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ta腰会扭alpha魂会飘》 第1章 酒吧里的陌生男人 夜半的ots酒灯火通明,迷乱的信息素弥漫在逼仄的空气中,气味比打翻了一整个专柜的香水还要纠缠。 谁都能从中找到最匹配的伴侣。 至少,在这个用契合度来衡量感情的世界…… 就是如此。 闻璟例外,纷乱的信息素对他毫无影响。 他只身坐在角落的卡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酒,除了白兰地,没有第二个能让他醉的味道。 “哟,我们大明星今儿兴致不高啊?”刘斯一屁股坐在闻璟身边,在他身上一顿猛吸。 闻璟沉着脸,一把推开他。 刘斯不在意,掸掸衣服,贱兮兮地又凑过去:“信息素都淡得闻不出来了。” “诶!今晚为了给你庆生,大家都敞开了玩儿的。就你藏着掖着,不释放信息素。不想找个契合度高的oga?” 闻璟没好气地把酒瓶丢进刘斯怀里:“拿去闻个够!别他妈狗似的闻老子!” “今晚出了事,滚监狱里闻你的风油精味儿。” oga和alpha同时、同地释放信息素,本就危险,更何况是在凑足了午夜、昏暗、幽闭的环境里。 一旦出事,整家酒都得跟着遭殃,刘斯作为负责人自然脱不了干系。 “放心!怕得罪闻少,都打过抑制剂了。空气里还撒着呢!出不了事!” 刘斯狎昵地说:“把你的酒味儿信息素放出来,让我长长眼呗。” 信息素气味分许多种,味道罕见度直接与天赋挂钩。 最常见的是水果、花香、糖果。 也有焦炭、煤气、风油精这种奇葩的。 而众多气味里,最稀有便是各种酒味信息素。 恰巧,闻璟对外宣称,他是白兰地信息素——一款高度烈酒气味。 只有这样的气味,才配得上他。 闻家唯一的少爷,辉月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势头正猛的一线流量。 一个……失败者。 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闻璟,怎么想不到,他顺风顺水的生活中,遇到的第一个劫难,竟直接毁灭了他的人生。 闻璟落寞地站起身:“别烦老子。” 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他,步伐踉跄,几乎是跑着躲进卫生间的。 他狼狈地俯在洗手台前,接了大量的凉水,用力拍打在脸面上,还没升腾起来的醉意立刻被压下去。 汗水濡湿的发,软软的,黏腻在脑门上,渴求充斥着他的眼眸,眼圈泛起淡淡的一圈红色。 空前的期待煎熬着他焦灼迫切的心:“最后一次!” 闻璟死死盯住镜中的自己,咬着牙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感受血液的流动、神经的扩张。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时钟走过夜半12点整, 23岁生日已过,闻璟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他抠住水池边缘的手指缓缓泄力,绝望地滑坐在地板上。 又失败了。 这一辈子,他终究还是离不开香水,离不开谎言。 叮咚~ 看见手机里99+的祝福短信,闻璟破涕为笑。 分化失败又怎样,他照样有人爱! 还是最厉害的闻少! “数到三,就翻篇。”闻璟缓缓开口,“一、二……诶诶诶!” “你谁啊?怎么进来的?” 闻璟稍显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瞪着厕所隔间中走出来的人。 他气定神闲地洗手:“走进来的。” “不是!你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吗?你们的洗手间在隔壁!” 闻大少爷娇气,从小就有洁癖,刘斯在建酒时特地给他单独建了洗手间。 对方上下打量他,冷声道:“beta洗手间?” 一句话刚好不偏不倚地扎在闻璟心坎上。 他瞬间抓狂:“什么beta!我是alpha!酒味alpha!!” 对方眯了眯眼,缓缓逼近闻璟,将他抵在墙角,嗓音低哑,近在咫尺的呼吸搔在脸上,让人心痒。 “酒味?水酒?” ——— 卑微码字机器:喜欢的友友,不要囤书!千万不要囤书,你们的追更是西西加更的动力 从131章来的西西: 公主不要囤书呀(>w<) 预计可能30万字左右做书测(有人说书测会封车)所以大家加把劲儿,我也争取正文结束再书测! 第2章 白兰地信息素 “酒味?水酒?” “你大爷……” 闻璟挥着拳头扑上去。 “我艹!” 刘斯咋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大明星,你这是……如狼似虎啊!啥时候看上保安了?” 闻璟发誓,他嘴上真没磁铁。 但就是这么巧。 他刚好被地毯绊了一跤! 刚好把那男的扑倒! 刚好……嘴就和他严丝合缝地贴上了! 闻璟连忙起身:“滚出去!” “我可是闻着你的白兰地味儿赶过来的,怎么能滚啊!”刘斯浪荡地扯了扯嘴角:“看来闻少的信息素只会释放给……漂亮小孩?” 刘斯一时间看不出男人的性别。 说他是o,今晚的保安都是a。 说他是a,也没听说闻璟是aa恋。 不过这人长的真嫩,叫声小孩不过分。 白兰地味…… 白兰地…… 难道他已经分化成功了?真的是白兰地味? 闻璟从刘斯的话中捕捉到关键信息:“什么叫闻着味道来的?” 刘斯眼神在两人间打转,暧昧地说:“还装呢!你的信息素都快要溢出来了!你告诉我,这酒除了你还会有谁是白兰地信息素?你屁股底下那位?” 闻璟僵硬地看向身下的人,眸子中的情绪复杂难辨。 激动、愤怒、错愕,甚至还有一丝伤感…… 刘斯撇撇嘴:“漂亮小孩,你今儿可赚了。” “滚!” 闻璟低吼,压根没注意到嗓音的颤抖。 刘斯看够了热闹,唯恐闻璟这个暴脾气真的闹起来,识相地离开。 闻璟起身,淡然地掸掸衣服,目光不时瞥向那个少年。 在他整理好衣服要离开时,闻璟叫住他。 “叫什么名字?” “与你无关。” “你的信息素是白兰地?” 闻璟分辨不出信息素,只能靠刘斯的话来猜测。 “不是你的?”少年的话里带着讥讽,“水酒alpha?” 闻璟语塞。 “为什么不拆穿我?” 少年不回答,径直要离开,冷淡的要命。 看见他的背影,闻璟慌了,连忙追上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不许走!” 对方厌烦地甩开他:“我的工作结束了。” 听到这话,闻璟着急忙慌地从怀里掏出皮夹,掏出所有的现金,强硬又骄傲地塞进少年唯一的口袋中。 胸前的口袋。 “我加钱!你留下。” 闻璟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可闻的委屈。 少年衣襟前的纽扣方才被闻璟扯掉了两颗,本就敞开的领口,此番被闻璟用力塞钱的动作扯得更开,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玉白的皮肤下隐隐透出粉色。 他眉头拧成川字,不耐地推开闻璟,将钱尽数丢在地上。 “别烦我!” 话落,他拢了拢衣领向外走去,腰间又猛地缠上一双手臂,将他抱得死紧,像孩童担心被丢下,死死地抱住家长。 “别走!多少?多少钱都可以!” 闻璟的手颤抖着将人往身前拉,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不会被信息素干扰,但闻璟就是固执地闻着那一点点、一点点久违的白兰地味道。 “放开!” 少年掰开他的手指用力将其推开。 闻璟撞到墙壁上,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再抬眸看人时,那双桀骜的眸子里多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眼尾染上绯红,眼睫微敛。 本就出色的容颜,此刻一副泫然欲泣的迷蒙样子,更是惹人心醉。 少年愣住,生硬道:“哭什么?” 他实在没想到,闻璟虽然是个beta,比alpha瘦削些,但看上去这么嚣张跋扈的人,推一下就掉眼泪了? 娇气。 今夜喝的酒终于发挥了作用。闻璟吸吸鼻子,晕乎乎地看着眼前的人,眯了眯眼,固执地拽住眼前人的一小片衣角。 嗫嚅道:“白兰地味的……你是谁?” 少年不答,只是向外走,闻璟连忙追上他,从后背抱住他。 “别走、别走了…乔乔……” 泪水在蓝黑色的制服上绣出墨色的花朵。 少年盯着那朵花出神,淡粉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脏死了。 少年想拨开闻璟的手,但他实在抓得太紧,他只好释放了少许抚信息素。 显然,信息素对beta并没有什么用,闻璟依旧黏在他身上。 “别走……” 少年冷声道:“松手。我不走。” 闻璟讪讪地支吾半天,憋出一句:“乔乔…好凶啊。”他抓着少年的衣角,怀疑地问:“你真的回来了?” “假的。” “骗我!” 对方沉声道:“是。我名字里的确有峤字,但并不认识你。” “……” 闻璟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乔乔又骗我。” “贺峤,白兰地alpha。”少年冷冷地介绍,寒眸里透出窥探,“你那位,谁?” 闻璟一双被泪水浸润的眸子死死地盯住贺峤,似是在思考他的话。 良久,落寞地松开手。 “抱歉啊,我又认错人了。” 贺峤不打算留下来,又被闻璟拦住。 “你别做保安了,做我的保镖,我给你双倍工资。” “呵,”少年讥笑,“alpha,你这饥渴难耐的模样,我怎么敢留下来?” 他的话让闻璟无地自容,闻璟还想说些什么,人却已经消失。 闻璟在空荡荡的卫生间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慢慢走出去,一眼就看见靠在门边颀长的身影。 “小璟,生日快乐。” 声音温柔如清风,让闻璟一晚上的委屈全都冒出来。 “小叔……刚才有个人很像乔乔。” 闻仲述走过去,用帕子轻轻擦去闻璟脸上的泪:“小孩子过生日别哭。”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闻璟。 “他的地址。” 闻璟惊喜地抬起脸,夺过纸条:“哪来的?” “没有小叔解决不了的事情。”闻仲述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发心,“一喝酒就变成小朋友。” “不哭了。” “还玩吗?不玩小叔带你回家。” 闻璟此刻只觉得喧杂的音乐让人头昏脑胀:“回家。” “这么听话,明早起来可别和我闹。” “拉着。” “不怕被看见?” 闻仲述一边笑着说,一边拉住闻璟的手。 闻璟凑过去,扑面而来的是清爽的柠檬味。 他知道,不是信息素,是香水味。 和他一样。 闻仲述只比闻璟大十岁,两人在一个屋檐下长大,说是小叔倒更像是兄长。 闻璟酒量不错,但每每遇到伤心事很容易就醉了。 一旦醉了,便活脱脱像个稚嫩的孩子。 脾气又大。 脑瓜又傻。 “小叔,我又失败了。” “没关系,我们家小璟最厉害。” “不是,小璟一点也不厉害。” 闻仲述斩钉截铁地告诉他:“在小叔这里是,小璟是最厉害的。” “可是……我想当alpha,最厉害的alpha。” 闻仲述的眼神黯淡了几分。 “我想保护爸妈,想保护小叔,想要变成alpha,想找……乔乔。” 闻仲述的声音低不可闻,不知是说给谁听。 “会的,会变alpha的。” 第3章 他想找你谈恋爱 闻璟睁开眼便看见周惜京一脸担忧,立刻二世祖似的扯扯嘴角。 “爸,怎么这副表情?不知道的以为我怎么了呢!” “昨晚要不是你小叔办事路过ots,你是不是打算这几天都不回家,都躲着我和你爹!” 周惜京质问,细长的眉蹙着。 真生气的样子。 闻璟呵呵一笑:“不会!怎么可能?我昨晚喝多了。” 周惜京忧愁地叹了口气,扶他坐起来:“先喝点醒酒汤。今天别出门了,在家休息休息,昨晚可没少闹腾。” 闻璟警铃大作,讪讪问:“我昨晚打破几个花瓶?摔了几瓶酒?还是砸了您最心爱的兰花?” “这次都没有。” 闻璟松了一口气。 “你抱着你小叔不撒手,还一个劲儿喊人家乔乔,说什么要当alpha。”周惜京满面愁容,“下次注意点,少喝酒!喝酒误事!” 闻璟尴尬道:“知道了。我等下就去给小叔道歉。” “还想再刺激你小叔一次?” 和闻璟一样,闻仲述也是beta。 不一样的是,外人始终以为闻璟是alpha,而闻仲述却是人尽皆知的beta。 是beta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oga和alpha生出beta的概率极小。 因此,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有的beta就背负着肮脏的骂名。 闻璟不答,看见身上衣服都换了,顿时慌了神:“爸,我衣服呢?里面有张小纸条,纸条呢?” 周惜京从口袋里掏给他,狐疑地问:“什么烧烤店这么好吃?” 烧烤店? 闻璟还没想清楚贺峤为什么会在这里,脚已经先到了。 “加、贝、小、烤。” 闻璟看着招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满眼都是好奇。 店没开门,门口的塑料板凳整整齐齐地码在门边。 门面不大,但胜在干净,连烤架都擦的锃亮,在这条连地板都是黏腻的小吃街显得格格不入。 闻璟调侃:“年纪不大,还挺会过日子。” 这时候不过才下午两三点,小吃摊都在家枕戈待旦,逼仄的街上空无一人。 闻璟没趣地用脚尖磨着地上的石子,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稚嫩的斥责。 “你是谁啊?” 顺着声源看去,是个男孩。 见到眼前帽子、口罩、墨镜全副武装的人,孩子圆圆的眼睛微瞪,脸颊微微鼓起,一脸的戒备。 “你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做什么!” 看来是将他当作坏人了。 闻璟勾了勾唇:“当然是……偷东西啊。” “……” 男孩没见过这样坦诚的小偷。 犹豫后,干脆也坦诚相待:“我家很穷的,你快走。不然我哥哥回来打你啊!” 哥哥? “你哥哥是贺峤?” 男孩脸上扬起得意的笑:“怎么?知道厉害了?我哥可是a市最有名的地下拳王!” “那还是有值钱的东西的。” 比如……你哥哥的信息素。 如果说原来闻璟还在犹豫,那么此刻,他志在必得。 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为了养活弟弟,甚至要去打黑拳。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能提供一份高薪、稳定的工作,他相信贺峤没有理由拒绝。 男孩惊讶地捂住嘴:“难道说你要偷人?偷我哥哥?” “可以这么说。” “……” 闻璟摘下口罩和墨镜,冲男孩扬起温柔明朗的笑。 “小朋友,认识一下,我叫闻璟,你叫什么名字啊?” “闻璟?啊——” 男孩兴奋地冲上去,一把拉住闻璟的手:“璟哥哥!真的是你吗?我没看错!” 闻璟回过神来,自信道:“当然没看错。你呢,你叫什么?” “贺煜,我叫贺煜。” 他搬来两张凳子,一人一张,坐下,热情介绍。 “璟哥哥,我忘记带钥匙了,不过你放心,我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 “好。” “璟哥哥,你真的要偷我哥哥吗?” 闻璟故作为难:“对啊,但是你哥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 “放心,我帮你!我哥哥没谈过恋爱,更没和alpha谈过恋爱,所以——” 闻璟瞳孔地震:谈恋爱??! “贺煜,你好像弄错了,我只是……” “你放心,璟哥哥,我一定帮你追到我哥。” 贺煜抬手,自顾自地和闻璟击掌,碰到偶像的手又是一阵欣喜的笑声。 傍晚,一个高大的身影逆风而来,宽大的衣摆在晚风中飒飒作响,乌黑浓密的发丝微微掠动。 看见家门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贺峤的眉拧了起来。 “贺煜,滚过来!”贺峤冷喝。 贺煜连忙抓住自家哥哥的手,连拖带拽地把人带到闻璟面前。 “璟哥哥,你看看我哥,相貌端正,仪表堂堂,很好的。” 闻璟坐着,扬起头去看近在咫尺的少年, 少年右侧的鼻翼上有一粒痣,衬的人青涩至极,不过他的眼睛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一双极狠的眸子,比鹰隼还要锐利,像是一只被人折断双翼,只能夹缝中苟且生长,让人胆寒。 唇边一抹硬币大小的淤青格外显眼,套着外衣站在萧瑟的秋风中,单薄又坚韧,像一支不折的竹。 比那天顺眼多了。 闻璟直直地盯着他的眸子,抬手指腹蹭过他的唇角,轻佻道:“哟,大拳王输了?” “赢了!”贺峤没好气地反驳,意识到不对劲,拍开闻璟的手:“你来做什么?” 贺煜抢答:“哥哥,璟哥哥是来偷你的,他想来找你谈恋爱。” 闻璟脸色僵了僵,站起身,拍拍贺峤的肩膀。 “小孩子理解错了,正常、正常。” 贺峤训斥贺煜:“别和陌生人说话,忘了?” “可是我认识璟哥哥啊?他是明星。” “还顶嘴?” 贺峤拉着弟弟往家走,丝毫不管身后的人。 闻璟急忙拽住贺峤,偏偏贺峤回来时上身只套了拳击套服,一根腰带系住。 闻璟这一拽,直接让他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 第4章 他让人恶心 满、满胳膊、满背的纹身…… 狰狞的凶兽撕开血盆大口… 闻璟看着那个一拳能让他进icu的胳膊,悻悻地吞口水,再给人盖上。 “练的……挺好。”闻璟干笑两声,“我呢,就是想给你提供一个就业岗位,一个月2万,干不干?” 闻璟自信满满,这么好的条件,不比他累死累活白天打拳晚上烧烤好? 贺峤一脸愠色,嗓音极冷极低:“不送。” “哥哥…” “回家!” 贺峤不容置喙地将弟弟带进家门,大门重重合上,紧跟着的闻璟蹭了一鼻子灰。 “靠!玩儿我呢!” 闻璟气愤地踹门。 “贺峤,别不识好歹!四万、四万一个月,干不干?”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屋里没有半分回应,巷子里的狗对着闻璟疑惑地吠叫了两声。 闻璟憋屈地一屁股坐在店门口:“切!要不是为了信息素,谁看得上你,穷小子。” 赖着。 不走了。 屋子里贺峤匆匆收拾好桌上的各类文件,面色凝重。 “贺煜,他问你什么了?” “嗯,”贺煜歪着脑袋思考,“他问我是你的什么人,你是做什么的,还有爸爸们……还有,还有你喜欢什么?” 贺峤蹙眉:“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是你弟弟,哥哥是地下拳王,爸爸们在很远的地方。”贺煜有些失落,“我不知道哥哥喜欢什么。” 贺峤揉了揉他的发心,声音软下来。 “回答的很好。爸妈的事情和哥哥的工作一定不能说,记住了?” 贺煜点头,懵懂地问:“哥哥,那你喜欢什么?难道不喜欢璟哥哥吗?” 在贺煜眼里,近半年来,贺峤的书桌上都是闻家人的照片和各种资料信息。 最近,闻璟的照片更是被单独拿出来贴在墙上,晚上失眠时,第一眼就能看见闻璟的照片。 他以为哥哥和他一样,是喜欢璟哥哥的。 贺峤的手停住,口中吐出的字个个阴沉冰冷:“姓闻的,让人恶心。” 贺峤到点就出门摆摊,门边的人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团可有可无的垃圾。 闻璟丢了一把钱在桌上:“给我来50串烤羊肉,撒满孜然,不要洋葱、不要香菜碎。” 贺峤只当没看见,埋头烤着手上的串。 贺煜犹豫后,悄悄扯住闻璟的衣角:“璟哥哥,要不你还是先走,哥哥他不想理你。” 闻璟哑言,思忖片刻问:“你哥哥在哪个拳馆打拳?” 贺煜想到开张前贺峤的话,急忙告诉他:“金吾拳场,周一、周三和周五的六点到17点去打拳。” 闻璟得到消息把钱塞进贺煜手里:“真乖!拿着钱买零食,哥哥先走了。” 他走出还没几步,贺峤手脚麻利包好烤串,丢给贺煜:“给他。” 闻璟大喜:“你想清楚了?” 贺峤戳戳贺煜,“钱还给他。” “啊?” “给他!” “哦,好。”贺煜不情不愿地把钱还回去。 闻璟定定地站在原地,透过墨镜,他死死盯住贺峤。 贺峤似乎是知道他在看他,视线直直地迎上去,不带半分情感。 如果一定要有的话,那是极强的恨意,深入骨髓。 闻璟实在想不通是什么样环境,才能锻造出这样一双眼睛。 他被贺峤看的汗毛倒竖,疑惑道:“贺峤,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贺峤抿抿唇,注意力回到烤架上,没搭话。 “我想应该也没有。”闻璟嘀咕,又问:“那为什么不愿意答应我的要求?不比你在这里卖烧烤好?” 闻璟打量了一眼周围,贺峤的铺子在街的尽头,店面又狭小,稍不注意就会掠过。 “这条街上,就你生意最差?你跟我走,我保证你一定比现在……” 贺峤随手抓了一个球状物,大步走上前一把塞进闻璟口中,堵住他的嘴,附在他耳边说。 “小明星,你如果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水酒alpha,大可以接着缠我。” 闻璟双眼瞪大,就这样看着他破风一般靠近。 两人不过咫尺的距离,贺峤的一只手扣紧了他的后脖颈,力道大的像是要直接拧断。 闻璟的眼泪掉下来,一颗一颗,圆滚滚地落在贺峤的脖子上,顺着身体的曲线,一路向下滑。 面对泪水,贺峤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立刻放开了他。 “怕了就滚。” 说完背过身转进烤架后,后背上猛地被砸了一下,随之而来的是闻璟含糊的喊叫:“我去你大爷的……” 贺煜惊呼:“璟哥哥!” 折叠桌和铁架椅子叮铃哐啷地滚的到处都是,闻璟整个人倒在地上,全身小幅度地痉挛。 贺峤皱眉:“怎么了?” 闻璟发不出声音,呼呼地倒抽气,墨镜下的脸渐渐染红。 第5章 他的腰,一掌半 贺峤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冷眼看着闻璟痛苦:“我没空陪你闹。” “哥哥,璟哥哥好像真的出事了!” 贺峤敛起眼神:“进屋写作业去。” 贺煜看着痛苦不已的闻璟犹豫了。 “进去,我会处理。” 贺峤一步步走过去,最后蹲在闻璟身边,打量着他煎熬的样子。 “哥哥……” “去!” 贺煜不敢再说,倔强地站在一边,誓要和贺峤反抗到底。 “你怎么了?”贺峤嘴角挑着一抹阴森笑意,“是不是发什么病了?” 闻璟连连点头,嗓子里的抽气声急促地可怕。 贺峤用指尖翻了翻他的口袋,随意地翻找,漫不经心道:“没药啊,要不我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接你?” 闻璟攀着贺峤的膝盖,靠近他,抓住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断续的呻吟。 “救我……” 每个字都发不完整,像是要碎了一样,听的贺峤心烦,他随手挑开闻璟的墨镜。 墨镜下的一双眼让他愣住了。 的确,他承认眼前的这个beta是好看的,好看的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生出非分之想。 然而,此刻他微微发肿的唇艳丽而娇嫩,一开一合间便能勾了人的魂魄,由内而外地透着欲色。 眉头微蹙,眸子里汪着晶莹的泪水,不断地顺着眼角滑落,眼眶是粉的、眼尾也是粉的,像是花瓣一样绽开。 贺峤捏住闻璟精致的下巴,左右打量:“这张脸倒是比oga还带劲儿。” 闻璟挣扎着握住贺峤的手,眼泪又凶又急地落下来,大口大口捕捉着空气:“救……” 他的唇微微张开,却已不再动了,祈求的眼神渐渐暗淡,脑袋无力地耷拉在贺峤膝上。 这么嚣张的人也会这样啊? 贺峤勾了勾唇,在闻璟的手软绵绵滑落的刹那,握紧了,轻松地将人打横抱起。 “贺煜,闭店一天,你看家。” 贺煜嘀咕:“我们家什么时候正经做过生意了?”不过看见贺峤抱起了闻璟,他倒是很高兴。 贺峤拐到地下,怀里的人温度慢慢降低,他的步子不自觉地加快。 闻璟的唇瓣、呼吸来回蹭着他的脖颈,湿润,微热。 贺峤渐渐烦躁起来,某处传来异样的感觉。 “真骚。” 他低骂,抱着人小跑到车边,将人塞进宾利后座。 把闻璟送进beta病房,医生恶狠狠地将贺峤揪到角落一顿训斥。 “诶呦!你的beta对洋葱严重过敏不知道?碰都不能碰,休克了才送来?你是真不着急?” “他不是我的beta。” 医生没好气地训斥:“alpha和beta之间虽然没有信息素束缚,但也不能这么不上心。” “他会死掉?” “现在没事,我医术高超救回来了。” “那我进去了。” “等等,”医生从宣传架上扯了本手册,“这是ab手册,拿回去学学。不对人家好,人家是会跑的。” 贺峤无语地看着手册上相偎在一起的alpha和beta:“不需要。” “屁话!”医生一把塞进手里,“好好照顾你的beta。” 贺峤只好收着。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闻璟病床边翻着那本手册。 翻到其中的一页时,动作停住了:“成结?” 贺峤看着手册上面色泛红、羞赧的反弓着腰beta,脑子里竟然全是闻璟刚才的模样。 他凭借抱着闻璟的肌肉记忆,伸手比了比,闻璟的腰好像比画册里的beta还要细。 有多细呢? 身随心动,他走到床边,目光滞滞地望着昏迷的闻璟。 闻璟脸色苍白,独独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乌黑的发乖顺的地盖在光洁的额头上,规规矩矩地躺在被子里,薄薄的一片,像是被白雪覆盖的一只白猫。 一个beta竟然长得这么惹火。 贺峤不由自主地掀开被子,揭开闻璟的病号服。 一掌半。 他一掌半就能覆盖住他的腰。 贺峤瞧见闻璟腰侧的一颗红痣,恍了心神,那颗痣仿佛一朵小小的花。 闻璟趴在地上仰着头求他、在车后座小声呻吟、泪水涟涟的模样,一股脑冲进他的脑子里。 贺峤迫不及待地想要撕碎这朵花,闻璟的身体、脸让贺峤的欲望压倒理性。 遐想间,他的掌心触到热意,双手已攥住闻璟纤细的腰,狠狠地掐着。 床上静静躺着的人感受到触碰,不耐地蹙起眉。 贺峤立刻松开手。 雪白的肌肤上已然留下的几根红色指印。 他手忙脚乱地扣上闻璟的扣子,用被子严严实实地盖住他,红着脸闯出病房。 第6章 生气的alpha很难哄 贺峤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对闻璟的身体、脸庞,甚至是一颗微小的红痣浮想联翩。 失控的感觉,让他恐慌。 经过两三天的精神不济,燥热难耐,贺峤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腺体激素的分泌。 他的易感期提前了。 分化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虽然打了抑制剂,但酒系alpha的易感期症状强烈,很难完全控制,他让贺煜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贺煜第一次见贺峤如此反常,也跟着没精打采的。 闻璟再次找上门的时候,他正抱着胳膊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玩井字棋。 “小煜煜,你哥呢?” 闻璟嘴里叼着糖,顺手给了贺煜一支。 贺煜眼里闪过惊喜:“璟哥哥,你身体好了?哥哥他可担心你了。” 闻璟不信:“他?担心我?把洋葱塞我嘴里的是他!要不是他的……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他的!” 闻璟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 他也不知道贺峤怎么联系上闻仲述的,一睁眼就是小叔那和蔼又有威严的目光。 奇怪的是,小叔他对贺峤的态度有些异样。 一面让闻璟提防着他,一面又让闻璟尽早把人带给他看看。 “没有!哥哥不知道你对洋葱过敏,你出事之后他可自责了,从医院回来到现在,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呢。” 闻璟更是不信:“我去看看?” 想到贺峤叮嘱的话,贺煜犹豫了。 “我就说,小煜煜,骗人可不乖哦。”闻璟激将道,“既然你和你哥哥都不想让我来的话,我以后就不——” “好,璟哥哥,只能看一眼哦。”贺煜磨蹭地掏钥匙,谨慎地只开了一小条缝。 闻璟从门缝里看见被糟蹋的狗窝一般的卧室,不由地担心:“家里没有抑制剂吗?” 贺煜关上门,有些失落:“哥哥是酒味alpha,我们能买到的抑制剂强度不够。” alpha抑制剂的价格一直不便宜,等级越高价格越高。 特别是酒味alpha的专用抑制剂,被炒到有价无市的地步。 有些高级别的alpha承受不起昂贵的专用抑制剂,只能不断注射低等级的抑制剂,生生熬过易感期。 他们痛苦挣扎的样子……闻璟见过。 “那就买专用的!” 闻璟立刻给刘斯发信息,让他送专用抑制剂来。 信息刚刚发出,门后传来重物撞击的声音。 贺煜被吓到,钥匙断在了锁眼里,他紧紧拉住门把手,惊恐地瞪大双眼:“璟哥哥,锁坏了!” “听话点,抑制剂马上就给你送来!”闻璟拍了拍门安抚贺峤,随即替贺煜拉住门。 “你去巷子外等一个风油精味的alpha,他来了带他过来。” 贺煜看了眼门:“可是……” “你哥哥我看着,他的信息素没我高级,打不过我。”闻璟笃定道。 这一次,他发现beta还是有点优势的。 不但不会有发情期、易感期,还不会受任何信息素影响,哪怕是酒系信息素。 剧烈的声音再一次传出,闻璟的心提起来,担心贺峤把自己撞傻了。 “快去!” 贺煜拔腿就跑:“璟哥哥,等我。” 好在这条小巷里住的都是beta,强烈的白兰地信息素并没有造成骚动。 唯一危险的是那道关住贺峤的铁门,还有闻璟。 闻璟拍击门板的声音让贺峤渐渐安静下来。 “我饿了,要吃东西。”贺峤突然说,吐字清晰。 闻璟试探:“你清醒了?再等一等,刘斯很快就送抑制剂过来。” “不好。饿。” 还撒上娇了,看来是还没清醒。 “数数,数到……1000,数到1000就吃饭。” 贺峤沉默。 闻璟以为他生气了,生气的alpha很难哄。 他见识过。 “刘斯的确离得远了些,那、那就少数一点,数到500?你听话,我给你买很多高级抑——” “500。吃饭。” 闻璟懵逼:“谁这么数数的,不算不算,重来。” “……骗我,骗alpha……”贺峤嗓音低的像是由喉咙底发出来的,“你骗我!” 闻璟一个没注意,紧紧拉住的门被贺峤大力拉开,由于惯性,闻璟整个人都被拽进室内。 抬眸,对上一双猩红的眼,闻璟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鼻息间充斥着淡淡的白兰地味道,能让他闻到零星的信息素,可想而知这间屋子里的信息素多么浓烈。 “贺峤,你冷静点啊!”闻璟一路后退,“再等等,抑制剂马上送来了。” “alpha、饿。” 贺峤步步紧逼,将人逼到墙角。 恐怕信息素相似的人,似乎容貌都有几分相似。 那张微微泛红的脸,盛满泪光的眼让闻璟寸步难移,不是被压制的痛苦,而是思念。 长久的思念。 “乔乔……”闻璟望进贺峤眼眸深处,低喊出声。 软绵的呼喊,击溃贺峤最后一道心防,他的脑海中全是闻璟乞求、呻吟的声音。 漂亮又可恨的beta,在他心间求欢。 被掐住腰的瞬间,闻璟清醒过来:“你别乱动啊!我是beta,不是oga!!” “beta……也可以。”贺峤掀开闻璟的衣裳,手指游走在他的腹部,按住那颗红痣:“书上说的。” 第7章 荒诞的交锋 腰间的酥痒、游走的灼热,让闻璟像是被拿住七寸的蛇,依傍着对方的身体,他靠在alpha的胸膛,霸道的白兰地味道包裹着他。 闻璟的欲望也被调动起来,闭上眼,狠狠心,反锁上房间门,搂住贺峤的脖子,希望将人带到床上。 闻璟的手指划过贺峤肿胀的腺体。 贺峤眸色更深:“别碰。” “别不识好歹!” 贺峤不语,扭转方向,按住闻璟的肩膀,将其死死压制在身下。 “去你的!老子要在上面!”闻璟意识到不对劲,用力推他:“滚蛋!滚啊……” 闻璟的唇开开合合,在神智不清的贺峤眼中是最热情的邀请。 他拽住闻璟的小腿,将人拖到合适的位置,含住那对诱人的唇瓣,一只手摸到闻璟的后脖颈,撕开那没用的信息素阻隔贴,另一只则摩挲挑逗身下扭动的纤腰。 “腰…好软。” 贺峤的吻技极好,闻璟由挣扎变得享受,主动迎合。 突然,脖颈间的刺痛让闻璟清醒过来。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话音刚落,他发现鼻尖淡淡的白兰地味道变得浓郁。 全是安抚信息素。 他……可以闻到信息素了? “beta依赖剂,信息素可以缓解紧张,书上说的。” 闻璟愣住,用力嗅着味道,好熟悉、好熟悉。 腰侧猛地被人拍了两下,巴掌声清脆,贺峤嗓音喑哑,示意闻璟扭动腰肢。 依赖剂渐渐起作用,闻璟胆怯消散,紧紧抱着贺峤亲吻他颈后的腺体,感受那里的信息素味道。 懵懂间听到皮带金属扣打开的清脆声。 …… 贺峤摸了摸身侧,床单冰冷没有一点余温,唯有混乱的房间宣示着这里发生的恶战。 他疑惑地皱眉,随后漠不关心地进浴室冲了个澡,冰水打在身体上的温度,背后的抓痕淋了水,疼痛和凉意让他彻底清醒。 他好像……坏事了。 看着一屋子凌乱的衣衫、被子,贺峤心烦的厉害。 随手擦了擦头发开始收拾。 看到散落一地的依赖剂时,他呆住了。 5支。 半小时一次的依赖剂他足足用了5支。 真是疯了。 听见水流声,贺煜推门进去:“哥哥,你还要抑制剂吗?” 抑制剂、抑制剂、抑制剂…… 瞥见贺煜手上那两盒崭新的专用抑制剂,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草! 但凡警司大方一点,开两盒高级抑制剂给他,也不至于把事情闹成这样。 “他人呢?” “谁呀?” “姓闻的。” “都已经傍晚了,璟哥哥早就走了,被一个风油精味的alpha带走的。” 贺峤脸色微变:“知道了。等我收拾好,带你去吃饭。” “哦。”贺煜好奇地盯着床脚,“哥哥,你也有这条皮带吗?” 一条褐色腰带静静躺在粗糙的地面上,锁扣上镶嵌的蓝色宝石发着清幽的光。 和某人的眼睛一样。 还真是个小少爷,娇生惯养的,一碰就流眼泪。 贺峤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嗯,我的。” 酒店顶层,灯光大亮,浴室中的水流开到最大。 闻璟整个人浸泡在打满泡泡的浴缸中,抬手给了自己两耳光。 “怎么就跟那臭小子搞到一起去了?” 刘斯的车在路上被人追尾,赶到时最后一支依赖剂也快要失效了。 回想起刘斯敲门时,他躺在某个alpha旁边,甚至下贱地想要靠近…… 闻璟顿时恼羞成怒,狠狠捶打水面,浴缸中的水溅了一地。 “大明星胃口这么大呢,我从门缝里瞥了一眼,那小孩都被你折腾晕了,还没够?” 闻璟冷笑:晕? 三天不吃饭还能用空一盒依赖剂的alpha,有几个? 贺峤要是不晕,他美好的生命就要定格在23岁了。 刘斯眼神扫过闻璟身上斑驳的痕迹。 “不是我说啊,你们这战斗够惨烈的啊。我大老远的就闻到白兰地味儿了,求爱信息素,你还是第一次释放?” “求爱信息素?” “你不知道?那味道我闻着都害臊,下次收敛点。”刘斯扫了眼时间,“行了,都泡了一个多小时了,差不多了。” 闻璟悄悄捏了捏差不多要断掉的腿和腰,讪讪道:“你先回去,我再泡一会儿。” 刘斯撇撇嘴。 小少爷还是缺少历练啊,一个小孩都控不住,虽然小孩的体格大了点。 他走出半步,突然回头道:“那小孩一直没释放信息素,看体型应该是个alpha。” 闻璟脸色难看几分,攥紧了拳头。 “我不是反对aa恋啊!”刘斯忙道,“我就是想说你这身体素质不行,还要练练,否则哪天被小孩反压了……” 闻璟瞬间暴走。 “去你的!我这叫薄肌,上镜最好看的体型,你懂个屁!” “好好好,闻大少!大明星!你说的都对,行了?我先走了。”刘斯摆摆手,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屋内没人后,闻璟拨开水面的泡沫细细检查身体,满身的痕迹让他瞠目结舌。 虽说他不是alpha,但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下面? 谁敢让他在下面啊! “再让我碰到你,把你皮都剐了。” 这一夜,闻璟拖着一身疲惫,饱饱地睡了一觉。 第8章 我给他的补贴 “烦死了!谁啊!” 闻璟闭着眼去摸床头柜上震动的手机。 “喂……” “闻少爷,你还要不要工作了?最近都见不着你人。” “哦,姐啊,早上好。我想请两天假可以吗?” “请假?这小半个月还没玩儿够?出什么事了?”汪琳关切地问,“需不需要我过来帮你处理?” “不!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累。” 汪琳犹豫:“后天晚上的饭局你最好出席,你喜欢的那个导演他也会来,机会很难得啊。” “这样啊。”闻璟活动双腿,疼的他龇牙咧嘴:“好,我会去的。姐,先这样,风油精给我打电话了。” “行,有什么事告诉姐,姐帮你处理。” “谢谢姐。” “风油精,这么大早找我什么事啊?想本少爷了?” 闻璟伸了个懒腰,懒懒地抱着被子,嗓音沙哑黏腻。 对面的人沉默几秒。 “有事说事,我好困啊。” “是我。” 闻璟听这声音有些熟悉,脑子宕机没想起来是谁。 “贺峤。” 这么一说,闻璟可就不困了,匆匆挂了电话。 对面紧追不舍,一个接一个地打。 闻璟干脆将手机关机,将头埋进被子里:“坏东西,占我便宜还好意思找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ots酒里,刘斯大剌剌地靠在沙发上,半长的卷发在脑后随意地扎起,挑衅地抬了抬眉梢。 “信了?闻璟他身边不缺人,别以为长得好看就能为所欲为。” “他在哪?” 贺峤来的路上下了场阵雨,他被淋的透透的,发梢的水珠一串串滴落,浑身透着寒意。 “我哪知道?” “人是你带走的。” 刘斯轻笑一声,耸耸肩:“那又怎样?” “在哪?” 贺峤嗓音比淬了毒的利刃还狠,仿佛下一秒就能打死眼前的男人。 刘斯认真起来,整理衣领,浪荡不羁的样子荡然无存。 “你该不会以为被闻璟睡了就能要个名分?” “追他的人从这里排到法国,你算老几?” “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闻璟他心里有人。” 刘斯丢了张卡给他。 “这是200万,算我替闻璟给你的补偿,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你呢,回去卖烧烤也好、打拳也罢,总之一句话……” “滚远点!” “闻璟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贺峤垂眸看着那张卡,嗤笑出声,果然,这些人都是一样的目中无人。 一样的肮脏下贱。 “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吃亏了?” 贺峤亦掏出一张卡,丢垃圾似的扔到刘斯身上:“这是500万,是我给闻璟的……补贴。” “转告他,四十八小时之内联系我,否则他会一炮而红。” 贺峤周身的傲气让刘斯有些手足无措。 拿张破卡装腔作势?做梦! 刘斯让酒查了卡里余额,不多不少整整五百万。 “你哪来的钱?” “你有你的玩法,我有我的办法。” 贺峤敛起眼眸,长而浓密的睫在脸颊上投出一片阴影。 刘斯眯起眼,凝着贺峤精致的脸。 像。 的确像。 这无能又倔强的样子都一样。 “大明星,起床!” 刘斯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地坐在床边,睨着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累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亏了!” 闻言,睡眼惺忪的闻璟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信息素阻隔贴。 脖子都要咬烂了,幸亏是beta,万一是oga……一辈子栽那小混蛋手上了。 “滚蛋!瞎说什么呢你!我可是alpha,怎么可能……” “他也是alpha啊,怎么不可能?”刘斯挑眉,凝着闻璟,半晌才道:“你看上那小子,是因为他。” 闻璟先是沉默,然后没好气地说:“是你个鬼!” 刘斯轻笑,调侃:“不是因为他,那是又见真爱?” “除了谈恋爱不能是别的?一身风油精味儿都盖不住你的油!” “说正事啊。”刘斯把卡给他,“卡里有五百万,给你的补贴。” 闻璟蹙眉,不解。 “你卖肾了?不对不对,你的肾不值钱。卖脑子了?” 刘斯眼神暧昧,戏谑道:“贺峤卖什么,你不清楚?” “你说……钱是贺峤给的?” “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见倒贴的啊。看来大明星的技术还挺值钱。” 刘斯把贺峤的话带到,顺便提醒:“做好公关,那小子看样子想从你这里捞一把。出了事,你可真是‘一炮而红’了。” 闻璟听完,脸色发白,额上汗涔涔的。 发觉异样,刘斯安慰道:“我派人去打点了,软的不行,咱就来硬的。” “你找人打他了?”闻璟脱口而出。 “哟,这么紧张。” “谁紧张了?” “好好好,我紧张、我紧张。我呢也不找人打他,只是把他绑到医院,然后简简单单地挖了他的腺体。一是给他个教训,二呢,断了他讹上你的主意。”刘斯坏笑,“闻大少看上一个没有腺体的废物,谁信?” “不准碰他的腺体!” “呃……” 闻璟的出身决定他只有不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这些年来,他在外始终是一副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样子;即使是银幕上礼貌得体的那个闻璟,眉眼之间也总透出视他人如草芥的嚣张。 这么在乎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物件,还真是第一次。 不。 第二次。 刘斯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势:“你再这么压着一个alpha,我也要误会了。” 闻璟这才反应过来,他过激了。 闻璟讪讪地缩回床上,不自觉地摩挲后颈,很奇怪,明明没有腺体,怎么还是感觉肿的,他小声嘀咕:“难不成被贺峤咬分化了?” 刘斯看着闻璟稍显娇羞的动作有些不自在,轻咳。 “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到底见不见那小子啊?给个准话!” “不见!不见!好了,我要休息了,你走!”闻璟躺在床上,整个人裹进被子里,“还有,我没脸红,一定是你看错了。” 刘斯撇撇嘴,怪腔怪调:“嗯嗯嗯,你没脸红,我脸红。” 真是,开完荤简直变了个人。 第9章 上门的保镖 入秋后的a城少见的天晴,放眼望去不见一片云彩,天更是蓝如水洗,微风松弛地拂过树梢,飞鸟窝在阳光里懒散地展开翅膀。 这样好的天,巷子里所有的商户都紧锣密鼓地拉开铺子。 唯独加贝小烤冷冷清清。 狗影都见不着。 深幽的密室中,超大屏的电脑泛出幽幽蓝光。 屏幕上的中年男人宽额方颌,鬓角的疤痕在坚毅的面容上拉出一抹狠劲:“小贺,最近进展如何?” 贺峤谦卑尊敬地回答:“报告部长,一切顺利。” “哦?”男人扯出微笑,“我听说,你昨天去ots可是碰钉子了。” 贺峤皱眉:“您、派人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关照。现在没有外人,你可以叫我曹伯伯。”曹裕华的眉毛和眼睛一同弯起,笑容更深。 “你父亲走后这些年,曹伯伯看着你吃苦,陪着你成长,在我心里啊,早就把你当作亲儿子了。” “你第一次接手这种不干净的活,曹伯伯担心你处理不来,这才找人帮衬你。” “你……若是不愿意,我就让人回来。” 贺峤沉默许久,缓缓道:“谢谢曹伯伯。您放心,这个案子我能处理好。” “嗯,好、好,你能处理自然是好事,如果有需要,尽管和曹伯说。” 曹裕华咋舌,从手边拿起一沓文件,翻阅后对贺峤说,“小贺,你最近是不是要做年检了?” “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贺峤婉拒。 从a城到警部来回一次要耗费不少时间,这些时间足够做很多事。 贺峤不想,不想再有人和他一样了。 “这次就由着你,但是年底必须回来做一次检查!这是命令!”曹裕华语重心长地解释,“你的身体不允许你胡闹!” 贺峤点头答应,挂断通讯后,迅速将监控储存卡插进读卡器,他将昨日闻璟到来以及离开的画面导出保存。 视频传输的间隙,贺峤眯起眼打量闻璟蹲在房门边的身影出神。 那具身体着实不算健壮,但薄薄的肌肉弹性良好,肌肤白皙中透出粉红,细腻光滑,仿佛一匹上好的绸缎,还带着灼人的热度…… 闻璟精致的脸、眸子、鼻子、嘴巴……还有他的喘息声 ——啧,这是怎么了,看到他就想这些腌杂事。 贺峤烦躁地搓了搓脸。 经过漫长的思想斗争,犹豫地插入了另一张储存卡,那是他房间的监控,本是为了监视房间情况,防止发生意外准备的。 没想到第一次起作用,竟是在这种事情上。 导出监控时,视频里的内容,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次折磨。 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让贺峤对自己一向稳定的激素水平产生怀疑。 难不成真该做检查了? 做完一切,贺峤悄声离开密室。 手机信号恢复,却安静地出奇,短信也没有一条。 他不悦地将手机揣进兜里:“三个小时。” 贺峤留给闻璟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到了,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结果,u盘里的那些“炸弹”将炸响a城长空。 “少爷,睁睁眼,别睡了。”汪琳看着化妆化睡着的闻璟忍俊不禁,“没精打采的,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是睡着了没接,就是刚刚睡醒。你到底怎么了?” 闻璟打了个哈欠,摇摇头,脑袋昏昏沉沉的。 “没事,就是最近有些累。” “行!其他的我不管,你别在酒会上睡着就行。好好和导演谈,百利而无一害。” “我知道了,”闻璟再次闭上眼,嘟囔道:“姐,再让我睡会儿,好困。” “等等,先把妆画好,你去休息室睡。” 闻璟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眼睫毛不住地颤。 天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他好像睡神附体了一般,睡得醉生梦死的。 没忍住,又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闻璟脸上痒痒的,迷迷糊糊地问:“姐,化完了没啊?我可以去……” “化完了。” “哦。” 闻璟闭着眼软绵绵地答应了一声,挣扎着起身,摸了摸身边的触感。 软软的。 像棉花。 他懵懂地睁开眼,发现身下是床,身上盖着薄被。 “不睡了?” 耳畔传来一道没有半点起伏的声音,冷酷,低沉。 闻璟脊梁骨耸立起来,抱着被子,弹射似的往床的另一边躲。 贺峤眼疾手快,在闻璟要掉下休息床的瞬间,拽住他的胳膊,顺便掉了个个儿,轻松地把人搂进怀里,让闻璟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第10章 恼羞成怒的beta “这儿不比你的大床,安分点。” 贺峤声音压的很低,嗓音甚至有些喑哑。 两人距离极近,闻璟的耳朵就贴在他的唇边,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耳中,呼吸也是。 怔愣片刻,闻璟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摆脱他:“你怎么进来的!” 贺峤收了力,箍紧了怀里张牙舞爪的猫:“抱你进来的。” 闻璟的脸上迅速飞上一抹红:“骗鬼呢?松手!给老子滚开!” “否则你梦游进来的?” 贺峤贴在闻璟的后颈处吸嗅,那里还残留着白兰地信息素。 他的。 他咬的。 “我找刘斯要到你的位置,让他帮我作证,我是你的——” 闻璟心提到嗓子眼,急切地打断:“你造什么谣了?” “实话,你的保镖。” 闻璟撕开闻璟后颈处那块碍事的阻隔贴。 娇嫩的皮肤上伤口遍布,红的、紫的、青的,触目惊心。 “你又要干什么!他妈的,松开老子!” 闻璟不明白这小崽子哪来这么大力气,在他怀里一寸也挣扎不开,只能努力用脚踢蹬。 贺峤置之不理,用腿夹住闻璟不安分的双腿,从口袋中掏出一块膏药,用牙撕开包装后,仔仔细细地贴在他的后颈上。 顿时冰凉的盖住那一块火烧火燎的皮肤。 “你给我贴了什么?” “有助于伤口愈合的药,外形做成了阻隔贴。” “哦。”闻璟不自在地动了动脑袋,“你能松手了吗?” 贺峤松开他,提醒道:“依赖剂的副作用可能会延续一周左右,你多休息。” 闻璟不想理他,手忙脚乱地躲到尽可能远的地方:“你走。” “我是你的保镖。”贺峤眼神暗下去,威胁不言而喻,“超过48小时了。” 贺峤一整个上午都没等到闻璟的电话,这才找到这里。 原本求着他做保镖,现在竟然一个劲儿地躲?吃错药了? “关老子屁事!”闻璟一面赶人,一面拨通了刘斯的电话:“风油精,谁他妈让你带他过来的?!” “他等你就让他等!愿意等多久让他等多久,你还有心软的一天呢?” 闻璟暴跳如雷的样子,看在贺峤眼里却是胆怯,他静静坐在休息床上等闻璟发泄够了才说话。 “你之前的请求,我同意了。” “不作数了。”闻璟赌气道,“你的位置有人了。” “让他走。” “你算个什么东西?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贺峤缓步走来,双手撑在闻璟身侧,将其囚禁在臂膀间:“凭你想要我的信息素,嚣张的beta。” 恍惚中,闻璟以为贺峤猜到了自己的目的:“你——” 突然的酥麻感让闻璟声音打飘。 贺峤的大手掐住了闻璟的腰:“一掌半,凭我知道这个,够不够?” “……” “还是说……” 贺峤的手顺着腰侧,贴着闻璟的皮肤摸到后腰,还有再往下的趋势。 “要更多凭据?” 闻璟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猛地揪住他的领口,将人拉到面前,几乎抵着他的额头:“你小子敢在外面胡说八道,老子让你……唔……唔唔” 淡淡的白兰地味道袭入口腔。 好舒服, 好舒服。 生理上的享受和心理上的羞耻将闻璟撕扯成两半。 一只温热的大手掌着他的脑袋,另一只则胡乱地向他衣服中探索。 “笃笃” 敲门声惊醒闻璟,他狠狠咬住贺峤的唇,直到尝到铁锈般腥甜的味道。 贺峤从冲动中清醒过来,手足无措地望着唇角带血的闻璟。 闻璟用手背蹭了蹭微肿的唇,泛红的眼中盛满愤怒。 “滚!你属种马的?泄欲没完了?!” “买不起抑制剂老子送你十箱!给老子滚!滚得越远越好!老子不想看见你,一秒钟都不想!滚!” 话落,他从皮夹里胡乱掏出几张卡,劈头盖脸砸在贺峤脸上。 “你那点破钱,老子看不上!零花都嫌少!这些卡里的钱,足够你找人陪你玩儿了!拿着钱滚,滚、远、点!” 从始至终,贺峤没反驳一句,靠在桌边,安静地接受闻璟的怒火。 他唐突了人家,这是他的错,被骂是应得的。 纵然那人……让人生厌。 门外的人催促:“璟哥,你醒了吗?汪琳姐让我叫你再去检查检查。” 闻璟压住羞耻的怒火,平静道:“你告诉她,马上就好。” 贺峤见他要留开,立即跟上去。 “滚!” “我是你的保镖。” 闻璟冷笑:“我是画押了还是签字了?” “依赖剂的副作用还在,你需要我。” “不如我掏钱,你把腺体挖出来贡给我?” 贺峤眸子幽深如死湖,薄唇抿成一条直直的线:“……” “做不到就滚远点!”闻璟强硬道,“beta永远不会被标记,想用信息素要挟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如果……是视频呢?”贺峤白净青涩的脸上绽开残忍的笑意,“要挟你,‘艳星’的荣誉,够不够?” 第11章 alpha和beta的幸福生活 闻璟皮肤白的反光,长相不像网红脸那般小家子气,而是别具一格的精致。 尤其是出身名门培养起来的气质,睥睨众人,让他站在一大群人里,依旧是最出类拔萃的那一个。 “闻璟,等下导演的爱人也要出席,她啊,最近刚怀孕,你可千万记住不要给人家敬酒。” 这种场合,汪琳倒不怕闻璟被人欺负,反而烦心怎样管住手底下这匹野马。 “还有,上次那个高定哥这次也会来,你可千万控制住情绪,别和他吵起来,给导演留点面子哈,毕竟我们是来找人家合作的。” 高定哥,是圈内和闻璟同处于一线艺人的alpha,人如其绰号,二人起争执就是为了一件高定。 当时,慈善晚会,高定哥挖空心思,找遍人脉都没能借到的高定,偏偏合身得体地穿在了闻璟身上。 自此,不服气的高定哥便明里暗里地找闻璟对线。 殊不知,他想借的那件高定,本就是闻仲述委托品牌方给闻璟定制的,是打着“闻璟专属”的标签出生的。 环顾周围浓妆艳抹的人,闻璟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汪姐,我好困,有没有地方让我睡一会儿?” “困?”汪琳有些不可思议,“你不是出发前两个小时都在睡觉吗?睡的可沉了,你的保镖抱你走,你都没感觉到。” “是吗?”闻璟想到那该死的贺峤竟然敢威胁他,气不打一处来,“他竟然敢碰我,改天悄悄剁了他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喂狗!” 汪琳没明白他抓住的重点,眼尖地看到挺着孕肚款款走来的女人。 “那个,藕粉色衣服的女人看见没,就是高绛导演的妻子,林蔓生女士,你好好跟人家打招呼啊。” “哦,知道了。”闻璟嘴上答应地轻巧,身子是一动也不动,不是不想动,是太累了,浑身都软绵绵的没力气。 “汪老师,闻老师,您们都来了?谢谢你们捧我爱人的场。”林蔓生托着孕肚,小心翼翼地坐在闻璟旁边。 等汪琳寒暄完,闻璟也问候几句,随即目光投向林蔓生的隆起的肚子。 “闻先生好像很好奇?”林蔓生轻抚孕肚,满眼都是爱怜,将为人母的温润如一颗珍珠。 闻璟少见地腼腆:“林女士应该很辛苦,你的肚子看起来……很圆很大。” “嗯,双生子。”林蔓生唇角、眉眼都弯起来。 “我和我爱人都很幸运。alpha和beta怀孕率低下的情况下,我们竟然有双生子,况且她也很疼爱我,辛苦也值得。” “beta和alpha?” 林蔓生点头:“我是女性beta,她是女性alpha。” “抱歉,您是说beta和alpha可以怀孕?” 闻璟三观震碎。 “哈哈,”林蔓生低声道,“我们最初也没抱希望。不过有段时间我总贪睡,睡一整天还嫌不够……去医院才知道,有了。” 闻璟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 贪睡=怀孕?? 