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难驯》 第一章 轻慢 “先生,这是包厢,您不能进……” 服务员的话急切又无奈,但没有任何效果,人已经走了进来:“奶奶,不介意添双筷子?” 他施施然地在众人面前站定。 男人形貌昳丽,宽肩窄腰,肤色冷白透着绯色,唇色如血,眉眼含笑,一派风流。 他此刻穿着一件灰色衬衣,衬衣下摆扎进西装裤里,衣裤交界处隐约能看到他紧绷的腹肌。 沈栀妤视线上挪,撞入一双黑如浓墨的笑眼里。 她暗自心惊,腰杆莫名挺直,下意识挪动身体朝着张女士靠过去。 在两人关系急转下降,势同水火后,沈栀妤少数几次会和他在这样私密又正式的场合见面。 而这一次,是她回国后第一次。与出国前留下的印象相比,此时的男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气场,尽管他笑着,但却让她莫名发冷。 裴老夫人看了他一眼,不满地瞪了裴父一眼,似乎在说,这丢人现眼的玩意你怎么不看着点?私生子很光荣? 但当着外人面,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坐。服务员,多添双碗筷。” 裴沉眼皮稍抬,看了眼在座的人员。 裴老夫人坐在主位,她的左侧是他爸第一任妻子赵晓丹,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裴旭的母亲,她正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他。 其次是他爸裴建军和他的现任妻子郑玲以及他那三岁大的弟弟裴星恒;坐在裴老夫人右侧的是沈父沈文建,沈太太张思和沈栀妤。 他毫不犹豫地落座在沈栀妤旁边,双手搭在扶椅上,身体倾斜微微向沈栀妤靠拢,散漫又懒痞。 裴沉坐下后,并不动筷,他来时喝的有点多,眼中清明不复,一双狐狸眼黏腻在沈栀妤身上,分外勾人。 沈栀妤还是那么好看,吹弹可破的润白皮肤,精致的小脸上点缀着朱唇,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人的时候恨不得酥了对方的骨头,月牙弯的细眉生动有趣的展现细微的情绪。 一身银丝勾勒苏锦面料的旗袍将恰到好处的身材展现无疑,裴沉咂然。 虽然她对外的形象大多数都如同现在那般肉眼可见的温婉,但独独他是例外,很难让人想象她面对他时骄纵又恶劣的一面。 那才是真正的沈栀妤,清高、心硬。 他的出现并未让他们兴致缺缺,反而相聊甚欢。 “听人说,你要当我大嫂?” 裴沉见没人关注他们这边角落,他又凑近了些,吊儿郎当地说笑。 “不,我想当你祖宗。” 沈栀妤总是能轻易被裴沉挑起情绪,她抿了一口红酒,捏着高脚杯的手兀自握紧,不满裴沉这无厘头的反问,很冒犯。 直到她听见老太太问:“栀妤,奶奶看着你长大,看得出来你在国外和裴旭相处不错,如果奶奶有意让你做裴家孙媳妇,你愿不愿意?” 包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这问题太过直白,一下子让她没反应过来,瞬间,她似乎也懂了刚才裴沉为什么要问这个话题。 果不其然,她听见裴沉短促的一声冷笑。 他差点忘了,沈栀妤是为了裴旭出的国,难怪会有这么一出呢,只有他是外人。 不屑嗤笑的气音仅她可听到,裴沉故意的。 但越如此,越让她难以忽视到旁边那人的恶劣表情和强烈的不屑。 仿佛在嘲笑她故作姿态。 但自小接受良好教育的沈栀妤没有驳老太太面子:“奶奶,知道您对我好,但是姻缘这事也得讲求郎情妾意,您也不愿意看到栀妤两头难?” 裴老太太满意地点头,“栀妤放心好了,我那大孙子高兴着呢!既然郎情妾意,那这事就这么定了!” 裴父和沈父都是商场混出来的人精,此话一出,两方捧着老太太的话没掉下去,气氛融洽至极。 沈栀妤不知为何,突然心虚地看了裴沉一眼。 裴沉脸色有点古怪,一双笑眼此刻阴鸷地、直勾勾地盯着她,让她心惊,像丛林中正在猎捕的恶狼,下一秒就会朝她扑过来。 他身上散发着陈年杉木味的中调香在方寸之间弥漫,太过阴柔,沈栀妤不太喜欢,她又往外侧挪了点位置。 这小动作自然没逃过裴沉的眼睛,他恶劣至极,偏不让她如意。 他忽而发难,目光沉沉,反手扣住沈栀妤的椅子,急速一拽。 沈栀妤差点没坐住,她气愤回望,但男人丝毫不在意,他被气笑了。 这眼神,他见过一次,在他刚回裴家那会。 他回裴家的方式很惨烈,是母亲以死相逼换来的。 当时裴家没那么得势,一直靠着老丈人赵家喘息,裴建军做任何决定也要看赵晓丹的脸色,没妈又不受赵晓丹待见的他,人尽可欺。 是沈栀妤救了他。 沈家夫妇拗不过宝贝女儿,提出让他寄养在沈家的决定,这才让他日子好过不少,但他还是不敢惹那些富家子弟。 他记得沈栀妤就是用现在这般愤怒的眼神盯着那群人,一字一顿警告他:“你现在姓裴,但你吃穿用度用的是我沈家的,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是想让我跟着你一起被看不起吗?” …… 思绪回拢。 裴沉眼底汹涌着无名浪潮。 所以,他现在成了那个侵犯她领地的人了吗? 他不可置信,他急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不是。 他近乎执拗,强势地将手落在沈栀妤的腰侧,凶悍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他缓缓挪动在她身上摩挲的指尖,一点点丈量她的腰线。 嫌弃他啊?那他偏要得寸进尺,他倒要看看,出国几年,沈栀妤有长进了没有,是不是为了维持那点人设,还是这么能忍。 沈栀妤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向裴沉。 他在搞什么玩意?他当她是那些莺莺燕燕吗? 恍惚间,她听到男人很低的一声赞叹:“几年不见,我们家妤妤越来越美了。” 说着,腰间似有一条细蛇盘踞,她腰间软骨轻颤,僵直了脊背。 “你发什么疯?!” 沈栀妤低声呵斥,左手试图按捺住他作恶的手腕。 裴沉冷眼微抬,反手扣住她的五指,一瞬间失神。 要不是有人告诉他,今日裴家宴请沈家,他竟不知沈栀妤回了国,更炸裂的是,这次设宴竟是为了两家婚事,而主角并不是他。 裴沉从酒桌上匆忙赶来,不曾想过后果。 但此刻,他认为他的决定没有错。 沈栀妤,只能是他的。 沈栀妤挣扎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开他的手,表情恼怒。 “栀妤,你不舒服吗?” 裴老夫人发现了异常,体贴问道。 众人再次看向她。 始作俑者气定神闲,握着她的手藏在桌下,逗猫似的轻捏复挑,恍若无事发生,甚至恰当好处地流露出困惑的表情。 她要怎么说?说裴沉轻薄她? 沈栀妤心里一团乱麻,脑袋空空,一张小脸越憋越红。 身旁男人不经意间一轻一重的喘气声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见她不语,身侧男人肆无忌惮,膝盖一偏顺势抵在她腿侧,接着,她旗袍下摆的盘扣忽然被挑开。 沈栀妤惊愕,看向裴沉的瞳孔轻颤。 “说啊,老夫人问你话呢。” 裴沉虚握拳抵在唇边,笑意盈盈地低语,湿热的呼吸打在她耳侧,暧昧不堪。 她红唇微张,好久没出声。 没想到裴沉几年不见,做事越发乖张无下限,敢公然如此对她。 沈栀妤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又松开,她下了一个决定,她实在是不想忍了。 ‘刺啦——’ 椅子摩擦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沈栀妤豁然起身,红唇微颤:“我去下洗手间。” 裴沉被她赫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心绪拉回现实,心底的旖旎瞬间消散不见。 女人踩着细绒高跟抬腿欲从他身前跨过,裴沉眸光炽热,目光所及皆是白玉羊脂。 他愣了两秒,又察觉有人扯他裤腿,低头一看,裴星恒正趴在桌子下伸出一个小脑袋看着他。 而对面的郑玲早不在座位上了。 一时间,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栀妤定是以为是他裹乱。 虽然他确实在无数个夜里有过这样的想法。 他抱起裴星恒,扯了扯他的腮帮子:“小鬼色心不小啊。” 裴星恒瘪着嘴就要哭,裴沉抱着他立刻离席。 第二章 凶猛 “你是说,裴老夫人这私宴是商量你和裴旭的婚事?” 女人站在洗手台前,静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在一侧的手机开着免提,听话音,不难猜对面人是何等兴奋。 “天呐!沈栀妤,你当初跟着裴旭前后脚出国不就为了黏他吗?这次你可千万别怂,饭都喂你嘴边了,再续前缘听到没!” 沈栀妤原本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吐槽她刚才碰到的恶心事,没想到沈芙这死丫头关注点全在婚事上了。 这件事情,她其实还没想好。 “你不知道他在国外对我的照顾完全就是对邻家妹妹那种,反正摸不透他什么想法。” “嘁,他对你没想法还跋山涉水上五千米冰川救你?你可拉倒!” 沈栀妤还想辩解什么,但被外头的热闹打住了话头。 “二哥哥,我不想上厕所!” 裴星恒在裴沉怀里乱动捣乱,但裴沉说一不二,直接将小屁孩扔在男厕门口。 一抹艳丽落入眼中,他双手插兜,居高临下道:“给你十分钟,不然……” 裴沉伸手点了点旁边沈栀妤。 裴星恒气馁,认命地走了进去:“那你不能丢下我!你要在这里等我!嫂嫂你要替我看牢二哥!” 一个两个,还真不见外。 沈栀妤抿唇,她快速挂断电话:“晚点和你说,挂了。” 说罢,便要走。 多看裴沉一眼,心生厌恶便多一点。 不料,一股蛮力将她逼至角落,冰冷的大理石触及腰间肌肤,慢慢透寒入骨。 紧接着,她被男人翻面禁锢在身下,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势。 离开包厢,他是装都懒得装了。 裴沉虎口朝上,两指扣住沈栀妤的脸颊,兀自用力下压,迫使她唇瓣微张。 “再续前缘?”裴沉耐心告罄,他抬眸看向镜中人,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盛满了不服气,他顿了两秒,距离再次拉近。 这次沈栀妤甚至能闻到他那被酒腌入了味的肌肤纹理里渗透出来的葡萄酒气。 怎么不喝死他?跑来这耍酒疯? 他眸色渐暗渐红,绯色入鬓,“妤妤要和谁再续前缘呢?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俩都生死之交了啊?” 他低头垂眸,埋进她光洁如玉的颈窝,视线阻挡,没有看到沈栀妤一闪而过的嫌恶。 “他……碰过你吗?” 沈栀妤不想和一个醉鬼理论:“喝醉了就别耍酒疯,离我远点。” 见人没反应,沈栀妤又强调了一遍:“我不说第三次!请你从我身上滚开!” 裴沉手一抖,牙齿都要咬碎了。 “沈栀妤,是你把我捡回去的,也是你一脚把我踢开的,你当我裴沉是谁?你当招猫逗狗无聊时候的消遣吗?” 裴沉深吸一口气:“就因为那次我没替你说话,你就这样审判我?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真的要嫉妒疯了。 她躲他都能躲到大西洋彼岸,以为学业完成,他努努力,说不定关系就能修复。谁知道呢,一回国就是联姻,结婚对象还是他大哥!怎么能不疯! 沈栀妤怒火攻心,明明是她孤立无援,她是受害者,凭什么每个人都要指责她!尤其是他裴沉!最没有资格! “对,没错,我很后悔当初把你捡回家。说到底,小三生的野种无一例外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裴沉小臂下压,恨不得将人融入骨血之中。 唇上一片滚烫,裴沉失了心,恨不得让她将刚才所说的一切话噎回肚子里,他攻势凶烈,又亲又咬,很快,血腥味弥漫在两人的唇齿间。 是沈栀妤叼住他的舌尖咬了一口,但没下死手,因为这个狗男人,娇弱得很,有凝血障碍。 裴沉吃痛,立刻松开她,退了出去。 “吻技这么差,看来我那好大哥没调教到位啊。” 显然,身前人被她激怒了,裴沉捏住她的下巴,男女之间力量悬殊,沈栀妤避无可避,他单手摸上女人的后颈,迫使她仰头。 他又凑了上去,以欺压的姿态占据上风,唇齿生津,女人一阵呜咽啧然声。 “唔……有人来了,你快放开我!放开……” 男厕‘踢踏踢踏’的碎步声,外面走廊越趋逼近的高跟鞋声和焦急的说话声,都像是悬在沈栀妤头上的一把刀,只差一个掉落的时机。 “你确定有个小男孩被抱到这边了吗?” 急切的女声在服务生不断安抚下,越来越近。 沈栀妤紧张地攥住裴沉的衣领,将头埋在男人胸前。 裴沉这个疯子,她真不敢赌他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就在沈栀妤万念俱灰,等待死神降临,男人脚步一旋,拉着沈栀妤躲进了女厕隔间。 狭窄的空间内,裴沉坐在马桶上扶着沈栀妤的腰肢,男下女上。 沈栀妤推了两下,裴沉悍然不动。 “别动,如果你不想更进一步的话。” 沈栀妤默然,小时候睡一个被窝的时刻都有,她吃剩的东西也都是裴沉扫尾,她有什么可矫情的? 她不断一步步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但裴沉可不这么想,就算是在女厕,他也老实不了几分钟。 沈栀妤忽而听讲裴沉问她:“你和裴旭……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青梅竹马的关系,怎么到你嘴里就是勾搭了?我和你现在这样才叫勾搭!” 说完,沈栀妤就后悔了,她就是慌不择言,脸上瞬间难堪。 裴沉闷笑一声,他比沈栀妤想象中更不要脸,只听见他悠悠道:“嫂子和小叔子……不叫勾搭,叫……苟且。” 沈栀妤脸上忽然像煮开的水,烫得要命。 料她脸皮再厚,也没想到裴沉会犯贱到这地步。 她没绷住,欲破口大骂。 男人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当然不是用手,唇齿间充斥着他的警告声:“你声音再大点,我们就不是苟且,而是被抓奸了。” 比起里面的氤氲荼蘼,外面也精彩万分。 “郑玲,你什么意思?玩这一出掩耳盗铃是怕裴沈两家成为姻亲后,你旁边这个小畜生分不到半点财产!” 赵晓丹怨气不已,一个裴沉,一个郑玲,今天统统都来膈应她! “赵姐,孩子丢了我是真的着急,我本来是想一个人来找的……没想……” 郑玲性格比较软弱,年纪也不大,算是裴建军老牛吃嫩草。 “你没想?我看你是想的太多了!一个死人搅黄了我的婚姻,平白无故塞了一个私生子进来,一个继室还想搅和我儿子的好姻缘吗!” 赵晓丹说到这,沈栀妤明显发现裴沉状态不对,他牙槽紧咬,下颌线紧绷,沉闷暗怒。 时间倒退几年,兴许沈栀妤还能共情,但自从她爸把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欣欣领回来后,一切都变了,她父母感情破裂,但由于利益纠葛才依然维持这种恩爱假象。 复看裴沉,她只恨当时养了只不会叫但咬人最凶的狗。 明明她有机会让沈欣欣出局,是裴沉横插一脚,让沈欣欣堂而皇之地进入沈家,而她成为了那个笑柄。 “好了!都给我住口!”裴建军中气十足地呵斥了声,“裴旭结束学业那么久怎么还不回国?等我请他吗?你和郑玲发什么脾气?” “还有你!乱跑什么?好好照顾儿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郑玲被他吼得委屈,后退一步将裴星恒藏在身后。 不多会,外面归于平静。 趁着裴沉愣神,她迅速挣脱开往外跑去,这个鬼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但可惜,人跑没多远,在门口就被裴沉抓住手腕。 他半跪下,单手挑起臀部下方的盘扣摆弄,炙热的指腹不经意触碰到皙白的肤肉。 但走廊尽头人影攒动。 沈栀妤抬眉,瞳孔惊惧,当下应激呵斥: “别碰我!” 第三章 错入 沈栀妤后撤一步,见裴沉没反应,直接踹在他心口,仓皇而逃。 裴沉正研究那盘扣怎么就被裴星恒弄坏成这样,试图想着办法让她不至于走光,谁料她突然一踹,直接摔倒在地,衬衣下摆也顺滑地溜出一小部分,衣衫凌乱。 若有人从这经过,还不知道惹出什么非议。 “二哥哥……” 奶声奶气的裴星恒走上前试图拉起裴沉。 其实他也有点难过,尽管刚才父母争吵,郑玲捂住了他的耳朵,但是小孩子听力很灵敏,再加上裴星恒早慧,听懂了点大人之间的夹枪带棒。 在裴家,裴沉是除妈妈以外第二个对他好的人,所以见他摔倒,还是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裴沉眼皮一抬,看到郑玲正站在不远处,显然刚才她没下楼送客,而是在包间收拾残局。 还好,她不敢乱说。 “小妈。” 裴沉喊了声,神色恹恹,不知因为刚才沈栀妤踢了他一脚让他觉得丢了脸,还是因为有旁人介入,打扰了他的好事。 郑玲颔首,思忖半刻道:“小孩子不懂事,让你难做了。” 裴星恒应该是把自己做的恶作剧和郑玲讲了,裴沉起身后牵起裴星恒的手,“别乱说就行。” 郑玲心下了然,在裴家,她谁也惹不起。如果裴旭回来,也许,她需要裴沉在其中斡旋。 论做事,裴沉不见得逊色于他大哥裴旭,但可惜的是,裴沉一点也不想沾染裴家的一切,这是让她最难办的一点。 不过,就刚才那一幕,以及方才赵晓丹的出言不逊,她想,这层纸迟早要被捅破,她倒要看看赵晓丹能得意几时。 说她儿子是小畜生,那裴旭岂不也是个畜生?甚至畜生都不如? 郑玲走在俩人身后,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怨毒。 一礼拜后。 沈芙微她要不要去裴沉的生日宴。 她想到那次的不欢而散,血气上涌,甚至有点迁怒于人:“他算什么东西?刚回国还不让人消停点?” 谈到此,两人皆是沉默。 沈芙知道裴沉与沈栀妤,一句话概括,那可谓一山不容二虎,两人关系一向紧张。 再说,现在圈内人人皆知她沈栀妤以后是要嫁入裴家的,也算裴沉的大嫂,如果她不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兄弟不和呢。 她这妹妹,本就不怎么受这些富二代欢迎,被抓住一次把柄,还不知道被怎么编排。 沈栀妤食指一捻,将湿巾随手一丢,正中垃圾桶。 上好的蚕丝被被她掀起一角,她慢吞吞地爬进了被窝。 “算了,劝不动你,但我可听说,裴家不止给你送了请柬,你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沈欣欣,也有呢。” 沈芙抑扬顿挫,似乎忌惮什么,她犹豫间,还是说了出来。 “……” 沈栀妤忽然心脏一紧,竟是连呼吸都忘了,“嗯,我知道了,她代表沈家去,绰绰有余。” 至于为什么绰绰有余,两人心照不宣。 裴沉怎么上位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芙倒吸一口冷气。 心里只祈祷,我的乖祖宗,你可闭嘴别说了。 她看了眼沙发一侧猫着的裴沉,他穿着一身黑,黑色的鸭舌帽将整张脸盖住,看不清神色,只是指尖即将燃尽的烟蒂,才窥见一隅:他走神了。 因为沈栀妤的那句话。 火星子燃尽,裴沉被烫了一下,烟灰扬了一地。 沈芙还未出声,电话那头传来沈栀妤撒娇示好的声音:“好阿芙,晚安。” 听得出来,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想去。 “那你睡。” 沈芙可不敢接着再劝了,生怕沈栀妤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把面前的正主给激怒了。 裴沉见挂了电话,不发一言,起身将帽檐压得更低了,眉眼间的碎发让他看上去更冷更硬。 “你们接着玩,我先走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留下来也没意思了。 裴沉弯腰,连干三杯烈酒,起身告辞。 没人敢拦,他们知道拦不住,裴沉对兄弟不错,但确实不好相处。 大门旋转关上,沈芙这才猛地钻攥取氧气。 “可把我吓死了。” 沈芙看向一侧的男生,满脸劫后余生的无奈。 “啧,这你就不懂了。” 沈芙愁啊,这要是哪天一个不高兴,可把我家沈栀妤命给玩没了怎么办。 “害,别想了,正主都走了,下一首我的歌,一起?” …… 裴沉离开包间,呼啸的冷风直往他衣服里钻。 还有什么不明白,沈栀妤在躲他。 他心思微动,拿出手机给沈栀妤发了条消息:“不来?本想给你赔礼道歉,不来的话,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你可别见怪。” 头像闪动,沈栀妤秒回:“你有种!” 这是要来的意思。 裴沉的生日宴一如既往承载了他的风格,选在了江城挥金如土的地方。 着实符合沉迷于声色犬马的浪子形象。 但沈栀妤很少出现在这种场合,对路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地标物都大致一样,她走错了路。 “阿芙,我走错地方了,你看看这是哪?” 沈栀妤拍下照片,还未发过去,就听见走廊上有人叫她。 她回头,身后站着一副精英装扮、西装革履的裴旭。 不像刚来,而是转场,他身上有淡淡的烟酒味,不过还好,不是很浓烈很刺鼻。 沈栀妤立刻盲打:我不过来了,我碰到裴旭哥了。 她步调加快迎上前,乖巧道:“裴旭哥,没想到你这么快回国了,上次聚会裴奶奶还念叨你呢,她知道你回来了一定很高兴。” 沈栀妤斟酌一番,试探问道,着重强调了‘聚会’二字。 她想知道,上次私宴的事情,裴旭知不知情,同时,也想试探一下裴旭的态度,如果不合适的话,她也不勉强。 她很难解释对裴旭的感情,但如果左右会走上联姻的道路,裴旭是最佳人选。 他们互相知道各自的过去,有同样的背叛经历,更在某些难捱的日子里曾惺惺相惜,互舔伤口。 不得不承认,在过去某些脆弱时刻,再加上裴旭有家世、相貌的加成,她确实有过心动。 沈栀妤有些紧张,大家都是人精,他应该听得出来自己是什么意思。 果然,她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啊,老太太回去后一个劲的夸你,别提多高兴了,上次缺席也是万不得已,择日不如撞日,要不要一起吃点?” 沈栀妤长吁一口气,轻松了许多,还未来得及答应,身后就有人替她做了决定。 第四章 微醺 沈栀妤肩膀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踱步而来的男人。 他怎么在这里? 摆脱以往轻佻的穿着,他今天穿的格外正经,黑衬衣黑裤子,衣袖半挽至臂肘,胸前别着银色坠链,灯光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兴许是穿着上的功劳,让他此刻与上次见面相比,多了几分内敛和沉稳,只不过骨子里的狂妄和薄情寡义是怎么也压不下。 他走上前的每一步都让沈栀妤忐忑万分,顺带出那日的他对自己无耻行径的回忆。 “没想到大哥也在,沈小姐……”裴沉突然停顿,咧嘴一笑,接着道,“未来嫂嫂答应去给我捧场,怎么?这么粘着大哥啊?” 沈栀妤瞬间从脸颊红到耳朵根,在洁白无瑕的珍珠耳环下更显娇艳欲滴。 裴沉不动声色观察着她,见她耳根泛红,喉结一动,忍住舔上一口的冲动。 “裴沉,别乱说话。” 裴旭立刻皱紧眉头,摆出裴家长子气势,打断话头,“栀妤,既然今天不方便的话,改天单独请你吃饭。” 沈栀妤脑子嗡嗡作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裴沉站在一旁,笑而不语。 他这个大哥啊,比他还装。 明明是龌龊事干尽的老不正经,却总能让人以为是天上的皑皑白雪,洁净无瑕。 突然,包间的门从里打开,一位穿着商务包臀连衣裙的女人走了出来。 她长得是好看的,但和沈栀妤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若说沈栀妤像雾霭中阳光透下的雪莲,那她则是烈阳下自我盛开的红玫瑰。 长相妖冶,身材火辣。 “裴总,大家都在等您。” 裴旭轻声应了句,将手上的西装外套递了过去,“栀妤,你提前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送你回去。女生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大哥放心,我不会让……未来嫂子遇到危险的。” 裴沉挑眉,摆手告别,见着裴旭进了包间,笑意尽失,眉眼微收,脸色冷了下来。 刚才不经意一扫,若没认错的话,里面坐着的是董事会的人。 “你有病啊!谁是你大嫂?八字还没一撇,你存心让我下不来台是吗?” 沈栀妤心里那点想法在听到裴沉喊嫂子的时候,就偃旗息鼓了。 裴旭这人太古板正经,做事又谨慎,他不喜欢开这种玩笑,裴沉这话一出,岂不是让裴旭对她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从中斡旋耍心机。 “嘁。” 裴沉短促出声,“他裴旭不至于这么在乎你。” 沈栀妤被他呛得难堪,平复心情后决定不和他在这拉拉扯扯。 “你怎么来了?” “哦,自然是…来抓你的。” 裴沉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她常亮的手机屏幕,她发错人了,发给了裴沉。 说罢,裴沉拉住她的手就要往回走,可沈栀妤不配合,一把甩开他的手,进了电梯也只是狂按一楼。 生日宴什么的,见鬼去! 沈栀妤几乎是被他拽着回到包间的。 裴沉手上还拎着沈栀妤的黑金链条包,他发丝凌乱,衣领口有些褶皱,脖子上也有被抓红的痕迹,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 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齐齐望向站在门口的两人。 “沉哥可以啊!这高冷大小姐都被你搞过来了!栀妤妹妹第一次来?来来来,坐这里!” 包厢内还是不缺有眼力见的人,此话一出,尽管众人知道这俩人刚刚肯定闹不愉快了,也当无事发生,使劲活跃包间气氛。 不过,沈栀妤出现在这种场合,确实和活见鬼没什么区别。 活跃气氛之余,还不忘偷偷瞄着沙发上的当事人。 “栀妤妹妹,你要喝点什么?给你点一杯橙汁吗?” 邵林作为裴沉的好哥们,自然是对两人之间的事情一清二楚,他掐灭烟蒂,将茶几上的餐点一一摆在沈栀妤面前。 沈芙也从隔壁包间匆匆赶来,听说俩人闹不愉快,她怕沈栀妤受欺负了。 只是人刚坐下,就经历了无声尴尬的五分钟,他们这个角落,没有一个人提前打破这种古怪的气氛。 沈芙受不了了,她开口道。 “要不,我们打扑克?摇骰子?划拳?” 沈芙绞尽脑汁想了一圈,撞了撞沈栀妤的肩膀,游移不定地问了句:“你会什么?” 沈栀妤坐直,淡定道:“都不会。我坐一会就回去,你们玩,不用管我。” “裴二少,要参与吗?” 沈芙偏头问了句裴沉。 他刚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咬在嘴里,低头拢火。 烟丝燃起,他轻嘬一口,大半俊容藏在青烟中,难以看清他的神情。 他漫不经心地觑了沈栀妤一眼,抬手示意沈芙继续。 “我们家栀妤第一次来,还是要讲一下规则。” 沈芙话音刚落,沈栀妤便扯了扯她的手臂,轻声道:“我不参与。” 沈芙立刻安抚:“没事,凡事有第一次嘛,在这里姐罩着你,他们任何一个都不是你我的对手,大不了我替你喝。” 无果,沈栀妤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炸金花规则,单张大的是a,小的是2,牌的顺序是豹子大于同花顺大于同花大于顺子大于对子大于单张……” 沈芙说的有点复杂,沈栀妤聚精会神听着,生怕遗漏一个字。 裴沉叼着烟,看着沈栀妤一副乖宝宝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当然他也那样做了,一道极轻的嗤笑声打破了有些沉闷的空气:“乖宝宝,玩几局就会了,不用当好学生。” 沈栀妤撑在真皮沙发座上的手蓦然收紧,抬眼瞪他。 如果她有獠牙的话,裴沉是真相信她会咬上他一口。 裴沉吩咐人抬了几箱酒摆上桌,霎时间,硝烟四起,裴沉认了真。 沈栀妤第一次玩,大概是有一个比较玄学的新手保护村,摸到的牌无敌好,裴沉却是个不信邪的,把把输。 其余人眼力见足,知道沈栀妤第一次玩,还不会玩心理战,如果她真的摸到了好牌,那眼睛可骗不了人。 就裴沉会上当。 所以每局,牌桌上的其他人撑不过三个回合就会弃牌,裴沉却不断加注。 气氛被推到高潮,裴沉已经喝完了快一打的酒了。 啤酒饱肚,他去隔间厕所吐了三回。 他扶着走廊墙壁回到座位,面色通红,浑身燥热,随意拿起一杯冰水仰头喝下,神智清明了几分。 裴沉扯开衣领,双手撑在牌桌上,仔细辨别桌上已有的明牌。 包厢内虽然光线较暗,但裴沉因俯瞰的姿势,衬衣松垮下隐约可见他健硕的身材,精而不柴,恰到好处,因醉酒,原本冷白的肤色染上一片绯色。 沈栀妤悄然垂下眼帘,避开那抹艳色。 裴沉看了一会,兀自坐下,此刻明显没有刚才情绪那么上头,他摸出烟盒,又觉得苦涩难闻,随手扔在桌上,“乖宝宝要不弃牌?我这把必赢。” 他的眼神极具攻击性地锁在沈栀妤脸上,漫不经心地咧嘴笑着。 众人只道他喝醉了,毕竟他裴沉什么时候对人笑的这么灿烂。 但这无端笑意,又让沈栀妤感受到了这该死的冷意,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她犹豫了。 最终,以沈栀妤弃牌结束。 牌底翻开,众人咂舌惊呼:“裴二少可真能唬人!” 由于裴沉刚才的不断加注,这意味着沈栀妤要喝上八杯啤酒。 愿赌服输,她拿起酒杯就要干,被沈芙截住,“啧,沈栀妤,你几斤几两就喝,看你姐我的!” 沈芙说到做到,连干八杯。 沈栀妤被裴沉的耍诈气到了,那股子不服输的劲一上来,谁也刹不住。 她让人发牌,无一例外,连着三局都惨败而归。 而坐在她旁边的沈芙早就喝得不省人事,没人给她挡酒了。 她牙关一咬,将桌面剩余的酒一滴不剩的喝下。 裴沉没想她真能喝,速而眉峰上扬,落入沈栀妤眼里则是明晃晃挑衅。 她必须让裴沉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俨然不觉得自己醉过头了。 她抱着酒瓶子嚷嚷着再来一局。 又玩了三局。 最后这一把,裴沉故意输给她。 要是今天不输给她,估计谁都走不出这包厢。 还挺野。 这是状况发生前,裴沉对她的新评价。 裴沉玩牌,从没让过人,这让局的技术太差,任谁都看出来,裴沉故意输的。 沈栀妤是喝醉了,但她不是智障,她也看出来了,并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裴沉在羞辱她。 她跌跌撞撞地朝着裴沉走去,迅速抓住裴沉的衣领,试图发难。 可不知谁撞了她一下,脚底一软,直接跪倒在裴沉身下。 气氛有一霎凝固。 裴沉最先反应过来。 “都出去。” 音不大,但掷地有声,包间门合上后一秒,男人沉重粗喘一声。 第五章 迷乱 “裴沉,我真的好讨厌你。” 沈栀妤扬起手借力起身,醉酒后腿脚有些软,胡乱抓了几把空气,不小心挠到裴沉裸露在外的肌肤,惹他不愉快。 裴沉精准抓住她的手腕,胳膊肘一提,沈栀妤忽而被拽到男人大腿上,她微微仰头,红润饱满的嘴唇就这么贴在他突起的喉结上。 “啧,喝醉了才愿意喊我名字是?” 沈栀妤眼前一黑,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模样是何等诱人。 男人沉默不言,一双眼睛深诱泛光,呼吸错乱,正要低头咬她,便听沈栀妤软软糯糯道:“好难受,想吐吐不出来。” 裴沉低声叹息,拦腰横抱侧身撞开洗手间推拉门,揽着她的腰防止她吐到一半没力气摔倒。 “跟你讲了嘛!吐不出来!” 沈栀妤是真的难受,拍开他的手侧坐在地上,呼吸都是酒热气,她眼尾泛着泪光,迷离地觑了裴沉一眼。 “嗯。” 裴沉迷恋地看着她此刻娇嗔的模样,想不起多久没见她这样了,记忆有些恍惚,早知道灌醉是这样,他真该早点灌醉她。 他今天生气也是真生气,前半局玩牌故意输给她,他知道,只有让她尝到甜头才能把她灌醉。 裴沉唇角微扬,洗净手后双膝跪在沈栀妤面前,伸手挑起沈栀妤的下巴,发出单音节‘啊’的暗哑声后,当沈栀妤红唇微张,他卸下左手食指上的素戒,伸入口腔中,压下舌尖。 射灯暖光下,俊男美女,绯艳一片。 沈栀妤还未反应过来,胃里突然不适,呜哇呜哇地将胃腾空。 “咕噜——” 水流声响起,呕吐物瞬间进入下水道。 “大小姐真没良心啊,帮你醒酒,就这待遇?” 裴沉眼底暗色澎湃,他被沈栀妤推倒在地,单手撑住地板才没摔着。 沈栀妤酒醒了,俨然不见刚才醉酒状态,但手脚还是发软,她是用了全身力气,才让裴沉离自己远了点。 沈栀妤视线下移,憋了好久才吐出两字:“下流。” 裴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置可否地挑眉,脸比城墙厚:“我下流?那你盯着我这看,岂不是更下流?” 沈栀妤不想理他,撑着墙壁缓缓站起,还没走两步,就被裴沉迅速扣住压在门上,“等会。” 沈栀妤不敢动,她警惕地看着裴沉,全身心都处于防备状态。 裴沉就是个疯子,她很早就领悟到了,不过她没想到,他现在更疯。 ‘刺啦——’ 是拉链磨合的声音。 她惊\/颤了几下,腰间是她较为敏感的地方,她低头看去,裴沉刚好松开她的拉链,她长舒一口气。 “可以出去了。” 裴沉率先拉开房门,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邵林正低头点着烟和沈芙在说着什么,脸色微恼。 见人走了出来,邵林将车钥匙抛给裴沉:“人我清走了,东西也都翻了遍,没拍到什么。不过栀妤妹妹挺野啊,还知道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攻击。” 邵林笑的风流,沈栀妤脸色突然一白,攥紧身前的背包链条,往楼梯口走。 “你有病?和我妹开这玩笑?” 身后是邵林杀猪般的惨叫声,但沈栀妤无暇顾及,仿佛后面有恶狼追赶,愣不吭声地一口气下了五楼跑到大厅外。 “栀妤?刚结束?” 裴旭也还没走,他应当是刚应酬完,正在门口等司机。 他身旁的女人方才在包间见过,是裴旭的秘书宁敏,此刻她正双手揽着裴旭的臂弯,脑袋靠在裴旭肩头。 她全身上下都透着不正常的红色,看来替裴旭挡了不少酒。 “嗯,刚结束。” 沈栀妤话音刚落,裴旭就接话道:“我送你回去。” “宁秘书喝醉了,会不会不方便?” 宁敏没有真的醉,她忽然松开裴旭,踩着细高跟有一刹那没站稳,在原地踉跄了几下,她理了理头发,看着沈栀妤傻笑:“我和裴总确实不顺路,我不打扰裴总和沈小姐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好了。” “我不是这意思,宁秘书不要误会。” 沈栀妤干巴巴地来了一句,但格外苍白无力。 生意场上的事,她见过不少,自然不会把他们俩人亲密的模样当回事。 “不会。” 裴旭刚说完,宁敏好像又接到了电话,她匆匆接完电话,附在裴旭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面色一瞬间沉重。 宁敏立马道:“这个供应商难搞得很,他说必须要您出面解决。” 裴旭有点复杂地看了宁敏一眼,只能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栀妤,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要去邻市一趟,我让裴沉送你回去。” 什么?裴沉? 沈栀妤刚要拒绝,就见裴旭向身后招招手:“裴沉,你送栀妤回家,女生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裴沉点点头,这次倒没说其他话。 直到车子驶离,沈栀妤站在路边和裴沉大眼瞪小眼。 裴沉取笑她:“你的裴旭哥好像对你不是很上心呢,他应该知道你我的关系不和?或者说他是想让我们冰释前嫌,故意的?” 狗屁的故意! “不用你送,我自己回去。” 沈栀妤拦住一辆黄色的士,刚打开门,就被裴沉从外面按了回去,“说了送你,这么矫情?” 裴沉拉着她往旁边的玛莎拉蒂一塞,不容她拒绝,车子已经跑起来了。 “住哪?” “……” “不说啊,”裴沉闷笑了声,“那开房?” 话赶话,沈栀妤立马回答:“怀山路江大宥域小区。” “不回家住?” “你管我?” 啧,脾气真爆。 而另一辆车上—— “回我那?” 宁敏踢掉脚下的鞋子,松懈了身体,往旁边男人靠去,不见刚才正经模样。 裴旭不满皱眉,低头看向窝在他大腿上的宁敏,“你没必要针对她,摆好自己的位置。” 宁敏醉眼朦胧,皙白的手臂像藤蔓一样攀上男人的脖子,接着得寸进尺地跨坐在他身上:“我今天替你挡了这么多酒,不能让我任性一下吗?” “适可而止,坏我好事,你也别妄想我答应你的事情。” 裴旭眼眸中逐渐惹上浑浊,他按下中控台,隔板上升,挡住后座的春光。 宁敏深陷其中,眼中却闪过一丝与当下情景不符的快意和野心。 第六章 惊诧 “你妈让你去老宅吃饭,特意嘱咐你接上沈小姐。” 宁敏被裴旭折腾了一宿,温存还未褪去,此时跪坐在床上,替他打着领带。 “嗯,知道了。”裴旭低头看了眼宁敏,她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覆盖了一大片在胸前,他满意至极,甚至恶趣味地在她身上抓了一把,惹得宁敏低声惊呼。 宁敏的身材,是裴旭众多女人里最让人欲罢不能的。 但这并不是带她回国的原因,主要还是宁敏知进退,有脑子。 可惜,出生差点,他妈不喜欢。 沈栀妤迷迷瞪瞪地起床,抖了好几下被子,这才找到响了半天的手机,“喂,裴旭哥。” 倏然,她的小腿被人一拉,直接撞到一个温热的胸膛上,她瞬间就清醒了。 昨晚的片段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不断翻过,只不过很零碎,难以拼凑完整,她忍住惊呼的冲动,立刻退到床头边。 “裴奶奶邀请我这个小辈,理应去的。嗯嗯好,我等你过来。” 她头顶冒着冷汗,顶着压力挂断电话才觉得劫后余生。 她是真的怕裴沉突然抽风,暴露两人现在在一起的事实。 “怎么?做贼心虚啊?” 裴沉上衣已经不知所踪,他单穿着西装裤,皮带倒是完好无损地扣在腰间。 头顶的发丝凌乱不堪,野性又危险。 “……你怎么进来的?” 沈栀妤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从里到外所有衣服都不是昨天那一套。沈栀妤心脏越跳越快,“你换的?” 裴沉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沈栀妤:“这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存了逗她的心思,却让她当了真。 沈栀妤没说话,她自然下床,也不接话,只是沉默的刷牙洗脸,却让裴沉有些慌了。 她这人从小到大就这样,喜欢生闷气,不喜欢表达,好强的要命,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很难真正了解她。 但裴沉从小寄养在沈家,那时候沈栀妤是真的对他好,说他是沈栀妤身边的人形宠物也不为过,她的很多小心思,他都知道。 他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 面上还是不解,也不敢去触碰她的逆鳞。 恍惚间,他听见沈栀妤说:“裴沉,有的时候我是真的觉得,你狼心狗肺,不知进退。” 镜子里倒映出裴沉的身形,他光着上身,低头坐在床尾,听到沈栀妤这句话的时候,身体忽然紧绷,却强装镇定。 有时候沈栀妤也觉得自己很可笑,裴沉任何细小入微的情绪,她都了如指掌,明明是彼此最了解对方的人,却也再难修复从前纯真要好的时候了。 “衣服是你自己换的,我没动你。你不信的话,你自己看手机。”裴沉挠了挠头,捡起地上的衬衣就离开了。 沈栀妤不是没对他说过恶毒的话,但如此平静地、不含一点愤怒,让裴沉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 说来可笑,像极了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不知所措。 裴沉站在电梯口,看着倒映出的自己,忽然笑出声,难得一见,自己居然还有羞耻心,这东西,明明在进入裴家的那一刻就被抹杀了。 裴沉烦闷地从裤口袋里掏出烟盒,咬烟,低头点火,一气呵成。 但看到电梯里的小人,他又捻熄丢掉,才敢往里走。 沈栀妤看完视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甚至这视频录制的时候,裴沉知道避嫌,自己关了房门,只是把手机架在了梳妆镜边。 她收拾妥帖,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和物业打过招呼,裴旭顺利上楼。 等电梯的时候,裴旭问了句:“你这里安保怎么样?一户一梯,怎么还有烟头?” 沈栀妤背后沁出冷汗,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机器人,脖子机械扭动,不自然道:“可能哪个物业人员上来通知事情的时候丢的。” 裴旭自然不会想到某一层面,沈栀妤在他的印象里,无疑是乖巧的,所以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裴旭只是点点头,没多说其他。 裴旭今天私人行程,没带司机,沈栀妤坐进副驾驶,他突然变戏法似的从中控台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和一支蓝金色玫瑰。 “栀妤,抱歉,昨天公司突发状况,你可不要暗戳戳记恨我。” 裴旭抬手轻轻拍了拍沈栀妤的头顶,又体贴地递过去一个白色的便当盒。 “吃点填饱肚子。” 裴旭这人温润和煦,但说话做事却很少幽默风趣,难得听他这么说,沈栀妤忽然笑出声来,车内的气氛瞬间融洽,俩人回国后的陌生感也荡然无存。 “那我原谅你了,不过你是不是要给我戴上才算数?” 沈栀妤眨着眼,狡黠的神情让裴旭忍俊不禁,暂时卸下防备,“嗯,沈家小姐的话,要听的。” 沈家小姐,听起来不像别人称呼沈小姐那么陌生,又不像裴沉顽劣称呼大小姐那般堵心,说不上来的一种奇妙感觉。 沈栀妤心底仿佛被投了一颗小石子,溅点涟漪。 裴旭的眼光无疑是好的,鸽子血宝石配上她今日赫本风的穿搭,增添不少颜色。 “很漂亮。” 裴旭投来欣赏的目光。 沈栀妤神情略微不自然,心跳的有点快,她立刻转移话题:“裴奶奶说几点开饭?我们赶紧出发!” 裴旭哑然一笑,从善如流地按照她的指示走。 裴沉并未走远,他此刻依靠在车门,看着车内甜甜蜜蜜的俩人离开视线后,方才的一点不愉快和卑微感顿时烟消云散。 他冷笑一声,占有欲和嫉妒情绪冲昏了头脑,冷声自语:“还真就见不得你俩在一起,怎么能便宜你这个衣冠禽兽?” 裴旭在国外做的那些事情,裴老夫人几乎将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暗知内情的除了她自己和赵晓丹,就连裴建军都不知道。 裴沉能知道这件事,也是前几年自己去国外,误打误撞看见的。 他很想对沈栀妤说,没日没夜的说裴旭是怎样的一个渣滓,但他知道沈栀妤不会信,因为裴家把一切抹的干干净净,而且他对沈栀妤来说毫无信誉可言。 第七章 搅局 车子驶进裴家大宅,沈栀妤在裴旭的绅士行为下下车,远远瞧见裴家的管家早早在门外等候,扒着他裤腿的是上次私宴见过的裴星恒。 小小的一个,正眨着大眼睛看着她,有点怕生,见到她后又看到身后跟着的裴旭,止住了脚步,没上前。 这小家伙,明显有话和她说。 裴旭贴心地提着礼品,都是方才沈栀妤在商场临时买的。 “栀妤来了!快来帮我打两圈。”裴老太太正坐在牌桌上,数落着人,“她们就欺负我脑袋不灵光,一上午,就逮着我围猎呢。” 此话一出,牌桌上的人都忍俊不禁。 沈栀妤讶然,她不会打麻将,但还是硬着头皮坐在那。 不多会,身边坐了人,裴旭凑了过来,“打幺鸡。” 沈栀妤愣愣地看着他从容不迫的拎起幺鸡牌打了出去,又虚握着她的手腕和食指,将手上的牌重新码了一遍顺序。 刹那间,牌面了然许多。 她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裴旭离得很近,几乎和她肩并着肩,许是觉得看牌不太舒服,他又将手撑在她身后未坐到的椅面上,难以忽视,带着些许强势。 她耳尖染上一点粉,不排斥,但有点不习惯,裴旭从来没用这种方式离她这么近过。 “小旭,你这么护着可不兴啊。” 说话的是他表婶,本来都快赢了,谁想被人看了底牌。 “小年轻陪你打牌就不错了,裴旭和沈小姐都快一家人了,你计较那么多干嘛。就当见面礼了!” 此话一出,沈栀妤觉得臊得慌,有点不知所措,她求助地看向裴旭。 “唔,表婶、小姨,还在追呢,”裴旭温煦笑着,看着牌面局势,“现在可不兴包办婚姻,得栀妤愿意才行。” “打这张。” 裴旭见缝插针,有意投喂,果然,一炮三响,可让她们高兴地不行。 裴老夫人留下的筹码见了底,她无奈地看向裴旭,似是求助。 “没事,等会我给她们转账,你打就是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 裴旭轻拍几下她的头顶,让她放心打。 沈栀妤听了进去,似有免死金牌一样,出牌也不再犹豫,偶尔会看一眼裴旭,得到赞许的目光后,才会出牌。 在他人眼中,像极了一对情浓的小情侣。 不过,这好好的氛围没有撑过饭局,她又见到了宁敏。 她不复上次穿着,这次穿的很职业,匆匆而来,似有急事,但是裴老夫人和赵晓丹看到她,脸色阴沉难喻,不过转瞬而逝,沈栀妤没有捕捉到。 外面不知何时下着雨,宁敏身上沾着雨,一身湿气。 她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踌躇站在门外,裴老夫人授意不让她进来。 “你来做什么?” 裴旭拉着她走到屋外,俩人站在阴影里交谈着。 屋外瞬间狂风大作,裴旭有些暴躁皱眉,眼神逐渐凶狠,他不知叮嘱着宁敏什么,只见宁敏举着公文包又往车里钻去。 裴旭在外抽了根烟,冷静后才回到屋内,他和老夫人交代了几句话,便听到老人家中气十足的拒绝声:“不准去!公司有什么事情,你爸又不是死了!你刚回国接手,能做主什么!” 裴老夫人的双眼有着老年人的浑浊黄暗,但长年累月下的威严审视直视屋外打着双闪的车子时,明显厌恶至极。 这个女人,她就不应该放任他这孙子把她带回国。 现在都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整幺蛾子了! 裴旭哪知道老夫人心中的弯弯绕绕,只当她不满自己的工作能力,尤其是在今天这个重要日子。 但他也只是知会了老夫人一句,压根没想征求她同意,公司的事情,他需要快速的换血,他不想和他爸玩猫捉老鼠了,尤其是他最近回国后插手公司事务太多,他爸已经有所不满,准备让裴沉介入替他平衡。 所以,再一次顶着老夫人和赵晓丹不满的神情问沈栀妤:“要跟我一起回市区吗?还是等会回沈家?” 是了,她自己家就在旁边没多远的地方,沈栀妤思考了片刻,道:“你有事的话就先去处理,我晚点回沈家,明天再回市区。” 裴旭点头,匆匆离开。 沈栀妤心情复杂,很难讲述自己现在什么心情,眼底的失落确是实打实的。 赵晓丹怕沈栀妤不自在,说着又拉着她聊天,从时装到护肤有的是话题聊,见她情绪稳定后,拉过她的手,兀自比划着:“裴旭刚接手公司,不服他的人太多了,忙起来连人影都见不到,栀妤你多体谅,感情嘛,总会培养出来的。” 她这儿子什么模样,她这个当妈的一清二楚,此时也不过在为他开脱罢了。 沈栀妤笑了声,摇着头说没事。 倏然,一个滑滑冰冰的镯子入了沈栀妤手腕。 讶然之余,听到赵晓丹说:“这是裴旭外婆留给裴旭媳妇的,反正我就认定你了,栀妤你可不要辜负我们一番心意,裴旭性子冷了点,你多担待,夫妻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 说着,又叹气:“本来,我和你爸妈都商量好订婚日子了,今天喊你俩来就是商量商量挑一个日子,谁知道……” 沈栀妤更惊讶了,她爸妈可是什么都没和她透底,很难讲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爸妈这先斩后奏的本事比她想象的快。 大有一种谈不拢,就赶紧换一个的想法。 她心里五味杂陈,手上的镯子摘下推脱了好几次,还是没推脱掉。 她浑浑噩噩的吃了饭回到了沈家,廊灯下站了一人,撑着伞,遮住了面容。 刹那间,以为是裴旭给她的惊喜,等凑近一看,脸上的喜悦立马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尴尬。 裴沉等她很久了,不知站了多久,雨水溅落石阶打在他裤腿上,染湿一片。 沈栀妤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裴家,她出来的时候,裴家的旁支亲戚已经都离开了,她算是最后一个走的。 沈栀妤抿唇,与裴沉隔着好几米的距离。 好在她只借了把伞,没让司机送。 正踌躇要不要绕路从后门进去,就听见男人暗哑的嗓音靡靡而来:“又没对你做什么,走过来点。” 第八章 失控 像裴家今日这样的大型家宴,裴沉不会露面,这是他们裴家心照不宣的默契,以往的这个时候,裴沉总是会在沈家蹭饭。 但他俩分崩离析后,裴沉也改掉了这个习惯。 只是今日不知为何,他竟然又出现在沈家楼下。 孑然一身,把玩着手中点着蓝色焰火的银色火机,直到察觉到她来了,这才利索扣上打火机的金属盖。 ‘咔哒——’ 清脆的金属闭合声穿过淅沥雨声透入沈栀妤耳膜。 她心尖一颤。 见她不动,裴沉踱步而来,皮鞋踩在雨水地,鞋跟声格外清晰,一步步敲打她心里。 雨伞很大,他弯腰低头,雨伞随之倾斜,两人的伞檐靠在一起,雨水哗然而下隔出一层水幕。 裴沉伸出的手冰凉,他不疾不徐地握住沈栀妤的手腕,半抬起,成色透亮翠绿的玉镯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沈栀妤从他的眼里捕捉到一闪而过的愤怒,她突然瑟缩手臂,妄图从他手中挣脱,可男人早已预料,只要她稍加挣扎,他便用力几分。 难掩的沉默让沈栀妤心里发毛,此刻的裴沉眼神阴郁,路灯下肤色冷白如纸,墨黑的发丝沾着点点碎雨。 鸦羽似的睫毛下压,他兀自一笑,克制隐忍:“赵晓丹的?” 他见过赵晓丹戴过几次,一般只有重要场合,她才会拿出来,听说是裴旭他外婆给他的传家宝,几个亿大概。 真假谁知呢。 “少碰。” “这么宝贝?” 裴沉细细摩挲着沈栀妤手腕内侧细嫩的肌肤,又靠近了半步,扔掉伞,躲进沈栀妤那方寸之地,搂着她的腰,不容拒绝地咬上她的唇角:“我不高兴了。” 谁管你高不高兴? 沈栀妤在内心无力吐槽,她拼命躲避裴沉的靠近,但裴沉总能精准寻到她的唇瓣,又凶又急。 他真的疯了! 裴家隔着沈家不远,视力好点,有心观察,总会发现一点不对劲。 她呜咽着节节后退。 裴沉的手也不老实,拼命地将她往自己身上压,恨不得拆之入腹,只一瞬抬头垂眼,又覆了上去将她的脸按在胸口,闷笑道:“妤妤,你好靓啊。我怎么舍得让裴旭弄脏你。” 说罢,又埋下头颅,在她的锁骨处印下牙齿印。 裴沉红了眼,沉醉后靠着她的肩颈喘着气,沈栀妤被他亲的晕头转向,蓄积全身力气猛地扇了他一巴掌。 裴沉侧脸,嘶了一声,口腔内壁的软肉被牙齿划破,他用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将血丝咽下,自嘲了声。 一巴掌算是把他拍醒了,裴沉不顾围栏沾着水,靠着它,一点点平复情绪,将身体里有些丧失理智的野兽关进牢笼。 他看着沈栀妤,左脸火辣辣的痛,“沈栀妤,你说得对,我就是狼心狗肺,你知道白眼狼会做什么?一点点把你撕碎……” 沈栀妤心惊,狼尾巴果然露出来了,她沉眸,绕道走了两步,见他不打算继续和她纠缠,立马加快脚步,颤抖的手一点点输着门禁密码,暴露她此刻的慌张。 沈栀妤关上门,才觉得自己还真实的存在着。 她靠着门板喘着粗气,方才用劲太大,她手掌又痛又麻。 ‘啪——’ 大厅亮起了灯,沈欣欣正双手环胸,嗤笑道:“哟,稀客啊,姐姐居然回来了。” 沈栀妤厌恶地看着沈欣欣。 她皱着眉,冷声道:“我爸妈呢?” 沈欣欣没说话,黑漆漆的眼珠子就这么盯着沈栀妤看,似是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你这一脸情动是有人怎么你了吗?” 沈欣欣甚至打量着她,指着自己的嘴唇和锁骨:“搞这么狼狈,裴家大少爷怕是不会要你了。” 沈栀妤立马捂住锁骨,刚才一定被裴沉弄出痕迹了。 她故作镇定,“沈欣欣,你敢乱说!” “唔……姐姐这般刚被疼爱过的模样,真是很难不让人想歪呢。” 沈欣欣无辜道,嘴角大幅度勾起,是在看沈栀妤笑话。 “你什么意思?” 沈栀妤回想刚才自己进屋,并没有听到沈欣欣下楼的脚步声,她突然心跳加速,审视沈欣欣的一举一动,反问。 沈欣欣意味不明一笑,一字一顿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姐姐,以后偷人,选个好点的地方,别在家门口就迫不及待,有辱沈家家风。” 沈栀妤心下一沉,她果然看到了,不过看她这模样,应该不知道那人是裴沉,而且就那角落,根本看不到脸。 她故作镇静,冷笑一声:“沈欣欣,你是海警吗?管那么宽。” 倏然,沈栀妤放下手,有恃无恐,一步步朝她走进,靠近她耳边,仅用两人听到的声音威胁:“你敢乱说,我拔了你舌头,就像你刚进沈家那天那样。” 听到这句话,沈欣欣难得一见的瞳孔骤缩,显然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她后退一步,说罢就哭出声来。 她比沈栀妤小上两岁,学习成绩也好,沈父一高兴,便让她来市区读书,在此之前,她一直被养在外婆家,而沈父只是按时打钱给她们母女。 她母亲算不得体面,只是某个夜总会的小姐,因为一次缘分,有了她,也是因为这样,她妈才能衣食无忧。 就算是来市区读书,她的学校也必须离沈栀妤远远的,但沈父算盘落空,沈栀妤知道她的存在并不是高考后沈父带她回沈家那次。 而是一次数学竞赛,沈栀妤去给裴沉加油,撞上了她,至于为何能认出沈栀妤,那是沈欣欣的处心积虑。 沈欣欣特意带着沈家独有的平安玉佛,听说每个小辈都会有,还会刻上字。 这是她母亲为了防止沈父不认账,求来的。 这变成了沈欣欣的有力武器。 母亲没教会她什么,但是扮猪吃老虎当绿茶这件事情,她耳濡目染学的九分像。 她成功激起了沈栀妤的愤怒,也让沈栀妤知道了她的存在。 不为别的,她想先让沈栀妤把沈家的水搅浑,这样,她回沈家才能更容易。 但也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好在她也不吃亏,她还是成功进入了沈家,并离间了沈栀妤和她身边那只不动声色护主狗裴沉的关系。 “沈栀妤!你又对你妹妹做什么了?” 沈栀妤诧异回头,瞬间明白又是沈欣欣给她下套,惺惺作态的样子和她那个妈如出一辙。 第九章 失望 沈文建刚参加完宴会回来,站在他身后的张思女士冷着脸,脸上不留余力地表明她对继女的厌恶,和对沈栀妤的恨铁不成钢。 沈欣欣立马撞开沈栀妤,胡言乱语:“爸爸,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脾气那么大。” 沈文建的情绪明显被安抚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对一直挂念在心上的大女儿做了什么后,心虚地躲着沈栀妤的视线。 “沈文建,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张思呵斥着沈文建,随后黑着脸盯着出落有成的沈欣欣,冷笑出声。 两人决定形婚后,她很少回这里,今天出现在这,是宴会主办方派车送回的,她不能暴露俩人分居的事实。 给了沈欣欣几天好日子,她还真不知道几斤几两了。 张思又复看了眼沈栀妤,似乎对沈栀妤的表现并不满意,她想着自己怎么能培养出这么窝囊又不知变通的女儿。 “你什么意思?一回来就跟我吵架?一个家好好地,多欣欣一个怎么了?一个非要分居,一个非要独立门户,连家都不回!”沈文建大男子主义特别严重,他疼爱沈栀妤不错,但是他也希望两个女儿能和睦相处。 沈文建一点都不觉得自己错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沈文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大女儿心目中的形象已经轰然坍塌,他不愿面对,只能用这种道德伦理来证明俩人之间的父女关系。 时时刻刻提醒沈栀妤,他沈文建是沈栀妤永远抹不去的生理学上的父亲。 “够了,沈栀妤,你跟我上来,我有话跟你说。” 张思在事业上的成就并不比沈文建差,女强人雷厉风行的气质体现在日常生活中,比起沈文建,沈栀妤更敬畏张思。 在她小时候,一直都是父慈母严,所以对张思格外敬重和听话。 母女俩上楼进房间,沈文建这才塌下肩膀,摘下眼镜,躺在沙发上冷静。 沈欣欣在沈家,自然知道讨好谁更有用,她切来水果和姜汤,“爸爸,喝点去去寒,姐姐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是情有可原的。” 沈文建听了这话,顺着本能反驳:“给了她五六年了,不该接受也要接受了!她就是来气我的!” 沈欣欣咬着唇,一副纠结的模样,“爸爸,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文建摆摆手,示意她说。 “我刚刚起床关窗,不小心看到姐姐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不是裴旭哥。” 沈文建沉着脸,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眼神瞬间可怖,他郑重警告沈欣欣:“这件事情给我烂在肚子里。” 沈欣欣以为沈文建会控制不住情绪痛骂沈栀妤,没想到得到警告的反而是自己。 她那煽风点火的心瞬间被浇灭,点了点头,有些委屈道:“是我的问题,我下次不会提起了。” “沈欣欣说的是真的?” 张思放下爱马仕包,看着眼前收起棱角的沈栀妤,反问道。 “怎么可能!” 沈栀妤再怎么样,在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她和未来的小叔子有不清不楚的往来。 张思自然了解自己的女儿,她盯着看了沈栀妤半晌,久到沈栀妤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大,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她特别怵她妈妈就这样抱着胸审视她,仿佛自己无处遁形。 “你最好不是,”张思并不纠结这件事情,只是再次给她打预防针,“你今天见识到你爸多偏心沈欣欣了,这沈家本应该就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张思顿了一下,细眉拧在一起,说出的话不近人情:“你近段时间好好和裴旭培养感情,有裴家撑腰,她沈欣欣再怎样也压不过你一头。我张思的女儿不能被人耻笑连继女都不如。” 她妈妈还真是一点没变,商人思维练就的炉火纯青。 沈栀妤是不想只是把自己的婚姻看成交易的,之所以答应和裴家联姻,也是私心,但凡换个人,她都要负隅顽抗。 “知道了,妈妈。” 沈栀妤点了点头,收敛自己的逆鳞,乖巧懂事地答应道。 张思没在强求什么,她只在沈家逗留了片刻,便匆匆离去,沈栀妤也懒得下楼去面对那对和谐父女。 她的房间还是原来模样,打扫的也很干净,她换了衣服,躺在床上以为能睡着,但是她高看自己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裴沉说要把她撕碎的承诺。 现实版的农夫与蛇…… 第二天早上,沈栀妤盯着两个熊猫圈下楼,顿时愣在楼梯间,如果她没眼花的话,现在正在和沈父聊天的正是昨天消失的裴旭。 他来的很意外。 裴旭是最先发现她的,他坐在沙发上,和煦有礼。 沈栀妤突然发现,她见到的裴旭永远都是一表人才的谦谦公子,这一点,他那个弟弟差远了。 沈栀妤不露痕迹的撇了撇嘴,嫌恶自己怎么突然想到了那个瘟神。 她接过佣人递来的温水,温吞地小口喝着,慢悠悠地坐在单人沙发上,观察她爸和裴旭一来一往的聊天。 她环顾四周,很是诧异居然没看到沈欣欣,以往这种场合,沈欣欣怎么着也会露个脸刷个存在感的。 果然人不禁念叨,沈欣欣穿的和只花蝴蝶一样从楼梯上下来。 沈文建忽然皱眉,但作为父亲,他不好点评女儿的穿着,尽管有几分不合礼数。 沈栀妤瞧见,噗嗤地笑出声来,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沈欣欣的嘲笑:“你穿两块破布见客?” 沈栀妤难得嘲讽她,言语上又踩了她一脚:“你回沈家那会不是给你请了礼仪老师?学到狗肚子去了?” 沈栀妤从不吝啬在自己父亲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连装都懒得装,她想这也许是和从小的带教方式有关,她的乖顺永远只对陌生人和对她家教严苛,不苟言笑的母亲。 裴旭尴尬朝沈文建一笑,随即起身拉起沈栀妤,低语道:“知道你生气,我们回市区,嗯?” 裴旭耐心哄着,沈文建见了宽慰不少,有裴旭这么一个贴心人管着她,他想着总有一天家庭会和睦起来的。 沈栀妤点点头,别扭道:“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打断骨头连着筋,沈栀妤自然狠心不下真的不关系她这个爸爸。 沈文建听了,高兴地不行,果然这个女婿还是很有用的,他越发觉得张思是对的,他这大女儿还真是和裴旭绝配。 沈文建头一次没顾沈欣欣绿到发紫的脸色,起身送着俩人到大门口。 气的沈欣欣脚步蹬得巨响。 第十章 爽约 裴旭是来替昨天离席道歉的,知道她今天要回市区,忙完手头上的事情就赶了过来。 沈栀妤到没什么感觉,她不是菟丝花,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无理取闹。 裴旭弄来两张音乐节的门票,因为有乐坛天王的加持,这场音乐节噱头十足,票价也水涨船高,基本上有价无市。 沈栀妤欣喜不已,她其实也不过就是昨天在车上无聊,随意扯着话题就顺带了句好可惜。 她稀罕不已,冒着星星眼仰着头看着驾驶位上的男人,他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沉稳的样子让人心安。 “你也要去吗?” 沈栀妤下意识问,沈芙也馋这张票很久了,如果裴旭不去的话…… 再说,她真的很难见裴旭疯狂的一面,西装革履在音乐节上总会格格不入,像总裁巡视似的。 “我不去的话,你想和谁去?” 裴旭反问,眼神揶揄,似乎很想听到她的答案。 作为男人,对沈栀妤刚才对自己的崇拜很是受用,他放松下来,笑着看她。 “唔……也没有,就是觉得堂堂裴氏总裁,不会想去这种脱缰野马的场合。” “嗯……我也没想到我们家栀妤外表乖巧,内里也如此狂野。” 我们家栀妤?她没听错。 怪难为情的。 沈栀妤提议带裴旭先去商场换身行头。 他欣然同意。 俩人在商场里逛了许久,裴旭的装扮焕然一新,沈栀妤有一瞬怀念,还是这样的裴旭更乖更暖。 一下子将她拉回那个夏日的午后,他问她要不要努力来国外上学,那会正是她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她填报了最远的大学,没几年又听了裴旭的话,申请到了他所在的学校。 裴旭在哪都是闪闪发光的,她在学校里总能听见裴旭的名字,但是学业很忙,俩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面,除了搬家的时候,麻烦过裴旭几次。 音乐会开场,人头攒动,裴旭怕沈栀妤被人流撞开,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松开。 俩人的距离好像更近了。 至少沈栀妤是这样以为的。 正到最热闹的时候,裴旭又接了电话,抱歉又遗憾的眼神,欲言又止。 沈栀妤的心又落了下来,若说前两次,她反而没什么感觉,但是偏偏在现在,她真的失落了。 她强颜欢笑地说着没关系,见他走后,她对台上的演出瞬间没了兴趣。 真是白瞎了这张票,早知道不如喊沈芙来看了。 台上又换了几首歌,她机械地挥舞着荧光棒,忽然,一道不容忽视的身影撞入眼中。 他弯着腰,脸忽然凑近,吓得她后仰。 结实有力的手臂快速捞过她的细腰,这才免于跌倒,不过男人不知分寸,直接将她揽入怀里。 沈栀妤听见他说:“唔……小可怜又被抛弃了啊。” 他今日上身一件白色坎背,下身是灰色的工装裤,许是为了融入音乐节的氛围,他难得没穿黑色,脖子上挂着的金属链条泛着冷光。 哦,他还戴着银色耳钉,显得一张桀骜不羁的俊脸更加狂妄难驯,透着邪气。 沈栀妤心虚地往方才裴旭离开的方向看,怕裴旭忽然掉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不清不白。 “抱够了没?放开。” 沈栀妤扒拉了两下裴沉的手臂,没扒拉开。 她只好放弃,压低嗓音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音乐声音很大,盖过了沈栀妤的声音,裴沉故作不解,将头凑了过来,“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裴沉甚至还用上了手势。 沈栀妤倒吸一口气,踮起脚凑了过去,裴沉只觉一阵馨香扑鼻,顿时心猿意马。 “滚呐!裴沉!” 裴沉突然笑了,他咧着嘴,偏头看向沈栀妤的眼睛似乎要将沈栀妤溺死。 音乐节上响起倒数声:“5!4!3!2!1——” 裴沉忽然抱住沈栀妤,单手扶住她的后脖颈,亲上她软乎的粉唇。 身边响起一声比一声高的起哄声,沈栀妤睁大了眼,忘了挣扎,她不敢挣扎,只是拼命地不让自己的脸露出来。 她怕被人认出来。 裴沉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亲的忘我,手也开始不老实,但沈栀妤尚有理智,她抓住裴沉放在她背后的手,声音软乎祈求道:“不要,裴沉,不可以。” 裴沉嘴角微勾,得逞地亲了亲她,以示安抚。 他们亲的忘我,身边的其他情侣也情不自禁起来,在情歌中迷失自我,没人再关注沈栀妤这边的情况。 裴沉又亲了一会,胸膛上下起伏,看着一脸绯色的沈栀妤,用指腹擦去她唇角的银线,“闭眼,别看我。” 裴沉捂住她的双眼,他妈的,太勾人了,魂都要勾走了。 忽然,手中一片濡湿。 沈栀妤在哭。 她觉得好丢脸,又后怕。 万一有人拍了视频发出去了怎么办?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压轴落幕,裴沉拉着沈栀妤穿过人潮走了出去,俩人站在路边拐角的天桥下,裴沉不知所措。 “小祖宗,哭什么。” 裴沉递出纸巾,她没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掉落,像断了线的珍珠。 沈栀妤眼眶含泪,眼睛泛红。 “裴沉,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公众场合这么对我,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沈栀妤越想越伤心,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难堪了。 她索性哭的更大声,裴沉心中烦闷,一口气不上不下,听她哭的心烦意乱,他索性以吻缄言。 世界都安静了,只有微风拂过树梢的声音。 沈栀妤呜咽地推动他,可是男人纹丝不动,甚至越战越勇,比刚才在音乐节上更加放肆。 他将沈栀妤的眼泪尽数吞没:“别哭了。” “裴沉你不是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还有脸出现在我眼前,还有脸对我做这种事情!” “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好吗?” 沈栀妤真的伤心了,她感觉回国后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像橱窗里的洋娃娃,被父母提着线,被顾客来回欣赏,被粗鲁的人随意冒犯。 “都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在公众场合这样对你了。” 裴沉来这里不是巧合,他在沈家蹲了一夜,看到裴旭进进出出,俩人逛商场去音乐节,他嫉妒的发疯。 好不容易等裴旭走了,他失控了。 “你!嗝——你还有下次?!” 沈栀妤简直被他的无耻惊到了。 “嗯……我以后尽量征得你同意。” 裴沉沉思了会,这才勉强退了一小步。 第十一章 爽约 沈栀妤举起手,又硬生生忍了下来,他脸上的巴掌印还若隐若现,沈栀妤擦掉眼泪,又扯过裴沉的衣角故意将鼻涕泡擦他身上。 稳定好伤心的情绪,手中的荧光棒往他怀里一丢,心里慌张又害怕,声线颤抖:“你一个人来的?” 裴沉压着眉眼,视线落在五颜六色的荧光棒上,手指轻微蜷缩,没敢承认。 裴沉什么狗脾气,她一清二楚,不敢说话就是不是。 “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我会让你好看。” 沈栀妤还是气不过,昨天打他一巴掌,真的是打轻了。 说完,她像被抽光全身力气,对裴沉不想再说任何话,也不想和他再拉扯。 他太自以为是了,好像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一样,死不悔改。 沈栀妤灰心丧气,一颗心沉落海底无可寻迹。 她叹了口气,往后,她躲着他就是了。 想着,转头就走。 来的时候坐的裴旭的车,但现在音乐节刚好尾声,出口这边早已人山人海,她只能先往前面走几站再打车回公寓。 “不会传出去,我偷偷过来的。” 裴沉不怕沈栀妤骂他,打他,这说明她还没有放弃他,没有不要他,他最怕看到的就是她现在和他冷战,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最是难受。 她刚哭过,他手足无措,那些刺耳的话,用来伪装自己的话都堵在嗓子眼,根本说不出来。 他换了态度,有意示好。 男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但保持着一节小臂的距离,不远不近。旁边人流冲撞,他下意识护了一下,被路人衣物上的金属挂件剌破薄皮,长长的一条,瞬间红肿了起来。 这种伤口最难好,没有出血,难以凝固形成血痂保护,创口好几天都会暴露在空气中,难以愈合。 他仿佛不知痛,没耽误几秒立刻跟了上去,生怕沈栀妤离了他视线。 “就这么不相信我?沈栀妤,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沈栀妤剐了他一眼,“别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路上零星路人,沈栀妤接到了裴旭的电话:“裴旭哥。” 裴沉忽然顿住,几种情绪交织在眼中,变成看不透的迷雾,他知趣的拉开距离,让自己不要听到那些让自己疯狂的话语。 沈栀妤知道裴沉跟着她,她不能心软,她不是没看到裴沉受伤了,但她要快刀斩乱麻,摆脱他,不能再纠缠了。 裴沉,就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 只有把他的挫败心激出,才能痛打七寸,让他放弃。 只是她错了,错得离谱,她并不知道,裴沉惯会装,在她面前,裴沉从来没急赤白脸,沈栀妤只以为他是骄傲的,有骨气的,之所以会这样对她,无非就是因为她和裴旭抱团了,让他难堪了,阻挡他在裴家的地位,他在报复。 但恰恰相反,他并不在意裴家现在给他的一切,他也不在意裴旭,或许裴旭在他眼里连竞争对手都算不上,对沈栀妤不是没有脾气,只不过将把情绪发泄在自己身上,让自己一步步走向偏执,走向深渊。 但这样的后果便是,他总有一天会爆发,会抑制不住,会疯狂地在她身上找回存在感,让她的身上沾满他的味道,让她想起裴沉这个名字,都是俩人温存的画面。 男女的对话,从不是没有目的的,尤其是确认了关系的男女。 “嗯,散场了,不用特意过来接,又是公司的事情吗?” 沈栀妤嗓音体贴温柔,似要证明给裴沉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不会因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就羞耻不安,裴沉打击不到他们之间任何一个人。 “那……宁秘书还好吗?” 裴旭不想遮掩,但会模糊借口,如果他扯了其他的谎话,难以自证,但是说宁敏被难缠的客户灌醉,为了保证她的安全,不得不离开这种借口,沈栀妤不仅会信,而且不胡思乱想。 她一直是个识大局的人。 沈家的人,就算私生龌龊,也不会放到台面上说,一如沈欣欣便是借此才有恃无恐。 “裴旭哥……” 沈栀妤想问问他,有没有被客户灌酒,如果喝酒了一定要记得叫代驾…… 可是电话那头的人打断了她的话, “嗯,栀妤,你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先挂了。” 电话挂的匆忙,沈栀妤看着手机屏幕发愣,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不,她怎么能这么想裴旭…… “够了,宁敏。” 裴旭忍耐地警告道,他扔掉手机,单手抓着宁敏的头发,五指陷入发丝间,额间细汗密布,隐忍地小声喘着气。 他目光凌厉,冷淡看着身下的女人。 她眼神如蒙蒙细雨,滋润着春日笋尖。 宁敏妖冶一笑,替他擦去身上的污渍,“怕你把我忘了,得让你尝尝滋味,不然你该满脑子都是你的栀妤妹妹了。” “你和她,比不了。”裴旭眼神冷淡,也不知道在说谁更差。 “我送你回家,下次再找这种拙劣的借口让我来,我想你应该回国外了。” 裴旭看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足。 宁敏知趣,妩媚一笑,给自己找台阶:“这不是想先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后知道了,等你拿回裴家,你会娶我的对。” 裴旭看着前方昏黄的路况,嗯了一声,算是承诺。 纵容宁敏,是他授意。 宁敏跟在他身边最久,学历最高,某些事情是也默契十足,更多的是,他不知道宁敏有多少他的底牌,放在眼皮子底下,最安全。 宁敏靠在副驾驶外侧,看着车窗倒映出男人坚毅冷漠的侧脸,她红唇微勾,一点也不怀疑他敢动她。 裴旭不敢。 她之所以在这段时间三番五次的这样做,无非是让他不要忽略她宁敏的存在对他的重要性,也是警告他,不要假戏真做。 希望在这场追逐战中,他不要成为最后的螳螂,被人扒皮抽筋了而不自知。 欲望都市里的熟男熟女,心照不宣的事情往往最难把握,宁敏希望自己是那个例外,她要成为裴旭争权夺势里最关键最无法舍弃的人。 很奇怪,沉迷于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希望自己是特殊的,但这种特殊,在宁敏这里,她希望成为付出方,将自己浓烈的爱意通过这种方式让裴旭在日日夜夜贪恋权势的时候,无法抹去她。 第十二章 示好 “他不过来是吗?那我送你回去。” 沈栀妤不予理会,加快脚步。 见鬼了这地方,居然一辆车都没看到。 旁边灌木丛中传来夜猫的叫声,声声凄厉如啼哭的婴儿,她下意识收紧扯住包包链条的手指,忽而,一只黄黑条纹的狸花猫朝她扑来。 脚下一踉跄,被花坛石阶绊了一下,摔倒在了草丛里,纤白的手臂上尽是被枝叶刮伤的红色痕迹。 未等她反应,裴沉站定在她面前,单手撑在膝盖上,半蹲着朝她伸手。 见她不理,裴沉叹了口气,似是无奈:“你逞什么能呢?” “想在这里喂蚊子的话,那我走了。” 裴沉撑的有些难受,他撑起身子,背过手臂扶着腰,他倒要看看沈栀妤能在这里坐多久。 他冷着眼,目光幽幽,单手回着消息。 他没票,托人走后门进来的。 邵林这厮混得比他开,但不知道在人面前瞎说了什么,给他推了张名片。 头像火热大胆,但他心思淡淡,反手拉黑。 邵林作为中间人,左右为难,接着,裴沉将手机凑近唇边,懒懒开口:“你没看?拿我做什么人情?太辣了,吃不下,容易惹一身骚。” 说完,他又不漏痕迹垂眼看了沈栀妤一眼,细微的撇嘴动作被他捕获,他提起裤腿,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用手戳了戳沈栀妤的膝盖,拉长语调,散漫放荡:“你笑什么?不屑?不满?还是……吃醋了?” 他故意逗她,但神情认真,似乎真的在等一个答案。 沈栀妤尴尬,她没想自己下意识的撇嘴被抓包,明明刚发现形象不佳就停住了,她有些恼怒,推耸了裴沉一肩膀,没想到他下意识地拉着她的手,一扯。 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闷笑着,“啊,大庭广众,大小姐拉拉扯扯不好?” 他也知道大庭广众呢? 刚才在音乐节他怎么不知道大庭广众? 烦死了! 她挣扎起身,却被男人拉了起来,他背过身,转瞬间,人已经在他宽阔的后背上了。 裴沉颠了颠她的身子,故意让恨不得僵直身体一直往后仰的沈栀妤倒在他背上,“摔下去我可不管哦。” …… 一回生二回熟,裴沉直接将车停在单元楼下,他看见了裴旭的车,不出意外,沈栀妤也看见了。 好在,离得不近。 车灯熄灭。 裴旭站在车旁边,手上拎着点心盒,是江城老字号的点心铺,点心用油纸包裹,细细的绳子挂在指尖。 他吐出一口薄雾,散掉烟味这才上了楼。 挺费心思,沈栀妤就好这口。 裴沉神情渐冷,他自认裴旭对沈栀妤没什么心思,但他做到这地步,不用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就沈栀妤想不清其中门道。 接着,沈栀妤的手机铃声在车内响起。 无边夜色下,沉闷的车内,如同警戒声,撕扯开这让人鬼迷心窍的温度。 “裴旭哥,我在楼下便利店。等我一下,我就上来。” 沈栀妤心虚地挂断电话,拉开车门疾步上楼,她真怕裴旭下楼找她,看到裴沉就不好了。 难以解释,麻烦。 裴沉寻了处车位,在单元楼门禁关闭前截获。 看着电梯显示屏跳动的数字,他啧叹了声。 怎么办?不甘心呐。 他选择爬楼梯。 …… “裴旭哥!你怎么来了?” 沈栀妤看着门口站着的人,他换了身衣服,大概是要应酬,换了身西装,领口敞开,几缕发丝挣脱发胶,垂到眉骨,此刻微醺下的裴旭竟与裴沉如此相似。 但裴旭更沉稳老练,有着不同于裴沉的丰富的社会阅历,青年男性的魅力在他身上展现无遗。 裴旭听到熟悉的女声,仰起头,咧嘴一笑,夹出好看的酒窝,他很少对自己笑的那么不设防。 沈栀妤看的有些愣。 她听见头顶的人说:“我给你买了你以前最爱吃的江记小酥。尝尝?” 沈栀妤双手接过,凑近闻了闻,是熟悉的味道。 “我路过的时候碰到老板打烊,没想到他还记得我,最后一袋说要我带给你。” 裴旭特别喜欢摸她的头,和小时候一样,仿佛这样,身边不再是自己一个人。 他其实和沈栀妤关系还算好,作为邻家哥哥,没少给沈栀妤带新奇玩意,但好像自从裴沉来了之后,她有了新的玩伴,而他学业渐重,无心顾及她。 他惯会伪装自己,其实他很讨厌裴沉,但为了维持小家的和谐,他不能再雪上加霜去针对裴沉,而且赵家那时候大势已去,早已是强弩之末,他得做个受害者,让裴建军对他心生愧疚。 终于在那年,父母离婚,他也腾了位置,远赴海外,但并不无好处,比如现在的裴家,一大半在他手上。 思绪拉回,裴旭穿着有些短的家居鞋,坐在沙发上,看着沈栀妤低头吃着糕点,像个小仓鼠。 裴旭不是没挣扎过,但他不满足现有的,他要裴家的全部。 他需要沈家,无疑,沈栀妤必须拉拢,他调查过,沈家名下的所有都给了沈栀妤,但因为是以信托的方式,只有等沈文建百年后,才会公开。 手段比裴建军高明,至少死前不会看到争夺家产的画面。 “裴旭哥,你不吃吗?” “有点醉。” “那你等会。” 沈栀妤记得自己备了点解酒片,上次喝断片后给自己准备的,这下派上了用场。 沈栀妤递了杯水给他,却见裴旭眼神炙热,不曾从她脸上挪开:“别动。” 缓缓凑近,沈栀妤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忽然,唇边一热。 是裴旭的指腹落在她唇角,擦拭掉酥糕碎屑。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吃一半留一半?” 他眼中温和,眼尾稍弯,“明天怎么安排?公司团建,要去玩吗?” “去哪?” 沈栀妤对游玩这事很上心,看得出来,裴旭是想弥补这次的爽约。 毕竟让一个小姑娘独自在场,确实不够妥当。 人是他喊去的,却也是他丢下的。 怎么着,也说不过去。 “小姑娘会喜欢的。” 裴旭没说在哪,只问她愿不愿意。 钓着她不上不下。 既然这样,那自然是要去的。 第十三章 微妙气氛 时间已经很晚了,她这里房间也有多余的。 沈栀妤问裴旭要不要借住一晚。 迎上男人的视线,她耳朵一动,立马染上一层粉色,她听见裴旭说:“下次,光明正大的。” 光明正大? 沈栀妤喉咙间绕复四字,似乎通透了些,越想越羞耻。 所以,他是误会了吗? 算了,解释就是掩饰,她大方笑道:“裴旭哥,明天见。” 电梯直达,他消失在电梯口,沈栀妤这才松了口气。 总觉得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裴旭也在慢慢转变角色是? 她心下一喜,转身,倏然对上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睛。 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又被理智按下。 是裴沉,阴魂不散地站在消防通道,他指尖燃着火星,从外走了进来。 ‘啪嗒——’ 是消防通道门锁上的声音。 沈栀妤要逃,她刚摸上门把手,手背立马被裴沉掌心覆上,掌心略粗糙,抓住她的手紧了几分,吸烟后的嗓音几分黏腻和暗哑:“他能进,我不能?” 废话!当然不能! 沈栀妤回头撞上他的眼眸,潋滟如水的眸子似是控诉和拒绝。 但是裴沉似乎并不想得到她的答案,既然他不能进,那就不进了。 他将人扯出,左脚一捞,门从外面阖上。 他背靠着门,怀里是沈栀妤。 他双臂双脚并用,将她锁在怀里。 “你说,我大哥会不会突然上楼?” 裴沉略过她的头顶,看向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裴旭刚下去没多久,还真有可能去而复返呢。 “那你要做什么呢?” 此时刺激他,只能让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她泄了气,不再抗拒。 