒冰,睫毛上凝结的水珠闪烁曦光的映照,如初生时的晨露,一张瓜子脸纤尖而娇艳,同月光中朦胧的影像让人无法真切捕捉。 只她眉梢皆是愠色。 “卜太子,本座向来不喜重复第二遍,人,给本座!” 卜沅笙维持拦截永茗的那只手,“仙尊踏入神界的次数微乎其微,这次来竟是带走冥族帝女,我有理由怀疑仙尊图谋不轨。” “本座受人之托要带她走,望卜太子衡量权重,到时什么地儿伤着了,两界闹得不好岂不是叫人看了笑话?” 卜沅笙:“……” 好你个永茗,用境界压他! 夹在中间的陌辰左右为难。 “好了,二位不要吵了,你们这样是吵不赢的。” 一个永茗仙尊,仙界主宰。 另一位他族太子,两小无猜,友谊深厚。 现在他的大院起了争执,他不论帮谁面子上都不会好看。 若打起来谁受伤了,他们陌家难逃罪责。 气氛逐渐两极化,正当两人即将对战,他们争吵的主角白巧猛然睁眼,醒了。 她两手一撑坐起来,摸向自己心口。 是实体,意识回来了?! 不是没看完吗,怎么…… 她再尝试进入,注入灵力的伴生石无响应。 难道是一次过后自动销毁? 她的苏醒,两个大男人一前一后拥上,永茗不动声色挤开卜沅笙,端正坐好,举止透着端庄优雅。 “你可安好?没有奇怪的人对你做些什么?” “……”卜沅笙总觉得永茗在含沙射影,内涵自己。 “仙尊?” 白巧不过是看了一下记忆,还惊动了仙尊,“我无事,只是我失去意识多久了?” “半盏茶功夫,”陌辰答,“你碰到百里的伴生石便晕了。” 说到伴生石,卜沅笙想起要事,“巧巧,你可看到了这石头里的记忆?” “看到了。” 记忆里感觉像过了好久,然而现实只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她现在一见到卜沅笙就来气。 就是他让大师兄掉进海里的!还让她误会他是自个走了! “那辰殿我同你说的……” “不可能。” 白巧提前打断他的话,这才明白卜沅笙是想通过记忆石让她知道黑溟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好打动冥族加入神界。 “卜沅笙我问你,如果一群人虐待你,反复无度地折磨你,可是弱小的你只有两个选择,一,被他们虐待而亡,二是反击,你选哪个?” “后者。”他不假思索。 说出来后,卜沅笙意识到她的用意,皱皱鼻子抿唇。 白巧捏起伴生石举着,讲述她所见到的一切。 “这块石头里,我只看到你们一步步逼他入魔,特别是陌泽忠,干了一件又一件灭绝人性的事,弃婴喂蛊冷暴力,扔进魔窟借刀杀人,以此来摆脱一条生命逝去他手中。” “人之初性本善,有谁生来恶人?又有谁愿意当恶人受千夫所指?有人莫名要杀你,还是个孩子,不反抗等着屠刀落下受死吗?” 其余的她不多嘴透露,比如宗主的出现。 谁能知晓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一路看下来,她作为身外人都觉压抑,更何况亲身经历这些事的他。 卜沅笙愣是一句话不敢说,而陌辰,遭受的打击不比白巧小。 因为他完全不知情弃婴这一幕,连心花蛊他是自己摸索得知,连同亲手推他入魔窟,他到现在仍认为黑溟乃不小心闯入魔窟。 “我要走了,今后别再找我。”白巧放下黑溟的伴生石,拿出玉简找到江淮传给她的灵息,地点显示赌场巢穴的一座宅子。 魔界 江淮所发来的定位处于赌场最边缘地带,那儿接近傀儡之都。 宅子不大,装饰古典风雅。 两侧巍峨的石柱上每一处细致的雕花都显露出主人对美的追求和品味,绘了山水风景的照壁画墙延伸远方,似乎没有尽头。 最大的主屋内,已经给黑溟诊断过的魔医忐忐忑忑。 “圣女大人,江公子,这已经不是吃丹药即能解决的问题了……尊上,只能是尽快归位才能主治根本,再拖的话不出三日,境界会退到化神。” 风镜何尝不想,倚着窗檐神情苦恼,“咱也说不动他啊,你还不明白你们选的新王的性子吗,我要有那个本事,他还能躺在这。” “那我哥什么时候能醒?”江淮比她更发愁。 主要是他给了师妹灵息,就怕等人回来了大师兄依然未醒来。 他想瞒着师妹自有他的苦衷用意,想法比他长远头脑也更好使,做亲兄弟的不好戳破。 魔医犹豫,不敢抬头,“这事儿臣不好说,主要还是看尊上意志。” 生活不易,淮淮叹气,他拿出灵力符,打出灵力,“我还是发个传音问我老爹有没有法子撑一撑。” 毕竟是这老头叫他来的魔界,说着办事,其实是让他看住黑溟别出了意外。 比亲生儿子还宝贝。 传音符吸收灵力后,红符闪烁,这方才送出信号,男人的手一挥,魔气将传音符抹了去。 “溟哥?!你醒了?” 听到江淮惊喜的声音,风镜扭过头,一并去了他那。 “不用麻烦宗主……”黑溟抬手的手心残留魔气。 他脸色仿佛枯萎的晨霜苍白无血,滚动的喉咙传来嘶哑的声音,喘息微弱而混乱,令人难以辨别。 江淮和魔医左右伺候他能坐起来,黑溟醒来第一件事,寻找他心里头的人。 目光所及之处没见到心心念念的姑娘,狐狸耳朵软下,失落低下头,像被抛弃一般可怜。 “巧巧不在……” 江淮白眼,“别巧了!你的巧没事,也按照你的说法传音沐风师兄让仙尊去了,我跟师妹通过传音了,她好的很呢!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 哎呦我的天!怎么一副没了师妹活不下去的样子! 第140章 不许动哦 他既想白巧回来又不想她那么快归。 黑溟盘坐,闭眼翻掌运功,掌心平行胸膛,幽幽魔气渗入心口,缓缓导出一颗印满复杂花纹的球状物。 “魔丹?”风镜脸色稍变,伸手去夺,黑溟两指一动,没给她成功。 扑上红木桌的女人回首,语气尖锐,“犟狐狸你想做什么?!” 他沉默并指施法,暗紫魔气形成小小锁链,拴住整个魔丹,手心以气再推,运送江淮面前。 魔医大难将至,砰地跪地,瑟抖不止,“尊上大人这使不得呀使不得!还请收回魔丹!” 黑溟置若罔闻,声量不高,吐字清晰,“拿去,帮我保管。” “你这……”江淮捧着悬挂半空锁链环绕的魔丹,心里咯噔。 他这是准备赴死啊! 魔丹都给了,那么证明他是不在乎这个分身了。 既然不在乎那还瞒着师妹作何,他要去做很危险的事,并且抱着必死的心态。 魔丹就是他的后手准备,死了,但没完全死,魔丹不毁,肉身不灭,而且消亡的为分身,不足挂齿。 但是分身好歹是本体分裂,分身死亡会对心神造成些伤害。 江淮不劝,他知劝说无用,手心一握掩去魔丹气息,“你要去做什么,别自己一个人行动,我们能帮你分忧。” 黑溟启唇欲言—— “大师兄!” 打扮浮翠流丹的女人推门闯入,急如星火,一把抱住他,“不接我传音符,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魔医咋舌惶恐。 女人!女人! 夭寿啦!有不怕死的女人主动抱魔尊大人! 白巧的主动,黑溟趴下去的狐狸耳朵一瞬竖直,胸口温澜潮生,似流绪微梦。 他修长如玉的五指泛白,拂上柔软发丝,全身心放松地靠上她的肩头,感受小太阳无尽的温暖。 “笨蛋,一群小喽啰还奈何不了我。” 好在他提早有用灵力隐藏境界,不然凭她合体境,就暴露了。 他的声音很轻,眸底淡淡笑意仿若蕴着灵玉的温华,柔和地自眼底晕染到唇角。 他宁静如亘远长夜,温玉般的光华在二人之间流淌。 魔医瞠目结舌,揉揉眼睛,反反复复确认,尊上此刻表情左右写着两个字,“喜欢”! 真的是超级温柔的魔尊大人! 老魔尊沉溺美色,不务朝政,魔界打理那叫一个稀巴烂,魔窟和孤罪院便是最好的例子。 否则一开始哪轮得到神族欺压,他们不争六界之首的名头,只图一个自保,河清海晏。 后来出现了一只黑狐,这位不论头脑政策或是实力手段,丝毫不逊色其他五界的主宰,最重要一点,砚大人不爱女色。 往他后宫塞的女人统统被杀。 虽说性格暴虐,喜好杀人如罗刹,然一双眼睛明是非,分忠奸,让魔界有过一段辉煌时期,甚至神族不敢来犯。 手段是脏了些,就算如此,他依旧是魔族子民一致选出的新王,他们也深知自家帝王悲惨的过去致使性格扭曲。 难得大人喜欢,只希望这个女人的出现不会发展到迷惑君王乱朝纲,能抚平魔尊大人内心的创伤。 风镜和江淮退出房间,拉上魔医一块,留空间给他们说说话。 江淮要去中心地带买吃的回来,风镜则去了另一个房间。 她刚进门抬眸那刻,入眼的是美如冠玉的锦服少年摆着一张臭脸发牢骚。 风镜当做没看见,去了桌边拿水杯倒水润润嗓,桌旁的人瞧见,先一步抢过、倒水、仰头饮尽、放杯,一气呵成。 “……”她的手顿住,方向一拐,去拿第二个瓷杯。 没关系,盘子上的水杯多的是。 星长节看出她的想法,再次抢过来重复上一番操作。 脸色还是那么臭。 风镜:“……” 她又转,第三次去拿,他第三次使坏。 终于她忍不住了,“星长节你幼不幼稚,三岁小孩吗?” 清冷仙姿略显妖娆的女人黛眉似山水画中的柳叶,微微挑起,流露一丝傲然之色,神韵娇媚。 身着一袭黛青的中袖短款纱裙,绣云纹路精致华美,从她修长的脖颈延伸下来的香肩,玉骨一般白嫩光滑。 “……”明明刚喝过凉水,却感喉间一股干燥,星长节低低哼了声,满是不服别过头。 “你什么态度呢?” 青色的绣鞋踩上他所坐的椅子里,星长节头转回来微微垂眼,那大截可视的玉腿这么一抬,露出明晃晃的白脂脚踝,无声勾魂。 风大小姐霸气的脚咚。 星长节眼眸不眨盯看某个地方几秒,大气不敢喘。 耳根悄然染上粉红,捂着鼻子,闷声道,“你要不要把腿放下来,你穿得短,我这个视角能看见……” “……” 气氛,尴尬到凝固。 四目相对。 风镜面上一红,想了又想她也不是什么纯情之人,跟眼前这男人坦诚相待的次数多了去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在一起了,但妨碍她戏耍他吗? 她忽而得意哼笑,娇俏的脸似笑非笑,“我不放,你怎么样?” 五指涂上黑色蔻丹的素手揪住大腿上的衣料,带着点儿诱惑地一点点将纱裙拉高…… “停!”星长节连忙压住她还在勾引他的腕,呼吸开始紊乱。 风镜不痛不痒地呵出声,条理有序脱去绣鞋,雪色莲足看准男人的位置,轻踩他胯上蹂躏,星长节躯体猛地一震。 “你……”身体被她挑起了反应,小腹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这心猿意马的难忍,女人笑着再抬手。 用指腹沾了点嘴上口脂,随后弯腰俯身,将红艳的颜色挑逗般抹在他唇形好看的薄唇上。 “阿镜……”这声动情的叫唤,保持理智的风镜才不会给予他回应。 她只想玩玩。 “不许动哦……” 魅魔呵气如兰,勾人的食指故意顺着他的喉结滑下,在男人衣领敞开的锁骨处暧昧打转,“你要是敢动我一下,我一个月都不理你。” 第141章 坏女人 星长节想碰又不敢碰,“你就这么折磨我?!” 一个月不理他,也太痛苦了,能看不能吃,还得承受她的惹火。 猜猜自己当初怎么被她睡到手的?他说了,是风镜一天到晚勾引他的。 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会把控男人的心。 风镜看了他一眼,无趣收回手指,冷嘲热讽勾笑,“心里装着别人,鬼才给你碰。” 她继而放下腿,穿好鞋坐下,抽出盘子下压着的分布图看了起来,“发情了就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可不帮你,本小姐忙着。” 还得想法子围了冰渊外围的神光教。 她一离开,星长节先是几杯冷水下肚冷静,感觉自己像被打入了冷宫不受待见。 明白了她方才在玩他,气呼呼地用手盖住分布图,让风镜抬头看自己,“我心里装别的谁了?” “星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说装谁呢。” “……” 星长节知道她说白昙了。 “还误会呢,承认是有过一点好感,但还达不到男女之情,白昙曾经劝服酆都大帝帮过震霆轩,那份情我一直记着。” “月光法术见面也不是你说的幽会,是为了更好的联络,后来她因为我失踪,我当然要派人去找。” 风镜不咸不淡的哦了声,“所以剑鞘挂人家的东西。” 星长节:“那是流苏施了法的原因能感知主人身上气息,本来不想挂的,可是放身上弄丢了好几次,索性挂剑上了,能及时发现丢没丢。” 在听到白昙离世的消息时他是有跟着去的念头,因为他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害她失踪。 好歹四年相处,对风镜又不是没有情。 不然他的佩剑为何叫“念风”。 出于愧疚,小木屋准备自刎,想把命赔给她,然则正是手上念风剑才压下冲动的想法,只能去查清楚当年是谁掳走的白昙。 “……”他解释完了,风镜心里还是不舒服。 “呵,我记着,这事我能记到天荒地老。” 她丢开男人挡住视线的手。 没把人哄好,星长节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哄,小声嘀咕,“那我还救过你呢你怎么不记着……” 不料这话给风镜听到了。 “记得啊,孤罪院嘛,但是是我求助的你,不过你也是救了,后来我不是以身相许报恩了吗?” “我不是指那一次……” “怎么,你救过我不止一次?” “……” 一听,星长节骤然变了个脸,沉声站起出门,“坏女人,我就知道你忘了,我去泡冷水了。” 他甚至还告诉她他去泡冷水。 风镜:“……” 坏女人?她本来就是坏女人。 莫名其妙的男人。 星长节下了二楼,遇到敞天院子里的江淮和白巧。 他们在低头画什么。 他凑去江淮身边瞥了一眼,原来这货在看白巧画符。 他一个剑修,能看懂符修的符吗? 反正他是看不懂。 他戳了戳红衣少年,江淮回头,“干什么?负心汉。” 星长节:“……” 自从这厮听风镜“哭诉”他们之间的事后,他对他的称呼从全名变成了负心汉。 哪里有辜负风镜啊。 “过来陪我水战。” 江淮眨眨眼,手背贴上他额头,大致测了测体温,“大哥,你没事儿?” 都快入冬了,有事没事跑去水上战斗? 他绕开星长节,跑去另一头,小声问,“师妹,他是不是被风镜骂傻了?” 明知他战不过他,会比上没揍够,日常也不愿放过他是? 白巧短暂打量气质淡如水的人,悄声回他,“我觉得长节应该是欲求不满,估计在风镜那没讨到甜头。” 这等模样的脸色,跟大师兄如出一辙。 就是欲求不满。 江淮长噢了声,恍然大悟。 他胳膊肘欠欠地撞了撞看傻子的男人的手臂,笑得贼兮兮,“在风镜那里吃瘪了?找我干啥呀,有本事找我哥切磋去。” 好小子,欺软怕硬! 真当他傻呢。 本来,江淮不嘲他,星长节可能会忽视他走掉,偏偏还来挑衅,还提到了坏女人! 他一把抓上江淮的手臂,森然笑着硬是将人连拉带拽拖走,“我就喜欢找你!走!” 白痴才去找百里踢铁板! 第142章 行走的丹会所 江淮被无情拖走了,求助她的师妹,白巧也只是笑吟吟挥手相送。 他俩境界相近,星长节恰如其分,出手自有轻重,打个几场有助于二师兄提升修为,不算坏事。 她随后捏紧了符笔,捻起那张画了咒的灵符。 她有预感,雷劫不是明日便是后日,画防御符是为了应对雷劫。 可以躲可以藏,也可以想尽一切办法防御,就是不能和雷劫强杠。 太多突破合体期的人头铁与天道对抗从而丢了性命。 符咒这一块完成了,白巧考虑丹药。 只要她还有一丝灵力在,能用灵力凝成符,耗都能耗完雷劫。 她之后去找了魔医借炼丹房。 大多医者为丹修,熟记万千药材药性,炼丹房必不可少,阴司里阿爹还单独为她造了一间专属炼丹房。 各种属于补充灵力、副作用小的补灵丹药统统榜上有名,当白巧炼制一半时,发现补益类的核心药材络木丝用光了。 她是自掏腰包,先是使用自己芥子袋里装着的药材,材料不够了才会问魔医能否使用他的库存。 然而恰好魔医的络木丝也一并用完了。 鼎炉里那么点丹药,肯定不够的。 白巧将药炉中四枚纯色的补灵丹收入囊中,去了二楼。 她不知道黑溟有没有在休息,半掩的古窗边白巧探出个脑袋来,轻轻叫叫,“大师兄?” 屋内的人醒着,玄青发带高扎乌黑长发,换上一身松色轻装,深玄锦带紧系腰间,使得他修长的身姿更加显眼。 月色初洒,碎了一地,照亮他那张冷酷的面庞,拒人千里的冷陌。 有微风拂来,掠过男人额前发缕,凌乱不失风雅的样子令人心生向往,确实是那种招人眼球的俊逸少年郎。 黑溟专心致志研究漂浮手心的翡色的玉玺,金光映亮护腕古朴暗纹。 白巧来了,他捏拳,耀金神力吸收秘玺,望向扇窗。 “怎不直接进来?” “担心你在歇息打扰到你,”她回了句,正门走入,“大师兄,你们魔界有丹会所吗。” 刚他手上之物好像是卜沅笙的东西? 黑溟:“外界没有,内界修罗域才能看到丹会所……可是炼丹缺药材了?” 她点点头,略带遗憾道,“络木丝供不应求。” 以魔界的环境,这等喜爱阳光的药树不可能生长,那么就是花银子买了。 往日炼好的丹药她基本拿去丹会所售卖,自己则留下一两颗。 她平日里用不上这些,存放芥子袋占空间,并没想到自己能在今年完全收集到卡了许久的一百个灵魂、破了境界,渡雷劫派上用场。 “这好办。”黑溟扬起坑人的笑,提起桌上冷冽的冰蓝剑鞘,送给她一刻钟前三尾黑鸦带来的消息。 “第三宗玥华派和万燕门正在赌场巢穴,我们现在直接去找他们。” 本是不打算对这两家下手的,由他们去,谁让万燕门在其中呢。 万燕门关溪属丹修,妥妥富家公子,身上几十个芥子袋一并装在一个大芥子袋里,现场炼丹,没有他拿不出的药材,样样齐全。 完全是行走的丹会所。 “万燕门?”白巧吃惊,“他们竟然和玥华派混在一块了?” 玥华派全为女子,因家世、其他各方面的优越条件,看不起资质平平容貌低下的男子。 修真界皆知她们只找高质量天才作为道侣。 惊鸿榜几位赫赫有名男修不是拜入玄浮宗就是天合宗,或者其他国家的首位宗门,玥华派的要求是放低了? “挺有趣的一件事……叫上江淮星长节,我们四个打他们两派,有余。”黑溟拉过白巧的手转出门扉,边走边给她说。 她大致了解了过程。 开始,两宗亲传一同发现意外之财,白刃相接的结果为平分,玥华花财途中发现银子上的标记眼熟,调查才知这乃她们掌门用于养面首的巨款,护送途中掉了下来。 掌门私事被戳破,明面上哪敢请罪,她是个脾气暴躁的母老虎,担心被咬死,叫来万燕门把钱还来,谁知这群男人半天不到就用光了! 万燕门不敢得罪第三宗,最后几个亲传商讨权宜之计,老底全垫也补不上空缺,魔界赌场是六界赚银子最快的地方,身无分文的他们不得不尔。 这把白巧整乐了。 只能说,天降之财捡不得。 而中心庞大赌场内,两宗正发生口角。 他们还知道戴面具遮脸,玥华派的美人推搡一旁的弟子们,“去啊!是不是男人?” 被他当成鸭子赶上架的关溪哪乐意,奋力推拒,“不行我还是害怕,门派弟子哪能沾赌呢,这玩意碰不得!你们咋不上?” “我们是女子,对这种东西没天赋,去了不是亏大了?” “说得我们有天赋似的,要是被宗主知道,都得完!自己掌门的银子都没当场发现,还亲传呢!” 两宗有那个勇气来赌场,没那个勇气去赌玩。 他们几个年轻辈的门派弟子,混进一群老油条堆里显得颇为稚嫩,送上门来的肥羊,没有不宰的道理。 这时,有人拍了拍关溪的肩,少年清润的调笑入耳,“看你这么为难,要不要我帮你一把啊?这儿我有认识的人。” 关溪大叫跳脚,连忙转头,“江淮?!” 他的眼睛扫过剩余几人,汗毛倒竖指着其中一位,“百里?!” 黑溟眼神悠悠,透着清傲,拇指弹开剑格,露出半截剑身,“关少爷,五方城丹会所一诀,别来无恙?” 他目光生冷,拖腔带调地哂笑,“我的霜水可想你了……” “……”受到威胁的关溪注意到他身边挨着的白巧。 他说五方城?不是…… 听大哥这语气,他还记着自己以前调戏白巧让她做暖床丫鬟的事? 这都什么古老的恩恩怨怨了,真记仇! 还有一个星长节的存在,目光如炬盯着他,几乎变成一把刀,似要把他捅了般,想起还调戏过风镜的他心惊肉跳,挪步玥华派女子身后。 “你、你你们想干什么?”强盗宗从修真界抢到魔界,真有你们的。 行啊,剑修榜前三齐了是! 奶奶个腿的,天合宗玄浮宗已经搞起了联手吗? 你们两宗是敌对啊! 第143章 表面笑嘻嘻心里麻卖批 他求助玥华,这下三个人“唰唰唰”地同时拔剑。 三把样式不同的宝剑反光,活像凶神恶煞的强盗,光洁剑面印出张张女人的脸。 玥华派女子们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卖队友那叫一个快,揪出关溪踢出去,“我们只是在还债这方面是盟友,你惹的事我们不帮啊!” 你个丹修,惹哪个职业不好惹剑修,还是三个! 别说百里是个剑尊,光是星长节加江淮就很棘手了。 只有白巧不知情,笑靥如花地与他商量,“关少爷别那么害怕,我就是想跟你借点东西。” “……” 关溪很想说,你要不要瞅瞅你身后那三个什么表情,他能不害怕吗? “白……大小姐、不!仙女您说!” “借一批络木丝,这种药材很常见,关师兄芥子袋应该不缺,我可以用银子买下。” 关溪一听,手忙脚乱掏出芥子袋,找到装络木丝的袋子,烫手山芋般一整个丢给她,“姑奶奶我全给你,不劳你破费了!” 他哪敢让她给钱啊,这些人明摆着是给白巧撑腰,专程截他药材的。 白巧再三确认他是真的不要银子,开心收下,“关师兄人还是不错的,要是以后少对女子耍流氓就更好了。” 东西到手,当然是走人。 看着准备消失视野里的几人,关溪决定不要面子了,冲上去抱住江淮大腿,一个劲蹭,“江师兄别走啊!你刚刚说赌场有你认识的人是真的吗?” “呃……”江淮偷偷瞟了瞟看戏的黑溟。 整个魔界都是他的,赌场还是他后来开的,这话没作假。 但也得我溟哥愿意帮你才行呀…… “是真的,但那谁和我大师兄更熟,他一个点头这事儿就成了,你问问他!” 关溪望了眼气场强大的男人,以及他手上那把霜水剑,“咕咚”咽了咽口水,弱弱地问,“他会把我宰了吗?” 草,大神腰上的道侣玉不是白巧的吗,以前就在陌辰身上见过,他有印象。 百里喜欢白巧!他们还交换道侣玉结成了伴侣,怪不得那时候护成那样,甚至说出踢宗! 这家伙,藏得够深啊。 似是看出他的小心思,黑溟双手环胸不屑嗤笑,“我若想杀你,你哪有命活到现在?” “你助了巧巧,要我帮忙也不是不行,毕竟赌这种事严重是要被修真界摒弃的,因为这点事自毁前程实乃大愚,你说是,关少爷?” “是是是!”关溪点头如捣蒜,“这次过后,你就是我爹!” 黑狐狸嫌弃:“我不收你这么大的儿子,我之后会和白巧造一个出来。” “……”白巧努力控制表情,两手捂脸。 她到底什么时候能习惯…… 又被扇了一脸狗粮的江淮听了都受不了,“我的哥,这是茶水区,不是无人区!我和负心汉不是死的!” 黑溟淡淡递了个眼神,这一眼,逮到无语望天的星长节。 他顽劣地勾唇,几十个平平无奇的字直戳星长节心房,“不好意思,忘了某人已经是个可怜的小弃貂了。” “……”星长节表面笑嘻嘻心里麻卖批。 冷静冷静,打不过他!打不过他! 黑溟让万燕门的人在此等候,他去叫人,不一会,他身后跟来了两名打扮暴露的女郎。 男人像个权利的主人,摆手吩咐女郎,“按流程走。” “是,尊……尊贵的客人!” 一句尊上险些脱口,好在她们脑袋灵活转得快。 两名女子专门负责这项,办事速度相当快,温声温气双手奉上灵力勾画的纸页。 “这是赌场和万燕门的欠条,公子帮你们免了其他费用,半年内还债,请按血印。” 被告知的关溪高声叫唤,破音质疑,“欠条?!还是血印?” 这不就是负债吗,如果无法按时还钱,通过血印追到天涯海角,被迫成为奴隶抓到这里打工还债。(赌有风险,各位读者千万别走歪路) 黑溟耳朵被他吵得生疼,有了些不耐烦,“你以为我给你们银子?” 他又不是做施舍的,要不是白巧的面子,这等亏本生意他早把人丢出去了。 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了一会,万燕门决定,代! 能有什么办法,总比碰赌被同行鄙视好! 半年时间不收其他费用,大不了半年内拮据点,两宗一起还是还得上的。 “万燕门同意了,你们呢?”黑溟问玥华派。 这等有风险的事,身为女子的她们心有惶恐,扭扭捏捏,“百里师兄,我们……” 娇气的声线入耳,白巧难受拧眉,灵力化出天雷符,“舌头捋不直的话我有一张召雷符,包治嘴歪的毛病,三两银子一张,买吗?” 玥华:“三两银子?符修现在的符都这么贵吗?买什么买!” 掌门的钱都是个填不完的大坑,还花钱买如此贵的一张符? “不买就摁血印!”白巧抓过第二张欠条,顶去她们眼睛前,“嘴没毛病就正常点好好说话!” “……” 玥华派还能怎么着,一起呗! 两名女子满意收下欠条离去,接着两宗各回各家,各挨各打,得到络木丝的白巧也继续窝炼丹房捣鼓她的丹药。 一夜过去。 到了第二日,白巧过得心惊胆战,有事没事就望望天。 她肯定不能在宅子里渡劫,会殃及江淮境界在元婴的等人,他们受不住完完整整一道雷劈下来的,会要了他们的命。 白巧等了一整天,就在她认为雷劫会是明天时,晚上亥时时分,天象方才显现异变。 二楼黑溟的房间,正面趴在桌上的少女试试能不能挣脱被狐狸尾巴压住的手腕。 纹丝不动。 真就动不了一点。 听二师兄提过,大师兄面上看不出异常,其实身体欠佳,尽量避免战斗。 还有一小段时间雷劫就来了,但是她要怎么摆脱这只粘人狐狸? “心里莫非想着别的男人?如此不专心。”耳畔的呼吸声灼热,男人微喘着从身后紧紧贴来,藏了火的小腹覆上腰下柔软,他带了情欲的哑音刺激着白巧的耳朵。 她转头看向他,暗紫幽眸里满是期待与渴望,贪婪柔情的眸光像是要将她吞噬…… “……”如果她说是,只怕黑溟下一秒能发疯。 两条尾巴仿佛惩罚性地滑入她裙底,连同他手指轻轻地抚摸,指尖触碰的地方太过敏感,娇躯软绵绵地伏趴半个桌子,让白巧禁不住溢出一丝低吟。 她这一声无疑是催情剂,更激发了他的兽性。 —————— 最新章卡审核了!! 第144章 烬灵劫云 “等一下,我有话说!”在他要失控的前一秒,白巧及时出声。 黑溟的动作滞住,手是老实了,嘴没老实,含住她的耳垂,舌尖舔舐啃咬,“你说,我听听你用什么理由打断我。” 若她说出的理由不合他心意,他绝对能让她以处子之身娇喘一整晚。 白巧手臂慢慢撑起软趴趴的上半身,随着动作幅度,臀部碰到了火热的东西顶着她,她顿时不敢再动。 完…… 果然,本就压不住火的黑溟性欲一下又上来了,停留她锁骨上的狐狸尾巴钻入玉兔,“想继续直接说,我能让你舒服到天明。” “不是,嗯啊……我真的有要事,尾巴别动了……” 她忍住再喘出来的冲动,保持现在这个姿势和他对话,“今天比较特殊,我想回一趟冥界找阿爹。” 她不是故意骗他的,自古雷劫都由渡劫者一人承受,有他人帮助的话依然可以渡过此劫,但帮助者掌控不好的话会命丧黄泉。 拿不准的事无人敢赌,是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的好还是一开始就不要寻找他人帮忙为好? 黑溟半眯紫瞳,拉上她半脱的里衣,又掰过白巧的身子,贴心地给她一一扣好衣衫上的扣子,“行,放你回去,不过喝一碗姜汤再走,外边凉,暖身。” 白巧:“……” 就没了吗,她说得如此含糊,他不问问其他的,比如什么日子为何特殊,回去找爹爹什么事,这么晚了一定要回冥界? 她都想好了说辞应对。 一口气喝光他喂来的那碗姜汤,白巧装作不着急的模样穿上外套出门。 她总觉得黑溟不对劲,途中屡屡多次确认他并未跟来。 白巧仰头望天,天空云层撕裂,沉闷的雷声逐渐变得震耳欲聋,仿佛有一股无法遏制的力量要从浓云中冲破束缚。 这劫云是跟着她的。 还有点时间,老早就让断头鬼找个隐秘山脉作为渡劫场所,只需跑去山脉,赌场巢穴不会有事。 为了赶路,她动用鬼术,月下浅棕长发幻变皎洁月光,赤瞳对应弦月,反着琉璃色的光泽,通过树的影子瞬到山脉。 暗红劫云随之跟来,刺目的雷光闪过,红电急速驰过天际,伴随着咔嚓嚓的轰鸣,震得人心紧缩,大地也随之撼动。 这还没开始放雷,地面的白巧就已感受那股可怕的压迫,沉得胸口很难喘上气。 忽然,数道红电仿佛树木分叉的根茎般,在夜幕中连续闪烁,照亮一方天地! 神域,群星围绕的高塔,几名男男女女跃上空旷塔顶,眺望红了半边天的远方,一人一张嘴地混乱讨论。 “那是烬灵劫云?!” “自熵屿突破过后,似没人能引出烬灵劫云,可这方向好像是魔界,难道魔界要重新崛起了?” “你就记得练熵屿那小子是?就你这记性赶紧退位让你孙女上来,一年前修真界有一人突破,比熵屿的劫云来得更为厉害。” 另一位男子举手,“能有我老大厉害吗?” 回怼众人的是一名中年人,他的样貌和穿着同大叔类型,“你们佛道能拿出手的老一辈除了百里朔空没人了?他不是有个十五岁的儿子,怎不见这等劫云?” “干什么?说得我们百里氏年轻辈没人有过一样,我们淮淮只是还没到化神,等他一到,分分钟把劫云引去你家!电晕你个暴脾气!” 修士的劫云分为三种,第一种就叫劫云,是非常普通常见的一类,强度偏低,只要做了充分准备,都可渡过。 第二种称锁魄劫云,少有,不多,每隔几个月偶尔会有修士引发,雷劫强度中等偏高,被雷击中有很高概率致死。 第三种即是他们方才讨论的烬灵劫云。 最强最罕见,来势汹汹,声势浩大,各方面优异的天才极小概率引发,渡劫通过概率基本为零,三个字,非常难! 他们竞争热烈,唯一人未言语,直到大叔提到她的名字,“青闲,就你没说话了,可是从劫云看出了什么?” 几人像是同意他的话,看向气质清幽的白发仙子,女人珠青眼影下,水眸望向赤红的目光收回,竟径直下了塔顶。 “看出了,所以本座决定归冥。” 一群人揣摩她这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这跟她回归冥界有什么关系吗? 另一边,魔界的某处山脉。 白巧依靠她画出的防御符抵抗天空劈下来的雷电。 雷落的威力无比强大,压下来的冲击力几乎要将她碾压成粉末,她脚步深陷泥土之中,手臂发麻失去知觉,依然咬牙坚持。 好强的力量!八张防御符已经不够了? 她又添了一道符来,抵消暗红主雷,消利用山脉地形躲避余下杂雷。 合体期的雷劫,一共七道主雷,无数烦人的杂雷,光是第一道就用了她六张防御符,接下来一道会比一道更强,现在才进行至第三道! 不敢想象最后一道落下她得耗多少灵力。 天空中的云海滚澎湃,边无际的巨浪滚动,第四道红雷长了眼睛似的朝白巧所在方向砸下,她立刻远离石柱,碎成了渣的石头爆开,猛烈飓风吹得她睁不开眼。 主雷降临,直逼近她,画的防御符已经用完了,白巧一口吃下准备已久的增灵丹,迫切打出灵力,半秒内凝成五张坚金符。 金色的光芒闪烁不定,从符文中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山脉。 白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专注和天雷周旋,忽然,眼前一阵乱晃晕眩,动作变得迟缓而混沌。 怎么回事?! 因这眩晕感,她步伐凌乱,正好躲过一击杂雷,红电劈焦了土地。 疲倦如潮水般袭来,无法抵挡的倦意涌上白巧识海。 她化出许多坚金符护身,强撑困意寻找躲杂雷的掩体。 好晕,好困,好想睡…… 渡雷劫哪里会出现这般情况,肯定是她吃了什么才会导致这样。 丹药? 不!她炼的丹药不可能有问题! 她从不会在药理相冲上出过差错。 可是还有什么进了她的肚子…… “轰——”天空雷鸣响彻,闪电霹雳的那一刹,同时也打通了白巧的思路。 那碗姜汤?! —————— 下章男主元神归位,冲破封印杀神界啦!这两天写个不渡雷劫的瑟瑟版放wb上给大伙看。 第145章 以前你爱陌辰,这次爱我好不好 大师兄? 可是为什么?! 姜汤是他主动提的,为什么要对她下昏睡药! 距离眼前山洞还有几步之遥,白巧却撑不住了,浑身力气被抽走的她膝盖弯曲,同时云雷也落了下来…… 雷的速度和男人的速度不分上下,眼睛只剩一条缝的白巧感到腰上有一股力将她提起,抱着她瞬进山洞。 他眉峰凝起再反手一剑,冰蓝剑芒挥灭追来的雷电。 这让半敛眼眸的白巧提起精神去看他的脸。 怎么会有人闯进来,渡劫会自行生成结界,防止外人干扰,况且还是合体期强度的结界。 当视线被黑溟那张风雅冷欲的脸庞占据,她眸光微闪,又瞥见他嘴角的血,双眸撑大了些,“你……” 他的境界在化神?!怎么会! 还受伤了。 化神境又是怎么硬闯合体境的结界? 她真的不理解,下药就是为了闯进雷劫结界吗,还让自己受了伤。 黑溟十分清楚她想问什么,他放下安静的少女,使她靠着洞壁,“巧巧,别怪我,若我明面说帮你过雷劫,你定是不愿,会离我远远的,所以我才出此下策。” “……”白巧定定看着他。 原来从他问她雷劫那刻起,他就想好了要替她渡劫。 自作主张的男人! 红光闪烁,洞口外有几道雷电追踪而来,一团小小黑影四只爪子蓄力跳跃,张开嘴巴,一口吞了红雷! 黑溟眼皮一跳,抓起狐狸蓝白相间的大尾巴,“吃了聚灵宝珠进阶了,胆子也大了,烬灵劫云的雷你也敢吞?” 他刚一说完,阿喜脆生生打了个响嗝,空中附带噼啪噼啪的电流。 他们身处暂时封闭起来的单独空间,外边劫云依然在进行,找不到目标,劫云似生气一般疯狂摧毁一切暴露之物。 黑溟松开阿喜,回眸望来,那双深邃沉静的紫瞳宛如寒潭,眼神一转,流露无法言喻的复杂情感。 既有难以掩藏的爱意,又有痛悔之色的悲伤,各种情愫交织,却在瞬息之间消失不见。 他解开脖间的铃铛,摘下腰间道侣玉,另一只手撑开白巧的五指放上去。 这番举动,白巧心里慌张,没有多余力气的她吐出几个轻飘飘的字,“你想干什么……” 他蜷起她的手指,让她将两件物品完完整整握在手心,“我的灵力打入了功德铃,过不了多久,你爹会定位宝物的气息接你回冥界。” “我这具身体撑不了几天,天北和卜沅笙一战被他抓伤,他是天元齿虎,天生拥有入侵能力,就算伤口治愈也不可影响他的蚕食,为了护住元神,我的躯体只能任由他灵力侵蚀。” 他说到这,白巧想起他是为了护住功德铃不被卜沅笙抢走才用手挡。 傻子吗,给就给他了,大不了她再上天庭讨回来就是了! 卜沅笙又不能使用功德铃的能力,为了一个铃铛……真是傻子! “所以,”黑溟笑着无奈长叹,“我舍不得你有半点伤,雷劫我替你去受。” 以他化神境的修为去抵抗合体境的雷劫,他这是在以死换她渡劫! 白巧胸口顿时一股火无处撒,不知从哪来的力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抬起垂下去的脸,凶狠瞪他,“百里黑溟,你敢去,我就敢恨你一辈子!” 这算什么,口口声声说暗恋她喜欢她,结果呢? 功德铃解了,道侣玉还了,结侣大典还没和她办,没像星长节风镜那样昭告修真界,现在就要甩了她吗! 然而冲上来的力量减弱,因药力原因她又变得乏力,拽住他的衣袖的手渐渐松力。 黑溟怔了怔,随后哑然失笑,“你都这样了,我总不能不去,我可不想拉着你和我一起死。” “别恨我,不然我会很伤心的,你忘了我好多年,我记了你好多年,以前你爱陌辰,这次爱我好不好?” “回去睡个几天,好好休息,魔尊别找了,他可能等不到你来了,不过他会为你吞了神族,魔界接下来会很乱,不要来了。” “还有,再遇上我的时候,是我,也不是我,能跑便跑,否则你这辈子再也逃不掉了。” 他像是交代后事般一句一句说着,拉下白巧的手。 时间不多,纵然黑溟有千言万语,也没法再说,霜水剑搁置她另一侧,“我不在的期间,剑能护你。” 外边滚滚天雷越来越重,雷已经开始攻击他的所创造的空间,男人转过身,毅然决然朝洞口走去,奔向红光一片。 “不……”他的远去,白巧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抖。 他剑都不要了。 命也不要了。 她也不要了。 “阿喜,不许跟来,”黑溟低头看向像个小尾巴一样紧随自己脚步的小狐狸,“看好她。” 阿喜不情愿地嘤咛,身为契约兽它定以主人的安危为主,抬起小前爪想要再往前走,谁料黑溟封了洞口。 小狐狸出不去,似乎前方有一堵透明的墙拦着它,阿喜亮出利爪不断拍挠空气墙,慌乱地嗷叫。 “别走……”视野中那身白衣之人渐行渐远。 一层水雾模糊女人红瞳里的影子,靠在坚硬石壁的白巧咬舌提神,她这一动,重重跌在地上。 嫩白的手掌摩擦着粗糙的石地,磨破了皮肤,丝丝血珠渗出,功德铃和道侣玉不自觉甩去一旁,金铃滚落,发出铃铃铃的声响。 也碰远了他留下的霜水剑。 阿喜听到动静回头,想着主人又担心白巧,左右两难的它选择去了白巧身边,舔着她流血的手急得团团转。 他什么都为她考虑好了,偏偏不考虑自己。 身体发抖的少女白发凌乱散了一地,眼眶泛红,湿润的睫毛上一滴泪珠“啪嗒”落下,而男人的身影已悄然无踪。 伴随耳边声声雷电轰鸣,金铃的声响停止,霜水剑嗡鸣,她再也无心坚持,黑暗填充大脑,两眼一合,趴着失去意识…… —— 月华影转,寒风嗥叫。 仿佛怒龙在云霄中翱翔,暴风雪汹涌纷飞,刺骨的寒风凛冽而来,几乎要将人的魂魄都吹散。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下雪了!” 徘徊冰渊的神光教抱头抵御寒风,这股暴风雪来得莫名,来得强盛。 卜沅笙放出灵力遮挡狂躁的风,伸手接住飘飘零零的几抹白。 好邪门的雪花,透着紫色的光? 沉思片刻,他忽而灵力用劲捏碎雪花,脸色大变。 不对,这是融了强大魔气的灵力雪!! 冰渊深处 最高地方的冰台上,男人双手双脚由冰冷的刻纹枷锁拘束着,垂眸沉睡,不见一丝生气,喉间灰暗的铃铛化为烟雾消散。 就在下一刹那,头顶一对纯黑兽耳的他猛地睁开眼瞳,傲然冷漠的杀意浸漫墨紫眼底,最初的凶兽,不带任何人性感情。 第146章 恭迎魔尊归来! 狂风卷着雪花降落魔界每一处角落,众人疑惑,还未到下雪的季节,为何会出现飘雪? “啪——” 什么东西脆声掉了下来,魔族脖子上的罚魔锁自动断裂,接二连三摔在地上,失去作用。 “雪……灵力冰!”群众有人反应过来,异常兴奋的他头脑发热,高声激昂,“尊上,是尊上!” “尊上元神已归,魔族子民再度自由!” “一定是封印破了!尊上大人万古长明,永寿无疆!” 含了魔气的雪融入众魔族体内,挣脱枷锁的他们恢复以往的光彩,提起狠劲杀向长期虐待他们的神光教。 冰封的冥冥深渊中,寒气凝结成冰,周围荆棘如海浪般翻腾,刺破冰棺的坚冰! 男人铁链下的手腕微动,第十条金纹狐尾生长,带动无尽的力量,天空再劈雷霆,瞬间破开了那层强冰的束缚! 链子旁浮动的刻纹光芒暗下,黑溟唇角诡异上扬,上仙不复昔日的清雅之气,勾玉耳坠摇摆不定,妖冶的堕神惑仙惑邪。 他低声发笑,捏拳一瞬,几缕魔气爬上手腕处的铁链,似蛇游动,缠束他手脚的四条锁链一齐断开! 身体的力量仍在不断上涨,他指尖意态从容地拢起额前散下的发丝,紫眸暗色汹涌。 瞳孔缩起,凝神一刻,浓得叫人发颤的魔气怒放,神族阵法显得如此脆弱不堪,崩溃破碎! 穹顶之下,魔王降临! 随着解封,六界八方各有各的诧异,皆为不同反应。 妖族: 本就身处魔界埋伏的禅姜雪单手叉腰一挥,脱下女装变回男儿身,放肆大笑,“好小子,你丫终于舍得归位了!” 他的声音洪亮,气劲十足鼓舞部下,“走!恭迎魔尊归来,随本王杀神!” 仙族: 论剑山内,斜卧美人榻小憩的女人凝了晶点的睫毛抖动,缓慢睁开美眸,“这么久了,可算回归了。” 永茗仙尊直起身子,弹指射出召集信号,“论剑山弟子和众仙家立刻前往魔界,跟着魔尊帝砚——围剿神族!” 赌场巢穴: 正在寻找黑溟和白巧的江淮感受到这阵气息,滞住脚步遥望西方灰沉暗紫的天空,“我溟哥元神归一了……?” 方才天象是红的,现在是紫的,搁这玩呢? 魔医似找到了组织,两腿跪下,老泪纵横,“尊上……尊上终于回归了!” 回归本体的尊上大人就是无敌的!神族必定溃不成军!当年是,现在仍然是! “哈……哈哈哈!”吸收了紫光风雪的风镜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魔气,始终认为权利至上的她失去往常冷静,妖媚女人放声疯笑。 “神族,做了这么久六界之首的长梦,也该梦醒了!” 惊动了隐世神川、神域高塔、冥界、修真界等等,以及远方那手戴佛珠的邪修男人。 卜沅笙第一时间赶来冰渊深处,见到冰台上十条尾巴的男人,被他周边的邪恶雾气狠狠震惊了一把。 好重的魔气! 用个分身摆脱冰渊封印,偷偷修炼,他这一归位,比以前更厉害了! “卜沅笙?”黑溟察觉来人,眯起生得勾人的狭长丹凤眼,眼带笑意,却冷寒无温。 “几年之别,神族还在啊?” 几年之别?天北不是还…… 卜沅笙明白了,他这是在说,现在的他不是那个门派的首席弟子百里黑溟,而是魔尊帝砚! “你都没死透,神族岂能灭绝!”卜沅笙勾手,他带来的几队神光教领会,双腿不受控制打抖,硬着头皮上。 黑溟浅抬眼皮,深沉慵懒的嗓音透着阴郁,“神界是无人了吗,化神炼虚,也敢拦本尊?” 他话音一落,那些搏命逼近他的神族士兵便被四周的荆棘灵活卷上。 神族丢掉手中的武器惊慌失措地惨叫,长满尖刺的荆鞭紧紧缠绕。 毫无抵抗之力,他们的灵力渐渐被吸干,变成一具枯竭死尸,曾经威风凛凛的神族战士,此刻如同被命运抛弃的可怜虫。 这可是为他所操控的延荒冰渊,在他的地盘舞? “你!” 这等残忍又邪恶的做法,卜沅笙气愤填膺露出真身,一柄通体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剑握在手中,“魔头,果然留你不得!” “留我不得?”黑溟不屑呵了声,步态优雅下了冰台,身后灰暗的十尾半松半卷,条条尾尖金纹发烫。 他每迈出一步,坠月红玉晃动一分,神族士兵心惊胆战后退一寸,只有卜沅笙顶在前方屹立不退。 他们恐惧魔尊可将人骨髓都凝结成冰的威压,害怕他的凶残手段,更害怕他生气起来的发疯暴走。 “霜水。”他手心朝上,唤一声本命剑,然,回应他的是静静的空气。 “……”男人长长的睫毛低掩,狐狸耳朵软下轻抖,眸光暗了暗。 忘了自己将霜水留给她了。 无所谓,没有霜水剑,黑溟便召出由众多人骨、兽骨拼接成的邪骨链,链子一出,浓郁的怨气弥漫开来。 神族防备着他,然而对方的行动起来快得没影,只是再眨眼,骨链已猛地扭曲袭来,宛如一条灵活的蟒蛇。 骨骼碎裂声出奇地脆,链子牢牢咬住敌人的身躯,随着黑狐狸狰狞地一拽,生命的纽带无情地绞杀! 黑溟眼底黑气浮动,卜沅笙脚下,魔气从地上无声钻出,像鬼一般张牙舞爪咬上!一下制住卜沅笙的行动! 什么时候?! 肢体的残片撕裂成无数碎片,血沫四溅,眉眼如画的男人魔气环绕,深深陷入暴戾虐杀,凶狠眼神中只有血腥的欢愉! 三个呼吸的时间,以实力快速清杂的黑溟收势,冷笑着笔直向卜沅笙走去。 “这回不用女人要挟本尊了?当年威胁本尊的气势呢?不是诱了白巧上天庭?” 他讽刺的一连三问,卜沅笙处变不惊抿嘴,“本宫这是为了天下迫于无奈,且本宫并没有伤害巧巧。” 男人的话,让狐狸表情一瞬凝固,就差把“吃醋”两个字写在脸上,眼中乍现几道锋利寒芒。 “你再叫一遍,本尊保证你死得很难看。” 他本想用尾巴把他绞起,不知怎的,又犹豫收回喜欢娇嫩肌肤的狐狸尾,眉眼更冷了。 真烦,被养惯了。 黑溟五指隔空提起他的脖子。 喜怒无常的魔王这会儿气度小了起来,看垃圾般的眼神,“还以为太子殿下多么地正大光明,耍起伎俩来你我也不分伯仲。” 黑溟抬指,魔气凝出令牌。 食指再划,那块令牌受控甩去卜沅笙身上,揶揄勾笑,“未来神君睁大眼睛仔细瞧瞧,眼熟吗?你放出的假帝令。” —————— 微博名:点八百个男模左拥右抱 头像是达达利亚 第147章 几年不见这么拉啦 黑狐狸本体 他已经把假令丢他面前了,卜沅笙不绕弯,但他大惑不解,“不错,本宫放的,你又是如何得知这是假的?” 这事是他闭关期间派属下做的一件事。 做出假帝令就是为了引出真帝令,故意放消息秘境内遗落帝令,好叫各方大能聚集,不方便出闭关室的他再通过银双镜慢慢观察。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任是魔尊本人来了也瞧不出假的令牌。 然而,水下宫殿,这群饭桶把神器银双镜弄丢了!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 卜沅笙转念,豁然贯通,“真的在你手上?!” “你说呢?”了解整个经过的黑溟难得开怀地敞声放笑,拿出镶了链条的银双镜,食指勾挂铜链,杀人诛心般悬在他眼前晃动。 “卜沅笙,别做你那一统天下的春秋大梦了,先培养培养自己属下的脑子。” 数数被部下坑了多少回了。 他要是有这种坏大计的手下,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吃瘪,他就开心。 望着黑狐狸那张贼贱的笑脸,卜沅笙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上下牙齿打在一起。 “死狐狸你别得意,封印破除,六界动荡,不出一时半会,神族支援赶到,而魔族别说迎战,一支像样的队伍都无法拼凑,有何可——” “没有魔族,可我师弟有我!” 卜沅笙被承载法器的男人断了后话,二人顺着声音抬脸望去,那人从半空跃下稳稳落地,耳边佩了耳饰的水青飞羽轻扬,青丝翩跹。 法器缩小飞回他手中,秦沐风首先开腔阴阳,“呦~这不神族太子殿下吗,几年不见这么拉啦?” 卜沅笙这会儿臭着个猪肝色的脸。 该死的永茗! 他说仙家怎不愿顺从神界,原是早和魔族串通一气! “不止他们,还有本王呢!”又一个声音来临。 帅气男人披着朱红大衣踏风而来,飘飘逸逸,不扎不束,脸上笑容洋溢,一双茶色眼睛里闪动着琉璃般光芒,艳丽贵气。 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的折扇,身材高挑秀雅,妥妥的阳光型俊逸美男。 “嘶……” 突然跑出个自称本王、没见过的帅哥,秦沐风摸着下巴,按捺不住的手想撕下他的脸皮,“哥们儿,你谁?” 有点像死娘炮? 不确定再看看。 愣住的黑溟回过神,先一步抢答,“就是死娘炮禅姜雪。” 封印解封,六界知晓意料之中,他知仙尊会派人来接应他,另一个合作伙伴便是妖王禅姜雪。 这人女装太久了,而且装着装着,他还喜欢上了! 天天穿个小裙子跑他左右恶心巴巴叫“阿砚哥哥”,整得他和沐风想一人给他一拳。 “是本姑……呸,本王!”直呼本姑娘惯了的禅姜雪一时之间很难改口。 只有卜沅笙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论剑山,妖族。 好啊,好得很啊! 禅姜雪合起扇子,同样先瞥一眼卜沅笙,随后,他换上惊喜的表情,那是一个激动。 “恩人!恩人呐!” 亢奋又激情的两声,愣是把黑溟和秦沐风叫懵了。 当事人卜沅笙也傻眼了。 三人只见妖王阔步过去,几尺高的男儿双手拽住他的腕,笑着使出吃奶的劲“热情”握手。 “谢谢你们这些正派神族当年装菩萨心肠以慈悲为怀,没灭了整个妖族才有本王今日,大恩人呐!” “你、你、住住手!”这力道,卜沅笙只觉得手臂要折了,“没想到堂堂妖王竟然会与魔族同流合污!” 得亏有黑溟魔气定住,否则他能被他甩出去。 禅姜雪静了下来,阴森森地微笑,“瞧瞧太子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不找魔族联盟,找隐世神族吗? 看看论剑山这两个年轻仔,长得又好看,说话又好听,个个都是人才,超喜欢里面的。 现在的形势,卜沅笙处于极度危险的位置。 “帝砚,本宫劝你三思后行,你的得力部下在我手中。” 他们四个唠了这般久神族大军还未来,可想而知是出事了,而人质是他最后的底牌。 “你是在说这个废物吗?”事件像是一环接一环,冰渊入口,红鸢扛着满身是伤的绍关慢慢前行。 真是废物,因秘玺被盗让卜沅笙起了疑心,它彻查神光教查到了他头上,于是被抓去禁地囚禁虐待,几乎去了半条命。 好在魔尊大人料事如神,联系不上绍关猜想他可能出事了,算到他会以人质的作用被带了出来,早早让她领队神宫的人和圣女大人一起半路解救。 当然,少不了永茗仙尊的帮忙。 若这废物要是坏了尊上的事,她连夜追杀他到天涯! “人质啊……”黑溟决定以牙还牙,勾着神器的指尖魔气渗出,钻入银双镜,以最得意的表情说出最惊讶的话,“哎呀,本尊好像也有呢。” 镜子闪了闪,随即呈现卜沅烟毫无血气的脸庞,小脸蛋脏兮兮,美人受伤,谁瞧了不是心生怜爱。 卜沅笙金瞳紧缩,愤怒低吼无能狂怒,“黑狐狸,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害她!” 他这才发现,眼前这只狐狸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长远的打算。 隐忍、化出分身、结盟、建立神宫、安排自己人卧底神光教。 也少不了他那边神族的助攻送人头。 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心计城府这方面,他斗不过。 “本尊倒是想冲你来。”黑溟扔下神器,镜子准备接触地面碎裂时,又变为一缕黑烟收了去。 “可是本尊忽然记起,白家白昙的死好像和你也有几分关系,暂且留你狗命一条。” 提起白家,他便想到一个人,扎根心里似的挥之不去,黑溟鬼使神差摸上空荡荡的锁骨。 脑海里闪过少女甜美纯真的脸庞,一颦一笑无一不在牵动他的情绪。 男人面白如玉,眉心压低,无法舒展,显得烦躁。 啧,空了。 真有些不习惯。 黑溟甩开干扰心智的思念,十条尾巴上金纹更为诡秘,妖邪堕神挥舞骨链,毛骨悚然的撕心裂肺之音令他悦耳,魔气肆意纵生。 “进攻,神界!” …… 银河为界,遥远之地。 鹤炉熏香沉浸的闺房里,绣满金丝银线的幔帘之中,女人睡得很不踏实。 她漂亮的两条弯眉扭成团,惊悸不安,口中呢喃着什么。 “铃铃铃……” 素白帐缦绣着株株灼灼生辉的海棠,风起梢动,送来一阵一阵香气。 “大师兄!”白巧几夜辗转反侧,不断被噩梦所困扰,最终惊醒。 她额头上的冷汗湿透了整张脸,手指紧紧地抓住了被褥,颤抖得仿佛要散开一般。 雷劫,雷劫! 这个混蛋以死换她渡劫!谁需要他这么做,那本来就是她该受的雷劫! “铃铃……”又是一阵铃声。 床边,北星王母把玩功德铃,白巧梦中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杰作。 白巧醒了,一双蓝眸似能看破红尘的女人来了神儿。 “不是乖侄女,”她暧昧不明地笑,“做梦都念着我论剑山的极品美少年吗?” 白巧:“……” —————— 番茄今天抽风了,把我书测后的书名给放出来了,才会让以前加入书架的读者认为我改书名了 第148章 姑姑我比较喜欢看二男争一女 她张口,想问黑溟的下落,想到来找她的人是阿爹,也许不会有什么消息,改成去问阿喜。 “小姑姑,我回来的时候,可看到阿喜跟着来了?” “阿喜?”北星王母摇摇头,“不曾。” 她转过身,取来白巧枕边的霜水,双手捧来,“不过你和阿砚怎么回事,他的本命剑为何交给了你?” 要知道剑修的本命剑极少有离身的情况,偶尔会出现灵剑闹脾气离家出走,不过依然心挂主人。 小侄女不知道,交付本命剑还有另一个含义。 剑损,人残;人逝,剑断。 他既是将命交了她,又仿佛在提醒她,他还活着。 “……”白巧默然接过冰剑,霜水剑的剑鞘十分漂亮,巧夺天工,冰蓝色的刻纹既清冷又高贵,符合这把剑的主人的气质。 一身月白,孤冷出尘,恍如宫阙之上的谪仙,霜染风华。回眸一瞥,便是一眼万年。 “魔界……”她指尖抚过霜水剑鞘,纹路摩擦肌肤,触感光滑,“魔界怎样了?魔尊破封印了吗?” 说到这个北星王母可就不困了。 “当然,魔尊封印破除,可谓六界动荡,两日时间杀穿神界,玉简上六界论坛都爆炸了。” “你睡着呢不知道那场面多壮观,仙族、妖族、魔族三界联盟,算他神界再强,也会落败。” 她正慷慨激昂地夸赞,忽而话锋一转,语调下降甚是遗憾,“乖侄女,你说魔尊怎还不来娶亲啊,我都等了好几日了,难道说他对你没兴趣了?” 白巧:“?”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等奇怪的爱好了,喜欢看强取豪夺?” 对象还是自己侄女。 巴不得希望她被素未谋面的陌生男人绑回去强制爱? 北星王母:“不是,姑姑我比较喜欢看二男争一女,带劲!” “……” 白巧叹气捂眼,她定是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本,才觉醒了奇奇怪怪的爱好。 “小姑姑,我们实话实说,百里师兄是不是魔尊帝砚?” 她最后一个字音刚落,北星王母噗呲一下,嘲笑般轻嗤出声,脆若银铃,婉转动听。 “说什么胡话呢,那孩子虽说确实是个难得的奇才,有头脑有谋略,不过还达不到魔尊的境界,十七岁太年轻啦!现任魔尊怎么说也该有个三十来岁!” 她局限于年龄,白巧却不这么认为。 大师兄从两岁开始修炼,一天最少半日,她亲眼所见,每天没有一刻是落下,勤奋好学,悟性高,十七岁有所成就不难。 总觉得小姑姑不了解大师兄。 她问:“姑姑,你知道他是魔族吗?” “这还用说,那当然。” “那你知道他一开始其实是神族陌家的人吗?” “……”北星王母面部表情凝滞,脑袋宕机。 白巧不用再继续追问证明了,姑姑表情说明了一切。 你看,她就说,小姑姑不靠谱。 “这样的话……”北星王母挺直腰板,郑重其事般一一分析,“你岂不是经历了兄弟夺妻之争?阿砚把未来嫂嫂变成家妻?!这个我也爱看!” 白巧第二次脸上一个大问号。 陌辰是随便找的好吗,只是为了应付催婚,哪里是定婚了。 不行!和姑姑说不下去,她都想的什么啊! 白巧掀开云被,拿起梳妆台边的衣衫随意一披,不忘拾上霜水剑,“帮我告知阿爹一声,我去魔界。” 叛逆的狐狸,给她下的药那么强,竟然睡了好几天! 不亲眼见到魔尊本尊她不会死心。 刚走到门边,北星王母晃着功德铃匆匆压下她欲要拉门的手。 “我的祖宗!你爹知道了你给个假的功德铃骗他,正气头上,这次渡雷劫还是烬灵劫云,把你爹吓得魂都快散了,哪里还能让你出冥界。” 言下之意,她被禁足了。 白巧苦恼。 这就是她为何不愿回冥界的原因,一旦被抓回来,休想再跑出去。 不知怎的,今天特别不同,总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 她摸上腰际,摸到腰带。 再低头一瞧,“我的道侣玉呢?!” 她说走路怎这么轻,原来玉没了! 北星王母:“你爹拿走了。” “……”白巧认命。 横竖都得找爹爹了。 她拉着北星王母这个帮手一块去正殿找酆都大帝讨要她的水纹玉。 只是没想到,正殿有客人在。 那张四仙桌最北方坐着这里的主人。 男人神情寡淡,灰眼白发,脸庞成熟,轮廓清晰,线条凝聚出几分古朴而端庄的美感。 雾气白的长发毫无修饰地垂落在他宽阔的额前,宛如流淌的银色瀑布。 身着一袭贴身的鹤羽长袍,衣袂飘动,将纤细而挺拔的身形勾勒得颇为优雅。 “巧巧?”三人齐刷刷将视线凝聚闯入的白巧身上。 自家宝贝女儿醒了,白父喜上眉梢,面容带笑拉过发呆的白巧,推到方才与他谈笑风生的男人身侧。 “你来的正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来自九州朔望岛的第一散修,练熵屿。” 第149章 你老婆跟别人跑的时候穿得真好看 练熵屿 四仙桌最南方,端端正正坐着一位气质柔和的男人。 那人生得俊,皮囊乃白巧所阅男子中上品的存在,眸光内敛,周身无任何凌厉锋芒的气势,却让人感觉他有着无上的尊华。 鸦羽色的锦袍如落了一层霜华,脚踩青缎朝靴,腰间系着一条用稻黄色金丝编织而成的结穗宫绦,金丝艳阳光辉。 是个看起来令人心情愉悦的黑发少年。 北星王母端量了他一会,附在白巧耳边悄声提供情报。 “小侄女,这是个和阿砚不相上下的天才呦,龙族后裔,阿砚当时突破炼虚能引发烬灵劫云,他也能引来,而且他还刚突破合体不久,比你晚个几天。” 练熵屿? 白巧没听说过,因为散修惊鸿榜没有排名。 但是能得到小姑姑的肯定,并且境界达到合体,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和练熵屿两人互相简单问好,对他笑道“失陪”,反拉白父到一旁。 “爹,我的玉佩。” 白父瞅了瞅她这焦急的模样,法术变出他收起来的那块身侧环了冰霜的水纹玉,“你说这个?这是哪只臭猪给你的?” “不是猪,是狐狸,我师兄的!” 她答得好认真。 “狐狸?”白父将信将疑,“陌辰?你不是和他退婚了吗?” 仔细想想,也并不是啊,老孙传递情报明确写着小乖乖退宗了,陌辰是她师弟才对。 奇怪,六界还有哪只狐狸? 总不能是魔尊那只刽子手黑狐。 白巧:“是退了,这是他弟弟的。” “那不还是陌家!” “……” 也不完全是。 白父佯装生气哼了声,又变走水纹玉,“长大了翅膀硬了,让司徒做个假的功德铃给我,他还挺护主帮你兜底把罪全揽了,我还没惩罚你,你倒来向我讨玉。” “这几日都别想着单独出去,熵屿来修真界历练,他对那里不熟,你多陪陪他逛逛,人再乖乖回冥界安生休息,表现不错我便同意还你。” 这块玉很邪乎,有很强的一股力量隐藏其中。 所设阵法太过隐秘,为了女儿的安全,他必须确定这里头封了什么才能放心交给她。 玉在他手中,加之本就被禁足,白巧还有别的选择吗? 至少还能借此出去走走。 沧耀国 犹如时光凝固在了她请假离开的那个瞬间,这个地方没有经历任何变故,还是一片繁华的景象,一派升平热闹。 被迫洗漱换装的少女一头黑色云鬓粗辫盘发,几枚淡粉珍珠错落有致点缀发间。 俏丽仙气,弯眉巧画,略施粉黛,耳坠明珠摇曳,额间点一梅花状花钿,双唇不点而红,国色天香。 内穿浅色渐变长裙,波浪流云纹蔓延广袖,有灵动飘逸之美,素白披帛萦绕双臂,微风习习,飘飘欲仙。 俊男美女出现五方城,不出意外引来众多视线。 白巧走在前方,目光浅浅后瞥。 竟然还派了孙使节监督她,是多担心她逃跑。 “听闻白姑娘加入了门派?”耳畔,练熵屿的声音传来。 他薄美的唇微启,音色沉沉,平静柔和,似早春的溪涧沁入心间,裹携着初春的清润,盈盈入耳。 很容易使人产生亲切感。 白巧抿唇挂笑,轻轻嗯了嗯,“不错,玄浮宗。” 她余光偷偷看了几眼他手中稳拿的象征龙族元素的佩剑。 散修,这个职业的强度不亚于剑修,什么都会一些,他拿剑也合情合理。 龙族后裔,龙啊…… 龙只有鳞片,没有毛绒绒。 她正想得入迷,一个大嗓门突然一惊一乍地叫住她,“白巧?!哎,巧姐!” 白巧停下脚步循声望去,关溪携带他的两名师弟迈开腿向她走来。 男人先是贼眉鼠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练熵屿,得出一个结论:美男!他看了都要发情。 “巧姐,上次魔界一别才多久,你又换了一个相好?百里师兄知道吗?” 不能怪关溪误会,因为她腰上的道侣玉没了,不佩戴道侣玉的话,圈子一致认为解除道侣关系。 白巧笑得十分和善,捏出一张火符,“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她看起来是什么很渣的女人吗? “师妹!”又来一个叫唤她的,不过这次是白巧的同门。 “二师兄?三师兄!”见到门派的人,白巧脸上浮现笑意,绕过关溪迎上去,“你回宗了吗,大师兄他……” 江淮知道了黑溟用分身替她渡雷劫的事,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你放心,大师兄没事,活得好着呢,生活滋润。” 这会儿也许在忙神界和魔界的事,他归位肯定是要先打理魔界,整顿神光教的。 别说他不得回,风镜这个魔族圣女也忙得不可开交,天合宗同样回不了。 白巧捏住衣袖的节骨用力到发白,“他果然还活着!” 可恶的男人,还她眼泪! 山洞里,为他落泪是真心的…… 江淮嘴唇微张,欲要说别的话安慰她,转眸间,瞟了眼白巧身边的龙族少年,霎时间目瞪口呆。 “啊?!练熵屿!” 被点到名字的练熵屿笑吟吟挥手打招呼,仿若是老熟人见面,“站在这里这么久,还以为你不认识我了,杨云呢?可还记得?” “我不想看见你!”杨云警惕盯着恶龙,“你知道的我身上有毒!你敢过来我放血毒死你!咱俩同归于尽!” 真的是造孽啊,这里也能碰见。 只有白巧仿佛被他们剔除在外,“几位……认识?” 江淮:“何止认识,我们的关系就是,我和老三穿同一条裤衩长大的,而他就是抢苦茶子的人!” “……”白巧看练熵屿的眼神顿时有了变化。 练熵屿尴尬摸摸鼻子,解释白巧,“别误会,我不是坏人,难道你不觉得逗逗他们挺好玩的吗,特别是江淮。” 不知怎的,这句话杨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脱口而问,“难道你喜欢我二哥?你竟然搞龙阳癖!” 江淮一掌挥过去,“三弟!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练熵屿倒是很平静:“我性取向正常。” 少年随和淡笑,不动声色挨近白巧,优雅而绅士地做了个请的动作,“白姑娘,走。” 带客人才是白巧的首要任务,不能撇下他和二师兄他们多聊。 白巧告别杨云等人,远去。 而江淮,瞅着两人越看越般配的背影,急了。 抛下杨云自己找了个角落,打出传音符不知道联系谁。 他打了三、四次那人才接,男人又躁又哑的音调酥酥痒痒,缓缓地幽幽传出。 【本尊给你三秒时间用一句话表述清楚你的事。】 江淮满足他:“你老婆跟别人跑的时候穿得真好看。” 传音符那头,静—— 过了半晌,黑溟才问了是谁。 冰冷的语气凝结成一片寒冰,透过传音符也可感受扑面而来的刺骨冷意。 第150章 春·梦 江小公子不乐意了,两手一抱,傲气别过脑袋,“哼,你只让我说一句话!” 溟哥复位魔尊后性格一下变阴暗了好多,还是大师兄好。 也有可能是受魔界的影响? 亲兄弟,黑溟有的是法子治。 【老二,两个上品炼丹炉,神界搜来的任你挑。】 心思单纯的江淮顿时被哄开心了,“这个好这个好!” “你也认识的,练熵屿!” 【呵。】 江淮:“……” 不是,你就呵一声是个啥意思? 【有空过来魔界挑鼎炉。】 黑溟马上挂了传音,好像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江淮也不恼,挥去传音符,背着手哼着小曲,脚步轻快。 管他呢,上品鼎炉到手! 另一边的白巧就没他这般美丽的心情了。 因为论剑山一战,沧耀国本就靠招魂小有名气的她更是名声大噪,任谁见了不是一声“白师姐”问好。 而此时身边多出个帅气美少年,惹来的非议不少。 偶尔有眼尖人士逮住道侣玉瞅,一致认为她和黑溟闹掰了。 一颗心疲惫的她一直拖到晚上才有机会好好休息,也从这之后,白巧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梦里,那个十条尾巴的男人狠狠缠住她,日日夜夜不停歇地索取,没有一刻停下,体力好得不得了。 “我才消失几天,你就勾了其他男人?” “是不是要把你绑在我身边?” 他似乎很气恼,却动作轻柔爱抚她的唇,男人浓密纤长的眼睫微垂,裹了情的丹凤眸填满醋意,薄红眼角尽是浓烈的欲。 就连那双狐狸耳朵也竖得绷直。 每次想说话,他已然吻了上来,把什么都堵住。 那只手异常熟练地脱去她的衣衫,对她身体敏感部位了如指掌,滚烫的大掌抓住她的脚踝,只为他而打开。 随后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圈上四肢,缱绻摩挲,绕住她的腰以最羞耻的姿态呈现他面前。 求饶压根无用,他总会以最温柔又最霸道的烈吻舔去她眼角的泪,亲得她要溺死梦里…… 某天半夜,白巧再一次从梦中惊醒,她喘着气坐起来,心脏扑通乱跳,快得厉害。 她首先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服,没有被扯开再扣上的痕迹,又嗅了嗅手腕,不曾沾染某人身上好闻清冽的沉木香。 又是梦? 怎么会做这种春……梦啊。 回想各种奔放妩媚的姿势,以及他的低语诱哄,少女窘态低头,一声呜咽。 双腿不由自主夹得紧,小腹流过一股暖意。 这种感觉既真实又虚幻。 仿佛亲身经历了一样。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灰暗无光的宫殿内,起伏一声又一声的粗喘。 男人身后十条尾巴无法安于一处,一会儿缩卷,一会儿又不安分地躁动,他跪着呻吟,呼吸凌乱,紫瞳泛着微微的红,一股火无法压制地乱窜。 浓欲翻滚的眸光半明半暗,凸起青筋的手指扣住衣物,一拽,粗鲁扯开锁骨前紧贴透着肉色肌理的白衫。 胸膛渗满细汗,敞露空气之下,沟壑分明。 本是想惩罚她一下,警告她不许和别的男人走那么近,结果一时没忍住把她拉进梦里。 真的好想吃了她…… 虚的哪有真的做起来舒服。 冷风好不容易凉醒了黑溟仅有的理智,可脑海再次浮现女人在他身下,漂亮小脸上娇媚无比的神情,迟迟不散。 他又弯下腰,骤然收紧床上锦被,十指勒出条条深刻指痕,狐尾散开舞动,尾尖的金纹邪得发烫。 无法发泄的欲火。 要命,这一搞受罪的还是自己…… 早知道扒她一件衣服来了,至少还能…… “你不过也是个烟花之地出来的女子!伺候男人的料!”魔宫外,女人尖锐的声音灌入黑溟耳里。 说话的女人生得美艳,保养极好的脸蛋娇嫩,举手投足风情万种,正是这种撩人的魅力,颇有几分祸国殃民的意味,让人既心动又心惧。 “让我进去!”她不依不饶的扒开阻拦她的红鸢。 红鸢面带不愉,想到这个女人以前对她主子的种种,下手不分轻重甩开她,红唇冷抿。 “我从前确实同你一样是个人类的青楼女子,可我与你不同,我不会虐待自己的骨肉。” “柳夫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们皆是风尘女子出身,谁又比谁高贵?” 而且她现在是魔族,被贱人所害濒死之际,是尊上赋予了她新生,告别人类身份成为魔族是她的选择,只为尊上一人卖命。 柳夕在陌家享尽了荣华富贵,虽说不得陌泽忠待见,下人却不敢怠慢,养成了娇纵脾性。 “你一个属下有什么资格拦我?” 她在青楼混的时候好歹是个花魁,其他姐妹对她也是服服帖帖,对面的人同样是妓女,还是卑贱的魔族! 凭什么这么对她! 红鸢手指漫不经心摩擦指环,猛地收起了劲,一手钳住嚣张女人的下巴。 鲜红指甲左右比划,眼里的恶意像刀片般锋利,红唇不紧不慢吐字,“我念你为尊上生母,对你客气,若你要在魔宫放肆……” 三尾黑鸦飞来,红衣女人抬臂,黑鸦扑棱落在她的肩上。 “尊上的黑鸦好久没吃到鲜活的肉了……” 柳夕能很清楚看到漆黑乌鸦那猩红的双目里,藏着对血的渴望,她浑身颤动,满是突然起来的寒噤。 吓得窗户纸似的煞白。 恶魔! 生的异类黑狐是变态,他收的属下也是变态!整个魔族都是魔鬼的存在! 蓦地,宫殿的门忽然开了。 男人从中走出,淡漠的余光扫了一眼闹事人的脸,严酷的面容顿然阴沉,敛目冷声,“谁放她进来的?” 柳夕见到来人,张口唤他名字,可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她不知道他叫什么。 只知道他成了魔尊,把神界吞并。 囚了神族太子,奴役神族,将他的人布满整个神界,里里外外吃个干净。 她不想做奴隶! 红鸢担心黑溟会动怒,放开柳夕立刻请罪,“刚来的手下不知情,听说是您生母便放行了,之后属下会多加管理。” 言语间,她悄悄地多看了几眼黑溟。 尊上这模样,是发情了……? 可是尊上不碰女人啊!也有清心的秘法,怎么还会像现在这副欢爱过后未尽兴的样子…… 第151章 归宗 黑溟低低笑了起来,沉磁好听的音色蛰伏嘲弄。 他穿一件单薄的白衣,领口随意地敞开,露出一截修长脖颈。 男人面容冷淡,月色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暗红的勾玉耳坠衬着线条分明的脸庞,不耐地皱了下眉头,暴戾躁冷的气息蔓延。 “本尊和你很熟吗,难不成柳姨娘做二房做傻了,认为本尊会把你当成魔祖一样奉起来?” 他说的是柳姨娘,并非阿娘。 他这是不认她,柳夕焦急冲上去想上演一出母子情深,红鸢哪会给她机会,当然是伸手拦截。 “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成了两界之主,我就该有一个头衔,难道你就不怕世人议论你不孝吗?!” 黑溟看了眼她的手。 很抖,像一片叶子在风中的抖动频率。 他眼底是无尽的恨意,笑得阴鸷,“你可相信,若把你幼时虐童的事抖出来,本尊杀母,无人有意见?” 分明是怕得厉害,为了不做奴隶忍着厌恶和胆颤来找他。 这副嘴脸,真是恶心。 “你……”柳夕哑言。 从小到大她对他,似乎是真的没有半分爱。 远处,长发束成马尾的风镜因事过来寻找黑溟,眼前这氛围奇怪的一幕,好奇一问,“发生什么事了?” 能在魔宫的女子全是奴婢和手下,这女人既不是神宫的人也不是婢女,能出现在这? 风镜到来,柳夕犹如见到了希冀,改变目标转身缠住她。 “姑娘你一定是魔尊的妃子,快来评评理,我是他的生母,他是我的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的夫君成了一界之主后竟不顾骨血之情把我踹走!算什么事!” 这么大的魔宫,她一路闯进来只见到两个女人。 第一个红鸢,第二个风镜。 已得知红鸢为下属,她误以为风镜是黑溟的妃。 风镜拧起眉心,撇下她紧拽得她发疼的手指,“帝砚不是我的夫君,我之前有过道侣,而且我们只是单纯的好友或者上下属的关系,你认错人了。” 好蠢的女人。 她曾经对帝砚什么态度心里没点数?还评理,骨血之情? 没当场杀了你已经是看在你是他生母的份上了。 简直和她父亲同出一辙,当年她成了魔域圣女也是顶着这副丑陋的嘴脸恳求她的原谅。 真是可笑,如果当时没遇见他,她可能真的会死在暗无天日的斗兽场里。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圣女大人。” 风镜嗯了声算是回应红鸢,随后吩咐,“把她的嘴堵住拖下去,按照神界的规定贬为奴隶劳役,此后不许再靠近魔宫,不听话反抗的,丢去魔窟斗兽。” 这方面他不做这个恶人,她做。 红鸢先是原地等待了两秒,忽视柳夕的辱骂,见着黑溟不作声,那便表示默许,她这才敢接风镜的命令执行。 待耳根子清净了,风镜拍拍她被柳夕抓皱了的手腕布料,一边问着黑溟,“我们什么时候回沧耀?万宗会比快到了。” 届时大比开放秘境,天合宗缺不了她,相对的,玄浮宗也缺不了百里。 惊鸿榜的个人排名还得维持。 黑溟闭口无言,风镜等不来他的回复,抬眸,一眼看出他的纠结,“怎么了,你不想回宗?” “没有,”他是一贯的清冷和漠然,“今晚我将两界之事打理完毕,明日启程。” 今天是请假的最后期限,明天必须回去了,否则按照执剑真人和那群长老的性格,管他是魔尊还是谁,几人亲自过来抓他回宗门老老实实打比赛去…… 也意味着白巧会一并回宗。 山洞里他说过了,再见到他能跑就跑,否则她再也逃不掉了,他想给白巧自己选择。 就是见面怕忍不住。 风镜颔首,“还有另一件事,老魔尊逃了。” 黑溟微微挑眉,兴致突起,“逃了?” “对,不知道他是怎么逃跑的,修为被你吸收转化了大半,境界退至元婴都还有能耐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出逃魔界,已经派人前去捉拿了。” “逃。”男人手心燃起魔气,化出银双镜,显示的画面使他不禁从鼻腔中发出一声笑,笑声中渗透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眯起被魔气紫光映照着的双眸,仿佛刀刃锋利,凌藏威严。 “出逃的小老鼠不止一个,都逃不出本尊的手心……” 既然不想在魔界安度晚年,那就死在外边。 …… 到了第二日,准备好一切的几人乘坐魔界飞舟抵达沧耀的渡口。 到了沧耀,应各自两路各回各宗。 可考虑到黑溟霜水不在身边,星长节主动递出他的本命剑,“拿去,我的念风暂且借你,去论剑台,我们宗和玄浮宗的人应该都在那。” 一般来说,宗里有一席话语权的人,请假都会对外宣称是历练。 而历练归来的都会在论剑台接受洗礼,洗掉一身尘土,干干净净归宗。 他们是,百里应当也是。 黑溟今日归宗是穿了一身白色直襟长袍,腰间扎条淡蓝的金丝蛛纹带,墨发只用一条冰色发带束起。 左耳下倒扣菱状晶体耳坠,暗红的宝石透着妖光,衬得他那张脸更为俊美无双,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风吹衣动,展现少年般的风华。 他斜视一旁的风镜,呵笑,“打的算盘挺响啊。” 把剑给他了,无法御剑,那么他就可以去蹭风镜的法器。 就他们现在的关系,他要是星长节,不得说几句情话哄哄风镜? 顺带动手动脚。 当然,这么做风镜会不会把人踢下去这就不清楚了,风大小姐是有脾气的。 黑溟不客气接来,他拿在手中掂了掂,念风剑很轻,和他的霜水重量差不多。 整把剑呈现出淡青色,上绘九道古朴繁琐的符文,仔细看还可观察剑身细微的纹路,条条青丝泛着银白光泽。 很难看出这是一位极品火灵根用的本命剑。 江淮的红剑就非常容易辨认。 只是这把好剑在黑溟手中显得不安,发出剑鸣,震荡没有杀意的剑气。 他心里觉得好笑,“星长节,你的本命剑这么怕我?” “魔尊说的什么废话,”星长节白眼望天,“你灵力放轻点,别弄折了我的剑。” 会比和平日的竞争一直被霜水压着打,你又是霜水的主人,念风能不怕吗? 第152章 喜欢得我想原地睡了你 “行。”黑溟灵力注入念风,浅青的剑光一闪,顿时周身温度下降,风云雷动,夹了寒气的风似要将天地裹上一层霜。 “你的剑还不错。” 星长节:“……” 啧,不如不夸呢。 人比人气死人,念风爆发出的剑气好强…… 和在他手中的气势完全不是同一个级别。 论剑台 白巧比任何一人来得都要早,她找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等其他人归宗。 卷发美人生得可人,肤如凝脂,娇唇红润,灵动的桃花眸却微微垂着,目光流转间流光溢彩,带着几分不可玷污的纯粹。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有人想上去搭讪认识,无一例外皆被她膝上那把冰剑击退,靠近不得半分。 “白师姐,你和大师兄又和好了?”玄浮宗有弟子隔她几米开外对话,“何时举办结侣大典?” “……”白巧低头瞧了瞧腰上的水纹玉。 根本就没闹掰过好吗! 道侣玉是她软磨硬泡拿回来的,好在请假结束了,用回宗作为借口才能跑出冥界。 “各位,我看到大师兄了!” 玄浮宗有眼尖弟子望见云端之巅疾行来的几人,情绪激动纷纷跑到论剑台边缘。 听了一路风镜和星长节斗嘴的黑溟指尖一动加快速度,甩出他们一截率先落下圆台。 他拨开围上来的弟子,脚步不受控制去了白巧的方向,可他又在她不远处停下脚步。 半空,他就看到了她。 有人靠近,白巧抬眸那刹,撞进清冷男人眼睫上扬的丹凤眼,眼波微动。 太好了,二师兄说的是真的,他没事,还活着。 有风吹来,扬起姑娘发边丝带,吹动少年袖下袍角。 对上少女清澈的双眸,黑溟心神荡漾,脑中想好的说辞瞬间变为空白,眼里只剩下她的影子。 “大师兄,你的霜水剑。”最后还是白巧递上冰剑,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寂。 黑溟惊醒回神,叫唤后来的星长节的名字,将念风剑合鞘扔给他,星长节稳当接住,往天合宗的方向去了。 “谢谢。”霜水剑回到手中后,他道谢过后便走了,叫上其他弟子回宗。 白巧的手一下顿在半空。 好冷淡的态度。 他不想理她吗…… “大师兄和白师姐怎么回事?不像和好的样子啊。” “不清楚,一起出去历练可分开回来,这……” “先听大师兄的回宗,少八卦两句,白师姐的事不是我们可以议论的。” 师弟师妹们的窃窃私语入耳,黑溟躯体一僵,似有似无瞥了眼白巧。 只见少女整个人笼在阴影里,艳得如桃如李的容颜有些令人心悸的落寞。 他心脏莫名疼了一下,攥紧拳头,指甲猛地刺入肉里,带来刺痛。 好像这和柳夕对他的冷暴力没区别。 回到玄浮宗,用膳照常一起,只是这次黑溟没坐她身边。 白巧低着脑袋咬了咬嘴唇,握住筷子的手骨渐渐变白,一个劲吃白饭。 “你搞什么?”江淮有点恼了,胳膊碰了碰黑溟。 他不说话,冷着脸默默送饭。 卫心瑜和杨云也是面面相觑。 吵架了吗? 这两位不言,其他三人也不敢出声,各自吃着碗中菜肴。 这顿午膳是他们有史以来吃得最无味的一次。 这是第一天他对她的态度。 第二天还是这样。 直到第三天,白巧受不了了,专逮黑溟下课的时间,当着一众弟子的面将人堵在书院。 几张火符封住他的退路,让他无处可逃,一只手掌啪地抵住墙上,仰头,寒着眉眼质问,“百里黑溟,你这两天什么意思?” “卧槽,师妹牛哔!”从来都是陪黑溟上下课一起走的江淮鼓掌。 对嘛,这种男人就是欠收拾! 墙咚他,问清楚他到底什么意思! “我靠我靠,白师姐霸气,她是第一个敢这么对大师兄的!” “师姐勇气可嘉!就是这身高……有点煞风景,败气势。” “无所谓!先吃瓜!” 越来越多的群众围观。 黑溟瞟了几眼火符,乖乖地不动,“不知道怎么说。” 白巧没听懂,又问,“你不喜欢我了?” 他平静地秒答:“喜欢得我想原地睡了你。” 白巧:“……” 可以不用说这么直接谢谢,只说前两个字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那样待我,冷冷的,好像我和你是陌生人似的。” “……” 他再次沉默大法,白巧盯视他几秒,随后,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我有在慢慢喜欢你,如果你腻了可以直接跟我说,我这就把道侣玉还给你。” 说着,她要去摘下腰上刚讨回来的水纹玉。 “不许还!”黑溟急了,赶忙抓住她要解玉的手,恶狠狠凶道,“要戴就戴一辈子!你还给我我也不接受!” “那就解释给我听!”他会凶,她也会凶。 空气静得出奇,听不到一丝声音,细碎的尘埃粒子在阳光下跳动,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斑。 半晌,黑溟松开扣住她的手,脸上罩着一层阴云,眼神晦涩,“白巧,远离我,我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我。” 白巧咬牙,平日清温的水眸此刻染了怒火。 远离这两个字。 她不喜欢。 问他道,“你还会对我温柔吗?” “会。” “还会目光只注视着我,只喜欢我一人吗?” “会。” “那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远离你?” 黑溟想了想,找到一个很贴合他的词,启唇,“我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变态。” “……” 他继续道:“我不是好人,是个心理有病的疯子,被这样一个扭曲的人爱着,你会嫌弃我吗?” 白巧轻轻叹息,不知那为惆怅还是苦恼。他还是觉得自己好卑微。 她凝视他的眼睛,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我知道你不是个好人,我也明白你的痛苦,但是我想选择你,想和你成为时光作渡,眉目成书的人。” 时光为渡,人生为河,眉目之书,忆之岁月。 “……” 第153章 脱裤子脱到一半 闻言,少年黑瞳慢慢放大,心跳如鼓。 他感觉自己每一寸呼吸都有她的气息凝聚,仿佛她的存在已经渗透到了灵魂深处。 “你是说真的吗……” 他诧异万分的样子,半喜半忧,害怕这只是她哄他的话。 无人知晓他将她藏在心底多少年,还在陌家的时候许多人对他说,私生子也配做天鹅美梦?冥族贵女不是他能攀得起的。 后来进了孤罪院,还活着的院长同样嘲讽他,只是个侍郎,妄想娶一个干净、不嫌弃他的姑娘为妻? 从不敢奢望她的这些话,两年前天合宗再见时,她能看他一眼,可以高兴一整天。 黑溟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欣喜一会怅惘,颇为精彩。 白巧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弯眉浅笑,“真的。” 她从一开始就给了他机会,不然她不会一直挂着这道侣玉,接受他亲密的举止。 这时,他突然把脸凑过来。 这个动作白巧太熟悉了,先一步捂上他的嘴,低声告诫,“不给亲!这是外边!” 她拽他出来已经用了毕生勇气了,没那个老脸于大庭广众下表演接吻。 黑溟余光扫去周边,是围了很多师弟师妹。 他宽厚的大掌覆上她的手指,吻了吻少女柔软的掌心,像一片羽毛挠过,又似风一样轻盈。 接着趁白巧愣神之际,拉下她的手在她嘴唇上轻咬了下,快速离开,理直气壮道,“我没亲,我这是咬。” “……”他这种无赖,白巧差不多练成免疫了。 “我们再商量一件事好不好?”男人忽而提出请求。 “什么?” “给我一件你的衣裳,最好是经常贴身的。” 不然到时候又发情,难受。 不想念清心诀,那地方憋太久会憋出事的。 此言一出,白巧呆了呆。 反应过来这句话的含义后,温度从脸颊蔓延耳根,恍若受惊的小鸟,双手捂住脸蛋,仿佛要把自己从这个尴尬的现实中遮掩起来。 “你你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问一个女子要贴身衣物,他真敢问! 到底是谁教他这么直白说话的! 