闻璟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林女士,我想问一问,beta怀孕…也包括男性beta吗?” 林蔓生点头又摇头:“按照常理来说不会,但如果beta和alpha结合,有概率刺激孕腔发育……而且,alpha越高等,概率就越高。” 见自己说的多了,林蔓生有些羞赧:“闻先生问这些,是有喜欢的beta了?” 在圈子里,闻璟是白兰地味alpha是个不争的事实。 虽然他永远带着阻隔剂,永远不释放信息素,也不会有人怀疑。毕竟所有人都认为,闻家人,没有说谎的必要。 闻璟避而不答。 林蔓生浅笑吟吟:“bata和alpha之间没有信息素羁绊,值得信任的只有彼此。如果闻先生有恋慕的人,一定要好好对他。” 闻璟不语。 谈笑间,高绛拨开人群走近妻子身边,弯腰,在她耳边附上一吻,随即捏了捏她的颈部:“累吗?” “没事,都坐着呢。” 高绛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肚子,闻璟看见林蔓生的肚皮处滑过什么,是孩子靠近高绛的手。 借着依赖剂的副作用,闻璟嗅到淡淡的月季花味。 是高绛在释放安抚信息素。 他好奇地盯着这对夫妇,除了好奇还有一点向往,一点羡慕。 如果他没走……会不会也有人像高绛爱护林蔓生一样爱护自己,如果那样,一辈子做beta也没关系,因为总有人会默默替他释放信息素。 高绛照顾好妻子,才抽出时间和闻璟谈论公事。 二人闲谈片刻后,伴随着一声骚动,会场大门被人推开。 第12章 释放压迫信息素 “高导,真是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高定哥人还没进来,不可一世地声音已传至会场内。 众人循声看去,高定哥一袭水蓝色西装的胸针、袖口、领夹无一不周到齐全,配上新染的银灰色头发,时尚潮流。 闻璟眼皮都不带抬一下,悄悄找了个角落打盹:不分场合,真把私人酒会当秀场走了? “闻璟哥,”高定男恭维他人后,特地到闻璟面前,“今儿穿的好简单。对了,您还记得上次那个品牌方吗?昨天,他们给我寄了套样衣,我觉得还不错。” 他一面说,一面翻开手机相册给闻璟看。 闻璟瞥了一眼:“嗯。” “你觉得怎么样啊?” 闻璟保持礼貌:“嗯。” “我也觉得还行,比上次那套好看多了。” 高定男旧事重提,闻璟本就被贺峤气的一肚子火没处发,有人撞到枪口上,他自然不客气。 “好看?你非要我说实话吗?”闻璟冷言,“这套衣服还在设计的时候就送给我看了,你有没有审美?这衣服除了能穿还有什么看头?一般的料子,老套的版型,拙劣的裁剪,你要真愿意穿就穿,别到我这里得瑟。” 高定男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闻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闻璟哥,我知道你家大业大,看不上我们,但也不能这样诋毁人家设计师。” 闻璟甚至不愿意再看那照片一眼:“那你就当我诋毁。反正我不说你也不会知道这衣服是实习生做的。” “反正我不说你也不会知道when的设计师论资排辈,资历最老的那一批才有资格为我家做衣服。” “就算是他们做的,我爸还要一一看过,入不了他眼的压根上不了我的身!” 闻璟话连珠炮似的,汪琳看不下去,踢了踢他的脚,提醒他注意言辞。 “对了,我是怎么知道的呢?你要不没事多关注关注财经新闻,时尚新闻也行,看看when的大股东是谁?” “你!有钱有势了不起啊?上等人了不起啊?” 闻璟笑:“怎么还扯上阶级了呢?我可没说过你是下等人。” 高定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本想炫耀,谁知偷鸡不成蚀把米:“闻璟!” “在呢!”闻璟桀骜地挑眉,“我没兴趣和你争这些,你想要的,我出生就有。非要争,不如争一争高导这个角色。” 闻璟目光示意高定男,高绛应付完来宾朝二人走来,高定男顿时收敛神色,摆上平和的笑。 闻璟想要起身迎人,却发现身子重的厉害,完全无法动弹。 空气中,有味道。 香水味…… 不、不对。 是信息素的味道。 压迫信息素。 “艹!该死的依赖剂。”闻璟怒骂。 他若是之前的beta,压迫信息素对他压根不起作用。 他若是真的alpha,这样的信息素他还是敢上前对线。 可现在的他,两者都不是。只能等,等三天后依赖剂的副作用消失。 眼睁睁看着高定男嚣张的眼神,看着他当面把导演带走,看着他梦寐以求的机会被人抢走。 汪琳见形势不对,小跑过来:“你怎么不去和高导聊几句?” “高定男释放了压迫信息素,我现在动不了。” 汪琳也是beta,感受不到。 “那你也放,压他!” 闻璟摇头:“你忘了我是白兰地alpha了?等级最高的,我要放了,包括高导在内,没人能承受得住。林太太还怀着孩子,出事了怎么办?” “那他怎么敢放的?”汪琳边说边搜索高定男的个人资料,“怪不得,他的信息素是甜品类的,alpha里最低级的一类,这里又靠着甜品区。” 汪琳眸子一转,看见被围在群人里的林太太:“你等着,我把林太太带过来。” 闻璟见高定男走远了,尝试活动身体:“带林太太上楼,我去找个空旷没遮掩,让高导放心的位置。楼下太嘈杂,不适合孕妇。” 第13章 欢迎入局,闻家少爷 闻璟歪在沙发上,没多久,困意上头,眨着眼、眨着眼就睡着了。 眯了片刻,感觉有人碰到自己,他顿时惊醒过来:“林太太!” 贺峤把滑落在地上的的衣服重新给他盖回去:“你睡,剩下的我处理。” 闻璟把衣服扔的远远的,心虚道:“你怎么混进来的?” “保安。”贺峤眸子暗暗沉下去,默默捡起衣服。 “你倒是多变啊,一天一个身份,保安、拳击手、烧烤店老板……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保镖,你的。” “我不需要一个威胁我的保镖!”闻璟整理衣领,确定身体恢复后,开门离开,“干一行爱一行,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贺峤紧跟着他的脚步下楼。 “你跟着我做什么?” “干一行爱一行,我是你的保镖。” 闻璟没好气:“滚,老子现在去谈工作。” “我帮你。” “不需要!” 争执间,汪琳领着高绛妇妇走来,言笑晏晏:“闻璟,快来谢谢导演,给导演敬杯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闻璟望着汪琳,不解,“导演确定和我合作了?” “高兴傻了?”汪琳笑道,“多亏你有一个好保镖。” 闻璟一行人离开后,贺峤参与酒店临时保安队,紧盯闻璟动态,高定男出手时他便发现,碍于场合无法直接压制他。 他当即报告队长,查实消息后,高定男的事很快就传到高绛耳朵里。 将妻子捧在手上的她,自然不会容许有人对她的妻儿造成一点威胁,面上虽还在应付高定男,实际上默默将其从候选名单中划掉。 “导演,那么多人你选我……”闻璟犹豫地问,“是因为实力,还是势力?” “闻先生这点自信也没有?要不我再考虑考虑?”高绛看向林蔓生,“蔓生说你和她剧本中的人物很贴合,是她主动向我推荐你的。” “闻先生,你和阿绛很像,我想你会适合这个角色。” 突如其来的认可,仿佛天降馅饼,把闻璟砸懵了,云里雾里答应了,懵懵懂懂签了合同。 直到走出酒会人还是迷糊的。 闻璟不情愿地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谢了。” “那我——” “不行,你别想挟恩图报,一码归一码。找汪姐要报酬去。” 贺峤不动声色地咬了咬后槽牙,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水蓝色身影。 “我是想问,那个人、想报复吗?” “?” 闻璟还在发愣,贺峤已绕到闻璟身后,一只手覆在他的阻隔贴上,一只手环抱着他的腰。 闻璟先闻到了白兰地的味道,下一秒高定男就跪到地上。 “够菜的。” 贺峤轻蔑地动了动手指,那人滚倒在地,闻璟也承受不住,瘫软在他怀里,神情痛苦。 贺峤掐着闻璟的腰,托住他的身体,附耳低问:“出气了吗?” “别…别放了,我难受。” “我给你,你想要的。” 贺峤呼吸喷薄在闻璟耳边,与此同时,还有源源不断的安抚信息素,灌入闻璟四肢百骸。 贺峤趁虚而入,提出要求:“闻璟,签合同。” “我不——” “你无法拒绝。除非、你怕我胜过对信息素和视频的欲望。” 不需要回答,贺峤打横将人抱起:“汪琳开车来了,不想被看出来,就装睡。顺便想想合同怎么拟。” 闻璟瞥见车来了,放弃挣扎,乖乖窝在他怀里,愤愤道:“同意就同意。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才不怕。” 得到满意的回答,贺峤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瞥向闻璟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戏谑与厌恶,或许还有一丝他未曾注意到的占有欲。 “欢迎入局,闻璟,闻家、少爷。” 闻璟突然意识到,贺峤很少叫他的名字,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更是少见。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这小崽子声音也算好听,要是有一天能听到他叫……… 第14章 贺峤打闻璟 贺峤不按常理出牌,让汪琳在加贝小烤不远处把他放下。 顺带, 捎走了装睡的人。 “诶诶诶,你把闻璟抱哪儿去啊?”汪琳紧张地问,“这里人来人往的,对闻璟不安全。” “他睡前特地叮嘱我要来这儿吃烧烤。”贺峤丝毫不顾闻璟气的要杀人的眼神,“我会看好他的。” 今天的事情贺峤确实处理的得当,又是刘斯亲自举荐的,还能替她管管最不听话的艺人。 汪琳一琢磨,立刻应下,不忘吐槽:“也不知道他这两天怎么了,随时随地都能睡过去。我听林太太说她怀孕的时候,都没那么能睡,好端端一个alpha,成天睡不醒算怎么回事?” 贺峤点头:“是不像话。您先走,我带着他走走。” 晚风拂过,贺峤的发丝微动,抱着闻璟的手却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他们就这样,立在城市的喧嚣之中间,立在万家灯火下,美好的像电影的结局。 “行,那你就替我管管他,”汪琳不禁调侃:“虽说闻璟也就130斤不到,好歹也将近一米八。亏得你年轻,身强力壮,还能拎小鸡仔似的,抱着他四处跑。真别说,你俩从外形上看,还挺般配。” 她前脚刚走,“小鸡仔”就怒冲冲地跳下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接孩子。” 闻璟脸上瞬间飞上一抹红:“我和你哪来的孩子!” “我弟,贺煜。” 闻璟顿了几秒,心里莫名窜起一阵邪火:“你那破依赖剂是正规药物吗?要是我因为你出了什么事,这责任你能承担吗?” “副作用因人而异。我也摸不清它的副作用是什么。” “那你说一周!” “副作用时长平均为一周。症状看个人。” “……” “你担心怀孕?”贺峤目光直直地看着远方,无法理解闻璟的脑回路。 beta怎么会怀孕? 况且,他怎么会和闻家人有瓜葛? 真是个花瓶。 够蠢的。 “去你的,老子是男性beta,怀个屁孕!”闻璟虚张声势地骂回去,实则心里不安的厉害。 走在前面的贺峤突然停住脚步,回头问:“吃不吃?” 闻璟第一次见插在杆子上买的糖葫芦,立即被吸引了目光,凑过去挑选卖相最好的一串糖葫芦。 他一根一根看过去,最后看中了顶上的一串。 怕走动时糖葫芦会掉落,商家每一支都插的很紧,闻璟一下没拔下来,再次抬手去够。 闻璟不经意的小动作,在贺峤眼中却变了味,黑色的西服西裤、白色的衬衫,胳膊抬起,牵扯着西装外套向上,显出被完美包裹的臀部。 贺峤的视线顺着他浑圆挺翘的臀部向下勾勒,延展开来的长腿在得体合身的西裤下,好看的像是古希腊雕塑,让他浮想联翩。 “你要再敢给老子用你那个不正规的药,老子亲自砍了你!”闻璟嚼着一颗糖葫芦,含糊地说。 贺峤再次打量他,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他的腰上,劲瘦平坦。 皮带的束缚下,腰臀间的曲线更加明显。 那么细的腰, 那么饱满的臀, 如此诱人的腰臀比。 贺峤情不自禁,恶劣地掐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掐住他脸颊:“不用那个,你爽得了吗?” 闻璟嘴里包裹着食物、染着殷红糖浆的唇微嘟,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贺峤的话几乎是贴着他的唇说出来的,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恶狠狠地咬住贺峤的唇瓣吮吸,将他口中的甜味吮吸得一干二净。 “你——” “啪。” 闻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拍懵了。 贺峤他……打他…… 还是屁股! 贺峤这小崽子竟敢打他屁股! 闻璟抬脚就要踹,冷不丁地被人顺势拉住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贺峤扛在肩上,他兔子似的乱蹬:“放老子下来!” “啪、啪” 闻璟脸红到耳根子:“你大爷的!敢打我!你再动一个试试!” “啪” “你经纪人说了,让我管教你。”贺峤无所谓颠了颠身上的人,脚下步子走得飞快,“不想掉下来就学乖点。” —————— 加贝不是变态,他尊滴尊滴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宝宝。 第15章 小学生吵架 闻璟到底还是输在了脸皮上,被某人响亮的巴掌声拍的恨不得找个地缝躲一辈子。最后忍住不吭声,红着脸,任由他扛麻袋似的扛着自己。 不,不对。 谁家扛麻袋一直揉啊。 没完没了了! 贺峤在学校门口把他放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漠地像刚才摸人pp的不是他。 闻璟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等小孩放学,借他的肩膀挡住半张脸,赌气不说话,一颗一颗地吃糖葫芦。 “你们beta会怀孕吗?” “啊……咳咳咳…咳咳。”闻璟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啥东西?咳咳咳……怀孕?” “高绛妻子怀孕了。”贺峤反手按了按闻璟的肚子,“你也能生?” 闻璟一巴掌拍开他的手:“生你个大头鬼!老子男的!男beta!年纪不大想的倒不少,你一小兔崽子还想生孩子。养得起嘛你?” “小兔崽子?”贺峤拧眉,“你才小屁孩!” “我小屁孩?老子今年二十三!” “我虚岁也二十三!” “我是实岁,二十三周岁!正正好好二十三!” 贺峤不服气地说:“我比你高,比你壮!” 闻璟也顶回去。 贺煜放学跑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一幅画面,他哥和璟哥哥吵得不可开交,什么都吵。 “我上学上的比你早!” “我出道早,工作早,我三岁就进学前班!” …… “我在你上面,是我x得你!” “我在你下面……” 两人的胜负欲燃起,越吵越激动,丝毫不顾周围还有人,不该说的话也脱口而出。 “璟哥哥,你和我哥在吵什么呀?”贺煜一只手抓住一个人,清澈懵懂的眼神在幼稚愚蠢的哥哥们之间打转。 看他们的眼神越来越多,闻璟担心被人认出来,低着头往贺峤身边缩:“给老子挡着点。” 贺峤蹲下身,稍微侧了侧头,眼神示意闻璟;要么爬上去被人扛着,要么在外面被人看着。 此一时彼一时,闻璟窘迫地厉害,傻了唧地弯腰、折叠,像床被子,挂他肩膀上。 “哥哥,璟哥哥为什么要你扛他呀。” “他懒。” “那你为什么不抱着他,公主抱那样,或者像抱我一样抱他?扛着不舒服。” “扛着手感好。”说着他又感受了几下,上面的人也以替他“捶背”作为反抗。 “哥哥,你这只手空着,能扛我吗?我也懒。”贺煜抬起手,眨巴着圆溜的眼睛,“我上你肩上和璟哥哥聊天呗。” 贺峤的扑克脸少见的露出一个春风般的笑容,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正腔圆的———“滚”。 于是,在回加贝小烤的路上,出现了了这样一幅让人叹为观止的奇景。 一个高大结实,穿着运动套装的“男大学生”,肩上扛着一个体型稍显单薄的西装精英,身后跟着一个反背铠甲勇士书包,蹦蹦跳跳的小学生。 那小学走几步就掏出两根辣条,递给西装精英,西装精英接过塞进嘴里,顺手在男大学生的运动装上擦手。 男大学生也不甘示弱,那人擦一次,他就用力揉一圈那人某个弹嫩的部位。 心猿意马。 干的是一桩事。 想的却是干些别的。 不知不觉间,男大学生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跳加快,背后汗津津的,连耳廓都红的出奇,信息素的味道也时不时冒一下。 好不容易挨到家,贺峤没有把人放下来的意思,只想一刻不停,扛着他往床上按。 没想到,一时半会儿地连家门都进不去。 “贺峤,你小子多久没来了?” “是啊!赚了钱就跑,让我们这帮兄弟吃什么喝什么啊?” “你这肩上扛的是你的小情儿?瞅这身型倒是极品啊,来来来,让大哥看看脸,看看品相!” “这么些日子没来,该不会是和这小情儿醉生梦死去了?” 闻璟悄咪咪地瞄了眼,三四个彪形大汉,露出来的膀子竟有他大腿那么粗,满胳膊五颜六色的纹身。 他不禁替贺峤捏把汗:“拳王,你行吗?” 第16章 小少爷要yue了 当事人贺峤显得冷静多了,大手拍了拍闻璟饱满的部位,手感极佳,轻描淡写道:“扶好了,当心被摔下来。” 话音刚落,贺峤就扛着闻璟向前,肩上的人没有对他造成半分干扰,他抬脚横踢,动作行云流水,在空中划出残影。 “贺峤…你有病啊!放老子下来啊!”闻璟气的肺疼,刚刚用力撑起来的身体,“嗖”的一下又被甩趴下去。 随着贺峤对抗防守的大幅度动作,闻璟头晕目眩,仿佛在坐大摆锤,浑身的骨头都要被甩断了。 “贺峤……yue…你、你他妈…yue…把老子……放…yue…下来。” 贺峤充耳不闻,冷喝:“贺煜!” “在!” 贺煜手脚麻利地从书包里掏出钥匙,仗着身型小的优势,擦边溜到门边,快速开了门,然后拎着一把高压水枪冲了出来。 “哥!躲着点!” “呀———看我的———” 贺煜一顿乱喷,将肌肉男喷的睁不开眼,贺峤却得心应手地踢踹着,每一脚都落在实处。 本来还有力气反抗的闻璟,浑身都被浇透了,像被拿住七寸的蛇,软绵绵地挂在贺峤身上,胃里翻江倒海止不住地干呕。 好在为了出席酒会的状态好,他今日并未进食太多,肚子里唯一有的只有路上的那串糖葫芦和几根辣条,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隔着湿透的衣衫,他感觉到贺峤灼热的皮肤,莫名的害怕涌上心头。 贺峤飞快地解决完肌肉男,废话不多说,换了个动作,将闻璟由扛变为抱,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家门。 “贺煜,锁门!” 砰地一声贺峤的房门关上,闻璟忍不住哆嗦起来。 闻璟从小娇生惯养,没遭过罪,这回在贺峤肩上对他来说堪称虐待。 到现在,眼前都是一片黑色,浑身冰凉,背后针扎似的一层一层冒冷汗,耳朵……耳朵也不舒服,嗡嗡地响。 闻璟用尽力气抬手,试探贺峤后颈的腺体,指尖碰到的位置,烫的厉害。 他脸白的发青,唇也白了,透出隐隐的紫色,稍长的头发泡了水,乱七八糟地黏在额上,漂亮的眸子半睁半闭,精致脆弱的像是玻璃娃娃,下一秒就要碎了。 说话时,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蚊子哼哼:“你……易感期又来了……” 贺峤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目光深沉,将闻璟抱进了浴室,放进浴缸,闻璟看着他泛红的眼圈,害怕地向后躲,移动了五厘米不到,顶着他背部的冰凉的浴缸就让他避无可避。 “贺峤……” 闻璟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被叫的人肌肉绷紧,看着浴缸里受惊的人。 他握紧了拳。 随后默默打开水龙头,细心地调试温度,闻璟依旧没有放松下来,挣扎着挪动身子。 “别动了,泡一会儿。”贺峤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帮你放好水就出去打抑制剂,你送的。” 他大发慈悲,闻璟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嗯,你脱了衣服泡一会儿。” 贺峤见水温差不多,任由其放着出了浴室,从医药箱中翻出一支淡蓝色的抑制剂,和两只针管。 他先抽了血放进冷温箱中,再给自己推入一管抑制剂,靠着床边坐了半小时,身体内奔腾的血液渐渐平息下来。 “喂,您好,我要预约研究所秘密检查。两份血检,明早样本会送到所里。” “好的,欢迎惠顾,定金请转至:6589帐号。” 贺峤刚挂断电话,就收到了汪琳的信息 ——闻璟身体不好,低血糖还挑食,今天没吃饭,你盯着他多吃点。 他随手删了信息,没放心上。 倒了杯温水,然后扔了两片安眠药进去搅开。 做完准备工作,他才想起身上湿答答的衣裳,走去浴室,敲门:“泡好没?” “……” “我进来拿浴巾。” “……” 贺峤又敲了几遍,依旧没得到回答,直接推门而入。 第17章 病弱小少爷和他的温柔保镖 眼前一片狼藉,水不知什么时候满了,漫出浴缸,漫的到处都是。 沐浴露撒在浴缸里,水面的泡沫顺着水流流到地面,闻璟面朝下,反趴在浴缸里,单薄的身体几乎被泡沫淹没。 白皙细长的右手架在浴缸边缘,手掌无力地耷拉着,漂亮的指尖泛红,小指指尖挂着一滴鲜红的血和他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手部的惨状呈现了他垂死挣扎的样子。 奇异又美丽。 贺峤立在原地,无所作为,冷眼看着浴缸中濒死的人。 贺峤个高,浴缸便格外大,两人在一起有些窄,但一人却绰绰有余,何况闻璟身型还比他小一整圈。 闻璟的身体一直在向下滑,脑袋一点一点往深处沉,柔软的发丝在水面漂浮不止,像是他指尖的那滴血。 水声滴答,贺峤饶有兴致地欣赏这艳景,直到闻璟被架在浴缸边的那只手也缓缓没入水中。 那滴血坠落下来。 贺峤才像是被激活的机器,大步走过去,将他失去反抗能力的猎物捞起,剧烈的动作,让浴缸中的水大幅度溢出,泡沫沾到闻璟的发丝上、脸上、眼睫上。 贺峤看着窝在怀里的人,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如折了的扇骨垂下来,精致的玉面被水泡的粉红。 如若不是他呼吸微弱,鼻翼的翕动微不可见,几乎像是沉睡一般。 “闻璟?” 贺峤拂去闻璟脸上的泡沫,轻轻拍打他的脸部。 没得到回应。 立即将人放平在地,抬起他的下颌做急救措施,几次往来,闻璟终于吐出积水,眉间拧成浅浅的川字。 “闻璟,好点没?” 闻璟微弱短促地呻吟一声,比蚊子哼还要低,像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转眼就消散。 饶是如此,贺峤也捕捉到了,松了一口气,抱着湿漉漉的人,小心地放到床上,从床头柜里翻出果汁。 “张嘴,喝点甜的。” “……” 闻璟极力想要睁开眼,眼皮却重的可怕,身体哪里都像灌了铅似的,不受控制。 他好害怕、好害怕…… 害怕又要这样死掉。 唇上覆上一片微凉柔软,甜腻腻的葡萄果汁一点一点渡进嘴里,闻璟轻轻抿了抿唇,喉结滑动,咽了下去。 “慢点,再喝点。” 小少爷似乎是能听到,不劝还好,一劝就开始作妖。 太甜了,工业糖的味道,廉价! 他紧闭起唇,表示抗拒。 “听话。”贺峤粗声哄劝着,又喂了一口。 小少爷不配合,一滴也不往下咽,果汁全从唇边溢出来。 贺峤没办法,只好掐住他的腮帮子,强硬地一口一口喂,喝了差不多小半瓶。 贺峤放下果汁,进浴室拿来浴巾浴袍,把闻璟身上的衣物扒得一干二净,干净秀气的身体,如玉器雕琢而成,安静地躺在深色的床单上,格外诱人。 他轻手轻脚地在闻璟的大臂上抽了一管血放进冷温箱。 有了前车之鉴,贺峤不敢长时间注视,快速用浴巾替他擦干身体,看见腰间的那颗红痣时,他不由自主吞咽口水,加快动作,将人严严实实地包进浴巾里。 抱到床上干燥的一侧,细致地给他受伤的右手涂好药膏,最后掖好被角,才得空收拾浴室的乱状。 走到门边,突然想到什么,贺峤找了颗奶糖,咬成两半,把小的半个塞进闻璟嘴里。 又不放心,垫高闻璟身后的枕头,将他的脑袋偏向一侧。 “矫情,屁用没有的花瓶少爷。” 贺峤洗完澡出来,第一时间检查闻璟的状况,捏开他的嘴巴,看见奶糖没化干净,还在口中,放心不少,毫不嫌弃地用手指把糖果挑出来。 “怎么不卡死你?娇气包。” 贺峤按照老方法,把剩下的饮料给小少爷灌下去,尝到他口中淡淡的奶味,贺峤情难自禁地想到闻璟舌头的触感。 柔软、滚烫。 贺峤紧跟着耳朵红了,挪开眼神,见闻璟的枕头湿了一片,便抬起他的脑袋,让他半靠在怀里,用干毛巾细细地又给他擦了一遍,就着半湿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自己的头发。 顺便探了探被子里的温度,冰凉凉的,毫无热意,时间也迟了,他搂紧体温偏低的闻璟,两人一起盖进被子里。 一整夜,贺峤都没睡安稳,时不时醒来检查闻璟的状况。 这时候花瓶出了事,花的心思都白搭了,能不小心嘛? 没错,照顾他,都是为了任务。 第18章 小少爷不说也不动 “醒了?”贺峤看见小少爷睁开眼问了一嘴,把胳膊从他脑袋下抽出来,兀自起床,“早餐吃什么?” 闻璟没回答,保持刚才趴在贺峤怀里的姿势,趴在被窝里,被子将他整个人盖住。 贺峤洗漱完也没见闻璟动一下,只当是他依赖剂的副作用,又昏睡过去了,没太在意,领着贺煜在街边吃了早饭,把孩子送到学校。 又绕了条远路,特地去粤式早茶店,挑了些精致的早点给小少爷带回去。 “还睡?昨天一天没吃东西,都饿低血糖了,现在还不饿?”贺峤语调平淡,仿佛漠不关心,一一把袋子里的食物拿出来。 隔着被子拍了拍床上隆起的一小堆:“起来。今天我得洗被子。” 闻璟依旧闷在被子里睡,贺峤等了片刻,眼见的早饭一点点冷却,他直接掀了被子,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 小少爷的姿势还是今早他起来时的样子,两个小时一动也没动,一双桃花眼睁的圆圆的。 贺峤蹲下身子,和他保持同一水平线,注视着他的眼睛,依旧是那么美,却不比平时的张扬桀骜。 此时他的眼眸灰暗破败,纤长的睫毛半天才眨动一下。 他盯着贺峤。 或者说不知道在看哪里。 找不到他的焦距。 贺峤捏了捏他的脸颊:“还犯懒,少爷?” 闻璟像是突然被恶鬼触摸,身体弹射性地抱成一团,止不住地颤。 贺峤愣住,蹙眉:“怎么了你?” “……” 闻璟不说话,只是抱着自己,呆呆地睁着眼。 “吃饭。” 贺峤一声令下,也不管闻璟答不答应,拿出一个虾饺,用筷子递到他唇边:“咬。” 闻璟故意跟他反着干,一动不动,任由他举着虾饺。 贺峤对他的耐心不多,直接塞了进去:“再晕可没人管你。” 为了加大话的可信度,贺峤把虾饺塞进他嘴里就离开房间去外面打了电话。 “样本收到了吗?” “已成功收到样本,您的尾款也成功到账,即将为您进行血液检测。” “好,”贺峤不放心,“最早多久能出来。” “您申请的是紧急服务,今晚五点便能出结果。” “结果的匿名性和准确性……” “这个请您放心,我们竭诚为您服务。” 今晚五点,还有7个小时,他就能知道所有异常的原因了。 他为什么总是对着一个beta的身体想入非非,为什么他的易感期频频出错,一切荒诞的背后一定都是激素在捣乱。 他给一个名为h的陌生电话,发了信息:“帮我配制信息素粘合剂,两个样本的血液结果今晚五点给你。” “粘合剂?提高信息素契合度的,不需要样本,我直接可以配。” “我要的是alpha和beta的。” “啊?”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你想加强alpha和beta的联系?那只要beta方面的药水就可以了,他们没有信息素,不会对alpha造成影响。” “有这种药剂?” “有是有,就是价位有点高。” “安全性呢?” “一般,没什么人用,几个alpha愿意和beta弄到一块儿去啊,易感期都帮不上忙,放着漂亮oga不找,用这东西把没用的beta绑在身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 贺峤没再回话。 盯着漂亮和beta看了很久。 闻璟的确是个花瓶。 举世无双的花瓶 身随心动,他想着就来到房间,看看那个花瓶是不是趁他走后偷偷吃东西了。 结果,眼前的画面让贺峤不悦地拧起眉。闻璟依旧侧躺着,口中的虾饺一口没嚼,贺峤怎么塞的他就怎么含着。 他的嘴巴不大,含着的虾饺让他无法合上唇,长时间不作为地张着嘴,晶莹的涎液顺着唇角流下来。 贺峤看出不对劲来,小少爷格外注意个人仪表。 第一次在酒见到他,即使已经喝的烂醉,身上的衣裳也是干干净净,得体的找不出差错来。 退一万步说,别说他这种格外在意外形的明星,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不会躺在床上,任由涎液流着。 贺峤抽纸擦净床上的污渍,扶闻璟坐起来,取出他口中的食物。 在他的触碰下,闻璟身体越发紧绷,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球形。 第19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到底怎么了?” 贺峤松开他,望着他没有焦距的双眼。 “赌气?” “饭不好吃?” 贺峤一连几个问题没得到答案,在闻璟眼前摆了摆手。 闻璟的眼珠没有转动的意思。 木讷的像个娃娃。 贺峤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望着他发白的唇色,循循善诱:“别怕,我看看怎么了?” 他试探性地靠近闻璟,慢慢地、慢慢地,像是怕弄碎了他一样。 他探了探闻璟额上的温度,并没有发烧,脸色也算正常。 但闻璟依旧毫无反应。 应该是有的。 贺峤感觉到他还在颤抖,幅度很小,却很急促,细长的手指紧紧缠在一起,莹白的脚趾一颗颗缩起来。 贺峤一次二次哄不好,直接上硬的,把人抬到自己腿上,掐着嘴一口一口喂不用咀嚼的粥。 喂一口,抬下巴,咽一口。 直到闻璟一口都咽不下去,不断朝外吐,贺峤才停止,搂着他坐在椅子上休息。 闻璟的异样让他有些紧张,但他乖巧的模样也让他前所未有地畅快。 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 甚至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只要人活着,他的任务就能继续,至于活成什么样,无所谓。 再说,他里里外外给闻璟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他哪里有伤,实在不明白这副鬼样子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beta的特殊时期? 总之,给他端茶喂饭吊着命就是他最大的仁慈。如果不是为了任务,闻家人根本不配这些。 他把闻璟放在地毯上,随手拿了件衣服包住他:“我去洗被子,你在这里别乱动。” 闻璟不回,呆滞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腿,下巴架在膝盖上。 贺峤晒完被子,去密室整理了些资料,时间飞快,挨到贺煜放学的时间,他又出门接了趟孩子,家里有个人的事情,完全置之脑后。 贺煜到家就找闻璟,看见闻璟呆坐在地上,学着闻璟的姿势坐过去。 “璟哥哥你看什么呢?” “……” “你怎么不穿袜子?” “……” “天凉了,你穿着浴袍坐地上,我哥哥不心疼吗?” “……” 小孩耐心不大,几个问题没得到闻璟回答便厌了,轻轻碰了碰闻璟:“哥哥?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呀?” 闻璟依旧没有反应。 瞥见闻璟干裂的唇,贺煜随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杯水,递给闻璟:“哥哥,你喝水吗?” 闻璟没回他,反倒是他亲哥喊他吃饭。 贺煜奇怪地给闻璟把滑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努着嘴出去。 “哥,璟哥哥怎么还在我家啊?他今天好奇怪,都不说话。” 贺峤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心情不好。” “哦,好。”贺煜点头。 贺峤瞟着墙上的钟。 早就过了五点,报告迟迟未到。 “哥,我刚玩你手机,有人给你发了邮件,我点开了,全是英文没看懂。”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贺峤连忙掏出手机,仔仔细细地把邮件翻了出来。 alpha的报告……一切正常。 beta的报告,也正常, 孕激素……升高。 贺峤手里的筷子哐啷落地。 孕激素升高? ……闻璟他真的怀了孩子? 贺峤放下碗筷,从厨房里端了碗甜汤直奔自己的屋子。 闻璟静静侧倒在地上,玻璃杯滚到一边,水撒落在身边。 贺峤呼吸滞住,放下手里的东西,短短的几步路几乎是冲过去的。 闻璟裹着贺峤宽大的浴袍,看不出平日里气宇轩昂的样子,软软的一小个,听话的出奇。 已经入秋,到了降温的时候,他地板上坐了太久,除了浴袍又什么也没穿,此时手脚冰的吓人。 贺峤连忙把人捧进怀里,用地上的外套裹住他,一只手揉着闻璟的手,一只手揉着闻璟的脚,替他暖着。 闻璟平畅规律的呼吸倒是让贺峤放心,只是喝了掺有安眠药的水。 睡着了。 贺峤抱着他,下巴抵着他的微凉的额头,想了很久,给刘斯打了电话。 第20章 贺峤对老婆无微不至 从刘斯口中他得知这是闻璟的应激反应,在他十几岁那年游泳课溺水出现过一次,此后再也不敢靠近水边。 “你他丫的带他干嘛了,怎么好端端的人给你弄出应激反应了?”刘斯怒不可遏,“你那天当我面怎么说的?说你喜欢他,担心他老子才让你见他。” “结果你给我弄成这样!你小子等着,我还有几天从国外回来,我弄不死你。” 贺峤没理会,冷冷道:“我会负责。你有他医生的联系方式吗?” “滚蛋!老子自己回来看着他!你当心闻家弄死你!” “嘟嘟嘟———” 刘斯挂了电话,不久还是把闻璟医生的方式发过来,顺带附上一句话:“要想活命,别让闻家二老知道。” 贺峤当即与医生约了会诊时间,见闻璟睡得沉,床上又只有床垫,没舍得弄醒他,把房内的空调温度调高,稳稳地抱着他收拾了几件衣服出来。 等屋内温度上来了,他才小心地给闻璟一件一件穿上衣服、裤子、袜子。 洁白如玉的身体,每一寸都在诱惑着他,可他的身体状况又一切正常,哪里都说不通。 贺峤忍不住摸了摸闻璟平坦紧致的腹部,对其充满着好奇。 这里。 真的已经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了吗? 属于他的奇怪的东西? 他的衣裳穿在闻璟身上有些松垮,不过也不难看,贺峤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此时闻璟幽幽睁开了眼,眼皮半垂着。 贺峤看着他莫名生出几分欢喜,因为缺乏灵性与生气,闻璟像是天上的神仙,多了几分纯净的美。 “闻璟,饿不饿?我喂你吃东西。” “……” 贺峤像是摆弄娃娃一般,给闻璟摆好姿势,让他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拿了温度正好的甜汤,一口一口仔细地喂他。 “明天,我带你去医院检查。” “你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好。” 任凭贺峤说多少,闻璟都没有一丝声响。 贺峤喂完饭就守着闻璟坐着,手里翻着书,医院的ab手册,上面零星有些照顾怀孕beta的介绍。 看完了他不厌其烦地从网上随意搜了些资料,等时间差不多,就放了热水,把闻璟放进去给他擦洗身子。 闻璟一整天都安静地出奇,唯独在碰到水的时候,开始剧烈的反抗,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两条长腿也努力往贺峤身上缠。 “书上说孕夫坐地上容易着凉,泡热水澡驱寒。”贺峤拍着他光洁紧绷的后背安慰,“别怕,今天我看着你,不会有意外。” 闻璟仍然在挣扎,口中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贺峤没办法,怕他着凉又怕逼他会让他更严重。 只好自把他放在一边,自己坐进浴缸给他展示:“你看,没事。里面很暖和。” 闻璟木讷的眼珠转了一下,缓缓起身,直直地往浴缸里走,向贺峤伸出手,一副想要将他从水里拉起来的样子。 贺峤担心他滑倒受伤,把人搂过来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身上,轻柔地搓洗他细嫩的皮肤,闻璟依旧挣扎着要出去。 饱满圆润的臀瓣在他腿上乱蹭,蹭的他头昏脑胀的,他嗓音低哑:“别动了,我现在不能碰你。” 将自己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少爷才不会听他的话,不停的扭动身体,挣扎着要逃离水中。 渴望的美玉就在身前,贺峤实在忍不住,把人翻过来,掌着他的后脑勺,啃上他甜蜜的唇瓣。 闻璟反趴着找不到着力点,只能紧紧抱着贺峤的脖子,往他身上贴,粉红的唇瓣在贺峤身上四处停留。 贺峤发出一声低吼,不安分的手从他的纤细摸到圆润,抚摸下,他感觉到自己腹部的异样,原来,不正常的不止他一个。 小少爷也是。 第21章 宠人的alpha有老婆 小少爷皮肤的温度逐渐升高,贺峤他舀起浴缸里的水,仔细为其清洗。 现如今,贺峤担心那个奇怪的东西,爱屋及乌,也不舍得闻璟受罪。 他用手指刮了刮闻璟的腹部:“不是说不会怀?这个奇怪的东西怎么来的?” 闻璟的眸子水汽氤氲,显出欲色,眼神却平静,欲望与禁欲的交织让他显得无比勾人,忽而他的眼睫颤了颤,皱起眉。 贺峤看他玉面微皱、腮若桃瓣,一把箍住他的腰,让他反坐,仰靠在肩上,抬起他瘦削的下颌,锁住闻璟小巧的脑袋,轻吻。 闻璟可怜地抿了抿唇,却被贺峤看作回应,更深地吻下去。 依赖剂副作用还没过,再加上贺峤不顾一切的吻着他,闻璟阵阵头昏脑胀,不多久就睡过去。 贺峤到底有所克制,带着他认真冲洗完身子,找了件被单,把人捆起来,丢在床上。 他静静看着面前人沉静的睡颜,觉得闻璟此刻就像个玻璃里的孩子,稚嫩、青涩、懵懂。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beta? 贺峤忍不住拍下他的睡颜。 翌日清晨,贺峤一大清早把还没睡醒的贺煜丢进学校。 “哥,才六点,我八点上学。”贺煜不满地嘟囔。 “哦。”贺峤打量着周围的铺子,他记得海鲜市场最早的一批货差不多是这个点,“还有一公里,自己走去。” “那你呢?” “买鱼。” “给我吃?” “给小少爷。” 贺煜撇撇嘴:“哥,你比璟哥哥还要小,怎么还喊他小少爷?” 贺峤在贺煜屁股上踹了一脚:“上学去!” 贺峤挑了一斤最好的大闸蟹,取出肉,磨成肉糜,熬了一锅香甜的肉糜粥,给闻璟洗漱完,带着他做到桌边,一口一口喂。 “娇气包,我叫你小少爷没问题?” “嗯,我爱怎么喊怎么喊,反正你是我的。” 贺峤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他怎么会将闻家人当作他的附属物?就凭那个奇怪的东西? 闻璟吃饱了,别过头。 “今天不吐了?”贺峤调侃,掰着他的脸,给他擦净唇边的汤渍,偷啄了一口,软软的,香香的。 埋头扒拉完闻璟的剩饭,给他穿好衣服,带着人出门看医生。 他没想抱闻璟,他是嫌闻璟走的太慢,怕误事,不得已才抱着他。 闻璟坐在副驾上,低着头,视线落在手指头上的蝴蝶结。 “我包的。”贺峤捏了捏他的后颈,把他的卫衣领口拉上来。 穿衣服都要露一片。 真骚。 咳咳…… 可爱、可爱。 周医生给闻璟做完检查,叹气:“这是心病,小璟溺水那件事对他的影响很大,任何的密闭场所,都会让他产生ptsd反应。除了解开心结,没有办法。” “就只是因为高中的游泳课?”贺峤向上拉了拉小少爷的衣领,看着他纤细的脖子,腹诽:真是娇气。 “高中是他第二次发病,第一次是在他8岁那年。” “也是溺水?” 周医生摇头:“至今为止,病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贺峤呼吸沉重:“那他现在这样,我能做什么?有药吗?” “等待,陪伴,互动。”周医生道,“用他喜欢的东西,勾起他的兴趣,带他走出来。” 贺峤点头,朝医生道了谢,抱起闻璟。 周医生犹豫,出声劝阻:“他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但还是可以走路的,你不用时刻抱着他。” 这次陪闻璟来的青年他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人全程抱着闻璟。 从进门的那一刻,这个青年就没让闻璟离开他的怀抱,就连问诊时,闻璟都坐在他的腿上。 想来,应该是很喜欢闻璟的。 贺峤被戳穿,尴尬地把人放下来,走在前面,拽着闻璟步步向前走。 他的步子很大很快,闻璟走的又不快,又不看着路,脚底下踉跄不稳,没走几步,他又把人抱起来:“你看,你走得太慢,还是我抱。” 第22章 新人物出场 贺峤搂着闻璟坐在阳台上看月亮,把玩着他细白柔软的手。 这双手一定没干过活。 玉似的,比oga还要秀气,青色的经脉像是融进肌肤里的。 贺峤按照他的尺寸,给他买了全新的衣服,看起来比起前两天裹着浴袍被单、穿着不合身的衣服顺眼多了,乖多了。 “你到底喜欢什么?“ “……” 已经三天了,闻璟一句话都没说过,除了睡觉就是呆坐着,安静的可怖。 汪琳和闻家二老那里刘斯帮着掩瞒,至今还没有出事。 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食物。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衣服。 贺峤无一没有尝试过,闻璟都提不起兴趣来。 \"副作用时效过了,我的信息素你也闻不到。\"贺峤想了个主意,\"要不我再给你打一针?\" 贺峤嘀咕:“但打了针就贪睡,会不会对那个奇怪的东西不好?” 后来贺峤还是给他打了,反正他不会让那个东西留下来。 倒是闻璟,还有利用价值。 针头刺入后颈的刹那,闻璟抓住了贺峤的衣角,很小的一片衣角,小到贺峤都没有注意。 贺峤蹭着他的后颈,等药剂起作用后释放了一丝微弱的信息素。 “喜欢吗? “……” 贺峤皱眉,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带着安抚意味的信息素,闻璟始终没有反应 贺峤开始怀疑,捏着他的下巴,逼迫闻璟与自己对视,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他再次释放强烈的信息素, 闻璟终于有了反应,他半抬起眼睫,破败灰暗的眸子,空洞的看着前方。 贺峤心头一颤。 那双眼似乎在呐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闻堤的轮廓逐渐变得模糊,贺峤的脑海深处浮出一张看不清的脸,一段似乎不属于他的回忆。 “白兰地信息素,小少爷喜欢吗?” 他源源不断地释放信息素,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郁。 闻璟睫毛眨动,唇瓣也动了动,没说出话来,他眉头蹙起,痛苦的表情看的人心疼。 贺峤停止,拍着背把人哄睡着后独自进了密室。 “陈潜,你什么时候到位?“ “再等一周,我还有些手续要办。”屏幕上出现一张平和温润的脸,“好端端的贺警长找我就为这事?” \"我想找你要一种药。 “你说,有的我给你找,没有的我给你配。” “流产的。” “大街上药店里到处都是,你会没钱买?” “给男性beta用。” 陈潜八卦:“男beta? 你可以啊,你知道让男beta怀孕多难吗? 打了干嘛? 向所里打个申请,把婚结了,不就行了?那个beta还能享受补贴和的保护人员。” “不会。” “有什么不会,你还没满结婚年龄?” “闻璟,怀孕的是他。” 陈潜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你疯啦!你让他怀孕,不打算做任务了?” “意外。” 陈潜警告:“你知不知道闻家是我们重点检查对象?你这个时候和他们扯上不干不净的关系,你想过后果没有?你舍得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吗!” “不会的。”贺峤笃定,深邃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笃定。 “贺峤,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吗?”陈潜觉得好笑,“谁不知道你贺峤对自己比对别人狠一万倍?你明明知道会出事,怎么可能会和他有那样的关系。” 贺峤解释:“我当时在易感期。” “贺大警长会熬不过易感期?我印象中的贺警长,就算是易感期,也能装的和正常人一样。” “……” “我劝你清醒一点。那个闻璟的照片我看过,甭管是谁都得承认他好看,确实好看!” 陈潜恨铁不成钢:“但是,他姓闻,一万个人可能和他产生联系,你都不可能!全世界唯独你不可能和他有牵连。” 贺峤坚信自己对闻只有利用之心,没有半点旁的心思:“别废话了,你给不给?” “万一我不给呢?”陈潜实在担心这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 “我自己动手。” 陈潜注视着贺峤漆黑冰冷的眸,半响对他说:“下周,我把药带给你。” 第23章 闻璟离家出走 贺峤是个听劝的,陈潜说完那番话后,他在密室里想了很久。 他对闻璟到底是什么态度。 两个人才见过几次面,每一次都在争吵。 闻璟除了好看,也没有优点。 他怎会喜欢上他? 他对闻璟,除了利用,最多最多不过是微毫的歉疚。 闻璟突然变成这副样子,虽然并非他本意,但不可否认他脱不了干系。再说了,闻璟两次危险,他都束手旁观,想着他活该,一了百了。 怎么会是别的情愫呢? 怎么可能? 贺峤想通了这件事,闭上眼,不知不觉就是一张漂亮而空洞的脸。 那张脸逐渐变换,变成一个半大孩子的脸,孩子坠在水中,像是海里的精灵,美好而纯洁。 孩子向他伸出手。 贺峤奋力往上够。 他抓住了。 他明明记得,抓住了…… 贺峤疲惫地搓了搓脸,面上带着化不开的愁绪。 已经是隔天一点钟,这个时候闻璟会醒一次。 然后一直睁着眼睛直到贺峤发现,拍着他的背再把他哄睡着。 贺峤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看见大门敞着,先骂了贺煜一句。 又看到开着的房门,突然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连忙冲进房间。 果不其然,房间里、床上、被子下空无一人。 贺峤摸了摸温度,尚且留着微末的余温。 按闻璟那个龟速。应该走不远。 唯一担心的就是闻璟会碰上金吾拳馆那帮人,他们没讨到好处,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好在上次闻璟一直在他背上,那群人没看清他的长相。 贺峤暗自寄希望于此。 他拿了件外套就向外跑,小巷子盘根错节,各种各样小道数不胜数。 担心被人认出,贺峤不敢喊,一条路一条路地找。 一条暗巷边撒着滴滴血迹,贺峤忍不住的心慌,甚至不敢进去查看情况。 他害怕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闻璟,害怕看到他的血迹。 贺峤握着手电的手微颤,向里走的每一步都举步维艰。 “闻璟,在吗?” 没有人回应他,他的心脏声震耳欲聋,下一秒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手电筒的光一寸一寸照亮巷子。 他看见一个白色的物体。 一只被野狗咬死的白色死猫。 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他。 不过,他到底会在哪里呢? 贺峤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条路。 无数次落空,他不再抱有希望。 他只是麻木地走过每一条道路,找寻那个娇气包。 越是找下去,他的胸口就越像是卡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憋屈的难受。 “混蛋,你自己跑的,又不是我丢掉的,为什么要找?”贺峤赌气地骂,又急着赶往下一个路口。 一阵奇异的响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是那金吾拳场的那帮人的声音。 在隔壁! 在隔壁的巷子里! 笑声,欢呼声,喧杂声,唯独没有闻璟的声音。 贺峤既害怕在其中听到他的声音,又害怕听不到他的声音。 巨大的矛盾将他撕成不相容的两半。 他跑过去。 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天泛起鱼肚白,猫头鹰的叫声止息,耳边是无尽的风声。 快一点… 再快一点! 终于,他看见了金吾拳馆的人。 他们手里拎着酒瓶,三四个围在一起,在彪形大汉巨大的身影下,蜷缩着一个渺小的人儿。 看见闻璟的刹那,贺峤心口猛地滞住,没来由地疼,一万根刺要从他的身体里挤出来,把他撕得粉碎。 闻璟身上的衣服被扯开,整个人靠着墙根缩成一团,打着赤脚,白皙的脚上都是血。 他用那只能称之为布条的东西蒙住自己的眼睛。 对他而言,好像遮住了,所有的一切就不存在了。 一睁眼,乔乔就又不见了。 他只是想找乔乔。 为什么会碰到这些人。 乔乔…… 他为什么又走掉了。 为什么又不要他了。 走到找不到的地方。 好久、好久都不回来看他。 蒙在眼前的布条,被闻璟的泪濡湿。 开出两朵白色的栀子花。 第24章 闻璟主动求抱 贺峤咬了咬后槽牙,将臂弯里的外套缠在手上,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彪形大汉们喝的酩酊大醉,猛地挨了一拳还有些懵,晕头转向地找对手,嘴里唾沫横飞。 贺峤一分钟也没有浪费,恶狠狠地抄起路边的酒瓶,挤到被围住的闻璟身前。 挡住他。 挡住他怯怯发抖的娇气包。 壮汉们看清是贺峤后,露了怯:“没、没碰——啊!” 贺峤一记横踢,直接将人踢了出去,其余几人见到贺峤面目狰狞的凶狠模样,纷纷向后退。 不知是谁突然释放压迫信息素。 汽油味的。 贺峤眸光暗下去,这块地盘是beta的领地,几乎没有alpha和oga会来。 当初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地址选在了这里。 现如今看来,这个地方也不安全,得另找一个地方了。 “啊——不、不不,”那个汽油味的alpha突然惊叫,“他是烈酒alpha,白兰地……” 铺天盖地的高级压迫信息素让他痛苦不堪。 其余的几人纷纷打起退堂鼓。 “乔乔……” 闻璟忽而嘤咛了一句,声音很小,很微弱,很痛苦。 贺峤忙收住信息素:“闻璟。” 贺峤看见闻璟看着他,真的是在看,不是之前那样空洞地望着某处。 闻璟的眼角有泪光。 像极了受欺负的小狗在诉苦。 贺峤解开手上的外套,盖在闻璟身上。 闻璟皱眉,推开:“脏。” “娇气。”贺峤无奈,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他:“这件可以吗?” 闻璟眨了眨眼,突然朝着贺峤的方向靠过去。 “回。” 贺峤忙扶着人搂进怀里,他用力抱了闻璟一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微凉的体温和馨香的味道。 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地。 “不……脏。” 闻璟拽着贺峤的衣襟,委屈地瘪了瘪嘴。 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贺峤就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生来就是他的人,二人生来就是为了补足对方的灵魂。 他们肉体相拥,灵魂相吸。 “不脏,一点都不脏。”贺峤用力吻他的额头,通过肌肤的接触给予闻璟能量,“我们回家。” 他从来没有这么质疑过医生的专业水平。 小少爷娇气的很。 怎么不需要抱着了? 时时刻刻搂在怀里才好。 他像上次一样,带着闻璟战斗,将对方打的落花流水,骨裂声阵阵,哀嚎不断。 只不过,这次是用抱的,很小心地抱住怀里。 “再敢碰他,老子让你们一辈子动不了。”贺峤的语气不是开玩笑,此时此刻,如果不是身份的限制,他真的不会放过他们。 贺峤给闻璟擦洗身体,换了套睡衣,包扎好足底的伤口,又热了一杯牛奶。 他语气严肃,质问:“闻璟,为什么出去?” 闻璟瞄了他一眼。 乔乔好凶。 不要理。 他低头小口小口抿着勺子里的牛奶。 不说话。 贺峤扯了扯嘴角:“知不知道错了?” 闻璟摇头:“不。” “没错就没错,把牛奶喝完再睡。” 他一劝,闻璟就发小脾气,别过头,没有再喝的意思。 这几天闻璟进食很少,吃的都是些汤汤水水的,脸上本就没二两肉,此刻更是瘦的厉害。 贺峤捏了捏他腮上的软肉:“再不喝,我就像之前一样亲口喂你。” 小少爷的脸倏地红了,悄悄盯着他看。 贺峤被可爱笑了:“喝点,明天刘斯回来,看你瘦了一定要打我。” 闻璟蹙眉,缓缓伸出手,端着杯子一口一口喝干净,再把杯子递给他。 小少爷……是怕他被打吗? 贺峤心里莫名涌过一阵暖:“真乖。我去洗杯子,你躺下睡觉。” 起身的刹那,闻璟抓住了他的衣服,低着头嗫嚅:“冷。” “我开空调了。” “……冷。” 贺峤给他掖好被角:“一会儿就暖和了,才秋天,不要太娇气。” “……” 闻璟默默背过身去,抱着全部的被子,卷成球。 想了想,把贺峤的枕头扔下床。 贺峤洗完杯子突然想起什么,觉得自己可笑,又摇了摇头。 贺峤随便拿了两件衣衫,搭在身上,在闻璟身边的地毯上躺着,多年的训练让他觉得总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见床上那个毛绒绒的脑袋缩了回去。 “闻璟?” “……” “你刚刚在看我?” “……” 贺峤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突然听见很小声的一个字。 “冷。” 贺峤试探性地问出刚才的想法:“你是不是……想我抱着你睡?” 闻璟没说话,往床里侧挤了挤。 贺峤囫囵个翻身上床,把闻璟嵌进怀里,温热的小腿贴上他冰凉凉的脚:“你躲什么?” 闻璟犹豫,换了个方向,掌握主导权,反把贺峤搂进怀里。 贺峤忍俊不禁,倒也没和他争,由他抱着。 第25章 贺峤被胖揍 闻璟枕着贺峤的安抚信息素睡的格外香甜,听到有人把门敲的哐哐响,一脸不高兴。 狠狠一脚,把贺峤踹醒。 贺峤紧张闻璟脚上的伤,赶忙爬起来:“怎么了?” “吵。” “应该是刘斯来了,”贺峤下床穿了鞋,“我去给他开门。” “滚。” 一大清早,小少爷突然爆了粗口,贺峤懵了,以为自己幻听。 “你说什么?” “滚。” “让我滚?” 闻璟木讷讷地盯着他。 贺峤挑眉,换了个问法:“让刘斯滚?” 闻璟颔首。 贺峤心下一喜,连忙滚进被窝里,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少爷,在他的额角重重亲了一口。 “好~让他滚,我们睡觉、睡觉。” 闻璟主动把手搭上他的腰,贺峤眉心跳了跳,更紧地搂住他:“还冷?” “困。” “想要我哄?” “……” 贺峤扑哧笑出声来,口中低吟,有规律地拍着闻璟的背:“睡。” 闻璟没藏心事,加上依赖剂的副作用很快睡过去。 贺峤心里有事怎么都睡不着,刘斯的电话要打爆了。 他干脆回了条微信 ——闻璟让你滚。 紧接着,一大串表情包轰炸。 ——你这臭小子和他认识几天?我和他多少年的交情? ——别他妈想骗我!给老子开门!我接他回家! ——你该不会是把他弄出什么事来了?我告诉你两个闻叔和周叔都起疑心了,你等死你! ——贺峤!臭小子!给老子开门! 贺峤瞅了一眼怀里熟睡的小少爷,释放了大量的安抚信息素,浓度让门外也能闻到。 刘斯暴跳如雷。 ——你他妈怎么勾引他的? ——他竟然给你放信息素?我求着他闻他都不给我闻! ——说话别装死! ——再不开门,老子给你门掀了。 贺峤嘴角压不住,拍了张和闻璟的合照,特地往闻璟怀里钻了钻,显得小少爷占据主导权。 闻璟白皙的脸颊上染上酣睡的粉红,看上去格外诱人。 贺峤想了想,取消发送,把照片存进私密相册,盯着他,多拍了几张。 刘斯的信息还在嘟嘟嘟。 贺峤直接关了机,搂着温香软玉,摸摸他的肚皮。 顿时心里有些纠结。 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 只要他现在用力按下去,用力按,这个东西就不会存在了,所有的错误也都迎刃而解了。 想着,贺峤的手也用力,闻璟不舒服地扭了扭身体,他顿时触电般的收回手,后背腾地冒了一身冷汗。 算了,用药,那个应该没这么疼。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 贺峤开了门,客气地把刘斯请进来:“声音小点,闻璟他状态不好。” 刘斯冷笑:“你这算是什么?心疼?还是怕我把你打残?” 贺峤没接话。 他当然不可能怕风油精alpha。 心疼吗?不可能! 刘斯靠近贺峤,吸吸鼻子,顿时火了:“你他妈!一身的白兰地味!全是他的味道!” “嗯。” 贺峤淡定地掸掸衣服,右脸上蓦地一阵火辣辣的疼,他顶顶口腔内侧的伤口,一股腥甜的味道。 刘斯明显没消气,扑上来,拳头如雨下:“你嗯个屁!别他妈在老子这里得瑟!我告诉你,闻叔知道了,让我过来带小璟回家。” 贺峤没躲,硬扛下刘斯的愤怒,这件事他对不起闻璟。 该打。 “滚。” 房门边站着一个瘦削的身影,神情淡然,看不出情绪。 那双灰败的眼睛落在贺峤身上,看见他的伤口时明显波动。 刘斯忙奔向他,拉着闻璟的手就走:“祖宗啊!你这又是怎么了,你要出了事,我小命也没了,走走走,跟哥们儿回家。” 闻璟没动,唇微动,语调明显比之前重,添了怒气:“滚!” 有人撑腰,刘斯趾高气昂地命令:“对对对!贺峤你滚!滚出去。” 贺峤忍着疼,慢慢站起来。 第一次没起稳,重重摔了下去。 他看见闻璟的眼神有变化,脚步有向他移动的趋势。 贺峤抬起手:“闻璟。” 第26章 贺峤心动的信号 闻声,闻璟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伸出手:“乔乔。” 见到这反常的举动,刘斯眼神瞪的有鸡蛋大小。 “小璟,闻少,大明星,你不认识我?我是——” “滚。”闻璟怒视刘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打、他。” 贺峤拉着闻璟的手起身,站在他身后,眼里多了得意之色:“璟哥,脚上还有伤,怎么出来了?” 闻璟嘴唇蠕动,十分艰难地说着话:“听、声……担心、打。” 贺峤眸光闪烁,鼻尖微微有些发酸,盯着他无神的眼睛,轻声问:“脚疼不疼?” “……” 闻璟转向刘斯,又低头看自己的脚,缠着绷带,没穿鞋,很疼。 又不好意思让贺峤在人前抱他。 呆愣愣地望着贺峤的手指。 贺峤贴在他耳边怂恿:“想我抱你,就拉住我的手,让他滚。” 闻璟的眼睛亮了一下,犹豫地拉住贺峤,用力地对刘斯骂了句:“滚。” 然后看向贺峤,那眼神好像在求表扬,很嚣张地求表扬:你看,我照做了,到你了。 贺峤明白闻璟的担心:“你先回去,今天下午我带他回闻家,到时候二老怎么处置我都行。” 刘斯看他们如胶似漆的小情侣样,有些奇怪。 不过看着贺峤的相貌身型……倒也情有可原。 毕竟他和那个人实在太像了。 闻璟只是将他当作影子而已。 “臭小子,你也别得意!” “滚、滚……” 闻璟催促,抓着贺峤的手越抓越紧,他想要抱,想要他的乔乔抱。 刘斯不敢多说,连忙离开。 人刚走,闻璟一只手就搂上了贺峤的脖颈:“抱。” 贺峤笑了笑,将他抱起,暗想:如果闻璟一直这样,他可以装作他和闻家没有关……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想放过闻家的人? 贺峤感到闻璟勾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在用力,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那人嘟着嘴,拧着眉,吃力地往上够。 贺峤将他向上抱了抱,低头含住那对粉唇,轻咬:“这么会撒娇?” 闻璟不说话,脸上有些红:“不……” “还狡辩?” 贺峤轻笑,脸颊一阵暖风吹过。 是闻璟。 闻璟在吹他的伤口。 他整个人梗在原地,抱住闻璟的手越收越紧。 闻璟一个一个伤口慢慢地吹着,吃力但执着。 最后闻璟吹到他的唇角。 屋子低矮逼仄,屋外的阳光千辛万苦爬上邻边的房顶,吝啬地撒出一抹艳阳,很大方地全部赠予闻璟,将他的皮肤照的透明般的白,脸上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他整个人都是阳光。 不、不是。 他是世间所有的美好。 纤长的眼睫半垂,在他的颊边投下一片阴影,嘴唇被吻的有些红,眼尾处有一颗很小很小的浅色的痣。 很美、很美,美到贺峤不敢出声,生怕惊走了他。 贺峤的声音有些颤抖,问:“你知不知道,你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 闻璟愣了一下,不再吹气。 贺峤的心落下去。 他在妄想什么? 他们之间绝对不会有任何不正常的关系。 “不……” “不知道?你这ptsd还能傻了?还是说失忆?”贺峤嘴硬,唇上覆上一只微凉的手。 闻璟按住他的唇,不太高兴别人打断自己说话。 “不、是……你、不知……意……外。不、故意。不不、怪……怪……不怪……” 这是这些日子,闻璟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他用力说着话,最后一个字总是说不出来,他有些焦急,攥紧了贺峤的衣裳。 贺峤突然觉得哪里空了。 吻了吻闻璟的额头。 他知道闻璟要说什么,却又唯恐那份好会动摇他的意志,只敢用这样的方式打断他的话。 但闻璟似乎极想安慰他,一遍一遍地练习着,最后,终于完整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不怪你。” 第27章 闻璟选择了乔乔 想到要去见闻家二老,贺峤莫名地紧张,给闻璟穿了一套白色的运动套装。 与闻璟清秀的面容极相配,身上的骜气比穿西装时少许多,整个人都乖,很适合现在的他。 贺峤下意识选了自己日常穿的那套白色运动衣,仔细思考后,换上了衣柜中最正式的夹克。 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出声:“乔乔……衣丑。” 昨天刘斯走后,贺峤同闻璟说了很多很多话,闻璟也时不时地会回应他,甚至会主动催他上药。 贺峤把他拉到衣柜前:“你选。” 闻璟径直选中白色的运动衣。 “行,那就穿这个。” 反正见的也不是好人,穿什么样都无所谓,没必要因为这个跟闻璟起争执。 闻璟见他痛快答应,嘴角轻微地扯了扯。 贺峤不敢置信:“你……笑了?” “……” 闻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除了眼睛里添了些神采,和前几日没有太大区别。 “算了,当我没说。” 贺峤背过身去换上闻璟选中的那套衣裳,随着动作背后的肌肉耸动,散发着强烈的的荷尔蒙魅力。 闻璟偷摸摸地又扬了扬唇角。 来接闻璟的是刘斯,见到两人成套的装扮,脸拉的老长,没好气地说: “你打扮的花孔雀似的干嘛?该不会以为我还要接你去?大白天的就做梦了?” 换到闻璟身上,他换上一副温和的表情,去揽他的肩:“来来来,小璟咱走,跟哥走,哥带你回家啊。” “滚。” 闻璟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转身就往里走。 刘斯深呼吸,一把将闻璟扛上肩:“怎么滴!生个病不要我了?光在这里养小白脸了?我今儿非给你扛回家不可。” “乔乔。” 闻璟手抓向贺峤。 没有抓到他身上的任何东西。 贺峤毫无所动,站着。 “乔乔?” 闻璟怀疑地盯着贺峤。 仿佛在质问:你为什么不拉住我?为什么也不要我? 他瘪了瘪嘴,收回手。 幽怨地收回眼神。 坏! 坏东西! 乔乔是个坏东西! “真棒,学会问人了。” 贺峤紧握住他落下的手腕,挡住刘斯,抱小孩似的把人闻璟从他身上抢下来。 闻璟的眸子高兴地瞪大,站在贺峤身后,看向他的眼神里盛满碎星。 “还记得家在哪里吗?”贺峤问。 “这。” “……我是问你自己的家。” 贺峤点头。 “行,要我送你回家还是跟刘斯走?” “你送,他滚。”闻璟幽怨地望着刘斯,“风油精,臭。” 刘斯气笑了:“诶!诶!诶!老子一心牵挂你,飞了大半个地球,你倒好,有新欢忘旧爱。行,你清醒了也别找我,以后啊,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闻璟皱眉:“乔乔,归我。” 刘斯人都要醉了,这绝世恋爱脑,不得挖野菜去。 “你的店,一半、我的。” “不借,钱。” “有事,也不帮。” “都……不理、理你” 刘斯气笑了,学闻璟说话:“白、白眼狼!小结、结巴,小笨蛋!”说着,想上手揪闻璟脸上的肉。 贺峤一把拍开他的手,脸上的笑意压不住,嘴角飞上天。 闻璟用手指点点贺峤的后腰,软糯道:“别打他。” “还算你有良心!”刘斯得到一句好话,气消了大半,“到底愿意跟他走还是跟我走?” “滚。” 闻璟抓住贺峤的衣摆。 贺峤浅笑:“行了,我送璟哥回去,不麻烦刘先生了。” “我大度!给你们开路!” 他眼神在贺峤家中转了一圈,得意地扬起唇角。 这臭小子,能开个什么破车? 到时候,跟在他后面像是被他拉出来的! 好面子的小少爷不肯坐。 还不是要乖乖上他的车? 第28章 回家见家长 看见贺峤的雅致宾利时,刘斯的心是哇凉哇凉的,脑子是嫉妒的,人是疯癫的。 “你哪来的车?” “车库里的。” “我说,你一破开烧烤店的,哪来的钱?”刘斯恨的牙痒痒。 虽然他的车也不差,但为了挤走贺峤他特地开了辆轿跑。 车身体量不大,在贺峤的宾利雅致身边,谁是大哥谁是小弟。 一眼便知。 “我说了,你有你的办法,我自然有我的路子。” 闻璟突然插话:“打拳,拳王。” 语气里透着自豪。 “打拳能挣这么多?”刘斯狐疑地瞅了他一眼,望向星星眼的闻璟:“喂!你!说你呢!收敛点,别仗着生病肆意妄为。” 闻璟没理,站到门边乖乖等贺峤过来给他开车门。 “娇气。” 贺峤一边给他系上安全带,一边数落。 今天闻璟的表现有点像他从前那嚣张的样子了,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贺峤抓住他的手,捏了捏,状似随意:“你好了之后,会忘记这半个月的,对?” 闻璟反抓住他:“我、记得。” 贺峤眼里燃起欣喜:“真的?” 闻璟很笃定地点头。 “但愿。” 他启动车辆,突然说了句:“你刚才不笨,骂得很好。” “就是!”闻璟得意地扬起唇角,比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还要高兴。 乔乔夸他了。 乔乔说他好。 周惜京知道闻璟的事情后坐立不安,听到山庄不远处的鸣笛声,赶忙跑出去。 闻伯叙拿着外套跟在后边追。 “京京,天冷,穿件衣服别冻坏了,为了那臭小子不值得。” 周惜京刚跑到门口,就看见刘斯的车,再往里看,车里没人。 “斯斯,小璟呢?” “后边儿,豪车!舒坦着呢,这几天嘴皮子练的挺溜,您们等会儿可当心点。” 刘斯当了一路的小弟,没好气地说。 闻伯叙给老婆披上衣服,搂住他:“他那嘴皮子再溜点,能当刀用了。” 贺峤下了车,礼貌地朝三人点头示意,再绕回闻璟那一侧,替他开门,扶他出来。 “叔,你看,车门都等着人开。那人,看着没,就我说的那小白脸,可会讨小璟开心了!” 刘斯把心里的苦水尽数倒出来:“他俩才认识多久啊,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小璟竟然偏袒他!” “长相的确还不错。”周惜京以一个珠宝设计师的眼光打量贺峤。 的确,是顶级的黑曜石。 闻璟看见自家二老,抿唇微笑:“爸、爹。” 周惜京惊讶:“不是说生病了?怎么……” 他们经历过闻璟两次发病,第一次延续了两年才彻底走出来。 从此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个没分化的小孩突然关心起信息素的事情来了。 第二次,闻璟因游泳课误入深水池,差点溺水出事故。 回来之后,聒噪的小少爷连着大半年一句话都没说过,那段时间,是闻家最寂寞的时光。 这一回倒是奇怪。 除了看上去乖顺了许多,倒没什么太大变化。 “二位叔叔好。”贺峤及时解答周惜京的疑惑:“璟哥他最近情况好转了不少,还请二位不要过于担心。” “如若不是你,这臭小子能遭这罪?”一直沉默的闻伯叙突然发话。 “人送到了,你就回去。这些天,闻璟在你家的费用,清算一笔账单出来,我一分不会少你的。” 气氛顿时冷下来。 贺峤想过会遭遇这番情景,没有太大压力,颔首微笑。 “您说的对,璟哥的事情的确赖我,我没有理由再要他任何东西了。” 闻璟紧张地望向贺峤。 “我就说你到了闻叔这儿没好果子吃,快走!快走!开着你的车走的远远地。” “这件事情,是我欠璟哥的。在他出事前,我们已经约定签劳动合同。”贺峤娓娓道来,“所以,还请闻先生能给个机会让我补偿。” 第29章 贺峤被刁难 周惜京在外很给闻伯叙面子,闻伯叙也在意老婆的意见,两人一个眼神就明白彼此的意思。 “我们也不缺你这点补偿,把这臭小子送回来就行。看在你把他照顾的还算可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如果还要说些什么,我们警局见。” 贺峤紧张劝阻:“闻先生,请您再考虑考虑。” 近距离接触闻家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闻璟,滚回来。”闻仲叙呵斥,“不争气的东西,给你爸担心坏了!” 闻璟恋恋不舍地往家门口蹭,小拇指勾着贺峤的衣摆,一步三回头。 贺峤不会舍得让他走的。 他不舍得。 周惜京拽住他的手,强行拖他离开。 “爸……乔乔…”闻璟可怜兮兮地说,因话说的少,听上去有些撒娇的意思。 周惜京半忧愁半责怪:“你还说!他对你做什么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他,你会突发低血糖?你会晕倒在浴缸里?差点被淹死?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你低血糖晕倒他没发现?你知不知道,这事儿多危险?你爹没给他关进去都算客气!” “不骂、乔乔。” 闻璟努努嘴,偷摸瞄了一眼低头挨训的贺峤。 乔乔对他那么好,怎么可以骂他呢?不可以骂他的乔乔! 但,骂人的是老爹…… 闻璟心里的难过像是一锅煮沸的水,吵得他心烦意乱。 闻伯叙脾气大,没让贺峤进门,一通数落后合上山庄的铁门。 贺峤站在门边,身上的衣物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不能走。 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如今他唯一能寄托的,只有闻璟,希望真的如他所说 ——他记得。 他从早上站到半夜,像只可怜的狗,摇尾乞怜。 “请问,您是贺峤先生吗?”一个呼吸花白的老管家跑来,满脸焦急。 “我是。”贺峤答道,“是璟哥出事了吗?” 管家点头:“小少爷他回来没多久倒头就睡,现在还在睡着,但发烧了,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 “看过医生了吗?” “嗯,看了,医生开了药,但小少爷他不肯吃,非要找你……所以,贺峤先生……” “带我去见他。”贺峤当机立断。 发烧? 怎么好端端的又发烧了? 真是娇气,这么难养。 闻伯叙站在门边等候贺峤到来。 见到贺峤,面色不善,开口敲打了一番:“你的情况我派人查过,家里只有你们兄弟两个,白天打拳,晚上烧烤。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的车是哪来的?” 闻伯叙不像刘斯好忽悠,什么人什么本事他一清二楚。 “家父离世前留下的遗产。” “嗷~那就是在啃老嘛!” 贺峤明白闻伯叙的担心:“我个人参股了三家公司,也能维持我和弟弟的生活。” 闻伯叙凝眉:“进账多少?” “年均三亿,其中有一半拨给各大医疗基金会。” 闻伯叙笑了:“那你开个烧烤店,体验生活?还是故意吊我儿子?” “只是教育弟弟。他年纪还小,父母不在,我这个做兄长的更应该教他为人处事,要让他懂得世事艰辛。如果闻先生介意我的住处,我可以给璟哥安排到妥当的房产中去。” 闻伯叙抬手打断他的话, “没必要浪费那个钱,闻璟只是生病才离不开你,病好了,他脑子清楚了,一定会离开你。你们自然就断了。他的性格,我知道。” “小璟!”周惜京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地上凉,穿上鞋!” 闻璟冲出来开门,见到想见的人,顿时委屈了,挡在他身前,着急地朝闻伯叙摆手:“不骂、不骂。” “臭小子!清醒了再跟我说话!给人卖了都不知道!”闻伯叙戳了戳他的眉心,揽过周惜京,没好气道:“今天晚上,给他哄好了就离开。” “谢谢闻先生。” 贺峤低头鞠躬,表示敬意。 父亲们走后,闻璟转身抱住贺峤,贺峤让他踩在自己的鞋上。 闻璟的脸颊贴在他的锁骨处,热乎乎的,烫的贺峤心焦。 “怎么突然发烧了?” “脚疼。” 贺峤乖乖将人抱起来,释放安抚信息素:“我听说你发烧了还不肯吃药,不好好吃药,病就不会好。” “好……看不到、乔乔。” 贺峤心里为难的厉害,像有一口锅把他架在上面炙烤,鼻尖发酸。 他屈指刮了刮闻璟小巧挺翘的鼻尖:“晚上变笨了。” “不笨、乔乔笨。” 闻璟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热、冷。” 贺峤把人抱在怀里,认真看完药品说明书,按照说明书要求依次给他喂药。 再把小少爷搂进怀里,用他最喜欢的姿势抱着他,拍着小少爷的背,哄他睡觉:“小少爷,明天我再来,好不好?” 第30章 又作又闹腾 闻璟把脸贴在他的掌心,亲了亲他的手,软糯糯地说:“我、不好,你、来,每天。” 贺峤眼睫弯起,低头亲吻他:“睡,乖乖。” 贺峤的声音怎么会那么好听,比最昂贵的大提琴声还要优雅,比最温柔的海浪还要包容,比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好听。 他叫他…… 乖乖 小少爷的脸,倏地红了。 脸颊蹭了蹭贺峤的手。 软软的,烫烫的。 他盯着贺峤,不放心地抓住他的手,直到贺峤反握住他,才安心地闭眼。 闻璟的烧到后半夜才退下去,贺峤下床离开时身子半边是麻的。 小少爷下意识地抓紧,朝他怀里靠:“乔……” “不走,我不走。乖乖,安心睡。”贺峤哄劝,深情不自知。 他小心地将手从闻璟手中抽出,下楼向守在客厅中的闻伯叙告别。 一连几日,贺峤下午接完孩子做饭,然后往山庄赶,陪着闻璟吃饭、洗澡,释放安抚信息素,把他哄睡着,再开夜车回去,第二天一大早料理好贺煜,赶在闻璟睡醒之前回去。 纵然贺峤身体素质极好,大量信息素和体力的消耗也让他筋疲力竭。 好在陈潜按时到了,能替他陪孩子,贺峤白日便守在闻璟家门前,晚上在车里睡个囫囵觉。 闻仲述没归家,贺峤至今未见到最想见的人。 这日,闻璟在窗台边等了一上午,饭也不吃,身边到处都是破碎的垃圾,家里的佣人不敢近身。 坏东西, 说好陪他的。 还偷偷跑掉了。 这么晚了,还不来! 可恶! 一定不给他好脸色。 闻璟发怒的小兽一般,后槽牙咬的吱吱作响。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贺峤的那辆黑色雅致,闻璟眼神中划过惊喜。 贺峤站在楼下,抬头看他,冲着他挤了个笑容。 闻璟鼓着腮帮子,皱眉,砰地一声关上窗户,躲进房里。脚边四处都是他打碎的杯子,他困在当中,寸步难行。 贺峤上来时看见穿着白色睡衣的小少爷,坐在桌子上,两腿一晃一晃的,圆溜溜的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看他。 “闻璟?” “滚。” 贺峤宠溺地扯扯嘴角,从佣人手里接过打扫器具,关门进来。 “滚!” 闻璟随手从桌上抄起一本书,重重地砸向贺峤。 贺峤不躲,书本正中心窝,他脸色青白几分,笑着问:“解气了?不然多砸几本,我保证不动。” “滚……” 闻璟心虚道,一双水灵的眼睛不住地打量贺峤。 这副鬼样子,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不知道去找哪个oga了。 信息素都给别人放完喽。 都闻不到喽。 “oga……比、beta好,比我……” “嗯,比beta好。” 贺峤靠在门边看着闻璟笑。 柔和的阳光照在闻璟身上,似乎要将其晒化了。 闻璟又砸了一本书。 砸到贺峤脚边。 贺峤拿起打扫的器具,默默收拾垃圾。 小少爷见自己还没有一摊垃圾吸引人,顿时火大。 光着白嫩嫩的脚丫子,足尖慢慢碰到一块破碎的玻璃。 “乖乖,听话一点。”贺峤瞥见他的小动作,呵止他。 “滚。” 闻璟就要狠狠踩下去,双腿猛地被人拉过,缠在腰上。 贺峤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把他从书桌上抱下来,笑着问:“不怕疼了?娇气包?” 闻璟推他的胸脯,往后面的桌上倒,扭着脸偏不看他,据死不听话。 “你说、oga……好。” 贺峤笑着把他放到桌上,护着他的后脑勺俯下身,蹭了蹭他的鼻尖,抵着鼻尖爱语。 “我说比beta好,没说比乖乖好。我的乖乖不是白兰地alpha吗?” 闻璟红着脸,侧过脸,拿书挡住自己,小声嘟囔。 “乖乖……谁是。” “闻璟是,娇气包是,我家小少爷是。”贺峤眼睛都笑弯了。 闻璟只顾着羞,没注意贺峤眼里的红血丝。 “才不。” 闻璟把整张脸都缩到书后,不想看那个不知羞的闷骚浪荡子。 贺峤拉下他挡在面前的书,在他唇上偷了个香。 “我在亲谁,谁就是乖乖。” “不气了,我送乖乖一个礼物,好不好?” 闻璟顿时安静下来,没点头也没摇头,别扭地眨眨眼。 腕上一阵凉意。 贺峤在他的晚上套了条手串。 黑白两色的珠子。 很低调,很平庸。 有点丑。 “这是……信息素手链,我让朋友帮忙做的,每颗珠子都是我的信息素凝结,白色是安抚信息素,黑色是压迫信息素。” 贺峤握着他的手腕解释给他听。 哦,白兰地信息素。 有点美。 很多点。 闻璟嘴角噙着笑:“这个?” 他指着一颗有暗纹的珠子问贺峤。 “……” “这?”闻璟戳戳贺峤,催促。 贺峤呼吸紧绷:“这是……好看的珠子,捏碎也没用,乖乖不要捏。” 他猜想按闻璟一身反骨的性子一定会捏碎它。 以这样的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孩子消失,对谁都好。 “乖乖,最近你小叔一直没回来吗?”贺峤问。 闻璟摇头:“小叔……晚,不……住这。” 贺峤眸中闪过算计:“那小聪明知道小叔几点回,还有他住在哪里吗?我给你的长辈准备了礼物,想给他们送去。” 闻璟转着那颗暗纹珠子,指尖大有跃跃欲试捏碎它的趋势。 贺峤装作没看见。 “你、套话。”闻璟突然冒了一句,“小叔、beta……不喜欢、a、alpha。” 贺峤愣住,没想到闻璟对他还怀有警惕心,他就此打住,换了话题。 不出所料,闻璟果然捏碎了那颗珠子。 贺峤抱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发颤。 闻璟用力闻了闻手上的味道。 淡淡的香味。 他递给贺峤闻:“香。” “嗯。” 贺峤眼里闪着泪光,轻轻舔了舔他的手指,闻璟也偷偷学着他的样子,伸出小小的舌尖偷偷舔了一口。 甜丝丝的。 第31章 我真的不喜欢他 正如闻伯叙所说,闻璟需要贺峤,只是因为生病。 随着状况渐渐好转,闻璟对贺峤的依赖越发少。 有时贺峤来了他也没反应,把他当空气。 小少爷翻脸了,既不粘着他要抱抱,也不准他靠近。 贺峤坐在闻璟床边的地板上,看着他的背影,没来由的失落。 今晚他没有释放信息素。 闻璟说:他不需要,也不许他明天再来。 他说:他们只是老板和下属的关系,非工作时间不宜交流,以免惹人嫌话。 这么长时间,养只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 贺峤摸了摸闻璟的头发,在他脸颊处落下一个吻,悄悄关上门离开。 闻璟蓦地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推开门,贺峤愣住。 眼前是他最想见的人。 闻仲述站在门边,指尖染着一抹猩红,吐出口中云烟:“小璟的状况你也看到了。他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是?”贺峤故作不识。 “闻仲述。闻家次子,小璟唯一的叔叔。” 闻仲述和闻伯叙乍一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一个清风明月,一个阳光烈日,骨子里其实是一样的霸道专横。 “闻先生好。” 贺峤低头,避免与他目光相接,他怕他会忍不住杀掉他。 “不好,我很不好。”闻仲述重重吸了口烟,目光寒凉如刀刃:“敢让小璟受委屈的你是第一个。” “我——” 闻仲述打断他的话,一只手拉住贺峤的后颈,将人用力带到面前,按着他的肩,恶狠狠道: “管好你那恶心的信息素,别他妈成天给小璟打依赖剂!否则……老子找人挖了你的腺体。” 闻仲述的手掐着他的腺体,几乎要爆裂的疼痛。 贺峤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 横流的血、被挖掉腺体的后颈。 贺峤脑门上冒了薄薄的一层汗,痛叫出声:“呃——” “告诉我,酒相遇,故意还是意外?” 贺峤忍着疼,尽可能保持谦卑:“闻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璟找你你不应,不找你反而上赶着,为什么?和刘斯口口声声说喜欢小璟,我倒想知道你是假喜欢,还是真算计?” 闻仲述松开手,将烟蒂碾灭在贺峤后颈的皮肤上。 贺峤痛的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闻先生,想怎么处置我?” 闻仲述乜着贺峤,戏谑道:“酒系alpha这么弱?” 贺峤的信息素消耗的厉害,最后的那点全都凝成了手串给闻璟防身用,现在的身体可以用“风烛残年”来形容。 “你若是真喜欢小璟,买辆车、买套房连门槛都算不上。”闻仲述蹲下身,攥着贺峤的下巴,指节掐的发白:“若是我让你离不开他,永远依赖他,你愿不愿意?” 贺峤眼瞳颤动。 他不明白闻仲述的意思。 让alpha依附beta? “你想……让我把腺体给闻璟?” “不用,小璟最怕疼。要付出的只有你,我们小璟只要坐享其成。” “……” 贺峤咽了咽口水,额上的汗顺着眉骨滑落。 他对闻仲述有天然的恨意,也有挥之不去的畏惧。 闻仲述丢开他,用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汗渍:“这点要求都不能满足,你的喜欢可真够廉价。” 和某个人一模一样。 像是丢垃圾似的,他把贺峤丢在门外,兀自推开闻璟的门。 裤腿被人拉住。 是贺峤。 贺峤以一种极度卑微的口吻,乞求:“我愿意。” “听凭您和璟哥处置。” 闻仲述眯了眯眼,踢开他的手。 “养好你的腺体。一周之后我会联系你。” “还有,这件事务必对小璟保密,他只要享受就够了。” 丢下这句话,闻仲述进了闻璟的屋子。 “小叔?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闻璟迅速把手串藏到枕头下面,笑脸相迎。 “这么晚还不睡?”闻仲述温柔的过分,似乎外面的那个人不是他。 “睡不着!” 贺峤竟然偷偷亲他! 还叫他…… 乖乖! 小少爷死了都能被气活。 “前些日子睡多了。”闻仲述把床头柜上的水端给他,调侃道:“前些天啊,我们的小少爷谁也不要,就要那个低贱的alpha,可真是丢人啊。” “小叔!”闻璟红着脸制止,“别说了,我都忘了!” “真不记得?那你脸红什么?” 闻璟赶忙捂住脸。 闻仲述笑出声来:“病好了就好,这一个多月可把我们担心坏了。你爹公司都不去,全都丢给我!你和那alpha以后怎么办啊?” “凉拌。” 提到贺峤,闻璟就心烦意乱。 丢人丢大发了! 让人喂饭、穿衣、洗澡、擦口水就算了,还能说把贺峤当仆人用。 可在他面前哭、求他抱、还帮他…… 这算怎么回事? 他闻璟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人! “恨不恨他?”闻仲述试探。 闻璟点头:“老脸都丢光了,恨不得剁了他。” “那小叔帮你出气?” 闻璟知道闻仲述的脾气,平心而论,贺峤对他……还、还不错。 不该被千刀万剐。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好的。” 闻仲述展开笑意:“你是舍不得了?” “……” “傻小子,人家利用你你还乐颠颠给人数钱!” 闻仲述揉了一把他的发心,“那告诉小叔,你最喜欢那小子哪里?脸?身材?信息素?还是什么?” 闻璟脱口而出:“信息素,白兰地味道的信息素。” 又觉得不对劲:“我不喜欢他。” “真的。” “真的不喜欢他。” 闻仲述笑而不语,眸子里藏着寒意。 第32章 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抱着闻璟的男人是谁?这么大只的oga?还是闻璟虚报身高了? ——璟哥去心理医院啊!他不会是抑郁了!有钱有颜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但璟哥看起来好乖啊,他比那个oga还像oga诶!好想rua一rua。 ——你们发现没有,闻璟的衣服不合身,是不是那个男人的?他俩不会真是情侣! …… “闻璟!我的少爷啊,你这会儿全好了?确定没事了?”汪琳打电话来关心。 闻璟已经看到网上对他的议论,明白她的意思:“我都知道了,是不是必须要我露面才能澄清?” “你开直播和粉丝聊聊天,主要解释你的心理状况,新闻发布会咱就不开了,太官方反而欲盖弥彰。” “最近高导演还在问我这件事,他的戏是你从爱豆转型到演员的第一步,千万不能丢了这个项目。” 不知道哪个狗崽子,竟然敢拍他的瓜! 最初爆料人没指名道姓,他吃瓜吃的乐呵,还感慨这小明星和那男的还挺配。 高糊图都能看出来那男的对小明星宠溺的要命! 那动作、那眼神…… 啧啧! 宠得嘞!爱得嘞! 两天前闻璟才注意到风向不对。 吃了半天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疯了才觉得贺峤和自己般配。 闻璟打电话叮嘱管家:“叔,我等下开直播,你看好门,别让某些不相干的人进来。” “小少爷,贺峤先生已经一周都没来了。”王叔奇怪地说,“小少爷需要我找他吗?” 他家少爷自小好面子。 喜欢谁从来不说,这时候打电话来……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需要!”闻璟嗓音提的老高,“谁要找他了?” 挂了电话后知后觉,原来那小崽子这几天真的没来? 拿着高薪还不负责! 扣工资! 闻璟别别扭扭地开直播,他以“脚受伤了、腿脚不便”打破网上那些说他抑郁症的话。 前半程还算顺利,到了后半程,评论开始转向,从他的病情转到抱着他的陌生男子。 不知道哪个是哪个账号突然提到“衣架”。 ——璟哥,你后面衣架上的衣服是你那天在医院穿的吗?是买大了?看上去很不合身啊! ——对啊,而且旁边那套白色的运动服和那个男人的不是情侣款吗? ——帽子也是,衣架上的帽子是那个男人的。 闻璟看着粉丝一条条刷评论,他却一条都解释不了。 忽而,闻璟的房门被人打开,是那个消失了一周多的人。贺峤绕过镜头,站到窗边。 “这……我……他是我保镖。” ——保镖的衣服为什么活在璟哥卧室里? ——对啊!璟哥你可不能骗我们。 ——你们快看,璟哥后面的玻璃上有个人影,是不是那个保镖。 “没有没有!那个是我家管家,他来给我送水果,好了好了,我们今天直播就到此为止,拜拜!” 闻璟慌不择路,赶紧下播。 一脸怒气,瞪着贺峤。 “你来做什么?” “你找我什么事?” 两人几乎同时说话,氛围比最初相识的时候还要针锋相对。 贺峤闭嘴,等闻璟说话。 “我什么时候找你的?” “王叔打电话说你找我。” “王叔他年纪大了,耳朵不好听错了!”闻璟边说,边把衣架上那些衣服全都扔到地上。 “王叔!” “给我把这些垃圾都丢掉!” “我一件也不要!” “丢的远远的!丢到狗屎堆里去!” 贺峤不作声,撑着桌沿看闻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忙里忙外丢东西。 笨蛋! 东西丢掉了就没关系了吗? 我们啊,势必要纠缠一生一世,不死不休。 我们都跑不掉了。 第33章 alpha需要他的beta 炸毛的闻璟正扔的起劲,猛地听到房间里重物倒地的声音,气吼吼地往楼上跑。 “贺峤!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看见贺峤倒在地上的瞬间,闻璟脑袋是懵的。 怎么可能呢? 他可是贺峤啊! 三天不吃饭一盒依赖剂都制服不了的男人,怎么可能倒地不醒? 耳边窸窸窣窣地响动,脑袋上凉丝丝的,冰的头疼。 贺峤难耐地睁开眼,恰好对上闻璟的双眸。 贺峤的眼睛比亚特兰蒂斯最深处的海水还要静谧,是一片黑海,藏着古老的记忆,永远说不出口的哀伤。 闻璟则不同,他的眼睛是一池被艳阳晒的滚烫的透明的春水,纯净地藏不住秘密。 一样的是这两双眼都是用来传情的眉目,生来就是为了和彼此恋爱的。 用眼神宣布温柔爱情的开始。 “哟,醒了?” 闻璟替他换了块帕子,覆在额上。 贺峤觉得知觉还没有恢复,否则,病好之后的小少爷,怎么会对他这么温柔呢? 贺峤闭上眼,再睁开。 果然。 那张脸消失了。 “你这几天做什么去了?找了多少个oga啊?信息素都挥霍光了。”闻璟蹲在床边捏碎了一颗珠子。 贺峤嗅到自己的信息素味道,早就熟悉的罪恶的味道,并不让人感到舒适。 “乖——”贺峤收住声,波澜不惊地询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等着。”闻璟没好气地说。 小少爷蹬蹬蹬跑到楼下,又蹬蹬蹬跑上来,吵得人心跳如鼓。 “喝。” “没力气。”贺峤脸色苍白,眼下青黑一片。 “我不喂你!” “不用喂,扶我起来……可以吗?” 闻璟不答。 贺峤抿抿唇,侧身,一寸一寸地把自己撑起来,他咬着牙把低低的呻吟声尽数吞入腹中。 一只手突然抱住他的胳膊。 闻璟小声嘟囔:“我四万块钱一个月买的保镖,别还没干活就挂了!” 他让贺峤靠在他怀里,端着杯子喂他喝了几口水。 比起杯中的温水,闻璟的怀抱更温暖。 贺峤小口小口喝,喝水的速度尽量慢,就可以无限度地拉长拥抱的时间。 闻璟看见他低头时露出的后颈,惨不忍睹,血从后颈处渗出来,这还是他包扎之后的情况。 当然,小少爷不服输地在贺峤脖子上扎了个蝴蝶结。 “你的腺体怎么了?” “没事。” “真的假的?不会是刘斯把你绑到医院挖腺体了?” 贺峤苦笑,虚弱道:“你要是…我的oga,我就可以……释放信息素……向你证明没事了。” “我不是oga。”闻璟陈述一个事实,“我是beta。” “嗯,你是beta……我的beta。” “滚你的,谁是你的了!你是我的还差不多!” 闻璟就怕碰上贺峤。 白兰地信息素是他这辈子解不开的枷锁。 贺峤低声附和。 “嗯,我是你的alpha,我是你的保镖,你是我的老板。” “这还差不多!”闻璟满意地哼哼,把杯子放到一边,松开贺峤。 却被他猛地握紧了手。 力度大到几乎要将其手骨捏碎。 “别、别松开……可不可以再抱我一会会儿,就一小会儿。” 贺峤祈求,话语里带着哭腔。 “我好痛,哪里都好痛。腺体疼、头疼、背疼、眼睛也疼,我不知道到底哪里疼,可是哪里都疼,好疼好疼啊,真的、我好疼。” 闻璟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个烈酒alpha在向他撒娇? 闻璟伸手擦去贺峤眼角的泪,调整到不会压到他伤口的姿势搂着他。 “行了。” “要拍拍。” “老子不会!” “像我拍拍你一样。”贺峤趴在闻璟腹部,嘟囔。 那段历史将成为闻璟终生黑料。 “不会!” “你说你会记得的。骗我,骗alpha!” 贺峤捉着闻璟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自己:“就像这样。” “行!老子拍!” 他没好气地用力在他后背上乱拍。 “疼……” “忍着!” 闻璟放轻动作:“腺体怎么伤成这样的?” “拳馆打拳,不小心。” 贺峤嘟囔,语气里带着无尽的委屈。 “我给你的钱还不够?还去打黑拳?”闻璟训斥,眼神落到血淋淋的腺体上:“你腺体真的没事?以后不会废了?” 贺峤摇头,往闻璟怀里钻了钻,吸嗅他身上温暖如春的味道。 他不能说。 不能说他被关在狭小的屋子里,每天等着人抽血、查激素水平、吃着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药物,把身体调整到最适合承受“beta哨向芯片”的状态。 他的腺体是被生生剖开的,没有麻药,麻药会伤害他的腺体,达不到最好的效果。 里面埋着一枚为他量身定制的芯片,植入芯片,他将成为闻璟终生的奴仆。 无比渴望和他待在一起,渴望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比信息素更有效的味道。 为了稳定他的身体状态,植入芯片后的三天,他无法进食,无法找自己的beta寻求安慰。 只能熬。 凭着意志力熬过三个夜晚。 今天听到闻璟的电话,他比荒原上的狼见到肉还要兴奋。 拼命奔向他的beta。 第34章 贺峤在外的花花草草 贺峤迷迷瞪瞪地在闻璟床上躺了三天,刚醒就听见闻璟在吵吵。 “给老子去查!查清楚到底是谁!敢在老子后面动手脚!” 贺峤看见衣裳都被换了,身上穿着闻璟的睡衣。 那件白色的,他穿过的。 贺峤悄悄吸了吸。 都是白兰地味道,没有闻璟的味道,不太好闻。 “你属狗的?闻什么呢?”闻璟火气显然没下去,大步走过来,摸摸贺峤的额头。 “烧退了,收拾收拾回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贺峤下意识地贴向他的手。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闻璟翻过手机。 赫然是他和贺峤的照片。 那天宴会结束,两人站在门口教训高定哥时被人偷拍了。 角度挑的好极了。 明明只是前后站着,闻璟靠在他身上,在照片上看却像是闻璟在抬头索吻。 “看着没?”闻璟没好气道,“要不是这三天我看着你,我都想怀疑是不是你搞的鬼。” 贺峤有些不敢相信。 “你……看着我?三天?” 闻璟嗤笑:“昂!不然谁照顾你?我爸还是我爹?还是你外面哪个oga?” “没有。”他立即否定了,后颈的腺体还有些疼。 “行了,好了就赶紧滚回家!可别让你小情儿等急了!”闻璟把贺峤的手机丢给他,“这什么潜,电话打了几百个了!” 贺峤翻开手机,是陈潜的电话,管不住贺煜了才打电话来的。 “人家给你照顾孩子,不容易,快回去!走走走,你走了我换床!脏死了。” 闻璟催促,上手扒拉贺峤。 贺峤木怔怔地听着他骂,小心翼翼地冒了一句:“他叫陈潜,是alpha。” “昂,关我屁事?”闻璟蹲下身子去够医药箱。 “我也是alpha。” “然后呢?”闻璟语气缓和了些,“他什么味道的啊?” “花还是草。”贺峤摇头,“记不清。” “装,接着装。” “我们很久没见了,我不会喜欢他。” “你喜不喜欢关我屁事?”闻璟打开医药箱,“低头。” 贺峤还在想怎么解释,没反应过来,看向闻璟的目光有些迷茫。 “给你换药。” “好。” 贺峤听话地低下头,闻璟就站在他身前,他身上的味道是最好闻的味道,有一点甜,虽然很淡,但很舒服,钻到他心里的舒服。 这就是哨向芯片吗? 他的beta这么甜,像巧克力一样,是真的还是心理作用? 贺峤没忍住,抱住了闻璟的腰。 闻璟下意识地想挣开。 “疼,这样……会好一些。” “屁话!”闻璟没动,由他抱着,“换完药就回家,听见没?” 贺峤想如果他没有给闻璟那颗珠子,他现在应该和那个奇怪的东西头碰头了。 “我不能今天上班吗?” “你这样子能上班吗?” “可以的。” 闻璟手上用力,压的贺峤抖了一下。 “我今儿去医院,不用你跟着。” 贺峤紧张地追问他原因,闻璟死活没说,打马虎眼敷衍他。 他才不想告诉贺峤,他的肚子不对劲儿。 既上次嗜睡后,又开始贪吃,尤好吃酸的,看着大了一圈的肚子,闻璟成日胆战心惊。 如若不是怕他爹和小叔会闯到房间把发烧昏迷的贺峤丢出去,他前几天便去查了。 也不用等到如今。 肚子明显鼓起来了。 被拒绝的贺峤有些失落。 但想到二人的关系…… 应当的。 应当的。 闻璟粘着他是反常。 不能时时贪恋。 “你家垃圾丢去哪里?”贺峤冷不丁地问。 闻璟噎住:“怎么了?” “没事。” “就出了山庄左转的那个垃圾处理厂,我们家专用的那个。” 贺峤点头,萌生出古怪的主意。 第35章 闻璟去看妇科 “开玩笑!今天挂号谁负责的?” “63岁!男性beta!” “挂妇科?!” 医生的咆哮没吼到护士,吼进去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小黑球”。 “医生……那个,我……我就是王生发,那个63岁的……”闻璟捂着脸,脸红到脖子根,好在没人看得见。 医生压了压镜片:“你……63?” “虚报虚报,拿我家里人的卡挂的号。” 对不起了! 王叔! 让你晚节不保了! 医生还在观察,硬是没想明白这是个什么奇葩。 “我交了挂号费的,你不给看我就投诉你啊!” “不……你是男beta?” “昂!货真价实男beta!” 医生合上病例,送灾星:“我、我学艺不精,看不了!看不了!要不我掏钱,给你挂个专家号,你别投诉我!” “我挂的就是专家号啊!”闻璟担心出差错,特地挑了个贵的号挂着。 “专家是我导师,我师弟在楼下看诊。这个小时,导师去楼下帮师弟,再过三小时才轮到我。”医生摊摊手,“你等吗?” 闻璟汗颜。 都是卧龙凤雏。 “你那个专家靠谱吗?” 医生拿出毕生的吹嘘本领:“陈大医生!我们医院重金挖来的!” 闻璟一咂摸,不挑了。 闻璟站在诊室外,有滋有味地打量门边的医生信息。 陈潜。 男,alpha。 梅片信息素。 “小脸挺俊。” 闻璟丢下话,拿出正宫的姿势闯进科室:“陈医生是?听说你很厉害啊!” “……生发?”陈潜打量了一眼包的严严实实的患者,皱眉,“您稍等,我去问问同事是不是转错了。我这里不管脱发的。” “你看清楚了!王、生、发!老子名字!”闻璟翘起二郎腿,脚上下抖得厉害。 贺峤这什么眼光? 找了个睁眼瞎。 “抱歉!抱歉!”陈潜浅笑吟吟,“您的名字比较复古,属实不多见。来,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同我讲。” “你一个alpha给beta看病?” “我们这一行,不分男女abo。” 闻璟别别扭扭地陈述症状。 “我之前嗜睡、现在有点贪嘴……肚子大了一圈………是不是那个了?”闻璟羞赧地头要低到地上。 陈潜噙着笑意:“你这些症状出现多久了?” “一个多月……靠两个月……” “哦?”陈潜发出奇怪的声音,接着问:“那你和你的……alpha吗?” “嗯……alpha。” “最后一次在什么的时候?” 最后一次? 他和贺峤就一次? 好像又是两次。 在浴缸里那次他到哪一步啊 ? 那个时候闻璟脑子不太清楚,只依稀有个印象。 “两个月前?” 陈潜停下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个问题很重要,会严重影响我的判断,最好还是和你的alpha仔细核对一下。” 闻璟不服输的劲头冒上来。 才不想让这个陈潜知道他和贺峤的关系。 万一,他俩alpha一起嘲笑他这个beta怎么办? “算了,我不看了。”闻璟火急火燎地收东西走人。 “生发先生,别害羞。这种事情是本能嘛,你可以去隔壁隔间打电话,问的细致一些,越细致……越好!” 闻璟听陈潜尾音奇特,做贼心虚地溜到隔壁间,打给贺峤。 第36章 猛如骤雨 贺峤的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 听见贺峤那头哗啦哗啦的塑料袋声响,闻璟起了疑心:“你在哪儿呢?” “没在哪里。”贺峤吸了吸鼻子,“你找我吗?” “……” “喂?”贺峤以为信号不好,把手机举高了点。 闻璟别别扭扭:“我俩………最后一次……什么时候?” 猛地被问,贺峤怔住:“什么最后一次。” “就………”闻璟拍拍手,恨不得把脸埋地里,“就这个。” “这是什么?” “就……那个!” 榆木脑袋不开窍,闻璟干脆给他发了消息,不好意思开口,还不好意思打字吗? 反正冰冷的文字无法传递温度。 或许…… 这是个悖论。 垃圾堆里的贺峤风中凌乱。 看到那两个字,感觉自己又发烧了,甚至要发酵了。 仔细思考后回复闻璟。 闻璟扭扭捏捏地把消息截图给医生看。 “啧!两个月前啊?就这一次?”陈潜咂嘴,一只手戳着太阳穴,“凶不凶啊?当时情形怎么样啊?” 闻璟细细回忆,点头如捣蒜。 “哦~看来猛如骤雨啊!” 陈潜口罩遮挡下的嘴角咧到耳朵根。虽说贺峤这事儿做的出格了,但就事论事八卦一下……挺有意思的。 陈潜指指病床:“行了,躺下做超声检查。” 有检查还问东问西? 闻璟觉着不对劲儿,待宰的羔羊一般躺上去。 凉凉的耦合剂涂抹到腹部闻璟不自觉地吸了下肚子:“医生,到底有没有啊?” “别急,我仔细看看。”陈潜仔细盯着显示仪,面色渐渐沉下来:“没孩子。” “那我怎么有那些症状的?” “嗜睡,可能是你的alpha给你注射了药剂;吃酸,可能是胃动力不足,胃酸分解较少;至于肚子大了一圈,很简单……” “你、胖、了!” 胖? 只是长胖了? 闻璟提了一早上的心完完好好地落回到肚子里:“谢谢医生。” “别急。你看这是什么。”陈潜把显示仪转给闻璟看。 屏幕上他的腹腔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很小很小的梨形物体。 “这是什么?肿、肿瘤吗?”闻璟按了按肚皮,从来也没痛过。 据说,良性肿瘤会疼,不疼的反而是恶性。 “医生,我会不会死———” “这是孕腔。”陈潜打断,以专业的语气告诉他,“你的alpha刺激到你的腹腔深处……导致你的孕腔开始发育。也就是说,你有了怀孕的可能性。” 孕腔。 怀孕吗? 闻璟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怪人。 神色木然,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有办法让它消失吗?” 陈潜皱眉,投向他的目光深了几分,缓缓开口。 “这件事最好告知你的alpha,摘除手术一旦开始,将产生不可逆的后果。况且,孕腔发育对你不会产生影响,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可……哪个beta、男性beta,会有一个成熟的孕腔呢?” 闻璟想挤出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畸形。 忽而想到如今包的只露出两只眼睛,没人看得见他的情绪。 他可以表现出来。 “多一根头发少一根头发,并不会影响人成为人;多一颗牙或少一颗牙也不会。五官、四肢的多寡都不会决定人是人这个既定结果,” 陈潜顿了一下,接着说。 “既然任何的外在因素都无力决定,又为什么要让一个叫做孕腔的器官,来决定你是否是一个男性beta呢?” 闻璟听懂了,但不能立刻接受。 “医生,孕腔摘除手术最晚什么时候可以做?” “随时。”陈潜道,“但最早,要在你想清楚之后。站在医生的立场上,我并不建议你进行手术。” 站在敌手的立场上,我可以亲自执刃,斩断影响任务的任何因素。 第37章 跟我回家 闻璟带走了陈潜给他的婚孕指南,还有他说的那番话。 在回家的漫长的那段路上,他想得最多的并不是如何摘掉那个异物,反而是怎么才能够接纳它。 还有——万一这里真的有个孩子,他要怎么办?他的alpha又会怎么办? “停一下!停一下!靠垃圾场停!”闻璟一直看着窗外,突然注意到垃圾场里有个傻大个儿。 怪不得早上问他垃圾丢在哪里。 合着是来翻垃圾了! 他倒要看看,这家伙能翻出个什么宝贝来! 垃圾场距离山庄不远,闻璟让司机先回去,悄没声儿地溜到一堆垃圾中间的贺峤身后。 贺峤蹲在地上,迷茫地翻找着一个又一个塑料袋。 闻璟捏紧鼻子,绕到贺峤正面,脚尖点了点他面前的地面。 “小狗儿,干嘛呢?” “翻我家垃圾,变态啊你。” 当众被闻璟抓包,贺峤不好意思,但闻璟一靠近,他就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香甜气息。 那气息像是渗入血液骨髓之中,挨不住beta哨向芯片的痛楚,贺峤不禁抬起头,向闻璟伸出一只手。 掌心向上。 “可不可以……给我一点。” “想要什么?我可不拉你的手!你翻了垃圾的!”闻璟躲避他。 贺峤把手缩回去,藏在背后,低低地说出那番让他极度羞耻的话。 “想要你……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点你的东西。” “那你先告诉我你来这里找什么?”闻璟蹲下来,偏头去看贺峤的表情。 “衣服……还有被子。” 沾染闻璟味道的东西,能缓解他的疼痛。 “找这些做什么?” “……” “所以你早上问我的时候就想来翻垃圾了?翻了多久了?” “……” “你不说我就找王叔,他年纪虽然大了,但总能记得家里桩桩件件的事情。比如一个人什么时候、从哪个门离开的。当然,贺先生也不例外。” 贺峤只好老实交代。 “你走之后。” “哦?也就是说,我的alpha不听话,不好好休息,来这里翻我的垃圾?” 闻璟注意到他的脸颊酡红,多半是又烧起来了。 闻璟递出手:“我看在你生病发烧的份儿上再收留你一次,如果还是不听我的话,我就解雇你。” 贺峤受了凉风吹,脑子烧的厉害,呆愣愣地看着闻璟那只干净细白的手,悄悄在身后搓搓手。 “起来啊!”闻璟催促。 贺峤抬着眼睛,望着他,委屈显而易见:“为什么没有衣服和被子。” “衣服估计被前一批收垃圾的带走了,被子……王叔可能还没整理出来。” 贺峤嘴巴动了动,垂下眼。 不是很高兴。 他少了两件宝贝! 两件可以缓解疼痛的宝贝! “你说我回答……就给我你的东西。” 闻璟看他烧的糊里糊涂,眼里水雾雾的,没来由想到自己ptsd那段时间。 恐怕也是这么丢脸地乞求。 闻璟轻佻地回:“嗯,你想要什么?” “……回去之后,你可以被我抱着睡吗?” 闻璟干脆拒绝:“不可以。” 贺峤的眸子顿时黯淡,他的后颈还在疼痛,皮肉里的异物感和电流穿过的疼痛感,让他怎么都不舒服。 唯独靠在闻璟身上的时候,会舒服很多。 但现在,他拒绝了。 “但我可以抱着你。前提是你给老子洗干净!一股子味儿!” 贺峤的瞳孔骤缩,随即又颤抖着放大:“真、真的……” 眼前修长好看的手回答了他没问完的话。 “我数到三,不起来就别回家了。” 贺峤的眸子转瞬由灰暗变得熠熠闪光,惊喜的泪花汪在眼眶里,又重重地砸在闻璟的掌心。 贺峤的脸被一只柔软的手捧住,揩去了他眼角的泪。 摸到贺峤脸上的热意,闻璟数落:“一个大alpha生个病哭成这样?” 还说我娇气? “三……” “二……” “一。” 闻璟数完。 贺峤并没抓住他的手。 “脏,我脏。” “嗯,脏得很。”闻璟弯身牵住他藏在背后的手,“回去洗洗就干净了,再不走就要被垃圾腌入味了!” 落日余晖映照出温暖的初冬,在地面上投下一前一后两个黑色剪影。 贺峤像被人牵着走大狗狗,乖乖地跟在闻璟身后,踩着他的步子,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一步一步跟他回家。 一步一步…… 把自己推入深渊。 第38章 贺峤,你就挺好看的 闻家人看贺峤处处不顺眼。 在闻璟房间内养病的几天已经是闻伯叙的极限了。再住下去,恐怕周惜京也要抓狂了。 “你在这里对付对付,先洗澡,我回房间给你拿两套衣服。” 闻璟警告地瞪贺峤:“房间里的东西、衣服、都不准碰!听见没?” 贺峤点头。 闻璟仍不放心,临走前又叮嘱了一遍。 这间房子的主人虽然暂时不在,但迟早有一天会回来,他回来之前,一切都要维持原样。 贺峤洗完澡,看见床上放的衣服错愕地眨了眨眼 ———那套白色的情侣运动衫。 不是…… 丢了吗? “换完衣服赶紧回去。可别让你小情儿等急了。” 闻璟压着怒气,剑眉横挑,拿着贺峤的手机,对着他轻轻摆了摆,狠狠朝着贺峤的方向砸过去。 贺峤挨了一遭,疼的皱眉,默不作声地捡起手机,盯了闻璟半晌。 “干什么?还敢瞪我!” 闻璟叫的像炸毛的猫,一看见贺峤就想到医院里那个小白脸医生。 潜潜潜潜潜! 潜水艇呢! 不能写陈潜吗?! 花还是草,记得倒是清楚的很呢!反正都是植物! 梅片不也是从植物里提取的? 贺峤静静地换了衣服,衣服上有闻璟的味道,甜甜的,他抓着胸前的一片衣料,放在鼻子底下细细地吸嗅着。 闻璟见贺峤背对他站着,自己的话打在棉花上一样没得到回应,压着火气:“贺峤!” “在。” 贺峤下意识地以研究所的口吻回答,认真的样子让闻璟愣了一下。 “咳咳!你傻站着干什么呢?” “换衣服。” 