裴沉啊,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 沈栀妤被他勒得难受,手心覆上他的小臂,讨好地点了点他小臂内侧凸起的青筋,有点用,他松劲,没刚才那般强势,手臂虚垂,骨腕扣在她腰窝上,修长的手指绕着圈在她衣料上打转。 沈栀妤被他弄得肌肤收紧,丝丝麻意从尾椎骨漫遍全身,心思飘散,视线落在他淡红指印未消散的侧脸。 割裂又愧疚,抗拒又懦弱。 他好像独爱那款香水,神秘又倦懒的冷香,融合他那桀骜浪荡的性子,招惹不得,沾染上一点便印刻专属标记,别人碰不得。 换做别人,她昨天不可能完好无损,她深知,裴沉是一头怎样的狼,抛去刚入裴家时的怯弱,在有人撑腰,有领地意识后,他会围猎反杀。 见过,没揭发,一直纵容。 “做什么呢?”裴沉仰着头,盯着头顶的廊灯,瞳孔倒映出朦胧炫光,他反问自己,一时困惑,随后恶劣勾唇,“瞧,真有人出来了。” 叮铃。 是电梯门打开的机械声。 上一个答案无解,沈栀妤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 她铺了地毯,但此刻皮鞋落地的声音,像一把悬而未决的利刃,很快,她就要大难临头了是吗? 一步。 两步。 三步。 …… 沈栀妤咬着唇,犹犹豫豫地盯着裴沉,两眼一闭,啄了他一口,趁他失神,解锁门禁,直接将一个一米八的男人塞进了屋子。 一气呵成。 心也落了下来。 又害怕又害臊。 他兴致好,半推半就也随她去,脸色淡淡的,装模作样似是懊恼:“唔,大晚上把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拉进家里,多不合适。” 说着抬脚要走。 他搭上门把手,压下一个极小的弧度,同时间,门铃响起,门禁投影屏闪出裴旭的身影。 这会,她胆子大得很,搂住他的腰把他往墙上摁,“去卧室。敢出声,你死定了。” “死哪呢?牡丹花下死吗?” 他轻佻出声,空出的手在她腰间流连,见她快要着急的冒火了,这才托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点了点她的唇色,“孤男寡女,别背着我干坏事,我会疯的。” 裴沉掸了掸被她弄褶的衣摆。 低头轻咬她耳垂,以示惩戒。 紧张爱抓人的毛病怎么不改一改? 第一次投怀送抱,有点意犹未尽。 他慢悠悠地进了屋,沈栀妤不放心他的君子之约,直接将卧室门从外反锁。 裴沉单手插着兜,正靠坐在她的床上,听她防贼似的反锁,心里一乐。 裴旭落了车钥匙在这里,拿了就走,没多逗留。 沈栀妤将卧室门打开,只见人懒懒地躺在她的床上,怀里抱着她最喜欢的毛绒兔,有搭没搭地划拉着屏幕。 见她进来,也只是倦倦睨了一眼。 不到一分钟,俩人能做什么? 这只毛绒兔,她应该经常抱着睡觉,淡淡的香味。 他有些困倦,一夜没睡,谁也遭不住。 其实他要走的,但是撞见沈家夫妻一起回家,再加上一个不是省油灯的沈欣欣,他怕她吃亏,又怕她逃避出走遇到危险。 有时候鬼迷心窍起来,挨一巴掌算什么,蹲一夜墙角算什么。 沈栀妤最爱干净,她自己从外面回来不洗澡洗头绝不上床,而现在却被一个臭烘烘的男人霸占着,真的生气。 她半跪在床上,夺过玩偶,又要拉他起来。 要是力气大点,她估计能连人带被一起丢出去。 若说刚才能拉动裴沉进屋,纯粹是人让着她,现在,他不想让了,他顺势反向一拉,沈栀妤跌入软扑扑的鹅绒被,身后是裴沉紧实精壮的胸膛。 俩人靠的极近,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侧颈,又湿又潮,她浑身黏腻,瓮声瓮气又带点缠人的尾调。 她听见他说:“大小姐真会玩,金屋藏娇还不许我上床了呢?” “犯人也有睡觉的权利?” “唔,没想到你玩这么变\/态啊。” 够了,真的够了。 听听,他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纸醉金迷久了,还真是长歪了。 “裴沉,这样对我,于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沈栀妤陈述。 她想不通,裴沉大费周章,利用男色做戏,是想打击裴旭,报复她吗?裴旭接手家族事业,他觉得地位不保?那她呢,报复她是因为和裴旭站在同一战线,怕他们联手不给他活路? 他想先下手为强?先离间裴家和沈家的关系,这样,裴旭没有左膀右臂,在裴氏也难以被董事会的人高看一眼? 沈栀妤想了许多,独独没想到裴沉这人,想要的,只有她。 身边人安静了下来,裴沉掀开眼:“想情郎呢?” “嗯。” 嗯? 她还敢嗯…… 裴沉支起身子,越过她,和她面对面,“你真行。” 料准他不敢对她做什么是吗? 裴沉无名邪火无处撒,怎办嘛,欺负过了,她就哭。 裴沉,纸糊的老虎。 沈栀妤给他打下标签,见他下床,立马跟着将被子拆下来,丢给他:“洗干净再走。” 她去了隔壁客房,连同那只毛绒兔。 没办法,不抱着,睡不着。 第十四章 他在 天亮,裴沉离开,阳台是他晒好的床单,没找到夹子,用了两个办公用的燕尾夹,一红一绿,挺丑。 沈栀妤昨夜收到宁秘书的信息,她要早点出门,这样才能赶上和裴旭一辆车。 说是公司团建,其实也不过是裴旭出资,犒劳秘书办的职员,人不多,6个人。 地点选在临市的私家庄园,坐落在自然景区,有成片成片的花海,走远点还有温泉,确实是沈栀妤会喜欢的。 但对裴旭来说,不过是换了地方办公,让他们从格子间到大自然而已。 为时三天,刚好度过周末。 宁敏给她发消息,车已经在楼下。 她匆匆下楼,宁秘书正在楼下等她,凑巧,俩人穿了同一系列的时装,沈栀妤有些不悦,但尽快掩去,打开车门却发现裴旭并不在车上。 难掩的失落。 “沈小姐,裴总临时开紧急会议,为方便,提前和其他人先出发了。” 宁秘书恰当好处的笑,她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观察沈栀妤,上次没仔细看,小姑娘确实有一副好皮囊,是普通人家娇养不出的,包括一些细微妥帖的行为举止。 微微出神,她兀自一笑,那又怎样呢?这般娇纵装乖,裴旭哪会喜欢? 别看沈小姐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女人看女人,透过表面看本质,裴旭拿捏不住她,换句话说,忍受不了。 这样的大小姐,宠得一时,图个新鲜,但她不装了,本性显露,有恃无恐了,就会要更多,裴旭给不了,他向来薄情寡义,逢场作戏能多久呢? 沈栀妤此时还不知道宁敏想的什么,她生闷气。 又是她的错觉吗? 如果一个男人,老是因为其他事情将她往后推,这是要在一起的意思吗? 车内放置上好的沉香,没多久,她睡得沉了。 等醒来, 她被裴旭公主抱着往楼上走,她睡眼惺忪,眸光模糊,下意识贴住他的胸膛,两节藕臂绕过男人的脖颈,心安。 裴旭走的极快,抱得又稳,她撩起眼皮,转瞬清醒。 埋首在他怀里,像受惊吓的小兽,发出一声幼弱的呜咽声。 好丢脸啊,那么多人,坐在大厅,人均一个电脑,桌上全是文件合同,但他们此时却目不斜视,目送他们上楼。 拐至二楼,她压低声音:“裴旭哥,你的总裁形象呐。” “嫌我?” 沈栀妤摇摇头,没有。 怎么会。 刚才还失落,现在已经满血复活。 一个男人,没有叫醒她,而是放下工作抱她上楼,这是会在一起的意思? 沈栀妤第一次发现,自己是有点恋爱脑在身上的。 不过真的,等会怎么面对? 她睡不着,收拾打扮,挑了身衣服换上,想着要怎么打招呼。 大厅不见人。 宁秘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手上拿着餐盒,拍了拍她肩膀,“沈小姐,他们都在外面烧烤。” 宁敏顿了下,又道:“裴总在书房,会议还没结束,你要上去吗?” 沈栀妤摇头,外面刮风,烧烤伤皮肤不说,还挺狼狈,她不想,再说她去,也融不进去。 沈家和裴家有合作,秘书办的人又知道她和裴旭的关系,会放不开。 她就不去扫兴了。 她和宁敏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泡会温泉,便又快步上楼,换了身泳衣,三点式,她为围了一块浴巾,从后门出去会比较快。 庄园坐落在半山腰,工人凿出温泉水引入,服务生会每天更换中药包,听说是秘方特制,药材金贵的不得了,美容养颜上佳。 扯开浴巾,缓慢下水,温热的雾气瞬间舒展毛孔,她趴在石岩边,远处的山景落入眼中,山涧鸟鸣,却偶尔有嬉闹声传来。 还有人? 正想着,声音越来越近,隔着一层石壁。 “裴少,我这地方怎么样?” 不知男人说了什么,惹得女人笑得清脆。 “李小姐,这位少爷我好说歹说才请来,这下你满意了?” 声音熟悉,一时有点想不起。 “邵小爷,你让我在姐妹面前出了风头,合作的事情,好说。” 三人似乎没料到还有人在,四人撞面,面面相觑。 李蓓蓓自然认识沈栀妤,只是没料到,凑巧。 沈栀妤眼眸稍眯,李氏集团的千金,独生女,毕业后便接管家族事业,在珠宝、影视等多行业风生水起。 哦,忘了李家祖籍是这里,那这座庄园,听刚才的意思,是李家的。 但和沈家比,差了点。 她没必要主动打招呼。 沈栀妤面无表情,一个眼神也没给她身侧的男人,多情浪子,玩挺大。 她稍起身,伸手去够地上的浴巾,却见昨夜还火热的男人,抬脚将浴巾踢远了些。 他回头睨了邵林一眼。 邵林知趣,搂着李蓓蓓往回走:“我们先回去谈谈合作的事?” 凭什么? 李蓓蓓扫射邵林一眼,拂去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臂,反而拉着他停住脚步,朝沈栀妤走来:“沈小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一起泡?” 谁他妈……和你择日不如撞日? 沈栀妤挑眉,饶有兴味地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裴沉,男人许是被她带来参观。衣衫整齐。 他不爱穿笔挺利落的西装,但此时却像模像样。 沈栀妤一直觉得他不适合商业精英打扮,他气场冷郁,不笑的时候,一双眼睛戾气很重,反而风流恣意的装扮能压下去几分。 他盯着她很久了。 气氛僵持不下,她穿的暴露,浴巾又被他一脚踢开,若是大家穿着一样,她倒也无所谓,但现下……着实不雅。 “李小姐,你换身衣服?我等你。” 先应下,她总不能当场脱。谁知道她里面穿没穿抹胸呢。 李蓓蓓含情脉脉地看了裴沉一眼,在等他回话。 裴沉偏头低语几句,瞬间让李蓓蓓眉开眼笑,含羞带怯道:“好呀,我在偏厅等你。” 邵林朝沈栀妤微微颔首,拿不准俩人怎样,但看裴沉,到没什么情绪,只是触及他含笑的视线,冷的发颤。 裴沉愿意来,纯粹是看在金主的面子上。 他不想碰裴家的东西,要独立门户,但羽翼尚未丰满,怕裴旭从中作梗,于是,邵林成了明面上的法人。 公司是做娱乐行业,裴邵两家都是制造业发家,和娱乐行业八竿子打不着,李家是龙头行业,搭上这根线,会顺利许多。 支开了人,裴沉表情缓了下来,他含着笑,提起裤腿,半蹲在她身侧,双手抚上她的肩颈:“和谁来的?我大哥吗?” 第十五章 看见又能怎么呢? 裴沉手法娴熟,像练过千百次。 沈栀妤以为他又会发疯,没想到今天这么好说话,她卸下防备,享受他的按摩。 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以前他在沈家的时候,这些事情又不是没干过。 “和你没关系。” 不愿说,半字不讲,明知故问。 正当她享受着,清脆的卡扣断开的声音传入耳膜,皮带‘咻’地被扯出,扔在她的白色浴巾上。 她一惊,转过头,却被裴沉从身后捞过,固定住头颈,不让她回头。 “大小姐,坐上来点,替你按按腰。” 衣服落地,水位上浮。 沈栀妤被裴沉抱着,臀部挤上了石岩边,接着冰冷的指尖抚上她的腰。 男人眸光认真,替她仔细按压着脊椎,从外往内推,眼底清明,不见半分浊意。 沈栀妤一时间摸不准他到底要干嘛。 她低着头也不过只是能看到男人浓密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尖,他熟悉自己身上的毛病,以前读书入神,身体机能跟不上。 腰肌劳损早已不是秘密。 他每夜都会给自己手上涂满药油,一点点替她松络筋骨。 太久远了,那会他们还没闹僵,相处有点像古代的小姐和学伴。 “要按按腿吗?” 他眼皮一撩,仰着头,问得很认真。 “不……” 话还没说完,她的脚踝便搭在了他的肩上,她弯着腿要下来,被人攥住,低低的嗓音有点沉哑:“别动,一会就好。” 她双手撑在身后,身子微微拱起,另一只脚踢了踢他的肩膀,“裴沉,放我下来。等会来人了。” “来了……”裴沉恶趣味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怎么可能没关系? 有些话真不禁念叨。 有人喊她:“栀妤。” 她回头,猛地将人踹入水底,池边散落的衣服统统塞在身下。 裴旭就站在她不远处,应该刚结束会议,他鼻梁上还架着眼镜,朝她招招手,又指了指外面的人,“我们等会坐缆车去山顶,听说今夜有流星雨,外面等你。” 沈栀妤心脏跳的极快,感觉随时会跳出来,振聋发聩的心跳声连着鼓膜,大脑迅速供血,脸色涨的通红。 腿脚都发软,没压住水里的人。 不过好在,裴旭没靠近,他要是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到沈栀妤的姿\/势有几分奇怪。 裴旭推了推镜架,转身后神色晦暗不明,他没戳穿沈栀妤。 她刚才匆忙,浴巾上的皮带没捡。 被裴旭瞧见了。 人走远了,温泉池对面的人笑的恣意:“大小姐,刺激啊?” 他又点了点左胸膛的心脏处,一步步朝她靠近,凑近她仔细听:“跳的好快,不像你,出去几年胆子都变小了?” 一张狗嘴,能说出什么好听的东西? 裴沉就是故意逗她,以前能压住他,除了俩人身份有别,他还没开窍,也不知道在国内这些年,跟着邵林那个家伙学了些什么,越来越不要脸。 她一脚将人踢开,上岸捡起浴巾围上。 “回去找你的李小姐,别看见我就摇尾巴。”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沉立刻收敛笑容,脸色冷郁,捞起衣服上岸。 摇尾巴么?这么明显? 沈栀妤感觉自己腹背受敌,前面是张思,无时不刻都在提醒她,她要乖一点,早点和裴旭结婚,这样她爸才愿意把沈家完完全全交给她。后面则是裴沉,如狼一样盯着她,蓄意破坏她和裴旭的关系。 如果被裴旭撞见,他不信任自己怎么办?她觉得凭现在的关系,裴旭也不过是按部就班,和她一样,听家里的话。 沈栀妤不敢再想,因为她是真真实实想和裴旭走下去的,曾经互相安慰的日日夜夜,雪原冰川的救赎,哪一个能抹灭? 想着,她已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坐上了车。 裴旭见她有心事,问:“怎么泡个温泉,还不高兴了?” 他放下手里的文件,将秘书准备的甜点递了过去。 她不高兴的时候就爱吃。 这也是他摸到的小习惯。 沈家私生女鸠占鹊巢后,沈栀妤总是会和他打电话,也会私下去找他,渐渐地,了解了她的秉性。而且他发现,沈栀妤似乎把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那会,他就知道,沈栀妤可能是喜欢他的。 但他却喜欢不起来,只剩下厌恶。 若没有沈栀妤,裴沉早废了。 但沈栀妤背靠沈家,笼络她,肯定有用,果然,一语中的。 裴旭敛下心思,温和地淡笑。 沈栀妤摇摇头,也没胃口。 她想问裴旭,刚才看到了什么,又不敢开口。 她捡起浴巾的时候,发现扔在上面的皮带,一看就知道是男士的。 她不断打量裴旭,没发现什么异常。 兴许没看到,对? 她和沈芙聊着天,她不比沈芙,沈芙一直是个游戏人间的主,声色犬马,和圈内的二代玩的极好。 沈栀妤:【如果一个男人看到未婚妻的浴巾上有别的男人的皮带怎么办?】 沈芙:【看到了?】 沈栀妤:【不确定。】 沈芙:【你说你自己?裴旭?】 沈栀妤:【嗯。】 沈芙:【别看你的裴旭哥哥哟,冷静自持,待人和煦,其实哦,这样的男人最难猜了,你哄哄他呗。】 沈栀妤:【怎么哄?我这不还没确定他看没看见。】 沈芙:【试探他的底线,他对你温和呢,就是没看到,对你粗暴一点呢,就是看到了。】 沈栀妤:【……】 一路上都忐忑不已。 沈栀妤细想过往二十几年,还从来没发生过像今天这般让人觉得心虚的事情。 车行至景点,缆车上山,山顶有风,观景台分散建筑成一个又一个的玻璃罩房,从外看不见里面。 秘书办的人搭好设备,极有分寸地绕到了另一边的观景台,将此处留给总裁和沈小姐。 秘书办的人口风极严,并不会多八卦,宁敏坐在一旁,回着消息,偶尔搭腔。 有些时候,应该沉住气。 裴旭做事不择手段,她擅自做主,只会惹怒他。 好不容易爬到这位置,该识时务。 第十六章 告白 裴旭是捕猎高手,从不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这只会让沈栀妤远离。 他倒了两杯酒,递给沈栀妤:“女孩子喝红酒。” 他晃动手里的威士忌,冰块撞击在酒里,沿着杯壁浮动。 如他的人一样,不急不躁却难以摸透。 沈栀妤抿了一口,还是提心吊胆。 裴旭一直是一个不爱说的人,但特别会抚顺她炸起来的毛。 四下无人,她恶胆丛生,俩人的距离一下被拉进。 房间里开着空调,有些热,她早已褪去外套,里面仅一件运动背心,薄肩软骨,为某个瞬间看清流星雨,房内并未开灯,她的身体仿佛笼罩着一层月纱,朦胧剔透。 裴旭眼眸渐暗。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避开视线,咽了口烈酒。 便听见身下的人撑住沙发仰着脖颈看向他:“裴旭哥,我可以尝尝吗?” “会醉……” 不等他拒绝,她握住他的手下压,递到嘴边抿了一小口。 “有点苦。” 瞬间,流星划过,穿梭如织。 沈栀妤什么没见过?自然不稀罕这一场流星雨,但裴旭却看得出神。 她和他并肩而坐,心绪也沉稳了些,俩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场不过一分钟的闪耀瞬间。 然后。 她听见男人娓娓道来:“栀妤,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我喜欢的人。” 过了好久,才听他问: “是吗?” “嗯。” 沈栀妤点头回望他。 “你喜欢我这个人,还是以前日日夜夜陪你的日子。” 一针见血,他在循循善诱。 对沈栀妤来说,这两者,无法分割。 “不都一样吗?” 裴旭笑了声,“我希望你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我曾经陪你的日日夜夜。” 很直白,听得沈栀妤一愣。 这是做什么呢? 沈栀妤一下沉溺在他的言语中,苦恼纠结,她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些分开,人和事怎么能分开谈论。 “如果你喜欢我这个人,而不是因为那些让你难以忘记的过去,我纯纯粹粹地在你心里,那么,栀妤,我想,我也是这样喜欢你的。” 如果没有以往的日子…… 所以…… 裴旭是在和她表白,说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此外带来的附加情绪? 她眼睛一亮,心里如释重负,好像解决了当下的难题,说不出来的轻松。 “裴旭哥,你是在和我告白吗?” “嗯。” 极轻,但她听见了。 “所以,你不排斥这段婚姻是不是?” 她又换了方式反问。 “怎么会?荣幸之至。” 凌晨下山,沈栀妤拉着裴旭,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她将这个好消息同一时间告诉了沈芙,但那头没了动静。 估计喝醉了。 裴旭还是保持着君子之礼,没过分举止,他送沈栀妤进屋,这才转身回了房间。 宁敏早已等候多时。 “怎么样?顺利吗?” 她替裴旭宽衣解带。 “她很好骗。” 那就是上手了。 “本来没那么急,怎么今天没把握就动手了?” 裴旭站在穿衣镜前,看向身后的女人,她的指尖有意无意地在他胸口打着圈,真丝睡裙下软绵一片。 宁敏有意勾\/引,还怕人不上钩? “自然是我那同父异母的弟弟,想勾\/引未来嫂子啊。万一给他骗到手了怎么办?” 温泉边的皮带,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早上出门看到裴沉戴的就是那件,一模一样。 不会轻易让裴沉得手的,裴家的一点财产,他都拿不到。 接着,宁敏只觉得天旋地转,她被重重撂到床上,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一夜。 沈栀妤回到房间,俨然没发现屋内多了一人,她欢欢喜喜地摸黑进了浴室,开了灯才发现透明玻璃外的男人。 他正坐在她的床上,一双眼睛戏谑地盯着她,下巴稍抬,示意她继续。 沈栀妤立刻拿衣服挡住身体,没发现男人早已锁上浴室门,整个人挤了进来,将她环在身前,压在洗手台边。 他单手拿出手机点了点,递到她面前,“你和裴旭真心换真心了?” 是沈芙,那个大嘴巴,估计喝高了,就在朋友圈胡言乱语,说什么恭喜她,和有情人看流星雨,互诉衷肠。 喝了几年洋墨水,发个动态都颠三倒四,丢脸的家伙。 她避过脸,不想和裴沉靠得太紧,身子不断后仰,试图拉开距离。 是要避嫌的。 裴沉发现了,冷笑一声:“恭喜。” “谢谢。” 沈栀妤下意识接住话。 身前人兀自一笑,嘲笑她:“你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恭喜你,有什么好恭喜的呢? 他眼神发狠,扣住她的脸颊,撬开她的唇齿。 “我来的时候发现,你这浴室正好对着裴旭那间房的床头,你说,这地方,隔音效果怎么样?” 她瞳孔骤缩,这个狗崽子又发疯了,他想干什么? “你别太过分!” 沈栀妤被他掐住脸,说话含糊,却让他听懂了。 所以,她这是急了?要为裴旭开始守身如玉了吗?或者,两人在山顶,互诉衷肠表明真心后,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他实在是不信任裴旭。 “我检查检查,他碰你了没?” 沈栀妤下意识捂住右边肩头。 裴沉眸光一闪,撕下她挡在胸前的衣服,扒下肩带,是咬痕。 “他咬的?” 沈栀妤脸颊一红,方才在山顶,确认关系后,她太高兴了,喝的有点多,耍酒疯来着。嚷嚷着情侣都会亲嘴的。 裴旭没辙,只能哄着她,在她右肩咬下一口,才让她安静下来,疼痛感也让她酒醒了。 果然,喝酒误事,不知道裴旭哥会怎么想自己。 太不矜持了。 沈栀妤正回想着,裴沉见她一副思\/春的模样,嫉妒横生,扯掉她左肩带,虎牙尖锐地刺进皮肤,她骤然一痛:“你有病啊!痛死了!” “我不介意你再大声点,浴室py?你猜我大哥能不能听见呢?” 裴沉含掉齿尖的鲜血,唇边沾染了点,艳丽入绯。 沈栀妤眼眶通红,看着肩上的牙印,双眼含泪地控诉,“我就是喜欢你大哥!” 第十七章 惩罚 “你喜欢他什么?” 裴沉愣了两秒,喉咙里泛着酸,他推开一点距离,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她口是心非的证据。 可沈栀妤不是那样的人,她见他软了下去,双手抱胸,从容道:“喜欢他什么?当然是你裴沉没有的东西,权势、地位、性格、身材,他哪哪都比你好!” 沈栀妤以为这样说,裴沉就会知难而退吗? 那她委实是太小瞧裴沉了,她听见男人发自胸腔的闷笑声,他换了态度,撩开她方才挣扎后散落的发丝。 鼻尖相触,沈栀妤的瞳孔里只剩下他偏执又有些痛苦的情绪,绯艳低迷,字字敲在她心上:“其他我认,但是身材……你确定?你摸过他吗?他会让你看?” 就她那肩头那点咬力,足以可见,裴旭就是在玩她,他不敢动沈栀妤,他动了,就难以抽身了。 被戳中心事,沈栀妤掩饰性地转着眼珠,“你又知道?” “现在知道了。” 他手指向下探寻,沈栀妤瞳孔涣散,抓住他的肩头,死死咬着嘴唇。 他!他怎么敢?! “没开啊,虚张声势什么嗯?” 沈栀妤羞愤难喻,“我要告诉裴旭,把你赶出裴家!让你成为过街老鼠!” 嘴上逞能,将虚张声势演到极致。 “说什么呢?说我咬你,说我撕你衣服,说我把你堵在浴室,对你做这种事情吗?” 裴沉眼底染着欲,手指沾着水,放在她面前。 “裴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就是想报复我,报复你大哥吗?!嫉妒他年纪轻轻接管裴氏,嫉妒他处处压你一头?你怕沈家和裴家联姻,你就没落脚之处了是不是!” 沈栀妤一骨碌将话都说完,脸憋得通红,“您放心好了,裴家的东西你一样也拿不走!你还是你!披了张皮还真以为挤进上流社会了?” “私生子就不要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沈栀妤还想说什么,裴沉是一点也听不下去。 “你是这样想的?也好。” 果然是最了解他的人,说的话句句都像在他心口剜血,他堵上她的嘴,强势地和她纠缠,双手扶着她的腰,怕身后的岩台伤了她。 “唔……” 说不过她就乱咬! “声音再大点。”裴沉抱着她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风声一点点灌了进来。 沈栀妤立刻噤声,他惯会拿捏她七寸。 怕裴旭听见。 …… 裴沉没对她做过分的举止,见好就收,抱着她洗掉别的男人的味道,将她弄到床上裹成茧子抱着。 沈栀妤只露出一双眼睛,逞强地别过脸,脑子快速转动,一心想着怎么把这个麻烦精弄掉。 裴沉疯起来真是六亲不认,加上他和裴旭的过节,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自然成了他攻击的对象。 旁边男人动了动,将她搂的更紧了。 折腾许久,天已大亮。 迷迷糊糊中听见裴沉接了电话:“裴沉哥哥,李小姐可到处找你呢,听说你不在房间,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呢。” 邵林那老不正经的声音传了过来,遭到了裴沉的威胁:“好好说话!” “李蓓蓓听说你半夜出去,以为你鬼混去了,看得紧。快回来,金主不高兴,不给你投资了怎么办?” 李蓓蓓这个女人也真的是难搞。 昨天晚上陪她跳了一晚上的舞,还有精力折腾他。 估计是看出什么来了。 毕竟他什么时候对女人这么有求必应过。 ‘咯吱——’ 大门合上。 沈栀妤心落了下来,她腾出双手,坐在床头,想了一夜的决定,还是犹豫不决。 裴沉的秉性脾气,她太了解了。 吃软不吃硬。 现在比以前更疯,以前对她言听计从,现在有点管不住。 如果她想好好的,不让这个疯子再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止,必须哄着他才行。 越想越头疼。 门外响起敲门声。 以为裴沉去而复返,立刻喊道:“有病啊!又干什么?!” “栀妤,是我。” 沈栀妤惊起,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裴旭哥,怎么了嘛?” 她打开门,头发散在身后,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眨着眼睛看他。 未施粉黛,皮肤依然如破壳的鸡蛋,又白又嫩,幼态尽显。 裴旭站在门前,看向她。 插在西装裤的手虚握,镜片后的眼睛裹着一层雾,眼底渐暗,她肩头的牙印不小心漏了出来。 他记得……昨天……只是做做样子,没咬这么深。 但喝了点酒,也许自己记错了。 他敛下心思,稍往后撤一步,“今天没工作,带你去拍照?成片的花海,很漂亮。” “小姑娘应该都喜欢。” “那你等我一下!” 裴旭在楼下等,他正调试着手上的相机。 她今日穿着一件粉白色的吊带裙,雾白色的开衫将齿印盖住,款款站在他面前,“好看吗?” 在他面前摇动裙摆转了一圈。 裴旭笑着半蹲给她拍了张照片。 “好看啊。我家栀妤怎么会不好看。” 花园后院栽满了郁金香,与她今日的裙子很配,裴旭很配合,毫无怨言地当着摄影师。 “沈小姐,裴总。” 李蓓蓓出现在身后,细细的手臂挽着身边的男人,听见他喊了句:“大哥。” 目光掠了沈栀妤一眼,瞬间移开,没让人怀疑。 沈栀妤松了口气,下意识站到裴旭身边。 “介意一起吗?” 这人什么毛病啊,总爱扎堆玩。 沈栀妤看向李蓓蓓,又复看裴旭一样,见他点头,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家和裴家好像是有生意往来。 沈栀妤坐在裴旭身边,听得很认真,尤其是看到李蓓蓓对商业上的事情了熟于心,面对裴旭抛出来的问题都能游刃有余,她有些走神。 她爸从不让她参与公司的事务,沈欣欣也一样。 就算读了再多的金融学,也比不过一次实战。 她怔怔盯着裴旭旁边的杯盏,见了底,她便乖乖添满。 丝丝茶香咕噜咕噜地倒入杯盏,头顶传来李蓓蓓的声音:“沈小姐盛名在外,果然温婉贤惠,裴总这是找了个贤内助啊。” …… 沈栀妤点头,“自然,我们结婚后,江城一大半都是我们的版图。” 裴沉难得一见没说话,他吊儿郎当地玩着游戏,听见沈栀妤这样讲,也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 还真是……简单粗暴。 “要不说沈小姐和裴总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这么好的老公,可要抓紧了。” 李蓓蓓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眸光流转,温情含水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裴旭。 “如果她想,也可以接管公司。” 裴旭顺着沈栀妤的头发,手指抚上她的后颈,又落在她的腰间,似乎在替她撑腰。 嘁。 裴沉冷笑,眸光也渐寒。 真想把这双手砍了。 第十八章 往事 李蓓蓓意外,还以为这两人只是家族联姻,没想到有几分真情。 她摸了摸头发,细细打量着裴旭,桌下的脚开始不安分,顺着对面男人的裤脚试探向上,眼前人假正经,向沈栀妤说着悄悄话。 她昨天费了好大劲,以为能把裴沉拐上床,谁知道,半夜没了影。 灌了他一瓶威士忌,还能醉着走出那扇门,也是个硬茬。 怪不得别人都说,裴沉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始终没有一个成功上位。 还是因为没上过床。 她想着,看向身侧风流倜傥的人,人嘛,是极品,和他哥不是一个类型。 她一边撩着对面男人,又一边幻想裴沉这人如果和她上床后的发疯狠劲。 她玩过那么多男人,裴沉还真是搞不定。 尽管她大笔一挥,签了几千万的合同给他。 …… 沈栀妤脸色越发不好,又不好发作。 只是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裴旭,又看了一眼李蓓蓓。 真的是哪里都有妖精! “今日被扫了兴?那晚上宁秘书准备的party你要参加吗?以后裴氏的总裁夫人不和员工打好关系,也说不过去?” 他耐心极好,低声哄着她。 沈栀妤娇的很,对长辈温顺,对爱人温顺,不代表她对别人都一样。 不然以前,也不可能处处护着裴沉的安全,还不是仗着别人都怕她,怕沈家。 “李小姐,你腿长了点,蹭到我好几次了。” 沈栀妤愤愤出声。 挖墙脚? 一旁的裴沉闷声笑着,却因为金主的面子,不好意思太明显,他收了手机。 搂过李蓓蓓的腰,浪荡地靠着她的肩膀替她解围:“让你今日不要穿这双鞋,鞋头太尖了不是?” 李蓓蓓尴尬,干笑了声,顺势摸上裴沉的大腿,有点不好意思:“应该听你的。”转头便一脸歉意:“抱歉了,沈小姐,有没有弄脏你的衣服?” 说着,就要拿出纸巾替她擦。被沈栀妤制止:“不用,下次注意。” 李家虽然比不上沈家,但也不差,不至于被人这么掉脸子,尤其谈生意,大多数是人捧着她,自然不爽。 她没了兴趣,说了些客套话,拉着人离开。 转眼,方亭下就剩下她和裴旭。 “是不是觉得我刚才有点任性?” 沈栀妤冷静下来,不敢看裴旭,简直被他吃的死死的。 “没有,你做得对,不论是沈家小姐,还是裴家少夫人,都不用看别人脸色。”他又补充了句:“李蓓蓓,你不用放心上。” 安慰她,也是向她保证。 沈栀妤松了口气,但没了兴趣,就算裴旭哄着她,也只是拍了几张照片,草草结束。 接下来的活动她也兴致缺缺,裴旭也随她去了。 哄了这么久,难哄。 沈栀妤本来只是稍微拿乔一下,但也许过了头,以为裴旭会再哄哄,这样,她顺着梯子也就下来了。 她也今天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情,李蓓蓓那个妖精,摆明了就是要勾引人,旁边一个裴沉不够,还要把裴家两兄弟都拉上? 没想裴旭临时有事,party举行到一半,被一道远洋电话匆匆打断,那些人纷纷进入一级战备,拿上电脑都跑去书房开会了。 裴旭回国后好像力排众议开了一个新项目,跨国合作,尤为重要,听说这意味着他能不能顺利爬上董事的位置,成为真正的掌权人。 沈栀妤听不太懂,其实李蓓蓓今日说的也没错,她确实是个空有知识而无实战经验的花瓶。 精确踩到了她的痛点,所以才会恼羞成怒,互相难堪。 她拉了条椅子,坐在花海里。 白天没看到,晚上吹着夜风,月光下的郁金香也很美。 看得出神,被一道白光晃了眼。 她抬手侧头一躲,一刹那的强光下,眼睛还没有适应。 只知道有人朝她走来。 醉醺醺的,也不知道喝了几瓶。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难得没朝她扑来,只是将相机递给她,靠着椅子扶手坐在花丛里。 他眼尾带着一抹红色,眼神迷离却满眼都是她。 沈栀妤没说话,看着照片出神。 他说:“大小姐这么靓,因为李蓓蓓的话,那你也太没自信了。” “啧,你到底喝了多少。” 裴沉呼出一口浓烈的酒气,双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腮,迟疑了片刻,扯开领带趴在她腿上:“妤妤,你真的还怪我吗?” 神志不清,又开始叫她小名了。 沈栀妤推了几下他的头,纹丝不动。 “你为什么就不愿相信我呢?我真的是为你好的呀。” 裴沉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惯会撒娇。 “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我们这种人的。” 哪种人?私生子吗?以前是,但这事落在自己身上,又介意了。 沈栀妤还是沉默,这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有好的有坏的。 她忽然记起沈欣欣第一次带着玉佛在她面前炫耀,沈家人怎么可能不认识呢?她一下子就识破了她的小心思。 对的,她将那块玉佛扔进了臭水沟,冷眼旁观她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 那时候的裴沉,没说话,眼里有同情。 她那会就开始介意了。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同情又是怎样? 再次见到沈欣欣,是在课外补习班,她爸身边的秘书疏忽,以为沈欣欣是亲戚家的小孩,把她们安排在同一个私教班。 沈欣欣成绩比她好得多,处处被碾压。 她似乎是故意的,下课就找裴沉解题,她听不懂,大小姐脾气一上来,直接跟裴沉发脾气了。 他颇为意外,却很高兴。 他在高兴什么? 沈栀妤那一瞬间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裴沉,她觉得他太可怕了。 但也因此,她从一个吊车尾的差生,疯狂地刷题学习,成功考上了名牌大学。 她怎么会比小三生的女儿还差! 最后一次,就是在沈家,她高考完,去外面玩了一个月,回来却看到沈欣欣鸠占鹊巢,穿着她橱窗里的衣服首饰,完完全全打扮成了一个赝品的沈栀妤。 她想取代自己。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她崩溃了。 那是沈栀妤最过激的一次,直接将她捻出家门,开车将人扔在荒郊野外。 沈欣欣命大,回来了。 而且风风光光,沈文建甚至给她举办了接风宴! 裴沉呢,站在一旁,就算她再怎么和沈父控诉,他也不帮自己说话,反而助纣为虐,在沈父的安排下,把她绑在床头,又带着沈欣欣下楼接见宾客,宣告沈欣欣的存在。 多狼狈啊,骄傲自尊,被践踏的一塌糊涂。 故事到这里,她又低头看着裴沉,为什么偏偏是那时候?他忘记是谁帮的他? 就因为沈文建赏了他一口饭,他就能这么对她?十几年的交情说喂狗就喂狗? 眼睛发胀,起身欲走。 被人一把拽住,他真的醉得太离谱了:“妤妤,又要丢下我吗?你这个女人,真的好狠的心啊。” 说完,身体泄了气,躺在地上,醉昏了过去。 沈栀妤踢了他两脚,犹豫要不要就此报仇解恨?让他洋相出尽。 她慢慢蹲下身,跨坐在他身上。 第十九章 反攻 沈栀妤将他的衣服解开,健硕的胸肌、腹肌块块分明。 手覆在他的皮扣上,忽然顿住。 想起温泉边的一幕,不由地将手缩了回去。 拍下男人诱人的画面,她得意地扬眉,从他身上爬起来就要离开。 等明天花匠过来,等人看热闹。 她仔细摆弄这相机,想着明天威胁他该用哪张照片。 他要不听,直接将照片发到各个富二代的邮箱里,社死嘛,看他还敢不敢招惹她。 倏然,脚上一片温热,她的脚踝被人抓住,死死钉在原地,难以逃走。 沈栀妤缓慢回头,方才醉的一塌糊涂的男人此刻坐了起来。 他随意坐在地上,衣衫尽解,野性阴鸷地看着她。 沈栀妤被他盯的汗毛倒立,一阵冷意从尾椎蔓延要头顶,头皮发麻。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扒他衣服,还拍了他的照片,这与在老虎身上拔毛有什么区别? 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正要组织语言为自己开脱,可惜男人并不想听她辩解什么。 握住她脚踝的手用力一拽,整个人都倒在了裴沉怀里。 炙热的肌肤隔着她单薄的衣料,醉酒后的滚烫肌肤灼伤着她的背部的肌理,蝴蝶骨被男人覆盖,薄薄的茧子似要给她刻上翅膀。 她一阵瑟缩,早知不招惹他了。 沈栀妤像极了案板上的肉,无力挣扎,只能静候审判。 “解我衣服干什么?” 一分钟恍如一世纪那么长,她感受男人含住她的耳垂,湿热的黏意卷着舌,她侧头躲开,却不料裴沉正等她主动。 无缝衔接,他吻上她。 夜晚的风带着潮湿,两人的耳边除了枝叶摆动的声音,只剩下轻轻浅浅的爱意。 沈栀妤的双手被他单手反剪在身后,触碰他的肌肤,她听见他说:“不是要看,要摸,要拍照纪念吗?” 说着,两人亲昵的画面定格在相机里。 相机里,她媚眼如丝,他眼尾带红,两人长相顶级,高奢都拍不出的野性狂热。 远处,书房的灯暗了下去,大厅灯亮如白天。 “人呢?” “沈小姐搬了椅子去了后院,不知道回来了没。” …… 沈栀妤疯狂拍打身后的男人。 赶紧松开她啊,裴旭肯定要过来了。 “裴沉,放开。” 身后的男人一点也不听她的话,下巴靠在她的脖颈凹陷处,将她抱在身前,仔细检查着照片。 “大小姐平日没少关注我,知道我哪几个角度上镜。” 沈栀妤闭着眼,她才不去看。 “求求你了,不能让你大哥看见。” 沈栀妤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心都要碎了。 前两次侥幸逃脱,可这次,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了。 忽然,脚步停下,高跟鞋砸在地上的声音也瞬间消失,手电筒的几道强光快速略过花丛。 沈栀妤手肘一顶,她将自己和他摔在花丛里,男人吃痛,不得已松开她的左手。 微凉的指尖戴着碎钻,太紧张,深深嵌入裴沉的胸膛,他刚要喘,被沈栀妤堵住,指甲划破了他的脸颊。 过了一会,手电筒照射过来的光灭了下去,周围又陷入了黑暗。 轻轻柔柔的女声似乎在安慰身边的男人,“沈小姐应该是睡下了。我半小时前出来冲咖啡,看到沈小姐上楼了的。” 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大家开了一天的会议,疲倦劳累,裴旭沉思了一会,没让他们接着找人。 各自回房休息。 整个庄园陷入了安静。 裴沉细细观察着她,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她的掌心。 沈栀妤忽然被烫了一下,将手收回。 “就要走?不给个解释吗?”裴沉指了指自己的衣服,又指了指地上沾着泥土的相机。 当她解开衣服的时候,他就醒了一半,条件本能地警惕。 “长这么好看,不让人欣赏吗?” 沈栀妤当然不能说是为了威胁他,现在说这个,摆明了他会不依不饶。 “欣赏做什么?diy吗?不是说裴旭身材比我好?他不能满足你吗?” 裴沉有靠近了一点,指腹摩挲着她的后颈,似是威胁似是缠\/绵。 “你开口,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啊,大小姐。” “对你,我不是一直都有求必应吗?” 沈栀妤深吸一口气,见鬼了,还以为醉过头了裴沉乖呢,还会脆弱,果然,本性难移,骚得很。 “住嘴!” 她听不下去,又扇了他一耳光。 他眼神可怖,彻底把他打醒。 艹。 李蓓蓓在那瓶酒里到底混了多少料,能把他喝到神志不清。 这个女人也是狠,拿捏不住沈栀妤,不敢对付裴旭,就拿他撒气。 够她解气炫耀一阵子了。 他摸了下脸颊,火辣辣的。 第二次打他了?一星期两次? 手法真娴熟。 他看着她,眼中是森然的冷气,见她突然后悔,又被自己吓得快要哭了出来,将浑身戾气收敛。 撑着地板站起,装作无事发生,摇了摇手上的相机,无辜得要死:“东西我收下了,妤妤乖一点,别惹我,不然这些照片……” “你敢!” 装不下半点,她眼神忽然凌厉,像只炸毛的猫。 “你看我敢不敢。”裴沉低笑了声,“你知道我的,你不仁我不义。” 说着,抬脚离开。 自那夜后,沈栀妤没再见裴沉。 看朋友圈,他第二天便换了地,纵情声色。 好似黄粱一梦,荒唐至极。 他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会在她和裴旭之间暴雷。 裴旭哄人很厉害,沈栀妤被他迷得团团转,很快就忘却了某些烦恼。 俩人又和好如初,自从临市回来后,她雷打不动的会收到花,每天不重样,情话也是。 她能感受到,裴旭对她是真的很认真在恋爱。 她和他一起看电影、带她去打卡各种火热的景点,送她回家,偶尔忙起来顾不上,也会将一些文件带到她的公寓,他办公,她陪着。 男人办公的时候更有魅力,尤其是他的伦敦腔特别好听,打完电话,她也会缠着裴旭唱首英文歌。 有求必应。 她感觉要沉溺在里了。 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她以为裴沉终于放弃了,只是,那都是她以为。 裴沉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裴建军的临时召唤。 第二天酒醒后,离开临市,裴建军好像有意让他去制衡裴旭。 以前铁骨铮铮,说什么裴家一点他都不碰,现在他倒认为,要是能夺了裴旭的一切,沈栀妤不也是他的? 作茧自缚,为了个女人。 真是出息。 态度没那么强势,裴建军二话不说让他去解决分厂的事情。 裴建军觉得这个厂还有救,只要拔掉腐败的根源。 但是裴旭要和老子对着干,没打招呼,直接征求了董事的同意,想要将这分厂打包出售。 打包出售,要资产清算,很容易出事。 裴旭算盘打得精,以为天衣无缝,却不知,他回国后做的一切,他这个老子都了如指掌。 野心太大,迟早自我反噬。 裴建军也难,要是就此妥协,这裴家还真是他说了算了,他可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这个大儿子,一点也不比二儿子好掌控。 虽然两个都是硬茬。 但为了小儿子着想,这帝王的权衡之术也得使上一使。 如有必要,换个人继承并无不可。 这是裴建军和裴沉说的原话。 裴沉站在这荒凉的郊外,分厂上方的天空,乌云笼罩。 “小裴总,厂长跳楼了。” 第二十章 恶鬼 他来时,并没大张旗鼓,他很少参与公司的事情,也不怎么在公众媒体上露面,他们,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居然还能认出他? 救护车声、抢救声、人群骚动声…… 嘈杂地挤进他的耳朵。 地上一滩血迹,他连连后退,恐惧占据他的大脑,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叠。 难受、压抑。 消毒水的味道再次闯入,他站在手术室门外,怔怔看着‘手术中’三个红字,一阵反胃。 他当时还很小,他妈妈带着他跪在裴家门口,受尽白眼。 明明没有爸爸也能过得很好,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回裴家呢? 他妈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了他认祖归宗,在裴家祠堂前,跪了三天,最后用死逼迫他们认了自己。 他看不到众人眼中的震惊的漠视,泪水模糊了脸,哭的撕心裂肺,满目都是鲜血,手上,衣服上,全都是,止也止不住,根本等不到救护车。 后来,他回了趟家,看到泛黄的病历缓了好久好久,是绝症,怕死后,她的小沉就是孤儿了啊,反正都要死,也要让他有爸爸。 “小裴总,人没救过来。” 副厂长站在他旁边,惋惜道。 “嗯,通知家属。” 裴沉看了眼身后的人,是裴建军的心腹,跟了他很多年的司机,姓王。 “老王,把审计、稽查部的人都叫到酒店开会。别声张。” 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他到了厂里就跳楼? 裴沉大步向前,路过副厂长的时候,听见了一声极为短促的叹息。 好似如释重负。 他偏头睨了一眼,更古怪了。 车上。 “找人事把厂里所有的人员名单都给我,一个不落。告诉他们,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动厂里任何业务和资金。” 接下这个滚烫的山芋,他爸功不可没。 难怪混了一辈子董事会,在这件事情上也没办法力排众难,还不是因为心虚。 恐怕这件事情,和他也脱不了干系。 “副厂长和厂长是亲戚?” 裴沉看着名字,又看了看两人的出生年月和户口所在地。 “亲兄弟。” 厂长叫刘成,副厂长叫刘超,异卵双胞胎。 厂长刘成是裴建军一手提把的,放到分厂也是希望他能暗度晚年,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要是捅了出去,裴建军这位子,坐不了几天。 “……裴建军还真是老糊涂。” 老王透过后视镜看了裴沉一眼,没说话,虎父无犬子啊。 难怪老裴总现在都快退居二线了。 裴沉在酒店连开三天会议,让审计将账本查了个遍,稽查部的人也对厂里的资产进行清点,人事这边了解了厂内所有的组织架构。 头痛。 他散了会,接了电话:“查到什么了?” 半夜,邵林喘着气,推开女人,不满道:“大哥,你没夜生活,我有啊。迟早被你吓软。” “少贫。” “行了。” 邵林围上浴巾,将人支走,点了根烟,慢悠悠地走到阳台,这才出声道:“你爸身边应该出了内鬼,分厂的账找专业团队精心做的,天衣无缝,厂长死了,就是死无对证,你不如从副厂长身上入手。” “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是刁民多,你悠着点。别被人搞死了。” “说点有用的?” “你们裴家的家事,我不掺和太深。提防你大哥。” 邵林掐灭烟蒂,吐出一口烟圈,这江城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裴沉这头狼,怕是要觉醒了。 为了个女人,可笑。 邵林拨打内线,让人将资料都抄送一份到裴沉的邮箱。 送佛送到西,看在他卖\/色让他这个名义上的法人每年有大额分红的份上。 房间内点着一盏昏黄的台灯,裴沉摘下金丝边眼镜,揉着被压红的鼻梁,棘手。 他投资的娱乐公司,有邵林和成熟的团队,从里到外干干净净,他偶尔插手,也不过是资金问题。 而这个分厂,从外烂到根了,如果他是裴旭,能卖掉这个烫手的山芋,至少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不会弄一个失察之责,落人话柄。 裴建军自然也想到这么一层,之所以留下这厂,是真的让他一战成名,和裴旭对着干。 正和他意。 邵林动作很快,十几页的资料,将厂长的关系圈调查的明明白白,,包括那些人的资产和来历。 资料上着重圈了几人。 他指尖敲了敲,拨打了内线电话,“老王,通知公司法务明天一早到这里来,让他以请假的名义,不能打出差报告。嗯……再带上几个保镖。” 老王办事利索,翌日白天下楼,车里满当当坐满了人。 他将几个地址发到老王手机上,“挨个去。” 随后,他将资料和账本可疑的地方都标记了,传给审计和法务,人手一份。 “账本做的天衣无缝,但是很明显,外面的记账公司也嫌麻烦,没有错开时间做账,圈出来的这些地方,和部分人员资产落户的时间极度吻合相似……” 裴沉查了一夜,又道:“等会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在座的都是人精,了然于心,互相对账和批准。 车路颠簸,车子开往厂长家中。 停在灵堂前,拦着他们出殡。 副厂长今日也请了假,来送厂长。 “小裴总,您怎么来了,晦气之地,脏了您脚了。” 裴沉接过老王递来的三根香,凑在火盆里点燃,香燃起,他甩了几下,高举头顶,拜了三下。 香起,入香炉。 他穿着一身挺拔的黑西装,取下眼镜,细细擦着镜片上遗落的香灰,此番模样,到是像极了裴家的人。 薄情寡义。 玩弄权势。 灵堂前披麻戴孝的人,停止了哭声,纸钱化为灰烬,再无人续上。 他缓慢蹲下身,随性捡了几张纸钱,丢入火盆,与披麻戴孝的女人四目相对。 跪在地上的女人是刘成的妻子,她眼中泪水未干,见着裴沉,瞳孔骤缩,仿佛看见了地狱恶鬼。 干涩脱皮的嘴唇疯狂颤抖,手也止不住发颤。 她在害怕。 裴沉笑了声,朝外喊道:“老王,把客人请出去。” 他看了下堂前的黑钟,“还差一个小时抬棺,刘嫂子,不如我们速战速决?” 他皮肉一扯,笑的邪气,单手将刘嫂子拉了起来。 堂前列祖列宗,堂侧是刘家的亲戚,几个大汉站在刘嫂子身后,似乎不让她走。 穷山恶水,哪有什么善男信女。 裴沉后退一步,保镖将堂前围住,只听男人慢条斯理:“配合点,不然打搅刘厂长安息了,各位也不想看到混乱的场面?” 欺软怕硬。 刘嫂子起了身,相关人士都被请进了后院。 “裴总,您说的我们都照办了。大不了……”刘嫂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哆哆嗦嗦地含着眼泪,看着家徒四壁,“我们老刘得罪了你,看在他已经没了的份上,要不就算了?” “大不了这钱我们不要了!” 此话一出,副厂长从外面闯了进来:“嫂子!你可别乱说!这是我们小裴总!是裴总的弟弟!” 听到这,刘嫂子脸色都白了。 哑口无言,不打自招。 显然刚才被他吓得不清。 第二十一章 反水 “刘副厂长,看来你也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一起坐下,听听看这出戏怎么唱的?” 裴沉抬手示意,保镖立刻将人按在对面的红木椅上。 他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衣服都浸湿了。 “我被吓傻了,我乱说的!我这乡村野妇没见过世面,看到贵人……看到贵人……一下子胡说八道呢!” 刘嫂子抹了把脸,心虚地看向刘副厂长,又乱转着眼珠子,手指恨不得将桌椅抠出洞来。 “哦?是吗?你见过我?” 裴沉撑着下巴,笑着朝躲在房间后面的小男孩招手。 小男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生生地朝裴沉靠近。 “我有个弟弟,和你差不多年纪,不过没你听话。” 裴沉慢慢说着,一点也不着急。 他将小男孩抱在怀里,仔细端详:“刘嫂子,你儿子一点都不像你。” “都说生女儿像爸爸,生儿子像妈妈,我倒看着,他更像他叔叔,是,刘副厂长?” 他们家乱七八糟的事情,随便找个村里人一问,能猜个七八成。 “一家人,有什么像不像的,基因这个东西,确实很难解释。” 刘副厂长不见棺材不掉泪,还在打马虎眼。 裴沉点点头,又道:“确实,不然,刘嫂子怎么会把我认成了我哥哥呢。你见过他?” 刘嫂子吓出了一身冷汗,环顾四周,裴沉坐在主位上,特别像电视里演的黑老大,她和裴旭打过交道,因为是黑夜,看不清,只知道裴氏集团的领导给了她一大笔钱,说是抚恤金。 但是是做什么用的,心知肚明。 她将账本给了他,裴旭承诺,这件事情会栽赃给她老公的,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只是没想到,上面又派了个硬茬。 刘嫂子陷入了痛苦的回忆。 裴沉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话,抬眼示意了一下法务。 刘嫂子没读过书,被法务吓得一愣一愣的,那些什么法条她听都没听过。 直到法务列举了几个他们转移资产的相关人员,刘嫂子抬眼,接受到刘副厂长递来的眼色,心一横,“这不会是你们胡诌的!” “报警!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刘嫂子说完这话,直接瘫软在地上。 小孩子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使劲哭,裴沉嫌烦了,让保镖将人带下去。 他敲了敲木椅扶手,“东西呢?” “什么……东西?” “账本,钱,以及——”裴沉顿了顿,“裴总让你做什么了?” “钱?那是你们裴氏给我的抚恤金!我自然是签了和解协议啊!还能是什么?” 裴沉耐心告罄,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递了一个白事包给小孩子:“收着,以后用得着。” 浩浩荡荡的人,从刘家离开。 “小裴总……” “今天的事情,都给我闭嘴,敢让这里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等着滚出裴氏,我会让你们都在江城混不下去。” 裴沉点了支烟,接了钥匙,一个人驱车回了江城。 他让其他人都在酒店等着,根据他给出的线索一个个查。 查个底朝天。 裴氏的丑闻,裴旭早就知道了,而且在他眼皮子底下签了和解协议,领了钱。 甚至没惊动警方,媒体也被压了下来,怕没那么简单。 裴旭那个丧心病狂的,怕是里面有他的手脚。 他要干什么? 利用这件事,在外部收购的时候,放出风声,大肆宣扬,搞垮裴建军? 比他还疯的疯子! 回到裴家已是半夜。 佣人也都睡下,他开了灯,客厅的沙发上传来点烟的声音。 “回来了?弟弟。” 裴旭靠坐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搭在茶几上,偏头看他,意味不明地笑看他。 见裴沉坐在自己对面,放下腿,左肘撑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则是将烟捻熄,丢入茶盏里。 “分厂怎么样?听说刘成死了?你在做什么呢?有什么好查的?你的我的不都是裴家的?” 裴沉看着裴旭,冷嗤了声:“兴许。” 裴旭起身,走到裴沉身后,双手压住他的肩膀,威胁道:“穷山恶水出刁民,她要什么你给她什么,把消息压下去,厂长跳楼,这个丑闻,我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 说完,驱车离开。 裴沉无声沉默。 裴旭掩盖跳楼的消息,是为了卖出好价格,但是刘成他妻子绝对有问题,如果是为了收买她,不让她闹事,她不可能怕裴旭怕到这地步! 一定有猫腻! 他没来得及休息,联系了私家侦探,让人跟着裴旭。 三天后。 他接到邵林的电话。 “有件事情和你说,”邵林清了清嗓音,似是宿醉,床边的女人娇\/嗔了下,“刘成她妻子和他弟弟有一腿,刘成跳楼前,拉着自己的儿子去做了亲子鉴定,反正这俩人狼狈为奸,估计刘成跳楼也有这个原因。” “知道了。” 果然猜得不错啊,难怪刘成他老婆会上次一脸心虚。 想着,又接到了老王的电话:“小裴总,我刚才去了趟刘成的家,听他弟弟和刘嫂子在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东西给了人,自然会履行承诺,而且他们还有后手,不怕他赖账。” “嗯。知道了。” 裴沉呼出一口浊气,他掀被子下床,盯了裴旭好几日,没什么头绪。 他前脚到,裴旭后脚就知道了,看来,明着暗着,他裴旭都已经将裴氏换血了。 他让人从分厂撤出,逼得太紧了,只会适得其反,让他们警惕性提高。 裴旭自从发现裴沉在调查这件事后,开始着手卖分厂的事情了。 紧锣密鼓地提上了日程。 裴沉也被裴建军催了好几道,烦得很,邵林喊他喝酒。 一入包间,声色犬马,邵林左拥右抱,见他来了,给他腾了地方。 “哟,裴二少来了!稀客啊,好久不见你了,还以为你和邵总闹掰了呢!” 舞池里走下来一女人,见裴沉,柔若无骨地贴了上去。 李蓓蓓没少在她耳边吹牛,说什么裴公子和她跳了一夜,那身材一级棒,可把她牛皮坏了。 李蓓蓓可以,她差哪了? 要说长相身材,裴沉自然顶,就是这人浪惯了,对谁都心花怒放,却又谁都不要。 很馋,想试试。 “又漂亮了。” 裴沉扶着她,没用力,挨着沙发坐下。 美女送酒,无法拒绝。 他呢,半杯不拒,一一接下。 酒过三巡,身边的女人都醉了,裴沉喝了口冰水,润润嗓,点了根烟。 第二十二章 偷吻 “该说不说,还没有能灌醉你的人。” 邵林推开身边的女人,抻着手借火。 裴沉睨了他一眼,将打火机扔在桌上,抽了一口,有点苦,又扔进了冰桶里。 “上次你提前离场,李蓓蓓差点没玩死我。” 裴沉眉峰一挑,扬起下颚,将身侧的女人扔在地上,腾了点位置出来。 “哟,人家可被栀妤妹妹气得不轻,拿你撒撒气怎么了。” 裴沉眼尾下压,似乎不悦,好似听了个笑话。 他干的蠢事,第二天全想起来了。 看了照片,谷欠中含羞。 他是不是撒娇来着? 马不停蹄去了分厂解决他老子的烂摊子,倒是忘了这茬。 不过,也挺久没见了。 他敛下眉眼,晦暗不明,捻着耳垂,要笑不笑:“这几天帮我盯紧点,我大哥心虚着呢。” 邵林显然没心思听,他抬手一指。 他们在一楼,明亮的落地窗前,是沈栀妤,像是刚从被窝被人叫过来的,在接人,等了有一会。 落入视线,裴旭耍着酒疯朝沈栀妤扑了过去,沈栀妤堪堪接住,还替他舒缓着后背。 俩人浓情蜜意消失在视线里。 真是……不听话。 “哎!你去哪!才来多久啊,没喝尽兴呐。” “我让经理再给你叫上二十个陪你喝,记我账。” 裴沉驱车离开,一路超速,稳稳停在沈栀妤楼下。 果不其然,沈栀妤在司机的帮助下扛着醉鬼上了楼。 宁敏紧随其后,手上拿着裴旭的西装外套和公文包。 看来他不在的这些天,大小姐似乎忘了些什么。 他没动,坐在车里,眼底酝酿着风暴。 “辛苦宁秘书。”沈栀妤将人安置沙发上,回头问宁敏,“要给你弄点解酒药吗?” 宁秘书脸色绯红,放下手中的东西,径直走到厨房,“裴总醉酒不爱喝解酒药,他第二天起来会头疼,给他弄熬点解酒汤会好点。” “沈小姐会弄吗?”宁敏洗净手,抿唇耐下性子问。 裴旭今天喝过了,客户递来的酒来者不拒,她回望了沙发上的人,神色复杂。 但愿他不要醉酒乱说话。 他以前从不喝醉,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你可以教我吗?” 沈栀妤站在厨房门边,有点不知所措。 她看着宁敏,虚心请教。 …… “沈小姐,熬十分钟后把火关了就行。” 宁敏下意识走进裴旭,替他解开衬衣领口,松掉领带,将他的鞋袜脱掉,靠近他:“还清醒吗?” 无人回应。 算了,和一个醉鬼讲什么。 客户喝的高兴了,大笔一挥,将合同签了下来,她得回公司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话,下个礼拜,分厂的事情就能解决了。 宁敏匆匆离去,沈栀妤端上解酒汤,看向不省人事的裴旭,自顾念叨:“喝成这样,还喝什么解酒汤。” 刚放下碗,门铃响了。 她以为是宁秘书忘了什么东西,也没确认,直接开了门。 看见门外站的笔挺的男人,下意识将门关上,却被男人用手挡住,拉开,反作用下,她跌出了房间,扑在男人身上。 ‘啪——’ 门从外面被合上。 “你来干什么?!你自己开车来的?” 沈栀妤过了十几天好日子,都快忘记还有这号人了。 她皱着眉,双手抵在他胸前,试图拉开距离。 后腰被人死死揽着,越扭腰,被摁得越紧。 “裴旭能来,我不能来?”裴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还真不避嫌,也不知道往外面套件外衫。 “你神经病啊,你不知道喝醉了不能开车吗?” 沈栀妤见他好几次都这样。 彻头彻尾的疯子。 “沈栀妤,我死了你不正开心了。” 不是反问,不是疑问,是肯定。 裴沉也喝了酒,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笑道:“你还真是入戏,开始为裴旭洗手作羹汤了?我怎么没这好口福。” “你够了,裴沉,放开我。” “那你让我进去吗?” 这人疯了? 还真不怕被人看见? 她使劲摇头,却见男人拉住她的手放在指纹解锁处,在玄关处闹出不小动静。 “栀妤,你还好吗?” 较大的动静将裴旭弄醒,他缓慢地坐起身,看见桌上的醒酒汤,嘴角微勾,一口饮下。 好在有嵌入一体的鞋柜挡住,她将裴沉压在角落,哄着他:“裴沉,别让我难堪,求你了。” 她将头埋进裴沉的胸膛,双手环着他的劲腰,踮起脚尖和他撒娇:“他是试验品,我刚学会的,等会给你单独做好不好?” “你乖乖在这待一会,我不想被人议论。” 见男人不为所动,她又试着咬着裴沉的耳垂,试探地看着他,可不见他半点反应。 她犹疑不决,将吻落在他的锁骨上,喉结上,这才听见男人闷哼一声。 总算是有点反应了。 他似乎被取悦到,轻抓她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一记深\/吻。 呼吸交错,沈栀妤低低绵绵的呜咽声惹人\/疼\/惜。 他松开她,拍拍她的头顶:“大小姐今天怎么这么乖?我等你五分钟。五分钟后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裴沉笑着将她推出,她还未回神,见裴旭站起身找她。 她连忙扶着裴旭,“好点没?去睡觉吗?明天还要上班的。” 裴旭极轻地笑了声,“我们妤妤长大了,会照顾人了。” 他将重心都靠在沈栀妤身上,她肩膀一沉,只能双手环着他的腰支撑起他的身体。 沈栀妤下意识扶住他的脑袋,生怕他栽倒在地,拨开他额角的碎发,轻声问:“裴旭哥,能走吗?” 没回应。 他醉的太厉害,完全使不上力,沈栀妤只能一点点将他挪动。 客房还没收拾,她又不能让裴旭睡地板,只能将他带进自己的卧室。 她忐忑不已,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刚弄好关门,就被人堵在卧室门前。 身子腾空而起,她被裴沉抱了起来,后背贴着房门,双月退分开被男人扛在腰上。 她惊呼一声,差点吓破了胆。 “他怎么也叫你小名了?能不能不让他叫。” 裴沉大概也醉的不轻,他就见不得沈栀妤对裴旭那么好,明明以前的这些好都是他的。 裴旭不配沈栀妤这么对他。 他埋首于沈栀妤颈窝,贪婪地感受她的体温。 沈栀妤真的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两个醉鬼,没完没了。 但是这一招确实对裴沉管用,欺软怕硬的家伙。 她像摸狗头那样拍拍裴沉的后脑勺,“放我下来,给你煮醒酒汤。” 被他抱着难受,她现在只想下来,随意找了个借口。 “真听话。” 沈栀妤逗他。 让他乖乖去客厅坐好。 煮醒酒汤到一半,身后传来较为幽怨的声音:“我不喜欢放姜片。” 喝醉酒的男人不可理喻,锅里滚烫,他似乎不知,还要伸手去捞。 沈栀妤连忙阻止,急忙抓住他的手,推着他往后退,却不曾想地上什么时候撒了一摊水,两人纷纷倒地。 裴沉下意识护住她的头。 第二十三章 闹僵 沈栀妤倒下的时候撑了一把,扭到了手,她吃痛,甩了甩胳膊,这才艰难起身看向倒在一旁的男人。 裴沉也好不到哪,他结结实实滑了一跤,瘫倒在地的时候差点背过气。 “你有没有伤着?不会变成傻子了?” 沈栀妤拍拍他的头,没见反应,只见他睁着眼看着天花板。 沈栀妤又连唤了几声。 “没有,死不了。”裴沉借力起身,看见沈栀妤慌里慌张的模样,眼中深意更重,“担心我?” …… “你没醉?” 沈栀妤这才反应过来,他眼里哪有刚才那半醒不醒的样子,逗她玩呢? 怎么不摔死他。 “醉了,又不忍心醉。” 哪有一个醉鬼还能把人抱起来的?男人三分演技,演到你流泪。 沈栀妤真生气了,她刚才就怕他烫到、摔到,可他呢,还有心思捉弄她! 她关掉火,踢开他的小腿,就要往外跑。 心有余悸。 可没跑几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捞起,坐在茶几上,男人从身后绕到前方,和她面对面。 “太过分了。” 沈栀妤从来没收到过这种惊吓,刚才八九十度的水温,她真的怕这醉鬼烫到手,这可不比挨揍,会留疤的! 沈栀妤被吓傻了,刚才恐惧占据了大脑,恐惧褪去后,只剩下伤心了。 “裴沉,你怎么这样啊——” 沈栀妤越想越后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知道家里还有人,不敢发泄,只能咬住自己的手臂,让哭声不要那么大声。 她对自己也狠,咬出青紫的齿痕。 裴沉慌了,这玩笑开大了。 内心窃喜她还关心自己的同时,又难过自己居然这样试探她。 裴沉手足无措,只能抱着她一个劲的哄,怕她咬伤自己的手,扼住她的下巴,将手解放出来,用嘴堵住她的嘴。 沈栀妤哭的很没形象,压抑多久的情绪瞬间爆发。 眼泪根本止不住,口中全是咸湿的味道。 “你干嘛,我哭的这么伤心,你还亲我。” 沈栀妤扯了几张纸巾,将人推开,擤着鼻涕。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掩面哭泣。 裴沉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顺着她的后背轻拍,哄孩子似的,“对不起,对不起……”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威胁我,我又不是你的所属物。” “我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你以前明明也不这样啊。” “裴沉,我再说一次,你以后不能对我动手动脚!” 裴沉笑了声,凭着对沈栀妤的了解,就知道她演戏呢。 把对付长辈装乖那一套用在他身上,但不得不说,他有一瞬间是真的要上套了。 “不太行。” 沈栀妤忘了哭,眼泪巴巴地看着男人,他此刻很认真,看她的眼神温柔,不再冷漠森然,透着一股坏。 他伸手替她擦去半干的眼泪,安抚性的亲亲她的眼睛,鼻子,嘴巴。 裴沉亲够了,又拉开距离看着她,那双眼睛快要将人溺死。 “你像今天这样哄我,说不定我听你的话。” “刚刚一口一个裴旭哥不是叫的挺悦耳?哄我几句怎么了?” 呵,今天哄他纯粹是权宜之计,怎么可能天天哄他? 沈栀妤冷了脸,擦掉眼角的泪水,白演了,自己哭的头都要痛了,这个男人还不上钩。 “不可能。你不知道尊重二字怎么写吗?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她推开他便要离开,不料被男人用力按在茶几上,不给半分逃跑的机会。 他近乎偏执。 “那你呢,丢下我的时候打过招呼了吗?为什么是裴旭?” 裴沉看着她,又道:“就因为他每次在你最难堪的时候出现了对吗?” 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沈栀妤哑口无言。 得不到的时候,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喜欢裴旭的,就算是现在,她也是这么以为的。 “这不就是喜欢吗?” 沈栀妤反问。 “是吗?那你不也在我最难堪的时候拯救了我?你怎么不喜欢我呢?” 再次沉默。 思绪乱飞。 对啊,当初不引狼入室,她哪来这么多麻烦。 她掩下烦躁,是有几分后悔。 沈栀妤忐忑不安,视线没离开过卧室门,生怕裴旭撞见这幅画面,那可真是说不清。 “沈栀妤,对我你是说不要就不要,半点情面都不给啊。”裴沉摇摇头,看她宁愿哭那么惨哄他骗他,他惨笑了声,“算了,就这样。你以后不让我碰,我不碰就是了。” 他纠结挣扎,还是站起身,关门离开。 沈栀妤滑落到地上,卸了力气。 终于,送走这尊瘟神了。 他答应不来了,那就应该不会纠缠了。 她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 不曾瞧见卧室门的把手低下一个细小的幅度,又弹了回去。 翌日,裴旭从卧室出来,宁秘书来的也很早,给他带了全套的洗漱用品和崭新的衣服。 沈栀妤在沙发上窝了一宿,眼皮生疼,替宁敏开门的时候,她都没敢露全脸。 而是径直去了厕所,找冷水毛巾,等脸上消了肿,这才出来。 桌上是宁敏带来的早点,中式西式样样俱全。 见裴旭出来,她急忙迎上去,替裴旭打着领带,汇报今日的行程。 沈栀妤看着不是很舒服,很奇怪,秘书都会这样干吗? 裴旭似乎发现了沈栀妤低落的情绪,坐在她对面,抹了一个芒果椰肉的起司放到她盘中。又替她倒了杯牛奶,“昨天怎么不上床睡觉。” 沈栀妤愣了两秒,偷瞄了宁敏一样,她没什么反应,反而是站在门口用平板处理着事情。 心里的一点不适烟消云散。 可能是她想多了。 “怕打扰你休息,我睡觉比较爱动。” 沈栀妤找了个借口敷衍了过去。 裴旭没吃多少,应付两口,准备去公司。 沈栀妤送到门口,正想着裴旭为什么还不离开,一直盯着她看。 “早安吻。” “唧。” 沈栀妤乖得很,俩人都要订婚了,也在谈恋爱,亲一口怎么了。 只要不越红线,些许的一点亲密举止,还是能接受。 更何况,在国外,大家都是贴脸礼,没什么稀奇的。 “昨天晚上喝多了,闹着让你来,下次你不用大半夜赶过来,女生晚上出门不安全。” 裴旭还是那么体贴,她又多了一点愧疚,为刚才的怀疑感到抱歉。 她走上前,抱着裴旭蹭了蹭,这才依依不舍松开他,看着他进电梯。 进了电梯的裴沉换了副面孔,他扯了扯领带,脸色冷了下去,透着阴寒,“你昨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我看到小裴总的车了。” 果然,又是裴沉。 “合同的事情办的怎么样?” “流程走的差不多了,就差公司的签章了,但是前几天法务那边说,老裴总借走了。下周才能归还。” 这是防着他呢。 他冷笑,一口气堵在胸腔内,不上不下。 “一周时间,裴沉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那是自然,刘超那边收了钱,又贪污这么多,牵扯的人甚广,他不敢招。再说裴总你这边答应他把罪责推给一个死人,他抱大腿还来不及呢。” 是了,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看紧点。等清算资金的时候,让我爸不得不退位。” 第二十四章 关键证据 裴沉半夜离开,在‘夜色’下榻。 邵林又攒了局,乐此不疲。 一个沈栀妤而已,可偏偏又是她! 最后一个球入动,他扔掉球杆,脚撑着地坐在台球桌上,一旁的女生穿的妖艳,低胸紧身裙,细细的肩带挂不住身前的旖旎,但她似乎是新来的,业务不太熟练。 慌乱之下,酒撒了他一身。 女孩下意识去擦,被裴沉抓住乱动的手,朝邵林喊了句:“把人叫出去。以后这样的不要过来。” 碍眼。 “你招的经理,怎么你的脾性还没摸透,要不你换我上次看见的那个?” 上次么,有点印象,但是胆太大,怕他拿这当夜场搞。 “啧,还是这个,胆子小,不乱来。” 裴沉侧眸,隔空点了点落在酒桌上的手机,“接通,递一下。” 邵林可没这么好心,随手一扬,在台球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 裴沉懒得和他计较,难得有事求他,让他称次霸王也不是不行。 “老王,怎么了。” 这老王还挺聪明,让他离开村子,他倒好,还发展了眼线。 给了村里公认的老实人二十万,说给他娶老婆,卖命起来还真挺有效果。 是刘成的远房堂妹刘翠,大概是知道了点什么,找到家里闹去了。 以为会闹得人尽皆知,谁知道刘家那天晚上屁都不敢放。 估计没谈拢,知道吐不出什么就换个人宰。 投诚来了。 他得去趟分厂。 老王先到,怕刘家来要人,偷摸着将人安顿在酒店里。 裴沉到的时候,人正呼呼大睡呢。 “去银行取钱,等她醒来,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裴沉眼皮发酸,坐在外间养神。 大袋的钱摞在茶几上,堆成了小山。 纸醉金迷,大抵如此。 等刘翠醒来,看到客厅的钱,两眼发直。 裴沉没工夫和她迂回,花点钱而已。 比起后续损失,不值一提。 “说多少,有多少。”裴沉撒了一叠钱到黑色背包里。 “这里有多少。” 她眼珠子一转,心下有了主意,怕是她堂哥都给不到这么多钱给她,而且吞了那些钱,指不定哪天还会再吐出来。 她下定主意,将自己知道的都讲了出来,还拿出一份录音笔以及一份资料。 她刚到她嫂子家的时候,正碰到二堂哥和大嫂在说着什么,桌上摆着一个u盘,见她来,急忙将东xz在孩子的书包里。 她是趁俩人出门商量,偷来的。 她当然不会承认,只说这是无意中捡来的。 “多少?你把东西给我,你数数就知道了。” 裴沉笑了声,让老王将电脑拿来。 他先打开录音笔,里面都是刘超和刘嫂子的对话。 一道女声先传来:“我咨询过了,备份的没用,早知道我们就不应该把账本原件给裴总!他不过刚到裴氏,老裴总要是追究起来,他扛得下来吗?” “你以为这裴总吃素的?他就是奔着搞死他老子来的!年轻时候做的孽啊!”刘超的声音断了一会,又续上,“还得是我们宝贝儿子哟!” “你乱说什么?不准碰他!他还小,你让他知道刘成是他大伯,你是他亲爸,我怎么办?我还要不要脸了?”刘嫂子似乎被男人掐了一把,手掌拍在肉上的声音,惹她低吼了声,“你个老不正经,你大哥刚过头七,忍忍,我可不想撞邪!” “行了,放心,账本原件在我这里,给你看看。” “谁?” 声音戛然而止,估计偷录被人发现了。 u盘插上,还有密码,他打了个电话,瞬间还原。 果不其然,是账本,一条条都记录着资金转移的详细情况。 做的并不专业,看着就像是没有专业知识的人做的。 不用猜,肯定是刘超自己做的。 为了以防万一。 他将公司的钱一笔一笔转移到他老婆娘家那边的账户,刘嫂子娘家也转移了点。 可能因为他老婆管钱,所以记录的特别详细,还有借条和合同,就怕她老婆要和他离婚分家,这钱要不回来。 毕竟她老婆并不知道他和自己大嫂的事情。 这是刘翠边数着钱边解释的。 裴沉了然,立刻让法务连夜去和刘超洽谈。 他没打算出面,如果法务连这件事情都干不好,那他可以滚回家了。 裴沉将事情告诉了裴建军。 电话里迟迟没有回声。 “行了,你看着办。把分厂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去裴氏集团报到,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半夜被叫醒,裴建军靠在床头,重叹了口气。 他这大儿子,还真是野心不小。 为了拉他下台,不惜拉着裴氏集团做局,分厂早就被提议多次要卖掉,是裴建军多次拦了下来。 他知道里面的烂账太多了,但是刘成作为自己的老部下,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成不是不知道他那个弟弟是什么货色,他胆子小,不敢的事情,都给他弟弟做了,之所以跳楼,内外因素都有。 裴旭牵扯其中,只是为了加速这个事件的爆发。 他若引导舆论,裴建军作为分厂的直接领导,有重大的责任,踢出董事会早晚的事情。 谁让他现在的股份并不占优势,只要几个心腹反水,他迟早会被拉下马。 但是他终归是裴旭老子,走过的路比他吃的盐巴还多,对付自己,嫩了点! 要不是当初心里愧疚,真的依了赵晓丹的条件,把裴氏15的股份给了裴旭,现在也不会弄成这样。 他这大儿子啊,从小就温顺,谁知道长大了,这性子更像赵家人。 不太顾及手足之情。 他知道裴旭心里打得什么主意,只要有一天他不在了,就护不住郑玲母子了。 “老裴,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睡。” 他安抚着身边躺着的女人,她是最像裴沉母亲的,无论是长相,性子,还是身段都是最相似的。 他已经对不起裴沉的母亲了,万不能再护不住郑玲母子了。 他的二儿子,必须要成为最锋利的刀刃。 他也知道,裴沉之所以对郑玲母子和颜悦色,这也是抛不开的原因。 他心里的一杆秤开始偏移,他会让裴旭得到应有的,但是裴氏,不该落到他手上。 至于裴沉……还需磨练,也不能在现在成为裴旭的眼中钉。 裴建军做了个决定。 第二十五章 家法 “老王,分厂的事情以息事宁人为主,裴总那边爱做什么做什么,你告诉人力部,裴沉的任命暂时放放……” 话音刚落,他又让秘书退掉之后几天的行程。 周六,裴建军告知裴旭回家。 语气在电话里都是那般愤怒威严。 彼时,裴旭正带着沈栀妤在饭馆吃午饭,猝不及防,一点也没捂住消息。 裴旭轻声嗯了声,脸色算不上太好。 为了给沈栀妤剥虾,手机放在桌上,按的免提。 包间的气氛瞬间掉落冰点。 沈栀妤很少见裴建军发脾气,在她印象里,裴建军一直对她都挺和蔼的,嗯……她一直以为裴旭是遗传了她爸的性子。 现在想来,倒并不是了。 她咽下食物,挣扎了许久,看向裴旭的神情充满担忧。 但他仿佛和没事人似的,手上动作并未受影响,依然不紧不慢,耐心地将虾壳剥下。 “吓到你了?” 裴旭摊开手,耸肩。 他今日没穿西装,黑色的羊毛衫,内搭一件白色衬衣。 头发也不再往后梳着,而是随意散了下来,像极了日剧里温柔的男生。 沈栀妤最吃这一套了,裴旭很清楚。 他爸叫他回去,多般是为了分厂的事情有他的手笔,正气急败坏呢。 还塞了一个裴沉进公司,虽然职务并不大,但是也挺……碍眼的。 裴旭将盘子递了过去,脸上不见半分恼怒,“吃就是了,又不是现在回去。” “我陪你回去?”沈栀妤咬着下唇,含糊了句,“万一没控制情绪,还能替你挡挡。” “我们妤妤知道心疼人了,不过你要是真替我挨了打,那我可要愧疚死了。”裴旭摘下手套,用一侧的湿毛巾擦干净手套里漏出来的油渍,对着沈栀妤脑门轻轻弹了一下,说不来的亲密。 “不是爱吃?怪我一直不带你来吃。” 沈栀妤吃得高兴,嘴里含糊不清地夸着:“裴旭哥最好了。” 散场的时候还是没拧过她,非要跟着他回裴家。 裴家。 裴沉刚来没多久,他倒是没什么事情,主要是听说他爸大发雷霆,似乎要拿裴旭开刀,他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他递了根烟给老王,“分厂的事情解决了吗?” 裴建军自那天后不让他再参与了,估计怕他有样学样搞事情,他也没去公司报到,潇洒几天再说。 “解决了,刘超把赃款都吐了出来,公司对他做了辞退处理,毕竟跟了老裴总好些年,没下死手,就是刘成这事情,大少爷掺和了进去,又是言语刺激又是威胁,刘成怕老裴总问责,没撑住跳了楼。” 车熄了火,裴沉侧脸朝外睇了眼,没说话,脸色有些黑沉,插兜往屋内走去。 刺眼,看不得半点,他怕自己失控。 …… 本来是问罪的。 裴建军没想过沈栀妤会来。 门一打开,一茶杯朝他们飞了过来。 ‘砰——’ 茶杯四分五裂。 好在裴旭眼疾手快,将吓傻立在原地的沈栀妤拉到怀里,情急下用手背护住她的头,溅落的瓷片这才没伤到她。 但裴旭没那么幸运,手背上被拉开一道口子。 裴建军一口气不上不上,这混账玩意,居然把栀妤给叫来了! 裴建军冷着脸上楼。 郑玲留下沈栀妤在客厅聊天,裴旭被叫到二楼的书房,裴沉睇了眼状况,不想待在客厅。他跟了上去。 书房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嘈杂声音,针落有声。 “跪下!” 裴旭没理,站着听训。 裴沉找了处地方坐下,他翘着二郎腿,坐相极差,脸色也不见得多好。 原来,裴旭做了这么多事。 他人刚出发分厂,裴旭就威胁刘成,恐吓他,还用他刘家的腌臜事情打压他,这才逼得他跳了楼。 他手上过着人命,玩的真脏。 裴沉坐的有些别扭,他换了个姿势,看着裴旭死不悔改的模样。 他甚至还有点得意? 裴建军也被他弄得暴怒:“裴旭,我让你出国不是让你尽捡些下三滥的玩意学的!” 裴旭闹这么一出,不仅打了他的脸,还沾上了人命! 他在国外到底和赵晓丹都学了些什么?! 想他裴家清清白白,到最后,还是污了根。 “下三滥?有你搞大别人肚子还不知情下三滥吗?我的事轮不到你管,我为什么现在回国,你不清楚吗?” 裴父一愣。 裴旭在国外喝了不少洋墨水,裴父只觉得眼前这个儿子很陌生,他以前可能会对他这个老子这么说话? 本来裴沉抱着看戏的态度坐在旁边,听裴旭这口无遮拦的话,心情瞬间不大好,狭长的狐狸眼轻扫了他爸一眼,眼中的讥讽嘲弄让裴父无地自容。 “你在国外我管不着,到了国内,你的一举一动必须在红线内!” 裴沉败坏了心情,他起身要走,可惜,糟老头子坏得很,直接点他:“裴沉,从今天开始,你必须给我去公司上班!” …… 有一句脏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沉微抬下巴,碎发下的眉眼越发冷峻:“嗯。” 刀递了过来,不接也要接。 “怎么?怕我把你架空?让我这乖弟弟看着我?” 裴旭嗤笑了声,方才让他跪,他没跪。 此话一出,裴父拿着高尔夫球杆朝这逆子的腿骨打去,猝不及防,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挥下的杆子。 腿骨打在金属上,膝盖瞬间弯了下去,磕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响声。 沈栀妤坐在客厅都被这声音吓得抬起头,担忧地看着楼上紧闭的大门。 郑玲急忙转移话题,拉着她去了院子外面。 还有个小家伙,裴星恒也不宜在家里待着了。 “你在公司干什么了?给你个总裁当,你干出什么成绩了?!” 结结实实的一棍搭在裴旭的脊背上,他硬扛着不出声。 裴沉瞧了都得夸他一声硬汉。 真能忍。 乖乖认个错,裴建军还能把他吃了不成。 裴沉转眼间和裴旭对上视线,又轻飘飘移开。 裴旭眼中含着笑,笑得发寒。 “刚回国,就如你所说,我的做事风格对公司不友好,要不让裴沉放我手底下干?也许能解决很多麻烦事。” 裴沉眉骨下压,后又复挑。 这是要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放心啊。 裴建军动了家法,饭也没吃,直接开车离开。 沈栀妤见了,随意应付了郑玲几句,就忍不住要回去。 书房一阵安静。 裴建军离开后,裴旭若无其事地起身,拍了拍西装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甚至还能淡定自若地递给裴沉一支烟。 裴沉接下,夹在指尖,没抽。 他听见裴旭闷哼了声,声音却得意至极:“裴沉,别把不该有的心思放在不该碰的人身上,只要是沾上了我的标签,你裴沉,就永远没机会。” 他也不装了,“那谁知道是不是你的呢?” “嘭——” 门被人从外推开。 两人齐齐望向来人。 一坐一立,一黑一白,强烈的对比冲击。 第二十六章 心疼 “你爸打你了?” 沈栀妤逡巡书房一圈,眼里只有裴旭似的,看都不看裴沉,朝他跑了过去。 “一点小伤,不用着急。” 裴旭抬起手,梳顺沈栀妤刚才跑急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 伤口结着暗红色的痂,给青筋凸起的手背平添几分凄美。 