她的反应比他弄她敏感部位来得还大,黑溟微挑眉梢,“我不是白要的,我重新买一件给你,现在就可以上街挑。” 不同意吗?不同意就罢,他会自己半夜变成狐狸偷偷叼走。 “这、这种东西,我我我……”白巧羞得口齿不清,眼神四处乱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是笨蛋狐狸吗,她一个姑娘家,怎么…… 怎么好意思拿出来啊! “这种事你别问我!今天你自己去用膳!”白巧羞愤推开他,走了个人少的小道回她的阁楼。 他到底是如何以淡淡的语气说出如此暧昧的话的! 这之后,不出半日,二人的流言一瞬传开。 “听说了吗?白师姐把大师兄壁咚了。” “什么?大师兄的结侣大典定好日子了要宴请全修真界?” “啥?下个月吃大师兄的席?尊嘟假嘟?” 白巧:“……” 怎一个传得比一个离谱? 什么时候定的她咋不知道? 到了入夜戌时,上完晚课的黑溟出了学堂,和江淮一起前往澡堂沐浴。 这个点只有剑修论下课,仅有少部分弟子与他们集中汤池净身。 经过内院中央的湖桥,黑溟恍惚一眼,瞥见一个影子。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身材高大清瘦,穿着门派弟子服。 黑溟眯起双眸,暗灰的瞳色浮起几缕紫色魔气,幽光一闪而过。 汤池,屏风后,刚在课堂上被导师夸奖的江淮心情很不错,边吹口哨边解腰带。 当他脱裤子脱到一半,有人提起他的苦茶子往上拉,什么东西duang地弹了弹,江淮动作一顿。 “哥,你干嘛?” 黑溟指着窗户外某个地方:“先别洗,跟我去干一件大事。” “不是,那个方向是女汤池。” “我知道。” 江淮:“?” 知道你还? 等下…… 来的路上他好像看到了白巧这个时间也去沐浴,和小四一起。 我的亲爹咧,这人不会要去偷窥女生沐浴?! 他还没从震惊走出,黑溟继而把目光转移到温泉里某个气质羸弱的男人身上,“嗯?老三也在?正好,我去抓他过来。” “等会!”眼看他要施法冻住温泉,江淮腰带也不扣了,僵尸跳过去,抱住他抬起来的手臂。 “我知道你饥渴,想跟师妹来个鸳鸯戏水,但也不至于拉着兄弟去犯罪?我会被老爹骂死的!” “……”这下变成黑溟扣大问号了。 “撒手!”他又气又想笑,点着江淮的额头,“你脑袋想的什么,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是……” “我只是在路上看见了一个人,背影很像百里一氏的叛徒,陆与秋。” “陆与秋?!”这个耳熟得不能再耳熟的名字惊雷一般,在江淮脑中轰然炸开,“这不是小师叔的……” 这么一看,小师叔也在澡堂啊! “知道我为什么要抓杨云了?” 江淮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提起裤衩扣好腰封,撸起袖子干劲十足,“我跟你抓!” 可怜的杨云还不清楚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俊逸脸庞被热气蒸得红润,仍然惬意地靠着石壁,享受生活。 直到两个大汉一左一右抓住他的两条胳膊,用力一抬。 “哗啦”一声,他懵逼出水了。 下体凉飕飕的,杨云一愣。 “……大师兄,二哥,你们干嘛?” 江淮学着黑溟回道,“干一件大事,哥们儿伺候你穿衣。” 杨云:“?” 于是,他被动地由两人抬出温泉,拖屏风处搁椅子上坐着,一个给套衣,一个给他穿裤。 “大师兄……”他刚说出三个字,眼前一黑,黑溟和套麻袋似的将长袍罩上他的头,打断他的前摇。 “二哥——” “亲兄弟,不用谢!”劝不动黑溟,他反手叫江淮,谁知江淮快速打断他的后摇。 杨云忍不住了,一声有力无气的大喝,“我想说,你们两个给我穿反了啊!” 都是两只眼睛,能不能看着点穿!不如他自己来! “是吗?”黑溟听而不闻,继续给他拢。 “将就将就,晚点就寝还得脱,大晚上穿那么好看做甚,撩师妹吗。” “就是,”江淮双手挺忙的,不知忙点什么,“你人没反就行。” 杨云:“……” 第154章 你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徒弟?! 穿戴完毕,江淮、黑溟很满意他们首次伺候他人装扮的成果。 除了当事人杨云。 “折腾我老半天,可以和我说说要干什么了吗?” 江淮心直口快:“有人偷看你师尊沐浴。” 黑溟:“……”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杨云一听,跺脚腾起,掏出星辰盘,顷刻间驱散病弱之气,“哪来的变态敢偷窥我师尊?我把他眼睛挖了!” “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黑溟已经提起剑绕出转角。 “去去去去女汤池?” “不然呢?”江淮沉重拍拍杨云的肩,十五岁的红衣公子对着十七岁的柔美少年有着跨年龄的语重心长,“小师叔不在女汤池难道在我们这吗?” “……”好像也对。 降樱身为小师叔,她的宫殿有专门的仆人伺候宽衣沐浴,只是经常有师姐师妹邀请她一块沐浴,性子随和的她当然是一口应下,应邀。 就像执剑真人,喜欢混男浴堂,和一群男弟子玩水仗。 没有一点真人架子。 三人似做贼一样一路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事要查,脸得要。 他们仨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惊鸿榜榜上挂名,一个大师兄,一个二师兄,一个三师兄,被撞见集体闯女浴堂像什么话? 好在两地相隔不远,刚靠近规划为女澡堂的假山,一阵火光骤然迸发,一个人恰好撞上他们当成掩体的假山,由于冲击太过猛烈,山体四分五裂,三人一惊,分散开来各逃各的。 少女栗色长发卷起,发尾还湿漉漉地滴落晶莹水珠。 她裹了一件长款绒袍、赤着玲珑玉足于月下缓步踏来,火符翻飞环绕她身边,冷眼扫视三个男人,“你们也是来偷看的?” “不不不!!”杨云和江淮一致猛地摇头撇清,似拨浪鼓般有节奏。 被她的真火伤着不是开玩笑的啊! 只有黑溟盯着她的裸足,目不转睛,“没穿鞋,脚会疼,我抱你回屋。” 白巧:“……谢谢好意,我等会就去穿。” 要是被他抱回去,多半又要用尾巴缠她,他尾巴那么多,会出事的。 那被白巧打出去的人鼻青脸肿,破了额角,此时血水顺着脸的轮廓流淌而下,看上去有几分骇人。 他无力趴着抬首,阴戾双眸紧紧盯着一同出来的降樱,“师尊,你当真不留一点情面吗?” 他说话时脖子像被勒住似的,尖而怪,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时而低沉沙哑如幽灵,时而怒时而厉如地狱恶鬼。 这声音…… 杨云呼吸凝滞,猛然蹲下扼住男人的脸骨,用劲掰向他,“是你!” 论剑山想要偷袭师尊的人! 好啊好啊,还追来宗里了是! “那是你的师尊吗?那是我的师尊!”降樱还没说话,杨云抄起星辰盘。 “bang!”重重的一声,他把人砸晕了! 江淮:“阿这……” 你个法修,本命法器是这么用的吗? 他随后丢开晕过去的人,略显苍白的肤色病态难掩,两条书生般秀气的眉毛耸拉,扣住女人两肩,好生委屈地质问,“你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徒弟?!” 十七年了,他竟然不知道。 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师尊瞒着他,好生气啊! 降樱回神,揪住浴袍的手紧了紧,“他很早就被我逐出师门了。” 杨云没摸明白,很早是多早? 他自小成为降樱徒弟起,没见过这个人,那就是说,在他之前,师尊有过徒弟,将此人逐出师门后另收了他? “咋没气息了,死了吗?”江淮伸出腿碰了碰晕厥的男人。 黑溟手心燃起魔气,食指弹出魔焰烧毁这具尸体,“分身罢了。” 能凝练出分身,境界在炼虚以上,不愧是百里氏的人。 只是多少年了,他还惦记小师叔想把她抓回去呢? 想着,黑溟下意识转头瞧向直喊冤枉的人。 气质清淡如水的年轻人杵在那儿,他微微撇着嘴,皱皱酸酸的鼻尖,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无助而无奈。 因为降樱非但没哄他,还嫌弃他不好好穿衣服,衣服都穿反了,有损形象。 感受黑溟的视线,杨云小狗龇牙,“大师兄你这什么眼神儿?” “没什么。”狐狸的指尖搭上下巴,扯着玩味的笑。 只是好奇你什么时候能想起来,你自己封锁的记忆。 说到记忆,黑溟想起秘玺。 他最初为神狐,拥有神力,可无法破解只有卜氏才能打开的秘玺。 没关系,他还有后手,紫瞳摄魂灵力被榨干的老神君,如今卜沅笙的秘玺破解了大半。 再等等几日,巧巧被卜沅笙提取封存秘玺的记忆就可以恢复了。 降樱等人已然换好了外装出来,小师叔双手叉腰,宽大的袖摆垂落两侧,“胆子大了敢闯女浴堂,明天你们三个全部过来喝鸡汤!我亲自监督!” “……”三人屁都不敢放。 “谁带的头?”她又问。 灵魂拷问,江淮递了个眼神给他对面的黑狐狸,接受信号的黑溟秒懂。 下一秒,他们二人不谋而合,一并闪到杨云身后,伸手一推。 “他!” 老三别怪咱俩狠心,你是小师叔的亲传,她会对你手软的,对我们就不一定了! 被卖的杨云:“???” 好好好,真是从小玩到大的亲兄弟! 最后的结果,杨云被降樱无情拽走去了妄迹峰。 经过此事,宗里的传言又变。 由原来的“下个月吃大师兄的结侣席”变成“大师兄偷窥白师姐沐浴无果”。 比外还多了一条:三师兄蛊惑二师兄闯女汤池,被小师叔当场抓包。 万宗会比这天,御剑的执剑真人一边控剑,一边看着本期宗内八卦册本内容,笑得合不拢嘴,数落三个男人。 “你们也真行,剑修榜一、榜三,法修榜二组队闯女汤池,哎呦喂还好苗清没和老八一块去,否则丢你们到后山秘境杀一晚的妖兽。” 整个队伍也就只有执剑真人笑得出来了。 其中主角之一的黑溟瞟了眼幸灾乐祸的白发老头。 “还有心情八卦,陆与秋都混进宗里了。” 第155章 首继 “陆与秋?”执剑真人合上八卦册子,“如此久了,老八的继子舍得主动冒头了?” 百里氏有八人八姓,百里为首,接着是降、苗、段、子书、归、泠、即墨。 执剑真人姓段。 白巧的位置刚好在执剑真人前方,这次是苗清真人最前头领队,小师叔左右护送,他留在队伍之后。 他们的对话给她听了去。 联想黑溟跟宗主的姓,她疑惑的思绪一瞬通了,诧异目光望向恍若出尘上神的男人,“你也是继子?” 她想起来了,神川除了隐世神族三大家外,还有九州独占鳌头。 而九州有三巨头,练姓的朔望岛,百里氏三岚沟,林家月牙山。 黑溟脸上出现了较少的震惊表情,“你知道……” 百里氏的八人他们称之为命主。 所谓继子,即是在命主退位后继承原来命主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神话。 继子可以是至亲血脉,也可以是无血缘关系的年轻一辈。 宗主的嫡子是江淮,可江淮对命主之位没有兴趣,并且他随母姓,于是便收了自己作为继子,随他姓百里,日后要继承整个百里氏的管辖。 而降樱多年前收了一名徒弟叫陆与秋,一并作为继子培养,只是长大后他竟然对降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他给小师叔的饭菜中下了合欢药,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成全的只是小师叔和她的道侣——象神罢了。 这个男人迎来的结局当然是被逐出师门,剥夺他的降姓,归还本名陆与秋。 他们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白巧回得支支吾吾,“那个…我阿娘姓林……林青闲。” 就是林家月牙山的首姓,像她和大师兄这种继位族氏首姓的继子,叫首继。 她要是在神川没个身份,怎么和冬奈玩得好。 练姓的首继可想而知,练熵屿。 至于白巧为何跟父姓白而不是随母姓林依然是首继,是因为月牙山,最接近天道。 继承天道,没有限制。 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量,黑溟无法消化,“我一直以为林氏的首继是个男子……” 因为他和练熵屿便是男儿出身,首继多为男性,女子异常少见。 这下他……更喜欢了! 万宗会比时期,各大宗门四面八方涌向论剑山,大比的规则很简单,宗门赛,个人赛。 又是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玄浮宗第一位当然是大师兄百里黑溟,经过接待的秦沐风时痞气扬眉,“呦,秦操操。” 二师兄江淮,“秦师兄,我们又来了喏!” 三师兄杨云:“嗯?论剑山翻新了?” 四师姐卫心瑜:“次山翻新了,主山翻了吗?” 江淮的小师妹兼众人的大师姐白巧:“秦师兄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安好?论剑山好吗?” 秦沐风:“……” 近来安好?心脏承受能力好吗?论剑山好吗?结实吗够我们几个拆吗? 真好,玄浮宗这群人上回霍霍完次山,这回要祸害主山。 想象力丰富的秦沐风越想越后怕,招呼来执勤师弟,“吩咐下去,你砚师兄的比赛全给我上最强防御!” 师弟领命。 “等等!”他叫住刚转身的小师弟。 “给他师妹也整一个……不行,感觉江淮也要,星长节也要…不管了!玄浮宗、天合宗多关照点!特别是玄浮宗那个有砚跟巧的!” “……明白了。” 最先开始的是宗门比,和同好会一致,另外三国都来了人。 少不了白巧大哥白涉宁。 他一见着黑溟,整个人扑上去热情地一口一个百里兄弟,江小公子被抛弃了,因为大师兄不和他聊了。 气得他直磨牙,一怒之下,加入他们! 白巧则是人山人海里找许灵欢。 可是她并没有在无痕宗见到人,她便寻许琊。 他是元婴剑修,怎么说应该会来参加比赛。 她想知道许灵欢如何了。 只是不曾想,许琊也在寻她。 两人碰面时,晨风温和,丘峦的雾霭撕下团团白絮,抛上天空,一直朝东方驱赶。 许琊比之前消瘦了些许,俊朗的男人面上挂笑,可是眼中那一抹孤寂掩藏不住,“白姐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白巧即答,“你的妹妹许灵欢,怎么样了?” 许琊睫毛颤了颤,白巧在他眼眶里瞧见了水雾。 他拿出芥子袋,摸出一个捆扎得紧的刺绣锦囊,“欢欢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她说谢谢你的驱邪符。” 许琊顿了顿,抿唇,缓缓开口,声音又干又涩,夹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音,“她还说,原谅她这辈子无法报恩,希望你不要怪她。” 闻言,白巧怔了怔神,伸出指尖拿过样式精美的小锦囊。 少女捏着结绳轻轻一扯,粉色锦囊打开一道口子,她用手一拨,里边赫然装着一张朱砂黄符。 还有初入天北皇宫那几个月,许灵欢频繁出入昭和宫、向她讨要的些把小玩意儿。 不值钱,街上一抓一大把。 她都有好好地收着,放在一起。 “她……” 即使白巧已经猜到了许灵欢的结局,可是她还想再确认一番,或许能从许琊口中听到与她猜测相反的话。 许琊默默低下头,无助的两肩溢出浓浓的悲伤,“欢欢上个月,抑郁而终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巧心口有些酸涩,她张口,想要说什么安慰他,想来想去抵不过一言,“许琊,你要好好活着。” …… 不远处,前来找白巧的男人将这一幕深深映入眼中。 他墨黑的瞳仁骤然缩紧,紧接着涌动名为嫉妒的波澜,如同黑夜潜伏的凶猛野兽,幽深暗炙,冰冷无温。 随后,他嘴角悄然勾起一抹诡秘讥诮的笑,神色越发薄凉嗜血。 距离秘境集队还剩余时间,白巧收好许灵欢的锦囊告别许琊,去了个安静隐蔽的地方好好看看她锦囊里的东西。 那是一座小凉亭,白巧一只脚刚踏上台阶,忽然,什么东西迅速缠上她的腰,毛绒绒一瞬束紧! 她反应的时候,那人高大的身躯已然压了上来,白巧再定睛一瞧,一把剑闪着寒光,危险逼近。 “巧巧,你和他说了什么?”黑溟嗓音喑哑恶劣地低笑,充满血色妖光的单边耳坠垂下流苏,黑发暧昧擦过她的脸颊。 两条狐狸尾巴勾着姑娘的腰,金纹尾尖极具强势又温柔地摩挲她漂亮的细腕,他手中霜水剑又靠近了一寸,完全压上她雪白的脖颈。 白巧垂眸看了眼闪烁蓝光的剑,她知道他不会伤她,心中并不害怕。 她瞅瞅他那一副警惕护食的模样,炸毛的狐狸耳朵,急得露出尖牙似要吃了她一般。 看着,她伸出手摸摸毛色极好的兽耳,顺顺狐狸毛,笑着轻挑柳叶眉,“你吃醋了?” 第156章 撸狐狸 他不说话,回想两人面对面的交谈,男人抓住霜水的虎口骤然收紧,狐狸耳朵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一般,可怜巴巴地低垂下来。 白巧觉得,她再不解释,他要掉小珍珠了。 闲空的右手不闲了,抚弄他绕住她腰上的尾巴,轻轻按着并一下一下地移动,“我们没说什么,我在问他许灵欢的情况,锦囊也是许灵欢的。” 他们聊的时间不久,这都能被他撞见。 “哼。”他的耳朵一下支棱起来了,明显是被一句话哄好,得了便宜还卖乖,那把剑离白巧远了。 “你身上除了那条赤龙的味道就是各种男人的味道。” 他说赤龙。 练熵屿吗? 她都没和练熵屿有过多接触,她怀疑他在找茬。 黑溟话音一落,又一条尾巴凑了过来,粘她身上。 白巧看着他。 什么意思,让她继续摸吗? 毛绒绒谁不爱呀,这等好福利不摸白不摸。 于是她爪子摸了两把。 他又送来一条。 “……” 接着第三条第四条…… 白巧真就每一条尾巴都薅了一遍,手感很棒,可摸到第九条的时候她不想玩了。 一声浅笑,“累了。” 他像是犟上了,赌气似的将第十条尾巴游走她的腿间,霜水转了个干脆的腕花,反手握剑,“巧巧若是不喜欢,那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我现在就断了。” 白巧:“???” “等等!”眼看他要来真的,她连忙打出金符反弹他挥下去的剑刃,“我摸还不成吗!” 说断就断?!好任性! 神狐族尾巴越多代表修为越高,每条尾巴由他苦苦修炼生出,狐族羡慕还来不及,他倒好,说断就断! 一旦失去狐尾,没了部分修为不说,断尾之疼她都不敢想象该有多痛。 因为这句话,他再一次把尾巴凑前,白巧把黑狐狸摸开心了,他才放她走。 回归玄浮宗的队伍,等待多时的江淮问,“你们去哪了?就差你俩了。” 白巧干干净净的双手一张一合,“撸狐狸去了。” 神奇,十条尾巴全薅了几把竟然没掉毛。 小时候养他,掉的毛可多的。 江淮:“……?” 撸狐狸? 整个论剑山就两只狐狸,阿喜刚蜕变化形不稳定,溟哥已经用魔气助它化形,现在应该在他的笺天水榭吸收才是。 那就是撸黑狐狸了。 这俩背着他们玩什么情趣? 不一会,黑发乌亮的女子柳步轻移向他们走来,冷傲的气质由里向外散发,仿佛身处云端,与尘世间的纷烦毫不相干。 邪菩萨的眸子一贯冰冷锋利,仿佛雪山深处清澈的泉水,透着一股无尘无染的空灵之气,扫过几人,“这次的会比隆重。神川来人了。” “神川?”执剑真人抓住关键词,“来了哪方势力?” “隐世神族震霆轩夫妇、灵波洞天家主及其妾室、朔望岛、三岚沟、月牙山。” 九州的三个势力全来了。 “宗主可亲临了?” 苗清真人左右摆头,“并未,除了我们三岚沟,另外两方应该是来选继子的。” 万宗会比,可谓是人才云集,最适合大人物筛选优秀的继承人培养,要知道这三个地方是神话的存在。 江公子摸着下巴想了想,试探一问,“三岚沟既然意不在继子,不会来的人是泠问歌?” 如果是那就有点意思了,换做以前这女人可能是为他而来,自打她见过大师兄……问就是芳心暗许。 知道他是狐狸有兽耳和毛绒绒的大尾巴后,更疯狂了。 泠问歌,真真正正的天才少女,十七岁,境界在炼虚大圆满,泠师叔的继子并且为家族嫡女,身份尊贵,天资聪慧,从小备受万人瞩目。 “脑筋不错嘛,”苗清真人嬉笑道,“确实是泠问歌。” 这个名字一出,卫心瑜面带不悦地“啧”了一声,“又是她,真烦。” 不清楚他们百里氏内部的白巧随心问,“怎么了?” 卫心瑜:“我不喜欢那个女人,她太骄傲自满了,自以为自己是流光榜榜三便目中无人,虽说不是恶人,但她做事高调张扬,自负性格在我这是不讨喜。” 她眨眼,想起什么,竟然是鼓励白巧,“你好好表现,说不定能被朔望岛、月牙山看上,成了继子进榜把她挤下去。” 流光榜是神川自己专属的榜单,他们追求强大,只有境界步入炼虚才有资格竞争排名。 玉简想要查看此榜得去神川单独的论坛方可查看,而这论坛岂是那么容易进入的? 白巧:“……”要不要告诉她其实她已经是了。 没有进流光榜是因为她自幼跟随爹爹打理阴司,她真正的种族为冥族,自然不在神川修行,相当于她这继子只是个挂名。 所以无人知晓,大多人认为月牙山没有继子。 秘境开放,所有宗门集队论剑山高塔附近。 高塔后乃仙尊多年前一人收复的高级秘境,从来作为测试开放,供会比使用。 塔的顶端,雍容华贵的美妇人仪态端庄,素齿朱唇,妩媚入骨,穿着奇异古典,美艳绝伦的她凤眸慵懒上挑,俯瞰众生。 女人盈盈蓝眸落在一身白衣如仙出众的男人身上,弯唇浅笑,“永茗,那手持冰剑的年轻人是你论剑山的弟子?” 永茗仙尊伴她左右,这儿用冰剑的唯有一人。 她道:“不错,这几年以来最优异的弟子。” “你这弟子……何名?” 永茗斜看来了兴致的白发女人,移开视线,“魔尊帝砚。” 以青闲的慧眼,她定是瞧出来了,没必要在她面前编织谎言。 而且,观看魔尊以门派弟子的身份夺榜,不也是赏心悦目的一件美事吗? 两道明目张胆的视线,黑溟早已察觉。 他没放在心上。 毕竟六界关注他的人太多太多了。 “阿砚!”这时候,穿着小裙子的禅姜雪挥着手跑来,如常,一见面便十分亲昵地搂住,“奶奶的,你都归位了又开始装门派弟子了?” 黑溟不动声色抽出被男人抱住的手臂,“说我?你不照样又女装了?” 神族势去,他可以不需要女装伪藏真容。 真就女装上瘾了。 第157章 已经,杀疯了! “你懂个啥,”禅姜雪脾性学起女人来惟妙惟肖,“论剑山的女弟子都清楚我的性别,这次来了好多漂亮小姐姐,女装更容易打入敌情。” 偌大的后宫一个女人没有,你是理解不了的。 “行了有屁快放,等会秘境开了传音符无效。”黑溟催促他。 特殊时期,神界还有许多事没来得及处理,就算有神宫护法帮忙打理,然而关乎魔界利益权重的还得他来定夺。 禅姜雪这时候找来,有事,可能还是大事。 男人收起嬉皮笑脸,贴近他的耳畔,很谨慎地设下隔音结界。 “红鸢让我转告你,老魔尊没抓着,魔族有他存留的脑残随从暗中助他逃跑,很狡猾,问你接下来的指令。” 黑溟不屑地轻呵。 魔族有他的部署,老魔尊的亲信当年是逃跑了几个,他想着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便留着拔了腿的蛀虫。 “指令就是等我回去。”黑溟撤掉他筑起来的隔音结界,“一天。” 禅姜雪:“什么一天?” 不多时,秘境开了,各大宗门的人通过传送阵进入秘境,黑溟拿紧他的本命剑,跟上玄浮宗的脚步。 “一天之内结束比赛,我亲自回去抓人。” 打榜而已,至少这六界的剑修,无人是他的对手。 这次回魔界,顺带清理干净神魔两界讨人厌的虫子。 他刚对禅姜雪承诺一天时间结束这次的会比,执剑真人的特别关照就来了,“切记,别像两年前一样,三天就终结比赛,这让其他三宗很没面子的。” 黑溟装聋作哑,只当听不见。 “臭小子知道了没?!”执剑真人再度提醒。 他敷衍,“哦。” 知道了,可没答应会做。 会比秘境规则:每宗每人一开始进入秘境会自动生成刻了名字的身份牌,并且获得初始积分十点,一个绿牌十积分,通过击碎对手的身份牌成功夺取。 秘境里的攻击不会对本人产生实体性伤害,只会对身份牌产生作用,绿牌一旦击碎,击杀者将获取对方所有积分且出局,失去资格。 秘境开放时间为两个时辰,也可通过其他办法强行结束秘境,那就是一个宗的积分加起来超过五千上限,可强制结束这漫长的两个时辰。 每宗传送秘境的地点随机,可能会三个宗或者四个宗撞在一块,也可能单独一个宗。 像是命中注定一般,玄浮宗和天合宗传到了一块。 白巧先放出她的符,风镜心中有计划,见她瞬间掏了五张火符,匆匆忙忙高声制止,“大师姐停手!我有话说!” 黑溟紧随其后霜水出鞘,属于冰灵根的冰魄寒气刹那凝成。 杨云捏碎虚空,星光破碎,唤出星辰盘,江淮眼神也变得凌厉,半扎马步架剑姿态。 鲜衣怒马的少年发带飘扬,绕了焚火的灵力融合雪花,一红一蓝的漫天剑光揽了点点金光星象,映衬得愈发美丽。 风镜唤出风卷护体,空气温度时暖时寒,“百里你也等一下!你们都等等啊!” 靠,分明都是自己人,魔界还并肩作战,这会只是宗门对立,下手当真毫不留情,见面就开大! 黑溟没打算收势,淡淡吐字,“说。” “我们合作怎么样?”她道出她早就产生的想法,“你们玄浮宗照样第一,只是这第二归我们天合宗。” 风镜这番话,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水,大玉简掀起轩然大波。 【我去,天合宗玄浮宗两家首次合作!】 【我记得上次天合宗好像第三来着,被仪珠国的第一宗以一分之差抢走第二。】 【要是这俩联手,第一第二妥妥掌中之物啊!】 这倒是个有意思,白巧灭去火符,“风镜,这条合作规则改一下如何?” “大师姐想怎么改?” “我们不针对天合宗也不抢天合宗的积分,你们凭本事拿第二,我们凭本事夺第一,怎样?” 比赛实时录影,天下人皆看着,结盟乃风镜提出,魔女的名声其实并不好,修真界大多对她负面评价,以免到时候有心之人用她做文章,不如改一下规则。 虽说改后的半合作规则也会有争议,可这比两宗一起合作惹来的非议更小。 风镜不假思索,一口应下,“可以。” 她本意就是不想和玄浮宗对上才提出的结盟,因为上一届的会比,正是有了玄浮宗的加入才会被第三以一分之差反超成为耻辱! 只要帝砚他们不来干扰,天合宗绝对可以稳操第二! 黑溟是向着白巧的,白巧同意他自然同意,而江淮等人又是以他们的大师兄为首。 两宗达成协议。 接下来击杀身份牌的战斗中,卷发少女水符强化,每一次击发都使火符爆炸成片,火光冲天而起,敏锐感知对方的行动,灵活切换木符领域和土符束缚,使得五符的威力无所遁形。 可谓一人成军团。 冰剑的主人剑法如水流畅,又似冽风狂暴无法预测,精湛的剑技天马行空,扬起晶尘冰霜,剑光交错,破空声响! 红衣公子红剑如烈火炽热夺目,焚火雷动,在病弱美人打出星象之力的加持下红剑凌空挥舞,稚气的剑法毫不逊色,将绿色身份牌粉碎一块又一块! 玄浮宗像强盗一样碰见一个抢一个,他们躲,他们找,路过之处寸草不生。 已经,杀疯了! 【剑修榜一不可超越!玄浮宗不可超越!】 【秘境比赶紧结束,迫不及待想看个人比开盘押注了。】 【卧槽,玄浮宗这积分刷新速度,比我眨眼都快!】 外边,通过玉简观看的执剑真人痛苦捂着心口,一副心肌梗塞模样,夹着嗓子,“老八扶扶我,我心脏疼。” “干嘛呢?” “近来宗主那儿收到各方掌门投诉,全是说我们玄浮宗当着天下人扫了他们的颜面!这群崽子,说了放水放水,结果干劲一个比一个猛!你看看百里!再看看老二老三!哎呦我的天!” 他这张嘴就是不提白巧和卫心瑜。 降樱掩嘴低笑,“年轻人嘛,气盛气旺的,狂些挺好。” 执剑真人长叹了口气,一双眼睛追随后排面容冷白的男人,那双好看的指尖灵活调动金光璀璨的星辰盘,身后构成的星象亮起二十颗星。 “老八,杨云二十八星宿开拓至二十了……” “……”一瞬,降樱脸上的笑容兀然凝固,就连呼吸也紧了紧。 她寡言,执剑真人继续道,“当他解开第二十一颗星宿,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第158章 我认定一生的道侣 同样是天才,江淮十五岁元婴输在年龄,杨云十七岁元婴,在他师尊。 降樱刻意压制他的修炼速度,为的什么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少部分存在毒的因素,她只是不曾想到他竟然还是很快开拓至第二十星,境界达到了元婴中期。 “我知道。”降樱的目光牢牢锁定队伍之中最后排指挥星辰的男人,技巧娴熟,炉火纯青。 她这个徒弟生来便对星象之力敏感,二十八星宿每个属性不同,和符修的五行相似,除了掌握技巧以外需要灵活的头脑熟记星宿特色。 他的天赋实在是令人惊叹,记忆力超群,勤奋学习,苦心修炼,只需要练习几遍,他就能够将招式发挥到极致,威力惊人。 “那你可有打算,要如何面对你这个徒弟?”执剑真人微微转过头来静静看着面无表情的女人。 “……”降樱合上眼眸,逃避现实一般不去看不去思考。 “老八,你有没有想过,蛮荒之地时候,象神迫不得已才丢下的你,他没有机会说,没来得及说。” 何必呢,看到杨云,她不由自主想起象神,难受的不还是自己。 “啪——” 降樱黑着脸突然站起来,手中玉简直直摔在地上,“段懿!别和我提他!” 她愤怒到直呼执剑真人的本名。 女人低着头,墨发遮住她的表情让人看不清,只可瞧见她贝齿紧紧咬住下唇瓣,握紧双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双肩无法抑制地抖动。 隐藏内心深处,无法控制的情绪正如洪水般涌向她的心头。 二人倾吐烦闷的气息,压抑一片。 “降师叔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可是段师伯惹您了?”死气沉沉的环境中,女子的调笑闯进。 她妆容精致,面凝鹅脂,神若秋水,生得纤巧纤细,素白衣裙简单纯朴,一身从简,却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 并非来自于繁琐的装饰,而是一种内在的气质。 “噢,原来是问歌啊。”执剑真人瞟了眼来人,“百里在比赛,不在我这。” 泠问歌好听如泉的声调带着令人心畅的魔力,“听听段师伯说的什么话呀,我来您这的目的一定是找百里师兄吗?” “……”不然呢,哪次你不是问百里,张口闭口黑狐狸。 泠问歌端庄坐在他身边,刚坐下,她就抱着他的手臂撒娇,“段师伯,你们什么时候回三岚沟?或者玄浮宗给我安排个空房好不好?” 执剑真人想也不想,“百里不同意,你来了他铁定住论剑山,我还得靠他维持玄浮宗的名气呢。” 黑溟皮相长得好,以往招生他都拉着他去论剑台,男人就算臭着脸往那一站,无需多余的动作都能吸引一大批弟子报名,而且男女比例不分上下! 就很神奇。 也很好用。 要是没有那张嘴气他就更好了。 半个时辰后,玄浮宗因为积分刷爆上限,秘境强制结束。 几人坐着传送阵出来,泠问歌望眼欲穿,眼帘瞥见那一抹白,丢开执剑真人迫不及待小跑迎上去,“百里师兄!” 黑溟寡淡掀眼皮,见到女人,当下淡定拽过旁边的江淮,拉来前边一挡! “啊!”两人撞上了! “呜,好疼!”泠问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紧紧捂住肿胀的额头,蹲着呜呜叫。 江淮倒退几步眼冒金星,也是扶着额,眼中满是“感激”之情,“大师兄!你可真是我的好哥哥!” 一肚子坏水的黑狐狸笑着幸灾乐祸,“那下次我拽秦沐风。” 候在传送阵旁的秦沐风:“??” 我真是谢谢你啊! 等了会时间,泠问歌光滑额头红肿的部分已经稍稍缓解了一些,缓缓站起来,语调有点埋怨的意味,“百里师兄,我们这么久才见一次,你……” “等等。” 黑溟知道她想说什么,先出声打断她。 接着男人一把搂过看戏看得有滋有味的棕发少女,修长食指挑起一缕她胸前的卷发送至绯色唇边,纤长鸦睫下眸子阴鸷灰暗,紫光忽明忽灭,“向你介绍一下,我认定一生的道侣,白巧。” “……” 当这句话传遍人们耳中,整个世界观仿佛被震撼了一遍,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力,更不敢相信这句话的真实性。 剑修榜一复姓百里那位从来是六界瞩目的焦点,那人总是一身月白,如同寒霜凝结的风华,和他的剑一样孤冷清傲。 他冷漠无欲的眼神如清泉干净清淡,对于尘世间的纷繁嚣杂,他似乎只将其视为一缕云烟,透过岁月的风尘,穿越千年,高高在上,仿若永远无法触摸到的幻。 无人敢逾越这位神明的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他是高不可攀的,所有人认为他将会孑然一身走下去,无人想到能入他眼的女子该有多么地出色惊艳。 更不会想到,这其实是一位堕魔的神灵,内心的邪远超凡俗之限,恶贯满盈,远远未曾触及到他那扭曲的黑暗一面。 每个人脸上各有各的精彩。 这里还是大玉简的投影范围,他这是间歇性地向六界宣告,他的灵魂伴侣这一生只有一个女人。 第159章 你是白昙? 【我早说这俩有一腿,谁还不信我来着!道侣玉都挂腰上了看不见吗?】 【反正比陌辰来得配,白师姐是女子,陌辰和百里一对比,还是榜一哥给的安全感更足。】 【我就问一句话,结侣大典的时间地点!】 泠问歌一瞬红了眼眶,指着黑溟泪眼婆娑地找执剑真人,“段师伯,降师叔,你看他他他……” 不喜欢她就不喜欢,还当众告白,对她的打击真的好大! 白巧小幅度撇过头,指尖戳戳男人的手,“你把人家弄哭了。” “哭就哭,”他表现得完全不在意,“比起她,我更想把你弄哭。” “……” 得亏他说这句话声音足够小,要是被谁听到,她真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问歌啊,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干嘛死吊他这棵树上呢?”执剑真人向来多偏爱女弟子。 泠问歌本性不坏,就是太好胜,攀比心强。 这人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白巧,他若真对你有意思,百里成为继子开始都和你在一块了。 “因为他有兽耳,有毛绒绒的狐狸尾巴,我想摸,他总不给,我这该死的胜负欲作怪。”泠问歌有问有答,很坦诚地道出黑溟身上吸引她的萌点。 天气凉了,那十条尾巴一看就很暖和,最重要的是,兽类中百里师兄不会掉毛! 她见过练熵屿的真身,银泽的龙鳞尾和赤色龙角,霸气威严,可是她更喜欢绒绒的东西,手感一定很好。 降樱:“有尾巴有兽耳能化人形的这六界多了去了,不止他一个,大不了师叔给你抓只狐妖来让你摸个爽!” “不要,”她一口回绝,“百里师兄长得好看。” “……” 秘境比最快速的一战,玄浮宗三个字早在玉简上炸开。 宗门比结束后是个人比,个人赛能开盘押注。 白巧暂时脱队,她去了溷轩,只是解手出来后,遇到了不速之客。 来的男人看起来较为年轻,他负手而立,释放他的灵力威压,“你身上有我们落家曾经下咒的痕迹,你杀过我们落家人?” 他说到落家,白巧忆起苗清真人一开始提出来的灵波洞天,而姓落的,她只认识一个。 “你说落云舒?” 她噗嗤笑出声来,“是我,怎么?落云舒对我起杀心在先,我既然比她强大,为何不能杀?” 好家伙,去了小来了老,她和落家是上辈子结仇了吗,上个溷轩都能遇上。 “云舒……”落家主晴天霹雳,这个名字在他脑袋里轰的一声爆开,“我失散多年的孩子,竟然是被你给杀了?!” 他最疼爱的孩子就是落云舒,可是造化弄人,一次意外,六岁的女童不幸坠落山崖。 这般险峻的陡崖,他们派人下去找,找不到尸首,找不到残肢,找不到关于女童的任何物品,他们一致认为,孩子还活着。 如今不容易有了消息,然而这个消息给他带来沉重打击。 “合体初期?”落家主正面放来的威势没压着白巧一分一毫,她五指张开一抓,鬼气形成一柄镰刃,“不好意思,我也是合体境界。” 相同境界下,管他什么牛鬼蛇神,她有十足的把握致胜。 “你?!”落家主难以置信。 开什么玩笑,她一个刚及笄的小娃娃,合体期? 现在的年轻人天赋都这么变态了吗? “不相信?”白巧玩转灭魂镰,影子一闪,红瞳显现,竟是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瞬到了他跟前,劈头盖脸的一刀挥斩下来! “那便试试看!” 她的速度太快,没有征兆地动手,落家主本能的抬手防御,然而“咔”地微响,他所筑起来的保护罩出现龟裂。 “媚水!克土!”她念出水符,泛着蓝光的符咒飘出,水符融入镰刀之中,武器得到强化。 与此同时,土符悄然无声出现男人脚下,在他的落脚处形成凹陷,落家主身体重心不稳,乱了结印的手势,白巧抓住机会,运气内力挥出第二斩! 落家主瞪圆眼珠一声惨叫,那把银白镰刃穿透他整个躯体,顷刻,他似听见七魂六魄猛烈叫嚣,挤成一团拼了命地要跑出体内。 她对五行的掌控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落家主,劝你别动噢。”躺平的男人正要说话,冰凉的弯镰碰上他的咽喉,样貌清纯的姑娘低眸轻笑,“只要我轻轻一压,炼虚境界的你可就命丧黄泉了。” “……”不用她提醒,落家主也不敢动,当务之急要先稳固不听话的灵魂。 这个女人,不好惹。 她竟然可以削弱他人的境界!能力恐怖如斯。 “红瞳,你是白昙?” “……”白巧浅浅睁大眼眸,她很快收藏诧异情绪,快得让人不易察觉。 前不久大玉简投影了她的比赛,他却不知道她的名字。 没观看赛事吗? 他这句话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 “是,真想不到你还认得我。” 白巧打算顺着他的话走,说不准能套出什么秘密。 其实落家主前面未有观看秘境的大比,他来论剑山的目的只为找到落云舒。 前一段日子,落可卿告诉他有落云舒的下落了,正在天合宗修炼,爱女心切的他当然急匆匆赶到,然而并没有发现他的女儿,倒是出现了血咒。 血印被人抹去,只是抵消了吸收其气运的诅咒,抹不掉留下的痕迹,通过他们独家心法仍能找到蛛丝马迹。 落家主鼻子一吹,垂头丧气,“你想动手那就来,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只是不想让你帮助震霆轩,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卜沅笙和他们能做出那般丧心病狂的事。” 他们? 出现了很重要的信息,可白巧不敢轻易追问。 她不是姐姐,她不确认他口中所谓的“他们”是否在场,是明是暗。 “落家主,你若真觉得对不起我,就该告诉我一切,多少年过去了,你还要隐瞒吗。”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很配合地攥紧拿着镰柄的手,将不甘、悲愤、隐忍表现得淋漓尽致,脑袋垂下来语气充满无力感。 眼中的挣扎抑制忧伤,可悲地牵动嘴角,悦耳的嗓音颤抖,仿佛她就是死去的主角,身临其境。 这逼真的演技,落家主信了! 男人望着她的目光凝重而纠结,迷茫无奈,迷失自我,找不到方向。 半晌,他似思索完毕,开口,“当初参与此事的人都被下了禁言咒,我不能说出来,你去找一个男人,他应是没被下咒的。” “谁?他是什么人,我要去哪里找他?” “付阳,神族,魔界孤罪院。” 第160章 阿喜化形 神族,竟然和魔界扯上关系? 如果他提供的情报是真的,那么按照沈哲玉简上的说法,孤罪院乃魔界核心基地,这个神族却能好端端地进入孤罪院。 有趣。 她移开镰刃,放他一条生路,一声不吭地走了。 可能姐姐的死他有部分责任在其中,现在杀了他姐姐也不能回来。 她要让他带着这份愧疚忏悔一生,他总会有死的那一天,到时下了地狱,多少让他去血池走一遭。 “白昙,下次见面我们是敌人。”身后,传来落家主的声音。 他透露那些人的行踪只是愧对以前的自己,那时的女孩才多大,他竟然被说动了心,骗一个年幼的孩子。 行善多年,这是他唯一做错的事,但是她也杀了自己的女儿。 白巧止住脚步,狂妄放语,“那你便来。” 她也不怕他将她视为敌人,隐世神族,不足为惧。 接下来的个人赛白巧打算速战速决,符修榜一的曲水月已故,逝去之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别提榜一之后的人。 基本上一招把别人炸下去,她因为想着白昙的事,分心时出手狠了些,不小心炸坏了两处石凳。 剑修那场也没好到哪去,榜四的许晔同样逝去,白涉宁本就打算坐个第四的位置摆脱老六之耻,榜三依然是江淮稳坐。 剑修的战斗往往是最精彩的,星长节就离谱了,和黑狐狸的战斗像打了鸡血似的愈战愈强,这两人过招一个比一个狠厉。 极品火灵根的元婴剑修,冰灵根纯粹到极致、无法预测境界的剑修,场面冰火两重天。 这个职业本就以力量最为出名,一炷香的时间破坏了两个保护罩,气得秦沐风拉宋今安直掐人中,最后的结果…… 黑溟榜一大哥还是你榜一大哥,剑尊的称号名不虚传。 轮到法修,风大小姐又双叒叕被纨绔子弟的榜三付苍调戏,星长节脖子粗红,几乎要提剑闯入论剑台割下他的嘴。 杨云战斗一贯稳重,榜三被他压着打是最常见的事,但是碰上风镜…… 他们境界相同,但是三师兄输在了心计方面,用他的话来说,风镜太阴险!出招八百个心眼子和假动作,被魔女狠狠玩弄于鼓掌! 惊鸿榜前三除了符修榜一的排名换了人,其余职业排行保持和以前一致。 见证!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万宗会比,其他国的宗门有一种被玄浮宗戏耍的感觉,特别是距沧耀最远的仪珠国,上午人刚到,下午人要走。 该散的散,走之前白涉宁拉白巧到一旁说话,“巧巧,出名了你这一次,惊鸿榜符修榜一、又是被剑修榜一求爱的,我已经能想象阿爹提刀的画面了。” 白巧讪讪耸肩,“别说阿爹,因为假功德铃我前不久刚被他禁足,要不是宗门比,我这会可能还被关在冥界数幽灵呢。” “你那功德铃迟早露馅的……百里兄弟呢,没和你一块?” “没有,”白巧摇头道,“他说,要去他的水榭看他的契约兽,听说是阿喜化形了。” 阿喜真是把她逗乐了,卜沅笙精心盘算多年的聚灵宝珠竟然给蓝毛狐狸吞了,因为它还太小,宝珠灵力庞大,得慢慢吸收转化才会显得肚子鼓鼓胀胀的。 它肚子大得像怀孕,有太多师弟问黑溟他是不是把阿喜的蛋蛋切掉使阿喜转了性。 甚至有女弟子想提前预定一只狐狸崽崽…… 大师兄被问得烦,喂了它魔气助它炼化。 “那行,我先带师弟师妹回宗,你俩举办结侣宴第一个通知我!”时候不早了,白涉宁要先行一步。 白巧送他出论剑山,凭记忆的路线走往笺天水榭。 她也想瞧瞧,阿喜化成人形是什么模样的。 这间水榭风雅典韵,美景如画,夜幕降临之时,古桥上的灯笼亮起,映照水中,微风吹过,轻轻拂动水面上的波纹,灯光跳跃,如梦如幻。 白巧下了水榭的横桥,欲要观赏垂柳,哪知抬眸瞬间,一团有人那般庞大的黑影忽然冒出,“砰”地一下撞上来! 磕着了她的下巴,白巧步伐踉跄摔在地上,可是不疼。 接触到的是异常柔软的东西,掌心还压着什么,长了绒毛,手感令人舒适。 “你是来看我的吗?”把她撞倒的男人开心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湛蓝兽耳甚是亲密蹭蹭她的手臂,如此陌生的狐狸,任是谁都没及时反应。 眼前的人面相十分俊俏,白皙无瑕,宛若琢磨过百次的玉石,着袭由上好丝绸裁剪的白衫,洁净爽朗,绣着雅致竹叶花纹,显得雅致非凡。 他眉眼生得柔美柔和,肩头的墨发落下几缕,光亮至美的气息如同雪莲,雪色眼眸若天山池水圣洁,纯净得不像话。 白巧呆了半天,这才辨认毛色,“阿……阿喜?!” 她坐着的是水蓝蓝的狐狸大尾巴。 大师兄的水榭、蓝毛狐狸、露在外边的尾巴和耳朵,种种条件全指向阿喜。 这这这!! 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啊? 阿喜不是才在幼崽期吗,这体型不对啊,这分明是个成人体型!哪里是幼崽! 就在这时,一条黑色长尾猛地卷上他的脖子,速度之快! 伴随男人寒冷愤怒的声音,那条尾巴刹那绞紧,用力向后拉拽,“我看你是想再变回原型!” 男人潋滟的紫眸盛满愠怒,好看的薄唇危险抿紧,面容风华绝代,黑红相间的劲装遮不住他的天人之姿。 黑狐狸尖尖的耳朵竖得笔直,身后的尾巴张扬舞动,不留情面地将扑倒白巧的蓝狐狸甩飞! 换做别的狐狸这样碰她,早当场见血了,偏偏这只是和他结契的吞天狐,不能杀。 被丢去一旁的阿喜滚了几圈,没伤着,然而脖子却被勒出一道深深红印,痛感是真实的,刚化形的大狐狸委屈瘪嘴,九条尾巴纷纷无力蔫下,“主人,你好凶!” 呜呜呜! 主人归位魔尊后性子大变,生气起来比分身的他可怕了一倍不止! 力量也是,全靠它是禁忌之兽唯一的嫡脉,加上自身的境界才不会有事,方才那力道若用在其他狐狸脖子上,高低整个尸首分离。 第161章 你向我打听别的男人? “变回去。” 他的主人让他变回兽态,阿喜不愿意了,“主人,我才刚化形,又不会和你争宠……嘤!” 他的话戛然止住,黑溟响指擦出魔气,紫色瞳仁骇人缩起,越发薄凉,“要我帮你?” “不、不需要麻烦主人!”阿喜嘤咛一声两手抱头,一团烟雾弥漫,变回之前蓝白相间的小狐狸,大尾巴盖住脑袋,蜷成一团。 黑溟抓住它偏向冷白色的尾巴,提起半空,恶语威胁,“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狐狸毛做围脖。” “……”阿喜哪敢说话。 不就蹭了几下嘛,自己契约兽的醋都吃。 主人霸道! 白巧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走过去,“阿喜在幼崽期,为什么是成男体型?” 问话同时不忘薅了几把包围她想要求摸的狐狸尾巴。 比赛前他还是一身白衣,大师兄回来帮阿喜化形还顺带换了件衣裳? 衣品真好,这身暗系红衣挺符合他这只黑狐狸。 果然尾巴是敏感部位,像是奇妙的开关,她这轻柔的抚摸使黑溟脸上的暴戾之色缓和,“吞天狐达到禁忌级别,只化一次形,所以一开始将会是最终形态,再过两载成年也是这般模样。” 等级在契约后他才清楚的。 谁能想到,自个随手捡来的狐狸竟是这等世人梦寐以求的神兽…… 他捡到阿喜在一个雨后的下午,可怜的小兽抱着尾巴缩在坑坑洼洼的小水池里,淡蓝的毛发黏成一团,冻得发抖,明面可见狐狸的小腹频繁起伏。 这只狐狸只有巴掌大小。 不救它吗? 嗯,他不是天神,不会怜悯万物生灵,更不会同情弱小,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 只有权利和力量,才是生存的至高点。 那救它吗? 自己无时无刻不在躲避神族的追捕,自身难保,带着弱小之辈成为累赘拖后腿? 一袭鹤白的少年墨发素带,清冷脸庞似玉无瑕,干净长靴止在它不远处,冷冷俯视呼吸不上来的小小狐狸。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 女芳国某天某地,像白纸纯洁的小姑娘也像这般,只是地上这只垂死的狐狸是他,她是那俯瞰之人。 想着,他弯膝蹲下,伸出掌心顿在距离小可怜几米远的半空。 兴许是嗅到了同类狐狸的味道,小蓝狐恹恹睁开兽瞳,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 它的体温是冷的,可带给他的触感是温热的。 “前不久路过一家茶馆,无意听到了大娘家的狗的名字,你也叫阿喜。”他的嗓音清润,若饱满玉珠平滑,然则上边覆了一层冬日冰雪,望不见春秋。 “……Σ(°△°)!”蓝毛狐狸呜呜低咽,央求换一个。 “……我不会取名。”十五岁的少年低垂细长眼睫,看出它的想法默了一会,清墨的丹凤眸静如止水,波澜不起分毫,淡淡启唇。 “我一开始也没有名字。” “我第一个名字是她取的。” “……”这只狐狸听得懂人话,他这么一说,它不闹了。 只是觉得,应该不难养,索性他就这么抱着它回了宗。 以至于发展成现在的宗门吉祥物。 白巧尾巴摸倦了,手背推去一旁,想起白昙要事,决心开口问,“大师兄,你知道一个叫付阳的男人吗?” 他为魔族,之前有过孤罪院的经历,魔界的事怎么说也比她知悉得多。 “……”此话一出,男人掺了冰的眼眸染上几分浓烈杀意,他松开阿喜,狐狸获得自由,敏捷跳下一溜烟蹿入水榭深处。 “巧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忽而扣住她的手腕,微微一扯,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鼻尖几欲碰上,他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以及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你向我打听别的男人?” 他轻笑出声,幽深的狭眸紧盯着她,眸色变得阴鸷,低沉尾音氤氲极度危险的气息。 白巧眉毛一挑,明白他又醋了,张口刚要说话,黑溟的手再动,竟然是放开了她。 “从我这套情报……”他嘴角噙着笑,结实略冷的掌心覆上女人的脖子,凝视上边隐隐可见的血管,拇指指腹温柔抚摸。 那只手继而顺着她优美的锁骨慢慢滑下,停留一团柔软之上,紫瞳暗了许多,“总得拿什么换取。” 这才是他的目的。 他就是想占便宜。 白巧装作听不懂黑溟的话里的肉偿,浅浅微笑,“那我用解药和你换?” 他显然是一愣,成功打断瑟瑟的想法,“什么解药?” “你体内连心花子蛊的解药,”白巧摸出她的芥子袋,边找边道,“我前不久炼出来了,想找个机会送给你的,我托人寻了好久的药材,有不少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十分珍贵。” 最后她摸出一个小药瓶,拉起他的手翻来掌心,往上面一放,巧笑嫣然,“我用这个跟你换,如何?” “……”这举动一下给黑溟脑袋干烧了。 她都放上来了,不想要也得要,他怎么会拒绝她给的任何物品,就算是毒药他都吃。 黑溟遗憾叹气,想着今天是摸不到香软娇躯了。 因为他马上要动身去魔界了,已联络魔族部下等候他。 无所谓,他会拉她进梦里,就算是虚的也不错,至少可以做到最后一步。 “付阳是流放的神族,做错了事被流放至魔界,现在孤罪院任职,他和风镜关系不错,可以向风镜打听,孤罪院的权利目前掌控她手中,她对里边的人或事比我来得熟。” 孤罪院太多女人了,白花花的肉体看着眼睛疼,干脆把权利交给同为女人的风镜,她的手段不差,省心省事。 “风镜啊……”白巧犹豫要不要找她聊聊。 来时,好像见着了她和其他男子在一块,最重要的是,听闻星长节在找她一起回宗。 现在去的话,可能……是姑姑最爱看的二男争一女? ———— 想每天两更,快点完结,但我发现我做不到,抽不出时间 第162章 可我不太想满足你,怎么办 而此时的风镜,正在处理一个大麻烦。 就在一刻钟前,她被壁咚了…… 那个浑身痞气的男人半圈住她,油腔滑调地调侃,“我知道你和星长节掰了,镜镜何不给我个机会,和我双修呢?” 这是付苍。 法修榜三。 风镜冷眼瞧他,嘴角扯笑,“免了,本小姐现在不想伺候男人。” 她选道侣挑人的,天赋没星长节好,皮囊比不过,她风镜一出生就是贵女,更甚现在的她还是魔族圣女。 上界被封,神族凋敝,帝砚六界之主的呼声最高,同时与妖族、仙族结盟交好,她又做回了那个万人敬仰的魔女。 想要什么男人没有? 光是孤罪院的侍郎就堪称绝色,何必执着一个对比后都处于下风的人? “真要这般绝情吗,星长节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他能做的我也可以做,甚至比他更为出色。”付苍没有善罢甘休。 他被风镜身上与生俱来的坏所吸引,妩媚的女人天生坏种,肤如羊脂,一个眼神魅起人来魂魄都要被她勾走。 自愿成为她的猎物。 “呵。”风镜挤着眉眼哂笑,这般浮夸的表情在她脸上不显平庸,反而给他人添了几抹不可描述的征服欲。 她右手食指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一勾,袖中灵力风凝成的锐利尖刺突袭! 风的速度无法捕捉,她拽上男人衣领,女人手中青尖针刺抵上付苍的脖子,很快便压出一道正在变深的血线。 “真看不出来付公子这么心悦我。”天生尤物的女人高傲扬唇,唇角边卑劣笑容逐渐狰狞。 那是一种看垃圾的眼神,充满轻蔑鄙夷,她仿佛是至高无上的女王,脚踩一片污秽土地,高贵和优越感无可抑制地流露,藐视一切。 “那镜镜再考虑考虑?” 付苍着迷的就是她这种神情,几近疯狂,风情狠辣,带刺美人。 毕竟生长荆棘的玫瑰征服起来才会更带感。 沉寂的空气静悄悄的,安静得只可听闻一声剑芒出鞘的沉闷…… 剑,出鞘? “?!”两人皆是一惊,他们察觉时那道青光已经袭来,强悍剑气避开女人直劈付苍! “……”付苍被迫离开风镜躲避,而风镜滞在原地,还保持拿着尖刺的动作。 念风剑?! 她立刻回眸,与男人的一双眼眸对视。 那池清潭水不同往日的幽静,而是酝酿水龙卷的波涛,来势汹汹。 星长节影子一瞬闪到风镜跟前,举起本命剑剑指付苍,黑瞳结了几层化不掉的冰霜,“滚。” 付苍动作从容地摸上仍在不断渗血的伤口,瞧着指纹血迹,他微笑道,“你们俩都喜欢对别人的脖子下手?” 那道剑气冲他来的,准确的说,冲他脖子来的。 “既然不想活着滚出去,那就把命留下。”星长节如此说着,转动剑柄正对剑身,武器灵气嗡鸣,剑气横秋。 眼瞧他要念出火诀,付苍赶忙示弱,“好好好,我走,我走。” 这个时间段谁不是要回宗呢,不在赛期论剑山不提供住所。 而且他一个法修榜三没必要头铁地和剑修榜二硬碰硬,硬不过他的。 他法术愈合伤口,走之前,盯着风镜多嘴一句:“镜镜,后会有期~” 像是故意一般,付苍这声“镜镜”唤得甜,把星长节激得面目有了些许狠色,拿剑的手握紧到发抖。 主角已去,风镜睨了眼如圭如璋的男人,灵力散去风化尖刺,转身也要走。 星长节和她同时有动作,一只手掰过她的身子,强势压上参天古树,两只手臂宛如铁链,一左一右地禁锢着她,紧紧地将她困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风镜正视他浅藏愠气的星眸,“干什么?” 不会醋了? 狗男人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可是不喜欢她会吃醋吗? “……”这闷骚男人不说话,沉默扯下她的衣裳,在女人细腻的锁骨前不知做什么,风镜闷哼一声。 随后她不悦地掐了一把他的腰,瞪着他,“你咬我?” 属狗的吗? 星长节不觉得疼,疼他也受着,呼吸沉沉,吐露的气息急促滚烫,脑袋埋在她的颈窝,略带色欲地哑声开口,“阿镜,你已经一个月没给我碰了。” 雪貂属于季节性繁殖的动物,而雌性雪貂一旦到了时间不交配,可保持动情四个月或更长时间。 若是一直未发生关系,会死,是真的会死。 星长节贵为少城主,貂族唯一继承人,本就身位独特,再加上他这张脸,没少有女人主动爬他的床,这样不仅缓解了发情期,指不定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过这些人都被他赶出去了。 他是雄性,不像雌性那样存在约束,且修行之人重在修炼,谁还没个禁欲的清心咒了? 他对男女之事起初没有多余想法,更不会深究,可自打遇上魔女,他记不起来是多久没念清心咒了。 “所以呢?”风镜眼眸弯起戏谑的弧度,他的手开始不老实的乱动,她没阻止,而是由着他。 “一个月而已,堂堂震霆轩的神族少城主忍不住、寂寞难耐了,过来寻我这魔族求欢吗?” 风镜是会拿捏男人的心的,她任由星长节在她身上胡乱放肆,给了他一点甜头,又在他情难自禁时候打断他。 “可我不太想满足你,怎么办?”女人随意一个眼神便媚态纵生,稠密的秀眉叛逆上扬,怡然自得调笑。 “……”星长节怔怔地凝注她,喉结暗暗上下滚动,羽翼般的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 风镜恶味欣赏眼前高贵神明这副堕落难忍的模样。 跌落沼泽,越陷越深,被泥潭一点点吞噬,最后清醒沉沦…… —————— 大家是不是放假了? 第163章 他凶起来其实很凶的 星长节的二弟憋得难受,她又不答应,眉眼弯笑着看他欲火焚身。 风镜越来越坏了,白昙的事发酵后是真的不要他了。 不关心他,不管他,消失一整天也不问去做了什么,连用膳都不让他一起。 宗里师弟师妹一至默认他们解除道侣关系,平日对风镜有好感的师弟频频献殷勤,师妹对他的告白阿镜也不醋了。 他生气了。 星长节的指尖抵上女人的腰带,一只手指探进去,“那我自己要。” 风镜:“??” 她张口,骂人的话送到嘴边,谁知这男人意不在此,本在她腰带的手移到她下巴,一把扣住,低头吻来。 唇上的凉意传导,风镜睁大美眸,他的吻霸道得令人窒息,可见是真的憋得慌。 她半睁着眼呜咽拧眉,紫眸氲氤流云里的水雾月亮,发出的声音全然被他吞下,捏住男人肩膀的十指骨节用力到煞白。 推不开,他的力量大得出奇,大小姐横起秀眉在他嘴上狠咬一口,报复回去,星长节吃了痛,短暂离开。 女人红艳艳的嘴唇上沾染了他的丝丝血纹,星长节仅仅是用拇指抹去,浓墨眼瞳恢复了安宁,好似刚刚的失控不存在。 “你什么时候接吻还会咬人了。” 天山雪貂,外表看起来可爱乖巧,其实是性情凶猛的一种肉食动物,很难被人驯服。 他想说他凶起来其实很凶的。 “你管我,咬的就是你!” 风镜擦嘴,望见他眼中还没退下的欲,兴趣又起,骄傲微扬下巴,“星长节,你求我,央求我,我勉强用手帮你泄火,不过本小姐收费的。” “……”银子不是问题,可星长节眉毛依然未缓,抿唇,“不想要…手。” “那你想要什么?” “……”明知故问! 星长节决定用行动来告诉她,他是如何想的,只是他的掌刚撩开风镜的衣裙—— “长节。”一条细臂勾着绒白锦裘踏入这片土地,妇人玉珠落盘的柔和声音幽幽地飘来,明黄的眼瞳携了抹不可思议,“你在对人家姑娘,干什么……?” 说话的为一位容颜绝艳、绰有风姿的妇人,靓丽黑发经过精心梳理,蓬松端庄,优雅华贵的穿着既大方得体又引人注目。 “……”听闻这道女音,星长节当场石化! 他快速拉上风镜之前被他扯下来的霓裳,盖住雪白的肌肤,动作娴熟给她系好腰带。 他的老实本分,风镜紫眸淡淡斜睨夫妇两人,“你认识的人?” 金瞳,又是神族。 “我爹娘……”星长节叹气。 有什么是比找女人亲热,发泄到一半被自己亲人碰见来得社死? 别说他本人了,风镜已经尴尬到脚趾扣出五室一厅了。 就算她和星长节分开了,可是当着人家爹娘的面做这等房中之事,她再怎么奔放,也不免觉得害臊。 女人整理好她的衣裳,表面镇定实则内心发疯尖叫地优雅迈步,“你们聊,我先回宗了。” 因为太紧张,不撩人的风镜气质反而更清冷了。 她只想快一点逃离现场! “姑娘留步。”经过星长节的父亲时,这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伸手截下,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让人无法揣摩。 他象征高贵的鎏金眸子眯起,盯着风镜紫棠色的眼睛,“你是魔族……” 前来寻找风镜、目睹这一切的白巧不带犹豫地立刻转身,大步远离这片气氛凝固的场地。 糟,来得不是时候, 她还是传音联系司空,让他去万相阁调取情报,这种事她不好加入,给他们内部解决好了…… 司空礼乃白巧亲封的执法官,做事雷厉风行,一丝不苟。 乘上通往魔界的飞舟,白巧趴在飞舟边缘享受风的凉爽,查看玉简上司空礼发来的付阳信息。 付阳,神族,本性正直,大公无私,以人类身份飞升神仙的凡人,前有小小神官,可正是有了职位后心性大变,变得贪婪,待人虚与委蛇。 两百年前因为玷污神君天妃被流放魔界,为人阴险狡诈,口腹蜜剑,背刺同门,最喜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妥妥的大恶人。 传来的资料上三分之二都是这个男人的行恶事迹,她一目十行,跳过那些不重要的信息,视线移到最后一页的最后一段字。 【曾和卜沅笙为亲密无间的挚友,因为一件事导致二人决裂。】 白巧注视这条信息陷入沉思。 太奇怪了。 虽说是流放的神族,可是流放之人理应被剥夺神格,除掉神籍,变成一个没有族氏攀附的弃子。 孤罪院收留大恶人她理解,大师兄和风镜说过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就连沈哲也是告诫,不要相信孤罪院里的任何人,特别是女人。 但他的族籍还是神族,那就是说他的神格还在,没有被人剥离。 她对这个人是越来越好奇了。 坐了半日的飞舟,还是一开始进入魔窟的渡口,刚下舟板,白巧抬眼时,看见了一个人。 而那人恰好也在望着她。 四目相对。 白巧最先打招呼:“大骗子。” 沈哲震惊指着她:“想拥有一百只小黑狐撸撸?!” 今时不同以往,这次的男孩不佩戴罚魔锁,穿上一身喜气洋洋的大红袍,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哪家小童要过节了。 手拿本子持笔书写,很有精神。 白巧略微倾斜上半身,低眼打量才到她胸前的男孩,“你怎么在这?” 魔界得到解放,他获得自由才是,他这气势更像是探查民情微服私访的官员。 “尊上给了我任务,我在办事。”沈哲答得含糊,不愿多透露。 “怎的又来魔界了?你不是魔族,这里的邪灵对你的心智会有不好影响,还是少来。” 前不久尊上刚利用空间跳跃回到魔界,现在又是这个女人。 明明相识,分开回来是个什么事? 白巧打出黑金缭绕的炼狱业火,对他道,“我修的五符,且为冥族,魔界邪气对我无效。” —————— 番茄说我标题那啥,关了我半小时! 新年特别篇(不计入) 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迎来新年的前一晚,玄浮宗全宗停课两天,执剑真人组织弟子们换上一片枫红,红红火火的灯笼挂满枝头,欢笑声充斥每一个角落。 全宗弟子穿上红衣,爆竹声中任是谁见了面都会打一声招呼,送上祝福:“新年快乐!” 就连阿喜也穿上了执剑真人准备的红色小衣服,摆着狐狸尾巴给每一个人炫耀。 宗内东厨,靓丽红裙的降樱和一群女弟子围在一块包饺子,她们有说有笑,气氛好不热闹。 “四师姐还是那么厉害!” 师妹崇拜地看着卫心瑜,卫心瑜几秒完成一个样貌漂亮的饺子,一双巧手捏出各式各样的形状,花样层出不穷,灵感不竭。 白巧就在她对面,两眼观看学着她的动作,一点点模仿。 卫心瑜瞧她手法生疏,脑袋凑过去问问,“没做过?” “嗯。”白巧点点头,“我没下过厨。” 她贵为冥族帝女,从来是让人伺候,十指不沾阳春水。 天合宗过年时这些事都是交给师弟师妹做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参与包饺子。 挺新奇的。 “可是师姐,你天赋不差嘛,第一次捏成这样已算大成,至少没崩。”她旁边的师妹也一块凑前,观看她手指不熟练地造形。 “让四师姐教你,凭白师姐的悟性,多做几个马上得心应手!” “或者让大师兄来,你们不是道侣吗,大师兄的厨艺可是拉满的!他什么都会呢,不像二师兄和三师兄,做一碗面不是咸了就是调料少了清淡无味。” 几位师妹你一言我一句地叽叽喳喳讨论,提到三位师兄就是说不尽的话题。 “嗯……”白巧面上应着。 大师兄可是出自论剑山的男德学院啊,厨艺深得姑姑好评,当然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好男人了。 包饺子这种事怎会难倒他。 “话说,”一位师妹仰起脸,东看看西瞧瞧,寻找着谁,“三位师兄哪去了?” 听到有人问起杨云等人行踪,降樱回她道,“我让他们去后峰抓鱼了,应该快好了。” 今晚吃烤全宴!食材鱼必不可少! 她可爱吃烤鱼了,让百里这小子帮她烤一条,岂不美哉。 小师叔幻想今晚的大餐,殊不知,这几人在后峰炸鱼炸得正爽! 火灵根的江小公子弹指打出星火,点燃手中夹了他灵力的竹炮,可防止火焰在水中不灭。 点燃瞬间,他立刻将鞭炮投入水中! “砰!”经过江淮改造的爆竹沉入水底,威力巨大,炸出几条仙鲤的同时也掀起大片大片水花,有几滴水珠不慎溅到男人身上—— 黑溟脸色难看20。 风流潇洒的冷酷少年一身鲜艳红衣,抱剑倚靠榕树,镶了金属链的腰封束紧腰身,显得身形欣长,右手两指嫌弃弹去衣服上的水浪。 黑狐狸不喜冷冰冰的水。 “老三!接着!”江淮满脸兴奋,再次点燃爆竹,不过这次是丢给了杨云。 多年的兄弟默契,杨云意会,也是一身红衣的他运起轻功,长腿横扫,一脚将飞来的五个爆竹一并踹入水中! “轰!”这次的动静比之前都要响亮。 两人和踢毽子似的你扔我踹,你丢我踢来回炸,可忙坏阿喜这只小狐狸了,冒着闪亮星星眼,抱着箩筐接住不断从天而降的大鱼! “……”两滴池水沾到脸上的黑溟面色铁青60。 啧,要不把这湖冻住,这样他们就不会炸了。 待他们玩累了,江淮就帮着阿喜一块捡落了满地的粉色仙鲤,他揪起其中一条的鱼尾,递到黑狐狸跟前,“大师兄,这可是吃灵力长大的仙品,你怎么好像不感兴趣啊?” 黑溟挪了挪步子,保持他们之间的远距离,“我不爱吃鱼。” 他眼尾上挑的丹凤眸冷冷瞥着通透粉色的仙鲤。 他知道这是宝贝食材,吃了可以增强灵力,但是……嗯? 心中嘟囔的黑溟是一直盯着鱼的,他吐槽到一半,发现这鱼的表情…… 是这样的:“(¬_¬)” 黑狐狸捏紧霜水剑,瞪着江淮手里的食材咬牙切齿,“这鱼什么眼神?” 闻言,江淮转过鲤,对上仙鲤的死鱼眼,愣住:“呃……” 恕他直言,这鱼是鄙视的眼神!完完全全鄙视的那种! 它是有灵智的,不然怎么叫仙鲤? 但是这条……好像灵智开过头了……? 果然,本就心情不佳的黑溟一下爆出狐狸耳朵,魔气汹涌,右手抓住剑柄,本命剑锋利出鞘,沉声愠怒,“一条破鱼,也敢给本尊甩脸色?!” 江淮大惊,察觉温度开始降低,空中结起冰霜,连忙丢开仙鲤压住他握剑的手,赶紧哄哄,“哥哥哥!你堂堂魔尊干嘛跟一条鱼置气,多降身份啊!” 救命!说出去谁信啊,一界之主跟一条鱼大动干戈,杀鸡焉用牛刀! 杨云匆匆跑过来,一身毒的人虚弱使出吃奶的劲,左右开弓拉住要挥剑气的男人,“大师兄冷静冷静!我今晚帮你吃了它成不?” 他现在这脾气动手?后峰要毁! 二人的劝阻基本无用,最后还是江淮灵光一闪,“哥,你想想师妹,她在包饺子,要是咱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吓到她就不好了是不是?” 白巧的名号就是管用,黑溟的怒火有了平息。 他哼了声收剑,高冷地转过一旁。 “……”二师兄三师兄一同呼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后峰保住了。 这时,执剑真人御剑赶来,瞧着满地的狼藉,开始数落,“赶紧收拾收拾,再晚些天合宗的亲传、仙尊和妖王要来了,看到这儿乱七八糟的像什么话?” 难得新年,破例一次放下两宗恩怨邀请星长节和风镜一起偷偷过来吃顿饭。风镜怎么说也是魔域圣女,叫这俩人每年来一次不过分? 到了晚上入了夜,宗内渐渐有了烟火气,用十张长桌拼成的超大方桌上摆满精美菜肴,旁边再搭建几个烧烤堆,今晚的吃食场地成型了! 好在玄浮宗人不算多,弟子广场不会显得拥堵。 “各位,我们来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永茗仙尊携带她的座下俩跟班赶上了饭点,连同路上遇到的妖王禅姜雪。 秦沐风屁股刚挨着凳,迫不及待动筷开始席卷,宋今安一见着贴白巧坐的黑溟,法术导出他芥子袋早装好了的醇香酒酿。 “来来来阿砚,今晚不醉不归!” 刚给白巧加了菜的男人转眸,高傲斜睨入座的宋今安,“跟我比酒?你是想再睡个两天三天?” “他不行的,本王来!”穿鲜艳小裙子的可爱美人推走宋今安,豪迈倒了两碟酒,禅姜雪端起瓷白酒碟,递给他,“是男人就干!” 黑溟笑着接过那碟清酒,送至唇边,“希望你别是第一个就倒的人。” 天合宗的风镜、星长节这时也来了,他们俩还拎着魔族特产,踏入弟子广场,“今晚叨扰了,真人欢迎吗?” 放他们进来的执剑真人微笑,“当然欢迎,仅限今明。” 过节,不分敌我。 有了天合宗这两人的加入,这顿宴会更热闹了,男子间的话题除了酒便是肉,女子的话题除了八卦便是日常。 白巧跟小师叔等人聊了会,瞟了瞟一直被送酒的黑溟,轻拽他的衣袖,“大师兄,少喝点,伤胃。” 她这一动作,喝上头的禅姜雪盯上了她,男人拿过干净的碗装酒,推到她跟前,精致的脸蛋酡红,分不清东南西北,“弟妹,今天过节,别扫兴,来喝!” 白巧:“……” 什么弟妹? 她低头,看着那碗倒映她面容的酒酿,犹豫。 大过年的,扫了面子不好,而且他不知道她不能碰酒,可是…… “她喝不得酒,我代她喝。”耳畔响起男人微醺的嗓音,那杯酒被人拿走,黑溟喉结滚动,十分痛快地仰头一口饮尽。 禅姜雪已经疯了,“你俩这还没成婚呢就开始挡酒了?好好好再来再来!” 黑狐狸欣然笑着接受,其实早想好了怎么报复。 死娘炮,逼酒白巧,本尊今日不把你灌吐他就不叫帝砚。 偌大的广场,每个人脸上皆是笑颜逐开。 比如,吃着杨云烧来的烤鱼、享受徒弟全方面服务的降樱对话传音符,“宗主,你们神川几个要不要打个传送阵过来一块过年?我们这可喜庆了,和吃婚宴似的。” 再比如,红衣魔女风镜拉着跟黑溟几人玩起流觞的星长节,头疼得要命,“百里,你们别拉星长节喝酒啊!他会发酒疯的,我背不动他!” 再比如,永茗仙尊敬酒魔尊,刻意压低音量,嘴角含笑,“帝砚,希望明年也合作愉快。” 黑溟勾唇举杯,他们碰酒,“合作愉快。” 两袖一挥,清风明月,仰天一笑,快意人生。 岁末将至,寒冬瑞雪。 愿多喜乐,长安宁,岁无忧。 接近子时,江公子指挥师弟搬来烟火,他要完成一场盛大的烟花秀。 “师弟们听我口令!”子时一到,站在屋檐的江淮束发红带飘扬,清辉下如墨画渲染的俊逸少年激昂下令,“点火!开炮!” 属于零点的钟声响起,早已准备好烟火的弟子们纷纷打出灵力点燃。 绚烂的烟火中,只听异口同声的一句,“新的一年,新年快乐!” 第164章 你竟然蛊惑我 ……冥族? 沈哲盯着她手中可以燃烧灵魂的业火。 黑金色,这是最高等级的炼狱业火的颜色,而能使用业火的人……冥族直系?! 冥族帝女,这一来,身份可就尊贵了。 将来要接管整个冥族,成为冥主,不比他们魔尊低。 “那你来魔界是历练?”摸清了白巧身份,沈哲说话的语气变得恭维了些。 白巧:“孤罪院,找人。” 男孩一听,持笔的那只臂耸肩,“姐姐别想了,孤罪院乃魔界机密重地,除非你是内部人员,尘女、侍郎、或者是待宰的肥羊,若没有通行令,就算是魔后来了都不可入内。” 虽说他们还没有魔后,位置空缺,估计会一直空着。 反正她也不晓得有没有魔后,吓唬吓唬她。 白巧眨了眨眼,半晌才缓缓问了句,“你们魔尊娶妻了?” 沈哲认为,既然唬了她,那就一并糊弄过去,即答,“娶了。” “……”这两个字,使白巧缄默不语。 等了半晌没等来她的反应,沈哲不免害怕,“怎么了,你该不会心悦我们尊上?” 她不说话,直勾勾看着他,还微笑。 虽说笑起来确实很漂亮,但是怪渗人的…… 该不会在思考怎么灭了他?她定是喜欢尊上的,不然玉简名字为什么叫想拥有一百只小黑狐撸撸,喜欢尊上的女人哪个不疯的。 胡思乱想脑补了一大堆不切实际的沈哲咕噜咽咽口水,颇为紧张地开口,“劝你还是放弃,尊上是有一副好皮相,可惜他不近……” 男孩的话语到这突然一顿,“不近女色”这四个字他刚刚就要道出。 前半会还吹有魔后,魔尊不近女色娶什么魔后?众人都知他们魔界不搞政治联姻。 要是说出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他几秒换了数来个表情,白巧觉得怪好笑的,“我想知晓我们首次见面那天,带你上来的那只黑狐狸是不是魔尊帝砚?” “不然呢,”未等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沈哲出声打断,甚是骄傲。 “你都说黑狐狸了,六界仅有一只黑狐,除了魔尊大人你还认为是谁?那群目光短浅视黑狐为不祥的神族陌家吗?” 白巧真心赞同他的话,“你说得对。” 好你个狗男人,真是魔尊,你小子藏得可以啊。 她总算理解山洞时替她渡劫,他说的那些话了。 “有没有僵城地图?”她问。 “什么?” “我说了,要去内界孤罪院,我需要一份出僵城的地图,银子不是问题。” 她现在有钱,丹会所售卖的银子送来了。 “你咋还执着孤罪院呢,”沈哲合上册子,魔气消掉毛笔,“不见棺材不落泪,我跟你去内界,亲自送你,怕你被赶出来打得惨,尊上怪罪下来我得掉脑袋。” 白巧挑眉。 也好,这么个人形地图,省事。 只是沈哲……到了僵城带她走的是不寻常的路——屋顶。 这个男孩因被奴役多年,他的脚踝磨破,露出白骨,之前不能使用魔气治愈的他就算现在把肉长出来了,也留下后遗症,平衡能力很差。 他身子左右摇摆艰难走在破碎不一的屋檐上,鞋踩瓦片发出的动静小,就连呼吸也是小心翼翼。 生怕被什么发现似的。 “你在害怕什么?”白巧很担心他会摔下去,而且不明白有宽敞的大路不走为何偏偏选这令他如此难以行走的屋顶。 僵尸并不会主动攻击人。 “嘘!”沈哲立刻回头,食指放到唇边,挤眉弄眼悄声道,“小声点儿!不要被他们听到了。” 跟在他后边的白巧几步走到他身边,她步伐轻盈,没发出一点儿声响,“这条路你分明不好受,你的脚很疼对,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先说说你在怕什么?” 少女柔和动听的语气透着关怀,多少年了,很少有人这般关心他,看出他的艰苦。 她不是因为好奇才问的他,而是因为他行动不方便、他疼才问的他。 沈哲情绪微动,下意识全盘托出。 “其实整个魔界,数量最庞大的就数僵城的僵尸,他们是吸收了怨气产生,不老不死不生不灭的存在,只是前几天,魔界出了件大事,老魔尊出逃了。” 说完之后,他顿时醒悟,爆红了脸羞愤指着她,“你竟然蛊惑我!” 白巧:“?”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 “继续说老魔尊。” 姑姑说,现任魔尊是囚禁了老魔尊上位的。 反正都说出一半了,沈哲干脆开摆。 “老魔尊得到他剩余部下的帮助,隐藏魔界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为了逃出魔界制造混乱,破了僵城的禁制!这些难缠的走影离开这座城后大量涌进内界吃人!” 僵城是僵尸们的温床,他们不会主动攻击人是有黑溟建造的空间存在,僵尸受到约束,只要本人身在空间,他们便不能主动攻击,且不得离开走影城半步。 而老魔尊好歹也是魔界的前任主宰,熟悉僵城结构,知道哪个地方为薄弱点,只要耍些小聪明偷梁换柱,僵尸可在空间保存的前提下摆脱限制,大摇大摆走出僵城。 毕竟人是活的,结界是死的。 沈哲不屑哼了声,“都怪他,现在走影分布内界各个地方,不过老魔尊逃不出魔界的,尊上已经回到魔界,设下空间杀阵,整个魔界只可进不可出,一旦有生人触碰,必死无疑!” “嗯……”白巧听懂了,“大师兄此时也在魔界,回来抓老魔尊的。” 少女这一称呼,给沈哲干懵了,“大……大师兄?” 除了神宫,尊上还有另一重身份? “你不知道吗,你们魔尊是我师兄。”说着,白巧撩起腰间的水纹玉,“还是我的道侣。” 她展颜一笑,明艳如夏日繁华的灿烂。 心情真好,她就喜欢看这小孩吃惊的模样,谁叫他曾经用假照片骗过她,她记仇的! “啊?!!”男孩惊呼,瞪眼捂着脑袋,这对沈哲来说无疑是这辈子最震惊的一件事! 道道道侣?他家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尊上的道侣?!! 惨了!他刚又骗她他们魔界有魔后! 第165章 不知道取什么标题了,就这样吧 魔界子民遇到的为黑溟“恶”面的元神分身,沈哲自然而然见到也是他“欲”的分魂。 因此他不知道黑狐狸有另外一个主体去往玄浮宗。 不过沈哲这一声震惊的大叫,白巧收敛笑容放下玉。 白巧五符同修,更是传承天道,并且从小得到各方面的严格培养,这附近看似只有他们二人,可此刻她察觉到了多道视线及杀意。 “低头。”沈哲听闻面前白发少女如此说道。 “啊?”男孩发出一声疑问,怔怔目睹她云墨发丝渐变银白,一双赤瞳幽幽,似仙似妖,“你的头发和眼睛……” 没能再继续追问,他的头被一只手猛地摁下,顶上一阵寒凉掠过,接着便是肃杀兵器的碰撞。 “小小化神,也敢在我面前玩偷袭?” 姑娘清傲狂妄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沈哲仰首,一柄泛着红光的细剑架住突刺而来的武器。 袭击他们的是一个半边脸上长了疤的男人,沈哲一惊,指着男人对白巧道,“他是老魔尊的手下之一,僵尸的骚乱少不了他的一份力,尊上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找这个人!” 然后再发传音告诉尊上,他收到会马上过来解决。 魔尊大人清楚他只是个孩子,不会让他冒险。 白巧打出内力注入碧兰剑,力量提升,刀疤脸的内力比不过她深厚,渐渐的他感到吃力,两种内力暗中较量,有什么轻微的裂响,他的软剑出现裂痕! 看起来如此年轻的小娃娃,竟有这般强悍内力! “你又不是魔族,为什么插手此事?”刀疤脸早已满头大汗,再看女人,压低眉心,红瞳眸光犀利如鹰,嘴边是自信的笑,说不出的轻佻张狂。 白巧使力,握住剑柄的素手再紧,本是僵持一个高度的两把剑缓缓上移,他压下来的剑正在一点点被她反打回去。 “我还需要他带路,轮不到你来动。” “我好久没使剑了,剑法可能有些生疏,你多忍忍。” 语毕,白巧召符强化碧兰,红剑霎时爆出旺盛灵力,分别将二人拉开距离。 不给对方喘息时间,她紧接着长剑疾进,剑尖如灵蛇般探出! 刀疤脸本能去挡,几乎无法分辨她的剑法究竟是怎样运用,白巧每一次剑式的变化犹如瞬息万变,让人难以捉摸。 只瞧剑影在空中划过,出招诡异迅疾,而且转走偏锋,突刺部位都令他意想不到。 对白巧来说仅仅是简单的过过招,刀疤脸却不敌,手中武器被她找着机会挑飞,他胸膛挨了少女的拧身一脚,重重摔倒,刚抬起头来,剑锋“唰”地悬在他脖子前。 一袭从简青衣的姑娘白净清丽又带着点傲气地居高临下,眸子剔透明亮,不染尘色,衣衫飘动之时煞是好看,“你可服?” 刀疤脸的头又躺了回去,呸了一声,“算我晦气,碰着剑修!” “我是符修,练剑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这句话打击真的很大。 沈哲从呆滞中走出,跑到白巧身后,冒出个脑袋来魔仗鬼势,“老魔尊在哪里,别想耍花招,不然我叫我姐揍你!” 强啊强啊遇上大腿了,她不说自己是符修真还看不出来,那剑耍得和剑修似的。 刀疤脸冷哼,硬气得很,“我不知道!” “那有什么可说的?”不等沈哲再问,白巧一剑抹了他的脖子,划出朵朵血花。 大师兄回魔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人,她相信他的本事有办法找到逃跑的老魔尊,所以这人知与不知并不重要。 不杀留着干嘛,让他去找大师兄使绊子吗? 送人头罢了,死在他手上和死在她手上都一样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杀掉刀疤脸没多久,潜伏周边的僵尸缓慢地踱步走出,步履蹒跚把他们包围。 “遭了!惊动他们了!”沈哲焦急扯了扯白巧的衣袖,“因为吃了人的血肉吸收怨气,所有走影境界提升,最喜成群结队,被围只有被吃掉的下场,我们快跑!” “跑什么。”白巧拉住撒腿要逃的男孩的后衣领。 “升了境界又如何,最高也不过炼虚,就算是渡劫期的人来了,都得败!” “你要是怕就好好拿着我的符,不是走屋顶难受?我去下面给你开条路。” 这些僵尸暗中围观了许久可算露头了,要是他们聪明些就不会出来,找死而已。 白巧扔出天雷符、金符给沈哲护身,她跳下屋檐,小手一挥,燃起五张业火焚烧的火符,她再弹指,咒符分成五个不同的方向飞去。 “他们是不死之身啊!除了尊上的神力对他们有作用,普通灵力是除不掉的,除非你境界高——” 小童子的声音被猛烈爆炸声完全掩盖,他愕住,一双紫瞳映了万千火光,耳边轰鸣声笼罩他的思想,变为一片空白。 “你……” 这是符修吗?这等程度的攻击,要是没有她的金符护身,他定会被冲击波及。 还有那把镰刃,能削弱境界?! 怪不得有恃无恐的,甚至放话渡劫强者,要知道修为能达到渡劫的都是各界之主。 地面上,一尘不沾的白巧淡定自若撩了撩长发,灭去魂镰,微微抬起下巴仰视他,“下来带路。” 沈哲:“……” 有了白巧的火符掩护,这一路顺畅了不少。 