闻璟看着穿戴齐整的人问:“还没换好?” “马上……”贺峤回头瞟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一个多月没剪头发,贺峤的头发有些长,被水打湿后垂在额上,看上去倒是更像乔乔了。 现在说话可怜兮兮的调调也像。 闻璟翘着二郎腿,张开双臂。 “你不是要抱吗?” 贺峤迟缓地眨眨眼。 “你……说什么?” “抱不抱啊?” “你要……抱我吗?”贺峤眼里流露出惊喜,“真的吗?” 闻璟挠了挠后脑勺,红着脸收回手:“不抱算了!” 胸前猛地闯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贺峤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在他的怀里轻拱。 如果他的屁股后面有尾巴,此刻一定摇的开花。 闻璟看贺峤闭上眼,用力吸嗅着自己,嘴角扯起微笑:“我这身上到底什么味儿啊?你也喜欢闻?” 贺峤动作停住,抬头看闻璟,说话时挑起了眉头,看起来有点凶:“也?还有谁也要闻你?” “刘斯啊,他也成天狗似的闻我。” “你……也抱他。”贺峤眼睫垂下来,透出些落寞的神色, 闻璟笑出声来:“滚蛋!俩大老爷们儿抱什么?” 盯着胸前眨着眼紧抱自己的一大只男性alpha…… “你是个例外,你不是生病吗?”闻璟错开目光,闻闻自己的衣袖,“我闻着没什么味啊?最近我连香水都不用。” 贺峤拱进他怀里,满足地哼哼。 “甜味,很甜很甜的味道,像……巧克力” “滚蛋!我一24k纯爷们儿,怎么可能是那种腻了唧的味道!我要是alpha至少也是烈酒,能压得住白兰地的信息素!” “不腻,很舒服。”贺峤朝闻璟身边靠了靠,小声地要求:“拍拍。” 闻璟眼珠子一转,发问:“我好闻,还是梅片好闻?” “你好闻,只闻过你。” 闻璟笑着拍了拍他的背,又问:“那……是陈潜好看,还是我好看?” “你,你最好看。” “真的?那你说说,陈潜哪里不好看?” “陈潜是alpha,alpha都不好看。” “胡说!你就挺好看的!”闻璟脱口而出,瞬间脸红到耳朵根,抬手捂住了脸。 ……天呐! 他都说了什么! 怎么会让贺峤比较他和陈潜呢? 贺峤显然也惊了,抱着闻璟的手松了一下,又紧紧地拥住他。 “拍拍。” 闻璟咬着下唇尴尬地轻拍贺峤的背,小声嘟囔:“只拍一分钟。” “三分钟。” “就一分钟。” 之后,小少爷被贺峤扯着手硬生生拍了十分钟,才把黏在身上的那只“大狗狗”甩下来。 第39章 我要你……把我亲得说不出话来 不敢惊动家里二老,又不放心发着低烧的贺峤开车,闻璟只好开着闻璟的雅致把人送回加贝小烤。 刚想走,又被贺峤粘住,被他抱着,吸猫似的吸了一整夜。 贺峤最近的安全感低的离奇,只是离开他的beta三米就会眼巴巴的跟上来,三米,是他能闻到他的beta的最远的味道。 贺峤把安全感的缺失全都从头脑混乱时期的亲密上补足。 他极紧地缠住贺峤,像是戒托嵌住钻石,又像是钉住神子的十字架。 “唔……起开!我接电话!”闻璟挣不动贺峤一拳能打死他的胳膊。 老方法。 一脚猛踹到他的腿上。 “乖乖……”贺峤吃疼,循着味儿粘过去,皱着眉头,脸颊可怜兮兮地蹭着闻璟的后背。 “喂?您好,哪位?”闻璟一只手扒拉贺峤,一只手抓着手机。 对面是机械的电子音: 注意查收图片!注意查收图片!注意查收图片…… 三句话不断地在闻璟耳畔循环,过于诡异的电话吓走了闻璟的瞌睡虫,他遵循指示打开手机各大app。 所有的社交软件中,统一像是中了病毒,一打开便是循环播放的图片,都是他的私人图片。 除了去医院产检的照片;还有他慌张地提着裤腰带从贺峤家跑路的照片;还有化妆间里,闻璟坐在贺峤大腿上,低眉顺眼惹人怜。 上次网络上曝出的贺峤抱他去医院,教训高定哥的照片也统统包含在内。 似乎是有一架摄像机,记录了他和贺峤的每一个时刻,可以在婚礼现场滚动播放的那种! 闻璟一张一张看过去,火气直往上冒! 草!他可是货真价实的男beta! 24k纯爷们儿! 在贺峤面前把他拍的这么像oga?不是哭了唧的,就是含泪嗔怪,梨花带雨。 不像话! 无良狗仔。 骂归骂,闻璟没来由地预感这两次是同一拨人,还抱是以严谨的态度去解决。 这条寻找之路,容不得差错。 闻璟尝试回拨电话,没想到真的拨通了:“喂?是不是你找人拍的我?” “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育儿业务?”清甜的女声响起。 ”不需要。”闻璟挂断,想到方才的电话是套了壳。 这一次,对方是有备而来啊! 他在这儿记得热锅上蚂蚁一般,背后的贺峤还粘了唧地贴在他身上,小少爷气的炸毛。 “你还睡!还睡!”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能被人拍那么多照吗!” “他妈的……还有我去……” 闻璟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方特地放出了他去孕检的照片,合着这是逼着他承认的身份了? 果不其然,闻璟又收到一条专门处理过的电子音,冰冷机械地提出要求: 要么当众承认你欺骗了大家,公开你是beta的事实;要么就让照片流出去,让别人看看万人追捧的大明星,骨子里浪荡的模样 ——堂堂白兰地“alpha”竟然让人弄大了肚子。哈哈哈哈哈……… 嘈杂的笑声,笑的闻璟头疼,也吵醒了贺峤:“怎么了?乖乖?” “滚犊子,谁是你乖乖!”闻璟蹬开他穿衣起床,“你得瑟去,不是要让老子一炮而红吗?现在……诶!托你的福,我真红了!” “真的?”贺峤还没完全清醒,抱着闻璟的枕头吸,“乖乖好棒!” “滚!都是你害的,老子又要被骂赔钱货!碰上你算老子点背” 闻璟想到又要和家里要钱摆平黑料就难受,娱乐圈玩儿的这两年,钱没挣明白,倒一个劲儿倒贴钱了! 他利落地洗漱完,坐在床边穿鞋袜,身后的alpha戳了戳他的后背。 闻璟厌烦地躲开。 alpha又跟上来,从后边抱住他,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闪着光的、黑金相间的银行卡! 对啊! 这小子开雅致的! 前段时间忘记问这事儿了,他一破卖烧烤的、破打拳的哪来的钱? 贺峤只好把对闻伯叙说过的话又复述一次。 “夺、夺少?”听到贺峤的年收入,闻璟嘴张的能塞下拳头。 “三个亿。”贺峤下巴抵着闻璟的肩窝,“我把钱给你,你拿去办事。” 闻璟心寒。 同样是23岁。 人家虚岁23岁在赚钱。 他…实岁……嗯、18、18在啃老。 “真给我?这可是你全部家当?”闻璟拿着那张卡,里面存着贺峤所有的收入,粗浅估计,小20个亿。 “不算,还有房产,你先拿着用,不够再说,我想办法。”贺峤大度地说,手却用力捏着那张卡,不让闻璟轻易拿走。 “你要真想给我,你松手啊!” 闻璟调侃,虽然20亿不是个小数目,但对他见惯这些数字的少爷来说还是没什么具体概念。 贺峤给了他就不用去爸爸那里丢人,不给呢,就要去丢人,说不定还要丢脸丢到小叔那里。 贺峤抬起埋在他肩窝里的脸,眸光闪烁着情欲,他一下又一下,亲吻着闻璟,先是锁骨,顺着向上,最后停在他的唇角。 他的唇瓣,抵着闻璟的唇角,几乎是贴在上面,提出了要求。 “吻我,我给你。” 闻璟偏头就能够到贺峤的唇。 闻璟怔了一下,他和贺峤虽然没什么感情,但身体还算比较熟悉,特别是他ptsd丢人的那段日子。 贺峤不知道亲了他多少遍。 亲一下…… 好像也没什么。 闻璟毅然转头,唇在贺峤的唇上擦了一下:“行了。” 贺峤是不知餍足的饿狼,低笑出声:“乖乖,我怎么啃你的?还记得吗?我要你…… 把我亲的说不出话来。” 第40章 贺峤的算计 “呃……贺峤……你个杀千刀的!不是让老子……亲你……唔唔”闻璟在贺峤背后划出一道道血痕。 “你去检查了……”贺峤低声喘气,不由分说地压住闻璟,脸在他脖颈间乱蹭,“不告诉我?” “滚你的!” “老子、做什么关你……啊……屁事。” 贺峤从陈潜那里知道,上次的检查结果是闻璟的孕腔发育导致孕激素紊乱。 也就是说…… 那个奇怪的东西并未存在…… 他也没有真正杀死。 纵然如此,贺峤心里还是难受的要紧,在芯片的催动下,只想抱着他的beta。 抱紧了啃。 闻璟纤细的脖子向后挺着,呈现出优美的线条,胸膛不停起伏,呼吸声乱的如行军的马蹄,清明的眼中染上情欲,失神地望着旋转地天花板。 贺峤看的心醉,先咬住他的下巴,而后含住了闻璟上下滚动的喉结。 带着一层薄薄的汗。 微微的咸涩。 闻璟只觉得抱着的身体烫的离奇。 他的alpha…… 发着高烧还他妈……孔武有力…… “舆论……我能解决。” “草……” 闻璟受不了,这时候说那件事,这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得? “但是……乖乖……你得承认,我是你的。” “滚犊子!”闻璟颤着身子往闻璟脸上扇巴掌,“老子……alpha、声名远扬!” 绵软无力的手扇下去像是挠痒似的,贺峤抓过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手心。 奇异的触感,让闻璟头上冒汗:“啊……呃……” 贺峤贴着他的开开合合的嘴唇说:“在外是什么无所谓,在家是我的beta就行。” “乖乖……” “说……跟别人说……” “乖你大爷!说你妈!” 闻璟反手又是一个巴掌,贺峤迎着脸挨住。 让闻璟承认贺峤是他的alpha。 这和让他脱光了裸奔有什么区别? 贺峤自开始就听不惯闻璟的脏话,好好的小少爷,骂人那么脏。 他用力咬住小少爷柔软的粉唇,差点咬出血。 小少爷疼地金豆豆直掉,红着眼怒视着他,就连出口的声音都带着幽幽颤意,别提多可怜了。 “你混蛋——” “嗯,混蛋。”贺峤恶狠狠地教训,“乖乖,再骂!接着骂!我让你说不出话!” 瞥见他的眼角渗出的泪,痛苦混着欢愉,极大地刺激着他的感官,贺峤不忍心,一一含进唇中。 …… 贺峤搂着昏过去的闻璟,忍不住亲着他光洁的额头。拿起自己的手机,毫不遮掩地在闻璟面前拨通电话。 贺峤沉声问:“照片的事是你们做的?” “曹部的命令,我们只是照办。” “转告曹部,任务的主要负责人是我,我有我的节奏,看在他和父亲的交情上,我不会追究,但不代表次次都不会。” “曹部说了,贺警长迟迟没有进展,才让我们助推。” 贺峤寒声道:“助推可以,不准碰闻璟。” “贺警长,你不会动情了?” “动情?呵,”贺峤看向闻璟的眸光沉下去,“我只是不甘。我在外受尽苦楚,他凭什么纵享荣华?我自有折磨他的方法。” “那便祝贺警长诸事顺利。” …… 闻璟醒过来,看见一张好看的出奇的脸对着他看,两颊有些红肿。 他扇的。 这人太混蛋。 特别是在床上! 死死堵他的嘴,他唯一能反抗的只有一双脱力的手,一个接一个巴掌乱抽。 让闻璟吃惊的是,他当时满脑子昏昏沉沉,尽是黄色废料。 这人竟思路清晰地给他提方法。贺峤的意思是让闻璟对外承认两人的关系,当然小少爷是不愿意的。 “看你……有什么好看的!” 闻璟扯过被子,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贺峤轻笑出声:小少爷怂了。 他没脸没皮地把光溜溜的人从被子里捞进怀里,贴着他的耳边说:“你好看,特别好看,最好看。” “……” 闻璟红着耳朵往被子里钻,哼哼两句。 “没用!” “夸我老子也没用!” 竟然敢欺负他,平时打他屁股就算了,那种时候竟然还打! “那怎么有用?” “你滚——你走、走有用!” 闻璟忍着腰间的疼,光溜的脚丫子在被子里一顿乱踹。 自以为力道大到能踢死贺小峤,实则轻而易举被人握着脚踝制止。 贺峤提着他纤细的脚踝:“我走了,别人就知道你是beta了,乖乖,你敢吗?” 他渐渐收力。 “呃……” 闻璟的身体像一把反弓的弯弓,手脚都被他制住毫无反抗之力。 “你只要承认我是你的,剩下的都交给我。”贺峤嗓音低沉,比大提琴的声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道是不是发泄之后身体也好了,贺峤身上半点生病的影子都见不着。 “啊——”闻璟身体瑟缩,贺峤的手指羽毛似的划过他的背沟,他浑身的毛孔都张大了。 “乖乖……答应我。”贺峤一遍遍贴在他耳边重复。 贺峤也是受害者,不会给自己挖坑。 闻璟思忖片刻,小幅度地点点头:“松手啊!混球!” 贺峤够着头在小少爷微肿的唇上亲了一口,在被打之前翻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了衣服。 他之前给闻璟买的。 一件不少。 全都压箱底。 贺峤得意地抖抖衣衫,先伺候疲惫的小少爷穿上,再给自己穿上同款。 闻璟羞赧地垂眸低头,不注意间又被人按在床上亲了个彻底。 第41章 乖乖值几个20亿? 闻璟没有被贺峤牵着鼻子走,先和汪琳商量这件事,发现迟迟没有收到要钱的信息,手里有钱也无处可花。 但是,更多的照片源源不断地流到闻璟的手上,与此同时,还有即将对外发布的倒计时。 8天、7天、6天、5天………留给闻璟的时间越来越少。 在倒计时终于到“3天”的时候,闻璟和汪琳商量出最好的解决方案。 仍旧是贺峤的主意——大大方方承认二人的关系。 只不过……要委屈贺峤,让他隐藏alpha的身份,他可不想被人当成aa恋。 闻璟没想过贺峤会同意,毕竟让他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alpha装oga的确离谱,贺峤那闷骚的脾气也不像会同意的样子。 “好啊。” 当闻璟随口说出汪琳的建议时,贺峤竟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闻璟怔了怔,迟疑地问:“你……答应了?” “嗯。但是装oga,确实难为我了。”贺峤低头看着自己的一身腱子肉,无奈地撇撇嘴:“最多装beta。你是我的白兰地alpha,我是你的beta。” 一旦照片发布,再加上无良营销号的引导,到时候闻璟无法释放信息素又去参加孕检的事情,跳进黄河洗不清。 而现在,乔乔不在。 他身边唯一的白兰地alpha,就是贺峤。 贺峤既然已经自损颜面答应他了,他还有什么可以挑剔、不满足地呢? 闻璟抿抿唇,难堪窘迫与感谢激动交织在一起。 他坐在副驾驶上无措地搓着手,一双亮亮的眼睛,时不时看向贺峤,半晌挤出两个字。 “谢了。” “应该的,这些事情我也有责任。”贺峤停好车,替闻璟解开安全带,“璟哥,我们先吃饭,这些事情都无关紧要。” 他是凑在闻璟面前说的,脑袋从下往上看闻璟,给人一种弱势的感觉,让生来要强的闻璟心里爽快的很。 闻璟死死地盯住他的脸。闻璟的好看是秀气含蓄,而贺峤则是桀骜张扬,眉骨立体、眼窝深邃、鼻梁窄挺,鼻梁侧边有一颗淡淡的痣。 像是被他的眸子蛊惑了一般,闻璟抬起指尖,即将触摸那颗痣的时候,又收回手。 然而,指尖还是碰到了一块光滑的皮肤。 贺峤主动向前凑了一点,让闻璟摸到了他的脸颊,贺峤嘴角略微向上翘着,眼睛一下一下眨动着,睫毛像是蝶翅。 扇动着闻璟的心尖尖。 二人都没有出声打破车里暧昧缠绵的氛围,闻璟借着车外的光线,手指一寸一寸地描绘他的脸。 即使距离过近,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闻璟的指腹触及贺峤红润的嘴唇时,贺峤显然也动了情,向前追着他的手指,往闻璟唇上亲。 闻璟别过头。 避开了。 他顺势抚摸贺峤鬓边的发丝:“你……头发长了,过段时间去剪。” 贺峤狐疑地眯起眼睛:“我前天刚刚剪的,还要短?” 闻璟猛地想起来,前几天贺峤来闻家接他,站在山庄门口,远远望过去,竟然将他错认成了乔易,跑到面前方才认出是他。 一颗心也从天堂摔到地狱,摔得粉碎,闻璟便对贺峤撒气,让他去剪头发。 没想到…… “嗯。剪掉,再剪短些。”闻璟胸膛里堵着一口气。 他等那人等了七年了,乔易一走就是七年,一声不吭。 时间好久远、好久远,久远到任何带着他的影子的人出现,他都能将人认错,久远到乔易在他心中已经成了一个代称、一个模糊的影像。 他的份量好像越来越轻。 虽然…… 他永远不会消失。 “行。” 贺峤自己下车后,给闻璟开了车门,闻璟向他要帽子口罩。 “不是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吗?白兰地alpha?还要遮掩吗?” 贺峤撑着车门,居高临下地问,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否决。 闻璟想也是,爽快地下车,上下打量贺峤身上的衣服:“等会儿带你买衣服去,成天穿运动服,以后怎么出席正式场合?” 贺峤点头:“卡在你手里,我的工资也没到账,你给我买?” “昂!不然呢?找陈潜给你付钱?”闻璟笑着怼回去,准备把卡还给他,想到自己遭的罪…… 算了。还个屁! 老子连20亿都不值? 贺峤活该倒欠他40亿! 第42章 闻仲述的私生子 “滚过来!滚过来!” 闻璟压着嗓子,推着贺峤往衣架后面躲,探着脑袋从衣架里往外看,眼睛瞬间瞪大了! 草! 他小叔竟然有这么大个私生子? “怎么了?” 贺峤顺着闻璟的视线看过去,闻仲述的身影闯入眼帘的那一刻,浑身的皮肉都紧绷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捏成拳头。 “小点声儿!”闻璟冲着闻仲述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个!我小叔。” “你小叔?”贺峤装作不认识地样子,认真地问:“哪个?戴眼镜的还是不戴眼镜的?” “当然是戴眼镜的!”闻璟往外钻了钻,眉头拧起来,疑惑地猜:“这个不戴眼镜的……我堂弟?” 贺峤顿时有了兴趣:“没见过?” “没,我都不知道小叔谈过……最近谈过恋爱。”闻璟纠正错误。 “你小叔有过恋爱?” “昂,挺久了,不过没什么下文,没想到还留了这么大个孩子?”闻璟还在八卦,只见他口中的堂弟大步朝他的方向走来。 “哗———” 堂弟一把拉开衣架,面相很不好,脸比最初的贺峤还要臭。 草…… 真混啊…… 闻璟生理性地咽了咽口水,随即扯着贺峤朝反方向跑。 后脖领子猛地被人拽住,下一刻,闻璟整个人被贺峤一把揽住。 “放手!” 贺峤厉声道,一只手护着闻璟,一只手拧着“堂弟”的胳膊,两个高壮男人手背上青筋暴起。 闻璟也是个炸毛脾气,被人拿住后颈瞬间毛了,用力挣开,刚想动手就见他“堂弟”身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闻仲述拍了拍“堂弟”的肩,语调冷淡:“去外面等我。” “小叔。”闻璟先打了招呼。 “嗯。”闻仲述应声,目光却落到贺峤身上,“你那小保镖?” 闻璟点头,刚窥破闻仲述的秘密,他整个人都不自在,扯了扯贺峤:“他成天穿的垃圾堆似的,带他来置办几件衣服。小叔,你呢?今儿公司不忙吗?” “最近捡了个垃圾。” 闻仲述把话题转移到“堂弟”身上,眉眼中的柔意下藏着审视:“小璟,你眼光好,帮他挑几件衣服。小叔和你这保镖聊聊。” 想到他小叔的手段,闻璟顿时警觉起来:“小叔,还是———” “不相信小叔?怕我欺负他?”闻仲述噙着笑意问。 “璟哥,你先去。”贺峤在闻璟的耳畔劝。 闻璟再不离开便显得肚量小了,大大方方地应声:“行,那你们先聊着。我带堂弟挑衣服。” “堂弟?”闻仲述眼神眯起,“想多了,路边捡的垃圾而已。快去。” 闻璟不放心,一步三回头。 最后被闻仲述一个和善的微笑直接轰到了“堂弟”的身边。 闻仲述按住贺峤的后脑勺,将他压下来,粗略地看了眼他的腺体:“恢复的不错。这芯片有用吗?” 贺峤点头:“闻先生的东西自然不会有差错。” “小璟那里怎么解释的?”闻仲述习惯性地掏出烟盒,瞥了眼这里的环境,又塞进大衣口袋。 “打拳弄伤了。” 闻仲述点头,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也就我家小璟单纯、脑子直,会信你的鬼话。” 突然话锋一转:“恨我吗?” “恨。” 贺峤望向闻仲述的目光幽深复杂,滔天的恨意和无能为力的挫败混杂在一起。 他坦然的态度无疑让闻仲述也感到震惊,只是愣了一下,闻仲述的脸上重新带上笑意。 “无所谓,随便问问。” “三个月内芯片还可以取出来,否则一辈子你都要栽在小璟手上。” “所以……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不想死,就趁早滚出闻家!” 烟瘾犯的厉害,闻仲述把那支未点燃的烟夹在指尖把弄。 “还有,记住了给你植入芯片的人是我,不是小璟。不论你是要对付闻家的谁,冲我来。” 说完,他用力拍了拍贺峤的肩,将烟叼入口中,迈步离开。 第43章 介绍一下,这我对象,闻璟 闻仲述撇开贺峤,揪着闻璟一起给“垃圾”买了几套衣服后才离开。 闻璟拿着七八套西装,匆匆回到贺峤身边,一脸狐疑地问:“小叔和你聊什么了?” “问我工资多少,还有叮嘱我好好干活。”贺峤接过衣服,在身上一一比划,“这个好看吗?会不会太正式了?还有,这么多我都要试试吗?” “我的眼光,你小屁孩懂个屁!去,进去换!” “好。”贺峤虽是无奈,却也应了,小事上把闻璟哄高兴了,大事上他才能成为助力。 趁着贺峤换衣服的空档,闻璟出门溜了一圈,接到贺峤的电话才返回西装店里。 拿出纯alpha的气势,指着沙发上的一堆衣服,自信满满地递出贺峤的黑卡。 “他试过的都包起来!” “我付账!” 贺峤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从闻璟手里拿过那几个包装严实、色彩艳丽的袋子,没忍住探头看了一眼。 却被闻璟一巴掌拍上脑壳:“看什么呢?” “看你买了什么。”贺峤搓了搓后脑勺,这小少爷啥啥不行,唯独打他…… 真疼! 疼到天灵盖! “小孩子不懂的不要乱看,”闻璟夺过那几个艳丽魅惑的袋子,连着西装的袋子一并提进手里,“得了,差不多了,回去。” 贺峤伸手去帮他,却被他躲过。 闻璟悄声道:“在外我是alpha,机灵点。” 贺峤没忍住,笑出了声,低声回应:“在内呢?谁是alpha?” “在个屁内!我俩清清白白有个屁的内!”闻璟粗着嗓子回他。 一生要强的少爷,阴差阳错、机缘巧合被看不上的小屁孩办了……这事对他来说,和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完全没区别。 今儿也是巧了,正好碰上刘斯说过的那店,闻璟一时间报复心起,没忍住,进去买了点能撂倒贺峤这混账alpha的东西。 这一仇要是报不了,要是制不住贺峤那小兔崽子,他闻璟的尊姓大名就倒过来写! 耳垂一湿,耳边密密匝匝地吹来一股子热风,酥麻难受,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身上爬。 “清不清白,璟哥不知道吗?” 闻璟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被贺峤这么一撩拨,脸涨的通红,刚想开口骂,就瞥见不远处一张俊俏温和的脸庞。 闻璟的嘴角、眉头瞬间压下去,冷声道:“我俩有什么不清白的?倒是你,靠我这么近不怕被你小情儿误会了?” “还有啊……” “既然打定主意要和我炒cp,这些花花草草、莺莺燕燕该断的断,不该有的念头趁早丢到九霄云外去!老子可不想有天脑袋冒绿光!” 贺峤听他这语气骤变,脑袋还发蒙,下一秒就听见陈潜的声音。 “贺峤!”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 贺峤勾唇,热切地朝陈潜挥了挥手:“潜哥!” 陈潜看见贺峤一脸微笑,热情洋溢地招呼他,讪讪地闭上嘴,大有跑路的意思。 这小子抽什么风? 在所里这么多年也没见着他喊他一声哥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潜拔腿就走,后脖梗子被人揪住。 “潜哥,见到我跑什么?”贺峤变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潜咽了咽口水,他只是来挑两件便装,不至于经受这样的考验与折磨! “没、没跑,有什么好跑的!”陈潜连连摆手,从他胳肢窝下跑出来,目光投向半米远处的闻璟,抓救星似的跑过去。 “你是……王生发!诶呦,这么巧啊?你和贺峤该不会………你的alpha是贺峤?!幸会幸会!” 闻璟觉得眼前这两个人脑子都被炮轰了,这么一出拙劣的戏码,哄小孩也不带这样的! 闻璟插着兜,大步不回地往反方向走:“姓贺的!会情郎也得有个度,三分钟,不回来这个月工资一分别想!” 会情郎? 情郎? 情郎!!! 陈潜听清了闻璟的话,两眼瞪的大如斗,望向面前唯一一个男人。 “他说的情郎……不会是我?” 贺峤显然也是一脸无奈,撇着嘴唇点头。 在所里,他这个陈军医虽不比贺警长招oga喜欢,但怎么滴也是顶呱呱的风云人物,排队追他的小oga也不少。 闻璟这一误会,不仅玷污了他和贺峤的兄弟情,还玷污了他26年来钢铁纯a得圣洁名声! 陈潜一个大步跟上,拦住闻璟:“王先生!王先生!王生发先生!” 复古的名字…… “说!别吵吵!”闻璟甩开陈潜的手,小样,到他面前来装可怜?一对狗a。 “我想一定是有什么误会!”陈潜着急争辩,“我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纯的不能再纯的直男!谈了四五个oga,怎么可能和贺峤会情郎?” “哦~”闻璟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挑眉,回头瞄了一眼贺峤,“没听说啊,你还有为爱委身的壮举呢?” 他妈的! 能给这小白脸…… 怎么就不能给他了! 在他面前就比金子还金贵? 贺峤明白闻璟心里堵着气,笑着走过去,主动站到闻璟身后:“璟哥,这是陈潜,我的朋友。” 然后双手扶着闻璟的肩膀,认真地告知陈潜:“潜哥,介绍一下,这我对象,闻璟。” 陈潜装作才知道闻璟的样子:“闻璟?是不是那个明星?我说呢!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他口中如是说着,眼里也噙着爽朗的笑,只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 闻璟身后那人也神色淡淡,既非全无真心,也非皆是假意,只是…… 一段关系而已,算不了什么。 第44章 天的游戏 闻璟被贺峤突然的行为弄的摸不着头脑,雄赳赳气昂昂地应声:“昂!贺峤是我对象。” 看着陈潜激动的样子,拽得二五八万又补了一句。 “怎么?要签名吗?” 气死小白脸! 陈潜也配合地拿出手机:“没笔也没纸,要不你输一个?” 闻璟皱了皱眉:“今儿赶时间,下次、下次请你吃饭再说。都是朋友。” 说完,一刻不停,着急忙慌地跑了。 艹! 那小兔崽子冷不丁地说什么浑话? 闻璟慌的耳朵通红,仍旧强装镇定,在车上不是闭着眼装睡,就是看着车外,反正不同贺峤说话。 “璟哥,明天就官宣了,你准备好了?” 闻璟大笑:“准备什么?随便和粉丝说几句,怎么滴,还得准备八抬大轿娶你进门?一个骗局而已,你不会当真了?” 贺峤抿抿唇,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松,松了紧:“装也得装的像点。” 闻璟听到他可怜巴巴的声音,止住笑,胳膊肘架在车窗上,拳头顶着脑袋,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怎么装?” “先……换个屏保。我的手机上用你的照片,你的手机上用我的。”贺峤说着交出了手机,一并将密码告诉闻璟。 闻璟蹙着眉想了片刻,没觉得有什么古怪,随意把手机丢过去,给了贺峤密码。 趁着前面的红灯,贺峤打开闻璟的手机,拍了张自拍,佯装点错程序,扫了一眼闻璟的相册…… 各式各样的豪车,绮丽灿烂的珠宝,乖萌可爱的猫狗,什么都有,唯独没几张有价值的…… 突然,贺峤的目光停留在一个人像上——— “喏,拍好了,也设置好了。” 闻璟大剌剌地把手机丢回到座位中间的置物篮处,贺峤也赶紧退出程序,把手机还回去。 闻璟双手抱着后脑勺,悠哉悠哉地跟着车里的音乐哼哼。 在傍晚残阳的光芒映照下,闻璟的身上的锐气退去,面庞显得格外温柔,贺峤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说。 “璟哥,你唱歌真好听。” 闻璟乐了,扯了扯嘴角,声音唱的更大:“挺有品啊,就刚才这一段,拿到台上去,少说也得五位数!” “真的?这么多?” “那当然!我什么地位啊?你知道我出场费多少吗?” “多少?” 闻璟撑起身子,坐端正了些,兴致勃勃地解释。 “就这么跟你说,上次我参加一综艺节目拍摄。本来我都不稀得去, 那制片人是小叔朋友我才去的,给了低价,一小时也有十万。” “哦~”贺峤了然,随后报了个数字:“83。” “什么83?” 贺峤噙着笑,神色平淡:“20亿,买你83天。” 闻璟粗骂:“滚蛋!你不是说那20亿给老子的吗?” 贺峤耸耸肩,坏笑:“你不是没花出去?我还得帮你解决问题。” “屁话!给是给,帮是帮,还带这样的?” “那我可不帮了!”贺峤叹了口气,为难道:“我一个好好的白兰地alpha,要委身人下装beta,吃了多大的亏啊。” “小兔崽子!你他妈算的够精的!”闻璟咬住后槽牙,克制住想打人的冲动,恶狠狠地开口:“开个价,我出给你!” 贺峤趁红灯的最后几秒,俯身,托住闻璟的后脑勺,重重亲了一口,离开时没忍住又咬了一口闻璟丰润的唇瓣。 而后,带着湿意的唇含住闻璟柔软的耳垂,那是他的敏感点。 “不要钱,只要你。” 贺峤的嗓音沉的宛如来自地狱的撒旦,他拼命诱惑闻璟,就像当时撒旦诱骗人类的祖先吃下那鲜红的禁果。 唐突的举动、唇上奇异的痛感、耳畔酥麻的触感,还有车里忽明忽暗的灯光,一切都让闻璟百爪挠心,一个头两个大。 这小子三番两次的…… 该不会真喜欢他? 在床上培养出感情来了? 草! 见了鬼了!! 闻璟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良久没作声。 在最后一抹残阳消散,第一抹霓虹灯亮起的刹那,大型suv停在了闻家大宅前,汽车的车轮在冰凉的柏油地面上擦出刺耳的响声。 贺峤照旧下车给闻璟开车门,身上依旧穿着闻璟今日挑的一件西装。 闻璟坐在车内,迟迟不动,没有下车的意思。 “璟哥?”贺峤疑惑地矮下身。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猛地攀上他的领口,用力拽住他的领带,狠狠地将人拉进车内。 贺峤还没反应过来,唇就被人粗暴地堵住,脑袋也被闻璟用手扣住,挣扎不开。 这次,闻璟是啃的。 很暴力。 吻的很深。 却丝毫不动情。 接吻过程中,两个人一直注视着彼此的眼睛,共同完成了一个湿热、绵长却并不投入的吻。 一个宛如仪式的吻。 闻璟松开贺峤,扯了扯领口,躺在车座上,胸膛上下起伏,闭着眼低低地喘息。 贺峤替他解开安全带,双手撑在他的身边,呼吸粗重急促:“璟哥,下车了。” 闻璟身上奇异的气息让他不断贴近闻璟,贴近他的beta,渴求从他身上捕捉那让人愉悦的芬芳。 他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 只要闻璟一句话,贺峤即刻就能爆发出最原始的欲望。 闻璟掏出卡,塞进贺峤胸前的口袋,淡淡出声:“钱还你。” “我不要钱——” 贺峤的话没说完,唇被闻璟按住。 “闭嘴!” 向来不着调的小少爷突然认真而严肃,眉头拧起,眸子半开,晦暗的环境里看不出情绪。 贺峤却没来由地被他震慑,下意识地服从。 两人越贴越近,呼吸似乎交缠在一起,越来越粗重,越来越热烈。 贺峤后颈处的芯片,带来的电流疼痛无限度地折磨他的身体,却不如等待闻璟说话的这几秒。 “83天。” “你,陪我玩儿。” 闻璟话落,贺峤顿时像脱缰的野马,将座椅向后调,放平椅背,关上车门,如狼似虎,将闻璟压在身下。 闻璟不悦地推开他。 第45章 贺峤难受了 “谁准你在车上的?” 闻璟的话清冷的不带半分感情。 “那……” 贺峤有些无措,车里的环境虽然狭小,但闻家他暂时进不去。 “憋着。” 闻璟眼睫半垂,在脸颊透出一道阴影,如玉的手指轻飘飘、若有若无、如羽毛般勾勒着贺峤的轮廓,从额头,一直到下巴,再到滚动的喉结。 手指划过的地方,宛如烈火燎原。 “璟哥……” 贺峤放软声音,有些讨好的意思。 “叫天王老子也没用,要么滚回驾驶座上开车,要么老子回家。” 闻璟的手指在贺峤心口画着圈,更是撩拨地贺峤头昏脑胀。 偏偏撩人的一身正气,车内昏暗的灯光在他形状完美的眸子里流转,仿佛是他在暗送秋波。 狭小的车在今夜成了他展示魅力的最好武器。 贺峤头一次想要挣更多的钱,越多越好,让眼前这个妖精再也不要登上舞台,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不止83天。 不止一辈子。 “璟哥……” 贺峤又喊了一声,嗓音沙哑,大手几乎要将车座的真皮捏爆。 闻璟冷冰冰地坐起身去够侧边的门锁,大有下车的意思,脸颊贴着贺峤的脖子。 贺峤觉得那块皮肤如电流穿体,瞬间麻了,控制不住地将人按下去,狠狠地亲。 “啪———” 闻璟脆生生的一巴掌将人打醒。 手按住贺峤的后颈,恶劣地摩挲他发胀的腺体,沉声道:“要么下车,要么上路。别他妈在老子家门口干这种屁事。” 贺峤没明白闻璟的意思,不知他为何态度骤变,依旧乖乖回到驾驶座上。 他心神不定地开着车,一脑门子汗,突然抓住闻璟的手。 问璟不耐地皱眉:“松开!” “璟哥,我难受。”贺峤话语中带上祈求,讪讪地问:“你……怎么了?” 闻璟不答反问:“你喜欢上我了?” “……” “是也好,不是也罢。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俩、玩玩儿!千万别当真。” 问璟无所谓地拨弄贺峤的手指。 “我呢,不可能喜欢你。83天之后,咱和平结束,各奔东西,记着没?” 贺峤违逆地攥紧闻璟的手,闻璟察觉出他的不高兴,手被握的生疼也没说话。 贺峤车开的飞快,巨大尖锐的引擎轰鸣声逼开路上的车辆,几次闻璟都担心要连人带车冲出两侧色护栏。 但因为刚才的摩擦,闻璟选择闭嘴。 贺峤不知将闻璟带到哪处,下了车容不得闻璟挣扎半分,将人扛在肩上,任凭闻璟拼命捶打,也不放开半分。 闻璟整个人是被砸在床上的,厚厚的床垫和他的身体一起向上弹了一下。 下一秒,他身上的衣物便被撕得粉碎,贺峤如疯了的野兽般扑上来。 “滚开!” 闻璟又惊恐又愤怒,脸色红白相替,奋力抵抗。 贺峤一言不发,轻松地解了领带,将他挣扎的双手缠住,按在头顶,不顾一切地亲吻那张让他受伤的唇、冰凉的唇、恶毒的唇。 “贺峤!你疯了!” “贺峤!” 终于、终于是贺峤了……… 终于不是乔乔了……… 贺峤露出满意的笑,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诡异。 他从闻璟身上滚到一边,躺在他的身边,将人搂进怀里,贴着他的侧脸静静喘息。 二人的呼吸声极重也极其紊乱。 “闻璟……”贺峤就这么喊了他一句,没有下文。 闻璟还在气头上,但能感觉到贺峤身上滚烫的体温,也知道他的腺体已经红肿,稍微让步:“有屁就放。” “我……难受。” “憋着!老子今晚没兴致。” 除了身体的疼痛,还有一处也钻心的疼,明明不该疼的,不该疼的,不能疼。 第46章 直播现场 贺峤身体颤抖,不断地冒着汗,握住闻璟肩膀的那只手拼命地用力。 他一声、一声、一声地反复叫着闻璟的名字,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些。 闻璟则忍着疼,抱着胳膊静静地躺在他身边,一言不发。 偌大、漆黑的房间中,除了急促的呼吸声,和贺峤低低的呼唤声,什么也没有,安静的出奇。 闻璟的心像是一块狭窄的土地,这方土地上十几年来都只生长着一棵树,忽然,从不知名的地方闯进了另外一棵树。 新来的这棵树不知收敛,进了人家的地盘,却还妄图肆意生长。 甚至…… 想要挤走闻璟心中那唯一的树。 纵使乔易有一千个不好,但那棵树已然在闻璟心中扎根十几年,早已和血肉生长在一起,永远也无法分开。 硬要撕开,只会血肉模糊,疼地闻璟喘不过气来。 已经等了七年了,今年结束就是第八年。一个人有多少个八年?长久的、没有结果的等待让闻璟身心俱疲。 83天,是他给自己的最后期限。 83天,乔易回来,就和贺峤结束。 83天,对贺峤动情,就和乔易结束。 如果都没有…… 那就…… 去他妈的白兰地信息素! 去他妈的乔易! 去他妈的贺峤! 他闻少一个都不要! “闻璟……” “我疼……” 想通之后,闻璟终于有了反应,挣脱开他的怀抱,起身:“家里有抑制剂吗?” “闻璟……” 贺峤仍旧喊着他,怀抱突然一空,让他有些难以适应,他扯紧了闻璟的一片衣角。 “……抱我一下。” 闻璟用力叹了口气,伸手摸到他湿漉漉的额头,好在没发烧。他不敢再碰贺峤的后颈,不敢再刺激他。 “你是不是有病啊?动不动就易感期的?也没见几个alpha和你一样的!” 闻璟拨开他的手,兀自进了洗手间,打了盆冷水,泡了毛巾,拧干了给贺峤擦身体。 “你可千万别出事!你的腺体金贵着呢!” 闻璟数落。 “抱抱……” “一身臭汗,抱个屁啊!” “疼……” “哪里疼?” “腺体……还有………不知道” 闻璟把人翻过来,褪下他的衣服,轻轻地把毛巾盖在他肿胀的后颈处:“这样好点没?” 贺峤靠着着闻璟的方向凑过去,揽住他的腰:“抱我。” “……” “我…不喜欢你,你抱我,好不好?”贺峤眼里的哀伤悲怆浓的化不开,“就今晚。” “否则,明天我不帮你。” 闻璟无奈地放下毛巾,把人抱在怀里。 皮肤直接相触,滑腻腻的汗水、炙热的温度,其实并不舒服。 但贺峤就是执着的想要这份温暖,和他的beta的味道。 “拍拍。” “拍个鬼。” “我不帮你。” “……” 闻璟盯着钻在他怀里的人,一枪崩了他的冲动都有,敛住怒气,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唱歌。” 闻璟瞬间火了:“你他妈别给老子得寸进尺啊!” “不帮你。” “艹!” 明天! 过了明天就好了! 他妈的,小兔崽子!明天结束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闻璟一晚上没睡好,贺峤也因身体原因,睡的不踏实。二人气色看上去和半夜抢银行没什么区别。 “快快快,再补补妆!” 汪琳激情四射地指点江山。 “贺峤,你涂点唇膏,脸上没什么气色。还有闻璟,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地上了,快!化妆师再压一压。” “化完妆,你俩去换身随便点的衣服,找成套的啊,也不要太像情侣装。上衣裤子打乱穿!” 一切准备就绪,闻璟收到了最后一条陌生短信。 ——最后半小时。 ——闻少,想清楚了没?是公开你是beta的事实,还是公开你怀孕的笑话? 闻璟望着那条信息,冷笑,寒声道:“滚蛋!” “汪姐,开始。” 自从上次医院抑郁的照片被爆出来后,网络上风言风语不断。 不少营销号,顺着蛛丝马迹扒,大放厥词:白兰地alpha其实是个废物beta。 此次闻璟官宣的消息放出来,屡屡位居热搜第一,直播间一打开,人数便蹭蹭蹭往上涨。 闻璟端着笑意,装似轻松地和贺峤开着玩笑。 当然,他不准贺峤一句话超过五个字。 闻璟并不放心贺峤,万一他突然反水,在几千万人的直播间里,贺峤的一句话就能毁掉他。 闻璟看着弹幕上的问题,一一回答。 “我们在酒遇见的。” “当时……我看他脸长的好,就主动去搭讪的。” “搭讪结果啊?挺好的、挺好的,不然我俩怎么在一起的?” “其实还好,虽然beta并不能安抚我的易感期,但是贺峤他可以。我们很相爱。” 闻璟说着望向身旁的贺峤,屏幕外的手狠命掐着贺峤的大腿肉,贺峤会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了声“璟哥”。 闻璟弯了弯眼睫,捏着贺峤的下巴吻了一下。 顿时直播间炸了。 贺峤虽然体型身量比闻璟大一圈,但同是坐着,又穿着宽松的衣裳,看不出来差别。 两张漂亮的脸蛋……做着暧昧的事情自然是赏心悦目的。 ——璟哥!璟哥!那你之前去医院看孕科……不会是你的beta怀了?男beta也能怀孕吗? 闻璟愣住了,虽然想过这个问题或许会出现,但他并不打算回答。 身旁的贺峤看出闻璟的表情,主动凑到屏幕前。 闻璟一把拉住他,低声道:“闭嘴,不要回。” “相信我。” 贺峤坚定地说,顺便在闻璟的唇上留下一个吻。 “澄清一下,我没怀孕,璟哥当然更不可能怀孕。那天我们去拜访一位朋友,他刚刚调到医院去。但不凑巧的是,我当时在……做家务。” “大家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搜索陈潜这个名字,看他是否就职于那家医院。” ——真假?之前照片上感觉你比璟哥体型要大,更像alpha,你真是beta吗?我们璟哥不会是aa恋! ——不对不对,闻璟他从来没有释放过信息素!他才更像beta! 贺峤轻笑,抓住闻璟的手。 不同于贺峤的云淡风轻,闻璟的指尖都在颤抖。 贺峤什么都有,什么都是真的,所以他淡定。而闻璟什么都没有,都是假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眼前这个人。 “beta和alpha体型差别本来就不大。而且,体型的大小能决定我们是否相配吗?”贺峤捏了捏闻璟的手,“璟哥,你说我们配不配?” 第47章 解锁白月光 此时此景,哪怕是刀架在闻璟脖子上,他都不能说“不配。” 违心地、微笑地说了句:“配。” 呸! 又被这家伙拿住了! 没有腺体就是烦! 贺峤满意地笑笑:“至于信息素,我和璟哥都觉得没必要的时候就不用浪费。” ——那什么时候是必要的时候! ——你能闻到璟哥的信息素吗?真是白兰地烈酒味的? 贺峤暧昧的眼神钩子似的撩拨闻璟:“必要的时候自然不能告诉你们。我们会使用一些特殊手段,比如……依赖剂,那个时候我可以感受到信息素的味道。” “不过……我更喜欢爱,璟哥的爱比所谓的信息素更打动我。” ——哇啊啊啊!必要的时候! ——在榻上吗? ——什么!榻上!依赖剂!偷偷问璟哥能用几根依赖剂? 闻璟死命地扯着贺峤的手,让他闭嘴。 结果那丢人现眼的东西,大庭广众发骚,惊世骇俗地来了句。 “我的alpha,孔武有力、威武雄壮、霸气侧漏、高深莫……” 闻璟在一边脸一阵青一阵白,死死捂着贺峤的嘴,一个踉跄,两人一起滚倒在地上,带倒了桌上的手机。 手机直播间一片黑。 一片哗然…… ——大白天的就拉灯? ——肿么了肿么了?我也想看! ——仔细听!仔细听!有喘息声。 贺峤附在闻璟耳边低语:“厉不厉害!” 闻璟被人压在身上,太阳穴突突直跳,压着嗓子,吐出一个清晰圆润的:“滚!” ——要滚了?真的要滚了? ——听不懂!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妈妈,我要下车! ——开灯啊开灯,看不着了! 在各大网友好奇的目光中,“闻璟直播黑屏”“闻璟直播亲亲”“滚了!这次真的滚了!”等相关词条瞬间被顶上热搜! 直播结束,汪琳看着数据大喜过望。 “好啊!好啊!最后那个屏黑的好啊!绝妙的创意!谁想到要说滚的?滚的好滚的好!说得真好啊!” “贺峤,你演技真不错啊,还是说真情实感流露?不会真的对闻璟有感情?” 贺峤淡淡地笑笑:“要是没事,我就先去陈潜那里接贺煜,今天……我过生日。” 他骤然望向闻璟:“你会来吗?” “再说。” 经历昨晚的事,闻璟也没兴致,事情解决了,贺峤对他的利用价值也到此为止。 看着贺峤孤寂落寞的背影,闻璟忍不住出声喊住他。 “晚上没地方吃饭,去你那里。” 贺峤的步子停住,身侧的手握成拳,点头:“好,那我去买菜。” “不用。我找人做好了带去。” “嗯。” 贺峤离开房门的刹那,依稀听见闻璟僵硬地说了句“谢谢”。 研究所顶楼,一个身量和贺峤差不多的人站在曹裕华面前。 “干爹,我想申请协助缉拿闻仲述的案子。” “乔易啊,出什么事了?”曹裕华打开电脑,将其翻转到乔易面前。 屏幕上赫然是闻璟和贺峤在直播中接吻的画面。 “是看到这个,忍不住了?” 乔易不作声,薄唇抿成一条笔直的线。 “我认为贺峤不具备成功完成任务的能力!”乔易认真地说,“他……行事乖张,不按常理出牌。” “年轻人,气量大点!当初派贺峤去是仔细考虑过的结果。” “如果必须要有个白兰地alpha,为什么不能是我?”乔易浅褐色的眸子闪着寒凉的光芒。 “你和闻璟什么关系?和闻家什么关系?你去缉拿闻仲述,下得去手?不怕闻璟和你翻脸?” 曹裕华说完硬的,又补充软话。 “贺峤不就是你的替代品而已嘛?你急什么?再说了,你的身份能暴露吗?七年来,我对你和亲儿子没差?干爹能害你嘛?” 他起身,慈爱地拍了拍乔易的肩膀:“听话,你不就是想要闻璟吗?成功抓捕闻仲述之后,他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乔易粗粗地喘气,不想就此屈服。 曹裕华塞了份文件给他。 “我派去的人说,闻璟接到了这部戏,你要是实在想见他,我想办法把你塞进剧组。” 乔易翻阅剧本,瞬间被其中的剧情吸引…… 这个剧本似乎是为了他和闻璟量身定制的。 “我想和他搭戏可以吗?” 曹裕华不悦:“想一出是一出!你又不是演员拍什么戏!我把你安排到剧组摄影组,和你专业也搭配。” “干爹……” “乔易!懂进退!”曹裕华重重地叩击桌面。 乔易不再多言:“谢谢干爹。” “出去。我累了。” 第48章 醋缸反复吃醋 傍晚的时候,闻璟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往“加贝小烤”的方向开。 路上突然想起来贺峤说的生日的事,又把车开回去,绕到商场。 柜哥打量闻璟,衣物价值不菲,穿搭也讲究,一眼就是“待宰的羔羊”,立即换上柔和的笑,小跑着迎上去:“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呢?” “朋友过生日,随便看看。” 闻璟一眼看中了那只黑曜石点缀的镯子:“这个拿出来我看看。” “先生好眼光啊!这个是我们店新出的情侣款,还没赶得上宣传呢!” “那算了!不要了!” 柜哥的笑没来得及收起来,手无处安放:“不、不是情侣也可以买的。” “不用了,我再看看。” 闻璟绕了一圈,愣是没看着一个比刚才那镯子更顺眼的。 他指着镯子,支支吾吾:“这个包起来。” “先生确定吗?”柜哥担心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叮嘱了一句,“虽然是情侣款,但可、可以单卖的。” 闻璟沉思片刻,问道:“这镯子一共有多少对?” “十对,取了十全十美的意思。” “都在这儿?” “我们店里三对,其他的在别的店。” 闻璟了然,一句话让柜哥笑的牙龈都露出来了。 “十对我都要了,我等下写个地址,剩下的九对帮我送到那里去。还有宣传也不准做!” “好嘞!好嘞!您说的是,您说的是!”柜哥点头哈腰地装好手镯,从闻璟手里接过地址,喜笑颜开地送走贵客:“先生常来啊!祝您生活愉快!” 闻璟上车把袋子里的一只手镯丢进副驾驶前方的抽屉里,大大方方地带着饭和礼物往贺峤那里赶。 该死的! 没事的时候死不堵车,一有事堵的动不了! 闻璟按着喇叭,无望地看着前面一小时只移动了10米的茫茫车队。 无聊之余给贺峤回了个电话。 “喂?璟哥,你到哪儿了?”贺峤话里话外都带着跃跃的期待。 “你们先去外面吃饭,别等我了。” 贺峤的心情瞬间从云端跌到泥地里,失望地问:“你不来了吗?” “来啊,我堵路上了,到你家都不知道几点了。”说着,闻璟按了按喇叭。 贺峤听到喇叭声,心里轻松不少:“那行,你慢慢来。” “嗯。” 闻璟紧赶慢赶下了高速赶到那条小巷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车刚停稳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朝他扑过来。 “璟哥哥!”贺煜张着手臂狠狠地抱了他一下,“恭喜你追到我哥哥啦!” “你怎么知道的?不好好上学,成天上网?” 贺峤拉开贺煜,教训道:“让璟哥哥下车。” 闻璟把礼物袋丢进他怀里,不轻不重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谢谢。”贺峤的语气软下来,“你吃饭了没?” “没呢,堵了一路。”闻璟伸了个懒腰,“饭菜在后车座上,你帮我热一下,我随便扒拉两口就算了。” “腰疼?”贺峤担忧地扶住闻璟的腰,轻轻按了两下。 “哪都疼!堵在高速上下不来,坐了几个小时伸个腿都伸不开。行了,给我热饭去,饿死———” “闻璟来啦!”房子里探出个脑袋,热切地招呼着。 不是陈潜是谁? 闻璟地眼神瞬间暗下去,从贺峤手里一把抢过车钥匙。 “璟哥!”贺峤无奈地拽着闻璟,“陈潜过来和我们一起庆生的。” “我只带了我们的饭,可没带他的。”闻璟没好气道。 “不用不用,我们吃过了!刚刚在饭后闲聊呢!” “聊啊,你们接着聊呗。我走了,马上跨年了,家里还有事儿呢!”闻璟甩开贺峤,大步往车上赶。 大老远地跑过来,就他妈是个笑话,人家你侬我侬的多好。 闻璟发动汽车,踩着油门往外走,贺峤突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直直地站在那里拦住了他的车。 第49章 一家子臭脾气 闻璟心里扑通,猛地踩了脚油门,车辆顿时爆发出强烈的轰鸣,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足20米。 贺峤没有让开。 闻璟也不退。 “哥!” 车头即将撞上贺峤的刹那,贺煜尖叫出声,闻璟用力踩住刹车。 车辆制动系统良好,车速瞬间降下来,饶是这样,贺峤也被车辆惯性撞的一屁股摔倒在地。 陈潜赶忙冲上去扶他起来:“闻璟,你发什么疯!” 闻璟向后倒车,绕过这对狗a,然而贺峤趔趄地爬起来,双手撑着他的车前盖。 “下车!” “滚你的!” 闻璟恐吓性地踩了脚油门,贺峤被顶退几步,仍按着车头不放。 “下来!”贺峤面容阴鸷,如若不是担心闻璟会跑,恐怕他此刻已经站在闻璟的车窗边了。 “哥,我帮你。” 怕什么来什么。 贺煜小小的身子冲上来,横在车前,即使闻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混蛋此刻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了。 他不知道是怎么了。 只知道今天直播结束后,他又被汪琳拉去做了两个访谈,顺便谈下了三四个广告,累的脚找不到地方呆的时候,突然想起有个人说他今晚生日。 瞬间像是找到盼头一般,给贺峤订了餐、定了蛋糕,还兴致勃勃地跑商场给他买礼物! 结果呢? 人家已经和一个alpha把酒言欢,酒足饭饱了。 他这个没用的beta,拎着一堆东西,堵了一路的车,像丧家之犬似的大老远的从a城东边跑到西边。 他就是个笑话! “璟哥,下车。” 有了贺煜顶着车前端,贺峤绕到他的窗边,敲打窗户。 闻璟看到了他手上的砖头。 贺峤除了生病的时候,其他时候脾气臭的无法无天,闻璟不是不知道。 他相信砸车的事情,贺峤一定做得出来。 闻璟憋着一口气,开了窗子,吊儿郎当地睨着他。 “怎么?没吃饱饭?” “是。” “那让那个alpha给你做呗,你们不是情深意切嘛?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做饭。” 贺峤扶着窗沿,唯恐闻璟下一秒会关上窗户:“我没吃饭。” 闻璟嗤笑:“骗鬼呢!那俩人都吃了,你在旁边睁眼看着?” “是。” 没想到这个答案,闻璟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见闻璟态度软下来了,贺峤连忙解释。 “你说你会来,所以我等。” “璟哥,你饿不饿?下来吃饭。” 闻璟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显然不相信贺峤会因为他没来就不吃饭。 贺峤猛地拽过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腹部:“你摸摸,肚皮都贴到后背了。” 手底下柔韧结实的肌肉触感,臊的闻璟脸都红了,急急地收回手,给车熄了火,车钥匙丢进贺峤手里,上下嘴皮子一碰,蹦出俩字。 “吃饭。” 贺峤脸上的乌云亦一扫而光,从后座上拎了饭盒、蛋糕,屁颠颠地跟着闻璟进屋。 路过陈潜旁边,闻璟用力剜了他一眼。 陈潜也是个知进退的,随口胡诌了个理由,一溜烟跑了。 贺峤把贺煜锁进房间里写作业。 看见闻璟揣着手缩在沙发角落玩手机的样子,默默地打开了家里的暖气。 少爷总比他们这些人要娇气些。 贺峤把闻璟的菜全都回锅热了一遍,还倒进盘子里摆了个漂亮的盘,顺便从柜子里拿了瓶红酒,醒好了端上桌。 他喊了两声,没人应,走过去的时候闻璟已经歪在沙发睡着了。 贺峤的目光落在闻璟的手机上,片刻纠结后,用他上次说的密码打开了手机。 翻到相册里,找到那张人像。 这个人有些面熟…… 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想着,贺峤把照片发给了自己,删去了记录。 见闻璟还没醒,贺峤翻开闻璟和闻仲述的聊天记录,都是些很正常的亲人询问。 闻仲述对闻璟的态度要比对旁人好得多得多。 恐怕是因为二人都是家族中的异类,两个beta相互取暖罢了。 猛地瞥见一个名为《b 分化》的文件,贺峤尝试打开,却被提醒文件已过期,无法打开。 他还打算寻找些资料的时候,听见闻璟苏醒的哼哼,赶紧退出页面,放下手机。 “璟哥,吃饭。你要多吃点。” “嗯。”闻璟丝毫没注意到手机被人动过,揉着肚子走到桌边。 看着一桌子摆盘精致的菜,他食欲大动,顾不得什么餐桌礼仪,拿了筷子就吃。 虽然吃的快,但那张精致的脸却让他徒增贵气。 贺峤坐在对面看着他,一不小心就出了神。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beta? 处处都长到他的心坎上。 “叮叮!” 闻璟敲着贺峤的碗边问:“你到底吃不吃饭?老看我,我脸上有花啊?” “你好看。”贺峤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他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昂!我自己会吃,你别给我夹。”闻璟嫌弃地把贺峤夹的菜放到一边。 他对别人的东西有洁癖。 除非条件不允许,否则他坚决不会碰别人使用过的东西。 贺峤目光暗了暗,埋头扒了口白饭,出声道:“璟哥,你以后别乱吃醋了,陈潜和我是正常兄弟关系。” “谁吃醋了?” 闻璟刚刚夹起来的排骨又掉下去,要不是看他不高兴他才不会吃呢! 竟然敢说他吃醋! 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 “我就是见不得我大老远地跑过来,热脸贴你冷屁股,这叫尊重懂不懂?还吃醋!吃谁的醋?” 闻璟喋喋不休,拼命要为自己扳回一城。 贺峤揉了揉太阳穴,真是作孽才会惹这个炮仗,连声道:“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我没说过。都听你的。” 一点都不如生病的时候可爱。 “这还差不多!”闻璟把那块排骨送进嘴里,故意把脆骨咬的咯吱咯吱响,“马上年底了,你懂?配合我营销。” “嗯。”贺峤突然想到83天的事情,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璟哥,我们再签个合同。” 第50章 闻璟的礼物 贺峤匆匆拿纸笔拟好合同。 