裴旭走了两步,忍着痛哼了声。 沈栀妤连忙扶稳,“怎么没事,声音大的我在楼下都听见了。” “我们去医院?” “不用,先送你回去。” 裴旭隐忍着痛意,他偏头,看到裴沉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冷了脸。 裴旭挑衅扬起眉骨,将手搭在沈栀妤的腰上,凑上她的耳侧,安慰:“等会到了车上,你看看伤势?真没那么严重?” 沈栀妤狠狠点头,裴沉嘁了声,眼不见为净,拉开门离开。 “又没打他,他摆什么脸?” 沈栀妤嘟囔着,小声的话语以为裴沉听不见。 可他不仅听见了,而且十分清楚。 大小姐的做事风格就是这样,撇开了关系,就不拿人当人了。 裴沉眉眼冷峻阴鸷,他脚步明显一滞,接着又加快步伐,连着郑玲喊了他几声都没理。 在裴旭的坚持下,沈栀妤送裴旭回酒店。 “怎么回事啊,裴伯父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裴旭裤脚挽起,膝盖处一片青紫色,膝盖骨也高高肿起,让人无法下手。 “和我爸意见有点不和,现在想来,裴沉……他做的挺好的。” 裴沉?这里面有裴沉什么事情? 沈栀妤听到名字的时候,犹疑了会又问:“他怎么你了。他一个声色犬马的公子哥懂什么?” “裴家的一处分厂,有点问题,我不建议卖掉,我爸不愿意,让裴沉去解决,没多久厂长跳楼了。”裴旭顿了一下,“我爸怪我,应该的,毕竟是一条人命,如果我不阻止的话,就没这么多事了。” “裴沉是不是……” 沈栀妤接收到他的视线,又沉默不语。 裴沉在沈家时,有她撑腰。 对于一些找茬的人,她向来不多管,任裴沉下多狠的手,她只有一个要求,别打死人就行。 裴沉如今反骨,她也有问题。 她不想挑唆他和裴沉的关系,裴旭哥以前对裴沉虽然没有很好,但偶尔也会照顾一二,也许裴旭心里已经够难过了。 又或者,她再多说什么,裴沉的日子也不好过。 立场和身份都让她谨慎,不要说闲话。 但她心里已经认定这事情就是裴沉故意的,他有什么不敢的?都敢肆无忌惮纠缠自己未来的嫂嫂了。 沈栀妤情绪低落,一路上想了很多。 车行至酒店。 他订的总统套房。 让人意外的是,刚好碰上在客厅办公的宁敏,她穿着休闲,头发散落披肩,不复工作时的利落妩媚,多了些慵懒和随意。 她手边是蔬菜沙拉和红酒。 听见门禁‘滴’了声。 她立马转头娇声喊了句:“裴——”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硬生生被吞了下去。 眼中闪过一丝奇怪和惊讶。 没想会遇到沈栀妤。 她立刻站起身,心虚别过眼,低头,又慌乱收拾了下桌上的文件,恭敬喊了声:“裴总,沈小姐。” 似乎发现衣服有些不合适,往下拉了拉百褶裙的下摆,上身宽大的牛仔外套扣紧,遮住里面的修身吊带。 宁敏被沈栀妤盯的心里发毛,别扭的小动作又多了几下,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将鬓角的头发丝抓了抓。 “宁秘书怎么在这?” 沈栀妤有一瞬间恼然,不认同工作伙伴如此没有边界的行为。 她看向裴旭,只见他启唇出声:“宁秘书,文件整理好了给董事各抄送一份。” 裴旭耐心极好,沈栀妤的心思想法都写在脸上。 “我让宁敏临时赶来整理的。介意的话,下次……没下次了。” 裴旭惯会拿捏女人心。 沈栀妤反而不太好意思,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没别的意思。” “裴总,东西整理好了,我先回去了。” 宁敏路过的时候不小心撞了沈栀妤一下,她毫无防备,被宁敏撞开肩膀,力气不大,但怪让人不舒服的。 不适感一闪而过。 她拉住宁敏的手,“一起吃饭?宁秘书?” 沈栀妤烦得很,很多事情一直没有理顺。 她偏头,朝裴旭撒娇:“借你的宁秘书一用?” “我晚点给你带饭回来好不好?” 沈栀妤勾住他的尾指,仰着头问,眼中瞳光闪闪,浓密自然的睫毛卷翘地眨了眨,撒娇让人心软。 是个男人都不会不同意,太娇了。 裴旭点头,轻拍她后腰,嘱咐她别走太远。 沈栀妤转身出门,宁敏跟在身后,将门合上。 关门前的最后一眼,她看到裴旭警告的阴鸷眼神。 一刹那,心惊肉跳,快要跳出嗓子眼的惊吓。 讥讽,她还没做什么呢,就这么护着?不是说玩玩而已? 宁敏诸多情绪在心里交织,脸上却公事公办地扬起标准化笑容,慢慢走在沈栀妤身后,走到电梯,她这才快步走上去提前将电梯按钮按亮。 沈栀妤向来不是善茬,但她觉得装乖能免去很多复杂的事情,比如刚刚,比如见长辈。 乖巧得体,看人下菜碟。 但首先,这个人得在她之上。 “宁秘书,能吃辣吗?” 她记得宁敏是南城人,南城嗜甜,不沾辣。 早在裴旭带着宁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将人打听的清清楚楚,和裴旭也是校友,同专业但不同班。 留学时交往了许许多多的男友,无一例外都是裴旭那会玩的特别好的兄弟。 以为是交际花,但却真材实料,无法辩驳。 她想,这也许是能在裴旭身边工作的原因。 “不太能。” 沈栀妤听到这回答,嘴角微微上扬,“不太能就是能吃的意思,我理解的没错,宁秘书?” “沈小姐要是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 啧,瞧瞧这说话的艺术,还真是不得罪人。 她看了下点单软件,选了一家地道的火锅店。 点的特麻特辣,不是鸳鸯锅,九宫格的红油底料。 俩人坐的地方有屏风遮挡,提供了一定的私密性。 “宁小姐有什么忌口的?” 沈栀妤将自己爱吃的都点了个遍,又将菜单推给宁敏。 从宁秘书到宁小姐,宁敏眼皮一跳,不知这大小姐作什么妖,就因为她今天穿的不合她心意吗? 宁敏心不在焉,点了几个清脆爽口的蔬菜。 “宁小姐对蔬菜还真是情有独钟,刚在裴旭哥房间,你吃的也是这个。” 沈栀妤不动声色,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笑着看她。 像个邻家姑娘,当然,这得忽略她眼中的探究和释放出来的清贵气质。 “下意识的习惯。” 宁敏不舒服地皱眉,她现在更确定,就是今天的行为举止让沈栀妤不爽了,拿她开涮。 “习惯也是会改变的,尝尝这个?他们家开了十几年了,我常来,也许你吃了就换口味了呢?” 沈栀妤给她夹了一筷子鸭肠。 第二十七章 警告 宁敏吃了几筷子沈栀妤夹得食物,还是觉得心理不适,也不太喜欢这个口感。 但不要给自己惹事,不要拒绝。 她囫囵咽下,锅底又辣,吃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冒着汗。 饭店的冷气又足。 身体一会热一会冷。 胃里也受不了,她陪着裴旭的这些天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不是不能喝,是太频繁了。 “沈小姐,我不爱吃动物内脏。” 她被沈栀妤折磨得难受,没控制住情绪,声音压得沉,带着不容拒绝的警告。 沈栀妤顿了一下,“裴旭爱吃,一时间忘了。” “我怎么不记得……” 宁敏被气糊涂了,脱口而出,又堪堪收住:“是吗?我会注意的。” 沈栀妤点点头,又睁眼说瞎话地讲了许多,手上仍然不停得给宁敏夹着刚烫好的食物,美名其曰忘记自己来例假了,点了一桌菜不吃又可惜。 “宁小姐,好吃吗?我觉得今日的辣度应该还比不上你,怪让人羡慕的。” 宁秘书极其艰难地吞咽着,永远吃不完似的,绝望地看着越堆越高的小山。 想吐,反胃。 她感受不到自己火辣辣的嗓子,只能感受到嘴唇和食管里的痛意。 翻江倒海地窒息。 “沈小姐是因为我今日的打扮所以生气了对吗?”宁敏突然掉了泪,又羞又恼,甚至理直气壮,“如果沈小姐介意,我可以现在和裴总辞职!” 沈栀妤没说话,她认为宁敏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裴氏给的薪资别说在江城,就算在整个行业内都是顶尖的,是个正常人就不会放弃。 她仔细在锅底用漏勺舀食物,夹起一颗虾滑送入口中,细嚼慢咽,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大概是真委屈,宁敏下不来台,“沈小姐,只要你想,你随时可以辞退我。” 沈栀妤笑了声,“工作上的事情,是裴旭哥的事情,我不好替他做主。” 这是让她直接给裴旭打了电话的意思。 宁敏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握住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不知是被辣的,还是气的。 很快,她倒吸一口冷气,直接拨通了电话。 “裴总。”宁敏嘴唇颤抖,等了三秒,那边没人回话,她硬着头皮道:“明天开始我不来上班了。” 她甚至开了免提。 “既然你想好了,可以。” 电话无情挂断。 没有问任何原因。 宁敏笑了声,遂起身,“感谢沈小姐招待。” “呀,宁秘书,别生气嘛。” 沈栀妤笑着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当着她的面又和裴旭解释了一遍,“你看,你裴总说这次不计较了。你工作能力那么出色,怎么会让你走的不明不白的。” 宁敏脸色真的很差,忍耐到了极限。 她还没被人这么整过。 一通电话打断此刻的焦灼。 沈栀妤匆匆离开,吩咐宁秘书给裴旭带点吃的。 宁敏公式化扬起唇角,目送她离开后立马跑到厕所催吐。 将胃倒空后一阵发虚,她脚底发软,撑着墙壁缓了许久。 裴旭见到宁敏狼狈,眉头紧皱,将沙发上的浴袍扔给她:“早跟你说不要惹她,还不是自己吃亏。” “没看到消息,下次不会了。”宁敏脸色不大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浴室,洗尽一身火锅味。 她就是想挑衅一下沈栀妤,她看出来了,裴旭这些日子的态度,足以说明他改变了主意,因为裴建军和裴沉的加入,他是想认真抓住沈家,结婚也是迟早的。 那她呢,只能是裴旭功成名就后的一颗弃子。 所以,鬼迷了眼,她想示威。可她想错了,沈栀妤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软弱。 她盯着自己快要爆照的肚子,又想到那油腻腻的锅底,红彤彤的内脏,转头趴在马桶上又吐了起来。 …… 沈栀妤接到电话,沈芙在里面哭哭啼啼,恐怕是遇到了不少麻烦。 她赶到的时候,沈芙被围堵在中间,周围的人嚷嚷着让她赔钱。 她穿过人潮,挡在沈芙身前,“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问她!她干了什么?这可是乾隆年间的青釉瓷器!被她一手给掉地上了!”前方的大汉光着膀子,络腮胡遮住半张脸,凶神恶煞。 沈栀妤有一瞬间弱了气焰。 “我也不要多了!一千万!残渣你带走!你们今天不给这钱,我让你们走不出这道门!” 说着,他抬起肉手推了沈栀妤一下,直接将人推着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你们碰瓷!赔什么赔!我手还没碰到那玩意,是你自己松了手!什么乾隆青花瓷,你当我沈芙没见过好东西?!就你这地痞流氓,你还能有这东西?你怎么不去警察局门口碰瓷呢!” 沈芙见有人作伴,那混世魔王的样子又来了,直接翻出手机要报警。 ‘啪——’ 手机被人打落在地,四分五裂。 “今天不给钱,谁也别想离开!正好我们一大帮男人,就缺几个小娘们逗乐!” 沈栀妤后撤一步,拉着沈芙就要跑,被人从身后拦截。 退无可退,沈栀妤犯了难:“要不先给他?超过一定金额算敲诈勒索,直接坐牢也行啊。” 说着就要掏银行卡。 “老大,看着小娘们挺有钱,一千万……喊低了。” 这哪的小弟? 当人都是聋子吗? 说话的人立刻被前头的大汉扇了一脑袋,“妈的,你声音这么大,给你个喇叭行不行?” “沈小芙,过来。” 邵林正寻欢作乐,根本没发现沈芙离场,要不是有人眼尖跟了过来,这俩人还真不好说。 沈芙缺心眼,叫谁不行,叫沈栀妤。 他侧眼看下坐在车里的裴沉,他没下车,但目光却死死盯着前面的女人。 修长的手指毫无节奏地在方向盘上敲打,足以见得他此刻的焦急和压抑。 听说狗男人单方面和人冷战了,结果听说人有事,还不是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 嫌他车技不好,自己非要开车。 这盘子是邵林的地盘,这地方一直鱼龙混杂,没啥盈利,他也忘了,很久没理会,但却让某些地头蛇有了敲诈的机会。 他带了几人,跟着络腮男解决问题。 沈芙不服气,还在一旁叨叨,“我没给他弄坏,他敲诈我。” 沈芙气愤地瞪了络腮男一眼,接受到他不怀好意的打量,又怂地躲到邵林身后。 大少爷不拿钱当钱,pos机划银行卡的时候,她都肉疼了一下。 一千万……她妈每个月也就给她十万块,她不敢和家里说。 这钱,要还好久啊…… 她似乎还想挣扎一下,手刚按在pos机上,被邵林拽开。 银行消息迅速弹出。 邵林淡定自如地瞄了一眼,搂过沈芙的肩膀,笑的流气:“沈小芙,记得是哪个野男人带你过来的?” 嗯?这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八章 就不能是男女朋友? 沈栀妤没跟进去,她拦沈芙没拦住。 难怪被人坑。 她斟酌了一番。 邵林这人,平日不靠谱,但沈芙经常和他们一起玩,不至于不管她。 但这钱,她自然不能让别人出,她要找张女士救救急。 她要走,抬眼,一眼让她心脏骤停。 这人,怎么也来了。 尤其对上他虎视眈眈的眸光,仿佛食物链顶端的捕猎者,正一点点为她撒下束缚的大网。 她假装冷淡移走目光,可要出这口子,势必要经过裴沉。 沈栀妤硬着头皮往前走,路过车前,长舒一口气。 可紧接着下一秒,主驾驶位的车门迅速打开,她身体一转,被人按在后车门,还未反应过来,人直接被塞进副驾驶。 想逃,车落了锁。 挣扎拽了几下,气的她抬脚踢了好几下。 裴沉不发一言,坐上驾驶位后,只是侧身替她扣上安全带,然后将车开走。 他手法娴熟,开车老练,一脚油门到底,眼前的树木快速从眼前掠过,她不自觉拉紧安全带,瞳孔放大,看着一辆辆迎面而来的车快速擦过车身,嗖的一下驶过。 “怕了?”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地狱恶鬼,沉重地敲在她心上。 “裴沉——你慢点。” 沈栀妤嗓子发紧,艰难咽下一口唾沫,两颊因为肾上腺飙升而绯红,眼眶里湿漉漉的。 “刚才你怎么不怕?你一个女孩子能帮到什么忙?下次能不能不要凑热闹?” 沈栀妤根本记不住他在说什么,她的精力全在眼前的路况上。 裴沉分神偏头看她,入眼是她焦急的表情,逐渐染上哭声:“你看我干什么?!看路啊。” 天哪,她可不想明日头版头条都是她和裴沉撞死街头的新闻。 “沈栀妤。”裴沉低低的嗓音穿透耳膜,挠人心扉,“你下次能不能不让我这么担心。沈芙什么场面没见过,你担心她干什么?” “什么?我和她是亲人,不是阿猫阿狗的关系!” 沈栀妤见他郑重其事地叫自己,对上他的视线,又听见他教训的话语。 真烦,她的事情什么时候还要一个白眼狼来评价了? 他以前哪敢管她。 她毫不犹豫地反驳。 车速慢慢缓了下来。 驶入主街道。 有交警拦路。 “证件。”交警探头,看向副驾驶位的沈栀妤一脸惊慌,忍不住问:“这位女士,你还好?” 沈栀妤唇色发白,磕巴了两下,“我没事。” 裴沉侧眸,眼尾流转,低头按下开关,将中控台的糖果递了过去,“低血糖的话,含一颗。” 邵林喜欢在车里放巧克力,他再清楚不过。 他的语气不甚客气,交警没敢放行。 刚打开车窗的时候,交警就闻到车里弥散的酒气,男人递过去的不知名的糖果裹着外文包装,交警一时警惕,皱着眉头朝着对讲机里汇报现在的情况。 不出所料,两人被请到了交警大队。 …… 沈栀妤和裴沉坐在冰冷的不锈钢座椅上,被挨个问话。 裴沉一脸不耐烦。 他也算到头了,被误会成三无精神小伙,说出去都没脸见人。 他看向沈栀妤,只见她如鱼得水。 沈栀妤戏精上身,一副无辜的小白花模样,看到裴沉,甚至还会立刻避开他的视线,表现出很怕他的样子。 裴沉早见识了她的伎俩,嗤笑一声。 百年不见换一次,也就骗骗白痴了。 问话结束,沈栀妤扑向女交警。 “警察姐姐,我可不可先走?” 沈栀妤小狗眼地看着递给她水杯的女生。 她长得确实好看,加上女生天生能更共情女生,女交警瞬间没了防备。 她侧过头看到一副斯文败类模样的裴沉,更是给他贴上骚扰女性的富二代标签。 女交警警铃大作,以为是什么她逃他追她插翅难飞的强制爱戏码。 不带犹豫,立马同意。 “可以,签个名字,然后就可以离开。” 沈栀妤顺利签上大名,逃之夭夭,临走前,还朝裴沉做了个鬼脸。 得意得要命。 裴沉冷笑了声,这就能跑掉了? 刚好,他的检查报告也出来了。 每一项都很正常,没有可疑的指数。 走完流程费了点时间,但还算快。 …… 这处交警队周围没什么车,沈栀妤看着打车软件上的订单,一直没人接单。 心累,尤其是看到裴沉大摇大摆从交警大队走出来后。 下意识要跑。 裴沉一把扯住她后衣领,塞到车里。 她立刻朝里面值班的女交警示意,只见女交警无奈地摇摇头,遂开始办理自己的事情,没往这边瞧。 现在年轻人的情趣,她不懂。 刚才那个被她误认为精神小伙的富二代乖乖地办完手续,还让他看了自己钱包里的相片,照片里的女生不就是刚才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嘛? 笑的不要太灿烂。 女交警立马将两人的关系归纳为男女朋友。 “你给那个姐姐灌什么迷魂汤了?” 这次,裴沉没有故意吓她,而是选了首她爱听的歌,欧美女低烟嗓配上蓝调,让密闭空间平添暧昧和暖意。 裴沉舔舔牙齿,笑得肆意:“我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应该没人不信?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 “裴沉,我希望你记住,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 “知道了。”裴沉幽幽道。 坏兴致,但他还是乖乖应了声。 大小姐呀,纵容纵容也无妨。 车停在了小区楼下,裴沉没开锁,他打开内饰灯,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半侧隐没在阴影里,她辨不明他什么意思。 “沈小姐,小裴总。” 宁敏突然出现在车前,迎着车灯惊讶地看着他们,故意道:“沈小姐下午离开是去赴小裴总的约会了?” 就差没说他们两个人背人干坏事了。 “有事?” 沈栀妤抿唇,宁敏眼神毒辣,好似能看透她在想什么似的。 宁敏出现在这,那……裴旭是不是也来了? 她眼里的探究被宁敏看在眼里,她随即接下话: “裴总在车里等您。” 宁敏抬手往左前方指了指,沈栀妤默然,钻进车里。 裴旭的车贴着膜,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形。 “小裴总要上前打个招呼吗?” 裴沉没动,他这个哥哥可不一定想看到自己。 他复看了宁敏一眼,只见她得体地朝他微笑。 别扭,和个假人一样。 他在原地和宁敏等了一会。 只见沈栀妤抱着一大捧粉白玫瑰下车,脖子上多的一条钻石项链分外扎眼。 黑夜里,沈栀妤的面容模糊,却难以掩饰她此刻的笑意。 甚至,娇嗔地和裴旭互道晚安。 像极了吃到糖果的小女生。 裴沉表情晦涩。 眼红,她回国后对他就没过好眼色。 垂下眼帘,藏住眼中的落寞情绪。 裴沉掉转车头离开。 他倒不担心裴旭那家伙对沈栀妤做什么,腿都瘸了,能干什么呢? 尽管不断给自己洗脑,但是魂早就不在身上了。 前方一辆车超车,挑衅地姿态别过他出现在他前方,裴沉猛打方向盘,虚惊一场。 他朝后用力顶了顶靠椅,加速掉头,往回走。 这辈子都欠她的。 第二十九章 你是谁的女人 沈栀妤以为裴旭是来兴师问罪的,毕竟宁敏是他的人,她一时不高兴就拿宁秘书出气,也是间接打他脸。 但是没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礼物递给她,也许是她想错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以前会这样吗?未免太过小气了。 她不应该怀疑裴旭的。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浴室内云雾缭绕,略烫的热水从上淋下,打湿她光洁如玉的肌肤。 这副模样,就连女人见了都不免心动。 闷闷的门铃声此刻响起。 沈栀妤关掉蓬头,又仔细听了一遍,按门铃的人似乎很着急。 她以为裴旭去而复返,怕他站的吃力,简单收拾换了身睡衣立刻小跑出去。 “裴旭……” “啊!” 沈栀妤瞳孔骤缩,惊恐不已。 她下意识立马将门关上,一双粗糙黄黑的大手瞬间抓住门锁,大力一拉。 她急忙后退几步,让自己在安全距离内,颤抖着嗓音:“你……你是谁?不准进来!信不信我报警!” 来人带着黑色口罩,帽檐压得很低,全身上下都包裹严实,根本无法分辨是谁。 沈栀妤的视线紧紧盯住他,不敢走神,只要他一动,她就得找机会跑。 太过紧张,扑通扑通的心跳密鼓如雷,似时间静止,只能感受到全身血液还流淌。 他终于说话了。 声音压得沉但莫名尖锐,沈栀妤知道,他是故意变了音调。 “你是裴旭的女人?” 沈栀妤下意识反驳,脱口而出:“不是。” “不是?我刚还看到他送你花送你项链,怎么,你当我瞎?” 沈栀妤呼吸一滞,她看见,那人从身后拿出一把刀,尖锐的水果刀,让她毛骨悚然,尖锐刺耳的冷笑声一点点渗透她,她感觉自己听力尽失,耳朵里像灌满了水泥。 听不清,下意识拔腿就跑。 就差一步,她就能关上卧室的房门。 房门没关,一声惨叫,让走廊的灯都亮了起来。 沈栀妤害怕,她跌倒在地,看着人一步步朝她走进,“你想干什么?” “放心,”那人语调又变了,“不会怎么样你。” 他不知什么时候拿到了沈栀妤的手机,递了过去,“打电话给裴旭,他知道我是谁。” 沈栀妤哆哆嗦嗦接过手机,漫长的一声‘嘟——’ 电话被接起:“怎么了?栀妤。” 屏幕那边一片黑暗,衣服摩挲声响了一会,视线开始明亮。 他衣服敞开,头发微湿,似刚沐浴完。 “裴旭哥,救我——” 电话立马被夺了过去,沈栀妤嘴里被塞了一块毛巾,手也被困了起来,他买了鱼线,娇弱的手腕被勒的很紧,水红的血珠渗了出来。 丝丝缕缕的哭泣声被拉远,他的帽子被摘下,露出一张憔悴的脸,是个女人! 沈栀妤见她站起身,慢慢挪到床脚,尽量离她远一点。 她似乎愤恨不已,所有的情绪被裴旭吸引,说着让她听不懂的话:“裴总,说好的,我把东西给你,你就帮我解决烂摊子。现在好了,你弟弟出马,让你功亏一篑,所以你是打算不管我死活了吗?” “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让你牢底坐穿。” 裴旭靠近摄像头,神情狠厉,威慑道。 “哈哈哈哈,”女人疯魔,手中的水果刀直接抵在沈栀妤的喉咙口,“你的无能凭什么让我们买单?是你逼刘成跳楼的!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不是?刘超现在不管我们死活,我一个寡妇,现在臭名远扬……” 裴旭喘着粗气,怕她又说什么鬼话,立刻打断:“够了!是你自作自受!嫂子勾引小叔子,不知廉耻!我只是告诉他真相,是他自己经不住打击。” 裴旭视线闪躲了一下,突然冷静了下来,“事情弄到现在,我们都有责任,难道我就没有承担损失吗?一百万不够?你要多少?你信不信这是敲诈勒索!” 他的话成功激怒了刘嫂子,她愤恨恶毒的视线像沈栀妤投去,丧失理智的她举起手,狠厉道:“呵呵,那我也让你看看什么叫自作自受!” “慢着!大嫂,听我说。” 视频里传来宁敏的声音,似乎同是女人,刘嫂子的动作有所收敛,在刀尖触摸到沈栀妤大动脉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沈栀妤被吓的冷汗直冒。 她已经无法思考了,不知道裴旭怎么惹上了这么个疯子,她今天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她喘着气,嘴唇惨白,嗓子也干的冒烟。 腿脚无力发软,她试图往外面挪一挪,让自己的皮肤离那冰凉的刀尖远一点,可是还没一秒,就被人拽了回来。 眼角落了滴泪,没忍住,眼眶里也越蓄越多。 “条件我们还能谈,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都尽力满足,你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 宁敏的声音徐徐善诱,让刘嫂子逐渐冷静了下来,她泪如雨下:“要不是你们,我儿子还有爸爸,我也不用被人千夫所指,现在刘超那混蛋根本不离婚,他伙同他老婆把我老公所有财产都抢走了,他根本没想我们活着!丧尽天良的玩意!” 喉咙口的水果刀慢慢垂了下来,但下一秒,又立刻逼近几分:“好好的,是你非要卖厂,你以为老裴总不知道分厂的状况吗?是你非要和你爸对着干!半点好处没捞到惹了一身骚。” “是是是,我们欠考虑了……” 宁敏立刻顺着她的话说。 “五百万,外加江城市中心一套学区房。” 沈栀妤突然平静了下来,视线落到门外一角。 刘嫂子警觉,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裴沉,身子被吓得抖了几下。 比起裴旭,她更惧怕裴沉,那不要命的眼神,仿佛给她判了死刑。 但多年干活,力气并不见得小,刘嫂子见事情败露,知道今天难以脱身,直接高举手,将水果刀刺向沈栀妤。 手机被扔到一边,宁敏无力的沟通无法和解这一片混乱局面。 被发现的时候,裴沉距离刘嫂子还有一定距离,他只能快速扑过去徒手握住水果刀刃,防止戳穿沈栀妤的脖子。 刘嫂子见行动受限,咬紧牙关,用力一拔。 ‘噗呲——’ 刀刃划破肌肤的声音。 裴沉的掌心顿时鲜血直流。 第三十章 迷雾 裴沉吃痛,反射性撒开手,刘嫂子见状,假意伤害沈栀妤,实则直接朝裴沉扑来,手中动作毫不犹豫:“你们裴家没一个好东西!谁死了都不冤枉!” “……” 毫无防备,直刺腹部。 裴沉慢了一秒,刀身入腹,他却紧紧挡在沈栀妤面前,他伸手按住刀柄,沈栀妤不知什么时候挣脱了鱼线,拿起一旁的花瓶朝女人砸去。 刘嫂子见状,又看了看地上的血迹,这下才知道害怕,立马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裴沉……你怎么样啊,能不能撑住,你等我打120。” 沈栀妤不顾手腕上的伤痕,刚才情急下,直接将鱼线崩开,幸好那人买的货质量不行,不然那么大力气,怕是能让手废掉。 好在她虽然刚才被吓懵了,但冷静下来后,还能逻辑清晰和医护人员对话。 “你坚持一下,很快的。” 沈栀妤眼泪狂掉,跑去客厅拿了一瓶止血药,黄色的粉末全倒在他的手上和腹部的伤口。 还是血流不止。 裴沉面无血色,只是看她。 “……哭什么?” 裴沉想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泪,可是抬不起来手,血一点点流失,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你哭的我更痛了。” 沈栀妤立刻止住眼泪,“你不知道你的毛病是不是?还挡刀,你多能啊。” 沈栀妤的外侧手腕也在淌血,崩掉的鱼线上不堪入目的残忍。 她顾不上,这点伤,死不了。 好在以前养成的习惯,搬了家就会买很多止血药将药箱填满。 裴沉身上触目惊心的红,一时间混不清是谁的血。 沈栀妤颤抖着手,艰难地将瓶盖拧开,药物撒上去,迅速被浸红,毫无效果。 “大小姐多娇贵,我心甘情愿的。”裴沉抬起下巴,看她看得认真,“我也给你买了花,你看看,是不是比我大哥送的好看。” 地上的红玫瑰比他的鲜血还暗淡,花瓣摔落了一地。 “不好看!你要重新送!” “裴沉,撑住,很快了……医生很快就要来了。” 沈栀妤看到他精力越来越差,眼皮也要耷拉下来,又给他撒了一瓶药。 破碎的哭声像刺在裴沉的心尖上,密密麻麻的疼,比伤口还疼。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失温,一点点冷却,逐渐失去五感。 “嗯……重新送。你别哭。” 120来的很快,裴沉很快被抬上担架,医护人员也惊呼,怎么出血量这么大,根本止不住血。 “凝血障碍。” 沈栀妤看着奄奄一息的男人,麻木地吐出这四个字。 医生了然,立刻做紧急措施。 直到手术门前的红灯亮起。 她才卸了力气坐在椅子上。 身上一片血污,过往的病人朝她投来探究和惊讶的眼光。 沈栀妤双眼无光,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方才的画面一帧一帧的浮上脑海,如此清晰地让人难以忘却。 和裴旭说的截然相反。 那女人口中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裴旭能干出来的。 但,为什么对话的时候,那么着急和激动? 好像故意掩饰和撇清什么,怕她知道吗? 还有,为什么宁敏会出现在他家? “手受伤了怎么不去包扎?” 身前投下一片阴影,熟悉的男香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她抬起头,眼神木讷。 沈栀妤呆呆地看着眼前人缓慢蹲下,眼中的心疼不像说谎和做戏。 兴许是她想多了。 “没来得及,忘记了。” 沈栀妤艰涩地从口中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走。”裴旭自然地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担心裴沉的话,我让宁秘书在这里守着。出来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栀妤没说不好,她怔然,手腕外侧难看,是该处理了。 医生全程消毒缝合,没打麻药,缝了四针,她都感觉不到痛。 “女娃娃这么坚强啊,好了,这几天别沾水,忌辛辣,消炎药一日三次,一次一片。” “谢谢医生。” 沈栀妤去药房拿上药,又坐在原来的位置等手术结束。 “今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那个人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我会让她受到惩罚。”裴旭坐在她旁边,慢慢地和她讲着后续。 但她没什么心思,事情已经造成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她难掩心中的复杂,慢慢看了裴旭一眼,应了一声:“嗯,好,你看着处理就行。” “今天的事情……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如果你想问什么,我可以告诉你。”裴旭顿了一下:“你不要乱想。” “没有,裴旭哥。”沈栀妤垂下眼帘,裴旭坦坦荡荡的模样倒让她自己觉得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喝了一口宁秘书刚买的牛奶,温声道:“我相信你。” 勉强扯起一丝笑意,但比哭还难看。 裴旭似乎还想说什么,被沈栀妤堵住话由:“裴旭哥,我有点累,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下。” 她眼里疲惫尽显,无奈朝他笑笑。 是啊,经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谁还能和一个没事人一样,笑不出来。 她很担心裴沉。 她焦急地看向走廊上悬挂的电子时钟,数字一秒一秒的跳动,心也越来越焦躁不安,整个人郁气很重。 已经过去很久了。 他怎么还不出来。 沈栀妤脸色越来越差。 她开始不安分地在走廊徘徊走动。 刚才给他上药的时候就有看到,裴沉被刺的口子好大,掌心血肉模糊。她没敢仔细看,不敢动他,怕越来越严重,也不知道割得深不深。 还有腹部的伤口,那把刀有点长,她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其他内脏器官。 越想越心惊。 她很久没见裴沉伤的这样触目惊心了。 还是为了她。 她以为裴沉这些天故意接近她就只是为了报复裴旭,报复自己,可是他为她挡了刀。 想不明白。 明明两个人闹得那么难堪。 她不由得握紧掌心,带着侧腕的伤口又渗出血渍,染红了纱布。 裴旭有些看不过去,起身抓住她的手肘,声音有些严肃:“够了,医生会尽力保他的,你……” “医生!” 沈栀妤停住脚步,来不及和裴旭纠缠,甚至都没看他一眼,立马挣脱开他的手迎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矫情 裴旭眼中闪过一丝燥怒,他抬脚跟上,站于沈栀妤身后。 沈栀妤焦急地盯着医生,唇瓣颤抖,带着哭腔:“怎么样?医生,严不严重?” “手术缝合很顺利,但病人持续发高烧,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眼沈栀妤和裴旭。 “我是!” “我是。” 两人异口同声。 沈栀妤抿唇,抬头看向裴旭,脸上复杂难辨,见他冷着脸看着医生,这才低下头,往后退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到底谁是?” 医生又重复了一遍。 “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裴旭上前,接过医生递来的确认单,大笔一挥签上自己的名字。 “这几天不要给他吃东西,今天晚上也必须观察他的状态,有不对劲的地方及时喊护士。” 医生交代了许多,沈栀妤竖着耳朵听得认真。 裴沉被推入病房。 沈栀妤跟了上去,俨然忘了身旁还有个裴旭。 裴旭没去病房,他先去缴了费用,回到病房时,兀自站在外面许久,隔着房门透过透明的窗口观察着里面的情形。 心里一阵冷笑。 命还真硬,这样都没死。 裴旭抬起脚跟走了进去,将诊疗卡放在床头柜前,“我请了护工,你在这也没用,护工能打理好一切,我送你回去休息。” 难得,裴旭没有征询她的意见,而是强势地替她做了决定。 沈栀妤轻轻摇摇头,视线一直落在裴沉身上,甚至没往后面看一眼。 裴旭单手插兜,细细打量躺在床上的裴沉。 回想第一次见他,也是这样虚弱的狗崽子。 泪汪汪地跟在他妈妈身后,牢牢抓着大人的衣角,胆怯地看着裴家大门前的人。 他也在,但极为短促撇一眼后进了屋。 哪曾想到,他竟然真的登堂入室,还成为了自己名义上的弟弟。 裴旭阴霾密布,他摘下眼镜,仔细擦拭镜片上根本不存在的污渍。 “栀妤,他会没事的。”裴旭淡淡出声,“你现在应该休息。” 沈栀妤机械地回头,她秀眉紧拧,“裴旭哥,他是为我挡的刀,我相信但凡一个被见义勇为的路人,也做不到漠不关心。更何况,他还是你弟弟。” 弟弟?好一个弟弟,真是完美的借口。 裴旭绷紧身体,后牙槽咬了又咬,控制情绪后,只是冷冷道:“沈栀妤,你现在和我讲兄友弟恭吗?” 气氛一瞬间焦灼。 裴旭的话又一点点敲在她心上:“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和我抱怨,和我倒苦水,你不是永远不想看到他吗?不是要和我感同身受吗?所以,你现在是变了?你这么好骗。” 裴旭压制自己内心的激动狂躁,一点点将沈栀妤不愿面对和回忆的事情挖了出来。 这不都是她自己说的吗? 她还委屈上了。 沈栀妤手脚冰凉,裴旭说的话像在自己心中插了无数把刀子,破开难以面对的过往,她真的没法不在意。 过去的回忆太过沉重窒息。 “那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这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到底谁在撒谎?!” “我说要解释,是你不听的。” 裴旭失望地看着她。 她眼眶通红,哭肿的双眼红血丝不少,但她无力反驳。 裴旭对她真的好的没话说,她不应该这样。 她收起浑身的刺,千言万语只汇成一句话:“就当我犯贱。裴旭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理解你,但也请你理解我。” 裴旭没想到一向骄傲的沈栀妤居然会因为裴沉将自己贬低的一文不值。 他颤抖着手,将病房门摔得巨响。 沈栀妤突然受到惊吓,肩膀颤抖了好几下。 她还从未见过裴旭发脾气。 病房内没开灯,冰冷的仪器插在裴沉身上,他的呼吸越发沉重,额头冷汗直冒。 “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吗?裴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栀妤见他没反应,急忙按响了紧急铃。 打了一记退烧针。 沈栀妤一夜不敢睡,她就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裴沉醒来的时候,沈栀妤正趴在床边,睡得并不安稳,他抬起手点了点她的指尖。 “醒了?有什么不舒服吗?” 沈栀妤立刻俯下身去摸他的额头,“还好烧退了,不然烧成傻子了。” “怎么不回去?” 裴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哑得像烟尘埋在咽喉,干涩苦呛。 “怕你死了,半夜找我索命。” 嘴比金刚石还硬。 “怎么会,舍不得的。” 裴沉勉强扯出一抹笑,嘴唇发干,他吐音也很吃力。 沈栀妤气色不好,她虚虚站起身,用棉签沾了点水,擦湿他的嘴唇。 手腕包扎的纱布不小心被蹭掉了,露出针线伤疤。 真的很丑。 沈栀妤将手别到身后,“医生说让你住院观察一个星期。裴旭哥给你请了护工。” “痛不痛?” 裴沉的目光还落在她腰侧。 “嗯?” “手腕,痛吗?” 裴沉又重复了一遍,眼里充满了担心和心疼。 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裴旭真该死。 “不会,小伤,和你的比起来,微不足道。” 沈栀妤体力不支,她又趴在床边,闷声开口。 “女孩子爱美,不一样。” 沈栀妤听了,眼泪不争气地又要掉,她努力憋着,直接闭上眼。 他怎么这样啊,明明自己缝了三处,还有力气关心她。 沈栀妤,你可千万不能心软。 这次只是个意外,好好尽力照顾,两不相欠。 “沈栀妤,不是说给我请了护工吗?人呢,我想擦一下身体。” 裴沉特爱干净,忍受不了半点狼狈。 “去买早餐了。” 她沾湿毛巾,说着就要解开他的病号服。 脱到一半,裴沉似乎想起来什么,挡住她的手,不自然道:“算了,我现在也不是很想擦。” 沈栀妤有点烦,她隐含怒火的眼眸探究着裴沉,好似不满他在矫情什么。 没惯着他,一把掀开衣服,背上纹身,蔓延到左臂。 她看着他的左臂愣神,上次不是没见过,醉酒那天送她回家,她还误会他脱她衣服来着。 不过那会没仔细看,刚要认真看看,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唉,你等会能不能好好说话。” 是沈芙的声音,由远及近。 病房立马闯入两位不速之客。 沈芙尖叫一声,拉着邵林就要往外撤退,又被身后的护士推搡了一下,“大早上的大惊小怪什么,不知道病人要休息吗?!” 很快,五个人面面相觑,除了裴沉一脸解脱轻松,其余四人都面红耳赤。 差点…… 第三十二章 生猛 方才只是脱了衣服,为了防止裴沉乱动,沈栀妤的手还落在他的裤衩上。 她单膝盘在他的大腿上,压制住他的身体。 她能说是因为怕牵扯到他腹部的伤口,所以才这样的吗? 看他们的样子,显然是并不相信。 好在护士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她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沈栀妤悻悻收拢站好,护士的话犹如魔音绕耳:“病人伤势很严重,还是克制一下好。” 病房氛围降落冰点。 直到护士离开,四人还是没说话。 “沈栀妤。” 邵林叫她,语气不甚好,有点凶,似乎要和她秋后算账。 裴沉不满地盯着他,似是警告。 但忍了一路,邵林憋了很多气,看到瘫倒在床的裴沉,就气不打一处来。 还真是舔狗。 好好的公子哥不当,非要做情种。 邵林没施舍一个眼神给裴沉,直接朝沈栀妤招招手,“出去说。” 沈栀妤抿唇,没拒绝。 一个好好的人,因为她伤成这样,换做是谁都会生气,更何况邵林和裴沉好得要命,说同穿一条裤衩都不夸张。 为他打抱不平,应该的。 “裴二少,要吃点什么?” 沈芙耸肩,将果篮和花束摆在床头柜。 “吃不了,禁食。” “哦。” 沈芙只是客套,她拆开包装,自顾自地削苹果。 邵大公子可是她债主,不敢说半点坏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裴沉听她咬苹果的声音,越听越烦,直接侧目一记刀眼,差点让沈芙吓背过气。 妈的,不愧是好兄弟,这狗脾气真的是一模一样。 裴沉也烦,邵林什么垃圾脾气他太清楚了。 怕沈栀妤吃亏。 邵林走远了些,沈栀妤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消防通道。 清晨的医院也很热闹,但是是呼天抢地的热闹,病人家属的哀嚎哭喊,让沉重的气氛染上悲切。 “咔哒——” 消防门合上,也断绝了那些声音,静谧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沈栀妤低邵林一个头,他走近了些,沈栀妤又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她和邵林说不上熟,他此刻有些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她不适。 “你放过他。”邵林双手叉腰,觉得她没趣,又懒散地靠在消防门上,一双眼睛挑亮,语调似是求人又不似,高傲的要命。 他神情嘲弄,冷呵一声又重复道:“沈栀妤,我说真的,你离他远远地。” 沈栀妤也笑了,“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我缠着他,这话,你应该和他说。” “他不听我的,但听你的。”邵林陈述事实,“他已经又为你从鬼门关走了一次了,你知道他什么状况,放过他。他答应他妈不碰裴家任何东西,因为你,他甘愿当他爸的棋子和裴旭争家产。” “裴旭是个疯子,裴沉斗不过他的。” 沈栀妤磕巴:“什么叫又?” “他不让我说。”邵林悻悻摸摸鼻子。 沈栀妤看了他半晌,唇瓣稍启:“神经病。” 说罢就要推开门往外走。 邵林一把推住,不让她开门。 沈栀妤忍无可忍:“你就那么肯定,他不是为了报复我报复裴旭所以才争家产的吗?逼迫?他这么清高?” 沈栀妤慌不择言,心里已经自乱阵脚。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像一堆乱麻,裴旭说的话,那个女人说的话,邵林说的话,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沈栀妤,你不要狼心狗肺。” 他为裴沉不值,但看在沈栀妤是女人的份上,他忍下怒火,只有尾调的一点咬牙切齿才让人能察觉到他此刻的怒意。 “比起狼心狗肺,谁比得过他!让开!我要出去!” 邵林哪敢真的和她计较动手,沈栀妤狠狠推了一把,他就不得不让路。 她居然还要回病房? 感情他刚才说的都白说了?等会,她不会要去当面和裴沉对峙?他不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可是来不及阻止。 她已经推开房门进去了。 他匆匆赶到,就听见沈栀妤道:“我有话问你。” …… 沈芙特别有眼力见,她拉着邵林出了病房。 裴沉扯出一点笑,看她不苟言笑的样子,又有点笑不出来。 “板着张脸做什么?邵林那家伙欺负你了?” 话音刚落,沈栀妤的话就如一记重锤砸在地上,让他瞬间僵硬,不自然地瞥向别处。 “解释解释什么叫又从鬼门关走一遍?还有,你要和裴旭争什么?以我为借口和幌子在外这样说的是吗?” 她的话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像是为裴旭抱不平。 他遏制住自己的情绪,收住嘴角的笑意,淡漠地看着她:“没有的事。” 似是怕她不信,又说:“裴家那么大的家业,是个人都会贪心的?至于你说的又死一次,我想他应该记错了。” 裴沉躺在床上,盯着窗户出神。 你看,我就说她不会信。 沈栀妤从头到尾就不相信他。有些事情也不是非让她知道的,减少她的愧疚,对他来说,才是刚刚好的。 沈栀妤听了,如释重负。 病房里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见,他闭眼不去看沈栀妤,他听见她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刚转身,就迎面撞上邵林,他双目通红,显然被裴沉气得不轻。 沈芙没拉住他。 他大力关上门,拽着沈栀妤疾走到裴沉面前,“你以为你这样,她就能对你和颜悦色吗?为什么不说?裴沉,你当沈家的一条狗当上瘾了是?” 说着就上前扯开裴沉的衣服。 裴沉受着伤,行动不便,来不及阻止他,被邵林这么一扯,伤口渗出了血,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在绷带上。 “看到这条疤了没,他为了救你,爬上几千米高的冰原,探测器都检测不到你的生命体征,所有人都放弃了,是他不顾危险爬到冰墟里面,你是一点事没有,他被塌坠的冰岩砸到,再偏一点,就伤到脊柱了!” 裴沉低吼了声:“邵林,你够了!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你管好你自己!” 邵林气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就他妈的栽到女人身上了是? “凭什么不让我说?我就要说!”邵林气得头痛,“你要遮掩就老老实实遮掩好,一边纠缠一边在乎算怎么回事?她凭什么说你狼心狗肺?到底是谁狼心狗肺!” “滚出去!”裴沉倒吸一口冷气,“朋友没得做了。” “谁爱当你朋友!就你这怂逼样,我邵林还看不上!” 邵林狠厉地瞪了沈栀妤一眼,拳头紧攥,冷笑一声也只能作罢。 沈芙将他拉走的,这修罗场,他还真敢挑事。 她都不敢和沈栀妤说这些。 两人都是疯子。 第三十三章 难以收场 “明明,我睁眼看到的人是裴旭。” 沈栀妤无力辩解,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哑巴了许久,一开口就是这句,苍白又无力。 裴沉惨笑一声。 看,到现在,她还是不相信,她不是不相信这件事情,而是从始至终就不相信他这个人,他在沈栀妤眼里就是这么卑劣又言而无信的人。 “嗯,是他。”裴沉古怪地说了声,面部肌肉仿佛各自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受控制地扯出一抹奇怪又难明的表情,“你就当没听过,按照你自己的想法走就好了。是谁都不重要,你活着才最重要。” 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沈栀妤表情凝重,“我能看看你的伤口吗?” 说着,上手就将他的衣服扯开,伤疤很长,从肩膀一直蔓延到腰部,为了遮住它,他纹了淡紫色荆棘花,冷白的脊背衬托得纹身近乎妖冶。 “为什么不说?”沈栀妤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裴沉,你说我就听。”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肌肤,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冷到生寒。 “有什么好说的呢?事情已经过去了。”裴沉没再多说,“你也不用愧疚,就当……就当我在沈家白吃白住那么多年的报答行不行。你不是一直怪我没有站在你一边帮你将沈欣欣赶出沈家吗?我们这事情就当一笔勾销了。谁也不欠谁……” “这能一样吗?!” 沈栀妤激动出声,却让裴沉脊背一僵。 他的命都不够赔吗? “那件事怎么比得上你的命!”沈栀妤又哭出声,她不过是手腕被割破,缝了四针都痛到不行,更何况这么长的一道伤疤。 新伤旧疤,这该多疼啊。 裴沉身体一震,他……没听错? “你什么都不欠我的,裴沉。”沈栀妤抽泣,声音哽咽破碎得让人心疼,“你能不能先管好你自己。” “你当时候该多疼啊。” “长了张嘴,就不会说话是不是?” “逞什么能?” 裴沉忍住身上撕裂的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感,将她拉到身侧,仰着头看她,手上缠着纱布,将她的泪水尽数擦去,说出的话带着庆幸:“沈栀妤,你要知道,没有你,我也活不了。你不用自责,我心甘情愿的。” 他最怕看到沈栀妤这样,他不需要同情和怜悯。 沈栀妤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脑袋又沉又痛,像随时要爆炸的气球。 病房门被人从外打开,是裴旭请来的护工,沈栀妤什么也没说,“我回去收拾一下,晚点过来。” 她翘起指腹抹去眼泪,不等情绪平静就离开了。 裴旭…… 她在心底默念这个名字。 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在医院待了许久,不曾发现今日的江城,乌云密布,阴沉的似乎随时都要电闪雷鸣。 她拨通了小区物业的电话,得到报送公安的具体位置,她没有先回家,而是去了警局。 她不太相信裴旭的话了,她要自己去找答案。 下午两点,警察局。 她等了许久,工作人员才将人带来和她见面。 伤人者似乎很惊讶,没想到她会过来。 她此刻的心情很平静,到了警察局终于知道自己酿成了大错。 她的儿子要怎么办?刘成死了,刘超肯定也不会认他的。 她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神偏执中带着希冀,突然扑通跪在地上,朝着沈栀妤告饶:“沈小姐,沈小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不要起诉我。我也是一时糊涂啊,看在我初犯的份上,放过我!” 沈栀妤无动于衷,静静坐在她对面,看她哭的涕泪横流,只觉得恶心。 初犯?什么初犯能捅人刀子? “你是故意杀人!”沈栀妤心潮起伏,愤恨地盯着她,“你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嫂子哭的撕心裂肺,见她无动于衷,身体又被警察按在地上,鼻孔由于呼吸急促收张明显,她又打起了同情牌:“我的儿子才上小学,他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没了妈啊!”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我让你儿子平安长大。” 无论怎样,父母造的孽不能害了孩子。 沈栀妤动了恻隐之心,松了口。 刘嫂子点头哈腰,直接给人跪下,磕得头破血流这才将事情的原本经过说了出来。 包括刘成为什么跳楼,她为什么要挟持沈栀妤敲诈勒索裴旭。 事无巨细,全抖了出来。 听得沈栀妤后背生寒。 她口中的裴旭,太过让人陌生,和她印象中的人,千差万别。 她很痛苦。 明明,裴旭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会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安慰她,开导她,给她力量……明明他是那么触不可及的白月光,在别人嘴里,怎么就成了机关算尽的人了? 沈栀妤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察局的,但她没忘记自己对刘嫂子的承诺,她派了人去照顾她儿子。 至少一直到她出狱。 毕竟,在这件事情里,他们谁都不无辜。 一点钱而已,沈栀妤不在乎。 她收拾了洗漱用品,提着行李箱回到病房,看护不在,一问才知道被裴沉赶走了。 她无奈地看着裴沉,后者瞪着无辜的双眸回望她。 “怎么把人赶走了呢?” 沈栀妤花了点时间消化,此时已经能无波无澜地对待各种事情了。 病房是贵宾房,早上离开的时候,她让护士换了。她简单收拾了衣服挂在衣柜里,又拉了椅子坐在他面前,叹了口气。 裴沉受了伤,虚弱的模样很是乖巧,与记忆中的那个模样重叠。 恍然惊觉,原来他以前大多数都这么乖,大概是回国后带给她的刻板印象太过深刻,不知不觉就代入他本来就是那么乖张的性格。 “我用得着裴旭的人?” 很好,大哥都不叫,一点没变,是她想多了。 “那我再帮你找一个?” 沈栀妤问道。 “我替谁受的伤?” 裴沉装得一脸无辜。 这是要讨债的意思。 沈栀妤太了解他了,比了解她自己还了解裴沉。她讪笑一下,“嗯,希望你出院后还能这么嚣张。” “及时行乐。” 听他这回答,沈栀妤耸肩。 第三十四章 得寸进尺 裴沉这人,给点阳光就灿烂。 前两天觉得沈栀妤不正常,居然真的能在病房待那么久,没从沈栀妤脸上看出一点不耐,虽然大多数的时候,两个人都处于沉默寡言的状态。 于是从第三天开始,他要开始作妖了。 医生说他能稍微吃一点流食,没事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有利于伤口恢复。 沈栀妤端着保姆送来的米糊糊,递到他嘴边。 裴沉只是看着她,满脸嫌弃。 没味道,有点吃不下。 在床上躺了这几天,觉得自己又脏又臭。 “妤妤,我想刷牙。” “先吃完。” 沈栀妤端的有些累了,她将勺子重新放回碗里,秀眉微拧,不是很想答应。 他刚刚用漱口水漱过了,又作妖。 刚才怎么不说? 她扶着一米八的男人确实很吃力,这个狗崽子非不让人喊护工,一喊就闹脾气,就使劲折腾她呗。 “不,不刷牙吃不下。” 沈栀妤叹了一口气,“那要下床吗?” 裴沉摇头。 病房里有一次性牙刷,她嫌麻烦,因为裴沉双手都受了伤,自然不能自己动手,还要她来。 “啊——” 沈栀妤红唇微张,示意他张嘴,挤满牙膏的牙刷戳进他嘴里,在里面横冲直撞,没有一点耐心。 敷衍两下算了。 沈栀妤递水,转眼便看到裴沉委屈巴巴的样子,她用力有些过猛,牙刷的头头撞了好几下口腔内壁和嗓子眼,他含着生理性的眼泪,像只乖狗。 住个院,还把自己整的娇贵了是? 沈栀妤软了心,眼眸里的不耐被压下去几分,“张大一点。” 她凑近了些,眸光认真不已,手上的牙刷力道也轻了许多。 裴沉的牙齿很整齐,也洁白,没有什么蛀牙,估计这家伙偷偷去牙科了也不一定。 他的两颗虎牙有些尖,沈栀妤没忍住,认真戳了戳,好似这样能磨平他的牙尖似的。 “这下可以了?” 裴沉点点头,低头含了一口水,又吐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没等他躺下,沈栀妤又端来那黑乎乎的米粥,舀了一勺抵在他唇边。 米粥是刚熬制的,又用保温盒装着,还很烫。 他向后缩了缩脖子,“有点烫,不信你试试?” “你是手受伤了,你嘴巴又没受伤,不会自己吹吗?” 真烦人! 以前怎么不见他这么蹬鼻子上脸? 裴沉抬起眼看她,默不作声,但那双狐狸眼却依然委屈,似乎在控诉她的行为。 她还不信了,能给他烫成哪样? 她恶狠狠给自己来了一口…… td,真烫晕了。 她烫的舌头都卷了起来,捂着嘴就要吐。 但接收到裴沉那副‘你看,我就说。’的视线,她又忍住了,直接咽了下去。 “烫就别逞能,也不怕嘴巴里长水泡。” 沈栀妤下意识辩解:“我只是觉得不好吃,但不能浪费粮食!” 裴沉还是看她,似乎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沈栀妤又舀了一勺,不过这次将米糊糊搅拌了许久,热气散掉,没有那么烫。 她又吃了一口。 裴沉招手让她弯腰,“我看看多好吃。” 沈栀妤给他舀了一勺,可谁知下一秒,她就被人箍住脖子,唇瓣上一片温热。 沈栀妤也没惯他,活蹦乱跳的时候收拾不了他,现在变成病秧子了,还制止不了他了吗? 她一巴掌呼下,赏了裴沉一个拍瓜。 他跌落在病床上痛的龇牙咧嘴,但沈栀妤脸色也没因此有任何变动,慢慢从嘴里溢出两个字:“活该。” “自己吃你!” 她将饭碗重重摔在床边,她要去买杯冰水,嘴里估计是被烫出泡泡了。 刚走没多久,病房里又迎来了人。 一个很讨嫌的人。 “好弟弟,装什么可怜,博什么同情?” 裴旭那日离开医院,去了外地出差。 也没和沈栀妤联系,毕竟上次俩人不欢而散。他知道沈栀妤耳根子软,裴沉这人又惯会演戏,他让沈栀妤冷静几日。 不联系这几日,持刀伤人的事情全权委托给律师,他没再过问,不知道沈栀妤去过了警察局,更不知道裴沉和沈栀妤的关系因为生与死已经缓和许多。 说到底,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以为沈栀妤永远不会怀疑他。 今日之所以会来,是他从别人口中得知,沈栀妤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了。 自己的未婚妻,照顾未来的小叔子,这算什么事情? 裴家是没有佣人听裴沉使唤了吗? “大哥,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受伤?”裴沉低声笑着,尽管穿着病号服,远比不上裴旭西装革履金贵,但气场上并未逊色半分。 “你那天晚上去栀妤的家做什么?”裴旭伸手拉了条椅子坐在床尾的位置,钢管材质的椅子腿划过地板,发出的声音刺耳发毛,气氛一下剑拔弩张。 “做什么……你说做什么?”裴沉似乎故意激怒裴旭,扯下腕骨内侧的输液针,艰难撑起身子靠在床头。 “叔嫂,能干什么?”他刻意将称谓着重强调,嘴边挂着恶劣不羁的笑,张狂又无畏的迎着裴旭的视线,一点也不做贼心虚。 裴旭最看不惯他这副模样,一个杂种,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他配吗? “少用你的狗眼乱看!”裴旭气涌心头,手指攥得咯吱响,听起来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可裴沉不动声色,论狠,裴旭不及他万分。 裴旭嘲弄:“老鼠就应该待在阴暗的地方,别一天到晚找存在,离沈栀妤远点。” 裴沉低笑了声,故意刺激他:“离不了啊,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妤妤的关系,只要她招招手,死她身上都行。” “少用你这张狗嘴往栀妤身上摸脏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肖像她?!” 裴旭忍无可忍,迎上去就是一拳,拳头砸在脸上,裴沉不怒反笑,一点点露出得逞的獠牙。 “大哥,你输了。” 他低声笑的肆意。 他被裴旭攥住衣领,整个人从床上被拎了起来,裴沉的伤口静养了几天也难以经受住这样的折腾,伤口又崩裂了。 他似乎故意,掌心往被子上压了压,结了痂的伤口渗出的血染污了被单。 裴沉忽然换了表情,疼痛难忍,唇色苍白,恳求的眼神盯着裴旭。 第三十五章 绿茶怎么了?管用就行 “裴旭,你放开他。” 沈栀妤不过是出去买冰咖啡的功夫,就能见到这么一出好戏。 她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只是望向裴旭的眼睛里藏着失望和不解。 直呼其名,裴旭哥都不喊了。 裴旭松开手,等她走过来。 他此刻浑身戾气,知道被裴沉耍了一道,也只能认栽。 好在床褥厚实,裴沉跌落的时候有棉絮承托,没再次受创。 裴旭盯着沈栀妤没说话,那双眼睛像是要吃人,好似沈栀妤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一样,让人心惊肉跳。 沈栀妤将咖啡递了过去,买一送一,就算裴沉喝不了,也没有不要的道理,给裴旭,降降火。 手落在半空中,裴旭一直没接,沈栀妤见状,就要收回手:“不要就算了。” 细嫩的手臂就要落下,被裴旭紧紧攥住,“天冷了,少喝凉的。” “嗯,刚才不小心被烫到了,下次不喝了。” 沈栀妤低声回应,又朝旁边看了看,裴沉一脸虚弱的模样,好似林黛玉。 沈栀妤皱着眉,心生不满,但又不想让人看了笑话,只是冷着声音:“他是个病人,你下手太没轻重了,裴旭。” 再一次,不带情感的,理智得过分的喊他名字。 裴旭被她这态度弄得烦躁,拉扯开一半领带,不想和她过多计较裴沉的事情,他没漏掉她刚才说的话,又似乎故意做给裴沉看。 裴旭抬起手,不同以往的温柔,强势地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仰着头,“我看看,烫哪了。” 沈栀妤被迫张开嘴巴,嘴唇嘟起。 呵,裴沉不是挺能的吗?装什么?谁不会装了? 他倒要看看他的好弟弟能装多久。 裴旭低头吻了下去。 当着裴沉的面,丝毫不带动\/情地亲着沈栀妤,只是为了发泄。 沈栀妤脑子发懵,连退好几步,直到快要摔倒,裴旭才松开了她。 沈栀妤下意识看裴沉,他脸色发黑,阴沉得可怕。 一个两个都发疯。 她擦了擦嘴,面色红润不自然,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动了心。 她无奈至极:“裴旭,你先出去,等下一起走。” 他定是看出了什么,不然也不会下了飞机就往医院来。 沈栀妤自认为,他还没这么关心裴沉这个人。 裴旭出了住院部,坐在车里等她。 沈栀妤让医生过来替裴沉换了药,又给家里的保姆打了电话,嘱咐她晚上记得给裴沉送饭。 “裴沉,不要以自虐的方式算计他人。我比你想象的要更了解你。” 裴沉抿着唇,看她离开。 还没回想起来是哪里漏了马脚让沈栀妤看了出来,接着,脚边掉下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他看向门口。 眉头一皱。 “哟,小绿茶装失败了。” 邵林那欠揍的声音响起,悬在半空的手指了指他脚边的行李袋,“你的,我走了。” “邵公子,不是,这么记仇?” 怎么,还不能让人记仇了?喊他滚的时候不是挺中气十足的么。 邵林笑笑,“看来你是有事求我。” 只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是他幻听了,还是裴沉脑子有病? 麻药劲还没过? 让他去跟踪裴旭和沈栀妤,这么傻逼的事情,他可做不来。 想是这么想,但是口嫌体直,还是跟了上去。 看热闹吃瓜,他一向很有兴趣,毕竟这俩人,谁吃瘪,他都乐见其成。 当着外人的面,裴旭没和沈栀妤吵,车子开往沈栀妤住的小区。 行至半路,裴旭改了主意,直接去了他住的酒店。 邵林没进去,就坐在车内等。 等其中一人出来,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毕竟沈栀妤可没带换洗衣服。 “栀妤,抱歉。” 裴旭态度良好,先认了错,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搂到怀里,却不料沈栀妤往旁边挪了一步,不让他碰。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沈栀妤偏头看他,站在玄关处没进去。 她来是迫不得已,沈栀妤暂时不想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 他在病房做的事情,让她感到了极度的不尊重,她是他们兄弟两人发泄的传声筒吗? 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 以前的裴旭从来不会当人面这样对她,而是会尊重包容她。 “我只是气急了,哪个男人能看到自己的女人去照顾别的男人。”裴旭顿了一下,掩下心中不快,“你不是不知道裴沉对你什么心思。” 语气渐冷,面具也不屑戴了。 “你什么意思?” 沈栀妤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旭,眼前的男人陌生极了,他怎么能够这样说? 她沈栀妤就这么不值得被信任吗? 就因为她在病房里照顾裴沉,他就这样想她? “对不起,栀妤,我只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我怕你会喜欢上他,毕竟我们当初不也是这样开始的吗?不能因为裴沉救了你一次,你就变了心。” 沈栀妤瞳孔骤缩,她还没问他为什么当初在冰原上他没有矢口否认,而是默认了救她的事情。 他倒好,倒打一耙。 “是吗?原来我们……是这样开始的?” 沈栀妤很少会崩溃,但她感到窒息,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对啊,不是吗?” 沈栀妤摇头,矢口否认:“不是。” 就算是邵林拆穿了裴旭的谎言,她也从来没想过会因为这件事情去否认她和裴旭的过往,但他怎么还有脸提的?是真的因为没人拆穿他,所以有恃无恐吗? “裴旭,我认为我们之间问题不小,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沈栀妤提议。 裴旭冷了心,危机感油然而生,他不会让沈栀妤离开的。 在他没有掌握裴家之前,沈栀妤的存在,是他在董事会能说上话的最好理由,他不会放过沈家这么好的一棵大树。 而且,放走沈栀妤,无疑就是给裴沉机会…… “沈栀妤,你确定吗?” 裴旭翻了脸,他试图用精神控制法来让沈栀妤内疚,从而依附于他,他要告诉她就算沈栀妤曾经对不起他,他也能不计前嫌和她在一起。 瞧,他是多么爱她啊。 沈栀妤后背一僵,她仿佛从裴旭眼中看到了志在必得。 危险逐渐逼近。 第三十六章 危险 “我钥匙落你家那天,裴沉是不是在你那?我醉酒那天,你和他在客厅干什么呢?还有,为什么出事那天,裴沉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你家去救你,又或者,他为什么大半夜去你家?” “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巧合?” “沈栀妤,我不傻,就连那几天在庄园,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他说的每一件事让沈栀妤无可辩驳,血液渐渐凝固,整个人仿佛被笼罩在真空罩里。 撕开华丽的外皮,露出里面肮脏不堪的皮肉。 裴旭越来越激动,按住她的肩膀把她往房间里带,语气森然如地狱恶鬼:“他弄了你,我能不计前嫌地和你在一起,你赌不赌,他会不会?” 沈栀妤反应过来,她已经被男人丢在床上。 巨大的体型差,让她无法抵抗。 沈栀妤大声喊道:“裴旭,你疯了!” 她瑟缩着身体往床的另一边爬,刚挣扎起身没挪多远,就被裴旭抓住脚踝猛地拖了回去。 他暴力地撕开她的上衣,露出里面淡粉色的小衣,奶白色的肌肤女性特征明显,他红着眼,呼吸一滞。 比他见过很多女人都美。 裴旭大手上爬,沈栀妤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危险逼近却无法挣脱束缚,她双手刚才在剧烈挣扎的时候,也渗出了血迹,分外凄美。 “裴旭哥,你冷静一点,我手腕疼。” 沈栀妤试图唤起他的良知,讨好示弱道。 “栀妤乖一点,等会就不疼了。” 他的指骨带着寒意,指腹柔软地摸上她的裙摆。 快要被扯掉的时候,门铃响起,又急又凶,突兀打断室内的谷欠。 沈栀妤见他不懂,立刻缩到床角,虚惊一场。 差点……就完蛋了。 她浑身哆嗦,显然被吓得不轻。 就算是裴沉,也没这样对过她。 “谁!” 裴旭郁气燥结,扯掉领带,接下两颗领子扣,刚才动作太大,衣服下摆从西装裤里拉扯了出来,松垮散在外面。 “裴总,楼下有位女士,说要见你。” 服务生不是没听见房间里的哭声,她看着男人浑身散发的阴鸷气息,心里害怕急了。 这群富二代,玩女人也没个限度。 里面没了声,只希望不要死在他们酒店。 “长什么样?” 裴旭心虚地回头看了沈栀妤一眼,她大概被自己吓得不轻,失魂落魄地蜷缩在一起,虚虚弱弱得抽搭着泪。 他定是气疯了,理智回归后,裴旭不敢面对沈栀妤,嗯啊了一番,让服务员准备热水和甜点到房间,自己去浴室清理一番这才下了楼。 服务生大着胆子进了房间,怜悯地看着沈栀妤,问:“女士,你还好?要不要替你报警?” 刚才他们大老板突然现身,让他来这里传话。 沈栀妤摇摇头,喉咙干涩得说不出来话。 “我们老板让您走专属电梯下去,他在停车场等您。” 服务生立马拿了一条全新毯子递了过去,沈栀妤接过将上身包裹住。 “你老板是谁?” “姓邵。” 邵家,主要做大型设施等服务行业……不稀奇。 “好,你带路。” 沈栀妤抹了把脸,拿上包包,跟着服务生走了一小段路。 她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裴旭上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这些天还是不要和裴旭见面的好。 邵林今日开的车不太打眼,低调磨砂黑的迈巴赫。 沈栀妤坐在后座,心有余悸,脸色很差。 “他动你了?” 邵林放下正在聊天的手机,从后视镜看她。 沈栀妤一直是娇养出来的,以前裴沉和她没闹掰的时候,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什么给什么。 就算没了裴沉,沈家也不会亏待她一点。 她胸前的红点明显,下颌角还有被捏红的指印。 他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界限分明。 “没有,能不能去商场替我买身衣服。” 沈栀妤前不久还被他警告,俩人闹得也不甚好看。 他应该是听了裴沉的话,才跟过来的。 不过,幸亏有他,不然今天,生死难料。 她放缓了语气,“谢谢。” 邵林听了,有点匪夷所思,他笑了声,“谢什么?没必要,大小姐。” 语气恶劣,和裴沉一样叫她大小姐。 沈栀妤垂眸,劫后余生似的瘫软在后座。 邵林没为难她,车停在商场地下停车场,打了个电话,让人将衣服送了过来,还贴心的剪掉了吊牌。 他下了车,给裴沉回了消息:【人我接到了,送回家还是怎么弄?】 裴沉:【送回家。】 邵林:【行,欠我个人情。】 裴沉:【嗯。】 沈栀妤换了衣服,降下车窗,朝邵林小声喊道:“可以了,我换好了。” 邵林关掉手机上车,把她安全送到家。 离开的时候,他听见沈栀妤说:“别和裴沉和沈芙说。” 邵林点头,记在了心上。 他也不敢说,裴沉真的会发疯的。 沈栀妤洗去一身疲惫,看着地上的行李箱出神,荒谬至极。 裴旭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她没接,回了句:“冷静几天,别来找我。”就把人拉黑了。 裴沉那边,邵林在盯着。 爹不疼,娘不爱的,也就邵林这么一个兄弟愿意惯着这人的狗脾气了。 “你老子让你进裴氏,怎么还不去?你大哥最近动作太多了,再不去盯着,怕是真的要变天了。” 邵林将厚厚的一叠资料放在他面前。 是他俩合伙创办的娱乐公司,裴旭动用裴氏的资源,一直截胡。 估计是知道裴沉参与其中,又或者知道上次支开他带走沈栀妤的人是邵林。 横竖讲不清裴旭这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伤筋动骨,不得等几天,越急越乱。”裴沉懒得看,将资料推到一边,又问:“你在医院待这么久,怎么还坐得住?不是说花花世界迷人眼?” “还不是为了你……” 邵林瞥见门外来换药的护士,声音戛然而止。 等人走了,又道:“上次替你打抱不平,沈芙那臭丫头好几天都不理我了,我攒局也不来了,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些什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你不知道她和沈栀妤好得恨不得连体婴?” 裴沉手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黑色的血痂掉了,长出了粉色的新肉,医生说不会留疤,过段时间就看不见了。 “说我什么?” 第三十七章 脸皮厚有点用 沈芙早上接到了沈栀妤打来的电话,医生建议病人可以出院了,不需要一直在医院待着,病房也挺紧张的,希望她能去办一下手续。 她一大早就将诊疗卡、住院单等证明通过跑腿给沈芙带了过去,包括一张银行卡。 她昨天找张思女士要的。 里面一千万,不多不少。 正好转交给她。 沈芙走上前,将缴费的单据放到俩人面前,“我办好出院手续了,裴公子不要赖在医院不走。” 她高兴挑眉,又神气十足地将银行卡递到邵林面前:“一千万,还你了。” 邵林听她话,逐而皱眉:“你哪来的钱?” “你管那么多?收着就是。” 背一身债,可不轻松,比起欠邵林,还不如欠沈栀妤的,好歹都姓沈。 邵林没接,只是将卡塞到沈芙兜里,“来路不明钱,不收。” “矫情,我找栀妤借的。” 沈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还钱还那么多事。 昨天沈栀妤走的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衣柜里的几件衣服,让沈芙帮忙打包带过去。 “沈芙。” 裴沉喊她。 “嗯?” 沈芙将衣服塞进包里,回头看裴沉。 他哑着嗓,表情淡淡,“等会我给她送过去。” 沈芙刚要拒绝,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是邵林,直接将她扛走带出病房。 两人串通好的!!!! 昨天吵得心力交瘁,又碰上那种事情,沈栀妤一夜没睡好,做了一晚上噩梦。 早上兴致缺缺,这才让沈芙帮忙。 家里门铃响起,她补了觉,刚醒没多久,头发散开垂在后背,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去开门,直到对上裴沉那病恹恹的脸。 “大小姐,给你送东西。” 她伸手去接,没打算让他进屋。 裴旭说的话,她听进去了,怪不得别人多想,她没避嫌。 裴沉挡在门口,她伸手扯行李包,扯了几下没扯动,裴沉紧紧握住包带,没撒手。 她将手一送,直言道:“我不要了,你扔垃圾桶。” 没什么东西,不是很值钱,大不了重新购置就是了。 脾气一上来,她看裴沉挡在门口,她没法关门,只能上前推他往外走。 手刚碰到他,就见他哎呦喂的叫唤。 沈栀妤很是无语,这人在医院住这么久,脸皮是越来越厚,脾气也越来越狗了,不知道还以为她怎么他呢。 沈栀妤松开门把手,靠在玄关处双手环胸就这么看着他演戏,“继续,别停。” 裴沉嗤笑一声,抬脚走了进来。 “对你的救命恩人就这样?换古代,你这样的大小姐见着我,不得以身相许,私定终身吗?” 伤好了,人也骚了。 “拆线了吗?”沈栀妤见人赶不走,只好去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换你这样,在古代也只是我的护卫,大小姐会因为护卫以身相许吗?” 相顾无言。 裴少爷嘴巴挑剔的很,又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每天糊弄几下吃的,消瘦不少,下颌线越发锋利精致。 皮肤倒是越来越好,不减半分憔悴。 既然来都来了,就好好吃顿饭。她叫了私房菜,照顾某人大病初愈,清淡为主。 “要看看吗?”裴沉说着玩笑话,只是想逗逗她,没成想她居然点了点头,一时间没绷住表情。 见他不动,神色不自然地拉拢了身上的冲锋衣,防贼似的。 沈栀妤走上前,认真打量他,先抓住了他的手看伤口,粉红色的新肉长得很好,过段时间应该能消退。 裴沉缩了缩手,好半晌才从胸腔里发出沉闷的声音,怪委屈的,“别看,很丑。” 他将手收回,离她远了点。 温开水咕咚咕咚三两下就喝个精光,他握着空杯子,有些坐不住,沈栀妤的眼神太过炽热,她是真想看。 而裴沉,也是真不想给她看。 他不该来这里见她,想着就起身要离开,被沈栀妤一把按住肩膀,不容拒绝,利索地拉下拉链。 “哗啦——” 面料摩挲,齿轮扯开。 暗红色的伤疤落在腰侧往下一点的腹部,好在刀子不宽,伤口被裤子遮一遮也不太打眼。 裴沉下意识去捂住,他里面没穿背衫,就套了一件黑色冲锋衣和工装裤。 …… 身上触感柔软,他腹肌抖了一下又崩紧,双眼含热雾地垂着眼帘,五感被无限放大。 沈栀妤身上喷的睡前香是奶栗味道,她没干过什么活,指腹软嫩温热,轻轻在伤口周围停住。 “捂什么,松开。” 沈栀妤蹲下身,说话时的呼吸声扑在他裸\/露的肌肤上,泛起淡红。 她不知从哪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软膏,透明质地膏状落在棉签上,“我托人买的,淡化疤痕效果应该不错,她经常整容,没见什么伤口,你相信一下。” “哦。” 是他想多了。 他装纯情,装错了地方,有点尴尬。 沈栀妤动作很轻,擦药的时候像沾着水的羽毛在身上打圈,裴沉贪恋地看她认真的表情,多希望时间停在这里。 以前,她也会这样给他擦药。 他无意识伸手捧她的脸,还没触碰到,就见人去门外拿外卖。 两瓶红酒,六个饭菜。 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怪。 果然,他听见沈栀妤说:“裴沉,吃完就回去。这段时间也不要见面了。” 他夹菜的手顿住,“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又是他自作多情…… “嗯,但是长大了还是要避嫌的,裴旭很介意,他什么都知道……对你不好,对我也是。” “你和他分开不就行了?”裴沉放下筷子,“他满口谎言,你还要相信他吗?” “我……” 不知是谁又登门,沈栀妤这次没急着开门,而是透过门禁显示屏看人。 说曹操曹操到。 她无言地将桌上的饭盒收了收,拉着裴沉往卧室走。 “是裴旭?你怕他发现我在你家。” 陈述笃定的口吻。 裴沉有点失望。 “躲一躲,别让我难堪。” 她不想分手的时候,在所有人眼里是过错方,她明明没错,为什么要被扣上这样的帽子? 是的,她想分手了。 她发现,她突然不认识裴旭了,又或者,她只喜欢能掌控住的事情,太麻烦了,她可以另外找,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 在沈栀妤眼里,欺骗背叛是底线,利益要高于一切,再喜欢也不行。 一个谎话,要用无数的谎言来隐瞒。 不想深究,但她也不想装傻。 哄好裴沉,她这才去开门。 一大束玫瑰花将门都塞满了,沈栀妤勉强一笑,心里没什么起伏:“裴旭哥,我给你发的消息,你应该看到了。” 第三十八章 再试试 “喝了点酒,失控了,对不起,栀妤。我本意并非如此。”裴旭像是颓废了许久,胡子也没刮,衣服褶皱家居风,好像真心悔过。 一双眼还是那么温和,但又歉意满满,任何一个女人见了,都会心软。 可惜,沈栀妤不是。 不然裴沉那么能装,她还不是说不原谅就不原谅。 她最讨厌对女人动粗的人了。 沈栀妤眼里的提防戒备让裴旭面色一阵难看。 他知道沈栀妤就是这样的,底线太高,不然一开始也不会伪装,步步为营了。 可还是行错一步,失了控。 两人僵持不下,卧室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沈栀妤只好妥协:“花放这里,你先去工作。” 裴旭听话,没激怒沈栀妤,死缠烂打对她不管用。 “忘了要重新给你买花,想要什么样的?法国空运的白玫瑰行不行?” 裴沉闲庭信步,眨眼功夫,他已经将医院收拾出来的衣服都给她叠放整齐放在衣柜里了。 让人洗过,干净的。 他觑了一眼门口的花,挺丑的,没他送的好看。 还俗气,999朵,老土死了。 裴旭离开后,裴沉也没多待,接到了他爸打来的电话,知道他出院后让他去公司找他。 老头子顶不住裴旭的打击了,他的好大儿发了狠要把他弄下台,裴沉都知道。 人不在公司,眼线在。 沈栀妤这边也不清净,她和裴旭的事情本来就捂不住。 一连半个月,裴旭都谨守界限,没过多纠缠打扰,只是每天雷打不动的送花送包送首饰。 家里都快摆不下了。 这天,张思女士突然拜访,面色不善,沈栀妤刚从外面做完保养回来。 屋内灯火通明。 “妈妈,你怎么来了。” 她抬脚踩掉高跟鞋,将脚边还未拆封的礼盒往旁边一蹬。 裴旭这人,也没见多上心。 同款l家的新款,她很早就买到了,上次见他背的就是同款,他居然不记得,还给她送了个一模一样的。 突然又想到了某种可能,说不定是宁敏买的特意膈应她的也不一定。 她嗤笑一声,极为短促轻音,被张思捕捉到。 “来看看你最近怎么回事。”张思端坐在沙发上,手机随意放在茶几上,见她回来,合上电脑,侧头看她。 眼神略冷,带着不满。 沈栀妤习惯了,自从她妈妈和沈文建闹掰后,她的女强人气质是一点也不遮掩,甚至戾气越发深厚,见她的时候也不再慈祥和睦。 总是一副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样。 但有一点还行,要什么给什么。 “你怎么又和裴家那私生子扯上关系了,上次拿的一千万是不是沈芙惹的祸?” 在张思女士这里拿了钱,自然会被扒得底朝天,估计沈芙现在也不好过。 可无奈,她手上没什么存款,给多少花多少,从不委屈自己。 “嗯。” 沈栀妤轻轻应了声,没否认。 “裴旭都和我说过了,你和他闹别扭也有个限度,沈栀妤,你是个大人了,不要耍小性子,没人会惯你。” 张思顿了一下,见她态度良好,眼里委屈,还是软了声:“裴旭这人性格不错,他也没对你发脾气,每天供着你,送花送首饰,你也有点眼力见。” “妈,我想和他分手。” 迟早会这样,不如死了来个痛快。 果不其然,张思立马反对,声音尖锐又讥讽,怪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分手?谁允许的?沈栀妤,你姓沈,好吃好喝供着你,小事上纵你,大事上你得听我的!” 气氛僵灼不下。 “妈妈,你不如去问问裴旭,他干了什么。”沈栀妤深吸一口凉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语调刻意压制,没有咄咄逼人。 “沈栀妤,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裴旭回国接手公司,不使点手段怎么拿回裴氏?”张思冷笑声,“难不成你还替那个私生子打抱不平?你不记得他做过什么了?” “可是他间接害死了人!他不是以前的裴旭了!” 沈栀妤失望至极,没想到她妈妈也这样认为。 “沈栀妤,我再警告你一句,嫁入裴家当好你的裴太太,男人事业上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思拿出在公司训斥员工的气势,可是沈栀妤不是她手下的员工,不会因为她的偏袒而屈服。 “做不到。” 她同样强硬的回应却因为下一句话溃不成军。 “呵,沈栀妤,你有本事,怎么你那个继妹能进沈氏集团工作,你不行?”张思将照片摔在她面前,她今天来的本意就是让她好好服个软,说服裴旭替她找沈文建谈谈条件进公司工作。 再这么下去,沈家迟早是沈欣欣的。 可她这个逆女,什么也不听。 “什么意思?”沈栀妤后背一凉,无数的冷意蹿上心尖,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脚底如踩棉花,软塌无力。 呵,她居然比不过一个沈欣欣? 