沈哲也不愧为人肉导航,他悉知走哪条路可最快到达孤罪院内部。 这里的环境与氛围同人类的青楼几乎无差,古色古香的装潢是这里的一大特色。 不过装扮较为特殊,内部竟然是设有假山,假山旁环绕小小的鱼池,碧绿的水面上荡漾着微波,仿佛置身室外。 命运多舛的女子是这里的最常见的妓女,她们曾经是官宦世家的女儿,生活优渥。 然而家族没落却将她们推向无尽的深渊,在这里,她们被迫过上了不为人知的生活,被囚禁这座缠绕着悲欢离合的花楼中。 以上为玉简公之于众的说法。 一踏入孤罪院的领地,一股十分奇怪的香味扑鼻而来,身为炼丹师,对气味敏感的白巧立刻封闭嗅觉。 有点儿像催情香?又像极了迷魂香。 她符咒捏在手里警惕四周,而她身后,一只手悄悄靠近…… 第166章 陪我一个晚上 有生人靠近,白巧凝眸,转腰反身一个利落漂亮的抬腿侧踢,掀起气势风卷,电光石火间直击对方天灵盖! 危险来临,女人瞪大眸子脚步后撤快速向后仰,凭借柔软腰身堪堪躲过,那道劲风擦过她的鼻尖,只有半寸之遥…… 崇烟踉跄后退惊魂未定,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面色沉重几分。 好敏感的神经,多亏她脚下留情了……不然自己方才躲不掉的,那力度不小,若被命中至少半条命要去。 女人半息功夫调整好面部表情,恢复一贯平静。 她像是这里的主人,动作大方得体,“姑娘好体术,你还是第一个进了孤罪院如此警心涤虑的人,可是首次莅临?” 似是想起什么,美人娇声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这儿的管事,尘女们都唤我一声烟姐姐。” 女子长得美,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柔水,顾盼之际自有番魅人之气,让人为之所摄。 只是穿着尤为暴露,领口低开,可见半个浑圆,长腿裸露,说不尽的勾人。 白巧抿抿唇,屏蔽耳边各种少儿不宜的娇息,低眸看着沈哲,“你要不要出去?这里不适合你来。” 沈哲明白她的意思,早就羞红脸的男孩捂住耳朵,眼不观为净,“不走,你被丢出来没人接的话,尊上会怪我的。” 他还记着接她。 而崇烟,目不转睛观望白巧。 白发红瞳,不是魔族,不是神族,也不是仙族…… 且空中的迷情香对她无用,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沉迷色欲,那么她的摄魂不起作用了。 是发觉后封闭嗅觉还是怎么? 真的是好高的警惕性,不容小觑的角色。 “请问姑娘,”她的紫眸暗了暗,涌动几许恶趣,“以外人的身份进入孤罪院的女子少之又少,特别是像你这般气质纯净的……”猎物。 干净得让人忍不住想要弄脏弄哭…… 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那像我这样的客人来得确实少了,”白巧拿出风镜给的小小令牌,一只手便可稳握的黑金令牌往崇烟眼前一推,“我找付阳,麻烦这位姐姐带个路?” 此令一出,不仅崇烟愣了,沈哲更是意外,要不是他身高不够,几乎想抢过来看个清楚。 “你怎么会有通行令?!” 这是货真价实的孤罪院通行令啊!由魔界独有的木材打造,而此木只生长魔宫! 可进魔宫的……非常人。 啊啊啊亏他还那么担心他,会被孤罪院的人丢出来,太囧了! 白巧一抛一握玩着令牌,弯唇轻笑,“当然你们魔族圣女风镜给的咯。” 风镜甚至还邀请她来,要是告诉他们这人曾是她的师妹,不得把人吓得魂都没。 “所以……”白巧指尖似有似无抚过腰间的冰霜玉,语气缓缓,“可以带路了吗?” 她有记住沈哲的话,不要相信这里的任何人,特别是女人。 双重保险,把大师兄的玉亮出来,孤罪院应该是不敢耍什么小心计。 “!”见着那玉,崇烟腿一软,控制不住想要跪下。 尊上的信物?! 这女人什么来头,既有圣女大人的通行令,更得尊上的贴身信物! 崇烟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老手,很快理好了情绪,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冒犯了,姑娘在原地等我,我有些渴了,容我喝杯茶润润嗓。” 美人扭着胯走到假山边,拿起凹槽处存放的茶杯,轻抿润唇,小口浅酌,在外人看来,她是渴了。 她这一系列意义不明的举动,白巧看在眼里。 原来假山是机关,只有内部人员才能靠近这假山,她把某处的机关打开了。 她有观察她去往假山的步子顺序,并不是直径前行,落脚处存在规律,结合她身为符修所学的卦阵知识,崇烟在用脚步描绘阵法的阵眼。 并且阵眼是活的,那就是说不止她刚刚走的那一条是安全正确的,另设多条道路,供给每个尘女、侍郎方便,多个方向多种选择,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他们就是服务的人,基本上伺候旁人饮茶倒酒,消费买服务,客人极少亲自动手。 好深的谋划,能想出此阵还设下此阵的人,有点本事。 她就说呢,怎装饰得如此奇怪,假山放室内,怕是连那水池、池子里的鱼都不简单。 “来二位,跟紧我,路上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请别慌张,也别问。”崇烟放下茶杯后向他们走来,那双紫眸紧紧盯着白巧。 “我相信姑娘是个聪明人……” 白巧颔首。 她最后一句无非是警告她,有一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 无尽的长廊转过一个又一个的拐角。 每经过紧闭的大门,尖叫声和疯狂的大笑交织,在这狂乱的氛围中,恐惧的惨叫尤为突出,阵阵刺耳不间断的噗呲声最是常闻,像是什么刺入了肉里。 各种复杂且难以评价的交响蚕食耳膜。 “唔!”后边的小男孩担心他会叫出声来,有先见之明先捂住自己的嘴。 白巧回眸,原来是窗户上刚溅来的暗棕色液体把他吓了一跳。 孤罪院,还真是杂乱无章啊。 穿过一条暗窄的通道,可见光明,崇烟也止步于此,“圣女大人与付大人喜欢呆在这枫林韵院,姑娘请便。” 女人完成她的任务之后头不带回得离开了。 “风镜,你不是回沧耀了?” 似是听到屋外声响,浅黄的门被人打开,黑发男人从中走出,他精致的脸很俊俏,帅气中带着一抹冷意,眼梢上扬,嘴边的弧度说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不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繁杂,像是各种气质的混合。 见到白巧第一眼,付阳五官先是一僵,目光定格少女身上。 “白……”他说出一个字后闭上了嘴。 她不是白昙,很像,但气质不同。 “我是白巧,白昙的妹妹。”青衣姑娘轻轻出声,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她接着把遇到落家主的事告诉了他,指明是落家主让自己来的这孤罪院。 “……”付阳一双眼瞳上下扫视着白巧,眸子微眯,不知在打点什么主意。 男子注意到她腰边的水纹玉,掺了别种颜色而显得灰暗的金瞳有别样的光闪过,翘唇低笑,“好啊,陪我一个晚上,一切好说。” ———— 还有下一章,但是下一章开车了,被审核了 第167章 怎么不让我也爽一下? 沈哲一听,张口马上要帮她拒绝,但是白巧却应了下来,“行,那我便‘陪’你一个晚上,保证让你服服帖帖。” “沈哲,在外边等我,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 付阳笑着让出空位,明摆是让她进入。 白巧踩着脚下火红的枫叶一步步过去,雪白五指搭上门边,一拉,合上了门。 有机关的轻微声响,她还把门反锁了! 沈哲:“啊?” 陪一晚,服服帖帖…… 啊啊啊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尊上……尊上! 他要告诉魔尊大人他要戴绿帽了! 说干就干,穿得喜庆的小男孩蹲在一棵枫树下,打出传音符联系某人。 双方的链接一建立,传音符那头爆出声声凄厉哀嚎,在这无垠的夜色之中显得嘶哑悲切,让他不禁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寒意,一时忘了说话。 【找到人了?】还是黑溟拉回他的思绪。 沈哲点头,“找到了,不过人已经死了。我有另一件事汇报,尊上,您被撬墙角啦!” “嗯?”他的尊上没听懂他的话,男人懒懒散散地声调于夜空中颇为沉醉迷人。 同一片红月下的空旷山谷,堆了几具大大小小尸首离异的肢体。 十条黑色尾巴铺散开来的男人一袭暗红轻装,精致长靴下力度不深不浅地碾踩着他人的头颅。 【有个符修女人,白发红瞳是冥族帝女,自称您为她的大师兄和道侣,拿着圣女大人给的通行令在孤罪院,要陪付阳一个晚上,让他舒服到爽!】 “……”听了沈哲的一番解释,他睁着妖冶邪佞的眼,倦怠地看着地上蜷成一团的男人。 轻佻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而眼底的肃杀嗜血已藏不住。 “你说,本尊的道侣来了孤罪院。”黑溟轻笑了声抿下唇线,他低着身子,手掌揪住男人的头发,再猛地向后一扯,掀起他的脑袋。 “并且要陪别的男人一个晚上,她还扬言会伺候他舒服到爽,是吗?” 那被他抓得头皮生疼的老魔尊部下:“……” 为什么要对着他说?他怎么知道! 而且他的眼神,似要把自己凌迟而死,撕咬成碎片…… 你女人出轨关我什么事! 【不错不错!尊上你快回来教训一下她!】 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沈哲不知死活地继续拱火。 “你说的是。”黑溟勾指引来霜水剑,他嘴角漾起笑意握住剑柄,剑尖对准那人的咽喉。 “本尊这就回去‘教训’她。” 空中只听“噗”地微响,男人微微翕动嘴唇,牙缝里挤出痛苦难当的呻吟。 他整张脸扭曲不堪,青筋暴起,双眼瞪大仿佛能凸出来。 一把剑刺穿了他整个脖子。 挂了沈哲的传音符,黑溟嫌弃地丢开男人,侧头转眸盯着另一个人,身后的十尾缓缓摆动,“最后轮到你了。” 浑身发颤的老魔尊被魔气五花大绑钉在地上,他视野里能看见的只有灰暗暗的天空,直到那把镶满冰霜的剑闯入眼帘。 黑溟从上至下俯视着,摸上小拇指的蓝色尾戒,好不散漫,“好好的魔牢不坐,怕你孤单,亏本尊还多关了几个人进去陪你解解闷。” 巧巧给的解蛊的药他服了,成功解了蛊,子戒能随意取下。 但是这戒指经过他改造,杀过的人不少,如此好的一个杀器不舍得摘下来。 且母戒在她手里,子戒他戴手上,正好凑个一对,也不错。 老魔尊:“……” 多关了几个人?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点什么,你后面关进来的都是什么人? 陌泽忠、卜沅笙、卜沅烟,老神君被他额外关押,也不知用意何在。 他一个魔族前任主宰,被三个神族包围,他们仨没合伙起来把他弄死算好的。 老魔尊还在吐槽,耳畔又听闻男人一句:“既然老魔尊想死在外边,作为小辈,当然是亲手送你上路。” 说罢,他举起霜水。 眼看剑尖放大,老魔尊为了保命,贪生怕死的他豁出去一般高声大喊,“等一下!你不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本尊没兴趣。”他没停下。 “关于百里朔空的!百里朔空!” 冰蓝色的剑刹那顿住,他的眼球与利刃只有头发丝宽窄。 黑溟撤掉霜水剑,上挑的丹凤眸勾起眼尾的弧度,“来,说说,如果你上述的秘密足够换你这条命的话……” “够的够的!”他来了兴致,那就是有希望! “这是初代君主流传下来的秘密,我、老神君、人皇、妖王、仙尊、鬼帝这些人才知晓。” “你既和百里朔空有过关系,那你应当清楚他是个邪修,其实他在成为邪修之前是神族!并且为卜氏旁系!只是后来他被抽了仙骨才变成的人类,他也是有窥探未来的能力的!” “……”这庞大的信息量,黑溟低下眼睫抿抿唇,遮盖他眼中墨色翻滚。 随后,他唇角扬起一抹残忍的笑,瞳眸有野兽捕食的光芒,挥剑一甩,割裂老魔尊的喉管。 真是好笑,身为魔族竟然敢和魔族谈条件。 魔界内部的孤罪院,刚活动完毕的白巧两手相击,卷发姑娘昂首叉着腰,得意笑看趴在地面的男人,“怎么样,还调不调戏我了?” 被她全身下上松筋动骨的付阳摸着老腰,哎呦直叫,“你下手可真重,这么一比你姐姐白昙温柔多了。” 白巧呵了一声。 谁叫他口出狂言的,还陪他一晚,陪他打一晚还差不多。 忽然,什么毛绒绒的玩意卷上她的腰,白巧下意识反击回去,“谁?!” “是我。”有人从身后圈住了她,那人嗓音沙哑,充满欲念,舌齿轻轻咬磨自己的耳垂。 身体熟悉的战栗,白巧不用看他的脸也知道谁来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办事——” 白巧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完,那人转来她身前把她压上茶桌,掰过她的双手越过头顶狠狠扣住。 几条尾巴不由自主地往姑娘的衣里钻,黑溟一只手钳住娇嫩光滑的下巴,拇指伸入她口中。 他又挨近几分,贴上她柔软的酥胸,暗紫的魔瞳透着疯狂的邪性,“我怎么来了?当然是听说,你要把别的男人伺候到爽。” “巧巧怎么不让我也爽一下?”(这里有删减) ———— 就一点点审核看半天……下一章岂不是要更久。 第168章 你的尾巴…… 他的腿顶了上来。 白巧:“……” 什么伺候到爽? 她那是把人打了一顿揍他到爽! 一定是沈哲这小鬼乱说! 她想辩解,可这人的手指抵住她的舌头。 黑溟偏头,凝视地上的付阳,浓烈魔气涌动,语调深沉央央,“自己滚出去还是我踢你出去?” 付阳并不惧怕他的魔气,仍在挑眉,“你女人?” 他反问,“你眼瞎?” 不论他是自己出去还是他来动手,付阳必躲不过他空间的追捕。 敢戏耍白巧,滚去魔窟斗个半年的兽,留他一命全靠他以往提供的神族情报。 “好好好,我这屋子腾位给你俩使用。”付阳摸着发疼的腰爬起来,挪步的模样像极上了年纪的老太太。 这小姑娘,把要问的都问完了才动手揍的他,狡猾得很。 见到那玉他就知道她和帝砚的关系,那没办法,谁叫这小子总是目中无人,不得调侃白巧几句让他急一下。 走过黑溟时,这人还耍贱地好心提醒他,“人家还小,虽说及笄了,但身子骨瞧着弱怕是受不住你的猛劲,悠着点别擦枪走火,纸破了,把人疼哭了怎么办?” “滚!” 一条黑色长尾卷上付阳的腿,往那早就有他设下空间的门边上一甩,付阳消失不见。 没了外人打扰,黑溟的目光再次凝聚白巧的脸上。 她长了一副乖乖女模样,脸型是十分标准的鹅蛋脸,皎洁的皮肤如玉,是那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触摸的天上月亮。 浅棕细眉若翠羽修长而自然,卷翘的眼睫像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特别是那一双眼瞳,明亮清澈宛如碧海湛蓝。 控制不住想要占有。 男人的眸子更暗了。 “他碰你了?” 般般入画的少女轻轻晃晃脑袋。 付阳还没那个本事,她想说话。 看出她的想法,黑溟撤出压入她口中的指,只是捏着她下巴的大手没移走。 可以重新说话,白巧就这么躺在桌面上看着他,盈盈一笑,“魔尊大人,老魔尊可找着了?” “……” 马甲掉了,黑狐狸耳朵紧张支棱,就连卷上她腿间的尾巴也停了停,“沈哲说的?” “我问的。” “……”她主动提问的,那就是说她有过怀疑。 何时暴露的,他觉得他隐藏得很好啊。 “找着了,那边的事我处理完了才过来寻你的。” 黑溟说话时手是一点没闲着,扯开她胸前衣衫露出其肚兜一角,修长食指勾入那块布内。 扼住少女下巴那双手下掰,让她张嘴,以方便他吻上,伸出舌尖肆意侵占,一瞬抢夺她所有的芳甜。 白巧没有抗拒,他的动作不算粗鲁也不算温柔,承受他略带狂野的吻,满是强烈的占有性。 吻技这方面她说到底比不过黑狐狸,没多久白巧便被纠缠得喘不上气,眼眸湿润几许,同时那些狐狸尾尖又在下边不老实地乱动。 弄得她难受,身体反应也越来越奇怪,白巧挣开头顶被束缚的双手,弯臂撑起褪至脊背的轻衫。 两只手放上黑溟的肩膀推着他,微喘着气嗔怪道,“你的尾巴……” 又来一条蹭着往上,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声调带着淡淡的娇媚。 “舒服吗?”男人薄唇贴近她通红的耳垂来了这么一句,酥麻磁性的嗓音里似勾芡着宠溺,蛊乱人心。 本是勾上她里衣的手指再扯,轻松解开碍事的东西。 白巧正要说话,胸前传来炽热的触感,他再那么一握,姑娘掐住他两肩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他他他!! 这一点点皮毛哪够黑狐狸尽兴,尾巴撩开她的裙摆,指尖触碰大腿上的冰凉,他又凑近,喉间溢出低笑。 “巧巧,你身体的反应比以前敏感了许多。” “……”白巧红着脸睁大眼睛,此刻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你自己知道不就行了,说出来干什么?! “还不都是你弄的!”她只能干瞪着,因为他尾巴太多,她的手缠上两条绒绒的狐狸尾。 控制了姑娘的行动,他蹭上她脖颈之间,贪恋此处幽香轻舔啃咬,舌尖游走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一串咬的痕迹。 黑溟蓬松柔软的狐狸耳朵蹭得白巧有些痒。 这狐狸怎么这么喜欢舔她。 “巧巧。”颈上的舔舐停止,黑溟用燥哑的声音唤她,就算要说话也不舍得离开那块地。 “嗯?”白巧呼吸着他独特好闻的清冽沉木香,哼出的鼻音也懒懒的。 “和我办结侣典好不好?”男人的语气低沉而温柔,夹着丝丝恳求。 他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猎物,也只能是他的。 六界真身为兽类的人有很多,兽类重欲,特别是龙、狐狸、凤凰等等。 而他们找到猎物宣示主权的办法除了在她身上全沾染他的气味以外,就是结侣大典了。 他和风镜保持距离有两个点,第一是风镜有了星长节,他一个异性得有距离感,即使那时候以修炼为主,他们的道侣只是挂名,他也会减少见面次数。 第二点既是风镜身上有那只雪貂来自雪山的清莲香,风镜估计现在都不知道她早被某人标记了,他却知道。 毕竟他和星长节同为兽类,自然是能闻到的。 第169章 记忆(一) 气味是可以掩盖的,就像练熵屿,他不过和她待了那么会,白巧身上属于他的味道就淡了很多。 存在这条赤龙故意为之。 只有结侣,才是最好的宣示主权的方法。 星长节和风镜已经办过,不过他们只公开修真界,原因是星长节怕娘见打,她找了道侣不带回去给他们二老瞧瞧。 碍于风镜为魔族的身份,星长节很难办。 而他要的是这六界,不仅仅是修真界。 “好啊,”出乎意料,白巧应得比他想象的干脆,“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单独见个人。” “谁?” “卜沅笙。” 暮色四合,秋蝉长嘶。 被遗忘的角落,昏暗光线透过残破的窗户洒入,反射的猩红光芒在这里被扭曲成一片血红。 幽光将空间中的每个角落映照得清晰可见,毫不留情地揭示诡异。 湿气弥漫,一股压抑的气息沉沉压上心头。 一抹惹眼的白晃过,扬起曲卷发尾,带动交错发间的乳白飘带,身材姣好的女人鞋跟踩在这寂静的空间内是多么地清脆。 肮脏的泥潭凭空多出一朵出尘雪莲,关押的罪人们纷纷抓住牢笼的栏杆想要一探究竟,带动铁链声哗哗地响。 最终那双嵌了几颗海里明珠的绣鞋停在一间牢房外,鞋尖转向他,茶棕眼瞳紧紧盯着一个盘坐的男人,“半月不见了,卜沅笙。” 打坐养神的人睁开金瞳仰望着她,神明还是那般干净,纵然被关在这污垢之地,仍旧屹立。 “你和帝砚串通一气了?” 这是什么地方?魔狱蛇笼,重兵看守,她能大摇大摆走进来,除了黑狐狸的默许,别无二人。 “白巧!”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中,她一只手成爪猛然穿过铁栏,涂了红色蔻丹的指甲又长又尖直挠痒她的脸。 白巧右脚后撤,身子倒退半步,让她挠了个空气。 之前伤痕累累的卜沅烟用神力治愈,伤口全好了,只是性子还是嚣张。 “你这个贱人!联合魔族把我囚禁在这,我要杀了你——啊!” 一股劲风朝着她的脸呼来,卜沅烟的头瞬间歪去一侧,白皙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肿大变红。 她瞪直了眼,似是不敢相信。 白巧竟然…… 竟然隔空给了她一巴掌! 牢笼外的少女妆容精致,可脸上是毫不掩盖的冷,方才打出风劲的左手抬到半空。 “卜沅烟,嘴巴放干净点,到了这个地步,成为阶下囚的你还没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你!” “我什么我,这里没你的事别来我面前刷存在感,我来找的也不是你,再多说一句我又赏你一个耳光。” “……”卜沅烟不敢张狂了,她的脸还疼呢。 压了压卜沅烟的气焰,白巧的目光先是流转卜沅笙身上,打算稍后再盘问他,她转眸,看着鹄面鸠形的陌泽忠。 “陌家主,我有话问你。” 陌泽忠此时的情况并不好,靠着墙壁,面色苍白如纸,似古井中的残月,颧骨高高凸起,皮肤紧贴骨头,显出了眼眶深邃的轮廓。 “你要问什么?”他就连声音也是如此嘶哑。 白巧俯下身子,与其平视,“我有一次外出历练,途中遭遇不知名的刺客追杀,我只想知道那些黑衣刺客是不是你派来的人?” 她平静的话语裹着狂风暴雨。 十几名刺客从南追到北,和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突来的追杀她当然是一个没放过统统杀掉。 他们是死士,宁愿一死也不会说出背后主使,因此毫无调查头绪。 要不是秘境那会无意听到,她只怕还要被蒙在鼓里。 陌泽忠浑浊的老眼斜视面若冰霜的少女,嘴角一扯,很胆大地直接承认,“是。” 神族已成魔族掌中之物,不可逆转,他这个小儿子的手段实在太可怕,他知道他有勾结仙族造反,不曾想到妖族也参与了进去。 三界联合,独立孤行的神族只有一个结果,那便是降服。 不出意料的回答,白巧瞳孔微缩,指尖捏紧成拳,因太过用力而导致本就偏白的骨节毫无血色。 “托你的福,你的死士害得我眼睛中了毒粉,导致双目暂且失明。” “我再问你,破庙里的那几天,谁救的我,又是谁照顾的我?” 五天,那个男人精心照顾了她整整五天,几乎寸步不离,将她保护得好。 不爱说话的人每天从外边带食物回来喂她进食,会将脏乱的破庙打理好,草堆铺上他的外衫,只为让她睡得干净睡得舒坦。 他自己则是彻夜守在一边,提防会不会再有刺客来袭,劝他休息,他却拗得很,说无碍。 每当靠近他,那男人身上总是会有很好闻的沉木香,冷冽稳重…… “……”想到这,白巧脸上一僵。 无数思绪纷至沓来,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陌泽忠瞧见她面上的惊愕,冷冷一哼,“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何必来问我,辰儿恰好碰上他外出的机会。”钻了个空子。 他一开始没想把帝女逼上绝路,只是想伤她那么几下乖乖就范,再让辰儿出去救她,制造一出英雄救美。 那知她灵力那般强大,体术、剑术更是不在话下,不仅没受伤反而让他的人全军覆,唯一讨到好处的还是她眼睛中了毒粉。 没了目标如何行使他的计划?当下加大人手寻找,这不时机送上了门? 捡来的机会为什么不要?要怪就怪百里运气不好,他当时都不知道这个私生子的存在。 “……”白巧咬着唇低头,痛苦捂着脑袋,理清所有杂乱的记忆。 因为这是太久之前的事了,她没退宗前和师兄接触并不多,只是偶尔遇上察觉他的视线。 可是她回望过去,那一身白衣形如谪仙的男人又移开目光,自然和她擦肩而过,仿佛不曾有过停留,她便也没放在心上。 更不会联想到破庙一事。 她一直认为和他的关系仅是小时候收养的黑狐,慢慢地到现在和师兄有过多亲密举动接触那香,没往那件事去想。 但是后来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冰魄花、水台阁楼、破庙相处,分明都是他,为什么不说。 是因为身份的隔阂自卑吗? 第170章 记忆(二) 她又不会嫌弃他的身份,蠢狐狸! 沉默了半晌,白巧扶着铁栏慢慢站起,虚空一握召出灭魂镰,“你们陌家人似乎挺喜欢偷,既然这样,手别要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挥动镰刃,发出的气斩在不破坏牢笼的前提下穿透铁栏,斩下陌泽忠一条手臂! “白巧,你……”卜沅烟吓得脸色煞白,惊恐瞪着痛苦惨叫的中年男人疼得直打滚。 她直接断了他的臂?! 一点儿面子也不给,不念旧情,他好歹也是陌辰的父亲啊! 白巧锋芒再转,那把镰刃伸入铁栏缝隙,她翻转手腕,弯曲面勾住他的后脑勺,“卜沅笙,听付阳说,我姐姐白昙的死和你有关。” 付阳曾经和卜沅笙为挚友,那是卜沅笙下修真界结识的,那时付阳还是个普通人类修士。 他的飞升少不了卜沅笙的帮助,他也很感激他,因而获得神职后经常在卜沅笙手下做事。 只是有一天,一名银发红瞳的女孩来天庭学习礼仪,注定会拥有神官的她,酆都大帝之女白昙,出生便是至高无上的帝女。 六界中可以少了神界、魔界、仙界等,唯独不可缺少掌管轮回的冥界。 酆都大帝是出了名的女儿控,儿子散养,女儿圈养,可想而知只要得到这位贵女的协助,就可少走三十年弯路,平步青云! 因此所有人都在争夺这位贵女,包括卜沅笙。 追求者们献上殷勤,纷纷叫来自己的长子多与其亲近,只要能和白昙说上话,不择手段。 白昙不傻,即使她年纪小,被大帝费心栽培的她不难看出这些人的用意,她知晓分寸,与贵子们少说话,保持距离。 某天,他们发现这位贵女和震霆轩的少城主星长节走得较为亲近,白昙常伴他左右,形影不离。 殊不知男孩的亲人被奸人所害散了魂魄,他是求白昙请来他阿爹用鬼术追魂能步入轮回,他们整日黏在一起不过是商量如何追来魂魄。 顿时,所有矛头指向了震霆轩,甚至传出谣言,隐世神族将会和冥族联姻,双方父母有意为二人定下娃娃亲。 星长节拒绝了,他很感激白昙鼎力相助,但除了关乎家族以及嫁娶外,其他的他都可作为回报,也会把她放在心里一个重要的位置,一直记着。 白昙也回绝了,她欣赏星长节的人品和才华从而出手劝说大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白昙在天庭这期间很喜欢被神族当成宠物喂养的六眼豹,恰好付阳也喜爱这只雷豹,喂食豹子时,他们互相结识。 这女孩给付阳的感觉便是温柔温婉,平易近人,像太阳一般发热发亮。 这之后,不知情的神族们依然将震霆轩视为眼中钉,甚至商讨以下蛊的方法逼迫白昙为他们所用,卜沅笙在其一。 这些谋划恰好被路过的付阳听见,指着他们的鼻子破口大骂,“一群畜生!她只是个孩子!” 有人一下子慌了,摁着付阳,“抓住他!” 白昙今个来了兴致,带着她极为宠爱的妹妹白巧上天庭,正在附近喂豹,担心他会打乱他们的计划,几人合力将付阳绑起来,堵住嘴扔去一边藏起。 而卜沅笙,似乎并不打算用蛊。 他拿出一袋香囊让一位小仙子代他送给白巧,并非白昙。 香囊里的装着的香料正是精榕树提炼出来的榕迷香,它能让魔兽发狂,也能使神兽发疯。 这时候的白巧还太小,压根不明白什么是榕迷香,又有何作用。 “啪——”她手中那袋香囊掉落,怔怔地看着眼前嗅到迷香陷入魔怔了的神兽张开血盆大口。 白巧害怕得动不了,就像中了定身符,脚和长在地上似的挪不动一寸。 “巧巧!躲开啊!”耳边传来属于姐姐焦急的大喊,大帝派来贴身保护的随从狂奔而来,付阳睁圆金色眼珠,呜呜狂叫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后的结果,白昙为白巧挡下了那致命一咬,他再趁乱收走那袋证据,对在场所有人下了禁言咒。 整个过程,他是如此平静。 收到消息的大帝发疯地赶来,当场击毙此兽,嚎啕大哭…… 男人看透了这些神族、隐世神族的恶,只为了利益竟要逼迫一个女童,他目睹了这场阴谋的开始,酝酿发酵,直至结束。 他怪自己的懦弱挣不开落家主等人的束缚,恨自己的无能,救不下一个近在咫尺的孩子! 付阳不想再呆在这勾心斗角的神界了,他用自暴自弃的办法,让自己声名败裂。 什么心性大变、表里不一、玷污天妃,都是虚的,但他就是要坐实这些罪名,只为被剥夺神籍,抽取他的仙骨。 不想再做神仙了。 那日,对神界心灰意冷的神族木讷寡言,断绝好友关系,他等待神君刑罚,抽走他的仙骨。 卜沅笙断定付阳活不过今日,便没对他下禁言咒术。 哪知,抽拔仙骨时,他被人救走,一股风卷上付阳的四肢,很快清风吞灭他整个人,消散空中。 无人知晓能当着众神的面救走罪人的是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以上为前日孤罪院里付阳所告诉她的全部信息。 白巧攥紧镰柄,恨不得一刀斩下他的头颅,可是还不能,她还没问清楚所有的事。 胸口处气性翻涌,怒不可遏,眸色闪着森人的暗光,几欲把他千刀万剐。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那时不过一个年幼女童,碍着你的称霸之路了吗!” 姐姐的死是他害的。 装了榕迷香的香囊卜沅笙送给的是她,发疯的六眼豹首先攻击的对象不容置疑,即是距离它最近的自己,白巧! 她算是明白,没了十岁前的记忆,为何还是对卜沅笙一股没由来的厌恶了。 他的生死只在少女的一念之间,卜沅笙却保持安之若素,甚至能笑出声来。 “我的好巧巧,你该感谢我,是我让你成为新一任冥族帝女。” 他的语速慢慢悠悠,犹如毒蛇吐信。 “我没想要杀你,我真正想杀的,就是你姐姐白昙。” 第171章 记忆(三) 他了解白昙对她这个妹妹的宠爱,如预想的一样六眼豹发疯,正中他下怀,她果然会不顾一切去保护白巧,就算那是死亡。 事关重大,大帝当即封锁所有消息,而人又是在他们神界出事,卜沅笙应当配合。 这之后白昙对外称失踪,只有那些个人明白经过,被下了禁言咒的他们会把真相烂在肚子里。 “我透过预知未来看到了,你,竟然是黑狐狸的软肋,哈哈哈哈!你救了他,待他那么好,而他却恩将仇报,产生了想要占有你的想法。” 说到一半,卜沅笙面部表情逐渐有了扭曲,眼角的肌肉微微抽动,嘴角裂出笑容。 “只要有了弱点,帝砚再强,终究还是会堕落,变成本宫的手下败将!我要你成为帝女,让他明白你们身份的云泥之别,不是他一个卑贱的私生子可以肖想的!只有我的身份才配得上你!”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直刺进白巧心的内心,犹如一盆冷水从她头顶倾泻而下,寒意顿时侵袭全身。 顺着发丝蔓延,冰凉之感传达脚趾,冷得麻木。 “所以……”白巧丢了往日的冷静,蹲下身子伸出手一把拽过他,悲愤交加的她发指眦裂。 “你就为了打击他,为了你荒唐的想法,算计我的亲人?!你不配为人!” “我的记忆也是你搞的鬼?”她拽住男人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 “把我的记忆还给我!” 十岁之前的记忆全部消失。 怪不得沧耀拍卖会那次,澹月神宫的宫主说,她能不能有点良心。 姐姐背后死亡的残忍事实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另一个人念了她多少年,她又忘了他多少年。 女孩在消亡剥离她的神魂钻入白巧的功德铃,让铃铛贴身的情况可以读出神、人的内心旁白,为的就是让她知道他们内心的恶念,尽早远离。 姐姐不在世上了,也将妹妹保护得很好。 可白巧的精神承受快要到极限了,心里不断催眠自己,她不能疯,不能疯。 “秘玺不在我手上,”卜沅笙冷冷一笑,“我将你的记忆存在了秘玺里,非我卜氏血脉,其他人打不开的,就连帝砚也没办法。” “……”白巧怒瞪此人,咬着牙甩开他,站起来方向一转去了魔牢深处。 师兄能抓来卜沅笙,一定也抓来了老神君,指不定也在牢里某个角落,她去找找,总会找到。 片刻,她在最深处的一座牢笼里见到了老神君,因为只有这儿守了魔兵。 白巧一言不发拿出腰上的水纹玉,让守卫退下。 老人呈打坐姿态,白发苍苍,两鬓被风化所侵蚀,虽胡子花白,脸上却没有皱纹爬上,两眼深暗,透出苦涩,被艰辛所磨砺出来。 他手中飘浮一块碧绿色的方块状,金光神力一点点注入其中。 秘玺。 老神君似乎并不惊讶白巧的到来,“你被封印的记忆就在这。” 不过没打算先给她,而是问她,“你知道百里朔空么?玄浮宗的宗主,应该不陌生。” 好奇怪的话题,白巧抿抿唇,站在那儿,“你想说什么?” “白巧,本君很喜欢你的性子,才留的你在天庭任职。” 老神君蠕动干裂的嘴唇继续道,“不管你信与否,百里朔空非好人,本君听说,你看了魔尊的记忆石?是他一步步引诱陌家私生子入的魔。” “……”白巧思考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记忆里,宗主开导的师兄修炼,并且传授他的秘籍里夹了禁术。 被陌泽忠推入魔窟,靠的正是禁术强行提升境界得以杀出地狱,这之后,他遭到反噬,机体、器官慢慢腐坏,思想愈发病态。 坠入沉寂海,刚好被宗主捡到带回了玄浮宗,为了活下来,小黑狐应了宗主的话,运行另一套禁术,以此抵消器官衰竭的后遗症。 宗主为邪修,邪修属于野蛮且暴力的修行,违背正道,主要依靠吸取他人灵力来增进自己的修为,心中的邪越旺,修炼者本人越强,他当然不是好人。 可是太巧了,这一切未免太过恰巧了。 像是精心谋算的一条路,让他走上这条道。 巧合多了,就显得刻意了。 “卜氏一族,拥有窥探未来的能力,窥得越多,所消耗的代价越大。”老神君沙沙的声音空幽,回荡这广大的魔牢一圈又一圈。 “白巧,整个天庭本君最喜欢的孩子便是你,本君言尽于此,最后……”他忽而将秘玺移至一旁,用神光包裹,两只手指指着自己的璀璨双眼。 “本君耗了寿命窥视你的未来,你猜这双眼睛看到了什么?” 白巧静了半晌,开口,“什么?” 天庭,神君待她的确不薄,想来他是明白他儿子所做的畜生之事,尽量在她身上弥补错失,减轻下了阴司的罪孽。 可惜,她不接受这等亡羊补牢的交换。 老神君呵了呵,他指着双眼的手合并一起,咻地戳向自己的心口,横眉瞪眼,“要不了多久,你会一剑刺入黑狐的心脏,当着全天下人的面!” “……”白巧倒吸一口凉气,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神君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 “你五符同修,就得受这份劫,你是那个人钦定的天道继承者,这个位置没那么好坐。” 老神君出声打断了她,白巧咬紧牙关柳眉一横,冲上去扣住他的两肩,“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说清楚,谁是天道?!” 老人金灿灿的双眸紧紧与她对视,他什么也不说,下一秒他阖上眸子,耀眼的光一瞬迸出! 白巧心中大惊。 他要自爆神格自杀?! 她连忙松开老神君远离他,打出两张金符化出保护罩,一张笼罩她自己,另一张覆盖这间牢房。 刹那间,猛烈的爆炸响起,明艳的火光照亮了整个魔牢! 第172章 尊上你好像那什么恋爱脑 这爆炸的轰鸣,漾着神力,惊动了在外等待、焦虑不安的人。 他紧蹙眉头,刚踏出半步,红鸢瞬身上前阻拦,比他更为担忧,“尊上留步!这是老神君元神自爆,里面情况不明,不能去!” 黑溟微敛眉眼,霜水剑的剑鞘压上她的脖子,沉声冷色,“让开。” 红鸢的命是他给的,他若要收回,她甘愿奉上,不动一寸。 “大人,您相信白姑娘,她修行五符,不是温室娇花,这会没出来多半是姑娘还未完成她所做的事,再等等。” “……”白衣男人犹豫片刻,他放心不下白巧,灵力注入本命剑,正要动手时,视线多出一个影子。 红鸢察觉她上属的表情,回眸看去。 那人着身单薄的素色襦裙,暗红眼瞳中透射一片空洞无神,满脸疲惫之相,精致的脸蛋沾了几滴血液。 她缓缓迈出步子,沉重走出来,裙摆迸溅朵朵血花,摇摇晃晃,看上去就像经历了一场血战,明眼人都可瞧见她此刻精神状态并不好。 红鸢一瞬噎住。 这…… 女人出现刹那,黑溟收回霜水越过红鸢,随风而至白巧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他放低音量,捧起她的脸,用自己洁净的袖袍擦去少女脸上的血垢,动作轻柔。 这些血不是她的,气味不对。 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模样。 无助,无奈。 白巧怔怔对焦视线看着来人,有力无气喃喃道,“师兄,我手刃了卜沅笙,一点点将他凌迟而死……”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竟然也会动手做出肢解之事。 凌迟,是真正的千刀万剐。 “……”黑溟瞳孔放大,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因为凌迟这种狠厉的八刀刑,向来都是他在做。 归位那日他没杀卜沅笙而是关起来,正是有了日后把人交给她处理的想法。 付阳既然生活在孤罪院,怎么会没问清楚他的底细? 他是知晓整个事件以及过程的,至于为何不告知白巧…… 就是像现在这般,担心她接受不了残忍的真相,白昙死因背后酝酿了多大的一个阴谋。 白衣少年垂下眼帘,平淡的语气里不难听出其中的心疼,“以后这种脏活让我来,你可以随意吩咐我,把我当成你的利刃。” 阴司她处罚罪人,过的是血池,折磨的是灵魂,那是她身为阴司之主的职业。 她身份至高,手上不该染了卜沅笙这等小人的血,更不应该接触酷刑。 “??!”一旁的红鸢早就听呆了! 我的主子您在说什么?!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头一次听到尊上竟然愿意被一个女人利用! 尊上你好像那什么恋爱脑…… 白巧提不起神,迷迷糊糊地嗯了嗯,只觉耳边嗡嗡响,一声又一声的电流席卷着她,还有谁在贴着她的耳朵念些什么。 好吵。 “大师兄,我好像有些不舒服……” 她眯了眯眼睛,越来越困,声音逐渐变小,“我有点……”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白巧脚步踉跄向他倒去,黑暗占据视野,合眸一刻,手中紧紧握住秘玺无力软下。 黑溟呼吸一滞,双臂前伸僵硬接住她坠下来的身子,心脏宛如悬在悬崖边缘狂跳不止。 触碰陷入昏迷的姑娘,指尖传递冰凉,他生平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领略过害怕的滋味。 “红鸢!叫魔医!” …… 凉爽的秋末已去,迎来下雪的冬天。 天上飘落纯白雪花,簌簌地洒下,可以听到轻纱摩挲似的稀碎声响,地面铺了一片白。 魔界有四季,可没有白天,红月之下初雪落到青砖,像是结了凝固血霜。 雕纹窗轻轻推开一条缝隙,细腻香炉白烟从檀色的金边香鼎间漫出,朦胧重重纱帐之后女子恬静的睡脸。 屋内还有另一个人在,黑衣女人一副天生妖娆的媚骨,微微勾起的眉梢和眼角满是浓到要溢出的风情。 一身鹤羽黑衣更显肌肤莹白,细心用锦布擦拭少女的手臂,她暗紫的幽瞳有着藏不住的黯然伤神。 床上的人眼睫微动,她睁开眼眸,浓密的睫毛遮盖眸底闪过的一抹金光,转瞬即逝,无人发觉。 看到她的动静,风镜回了思绪,脸上露笑,“大师姐,你可算醒了?” 白巧一点点适应昏暗光线,黑瞳望着她,“风镜……” “你怎么在这?” 虽说门派快放假了,可还没到时间,她要从沧耀坐飞舟赶魔界,行程怎么说也得提前个两天。 风镜放下锦布挂去一旁,抬起白巧的手臂拉下她挽上去的里衣,动作不快不慢,却也沉稳。 “我申请退宗了,长老那边审核还没通过,现在不回天合宗。” 审核没过,她也不想回。 说不回就不回,任性,大不了闯来魔宫把她绑走。 风镜说这些话时,不敢对视她的眼睛。 她装都装不好,白巧只需听她语气中的冷淡就看穿了,一语道破天机,“你是和星长节发生了什么吗?” “……” 风镜没发言,盯着窗外也不知看什么,她这般模样,更肯定了白巧的猜测。 应当是论剑山那天和星长节父母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介怀风镜魔族的身份吗? 风大小姐不想聊这个话题,她也不会明着戳他人伤疤,话锋又转,“我睡了多久。” “三天。” 意料之中的时间段,白巧暗暗抓紧了袖中秘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昏迷,但是昏睡期间,吸收了秘玺失去的记忆,过去的往事她全然想起来了。 只是没料到…… 白巧望了望窗外零零散散的雪点。 一觉醒来下雪了。 “圣女大人。” 一道属于宫娥细腔细调的音色穿过厚重大门显得闷闷的,“有一位自称是您道侣的神族求见。” “……”闻言,白巧扭头看向风镜。 这不就是星长节找上门来了吗。 而披了绒裘大衣的高冷美人不动于衷,继续观赏屋外回风雪舞,像是没听到一般,坐得定定的。 白巧无声叹气,为星长节的漫漫追妻路感到堪忧,“他来找你了,不去见见吗?外面下雪挺大的。” 第173章 啊? 风镜哼了声,不轻不重地发出一个鼻音,“他是雪貂,住天山雪山,这点冻能奈他何?” 她这样子,又不像是受了委屈。 白巧再问,“他爹娘为难你了?” 她依稀记得震霆轩夫妇好像没那么古板的思想,神川里这二老性子挺活泼随和的。 星家主,作为一家之主,喜欢拉着属下上大街,尝遍神川美食,就连隔壁九州皆被他霍霍,正因如此,凭借“吃”遍天下,结交各方大佬。 星夫人,酷爱邀请同龄贵妇们开茶会,神川圈中极为活跃,听说爱吃糖人、清晨的山露花茶,不晒儿子不炫富,只炫……谁家散养儿子更厉害。 最离谱的是……未婚的禅姜雪还混入其中了!!聊得很欢,打成一片! 当万相阁传上这部分情报给她时,狠狠地震惊了一把。 女装的他不愧是妇女之友。 所以——不是星长节不孝不念家,而是每每回神川,他都吃闭门羹! 没受伤别挨家门,没钱打钱,能找个道侣带回来最好。 也听大师兄提过,他没牵制隐世神族是因为风镜请求,所以他只对灵波洞天施压。 风镜一开始贵为名门千金,现在成为魔族圣女,天赋不差境界不弱法修榜一;星长节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剑修榜二,天赋上等同为难得的天才,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虽说魔族确实不受人待见,可按震霆轩夫妇有趣的性子,怎么看都不像会因为种族而歧视她才是。 “那天你看到了?”厚颜无耻的魔女意外地红了红耳根。 那那那那她撩拨星长节,岂不是被她看了全程? 白巧轻点下巴,“我看到了,不过什么也没听到。” 经她这么一说,风镜心里更紧张了,两只手指相互揉搓,目光飘忽不定地道,“他父母其实待我很热情,热情到……” 下一秒,女人两只手掌捂住双颊,比哭还难听地高声嚎叫。 “热情到要我跟星长节即刻完婚!!我都说了我俩解除了道侣关系,二老不听甚至追来了天合宗,每天堵我行程,宗门我实在待不下去了啊啊啊!” 她回想起那三天,犹如噩梦缠绕。 第一天,星长节又发情了,大半夜爬她的床,调戏到一半,发现这俩搁那窗边偷看! 第二天,和往日一样去上课的她一打开门,星夫人不知从哪蹿出来亲切拉起她的手笑问,“姑娘,你们办过结侣典了吗?没办的话要不要和婚典一起了?” 风镜:“……” 第三天,大小姐要被折磨疯了,主动坦白,“伯父伯母你们听我说,我是魔族,魔族啊!知道外边怎么传我的吗,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暴虐狠戾,都是负面评价!” 谁知夫妇俩只当这些评价是屁,轻飘飘的一句,“小事,长节喜欢就好了嘛,镜镜喜欢什么颜色的衣裳?” 风镜很苦恼。 总不能对长辈无礼,况且他们还是前道侣的生父生母。 她这一长串的倾诉把白巧脑瓜干傻了。 啊? 啊?? 这就是你退宗的理由吗,你方才所展露的伤心就是这个吗?! 亏她还想好了怎么安慰她! 风雪的势头变大,屋内火炉温暖,魔宫外,早就混乱一团。 见不到风镜,星长节二话不说挥出念风横扫前来阻拦他的卫兵,他要硬闯进去。 来的不止他一人,江淮也在,他是两日前到的魔宫。 那些个虾兵蟹将只能拦住星长节一时,江淮举着红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就在这时,冷风横扫,风雪漫卷,一道冷色剑气扬起空中温柔的雪花,化为狂躁冰霜,如同万千银色的蝶。 那把剑再一挥,剑锋划出冰痕,一片皓月霜华四散飞舞,流转亮银琼花。 “星长节,本尊不管你要带走谁,风镜乐不乐意是她的自由,但是白巧在休息。” 白衣似仙的男人带动清风降临,将身边的雪埃都吹散了,翻起的衣袂洁白无瑕,手中的剑更是凝了天地精华的流光溢彩。 “你要是觉得会比上没打个痛快,本尊很愿意再陪你一战,不过场地是风镜的圣女殿。” 江淮抽抽嘴角,“哥,你是会说的……” 去风镜的宫殿大干一场,你顶多是被她训几句,星长节就不一定了,这一整,可能会从小弃貂变成大冤貂。 星长节思索着他的话,动作一顿,收势他所放出属于火灵根的灵力威压。 他本就境界比不过黑溟,更何况他主冰灵根,雪天简直是为他所打造的优势主场。 没必要浪费灵力和百里对战,徒劳无益。 他换了个方向思考,“百里,商量一下,我住你魔宫,如何?” 黑溟眉梢一挑,“你当本尊的宫殿是客栈?” “你开条件。”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黑狐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本尊记得少城主受过良好财政陶冶,擅长打理赋税俸饷。” 话已至此,星长节明白他的话中话了。 让他帮他干活。 “成交。” 打发走了星长节,江淮收剑,砸着嘴摇头晃脑,“你们有道侣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黑溟白了他一眼,取来剑鞘放剑入内,“准备一下,结侣典过后我们回九州三岚沟。” 有寒风吹来,灌入体内,江公子裹紧自己脖子两侧的风领,“你终于肯回去了?我爹基本年年发传音赶命似的催魂也不见你这般干脆。” 黑溟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掌心生出空间立方,那些浮动的小小魔方变化,构成二十八颗星宿,“前些天我长老院的观星长老汇报,老三的封印有异动。” “他察觉了?” “你觉得凭老三那脑瓜,他能察觉到自己的封印?” 逗比一个。 江淮反复研究他这句话的含义,很快便解读他要表达的另一个意思,“你想说……陆与秋?” ———— 考试周,背不完了背不完了……泡在图书馆也学不完了 不出意外这两个月完结,开新书 第174章 你挺坏的 这人向来视杨云为肉中刺,可怜的三师兄不知情。 黑溟掌心一握,收去魔方,“用传音符提醒一下老三,提防提防身边人,陆与秋易容术很强。” 上回他能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宗里,正是用了易容术。 他不仅能模仿容貌,还可模拟气味,有过目不忘本领,只需观察一日了解对方习性,动作性子学得惟妙惟肖,做到百分之九十九超高还原。 这等天赋妥妥做间谍的料。 不过有一个缺点。 陆与秋制作人皮面具所用的材料中含有桑石粉,遇水即化。 玄浮宗女汤池他被白巧一张符掀翻,碰着了水的脸露出真面目。 “与其陆与秋刺激他,不如我们手动帮他解了,这样一来他境界能提到化神大圆满,开拓二十三星。” 这时,江淮发问了,“怎么解?” “打一顿。” “……?” 红衣少年摇摇头,“那还是受外界刺激!老三身子弱,怕你我弄出人命,小师叔不得天天堵我俩喂屎……” “还有第二件事,你和师妹的结侣典定在后天,但在哪儿举行?” “办在论剑山。”气质矜贵清冷的男人说罢转身往殿内走去,指尖弹掉肩上小小堆积的雪,身上衣物和江淮一比,他穿衣厚度适中。 大抵是黑狐狸十条毛绒绒的大尾巴能自我取暖。 江淮扫去他乌发上的雪点,小跑跟上,“那你还不去瞅瞅布置,你的首个终身大事啊!” “我倒想,魔界事务繁多,案牍劳形抽不出身,你帮我?” “你刚不坑了个星长节呢嘛?” “哪够。” 地点选在论剑山还是仙尊提议的,他们既然结侣,修真界必然是要宴请,而论剑山知名度高,最适合不过。 且论剑山不是谁都可以借用场地举办大典的。 星长节当年举行也在论剑山,声势不小,风镜当时还兴奋得睡不着,收到天下各方琳琅满目的宝贝,目不暇接。 别人有的,白巧不能少。 结侣典开始前要分发请帖。 百里黑溟身为多届剑修榜榜首,三变异灵根名满天下,每一场比赛皆引发多人关注。 白巧之前还是天合宗大师姐时本就声名在外,被誉为高岭之花,前不久新晋符修榜榜一,又是五符同修,谁不是期待这对的大典? 这二位没时间,不打紧,作为玄浮宗的一员,他们来代发请帖,甚至无需玄浮宗等人随处跑,其他宗门会自己上玄浮宗讨要。 大典前一晚。 九州三岚沟 洁白如云的阁楼倒映水晶珠光,一弯新月正划过精致的角楼,将府邸装点得更为妖娆。 高墙之内,明黄的火光在银装素裹中轻轻闪烁,笼上一层静谧氛围。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破寂寥,奔跑的子书不归一掌推开眼前木质大门,抬脚闯进去。 “朔空!百里朔空!”他一个滑铲摩擦,精准在男人身侧停下,得意地双手一撑,亮出几张大红请帖,甩向大圆桌。 “瞧瞧这是什么好东西,太疯狂了!我和一群修士挤了好半天才抢到这几张!” 当子书不归举目望去,才发现,这儿不止百里朔空一人。 “呦,熵屿,问歌,都在呢?” 听到声音,泠问歌抽泣声轻轻传出,在空气中若有若无地回荡,她将胳膊垫在额头上,如同病倒的花朵低垂。 族氏的小魔女竟然哭了,子书不归一愣,“咋了这是?” 同她一道前来的男人清雅高贵,练熵屿姿态优雅托起曜石磨砂茶杯,慢吮品味清茶,一团花香于舌尖滑过,嘴角含笑,“百里结侣,她失恋了。” 泠问歌停止抽泣,慢慢抬起脸,瞥见桌上的东西,小嘴瞬间撅起,睫毛一眨,小小泪珠滴落。 “呜呜子书师伯,我刚扔掉百里师兄的请帖,你怎么又给我送来了!” 杀人诛心啊!不想看见不想看见! 一声轻笑自男人喉间发出,他那双眉似一轮明月,略显疏淡,谦和温润却又透着一份清冷的风姿。 身着一袭素雅的衣袍,如身披云彩,手中握卷泛黄书籍,书页上沉着雅致字迹,仿佛千年烟雨沉香,令人心醉。 主座上的男人,玄浮宗宗主百里朔空。 “子书,你说这个?”百里朔空两指一划,红光掠过,指间夹着一张艳红请柬。 子书不归猛然握住他的手腕,不可思议,“为什么你会有?你又没出门屁股和黏在凳子上似的!” “我是宗主。” “……” 啧,忘了这茬。 这人天天待三岚沟,还以为他将玄浮宗拱手让人了。 “怎么样?去不去?” 百里朔空抿唇一笑,放下手中墨香书卷,一缕微风悄然而入,轻拂着他的额角,使得眉眼更加柔和。 “我家继子小黑狐的大事,我自然是要到场亲临了。” 子书不归拉开长椅坐下,颇为郁闷地指着他辛辛苦苦抢回来的宝贝,“那这些帖子怎么办?” “一张给熵屿,问歌就不用了,其他的分给老五他们。”百里朔空食指中指并拢压上请帖,推到赤龙跟前。 男人一双眼睛温柔,瞳色漆黑,像是夜晚里缓缓流动的湖水,干净而澄澈,却怎么也不知道这一眼望得见底的湖面下流淌着什么。 忽然被点名,练熵屿懒散挑眉,眉弯眼笑吟吟,“宗主,你挺坏的,百里知道吗?” 九州谁不清楚他和百里不打不相识,他喜爱找百里练剑,狐狸这结侣典他就没打算去,差人口头送个祝福就好了。 但他把帖子推来,什么意思?不就是让他去“抢”人家道侣,整一出好戏给几位大人观看吗?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岚沟的人都有些恶趣味在身上的。 百里朔空眉间舒展,眯眼浅笑,“他肚子里的坏水比我还多呢。” 第175章 千面魔女 练熵屿扣下那盏郁香花茶,修长白净的两指捻起桌上请柬,翻转印了黄泉彼岸的那面,烫金纹路泛着殊美。 “若狐狸真起了杀心,疯了,宗主可保我?” 他不喜欢叫黑溟的姓,也不喜欢唤其阿砚,最是喜欢称呼他狐狸。 百里朔空笑得比任何人都奸诈,“自是保的。” 练熵屿苦修无情道,自斩情根,是个实打实的修炼狂魔,不过比百里小了一岁境界便提到合体期。 若非朔望岛抢先发现这等旷世奇才,他三岚沟多少揽入门下。 许久未和他的继子过招了,要么找不着人,要么是他不想战。 机会难得,他会接受的。 且这条赤龙,和天道有些纠葛的,和白巧多接触,不是坏事。 他的族氏认为,只有斩断七情六欲,方可接近天道,领悟世间法则。 年少轻狂,情丝已斩,修道无情。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泠问歌手背抹去眼泪,跃跃欲试高举着手,并且还扒来桌上一张帖子。 子书不归收好剩余的请柬,表情贼眉鼠眼甚是猥琐,“咋的,熵屿抢女方,你去夺男方吗?” 怪不得北星这只母鬼喜欢看二男争一女的戏码。 当时还嘲讽她变态被打了一顿,这会儿发生自己人身上了,想想就很刺激。 泠问歌一听,连忙挥手解释,“不不不我不捣乱,捣乱会被师兄讨厌的!这笔买卖太亏,我才不干!” 她只是去帮练熵屿抢百里师兄的道侣! 眼眶泛红的女人起身,拉开凳子,“我要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我就和命主出发往论剑山,先走了。” 子书不归抱着红色请柬同她一起。 这会儿,桂殿兰宫的空间只剩下练熵屿和百里朔空了。 晶莹的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雕花窗前,男人静静的伫立,倾听雪的喧闹,欣赏雪的舞步。 一杯冒着热气的芳香花茶,白梅煮冬,雪至盛,飞漫天。 那片冰清玉洁中吹来一阵悦耳铃响,练熵屿掀起眼皮,嘴角噙笑瞅着空气中不知何时出现的红色丝线。 至少上千根。 女人纯白的素手似蛇灵活攀上百里朔空的肩,粉唇在他耳畔低声轻笑,“宗主,贵安?”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慵懒的调调,好似世间没有她所在乎的事物,不带任何情感,随意,夹着玩弄。 百里朔空偏过脑袋,墨眸填满笑意地斜睨双目佩戴白绫、凭空出现的少女,“一切无恙,千面魔女。” 初代魔族圣女,血族后裔。 实力,不祥,来自另一个地方。 血族,修炼瞳术;白绫作用,未知;一手丝线舞得出神入化,杀人无形;演技,顶尖,看上去美丽可人的少女实则拥有多种面孔,最善伪装。 一念善恶,一念生死,亦正亦邪。 是个精神偶尔失常的疯子美人。 女人低呵一声,鞋尖一转,扭着灵活腰肢动作轻快地坐上圆桌,后仰头颅,唇红齿白的姑娘语气活泼。 “熵屿弟弟,想姐姐了吗?” 练熵屿撩开落在他手背上的花纹白绫,长吐一口气,“您老别打趣我了,我惶恐邪神形态下的长明龙尊拿我祭天。” 女人一头漂亮的黑发过腰,她只是一个灵魂,并非实体,练熵屿的手指穿过虚构长绫。 她呵呵笑了几声,随后昂起头来淡问百里朔空,“如何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两人说着只有他们才理解的话。 冷风带来刺骨的凉,温柔似水的男人背过身去,轻掩雕花窗减小涌进来的寒风,“可是我不太想做这个罪人,不如姜姑娘亲自出马?” “嗯……我想想。”女人面容天真地望天,满脸无邪,似乎真的在好好考虑。 半晌,姑娘清纯甜美的音色带着浅浅的娇嗔责备,哈哈大笑。 “犯不着我亲自出手,宗主也真是的,你又不是狐狸怎和狐狸一般狡猾,不是还有一只替罪羔羊么?嗯?” 她的尾音拖调绵长,数不尽的神秘。 “……”百里朔空回望着她,女人轻轻耸起肩膀,娇媚地歪着头,凤羽黑衣贴合她的玲珑曲线。 她嫣然一笑,一缕乌黑发贴上她娇嫩脸颊,无意中增添了几分妩媚风情,黑白构成鲜明的对比,勾勒出她那张美丽的脸庞。 美人弯起嘴角,唇边浮现出一抹读不懂的微笑。 尽管双目遮挡,可他仿佛能看穿那白绫之下,犹如暗色玻璃球般剔透的橙红琉璃瞳里,溢了漫不经心。 像是在说:你知道的。 今晚,有人欢喜有人忧,各怀心思过了难眠之夜。 夜霜露重,清霜逐云。 霜降这天,身处论剑山的白巧披了件毯子打了个哈欠,眼眸低垂,任由她富有色泽的长发交给侍女们打理。 这结侣典怎么办得和大婚一样,昨晚被折腾到丑时,那些尾巴缠得紧,本就睡得晚了,天不亮还给人拉起来洗漱打扮。 风镜当年也这么辛苦吗? 前来侍奉的婢女们自是个好的,心灵手巧,手法老成,不会勾着哪儿弄疼了她。 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白巧舒服得要再度睡过去时,耳边有人唤她,她睁开眼,发现弯下腰的婢女眼神变得不对。 “麻烦姑娘去一下披风,我想了半日还是打算给你遮些粉,不然就凭姑娘你这脖子上的痕迹……” 就算是围了绒裘也很难掩个全貌,展出小半截天鹅颈才漂亮,大型场合就是要美美的。 “……”白巧一听,思考过来后用手盖住脖颈一侧。 好在这会儿是冬天,要是夏天,露出这些红点点给外人看,她能当场逃了大典! 接下来的梳妆打扮,白巧整个过程又乖又听话。 她属于长相清纯那类,底子好,天生丽质,不需要太过华丽明艳的妆容和繁琐衣裙点缀。 淡妆便能出水芙蓉,不多时,一个仙姿玉色的洋娃娃在她们手中诞生。 白巧坐于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抿着口脂,蓦地,身后响起三次有节奏的叩门声。 屋外传来婢女汇报,“白姑娘,门外有一人雪中求见。” “何人?” “他自称他为天合宗二师兄陌辰,有些话必须亲口对姑娘说。” 第176章 一剑(一) 街道十里繁华,繁花似锦的景象竟失去了本该拥有的色彩。 树木凋敝,枝干呈现出墨黑色,叶子干枯黯淡,沿着道路延伸出去的景象像一条曲线般盘旋,挑动着一缕婀娜的白色雪花。 小阁楼外的亭子里,白巧和男子面对面坐着。 陌辰目不转睛盯着姑娘,似要将她的模样印在心中。 温暖的光晕轻轻洒在她的脸蛋上,将女人雪白如瓷的肌肤衬托得更加细腻,光洁饱满的额上微微凸起美人尖,柳眉下,秋瞳剪水,春光潋滟,晶莹明亮。 她的目光顾盼流转,当真如玉承明珠,薄施粉黛,穿着一袭天水碧的长裙,下摆铺开,如一汪碧水波光粼粼,搭上银红浅纱披帛,绝而不俗。 美得惊心动魄。 “我们开门见山,我时间有限。”他不说话,那么由她白巧来开口。 借着这次的见面,把所有话说清楚,否则他接二连三地这样,以后只会给她带来困扰。 陌辰干着嗓子滚动喉结,只觉胸口闷闷的,要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巧巧,你现在对我……是怎么样的一个感情?” 她心中还是有他的,以前她的目光都是放在自己身上的。 就算她即将和他人结为道侣,没关系的,只要巧巧内心有他,他就可以让她回到自己身边。 她之前,眼里都是他! 白巧食指一上一下轻点亭子石桌,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男人。 娃娃般精致的姑娘浅棕桃花眼除了冷漠以外,更多的是疏远、陌生、分生,和厌恶。 “相比于卜沅笙,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不大不小,却也足够恶心,瞒着我苟合落云舒,不分黑白,窃取大师兄的成果把不属于你的顺理成章收入囊中,你认为我该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刹那间,陌辰莫名感觉心里抽了一下,瞳孔紧缩,“你都知道了……” 白巧冷笑,“我不去调查,你还想瞒我多久?” 联合卜沅笙一起追捕师兄不说,她十岁那年,卜沅笙还提取自己在此之前的记忆封进秘玺里。 最开始神是六界主宰,因老魔尊沉迷美色不理朝政,魔界永远是被打压的那一个。 后来杀出只黑狐,用下药的手段夺了魔尊之位,又有百里氏作为后盾的他暂且逼退神族侵略,再到最后的神魔大战。 黑狐狸可是唯一活下来的堕魔神族,对神族了如指掌的他攻下神界并不难。 可是谁又料到,卜沅笙窥视未来,找到他的弱点,有了提取记忆这么一出,再以白巧的生命安全要挟,以至于最后封印冰渊。 这就是魔神大战魔族失败的原因,因为她。 想到这,白巧放在腿上的手颤抖攥紧。 陌辰张嘴,发现他找不到理由来驳回白巧的话。 失落、难受、责怪,这些情绪在他心头搅在一起久久不散,他低着头,两只手握成不甘的拳头,墨色眸底浮动一丝紫气。 白巧察觉他气息的变化,轻轻蹙起眉头,“你修炼了魔功?” “这力量使你强大,但你并非魔族,修炼此功不过是加速你堕魔的进程,你不是我的师兄,他堕魔了能活下来,而你堕魔的下场只有一种结果,死亡。” 她说到这个份上了,装傻下去没有意义,陌辰扯了扯嘴角,“你又怎料我不会活下来,我在你眼里就这般差劲吗,说不准我会比百里更强?” 他的道心和仙骨要被拍卖会上的鼎炉女修毁了,她诱惑他修炼魔功,想尽一切办法拉他坠入深渊。 这种东西一旦染上,像是毒品,不可自拔,越挣扎陷得越深。 之前偷偷听到云舒疯疯癫癫的自言自语,说他是男主,男主可是天命之子,最逆天的存在。 但他本人不知道,自己存在信息差,也没听到落云舒之后的牢骚,原着里一开始设定成最强的是女配一号和反派。 白巧显然是被他无比自信的发言呆了那么几秒,“我的预感。” 不是你在她眼里太差,而是师兄在她眼里太强,你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现在的修士正道不走,喜欢走极难掌控的魔道? 她是向着黑溟的,陌辰心中很不是滋味,“巧巧,我们真的回不到从前…不,普通朋友也行,杜宗主也希望你能回来,天合宗……” “等等!”不等他说完,白巧已经打断。 “我自始至终喜欢的是亲手栽种心意送给我的人,是在我双目失明无微不至照顾我的人,是爱护我不会背叛我的人,这个人从来不是你。天合宗我不会再回去,退宗那天你们对我说的话我都记着。”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姑娘白净的小脸上满是坚定,她的每个字每个词铿锵有力,一点点砸在陌辰的心上,一瞬,他心里凉透了半截。 然而,不远处的两双眼睛把这幕瞧了个遍。 男人此刻一张俊俏的脸黑得堪比煤炭,幽紫魔瞳底下的杀意愈发浓郁,他紧紧锁住绝色少女对面的人,眼中墨色翻涌,缓缓抬起手臂。 江淮担心大好的日子见血,不吉利,操碎了心的他压制黑溟欲要拔剑的手,“哥你冷静,说不准他们只是把事情说开呢?” 收到陌辰求见白巧的消息他们马上过来了,软饭男故意的,偏偏挑这个节骨眼上找师妹。 往日谁不懂他们的关系,但那也只是以前,仅仅是交换过道侣玉,口头结侣罢了。 今个儿男主角又不是他,能办大典明摆着认定了大师兄,不知轻重的,不会避嫌吗? 真服了。 “……”黑溟眯着戾气的双眼,静静地站在原地旁观。 亭子里的白巧实在是不想同他说下去了,因为时间快要到了,她还得去接待。 姝美的姑娘站起来提上裙角,看着青色阶梯转身下了亭子。 当她最后一只鞋踩上松软雪层抬起头来时,恰好撞进满天飞雪中那一双阴森泛冷的紫瞳,一愣。 ———— 总有人问起三师兄的感情线,那说明一下 砚巧he,镜镜星he,杨云小师叔be 下一章才是你们想看的 第177章 一剑(二)【本章结尾含虐】 江淮偏过头,偷偷瞟了一眼黑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向前一步,身后没动静,回首发现那人倔强地定在雪地动也不动,没办法,他只好拽着吃闷醋的黑狐狸走过去,“那什么,师妹我们刚来。” 什么傲娇狐狸,明明想见,甚至彻夜难眠,没长腿吗还要他来拉! “……”白巧视线移向他们方才所站的地方,盯着凸起尖尖的小雪山。 二师兄好拙劣的谎言,你那儿堆积的雪不像是刚来的样子。 黑溟凝视白巧,又望望陌辰,越看这人他越来气,冷着脸撑开五指溢出魔气,打他个措手不及! “砰!”这一击黑狐狸至少用了四成功力,陌辰被他无法化解的力量打飞,撞上亭子一角,他感到全身肋骨断了好几根。 江淮被这声响吓了一跳。 我勒个去,大师兄这是把软饭男打成了内伤,说轻不轻,说重不重,总之不会严重到让他吐出血来。 够黑心…… 出气了一顿,黑溟脸色稍稍缓和,拉起白巧大步去了他的水榭。 迈入阁楼,合上门的那一刻他双臂立刻将人一左一右困住,嗓音掺了些迷离地哑,“他碰你了?” “没……” 她才发出一个音,下巴便给男人捏住。 刚被迫昂起头,嘴唇上就传来属于狐狸耍小脾气的撕咬研磨,舌尖撑开她的牙关,用力往里探。 力道像是醋意的克制,又带着万分渴望,不满足于此。 他另一只手下挪,稳稳扣住姑娘纤细的手腕压上门扉,紧紧地将她钳在怀中,不让她有丝毫退缩的余地。 他放出尾巴,一点点缠上,一开始,狐狸尾巴圈住腰肢、其次绕上大腿、最后脚踝。 白巧不做挣扎,任他放肆,等他亲够了,尾巴折腾够了放开了她,才去阻止他要再进一步的爪子。 “别把我衣裳弄乱了,这件十分难穿,你还让不让我出去见人了?” “那就不见。”因金纹尾尖摩挲娇软肌肤,他脸色极快地阴转晴天,明明和伴侣贴贴自己把自己哄愉悦了,仍然放着狠话。 “把你绑去魔宫囚起来,省的一天到晚有别的狐狸惦记你,我是真的想让他见血。” 白巧觉得他既幼稚又好笑,话题还是没离开陌辰。 伸出手摸了摸狐狸头顶上两只黯色的耳朵,毛绒绒的手感舒适也暖和,“不生气,以后不见了。” 真就和养小兽似的,黏人、护食、傲娇,撸一撸,吸吸狐,心情就好了。 “咳!”一门之隔,屋外边响起江淮的催促,“大师兄别腻歪了,宾客都到了就你们没到!三岚沟那群家伙说你再不出来他们要集体闯水榭了!” 谁家办结侣典这样随意的,别人是男方女方起个大早马不停蹄地一起去正殿接待。 你们倒好,赏脸来的人大人物不少,各方势力群集,是有史以来人头最多最盛大的,你俩也是最随心所欲的一对。 门那头没动静,江淮心想这两人是不是玩起火了,运气丹田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再以高分贝的嗓门大喊时,门开了。 黑溟最先走出来,“宗主来了吗?” “来了,三岚沟全来了,而且朔望岛也有人到场,是练熵屿。” 合乎情理却又意料之外的名字,黑溟嗤笑一声,“有意思,这条龙怕是来者不善。” 三岚沟和朔望岛的首继经常在一块厮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干脆做掉朔望岛把练熵屿挖过来得了。 按照那些人的尿性,多半全是来给他添堵的。 果真是九州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黑溟不知的是,他和江淮搭话那刻,他身边女人双眸变为鎏金琥珀色,但一个呼吸过后,金芒于眼底褪去,恢复平时的落栗眼瞳。 稍纵即逝的异样,白巧敏锐察觉,思想一滞。 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接近巳时,良辰开盛宴,宽敞的正殿前厅摆开华筵,琼浆佳酿,琉璃杯光芒熠熠,虚无坐席。 时辰已到,男人携着女人出来,翩翩少年青玉缎带捆束三千云烟,锦衣雪华,春山画眉,墨色眸子似寒江凝冰,深邃,却也一望无际。 脸庞若细笔勾勒的山峦,轮廓清晰,青峰琼鼻,出尘的气质遇雪犹清,经霜更艳,一身风华惊鸿到了极处。 两人一到场,正厅爆出一声更比一声激烈的欢呼,皆是恭喜祝贺,不过也有另类,就属三岚沟的人最损。 子书不归胳膊撞了撞他的肩,贼笑,“行啊你小子,找的道侣这么漂亮,你说人姑娘看上你什么,缺德还是叛逆?” 执剑真人:“他靠不要脸追到的,特别是变成原型后,那脸皮堪比我鞋板都厚。” “真的假的?” 有人不相信,执剑真人抱起地上的小蓝狐,拿了个鸡腿过来勾着它。 狐狸形态的阿喜一口叼住鸡腿,完全无视黑溟直射过来的寒光,美滋滋啃着肉,“我作证,主人确实有点不要脸,在女主人面前尾巴比我还能摇!” “……”黑溟死亡之手揪住阿喜的后颈皮毛,眼神沉得可怖,“我想了想,你还是不会说话的好。” 阿喜被吓得不敢吃了,鸡腿掉落,眼珠子转转,转到白巧身上,告密,“主人快看,有人要抢你老婆!” 别问它这只小狐狸怎么知道这个词的,它是跟江淮学的。 一道光斩挥了过去,成功逼退即将碰到白巧的那只手,练熵屿及时缩回,镇定淡笑,“出手真狠。” 已经料到练熵屿会来找茬的黑溟桀骜发笑,丢开阿喜,“想玩是?” 他话音一落,勾指引剑,坦然握上冰晶剑柄,锋利剑芒出鞘之时金光闪烁,暴雷天降,改变了外边风雪的吹向,“怕你们玩不起。” 泠问歌瞧见他本命剑的形态,心里咯噔一下,扯了扯练熵屿的衣袍,“喂,赤龙,要不算了,百里师兄现在用的是帝剑,不是霜水。” 练熵屿不闻,从容地平举剑鞘至胸前,“麻雀胆小也正常,慌了就躲我身后去。” 泠问歌的真身是尖喙金丝雀。 她一听这称呼,捏紧拳头舞去他眼前,“恶龙,说了多少次了本姑娘是金丝雀,不是麻雀!” 还没打呢,他们就起了内讧,黑溟身形一闪,降在女人面前,他打算先除掉修为最低的泠问歌。 泠问歌一惊,她走的法修路线,施法结印再快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黑溟是偷袭!出其不意的偷袭,更何况他比她强得太多! 但她的强项不是攻击,而是速度,泠问歌在意识到危险来临连忙后撤,紧接着一把深红赤剑迎上金光剑刃。 两股强大的灵力碰撞,擦出星火,爆发一圈圈灵力波动。 练熵屿眸中赤光闪过,圆瞳变为竖瞳,额上可见龙纹展现,“狐狸,你的对手是我,别理那只娇生惯养的金麻雀。” 他们已经开战,一青一黑的影子无法肉眼捕捉,泠问歌气得牙齿痒痒,恨不得阵容转换联合黑溟一起打他,“练熵屿!差不多得了你!” 高手过招,点到为止,他们不会用尽全力,否则这场结侣典必毁。 毕竟难得一见的精彩战斗,所有人都在观看二者的比试,唯有那妆容美丽的姑娘看上去不大舒服地扶了扶额。 眼里的微光忽明忽暗,眸下的金光慢慢浮动。 从踏入这里开始,她耳边一直有人念着什么,好吵。 好吵…… 【来,乖宝宝,把身体支配权交给我,让我来助你接受天道的传承……】 她终于听清了反复萦绕脑海的话,白巧瞪大双眸,靓丽的桃花眼渐渐染上她从未有过的瞳色。 表情变得僵硬麻木的姑娘指尖动动,唤出她的剑,机械般迈开步子。 打斗的两人玩得差不多了,最后以剑碰剑分开彼此距离,练熵屿笑着收剑,黑溟也甩了甩剑尖,放入冰蓝剔透的剑鞘中…… 确实是一场精彩的对比,风镜高傲翘着二郎腿品茶,眸光一转,恍惚地掠过白巧。 “……”风镜身躯一抖。 发觉不对劲的她目光又转回来,持剑的女人一步步走向男人,她再定睛一瞧剑指的目标。 风镜心里一颤,抛开茶具站起来奔跑过去,手指引风,“大师姐你要做什么?!住手啊!” 听到风大小姐的惊呼,不明白情况的黑溟以为白巧出了什么事,不带任何迟疑的望向她。 而当他刚刚转过身的那一刻,男人瞳孔顷刻间紧紧收缩。 一声尖锐利器刺入肉里的声音不大不小,可正是这残忍的声响,微不可闻却又刺耳入骨,清楚地传进每一个在场的人的耳膜。 原本喧嚣的正厅瞬间陷入死寂,殿外风雪的呼啸沸腾,碎掉的茶具,撒出的酒水铺了一地。 双手握剑的女人面无表情,冷酷的眉宇间没有一丝皱起,她平淡如水的杏色眸眨也不眨,仿佛之前的金瞳不曾存在过。 胸口的疼痛是如此地清晰,黑溟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残留在他无力的嘴唇。 颤抖不止的手紧紧抓住没入他胸口的剑身,很快稠红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淌而下,将天青染成了残红。 \"白巧……\"男人嘶哑地呼唤出这个名字,那曾经是他唯一的慰藉,是他被神族追杀、不惜动用反噬禁术也要活下去的希冀。 变成傀儡也好,他人手中的利刃也罢,一切有目的的接近他都无所谓。 只要能活着,活下来,静静守望他心中最后的温暖,守望那个雨夜中肯为他撑伞、询问他是否要和她一块回家的小女孩。 那时候,家这个字眼,令他奢望,又只能遥望。 思绪在震撼、恐惧、挣扎和绝望中交织,他的内心如同被无尽黑暗所吞噬,一片混沌。 他的光亮,灭了。 第178章 一剑(三)【警告!大虐!】 “……”白巧脸部有了一丝变化,可这表情太过微小,她手有些发抖地松开剑柄,青剑碎成星点散去。 直到男人手里的霜水剑掉在地上,清脆的声响回荡,激起一片水花。 “大师兄!” “百里!” 一霎时,整个正殿混成一团,许多人围了上去。 这太突然了,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不是没人看到她提了剑过去,可是他们都认为白巧想要加入战斗协助,谁知道…… 那把剑消失,黑溟心灰意冷暗下眼眸,被抽了力一般屈膝跪下。 “哥!”距离他最近的江淮飞快上前扶住他倾倒的身体。 “滴答——”是什么落了下来。 “……”江淮怔怔地看着手背上那一小滴滚烫的液体,仿佛透过皮肤灼烧着他的心口,那是比玻璃割裂般还要深的疼。 他甚至连呼吸都忘了,惊愕地张着嘴,周围的嘈杂渐渐淡化,任由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查看黑溟的伤势。 哥,你是在哭吗……? 他好像,从遇见他开始,就没见过他掉一滴眼泪。 父亲说,他很坚强,他一个年幼的男孩,在无依无靠、游荡的日子里所受的委屈与残酷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教育他要多多向这位哥哥学习、讨教,特别叮嘱不要怜悯他,黑狐狸不需要他人的同情,这是弱者的表现,他是心中有信念才支撑到碰见他们。 当时父亲也问了他,到底是什么让他撑到现在,那只黑狐的回答是:一个女人。 江淮这才意识到,他这没有血缘关系捡来的哥哥,惦记白巧不止两年,暗恋了不仅仅是两年。 “百里!你怎么样,你说句话啊!”红了眼睛的风镜拽着黑溟的衣袖又哭又喊,这个男人他低垂脑袋,倾泻而下的长发遮住他的脸庞。 她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见到地面上时不时出现的几滴血。 “阿镜,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听到星长节的问话,风镜扭过头颇有些失声地低吼,“因为我代入了我自己!” 被爱人背刺的疼她深深刻刻体会过,这是烧红的刀尖一点点挑开皮肉,将剧痛铭刻烙入心底,无法忘怀。 “……”星长节微微启唇,他想说些话,可是脑袋空空,最后闭上嘴抿抿唇,不知该描述什么。 站着的白巧眼睫轻眨,透明热泪从冷冷的面容上滑下,她抬手默默地摸向脸颊。 指尖刚触碰湿润,那死水一样的眼眸有了光彩,重新凝了聚焦。 摆脱了控制,方才的记忆涌来。 她犹如给人抽扯了一条神经,愕然失色呆立不动,脸上是无尽的惊恐,望着男人那只手上,血液一滴一滴地沿着指缝间隙缓缓流下。 她都干了什么? “师兄你听我说,那不是我的本意!有人支配了我的身体!” 白巧哭得更凶了,她向前一步想要过去看看他的伤,可还没靠近,三岚沟的人愤怒挥出气功,“别过来!你还想再对他怎么样!” 白巧被这道力推开,脚步踉跄,有人从身后接住要摔倒的她,白涉宁一双眉都快拧成了麻花,“巧巧,你……” 他也很想去关心一下黑溟,可是自家妹妹不好受,他必须要照顾。 男人认为不够解气,想要再出手,这时沾满了血的掌握住他的手腕,即墨然一瞧阻拦他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你都这样了还护着她?!” “百里朔空你看看你这继子,脑子被刺激坏了!” “好了!”降樱本就心烦,这下更烦了,“还嫌事情不够乱吗,你这么吵让宗主怎么治疗?” 好好的结侣典变成一团糟,却没有一个人走。 有的人担心黑溟而留下,有的人想了解事情后续而留下,有的人则是想看热闹留下。 “白师姐疯了吗,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她刺杀百里师兄,还说不是她的本意。” “你别说,你猜猜我前面去如厕,看到了白师姐和谁在亭子里?天合宗的二师兄陌辰!” “白巧的前未婚夫?不是散了吗还找前任,好大的八卦……” 恶语伤人心,五花八门的议论纷纷传入黑溟耳中,他揪住心口的手指骤然收紧,眼中魔气越来越浓,还有那不经任何掩藏的杀意。 肆意破坏的欲望正在逐渐扩大。 “够了!都住口!”北星王母竟然是和执剑真人一起释放灵力镇压嚼舌根的人。 北星王母素来温和,论剑山的弟子首次见到这位六界誉封的跳脱王母大发雷霆,“我侄女什么人品我这做姑姑的最为清楚,据我派去给巧巧打扮的婢女汇报,是陌辰主动求见!” “此事另有隐情,若我侄女真想杀了阿砚,那一剑不会有偏差!”暴怒的仙子瞥向正在为黑溟疗伤的男人,“你说呢,玄浮宗宗主,百里朔空?” 顿时,在场宾客的目光集中在手腕佩戴佛珠的矜贵之人身上。 玄浮宗宗主? 外界传言,第一大宗的宗主行踪不定神秘莫测,本宗几十年不现身一次,更别说他们是非玄浮宗的弟子。 这还是他初次露面。 “嗯,北星说的是,”百里朔空淡淡拿出手帕,慢条斯理擦拭黑溟指上的血迹,摸摸狐狸脑袋似在安慰,“刺歪了,可还是很疼。” “……”他这句话像是说给白巧听。 白巧靠在白涉宁窝上抽泣得哽咽,两肩一耸一耸地,好想过去看看他,然,三岚沟是不会同意的。 姑娘往日总是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神采奕奕,如今多情的双目水肿,红得不成样子。 “师兄,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我和陌辰什么也没有!我不会背叛你,你相信我好吗?” 她总是听到有谁在低语着什么,一进入正殿那声音便一直念一直念,似噩梦一样缠身。 刺偏了那也是她机体的本能,就算被人控制,她内心的想法从来不是要伤害他。 别人怎么看怎么想她都不在意,她只在乎他是如何看待自己。 兴许是她这番话让狐狸有了动摇,他缓慢抬起眼眸,凝视鼻尖泛红的女人。 望向她的漆黑双瞳依旧深邃如潭,以往不同的是,深不见底的寒潭上结了一层冰霜,白巧一整颗心凉到谷底。 他之前哪里舍得用这种冷漠的眼神看自己心爱的姑娘呢…… 第179章 祂 遥遥对望的一眼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 她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染,非但不显唐突滑稽,反而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一哽一哽地极为伤心,黑溟神色动容。 或许他应该…… “说那么多屁话干什么!”即墨然摩拳擦掌,中年男人是百里氏中最暴躁的一个,“不给点教训,以后是个人都能跑三岚沟头上撒野来了!” 执剑真人看着走路带风的男人,没做动作,仅是出声提醒,“你能不能改改你这冲动的性子,小心踢到石头。” 他们境界都在合体,即墨然卡合体中期许久未得突破,他敌不过白巧的,偏偏就是莽。 再说,月牙山那位还在这。 “九州三岚沟的人别太过分!”看出有人要对白巧不利,白捷羽冲出来,抽出黑鳞刃,小少年半扎马步蓄力姿态。 “我姐姐说了那不是她的本意那就不是,再喋喋不休,我轮回司也不是吃素的!” 一边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一边是崇拜的剑修,他对今日之事也痛心疾首。 非要二选一的话,那他定然选择姐姐。 两方气氛开始僵硬化,有一个男人在一旁悄默默地观察了许久。 他捋了捋事态发展的前后因果,练熵屿脸上一凝,不过几秒,他唇角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呵,原来如此。 