闻璟看完后,翘着二郎腿,勾着唇角,乐了。 条条框框,左一个不许,右一个不能,落到最后不过一句话 ——不许和别人不清不楚,更不许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 “你是想用这合同拴住我?” 贺峤微笑:“我也要遵守的。要说拴,也是拴住我们两个。” “璟哥,你不敢签?” 闻璟知道贺峤在激他,毫不在意地大笔一挥,签下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我签了啊,你不签你王八蛋!” 闻璟刚说完,双唇就被人堵上。 他怔了两秒,用力推开贺峤:“干什么呢!” 贺峤指尖敲了敲合同的第四排:“不许说脏话。” “合同上也没说,我说了你就亲我啊。”闻璟头向后仰,微抬下巴,露出睥睨之气。 “我想。”贺峤的手,顺着他的脸颊往后摸,扶住闻璟的后脑勺,灼灼地盯着他形状完美的唇。 闻璟自然看得出来他的心思,装作不知,目光直直地迎上去:“想什么啊?” 语气漫不经心,每一个字却又带着钩子。 贺家的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璟哥。” “在呢。” “我想要个礼物……” “哦~”在贺峤的唇即将碰到他的时候,闻璟突然侧过脸起身,“你把蛋糕弄过来,我去车里拿点东西。” 贺峤有些担心:“璟哥,你……不走?” “太晚了,借你这儿凑合一晚上。给不给?” 贺峤眼神霎时亮了,像是得到主人赞美的小狗,用力点了点头:“给。” 闻璟吹了声口哨,强压住心中的喜意,阔步朝车里走去。那天在商场买的东西总算是能派上用场了! 贺峤摆好了蛋糕,把插件蜡烛放上去,坐在桌边等闻璟,看见他拿着一个色彩艳丽的袋子进来时,眼神瞬间变了。 那个袋子他当时不认识…… 但事后查过,里面的东西…… 看来今晚有的玩儿了。 “璟哥,来吹蜡烛。” 贺峤面上镇定,脊梁骨却紧绷得厉害,直勾勾地望着闻璟。 希望那个漂亮的beta能快点、快点、再快点走过来! 闻璟单薄劲瘦的身体被包裹在素色休闲夹克中,手里的袋子和他形成鲜明的对比,袋子上的彩带一晃一晃,极大程度撩拨贺峤的心弦。 闻璟坐在贺峤身边。 嗅到那股专属于他的甜美气息,贺峤眼瞳都是颤抖的,点好蜡烛,在闻璟的帮助下戴了生日帽。 “你唱歌,可以吗?” “成,你是寿星,你最大。” 现在让你得意地蹦哒! 等下老子办了你! 闻璟随意地哼着生日歌,烛光暗淡,依稀看得清彼此的半张脸。 贺峤矫情地闭上眼许了个愿。 那闭眼的模样,让闻璟慌了神,太像了,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璟哥?” “嗯?”闻璟眨了眨眼,舔了舔嘴唇,问,“许了什么愿啊?” “你等下就知道了。”贺峤半藏着,嗓子干得厉害,他露出自己的手腕。 常年运动,贺峤的肌肉极其紧实,特别是褪下衣装的时候,俩胳膊能打死人。但他的骨架生的极好,手脚都修长又漂亮。 皮肤也白净,腕上的黑曜石手镯与他人前淡漠的气质极为相符。 灯光下,黑曜石折射出危险的光芒:“璟哥,你的礼物……我一定会喜欢的。” 第51章 疯狂不已的四天 闻璟醒来的时候,贺峤已经离家送孩子去了,他捶了捶自己酸麻的腰,怎么都没想明白,明明是他在上,怎么…… 怎么最后又被那兔崽子占了便宜? 他捡起床边那个破碎的袋子,从里面拿出小票。 “没错啊!让alpha情迷意乱,你的最佳选择!”闻璟揉着太阳穴,决定问问刘斯。 “哦!你说那个啊,怎么样好使不?是不是让你雄风大振!一把子按住那小崽子!” 刘斯是为数不多知道贺峤a装b的人,一直担心闻璟在这段aa畸形恋中受欺负,打听到什么好用的,乐颠颠的就告诉闻璟。 “啊……嗯嗯,不错不错。”闻璟尴尬地笑笑,“那东西什么原理啊?” “就和兴奋剂差不多,让alpha上头的,唯一不同的就是这东西持续性比较强。最近几天,你好好利用,让那臭小子心服口服!” 合着他应该注射给自己!放倒alpha是让alpha理智被击溃!被物理性压倒的还是他这个beta! “艹!你说话挤牙膏啊!拉屎都拉不干净!持续性?!怎么一早不告诉老子!” 闻璟怒骂,想到昨晚的疯狂,骨头都要碎了。 还他妈持续性! 再持续下去他要半截身子被土埋了。 “璟哥。” 贺峤的声音此刻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闻璟裹着被子就往浴室钻,顺带锁上了门。 贺峤无奈地笑:“躲什么啊璟哥,我买了早餐,赶紧出来吃饭。” “你现在什么情况啊,脑袋正常不?” 他才不想被当作早饭吃掉。 “你说呢!我都送贺煜上学去了。”贺峤声音动听干净,脑子看上去也很清楚,“你不是说要营销吗?出来我们谈谈怎么做。” 闻璟放心不少:“行,我洗漱完就出来,你给我把衣服放门边啊。” 闻璟忍着酸疼,扶着洗手台慢悠慢悠地刷牙洗脸,突然意识到……贺峤竟然已经准备了他的洗漱用品。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闻璟洗漱完,把牙刷牙膏和毛巾都丢进了垃圾桶。 反正也不是常来,以往种种都是意外罢了。 他探出一个脑袋去拿衣服,地面空空如也:“贺峤!我衣服呢?” “不用穿!”贺峤闪现到门边,一把拽住闻璟的胳膊,猛地一扯,“反正要脱。” 闻璟本来就两腿发软打飘,此刻被他一拽就像没骨头似的扑进他怀里,两脚还没踩稳,就被连人带被子一起扛起来丢到床上。 “贺峤!” “在!” “你个杀千刀的!” “嗯,是!” “你有本事松开老子,别拿领带绑着我!” “没本事!” “啊……唔哈。” …… 一连四天,闻璟彻彻底底地经历了“昏天黑地”。 alpha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 还是他的alpha比别人特殊些? 怎么精力那么旺盛,弄完之后还有力气帮他清洗好、安顿好,还要出门打拳,接小孩做饭,吃了晚饭还开摊卖卖烧烤。 而他除了在床上瘫着,就是疼的直哼哼,连和汪琳的请假电话都是贺峤代劳。 不过汪琳也没让他闲着。林蔓生那里的剧本写好,就给闻璟发过来,让他背词。 “你大概率演那个alpha,把词好好背背。” 闻璟趴在床上,晃了晃脚:“beta呢?谁愿意屈尊演beta啊?” “本来高定哥去争取了,但被高绛打发走了。圈子里和你同等咖位的,不太愿意做配,咖位比你小的,为了自身发展以不愿意演beta,担心以后刻板影响。” 汪琳叹气:“我听林太太说,高绛也为了这事着急上火呢。先不管了,你先背词,我再去找导演和制片问问。” 闻璟脑瓜子一转:“行,你先去问问,不行的话让贺峤试试?他反正是个beta,平常除了打拳卖烧烤也没事儿干。” 哼! 小兔崽子敢坑老子! 老子扒的你底裤都不剩! “嗯,我记着了,到时候和高绛提一嘴,他好像还挺喜欢那小孩的。”汪琳顺着问下去,“你和他……最近在一块儿,我看那天是他打电话来的。” “昂!” 想到这几天的屈辱史,闻璟握紧了拳。 “你俩是不是来真的啊?我看你微博里更新的像真的一样。” 微博上的每条内容都是精挑细选,连文案都是字字珠玑,仔细斟酌过的,能不真吗? “屁!和他?真个屁!” 闻璟骂了贺峤几句,挂断电话。 他没觉得微博上那些做饭、吃饭、打扫卫生的琐事有多甜蜜。 资本家的营销手段而已。 他只希望有个人能看见。 看见了之后,他会有所感触吗? 会回来吗? 他还能再见到他吗? 今儿发些什么呢? 闻璟打开微博,翻着前几天的更新找灵感,突然眼神一滞,拿着手机的手都开始颤抖。 第52章 闻璟突然离开 贺峤开门、放钥匙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闻璟充耳不闻,专心致志地盯着微博评论区的一个头像。 头像是一个背影。 闻璟熟悉又陌生。 那人在每条微博评论区下面都留了言,都是些与微博内容无关的话,非常随意,有的甚至只是一串数字。 似乎是故意让闻璟看见,点赞量莫名的高,将他的评论推到最前面几条。 点开他的微博,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关注的人也只有闻璟一个。 闻璟的心中突然萌发出一个奇异的念头——这个人,是乔易? “璟哥哥,我哥买了肉和饺子皮,今天包饺子给你吃。”贺煜冲进房内,一头扎进闻璟怀里。 闻璟连忙记下那个人的账号,退出微博。 “小煜煜,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元旦放假,早上去学校拿作业就好了。” “是不是要期末考试了?能考得好不?” “肯定不能!”贺煜咧着嘴笑,“考不好也没事,反正我下学期就转校了。” 闻璟疑惑道:“转校?好端端地转什么校?” “我哥说这里离你家太远了,你来的话比较费事,平时你又忙,不太方便照顾你。”贺煜玩着闻璟的手指头,感慨璟哥哥连手指头都好看。 “照顾我?你哥?”闻璟觉得有几分好笑,“他的工作不是就跟着我吗?还要怎么照顾我?不卖烧烤不打拳了?” “我哥就没好好卖过———” “贺煜!”贺峤端着果盘从屋外走进来,“从他身上滚下来,滚回你房间去。” “哥~”贺煜不高兴地撅嘴。 “滚!不滚我抽你啊!”贺峤脸色阴沉,吓得贺煜往闻璟身后躲。 “没事,就在这儿玩,璟哥哥陪你玩,看你哥能怎么着?”闻璟也是怕了贺峤,有个小的在身边也是护身符。 谁成想,那个大的直接拎着小的的后脖领子,丢小鸡似的把人一屁股墩摔到一边去了。 “没看见璟哥哥身体不舒服?往他身上贴什么?”贺峤没好气地骂,“写你作业去。” “璟哥哥,你看我哥。” 闻璟开口想劝两句,嘴里忽地被人塞了块苹果。 “璟哥,你别理他,他小孩子欠揍,不好好学习想上天。”贺峤脸上带笑,笑意让闻璟毛骨悚然。 闻璟拥着被子往床里面滚了滚。 “今天不碰你。今天跨年,你得下床走动走动了。”贺峤把人拽过来,脸上的笑容暧昧。 将近三四个月的相处,闻璟已经摸清楚贺峤这个人的性格,嫌弃地撇撇嘴。 闷骚。 那啥之前是高岭之花,不卑不亢;之后是开屏孔雀,成天在人眼前晃,卖乖讨好。 “你想吃什么馅儿的?白菜猪肉还是荠菜猪肉?” “三鲜的。”闻璟的心思全被刚才那个疑似是乔易的人牵着走,随便说了个口味。 “好,我再出去买些木耳。” 贺峤放下果盘,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闻璟,那眼神,好像已经知道结果。 贺峤买完材料,绕着巷子走了很大一圈,故意将时间拖到很晚,给足了闻璟离开的时间。 贺峤无数次告诉自己,闻璟是因为他回去的晚,少爷脾气又生气了,才一走了之。 是因为他才走的。 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什么事。 贺峤回到家的时候,贺煜沮丧地走来,把闻璟留下的纸条塞进他手里:“哥,璟哥哥说今晚过年,他家里人叫他回去一起跨年。” 贺峤盯着那排字迹看了许久,简直要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缓缓启唇:“好。” 而后默默走进厨房,泡发香菇木耳,合着暮色擀皮、和馅,把心里的那点不畅快,全都包进饺子里。 第53章 哥,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闻璟是在贺峤走后不久走的。 当时,他心急如焚地盯着微博,那人突然更新了一条动态。 ip,在a城。 胸口干涸多年的那口井,瞬间涌出了大股大股的水流,声势浩大,比万里长河决堤还要猛烈,振聋发聩的响声让闻璟听不清周边任何的声音。 走出加贝小烤的那刻,整个世界都是旋转的。 在所有不稳定的物体中,闻璟的视线被厨房里上的一只塑料袋狠狠抓住了。 一口袋雪白的面粉。 “你想吃什么馅的?” “白菜猪肉还是荠菜猪肉?” “你想吃什么馅的?” “白菜猪肉还是荠菜………” 贺峤的话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他的脚步被牢牢绊住,是什么呢? 他不知道。 或许是那碗三鲜饺子。 又或许…… 是贺峤走前的那个眼神。 委屈、悲怆、无尽的哀思……… 艹! 关老子屁事! 闻璟撒气般踏着步子向外闯,明明坐上车了,开出一段路,挡风玻璃上落下斑斑点点的雪花。 脑子一抽。 闻璟重新回到烧烤店,拽了纸笔留给贺峤一张字条。 笔到手中。 字从笔落。 闻璟下意识选择撒谎。 他不想让贺峤知道,或者说不想看见贺峤的那个眼神,和他口中任何一句不带苛责的话。 闻伯叙和周惜京打电话叫他回去,闻仲述也给他买下念念不忘的手表,叫他回去拿。 闻璟统统拒绝了。 七年了。 跨年的这一天,他只想找到那个消失七年的人。 只想要一个解释。 “哥,你还吃不吃啊?饺子都凉了,坨成一块儿了。” 贺煜用筷子戳着碗里头结成一整块的“面饼”。 “戳都戳不动。” “……” 贺煜没听到声音,在贺峤眼前摆摆手,一脸疑惑:“哥?” 贺峤恍然惊觉,用力挤了挤长时间没有眨动、发酸的眼睛,恍惚地问:“怎么了?” “你到底吃不吃饺子啊?还有,你包了一百多个饺子,怎么吃的完啊?” 贺煜托着下巴,惆怅道:“我可不想每天都吃饺子!” “不然你送给璟哥哥去!” “你不是在他家睡过?一定知道他家地址。” “今天跨了年,明天元旦,我们一起去祝他新年快乐呗?” “哥哥……” 贺峤直直地盯着碗里的饺子,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粘连在一起的饺子。 贺煜看见他反常的举动,惊诧地咧开嘴:“这个……还能吃吗?” 贺峤始终没说话,默默吞咽着口中的食物。 嘴里的还没吞咽干净、又接着咬下一口,腮帮子被冰凉的饺子撑的满满的。 “哥……” 贺煜也不敢出声了。 贺峤喝了一口汤水,把干巴巴的饺子顺下去,无目的地盯着空碗,泛红的眼眶简直要裂开。 “你吃饱了就去玩儿。” 贺煜躲在沙发的角落,喧闹的电视机声音,衬得这个两个人的家更加孤寂。 他眼神跟着贺峤,看见他走进厨房,站在锅边,把锅里剩下的饺子,一个接一个盛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嘴里送。 由于吞咽速度过快,贺峤被呛到,伏在水池边猛烈的咳嗽着,那声音简直要把肺咳出来了。 贺煜跳下沙发,给他哥倒了杯水,顺着他的后背,小心地问:“哥,璟哥哥他回家而已,又不是不来了,你为什么不高兴?你这么这么喜欢他吗?喜欢到一分钟也分不开?” 咳嗽声渐止。 贺峤撑着水池沿站着。 形单影只。 他对影子说:“我不能喜欢他,不能。” “为什么不能?喜欢还有不能吗?”贺煜问,“你明明很喜欢璟哥哥的,你总是逗他玩儿?” 贺峤是个寡言的性子,做的总比说的多。 他和贺煜之间很少有贴心的交流,但自从父亲们离世后,贺煜的每顿饭、每次家长会、每张考试卷子都烙上了“贺峤”的名字。 他以一个哥哥的肩膀,挑起了贺煜的整个童年,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疲惫。 贺煜再不明白事理也能看出他哥对闻璟……不一样。 至少他哥哥不会这么黏着第二个人。 至少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哥哥这么难过。 “我喜欢他吗?”贺峤无力地扯扯嘴角,“我怎么不知道?” 贺煜无言以对:“哥,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他没敢问出口。 好在贺峤的电话应时响了。 贺煜无比期盼那是闻璟的电话,抢在贺峤之前去桌上拿到手机。 第54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的迷惑电话 “乔乔……” 闻璟语气低沉,疲倦地喃喃。 “璟哥哥?你怎么了?回家了也不开心吗?” 贺煜疑惑,这个年跨的真是够愁人的,一个两个都不高兴。 “你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啊?” “乔乔……我找不到你。” “璟哥哥?我哥就在家啊?”贺煜把手机递给贺峤,“哥,璟哥哥好像在哭。” 贺峤手指蜷了蜷,慢慢拿过电话,入耳就是闻璟呜呜咽咽的哭声。 娇气成什么样子了? 找人的是他,哭的也是他。 “乔乔……” 贺峤用力咽了咽唾液,一个字一个字告诉他:“我、是、贺、峤!” “我这里,围了好多人。”闻璟的声音闷闷的,“都在看我,我不敢动。” 贺峤一下抓到重点,边拿车钥匙边问闻璟的地址,但喝大了的人脑袋转不动,絮絮叨叨半天,说的全是那个人,听得贺峤针扎般难受。 无数次想挂断电话,又担心电话那头会出事。 闻璟那边嘈杂声突然大起来,贺峤摸不准情况心急如焚:“闻璟,手链戴了没有?” “什么手链?” “白兰地信息素,我的信息素。” 贺峤懵里懵懂地一边点头一边应:“嗯,没扔。” “捏碎黑色的珠子。” “不要,不捏。”闻璟微嗔,“乔乔的信息素……” “滚你的!蠢死你算了!”贺峤咬的后槽牙都疼,实在没忍住,狠狠地骂,“信息素是我的!手链是我的!贺峤的!你不捏等着被人打死!” “你骂我……乔乔骂我……” “骂的就是你这个猪脑子!” 贺峤火气上头,脏话一句接一句往外蹦,完全忘记83天协议上他拟定的条款。 “黑珠子,捏碎,听见没。” “不捏!” “找打!” 闻璟抽抽嗒嗒,让人烦心。 “你捏碎,回来我给你做!你真他妈是老子祖宗!” 贺峤一边骂一边点开闻璟的微博,找到那个莫名其妙的人,立即检索图片上的那家酒。 闻璟那种粗神经的人都能发现,贺峤怎么会没发现,他在那个人第一次发评论时就已经查到了ip。 他最初以为是曹裕华安排的人,没法儿插手。 后来那人迟迟没反应,觉得不像,放大头像看那人的穿衣打扮风格和闻璟照片里的人有些相似。 他便猜到。 这混蛋八成就是那什么破玩意儿乔乔! 好在、好在他激着闻璟签了那83天协议,好在他和闻璟现在是“cp”,还有些筹码在手上可以拿捏闻璟。 同名的酒a城有7家。 贺峤一个人找效率太低,用私人电话联系陈潜:“带几个人去西边的这几家酒找闻璟。” 陈潜窝在床上,舒舒服服刷着剧:“什么?你说什么?我信号……” 贺峤太阳穴突突地跳:“闻璟出了事,接近不了闻家,我俩都玩完!” “好嘛好嘛,他又不是个小孩,能出什么事儿!成天追他屁股后边儿。”陈潜那头窸窸窣窣地穿衣裳,“我合租室友还说给我煮夜宵呢,吃不着喽。” “我补给你,你带着人去找!我去东边找。”贺峤匆匆挂断电话,又去问闻璟,“你怎么样了?捏了没?” “唔……不舍得。” 贺峤这辈子没这么想揍人:“你那里情况怎么样?” “很多人……在搬我。” “你把手机给旁边人。” “不!坏人偷手机!” “艹!” 贺峤油门踩到底,扑了两次空,才找到“酒疯子”。 看见闻璟,他才知道什么叫“好多人,在看我”,什么叫“很多人,在搬我”。 纵横研究所,最年轻的警长,贺警长,这辈子第一次想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连带着“祸根”一块儿! 第55章 别把我当成他,可以吗? 贺峤低着头,生怕别人认出来,拨开簇拥的人群,往酒舞台边的“酒瓶子”装饰物走去。 闻璟章鱼似的,紧紧抱着酒瓶子装饰物不撒手,脚边上滚落了十几个白兰瓶,有的碎了、有的打翻了,白兰地酒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闻璟的脸颊蹭了蹭装饰物,上面的稀稀拉拉的红色漆皮沾了一脸,大着舌头嗔怪。 “乔乔……你说话啊!他们一直盯着我!” 贺峤无奈地冲电话说:“我到你面前了,你不想丢人,就立刻松开那破瓶子。” “不许说乔乔!”闻璟怒斥,又往酒瓶子贴贴,还给了它一个大大的亲吻,“ua~” “这到底是不是那明星闻璟啊?” “看着像!但……不太可能?” “喝多了发酒疯,有什么不可能的?” 贺峤脸都绿了。 脱了外套冲上前,一把盖住闻璟的脑袋,狠狠地掰开紧抱着大瓶子的手,扛麻袋似的将人丢到肩上,大步往外跑。 “先生!先生!这位先生还没结账呢!”酒保拿着账单赶紧追上来。 “多少?” 贺峤一分钟也待不下去。 明早的热搜丢闻璟的脸就够了。 他还要脸。 酒保讪讪地地拿出账单。 “12瓶白兰地,三张椅子,5个花瓶和6个杯子,还有刚才那个瓶子雕塑,他从舞台上……搬下去的,我们抢不过他,雕塑上的瓶盖磕坏了,赔……300可、可以吗?” “报总价。” “两万五,可以、可以不?” 贺峤掏口袋,才想起来外套在闻璟手里,把人从肩上卸下来,翻找钱包。 闻璟扒拉开衣服,探出一张脸,瞧了贺峤半天,懵懂地眨眨眼:“你找什么?” “钱!我付钱!”贺峤见说不通,径自翻找他的口袋。 酒保眼神瞬间就变了。 这么大高个儿,吃软饭,丢人! 闻璟撅着嘴,瞪着他,想骂人,看见贺峤阴鸷的表情,明哲保身,偷摸往外钻。 贺峤付完账,一回头空空如也。 手机又响了。 “乔乔……救我!有人偷我钱!20亿,都被他抢了!但他丫的……好凶……我没敢找他麻烦……” “蠢货!” 贺峤低骂,压住心头的火气。 “你在哪儿?” “墙角……旁边的巷子,里面好像有打架,我不敢动,蹲在角角里。” “蹲好了!再跑,打断你的狗腿!”贺峤匆匆到门外找人。 刚一出门,急簌簌的雪落下,粗糙的雪粒刮的他皮肤有些疼。 这雪…… 已经下这么大了吗? 贺峤穿着单薄毛衣,风密密地往身体里扎。 很快,他找到窝在墙角的闻璟。 闻璟像离家出走的那天一样蹲踞在墙角,脸埋在膝上,一动不动,细软的发丝上落了层薄薄的雪。 雪化了,变成雨,打湿头发,显得闻璟可怜兮兮。 贺峤放轻步子走过去,宽大手掌遮在闻璟头上,挡住扑朔的风雪。 贺峤的手指很快就被冷风吹红,关节有些僵硬,他搓了搓手,继续给闻璟遮挡:“跟我回去。” 闻璟沉默,一晚上的疯劲在刚刚都发泄光了,剩下的是落寞和绝望。 肩膀慢慢耸动起来。 他哭了。 贺峤知道。 不是因为他,他也知道。 贺峤定定地站在闻璟身前,用阴影藏住他,用身体挡住风雪,用目光网住眼前这个人。 好半天,闻璟闷的难受,从衣服里钻出头来,抓着贺峤的衣角靠过去。 “乔乔……” 贺峤脸色难看,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不是。” “乔乔……我累。”闻璟靠过去,靠在他的腿上。 “要……回去吗?” 他不确定闻璟想要去哪,还愿不愿意和他走,只敢问他“回去”,而不是“回家”。 闻璟点头。 贺峤蹲下,让他趴到背上来。 “要抱。”闻璟抬头,眼尾红彤彤的,鼻头也是,像揉碎的花瓣。 贺峤如坚冰般的眼神缓和,温润地看向他,询问:“贺峤抱?” “随便。” 贺峤心里头刚刚升腾起的那点点希望,又灭了,他托着小少爷的腿弯把人抱起来。 酒精作用下,闻璟浑身都是热乎乎的,滚烫的脸颊贴在贺峤微凉的脖子里。 呼吸也热。 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贺峤如坠冰窟。 “乔乔……为什么要消失?” “说好会永远和我站在一起的! “为什么不要我!” 他瞪着迷蒙的眼,用力捶打着贺峤的胸脯,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最近的人身上。 贺峤盯着地面,掉在地面的雪,转瞬即化褐色的地面留下黑黑的斑点,地面上挖出了一个个洞。 他的心脏上……更多。 闻璟的力气好大,打的他心脏麻木般疼痛,身形晃动:“我是贺峤。不是他。” “骗人,白兰地、你身上……有。” “那是你的酒味。”贺峤嗓音寒凉,认真纠正。 闻璟脑子一片混沌,天上的落雪掉在他脸上,他下意识地往贺峤怀里钻,吸吸鼻子。 “七年了……我想你,想见你、你为什么……要走?” 闻璟声音软软的,怨怼无力,满腔悲愤无处可发,独自咀嚼了七年。 眼泪浸湿贺峤单薄的衣裳,在寒冷无光的夜里凝成一把利剑,捅穿了贺峤的心窝,捅出一个无法弥补的大窟窿,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 贺峤心里麻麻的。 堵着污浊的气。 他艰难地踩进路灯的光晕中,光晕让他的脸清晰地暴露在闻璟眼前。 “唔……刺眼。” 闻璟抬手挡住眼睛。 贺峤低头望着闻璟的影子,双目发直,嗓子酸胀的厉害,声音低哑,嘴唇颤动,抱着闻璟的手在发抖。 “闻璟。” “看清楚,听清楚……” “我到底是谁。” 贺峤生硬地转向闻璟,全神贯注的眼神望向闻璟不屑一顾的眸子,无可奈何地提了提唇角。 “贺峤,山峤霭苍苍。” “我是贺峤。” “不是他。” 闻璟无意识地重复他的话:“贺峤、贺峤、山峤霭……” 突然,他停下来,神色低落,手指在贺峤心口描摹,胡乱地打着圈:“乔乔,有个人……好像喜欢我。” 第56章 闻璟借宿无门 贺峤心头一紧:“谁啊?” 闻璟向上搂住贺峤的脖子,呼吸喷薄在他的喉结上:“可能……我想多了。我是个没用的beta……他是alpha。” “alpha怎么了?” 闻璟摇头,委屈道:“alpha不会陪着beta,不会喜欢beta。” “谁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 beta配不上alpha。我要是alpha,就好了。” 贺峤把他用力朝胸口按了按,低头挡住闻璟脑袋上的雪片,笃定道:“不是也很好。” 路灯光芒从头顶倾泻而下,模糊了贺峤的脸庞。 闻璟静静地凝视他的侧脸,情不自禁抬手描摹他的轮廓,手指停留在他鼻梁的痣上。 “那你会喜欢我?” 贺峤话锋一转:“你喜欢当明星吗?” 闻璟:“一点都不,只是想被人看见。” 贺峤:“那你喜欢吃三鲜味的饺子吗?” 闻璟:“喜欢。” 贺峤:“我喜欢。” 闻璟脑子昏昏沉沉,被贺峤一打岔就忘了最初的问题:“你也喜欢吃三鲜饺子?素三鲜还是肉三鲜?” “都行。”贺峤目光漾着温柔。 身后的大楼内,一道嫉恨的盯着越下越急的大雪,望着贺峤踏上月色与暮色,带着全世界的美好,走向未知的地方。 闻璟见雪落在贺峤头上,主动抬手盖在他的头发上:“你要带我去哪?” “你想去哪里?” 贺峤也不知道答案,顺着这条街走出去,走出巷子,坐上车,接下来的路该走向何方,他一无所知。 “我不回家。回家他们又要骂我。” 闻璟的声音比平时桀骜嚣张的样子柔软,被风裹挟着送进贺峤耳朵里。 “嗯,你不能回自己家。” “二叔呢?我打电话问问他。” 贺峤纵着他打过去。 闻璟脑袋靠着贺峤的肩,小孩子似的喊:“喂?二叔啊,我可以到你家来借宿吗?” “阿叔睡了。” “你是谁?怎么接我二叔电话?” “小堂哥,你说老子是谁?”对面声音粗嘎嘎的,懒得不像话,透着一股子野劲儿,“他在老子身上睡的很熟,你哪凉快的滚哪去!” “嘟嘟嘟~” 闻璟迷幻地盯着手机,愣了半晌。 “怎么了?乖乖?” “我二叔……被他儿子睡了!” “……” 贺峤也怔住了,差点没抱稳他,“什么?” “刚刚电话里说的。” 贺峤盯着他迷茫的表情,忍俊不禁,轻笑:“那我们乖乖又没地方去了,下一个。” “我不想回自己的房子,哪里没人味儿。”闻璟憋憋屈屈地放下一根手指,眼睛一亮:“我找刘斯。” “咳咳!”贺峤呛声,“你忘了和贺峤签的83天协议?” 闻璟摆摆手,豪气干云:“没事!他不可能知道,我悄悄的。乔乔,你也别告诉他!” 贺峤胸膛剧烈的起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把人重重地放到地上:“自己走,娇气的不成样子!谁惯着你!” 闻璟愣住,跟在大步往前的贺峤身后,拨通了刘斯的电话:“喂,风油精,你来接我呗,我去你家住一晚。” “小璟啊,我家……今儿不方便,”刘斯嘴里嚼嚼地咬东西,“要不哥给你找个酒店。” 闻璟再遇挫折,脾气上来:“滚。开酒店我找你吗?贺峤没钱给我开房吗?他有20亿,他开雅致,打拳,还有公司!” “嗯嗯嗯,你家贺峤最好、最有钱,去去去,找他去,哥今晚有约。” 刘斯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闻璟抱着贺峤的外套,站在街边发愣,他一团浆糊的脑子没办法理解所有人都有事,所有人都不要他了,眼眶倏地红了,汪着晶莹的泪。 贺峤想晾他一会儿,见他傻愣愣地站在风里发抖,没忍住过去:“接着打电话摇人啊。” 冷风吹过,他冻得一哆嗦,眼泪跟着下来了。 贺峤赶忙给他擦眼泪:“哭什么,可怜蛋。” 又犹犹豫豫地问:“要不要跟我回去?” 闻璟眨了眨眼,抿抿唇凑到他耳边说:“你别告诉贺峤。” 贺峤眸光暗下去:“为什么谁都可以,除了贺峤?” 第57章 喜欢就是喜欢 “我骗他。” 闻璟盯着脚尖,贺峤把他的鞋子刷的很干净,现在上面多了好几个鞋印子。 “骗他什么?” “我和他说我回家,但没有。”闻璟突然蹲下身,用手掌蹭着鞋子上的污渍。 不擦干净,贺峤又要多洗一次。 很麻烦。 贺峤立在一旁,双手捏紧拳头:“你……出来做什么?” “找乔乔。” 闻璟动作停下来,抓住贺峤的手,抬头看向贺峤,眯着眼睛对他笑,笑容灿烂。 “我找不到,然后喝酒,后来你就出现了,我抓住了!” 闻璟摇晃他的手,贺峤狠心把手从他温热的掌心中抽出来。 “你找到我,会不要他吗?” “不会。”闻璟回答得很快,“他和你不一样,你们都好,我都要。” “贺峤和我……你更喜欢谁?” “嗯……还是你。”闻璟擦掉最后一点点污渍,向贺峤张开双臂,“带我回家。” 贺峤的心像是被一把巨大的锉刀一下一下磨着,痛得无法呼吸。 这个时候他坚定,他犯错了。 喜欢上这个花瓶了。 他喜欢上闻璟了。 若干年以后,贺峤和闻璟都对此表示不可思议,堂堂贺警长,竟然因为一掌半的腰和一张漂亮脸蛋心房大开,慢慢失守,爱得死去活来。 他没忍心冻死少爷,载着人回到加贝小烤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贺峤把睡熟的闻璟抱下来,脱鞋、擦身体、换衣服一样一样全都收拾好了,才躺在闻璟的身侧悄悄地看着他宁静柔和的侧影。 下半夜的时候,手机响个不停,贺峤怕吵醒闻璟去外面接了电话。 一整晚都没回来。 闻璟早上起来,头疼的要命,盯着晃悠晃悠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是又落到贺峤手里了。 他昨晚…… 除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应该没干什么混球的事儿。 “贺峤。”闻璟见身边没人,喊了两声。 “璟哥哥,你醒了?要再喝点醒酒汤吗?”贺煜闻声赶来。 “小煜煜啊,你哥呢?” “不知道。”贺煜跑去厨房端来醒酒汤,“我哥昨晚熬的,发信息给我说让你醒了喝一点,对头疼有好处。” 闻璟乖乖喝完汤,贺煜又道:“璟哥哥,你可得多吃点饺子给我哥看看,我哥昨天因为你没吃他的饺子,可伤心了!” 从贺煜口中闻璟得知贺峤做的种种事,脑子清醒过来,慢慢回忆起昨晚的内容。 一巴掌扇死自己的冲动都有了。 怎么就把贺峤当作乔易了? 还在他面前发疯? 不对不对! 昨晚他是不是问了贺峤喜不喜欢他?贺峤呢?他怎么回答的? 闻璟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贺峤的回答,问:“小煜煜,你哥是不是喜欢吃三鲜饺子?和我一样吃素三鲜,还是肉三鲜? 贺煜摇头:“我哥不爱吃香菇,他说有味道。所以,昨天是我第一次从我哥手里吃到带有香菇的食物!” “不喜欢吗?” 闻璟皱眉,他记得贺峤昨晚说的是他喜欢啊?他还打算包饺子给贺峤回礼呢,毕竟饺子这一顿,确实是他欠下的。 “你哥什么时候回来啊?等下我们去给他买新年礼物?” 贺煜托着下巴,老成道:“璟哥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啊?一开始你不是说你喜欢他?怎么连我哥想要什么你都猜不对?” “……” “我哥就喜欢粘着你,逗你玩儿啊。”贺煜小委屈地说,“他从来不逗我。而且,他还不准我和你太近!上次我趴你身上,他狠狠地踹了我一脚!” 闻璟尴尬地解释。 “小煜煜啊,你好像搞错了。你哥……他没那么喜欢我,我只是个alpha,你哥哥正常取向应该找oga。” 双a也不是不行。 但和没用的beta在一起……只是玩玩。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什么应该。”贺煜很认真地说,“你说应该,我哥说不能,那你俩分了算了!你舍得吗?我哥舍得吗?” 闻璟被一孩子问懵了。 舍得吗? 肯定舍得。 但必须要在83天结束后,毕竟是花了20亿的,这么大的赌资,怎么可能随便丢掉? 第58章 突发凶案 “小煜煜,来来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哥?”闻璟叼着棒棒糖,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刷手机,“这年头还有凶杀案呢?” a城东区朝光酒附近巷道中发现一具中年男性alpha尸体,abo警方已介入案件,具体情况有待下一步调查。 新闻中披露的照片中,一男人身高腿长,挺拔昂扬。 闻璟一眼就认出那是贺峤,没想明白这大白天的他不在家,跑凶案现场做什么? “不是我哥。”贺煜扫了一眼,退出界面,“这个人比我哥黑,还比我哥要瘦,发型一样而已。璟哥哥,你要多多观察我哥哥嘛!” “不是吗?”闻璟撇撇嘴,两腿一翘,接着刷手机。 高绛招不到演员,剧组的拍摄都被搁置,闻璟也犯愁,这戏…… 八成黄了。 “啧,怎么老给我推凶杀案!大白天的,看得我背后发凉。” 闻璟用力点退出,没点准,视频却播放起来,闻璟眯起眼睛,拿远了手机。 “这人……不是陈潜吗?”闻璟盯着屏幕里的白大褂。 好啊,这对狗a。 “小煜煜,你骗我啊!那个人就是你哥?” “不可能!”贺煜刚给他哥发了信息,猛地被喊,吓得浑身一哆嗦。 “和陈潜在一起的,不是他还能有谁!”闻璟跳起来,给贺峤打电话。 “喂?你醒了?”贺峤过了片刻,才接电话。 “和谁在一块儿呢?” “陈潜。” 这是藏都不藏了。 “干嘛呢?” “昨晚你待的酒附近出现凶杀案,陈潜是特聘法医,我陪他过来做现场调查。”贺峤嗓音沙哑又疲惫,“别多想。” 闻璟不识时务的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晚上,等下还得去警局看看具体情况。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带贺煜出去吃点?别吃凉的,你俩都别吃。” “行,你自己也注意点。”闻璟询问,“去哪个警局啊?远不?” “不远,就是东边的分局。” 闻璟明显听到贺峤笑了一声。 他的声音极度温柔,比春日的暖阳还要暖:“外面下雪,你不用过来,在家等我。” “谁等你了?我闲的没事干才去找你。”闻璟急匆匆地挂断电话。 “陈潜,情况怎么样?”贺峤走过去打量那个鼻青脸肿,眼球暴凸的男人。 “外力致死。致命伤在头部,死亡时间和分局现在掌握的证据都符合。没有特殊情况。” 陈潜对着尸体鞠了一躬,带着贺峤走出尸检室。 “这么容易?”贺峤皱眉。 “容易是好事,棘手才是悲哀。” 贺峤点头,回眸望着已经被装入冻存柜的受害者,心里头隐隐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目前情况就是这样。死者叫刘成,37岁,生前在东区开了一家小卖部。32岁那年,爱人难产,大小都没保住,整日借酒消愁,后来进了赌场……” 李恒没接着说下去,在场的人也心知肚明,进了赌场的人,已经脱了层皮,和死只有一墙之隔。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逼死的。”贺峤不满足于这个结果,“凶手确定是赌场的人?” 李恒也拿不准:“目前情况是这样的,陈法医的检验结果也吻合。如果贺警长还存疑,再进一步的结果就要等所有人笔录做完。” 贺峤了然,有些想见见刘成的家属:“尸体怎么处理?家属联系上了吗?” “家属联系不上,如果十天之内没人认领,我们代为处理。” 敲门声响起,一个警员报告:“有辆车,拦在警局门口。我们的人去交涉,他说要找……贺警长。” 第59章 贺煜给倒霉哥哥开辟康庄大道 旁众各警员不了解情况:“请他离开。早上刚出了凶案,如果没有什么事,最近局内少和外部联系。” “是啊,几年太平日子到头了,元旦突发凶案。怕就怕那些不良记者,客客气气地请人离开。” 贺峤没来由地心跳加速,不敢置信:“那个人有什么特征吗?” “长得好看……算特征吗?有点像那个明星,就是今天上热搜的那个。”小警员翻出手机,“就这个,闻璟朝光酒店发酒疯,诶?距离案发地点不到十米。” 小警员看着热搜图片上的另一个人。 怎么…… 有点像贺警长? “他……”贺峤嘴角抿着笑意,“有说找我什么事儿吗?” “没说。对了他还带了个小孩。” “知道了,谢谢。”贺峤回头和警员们说明情况,急急跑出会议室。 留下一群警员们大眼瞪小眼。 “陈法医,贺警长这是怎么了?” 陈潜情绪复杂:“你们都不关注娱乐新闻?发酒疯的那位是贺峤……心上人,暂时的。” “难怪了!我去看看。” 几颗黑黢黢的脑袋钻到一起扒热搜,大腿一拍:“哎呦!还亲上了!这小明星长的带劲儿啊!” “不对不对,贺警长怎么说自己是beta呢?总局会收beta吗?” 陈潜听着他们议论,心中无趣:“贺警长,能伸能屈,堂堂白兰地alpha为爱做b。不过这事儿我们都别说,他俩私事,毕竟闻璟是明星。” “好好好,我们都知道。一定不乱说。” 贺峤跑出警局,一束强烈的光束直直地朝他照来。 如若不是他知道那人是闻璟,他几乎以为有人想要杀他灭口。 贺峤停下匆匆的脚步,连忙朝着车辆招招手。 远光灯换成近光灯。 闻璟按了两下喇叭。 贺峤嘴角上扬,大步朝他跑过去,他站在闻璟的车窗边,嗬嗬喘息:“你这是要当着警局的面撒泼?” “滚你的!他们总不让我进,说不认识什么贺峤!” “不是让你在家等我?” “贺煜他在家哭,吵着找你。”闻璟拍拍贺煜的脑袋,“告诉你哥是不是?” “不是。”贺煜一口否决,“明明是璟哥哥想见你,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吃的。” 顺着贺煜指的方向看过去。 满满当当一后车座的食物,贺峤忍俊不禁:“乖乖,我只是来帮个忙,不是去行军打仗,不用这么多干粮。” “我还没问你呢,陈潜一妇产科医生,你一个打拳卖烧烤的保镖,怎么和警局勾搭上了?”闻璟显然不相信贺峤的话,扒在车窗上仰视贺峤。 胡茬冒出来了,青黑青黑的,不太好看,但在贺峤脸上……还不错。 “贺煜,去门卫借推车,把东西送给大家分了。” “哦。”贺煜懂眼色,乖乖离开。 “把小煜煜支开……想干什么啊?”闻璟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向上去摸贺峤窄窄的下巴。 贺峤弓下腰,把下巴送到闻璟手里边,低喃:“没想干什么。” 说完,俯下身,站在窗外,吻住了闻璟的唇,还用下巴上的胡茬蹭了蹭闻璟的脸颊。 闻璟轻笑着往后退:“扎死了。” “不扎。”贺峤凑进车窗里,额头贴着闻璟的额头,“璟哥……你来看我了。” “谁说看你的?我来看看我的cp是不是红杏出墙!”闻璟摸摸贺峤的头发,体会到他后颈的凉意,才发现他衣裳单薄,“外套呢,穿这么点?快到车里来。” 贺峤笑着,把后座上的东西全都丢到车外,然后坐上副驾驶,探身到闻璟那一侧,从车内上了锁。 然后顺势靠在了闻璟身上,伏在他怀里用力吸了一口,甜甜的巧克力味道,让他每一根神经都放松下来。 闻璟好笑:“这个姿势睡觉,也不嫌累?” 贺峤摇头:“一点点。”瞬间又睁大眼睛,“后座空间大,我们去后座。” “滚蛋!一天到晚想什么?”闻璟笑着推开他,探到后座取了保温盒,“先吃饭。” 贺峤张嘴:“啊——” “自己吃。” “累。” “那就不吃。”闻璟一边说一遍打开食盒,夹了个饺子放他嘴里,“你今晚什么时候能走啊?这个案子和你没关系?你没背着我……干什么不该做的。” 贺峤咀嚼的动作一顿,摇摇头。 “没有。现在在等笔录结果,联系家人,以及控制舆论。可能要到十一点多。” “还有三四个小时!”闻璟盯着贺峤眼睛里的红血丝,不乐意,“这帮杀千刀的昨天几点把你叫走的?” “凌晨三四点。” “那不相当于两天没睡了?”闻璟又往他嘴里塞了个饺子,“赶紧吃完眯一会儿,当心猝死。” 贺峤脸色变了。 “这个饺子……你做的?” “不是啊,你包的。贺煜说你不爱闻香菇的味道,我就把调料放多了点,盖盖味儿。”闻璟皱眉,“不好吃?” 贺峤赶紧摇头,用力咽下去嘴里的饺子:“好吃!好吃!” 齁咸! 致死量酱油+致死量盐。 也就闻璟能想出来的奇招。 贺峤边喝水边把那份饺子吃光,然后哄着闻璟陪他去后座坐着。 大雪纷飞的黑夜中,十一二岁的少年看见车辆上下晃动,默默捡起地上的一堆食物,推着推车艰难地往室内送物资,给他哥的幸福人生开辟一条康庄大道。 第60章 穿上衣服再走 其他警员大概明白情况,这个时候确实也不需要太多人手,围在会议室里吃着闻璟带来的晚饭,小打小闹地开些玩笑。 闻璟搂着贺峤让他眯了会儿。 贺峤睡醒了,凑近啄了一下闻璟的唇角,依依不舍地望着他。 闻璟把衣服脱给他:“外面冷,你刚睡醒,穿上衣服再走。” “你要走吗?” “我在车里等你。玩玩游戏,顺便和刘斯唠唠嗑,他刚刚还和我说他室友大半夜不回家,我问问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又糟蹋人家oga了!” 贺峤捏了捏闻璟的耳垂:“璟哥,再叫我一声。” 闻璟没明白:“啊?” “喊我名字。” 闻璟一脸看智障的样子,斜了他一眼,干巴巴地唤了声:“贺峤。” “嗯。” 贺峤心满意足下车,回头和闻璟招招手:“无聊了给我发消息,我找时间回你。” “行!你先帮警察的忙,弄完了我们早点回去。”闻璟突然问,“需不需要我帮你们压一压新闻?” “不用,没什么事,意外事件。” “那行,进去。”闻璟目光回到手机上。 在这个太平盛世,一粒灰落下的声音比陨石降落更恐怖。 朝光酒的凶杀案热度只升不降。 各种阴谋论此起彼伏,没有给出正面回复的警方则成为众矢之的。 甚至有人质疑警方办事不力,故意拖延时间,实际上已经和凶手勾结。 一天没到,消息竟然已经发酵成这样。 “啧,神经病啊,敢造谣!老子一个一个举报!送你们上青天!” 闻璟带着键盘,套着小号,在评论区大杀四方,匡扶正义。 不过,他也庆幸昨晚贺峤去接他,庆幸在那个离凶案现场不到十米的现场,贺峤在他身边。 想着贺峤疲惫的脸庞,闻璟主动给周惜京发送信息。 “贺警长回来了?”警员们纷纷站起来,眼神中透着暧昧与狎昵,“这衣服……有点紧啊。” “嗯,我对象的。”贺峤光明正大地回复,拿起桌上的笔录,“全都做完了?” “都在这里了。所有的嫌疑人被暂时拘留了,您如果有想问的可以直接进去问。” 贺峤点头,仔细翻阅完所有的笔录。 完美的挑不出一点岔子,所有人咬死了是意外,并且都愿意承担责任。 刘成欠了高利贷六百万,昨天是年底最后一天,也是最后的还款日期,还不上钱,跑路了。 高利贷也不是吃素的,各种各样的小喽啰遍地都是。 刘成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这帮小喽啰,几个人起了争执,在巷子里打起来了,手下没有收住力。 最终造成了惨案。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新年第一天就爆出凶杀案,无论是谁都过意不去。 一个女alpha警员盯着网络的舆论导向,发现风向变了。 “嗯?周惜京放出了他的新设计稿?还要找代言人?” “周惜京?谁啊?” “闻伯叙的oga啊,国内顶尖的珠宝设计师。这么多年没出山,一出山就发布了水墨系列的设计稿,那些演员明星全去送祝福,蹭热度了!” “有这么厉害?不就一张设计图?” “你懂什么?周惜京隐退之前一张设计能被炒到八位数都不止。再加上他后面是闻伯叙……这风头谁不想沾一沾?” 小警员偷瞄了眼贺峤:“那他怎么不给闻璟?直接给他儿子不就好了?” 陈潜勾勾唇角:“人家贺警长的家属,都出力帮我们压绯闻,让我们过个好年了。还不领情?” 他走到贺峤旁边,半调侃半认真:“贺警长,心动吗?你家有人等着你回去!” 贺峤笑了笑,问:“刘成是马提尼alpha?” “是啊,可惜了,酒系alpha。” 贺峤拿出那几个嫌疑人的信息,指尖划过他们的性别那一栏:“他们是三个beta和一个草木alpha。” “你是觉得他们没办法打死刘成?” “人心险恶,什么都有可能。只是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贺峤拿起案宗,顺便从桌上拿了一小瓶酒,走向关着草木alpha的那间屋子。 第61章 贺警长的审讯技巧 屋子里并不黑暗,甚至因为灯光的存在,格外明亮。 贺峤逆着光走进去,即使草木alpha看不清他的脸,也被他周身的寒气吓住。 贺峤没有立刻说话,反而围着alpha踱步,鞋底踩在地面的声音,和手中卷宗翻动的纸页声,在房内清晰可闻。 “你是谁?”草木alpha打破僵局,眼神情不自禁地跟着贺峤走。 贺峤不答,继续踱步。 脚步声突兀诡异。 “你进来做什么?要问什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们只是按照规矩去抓他,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是意外,我们———” 贺峤出声打断:“你们放高利贷的有把债顺利收回来的吗?我还挺感兴趣的。” “什么?” “我没听说过有人还清高利贷的,想问问具体情况。” 草木alpha愣了一下,抿了抿唇:“我、我不清楚,我只是负责跟着收债。” “哦,好。” 贺峤指着椅子,示意他坐,并把手中的酒递给他,让他喝一口暖暖身体。 贺峤的眼神太过深幽凌厉,草木alpha一一照做。 草木低了低头,一只腿不停抖动:“你到底要问什么?我们都已经——” “你们这行累吗?你一个草木alpha一周收几次债?” 贺峤闲聊着,目光却始终盯在草木alpha身上,一站一坐,一高一低,无形中划分出权利。 贺峤容不得他一丝不规矩。 “不太稳定,多的时候三四次,少的时候———” 贺峤出声打断:“刘成是你这周收的第几个人?谁让你打死他的?” “没人——” 贺峤转了转笔:“不对啊,我看其他三个人的笔录,你们为了收钱一般不打死人。刘成确定收不回钱了吗?你后面的人让你打死他?” “我说了我———” 贺峤再次打断:“刘成到底是欠了多少啊?你们有人说两百万,有人说三百万,还有人说六百万,没搞清情况就被人当枪使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东西?我再说一次,刘成他借钱不还,我们几个追他到巷道里———” “不,不,”贺峤声音很低,比起这个草木alpha,更加平稳冷静,“你在骗我。” “你们本意就是要打死刘成,不是意外。我们查到的证据显示,你们都有要照顾的家人,最近也和某个人都联系,他呢给了你们承诺。” 草木alpha愣神,转而厉声道:“你胡说八道!我们杀他有什么好处?” 贺峤有条有理道:“第一,几年的牢狱之灾换得一大笔钱财,对你们很值;第二,这个人你们不敢违抗;第三,你们记恨刘成。你们本就想置他于死地。” 贺峤双臂撑在草木alpha身侧,以一个枷锁的姿势将其笼住。 犯人抬头,脸暴露在亮光中。 贺峤低头,脸隐匿在阴影里。 “胡说!我怎么可能记恨他这种人!” 他的话刚落,贺峤的话就踩上去,话语密集度容不得他已经涣散的精神半点迟疑。 “哦?那就是你确实收了钱财、替人办事。” “……”草木alpha舔了舔嘴唇,移开目光,“你神经病!说什么疯话!” “疯话?”贺峤冷笑,“接着听,看看谁疯了。” “你们打死刘成没好处,刘成欠了六百万。那个人给了超过六百万的钱,他想要什么? 房子?刘成没有。家人?他也没有。这个孑然一身的人有什么呢?” 贺峤注意到草木alpha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草木alpha眼神四处乱看,继续用话打乱他的思绪,引导他。 “还是说血?骨头?肾脏?脾脏?还是什么内脏要挖了卖了?刘成好歹也是个马提尼alpha,高级信息素啊,就这样打死了……” “你说可不可惜?” 果然,在他说到马提尼alpha时,草木alpha的眼神停住,低下头摸了摸后脑勺。 贺峤借着杯中酒气的遮掩,悄悄释放压迫信息素。 只要他说出来,说出更多的信息,贺峤就有立场继续去查! 草木alpha在一来一回的反复折腾中,渐渐乱了心智:“我不知道……” “贺警长!局长他到了,说想要见你。”门外警员哐哐敲着门,铁门震颤的声音惊醒了草木alpha。 他看向贺峤的眼神戒备提防,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狞笑:“我说了,这一切都是意外,其余的你们怎么胡编乱造都可以。” 贺峤咬住后槽牙。 他直觉……这件事和腺体有关。 今天不能把他的话逼出来,拿不到正式的搜查令,下一次的审讯只会更难。 第62章 我想和你睡 “小贺!你的事我可都听说了。” 警局黄局长和蔼地揽住贺峤的肩,将其带进个人办公室。 “新年第一天就要在我的警局里待着吗?不回家陪陪闻璟?” 贺峤不自然地让开:“他在外面等我,案子比较重要。” 黄局长叹气:“是啊,这么多年了,这样恶性斗殴还是第一次。这不,上面让我下来监督,你先回去。” “斗殴?黄局,我认为——” “是斗殴。”黄局长拿出文件,“尸检报告、技术鉴定、嫌疑人的口供笔录都符合。案子、结了。” 贺峤望着他拿出来的文件,白纸黑字。 一切都对的上。 一切都没有差错。 “尽快结案,稳定人心给大家一个公道是好事。” 黄局长附在贺峤耳边悄声问。 “你搜集闻仲述犯罪证据的事情怎么样了?和那漂亮娃娃不是真的?” “在进行,我和他……”贺峤抿抿唇,“逢场作戏。” “那就好。”黄局长笑道,“曹部让我转告你,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你再不回去做体检,他亲自过来!” “嗯,”案子仓促结束,贺峤浑身的血液像灌了铅,哪里都不对,但站在个人身份的立场上,他无力反驳,“我先带贺煜回去了。” 东边警局离闻璟家的山庄较近。 “去我家,这里开回烧烤店得两三个小时。” “去你家,我和贺煜睡哪?”贺峤侧目看向开车的闻璟,橘色路灯光影在他脸上划过,明暗交替,“我换衣服的那间屋子?” 闻璟恍神,贺峤眼疾手快稳住方向盘:“好好开车。” “你…生气了?”闻璟试探性地问。 用余光打量贺峤,一向意气风发的人,今日落寞孤寂的很,眉头拧起,隆成难解的死疙瘩。 “不敢。” 闻璟刚放心一点,就听到贺峤叹息,声音低的厉害。 “我只是……有点不开心。” 贺峤望向他的眼睛深情无比,也破碎无比、疲倦无比。 那一刻,闻璟甚至不敢看他。 “但我很开心你来看我。” “很开心你帮我。” “很开心。” 自十三岁以后,贺峤身后没有亮过任何一盏灯。 今晚闻璟驱车而来,在他背后燃起一片光,也在他空荡荡的心窝里点了一盏灯。 闭上眼。 贺峤眼前浮现出模糊的光影,是心动时的那抹阳光,是闻璟无意中给他点亮的光。 “不怪你”、“不怪你”、“不怪你”…… 闻璟的话在耳畔不断回响,贺峤也跟着低喃:“不怪我,不、怪我。” 到了山庄贺峤让闻璟继续往前开,最终停在不远处的一座别墅里。 贺峤把睡熟的贺煜抱下车:“进去。” “诶诶诶,你这大半夜的闯凶宅啊?你不害怕吗?”闻璟一把拽住贺峤的胳膊,把他拉回来。 闻璟知道这屋子。 十多年前一家子住在这里,深居简出,他好像还碰见过这家人的小孩,性格不是很好,不爱同人交往,但长得很漂亮。 后来莫名其妙的就销声匿迹了,他偷听闻伯叙和闻仲述说过,这一家子一夜之间……绝户了。 连孩子也死了。 贺峤望了眼这座别墅:“不怕啊,它现在在我的名下。” “你买了?!”闻璟目瞪口呆,“你买东西之前不知道打听打听吗?这房子……” “怎么了?”贺峤浅笑,“这房子我很喜欢啊。” 闻璟望着他的笑,没和他说凶宅的事。毕竟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新房子是凶宅,不道德。 折寿! “那……那你住在这儿。”闻璟指了指不远处,“我家反正也不远了,我回自己家。” 贺峤垂下头,眼睫投下阴影,显得很可怜:“璟哥,我从警局回来……有点害怕。” “你不是说是斗殴吗?怕什么?”闻璟捏了捏他的胳膊,“你怕一肘子把人顶死?” “不是,就是看见那些……心里不畅快。”贺峤补充,“直接说,就是我想和你睡,昨晚没机会。” 这兔崽子是断了他的后路! 明知道他对醉酒的事有亏欠,故意拿出来。 “老子算你狠!”闻璟揉了揉他的脑袋,拍着胸脯说:“行!璟哥陪你睡!别怕啊!大alpha娇滴滴的!” 第63章 小璟,好久不见 闻璟探头探脑地跟着贺峤进屋,房间意外的干净,室内的布置也不像他所想的冰冷单调。 贺峤安置好贺煜后,直接扑到闻璟身上,一路吻回房间。 闻璟感受到贺峤的低落,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轻抚他的后颈,轻笑:“怎么比警察还急,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警察呢。” 贺峤低唤:“璟哥……” “别磨叽!” 闻璟稍稍用力按他的后颈部,眉眼半抬,泛着潋滟的水光,轻声细语,话里带着钩子:“还有力气不?” 贺峤稍怔,被闻璟蹭过的后颈一片电流涌动,燎起火光。 转瞬,贺峤的眼底一片欲燃,更猛烈地把人往房间带,反手锁上门。 次数多了,闻璟心里头没最初那么膈应,安心享受贺峤的忙碌。 贺峤源源不断地释放大量的安抚信息素,仿佛那是极污秽之物,必须要从身体中抽离才能得到洁净。 沉寂无力的夜晚,唯有滚烫的血液慰藉他孤独的灵魂。 闻璟最终没和贺峤说剧本的事情,剧本太像他和乔易的故事了。 为了让项目推进,他主动和高绛协商,愿意出演beta一角,高绛那里也很快确定好了alpha的人选。 汪琳得知,大感意外:“怎么不让贺峤过来试了?” “他忙得很呢!”闻璟翻着修改后的剧本漫不经心地回答。 “喏,和我请了一周假,马上我还得帮他接孩子。” 闻璟满脑子都是贺峤在灯光下的话和伤心的眼神,莫名的感到害怕,怕再看到贺峤那样的表情。 汪琳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孩子?!你俩啥时候生的?这么快!不对啊,你俩生的了吗?” “屁话!他弟弟!我俩能造出十一岁的娃?”闻璟划出一场戏:“帮我问问林太太这场戏能不能删改,我下不了水。” 手机震动,闻璟立刻拿起车钥匙。 “你干嘛去?其他的没问题了?” “四点了,接孩子。”闻璟把信息给她看 ——璟哥,孩子别丢了。麻烦了。 ——猛犬撒娇jpg 汪琳望着狼狗蹭猫猫表情,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是贺峤?!他私底下这么……可爱?” 汪琳实在没办法把看起来一拳能打死两个alpha的beta和这个呆萌表情包联系在一起。 再想想贺峤和闻璟在一块儿的画面…… 太惊悚了。 闻璟给他回了个“猫猫摸头”的表情包,一脸得意。 “这算什么?他啊,娇的没边儿,乖的不行。” “乖……娇……” 汪琳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贺峤身穿小裙子撒娇的样子。 更惊悚了。 “不说了,孩子等急了。” 学期最后一天,接孩子家长格外多,闻璟捂得严严实实躲在车里等贺煜。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生怕一不留神贺煜那小呆瓜被拐了。 果不其然,那小呆瓜略过他的车,直奔前面的陌生人,像个小导弹一头扎过去,抱紧了那人的腰。 “这兄弟俩真是一家子?哥哥鬼精鬼精的,弟弟这么傻。” 闻璟趴在方向盘上等着看贺煜的笑话。 那人转过身。 