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一进公司就能接受项目,当部门经理…… 事实摆在眼前,她冷笑:“她沈欣欣凭什么?” “凭什么?凭她新交的男友给公司带去了几个亿的项目。” 刘家是新晋富豪,路子野,和裴家比起来差点,但生意人,哪有什么敌人?尤其是沈欣欣能让男人替她花钱扶植家里生意,白捡的便宜,谁不想要。 “沈栀妤,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在理想世界游戏人间的。沈欣欣会的,你不会吗?” 沈栀妤双肩突然塌下,沮丧不已。 “知道了,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我会找裴旭和好的。” 妥协了,她的抗争看上去就像个笑话。 “希望你说到做到。” 张思没再说什么,沈栀妤和她一样,最会权衡利弊,但又和她不一样,心太软了,又做不到狠。 没有沈欣欣那么豁得出去。 张思将话带到,临走前又警告她不要沾上那些富家公子哥的坏习惯,尤其是吸取教训,离裴沉远远的,裴家迟早是裴旭的,她若不听话,两兄弟闹得难看,反过来倒要怪沈家没教育好女儿。 沈栀妤一一听下,没有辩驳。 她妈妈,爱面子,又强势。 她买的房子并不大,但此时却也觉得空落落的,照片撒了一地,她咽不下这口气,沈文建鬼迷了眼,沈家正经的女儿都没去公司上班,一个私生女凭什么? 她换了身衣服打了车,赶去沈家。 第三十九章 你除了和我对着干,还能做什么 比起她在江大的房子冷冷清清,沈家不仅灯火通明,而且欢声笑语。 她怎么不知道她这个爸爸还有在家这么放松的时候。 哦,也许是她不在。 沈栀妤抬起指尖按密码指纹,垂在半空要下不下。 总觉得自己此刻像个外来者。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矫情,离开沈家是她自己做的决定,现在见沈文建没受丝毫影响,又觉得离开沈家可惜。 正当她犹豫不决,房门从里向外拉开,是保姆刘婶出来丢垃圾。 “大小姐,您回来了!” “刘婶晚上好。” 沈栀妤一怔,抬脚往里面走,刘婶连忙将垃圾放在门口,给沈栀妤找了一双干净的鞋。 有点不合脚。 沈栀妤穿在脚上,突然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 她不该来的。 “哟,还知道回家。不是翅膀硬了不回吗?” 沈文建摆弄手上的茶盏,眼睛都没撇,给双人座的一男人斟茶。 是要当女婿看待的。 沈栀妤一向了解她父亲,和颜悦色点,说明对沈欣欣挑的夫婿较为满意。 当着外人的面,是一点没忘数落她。 “我的家,我还不能回了?怎么,沈欣欣给你灌迷魂汤了?偏心都偏到太平洋了,真当自个是皇帝?” 沈栀妤本来就一肚子气,她压根不怕她爸,她怕的永远只有张思女士,从小就刻在骨子的严厉。 沈文建沉默不语,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心里其实还挺高兴。 能和他呛,就说明他这个女儿还是把他当爸爸的。 有的时候沈文建大男子主义是严重了点,但是对沈栀妤的确不差。 “呵,你还知道这里是你家啊。” 沈文建睨了她一眼,看了看时钟,“吃饭了没?这是你妹妹的男朋友——刘昀。” 沈栀妤点头,算打过招呼。 她心下不屑,沈欣欣见她笑,宣誓主权似的抱紧了男人的胳膊,瞪了她一眼。 神经病,以为谁都和她一样,见个男人就要。 刘昀……在哪见过,记不得了。 她坐了一会,刘婶给她临时做了一点小甜品,她就静静坐在餐桌上,听他们谈公事。 没时机。 好不容易挨到客人要走,她应付两下送到门口,沈欣欣和个八爪一样趴在人身上腻歪得紧,不符沈家门风,她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越看刘昀越觉得熟悉,不知道哪里见过,但确实有碍观瞻。 不过倒是给了她找沈文建的机会,毕竟看到沈欣欣就来火,她一搅和,沈栀妤脾气一上来还真说不准会不会谈崩。 沈欣欣在,好像显得她多无能似的,纯属给自己灭气焰。 想起来,她也觉得挺丢脸的,沈欣欣真是好手段,居然闷不吭声就进了沈氏集团。 “沈文建……”沈栀妤脱口而出,在接收到她爸不满的视线后又迅速改了口,“爸,谈一谈。” 她软了语气,有了乖乖女的样子。 沈文建没等她,但脚步确是往书房方向走去。 她急忙跟上,将门反锁,防止沈欣欣搅局。 “无事不登三宝殿,找我做什么?现在记起来我是你爸了。” 沈文建掀开文件夹,不抬头看她,势必将她无视到底。 语气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差,平平淡淡,但有几分威严。 “我要进沈氏集团。” 掷地有声,甚至都没铺垫,沈栀妤站在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就这么看着沈文建。 “不行。” 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要求。 “凭什么沈欣欣能进,我不能?”沈栀妤想想就气,这简直就是别人站在她头上拉屎,她还屁都不敢放。 “让她进公司,自然有我的道理,总之,你现在想都别想。” 沈栀妤攥紧拳头,沈文建就不值得她和颜悦色,她也不该对沈文建抱有任何期待。 “你想把沈家给那个私生女?” 沈文建难得抬头看她,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眼底还是有几分老气,但因为事业有成,又多了些锐气和精干。 “说到底,你还是对你这个妹妹有很大意见。”沈文建重重叹口长气,一时难办,“我现在不让你进沈家,自然有我的道理。” 沈文建顿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向沈栀妤,“沈家,自然有你的一份。” 门外,是玻璃杯碎掉的声音。 沈栀妤脸色不好,她打开门,就看到沈欣欣站在楼梯口,她身后站着裴旭。 她神色不自然地望了沈文建一眼,沈欣欣应该是被裴旭吓到了,所以才打翻了玻璃杯,他们之间的话,沈欣欣应该没听见。 她从小住在这里,对于家里的布局构造不要太了解,所有的房间都是隔音的,尤其是书房,门一关上,就消了音。 “你怎么来了?” 沈栀妤看向裴旭,他状态好了不少,看向她的眼睛柔和深情。 “我来找伯父。”裴旭上前习惯性地揉揉沈栀妤的头顶,只是这次,沈栀妤不露痕迹地躲开了,他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尴尬。 他低笑了声,装作无事发生,“妤妤还在生气啊。” 他忽而又凑近到她耳边:“伯母找我过来给你撑腰,要不要?” 沈栀妤无法拒绝,点了点头。 就算沈文建说的再好听,她还是不能轻易相信他,沈氏集团,她是一定要进的。 “你乖乖在客厅等我。” “好。” 沈栀妤不自然道,为五斗米折腰,难为自己了。 男人谈事情,沈欣欣也有眼力见,她跟着沈栀妤下楼,在半道上,她问:“吵架了?” 沈栀妤没回她,将她忽视了个彻底。 沈欣欣也不恼,她现在正春风得意,沈栀妤今天登门,无非就是看她进了沈氏集团,她也要去罢了。 还用猜吗? 她怪笑了声,“裴沉英雄救美的事情都传开了,沈栀妤你真行啊。看来那天晚上,我猜的不错,和你打得火热,亲的死去活来的人是裴沉?” 沈栀妤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嘴臭就少说话,怪恶心人的。” “唉,你是真不长眼啊,放着好好的珠玉不要,要和一个浪子谈情说爱。早知道你要和裴旭闹掰,把人让给我多好。不过刘昀也不错,要是没有他,我还不能进沈氏集团呢。” 阴阳怪气的,不就是在她面前炫耀吗?花孔雀都要开屏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进不了公司?或者,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裴旭哥闹掰了?我们刚才的你侬我侬你是眼瞎看不见吗?” 第四十章 和好 沈欣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只见沈栀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拎着刘婶给她切好的水果,小口慢咬。 视线落在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合同上,纤纤玉手随意一翻,这刘昀还真是大方,也不知道沈欣欣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看来是奔着当准女婿去的。 “看够了吗?有本事你让你的裴旭哥也投掷千金博美人一笑啊。” 她这继妹怕不是被霸总小说给糊了脑子,她可怜兮兮地摇摇头,“这几个亿,都够我自己买个公司当董事长了,要不说你目光短浅呢。” 沈栀妤拍手叫好,不屑于与她论道。 沈欣欣被沈栀妤气得不轻,就要发火,书房门打开,裴旭和沈文建握手告别。 沈栀妤凑了上去,但和裴旭仍然保持了一拳头的距离,恰当好处的不远不近,让人瞧不出什么,但却让裴旭有一瞬间不愉快。 他耐着性子挂着笑脸,将钢笔收入西装内袋,单手搂着沈栀妤的腰肢,低声暧昧:“不生气了嗯?” 沈栀妤眼神躲闪,脑子里忽然闪过张思女士刚才教训她的话。 摒弃滤镜,大大方方接受不一样的裴旭,其实也不难做到。 人总会因为各种环境因素随时变动三观,只要感情还在,其他的都是可以磨合的。 沈栀妤敛眸,挣扎不过一瞬,没有否他面子,乖乖任由他揽着,算是示好。 “下周一来公司。” 沈文建目光如炬,落在沈栀妤身上暗藏着让人难以发现的器重。 就这么快松口了?裴旭他…… 两人走出沈家,她坐在裴旭的车上,心里打了好几遍腹稿,忍不住偷偷看他,“你……” “我们之间有一些问题,能不能直面去解决?栀妤,也许在你心里我一直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可是,你要知道人不可能一成不变的。”裴旭开着车,忍不住看她,含蓄内敛夹杂深情痛苦,好似真的为情所困,“只要我对你好是真的不行吗?” “你答应我爸什么条件了?” 沈栀妤脑子里不断回响着他刚才说的话,七分真切三分哀求,恍惚间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我把高新区的地给他了。” “你疯了裴旭!裴氏的地,你不经过股东同意就随便给人?” 沈栀妤心下一惊,她没想到裴旭居然能做到这地步,裴氏集团的发展规划一直盯着高新区,前几年高价买入的地早早规划到战略目标里,他说让就让。 沈栀妤干巴巴回道:“我不去公司了,你把合同作废。” “已经签了盖好了章,怎么说毁约就毁约?” 搭上沈氏集团这条线,远比这块破地更重要。 而且他只是把部分土地的规划权给了沈文建,但是运营这一块还在他这边,商量后还占有一定比重的分成,双方共赢的局面,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见沈栀妤犯难,他安抚地捏上沈栀妤腮帮的一块软肉,“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你就当我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主的。” “嗯……” 沈栀妤默默应下。 裴旭有心哄她,来时做了准备,她爱吃辣,小时候家教严,不让她吃,偶尔破破戒就高兴地不行,“你爱的辣条。” “对皮肤不好。” 沈栀妤忸怩,但没忍住伸了手,撕开包装,香气四溢,她偷偷看了裴旭一眼,当事人就当没看到,认真开车。 沈栀妤啊,明明骨子里叛逆的不行,却就是爱装,矜持两下以为自己真被人发现不了浑身是逆骨,和他那个弟弟一模一样。 沈栀妤吃得香,又装的一副勉强的模样,辣条味在车里估计明天都散不了。 他沉下眸子,不动声色将车窗降下一点。 送沈栀妤到单元楼下,没下车,怕沈栀妤误会,只说让她乖乖睡觉,后天早上接她去公司。 沈栀妤没拒绝。 直到楼上的灯亮起,裴旭才离开。 沈栀妤吓了一跳,沙发上躺着的人不是裴沉还能是谁? 他怎么进来的? 他似乎等了她很久,桌上的ipad都玩的没电了,上身光着膀子,精壮的身材在白炽灯下泛着光雾。 腰间的裤带拉下去了一点,人鱼线条流畅诱人,她忽而忘了呼吸。 “你怎么进来的?” 想着什么便说出了口。 裴沉单手撑起身子,半躺着仰着下巴看她,神情意味不明,“和好了?” 刚才在阳台等她,看到了裴旭的车,不用猜,两人一起回来的。 “我以为你会选我呢。” 裴沉嗤笑了声,光着脚一步步朝她靠近,将她逼到墙角,双手突然撑在她身侧,圈出小小的一方天地,空气似乎静止,只能听到两人相互的喘气声。 “你不是说了,就当这些年沈家养你的报酬?”沈栀妤挣扎了一下,觉得有必要和裴沉说清楚,划清界限,对他对自己都好。 沈栀妤抓住他的腕骨就要挪开,可是他纹丝不动,暗自用力让她无处可去。 裴沉听她这话,闷笑出声,从胸腔发出来的嗓音又低又沉,伴着共鸣和温热的呼吸扑撒在她耳蜗处。 不曾想自己安慰她的话竟变成了她用来拒绝自己的手段和借口。 裴沉沉下脸,齿尖研磨着内侧软肉,一字一句像要将她拆卸入腹,眼中似卷起惊涛骇浪,将她卷溺其中。 “上次的伤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那这次呢?” 既然你要划清界限,那就好好和你算算账。 他指尖冰冷,屋内没开暖气,九十月的天气对于江城,裹杂着寒意。 裴沉牵着沈栀妤的手一路向下来到腹部的伤口上,伤口长着新肉,沈栀妤碰上的那一刻蜷缩手指,怕伤口没好利索,碰了还是疼。 沈栀妤抬眼看他,眼神充满了迷惑不解,他想怎么算账? “这次,你想和我怎么算账?” “答应你一个条件,除了侵犯我人身利益。” 沈栀妤后背紧贴墙壁,好声好气得和他商量。 过了许久也不见他回应。 她仰着脸,两人四目相对,她喷了香水,甜腻的胭脂香藏着丰富的沉木味道,裴沉的视线落在她粉嫩的嘴唇上,低头含上。 沈栀妤一时间忘了动作。 冷静又克制的浅尝辄止,裴沉发出单音节,让沈栀妤落了心。 “好。” “你别后悔就行。” 第四十一章 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沈文建的口没那么好撬动,进公司有前提。 一是三个月内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她是沈氏集团的千金,凭自己的本事渡过试用期,他不会在工作上赋予她太多的特权。 二是回沈家住,想要接手公司,就别想着脱离沈家。 …… 沈栀妤一一应下,自己现在住的房子,某种程度上并不安全,回了沈家,除了沈欣欣碍眼了点,但是没人敢乱来。 沈栀妤到公司的第一天,是人力总监接待的她,将她安排在人力部门的工位上,说是上面还没给她定岗,因为空降的突然,还没有走完审批流程。 需要先委屈她坐在人力部靠近门口的办公位上过渡一下。 人力总监是个笑面虎,这是沈栀妤见他留下来的第一印象。 她松了口气,签订好入职合同,就无所事事,手机屏幕亮起,是沈文建发来的消息:【好好干,别耍大小姐脾气。】 嘁。 沈栀妤烦闷地将手机反扣上,动静有些大,办公室的人都望向她,表面风平浪静,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波涛汹涌。 等了好几天,迟迟未给她定岗。 沈欣欣的办公室在上面一楼,似乎是为了看她笑话,每天雷打不动准点出现在人力资源部,假模假样的和各部门经理谈事情,聊来聊去,无非就是流程走到哪了,资料怎么还没盖章…… 路过她的工位时,还要趾高气昂的冷哼一声。 全公司都知道她沈欣欣是沈氏集团的二千金,阿谀奉承,面面俱到。 因为她的态度,公司上下无人不知道沈栀妤可能得罪了未来的老板。 真烦人。 沈栀妤还想和人好好打好关系的心情瞬间没了。 “你看到人力资源部那个新来的没?” “公司都传成啥样了,好多人都去偷拍她了,想看看是哪位神人,居然能把沈总这个好脾气的弄生气。” “我也去一睹神颜了,长得真的好看,放在娱乐圈都是顶配,也不知道怎么惹到沈总了。” “啧,你是没看到她每天上下班背的包,顶你不吃不喝五年工资呢!” “估计是哪家的小三,听说是空降,也不知道哪位高管力保的。” …… 打工社畜诚不欺我,洗手间真的是八卦圣地。 沈栀妤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她轻咳一声,外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没检查一下啊,怎么不说还有人,走了走了……” 等她们走后,沈栀妤这才推门出去。 她拿出口红,一点点给嘴唇上色,没忍住,给沈文建发了消息:【什么时候定岗?拿了裴家好处少给我打马虎眼!】 沈文建:【进了公司,听安排。】 沈栀妤只觉得被耍了,她漠然打开朋友圈,里面除了富家公子哥吃喝玩乐就是高端局谈客户。 哦,除了一个人,裴沉。 他晒了张工牌,投资部主管…… 比她,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她更生气了怎么办? 正当她郁闷,隔间传来高跟鞋撞击在地板上的声音,沈栀妤透过镜子看向身后,是沈欣欣。 她红唇一挑,“怎么?33楼是装不下你的排泄物了吗?” 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说出粗俗的字眼。 但这话的杀伤力也没见多低。 沈欣欣肉眼可见的变了脸色,没想到沈栀妤越发牙尖嘴利,以前段位低的只会闹离家出走,现在还能气定神闲的挑衅她,长进不少。 “你还是自求多福。” 沈欣欣嗤笑一声,洗完手看似无意地甩了镜子一面水。 沈栀妤眉头一皱,镜子花了,她索然无味地收回手中的粉饼,将它往包里一塞,“我自求多福什么?你把我的底线踩塌了,你这私生女的名头可就瞒不住了,我建议你……夹着尾巴做人。” 沈欣欣这态度,摆明了就是知道她爸的意思,弄不好这里面还有她的手脚,呵,随便,风吹得越大,天花板塌得越快。 等谣言越传越乱,迟早传入沈文建的耳朵里,她倒要看看沈文建如何自处。 “你!” “我?我什么我呢?私生女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没拦你,但是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别到时自己惹了一身骚,又让我看了笑话。” 沈栀妤拎起包就要走,脚步一旋,妖精似的:“给你……半天时间?正好我下午请假,谣言不止,我有的是办法让公司的人闭嘴。” 沈欣欣咽下这口恶气,见她离开,又气得跺脚,高跟鞋本来受力大,她这一脚差点没把脚板心震麻。 沈栀妤在微信上和总监打了个招呼,路过财务部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声音略耳熟,是刚才在洗手间造谣的女人。 她挎着包,不紧不慢从夹层挑出两张发票,是早上总监让她送来报销的,她差点忘了。 沈栀妤走到造谣的那个女生面前,两张发票飘然落下,她刚上的口红,绯艳红润,将精致的小脸衬托得更迷人,沈栀妤俯身轻笑,状似无意道:“你这包……不错。” 她的包就摆在工位的架子上,恐怕别人不知道她买了一只高奢包。 女生看都没看她,语气傲的不行,“我们这种工薪阶层,能买一个这样的包得很努力,和你不一样,有男人送。长得漂亮真好。” “是吗?”沈栀妤淡笑,她直起身体,仔细打量,兀自冷声:“有虚荣心不丢人,但是买假包当正品,不地道。” 女生被戳破,脸色难看,被她羞得双颊通红,憋了好一会才道:“你说假的就是假的?我买了好几万呢!” 沈栀妤点点头,同意她说的,“但我所知,这款包……已经不值钱了,顶多还值几千块,要不你报警,被人骗了这么多钱买了个假的,很亏……你也说了这都是你的血汗钱……” “你!” “做人啊,低调点,就像现在,前脚刚造谣人,后脚不就遭报应了?” 沈栀妤嗤笑一声,拎着包就走了。 “把财务部那个第三排第二个工位的,开掉。” 她给人力总监发了消息。 对方秒回,回了一个ok。 至于他为什么那么听话,那自然是她加了总监的私人微信,并在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附了一张她和沈文建的全家福,仅他可见。 他这样的人精,应该懂她的意思,沈栀妤一点也不担心人力总监会出卖她。 沈文建不让她公开,那她就不说,至于人力总监怎么知道的,那谁知道呢? 他也不是手眼通天,谁都能管到的。 第四十二章 示弱 她下午本来没想请假,只不过在洗手间硬是被人弄得没了心思,想出去犒劳犒劳自己。 横竖调令没下来,这点工资,她也看不上。 她约着沈芙去做spa。 沈芙因为碰瓷的事情已经被家里勒令不准出去鬼混,连同她的生活费都不给了。 沈栀妤见她可怜,只能找借口说服姑妈,好让她能喘息一下午。 沈栀妤压下墨镜,随手将买好的咖啡递给她,“姑妈让你在家准备江大的研究生考试?” “可不……还不如前几年答应她和你一起去留学了。一天天过得苦哈哈的,你都知道我毕业好几年了,鬼还记得那些东西。” 沈栀妤点头,“谁让你玩物丧志,好好学习收收心。” 沈芙说想先看电影,她没辙,随意挑了部悬疑片。 沈栀妤对电影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沈芙太会撒娇,有时候,也得依依她这个堂姐的意思。 她看电影就会睡觉,电影刚放两分钟,就有些困倦。 连身边换了人都不知道。 直到观影者因为电影的高能剧情而惊叫连连,沈栀妤才压压睫羽,模糊的光束下,巨幕屏的血盆大口像要穿透屏幕奔她而来,毫无防备吓一哆嗦,紧急避险抓住身边人的肩膀。 有点硬邦邦的,她没敢抬头,手指用力抓住身边人的肩膀,手感有些不对,她闷声委屈:“跟你说了不看电影,吓死了你赔啊沈芙。” 隔着薄薄的衣服面料,她见人不说话,又摸了摸,“你被关在家怎么还偷偷健身了呢?你这肱二头肌练得也太大了,猛男萝莉啊?想要迷死谁?” 害怕的后劲一过,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挪了挪屁股后退了一点,抬着头看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她像个刚坐上火箭的人,迅速退开。 “沈芙呢?你怎么在这?” 沈栀妤低头双手捂着脸,她刚刚干了什么? “大姐,能不能好好看电影,动来动去做什么?打扰到人了知不知道。” 坐在她旁边的女生不满出声,她观察了好久,一直没敢上去要微信,她不确定那个男人是不是这位美女的男朋友,直到她摸上了男人。 嫉妒使她发疯,没忍住训斥了两句。 沈栀妤尴尬道歉,正襟危坐地尽量避嫌,她将手机屏幕光调至最暗,暴躁地给沈芙发消息。 沈栀妤:【你人呢?】 沈芙:【我的好妹妹,spa不适合我,我去俱乐部玩了,裴公子说有东西还你,他应该到了。】 沈栀妤:【我要和姑妈告状!】 沈芙:【好妤妤,告状的话可就瞒不住裴沉对你的非分之想了哦。】 沈栀妤:【……】 沈芙:【bye~】 …… 裴沉只是看她,眼神炙热似能灼伤她,他没有任何过界行为,将怀里抱着的爆米花朝她摆摆:“吃点?” “不用。”沈栀妤听他靡靡之音,嗓音低哑带着气音,靠的不算近,但也不算远,电影院并排坐的地方,稍稍低点头,就能下巴碰耳朵。 “不是挺爱吃的吗?因为我买的?” 他讲话有点挠人,抓心挠肝的心疼劲,沈栀妤忍住没和他呛。 裴沉熬了几个大夜,投资部主管的位置并不好坐,裴旭职权比他大得多,很多事情需要他签字确认,项目谈到最后只差临门一脚,签批一直下不来,方案推翻重做又推翻,把合作商都惹毛了,又陪人喝酒赔罪。 裴沉状态算不上太好,但由于骨子里自带的基因,就算疲倦不堪,也不见一点颓败。 刚刚大病初愈,身子其实还在恢复期,他慢慢咬了一口爆米花,买的她爱吃的巧克力奶油味的,奶油化开在嘴里,让他提了几分精气神。 “很失望?因为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裴旭哥?” 裴沉笑了声,又认真看了几分钟屏幕,老到掉牙的剧情,为了刺激而刺激,他又将目光落到沈栀妤身上。 终于,有几分不耐烦。 又装睡。 他挑了一颗捏在指尖递到沈栀妤唇边,她没反应。 既然没反应,那就不怪他了。 裴沉眸光闪了闪,指腹慢慢附上她柔软的嘴唇,上了唇彩的下嘴唇被他拨开,露出洁白的牙齿。 剐蹭了一点唇彩亮色的膏体不小心抹在下巴上,点点碎钻缠\/绵流光。 撬开她的贝齿,将爆米花抵进口中,甜腻奶香瞬间占据味蕾。 ‘哐当——’ 影院大亮,电影至尾声。 沈栀妤也没法装睡了,她睁开眼拿起包就要跑。 却被裴沉扯住裙角。 她穿了一条a字裙,裙摆在膝盖上往上一点,裴沉没碰到她,但让她却走不动道。 沈栀妤发现裴沉伸手拉住她的裙角,视线上移,只见他眼中含笑,风流浪荡地倚在椅子靠背上,他的腿修长,被黑色西装裤包裹的肌肉若隐若现。 胸口的两颗扣子松散,露出他挺括的胸肌,只是上面沾着些许玫红色的印记,她眉尾血管跳了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 明明美人环绕,左拥右抱,来招惹她做什么呢? 沈栀妤不敢动,裴沉这人性子恶劣,她腰间松垮,近日瘦了不少,生怕他一拽将她裙子弄掉。 影院散场很快,转眼间寥寥几人还在等彩蛋。 “做什么?拉我裙角威胁我?” 沈栀妤不动声色将手附上自己的腰间,扯着一点腰边,怕裴沉发难。 “腿麻了,等等我一起走。” 无奈,沈栀妤只能坐下来陪他一小会。 “怎么突然想来看电影?” 裴沉闲聊,她只是沾了一点边坐在椅上,消瘦的肩背,颀长皙白的脖颈,因影院暖气蒸腾出的粉色耳廓。 裴沉兀自上下滚动嶙峋的喉结,没忘记俩人之间的约定。 总有一天,会有沈栀妤求人一天的。 他能等,等得起。 裴沉磨蹭了好一会,这才站起身走了出去,沈栀妤去了趟洗手间,蹭掉下巴已经花了的妆,又补了一补。 裴沉站在影院门口等她,手上拎着刚买的点心,最近很火的网红店,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手的,这一款蛋糕很难买。 沈栀妤下意识要接,裴沉后退一小步躲过,似是无辜:“这份不行,不是给你买的。” 第四十三章 无可奉告 沈栀妤表情一僵,有些麻木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紧发颤,“我只是想看看你买的什么……没想拿。” “唔……没什么,平常你们女生喜欢吃的。”裴沉宝贝似的拉开一条口子给她看,看完又原封不动得合上,生怕弄坏了。 “外面好像下雨了,你怎么回去?” 裴沉透过玻璃拍了张照片,不知道和谁聊天,将照片发送成功后,嘴角无意识扬起,沈栀妤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一时间还真不习惯…… 她说现在不好打车,却没得到裴沉半点反应。 他像是沉迷于和手机对面的人聊天,晾了她许久。 正当她要放弃和他继续沟通提步要走,裴沉似乎料到她这般,收了心思,偏头看她点了点头,“我送你,现在住哪?” 他前不久去找过她,搬了家,都没告诉他。 沈栀妤以为自己说出地址,他会小小惊讶一把,但是很可惜,他没有多言语,也没有表现出诧异,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停车场,沈栀妤拉开副驾驶的座位,却被裴沉拉住,好生商量:“能坐后排吗?我的东西放后排没人照料可能会弄坏。” 他扬了扬手上的礼盒,沈栀妤刚才看了一眼,很好看的小蛋糕,她有一瞬间失落,和被差别对待的岔气,装得风轻云淡:“好。” 裴沉拉开后座让她进去。 车子一路驶过,雨水又猛又急,打在车身上密密麻麻的闷透。 窗外的景色如风略过,车内放着舒缓的音乐,两人都不曾开口打破沉闷的氛围。 沈栀妤靠在车窗上,透过缝隙看向副驾驶位置上的礼盒。 什么人,让他这么宝贝? 裴沉悄无声息地透过后视镜看她,唇角使劲下压也阻止不了他的高兴,不得已,只能抬手将手肘压在车窗边,手指虚握抵住嘴唇。 “真不相信,还有人能制服你,看来是一等一的大美女。” 沈栀妤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的鼓动如雷,还真是让人好奇。 “嗯,好看也很可爱。” 也是,不可爱怎么会吃这么粉嘟嘟的蛋糕,沈栀妤点头,车子停在沈家拐角处,有大树遮挡,车身浑然一体被隐没在其中,他灭了车灯,车内瞬间暗了下来。 铁门外有人撑着伞,背影挺拔如松,身形修长,隔着雾蒙蒙的雨幕也难以忽视他身上的矜贵。 “是情人?” “无可奉告。” 裴沉冷了声,车锁跳开,他没下车,用中控室的点火器燃了根香烟,夹在指尖没抽。 停了车,他没了送她的心思,降了点车窗,雨水哗啦啦的被狂风卷了进来,打湿了裤子。 “等我送你下车?不怕他误会吗?” 裴沉用了点心就惯会抓人七寸,分寸把握的让人有口难言。 “那你给我一把伞。” “没有。” 拒绝的果断干脆。 沈栀妤生了气,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吊在胸腔内,她将包包举过头顶,高跟鞋下地,黏湿的雨水瞬间没入,她没跑,似要和裴沉作对,走的极慢。 裴沉手指蜷缩,愣然一瞬,极为短促的发笑。 她还真是……惯会拿捏他。 只是这次,并不如她意。 裴旭抬眼发现她,大步迎上前,将雨伞朝她倾斜,雨水瞬间湿没了他挺括的脊背。 “怎么不打个电话?” 裴旭搂着她匆匆回屋。 沈栀妤摇摇头,回去换了身衣服,这才递给他浴巾:“怎么来沈家找我了?今天宁秘书不是说你出差吗?” 她早上给裴旭打了电话,宁敏接的,背景声音像是在机场,她说什么是什么,如果她再笨一点,能忽略掉宁敏那呼吸错乱的隐忍声的话。 没有证据的事,她不会乱想也不会乱猜,大概是裴旭近些日子的表现让她吃惊失望到已经翻腾不起她内心所有的波澜。 和他间接害死人相比,这点小事,不足为道。 之所以没撕破脸没质问,还不是因为沈家这点事情……只有裴旭能帮她。 裴旭眉头微皱,回忆是否真的有这件事,“宁秘书今早请了假,不知航班取消,我手机昨天也摔坏了,让她拿去it部恢复文件,可能一时没对上行程。” 裴旭耐心解释,模样无辜又讨乖,淋了雨后湿发塌塌地垂在额前,少了些叱咤风云的霸总模样,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沈栀妤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自然接过刘婶递来的温水,“要暖暖胃去去寒吗?” “裴先生在门外等了许久,说要在门口等小姐回来,雨势那么大,我劝了许久也没用。”刘婶笑的眼不见眼,她看着沈栀妤长大,自然多了许多真心。 “傻不傻呢?” 沈栀妤心下一颤,眼中含着温情笑意盎然,“今天要回裴家住?” “雨太大了,等会回去,主要是听人说你受委屈了,下午去公司找你又不在,所以来沈家等你。” 沈栀妤哦了声,“这样。” 没接他电话,在意上午那通电话还是。 不知道怎么解释,就含糊过去最好。 沈文建和沈欣欣不在,刘婶简单做了几样沈栀妤爱吃的,裴旭陪她一起吃。 沈栀妤满脑子都是裴沉今天下午的态度和不知所谓的回答。 既然如此,他来看什么电影?不会就是为了和她炫耀一番,然后告诉她,她可以放心了,之后他们桥归桥,路归路? 想到这,沈栀妤心里一声嗤笑。 这确实很像裴沉会做的事情,她也应该松口气才是,纠结这些做什么? 她舀了一大勺酸菜鱼,吃的不要太开心。 “我和沈伯父通过电话了,你的调令明天能下来,职位在招投标部做助理,你看行不行?” 沈栀妤停顿筷子,又继续咀嚼食物,点了点头:“谢谢裴旭哥。” 想到她磨了沈文建这么久,裴旭一通电话就搞定了,还是不免悲从中来,所以她不依附裴旭,就得不到沈文建半点关照吗? “以后受委屈了,我来解决,你刚进公司尽量不要树敌。” 裴旭说的话,沈栀妤听了进去,除了最后一句,听起来让人只觉得刺耳,她突然觉得他们两人在三观上好像也不是那么合适了。 裴旭说:“有时候当继承人也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好的事情,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你能无忧无虑的生活,不要被沈家圈住,你值得更好的。只要我们结了婚,裴沈两家自然是利益共同体……” 第四十四章 赴宴 利益共同体吗? 沈栀妤无声喝着汤,原本爱吃的酸菜鱼也突然觉得没滋没味,说不上来的苦酸,她端起一杯温水漱口。 不知裴沉刚才点的什么烟,燃了几秒,衣料上就沾了他的味道,烟丝香不冲不呛,多了些薄荷香草味,香味散发温和却难以让人忽视。 “你身上什么味道。” 裴旭探究,沈栀妤咽下食物,慢慢将碗筷挪至一边,“不知道,可能坐车不小心沾上的。” 她掀开帘子看窗外雨势。 淅淅沥沥,只剩下一些飘雨和雨过枝叶的滴落声。 他今日给她说的话,分外陌生,不知是谁觉得对方无法掌控,说出的话总是含着心眼子,沈栀妤有点累,她从鞋柜上摸出一把伞,打开门的瞬间,过堂风吹来,有点冷有点凉,带着潮腻感。 裴旭不是不知趣的人,知道今日的话题扯到了她不开心的点,起身扣上西装外套的扣子,顺其自然地将她撑开的伞接过,“刚吃完饭,要送我过去吗?” “好。” 没道理对金主下脸子,她轻笑了声,和他并肩走。 裴家离沈家并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路程,沈栀妤将伞收回,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和他站在屋檐下告别。 昏黄的路灯下,残风卷过沾满雨水的落叶,低低旋旋摩挲青石路的石子,竟成了这空旷寂然之处的舒悦声。 沈栀妤淋了雨,在家早卸掉了精致的妆容,她巴掌大的小脸微仰着,唇色很淡,眼眸流转,如清冷晚风使人松懈。 裴旭低头吻她。 她下意识偏头,不知看到谁,咧嘴笑的像个邻家姐姐。 “星恒怎么出来了?” 她不露痕迹侧身躲过,弯下腰蹲着身子隔着铁门摸裴星恒的脑袋。 他手上全是奶油,脸上也有,不过这颜色,还挺眼熟的。 “姐姐,吃吗?” 他手上还端着一小块奶油蛋糕,是她今天下午看到裴沉买的那款,顶上的草莓小熊被裴星恒完完整整的挖了下来,献宝似的递给她。 二哥说让他把最上面的草莓小熊给漂亮姐姐。 虽然有点舍不得,但是二哥说下次还给他买,他妈妈不让他吃甜食,好不容易磨着二哥买的,自然不能只顾眼前。 裴星恒身后站着裴沉,他双手插兜,额间碎发还有没清理的淡粉色奶油沫,估计是刚才抱着裴星恒出来的时候沾上的。 他一双风流眼隔着夜色都能又透又亮,看过来的视线专注多情。 沈栀妤不免垂下头,这就是他说的小情人?所以她那会在车里到底抽什么风呢? 真是让人尴尬! 沈栀妤捂住小脸长叹一声。 她没待几分钟,接过裴星恒递来的奶油蛋糕,就告别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小窝,洗漱后头顶用白色的干发帽包裹湿发,放在一侧的手机连响了好几声。 【蛋糕好吃吗?】 【看你下午馋的不行,正好小鬼看到了嚷嚷着要吃,索性给你留了点。】 沈栀妤盯着手边的蛋糕,用叉子沾了点送到嘴里,确实不错,入口即化的奶油甜而不腻,浓烈的草莓香唇齿留香。 沈栀妤:【那你的小情人怎么办?】 裴沉:【她很乖的,明天哄哄就行。】 哦,小情人是真的,不过是亲情战胜了爱情罢了。 她索性关了聊天窗口,没回他消息。 将奶油蛋糕吃了个干净,躺在床上看工作群发来的消息。 一点缓冲时间都没给她。 裴旭动作很快,沈文建二话不说直接让人事给她安排好一切,晚上的时候就被拉入了工作群。 洋洋洒洒的一长串聊天记录无非是欢迎新同事的语录和一些可爱的表情包,由顶头上司刘经理牵头,所有人都接长龙发问候。 估计知道她是空降,好好的突然从人力资源部门的小透明岗位到了招投标项目组,又因为沈欣欣的缘故在公司的八卦消息里出了名,所以大多数都知道她后台很硬,对她分外客气。 她一一回复,又看到刘经理在里面安排工作,所有人都将明日的工作安排发在群里,只有她,保持了沉默。 刘经理是个女性,她发了一长串语音,明天要去找政府单位谈合作,点名沈栀妤要做好充分准备,知道她平日打扮高调,还特意发私信让她穿得朴素一点。 她一一应下,作为刘经理的助理,自然不能抢了领导风头,而且刘经理就目前打交道来说,还算比较通情达理。 刘经理常年摸爬滚打混迹在人精里,对于政企合作的事情自然轻车熟路。 她安排了一处宴客包厢,位置很不起眼,外人听上去就像开在关外的苍蝇店,不过也没猜错,沈栀妤按照地址踏入的时候,还真以为刘经理这么不懂礼,居然安排领导在小作坊吃饭…… 直到服务员带她穿过长长的走廊,透过隔间暗道走了一小段,才发现别有洞天。 机关内的工作人员总会避嫌,身份敏感难以招架被人举报,所以如果大大方方在外宴请,难免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安排在这……各方面都会方便许多。 这处的餐厅生意很好,除了她们,还有许多她见过的富家子弟,一个个喝的脸色醺红,和桌上人称兄道弟,谈论着几个亿的合同,名酒好烟全垒在包厢的小沙发上。 很快,她被带入一间包房,这里的服务员都特别好看,每个包厢外基本都会安排一到两个服务员在外等候。 她踩着细跟在毛茸茸的地毯上行走,脚步声仿佛被消了音。 她觉得很有意思,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当久了,还真不知道官商之间这么敏感被动。 张思女士说的一点没错,她生活在理想世界太久了,久到以为所有人都和她一样。 她静静坐在一角落,观察着场上的人,好几个都是政界有名的人物,刘经理拿出一瓶珍藏的好酒,却被人挡住。 “喝红的有什么意思?小刘啊,外面都说你千杯不倒,我倒要看看是你能喝还是我能喝!” 他大手一挥,直接让服务生端了几瓶茅台上来。 “小刘啊,你要是喝不下,也可以让你这小徒弟给挡挡酒啊。” 说话的是区主任的秘书,他被派来就是因为他在单位立的人设是能喝,领导让他来呢,就是想压压价,省出几个点的利润可以用在其他基建环节。 第四十五章 过来自己拿 沈栀妤捏住杯口,被他这么一点,竟觉得有些热,她……不太能喝。 刘经理一看她脸色,便知道这娇娇小姐不胜酒力,她揽着说话人的胳膊,撒着娇:“哥哥呀,你听我说~” 刘经理附在那人的耳朵边,丝丝娇娇的声音让男人眼色有些浑浊。刘经理连干了三杯白酒,说着这小妹妹刚来,没道理欺负人家,她替沈栀妤挡了不少酒。 沈栀妤扶着刘经理去洗手间,她吐得厉害,沈栀妤眉头微皱,“他们好歹也是政府的人,怎么这么灌人酒,我们沈氏集团和他们合作,某种意义上不也是帮他们完成政绩吗?” “小沈啊,这你就不懂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我们这些企业的,签字盖章不都得他们说了算,有点权力谁不拿乔呢。” 刘经理拿出口红补妆,又将包里的合同拿了出来,递给沈栀妤,“等会你看好了就递上去,今天把这事敲定了,我们项目组这个季度的kpi就完成了。” 两人回到包间,一群人酒足饭饱,见她们进来又蜂拥而上,拼命灌酒,就是想让她们再让几个点。 刘经理喝得不省人事,沈栀妤孤立难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忽然,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是裴沉。 他怎么在这。 沈栀妤愣愣地看向来人,他估计也是在这里办事,脸颊绯红,脖子也红了一片,喝了不少,酒气熏人,隔着两三米远都能闻见他身上混杂着香水味的酒气。 他领结松散,黑色衬衣有些褶皱,他扬起唇角,径直走了过来给其他人递了烟。 眉飞入鬓,酒意下的双眼不复清明,但又多情流转,直勾勾地背对着人瞧她。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是?沈大小姐。” 他叼着烟笑得恣意盎然,生的一副痞相却是让小姑娘趋之若鹜的风流倜傥。 听到后面的称谓,所有人都不免抬起眼瞧她。 就连不省人事的刘经理也睁开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又合上。 “裴二少说的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 “那自然是,沈伯父有心历练沈小姐,没想一下子上这么猛,得罪了各位,我替她赔罪?” 他双手撑在区主任的后背椅子上,见他不发话,又将手掌压了下去施压。 这个区主任啊,还真是胆大包天,也不知道后台得多硬,去年从上面被贬了下来,还能混得这么风生水起。 裴家和他打过交道,是个挺贪心的人,裴建军也不是善茬,做了局拿捏了他的七寸,人就老实了,至少在裴家人面前,总是要矮上三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我自罚三杯。”区主任站起身,递了眼色给秘书,满上一壶酒,不拖泥带水一口全喝了。 裴沉睇了眼色,视线落在沈栀妤的包包上,手臂一抬,沈栀妤立刻将合同从包里拿了过来,“麻烦在这里签字,带了公章的话,也可以现在盖好章。” 区主任哪敢不从,谁能想到这小助理居然是沈文建的女儿,再加上有裴家这条关系,他要是知道了,怎么也不会这样的。 他擦了擦汗,接过秘书带来的印章,红印戳上去,这事情就算落定了。 沈栀妤长呼一口气,检查无误后又将合同收了起来,“明天公司法务那边盖了章就派人把合同送来。” “沈小姐怎么方便怎么来。” 一个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们起身告辞,沈栀妤没客套,今天要不是没有裴沉掺和一脚,估计现在被喝趴了的就是她了。 裴沉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多说话,只问她能不能自己回去,他那边还没散局,不然可能要等等他。 沈栀妤说有人来接,裴沉没拦着,轻轻点头出了门,推开隔壁的包间进去。 难怪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感情离这么近。 沈栀妤松了口气,又神色复杂得犯了难,她这顶头上司可要怎么给她弄回去? 叫来了服务生将人弄上车,后知后觉自己的背包忘在了包间,还是服务生给她打了电话这才知道。 送人到家,她又急匆匆赶回去取包。 今天听了上司的话,换了个过季的包包,所以一时间没记起来,里面有她个人证件,她不得不过来一趟。 这边的街道着实萧瑟,许多人早已搬离旧厂区,零星只剩半亮不亮的街灯和破落的招牌灯,沈栀妤踩过沾着黑色污渍的石板步入小巷,拐角便见裴沉坐在路边的石墩上,俯身拢火。 他没带自己的打火机,臂弯里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用的是便利店一元一个的塑料打火机,不是很好用,风一吹就灭了。 骤亮的火光将他眉眼点亮,鼻梁高挺,侧脸下颌角锋利,隐匿黑暗中多了几分神秘与野性张力。 她一时看得入迷。 若说当初为什么要收留裴沉,其实挺俗,就是看上了他的脸罢了,完美长在了她的审美上,包括那警惕十足的眼睛,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野性。 现在,也一样。 裴沉见她盯了许久,朝她招招手。 走进了才发现,他脖子上挂着她的白金链条包,银色质感的金属链条挂在脖子上,勒住在喉结下方,好在她的包包并不大也不重,没留下红痕。 她伸出手朝他要。 裴沉点了许久的烟丝终于燃起,复看了她一眼,又掐灭在指尖。 “自己拿。” 他声音带着蛊惑的力量,像丛林或是荒漠里的神秘之音,暗哑中夹杂野性。 他似乎在等人,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跳着,大多是对面人在发,而他看得认真。 备注三颗红色小爱心,头像是女生会用的耶耶头像,以往裴沉并不喜欢这种女生,他喜欢又野又妖,会来事的女生。 沈栀妤心里想着,没收住手上的力道,链条包没取下来,倒是卡在了脖子上,他猝不及防被人往前拉,抬眼看她。 两人靠的很近,由于他是坐在石墩上,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岔开一定距离,沈栀妤站在中间,以为她的小包链条够长,手没有举的太高,猛地一拽,男下女上的姿势,看得让人眼热。 千金恶犬,眼神交汇下,沈栀妤未来得及动作,就被裴沉扬手扣住后脑勺,往下一拽一压,极具压迫力量的姿势…… 第四十六章 他在等情人 “干嘛刚刚那么看我?又要生气扯链子?” 再近一点,四片唇瓣就要相贴,沈栀妤屏住呼吸,掰住他的小臂往下拉,借力挣脱开他的束缚。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没控制好力度。” 见他没深究,顺势放开了手,她这才如狼口逃脱,白白惊吓住一身冷汗。 “你要回家吗?” 沈栀妤问道。 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这边并不好打车,过来的时候司机一听地方都说不愿过来,因为没有回头客,不划算。 裴沉注视着她的小脸,接着摇了摇头,“喝了酒,开不了车,我在等人接我。” 他确实喝得多,沈栀妤没动,安安静静站在他身侧,“那我陪你等等,反正顺路。” 裴沉停下敲字的指尖,古怪看了她一眼,随即点头含糊了句:“可以。” 抬起腕骨看了下手表,已经凌晨1点了,他等的人怎么还没来…… “你家司机怎么这么不靠谱。” 音落。 对面街道停了辆劳斯莱斯,车牌是上沪的,并非江城牌照,对面来车按了按喇叭,随后驾驶位的车窗降了下来。 “裴沉,这里!” 裴沉起身,顺手将沈栀妤的包包轻挂在她右肩上,迎风而去,语气懒散清落:“哪能是司机,我分明是在等我情人接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霎时间让沈栀妤红了脸。 “这位姐姐是……” 裴沉抬眼看了她一眼,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低声道:“我大哥的女朋友,在这边谈生意,顺路带她去市区。” 话讲的滴水不漏,不偏不倚,饶是沈栀妤听了都得鼓掌拍好。 “啊,姐姐快上来,你住哪呢,先送你回家好不好。” 女生开朗大方,梳着蝎子辫,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气息,天真无邪的模样被家里保护的极好。 看车,家境应该很不错,不然也不至于裴沉都能好好和人说话。 小姑娘自我介绍,“我叫岑菱,祖籍上沪,你呢姐姐。” “沈栀妤,本地人。” 听到这话,她眸光微闪,状似无意,“裴沉的青梅竹马?我听邵林说过几次,不知道这关系叫起来对不对。” “刚拿到驾照没几天非要自己开车来,等你多久了,专注点好好开。” 裴沉跳过话题,不动声色将车内的除雾制动按开。 也不知道她怎么开过来的,路上没出车祸都得算她命大。 “切,也不知道是谁,非要缠着我过来接你。” 岑菱孩子气的冷嗤一声,目光微动,她侧目分散了点余光去看裴沉,他没反驳,正认认真真摆弄手机,玩着消消乐。 沈栀妤后悔上了这辆车了,前座的两人身上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自觉将她隔离开,她倒也没这么无趣去打扰两人的互动,就静静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风景一掠而过。 包里是她签下的合同,又回想刘经理那醉酒模样,她低喘了口气,还好自己今天运气好,裴沉也够讲情义,不然今天能不能走出这道门还不知道呢。 岑菱人挺好,裴沉说着让她在市中心将她放下就行,她闷不吭声将人送回了沈家。 沈栀妤第一个下车,还没走几步,就听见车门又开的声音,她回头凝望。 岑菱解下安全带,半个身子都钻出了车外,委委屈屈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好下半夜归我的。” 她这才看清楚,岑菱穿着超短裙,刚才被披肩遮住,没瞧见里面的好身材。 “唔,都到家了,那就下次,大小姐,晚安咯,路上注意安全。” 裴沉解锁指纹,铁门啪嗒一下开了,他毫不留恋甚至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臂扬了扬,径直走了进去。 层层冷风密密麻麻钻入,沈栀妤不由得打个哆嗦。 对谁都叫大小姐,可显摆他了。 就爱当狗。 要不说裴沉在做浪子上是有本事的,他给岑菱打了电话,后者开了免提,懒散缓慢又透着几分劲的骚话连篇,“醉了,做不了,要不我替你叫几个?” “不了,谁稀罕的你。” 大小姐挂了电话,沈栀妤也挪动了脚步,有种偷听后做贼的感觉,挺怪异的。 她回了房间,洗掉全身沾惹上的烟酒味,换了身干净的睡裙,跑去阳台给她的娇花浇水。 前不久路过花店买的,以前也爱养花,不过自从想要和沈家划清界限后,刘婶不太会养,后来花枯萎了,也没去管。 搬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重新移栽,让阳台再次鲜活起来。 她哼着歌,刘经理似乎也醒了酒,她说明天不来公司,要请假,洋洋洒洒通话十几分钟都是她交代下来的工作,她听得仔细,偶尔附和。 给花浇了水,挂断电话后又坐了一小会,快要睡着了的时候电话又响,她没看屏幕,以为是刘经理忘了事情要说,随意划拉了几下。 差点没让她魂都吓跑。 “在外面睡什么?不怕感冒?” 她视线回转,裴沉的房间亮了灯,他站在阳台前扶着栏杆,见她回望过来,又发了消息过来,“岑菱,上沪名门大小姐,最近和他们谈合作,她比你有眼光,没看上裴旭。” 摸不清他什么意思,盯着消息看了一会,没回。 “啧,怎么这么不爱理人呢,碰你也生气,不碰你也生气,真难伺候。” 他换了语调,方才骄傲的少年意气转眼就变成委屈巴巴的低音,透过金属传音筒,总是挠人心痒。 “不熟,勿cue。” 白月挂枝,裴沉看了好一会对话框的消息,黑沉的眸光透过无边黑夜望向沈栀妤的窗户,阳台推拉门没有关严实,微风浮动薄纱似的内衬帘布,看不见什么。 沈栀妤做了一夜噩梦,早上醒来时大汗淋漓。 在公司也频频出神,按照刘经理的吩咐,已经将合同盖好章寄了过去,同时将快递单号抄送了对方法务一份。 在工位上歇了不到片刻,沈欣欣扭着腰肢走了过来,丝毫不见外地依靠在她办公桌前,视线扫过各类资料,随意拎起她昨日签下的合同,啧啧称奇:“小沈真厉害,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刘经理在,你升职指日可待。” 第四十七章 不领情呐 沈栀妤今日妆容英气十足,眉峰一挑,截下她手中的合同,“有点权利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沈栀妤将合同扔进文件盒里,撞开她挡住的路,低声道:“我爸知道你在公司这么耀武扬威吗?还是说你迫不及待想要别人知道你那见不得光的过去?” 上次警告过沈欣欣,爪子收敛了点,但是永远都是这么沉不住气,长了一副让人生厌的脸不说,就连这心眼子都是那么小。 “走着瞧。” 沈欣欣一口牙都快咬碎了,她这身份只要沈栀妤愿意,她永远都能拿捏她,除非沈家放弃沈栀妤当继承人…… 沈欣欣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放了狠话,又不露痕迹将目光轻轻扫视了她的柜子,踩着高跟鞋离开,那力道恨不得将地板踩出一个个窟窿。 幼稚。 沈栀妤在心里嗤笑。 刘经理安排的工作强度不大不小,刚干完就临近下班点,她简单收拾后静等下班,收到了微信发来的好友申请。 是岑菱。 犹疑了一会,手机又立马弹出来裴沉的消息:【大小姐嚷嚷着说和你投缘,想认识你一下,别不领情呐。】 退出聊天框,这理由给的她没法拒绝,若是一直晾着不加,显得她这人多小气,更何况人家大半夜还送她回了家。 她快速通过,并发送了打招呼的可爱表情包。 岑菱见她发来打招呼的消息,立刻发消息邀请她参加今天晚上的party,地点就在裴沉他们常聚的‘夜色’。 沈栀妤惯来不爱去这些地方,下意识拒绝,有这时间还不如美美在家睡一觉来得快乐。可是岑菱似乎知道她会拒绝似的,立刻用上次送她回家的情谊堵住了话头。 沈栀妤单手回复了一个‘好’字,见手机右上方的时间跳为六点整,拎着包就走,招投标的总监特别喜欢抓着下班点开例会,她拿了一个空空的档案袋,又将刚整理好的文件给总监秘书送了过去,说是客户找要出外勤,这才免了开会。 下了电梯才发现自己穿着毛毛拖鞋,那是她在公司才会换上的鞋子,平底带跟也不算休闲不雅,坐在办公室穿它刚刚好,但是要去和那群富二代见面,却是不行,总会压了几分气势。 还是得换上高跟鞋。 匆忙上楼,不巧又撞上从招投标部出来的沈欣欣,她瞟了一眼里面,办公室没人,应该都去会议室开会,也不知道沈欣欣来干什么,自己的部门不爱跑就爱往别的部门钻。 “搁这偷家呢?” 沈栀妤揉了揉被她撞得有些发酸发疼的肩膀,眉头微皱上下打量她,见她双手都背在身后,不知手里攥着什么,心下警铃大作。 沈栀妤快速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一抽,想要将她身后藏的东西扯出来,沈欣欣抓得太紧了,扯了两下没扯动,这更让她坚信沈欣欣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还是针对她的。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掰开她的手指,一点点将文件抽了出来,没留神文件夹的边缘,将沈欣欣的掌心划破了一点伤口。 沈欣欣吃痛撒开了手,眼泪说来就来,沈栀妤懒得顾她,沈欣欣今天上午就鬼鬼祟祟,老是盯着她的合同看来看去,翻开文件夹,里面夹杂着她刚贴好的发票、工作日程表以及项目预算核算数据。 她看的出声,没注意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我们部门的东西,你怎么说看就看,快给我!” 沈欣欣作势要拿过来,被沈栀妤狠狠攥住手腕,极大限度限制了她的行为。 “沈小姐,你弄疼欣欣了,麻烦你放开她。” 刘昀及时出现在身后,但是知道沈栀妤和沈欣欣是姐妹的缘故,又是在沈氏集团,他要是做出一点不妥的行为,难免招人话柄。 所以只是出言制止,并没有上手。 沈栀妤皱眉回头,视线落在他身后,沈文建怎么也来了……真是麻烦。 她松开了沈欣欣的手,又将文件夹合上交还到她手上,“沈部长,下次没事不要老在别的部门转悠,被人当贼也不冤枉。” 沈欣欣这人,手脏得很。 她不得不防。 “我来找你们总监谈事而已,你未免有被害妄想症!” 沈栀妤点点头,“那是我错怪沈部长了。” 她走近两步又叫了声董事长,接着回到工位上将装鞋的礼品袋拿上离开。 沈文建也没说她,任由她离开,身后沈欣欣那娇滴滴撒娇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刘昀也依着沈欣欣的小姐性子,一直哄着她。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沈文建余光看了眼等电梯的沈栀妤,不露痕迹扯出一点笑,有点长进了,知道什么叫隐忍了。 以前有裴家那小子护着给她善后,不知天高地厚,惹火了还敢把人往荒郊野外扔,说了两句就要和沈家划清界限,这么些年还是不肯回沈家,看来多历练历练不是什么坏事。 他又沉沉地看了一眼还在和男朋友告状的沈欣欣。 沈栀妤进入‘夜色’,顶楼灯火通明,上次来时也只是亮了一小部分包间。 给岑菱的排面,确实不小。 娱乐活动也清水的很,大概是照顾岑菱年纪小,又摸不透这上沪大小姐的性子,没敢乱来。 岑大小姐不会玩桌球,变着法让裴沉教她,磨了他许久,又是牵着手撒娇,又是搂着腰控诉,耍着男人都爱的小性子,总要给几分薄面。 “你让邵公子教你。” 岑菱哪是想学,分明就是想借机和裴沉亲近亲近,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却怎么也松不了口,钓的人心痒痒。 岑菱年龄是小了点,但是在上沪也不是什么乖乖女,又帅又痞又浪的二世祖不是没见过,也不是没玩过,就是没见过裴沉这样的,你说他浪,钓的你胃口不上不下,却又不真的和你发生什么。 就是爱玩,爱寻人开心。 “他哪玩的有你漂亮。” 一颗球进洞,邵林差点打撇了。 啧,真是睁眼说瞎话。 裴沉放了话,说这位娇小姐闻不了烟味,让他们一个个都收敛点,实在忍不住就叼颗糖,坏了他好事,今后谁也别想进‘夜色’。 邵林将棒棒糖咬的嘎嘣脆,台面没剩几颗球,他撇了兴致,又饶有兴致地看着将自己关在隔壁阳台上喂蚊子的沈芙。 安静起来,倒是有点书香门第的气质。 第四十八章 玩的人情世故 上次鸽了沈栀妤,自己跑来‘夜色’玩,回家时一身烟酒味被她的母上大人抓了个正着,本来这次肯定是不允许她跑出来玩,但是奈何岑大小姐面子足,挨个给叫得上名号的人发了请帖,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 实在是没趣,个个都放不开,她直接把自己关在外面刷英语单词。 有这时间,她今天晚上加油干,明天就能多睡一会。 “啧,你这正经起来怪让人觉得瘆得慌。” 邵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自讨没趣,拖了把椅子坐在她身侧看她玩单词消消乐,别的不说,这学习软件看着还挺有趣。 也不知道她是玩游戏还是真的在学单词。 “小瞧人,你怎么不去玩了。”沈芙仰头避开他往室内张望,“岑菱什么来头,裴沉这么捧着,他何时捧过人。” “裴氏有意在上沪开疆拓土,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谁拿下岑氏,谁离继承人就近了一步。” 沈芙暗自吃惊,裴沉这是公然要和裴旭打擂台,那沈栀妤…… 刚想到人就见沈栀妤推门而入。 “你们怎么这么没眼力见,把栀妤叫来做什么……” 邵林耸肩,这哪是他叫的,估计是岑大小姐给人上眼药呢。 不过,他倒挺乐见其成的,挫挫沈栀妤锐气也不算什么坏事,谁让她一副高岭之花的样子,见不惯他们这群二世祖呢,自有人收拾的不是。 邵林怪笑一声,又抓住沈芙的手,“去哪。” …… 沈栀妤进门,没想他们还怪正经,真是让人大跌眼镜,室内自觉分了好几个区域,桌球、射击、玩牌…… 不同的是,吵吵归吵吵,玩乐归玩乐,却不复乌烟瘴气,个顶个的正经。 沈大小姐来第一次就让人受宠若惊了,这来第二次也是大跌眼镜,第一次喝成什么模样大家心里都有数,不敢光明正大瞧人,个个只敢用余光看今天的主角。 过来做什么呢?豪门的弯弯绕绕,大家心里都有数。 沈栀妤也算得上裴旭的人,裴旭也不爱搭理他们这群二世祖,回了国就接管裴氏没见参加什么聚会,只是谈生意的时候能聊上两句,反正在江城,除了沈家,其他人呐,都要看裴家的意思做事,一直以来就这样,和沈栀妤到异曲同工的做派。 她那双美眸一转,视线落在岑菱那头,裴沉俯身摆定姿势,让岑菱模仿,见她姿势不对,又上手矫正,两人挨得很近,落在沈栀妤眼里和调情无异。 她和这群人都不熟,裴沉也没往这边瞧,专心的模样好似真的没注意到她来了似的。 其实岑菱学的并不像,姿势漏洞百出,沈栀妤看了一眼,寻了处地方坐下。 沙发上散落着裴沉的东西,他大半部分时间都在这里过,鲜少有人会靠近主位的沙发。 主要是今天裴沉给面子,不然以往这间包房都不会让人随意进来,就算攒了局,也不会动在这。 硬皮沙发,又长又宽,东西零零落落,也不知道睡过多少人。 沈栀妤捡了处干净的地方,拎着他昂贵的西装外套铺在地上,靠着沙发坐在地上,面前摆了许多酒,她挑了杯慢慢喝,手中还在回着刘经理的消息。 没人搭理她,沈栀妤也乐得自在,左右不过是给岑菱面子罢了。 裴旭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在哪里,她给裴旭发了地址,告诉他自己现在和谁在一起,他只回了一句:“等我来接你。” 没拒绝,免得等会又要让人送。 岑菱学了一会半吊子水平,跑过来撑在桌面托腮问沈栀妤:“姐姐,你会玩吗?” 沈栀妤正要摇头,就被邵林无情戳穿,他推开一小节玻璃门,探了头进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会啊,裴沉那点功力还是沈小姐教的呢。” “邵公子可真会恭维我。” 沈栀妤冷眼睥睨了他一眼,算是警告,上次在医院的事情,邵林已经让她够坏印象了,现在见了他,自然给不了好眼色。 “姐姐不介意的话陪我玩玩?” 岑菱可真是自来熟,没有大小姐的架子,和谁都玩得好似的,她拉着沈栀妤来到桌球台前,将球杆给她。 沈栀妤复看了眼倚靠在一旁的裴沉,他兴致缺缺,对于她们之间的玩闹并不感兴趣,她还想着这狗崽子是怎么想的,要是他不愿他的岑菱妹妹下了面子,她倒是可以装装。 他挑来一个眼神,意味不明得扬唇一笑,下巴朝着松香块微抬,示意她小心杆滑。 沈栀妤以前并不会玩,邵林有句话说错了,不是她教裴沉玩的,而是她那会请了个私教,一个多月的时间,学也不上了,就在俱乐部玩这东西,她力气小,打不散台球。 沈文建也依着她,她不上学,那裴沉也自然不能独自去学校,就让裴沉跟着她,她去哪跟到哪。 她学不会的技巧花样,裴沉总是要先学会,方便下课后教她。 大小姐脾气磨人的很,也就裴沉赶也赶不走,耐心极好,教了一遍不会教三遍,教到她会为止。 那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参加完竞赛知道沈欣欣的存在,没日没夜玩,每个台球都被当做是沈欣欣,球技越练越好,当然,裴沉没少受气就是了。 “裴沉,你帮我把球打散。” 裴沉没拒绝,从善如流,一杆落定。 也打散了沈栀妤的回忆,她回过神,看着台球桌面,要不装装好了,省的岑大小姐拿人撒气。 裴沉将球杆交给岑菱,就让她们俩人玩,抬步回到沙发窝,弯腰捡起铺在地上的西装外套。 沈栀妤还真是,说她讲究,还知道把自己的外套翻个面,内衬朝外叠着坐,说她不讲究,没礼貌得很。 他轻拍了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表情淡淡看不出情绪。 沈栀妤很给面子,装得一副菜鸡模样让岑菱赢,可是她没想过,岑菱也许本来就会。 她装得累,装得又不像,姿势看着专业无比,总是要故意打偏,惹得邵林嘴贱:“沈小姐多日不见,眼神怎么差了许多,要不去医院瞧瞧?” 这人记仇得很,裴沉那狗东西不要兄弟要女人的架势可真让他大开眼界,想他邵林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轰的地步。 还不是因为沈栀妤。 裴沉凉凉地朝他递来一眼,让邵林发毛,他闭了嘴,躲在外面拦着沈芙的路不让她出去。 “姐姐,你让我干什么?刚才缠着裴沉就是想逗逗他,会玩的富家子弟还真有不会玩桌球的吗?” 一杆进洞,迅速、干净利落。 第四十九章 真烦了,管你姓什么 沈栀妤抿唇,没想到岑菱长得纯真无害,心眼子倒不少。 她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被人这么讲,说恼怒也算不上,反正有点被人耍了。 裴沉悠悠撑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看岑菱耍大小姐脾气,面上分明是笑着的,但总归让人感受到了几分寒意。 他看出来岑菱在娇吗?看出来了,刚才教她玩球的时候,她虎口有点薄薄的一层茧子,就算保养得再好,经常玩球难免会有一些。 她要娇,他便依着呗,总不能说她装不像。 但是岑菱没这觉悟,兴许是沈栀妤装的确实不像,更像是故意放水,所以岑大小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压势欺负人呢。 谁都得捧着她似的,让她多少不自在,可自己自在了,就难免顾不上别人死活。 沈栀妤轻笑了声,用着松香木漫不经心擦了一圈球杆,“岑小姐,那我就不客气了,等会别觉得掉面哭鼻子。” 落定姿势,轻巧压杆,比起岑小姐那江湖做派野性十足的打法,她更显专业,每个动作都潇洒漂亮,压根没给岑菱摸球台的机会。 沈栀妤看着球桌,眨着眼无辜,“岑小姐,要我教教你吗?我玩的不比裴沉差的。” 沈家和岑家向来没什么生意往来,也没有去上沪开疆拓土的想法,对于岑菱,她不用给面子。 本以为她多清白的大小姐,不过也只是尔尔,她放了杆子,拿起刚才脱下的小香风外套穿上。 没打算和她再来一局。 人活着靠一张脸皮,岑菱不给她几分薄面,她凭什么要给,就算裴氏在争取上沪的合作,也不只是岑家一家意向合作伙伴,再说了,岑菱说不说得上话还是个未知数。 岑菱虽然有生气,但示弱讨乖也炉火纯青,任谁见她撒娇示弱也只会将刚才的种种忘得一干二净。 大小姐都这样了,怎么算不上可怜了,对比下,沈栀妤就显得有几分仗势欺人,不懂规矩了。 包间内的人打着圆场,安慰年纪小的岑菱,她的泪珠子刚刚好,要掉不掉,楚楚可怜地深情看着裴沉,莫不是希望他撑腰。 沈栀妤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果汁,收到沈芙发来的点赞夸奖,轻巧一笑。 裴沉目光沉沉,单手撑在身后的沙发靠座,翘着二郎腿,指骨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向前伸着朝岑菱招招手。 “大家够给你面子了,还娇气什么,沈大小姐的脾气就是见谁不给,你当送她一程她就依着你?也不看看她要不要在你身上找投资。” 沈栀妤知道裴沉故意找茬,她没给任何反应,看了眼时间,估计裴旭也快来了,她想先去趟洗手间。 岑菱咬着下唇,又被裴沉用巧劲松开,“还想玩什么,不玩了就送你回酒店了。” 自从上次让岑菱下不来台,沈栀妤就被她盯上了。 也不知道这小妞哪来这么多不讲道理的事情,和家里撒撒娇磨着人就要和沈家合作。 岑家也挺宠她,她要什么给什么,摇身一变就坐在沈文建的办公室喝茶。 怕是上次裴沉那句拉投资的玩笑话让她当了真,她揣着几个亿的项目就来当散财童子,沈文建对于生意来者不拒,他原本没打算和裴家竞争什么,但是财来不挡,自己找上门的生意当然要做。 让人眼红的项目,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岑菱轻而易举点名要找沈栀妤。 有来有往,来日方长的道理,小姑娘多懂,借着职务便利能挫人锐气出气找面子的事情,当然是放在第一位的。 其余的工作都交给了刘经理和团队,沈栀妤的任务就是陪好这位大小姐。 要不说裴沉和她对着干,这个新思路给到岑菱真是让人拍手叫好。 “刘经理,借沈小姐用一下,晚点让她回公司。” 刘经理还在测算工程成本,手上没个空,桌面全是一堆一堆的资料,她仰起头朝着沈栀妤的工位看了一眼。 得,金主又来折腾大小姐了。 她笑着答应:“小沈啊,你和岑小姐出去,工作的事情我让其他人做,太晚的话算你出外勤,不用回公司打卡了。” 上次刘经理虽然在酒局喝醉了,但是听力还是在的,对于沈栀妤的身份弄得七七八八,但她精明的很,猜到了董事长的意思,就装不知道好了。 沈栀妤抿着唇,换了鞋立马跟上,笑容不减:“岑小姐今日去哪?我派车来接。” “沈姐姐,听说l家出了新款,柜姐说江城有家门店刚好有货,不太认路,定位发你手机了,麻烦你了。” 岑菱的生活比她还无趣,白天除了逛街购物就是逛街购物,晚上呢就是和裴沉他们一堆人厮混,和沈栀妤的生活作息简直两个样。 对沈栀妤来说,她是能不出门不出门,有喜欢的直接让人送上门,不懂岑菱喜欢逛街的乐趣,晚上呢,有困意就睡觉,从不熬夜。 这些天可没少被她折腾,遮瑕都快遮不住黑眼圈了。 金主说了,晚上还得负责送她回酒店…… ‘夜色’都快有她专属等人的椅子了。 其他人也稀奇,没想到沈栀妤也有看人脸色的一天,她坐在包间的角落昏昏欲睡,根本顾不上其他人看自己的神情,一回生二回熟,以为多见几次就不稀奇了,哪曾想他们稀罕的仿佛见了宝。 上午陪岑菱跑了大半个江城,也不知道哪位提前买了去,她非要看看其他门店还有没有货,也不知道折腾谁。 踩着高跟陪她跑了好几个区,酸的脚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至此,她悄默声得将高跟鞋脱了半跟,耷拉在前脚上晃荡。 她小憩片刻,又打起精神,见那堆人正玩得兴起,想去外面透透气,脚踩高跟仿佛给自己上刑具,她索性脱掉光着脚丫子推门而出。 地上凉好歹也铺了层羊绒毯,踩着硬质鞋底那才是真要命。 沈栀妤半倚在走廊扶杆前,双腿交叠踮起脚尖让后脚跟松松劲,今天穿着商务鱼尾裙,珍珠白的丝绸质感,射灯频频投射显得流光溢彩。 她撅着屁股看台下人跳舞,身后传来打火机点燃的声音,伴随着清雅沉稳的嗓音:“辛苦沈小姐陪小岑玩闹了。” 第五十章 谁小叔? 沈栀妤走的有些远了,四处静悄悄,只有男人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地站在她身后。 她偏头回望,隔着蓝紫色的烟火,看见他被烟火照亮的上半张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骨相极为优越,一副金色边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半是斯文半是禁欲。 他有着历尽千帆后的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如映衬着老上海优雅细腻的腔调。 沈栀妤不认识他,但凡江城有头有脸的门第,她都认识,而眼前的男人是陌生面孔。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祁延礼,岑菱的小叔。” 小叔?有外姓的小叔吗?她对上沪确实一点也不了解。 她眨着眼睛,似是思考他刚才说的话,但眼前这个叫祁延礼的男人确实矜贵不凡,他没道理骗自己,更何况正主正在里面玩闹,这点谎言随便验证一下就知道是不是真的。 “岑老爷子领养的我,没让我改姓。” 稍作解释,转瞬又抬脚上前与她并肩站立,五光十色的灯光从他脸上掠过,沈栀妤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幸会。” 沈栀妤礼貌打招呼,又避嫌似的拉开一点距离,看上去不动声色,但身边是何等的千年狐狸,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小岑性子有点孩子气,我也是刚知道她做的事情,与沈氏集团的合作继续挂在你这边,不会再让岑菱掺和公报私仇了。” 他娓娓道来,似是没有情绪起伏,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思忖片刻便递给她:“新人给的喜糖,沾沾好运。” 沈栀妤接过,“那我也算因祸得福?毕竟岑氏的合作也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合作愉快。”祁延礼伸出右手与她相握,不巧被岑菱看了个正着。 裴沉跟在她身后,眉眼暗藏着不耐,视线稍抬便瞧见沈栀妤身边站了个男人。 哦,不就是岑菱爱而不得的男人嘛? 他还真来了,也亏得岑菱锲而不舍得泡在他这里,狗男人终于知道担心了呗? 岑菱抱住裴沉的手臂,像个人形挂件贴在他身上,喝的有些醉了,脚步虚浮也没了叫人的欲望。 “不叫人?” 祁延礼在看到岑菱的那一刻,眼神都变了,他点了点裴沉,“裴家谁说了算?把主意打到岑菱身上,不见得明智。”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打他主意?他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哪点配不上我?”岑菱本来就委屈,她都在江城待多久了,小半个月了!祁延礼不闻不问,要不是她越过他弄出了点动机,将东边的开发区域直接给了沈栀妤,他祁延礼怕是一年半载都不会给她发条消息! 岑家明明是她的!祁延礼就非得牢牢攥着她的东西不放,无趣的老男人! “飞多高摔多惨,岑菱,收收性子。” 祁延礼迎上去捞住岑菱的咯吱窝就从裴沉那边拽了过来,直接将人扛在肩膀上,单手固定她的大腿,镜片后的眼睛如深海巨浪暗流涌动,“打扰裴二公子了。不过生意归生意,岑菱说了不算。” 瞧人走远了,沈栀妤这才松了口气,“啧,把算盘打到人家侄女身上,也难怪祁延礼生气。” 裴沉嗤笑了声,说沈栀妤懂什么,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生意,你怎么就会知道岑菱做不了主,白捡了岑氏这么大便宜的项目,你就偷着乐,管我做什么。 “你没必要和裴旭对着干,谁和岑氏合作都是为了裴氏。” 沈栀妤大概是有些悲天悯人在里面的,说的话让人确实不爱听。 裴沉朝她逼近,将她逼到玻璃栏杆前,半个身子都悬浮在空中,裴沉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扶杆上,另一只手则掐住沈栀妤的腰,“那为什么不能是我?” 他的指腹在她腰间轻揉慢捻,眸间的碎碎柔光仿佛盛满了水钻闪粉的梦幻,温柔得让人沉溺陷入。 沈栀妤偏过头,以为裴沉又会过分做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不过片刻,他便松开了她,“沈栀妤,管管你自己,岑菱在上沪千娇百宠,在江城也得如此,岑氏这么大的蛋糕,一天没吃下,她都是我祖宗,你别惹她。” 岑氏内部的关系,比他们想得更复杂,人人都以为祁延礼是掌权者,却不知道岑菱才是,为了套这消息,他足足灌了岑菱好几瓶白的,差点把自己搞死。 岑氏集团只认实际控股人。 而祁延礼只有代理权,他只是岑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岑菱的父亲出车祸死后,才认的祁延礼,说是战友的儿子,其实就是他养的一把刀,替岑菱冲锋陷阵罢了。 装的正经,比他还不如。 祁延礼才是真正靠女人吃饭的家伙。 “狗腿子当上瘾了,见谁都是祖宗。” 前不久还说她是他祖宗呢。没气节的玩意! 沈栀妤一口气堵在胸中,什么时候轮到裴沉警告她了,他算什么? 她气不过,手中的高跟鞋被她投掷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裴沉身后似长了眼睛似的,毫不费力挡住了她的袭击。 小臂微抬,两指上挂着她那晃晃悠悠的鞋子,说不上来的森冷。 沈栀妤被他视线一盯,一股冷气顺着尾椎上窜,后怕他发疯。 他低头弯腰,从容地单膝虚跪在地上,伸手去握她的脚踝,她经不住地将脚丫子往后躲,却还是被握住,他掌心温热,托住她那又嫩又白的脚掌说不上来的涩情…… 穿好鞋,裴沉低笑了声:“大小姐生哪门子气?不是该庆祝终于摆脱我这个混蛋了吗?” 艹,见谁都叫大小姐。 ‘夜色’的事情总是带着几分猎奇的暧昧和男女之间无法言喻的默契心动,沈栀妤又做了噩梦。 梦里她被裴沉全身捆绑在床上,做着不可言喻的事情。 他像只饿狼,乐此不疲开疆拓土,她只觉得身上黏糊,在梦里都不知道昏死了几次。 沈栀妤两眼放空,好半晌才看清了刚才将她叫醒的信息提示音。 半夜三更,她上司是真不用睡觉,给她连续发了十几个文件,别说活人了,就连死人听了这催命符都得吓醒。 祁延礼是个讲信用的人,说不动原有的合作就不动,岑菱给出的项目该做的做,和沈氏集团合作也不见得会亏,这是祁延礼的原话。 沈栀妤压力很大,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压在他们团队身上,做好了就是升职加薪的机会,做不好就是军令状一样的存在,近些日子,沈文建看她都顺眼了不少,勒令沈欣欣不得去打扰她工作。 她爬起来看邮件消息,回了刘经理的消息,又捕捉到岑菱在她消息框里亮起的小红点。 岑菱:【工作干得不错,我很满意。】 她看了没回。 接着,她又发来一句话。 岑菱:【祁延礼不让我在江城玩了,我要回上沪了,明天我的践行宴,你必须要来。】 第五十一章 故意引导谁 岑菱怕沈栀妤真不去,派了人在沈氏集团楼下堵她。 派的谁?当然是数一数二的狗腿子裴沉了。 裴沉见了她拉开车门,她说了要去吗?没有。 绕道要走,又被人堵在面前,他身形极高,挺括面料的西装他穿的极少,还是一如往常的流质垂感衬衣,衣摆随意扎了一角在裤子里。 “金主的面子都不给啊?沈栀妤。” 大庭广众下,他不见得会对她做什么,人多眼杂的,谁知道会被哪些有心人拍了去做文章。 他抬了下巴往车的方向,“要走吗?听说岑小姐还和沈伯父报备了,说你今天不回家。” 岑菱是什么幼稚园儿童吗?说不动就要喊家长撑腰。 沈栀妤还是去了。 岑菱选在酒庄,将一楼二楼都包下来办宴会,开放了半个酒窖让他们撒开了喝,沈栀妤不爱酒,让小厨房做了点心送到二楼岑菱给她定的房间,临时来的工作,涉及岑氏的项目,岑菱没道理扣着她。 楼下热闹非凡,房内安静地只剩下敲键盘的声音。 她点了一盏淡黄色光亮的小台灯,工作了一小会,外面下起了大雨,屋外露天的草坪地的烧烤晚会也草草收摊,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宴邀的客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进屋避雨。 沈栀妤觉得雨声嘈杂得让人心慌,行至阳台垫脚想要将撑起的玻璃门窗关上,支架撑的过远,窗户又长又高还笨重,她探了半个身子往外。 不经意间目光朝上,只一刹那,脸色惨淡,唇色发白的像是有人遏制住她的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双手止不住发颤,一双腿一软,窗户‘砰——’一声合上的瞬间,她跌落在地上,给予灵魂重重的一击。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此刻的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再自欺欺人。 裴旭是什么时候突然烂掉的呢? 她没看清女人的脸,但从身形上看应该就是宁敏,他们抱在一起,举止亲密超乎想象,衣服松垮在腰间,他们几乎坦诚相见。 幽暗的电子屏幕不断跳动着群内消息,她扯了理由下线,门外又响起‘咚咚咚’敲门声。 不确定是谁。 刚才关窗声音很大,楼上的人不知有没有忘我到忽视这一小小插曲。 “沈栀妤,是我。” 门外响起的男声刻意压着嗓音,略显焦急地又敲了两下,沈栀妤开了门,还没来得及看清门外的情况,就被人一把推了进去,男人跟着挤了进来,关了门。 沈栀妤看着人,昏黑的房间没有开灯,一盏小小的台灯立在阳台边上的书桌前,“你要做什么?” 沈栀妤按住他要脱的皮带扣,他动作极快,就一秒的功夫只剩下锁扣未解,皮带已经从裤腰带里抽了出来,她的小手隔着锁扣按压在他的小腹上,掌心是锁扣冷硬的温度,指尖则染着他身上的体温。 “不快点,想要被你裴旭哥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的奸情了吗?” 裴沉单手捂住她的双眼,另一只手将她往床上推,轻薄的白色鹅绒被将她盖住,他随意扯过衣架上的浴巾给自己围上,时间刚刚好。 房门又被按响。 门把手转动,随着酒店感应门禁的‘滴滴——’,门外的廊灯投射一点光亮进来,裴旭略带惊讶的声音传来:“你怎么在这?” 裴旭刚在这里谈完生意,可惜祁延礼还是不松口,坐了没多久就离开,也没说对合作哪里不满意,完全是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根本摸不清他的脾气秉性。 无果,他最近压力又大,沈栀妤那边也有意无意晾着他,开了间房和宁敏寻求刺激。 事情做到一半,楼下的重响声打断了他们,宁敏说好像看到了和沈栀妤差不多打扮的女人。 但天太黑,楼下又没开大灯,不敢确定。 “呵,怎么,这里你开的?” 裴沉一副沉迷于欢愉被打断后的不爽感,身上剥了个精光,黏腻的水珠顺着肌肤纹理滴落,野性张扬又莫名慵懒。 他靠在门口,根本没给裴旭机会往里瞧,裴旭看了眼散落的衣物,隔着一点缝隙又打量了床上女人的身形,她藏得极好,根本看不出一点猫腻。 “岑小姐在这里设宴,你别玩得太过火,丢了裴家的脸面。” 裴旭没发现任何异常,他后退两步到门外,没得到裴沉的回应,倒是吃了一鼻子闭门灰。 一个私生子,以为进了裴氏集团,就有能耐了?想要和他抢项目,想得美。 裴旭阴沉了眸子,风云席卷后又重归平静,他下楼的时候没仔细着装,情急之下也只是穿了一身浴袍,踩着一次性拖鞋便过来,电梯口亮起了灯,他怵在这里难免被人编排,走了安全通道回房间。 “他走了?” 沈栀妤听着音是关了门,捂在被子里出了点汗,发丝黏在额头,有种被欺负后的凌乱美。 “要和他分手吗?” 裴沉第一次问她,他坐在床尾背对着沈栀妤,挺括的背脊骨骼嶙峋,恰当好处的腰窝若隐若现,没听见她的回答,扯下浴巾穿衣服。 “还没想好,也许以后会,但现在肯定不会。” 他料想沈栀妤会这么说。 裴沉扣上皮带,绕过床尾单膝跪在床上,和她面对面,“沈栀妤,你看上的不是裴旭,而是他现在的位子。” 沈栀妤没否认,从张思女士警告她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裴旭间接杀人,颠倒黑白,这些事情都做了,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只不过没想到这么一天来的如此迅速,她以为起码也得等到她成功拿下沈家……还能继续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情感太复杂了,她舍不得裴旭带给她的温暖回忆,又恶心他变成了她完全认知外的人。 说到底,她就是惋惜这些年的暗恋喜欢都交给了这么一个人渣,为自己不值。 她看到的画面太过恶心,仰视的视角看到的东西多肮脏,狗男女身无一物的忘情沉沦,像极了动物世界交配的缺智生物,不免又让她想起上次裴旭对她想要霸王硬上弓的画面,没由来的心理不适。 她眼眶泛红,强忍着不吐已经到了极限,嘴唇轻微颤动,“我眼睛不干净了。” 第五十二章 自己都不知道的占有欲 真的委屈,她沈栀妤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从来都是给别人气受。 她发颤的音调旖旎,软塌了裴沉的脊椎骨,从下往上发麻到头皮,看她的眼睛又变了,从刚才的控诉和对自己没有能力给她想要的自卑变成现在心疼迷茫。 他伸手想要抱抱她,却又谨记着她上次说不能碰她的话,乖得像条狗,说不碰就不碰,硬气得很。 裴沉嘲弄低笑了声,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啊,他起身,背挺得很直,看着沈栀妤的双眸又深又沉,难得自持,他转身捡起地上掉落的房卡扔在床上,“等会去我房间睡觉,裴旭疑心病很重,他肯定会去前台问的。” 用的岑菱的名号包的场,但江城治安管的严,入住的客人都要身份登记,太容易被查到了。 换了房间,沈栀妤坐在浴缸里,那一抬头的阴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散忘掉,她没做过,但是真的有这么爽吗? 宁敏怕不是演的? 不过……艹,裴沉凭什么这么对她! 见谁都叫大小姐,见谁都是他祖宗,裴沉不是她养着长大的吗?见到年轻漂亮的岑菱就走不动道了,一口一个岑小姐小祖宗,那么有耐心哄人,她以前怎么没发现? 明明对她就冷的要死,说什么做什么什么时候对她这么言听计从过?