九州对六界而言是神话一般的存在,尊严不容侵犯,脾气急躁的即墨然双手合十,“噢——原是阴司的人啊。” 他掌心拉开灵力,化出一柄辉光长矛,流转着耀眼星芒,万道星辉在其上舞动,“我也不怕!” 他说罢,操控杀矛投向白捷羽,弟弟境界比他低太多,却毫不畏惧手腕朝天握剑,他反击之前,有另外一道黑色影子率先瞬移而至,抛出符咒融入赤色长剑,反弹光辉! 两者接触竟是发出金属碰撞的铿锵声,练熵屿身为最强散修,样样皆通,可灵力画符的少年抚下被风吹起的衣袂,举臂绕了个流畅的腕花。 “即墨大哥,我来陪你战就好了,他还小。” 本来,这只是两家相互争执,朔望岛的插手无疑是加剧矛盾。 “熵屿?”即墨然呆了片刻,“你想干什么!” 少年俊气的眉眼落在白巧身上,心意已决,“我必须保护她。” “为什么?!”情绪失了控制的泠问歌听闻此话,破音大喊他的名字,几度想破骂出口。 “她刺伤了师兄啊!虽然你和师兄的关系算不上无话不说,可是你们曾并肩作战过!” 如果再刺得更准一些。 如果再刺得更准一些!他可能真的…… “……”练熵屿幅度偏小地皱了皱眉,很快舒展开来,“抱歉,问歌,这是我的使命。” 他所修的无情道,太上忘情,不欲不求,搭除七情六欲,接近真理,自是规划天道一方的。 若是别人,他当然会毫不犹豫为狐狸报仇,可是,偏偏是她。 更准确来说,是祂。 祂,降临了。 正殿一角,美艳绝伦的美妇人眼如凤眸,轻轻上挑,透射出一抹慵懒的神采,可勾起无尽遐想。 她作为场外观众看了许久,可就在即墨然对白捷羽出手后,无法继续定定久坐,朱唇轻启,圆滑妖媚的声调不大,但能响彻这个空间。 “三岚沟的人好大的本事,又是欺本座幺儿爱女又是口出狂言的。” 此话一出,引来无数视线,银发女人素手惬意搭上椅把,如女皇高傲睥睨,一颦一笑便足以将人的心神牵引得深深入骨。 “既然不惧阴司,那大可试试站在本座的月牙山对立面。” 辨认说话美妇的脸,即墨然硬气不起来了,“林青闲……” 她怎么也来了,凭她的气质样貌,不会如此低调才对,难道用了障眼法? 这个女人被规划到六界最不好惹的名单之一,神川的四介尊者们都得礼让三分。 她自身境界不低,月牙山最高掌权人,和百里朔空这笑面虎的家伙平起平坐。 再者背后还有个冥界,鬼帝嗜妻如命,发起疯来他自个儿的冥界都能毁。 没想到黑狐狸找的道侣的母族势力如此庞大。 “可以了即墨。”百里朔空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拍拍男人的肩膀,“说不准以后和月牙山是亲家呢,别闹得两方脸面如此难看。” 他这意思非常明显。 白巧没在哭了,只是枕在哥哥怀里,傻傻地望着地面发呆。 直到冰凉的手带着香风抚摸上她的眼角,她像泽亮玻璃球的眼珠无神转转,眼中反射林青闲慈爱的面容。 “乖,宝贝先睡一觉,睡醒了,不愉快的都会忘了。” 她的话像是有魔力般感染着她,不知怎的,疲倦蔓延。 白巧想到她的解释显得无力,没得到那个人的回应,让倍感疲惫的她身心交瘁。 也许阿娘说得对,睡一觉,不愉快的都会忘了。 眼皮间的距离拉近,她还是望了一眼黑溟,合眼最后一刻,她看到男人对她无声地说了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 白巧不知道,意识不清晰的她没记住他的唇语。 只是再醒来时,她在九州月牙山。 无精打采的少女平躺软床,正面对着朴素的天花板。 其实她醒了将近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她在思考,那些低语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好像是碰到秘玺的那一天,老神君自爆,她出了魔牢晕过去,从那时起是第一次听到魔咒。 “……” 白巧两手撑坐起来,靠着软绵绵的枕头摸出秘玺。 姑娘拿在手中看了看,只因这一眼,她打起精神弹直身子,瞪大双眸。 秘玺的模样变了?! 应该说,颜色变深了一个度。 她捏紧秘玺正要凑到眼前再仔细看个清楚…… “嗨~我的继承人!”倏忽,她的房间回响属于幼态少女清甜活泼的声音,深绿凹槽蹦出一只浑身发着光亮的小人! 金发小人确实是小人,只有白巧一根食指那么高。 她浮在空中,拥有一对透明翅膀,灿金色的双马尾轻盈飘动,笑意盈盈地问,“初次见面,你可以称呼我为——‘祂’,本神的继承者呀,你想变强吗?” 冒出这么个奇怪的东西,一上来就这么问。 白巧愣了会儿,呵出个不冷不热的笑,“我若是说想,你当如何?” 祂骄傲地两手叉腰,洋洋自得,“那本神传授你一套心法,剑谱第一页,先斩意中人——啊啊啊疼疼疼!” 白巧阴沉一张小脸冷冷拎起小精灵的翅膀,右手两指并拢,泛着青光的灵力形成锋利刀刃。 “我修阴阳五行咒符奇阵,你跟我扯什么剑谱?我认得你的声音,是你控制的我?还斩意中人,我先把你斩了!” ———— 真不虐了,下章发糖,先前说的虐四章给你们切半,我超宠读者的 第180章 天道翻车 在她脑海里念叨了好几日、正殿上明面说将身体支配权交给她的女声,正是来自眼前这个小人! 自己被祂害得那么惨,当众刺伤师兄不说,没有任何人相信她的解释。 当时上千只眼睛看着,谁能对她做手脚,面向众人那会儿她是正常的,空口无凭说身体支配这等无厘头的话,对其他人来说太过玄乎虚幻了。 白巧的灵力逼近,祂咕噜地干咽嗓子,奈何白巧捏住她的命门,翅膀连心,祂挣扎半分,身体巨疼,压根逃不掉。 “住手住手以下犯上啦!本神可是传授了你窥天之法,不道谢也就算!好生无礼的传承者你还是第一个!” 白巧被祂这句话给气笑了,“你控制我伤害我的道侣,还让我感谢你?” 她眸色更寒冷了,直接召唤她的剑,“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消失。” 她是来真的! 天道慌了。 “本神没办法呀!既然你喜欢他,必须要经历一次‘破心’,这样你才能和他在一起!我是在帮你!” 青色剑尖及时刹住停下,痛感没传来,紧张到手心出汗的祂抖着细胳膊悄悄睁开一只翡翠色的水眸。 姑娘脸色并不好,她尾音转冷,桃花眸中腾腾杀气弥漫,“继续说。” 她还是对祂留有杀心。 对神明如此大不敬的传承者,祂只能苦巴巴承受,谁叫白巧五符同修,体质与她相吻合,乃绝佳的人选。 瑟瑟颤抖的小人泪眼婆娑,“本神为天道,自是知晓万众苍生,黑狐作恶多端,数不清的无辜之人丧命他手中。我知他幼时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但是做了便是做了,无法逆转。” “而你拘介之士、执掌阴司,血池中每处罚一名罪人,功德积攒一分,功德铃即是最好证明。” “你们一个扎根恶之道、生活灰色地带,另一个生于正之道、继承天道,结合是不会有善终的,甚至能影响下一代!” 世间万物皆有法则,一正一负只能得负,相恋属逆天行为,逆天而行万不可取,会遭天罚抹灭。 祂最初定下的世界规则就是邪不压正,正必将拔除邪恶,一旦立下不可更改,唯有“破心”之法,以你之痛换他净恶,亲手“铲除”恶的存在,方能钻空子骗过天道规则,躲过抹杀。 小金人身心俱惫,除了想哭还是想哭。 白巧道修五符,必将成为天道人选,因为祂自己,修的也是五符。 正正得正,祂当然想给下一任宝贝继承人最好的条件,这样待白巧结侣之时能自然顺利地获得传承,好事成双、双喜临门,于是决定安排天道之子和白巧相遇。 谁知道…… 她的继承者七岁那年因为善意之举买下一个奴隶,从此惹得一只黑狐缠身,谁又晓得那个大恶人对白巧怀有那么强烈的执着!强到甚至影响了天道之子的气运,使其发生轨道偏离! 祂一开始定下的天道之子是不能和姑娘碰见了,所以小金人手指一弹,把原先选好的天子从计划中踢走。 没用的东西,滚去某个山旮旯吃灰。 事出有因,这种情况下“天道之子”只得换人。 神明像是在玩一盘铺盖天下的棋局,手中捧着代表着谁的扁棋,不论黑子或白子,搁那儿一压,随心所欲地在棋盘上落子。 这本是一场祂自得其乐的对局,不想祂翻车了。 对应“天道之子”的地方,祂拟好的那枚黑子无法落下,仿佛有一堵透明墙拦截。 后知后觉才明白,“天道之子”这个位置,从黑狐出现开始,就被狐狸的念扼杀了。 黑狐的执念将白巧强行和他沾上关系,祂说到底是天道,怎会让继承人和刽子手同流合污,趁他年龄还小,羽翼不丰,当即下了另一颗黑子补救——他的血缘哥哥陌辰。 别无他法,祂选择不了其他人,强行的绑定已经和陌家有了联系。 随着年龄增长,男人病态的心理越发扭曲,他对白巧的执念越来越浓,同时还产生了额外的怨气和占有。 把白巧送进黑狐所在玄浮宗的敌对大宗天合宗,是祂最后的倔强。 我让你们成为对立,看你俩还怎么相爱! 祂虽是天道,也不能过多插手,凌驾众神之上,她说过,规则定下,不可更改,祂受自己设立的规则约束。 可这狐狸太骚了,跟踪、偷窥、觊觎……眼看要镇压不住,天道只得无奈地让白巧脱离掌控,由她自己选择。 最后发展到现在…… 更不会想到白巧摆脱控制后第一件事就是退出天合宗,反骨地和她唱反调,最后选择一个大恶人! 祂破例的次数太多,到了昨日的结侣典,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宝贝继承人走上歪路。 白巧若要和黑狐正式结侣,“破心”是迟早的事,这般做才能打“规则”虚晃一招,刺狐狸心口不会死的,他是魔尊,孕育魔丹,魔丹不毁,肉身不灭。 想着“破心”和传承一块执行得了,挑选大典动手至少比在之后大婚来得好? 因为再度控制白巧,祂也因此受到了惩罚,返老还童,体型变得和花朵一般大小,神力全失,成为一个只会哭唧唧的小废物。 龙族身为天道的护使,自要保护他的神明,这也就是练熵屿为何众目睽睽下护着她的原因。 “……”白巧卧着软垫,听祂讲述了许久,静默了半晌,她开口,问了个偏远话题的问题,“你叫什么?” 不想祂祂祂地叫来叫去。 天道:“幼釉。” 白巧不咸不淡嗯了一声,又问了她,“这继承我是非要不可?” 说实在话,她对天道的概念不强烈。 没什么兴趣,但有一点她确实要感谢天道,那就是让她脱离祂的掌控,找到埋藏雪底的真相。 幼釉:“非要不可,传承已降,现在的你才是新一任天道,你可以定下你所想的规则,不用再受限我先前设下的‘邪不压正’的条件,做你想做的事。” 谁让你修的五符,不管你是否愿意、是否寻找伴侣,时间一到,传承会主动降下。 她也想退休啊!太累了太累了! 天知道她等了多少个春秋才等来一个五符同修的奇才,偏偏还是最特殊的那一个,过程发生那么多意外,她实在是操碎了心! 第181章 一只受伤的小狐狸罢了 按照幼釉的阐述,她选择谁,和谁在一块,没有禁制了。 “我要不设呢?” 白巧神色变化不大,依旧冷漠无情,仿佛在她眼中这一切都是过往云烟,她放开精灵,素白指尖轻轻划过手中剑身,剑尖闪烁着银白微光。 神说,做了便是做了。 那她,刺了就是刺了。 “那、那便不设……” 幼釉得以活动,缓了缓被捏疼的小翅膀,暗暗噘嘴嘀咕,“你不设我还得继续帮你打理天道司,什么破天道一点都不好玩,本神还是不能退休……” 不如藏在秘玺里。 秘玺是她颁给卜氏的信物,最初为她所属物。 卜氏并没有六界传闻那般厉害,不过是她众多信使其一,而卜氏恰恰能和祂的大宝贝有较多渊源,这才找了个契机送出秘玺。 白巧掌心朝下一挥,散去轻剑,再拉过云被那么一盖,背过了身,“我要睡了,你安静点。” 她方才望了望天,夜色浓重,应该丑时了。 少女这模样,分明是不想说话。 她不高兴,幼釉也是提不起劲,小精灵其实很喜欢白巧。 身为天道时,她就在穹顶之上默默关注这个姑娘的一举一动,是真心想要她平安度过一生,到了时间接受传承,掌管天道司,做世人遥不可及的天道。 操控她的身体属无奈之举,喜事被破坏,换她也高兴不起来。 幼釉飞去的白巧的正面,趴上软枕,小声询问,“我可以留在你身边吗?” 她是她的继承者,法力全失的她别说乘上天道司,别人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此时此刻现在的自己,还能上哪呢。 祈祷她千万别把秘玺丢了,否则真的无家可归了。 “随你。”白巧说完这一句后,蒙头就睡。 白茫茫的雪花绽放出细腻光华。 枝丫上的雪落地无声,吹起纯色的霜花,飘忽不定地降在雪地中小小一枚爪印之上。 刚结束一天“美好”生活的申屠司夜双目下黑眼圈极重,悠哉悠哉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脚步缓慢地跟随女人。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怀疑是否产生了错觉。 可是申屠司夜不会看错的,他所修的功法就是瞳术,世间万物皆逃不过他的法眼。 这就是黑眼圈的由来。 “首领,”男人惶惶不安,叫唤他前边的美人,“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能不惊动任何人闯进月牙山的绝非等闲之辈,若是丢失了什么关乎领地的物件,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林青闲湛蓝的眸子瞟去他所指的方向,瞥见雪面上浅浅的肉垫痕迹,绯红唇角稍稍上翘。 “是啊,”女人轻声呵笑,似乎并不在意,她转回来抱着暖炉继续向前走,“一只受伤的小狐狸罢了,由他去。” 申屠司夜没听明白,“什么狐狸?” 三岚沟养狐狸,朔望岛藏龙,他们月牙山不养动物才是啊。 何方狐狸能躲过守门人的巡视? “申屠。”林青闲吩咐这个不知好歹的第四命主,“转告小羽小宁,让他们去睡,不用等巧巧醒来。另外,明早之前谁都别靠近她的雅阁,让她好好休息。” “为什么?总得进食。”申屠司夜加快速度跟上她的脚步。 “虽说巧巧身为修士可辟谷,但她心情不佳,北星又说吃甜食可以使人心情愉悦,我还让她去做了呢,保证巧巧吃了倍儿精神!” 甜品给他说得像是媚药,沾之见效。 林青闲投给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看到的太多,会招来杀身之祸哦……” 温柔的夜风带走白日喧嚣,安谧得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深更半夜,幼釉是被水花凉醒的,她以为自己被白巧给丢进了水槽。 结果睁眼才知道,她挨着白巧太近,清泪顺着她的眼尾流下,浸湿一小块枕头。 幼釉着急,先是用手抹,压根抹不干,随手一拉,连忙扯过被子一角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不是本神的大宝贝,做了什么噩梦,睡着了都在难过?! 难道她把她伤太深了? 看着姑娘眉头紧锁的模样,幼釉心疼,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空中传来微不可察的灵力波动。 金发小人心里头一惊。 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能有谁来?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叫醒继承者! 幼釉抓耳挠腮急中生智,隐藏翅膀一把扎进被子里。 先观察观察! 她滑进温暖被褥,与此同时,灵力割破空气产生空间裂缝,一只黑色狐狸从中走出,化为人形。 清风霁月的男人乘月而来,定立少女床榻不远处,他气息收敛得很好,未惊动睡着的人儿一分一毫,暗紫幽瞳盯着白巧入神。 在哭? 他看到了她的异样,缓步过去。 姑娘眼尾的胭红牵痛他的心与神,黑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勾来小颗晶莹泪珠,男人垂下鸦羽眼睫,放置唇边舔了舔。 咸的。 还有一丝苦涩。 哭不好受,他今天尝试过了,这比神经断了来得都疼。 她好像真的很伤心。 黑溟收回手,只是静默地看着她,什么也不做。 片刻过后,他瞧见白巧盖住躯体的被褥遮得不严实,担心她会着凉,狐狸的手控制好力道,不惊醒姑娘的同时,把覆盖肩上的被子提高到了脖颈处。 黑溟这一举动,暖了白巧,苦了幼釉。 啊啊啊啊空气空气! 她的空气断了呀! 可恶的黑狐,我俩有仇吗?! 幼釉认真想了想。 呃,好像还真有仇…… 她还在心中怨声载道黑溟,冷白月下的狐狸纯黑毛发被洒得霜白,几条尾巴静静平铺,柔柔垂坠白巧身上。 像在寻求安慰,又像在安抚睡得不安稳的她。 接下来,他听着房外风雪的低吟,不做任何动作地守在她的枕边,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身侧人动了动,却没醒,男人抬起手臂想要整理黏上白巧脸颊的发丝…… 怎知下一秒,噩梦梦醒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眸瞬间清醒,黑溟的手一下顿在半空,惊愕的两人四目相对。 第182章 哪里来的绿茶狐? 白巧没想到他会夜探闺房,黑溟没料到她会突然醒来,他们皆是一愣。 反正爪子伸了一半,缩回去不是更说明了他的心虚,于是黑溟十分干脆地上手,有些粗糙的指腹细细摩挲她下眼角外形好看的卧蚕。 “既然醒了,就别哭了。” 白巧眨了眨眼,确认了这不是梦,刚苏醒的她嗓子有些干涩,“你为什么会来……” 她刚刚深陷梦境,眼前这人看她的眼神好冰冷,拿着她的手按压他的心房说,这是为陌辰刺的。 情绪怫郁地质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 她的声音哪时像现在这样干燥滞涩,黑狐狸平静的哑音有了一丝转变,“你不是说,你被支配了吗。” “……” 听到这句话,白巧先是宕机了几秒,握住他的手自己坐起来,颇带着惊讶,“你相信我的话?” “嗯……”黑溟轻轻发出鼻音,想要将自己的酸楚之情彻底抛却,然而那苦闷闷的情绪却在心头久久回荡。 付阳说,不信任是走不长的,会带来无尽的争吵,也会让对方不断猜疑,最终磨灭了双方的耐心,一拍两散。 这个亲手让自己背负骂名的男人目睹过人心惟危,见过世态炎凉,他信付阳,信白巧,所以白日时,才会用唇语对她说:等他来。 只要她还戴着玉,无论海北天南,九垓八埏,他都能找到她。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头顶上一对狐狸耳朵松垮垮地软下,云朵一样绵绵的质地透露他内心的脆弱和忐忑。 长尾焦虑地骚动,有一条尾巴似有似无抚过姑娘温暖的手背,仿佛只有这样感应她的存在,才能平复他受伤的心。 “幼釉?”有了解释机会,白巧松开他的手,寻找小金人。 “幼釉,出来!”她掀开被子,揪住因缺氧憋坏了的小精灵,“你给我好好向他解释,你是怎么控制我的,又为了什么控制我。” 她被推到了黑溟跟前,幼釉激动得嗷嗷大哭,“呜哇你别让我离他那么近!” 完了完了,大反派啊!! 她没了法力,狐狸魔气那么稍微一掐…… 砰! 她就嗝屁了捏! 黑溟作为魔尊前听取魔族长老提议,阅读众多六界古籍,从没见过这等仅是手指大小的奇怪生物,脱口一句,“什么东西?” 白巧:“不是东西,是天道,事情发展到这地步都她搞的鬼,不过你也可以听听她的说辞……” 她很难评价幼釉的做法,出发点是好的,为她着想,可是事情的经过实在…… 但他要是想杀了天道,她还是会保护一下的。 如此怼脸近距离,幼釉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动作显得拘谨不自然地问着狐狸,“如、如果本神说我是为了你俩能在一起,你还会弄死我吗?” 她可是捅了他一刀! 不需要天道过多的解释,黑溟已经用他自己的脑子疏通了整个过程。 男人圣洁的正脸有些生冷,肃杀魔气流转清越紫瞳中,他平日眼尾会勾翘的丹凤眸压低,晃出一抹戾气的光。 “天道可知,几个时辰前,我手刃了我的亲哥哥。” “……”闻言,幼釉脸色纸白,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名为惊恐的情绪在她眼中放大。 血亲…… 他亲手杀了他的血亲?! 一定是他听到了正殿上那些修士的传言,黑狐狸是把亭子中谈话的白巧和陌辰抓了个正着的,他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情况。 就凭他对继承人多年压藏心底的占有,这是将怒火都撒在他哥哥身上! 虽说陌辰也不是个好鸟,但是……好可怕的狐狸! 神明四肢僵硬动也不敢动,惴惴不安,以为今日会交代在黑溟手上时,那只狐狸竟神奇地收敛了身上野兽戾气。 “我不杀你,”他的嗓音温度并没有升温,还裹了冰渣,“你要对我有意见大可直接降下你所谓的神罚,管你什么手段我都接下,只要别借她的手来……” 这很疼的。 刀剑深入心房的一瞬间,无父无母的他的确有了想要赴死的心。 从遇见小姑娘开始,他是为她而活,鲜活的心脏是为她而跳动。 倘若她生出那般想法,自己的生命于他而言不重要了。 幼釉喜极而泣,大魔头放过她啦! 误会解开,白巧让小精灵得以飞行,他的弱点实在太明显,幼釉飞到她的继承者发间,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记住你说的不许杀我哦,快些回去,据本神所知巧巧的亲人都没歇息下,夜半三更要是被谁撞见你突然出现大闺女的屋内,会给闺女带来困扰的。” 赶紧走,她不想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太压抑了! 黑溟怎么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若无其事不动声色。 他走不走,白巧说了算。 狐狸正要说些什么,一张传音符冒出,浮在半空。 符边绕的是江淮的灵力。 他随手打出魔气建立彼此连接,少年急切的责备关心立刻传来。 【哥你特么人呢,我不过泡了个澡你就不见了,心伤好了吗到处跑,又上哪偷偷舔舐伤口了?快点报地方,小爷我跟阿喜亲自去接你。】 黑溟:“月牙山,白巧这里。” 江淮那处安静了几秒,随后是少年乐呵呵的尬笑。 【这、这样啊,那你搁月牙山别回来了,赖在那儿。】 说完这句话,对面的人一刻也不愿等候,挂掉传音。 简直是天降惊喜,不明白的还认为这俩串通好了演一场戏。 黑溟望着白巧,轻声细语,“江淮不让我回三岚沟,我没地方睡了……” 他说得是那么地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惹了她。 一身风华的男人沮丧垂着狐狸脑袋,根根分明的黑色长睫失落轻颤,好不无助,扒拉下毛绒绒的耳朵时不忘绽开身后尾巴,充满委屈感地摆动。 狐狸卷卷尾尖装作不小心地蹭到白巧的手,像小猫一样寻找温暖怀抱。 一脸落寞的神态,活像一只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可怜小兽,可怜兮兮,孤苦无依。 幼釉:“……?” 李奶奶的。 天道听了都忍不住说脏话。 哪里来的绿茶狐? 好兄弟不让你回就不回了,自个不是会空间跳跃?刚刚来大宝贝的闺房一手空间裂缝玩得不是挺溜?这会儿卖什么惨呢! 果然黑狐狸巨狡猾又心机,装可怜勾引她的继承者! 第183章 哥哥,我们聊聊 他比杯子还能装呢。 白巧不傻,一眼看穿他的想法。 深更露重,风雪交加,她记忆中三岚沟的地理位置距月牙山需要跨过一条潺河、三条宽阔街巷,再从结界进入,路途较远。 他一定是用空间跳跃过来的,不需要如此劳累,她恰好也想留他,因为还未有亲眼看过他胸口的伤。 “那你要留宿……” “要。”白巧没说完,黑溟厚颜无耻地快速应下,有手有脚的他自己爬上了床。 他解下头上束发的绳带,绕在手腕,模样很乖,特别贴近白巧,几乎整只狐要挂她身上,美其名曰:冷。 他冷不冷她不知道,总之她看到他一脸满足。 应该是哄好了,没误会她了。 狐狸耳朵弄得白巧有那么点痒,余光看了眼他的心口,“你的伤好些了吗?给我瞧瞧?” 她很在意那一剑。 三岚沟的人阻挠了她。 黑溟脱去衣袍,练剑之人的腰身本就健壮不留赘肉,下腹肌线条性感而紧致。 蜜色的肌肤在月色的洗礼下变得偏向若有若无的冷白,看起来格外的禁欲诱人,将美感发挥到极致。 “快好了,只是伤口较深。” 他说这句话时从上至下睨了眼并腿跪坐的小人,眸光如炬犀利。 幼釉感到脖子没来由的凉,心虚的她缩了缩脑袋,转过一旁以背对着他,甩动两条小小的金色双马尾。 真是的,大魔头看、看她干嘛呀…… 白巧挨近男人,指尖滑着浅粉的剑疤,清淡雅致的音色藏了心酸,“幼釉你做得是重了点,不过宗主竟然没帮你愈合。” “……”黑溟默不出声,任她观察,白巧专注他胸口的伤,没见到男人木槿紫的瞳色晦暗了几分。 这点小伤,凭宗主的本事,现场给他治好了。 但是,他不要伤口愈合。 来之前,他自己用刀又刺了一剑,为了防止她看出破绽,他甚至连宽度、长度、深度一一模仿到位,确保绝对像是她的青色细剑留下的痕迹。 再用灵力半治愈,伪造治疗后的样子。 黑溟想的是,若他们最终走上最坏的结局,分开决裂,即是用这道伤强行留住她,博取同情。 以白巧的性格,就算不欢而散,他可用剑伤威胁她,在她心中稳坐一个位置,永远记住他。 手段是很卑鄙得令人发指。 囚禁笼中鸟、强取豪夺、强迫房事,种种偏激的行为他都有想过,并且有意执行,宁愿让她恨他,也不希望将姑娘拱手让人,只要她是他的。 不过好在,现实是最完美的走向。 那么这些会给她留下阴影的所作所为,不会发生。 “无碍,过几日就痊愈了。”黑溟穿好他的里衣,伸出胳膊一把捞过人就是往下那么一躺。 “就寝。” 他搂得紧,生怕她会逃掉,白巧拽住她肩膀上的手臂,出声,“等我去把门上个锁。” 这不是宗门,她各方亲戚都在这儿,要真被谁碰见了,百口莫辩。 主要在外人眼中,月牙山和三岚沟目前关系尴尬,白天还把人刺伤,晚上两方的首继躺在一张床睡是个什么话。 总有一种背着父母偷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黑溟半敞眸子,深邃的目光透出一丝迷离,怀里娇躯又香又暖,哪里舍得放开,就算是半会他也不愿。 “让天道去。” “?”幼釉痴痴呆呆转来脑袋。 无礼的狐狸,你知道你在吩咐谁吗?! “魔头,你干脆一镜到底得了,要不要本神把先自己踢出这个房间再给你锁上?” 黑狐狸:“不错的主意。” “……” 啊啊啊! 天道抓狂。 继承人到底看上他那点,让他改行不行?果然那剑刺得还不够深! 反正他有魔丹死不了,她就应该再补几刀! “幼釉,锁锁门?我的梳妆台上有一个铺了毯垫的空首饰盒,你将就在那睡一宿,明日我再给你做个新窝?”她的大宝贝发话了。 小精灵重重地哼了一声,挥动翅膀飞去门边。 她这是给继承人面子!可恶的男人,你是全天下最讨厌的狐狸! 空气中传来门扉处上锁的“咔嗒”声,环境沉寂了下来。 白巧窝在他的弯臂里保持姿势僵着,她不敢动,因为她只要稍稍挪一挪,身上缠绕的长尾就会收紧一寸。 “你确定要这样卷着我入睡吗?”她仰起头。 应是很累,心累身累,不然按照往日,他多少做点什么。 腰间的狐尾还好,没那么束缚,可是缠到她腿上的尾巴…… 给她的体验怪痒的。 “确定,”男人的嗓音薄凉低柔,不均匀的喘息懒懒沉沉,“不这样做,我没有安全感。” 他本就是生性敏感的狐狸,别的男人和她说几句话他都嫉妒得发狂,更别说还被捅了一刀。 …… 寅时一刻,夜色如水。 月辉倾注,婆娑树影抖落一块又一块的密雪,碧绿假叶凝寒带露,如一帘幽梦。 眉眼柔和的男人从某个房间走出,手脚放轻合上门,没发出一丝一毫声响。 安谧的长廊悄悄回荡浓郁长夜,墙壁上的灯火昏暗而柔和,投下斑驳的凄凉。 他步子迈得缓慢,似是饭后散步悠闲惬意。 经过染了白的盆栽,男人衣摆吹动花瓣上的细雪,不一会,他走过的地方迎来另一个人的脚步,那抹粉在黑与白的世界下是如此惹眼。 “老八,还没歇下吗?” 走在前方的男人停下步伐,却没有转过身,温和的音色颇容易使人放下戒备。 后方,披貂衣的女人站在阴暗处,黑暗的颜色将她素日的元气遮挡,光阴分割线将两人一左一右分隔开来。 他们犹如镜面两侧的影像,明暗分界线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交融。 “哥哥,我们聊聊。” 降樱神情寡淡,如同一汪静水,看不出情感波动,漆黑杏眸下的微光不可捉摸。 百里朔空上扬唇角,眉梢带着浅浅笑意,他的举止从来镇定自若,气定神闲幽幽吐字,“去茶室谈,淮淮刚睡。” 第184章 上善之境 古香古色的一方茶室风格典雅,飞檐翘角,这是三岚沟的待客之室,同时也是几位命主最喜爱的一处清地儿。 白月风清中酌茶一盏,欣赏郢中白雪,嗟叹何为腹有诗书气自华,习礼,共情,研磨。 轩窗下执一笔落纸云烟,待氛围到了酒酽花浓时,堪比餐云卧石,最是醉心向慕。 百里朔空茶技高深,一双巧手拿过茶具只需片刻功夫,出汤至公道杯,完美沏好一蛊极品新芽,送至女人面前。 “要聊什么?” 那盏云华仿若雨后空山的碧水回味无穷,茶色天然,月夜焚香中品尝自有一番滋味。 茶香沁鼻,降樱却无心细品。 “上阙宫,乱云涧的上善之境。” “……”男人眯起狐狸眸无声轻笑,抿了一口清茶,仿佛她的问话在意料之中。 “上善之境怎么了吗?” 在降樱说出那四个字时,她紧紧观察他脸上的神色波动,可是男人的表情管理做得十分到位,她捕捉不到任何信息。 “你和里面的人做了交易?” 她继续紧盯他的脸,百里朔空不做回答,淡笑饮茶,降樱猜了大概。 上善之境是不局限任何大陆的神之殿,设有三大霸主,分别是天道司、伏神泽、夷中川。 天道司的主宰和夷中川明确表明支持“正”,最为特殊的便是伏神泽的神明,态度不明,永远立意模糊。 伏神的主人基本上随心所欲,心情好时,丧尽天良的犯人她都护着,毫不在意背负千古骂名。 心情差矣时,昨天出手救了你,今日便能废了你,收回她所给的一切,将人玩弄。 完全就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降樱想的是,百里朔空才贯二酉,应知道那是何地。 “哥哥,上善之境的人,非正非邪,他们人脉繁杂,特别是……” “老八,”男人温和柔润的声音刻意打断,磨砂杯用些许力道扣上茶桌,像是压盖,“你所问目的究竟是上善,还是其中的夷中川?” “……” 他和降樱只是拜了把子的兄妹,并不是血缘关系。 象神曾是夷中川的主人,百里氏八人,皆清楚她有一个掌管星象的道侣。 只是几十年前,出了意外。 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件事,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主动问起上善。 因天道控制白巧一事让她联想天道司,接着是夷中川。 降樱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面上找不到一丝喜怒哀乐,以虚假面具示人,“所以,你果然和那里的人有接触。” 那么论剑山正殿发生的一切,都在他和那个姓姜的女人掌控之中。 她越来越看不懂宗主了。 “还了个人情而已。”温杯渐凉,百里朔空嘴角的笑不知不觉中淡化。 “玄浮宗放假了?” 降樱虽不明白他问这问题用意何在,还是回答道,“是。” “时间真快,转眼间又过了一个春秋,”百里朔空显然意不在酒,“你的小徒弟二十八星宿开拓至几星了?” “二十二……” 快二十三了。 得到答案,男人笑而不语。 开拓二十三,封印也该松动了。 时节如流,时间到达五更,降樱顶不住困意回了她的阁楼休息,空悠悠的室内剩下百里朔空一人。 茶室内徘徊淡淡的清香,明亮光线映照出他坚毅的侧脸,一缕微月穿过叶缝,投射他金色的眼眸之上。 百里朔空掌心朝上,展出他的玉简,翻出六界论坛。 热度最高的内容是,白巧众目睽睽下刺杀黑溟的帖子。 男人盯牢那么几息,修长食指动动,不知联系着谁,半晌,似是完成某件事,他合上玉简,碎星眸子里浮现嘲弄。 死去的替罪羊,就是要发挥作用才能体现你最后的价值…… 几天之后,结侣典的热度冷了下来,玉简管理员发了一篇帖子澄清: 正殿上白巧确定了乃人为控制刺伤百里,她在凉亭会面陌辰时不慎中蛊,听从下蛊者的命令解决他的眼中刺,可因食蛊者执行失败,而下蛊者陌辰因修为不够无法掌握该蛊,最终遭到蛊虫反噬,丢了性命。 看了此帖的人并不怀疑真假,他们认为合情合理。 首先二者不合不是什么大事,几乎人尽皆知,且一位为白巧前未婚夫,一位现任道侣,有冲突十分正常。 最后几个月前名声大噪的落云舒离奇死亡,至今找不到尸首,再加上落云舒偷窃凝萃丹一事臭名远扬,大伙都认为陌辰回心意转想要再度追回白巧。 剑修榜一和无名小卒对比,谁更优秀显而易见,起了嫉妒的他一怒之下对白巧下听话蛊想要除掉百里,谁知他自不量力,自食其果,不得善终…… — 万宗会比过去,迎来各大仙门最期冀的假期。 某天一早,杨云乘坐飞舟抵达神川渡口,他一眼望见来接应他的江淮,面上带笑一声:“二哥!” 抱着阿喜的江淮条件反射招手,待人欢快跑来身边,正想和三师兄来个碰肩时,一股奇妙的味道钻入鼻腔,让红衣少年动作一顿。 一种清甜芬芳的香气,像是女子的胭脂味,似乎又夹杂了别的气息,江淮分外熟悉,可一时半会他又想不起来那到底是什么。 “三弟,从出宗开始,谁近了你的身?” 香味被风淡化,仙舟的风都没能吹散,一定是贴了身才沾染上的。 “咦惹!” 提到这茬,杨云回忆起仙舟上发生的事,倏忽紧紧抱住弱小无助的自己。 “有一位体型高大猛如虎的平胸姑娘来神川找亲戚,问我姑寺怎么走,我当然是好心告诉她了,谁想她特别兴奋,一个劲扒我苦茶说要以身相许!我为了护住清白,死命挣扎呢!” 江淮:“?” 体型高大猛如虎……的姑娘?! 江淮神色严谨,反复推敲,很快他想通了,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遇到了死人妖禅姜雪!” 杨云:“……” 他不说还好,此言一出三师兄脸色更难看,“你别恶心我!” 如果是,这更可怕了! 但那根本不是死娘炮! 第185章 姑寺(一) 杨云否认,江淮不信邪,“那有没有可能是男儿身的禅姜雪换女装呢?” 这番言论给人病痛中尽显疏雅之感的男人当下受不住恶心劲,隔着衣物揉搓鸡皮疙瘩。 “行了二哥你别刺激我了,人家姑娘的声音纯天然,夹不出来的,禅姜雪再怎么饥渴变态也不至于当众扒我衣裳裤子闹着以身相许。”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担心隔夜饭吐出来。 江淮点着下巴表示同意,两条胳膊一伸,使蓝毛狐狸湿漉的小鼻头蹭了蹭杨云的衣袖。 “来,阿喜你闻闻这是什么味。” 鼻子动了两下的阿喜:“男人味,不是妖王。” “……”江淮杨云皆是一愣。 怎么会有男人味?不是说碰到的是个强壮姑娘吗? 阿喜一副“我就知道你们不相信”的表情,“那就是男人味,胭脂粉也盖不住我灵敏的嗅觉,不信我,那我主人总归有保障?” “……”二人又沉默了,不约而同互相对视一眼。 咋的,壮着胆发传音,叫大师兄过来像狗一样闻闻味儿? 自挖坟墓还差不多! 可是……他们真的很好奇,怎么办? 一炷香时间后—— “你们俩是皮痒了吗?”被传音符唤来的男人黑压压的脸上凌厉威严,冰剑噌地一声闪出剑光,亮眼的银白晃过他们慌张的脸。 “大师兄刀下留人!”江淮推出阿喜,站到杨云跟前,“三弟憨憨傻傻的,心思单纯,我挂忧他会惹祸上身,这才决定叫你来瞧瞧……” 杨云:“??” 这个宗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坑,这都要顺带损他一下,神川三岚沟真是太有“爱”了! 黑溟眼眸一压,打量杨云,一声冷哼,“我是狐狸,不是狗!”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去嗅另一个男人身上的气味算什么事,他又不是白巧,简直有伤风雅。 一旁的江淮欲言又止,他有一句话想说,可考虑到后果的他最终忍了下来。 其实,溟哥你挺像师妹的忠犬的…… 他也只敢心里暗暗腹诽。 黑溟偏过头扫了一眼飞舟,庞大物两侧甲板已然闭合,准备起飞迎接下一批前往神川的修士。 他方向一转,招呼另外两人,“走了。” “去哪?”他们问着,脚步还是跟上他的节奏。 白袍少年并指召出他的霜水,纯色锦靴踩上冰蓝剑身,细细碎碎的雪花随着寒风飘来,吹起扎发玉带,迷了漫天飞霜。 “你遇到的姑娘不是问起姑寺?当然是去一趟寺庙找人。” 好歹是亲兄弟,老三的确人傻乎乎的心智单纯,谨慎点好,且他随姑娘乘坐同一艘仙舟,下舟时谁不是各走各的道。 算算他们停留渡口的时间,都够人家走大半段路程了。 他一介魔尊闻是不可能闻的,宁愿多跑一趟都不会干这等事,黑狐狸要面子的。 神川亓城有一姑寺,常年佛音袅袅香火鼎盛,站在寺门远观之,一片殿宇连绵,画拱承云,如丹栌捧日,白玉栏杆重叠,碧瓦飞甍。 假期碰上凛冬,即便是寒冷雪天,前来拜谒的人不减反增,修士们会虔敬跪拜,沾染佛光,以此积攒功德,讨个百福具臻,时运亨通。 佛门重地,人人真诚不渝,唯有黑狐狸不屑至极,用他的话来说:迷信。 对他而言,神、佛信念不过是虚妄的存在,天助不如自助,求佛不如求己。 并且,他有自己的专属信仰。 人山人海的钟楼区,黑溟目光巡遍每张陌生的脸,狐疑地挑挑眉尾,“怎么还有人来姑寺找亲戚,难道她的亲戚是秃驴?” 他左侧的杨云一听这称呼,扯扯嘴角,“大师兄,若被这里的定一方丈听了去,你又要被说教……” 他们几个每年宗门放假都回来神川,对这里的每个角落了如指掌,区区寺庙不在话下。 百里朔空属佛修,神川所有寺庙的人和三岚沟修好,怎么说哥们儿几个都是有头有脸的杰出青年,混熟几个寺庙不过分? 上千人的景区寻找无疑大海捞针,黑溟手心魔气凝成紫色立体魔方,紧接着朝天一抛,魔方消失。 他丢了一面镜子给杨云,“银双镜借你,赶紧找。” 按理来说,佛光会压制他的魔性,魔气在寺庙里使用强度会遭到大大削减,但他最初为神狐,体内有神的血脉,佛光自然而然于他无用。 也就只能克克妖和纯血魔族了。 杨云捧着神器,短暂时间内锁定镜面上显示的一个女人,“找到了,就是她。” 他的两位师兄一并把脑袋凑过去。 镜面中,女子身材魁梧,宽阔肩膀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的沉重,若不是她的发型,很难看出这是一名女子…… 江淮内心是沉默的,“老三,你这女人缘……啧,我是该羡慕你还是……” 这女子长得挺美的,五官标准,皮肤嫩白,这要以身相许别人不得笑疯,只是这身材…… 都快比他高了! 杨云无奈扶额,“我就说这不是禅姜雪,人家正儿八经的姑娘,非得给二哥你说成是带把的。” 找到了目标,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确认。 魁梧姑娘现下在最火热的三生石景区,她正在观望三生石旁的锦鲤池,身后忽然有人拍她,女子回眸,对视男人摄魂紫眸的一刻,目光变得呆滞。 黑溟暂时控制了她的思想,江淮托起阿喜向前靠近姑娘,狐狸鼻头小弧度动动,“不是她,主人我们找错了。” 她身上只有胭脂粉的味道,非常纯的胭脂。 杨云一愣,遭到质疑的他保持冷静,“我能确定就是她不会错的,如此特殊的特征你告诉我换做你们,能看走眼吗?” “……”说得也是。 黑溟合上银双镜的铜盖,来了兴致一般食指摸着下巴,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语调绵长悠远,“只剩一种可能,你遇到的不是她。” “……”闻言,杨云头皮发麻。 好惊悚! 大师兄为什么你还能笑得出来啊?! 杨云听得出来,黑狐狸话中有话,他内涵的意思是: 他在飞舟上碰见的、主动搭话的粗犷姑娘,和此刻身在姑寺的粗壮姑娘是两个不同的人。 第186章 姑寺(二) 难不成他遇上鬼了? 杨云面色凝重地回忆飞舟上所发生的一切,出神间,有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脊背。 “三师兄?” “啊?!”这可把杨云吓了一大跳,他正怀疑是不是有鬼呢,并且呼叫他的还是一个女子,身子骨弱的他都硬了不少。 他原地起跳向后一看,原来是白巧。 手臂僵在半空的姑娘被他应激反应惊得懵了一会,随后开口问他道,“你没事?” 她好像把他吓得不轻…… “他没事,巧巧怎么来了?”黑溟快一步替杨云回答了。 江淮注视他大师兄一脸开心地从他眼前去到白巧那儿。 果然是师妹的忠心犬犬,你要露出狐狸尾巴估计能摆上天。 白巧微微低首看向坐在她肩头的金发小人,指尖点了点她的小脑袋,“幼釉说沾沾佛光可助她恢复法力,我打算在姑寺里住上几天。” 神川里香火最旺的就属亓城姑寺。 她刚接手掌管天道司,还在学习其中规则,幼釉会暂时为她打理,那么她就需要恢复法力乘上乱云涧的上善之境。 而幼釉的身份特殊,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贸然窥探天密视为对天道的大不敬,因此整个寺庙除了白巧,其他人无法察觉天道的存在。 黑溟是个意外,他受过天道的一剑,方能洞察。 “白师姐你来得正好,”杨云捕获救星般冲到她跟前,“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碰上你的族人了?” 他先是告诉了白巧前因后果,让白巧了解事情经过,都是同个宗门的,她很乐意帮他这个小请求,只望了一眼,判定道,“没有鬼气,没遇上鬼。” “……”答案已经展现众人面前了。 有人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接近他。 来找亲戚是假的,性别是假的。 “笨蛋老三,你被算计了,快看看你身上少了什么!”江淮出声提醒。 杨云摇头:“来的路上我就检查过了,什么都没少。” 那就十分奇怪了。 杨云没丢失任何一件物品,也没多出什么来历不明的物件,身体更没有异常。 黑溟不愿傻里傻气地去闻,魁梧姑娘的记忆被人有意抹去,眼下唯一的突破口只有江淮能想起来夹杂里边的味道是何人。 “稍安勿躁,”黑狐狸轻松地罢了罢手,控制魁梧姑娘走到远处,自行解除他的魔瞳摄魂,“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没得手?他还会再来的,反正都到姑寺了,一并入住好了。” 杨云率先对黑溟的提议应下。 那人明摆冲他来的,抱有目的地伪装旁人,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 但是他怎么觉得大师兄就是为了白巧才住的姑寺? 白巧瞅了一眼被众人围观的玄黄朱红,那是三生石,三生分别代表前生、今生、来生。 着名的姻缘石。 “大师兄,我怀疑……”她贴近黑溟耳畔,对他说了些什么,狐狸用心倾听,不一会儿展颜哑笑。 “和我想的一致。” 他想过分身,想过易容,结合是个男人这三个条件以外,还故意接近杨云的,大概率只能是他。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况且那人是跟着杨云的,回到三岚沟反而不好下手无法抓人,不如在外边给他创造机会,将计就计。 寺庙内管理香客房的是妙一小和尚,一位看上去仅有八、九岁的孩子。 佛门自有佛门的规矩,禁忌繁多。 “寺内不准杀生、阉割、奏乐、喧哗,不能吹佛灯,不准在佛灯上取火。特别是狐狸施主,禁止用经书当坐垫,禁止用尾巴勾香火炉,禁止逗趣锦鲤。” 那孩子长得可爱,只是说起规矩来长篇大论侈侈不休,比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和尚更为老成稳重。 “啧。”被特别点名关注,某只狐狸耳朵都要听出茧了。 看出黑溟的不耐烦,小和尚拇指转动手中佛珠,道了句“阿弥陀佛”。 “白施主功德无量,就算狐狸施主脖子上套了积攒功德的功德铃,你还是杀孽重,在佛祖面前老实地循规守矩好些。” 佛修讲的是修戒定慧,百里朔空作为六界远近闻名的佛修,他选择的继子他们姑寺自是多多照顾的。 也知他真身乃世人所称的不祥黑狐。 佛曰,普度众生,是以慈悲为怀,施宏大法力,尽力救济他们以便登上彼岸,不会歧视任何生灵。 “乳臭未干的死小屁孩,”黑溟蹲下,墨眸俯视才到他胸前的孩子,磨牙恐吓,“你最好别出姑寺,否则我让你屁股开花,感受感受魔族的心狠手辣。” “……” 小和尚仰头望了望他,淡定地掏出小本本,画上一笔,“狐狸施主第n次当着佛祖的面威胁贫僧,记一等过,必须告知朔空施主对你继续严加管教。” 这是告长辈呢。 “……”周围的几人抽抽嘴角,看着他们极限拉扯。 这场面,每住一次香客房,就得上演一回,最神奇的是每看一次,总能品出与之前不同的味道。 倔牛脾气的黑狐狸额上爆出青筋,咬牙撸起衣袖,“小屁孩,看我今日不揍得你哭爹喊娘!” 眼瞧他要上手,杨云、江淮不看戏了一前一后过去阻拦,一个护着小和尚,一个拉住男人的胳膊往后扯。 “大师兄镇静啊!佛祖看着呢,要被我爹知道了他又要头疼了!” 白巧也跑来抱住他的手臂,赶紧哄哄,“师兄得了得了,他还是个孩子!” 大师兄你好幼稚!多大的人了都怎么还威胁小孩呢! 以往这人是有多顽皮,小和尚的本子密密麻麻好几页全是“正”字,一笔一划清楚记录他的罪证! 黑溟不会拂了白巧的面子,他鼻音哼哼几声,这场闹剧算是过了。 寺庙香客房不会准备香客的起居用品,亓城距离月牙山御剑至少一个时辰,雪天会更耗时更久。 为图方便,白巧决定上街去买。 当她采购完毕他们这几日所需的日常物品上马车时,视野内闯进一个人的身影。 那人的出现,让她一时半刻呆在原地。 第187章 姑寺(三) 风雪中,降樱玉色的折绣襦裙如逢新雪初霁,立于平台之上,寒霜轻拂她的脸颊,吹动乌黑青丝时又将娇好的面容染上两抹红晕。 让白巧讶异的是。 她杏色的眸波流转间,似透过滚滚红尘遥望着彼方,目光变得悠远痴迷,怨恨与眷恋。 她在怨恨什么? “小师叔?” 听闻女子甘甜的声音,降樱的万千思绪顷刻散开,转向她的正前方,“啊?巧巧。” 她鞋尖动动,迈步迎接向她走来的人,抿唇微笑,“你也来了这亓城。” 白巧颔首,拿稳手中的伞朝她倾斜,“我来给三位师兄买一些用品,你呢,厚雪下得如此凶,怎不撑把伞?” 神川被誉为神岛,下得雪自然不是普通雪,而是可入侵内力的灵力雪。 不会有人闲到持续一整天用内力抵御寒气侵袭,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果,既然法术防御太费精力,多套那么几件皮袄,采用物理防御。 “我出来送个东西很快就走了,”她提了提手上拎着的盒子,“我在等马车准备去姑寺,宗主有事出了远门,这是他托我拿给定一方丈的茶具。” 宗主? 白巧下挪视线,方形体由紫色锦布包裹得严实,外人瞧不出来里边装的是什么。 “恰好我也是要回姑寺的,坐我的马车。” 城内有规定不许修士御剑飞行,从渡口到了城门必须下剑,如果所去地方步行久远,可以马车代步。 降樱也不婉拒,随着她上了车。 一刻钟后,二人抵达姑寺,白巧刚下车,抬眼时碰见了寺门的妙一小和尚。 小和尚见着柳黄衣裙的清丽姑娘当即围了过去,看起来是专程等候她的,“白施主,我们方丈请你去一趟禅院,并没有说所为何事。” 他只是个传话的。 白巧道了句好,而降樱则是微微弯腰,询问眼前比她矮了几个头的小和尚,“我能和她一起去吗,我手头有要交给定一方丈的茶具。” 她可是百里朔空的拜把子妹妹,几乎每年都会投入数额不小的香火钱,虽说不是佛修,但小和尚仍可看见她身上浓郁的功德之气。 他当然不会拒绝,五指虔诚并拢,轻扣挂上虎口中的一颗佛珠,“阿弥陀佛,女施主们自便。” 这座禅院建在一片空旷的山间,四周环绕着青山翠竹,有风吹来,海浪声阵阵。 这里不应该有浪声,却真真切切听到了海浪,因为竹梢有风,那瑟瑟的声响如同大海潮涌之音。 初入禅院,只见高瘦的和尚身披黄色袈裟跪在蒲团上虔诚礼佛,他戴一顶金光粲然的尖顶僧帽,额间点一椭圆朱红,闭着眼睛神情沉静,像是已和寂静的天地融为一体。 定一方丈周围跪满僧侣,他们皆是诚恳地诵经念佛。 锁住心门方成道,放下尘嚣忘却愁。 有人前来通报,定一方丈再度叩拜佛祖佛像,缓缓起身。 白巧没进去,她们在禅房外候着,当方丈出来时,她有注意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降樱身上较久。 他的眼神极其平静,仿若一潭死水,白巧还想再更进一步视察,他已然收回了目光。 “二位先随我来。” 方丈没问降樱为何前来,领着她们去了禅院更深处的禅房,其他僧人都集中在禅院,这儿就剩余打扫禅房的和尚。 三人踩上阶梯,白玉阶梯的尽头,一个和尚拧干抹布清洁完毕扶手的栏间,将布料扔入浑浊了的水盆中。 僧人端起水盆下阶梯,准备去清洁下方的扶手…… “啊!”兴许是他操之过急,他抬脚踩阶梯时竟意外地踩了个空,水盆中的水毫无疑问当然是全全洒了出来,并且脏水朝他们三人而来! 最前边的定一方丈瞧见,下意识举臂用袈裟遮住他的脸,降樱凝眸,五指撑开,变异冰灵根的她放出灵力冻住倾来的浊水。 在降樱冰冻的同时白巧早早上前救下要摔下阶梯的和尚,一手抓住半空中的水盆,一手提起和尚的胳膊,用了轻功的她连人带盆一起平稳地落在地面。 僧人惊魂未定,待他回过神来,双腿发颤的他先是道谢白巧,随后慌乱地跪在地上向定一方丈请罪,“弟子无意弄脏了方丈最喜爱的袈裟,还请方丈责罚!” 怎么办,方丈可宝贝他这件袈裟了!宁愿自己皮肤受罪也不会让袈裟遭到一点肮脏之物的接触! 上回有人不小心洒了一滴油上去,方丈可是生了好大的气! “道元,”定一方丈念着他的名字,声音洪亮,“怎如此不专心,若是惊了贵客该怎么办?” “是是是!是弟子的不对!”他似乎很害怕,说话带着一丝抖。 定一方丈理了理褶皱的袈裟,清咳嗓子,“罢了,袈裟干净无恙,你收拾收拾便下去。” 得知袈裟没脏,那和尚激动得连连点头,动作很快地拎着盆走了。 这里距离禅房不远,没走几步就到达禅门,定一招呼他们坐下,降樱拒绝了。 因为她只是来送茶具,且方丈找的人是白巧,她不方便久留。 放下要送的东西后,降樱要离开。 “降施主留步,”谁都没料到定一方丈叫住了她,“女施主何不打算留下来,据贫僧所知你的小徒儿已决定留宿本寺。” 他提到杨云,降樱身躯怔了怔,不一会她收敛情绪,扬唇微笑,“我就不多多叨扰了,他留宿自是有他的用意,三岚沟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女人说完这句,出了禅房。 这之后,定一方丈闭合了禅房的木门,他来到室内的一处转角,按下机关,取出一个深棕色的檀木盒。 “白施主,贫僧听闻你会招魂。” 白巧:“略知一二。” 方丈将长方形盒子放置她身后的桌上,并未打开,“贫僧有一个请求,这里边藏的是友人离裴大师生前佩戴的佛珠,他前些日子刚离世,近日就寝又频频梦见他……” 和尚没了后话,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想通过招魂见见这位大师,同友人叙叙旧。 不过一个小小请求,白巧应下,转过身去查看檀木盒。 她左手放上檀盒的刹那间,和尚变了变脸。 不怀好意的视线…… 发现白巧一直警惕后边,幼釉脑袋也向后一望,眼前一幕让她心中大惊,煽动小翅膀飞到她面前,“继承人小心,那老秃驴偷偷靠过来了要袭击你!” 嘘—— 白巧食指抬起,无声地做了个唇形示意幼釉别担心,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心中念咒捏出火符。 她当然知道,手里的火符,就是为了对付他的…… 第188章 姑寺(四) 可在定一方丈手刀来袭时,白巧一念之间又散去火符,她闷哼一声,后脑勺生生受了一击。 女人眼前一黑,身子如同空洞的躯壳一般脱力倒下,这可把幼釉吓坏了,向下飞去用手推搡着她。 她才煤球大小,能推动什么。 定一方丈冷眼瞧看地上失去意识的白巧,高个子的他缓缓蹲下身,掌心悬在她的脸前,低低笑了起来,“上次玄浮宗里你可把我打得不轻啊……” 老和尚狭长的眼眸闪烁愤怨,手心泛起灵力,笼罩白巧,掩去笑意的年轻声线里骤然多了几分阴沉。 “看来百里的女人也不过如此,你也就清醒时候强悍了点。” 幼釉一听,不屑呸了一声,“什么他的女人,别把本神的继承人和讨厌的黑狐捆在……” 祂的埋怨倏忽停下,小精灵瞪圆瞳孔,诧异地望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从他撕下人皮面具,露出一张青年的俊俏脸庞,再到条理有序脱下袈裟,念出缩骨功调整骨骼大小,换上新的女装。 什么情况,老秃驴是假的? 假的也就罢了,穿女装又是个什么骚操作! 像极了为天道解惑,男人掏出他的芥子袋,放在桌上一阵捣鼓,片刻功夫,他将什么贴上他的脸。 再转过身来,幼釉盯看他与白巧完全一致的惊天容貌,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妖法!绝对是妖法! 这是扮做了继承人的样子? 易容成白巧的男人居高临下端量卷发少女,他用她的脸做这副孤傲清高、厌恶睥睨万物众生的模样,竟让幼釉觉得有那么些神似权利至高无上的天道之主。 他似乎很放心白巧留在这,整理衣裙,伪装好一切包括发丝,熟记她的行为习惯,最后摘下她腰上的道侣玉,光明正大出了门。 直到门外传来锁门声响,地上的白巧这才睁开眼眸,一点点坐直身子。 幼釉无语望天,标准地翻了个白眼,“真是的,我就知道你在装晕!” “但你也太胡来了!万一他真的对你下杀手怎么办?!” “他不会的。”白巧抚上自己的脸颊,肯定道。 他适才放出灵力是为了摸清她五官的走向,从而制作出一张新的人皮面具,扮成她的模样。 陆与秋,小师叔叛逃的首继,果然是他。 听师兄说,他的易容术超然绝俗,不光是皮囊,气味、习性完全能模仿到位,还会缩骨功来改变骨骼,今日一看大开眼界,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 若不是他主动露出马脚,光从外表,可能真的会被这男人骗了过去。 白巧是从那盆水开始怀疑他的。 凡是经常来寺庙里的人都知道定一方丈异常宝贝他的袈裟,舍不得让袈裟受到一点污垢。 然而雕玉石阶上脏水来临,他第一时间竟然是用袈裟去遮挡,并不是嫌清洁水脏,而是害怕水会消融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真容当场暴露,因此畏惧水源。 当时降樱可是在场呢。 按照定一方丈的习惯,他一定会用脸接水,怎会舍得宝贝袈裟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小师叔走之前,他还刻意挽留她住所,果真不怀好意,到底对小师叔怀有什么执念,竟然伪装成定一方丈的模样,混进寺里来。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幼釉问她道,“你就不担心他用你的身份做坏事吗?” 白巧还真如她所说,完全不担心,他真正的目标小师叔已经走了,结合三师兄飞舟上所经历的,那么他一定会找杨云。 了解对方的意图,推测出他的下一步行动,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怎么办,哪都不去。”白巧给了幼釉惊为天人的答案,她甚至还坐上了竹椅,沁了杯寒露悠哉饮水。 “我在赌。”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姑娘仪态优雅万千地抿了抿甘露,纤纤玉指轻轻捧起玻璃杯,透明的液体在杯中微晃。 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小姐良好家教的风姿,“我在赌,赌他会把真的定一方丈拖到这,和我一并关押。” 他既是假的,那么真的方丈可能在这个寺庙里的某个角落。 毕竟,禅院那么多双眼睛可是清清楚楚看着,“定一方丈”和她白巧是一起进的这禅房。 像他这样追求完美的人,一定会把戏做全的。 … 是夜,冷风呼啸,松涛飒飒,近处低矮的灌木疯狂地摇晃,仿佛是大海搬进了森林,汹涌澎湃。 香客房某间,两个男人赤裸上半身,嘻嘻哈哈地互相泼水玩打水仗,好不乐乎。 “吱呀——”欢快的环境中莫名多出一声木门碰撞的轻响。 门开了。 “大师兄是你吗?”听力敏锐的江淮随口一问,压根儿就没往门那边看,“浴桶太小啦,不够咱们仨耍的,你要想跟我俩互相搓澡的话明日我叫人换个大的来,兄弟保证让你爽!” 什么虎狼之词。 没有回应,不过杨云还是听到了那人正在向他们走来,“大师兄怎么不说话呀?” 他们正纳闷着,这时,一只绣鞋踩上浴桶。 霸气的卷发女人面上荡漾狂放不羁的笑,多情的桃花眼眯起,盯着二人胸前的两个红豆,“呦,两个细狗玩得挺欢畅嘛,要不让我也加入?” “……” 这声音…… 此刻泡浴桶里的江淮杨云同时虎躯一震,他们机械般转过头,难以置信地昂首一看。 空气,静——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下一秒,忽而爆出两个大男人的土拨鼠尖叫,他们下意识把头埋进水里。 想想这样会憋死的,又连忙捂着下体出水,拽来屏风上的浴袍,将自己里里外外裹了个严实!主要遮住重点部位! “你你你!!”江淮红着耳根语无伦次,“这是老三的窝啊,师妹你怎么能轻易进来呢!还是说你走错了,你该去大师兄的房间啊!他的房在隔壁,出门右转!” 要被溟哥知道不得宰了他们?! 二人窘迫的表情他可不多见,白巧噗呲一下哈哈笑出声来,步步靠近,“没你的事,我找杨云。” “什么?你还要跟老三洗??!” 听闻此话的杨云比江淮更为孩怕,四肢像不是自己一般不听使唤的乱晃,说话似烫嘴一样嘴瓢。 “我我你你,你找我干啥?啊有话好好说别动腿!你别过来啊啊啊啊啊!!” 第189章 姑寺(五) 他不想感受大师兄的霜水抹脖子,本来就体弱多病没个几年好时光了! “别怕呀,”白巧轻声吟笑,清脆悦耳,仿若银铃,只是这动听的嗓音接近,杨云避之不及,“我只是想搜搜你身上的八千星光坠。” “……”男人右手不由得握上左腕,藏到身后。 她怎么知道师尊给他的星光坠?难道是大师兄告诉她的? 他五岁时,师尊说此乃他星象之力中所诞生的信物,将来有大用,嘱咐他好生保管。 这是个挂脖子上的吊坠,但他为了不引人注目改成手链戴上左手,因为法修拥有几个手环法器最正常不过。 “三弟撑住,我这就去找大师兄!” “啊?”江淮已经绕了一大圈撒开丫子破门而出,杨云欲哭无泪,他再退后就是结实墙壁和窗户,总不能底裤不穿就套个浴袍出去耍流氓! “二哥你快点,兄弟撑不住!” 密闭的空间,他不过是无处可逃的小绵羊。 他们之间还剩余几步的距离,杨云思虑几秒,挥手召出万千星光,调动星辰构造二十八星宿,指尖再动,弹出奎宿木狼虚影。 “你别过来,再向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对我出手?想好了吗?”白巧非但没止住步伐,反而加快速度,“就不怕百里迁怒于你?” “……”杨云喉结一滚,毅然双手结印念咒,“井宿,木犴。” 他当然怕啊,不是杀招,只是困阵,大师兄不会怪他的。 南方朱雀有七宿,第一宿便是井宿,其组合星群形如网状,故而得名“井”。 井宿犹如一张迎面而来的巨网,又似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大海,因此井宿多被视为凶险之兆。 木狼变为木犴,庞大的驼鹿横冲直撞,无形之物穿过白巧的身体,顷刻间化为星点散去。 随后女人脚下出现中央刻了井宿图案的阵法,她试着动了动脚,似乎有肉眼不可视察的藤蔓缠绕,果然动不了一寸。 白巧直视眼前神经紧绷的男人,眸光一变,袖下的手五指成爪劈头盖脸一阵突袭,“笨蛋杨云,我们这距离就算你困住了我又如何,拿来你!” 杨云满脸疑问,没多余时间分心的他小腹赶紧一缩,“你抢的不是吊坠吗,扯我浴袍干嘛?!” 白巧手指抓了个寂寞,考虑到没多少时间,她释放来自炼虚大圆满境界的灵力突破井宿束缚枷锁,欲要抢夺之时,外界忽然有另一道强于她的力量扼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掰。 汇聚的灵力中断,白巧挑起眼尾,斜看一身气质凛冬问雪的俊美少年,“嗯?我这可爱好看的小道侣来了?” “……”黑溟危险压低他具有东方美感的丹凤眸,幽芒闪过紫瞳,攥住她手腕的指尖骤然收紧,语调生冷,“别顶着她的脸来恶心我。” 相貌简直完美无缺,气味也做得十分吻合,与本尊相比可以说从头到脚一丝不差,但她对杨云体现的敌意太强。 恐怕连他自己也清楚,再不快些下手拿到星光坠,记忆恢复的杨云绝对会翻旧账,那将会是他命绝之时。 这依然是个分身,只有神格归一的杨云知道他本体在哪,也只有杨云才可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我被绿了?”黑溟透过屏风,侧看屏风后忙着穿裤子的江淮。 二师兄扣上腰封,佩服自己的头脑,“我不这样说你能来得那么快吗?” 你若跟他说老三有危险,这人会来,慢悠悠地来,危急关头才出现。 但要换成他老婆就不一样了,在茅厕都能给你立马提上裤子飞过来。 再根据现实情况改编一下,保证奏效。 语言是门学问,跟着江小公子学,准没错! 听到黑溟最后一句话,陆与秋不迟不疾泰然自若,他选择服从,他心中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 逃不掉,挣扎无用,那就不逃。 女人极其镇定,唇角倏而一弯,纯情脸庞霎时媚态横生,“百里,你既识破我的身份,你应当最清楚你的命根在我手中,劝你别轻举妄动,否则后果你知道的。” 她这一笑,拥有桃花瞳的她眼角似能媚出水来,刻入骨髓的风情像极了妖花绽放。 黑溟很心动卷发少女这副妖媚展颜,只是一想到对方是个男人,他就兴致全无,小弟怎么也硬不起来。 “她是你能搞定的?我都搞不定她,你们谁算计谁还说不准,只怕你才是那个猎物。” 他很相信白巧的实力。 那小丫头心眼也不少。 他的境界在她之上,不过,若真打起来,他的确斗不过白巧。 就如同天道所说,他是“恶”的一方,被“正”制裁,做的坏事太多,她这会又成了天道的继承人,除了床上,他永远被她压在身下。 黑溟的言论终于让陆与秋表情出现裂痕,他用尽全身力量甩开黑溟的禁制,直直扑向杨云,“那又怎样,这回我无论如何也要拿到星光坠!” “三弟小心!”江淮绕出屏风高声提醒换衣服的杨云,谁知男人意不在此,他越过以星辰盘筑起保护的杨云,快速翻出窗外。 声东击西,他明面上说要抢星光坠,其实他真正的目标是跳窗逃跑。 “哥,我们快追!”江淮朝黑溟说完后又转回去,“哎呀老三别穿了,少拢一件冻不死你的!” 红带少年丢开懵逼三师兄手上的衣物,携上人翻窗出去。 “”屋内,黑狐狸慢吞吞地翻窗。 说实话,不是本尊他还真没什么动力去追。 转念一想,借此机会让杨云封印解开得了,一劳永逸,并且他的道侣玉还得要回来呢。 落后队伍的他闲逛一样走在雪地里,魔瞳看向前方的拐角处。 墙后的人或事,清楚展现他眼前。 黑溟祭出霜水剑定立拐角等人送上门,时机一到,他动作快不见影将白巧压上墙面,同时剑也抵上姑娘露出的小半截脖颈。 男人强势盯看姑娘清澈的眼瞳,越看越不对劲,鼻尖有阵阵幽香袭来,狐狸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一愣,“本尊?” 第190章 我的巧巧甜度超标 他凑近人仔细观察她的容貌,白皙无瑕的美玉无任何不足,柔嫩似水,滑腻似酥,软滑透明的凝乳白中透红。 白巧眨眨美眸,他这纠结的小表情逗得她心里想笑,“干什么呢,你不认识我了?” 就知道是这狐狸,功德铃的气息靠近她就察觉了。 体温微凉、带着寒气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来回摩挲,黑溟如无其事般垂下密长睫羽,月袍少年冷淡疏离的气息微微收敛。 丝绸一般的触感,是她的。 享受着她的触摸,被摸心情愉悦了,他纯黑的狐狸耳朵慢慢冒了出来,“天道呢?” 天道不在她身旁,陆与秋的易容可瞒天过海,第一时间还真未能及时辨认。 白巧:“幼釉被我搁在禅房看守定一方丈了,陆与秋伪装成他的模样骗我进禅房。” 她能说出天道的名字,已经证明她是真的。 这狐狸就死犟。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陆与秋扮的?” 如雪纯净的姑娘再眨眼,看着缠上她手腕求摸的狐狸长尾,眸子一转,望向他狭长的紫色兽瞳,“那我要怎么做你才相信我是真的?” “好办,你让我亲一下,我的巧巧甜度超标。” “……” 白巧被他气笑了,“好,我承认,我是陆与秋,怎么,你要亲一个大男人吗。” 这人好生无赖无耻。 明明知道她就是本尊,耳朵尾巴都比他诚实,想亲就直说,非找个拙劣的理由,还顺带说句情话哄她开心。 黑狐狸自己把自己作炸毛了。 他超级不爽地捏碎本命剑,霜水散成冰晶,阴沉着黑压压的五官,超凶,“是什么是,我说你不是就不是。” 他而后在她唇上轻咬一口做标记,宣示主权,“我只对你下嘴。” 味道是又香又甜的。 才不是陆与秋那个臭男人。 “好好好,你说我不是那就不是,”白巧推着他,“先去抓陆与秋,我的玉给他拿了。” 寺庙的整体体积庞大,此时入了夜,温度比白日更低,雪的势头渐渐变大,不到半炷香,天上降下的白雪轻而易举覆盖先前留下的脚印。 不能根据江淮他们的脚印跟踪。 “放心,”黑溟手心腾起魔气,丝丝缕缕的紫色烟雾紧紧相缠,化出一条紫蛇,“我的东西在他身上,他逃不掉的。” 狐狸的计谋多了去了。 魔蟒根据水纹玉上的气息定位,很快他们跟着紫蛇追踪到姑寺鲜少有人来的后山山院。 江淮杨云已和陆与秋开战,两人自知修为处于元婴的他们完全不是陆与秋的对手,于是尽量少攻击多防御,拖住敌人等他们大师兄过来。 白巧刚到,就看到那人顶着她的脸对她师兄大打出手,心中不舒服的她打出数道火符,结印念咒使出真火第七式。 分身只继承本体百分之八十的功力。 她可是合体境,真火第七式的威力不可小觑,随着白巧手势的改变,拇指双双扣下,火符极速膨胀,猛烈的爆炸当即摧毁了陆与秋的分身! 玉不会有事,上面有她的灵力护体,硬着呢。 二师兄三师兄承受不住爆炸传来的气息波澜,严重的话会影响到五脏,黑溟撑开魔气替他们抵挡白巧的爆炸余波。 可是当灰色烟雾散去,地面上留下的只是陆与秋支离破碎的分身,不见玉。 “你们是找不到我的,就算是魔尊,也找不到!”濯濯童山回荡男人难听且得意的嘲笑。 他说完这句后,身体消弥为白烟,渣都不剩,黑溟忍不住阴阳怪调地呵了呵。 什么档次的垃圾也敢挑衅他? 还带着他的玉跑了。 男人一声蔑笑,招呼杨云,“老三,你过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单纯的三师兄听话的过去了,他刚启唇想问问是什么大宝贝,忽然一条黑色狐尾缠上他的脖子! 杨云的眼瞳也在尾巴接触肌肤时变得呆滞,仿佛丢了魂魄一般双目空洞无神。 “大师兄?!”白巧惊愕出声。 缠绕三师兄脖子上的尾巴力道并不像是要对他下杀手,只是短暂控了他的魂。 师兄想干什么? 黑溟脸色一瞬间冷了下来,他的耐心已经被折磨得所剩无几,十条尾巴齐齐张开,顿时强大而凶猛的魔气喷涌而出! 犹如黑色的烈焰冲天而起,一下笼罩了整个姑寺。 天空霎时变得阴沉,电光闪烁,雷声轰鸣,风云变幻间,温和的雪花受到魔气影响,纷纷凝结成密密麻麻的雪片,无尽旋涡形成一场永无谢幕的暴风雪。 “哥??!” 江淮撑开灵力抵御寒风刺骨的侵蚀,这还是融了魔尊魔气的灵力雪,“你要对老三做什么?!” 他脚步挪不了半分,暴风雪来得太汹涌了! 狐狸尾尖的金纹发烫,烈风颠簸男人左耳下晃动不定的单边流苏耳坠,“废物陆与秋,这都刺激不醒他。” “你知道水纹玉里本尊将什么放在里面了吗?” 他自称变了,说明事态上升,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道侣玉的问题了。 “里面是本尊给白巧的聘礼,帝令丢了,他拿整个夷中川都不够赔!” 帝令?! 白巧愕然张张嘴。 她一直戴在腰上的道侣玉藏了世人争得头破血流也抢不到的帝令? 她知道里边藏了东西,但她懒得去窥探其中到底是什么,结果他告诉她,那是号召整个魔界的帝令?! 这是把魔界送给她了?? “哥你别冲动,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呢?封印除非他自己摸清门路自己解,我们帮不了的!” 江淮举起红剑,想要拦他。 黑溟竖瞳一转,侧看江淮,紫瞳一瞪竟隔空把人击退了几步,还是白巧闪去他身后才稳住他倒退不止的身体。 “除了天道,这世上没人拦得住本尊!” “帝剑。”他五指并拢唤来本命剑,冰色霜水改变形态灵性飞来。 寒冰覆盖的银河淬了层金光,丰饶的神力萦绕其中,与冰的精魂交融。 他眯起魔瞳,眸中锁定杨云眉心中外人无法察之的封印。 黑溟握紧帝剑剑柄的一瞬,神力震开圈圈灵力波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瞬到杨云面前,挥下! 第191章 法相象神 金剑的横斩划过六芒,剑锋所过之处留下细小冰晶,散发淡淡纯色。 玻璃破碎的清响震荡,惊天一剑,斩碎了杨云的封印! 数十道刺眼光束从他们两人之间迸发,宙天,浩瀚银河一同亮起二十八颗星宿,它们连成一线,星星点点分别构成四大神兽的虚象。 “二师兄后退!”白巧闪到江淮身前,两指捻符筑起护盾,不仅降低了金光的亮度,并且对消野蛮飓风。 江淮首次感受到被师妹保护的感觉,畏手畏脚躲在她身后,“师妹瞧瞧你找的什么鲁莽道侣,他竟然靠自身实力强行破开了老三的封印!” 莽是真的莽,强也是真的强!还是第一次遇见凭蛮力灭封印的! 但是这也行?用帝剑去斩裂法相! 黑溟缠绕杨云的狐狸尾巴松开,他跃到白巧身侧,蹭她的金符防御,收剑收势。 封印解除,撼动四方。 禅房的幼釉感受气息来源,位临天道司的她猛然转头盯着门外,“……法相象神?” 好近的距离,销声匿迹几百年,这会儿突然在姑寺现身? 难道夷中川的通道要打开了? 三岚沟 “百里朔空!” 女人脸上酝酿风暴,大力推开茶室门禁,越过子书不归直找最里边的男人,“刚刚的气息波动别告诉我你没察觉到,杨云的封印是你做的?!” 百里朔空搁下瓷杯,目视降樱,“老八,为什么你会怀疑是我做的?” “你比我更清楚我为何怀疑你,天道司的事我就不多言,但是为什么要动他的封印,这也是你和姜千泠的计划其一?” 她因生气眼瞳透亮,如同水洗过的玉石,精致眉眼染了些许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百里朔空淡笑拉下她拽住自己衣襟的拳头,“这件事还真和姜姑娘没关系,你的徒儿封印我没有插手。事情总会发生,天道司那次我也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言外之意,他在为他的继子考虑。 “那你呢?”百里朔空又问,“又为何勃然大怒?是不敢面对?你不是认为错的是象神吗?” “……”一连四问,降樱气性翻涌直上,她抬手一撑,六芒星阵随之出现,素手再握,抽出阵法中的神斧,寒气蔓延。 子书不归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听不明白他们对话的他劝完左边劝右边,急得直冒汗,“干嘛呢这是,你俩关系不挺好吗,咋还起内讧了呢?” 但气头上的人是听不进任何劝说的…… 人世百相,浮生一妄。 百态纷呈,转瞬即逝,转瞬即失。 后山山谷,男人君临天下,金光映出他完美的轮廓,额间浮现法印,碧色青莲空灵出浊,天神屹立,古老神明俯瞰渺小蝼蚁。 鎏金星瞳耀世,他还是原来那一身净袍,只是气质完全改变,不可抑制的威严和冷漠从他的眸子中流露,仿佛将人间万物都收入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江淮仰头,很难相信他所看到的人,“这……这是老三?” 对视他浩瀚无垠的碎金星瞳,一股无形的压力随之而来,似被压在高山之巅,呼吸都变得困难。 黑溟却很是欣慰,“他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若没有这等风范,怎么打理夷中川。” 江淮一听,就纳闷了,“你也才差不多十八,为啥知道那么多?” “我?”狐狸挑眉,随意摊手,“我是魔尊咯,你也抢个一界主宰当当就知道了。” “……” 咋的,你们几个做王的还有专门的密谈是? “那我们现在该叫他杨云,还是……象神?” “封印一解,前尘旧事他全都记起来了,境界回到渡劫巅峰,当然是叫象神。”这句话黑溟是笑着对金瞳男人说的。 “……”象神凝视黑溟,侧眼斜看虚空,冷淡挥臂,他身后二十八颗星宿全然亮起,星辰变化,止住狂啸风雪。 最后万千星辉凝聚为传送阵,他率先进入法阵,身影消失。 传送阵并没有关闭。 黑溟收敛九条尾巴,只留下一条黑色大尾,“走了,去上善夺回我的道侣玉。” 顺便跟陆与秋算一下私人恩怨,敢挑衅他? 上一秒妄言黑狐狸找不到他的本体,下一秒他这就带象神端你老巢。 他想携上白巧,白巧有些犹豫,“我想带上幼釉。” 三师兄既是象神,那么夷中川的主人便是他,天道司也在上善,稍上幼釉多少有好处…… “继承人!”说曹操曹操到,幼釉挥动她的小翅膀极速飞来,当她扑进白巧怀里望见天上的传送阵,脸色变得凝重。 “果然是法相象神。” “法相?” 幼釉颔首,给白巧解释,“象神只是世人尊称他的代号,法相才是他的本名,就比如天道是我的代号。” “他的出现,有好,也有不好。” “怎么说?” 她要等的人到了,白巧跟随其余人的节奏一并进了传送阵。 幼釉终归看尽世态千百年,眼见沧桑。 “这事儿只有天道司、伏神泽、夷中川我们这仨知道,象神纵身云端,问道苍生,为‘众’守天门,笔书春秋,为万世刻平安,但是最后,他是被他的子民‘杀’死的。” 少年时,他站在山巅之上,眺望着远方的风景,满怀憧憬。 如今,已经年过而立,但墨发依旧,只静静地坐在石榻上沉思何为救赎,何为苍生。 看尽了世间的繁华与冷漠,感悟生命的无常脆弱,见证权力的崛起,荣光的消逝。 第192章 信仰 “继承人,”幼釉眼波闪了闪,复杂的情感生根,眉宇间忧愁之色更加浓郁,“你可知我们是依靠什么而活?” “什么?” “依靠信仰。” 他们不是普通的神,他们是凌驾万神之上的始源之神。 有了信徒,才会诞生信仰,诞生属于他们自己的神明。 没了信仰,信念崩塌,他们都会消亡,包括天道。 夷中川的子民崇高天象,向往星宿,他们认为无尽宇宙才是他们最终的归属。 因这份信仰,积少成多,便从星宿中产生八千星光坠,再以更多更热烈的信仰,创造了属于自己的神明,法相。 法相还年少时被供奉为王,自小掌管星宿各宫,当他得知要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时,青年如初卉勃发,如新锐利刃,磨砺中锋芒毕露。 久而久之,他得到的信仰数以万计,甚至盖过天道,被世人誉为“象神”。 他们创造了他,同时也抛弃了他。 因一场星象变换的预知劫数,他的子民不再信仰他,不再俸他为神,不再虔诚,他用命拯救的“众”因未到来的浩劫背弃了他。 不复昔日。 神明流离失所。 悄无声息地崩溃,又悄无声息地自愈。 一个得不到信仰的神等待他的是死亡,一个得到信仰的神等待他的是重生。 信仰如入了春后的冬雪散去,无家可归的神明流浪人间,在他濒死之时,遇上了第二场初冬。 四月,雨天江南,那个粉衣霓裳的姑娘左手撑着一把伞,右手捏一串吃到一半的兔子糖人,站在桥上柔声询问桥下石榻的他,“你需要帮忙吗?” “……”样貌成熟的象神此刻看上去是年仅二十来岁的青年,乌发青衣印着树影点点,金瞳流光碎溢。 他紧盯着她,随后移开视线。 神都不能自救。 她一介凡人,又如何能救。 越来越多的信仰流失,象神无法维持现状,他已然决心回归星宿,回归本源,可她又出现了。 “为什么你总不理我呢,你是神,我阿娘说,只有神才拥有金瞳,我救了你,神明可要庇护我哦。” 他不知道她是用何种方法救的他,但他真真切切活了下来。 后来他才得知,她是家破人亡的贵族大小姐,一个人进城寻找亲戚重振家族。 再后来啊,这个笨蛋女人不仅没达成心愿,反而被卖到青楼。 姑娘害怕得颤抖,一张小脸煞白,“我警告你们不要过来,我是有神庇佑的人,我有我的神明!我信仰的神明!” “呸,什么神明,我还天王老子呢!”看中她的员外只当她在胡言乱语。 再再后来,神真的从天而降。 雪松气息掠过,你总是垂着眸,好像什么都不在乎,长睫如青鸟细羽落下,遮盖你眼中的落寞。 神啊,你知道吗,你耀眼的金瞳,那是上天赐予你独特的标志。 法相这一刻也终于明白,原来,她就是他的劫。 她是危难关头唯一给了他信仰的人。 也是夷中川子民遗弃他的转折点。 他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没问过对方的名字,她也没主动说。 象神没走,他想,她是他的信徒,他的劫,想伴其左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劫能让子民弃了他。 他总叫姑娘为“你”,她喜欢称他为“神”。 他们一起经历了无数个四季,逛遍了整个人间,游遍了每条湖,共赏阴晴圆缺。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可对神来说不过弹指一瞬,第二个开春,她死了。 但这时候的她,才二十六岁。 他遇见她那年,她才十六岁。 素爱粉色的姑娘因心病郁结。 她的亲戚对她视而不见,甚至嘲讽她死去的父母活该,和亲戚发了疯干架的她最终孤苦伶仃只身一人。 临终前,她平躺软垫上,面临死亡她还能以微笑面对,她看着他,她问他,神明也会哭吗? 好熟悉的语气,藏着急促的喘息。 她开始呼吸不上来。 “我……” 姑娘似乎有话要说,象神附耳倾听。 他听到她在他耳畔咬字清晰地说了四个字,“我叫……降樱。” 十年过去了,他终于知道她的名字。 “你的……呢?”她在努力支撑,仍然微笑。 十年过去了,她终于知道他的名字。 眸光黯淡的男人如她所愿,吐出二字,“杨云。” 她喜欢杨柳,她喜欢看云。 法相是夷中川赋予他的名字。 象神是世人赋予他的名字。 杨云是只属于她的名字。 他为神,没了信仰,是最无用的神。 他救不了降樱,只能看着她在他面前奔赴死亡。 杨柳落叶乔木。 云川长风而散。 缘字背后,预谋别离。 劫数难逃。 “就没了吗?”听幼釉叙述到一半的白巧正听得上头,“你和三师兄都是倚仗信仰,那伏神泽……” 说起这个地方,幼釉夹紧小眉毛嘁了声,“伏神泽不计入内,那个女人不是神,不需要信仰,少和她接触。” “至于你问的后续,我可是天道,三地天道司为首,我先前立下的规则中神不可和凡人相恋,就像正邪两派,你不能和黑狐相恋……啊!疼啊!” 这话给前边耳尖的黑狐狸听了去,他臭着脸往回走,揪住幼釉的翅膀,顽劣扯笑,“你再说一遍,谁不和谁能相恋。” 幼釉求生欲拉满了,“能能能!!你现在能!!你和巧巧超配!” 啊啊啊啊可恶的黑狐! 神落平阳被狐欺! “我没听清,烦请天道再说一遍。”他的请字咬得特别重。 幼釉心中鄙视,老不情愿了,眼白翻天,“你和巧巧超配。” 差不多得了你。 好好的伤感氛围给黑溟这么一闹闹没了,白巧顺顺狐狸毛,“她说我们超配,先放了她。” 大师兄幼稚行为,三岁小孩行为。 黑溟丢开幼釉,小金人翻滚了个圈,白巧接住天道。 “可是小师叔并不是凡人,她是神身啊。” “我知道,”坐稳了的幼釉瞪了一眼扔她的狐狸,晃晃手,“但她并非真正意义的神,顶多半神。” 人神不得相恋正是因为两者寿命的隔阂鸿大,神之所以为神那便代表他将会拥有无止境的责任。 当年象神抱着降樱的尸体来求天道…… 第193章 因果 她那该死的恻隐之心。 那日,青年垂首跪在她的天道司,表情麻木高冷,一言不发。 “法相,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时的幼釉体型没有变小,年轻姑娘手指愀然不乐地勾卷她的金发。 “你抱着的是个凡人,竟然求我赐予神格将她变为神?她没接触灵力,不成修士,强行赐予神格只会让渺小人类的她爆体而亡。” 而且,神格岂是如此轻易交出去的。 “我了解。”他的声音沙沙哑哑,明明是三位中最年轻的一位,沉得像是千年的朽木。 “了解你还来找我说出这等荒唐之事?