闻璟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他几乎是爬下车的。 站立在乔易面前的那一刻,准备了多年的“你好”、“好久不见”、“你怎么不死在外边”、“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所有思念、嗔怪、责备的话语,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奔流的人群中,相望、对视,一言不发。 “对不起哥哥,我认错人了,你和我哥哥的背影好像啊。”贺煜松开手,抱住了闻璟的胳膊,“璟哥哥,我们回家。” 闻璟任由贺煜拽着胳膊,双目赤红,汪着泪水,直直地盯着乔易。 眼神炙热,似要洞穿他的心脏,在他的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小璟,好久不见。” 第64章 你已经……心有所属了? 乔易的声音,击溃了闻璟无效的伪装。 贺煜清晰地察觉到闻璟的手握成了拳。 握得很紧。 闻璟的嘴唇颤抖,哑声道:“贺煜,回家。” 他的每个动作都慢,比生锈的机器还要迟钝,走过乔易身边瞬间,乔易拉住了他的手。 乔易的手,很热。 “小璟……” “放手!” 闻璟全身都在抖,他不敢保证下一秒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乔易表情复杂,所有控制情绪的神经全都绷断,他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最后又落下。 “小璟,我是乔易,你忘了吗?” “我叫你……放手!” 闻璟用力闭上眼睛,大声呵斥。 贺煜被吓到,摸了摸闻璟的手,冰凉彻骨。 久违的味道拥入怀中。 在贺煜惊诧的目光中,乔易紧紧地抱住闻璟,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嵌入身体当中。 “小璟,你的乔乔回来了。” 闻璟眼角滑落了一滴眼泪。 元旦那天的依赖剂仍未失效,他嗅到了乔易的信息素味道。 白兰地信息素。 和贺峤一模一样的味道。 “松手,老子要回家了。” 乔易松开他,捧着闻璟的脸,苦涩地笑,柔声问道:“你再带我回家一次,好不好?” “不行!”贺煜意识到眼前的危机,连忙阻止,“璟哥哥是我哥哥的!你不准过来!” “小璟!” 乔易看闻璟垂下眼不做答,明显着急了。 “你已经……心有所属了?我在你心里没位置了吗?” 闻璟扭过头,嘲讽地勾起唇角,懒洋洋地回答:“对啊!怎么样?您是谁啊?值得我记住吗?” 他一刻也没有逗留,狠狠推开乔易,拉着贺煜躲上车,拼命踩住油门,落荒而逃。 贺煜在后视镜中观察到闻璟的表情变化,怯怯地问:“璟哥哥,那个人是谁啊?和我哥好像啊。” “像个……”闻璟保持好家长的形象,“像个der,回去别和你哥说这件事。” “为、为什么啊?” 贺峤看着电话手表刚发出去的信息,心惊肉跳。 “你哥心眼小。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不值得。” 闻璟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调整好心情,尽量挤出笑。 “贺峤不是说他投资的一家公司最近出问题了?没必要用这点破事烦他。” 贺煜眼珠子转了一圈:“璟哥哥,你说是我哥像他,还是他像我哥。” 闻璟烦躁地搓了搓脸。 “我不知道,忘记这件事儿,千万别让你哥知道。” 贺煜见他心情不好,一路上没敢再说话,躲在后座偷摸给贺峤通风报信。 闻璟不方便把贺煜带回老宅子,住在贺峤的别墅里他又害怕,加贝小烤离得又远,只好把自己买的房子收拾出来,带小孩住着。 贺煜放了寒假,没人管束,撒了欢地玩游戏。 闻璟心烦意乱,没有食欲,点好的外卖没吃几口就丢了,憋着一肚子气,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闷头大睡。 贺峤收到贺煜的消息后,警铃大作,一刻也没停,买了最近的飞机赶回a城。 屋外风雪交加,寒风刺骨,贺峤却在闻璟家门前站了许久。 身体冷透了才有勇气敲门。 开门的是贺煜。 贺峤的目光黯淡下去。 “他……走了?” 贺煜比出“嘘”的手势,低声说:“璟哥哥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看见那个人之后就哭了,还没吃饭。” 知道闻璟还在家,贺峤的心定下来:“你回房间,不准发出声音。” 贺峤蹲在沙发边,静静地盯着闻璟的睡颜,他睡的并不安稳,眉头拧的很紧,手紧紧抓着抱枕一角。 他脱下沾了风雪的外套,搓热手掌,才敢去抱闻璟。 闻璟下意识地皱眉,或许是太过疲惫,没有醒,往贺峤的胸前拱了拱,继续闭眼睡着。 看着闻璟乖顺的样子,贺峤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轻轻弯起,释放安抚信息素:“好好睡。” 闻璟眉头舒展,无意识地呻吟:“乔乔……” 第65章 眼泪太苦了,我不爱吃 轻浅的两个字,掷地有声,打得贺峤措手不及。 他停下步子,看着熟睡的闻璟,认真纠正:“我是贺峤。” 闻璟没醒,循着信息素的味道往他身上靠。 那么温暖的身体,他却感受不到一丁点…… 贺峤心里堵的难受,把闻璟放到床上,盖好了被子,就回到空荡荡的客厅,把他吃剩的那份外卖一口一口全部吃完。 三四个小时过去,饭已经冷透了,每颗米都很硬,味同嚼蜡。 贺峤下午接到消息,晚饭没吃,连着几个小时赶回来,肚内空空,却丝毫不觉饥饿。 说他在吃饭,不如说是往嘴里填塞。 吃完冷饭,他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找了些能用的食材给闻璟煮夜宵。 贺峤离开的突然,陈潜的电话也追了过来:“到家了?好端端地电话打一半就跑!你体检到底碰到什么事啊?” 贺峤戴上一只耳机,手里机械地料理饭菜:“你还记得周越吗?” “嗯,记得啊,他不是因伤退役了吗?怎么你回去碰到他了?” 贺峤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他复职了。” “复职?不可能!”陈潜调子拔高,笃定地说,“我记得他当时缉拿要犯,缠斗中腺体受到不可逆的损伤,病历从我手上过的,绝对不会有错!” “但事实如此,我遇到他了。他说腺体已经治好了。”贺峤缓缓吐出一口气,“治好的,可能吗?” 陈潜愣了一下:“我说……不可能,你信吗?” “有用吗?不信有用吗?”贺峤苦笑:“原来,我父亲的牺牲毫无意义。” 贺峤的alpha父亲从警校毕业便入职研究所,兢兢业业几十年缉拿抓捕无数凶犯。 最广为人知,也最让人心痛的是和黑市的那场交锋。 十几年前,黑市腺体交易盛行,无数的alpha、oga深受其害,死伤无数,最猖狂的时候一周有二十余人报案腺体被剜。 贺峤的父亲时任研究所警署部长,责无可避,为保卫人民安全,维持社会秩序,主动承担捣毁凶犯窝点的任务。 行动大获成功。 自此,黑市的腺体交易被击溃,各地警局再未接到市民报案,而和平的代价全都由贺家承担。 最严重也是最残酷的一次———贺峤的alpha和oga父亲的腺体双双被剜,血流一片,惨死家中。 亲手为他们收尸的—— 是13岁的贺峤。 “罪恶从未消失,只是在世界的另一边肆虐。”贺峤淡淡道,按下电饭煲的煮粥键,“陈潜,你会帮我吗?” 陈潜严肃道:“你什么意思?” “查黑市。”贺峤的语气缓和,但极其坚定。 “你向上级报备了吗?没有警令私自出警,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周越的腺体来源会干净吗?”贺峤反问。 “你的意思是所内有内鬼?”陈潜安抚道,“不是,不是!峤儿,你不能这么想,万一是腺体捐献呢?或者、或者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医疗手段?” “潜哥,你信吗?有你不知道的医疗手段吗?”贺峤眼里闪着杀戮的光芒,“这件事,我做定了。” “你不要命了?” 研究所最严格的规定:违规出警为研究所造成重大不良影响者,除去一切职务荣誉,并处以枪决。 “我早该死了。” 贺峤惨笑,苍白的脸比揉皱的白纸还要难看。 听见房内的动静,贺峤立刻挂断电话,换上僵硬的笑:“璟哥?我吵着你了?怎么不睡了?” 闻璟走进厨房,大剌剌地喝了口水:“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里?鼓捣啥呢?” “鸡肉粥。” 贺峤从身后抱住他,把下巴架在他的肩窝处,轻蹭他的脸颊。 “贺煜的电话手表有定位,我追过来的,他给我开的门。” “不是说请一周的假?怎么突然回来了?” 贺峤更紧地抱住他,用力吸嗅他身上的甜蜜的味道,只有他能闻到的味道。 “我想你了。” “呵,矫情了啊!我俩什么关系啊?天天想想想的,像话吗?” 闻璟轻笑,抬手触摸贺峤的脸颊,手心一片湿润。 闻璟怔住了。 贺峤他…… 在哭吗? 贺峤埋在他的肩窝处,嗓音闷闷的:“什么关系?我不明白,不知道……” 闻璟转身,清透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 半晌,他道:“贺峤,把你的安抚信息素收收。” 贺峤的瞳孔肉眼可见的颤抖。 此刻的他像暴雨中唯一的叶子,任何的打击都让他惊惧。 离他最近的是闻璟。 他以为他可以从他身上汲取温暖的…… 他原是这样以为的。 贺峤张惶地握住闻璟的肩:“璟哥,什么意思?你不要我——” 闻璟按着他的后脑勺,吻去他脸上的泪。闻璟温润的唇覆在贺峤的眼睛上,接住了他所有的泪。 最后的吻,落在唇上。 贺峤情不自禁地掐住他的腰,深深吻下去,闻璟身上的热度流到他身上,给他不顾一切的勇气。 闻璟被亲的喘不过气,才主动推开贺峤,一只手揉着他的耳垂,一只手在他湿润的唇瓣上反复摩挲。 “脸色不好,少放点信息素给我。” “还有,你的眼泪太苦了……” “我不爱吃。” 闻璟没问贺峤为什么哭, 贺峤也对他的事装作不知。 月光晒过地面薄薄的雪被,折进屋内,与鸡肉粥蒸腾的热气交融。 他们相拥于云遮雾绕间,静静地站着,在这个糟糕的夜晚,成为彼此的影子。 闻璟的后心贴着贺峤的胸口。 身体靠得很近。 心脏之间的距离渐渐消融。 此夜,心跳同频…… 第66章 你怎么证明,我之前不是需要你的信息素呢? “cut!” 高绛第四次喊“cut”,细长的眉蹙起,招手:“闻璟!过来一下!” 闻璟在众目睽睽之下,懊丧地跑过去。 “你今天怎么了?从第一场戏开始就走神?总接不住凌亦的戏?一场戏拍这么多次!实在不应该!” 高绛对待工作极为严厉,且对组内演员不分三六九等,同等看待。 “片场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多说。还能拍吗?实在不行,你先回去休息。” 闻璟自知失误:“我再试一次……高导,能不能把那个摄像调走。我看见他就出戏。” “谁啊?” “乔易。” 下午临近开拍,一个摄像突然脚崴了,高绛临时在网上招募候补摄像。 万万没想到。 招来的是乔易。 乔易的镜头一推到闻璟脸上,闻璟就开始慌,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乔易技术很好啊,在国外专门进修过的,他给我提的几个建议都不错。我还打算这部戏留用他做摄影指导。” 高绛目光看向乔易,不解:“你不满意他吗?” 闻璟支支吾吾:“没有。” “那怎么了?每个机位都有要求,除非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否则我不能随意调换。” 合理的理由…… 他看到乔易就想暴走! 想把他一顿暴揍! 算吗?够合理吗? 闻璟半天憋不出来,讪讪地回到现场重录。 乔易的镜头推上来。 他知道哪儿不对劲了! 别的摄影师看的是机子,只有乔易,两只狗眼水汪汪地盯着他! 闻璟再次走神,没等高绛喊“cut”,拔腿离开现场,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乔易追上去。 “小璟、小璟!我有话和你说!”乔易拉住闻璟的胳膊,被他一把甩开。 闻璟气闷,脱口就骂:“滚你的!你谁啊!别拉拉扯扯!我有自己的beta!” 乔易眼神微敛,流露出惨然之色:“小璟你别说气话了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有beta?我们、我们才是最好伴侣。” “滚你妈的伴侣!别给自己脸上贴金!老子跟你屁关系没有!” “您这么伟大又优秀的人!国外进修的摄影师!还会记得我吗?” “还会记得我给你打的电话吗?” “几百个电话!几百条信息、邮件!” “你他妈有一条回复过嘛!有一条吗?” 闻璟的声音和他的情绪层层起伏,嗓音越来越大,空荡荡的环境中回音飘荡。 他眼里喷射着怒火,灼灼地等着眼前清瘦的男人,他朝思暮想寻找了七八年的人。 闻璟曾经幻想过一千万个重逢时候的场景,激动、感伤、喜悦…… 唯独没想过会抗拒、会愤怒。 积攒了七八年的怨气,像一座火山,在见到乔易的一刻,毫无预兆地喷涌而出。 灼伤自己,也灼伤周围的人。 乔易握住他的肩膀,极力安抚他跌宕的情绪,把他抱进怀里。 “小璟,我……对不起,对不起……” 闻璟一把推开他,怒道:“行啊,那你给我个解释!” “为什么离开!” “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为什么!” 乔易垂首站立,半晌没说话,冰凉的手去握闻璟:“小璟……你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因!解释!我他妈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原因!你的忏悔值几个钱!抵得过我的八年?” 闻璟用力撇开他,手背无意打上乔易的脸颊,被打的地方顿时就红了。 跟着红的,还有乔易的眼眶。 闻璟看见了,逼自己别去管。 还是和以前一样。 堂堂alpha一点都不霸气! 怂包! 乔易挽留:“小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贺峤的电话适时打来,闻璟当着乔易的面打开免提。 “璟哥,现在收工了吗?今晚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你做的我都喜欢吃。”闻璟极为幸福的样子,眉眼弯起,“我想了,家里有依赖剂嘛?” “啊?”贺峤没见过闻璟这样,微愣,“你说哪个?” 闻璟轻笑:“这么多次了,还要问?准备好信息素……我最喜欢你的白兰地信息素。” “好,你在剧组等我,我来接你。” 闻璟睨着眼前慌乱的乔易,冷声道:“听见没?他才是我现在的伴侣。” “不、不对,”乔易抓住他,恳求地望着他,“你只是喜欢他的信息素而已,是因为我……小璟,是不是?” 闻璟迎上他痛苦的目光,心脏崩开一道裂缝,藏住情绪。 挑眉,轻佻无比。 极致勾人的语调中掩着刀子,割开了乔易的心脏。 “乔先生好大的脸啊!” “你怎么证明,我之前不是需要你的信息素呢?” “我……” “没别的要说就滚!我得回家陪我的伴侣了” 闻璟加重伴侣二字,忍着眼眶的酸胀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第67章 想死,老子送你上路! 闻璟收拾完东西离开私人休息室,推开门看见乔易。 “小璟,我听剧组的人说这是你的水杯,落在片场了。”乔易讨好的笑,“我给你送过来。” 闻璟看也没看:“丢掉。没什么东西不可替代。” “小璟……”乔易拦住闻璟的步子,嗓音哽咽喑哑,祈求道:“我们再聊聊好吗?” “聊什么?聊你的国外生活多么丰富多彩?” “聊你的人生多么精彩充实,以至于可以丢下我?” “还是说聊聊乔大摄影师的高超演技?” 闻璟连珠炮似的话,刺激的乔易嘴唇颤动,他望着闻璟。 不明白他的小璟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那个替代品真的取代他的地位了? 不、不可能!! 乔易脑子里都是直播时闻璟和贺峤的亲吻,还有刚才那个电话——依赖剂,他的小璟…… 闻璟、这一辈子、下一辈子,永远都会是他的人! 思及此处,莫大的欲望驱使着他向闻璟逼近。 闻璟皱眉,抗拒地躲避。 乔易毕竟是个alpha,和beta之间存在一定的力量差距,当他下定决定的那一刻,闻璟怎么也挣扎不开。 他一只手禁锢住闻璟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掌控住闻璟的头部,逼迫他的目光看向自己。 口中病态地喃喃。 “小璟、小璟,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 “我是乔易啊!你说过的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 “你闻闻看,闻闻看我的信息素……” “你不是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味道吗?” 好在这几天没有和贺峤乱来,闻璟没有打过依赖剂,不受乔易的干扰。 但他猩红的眼眶,着实吓住闻璟了。 他记忆中的乔乔……不会这样。 闻璟望向乔易的眼神复杂。 拼命地扭动手腕,踢踹他的身体:“乔易!你他妈的给老子放手!” “你别这样看我。” 乔易抵住了他的额头。 “别这样看我……小璟,我害怕!你不是说过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的吗!” “疯了!草!你他妈疯了!” 闻璟狠狠撞乔易的脑袋,撞的他眼前金星直冒。 好歹是挣脱开了他的束缚,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乔易揉了揉脑袋,眼神里的疯狂消散几分,但闻璟厌恶憎恨的眼光看的他心痛如绞。 他趔趄地朝闻璟走去。 闻璟被逼至墙角,避无可避。 在乔易再次束缚住他之前。 休息室的门被暴力踹开,发出爆裂般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压迫信息素味道。 白兰地信息素。 那浓度换算成能量,恐怕能夷平这间屋子。 乔易怔了一下,随即释放同等的白兰地信息素。 贺峤和乔易两个相同的白兰地alpha拼命压榨信息素。 闻璟想,这场面恐怕几十米外都能吓死人。 为了不干扰剧组,他朝着门边移动。 微小的举动惊醒对峙中的乔易,他立刻伸手拦住闻璟,那只手在半空中被人刷地一把打开。 贺峤步伐如风,一瞬间的功夫就将闻璟拨到身后。 贺峤头上扣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看不清脸上的情绪,露出的下半张脸紧紧绷着,腮帮子愤怒地鼓动。 下一秒,两个男人像是发狂的野兽扑倒对方,狭窄的休息室内拳脚交加,砰砰砰的肉搏声不断,东西掉落砸碎的声音不绝于耳。 闻璟冷静地把门关上,看着两人互殴的画面,眼里没太多情绪。 反正打不死。 贺峤早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三番两次、三番两次的地撩拨闻璟的情绪,让他的心惊慌不定,这样的人,凭什么让他做替代品! 凭什么在闻璟心中占据如此重要的位置! 一想到刚才进来时,两人靠的那么近、闻璟被勒红的手腕、还有他被人抓乱的头发…… 恨不得将他的觊觎闻璟的眼珠子抠出来!恨不得将他碰过闻璟的脏手剁碎了喂狗!恨不得将这个人拆碎了!磨烂了!丢进无间地狱! 打到最后,两人身上都挂了彩,汗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面庞极为恐怖狰狞。 闻璟看腻了,淡淡道:“贺峤,够了,我们回家。” 闻璟的声音不大,但对贺峤来说,足够了。 贺峤立刻放下高高扬起的拳头,随手扯了张纸,擦去手上的血迹,起身朝闻璟走去。 闻璟看见贺峤犹豫愤怒,身体仍然在颤抖,胡乱擦拭过的手,关节被磨破了,可想而知……他是下了死手的。 乔易竟然能扛住他的打。 也不是完全没长进。 “小璟……” 乔易扶着地面爬起来,看着二人成双的背影,无限悲哀。 “小璟,你说过会带我回家的。” “想死?”贺峤满眼嗜血的杀意,指节捏的咯咯作响,“老子送你上路!” 闻璟拉住他的手,望向乔易。 “乔先生好好养病,什么时候愿意和我解释了,再出现在我面前。” “对了!可能……时间久了,我就不爱听了!” 第68章 狗崽子咬人 汽车里的气氛冷的吓人。 闻璟几次偷瞄贺峤,抿抿唇,搓着膝盖又闭上了嘴。 终于,在他发现贺峤没有往加贝小烤走的时候,没忍住:“不回烧烤店吗?” “嗯。” “这是往我家开的路,我没说我要回家啊?” “那去哪?” 闻璟皱眉:“我不是说去你家吃饭吗?” “饿了?” 贺峤语气没有半点起伏,冷静的宛如陌生人。 “昂。” “吃什么?” 闻璟偷偷打量贺峤,戴着鸭舌帽,饱满的头型被完美的勾勒出来,帽檐下轮廓清晰的侧脸格外诱人,就连脸颊边的伤痕,都性感的很。 他的alpha怎么这么好看? 还有他今天怎么骂人来着…… “老子送你上路———” 真他妈的帅呆了!!! 贺峤见闻璟盯着他看不回答,就近把车停在路边。 “你自己去吃,吃完我送你回去?” “啊?不是说你买菜给我做饭?”闻璟没明白贺峤的逻辑,“我们不一起回去做饭吗?” 贺峤冷淡道:“菜市场关门了。你下去吃饭,我在车上等你。” “然后呢?” 闻璟再迟钝,也发现贺峤情绪不对。 “送你回去。” “你不和我一起?” “一起什么?一起回家?我是你的保镖、你的工具人、陪你玩的,没资格和老板住一起。” 这蹬鼻子上脸的样!不是生气了是什么? 闻璟试探性地问:“我哪里惹着你了?” “不敢。”贺峤催促,“你下去吃饭,吃完饭回去。明天还要工作。” 闻璟也不是个好脾气的,贺峤和乔易两个二百五把他的休息室砸的稀碎,他还没发火呢,这人倒先摆起架子来了! “贺峤?你什么意思啊?说话像放炮似的!不能好好说?!说翻脸就翻脸。” “没别的意思。我在做我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贺峤替他解开安全带,“闻少爷,请下车。” 少爷? 闻少爷?! 他妈的,阴阳怪气的很! 闻璟立刻炸毛:“你现在是在赶我走是?!” 贺峤别过脸,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颤抖,克制道:“不敢。” “贺大拳王有什么不敢的?!” “打人的时候那个气势啊!恨不得打死乔易?!不敢?” 听到乔易的名字,贺峤终于转头看向闻璟。 嘴角、颧骨都有淤青血迹。 他舔唇,轻笑,嗓音低沉:“我打他你心疼是?” 极强的气势压制,让闻璟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他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说:“心疼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 贺峤骤然出声打断:“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他在旁边吗?” 凝着闻璟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容不得他半点说谎。 闻璟诚实地点头,但又心虚地补充:“我和他刚认识,今天、今天是意外。” “闻璟!” 贺峤的眼睛泣血的红,眸子里情绪翻涌如烈火。 “我他妈不是傻子!” “你为了谁抛下我!喝醉酒喊的是谁!睡梦中喊的是谁?!” “’乔乔‘是谁?”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比受了伤的野兽还要狂怒,他的下巴都在颤抖。 闻璟被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吓着,怔了两秒,咬紧下唇,冷笑:“是他又怎样?重要吗?和你有关系吗?” 贺峤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破碎的娃娃。 他一把抓住闻璟的脖子,掐着他的后颈,将人拽到面前,不等他反抗,就狠狠地咬了上去。 腥甜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 闻璟忍着疼,拼命挣扎,却抵不过贺峤的蛮横。 贺峤攻池略地,灵巧的舌不断搅动,似乎要将闻璟生吞活剥了。 闻璟抄起手机砸向他的腺体。 贺峤吃疼,闷哼出声,闻璟立刻躲避,反手扇了贺峤一耳光。 清脆的耳光声,让两个人都冷静不少! 掺杂闻璟血迹的涎液顺着嘴角流下,配上他脸上的伤痕,显得妖冶绮丽。 这才是贺峤原来的样子,不是吗? 冷漠、蛮横、粗暴、不近人情…… 闻璟自嘲,什么时候开始把狼崽子当狗崽子养了。 幸好,幸好出了这档子事。 否则哪天被咬死都不知道。 闻璟脸被气的煞白,双唇红肿,胸膛剧烈起伏。 “你他妈疯了!” “你谁啊!我跟别人什么关系关你屁事!疯狗似的,逮住人就咬!” 贺峤不在意地擦了擦唇边的血迹,面容阴鸷。 “我们之间还有62天,合作期间,请闻少爷遵守条款!” “如果你给我戴绿帽,我不介意把一切爆出来。” “到时候,你尽情和你的乔乔亲热,与我无关” 闻璟瞪着他,愤愤地喘着粗气,一把捡起贺峤刚才被弄掉帽子,戴在脑袋上,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车门砸的震天响。 第69章 孩子站在了父亲的影子里 等闻璟打车回去后,贺峤才返回加贝小烤的暗室。 “陈潜,你那里的案宗有结果了吗?”贺峤飞快地敲动键盘。 “我权限范围内的查完了,从贺伯父清剿黑时候,没有任何一起和腺体相关的报案。” “我知道了。” “你那里有结果吗?” “我的权限范围内也没有结果,再往上……就是部长级别。”贺峤输入最后一个字。 “找曹部长帮忙?” 贺峤否认:“潜哥,我能信任的除了我自己,只有你。” 陈潜轻笑:“总部的系统想黑进去可能性几乎为零。” 贺峤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的屏幕:“我已经拟好了警号重启申请书,我要向高层申请继承父亲的警号。” 除了曹裕华,他们唯一能接触到的部长级人物只有贺峤的alpha父亲。研究所的系统靠警号识别。 恢复了贺明毅的警号,他就有查找更多案宗的机会。 贺明毅的离世对贺峤打击巨大,曾经他一度走不出亲人离世的阴影,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 那时,他遇见了陈潜。 作为唯一一个明白他这些年受的苦的人,陈潜深知贺峤重启警号无异于自揭伤疤,其痛苦不亚于挖心割肉。 陈潜沉默片刻,坦然地笑:“好事好事!贺伯父的警号……等了你很久了。” 二人缄默。 电话中肃肃的电流声,和贺峤童年时分耳边的风声融合。 下午,贺明毅站在秋千架边一次又一次把小贺峤推起来,荡得高高的。 赵玹庭小腹隆起,坐在花园中,目光跟随父子俩,怀孕时的赵玹庭格外嗜睡,总在花架下睡着。 贺明毅察觉到情况,立刻跑过去,把他抱进房里。 小贺峤跟过去摸摸oga父亲的肚子,一家三口窝在一张床上,格外惬意。 小贺峤曾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的,即使再有之前那样的事情发生,贺明毅也会保护好他们。 但老天跟他开了一个痛彻心扉的玩笑…… 贺峤压住颤抖的声音:“潜哥,黑市那里我们找时间再去一次。我始终认为刘成的腺体在那里有交易记录。” “峤儿,这真是你想多了!当时我检查的时候一切完好,人死了腺体48小时内就失活了,去市面流通谁会要?” 贺峤道:“尸检室温度偏低,刘成的尸体又在冷冻室保存,腺体活力会延长。再者,黄局长来后我们都没有再见过他的尸体,会不会有人二次利用?” “行,我陪你查。大不了再被打一顿。” 陈潜下定决心,随后在贺峤的雷点上跳霹雳舞。 “你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的?干扰你任务的那个花瓶不在?你不是接他去了?” “嘟嘟嘟……” 贺峤挂断电话,向高层提交申请书,顺便把最新的体检报告看了一遍。 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但他身体中的beta哨向芯片没藏住。 脑子里一片混沌,他逼着自己把5000字情况说明弄完后,才淋着夜色离开暗室。 还没进屋他就看见烧烤店的灯亮着,寻思着贺煜又在熬夜玩游戏,立刻想好教训他的招儿。 推门进去看见沙发上的人,贺峤脚步顿住,脸色顿时变了。 ——— 看官大人,看都看到这里了?确定还不加个书架吗?爱心发射biubiubiu~ 第70章 宝贝,要不要? 闻璟大剌剌地翘着二郎腿,上下抖动,痞气地问:“大晚上不回家,哪儿去了啊?” 贺峤不答,避开他的视线,沉默地走入卧室内,洗漱完在床上躺下。 闻璟撑着脑袋,在另一侧躺下了,戳戳贺峤解释的后背:“哑巴了?” 贺峤闷声道:“你来做什么?” “睡觉啊。” “在我家不合适。” “贺峤,借题发挥是?赶我走?我走了你好把别的oga、alpha带回家是吗?” 他下了车之后做了许久的思想建设也没弄明白贺峤突然发飙的点,就上网搜索。 所有答案中,“吃醋”这个答案名列前茅,虽然不太相信,但闻璟冷静下来想着确实是自己不对在先,这才腆着脸来道歉。 贺峤漠视,带着枕头去客厅沙发上睡,他胸口闷得很。 想逃避闻璟,最好的办法就是冷漠。 这样心高气傲的少爷,受到冷遇,立刻就会走。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见闻璟从卧室出来的声音。 贺峤偷偷睁眼,想看他走了没。 然而,手背上传来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是微凉的气流。 闻璟他…… 在给他上药吗? 贺峤眯着眼定睛打量闻璟,他蹲在沙发边,手边放着医药箱,专心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 “我知道你没睡。”闻璟出声,“今天——” “我累了,”贺峤抽回手,背向闻璟,下了逐客令,“你走。” 闻璟努努嘴,绕到沙发的另一侧,从沙发背上爬过去,滚到贺峤怀里。 贺峤忙不迭地拥住他,看见他两只明亮的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他,受气的兔子一般。 贺峤脸上僵硬的情绪被敲开一层裂缝,他打算松开手再次避开闻璟的时候,闻璟死死抱住了他的腰。 “松手!” “我不!你不听老子把话说完,我就一直纠缠你!”闻璟皱眉,目光灼灼地瞪着贺峤,一番思索,干脆捂住了贺峤的唇。 “我当着乔易的面打电话给你,确实是为了气他。” 贺峤不想再听下去,用力掰开他的钳制。 “你掰断老子手指了!疼!再动要断了!” 闻璟叫了一声,贺峤动作立刻停住,闻璟顺势往贺峤身上贴。 “但我说的也是真的!我想吃你做的饭,我想让你接我回来。” “我确实心疼他,但只有一点点。” “他被打是他活该,谁让他先碰老子的!” “你今天打人的时候可帅了,骂人也超级霸气,帅死了!倍儿给我争气!” 贺峤的表情渐渐软化,往闻璟清透的瞳孔深处看,探究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我说完了,你信不信我?” 闻璟松开手,贺峤稍稍移动,就被闻璟按住,随之而来的是他密不透风的吻。 贺峤舔舐到闻璟下唇的肿起,没来由的愧疚,道歉似的回吻了他。 “好了。亲过就不准生气了。” 闻璟声音软下来,半撒娇半强迫,水盈盈的目光一眨不眨地凝着贺峤,让人不忍心说出苛责的话语, 见贺峤没有反应,闻璟又亲了他一口:“算不算过去了?” 贺峤被他磨的没了性子,淡淡“嗯”了一声,眉眼中的惆怅疏散。 得到肯定的答案,闻璟兴冲冲地坐起来:“那我给你涂药?” “不用,没什么事。” “涂!不涂明儿人家还以为我在家家暴你呢,风评多不好!”闻璟嘀咕,越过贺峤探身翻找医药箱,从第二层找出一支依赖剂。 他悄悄把依赖剂藏在一边,先给贺峤处理手上和脸上的伤口。 贺峤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嘴角漾出柔意,静静地感慨:“还有半个多月春节了。” 闻璟自然而然接过他的话头:“我知道!上次元旦我对不起你,这次新年我一定陪你过!成不成?” “真的?” “你璟哥说话算话!” 闻璟从手里拿出依赖剂,推出针管内的空气,舔了一下森白的虎牙,扯开领口,把针头对准白皙修长的脖子,笑盈盈地睨着贺峤。 “宝贝,要不要?” 贺峤握住他的手,轻声制止:“今晚不行。” 闻璟的表情马上垮下去:“你什么意思?不行?你什么时候不行?为什么不行?你就是还没原谅我呗?” 贺峤忍着笑意,以吻封缄,附耳低语。 “今晚你的心里不干净。” “我要你心里只想着我,完完全全属于我。” 虽然已经料想贺峤这家伙对他有意思,但也只是个人猜想,可现如今贺峤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闻璟被恐惧和期待同时抓住,矛盾将其分成两半,他干笑:“贺峤,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贺峤舔了舔唇:“我累了,一起回房间睡吗?” 闻璟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贺峤也没说出确切的答案。 至少意味着一切还可以慢慢来、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71章 你当初装个屁纯情啊? 贺峤是被后颈疼醒的,自从植入芯片后,腺体总是时不时地疼痛。 昨晚闻璟勾人的厉害,实在忍得他难受,晚上睡觉时拼命吮吸他身上的味道,才好转一些。 现在床边冰凉,难怪又开始疼了。 他看着闻璟睡过的地方,很不是滋味。 闻璟昨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害怕他曝光他的秘密过来委曲求全? 还是…… 还是在乎他的情绪所以才过来的? “醒了?我和贺煜出门买了早饭,要不要一起吃点?”闻璟从门缝里探进一个脑袋,鼻头、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本就不显年纪的脸更加清纯。 熟悉的味道丝丝缕缕地飘进鼻腔,贺峤赤脚跑过去一把把他按进怀里,埋在他的颈窝里吸嗅他的味道。 闻璟被他的胡茬蹭的痒,扭了几下,哈哈大笑:“贺峤,你这一大早发什么神经病呢?狗崽子似的抱着老子闻!?” “好闻。” 贺峤嗓音带着刚睡醒的喑哑,黏腻腻的。 闻璟红了脸:“我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凉得很,你快去洗漱,洗完吃早餐。” 贺峤用温热的双手,揉了揉闻璟冰凉的脸颊。 “闻大少爷也会买早饭?” “切!看不起谁啊!花钱可是老子的强项!” 贺峤撇撇嘴:“这倒是,初次见面就见识了。” 闻璟没明白他说的事。 贺峤的手指从脸颊滑过唇瓣,再从下巴、脖子、一路向下,停在闻璟的胸口处,两根手指掀开了他的口袋。 贺峤低着头,半抬起眼,引诱和调侃在眸间流动:“我加钱!你留下!” 一经提醒,闻璟脸上红意更深,硬着头皮装腔作势,盯着他鼻梁边的痣,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贺峤啊贺峤,既然迟早会栽在我手上,你当初装个屁纯情啊?” 贺峤轻笑,慢慢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音量说:“欲擒故纵,闻少爷没听过?” 闻璟乐了,欺身将贺峤带倒在床上,不顾一切地亲吻对方。 不过,下一瞬就被某只alpha反客为主。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他们的心隔着一层,只到亲吻而已。 贺峤固执的要跟着闻璟去剧组。 撸毛得顺着来,也担心乔易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闻璟轻松同意。 下午闻璟刚到片场,乔易就注意到他,自然也发现了他嘴角的红肿,目光空了一下。 闻璟也注意到他的凝视,当作没看见,过去和高绛打招呼。 “闻璟,你这嘴角怎么弄的?打架了?让化妆师再遮遮!”高绛眼神流到贺峤脸上的时候顿时明白了,调侃道,“你俩战况够猛烈的啊?” “小口角,一点小口角。”闻璟把包递给贺峤,“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走的时候喊你。” 贺峤乖乖拿上包,找了个有太阳、又能完全盯住闻璟和乔易的地方。 “导演,我去补拍昨天的镜头。”闻璟面露愁容,“还有汪姐和我说,那场水里的戏,不能删改是吗?” “不能。那场戏是alpha对beta动心的开始,落水的alpha被beta救了,从此两个人的命运纠缠在一起,宛如天定的宿命,再也挣扎不开,这场戏很重要。” 高绛解释完,注意到闻璟脸上的犹豫。 “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 闻璟扯了扯嘴角:“没有没有,我个人的问题。” “你怕水?” “有一点,以前溺水留下了阴影。” 高绛思忖,让步:“那这样,你先试试克服,不行的话我们只好用替身了,安全第一。” “谢谢导演,我会尽力克服的,那我先去补拍了。” “行。” 闻璟努力避开乔易。 余光所及,全是贺峤。 贺峤一次又一次全神贯注的注视托住了闻璟的匆匆一瞥。 那眼神幽深、平静、背负了太多,是经历过数不清的磨难,才能锻造出来的坚定不移。 闻璟不自觉地把眼前的人当作贺峤,熟练地说台词、做出相应的反应。 终于在第二次补拍时,成功过了。 闻璟欢欢喜喜地看向贺峤,同他分享喜悦,视野里闯进了乔易讨好的笑脸。 第72章 我好看,还是乔易好看? “小璟,昨天的事……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了,可能是腺体的原因。” 乔易脸上的伤口比贺峤还难看,但此刻的闻璟无暇顾及,因为他那难哄的alpha脸色又阴沉下去了。 “道歉就免了,你要是真有愧,趁早辞职。”闻璟不住地看向贺峤脚步也朝着他的方向走。 乔易握了握拳,抬手准备触碰闻璟,闻璟赶忙向后退了两步,仿佛眼前的是什么大病菌。 “你又干什么?” 乔易苦笑:“小璟,你现在就这么厌恶我吗?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闻璟干脆道:“打住打住!乔先生这话说的真暧昧啊,我俩之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也不用你做什么惊天地 泣鬼神的壮举,只要你给我个解释,不要让我的八年像傻子一样就成。” 闻璟讽刺挖苦:“行了,我家贺峤爱吃醋,别让他误会。再说了,工作场所怎么能说私事!” 说完,远远地绕过乔易,直奔贺峤而去。 “他来找我,我俩都没肢体接触。你别审犯人似的瞪老子,当心扣你眼珠子啊!”闻璟接过贺峤的杯子猛地灌了一口。 闻璟主动解释,让贺峤很是受用。 “走,我们去吃饭。” “不想吃剧组的团餐,我休息室有锅,不知道昨天给你们打坏了没有。”闻璟随手把杯子放在一边。 “我给你做?”贺峤顺势拉住他的手,“来得及吗?” “煮方便面也行,反正不想吃剧组的饭,干了唧的,难吃死了。真不知道怎么做的!” “好。我去看看。” 乔易看见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掌,气得牙痒痒,喷薄的怒气要将贺峤焚为灰烬。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 他的小璟就不会这么冷漠,就不会这样生他的气。 如果不是他那该死的信息素,小璟怎么可能会被他迷惑!! 贺峤、贺峤……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替代品而已,正品回来了,替代品理应消失。 被毁坏的休息室汪琳已经带人打扫过了,闻璟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晒太阳,舒舒服服地看着贺峤忙碌的背影。 “你就给我煮包方便面,不用别的了,我不是很饿。” “没事,我就加两个鸡蛋,很快的。不会耽误你下午拍戏。” 贺峤侧身,看着瘫在沙发上完全放松、像只伸懒腰的猫儿一般的闻璟,露出宠溺的笑。 “乖乖,你躺那里眼睛看着太阳不难受?” 闻璟随手抄了个枕头丢过去,笑问:“别腻歪啊!谁是一家之主?乖乖乖,乖个屁啊!” “在外面是璟哥,在家是我,行吗?” 贺峤把所有调料包放进小煮锅里,捡起地面的抱枕,朝着闻璟走过去,站在沙发边替他挡住了灼灼的烈日。 闻璟躺着,仰视贺峤的脸。 炙热的阳光从他背后投下,柔和了贺峤的边缘。 闻璟望着他,觉得他比老胶片里的那些明星还要俊俏。 其实贺峤这个人除了有的时候脾气混了点、打人疼了点、那啥凶了点、和陈潜拉扯不清楚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小脸长的好、身材也不错、做饭也好吃,关键是靠谱,出了事找他准没错。 冬日里的太阳难的一见,闻璟骨头都晒酥了,眯着眼睛慵懒地勾勒贺峤的轮廓,抬手用手指点住他的下巴。 “脸往左偏一点,我看看侧脸。” “好看吗?” “好看!老子什么眼光?我看上的脸能不好看?” 贺峤无奈。 按照闻璟的强盗逻辑,世界上所有的好东西不是因为本身好,而是因为能入他闻大少爷的法眼,得到他赏光。 这才是好。 闻璟有用手将他的脸摆正,顺手在他的脸颊上摸了一把:“这小脸嫩的啊!” 贺峤见他盘核桃一般来回搓着,笑问:“这么好看?” “那是,你这脸都能直接出道了,放眼整个娱乐圈。我敢说第一,也就你敢说第二!” “和乔易比怎么样?” “……” 闻璟讪讪地收回手,坐起来,又被贺峤抓着手,按着肩膀按回沙发上。 “我好看,还是乔易好看?”贺峤重申。 第73章 泡面味的信息素 “我好看,还是乔易好看?”贺峤重申。 问完觉得自己傻的离谱,两个alpha竟然开始竞争颜值。 但话说出口了,丢人也只好丢个彻底。 闻璟眼睛转了一圈,下巴被贺峤伸手掐住:“乖乖,实话实说,我保证不生气。” 闻璟“嘁”了一声,摆出一家之主的气势:“你生气我也得说实话!你俩各有千秋。” “必须分个高低。” “你跟白兰地更契合。” “展开说说。” 贺峤拇指摩挲着闻璟的唇,后背的太阳似乎也将他晒化了似的,语气懒懒的,顶着他那张纯情的脸蛋。 对闻璟简直是致命诱惑。 闻璟咽了咽口水。 “乔易他适合绿茶味的信息素,就字面意思,绿茶的很,会装,以前就这样。” “被人欺负了,躲在我后面装打不过,但每次我出手了,他又开始放信息素压迫别人帮我打架。” “打完之后还一个劲夸我厉害。我当时年轻气盛,被他夸的上头,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东西,跟他’狼狈为奸‘,还把他带回家,给他房子住……算了不说他,反正他那性格,和白兰地不搭。” 贺峤瞧出闻璟眼里对回忆的伤感,转移话题:“那说说我。” “你嘛……你很适合白兰地,虽然我一开始觉得你打黑拳、买烧烤专干些不着调的活。但普通人能靠投资挣20亿?还买了我们家附近的宅子?” “所以,你应该是个什么养尊处优的少爷。” “还有啊,你看你喜欢的那些东西天文地理、高科技……那哪是一般人家玩得起的?” “你骨子里和白兰地一样优雅,血液里流淌的是书香世家的醇厚。” “有的时候呢……挺会撒娇的,还有的时候醋了唧的,和白兰地一样,带着甘甜和酸涩的气息。” 闻璟叹了口气,满脸都是艳羡。 “你啊,命真好,你的信息素就像是量身打造的。” 贺峤敛眸,没接他的话,反问:“既然不相信我是卖烧烤搞投资的,怎么不问我是干什么的?” “你给我的理由是投资公司,”闻璟皱着眉想了一下,认真说:“我就没必要问。当初乔易跟我见面的时候,说自己无家可归,是个孤儿,受人欺负。” “现在呢,国外回来的大摄影师,导演对他都高看几分。” “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你不骗我、对我……还说的过去,我就把你当人看。” “我没必要打探隐私,谁都有不想说的事情。我逼你,你还是会骗我。” 贺峤沉默,脸色微变,挤出一个笑容。 “那你呢,你有什么不想说的事吗?” 闻璟撇撇嘴,点头:“还真有……” “什么事?” 闻璟笑出声,抬手拍了一下贺峤的脑袋:“你当我是二傻子啊!说了不能说还会告诉你?滚蛋!面好了!” 贺峤计谋没得逞,讪讪地笑,俯下身。 闻璟看着他的眼睛明白他要什么,攀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啄了一下:“算你给我煮面的奖励。” 贺峤给他盛面:“乖乖,你如果有信息素,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反正不会是你说的什么巧克力,风油精那个奇葩味道也不行,嗯……还是酒类,最好和你一样是白兰地,配得上我的就这味道!” 闻璟接过面扒了一口,暖和到心坎里:“诶?要是泡面味的……哈哈哈哈哈哈” 话没说完,把自己逗乐了。 贺峤也跟着笑的合不拢嘴。 二人欢快的笑声,在门外某个人的耳朵里,确是百爪挠心、魔音贯耳。 乔易特地给闻璟点了羊肉汤,想着冬天可以暖暖身子,没想到行至门边就听到了这样可恶、让人憎恨的声音。 木质的筷子在他的手里断成两截,木刺扎入手帐中,星星点点的血迹不断冒出来。 第74章 贺峤莫名其妙不见了 贺峤话少,又长期坐在角落里,剧组里的人一开始只是将其当作闻璟的beta来看,碰到面就打个招呼。 三四天过去,大家发现手里活都轻松不少,才开始注意起这个名不见经传的beta。 闻璟转型的第一部戏,拍的不算顺利,再加上要掩藏beta身份,成天胆战心惊的,几乎没有一条过的。 但好在他态度好,也有灵性,高绛带着教了几遍就进步许多。 不过,没有那个beta厉害。 每回闻璟拍戏卡住,那个beta就把人带走,半小时之后,闻璟就像脱胎换骨似的,情绪全都对上了 再加上那个beta人高马大,剧组有时人手不够他总是主动帮忙。 一来二去的,剧组里的人对贺峤的印象都不错,从最初的拘谨,到如今的热切,贺峤小板凳边的零食水果也越堆越多。 也难怪闻璟时常拿他开涮,说他可怜巴巴地蹲在那里等回家。 这天闻璟刚拍完一场戏,下意识地就往贺峤那里看,一眼没见着人,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毕竟一大alpha,不至于丢掉。 拍完两三条还没见着贺峤的时候,闻璟有些起疑,问了凌亦的助理:“小王,贺峤呢?我一上午没见着他了。” “啊?哦哦,我想起来了,他不久之前跟我说他去卫生间,可能中途有事?”小王应声。 “闻璟!开拍了!快点!再不拍完就要过年了!这几场戏今天都解决了!” “来了!”闻璟答应着,回头嘱咐小王,“谢了,再过一会儿贺峤没回来帮我找找他。” “好嘞,璟哥你快去。” 闻璟带着疑惑回去,开拍后时不时地瞟向贺峤的位置,因此好几次台词卡壳。 闻璟明白大家的心情,虽然剧组的人嘴上不说,但多少有怨言,赶紧调整好状态,禁止自己再去想贺峤。 乔易默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说不出的畅快。 再过一会儿,哪怕贺峤再厉害、再能忍,也扛不住万蚁噬心之痛。 他不是没想过手下留情,毕竟是一个阵营的,算是半个队友。 他日日给闻璟嘘寒问暖,送这送那,闻璟却连正眼都不给他,昨天一天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好似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闻璟满心满眼地都是贺峤,甚至拍戏时还要偷看他。 只要一想到贺峤和闻璟一同进入那间休息室…… 听见休息室里的笑声…… 他就发狂似的愤怒,明明他也是受害者,明明他才是先来的白兰地,站在闻璟身边的本该是他!! 所有的源头、祸首都是那个贺峤,那个替代品! 闻璟连着拍完五场戏,唇干舌燥,有空去喝水:“小王,贺峤回来过吗?” “没有,我没见到他回来。” “闻璟补妆!” “诶,等下!” “你去找了吗?” “我打电话,电话在你包里。”小王脸颊泛红:“璟哥,我是女性beta……进不了男beta的卫生间。” 艹了! 整个剧组全都以为贺峤是男beta,这几天贺峤上厕所都是偷摸去的。 他要是大张旗鼓地让人找贺峤,和自爆是beta有什么区别? 纵然心里紧张疑惑,闻璟也只能忍住。 “一个alpha不会出事的”、“一个alpha不会出事的”、“嗯、一定不会出事的,可能只是临时有事。”…… 闻璟不断洗脑,煎熬地完成加班工作时,天已经黑透了。 他等不及晚饭,穿着戏服匆匆找到alpha的洗手间,一个隔间一个隔间地找:“贺峤!贺峤!” “人去哪儿了?话都不说一句。” 闻璟一边琢磨,一边往休息室赶,回去的路上撞到了乔易。 第75章 乔易的解释 “小璟。” 乔易面带愁容,低低地唤了闻璟一声,伸出去的手停在空气中,没敢再去抱他。 闻璟注意到他憔悴不少,急着找人,随口道:“你多吃饭少说话。” 赶在闻璟跑走前,乔易惨然出声,仿佛下定决心,要说出极为机密的事情。 “我现在和你解释,你愿意听吗?” 闻璟的脚步立刻被绊住,看了眼时间:“五分钟,说的完吗?” 乔易苦笑:“你对我就这么不耐烦吗?” “你说不说?”闻璟知道乔易的绿茶脾气,现在没心情惯着他。 乔易握住闻璟的手,在闻璟把手抽回之前说:“你摸一下,就知道了。” 闻璟带着疑惑,被乔易握着的手触及到他后颈处的腺体。 那里,有一条疤。 很粗的一条疤。 闻璟愣住,他不明白乔易的腺体处为何会有这样骇人的伤疤。 他无法切身感受腺体受伤的疼痛,但也明白那痛苦不好受。 腺体是全身上下最为脆弱的部位,与心脏无异。 心脏尚且有肋骨的保护,而腺体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 “小璟,这个解释你能原谅我吗?”乔易清瘦苍白的脸在晦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脆弱。 以至于闻璟想起了二人初遇的场景。 学校里不可一世的小少爷,初一时看着人家都分化了,生气又痛苦,偷偷跑到池塘边去哭。 大老远的,看见树底下躲着一个脏兮兮的人,跑过去看,他也在哭。 “你是谁,怎么占了我的地方?”闻璟踢踢那人脚上的破鞋,很是不悦。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结果那傻子连滚带爬站起来的时候,没站稳一把扑到闻璟身上。 闻璟推开他,闻闻身上的味道,嫌弃地把外套丢了扔到一边。 弄脏了衣服,他没兴致哭了。 就往家走,走出几步看见那脏东西还跟在他身后:“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啊……哦哦,你的衣服……忘记拿了。” “我不要了!” “这么好的衣服你就不要了吗?”小脏孩宝贝地把衣服抱紧,“那我……可以要吗?” 闻璟年岁小,口无遮拦:“你要我不要的干什么?你找家长给你买新的啊!” 小脏孩眼泪又掉下来:“我没家长……院长他也不好,总是打我……” 后来闻璟就把这个路边捡来的脏孩子带回了家,和周惜京闻伯叙念叨了好久才把这孩子领养了。 闻璟飘远的思绪回到现实,冷静道:“你想说什么?” “我不是故意走的,我当时腺体出了问题……为了治病才离开……” 担心闻璟不相信,乔易立刻补充:“我没有去过好日子,我都是自己打工挣钱看病的。” 闻璟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们?我们闻家有谁不会给你治病吗?” 乔易苦笑:“小璟,你不明白。我以为我对你的价值只有信息素。丧失了唯一的利用价值……你还要我……” “我不敢想,不敢想。” “你不会要我的,就像现在这样。” 闻璟抿抿唇,如果天是亮的,乔易应该可以发现他红透了的眼眶。 闻璟哽咽道:“我知道了,等我想想。你先回去,我还有事要处理。” “小璟。”乔易一把攥住闻璟凉透了的手,哀求道,”你还是不相信我吗?小璟,我说的都是真的!” “给我点时间,让我相信。” 闻璟说完,拨开他的手,拍了拍乔易的肩膀:“你别多想,回去。” 乔易沉默片刻,望着闻璟离开的背影,突然道:“你要去找谁?贺峤吗?小璟,在你心里现在谁更重要?” 两件事缠在在一起,闻璟的暴脾气上头,吼了乔易。 “你他妈烦不烦!小时候哭,现在还要哭哭啼啼!你长不大吗?!” “我说了我有事!没说不要你!也没说到贺峤!你好端端跟我提他干什么!” “对不起……”乔易脸上的眼泪掉下来,默默道歉,“我回去等你的消息。” 转过身去,泪水下的脸绽开一抹笑容。 虽然不知道贺峤去哪里了。 但这么长时间不露面,多半是废了,他的信息素没用了…… 小璟就会回到我身边。 闻璟一辈子都是属于我的。 我们一辈子都要因为信息素绑在一起,生生世世。 闻璟远看休息室无光,已经排除了这个地方,本打算直接跳过,但莫名其妙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下意识又回去了。 休息室外毫无动静,他推开门,打开休息室的灯,灯光照亮一切,并没有异样。 正当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衣柜的门没有合上。 第76章 贺峤易感期,情况危急 闻璟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他的alpha钻在衣柜中,一截袖子撸上去,小臂上赫然是一排深深的牙印。 闻璟的心跳粘连在一起似的漏了一拍,赶紧扑过去,把失去意识的贺峤从衣柜中拖了出来。 贺峤浑身滚烫,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脸色苍白,青白的嘴唇边染着血迹,血迹干涸,泛出锈红色。 “贺峤!贺峤!”闻璟轻轻晃了晃他,贺峤依旧没有苏醒。 闻璟慌不择路地从兜里摸出手机,立刻打了急救电话。 很快救护车赶到,闻璟帮着医护人员把人抬上车,发现贺峤手里紧紧攥着一件衣服。 闻璟的衣服。 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闻璟没空多管,跟着救护车走,一路上不停地搓着贺峤的手,紧紧地依偎着他。 闻璟抓住旁边的一个护士:“医生!医生!他没事?他怎么了?是不是只是发烧?” “先生,你冷静点!患者情况非常不好,后续可能有一系列手续,您要做好准备。” “医生、医生,陈潜!你们可以联系到陈潜吗?他也是你们医院的医生,孕科的!” 闻璟脑子里忽然想到那个医生说的,陈潜是高价请来的!而且,陈潜对贺峤的情况更熟悉,贺峤出事陈潜在身边…… 至少比他这个不中用的beta要有用。 “患者的手不松开,我们无法给他注射。” 闻璟慌张地说:“另一只手,他的左手!从左手注射……” 目光落到贺峤的手上时,闻璟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音,那只手血肉模糊,手臂上的伤势在它面前也是小巫见大巫。 “alpha易感期难道没有自己的伴侣吗?怎么会有人让自己的alpha熬成这个样子!”小护士不停地处理贺峤的皮外伤。 闻璟抿了抿唇,哑声道:“我、我是他的伴侣……” 声音太低,在忙碌的救护车内没有人听见。 他吸了吸鼻子,凑到贺峤耳边,离他尽可能地近,但怕耽误医生工作,又不敢靠得太近。 他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扭在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喊着贺峤的名字。 “贺峤、贺峤、贺峤、贺峤……” 没有人知道的地方,没用的beta才敢偷偷靠近他的alpha。 “患者有反应了!” “家属呢!家属再喊喊他。他还能听到声音!让他把手里的衣服放下!” 一个医生喊道,“其他人准备注射稳定剂,他的信息素水平很不稳定,再不注射腺体会受到不可逆的伤害!” 闻璟宛如被激活的机器,听到贺峤的情况有所好转,眼里怯怯地升起一点点希望…… 贺峤他能听见他的声音。 他能听见…… 他知道是他…… 他不是完全没用。 闻璟靠的更近了些,额头贴上贺峤滚烫的皮肤。 “贺峤、贺峤、我是闻璟,是你璟哥!你听话一点,听话!把手里的衣服松开!让医生注射!” “贺峤、贺峤!璟哥在你身边,你不要抓衣服,我抓着你的手,我抓着你……” 闻璟的声音极度不平稳,甚至不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贺峤身上从未有过的热烫让他恐惧。 医生从贺峤松动的手中扯掉了那件衣服,粗大的针头扎进去的时候,贺峤浑身痉挛了一下。 闻璟立刻抱紧他:“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唇摩挲着贺峤的鬓角。 闻璟担心贺峤的温度降不下来,又担心降下来之后,冰凉……贺峤再也不会贴在他身边喊“璟哥”。 “医生……我的alpha情况怎么样了?能平安吗?” 医生把针扎进去,随着药剂进入,贺峤紊乱的各种指标逐渐恢复正常,松了一口气。 “不好说,回医院再做进一步的检查。你是他的伴侣吗?他发生意外的时候,你不在吗?为什么没有及时释放安抚信息素。” 闻璟低下头,脑袋几乎要低到地上,无力地摇头:“我只是……他的朋友。” 第77章 你易感期……疼不疼? 离死亡这么近,闻璟害怕惨了,把贺峤推入手术室的瞬间,他瘫软在地上,背后一只手撑住了他。 “小璟,怎么了?”刘斯询问。 看到熟悉的人,闻璟总算找到支点,他踉跄地坐到一边,双手捂住脸,惊惧产生的汗水湿润掌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会突然易感期……风油精,你说他为什么不叫我呢?我可以帮他拿到抑制剂的!他没叫我……为什么呢?” 刘斯比闻璟见过的事多,性子也比他沉稳,揽过闻璟的肩,安慰:“没事没事,哥在这儿,没事的,陈潜也来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闻璟颤声道:“他会不会……” 他不敢说出那个字,他的脑海里隐隐有个血色的记忆是关于“死亡”的,他记不清楚,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不会!”刘斯斩钉截铁道,“他要命丢里面了!我……我……我就再给你找一个!我就不相信能有第二个乔易的替身!没有第三个吗?” 闻璟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对啊。 不是为了乔易,不是白兰地信息素,那是什么呢?能是什么呢? 当初他不就是为了白兰地信息素才和贺峤扯上关系的吗? 怎么会不是信息素呢? 闻璟犹豫地说:“还有20亿……我们还有个20亿的赌资。” 刘斯当时就想给闻璟下跪。 他到底对钱有没有概念啊?20亿的赌资?这么轻飘飘?! “行了,风油精,你带闻璟回去,他状态也不好。贺峤这里我看着就行了。”陈潜眉间充斥担忧。 刘斯扶闻璟起来:“你一个花露水扛得住吗?扛不住叫声哥,哥等下回来帮你。” 陈潜一记眼刀,刘斯不敢说话。 闻璟觉得这俩人有些古怪,但没心情想这些:“我就在这儿待着,你可以待着我也可以!” “小少爷,我不是你的情敌,不用这么防着我啊!” 陈潜无语地打量闻璟,顺带连旁边的风油精一起打量了。 不愧是一个圈子玩出来的。 一帮公子哥。 草包扎堆。 “不是,”闻璟吸了口气,抬起红通通的眼睛望着陈潜,“你作为alpha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贺峤,他会听我的话,他醒了之后肯定会想见我。” ?? 这个答案倒是陈潜没想到的,竟然不是只顾着吃醋,还挺有骨气的。 “陈医生,你可以进手术看着贺峤吗?我对你比较放心,你一定、一定、一定会救他的,对不对?” 闻璟眼里闪着熠熠的光,虽然眼球上布满红血丝,但光芒异常坚定。 陈潜没有成功支开这两个人,还担心不好办事,此刻闻璟给了台阶,自然是顺势而下。 他做好准备工作进入手术室。 手术室外,闻璟不安焦灼地等待着,刘斯注意到他泛白的脸色,立刻下楼去自动售卖机里买了面包牛奶。 “又不好好吃饭?” “贺峤他今天没给我做。” “他没做你不会自己吃?”刘斯责备又心疼,“多大的人了,这点事就把你弄的一团糟,易感期很正常。” “真的吗?你易感期……疼不疼?” 刘斯瞅了他一眼:“我是渣男,不存在这种问题!” “你没标记过别人。” “我是风油精,抑制剂够用了,而且我刚才闻着味道他是白兰地味儿的啊,同味相吸?你俩都是酒系,你应该知道他易感期有多疼?” 刘斯他们这圈太子爷,和闻璟是半路兄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性别,倒是都晓得闻少爷曾经有个小情儿。 也只有刘斯见过一两次。 闻璟被问住了。 贺峤当时有多疼,才会把自己的手臂咬成那个样子…… 到底是有多疼才会紧紧抓着衣服不放手…… 到底是有多疼啊…… 闻璟不禁思考,成为alpha真的很好吗?易感期的折磨,信息素的羁绊,真的好吗? —— 1双十一来啦,额外加更,给付完尾款的宝子们一点精神治愈!喜欢这一章的话不要忘记点点催更喽! 第78章 璟哥拍拍,拍拍就不疼了 陈潜先从手术室出来,闻璟立刻跑过去:“陈医生,怎么样了?贺峤还好吗?” “指标都稳定了,”陈潜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再留院观察几天,你去帮他办手续还是我去?” “我去。”闻璟向陈潜郑重其事地道谢,“他为什么会突然易感期……他的易感期好像很不稳定。” 闻璟已经三次碰到他的易感期了,按道理来说alpha的易感期不会如此频繁。 陈潜眸光微变:“没事,他年轻气盛又是酒系alpha,身体内指标不稳定很正常。” “有什么办法会让他舒服些吗?”闻璟抬手蹭了蹭脸上的汗渍,“至少不要是这种情况。” 看见贺峤钻在柜子里脸色苍白的样子,闻璟的脑子都是空的,想到很多年前蓝到发黑的池水里突然绽开的红色。 “找个契合度高的oga陪着他。” 陈潜语气里的不满要溢出来,侧目扫了眼刘斯,对闻璟说,“两个alpha在一起不是事儿,况且贺峤一直倒贴你……怪可怜的。” 闻璟瞳孔瞪大,垂在身侧的手微颤。 “花露水你说什么呢?!我们小璟对他还不够好啊!真是!给他脸了!” 刘斯蹦出来,被陈潜的眼神吓退,讪讪地往闻璟身后站:“走,小璟,跟哥回家。” “你先回去,我等贺峤。”闻璟撇开刘斯,“谢谢啊,大晚上的跑来了……不过我好像没打电话给你,你怎么知道的?” 刘斯眼神咕噜一转,转到陈潜身上。 “你去办手续,留个电话,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找我。” 陈潜发现闻璟的思绪,把电话号码递给他,一刻没多留跟着医生们进了贺峤的病房。 刘斯不服气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嘟嘟囔囔骂了一句,陪闻璟办完手续。 闻璟回到病房时,只有陈潜一个人。 “陈医生。”闻璟感受得到他身上的郁闷,讪讪道,“这里我来。” “大明星会照顾人吗?”陈潜斜了他一眼。 换作平常,闻璟一定拳打脚踢扑上去把挑衅他的人胖揍一顿,但现在不行,这个人是贺峤的半个娘家人。 这件事,他的确对不起贺峤。 “会,我会学的。” 陈潜从夹板上撕下两页纸:“注意事项在这里,好好了解,可别再出事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闻璟点头。 陈潜又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摘除孕腔?” “啊?我最近有些忙……忘记考虑这件事了。”闻璟低着头,犯错的小孩一般站着。 病房内鸦雀无声。 “算了!什么时候摘都行,你慢慢想。”陈潜不信任地上下打量他,“你留下,我去烧烤店陪小煜,有情况找我。” 波折过后,惊魂未定,闻璟站立许久,良久才敢坐到贺峤身边,他盯着贺峤清辉下的脸。 张扬、干净、桀骜…… 乔易呢? 绿茶! 越来越不相似了。 混沌的脑子不适合想这些,他把注意力放到陈潜留下的纸条上,认真地阅读。 “alpha易感期,oga要做好安抚工作,适当释放安抚信息素……” “oga可以尝试帮alpha按摩后颈减少alpha的胀痛感……” “oga可以……” 闻璟越看越无奈,满满两页纸,没有一条是他这个beta能做得到的。 他靠近贺峤,抬手握住了他依旧很热的手:“贺峤,你真的能闻到我身上的味道吗?我真的……有味道吗?” 闻璟定好闹钟,每半个小时给他用酒精擦一次身体降温,最后靠着贺峤的手臂睡着了。 “璟哥、璟哥……” “我疼………疼……” “璟哥……” “疼……乖乖……疼” 贺峤突然的呢喃把浅睡的闻璟惊醒,闻璟连忙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抚慰:“不疼,不疼了,璟哥拍拍,拍拍就不疼了。” “……嗯……抱抱。” 贺峤无意识地呻吟。 闻璟心疼地沾水擦拭他干裂的唇,然后坐在床沿虚搂住贺峤。 “好,抱抱,抱一抱,璟哥抱着你,好好睡,睡。” 闻璟莫名地想到之前他深陷应激反应,贺峤也是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他记得。 都记得。 太他妈丢脸了。 一点都配不上他的霸气侧漏! 在这个寒风吹彻,月光都寒凉的夜晚,耳边贺峤的呼吸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脑子放空之后他才想起乔易和他说的话。 乔易的腺体出问题了? 这话可信吗?如果乔易是被迫离开的,那他应该原谅乔易吗?还要和他握手言和吗? 闻璟考虑了许多,唯独没敢深究该怎么定义他和贺峤的关系。 第79章 那闻少爷是原谅他了? 直到翌日午后,贺峤才醒。 刚醒就听见床边窸窸窣窣老鼠啃食的声音,他忍不住侧目去看。 闻璟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贺峤觉得实在可爱,唇边泛起笑意。 “乖乖,吃什么呢?” “苹果……” 闻璟怔愣一下,猛地回头,嘴里的苹果都忘了嚼,连忙去探贺峤的温度。 温度降了。 闻璟悬着的心也落了地:“还有哪里不舒服不?昨天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他妈要……” “又说脏话。”贺峤轻斥,从声音中能听出虚弱,“苹果没削皮,你洗了没?” 闻璟眨眨眼:“啊?要洗吗?乔易送的是果篮,我看都是保鲜———” “谁?” 贺峤的态度降至冰点,凌厉的眼神望着闻璟。 闻璟把板凳拖到他跟前,讪讪地把昨天乔易找他解释的事情说给贺峤听。 “哦?”贺峤冷笑,讽刺道,“那闻少爷是原谅他了?” “你能不能别一醒来就跟吃了炸药似的!我还没说几句呢!你夹枪带棒几个意思啊?” 闻璟重重地把苹果往桌上一砸,汁水四溅。 贺峤叹气,单手把被角往上扯了扯,闭上眼:“我累了,你回去,我再休息会儿。” “躺了一上午了!累个屁!休息个屁!你要讲什么,一次性给老子说清楚了!” 闻璟掰过贺峤的脑袋,手指撑开他的眼皮,逼迫他直视自己。 “我———” “笃笃。”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 乔易又温柔又担心:“小璟,怎么了?我不是故意打扰的,只是听到房里有动静。” 闻璟暗骂:“艹!” 贺峤用力别过脑袋,不看闻璟:“去,找他去。” “贺峤,你能别成天小肚鸡肠的吗?” “不敢,闻少爷是我的老板,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不敢管你。” 闻璟不傻,听得出来贺峤在阴阳怪气,干脆将计就计。 “你说的对,我俩正当合作,你凭什么管老子!正好晾了他一上午了,人有诚心还没走,我也该给他个说法。” 话落,昂首阔步走到病房外,咔哒一声带上锁。 贺峤在他走后,唰地睁开眼,眼珠子里似乎要喷火,仔细想想…… 真是可笑。 他和乔易哪有可比性呢? “小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乔易站在闻璟面前,一米八几的大个儿,脑袋垂的低低的,委屈又可怜。 闻璟定定地打量他:“还行。” “什么是还行?” “鉴于你之前做的事,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但至少你给我解释了。”闻璟透过门上的窗口,往病房里瞟了一眼,“行了,贺峤醒了你回去。” 乔易低垂的眼眸中,恨意藏不住:“他……没事?” “没什么大事,我再陪他几天。”闻璟忍不住嘴角扬起。 “那剧组……” “我和高绛说过了,不会耽误工作的。”闻璟拍拍乔易的肩膀,“这些事情都是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小璟——” 病房内传来一声巨响,闻璟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几乎是冲进去的,乔易的手落在半空中。 “贺峤!”闻璟看见贺峤摔在地上,忙扑过去将人扶起来,“你怎么了?下床干什么?” 贺峤躲开闻璟的触碰,攀着床沿把自己扶起来。 闻璟紧张地拍拍他的胳膊腿:“摔着哪里没?疼不疼?怎么突然摔了?” “与你无关。”贺峤踢上拖鞋,病歪歪地往卫生间走,“闻少爷接着会友人去,别忘了把门关严实了。” “吵得人睡不着。” 闻璟忍俊不禁,快步走过去扶住他,轻声问:“哟,生气啦?还是说……吃醋了?” “不敢。” “好好好,不敢!没有!璟哥扶你上厕所?在厕所摔了可不好!脏得很!”闻璟硬拽过贺峤的胳膊架在肩上。 路过病房大门时,贺峤淡淡地望了乔易一眼,眼中的挑衅不言而喻。 第80章 心迹模糊的吻 乔易明白今日再纠缠下去也没结果,反而惹得闻璟不快,给闻璟留了条信息就离开。 闻璟被贺峤抓着手坐在床边。 贺峤垂着眼睫,冬日午后的阳光晕染开他的身影,略带病态的脸颊,照的几乎透明。 闻璟定定地望着他,嘴角上扬,半晌笑出声。 “作!你就作,把人作走了高兴了?” “你想他就去找他,我不介意。” 贺桥冷冷地把受伤的手从闻璟手里抽出来,神色病仄仄的。 闻璟戏谑道:“哪敢呢?我家宝贝还得养病呢!璟哥哪走得开?来来来,璟哥摸摸。” 说着上手捧住贺峤的脸,摸了摸他的脑袋。 贺峤拉下他的手,放在唇边虔诚地亲吻,抬起眼望着他,和街边的小狗没差,带着嗔怪,可怜的要命。 “璟哥,还有五十几天,合约期内你不能违约,说好要和其他人保持距离。” 闻璟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清秀的脸上绽出一个痞气十足的笑。 “你小子就是想用那张纸拴住我,是?是我说了你陪我玩儿,就不可能先违约!” “你啊,把心揣肚子里、兜里,放哪都行!安安稳稳!” 贺峤凝视着他清透的眸,犹豫地点头。 “诶?贺峤,你说……算了!没事儿,你好好在这儿待着,我等下出门一趟。” 闻璟本想问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似乎已经不是单纯的合作关系。 他怕一旦说出口,得到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的;也怕得到的答案是他想要,但无法接受的。 “你要做什么?”贺峤追问。 “没事,你放心,和乔易没关系。我过几天要拍一场在水里的戏……我去适应适应,你要什么吗?我让人给你送来。” 贺峤了然,闻璟怕水。 他莞尔一笑:“璟哥,我陪你去。” “滚,你还想再吓老子?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喊我?” 闻璟借着责备的语气说出了关心,指腹慢悠悠地蹭着贺峤的手。 当天,贺峤下午就不见了。 整整一下午加晚上,他躲在柜子里,真打算自己熬过去吗? 贺峤不甚在意:“你在拍戏。” “可以停下来。你喊老子,老子找人给你送抑制剂啊。” “来得很突然,剧组都是人,我担心别人知道。”贺峤面含微笑,极深情地望着闻璟。 闻璟愣住了。 所以贺峤…… 傻不愣登地躲进衣柜里就是为了帮他掩盖秘密。这个秘密、这个赌约有那么重要吗? 值得他拼死隐瞒? 闻璟颤声道:“你为什么躲进衣柜?那里有我——” “是,有你,有你的味道。” 闻璟想到医生的话,想到陈潜留给他的两张注意事项,情绪跌到谷底,沮丧道: “可我根本没有信息素,我只是个beta,一个没办法帮你度过易感期的beta。你应该去找……唔唔…嗯。” 贺峤拉过闻璟,锁住他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住他的唇。 他的腺体里刻着闻璟的味道。 闻璟是他的人,是beta、alpha还是oga,不重要。 重要的是,是他的。 贺峤的。 这是事实。 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闻璟下意识想抵抗这个突然的吻。 贺峤的声线里画满欲望:“璟哥,不要动,我还有伤。” 密密实实地吻再次落下。 闻璟错愕地眨了眨眼,最后愉悦地闭上眼,享受他的alpha给他的庇佑,也不忘以更热烈的吻回应他。 让他的alpha安心。 这个吻格外绵长、缠绵、也格外的温暖,仿佛是注入了心血的那个吻,和缔结契约时那个冰冷的吻完全不同。 在贺峤的呼吸变得粗重前,闻璟狠狠地吮住他的唇。 一吻终了。 二人面上都漾起暧昧的坨红。 目光交缠,贺峤明晃晃的占有欲看得闻璟心颤,他局促地移开眼。 “我、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璟哥,晚上也来陪我好不好?”贺峤又抓着他的手亲了一下,湿软的唇瓣贴在干燥的手背上。 触感奇异。 闻璟仿佛被电流击中,倏地收回手:“行,你需要什么我让人给你送。” 贺峤弯弯唇,稍带犹疑:“你能帮我去拿一下电脑吗?我想处理些事情。” 闻璟没多心:“我的行吗?我的笔记本在车里,烧烤店太远了。” 贺峤点头。 望着闻璟离开的背影,心里多了些抱歉,也有个罪恶的念头,或许……他和闻璟的关系应该定下来了。 之后呢? 定下来,闻璟就会原谅他的蓄意接近吗? 第81章 斐波拉契数列 陈潜盯着贺峤,贺峤两眼发直地盯着电脑屏幕。 “看多久了?打开,多好的机会。”陈潜玩笑道,“我们贺警长委身闻家少爷很成功啊,这么私密的东西也能轻松到手。” 面对第一份证据,没有想象中的喜悦,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的贺峤喘不过气来。 贺峤的犹豫让陈潜气不打一处来。 陈潜丝毫不顾贺峤当前的身体状态,也用不着担心。 枪林弹雨里滚过的,这点皮肉伤,也就吓吓那个少爷了。 “贺峤,你不会想包庇!你还记得脚下踩的路是多少先辈的血肉吗?!” “别告诉我这个时候你要为那点虚伪的感情放弃了?” “常家、吕家涉案人员早就蹲大牢了!” “独独一个闻家,只手遮天,恶事做的滴水不漏!” “我们折了多少人在里面你都不记得了吗?” “现在线索就在你手里,你别跟我说你不舍得了?不想打开了。” 沉默良久的贺峤突然出声,一字一顿,很慢、很坚定:“9、6、1、2、0、3。” 陈潜的火气骤然压下,静默是对先辈的敬重与哀悼,面对这串数字,研究所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放肆。 “潜哥,你知道我睡不着的时候做的最多的梦是什么吗?” 贺峤长呼一口气,抬起的眼中一片血红色。 “胸牌,染血的胸牌。” “我只是和平常一样放学回家,打开门……父亲们倒在血泊里。” “父亲的警服都没来得及脱掉,警号被血染的透透的,血……黑色的血,很粘稠,他们的腺体——” 贺峤再也说不下去。 脑子里的画面吵得他头疼。 贺煜在摇篮车里的哭闹声,父亲们身上滴血的声音。 陈潜呆在原地,手指颤抖地摸了摸口袋,没有烟,他张张嘴没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贺峤哽咽:“我不怕打开一份文件,我怕……我的猜测是真的!” 如果真的如他所料,研究所里有内鬼,那贺明毅的死不是牺牲,是惨死,是陷阱。 凶手是他并肩作战的兄弟。 陈潜重重地按了按他的肩,尝试化解沉重的氛围。 “你想想闻璟那个全新的脑瓜子,他小叔会把真正能定他罪的东西给他看?我们只不过是开个头而已。” “万一、万一、万一他小叔……没罪,你们俩也可以正儿八经在一块儿不是?” 这话,陈潜不信。 贺峤将信将疑。 轻轻的一个鼠标按键,耗费了二人极大的精力。 当文件中的内容一一暴露时,两个人立刻被吸了过去。 陈潜快速浏览过一份文件。 “这是beta再次分化成alpha需要用到的科技手段?这和警局的存档一样,只有半份。” “当年清剿黑市,查到腺体买卖的靠山是tssc,这资料就是当年拦截下来的……” 陈潜细细看完之后,抿了抿唇,眉心拧起一个鼓鼓的疙瘩:“这份资料价值不大,只能证明闻仲述确实参与了当年的事件,但这件事我们都心知肚明。” 贺峤道:“闻璟的电脑里只有这些,没有后半份文件。” “啧,果然是个花瓶,他亲小叔都不稀得给他看点真宝贝。” 陈潜调侃,再划拉鼠标也没找到更有价值的文件,莫名松了口气:“烂东西,浪费我感情!” 贺峤拦住他的动作,注意力集中在一份文件上。 “潜哥,你看这个。” 陈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排没有逻辑的文字。 “拉……后面一个字不认识……又不认识……啥东西乱七八糟的!可能文件解压出问题生成的乱码,看这破玩意儿有屁用?” 贺峤来回读了两遍,手指在屏幕上跳跃,轻吐出声:“斐波拉契数列。” 陈潜不解:“什么东西?” “这不是乱码,是斐波拉契数列,但是是节选,你看第5个、第8个,依次往下13、21、34、55、89……” “这些字是英文、拼音还有汉字的组合。” 贺峤声音渐强,手指颤抖,数字符的时候已经将这份文件里的内容拼凑的七七八八。 ——a腺,遇害,安宁村,昏。 陈潜眯起眼,反复阅读这排文字:“峤儿,你这个可信吗?我心里发虚啊。” “虚不虚,去了才知道。” 陈潜没拦他,他知道拦不住:“你什么时候动身?要我陪你不?还是我接着盯梢?” ——“这次新年我一定陪你过!” ——“你璟哥说话算话!” 闻璟的话在耳畔回响。 贺峤把电脑中的文件导入u盘中,合上电脑:“过完年,年底不扰人。” “这回这么耐得住?”陈潜接过u盘,仔细地揣进兜里,“还有你的身体,闻仲述那混蛋竟然敢给你植入芯片,你当时就不该签那份同意书,不然就是我们的证据之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贺峤抚摸后颈部,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切口,按下去有些硬,比起最初要软和很多。 芯片……开始融入血肉了。 陈潜严肃道:“你当心点,已经粘连一半了。最后和腺体长一块儿,取不出来你就废了。” 第82章 我去医院接人回家 贺峤卧床休息,觅得清闲,闻璟一点也没闲着,加班加点在剧组赶进度,还要忙着应付乔易。 虽然乔易说开了,但两人的关系依旧别扭,闻璟总觉得他有些话藏着掖着。 一个半大的孩子,靠自己打工混日子,不仅要治疗腺体,还要去国外读摄影专业……简直匪夷所思。 “小璟,我做了糖醋排骨,你要不要尝尝?” 乔易端着饭盒来休息室找闻璟,闻璟也好声好气地对他,只是不亲近。 “你有洁癖,我没有碰过这道菜,你先吃,剩下我再吃掉。”乔易把筷子递给他。 闻璟接过筷子,浅尝两口就放下:“乔易,你这些年在国外生活的怎么样啊?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不?” “小璟,你还是不相信我。”乔易开门见山,苦笑,“实话实说,我的学历是假的……” “假的?” “嗯,”乔易垂下眼帘,轻声细语,“你在荧幕上的光辉我全都看见了,我一直想找你,但是……不敢,我没办法给你提供白兰地信息素了,我……没有利用价值了。” “为了让我体面点,靠近你一点,我自学了摄影、戏剧知识,然后给自己……买了假的学位证书。” 乔易的手指摩挲着衣角,看上去极其紧张:“你看,我说了,你……会嫌弃我吗?” “蠢货!” 闻璟不知如何作答,习惯性地骂了一句,又吃了两口糖醋排骨。 乔易的清瘦的面庞上泛起喜悦的笑意:“爱吃就多吃点,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做。” “不用,贺——和我在外面吃的很像,没必要费这个心。”闻璟急急刹住车,突然好奇那小狗崽子这个点在做什么? 睡觉?打游戏?看电影?还是…… 要不发个信息问候一下。 “小璟?小璟?”乔易在他面前招招手。 “啊?嗯,怎么了?” 闻璟回神,有些窘迫。 “我说导演让你练的那场戏怎么样了?我看你最近总是愁眉苦脸的,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乔易委婉道,“当年的阴影还没克服吗?” 闻璟苦涩地勾勾唇角:“能克服就怪了。” 要死的感觉,换谁谁能克服? “没事,放轻松一些,你要知道我永远在你身后,就像那次一样……我会千千万万次救你。” 乔易说的极为真挚,狭长的凤目幽深而固执。 他的不顾一切,让闻璟倍感压力。 高中那年游泳课,闻璟被一帮小公子哥戏弄,推进深水池,如果不是乔易发现得早,把他捞上来,恐怕闻璟小命真得丢泳池里。 他发生应激反应的时候,乔易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关心程度和周惜京闻伯叙没差。 那次之后,闻璟几乎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乔易,真正把他当作一辈子的朋友看待。 到头来却是自己的一番妄想,两个月之后,乔易一言不发,带着些衣物和钱财,突然离开了,什么也没留下。 从此,杳无音信。 闻璟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谢谢你的排骨,我先走了,回见。” “我送你。” “不用了,我去医院接人回家。”闻璟随意道。 要是他不识相地把乔易带过去,那火药桶子不得当场炸了。 这事儿也怪他,喝多了睡着了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啥屁话都往外漏!反被贺峤给拿捏住了。 回家? 带贺峤回家?! 回哪里的家?! 闻璟怎么可以和别人有家? 乔易敛起的眸子里愤怒翻涌。 他没想到贺峤竟然不要命,生生地忍住了易感期催化剂的作用!早知道应该在水里给他多下几包! 本以为能拆散他们,没想到倒是让贺峤这招苦肉计玩活了! 那天医院里,贺峤那个挑衅的眼神……令人作呕!迟早有一天,贺峤要栽在他手上!该死的替代品! 第83章 在泳池边 突如其来的易感期,让闻璟和贺峤也算是经历过生死,两人站在一块都冒着粉色爱心。 闻璟一进病房,就见贺峤收拾好东西,乖乖地坐在病床边,手中捧着一本书,在纯白的病房中,贺峤不染纤尘,干净的仿佛云中仙。 闻璟也看呆了。 悄悄地关上门,抱着胳膊斜倚在门边,一双精致的眼是世界上最好的尺裁,上下打量间就把贺峤吃干抹净。 啧,还真得找个机会正儿八经吃了!再不吃,惯坏了,就吃不着了?! “璟哥,你在看我?”贺峤合上书,眉眼弯弯朝闻璟看去。 “看你?你是财神爷还是金钱豹啊?我看你天上能掉钱还是怎么滴?” 闻璟撇撇嘴,阔步往他那里走,顺手扯过他手里的书。 “这么用功,看什么呢?” 一看书名,闻璟脸烧起来。 贺峤一本正经地回答:“生物书。” “去你的生物书!”闻璟把书丢他身上,“你看、看这种书干什么?不学好!” 贺峤认真地翻了翻那本《beta与alpha的“幸福”人生》,严肃道:“没有不学好,都是有用的,璟哥一定会喜欢的。” “滚你的!”闻璟脸红的柿子似的,低骂:“回不回去?插科打诨的!” “才一点多,现在回去很无聊的。”贺峤提议,“璟哥,你不是过几天要拍下水的戏?我们去试试。” 闻璟脑子已经被那本书糊住了,只要不是和那本书有关系,什么都行! 贺峤走到门口,半路折回药房,才匆匆赶上闻璟的步子。 贺峤新买的别墅里有室内泳池,前几天已经找人打扫干净,就等着这一天。 贺峤先换完衣服,热身后扎进水里,游了两个来回闻璟才包着浴巾姗姗来迟。 “璟哥!下水啊!” 贺峤在水里向闻璟招招手,墨黑色的发丝上水珠如珍珠般飞扬,活力健硕的身体淹没在湛蓝的水下,更加勾人。 “你先玩儿,我适应适应。” 看着蓝汪汪的池水,闻璟脑袋有些晕,找了个角落坐着,把脚丫子放进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踩着水。 他眼睁睁地看着贺峤消失在他面前,鱼一般畅快地在水中畅游,下一秒就从他面前的水域钻出来。 “璟哥!还没适应好?” 贺峤脸上笑容轻快,甚至可以用热切形容,那如狼似虎的眼神看的闻璟发怵。 “你管我呢!玩儿你的去。” 闻璟不满,一脚踢到他的肩上。 贺峤就等着他主动,猛地抓住他的腿,借着力跃身出水,泳池里的水大幅度溅开,闻璟不禁闭上眼。 身子被一股力量压制,不受控制地倒下去,他以为要坠入水中,下意识地抓住距离最近的物体。 惊呼。 声音被贺峤吞下去。 没有想象中的窒息感。 闻璟小心地睁开眼,贺峤纤长浓密的睫毛印入眼帘,他在亲吻他,很认真、很温柔。 贺峤身上的水珠顺着皮肤流淌,滴落在闻璟身上。 干燥的地方慢慢被浸湿。 闻璟松开抓着贺峤肩膀的手,双臂勾住他的后颈,闭上眼,加深这个吻,身体的温度随意识地抽离渐渐升高。 恍惚中,感觉到脖子上的刺痛。 闻璟睁开眼,漂亮的桃花眼里泛着涟漪绮丽的水光,浮在粉如桃瓣的眼尾处,无比勾人。 贺峤浑身肌肉绷紧,爬起身,一只细白的手抓住他。 “去哪?” 闻璟的声音被刚才的亲吻弄得乱了方寸,绵软、甜糯,如猫儿的嘤咛。 贺峤的毛孔几乎要张开,把这个人吃下去! 他一刻不敢多留,滑入水中,稍低的水温舒缓火气。 贺峤游到池水中央:“璟哥,你试试看走过来,水深只有一米六,没问题的。” 闻璟刚想拒绝,鼻尖就萦绕着大量的信息素味道,白兰地的安抚信息素。 地面…… 地面上滚落着一支针管。 他认识那种针管。 依赖剂的针管。 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害怕又期待,矛盾的情绪激的他心跳如擂鼓。 “璟哥!快来!我等你。” 贺峤笑容张扬肆意,频频催促,清朗的声音和诱人的身材、青涩的面庞和缠绵的眸光。 反差感极强的组合让他仿佛海面的塞壬,不断诱惑失足的王子走向他。 走向深处。 ——— 公主请催更! 公主请评论! 公主请追读! 公主请送花! 公主请提意见! 公主……公主……公主干啥都行!别弃书啊啊啊啊……………卑微码字机每日失去动力!救救我!救救我! 第84章 在泳池中 小腿被微凉的池水覆盖,闻璟皱眉,想抽离开。 “乖乖,拥抱你的不是冰冷的水,是信息素,是白兰地信息素。” 贺峤更多地释放信息素。 闻璟喉结滚动,贴着池壁站在水中,水压让他喘不上气,手指紧紧扣着池壁,口中下意识地呢喃:“贺峤……贺峤……” 贺峤望着他的动作,没来由地想到他在浴室昏倒的那次,指尖都是血,也是这样挣扎吗?这样努力地求生吗? 他朝闻璟靠近几步,和他保持两米的距离,张开怀抱:“乖乖,别怕,往我这里走……抓住我。” 闻璟实在没办法忍受窒息般的痛苦,他试图往岸上爬,但水的重力拖拽着他,他根本排不上去,膝盖磕的通红。 最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贺峤、贺峤! 只有贺峤那里是安全的,他会帮他的。 闻璟硬着头皮,尝试往贺峤身边走,足底的瓷砖冰凉,向前跨出的每一步都用尽力气。 贺峤悄悄地往后移动,引着他适应池水。 闻璟几次够不到,烦躁道:“你他妈能不能……唔啊~~咕噜咕噜……” 一激动,脚下打滑,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倒,栽进水里,闻璟在水里胡乱地扑腾…… 相似的窒息感,压的他心口疼痛。 挣扎间,他看见了贺峤。贺峤绕到他的身下,抓着他的双手,熟悉的信息素味道,让他放松。 闻璟慢慢上浮,贺峤静静地仰躺着,望着他。 幽蓝的池水,映照彼此的脸庞。 闻璟惊慌的记忆几乎要冲破记忆的枷锁,喷薄而出。 贺峤看着闻璟被池水模糊的脸,脑海中的稚气未脱的面庞渐渐与之重合。 在氧气用尽之前,贺峤搂着闻璟站在池中。 “吓死老子了!你他妈怎么不早点拉住我!都怪你!” 闻璟紧紧攀着闻璟的脖子,一边咳嗽一边骂,颐指气使道。 “不练了!上去,送老子上去!” 贺峤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低笑:“真上去?” “我骗你?我他妈疯了在水里跟你调———”闻璟话没说完,腰部感受到小贺峤奇异的触感,臊的他说不出话来。 四下皆空的水面上,他能抓住的只有贺峤。 艹! 又被他坑了! 贺峤掐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往上颠了一把,低头轻舔他喉结上的水渍,嗓音喑哑:“乖乖,在水里,你跑不掉的。” “贺峤!你混蛋!杀千刀的!”闻璟气的破口大骂,两只手不停地拍打,水花四溅。 “骂,总要有地方出气。”贺峤坏笑,“璟哥,你这泳裤……” 冰凉的水流淌,激的闻璟直哆嗦:“贺峤~哈……我滚你妈的……你使诈骗呃……骗老子……” …… 没一会儿,闻璟连骂得力气都没了,仅剩的力气挂在贺峤身上还不够。 闻璟的氧气被不断掠夺,脑袋昏昏沉沉的,他记不清滑到水里多少次,又被某个孔武有力的alpha从水里捞上来多少次。 唯一让他安慰的是,贺峤小心地护着他的头部,动作幅度再大也没有再让他被水压的窒息。 贺峤抱着半昏迷的闻璟上岸,随便找了条湿漉漉的浴巾把人包起来,进浴室冲洗干净,紧锣密鼓地在浴室给他打进第二针依赖剂。 第85章 在泳池后 有些人天生就是刷新纪录的,比如贺峤。 闻璟本以为五支依赖剂是他的极限,没想到只是开始。 那个下午……不、傍晚,不不、夜晚,他数不清听到多少次依赖剂包装被拆开的声音。 第二天傍晚,精疲力竭的闻璟感觉有人在拨弄自己,疲惫地揉了揉眼睛:“艹……” 周身的骨头、经脉全都被打断重塑一般,抬都抬不动。 “乖乖,刚醒就说脏话可不好哦。”贺峤躺在他身边,不安分的手带着凉意摸到腰上,“还是说……还想刺激你的alpha?” 闻璟两眼发黑,手掌无力地拍在他的脸上:“贺峤……你疯了。” 贺峤的大手在闻璟的饱满处摩挲,浅笑低吟:“嗯,疯了,你勾的。” 闻璟也笑:“鬼勾你!狗崽子!” 他撑了撑胳膊,疼的直哼哼。 “你他妈是给老子掰碎了?全身上下没一块儿好的!我怎么去组里!艹!贺峤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 “璟哥,别骂了!”贺峤凑过去含住他的唇,贴着他软语,“你昨儿叫的挺欢的,要是真能给你掰碎了,我就一块、一块、一块……全都吃掉。” 贺峤的手指尖有意无意地按着:“我之前问过汪姐,明天没你的戏份。” 闻璟听出端倪:“你早就算计好的?” “乔易来之后,算早吗?” “滚你的!老子现在动不了算个什么事?”闻璟担心的要命,明后两天紧赶慢赶就要结束年前的拍摄了,他现在掉链子不是拖油瓶吗? 贺峤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让他横趴在腿上,顺手拍拍他的臀部。 “啪啪” “贺峤!”闻璟咬牙切齿,“你死不死?” 贺峤笑的欢,打的也欢:“你忘了我会打拳?物理疗法多少会一些,我帮你按一按,你会舒服很多。” 闻璟嫌丢人,装聋作哑不说话,扒拉着地上的空盒子玩。 塑料袋是医院的。 beta依赖剂,一盒十二支。 难怪走到一半掉头回去,原来买这玩意儿去了! 他伸手往深处摸,想看看还剩多少,头顶传来一个响亮又无耻的声音:“别找了,想要也没了。” !!?! 他不会是说12支……都用了? 多少支? “12支,都没了,果然还是璟哥厉害。”贺峤看着闻璟涨红的脸和耳朵,笑的春风明媚,“璟哥,下次想要多少支?两盒?行不行?” “贺峤!你他妈怎么不去死!我说老子怎么浑身散了架似的!我明天不能好好地站在剧组,你就等着看!老子拆了你……” “乐意之至。” 贺峤坏心眼地按了按他腰上被掐出的淤青,疼地闻璟哭天喊地。 在他再骂人之前,贺峤截住话头:“璟哥,如果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想干什么?” 闻璟先骂了到嘴的脏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啊。” “璟哥……”贺峤无奈地笑。 “啪” “这个注定不行。” “不行就算了,就是你不诚心嘛,我也知道,你啊!alpha!酒系alpha牛的很,怎么能被我糟蹋!”闻璟不着调地去摸贺峤的腹肌,爽地咧嘴笑。 除了闻璟的身子不畅快,这个晚上一切都好,贺峤乖乖地给他按了三四个小时,按的手指发酸,闻璟才大发慈悲放他去做饭。 贺峤的按摩确实有奇效,第二天闻璟虽然还有些不舒服。 但只要没有大动作的武打戏,还是可以顺利拍摄。 乔易见他独自在一边按胳膊揉腿,主动跑过去:“小璟,怎么了?哪里不舒———” 他的话突然停下,目光紧紧锁在闻璟的脖子上,那里有一个宣示主权的吻痕。 闻璟对依赖剂的反应很强,早上困得睁不开眼,衣服都是贺峤帮穿的,更别提遮挡这些痕迹了。 贺峤把明显的遮住了,阴险地留了几个宣示主权。 “你过来做什么?不去扛机子?马上开拍了。” 闻璟打了个哈欠,看见贺峤走过来,朝他皱皱眉,表示不满。 “没事,”乔易语气落下,“等下在水里,你能拍吗?” “试试看。” 贺峤想了办法,拍落水的戏时,他躲在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朝水里释放安抚信息素,趁着依赖剂的副作用,赶紧拍完。 闻璟现在一闻到贺峤的信息素,脑子里全是那天的泳池。 正式开拍的时候。 闻璟胆战心惊,好在凌亦演技很好,总能带他入戏,落入水中的瞬间,安抚信息素的味道灌入鼻腔。 闻璟在水中睁开眼,眼睛刺痛,看到角落里的贺峤,心里的害怕得到抚慰。 在水底憋了将近两分钟,顺利完成这段剧情。 高绛喊完“cut”,贺峤就像蹲守已久的猎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到了闻璟身边,一把将他搂住,藏在水面下的手,哄小孩似的拍着他。 “好了好了,结束了,没事。”贺峤低声轻哄。 他朝高绛点头致意,扶着闻璟离开,在无人之处将颤抖的闻璟打横抱起,带进休息室。 “乖乖,看着我,抬头看着我……” 贺峤轻拍闻璟的脸,不断呼唤他的名字,直到闻璟失焦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彩,才松了口气。 闻璟一头扎进他怀里,受惊的小猫一般不停颤抖,他无神地呢喃:“血……好多血……” 第86章 他是我喜欢的人 贺峤不懂闻璟的意思,耐心地安慰:“没有血,你好好的,凌亦也好好的,都好好的,没有人受伤。” “血……很多。”闻璟慌张地抓着贺峤的衣裳,手指不断绞着。 贺峤担心待久了事情会闹大,连忙给闻璟换上干爽的衣服,擦干头发,套上羽绒服,带着人匆匆离开。 “你要带小璟去哪?”乔易赶来,警告不言而喻。 贺峤抱着闻璟,绕过他。 乔易追上去:“把他给我!我带他回家。” “滚。”贺峤粗声道。 “给我!”乔易的手力道大的几乎嵌进贺峤的身体里,“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治愈他的创伤!” 贺峤憋着气,撞开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乔易不甘示弱,释放压迫信息素。 “这味道熟悉吗?” “和你一样的信息素味道……” 乔易清瘦白皙的面庞上透出讥讽的笑。 “你以为你算什么?” “替代品而已!我的替代品!” 替代品、替代品、替代品…… 乔乔、乔易…… 一句句话,针似的扎在贺峤心上,他抱紧了闻璟,无话可说。 “我再说一遍,把闻璟交给我!” 闻璟在贺峤胸前拱了拱,把脸从宽大的帽子里露出来,清透的眼眸中泛着泪光,苦涩地看着贺峤。 “贺峤,我疼,回去。” 闻璟清晰地念出他的名字,贺峤心尖一动,狠狠地剜了乔易一眼,忙释放安抚信息素:“不疼了、不疼了,我们马上回家。” 乔易再追上来,贺峤猛地一脚踹过去,将人踢倒在地。 那一下力度极大,乔易捧着胸口,嗓子里一阵腥甜,缓上气的时候两人已走远。 闻璟受了惊吓,呆愣愣地坐了好久,贺峤煮了姜汤,暖暖的一大碗,让他喝下去。 贺峤释放了数不清的安抚信息素,抱着闻璟在被子里捂了一整夜,直到闻璟的呼吸均匀绵长,贺峤才敢合眼浅眠。 闻璟晚上睡得不安稳,加上依赖剂的副作用,磨磨蹭蹭到中午才被电话吵醒。 闻璟懒得不愿意睁眼:“喂?谁啊?” “璟哥,醒了吗?”贺峤嗓音清清亮亮,像是有一百只飞鸟在扑腾,他极致暧昧道,“今天是除夕。” 闻璟被打扰的火气退下去,笑道:“你这是来索我的命啊?睡觉呢就给我打电话?” “担心你忘记,提醒你,晚上我在烧烤店等你。” “成!我说话算话!这个点儿了,等下下午,我还得和汪姐跑趟剧组的聚会,走个过场,你去吗?” “我就算了,我在家等你。” 闻璟欢欢喜喜地笑:“贺峤,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不?” “像什么?” 听起来,贺峤也在笑。 “像我媳妇儿!看人看的特紧的那种!生怕老子在外头花天酒地!”闻璟哈哈大笑,扯到身上的肌肉,痛的嗷嗷叫。 贺峤也笑:“在上面可不疼。” 闻璟红着脸大声说:“贺峤!你他妈真够无耻!” “嘟嘟嘟~” 贺峤看着挂断的电话,脸上漾出温柔的笑意。 “先生,刚才那个是你的oga吗?听声音有些耳熟呢!”给贺峤做头发的粉毛小哥狎昵地笑着。 要不是刚才那个电话,这小哥还打算钓钓贺峤这条绝色美人鱼。 现在啊,不光是有主了,眼前的冷美人还是主动倒贴的那个。 “嗯,我的……” 他唇角含笑:“他是我喜欢的人。” 第87章 美好和浪漫 贺峤一大清早就从别墅离开,提前订好了大批量的香槟玫瑰、夜来香、蜡烛、彩带…… 世间所有的浪漫与美好他都想到了,想把它们全都井井有条的安置在那间小小的烧烤店里,静静等待爱人的到来。 贺峤花费了整整一个上午,把加贝小烤打扫干净。 房间的墙壁上是他准备好的照片墙,正中间的是和闻璟达成协议的那天光明正大的拍的。 旁边环绕的都是贺峤偷拍的,闻璟睡觉、拍戏、发呆、打游戏…… 像是记录孩子成长的家长,从相识到如今不过小半年的时间,他的私人手机相册中都是被某个人占满了。 床边夜来香环绕,浓厚暧昧的气息充斥着整间屋子,香槟玫瑰的花瓣在黑色的丝绒被单上铺成一个大大的实心的爱心。 贺峤布置的时候眼前都是他的王子重重地摔进床上,芳馨的玫瑰花瓣将闻璟秀美如玉的身体遮盖,唯一露出来的是不久前留下的痕迹…… 床头柜上的蜡烛静候火光降临,蜡烛背后是两只色彩艳丽的袋子,正是闻璟上次买的那家,彩带飘飘,袋子底下压着两盒依赖剂。 贺峤幼稚地将两个袋子的彩带系在一起,他想今晚他和闻璟应该会如同袋子一样。 贺峤甚至在地面的每一寸都铺上了厚厚的羊毛地毯,方便随时欢愉。 贺峤布置完一切,看着房间的布置,不禁思忖:“会不会太老土了?” 想着他又去商场遛了一圈,看见闻璟的广告立牌,不自觉地自卑…… 他的beta真是太好看了。 他……算了。 干脆换套衣裳,再做个造型。他找了张闻璟近期的穿搭照片,央求导购选了一套相配的衣服。 然后跑去最知名的造型店,把自己拾掇得光彩照人。 做完头发,贺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拘谨:“会不会……哪里不太好?他很好,很好看的。” 粉毛小弟眼睛都直了:“别说你俩之间有感情,就算没感情,看到先生您这身打扮都能被你勾了魂!先生,你超超超超棒的!自信点嘛!” 贺峤对着镜子扯了个微笑。 希望闻璟会喜欢。 他载着沉甸甸的欢喜,带着副驾驶上闻璟的毛绒布偶,满心期盼地迎着夕阳金色的余晖往家里赶。 布偶是他在从别人手里买的。 贺峤看见一个姑娘手上抱着,当即就和人家商谈,表示可以高价购买。 当然,废了些功夫。 比如:美色。 车开到半路,贺峤想起来贺明毅说的话 ——“我和你爸求婚的时候刚好出完任务回家,死里逃生。当时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知道,很仓促,你爸爸他不在意,但我在意,他是我真真切切爱着的人,理应受到贺家所有人的尊重珍视。” 贺峤忙打电话告诉陈潜,让他今晚带着贺煜一起来加贝小烤。 “峤儿,你这一遭要是让上级知道了,检讨书没几万字,这事完不了啊。” “写好了。”贺峤笑笑,“闻璟和闻仲述不一样,我分得清。” “切,鬼迷心窍。”陈潜讽刺,问“那你戒指什么的买了吗?” “没有,我不是求婚,而且……闻璟他还不一定会答应,我不想早早地拴住他。” “真不想假不想?我看你望着那草包的眼神都能把他生吞活剥了!” “不一样。”贺峤坚定地说,“我是单方面的恋慕,他那里……要等他情愿。” 虽然贺峤极其期待得到回应。 但他不是个勉强的人,如果闻璟不愿意,哪怕再不舍得,他都会退开。 “行!我就舍命陪君子,最多晚上回去写检讨!”陈潜扭头对贺煜说,“小煜,你哥害我写检讨,你正好放假帮哥哥写啊!” 贺煜鬼鬼祟祟地瞄了他一眼,小声嘀咕:“你让风油精去写……他很高兴帮你的。” 刘斯和闻璟走的太近,贺峤对他印象不算太好,对陈潜和他之间的事也不感兴趣,但很乐意有人能看住那个愣头青。 贺峤扬起唇角,脸上写满了希冀:“潜哥,拿下他。” 最初他心中只有五成的把握,闻璟会答应他。 但昨天闻璟喊的是贺峤,不是乔乔,贺峤有了八成的把握,饶是这样,他还是紧张地手心出汗,手指慌乱地敲击方向盘。 第88章 乔易来电 闻璟在包间里坐了片刻,等人来齐了,没吃几口菜,便准备动身去烧烤店。 闻璟礼貌地和大家道别:“你们慢慢玩儿,今晚的开销记我账上。” 凌亦问:“璟哥,怎么走的这么早?菜还没动,不再玩一会儿?” 闻璟笑笑,拿起车钥匙:“家里有人等着,下次再聚。” 除夕夜,路上没有太多车,去烧烤店的路很远,闻璟车速极快,车里的音乐震天响。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那小狗崽子要玩儿些什么花样。 车子后备箱里是他下午去买的玩具,今晚无论如何他也要大振雄风!吃了贺峤! 手机突然响起。 是刘斯。 “少爷,在哪儿啊?”刘斯吊儿郎当的语气从手机里传来。 “约会路上。”闻璟跃跃欲试,“干嘛?除夕夜给我打电话,给我送压岁钱?” “让闻大少爷失望了,”刘斯幸灾乐祸,“要破坏你的约会了,来ots接你小情儿!晚了要出事!” “吱———” 汽车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擦出剧烈的声响。 闻璟紧张道:“什么意思?贺峤出事了?他怎么跑你那儿去了?” 自从贺峤上次易感期紊乱,闻璟时时刻刻牵挂,担心他再有危险。 此时刘斯突然的一个电话,让他心都提了起来。 “别急别急!不是那混蛋,是乔易,不知道出什么事儿,半个多小时之前到我这里,聊了两句就开始喝酒……现在啊,喝晕了。” 刘斯调侃:“闻少爷来还是不来啊?” 闻璟愣了两秒,咬咬牙:“你帮我处理一下。” 刘斯把手机递到乔易面前。 “小璟……小璟……” “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我不是故意的……” “难受、腺体难受。” 刘斯催促:“闻大少爷,听见没?我倒是想帮你处理,他不让我碰啊!你快来,我摸着他温度不对,脸色也不好,别到时候真出事儿———” 闻璟还想推脱,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关机了。昨天从剧组回来,闻璟就睡了,忘记给手机充电。 闻璟在车里翻找,没找到充电宝,烦躁地丢开手机,重重地转了方向盘往ots赶。 看见醉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乔易,闻璟加快脚步走过去触摸他的体温。 的确有些高。 但还不到易感期的程度。 “你俩吵架了?还有乔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你那里不声不响的?吱个声儿,哥哥给你办接风宴啊!” 闻璟眉间压着忧愁,不语。 刘斯大剌剌地坐在一边嚼口香糖,目光上下打量闻璟:“正主回来了,你什么时候踢掉家里那替身啊?” “滚你的!鬼和你说我要和贺峤断了?” 刘斯震惊:“怎么?和替身玩出感情来了?” 虽然他不喜欢乔易这种屁本事没有的跟屁虫,但比起贺峤那种冷面阎王,还是选个听话的小情儿好! “乔易!走了———” 闻璟拽乔易的手,他以为乔易喝多了没力气,没注意,就被对方用力拉进了怀里。 “小璟……我看见你了,喝酒真好。”乔易笑,手扶住闻璟的脑袋,唇不自觉地贴上去。 闻璟连忙躲开,但角度巧合,在外人的角度看来,二人就是接吻了,刘斯自觉地别过脸。 “诶诶诶!我这里正经酒!不干坏事!咱有啥回家说!” 闻璟恶狠狠道:“你再胡说八道一句,老子收拾你!” 闻璟心烦意乱地在刘斯这里拿了盒抑制剂,拖着乔易上车,他也没想好把这醉鬼拖到哪儿去。 闻璟拍拍乔易的脸颊:“还记得家在哪儿不?老子送你回家。” 乔易眯着眼,眼眶泛红,嘴唇蠕动好久才发出声音。 说出的地址是闻璟的老宅。 闻璟重重叹气。 他还没放下乔易不告而别的事情,他对乔易的解释仍然抱有怀疑,不可能把他带去老宅子住。 “乔易——” “叫我、乔乔。”乔易睁着含泪的双眼看着闻璟。 眼中的哀伤看得闻璟心软了。 “乔乔就乔乔。” “实话实说,那件事儿我过不去,再给我点时间,等你把所有的事情剖开了,抽丝剥茧地跟我解释明白了,我们再说!” 闻璟的眼眶发酸,掩饰地揉了揉:“行了。你现在住在哪?” 乔易沉默很久,把地址告诉他。 “小璟,我在你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了吗?你的心……完全偏向他了吗?” “不会,”闻璟诚实道,语气少有的认真,“我等了你八年,这辈子我都忘不掉你,你和贺峤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们都是白兰地信息素,你喜欢的信息素,你先喜欢我的信息素才会找到他。” 闻璟无奈地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哪里不同,但就算是信息素……你们也不一样。” 贺峤是猛烈的。 而乔易是含蓄的。 闻璟这样桀骜不驯的人或许会与含蓄更为契合,但能磨平他的棱角的,只有更磅礴的信息素,纵使这个过程充斥伤痛。 乔易苦笑:“我明白了,今天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曾经的好友闹成如今的局面,闻璟心里也不好受:“别矫情了,我们都不是小孩了,你得硬气些!” “哈哈哈哈哈……”乔易突然发笑,笑声哀切如碎瓷片,“我硬气?我硬气了,你眼中就会有我吗?你不是完全偏向他了吗?哈哈哈哈” “够了!别当老子面发病!”闻璟呵斥,声音拔高,“咱俩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我等你的八年,从来没有中断过和你的联系,可是你呢?” “你说你去治病!我信啊!你是死医院里了?” “还是病到连接电话回短信的力气都没有?” 乔易打开车窗,任由凉风吹进来,良久,他轻描淡写道:“如果我说是的呢?” 第89章 我怎么了?好好的啊 乔易的话格外骇人,闻璟猛地踩住刹车:“你几个意思?” “玩笑而已,”乔易侧目看着闻璟,露出一个大幅度的笑容,“小璟,你看你还是关心我的不是吗?” 乔易和闻璟一同参加剧组的聚会。 闻璟的离开,他猜想原因一定和贺峤有关系。 既然如此,他就要让贺峤知道闻璟的心里到底是谁! 乔易前后脚跟着闻璟离开。 他把中介定为两人都熟悉的刘斯,乔易在ots先和刘斯闲聊,差不多了就开始喝酒。借着酒意,他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 乔易在赌。 赌闻璟会来,只要他来,此前种种他都可以既往不咎。 至于贺峤…… 消失!彻底从他和闻璟的世界里消失! 曹裕华说过:贺峤是研究所的一把刀,只要会杀人就好了,其他不该有的心思必须断的一干二净。 望着乔易的住处,闻璟的眉紧紧拧着,脑子乱成麻线,说不出的纠结。 灰扑扑的大楼,闻璟都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坍塌。 楼底的垃圾堆的到处都是,腥臭的泔水四处流淌,两人下车的时候甚至惊走了垃圾堆里的流浪猫。 这他妈是人住的地方? 他不是有个摄影师的工作吗? 住这垃圾堆里头? “诶,你没记错地址?” 闻璟晃了晃肩上醉醺醺的人。 乔易推开他,歪歪倒倒地站着:“闻少爷,我到家了,你走,今晚麻烦你了。” 闻璟了然地看着他因酒精上头而涨红的脸。 “你别跟我使苦肉计,老子今晚都被你薅来了,多留少留有个屁区别!” 说着,他架着乔易走进了那间狭窄的居民楼。 楼道很窄,两个高大的男人并肩走很困难,把乔易推上楼,闻璟冒了一身薄汗。 最初闻璟还以为这地方是个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的宝地。 进了屋子才知道,这是妄想。 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一厨一卫一室,卧室和客厅相连,客厅里吊着的白炽灯晃晃悠悠,灯泡里积了一层灰,照不清人。 乔易虽然是吃过苦的人,但闻璟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天起,就把他当作亲兄弟对待,吃穿用度和他一样。 