只知道欺负她,明知道她要和他大哥订婚就不计后果拉着她要亲要抱,每次见面都在雷区蹦跶,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只不叫的狗还会哄人。 这些天,岑菱要什么他给什么,人不高兴了就哄,还警告她不要去招惹人家,他裴沉算个什么东西! 越想越气,被继妹压一头,拿不回沈家,裴旭如她以为的越来越陌生,还有一个岑菱拿着项目欺负她…… 她大概是被急昏了头,手边是前台刚送上来的睡裙,吊牌都没拆,她扯掉吊牌给自己套上,酒店前台的电话试了几次没打通,踩着一次性拖鞋自个去了酒窖。 左挑挑右捡捡,拎了两瓶最贵最烈的酒,随意从台拿了一只高脚杯倒酒喝。 没人往这边来,所有人都聚集在宴会大厅玩闹,酒窖里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她喝的多了,一瓶很快见了底,听见了脚步声,就藏在了酒柜下面。 一男一女,在酒柜前挑了瓶酒走远了些,在角落的沙发坐下,他们聊天的声音很小,听不太清,直到沈栀妤的名字从那女人嘴里脱口而出,沈栀妤才有了点反应。 她爬起来一瞧,这不就是岑菱和裴沉这对狗男女吗?! 他们挨得太近了,说话时还要亲密地低头私语。 “订在这里给我践行,裴二公子好心机。” 岑菱含了一口酒,唇瓣靠近了几分,挨着裴沉的耳廓吐着香气,“姐姐发现你大哥的秘密了,所以你得手了吗?” 裴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又被岑菱拍了回去,“装什么,谁不知道裴总闻着我小叔的味就来了,你在这给他留一间姐姐楼上的房间,谁看不出你居心叵测?” 她音量极低,一点点鼓动在裴沉的耳边,窃窃私语他们之间的秘密。 “我还给你留了间房,和你小叔的,阳台通着,你喜欢吗?” 裴沉俯身又给她续了杯酒,杯壁相嗑清脆动听,惹得岑菱呵呵轻笑。 “啧,我那小叔冷静自持,这些年清净得让我以为他都要出家做和尚了。”岑菱嗤笑一声,“诚谢裴二公子好心了,岑氏的大礼等我回了上沪就奉上。” “不怕祁延礼生气?你的权利不是被祁延礼锁起来了吗?” 岑菱面色一僵,为了引祁延礼来江城找她,只能先斩后奏连董事会都没通过直接将一份大礼送给沈栀妤,没敢动裴家的合同,那祁延礼是真会生气,只能用沈家激一激。 她也有点私心,谁让沈栀妤对她不好,用点钱让沈栀妤做几天自己助理,爽了就行,至少她上沪岑氏的面子是找回来了。 免得被江城这些人瞧不起,回了上沪还要被一些名媛千金嘲笑。 圈子就这么大,总是有些人能得到莫无须有的风声。 她岑菱可还要在上沪混的。 但是爽是爽了,就是这后果确实啧。 祁延礼那个冷漠的男人,没要她的印章,但那做法何其残忍。 一副克己守礼见什么都不稀罕的模样,多显摆他秉公无私,直接把她的印章锁她的保险箱了,改了密码拿了钥匙,又让人将保险箱放在她的卧室。 看不到摸不得用不了,她仿佛成了他祁延礼的印章保镖了。 “我有我的办法,不过要委屈裴二公子了。” 岑菱没说透,只是附在他耳边又道:“你家小宝贝偷听了太久,我呢,先走了,她听了多少你就祈祷一下上天。” 岑菱没说让他委屈什么,不过等会裴沉自然发现了,岑菱这个女人,还真是什么都干得出。 有这份魄力,直接对祁延礼霸王硬上弓不好?在这里做什么痴情矜贵人设,偏要让男人主动。 ‘砰——’酒瓶被重重放在低矮的酒桌上,带了点她沈栀妤的私人怨气,刚才照面,岑菱看她是什么眼神,同情?无知?怜悯笑话? 她是真的醉狠了,浑身肌肤都冒着粉色,双眼氤氲着醉意,清明不复在,耳根潮红透亮,顺势一倒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不知是被她身上的烈酒熏得,还是自己也喝多了,裴沉看了眼刚才岑菱给他倒的酒,才喝了约摸半瓶,根本不可能喝醉,但他身上却有点烈火焚身的意味。 喉结干涩上下滚动,眼睛发热,沈栀妤身上的睡衣轻薄,软塌塌得罩在身上将身材都展现无遗。 他蓄意起身,可沈栀妤不知哪来的力气直接抱住他的手臂,状似威胁:“你刚刚和岑菱是不是在看我笑话!” 和醉鬼真的没什么好讲的。 裴沉笑了笑,“看你什么笑话?我们谈情说爱,怎么就成看你笑话了。” “明明就有!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裴沉……你好卑鄙!怎么能把我的事情和别人拿来开玩笑!” 裴沉扒拉开她的五指,离她远点以免弄到她,他后知后觉岑菱刚才是什么意思了,这个女疯子,艹,给他下药了! 第五十三章 陷落 他拿起手机给岑菱发了消息,“你有病是不是?给你自己壮胆给我下药做什么?” “给你双重机会啊~”岑菱妖精般的低喘声从手机里传来,她药效也上来了,背景音传来她开锁的声音。 岑菱进了屋,活脱脱一个女疯子,宽衣解带踢掉鞋子,转身往阳台走。 如果她敲祁延礼的门,他还真不一定给她开,那就自己搭上命来诱惑他。 只不过人刚路过沙发还没来得及往阳台走,就被一双大手攥紧在怀里,她惊得一身冷汗,以为自己碰上什么色鬼歹徒,转眼一看,是小叔。 他双眼绯红,视线在她身上游离,随即闷哼轻笑:“想去阳台跳艳舞啊?岑菱。” 岑菱笑的绯艳,蛇一样缠上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小叔,我热。” 祁延礼刚才收到一份匿名视频,是岑菱偷偷给裴沉酒杯下药的画面,也不知道裴沉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女孩子的矜持都不要了,想着来房间堵她,没想到倒是一个人回来。 看来裴沉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他放了手,离岑菱远了些,他双眸冷得掉渣,仿佛蒙了一层寒意,锐利锋芒得落在她身上,骨节分明的大手慢慢扯开手腕上的衣袖扣,慢慢往上卷。 岑菱看得入了迷,但身体空虚的不行,她又蹭了上去,转瞬被祁延礼扛在身上往浴室走,“怎么这么不听话,什么都敢做?” 她被扔进了浴缸,冷水漫灌,她挣扎起身,只见头发被男人抓住,青筋虬扎的手背裹着浴缸水将她往下沉,嗓音说不上来的狠,“醒了没?” “唔……小叔……” 反复几次,岑菱醒了酒,心也冷了,“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你管的了我一次,管不了我第二次。” 隔着水看他,只见他唇角微勾,沉思片刻又自顾点头,“回了上沪就好好相亲,做个正经人家的大小姐,江城,我不让你来了。” 岑菱眼泪都出来了,她双手攀上他的小臂,胡乱抓了一把扣上他的头往水里摁,唇瓣相接,她终于脱了水,被男人捞了上来。 “祁延礼。” 她嘴里溢着水渍,双唇诱人,眼中倔强又委屈,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叫他:“你姓岑吗?叫你两句小叔你还真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岑菱。” 他警告她。 可她偏要说,“我爸是和你爸妈在路上出的车祸,车是你爸开的,你拿什么赔我?” “你进了岑家,不过是我爷爷给我养的一把刀,位置坐久了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岑菱也不怕激他,他装什么正经,要是真避嫌,干什么对她有求必应。 “你怪我。” 祁延礼松了手,眼神软了下去,想要把她从水里捞出来,他生气了不正常吗?喜欢一个男人就要这么作践自己吗?他养在心尖上的人,凭什么要对别的男人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祁延礼,你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岑菱笑了声,双手缠绕上去挂在他身上,“十八岁就给了你,装什么呢?不会以为我不提你不提,这事情就揭过了?你这么会装聋作哑刚才怎么就忍不住不装了?” 岑菱徐徐善诱,非要他今天扒了那层假正经的皮囊,“要么?就当我命在旦夕,你当我解药?” …… 裴沉被岑菱无情挂断电话,一脸无措地看着抱着酒瓶子耍酒疯的女人,他压抑自己的呼吸声,他不敢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 薄薄的面料裹着她的身体,里面空无一物,裴沉扭过视线,在台寻了块白色厚毯子将人裹了起来,这模样要是被其他人瞧见,沈栀妤第二天起来还不得羞愤欲死。 轻车熟路摸到了自己的房间,房卡一刷,毫无阻拦的进去。 将人扔在床上,弄掉她怀里抱着的酒瓶子,她护食得厉害,双手双脚都缩在一起将酒瓶子护在身子前,他费了点劲才拔出来,手臂不小心碰到那一处软糯糯的地方,触电了似的。 不经意的撩拨更要命,裴沉站在床前,看着手上争夺间被她挠出来的抓痕,无奈一笑,真他妈的跟猫一样。 他自己也难受,也不知道岑菱什么渠道买的,烈火在身上乱窜,震得心脏扑通跳,从耳根一路红到小腹,他站在淋浴间,冷水沾上他,蒸发出水汽白雾。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野和欲混杂着克制,双手慢慢抚上,脑子里全是沈栀妤的一颦一笑,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阴暗泥泞的心思如野草一般疯长。 ‘哐当。’ 浴室推拉门撞击到防护铝合金,吓得裴沉身体一抖,脑子一片空白,他僵硬地转动头看闯入者。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光着脚丫子踉跄在地砖上走着,湿地很滑,她扶着墙壁慢慢朝他走来,他伸手要去拿浴巾挡,沈栀妤反客为主,提前将浴巾丢了出去,裴沉眼眸刹那间沉了下来。 酒疯子不知道明天起来还会不会倒打一耙。 淋浴蓬头的水没关,她站了上去,淋透了她的睡裙,裴沉不敢看她,说不定她明天醒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低头想要将浴巾重新捡起来,刚好给了沈栀妤可趁之机,她报复性的吻了上去,双眼半阖,偷偷观察他。 裴沉没动,沈栀妤干脆全身心投入,手上覆在他的腰间,一点点将他逼到角落。 刚冷却下来的火又被沈栀妤点燃,可他不动她,这是原则,再怎么吓唬她逗她亲她,他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不想她后悔。 男人的力气永远要比女人的大,他挣脱开沈栀妤的束缚,后者则是委屈道:“不愿意吗?比不上岑菱半点是吗?” “你喝醉了。” 沈栀妤摇摇头,又要亲他。 裴沉偏头躲过,眸子一片暗沉,翻起难以察觉的惊涛骇浪,双手攥住她的双肩,拉开一臂的距离。 “你知道我想要沈家不敢和裴旭作对,所以你做的这一切也是为了踢裴旭出局是吗?你想上位,裴沉。” 你想上位,裴沉。 呵,她还真是聪明,所以她也是装的,装看不懂,装看不见,若不是出现了一个岑菱,她沈栀妤是不是永远不会有危机感,是不是知道自己地位不保,裴旭出轨,才又来招惹他。 “沈栀妤。” 他很认真叫她。 但此刻的氛围,并不适合说点严肃的事情。 哄人嘛,裴沉太好哄了。 第五十四章 梦寐以求 沈栀妤抬起脚尖碰了碰他的小腿,见他卸了几分压在她肩上的力道,又得寸进尺地走进了几步,脚心踩着他的脚背,踮起脚尖和他零距离。 湿哒哒的睡裙贴在身上仿佛千斤重,“这样可以了吗?” “你会后悔的。” “那你还能忍吗?岑菱给你下药是吗?若我不出现,你是不是此刻在她的床上?” 裴沉的眼眸暗了暗,闪烁得让人不解他此刻的想法,在沈栀妤看来,他就是默认了,她心尖有些痛,是面对裴旭没有的感觉。 “男人都这么善变是不是?转眼就能叫别人大小姐,叫别人小祖宗,还叫什么呢?背着我有没有叫她娇娇?” 沈栀妤发了狠劲,莫名的醋意,真是让人不好受,裴沉太不乖了,她不在乎他是不是浪荡风流,毕竟也没见他对什么女人那么好过,逢场作戏当她看不明白?那点小伎俩太拙劣了,都不和人亲嘴上床说什么浪荡混不吝呢? 除了一个岑菱,他倒是真的来了兴致,居然借她来讨人欢喜,她沈栀妤这么好欺负吗。好可惜,少了裴沉这条恶犬,还真是做什么都不顺。 沈栀妤吐气如兰,浴室里都是动了情的味道,她散发出来的诱人体香和不经意间的流动暧昧。 “不是让我滚远点?” 裴沉没忍住想亲亲她缓解一下身上的难受,沈栀妤钓着他不给,完全主导这一场推心置腹的你逃我追戏码。 “让你滚就滚,没见你这么听话。” 真没见过突然这么大胆的人。 裴沉耳尖忽而发红,隐忍到了极致。 “我不占你便宜。”他还能好好和她说话,劝她回头是岸,“明天你会后悔的。” 沈栀妤懒得和他废话,直击灵魂的质问:“你不是想当男小三?过了今夜就没这村了,要不要?” 问着,他好半晌没回话,沈栀妤红了眼,“我今天看见了,好脏,我感觉我的眼睛都不能要了,你呢,想好了吗,能不能和我试试?” “不能。” 果然,沈栀妤心里就只有她自己,拿他洗眼睛呢。 “那我去找别人。”说着,她从裴沉身上跳了下来就要往外走。 真他妈的疯怔了。 “试试是吗?” 他就听不得沈栀妤说这样的话,他抱着她往床上躺,为了防止她变卦,拿了手机怼着她的脸,“我是谁。” “裴沉。” “你要和我做什么?” “你觉得我和你孤男寡女是想要做什么?盖被子纯聊天吗?” 妈的。 裴沉扔了手机。 …… 一夜沉沦。 沈栀妤醒来,发现枕边没了人,她这才从容了几分。 昨天真的喝醉了,但是很多事情并不能用醉酒解释,毕竟很多事情,真的顺从本心,只是很多平日清醒时候难以启齿的感受接着酒意就敢和人说。 怎么说呢?太不符合她那清冷的大小姐人设了。 房门开了锁,裴沉穿的人模狗样的进来,衣服扣只扣到了胸口,衣袖被卷到手肘,发型打理得精致,整个人脱胎换骨。 他身形很长很薄,一点也看不出是常年健身的人,除非扒开他的衣服。 沈栀妤看着他一点点走近,心里的龌龊想法是一点点的往外冒。 “要抱你去洗澡吗?” 裴沉吃饱喝足,又确认了关系,虽然是见不得光的男小三,但并不妨碍他春风得意,小三啊,迟早有一天也要上位的。 他站在床边,低着头微微俯身,胸襟宽松散落,只一眼,就能看见他藏在衣服底下薄薄的肌肉,块垒分明,上面好几道指甲刮出来的伤痕。 昨日激烈的战况闯入脑海里,她闭了闭眼,不好意思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道:“不用了。我想再睡一会。” 裴沉沉默点头,接着被子掀起一脚,冷冽的空气伴随着男人身上的香水钻了进来,她光着身子被人从背后搂住,“你睡好了告诉我,我帮你洗洗。” 没想到他还记着。 她又往被子里面缩了缩,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打开了封印的裴沉怎么这么骚里骚气,什么话都敢说,真是没脸没皮。 突然,她双腿被冰冷的指尖摸上,她愤怒地朝裴沉扬起爪子,“没完了?” “妤妤,我小三都做了,满足我一下怎么了。” 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求着他做呢。 “你可以不做。” 裴沉摇摇头,“不啊,第一次都给你了,怎么你也得给我负责。” “第一次,你一个游戏人间的多情公子哥,还第一次啊。” 她被男人惩罚性地堵住了嘴,“怎么不是?” …… 他还真是有脸说。 两人在床上又腻腻歪歪好一阵。 穿好衣服出门,转眼就碰上了岑菱,她容光焕发一副吃饱喝足的模样,比昨日更多了些风情妩媚,一袭暗红色的吊带长裙衬托着她格外撩人。 沈栀妤扑了粉底,但还是没想到出门就撞上昨天paly吃醋里面夹杂私人恩怨的不重要角色,一张小脸还是莫名沾了红。 她倚靠在门前,不知道在等谁,见人从里面出来,祁延礼被咬破的嘴角和下颌线泛着青紫色的痕迹咂然出现在眼前,这冲击力别提多大了。 岑菱立刻站好,乖乖喊了声:“小叔,你昨夜房间里有女人啊?我在隔壁怎么没听见,你还怪避嫌的,不让人叫出声是不是。” …… 岑菱的意思,她好像懂了。 没和他们坐一班电梯,她宁愿再等等,免得那无处安放的羞耻心让她难堪。 “岑菱她……” 人走远了,她才回头确认她那巨大又觉得可笑的想法。 “嗯,拿我气她小叔呢。” 岑菱也够意思,直接拿着合同找上门,说祁延礼同意了,让他赶紧签,晚点狗男人变卦了就没这机会了。 把这个合同过好了,裴旭也得低他三分了,岑氏这个项目可不是简简单单完成就拍拍屁股走人的,后续的利益牵扯足够让裴岑两家绑定好久了。 第五十五章 我赌裴沉,沈小姐呢? 沈栀妤看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一遍遍在脑子里复盘她昨天说的话,总觉得丢了几分气势,随后又凶巴巴道:“你故意的?” 裴沉故不故意的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可追究的了,多少一张嘴,他说是就是,他说不是,沈栀妤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果然,他无辜地摇了摇头,“因祸得福?至少……成了你的男小三?说到这,感谢岑菱不如感谢裴旭那管不住的下半身?” 好生气哦,裴沉这只不听话的修狗! 电梯到了,沈栀妤提前进去,裴沉抬脚跟上,却被沈栀妤推了出来,傲气得不行,“你走下去,不准坐电梯!” 行,大小姐丢了点面子,听听她的话,让她开心一下也没关系,谁让她昨天那么乖,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呢。 裴沉乐得高兴,可能本身也有点受虐体质,被沈栀妤刁难不是一天两天,如此锲而不舍的追求精神,也是难得了。 他们走的最晚,沈栀妤坐在车上的时候,看了裴沉半晌,见他停在加油站,两眼一闭一睁,直接将照片发了过去,磕磕巴巴道:“你看一下手机,那个别删了,有用。” 搞这么神秘,他当以为是什么宝贝,点开一看差点将手机扔了出去,沈栀妤,还真是他娘们的带劲。 昨天被搞成那样还不忘拍照片,不得不说她胆识过人。 照片放出去分分钟能够让裴旭和宁敏社死千百次了。她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才会拍下两人搞在一起的照片,还发给他。 摸着手机,没再看第二眼,直接熄了屏幕放在中控台。 裴沉摸了摸鼻子,“怎么走,去公司还是回沈家。” “公司,岑氏的项目交接后就交给后端工程了,有这么张王牌,沈欣欣可不是我的对手,我回公司等着沈文建给我升职加薪。” 裴沉开车将她送到沈氏停车场,直接去了公司。 裴旭不在办公室,宁敏倒是在,她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身得体工作商务服,递了杯咖啡给他,“裴总出去谈客户了,小裴总有什么事吗?” 裴沉将纸杯重新放到她手上,抬手指了指宁敏桌上的一叠文件盒,“让裴总尽快批复我的文件。” 裴建军现在不在公司坐镇,很多事情都交给了裴旭,也不知道放任他在投资部是给裴旭打下手还是真的想给他机会锻炼。 他直接回了裴家,今天裴星恒的生日,他会在的,指不定董事会的一些人也都在。 只是让人意外,没想到裴旭居然能抽空回趟家。 裴老太太也在。 他推开门往二楼书房走,在旋梯碰到早上分别时的人。 沈栀妤倒是有点避嫌,见他上楼,下意识往旁边挪了点位置让他过,是要和他装不熟的意思。 她身后还跟着郑玲,莫名看了眼沈栀妤的穿着,衣服有点像他那个小妈的。 他挑了下眉峰,眼中遮掩不住的赞叹,穿身旗袍还挺好看。 “裴沉,回来找你爸吗?” 裴沉点了点头,视线没往郑玲脸上看,一直落在沈栀妤身上,“好看。” 沈栀妤不由红了脸,他在说什么啊,哪有小叔子这么夸大嫂的,他小妈还在呢,这要是被看出点什么,不得让天捅个窟窿? 还有上次,他小妈也看到裴沉给她系盘扣了…… 她有些心虚地用余光瞥了眼郑玲,后者微笑,似是并未察觉到两人之间有些不正常的交流。 裴星恒今日穿着一件背带牛仔裤,白色小衬衫打底,领口系着领结,他刚从书房出来,手上还沾着奶油,看到他的二哥哥,立刻小跑过来抱住他的腿,裴沉只得弯腰将他抱起来。 裴星恒偷偷在他耳边说:“二哥哥,我给你留了蛋糕,最甜的部分,我放冰箱啦。” 说完,他又朝沈栀妤倾斜扑过去,双手环住她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脸蛋,讨巧卖乖:“对不起姐姐,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不过你穿我妈妈的旗袍真好看。” 裴沉问她:“能抱住吗?” 沈栀妤点点头,从他手上接过沉沉的小团子,裴沉不漏痕迹地握着她手心,不过转瞬离开,沈栀妤心惊肉跳,他胆子是真大,也不知道骚给谁看。 郑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老裴在书房,你有事找他就快去,他也就抽空回来一趟,身后跟着董事会的人,估计等会要和你大哥出门。” 裴沉点了点头,探头看了眼在客厅的裴旭,他正在和老太太闲聊,老太太一向偏心,对他这个大孙子格外器重,连裴星恒也极少会在老太太那里讨到乖。 裴沉上了楼,又给沈栀妤发了消息,“等会和裴旭走还是回沈家。” 沈栀妤抱得裴星恒有些累,将他放下牵着小手往下走,另一只手回着他消息,“沈家。” “等我。” 收到他这条消息,没再回复。 她有些不自然地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郑玲,她还是这样,摸不透她的心思,也不知道她站哪边。 这段时间她也不是很想和裴旭打照面,怕自己露馅,今天来也是裴老太太给她打了电话,说裴旭已经在接她的路上了。 不得不来,不能不给老人家面子。 昨夜下过雨,今天的天格外蓝,草坪湿漉漉的有青草泥土的气息,沈栀妤以带裴星恒玩为借口,出来躲清闲。 裴老太太很希望她能和裴旭尽快订婚,但她并不想,她想趁着现在裴旭还能帮上点忙,也没有发现她已经知道他出轨的事情,尽快将进度赶完。 她妈妈看上裴旭也不过就是他能帮自己弄回沈家,如果这一步没有达到,张思女士肯定不同意她取消订婚的。 前路漫漫呐…… 她慢慢晃动着摇椅,裴星恒坐在上面高兴得不行。 她朝二楼望了望,思绪被郑玲打断,她的声音低低迷迷,有着一副唱小曲的好嗓子,说出来的话让她莫名发冷。 清风浮动,她听见自己的胸腔内鼓动着颤音,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沈小姐,在裴家如履薄冰,我也想为自己打算打算,裴旭得了势,他不会放过我和星恒,我赌裴沉,你也是,对吗?” 你也是……对吗? 郑玲细细的眉眼像是什么都知道,不动声色却能窥探人心,也是,能跨越阶层上位的人又是什么良善之辈。 第五十六章 正领带也不行? 沈栀妤只是笑笑,“裴太太,现在说来尚早,我不过是个客人。” 一个客人,不好谈论主人家的事情,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郑玲眼中含着笑意,朝裴星恒招了招手,“宝贝,爸爸要出门了,去和爸爸说再见。” 沈栀妤站在原地看着别墅内有几人走出,为首的是裴建军,跟他身后的除了裴旭还有几个人,大概是裴氏集团的人,隔得有些远,不甚看得清。 气氛不算好,裴旭一脸愠恼,在看到她后又换了心情,低头给她发消息,“栀妤,等会自己回市区可以吗?” 他提着公文包在等车,宁秘书在车上,副驾驶的车门旋开,她款款下车接过裴旭的外套和公文包,视线远眺和她撞了正着,她偏了偏头含蓄微笑,身姿楚楚,有几分得意和张扬。 不知裴老太太怎么就改了主意,今日见到宁敏竟然也没有发脾气。 纵容她在会客厅给裴旭汇报工作,沈栀妤倒成了那个格格不入的人,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又显得自己故意,拎不清情况,她索性闭了嘴。 沈栀妤回想刚才裴星恒端着蛋糕递给她的时候,宁敏离小孩格外近,小孩子走起路来本就容易重心不稳,她迎上接蛋糕碟子,裴星恒不知怎么就摔在她身上了。 蛋糕糊了她一身衣服,她眸光微侧,看到宁敏收回脚的小动作。 沈栀妤嗤笑一声,怎么就觉得宁秘书最近这么沉不住气,难不成上次被她为难了一次就应激反应了吗。 她也不恼,车子还没开,迎着宁敏小人得志的脸色,她扭动腰肢走了过来靠在后座的车窗上,和裴旭告别:“我等会让司机送我回去,去国外几天?” “不好说,要看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样,工作上有难以处理的事情,不用在意时差,我随时在。”裴旭当真不知道他那些事情已经捂不住了,见到沈栀妤眉头舒展,温声温气脾气极好。 “好。等你回来。” 沈栀妤伸手矫正着他有些歪的领带,抻抻衣服褶皱,又远了几步朝他挥手,又乖又端庄。 车子开动,裴旭透过后视镜瞧她,沈栀妤对他来说,娶回家确实是不二之选,不作不妖,又有沈家做后台,稳赚不赔的贤内助,他捻着指腹,眸光渐暗。 宁敏不是没发现裴旭最近的不对劲,对她也是越发不满,不然也不会回回碰到沈栀妤的时候就嫉妒心发作,非要让她出糗一番才算解气。 昨日在酒庄也是见了她在岑氏的邀请之列,大厅见她摇曳生姿,那颗躁动的心无论如何也难以按捺住,送走祁延礼后,她和裴旭滚了床,也只有这样她才清清楚楚感受到裴旭还属于她。 见不到车影,她回了屋,准备收拾下东西回家。 裴老太太有午休的习惯,见她进了屋问她要不要给她安排一间客房休息,吃完晚饭再回去。 她本不想那么兴师动众,余光一瞥,竟然应了下来,裴老太太自然高兴,连带刚才见着裴沉的那股子怨气也消散不少,她坐在沙发上命令郑玲好生待客,又在贴身看护的陪同下去了后院的独栋小院。 裴老太太一直住在后院,她有心脑血管疾病,医生说要静养,她索性在后院建了院子住了下来,养花养鸟又能时常被人挂念,比去疗养院舒服多了。 郑玲见她走了,那得体的笑容立马平了下来,她卸下了面具,此刻的模样更像一个被丈夫娇宠的女主人形象,江南女人的温婉含蓄又带着一点哀愁。 她让保姆收拾了一间房子,牵着裴星恒和沈栀妤说话:“小孩子闹了一天容易困,沈小姐自便可好?家里的佣人都懂规矩,您只管吩咐就行。” 一点也没有豪门阔太太的摆谱,那姿态怎么说确实招人喜欢,至少在裴家这样复杂的家庭关系上,能避免不少矛盾,不争不抢…… 家里的佣人做事谨慎,该看的不该看的统统不看,有点像旧社会的做派。 裴老太太在前厅的时候,裴沉一直都不被允许上桌,在沈家寄养了这么久,回到裴家还是这配置,多少有点落差。 厨房给他准备了饭菜,应该是郑玲吩咐的,不过在小厨房。 她走上前,偏头问他,“要上餐厅吃吗?你奶奶已经回小院了。” 裴沉意外,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将一盘虾饺推了过去,“要再吃点吗?你爱吃的虾饺。” 沈栀妤拉了椅子坐在他身侧,“解决了?” 裴沉端了水杯小口喝着,很快一杯见底,他长腿一撩,将沈栀妤的椅子转了半角,他又挪了挪位置,跨过椅子障碍俯身和她面对面坐着。 沈栀妤的视线中,裴沉情绪低落,好不可怜。 他肤色白皙,就算在这只有一个小窗户透气的地方,拥挤的窄道视线暗淡,也挡不住他殷红的唇色绯艳绝绝。 这小厨房是裴家佣人用饭的地方,对沈栀妤来说,裴沉在这里,怎么着也是身份上的侮辱。就算是私生子,但沈家也没这么对待过他,就连沈欣欣,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 裴沉不说话,一双狐狸眼此刻竟然有些呆呆犯蠢的神情,瞳孔倒映出她的容颜,清晰可见的…… 呼吸交错,她听见他咽口水的声音,眼眸低垂,他好看的棱唇上下翕动,“我看到你给裴旭系领带了。” 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挑了件无关紧要的来说。 沈栀妤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朝后坐,单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的脸左右摆动,“没有系,只是帮他整了整位置。” 裴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有点难以理解她所为的整了整位置,“怎么整的?大小姐可以示范一下吗?” “你没有系领带。” 沈栀妤皱眉,他单纯在为难自己。 裴沉不置可否挑眉,牵住她的手往下,“有点偏了,帮我塞正?” 他调着情,丝毫不顾场合。 沈栀妤只觉得手上一片滚烫,仿佛被什么东西灼伤,那些野性暗动的片段记忆涌上心头,她该是中了毒。 沈栀妤下意识拒绝,裴沉这人,容易蹬鼻子上脸,给了点好脸色就不知西东。 外面脚步声渐近,她立刻站起身,又被裴沉出其不意地一捞,压身低头,他仰着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沈栀妤猛地挣脱开他,在佣人进门的一刻,她假模假样地装作走错了路,嘟囔道:“怎么找不到冰块呢。” 佣人立马朝沈栀妤说:“沈小姐稍等,等会给您送来卧房。” 沈栀妤点点头,一点破绽也没有地离开此处。 裴沉唇边沾着她的口红,指腹一捻,绯红染了指尖,他慢悠悠地又咬了几口裴星恒的生日蛋糕,朝一旁装冰块的佣人道:“小翠,沈小姐住哪?我等会帮你带过去。” 第五十七章 在客卧还是我那? 裴沉回到裴家后,从不摆架子,和郑玲一样,对佣人都很好,再加上又裴老太太这一狠角色时不时的出来晃荡刁难,给裴沉立规矩,他时常会在小厨房和大家一起用餐,佣人对他自然也会过多偏袒。 被叫做小翠的女孩子没有过多怀疑,她是管家的女儿,正在上大一,在裴家只是偶尔兼职,她下午约了男朋友去看电影,但是昨天答应了芳姐替她下午的班…… 二少爷主动搭话,她下意识就顺梯子爬,“二少爷,下午能不能请个假?裴太太下午要睡美容觉,应该不会有事情叫我,主要是沈小姐那边……” 正合了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没问什么原因,就让她提前下班了。 小翠本分,将沈小姐要的东西都整理在台面上,和二少爷说了后就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裴沉看着台面上的东西,先端回了自己的卧房,他在镜子前仔细打理着头发丝,咧着嘴检查牙齿,又朝自己喷了点香水,花枝招展地像极了孔雀开屏。 沈栀妤开门的时候以为进了形象管理店,她开了条缝,堪堪容下她要的冰杯,可裴沉没松手,她要是不让他进去,两人就会在房门前一直僵持。 沈栀妤可不想在裴家让人瞧见她和裴沉之间的一些不可描述的关系,无奈妥协将他放了进来。 郑玲看出了裴沉的心思,也摸清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似的,居然将客房安排在裴沉的隔壁。 沈栀妤见他长腿迈进,忍不住开了口,语气慢慢都是担心和恐慌,“你小妈好像知道了……” “她不会乱说的。” 裴沉点了点头,看到桌前的水杯冒着热气,她一向不爱喝烫的水,难伺候的很。 裴沉朝杯子里倒了些冰块,遇水即融,杯壁很快冒了一层白壁水珠,他扬手递到她唇边:“好了,喝。” 沈栀妤下意思接过,可裴沉不放手,依然维持同一个姿势,见她不动,又仰了仰头,他要喂她喝的意思。 沈栀妤向前走几步,在他面前站定,双手撑在他身后的桌沿,“做什么,别这么乖啊裴沉。” “哦,你喜欢浪的啊,大小姐。” 裴沉顺势坐上桌,一脚抵在地板上,另一只脚微屈斜着悬在半空中,给沈栀妤腾了点位置。 他放下杯子,双手掐住她的腰举起,让她直接撑开双腿坐在自己大腿上,稳当当地护在她后腰抱着她暧昧。 “不喝了又?那你要冰块做什么。” 他极淡地闪过一丝欲念,眼眶温热缠绵悱恻,视线落在她垂在两人身子间的旗袍下摆,侧腿间的盘扣崩开,裴沉上手要给她扣上,掌心肆无忌惮游离,触动着沈栀妤支起了腰身,僵硬地躲着他。 “太凉了,你冰块放多了。” 裴沉复看了水杯一眼,好好认错:“手生了,下次我注意。”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栀妤按住他逐渐偏离轨道的大手,裴沉得寸进尺反扣她的腕骨和她五指相扣,掐住她的臀肉又往上抬了抬,怕她掉下去。 她刚回卧房,还没开暖气,穿着旗袍又敞开了腿,下半部分凉飕飕的,她又往上挪了挪,却不料坐的太靠上,惹得男人轻哼了声,又骚又欲,单纯叫给她听。 “我的秘密你怎么这么想知道啊,沈栀妤。” 动情的时候,他就不愿意叫她大小姐,也不愿意叫她小名,沈栀妤沈栀妤的连名带姓叫,可真是浪荡的很。 没有一种叫法是连名带姓能带来的超体验。 “不给听?”沈栀妤掐住他的脖子,中指抵在他脖子侧的大动脉上,脉搏一动一跳,从未觉得他如此鲜活。 “给啊,你说要就要的。”裴沉低声笑,“我啊,现在是裴氏投资部总经理了哦。” 裴氏的投资部是单独划分出去的,和裴旭的总裁职位一样,都是受董事会统管,某种意义上,他现在和裴旭是平级,两人的工作不重合,权利也不同。 当初裴建军让他去投资部也是这个意思,投资部上任总经理因为贪污受贿后就一直没招人,他现在和岑氏签的这份合同,能给裴氏带来五年的利润,让他上位,董事会不会蠢到反对。 沈栀妤抬眼,齐齐对上他的目光,“就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犯什么错了弄得裴旭要给你收拾烂摊子呢。” 看他匆匆回来,裴旭接她的时候也满脸愠色,以为裴氏的天都塌了,结果裴旭就是因为裴沉做成了他没做成的项目,单纯不爽而已。 “你担心我。” 沈栀妤后腰有一块软肉很是磨人,他不辞日夜开发出来的小天地,动那一下就妙不可言。 他轻轻探索着,沈栀妤腰肢越来越软,双手不由得攀上他的脖子才防止自己掉下去,她忍得难受,一双眼睛早就含着湿漉漉的泪液,腰肢轻颤,借着他为支撑才勉强撑住。 双脚盘在他腿上,脚掌心踩在他的小腿肚,一个劲蹭着他接着支点想稳稳当当地下去。 裴沉就爱看她这般模样,她快乐了,他才会有莫大的满足感。 逗她上瘾,她逐渐小声呜咽起来,嘴里没有一句老实话:“裴沉,你别……别这样,不可以。” “不可以哪样?” “不可以在这里,这是卧房,等会佣人收拾的时候会露馅。” 她还有理智,半清醒半沉迷,还知道场合不对。 裴沉爽朗地从胸腔中共鸣出笑声,眼中藏着坏,故意逗她:“那你等会答应我,我就不在这里弄你。” 沈栀妤点点头,还真的是被拿捏住了,裴沉在房事上无疑是个好伙伴,但接下来的事情,她再也不这么认为了。 她以为裴沉会有分寸,谁知道她直接被抱到了裴沉的房间,跌落在软乎乎的床上,她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四肢使不上半点力气,而作恶的人乐此不疲。 他不忘拿着冰杯,里面的冰块融化了一点,杯底蓄了一点水。 他勾着笑意,双手抻开她,掀起旗袍裙摆,后又觉得不妥,“把衣服脱了?你穿着我小妈的衣服,不行啊,妤妤。” 他模样无辜,指尖点了点她的小腿肚,有意无意地用指腹触碰她撒娇。 第五十九章 敲了让你高兴 手机有未接来电,好几个都是裴旭打的。 她回了消息,问他有什么事。 裴旭很快回了消息,告诉她已经解决了,让她放心。 一段十几秒的语音,除了解释刚才给她打电话的原因,还抽空关心她,问她要不要礼物,他可以从国外给她带回来。 沈栀妤听完语音,心里不是滋味。 他是怎么能做到这么云淡风轻的,明明已经变成了自己完全不认识的人,明明已经和宁敏很早勾搭在了一起,却还能谈笑风生和她虚与委蛇。 他裴旭图什么呢?不会真的看她适合做妻子,准备放在家里供起来? 还是说他见一个爱一个,对谁都能分出几分真心,真是荒唐。 沈栀妤重重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思绪乱,早上去公司,沈文建言语间又暗示她要抓住裴旭,再对比了一下沈欣欣的近况,这不是委婉提醒她吹吹枕边风,让裴旭再漏点裴氏的项目给他。 她没松口,所以沈文建的意思也只是让她提前转正,签批到了总监那,她也不过从一个小小助理变成了一个小小的专员,离拿到沈氏还有一大段距离。 所以,她和裴旭真的就各取所需…… 裴沉取东西很快,她换好衣服下楼,裴沉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沙发上玩游戏,身边坐了个小跟屁虫托着腮看得认真,“二哥哥,你血快没了,快跑!” “睡醒了?” 裴沉手上不停,分了点神看她打招呼,语调疏离客气,好似两人真的不太熟,装的格外正经。 “嗯。” 沈栀妤点头,坐在离他们有些远的单人沙发上,裴老太太说要吃晚餐,她不在这里,沈栀妤也没法不告而别,太没礼貌了。 “睡醒了怎么还这么憔悴,精气神都没了。” 裴沉薄唇微动,漫不经心地端详着她的脸,眼尾微扬透着坏。 沈栀妤暗自怒瞪他一眼,不知他体力怎么这么好,做那么久却像个吃饱喝足吸人精血的妖精。 他穿戴整齐,虽然依然一身黑,连领带都是黑的,但是胸前别着银灰色的领带夹,低调内敛,连往日有些放荡的头发都被压了下来,用定型水微微定型着,有韩漫里精英男主的氛围。 裴沉长得是真精致,浓淡相宜的优越骨相,脸型轮廓流畅,肤色冷白不见毛孔,棱唇挺鼻,尤其那双眼睛,用沈芙的话来说,看狗都深情。 “做了个梦,梦里有个专吸人精血的妖精。”沈栀妤喝了口水,温度刚刚好,茶底喝起来清新自然又新鲜,味道未散,不见苦味,她遂而挑眉,唇角浅浅扬起微笑。 她手机跳了消息,裴沉那个骚男人发来邀功的:【我泡的,好喝吗?刚才出了汗补补水分。】 “……” 她皱着眉看他,只见他恍若无事发生,长臂一捞,将裴星恒捞到身前坐着,一本正经地教他玩游戏,“饿不饿?” 裴星恒摇摇头,一心扑在游戏上,看着裴沉教他怎么玩。 切,拿小孩子当什么挡箭牌,她还会吃了他不成。 沈栀妤觉得茶好喝,添了一杯又一杯,裴星恒被糖衣炮弹所迷惑,一心沉迷于游戏,对沈栀妤和裴沉之间的暗流涌动一丝不察。 “喜欢喝?” 沈栀妤点点头,“还可以,比茶馆里的好喝。” 裴沉擦了手,又从茶罐里挑了点茶叶开始给她弄,添多少喝多少,直到最后喝不动了,又听他说,“可不,我爸最喜欢的茶叶,十万一克。” 见她不信,又抬手指了指收藏柜里被他掰弄开的一小角茶饼。 “你还真是不怕你爸揍你。” 沈栀妤喝的心惊胆战,一口茶含在嘴里不知啥滋味。 “唔,他现在可得拿我当祖宗供着,不然谁替他去岑氏卖脸?” 一口话说的真不害臊。 沈栀妤刚咽下,又听他逗,“反正我没喝,给未来儿媳妇的,他不会小气。” 这话说的有意思,沈栀妤笑着看他,双手托腮。仿佛想不明白似的故意气他,“你大哥聘礼都没给,算哪门子定亲?” 裴沉手一顿,逗她而已,却被她反将一军,他目光清冷淡淡扫过她的眉眼,刚斟满茶水见她要去捧,手法娴熟地将杯盏反扣,茶水顺着煮茶器具的空隙缓缓下渗,见她觉得可惜,说出的话酸的要命,“既然不是,那就别喝了。浪费。” “哼,不喝就不喝,小气鬼哟,谁知道你有没有偷喝呢?” 沈栀妤见裴星恒没往这边瞧,趴在沙发另一头背对着他们玩的不亦乐乎,大着胆子暴露本性故意伸出舌头扮鬼脸气他,可她算漏了一步,裴沉可不是什么乖乖仔。 他伸手用虎口扣住她的腮帮子,拇指和其余四指分别压在两侧脸颊软肉上,往中间挤压,她嘴唇嘟着像极了溺水的金鱼,她伸手拍他小臂,他笑的分外邪性:“这茶水唇齿留香,要查查吗?” 她算是低估了裴沉这不要脸的程度,裴星恒趴着有些累,单手撑起来要翻身,沈栀妤侧目发现后,一时情急,大力拍下,力度大的她手心都发麻,好在裴沉松开了她。 他手背一片绯红,眸光幽深,低头盯着自己被她打伤泛红的地方,偷偷委屈地看她,一直将她看的心软。 “刚才谁在打蚊子吗?” 都立秋了,哪来的蚊子…… 沈栀妤打着哈哈,“是啊,一只好大的蚊子,姐姐把它打死了,不会咬你了哦。” 裴星恒认真点了点头,抱着手机不撒手,他要趁着他妈妈还没下楼,抓紧玩,等会二哥哥就不给他玩了。 “呵。” 裴沉冷笑,看她的神情越发不太友善,沈栀妤回瞪回去,他凶什么凶?刚才还委屈小狗的模样,听她说是蚊子就这般作怪看她。 多少是打轻了。 不过他也太会演了……她可不能再着了他的道,看他那楚楚可怜的眼神,差点都要和他道歉了。 “哼。”沈栀妤出声哼了回去,和三岁娃娃吵架没什么区别。 裴沉被她逗笑了,她怎么这么有趣啊。 裴沉知道她没生气,但还是忍不住哄她,最后泡的一壶新茶给她斟下,也迅速见了底,他拿着锤子就要开柜,沈栀妤偷偷在桌下拉住他的手,“不用了,喝饱了。” 裴沉反蹭了蹭她手心,“不生气了?” 他默声对着口型讨乖。 沈栀妤眨眨眼,又摇了摇头,挠挠他指腹安抚他。 “栀妤。” 沈栀妤迅速收回手,虚握着手心别在身后,那抹余韵仿佛着着火,隔着皮肉蔓延渗透,无端生出细汗。 第六十章 满身痕迹 “怎么这么见外这孩子。” 沈栀妤仿佛被钉在原地,一双眼睛睁得大大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屏气凝神地疯狂测算从那个角度能不能看到她的小动作。 好在裴老太太神色并无异常,拄着拐杖在看护的陪同下慢慢走来,站在离她不到一米远的距离生生停下,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但是那双眼睛并没寻常老太太的愚昧和混沌。 耷拉的皮肉随着眯眼的动作生出一层层褶皱,目光凌厉地看向坐在她旁边沙发上的裴沉,“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她对两个孙辈一向如此。 大概都不是她喜欢的儿媳妇生的,总是带有老年人独有的顽固和偏见。 裴星恒听到这话,吓得立马从沙发上爬下来,躲在裴沉身前。 从他记事起,就觉得奶奶很严厉,一点沙子都容不下,裴星恒偷偷将手机塞到裴沉怀里,低着头怯生生叫了声:“奶奶。” 他又偷偷抬头看了眼沈栀妤,脸色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不怪他,以往裴老太太午饭后回了小院很少会过来,今天出现估计是因为沈栀妤在这里。 给裴旭相中的未来媳妇,自然要上心,可别冷落了人。 想至此,裴沉不太上心地摸了摸裴星恒的西瓜头,他这弟弟确实有些胆小,他轻抬下巴,眼神揶揄暧昧,见沈栀妤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就挺可爱的。 什么时候能把这张牙舞爪对他的性子改一改呢,他倒是不介意她装给他看,可惜了,沈栀妤在他面前,真的懒得装,好似自己压根不值得她费心思似的,太不见外了。 沈栀妤暗暗瞪了他一眼,随即变了脸色,乖巧含笑着走上前扶着老人家,“奶奶怎么不多睡一会。” “一把老骨头了,睡多睡少也不定,躺在床上久了就哪都不舒服,”裴老太太见她后按住她的手往楼上走,“怎么换衣服了?” “郑姨的衣服紧了些,我让人又从家里拿了件衣服来,不是陪奶奶吃晚饭吗,衣服勒的太近,少些胃口吃不香。” 沈栀妤睁着眼说瞎话,但说出来却让人挑不出错,裴老太太乐呵地听着,也不打断。 “妈,您腿脚不好,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就行了。” 郑玲大概也是刚醒,手上端着空杯子,真丝睡裙加一件外衫,肤色胜雪,她保养的极好,生过孩子后又有了点人妻韵味,很难描述的一种憨娇感。 她双眼惺忪,见了意外上楼的裴老太太,心下一惊,立马查看自己是否妥帖得体。 裴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便是深闺小姐,在某些小事上规矩偏多,思想迂腐的紧,当然她也是个双标老太太,对自己喜欢的人,从不讲规矩。 郑玲见了她,立马合拢了外衫,只是这睡裙有些短,她不由得捏住裙边往下扯了扯。 裴老太太直视了她几秒,目光锐利带着不满,声音苍老威严:“你穿成这样下楼?继子在也不知道避讳避讳,赶紧去换衣服。” “好的,妈。” 郑玲面上没有任何不满,温顺听话的好媳妇模样,只是捏住玻璃杯的手指骨嶙峋,显然是用了好些力气抓着。 沈栀妤抿唇,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见裴老太太不再追究,甜着声音打圆场,给了郑玲回屋的机会。 她一张小嘴立刻将裴老太太哄得心花怒放,裴老太太来到她的客卧,随后没两分钟,上来一位女性。 她穿着一身改良后的中式礼服,不张扬不高调,日常穿也无不可,裁剪设计都别出心裁,衣服上绣的暗纹随着走动暗自生辉,煞是好看。 她脖子上挂着软尺,见着裴老太太,恭敬问好。 “奶奶,这是?” “这是江城红坊的绣娘,约她过来做几身衣裳。”裴老太太朝她点点头,挑了处沙发椅坐下,眉眼温和,对沈栀妤是越看越喜欢。 江城红坊,一身旗袍价值千金,自古以来达官贵人喜爱之地。屹立百世,传承人一代接一代,古法织绣手艺传承最为完好的纺织坊。 但到了如今,除了像裴老太太这样的名门小姐会时常光顾,要么就是在婚嫁或礼宴上才会请人定做,平日里穿的更加偏向高奢品牌,时尚又有质感。 为了确保维度的准确和衣服裁立精确,绣娘让沈栀妤脱了衣服在洗手间量的,沈栀妤透过洗手间的镜子打量绣娘的神色,见她眸光专注,训练有素的模样,这才放下心。 绣娘见了那一身青紫落在光滑如牛奶绸缎的肌肤上,心上一阵惊奇。 没想到看着文文弱弱的千金小姐,在某些事情上如此放荡。 掐得太狠,看着就疼。 绣娘眸光微闪,嘴角含笑一直不下,沈栀妤偷偷瞧她,怎么就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也是,要是真有点大惊小怪的反应,估计没哪家敢用她了。 绣娘手法娴熟,很快量定了三围,她又从自己带来的行李箱中挑了几件成衣放在床边,“裴老夫人,这是您上次在本店定制的,其中有一件是裴夫人的,我顺势带过来了。” 绣娘没多待,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就离开了。 沈栀妤穿上衣服,若无其事地靠着老太太跟前撒娇,心里却惦记着那位绣娘的来头,想着便问出了声,“奶奶,您经常在这位绣娘手上定制衣服吗?” 裴老太太没思考她言语下的深层意思,直言:“秀姐,你对那位绣娘有印象吗?” “不太有印象,以往都不是她接待,应该是新来的。” 裴老太太点点头,说了声也是,她也不太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沈栀妤这才落了心。 裴沉不知道带着裴星恒去哪玩了,回来的时候一身泥巴,裴星恒哭哭啼啼地跟在裴沉不远不近的距离,估计是做错了事情。 裴沉一裤腿的黄泥巴,竹篓里装着两条半死不活的鱼,脸色黑沉,进了屋发现客厅只剩下沈栀妤,桌前摆了许多水果和点心,他哑着嗓问:“老太太呢?” 沈栀妤咬了一瓣橘子,上下打量他:“回别院吃药去了,等会晚饭点会过来。” 她见不得人一身邋遢模样,裴沉裤腿湿哒哒的沾着泥巴水,衣袖挽起至手肘一高一低,说完后又皱眉:“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 第六十一章 上桌吃饭 怎么就又了? 裴沉扭头朝着身后就是一瞥,裴星恒见沈栀妤这么说,本来收着的哭声正想要放大,被他这二哥哥一瞥,既有杀伤力地戳中了他幼小的心灵,苦着脸闭了口,老实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在墙角。 他都按照二哥哥的要求做的,明明是他同意了自己去小鱼塘的,他听了话叫了管家陪着,可是人家也不知道早上有佣人喂过了呀,他就是多撒了一点鱼饵而已。 谁知道就发生了意外,撑死了。 不过这件事裴星恒确实理亏,二哥哥多喜欢这些鱼,他不是不清楚…… “对不起哥哥,我错了。” 裴星恒眨着葡萄大的黑眼睛,肉嘟嘟的手指来回戳着,他讨乖地看了眼沈栀妤,要是漂亮姐姐替他说说话,估计他就能蒙混过关啦。 “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你多大一人了。”沈栀妤弯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点了点自己的左脸颊下方,“有泥巴,你擦擦,回屋换身衣服。” “我还不能生气了是吗?”裴沉卖着惨,可惜他演技还没炉火纯青到眼泪说来就来,只是嗓音上有着明显的不服气和可怜尾音。 裴沉打开竹篓盖,看着里面翻着白眼的两条鱼,两条被他喂得有些胖胖的锦鲤,个头不大,胜在好看。 “星恒,过来,又惹什么事情让二哥不高兴了。” 郑玲见着裴老夫人走了她才出来,她朝着星恒招招手,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遍,“脏死了你,走,回屋洗澡换衣服。” 郑玲牵着裴星恒就上了楼。 此刻大厅内就剩下他们两人面面相觑。 沈栀妤看到裴沉黑的要滴墨的脸,眼底猩红,说不上来的委屈,男人无声的撒娇最为致命。 她不免嗓子干涩,以为自己哪里说话得罪了他,斟酌着要开口,便被裴沉打断,他朝她走近一步,伸出拎着竹篓的手臂往下摆,刚打捞上来不久,竹篓时不时汇聚着水滴往下掉。 竹篓里的鱼似有回光返照之意,扑腾两下鱼尾巴又不动了,甩了沈栀妤一点泥水在脚背上。 她踮起脚怼了怼地板,想要把脚背上的泥水甩下去。 “这小子不是第一次弄死我的鱼了,你怎么不替我说说话,教训他?” 裴沉看她反应,敛下眉眼低头瞧她的小动作,她脚上还有点泥巴没弄掉,他拽着纸巾蹲下身给她擦脚,模样认真仔细,确认干净后才起了身。 “先换身衣服好吗?有点腥。” 四下无人,沈栀妤索性脱了鞋跪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枕头支撑着身体,她仰着细细的脖子看他。 两条鱼而已,至于吗,委屈的和什么似的。 “哼。” 裴沉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捏着衣服领口后又提了提裤子,放下竹篓也回了屋。 要不说怎么那么娇,真是半点腥味都嫌弃。 她是没心没肺,随意漏出的两条小鱼苗也就他惦记着给养到现在,不记得的渣女。 沈栀妤见他没了影,又惊又怕地掀起竹篓盖的边边朝里看,她以前也爱养一些活物,兔子仓鼠和幼鱼都试过,不是忘了喂食饿死就是弄丢不见了。 她怪可惜地看着两条鱼,又朝厨房搂了两眼,起身穿上鞋,拎着竹篓朝厅外的厨房走去,“阿姨,这两条鱼今晚当加餐了。” 裴老太太过来后,一家人开饭,裴星恒换了身干净衣服乖乖坐在郑玲旁边,沈栀妤坐下后一直朝着楼上望,低头给人发消息:【下来吃饭。】 裴沉:【你们吃完我再下来。】 裴老太太压根没提有人缺席,在她看来,裴沉来了才糟心。 但沈栀妤显然不那么觉得,裴沉在沈家上桌吃饭,读书和她一样专人接送,怎么回了裴家就这么窝囊,这等封建余孽的做派,沈家一向是瞧不上眼的。 在某些程度上,沈家的底蕴更是丰厚于裴家,不过这几年时代变化,裴家得了势倒是有些差距。 “奶奶,等等裴沉一起吃。他在沈家的时候,都是一起吃的。” 沈栀妤给裴沉发了话,哪敢不从呢?只不过他不太想去小厨房吃就是了,他原打算是让人给他送上来的。 他慢悠悠地下了楼,朝着小厨房走,步调却因为沈栀妤的话而打乱了节奏。她胆子倒是大…… 裴沉诧异往沈栀妤那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下压,不是很赞同她此刻的表态。 下不来台的事情,她这会就稀罕地给他抱不平吗?还是因为觉得他以前在沈家过的日子太逍遥自在觉得掉份。 这就好比养了一只狗,在等同实力的邻居家挨不到好,不稀罕的玩意被她捡了回去当了宝,这看起来就如同错把鱼目当珍珠的论调,着实掉价且不识货。 不怪裴沉如此想,沈栀妤一向如此,将自己的领地划分明晰,打他的脸就是打主人的脸,他太清楚自己的定位了,没想当真的,尽管两人在某些事情上近了一步,他也只是沈栀妤无聊时候的消遣玩意罢了。 在他没有任何资本的时候,他没资格喊停,任凭沈栀妤开心便是,他可以成为垫脚石,但不能成为挡路石。 果不其然,裴老太太停下筷子,竟没想到沈栀妤会在这些事情上与她意见相悖。 裴沉见状,身形稳当不变方向,只是眼睛余光从沈栀妤身上掠过的时候,似有若无的让她不要为这件事情惹得裴老太太不高兴。 他接过佣人递来的碗筷,没曾想老太太倒是愿意发一发善心:“行了,坐。” 这话一出,就连平日眉眼如淡,规劝温顺的郑玲也不免对沈栀妤投来惊讶的表情,她让人清了桌子,坐哪合适呢? 正当她犯难,裴沉也立在原地没回应,裴老太太又发了话:“等我请你吗?一顿饭都吃不安生。” 这话听在耳中,莫名生根倒刺勾出血肉。 各人心中一杆秤,不知指桑骂槐还是真厌恶至此。 沈栀妤拿着汤匙的手一抖,磕在陶瓷壁上叮里当啷,汤料撒在桌上,她回过神立马道歉:“不好意思,走了神。” 好在裴老太太并未再说什么,佣人给她收拾干净,又重新添了碗筷,一顿饭吃得沉默无声,不过裴家人似乎并不觉得有异,只有沈栀妤如坐针毡。 裴沉坐在沈栀妤旁侧,隔着餐桌布捏她的腿肉。 第六十二章 不是说要哄我吗? 她教养良好,吃饭的时候礼节不落,暗自瞪了他一眼也不见杀伤力,落在男人眼里与撒娇无异,沈栀妤心跟明镜似的,见裴老太太不太高兴又给她添了碗鸡汤。 裴沉低声笑着,笑着抬眼只见对面的裴星恒讨好地够着上半身往他盘子里放虾仁,他嘴角笑意不减,年纪小懂得挺多。 小孩子哪会剥虾壳,虾仁肉被他捏的七零八碎,裴沉嫌弃地扒到一旁,没动筷子。 他好像不怎么吃晚饭,落了桌一筷子没动,但又耐心极好等她们吃完,当然,前提是他那手少作怪。 裴沉不动筷,倦怠地靠着椅背,右手搭在木椅扶手上,腕骨稍抬,挑了个没人瞧见的角落有搭没搭地戳着沈栀妤的软肉。 他偏爱这些小把戏,也不知着了谁的道。 他脑子里一通颜色废料,就差没细节回忆身上的每处标志了。 “你们吃。” 不如老太太的愿,她脸色算不得好,她喜欢裴旭也是有其他原因的,比如他懂礼节,对长辈事事依顺。 而裴沉,一身反骨倒刺,性格也不甚讨喜,尤其是出了那样的事情,简直让裴家的颜面荡然无存。 裴老太太脸色有点差,约莫是受了点刺激,心里和自己过不去呢,沉着脸在看护的陪同下起身离开,饭菜动的极少,也不知道有没有吃饱。 裴星恒吃饭很不老实,也不让佣人喂,就爱自己折腾,郑玲见他拿着米粒玩弄,只能端起饭碗追着他喂。 “二哥哥,你怎么不吃我剥的虾。” 裴星恒咬了一口勺子,嘴里含着饭菜,眼睛极力费劲仰头看着他盘子里未动的虾仁,有些期待仰头看他。 裴沉身形高,加上椅子腿高,裴星恒那小短腿使劲扑腾也只能踮起脚尖堪堪够到他腿上,他手上还沾着油渍,摸了裴沉一身,刚换的衣服,说脏就脏了。 “裴星恒,回你妈那好好吃饭,不想吃饭了去外面玩,别惹我生气。” 他不怒反笑,只是眼里没有笑意,抽几张纸巾包住裴星恒的脏手,抱着他就往郑玲怀里塞。 今天弄死了他的鱼,这事哪能说过就过。 小鬼再百般撒娇也没用。 裴星恒瘪着嘴又要哭,被郑玲养的有些娇了,跟个女孩子似的,裴沉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漏了点余光警告裴星恒。 沈栀妤将瓷碗里的一点鱼汤喝完,擦了擦嘴起身将一颗话梅味的棒棒糖抻在裴星恒面前,“男子汉怎么老是哭鼻子,女孩子哪个喜欢你嘛?姐姐帮你哄哄哥哥,他不会这么小心眼的。” 话梅味棒棒糖是刚才从零食里拿的,没想到这会派上了用场。 许是她的话起了作用,裴星恒害羞地转身一搂住郑玲的脖子就让她抱。 没了小鬼的捣乱,裴沉问:“吃饱了?要回家吗?” 沈栀妤点点头,裴沉起身送她。 出了裴家,沈栀妤拉住裴沉的小臂,歪着头眼底含笑:“没吃饱,想去再吃点。” 为了照顾裴老太太的饮食习惯,做的都是些甜口清淡的饭菜,她吃着嘴里没味。 裴沉停住脚步,弯腰垂眼看她讨乖,“不是说吃饱了?” 无果,只能带着她往地下停车场走,下了山才有饭馆子。裴沉问她要坐哪辆车,她指了指那辆透黑的迈巴赫,“和你今天的穿着很配,就它了。” 倒是会挑。 上了车,裴沉没急着开车,好整以暇地看她系安全带,手半撑车窗将腕骨抵在方向盘上,指根微曲,闲散倦怠摸着车标。 停车场漆黑,两道车光投射出去,周边散着悬浮在半空的灰尘,近乎透白地绕着车灯光打转。 他面色沉寂,话音缱绻带着戏弄人的意味,卷着腔调道:“过了十分钟了,怎么没抓住机会哄我?没哄好,下次见了裴星恒你不心虚?” 沈栀妤‘啪嗒’扣上安全带,听他这么说,太阳穴一跳,“骗骗小孩子你还当真了。” “嗯,当真了,所以沈栀妤,不哄哄吗?” 裴沉哑着嗓,压抑住期待和紧张,既要又要的心态让他觉得磨人,不能让沈栀妤看出他多在乎她哄的傲娇样,又想让她花点心思在他身上,最好能将他哄得骨头都酥了。 可沈栀妤哪是那么快妥协的人。 她钓着他,“不要。” “你都把我的鱼杀了吃了,那几两肉都在你肚子里,我费劲心力养的鱼,进了你的肚子还落不着好。”裴沉眼底碎着水,一眼望过来像极了男妖精,“吃的时候那么开心怎么就不想想它主人多伤心呢。” “你也喝了。” 是了,她当裴沉没瞧出来那是他养的鱼,反正都死了,也得死得其所,尝尝味道也算他养得好。 “嗯。” 无话可说,今日的鱼汤确实鲜嫩。 “唧。” 沈栀妤是个妖精,惯会磨人,喜欢做些让人难以招架的小惊喜,她拉着安全带腾出空间凑到主驾驶位,极快地亲了他一口。 他脸颊沾了她的口红和口水,扯了纸巾替他擦,他倒是来了劲,眸光沉沉汹涌,喉结来回上下滚动,沾惹上绯色的眼尾说不上的野,他大手一按一扯,安全带迅速弹回,沈栀妤大半个身子被他压在掌心下。 中控台并非全是皮质,金属质感绕在中间,沈栀妤双膝跪在上面,腰腹下沉贴在他身上,挡住中控台的银紫色按键灯光,车内更加暗了,静谧的空间互相只能听见各自的呼吸声。 “别冲动裴沉。” 她扭了扭屁股,脚尖试探性往后踩,又怕自己踩了空跌倒。 她此时的姿势算不得雅观,浓密的乌发垂在腰脊,两人目光灼灼互望对方,粘稠的如糖浆一样甜而发腻,眼神仿佛能拉丝,丝丝缕缕一团乱麻又难以扯断。 裴沉难以自持地垂眸落在她唇边,下巴微抬咬了上去,偷偷吃糖了啊。 他迫不及待想要更多,手指落在她大腿内侧的软肉上,被她突兀抓住,见她摇了摇头,吻得更凶了。 沈栀妤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直至喘不上气才肯将将放过她。 “刚才吃什么了?” “话梅糖,给了星恒一颗,我还藏了一颗小小的。” “嗯。很甜。” 裴沉结束一吻,将她抱了下去,清理掉中控台的痕迹,笑话她:“多大人了。” 沈栀妤莫名合拢腿,“没脏,你别诬陷我。” 第六十三章 担心我? 本来就没脏。 沈栀妤真是不该发善心,早知道他这么饿不死,她还管他做什么。 她饭量不算大,在裴家吃的已经足够多了,她看着面前的牛排,认命地切着。 磨着洋工,吃饭兴致缺缺。 她看对面的男人,从进门的一刻手机就不离手。 他压着笑容和手机对面的人聊着,沈栀妤观察他许久,心思也放空了。 她并不想关心裴沉的私生活,而且他的生活太好猜了。 他的私生活就算她在国外,也偶有耳闻,富二代圈子嘛,留洋的人并不算少,总会遇到那么一两个共同圈子的人。 她们时常回国参加party,裴沉的出镜率很高,虽然往往作为背景板,但是又被照的格外清晰,是她们用在朋友圈炫耀的存在,尽管他每次左拥右抱的女人都不一样。 她那会就知道裴沉走歪了,她知道裴沉一直都难以掌控,绳子松点,他就能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越走越偏,越来越放浪形骸。 不过这样的人,玩玩其实也好说。沈栀妤不用想着如何处理如何收场。 念至此,她神情复杂,无声地打量他。 宽肩窄背,蜂腰长腿,活很好。 “帮你切?” 裴沉大概是聊完了,那双多情眼从手机上移到她脸上,朝她招招手递盘子。 沈栀妤摇摇头,她其实吃不下了,“我看你晚上没吃东西,带你来吃点。你这不吃晚饭的毛病和谁学的?” 一日三餐都不落下,沈栀妤的规矩。 她次次见他晚上都是醉醺醺的,一身烈酒味,哦,应该是还沾了些女香,不能说雅痞,简直放荡。 沈栀妤扬了音调反问。 裴沉唔了声,又没脸没皮:“担心我嗯?” 饿死你算了。 裴沉见她不回话,但笑不语。 没上心了这是。 他有眼力见,自然不会再贴着脸问。 这顿饭吃的,一般。 结了账,车行至半途,裴沉接了电话,脸色瞬间阴了下来,管家打电话来说老夫人突发心梗,刚送医院,让他尽快过去。 沈栀妤一惊慌,又想是不是因为晚饭的事情让老夫人动了气,她也不曾想一个裴沉,竟然杀伤力这么大。 裴沉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她:“不是你的错,她这病本来就容易发作,她一激动就容易这样,不过这次要严重点。” “奶奶怎么对你意见这么大,小时候就算了,过了这么多年,她怎么还过不去,你都这么大了,她还让你去小厨房吃饭,怎么就可劲你为难呢。是不是因为我忤逆了她,一时气不顺就……” 沈栀妤也不知道担心谁,是不是自责,裴沉说要送她回家,她不让,非要和裴沉一起去医院,执拗不过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裴沉其实一直都能接受老太太不喜欢自己的事实,毕竟是他们闹得裴家没了清白名声,当初这事情闹得多大啊,闹出的人命才让他回了裴家认祖归宗。 看到裴沉,裴老夫人就会想起年轻时候自己那说一不二的专断行事作风,她大概也是有悔意的,平白的一句:‘你逼我认他进祠堂族谱,除非你不要命了。’就真的断送了他母亲的生命。 裴沉也不怪她,当时他妈妈已经重病了,结局都一样,只不过一时的气话酿成的惨案终归是难以收场,也给彼此留下了阴影。 送医很及时,没生命危险,只是要留院观察。 医生让他在单子上签字。 透过透明门窗看向里面插满仪器管子的老太太,裴沉细细回想,其实她也没多为难自己,最多是对他不闻不问罢了。 郑玲在一旁哭哭啼啼让人心烦,裴沉让她回家休息,明天送些洗漱用具和营养餐过来。 裴家的当家人不在,郑玲又是个不担事的,裴沉只能留守医院了。 沈栀妤也没走,病房里有专门的隔间休息,就挨着老太太隔壁,他将床位让她,反正病房里还有小沙发,裴沉就这么窝在上面休息。 老太太发病那会,陪护正好愣了神被老太太赶去外间榨果汁,发现人的时候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火急火燎的喊人送医,回过神来怕雇主责怪解雇她,抓着裴沉好一顿说。 裴沉叹了口气,打发走了陪护,改明又得给她找个办事利索的。 很难想象,他还有这么好说话的一刻。 半夜昏沉,病房内只有机器偶尔发出的嘈杂声,一阵一阵又没了声响,裴沉就着沙发睡,大概是白天运动过度,竟是能睡个好觉。 天色渐明,‘哐当’一声脆响让病房内气氛瞬间僵持,摆在床头柜前的吊水架子被人扯倒,顶上的玻璃药瓶碎在地上,溅起的玻璃渣子四散开,病房一片狼藉。 老太太的手背上扎着针管,血液倒流不知痛,她沧桑的双手冰冷透凉,睁着一双褐色浑浊的眼睛,呼吸急促地向裴沉投来憎恶的神色。 她好似看到了可怖的东西,或许又是做了噩梦,见了裴沉还是恍惚了神。 沈栀妤在惊惧声中吓醒,见着裴老夫人惨白病态模样,急忙按响看护铃。 裴沉手臂流着血,方才玻璃瓶砸下溅落的碎片扎进了手腕,他冷着眸子将灯打开,病房通亮如昼。 “滚出去!谁让你来的?!是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婆子死了没有好替你母亲报仇吗?” “太像了,你真的是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 裴老太太瞳孔紧缩,惊恐憎恶多般情绪纷纷涌上,她双目赤红,见他杵在原地,又摔落柜子上的瓷杯和水壶,裴沉见医生进来,这才走了出去。 沈栀妤看了心疼,假装拿上水壶出去打水,小步跟上,但裴沉不让。 他去护士站紧急处理了伤口,好在扎的不深,护士长手法娴熟,三两下功夫就挑了干净,白净的绷带在手心缠了一圈又一圈。 裴沉兀自望着病房过道顶上的红色数字时钟,秒钟数字一格一格的跳动…… 他奶奶醒后一个劲地嚷嚷,以前从来没有过,从前见了他也不过是不愿再多看一眼,百般挑刺给他立规矩,何时会反应如此激烈?看他的眼神和活见了鬼一样。 他收敛表情,坐在病房门前的塑料椅上,双腿抵开两侧,手肘撑其上方,拢火叼烟的姿势微不可触的发抖,火轮轴擦了好几下才点燃了烟丝。 他想,这其中应该是会有隐情。 他奶奶端着清白作风了一辈子,怎么会病卧惊醒后心虚过激……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第六十四章 不安分守己 他抬眼看去,背肌走线硬朗撑开衣服纹理,他轻点头掐灭火星,嗓音暗哑说了声抱歉,惹得护士莫名羞红了脸。 医生给老太太打了镇定剂,够她睡许久了,病房门旋开,沈栀妤道:“真是奇怪,你手伤的深不深?” “不深,挑干净就好了。” 裴沉朝里头看了一眼,里面熄了灯,安静几许。沈栀妤脸色有些疲惫,病房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家里的床舒服,他施然起身往外走,“送你回家。” 一时半刻,病人醒不了。 他今天也有事,不可能在医院一直守着。裴沉给家里回了电话,让郑玲挑个手脚利索的人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走着,医院的味道满是消毒水,让人提不起一点劲,裴沉伸手按下电梯,电梯下落,沈栀妤改了口。 刚接了经理发来的消息,她要回趟公司,见他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没让他送,自己打了车去。 沈栀妤追问是什么问题,刘经理在电话里一时说不清,她大概也是被紧急召回公司,还没来得及细究。 电话那头风声呼啸,伴随着冗长的喇叭声和嘈杂人声,沈栀妤不由抬头看天,阴沉沉的乌云聚拢,似要下雨。 今天周六,是休息日,在这个时间点找她,往往比工作日更让人惊心胆战。 她一刻未停,在催人命的电话再次响起之时,她推开了总监的办公室大门。 她不是第一次进总监办公室汇报工作,但此刻站在门前,竟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压抑,刚好,一道闪电滑落,大楼的玻璃窗被雨水打湿划出零零落落的雨线,贴在玻璃窗上的飘雨卷着狂风在重力下直往下坠,镜面反射出的波光模糊了人的脸。 办公室的人各个都面色凝重,除了一人穿着艳丽站在沙发后,双手抱胸格外幸灾乐祸。沈栀妤不由沉下脸,匆匆赶来而显焦急的神情也瞬间消失,她淡了神色。 定是沈欣欣作妖了。 刘经理比她还晚到,雨伞未来得及搁置,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湿了一片。 总监一脸菜色,直接将合同原件扔在桌上,“你看看你们一天都办的什么事情?” 顶头上司在电话里也并没有明示,刘经理看了眼总监,又分散了点余光快速打量董事长,他面容沉肃坐在主位上,视线也跟着落在文件上,等着她们给一个说法。 沈栀妤和刘经理互看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知所云。 合同有些长,刘经理卸掉文件夹分了一半给沈栀妤,这个合同不就是上次带沈栀妤这个新人签下的吗?灌酒灌得她差点胃出血,在家休整了一天才恢复过来。 有裴氏的人撑腰,应该是出不了什么问题才是。 沈栀妤和刘经理互换眼神,大脑皆是一片空白。 “你们仔细审合同内容。” 一语点醒梦中人,沈栀妤仔细看页面,发现合同拟定的其中一项法律条款有变动,她大脑飞速运转,这条款项对对方十分有利。 可她应当是按照标准流程走的才是! 合同签下后过法务审核细节,又仔细核对原件内容比照,不可能出错,沈栀妤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她难以喘气,平静后只道了一句:“给我三天时间,我会弄清楚的。” 她谁也没瞧,一双眼睛满是坚韧和不认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的问题,她会揪出来的,沈栀妤阴郁地将视线落在沈欣欣身上,四目交汇,沈欣欣大抵是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眼神莫名闪躲。 气氛僵灼不下,刘经理扯了扯沈栀妤的衣角,咬着牙用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逞能什么。” “冲我来的,不能把你弄进来。” 沈栀妤迅速将刘经理手上的一半合同拿了过去往背包一塞,“这就是你要看到的画面对吗?” 沈栀妤失望地侧目,审视着沈文建的面部表情和暗藏其中的情绪,她不理解为什么沈欣欣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过来亲自坐镇,这个合同的事情,甲方都没有任何风声,但是公司内部却收到了消息。 不难猜想,是针对她而来的。 她推门而出,外面雨势不见会停,手机一阵叮铃,她快速略过一眼,是裴旭,可她没心思接,挂断电话含糊了句在工作就隐匿起来。 她回到工位上,崭新装订整齐的合同文书已经有些皱皱巴巴,边缘翘起在桌上随意被风卷着动。 说不清楚此时如何,沈欣欣摆明了是想借此机会将她踢出局,沈栀妤觉得好笑,难怪对她的工作那么上心,频繁出入在她眼前晃,保不齐什么时候被她抓住了尾巴就借机会出来作妖。 做贼拿赃,红口白牙说出来没用,别说其他人了,只要沈文建不信,她就一天奈何不了沈欣欣。 她冷静坐下,指尖划过合同书页边缘,兀自盯着侧边出神。忽然,她给区主任的秘书打了电话:“李秘书,主任今天有空吗?我们这边项目动工了,想找他聊些后续事情。” 得到具体行踪,她拿上合同离开,李秘书说区主任今天下午要去外地考察,上午十一点开会,现在过来来得及。 她没多想,到达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李秘书刚好从里出来,没想她来这么快,一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过一瞬,他给她让了位置,“主任在里面,您请进。” 上次酒局的事情一出,都知道这位的身份,就算人家是乙方,也总是要看在企业贡献gdp的份上礼让几分,虽然比不上前几年拉高经济的劲头了。 更何况,还有裴家人撑腰。 沈栀妤一点点探着口风,但还是不放心,故意扯了点和合同有些擦边的地方,此话一出,自然是正中下怀,区主任连连打断她的话。 两人各执一词,最终他让李秘书去将资料重新取出,资料刚到手,沈栀妤便迅速接手,视线快速在合同上略过。 还未曾翻到有问题的页数,就被区主任拦了下来,她顿时手心发汗。 第六十五章 又要多管闲事吗 “我记得沈小姐说的是补充条款?” 区主任心平静气地将她手上的资料揽过,又将整理在下面的补充条款翻出,指了指位置让她瞧。 沈栀妤核对细则,没什么问题,又将合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极快地确认有误的那页纸,并没任何问题。 所以她的合同是后面被置换掉的。 她小心合上将资料递给李秘书,见他离开,又从购物袋里拿出几瓶好酒递上,以后难免会有工作上的事情要接触,权当买个好脸色了。 “好姐姐,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这么重要的文件都能弄丢。” 电话那头是沈欣欣耀武扬威的语气,她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就连手段都那么上不得台面。 “沈欣欣,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连同对方的合同原件一起换了?做事还给我留三分余地呢?” 沈栀妤目眺远方,下过雨的天空还是阴沉沉不见云彩,湿哒哒的空气中夹杂着冷风,衬托她的语调都冷:“算你脑子没笨到拿沈氏做局。” “沈栀妤,你不是清高吗?当初反抗闹得天翻地覆,现在又来争什么。”沈欣欣似见什么人,她捂着话筒小声含糊地和对面人说着,随后又道:“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你还进什么董事会,呵。” “那你呢,有没有想过惹我的后果。还想再尝一次是吗。” 是吗。 沈欣欣听到这句话不由身体一抖,这个疯子,不会还想再来一遍? 可是她现在也不是以前的沈欣欣了,她有什么就尽管来,沈栀妤有什么可畏惧的,她敢做,她就敢让她作茧自缚。 这次,看谁还能保她。 沈栀妤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她眼眸渐冷,电话那头无言,一片死寂,沈栀妤冷嘁一声,不想再听到沈欣欣的声音,直接将电话挂断。 离开办公大楼,沈栀妤将作废的纸面撕了扔进垃圾桶,手上这份是假的,那真的又在哪呢? 沈栀妤盯着垃圾桶出神,眼底极快闪过一丝不耐,沈欣欣她还真是一点不长记性。 讥讽扬唇,她耐心被消耗殆尽。 她为什么要自证?这不就给了沈欣欣耀武扬威的机会了吗? 远处车辆滴滴了几声喇叭,忽然又迅速停在她身边,雨已经停了,但多少会有雨水轧过溅起。 “不是说回公司吗?怎么来这里了。” 裴沉刚巧在这边办事,他降下车窗看她,又开了车锁,示意她上车。 “一点小事。” 她这脸色看起来并不像小事,裴沉没多问,问她去哪,她说要回公司。 原件肯定在沈欣欣手上,她自找的。 裴沉透过镜子看她,看来是工作上不太顺心了。 沈栀妤不让他跟上,说要避嫌,他频繁在这里晃荡,多少不好。她眼底酝酿着怒意,径直朝着沈欣欣的办公室去。 和沈欣欣这样的人,你来软的,她见缝插针更加嚣张狂妄,就该让她长长记性。 裴沉沉默片刻,抬脚跟上她,不远不近,距离刚刚好,以前也这样跟她身后,说什么做什么,他通通扛着。 总归是怪不到她身上。 中午这个点,又不是工作日,基本没什么人在,她在前台的笔筒里顺手拿了把拆信刀和门禁卡往楼上去。 在半道被裴沉拦了正着,他快步越过沈栀妤,挡住她的去路,阶梯不算高,他站在高出她两步阶梯的上方,抬起双手环抱住她,下一刻从她手中将拆信刀拿下没收。 他大概不用猜,在自家公司,除了她那一直不和的继妹,应该不会有人让她生气到这地步。 “做什么?”沈栀妤拧着秀眉看他,推开他往后下了几步,没听见他回话,又重复了一遍,闭塞冷寂的楼梯道,回荡着她压抑的怒吼,胸口仿佛塞了团棉花让人喘不过气:“裴沉,做什么。” 她手疾眼快,伸手去夺他手中的拆信刀,他将手往后一摆,两人距离太近,他下意识反应但动作幅度不大,还是让她抓住刀身,两人一追一赶,沈栀妤刚夺下的拆信刀又被裴沉带走。 一时不察,手背豁了一道伤口。沈栀妤重力推搡了下裴沉的肩膀,看着他的血顺着指背一点一点滴落,更加恼怒,“想接着护人?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爱管闲事。” 裴沉稳住晃荡的身形,不顾手上的伤口,又低腰将她手中的门禁卡夺过,“冷静一点好吗?她怎么你了。” “合同被沈欣欣掉包了,区政那块工程。” 有印象。 他默了片刻,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声音不疾不徐让人安定,“我去帮你拿。” “裴沉,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沈栀妤再一次警告他。 “管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裴沉漫不经心点了点他的腰腹,眼神笃定,“换做以前,你生了气,将她扔在荒郊野岭差点死了,我不也管了。” “冷静点,沈栀妤。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只会给她卖惨的机会。” 裴沉叹了口气,何止呢,其中的弯弯绕绕哪是沈栀妤能承受的,沈欣欣最会拿捏人心,卖弄凄惨轻轻松松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仅让沈文建对她愧疚,还能毫不费力进了沈家,为此,她多会牺牲人啊。 连自己都不放过也要让沈栀妤坐牢的祸害。 要不是当初沈伯父妥协压下来,有些事情还真的不好说。 他阴沉的眸子隐晦低迷的看着沈栀妤,一转身将有门禁的楼梯门打开,将沈栀妤关在楼道。 这个疯子。 沈栀妤的权限还不能进入高楼层,唯一一张门禁卡被裴沉拿走,她有些忐忑,又有些在意,地上的血珠子已经有凝固迹象,她从包里抽出纸巾慢慢擦着,虽然伤口划得不深不长,但总觉得楼道里闷,一丝血腥味都难以散去。 她换了地方等,在包里翻啊翻,才找到一个包装有些破的创可贴,她拿在手上用指甲尖轻轻划拉。 太漫长了。 她双眼失焦地盯着脚尖发呆,脚下低洼蓄着雨水,一脚踩下去不会溅水,但是会有拍打雨水的声音,百无聊赖地一浅一深踩着。 忽然,头顶拢下一片灰色阴影,室外光下的a4纸惨白发亮刺眼,上面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沈栀妤哑了声,不知他何苦做到这份上,也难懂他怎么轻轻松松就让沈欣欣松了口。 第六十六章 会兔子跳吗?大小姐 “手伸出来。” 沈栀妤撕开创可贴外包装,手心朝上让他将伤口露出来,也不知道他怎么生的这么矛盾,明明野草一般疯长的生命力,却又是个不能掉血的娇弱体质。 上去有一小会,伤口表层堆积的血液些许软凝,她弄好一切,“你是给沈欣欣灌迷魂汤了?她这么听你的话。” 裴沉落下手,复想起沈欣欣刚才发疯的样子,只觉得厌恶。 “没什么,给她点甜头。”裴沉见她凝眉不解,又大发善心轻懒启唇,“刘昀,说得好听后起之秀,不混一个圈子,但哪有不走漏风声的,告诉她一点内幕消息,教她怎么抓男人。” 裴沉低笑了声,见她一脸懵懂,好笑拍了拍她的脑袋,“他啊,染了些下流坯子会干的事。” 黄赌毒,总是沾了一样。 沈栀妤嗯了一声,似又想起在酒庄看见的腌臜事,一个两个三个,还真的是没有不偷腥的猫,某人的滤镜在她这里碎了一地,好在冷静下来后,再也没那么难受。 至少她认清了什么叫现实,剥离开理想世界,才发现梦在此刻也醒了。 张思女士教会她的独立到现在才学会。 也多亏了裴旭不是吗? 沈栀妤暗自苦笑。 “你想逛动物园吗?” 裴旭盯着手机上的文字,有点不想做,但奈何裴星恒是个粘人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也不知道谁宠的。 “你说什么?” 好端端的问她要不要逛动物园。 “动物园。”裴沉耐着性子重复一遍,“老太太住院,郑玲走不开的,裴星恒又答应人家小女孩去参加她小班入学party。” “不去。”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她,他的弟弟,又不是自己的。一两个都是麻烦精的爱哭鬼,沈栀妤不假思索便拒绝了他。 她和裴旭的事情,虽说基本告吹,这个雷爆掉是迟早的事前,但这并不代表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在现在的节骨眼上和裴沉走得太近。 尤其是裴家人,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你想去。看在我替你办事的份上?裴星恒又吵又娇,我搞不定他。” 裴沉下一刻就接上了她的话,没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只听他漫不经心地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回复,转身开车门将她抱了进去。 高楼上的沈欣欣看的咬牙切齿,他居然发现了,她明明做的那么隐蔽,怎么可能就被人知道了? 要是她爸知道以前的事情是她有意为之,她肯定没了好果子吃。 她不知道裴沉手上还有多少底牌,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敢告诉沈栀妤,毕竟死了人是真的,再怎样,是沈栀妤种下的因,裴沉怎敢让沈栀妤知道。 管家将裴星恒接到地方,沈栀妤和裴沉也刚好赶到。 “你家动物园开在半山腰的?” 沈栀妤眼皮直跳,站在迎宾门口一时无言。 “啊,小鬼,你是这么说的。”裴沉不爽地拍了拍刚到他膝盖的裴星恒,将他的头发揉的乱糟糟。 “不重要啦,我们进去!”裴星恒从包里扒啦许久找出一张请柬,“哥哥,你快点去登记。” 话刚说完,他仿佛见了认识的小伙伴,跟在小老师身后迅速融入了集体。 “啧,早知道把他往这里一扔就行了。” 还挺讲究,配了小老师跟在身后。 “他是你弟弟。” 别把事情做那么绝,小孩子没有监护人看着怎么行。 “嗯哼。”裴沉自胸腔内不置可否地哼唧一声,他打开手,手心是刚才在外迎宾的女生给的,“奶茶味和巧克力味棒棒糖,你要挑吗?” “怎么就两个。” “大小姐什么没见过,怎么一点糖还这么贪心。” 裴沉咧嘴笑眼灿烂地晃了她神,只见他将其中一支棒棒糖都塞在她的小包里,拆掉剩下一支的包装袋,捏着她下巴撬开她的牙齿,一丝甜意染上舌尖,“都给你了。” 其实这里来的人也挺多的,除了小孩子的家长,也会有一些是哥哥姐姐带出来的。 裴沉不太想参与到这些无聊的亲子游戏里,但又不能显得格格不入,他索性问她:“带你玩,要么?” 裴沉随手指了指远处,两个大人带着一群小孩子玩老鹰捉小鸡。 “什么?” 只瞧见裴沉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变装道具,“刚才他们发的,其实裴星恒说的没错,动物园嘛,不过我们是s动物罢了。” 一对粉白色的兔子耳朵,一对黑不溜丢的猫耳。 裴沉仔细摆弄她的头发给她小心带好,“兔子尾巴要么?” 没等她回答,裴沉将毛茸茸的绒球尾巴夹在她衣摆上,又乖又好看,“啧,什么时候真这么乖就好了。” “少得寸进尺!” 沈栀妤真不想戴这么幼稚的玩意,说罢就要取下,被裴沉反抓住手腕,接着这臭不要脸的人继而虚揽着她的后腰线,漫不经心偏头向后侧目,手指漫无目的地拨弄她的兔子尾巴,说出的话让人脸红心跳又羞耻,“会兔子跳吗?大小姐。” “那你会喵喵叫吗?” 沈栀妤反唇相讥。 他闷笑出声,披着兔子皮的野狐狸啊。 两人挨得极近,裴沉甚至能闻到沈栀妤呼吸间的糖果味,他忍不住低头将唇瓣贴上去,情到浓时,他眼中藏着暗云和狂热,仿佛最真诚的信徒,捧着无上的圣经。 “二哥哥!!!” 裴星恒使出了吃奶的劲,隔着有坡度的长阶梯喊他,他的二哥哥到底在做些什么?都怪这个男人太高,漂亮姐姐被他挡在身后,什么也瞧不见。 气氛恰好,就是有个惹人厌的小鬼。 裴沉沉浸在沈栀妤软嫩的唇边,不留神被她猛推,齿尖没了分寸,咬破了她的唇角。 “推我做什么。” 裴沉擦掉他唇瓣上的血色,“看,咬伤了。” 看,咬伤了。 风轻云淡,恰当好处将黑锅往她身上一盖。 沈栀妤恼火,她拿出小镜子照着嘴唇瞧,又含着下唇的软肉将血吸掉。 妈的,妖精。 裴沉暗骂一声,转过身背着她平息身体里的邪火。 想做。 他恶狠狠地仰头睨视裴星恒,眼中波澜不惊,但碎发下的黑眸沉寂,远远望去,裴星恒不由地抱住旁边小老师的大腿,将头垂下去。 呜~他哥这眼神好吓人。 “行了,吓唬小孩子干什么,本来就是你自己到处发情。”沈栀妤薅了一把他的头顶,她补了口红,唇瓣色如冬日干枯玫瑰,那点伤口沾着口红像极了玫瑰未绽放的内芯。 第六十七章 野 “漂亮姐姐,刚才你和我哥在干什么,我不就喊了他一下嘛。” 裴星恒太矮了,就算沿着有一定高度的阶梯也瞧不见他们所行之事。 倒是旁边的小老师,有些尴尬地摸着裴星恒的头发,也不怎么瞧她。 “你哥他耳背,非要凑这么近才听得清。” 沈栀妤打着哈哈。 “哦。那哥哥要记得去看医生。”裴星恒没多追究,因为他哥插着兜走了过来,那样子看似是要揍他,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哥哥,踢球吗?” 他朝后指了指。 裴沉顺着他的小胖手一瞧,毫无反应,他现在特别,特别,特别不爽。 电视屏幕上放着游戏指南,两人默契配合赛,爸爸蒙着眼睛背着妈妈,妈妈在一旁指挥动作和方向,五局三胜的游戏,需要的参与者至少有六队。但目前来看,游戏点没那么多人,正好还缺一组。 也不知道这游戏是不是存心不让人玩。 “不玩。” 有失风度。 裴沉是不会去碰的。 