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之中最清醒的一个。” 幼釉停止缠卷发丝的动作,思想陡然一转,俨乎其然,“怎么,掌管星宿的万古神明难道对凡人动了尘心?” “……她是我的信徒。” “你偷换概念来忽悠我?” “……”象神被她堵得没了后言。 他保持姿势双膝下跪,臂膀抱着失去生气的女人,挺直背脊未曾撼动一分,青年金眸稍黯,苦涩之感流转心头,自嘲扯笑。 “她有问我,为何不回到天上。” “她不知道,神也会浪迹天涯。” “我义无反顾拯救苍生,可众人不怜我。” 失去信仰,跌落尘埃的神明就算回到高头,也改变不了他曾问鼎万丈。 世人最爱看的,是神的坠落。 明昼已沉渊海,月华清晖不再。 海有潮汐,星象有归,可神无救赎。 将一切看在眼中的幼釉心绪抽动,长呼一口气,“何必如此,你还不如去找姓姜的女人,让她咬一口结下血契,变成血族获得永生,凭你的面子她还是会……” 她随即顿了顿—— 啊,她给忘了,这只挑食的吸血鬼嫌这嫌那总是吃不饱,导致每隔三百年就陷入沉睡以此来强化体魄。 三百年,就算她用神力保持降樱尸体不腐化,没了信徒的象神只怕撑不到姜千泠醒来就身形散了,完全没有意义。 天道无奈,苦恼如她。 神也不是那么好做。 “法相,本神定下的规矩: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讲究规律循环,你若想遂了愿,只有一个办法可行,那就是剔你半髓仙骨,注她成神,但你违背了本神所定下人神相恋规则……” 意味深长的语言,毋庸赘述,昭然若揭。 象神无怨,只问她道,“她是我最后的信仰,让我得以存活,我再将仙骨给她,此乃我因。那,我的果呢?” 果是他违背法则的报应。 他是始源之神,如今没了信仰,信徒已亡,没了半髓仙骨最差的后果即是回归本源,埋没漫天星海。 若再有信仰,可重构仙骨,再降人世。 这也归因,并不算果。 “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幼釉最多言尽于此。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 夷中川的星象高台,这里可以很好的触摸天空。 得到了方法的他首先用刀剑刺入他的脊髓,忍疼挖出神力包裹的神骨,浑身发颤的他将一半分给了降樱。 本就临近消亡的象神没有多余的力量自愈,这么做无疑加速他的死亡。 “后悔吗?”无法干预的幼釉默然旁观这一切,缓步来到身体逐渐变为星点的青年身侧,暗暗咬牙悄悄握紧双拳。 她是天道,世间规则亦是如此,秩序不可乱。 知法犯法,只会让她也经历因果循环,得到不可而言的果。 仙骨融入降樱体内,很好的契合吸收,象神却笑了,取下随身携带的八千星光坠放至她手心,“不悔。” “法相,”幼釉平滑的声线不带起伏,艰涩启唇,又唤一次他的名字,“她不会记得你。” 她死过一回,这么做是给了她第二次轮回,重生之人,怎可携带前生记忆。 额间青莲印淡化,象神抿抿唇,释怀地闭上双眸迎接他的结局,“没关系,我为神,总归要向着我的信徒。” 星宿连天,忽明忽灭。 少了神明保护的疆土,如何自生,神之陨落,夷中川也在失去所属神明的一刻坍塌,归墟。 岁月失语,唯石能言。 四月江南,春雨淅淅沥沥,青蝶于返春之时蹁跹。 它振翅,长风掠影,落在女人的指尖,停歇,她手腕上二十八颗星芒组成的钴蓝手链闪着微碧荧光。 “老八!”子书不归举着遮雨的油伞雀跃上了拱桥,跑到粉色长裙的女人身边递给她一串糖人。 “这还真是个度假偷懒的好地方,比神川的景色美多了!” 他的大嗓门吓跑她手中的飞蝶,落荒逃去,降樱啃着兔子糖人,扬唇,“对,整日窝在神川几百年了腻得慌,不如出来走走,下次把执剑真人和苗清也叫来。” 她莫名喜欢这块地方。 好像之前是在哪里,遇见一位她信仰的神明。 奇怪的念头闪过脑海,降樱凝滞。 她是有信仰,可她信仰的是什么神明? 神骨,凡躯。 这份仅存的信仰经过百年汇聚,纤云中银硕交汇,变幻。 二十八颗星宿闪烁,同时亮起的还有女人腕上的星芒手链。 天道司 天象异动,金发姑娘早早登上高塔,仰望星空,她的神瞳透过薄薄云层,看到了什么,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夷中川的子民消亡,轮回万相,法相淡出众人视线,几百年过去没有一点动静,这会忽然有了生息,他哪来的信仰信徒补给他重构神躯?” 那个他交付半髓仙骨和星光坠的凡人? 可她没有关于法相的记忆啊! 而且,她竟然以自己一人的信仰复活法相?! 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啊,好困啊~”倦怠的女声声调悠悠扬扬,酥麻入骨。 这儿不止幼釉一人。 黑发女人暗橙的眸子晃过妖光,长腿裸露的她浑身懒洋,优雅地打了个哈欠,迈出慵懒猫步往回走,眼角溢出困倦泪珠。 “我要去入眠了,等不来他了,若法相再度复生,替我同他说一句,贵安呦。” 第194章 继子 “等一下。”幼釉叫住那道远去的窈窕背影。 沉睡前还记着和法相问好,挺把人放在心上,真是不知该说什么。 被叫停的女人站在原地,慢慢转来半张侧脸,回眸勾笑,“天道妹妹还有何指教?” 幼釉不是很喜欢她这般称呼她,有一种被小瞧的感觉。 “三百年前,法相送来一个死去的凡人请我赋予她神格,你明白这是不可能的,我只想知道如果你那时恰好没陷入沉睡,你会帮助他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女人掺了黑色的橙色眸子微眯,掩嘴轻笑。 “怎么说我也卖法相一个面子,破例一次不是不行啦,不过——”她调皮的音调忽而一变,指尖摩挲红唇,十分耐人寻味。 “她说到底非我血族,今后必须通过饮血来延长寿命,还得是修士充满灵力的精血哦……” 所以,法相三百年前做出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别说那个凡人能否接受,法相可能都不敢想。 女人又开始打哈欠,整个人一下变得懒散起来,“我要回去睡了,有什么事等我醒来再说,天道妹妹~” 她潇洒地扬长而去,幼釉第二次仰望星空。 神和子民之间也存在因果关系,如果法相复生,重回夷中川,生出新的子民重新获得信仰,似乎也不是坏事。 轮回变转,冥河无悲无喜。 九天之上太虚寰宇,夜深梦残,霜凝雾漫,星宿再次灼亮。 那双矜冷又不闻红尘的金眸再度问世,额间青莲浊尘,他青衫乌发,在星光余辉中翩然而至,最后融于月华,于满天星斗里聆听生灵叹息,注视苍生一众。 “法相。”清脆的空幽之音,金发女人乘云赴上星海,星辰为她引路,星宿为她敞开。 幼釉鞋尖踏入星辰海,明媚姑娘神瞳一抬,对上男人夕阳鎏碎的眼眸那刻,发自内心露齿一笑,“法相,欢迎回来。” 水中倒影桥边杨柳,荷池梨花密语。 船夫头戴斗笠滑动长杆,推动古舟游来,泛起江面点点涟漪。 “江南怎么总是多雨?”子书不归立在舟前,微微抬首,举臂伸出伞外接住外边温温的蒙蒙细雨。 降樱在他一旁,望向远处,“我倒喜欢得紧。” 她喜欢雨滴打在纸伞上的啪嗒声,喜欢湿润的环境,喜欢池面的袅袅烟雾。 “对了老八,”子书不归眸子转看女人,半扎半束的青丝浅浅搁置腰际,“你何时收继子?” “怎问起继子?” “随口问问,你也该培养继承人了。” 降樱垂眸,启唇道,“我已经有人选了,前些日子碰上的,只是没带回三岚沟。” 二人小舟经过一处茶楼,一缕萧声悠远入耳,似吹散烟雨尘嚣,诉尽了离殇,忆起往事浮生。 粉衣姑娘循着笛箫翘首望去,一眼,坠入光影流转的万顷金河。 缘劫难斩,千回百转。 “……杨…云?”她不知自己怎会看着那人念出这两个从没听过的字。 三百多年过去。 他找到了他的信徒。 她也等来了她的神明。 几个月后,降樱收了一个继子带回三岚沟,这是某天她在神域下界游历遇到的孩子,名叫陆与秋。 他出生小户人家,每天生活不算富裕,却能饱腹,这个九岁的男孩很懂事,年纪不大,但能明白生父母的疾苦,勤俭持家。 降樱看中他顽强不屈服当下的精神,浅谈一番问出他有想成为修士的心,便引导他开识海,引灵根。 贫穷家的孩子很难有条件修炼,开窍得晚没关系,他悟性高,再加上他本身就勤奋,只需多加练习,将来必成大器。 “老八。” 正教导陆与秋如何运气的降樱听闻身后呼唤,回头,见到男人的第一眼,轻哼了声像在赌气。 “说好的来接我,结果你来晚了半刻钟。” 手带佛珠的儒雅男人笑眯眯地唇角上扬,语气甚是温和,“天桥遇到一只有趣的小动物,耽搁了点时间。” “什么动物?” “一只藏不住尾巴耳朵的可怜小黑狐,冰灵根呢,和你一样,我还传授了一本心法。” 降樱哦了一声,随后她想到什么,眉心紧蹙,“不对啊,你知道的我在陵庄,从神界渡口出来向右走可以直接到我这儿,此乃最近通道。但天桥在渡口的左边,从那儿到陵庄多了整整一圈的路程,你为什么绕那么远的路来陵庄?” 或者说,你为什么要去天桥? “……”闻言,百里朔空睁开眼眸,纯金的瞳孔注视着她,随后疑惑浅笑。 “是吗,许久不上神界了,应是我记错路了。” “……”降樱总觉得哪里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她把陆与秋带回了三岚沟,以继子的名义。 六年之后 陆与秋成长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象神。 他的命主给他介绍道,这是她的道侣,法相象神,掌管星宿的古老神明,也可以叫他杨云。 象神回归夷中川,他的使命还是和以往一样,守护苍生守护子民,并且有了新的信徒的他越来越强大,获得的信仰比上一世要多。 降樱并没有第一世的记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一定为她做过什么,不然,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陆与秋并不喜欢象神。 他见到他的第一眼,是敌意。 ———— 看星铁新op看上头了,忘了写文,我有罪…… 第195章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象神看得出他对他不友好的情绪,并没有在意。 他一个万古神明,何必同普通的神计较。 只是到后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陆与秋的主意打在了降樱身上,更没料到这个男人起了以下犯上的心思。 陆与秋的易容术堪称完美,他凭他强大的易容游走神川各处,得知降樱体内有仙骨,她不是神,只是半神。 而出生神域下界的他知道那里生长一种草,名为妄生草。 妄度一生。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它可扰神心智,对神位低下的神影响大,而对高等神明没有影响,但对半神可就说不准了…… 生活下界的神族都是神位低下的人群,这里的人为了自保当然选择斩草除根,这种草本源生长陵庄,有人来消灭妄生草那天,他偷偷藏了一颗种子。 很早陆与秋便种出了植物,此刻正睡在他的芥子袋里。 做了她六年的继子,他太了解降樱的生活习性了。 植株无味,他将妄生草碾碎成粉,又担心降樱起疑,于是每日三餐控制剂量,一点点加入,一点点让她服下,轻易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第一次,剂量小,降樱无任何不适。 第二次,剂量依然小,她未察觉。 这才第一天。 第二日,降樱外出蛮荒之地帮助她的继子取得封藏地底下的灵液提升修为,不想突然面临境界突破。 有时候,人还是不要那么善良的好。 她手腕戴着象神的信物,原地打坐专注突破前她灵力打入星光坠,叫来了象神助陆与秋拿灵液。 法相赶来,看到进入突破的降樱无需多言也明白她的意思。 “跟我来。”法相面上对谁都十分冷淡,降樱也亦是如此,私下才偶尔对她露出温柔一面。 陆与秋最看不惯的就是他对一切漠不在乎的模样。 装什么高冷。 取得灵液交给陆与秋后象神没走,想为降樱护法,可是没一会,他收到来自夷中川的急召令。 这是领地出了大事才会放出的信号,夷中川有敌人入侵,正在他的地方大开杀戒! 他脸上终于有了着急的表情。 “有事?”陆与秋冷笑,“命主有我看着,你走。” 按理来说,突破必须要抛开心中杂念专注灵力提升,会自动隔绝外界因素,可突破中的降樱能清晰听到二人的对话。 她很清楚,这十分不对劲! “降樱,你等我。” 象神纠结片刻,最终在道侣和夷中川之间选择了夷中川。 他是星宿之主,夷中川的主人,他的使命乃造福苍生,守护众生,此时他的子民有难,他必须要回去。 别走……别走! 在他转身调动星光离开时,女人周边缭绕的冰雾立即散开,遽然睁开眼瞳,眼底冰芒一闪而过,她因未知原因中断突破,身子倾倒的同时一口血顿时从口中涌出。 降樱张着嘴,嘴角的血顺着脖子淌下,喉咙里如故发不出一丝声音,也抓不住那道消散的出尘背影。 陆与秋镇定观看这一幕,他完全可以叫回象神,但他没有这么做。 他走到降樱面前,缓缓放低身子,往日从不喜怒形于色的俊郎的少年露出嫉妒,黑眸里的光芒阴暗不定。 “命主,杨云他有什么好?” “我知道命主疼我,你一定会叫杨云过来帮我的。” “你看,为你护法的他因为别人一张符,毫不犹豫抛下你走了呢。” “……”降樱瞪大美眸,顿悟一切。 是他?! 是他搞的鬼! 她张嘴,愤怒地无声质问他: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与秋看懂她的唇语,轻声一笑,话语如同毒蛇尖牙的毒液咬破皮肤,一点点注射毒素。 “只是在命主食物里加了妄生草,我查过了,这种草啊,对半神扰乱心智的程度,是低等神族的——三倍!” 这是她突破失败的原因。 因妄生草的药力与半神体质冲突,从而导致暂时性的失哑,说不出话。 “所以,小师叔恨的是象神抛下她选择夷中川?”来到上善之境,白巧跟随只有鸡蛋大小的幼釉带领去现在的夷中川。 她没忘记那天她从降樱眼中看到的怨恨。 “大抵是,”幼釉说道,“一个不明白那是夷中川的求救信号,一个走得急、不知道她被人暗中算计。” 她为天道,天下万物她看在眼中,了然于掌,但,不可干涉。 正是干涉了白巧用剑刺杀黑溟,她受到了法力全失、体型变小的不可抗惩罚,不能凭一己之力乘回天道司。 不能言,不得语。 待象神又回到蛮荒之地时一切都晚了。 干裂土地上红色的液体显得多么刺眼。 他寻不到人,立马去了三岚沟,降樱已经疯了。 还在蛮荒之地时候降樱宁死不从,陆与秋主打一个得不到就毁掉,趁她病要她命,喂给她由十二种剧毒凝练而成的丹药,把她也丢在蛮荒,随后让她自生自灭。 还是百里朔空找到的她。 多种毒素再叠加妄生草,痛苦和恨意让她生出心魔,距离入魔已经踏出了半只脚,整个三岚沟仅有佛修的百里朔空能压住她的魔性,没到卧室都可听闻降樱嘶哑的惨叫。 权宜之计,不会长久。 不是所有的神堕魔后都能活下来。 “朔空,这种毒能不能解?”三岚沟其他命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女人全身细胞几欲爆裂,疾痛惨怛地捂着脑袋仰天嘶吼,眼底染上魔性的紫光,神情疯癫又狠厉,嘴里不停破音吼叫:杀了我!杀了我! 神经毒素疼到她想死。 她快要控制不住体内和妄生草相冲的灵力爆炸了。 百里朔空难得一见神态严谨,他金瞳亮起,从来戴在手腕的佛珠方今巨大化,发出佛光笼罩降樱头顶,压住汹汹魔气。 “很复杂,如果单拿出一种毒来说并不难解,但是混合一起,十二种毒相生相克又相生相依,随意清除其中一种,我没有把握保证老八的命。” 老八收的继子也太狠了,把她折磨成这样。 陆与秋跑了,他已派人在神川地毯式通缉,能否捉拿到人百里朔空不好说,他的易容术太过完美。 第196章 他归苍生,不归我 他的预知未来不得频繁使用,折寿不说,多次窥探他人天机,自己会失了功德,他修佛,功德不能没。 于是他会给自己设下限制,每隔十年方能使用,现在期限未到,再使用的话,会被天道制裁。 修佛的人六界屈指可数,现在这种情况从哪里再找一个佛修镇压降樱? 姗姗来迟的象神了解一切,目睹疯魔的降樱,他当下决定动用法术:星移。 他要把她身上的毒素转移自己身上,妄生草对他无效,不足为惧,魔气还未成长,他也可消化,只是这毒,真的没有任何法子。 任其下去她迟早入魔死亡。 “法相。” 三岚沟空荡荡的房间,除了被百里朔空弄晕的降樱外,就是象神,幼釉的魂体从虚空渐出,“你想好了?” 三百年前他带着凡人来问她,他的果是什么。 这就是他的果。 半神之身,弊端可见。 这是你要承受的。 “想好了,”象神手腕一动,召出浮现二十八颗星宿的星辰盘,他食指一点,眉心之间青莲印化为光点,“我夷中川的子民拜托你了。” 他很清醒,也很明白动用此术的后果。 作为代价,他的神格将会封印,遗忘所有,包括他自己是谁。 “我不会让你带着不好的记忆度过半生。”这是象神对睡着的降樱说的最后一句话。 降樱再醒来时完全不记得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忘了蛮荒之地的一切,只知她来过这里,谁又转身而去。 她忘了陆与秋的所作所为,只知他曾想以下犯上。 她忘了自己曾身陷魔瘴,十二种毒素缠身,如疯如魔。 那个夏天很炎热。 四月夏风吹过时,像是拥有着少年的任性,一春池水随之起了层层涟漪。 也许,有些人注定只适合留在回忆里。 模糊的瞬间本就是一个人最好的增值项目,江南的初次相遇,夕阳洒在青年身上,斑驳光影千万次焚过十六岁少女的心底。 准备威风凛凛地冲锋陷阵,却因你的出现溃不成军。 又是新的一年来临,春堤恰逢斜枝,野草连天。 三岚沟练武场 这天风和日丽。 “淮淮!”粉衣女子一面用灵力治愈青衣小男孩的手背,一面训斥他人。 降樱横眉瞪眼双手叉腰,做出长辈的模样教训矮小的红衣小公子,“你怎么又拉杨云陪你过招,还把他的手伤了,怎么不和溟溟交手!” 练武场的休息区,听到有人提起他,头顶生出黑色狐耳的白衣男孩望来视线,小小摆动身后绒绒尾巴。 他天生勾人的丹凤眸眼尾上扬,紫眸不屑,抱臂蔑笑,“我境界比他高,江淮当然挑境界和他一样的杨云揍了。” 被教训的小江淮苦巴巴一张脸,藏起他的本命剑,“我哪里想到老三两个月过去了还是一点境界没提,他怎么说也比我大,我以为他至少筑基中期了……” 他在侧面反映杨云的修炼进度慢。 “……”降樱闻言,给杨云疗伤的手一僵。 “师尊?”如此稚嫩的声音。 她的反应引起了看起来只有九岁大的青衣男孩的注意,孩童模样的杨云提醒着她,“我的伤已经好了。” 降樱回神,露出一丝微笑,“那便好,到午时了,和淮淮溟溟一起去用膳,问歌在等你们了。” “好。”小小的杨云听话应下,朝黑狐狸招招手,“大师兄,走啊!” 黑狐狸翻了个白眼,与他们反方向走,“泠问歌在,我不去,帮我打饭回来。” 他说完后拿起他的冰剑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没关系,大师兄不来,两个小男孩就结队去! 宽广练武场走了几人,降樱定在原地注视杨云,跟着她来的子书不归瞧见她这神情,幽幽叹气。 “我说老八啊,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收杨云为徒。” “等他开拓到二十八颗星后他就能重新获得神格,封印解开,到时他还是你的象神,你们还能在一起啊。” 降樱中毒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三岚沟的人不得而知,他们几人进去时降樱的魔气消失无踪,十二种毒还转到返老还童的杨云身上。 毒素转移,他们再傻也知道这一定和象神有关,至于为什么体型变小无从知道,兴许和他使用的转移法术有关。 降樱醒来自然看见象神的变化,把所有人问了个遍,他们纷纷表示,不晓得。 不仅如此,三岚沟还发现两人记忆都存在缺失,一个不知道中了毒,一个忘了自己是谁。 这既是象神的抉择,三岚沟的人尊重他的选择,他体内的毒对外人的解释一律用“母胎自带”敷衍。 直到杨云的影子淡出视野,有风吹来,降樱指尖撩开跳跃的几缕长发,婉转的嗓音沧沧且生涩。 “他归苍生,不归我。” 师徒恋乃禁忌之恋,只有这层方面的关系才能约束她,才能让她意识到他本为古老神明,心系万众,自己不该把他占为己有。 她记得蛮荒之地他因为别人的一张符把她丢下。 该忘的误会没忘,不该忘的她都忘了。 至于杨云,为什么前后同一个人,性格区别那么大,别问,问就是被小时候的江淮、黑溟传染的。 于是有了今日憨憨傻傻的逗比三师兄。 她站了多久,子书不归就陪了她多久。 “老八,如果,我说如果,蛮荒之地发生的一切是误会,你会后悔收他为徒吗?” 他以为,降樱可能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考虑,不想她紧接着回答:“不会。” 他从来都是神,她一开始是个凡人,他的信徒。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错过了,就不要再回头了,为什么还要铭记着曾经? 如今的一切都犹如流水般无痕可寻,有缘无分,他诞生星海,怀有一颗怜悯世人的心,终归属于天下。 她放他守护苍生,只做他的信徒,远远观望,信仰让他存活下去就好了。 情缘可贵,它没有轮回,错过了就是一生。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一念放下,万般自由。 第197章 源清流洁,本盛末荣 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在梦中。 一朵花,朝开暮谢是无常,一个人,有生有死也是无常,世间上一切都会变化,而变化之间又有必然联系,一切都要仰赖因缘才能存在。 有幼釉带领,他们很快进入夷中川的领地。 法相已经用星辉主控了陆与秋,神力张扬盛开,高贵的男人像换了个人,他还是顶着那张病态瓷白的脸,只是眉梢和唇畔染上冷俏弧度。 目眦欲裂。 很容易看出,他此时恨不得将陆与秋生吞活剥。 幼釉见到眼前此情此景,当即傻眼,“夷中川的通道早在我把夷中川子民转移天道司就自行封闭了,他是怎么进去的??” 陆与秋的本体就藏在这里,失去神明,这个神圣的地方早在当年法相用了星移封印神格后封闭,他竟然藏匿此处多年之久! “他靠易容混进来的,”结合天道方才给的叙述,白巧肯定道,“至于如何进的这夷中川,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复制了星光坠的能力。” 她在姑寺里见识过陆与秋的复制,借用她的脸去接近三师兄拿取星光坠。 不过看样子这技能是一次性的,能力使用一次之后必须得再借原物进行第二次复制,才能再次发挥原物的作用。 蛮荒里他看到小师叔手腕戴着的八千星光坠,灵光一闪给他自己想好了后路,用能力复制星光坠的功能决定去夷中川。 那可是象神的信物,打开封闭的夷中川不成问题。 不得不说陆与秋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那儿的确是个很好的隐藏地,谁会猜到他竟然藏在死对头的地盘。 “哇,师妹你好厉害!”江淮啪啪鼓掌,不懂就问,“再分析分析为什么陆与秋躲了那么多年,突然这个时候偷老三吊坠的目的呗。” “这个简单。”白巧即答。 “陆与秋是普通的神,来自神域下界的小户人家,这可是上善之境,他既不是上善的人又非高等神明,夷中川岂能容下普通神位的人随意放肆?他快抵不住夷中川充沛灵力的威压、神格破裂了。” 神格碎裂,代表神灭。 二师兄境界元婴,因而看不出炼虚大圆满的陆与秋身体状况。 其实这个男人身体情况很糟糕,合体境的白巧只要发动赤色鬼瞳就可看见,陆与秋体内灵力走向错综复杂,部分灵力甚至逆流。 神位不匹配,不契合,吸收夷中川浓郁灵力的他有那个福分来圣地却无福消受,机体正在慢慢损坏,他难听嘶哑的嗓子和藏于袖下干枯的手臂就是最好证明。 才三十来岁的他在快速变老。 他曾因一己私欲差点害死小师叔,躲进上善,有信物进,没信物出,本体不得穿过夷中川的屏障,因果轮回,也算自食恶果。 一年又一年过去,再不出夷中川,他的身体就要到极限了,为了活命他当然不顾一切地要抢星光坠。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源清流洁,本盛末荣。 他们几人的存在,法相冷漠的瞳仁一转,觑了眼无所事事的黑溟,指尖勾来陆与秋身上的水纹玉,抛出弧度扔给他。 黑溟抬臂虚空一握,道侣玉便回了他手上,他食指挂上水玉的双结绳,甩到白巧面前,狡黠一笑,“我的聘礼,巧巧收不收?” “……” 白巧一把抓来他手中的玉,轻轻地哼了哼,“你不仅要了我的道侣玉还抢了我的功德铃呢,我拿你的玉抵怎么了?这是我应得的。” 她最后一句话把狐狸逗笑了,尾巴忍不住蹭蹭她,“好好好,都是你的,你看你聘礼都收了,顺便把我也收了,或者我入赘也行,绝对不吃白饭。” “……” 幼釉和江淮率先无语地翻白眼,“我说你们俩,能不能看场合秀?好歹也是老三的地盘,你们这样把两世缘劫艰难的他置于何地?” 江小公子说着,还朝法相望了望,果然病弱之气的俊逸男人也白了他们一眼。 魔尊也太骚了,神格被封的自己之前怎么受得了的? 但是得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 法相心中如此想着,五指骤然收紧,勒住陆与秋脖颈上的星辰顿然紧缩,男人卡了痰的嗓子甚比太监的公鸭嗓,他无力反抗渡劫巅峰的象神。 “杨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他瞪圆眼瞳,因感到浅浅窒息凸出来的眼珠显得表情狰狞。 “我会送你上路的,不过在此之前,”法相语气轻飘飘,意念唤来星辰盘,灵力使二十八星里亮起属于西方白虎的七宿,“给我滚去她面前赎罪!” 几百年过去了,也该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算算账了! 三岚沟 白银铺地的庭院碎琼乱玉,茫茫琼花玉树中,女子啃着指甲焦急地来回踱步,即便风雪吹乱长发,她也丝毫不在意。 “老八别转了,你不晕我都晕了。”百里朔空右手支撑微圆的脸蛋,趴在椅子上放下手中古籍。 “不就是换了个身份老熟人见面,你反而紧张了?” 降樱停下步子,瞪了他一眼,“你一直在看书,根本没在看我!晕什么晕!” 她杏眸向下,瞥见他手中的《六界百传》。 她快步走过去,双手扶上他的手臂,“哥哥,你神通广大,杨云……不对,法相的封印,还有没有办法……?” 男人挑眉。 求人的时候知道叫哥哥了,生气时百里朔空这四个字可是叫得很有气势呢。 百里朔空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瞧见她身后的人,到嘴边的话一下就改了,眯着眼眸狐狸笑,“你想重新封了他的神格,让他再忘了前尘?” “差不——” “师尊。” 降樱的最后一个字还未能说出口,她身后男人清润的叫唤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她连忙躲到百里朔空身后,警惕盯着来者沉落西海的金眸。 这个称呼从象神嘴里说出来,降樱觉得太奇怪了。 “法相,别叫我师尊。” 他既已恢复神位,由门派弟子成为万人敬仰的古老神明,就不会再变回从前那个气息柔弱的玄浮宗三师兄。 和他断了师徒关系? 可是这层关系是用来约束她的…… 第198章 冥傀 “……” 象神抿抿唇,还是从了她,“降樱,我……” “你等一下。” 小师叔出声打断,犀利目光扫视除了他之外的江淮、白巧、黑溟脸上,“我只想知道,是谁动的封印?” 宗主说他没参与,那就是这群和他出现的小兔崽子们。 “我。” 黑溟懒懒出声,自顾自地坐上遮雪长廊一侧,衣袍如雪的少年吊儿郎当翘着二郎腿,一派潇洒自如的模样,食指点桌。 “陆与秋抢了我的玉,还敢挑衅我找不到他,所以我就用帝剑斩了老三封印,给他一点小小的魔尊震撼,带着象神干他咯。” 他这话的意思是:都是陆与秋的错! 他是被迫动手的! 降樱拳头硬了,“我就知道是你!” 她猜了白巧和黑溟,转念想想巧巧那么乖,听话又可人,怎会如此鲁莽二话不说一剑斩了别人的封印。 就只剩宗主收的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继子了! 但是为什么提到陆与秋? 记忆中,她这前继子消失了许久。 “小师叔这训人的劲还是放在陆与秋身上。”黑溟双指一搓,响指打出的瞬间,破了法相的隐藏结界。 陆与秋被象神带来了庭院,笼在他身上的隐身结界消失,降樱在看到男人的首次反应是心里头一紧。 就像被一只手狠狠抓住一样,初始的感觉是恶恨,随后转为愤恨,最后充满一种惶恐。 他对她做的丧尽天良的事刻入骨血。 象神押来陆与秋,让他跪在降樱面前,“你在逃多年的前任继子我给你抓回来了,三百年前蛮荒的事我并非有意丢下你,是他勾结冥河冥傀入侵夷中川,我当时收到的是领地的急召令。” “什么?”记忆残缺的降樱听得云里雾里。 法相扯开禁锢陆与秋咽喉的辰链,让他得以说话,再向白巧投去请求的目光。 白巧领会,按照先前他们说好的,她用鬼术控魂,让陆与秋吐出实话真相。 二人的境界一个天一个地,简单控魂不在话下。 百年的纠葛,让他们自行内部解决,百里朔空回了茶室,顺带把江淮叫走。 拥有暂且的清静,白巧去了遮雪长廊,从芥子袋中拿出一方圆盘。 棕色罗盘古老陈旧,外表还附带裂痕,体型不大,一个巴掌刚好能握住。 “他给了你什么玩意?”黑溟脑袋贴过来。 夷中川时他们提早得知事情经过,老三给她的,说什么之间的交易。 一个给罗盘,一个帮忙鬼术控魂。 白巧一手拖住轮盘,另一只手放置其上方,掌心有灵力溢出,修复损坏的轮盘,“渌霄星盘,能定位冤魂,刚刚你也听到陆与秋说的冥傀了。” 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词。 冥傀生于冥界,由冤魂进阶而来,冥界的冥河多种多样不止一条。 并不是所有鬼魂都会乖乖听话转入轮回,有些恶魂清楚自己生前作恶多端,那么进入轮回等待他们的不是畜生道,就是饿鬼道、地狱道。 既然已知结局,为何还入轮回受罪? 六道轮回中以地狱道之痛苦为最甚。 不如随心所欲做个无拘无束的冤魂,放开胆穿梭六界作恶,勾魂使每日工作量巨大,管不来他们,冥官亦是如此。 而鬼魂也分等级,无实体的冤魂属最低等,再到冤鬼,最后具有实体、可向人一样行走的冥傀。 三百年前冥傀入侵过夷中川,看样子应是傀中的大官,渌霄星盘便是法相从为首冥傀身上斩下的宝物。 法相杀尽冥傀第一件事即是找降樱,于是宝贝给之后藏匿夷中川的陆与秋拿了去,现在到了白巧手上。 这些生灵的存在如同魔界的僵尸,让人头疼。 酆都大帝从不让白巧触碰和参与冥傀的剿灭,林青闲又忙着打理月牙山,除阴司,向来是他一人承担冥傀的作乱。 了解全貌的黑溟倚靠栏杆,扬起一个辞微旨远的笑。 如若是这样,他知道怎么讨好老丈人了。 反正魔界有风镜、星长节给他管着,压榨压榨这两人,拿下老丈人要紧。 省得一天到晚星长节找风镜,然后风镜又发传音符怨他怎把这雪貂弄来魔宫。 虽说他都是把她的传音符扔去一边,风大小姐说了什么他愣是一个字儿没听进去。 琼田不尽,皓色茫茫,浮白颜色的雪花飘来这天地,胡乱地把云彩揉碎。 少焉,解开误会的法相来了长廊。 “过几日我和她解除师徒关系。”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白巧双手捏着渌霄星盘,搁置腿上,抬首,“小师叔答应了?” 法相轻嗯一声,面上清冷寡淡,心中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明白。 他问过了,解除师徒关系,还能回到从前吗。 她说,不能。 似看出他心中所想,白巧再次发问,“小师叔答应了解除师徒关系,但你们的关系不会有新的进展对?什么原因呢?” “……” 这个问题,法相稍稍面露难色,两条秀气眉心浅浅一拧,过了差不多五秒,男人这才开口,玉珠般冷润的嗓音沙沙地,“落云舒。” 降樱很在意他神格被封、身为杨云时,因凝萃丹一事刺伤她,而且那时他还对落云舒有过好感。 降樱说,如果不是白巧发现得早,用了鬼术救回她,她或许真的…… 他能理解她的顾虑,况且他还是被控制的,可是不能改变他对落云舒存在过一丢丢好感度这一事实。 思此,古老的神明竟然烦躁地啧了声,“那是杨云的错,我是法相。” 假如时间能倒流,身为法相的他绝对会一巴掌呼过去抽醒身为杨云的自己! 真没出息!神格被封又不是眼睛被封,难怪降樱不要你! 白巧:“……” 黑溟忽然觉得他有被冒犯到。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他好像毁人家天合宗牌匾时,是不是也说过同样无耻的话来着? 第199章 你很有做反派的潜质 “陆与秋怎么样了?” 白巧扭头看向雪地,既不见降樱也不见那个男人。 “他啊……我哪能让他死得那么便宜。”法相森然地低低笑了几声,眸光黯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男人厉色晃过,五指扭曲。 “我把我身上的十二种毒用星移转到了他身上,另外多赏了几种我夷中川的特别毒素,还喂了阿泠几百年前送我的一瓶毒液,废了他的丹田削了他的神格,断了他的……” 幼釉:“?” “停!”他再说下去天道要降下制裁了,“不是,姜千泠这个妖女送你毒药干什么??!” 果然是疯狂恐怖的女人,竟然明目张胆送同行毒药?! 但是法相怎么还收下了! 你们两个太离谱了啊喂! 他们上善除了她能不能有个正常人! 太久远的事了,象神回想片刻,淡然道:“她说我性子太温柔了,这样会压不住部下,出于好心送了我一瓶毒药劝导我深情一口闷,好好磨练磨练神的体性。” 他随后接着补充,“阿泠还说这是稀释过后的‘仙品’,神喝了不会死的,最多大小便失禁、神志不清肢体不协调,她找人……不对,找神试过了,百分百可靠,无后遗症。” 幼釉:“……” 这已经是光明正大的教唆残害了,有话她是真敢讲! 想想象神的性格,表面虽是漠不关心,但他性子的确是他们三个中最柔和似水的一位古老神明。 幼釉不知怎的,脱口一问,“你不会还谢谢她了?” 法相面无表情:“谢了。” 好歹送东西来的,怎么不谢,他超有教养。 “……”坐在白巧肩上的金发小人绝望把脸埋进她栗色卷发里。 她累了,乱云涧毁灭,天道救不了上善…… 伏神泽的姜千泠又疯又病,精神有点不大正常;夷中川的象神老实巴交到感谢送他毒药的人,偶尔呆呆傻傻的;唯一靠谱的就是天道司的主人…… 但天道现在变小了呀! 对比无语苍天的幼釉,反观黑溟,他在一旁听得都要笑岔气了。 狐狸骨节有致的手拍拍他的肩,标准反派大boss的桀笑,召出空间魔方,“老三,从你折磨陆与秋的手段能看出你很有做反派的潜质,只是还欠点火候,跟着我混好了,就凭咱俩渡劫巅峰的境界,天下江山,唾手可得。” 法相从来敏而好学,“听起来有点意思,不过反派是什么?” “你问天道。” 幼釉一听,赶紧把脑袋拔出来,“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可不是反派!别学这只阴险狡猾又腹黑的黑狐狸!” 少年,你也想被她的继承人捅一刀吗? 这狐狸,勾她继承人不够,还想同化蛊惑她同行? 做梦! 这两人经常斗嘴。 黑溟尾巴动动,摆来一条狐狸尾巴,他双手抱臂用尾尖指着金发小人,“你不和我作对会怎样?别以为本尊不灭了你你就能嘚瑟。” 有了白巧做靠山以及他忘了黑狐狸的承诺不可信,幼釉气势增强了不少,“大魔头,敢灭天道,小心我让你陷入永生永世的因果轮回,爱而不得,比法相还惨!” 突然被点名的法相:“?” “好了好了,别吵别吵。”白巧尴尬插在中间,顿时有一种离异带两娃的感觉。 怎么都好幼稚啊! 最后,两个人都看在白巧的面子上,一人一狐同时都重重地哼了一声,各自扭过头去,谁也不理谁。 法相目光流转二人,他已从白巧口中得知幼釉体型变小的原因,起初他有点看不习惯。 “你还能变回去吗?” 幼釉对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很难说。” 这是她控制白巧所得到的果。 因果轮回,皆有定数。 这后来,法相重回夷中川,整顿他的领地,在所有事情得到解决的几天之中,水彩未干的湛蓝天穹迎来第一抹阳光。 早晨像露珠一样新鲜,细白飞雪印着璨璨流光旋转飞扬,缕缕密雪似飘带澄清缥缈。 又回到姑寺住了几天的白巧指尖揉揉肩上小人顺滑的金发,晨曦微醺,暖暖辉笼在浅灰长裙的姑娘身上,新雪初霁。 “幼釉,你法力恢复得怎么样,足够你乘去上善吗?” 她要回归冥界了,天道会按照她们之前所说,回天道司暂时帮她打理。 “够的,”小金人道,“实在不行我联系法相帮我开个通道就好了。” 那日她未和法相一块走是为了攒够充足的法力进入天道司,否则她可是连外部结界都打不开。 在家门口了,但回不了家,说出去多悲惨。 “我也要去。”陪着白巧一同住下姑寺的黑溟沉默了半晌,终于发声。 气质贵然的少年紫眸折射瑞玉琉璃般的光彩,头顶一对狐狸耳朵的绒毛让暖阳镀了一层金边,一身月袍风流倜傥间又不失万代风华。 “你要跟我去上善?” 幼釉这番话把黑溟逗笑了,“天道失心疯了?我指的是和巧巧回冥界看望我的老丈人,你不在最好。” 不然总是打断他搞瑟瑟,每次亲到一半都有一双眼睛充满怨气地暗中盯梢他,仿佛他再动半寸她就能吃了他一样。 第200章 不要你这只小黑狐咯~ 幼釉竖起中指鄙视。 她就知道! 天道挥动她的小翅膀,十指对着天空结印,神光汇聚,她两只小手再一拉,开启通往上善的法阵。 小小身影钻入金光法阵后,通道即刻关闭。 一切办理妥当,白巧也该启程回冥界了。 “师兄,我的玉。”姑娘素白的掌心朝上,向男人伸出手。 敏感的狐狸一听她想拿回道侣玉,耳朵竖得老直了,眸色一瞬黯下,牢牢盯着她,几条尾巴卷上那只纤细手腕,越缠越紧,力道几乎令人窒息。 “你始乱弃终?” “……”听到这句话,白巧还愣了一会,想到他是误会了,随即解释。 “不是,我给你的道侣玉其实也不简单,那是我冥界的通行令,我都是靠它回的冥界,你可以对着它打出灵力试试。” 闻言,黑溟垂眸看了看腰上的彼岸玉,动指取下玉佩,按照她所说的注入他冰色灵力,但是那些尾巴还缠在姑娘身上。 彼岸玉感受到灵力波动,微微震响,顷刻间,一片黑暗席卷,两人脚下猝然变为一汪血水,宛若被血海淹没。 那血水深不见底,通向地狱深渊的通道散发着让人胆寒的血腥之息。 此乃血池,用来惩罚恶徒的严酷重刑,身上罪孽越深,所受剥皮之苦越痛,灵魂重创。 认出这是何物,黑溟眉头一跳,他自己是个什么人他最清楚。 “不怕,血池的虚影而已。”耳畔传来姑娘细声细语的安抚,清甜音色如清泉涓涓流淌,无比的宁静与慰藉。 白巧知道他担心什么。 “好好戴着我的玉,冥界本就活人不可进,有我的信物在你身上,至少不会被我大哥所掌管的阴曹司攻击。” 阴曹司主事为城隍,下设十二分司,有监察阴阳两界的职责。 总有些修士通过不正当手段进入冥府,鬼差们的工作则是驱赶身上带着阳气的人,如果活人在冥府待久了,那就别再回到阳间了…… 黑溟看着玉佩嗯了一声,他张口刚说出一个字,脚下的血池蓦地一闪,白巧芥子袋中的渌霄星盘自行飞出,被修好的罗盘指针自动转到某处,此事发生不到一秒。 他立刻察觉情况有变,猛然抬眸。 圈住少女手腕的狐狸尾巴一紧,男人紫瞳骤然缩起。 她不见了。 幽冥世界,地狱之畔。 绣鞋碾过汩汩猩红的土地,踏上了被染红的白骨阶梯,天地之间回荡着风的凄厉怒吼,滔天的业火咆哮,还有满天的沉默残魂。 一片荒芜的景象。 沿着漂浮晶白荧光的河边,踩碎零散白骨的卷发少女拖着罗盘漫无目的地行走。 这里是冥界,但这片区域对她来说,十分陌生。 应是罗盘探查到她的鬼气,她又进了冥界,罗盘才会自行定位,擅自将她带到这里。 这既是从冥傀身上斩来的宝贝,那么渌霄星盘把她传送到的地方就是…… 冷寂的风吹来,带着阵阵悲凉哀鸣,白巧向前看去,弯曲绝长的冥河河畔处,立着一块黑石,石头上赫然雕刻三个暗红扭曲的大字—— 冥傀府。 果然是冥河冥傀的地盘,罗盘把她带来了它原主人的老巢。 “帝女大人?”突然,又轻又撩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白巧闻声回眸。 只见那冥河之上,性感的女人半附幽蓝的冥河水母,美目似一泓春水柔媚,墨色长发散发珍珠般光泽,随意铺散水母透明的外胚层上。 黑色半衩的衣裙包裹她丰腴的身姿,衬得肌肤更为雪白,左手单单持一殷红的长斗烟杆,右手攀附水母,整个模样好不懒散轻佻。 见到白巧,女人眼中笑意更浓,抬起长腿,半撑半坐,“帝女大人不是在外逃婚两年之久吗,怎忽然回司了,还来了这冥傀府?” 吝平娘娘,酆都大帝的五大部下其一,负责冥河冥傀的巡逻以及汇报。 白巧识破她的身份,五指握住罗盘,“追踪冥傀。” “哦?”吝平娘娘半眯冥族才有的幽绿眼瞳,眉眼弯弯,“若属下没记错的话,主上可不让殿下接触冥傀呢……” “怎么?那你要拦着本殿吗?”白巧避开正面回答,反问。 “……” 凌驾万人之上的藐视之视,女人微怔,呵呵发笑,抚摸她的坐骑,“不敢。” 她说着,指尖点了点冥河水母的透明外层,水母渐渐发光,它的触手劈开一条白骨通道,吝平娘娘冲她抛了个媚眼,“殿下,请~” 里面都是一群小菜鸟,完全不够殿下杀的,不会有危险。 况且,里边还有那位在呢…… 白巧觑了眼吝平娘娘,转身投入她开辟的通道。 待那道浅灰色的背影消失,通道关闭,女人耸肩笑望这条美丽却危机四伏的冥河。 真是一点乐子没有呢…… 这时,有第二道不寻常的气息靠近,女人闭着眸子吮着烟斗,轻轻发笑,“呦,今个儿冥河这么热闹?来了一个又一个。” 冥河水母转来另一面,吝平娘娘绿眸打量眼前样貌非凡的男人。 他的皮囊乃稀世罕见,神情却清冷孤寂,满身华彩犹如来自九天之上的神明,令人望而生敬,只是与他仙人般的气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头顶的一对耳朵和身后的十条黑色尾巴。 嗯?十尾?还是黑狐? 妩媚女人当即明白了来者何人,轻晃手中烟杆,冥河晶白的荧光映照之下,她容色晶莹如玉。 “原来是魔尊帝砚大驾光临冥界冥傀府呀,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呢~” 忽略她玩味的调笑,黑溟淡漠的紫眸浅浅投去目光,“我找白巧。” 她的气味就显示在这,不会有错。 “找我们帝女?” 瞥见他喉结处的功德铃,吝平娘娘绿眸闪过微光,她勾起红唇,吮了吮烟嘴,吐出圈圈白雾。 “魔尊大人有所不知,这冥傀呀,虽不是个好的,但修出实体的高阶冥傀生得那叫一个勾人,最受小女孩喜欢。” “而二殿下啊……” 黑衣女人酥心入髓的声音飘来,明晃晃的长腿交叠,红唇张张合合,暧昧不明,“一来就入了冥傀府呢,不要你这只小黑狐咯~” 第201章 美梦 顷刻间,黑溟指尖骤然攥紧,力道大得仿佛要捏碎一切,抖得发颤,深邃的雪青竖瞳微微收缩。 身后条条绒尾不安分地躁动,内心逐渐发生变化。 “啊,我这人性子直爽,魔尊多多见谅,”吝平娘娘笑着目睹他的情绪越来越失控,面上却依旧麻木不仁,“只是二殿下怎么说也是冥界未来女君,吸引一些俊逸男子也是合情合理?” 瞧瞧,这只狐狸嫉妒得要发疯了呢,恨不得掀了整个冥傀府。 哎呀,耳朵还软下来了,听到自己被抛弃了真是好委屈哦,不会要掉小珍珠了~ “让开。”黑溟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内心的憎恶,低沉的音调骇人森寒,掌心朝上召出霜水。 握住剑柄时,霜水剑爆发无穷的寒冰之息,无情摧毁周边事物,似在发泄他心中的不快。 好强烈的冰灵力,吝平娘娘被那刺骨寒风吹得完全使不出灵力,就连她的坐骑也产生害怕。 “魔尊大人确定要进去吗?”女人不敢再惹这只黑狐狸了,生怕小命不保,整理寒风吹乱的长发,小吸了一口烟嘴。 她知道适可而止。 黑溟对外人的态度永远保持清冷孤傲、沉默寡言,他不说话,吝平娘娘也会意,点点冥河水母的脑袋,再次开出白骨通道。 “魔尊,您请。” 在冷血无情的魔尊面前反复横跳,说到底不过沾了白巧的光,若她不是阴司的人,只怕她这般在生死边缘不知死活地试探,早就脑袋搬家了。 黑溟还是冷着一张脸,转出外腕花,动作行云流水地收剑,在一阵阵微响的铃声中携带剑鞘进了冥傀府。 白骨关闭后,黑衣女人枕着幽幽水母一上一下晃动修长而白皙的长腿,绿眸眯成两道月牙,仿佛找到了新的乐子。 她看管的这片区域,可不是普通的冥傀领域,这座冥傀府的新主人拥有编织梦境的能力,美梦所折射出来的是闯入者内心最强烈的想法。 而冥傀可隐藏梦中,只有遇到他感兴趣的人才会现身。 “娘娘,”属于女子空悠悠的缥缈之音萦绕四周,女人坐下的冥河水母闪烁荧光,“魔尊也敢算计,你真是胆大妄为。” 吝平娘娘的坐骑冥河水母开了灵智,它本就能说话,但只在它的主人面前才会这般。 被戳破小心思,吝平娘娘不恼不怒,“哎呀,时间过得真慢,太无聊了,我这不是自找乐趣吗。” 只要进入了这座冥傀府半步,那么就属于自投罗网,已经踏入了他的梦境范围,闯入者会自形忘了前生一切,只能看到眼前,所谓深陷虚幻不自知。 这就是为何她只能守在冥傀府外边的原因,因为她已经被强制做过了“美梦”,差一些她就沉迷梦境不愿醒来,丧失其中。 高阶冥傀自身往往比较危险,不过对这二人来说构不成威胁。 但是,难得能欣赏帝女大人和六界闻风丧胆的魔尊的梦,何尝不是一种乐子呢? 黑暗无垠,笼罩每一个角落,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和无助,天地间透不来一丝光亮。 进入冥傀府的男人身处灰暗房间,他可闻到空气中弥漫苦艾的香气,渲染缥缈朦胧,干净长靴踩上一张黄色的朱砂灵符。 这里是哪里,他不清楚,脑袋一片空白,只知道他要往前走,往前走,想要寻找着谁。 身子迈入更为深黑的地带,前方淡出一个女人的身影,黑溟找着了他心中想要追随的影子,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巧……”当他走近,才说出一个字的黑溟顿时愕住,定定地望着眼前所呈现的一幕,屏住呼吸。 他看到,鲜花被禁锢在精致的花瓶里,无法自由舒展芬芳。 卷发少女失去生气般垂首跪坐阴暗的房间,柔软的栗色长发自然遮住她的脸,让人难以窥见她的真容。 满地残破的红玫瑰。 秀美的细腿暴露空气之下,而一条冰冷的铁链紧紧束缚在她颈后,无法呼吸自由,犹如雨水充沛的春日里落叶枯萎,无情凋零。 破烂白裙勉强盖住酥胸,曲线优美的身段几乎裸露无遗,可以看到她柔滑的皮肤散发令人心醉的光泽,如同泥土中最闪亮的美玉,惹眼至极。 两条藕臂被迫高悬头顶,柔嫩的手腕被金色锁链勒出两道深红红印,高高吊起的铁链夺走了她白昼的光芒,彻底沦为囚禁的囚徒。 碎成几片的黄符、断裂的灭魂镰深深插入地面,只有灰色笼罩的少女身侧跳动几抹亮度黯淡的业火。 金丝雀,笼中鸟,梦中身,影中人。 成王与败寇。 冥傀府外边,吝平娘娘通过水母的能力观看这一切,枕着冥河水母仰天大笑,恶趣味满满。 “简直太有意思了,魔尊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欲望竟然是囚禁帝女大人,想看殿下被污染的模样,还能发现如此有趣的事,这一趟没白来。” 她笑得泪花都出来了。 冥河水母不免担忧,“娘娘,待魔尊本尊从梦境走出,你有想过后果吗?” 你是怎么敢再踩雷的,还是黑狐狸! 吝平娘娘轻吐白烟,不会让水母的三言两语扫了她的兴致,“不担心,我们装傻就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要不要看看二殿下的?” “当然,不过别着急,”吝平娘娘勾缠她直而富有光泽的长发,“先看看魔尊能对这个虚构的二殿下做出什么不可描述的事……” 毕竟这是梦境啊,美梦会蒙蔽他的精神,让他暂时忘了外界,肆意妄为,随心所欲…… 真是好期待呢。 —— 今天放不出来了,开车太猛了,想给各位吃点好的都不行,8处标红,各位洗洗睡,晚安 第202章 吃点好的 昏暗无光的房间里,溢满茎茎苦艾。 独特的气息将整个房间包裹得紧紧的,仿佛是一片深邃黑夜中的迷雾。 黑溟凝眸,情绪翻涌。 眼前这个场景,不论是清醒还是沉沦,他想过很多次了。 人总是无餍的,贪婪无限。 看到美好的事物都会忍不住将其藏起,占为己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是两年前她还未退宗时,他碰见她的第一眼起,名为“占有”的想法便从他心底浮现。 那个素白衣裙如仙的姑娘站在天合宗里,冰清玉洁很是惹人注意,可是碍于身份,他只能立于低处远远观望。 因为他卑微的暗恋见不得光。 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每当见到她和别人谈笑甚欢,他总是生出念头,好想把娇软身躯囚禁在他身下,任由他控制、侵占,尾巴困住那抹曙光,牢牢掌握手心。 让她眼中只有自己,这样一来,姑娘仅属于他一人。 黑溟从头到尾安安静静,他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此刻被锁住的少女,距离越近,他眸中的欲念便旺一分,就如同他左耳下泛着妖红暗芒的耳坠,摇摆不定。 白巧低垂脑袋,视线忽然多出一双白色锦靴,她有了一丝反应。 刚抬起头来的她见到男人蹲下向自己伸出手,白巧极为敏感的一惊,“别碰我,你这个奴隶!” 奴隶? 这个词让黑溟心头一颤,有了别样的微妙情感。 他之前在孤罪院,好像是有这么个身份来着。 她用这种不屈又倔强的眼神瞪着他,像极了金枝玉叶的凤凰误入凡间,就算跌落殊红尘埃中也高贵得不容染指。 他为王,却只愿在她面前做奴。 那些东西,忽然就不想解开了。 以奴隶的身份…… 这般想着,他一把握住姑娘由冰冷脚铐钳住的脚踝,从而带动铁链哗哗地响。 白巧一惊,想做些什么可无能为力。 “你想干什么?!” 男人俯身靠近她的脸,充斥炽热的视线落在她锁骨下的玲珑玉兔,“机会难得,当然是做——” 山雨欲来,雪腻酥香。 头顶高悬的金色锁链,清脆铃响与金属。 黑色长尾卷上她的腰,攀附其间,慢慢摩挲姑娘稚嫩的肌肤。 香汗湿了鬓角,白巧因微微缺氧,致使脸颊染上暧昧的红,但她只要张开嘴想要呼吸,笼在她身上的男人就会趁机入侵,掠夺所有。 白裙碎了,情迷意乱中呼吸相缠,男人以一种宣誓般的姿态占有。 身体的不适使得少女发出缕缕呜咽,猛然抓紧链条。 空荡荡的房间中清晰悦耳 一向偎人颤。 没有停下的声音,还有冥傀府外围吝平娘娘的叹息。 其实早在狐狸尾巴缠上白巧的一瞬间,冥河水母用水凝成的镜面显示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刺激香艳的画面她是一帧没吃到。 “魔尊发现我在偷窥了,好可惜哦。”乐子没找着,吝平娘娘遗憾地吸吸烟嘴,百无聊赖地再次长叹。 哎呀,这么说,好像玩大了,怎么办? 冥河水母就知道作精附体的她会惹事,“娘娘,咱该想想如何保命了,魔尊要真出来了,不会第一个就把你宰了?” 女人似是靠累了,换成另一个趴着的姿势懒懒枕上,晃动两条美腿,“不一定,我瞧着他乐在其中。” 顶多找她算账偷窥一事。 魔尊既然能用魔气屏蔽她的连接,那么他定是发觉了这就是个美梦陷阱。 他是自愿陷入美梦,没着急去找二殿下,很明白小小梦境对殿下构不成性命之忧,到底是多相信她的实力? 但是魔尊也是吃不了一点亏,先决定自个爽一顿,啧啧啧,狡猾的狐狸。 “罢了罢了,屏蔽也好,再看下去,我可能真的会尸首分离。” 没得肉吃,吝平娘娘看开了,素手一挥,切换水镜,“让我们瞧瞧二殿下的。” 受到灵力催动,冥河水镜荡漾波波涟漪,黑色的画面转跳,霎时片片明亮,鸟语花香。 吝平娘娘稍微挺直脊背。 嗯?二殿下的这么正常? 和魔尊的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一黑一白。 水镜中呈现的画面,两名岁数相近的少女在一家小茶馆谈古说今,她们二人在这人流如潮的闹市之中显得尤为不同。 推开木制窗格,一片壮丽的景象映入眼帘,诗意的画卷,繁花似锦的春华秋实,无边无际的风月。 两位白发红瞳的花季少女远离浮华,享受半生的清闲,坐在窗格下,可以静静聆听檐下滴水的声音,煮上一壶香气扑鼻的清茶,在雨后的时刻与岁月共饮。 “白昙殿下……?” 纵使这位已逝,但凭她的红瞳吝平娘娘依稀可认,这就是白昙。 冥界里,普通的冥族眸色是像她这般的墨绿色,正统血脉才配拥有赤瞳。 鬼族都知,白昙为了救白巧身亡,神形消散。 多少年过去了,她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底,面上不说,内心仍然在意,殊不知她内心最渴望的即是同她的姐姐一起过最平淡的生活。 吝平娘娘收起随意的姿态,静悄悄地观看二人血浓于水的情义。 瞧瞧,二殿下的笑容多甜,如果姐姐还活着,那么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吝平娘娘讪讪一笑,又看了几眼水镜。 可在她准备移开视线时,她发现了画面中“白昙”身上的一些不对劲。 —— 删减太多,刺激的都没了,原版放wb 第203章 一顿过瘾和顿顿过瘾 所谓美梦即是虚构,这里的人或事都由闯入者自行编造,根据他们心中所想幻构而来。 可以说,除了闯入者本人,整个梦境没有一处是真的。 然而,她看到沐浴阳光下的“白昙”具有影子。 吝平娘娘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睁大。 他是冥傀! 水镜内,熙熙攘攘的茶馆络绎不绝,楼下行人行色匆匆,或是急于寻找一方安身之所,或是悠闲而去,心怀一缕清风。 算了算时间,想着差不多该收尾了,白巧微笑放下茶杯,心满意足望向姐姐,“谢谢你让我见到她长大成人的模样,所以我会让你死得轻松一点。” 她的语气还是同之前那般温和,如果没忽略掉她手中的火符,“白昙”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 扮成白昙的冥傀喝茶动作先是怔了怔,随后镇定下来。 她不矜不盈地送到红唇边浅浅品了品,抬起睫毛,眨眨红瞳,“你是怎么识破的?” 白巧并没有着急回答他,昂首仰视湛蓝苍穹上的明媚骄阳,伸出右手试图抓住刺眼阳光,奈何光束直直穿过她的手背,“你看,这是假的。” “如何说呢,你梦境设下的‘忘却’条件对我无用,我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除此之外,你有倒影。” 她是从倒映茶水的影子看出来的。 这里不止她们两位茶客,白巧有用她的鬼瞳观察过,其他人茶杯里的水不会因为角度关系折射周围的光形成阴影。 而冥傀的茶水能反射光影。 外人踏入他的梦境范围会自形忘了前生一切,只有眼前,她继承了天道之后这些小把戏对她没有作用。 至于冥傀为何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应该是身上的渌霄星盘吸引了他。 被认出身份,冥傀顶着和白巧相似的脸蛋,低低吟笑,“礼尚往来,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有一只黑狐也进了冥傀府,他或许不像你一样能保持清醒……” 他这语气,稳操胜券。 白巧不以为然,“你知道他是谁吗,你有能耐控了我师兄?” “我或许不能,但如果是你呢?” “……”周遭安静了下来,那些茶客凭空消失,素雅的茶馆万籁俱寂。 卷发姑娘沉下秀气眉眼轻轻抿唇,神色变得漠然,桃花眸中多了几分冷意,“你做了什么?” 冥傀念咒,变回他原来的模样,男人气定神闲坐于她对面,安之若素,“这是我的地盘,只是利用了你的虚影,干了一些……” 他的话骤然封在口中,这时一道红光剑气朝他劈来,冥傀察觉,神经绷紧的他灵敏转身,躲避了这致命的一击。 可他还没正眼瞧见是谁偷袭他,比第一道更为猛烈的冰色剑光一分为二极速而来,还有来者声调苏撩偏哑的埋怨:“赤龙,那是我的道侣,你跟我抢什么英雄救美?” 毁灭之力撕碎空气,眨眼间斩下冥傀的一只手臂,地面留下泛着冰霜的剑痕。 被他称为赤龙的练熵屿捻起漂浮他周围的一张符,咬破手指弹出一滴血,沾了龙之精血的符咒红光大作,破开梦境。 “又不是跟你抢人,狐狸毛这就炸了?” 受到符咒影响,这里的事物扭曲,他们正在出梦境。 倒地不起的冥傀钻心的疼从手臂传来,咬牙挺住的他见到黑溟,大吃一惊,“怎么是你?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做梦?!” 虽然白巧比他早一些进入冥傀府,但梦境同一时间进行的。 还有那条龙,他比任何人都要更早进入,分明也被梦境困住了,到底怎么出来的? “你是说那个有铁链的房间?”黑溟挑挑眉,“你都能投射她的虚影来迷惑我,为什么我不能?”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放弃寻找白巧,这和精虫上脑有什么两样。 一顿过瘾和顿顿过瘾,他分得清。 不管她面对的是什么,强亦是弱,白巧的安危永远在第一位。 再说,外边还有个偷窥狂,他可不想她那媚眼如丝的模样展露给别人看,只能他看。 黑溟的一个虚影,一下迷惑了两人。 通过水镜观看的吝平娘娘烟嘴都要咬碎了! 啧,她和水母都被魔尊骗了! 以为一个真一个假,结果两个都是假! 果然是狐狸,好奸诈。 梦境破碎,等待传送出去的白巧收好火符,去了黑溟身侧,“师兄,你的梦境是什么样的?” 她很想知道,他心底最浓烈的欲望。 甚至不用问他怎么找到的这里就明白,这黑狐狸绝对趁自己不注意又在她身上留了独属于他的气味。 白巧的这个问题,黑溟愣了下,转过头来直勾勾看着她,眼里笑意暧昧非常,尾音缠绵,“真想知道?” 人睡着了都会做梦,梦里的自己可以随心所欲。 人是她这个人,但是并不是实体。 “……”强势略带兽性爱欲的目光,白巧小半步后退,不是很敢说话。 总觉得不是什么正经的梦…… 她这警觉又易感的样子,黑溟低低笑了几声。 “过程和我之前拉你入梦区别不大,就是有些你没试过的道具和姿势,你要好奇,同意的话今夜也可以放在你身上复刻一遍我的梦……” 说着,狐狸不老实的尾巴一遇到姑娘总会难以自禁贴过去,毛绒绒卷上她的腰,故意把人拉进怀里。 男人垂头,自动屏蔽一旁的练熵屿,薄唇似有似无擦过怀中女子微凉的耳根,酥透骨子的声音撩拨人心,“保证你舒服,要不要试试?” “……”白巧震惊地瞪了瞪眼,吸了口气,别过脑袋半推着他,“那还是算了。” 一定是什么充满恶趣味的道具,而且她刚刚听到他提起了锁链…… 第204章 一个空间,三脸震惊 冥界的天气不像修真界一样具有四季的温度变化,但拥有白昼、黑夜,因业火的原因,这里常年炎热。 霞姿月韵的轻装少年简单着一件玄衣,玩转乌色龙鳞剑,睫毛漆黑,柔情俊美的脸上升腾嫌弃之意,“狐狸,这是冥界,不是你的魔界,注意点。” 被从小到大互相“刁难”的死对头教育,黑溟扬眉,狂妄且嘚瑟,“我和我道侣调情你有意见?有本事你也找一个。” “我们龙族世世代代修的无情道,自斩情丝,不会动情。” “那就好好给我在一旁看着。” “……”练熵屿堵得失语,投给他一个无语的白眼。 瞧瞧你这好不值钱的样子。 听了二人对话的白巧一双美眸看看黑溟,又望望练熵屿,轻拽眼前男人的袍角,“师兄,你们怎么遇上的,练公子怎也在冥界,还入了冥傀府?” “来寻你途中遇到的,”黑溟说道,寓意深远,“我碰上他时他才刚梦醒呢,也不知做的什么梦,陷得还挺深,至于为何在冥界……” 他已经问过了,但是一提到这茬他就浑身不舒畅,“朔望岛的岛主和我未来岳父乃生死之交,这厮等你回冥界同时顺带帮岳父清理这一带的冥傀。” 竟然主动提出讨伐冥傀,还挺能讨岳父他老人家欢心,心机龙。 他的解释白巧却听得五里雾中,“等我回冥界?为什么等我?” 她同练熵屿认识时间并不长,若不是那回父亲介绍,基本不回月牙山的她可能到现在都不会和他相识。 而出尘绝俗的男人对她扯了扯唇,练熵屿面相很是平静,微笑起来透着几分卓绝,语气较淡,“龙族本就是上善的护使,现在你成了天道,我自然要保证你的安全。” 身为龙族,他的职责就是守护“祂”,他一开始保护的是幼釉,白巧获得传承后,他的守护目标改变。 因为是天道亲选的护卫,他必须得履行职责。 而且,白巧这个人,他也挺感兴趣的,还能逗逗这只黑狐狸,岂不乐事一桩。 “……”白巧哑言,她不知说什么,她似乎并没有理由赶他走。 她的确听幼釉提过,龙族的存在很是特殊,为天而生,这就是为什么结侣典上练熵屿为了她以一敌众。 至于为何幼釉选择龙族,想来她考虑到龙族修的无情道。 更准确来说,练熵屿所修炼的无情道属道家的太上无情道,白巧修的五符,也与道家密不可分。 不得不说,幼釉抉择充分,这一来,他得一生无情,既免了护使对神生出歹念,也足够强大,为做忠心护卫的不二人选。 时间消逝,不多时,几人出了梦境,场景变为寒风萧瑟的冥河。 冥河畔,生机稀少,孤独的飞鸟低垂着翅膀,河岸两旁,枯树如骸骨般矗立,枝干抖动莹白。 他们一传送出来,吝平娘娘赶紧消掉冥河水母的水镜,装作无事发生。 她才刚整完小动作,黑溟便瞬到她跟前,男人唇角含笑微微侧头,晶状耳坠折射红光,“水母,作为观众体验如何?” 吝平娘娘吸了口烟冷静冷静,“魔尊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噢……”狐狸食指搅动魔气,晃着大尾巴,尾尖的金纹闪了闪,“那你评价评价,本尊的梦刺激吗?” “这我很难评,其实我什么都没……?!” 反应过来的吝平娘娘赶紧捂住嘴,一双绿眸飘忽不定。 糟糕,说露馅了!魔尊不会真阉了她! 女人略带颤抖地后退,想着要不找白巧求个情,但黑溟只是瞥了眼害怕的吝平娘娘,食指上的魔气化为烟雾弭散。 其实他没打算真杀她,好歹是他岳父的得力部下,只是吓吓她,给点小教训。 与此同时,冥傀利用之前的时间隔绝断臂之痛,一并传送出来的他找到机会,向距离他最近的姑娘发出攻击干扰,立刻转身逃跑。 眼前白光来袭,练熵屿握住剑柄想出手,被白巧伸臂拦下,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白芒红瞳一瞪,似有无形威压与之碰撞,刹那泯灭。 她瞅着冥傀逃走的方向,甚至不需要追,抬手甩出一道天雷符。 一秒过后,从天空而降霹雳红雷,不偏不倚击去化为黑点的人影,龙吟虎啸,穿云裂石。 冥傀生命没落,白巧随后对着冥傀府放出鬼气,丝丝缕缕的煞气渗入土地,包围这片土地,她拳头再一捏,煞气粉碎了整个冥傀府。 过程,不费吹灰之力。 这一带的冥傀府被她连根拔起,绣着浅金宝相花纹的深灰衣裙由微风轻轻吹动裙摆,卷发姑娘召出符咒,打开漩涡通道。 “好了,我们回宫。” … 一弯夕轮划过精致的角楼,彤云密布,浓雾密浸,朔风中鬼灵叶哗啦啦响着。 和着月白宫殿下风铃起舞,明珠氤氲中若天宫星市,叫人眩目。 吟霜殿与阴司挨在一块,吝平娘娘要先去阴司通报她的主子,白巧则是领着黑溟进了宫殿,练熵屿早些日子就入住冥府,他有专门的寝室。 白巧的寝宫里,她刚合上房门,身后狐狸的尾巴迫不及待缠上她的皓腕,目标明确地把人带上松软的床榻,身躯压上去。 她都习惯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怎么了?” 男人默默凝视着她,眼眸微漾,他素来沉静自持的一面在她面前全然坦荡无存。 姑娘生得瑰姿艳逸,卷上她手腕的黑色尾巴正在缓慢收紧,“不开心。” “为什么?” “因为练熵屿。” 他在意龙族作为天道的下属身份。 她有他保护就够了,这时候突然多出一头臭猪,就算他知道练熵屿修的无情道,没有情丝不会动情,他还是不高兴。 他很敏感。 白巧已经猜到了他吃醋这件事,另一只手带着安抚的意味薅了几把他蹭过来的尾巴,“练熵屿还是懂得避嫌的,你看,他并没有跟着我一起来,他知道你在,所以他很识趣的去了他的房。” 她也摆不脱练熵屿呀,幼釉给她安排的保镖。 她的话还是有效果的,黑溟皱着眉小小纠结几番,脸上乌云驱赶了一半。 白巧再接再厉,“这么说,我的寝宫太小,只容得下一只霸道又爱吃醋的小黑狐,装不下其他兽类,还不放心吗?” “……” 狐狸虽容易炸毛吃醋,可也很好哄。 他头顶的耳朵动了动,黑溟启唇,欲要说着别的,然,就在这时,有人欢天喜地推来殿门,皆把二人吓了一跳。 男人眉开眼笑闯入,面容欣慰至极,“我的小乖乖,你可算……” 才说了没几个字,他剩余话语卡在喉咙里。 见到眼前此情此景,白父瞪圆瞳孔,原地石化地与榻中男上女下的两人对视,心中那叫一个晴天霹雳,笑容僵在脸上,全全凝固。 “……” 一个空间,三脸震惊,精彩纷呈。 第205章 破戒 跟随白父一道前来的还有吝平娘娘,在主子面前她不会不知礼数乘坐冥河水母,下地行走的女人捂嘴偷笑,一副找到乐子的表情。 静谧的空气仿佛停滞了,任何事物都陷入了静止。 静可闻针。 “咔嚓——”是什么裂开了。 白父大力抓住门扉的手指松开,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催眠这一定是幻觉。 十尾黑狐,哈哈哈哈。 六界谁不知十尾黑狐是魔尊,就算他再如何想强娶乖宝贝,总不能偷到家里来?一界之主偷偷摸摸和做贼似的说出去多拉面子。 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重来。 想着,白父后退一步,强行镇定地把门合上,一秒之后他又再次推开殿门。 “……”这回同上次是有些不一样,至少黑溟没压在白巧身上了,端端正正较为拘束地坐着,狐狸尾巴也缩了回来。 可白父抓住门楣的五指再度用力,一开始被他捏裂的殿门裂痕更多了,魂魄几欲从胸腔里跳出来。 黑狐! 啊!魔头真找上门了! 男人内心咆哮,榻上的白巧倒是冷静,慢慢坐起来后指尖理了理胸口稍稍凌乱的衣衫,神态自若开口道,“阿爹,他……” “他强迫你的?”她甚至话没来得及说完,白父打断了她并且不知何时闪到她面前,紧紧握住宝贝女儿的双手。 他面部肌肉如紧绷的弦迟迟不得舒缓,白巧能感到爹爹手中渗出了汗。 生怕女儿被明目张胆抢走。 白巧怔愣,看出他的焦虑,冲男人露齿微笑,“不是,他很尊重我也很照顾我,我们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这个词,白父第一次如此地倍感无力。 乖女儿心悦谁不好,偏偏是六界出了名的性格残暴的黑狐狸。 虽说早些天他就做了心理准备,可一时之间仍无法接受。 他看出了那块水纹玉中隐藏了帝令,魔界的信物一出,他拿着玉佩的手都颤得厉害。 相当于整个魔界被他捧在手里啊! 男人回想都觉兴奋,他探去视线,再看女儿身边的黑狐狸,从头到尾他表现得静悄悄。 看上去年轻的少年五官立体,硬朗轮廓有了成熟意味,浑然天成的气质疏云疏淡。 特别是一双眸子,幽邃眼眸若深秋寒潭容纳万物,如月中泠月遥不可及,但瞳色的紫又染上了几分妖邪,像是为魔而生。 不愧是勾人的狐狸,不得不承认魔尊的颜生得确实无人可比,颜值方面这点倒配他女儿。 可,阵容这一层条件,他还是得…… 白父愁眉苦脸叹了声气,对黑溟道,“魔尊,你跟我来一趟,我们单独谈谈。” 男人语毕,直直走去宫殿外。 他称呼的是魔尊。 白父这是以冥界之主的身份与他对话。 黑溟看了一眼投来担忧目光的白巧,眼神示意她别担心,接着应了一声随白父准备出这间屋子。 二人走到门口,白巧这时却叫停了爹爹,姑娘神色严谨下了榻,眸中闪烁的微光坚韧无比。 “爹,我的雷劫是师兄替我渡的,门派里的那段时间他十分关照我,并且,几年前我独自外出历练时双目失明,也是他不分昼夜地守了我好几日。” 她知她爹的性子,他老人家喜欢同练熵屿那类柔情侠骨、行侠仗义的修士,师兄为现任魔尊又是踩着尸体一步步坐上尊位的。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是个恶人,但在她这里他是她的守护神。 他的确做过恶事,白巧深知自己没有资格代替其他无辜的受害者发言,她把这些说出来不是为了给师兄脱罪,只是纯粹想让父亲知道,他为她做的这些事。 他的付出,对她的亲人而言,不应被埋没。 白父侧来脑袋,一缕银发随着动作从肩上滑落,红瞳含着琢磨思量片刻,转回他的正前方,“我自有分寸。” 留下这句话,他们远去,吝平娘娘朝白巧欠身行礼后,一并离开。 只不过前脚刚走三人,后脚就来了个练熵屿。 按照他的说辞,百里不在,她的安危他必须看着。 练熵屿职责所在,白巧不好赶人,领着他去了后院入座。 巨大的温室花园气温保持得恰到好处,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拒之门外,百花争妍,光束透过清新的水气,折射点点斑驳地柔和光晕。 玄衣少年饮着侍女送来的精品红茶,抬眸瞬间瞧见对面的姑娘一直拿着耳杯思绪恍惚,显然是心不在焉。 练熵屿淡然一笑,“白姑娘不必太过担心百里,伯父并非不讲理之人,百里若真想同你度过余生,相信没有他摆不平的难关。” 被看穿心之所想,白巧回神,将茶杯送来唇边头颅微低,“你说得是。” 她嘴上是这么说,练熵屿右手撑着脑袋,抿唇轻笑一声,开口道,“这样,我和你说说一些有关龙族的秘事,让你分分心,如何?” 白巧闻言,放下茶具,“洗耳恭听。” 练熵屿短暂地盯看她几许,两手十指相交,他精致的下巴抵上其间,很是散漫,“白姑娘可知,其实龙族成长到一定岁数,会被强迫自斩情丝,不得破戒。” “不知,”她晓得龙族修无情道,相比于前者的被迫斩情丝,白巧对后者更感兴趣,“什么是‘破戒’?” “‘破戒’即是滋生欲念,一旦沾染邪念,就会生出恶面分魂,恶面是何物百里最清楚不过,他曾元神分身为两面,也就是主体和恶的分魂。” 经过练熵屿这番叙述,白巧想起一句话:龙性本淫。 《五杂俎》中记载,龙性最淫,故与牛交,则生麟;与豕交,则生象;与马交,则生龙马;即妇人遇之,亦有为其所污者。 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 探查她不寻常的视线,练熵屿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并不打算‘破戒’,并且那是传说,我们龙族还是很专一的,自始至终只认一个道侣。” 他话语顿了顿,目光变得悠远,笑得坦然,“就像黑狐狸一样,所以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不寻伴侣不动心,实为最佳做法。” 第206章 血池 情字难解,他没想给自己留过退路。 从龙族被天道选中开始,舍弃七情六欲,侠心百炼才是他该做的。 这也是龙族长老给他灌输的思想。 过了半晌,耳边迟迟不来女人的动静,练熵屿好奇转眸,发现她正在用一种同情的眸光望着自己。 她是长得漂亮的,纯美绝俗,蝶睫纤卷,勾翘的桃花眼似氤氲水气,双目灵动,眉心拉耸时,姑娘瞧着楚楚动人。 她这表情,练熵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方才我说的那些,白姑娘可都信了?” “……”本来,他不说这句话,白巧是信的,“练公子这是何意?” 练熵屿没理由骗她,幼釉对他的评价极高,散修的整体强度并不亚于剑修,只是散修学起来费劲,二者基本两极分化,差异显着。 他一共说了两点,恶面分魂、破戒情丝。 这会儿突然来这么一句,如果有假的存在其中,指的又是哪一个? 亦或者是,两者皆假? 练熵屿耸耸肩,笑道,“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白姑娘不必在意,当个玩笑话听听就好。” 确实是个玩笑话,不这么说,怎么让她分心呢。 毕竟他来白巧寝宫的路上碰见了百里和白父,他们可是也在这座庞大的温室花园内。 同一片馨香下,另一处就不像这里那样和谐。 一位现任新王,一位看着万物终始轮回的冥王,神位的久远甚至比肩象神,二者皆是六界顶尖的存在。 九曲红热气腾腾,绽放丝丝缕缕的木质茶香,吝平娘娘候在白父身侧伺候两位。 白父两指勾上茶杯,直视黑溟直抒己见,“魔尊,我明着说了,听闻你年纪轻轻便凝出魔丹,魔丹不毁,肉身不灭。” 他是不敢随意惹怒这位魔头的,不过好歹是他女儿的终生大事,气势要有。 “不错。”黑溟大胆肯定。 魔丹的致命缺陷属魔族最隐秘的事,只有境界达到炼虚及炼虚以上强者才可自行孕育魔丹,极少人知道“魔丹不毁肉身不灭”的能力。 面对同境界的酆都大帝,他清楚魔丹,黑溟认为这无任何不妥,可是他还清楚魔丹的秘密。 白父颔首,举止大方地捧起一杯红茶,淡雅而不失品味,将茶杯贴近嘴唇,轻抿了一口。 枫红液体清亮的色泽在茶杯中闪烁着,仿佛轻柔的云朵在蓝天中飘荡。 “那便请魔尊携着魔丹去血池走一遭,我亲自执行。” “……” 坐在他对面的黑溟目光在杯中波光粼粼的茶水上游移,最后抬眸,定格在酆都大帝脸上。 他们视线相撞,谁也不言。 吝平娘娘呼出白烟,手指晃着深红烟杆,俯耳白父,悄悄低声低语,“主上,这会不会太……” 魔尊是什么样的人六界心知肚明,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他今生所造的罪孽太深,就算他是渡劫大圆满的境界,经历血池也能去了他大半条命。 还是带着魔丹,稍稍把握不住,出了什么差池,不是没有概率命丧血池。 且,血池惩罚罪人从来都是二殿下监督,这是要瞒着帝女大人对她的道侣执行惩罚啊。 “主上……” 思及此,吝平娘娘食指摩擦烟杆,起初欲言又止,迟疑不定的她最终说出了她心中所言,“容我多嘴一句,若二殿下知道了,会心疼的。” 宝贝女儿掉一滴泪都要自责许久的你,舍得吗? 但白父听闻此话,红瞳暗下,眼神透露出来的冷冽几乎要凝成实体,沉磁清韵的嗓音蕴含威严,“吝平,你在质疑孤的抉择?” 男人斜睨着她,压迫感迎面袭来,黑衣女人身躯一怔,吝平娘娘半步退到合适距离,福了福身子。 “是属下僭越了……” 没办法了,身份打压,魔尊你加把劲挺住。 酆都大帝收回他的视线,正好看见对面白袍谪仙的男人忽然站起,就在白父认为他要知难而退时,黑溟冷声开口,“我接受,现在就去。” 不通过这一关,酆都大帝是不会同意他和白巧之间的事。 与其保持现在的僵硬关系,不如按他的要求去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那就阴阳两隔。 帝令在白巧身上,即便他死了,令牌会随着他的逝去而刻下无法磨灭的印记,下辈子他还是魔,依然不放过他的女儿,大不了永生永世纠缠不休。 白父哪知道他的小心思呀,他只看到性格残酷冷血的魔尊为了和他女儿在一起决然以身投入血池,有些小感动又意外。 “你就不怕陨落在里边吗?” “不怕。”已经想好了下辈子绝对不会像这一世一样受限他人、打算强取豪夺的黑溟秒答。 “……” 他这一整,白父倒有了罪恶感…… 第207章 第十三层地狱 冥界中,酆都大帝所住御殿的右侧,是一座专门迎接含冤屈死者亡魂的“枉死城”,左侧则有“血污池”。 而“血污池”又叫“血池地狱”,即为十八层地狱的第十三层地狱。 十三层,是一个同时具备熔岩热浪和寒冰冷冻的极冷极热地狱。 根据罪行轻重,依次分为大锯解、炙犁耕、车裂、捣臼、煎煮、烹蒸、剖腹、锯割、磔、肩上架、剖腹淘肠、凌迟、斩首等小地狱十六种。 凡生前邪恶、残害生命等十恶不赦的罪人灵魂,会被阴差按其罪恶等级驱入相应的刑场,遭受应有的报应。 白父说,黑溟不需要全受一遍,他只需要经历一遍低配版的大锯解。 所谓大锯解,是刑用利锯割解罪人的皮肉,使之血肉淋漓。 更详细的为一受刑者两脚捆绑,裸身被倒吊在刑架上,两个鬼卒一左一右拉扯锯子,将受刑者从臀部锯解而下。 黑溟终归是个一界之主,算上白巧和他的关系,白父不会太过为难,倒吊刑架可免了,鬼卒刑罚可去,肢体锯解也可以赦,但皮肉之苦必须承受。 时有鬼哭与神号,血水浑波万丈高。 无数牛头并马面,狰狞把守奈河桥。 初入血池,这里鬼官多了起来,刀山火海、拔舌孽镜,这几层地狱之景无一不令人心头发颤,黑溟面不改色觑了觑种种凶残一幕,平静移开视线。 这等折磨人的手段,不过是他常做之事。 每层地狱皆有典狱长把守,十三层血池地狱的典狱长远远望见他们的主人,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孔迎上去,“恭迎吾王……”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来,只是典狱长的注意力被黑溟吸引了去,“这位是……?” 他的绿眸先是瞅了瞅黑溟的耳朵,再到他身后的十条尾巴。 魔族紫眸,狐狸,十尾黑狐? 不会是…… 白父抬手,让典狱长下去,“顺利的话,可能是未来帝婿。” 撑过了,他就是。 而典狱长,听了白父的话,呆若木鸡傻乎乎的,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确定自己是没听错。 您要不要听听您在说什么,十尾黑狐,妥妥的魔尊本尊啊! 您让唯我独尊的魔尊……当女婿?? 他其实有很多疑惑想问,只他身为属下不敢随意揣摩上级的心思,典狱长领命退下,白父招呼黑溟随他进来。 若非无可奈何,他岂能让魔尊走一趟血池,受一次刑罚。 正如吝平所说,巧巧掉眼泪他都自责很久,况且还是乖宝贝喜欢,魔尊待她也极好,并且两情相悦,他这做父亲的也不想棒打鸳鸯,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六界都知魔尊凶名在外,而他早早昭告天下日后帝女为王,其他五界可“正”可“恶”,可是冥界必须属“正”。 然,正与恶在一块容易招人非议。 冥界血池乃惩戒恶孽深重之人最佳圣地,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让黑溟以身入池,接受血池的洗礼,最后能活着出来的话,那么他们至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非议会小许多。 这才是白父提出血池的真正目的。 暖风已至,温柔满溢,黄昏追逐黎明,漫天飞舞的晚霞醉倒众生,落日西沉后是满天的星辰。 傍晚时分,当血池一事执行完毕时,温室花园内的两人早些时日就散了。 从申时起,白巧便被练熵屿催促回了寝宫小睡,因为她一直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他只能哄哄她说,等她睡醒了,百里就回来了。 然而到了日落,守在吟霜殿外的少年英姿潇洒坐于树梢,龙鳞剑放置身侧,他安静地闭目养神,时不时睁开眼眸望去下方悬挂彩色风铃的小道,似在专程等着谁。 什么时辰了,百里他们干什么去了还没结束? 暮色渐浓,练熵屿双眸微闪,慢慢抬起头来,伸出手臂抓住一缕绚烂晚霞。 天边橙红色的烟云长天一色,丹霞洒落犹如天地交融,就在这片橙色光影下,一个小婢女急匆匆地从树下经过。 练熵屿低下眼睫,纵使她走得急促,他依然精准捕捉到她手中拿着的丹药瓶。 那药瓶的样式,他认得。 瓶身印了三花花纹,这是来自朔望岛专用的药瓶,花纹的多少则是便于区分丹药的品级。 一花属最为常见的一类,三花则是高阶品级,以救命丹药和突破丹药居多。 练熵屿微拧眉心,快速掠起长剑跃至婢女前方,拦住她的去路,“谁受伤了?” 扎两丫鬟发型的小婢女面上一惊,“练……练公子?” 她是慌了心神,将药瓶攥紧缩入袖中,“没……” “奉劝你如实招来,”练熵屿预判了她的后话,不客气地出声打断,“你既知道我是谁,也应当清楚朔望岛的首继是谁,冥府为何能出现朔望岛的丹药需要我多说吗?” 经他一番点醒,婢女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朔望岛的所有丹药都是他送来的。 自知瞒不住,她实话实说,“回大人,是魔尊,魔尊受了一趟血池地狱的折磨,出来时体无完肤,气息弱得连人形都维持不了,吾主便让我取来补充灵力的天品丹药给魔尊大人服下。” 接下来她又想到了什么,双手合十恳求着,“这事儿大大小小的鬼卒都在传,吾主有令让属下们不得惊动二殿下,希望您也别……” 别让帝女大人得知此事。 “……”凝视她央求的眼神,练熵屿平淡地抿抿唇,并没有先表明态度,开口道,“你先去送丹药给他。” 没得到最后央求的结果,婢女支支吾吾却不敢怠慢,只得拿着药瓶走远。 随后,练熵屿不带犹豫地进了白巧的寝殿,而恰好这时,姑娘也睡醒了,转身时和睡眼朦胧的她碰了个正面。 白巧并没有看到婢女,自是不得知方才二人的对话。 她轻盈下了白玉台阶,径直走到赤龙身边,澄澈桃花眸侧头斜看直勾勾看着她的玄衣美少年,“练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这等奇怪的视线,他很显然有事。 “……” 第208章 不小心 冥界没有太阳。 这里的晚霞是虚幻的,日升月落、四季变迁,都是酆都大帝通过幻相法术构成的投影,整个冥界里,只有白巧的吟霜殿有光亮。 金盏桑榆倾落卷发姑娘身上,叫浓墨渲染过的密长睫毛镀上了一层金霜,桃李容华,绝色难掩。 练熵屿嘴角扯了扯,解颜而笑,“是有些话想说。” 白巧一声轻嗯,雅静无声等待。 少年一开始就没打算对她掩饰,坦率坦白,将婢女告知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后,言道,“白姑娘,你现在去看看百里,他受过血池的惩罚,伤得……” 他顿了顿,以黑溟那样的大恶人走血池后果是如何想想可知,声音压压沉沉地吐出两个字,“很重。” 他懂,百里不可能和她说的,伯父亲自执行就表明他要隐瞒白巧,既然是伯父的意思,那么这件事上百里不会做那不仁不义之人带着满身伤跑到她跟前。 吝平娘娘和一众鬼族会碍于身份不得多言,他就不一样了。 他的主子是白巧,保护的也只有她,只听命于她,自己又不是没有嘴为什么不告诉白巧百里的情况? 语毕,他观察眼前女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白巧呼吸一紧,一时间呆呆愣在原地。 她两眼发直缓慢转来脑袋,瞳孔在震撼中紧缩,好半天才接受现实喃喃开口,“血池……?”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玩笑话,眼中流露深深的难以置信,“他为什么会去血池?!十三层地狱的酷刑你叫他如何受得了?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典狱长又怎么……” 她越来越激动的话截然停下,白巧脑中想通了来龙去脉,惊愕地微微张口,咬紧下唇。 是阿爹,定是阿爹的意思,师兄魔尊的特征如此明显,谁有能耐惩戒他,他们之间的单独谈话,就是让他去血池吗? 练熵屿没有询问黑溟身在何处,吟霜殿从来不缺人伺候,白巧阔步往风铃小道去了,随机抓一个幸运儿盘问。 “魔尊在哪?” 被选中的小婢女吞吞吐吐的,眼神四处乱看,“帝、帝女大人,这……” 白巧没那个耐心耗下去,一双赤璋鬼瞳紧紧攫住她,语调冰锐,“说。” 打扫院子的小婢女被主子的眼神唬住,她到底是吟霜殿的人,“就在大殿下的寝殿……” 问到去处,白巧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人在白涉宁的地方,她速度极快地一路找来,推开殿门,她和练熵屿同一时间进去。 这个空间昏沉昏暗,仅靠灯壁里的夜明珠照亮,姑娘一闯入,室内的人齐刷刷看向她。 白巧的眼神扫过房间,发现除了她的亲人之外,还有几位元老坐在那里,沧桑而庄重。 直到目光瞥见中央缩成一团的黑色,她心里一颤小跑过去。 只是当她近距离地看清那狐狸时,瞳孔猛地放大,十指骤然蜷起捏成拳头。 方形的白色枕头上睡着毛色纯黑的狐狸,它失去气息般将小小的脑袋埋入狐尾里,可怜坠入无尽的沉睡之中,破碎又凄凉。 其余尾巴蔫蔫地垂落软枕,尾尖金纹黯淡无力,她还瞧见它毛绒绒的耳朵顶端,依稀可见一些尚未清理干净的血渍,残留的血迹在黑色毛发中显得格外刺目。 大大小小的伤口密密麻麻,深不见底,留下的深沟依然慢慢渗透血珠,白巧站在那就可闻来刺鼻的血腥气息。 别说服一整颗丹药,它恐怕连喝药也困难。 纸终究包不住火,白涉宁猜到了她的来意,看看自己的老父亲又看看白巧,一声叹气,“巧巧,阿爹他也是为了……” “我知道。”白巧垂首,两鬓的发丝滑下,半遮姑娘精致的脸庞,伸出指尖避开狐狸的伤口,碰上狐狸的尾巴,传导而来的触感是冰凉的。 “我没怪任何人。” 她的声音很轻,可又给人沉甸甸的既想,像是笼了一层纱,声声沉闷中混沌繁冗。 她知道,她都知道,爹爹的初衷就和幼釉是一样的。 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他现在这般日薄西山的模样,多像她第一次捡到他的场景啊。 尸居余气,行将就木。 白巧闭上眼抚平心中沉郁的情绪,停留尾巴的手指移开,“破心受了,血池受了,接下来还有什么吗?” “……”空间内的几人面面相看,不知所措起来。 量几人也没什么话能说,她继续道,“我要把他带回我的宫殿,从前就是我在照顾他,现在也要由我来养他的伤。” 此话一出,白父身侧,其中一位老人在几人没看到的角度不悦皱眉,启元老抓紧手中的法杖似乎想做些什么,应是一番深思熟虑,又默默减少力度松开法杖。 白巧双手抱起狐狸,尽量少触碰它的伤疤输送灵力自己检查了一遍。 片刻,她收起灵力,心情更糟糕了。 魔丹出现了裂痕。 可见血池对他的伤害是有多大。 但是,她的灵力感受不到大师兄体内有任何滋补。 “你们没给他喂丹药?不是叫人取来了朔望岛的天品补灵丹?”棕发姑娘向白父投去疑惑目光。 白父启唇,还没说什么时白涉宁已抢他开口,语气晦涩极了,“巧巧,丹药…没了……” 白巧眼神一度冷下,“什么意思?” “就在你来的前不久,丹药被启元老不小心用法杖压碎了,已经叫人去另取别的补灵丹药了,你放……” “不小心?”本就难以压制情绪的白巧拔高了音量,放下狐狸怒气冲冲朝角落过去,她抬起腿,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一脚踹向启元老的脸。 “好一个不小心!谁给你的胆子耍心眼耍到本殿男人头上来的?” 这是神族之前调拨来冥界做判官副司的元老,往日,神族和魔族的纷争激烈似火,彼此之间的仇恨如同水火一般不可调和。 现下你告诉她来自神族的元老“一不小心”毁了即将给魔尊服用的救命丹药,当她白巧是傻子吗? 第209章 我,即是天道! 启元老刚抬眼皮,一个巨大的鞋印猝不及防迎面袭来,“砰”地一声巨响,白巧这一脚用了内力,脆生生把人踢飞几米远! 以至于老头撞上萱花柜,法杖甩去了一旁,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疼得他哎呦直叫。 白父看呆了,白涉宁傻眼了。 这些个元老都是几百年前神族里中年辈资望较高的人,为其繁荣和辉煌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光芒,神族的骄傲与骨干,就连神君也给几分面子。 打人还不打脸呢,她直接踩! 这是第一次,白家人见到白巧如此地恼火。 为了一个魔族,不给脸面大打出手。 “二殿下这是何意?!”被调拨来冥界的元老不止一位,他们皆是以贵客身份坐上的判官副司。 另一位元老掷了掷拐杖,指点空气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白巧的举动那便是打他们的老脸。 姑娘白净如雪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意,转来正面,冷眼抬腿,“你非凑上来,那本殿连你一块踹!” 说罢,她又是一脚,真真如她所说,毫不留情再赏了一踢。 这位比启元老更为悲惨,虽是同样撞上萱花柜,但柜上的花瓶摇摇欲坠,果不其然摔了下来,正中老人的胸膛。 都是神身,身子骨硬朗着呢,这点小教训白巧认为都比不上她大师兄所承受的一星半点。 她转眸,怒火放在另外一众瑟瑟发抖抱在一起的两位元老身上,凶光毕露,手指嗯得咔咔响,歪着脖子松筋疏骨,“你们呢?你们也要为他们打抱不平?” 白巧清冷的声音如切冰碎玉,红瞳闪着嗜血赤光,横眉怒目,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王索魂……不!这里就是地狱! “巧巧!” 白涉宁见状,银发男人璞玉般柔和柔美的脸庞晃过仓促,向前抓住她的衣袍,两只手拽得紧,好生哄劝,“好了好了!消消气,为了他们把手弄疼了哥哥怜惜,你告诉我你想揍谁,哥哥来动手!” 就算是魔尊又如何,好歹那是他认准的准妹夫!是魔尊他更喜欢了好吗,多有头有脸的身份啊,一界之主哎! 魔尊帝砚名声是不怎么好,但百里黑溟和阿砚的名誉好呀! 修真界就属剑修榜一的名号最为鼎盛,待自家妹妹也百依百顺,想想魔尊还得叫他一声大舅哥,简直不要太有面子。 而且丹药被毁时他就在现场,看了个全程,启元老就是有意为之,只是看在阿爹的份上他不好拂了脸面。 反正女儿控的爹死命宠老妹,就算白巧巧把整个冥界闹得天翻地覆他也是笑的,他趁机闹一闹也没大事儿,瞧瞧,踹了两个神族,老头子都没啥反应。 只是白巧还没开始大闹一场,年幼的小小少年恰恰赶上了,他破门而入的第一句便是:“姐姐!” 白捷羽用他最快的速度奔去吟霜殿的炼丹房拿来了新的补灵丹,此时还在气喘吁吁,“姐,药取来了……先给大哥哥服下!之后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启元老刚爬起来呢,把两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怒形于色,羞愤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因为他担心白巧又给他脸上来一脚。 反了!反了!白家人全反了! 畴昔,他们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只有白巧这个无礼的丫头是这样! 大师兄的药取来了,姑娘压下心头火,拿过白捷羽递给她的药瓶。 她将丹药倒出来观察模样,云雷金纹、黄豆大小呈浅蓝色的药丸,是她自己炼的。 小羽倒是个懂事的,拿了她放在炼丹房最好的一类。 白巧火气消了少许,拇指和食指捏住小小药丸,白色灵气绕上两指,粉碎! “巧巧……?”有人不明白她这是做什么,她不是很紧张狐狸吗,药拿来了,怎把丹药弄碎了? 那些碎成粉的颗粒并没有落下,由一团白色几近透明的灵力轻飘飘托着,浮于半空。 白巧目光落在黑色狐狸身上,眸光黯下,消沉且低缓道,“他连意识都没有,人形也化不成,叫他如何吞?” 最后一个字说完,她指尖动动,灵力操控无数粉末纷纷融入黑狐狸体内。 好在她还是个丹修,丹药并不是只有整颗吞服和碾成粉合并白水一同饮下两种,还有第三种:碾碎丹药配合灵力,用丹修专属的秘法融合受愈者体内。 对灵力掌控要求高,把控得好,可完美吸收丹药的全部药性,眼下师兄这种情况正合适。 白巧从来对自己的丹药、灵力自信,她知道自己很强,此事解决,她这才放心下来。 接着,她抱起狐狸塞入白捷羽怀里,吩咐,“把它送去我的寝宫,小心别碰着了它的伤口。” 白捷羽很听话地拿上毯子,盖住狐狸的皮毛,抬眸问,“那你呢?” “我?”白巧眨眨桃花眸,一脸天真呵呵发笑,“我当然是要解决另一件事了~所以我的师兄拜托弟弟了~” “……”黑发小少年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何事,牵起白涉宁的掌心,一并拉走,“大哥,我们走。” 不要妨碍姐姐。 一个接着一个人的离开,这儿就剩下白父和元老们了。 白巧赶时间,甩出咒符锁住他的浑身法力,揪起启元老的衣领便是利索地往外拖。 “神界早被魔界吞并,所有神族无一幸免沦为奴隶,他没算上你们几个不过有冥界这一层关系在,否则你们哪里有命来在他眼前蹦?” 衣领勾住他的脖子,勒得启元老上气不接下气,被封住灵力的他两手胡乱地扒也扒不开,“无礼之辈,你要拽我去哪!” “第二层地狱,剪刀地狱,”杀鸡儆猴的白巧无视他聒噪的声音,“不是想趁此谋害魔尊帝砚?不是手欠?既然如此,手指别留了。” 这本是用在阳间、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你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死后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十个手指。 但她才是冥族帝女,她说了算! 启元老心感大难临头,眼看他就要出了那扇门,内力发吼求助白发白睫的红瞳男人,“酆都大帝,管管你的女儿!” “……”谁知,白父却别过头,装傻地抖腿负手,装作听不到的样子呼出口哨。 启元老气结,“白巧,你滥用职权,天道不容!你会遭到天罚的!” 可恶!小小年纪的后辈为什么能如此厉害,竟然压得他灵力使不上一分一毫! “天道不容?”闻言,白巧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在银铃般清甜而狂妄的笑声中踏出了宫殿,“启元老,你可能不知。” 那满头卷发的姑娘,在血色地狱中蓦然回眸,盛开在黄泉河畔的彼岸花生根于此,漫天舍子花飞舞,孤独绝美,“我,即是天道!” “我说不容,无人敢容!” 第210章 大师兄是不是没穿衣服? 大殿内的几人,眼睁睁看着启元老双眼外翻、双脚乱蹬地被拖走,眼神凝滞地注视。 “怎么办?要不要去救老启?”第二位元老低声询问其他人。 “哎呀!你说他惹白巧干嘛,魔尊要是能那么容易弄死还能活到现在吗?” “这可如何是好,我是不敢去,你敢吗?” “不敢啊,冥界最不好惹就是她!她的灭魂镰能削境界,我……” 他们害怕白巧呀! 灭魂镰剥削境界的程度不是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这种阶段,而是霸道不讲理地夺走炼虚、合体等等的一个大境界! 她有一把削弱他人境界的变态镰刃不说,自身境界也是无可匹敌,岂能在她面前作福作威。 元老们拿捏不下,于是乎,转移目标,“冥帝,你当真要纵容白巧放肆吗?!” “……”白父首先翻了个白眼,仍装傻充愣。 听不见听不见,他生平最讨厌他人耍心眼。 虽然魔尊妥妥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但当着他的面动手脚,把他这个鬼帝当成摆设吗,属实把他膈应到了。 这些个元老全以青闲名义塞进来的,他不好明着面罚,正愁没个法子治治,巧巧以儆效尤,打压打压他们的嚣张气焰也好。 元老不指望这个无可救药的妻管严和女儿奴了,“既然你放纵爱女行凶,那就别怪我等一起弹劾白巧了!” 气势磅礴的模样,风云叱咤,齐心的元老才刚动了动腿,一把绛色长剑锋利出鞘,飓风大起,与此同时沸腾的还有黑发少年召出的红符。 “想追上去,先过了我这关。” 玉瓷一样皮肤细致的美少年清爽嗓音不高,但铿锵有力,清楚传入每个人耳里。 阻拦他们的人是练熵屿,第一散修的名号威震神川,元老心有顾虑,“这是冥界的内部矛盾,还请朔望岛不要插手此事!” “无关朔望岛,”练熵屿马上给了回答,“仅代表我个人立场。” 他握紧布满深红鳞片的剑柄,手腕翻转拳头朝上,瞬时爆发气贯长虹的剑气,“各位想明白了,若是执意向前,那便是与整个龙族相敌如火。” “……”这下,这些个元老不得不慑服。 龙族,神秘种族,关于龙族的消息众说纷纭,他们所在的大陆目前仅有练熵屿这一条真龙,听说与上善之境的天道紧密相连。 天道,或是上善之境,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无人敢言,而另一头,第二层地狱已经炸开了锅。 众多鬼卒目瞪口呆望着他们的帝女拖着身后骂骂咧咧的启元老,一把抢过典狱长手中的大剪刀。 典狱长木然张大嘴巴,抓着空气磕磕巴巴道,“殿殿、殿下,您这是……” 怎么抢他的工作呢?! 再说,您不是只负责十三层地狱的刑罚吗? 白巧漫不经心玩弄巨大金丝剪,使其张张合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你退下,他由我来惩戒。” 姑娘俯视被她扔在地上的启元老,下令,“给本殿按住他,露出十指。” 鬼卒们包括典狱长得令,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猛地扑上去,哥们几个老早看神族不快许久,今个儿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踩在他们头上,简直不要太爽! 启元老身上起码压了数十个鬼卒,灵力使不出来的老头怒瞪白巧。 在他即将要骂出口时,白巧已然挥出朱砂符封住他的嘴,启元老只得发出呜呜呜地闷声。 紧接着,白巧慢悠悠走到元老跟前,携着巨剪俯下身子,低声讥笑,“十指连心而已,本殿惩戒过的人数不胜数,我会很快结束你的痛苦,不会疼的。” “……” 她不知道,这些话对惊恐万分的启元老来说,是恶魔地狱最深处的低吟。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正如清纯的小姑娘所说,白巧结束得飞快,忙前忙后的她完成手中所有事后,马不停蹄回了自己的吟霜殿。 姑娘想着,她的房内应该是小狐狸可怜兮兮缩成一块黑色的花卷趴在软被上。 带着这样的想法,白巧推开门,然而,殿内所展现出来的场景,令她傻在门扉外。 少女温馨清雅的房间里,两个赤瞳男人一大一小、一左一右搁那撸狐狸的尾巴和耳朵,沉侵其中,爱不释手。 甚至嘴里还互相提醒说:小心些,别碰到人家的伤口,老疼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你们在做什么?” 女人问出声的一刹,被逮了个正着的两人如遭雷殛,几乎要跳起来。 他们看到白巧那一刻皆是尴尬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此刻化身狐狸原地刨个洞钻进去! 小动物都得精心喂养,白巧当初捡脏兮兮的小黑狐就是想养来撸一撸大尾巴,长得丑不要紧,毛发脏也不碍事,养一养就好了。 毕竟谁能拒绝毛绒绒! 白巧以为,只有她一人无法抗拒毛绒绒,不敢说出去自己的小癖好,结果…… 感情他们白家人一家子全是毛绒控…… “巧巧,妹……啊不是,魔尊……不,帝砚…呃百里兄弟吃了药后可以化形了,我和小羽就回司了,不打扰你们!”白涉宁紧张得语无伦次,一连叫“错”了好几个地方。 被当场抓包的他们脚底抹了油抓紧时间离开,以至于着急逃离的两人忘了和她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白巧挪挪身子,让出通道以便他们逃跑,待他们走远了她才闭合殿门。 她先是来到床边,弯着腰把她大师兄刚刚被无情玩弄的狐狸尾巴塞进被子里。 塞了个严实,她再直起脊背,盯看黑溟睡得熟的脸,可白巧怎么瞅都觉得不太对劲。 大师兄是不是没穿衣服? 为了验证她的想法,白巧伸出手抓住被子一角,掀开—— “……”但,呈现眼前的一幕让她瞳孔地震了三秒。 喉结处的功德铃、劲瘦的腰身、充满张力的腹肌、再往下…… 当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白巧震惊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赶忙又给他把被子重新盖上,口齿不清地羞红脸退去一旁面壁思过。 啊!大师兄怎么化形了不穿衣服?!大哥和小羽怎的也不和她说一声! 对了,进血池必须赤身而入。 但是为什么连下半身也是裸着的啊!血池又不需要脱裤子! 第211章 野鬼村之月阳婚嫁1 待脸上的温度褪下一半,白巧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望。 男人侧身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有可能是身上的疼痛刺激着他,以至剑眉眉头紧锁,头颅微不可察地动了动,摩擦左耳下倒扣的红石耳坠。 此时已悄然入夜,空碧无云,玄烛方微,由银霜清晖洒落的黑色长发倾泻而下,凌乱散在床边,不难看出他的呼吸频率极低,仿佛随时可能停止。 狐狸的气息薄而衰弱,脸色惨白,毫无防备的睡容倒有了那么几分易碎的凄美。 白巧心中不是滋味,一条腿跪上了床榻,用手撑着慢慢移动过去。 她食指探了探黑溟的鼻息,确认那小得微不足道的气息存在,她这才吐了口气,安了一颗心。 她下了榻,叫人取了一件男子穿的一整套白袍过来。 吟霜殿从未进过亲人除外的男子,哥哥和弟弟又怎会留宿她的闺房,自是没有的,于是白巧给小丫鬟指明一条路:借大哥的,顺便再把人叫回来给狐狸穿衣。 稍后,白巧如愿拿到了衣衫,白涉宁来了,小心翼翼给他的准妹夫套好之后,兄妹俩还没说几句,他就被白巧推到了门边。 哥哥活像被抛弃的前夫,控诉他的渣女妹妹,“白巧巧你能耐了,利用完就扔?有了道侣忘了哥是?!” “你要提早告诉我他化形是赤裸的,我这会儿能叫你回来吗?你的阴曹司日日有鬼想要脱离地府返阳还魂,还不快加强管理。” 男人的一只腿已经越出了房间,白涉宁快速转过身,反握她的手腕,“别急着赶我走呀,在此之前我先跟你说件事。” “什么?”白巧缩回她的双手。 “爹同意你处理冥界的冥傀了。” “这么突然?以往我想帮他出份力他可是不让的。” “是啊,”白涉宁继续道,“说来也奇怪,阿爹问了练熵屿百里兄弟的所有情况,什么三岚沟首继、玄浮宗大师兄、剑修榜榜一,统统问了个遍,但是一听到百里朔空这个名字,他很惊讶,莫名其妙就同意了。” 白巧:“……” 宗主? 难道爹和宗主认识? 不过好像并非什么奇怪的事?阿娘是月牙山首领,神川三巨头互相结识,然后再间接认识他? 自从老神君自爆过后,她心中有一个猜想: 原是身为神族的宗主利用他“窥探”能力预测了魔界的未来,看到未来魔君正是堕魔后的黑狐。 而神域下界、天桥那次宗主的出现绝非偶然,大师兄的堕魔他可是起了催化剂的作用。 宗主绝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极可能与大师兄有关。 “哥哥。”姑娘空灵纯净的嗓音唤了唤他。 “再帮我跑一次腿,去刹阁,吩咐司徒查一查百里朔空的资料,尽量调取最详细的情报,人际关系、名下势力、来历过往等等,全数普查。” 她张着嘴稍微停顿,启唇,又添了一句,“最后一点,重点查查为什么他学的佛修,却走的邪道。” 她实在看不懂宗主的出发点到底是好是坏,佛修须积攒功德,但邪修有违正道…… 如果可以,希望未来不会成为敌人。 怎么说宗主也是二师兄的父亲、小师叔执剑真人他们的挚友…… 阴司与刹阁有传送阵相连,白涉宁总归要回阴曹司,顺带走一趟倒也不是累活,不知她为何要调查百里朔空,不过还是一口应下。 “那你记着明日去野鬼村附近的冥河……噢,那里还闯入了两个阳间生物,你看着顺路驱赶,近来冥傀不安分,你作为帝女必定是要做表率的,有益于你日后继承女君收获声望……还有——” 哥哥属于是操碎了心,“鉴于你是第一次上手,阿爹派了最爱看乐子的吝平娘娘作为贴身护卫保护你。” “是吗?”白巧挑眉,想来这路上不会太过无聊,“那我的护卫还不少。” 练熵屿一个,吝平娘娘一个。 该交代的白涉宁一并交代完毕,送走了哥哥,白巧再次回到床榻边,一言不发,静默回想。 她总觉得自己漏了好些细节没考虑…… 冷白月色柔化了姑娘的朱颜,素白柔荑支着骨匀下颚,安谧平和守在男人枕边,前思后想,反复揣摩了一遍白涉宁适才传达的话。 迟疑了少顷,蓦地,她明白了什么。 她的的确确漏了一个细节。 阿爹是听到宗主的名字才同意她参与清扫冥傀,那冥傀和宗主又是有何牵连? 思绪混乱,白巧黛眉一拧,食指对着空气一划,一张白色略微透明的长方形符咒渐渐出现。 符咒四周流转淡金色灵力,轨迹似水流一般绕着符咒流动。 一种所有人都没见过的符,包含白父在内。 她不可能一昧等待刹阁的情报,很难说以宗主的城府不会对自己的信息进行加密封杀,从而无法调取,就比如澹月神宫的宫主,是个很好的例子。 啊…… 神宫宫主就搁她床上躺着呢,至于她是如何得知的全靠红鸢,他的护法还是比较活跃的。 脑子里想到这,白巧视线转向床上的人,这一瞧,察觉黑溟苏醒的前兆。 “大师兄?”她怔了会,右手挥去白符,因为伤口原因,她不方便扶他起来,只得趴着问道,“你醒了?感觉身体如何?” 眼前一片朦胧,黑溟虚弱眯着紫眸,好一会都没反应,眼帘映射姑娘惊喜又担忧的脸,他才知道,他活下来了啊。 其实他是被疼醒的,血池对他造成的伤害太过剧烈,纵使有千万因素,但改变不了他这一生作恶多端、滥杀无辜的事实,否则魔丹也不会出现裂痕。 人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也失去自由。 可正是有了这份牵挂,他哪里舍得弃她离开。 “别担心…”男人温柔地笑着,对目及之人轻声安慰道,“我休息几天……就痊愈了。” 他嘶哑迷离的声音如同往常一样充满了一股子慵懒的韵味,然而白巧却从中听出了他艰难的喘息。 每一个字从他的喉咙深处艰巨挤出,带着沉重的压抑和无法言说的痛苦。 那是比羽毛更为轻悠的质地,毫无重量可言,仿佛一朵蒲公英,轻轻一触就会散在空中。 化为虚无。 白巧知道他不好受,不由得放缓音调,柔声劝哄,“那吃一颗止疼的丹药怎么样,我这就给你拿。” 他既能化形,那么说明她炼的丹药还是奏效的。 师兄伤得重,再服一颗无关宏皆。 白巧动作很快,只是等她从芥子袋取了丹药出来,黑溟已再度陷入昏睡,气息依旧微弱,像是忽明忽暗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 “……”栗发姑娘动作凝滞,注视他没有血色的脸庞,浓密的眼睫轻眨,红眸暗沉望去别处,无声放下手中珍贵檀盒。 她逆着苍白无温的月,黯然垂头,额前发丝遮住眼中零零散散的情绪,瘦弱背影显得凋零落寞。 第212章 野鬼村之月阳婚嫁2 阴间和阳间一样有着自己的秩序,同样的管理制度,特定休沐日。 人死后,来到阴间的灵魂一共经历十三站。 最开始先是被鬼差压来“土地庙”通关,走过“黄泉路”进入地府,上“望乡台”最后看一眼自己的家乡,下了台可听闻犬吠,这儿即是第四站“恶狗岭”。 越过第五站“金鸡山”,来到第六站人山人海的“野鬼村”,也就是白巧此番前去的目的地。 白巧一早便到达村落,远远望去,宛如阳间人烟稠密的乡村,耳畔时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和鼓乐声,彩旗飘扬,舞龙舞狮让人分外热闹。 如此盛况,身临其境,仿佛漫步阳间,然而只有本地鬼差知道其中隐藏的血腥诡异。 这些全由幻术构成,如果此时有新来的生魂被迷惑,舞龙舞狮们会变回了原来的模样,阴风随之而来,恶狠狠地抢夺被迷惑生魂的肢体,撕咬其残缺不全的身体。 那些迷惑者是曾经在过恶狗岭、金鸡山时丧生的生魂,因为身体残缺不全而无法继续前行。 只能停留在这个野鬼村,伺机等待,抢夺新来并且被迷惑的生魂肢体,以此来补全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度踏上旅程,步入下一站。 白巧没着急去解决野鬼村附近的冥河冥傀,她决定先去看看闯入这里的两个阳间生物都是谁。 怨鬼、厉鬼聚集此地,部分化了原形的野鬼们虎视眈眈盯着三个大摇大摆行走进来的人。 最前边的男人黑发黑瞳,手握一柄鳞剑气场强大地开路。 中间那位看起来很是年轻的姑娘清新脱俗,银发红瞳仙气袅袅。 走在后方的成熟女人性感妩媚,懒洋洋地玩转烟杆。 野鬼不知道几人的来历,只感到这些人身上有好浓郁的生气。 生气可长出残缺的肢体。 潜伏在阴暗角落,一群蠢蠢欲动的野鬼耐不住饥渴,集体蜂拥而上。 白巧这回出行只带了她的两个护卫,人手越多,对她来说越是负担。 吝平娘娘绿瞳扫了一圈来袭的鬼怪,停下旋转的烟杆,闭着眸子吮上烟嘴,呼出圈圈云雾,“区区孤魂野鬼也敢袭击我们帝女大人。” 迷眼的白茫茫烟雾扭曲扩散,那些闯入雾气的生魂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滞住,女人笑着斜视无法动弹的生魂,食指轻点朱红烟杆。 “啪——” 空气传来微响,凝固的生魂被无形的力量震荡弹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方才止住。 有的野鬼很不服气,看出几人来历不凡,“你们都是这里的鬼官,凭什么有些新来的生魂可安然无恙过关?我们却要等待机会!” 听到问话,白巧顿下脚步。 “你生前可听闻一句话?”她冰冷瞳仁移去下方,微抬下巴,“有钱能使鬼推磨,人家眷属在他们坟前焚化买路的三斤六两纸钱,拿着这买路钱过关,有何不可?” 姑娘轻撩肩后卷发,抬脚绕过野鬼,正青衣袂飘飘,吹起胸前竹色的蝶形丝带,“鬼,也是要做生意的。” 这儿看管野鬼村的是黑夜叉,一共两位,全身皆黑,头部如驼峰状,夜叉没有头发,手持一把铁叉,面狰狞恐怖,样貌对胆子小的人确实不太友好。 鬼卒早早听闻帝女大人要光临此处,下边放行拿到买路钱生魂的他撇下同伴,乐呵乐呵迎上去。 “殿下!殿下您可算来了,再晚一些,整个野鬼村都快被那个女人给掀了!” 就在昨日,突然跑窜出来一个穿着嫁衣的女人说是要进来避难,身后有人追她。 他们是冥界,她活生生的大活人显然阳寿未尽,但周边却有鬼气护身,属实古怪得很。 也不知道避什么难呢,往后一看,好家伙招惹了一大群村外的冥傀! 他们当然有法子防御,但是这群冥傀非看上了新娘,一副捉不到她誓不罢休的模样,冥傀一波接着一波,实在难对付,只好上报。 你说把她赶出去,这女人又是个有大小姐脾气的,境界还高,上去不过是讨一顿打,这不赶,冥傀源源不断突袭也不是办法。 更何况她还是个阳寿未尽的活人呢!并且遮住她阳元的鬼气不是来自他们阴司,而是冥傀的,鬼……不,人知道她是不是冥傀派来的卧底。 阴司本是打算派遣判官前来缉拿,但大殿下说调不出人手,鬼官稀缺,干脆今个儿让二殿下过来一趟。 听了夜叉一整个汇报的白巧来了几分兴趣,“知道那个穿嫁衣的女人在哪吗,带我去,顺便说说新娘的特征、境界如何。” “是!”夜叉领命带路,边走边道:“离这不远,她是魔族,我看到她是紫色眼睛,黑头发,长得漂亮,身材还挺好,会用风,境界在化神。” 在夜叉说到对方是个会用风的魔族时,白巧第一时间想到风镜,就是不太确定境界…… 以她的天赋和修炼速度,这个时候到化神好像也说得通? 猜测不如一见,白巧老实等夜叉把她带去见人。 几分钟后,她终于见到了本尊。 女子穿着一袭流光溢彩的嫁衣,品红的翎雀缨珞霞帔在身,姝美姝丽,裙尾绣纹精致,柔细的腰缠条流云红带,下有金光流苏摇曳,每一个细节都经过精心雕琢。艳而不俗。 微微含笑的表情中透露丝丝妖媚风情,娇媚得令人神魂颠倒,身边好几只鬼端茶倒水伺候,享受其中的她好不舒服。 白巧啧啧啧了几声。 这不就是风大小姐风镜嘛!还真是她! 察觉有人来了,风镜转过头来,紫眸中几分愕然,“大师姐?!” “嗯,是我,”白巧一双红瞳兴致盎然打量一身华美嫁衣的她,“不过你这是……什么行头?来我冥界成婚?这不太好?” 感情她就是其中一个阳间生物,另一个不会是星长节? “……”风镜罢手驱赶小鬼,拍着婚服站起,“谁有事没事跑来冥界成婚,这不和冥婚几乎一个意思,多不吉利呀!” 稍后,她换了一副表情快步向前,像一只乳燕一样张开双臂一把抱上白巧的胳膊,眼泪簌簌往下掉。 “大师姐,我觉得我应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莫名其妙被传送到一个婚房,莫名其妙被拉来成婚,一群鬼还强迫别人穿嫁衣!什么毛病啊,我这不逃婚呢!” 白巧没有同情只想笑,看着她问道,“我比较好奇一个问题,新郎官是谁?” 第213章 野鬼村之月阳婚嫁3 第六感告诉她,大抵不会是星长节。 若她是风镜,和熟人一同进来,陌生的环境毫无安全感,会暂时放下过去恩怨,去找星长节汇合,商量怎么出去。 以魔女的性子和智商,她明白什么叫利益当前、什么又是主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搁这被好生伺候,估计连她本人也不清楚这里除了她还有另外一个阳间生物。 “不认识,反正是鬼!”风镜满脸晦气摊手,“我承认他长得是蛮好看的,但我也不嫁,让我和一只鬼成婚,那还不如嫁给星长节呢!” “长节在你心中的地位究竟是有多低,这么拿来对比。” 白巧噗呲一声被她逗笑了,随着风镜摆手动作,嫁衣滑落肘处,露出一弯滑嫩藕臂。 一枚多边形红镯不大不小、宽松合适地套在她手腕上,玉制镯子剔透艳丽,镯边雕了火红石蒜,形似彼岸,姿态秀丽。 白巧谛视镯子,笑着眯起桃花眸,“不是怀疑有不干净的东西吗,来,伸腕,让我给你把把脉。” 风镜半信半疑。 “我是被鬼缠身,不是有病也不是有喜,你能把出什么?”她虽是这么说,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递出皮肤细腻的左手腕。 白巧明面上将指尖搭去她的脉搏,实则暗暗放出灵力。 “嗯——你被种下了月阳咒。” “嗯?”风镜没听明白。 白巧解释道,“月阳咒是一种不分好坏的契约,也称鸳鸯咒,对有情人来说是好咒,对你来说可能是坏咒,但在我看来,它归坏的一类。” “此咒生效不能销毁,它会将中咒者和下咒者捆绑,这一生皆不得背叛对方,一旦有一方变心,那么月阳咒会让那人尝尝万蛊噬心之痛,折磨到死。” “你定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才绑定了月阳咒,更具体些,手镯。”帝女大人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收了一个漂亮镯子?”风镜右手的中指和拇指转了转石蒜镯。 “就是这个,昨日我正在孤罪院整理情报,午时有尘女送了震霆轩礼物过来,指明给我,我瞧盒子样式是震霆轩的便收下了,都怪付阳那个狗东西!害我戴上了摘不下来!” 她和星长节闹掰了嘛,没有身份收下他家族的东西,起初风镜想让尘女将礼物归还回去,可是找不着人。 她只好接受,打算晚上回魔宫再把礼物还给他们少城主。 这时候的风镜,还相安无事。 直到下午付阳带着他的爱宠来了,“阿镜快看,你道侣的同族哎!” 风镜瞅了一眼,握住毛笔的手指再动,“你当我瞎呢,人家是高贵种族的天山雪貂,结果你拿只黄鼠狼糊弄我?小心他炖了你的新宠物。” 本来就想逗逗她的付阳嘿嘿笑着放下黄鼠狼,瞥见桌上的礼物。 风镜正忙着呢,没过多久,就听到付阳叫了她的名字并让她把手拿出来,她哪有空理他,奋笔疾书的同时敷衍地伸了伸左手问了句干嘛,于是他就这么给她戴上了! 再然后,眼前一道白光,风镜反应过来时,她已被送到了一间婚房,进来好几个鬼婆子给她换嫁衣。 不了解状况的风镜先假装任凭摆布。 孤罪院是巨大的情报所,管理其多年的魔女很会利用语言套取情报。 她镇定下来和婆子们聊天得知,这里为冥界冥傀府,婆子拿着一幅画像给她说道:她既然收了傀君的聘礼,她必须嫁给他们傀君。 风大小姐这辈子都没想过她要嫁给一个鬼! 对啊,嫁个鬼啊!她直接跑,逃婚呀! 也好在她从刚才的情报知道这附近有个野鬼村,身为冥傀的他们攻不进来。 最后,就有了“野蛮嫁衣女霸凌野鬼村事件”。 风镜说到这完全开心不起来,倒是给白巧笑得眼泪都出来。 “想不到魔族圣女也有今天,冥傀的新娘啊,你怎么就不怀疑一下是镯子搞的鬼呢?” 她这称呼属实把风镜整得更无奈了,“别这么叫我,太膈应了。” 至于白巧最后一个问题,她较难以启齿,心里挣扎了半天,才嗫嗫嚅嚅说道,“因、因为是震庭轩差人送来的,我就……” 可恶,这么说搞得她好像对前道侣念念不忘似的。 不管,这件事星长节也有份! 白巧浅笑,“你很相信长节嘛。” 怪不得她就算被传送到这个鬼地方也没怀疑是红镯的问题。 “不过我必须提醒一下,”她言归正传,“月阳咒被人种在镯子里,不用质疑,它就是鬼婆子口中的傀君聘礼,你正是因为戴了镯子才发生这一系列的事。” “……”白巧可能不知道,她的这些话对风镜来说是有多么震撼。 魔女惊愕瞪着手腕红镯,内心惊涛骇浪。 礼物是震霆轩送来的,付阳还告诉她,里面附带一张卡纸,上边写着“阿镜”两个字。 星父星母只会叫她镜镜,雪貂一族中如此唤她的人从来都是星长节。 所以,她可不可以理解为,星长节把她拱手相让,送给别的男人……? 脑中有了这等想法,风镜无声地压低紫眸,眼底的戾气凝结寒意,咬紧牙关,掌心抓紧镯子。 冷静,冷静下来。 仔细一想这件事存在诸多疑点,首先她没亲眼见到是谁送来的礼物,盒子样式她能肯定出自震霆轩,那会不会礼盒做了手脚? 第二,星长节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理由是什么?恨她?卡纸的“阿镜”并不能说明什么,这两个字但凡识字的谁不会写,甚至字迹都能模仿。 第三,太过明目张胆了,就连孤罪院的尘女也知这是震霆轩的所属物,不算上付阳这个外界因素的话,她不见了孤罪院定会指明震霆轩。 简直漏洞百出,百弊无一利。 “……”风镜渐渐松开之前抓住石蒜镯的手,微张的红唇抿成一条直线。 假设,推倒她想的所有理论,那么产生另一种她更倾向的可能—— 第214章 野鬼村之月阳婚嫁4 “有人算计了你,你是替嫁。” 风镜思考至此,心中有了答案,白巧已然说出了她所想。 她上下移动手腕红镯,再次尝试取下,“我想不通,魔界有谁要陷害我,为什么又要把锅甩给震霆轩。” 为了挑起之间争斗?那受益的是谁? 她的声望放在魔界与修真界简直是两个极端,前者威望如潮,后者稀巴烂。 “万一不是魔界而是神川呢?”白巧笑着转头,望向练熵屿,“如何?” 练熵屿漆黑眼眸对视上姑娘的赤瞳,猜出她的意思,“没近身我都能闻到一股星长节留下的攻击性好强的雪貂气味,按你的计划来。” 经他的确定,白巧心里有了个底儿,“风镜,你的事稍后解决,我可保你安全出冥界,但是现在先和我去找冥傀。” 第二个阳间生物大概率是星长节,她让练熵屿确定的是,星长节是否同样根据气味定位的风镜。 野鬼村周围布有结界,会阻断一切气息,倘若他追踪气味而来,最后停留的地方也会是冥傀府。 不出野鬼村,他寻不到风镜的。 况且星长节还是个大路痴。 白巧取出渌霄星盘,导入层层白色灵力,星盘指针受到影响旋转,指向了北方。 跟随星盘指引,几人不出半刻到了野鬼村附近的冥傀府。 然而,他们眼前这座府邸破败不堪,空气一片血腥之气弥漫,道道血痕在粗糙地面上交错,满目狼藉,可见冥傀府遭到了不小的袭击。 “我离开时还好好的啊……”风镜跨过尸体撩开嫁衣抬臂,用指尖抹了抹白骨台阶上一点红血。 “血是新鲜的,他们刚死不久。” 变相说明,屠了冥傀府的人,也是刚来不久。 “星长节现在什么境界了。”白巧挥出红符开出一条路来,无形力量剥开道路上重重东倒西歪的尸体。 她懂他的天赋,元婴的他在万宗会比上能接下好几轮大师兄的招式,愈战愈猛,可他单枪匹马干掉了这么多冥傀? 小喽啰的境界大多在元婴,少部分化神,只有傀君的境界能达到炼虚更甚合体。 “可能炼虚,也可能合体。” 风镜说道,“其实我和他有大半月未见了,他前些日子刚满十七,雪貂一族有个传承叫‘忘却’,到了一定年龄回族经历脱胎换骨,必须泡在天雪池闭关修炼半月才能稳固新生出来的神骨,若能成功,短时间内可冲炼虚或者合体。” 也就是说,星长节要经历神骨、神格洗髓重合,需打碎他原来的神骨神格,在死的边缘徘徊领悟“忘却”。 这就是家族势力,有极大的博弈成分在里边,用命换取高修为。 白巧瞥了眼面色平和的风镜,微勾唇角,“你还真是不担心他会神陨在天雪池里。” 接收挑衅的目光,风镜耸肩,“我说大师姐,你八卦心何时这么重了,别说我了,百里呢?我可不相信他会允许一个男人跟在你身边。” 她话里的男人很显然指的就是练熵屿。 耳边听来问话,白巧目视前方轻轻眨眸,“他受了伤,不便出门。” 她忆起今早时分,睡到自然醒后见到的一团狐狸。 黑溟睡了一天一夜,兴许是夜半三更他变成了原型,尾巴合并为一条,整只狐缩在她怀里。 他体态的变化使白巧警觉,用灵力检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奇怪的地方,而且魔丹的裂痕似乎有愈合现象。 不论怎样,至少魔丹愈合不是坏事。 步行至冥傀府更深处,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对气味敏感的练熵屿最先忍受不住,捏着鼻子拿手扇着驱赶味道。 远远地,一个立于屋檐之上的影子吸引了白巧。 光影稀疏,枝繁如玉,阴沉的天色笼罩男人身上,添了分神秘,一袭瓷秘玉色长袍紧裹他清隽之躯,如同松柏挺拔。 这时吹来妖风,黑发间,云母发带飘扬,少年英姿飒爽非凡,持柄怀有剑灵的青光宝剑背对几人,负手而立。 “星……长节?”风镜不敢相信那人的出现,快步向前看了个清楚。 念风剑她是不会认错的,背影,当然也不会认错。 那声叫唤,惹得他从黑暗中朝下看来,投向风镜。 少年眉眼如曲词富有诗书之气,满目星辰盛了暮色,风尘仆仆又温柔至极。 白巧推得不错,第二个阳间生物正是星长节。 找着了风镜,星长节眼前一亮,收起念风跃下屋檐,双双扣住女人的两肩,“阿镜你没事,付阳昨日找来了神川,说你被鬼带走了,你可知我一出关就过来寻你。” 说完,他才开始留意心上人华美艳丽的喜服。 深幽的池水终于起了波澜,星长节眉头微蹙,俊美脸庞黑压压一片,眸中克制呼之欲出的摧毁。 “你这身什么打扮?你要出嫁?嫁给谁?” 追魂三连问,男人的手指紧紧揪着她衣裳边缘,指尖微微卷曲,那双手紧紧地抓住,关节骨用力得发白。 她这身嫁衣,他越看越不顺眼。 真想撕碎,当场毁掉。 “总之不是嫁给你,”风镜推开他,弯臂亮出手腕红镯,“我是拥有镯子藏了阳元,因此没被鬼卒捉拿,你呢,你怎么进来的?” “……”星长节有不好预感,哪有多余的心吃飞醋,他看向别处,摸了摸鼻子,“阿镜,这个……我们能不能说点别的话题?” “不能,老实招来。” 风镜是懂得如何转换形势的。 预留了时间斟酌语言,星长节缓慢说道,“……以前白昙教的一套冥界屏息之法,能很好盖住阳元,不会惊扰到阴曹司的鬼卒。”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表情,果不其然,大小姐两手环胸,目露讥讽之色,“感情真好呢,这都教了。” “……”星长节无奈扶额,就知道她又要阴阳他,习惯了都。 他们结为道侣、情窦初开时,风镜比谁都黏人,而今分开了,她就是个叼着刺玫瑰的刺猬。 看他哪哪不爽。 于是,星长节扼住她的细腕,金瞳沉淀暗色,“那你这镯子又怎么回事?哪个狗男人送你的?摘下来!” “不摘。” “不摘?你别逼我亲自动手。” 风镜一听,不挣扎了,嗤笑着把手送过去,“好啊,那就劳烦少城主亲自动手为我这别人的新娘摘镯子了,你若能取下来,我回去就嫁给你。” 星长节挑挑眉,心想还有这等好事。 他圈住红镯,顺着她的手这么轻松一拔,当着所有人的面简单取了出来。 “这不就摘下来了?记住你说的话。” 亏他以为有诈多了个心眼。 星长节想明白了,他们现对外人来说:闹不和。 明明可以摘,阿镜偏不,原来是为了让他有个台阶下,好有个理由娶她,一整个感动住了,阿镜还是爱他的。 第215章 他太懂风镜了 风镜睁圆紫瞳,欲把手镯瞪出个洞来,发出疑惑的一声:“啊?” 不是取不下来吗,她试了很多次,腕都勒红了,镯子照旧脱不出一点。 “大师姐,这怎么解释?” 白巧瞅了眼求助她的女人,朝星长节摊出柔嫩手心,“来,镯子给我。” 男人点头,火红石蒜镯挨上她掌心的一刻,凉感传导,姑娘拉起风镜的手,竟然是再一次给她戴上了。 风镜也不恼,她转着重新回到腕上的手镯,特地凑到星长节眼前,“你看,取不下来的对?” “是你取不下来,”白巧拉下她怼去星长节脸上的臂,右手包住精美红镯,轻快一拧,不费吹灰之力地扭出,“而不是我们。” 她前后做法相同星长节,或者说她是照着他的动作进行示范。 白巧用的是“我们”这个词,那也就是说,绑定月阳咒的镯子,仅有风镜一人不可取下。 明白原理的风镜抓狂,气得似要咬碎后牙槽,“大师姐!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镯子只有佩戴者无法脱下?” 她若知道会放大话逗趣雪貂吗? 这不等于她把自己送给了星长节。 “你没问啊,我以为你知道呢,”白巧很是无辜,“再说,就算没了镯子,你所中的月阳咒依然没解。” 风镜哑言,恶趣味又起的吝平娘娘一双绿眸轻轻扫过一脸得意的星长节,拖长尾音深深地噢了噢,音调带着掩藏不了的调笑。 “折腾了老半天,结果这位魔族小姐还是傀君的替嫁新娘,不是属于那位神族小帅哥,好可惜唷~” “……”效果吹糠见米,满面春风的星长节脸上笑意瞬间消失无踪,立马拉下嘴角,一身怨气噌噌噌上来了。 吝平娘娘察觉其面部变化,弯起饱和度偏低的翡翠眼瞳,更进一步,“听说月阳咒不解,它这辈子将永生跟随魔族小姐,让她回不去阳间,生不是你的人,死也不是你的鬼哦……” 女人的幽幽魔咒一字不差传入某人耳中。 仿佛被她的声音所牵引,男人星碎的鎏金双瞳晃过肃杀,眸华锐利,唇畔染上几许冷峭的弧度。 眼瞧星长节脸色越来越臭,为了防止他把镯子砸了,白巧捂上吝平娘娘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大胆乐子人,你是懂得挑火的,哪有这么夸张,不过此咒不解风镜回不去阳间这倒是真的。 “你既是替嫁,并非正主,还是有办法的,月阳咒通过镯子种在你身上,你只需要查清一开始戴上鸯镯的人是谁,再把镯子给她套上,把咒转移回去。” “怕你不明白,我再说通俗点,”白巧竖起小拇指,灵力闪过,显示被她隐藏的淡蓝色母戒,“阿砚的连心花子蛊的母戒和子戒,你不生疏?真真正正的实物才是王道。” 陌泽忠的母戒就是转移到了她手上,谁中了咒是次要,主要的是能控咒的物件在谁手中。 鸳鸯咒,那便是有鸳有鸯才凑成一对,因此镯子也为一对,其中鸳指雄鸟,鸯指雌鸟,风镜得到的是鸯镯,鸳镯不容置疑,定是在傀君手上。 蛊戒可换母戒不可换子戒,除非解蛊。 鸳鸯镯恰恰相反,可换鸯镯不可换鸳镯,除非解咒。 假设陷害风镜的人为甲,所以月阳咒一开始绑定的对象就是甲。 红镯一旦戴上,那么表示月阳咒种下成功,甲套上了镯子很快发现取不下来,传送存在前摇,她身边绝对有人速度够快地在传送之前摘下镯子。 甲不愿嫁给一个鬼,想出一招“替嫁”,风镜就是她选中的人。 用一句话概括,镯子充当本体,镯在咒在,只有再一次套上她之外另一个人的手腕,月阳咒方可转移。 转移限制次数,再耗一回,那最后戴上的女人,月阳咒可谓是终生绑定了。 风镜拿着镯子,戴也不是不戴也不是。 她食指没好气地戳戳男人的肩,有丝丝赌气的嗔怪意味,“你替我出去查,找到了人别着急杀,给我关起来,等我回去发落。” 因为月阳咒她出不去冥界,这事儿发生星长节多少带点责任在里边,即便他不知情,但存放镯子的礼盒出自震霆轩,事实亦是如此。 “解决以后,嫁与不嫁先给答复,我怕你跑了。”他太懂风镜了。 说出的话十个字里只能相信一个字。 男人的眼形轮廓天然深刻,长眉分明不浓烈,眉眼展开时清冷得像黎明的雾水。 人还惦记那事呢,风镜弯弯绕绕,不着急肯定回答。 “你想清楚了?我没有亲人,唯一算得上亲人的……就是百里。” 她被父亲卖掉那日,就已失了所有血脉相连,母亲早逝,姑姨冷嘲热讽,心灰意冷的她抛弃了一文不值的血缘。 她无依无靠,是迷失荒野中的幼鸟,直至碰见黑狐,接纳生活孤罪院的她。 那个时候,英气俊美的少年刚继任魔尊不久,找上了门,两指甩出一块神光教的内部令牌。 他孤傲地坐在高处,深紫兽眸泛起算计的微光,“在魔界,除了本尊的位置就属魔族圣女备受瞩目,想脱离吃人不吐骨的魔渊成为人上人,那就拿出你的价值。” 做卧底,窃情报,折服所有人,凭自己的本事坐上魔族圣女之位。 他对她的态度倾向于利用,不过不可否认,这是难得的机会,如此多的人选,他送给了她。 从那以后,风镜始终坚持:权利至上。 星长节终于知道她说的“想清楚”指的是什么。 一想到他以后要敬酒黑溟他就浑身恶寒,画面诡异至极,宁愿和他多比试个几场。 “嗡嗡嗡……”这时,一声声灵力震动突兀响起。 白巧一瞬间感到好几双眼睛齐刷刷朝向她,她当着几人的面不紧不慢将玉简拿出,心想应该是司徒调取了百里朔空的信息发来了玉简。 姑娘指尖灵活地在影像石制成的平面上跳动几下,红瞳一字一字阅览。 情报和预想中差别不大,很少,异常地少,短短不过百来字,百分之八十的内容还是公之于众的…… 而剩余的百分之二十内容,不过寥寥几字,却给白巧带来了数不清的震撼。 她牢牢攥紧玉简,双手因悲愤而颤抖不止,红瞳中的温度逐渐降低,如同冰窟。 宗主……你竟然…! ———— 各位宝宝请假一晚,生理期实在是让我的肚子太难受了,吃药也没用,明天双更补偿 第216章 容器 “发生何事了殿下?司徒将什么传给了你?” 吝平娘娘发觉她的表情变化,转去视线。 很少见到二殿下这么生气。 “无事,”白巧愁眉着右手一推,关闭影像敛去玉简。 “长节,冥傀你找到了吗?” 她忽然问起冥傀的行踪,星长节摇摇头道,“我本是抓到了,不过他可遁地,稍不留神让他给跑了。” 冥傀的境界在炼虚,他的修为也处于炼虚阶段,那个男人手掌一触碰地面,便销声匿迹,快得没影。 他的火属性剑气渗不进地面,无法追击。 “冥傀本就是我冥界诞生的冤魂,我能定位他的方向,你先回阳间帮风镜调查鸯镯。” 说罢,白巧面无表情调出渌霄星盘,“另外,练公子和我去追查,吝平你去加强野鬼村的结界,维持这一站的秩序,风镜的话,就暂且住我冥府等星长节的消息。” 她平滑的语气不容抗拒,威严自发。 吝平娘娘含笑欣然接受安排,反观练熵屿,他笑容如往常淡然,不过这回,他黑眸闪过一层幽光,跨了一步走近白巧,用行动表明服从。 星长节走了,风镜跟上吝平娘娘去野鬼村,各忙各的事,白巧则是往与他们几人反的方向去了。 渌霄星盘的指针指向了南方,这里通往南方只有一条路可走,而道路尽头乃一条冥河。 没过多久,练熵屿心想距离和时间差不多了,开口言道,“白姑娘,有事我们直说。” 吝平娘娘随了伯父的命令贴身保护,即便如此她的主是酆都大帝从未变过,必须遵从主命。 但是她情商高,懂得察言观色,怎听不出白巧话中有话,特意支开她,单独留他下来谈话。 白巧微微偏头看了眼翩翩少年,晓得这些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精明。 幼釉眼光确实不错,练熵屿的确是个有头脑的,这也是为何吝平娘娘经常开她玩笑,她也不讨厌乐子人的原因。 她知分寸,心思缜密,省得人不知好歹跟来或者装傻让她费心神。 “你经常光驾三岚沟,可听闻一个名字?”白巧问他。 “什么名字?” “百里钺,再或者是卜钺。” 练熵屿的反应比她预料中平静得多,他没有迟疑,随和一应,“实话实说白姑娘,我没必要对你隐瞒,这个名字我还真没听三岚沟的人提起过。” 三岚沟两个姓百里的就百里朔空和他的继子百里黑溟,百里钺闻所未闻。 白巧不再出声,脑子里回想司徒发来的情报中、那百分之二十不公开的情报。 百里朔空出生为卜氏旁系,旁系,即是指除了自己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子女、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其余都为旁系,连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妹妹皆是旁系。 而百里朔空有个死于非命的孪生弟弟叫百里钺,他为了复活弟弟跋山涉水,经历千辛万苦寻求复生之法。 他坚持了无数个四季,最后一直执着于复活永生的他,某一天忽然放弃了。 因为他偶然得到一本有关“复活”的残卷,上面记载了他梦寐以求的方法:共生。 这是一种结果疯狂可怕又难以想象的法子,两个灵魂共用一具躯体,共同吸收躯壳的养分、灵力。 到这里,就是司徒查到的百里朔空全部情报,这些信息量少之又少的情报已经够白巧推敲出宗主的目的。 百里朔空以假死的方法进入冥界找到百里钺的灵魂,将此人带出冥界融入体内,任由他的弟弟犹如一只寄生虫一样,蚕食他的精神、他的血肉、他的营养。 百里钺想去哪,他便往这个地方走,弟弟想吃什么,他便买来吃下,他们共享五感和七情六欲,他愿意这样下去做百里钺的生活容器。 那时分开多年的两人,哥哥走的佛修,弟弟走的邪道。 多年来百里朔空一直如此,只是后来的后来,弟弟不再满足受限活在百里朔空体内,他想堂堂正正的活着,有血有肉,能自由呼吸空气。 各种修行的分支中,唯有魔修与邪修相近,百里钺需要找一个适合邪修或者魔修的容器,进行夺舍。 黑狐就是百里钺看中的容器。 百里朔空用他的窥探未来窥视到,日后的魔界将会因为一只黑狐天翻地覆,成为最强的魔族。 记忆石中神域下界的天桥上百里朔空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是来寻找百里钺的容器。 他授予大师兄的秘籍夹带禁咒也并非无意,禁咒能影响心智,更别说当时的大师兄才多少岁,宗主刻意为之,为的就是加速黑狐的堕魔。 女芳国他现身沉寂海,为的就是把他带回三岚沟,以天赋好为由收为继子养在身边。 白巧悲的是,宗主全都是有目的的接近,百里朔空一步步引黑溟走上魔道,一步步精心设计,天生魔种、加冕为王,到头来就为了给百里钺铺路! 她怒的是,他在玩弄一个人的一生,漠视他人命运,来为他的亲人做嫁衣! 心情情绪无法遏制,白巧捏紧了拳,散发的骇人气场吓得练熵屿不敢靠她过近。 他试图说些什么来缓和之间的氛围,不太擅长和异性搭话的他想不出该说什么,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得她如此气恼。 浅色绣花鞋踏入冥河的范围,白巧不曾停下脚步,无缝衔接飞出红符,在她鬼瞳发动下,早早锁定了藏身冥河的冥傀。 三张火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齐齐挥出,统统沉入河里,很快没了声响。 冥河面上水泡咕噜咕噜地响,蓦地,明亮而炙热的火光如火山爆发,三道火柱猝然从河水里汹涌喷薄而出! 冥傀受不住猛烈火气,被火焰烫伤的男人尖叫冒出水面,狠狠咬牙向他们二人的方向弹射鬼气。 练熵屿见状,眸底金辉一闪而过,同样打出一张灵力符,护住她身后的姑娘。 耳边可闻龙吟,这是白巧第一次见到练熵屿露出龙尾。 第217章 残卷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他不是金龙,却留下神圣不可侵亵的光,那条尾巴布上赤色坚硬的龙鳞,泛着银白色泽,速度卷上冥傀的头颅,将人拖来白巧面前。 被勒得几欲窒息的冥傀剧烈咳嗽,他刚抬头,一把剑停悬他的鼻尖,青剑的主人长发舞动,似清风吹拂湖面,波浪了一圈又一圈。 女人的红瞳骤冷,漂亮的细眉压下,威严凛然,“我给你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听没听说过百里朔空?” 她弄清楚的是百里朔空为何佛邪两修和他有关大师兄的部分秘密,不是全部,还有他和冥傀之间的关系没疏通。 “什么百里朔空!……咳咳!我不认识!” 冥傀没有撒谎,白巧看向他手腕的红镯子,再问,“那月阳咒一开始的绑定对象是谁?” 男人十分硬气道,“不知道!” 随机选中一个小幸运做鬼新娘! 还真是干脆简洁的回答,白巧噗嗤一笑,“那你可真不走运,惹到了震霆轩和脾性难以捉摸的魔女。” 她嫌弃地丢开冥傀,扭头就走,就在冥傀认为她放过了自己时,不料白巧转身就是一脚,华丽丽地把人踢入冥河!设下困阵困住! 好好在里边待着你,留给星长节发落。 她没停歇,食指上划,灵力凝出半透明的白符。 这是专属于联系上善的传音符,上善介于六界之外,不局限任何大陆,可随意穿梭各种地方,她和幼釉之间通过此符沟通。 灵力传送,天司符震动,发出浓郁犹如烟气的白雾,表示成功连上。 “幼釉?是你吗?”不等对方先说话,白巧直言道,“你在天道司,在六界库里查一查记载‘共生’之法的秘技残卷具体是什么。” 有关宗主的信息太少了,尽可能从细节入手。 【共生之法?你说二魂共一体的共生?】 “对。”白巧肯定道。 幼釉能准确无误说出这个法子,那她一定了解。 【不用查,这个我知道,它记载在伏神泽的万典库,是《亡生道》中众多生道其一,你若想知道具体,估计得问伏神泽的主人。】 这就是说,要她白巧亲自去一趟上善之境。 原来这是从伏神泽泄露出去的秘技。 白巧紧抿着嘴唇,垂落眼睫。 没想到这件事还牵扯上了伏神泽。 “我明白了,之后联系。” 幼釉嗯了一声切断她们之间的通话,白巧不过多磨蹭,让练熵屿先回阴司,她自己控符打开通往上善之境的传送阵。 上善和她那日离开时差别不大,踏足星河地带,像是踩在流沙里的软绵,白巧脚下的星辰有生命般避开,有意思极了。 上善有一条路,岔开分为三个地方,她选了最中间的那一条道迈开脚步。 星海趣味无限,每踩一步,五边形的星星周边会有银河流动,举目望去悠长小道金色频频闪烁。 白巧正欣赏着浩瀚,身后蓦地响起男人的嗓音,如天山圣雪般冷冽,沁人心神,“阿泠不在伏神泽。” 她回首一瞧,迎面而来的人一袭水青衣袍清冷高贵,俊秀的眉目间流淌着高山流水般的纯净,点点碎碎的灿金眼眸静如止水。 那身萧萧青衫虽非上等材质,腰间悬挂一块晶莹剔亮的鸟玉,再无其他华丽点缀,却因其洁白无瑕,使他看起来同纤尘不染。 “我以为你是来找幼釉的,”他轻掀眼皮,待人淡漠,“你想知道伏神泽的什么,问我便可。” 来的人是法相,这里的路由他的星辰铺洒,有客人到来,他最先知道。 白巧想着他们同为三司,脚步调转方向,启唇道,“《亡生道》,共生之法。” “你要复活谁?你的姐姐吗?”他果然懂。 白巧:“不是,关于宗主,他曾用过‘共生’。” “宗主?” 摇身一变成为象神的法相老半天才想起来白巧说的宗主是谁,思绪悠悠然,“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不是她传授的,而是残卷遗落下界,那年还是我和阿泠一起去回收的残卷。” 不止一次听到他这样称呼姜千泠,白巧随心一问,“你和伏神泽的主人关系很好吗?” 姑娘的一句,不免让法相有了危机感,生怕她误解告诉了降樱,赶忙解释,“我和幼釉、阿泠关系都很好,我们为挚友,绝不是暧昧不清的层面,她现在是有主的人。” 他们一群老家伙日日生活一个地方,要谈早谈了,他的血不合千面魔女的胃口,她实在太挑了,伺候不来。 他好紧张的模样,白巧掩口失声,“我知道,我不会多嘴告诉小师叔,你放心。” 这不就同大师兄和风镜一样吗,挚友罢了。 法相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中松了口气,侧身让出道路,“到我夷中川来,边走边说。” 本就是为了了解宗主过去,象神以前还是自己的三师兄呢,白巧免去客套的话,跟随他的脚步。 途中,她也从他口中得到了众多情报。 其实老神君生前一共有两个妃子,正妻所生的卜沅笙为嫡子,而小妾所生的为庶子。 可是,司徒送来的情报说明,老神君娶小妾生下庶子的时间段在娶正妻之前,他并没有将小妾立为正室,因为小妾出身低下,配不上正妻之位。 后来,老神君娶了正妻当天,传来小妾有喜的消息,并且为双生子。 不过造化弄人,小妾其中一个孩子三年之后死于发狂魔兽的嘴下。 意外的,老神君并不悲伤,反而教训小妾没有严加看管孩子,也是从这起,小妾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出几年,玉碎香消,唯一活着的另一个孩子一并消失无踪。 庶子失踪,老神君没有动作,由其自生自灭。 这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对白巧这个百年后的人来说,如同听说书一样精彩,“之后呢?” “之后?”法相淡笑,“之后就有了九州第一天才百里朔空横空出世这一说,也是这个时间点,碰见寻找《亡生道》残页的我和阿泠。” 第218章 又哭又闹呜呜呜好可怜 秋水无尘,凭彻青云,他记得那个秋天火烤一样炎热得反常。 直发漆黑的女人纤细十指有条有理地卷起方才回收的《亡生道》残卷,好整以暇的闲散道,“哎呀,法相,怎么办呢。” 她的话好焦急,可是语速和神情又显得从容万分。 姜千泠暗色橙眸端视地上大口喘气的男人,眼神慢慢悠悠停落,问着身边静如温风的古老神明,“我们好像来晚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用了共生之法?” 地面,容貌看上去是二十来岁的青年,那人虚脱无力地趴着,胸腔呼吸急促,他因使用秘法消耗了大量精神力,致使他现在身体沉重不畅。 窒息感充斥大脑,挣扎求生。 法相挥去星辰盘,一声轻叹,“我早说让你快一些来,你非得去调戏天道的龙族护使,你这么喜欢他不如跟幼釉把人讨过来。” 姜千泠呵了声,手指把玩残卷,“他又不听命天道妹妹,为什么我不能直接抢?” 她的目光从未离开百里朔空,女人一双狐媚眸子妖娆万千,“发动‘共生’的风险如此庞大,稍稍不慎便会适得其反,你首次尝试不仅成功融入灵魂,身体还未遭到反噬,从悟性来说,你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不过……” 姜千泠微微俯身,肩上漆黑而顺直的长发从一侧滑落,绝美的姑娘眸子弯成月牙,轻声笑道,“用了我伏神泽的东西,那就是我伏神泽的人了哦。” 百里朔空呼哧粗气,眼眶泛红的男人死命咬牙强撑,艰巨抬脸,“我不归顺…任何势力……” 他不屈服,眼神坚定无畏。 姜千泠直起身子,收敛起了脸上的玩味。 “你瞒天过海,从阴曹司的眼皮底下擅自带亲人灵魂离开冥府,已然算是招惹到了鬼帝,我虽不惹事,却也不怕事。” 言外之意,她可护他周全。 “……”百里朔空衡量弊端,他不相信天上掉下馅饼,“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女人要的就是这句,她懒散歪着脑袋,嘴角上扬,“上善三司,你所在的六界归天道妹妹的天道司管辖,而我的伏神泽在此地没有扎根,但我需要一个人来为我收集能量,我看中了你的才华,选中了你。” 六界有幼釉的信徒和法相的信徒,虽然,非神明的魔女不需要信徒信仰维持生命,却需要能量来增强补给陷入沉睡的自己。 三司中战力排行她说第二,法相也不敢称第一,可能幼釉会,她可爱的天道妹妹就喜欢和她对着干。 然而论实际情况,伏神泽为首,再到夷中川的法相,最后是天道司的幼釉。 否则就她这沉睡间隔,有多少个三百年够睡的,她岂不是要比另外两人弱得多。 说完,姜千泠终于想起有个外人在旁,叫人把想法全听了去。 魔女不慌张,反而俏皮朝他眨眼,“法相,你不会告诉幼釉的,对?” “……”法相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毕竟未来的事,谁说得准。 流光一瞬,华表千年。 法相没料到他日后会回归银河、封印自己变成“杨云”,姜千泠没料到她日后会以身入局、孑然一人。 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上善下界便是六界,另一处的冥府吟霜殿,风镜被吝平娘娘带到此处,道了句“姑娘自便”后,识趣退下。 吟霜殿外,一座秋千矗立花园,绯红彼岸绚烂夺目,花瓣轻盈飘逸,联想这是地府,红色秋千顿时在风镜眼中显得格外诡异。 但她的目标就是秋千,只因她在那儿见到了老熟人。 黑色狐狸像黏在凳上一样稳当趴着,它身边分明没人,可秋千自行动了起来,一条毛绒绒大尾巴垂下,随着摆动弧度荡来荡去。 “多大的人了,还玩秋千。”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带了嘲讽的笑声,黑狐狸那原本软下去的耳朵如同装了弹簧一般,顷刻之间竖了起来,扭头。 “风镜?” 黑溟意外她现身冥界,惊讶过后, 他欣然接受,爪子扒拉了两下耳朵,伸出小舌头舔舔前爪毛发,“你管我,倒是你。” 它紫色兽瞳盯看眼前女人价值不菲的嫁衣,摇晃着尾巴,嗤笑,“来冥府出嫁?和星长节玩这么花?” 他们俩见面总是要先冷嘲热讽一顿。 一提这茬,风镜就气不打一处来,脸色变得铁青,抓住秋千的彼岸藤蔓。 “是啊,我嫁个鬼啊。” 她把黑溟挤出秋千凳的范围,自顾自坐了上去,黑溟早早有所察觉,在她坐下来之前快一步跳开。 “那你这又是什么情况,变成原型讨大师姐欢心吗?” 小狐狸四肢敏捷落地,脖子上的金色铃铛叮当清脆,“我这是节省灵力,维持人形费灵力。” 灵力对现在的他来说极其稀少,要想快速修复魔丹,必须汇聚所有灵力集中复原。 只有魔丹完整,才可反馈回灵力和魔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供他无限使用。 “她呢?”他们说了好半天,黑溟想见的人迟迟不出现。 鼻尖嗅到不寻常的味道,黑狐狸嫌弃后退一步,尾巴卷成一团。 身上巧巧的香味真浓,喜欢、超爱、好闻,就想贴贴,但还有一股天山雪貂的雪莲味,讨厌、呸、只想亮出狐狸爪子狠狠地挠。 他张口就问白巧,风镜眉梢一挑,坏女人坏心思又起,玩着手中红镯,故意拉长音调。 “大师姐啊……她找别的男人去咯,留下化不成人形的小黑狐又哭又闹呜呜呜好可怜哦……” 第219章 利用 不止一个人间接性来嘲讽白巧不要他了,黑狐狸气急败坏张嘴嗷嗷叫,耳朵气抖冷,一副想要咬人的模样。 风镜就喜欢看他恼羞成怒、忍不住破坏的发疯劲,“我说的是实话,你若不信我现在发个传音符给大师姐,打听打听他们孤男寡女的在做些什么……” 说干就干,她打出传音符,灵力准备输送进去,这时,一个黑影起跳,风镜只见眼前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将自己手中的传音符一把抢了。 狐狸嘴里咬着传音符落地,垂着尾巴绕来风镜身后,伸出肉爪对准秋千一拍。 “啪!” 那股力道把风镜推出了秋千凳,风大小姐一惊,身子前倾踉跄几步才站稳了脚。 “帝砚你丫的!本小姐如花似玉的脸要是有个万一,我天天给大师姐塞男宠!” “……” 黑溟跳到她跟前,晃着尾巴摆出胜利姿态,和她互相伤害,“那我天天给星长节送女人。” 风镜一声轻啧竖起中指,转身想要揪住狐狸尾巴拎起来教训一顿,怎料那只狐狸已化了人形。 绚烂的光辉照耀在他墨色的长发上,映出点点荧光,狐狸眼尾微微上挑,似出自画卷,让人心醉神迷。 脸型线条柔和,富有魅力,左耳下,红月耳坠萦绕丝丝流光,一身白衣傲然超越了雪梅的高洁,气质卓尔不群。 女人扬眉,盯看他那张脸嬉笑打趣道,“很少看见你脸色这么白,该不会力不从心。” 黑溟不屑瞅了她一眼,指尖擦出魔气,粉碎传音符。 他走去距离秋千几米远的小凳坐下,翘起二郎腿,不可一世的神情和鄙夷目光又恢复了往日无人匹敌的魔王。 “我身体健康着,没个几百年出不了事,反而你,魔界不需要人管理吗?” 他的身份以及话语,像极了无良黑心上司压榨下属。 “我都要成鬼新娘了,你还想让我回去管魔界?”风镜把自己身上的月阳咒、红镯的情况一一告诉了黑溟。 听完一整个叙述的黑溟淡淡的哦了一声是他最大的同情,表示只想看星长节无能狂怒。 与之相反,忙前忙后、从夷中川回来的白巧满脸沉重,心事重重。 她一只脚刚登上吟霜殿,举目一望,看见两个几乎要打起来的幼稚鬼。 视野内,身后有十条狐狸尾巴的男人虽然脸色惨白,但他还有多余的精力挑衅风镜。 他醒了,看上去并无大碍。 万千心绪在那刻动容,生龙活虎的样子一瞬驱散白巧心中多余担忧,百感交集地一声叫唤: “阿砚。” 心潮澎湃的呼喊,黑溟面上一愣,转来深沉眸光。 闲花暖阳,春光溢出四月芬芳,日光下姑娘的脸庞半遮半掩,一双水眸透出更为明亮璀璨的光芒。 他朦胧地看见她微笑,眼角如新月般弯曲,漫天星遥相映,顾盼生辉。 百转千回,他忆起是谁在谁的面前说过这样一句话: 但愿我能够跌入地狱之中,经历无尽艰险,用磨砺筋骨的苦难来改变自己的性情,领悟生命的沧桑苦难,只为能够成为你心中那个完美存在,这份期盼,胜过任何痛苦。 形如此景,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 他站起来,撇下风镜,投入姑娘朝思暮想的怀抱。 尾巴摆动频率可以看出黑溟心情十分愉悦。 毛茸茸的尾巴挨了过来,求着她抚摸,那争宠似的模样,简直就像乖乖犬犬,蹭得白巧手心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看着他问道,“你能化形了吗?” 今早他还是一团黑麻薯来着。 黑溟闻言侧头,瞥了眼身后风镜,得意洋洋微抬下巴,“哪敢不能。” 都是这个女人说,白巧不要化不了形的小黑狐。 说到底还是受风镜的影响,他现在变成了人形,那就是可以化形的小黑狐,这样巧巧就不会不要他了。 白巧没听明白他的话是个啥意思,再问其他:“魔丹如何了?” 黑溟如实道来,“魔丹无事,那天我和你说多休息几日,我就痊愈了,怎会骗你。” 他承认,那些话是有点安慰她的成分在里边,但他可是魔尊,区区血池,不足挂齿! 因为血池丢了大半条命的黑狐狸嘴硬罢了,看出他的倔强,白巧笑而不语,她先是给风镜找了一地住处。 关于风大小姐的房间安排妥当,她接着拉黑溟回了她的寝宫,闭合大门,她脊背靠上殿门那刹,心中欢快的情绪犹如潮水般退去。 “师兄,我想跟你聊聊百里朔空。” 黑溟怔了几秒,疑惑:“宗主?” 白巧颔首应了声,连连点头,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抬起,只是死死地盯着鞋尖。 她能从夷中川回来自然是和象神聊遍了全部,得知百里朔空所有过往。 就同三师兄所说,大师兄自幼聪慧,凭他的头脑和天生多疑的性格,会察觉不了百里朔空对他的利用吗? 你说他以前年纪尚小,涉世不深,因而感觉不到什么,这个说法或许合理。 可人是会随着环境改变的,不然,他会堕魔吗。 现任魔尊,六界都清楚他是踩着他人尸骨坐上魔尊之位,剑戟森森,使心用幸,她能很自信的说,大师兄的阴谋阳谋绝对不亚于百里朔空。 所以,他定是知道宗主的秘密,并且在得知之后,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被他人当成利器使用,大师兄不仅没想过逃离,反杀,甚至保持之间关系,这不像他的性子。 “……”对于这个话题,黑溟陷入了沉默,眼皮微微敛下,紫眸中的波澜像极了沉眠深海的石子,平静的水面下潜藏别样的意味。 “巧巧,你认为宗主是坏人吗?” 她身上有法相的气味。 她和老三见了面。 看来他们之间说到了宗主。 白巧肯定道:“是,因为他利用了你。” 黑溟一副“果然说到了百里朔空”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自嘲笑笑,“他大抵是个坏人,但对我来说,不过是恶人之间的抱团取暖和相互救赎。” “起初,他对我是利用,可是后来,本就开始动摇的他因为一个人彻底改变了。” 说到这儿,黑溟抬眸,与白巧清澈的红瞳对视,忽然提问。 “知道江衾衣吗?改变他的人,是江淮的母亲:神川尊者的千金——江衾衣。” 第220章 始于淮城,止于淮城 “江家千金?”白巧自小虽不在神川长大,但传闻没少听说,“我记得她失踪好些年了,江老尊者一夜白头。” 江家千金大小姐,江衾衣,神川出了名的面瘫美人。 这里的面瘫指她并不会喜形于色,各种情绪不表现脸上,无论她是何种心情,那张漂亮的脸永远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冷漠。 她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个怪人。 从小,她受了委屈不哭不闹,历练挨了伤不会喊疼,遭到非议以及排挤,她也是默然接受,由造谣漫天卷地,古井无波。 因此也被人称为“窝囊废”千金。 这是传得最多的版本,黑溟闷声不响,因为江衾衣就如传闻中所说的,一字不落,但有一点他不以为然。 “她不是失踪,她是自己离开的,走得决然,不再回头。” 除了面瘫症,江衾衣是个几近完美的女人,天赋异禀的她举止芳兰竟体,并且是个才藻艳逸的有名才女,浮白载笔,乃女中豪杰。 一开始,江老尊者为女儿选婿的方式为比武招亲,面瘫归面瘫,无趣归无趣,但女人长得冷艳动人,杏脸桃腮,似海棠醉日。 再加之家族势力庞大,前来参加的英杰数不胜数。 当时百里朔空名声浩荡,三岚沟已然成立,他只是作为一个前来淮城看热闹的旁观者。 谁知江衾衣皆不满意参赛的英杰,挑这挑那,吹毛求疵,使得江老尊者头疼极了,便问她,她钟意谁。 杏霭流玉的女人看也不看,随手一指,“我要他。” 人群一众爆炸,被指中的人不是别人,就是抽空凑热闹的百里朔空。 突然的天降桃花,连百里朔空本人自个儿都大脑宕机了。 江老尊者没做任何表率,他在思考,在权衡。 因为三岚沟的势力,远不止于此。 对他江家,可能如虎添翼。 这场比武招亲以闹剧结尾。 她和百里朔空始于淮城,终于淮城。 类似政治联姻,却又不是政治联姻。 两人在没有爱情的奠定上,成了婚。 这场婚典没有昭告声张,办得简洁。 每当百里朔空问她,明明是一场玩笑,为何真的嫁给他,而江衾衣总会避开他的问题,反问道:为何要娶她。 她可以拒婚,他亦可以拒绝。 他们有了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百里朔空在忙,忙着寻找弟弟百里钺的容器。 因“共生”之法,兄弟俩共享五感,他要尽快找到容器把弟弟的灵魂放进去,二魂共一体不解除,他不会碰江衾衣。 为了不让江衾衣久等,怀揣这个秘密的百里朔空想过和离。 然而,女人不同意。 一连几天,江衾衣对他态度冷淡。 本以为会这样僵持下去,可就在之后某一天,相互没有情感的妻子忽然对他说,想要一个孩子。 百里朔空很是诧异,“江衾衣,你怎么了?” 她说:“有孩子,你就不会想和离了。” 很合理,但是听起来很奇怪的理由。 善于心计的百里朔空总觉得,这不是她真正想说的。 在这之后,他加大人手寻找暂时能给百里钺使用的躯体,没多久,真的给他找着了。 那是一具修炼出实体的冥傀尸体。 更具体些,是第一个诞生的冥傀,冥傀之祖。 百里钺先前为出逃冥界的灵魂,鬼魂形态的他毫不排斥冥傀之祖,融合其中。 也就是解除二魂一体的当夜,百里朔空和江衾衣发生了夫妻之实,直到半年后,江衾衣有孕。 百里朔空宠爱弟弟,就算拥有实体,百里钺依然不满足当下。 在他看来,冥傀体说到底还是属于鬼的一类,冥傀在冥界可不受待见,他要做的不是这等低下且饱受冷眼的东西,而是藐视众生的一界之主。 为了满足他的要求,百里朔空发动金瞳窥探未来的能力,找到了最佳容器:一只无人垂怜的小黑狐。 也是这个时候,江衾衣肚子已经九个月大,快要生了。 临盆的前几天,女人无意中听到了他和占据冥傀之祖的百里钺的计划,她颜色不悦,闯入支开她的丈夫的房内,窝火抬手。 “啪——” 恼火的江衾衣一掌重重打在百里朔空脸上。 这是面瘫的江衾衣,脸上首次出现难过。 “他还是个孩子,为什么……你要这般利用他?!是人总有一死,百里钺早就不生存阳间,为何执迷不悟执着复生,为什么那个孩子要成为你谋利的工具?” “那只小狐狸的童年充满灰色,我本以为,你是来将他拉出深渊,结果,你这个恶魔把他推入另一个深渊!” “如果,我把孩子生下来,你是不是也可以为了百里钺,连自己骨肉也可以利用!!” “你还是不明白人情世故,不明白生命的可贵和沧桑,你会受到惩罚的,百里朔空……不,我应该说,神族卜氏的旁系庶子,你的弟弟卜钺已经死了……” 她看着他的目光是如此地空洞晦滞,眼神悲哀,苍凉凄楚,“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知道我的用心良苦,才能让你回头。” 她撕心裂肺说了很多,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百里朔空不懂,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愤怒,他心中有了惶恐。 后来,江衾衣动怒导致早产,她生下孩子后的几天,像一阵风一样,轻轻地来,无声地去。 人间蒸发,不留痕迹。 无数个夜里,男人总能梦见一个渐行渐远的倩影离他远去,她是那样的断然坚毅,不留半分情。 “江衾衣。” “江衾衣?” “江衾衣!” 三声不同情感地呼喊,唤不回她的人,唤不回她的怜,更唤不回她的心。 梦醒,百里朔空毫无神采地慢慢坐起,日落月升,他习惯了刚刚重复且没有尽头的梦。 眸光散乱的男人看着枕边没几个月大的婴儿,死寂沉沉,喃喃自语。 “你还没取名对吗?” “她连名字都没给你起,就抛下我们父子俩消失,好狠心的女人。” “你随她姓江。” “江淮。” 原来,她说的惩罚是让他再也找不到她。 始于淮城,止于淮城。 第221章 信 风停了,云也止步了。 他找不到她,可是他能感觉到,她一直在。 星霜荏苒,居诸不息,这几年百里朔空没放弃黑狐作为容器,关注其的一举一动,去往女芳国,顺理成章把黑溟带回三岚沟。 江淮也慢慢长大,意外地发现两个小男孩交往极为融洽。 也许是他内心的人性悲悯,亦或许是江淮影响了他心底的父爱,或者是黑溟的性子深得他心,相处得越久,百里朔空发现自己越来越心软,怎么也下不了手。 夜里,他一个人想了许多。 把黑溟的思想占据了,淮淮会如何看待他这个父亲,三岚沟的其他命主又会如何看待他们这个首领。 倘若有一天她回来…… 思绪乱如麻,久坐如针毡,直到有谁扯了扯他的衣角,百里朔空这才回神。 他低头看去,那个头顶有一对黑色兽耳的男孩模样看起来很乖,紫眸牢牢盯着自己。 百里朔空伸出掌心,摸摸狐狸脑袋,柔声问道,“怎么了?” “江衾衣,”年幼的小黑狐耳朵抖了抖,似乎是享受他的抚摸,松手昂头,递出几封落了灰的纸条给他,“刚刚和江淮打架翻出来的,给你。” “……” 他提到的芳名,令百里朔空一时半会无法反应过来。 有多久,没再听到她的名字了。 男人的表情管理很好,他面上淡定的接下,一张一张翻阅。 泛黄的纸上写满了女人的心事,她的过往,她的梦想,她的痛苦,都被尽数展现。 第一张: 「皋月廿五: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这是很老土的一句话,可是眼缘这种东西,很玄学,我就是这样」 金秋的风吹拂窗棂,纯白木槿飘落桌案,降在一封信笺上,淮城茶馆,那是江家千金首次见到神川第一天才百里朔空。 那时的青年意气风发,纵横天地,闲暇时刻在二楼茶馆与朋友诗词人生,沉迷交谈的他没有发现漂亮姑娘的一双眼眸停留他身上许久。 第二张: 「菊月十八:你的每一场比赛,我从未落下,擂台下为你喝彩的人很多,你很难注意到我」 「我不会和你有所接触,我的面瘫可能会让你觉得无趣,所以不会主动和你搭话,我们各自安好,保持百里朔空不知道江衾衣,但江衾衣知道百里朔空」 「你喜欢木槿花吗,木槿花朝开暮落,每次凋谢都是为了下一次更绚烂地绽放,就像日落又升、春去秋来四季轮转生生不息,爱一个人会有低潮,也会有纷扰,但懂得爱的人仍会温柔的坚持」 第三张: 「今天看到一个女孩子和你走得很近,我打听到那个粉衣女孩叫降樱,她是你的爱人吗」 「噢,原来是妹妹,嗯……还好没发生什么误会」 「父亲要给我举办比武招亲了,就在淮城,三岚沟收到消息了吗,你会来吗,不是以参赛者的身份」 第四张: 「花月廿七:我爹不同意我嫁给你,他说你是一个笑面虎,城府很深,视人命如草芥,谁都可以利用」 「我反驳了父亲,我说,你若真是这样的人,我会改变你,让你不再漠视生命,我知道你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到了这里,百里朔空看完了她亲笔写下的所有想法。 眼泪从他无神发灰的眼眶滚落,两眼发红,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捏住纸条的手指绷紧到颤抖,发出的声音低哑疲惫。 小黑溟不解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狐狸尾巴卷上他的手腕轻轻拉下,拿走他手中的宣纸,“难过就别看了。” 