他坐在阶梯上,目光冷冷,裴星恒见他不行,立马换了对象,他双手握着沈栀妤的手撒娇:“姐姐,我想玩啦,你看看那个奖品,好漂亮!赢了比赛我不要给你好不好。” 裴星恒撒娇上瘾,他指着兑奖点的布偶,朝沈栀妤投来星星眼。 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栩栩如生被挂在架子上,银灰色的狐狸眼睛很魅很娇,仿佛盛着璀璨星河,就连毛发都像真的一样。 她房间的雾白色皮质长椅上放着这个,她都不敢想会多漂亮。 很心动。 她有些犯难,毕竟裴沉明确说了他不玩,但这是个双人游戏。 她试探性问:“真不玩吗?” 有一丝恳求。 裴沉摇头。 太傻了这游戏。 沈栀妤了然,她转头四顾,似有了对策:“星恒,那里有个好帅的哥哥,我们去喊他一起玩好不好。” 嗯?她在说什么?她有胆子再说一遍。 裴沉掀起眼皮看她,见她眸色认真不似开玩笑,又偏头顺着她视线看去,小白脸长相,穿着工作服,应该是请来的小老师。 他掸掸灰尘,“裴星恒,去拿号码牌。” 支开了人,他半仰着头扯了扯沈栀妤的裙摆,“有好处吗?帮你赢这个。” 看出她很想要了。 “又不是非你不可。” “那男的一看就抱不起你啊,会输的。”裴沉勾着她尾指,声线缠绵,“我帮你,晚些时候你帮我。” “帮你什么?” 明知故问。 “让我爽。” …… “大小姐什么没见过,不缺这个。” 沈栀妤用刚才他取笑自己的话原封不动还了回去。 “那你不要?” “要!” 这东西一看就是稀有品,很难找出一模一样的。 说干就干。 两人利落绑好丝带,沈栀妤给他蒙上眼罩,随着一声哨声,游戏开始。 草坪不大,在游戏期间背上的人不能落地,谁射门最多谁就赢了。 沈栀妤和裴沉的默契不是一天练就的,沈栀妤指挥什么,他听着便做什么,很快要碰到球了,却被人截了胡。 对方人高马大,差点没将裴沉撞倒。 “没事,慢慢来,现在球在你的左后方。”沈栀妤一点点指挥他,身上却失了劲,她一个劲往下掉,不由地她双腿夹紧了些趴在裴沉背上拱火往上爬。 蒙上眼睛后其他体感就更加明显了,尤其是她呼出的热气和背上的柔软,以及夹在他腰间的大腿。 他掌心微汗,喉结不由自主上下滚动,沈栀妤借力攀着他的肩膀不断调整姿势,手心莫名跑到了男人的前襟,指尖不小心穿过领扣往里探,他声音逐渐沙哑,“沈栀妤,别乱动。” 沈栀妤仿佛被烫了一下,垂下脸小声嘟囔:“什么品种泰迪啊,能不能不骚。” “唔—原谅我年轻气盛。” 裴沉毫不芥蒂地调情。 背上狠狠落了一巴掌,惹得裴沉狠狠嘶了一口气,再也不敢分身想些有的没的。 在这种情况下,沈栀妤自然没有拿到奖品,别人拼尽了全力,一心直奔大奖,而某人,脑子里除了黄色废料再也找不到一个空间有点正经事。 三人坐在草坪上喝水,裴星恒肉眼可见的气馁,埋怨着裴沉:“都怪你,说不定我们叫上那个小哥哥就赢了。” 沈栀妤冷哼一声,十分赞同裴星恒的观点。 这个狗男人,玩个游戏都要趁机说骚话。 “那你别跟我。”裴沉眼眸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刚才沈栀妤说他什么来着。哦,她想起来了,输了比赛就骂他无用的男人。 呵,无用,他倒要让她看看什么叫无用。 他双眸肆无忌惮,沈栀妤瞧在眼里只觉得自己像极了被盯上的猎物,如此岌岌可危,她蹬着草坪,朝裴星恒靠了靠。 礼物没拿到,两人浑身汗津津的,黏在身上好难受。 可是裴星恒还舍不得走,他丢开两人跑去吃烧烤了。 今天的夕阳格外烈,红彤如血低悬半腰山线,很快,天色渐暗,只有烧烤点亮着彩灯,他换了姿势,双手撑在身后半仰着上身,胸襟微微撑起,紧实分明的块垒藏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沈栀妤不自然躲过视线,汗凉下来后体感温度下降,更冷了,她起身欲走。 裴沉伸手一够,双腿撑开留足了地给她,沈栀妤不设防,草坪地本就软,她今天还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瞬间跌落 “裴沉!” 她低声惊呼,警告他别太过分。 “妤妤,看烟花。” 他透过她头顶看向天际,砰的一声礼花炮响,绚烂夺目的烟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沈栀妤被迷得忘了动作,忽而,唇上一热。 她双颊被男人捏住向后转,被迫迎接裴沉强烈的攻势,她太好亲了,嘴巴又软又甜,乖得不像话。 裴沉吻技太好,沈栀妤无处可躲,齿关失守,热烈滚烫的温度灼伤了她,清醒又难免沉沦在他制造的浪漫升温中。 “不要——唔……” 第六十八章 下辈子投个好胎 “不要!” 沈栀妤大汗淋漓,被噩梦吓醒的她喘着粗气,双手伏在额间消化梦里的内容。 梦魇转瞬即逝,她也想不起来做了什么梦了,大脑一片空白。 昨天回到家后,家里不见人影。 自从她搬回家后,沈文建很少会在家里,这算是父女俩之间的小默契,可沈欣欣没回家可太稀奇了。 她下楼倒了杯水,站在餐桌前看着前方目无焦距地发呆,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沈栀妤脑子瞬间清醒。 是沈欣欣,她一夜未归,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沈欣欣似癫似狂,死咬下唇克制住发抖的唇瓣,“沈栀妤,我怎么就没你这么好命呢!” 沈栀妤耸肩:“少干损阴德的事情,下辈子投个好胎。” 这么久了,她还真是头一次见沈欣欣这么狼狈,仿佛丢了魂似的,一点也不像演的。 沈欣欣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小跑上楼,将房门关的巨响。 正当她猜想沈欣欣遭遇了什么事情,门铃又响了起来。 是快递。 盒子就放在脚下,用黑色马克笔写下的沈欣欣三个大字格外刺眼,沈栀妤没这么好心,将快递盒踢到玄关的角落便要离开,但里面居然发出了声音,她面色古怪朝阿姨喊了声:“二小姐的快递,你给她拿上去。” 周日,她也要出门,正式去探望裴老夫人。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等沈文建。 王秘书说他大概还有半小时回家。 她没上楼,就在客厅坐着看电视,偶尔瞧上一两眼钟表。 就在此刻,沈欣欣的卧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楼上人哐当哐当下楼,听得出那人是多么急躁和气愤。 “沈栀妤!” 沈欣欣拿着一把美工刀下楼,站在沈栀妤面前双目赤红,她脸色很差,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美工刀上下划拉的刺啦刺啦齿轮声音格外刺耳沉闷。 听得沈栀妤心尖一颤,上次遇袭的事情历历在目,她知道人魔怔的时候会有多大的恐怖力量,她离沈欣欣远了些,为了方便行动,她双腿落地,自然地将手撑在身侧以一种防御姿态面对她。 “又发什么疯?” 沈栀妤警惕看着沈欣欣,手慢慢挪向手机。 “我发疯?你想报复我用不着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不知她身后还藏了什么东西,倏然,刚才的红箱子被沈欣欣扔到沈栀妤脚边,一只血淋淋的老鼠,被剥皮抽筋放在黑色塑料袋里装入纸箱快递过来。 沈栀妤吓了一跳,小腿肚一软,立马跳到沙发后面。 见不得这么血淋淋的东西,她没忍住干呕。 “沈欣欣,你自己做了下贱的事情还怪我报复你?!你真是好大的脸!” “你承认了!沈栀妤,你就是嫉妒我!” 沈栀妤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池子里的王八,翻了龟壳就到处咬人。 沈欣欣被她一刺激,扑上来就要扯她,手上的美工刀没个轻重,割破了沈栀妤的衣服,沈栀妤也不甘示弱,若说打不过男人,但一个平日劲爱装弱柳扶风的小绿茶,她还抡不过她吗?! 她扯住沈欣欣的头发将她往沙发上按,两人扭打在一起,刚才挣扎中,美工刀已经被沈栀妤扔远了,但沈欣欣留着长指甲,毫不犹豫往她脖子上挠。 沈栀妤早就烦透了她,正好借着这件事敲打敲打她,她反手将沈欣欣的双手反剪身后,长腿一迈,跨坐在她身上,膝盖压着她双腿。 视线往下瞧,忍着恶心将快递盒的一面纸耳朵拎起来往沈欣欣面前凑,腥臭味瞬时飘散开。 沈欣欣被吓得落了泪,她拼了命的将脸往沙发里埋,不去看那东西惨状。 方才也不知道跟谁借了胆子,现在都快缩到龟壳里去了。 “我干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干的了?” 沈栀妤冷笑,见她老实了,立马将手上的恶心玩意扔远,多拿一秒都会做噩梦。 “沈栀妤!你又在欺负你妹妹!” 一声怒吼差点将别墅掀翻,沈文建站在门口满脸怒容,沈栀妤惊愕,被他猝不及防的训斥声吓到,转头看他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 沈文建现在用什么眼神看她,失望还是愤怒,好像以往乖巧的女儿突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都是平白无故发生的,明明这一切糟糕的事情都是他带来的,而沈文建呢?却要怪她为什么老是和他作对,和沈欣欣过不去。 “你说她?欺负她又能怎样?” 沈栀妤呵笑,她突然直起了腰,用着打量货物的目光审视沈欣欣,她哪点值得自己费心思? 沈欣欣以为沈栀妤怕了,尽管身体还被她压着无法动弹,但有人撑腰,立马哭哭啼啼扮起了可怜劲:“爸爸,姐姐以为合同的事情是我干的,她报复我!那只老鼠太吓人了,她怎么可以这样……” 嘴上说着一套,入了戏连语音语调都颤颤巍巍好像真被欺负惨了似的,但是那张脸,躲在沙发背后挑衅恶劣,连目光都是耀武扬威。 沈栀妤迅速俯身,抬起左手掐住她的脖子,中指和拇指分别扣在两侧动脉往内侧挤压,一点点用力让她呼吸难受。 沈欣欣心里咯噔一下,她从沈栀妤眼里看到了杀心。 她是真的动了杀她的念头。 这个认知涌上心头,她疯狂挣扎,苦苦叫唤声撕心裂肺却因脖子被掐住,只能发出沙哑的啊啊声,她分明在说:“爸爸,姐姐要杀我。” “大小姐,住手。” 沈栀妤看着身下的沈欣欣宛如濒死,被迫扯开手后,沈欣欣脖子上的掐痕如此清晰骇人。 王秘书扯住沈栀妤的手腕,动了几分力道,将人从沈欣欣身上扯下来,重获自由的沈欣欣立马像个鹌鹑蛋,就算脚软无力,也犹如看到浮木想要拼命抓住,她踉跄扑倒在地上,双手双脚快速爬到沈文建身后。 “爸爸,姐姐要杀我。” 杀她。 听到这句话的沈文建瞳孔骤缩,下意识将沈欣欣护在身后,锐利刺人的双目染上岁月的痕迹,一下好似老了十岁,“老王,把大小姐带上楼冷静冷静,这期间不准她下楼,谁敢放她下楼,谁就从沈家滚出去!” 呵,果真是他的宝贝女儿! 沈栀妤无声苦笑,她看不见躲在沈文建身后的沈欣欣,但她一定知道沈欣欣此刻在嘲笑她,用着一贯恶心的表情,小人得志地仿佛自己是个常胜将军。 沈栀妤丝毫不犹豫,反正她也不想见他们,‘哐当’一声,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是上锁声。 沈栀妤将自己躺倒在床上,重重呼出一口恶气。她得想办法让沈文建放她出去住。 沈欣欣兴许是个突破口…… 第六十九章 别犯蠢 沈栀妤被勒令在家里办公,一大早见沈文建出门,她打开窗户将合同扔了出去,瞧准了他的车头砸。 “贼喊捉贼的把戏,你和沈欣欣一样,都是傻逼。” 最后两个字消了音,沈栀妤用口型告诉他,隔得远了不知道沈文建是否看清楚了她说的什么。 沈栀妤扔了合同,看王秘书弯腰捡了起来这才拉上窗帘关了窗。 不让她去公司,正好,清闲几天免得看见沈欣欣心里膈应。 听到阿姨给她送饭时给她汇报沈欣欣的动向,她不免弯了唇,王秘书清理现场翻出一张纸条,上面用红笔写了一个大大的bitch,好在当时沈文建上了楼,王秘也不是个嘴碎的,沈欣欣这才免于解释。 听说沈欣欣昨天摸黑又出去了一趟,估计是发现了什么找人算账去了,回来的时候脸也被挠了,总之她今天也躲在家没出门。 想来想去,估计是裴沉昨天给的消息让她发了疯,找人算账没想到对方也不是好惹的,一来一往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 果真是愚不可及,离她妈妈那手段差远了,一点小三本领都没继承上。 她乐得自在,直到收到沈芙的消息,她问要不要去看演唱会。 沈家鸡飞狗跳,裴家也好不到哪去。 昨天半夜,裴老太太进了icu,医生说是呼吸暂停诱发心脏问题。 火急火燎赶到医院,只见郑玲站在病房外,木木地看着一群人在给裴老太太上心脏起搏器,机器滴滴滴个没完,好似有一层透明膜将病房外和病房内划成两个世界。 郑玲双手微微颤抖,她好像发现了这个问题,双手搅在一起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隐藏着无法控制的双手。 裴沉没叫她,就静静站在她身后仔细观察她。 老太太身体虽然不硬朗,但是呼吸暂停?很难想象,裴沉再看郑玲,她一反常态的行为不自觉会让人多想,他眉梢下压,眼皮半阖遮住眼底的情绪,忽而,他听见郑玲虚弱轻声问:“她会没事?” “你对她做了什么。” 寥寥数字,让郑玲不禁后背一凉,她哆哆嗦嗦:“是她先说我的,我做错了什么,她要那样说我,当初进门,她难道没同意吗?这个老不死的,整天端着架子见谁都不顺眼,破规矩一堆一堆的……她就见不得我怀孕才进门,明明是老裴说怀了就结婚的,我有什么错,她老是觉得我逼宫。” 郑玲洋洋洒洒说了一堆,自说自话仿佛丢了魂,裴沉听她说着,情绪更是压抑,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郑玲,低声问了句:“她真这么说?” 老太太太讲究体面,但对郑玲并不会有如此大的意见,这话仔细一听,也不知道是真话还是郑玲用来敲打他的。 “你不信我?” 郑玲原本背对着他,听他语调平稳反问,顿时转过头期期艾艾地看他,就连惊讶和愤怒都演的如此好,不过演的再像,也超越不来前人。 她和裴建军的风流往事……说到底还是因为亡故之人,他的母亲。 “重要吗?” 她要是扯个谎说老太太迁怒于人,他倒是能相信。 裴沉丝毫不避她的眼睛,迎着她的目光反问她,裴沉似有看透人的本事,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好似将郑玲放置在凌迟台上,一桩桩数落她的罪状,她的私心,她的借刀杀人。 “不重要吗?裴沉,你既然知道我什么意思,那你是不是应该有所行动了?”郑玲破罐子破摔,大半夜的医院,连个人影都没有,她双手还是止不住颤抖,但字字句句却波澜不惊一句句往外蹦。 “与你无关。” “什么叫与我无关?你知道这个老不死的今天做什么了吗?她把律师叫过来了!她要立遗嘱了!我亲耳听见她要将她手上所有的股份都给她的好大孙!”郑玲真的要疯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她和裴星恒得不到什么不说,很有可能还会被裴旭一点点打压直到消失在圈子里。 她怎么敢赌。 “那你要做什么?捂死她吗?” 裴沉一针见血地让郑玲无地自容,他是小瞧了这个小妈了,平日装的与世无争,见谁都摆小脸,和和气气温温柔柔谁也不得罪。 没想到到了这一步,她竟然敢杀人。 “你!” 大概是被拆穿了心事,她涨红着脸,眼中满是挣扎之色,她还想再说什么。 “别犯蠢,郑玲。”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叫她,无论怎样,以前都是小妈相称,不过也没别的原因,就是很像,太像了,所以对裴星恒才那样好。 他在警告她。 “呵!沈小姐应该不会和你在一起,毕竟现在的你一无所有。”郑玲顿了一下,笑骂他看不清形势,“沈小姐要拿回沈家,她会做什么你不是猜到了吗?你不想和裴旭较量较量吗?” 裴沉隐晦的念头一闪而过,差点被她绕进去,明明是她一己私欲,却让他冲锋陷阵好坐收渔翁之利。 也不见得很蠢。 不过郑玲说的一点错没有,沈栀妤的选择,他们都知道,就算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了,沈栀妤也不会放弃裴旭这棵大树。 第一次做的那天,她说什么来着? 裴沉,我不会和裴旭闹掰的,除非你上位。 后来怎么着?他做到她求饶,她依旧不松口。 “我不是你,我有的选,你没得选。” 裴沉想的再明白,也不会当别人的刀子,想做的事情他自己就可以,就算郑玲投诚,他也不见得稀罕。 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那如果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裴旭总该会和你翻脸的!” 裴沉太难掌控了,郑玲威胁他。 “你可以试试,像你想捂死她一样,前提是你能承受住后果,也许——”裴沉终于愿意分她半个眼神,他面目冷淡,偏执阴鸷地盯着郑玲,一字一句语调先扬后抑,看待郑玲如同死物,“也许裴星恒会有一个蹲监狱的妈妈,或者他陪你一起流落街头?呵,如果你不敢,就安安分分的。少惹事。” 裴沉冷心冷肺,众人见多了他天生笑眼,却不曾窥探他眼底并无笑意,就连郑玲也这么觉得,从不想过一头好言相道的家犬其实褪掉那层皮,里子是个疯狗。 她想到这一层面,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软了腿,跌坐在塑料靠椅上,拼命抑制住自己狼狈的呼吸。 直到病房有医生叫他们,各自紧绷的神色才不得不收敛…… 第七十章 大小姐难得主动啊 裴沉接过单子签了字,打了个电话让人将医院里外的监控删掉,站在床前面容冷峻地望着病人,“她看到你动手了吗。” 顷刻,裴沉冷静出声,语气淡的仿佛在谈论一件很小的事情。 “没有。”她在老太太睡觉的时候动的念头,厚实的鸭绒枕头朝脸盖过去,她根本没机会确认是谁动的手。 “这段时间你不要出现在医院,在家里冷静冷静,裴星恒也不小了,性格越发娇,你在家好好带他。” 他踱到窗前开了窗,郑玲喜欢用香膏,香气萦绕经久不散,他不信她。 郑玲低声应,裴沉既然这般动作,就说明他没打算不管她,认知到这个事实,她仿佛打了一剂强心针,慌慌张张地带上东西就离开了。 裴沉替她处理了后续,毁掉了监控和作案工具,连带着病房郑玲用过的东西都一并扔了,处理完这些,又确认老太太体征稳定后才出了病房。 没想到郑玲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裴建军到底什么眼光。 合上病房门的那一刻,彻底陷入了安静,病床上的人手指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怎么了,大小姐,这才一天,就忍不住想我了?” 医院的电梯太难等,乌泱泱的人群总觉得过着病气,他没上电梯,推开安全通道的楼梯一步步慢慢朝下走着,‘哒哒哒’的皮鞋踩在瓷砖上连带着暗淡的声控灯一格格亮起,前方亮起后方熄灭,他面容沉静还有心情和电话那头的人调情。 沈栀妤前脚答应沈芙去外地看演唱会,后脚收拾行李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包落在裴沉车上了。 她喜欢买迷你包,小巧玲珑的一个,就够放身份证和一根口红,恰巧沈栀妤又习惯将证件随身携带,真挺麻烦的。 “你要不要说点人话?”沈栀妤真是受够他了,没做之前暗着骚,摆明一副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的心态,就爱招惹她看她无可奈何,不经逗了就说点好话软着骨头,现在明着骚,明晃晃地恨不得无时无刻在她面前犯贱。 “好啊,大小姐,随时听候差遣。” 裴沉站在一楼大厅,顿时站住脚步,随而眼眸微眯起,阴郁危险又带着燥意。 裴旭的动作……够快的。 沈栀妤问他有没有看到自己的包,她说自己快到医院了,如果他方便的话能不能给她送来…… 裴沉压着嗓音嗯了一声,“我在医院,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到了……” “喂?” 沈栀妤一连喂了几声,电话那边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是裴沉挂了电话,她下意识拧眉,扫码付了钱朝着住院部走去。 裴旭的车在一众车子里太打眼了,就停在住院部楼下的亭子边,裴沉可没和她说裴旭也在。 他才去国外几天,就匆匆赶了回来……沈栀妤太阳穴猛地突突跳了两下,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手指快速按了好几下电梯上行按钮,没由来的烦闷。 “大哥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裴沉稳下刚才爬楼产生的喘息声,他一把推开病房大门,笑不达眼底地扬起唇角和裴旭打招呼。 裴旭正凑在病床前俯身听奶奶虚弱地吐词,她刚经历生死,从鬼门关走了两遭身体定不如前,说上两个字就要喘息片刻。 裴沉的到来打断了他们,裴旭温和安抚着老太太,将她输液发冷的手往被子里揶,随即,他起身朝裴沉慢慢踱步而来。 裴旭大概是下了飞机听到了风声又匆匆往回赶,一身挺括的西服穿在身上和离开时别无二致,裴沉笑着挑眉看他,肩膀靠在墙上跟没了骨头似的,浪荡劲一上来,瞧谁都不上眼。 裴旭随手一拦将裴沉挡在外面,布满青筋手往后伸将门带上。 是要和他秋后算账。 霎时间,两人面对面站着,身形相差无几,皆是防备姿态。 裴沉挂在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直至压成一条平线。 瞧瞧这一副死了妈的表情,真是让人晦气。 裴沉的脸无比清晰地倒映在裴旭的眼中,怒火中烧的他蓄力一击,拳头裹着风声砸在裴沉脸上,他被这道力气打偏了头,血腥味弥漫在齿尖。 “狗崽子,裴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奶奶不想看见你你非要找她气受?你配上桌吃饭吗?进了裴家就忘记你原来是个什么货色了是不是。” 嘴角漫着青紫色伤痕,显然裴旭是下了死手,他拳头紧握,咯吱咯吱骨头掰动的声音,凭什么单方面挨打? 正当他要还手,蓦然神情不自然一顿,手上松了劲道,又似乎故意惹裴旭生气,满不在乎地呵笑一声:“我什么货色?你身上流着和我一样的血,你问我什么货色?” ‘砰——’ 又是一拳,这次不是往脸上砸,而是他的腹部,裴沉被砸的这一拳硬生生矮了半截,他单膝跪在地上弓着腰捂着伤口。 妈的,真会挑地方,上次被捅刀子的地方隐隐作痛。那地方皮薄,这才多少天,伤口好了也不见得就真的无事。 裴沉突然发笑,阴冷地笑他,笑的肩膀和胸膛都在微微颤抖,也不知道是强颜欢笑还是痛的。 “裴旭!你会打死他的!” 沈栀妤转角便看到裴沉单方面挨揍,情急之下立马挡在他身前护着他,那一脚差点踹在她背上。 “栀妤,让开。” 裴旭这时候可没有心情哄她,裴沉刚才说什么? 呵,他怎么配和自己相提并论。一个杂种而已。 “裴旭哥,你是在怪他让奶奶生气了吗?我可以解释的,是我让他上桌吃饭的。你要怪就怪我。” 沈栀妤并不听他的话,依然挡在他面前,不让裴旭挨到他半点。 “沈栀妤。” 沉肃的声音分毫不掩饰怒意,他连名带姓叫她,是在警告。 “你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见她挡在裴沉面前一动不动,甚至他的拳头离她不过一厘米,她也是一副壮士赴死的表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护食。 隔着此情此景,大片两人偷偷会见的痕迹和端倪涌上心头,他们一个个的真当他是傻子吗? “滚。” 说不生气是假的,就算自己再怎么拿沈栀妤当幌子当棋子,面对她吃里扒外任谁都会恼怒。 裴旭又重复了一遍,随后重重关上病房门,他回来的匆忙,所有事情都交给宁敏处理,那边的情况宁敏很熟悉,她在就足够了。 手机放在圆桌上一直震个不停,邮件和消息快要将他的手机淹没。 “阿旭啊,我怎么听见栀妤的声音了。” 第七十一章 成功了吗 裴旭扯了谎,说她肯定是听错了,是护士从边上经过。 裴老太太慢慢悠悠地合上眼皮,躺在床上点了点头,冷着声道:“你别和他计较,一个私生子,翻不起什么风浪。” 大概真的是老了,她一点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在睡梦中很窒息很难受,像有一双手将她拉入无边黑河,身子不重反轻。 老太太精气神并不好,说了两句就有些累了,裴旭陪着她待了一会,见她睡着了没反应,踱步到隔间给他妈打了电话,“老太太估计没些时候可活了,你来这里守着,别让人钻了空子。” 那边声音太过嘈杂,一听便知道赵晓丹女士又在哪个地方潇洒,自从离了婚去了国外,那泼辣的性格是一点也不掩饰。 她好似又输了钱,不过她儿子的事情便是大事,推掉要胡了的牌,提着包叫上人给她订最近的航班。 裴旭叮嘱完这头,又找人打听发生的事情,就算裴沉掩盖的再怎么找不到蛛丝马迹,总归是逃不掉他派人二十四小时看护。 是的,自从裴沉把他弄来的看护开掉后,他又找个人二十四小时在老太太看不见的地方站岗。 心虚的人总会露出马脚。 “老太太这里不用你亲自盯着了,这些天你去盯着沈栀妤的动向,实时传回消息给我。” 惹了他,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他几乎要坐实了这两人的奸情。 之后,他回了家,他要看看平日不争不抢的小妈是怎样的一副面孔。 沈栀妤很快在裴沉的车里找出她的小包,见他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也不知平日欺负人的劲去哪了,就这么硬生生的站在人面前任人殴打,给人当活靶子是什么新鲜游戏吗? “不管我了?” 裴沉翻开前面的挡板照着脸上的伤口,散了点余光瞧她。 “管你做什么呢?被人打死了才好。” 沈栀妤冷笑一声,男绿茶做到裴沉这份上她真是第一次见,她不是不知道裴沉打人多狠,更何况对面还是裴旭,真较起劲来,裴旭哪是他的对手。 沈栀妤气愤推开车门,拿上东西就走。 裴沉从后视镜看她消失在街道拐角,眼眸逐渐黯淡,仔细瞧着还有几分落寞和伤心,这伤怕是白挨了。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角的伤口,“嘶,下次见到他非把他给弄了不可。” “自己擦。” 沈栀妤走到半路又后悔,跑去药店买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拎着塑料袋往他身上扔。 “我们家妤妤最好了。”他搂住药袋,惊愕下又立马转换了神色,半仰着头看着她咧嘴笑,扯到伤口他又忍不住吃痛。 “裴沉,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沈栀妤又坐回车里,叹着气,“你是在争风吃醋吗?或者你想让我心疼你?” “……那我成功了吗?” 裴沉淡笑,似是十分笃定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唔。” 真是条疯狗。 沈栀妤所有的话被他吞没。 裴旭打的太狠了,他又不躲开,齿尖磨着口腔内的软肉挨上那一拳铁锈味弥漫,裴沉疯魔舔着她的小虎牙,又绕住她的软舌与他共舞,他攻势又猛又烈,沈栀妤毫无招架之力。 她被卷入,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唇角,裴沉吃痛下意识把她抱得更紧,手也不老实乱动,在最后一步被沈栀妤制止。 她双目含情,晕染出点点磷光,看他的时候失了神:“不要……” “那你再说一次。” 裴沉单手覆盖在她的后腰,她的脊背很好看,匀称地恰当好处,轻轻柔柔贴上去惹得她忽然颤动,腰身瞬间下塌勾着他的火。 “自己都不心疼自己,我心疼什么……啊!” 沈栀妤的衣领被他扯下一点,她今日本就穿的较贴身,大方领款式的米色针织衫勾勒出完美的身材,他扯下那点布料下的肌肤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瞬间身体僵硬,从上往下看,她只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不见半分他痴迷神情。 咬住一大口,一排牙印无比暧昧地印了痕迹。 “裴沉!” “嗯,你未婚夫打了我,找你收取点报酬……不过分?” 他忽而抬眼,染上情欲后的双眼湿漉漉地看她,真诚地像一只大型狼犬,低声呜汪摆着尾巴。 “……” “行啦,不逗你了,帮我递根棉签好不好?” 裴沉软了声和她撒娇,这个男人天生一副讨喜的笑脸,伪装着皮子下面危险的灵魂,他撩起衣服,小腹上的刀疤泛着紫红,周边一片淤青漫开。 他利索掀了盖子,沈栀妤接力将棉签棒往里面一戳,让万花油充分浸润内芯。 裴沉伸手要拿,又被沈栀妤躲过,她叹了声气,嘟嘟囔囔似是不忍心:“算了,大小姐帮帮你。” 她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将他的裤边往下一扯,又觉得皮带碍事,随手一扯直接将它抽了出来扔在后座。 裴沉挑眉揶揄她,“啧,学我?” “对啊,还不让碰啊?你是金子做的吗?” 论报复,沈栀妤不会吃亏。 “唔……那我勉为其难让你占占便宜。” 裴沉骚的厉害,讲的话浪荡入耳遐想非非,也不知他是不是和每一个逢场作戏的女人都这么说,比如——岑菱? 她可没忘记裴沉和岑菱一起整她的样子,够她记一辈子了。 什么狗男人。 她重力一压,男人闷哼一声,隐忍又性感的哼唧声惹得沈栀妤抬眼瞪他。 怎么这么会哼哼唧唧啊,男的骚气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了。 她恶作剧上心头,低下头往伤疤上哈了一口气,大概是挨得太近了,她的耳朵不由得蹭到了他的西装裤,鼓鼓的一坨瞬间垒高像小小的谷堆。 …… 四目相对,沈栀妤呼吸极浅地挪了挪屁股往后推,还没来得及全身而退,就被男人五指压着不让动,他声线低哑带着古早唱片机那种沙沙的感觉,颗粒感十足,磨着她的耳朵好似入了定。 “干什么,沈栀妤。”裴沉变着法子弄她,“管起火不管灭吗?消防员见了你都得绕道走?” 第七十三章 把她弄死了多好 裴星恒的腿太短了,吭哧吭哧也不过是跑了小半程的草坪,连门都没瞧见又被管家抱走了。 “你嘴还真是硬。” 裴旭松了手,郑玲上半身瘫软在餐桌上,小腿肚一个劲打颤,她缓缓下坠,直到倒在地上才清醒过来,“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要是多用点力,把她弄死了多好。” 裴旭离她远了些,薄唇轻启,带着点惋惜。 “什么?” 郑玲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他到底在说什么?裴老太太最是宠爱这个大孙子,没想到裴旭简直人面兽心,连这点情分都能不顾。 他居然觉得惋惜? 什么天方夜谭?! “小妈,有些事情掺和进来了就逃不掉了。”裴旭断了话,又伸手扶住她腋下将她拉起来,跟刚才威胁恐吓的阴鸷模样判若两人,“我爸在国遭遇枪击,现在躺在医院还不知道几时醒,你有空的话现在就启程嗯?” 你有空的话……现在就走。 郑玲死死咬着下唇,拼命抑制住心底的恐惧,艰难地扭动脖子点了点头。 裴旭不是在和她商量,而是通知,是警告,是必须。 她伸出手慢慢将垂在两颊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依稀可见她有在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指尖发颤落在耳后,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裴旭在她面前站了许久,郑玲只觉得自己心理防线快要被突破,直到脚步声渐远,院子里的车子发动,她才瘫了下来,撑在地面缓了许久才觉得好了些,她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难堪,这大概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管家很有眼力见,带着裴星恒在外面玩了许久,她躺在床上睡,直到有人将她叫醒。 如梦初醒。 她大口的仰头呼吸,那生动的触感再一次在梦境里出现,无比真实…… “夫人,二少爷在楼下等您。” 见屋内没有回应,佣人又敲响了两声,郑玲张了张口,声音嘶哑的有些过分,像烫伤后的嗓子带着粗糙的质感,“让二少爷到书房等我。” “好的,夫人。” 脚步声渐远,郑玲这才从床上起来,她打开灯,没适应光亮的双眼受到刺激,双眼闪出泪光,她像个没有魂的木偶人,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伤痕。 裴旭掐她脖子的时候,是真的没想让她活着…… 意识到这点,她浑身冷颤,呼吸急促似魔怔。 她挑了一件高领毛衣,又觉得不稳妥,只要扬长脖子,那些斑点和指印根本藏不住,费了好些功夫,等的裴沉有些不耐烦了,郑玲才匆匆来迟。 “啪嗒——” 书房门从里面反锁,裴沉下意识皱眉。 郑玲坐在他对面,双手搅在一起十分不安,裴沉也不说话,就沉静看她,给她时间慢慢说,好半晌,对面的女人终于启唇,声音嘶哑得像装了沙的罐子,“裴旭……他好像对你爸动手了。” 再一次,皮鞋落地的声音,裴沉换了姿势,上身微微前倾,双腿微微撑开,西装裤被撑起半截,“裴建军怎么了。” “老裴……老裴他……”说到这,她又低头掩面哭泣,声音断断续续,“他不是人,一定是他亲手策划的!他在国待了那么久,他什么黑势力没认过,一定是他雇人让你爸回不来国的!” “郑玲,你该冷静点。” 裴沉听了许久,还是没听到重点,听起来事情很糟糕,但是糟糕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 “老裴下了飞机遭到了袭击,现在人在医院里还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裴沉眼眸暗了暗,没想到裴旭居然直接动手了……他是要定了裴家,不惜杀人。 “你怎么知道的?” “他好想知道是我对老太太动的手了,他警告我,要我也出国,这样整个裴家都是他说了算,现在老太太也病了,哦对了——”郑玲极为艰难吞咽口水,说了那么多话,喉咙像着了火似的灼伤滚烫,“他说,我怎么不用点力把人弄死……” 裴沉听到这,抬头看她,眼底像一汪死水,复杂难猜死水下的未知危险,“知道了,那你听他的先去国外,我爸一个人……你去也好。” “可是我去了,星恒怎么办?!难道要把他也置于危险之中吗?他能雇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那我呢,我和他算什么,他要弄死我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那么危险的地方,我不能让星恒在。” 听到裴沉仿佛判刑似的决定,她情绪激动再一次失控,没想过未来会怎样,但她现在一定十分后悔惹了这么个疯子。 书房太过安静,朝着裴沉吼叫后,郑玲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抓住裴沉的小臂,这是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放弃,大概是母爱激发,她双手如铁钳子,抓着人又痛又紧,裴沉低声道:“我照顾他。” 可是她不能去啊,去了还能回来吗? “我……” 后面的话,郑玲堵在嗓子眼是怎么也说不出,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是裴建军对她是真的很好,要什么给什么,对她从不苛刻,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他。 裴沉那双眼睛不复以往吊儿郎当,多了点稳重和关心,他知道郑玲在想什么,人性这东西一点也不值得考验,生死面前,谁都是自私的。 “不去是吗?”裴沉问了一遍。 郑玲翕动唇瓣,眼中满是挣扎之色,双手缠在一起,额头上也冒着细细的汗珠,房间太闷了,她难受的喘不过气。 她还没想好,对!只是没想好而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裴沉极有耐心,他没有逼她做决定,只是撩着一双让人无法遁形的双眼,沉静地望向她,她的任何细微动作都无法逃掉,那眼神赤裸又慎人,“如果你不去的话……” “我去!”郑玲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如释重负,她又低低重复了一遍,“我去。” 第七十四章 诀别吗 “嗯。” 极轻的一声,但莫名给人力量,郑玲的眼神逐渐坚毅,她不去也是死,去也是,那她不愿当着缩头乌龟,再怎样,就当还债了。 “要我差人给你买机票吗?” 郑玲在富太太圈内的名声很好,典型的贤妻良母人设,毕业后进了裴氏工作,又顺利当上了裴太太,没吃什么苦,也不会全世界各地飞和那些富太太攀比,她太居家了,居家到会让人以为她生活不能自理。 “不用,我会买。” 说完,她看着被自己掐出血的手背,低声笑着,笑着笑着又觉得难过,脸上一派死灰,她慢慢走到保险箱前蹲下身,动作不紧不慢地拧动锁芯。 “老裴说这里是保命钱,必要的时候拿出来用。” 裴沉看着她的背影,起身走到她身后,靠在墙边静静伫立听她细讲,“这边,是给我们母子俩准备的,这边是给你的。” 说罢,她又从保险箱最里层拿出一块粉色绸缎包裹的木盒子,“我不知道这个的密码,是你妈妈生前留下的,老裴说要给你的。” “他连这些都跟你说了。” 裴沉接过那方小小的盒子,指腹轻轻抚摸上面的雕木花纹,他母亲很爱做这些手艺活,在上沪靠着这手艺开了家小小的铺子。 “嗯。”郑玲突然笑了,为自己刚才的动摇感到羞愧,是啊,他连后路都给自己想好了,可她却还想放弃他,太可笑了。 她加快手上的动作,从里面将所有财产拿了出来,郑重放在他手上,又将自己的证件都收好,“老裴想过裴旭会狠,但没想过他这么狠,这里的东西是裴家的所有了,早些年他和赵晓丹离婚的时候,分走了许多,连同裴氏的股份绝大部分都在裴旭手上,你想和他斗……仅仅凭着老裴的这些可不够。” 裴沉随意翻了翻,裴建军的整个身家几乎都在他手上了。 “他把这些给我,也无非是为了你和裴星恒。” 事实如此,但又露骨而见底。 郑玲没有反驳,现在看来,确实就像裴沉说的那样。 “能不能每周让我和星恒视频见面。” 裴沉点点头。 说得好像真的生离死别一样,但是为了让郑玲安心,他还是愿意耐着性子和她说这些。 裴沉没有觉得裴建军是器重他,喜欢他的,他只是别无选择,裴旭已经长歪了,他需要一个牺牲品帮他,这样,他想要护着的人才能平安无事。 他渐渐捏紧了指骨,多么可笑啊。 郑玲没有再说什么,他那么聪明,她说得越多错的越多,她让人收拾了行李,连夜开车离开。 裴沉觉得很压抑,他回了房间,掀开绸带布,木匣子上的锁已经泛旧,但可以发现收藏之人并没有置之不理,上面并无锈迹。 他轻轻转动锁上的数字,锁开了。 里面除了一个日记本就是一个黑色丝绒布装的戒指,裴沉小时候见过,妈妈不愿意戴在指上,永远都是串了根银链子挂在脖子上,她说这是外婆给她的,她要好好保存。 没想到裴建军还算有良心。 压在最下方的是一本存折和一套房子。 上面的名字太过沉重,地址又太过熟悉。 裴沉瞬间想起他没有回裴家的那些日子,虽然生活算不得很好,偶尔会饿肚子,穿着几块钱的布鞋和草鞋在迷宫似的小巷中来回穿梭,但他知道,那是他最快乐的日子。 物质上的苦远比不上精神上的苦。 眼眶逐渐泛红,他闭眼靠在椅背上,四肢使不上一点力气,那是他妈妈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倾尽了她的所有,终其一生也要给他的。 他翻开日志,牛皮裹着泛旧的黄纸,许久不见天光,纸张有些硬,翻开的悉索声仿佛它随时会脆掉一样。 入眼是她留下来的一行字,他妈妈写的字特别好看,笔间小楷仿佛见字如面。 第一页: 阿沉,别怪妈妈。 第二页: 我不后悔生下你,但我后悔给不了你好的生活。 第三页: 真是遗憾,我以为平平淡淡让你远离是非是最好的选择,可是老天和我开了个玩笑,对不起,阿沉,又要把你卷进来了。 第四页: 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来看我。 第五页: 阿沉,不要不开心,会有人替我爱你的。 落款上,是残留的血迹。 呵,真是残忍。 看久了眼睛像是被针扎似的,他眼球干涩,上下眨动双眼这才好了些,沉默地将东西收起,又看裴建军给他留下的东西。 几张银行卡,开户人是他妈妈,像是早就筹划好了似的,里面好几笔巨款,此外还有两套房产一份遗嘱,“真是个老狐狸。” 为了防止裴旭发疯将他制裁,他所有的资产都是用裴星恒的名义买的,因为这不是遗产,裴星恒也不是裴氏的继承人,只要他不继承遗产,他就不需要负任何责任,承担任何后果。 而银行卡,是很早以前他母亲的账户,一直没有销号,他会定期往里面打钱,用的都是现金,找不到任何汇款账号。 他重重呵了一口气。 “咚咚咚。” 他卧室门敲响。 他回头,“进。” 裴星恒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站在门缝边,他手上抱着一只小狐狸的玩偶,瘪着嘴看他,眼眶里的眼泪要掉不掉。 “……” 真是个麻烦精。 “二哥哥。” 裴星恒叫了他一声,见他没反应,身上还是穿着白天的衣服,回头看他的眼里充满了疲惫,“妈妈说这段时间她要去国外陪爸爸出差,让我有事找你。” “……” 裴沉和他大眼瞪小眼,眼里的不解一闪而过,但看他这样,好像又明白这个小家伙是什么意思了。 “不可以,你自己睡。” 拒绝的很是无情。 “妈妈说……” 裴沉打断他的话,显然是没把他当小孩子对待,他啧了一声,语气坏的不行,来了兴致分点注意力给他:“你还没断奶吗?裴星恒。” 不行,他做了一个很吓人的噩梦,他睡不着,他也不敢再走过黑黑的走廊,躺在自己的床上睡觉。 “二哥哥,我就要和你睡。” 彼时,书桌上的手机响起,邵林两个大字闪在屏幕上,裴沉没动,裴星恒倒是起了好奇心。 第七十五章 疯狂想 “邵叔叔!” …… 三岁的奶娃娃,真的想骂街。 裴星恒屁颠屁颠跑到桌前,看着裴沉淡然的面色,和他生活许久,裴星恒自然能看出来裴沉此刻的状态,手机距离他不过几厘米,他伸出小胖手划拉了一下,稚嫩的嗓音闯入邵林的耳里,吓得他一哆嗦。 他那边实在是太吵了,所以音量调的特别大,一声邵叔叔差点让邵林疯狂笑出声来。 裴沉眼皮一跳,大手朝下按压住小鬼的脑袋,用力将他往下压了压,冷着声音道:“小鬼,你叫他什么?叫我哥哥,叫他怎么就叔叔了?” “哈哈哈哈——” 真是吵到他耳朵了。 裴沉拿起手机就要挂断,结果邵林又深深憋住笑,“嗨,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哈哈哈哈哈哈——” 艹,真吵。 “挂了。” 裴沉说完,就听见手机那边传来告饶声:“别别别,正事正事。” 此刻,裴星恒的声音同时响起:“可是他看上去就很显老啊。” 哦,那没事了。 裴沉愉快地扬起唇角,骚得很:“有屁快放。” 裴星恒趴在他腿间,仰着头看他,耳朵悄悄凑过来,想要听他们的对话。 真机灵。 “啊——岑菱又来了,喝了好多,心情不好,醉了一个劲嚷嚷要你过来。” 裴沉嗤笑,吐出的话太无情,“关我什么事,让她司机去接。” “偷跑出来的,祁延礼估计不知道呢。”邵林顿了顿,身边好像有个女人耍酒疯,酒瓶乒乒乓乓倒了一地,“谁啊,裴沉吗?他怎么过河拆桥?放下碗就骂娘是吗?” 活疯子。 “你瞧瞧,喝醉了嘛,你过来接她,放在这里客人都不敢进来了。” 邵林蹲在门口扶着她,她死活不进去,非要在俱乐部门口等人,也不怕出糗。 “裴沉!给本小姐出来!你不出来,我要你好看!” ‘砰——’ 酒瓶碎在地上留下一地残渣,玻璃渣溅起似乎割到了几个姑娘的脚背和小腿,纷纷找人要说法。 “行了,你看着她,我很快就到。” 裴沉挂断电话,和裴星恒大眼瞪小眼,“回去睡觉?”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既然这样,就别怪他带坏小孩子了。 他将小鬼也带去了‘夜色’。 小孩子特别容易犯困,但是为了不被扔下,他硬是睁着眼睛看路,也不看裴沉也不闹腾,下巴一点一点,睡着又立马精神,看的裴沉心里一乐。 也不知道这性格随了谁。 小孩子嘛,自然不能看一些尺度大的东西,他连人带扛直接把他放到包房里,这才下了楼去找人。 也不知道岑菱闹腾到哪去了,他给邵林打了电话,背景是洗手间,大小姐正趴在马桶上吐呢,也不知道她明天醒来知道自己趴在这么恶心的公共马桶上,会不会绝食。 “你把人带出来。” 裴沉靠在电梯口等人,他压抑地看向舞池,期间许多人来搭讪,被他冷冷睇一眼,谁都不敢近身。 “呀!稀客啊!让我看看是哪家的小帅哥。”岑菱被邵林扶着从厕所走了出来,只一眼就锁定住了裴沉,挣脱开邵林,飘忽踉跄地扎到裴沉身上。 醉鬼…… 那头比铁还硬,砸的他肋骨都要断了。 “我看你比较稀客。” 裴沉不想扶她,她肯定没洗手,脏兮兮的脸趴在马桶圈上,想想就嫌弃的要命。 “祁延礼又不管我了,我都出来这么久了……”岑菱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张开十个指头在他面前,“整整六个小时!他都没给我打电话!” “醉过头了,能不能把她敲晕?” 裴沉烦躁地看了邵林一眼,后者耸耸肩,他又暗骂了句脏话,这些大小姐都这么难伺候吗? 无果,他只能将人扛在肩上,岑菱捂着嘴又要吐,裴沉冷声警告:“你敢吐我就把你扔出去。” …… “哥哥,这个姐姐是谁……” 裴星恒又不困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他坐在沙发上看人,只见岑菱一个鲤鱼打挺立马坐起身,迷糊眯着眼睛看裴星恒,“哇塞,哪来的小可爱,给姨姨ua一口。” …… 一个叔叔,一个姨姨,就他是小辈。 岑菱浑身酒气,裴星恒扒着小短手疯狂抵抗,头都快偏着摔到地上了,裴沉这才将两人分开,“送你回去?” 岑菱突然激动起来,“不回去!祁延礼不来接我,我就在江城住下了!他算什么东西啊,敢凶我!他祁延礼真的是太——过分了!” 手机在裤兜里又震动了起来,他拿出来看了眼屏幕,将手机往岑菱面前晃了晃,“你的祁延礼,要接听吗?” 好是无情,也太会耍小性子了,岑菱直接将电话挂了。 不过一秒,又响了起来,一遍遍挂断,一遍遍打过来,裴沉都被他们两个人弄烦了,直接按了接听,给祁延礼回了话:“我现在送她回上沪。” “嗯,辛苦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没过多纠缠,他正在开会,身边的文件堆积如山,对于岑菱,他实在是没时间管她。 “裴沉,你说他是不是太无情了!简直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似曾相识,他内心小小动荡了一下,沈栀妤也是这么说他的,突然觉得腮帮子隐隐作痛。 沈栀妤第一次打他,当着所有宴请宾客的面,巴掌重重落下,响亮地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她不仅放出狠话和他老死不往来,也弄坏了所有人对她的看法。 自此之后,坊间传闻她沈栀妤清高又难搞,谁娶她就是娶了一尊活菩萨。 谁人不知她沈栀妤胆大妄为无非就是有裴沉给她背锅,替她毫无怨言解决疑难杂事,可结果,她当众给人难堪,还要说些断情分的话。 “是啊,确实无情无义。” 他说他自己。 岑菱的战斗力太强悍了,他不得已使了些手段,给她杯子里放了点迷药,够她睡到上沪了。 “我能跟你去吗?” 裴星恒问。 “不能,让邵叔叔照顾你,是,白承了情怎么着也要还的。” 他好像记得……沈栀妤正好在上沪看演唱会。 他想见她,疯狂的想。 第七十六章 如果你想 “下车。” 祁延礼扣动车窗玻璃。 岑菱在路上的时候酒就醒了一大半,可是那会已经上了高速,想让人将她放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她没由来升起一股挫败感,低头看着自己摆烂的形象,又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瞧他,就算是大半夜,也是衣冠楚楚不见一点颓败之色。 胸口堵着一口气总觉得难堪,岑菱觉得她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疯子,没有祁延礼就会发疯的精神病。 玻璃又被扣响,这次没有上一次轻快,带着窗外人有些烦躁的情绪,连敲三下,一次比一次重,一次比一次快。 岑菱觉得祁延礼是在威胁她。 “愣着做什么,不下车?” 终于,他发了话,语气太恶劣太严肃,他端着一副家长做派,试图管束她的生活。 裴沉将人送到,可就没那个闲工夫去插手他们岑家的事情。 纯粹是看在那个合同的份上,才愿意将人送回来。 他无声地敲打着字给沈栀妤发消息:【我到上沪了,你在哪。】 消息石沉大海,也不知道是真没看见还是故意没看见。 “岑菱,别让我生气。” 祁延礼往后退了一小步,目光审视地定在车窗上,他并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形,裴沉觉得有意思,降下半个车窗,让他们能当面对峙。 “生气。”岑菱重复了了一遍,仿佛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笑了一声,“你生气给我看看。我还真没见过你生气的样子。” 要说岑菱也是个奇葩,人嘛,长得乖乖巧巧,说起漂亮也是万里挑一,自己在社交圈内也是玩得开的一类,干什么不好,就非要栽在这么个老男人身上。 他掀起眼皮仰躺在座椅上,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手机那边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觉得无聊,下车走远了些。 走到半路一摸口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打火机,刚要回去摸外衣口袋,只见车外的人显然没有耐心再跟岑大小姐闹腾。 啧,还真是…… 居然就这么走了。 他以为这出戏就唱到这里了,没想到祁延礼抬脚转身的时候又叫了他一声:“小裴总,叫你来还有点工作上的事情。” 哦,感情人家也不是专门为了叫人把岑小姐送回来的,她嘛,原来只是顺便。 岑菱哪听不出祁延礼故意给她难看,刚才给了台阶又不下,现在倒要找补找补。 祁延礼招招手,先让管家带着裴沉进屋。 他走到旁边接了电话,讲话的时候眉头偶尔蹙紧,能让他有这表情,那说明确实不太简单。 岑菱还没有得到阶段性胜利,哪会这么快妥协,只要他没进屋,她就不动,非要他先低头道歉才算数。 “真不要进去吗?” 岑菱不是第一次和他耍小性子,但像现在这么难搞确实不多见,说她两句就要关机就要离开上沪,以往闹腾闹腾也不过是换个地方住,人在上沪,他倒是不用那么管她。 知道江城到上沪的距离,他提前半小时结束了会议,早早在楼下等她,让佣人给她做了爱吃的糕点…… 祁延礼认真看她,没了刚才的针锋相对,他的态度软了下来,安安静静等她回复。 说到底,还是个学生,又被岑老爷子宠得无法无天,气性大了点也不是不能忍。 “你看见我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吗?” 岑菱趴在车窗上往外瞧他,见他慢慢走来在她面前站定,她又伸了伸手指去够他的领带尾巴。 她刚要碰上,男人就往后撤一步,像是和她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 祁延礼并不打算回答她的话,既然她不愿意,那就随她。 “你既然这么喜欢在车里,那今天就在这里睡,我让人给你拿一床毯子出来。” 说罢,他抬脚就走。 他的激将法好像突然起了作用,快要进房子了,手臂突然被人从后面挽住,“祁延礼,你在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岑菱惯会给自己台阶下,见他不回答,又拉拉他的尾指软着声音:“在外面等我是不是很冷,你手都冷透了。” “……” 祁延礼拉开门让她先进去,岑菱进了屋又不走了,站在门口和他面面相觑,“看在你这么关心我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这话刚说出口,客厅里突然想起一点克制的笑声。 裴沉被岑菱甩了一记刀眼,无所谓地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到,他问:“祁总,事业心太强不是什么好事,大半夜的你和我谈工作脑子清醒吗?” “如果你脑子不清醒的话那我们明天再聊,给你准备了房间。” 祁延礼对裴沉没太大的好印象,不过和他那个大哥比起来,倒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他投资从来只看人不看项目,有的时候合作伙伴太垃圾,反而不利于成事。 想到这里,他眸光暗了暗,抬脚往书房而去。 裴沉低笑了声,亦步亦趋。 “想和我聊什么。” 裴沉跟在他身后,祁延礼顺势递给他平板,“你们裴氏和人合作的态度就这样吗?” 项目刚进场,就有人来划场子,本是双方共赢的事情,被底下人一掺和倒是有几分争地盘的嫌疑。 裴沉目光一沉,他们投资部向来只负责投资前期的工作,项目进场等运营开展都是裴旭管辖的事情。 这个人在裴氏集团地位不小,是某个股东的儿子好像,本就是个三流大学毕业的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这个项目的决策人了。 “我会解决好这件事的。”裴沉将平板还给他,“明天我带人找你们项目负责人协商。” “那你有够喝一壶的。”祁延礼眸中带笑,并不打算插手这件事情,当初岑菱也不知是不是被裴沉鬼迷了心窍,居然一个人跑到江城,还和他拉拉扯扯,反正印象好不到哪去。 王工早年是混黑白两道的,进去了几年倒是改过自新,给岑氏办了不少事,出来后自然还是做工程,脾气硬也会整死人,莫名其妙被裴氏一个外地来的企业这么下脸子,而且对方听说是某个股东的儿子,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意思,要打谁的脸。 现在两方都在项目场地谁也不让谁,人家工程车要进,他喊打喊砸,祁延礼嘛,签这合同的时候就很不痛快,他不想管。 岑菱正听着墙角,突然书房门被人从里拉开,她重心不稳,好在有扶着墙,那一瞬间她立马弹开躲了起来。 “祁延礼找你做什么。” 见人出来就一直看着手机,连半个眼神都不给她,被无视彻底后立马拉住裴沉问道。 “偷听这么久,什么都没听到你也太差劲了。” 岑菱倒吸一口凉气,算她看走眼了,没想到这个人就是个过河拆桥的主! “岑菱,进来。” 第七十七章 看我就能吃饱? “李家进,你在上沪都干了什么蠢事。” 李家进,就是裴旭派过去在岑氏项目上的监工,在这之前,一直都是个混子,没什么本事,做事也出格,他一贯瞧不上这样的人。 莫说现在,以前他也是挨过裴沉拳头的。 这人心术不正又好色,看见女人就走不动道。 “哟,稀客啊小裴总,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那头声音嘈杂,酒杯碰撞的声音、混乱的音乐声和一些人嗨了之后乱嚎声,李家进喝大了,从脖子到脸红了个彻底,见没人说话,他又喂喂了几声,“妈的,什么破手机,小裴总——你听得见吗?” “明天早上八点,岑氏集团停车场见。”裴沉冷笑声,“你最好到场。” “妈的,什么破手机!” 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是李家进将电话给挂了,裴沉坐在床边摸着发烫的手机,又去祁延礼那要了充电器。 裴旭为了搞垮他,连岑氏这个大项目都能不重视,也不知道董事会的人是怎么让他逃过的……看来他这个哥哥,已经打入内部了啊。 郑玲已经在飞机上了,具体的还不清楚,要等她消息。 他将充电口插入手机,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一秒秒跳过,某个人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天亮。 裴沉下楼的时候也不过才早上六点,他认床,在外面的地方哪怕睡眠条件再好,也不过是将就。 在楼梯间远远瞧见祁延礼,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精气神,他昨夜借完充电器,这厮还在开跨国会议。 他摇摇头,做到像祁延礼这么卖命的还真是少见,尤其他还是个外姓人,用古人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形容也不为过,这男人好像都快三十了,精力这么充沛也不知道时好时坏。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没女人,但凡有个女人,也不至于精力无处发泄,如此清心寡欲,满脑子都是工作工作工作。 他同情岑菱一秒,不能再多了。 都这么明示了,祁延礼还能无动于衷,那说明根本没把人放眼里。 祁延礼将最后一口吐司咽下,慢条斯理地拿起手巾擦着,财经报被浅搁在一旁,他看了眼日期,新鲜出炉的报刊,自律到了极致。 “你站着干嘛,看我吃就能饱?” 祁延礼掀起眼皮,隔着薄薄的镜片睇来一眼,大概嫌碍事,他又摘下眼镜搁在一旁,微微朝后仰,双腿交叠找到合适的坐姿,“怎么解决?” 哦,他指李家进的事。 裴沉耸肩摊手,清早时分,身架子懒懒散散,没个正形地双手插兜慢慢走下来坐在他对面,冷水下肚,沉闷的脑瓜子才清明几许。 裴沉这人先礼后兵惯了,谁人怎么对他,他便如何对谁,不答话,等人给他上齐餐具和早餐,咬了一口三明治后清嗓道:“赔礼道歉够有诚意吗?我们总裁啊,可能一时失了智选了个不成器的东西,但祁总放心,我呢,清除异己做的还算可以。” 裴沉抬眼和祁延礼对视片刻,互相都知道对方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裴沉可不像祁延礼似的,装模作样的上沪权贵做派,端的雅痞和气,内里啊,坏的和什么似的。 他就是个混不吝,所以说起话来,露骨得厉害,“祁总对你的小侄女若没什么非分之想,就不要给她希望,小姑娘啊,爱做梦,你冷她个把月,她绝不会再跟你,尤其是岑小姐这种傲气的。” “小裴总,好好吃饭,小心闪了舌头。”祁延礼将玻璃杯放下,杯底磕在大理石桌面,发出不小的声音。 有种被人戳破心事后的破防。 “其实这种小事,祁总手段了得,要想让人闭嘴有的是办法,但你却选择让我处理。”摆在裴沉手边的手机亮屏震动,他睨了一眼又将手机反扣,“你给我递刀子,是想看热闹,看我怎么对你的心腹做足姿态,又看我怎么应对我的好大哥,不过祁总好好想想,你是真想考验你自己投资有没有看走眼,或者……仅仅是因为岑小姐半夜跑去江城找我,你很不爽。” 裴沉大概能猜到今天会是场硬仗,他昨天想着,祁延礼啊,眼光高又毒辣,为岑菱选了又选未来的夫婿,挑了几家她都不满意,以为她就是不喜欢,结果转头跑到江城和他有了牵扯。 他祁延礼说到底就是单纯不爽她岑菱选了他这个私生子,论出身哪哪都配不上他的小侄女。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让岑菱叛逆到了头。 祁延礼的威严和控制都因此变成了空话,所以他在不爽和生气,当事情脱离他完美的掌控,他就想报复,可他闷骚啊,只会假公济私。 “呵,你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 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他有一瞬间恼怒,脸部肌肉细微颤抖,裴沉眼尖,一下就发现了端倪,他暗暗发笑,但并不打算戳穿他,毕竟今天啊,他是要当孙子的人,惹怒了上家,难免惹一身骚。 “嗯,我确实是。” 裴沉从善如流点头,收回视线落在早餐上,可这番举动让祁延礼更不爽,裴沉成功挑衅到他了。 祁延礼提前离开,连问都没问他要不要一起走,摆明了嘛已经。 “我小叔吃火药桶了,一大早上气性这么大。” 岑菱昨夜喝醉了,早上起来全断片了,她只知道昨天是裴沉送她回来的。 “啊,大概。” 裴沉侧目,又快速收回视线,嗯,非礼勿视。 “你惹他了?”岑菱拉上垂落在手臂上的外套,将肩背遮盖严严实实,她存了早上要勾引祁延礼的心思。 只是没想到往日七点才会出门的人,今天走的这么早。 她脸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你还能惹到他?他那脾气冷静到随便讲两句都能把人弄得想出家的程度……” “出家?未必,岑大小姐不还好好的在这。” 裴沉吃完,回了一句:“大小姐慢慢吃,我跟着你小叔去公司了,以后喝醉了别来江城耍酒疯,无福消受。” 裴沉眼中含笑,看人的时候说不出的轻佻和痞坏,与祁延礼两种截然不同的作派。 岑菱冷嗤一声,“我看你今天也好过不到哪去。” 呵。 还真是。 第七十八章 你是我祖宗,真祖宗 裴沉在停车场等李家进许久,他没来。 时间来到九点一刻。 他极快闪过一丝不耐,将电话打到办事处的座机上,“李家进那个孬货来上班了没有?” “你谁啊?敢直呼我们小李总的大名!” 那人扯着嗓门朝着电话里大喊,说话有些大舌头,估计昨天李家进那个场子,他也在。 “裴沉。” “……” 好生熟悉的名字,大脑一片空白,回想起来隐隐作痛,突然,后面被人拍了一脑瓜子,身后的人一身脂粉气混杂着烟酒臭味,故意做狠的姿态看上去倒是虚张声势像极了地痞流氓,“妈的,半句话你都讲不清,谁啊,大清早的,要是是岑氏那些孙子,直接把电话挂了!这场子我还真要找回来!凭什么不让我们进?我把入口堵了,谁来都没用!” “他说他叫裴沉。” “裴沉?裴……”李家进瞬间软了腿,鼻子里重重倒吸一口冷气又重重呼出,一股难闻的隔夜酒的味道瞬间弥散在周围,让人深深作恶,“小裴总啊,害,我这下属不太机灵,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见谅啊。” 啊呸,一个私生子,要不是有老裴总撑腰,无名无分的透明人能做到投资部的位置?呵,就现在这个和岑氏的合作,还不是靠女人拿到的,截胡了裴总的项目,还敢公然打电话来!谁给的脸呵。 “酒醒了没有?” 裴沉把玩着手上的新鲜玩意,应当是沈栀妤落在这里,一只碧绿色的耳珠子,他拿在手里细细看,停车场又暗,瞧的不细致,他打开顶灯用ipad拍了张照片给沈栀妤发了过去,“落在这里了,要给你送过来吗?” 这次终于有了回复:【等我回江城。】 又一次没了消息。 他无奈暗自吐气,捞起被他扔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又问了一遍:“想起来了没?” 李家进喝高了,根本不记得什么事情。他翻开所有电话记录,发现昨天他把电话挂了……怂人没有胆子,他心里打退堂,“您吩咐?” “岑氏集团停车场b1。”裴沉冷了声,警告道:“洗干净再来,别脏了我的车。 说完,他将电话挂掉。 办事处离这边并不远,他只给李家进半个小时。 裴沉刚才开车进来,看过这里沿线的摄像头,他刚才说的地方比较隐秘,正好在摄像头的死角位置,他没多言,打开车门绕到后备箱,从里面挑出一根高尔夫球杆和一根棒球杆,掂了掂重量,又将棒球杆扔了回去。 他常常在‘夜色’过夜,车后备箱会放一些日常的衣服,他挑了件黑色冲锋衣,将西装脱下换上这件,又掀上后帽,带上黑色口罩,将自己捂严实。 时间刚刚好。 “妈的,老子来了没见人啊,裴沉那狗崽敢放他鸽子。”在周围看了一圈,他气愤拿起手机要给人打电话。 突然,“砰——”,他的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杆,打得他几乎直不起腰,李家进常年浸淫在纸醉金迷中,身体亏空十分削瘦,身上没有多于的脂肪支撑缓冲,打得他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 “砰——”又是一记捶打,这次打在他的腿骨位置。 听说他派人将王工阴了一道,在回家的路上伏击,差点把人腿骨打折。 真是有种。 膝盖重重跌在地上,半月板都快要废了,李家进高喊:“祁延礼派你来的?妈的!” “砰——” 他的头上又挨了一杆,鲜血直流,他被打的脑子震荡,往后一摸一手血,他双手双脚立马往前爬,一边爬一边喊,仿佛后面有恶鬼追。 裴沉变了音调,声音嘶哑老迈,透着无情的器械声:“让你玩我女人,看我不打死你!” 本来裴沉只是寻了由头,免得这人将罪过推给岑氏的人。没想到他胆子屁大点,随便胡诌了句就全说了:“是小芳还是莉莉?大哥,她们都是自愿的,我知道她们有男朋友,可是她们甩都甩不掉啊,用钱打发才肯走,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被打怕了,感觉再挨一棍,他会直接交代这里,他迅速想要转过身,裴沉直接按住他的双手,将他死死踩在脚下,不给他回头看的机会。 “我不看我不看,大哥,我叫你爸,爷爷?祖宗!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裴沉趁他疯狂磕头,吓得屁滚尿流,立马拍了几张照片,趁机悄悄离开。 只剩下李家进怂的没变还跪在地上疯狂磕头。 忽而,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是李家进的手机。 他浑身颤了颤,立马将双手都举了起来,声音颤颤巍巍都破了音,脑袋开了花,脸都被糊了一脸血让眼睛都睁不开,“祖宗,祖宗,我没动,我没动啊,你手下留情饶我一命,我绝对不会再犯了。” 身后没有回答,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叮铃铃——” 他等了多久,手机响了多久,周而复始,直到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艰难晦涩地咽了咽口水,试探性低声道:“祖宗,我转身了。” “啪——” 他刚要回头,一道极强的光打了过来。 晃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他用双手拦住眼前的刺光,等适应了亮度后,这才慢慢将浑是血的手拿下,来人探出头来,语气恶劣又特别符合李家进对他的印象,“李家进,你是瘫了还是怎么,办事处离这里才多远,还没滚过来?” 裴沉烦躁地滴滴滴了几声喇叭,响彻了整个停车场,李家进瞬间回神,仿佛劫后余生,他瘫在地上屁滚尿流,他动了动脚,“保安呢!我要报警!” 裴沉没让他上车,而是直接给他叫了辆救护车,他可不想自己的车上被李家进弄得脏乱不堪。 “裴沉!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送我去医院?!” 李家进模样吓人,因为表情狰狞,活脱脱像极了狗急跳墙的疯子。 裴沉看的乐呵,这口恶气,他早就想出了,前几年要不是李家进他爸一直找沈文建说好话,这条胳膊,这条腿,在那个时候就要被卸掉了。 不过今天他没下死手,好好养着还能恢复。 他浑不在意坐在车头,用着车头灯看他,那双眼睛很冷,又多了许多幸灾乐祸,毫不掩饰对他的取笑,“你也有今天啊。怎么在上沪也能惹出这等事情啊。你又做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了。” 第七十九章 可怜见的失态 救护车来的很慢,久到裴沉以为李家进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上车前,还在嚷嚷让人调监控,报警之类的鬼话。 裴沉低笑,在护士将救护车门合上前,散漫走到后牌照前站定,偏头侧腰朝李家进摆摆手,“好好养,裴氏集团还需要你这样的得力干将,可别辜负了我和裴总的期望。” 他一手插兜一手挥着说再见,仿佛委托重任又担心可惜失去这样的好员工。 李家进上了呼吸机,看见裴沉这么嚣张,他抬起头怒瞪他,他没想过裴沉居然这样!见死不救! “病人好好躺着,失血过多会陷入昏厥。” 裴沉见车开走,上扬的唇角平了下去,那如沐春风的脸瞬间变化,他低头摆弄手机,看着相册里的东西,直接将它传送给祁延礼。 祁延礼回复了他简单的两个字:【上楼】 看来是听说了,消息确实很快。 “我的诚意,怎么样?” 裴沉推门而入,见他仍然一副正经办公的模样,也不知道装给谁看,会客沙发上还坐了一人,大概是被李家进下了阴手的王工。 他视线对过去,王工起身和他握手。 “小裴总,我们祁总没看错人。”王工确实很符合混社会的形象,也不知道李家进那个小弱鸡面对这么魁梧的人怎就恶胆遍身。 王工坐了牢,脾气各方面收敛了点,他其实大可以自己报复回去,但是祁总说裴氏的问题他自由安排,他这才没动手,任由他李家进在外嚣张得意。 不过今天,确实狠狠出了口恶气,他在监控室看得热血沸腾。 祁延礼签完最后一份合同,落笔收壳,他问:“监控呢。” “换好了,天衣无缝,任凭警察也查不出什么。”王工起身告辞,却又被祁延礼叫住,“等会一起喝一杯,小裴总好不容易来一趟,得让人乘兴而归。” 裴沉将地方选在岑氏的停车场,除了给他们一个交代,也是为了他们能够给自己扫后,上沪不是他的地盘,说话做事总要看岑氏的意思,在外做,难免会有所疏漏。 祁延礼自然清楚,所以这件事情没那么快过去,裴沉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说给交代给交代,但是呢,又要拉岑氏下水,万一查到他头上,岑氏也得给他背黑锅。 都不是什么善茬。 看破不说破,他们换了地方,在这之前,下面的人听说李家进被打进医院,一方扬眉吐气,一方瑟瑟缩缩,裴沉包了场,项目上所有人到场,大家和和气气喝个酒就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没想到,在上沪岑家的地盘,裴沉被灌得要命。 他祁延礼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他半道就跑了,留着王工和他拼酒。 是要往死里灌的架势。 裴沉毕业后和邵林他们厮混在一起从来没有上过一天班,裴建军当时想着裴旭能挑大梁,也没想过让裴沉当家,便放任他的放浪形骸。 不说别的,光喝酒这事,他比谁都能。 但是知道裴旭回国是个什么目的后,裴建军让裴沉去投资部报道,有意培养他。 用裴父的原话来说:“你不是喜欢喝酒?以后谈业务你就上桌。” 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棋逢对手。 岑氏的人,还真的没有一个是吃素的。一杯杯白酒下肚,他算是知道祁延礼是要整他出口实在的恶气。 裴沉双眼赤红,喝的烂醉,趴在洗手台上吐了两回。 呼吸间都是酒精味。 他吐清醒了,揣在裤口袋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那个无情的女人终于肯理他了:【我今天回江城,明天早上……】 “小裴总,机票定好了。” 裴沉接起王工的电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听完直接挂断。 裴沉嫌弃地闻了闻身上的烟酒味,直作呕,他快速在附近开了间钟点房冲了个凉澡换了身衣服,看着地上邋遢缠绕在一起的衣服,撒气地踢了一脚。 不要了。 好在祁延礼还算有点良知,给他订的头等舱。 裴沉又扯掉几颗扣子,这才觉得好受了点。 喝这么多酒,铁打的人也遭不住。 裴沉现在看到酒就想吐。 “你好,能给我换个位置吗?旁边一个醉鬼,晕机。” 沈栀妤人还没到座位,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全机舱只有她旁边的人昏沉地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副要死不死的样子。 沈栀妤感慨自己也太倒霉了。 空姐为难地摇摇头,沈栀妤没再多说什么,随即叹口气,认命地捂着鼻子坐在了座位上。 裴沉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了下来,他又不是聋子,自然是听到刚才这女人和空姐的交谈了。 这声音,他都不用掀眼看,就知道是哪个显眼包。 本想着明天再见她,缘分就是这么巧,他忍不住扬起唇角。 他沉沉懒懒地呼吸着,筋疲力尽,不想和沈栀妤打招呼。 飞机平稳飞行后,裴沉太过劳累,不多会就睡了过去。 他睡觉的时候并不吵闹,安安静静地,只是气流颠簸下,他渐渐往沈栀妤那边偏,最后,毫无意外地枕着她的肩膀。 沈栀妤本来就对旁边坐着一个醉鬼很不高兴,谁知道这个醉鬼得寸进尺地居然靠在她肩头,很难不被人怀疑是故意的! 她肩膀一顶,裴沉毫无防备地磕在玻璃上,脑子嗡嗡地,头痛欲裂,醉酒后简直雪上加霜。 “沈栀妤,你有病。” 裴沉低低咒骂了声,惹得沈栀妤瞳孔骤缩,这人这人,怎么还知道她名字啊! 她下意识地要喊人,但是突然反应过来,这声音,是有点熟悉在脑子里的。 她扯下裴沉的口罩,抿着唇不语。 “你认出我来,不会和我打招呼吗?” 沈栀妤见不惯裴沉此刻双指抵在额头耍帅的样子,她又一把薅下他的鸭舌帽,裴沉被她弄得不耐心烦,沉重地喘了两口气,将整个人托在椅背上,没回答她的话。 他刚才被撞得那一下,又想吐了。 “没礼貌。” “沈栀妤,不要说话。” 裴沉闭着眼,缓慢启唇,语气算不上好,强势至极。 闻不到他身上的酒味吗? 还是说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他。 唔……喝了酒之后可真是……可怜见的脆弱。 裴沉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抿唇不语,挣扎后又松开,将帽檐压得更低。 第八十章 怎么不说话 喝酒后唇色殷红,一呼一吸都很灼热,裴沉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舔了下下唇,薄唇宛如干枯玫瑰上落下露水,喉结上下滚动,挣扎的那几下,衬衣被拉下许多,胸前滚烫地泛着红。 沈栀妤兀自咽口水,论男色,裴沉自然是她认识的男生里面长得最好看的,她神色不自然地偏头,战略性地喝了口刚才空姐倒的水。 见她安静,裴沉熟练地抬手按响服务铃,要了杯柠檬汁。 “我听人说了,昨天岑小姐又来找你了,怎么,护花使者这是送人回来后好事做尽没力气开车了吗。” “……” 裴沉只觉得柠檬汁又冰又酸,胃里灼烧翻滚,一阵阵刺痛。 “怎么不说话,被我猜中了?” “……” 裴沉这回有了反应,他勉为其难地回应了沈栀妤一下,“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好事做尽?” “那谁知道呢?” “沈栀妤,你是在吃醋吗?” 他掀开帽檐,酒后的眼神沾着醉意丝丝缠绕在她身上,黏腻的紧。 “裴沉,我吃什么醋呢?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哦,那你怎么就知道是事实?你见到了?” 裴沉又靠近了几分,都快贴沈栀妤脸上了,他身上酒味就算洗过澡了还是很重,沾着沐浴露的甜味,拉着她沉溺。 她敛下神情,但裴沉并不打算放过她,索性将下巴靠在她颈窝。 沈栀妤细细打量着裴沉,白衬衣黑裤子,蹬着油光锃亮的皮鞋…… 实在是裴沉那浪荡公子哥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头一次见他一本正经地穿西装马甲,还挺人模人样让人挪不开眼的。 “沈栀妤,你狗血八点档看多了?” 正当她沉迷于男色,裴沉冷寂又无所嗤笑的声音响起。 “裴沉,你今天讲话很不客气。” …… 裴沉拱了拱他的脑袋,像大狗狗似的乖乖讨好,“唔……是吗?那我蹭蹭你,现在呢?” 好会撒娇一男的。 怎么喝了酒就封印解除了。 “大小姐,吃醋就吃醋了嘛,我又没笑话你。”裴沉顿了一下,又低低笑了声,眉开眼笑耸着肩膀,靡靡音色落在耳边仿佛羽毛拂过,“荣幸之至。” 他撑着有些沉的眼皮上撩,朦朦胧胧的视线瞧着她的耳垂特别好看,好似想起什么,摸出一个小小的碧绿色的耳珠子,“放身上没处置,我给你挂上。” 沈栀妤下意识要拒绝,他一个男人别挂不上还给她弄出血了,可耳垂一凉,碧绿色耳珠稳当当挂在耳垂上,还没等她上手确认,耳垂又一热。 湿湿的热度,和身侧男人的体温别无二致。 她意识到裴沉在做什么后,伸手要推开他,但他纹丝不动,甚至上手揽着她的后腰细细摩挲,所到之处生起灼意。 红眼航班,又是头等座,人少的可怜。 根本没人发现这里的动静。 他醉的深沉,不急不躁舔舐的触感让沈栀妤又痒又麻,她往后缩着脖子去躲避他的攻击,裴沉意兴阑珊与她分离,似有些不满她的打搅,眼神丝丝哀怨又敢怒不敢言,最终化为一句:“怎么不住一晚再回去。” “沈文建发现我出来了。” 裴沉根本没在认真听她说话,视线落在她一张一合的小嘴上,艰涩地又要去吻她,沈栀妤哪再会让他得逞,她算是瞧出来了,借着醉意行不轨之事,稍晚一句没脸没皮的调侃随意揭过。 她伸手挡住他的脸,自己往后退了退,他眼中明晃晃的意犹未尽,可下一秒沈栀妤说的话却让他自尊心受挫。 “你好臭啊裴沉,不要亲我,酒臭味好难闻。” 裴沉眸色暗了暗,说他不要脸都行,可偏偏就是嫌弃他喝了酒,以往也没见她嫌弃什么啊。 他眼底的欲色褪去,端正坐姿坐了回去,那句‘你好臭’的话一直耿耿于怀,他压下帽檐挨着窗边,是有些不开心。 他感觉自己入了魔,真的有这么大味道吗?他登机前洗澡刷牙换了衣服一样不落,他偷偷朝手心哈了一口气凑近闻了闻…… 小骗子。 裴沉冷哼一声,在飞机上对她做不了什么,可他孽业未消,一团火窜遍全身……当他闭上眼睛,周遭全是沈栀妤身上的香水味,微卷的发丝在风口下飘了一点落在他指尖,难以让人忽视的裙摆偶尔撩过他的裤腿,他轻哑着嗓子,撩人又摄人:“沈栀妤,收收腿好吗?坐在飞机上又不会掉下去,你乱动什么。” “你怎么不收收收腿?”沈栀妤气性大,她的好脾气装的再怎么像也要分人,显然裴沉没有这样的优待。 裴沉不想和她计较,身体的邪火快要将他烧干,他听话地将手收拢,忽而身上一沉。 沈栀妤将两条腿都架在了他身上,座椅很宽敞也很舒适,足够她放脚,但她非要惹他,她脱了鞋侧坐着,一脚架在他的小腿上,一脚又踩在他的大腿上微曲。 由于是深更半夜,空姐并不会时常走动,更何况头等舱除了一头一尾坐了人,中间除了他们的座位,全是空缺。 裴沉对于她的行径有些恼火,被她这么一踩,头皮都要发麻了。 他掀起一点眼皮看她,沈栀妤戴着耳机,估计是在看物料,五颜六色的光打在她脸上,映衬着那张小脸更加妖艳。 他晦涩滚动喉结,握住她的脚心轻轻拂下去,沈栀妤极快地又将腿搭了上去,还特别有报复性踩上两脚,裴沉这次没那么好耐心,不再以舒服的方式拒绝她,而是握住她的脚腕用力一撇。 眼中燃烧着巨大火焰,呼吸急促一沉,沈栀妤并没有全心全意投入这场推送视频,她分了神落在裴沉身上,以为他生气了,因为刚刚她说了下他面子的话,而且又脱了鞋把腿搁在他身上…… 所以,裴沉也是在嫌弃她是吗? 意识到这点,她反而不淡定了,尤其是最后一次他的态度,甩开她双腿的时候明显用了力度。 沈栀妤可不知道什么叫在老虎身上拔毛,她这一次,故意地重重抬高双腿落在他大腿上,挑衅来回揉踩,报复心太强了。 裴沉见她频率慢了下来,一双让人看了心惊动魂的狐狸眼笔直地朝她看来,瞳孔浓如墨汁,但又亮的过分。 机舱内安静得过分,一头一尾的乘客呼吸声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没有电影里那么夸张晕染手法,更像是老旧淘汰的机器运转的声音,时而平缓时而咯噔一下又继续运转…… 他彻底没了睡意,双手撑着扶手往上坐了坐,眼底深意难明,他仿佛如圣堂里的低吟诵唱的背景音:“撒够气了?” 第八十二章 虚实 裴沉没有送佛送到西的打算,他极快地夺过自己的西装,将沈栀妤放到计程车点,随手招了辆车,将她塞了进去。 沈栀妤都愣了,她两手空空,忽然巨大的心慌将她笼罩,凉风吹过,一股冷意直接从脚底升到小腹,凉飕飕的。 沈栀妤以为裴沉会一起上车,只见他利索地关上车门,弯腰俯身报出沈家地点后转身向后走去。 沈栀妤让司机等一下,她摇下车窗探出头,想问问他要不要一起上车。 虽然计程车都是有正规经营牌照的,但是……她没有任何安全感,尽管车内漆黑,她坐在后座。 她害怕司机发现她的异常,虽然极大可能程度只是因为她自己心虚而已。 可话到嘴边,一时间失语。 显得她多依赖他似的,不能给他这样的错觉。 她可生着气呢,凭什么裴沉说要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 …… 司机问她要不要走,但语气没见多急躁,因为他已经打上表了,没走的每一秒钟都是钱,有这样的冤大头,他当然不会提醒。 沈栀妤微微探出头回望过去。 江城晚间湿潮,落地前刚下过一场小雨,不算久,但路面还是湿的,水洼反射泠泠银光,裴沉就站在路边拢火,一连几下都没打着,他干脆咬着烟,也不嫌石墩上湿,岔开腿坐着。 他在看消息。 裴沉手机基本不静音,此刻关掉飞行模式,滴滴答答的提示音在这零星人气的路口格外吵闹。 裴沉没发现沈栀妤还没走,他喝完酒后吐了好几次,胃里早就空空如也,又饿又痛。他张望了片刻,附近没有药店,他也懒得找,捂着腹部又招了辆车。 刚坐进车里,还未来得及报地址,即将被合上的车窗此刻被一股外力拉住,他皱眉,抬头侧目。 沈栀妤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裴沉这样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才是她想要的,可是,就是很别扭,不自在,她甚至觉得裴沉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你胃不舒服?” 沈栀妤一屁股挤了进去。由于没穿,她的胯部贴着裴沉更加能感受到他此刻灼热的体温。 刚才要的车,她付过钱了,让司机将行李拉到沈家。 她默不作声好似很喜欢他这件外套,刚才在飞机上也要拿着,现在和他挤在出租车里也要抱着在身前。 裴沉睨眼,他不理解沈栀妤的行为,况且她刚问的话,呵,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不是嫌弃他嫌弃的紧吗? 他没理会沈栀妤,也懒得赶她下车,让师傅开车送他去裴氏大厦。 去办公室窝一宿算了。 至于她,成年人了,总不会丢就是了。 许是半夜街上车辆少,一路畅通无阻,计程车开的飞快,偶尔遇上红路灯就是一脚急刹车。 裴沉忍着气,皱着眉,他想吐。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裴沉迅速拉开车门,扶着树干就开始吐,胆汁都快呕出来了。 吐到最后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喉咙又苦又酸,还烧得慌。 沈栀妤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刚才去便利店买的,西装衣还是没离手,死死护在身前。 又凑巧旁边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她买了点解酒药和胃药。 