他折叠黄纸,似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第四张字条,只见这面纸的全部内容被笔墨无情地划掉,剩余下面几个凌乱无力的字: 「对不起,我好像做不到」 这天的日期,正是江衾衣听到计划,给他一耳光的那日。 此刻百里朔空终于明白,江衾衣给了他那巴掌后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何意,明白她的离开,是为了让他彻底理解生命可贵。 他领悟得太晚了,因而付出的代价,很大。 清晨,大雾散尽。 不止清晨,也不止大雾。 桌案前,气质温文尔雅的男人挺直腰背,右手握笔,墨做山河,认真写下行行楷草: 「江衾衣,我给孩子取名为江淮,他很活泼,不明白他性子到底随了谁」 「他的天赋很好,走的剑修,懂事理明是非,辨善恶,心思纯粹,不会像我一样,恶途渺渺」 「江衾衣,如果我能够跌入地狱之中,经历无尽的艰险,用磨砺筋骨的苦难来改变自己的性情,领悟生命中的沧桑与苦难,成为你心中的那个完美存在——」 笔尖在此停顿,百里朔空思绪涣散,想到了他这一生的种种罪孽,久久不能落笔。 这时,一只稚嫩的手罩上他的手背,帮他研墨的黑溟控制他的笔尖蘸了墨汁,继而放开,又转回去继续他的研墨,轻声道: “继续写下去,至少不留遗憾。” 他自己才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却反过来安慰他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百里朔空冲他笑了笑,视线重回纸上,提笔落字,笔意清婉: 「能不能,换你回来?」 一笔一墨一砚,一纸一人一心,满满当当,皆是寄不出去的信笺。 有执笔者,无收信人。 第222章 恶人 无法仰望的穹顶上,黑发女人通过水幻镜瞧去了整个过程,她缓缓转眸,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问她这个问题了。 “日日夜夜通过我的水镜思念丈夫和孩子,为何不堂堂正正地与他们见面。” 星辰铺洒的空间内,两名女子一左一右分别站立。 一黑一白,一个妖媚,一个清冷。 “……”江衾衣微张着嘴,垂眸望着波澜不惊的水面呈现出来的影像。 她一点点看着丈夫写满一封又一封寄不出的信,一个人从黑夜呆到凌晨,最后醉酒消愁睡去,心中酸涩不已。 悲伤美人说这些话时,表情僵硬死板,外人从她脸上感受不到任何悲哀,“生下淮淮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离开十五年,十五年后……” 她稍作停顿,面无表情,“到了再说,父亲那边我会寄信报平安。” “……”黑衣女人兴致勃勃斜望江衾衣,鲜艳动人的红唇嘴角上翘,姜千泠一声散漫轻笑。 没错,江衾衣就在她的伏神泽。 百里朔空和她姜千泠有联系,当然知道他有了妻。 其实江衾衣一开始说要改变百里朔空时,江老尊者仍然未同意他俩的婚事,是她瞳术控制了江老尊者,这才有了后续。 她帮江衾衣不为别的,就因为她喜欢她。 喜欢她清冷厌世的表情,从头到尾只有一副面孔;喜欢她的面瘫,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喜欢她的做事方式,抛夫弃子,离开便是十五年。 好大胆,好张扬,好随意。 而且,她出身名门,知书达理的贵族大小姐,姓江。 和她的“姜”听上去不就一个发音吗。 简直像极了六界另一个自己。 仿佛世界的生死,事不关己。 心中这般想着,姜千泠对江衾衣的性子越发满意,“在伏神泽几年你也闷坏了,我的那些血仆不太会照顾女子,不如和我走,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魔女眯起深色眼瞳,眸中那抹异样的橙色深不可测,“我保证,他再也找不到你……” 遥想神川彼时,那人雪衫漫漫,一人一剑站在擂台,衣袍无风自鼓,一袭披风飒飒,两甩云袖,神采飞扬的男人天才之名当之无愧。 淮城之始,江氏佳人,心事只道相思陨影,遮去千点情愁。 听余音绕梁,笙歌独欢,看尽灯火阑珊。 流光飞逝,相见未知,宜景益思,不明归去来兮。 花了一刻钟回味分析百里朔空最完整的过去,白巧头大极了,“宗主最后没有对你下手我了解了,可是等不来容器的百里钺没有催促宗主?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针对百里钺?” 做梦也不敢想,敌人从冥傀变成了宗主的弟弟。 冥傀之祖最是难缠,为目前得知百里钺占据的躯体,它体内的鬼气可源源不断产出虚灵冤魂,这些鬼魂再得以进阶成为冥傀,根本杀之不尽。 就像一个刷怪笼。 不灭了源头,怪物挥之不绝。 黑溟抬眸,凝视着她,道:“催了,宗主不愿让我涉险,最后放了百里钺,让他跑了,逍遥法外。” “……” 不等白巧发言,黑溟继续道:“巧巧,之前你也说了,认为宗主不是好人,所以,他身为恶人为何要大义灭亲?他顶多为了江衾衣做到不再玩弄他人的命运,利用生命作为权利的筹码。” 做恶人,要么就做得贯彻到底,要么就以恶人的身份活在群众眼中。 当一个人的优点和缺点作为对比时,无数件好事永远会被仅此一件的坏事碾压,这时你就会发现,做的善事显得多么地苍白无力。 有些人总会将他人的缺点无限放大。 善事做得再多,也洗不掉你曾是恶人的证明。 百里朔空和黑溟正是明白这一点,因而不会进行洗白。 可以约束,可以克制,可以隐忍,但不可能抛弃属于“恶人”的反派身份。 他们是恶人,纯粹的恶人。 “……” 他有独属他自己的世界观,白巧不过多评价,但是她从他的言辞中听出了另一句话。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找出百里钺制裁灭傀,宗主也不会拦,对么?” 黑溟挑眉,笑看满脸自信的卷发姑娘,“你觉得呢?” 第223章 负心汉 尽人都知,神界分为神川和神域两个中心地界,三大隐世神族与九州居住神川。 现如今魔族管控神界,整个神界中除了神川未被魔尊渗透,其余地带尽数落入魔君手中。 不可御剑飞行的亓城内,两匹通体雪白的雪点雕疾驰而行,马车装饰均以墨蓝色的凤鸟纹为主,这等别具一格的特征即使远远望去,也能让人一眼便知道主人的身份不简单。 简雅的马车内部,星长节背靠枕垫,金瞳直视他对面坐着的亭亭玉立的姑娘,疑惑不解,“冬小姐,我记得,我俩似乎仅是半面之交,今日不过偶然碰面,为何非要上我的马车?” 他好端端的外出处理风镜的事,人刚坐上马车,这女人突然拦下他的车夫,询问他是否能让她一同上车。 四季谷室女冬奈,性格开朗,后台背景十分强硬,爷爷是神川尊者其一,父亲在朔望岛继任命主。 活泼的姑娘同样拥有一双身为神族的金瞳,她两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你不是要去灵波洞天吗,正好之前落家主借了我四季谷的东西未还,也是要去灵波洞天的,顺便捎我一程嘛。” “……”她略带恳求的语气,星长节不吱声,眼眸望去窗外,“载你去可以,但回来的时候就麻烦冬小姐自己打车。” 冬奈嗯了一声算是应下,随后她低下头,取了一件方形盒上来。 “这个,在我坐下时候就在了,没忍住打开看了看,星公子,这是女子的饰品玉佩啊,给谁买的,白昙吗?” 她现在仔细想了想,又不像,先不说那块暖玉本身价值连城之璧,样式看起来是戴在脖子上的,且中央上刻了一个“风”字,这个字的寓意又是什么? “……白昙?” 风镜的东西,还是这雪貂趁她昏迷偷来的。 被冬奈说成送给另一个女子,星长节迟钝了会,否认,“风大小姐的,一个和我闹脾气的坏女人。” 说罢,他把盒子夺了来。 她能说出这话也不怪她,印象中冬奈和白巧有交情,她认识白昙不稀奇,只是她的思想可能还停留在多年前的流言里,认为他和白昙是那层次的关系。 他的话解释了玉佩上的刻字,但冬奈似乎不想就此了事。 “我听说你撤回了寻找白昙的人手,难道……你真的是个负心汉?” 女人的直觉最是敏锐,他说这些话时传达出来的情感是小小埋怨和爱溺无奈的,你要说他和他口中的风大小姐没什么别的事,那就是装傻。 “……” 二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变得尴尬起来,星长节面若冰雕,目光淡淡扫过她,眸中一如往常的冷漠。 “你听谁说的?” 江淮说他负心汉也就算了,怎么冬奈也说他负心汉?他是什么看起来很贱的渣男吗? “现在神川都这么传的呀……”女人被他这么一看,反而变得紧张。 “我有查到,造谣者是灵波洞天的落可卿,你俩有仇?” “不是我俩有仇,”星长节给了回应,“是我和风镜都跟她有仇。” 魔界时,落可卿被卜沅烟耍得团团转,又被风镜不讲武德抢走了秘玺,她全程像个小丑一样给人戏弄。 神界现成了百里的掌中之物,她哪还能找卜氏的人报仇,怒火全然放在身为魔族的风镜身上。 本就怀疑风镜的月阳咒与她有关,这下更是确定了他心中所想。 他一回来就同父母打听到,灵波洞天前不久来过震霆轩做客。 她落可卿堂堂落家嫡女得了这里的礼盒,倒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 约莫一刻钟后,马驹车轮停在灵波洞天的领域,星长节提剑下车,抬眼望去,奢华雄厚的府邸雕梁画栋,桂殿兰宫。 但是,好奇怪的感觉。 因为白昙的原因,学了几招鬼术的星长节自己领悟了些通灵。 落府,给他一种,鬼气环绕的怪异感。 他找了守在门外的守卫,开口,“通报一声,我找落可卿有要事相商。” 两名守卫瞧见来人,认出他的身份,低头,“我们室女不在,少城主请回。” 星长节还没说话,冬奈插了进来,“你们室女不在,家主总在,他借了我一块拔除寒毒的暖阳宝玉,说好七天之后归还,结果半月过去了,没有一点声音,你知道那块玉是需要定时经过特殊保养维持功效吗?” 一头乌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的双肩上,姑娘她高昂着头,胸膛挺得笔直,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 “如果宝玉出了什么问题,整个灵波洞天都赔不起,到时我让我爷爷亲自登门造访拿玉,闹得谁的脸面都不好看,你说,你还能留在这里吗?” 身份和后果上的威胁下,起了作用。 守卫的态度立刻来了个大转变,点头哈腰,恭敬极了,“老爷在的老爷在的!我这就去告知,少城主和室女大人先进室稍等!” 守卫先是找来管家,带二人去客堂,上了茶水接待的管家让他们在此等候,他去通报。 然则等待途中,冬奈不小心茶水喝多了,于是想解手的她告诉了星长节一声去溷轩,自己跑出客堂寻府里的丫鬟。 她走了,那么这个空间只剩星长节一人,男人淡漠看向门口,确认了一时半会不会有人进来的他拿出一张传音符,不知要联系谁。 着急去溷轩的冬奈漫无目的地走,叫了好半天的她好像迷路了。 “奇了个怪了,为何如此大的府邸,丫鬟小厮那么少?刚刚那个管家也找不见了。” 绿衣姑娘喃喃自语,东张西望。 此时的神川冬季接近尾声,皎洁如银的雪花零散飘落,可没有一粒雪尘碰到冬奈,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就此隔绝。 她贵为室女,家缠万贯,为了保证孙女的安全,从不缺钱的冬老尊者花了巨款命人打造可伪装的法宝。 所以,冬奈全身上下都穿戴不同品阶的法宝,就连看上去最不起眼的花样耳坠,也是高阶法器。 第224章 异变冥傀 正是这枚耳坠,本就是修士再算上法宝的加持,听力得到提升的冬奈两耳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响。 那是一种极难形容的怪响,像是野兽在低沉咆哮,声音中夹杂着厮打、啃咬和皮肉绽裂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冬奈的头慢慢转向声源处,鲜艳的红梅傲然而立,爬满墙头,那是一间闭合得严实的房门,牢牢紧关,似乎一丝寒风也透不进去。 怪异时不时从门后传来,冬奈止住步伐,最后,在好奇心驱使下,女人迈步过去。 棉鞋踩上松软雪地,没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她蹑手蹑脚靠近红棕色房门,双手轻放门扉,尝试推了推。 门并没有上锁,但她发现推不开,她再加大力度,还是不行,房门纹丝不动。 冬奈恼了,放出部分灵力催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戒指“叮”地一声闪过白光,她第三次使力,这才成功。 红木门打开一条足以偷窥的细缝,一股浓郁难闻的血腥味顿时扑鼻,她表情难看地屏住呼吸。 当冬奈通过门缝凝神一看,瞳孔倒映出来的画面使她惊慌失色捂住口鼻,恐惧涌上心头,失声尖叫。 “啊!!” 尖细的女声撕裂天空般响彻云霄,客堂的星长节心里一惊,望去门外。 他捏着符,语速稍快,“冬奈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快些过来!” 语毕,他挂掉传音符,拿上剑跑了出去。 溷轩没找着,找到了一个正在吃人的妖怪的冬奈欲哭无泪,一面躲避异类的攻击一面内心咆哮。 救命!这是什么恶心可怕的怪物,她不想和这种丑不拉几的东西对战! 追着她的怪物长得骇人极了,苍白的底色若熔化的蜡烛,五官扭曲地挤成一块,形成了一张诡异的微笑面具。 头发如同湿漉漉的蛇一般粘合,散下来掩盖那双充满恶意和阴暗的眼瞳,灰蒙蒙的嘴角下垂,一股浓烈的凌冷之气弥漫这张蛮横的面孔。 方才冬奈所看到的就是两只怪物分食一个腹部被剖开的小厮的内脏,新鲜肠子撒了一地,她嗅到腥臭味正是来源这里。 深刻的画面她这辈子也忘不掉,一条触手从正前方突袭,冬奈脑中又想到恐怖一幕,开始反胃,肚子一阵翻江倒海。 “离我远点!别过来!”她大喊抬手,手心灵力大盛变出两柄幽蓝色的双刃飞刀。 她双手一左一右分别握住刀柄,组合拼接,手腕灵活旋转刀柄飞掷出去,附了灵力水的刀刃轻松切断怪物像章鱼一样长了吸盘的触手。 刀刃再一分为二,回旋飞回主人手中。 星长节这时也恰好赶到,瞧见眼前此情此景,拔剑挥出至纯火灵根的剑气,激起热浪的同时高声警醒,“小心身后!” 冬奈眼瞳一瞪,听闻提醒猛然侧身转头,然而触手已近在眼前! “叮——” 千钧一发,姑娘右手戒指闪烁光亮,冬奈速度得到提升,低下身子闪避,指尖绕了个圈反握刀刃,她眸底晃过金光,朝上一划,迅捷斩断第二只怪物的触手! 一套动作下来干脆利落,精简干练,毫不拖泥带水。 星长节的剑气击退另外附着吸盘的触手,站到冬奈身侧。 不需要问她,光是看那具面目全非、被掏空内脏的尸体,他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冷冰冰的雪貂生平第一次如此嫌厌一种生物。 “这是什么鬼玩意?” 异变冥傀? 不,只是气息类似冥傀? 两者一定脱不了干系。 第225章 。 “我也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是什么品种。” 冬奈的手捏住鼻子,嫌弃地用手挥了挥,散散味儿,“但是少城主,你的境界什么情况?炼虚??” 她和他交流是不多,可不是没耳朵。 隐世神族引人注目,外边大大小小的消息皆传,震霆轩的少城主星长节至纯火灵根,极品中的极品,十六岁元婴大圆满,被誉为天才。 她了解到这部分消息还是上个月,一个月后改变了这么多? 跳过化神进阶炼虚,两个大境界。 “你羡慕?”星长节并不为之欣喜,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 “一次机会一场豪赌,用命换的。” 失败,那就拉风镜做鬼新娘。 成功,那就杀了拉风镜做鬼新娘的人。 冥傀揎拳掳袖,蠕蠕而动,星长节握剑抬臂放缓速度,慢动作下念风剑燃起火焰,“眼下功夫没空闲聊,两只怪物,一人对付一只。” “啊?”冬奈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人已冲了出去。 她看着寸步逼近她的一只冥傀,不免有些仓惶地抿抿唇。 两只诡异冥傀处于化神阶段,少城主的境界对付他们不是问题,但她就不一定了,她才元婴……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冬奈喉咙一动,干咽着攥紧刀刃,本命器灵睚眦现身,刚摆出招式,冥傀舞动它的触手跳来跟前。 咔嚓一声,幽蓝光刃瞬闪,斩杀触手。 然,冥傀再生能力很强,那被斩断的切面蠕动,里面有什么在膨胀,下一刻,黑色触手重新破膜涌出,整个再生过程不过一个吸气时间! 混乱的缠斗中,女人的锋利刀刃无意中割破冥傀的上衣,一块肤色的玉从中抖落飞出。 见到玉珏,这模样使得冬奈瞪直了双眸。 “你……” 这时,天空蓦然放晴,暖阳冲破云层照射几缕光束,与肤玉相撞,美玉发出一阵强光,刺得她眼前一片空白。 强烈刺激的光源让她条件反射闭眼,什么也看不见的冬奈心中暗道不好,她还未来得及求助星长节,头上伪装成发卡的法器震动,一股力把她包裹。 法器帮她抵消了一次伤害。 这之后,又有谁朝她扑来,压上,再把她推开。 黑色魔气碰上冥傀的鬼气,两者之间形成烈风,吹起女人如云乌发,一袭明艳嫁衣张扬。 “老不死的,就是你们害的我是?” 风镜狰狞冷笑,紫眸怒火中烧,变异风灵根的她右手翻掌,掀起汹涌不息的风暴,“敢暗算本圣女,我叫你有来无回!” 她后边,被她推去一旁的冬奈直皱眉头捂着额,眼睛眨了又眨,逐渐适应眼前的景物。 她方能看清事物时,只见风镜回头,魔气勾走她手里的刀刃,“你的本命武器借我一用!” “嗯??”冬奈确认自己没眼花。 紫瞳,魔族?! 为什么魔族会出现在这里! 手中的象征睚眦凶兽的双刀跑到了魔女手心,这柄武器并不弱,会随使用者的灵力提升强度,风镜的透明灵力缠上刃尖,隐匿风中,无声无迹。 嫁衣美人高傲地微昂下巴,咬牙笑看冥傀,面容疯狂而美艳,她舒徐地抬起素白右手,后三指卷曲,虎口朝上,食指指向冥傀的心脏。 “落家主,祝你黄泉路上,好运哦。” 风镜话音一落,藏匿无形之风的双刃兀地现身突刺! “呲——” 刀尖若鬼一样悄无声息,伴随一声睚眦的怒吼,尽数没入冥愧心脏,上边的水附着渗入怪物体内,融合血液,顺着心脏的动静脉透去四面八方。 风镜阴险勾笑,改变手势,她拳头握紧一刻,冥傀挣扎着出现淤斑,鼻、牙龈流出血液,最后她的灵力在其体内游走,风刃旋转。 风绞,风灭,冥傀似烟火盛放一般爆炸开来! “……”目睹了一场人肉烟花秀,冬奈害怕,鼻腔充斥腥臭。 果然是魔族,虽然吃人的怪物该死,但是她杀了它们的手段好残忍。 睚眦双旋刃上附着她的水灵力,而水中含有空气,她的风竟然溜进她的水里,从中控风压缩空气,强行改变气压,形成气压差。 让怪物血液凝固,脑梗死之余利用风的构成刀刃绞杀,爆体而亡。 有脑子的魔族,不好对付。 但是冥傀在死亡之际,风镜自身也被它爆体的鬼气弹开,震出的冲击力使她撞上围墙。 “阿镜?!” 星长节速战速决,砍下另一只冥傀的头颅后,火急火燎跑去风镜身旁,扶起她,“你怎么样,有哪里伤着吗?” 冥傀修为达到化神境中期,她才刚入化神,硬碰硬阿镜会受伤的! 其实风镜并没有伤到一分一毫,她睁开眼一看,发觉男人忧心如焚,慌得手忙脚乱不敢随意触碰自己,心里一阵好笑。 她佯装痛苦之色,五指扣住他的肩,抓得紧,香软身躯带着欲擒故纵的意味贴近男人厚实的胸膛,玉臂轻轻勾上他的脖子。 “星长节,我好疼……” 千娇百媚的女人撒起娇来,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柔软俯上来的一瞬,星长节整个人明显僵硬,感受到他的变化,风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星长节呼吸一紧,金辉眸光暗了半分。 他忍着香气萦绕鼻尖,压下体内蠢蠢欲动的兽性,嗓音沉闷嘶哑,“哪儿疼?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胸口疼。” 说着,风镜指尖挑开胸前的嫁衣,刻意敞露至锁骨处,“怎么,你要撕碎我衣裳亲自检查一番吗?” “……”星长节脸上表情凝固。 风镜笑出声来,忍不住想逗逗他,她靠上去,红唇暧昧擦过他的耳畔,吟吟低笑,“实在看不出来,少城主这么在意别人的新娘啊。” “……”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懂他介意魔女差一些成为别人的新娘,也就她敢肆无忌惮在他的雷区上反复横跳了。 “风!镜!” 她算准了他,星长节有气不能撒,咬牙切齿念着她的名字,小幅度推开女人,超级不情愿地拢好她身上的嫁衣。 到时一定要把这件衣服拿去烧了! 烧了!! 知道他这回真的被惹恼了,风镜移开视线讪笑。 哎呀,不就小小勾引玩了一下嘛,这雪貂怎么还急眼了呢。 第225章 。 “我也不知道这些恶心的东西是什么品种。” 冬奈的手捏住鼻子,嫌弃地用手挥了挥,散散味儿,“但是少城主,你的境界什么情况?炼虚??” 她和他交流是不多,可不是没耳朵。 隐世神族引人注目,外边大大小小的消息皆传,震霆轩的少城主星长节至纯火灵根,极品中的极品,十六岁元婴大圆满,被誉为天才。 她了解到这部分消息还是上个月,一个月后改变了这么多? 跳过化神进阶炼虚,两个大境界。 “你羡慕?”星长节并不为之欣喜,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 “一次机会一场豪赌,用命换的。” 失败,那就拉风镜做鬼新娘。 成功,那就杀了拉风镜做鬼新娘的人。 冥傀揎拳掳袖,蠕蠕而动,星长节握剑抬臂放缓速度,慢动作下念风剑燃起火焰,“眼下功夫没空闲聊,两只怪物,一人对付一只。” “啊?”冬奈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人已冲了出去。 她看着寸步逼近她的一只冥傀,不免有些仓惶地抿抿唇。 两只诡异冥傀处于化神阶段,少城主的境界对付他们不是问题,但她就不一定了,她才元婴……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冬奈喉咙一动,干咽着攥紧刀刃,本命器灵睚眦现身,刚摆出招式,冥傀舞动它的触手跳来跟前。 咔嚓一声,幽蓝光刃瞬闪,斩杀触手。 然,冥傀再生能力很强,那被斩断的切面蠕动,里面有什么在膨胀,下一刻,黑色触手重新破膜涌出,整个再生过程不过一个吸气时间! 混乱的缠斗中,女人的锋利刀刃无意中割破冥傀的上衣,一块肤色的玉从中抖落飞出。 见到玉珏,这模样使得冬奈瞪直了双眸。 “你……” 这时,天空蓦然放晴,暖阳冲破云层照射几缕光束,与肤玉相撞,美玉发出一阵强光,刺得她眼前一片空白。 强烈刺激的光源让她条件反射闭眼,什么也看不见的冬奈心中暗道不好,她还未来得及求助星长节,头上伪装成发卡的法器震动,一股力把她包裹。 法器帮她抵消了一次伤害。 这之后,又有谁朝她扑来,压上,再把她推开。 黑色魔气碰上冥傀的鬼气,两者之间形成烈风,吹起女人如云乌发,一袭明艳嫁衣张扬。 “老不死的,就是你们害的我是?” 风镜狰狞冷笑,紫眸怒火中烧,变异风灵根的她右手翻掌,掀起汹涌不息的风暴,“敢暗算本圣女,我叫你有来无回!” 她后边,被她推去一旁的冬奈直皱眉头捂着额,眼睛眨了又眨,逐渐适应眼前的景物。 她方能看清事物时,只见风镜回头,魔气勾走她手里的刀刃,“你的本命武器借我一用!” “嗯??”冬奈确认自己没眼花。 紫瞳,魔族?! 为什么魔族会出现在这里! 手中的象征睚眦凶兽的双刀跑到了魔女手心,这柄武器并不弱,会随使用者的灵力提升强度,风镜的透明灵力缠上刃尖,隐匿风中,无声无迹。 嫁衣美人高傲地微昂下巴,咬牙笑看冥傀,面容疯狂而美艳,她舒徐地抬起素白右手,后三指卷曲,虎口朝上,食指指向冥傀的心脏。 “落家主,祝你黄泉路上,好运哦。” 风镜话音一落,藏匿无形之风的双刃兀地现身突刺! “呲——” 刀尖若鬼一样悄无声息,伴随一声睚眦的怒吼,尽数没入冥愧心脏,上边的水附着渗入怪物体内,融合血液,顺着心脏的动静脉透去四面八方。 风镜阴险勾笑,改变手势,她拳头握紧一刻,冥傀挣扎着出现淤斑,鼻、牙龈流出血液,最后她的灵力在其体内游走,风刃旋转。 风绞,风灭,冥傀似烟火盛放一般爆炸开来! “……”目睹了一场人肉烟花秀,冬奈害怕,鼻腔充斥腥臭。 果然是魔族,虽然吃人的怪物该死,但是她杀了它们的手段好残忍。 睚眦双旋刃上附着她的水灵力,而水中含有空气,她的风竟然溜进她的水里,从中控风压缩空气,强行改变气压,形成气压差。 让怪物血液凝固,脑梗死之余利用风的构成刀刃绞杀,爆体而亡。 有脑子的魔族,不好对付。 但是冥傀在死亡之际,风镜自身也被它爆体的鬼气弹开,震出的冲击力使她撞上围墙。 “阿镜?!” 星长节速战速决,砍下另一只冥傀的头颅后,火急火燎跑去风镜身旁,扶起她,“你怎么样,有哪里伤着吗?” 冥傀修为达到化神境中期,她才刚入化神,硬碰硬阿镜会受伤的! 其实风镜并没有伤到一分一毫,她睁开眼一看,发觉男人忧心如焚,慌得手忙脚乱不敢随意触碰自己,心里一阵好笑。 她佯装痛苦之色,五指扣住他的肩,抓得紧,香软身躯带着欲擒故纵的意味贴近男人厚实的胸膛,玉臂轻轻勾上他的脖子。 “星长节,我好疼……” 千娇百媚的女人撒起娇来,是个男人都招架不住,柔软俯上来的一瞬,星长节整个人明显僵硬,感受到他的变化,风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星长节呼吸一紧,金辉眸光暗了半分。 他忍着香气萦绕鼻尖,压下体内蠢蠢欲动的兽性,嗓音沉闷嘶哑,“哪儿疼?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胸口疼。” 说着,风镜指尖挑开胸前的嫁衣,刻意敞露至锁骨处,“怎么,你要撕碎我衣裳亲自检查一番吗?” “……”星长节脸上表情凝固。 风镜笑出声来,忍不住想逗逗他,她靠上去,红唇暧昧擦过他的耳畔,吟吟低笑,“实在看不出来,少城主这么在意别人的新娘啊。” “……” 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眼人都懂他介意魔女差一些成为别人的新娘,也就她敢肆无忌惮在他的雷区上反复横跳了。 “风!镜!” 她算准了他,星长节有气不能撒,咬牙切齿念着她的名字,小幅度推开女人,超级不情愿地拢好她身上的嫁衣。 到时一定要把这件衣服拿去烧了! 烧了!! 知道他这回真的被惹恼了,风镜移开视线讪笑。 哎呀,不就小小勾引玩了一下嘛,这雪貂怎么还急眼了呢。 第226章 神金 感到自己身上莫名多出一道视线,风镜目光一转,看向张口结舌、直勾勾盯着他们的冬奈,“不可思议”四个字就写她脸上。 “星公子,你们这……” 她是魔族啊!魔族! 好一个全身媚骨的女人,定是很会勾人,可是神族怎会和魔族扯上关系,他们还……那么亲密!还是星长节! 他们神川长得好看的清冷剑修出名的禁欲,比如百里氏首继百里黑溟,震霆轩星长节,月牙山也有一位高冷的剑修,只是不常露面。 但是这…… “神族小姐,你很惊讶吗?” 风镜在星长节的搀扶下站起,她浅笑弹开衣摆上的尘土,朝她走去。 “我听闻,神族有一说,凡是引诱神明的纵欲的魔族,会受到千刀万剐之疼,而神,不用负责,全身而退。” 她在距离冬奈还有半寸远的地方停下,转头,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弯唇问道,“你猜,是我勾缠的他,还是他赖上的我?” “……” 冬奈不明白她问题的出发点以及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有这么个说法,对魔族来说的确不公平,但是…… 魔族先引诱的,拉神坠入泥潭。 她的想法几乎表现脸上,风镜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去眼底。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见色起意勾引高贵的神,但是后来我不要他,打算放过他了,是神自己,心甘情愿上了我的榻,露出雪貂尾巴苦苦央求我说,别丢开他,没我他会死的……” “……”冬奈无措,没经历过情情爱爱的她听得面红耳赤,仿佛身临其境般真实。 她说话是真的很露骨。 什么都敢道出口。 爷爷总说,魔族私生活开放,胆大妄为……果不其然。 星长节不知两人在嘀咕什么,拉回风镜,“你如何出来的,白巧不是说了月阳咒不解你不可回阳间?” 风镜觑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是这一瞧,风镜看到一条紫色裂缝凭空在他身后出现。 “当然是我助她出来的。” 一只霜白的手率先伸出,撑开空间裂缝,白巧自裂缝走出,连同一个吵闹的女人。 现在的她才是天道,月阳咒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抓一只逃跑的小虫子,来晚了。” 她说着食指一划,将嘴里不停问候亲戚的女人不带怜惜地扔去地上,落可卿哎呀惨叫,即使脸蛋擦地,没了昔日风光的她依然说个不停。 “白巧,你趁人之危!有本事放了我,我们堂堂正正战一场,在我落府的地盘你别想逃!” “私闯民宅,勾结魔族,其罪当诛,你会遭世人唾弃的!” 这些话来的途中她听了不下八百十遍,白巧耳朵都腻了,“我说,嚷嚷了一路你累不累啊,你落府的人都要被冥傀吃光了,你爹也同化了,还傻乎乎地为百里钺做事呢?” 以为是同伙,结果落可卿的反应出人意料,懵懵懂懂,“什么冥傀?我爹又怎么了?” 白巧挑眉,看来她还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里。 一天前,所有冥傀像是接收了某种指令,集体进攻阴司。 他们来势汹汹,有备而来,知道鬼最惧怕何物,且冥傀数量庞大,寡不敌众,阴司受伤的鬼官不少。 如此清楚鬼卒的缺点,又和他们是敌人的,只能是百里钺。 不过好在结界能抵御一阵给上场杀敌的鬼卒空出时间歇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冥傀用消耗战耗死,冥傀之祖不死,冥傀不灭,再生速度恐怖如斯。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暗杀。 阴司三位殿下分成多组带领阎罗判官等人悄悄行动,一组最多两人。 白涉宁带了吝平娘娘去了北方,白捷羽还小,白巧便让练熵屿随身保护,黑溟被她叫去守护酆都大帝,只有白巧一人自告奋勇单独行动。 黑压压的天空下,冥界某处冥傀府银霜飘飘,寒光乍现,高空浮悬数十把坚冰形成的剑刃。 最后一记月剑漫袭,冰剑直直坠落,冻住一方天地,一招灭了一大片不知死活的冥傀,强势横扫清场! 白袍如仙的男人收势,止住风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丹凤眸冷淡疏离,平静五官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黑色狐尾松开他紧紧绞住、已窒息身亡的冥傀。 “岳父,今晚杀谁?”已经暗中解决多个傀君的黑溟甩了两下霜水,冰芒绽放,行云流水收剑,十条尾巴齐齐缩回。 “应该说,下一个刀下亡魂是谁。” “……”白父看着满地的尸体残骸,呵呵干笑,捂脸自愧不如。 强,太特么强了,现在的小辈都什么恐怖天赋! 虽说修的魔道,人还不是个好的,但人家在这条道出类拔萃,能稳坐魔尊之位。 血池的伤还未痊愈,他身体才恢复了七成左右,可是比他还能杀! 半个时辰下来他已经随他灭了十多个傀君,就魔尊这速度和超级方便的空间跳跃瞬移,三天就能清扫完毕整个冥界的冥傀。 然后冥傀又会再生,不会间断。 根本杀不完。 白父掌心一抬,白光闪过,化出白巧给的渌霄星盘,“再找找百里钺的行踪。” 这时的渌霄星盘不同以往,指针中央上嵌了一块破布。 上边保存了冥傀的气息,有法术维持,气味不会散。 “小黑啊,”每次看到这块泛黄色的布,白父都忍不住问问,“百里钺没别的贴身之物了吗,你说这是衣裳我理解,不过为何又只取了一小块?” 又是这个问题,黑溟汗流浃背,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既符合实际又贴切的理由: “……因为……多了可能会臭。” 白父:“?” 事实上,那是百里钺占据冥傀之祖时压箱底的擦脚布。 提起这,黑溟不堪回想。 他当时去找百里朔空讨要时,宗主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他问:“为什么要?” 黑溟诚实道,“未来岳父喜欢。” “噗嗤……” 百里朔空忍住笑,实则内心:神金。 亲家还挺重口啊。 害得他笑了两声。 接下来轮到黑溟提问了,“贴身之物有很多,你为什么偏偏收藏一个抹脚布?” 几年了, 他竟然不知道宗主有这等特殊癖好? 百里朔空如实道,“冥傀的(划掉)味道够重,能驱鬼。” “……” 黑溟内心:若智。 第226章 神金 感到自己身上莫名多出一道视线,风镜目光一转,看向张口结舌、直勾勾盯着他们的冬奈,“不可思议”四个字就写她脸上。 “星公子,你们这……” 她是魔族啊!魔族! 好一个全身媚骨的女人,定是很会勾人,可是神族怎会和魔族扯上关系,他们还……那么亲密!还是星长节! 他们神川长得好看的清冷剑修出名的禁欲,比如百里氏首继百里黑溟,震霆轩星长节,月牙山也有一位高冷的剑修,只是不常露面。 但是这…… “神族小姐,你很惊讶吗?” 风镜在星长节的搀扶下站起,她浅笑弹开衣摆上的尘土,朝她走去。 “我听闻,神族有一说,凡是引诱神明的纵欲的魔族,会受到千刀万剐之疼,而神,不用负责,全身而退。” 她在距离冬奈还有半寸远的地方停下,转头,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弯唇问道,“你猜,是我勾缠的他,还是他赖上的我?” “……” 冬奈不明白她问题的出发点以及想要表达的意思。 是有这么个说法,对魔族来说的确不公平,但是…… 魔族先引诱的,拉神坠入泥潭。 她的想法几乎表现脸上,风镜嘴角的笑意尚在,却没笑去眼底。 “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见色起意勾引高贵的神,但是后来我不要他,打算放过他了,是神自己,心甘情愿上了我的榻,露出雪貂尾巴苦苦央求我说,别丢开他,没我他会死的……” “……”冬奈无措,没经历过情情爱爱的她听得面红耳赤,仿佛身临其境般真实。 她说话是真的很露骨。 什么都敢道出口。 爷爷总说,魔族私生活开放,胆大妄为……果不其然。 星长节不知两人在嘀咕什么,拉回风镜,“你如何出来的,白巧不是说了月阳咒不解你不可回阳间?” 风镜觑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是这一瞧,风镜看到一条紫色裂缝凭空在他身后出现。 “当然是我助她出来的。” 一只霜白的手率先伸出,撑开空间裂缝,白巧自裂缝走出,连同一个吵闹的女人。 现在的她才是天道,月阳咒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 “抓一只逃跑的小虫子,来晚了。” 她说着食指一划,将嘴里不停问候亲戚的女人不带怜惜地扔去地上,落可卿哎呀惨叫,即使脸蛋擦地,没了昔日风光的她依然说个不停。 “白巧,你趁人之危!有本事放了我,我们堂堂正正战一场,在我落府的地盘你别想逃!” “私闯民宅,勾结魔族,其罪当诛,你会遭世人唾弃的!” 这些话来的途中她听了不下八百十遍,白巧耳朵都腻了,“我说,嚷嚷了一路你累不累啊,你落府的人都要被冥傀吃光了,你爹也同化了,还傻乎乎地为百里钺做事呢?” 以为是同伙,结果落可卿的反应出人意料,懵懵懂懂,“什么冥傀?我爹又怎么了?” 白巧挑眉,看来她还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里。 一天前,所有冥傀像是接收了某种指令,集体进攻阴司。 他们来势汹汹,有备而来,知道鬼最惧怕何物,且冥傀数量庞大,寡不敌众,阴司受伤的鬼官不少。 如此清楚鬼卒的缺点,又和他们是敌人的,只能是百里钺。 不过好在结界能抵御一阵给上场杀敌的鬼卒空出时间歇息。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被冥傀用消耗战耗死,冥傀之祖不死,冥傀不灭,再生速度恐怖如斯。 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暗杀。 阴司三位殿下分成多组带领阎罗判官等人悄悄行动,一组最多两人。 白涉宁带了吝平娘娘去了北方,白捷羽还小,白巧便让练熵屿随身保护,黑溟被她叫去守护酆都大帝,只有白巧一人自告奋勇单独行动。 黑压压的天空下,冥界某处冥傀府银霜飘飘,寒光乍现,高空浮悬数十把坚冰形成的剑刃。 最后一记月剑漫袭,冰剑直直坠落,冻住一方天地,一招灭了一大片不知死活的冥傀,强势横扫清场! 白袍如仙的男人收势,止住风雪,不浓不淡的剑眉下,丹凤眸冷淡疏离,平静五官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黑色狐尾松开他紧紧绞住、已窒息身亡的冥傀。 “岳父,今晚杀谁?”已经暗中解决多个傀君的黑溟甩了两下霜水,冰芒绽放,行云流水收剑,十条尾巴齐齐缩回。 “应该说,下一个刀下亡魂是谁。” “……”白父看着满地的尸体残骸,呵呵干笑,捂脸自愧不如。 强,太特么强了,现在的小辈都什么恐怖天赋! 虽说修的魔道,人还不是个好的,但人家在这条道出类拔萃,能稳坐魔尊之位。 血池的伤还未痊愈,他身体才恢复了七成左右,可是比他还能杀! 半个时辰下来他已经随他灭了十多个傀君,就魔尊这速度和超级方便的空间跳跃瞬移,三天就能清扫完毕整个冥界的冥傀。 然后冥傀又会再生,不会间断。 根本杀不完。 白父掌心一抬,白光闪过,化出白巧给的渌霄星盘,“再找找百里钺的行踪。” 这时的渌霄星盘不同以往,指针中央上嵌了一块破布。 上边保存了冥傀的气息,有法术维持,气味不会散。 “小黑啊,”每次看到这块泛黄色的布,白父都忍不住问问,“百里钺没别的贴身之物了吗,你说这是衣裳我理解,不过为何又只取了一小块?” 又是这个问题,黑溟汗流浃背,绞尽脑汁想了一个既符合实际又贴切的理由: “……因为……多了可能会臭。” 白父:“?” 事实上,那是百里钺占据冥傀之祖时压箱底的擦脚布。 提起这,黑溟不堪回想。 他当时去找百里朔空讨要时,宗主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 他问:“为什么要?” 黑溟诚实道,“未来岳父喜欢。” “噗嗤……” 百里朔空忍住笑,实则内心:神金。 亲家还挺重口啊。 害得他笑了两声。 接下来轮到黑溟提问了,“贴身之物有很多,你为什么偏偏收藏一个抹脚布?” 几年了, 他竟然不知道宗主有这等特殊癖好? 百里朔空如实道,“冥傀的(划掉)味道够重,能驱鬼。” “……” 黑溟内心:若智。 第227章 第三只眼 冥傀之祖,本没多厉害,然则时间久了,变得难杀。 百里钺耗费多年时间使自己和其他冥傀之间建立连接,让他的魂魄能自由地在无数具冥傀中附身,切换自如。 他们来的这处冥傀府正是星盘定位了百里钺的气息,追踪至此。 不过,他已经跑了,在他们来之前,逃之夭夭。 和预料的相似,根据擦脚布主人的气息,定位百里钺的渌霄星盘指针又换了个方向。 白父撤去星盘,脚步没动。 冥傀数量居多,敌人可随意穿梭,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般寻下去内耗的只是他们,得不偿失。 他所管控的范围仅限冥界鬼魂,能压制毁灭由冤魂进阶的冥傀,可冥傀之祖躯壳内的灵魂去过阳间沾染阳气,不属于冥界生物,不然他也无需头疼这么久。 说到底还是百里朔空干的好事! 亲家的烂摊子,怎么还得他来收拾! 此处据点已除,黑溟打出响指,魔气扯开空间裂缝,掌心那面朝上,立体的六面魔方映出冥界的影像。 “岳父安心,冥傀重生的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把他阴间的跳跃点逐一击破,缩小范围,巧巧有的是办法逼他现身。” 符修之中极少人符与阵双道同修,白巧不一样,她有这个能力,配合他的魔方杀阵和岳父的坍缩挤压,他们仨强强联手,任百里钺境界再高,只要被控住,绝对落个供人宰割的下场。 她那会就很强,更别说现在继承天道的她,六界最无敌的存在。 “你有心了,”白父道,“但冥傀发展到阳间,百里钺察觉到我们正在找他,不惜为祸苍生也要自保,闹得人心惶惶。” 阳间的冥傀和阴间有所不同,阳间的人一旦被百里钺的灵力感染,可发生异变,因为他们不是由冤魂进阶而来,而是由人转为冥傀。 他修的邪功,受邪念影响,变成冥傀的修士会控制不住吃人,无端残害身边人。 到时六界大乱,他这个鬼帝难逃其咎。 白父退一步越想越气。 拜百里朔空所赐,给他增加巨大工作量,三岚沟的彩礼必须翻倍! 黑溟料到他忧心此事。 “我的魔界连同澹月神宫、巧巧的刹阁分别派出人手猎傀,我又传音了死娘炮……呃,应该是妖王禅姜雪,还有仙尊一并帮忙,相信不出几日,困扰你多年的冥傀就能彻底抹灭。” 傻子才等敌人成长起来开战。 异变冥傀最先出现还是白巧感应到的,有一段时间她都在学习如何管理天道司。 他们发现得并不晚,目前异变冥傀只现身神川,趁他的邪气还没入侵到其他地界,下手为强,减少伤亡。 可以说,整个六界,全然在帮他们抓捕百里钺。 此战,必胜无疑。 到此处,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了。 白巧回忆完毕,有些细节未来得及细想,因为耳边落可卿的咒骂实在太过聒噪。 “女鬼你说话啊!只说一半什么意思,我爹怎么了,冥傀又是什么东西?” 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了半天,白巧听得心烦了,反手打出一张符封住落可卿的嘴,灵力勾来血泊里的肤色暖玉。 “你爹借的四季谷的玉,眼熟吗?” “百里钺前不久找上了门,承诺你们法力无边?就这么和你说,你爹包括整个落府,不过是被百里钺利用的小白鼠而已。养蛊听说过吗?他滋生异变冥傀,只是便于自己吞噬,以获得能和我抗衡的力量。” 沾了血的玉坠飘到女人睁得圆溜的眼睛前,金色瞳仁震撼抖动,眼珠颤颤巍巍转看地面颜色开始变深的粘稠液体。 落可卿反应过来,狠狠向风镜投射刀锯凶光。 她跟白巧后来,在此之前只有星长节和魔族,星长节不肯定挑起事端,一定是魔族! “瞪我?” 落可卿的狠厉目光如炬,风镜怎能感受不到,她讥讽一笑,单手用力扼住女人的脸颊,力道几乎要把落可卿的脸骨碾碎。 “你爹是我杀的,你能如何?你再瞪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拿去喂帝砚的三眼黑鸦?” “……” 倘若落可卿能说话,定会破口大骂一顿。 白巧“唉”了声呼出一口气,“风镜,人给你了,她就是鸯镯的首个佩戴者,指定你替嫁的人。” 她都明着说了幕后之人是百里钺,怎么她抓到的重点只有风镜? 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白巧这般想着,将落可卿丢去风镜脚边。 风镜张口刚想问她怎么确定,瞥见白巧额上类似眼睛的印记,闭嘴了。 穿着嫁衣的魔女脱下手中红镯,拽起连连摆头抗拒、神色慌张的落可卿的手臂,低眉冷笑。 “原来是你,敢暗算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风镜的惩罚太过血腥暴力,白巧不忍直视,两双手结了一个法阵,六芒星阵里出现五花大绑的男人。 她瞧也不瞧随意一甩,男人恰好落在星长节不远处。 “长节,这只冥傀给你,若不解咒,风镜要嫁的就是他哦。” 她人还怪好的,这么周全。 星长节那叫一个兴奋,怒目切齿摩拳擦掌逼近冥傀,“等我回去马上派人帮你猎杀异变冥傀。” 她知道他从不说大话,白巧闻言,笑出声来,“那最好不过。”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两人各忙各的事,有了说话的机会,冬奈这才开口,指着白巧的眉心。 “巧巧,你的额头……” 今天的信息量对冬奈来说严重超标,以至于脸上没有太多惊讶。 从白巧现身到现在,她便有留意姑娘额上形似针状的印记,严谨来说,完全是第三只未睁开的眼睛。 “你说这个?”听到问话,白巧指尖碰上额头,触感上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光滑平整,若不是她知情,会认为自己眉心之间无物。 “不用担心,只是获得某些传承的标志。” 此乃天道的证明。 幼釉没将天道司传给她时,额上也有第三只眼:穹观眼。 可观测六界天下,世间万物皆在法眼之内。 肉眼看世界,全是名利;天眼看世界,无尽轮回;法眼看世界,皆是因果;慧眼看世界,俱是心幻;佛眼看世界,满是慈悲。 每使用一次,穹观眼会自行抽取她大量灵力作为交换。 第227章 第三只眼 冥傀之祖,本没多厉害,然则时间久了,变得难杀。 百里钺耗费多年时间使自己和其他冥傀之间建立连接,让他的魂魄能自由地在无数具冥傀中附身,切换自如。 他们来的这处冥傀府正是星盘定位了百里钺的气息,追踪至此。 不过,他已经跑了,在他们来之前,逃之夭夭。 和预料的相似,根据擦脚布主人的气息,定位百里钺的渌霄星盘指针又换了个方向。 白父撤去星盘,脚步没动。 冥傀数量居多,敌人可随意穿梭,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这般寻下去内耗的只是他们,得不偿失。 他所管控的范围仅限冥界鬼魂,能压制毁灭由冤魂进阶的冥傀,可冥傀之祖躯壳内的灵魂去过阳间沾染阳气,不属于冥界生物,不然他也无需头疼这么久。 说到底还是百里朔空干的好事! 亲家的烂摊子,怎么还得他来收拾! 此处据点已除,黑溟打出响指,魔气扯开空间裂缝,掌心那面朝上,立体的六面魔方映出冥界的影像。 “岳父安心,冥傀重生的速度再快,也需要时间,把他阴间的跳跃点逐一击破,缩小范围,巧巧有的是办法逼他现身。” 符修之中极少人符与阵双道同修,白巧不一样,她有这个能力,配合他的魔方杀阵和岳父的坍缩挤压,他们仨强强联手,任百里钺境界再高,只要被控住,绝对落个供人宰割的下场。 她那会就很强,更别说现在继承天道的她,六界最无敌的存在。 “你有心了,”白父道,“但冥傀发展到阳间,百里钺察觉到我们正在找他,不惜为祸苍生也要自保,闹得人心惶惶。” 阳间的冥傀和阴间有所不同,阳间的人一旦被百里钺的灵力感染,可发生异变,因为他们不是由冤魂进阶而来,而是由人转为冥傀。 他修的邪功,受邪念影响,变成冥傀的修士会控制不住吃人,无端残害身边人。 到时六界大乱,他这个鬼帝难逃其咎。 白父退一步越想越气。 拜百里朔空所赐,给他增加巨大工作量,三岚沟的彩礼必须翻倍! 黑溟料到他忧心此事。 “我的魔界连同澹月神宫、巧巧的刹阁分别派出人手猎傀,我又传音了死娘炮……呃,应该是妖王禅姜雪,还有仙尊一并帮忙,相信不出几日,困扰你多年的冥傀就能彻底抹灭。” 傻子才等敌人成长起来开战。 异变冥傀最先出现还是白巧感应到的,有一段时间她都在学习如何管理天道司。 他们发现得并不晚,目前异变冥傀只现身神川,趁他的邪气还没入侵到其他地界,下手为强,减少伤亡。 可以说,整个六界,全然在帮他们抓捕百里钺。 此战,必胜无疑。 到此处,已经是一天前的事了。 白巧回忆完毕,有些细节未来得及细想,因为耳边落可卿的咒骂实在太过聒噪。 “女鬼你说话啊!只说一半什么意思,我爹怎么了,冥傀又是什么东西?” 像只麻雀,叽叽喳喳叫了半天,白巧听得心烦了,反手打出一张符封住落可卿的嘴,灵力勾来血泊里的肤色暖玉。 “你爹借的四季谷的玉,眼熟吗?” “百里钺前不久找上了门,承诺你们法力无边?就这么和你说,你爹包括整个落府,不过是被百里钺利用的小白鼠而已。养蛊听说过吗?他滋生异变冥傀,只是便于自己吞噬,以获得能和我抗衡的力量。” 沾了血的玉坠飘到女人睁得圆溜的眼睛前,金色瞳仁震撼抖动,眼珠颤颤巍巍转看地面颜色开始变深的粘稠液体。 落可卿反应过来,狠狠向风镜投射刀锯凶光。 她跟白巧后来,在此之前只有星长节和魔族,星长节不肯定挑起事端,一定是魔族! “瞪我?” 落可卿的狠厉目光如炬,风镜怎能感受不到,她讥讽一笑,单手用力扼住女人的脸颊,力道几乎要把落可卿的脸骨碾碎。 “你爹是我杀的,你能如何?你再瞪信不信本小姐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拿去喂帝砚的三眼黑鸦?” “……” 倘若落可卿能说话,定会破口大骂一顿。 白巧“唉”了声呼出一口气,“风镜,人给你了,她就是鸯镯的首个佩戴者,指定你替嫁的人。” 她都明着说了幕后之人是百里钺,怎么她抓到的重点只有风镜? 想着恶人自有恶人磨,白巧这般想着,将落可卿丢去风镜脚边。 风镜张口刚想问她怎么确定,瞥见白巧额上类似眼睛的印记,闭嘴了。 穿着嫁衣的魔女脱下手中红镯,拽起连连摆头抗拒、神色慌张的落可卿的手臂,低眉冷笑。 “原来是你,敢暗算我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风镜的惩罚太过血腥暴力,白巧不忍直视,两双手结了一个法阵,六芒星阵里出现五花大绑的男人。 她瞧也不瞧随意一甩,男人恰好落在星长节不远处。 “长节,这只冥傀给你,若不解咒,风镜要嫁的就是他哦。” 她人还怪好的,这么周全。 星长节那叫一个兴奋,怒目切齿摩拳擦掌逼近冥傀,“等我回去马上派人帮你猎杀异变冥傀。” 她知道他从不说大话,白巧闻言,笑出声来,“那最好不过。”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两人各忙各的事,有了说话的机会,冬奈这才开口,指着白巧的眉心。 “巧巧,你的额头……” 今天的信息量对冬奈来说严重超标,以至于脸上没有太多惊讶。 从白巧现身到现在,她便有留意姑娘额上形似针状的印记,严谨来说,完全是第三只未睁开的眼睛。 “你说这个?”听到问话,白巧指尖碰上额头,触感上她并没有任何感觉,光滑平整,若不是她知情,会认为自己眉心之间无物。 “不用担心,只是获得某些传承的标志。” 此乃天道的证明。 幼釉没将天道司传给她时,额上也有第三只眼:穹观眼。 可观测六界天下,世间万物皆在法眼之内。 肉眼看世界,全是名利;天眼看世界,无尽轮回;法眼看世界,皆是因果;慧眼看世界,俱是心幻;佛眼看世界,满是慈悲。 每使用一次,穹观眼会自行抽取她大量灵力作为交换。 第228章 三斩 白巧来神川的另一件事便是追捕穹观眼找到的百里钺。 “我还有别的事要解决,先行一步。” 穹观眼看见,百里钺在三岚沟。 她得到消息,宗主因事外出,大师兄在冥界,从昨日到现在冥傀之祖吞噬了好几个发育起来的冥傀,境界一举迈入渡劫期。 不明白百里钺闯入三岚沟用意何在,她怎么说得过去帮忙抓人,执剑真人和小师叔等其他命主抵不住的。 境界相差太多了,那块领域只有宗主和大师兄的境界步入渡劫。 神川昨日起陷入一片混沌,三岚沟乱成一团。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几枚雀羽深陷冥傀躯体,被抹了毒的羽翼腐蚀肉体,一股寒气从体内弥散开来,使得冥傀渐渐呼不上气。 泠问歌疲惫不堪保护怀里女人的同时分出心来收回带毒雀羽,她像是爬了一座陡峭山峰大口喘气,每每呼吸,胸腔的灼烧感更烈。 这场无休止的战斗正是从百里钺偷袭她的命主开始的,也就是她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泠问歌内心开始骂娘了。 鬼东西夜袭时间为凌晨寅时,挑的什么阴间时间,为什么他们三岚沟总能出叛徒!破了领地结界,偏偏首领跟百里师兄不在! 她好累好累,这些鬼杀不完,有人在暗中赋予他们新的生命,比泠命主训练她长跑都要心力交瘁。 刚才她清空出来的地方重新围了冥傀补上,包围二人,泠问歌烦躁磨牙,中无两指“噌”地一闪,几枚金光闪闪的雀羽发光。 她手腕打算发力射出金丝雀羽时,一张金符忽地飘来护住她们,光辉笼罩,冥傀接近圣光,犹如触碰电流一样撤回避之。 泠问歌见状,解放般松了口气,指缝雀羽掉落,变为光点,她终于得以喘气。 头顶的光芒被一道身影遮住,女人抬眸看去,只见风雪中,貌美姑娘的一头银色卷发与风共舞,同冰晶融为一体。 她那双睥睨生死的红瞳如血艳丽,似月冷澈,手拿药瓶、低下眼帘凝视自己。 “信得过我,就喂给她吃。” “……”来者是白巧,泠问歌拧着眉毛纠结片刻,最终拿过她手中的小棕瓶,倒出药丸检查一遍,确定无毒,这才放心喂给失去意识的泠命主。 白巧送完了药丸,抬脚要走,泠问歌却叫住她。 作为天之骄女的漂亮女人嘴唇动了又动,应是有话说。 标准杏眼对视白巧的桃花眸,她抓紧出汗手心,不自然地支支吾吾,声音比蚊子还小地说出两个字: “谢谢……” 好别扭的一句。 她不追问她怎出现在这,不想对曾经伤害过百里师兄的女人道谢,即使那会她被控制。 况且她还是师兄的道侣。 但一码归一码,她给命主丹药,这份恩得谢。 “……”白巧转头斜觑扭扭捏捏的泠问歌,没有说话,提上灭魂镰掉头直奔冥傀群。 她的加入,三岚沟的战斗松了许多,久而久之,魂镰下收割无数冥傀,杀得越多,白巧发觉某个地方有问题。 好半天了,怎不见二师兄? 泠问歌和其他命主的继子纷纷血战,单单不见二师兄。 “真人,宗主去哪了?” 白巧镰刃闪出红光,摘取敌人首级,放倒一大片不知死活的冥傀抽空询问不远处的执剑真人。 执剑真人以符化剑,向她靠来,“宗主?他昨夜就外出未归,没跟任何人提起他要去何处。” “那二师兄呢?”白巧再问。 “江老二?” 执剑真人快速浏览了一圈,红衣少年身影无踪,侧头躲过异变冥傀触手吸附的石狮子道,“是啊,我那么大一个淮哪去了,我好像从昨天起就没见到他。” 这下白巧肯定了心中想法,二师兄绝对出事了,刺杀泠命主多半是个骗过众人的幌子,他的目标是江淮! 为什么呢?难道清楚自己必败无疑,费尽心机调开百里朔空,攻陷三岚沟绑人质留退路? 穹观眼不会出错,他就在这儿,指不定此刻正躲在某处饱览他们狼狈至极的模样,偷着乐呢。 要逼他现身。 想什么做什么,白巧掌心朝天祭出五符,庞大鬼气爆发,灰暗遮云蔽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白两色。 “画地为牢,天圆地方——” 风云色变,甚至改变了天气! 雪花不再飘落,为之替换的则是时而浑厚时而高亢的红鞭雷电,将天幕变得七零八落,残缺不齐。 所有杂兵冥傀在这等磅礴浩荡之势下尽数湮灭,众人看呆,目光齐齐朝她看去。 “她在施展什么鬼术?”可怕的力量让即墨然脸色大变。 百里那小子看上的什么恐怖的女人,她这力量能毁了整个神川! 降樱淡定吃下一颗她炼制的丹药恢复剩余不多的灵力,神斧倒插地面,给他解释道,“真火第九式,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是她还是敌对宗天合宗的人。” 此招不轻易使出。 因为一招定成败。 熊熊业火翩然起舞,白巧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黑金火焰凝成凶猛黑蛟,翻腾着释放出破坏性的力量。 “规天循道!” 这是她在天北使用过的锁魂困阵。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她额间第三只眼睛完全睁开,发动穹观眼! 黑蛟翻滚俯冲,即墨然大喊一声,以为她临阵倒戈攻击他们,然而张开大口的黑蛟在声声龙怒中投下,没给任何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白摆出防御的即墨然疑惑极了。 啥意思,哑炮?还是说归于马后炮类的延时技能? 困阵已成,任百里钺天高地远也得乖乖待宰难逃,黑溟来了他的空间跳跃都得废。 身后东北方向的虚空传来只有她可感应的波动。 找到方位,白巧血瞳瞪圆飞快转身,棕发擦过脸颊,眉心第三只眼发亮的女人狞笑,带着一种诡谲的美感反手挥出强力一斩! 破除隐身的穹观眼内,谁都别想躲! 隐藏虚空的百里钺察觉不对,连忙现身,以他的境界要拦下白巧的镰刃非常容易。 白巧哼笑,她料到会是这种结果,闲暇吹了吹指甲,好心提醒,“还有第二斩哦。” 什么?!! 百里钺一惊,果然有第二道! 他再一次抬手消灭弯月红刃,不过他这回面上显得吃不消,因为攻击来太快太突然! 他甚至没看见白巧第二次出手,搞不清第二道红刃从哪发来的,耳畔再闻地面上姑娘的轻笑,“骗你的啦,其实一共三斩哦。” “??!” 第228章 三斩 白巧来神川的另一件事便是追捕穹观眼找到的百里钺。 “我还有别的事要解决,先行一步。” 穹观眼看见,百里钺在三岚沟。 她得到消息,宗主因事外出,大师兄在冥界,从昨日到现在冥傀之祖吞噬了好几个发育起来的冥傀,境界一举迈入渡劫期。 不明白百里钺闯入三岚沟用意何在,她怎么说得过去帮忙抓人,执剑真人和小师叔等其他命主抵不住的。 境界相差太多了,那块领域只有宗主和大师兄的境界步入渡劫。 神川昨日起陷入一片混沌,三岚沟乱成一团。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几枚雀羽深陷冥傀躯体,被抹了毒的羽翼腐蚀肉体,一股寒气从体内弥散开来,使得冥傀渐渐呼不上气。 泠问歌疲惫不堪保护怀里女人的同时分出心来收回带毒雀羽,她像是爬了一座陡峭山峰大口喘气,每每呼吸,胸腔的灼烧感更烈。 这场无休止的战斗正是从百里钺偷袭她的命主开始的,也就是她怀里昏迷不醒的女人,泠问歌内心开始骂娘了。 鬼东西夜袭时间为凌晨寅时,挑的什么阴间时间,为什么他们三岚沟总能出叛徒!破了领地结界,偏偏首领跟百里师兄不在! 她好累好累,这些鬼杀不完,有人在暗中赋予他们新的生命,比泠命主训练她长跑都要心力交瘁。 刚才她清空出来的地方重新围了冥傀补上,包围二人,泠问歌烦躁磨牙,中无两指“噌”地一闪,几枚金光闪闪的雀羽发光。 她手腕打算发力射出金丝雀羽时,一张金符忽地飘来护住她们,光辉笼罩,冥傀接近圣光,犹如触碰电流一样撤回避之。 泠问歌见状,解放般松了口气,指缝雀羽掉落,变为光点,她终于得以喘气。 头顶的光芒被一道身影遮住,女人抬眸看去,只见风雪中,貌美姑娘的一头银色卷发与风共舞,同冰晶融为一体。 她那双睥睨生死的红瞳如血艳丽,似月冷澈,手拿药瓶、低下眼帘凝视自己。 “信得过我,就喂给她吃。” “……”来者是白巧,泠问歌拧着眉毛纠结片刻,最终拿过她手中的小棕瓶,倒出药丸检查一遍,确定无毒,这才放心喂给失去意识的泠命主。 白巧送完了药丸,抬脚要走,泠问歌却叫住她。 作为天之骄女的漂亮女人嘴唇动了又动,应是有话说。 标准杏眼对视白巧的桃花眸,她抓紧出汗手心,不自然地支支吾吾,声音比蚊子还小地说出两个字: “谢谢……” 好别扭的一句。 她不追问她怎出现在这,不想对曾经伤害过百里师兄的女人道谢,即使那会她被控制。 况且她还是师兄的道侣。 但一码归一码,她给命主丹药,这份恩得谢。 “……”白巧转头斜觑扭扭捏捏的泠问歌,没有说话,提上灭魂镰掉头直奔冥傀群。 她的加入,三岚沟的战斗松了许多,久而久之,魂镰下收割无数冥傀,杀得越多,白巧发觉某个地方有问题。 好半天了,怎不见二师兄? 泠问歌和其他命主的继子纷纷血战,单单不见二师兄。 “真人,宗主去哪了?” 白巧镰刃闪出红光,摘取敌人首级,放倒一大片不知死活的冥傀抽空询问不远处的执剑真人。 执剑真人以符化剑,向她靠来,“宗主?他昨夜就外出未归,没跟任何人提起他要去何处。” “那二师兄呢?”白巧再问。 “江老二?” 执剑真人快速浏览了一圈,红衣少年身影无踪,侧头躲过异变冥傀触手吸附的石狮子道,“是啊,我那么大一个淮哪去了,我好像从昨天起就没见到他。” 这下白巧肯定了心中想法,二师兄绝对出事了,刺杀泠命主多半是个骗过众人的幌子,他的目标是江淮! 为什么呢?难道清楚自己必败无疑,费尽心机调开百里朔空,攻陷三岚沟绑人质留退路? 穹观眼不会出错,他就在这儿,指不定此刻正躲在某处饱览他们狼狈至极的模样,偷着乐呢。 要逼他现身。 想什么做什么,白巧掌心朝天祭出五符,庞大鬼气爆发,灰暗遮云蔽日,天地间仿佛只剩下黑白两色。 “画地为牢,天圆地方——” 风云色变,甚至改变了天气! 雪花不再飘落,为之替换的则是时而浑厚时而高亢的红鞭雷电,将天幕变得七零八落,残缺不齐。 所有杂兵冥傀在这等磅礴浩荡之势下尽数湮灭,众人看呆,目光齐齐朝她看去。 “她在施展什么鬼术?”可怕的力量让即墨然脸色大变。 百里那小子看上的什么恐怖的女人,她这力量能毁了整个神川! 降樱淡定吃下一颗她炼制的丹药恢复剩余不多的灵力,神斧倒插地面,给他解释道,“真火第九式,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是她还是敌对宗天合宗的人。” 此招不轻易使出。 因为一招定成败。 熊熊业火翩然起舞,白巧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黑金火焰凝成凶猛黑蛟,翻腾着释放出破坏性的力量。 “规天循道!” 这是她在天北使用过的锁魂困阵。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她额间第三只眼睛完全睁开,发动穹观眼! 黑蛟翻滚俯冲,即墨然大喊一声,以为她临阵倒戈攻击他们,然而张开大口的黑蛟在声声龙怒中投下,没给任何人造成实质性伤害。 白摆出防御的即墨然疑惑极了。 啥意思,哑炮?还是说归于马后炮类的延时技能? 困阵已成,任百里钺天高地远也得乖乖待宰难逃,黑溟来了他的空间跳跃都得废。 身后东北方向的虚空传来只有她可感应的波动。 找到方位,白巧血瞳瞪圆飞快转身,棕发擦过脸颊,眉心第三只眼发亮的女人狞笑,带着一种诡谲的美感反手挥出强力一斩! 破除隐身的穹观眼内,谁都别想躲! 隐藏虚空的百里钺察觉不对,连忙现身,以他的境界要拦下白巧的镰刃非常容易。 白巧哼笑,她料到会是这种结果,闲暇吹了吹指甲,好心提醒,“还有第二斩哦。” 什么?!! 百里钺一惊,果然有第二道! 他再一次抬手消灭弯月红刃,不过他这回面上显得吃不消,因为攻击来太快太突然! 他甚至没看见白巧第二次出手,搞不清第二道红刃从哪发来的,耳畔再闻地面上姑娘的轻笑,“骗你的啦,其实一共三斩哦。” “??!” 第229章 作死啊 百里钺傻了,执剑真人等人也听呆了。 魂镰的速度何等之快,精准命中,众人方听男人痛苦惨叫响彻。 深长的血痕犹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花蕊之中隐藏无数獠牙,无情啃噬男人皮肉,将他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百里钺被白巧逼得现身,锁住了魂无法逃出此地,挨了灭魂镰一斩,境界还跌了一个维度。 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点好处没捞着。 他知道这女人很强,好歹他也是出自冥界,没少听说白巧的事迹,他当然惧怕她的镰,但她明显是变态! 三记镰刃紧接其后,出发角度刁钻,其中衔接紧密形成视觉错位,让人晃眼一看感觉上像是重叠一块。 百里钺气急败坏,干脆破罐子破摔,掌心一吸徒手抓来一个女人。 “老八?” “老八?!百里钺你该死!” 百里钺大手钳制住不断挣扎的粉衣女子,因他两手勒紧了绕上降樱脖子上的铁链,致使降樱无法正常呼吸。 “我只想好好活着,为何非逼我不可!” 他咆哮着吼出命运的不公,情绪激动时不经意间手上使劲。 “咳……你…咳咳!”境界处于炼虚的降樱被他打压,不可遏止的窒息感疯狂传来,面颊因缺氧染上微红。 纵使他们很想救人,然则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百里钺一个不小心,真把降樱杀了。 白巧冷眼扫视,左手悄悄藏去身后,“你知道你现在又多惹了一个人吗?” 好家伙,这手气,一眼相中背后有狠角色撑腰的小师叔。 作死啊,三师兄现在的境界比她还高呢。 “你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贪恋红尘也就罢,甚至妄想夺舍他人人生,产生异变冥傀为祸人间,若谁都像你这般玩弄生死,那么六道轮回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她可不会愚蠢到用讲道理的方法来感化百里钺,她需要时间。 背后最后一笔音讯符完成,白巧灵力点上白符,传出信息。 “师尊!” “嗯??”这耳熟得不能再耳熟的声音,白巧依据声源望去。 三师兄动作没这么快,她给夷中川的音讯符才刚发出去啊。 在她音讯符发出之前他便感到降樱有危险,赶来三岚沟? 可这身打扮…… 白巧打量法相的装造。 是杨云啊。 境界也压到了元婴。 在多双眼睛注视下,面容惨白的青衫男人羸弱蹒跚,他有模有样地将拳头移去唇边轻咳嗓子,墨色眼瞳无精打采,透着死灰气息。 杨云越咳越剧烈,消瘦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咳咳!你放了我师尊,我身子弱,比她更好成为人质!” “……” 原谅他们不理解法相演的哪一出,师徒关系解了还唤降樱师尊,这弱不禁风的,不明白的还认为他体内仍然保留十多种相生相依的毒呢。 百里钺管他三七二十一,掌心再吸,一起过来做人质你! 这下,三师兄成送人头了。 锁链封喉,法相处变不惊,自始至终寡淡冷漠。 只是余光瞥见难受的降樱,他面上不露声色,袖下的手骤然攥成双拳。 “我记得你。”男人的声音清冷,像是清澈溪泉洗涤一切尘埃,法相徒手握住脖间铁链,神力附着,给链子镀了一层金。 “几百年前入侵夷中川的冥傀中,有你。” 百里钺皱眉:“……夷中川?” 这么远的事了,他要费些时间回忆。 “你是象神?!” 他何时恢复的记忆!! 他领悟过来已经太迟了,法相眸底金光一闪而过,星辰盘随意念调出,被他压下的境界一瞬涨至渡劫巅峰。 那股霸道野蛮的威压将百里钺弹开,哗哗地粉碎铁链。 法相没空搭理百里钺,先是搀扶获救后身子软下来的降樱,眼瞧她咳得厉害,眼角泛点泪花。 法相极度不悦她脖子上刺目的勒痕,狠狠剐了百里钺一眼,右手抚上女人颚下,神光包裹治愈。 待降樱气色缓和,他才撤回了手,马上摘下八千星光坠,二话不说套去降樱腕上扣好。 “戴上。” 他不容拒绝的语气,既强势又肯定。 “你这回又要用什么理由婉拒?反正我不听,至少星光坠能保护你,我不想几百年前的悲剧重演。” “……” 他们谁也不说话,气质出尘的男人在看女人,神色复杂的女人在看别处,气氛怪尴尬的。 “降樱,你看着我。” 耳边是法相的无奈轻叹,降樱没理会。 忽然有谁掰过她的脑袋,强迫她与他对视。 “干什么?” 降樱说这句话时音调颇抖,颤音明显。 她很不喜欢在这种怪异氛围下和他对视,因为这样,他独一无二的星眸中都会印出慌乱的自己。 不论是以前的三师兄杨云还是此时的法相。 法相摁住她的脸颊,防止她乱动再次移开视线。 “我知道我封印记忆的那段时间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你和我赌气也是应该,怎样待我也依你,但关乎你性命的事由不得你胡来,你的事在第一位。” 似乎是认为表达得还不够,他随后补了一句,“在夷中川前面,真的,信我……” 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她坚定地做他的信徒。 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这带着小狗般的委屈和哀求,降樱拍开他的手,“知道了……” 她默默低眸,看着手腕上的星光吊坠不语。 这二位隔绝外界一切无视他人的扭扭捏捏,反观另一方的场面,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法相说话的期间白巧同百里钺缠斗了不止一个回合,黑溟也从冥界出来,并且带来了百里朔空。 瞧瞧百里钺面对的是谁,法相象神,十尾黑狐,三岚沟首领,鬼族帝女,还是天道,三个境界在渡劫期,跌落境界的百里钺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他的下场。 四面八方攻击不断,百里钺负伤严重,决定亮出他最后的底牌。 “都住手!” 他一声令下,红衣少年凭空出现。 江淮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百里钺钳住江淮的肩,右手从身后抵住江淮的背。 “谁敢再动一下,我立刻抽他的魂,散了他的七魂六魄!我知道你们本领不小,不过大可试试看,究竟是你们快还是我的手快!” 第229章 作死啊 百里钺傻了,执剑真人等人也听呆了。 魂镰的速度何等之快,精准命中,众人方听男人痛苦惨叫响彻。 深长的血痕犹如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花蕊之中隐藏无数獠牙,无情啃噬男人皮肉,将他咬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百里钺被白巧逼得现身,锁住了魂无法逃出此地,挨了灭魂镰一斩,境界还跌了一个维度。 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点好处没捞着。 他知道这女人很强,好歹他也是出自冥界,没少听说白巧的事迹,他当然惧怕她的镰,但她明显是变态! 三记镰刃紧接其后,出发角度刁钻,其中衔接紧密形成视觉错位,让人晃眼一看感觉上像是重叠一块。 百里钺气急败坏,干脆破罐子破摔,掌心一吸徒手抓来一个女人。 “老八?” “老八?!百里钺你该死!” 百里钺大手钳制住不断挣扎的粉衣女子,因他两手勒紧了绕上降樱脖子上的铁链,致使降樱无法正常呼吸。 “我只想好好活着,为何非逼我不可!” 他咆哮着吼出命运的不公,情绪激动时不经意间手上使劲。 “咳……你…咳咳!”境界处于炼虚的降樱被他打压,不可遏止的窒息感疯狂传来,面颊因缺氧染上微红。 纵使他们很想救人,然则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百里钺一个不小心,真把降樱杀了。 白巧冷眼扫视,左手悄悄藏去身后,“你知道你现在又多惹了一个人吗?” 好家伙,这手气,一眼相中背后有狠角色撑腰的小师叔。 作死啊,三师兄现在的境界比她还高呢。 “你几百年前就已经死了,贪恋红尘也就罢,甚至妄想夺舍他人人生,产生异变冥傀为祸人间,若谁都像你这般玩弄生死,那么六道轮回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她可不会愚蠢到用讲道理的方法来感化百里钺,她需要时间。 背后最后一笔音讯符完成,白巧灵力点上白符,传出信息。 “师尊!” “嗯??”这耳熟得不能再耳熟的声音,白巧依据声源望去。 三师兄动作没这么快,她给夷中川的音讯符才刚发出去啊。 在她音讯符发出之前他便感到降樱有危险,赶来三岚沟? 可这身打扮…… 白巧打量法相的装造。 是杨云啊。 境界也压到了元婴。 在多双眼睛注视下,面容惨白的青衫男人羸弱蹒跚,他有模有样地将拳头移去唇边轻咳嗓子,墨色眼瞳无精打采,透着死灰气息。 杨云越咳越剧烈,消瘦的身体止不住颤抖,“咳咳!你放了我师尊,我身子弱,比她更好成为人质!” “……” 原谅他们不理解法相演的哪一出,师徒关系解了还唤降樱师尊,这弱不禁风的,不明白的还认为他体内仍然保留十多种相生相依的毒呢。 百里钺管他三七二十一,掌心再吸,一起过来做人质你! 这下,三师兄成送人头了。 锁链封喉,法相处变不惊,自始至终寡淡冷漠。 只是余光瞥见难受的降樱,他面上不露声色,袖下的手骤然攥成双拳。 “我记得你。”男人的声音清冷,像是清澈溪泉洗涤一切尘埃,法相徒手握住脖间铁链,神力附着,给链子镀了一层金。 “几百年前入侵夷中川的冥傀中,有你。” 百里钺皱眉:“……夷中川?” 这么远的事了,他要费些时间回忆。 “你是象神?!” 他何时恢复的记忆!! 他领悟过来已经太迟了,法相眸底金光一闪而过,星辰盘随意念调出,被他压下的境界一瞬涨至渡劫巅峰。 那股霸道野蛮的威压将百里钺弹开,哗哗地粉碎铁链。 法相没空搭理百里钺,先是搀扶获救后身子软下来的降樱,眼瞧她咳得厉害,眼角泛点泪花。 法相极度不悦她脖子上刺目的勒痕,狠狠剐了百里钺一眼,右手抚上女人颚下,神光包裹治愈。 待降樱气色缓和,他才撤回了手,马上摘下八千星光坠,二话不说套去降樱腕上扣好。 “戴上。” 他不容拒绝的语气,既强势又肯定。 “你这回又要用什么理由婉拒?反正我不听,至少星光坠能保护你,我不想几百年前的悲剧重演。” “……” 他们谁也不说话,气质出尘的男人在看女人,神色复杂的女人在看别处,气氛怪尴尬的。 “降樱,你看着我。” 耳边是法相的无奈轻叹,降樱没理会。 忽然有谁掰过她的脑袋,强迫她与他对视。 “干什么?” 降樱说这句话时音调颇抖,颤音明显。 她很不喜欢在这种怪异氛围下和他对视,因为这样,他独一无二的星眸中都会印出慌乱的自己。 不论是以前的三师兄杨云还是此时的法相。 法相摁住她的脸颊,防止她乱动再次移开视线。 “我知道我封印记忆的那段时间对你造成的伤害无法挽回,你和我赌气也是应该,怎样待我也依你,但关乎你性命的事由不得你胡来,你的事在第一位。” 似乎是认为表达得还不够,他随后补了一句,“在夷中川前面,真的,信我……” 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她坚定地做他的信徒。 没有她,也就没有现在的他。 这带着小狗般的委屈和哀求,降樱拍开他的手,“知道了……” 她默默低眸,看着手腕上的星光吊坠不语。 这二位隔绝外界一切无视他人的扭扭捏捏,反观另一方的场面,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法相说话的期间白巧同百里钺缠斗了不止一个回合,黑溟也从冥界出来,并且带来了百里朔空。 瞧瞧百里钺面对的是谁,法相象神,十尾黑狐,三岚沟首领,鬼族帝女,还是天道,三个境界在渡劫期,跌落境界的百里钺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出他的下场。 四面八方攻击不断,百里钺负伤严重,决定亮出他最后的底牌。 “都住手!” 他一声令下,红衣少年凭空出现。 江淮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百里钺钳住江淮的肩,右手从身后抵住江淮的背。 “谁敢再动一下,我立刻抽他的魂,散了他的七魂六魄!我知道你们本领不小,不过大可试试看,究竟是你们快还是我的手快!” 第230章 这让他怎么理智?! “……”白巧停顿,将魂镰撤回。 可恶,他果然用二师兄做人质! 情况突变,黑溟啧了声连忙改变握剑姿势,霜水震动,几道挥出去的月牙剑气顷刻消散为烟。 该死的,百里钺从一开始就为自己准备了后路,挟持江淮是保险的做法,神不知鬼不觉下从三岚沟掳走人对他来说不难。 阿喜呢,这好吃懒做的胖狐狸平时不是最喜欢黏着老二? 他不指望阿喜能保住江淮,小狐狸才多大,幼崽期的它境界哪能和百里钺相比,可至少能在人出事后给他报个信,做点措施。 可他愣是一点消息没收到。 “淮淮?!” 江淮有难,百里朔空下意识向前,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的百里钺从头到尾绷直神经,任何风吹草动他全然留意。 一开始就贴着少年皮肤的锋利剑刃压上,小小几颗血珠涌出。 黑溟瞥见血痕,瞳仁变为尖细竖瞳,紫眸满是危险气息紧盯着他,周边翻涌滔天魔气,十尾散发肃杀,嗓音阴森薄凉。 “百里钺,你找死。” 刀锋见了红,百里朔空瞳孔猛缩,心脏没来由地一疼,被迫停下不敢靠近。 “阿钺!淮淮与这件事无关,他还小才十五岁,你放了他换我做你的人质!” 江淮是他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如若儿子有任何闪失,别说他没脸和江衾衣交代,只怕他先会万念俱灰自刎。 局面一下从主动变成被动,黑溟吐了口气,略带轻蔑地嘲讽心急如焚的男人,“百里朔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叛逆狐狸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夜里,宗主吃饱了撑的,大晚上不睡觉起来搞eo,化身伤感男孩。 长夜漫漫,思念婆娑。 收到一封匿名信的百里朔空在庭院来回踱步半个时辰了。 他手中的浅色信笺上一笔一画满是女人清娟工整的字,矫若惊龙,笔锋流畅如水。 他再眼熟不过的字体,出自江衾衣的手笔。 这个节骨眼上,莫名来了封信,江衾衣的字迹、还以她的口吻约他见面,很难说不是百里钺的调虎离山。 因为他想不通为何匿名。 并且消失了十五年,如今忽然出现。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心中说服自己,这是假的。 可是约见的地点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没有第三者。 情绪越来越躁,百里朔空捏紧信笺,告诉自己,要理智…理智…… 理智?! 百里朔空蓦地抓紧手心,信笺被他揉成一团,随手丢给狐狸形态正抱着尾巴自娱自乐的阿喜。 去他丫的理智,这让他怎么理智?!!怎么理智! “啪叽……” 被纸团砸到小脑袋的阿喜像被按下了某种机关,蓝毛狐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怔了一会,随后伸出小腿踢开纸团:它不吃谢谢。 沉迷自言自语的百里朔空管他什么纸团,他只知道江衾衣抛夫弃子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 快十六年了都,始乱弃终玩弄感情,什么铁石心肠又狠心的女人! 必须抓她来问个清楚,以前和现在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不爱他就…… 那那就不爱,大不了他反过来追她,反正活到这个岁数脸皮也够厚,老夫老妻了。 亏百里朔空还知道发传音给黑溟,找他商量,原因是久别重逢他紧张,叫个人壮壮胆。 黑溟说到底还是向着宗主的,抛下他的岳父大人,真和他一道确认去了。 路上这只腹黑狐狸还笑嘻嘻地问他:就不担心江衾衣回来是和他争夺江淮的抚养权?这般如此她仅是抛夫不弃子。 这破问题属实把百里朔空整破防了。 好好好,敢情就他是从头到尾被抛弃的那一个呗。 最后到了约定地点,这俩傻乎乎的大眼瞪小眼了一个晚上,江衾衣没等来,儿子也陷入危难。 黑溟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不抱着温香软玉入眠,反而脑抽跟一个大男人外边吹冷风半个晚上,冻得他狐狸毛都掉了几根。 他一定是疯了。 百里钺不理睬哥哥的提议,因为他脑子很清醒,在场的谁才是最好的筹码。 他低首凑去江淮左脑,咧嘴扯笑,“淮淮,叔叔思来想去,还是由你来助叔叔逃出去的好。” “……”江淮表现得无所畏惧,甚至反常地冷漠,脸上表情变化不大,“谁是你侄子,我可不想认你这样的叔叔,丢人。” 他好像从出现都是面无表情。 “离我远点,真恶心。” 前不久是降樱,这次轮到江淮。 白巧等人自是不会轻易靠前,她看向黑溟,戳了戳他的肩,问道,“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二师兄很奇怪?” 她说出了他内心所想,黑溟颔首,“是有点,你认为老二怪在哪?” “表情。” 你说他心慌,面无表情。 你说他愤怒,面无表情。 你说他嫌厌,面无表情。 像是。 一个面瘫。 黑溟肯定她的想法,说出他另一个怪异点,“我觉得是气质。” 江淮自小活泼好动生龙活虎,偶尔正经一下,不苟言笑。 他爱穿红衣,色调鲜艳明亮的颜色衬得少年更为阳光开朗,他就属于这类。 可现下的红衣公子,像极了以前暗恋白巧、一身白衣沉默寡言的自己。 噢,还像现在性格转变的老三。 双方距离隔得远,谁也听不到谁的对话。 不一会,百里钺也感到有什么不对,吸了口气,“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身上一股女人香味?” 早听闻大侄子儿喜欢缠着魔尊,难不成他真是个…… 也不对啊,魔尊性取向好像正常,他的道侣不是那只女鬼吗? 贵圈真乱。 “……”而被作为人质的江淮闻言,眼睫一颤。 他眸子似是裹了冰渣,冷得吓人,“百里钺……” 第230章 这让他怎么理智?! “……”白巧停顿,将魂镰撤回。 可恶,他果然用二师兄做人质! 情况突变,黑溟啧了声连忙改变握剑姿势,霜水震动,几道挥出去的月牙剑气顷刻消散为烟。 该死的,百里钺从一开始就为自己准备了后路,挟持江淮是保险的做法,神不知鬼不觉下从三岚沟掳走人对他来说不难。 阿喜呢,这好吃懒做的胖狐狸平时不是最喜欢黏着老二? 他不指望阿喜能保住江淮,小狐狸才多大,幼崽期的它境界哪能和百里钺相比,可至少能在人出事后给他报个信,做点措施。 可他愣是一点消息没收到。 “淮淮?!” 江淮有难,百里朔空下意识向前,打起十二分精神警惕的百里钺从头到尾绷直神经,任何风吹草动他全然留意。 一开始就贴着少年皮肤的锋利剑刃压上,小小几颗血珠涌出。 黑溟瞥见血痕,瞳仁变为尖细竖瞳,紫眸满是危险气息紧盯着他,周边翻涌滔天魔气,十尾散发肃杀,嗓音阴森薄凉。 “百里钺,你找死。” 刀锋见了红,百里朔空瞳孔猛缩,心脏没来由地一疼,被迫停下不敢靠近。 “阿钺!淮淮与这件事无关,他还小才十五岁,你放了他换我做你的人质!” 江淮是他这世上唯一的牵挂了。 如若儿子有任何闪失,别说他没脸和江衾衣交代,只怕他先会万念俱灰自刎。 局面一下从主动变成被动,黑溟吐了口气,略带轻蔑地嘲讽心急如焚的男人,“百里朔空,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叛逆狐狸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其实情况是这样的,昨天夜里,宗主吃饱了撑的,大晚上不睡觉起来搞eo,化身伤感男孩。 长夜漫漫,思念婆娑。 收到一封匿名信的百里朔空在庭院来回踱步半个时辰了。 他手中的浅色信笺上一笔一画满是女人清娟工整的字,矫若惊龙,笔锋流畅如水。 他再眼熟不过的字体,出自江衾衣的手笔。 这个节骨眼上,莫名来了封信,江衾衣的字迹、还以她的口吻约他见面,很难说不是百里钺的调虎离山。 因为他想不通为何匿名。 并且消失了十五年,如今忽然出现。 这太匪夷所思了,他心中说服自己,这是假的。 可是约见的地点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没有第三者。 情绪越来越躁,百里朔空捏紧信笺,告诉自己,要理智…理智…… 理智?! 百里朔空蓦地抓紧手心,信笺被他揉成一团,随手丢给狐狸形态正抱着尾巴自娱自乐的阿喜。 去他丫的理智,这让他怎么理智?!!怎么理智! “啪叽……” 被纸团砸到小脑袋的阿喜像被按下了某种机关,蓝毛狐狸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怔了一会,随后伸出小腿踢开纸团:它不吃谢谢。 沉迷自言自语的百里朔空管他什么纸团,他只知道江衾衣抛夫弃子十五年,整整十五年啊!! 快十六年了都,始乱弃终玩弄感情,什么铁石心肠又狠心的女人! 必须抓她来问个清楚,以前和现在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不爱他就…… 那那就不爱,大不了他反过来追她,反正活到这个岁数脸皮也够厚,老夫老妻了。 亏百里朔空还知道发传音给黑溟,找他商量,原因是久别重逢他紧张,叫个人壮壮胆。 黑溟说到底还是向着宗主的,抛下他的岳父大人,真和他一道确认去了。 路上这只腹黑狐狸还笑嘻嘻地问他:就不担心江衾衣回来是和他争夺江淮的抚养权?这般如此她仅是抛夫不弃子。 这破问题属实把百里朔空整破防了。 好好好,敢情就他是从头到尾被抛弃的那一个呗。 最后到了约定地点,这俩傻乎乎的大眼瞪小眼了一个晚上,江衾衣没等来,儿子也陷入危难。 黑溟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过最蠢的事:不抱着温香软玉入眠,反而脑抽跟一个大男人外边吹冷风半个晚上,冻得他狐狸毛都掉了几根。 他一定是疯了。 百里钺不理睬哥哥的提议,因为他脑子很清醒,在场的谁才是最好的筹码。 他低首凑去江淮左脑,咧嘴扯笑,“淮淮,叔叔思来想去,还是由你来助叔叔逃出去的好。” “……”江淮表现得无所畏惧,甚至反常地冷漠,脸上表情变化不大,“谁是你侄子,我可不想认你这样的叔叔,丢人。” 他好像从出现都是面无表情。 “离我远点,真恶心。” 前不久是降樱,这次轮到江淮。 白巧等人自是不会轻易靠前,她看向黑溟,戳了戳他的肩,问道,“大师兄,你有没有觉得,二师兄很奇怪?” 她说出了他内心所想,黑溟颔首,“是有点,你认为老二怪在哪?” “表情。” 你说他心慌,面无表情。 你说他愤怒,面无表情。 你说他嫌厌,面无表情。 像是。 一个面瘫。 黑溟肯定她的想法,说出他另一个怪异点,“我觉得是气质。” 江淮自小活泼好动生龙活虎,偶尔正经一下,不苟言笑。 他爱穿红衣,色调鲜艳明亮的颜色衬得少年更为阳光开朗,他就属于这类。 可现下的红衣公子,像极了以前暗恋白巧、一身白衣沉默寡言的自己。 噢,还像现在性格转变的老三。 双方距离隔得远,谁也听不到谁的对话。 不一会,百里钺也感到有什么不对,吸了口气,“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身上一股女人香味?” 早听闻大侄子儿喜欢缠着魔尊,难不成他真是个…… 也不对啊,魔尊性取向好像正常,他的道侣不是那只女鬼吗? 贵圈真乱。 “……”而被作为人质的江淮闻言,眼睫一颤。 他眸子似是裹了冰渣,冷得吓人,“百里钺……” 第231章 江氏体术,专克鬼魂 他吐露出的字眼不含任何温度,一把抓上百里钺的手臂,“你知道江家有一套柔术,专克灵魂体吗?” “嗯??” 百里钺还真不知道。 他有事没事打探江家的柔术做什么? 江家以体术闻名神川这他倒听说过,而且江氏千金江衾衣体术最是厉害,身为后辈,但青出于蓝,家族长老极少有人能接下她几招。 并且江氏族内有个远近闻名的长老,最擅易容。 说起这人,他门下大弟子陆与秋便是师从这位长老。 莫名其妙的问题,百里钺想了半晌,结合江淮身上的女子体香…… 奶奶的,这不会是江衾衣?! 事实证于雄辩,百里钺还没下一步动作,眼前的人扣住他手臂的力道逐渐加大,欲把骨头捏碎,挤压。 “百里钺。”红衣公子长发遮眼,低首又念了一回他的名字。 只是这次,江淮的音色产生改变,体型、容貌也发生变化。 五官形似女人的江淮侧眸,依旧是一身飒爽男装的高马尾的她金瞳戾气充斥,内力凝聚,“准备受死!” “??” 男人突然变女人,带把的突然变不带把的,大侄子儿变亲嫂子,这等沉重的打击,百里钺硬是没反应过来。 江衾衣能很快进入状态,她调整呼吸运起心法,转身拽来百里钺,双眉压低眸子凝神之时,迅猛出掌! “咔……” 百里钺的下巴传来异响,那是颚骨错位的声音,场面一度陷入失控,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白巧自己也会体术,不过并没有江衾衣使得那般出神入化。 她目不转睛盯着身手敏捷的女人,不论是出掌或是抬腿横扫,皆皆精湛无比,红衣张扬。 白巧眼中泛起赞赏的光,“好厉害的身手,江前辈走的哪个分支——” “啊!!” 白巧刚问,男人的惨叫以及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压盖,江衾衣暴力卸了他的手臂,随后惊天一脚踢得百里钺晕头转向。 江淮母亲这腿功了得! 身体协调灵活,轻巧灵动,体术的精髓在于呼吸运用,通过气息运转不断提高肌肉反应速度和神经敏感度。 看起来如此瘦弱的面瘫女子,但她一腿能踹翻半个三岚沟! 黑溟幸灾乐祸地抱着双臂,隔岸观火,“以前听宗主提起过,好像是体法两修,主修体,雷火双灵根。” “那不就是和二师兄一样吗?” 二师兄也是雷火双灵根,原来灵根上随了母亲。 “灵根是一样,”黑溟说道,“不过江衾衣的厉害之处在于她学的功法必须掌握人体穴位,只要被她缠上,能瞬间封住对方的灵力调动,灵力尽散,以实化虚,再以虚化无。” 黑狐狸说到一半,眯着狭长丹凤眸看向怔愣的男人,弯起唇角一针见血,“这一点宗主深有体会,是不是啊,百里朔空?” 他听子书不归八卦过,彼时江衾衣强娶宗主,自是有人不同意的。 比武招亲结尾方式就是和她战一场,赢了她就嫁,结果没人比得过她。 再后来江衾衣嫁入三岚沟,因为百里钺的事闹翻了,她便日日找百里朔空切磋出气。 子书不归记忆犹新的一次是,江衾衣怀胎三个月去和宗主对打,可能百里朔空有放水的成分在里边,可不管怎么说,看他被妻子揍成狗的样子实在是太开心了。 二人之间的相处少不了嘲讽,百里朔空早就习惯了。 黑溟其实没有他人想象中那样顺从。 得知他对他最初的目的为利用时,他是想杀了他的。 没错,就是想杀了他。 那个十岁大的小黑狐会在夜深人静安慰他,自然也会威胁他。 不要忘了那是黑狐狸。 他选中的继子用霜水剑指着自己,面对强者,男孩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镇定和嗜血。 他紫眸阴森盯着他,狐狸尾巴缠上魔气,冷声放话:“百里朔空,如果你接着帮助你的弟弟夺舍我的身体,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就算你对我有恩,我也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和他一样,从来就不是。 忽略黑溟的讥讽,儿子变老婆,百里朔空艰难接受现实。 可是……他那么大一个淮淮呢?! 他最疼爱的弟弟此刻被自己的妻子拳脚相踢,百里朔空无动于衷。 多年前他和黑溟的交易便清楚说明,黑溟放过百里钺,而他也不再庇护弟弟,到时百里钺是否还对魔种之躯念念不忘,要杀要剐由他。 且,弟弟挟持江淮,已然触碰了他的底线。 直到半炷香后,江衾衣大显身手完毕,打够了,揍得舒服了,才放过半死不活的百里钺。 江氏体术,专克鬼魂。 面无表情的女人理了理散乱的长发,揉着发红的拳头去了百里朔空的方向。 她板着张脸,迎面直视百里朔空,然后抬手。 第231章 江氏体术,专克鬼魂 他吐露出的字眼不含任何温度,一把抓上百里钺的手臂,“你知道江家有一套柔术,专克灵魂体吗?” “嗯??” 百里钺还真不知道。 他有事没事打探江家的柔术做什么? 江家以体术闻名神川这他倒听说过,而且江氏千金江衾衣体术最是厉害,身为后辈,但青出于蓝,家族长老极少有人能接下她几招。 并且江氏族内有个远近闻名的长老,最擅易容。 说起这人,他门下大弟子陆与秋便是师从这位长老。 莫名其妙的问题,百里钺想了半晌,结合江淮身上的女子体香…… 奶奶的,这不会是江衾衣?! 事实证于雄辩,百里钺还没下一步动作,眼前的人扣住他手臂的力道逐渐加大,欲把骨头捏碎,挤压。 “百里钺。”红衣公子长发遮眼,低首又念了一回他的名字。 只是这次,江淮的音色产生改变,体型、容貌也发生变化。 五官形似女人的江淮侧眸,依旧是一身飒爽男装的高马尾的她金瞳戾气充斥,内力凝聚,“准备受死!” “??” 男人突然变女人,带把的突然变不带把的,大侄子儿变亲嫂子,这等沉重的打击,百里钺硬是没反应过来。 江衾衣能很快进入状态,她调整呼吸运起心法,转身拽来百里钺,双眉压低眸子凝神之时,迅猛出掌! “咔……” 百里钺的下巴传来异响,那是颚骨错位的声音,场面一度陷入失控,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白巧自己也会体术,不过并没有江衾衣使得那般出神入化。 她目不转睛盯着身手敏捷的女人,不论是出掌或是抬腿横扫,皆皆精湛无比,红衣张扬。 白巧眼中泛起赞赏的光,“好厉害的身手,江前辈走的哪个分支——” “啊!!” 白巧刚问,男人的惨叫以及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压盖,江衾衣暴力卸了他的手臂,随后惊天一脚踢得百里钺晕头转向。 江淮母亲这腿功了得! 身体协调灵活,轻巧灵动,体术的精髓在于呼吸运用,通过气息运转不断提高肌肉反应速度和神经敏感度。 看起来如此瘦弱的面瘫女子,但她一腿能踹翻半个三岚沟! 黑溟幸灾乐祸地抱着双臂,隔岸观火,“以前听宗主提起过,好像是体法两修,主修体,雷火双灵根。” “那不就是和二师兄一样吗?” 二师兄也是雷火双灵根,原来灵根上随了母亲。 “灵根是一样,”黑溟说道,“不过江衾衣的厉害之处在于她学的功法必须掌握人体穴位,只要被她缠上,能瞬间封住对方的灵力调动,灵力尽散,以实化虚,再以虚化无。” 黑狐狸说到一半,眯着狭长丹凤眸看向怔愣的男人,弯起唇角一针见血,“这一点宗主深有体会,是不是啊,百里朔空?” 他听子书不归八卦过,彼时江衾衣强娶宗主,自是有人不同意的。 比武招亲结尾方式就是和她战一场,赢了她就嫁,结果没人比得过她。 再后来江衾衣嫁入三岚沟,因为百里钺的事闹翻了,她便日日找百里朔空切磋出气。 子书不归记忆犹新的一次是,江衾衣怀胎三个月去和宗主对打,可能百里朔空有放水的成分在里边,可不管怎么说,看他被妻子揍成狗的样子实在是太开心了。 二人之间的相处少不了嘲讽,百里朔空早就习惯了。 黑溟其实没有他人想象中那样顺从。 得知他对他最初的目的为利用时,他是想杀了他的。 没错,就是想杀了他。 那个十岁大的小黑狐会在夜深人静安慰他,自然也会威胁他。 不要忘了那是黑狐狸。 他选中的继子用霜水剑指着自己,面对强者,男孩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镇定和嗜血。 他紫眸阴森盯着他,狐狸尾巴缠上魔气,冷声放话:“百里朔空,如果你接着帮助你的弟弟夺舍我的身体,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就算你对我有恩,我也会杀了你,我说到做到。”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和他一样,从来就不是。 忽略黑溟的讥讽,儿子变老婆,百里朔空艰难接受现实。 可是……他那么大一个淮淮呢?! 他最疼爱的弟弟此刻被自己的妻子拳脚相踢,百里朔空无动于衷。 多年前他和黑溟的交易便清楚说明,黑溟放过百里钺,而他也不再庇护弟弟,到时百里钺是否还对魔种之躯念念不忘,要杀要剐由他。 且,弟弟挟持江淮,已然触碰了他的底线。 直到半炷香后,江衾衣大显身手完毕,打够了,揍得舒服了,才放过半死不活的百里钺。 江氏体术,专克鬼魂。 面无表情的女人理了理散乱的长发,揉着发红的拳头去了百里朔空的方向。 她板着张脸,迎面直视百里朔空,然后抬手。 第232章 大结局1 好熟悉的动作,像极了她给他一耳光、痛斥他的那一天。 百里朔空没想躲,等待巴掌落下。 然而江衾衣并不是要掌掴他,而是揪住他的胸前衣裳,笔直将人拉近,平静而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儿子都保护不好,你这老父亲怎么当的?” 女人天生丽质,纵然男装的她也是美得冷冽惊艳,一双柳叶眼不羁独立,眼尾晕染淡淡霞橙。 只是她眸中永远是那抹永恒的清寒,淡然如风。 “……” 百里朔空不敢接话。 不是不是,难道真和狐狸说的,消失十五年,她回来就是为了和他争夺江淮抚养权,然后第二次抛弃自己?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担心此事成真,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淮淮呢?” “我让他睡着了,”聊起江淮,江衾衣表情有了些许柔和,不过在外人眼中依旧生硬,“和一只蓝色小狐狸睡在你的书房。” 她很早就使用水镜知道百里钺的想法,等的就是百里钺下手。 江淮安全,百里朔空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凝视妻子冷漠的眼眸,喉结滚动。 “江衾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这样和我说话,我脖子难受……” 他完全可以自己撒开她的手,挺直腰背来。 就要问她的意见。 “……”江衾衣瞥了他一眼,音量偏小地哼了声推开他,转身就走。 百里朔空瞧见,连忙拉住。 他是真有一种害怕被丢弃的念头。 明明她是自己的已婚妻子…… “你又要去哪?我能让阿钺有机可乘因为你,那封信是你写的?” “信的确是我亲笔写的,”她承认,“不如了你亲爱弟弟的愿把你引开,我如何将计就计引他上钩。” 江衾衣的出现是最大的变数。 一个消失快十六年的人忽然出现,任谁也没料到。 江衾衣慢慢回首,“你不是问我去哪吗,我要回书房找我儿子。” “既然你让孩子和我姓,那么以后由我来照顾淮淮,他只懂百里氏的剑道怎么可以?江家柔术必须要学,抛开境界不谈,人家年轻小姑娘走的符修,体术都能放倒他。” 语毕,她浅浅向白巧投入目光,很明显,她口中年轻的小姑娘指的就是她。 这句话还隐藏了另一个含义。 百里朔空难以置信,握住她的手反而变本加厉抓得更紧了,“你不走了……?” 他很不自信。 哪曾想过,往日谋算天下、戏弄他人命运的恶人因为妻子的离去而担惊受怕。 “……”江衾衣含冰的眸子朝男人望来,朝霞般明艳又绚丽的瞳孔久久注视着他,一袭山风吹过,红带飘扬,青丝飞舞。 漫天细碎的雪尘中,那抹红显得独特,只见面瘫的女人奇迹般扬起红唇,淡然一笑,“不走了。” “……”话音落下的一刹,百里朔空睁大双眸,他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理不清语言。 江衾衣又恢复一贯的面上无情,仿佛方才的笑容昙花一现。 “百里朔空,十五年,五千多天,我看了部分你写给我的五千多封信,可太多了,没看完,我只记得信里的一句。” “你说,雪好大,你在雪中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我。” “你可记得你袖中我的约见信里,我写了最后一句” “我说,等雪停了,我就回来了。” 她伸出手,拿掉男人发间调皮的雪花,握拳,把拳头伸到丈夫眼前,摊开白雪化成水的手心。 “你看,雪停了。” 我回来了。 第232章 大结局1 好熟悉的动作,像极了她给他一耳光、痛斥他的那一天。 百里朔空没想躲,等待巴掌落下。 然而江衾衣并不是要掌掴他,而是揪住他的胸前衣裳,笔直将人拉近,平静而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儿子都保护不好,你这老父亲怎么当的?” 女人天生丽质,纵然男装的她也是美得冷冽惊艳,一双柳叶眼不羁独立,眼尾晕染淡淡霞橙。 只是她眸中永远是那抹永恒的清寒,淡然如风。 “……” 百里朔空不敢接话。 不是不是,难道真和狐狸说的,消失十五年,她回来就是为了和他争夺江淮抚养权,然后第二次抛弃自己?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担心此事成真,他开口,第一句话便是: “淮淮呢?” “我让他睡着了,”聊起江淮,江衾衣表情有了些许柔和,不过在外人眼中依旧生硬,“和一只蓝色小狐狸睡在你的书房。” 她很早就使用水镜知道百里钺的想法,等的就是百里钺下手。 江淮安全,百里朔空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凝视妻子冷漠的眼眸,喉结滚动。 “江衾衣,你能不能先放开我,你这样和我说话,我脖子难受……” 他完全可以自己撒开她的手,挺直腰背来。 就要问她的意见。 “……”江衾衣瞥了他一眼,音量偏小地哼了声推开他,转身就走。 百里朔空瞧见,连忙拉住。 他是真有一种害怕被丢弃的念头。 明明她是自己的已婚妻子…… “你又要去哪?我能让阿钺有机可乘因为你,那封信是你写的?” “信的确是我亲笔写的,”她承认,“不如了你亲爱弟弟的愿把你引开,我如何将计就计引他上钩。” 江衾衣的出现是最大的变数。 一个消失快十六年的人忽然出现,任谁也没料到。 江衾衣慢慢回首,“你不是问我去哪吗,我要回书房找我儿子。” “既然你让孩子和我姓,那么以后由我来照顾淮淮,他只懂百里氏的剑道怎么可以?江家柔术必须要学,抛开境界不谈,人家年轻小姑娘走的符修,体术都能放倒他。” 语毕,她浅浅向白巧投入目光,很明显,她口中年轻的小姑娘指的就是她。 这句话还隐藏了另一个含义。 百里朔空难以置信,握住她的手反而变本加厉抓得更紧了,“你不走了……?” 他很不自信。 哪曾想过,往日谋算天下、戏弄他人命运的恶人因为妻子的离去而担惊受怕。 “……”江衾衣含冰的眸子朝男人望来,朝霞般明艳又绚丽的瞳孔久久注视着他,一袭山风吹过,红带飘扬,青丝飞舞。 漫天细碎的雪尘中,那抹红显得独特,只见面瘫的女人奇迹般扬起红唇,淡然一笑,“不走了。” “……”话音落下的一刹,百里朔空睁大双眸,他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可是,他理不清语言。 江衾衣又恢复一贯的面上无情,仿佛方才的笑容昙花一现。 “百里朔空,十五年,五千多天,我看了部分你写给我的五千多封信,可太多了,没看完,我只记得信里的一句。” “你说,雪好大,你在雪中等了好久都没等到我。” “你可记得你袖中我的约见信里,我写了最后一句” “我说,等雪停了,我就回来了。” 她伸出手,拿掉男人发间调皮的雪花,握拳,把拳头伸到丈夫眼前,摊开白雪化成水的手心。 “你看,雪停了。” 我回来了。 第233章 大结局 2 事态接近尾声,百里钺身上该断的都断了,不该断的也断了,只剩半条命的他被白巧拖去了冥界。 冥傀之祖必须消灭,否则冥界永世不得安宁,抽了百里钺的灵魂交给轮回司,让轮回司的判官断定他该投入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三个中的哪个道。 她优先管冥界的事,黑溟则留在阳间替她清除剩余冥傀,星长节也守约地派遣人员帮助她猎杀。 这之后,冥傀事件告一段落,世间也迎来了春天。 仲春,山光浮水,风信花传。 霏霏春雨无声落在纸伞上,总是带着一份朦胧的缠绕,这场滋润的天降甘露,仿佛冲刷这个世界残留的污秽。 一身黑色修身的旗裙女人单手撑伞,指间深红烟斗云雾飘散,吝平娘娘收起了她的小章鱼,跑来修真界给白巧打下手。 “这段时间好太平,我说殿下,您何时大婚,我都准备好了。” 即便下了绵绵绒雨,八方城的街上还是那般热闹。 假期过去,这个时间段玄浮宗忙着筹备新一轮的考核,白巧正前往聚宝阁购买细朱砂、为考核做准备。 她怀里抱着阿喜,指尖一点点顺着狐狸毛。 “我大婚,红盖头的那个是我,男方是魔尊,你准备什么?” 吝平娘娘苦瓜脸抿唇,小小汗颜,“……准备…吃席。” 她才不会说是闹洞房。 你问她就不怕喜怒无常的魔尊杀了她?开玩笑,魔尊的一群损友比她还能作死,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能来聚宝阁消费的多为官家小姐和各大宗门修士。 只是这时候的聚宝阁外人群簇拥成一团,他们踮起脚尖挺起脖子,好奇地凑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窃窃私语着什么,脸上洋溢窥探到未知的激动神色。 室内,两个姑娘正在争吵,左边的女人黑发黑眸,虽着素色弟子服,面容却光鲜亮丽,应是某个门派的弟子,身后跟着一位师妹。 右边女人体型娇小,华服浓妆,一瞧便知为某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然而小姐被人打了耳光,捂着半边臃肿的脸哭泣,她的奴仆围在她身边好生哄着。 白衣朴素的女人嚣张无比,弯起黑眸笑看被她掌掴的人,“这位小姐,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不修炼的千金出门在外不要和修士抢东西,特别是我风镜看上的宝贝。” 谁还不是娇蛮大小姐出身了? 金小姐揉去发红眼角的泪,大声哭诉,“你也知道我没有灵力不成修士,你身为修炼之人哪有这样的规矩!” 正因为他们能修炼,因此修士基本礼让没有灵力的普通百姓,这一点还被列入门派门规中。 若谁无视规矩,百姓可以登门造访告到此门派,宗门宗主等掌权者再对违规者进行惩罚。 知法犯法,风镜单手叉腰嗤之以鼻,“怎么的?我就是仗着有灵力为所欲为,有本事你告上天合宗,亲手教训我啊。” “不能,就少嘴臭,”说着,她弯下腰来,笑里藏刀般俯视金小姐,“否则本小姐扒了你这张漂亮的脸皮……” 风镜的名声在修真界算得上臭名昭着,基本上以恶事闻名,即便如此,她的号召力不减反增,单凭她这张脸,追求者不计其数。 捅了什么篓子,给谁告上了门,总会有男人跳出来自愿给她摆平。 白巧刚来,见到倚强凌弱这一幕。 她本想做个小透明,安安静静买个东西就离开,谁知风镜逮到了她,越过不知好歹的金小姐向前,嬉皮笑脸。 “大师姐好巧,你也来买东西?” “……”被叫到的白巧睨了睨看上去不怀好意的魔女,眼眸扫过地上吃瘪的金小姐,明知故问,“干什么呢这是。” 这位小姐她认得,以前她还在天合宗时经常半路截杀她给宗内采购的衣物布料,不明白她是不是魔怔了,似乎就一个劲逮着薅。 别人的她不抢,非抢自己的。 一个无灵力的人和一个第二宗大师姐能有什么交集,怎会结下梁子,可能是看她好欺负? 可惜,这会碰上了有脾气的风镜,撞了铁板,赏你巴掌吃。 风镜笑着摊开两手,剐了金小姐一记眼刀,竟让金小姐瑟瑟发抖起来。 或许她害怕风镜真的扒了她的脸皮。 “你没看到吗,我当然在霸凌,话说大师姐不是站在天道那边,为正义的一方吗?我以大欺小,你难道不制裁我?” 白巧走到哪,风镜跟到哪,然后天合宗的师妹一并到哪。 于是,她身后顿时有了三只跟屁虫。 今日白巧打扮偏向文雅,高领长裙的典雅姑娘自顾自取来架上几袋包装精美的天极细朱砂,悠然挑选,顺便回她道: “你看我像闲得没事干吗?” 她此话一出,天合宗新来的师妹眼前一亮。 “白师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师妹欢喜跑来她右侧,嗓门稍大,生怕她听不见似的,“你不知道,是这什么小姐辱骂风师姐在先,还提到了长节师兄,风师姐恼火这才打的她!” 是八卦的味道! 吝平娘娘闻着味儿就来了,“详细说来听听,我家殿……小姐好奇。” 白巧:“……” 相比之下,天合宗师妹倒是侃侃而谈: “事情是这样的,没放假前我们天合宗有一次集体外出任务,我被分到风师姐和长节师兄一组,因为灵力波动太大震倒了一棵树,那时离她最近的长节师兄出于好心便救了她,结果她蹬鼻子上脸,诽谤长节师兄对她有意思……” 师妹还没说完,白巧已经憋不住笑了一声。 凡是一方城到八方城呆得久的,都知道星长节跟风镜是道侣这件事。 她故意拿这事出来炫耀,为了什么?刺激风镜吗? 最后还不是讨了一顿打。 怪不得吝平那么爱找乐子,这的确很乐。 选好了需要的东西,白巧往另一个方向去结账。 风镜再次紧跟,“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在笑那人的愚蠢,”白巧左手抱着阿喜,伸出右掌,吝平娘娘意会,掏出她的钱袋放上去,白巧握住袋子,指尖一拉,松开上边的绳子。 “ 这不是挺在意嘛,我的家人选好了定亲的日子,到那时你要不和我一块把婚典办了?” “啊?”没收到一点消息的风镜反应较慢,“那我和谁成婚?” “星长节啊,”白巧付钱,“你这什么问题,那你还想和谁成婚?冥傀吗?做鬼新娘意犹未尽?” 此乃风镜最不想回忆的一段经历,她偏偏提了。 果然,风大小姐呵呵发笑,面容沉入阴暗的阴影中时,那半张脸庞变得阴森恐怖,蛇蝎美人隐藏无尽的神秘与阴谋。 “你都快成婚了,在此之前跟我去个好地方如何?带你开开眼。” 白巧不相信以她的性格不报复回来,顺着她,“什么好地方?” 这八方城还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魔女看着她坏笑,红唇一张一合,“花,楼。” “……” 她是真不怕那黑狐狸宰了她。 第233章 大结局 2 事态接近尾声,百里钺身上该断的都断了,不该断的也断了,只剩半条命的他被白巧拖去了冥界。 冥傀之祖必须消灭,否则冥界永世不得安宁,抽了百里钺的灵魂交给轮回司,让轮回司的判官断定他该投入饿鬼道、畜生道、地狱道三个中的哪个道。 她优先管冥界的事,黑溟则留在阳间替她清除剩余冥傀,星长节也守约地派遣人员帮助她猎杀。 这之后,冥傀事件告一段落,世间也迎来了春天。 仲春,山光浮水,风信花传。 霏霏春雨无声落在纸伞上,总是带着一份朦胧的缠绕,这场滋润的天降甘露,仿佛冲刷这个世界残留的污秽。 一身黑色修身的旗裙女人单手撑伞,指间深红烟斗云雾飘散,吝平娘娘收起了她的小章鱼,跑来修真界给白巧打下手。 “这段时间好太平,我说殿下,您何时大婚,我都准备好了。” 即便下了绵绵绒雨,八方城的街上还是那般热闹。 假期过去,这个时间段玄浮宗忙着筹备新一轮的考核,白巧正前往聚宝阁购买细朱砂、为考核做准备。 她怀里抱着阿喜,指尖一点点顺着狐狸毛。 “我大婚,红盖头的那个是我,男方是魔尊,你准备什么?” 吝平娘娘苦瓜脸抿唇,小小汗颜,“……准备…吃席。” 她才不会说是闹洞房。 你问她就不怕喜怒无常的魔尊杀了她?开玩笑,魔尊的一群损友比她还能作死,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能来聚宝阁消费的多为官家小姐和各大宗门修士。 只是这时候的聚宝阁外人群簇拥成一团,他们踮起脚尖挺起脖子,好奇地凑近,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窃窃私语着什么,脸上洋溢窥探到未知的激动神色。 室内,两个姑娘正在争吵,左边的女人黑发黑眸,虽着素色弟子服,面容却光鲜亮丽,应是某个门派的弟子,身后跟着一位师妹。 右边女人体型娇小,华服浓妆,一瞧便知为某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然而小姐被人打了耳光,捂着半边臃肿的脸哭泣,她的奴仆围在她身边好生哄着。 白衣朴素的女人嚣张无比,弯起黑眸笑看被她掌掴的人,“这位小姐,你爹有没有告诉过你,不修炼的千金出门在外不要和修士抢东西,特别是我风镜看上的宝贝。” 谁还不是娇蛮大小姐出身了? 金小姐揉去发红眼角的泪,大声哭诉,“你也知道我没有灵力不成修士,你身为修炼之人哪有这样的规矩!” 正因为他们能修炼,因此修士基本礼让没有灵力的普通百姓,这一点还被列入门派门规中。 若谁无视规矩,百姓可以登门造访告到此门派,宗门宗主等掌权者再对违规者进行惩罚。 知法犯法,风镜单手叉腰嗤之以鼻,“怎么的?我就是仗着有灵力为所欲为,有本事你告上天合宗,亲手教训我啊。” “不能,就少嘴臭,”说着,她弯下腰来,笑里藏刀般俯视金小姐,“否则本小姐扒了你这张漂亮的脸皮……” 风镜的名声在修真界算得上臭名昭着,基本上以恶事闻名,即便如此,她的号召力不减反增,单凭她这张脸,追求者不计其数。 捅了什么篓子,给谁告上了门,总会有男人跳出来自愿给她摆平。 白巧刚来,见到倚强凌弱这一幕。 她本想做个小透明,安安静静买个东西就离开,谁知风镜逮到了她,越过不知好歹的金小姐向前,嬉皮笑脸。 “大师姐好巧,你也来买东西?” “……”被叫到的白巧睨了睨看上去不怀好意的魔女,眼眸扫过地上吃瘪的金小姐,明知故问,“干什么呢这是。” 这位小姐她认得,以前她还在天合宗时经常半路截杀她给宗内采购的衣物布料,不明白她是不是魔怔了,似乎就一个劲逮着薅。 别人的她不抢,非抢自己的。 一个无灵力的人和一个第二宗大师姐能有什么交集,怎会结下梁子,可能是看她好欺负? 可惜,这会碰上了有脾气的风镜,撞了铁板,赏你巴掌吃。 风镜笑着摊开两手,剐了金小姐一记眼刀,竟让金小姐瑟瑟发抖起来。 或许她害怕风镜真的扒了她的脸皮。 “你没看到吗,我当然在霸凌,话说大师姐不是站在天道那边,为正义的一方吗?我以大欺小,你难道不制裁我?” 白巧走到哪,风镜跟到哪,然后天合宗的师妹一并到哪。 于是,她身后顿时有了三只跟屁虫。 今日白巧打扮偏向文雅,高领长裙的典雅姑娘自顾自取来架上几袋包装精美的天极细朱砂,悠然挑选,顺便回她道: “你看我像闲得没事干吗?” 她此话一出,天合宗新来的师妹眼前一亮。 “白师姐我就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 师妹欢喜跑来她右侧,嗓门稍大,生怕她听不见似的,“你不知道,是这什么小姐辱骂风师姐在先,还提到了长节师兄,风师姐恼火这才打的她!” 是八卦的味道! 吝平娘娘闻着味儿就来了,“详细说来听听,我家殿……小姐好奇。” 白巧:“……” 相比之下,天合宗师妹倒是侃侃而谈: “事情是这样的,没放假前我们天合宗有一次集体外出任务,我被分到风师姐和长节师兄一组,因为灵力波动太大震倒了一棵树,那时离她最近的长节师兄出于好心便救了她,结果她蹬鼻子上脸,诽谤长节师兄对她有意思……” 师妹还没说完,白巧已经憋不住笑了一声。 凡是一方城到八方城呆得久的,都知道星长节跟风镜是道侣这件事。 她故意拿这事出来炫耀,为了什么?刺激风镜吗? 最后还不是讨了一顿打。 怪不得吝平那么爱找乐子,这的确很乐。 选好了需要的东西,白巧往另一个方向去结账。 风镜再次紧跟,“笑什么,很好笑吗?” “我在笑那人的愚蠢,”白巧左手抱着阿喜,伸出右掌,吝平娘娘意会,掏出她的钱袋放上去,白巧握住袋子,指尖一拉,松开上边的绳子。 “ 这不是挺在意嘛,我的家人选好了定亲的日子,到那时你要不和我一块把婚典办了?” “啊?”没收到一点消息的风镜反应较慢,“那我和谁成婚?” “星长节啊,”白巧付钱,“你这什么问题,那你还想和谁成婚?冥傀吗?做鬼新娘意犹未尽?” 此乃风镜最不想回忆的一段经历,她偏偏提了。 果然,风大小姐呵呵发笑,面容沉入阴暗的阴影中时,那半张脸庞变得阴森恐怖,蛇蝎美人隐藏无尽的神秘与阴谋。 “你都快成婚了,在此之前跟我去个好地方如何?带你开开眼。” 白巧不相信以她的性格不报复回来,顺着她,“什么好地方?” 这八方城还有她没去过的地方? 魔女看着她坏笑,红唇一张一合,“花,楼。” “……” 她是真不怕那黑狐狸宰了她。 第234章 大结局3 白巧沉默了会,然后将几袋朱砂扔给吝平娘娘,特别警惕乐子人有没有偷听。 吝平娘娘眉开眼笑,非常“高兴”,“小姐,您防谁呢?” 白巧不理会她,拉着风镜去一旁,低声问,“怎么去,女扮男装?” 这是最合理的做法。 通常这个地方,女人进去,除了捉奸还是捉奸。 “嘁,什么烂大街的套路,我们本来就是女人,为什么要穿男装?” 风镜掏出一把钥匙,勾上食指,露齿一笑,“知道一方城的天香之谜吗,那是我们魔族的地盘,前不久我买下来做收集情报的据点,那么大一个楼,够我俩嚯嚯了。” 白巧噢了声,挑眉,“你用我的钱买花楼?” “什么你的钱,”风大小姐没好气地用指尖弹她,“那是帝砚的钱,我帮他管理魔宫、我的辛苦费,我要求加钱怎么了?” “我都要跟他成亲了,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你是他属下,他给你发月钱,不就相当于我给你发月钱?我说你用我的钱买花楼有什么问题吗?” “……”风镜被她绕进去了。 嘶,好像没毛病! 可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哪那么多废话,走!” 以防再被白巧洗脑,风镜二话不说搭上人的手臂便走,嘱咐师妹先回去,白巧也让吝平娘娘先行离开。 两人御剑到了一方城最大的花楼,风镜下了她的飞行法器,白巧发现,魔女这时露出了来自魔族的幽紫瞳色。 粉墙环护的花门楼前无任何女子拉客,自有男子光临,两个女人的出现较为惹眼。 她们还是要面子的,戴了面纱遮脸。 进入内部,那些风尘女子主动贴上来,有人认出风镜身份,收起她们虚与委蛇的一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今个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圣女大人难得来临,要不要一块去玩耍?” “一个时辰前,来了个眉清目秀的高冷小哥,样貌甚是罕见,应该是某个宗门的修士,腰间别着把剑,此刻正在顶层的包间……” “圣女大人,您知道的,对我们这些个魅魔来说,样貌越出色的男子所提供的灵气越旺,这个猎物我们可以给您享用……” “没错没错,越是干净的人,玩起来更带感,比如,您身后那位……气质出尘的姑娘。” 声声娇笑中,姑娘们的黑瞳自然而然变为紫色,她们撑开手中扇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充满鼻腔。 那是悄悄对白巧使用摄魂呢。 白巧脸上挂笑,茶色眸底闪过红光,秀气的双眉间闭合成线条的穹观眼睁开一条缝。 她第三只眼有了动静,风镜赶紧抬起手,阻碍双方的视线相交。 “别打她的主意,她是符修,惊鸿榜上有名,有的是方法教训你们,也少出言不逊,她的身份连我都惹不起。” 穹观眼能反弹一切精神控制,发动控制者还会根据自身强弱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要是给她们来一下,保证够呛。 打发走了无关人员,风镜从底层开始一一向白巧介绍,活像来花楼旅游的来客。 曲折游廊古香古色,顶层的楼房分明也有客人入住,但与楼下一番对比,这层很是安静。 “大师姐,如何,有没有看上的?” 好一个作死的问题。 她递给女人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是她从楼间转角拿的,“刚酿好的花茶,味道挺不错的,保证无毒无害,没人敢对我动歪心思,喝。” “没有看上的,”白巧接过她送来的小小白玉杯道,“楼下时候,不是说来了个门派修士吗,腰上还别了把佩剑,我想去瞧瞧这个。” 她没着急喝,习惯性分析里面的成分,浓郁花香钻入鼻腔,还有一丝丝难以探察的酒香。 酒? 正好她们俩就在顶层,也恰好停在指定的包间前,风镜抽了把钥匙出来,开锁。 “带佩剑的多半是剑修,你是真不怕百里以后针对这个可怜的剑修。” 她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之后就有多惨。 屋门敞开的一瞬间,前一秒风镜还讪皮讪脸,直到她见到里边的人,表情僵在那儿。 屋内是两个大男人,他们一上一下,那身白衣之人占据主导位置,左手暴戾反拧扑压茶桌上的男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带着剑强摁他的头,令人不得动弹分毫。 无名小卒腰上挂块弟子令牌,嘴里满满当当塞了布条,而烟花酒地隔音效果又极好,在外边的人压根听不到一点声音。 冷色的寒冰之息与黑色魔气相互缠绕,进行施暴的男人唇边笑意疯狂邪肆,似在感受打压他人带来的快感,不可自拔。 “我说百里,你这是?” 花楼的房间有两个男人才是最不正常的好吗,又不是魔界孤罪院,风镜能不惊讶吗? “如你所见,抓人。”没有绳子,黑溟便扯下头上束发的玉带,麻溜地捆住无法发声的男人的双手,扔去一边。 他抬起眼眸,看见门槛外的卷发姑娘摇摆不定。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身体无规律地摇晃,只得无力将双臂紧紧攀扶门扉,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 “白巧?”一下就认出白巧的黑溟瞧见她的异样,剑也没来得及拿便阔步过去搀扶。 “她怎么了?”这句话问的是风镜。 风镜摇头,“我不造啊……” 怎么这表情,像是醉了?? 大师姐也没喝酒啊,天合宗人人知道她不能沾酒,没人会傻乎乎端酒给她。 就算有人想整蛊,但凭她的鼻子,立马能闻出酒味,谁都不能得逞。 她还在回想她们路上是不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却听耳边男人的声音骤然冷下,“你让她喝酒了?” 黑溟的脸色顿时臭得发黑,“她不能碰酒你不知道?一点酒都不能喝,你天合宗同门两年白做的师妹?” 上次天北的驱邪酒她喝了都有些醺醉,虽说吐了出来,但是口中残留少量酒液,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我没给她喝酒!真的!”风镜不信邪,夺过白巧的杯子,因为她那杯没有任何问题。 当她清晰闻到属于酒的香醇,怔住了,“估计是下属将茶杯酒杯混放了……” “……”黑溟不知该说什么好, 巧巧向来谨慎,自己就会炼丹,嗅觉可能比他这只狐狸还灵敏。 应该是她好奇心起,自己喝的。 虽然但是。 “风镜,近日论剑山频频有灵草失窃,看到里面那个人了吗,我查到是他背地经营倒卖,就在这间屋子和同伙完成买卖交易。” 风大小姐没听明白,“嗯,所以呢?” 黑溟再道:“你说巧不巧,他的同伙就是你们天合宗的,现在星长节就住隔壁抓天合宗的人,胆子肥了敢带白巧来这种污秽之地,你别想跑。” 风镜:“?” 好你个记仇的黑狐狸,去告诉星长节她跑来花楼是?! 第234章 大结局3 白巧沉默了会,然后将几袋朱砂扔给吝平娘娘,特别警惕乐子人有没有偷听。 吝平娘娘眉开眼笑,非常“高兴”,“小姐,您防谁呢?” 白巧不理会她,拉着风镜去一旁,低声问,“怎么去,女扮男装?” 这是最合理的做法。 通常这个地方,女人进去,除了捉奸还是捉奸。 “嘁,什么烂大街的套路,我们本来就是女人,为什么要穿男装?” 风镜掏出一把钥匙,勾上食指,露齿一笑,“知道一方城的天香之谜吗,那是我们魔族的地盘,前不久我买下来做收集情报的据点,那么大一个楼,够我俩嚯嚯了。” 白巧噢了声,挑眉,“你用我的钱买花楼?” “什么你的钱,”风大小姐没好气地用指尖弹她,“那是帝砚的钱,我帮他管理魔宫、我的辛苦费,我要求加钱怎么了?” “我都要跟他成亲了,他的钱不就是我的钱?你是他属下,他给你发月钱,不就相当于我给你发月钱?我说你用我的钱买花楼有什么问题吗?” “……”风镜被她绕进去了。 嘶,好像没毛病! 可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哪那么多废话,走!” 以防再被白巧洗脑,风镜二话不说搭上人的手臂便走,嘱咐师妹先回去,白巧也让吝平娘娘先行离开。 两人御剑到了一方城最大的花楼,风镜下了她的飞行法器,白巧发现,魔女这时露出了来自魔族的幽紫瞳色。 粉墙环护的花门楼前无任何女子拉客,自有男子光临,两个女人的出现较为惹眼。 她们还是要面子的,戴了面纱遮脸。 进入内部,那些风尘女子主动贴上来,有人认出风镜身份,收起她们虚与委蛇的一套,花枝招展的女人们笑得东倒西歪。 “今个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圣女大人难得来临,要不要一块去玩耍?” “一个时辰前,来了个眉清目秀的高冷小哥,样貌甚是罕见,应该是某个宗门的修士,腰间别着把剑,此刻正在顶层的包间……” “圣女大人,您知道的,对我们这些个魅魔来说,样貌越出色的男子所提供的灵气越旺,这个猎物我们可以给您享用……” “没错没错,越是干净的人,玩起来更带感,比如,您身后那位……气质出尘的姑娘。” 声声娇笑中,姑娘们的黑瞳自然而然变为紫色,她们撑开手中扇子,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充满鼻腔。 那是悄悄对白巧使用摄魂呢。 白巧脸上挂笑,茶色眸底闪过红光,秀气的双眉间闭合成线条的穹观眼睁开一条缝。 她第三只眼有了动静,风镜赶紧抬起手,阻碍双方的视线相交。 “别打她的主意,她是符修,惊鸿榜上有名,有的是方法教训你们,也少出言不逊,她的身份连我都惹不起。” 穹观眼能反弹一切精神控制,发动控制者还会根据自身强弱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要是给她们来一下,保证够呛。 打发走了无关人员,风镜从底层开始一一向白巧介绍,活像来花楼旅游的来客。 曲折游廊古香古色,顶层的楼房分明也有客人入住,但与楼下一番对比,这层很是安静。 “大师姐,如何,有没有看上的?” 好一个作死的问题。 她递给女人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那是她从楼间转角拿的,“刚酿好的花茶,味道挺不错的,保证无毒无害,没人敢对我动歪心思,喝。” “没有看上的,”白巧接过她送来的小小白玉杯道,“楼下时候,不是说来了个门派修士吗,腰上还别了把佩剑,我想去瞧瞧这个。” 她没着急喝,习惯性分析里面的成分,浓郁花香钻入鼻腔,还有一丝丝难以探察的酒香。 酒? 正好她们俩就在顶层,也恰好停在指定的包间前,风镜抽了把钥匙出来,开锁。 “带佩剑的多半是剑修,你是真不怕百里以后针对这个可怜的剑修。” 她现在笑得有多开心,之后就有多惨。 屋门敞开的一瞬间,前一秒风镜还讪皮讪脸,直到她见到里边的人,表情僵在那儿。 屋内是两个大男人,他们一上一下,那身白衣之人占据主导位置,左手暴戾反拧扑压茶桌上的男人的手臂,另一只手带着剑强摁他的头,令人不得动弹分毫。 无名小卒腰上挂块弟子令牌,嘴里满满当当塞了布条,而烟花酒地隔音效果又极好,在外边的人压根听不到一点声音。 冷色的寒冰之息与黑色魔气相互缠绕,进行施暴的男人唇边笑意疯狂邪肆,似在感受打压他人带来的快感,不可自拔。 “我说百里,你这是?” 花楼的房间有两个男人才是最不正常的好吗,又不是魔界孤罪院,风镜能不惊讶吗? “如你所见,抓人。”没有绳子,黑溟便扯下头上束发的玉带,麻溜地捆住无法发声的男人的双手,扔去一边。 他抬起眼眸,看见门槛外的卷发姑娘摇摆不定。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身体无规律地摇晃,只得无力将双臂紧紧攀扶门扉,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 “白巧?”一下就认出白巧的黑溟瞧见她的异样,剑也没来得及拿便阔步过去搀扶。 “她怎么了?”这句话问的是风镜。 风镜摇头,“我不造啊……” 怎么这表情,像是醉了?? 大师姐也没喝酒啊,天合宗人人知道她不能沾酒,没人会傻乎乎端酒给她。 就算有人想整蛊,但凭她的鼻子,立马能闻出酒味,谁都不能得逞。 她还在回想她们路上是不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却听耳边男人的声音骤然冷下,“你让她喝酒了?” 黑溟的脸色顿时臭得发黑,“她不能碰酒你不知道?一点酒都不能喝,你天合宗同门两年白做的师妹?” 上次天北的驱邪酒她喝了都有些醺醉,虽说吐了出来,但是口中残留少量酒液,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我没给她喝酒!真的!”风镜不信邪,夺过白巧的杯子,因为她那杯没有任何问题。 当她清晰闻到属于酒的香醇,怔住了,“估计是下属将茶杯酒杯混放了……” “……”黑溟不知该说什么好, 巧巧向来谨慎,自己就会炼丹,嗅觉可能比他这只狐狸还灵敏。 应该是她好奇心起,自己喝的。 虽然但是。 “风镜,近日论剑山频频有灵草失窃,看到里面那个人了吗,我查到是他背地经营倒卖,就在这间屋子和同伙完成买卖交易。” 风大小姐没听明白,“嗯,所以呢?” 黑溟再道:“你说巧不巧,他的同伙就是你们天合宗的,现在星长节就住隔壁抓天合宗的人,胆子肥了敢带白巧来这种污秽之地,你别想跑。” 风镜:“?” 好你个记仇的黑狐狸,去告诉星长节她跑来花楼是?! 第235章 大结局4 他捎上霜水,抱起白巧,风镜眼瞧黑溟一只脚踏出了门槛,焦急了,“喂!你还真去啊?!” 星长节最不喜欢她来这种充满腐糜的地方,并不是嫌她,而是认为以她千金贵女的身份,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降尊临卑。 更何况她还凭自身本事拿下魔族圣女之位,受魔敬仰。 最重点是,星长节担心风镜陷进去。 可是风镜就喜欢沉浸掌握他人生死大局的感觉,她永远记得她的父亲为了一己之私将她卖去魔窟,若她被送去孤罪院,父亲能得到更多的钱。 她和百里是一类人。 相比于神明,百里更适合做魔。 相比于窝在魔宫当圣女受敬拜,她更喜欢来到烟花之地,享受掌控人心的快感。 她天生恶女啊。 黑溟这时回头,不容商量语气,“要我不找也行,下个月你月钱扣半。” “啊??!” 月钱减半,对打工人来说怎么不算打击呢。 等她回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连同屋内倒卖灵草的人一起消失。 论剑山 把倒卖贼上交之前,黑溟先把白巧送回他的水榭。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人。 醺醉的姑娘眸光迷朦,定定看着地面,似醉非醉的模样。 她脸上还戴着纯白面纱,乖巧坐在床上,一头卷发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清雅恬静。 黑溟看了几眼白巧,单膝跪在她面前,怎么叫唤她都没反应。 男人无奈呼出一口气,知道她喝不得酒,没想到仅是一星半点,她都能醉成这样。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呆呆傻傻的白巧,体质问题? 本来黑溟就不放心她,纵使这里是论剑山,他的水榭他的住所,现在屋子里还有一个被堵住嘴的人吱吱唔唔,吵得他心躁。 他又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男人颜色铁青转来半张阴鸷的脸,妖冶异常的冷眸微眯,双目似箭慑人。 “你知道脑浆是什么颜色吗,再吱声,我崩了你的脑袋喂狗。” 明明一个看上去清风霁月恍若神只的高洁之人,这些歹怨之语从他嘴里说出味道就变了。 杀气腾腾,阴险狠毒。 弟子哪敢再吭声,可怜发抖。 他是不是看错了,百里的圆盘状瞳仁在一瞬间好像变成了类似野兽一样的针状竖瞳……? 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威慑力太强了…… 黑溟又转回来,心想这样持续下去不成办法,决定先把小贼上交给秦沐风,顺道抢些宋今安能醒酒的丹药回来让她服下。 走之前,他轻轻地握住白巧的手,两眉舒展,轻声轻语仿佛换了个人,“巧巧,我需要离开一下,如果有人想伤害你,你该怎么做?” “……” 男弟子瞪圆眼睛看过来,挤眉弄眼的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一秒扬言崩了你的脑瓜,后一秒柔情忠犬,你告诉他这是同一个人? 望地发呆的白巧终于有了反应,失去高光的眸子转转,没说话,不过中食两只并拢,召出一张火符。 看来醉归醉,身体本能反应还在,能保护自己。 可是…… “那,如果是我靠近你呢?” 他问出这句话,小心翼翼,越到后边声音越小,变得自卑,谨慎仔细揣摩眼前人的心思。 说实话,他还是不够自信,因为这个状态下的白巧,他不清楚她是否认得出他,是否存在对他的潜意识。 “……”眼神平淡的姑娘还是不语,她是坐着的,位置要比黑溟矮得多。 但是在她面前,他向来甘愿屈膝。 静默等待了半晌,白巧仍然没有动作。 即使黑溟猜到了这个结果,也做全了心理准备,可现实到来他难免不住失落。 有的时候,太阳过于热烈,能灼伤自己。 然而,越是身处黑暗的人越是向往光明,就算明烈的光遍体鳞伤。 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大抵是他奢求得太多了…… 多年暗恋,多次落寞,也不差这一次。 “乖乖等我回来。”男人撑出一个微笑,揉了揉白巧的长发无声叹气,待他调整好情绪刚动身要站起来时,她也动了,素白柔嫩的小手拉住他的腕。 一般来说,黑溟极度排斥异性这般冒昧的举动,被人控制手腕,相当于他的狐狸尾巴被除了道侣以外的异性抚摸,就算是有过生死之交的风镜他也不允许,碰也不行。 于狐族而言,它们表达对伴侣的忠诚即是特许另一半尽情蹂躏。 因而他只对她放纵,给予例外,多数情况下厚着脸皮把尾巴凑上去求摸。 白巧握住他的手后先是掰开黑溟的五指,程度令她满意了,歪下脑袋竟是把脸贴了上去,完全覆盖男的掌心,感受他微凉的温度。 她小小蹙起双眉,语气有些嗔怪的意味。 “你是我养的黑狐狸,还套着我的功德铃,那就是我的人,你要去哪?” 她这是认出了。 她的动作,她的话语,无疑是给黑溟投喂一颗万分甜腻的糖果。 狐狸心花怒放,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他脸上的情绪更加浓郁,发自心底地欣喜若狂,止不住笑意,“嗯,巧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我就出去一小会,给你拿醒酒的药,让巧巧清醒,你说好不好?” 诱哄,温柔,轻语。 “……”白巧松手了。 “好,那你快一些……” 带点儿小委屈的语气,似乎他若晚了那么几秒,她便不要他了。 黑溟除了应下还能怎么着,做了无数个保证才肯走出水榭。 以最快速度把人绑来秦沐风水榭的黑溟一秒变脸,暴力把人丢在地上,满脸不屑,高傲又轻蔑。 “我说秦师兄,一个小贼至于你彻夜不眠、追寻个三天三夜吗?” 他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啧!” 门后解手完毕的秦沐风快速提上裤衩子,绕出溷轩,一字一顿,“我的砚师弟啊,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就不能等我上完出来?今安你怎么不拦着点?” 急急急,搞这么急干什么? 放弃抵抗的宋今安翻白眼,“我拦得住?你太看得起我了?” 他没把你溷轩拆了就不错了。 秦沐风不搭话,去洗了个手,又原路返回这里,蹲下钳住五花大绑的弟子的头颅左看右看,时不时撩撩弟子腰牌,调出他的芥子袋,逐步确认。 “嗯……特征对上了,芥子袋有灵草,大概率是他……哎我就纳闷了,阿砚你在哪抓的人?仙尊交给我这个任务真真让我头疼了好几天。” 地上的男人不断扭动挣扎,不小心碰到了黑狐狸的鞋,黑溟不耐烦抬起长腿,嘴角一扯,“找死是吗?” 他什么都不说,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男人狂笑着猛然踩下,癫狂而扭曲的美感体现他那张完美的脸上。 “咔——” 什么断裂了,同一时间响了好几声。 清爽干净的白色长靴无情来回碾压,黑溟忽视脚下男人的剧痛,疯狂不减,“一方城的最大妓院,天香之谜。” “……”好庞大的信息量,宋今安和秦沐风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这真不怪他们论剑山无能。 “我们清一色遵守男德,别说妓院,青楼都不敢去,哪能想到他去了那种地方……” 修真界的青楼与妓院有区别的。 青楼可以说为非常高级的烟花之地,甚至可以称得上文化交流馆。 那儿的女子多为艺伎,只卖艺不卖身。 她们不仅容貌美丽,且才华横溢,基本出生于名门望族,因家道中落,不得不前往此处卖艺为生。 而青楼的客人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豪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乃常态,某些王公贵族也经常为她们赎身,进而将其纳为妾。 深知两者区别,随着黑溟脚力增大,秦沐风再不说句话,那人就要嗝屁了。 “好师弟,劳烦高抬贵脚,他还不能死。” 语落,黑溟没一刻犹豫,松力,抬脚,抽腿。 快得不行。 “嗯??”他难得这么好说话,动作迅速,秦沐风发现猫腻,“不对劲,你超不对劲。” 往常他可不是这样的,按照以前,他的魔尊师弟一定会跟他唱反调,再口出狂言说:“我想弄死谁,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拽得很,不可一世的样子嚣张至极。 然后现在…… 秦沐风摸着下巴,化身神探,以审视目光打量黑溟。 “以我们几个上午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下午流水不值钱的假友谊来看,你心情很好?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兄弟听听怎么个事?” 第235章 大结局4 他捎上霜水,抱起白巧,风镜眼瞧黑溟一只脚踏出了门槛,焦急了,“喂!你还真去啊?!” 星长节最不喜欢她来这种充满腐糜的地方,并不是嫌她,而是认为以她千金贵女的身份,不应该待在这种地方,降尊临卑。 更何况她还凭自身本事拿下魔族圣女之位,受魔敬仰。 最重点是,星长节担心风镜陷进去。 可是风镜就喜欢沉浸掌握他人生死大局的感觉,她永远记得她的父亲为了一己之私将她卖去魔窟,若她被送去孤罪院,父亲能得到更多的钱。 她和百里是一类人。 相比于神明,百里更适合做魔。 相比于窝在魔宫当圣女受敬拜,她更喜欢来到烟花之地,享受掌控人心的快感。 她天生恶女啊。 黑溟这时回头,不容商量语气,“要我不找也行,下个月你月钱扣半。” “啊??!” 月钱减半,对打工人来说怎么不算打击呢。 等她回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连同屋内倒卖灵草的人一起消失。 论剑山 把倒卖贼上交之前,黑溟先把白巧送回他的水榭。 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见人。 醺醉的姑娘眸光迷朦,定定看着地面,似醉非醉的模样。 她脸上还戴着纯白面纱,乖巧坐在床上,一头卷发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清雅恬静。 黑溟看了几眼白巧,单膝跪在她面前,怎么叫唤她都没反应。 男人无奈呼出一口气,知道她喝不得酒,没想到仅是一星半点,她都能醉成这样。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呆呆傻傻的白巧,体质问题? 本来黑溟就不放心她,纵使这里是论剑山,他的水榭他的住所,现在屋子里还有一个被堵住嘴的人吱吱唔唔,吵得他心躁。 他又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男人颜色铁青转来半张阴鸷的脸,妖冶异常的冷眸微眯,双目似箭慑人。 “你知道脑浆是什么颜色吗,再吱声,我崩了你的脑袋喂狗。” 明明一个看上去清风霁月恍若神只的高洁之人,这些歹怨之语从他嘴里说出味道就变了。 杀气腾腾,阴险狠毒。 弟子哪敢再吭声,可怜发抖。 他是不是看错了,百里的圆盘状瞳仁在一瞬间好像变成了类似野兽一样的针状竖瞳……? 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 威慑力太强了…… 黑溟又转回来,心想这样持续下去不成办法,决定先把小贼上交给秦沐风,顺道抢些宋今安能醒酒的丹药回来让她服下。 走之前,他轻轻地握住白巧的手,两眉舒展,轻声轻语仿佛换了个人,“巧巧,我需要离开一下,如果有人想伤害你,你该怎么做?” “……” 男弟子瞪圆眼睛看过来,挤眉弄眼的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一秒扬言崩了你的脑瓜,后一秒柔情忠犬,你告诉他这是同一个人? 望地发呆的白巧终于有了反应,失去高光的眸子转转,没说话,不过中食两只并拢,召出一张火符。 看来醉归醉,身体本能反应还在,能保护自己。 可是…… “那,如果是我靠近你呢?” 他问出这句话,小心翼翼,越到后边声音越小,变得自卑,谨慎仔细揣摩眼前人的心思。 说实话,他还是不够自信,因为这个状态下的白巧,他不清楚她是否认得出他,是否存在对他的潜意识。 “……”眼神平淡的姑娘还是不语,她是坐着的,位置要比黑溟矮得多。 但是在她面前,他向来甘愿屈膝。 静默等待了半晌,白巧仍然没有动作。 即使黑溟猜到了这个结果,也做全了心理准备,可现实到来他难免不住失落。 有的时候,太阳过于热烈,能灼伤自己。 然而,越是身处黑暗的人越是向往光明,就算明烈的光遍体鳞伤。 飞蛾扑火,义无反顾,甘之如饴。 大抵是他奢求得太多了…… 多年暗恋,多次落寞,也不差这一次。 “乖乖等我回来。”男人撑出一个微笑,揉了揉白巧的长发无声叹气,待他调整好情绪刚动身要站起来时,她也动了,素白柔嫩的小手拉住他的腕。 一般来说,黑溟极度排斥异性这般冒昧的举动,被人控制手腕,相当于他的狐狸尾巴被除了道侣以外的异性抚摸,就算是有过生死之交的风镜他也不允许,碰也不行。 于狐族而言,它们表达对伴侣的忠诚即是特许另一半尽情蹂躏。 因而他只对她放纵,给予例外,多数情况下厚着脸皮把尾巴凑上去求摸。 白巧握住他的手后先是掰开黑溟的五指,程度令她满意了,歪下脑袋竟是把脸贴了上去,完全覆盖男的掌心,感受他微凉的温度。 她小小蹙起双眉,语气有些嗔怪的意味。 “你是我养的黑狐狸,还套着我的功德铃,那就是我的人,你要去哪?” 她这是认出了。 她的动作,她的话语,无疑是给黑溟投喂一颗万分甜腻的糖果。 狐狸心花怒放,说不开心那是假的。 他脸上的情绪更加浓郁,发自心底地欣喜若狂,止不住笑意,“嗯,巧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是你的,只是你的。” “我就出去一小会,给你拿醒酒的药,让巧巧清醒,你说好不好?” 诱哄,温柔,轻语。 “……”白巧松手了。 “好,那你快一些……” 带点儿小委屈的语气,似乎他若晚了那么几秒,她便不要他了。 黑溟除了应下还能怎么着,做了无数个保证才肯走出水榭。 以最快速度把人绑来秦沐风水榭的黑溟一秒变脸,暴力把人丢在地上,满脸不屑,高傲又轻蔑。 “我说秦师兄,一个小贼至于你彻夜不眠、追寻个三天三夜吗?” 他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啧!” 门后解手完毕的秦沐风快速提上裤衩子,绕出溷轩,一字一顿,“我的砚师弟啊,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就不能等我上完出来?今安你怎么不拦着点?” 急急急,搞这么急干什么? 放弃抵抗的宋今安翻白眼,“我拦得住?你太看得起我了?” 他没把你溷轩拆了就不错了。 秦沐风不搭话,去洗了个手,又原路返回这里,蹲下钳住五花大绑的弟子的头颅左看右看,时不时撩撩弟子腰牌,调出他的芥子袋,逐步确认。 “嗯……特征对上了,芥子袋有灵草,大概率是他……哎我就纳闷了,阿砚你在哪抓的人?仙尊交给我这个任务真真让我头疼了好几天。” 地上的男人不断扭动挣扎,不小心碰到了黑狐狸的鞋,黑溟不耐烦抬起长腿,嘴角一扯,“找死是吗?” 他什么都不说,能动手绝不动口的男人狂笑着猛然踩下,癫狂而扭曲的美感体现他那张完美的脸上。 “咔——” 什么断裂了,同一时间响了好几声。 清爽干净的白色长靴无情来回碾压,黑溟忽视脚下男人的剧痛,疯狂不减,“一方城的最大妓院,天香之谜。” “……”好庞大的信息量,宋今安和秦沐风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 这真不怪他们论剑山无能。 “我们清一色遵守男德,别说妓院,青楼都不敢去,哪能想到他去了那种地方……” 修真界的青楼与妓院有区别的。 青楼可以说为非常高级的烟花之地,甚至可以称得上文化交流馆。 那儿的女子多为艺伎,只卖艺不卖身。 她们不仅容貌美丽,且才华横溢,基本出生于名门望族,因家道中落,不得不前往此处卖艺为生。 而青楼的客人大多都是达官贵人,“豪掷千金”只为博红颜一笑乃常态,某些王公贵族也经常为她们赎身,进而将其纳为妾。 深知两者区别,随着黑溟脚力增大,秦沐风再不说句话,那人就要嗝屁了。 “好师弟,劳烦高抬贵脚,他还不能死。” 语落,黑溟没一刻犹豫,松力,抬脚,抽腿。 快得不行。 “嗯??”他难得这么好说话,动作迅速,秦沐风发现猫腻,“不对劲,你超不对劲。” 往常他可不是这样的,按照以前,他的魔尊师弟一定会跟他唱反调,再口出狂言说:“我想弄死谁,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拽得很,不可一世的样子嚣张至极。 然后现在…… 秦沐风摸着下巴,化身神探,以审视目光打量黑溟。 “以我们几个上午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下午流水不值钱的假友谊来看,你心情很好?什么好事说出来让兄弟听听怎么个事?” 第236章 完结·上 黑溟怎么可能和他说。 “喜欢我跟你对着干?这就满足你。” 他的手没闲着,拇指顶上剑格,刀锋锐利的声响轻微,银芒闪过,弹出霜水剑。 他来真的。 秦沐风见状,摆头又摆手,“等等等!我开玩笑的,我不嘴欠了我不嘴欠了,可千万别把人杀了,否则让我如何向仙尊交差!” “对对对,”宋今安一并插进来,“你还不明白你秦师兄吗,他就是嘴欠。” 秦沐风:“??” 他是安抚这个魔头才贬低的自己,老宋你也趁机损他一把是?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一口一个好兄弟,师兄叫得老好听了,一到这种事,真是一文不值的假兄弟情! 宋今安开口,黑溟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件事没干。 他扭头,和善勾笑,面上轻松扣住男人的肩膀,实则暗中放出的魔气禁止他行动,“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 宋今安很想逃跑,可是他的脚仿佛和大地融为一体了般,动不得半分。 “你你这表情……你想干什么?” 这似曾相识的表情,他一个激灵。 就是这种居心叵测的笑,他做梦都能吓醒。 像极了半年之前还在大比时期,他为了讨他心仪的白师妹的欢心,变成狐狸形态溜进他的灵药铺,一顿风卷残云。 低级灵宝,高级灵草,一扫而空。 满地的狐狸爪印,连根拔起啊连根,甚至连那块泥土都刨走了!半片草叶都不给他留! 他一个丹修,不会任何保命技能,因此仙尊让他和秦沐风成为搭档,他们如影随形,就连院子也是挨在一起。 他在后方为秦沐风提供各种增益类丹药,他在前方保护他,嘎嘎输出乱杀。 论剑山一百多名弟子,谁不懂他文文弱弱只会炼丹?这狐狸定是图谋不轨,不是图丹药的主意就是他的药田! 黑溟谋的就是他的丹药。 “宋师兄怎么说也是往届丹修榜一,虽然惊鸿榜改朝换代,暂时属于我这届的修士,你的辉煌已然过去,但一身本领独仍旧领风骚。” 他暴露耳朵的同时放出几条黑色狐狸尾巴,勾出他腰上一块平平无奇的长方形琥珀玉,尾尖迅速卷上,朝天一抛。 黑溟得意抓住半空中的琥珀玉,破解上边的封印。 “芥子袋太低级,哪装得下各形各色的丹药,所以你一定随身携带容纳丹药的法器对?” 宋今安:“……” 他被看穿得裤衩都不剩了。 封印破除,黑溟这次有低调,没过多搜刮其余丹药,只拿了醒酒的药丸。 目的达成,他响指解除宋今安的定身,将琥珀玉还给他。 “我回去了,今晚我不住论剑山,有事到玄浮宗找。” 黑溟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走出没几步,忆起什么,止步回眸,两指合拢时灵气盛放,一抹红色噌地闪过,形似请帖的东西出现。 “对了,有一件事。” 听到他还有事交代,两人视线统一看来,还没来得及询问,黑溟手指一搓,那张请帖一分为二。 他们没看清他何时有的动作,眼前红色放大,请帖正像飞镖一样凌厉朝二人的方向袭来。 秦沐风下意识接住,瞧瞧他扔了个什么玩意过来。 请帖颜色大红鲜艳,纸张材质采用最好的熔金金丝木制成,摸起来可感受上面细致的纹路。 熔金金丝木被誉为六界最金贵的一种植物,根枝所吸收的成分不是水,而是由众多金子熔成的黄金液,因此请帖表面布满了细碎的金闪,煞是好看。 “这这这……”宋今安控制不住地手抖。 这哪是帖子,这是钱呐! 帖子不收藏若是拿出去卖,几辈子不愁了啊! “砚啊,这……” 秦沐风刚启唇欲要详细问问,黑溟打断他,解释道: “下月十三,三岚沟月牙山联姻,神川亓城,我大婚。” “……”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震惊的……声音。 “啊???!” 这下,他们终于知道了,这是婚贴…… —— 神川亓城,巳时一刻,东方渐渐出现瑰丽色彩。 红锦地毯早已铺设街道两旁,细心打扮的仕女们手持花篮,在迎亲队伍经过时纷纷撒落,点点粉红装缀路面。 头顶凤凰鸣叫盘旋,白色良驹踏着轻盈的蹄音,一身喜服的男人风度翩翩,十里的红妆点缀了整个亓城,绵延不断,处处洋溢着欢庆气氛。 枝丫系上红绸带,人流涌动,络绎不绝,每个人都竭力挤向街边,希望能一睹这百年一遇的盛况。 “那不是百里氏首继吗?娶谁啊这么大排场,都快赶上当年江氏千金的豪华婚宴了,竟然还有凤凰呈祥……” “听说是月牙山首继,前不久月牙山就送妆去了三岚沟,但人从未露面,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不过百里氏真的有权有势,光是迎亲都要不少金钱。” “毕竟亲家是月牙山,林青闲不好惹,面子得给足!” 迎亲队伍声势浩荡,两匹毛色靓丽的宝马于前方领队,黑溟娶亲,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江小公子? 江淮也是一身红衣,他往日的装扮,不过打扮得极为简单,没佩戴任何饰品,不至于抢走了主角的风头。 到了月牙山领地,本是盛放的花海换成了明红绣球,朱红绣花组成一条道路,指引他往里面进去。 这条路并不远,半刻钟后便抵达目的地。 一见到门外等候多时的两位堵门人,黑溟眼皮不安分的跳动,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嘶,风镜,吝平娘娘。 这是对症下药啊,摸透了他的人际关系和弱点,这俩没一个好东西,就爱折磨他。 一个损友之友,一个净喜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到底谁的安排? “哎呀,瞧瞧这是谁?”风镜上来第一句就阴阳古怪的,食指勾缠胸前长发,撩人的狐媚眼眸弯弯,“新娘子就在里头,不过还未梳妆完毕,不如新郎官念念催妆诗,催促一番?” 这是迎亲的环节之一,必须要有。 黑溟无语望天,又不想在大婚之日动手动脚,“月牙山的人才有资格拦我,那只爱坐水母的女鬼我就不说了,你是这里的人吗?” “我不是啊,”风镜哼哼地笑了声,“但我和大师姐提前预定了位置呢,她同意了,你能怎么办?我就问你她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 黑溟咬牙切齿,地位尽显,“她说了算……” 好你个风镜,借机整他,你等着,等你出嫁,看他怎么往死里整星长节。 狐狸暗暗腹诽,拿出他早早准备好的催妆诗。 “等等。”该来的还是来了,吝平娘娘玩转指尖烟斗,墨绿眸子藏不住心里想法,递上一张合起来的纸条。 “麻烦姑爷念这首催妆诗。” “……” 不安好心。 黑溟心中给出评价,却不能扫了女方的面子,他伸出手将纸条拿了来,打开一看。 短短几行字,他每个都认得,但是组合起来,沉默住了,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变化不断。 “哥你知道吗,你的脸色跟中毒一样搞笑,写的啥啊让我瞅瞅。”江淮好奇,伸长了脖子凑过去。 结果没憋住,一下笑了出来。 第236章 完结·上 黑溟怎么可能和他说。 “喜欢我跟你对着干?这就满足你。” 他的手没闲着,拇指顶上剑格,刀锋锐利的声响轻微,银芒闪过,弹出霜水剑。 他来真的。 秦沐风见状,摆头又摆手,“等等等!我开玩笑的,我不嘴欠了我不嘴欠了,可千万别把人杀了,否则让我如何向仙尊交差!” “对对对,”宋今安一并插进来,“你还不明白你秦师兄吗,他就是嘴欠。” 秦沐风:“??” 他是安抚这个魔头才贬低的自己,老宋你也趁机损他一把是?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一口一个好兄弟,师兄叫得老好听了,一到这种事,真是一文不值的假兄弟情! 宋今安开口,黑溟这才想起他还有一件事没干。 他扭头,和善勾笑,面上轻松扣住男人的肩膀,实则暗中放出的魔气禁止他行动,“你不说话,我差点把你给忘了。” 宋今安很想逃跑,可是他的脚仿佛和大地融为一体了般,动不得半分。 “你你这表情……你想干什么?” 这似曾相识的表情,他一个激灵。 就是这种居心叵测的笑,他做梦都能吓醒。 像极了半年之前还在大比时期,他为了讨他心仪的白师妹的欢心,变成狐狸形态溜进他的灵药铺,一顿风卷残云。 低级灵宝,高级灵草,一扫而空。 满地的狐狸爪印,连根拔起啊连根,甚至连那块泥土都刨走了!半片草叶都不给他留! 他一个丹修,不会任何保命技能,因此仙尊让他和秦沐风成为搭档,他们如影随形,就连院子也是挨在一起。 他在后方为秦沐风提供各种增益类丹药,他在前方保护他,嘎嘎输出乱杀。 论剑山一百多名弟子,谁不懂他文文弱弱只会炼丹?这狐狸定是图谋不轨,不是图丹药的主意就是他的药田! 黑溟谋的就是他的丹药。 “宋师兄怎么说也是往届丹修榜一,虽然惊鸿榜改朝换代,暂时属于我这届的修士,你的辉煌已然过去,但一身本领独仍旧领风骚。” 他暴露耳朵的同时放出几条黑色狐狸尾巴,勾出他腰上一块平平无奇的长方形琥珀玉,尾尖迅速卷上,朝天一抛。 黑溟得意抓住半空中的琥珀玉,破解上边的封印。 “芥子袋太低级,哪装得下各形各色的丹药,所以你一定随身携带容纳丹药的法器对?” 宋今安:“……” 他被看穿得裤衩都不剩了。 封印破除,黑溟这次有低调,没过多搜刮其余丹药,只拿了醒酒的药丸。 目的达成,他响指解除宋今安的定身,将琥珀玉还给他。 “我回去了,今晚我不住论剑山,有事到玄浮宗找。” 黑溟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他走出没几步,忆起什么,止步回眸,两指合拢时灵气盛放,一抹红色噌地闪过,形似请帖的东西出现。 “对了,有一件事。” 听到他还有事交代,两人视线统一看来,还没来得及询问,黑溟手指一搓,那张请帖一分为二。 他们没看清他何时有的动作,眼前红色放大,请帖正像飞镖一样凌厉朝二人的方向袭来。 秦沐风下意识接住,瞧瞧他扔了个什么玩意过来。 请帖颜色大红鲜艳,纸张材质采用最好的熔金金丝木制成,摸起来可感受上面细致的纹路。 熔金金丝木被誉为六界最金贵的一种植物,根枝所吸收的成分不是水,而是由众多金子熔成的黄金液,因此请帖表面布满了细碎的金闪,煞是好看。 “这这这……”宋今安控制不住地手抖。 这哪是帖子,这是钱呐! 帖子不收藏若是拿出去卖,几辈子不愁了啊! “砚啊,这……” 秦沐风刚启唇欲要详细问问,黑溟打断他,解释道: “下月十三,三岚沟月牙山联姻,神川亓城,我大婚。” “……”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震惊的……声音。 “啊???!” 这下,他们终于知道了,这是婚贴…… —— 神川亓城,巳时一刻,东方渐渐出现瑰丽色彩。 红锦地毯早已铺设街道两旁,细心打扮的仕女们手持花篮,在迎亲队伍经过时纷纷撒落,点点粉红装缀路面。 头顶凤凰鸣叫盘旋,白色良驹踏着轻盈的蹄音,一身喜服的男人风度翩翩,十里的红妆点缀了整个亓城,绵延不断,处处洋溢着欢庆气氛。 枝丫系上红绸带,人流涌动,络绎不绝,每个人都竭力挤向街边,希望能一睹这百年一遇的盛况。 “那不是百里氏首继吗?娶谁啊这么大排场,都快赶上当年江氏千金的豪华婚宴了,竟然还有凤凰呈祥……” “听说是月牙山首继,前不久月牙山就送妆去了三岚沟,但人从未露面,也不知道长什么样,不过百里氏真的有权有势,光是迎亲都要不少金钱。” “毕竟亲家是月牙山,林青闲不好惹,面子得给足!” 迎亲队伍声势浩荡,两匹毛色靓丽的宝马于前方领队,黑溟娶亲,大好的日子怎么能少了江小公子? 江淮也是一身红衣,他往日的装扮,不过打扮得极为简单,没佩戴任何饰品,不至于抢走了主角的风头。 到了月牙山领地,本是盛放的花海换成了明红绣球,朱红绣花组成一条道路,指引他往里面进去。 这条路并不远,半刻钟后便抵达目的地。 一见到门外等候多时的两位堵门人,黑溟眼皮不安分的跳动,脸色立马拉了下来。 嘶,风镜,吝平娘娘。 这是对症下药啊,摸透了他的人际关系和弱点,这俩没一个好东西,就爱折磨他。 一个损友之友,一个净喜欢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到底谁的安排? “哎呀,瞧瞧这是谁?”风镜上来第一句就阴阳古怪的,食指勾缠胸前长发,撩人的狐媚眼眸弯弯,“新娘子就在里头,不过还未梳妆完毕,不如新郎官念念催妆诗,催促一番?” 这是迎亲的环节之一,必须要有。 黑溟无语望天,又不想在大婚之日动手动脚,“月牙山的人才有资格拦我,那只爱坐水母的女鬼我就不说了,你是这里的人吗?” “我不是啊,”风镜哼哼地笑了声,“但我和大师姐提前预定了位置呢,她同意了,你能怎么办?我就问你她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 黑溟咬牙切齿,地位尽显,“她说了算……” 好你个风镜,借机整他,你等着,等你出嫁,看他怎么往死里整星长节。 狐狸暗暗腹诽,拿出他早早准备好的催妆诗。 “等等。”该来的还是来了,吝平娘娘玩转指尖烟斗,墨绿眸子藏不住心里想法,递上一张合起来的纸条。 “麻烦姑爷念这首催妆诗。” “……” 不安好心。 黑溟心中给出评价,却不能扫了女方的面子,他伸出手将纸条拿了来,打开一看。 短短几行字,他每个都认得,但是组合起来,沉默住了,脸上表情那叫一个精彩,变化不断。 “哥你知道吗,你的脸色跟中毒一样搞笑,写的啥啊让我瞅瞅。”江淮好奇,伸长了脖子凑过去。 结果没憋住,一下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