唉,真是娇滴滴的裴少爷。 裴沉仰头将水混着药片喝下,缓了片刻,抬手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水渍,好笑地看着沈栀妤:“沈栀妤,你这样是想干嘛?不怕人误会?” 沈栀妤看着他,更觉得好笑了。 睡过的关系,这男人又矫情上了。 要不是因为她的小内内在他西服里,刚才买药买水找半天没找到厕所,说不定她现在早走了。 她听后扬眉,似笑非笑逗他,谁还不会说几句糟心话气人呢。 “裴沉,你不用在意,就当你是小猫小狗好了,我沈栀妤心善,对路边的流浪狗流浪猫还是很有爱心的。” 她好心给他又买水又买药的,到他这里,就好似她上赶着献殷勤似的。 恶心谁呢。 她将便利袋里多买的一瓶水拿出来扔到他怀里,接着用力将便利袋裹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她失策了,就不应该同情心泛滥,凭他在飞机上做的腌臜事情,痛死他得了。 沈栀妤负气往反方向走,但突然想起她身份证也在行李箱里面。 沈栀妤又巴巴的回来跟在裴沉身后,一副能屈能伸的模样。 裴沉不瞎,那小不点一样的矮子影子就一点点跟在他后面。 “还不回家?” 沈栀妤一时语噻。 他是不知道市区离沈家多远是? 沈栀妤提起微笑,假笑:“我们开个房?” 夜路走久了,高跟鞋哒哒哒的踩在地上也很难受,她早就走不动了。 出了点汗,腿肉间互相磨着更是难受。 裴沉受到了惊吓,他瞳孔惊惧,嗫嚅了好半晌,不可置信地重复了她的话。 沈栀妤拧眉,装给谁看呢?还故作惊吓要矜持…… 果不其然,裴沉装不下去半点,他依旧恶劣又负气,“你刚打了我一巴掌。” 这件事很难就这么过去。 沈栀妤听罢,脸色顿时黑沉,太阳穴被气得突突地痛。 裴沉见她生气,也如梦初醒,他抿着唇,有点心虚。 若追究起来……他是始作俑者。 裴沉最先打破这种恍如被罩在玻璃罩里的沉闷,他伸手从西装内夹拿出钱包,将身份证递给沈栀妤:“你拿去。” 沈栀妤更气了。 什么玩意啊裴沉,一个开房常客,不知道入住规则吗?! 裴沉大抵是真的喝懵了,他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摸了摸后脑勺:“对面行不行?” 裴沉指了指裴氏大厦马路对面的快捷酒店。 沈栀妤沉默点头。 怕前台让沈栀妤出示身份证,沈栀妤在门口等了会,等裴沉上了楼,她才按照他给的房间号进去。 有点心虚。 不管是沈栀妤还是裴沉。 裴沉以前没常在公司转悠,但他向来对人高度敏感,见过一面便记住了。 他碰到了好几个裴氏职员,大概是加班太晚,组团开了间房休息。 不凑巧,和他同一楼层。 裴沉出电梯的时候,他们也刚到,点头后各自回房。 小伙子也八卦,小裴总的生活作息谁人不知?只是没想到小裴总还会在快捷酒店开房,怕不是…… 他们虚掩着门,想一探虚实。 还真被他们猜中了,有个绝世大美女进去了。 第八十三章 算我的 尽管见到,但是老板的事情,他们可不敢乱说,裴氏集团这么好的工作,任谁也不想因此丢掉。 沈栀妤以为裴沉会开一间商务套房,但并没有,他比预想的要抠门。 “啧,你怎么上个班更抠门了。” 裴沉气结,他什么时候对沈栀妤抠门过? “有的你睡就闭嘴,没有我,你今天睡大街去。” 裴沉不惯她这臭毛病。 “要不是我,你今天别说睡大街了,你直接痛死在大街上了。” 论怼人,沈栀妤可不会输。 裴沉看了眼时间,还有三小时上班,他蒙上被子,拒绝交流,再不睡觉,他怕是要被评为裴氏楷模了。 “沈大小姐,再不睡觉,细纹就要找上你了,貌美如花这个词跟你无缘。” 沈栀妤就知道这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气得拿枕头砸他,但确实听进去了,她急忙从他的西装里掏出小内内,又被裴沉抓了个现行。 他面色古怪:“在飞机上怎么不穿上。还往我衣服里塞……你是想留给我作纪念吗。” ‘啪——’ 沈栀妤气到手抖,直接将软趴趴的小内内砸在他脸上,他鼻梁很挺,衣服没有顺利掉下,反而挂在鼻尖,说不出的涩情。 一阵天翻地覆,沈栀妤累的手指头都不想动。 她错了,她干嘛要招惹他。 沈栀妤是被裴沉的闹钟闹醒的。 裴沉那闹钟,恨不得让人在惊吓中当场去世。 也不知道他怎么受得了的。 沈栀妤喊了几句裴沉,没人应,浴室里倒是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她心烦意乱,掀被起身,顺着声源找了许久,就是没看到裴沉的手机。 她又喊了几句:“裴沉!你手机能不能关了!” 没人回她。 她直接将被子扔到地上,最终才在床头缝隙边边看到了裴沉的手机。她快速划过按键,却未发现恰好一通电话拨了进来,她划开的是接听键。 手机被沈栀妤扔在地毯上,她实在是太困了,脑子发沉,也不管她现在睡的是谁的床铺,脑袋一拱,蜷缩在被子里迷迷瞪瞪的憩睡。 “嗡嗡嗡——” 电话锲而不舍地响起,沈栀妤气结,“裴沉,你电话!” 裴沉洗完澡出来,身上还未擦干,他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手机,见她睡得沉,自己关上浴室门接通,没多久就结束了。 这通电话是郑玲打过来的,她已经见到了裴建军,人没什么大碍,不过需要在疗养院待上许久,棘手的是,疗养院也是裴旭安排的,说到底是为了控制他们。 郑玲说着没事,裴沉也放下心来。 他将手机搁到一边,坐在床尾思绪复杂。 裴旭想干什么,他一清二楚,李家进的事情也一定有裴旭的手笔,他很快就要动他了,他要先下手为强才行。 他回到浴室换衣服。 “喂。” “你是谁?裴沉人呢,让裴沉接电话!” 沈栀妤突然一惊,睡懵惹了大事,她下意识接了电话,电话那头还在叫嚣,沈栀妤如鲠在喉,这声音化成灰她都认得,是李家进。 在她生日那天混进来,借着喝醉的由头差点对她欲行不轨。 她打得人脑袋开花,还想送他进大牢蹲几年,可是当时他爸愿意拿大半辈子积蓄换他,沈文建见利眼开从中阻拦……呵,以为这辈子都碰不到他,又出来蹦跶了。 沈栀妤陷入回忆,又被电话那头的自言自语惊扰,她听得很清晰李家进说的话,尽管声音很小,但还是会被轻易捕捉:“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哈哈哈,大哥,小娘们这么多,说不定你就上过呢。” “哈哈哈哈,你小子。裴沉他也只配上我弄过的二手货!” 被这么一打岔,他停止了回想搜索,一个劲的嚷嚷让她赶紧把电话给裴沉。 沈栀妤神情复杂,又暗自松了口气,李家进和她早就是死对头,这要知道是她,还不知道能掀起什么风浪。 她不敢再回话,敲门好几次也没人出来开门,她索性拧开把手进去,匆匆将手机放在他耳边,裴沉太高了,她举着手臂有些吃力,不一会就有些颤颤巍巍发抖。 裴沉心细,自然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直接将她抱在自己腰上,让她趴在身上替她卸掉力气。 他掌心很烫,落在她脊背上只觉得湿热,很快背后浮出密密汗珠,沈栀妤抓住他的肩膀,脑袋搁在他颈窝,电话声音很大,她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狐疑地看了裴沉一眼,见他老神在在随意应付,也摸不准想法。 “你的事情,我替你报警了,李家进,上沪不是裴家的地盘,你在人家的地盘上就算吃了哑巴亏也没办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那边愤恨出声,沈栀妤觉得无聊,下巴抵在他锁骨上,视线朝下看,他后背的纹身看久了真的很漂亮。 她抚上去,上面还有她昨夜激动后留下的抓痕,细细一条,没破皮肉但是挂红了。 “你有什么证据?你有证据的话直接报警抓我好了。” 裴沉嗤笑出声,直接将电话挂断。 他早就心猿意马了。 他的双手有着细细的薄茧子,像细密的砂纸硌在皮肤上有点抓人又有点痒,他近乎粗鲁地抓住她的臀肉,结结实实拍了几下,“大小姐,在我背上裹什么乱?” “嗯?” 沈栀妤搂住他的脖子朝后面仰,她知道裴沉的双手在后面虚托着她,根本不怕自己摔下。 “你把李家进打了?” 尾调愉悦,说着很是高兴,见他不回话,用脚背踢了踢他,他眼神逐渐炙热,脚指头莫名蜷缩。 她知道裴沉现在在想什么,她说罢就要下来,她折腾不起了。 但是又想到刚才的事情,她皱眉担心开口:“刚才李家进听到我声音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来,如果想起来怎么办?” 颇为意外,裴沉目光沉沉看向她,眼中旖旎不复,他好像很想知道沈栀妤对他目前的打算,但又怕听到不想听见的结论。 “大小姐想怎么处理?”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心跳的很快,答案太难等,他嗓子发干,声线虽与往常无异,但太认真了,他的视线难得透着正经。 耐心一点点耗尽,还是没听到沈栀妤的答案,他心里酸楚,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了:“就算我勾引你好了。” 第八十四章 在这里? 沈栀妤没给他答案。 就如同他猜测的那样,她什么都想要。 裴沉是个很好的床伴,但并不好控制,她不认为你情我愿的事情可以和爱情画上等号,所以仔细想来,裴沉还没重要到她可以因此去和裴旭作对。她想,裴沉也是如此想的,他们在一起是巧合,但绝不是必要的一环。 那她会为了拿到继承权像裴旭妥协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更不会。 所以这个答案无解,她需要有人推她一把,也许到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所谓——从心。 裴沉温和地将她往浴室一推,“不是说你爸找你,不回家?” 两人对视太久,裴沉知道沈栀妤不会给他回复,他不漏痕迹将话题转移,懒淡音调捉摸不出他的想法。 他走的沉默,连招呼都不打。 沈栀妤出来的时候极快闪过不快但又迅速掩下,她没立场。 偶尔会觉得裴沉越界,但偶尔又觉得他本就该如此。 但远比这个问题更让人棘手的是,他们在上沪短短几天,不论是沈家还是裴家都迅速生出变化。 在宁敏的帮助下,裴旭谈的跨国合作已经初见成效,只要第一期项目迅速获利,那么董事会的位置必有他的一份,尤其是他软禁了裴建军,裴建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他对公司的事情插不上半点手,就连生活都被控制。 也因此,董事会的人很难和裴建军约上会议,这些天也心生不满,裴旭手段了得,逼裴建军签了一份代理授权书,以至于裴建军在公司的权利现在都由裴旭代理。 公司上下纷纷猜测裴氏可能要变天了,有关于小裴总很快要下位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裴沉无所谓流言,他前脚刚到公司,后脚就被裴旭叫了过去。 “说说你在上沪干的好事。” 裴旭签好字,将文件夹合上,坐在皮质的老板椅上冷冽看他,手指搁在桌上富有节奏敲着。 他真是把自己当个角了。 裴沉站姿懒散,又无端生出几分矜贵清高,一双眼睛淡淡望来,并不避及裴旭打量的目光,两道视线相撞,暗流涌动下闪烁着电火花。 裴沉极为轻快‘啧’了声,走了两步隔着一张办公桌倦倦压低眼皮,漫不经心道:“我干的好事多了去了,扶老奶奶过马路算不算?” “裴沉。”裴旭转而皱眉,“你是裴氏的人,跑去上沪给岑氏撑腰是打谁的脸。” 裴沉装的无辜,“我的好大哥,怎么能凭空诬陷我呢。”他看似受伤又难过,“李家进惹的祸,他一个都不够赔的,你真当岑家吃素的?” 裴旭又要出声,被裴沉兀自打断,声音有些轻蔑:“岑氏以前不清白,我处理总比被人大卸八块的好。我为了公司被祁总扣押着灌了几箱酒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什么屎盆子都敢往我身上扣?” 裴沉语气渐冷,又如谈论天气那样简单,转而,他又道:“签不下岑氏就要毁掉吗?大哥也太小心眼了,李家进那样的蠢货,没你的授意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我希望你和李总好好解释。” 裴旭扔下一个文件夹在裴沉脚边。 裴沉弯腰捡起,内页空白,他波澜不惊甚至觉得好笑:“怎么,罪己诏吗?” “你怎么签下的岑氏,你心里有数。” “哦,是吗。说到底还是你不行。” 裴沉冷嗤,无聊的把戏,他还以为裴旭又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呢。正当他要离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迅速推开,李家进的脸实在是让人生厌,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人搀着走了进来,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滑稽又可笑。 他天生一副小人脸,又因看到裴沉后面部更加狰狞,裴沉对丑的事物一向没什么耐心,他没工夫配几个跳梁小丑玩。 “裴沉!你站住!”李家进恨得裴沉牙痒痒,被袭击那会没深想,后来回过味便知道一定是裴沉这阴险的小子做的局,听说后半夜王工那种人都对裴沉笑眼相对,一堆人拼酒谈笑痛痛快快将这件事揭过,项目也开工了。 他阴冷的目光带着几分邪性,一字一字往外蹦的时候,以为能拿捏住裴沉,“你今天要是跟我道歉并且让我废你一只手,我们俩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裴沉并不理会李家进,但他确实懊悔,许久不活动,手上也没个轻重,居然还能蹦跶回江城,明明昨天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他眼底略过狠劲,转瞬即逝又被清亮的笑意替代,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手肘撑在门板边缘:“昨天被吓得屎尿失禁,没想到小李总自愈功能这么强,今天就能蹦跶了,比寄生虫都厉害。实在是让我佩服。” 裴沉的嘴一向毒,他微抬下巴轻嗤,连正眼都不带瞧,跨步而去。 李家进身边还有他的秘书,当着下属的面这么掉他面子,他怒气横生,扔掉拐杖也不让人扶了,金鸡独立蹦跶到裴沉后面大力一扯,直接将他锁喉,可惜李家进想的美好,但是半残的身体哪敌得过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他被反扑在地上,后背狠狠摔在地上,旧伤添新伤,痛得他龇牙咧嘴。 裴沉惊讶地无辜叹气,好似谁冒犯了他似的,那张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哎呀,小李总,你说你,没那个能力逞能做什么呢,你叫一声小裴总,我还能不等你嘛?” 裴沉这个杂种! 李家进被他摁在地上,脸色涨红得像猪肝色,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亦或者是被气的,他扭曲着五官,极度病态阴险。 裴沉压低眉骨,李家进说的话让他眸色一沉,瞬间起了杀意,可是理智并未出走,原本挂着笑的脸依然笑着,嘴角上扬的幅度不见小反而越扩越大,与之不匹配的是那双眼睛,失了温度更加阴鸷冷柔,如冬日的凛风一点点穿过空隙钻入四肢百骸,冻得人直打哆嗦,背后发毛。 “你——确定?” 裴沉从善如流点头,揪住他衣领的手不断下移,口中喃喃:“听说你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是这里吗?” 瞬间,办公室外响起杀猪般的声音。 第八十四章 在这里? 沈栀妤没给他答案。 就如同他猜测的那样,她什么都想要。 裴沉是个很好的床伴,但并不好控制,她不认为你情我愿的事情可以和爱情画上等号,所以仔细想来,裴沉还没重要到她可以因此去和裴旭作对。她想,裴沉也是如此想的,他们在一起是巧合,但绝不是必要的一环。 那她会为了拿到继承权像裴旭妥协吗?答案是否定的,她更不会。 所以这个答案无解,她需要有人推她一把,也许到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所谓——从心。 裴沉温和地将她往浴室一推,“不是说你爸找你,不回家?” 两人对视太久,裴沉知道沈栀妤不会给他回复,他不漏痕迹将话题转移,懒淡音调捉摸不出他的想法。 他走的沉默,连招呼都不打。 沈栀妤出来的时候极快闪过不快但又迅速掩下,她没立场。 偶尔会觉得裴沉越界,但偶尔又觉得他本就该如此。 但远比这个问题更让人棘手的是,他们在上沪短短几天,不论是沈家还是裴家都迅速生出变化。 在宁敏的帮助下,裴旭谈的跨国合作已经初见成效,只要第一期项目迅速获利,那么董事会的位置必有他的一份,尤其是他软禁了裴建军,裴建军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他对公司的事情插不上半点手,就连生活都被控制。 也因此,董事会的人很难和裴建军约上会议,这些天也心生不满,裴旭手段了得,逼裴建军签了一份代理授权书,以至于裴建军在公司的权利现在都由裴旭代理。 公司上下纷纷猜测裴氏可能要变天了,有关于小裴总很快要下位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裴沉无所谓流言,他前脚刚到公司,后脚就被裴旭叫了过去。 “说说你在上沪干的好事。” 裴旭签好字,将文件夹合上,坐在皮质的老板椅上冷冽看他,手指搁在桌上富有节奏敲着。 他真是把自己当个角了。 裴沉站姿懒散,又无端生出几分矜贵清高,一双眼睛淡淡望来,并不避及裴旭打量的目光,两道视线相撞,暗流涌动下闪烁着电火花。 裴沉极为轻快‘啧’了声,走了两步隔着一张办公桌倦倦压低眼皮,漫不经心道:“我干的好事多了去了,扶老奶奶过马路算不算?” “裴沉。”裴旭转而皱眉,“你是裴氏的人,跑去上沪给岑氏撑腰是打谁的脸。” 裴沉装的无辜,“我的好大哥,怎么能凭空诬陷我呢。”他看似受伤又难过,“李家进惹的祸,他一个都不够赔的,你真当岑家吃素的?” 裴旭又要出声,被裴沉兀自打断,声音有些轻蔑:“岑氏以前不清白,我处理总比被人大卸八块的好。我为了公司被祁总扣押着灌了几箱酒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什么屎盆子都敢往我身上扣?” 裴沉语气渐冷,又如谈论天气那样简单,转而,他又道:“签不下岑氏就要毁掉吗?大哥也太小心眼了,李家进那样的蠢货,没你的授意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 “我希望你和李总好好解释。” 裴旭扔下一个文件夹在裴沉脚边。 裴沉弯腰捡起,内页空白,他波澜不惊甚至觉得好笑:“怎么,罪己诏吗?” “你怎么签下的岑氏,你心里有数。” “哦,是吗。说到底还是你不行。” 裴沉冷嗤,无聊的把戏,他还以为裴旭又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呢。正当他要离开,总裁办公室的门被迅速推开,李家进的脸实在是让人生厌,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被人搀着走了进来,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人滑稽又可笑。 他天生一副小人脸,又因看到裴沉后面部更加狰狞,裴沉对丑的事物一向没什么耐心,他没工夫配几个跳梁小丑玩。 “裴沉!你站住!”李家进恨得裴沉牙痒痒,被袭击那会没深想,后来回过味便知道一定是裴沉这阴险的小子做的局,听说后半夜王工那种人都对裴沉笑眼相对,一堆人拼酒谈笑痛痛快快将这件事揭过,项目也开工了。 他阴冷的目光带着几分邪性,一字一字往外蹦的时候,以为能拿捏住裴沉,“你今天要是跟我道歉并且让我废你一只手,我们俩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裴沉并不理会李家进,但他确实懊悔,许久不活动,手上也没个轻重,居然还能蹦跶回江城,明明昨天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他眼底略过狠劲,转瞬即逝又被清亮的笑意替代,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手肘撑在门板边缘:“昨天被吓得屎尿失禁,没想到小李总自愈功能这么强,今天就能蹦跶了,比寄生虫都厉害。实在是让我佩服。” 裴沉的嘴一向毒,他微抬下巴轻嗤,连正眼都不带瞧,跨步而去。 李家进身边还有他的秘书,当着下属的面这么掉他面子,他怒气横生,扔掉拐杖也不让人扶了,金鸡独立蹦跶到裴沉后面大力一扯,直接将他锁喉,可惜李家进想的美好,但是半残的身体哪敌得过一个四肢健全的人,他被反扑在地上,后背狠狠摔在地上,旧伤添新伤,痛得他龇牙咧嘴。 裴沉惊讶地无辜叹气,好似谁冒犯了他似的,那张嘴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哎呀,小李总,你说你,没那个能力逞能做什么呢,你叫一声小裴总,我还能不等你嘛?” 裴沉这个杂种! 李家进被他摁在地上,脸色涨红得像猪肝色,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羞的亦或者是被气的,他扭曲着五官,极度病态阴险。 裴沉压低眉骨,李家进说的话让他眸色一沉,瞬间起了杀意,可是理智并未出走,原本挂着笑的脸依然笑着,嘴角上扬的幅度不见小反而越扩越大,与之不匹配的是那双眼睛,失了温度更加阴鸷冷柔,如冬日的凛风一点点穿过空隙钻入四肢百骸,冻得人直打哆嗦,背后发毛。 “你——确定?” 裴沉从善如流点头,揪住他衣领的手不断下移,口中喃喃:“听说你被人打了一记闷棍,是这里吗?” 瞬间,办公室外响起杀猪般的声音。 第八十五章 遭殃? “你个贱种!居然敢这样对我!” 裴沉失温的手掌覆在他的腹部,停顿片刻又往上挪了半寸,往腹腔一挤,李家进的肋骨断了。 裴沉那失望又歉疚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真是不好意思,小李总,我只是想关心你的,哎,都怪我力气太大了,没轻没重,不过你放心好了,你的医药费营养费我都出了,不然我还真的愧疚。” “你妈的!你个没妈的贱种,果然死了妈就心理变态!今天接你电话的女人你敢承认吗?!” 他痛的冷汗直冒,但还是要逞口舌之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裴沉的痛点,不过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裴沉极轻从胸腔内发出呵笑声,一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威慑十足,李家进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裴沉眸光所到之处,无不让李家进胆战心惊,心里发憷发寒。 “是吗?”他嗓音淡淡,听不清情绪,裴沉将耳朵往前凑了凑,用手背极快极重地拍打李家进的脸,接连三四下,全身都是张扬挑衅的姿态,“你说说我听听,看你猜得准不准。” 李家进双眼赤红,好像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哼哧哼哧喘了好几下粗气,“你胆子真大,谁的女人都敢搞。老子当时摸沈栀妤一下,你都要折掉我半截指骨,现在沈栀妤被你大哥上了,你就当怂包了?搞这么久都没弄死裴旭,也不怎么样啊。” 裴沉身体一僵,没想到李家进这蠢货还真给猜出来了,他手下一沉暗自用力,让李家进立刻停止了装蒜,他眉眼冷淡,好似说的不是他也不是沈栀妤,“李家进,你是在给谁造黄谣呢?” “造黄谣?沈栀妤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不承认是?那我们就让人来评评理怎么样?” 李家进使出了吃奶的劲,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死死抱住裴沉的腿,大声喊道:“裴总!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裴沉讳莫如深地看着在地上扭动的李家进,因为肢残行动不便,只能以这样的姿势防卫自己,裴沉若敢出手打他,他就抱住他的腿将他撂倒。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裴沉拔了几下没拔动,另一只脚直接踩在他脸上,“找死啊,李家进。” 他抬高脚又要踩下去,被裴旭打住,“在公司你就敢打人?” “裴总,裴总,裴总,裴沉他是要杀我啦!”李家进嗷嗷乱叫,有上楼送文件的人停在电梯不敢出来,直接当瞎子等电梯合上下去。 “你不是要说?你说。”裴沉伸手点了点他那装的一本正经的大哥,见他眉头拧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低头看李家进,见他嗫嚅着嘴唇又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他蹲下身推搡了他几下:“要我替你说吗?” “呸!裴总,裴沉他上了你未婚妻!” 哎哟喂,要死啦。 办公室外的人互相对望,宁敏一个眼神下,所有人纷纷撤离战场,她踱步上前,在李家进秘书的协助下,将李家进给拉了起来,宁敏微笑着将拐杖捡起来撑在李家进身侧,“小李总,有些事情不要乱说。小裴总哪是这样的人。” 李家进这个蠢货,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嚷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裴家兄弟不和吗? 她眼中分明是笑着的,但很冷很薄凉,也不知道裴旭怎么找了这个蠢货闹事,给他一点权利还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砰——” 拳拳见肉,李家进猝不及防生生挨下裴旭凌厉生硬的拳头,他鼻子流出了血,眼睛也肿了,半边脸简直不忍直视的惨烈,裴沉就站在门边看戏。 要不说是蠢货呢,裴旭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掉他脸子,尤其是戴绿帽的事情…… “裴总,您打我干什么,要打也是打他啊!”李家进傻眼了,明明他是在告诉裴旭一个真相,可偏偏因此受伤的是他?凭什么! “李家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没证据的事情,你胡说八道准备做什么?” 裴旭阴狠相对,他的杀意和怒火毫不掩饰,根本没有善念可言,在这方面,裴沉远远差他不止一星半点。 李家进怎么能服气,他们说没有证据,这事就是假的吗?他非要找出证据给他们看看,一个不知好歹,一个嚣张狂妄,等他拿到了证据,那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李家进在心里啐了一口,但他又只能假惺惺迎合,谁让裴旭现在是集团的掌权人……不过有一天,他总会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的! “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裴总见谅。” 裴旭睨了李家进的秘书一眼,他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人赶紧溜掉。 身后响起掌声,裴沉理了理刚才打斗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怎么就不信呢?万一是真的呢。” 他故意激怒裴旭,可后者根本不应战,他早就看透了裴沉的把戏。 “栀妤怎么会看上你,她不是那样的人。” 裴旭俨然不复刚才的阴狠劲,他低头看向指腹,刚才揍李家进的手指蜷紧又松开,反复几次这才觉得舒爽了些。 “是吗。”裴沉暗自发笑,又问:“那你是这样的人吗?” 哪样?是干净自持还是肮脏乱情? 没说明,裴旭刚才温煦下来的目光再一次被裴沉挑动转而冷肃,站在身后的宁敏不自觉皱眉。 她小幅度抬眼观察裴沉,但他眸中清白又揶揄,分明是无心之说,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在酒庄的时候,裴旭说过,他下楼找上门的房间开门人就是裴沉…… 两人心生怀疑,各怀心思。 “我不认为我们熟到能这样推心置腹。” 裴旭隐忍怒气,淡然一笑,装的真是让人见了都累的程度,裴沉嗤笑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意犹未尽地看他一眼,抬脚离开。 裴旭生性多疑,李家进搅浑这水,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是大庭广众下让他掉了面子的事情,他绝对会下手为强,但是是让谁妥协,很难说。 他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或许谁都会遭殃。 在裴沉离开后,裴旭想了半刻,便拨通了沈栀妤的电话:“栀妤,奶奶身体好多了,要过来陪她聊聊天吗?” 第八十五章 遭殃? “你个贱种!居然敢这样对我!” 裴沉失温的手掌覆在他的腹部,停顿片刻又往上挪了半寸,往腹腔一挤,李家进的肋骨断了。 裴沉那失望又歉疚的声音不紧不慢响起:“真是不好意思,小李总,我只是想关心你的,哎,都怪我力气太大了,没轻没重,不过你放心好了,你的医药费营养费我都出了,不然我还真的愧疚。” “你妈的!你个没妈的贱种,果然死了妈就心理变态!今天接你电话的女人你敢承认吗?!” 他痛的冷汗直冒,但还是要逞口舌之快,以为这样就能拿捏住裴沉的痛点,不过他错了,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裴沉极轻从胸腔内发出呵笑声,一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威慑十足,李家进就像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裴沉眸光所到之处,无不让李家进胆战心惊,心里发憷发寒。 “是吗?”他嗓音淡淡,听不清情绪,裴沉将耳朵往前凑了凑,用手背极快极重地拍打李家进的脸,接连三四下,全身都是张扬挑衅的姿态,“你说说我听听,看你猜得准不准。” 李家进双眼赤红,好像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他哼哧哼哧喘了好几下粗气,“你胆子真大,谁的女人都敢搞。老子当时摸沈栀妤一下,你都要折掉我半截指骨,现在沈栀妤被你大哥上了,你就当怂包了?搞这么久都没弄死裴旭,也不怎么样啊。” 裴沉身体一僵,没想到李家进这蠢货还真给猜出来了,他手下一沉暗自用力,让李家进立刻停止了装蒜,他眉眼冷淡,好似说的不是他也不是沈栀妤,“李家进,你是在给谁造黄谣呢?” “造黄谣?沈栀妤的声音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不承认是?那我们就让人来评评理怎么样?” 李家进使出了吃奶的劲,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死死抱住裴沉的腿,大声喊道:“裴总!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裴沉讳莫如深地看着在地上扭动的李家进,因为肢残行动不便,只能以这样的姿势防卫自己,裴沉若敢出手打他,他就抱住他的腿将他撂倒。 不过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裴沉拔了几下没拔动,另一只脚直接踩在他脸上,“找死啊,李家进。” 他抬高脚又要踩下去,被裴旭打住,“在公司你就敢打人?” “裴总,裴总,裴总,裴沉他是要杀我啦!”李家进嗷嗷乱叫,有上楼送文件的人停在电梯不敢出来,直接当瞎子等电梯合上下去。 “你不是要说?你说。”裴沉伸手点了点他那装的一本正经的大哥,见他眉头拧着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低头看李家进,见他嗫嚅着嘴唇又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他蹲下身推搡了他几下:“要我替你说吗?” “呸!裴总,裴沉他上了你未婚妻!” 哎哟喂,要死啦。 办公室外的人互相对望,宁敏一个眼神下,所有人纷纷撤离战场,她踱步上前,在李家进秘书的协助下,将李家进给拉了起来,宁敏微笑着将拐杖捡起来撑在李家进身侧,“小李总,有些事情不要乱说。小裴总哪是这样的人。” 李家进这个蠢货,当着外人的面就这么嚷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裴家兄弟不和吗? 她眼中分明是笑着的,但很冷很薄凉,也不知道裴旭怎么找了这个蠢货闹事,给他一点权利还真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 “砰——” 拳拳见肉,李家进猝不及防生生挨下裴旭凌厉生硬的拳头,他鼻子流出了血,眼睛也肿了,半边脸简直不忍直视的惨烈,裴沉就站在门边看戏。 要不说是蠢货呢,裴旭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别人掉他脸子,尤其是戴绿帽的事情…… “裴总,您打我干什么,要打也是打他啊!”李家进傻眼了,明明他是在告诉裴旭一个真相,可偏偏因此受伤的是他?凭什么! “李家进,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没证据的事情,你胡说八道准备做什么?” 裴旭阴狠相对,他的杀意和怒火毫不掩饰,根本没有善念可言,在这方面,裴沉远远差他不止一星半点。 李家进怎么能服气,他们说没有证据,这事就是假的吗?他非要找出证据给他们看看,一个不知好歹,一个嚣张狂妄,等他拿到了证据,那就不是今天这么好说话了! 李家进在心里啐了一口,但他又只能假惺惺迎合,谁让裴旭现在是集团的掌权人……不过有一天,他总会让他们一个个付出代价的! “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裴总见谅。” 裴旭睨了李家进的秘书一眼,他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人赶紧溜掉。 身后响起掌声,裴沉理了理刚才打斗下有些凌乱的衣服,“怎么就不信呢?万一是真的呢。” 他故意激怒裴旭,可后者根本不应战,他早就看透了裴沉的把戏。 “栀妤怎么会看上你,她不是那样的人。” 裴旭俨然不复刚才的阴狠劲,他低头看向指腹,刚才揍李家进的手指蜷紧又松开,反复几次这才觉得舒爽了些。 “是吗。”裴沉暗自发笑,又问:“那你是这样的人吗?” 哪样?是干净自持还是肮脏乱情? 没说明,裴旭刚才温煦下来的目光再一次被裴沉挑动转而冷肃,站在身后的宁敏不自觉皱眉。 她小幅度抬眼观察裴沉,但他眸中清白又揶揄,分明是无心之说,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在酒庄的时候,裴旭说过,他下楼找上门的房间开门人就是裴沉…… 两人心生怀疑,各怀心思。 “我不认为我们熟到能这样推心置腹。” 裴旭隐忍怒气,淡然一笑,装的真是让人见了都累的程度,裴沉嗤笑一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意犹未尽地看他一眼,抬脚离开。 裴旭生性多疑,李家进搅浑这水,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尤其是大庭广众下让他掉了面子的事情,他绝对会下手为强,但是是让谁妥协,很难说。 他的手段上不得台面,或许谁都会遭殃。 在裴沉离开后,裴旭想了半刻,便拨通了沈栀妤的电话:“栀妤,奶奶身体好多了,要过来陪她聊聊天吗?” 第八十六章 看不住男人是你没本事 “沈欣欣,男人看不住是你的事情,来找我发疯你是狗急咬人?” 沈栀妤站在沈文建的办公室,眼神凌厉仿佛要吃人,打车回到半路,接到沈文建的电话,让她立马赶来公司。 都知道她前几天跑去上沪,沈文建那几天没少给她打电话说些垃圾话,一句你不听话就滚出沈家,她都能憋着火,行程结束就回家接受沈文建的指责,可哪曾想,这件事没完没了,沈欣欣也要横插一脚。 “沈栀妤,你还敢说你和那女的不是一伙的!”沈欣欣一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但为了自己的白花人设,偏生忍住只能哭哭啼啼找家长撑腰。 “一伙?你是眼屎糊了眼睛瞎了吗?” 沈欣欣瞳孔骤缩,木然惊讶,没想到沈栀妤居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她以前再怎么,清高的不行,战斗力弱的要死,除了行动上偶尔失控,但那正是沈欣欣所要的,只有这样沈文建才能无条件偏心在她这边,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在沈家过得风生水起。 有的时候皮肉上牺牲一点伤,并不觉得是件什么大事,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直到沈文建将目光投向她,她这才回过神。 沈文建其实也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他这个二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事情说严重也不见得,但终归是公司看上的东西,半路被人截胡,怎么着也很难说得过去。 沈欣欣将一叠照片扔在沈栀妤身上,照片飘飘落下撒了一地,沈栀妤皱眉,蹲下身随意捡起一张,是她和沈芙以及另一个女的,那女生沈栀妤还有点印象。 半路杀出来搭讪,不过唯一奇怪的是她居然认识自己,离开的时候还送了她们一瓶价值不菲的洋酒。 …… “你跟踪我?” 沈栀妤问。 “跟踪你?你值得我跟踪?这女的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抢了沈氏筹备已久的项目,竞标价格比我们低一个点险胜,我多方打听,她们的项目和我们沈氏提交上去的投标书别无二致,上头见她们价格便宜才采用她们的!”沈欣欣眼底难掩厌恶,以及对沈栀妤的猜测,她讥讽道:“是你,沈栀妤,因为合同的事情,你又来摆我一道?”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下三滥的。沈欣欣。” 沈栀妤将‘沈欣欣’三个字咬的特别重,透着一股恨不得将她撕碎窒息的胁迫压力,让沈欣欣莫名警铃大作,身上顿时汗毛倒立。 沈欣欣仿佛被人戳中心事,眼泪又蓄满了眼眶,一副隐忍弱小的可怜样,也不知道怎么练成和变色龙一样这么变化精彩的。 沈栀妤被她弄笑了,不紧不慢将照片折叠,然后‘刺啦——’瞬间化为废纸,直接甩在沈欣欣脸上。 真是给她脸了。 “你自己没本事拿下项目,就不要怪人从中截胡。”沈栀妤颇为恶心她,小嘴一张将沈欣欣贬的什么也不是,“我就纳闷,你前世是端屎盆子的吗?给人扣屎盆子如此熟练?真是让人恶心,好好地一锅粥就被你给弄坏了。” 沈栀妤弯腰将椅子上的包包拎起绕了几圈盘在手上,不拿正眼瞧沈文建和沈欣欣,言语中已有不耐:“沈文建,父亲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失败。沈欣欣被你养成什么样子你看不到?沈家交给她,沈家列祖列宗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沈栀妤!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 沈文建像被戳中了心事,猛地一拍桌子,沈栀妤被吓了一跳,心脏突然一坠,胸腔仿佛被外力挤压,霎时间喘不上气,但很快她就回味了过来,面色无异接着嘲讽:“说到你心坎了才只会暴怒。” 临走前,她又扔下了一记炸弹,“沈欣欣,你说的项目哪一个不是刘昀给你弄来的?你不如问问你的好男友,到底谁给她撑的腰?你以为你几斤几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玩意,你看得懂策划书投标书吗?你自己就这么确定里面没有刘昀的把关?或许就是你自己泄露出去的也不定啊。需要我帮你查吗?” 沈栀妤唇角微扬,似乎觉得这么建议不错,她倒是可以发发善心帮帮她,见沈欣欣脸色煞白,她又吓唬人,“你说我和她认识,我帮你问问?说不定我们沈氏集团下一个叛徒就是你了啊。” 沈欣欣双手紧攥,刚做好的美甲又长又尖,指关节捏的太死,凄白如灰。 “爸爸,我没有!” 沈欣欣立刻否认,沈栀妤才懒得听她废话,关上门的时候带着情绪恨不得将门给摔裂,办公室的两个人被巨大的声音砸的都沉默了许久,各自内心都翻起不小的心思。 沈栀妤回到工位,刚要汇报工作,就被裴旭的电话打乱了节奏。 他搬出老太太,沈栀妤只好答应。 她来的不早,正好碰上饭点,老太太精神还不太好,但是见她来又高兴,裴旭和赵晓丹都在病房,她觉得别扭。 富态十足的老夫人不过生了一场病就迅速削瘦,头发不再乌黑发亮,生出许多白头发,发质也粗糙起来。 她乖乖坐在病床前陪老太太逗乐解闷。 话聊的刚好,裴旭从旁边递过插着牙签的苹果块,她侧目抬头眸光含笑,接下的时候乖巧地敛去刚才在沈氏时候的戾气。 “谢谢。” 她轻声道了声谢,换来他安抚摸头。 裴旭很忙,就连在病房的时候也在回复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时常跑出去回电话讨论工作。 老太太眼光毒辣,怎么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疏离和别扭,她话头一转,“栀妤,我一把老骨头,身子也差不多进黄土了,今天也算从阎王爷那里捡了条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日子好活,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本来不想插手,但奶奶还是很想看见你和裴旭尽快订婚,也让我能放下心。” “奶奶,我暂时……” 沈栀妤想着措辞,要怎么才能缓下这件事,还未想好,她心就咯噔了一下,害怕地回望身后。 第八十六章 看不住男人是你没本事 “沈欣欣,男人看不住是你的事情,来找我发疯你是狗急咬人?” 沈栀妤站在沈文建的办公室,眼神凌厉仿佛要吃人,打车回到半路,接到沈文建的电话,让她立马赶来公司。 都知道她前几天跑去上沪,沈文建那几天没少给她打电话说些垃圾话,一句你不听话就滚出沈家,她都能憋着火,行程结束就回家接受沈文建的指责,可哪曾想,这件事没完没了,沈欣欣也要横插一脚。 “沈栀妤,你还敢说你和那女的不是一伙的!”沈欣欣一双眼恨不得喷出火来,但为了自己的白花人设,偏生忍住只能哭哭啼啼找家长撑腰。 “一伙?你是眼屎糊了眼睛瞎了吗?” 沈欣欣瞳孔骤缩,木然惊讶,没想到沈栀妤居然说出这么粗俗的话。 她以前再怎么,清高的不行,战斗力弱的要死,除了行动上偶尔失控,但那正是沈欣欣所要的,只有这样沈文建才能无条件偏心在她这边,也正因如此,她才能在沈家过得风生水起。 有的时候皮肉上牺牲一点伤,并不觉得是件什么大事,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直到沈文建将目光投向她,她这才回过神。 沈文建其实也没搞清楚什么状况,他这个二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事情说严重也不见得,但终归是公司看上的东西,半路被人截胡,怎么着也很难说得过去。 沈欣欣将一叠照片扔在沈栀妤身上,照片飘飘落下撒了一地,沈栀妤皱眉,蹲下身随意捡起一张,是她和沈芙以及另一个女的,那女生沈栀妤还有点印象。 半路杀出来搭讪,不过唯一奇怪的是她居然认识自己,离开的时候还送了她们一瓶价值不菲的洋酒。 …… “你跟踪我?” 沈栀妤问。 “跟踪你?你值得我跟踪?这女的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抢了沈氏筹备已久的项目,竞标价格比我们低一个点险胜,我多方打听,她们的项目和我们沈氏提交上去的投标书别无二致,上头见她们价格便宜才采用她们的!”沈欣欣眼底难掩厌恶,以及对沈栀妤的猜测,她讥讽道:“是你,沈栀妤,因为合同的事情,你又来摆我一道?” “不是谁都和你一样下三滥的。沈欣欣。” 沈栀妤将‘沈欣欣’三个字咬的特别重,透着一股恨不得将她撕碎窒息的胁迫压力,让沈欣欣莫名警铃大作,身上顿时汗毛倒立。 沈欣欣仿佛被人戳中心事,眼泪又蓄满了眼眶,一副隐忍弱小的可怜样,也不知道怎么练成和变色龙一样这么变化精彩的。 沈栀妤被她弄笑了,不紧不慢将照片折叠,然后‘刺啦——’瞬间化为废纸,直接甩在沈欣欣脸上。 真是给她脸了。 “你自己没本事拿下项目,就不要怪人从中截胡。”沈栀妤颇为恶心她,小嘴一张将沈欣欣贬的什么也不是,“我就纳闷,你前世是端屎盆子的吗?给人扣屎盆子如此熟练?真是让人恶心,好好地一锅粥就被你给弄坏了。” 沈栀妤弯腰将椅子上的包包拎起绕了几圈盘在手上,不拿正眼瞧沈文建和沈欣欣,言语中已有不耐:“沈文建,父亲做到你这份上,真是失败。沈欣欣被你养成什么样子你看不到?沈家交给她,沈家列祖列宗都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沈栀妤!你怎么跟你老子说话!” 沈文建像被戳中了心事,猛地一拍桌子,沈栀妤被吓了一跳,心脏突然一坠,胸腔仿佛被外力挤压,霎时间喘不上气,但很快她就回味了过来,面色无异接着嘲讽:“说到你心坎了才只会暴怒。” 临走前,她又扔下了一记炸弹,“沈欣欣,你说的项目哪一个不是刘昀给你弄来的?你不如问问你的好男友,到底谁给她撑的腰?你以为你几斤几两?拿着鸡毛当令箭的玩意,你看得懂策划书投标书吗?你自己就这么确定里面没有刘昀的把关?或许就是你自己泄露出去的也不定啊。需要我帮你查吗?” 沈栀妤唇角微扬,似乎觉得这么建议不错,她倒是可以发发善心帮帮她,见沈欣欣脸色煞白,她又吓唬人,“你说我和她认识,我帮你问问?说不定我们沈氏集团下一个叛徒就是你了啊。” 沈欣欣双手紧攥,刚做好的美甲又长又尖,指关节捏的太死,凄白如灰。 “爸爸,我没有!” 沈欣欣立刻否认,沈栀妤才懒得听她废话,关上门的时候带着情绪恨不得将门给摔裂,办公室的两个人被巨大的声音砸的都沉默了许久,各自内心都翻起不小的心思。 沈栀妤回到工位,刚要汇报工作,就被裴旭的电话打乱了节奏。 他搬出老太太,沈栀妤只好答应。 她来的不早,正好碰上饭点,老太太精神还不太好,但是见她来又高兴,裴旭和赵晓丹都在病房,她觉得别扭。 富态十足的老夫人不过生了一场病就迅速削瘦,头发不再乌黑发亮,生出许多白头发,发质也粗糙起来。 她乖乖坐在病床前陪老太太逗乐解闷。 话聊的刚好,裴旭从旁边递过插着牙签的苹果块,她侧目抬头眸光含笑,接下的时候乖巧地敛去刚才在沈氏时候的戾气。 “谢谢。” 她轻声道了声谢,换来他安抚摸头。 裴旭很忙,就连在病房的时候也在回复消息,电话一个接一个,时常跑出去回电话讨论工作。 老太太眼光毒辣,怎么看不出两人之间的疏离和别扭,她话头一转,“栀妤,我一把老骨头,身子也差不多进黄土了,今天也算从阎王爷那里捡了条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日子好活,你们小年轻的事情本来不想插手,但奶奶还是很想看见你和裴旭尽快订婚,也让我能放下心。” “奶奶,我暂时……” 沈栀妤想着措辞,要怎么才能缓下这件事,还未想好,她心就咯噔了一下,害怕地回望身后。 第八十七章 娶谁不是娶 裴旭大概刚讲完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温和挂着笑脸,将手机扔入衣服口袋,又关上病房门。 空气好像凝滞了下来。 赵晓丹此刻不在病房,她被叫到医生那了。 “奶奶,栀妤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着急催她呀。”裴旭弯腰将沈栀妤的肩膀揽住,让她没法动。 他偏头目光切切,眼底的宠溺和欣喜快要将沈栀妤淹没,她躲闪低头,不动声色试图起身离他远点,但是他力气大,一双手像铁钳子,看似没用什么劲,但让她没办法动。 果然,他下一句话让沈栀妤再次陷入困境。 “我们商量好了,托人算了日子,今年年底是个好日子,奶奶怎么看?” 果然,老太太立马高兴起来,连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她一个劲的说着好,沈栀妤浑身不自在,但是当着长辈的,她没法反驳裴旭。 后面聊得怎样,沈栀妤都装不出那样的放松,她心事重但又拼命压着不爆发,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即将要挂脸的时候,裴旭道:“奶奶,时间不早,我带栀妤先去吃饭了,等会我妈就回来了,您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快去。”老太太聊得太久,气血不足也疲惫了些,得到她的回答,裴旭弯腰将病床摇平,关了灯让老太太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沈栀妤一张小脸皱的快要干巴掉,对于裴旭刚才的回答,她忍了许久,直到站在外面,她才显露出一点不满道:“我没说过那样的话,裴旭,你不能……” 裴旭那双眼依旧温和,看她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以往不觉得会这样,但是现在对裴旭没了滤镜,怎么看怎么不对,平白只会生出一股无力感。 好像自己再怎么折腾再怎么反驳,他就像一个大家长,永远掌握着话语权,永远都会让别人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是自己不懂事,汇成一句也只不过是:“不要不懂事好吗?” 沈栀妤困惑看着他,拼命想要从他这样的眼神中脱身,转瞬,他垂下眼皮,姣好的侧脸薄唇微动,声音也淡如水:“你要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件事吗?找个地方坐下来先吃个饭,嗯?” 看似征求她的意见,但又替她做了决定。 沈栀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不可闻。 她复而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裴旭耐心极好,两人坐在包间内,沈栀妤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只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在奶奶面前胡说八道,两个人的事情他凭什么自己做主,而且沈栀妤心知肚明,她不可能会和裴旭有结果。 “要吃点什么吗?”他将菜单挪过去,工工整整地摆在沈栀妤面前,又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见她不接也只是自然地将茶水摆在她左侧的位置,情绪稳定地好像并不在意她在闹情绪。 沈栀妤没动,她没什么胃口,裴旭掀眼看着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特色菜都上一遍,下去。” “我记得你爱吃,所以带你来了。” “裴旭,你不要转移话题!” 裴旭盯着桌上的假花慢慢拉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怎么,我不过出差一趟,连裴旭哥都不叫了吗?你还没原谅我是吗?我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沈栀妤又浑身不自在,一想到他用那手扯她衣服,又变成她完完全全不认识的模样朝她发疯,一股恶寒从尾椎升起,瞬间让她警铃大作。 “你怕我吗?”裴旭问出他的疑问。 “……” “上次和你说的,栀妤你应该没忘?我不介意你和我弟弟的事情,我知道都是他一厢情愿骚扰你,我无条件相信你,但是我想,你爸妈应该不会希望你和一个私生子在一起。” “这不是你今天没经过我同意就乱下承诺的原因!” “那你是要为了裴沉和我翻脸吗?不打算订婚了是不是?” “……” 她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就在今天来的路上。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要把裴沉扯进来。”沈栀妤心绪烦闷,她乱了阵脚慌了神,她只顾着惦记裴旭出轨的事情了,只顾着他早就变成自己不认识的人了,完完全全忘记他上次对她动手时候说的话了。 当时太害怕了,她选择性不去回忆。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证据。 对!他说的都是猜测!当不得真,而且那时候,她和裴沉确实没有过分举止! “好好好。”裴旭见她情绪激动,耐心哄着她,顺着她的意思又开口道:“你不想我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那我就不说,栀妤,我们应该在一起。裴氏和沈氏捆绑的利益,你进了沈氏之后也应该知道了。” 沈栀妤手心发汗,直到有服务员进来上菜,她才挣脱开死循环回忆。 自然知道。 沈文建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部分项目都是和裴氏利益捆绑的,所以利益共同体互相忌惮,他忌惮裴家,裴家也同样忌惮沈家,这也是为何裴旭要牢牢抓住沈栀妤的原因,只有这样,裴氏的股东才会认可他。 两家关系搞砸了,利益纠缠下要么成王败寇要么两败俱伤。 裴旭刚接手,自然不想让裴沈两家互斗,你好我好大家好,希望不要有人不识抬举。 听完这话,沈栀妤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裴旭在威胁她,只要她想要沈氏,只要她想把碍眼的人踹开沈氏,他要么帮她,要么大家都不好过。 沈栀妤仿佛此刻真正认清了裴旭是个怎样的人,他当时接近自己,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也不过是为了他能够拿下裴氏在做戏,对他来说娶谁不是娶?只要对自己有利。 一个巨大的骗局就此被揭开,沈栀妤恍然大悟。 她神情复杂,变了又变,裴旭静静看着又沉默夹菜给她剔鱼骨剥虾壳。 他在等她消化以及希望她接受之后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时间慢慢流逝,沈栀妤终于做了决定,她目光坚定看着裴旭,不带任何犹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八十七章 娶谁不是娶 裴旭大概刚讲完电话,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温和挂着笑脸,将手机扔入衣服口袋,又关上病房门。 空气好像凝滞了下来。 赵晓丹此刻不在病房,她被叫到医生那了。 “奶奶,栀妤好不容易来一趟,就这么着急催她呀。”裴旭弯腰将沈栀妤的肩膀揽住,让她没法动。 他偏头目光切切,眼底的宠溺和欣喜快要将沈栀妤淹没,她躲闪低头,不动声色试图起身离他远点,但是他力气大,一双手像铁钳子,看似没用什么劲,但让她没办法动。 果然,他下一句话让沈栀妤再次陷入困境。 “我们商量好了,托人算了日子,今年年底是个好日子,奶奶怎么看?” 果然,老太太立马高兴起来,连精气神都好了许多,她一个劲的说着好,沈栀妤浑身不自在,但是当着长辈的,她没法反驳裴旭。 后面聊得怎样,沈栀妤都装不出那样的放松,她心事重但又拼命压着不爆发,她觉得自己快要忍不住了,即将要挂脸的时候,裴旭道:“奶奶,时间不早,我带栀妤先去吃饭了,等会我妈就回来了,您好好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好吗?” “好,快去。”老太太聊得太久,气血不足也疲惫了些,得到她的回答,裴旭弯腰将病床摇平,关了灯让老太太好好休息。 出了病房,沈栀妤一张小脸皱的快要干巴掉,对于裴旭刚才的回答,她忍了许久,直到站在外面,她才显露出一点不满道:“我没说过那样的话,裴旭,你不能……” 裴旭那双眼依旧温和,看她就像看不懂事的小孩子,以往不觉得会这样,但是现在对裴旭没了滤镜,怎么看怎么不对,平白只会生出一股无力感。 好像自己再怎么折腾再怎么反驳,他就像一个大家长,永远掌握着话语权,永远都会让别人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是自己不懂事,汇成一句也只不过是:“不要不懂事好吗?” 沈栀妤困惑看着他,拼命想要从他这样的眼神中脱身,转瞬,他垂下眼皮,姣好的侧脸薄唇微动,声音也淡如水:“你要和我在这里讨论这件事吗?找个地方坐下来先吃个饭,嗯?” 看似征求她的意见,但又替她做了决定。 沈栀妤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不可闻。 她复而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裴旭耐心极好,两人坐在包间内,沈栀妤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只想质问他为什么要在奶奶面前胡说八道,两个人的事情他凭什么自己做主,而且沈栀妤心知肚明,她不可能会和裴旭有结果。 “要吃点什么吗?”他将菜单挪过去,工工整整地摆在沈栀妤面前,又斟了一杯茶递给她,见她不接也只是自然地将茶水摆在她左侧的位置,情绪稳定地好像并不在意她在闹情绪。 沈栀妤没动,她没什么胃口,裴旭掀眼看着服务员,将菜单递过去,“特色菜都上一遍,下去。” “我记得你爱吃,所以带你来了。” “裴旭,你不要转移话题!” 裴旭盯着桌上的假花慢慢拉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怎么,我不过出差一趟,连裴旭哥都不叫了吗?你还没原谅我是吗?我以为这件事情过去了。” 不提还好,一提沈栀妤又浑身不自在,一想到他用那手扯她衣服,又变成她完完全全不认识的模样朝她发疯,一股恶寒从尾椎升起,瞬间让她警铃大作。 “你怕我吗?”裴旭问出他的疑问。 “……” “上次和你说的,栀妤你应该没忘?我不介意你和我弟弟的事情,我知道都是他一厢情愿骚扰你,我无条件相信你,但是我想,你爸妈应该不会希望你和一个私生子在一起。” “这不是你今天没经过我同意就乱下承诺的原因!” “那你是要为了裴沉和我翻脸吗?不打算订婚了是不是?” “……” 她确实有过这种想法,就在今天来的路上。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你不要把裴沉扯进来。”沈栀妤心绪烦闷,她乱了阵脚慌了神,她只顾着惦记裴旭出轨的事情了,只顾着他早就变成自己不认识的人了,完完全全忘记他上次对她动手时候说的话了。 当时太害怕了,她选择性不去回忆。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证据。 对!他说的都是猜测!当不得真,而且那时候,她和裴沉确实没有过分举止! “好好好。”裴旭见她情绪激动,耐心哄着她,顺着她的意思又开口道:“你不想我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那我就不说,栀妤,我们应该在一起。裴氏和沈氏捆绑的利益,你进了沈氏之后也应该知道了。” 沈栀妤手心发汗,直到有服务员进来上菜,她才挣脱开死循环回忆。 自然知道。 沈文建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部分项目都是和裴氏利益捆绑的,所以利益共同体互相忌惮,他忌惮裴家,裴家也同样忌惮沈家,这也是为何裴旭要牢牢抓住沈栀妤的原因,只有这样,裴氏的股东才会认可他。 两家关系搞砸了,利益纠缠下要么成王败寇要么两败俱伤。 裴旭刚接手,自然不想让裴沈两家互斗,你好我好大家好,希望不要有人不识抬举。 听完这话,沈栀妤迅速得出一个结论,裴旭在威胁她,只要她想要沈氏,只要她想把碍眼的人踹开沈氏,他要么帮她,要么大家都不好过。 沈栀妤仿佛此刻真正认清了裴旭是个怎样的人,他当时接近自己,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也不过是为了他能够拿下裴氏在做戏,对他来说娶谁不是娶?只要对自己有利。 一个巨大的骗局就此被揭开,沈栀妤恍然大悟。 她神情复杂,变了又变,裴旭静静看着又沉默夹菜给她剔鱼骨剥虾壳。 他在等她消化以及希望她接受之后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时间慢慢流逝,沈栀妤终于做了决定,她目光坚定看着裴旭,不带任何犹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第八十八章 合作关系?你想得美 “我不认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我们还能是合作关系。” 沈栀妤苦笑一声,她做好决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旭意外,他手上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 沈栀妤起身,刚才话说出来,她一身轻松,大概是对谁都失望了,又或者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了,就这样,活得太累了。 她情绪交织,对裴旭的失望占据,她释然一笑:“就是这意思,算了。希望你好好和奶奶解释,我也不想再听到其他捆绑你我的消息了。” 她推开门,又被裴旭叫住,他声音压抑情绪,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可置信和无法理解,听得出来他没想过她会如此潇洒的抽身离开。 “栀妤,别急着拒绝,我给你时间考虑。” “不用了,没必要的,我做的决定绝不回头。” 沈栀妤合上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沈氏她也不打算要了,沈文建的打算清清楚楚,根本没想过让她接受,不然也不可能只给她一个小职员的岗位,他也在利用自己从而从裴氏那里捞到好处。 她打车回了沈家,在车上编辑好辞职申请走了流程,回家也不过是想收拾东西,趁沈文建知道后提前搬走。 下车后,她脸色很差,刚开门,外面又驶过来一辆车,她站在门口扭头投过视线,裴沉坐在车里,车窗半降,视线交汇谁都不说话,沈栀妤转动门锁进屋,裴沉才踩油门同样回了裴家。 裴沉下车后回望对面的沈家,眉头忽而一皱又舒展开,算了,和个女人计较什么。 他回了家,小腿立马被人抱住,幽怨的童声期期艾艾:“二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这小鬼哪都待不住,我事情一大堆,哪能天天给你看孩子嘛。” 邵林顶着鸡窝头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罐奶粉,看到裴沉疯狂抱怨,为了给他看孩子,舍弃掉莺莺燕燕,素了这么久,人都要疯掉了。 他又不能把小孩子放在‘夜色’…… “你有什么事情?这么不节制小心肾亏。” 裴星恒眨着眼抬头看两个大人互掐,他脑瓜子转的cpu都要烧了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管家呢。” “哦,家里有点事请假了。”邵林放下奶粉罐,又把裴星恒的专用杯子拿出来严谨的配比温水。 “小鬼,你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他妈真一时半会回不来,以前把他往幼儿园送,嫌这嫌那,哭哭啼啼非要闹着回家,弄得人家幼儿园根本没办法正常带班,郑玲也宠他,说不上就缓缓,请个幼教定时定点上课…… 但现在肯定不行,他没空管裴星恒,直接往幼儿园一扔最省事。 他眼眸微眯,好似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裴星恒一听他要把他往幼儿园扔,哭丧着脸又要哭,刚张开嘴要哭喊就被裴沉捏住嘴巴一扁,堵住了他的声音。 裴沉说一不二,直接问邵林:“你明天带他去幼儿园?” 邵林摇了摇杯子,确保奶粉融化,耸肩:“这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 “他可以是你弟弟。” 邵林怪笑一声,看了眼裴星恒,略带嫌弃:“我可不要这么爱哭的弟弟,娇气死了,搁在我们家,是要跪祠堂的。” “明天找个幼儿园把他往那里一扔就行。” “我不要!”裴星恒胡乱拍打裴沉,迅速挣脱开他的钳制,小嘴巴被捏红了,但还是要极力反抗:“那些小孩子太吵了,根本不讲理,脏兮兮的。” “你不要鬼扯,国际幼儿园哪有你说的那种情况,裴星恒,你少撒谎。” 裴沉压住他的西瓜头,使劲蹂躏,直到乱糟糟的这才将他推开。 “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要去。” “就这么定了。” 裴沉转头和邵林道:“有没有那种全月寄宿的?” “……你自己开一个?” 邵林拧眉,给他送到幼儿园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还那么无理。 他将杯子塞到裴星恒怀里,又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拿起车钥匙要走:“明天早上我来接这个小鬼。” “现在带走不行?” 裴沉和裴星恒大眼瞪小眼。 “你想让他看点成年人限制画面吗?”邵林冷笑一声。 “二哥哥,你要远离他!他不学无术是个种马。” …… “你家小子。”邵林笔直的怪怨眼神直射裴沉,“懂得还挺多。” “早慧嘛,不然怎么觉得幼稚园的人幼稚。” 邵林走后,裴沉无奈叹口气,“裴星恒,我最近没时间管你,去幼儿园有小伙伴陪你玩,管家会接你上下学,爸爸妈妈还要很久才会回来,你乖一点。” 裴沉抱起裴星恒掂了掂重量,还行,没瘦。 他抱着裴星恒回到房间,看遍周围,将裴星恒放在床上,又去一堆玩具和绘本里拿出两本故事书,他问:“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听哪个?” “……算了,你别讲了,我会自己睡觉的。” 裴星恒知道自己在他二哥哥面前占不到便宜,只能认命自己睡。 “哦。” 裴沉倒是无所谓,正好省事了,他关上门回到客厅,又觉得烦,跑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高脚杯,搬了条椅子坐在玻璃花房里。 很快,一抹倩影落入眼中,她提着行李,估计在约车。 他和沈栀妤今天闹得也不是很愉快,尤其再加上一个李家进来搅局……他眸子沉下去,仰头一口闷掉杯子里红酒,想着上前和她聊聊今天的事情。 还没走几步,一辆车开过来,停在沈家门口,他认得车牌,是沈文建的。 果不其然,沈文建从车上下来,紧跟其后的还有沈欣欣和刘昀。 隔得有些远,但看得出气氛不怎么样,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沈栀妤没拗过沈文建,被他带进了屋。 他停住脚步,挣扎片刻,给沈栀妤发了消息:【什么情况?】 沈栀妤:“没事,我……” 语音落到这里就结束了,是被人打断的,想来沈栀妤估计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第八十八章 合作关系?你想得美 “我不认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后,我们还能是合作关系。” 沈栀妤苦笑一声,她做好决定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旭意外,他手上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 沈栀妤起身,刚才话说出来,她一身轻松,大概是对谁都失望了,又或者不想再去想其他的了,就这样,活得太累了。 她情绪交织,对裴旭的失望占据,她释然一笑:“就是这意思,算了。希望你好好和奶奶解释,我也不想再听到其他捆绑你我的消息了。” 她推开门,又被裴旭叫住,他声音压抑情绪,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可置信和无法理解,听得出来他没想过她会如此潇洒的抽身离开。 “栀妤,别急着拒绝,我给你时间考虑。” “不用了,没必要的,我做的决定绝不回头。” 沈栀妤合上门,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沈氏她也不打算要了,沈文建的打算清清楚楚,根本没想过让她接受,不然也不可能只给她一个小职员的岗位,他也在利用自己从而从裴氏那里捞到好处。 她打车回了沈家,在车上编辑好辞职申请走了流程,回家也不过是想收拾东西,趁沈文建知道后提前搬走。 下车后,她脸色很差,刚开门,外面又驶过来一辆车,她站在门口扭头投过视线,裴沉坐在车里,车窗半降,视线交汇谁都不说话,沈栀妤转动门锁进屋,裴沉才踩油门同样回了裴家。 裴沉下车后回望对面的沈家,眉头忽而一皱又舒展开,算了,和个女人计较什么。 他回了家,小腿立马被人抱住,幽怨的童声期期艾艾:“二哥哥,你怎么才回来!”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这小鬼哪都待不住,我事情一大堆,哪能天天给你看孩子嘛。” 邵林顶着鸡窝头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拿着一罐奶粉,看到裴沉疯狂抱怨,为了给他看孩子,舍弃掉莺莺燕燕,素了这么久,人都要疯掉了。 他又不能把小孩子放在‘夜色’…… “你有什么事情?这么不节制小心肾亏。” 裴星恒眨着眼抬头看两个大人互掐,他脑瓜子转的cpu都要烧了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管家呢。” “哦,家里有点事请假了。”邵林放下奶粉罐,又把裴星恒的专用杯子拿出来严谨的配比温水。 “小鬼,你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 他妈真一时半会回不来,以前把他往幼儿园送,嫌这嫌那,哭哭啼啼非要闹着回家,弄得人家幼儿园根本没办法正常带班,郑玲也宠他,说不上就缓缓,请个幼教定时定点上课…… 但现在肯定不行,他没空管裴星恒,直接往幼儿园一扔最省事。 他眼眸微眯,好似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能性。 裴星恒一听他要把他往幼儿园扔,哭丧着脸又要哭,刚张开嘴要哭喊就被裴沉捏住嘴巴一扁,堵住了他的声音。 裴沉说一不二,直接问邵林:“你明天带他去幼儿园?” 邵林摇了摇杯子,确保奶粉融化,耸肩:“这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 “他可以是你弟弟。” 邵林怪笑一声,看了眼裴星恒,略带嫌弃:“我可不要这么爱哭的弟弟,娇气死了,搁在我们家,是要跪祠堂的。” “明天找个幼儿园把他往那里一扔就行。” “我不要!”裴星恒胡乱拍打裴沉,迅速挣脱开他的钳制,小嘴巴被捏红了,但还是要极力反抗:“那些小孩子太吵了,根本不讲理,脏兮兮的。” “你不要鬼扯,国际幼儿园哪有你说的那种情况,裴星恒,你少撒谎。” 裴沉压住他的西瓜头,使劲蹂躏,直到乱糟糟的这才将他推开。 “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要去。” “就这么定了。” 裴沉转头和邵林道:“有没有那种全月寄宿的?” “……你自己开一个?” 邵林拧眉,给他送到幼儿园就不错了,要求那么多,还那么无理。 他将杯子塞到裴星恒怀里,又去洗手间收拾了一下,拿起车钥匙要走:“明天早上我来接这个小鬼。” “现在带走不行?” 裴沉和裴星恒大眼瞪小眼。 “你想让他看点成年人限制画面吗?”邵林冷笑一声。 “二哥哥,你要远离他!他不学无术是个种马。” …… “你家小子。”邵林笔直的怪怨眼神直射裴沉,“懂得还挺多。” “早慧嘛,不然怎么觉得幼稚园的人幼稚。” 邵林走后,裴沉无奈叹口气,“裴星恒,我最近没时间管你,去幼儿园有小伙伴陪你玩,管家会接你上下学,爸爸妈妈还要很久才会回来,你乖一点。” 裴沉抱起裴星恒掂了掂重量,还行,没瘦。 他抱着裴星恒回到房间,看遍周围,将裴星恒放在床上,又去一堆玩具和绘本里拿出两本故事书,他问:“白雪公主和灰姑娘,听哪个?” “……算了,你别讲了,我会自己睡觉的。” 裴星恒知道自己在他二哥哥面前占不到便宜,只能认命自己睡。 “哦。” 裴沉倒是无所谓,正好省事了,他关上门回到客厅,又觉得烦,跑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和高脚杯,搬了条椅子坐在玻璃花房里。 很快,一抹倩影落入眼中,她提着行李,估计在约车。 他和沈栀妤今天闹得也不是很愉快,尤其再加上一个李家进来搅局……他眸子沉下去,仰头一口闷掉杯子里红酒,想着上前和她聊聊今天的事情。 还没走几步,一辆车开过来,停在沈家门口,他认得车牌,是沈文建的。 果不其然,沈文建从车上下来,紧跟其后的还有沈欣欣和刘昀。 隔得有些远,但看得出气氛不怎么样,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沈栀妤没拗过沈文建,被他带进了屋。 他停住脚步,挣扎片刻,给沈栀妤发了消息:【什么情况?】 沈栀妤:“没事,我……” 语音落到这里就结束了,是被人打断的,想来沈栀妤估计遇上了不小的麻烦。 第八十九章 不行 沈栀妤离开沈家的时候很平静,无非就是沈文建大发雷霆,沈欣欣从中煽风点火,刘昀像是来负荆请罪,一张嘴说的花言巧语,成功拿下了两位。 至于真相如何,没人在意,因为刘昀又毫不费力得花钱办事,顺便承诺沈欣欣会娶她,诚意满满的模样情真意切。 后来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回家吃饭,碰到沈栀妤搬走只是恰好,其实她走不走,沈文建好像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再三强调走了再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沈栀妤铁了心要走,谁都拦不下,她说好,沈欣欣兴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栀妤回头看沈家,没有一个人出来,明明让她回来的是沈文建,估计是发现她和沈欣欣还是八字不合,所以放弃了是。毕竟第一次是自己要走,这一次也算被赶出来是不是? 沈栀妤哑了声音,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将行李往他方向一推,“回宥域。” “好。” 没多问,她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他把行李搬上车,又给邵林打了电话,对面骂骂咧咧恨不得问候裴沉祖宗,“你他妈的有没有搞错,老子讲了今天别打扰我!” 声音中夹杂着女人的撒娇声,一口一个邵总,端着酒杯往他唇边送。 “求我办事的时候你可没挑日子。裴星恒一个人在家,我大概要三个小时才回去,你去家里帮我盯一会。” 车程单边一个半小时,一来一回正好三个小时。 “我上辈子欠你的。” 挂断电话,裴沉坐进主驾驶,他偏头看沈栀妤,只见对方犹犹豫豫但是没出声,他将身子探过去拉住安全带一扣,也没和沈栀妤多说什么。 她看着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裴沉也不认为自己够格去打听什么。 车停在小区外,他把行李帮她搬上去,放下就走,沈栀妤站在门口,见他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喝杯水再走?” 她有话要和裴沉说。 裴沉舍得从手机里分点心出来,他看着跳动的电梯数字,又偏头回绝:“不用了。需要我叫一个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吗?” 许久不住人,估计落了灰。 沈栀妤没回答。 那看来是不需要了,裴沉自顾点头。 “叮——” 电梯到了,里面很空没有人,裴沉抬脚要进,不过这次,沈栀妤抓住他的手,因为急躁而后者又无察觉,在快要进电梯的时候,手机掉落在地,他只能退出去再捡起来。 “裴沉。” “嗯,怎么了。” 裴沉捡起手机,听她有话说,手挡在门框边,防止电梯关上。 “我和裴旭说清楚了。” “嗯?” “我和他说我不打算和他订婚了,沈家我也不要了。” “为什么?” 裴沉不解,他露出的神情好似觉得沈栀妤太不明智又冲动。 沈栀妤走上前,拉开他挡住电梯门的手,直到电梯合上这才转身看他,他依然困惑,可沈栀妤不想解释了,踮起脚尖左手绕过他的肩膀落在后颈,她掌心很软,小小的一只手落在他后脑上,将他头骨往下压。 “唔。” 沈栀妤闭着眼去亲他,裴沉哪里受过这样的诱惑,喉结上下滚动,连呼吸都放轻缓了,虽然他刚才装的镇定,好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她的决定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早就掀起来狂风大浪,根本没办法做到平静。 一直以来都是裴沉主动,沈栀妤被迫接受,她不会亲,生涩的动作勾的人心痒,碰他的唇瓣,咬他的下唇,动作缓慢,好似每开启下个动作都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难得她主动,裴沉耐心十足,低眉垂眼只是看她。 他不知道沈栀妤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他肯定了,她说不和裴旭订婚了。 “我好像不会亲,你都没反应。” 沈栀妤亲了一会,见他杵的根木头没什么两样,心中腾起一股挫败感。 “我教你。” 裴沉嗓音暗哑,轻轻撩开她刚才亲他不小心含在嘴里的几根发丝,他扣住沈栀妤的腰往上提,沈栀妤讶然惊呼,顺势双腿盘在他腰上,他忽而被她逗乐,粲然一笑腰腹蓦然收紧,沈栀妤清晰感受到他腰间梆硬的肌肉,脸色一红。 “哪不会了,明明很会啊。” 裴沉抱着她回到家里,压在墙上亲,又觉得不过瘾,抱着她跪在沙发上,他双手撑在沙发上俯身,沈栀妤后背是悬空的状态,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勾着他,他逗猫一样蹭她脸,捏她上手臂内侧的软肉,“今天在公司碰到李家进了,他听出你的声音了,所以因为这件事情,裴旭找你了是吗?” 难怪,但是裴旭没说。 “不知道,他没说。” 裴沉又亲她,亲她亲到无法呼吸又觉得过瘾上头,“那你怎么突然要和他摊牌了。” “不知道。”沈栀妤双眼朦胧,看着裴沉的时候总是欲语还休,让人深陷其中,她被裴沉问烦了,只觉得现在讨论这些太煞风景了,小脾气突然跑了上来,“哎呀,你烦死了,不想做就放我下来,你回去。” 说罢,她要松腿,脚心踩在他腹肌上踹了踹,没用多大力,但就是要表明她现在很不爽。 裴沉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没起身,依然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双腿岔开将她双腿钳住。 “要做。” 他虔诚认真地握住她的双手腕骨,随后又发狠将她双手反剪在头顶,身体压下来,没皮没脸:“那我现在算什么?能上位吗?” “不能。” 想得挺美。 沈栀妤小幅度不满压平唇角。 她不过是要恢复单身,又不是还带着连锁反应连他一起抬格调。 “哦,是吗?那真是遗憾呢。” 既然这样,裴沉也不带客气,弄得沈栀妤不上不下吊的难受,他很会调情,男人大概学学就能掌握精髓,他逗弄着女人,就是不给,沈栀妤到最后哭着掉眼泪:“说了不行就不行,你不要弄的话我去找别人。” 第八十九章 不行 沈栀妤离开沈家的时候很平静,无非就是沈文建大发雷霆,沈欣欣从中煽风点火,刘昀像是来负荆请罪,一张嘴说的花言巧语,成功拿下了两位。 至于真相如何,没人在意,因为刘昀又毫不费力得花钱办事,顺便承诺沈欣欣会娶她,诚意满满的模样情真意切。 后来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回家吃饭,碰到沈栀妤搬走只是恰好,其实她走不走,沈文建好像也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再三强调走了再回来可没那么容易。 沈栀妤铁了心要走,谁都拦不下,她说好,沈欣欣兴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沈栀妤回头看沈家,没有一个人出来,明明让她回来的是沈文建,估计是发现她和沈欣欣还是八字不合,所以放弃了是。毕竟第一次是自己要走,这一次也算被赶出来是不是? 沈栀妤哑了声音,怔怔看着眼前的人,将行李往他方向一推,“回宥域。” “好。” 没多问,她说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他把行李搬上车,又给邵林打了电话,对面骂骂咧咧恨不得问候裴沉祖宗,“你他妈的有没有搞错,老子讲了今天别打扰我!” 声音中夹杂着女人的撒娇声,一口一个邵总,端着酒杯往他唇边送。 “求我办事的时候你可没挑日子。裴星恒一个人在家,我大概要三个小时才回去,你去家里帮我盯一会。” 车程单边一个半小时,一来一回正好三个小时。 “我上辈子欠你的。” 挂断电话,裴沉坐进主驾驶,他偏头看沈栀妤,只见对方犹犹豫豫但是没出声,他将身子探过去拉住安全带一扣,也没和沈栀妤多说什么。 她看着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裴沉也不认为自己够格去打听什么。 车停在小区外,他把行李帮她搬上去,放下就走,沈栀妤站在门口,见他站在电梯口等电梯,“喝杯水再走?” 她有话要和裴沉说。 裴沉舍得从手机里分点心出来,他看着跳动的电梯数字,又偏头回绝:“不用了。需要我叫一个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吗?” 许久不住人,估计落了灰。 沈栀妤没回答。 那看来是不需要了,裴沉自顾点头。 “叮——” 电梯到了,里面很空没有人,裴沉抬脚要进,不过这次,沈栀妤抓住他的手,因为急躁而后者又无察觉,在快要进电梯的时候,手机掉落在地,他只能退出去再捡起来。 “裴沉。” “嗯,怎么了。” 裴沉捡起手机,听她有话说,手挡在门框边,防止电梯关上。 “我和裴旭说清楚了。” “嗯?” “我和他说我不打算和他订婚了,沈家我也不要了。” “为什么?” 裴沉不解,他露出的神情好似觉得沈栀妤太不明智又冲动。 沈栀妤走上前,拉开他挡住电梯门的手,直到电梯合上这才转身看他,他依然困惑,可沈栀妤不想解释了,踮起脚尖左手绕过他的肩膀落在后颈,她掌心很软,小小的一只手落在他后脑上,将他头骨往下压。 “唔。” 沈栀妤闭着眼去亲他,裴沉哪里受过这样的诱惑,喉结上下滚动,连呼吸都放轻缓了,虽然他刚才装的镇定,好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于她的决定波澜不惊,其实内心早就掀起来狂风大浪,根本没办法做到平静。 一直以来都是裴沉主动,沈栀妤被迫接受,她不会亲,生涩的动作勾的人心痒,碰他的唇瓣,咬他的下唇,动作缓慢,好似每开启下个动作都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什么。 难得她主动,裴沉耐心十足,低眉垂眼只是看她。 他不知道沈栀妤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有一点他肯定了,她说不和裴旭订婚了。 “我好像不会亲,你都没反应。” 沈栀妤亲了一会,见他杵的根木头没什么两样,心中腾起一股挫败感。 “我教你。” 裴沉嗓音暗哑,轻轻撩开她刚才亲他不小心含在嘴里的几根发丝,他扣住沈栀妤的腰往上提,沈栀妤讶然惊呼,顺势双腿盘在他腰上,他忽而被她逗乐,粲然一笑腰腹蓦然收紧,沈栀妤清晰感受到他腰间梆硬的肌肉,脸色一红。 “哪不会了,明明很会啊。” 裴沉抱着她回到家里,压在墙上亲,又觉得不过瘾,抱着她跪在沙发上,他双手撑在沙发上俯身,沈栀妤后背是悬空的状态,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勾着他,他逗猫一样蹭她脸,捏她上手臂内侧的软肉,“今天在公司碰到李家进了,他听出你的声音了,所以因为这件事情,裴旭找你了是吗?” 难怪,但是裴旭没说。 “不知道,他没说。” 裴沉又亲她,亲她亲到无法呼吸又觉得过瘾上头,“那你怎么突然要和他摊牌了。” “不知道。”沈栀妤双眼朦胧,看着裴沉的时候总是欲语还休,让人深陷其中,她被裴沉问烦了,只觉得现在讨论这些太煞风景了,小脾气突然跑了上来,“哎呀,你烦死了,不想做就放我下来,你回去。” 说罢,她要松腿,脚心踩在他腹肌上踹了踹,没用多大力,但就是要表明她现在很不爽。 裴沉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没起身,依然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双腿岔开将她双腿钳住。 “要做。” 他虔诚认真地握住她的双手腕骨,随后又发狠将她双手反剪在头顶,身体压下来,没皮没脸:“那我现在算什么?能上位吗?” “不能。” 想得挺美。 沈栀妤小幅度不满压平唇角。 她不过是要恢复单身,又不是还带着连锁反应连他一起抬格调。 “哦,是吗?那真是遗憾呢。” 既然这样,裴沉也不带客气,弄得沈栀妤不上不下吊的难受,他很会调情,男人大概学学就能掌握精髓,他逗弄着女人,就是不给,沈栀妤到最后哭着掉眼泪:“说了不行就不行,你不要弄的话我去找别人。” 第九十章 回家行不行 反正她做过了,跟谁都一样,只要那个男人长得帅能给她情绪价值,麻烦的一点就是可能会翻车,会变成不是秘密。 “找人?找谁啊?除了我,谁还能让你这么舒服。” 裴沉勒住她的后腰往下沉,沈栀妤舒爽的叫声被堵在喉咙口,他亲吻她不留余力。 沈栀妤在公寓里度过了没人扰清梦的日子,她也不让裴沉在这里过夜,虽然裴沉和她抱怨过很多回,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裴沉的事情。 他住在这里,暴露的风险会高很多。 裴沉这些天也如鱼得水,尤其是把裴星恒送进幼儿园后,他也就晚上和裴星恒打打照面,偶尔教训他一顿,相处的还不错。 他一如往常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沈栀妤说让他去买点食材做饭给她吃。 没说吃什么,但他知道沈栀妤一向嘴挑。 他去了超市。 沈栀妤住的这个地段算不错的,小区周围有一个大型进口超市,完整商圈化的物件里面应有尽有。 除了食材,他还买了许多其他用品。 沈栀妤给他开门,“怎么逛这么久,我都饿了。” “那要出去吃吗?” 走几步路就能吃上饭了。 裴沉看了眼时间,有些为难。 “不用,外面东西太腻了,不想吃。”沈栀妤接过他另一只手的购物袋,“你买什么了,买这么多。” 将东西一一清开摆放,她眉头越皱越紧,这就是他晚归的原因吗? 一双男士拖鞋,五盒byt,他倒是贴心,还给她买上了内衣,就是这布料……呵呵。 她有点生气了,除了这些,他还给自己买了浴巾、牙刷、剃须刀…… “我说了,不让你在这里过夜。” 沈栀妤哪会容忍他这样明目张胆的狼子野心。 她佯装生气,控诉他。 “可是我身上很黏。”裴沉先下手为强,将她堵在餐桌边,抱着她坐到上面,双手圈着她,一双眼睛明明不怀好意,却装的无辜,勾人的狐狸眼眼尾下垂,没了精明摄人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贩卖可怜的狗狗眼。 他撒起娇来和裴星恒有过之不及,也不知道是裴星恒学的他的还是他学着裴星恒的技巧。 “那你回家洗澡不行吗?” “有洁癖,不可以,我会不舒服。” 裴沉将下巴抵在她锁骨上,又觉得不满足,搁在她颈窝里来回蹭,黑色西装沾着她一点刚上还未完全融入皮肤的霜膏,他借机道:“你看,会脏。” “你嫌弃我?” “不是,我只是说蹭到东西了会脏。” “那这些你怎么解释。” 她指了指那布料少的可怜的衣服以及那一时半会用不完的byt。 “你穿好看。”裴沉似苦恼地盯着byt:“你想我不带吗?还是你质疑我的能力用不完这些。” “呵,你用的完?” “试试?” 说罢,她又被男人翻了个面,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她了,很奇怪,明明以前还故作不熟,现在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我饿了!” 裴沉扑在她身后,似乎在思考这样的可能性,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将东西捡好,又把她衣服整理好,提着食材往厨房走。 沈栀妤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至于如此禽兽不如。 沈栀妤瞅着那一堆东西,买都买了……她将拖鞋先拆掉包装,凑近闻了闻有点塑料味,她趴在厨房门边:“有点难受,不要放辣椒。我能吃清淡的。” “好。” 裴沉将洗干净的青椒小米辣又原原本本用保鲜袋装起来,换了种做法,清蒸鱼。 沈栀妤又蹲在购物袋面前,将一些私人物品往洗手间放,本想着放外面的洗手间,但怕有人来不好解释,她只能通通摆在卧室洗手间的架子上,思考着那几盒计生用品,抽出抽屉往床头柜里塞。 “摆好了?”裴沉望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莲藕汤,偏头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脑袋,“先喝汤还是先吃饭。” “喝汤,喝饱了就不吃饭了。” 三菜一汤,沈栀妤不得不佩服裴沉的厨艺,真的很好吃。 她喜欢裴沉做饭给她吃。 两人吃完饭又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会电影,裴沉手就开始不老实了,沈栀妤吃得有点撑,她提议:“下楼走走吗?我很久没出门了。” 最近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也不想他每次来都是为了那档子事,她觉得很累,大概是进入了贤者时间,偶尔也会腻。 “换衣服?” “等我一下。” 沈栀妤换了身运动服,头发也扎起高马尾,见裴沉在玄关处穿鞋,她又觉得不妥,跑到储物柜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撕开包装袋,趁裴沉不注意的功夫,往他脸上一带,见他要摘下,她扒拉着裴沉的手不让:“带上,不要露脸。” “沈栀妤,朋友之间散个步而已,做贼心虚干什么?” “你忘了几年前我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回来后每次照面哪次能看出来我们关系有所缓和?” 话都说到这份上,裴沉还是拒绝,他兴致缺缺靠在门前,“那我不想去了。” “那你等下收拾完东西就回家,我要下楼散散步。” 裴沉说是这么说,但他的意见对沈栀妤来说无关痛痒,她不爱做强人所难的事情,拿上手机就要出门。 裴沉也闹了脾气,哄他两句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趣。 “我陪你。” 裴沉瓮声瓮气抱怨:“我不陪你还不让我今天在这里睡了是不是。” “嗯。” 肯定又坚定。 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 小区楼下很安静,沈栀妤走了一会觉得风景有些看腻了,她指了指西南方向,“我想去看海。” 江城临海,属于沿海城市,裴沉拿她没办法,问她密码,他钥匙放在家里。 沈栀妤从没告诉他家里的密码,一直都是她给开门,确实是有防着他的意思,不过今天确实吃撑了,她也不想上去再跑一趟,直接把密码告诉了他。 反正到时候再换了密码就是。 裴沉心满意足的眯起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鬼精,他哪会不知道沈栀妤,等会上去先输入指纹。 沈栀妤站在车旁等他,风一吹起还是有些冷,现在路边人少,沈栀妤却惴惴不安,总觉得不自在,但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上车。” 车锁落下。 她立刻钻进车里,那种不适感才消失。 百无聊赖玩着手机,时不时替裴沉看看路,忽然收到沈芙给她发的消息:“我看到叔叔居然出现在裴氏大楼下,裴旭秘书带他进去了。” 沈栀妤:和我没关系了。 沈芙:你确定?我可听人说沈氏好几个和裴氏有关的项目都停工了,也搞不懂裴旭怎么突然就要对付叔叔了,不过你放心,裴氏那些股东都贼精。为了利益肯定不会放任裴旭这样干的。 沈栀妤:嗯嗯。你呢,还差几个月能行吗? 沈芙:能,不能就算了,我爸妈单纯是为了惩戒我故意的,他们心态比我都好。不过……唉,算了,下次见面再说,我最近也诸事不顺。 沈栀妤:ok。 第九十章 回家行不行 反正她做过了,跟谁都一样,只要那个男人长得帅能给她情绪价值,麻烦的一点就是可能会翻车,会变成不是秘密。 “找人?找谁啊?除了我,谁还能让你这么舒服。” 裴沉勒住她的后腰往下沉,沈栀妤舒爽的叫声被堵在喉咙口,他亲吻她不留余力。 沈栀妤在公寓里度过了没人扰清梦的日子,她也不让裴沉在这里过夜,虽然裴沉和她抱怨过很多回,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裴沉的事情。 他住在这里,暴露的风险会高很多。 裴沉这些天也如鱼得水,尤其是把裴星恒送进幼儿园后,他也就晚上和裴星恒打打照面,偶尔教训他一顿,相处的还不错。 他一如往常将车停在小区门口,沈栀妤说让他去买点食材做饭给她吃。 没说吃什么,但他知道沈栀妤一向嘴挑。 他去了超市。 沈栀妤住的这个地段算不错的,小区周围有一个大型进口超市,完整商圈化的物件里面应有尽有。 除了食材,他还买了许多其他用品。 沈栀妤给他开门,“怎么逛这么久,我都饿了。” “那要出去吃吗?” 走几步路就能吃上饭了。 裴沉看了眼时间,有些为难。 “不用,外面东西太腻了,不想吃。”沈栀妤接过他另一只手的购物袋,“你买什么了,买这么多。” 将东西一一清开摆放,她眉头越皱越紧,这就是他晚归的原因吗? 一双男士拖鞋,五盒byt,他倒是贴心,还给她买上了内衣,就是这布料……呵呵。 她有点生气了,除了这些,他还给自己买了浴巾、牙刷、剃须刀…… “我说了,不让你在这里过夜。” 沈栀妤哪会容忍他这样明目张胆的狼子野心。 她佯装生气,控诉他。 “可是我身上很黏。”裴沉先下手为强,将她堵在餐桌边,抱着她坐到上面,双手圈着她,一双眼睛明明不怀好意,却装的无辜,勾人的狐狸眼眼尾下垂,没了精明摄人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贩卖可怜的狗狗眼。 他撒起娇来和裴星恒有过之不及,也不知道是裴星恒学的他的还是他学着裴星恒的技巧。 “那你回家洗澡不行吗?” “有洁癖,不可以,我会不舒服。” 裴沉将下巴抵在她锁骨上,又觉得不满足,搁在她颈窝里来回蹭,黑色西装沾着她一点刚上还未完全融入皮肤的霜膏,他借机道:“你看,会脏。” “你嫌弃我?” “不是,我只是说蹭到东西了会脏。” “那这些你怎么解释。” 她指了指那布料少的可怜的衣服以及那一时半会用不完的byt。 “你穿好看。”裴沉似苦恼地盯着byt:“你想我不带吗?还是你质疑我的能力用不完这些。” “呵,你用的完?” “试试?” 说罢,她又被男人翻了个面,他好像一点也不怕她了,很奇怪,明明以前还故作不熟,现在是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我饿了!” 裴沉扑在她身后,似乎在思考这样的可能性,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将东西捡好,又把她衣服整理好,提着食材往厨房走。 沈栀妤松了一口气,还好他不至于如此禽兽不如。 沈栀妤瞅着那一堆东西,买都买了……她将拖鞋先拆掉包装,凑近闻了闻有点塑料味,她趴在厨房门边:“有点难受,不要放辣椒。我能吃清淡的。” “好。” 裴沉将洗干净的青椒小米辣又原原本本用保鲜袋装起来,换了种做法,清蒸鱼。 沈栀妤又蹲在购物袋面前,将一些私人物品往洗手间放,本想着放外面的洗手间,但怕有人来不好解释,她只能通通摆在卧室洗手间的架子上,思考着那几盒计生用品,抽出抽屉往床头柜里塞。 “摆好了?”裴沉望着咕噜咕噜冒着热气的莲藕汤,偏头用脑袋顶了顶她的脑袋,“先喝汤还是先吃饭。” “喝汤,喝饱了就不吃饭了。” 三菜一汤,沈栀妤不得不佩服裴沉的厨艺,真的很好吃。 她喜欢裴沉做饭给她吃。 两人吃完饭又窝在沙发里看了一会电影,裴沉手就开始不老实了,沈栀妤吃得有点撑,她提议:“下楼走走吗?我很久没出门了。” 最近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也不想他每次来都是为了那档子事,她觉得很累,大概是进入了贤者时间,偶尔也会腻。 “换衣服?” “等我一下。” 沈栀妤换了身运动服,头发也扎起高马尾,见裴沉在玄关处穿鞋,她又觉得不妥,跑到储物柜里掏出一个黑色口罩,撕开包装袋,趁裴沉不注意的功夫,往他脸上一带,见他要摘下,她扒拉着裴沉的手不让:“带上,不要露脸。” “沈栀妤,朋友之间散个步而已,做贼心虚干什么?” “你忘了几年前我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了吗?回来后每次照面哪次能看出来我们关系有所缓和?” 话都说到这份上,裴沉还是拒绝,他兴致缺缺靠在门前,“那我不想去了。” “那你等下收拾完东西就回家,我要下楼散散步。” 裴沉说是这么说,但他的意见对沈栀妤来说无关痛痒,她不爱做强人所难的事情,拿上手机就要出门。 裴沉也闹了脾气,哄他两句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知趣。 “我陪你。” 裴沉瓮声瓮气抱怨:“我不陪你还不让我今天在这里睡了是不是。” “嗯。” 肯定又坚定。 她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 小区楼下很安静,沈栀妤走了一会觉得风景有些看腻了,她指了指西南方向,“我想去看海。” 江城临海,属于沿海城市,裴沉拿她没办法,问她密码,他钥匙放在家里。 沈栀妤从没告诉他家里的密码,一直都是她给开门,确实是有防着他的意思,不过今天确实吃撑了,她也不想上去再跑一趟,直接把密码告诉了他。 反正到时候再换了密码就是。 裴沉心满意足的眯起眼,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鬼精,他哪会不知道沈栀妤,等会上去先输入指纹。 沈栀妤站在车旁等他,风一吹起还是有些冷,现在路边人少,沈栀妤却惴惴不安,总觉得不自在,但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上车。” 车锁落下。 她立刻钻进车里,那种不适感才消失。 百无聊赖玩着手机,时不时替裴沉看看路,忽然收到沈芙给她发的消息:“我看到叔叔居然出现在裴氏大楼下,裴旭秘书带他进去了。” 沈栀妤:和我没关系了。 沈芙:你确定?我可听人说沈氏好几个和裴氏有关的项目都停工了,也搞不懂裴旭怎么突然就要对付叔叔了,不过你放心,裴氏那些股东都贼精。为了利益肯定不会放任裴旭这样干的。 沈栀妤:嗯嗯。你呢,还差几个月能行吗? 沈芙:能,不能就算了,我爸妈单纯是为了惩戒我故意的,他们心态比我都好。不过……唉,算了,下次见面再说,我最近也诸事不顺。 沈栀妤:ok。 第九十一章 救命 “坐稳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急速变道,沈栀妤刚反应过来,手机就飞了出去,脑袋由于惯性驱使砸在车窗上,听声音就知道多疼。 “怎么了,好痛。” 沈栀妤捂着头,脑瓜子嗡嗡响,仿佛里面在打鼓。她被甩懵了,大概又痛,眼泪忽而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说话都带着哭腔:“你干嘛啊。” “嗯,到了。” 裴沉解开两人的安全带,绕过沈栀妤身前替她开门,“自己下去玩会,我等会过来?” 车停在公路边,前面是下去的沙滩路,海浪拍在礁石上的轰鸣声迅速吸引沈栀妤的视线,裴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落日的余晖是粉紫色,与夜幕划开一条分界线藏于海面最后一点。 而远处,明月悬空,繁星点点,倒映于广阔无际的海平面,海浪打过来卷过沙砾又快速隐退。 割裂又唯美。 “车不能开下去吗?” 沈栀妤有些遗憾。 “嗯,可能会抛锚。” 今日这台车底盘低,车身长,下去容易上来难,他不经思考点头。 “好,那我在下面等你。” 沈栀妤捡起掉在底座的手机,兴奋地跑了下去。 这里不让停车,道路狭窄,弯道又多又急,他要停远些才行。 裴沉把着方向盘又往前开去。 “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栀妤回头,忽而一窒,她立马站起身,作势便要打裴沉的电话,她心下早就慌乱不堪,越弄越出错,手机页面反复退出又进,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扔进海里。 “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了你好些天了,谁让裴总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李家进抹了一把脸,十分惋惜地看着沈栀妤,转而又辱笑她:“我就说你以前怎么那么清高呢,感情早就和裴沉有一腿了啊,你早说嘛,早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呢?” 李家进说着就要上手去抓沈栀妤。 沈栀妤慌了一瞬,听他这副态度是要揭发她? “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沈栀妤看向他那张令人过分恶心的脸,又落到他下半身,“不过确实是我年少不懂事了。” “这就对了嘛。”李家进想抓她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他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慢慢念着他做的记录。 一条条都是裴沉来她公寓的日子和准确时间,此外还有俩人在公寓相处看电影吃饭的照片。 “年少懂点事就多几分心狠,不至于手抖偏了一分还让你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沈栀妤顺势坐在石阶上,单凭她的力气是无法对抗李家进的,不跑至少不会让李家进耐心减少。 李家进听这句话,脸色瞬间一沉,挤眉弄眼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不止准备充分,还带着军用刀。 沈栀妤警惕看向他,确实是忘记李家进这人是什么德行了。 “小李总,你既然这么费尽心思找这些,你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李家进就来气,他因为口不择言才让裴旭不耐,又因为在上沪的事情办的不利索,还给了裴沉可趁之机,裴旭似乎要动他。 动一个人杀鸡儆猴不难,但是有确凿服众的理由很难,裴旭那样的人名声要,钱和权都要,本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因为李家进主动递刀子而显得那么简单。 李家进平时掌管分子公司胡乱搞,赌博受贿等都是轻的,最重要的是他还不上那些钱,如果告诉他爸,他爸为了在股东会里服众肯定会大义灭亲,没了他一个李家进还会有下一个亲儿子,他不能赌。 所以他得自救,他弄不倒裴旭,只能当裴旭的走狗,他需要一个漂亮的战绩让裴旭刮目相看。 他不是忌惮裴沉吗?那他就让裴沉臭名远扬,永远没有踏上裴氏的可能。 小叔子搞未来嫂嫂,够有话题了? “不想做什么。”李家进忽而上前攥住沈栀妤的双手反剪在身前,将她往岸上拉,他没有伤害沈栀妤的打算,只是想吓唬她让她长长记性。 “沈小姐,你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行,不如帮帮我?只要你帮我弄倒裴沉,我就不用坐牢了!做谁的狗不是做呢?沈小姐,考虑一下?”李家进将她拖上车,还没来得及逃走,沈栀妤就被锁在车里。 李家进也坐了进去,接着指了指身后的摄像机,又粗鲁地捏起她的下巴,“沈小姐,我说什么你只管说是不是就行。” 沈栀妤侧脸去躲开摄像头,可是李家进见她不配合,直接把摄像机取下来怼着她的脸,“配合一点,不然我不保证你会发生什么。” 沈栀妤突然反击,脑袋向后低缩咬住李家进的手不放,势必要将他的虎口连肉带筋的撕下,李家进吃痛,“妈的,你个臭婊子。” ‘啪——’的一下,直接扇了沈栀妤一巴掌,耳朵脸颊无一幸免,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明显用了十分力气,五指印清晰可见,她还没从阵痛中回过神,头发又被李家进扯住往车窗上砸。 “李家进,拘留滋味没体验够还想再来一次是吗?”沈栀妤又笑:“你拿着摄像头是想干什么?你不会傻到以为用这些就能带动舆论?我知道你事情办砸了裴氏要拿你开刀,你找我是要写投诚状吗?李家败在你手上一点都不冤枉。” “你再说一遍!”李家进瞬间红脸赤目,一张脸五官因为表情和情绪太过激动挤在一起,像阴间索命的恶鬼,他似乎清醒知道沈栀妤说的一点错没有,但又因为错过机会而恼怒,抬手将手上的摄像机砸下去,这时候,主驾驶的挡风玻璃被砸出一个蜘蛛网的裂缝,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让车身都震荡好几秒。 惊惧发生的太快,李家进下意识抱头,挡风玻璃因为被砸,只能透过密密麻麻的网状结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李家进怒不可遏,抬手要挟持沈栀妤要挟,还未抓住人,他前方的挡风玻璃又被重重砸下,震感比上次更重了,挡风玻璃再也撑不住,哗啦啦的掉下,碎掉的玻璃片倾斜而下飞溅,李家进只顾着躲,无暇顾及周边情况。 下一刻,一双手从前面迅速抓住他的衣领往前带,李家进终于看清了人,是裴沉。 “这样撞头爽吗?” 他又提溜着李家进近了一步,挡风玻璃上还有尖锐未落的玻璃尖刺,距离李家进的眼睛不过一厘米的距离,裴沉有上拉了一点,差点将人吓破胆。 “啊——救命!来人啊!要杀人了!” 第九十一章 救命 “坐稳了。”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急速变道,沈栀妤刚反应过来,手机就飞了出去,脑袋由于惯性驱使砸在车窗上,听声音就知道多疼。 “怎么了,好痛。” 沈栀妤捂着头,脑瓜子嗡嗡响,仿佛里面在打鼓。她被甩懵了,大概又痛,眼泪忽而涌了出来,止也止不住,说话都带着哭腔:“你干嘛啊。” “嗯,到了。” 裴沉解开两人的安全带,绕过沈栀妤身前替她开门,“自己下去玩会,我等会过来?” 车停在公路边,前面是下去的沙滩路,海浪拍在礁石上的轰鸣声迅速吸引沈栀妤的视线,裴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落日的余晖是粉紫色,与夜幕划开一条分界线藏于海面最后一点。 而远处,明月悬空,繁星点点,倒映于广阔无际的海平面,海浪打过来卷过沙砾又快速隐退。 割裂又唯美。 “车不能开下去吗?” 沈栀妤有些遗憾。 “嗯,可能会抛锚。” 今日这台车底盘低,车身长,下去容易上来难,他不经思考点头。 “好,那我在下面等你。” 沈栀妤捡起掉在底座的手机,兴奋地跑了下去。 这里不让停车,道路狭窄,弯道又多又急,他要停远些才行。 裴沉把着方向盘又往前开去。 “沈小姐,好久不见。” 沈栀妤回头,忽而一窒,她立马站起身,作势便要打裴沉的电话,她心下早就慌乱不堪,越弄越出错,手机页面反复退出又进,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人一把夺了过去扔进海里。 “你怎么在这里?” “我跟了你好些天了,谁让裴总不相信我说的话呢。”李家进抹了一把脸,十分惋惜地看着沈栀妤,转而又辱笑她:“我就说你以前怎么那么清高呢,感情早就和裴沉有一腿了啊,你早说嘛,早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呢?” 李家进说着就要上手去抓沈栀妤。 沈栀妤慌了一瞬,听他这副态度是要揭发她? “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吗?”沈栀妤看向他那张令人过分恶心的脸,又落到他下半身,“不过确实是我年少不懂事了。” “这就对了嘛。”李家进想抓她不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他知道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慢慢念着他做的记录。 一条条都是裴沉来她公寓的日子和准确时间,此外还有俩人在公寓相处看电影吃饭的照片。 “年少懂点事就多几分心狠,不至于手抖偏了一分还让你现在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沈栀妤顺势坐在石阶上,单凭她的力气是无法对抗李家进的,不跑至少不会让李家进耐心减少。 李家进听这句话,脸色瞬间一沉,挤眉弄眼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不止准备充分,还带着军用刀。 沈栀妤警惕看向他,确实是忘记李家进这人是什么德行了。 “小李总,你既然这么费尽心思找这些,你想做什么?” 说到这里,李家进就来气,他因为口不择言才让裴旭不耐,又因为在上沪的事情办的不利索,还给了裴沉可趁之机,裴旭似乎要动他。 动一个人杀鸡儆猴不难,但是有确凿服众的理由很难,裴旭那样的人名声要,钱和权都要,本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因为李家进主动递刀子而显得那么简单。 李家进平时掌管分子公司胡乱搞,赌博受贿等都是轻的,最重要的是他还不上那些钱,如果告诉他爸,他爸为了在股东会里服众肯定会大义灭亲,没了他一个李家进还会有下一个亲儿子,他不能赌。 所以他得自救,他弄不倒裴旭,只能当裴旭的走狗,他需要一个漂亮的战绩让裴旭刮目相看。 他不是忌惮裴沉吗?那他就让裴沉臭名远扬,永远没有踏上裴氏的可能。 小叔子搞未来嫂嫂,够有话题了? “不想做什么。”李家进忽而上前攥住沈栀妤的双手反剪在身前,将她往岸上拉,他没有伤害沈栀妤的打算,只是想吓唬她让她长长记性。 “沈小姐,你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行,不如帮帮我?只要你帮我弄倒裴沉,我就不用坐牢了!做谁的狗不是做呢?沈小姐,考虑一下?”李家进将她拖上车,还没来得及逃走,沈栀妤就被锁在车里。 李家进也坐了进去,接着指了指身后的摄像机,又粗鲁地捏起她的下巴,“沈小姐,我说什么你只管说是不是就行。” 沈栀妤侧脸去躲开摄像头,可是李家进见她不配合,直接把摄像机取下来怼着她的脸,“配合一点,不然我不保证你会发生什么。” 沈栀妤突然反击,脑袋向后低缩咬住李家进的手不放,势必要将他的虎口连肉带筋的撕下,李家进吃痛,“妈的,你个臭婊子。” ‘啪——’的一下,直接扇了沈栀妤一巴掌,耳朵脸颊无一幸免,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明显用了十分力气,五指印清晰可见,她还没从阵痛中回过神,头发又被李家进扯住往车窗上砸。 “李家进,拘留滋味没体验够还想再来一次是吗?”沈栀妤又笑:“你拿着摄像头是想干什么?你不会傻到以为用这些就能带动舆论?我知道你事情办砸了裴氏要拿你开刀,你找我是要写投诚状吗?李家败在你手上一点都不冤枉。” “你再说一遍!”李家进瞬间红脸赤目,一张脸五官因为表情和情绪太过激动挤在一起,像阴间索命的恶鬼,他似乎清醒知道沈栀妤说的一点错没有,但又因为错过机会而恼怒,抬手将手上的摄像机砸下去,这时候,主驾驶的挡风玻璃被砸出一个蜘蛛网的裂缝,密密麻麻交织在一起让车身都震荡好几秒。 惊惧发生的太快,李家进下意识抱头,挡风玻璃因为被砸,只能透过密密麻麻的网状结构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李家进怒不可遏,抬手要挟持沈栀妤要挟,还未抓住人,他前方的挡风玻璃又被重重砸下,震感比上次更重了,挡风玻璃再也撑不住,哗啦啦的掉下,碎掉的玻璃片倾斜而下飞溅,李家进只顾着躲,无暇顾及周边情况。 下一刻,一双手从前面迅速抓住他的衣领往前带,李家进终于看清了人,是裴沉。 “这样撞头爽吗?” 他又提溜着李家进近了一步,挡风玻璃上还有尖锐未落的玻璃尖刺,距离李家进的眼睛不过一厘米的距离,裴沉有上拉了一点,差点将人吓破胆。 “啊——救命!来人啊!要杀人了!” 第九十二章 真带劲 一声沉闷的巨响,李家进的脑袋撞出了血,下一秒他被人松开,倒在车座以上喘着粗气,双腿打颤,虚惊一场后眼睛里只剩下恐惧。 “裴沉,信不信我告你!” 刚才裴沉那样的行为也让她心下一咯噔,整个心脏都提了起来,生怕他手上没个轻重把李家进弄瞎了弄死了。 “告我?你怎么告我?告我之前先把你的绑架罪名落实?”裴沉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弯腰将沈栀妤抱起来,“抱你走吗?” 沈栀妤摇摇头,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先将自己放下来,脚站在地上还是有些后怕地小腿肚一直打颤,李家进一副弱鸡样,但是手上力道并不轻,沈栀妤脸上火辣辣的痛,忍着强烈的痛感,她又进入车内将摄像机和一沓照片捡起来,“他知道了,他这些天一直跟踪我们。” “哈哈哈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沉、沈栀妤,你俩就等着身败名裂!”李家进啐了一口血痰,躺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眼中带着偏执的快感。 “除了这些,你还拍了什么?”裴沉将沈栀妤护在身后,迅速将摄像机里的储存卡扯出,接着将摄像机摔着四分五裂,那些照片也被烧了。 他合上打火机,见李家进不说话,一双眼睛逐渐阴鸷,让人不及所料直接将李家进的后牙槽打碎,他哇哇哇的吐了几颗牙齿。 沈栀妤怕裴沉打死人,忍着身上的不适拦下他的胳膊:“够了,裴沉,会出人命的。” “呵呵哈哈哈,怂了?今天这笔账我可记下了。弄不死我你会后悔的。” 李家进强撑着意识,眼皮耷拉着,额头上的血液已经将他整张脸都模糊,缓了片刻,见裴沉扶着沈栀妤往后走,突然发了疯,从兜里抽出军用刀,卡扣一开,精悍锐利的刀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噗呲。’ 李家进追上去致命一击,但料想中的情况并未出现,他太虚弱了,裴沉回旋一踢,刀子就飞出去掉在地上,“找死啊,李家进。” 裴沉朝沈栀妤说道:“能走吗?回车里等我。” 沈栀妤讷讷开口:“不要,我在这等你。” 话音刚落,她就被男人转回身,“别回头嗯?” “好。” 裴沉捡起刀,居高临下站在李家进旁边,一只脚踩在他的肋骨上,手上的军用刀来回变着花样玩,“上次没长教训吗,看来断一根肋骨不够是不是。” 说着,他脚下又用力几分,骨头上的伤口哪那么容易好,只是一脚就够让李家进哇哇大叫,裴沉碾压着他的胸骨,见他像条死鱼一样在地上一动不动,喘着粗气用那怨毒的眼神看他。 裴沉蹲下身,将刀放在他手上,见他死死握住手不接,另一只脚又踩了上去,将他的指骨一一踩开:“怎么了?我只是把东西物归原主,你怎么还不收呢?瞧不上我用过的东西吗?嫌脏?” 十指连心,李家进痛得撕心裂肺,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啊啊啊’了几声,其他声音均被堵在嗓子眼,讲不出半个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密密麻麻似乎毛细血管破裂,格外吓人,混同着脸上沾着汗的血液,像电影里演的变异人。 “裴沉,好了吗?” 裴沉嫌弃地看着李家进,又怕他死在这荒郊野岭,“好了。” “你这伤一时半会死不了,撑一撑,救护车就来了。要是冻死在这里,就别怪别人了。” 刚才离李家进太近,他身上沾了一点污渍,嫌弃地将皮鞋在他衣服上擦干,看向那台已经报废的差不多的车,差点忘了,他将行车记录仪扯下来。 “我车停的有些远了,我抱你不行吗?” “东西处理好了?” “好了,他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大小姐。” “嗯,抱着不舒服,你背我。” 裴沉从善如流蹲下身,沈栀妤爬上去被背起来,她现在讲一句话脸上扯着就难受,不用想,她现在的脸肯定肿的和猪头一样。 裴沉先送她去就医,又给邵林打了电话,“帮我查查李家进去哪家医院了,别让他死了。” “嗯?谁?” 邵林醉的昏昏沉沉,最近裴沉这爱晚上给人打电话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李家进。” 裴沉面无表情地在检查室外等,他没伤李家进到会死的地步,但李家进那瘦弱的小身板出现问题也不是没可能,脱不开身就只能让邵林处理后事。 “他怎么你了?” “哪那么多废话啊。”裴沉烦闷地敲出一根烟,刚要点火,想起现在在医院,又硬生生忍住将打火机放入口袋,只能干叼着烟过瘾,“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哪能啊,我一定办到!” 紧接着手机传来扣皮带的杂音,裴沉挂断电话闭目养神。 “下周来复诊,最近不要热敷,涂点药就行了,这样不容易留疤。” “好的,谢谢医生。” 沈栀妤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都吓了一跳,见医生回了诊室,她一转身就对上裴沉那双担心的眸子,他太过认真,沈栀妤下意识回避,用手捂住脸不让他看。 “捂着干什么,手上细菌那么多,松开。” 裴沉说着就要上手扒拉她的手,沈栀妤负隅顽抗,倔强不让人碰,谁还没点包袱了?她漂亮了二十几年,怎么就能让人轻轻松松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太丑了,她要面子的。 “不要,你不要管我。” 忽然,一个黑色口罩就戴在了她脸上,“我不看,你带上口罩我就看不见了,医生刚给你上药,你一碰不是白弄了?” 确保裴沉那双眼睛没有过分打量,她这才放下心,抽下口罩下的手,又扒拉两下头发将自己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 “脑袋痛不痛?” “没什么事情,下周一复诊再检查一下就可以了。” 沈栀妤艰难启唇回答,头顶上传来的声音酥酥麻麻:“妤妤很乖。” 沈栀妤抬头看他,刚要辩驳,湿热的呼吸近在眼前,他弯腰隔着口罩亲了她一下。 …… 这男人……真他妈的好会撩。 第九十二章 真带劲 一声沉闷的巨响,李家进的脑袋撞出了血,下一秒他被人松开,倒在车座以上喘着粗气,双腿打颤,虚惊一场后眼睛里只剩下恐惧。 “裴沉,信不信我告你!” 刚才裴沉那样的行为也让她心下一咯噔,整个心脏都提了起来,生怕他手上没个轻重把李家进弄瞎了弄死了。 “告我?你怎么告我?告我之前先把你的绑架罪名落实?”裴沉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弯腰将沈栀妤抱起来,“抱你走吗?” 沈栀妤摇摇头,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先将自己放下来,脚站在地上还是有些后怕地小腿肚一直打颤,李家进一副弱鸡样,但是手上力道并不轻,沈栀妤脸上火辣辣的痛,忍着强烈的痛感,她又进入车内将摄像机和一沓照片捡起来,“他知道了,他这些天一直跟踪我们。” “哈哈哈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裴沉、沈栀妤,你俩就等着身败名裂!”李家进啐了一口血痰,躺在椅子上半死不活,眼中带着偏执的快感。 “除了这些,你还拍了什么?”裴沉将沈栀妤护在身后,迅速将摄像机里的储存卡扯出,接着将摄像机摔着四分五裂,那些照片也被烧了。 他合上打火机,见李家进不说话,一双眼睛逐渐阴鸷,让人不及所料直接将李家进的后牙槽打碎,他哇哇哇的吐了几颗牙齿。 沈栀妤怕裴沉打死人,忍着身上的不适拦下他的胳膊:“够了,裴沉,会出人命的。” “呵呵哈哈哈,怂了?今天这笔账我可记下了。弄不死我你会后悔的。” 李家进强撑着意识,眼皮耷拉着,额头上的血液已经将他整张脸都模糊,缓了片刻,见裴沉扶着沈栀妤往后走,突然发了疯,从兜里抽出军用刀,卡扣一开,精悍锐利的刀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里。 ‘噗呲。’ 李家进追上去致命一击,但料想中的情况并未出现,他太虚弱了,裴沉回旋一踢,刀子就飞出去掉在地上,“找死啊,李家进。” 裴沉朝沈栀妤说道:“能走吗?回车里等我。” 沈栀妤讷讷开口:“不要,我在这等你。” 话音刚落,她就被男人转回身,“别回头嗯?” “好。” 裴沉捡起刀,居高临下站在李家进旁边,一只脚踩在他的肋骨上,手上的军用刀来回变着花样玩,“上次没长教训吗,看来断一根肋骨不够是不是。” 说着,他脚下又用力几分,骨头上的伤口哪那么容易好,只是一脚就够让李家进哇哇大叫,裴沉碾压着他的胸骨,见他像条死鱼一样在地上一动不动,喘着粗气用那怨毒的眼神看他。 裴沉蹲下身,将刀放在他手上,见他死死握住手不接,另一只脚又踩了上去,将他的指骨一一踩开:“怎么了?我只是把东西物归原主,你怎么还不收呢?瞧不上我用过的东西吗?嫌脏?” 十指连心,李家进痛得撕心裂肺,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啊啊啊’了几声,其他声音均被堵在嗓子眼,讲不出半个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密密麻麻似乎毛细血管破裂,格外吓人,混同着脸上沾着汗的血液,像电影里演的变异人。 “裴沉,好了吗?” 裴沉嫌弃地看着李家进,又怕他死在这荒郊野岭,“好了。” “你这伤一时半会死不了,撑一撑,救护车就来了。要是冻死在这里,就别怪别人了。” 刚才离李家进太近,他身上沾了一点污渍,嫌弃地将皮鞋在他衣服上擦干,看向那台已经报废的差不多的车,差点忘了,他将行车记录仪扯下来。 “我车停的有些远了,我抱你不行吗?” “东西处理好了?” “好了,他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大小姐。” “嗯,抱着不舒服,你背我。” 裴沉从善如流蹲下身,沈栀妤爬上去被背起来,她现在讲一句话脸上扯着就难受,不用想,她现在的脸肯定肿的和猪头一样。 裴沉先送她去就医,又给邵林打了电话,“帮我查查李家进去哪家医院了,别让他死了。” “嗯?谁?” 邵林醉的昏昏沉沉,最近裴沉这爱晚上给人打电话的习惯能不能改改。 “李家进。” 裴沉面无表情地在检查室外等,他没伤李家进到会死的地步,但李家进那瘦弱的小身板出现问题也不是没可能,脱不开身就只能让邵林处理后事。 “他怎么你了?” “哪那么多废话啊。”裴沉烦闷地敲出一根烟,刚要点火,想起现在在医院,又硬生生忍住将打火机放入口袋,只能干叼着烟过瘾,“我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哪能啊,我一定办到!” 紧接着手机传来扣皮带的杂音,裴沉挂断电话闭目养神。 “下周来复诊,最近不要热敷,涂点药就行了,这样不容易留疤。” “好的,谢谢医生。” 沈栀妤刚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都吓了一跳,见医生回了诊室,她一转身就对上裴沉那双担心的眸子,他太过认真,沈栀妤下意识回避,用手捂住脸不让他看。 “捂着干什么,手上细菌那么多,松开。” 裴沉说着就要上手扒拉她的手,沈栀妤负隅顽抗,倔强不让人碰,谁还没点包袱了?她漂亮了二十几年,怎么就能让人轻轻松松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太丑了,她要面子的。 “不要,你不要管我。” 忽然,一个黑色口罩就戴在了她脸上,“我不看,你带上口罩我就看不见了,医生刚给你上药,你一碰不是白弄了?” 确保裴沉那双眼睛没有过分打量,她这才放下心,抽下口罩下的手,又扒拉两下头发将自己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 “脑袋痛不痛?” “没什么事情,下周一复诊再检查一下就可以了。” 沈栀妤艰难启唇回答,头顶上传来的声音酥酥麻麻:“妤妤很乖。” 沈栀妤抬头看他,刚要辩驳,湿热的呼吸近在眼前,他弯腰隔着口罩亲了她一下。 …… 这男人……真他妈的好会撩。 第九十三章 赔得起吗? “裴总,李总在办公室等你。” 宁敏见裴旭从电梯里出来,立刻迎上去汇报工作,见他一身戾气,眉眼间如被黑雾笼罩,站在他面前后背生凉。 宁敏递给他一杯刚冲泡好的咖啡,“昨天没休息好?我在你家没等到你,去哪了?” 听到这话,裴旭才分出一个眼神看她,“不该问的别问。” 他伸手接过咖啡,咖啡液过渡喉咙,一股苦涩浓稠的味道让人提起精气神。 “李总情绪不好,也不知道谁得罪他了,最近打压沈氏的工作他一直捣乱,你和他说话悠着点,这老家伙摸不透底,但那群股东还挺仰仗他的。” 宁敏替他整理着领带,又拂去他身上的褶皱,目光瞥见领带夹上的一点红,抬起眼睛看了眼他的下巴,又默不作声地拂去那点脏东西。 “十点钟有个会议,要替你推迟吗?” “不用。”裴旭将空杯子放到她手上,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昨天我一直在家。你晚上十点来汇报工作,我不是还给你签了字吗?” “是呀。”宁敏揉搓着指腹,单手撑在办工桌上,烈焰红唇笑意很浓,眉目间妆容精致却很冷,极其矛盾的配合感。 裴旭下意识皱眉,宁敏这才淡了那疏离感,笑的随和亲切。 推门进入,李总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李总早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什么风?你翅膀硬了谁都敢动,动了沈家不够,现在来动我儿子?” 李总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厚重压人。 “你儿子那么多,你指哪一个?”裴旭似乎恍然大悟,单手插兜慢慢走到他面前,“李总啊,人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换个有能力的继承家业不是更好吗?又蠢又作的除了败家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裴旭含着笑看他,又突然点出一个人,“你那三儿子我瞧着不错,哈佛毕业回国又创业成功,不比李家进那个混子强吗?老了押宝押错了也能挽回,现在来得急。” “老裴还真说对了,裴氏放到你手上简直就是毁灭。” 李总气的手抖,指着裴旭好半晌,裴旭也不恼,反倒无所谓反问:“是吗?那你看看我上位这些日子给公司带来的业绩够不够让你闭嘴?” 他言语冷了下去,掀开盒子抽出一只雪茄放在鼻尖闻了闻,“好东西留着才有用。而且现在也不光是我对付他,我那个弟弟做的事情您老不知道吗?一点也不比我少,我呢,至少还能给小李总留个体面,可我那弟弟啊,就不一样了。” 话中有话,僵持几秒,李总兜里的手机响起,“什么?!你再说一次!” 听到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李总瞬间爆发,径直走上前拎起裴旭的衣领,唾沫横飞全都喷在裴旭脸上,他沾上愠色,面色越来越难看。 “是你是不是!是你做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总下一秒就要朝他砸来拳头,裴旭立刻接下,包住他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痛的李总逐渐松了手劲,脸色涨红眼球都快凸出来了。 他这种好吃好喝供着的人早就废了,根本不是裴旭的对手。 “我做的?我做什么了?你不说我怎么承认?” 裴旭轻松将他推开,李总瘫倒在沙发上,仇恨上头只想将人千刀万剐。 “我儿子死了!他死了!不是你还有谁!” “你儿子死了关我什么事?我让他死的?”裴旭将领带摆正,夹着雪茄得到手抬了点脑袋,讥讽意味十足:“用脑子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去趟警察局?别一天到晚乱咬人?” 话音刚落,办公室冲进来一个女人,是李夫人,她双眼通红,“老李,儿子没了,儿子……没了。” “夫人节哀。” 裴旭淡漠地看着李氏夫妇,朝宁敏轻飘飘睇了一眼,“愣着干什么?” “李总,李夫人,我给二位安排了车。” 临走前,李总似乎不甘心,朝裴旭放了狠话:“谁害了我儿子,谁就得偿命!” 裴旭目送人离开,嘴角的嘲弄一直未散,见宁敏再次返回,他眼中难得出现疲态之色。 宁敏将百叶窗拉下,又将门反锁,“你干的?” “你觉得呢?” 要说李家进这人,没脑子就算了,碰瓷一个硬茬还不信邪,非要碰瓷第二个。 裴沉是什么模样,他深刻体会,转念一想裴旭这样的都没法奈何裴沉,那不就意味着他裴旭比较好拿捏吗? 拿着鸡毛当令箭是李家进一贯作风,转头见投诚不行,在裴沉走后踉跄走回车里,给裴旭打了电话,一说话就是狮子大开口。 “裴总,总裁的位子应该没那么好坐。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我可是有证据的,公开之后,你说是你戴着绿帽子被人嘲笑但搞垮裴沉,还是裴沉反败为胜操控舆论让你下不来台?” 李家进电话拨过去,本想着威胁裴旭先将他欠下的债务填平,没曾想他刚找出备份视频就被人用车灯照了。 他瞳孔骤缩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立刻就要将手上的东西藏住,裴沉以为他破坏了摄像机就相安无事了,但没料到他上传了云端。 本想着换个人威胁,但当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这裴氏的两兄弟是多么恐怖。 他再一次被提溜下车,而这一次,他被人摔进了海里,咸湿的海水漫灌,伤口刺痛,气管呛着水,他拼命咳嗽,见人又要上来,他立刻绕远了些爬上岸,“裴总,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玩笑是这么开的?你说你要多少?” 裴旭没动,就李家进现在这副模样,他再怎么样也威胁不到自己。 海浪呼啸而来,扑打在礁石上发出巨浪滔天的轰鸣声,气氛更紧张。 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裴旭那近乎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个女儿?几岁了来着。哦,你那爱妻好像长得也挺好看的。” “你什么意思?” 裴旭看着他笑,又转移了话题:“我查了你的账,胆子很大啊,别人都是几百万或者千万的动,你是真不怕死,几个亿的外债加上欠公司的四个亿,你赔得起吗?” “……” 李家进突然跌在地上,双膝沾着沙子,双手颤抖垂在大腿上。 第九十三章 赔得起吗? “裴总,李总在办公室等你。” 宁敏见裴旭从电梯里出来,立刻迎上去汇报工作,见他一身戾气,眉眼间如被黑雾笼罩,站在他面前后背生凉。 宁敏递给他一杯刚冲泡好的咖啡,“昨天没休息好?我在你家没等到你,去哪了?” 听到这话,裴旭才分出一个眼神看她,“不该问的别问。” 他伸手接过咖啡,咖啡液过渡喉咙,一股苦涩浓稠的味道让人提起精气神。 “李总情绪不好,也不知道谁得罪他了,最近打压沈氏的工作他一直捣乱,你和他说话悠着点,这老家伙摸不透底,但那群股东还挺仰仗他的。” 宁敏替他整理着领带,又拂去他身上的褶皱,目光瞥见领带夹上的一点红,抬起眼睛看了眼他的下巴,又默不作声地拂去那点脏东西。 “十点钟有个会议,要替你推迟吗?” “不用。”裴旭将空杯子放到她手上,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昨天我一直在家。你晚上十点来汇报工作,我不是还给你签了字吗?” “是呀。”宁敏揉搓着指腹,单手撑在办工桌上,烈焰红唇笑意很浓,眉目间妆容精致却很冷,极其矛盾的配合感。 裴旭下意识皱眉,宁敏这才淡了那疏离感,笑的随和亲切。 推门进入,李总站在落地窗前眺望远方。 “李总早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什么风?你翅膀硬了谁都敢动,动了沈家不够,现在来动我儿子?” 李总双手背在身后,语气厚重压人。 “你儿子那么多,你指哪一个?”裴旭似乎恍然大悟,单手插兜慢慢走到他面前,“李总啊,人不是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换个有能力的继承家业不是更好吗?又蠢又作的除了败家还能给你带来什么呢。” 裴旭含着笑看他,又突然点出一个人,“你那三儿子我瞧着不错,哈佛毕业回国又创业成功,不比李家进那个混子强吗?老了押宝押错了也能挽回,现在来得急。” “老裴还真说对了,裴氏放到你手上简直就是毁灭。” 李总气的手抖,指着裴旭好半晌,裴旭也不恼,反倒无所谓反问:“是吗?那你看看我上位这些日子给公司带来的业绩够不够让你闭嘴?” 他言语冷了下去,掀开盒子抽出一只雪茄放在鼻尖闻了闻,“好东西留着才有用。而且现在也不光是我对付他,我那个弟弟做的事情您老不知道吗?一点也不比我少,我呢,至少还能给小李总留个体面,可我那弟弟啊,就不一样了。” 话中有话,僵持几秒,李总兜里的手机响起,“什么?!你再说一次!” 听到这个让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李总瞬间爆发,径直走上前拎起裴旭的衣领,唾沫横飞全都喷在裴旭脸上,他沾上愠色,面色越来越难看。 “是你是不是!是你做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总下一秒就要朝他砸来拳头,裴旭立刻接下,包住他的拳头捏的咯吱咯吱响,痛的李总逐渐松了手劲,脸色涨红眼球都快凸出来了。 他这种好吃好喝供着的人早就废了,根本不是裴旭的对手。 “我做的?我做什么了?你不说我怎么承认?” 裴旭轻松将他推开,李总瘫倒在沙发上,仇恨上头只想将人千刀万剐。 “我儿子死了!他死了!不是你还有谁!” “你儿子死了关我什么事?我让他死的?”裴旭将领带摆正,夹着雪茄得到手抬了点脑袋,讥讽意味十足:“用脑子好好想想,实在不行去趟警察局?别一天到晚乱咬人?” 话音刚落,办公室冲进来一个女人,是李夫人,她双眼通红,“老李,儿子没了,儿子……没了。” “夫人节哀。” 裴旭淡漠地看着李氏夫妇,朝宁敏轻飘飘睇了一眼,“愣着干什么?” “李总,李夫人,我给二位安排了车。” 临走前,李总似乎不甘心,朝裴旭放了狠话:“谁害了我儿子,谁就得偿命!” 裴旭目送人离开,嘴角的嘲弄一直未散,见宁敏再次返回,他眼中难得出现疲态之色。 宁敏将百叶窗拉下,又将门反锁,“你干的?” “你觉得呢?” 要说李家进这人,没脑子就算了,碰瓷一个硬茬还不信邪,非要碰瓷第二个。 裴沉是什么模样,他深刻体会,转念一想裴旭这样的都没法奈何裴沉,那不就意味着他裴旭比较好拿捏吗? 拿着鸡毛当令箭是李家进一贯作风,转头见投诚不行,在裴沉走后踉跄走回车里,给裴旭打了电话,一说话就是狮子大开口。 “裴总,总裁的位子应该没那么好坐。上次和你说的事情,我可是有证据的,公开之后,你说是你戴着绿帽子被人嘲笑但搞垮裴沉,还是裴沉反败为胜操控舆论让你下不来台?” 李家进电话拨过去,本想着威胁裴旭先将他欠下的债务填平,没曾想他刚找出备份视频就被人用车灯照了。 他瞳孔骤缩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立刻就要将手上的东西藏住,裴沉以为他破坏了摄像机就相安无事了,但没料到他上传了云端。 本想着换个人威胁,但当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这裴氏的两兄弟是多么恐怖。 他再一次被提溜下车,而这一次,他被人摔进了海里,咸湿的海水漫灌,伤口刺痛,气管呛着水,他拼命咳嗽,见人又要上来,他立刻绕远了些爬上岸,“裴总,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玩笑是这么开的?你说你要多少?” 裴旭没动,就李家进现在这副模样,他再怎么样也威胁不到自己。 海浪呼啸而来,扑打在礁石上发出巨浪滔天的轰鸣声,气氛更紧张。 远处的灯塔忽明忽暗,裴旭那近乎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个女儿?几岁了来着。哦,你那爱妻好像长得也挺好看的。” “你什么意思?” 裴旭看着他笑,又转移了话题:“我查了你的账,胆子很大啊,别人都是几百万或者千万的动,你是真不怕死,几个亿的外债加上欠公司的四个亿,你赔得起吗?” “……” 李家进突然跌在地上,双膝沾着沙子,双手颤抖垂在大腿上。 第九十四章 你以为就你一个儿子? “你以为你爸就你一个儿子呢?”裴旭的声音虚无缥缈,随着空气再一次钻进了李家进的耳朵里。 其实李家进能混成这样,和他爸脱不开关系,儿子那么多,顾得上来什么?在外面享受天伦之乐,怕是连李家进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呵。”李家进突然笑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不知道啊,李夫人也真是能忍气吞声的,还替李总瞒着你这件事情。”裴旭走进了几步,将手上的烟蒂灭在沙子里,“欠了这么多钱,李总又那么多儿子,少你一个又怎样呢。” “……” 李家进以前是这样的吗?当然不是。为了报复他爸,活活把自己玩脱了,玩着玩着沾了些恶习又改不过来,人就这么慢慢废掉了。 “赌场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还不上钱,妻儿抵债是不是?说不定人家赌场连哪个窑子都想好了。” 李家进沉默了许久,裴旭就站在他面前看他脸上的情绪快速变化。 “你想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李家进好像认了命,他颓败地瘫在地上大口的呼吸。 “这点钱对我来说无关痛痒,我甚至还能替你还了。” 李家进看着他,等他下文。 “怎么栽赃不用我教你?” “裴旭,你疯了。” 宁敏张大嘴巴,迅速消化这一惊险的消息,这可是在国内! 他在国外弄他爸就算了,没人查得到他头上,可这是在国内,她纠结地皱着眉,这件事情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裴旭在国外疯就算了,现在明目张胆也不知道会被发现什么。 “疯了?也许。”裴旭又从西装夹层掏出一个储存卡,里面是他从李家进手机里拷贝下来的东西。 李家进死的时候,裴沉打的救护车赶得及时,人还剩下一口气,煎熬的一个晚上还是没能撑过。 “把这些东西,在李家进死讯报道出来的同时宣扬出去。”裴旭冷静的过分,他甚至还能审核文件继续办公,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宁敏自然知道裴旭是个内心强大的怪物,但没想到对于杀人这件事情居然越来越顺手?她紧抿唇,复杂看了一眼认真办公的男人,又听他的话去处理后续的示意。 他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出了事都不行。 “裴沉,有人敲门。” 沈栀妤睡了一晚上,脸上情况好了许多,她坐在餐厅前喝粥,医生说要清淡饮食。 裴沉洗净手,开门后僵持在门外没说话。 “谁啊,大早上的。” 沈栀妤见裴沉杵在原地,朝他撇来视线,她喝了一口清水,戴上口罩朝他走来,见到人,突然心律不齐,心跳快的快要跳了出来,她喉咙干涩,声线发紧艰难出声:“找谁。” “您好,我们来调查点情况,请问是沈栀妤沈小姐吗?” 沈栀妤点头。 “现有一起命案可能需要您的协助,方便和我们去趟警察局吗?” “什么……命案?” “李家进昨天在沿海路死亡,根据我们调的监控,您和这位先生正好和他在一起。” …… 一起去的警察局,但是放出来的只有沈栀妤。 沈芙来接她,身后还跟着邵林。 “阿芙,呜呜呜……我们没有……没有杀人。” 沈栀妤猛地朝沈芙扑上去,哭的不行,明明受伤害的是她,又不是她挑起的事故,走之前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成他们杀的了! “扫把星。” 邵林站在后面,一双眼睛气愤不已地盯着沈栀妤,双手紧握成拳,一股怒气无处发泄,但随即又想到什么,手又垂了下去。 裴沉做事一向有分寸,动手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从不失手,所以在他交代下来后,他其实没有去现场。 “不说话会死吗?谁也不想看到这局面,你多清高啊邵林,拿我姐妹撒什么气。” 沈芙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头打偏。 邵林一双眼睛恨不得要吃人,沈芙才不怕他,她今天自己开了车来,“我先送你回家?” “你把手机给我。” “不看手机好不好。” 这么大的事情,网上不可能不报道,她必须要看。 “她不给你看,我给你看。” 出来的匆忙,沈栀妤身上还穿着睡衣,手机砸在她身上,沈栀妤吃痛但没表现出来,邵林对她差态度不是一两天,而且这件事情确实因她而起,她没理由和人发脾气。 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她轻轻松松就找到了李家进死掉的关键原因。 裴沉最后把刀还给他了!李家进明明是自杀! 他太狠了,也不知道和裴沉什么仇什么怨。 她拿起手机就往警察办公区跑,被警察拦住。 “这位小姐,审讯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行了。”邵林将沈栀妤拉到一旁,去从她手上拿过手机,转身坐在椅子上给人打电话捞人,打了好几个,一直不通,估计事情闹得太大,舆论都压不住的情况,这群人都是一副希望按照程序来的嘴脸。 “妈的,这群势利眼,平常哥俩好,现在遇到正事一个个当鸵鸟。” “哐当——” 门被打开。 裴沉手上还带着手铐,因为作案工具上有他的指纹,他成为了第一嫌疑人,没有办法证明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他在隔壁简单接受调查,现在要被提到审讯室。 “裴沉。” “会没事的。”裴沉眼风一扫,“把人带回去?” “嗯。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裴二公子是真出息。” 邵林嗤笑一声,又讥讽道:“你好走。斗不过你大哥的话,你就吃一辈子牢饭。” 邵林要气死了,每次出事哪次不是因为沈栀妤这个红颜祸水,一而再再而三的,任谁都会恼怒。 “我相信你。”裴沉笑了声,知道邵林故意呛他也没再提其他。 …… 艹,谁要他的相信了。 裴沉走远后,邵林嗤笑:“这件事情过去,你要再不给他名分,他估计也能舔你一辈子。” 没出息的东西。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人家裴沉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唧唧嚼舌根,跟个八婆一样。” 沈芙战斗力爆表,揽住沈栀妤就往外走。 第九十四章 你以为就你一个儿子? “你以为你爸就你一个儿子呢?”裴旭的声音虚无缥缈,随着空气再一次钻进了李家进的耳朵里。 其实李家进能混成这样,和他爸脱不开关系,儿子那么多,顾得上来什么?在外面享受天伦之乐,怕是连李家进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呵。”李家进突然笑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看来你不知道啊,李夫人也真是能忍气吞声的,还替李总瞒着你这件事情。”裴旭走进了几步,将手上的烟蒂灭在沙子里,“欠了这么多钱,李总又那么多儿子,少你一个又怎样呢。” “……” 李家进以前是这样的吗?当然不是。为了报复他爸,活活把自己玩脱了,玩着玩着沾了些恶习又改不过来,人就这么慢慢废掉了。 “赌场的规矩你应该清楚,还不上钱,妻儿抵债是不是?说不定人家赌场连哪个窑子都想好了。” 李家进沉默了许久,裴旭就站在他面前看他脸上的情绪快速变化。 “你想我怎么做才能放过我。” 李家进好像认了命,他颓败地瘫在地上大口的呼吸。 “这点钱对我来说无关痛痒,我甚至还能替你还了。” 李家进看着他,等他下文。 “怎么栽赃不用我教你?” “裴旭,你疯了。” 宁敏张大嘴巴,迅速消化这一惊险的消息,这可是在国内! 他在国外弄他爸就算了,没人查得到他头上,可这是在国内,她纠结地皱着眉,这件事情已经超乎了她的想象,裴旭在国外疯就算了,现在明目张胆也不知道会被发现什么。 “疯了?也许。”裴旭又从西装夹层掏出一个储存卡,里面是他从李家进手机里拷贝下来的东西。 李家进死的时候,裴沉打的救护车赶得及时,人还剩下一口气,煎熬的一个晚上还是没能撑过。 “把这些东西,在李家进死讯报道出来的同时宣扬出去。”裴旭冷静的过分,他甚至还能审核文件继续办公,好像个没事人一样。 宁敏自然知道裴旭是个内心强大的怪物,但没想到对于杀人这件事情居然越来越顺手?她紧抿唇,复杂看了一眼认真办公的男人,又听他的话去处理后续的示意。 他们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出了事都不行。 “裴沉,有人敲门。” 沈栀妤睡了一晚上,脸上情况好了许多,她坐在餐厅前喝粥,医生说要清淡饮食。 裴沉洗净手,开门后僵持在门外没说话。 “谁啊,大早上的。” 沈栀妤见裴沉杵在原地,朝他撇来视线,她喝了一口清水,戴上口罩朝他走来,见到人,突然心律不齐,心跳快的快要跳了出来,她喉咙干涩,声线发紧艰难出声:“找谁。” “您好,我们来调查点情况,请问是沈栀妤沈小姐吗?” 沈栀妤点头。 “现有一起命案可能需要您的协助,方便和我们去趟警察局吗?” “什么……命案?” “李家进昨天在沿海路死亡,根据我们调的监控,您和这位先生正好和他在一起。” …… 一起去的警察局,但是放出来的只有沈栀妤。 沈芙来接她,身后还跟着邵林。 “阿芙,呜呜呜……我们没有……没有杀人。” 沈栀妤猛地朝沈芙扑上去,哭的不行,明明受伤害的是她,又不是她挑起的事故,走之前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成他们杀的了! “扫把星。” 邵林站在后面,一双眼睛气愤不已地盯着沈栀妤,双手紧握成拳,一股怒气无处发泄,但随即又想到什么,手又垂了下去。 裴沉做事一向有分寸,动手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从不失手,所以在他交代下来后,他其实没有去现场。 “不说话会死吗?谁也不想看到这局面,你多清高啊邵林,拿我姐妹撒什么气。” 沈芙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人头打偏。 邵林一双眼睛恨不得要吃人,沈芙才不怕他,她今天自己开了车来,“我先送你回家?” “你把手机给我。” “不看手机好不好。” 这么大的事情,网上不可能不报道,她必须要看。 “她不给你看,我给你看。” 出来的匆忙,沈栀妤身上还穿着睡衣,手机砸在她身上,沈栀妤吃痛但没表现出来,邵林对她差态度不是一两天,而且这件事情确实因她而起,她没理由和人发脾气。 网上铺天盖地的消息,她轻轻松松就找到了李家进死掉的关键原因。 裴沉最后把刀还给他了!李家进明明是自杀! 他太狠了,也不知道和裴沉什么仇什么怨。 她拿起手机就往警察办公区跑,被警察拦住。 “这位小姐,审讯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行了。”邵林将沈栀妤拉到一旁,去从她手上拿过手机,转身坐在椅子上给人打电话捞人,打了好几个,一直不通,估计事情闹得太大,舆论都压不住的情况,这群人都是一副希望按照程序来的嘴脸。 “妈的,这群势利眼,平常哥俩好,现在遇到正事一个个当鸵鸟。” “哐当——” 门被打开。 裴沉手上还带着手铐,因为作案工具上有他的指纹,他成为了第一嫌疑人,没有办法证明他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他在隔壁简单接受调查,现在要被提到审讯室。 “裴沉。” “会没事的。”裴沉眼风一扫,“把人带回去?” “嗯。为了个女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裴二公子是真出息。” 邵林嗤笑一声,又讥讽道:“你好走。斗不过你大哥的话,你就吃一辈子牢饭。” 邵林要气死了,每次出事哪次不是因为沈栀妤这个红颜祸水,一而再再而三的,任谁都会恼怒。 “我相信你。”裴沉笑了声,知道邵林故意呛他也没再提其他。 …… 艹,谁要他的相信了。 裴沉走远后,邵林嗤笑:“这件事情过去,你要再不给他名分,他估计也能舔你一辈子。” 没出息的东西。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人家裴沉都没说什么,你一个外人唧唧嚼舌根,跟个八婆一样。” 沈芙战斗力爆表,揽住沈栀妤就往外走。 第九十五章 约会 “回家,阿芙。” 裴沉走前和她说不要牵扯进来,现在网络上大部分关注点都是集中在他身上,他有办法出去,他希望沈栀妤不要乱来。 沈栀妤知道裴沉说的是什么。 沈芙送她回家的速度很快,她想一个人待一会,没让沈芙在这里住。 把她刨除出舆论中心并不见得事情会简单,但她知道事情发展到这样,裴沉顺势而为不想拉她下水。 “邵林,你能来一趟我家吗?” 沈栀妤做了决定,没道理裴沉要替她承受这一切,她不是当事人,她没动手,她是目击证人! 但要说服并拿出有力的证据会让她陷入桃色新闻,这是裴沉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不想让沈栀妤掺和进来。 李家进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横死,为什么头版头条的大新闻只言片语不提沈栀妤,裴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知道是谁的手笔。 “找我有事?” 邵林忙着捞人,本就心情烦闷,见到她后心情更是糟糕。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沈栀妤给他让了条路,“外面说话不方便。” 她松掉门把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有裴沉的车钥匙吗?你俩好到穿一条裤子,应该有的。我想要拿到这东西去警局作证。” 邵林没说话,站在屋内就静静看着她,裴沉警告过他不让他动一切有沈栀妤在内的证据,但这样的嘱托显然没用,因为对手棋高一着,直接将话题度引爆了。 “大小姐还真是大小姐,平常都不看国内新闻的吗?”邵林熟练打开热词话题,直接将李家进对沈栀妤发疯的视频传了上去。 除此之外,还有裴沉砸车的视频。 网友的分析不堪入目,甚至评论里连同裴氏都在贬低,从今天早上开始裴氏的股票就一直跌盘,连带着那点豪门辛秘八卦都被爆了出来。 “谁做的?!” “不知道,也许是李家,也许是裴沉的大哥,你的……前未婚夫?” 邵林讥笑,收了手机放到兜里,漫不经心侧眸看她:“行了,大小姐别捣乱了,你安安分分在家比什么都强,不然我费力不讨好,裴沉那狗东西反过来还要找我要人。” 沈栀妤刚得到消息,下一秒就有电话进来,邵林视力极好,自然瞧见了上面的名字:裴旭。 他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裴沉的脑袋上一片青青草原,眸光隐晦地看着沈栀妤,又摆摆手:“行了,约会旧情人我不会乱嚼舌根的,你不用害怕。” 他之所以来着见沈栀妤一面,完全是顺路,因为他本来就是要过来取车的。 “邵林,拜托你了。如果你要做什么,不用顾忌我。” 沈栀妤紧攥着手机,手上传来的震感让人心烦意乱,她嗫嚅着嘴唇也只能苍白地说下这句话。 她不应该和她爸闹僵的。 “好啊,希望沈小姐不要后悔。” 邵林没想真做什么,他要是真的为了救裴沉去动沈栀妤,那疯子估计能自己再把自己作进去。 他将车开走去见裴沉,连同行车记录仪也扯了下来。 “栀妤,伯母定了包间吃饭,我来接你好吗?” “好。” 网上新闻真真假假,豪门恩怨都快写成小说,说什么的都有,那段视频不知道是李家进死前定时上传的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舆论导向都在说他们奸情被发现,所以杀人灭口。 尤其是配上她被要挟的那段视频以及出现在画面里的照片,众说纷纭,真真假假中掺和着裴沉砸车那一段混乱场面显得更加真实有说服力。 沈栀妤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被媒体堵了个正着,连鞋子也被挤掉了,所有人朝她拥挤而来,都要她解释这桃色新闻。 “沈小姐,请问您迟迟不和裴氏总裁订婚是因为你喜欢他弟弟吗?” “听说你和裴总的弟弟以前关系很要好,请问是日久生情吗?” “李家进是因为发现了你们的奸情要告发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沈小姐,沈小姐,请你说话,不要装聋作哑含糊其辞……” “……” 沈栀妤不知被谁推搡摔倒在地,那群记者见她倒下纷纷将她包围住,话筒戳在她脸上,扯着伤口生疼。 “够了!你们是哪家媒体?警察查出来的还是你们胡乱造谣?李家进绑架我你们是瞎了眼看不见?裴沉不过是砸车救我就被你们说的这么不堪?” 沈栀妤的手背突然被狠狠踩上一脚,撕心裂肺的痛,她终于忍无可忍将内心要说的都发泄了出来。 可这墙倒众人推的恶性只会循环,当一个人的言论被放大到无数倍的时候,就会像蝴蝶效应一样,越来越大甚至引发灾难。 “那你是承认你和裴氏二公子深夜在海边约会了?” 这群记者是听不懂人话吗? 沈栀妤被他们包围住,进而引发更加咄咄逼人的攻势。 正当她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来的时候,人群突然散去,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沈栀妤看清了来人,没有挣脱开他的触碰,在记者面前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就是承认她已经和裴旭告吹了,也是给记者大做文章的机会,把黑的说成白的。 “刚刚说话的都有哪些媒体?”裴旭从不挂脸,对外形象一直很好,他此刻含着笑,但那群人心里门清,这是发火了,“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裴旭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保镖,等保镖一个个将工作牌收上后,他这才将人放走。 “有没有伤到哪?” 沈栀妤摇摇头,跟着他上了车。 等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时候,沈栀妤开口道:“裴旭,谢谢你送我过来,今天我想你可以不方便出现在这次饭局上。” 她妈妈会做什么,沈栀妤猜也能猜个七八分。 “沈栀妤,你什么意思?” 裴旭突然气笑了,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确实没想过娇养的大小姐居然还能这样有骨气,或者她是根本不懂事态的严重性。 舆论发酵成这样,他除了让裴沉成为罪人,最重要的是借此来逼迫沈栀妤答应订婚来堵住股东的嘴。 那群老东西,一个两个团结的不得了,他要想真正在裴氏说了算,就不能让裴沉继续在裴氏,尤其是还坐上了什么狗屁投资部的一把手。 说好听点只是个下属,但其实权利划分完全是互相制衡的状态,裴建军就算在国外也为了防他留了一手。 第九十五章 约会 “回家,阿芙。” 裴沉走前和她说不要牵扯进来,现在网络上大部分关注点都是集中在他身上,他有办法出去,他希望沈栀妤不要乱来。 沈栀妤知道裴沉说的是什么。 沈芙送她回家的速度很快,她想一个人待一会,没让沈芙在这里住。 把她刨除出舆论中心并不见得事情会简单,但她知道事情发展到这样,裴沉顺势而为不想拉她下水。 “邵林,你能来一趟我家吗?” 沈栀妤做了决定,没道理裴沉要替她承受这一切,她不是当事人,她没动手,她是目击证人! 但要说服并拿出有力的证据会让她陷入桃色新闻,这是裴沉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不想让沈栀妤掺和进来。 李家进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横死,为什么头版头条的大新闻只言片语不提沈栀妤,裴沉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他知道是谁的手笔。 “找我有事?” 邵林忙着捞人,本就心情烦闷,见到她后心情更是糟糕。 他站在门口没往里走,沈栀妤给他让了条路,“外面说话不方便。” 她松掉门把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有裴沉的车钥匙吗?你俩好到穿一条裤子,应该有的。我想要拿到这东西去警局作证。” 邵林没说话,站在屋内就静静看着她,裴沉警告过他不让他动一切有沈栀妤在内的证据,但这样的嘱托显然没用,因为对手棋高一着,直接将话题度引爆了。 “大小姐还真是大小姐,平常都不看国内新闻的吗?”邵林熟练打开热词话题,直接将李家进对沈栀妤发疯的视频传了上去。 除此之外,还有裴沉砸车的视频。 网友的分析不堪入目,甚至评论里连同裴氏都在贬低,从今天早上开始裴氏的股票就一直跌盘,连带着那点豪门辛秘八卦都被爆了出来。 “谁做的?!” “不知道,也许是李家,也许是裴沉的大哥,你的……前未婚夫?” 邵林讥笑,收了手机放到兜里,漫不经心侧眸看她:“行了,大小姐别捣乱了,你安安分分在家比什么都强,不然我费力不讨好,裴沉那狗东西反过来还要找我要人。” 沈栀妤刚得到消息,下一秒就有电话进来,邵林视力极好,自然瞧见了上面的名字:裴旭。 他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裴沉的脑袋上一片青青草原,眸光隐晦地看着沈栀妤,又摆摆手:“行了,约会旧情人我不会乱嚼舌根的,你不用害怕。” 他之所以来着见沈栀妤一面,完全是顺路,因为他本来就是要过来取车的。 “邵林,拜托你了。如果你要做什么,不用顾忌我。” 沈栀妤紧攥着手机,手上传来的震感让人心烦意乱,她嗫嚅着嘴唇也只能苍白地说下这句话。 她不应该和她爸闹僵的。 “好啊,希望沈小姐不要后悔。” 邵林没想真做什么,他要是真的为了救裴沉去动沈栀妤,那疯子估计能自己再把自己作进去。 他将车开走去见裴沉,连同行车记录仪也扯了下来。 “栀妤,伯母定了包间吃饭,我来接你好吗?” “好。” 网上新闻真真假假,豪门恩怨都快写成小说,说什么的都有,那段视频不知道是李家进死前定时上传的还是有心人故意为之,舆论导向都在说他们奸情被发现,所以杀人灭口。 尤其是配上她被要挟的那段视频以及出现在画面里的照片,众说纷纭,真真假假中掺和着裴沉砸车那一段混乱场面显得更加真实有说服力。 沈栀妤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被媒体堵了个正着,连鞋子也被挤掉了,所有人朝她拥挤而来,都要她解释这桃色新闻。 “沈小姐,请问您迟迟不和裴氏总裁订婚是因为你喜欢他弟弟吗?” “听说你和裴总的弟弟以前关系很要好,请问是日久生情吗?” “李家进是因为发现了你们的奸情要告发所以被杀人灭口了?” “沈小姐,沈小姐,请你说话,不要装聋作哑含糊其辞……” “……” 沈栀妤不知被谁推搡摔倒在地,那群记者见她倒下纷纷将她包围住,话筒戳在她脸上,扯着伤口生疼。 “够了!你们是哪家媒体?警察查出来的还是你们胡乱造谣?李家进绑架我你们是瞎了眼看不见?裴沉不过是砸车救我就被你们说的这么不堪?” 沈栀妤的手背突然被狠狠踩上一脚,撕心裂肺的痛,她终于忍无可忍将内心要说的都发泄了出来。 可这墙倒众人推的恶性只会循环,当一个人的言论被放大到无数倍的时候,就会像蝴蝶效应一样,越来越大甚至引发灾难。 “那你是承认你和裴氏二公子深夜在海边约会了?” 这群记者是听不懂人话吗? 沈栀妤被他们包围住,进而引发更加咄咄逼人的攻势。 正当她被压的喘不过气的来的时候,人群突然散去,有人将她扶了起来,沈栀妤看清了来人,没有挣脱开他的触碰,在记者面前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就是承认她已经和裴旭告吹了,也是给记者大做文章的机会,把黑的说成白的。 “刚刚说话的都有哪些媒体?”裴旭从不挂脸,对外形象一直很好,他此刻含着笑,但那群人心里门清,这是发火了,“要我再说第二遍吗?” 裴旭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保镖,等保镖一个个将工作牌收上后,他这才将人放走。 “有没有伤到哪?” 沈栀妤摇摇头,跟着他上了车。 等车停在饭店停车场的时候,沈栀妤开口道:“裴旭,谢谢你送我过来,今天我想你可以不方便出现在这次饭局上。” 她妈妈会做什么,沈栀妤猜也能猜个七八分。 “沈栀妤,你什么意思?” 裴旭突然气笑了,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他确实没想过娇养的大小姐居然还能这样有骨气,或者她是根本不懂事态的严重性。 舆论发酵成这样,他除了让裴沉成为罪人,最重要的是借此来逼迫沈栀妤答应订婚来堵住股东的嘴。 那群老东西,一个两个团结的不得了,他要想真正在裴氏说了算,就不能让裴沉继续在裴氏,尤其是还坐上了什么狗屁投资部的一把手。 说好听点只是个下属,但其实权利划分完全是互相制衡的状态,裴建军就算在国外也为了防他留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