闻璟看着他狭窄的屋子,眼眶有些湿润。 闻璟把乔易安置在床上———这个毛坯房里唯一的家具,然后去厨房倒了杯温水,递给乔易。 乔易喝了一口,脸色骤变,随即捂着嘴跑进卫生间,抱着水池呕吐。 他的动静很大,干呕,显然是喝多了酒胃疼的厉害。 闻璟跟进去帮他顺气。 乔易推开他,难受哽咽道:“对不起……你走……我这里太脏了。” 闻璟没好气:“你他妈再放一个屁,老子马上就走!” 乔易不说话了。 “把你充电器借我用用。” “你不走了吗?” “等你睡着了我再走。”闻璟实话实说,烦躁地按着手机开机键。 想到又要失约,想到贺峤当时哀求的表情,闻璟心虚的厉害,莫名有一种如果不赶紧联系贺峤,他就会即将离开的错觉。 手机连上插头,自动开机,短信和电话提醒足足弹了一分多钟才平静。 都是贺峤的。 闻璟赶紧给贺峤打过去。 贺峤语气淡淡的:“喂?” 闻璟怂了,哄道:“宝贝儿啊,你干嘛呢?” “没做什么,陪贺煜写寒假作业。”贺峤轻笑,语气说不尽地温柔,“璟哥……你还会来吗?” 贺峤没有问他是不是今晚会来。 在他心里只要闻璟会来…… 早也好,迟也罢。 都很好。 闻璟望着握着他的手不放的乔易,讪讪道:“当然会,都答应你了,怎么可能不来呢?剧组……剧组那边拦着我没让我走。你早点休息啊,我等会儿就回来。” “……” 良久,贺峤才应了一个无波无澜的“好”字。 挂断电话,贺峤望着沙发对面的刘斯:“我先走了。” 刘斯尴尬地眨眨眼,看着贺峤身边的陈潜干笑:“你想开点嘛,不就一个除夕……没必要、没必要。” “嗯。”贺峤的笑容惨然如秋雨打过的黄花,“没必要。” 贺峤何时这么狼狈? 他是冷月,对人永远是清清冷冷的,他会照耀每个人,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贺警长年轻有为、胆大心细,17岁出任务,只身探路毒枭窝点,三天藏踞,带回完整细致的线路图,为任务立下汗马功劳。 为了追随贺明义毅的脚步,也为了给贺煜一个安全的环境,贺峤每次任务都是拿命在拼。 年仅二十三,还没有享受青春。已成为研究所最显赫的青年将领! 这一次,因为一个人,他慌了。 联系不上闻璟时,贺峤的第一个念头是闻璟可能在剧组玩的开心,没有过多打扰他。 到了八点多,他依旧联系不上闻璟,马上联系了汪琳。 汪琳说闻璟早就离开了。 贺峤担心闻璟车开得快,人又马虎,在路上出意外,电话不间断地打过去,心差不多要从胸腔跳出来。 陈潜在烧烤店看着贺峤慌不择路差点报警,无语地替他联系刘斯。 刘斯说, 闻璟去ots接了乔易。 贺峤愣了几秒,疯了似的给闻璟打电话,但却没得到任何的回响。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冀 ——刘斯在骗他、玩儿他,他一脚油门飞驰到酒。 看完监控录像,看到闻璟和乔易亲昵的举动,贺峤忍不住笑了。 多好笑啊! 多可笑啊! 精心布置的房间突然间就成了一个莫大的笑话!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笑话!笑话! 贺峤压着洪水般奔腾的情绪,拎着酒瓶子往胃里灌酒水,酒精的刺激让他胃疼的厉害,却盖不住心痛。 接到闻璟电话的那一刻,他甚至还抱着希望。 如果闻璟和他说实话,他就可以翻篇,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是…… 哈哈……哈哈哈哈……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不可一世的少爷竟然连实话都不敢说了!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乔易?或者说……多看不起他贺峤? 以至于一次又一次丢下他! 陈潜见贺峤萎靡不振,夺下他的酒瓶,劝:“峤儿,回去。” 刘斯不安分地摸上陈潜的窄腰,暧昧道:“陈医生,你可答应我的,给你看监控今晚就陪我!” 陈潜肘击:“你脑子被门夹了?我弟这个状况我能放心的得下?” 贺峤突然站起来,笑道:“我怎么了?好好的啊。潜哥,你不用跟着我了,我打车回去。” “闻璟说他会来。” ——— 无奖竞猜!下面几章会出现小动物,看官大人们可以尽管猜是什么物种? 第90章 我们什么关系啊,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因为闻璟向他保证。 所以,贺峤等了整整一夜。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很多酒,除了为闻璟准备的白兰地,其他的都喝了,然而他的头脑异常清晰。 贺峤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部部刷着他准备的所有、所有闻璟可能喜欢的影片。 本该两个人一起看的。 电影里讲了什么,他全部都记得,全部都记得,甚至电影的时长他也记得。 贺煜感受到他哥身上阴沉的气息,没敢靠近,躲在房间里偷看。 等到天色泛白。 闻璟还是没来。 贺峤等到了闻璟的电话,按捺住心中的欣喜:“璟哥?你来了吗?” “贺峤啊,我家里打电话给我,今儿大年初一,我得先回去拜个年……你知道的我家亲戚——” 贺峤抱歉地说:“好,我知道,璟哥你先忙,晚点……再说。” “宝贝儿,对不起嘛,我是真没想到我爸他们这个时候会找我。他们说我好久夜不归宿了,让我小叔亲自接我回去的,我也没办法。” “璟哥!”贺峤笑了,“我们什么关系啊,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闻璟松了口气:“还是你懂事啊!过两天璟哥回来陪你玩的尽兴!” 贺峤没答应。 后来闻璟还说了些什么东西,他一点也记不清楚,胡乱地应着。 闻璟挂断电话,手机还在耳边。 他颓然地放下手机,进了贺煜的房间,抱住了他:“小煜……新年快乐。” 贺煜伸手抱住了他哥,小手拍着贺峤颤抖的后背,他能感觉的到贺峤的难过。 贺峤坐在床头,头架在贺煜的肩上。 贺煜的肩头很干爽。 贺峤的痛苦没有眼泪。 一夜没合眼、干涩的眼睛流不出泪了。 贺峤花了一个早上,收拾好心情,告诉陈潜他决定前往安宁村,安全起见贺煜不能跟着他去。 陈潜算是贺煜半个哥哥,这小孩乖,贺峤现在的心理状态的确不适合带孩子,或许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会好很多。 陈潜欣然同意让贺煜借住。 送走贺煜,贺峤拎着为闻璟准备的、再也不会开封的白兰地酒瓶,瘫坐在他精心布置的房间里…… 打开酒瓶,点燃蜡烛。 他不畏眼睛的难受,对着温暖飘摇的蜡烛独自饮酒。 贺峤望着地面上,他自己的影子,很大的一个,像是怪物,和他一样,是世间罪恶的代名词,贺峤小声道:“干杯!” 贺峤愣愣地拿出床头柜里的契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上面的字……每个、每个都认识。 每个字都是假话。 烧掉、烧掉、烧掉…… 贺峤用手掌按灭了最后的火光。 全都结束了。 都怪他太贪婪,想要的太多,才会受到这样残酷的惩罚。 贺峤啊贺峤,好好做任务,这些美好的东西不适合罪人。 不适合。 他……不配。 他摇晃着撑起身子,把可笑的照片、鲜花、香薰、彩带、全都砸了个稀烂,最后用黑色的床单包起来,冒着大雪把垃圾扔的很远。 地面的积雪,先踩出了两排脚印,紧接着拖行的痕迹盖住足迹,盖住贺峤破碎的心。 到了垃圾场,贺峤有些恍惚。 在这里,闻璟好像会出现。 微醺的贺峤,憨憨地吸吸鼻子,捂住眼睛,低声呢喃:“一、二、三!” 打开手, 没有他想见的人。 “一、二、三……” “一、二、三……回家!” 贺峤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绝望地坐在地上,靠着那一大包垃圾把白兰地酒喝干净。 闻璟最喜欢的味道吗? 不过如此! 贺峤望着白白的天空,眼睛都被这刺目的亮度刺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他掏出手机,怔怔地给汪琳去了电话。 “汪姐,我最近和朋友出去旅游,请个假。” “我和闻璟毕竟只是……合作关系,不宜多交流,直接找你对接。” “嗯,回来的时间还没定,工资不用给我了。谢谢汪姐。” 挂断电话后,贺峤拔出电话卡,掰断了,丢进垃圾堆,他反手将空瓶抛弃,酒瓶碎裂的声音格外动听。 贺峤踉跄着回到昏暗的烧烤店里,倒在地上沉沉地睡去,这一觉格外长,长到他醒来时,以为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贺峤收拾完行李,离开前,看见门口掉落的一株夜来香,他将这株和他一样可怜的花捡起来,别在行李箱上。 带着它走进藏着秘密的千山中。 第91章 同一招用多了就没意思了 闻璟那天没在乔易家过夜,乔易拉着他哭了大半宿,后来发了低烧,人都有些糊涂了。 闻璟担心真出什么事儿,干脆搬了椅子在乔易床边,直到他第二天早上清醒。 乔易酒醒看见闻璟不可抑制地喜悦,哑声道:“小璟!你还在啊。” 闻璟却愁的不可开交,看他醒了立刻要走,前脚刚站起来,后脚就接到了闻伯叙的电话,让他回去过年。 如果是周惜京闻璟还可以撒撒娇,先去哄哄贺峤,但这次是他爹! 不是他爸。 闻伯叙能抽死他。 闻璟的小叔闻仲述还特地来接他回去过年,一家三个霸王,硬逼着他留到年后,七大姑八大姨地四处应酬,全都不肯放他走。 闻璟只好再次跟贺峤道歉,他本以为贺峤又要跟他闹别扭,好在贺峤这次挺乖的,没有多说。 后来闻璟才从汪琳那里知道原因——这小狗崽子背着他偷偷旅游去了。 挺好,自己会找乐子了。 挺好的。 年后回去了再折腾他! 闻璟是这样以为的,但当打给贺峤的第十个电话没打通的时候…… 他慌了! 这狗崽子他妈的是去了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旅游,信号也没有? “喂?陈医生,贺峤他有联系你吗?” 闻璟刚问,周惜京的声音就传进了话筒。 “小璟啊!乔乔回来了!你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来来来!快来!你俩好久没见了!” 陈潜听到动静,平静道:“没事,不用担心,峤儿他只是出去转两圈,散散心。闻少爷好好过年,玩的开心,其他的事情年后再说。” 闻璟狐疑:“真没事?那他怎么不接我电话?” “他说他去山里玩儿,可能没信号!你不用担心,管好自己就好。” 陈潜对闻璟有气,阴阳怪气完,挂了电话,闻璟心里存疑,抵不过家里的忙碌。 “你怎么来了?”闻璟看着脸色苍白的乔易,语气放软了些,“不在家休息四处乱跑什么?!” “这么久没见,大过年的,我想给叔叔们拜年。”乔易嘴角噙着笑意,“小璟,新年快乐。” 说着,他拿出了一只红包。 “你自己收着,我不缺钱。” 闻璟没精打采地躲开屋里嘈杂的人,去园中闲逛。 乔易跟上来,从兜里掏了一粒奶糖给他:“小璟,钱不收,奶糖总能给我个面子?” 闻璟接了,塞进嘴里:“挺甜的,拜完年早点回去,你这身子骨两把风都能吹倒了?” 乔易轻嗽:“那样也好,你不是会照顾我吗?” “滚你的!你要是跟我玩这招儿,我就把你打的下不来床!” 闻璟加快脚步,他莫名想要回避乔易,看见乔易他好像就看见了贺峤,看到贺峤生气、悲伤的脸。 “你不会的!”乔易大着胆子去拉他的手,“可以带我去我的房间吗?我想……去看看。” “改狗窝了!” “那……” “你回去,我家今天要来亲戚,我很忙。”闻璟推脱。 “我可以帮你,咳咳咳咳”乔易捧着心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我以前……咳咳……也是这样!” 曾经闻璟被表兄弟们欺负过,那些孩子分化的早,而闻璟迟迟没分化,在孩子当中成了异类。 那时,只有乔易。 只有乔易愿意陪着他玩儿,还会在表兄弟们过来嘲笑闻璟的时候,站在他身后,悄悄释放压迫信息素,闻璟就在他的帮助下,和他越走越近。 望着乔易痛苦的样子,闻璟拍着他的背,替他顺气:“行了!又在我面前装可怜了!” 乔易微笑,拉住他的手:“这招对你很有用,不是吗?” 因为在乎,所以有用。 闻璟在乎他。 “有用,是因为小爷我心地善良!” 闻璟弯弯嘴角,和乔易并肩在山庄里溜达,直到太阳西沉,乔易才终于累了。 乔易脸颊泛红,疲色满面,让闻璟再也说不出让他滚回那个毛坯房之类的话,他终究是带乔易回了他的老房子。 “你今天先住这儿,病好之后,我给你重新找个房子!别住那破地方!” “好。” 乔易眸子里闪着水光看着闻璟。 “小璟,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想听听你的动静。” 闻璟犹豫了。 “咳咳咳,小璟,我明白了,你回去。” 乔易的脸色很差,背过身躺在床上的时候,闻璟看见了他后颈处的伤疤,格外刺目。 闻璟吸了口气,坐到床边:“乔易,同一招用多了就没意思了。” “因为你还是我的朋友,你也对我好过,所以我才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乔易转身靠在了闻璟身边,昏沉道:“我知道。” 小璟,我们不会只是朋友。 只要是我,这一招就永远有用。 乔易睡着后,闻璟离开了他的房间,出门迎面撞上了他小叔,还有那个“堂哥”。 他们……太惊悚了! 闻璟赶忙低下头,加快脚步往一边溜。 “小璟。” 第92章 他在哪? 闻仲述叫住闻璟,刻意压低的嗓子盖住喘息连绵和惊慌失措。 闻璟立住,尴尬地抬眼看闻仲述:“小、小叔……” “咳咳,闻仲述一改往日的云淡风轻,脸颊绯红,眼神不住地乱转,“只是意外。” “小叔!你你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什么都没看见!” 闻璟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偷看闻仲述身后靠着树干坏笑的“堂哥”。 闻仲述挡住他的视线:“我们聊聊。” “啊?不、不用!小叔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告诉———” “聊聊贺峤和乔易。” 闻仲述正经道,背在身后的手冲树边的垃圾做了个扇巴掌的动作。 不等闻璟答应,闻仲述就揪着闻璟的后脖颈子把人带离案发现场。 闻仲述问:“乔易回来了,你和贺峤要怎么办?” 闻璟皱眉不解,风油精也问,他小叔也问,每个人都要问他这件事不成? 见闻璟不答话,闻仲述又问。 “你当初找贺峤,难道不是因为他的白兰地信息素?难道不是为了乔易?” “是啊。”闻璟坦然道,“一开始的确是那样,但我后来和贺峤玩了个游戏……” 83天,乔易回来就和贺峤结束,如今乔易回来了,闻璟却没办法和贺峤一刀两断了 “你喜欢上他了?” “不知道,但是和贺峤在一起……很自在,很舒服。” 闻璟抬眼望着天上的月亮,月辉洒进他的眸子里,亮晶晶的,似繁星闪烁。在贺峤家里,他们也曾仰望过这样的明月。 “小璟,他不是好人。” “他对我……还不错。”闻璟痞气地笑,“小叔,你放心。我是谁啊!不会被欺负的。” 闻仲述眸色深沉:“你抓不住他的。” 闻璟看得开:“不试试怎么知道?抓不住了就放手。” 闻璟连着给贺峤发信息、打电话,熬到初七,也没见对方回个消息。 怒气随着怀疑涌上心头。 贺峤他妈的就是穿越回到原始社会,也不至于整整一周电话都接不上! 他妈的绝对出事儿了! 绝对又是小肚鸡肠胡思乱想! 闻璟给陈潜电话轰炸。 陈潜弯子绕够了,懒洋洋地开始钓人:“闻少爷,你最近有去过烧烤店吗?要不去完那里再给我打电话?” “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去了不就知道了?还是说……闻少爷这点心思也不愿意给贺峤?” 闻璟绕开家里乌压压的人,杀到了加贝小烤。 烧烤店一切如常,唯一不对劲的就是床边一只巨大的玩偶,是闻璟的q版玩偶。 如果是平时,闻璟一定会笑话贺峤傻了唧买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但现在,这个玩偶告诉他,这段时间一定发生了重大事件。 除夕夜那天贺峤要做什么? “我看见了,”闻璟哽咽道,垂在身侧的手不断颤抖,“陈医生,除夕那天贺峤他要做什么?” 陈潜懒洋洋道:“你看见什么了?看到了还不明白吗?” “一只玩偶……我他妈要明白什么?” “哦?只有玩偶啊!” 陈潜笑了,嘲讽的笑。 “要不您再去垃圾堆里找找?看看是能捡走你的旧情人还是贺峤那个蠢货?” “陈潜!你他妈别跟老子打太极!贺峤他人现在到底在哪里?!” 闻璟吼完才捕捉到重点:“旧情人?你怎么知道的!?贺峤他也知道了?” “嗯,不仅知道,还和风油精面对面给你打的电话哦。” “艹!” 难怪…… 那天贺峤那头那么嘈杂。 怎么可能是给贺煜辅导作业呢? 怪不得风平浪静。 原来早就波涛汹涌了! 闻璟低吼:“贺峤去哪儿了!” “闻少爷找我们峤儿有事吗?难道不继续和剧组的人玩儿?” 陈潜的声音懒得像是岩石上晒太阳的狐狸。 闻璟暴怒:“他、在、哪!” “既然闻少爷爱跑,不如亲自来见我?” 第93章 和我的猪崽坐在一起 贺峤在安宁村镇医院里接到了陈潜的电话。 陈潜说闻璟拎着锤子杀到他们家去了,掐着刘斯的脖子狠狠地威吓了一番。 陈潜也没让闻璟好受,尖酸刻薄的话没少说,刺激的小少爷骂骂咧咧。 贺峤无奈地笑:“你别捉弄他,他脾气不好。” “闻璟这样的草包也就你看得上!” “他很好。”贺峤转着手里的笔,“就是不喜欢我,这一点不太好。” 陈潜嗤笑:“那草包叫嚣着要去翻垃圾场,我也把你的地址告诉他了,我估计他明天就得去你那里了。你注意点,别让他发现你在做什么。” “你多虑了。” 贺峤空空地望着白色的墙面,心脏已经不疼了,疼过了,麻木了。 “他不会来的,他要陪的人很多。” 唯独没有我。 如若不是担心贺峤的腺体,陈潜本就不愿意这两人亲近,他跳过这个话题,和贺峤谈论公事。 正如贺峤所猜测,安宁村的确有alpha被人剜去了腺体。 大概在一年以前,新来的大学生支教老师,夜间被人剜了腺体,第二天被学生发现的时候只剩一口气了。 村里人凑钱把他送进了医院。 家里人尝试过报案。 但全都以意外结案。 由于伤的厉害,受害者靠着捐款和村里人的照顾,在医院里躺了一年,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贺峤怀疑道:“受害者的信息素类型也是酒系,刘成也是,父亲他们也是的。” 陈潜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我想办法再去黑市找找线索。” 挂断电话的瞬间,贺峤突然叫住他:“如果他再去找你,你态度好点。” 陈潜黑线挂了半边脸。 “恋爱脑!你就作死!” 接到电话后,贺峤心神不宁,陪护的大婶看出他的不安:“小贺,怎么了?还想问什么吗?我们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悄悄在网上求助,没想到真的有人来了。” “今天就到这里,后面的我和同事再沟通,一定会还你们公道的。” “大婶儿……”贺峤紧张地转着笔,“你知道我怎么去镇上吗?” 安宁村偏僻,贺峤来的那天是从镇里打车来的,从他到这里开始算起,已经一周没出过村子了。 “奥,你要去镇里是!最近过完年,张大爷家要去卖小猪崽子了,你问问他什么时候去,坐他的三轮去!” 贺峤点头:“谢谢大婶儿。” 陈潜的话让贺峤一夜无眠。 天未亮就爬起来,把屋子收拾干净,然后去医院给大婶送了份早饭,心不在焉地坐在凳子上转笔。 “诶?小贺?你昨儿不是说要去镇里吗?怎么今天还过来了?” 大婶给贺峤倒了杯热水,蒸腾的水汽润湿他干涩的唇。 “应该没事,没事,不用去了。” “又没事了?”大婶端详他的表情,探究道,“你这大过年的跑我们深山老林来,是不是和家里的吵架了?” 贺峤没点头也没摇头。 不算吵架,也不算家里的。 “这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要学会各退一步,错过了就抓不住了,我跟你说……” 大婶热情地念叨,贺峤听的心烦意乱,她说的那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闻璟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婶我先走了,回去还有事!”贺峤匆匆逃走。 步子找不到方向,莫名其妙地就拐进了正在装小猪崽子的张大爷家。 “小贺啊!大清早的怎么到我这里来了?”张大爷把最后一只小猪关进三轮车里。 贺峤望着车上扯着嗓子哀嚎的小猪崽子,眉头拧的死紧,讪讪道:“我去镇里买点……买点酒。” “小卖部没有啦?” “……没我想要的!” 贺峤脸上绯红。 张大爷哈哈大笑:“行!上车!我这三轮小,你怕猪崽吗?你不怕的话和我的小猪崽子坐一起,正好帮我看着猪崽!” 第94章 走了,回家 “诶诶诶!那个!别在车上拉!” “你别动!不准跳车!” “花猪!不准咬尾巴!” “黑的!你坐下!别扒拉粉猪!” …… 听着贺峤手忙脚乱训猪的声音,张大爷笑得合不拢嘴,小三轮也开的西歪东倒。 威风凛凛的贺警长面对十几头小猪在风中凌乱。 好不容易挨到了镇上,贺峤刚从车上跳下来,就看见黑猪跑了,撒开腿去追猪。 张大爷中气十足地喊:“小贺啊!那猪你帮我卖掉!我没空搭理他!我先去赶集!” 贺峤在人群中左躲右闪:“知道了!” 仿佛命中注定。 小黑猪一路狂奔。 最后停在了火车站前。 贺峤趁势拎起他的后腿,把猪搂进怀里抱着,小猪跑累了,干脆摆烂,在他怀里扭了扭,舒服地拱拱鼻子。 “哈,”贺峤忍俊不禁,这猪怎么和某人那么像呢,他温柔地摩挲小猪身上的绒毛,笑道:“你是闻璟吗?” 思及此处,贺峤心里空落落的,抱紧小猪:“要不我去……火车站给你找个好人家?” 贺峤抱着猪坐到火车站的出口处,冬天滚地的北风呼呼地吹着,小猪怕冷,铆足了劲往他衣服里钻。 贺峤一开始还嫌弃它的味道,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算了,进来。 贺峤本就没有卖猪崽的念头,抓过了,抱过了,这猪崽就属于他了,理应跟他回家。 寂寥的东风里,贺峤情不自禁地想起陈潜的话。 他怔愣地坐在出口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成双结伴、成群结队。 好生热闹。 “哼哼。” 猪崽湿润的鼻子碰了碰贺峤冰凉的手。 “饿了?” “火车站的东西很贵的。” 贺峤笑着抱起猪崽,去火车站小卖部买了一碗粥,自己喝了两口,剩下的放在地上给猪崽。 他的目光扫过车站的每个人。 每个人都不是闻璟。 “呜——呜呜———” 绿皮火车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贺峤恍然惊觉,已经是最后一班火车了,今天他数到了539个人下车。 没有漏掉他。 果然还是想多了。 那个小少爷和乔易亲密无间还不够,怎么会想起他这个替代品呢? “乖乖,我们回家。” 贺峤碰碰猪崽子的后腿,起身的瞬间,浓郁的巧克力味从身后传来,贺峤动作不稳,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用力嗅了嗅。 就是巧克力的味道。 很甜很甜的味道。 是……他的味道,闻璟的味道。 贺峤紧张而不自知,抠着地面,干净齐整的指缝里卡进灰尘,他硬撑着身体站起来。 很慢、很慢、很慢…… 他慢慢地回过身。 他担心这是一场梦,担心动作大了会惊走他日思夜想却不敢妄想的爱人。 贺峤回过身,一阵风恰好吹过,除了寥落的几个人,什么也没有,没有闻璟、没有他的味道。 “哥哥,这是你的小猪吗?”一个女孩指着地上的猪崽问,手里…… 手里捧着一杯浓郁的热巧克力,嘴边都沾着巧克力。 贺峤回过神,颓然地眨眨眼,用力吸了一下空气。 巧克力的味道。 女孩又问了一遍:“哥哥?这是你的小猪吗?” “嗯。”贺峤别过脸,揉了揉眼睛。 540。 这是第540个人。 依旧不是闻璟。 “你的小猪真可爱,我可以买下它嘛?” “不可以!”意识到语气生硬,贺峤轻咳两声,“这是我的小猪,属于我,不能给别人。” 小女孩不舍得摸了摸猪,旋即追上父母的步伐,快步跑开。 贺峤拎起猪:“走了,回家。” 猪崽子不高兴地嚎叫,贺峤哄小孩一样拍了拍,突然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第95章 祝你玩的开心 闻璟不敢置信地看着抱着猪的男人,试探性地喊:“贺峤?” 贺峤没有回头,离开的脚步又急又乱,仿佛身后是洪水猛兽,一旦被追上即将万劫不复。 闻璟本来还怀疑认错人,那人一跑,他笃定这人是就他妈的是贺峤那个狗崽子! 闻璟拖着行李箱,瘸着一条腿,气急败坏:“你再跑一个试试!” 贺峤没停。 “贺峤!老子脚扭了!”闻璟大声说。 贺峤还是没停。 “艹!”闻璟忍着脚上的剧痛,丢了行李箱,疯了似的往贺峤身边跑。 他用力抓住贺峤的胳膊,质问道:“你跑什么?我喊你你听不到!” 贺峤冷冷地看着他,没出声。 “哼哼。” 贺峤怀里的猪对着闻璟拱鼻子,湿答答、臭烘烘,闻璟连着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闻璟自然而然地向贺峤伸手:“拉我起来。” 贺峤咬咬牙:“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干嘛?你能来这里旅游,老子不行?”闻璟不可一世道,哽咽破碎的话语坦白了他此刻的心思。 “可以,祝你玩的开心。” 看着贺峤毫不留情的样子,闻璟跌跌撞撞的摔过去,扒拉着他的裤腿:“行了!别闹了!我知道那天的事情了!” “那又怎样?” 贺峤淡漠似冰,和他们第一次在酒相见没有任何区别。 当时的闻璟是害怕的,此刻的闻璟心疼不已。 他真的去垃圾堆里翻找了,贺峤破碎的心他一块一块地翻找出来,现在……他是来弥补的。 闻璟扶着贺峤的手臂,忍着痛站起来。 闻璟飞机、火车倒了好几趟,才在一天之内赶到了这群山之中,找到被伤透心的alpha。 偏远山区的绿皮火车人挤人,闻璟的衣服被挤的皱巴巴的,沾上了各种各样的气息,还在车上扭伤了脚。 他外面只套着单薄的黑色羊绒大衣。 这样精致漂亮的大衣,在处处都是暖气的城市还能抵御寒冷,但在风如刀割的大山之中,远不如一件棉服有存在感。 闻璟的身体被风吹透,冷的肉都要被剐下来。 “我他妈的来找你回家!” 闻璟的话很重,呼出的气在冰天雪地里凝成了雾气,虚化了他的脸。 贺峤推开他的手,嘲讽道:“回家?回哪个家?闻大少爷到底要带多少人回家啊?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啊?一间屋子一个情人够吗?” “你别胡说八道啊!我大老远的跑来找你,你还气我!” “谁让你来了?我什么也没说过啊!” 贺峤面色铁青,抱着猪崽子就走,正眼不给闻璟一个。 够了! 这么好的日子,闻大少爷不在家里陪他的旧情人、白月光,跑到这里来发什么神经病! 贺峤,够了! 可笑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 再好笑的笑话听一次就够了。 闻璟脚踝肿的老高,按照常理根本不可能追上贺峤。 闻璟有极强烈的预感。 这一次放走了贺峤,他就再也抓不住了,他不可能松手! 身随心动,闻璟拖着瘸腿冲到贺峤怀里,强大的力度,扑的贺峤一个踉跄。 小猪崽被吓得嗷嗷叫,撒丫子跳出贺峤的怀抱,急的打转。 贺峤下意识地护住闻璟,闻璟借着他胳膊的力度,扯着贺峤的领子往他身上蹭,狠狠地啃住贺峤那对气人的唇瓣! 第96章 就是,抱我! 贺峤的瞳孔错愕地睁大。 闻璟不顾一切地侵袭、掠夺。 那空前热烈的吻是跨越几千公里拼了命都要找到贺峤的执着,是对贺峤的真心被践踏的懊悔,是对贺峤爱搭不理的愤怒。 也是闻璟对心之所向的坚定。 然而,他的选择没有得到回报。 闻璟的唇舌猛烈地冲撞着贺峤,一次又一次试图撬开他的口齿。 贺峤始终紧紧抿着唇,拒绝他的入侵。 闻璟气急败坏的伸手捏住他的下颌,嗬嗬地喘着粗气:“张嘴!” 贺峤神情淡漠,头微微后仰,绕开了闻璟的触碰:“闻少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贺峤,不是乔易。” “你的一腔热血,我不想要也不稀罕!” 说话间,贺峤白皙突出的喉结上下滚动,极为诱人。 “呃!” 贺峤轻微颤抖。 他没想到闻璟会含住他的喉结,准确地来说是舔舐,舌尖的那缕湿意,让人心痒的难受。 贺峤慌乱地推开闻璟,闻璟的手掌在粗糙的地面上擦出血迹。 刺目的血迹,贺峤下意识地想去帮他,他生硬地捞起乱哼哼地小猪,束缚住双手。 “贺峤,我流血了!”闻璟把伤口伸给他看,“脚踝也肿了!” “医院在火车站三公里的位置,你可以打车过去。” “老子现在动不了!” “您有钱有势,可以雇人将您抬过去。” 贺峤毫不留情地离开。 闻璟委屈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贺峤身后。 贺峤听到动静,放慢了步子。 出口处堵着人流,闻璟一个不慎被人撞倒,贺峤手快地扶住他,松手的瞬间被闻璟无赖地抓住,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贺峤斥责的话语未出口,闻璟瞪着圆圆的眼睛,中气十足。 “我冷。” 贺峤拨开他的手:“冷就回去。” 闻璟安静了一会儿,凑到他耳边:“贺峤,你情愿抱着一头猪都不愿意抱我?” 闻璟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用牙齿磨着贺峤的耳垂。 那里是贺峤的敏感点。 贺峤耳廓立刻红了,火烧一样,人群里他掐住闻璟的窄腰,附耳低语,嗓音喑哑:“你要是不想让我大庭广众之下把你吃了,趁早滚回去!” “我要是想呢?你要怎么吃我?!”闻璟舔着牙,期待的笑容不像假的,“这里这么多人,宝贝要是能不发出声音,那才叫厉害!” “……” 他是不是搞错位置了? 闻璟看贺峤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得逞地在他脖子上又亲了一口。 找到张大爷时,贺峤一手抱着猪,一手拉着行李箱,行李箱上坐着贺峤。 “小贺!这小猪崽难不成是猪八戒?!怎么猪没卖出去还背了个媳妇儿回来?” 闻璟厚脸皮,抓住贺峤的手,扬了扬:“大爷,我是贺峤的媳妇儿!” 老大爷的眯缝眼睁的老大,细细地打量闻璟。 这小娃娃长的俊俏,水灵灵的,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 “好好好!娃娃,你这嘴通红啊!上火?” “大爷家有土方子,回头让小贺拿了给你煮水喝,很快就好了。” 张大爷扭头去看贺峤。 “诶?!小贺,你这嘴怎么也肿了?也上火!回去多拿点!你自己也多喝点!” 贺峤答应:“好——” “大爷,没上火!是贺峤他刚刚亲——呜呜呜” 闻璟话没说完,被贺峤捂住嘴,眼神警告。 张大爷摆摆手:“行了,上小三轮儿!回村!” 三轮车很窄,贺峤和闻璟并排坐着还不够,必须紧紧地贴在一起。 闻璟把脑袋搁在他肩上,贺峤还不愿意和闻璟挨得近,往旁边躲了又躲。 张大爷出声提醒:“小贺!你抱着你媳妇儿坐好了!再往边上让,我这小车就要翻了!” “就是,抱我!” 贺峤冷冷地扫了眼闻璟:“你能不能坐好?别往我身上靠。” “为什么啊?我可是你媳妇儿!”闻璟坏笑,贴在他的耳边,耳鬓厮磨,“宝贝,把臭猪放车里,抱我怎么样?” “……发骚去找乔易。” 闻璟无奈地撇撇嘴,小声嘀咕:“我要真找他去了,你不得杀了我?” 他把微博翻给贺峤看,主页第一条赫然写着——【老婆跑了,追妻中,最近暂停营业】 “这个够不够诚意?跟我回去!” 贺峤望着那行字,胸膛重重地起伏,脸上绽开自嘲的笑。 “闻璟,闻大少爷你是不是觉得我贺峤很好糊弄啊?不管什么事只要你撒撒娇、耍耍无赖我就能乖乖地被你牵着鼻子走?一点尊严也不要?” “这次也是!上次也是!” “你但凡有点心!但凡对我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真心,就不该这样作践我!” “你的心上人回来了,我没价值了。” “那就当我求你,别打扰我!你和乔易怎么样我……我不管!也管不着!” 贺峤的情绪很少会这么强烈地爆发,甚至很少说这么多话。 这一次,贺峤是真的打算离开的,不是他说说好话,滚滚床单就能哄好的。 他以为贺峤会是他手中之物,怎么也不会跑掉的, 原来,贺峤是一抹月色、一捧清水、一抔黄沙,正慢慢从他手中穿过,他就要抓不住了。 闻璟舔了舔嘴唇,小声说:“贺峤,如果说我喜欢你,你会原谅我吗?” 第97章 有意思吗? “不会。” 闻璟咯噔一下。 第一个念头是把贺峤绑了。 反正贺峤跟他是床上的感情,把贺峤关进家里,日久生情,总有一天贺峤不原谅也得妥协于他的雄风! 贺峤嗓子有些哑,垂下的长睫挡住悲伤的眸。 “你不需要我的原谅,我也没资格原谅你。”不喜欢我不是你的错,是我没本事,有罪的始终是我。 闻璟眨眨眼,没听懂,刚张嘴,三轮车猛地刹车,他一脑袋撞进了贺峤怀里,张开的嘴啃在了猪屁股上。 一股子味儿! 闻璟愣住了。 贺峤亦然。 猪崽被人啃了屁股,惨烈地嚎叫,张大爷听见动静往后边走:“啊呀!娃娃!你咋啃猪屁股呢!猪屁股是拉屎的呀!啊呀呀呀呀!” 闻璟跌跌撞撞跳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干呕,树上的鸟被惊动,蹭的飞起,一摊稀稀的粪便正中闻璟脑袋。 洁癖小少爷立刻炸毛:“贺峤!你他妈找的这破地方跟老子对着干的啊?干啥啥不顺!恶心死了!” 贺峤压住笑意,拍拍怀里的猪屁股:“走,回去。” “诶?小贺!你媳妇儿不要啦!等等他啊!”张大爷帮着闻璟把行李拿下来。 “谢谢大爷,我自己可以拿!” 闻璟一路呸呸呸,瘸着一条腿,在崎岖不平的路上拉着箱子歪七扭八地跟着贺峤。 见贺峤准备关门,闻璟赶紧大跨步地追上去,疼的他龇牙咧嘴,他大声说:“我要和你睡!” “只有一张床。” 贺峤的房子是以前的村委会办公室改造的,面积很小,设施也不齐全,只有一张钢架床。 “一张床够了。” 闻璟推着箱子往里走,贺峤站在门前又挡住了他:“闻璟,别闹了,回去。” 贺峤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让本就倒霉的闻璟火气一下直冲天灵盖! “滚你妈个蛋!老子大老远的赶过来你说我闹?我看闹的人是你!我告诉你贺峤!我俩签过合同的,我不说结束,我俩就没完儿!” 说完,他打了个气势十足地喷嚏,一把推开贺峤,昂手阔步进了他的房间。 贺峤这种狗崽子,就得这么训! 先给点软的,把怒气磨没了,再上硬的,狠狠地压住他。 贺峤叹了口气,默默关上门。 “在哪洗漱啊?我都臭了!你下次要跑跑点干净地方,跑这种地方膈应谁呢!?” 闻璟把外套丢地上,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通红的手指搓着胳膊。 “连个暖气都没有,大冬天的!” 贺峤把猪放进纸箱子里,给闻璟拿了件羽绒服:“嫌烂就回去。” “你什么时候跟我走,我就什么时候回去!”闻璟没穿他的衣服。 这一身脏兮兮的,糟蹋衣服了。 贺峤离开。 闻璟叫住他:“你又往哪跑!” “煮饭,烧水。” 闻璟在掰扯脚踝的时候,贺峤带着大澡盆和一桶热水回来,调好水温:“洗澡。” 这不挺关心他的? 闻璟放软声音:“我手和脚都受伤了,自己洗不了,你帮我。” 贺峤胸中堵着一口浑浊的气息,仿佛要将他由内而外地撑爆,他苦笑:“闻璟,有意思吗?” “不帮算了。”闻璟嘟囔,面对着贺峤脱了上衣,莹白如玉的细腰和腰上的红痣、缠绵勾人。 贺峤耳朵立刻红了,敛眸:“你先洗,我帮你订回a城的票。” “你也回去?” “不回去。” 闻璟赌气道:“你订!订!看你是把我打晕了扛上去还是杀了藏进去!” 门轰的合上,贺峤靠在冰凉的铁门上,绵长地喘着气,眼前都是妖冶的画面…… 玉腰、红豆、相思骨…… 诱人至极,罪恶至极。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推入血管,血管中奔腾的血液渐渐止息。 可能是哨向芯片的作用,他的易感期紊乱越来越厉害,随时随地都可能失去理智。 贺峤拐进村子里唯一一家小卖部买了台小太阳电暖器,回来时锅里的饭也煮熟了。 贺峤盛好饭端进房内:“乖乖,吃饭。” 第98章 你确实挺丑的 闻璟听见贺峤的声音,拖着瘸腿走到正在喂猪的贺峤旁边:“饭呢?” 贺峤头也不回,淡淡回复:“没做你的。” “那你让我吃饭?” 贺峤用筷子轻敲猪的食盆:“乖乖,多吃点。” “你叫这臭猪什么!” 贺峤竟然敢把他和猪相提并论! 想死了! “闻璟,回去。你有你的乔乔,我也有我的乖乖。”贺峤亲昵地抚摸猪崽身上的绒毛。 “贺峤,你疯了?!你别告诉我,你以后想和这只猪过一辈子!” 如果不是知道贺峤在赌气,闻璟真想把他拖去医院把他脑子扒开做做检查。 闻璟不断洗脑,让自己别生气,最后受不了贺峤看猪时无比深情的目光,忿忿不平地骂:“猪八戒!” 闻璟离开房间后,贺峤悄悄地弯了弯唇角:“你爸爸说你是猪八戒,嗯,跟他比起来,你确实挺丑的。” 闻璟气呼呼地跑到冒着热气的厨房,揭开锅盖,锅里温着一大碗蛋炒饭。 只有一碗。 “混蛋贺峤!真不给我吃饭是!想饿死我跟猪好是!?老子就不让你得意,把你的饭全都吃得精光!饿死你算了!” 闻璟拿筷子在碗中间分出一半。 贺峤比他高点壮点,嗯…… 给他大半的。 一碗朴素的蛋炒饭,闻璟吃的无比满足,比过年时候饭桌上的那些山珍海味好吃多了。 果然、卖烧烤的就是不一样。 闻璟吃饱了饭,屁颠颠地踱回唯二的房间里,“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床上,拍拍肚子,嚣张地说: “贺峤啊贺峤,你想要弄死我还早着呢!这个世界上就还没有我闻璟制不住的人!” 贺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能成为第一个,我应该荣幸吗?” 他把猪从纸箱里拿出来,拍拍它的屁股,猪崽子立刻撒了欢地满屋跑,吓得闻璟赶忙把腿收回床上。 “你疯了!这东西脏死了!臭死了!” 贺峤看闻璟气的脸色通红,憋着笑意去了厨房,看见锅里剩下的大半碗饭,无奈地摇了摇头。 “嘴挑的很,有饭吃就不错了。” 夜间,村子里的气温骤降,本就阴森森的屋子更加瘆人,猪崽子还不停地哼哼,时不时发出惨烈的嚎叫声,吓得闻璟直哆嗦。 贺峤迟迟不回来,闻璟藏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到了半夜,被风刮的砰砰撞的门终于被打开了,有个人窸窸窣窣地在屋子里找东西。 据说,偏远乡村很容易发生安全问题,在a城没人敢动他,不代表在这里没人敢动他。 闻璟大气不敢出一个,悄摸摸地抬起头,巴望那人在找什么。 突然,他听见“咔哒”一声响,紧接着屋子里出现一团橘黄色的,如火球一般的亮光对着床侧,被照亮的地方很快温暖起来。 “闻璟,别睡我床上。” 听到是贺峤的声音,闻璟松了口气,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单人床,正合适! 今晚上,要么他睡了贺峤,要么贺峤睡了他!他才不相信贺峤会让他睡在光秃秃的地板上! 第99章 不太对活物的口味 被子被掀开,闻璟脚上发凉,情不自禁地往被子里钻,却被贺峤抓住脚踝。 闻璟悄悄睁眼,只能从墙上看见贺峤的影子,影子弓着背,动作小心又轻柔,仔仔细细地检查他脚踝上的伤。 紧接着,闻璟的鼻息间传来一股味道,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红花油的味道。 贺峤把药油在掌心搓热了,再用手掌包住他的脚踝。 虽然贺峤的动作已经足够细致了,但闻璟还是没忍住,发出抽气声,迅速地动了动脚。 贺峤连忙松开手,傻愣愣地举着手像是投降。 等到闻璟安静下来,他才重复刚才的动作,一次一次点按着他脚踝的肿胀。 闻璟想,在寒冷的冬日里,和心爱的人一起依偎在取暖器的暖光里,很好、很好,如果能和贺峤一直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诶诶诶,贺峤搬他做什么?! 闻璟沉溺于温情之中,却被贺峤从床上连根拔起,放在了铺着垫子的地板上,垫子很薄、地板硌的闻璟难受,还很冷。 就算取暖器全部对着他也很冷。 贺峤坐在旁边,长久而深情地凝望着闻璟,他眉眼低垂,脸上有暖黄的亮光,安静地坐着,沐浴着神性。 不久前,陈潜给他打了电话。 黑市那里有消息了。 近三个月内,的确流通过马提尼alpha腺体,二人初步怀疑那就是刘成的腺体,至于大学生的腺体依旧没有线索。 大学生住院的费用大部分来自社会捐款,其中有两个捐款账号格外引人注目。 一个为“”,每月固定汇款。 一个为“遣”,一次性汇入了大量钱财。 陈潜尝试过去查这两个账号,然而最后的ip及汇款人都是空的,只有真真切切用在大学生身上的费用宣示着这两个账号的存在。 贺峤的警号申请也已经通过审批,他用贺明毅的警号登入系统,然而由贺明毅着手处理过的案宗统统被删除了。 贺峤不是在追逐真相。 而是在求证。 积攒在心里的猜想一个一个被证实,每查出一条线索,他就更加痛苦。 “呃……啊……” 后颈又开始疼了,易感期越来越不规律了,贺峤咬住拳头,生怕痛苦的闷哼声从口中溢出,会吵醒闻璟。 贺峤赶紧在血管里推了一针抑制剂,手臂上全是青紫的针眼。 很快,贺峤的额头冒了一层冷汗,他侧躺在闻璟的身边,尽可能的挨着他又不触碰他。 如果目光可以具象化,此时贺峤的目光是网、是牢笼,想无限期地囚禁住这个只属于他的人;是堙灭的炭,外壳的光芒熄灭,内里却滚烫至极。 甜丝丝的巧克力味绕在鼻尖,贺峤的意识混乱张惶,朦胧迷糊地喃喃:“璟哥……给我一点、给我……给我一点。” 闻璟听得见。 听得到贺峤的祈求。 他不知道贺峤到底在要什么? 信息素吗?他没有。 味道吗?他好像有。 爱吗?他有,但是贺峤会要吗? 闻璟闭着眼,装作无意识的动作,伸手抱住了贺峤。 贺峤就像是一个开关,轻轻一拨,整个人都活了,贺峤身体微颤,回抱住闻璟。 虚虚地搂着。 鼻子埋在他的头顶,痴迷地吸嗅着闻璟身上仅他可闻的巧克力味。 许久许久,贺峤身体的颤抖止息,他吻了吻闻璟的发心,替他掖好被角,然后回到钢架床上,枕着胳膊,盖着羽绒服浅眠。 闻璟醒的时候,贺峤已离开,直到中午,贺峤才回家。 目光划过灶台时,贺峤的瞳孔明显地收缩。 某人又在炼丹了。 “回来了?尝尝我给你煎的蛋好不好吃?你别看这煎蛋这一面长得丑,其实另一面挺好看的!肯定能吃!” 闻璟自信地把漆黑的鸡蛋翻了个面,那半面蛋白是蛋白,蛋黄是蛋黄,隐隐地透着一种…… 一种光泽感。 像是鸡蛋没熟透,蛋液的光泽。 闻璟得意地拿筷子戳破蛋黄,浓稠的蛋黄流出,极夸张道:“哇~溏心蛋诶!你璟哥我棒不棒?来来来,趁凉着吃!再热就碳化了!” 闻璟夹着蛋,抵在贺峤唇边。 贺峤紧咬牙关,死不松嘴。 “你吃啊!这可是我好不容易煎出来的蛋!”闻璟热情地指给他看一垃圾桶的蛋壳。 贺峤拿开他的手:“乖乖!吃饭。” 小猪崽从屋外跑进来,贺峤把闻璟的流心蛋放在猪崽面前。 小猪崽哀怨而痛苦凄楚地发出一声悲鸣:“哦哼———哼———” 小猪崽子原地绕三圈,后蹄子抬起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离开了犯罪现场。 闻璟尴尬地挠了挠头:“看来,不太对它的口味啊。” “是不太对活物的口味。”贺峤平静道,“你玩去,以后厨房别进。” “以后?”闻璟眼睛瞬间明亮,明媚如春,“我们还有以后?你愿意回去了?” 贺峤愣住,干咳:“我是说合约期,我们还有三十几天,这段日子你别进厨房。” 闻璟不高兴地撅撅嘴,在贺峤身上锤了一拳,沮丧地低头抬眼看他,楚楚可怜、矫情造作。 眼不见心为净,贺峤装作看不见,端着流心蛋离开厨房,背着闻璟象征性地从边缘夹了一小块,咂摸着。 果然没熟。 蛋腥味很重。 闻璟凝着贺峤的背影,想到昨晚,给他擦药又怕他受冻,明明就是放不下他。 还有他的腺体……怎么老出问题。 闻璟嘴角一挑,多了两个主意。 第100章 哥哥~ “大婶,你说村里有人来办过活动?”贺峤捕捉到胖大婶话中的要点。 “对啊!大概……一年多之前,村里嘛,经常有这种骗老人家的活动,那次活动还不错。” 胖大婶一边给大学生擦洗身子,一边说:“就是过来给我们做体检,来的医生都可热情了,只要去体检还有小礼品拿呢?” 贺峤看着昏迷不醒的青年:“他也去了?” “对啊!他和他的对象都去了。” “他对象?”贺峤蹙眉,“您之前怎么没提起过?” 胖大婶叹息:“你看他这个情况,你觉得他还有对象吗?人家姑娘照顾了他大半年,后来被家里叫回去了。没办法!老天爷做的事!” 贺峤记下要点:“您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我想和她谈谈。” 大婶七拐八绕从新村委会那里要到了大学生的对象赵橙的电话。 赵橙和程晓是大学同学,一起参加了支教活动,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 因为事情得不到解决,在网上发布的求助信统统被人压住,陈橙没办法,只好采取以斐波拉契数列的方式求助。 成效不明显,有耐心看并且看懂的人寥寥无几,不过好歹是能帮程晓凑医药费了。 “您是女性alpha吗?” “不是,我是女性oga,橙子味信息素。”赵橙带着哭腔道,“我……没办法,我很爱他,但是他一直昏迷,家里不允许没办法接受!” “您一定要找到凶手,我们虽然没有以后了,但我希望他有未来。” 面对赵橙的请求,贺峤虽然内心斩钉截铁地保证,但作为警长,他要让民众安心。 “会的,您放心。如果您有什么线索,请联系我。注意安全。” 按照赵橙提供的信息,贺峤顺着去查体检活动主办方。 果然查到最后又是空的。 贺峤带着四处被斩断的线索,委顿地回到家中,大老远地看着房子里没有灯光,贺峤莫名不想回去了。 闻璟……果然是一时兴起。 这才多久啊,就已经熬不住了? 贺峤咬了咬牙,回到了那间冰冷的破房子,推开门的刹那,他嗅到一股淡淡的玫瑰香味。 床头有一盏小小的灯光在亮。 “闻璟?” 贺峤按捺不住激动,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几乎可以听见狂乱的声音。 闻璟不语,从被子里钻出来,赤着脚走到贺峤面前,双臂挂在贺峤得脖颈上。 微弱的灯光中,贺峤只能看到闻璟的轮廓,在他单薄清秀的身形后,有一条…… 一条尾巴。 随着他的动作摆动。 闻璟温热的脸颊贴在贺峤的脖子边,一只手挑衅地抚摸着他的后颈部,一改常态,乖顺地喃喃。 “哥哥~” 贺峤喉头发紧,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哑声道:“你在做什么?” “勾你。”闻璟一面说,一面抓着贺峤的手往蓬蓬的狐狸尾巴上摸,柔声道:“软不软?” 不知不觉就到一百章啦!数字好吉利! 感谢各位公主的陪伴!谢谢你们坚持到这里还没有弃书,扑街小作者感动的稀里哗啦。 希望各位公主可以多提建议,多多书评。 再次感谢各位公主的陪伴! 爱各位! 都到这里啦,要个催更、书评或者花花不算过分(3)-☆ 第101章 有反应,那又怎样 “闻璟!” 贺峤见过这条尾巴。 是他买的。 原本打算在除夕穿上,满足闻璟的愿望,借此开始他们真正的恋爱。 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样的方式和它再见,闻璟到底要做什么!他到底在想什么? “哥哥,你不喜欢吗?” 闻璟抬头咬住贺峤的下巴,舌头暧昧地舔舐,他不相信贺峤会没感觉,贺峤的欲望有多大,他明了。 贺峤在黑暗中站了许久、许久。 闻璟每次都这样吗? 用床事勾引他,这到底是他的道歉方式?还是他贺峤在闻璟心中只是床伴?只配这样? 贺峤叹息,用力拽开闻璟攀附在他脖颈上细嫩的双臂,抓着他的手,认真而悲痛地告诉他。 “闻璟,回去。” 闻璟错愕:“为、为什么?” “你有工作,回去工作。” “林小姐预产期到了,高导演在医院陪她,剧组到开春才会继续拍摄。” “要生产了吗?”贺峤若有所思。 如果当时闻璟真的…… 想象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闻璟戴着条狐狸尾巴,穿着聊胜于无的睡衣,光溜溜地站在贺峤身前,有些窘迫。 他着急地问:“贺峤,我都打扮成这样了?你一点反应都没?” 贺峤掏出抑制剂针盒,里面还有最后一支:“有,有反应,但是那又怎么样?” “我说过,我和你做只会在你心里只有我的时候,比如泳池那一次,那个时候以为你心里的是我,现在看来……” 贺峤顿了顿,用黑暗掩饰惨然的笑容:“是我痴心妄想了。” 贺峤握着闻璟的手,让闻璟把抑制剂推入他的血管中。 “你可以解决的事情,抑制剂也可以,我们都是彼此的工具,你需要我的信息素,我需要你。” “我们在83天的游戏里玩的太过尽兴、甚至上瘾。我们都忘了,工具是可以被替代的,乔易回来后你的心就没有安定过,我也是。 闻璟的手渐渐凉下去,颤抖不止,贺峤握了握他的手,平静道。 “既然如此,我们都没有必要再继续了。你一定要遵守约定也可以,我会陪你演完这场戏,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谋划如何在公众面前维护白兰地alpha的身份。” 积淤了许久的话比铅块还要重,压的贺峤无法喘息,即使是在写案宗的时候也会情不自禁地想到这些本不该发生的事情。 不吐不快。 堵住他呼吸的淤血被吐出,虽然痛苦,但长痛不如短痛。 闻璟感受到贺峤的手要抽离,紧紧地反握住他,他不知道说什么去辩驳贺峤的话,满脑子想要抓住这个人。 闻璟颤声道:“贺峤,难道老子不会喜欢你吗?!为什么你不相信!?” 贺峤拨开他的手,拦住闻璟追上来的双手:“我暂时不会离开,你去床上。” 闻璟不动:“我不配喜欢你吗?” 贺峤弯身把闻璟抱起,触碰到他的身体,冰凉凉的,他把人塞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盖住,关掉床头那盏灯,打开了取暖器。 “你睡觉。” “我喜欢你,贺峤,我喜欢你。” 不可一世地闻璟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带着哭腔。 房子里的巧克力带着苦涩的气味,再待一秒,贺峤摇摇欲坠的铁塔就要崩溃。 “你可以喜欢我,也可以喜欢别人,可以喜欢任何一个白兰地,一个乔易的替代品。”贺峤淡淡道,“但你爱的是乔易,你的执念是他……” “去找他。” “我毕竟是个人,不是很想做别人的替身。好了,快睡觉,我也累了。” 贺峤没有再给闻璟说话的机会,灰溜溜地钻进了厨房,点燃了灶台,窝在烧火堆里将就一夜。 俗话说,情场失意,职场得意。 最近案件推进势如破竹,线索像是雨后春笋般冒尖。 赵橙说的主办方虽然是个套壳公司,但好在赵橙无意中拍到了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的照片。 贺峤登陆研究所系统,那里有在籍所有人的信息。 贺峤一夜未眠,找到了那个人,是一家药材原料供应机构的员工。 他立刻委托陈潜去找人。 天空翻起鱼肚白的时候,贺峤才感觉到些许困顿,他照例煮了一锅小米粥,自己喝了一碗,一碗温在锅里,一碗端进房里喂猪崽子。 闻璟很讨厌猪崽子,所以贺峤故意将猪和他养在一间房里。 贺峤看见好几次,闻璟绕着猪崽子走过去,眼神里充满怒气,仿佛已经在盘算怎么吃了它! 贺峤的动作很轻,但闻璟还是醒了,或者说一夜未眠。 望着贺峤的身影,闻璟眼眶湿润了,他用力咽了咽气,咽下委屈,重重地去厨房打水洗漱。 又不穿外套。 贺峤望着闻璟要把地跺碎的步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抓起一件外套给他披上。 闻璟气呼呼地耸耸肩,把衣服抖掉。 “别拿身体开玩笑。” 贺峤轻斥,眉头微蹙,见他一直抓着衣服闻璟才别别扭扭地把手伸进袖子里。 “你不是要和老子断?凭什么管我有没有开玩笑?”闻璟斜着他,尽情爆发不满。 贺峤微笑,表现的无懈可击:“我不想第一次给别人打工就把老板弄死,以后很难再就业。” “你……”闻璟气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你真他妈有种!” 第102章 另辟蹊径 闻璟勾引不成另辟蹊径。 但贺峤每天早出晚归,二人除了吃饭打个照面,晚上睡前打个招呼,几乎没别的可说。 闻璟问过贺峤白天在干什么。 贺峤的回答是旅游。 闻璟明白是假话,没往深里问,每天在家刷手机、炼丹、背台词,实在无聊就去村子里四处转转。 闻璟长得水灵讨喜,又能叨叨,村里的大爷大妈见了,都热切地迎他回去,介绍给自家孩子。 闻璟每每笑说:“我有对象了,他叫贺峤。” 大爷大妈可惜,但对闻璟喜爱不减,给他兜里塞满了零食、特产。 闻璟到家许久,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贺峤,兀自热好中午的剩饭,留一半在锅里,先在地上躺下了。 地上多了床垫。 是前几天他吵着背疼,逼贺峤去集市上给他买回来的。 这夜,贺峤回来的格外晚,没有洗漱就躺下了,闻璟默默地从地上坐起来,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以前,贺峤会抱着他睡的。 闻璟直直地盯着他,渐渐失去焦距,追妻路……真他妈够恼火的! 铁架床急促地振动,发出叮叮的声响,拽回闻璟飘忽惆怅的思绪。 贺峤在颤抖?! 贺峤的呼吸声粗重低沉,齿缝中不时流出咝咝的抽气声。 “贺峤?”闻璟推他的后背,隔着衣服都能摸到他灼热的体温,“你怎么又到易感期了?他妈的没完没了了!” 贺峤难耐地呻吟,循着鼻尖的味道翻身,握住闻璟的手,把脸颊贴上去,湿热、黏腻。 “你的抑制剂呢?!”闻璟急问。 “口袋……”贺峤哑声低喃,身体的抖动越来越厉害,“疼……” “忍着!” 闻璟爬到床上,翻找抑制剂,打开抑制剂针盒的手颤抖:“艹!就剩一个空盒子?!抑制剂用完了?” 贺峤紧咬牙关,颊边的肌肉翕动,剑眉死死地拧成疙瘩,喘息声重的恐怖:“不知道……” “艹!你这脑瓜子一天到晚除了吃醋就没别的了?抑制剂有没有都不知道?” 闻璟急得嗓门节节攀升,恨不能给贺峤两巴掌扇醒他。 他匆忙地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他带来的行李箱里只有36支依赖剂,要不这个时候…… 算了算了! 闻璟胡乱地把依赖剂塞进箱子里,跑去小厨房打了盆冷水,一遍遍擦拭贺峤的身体,贺峤唇瓣微张,半睁的眼里散发着迷离的光。 “看看看!你接着嚣张啊!遭难的时候还不是得指望我?” 闻璟把他扶起来,用浸湿的冷毛巾覆盖住贺峤肿胀的腺体。 贺峤靠在闻璟的肩头,巧克力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挥之不去,他眷恋地吸了两口。 闻璟听见他的吸嗅声,向前挺身,紧紧地抱住他,犹豫地出声问:“要不要做?” 贺峤脊背绷紧,挣扎后拒绝。 “那接吻呢?是不是我和你的距离越近你就会舒服些?”闻璟扶着他的双肩,兴奋地看着贺峤雾气蒸腾的眼睛。 乡村里的月亮硕大而圆满,清晖也更为浓重,从床边踱入屋内,拥抱住闻璟半个身子。 闻璟的眼睛被照亮,睫毛、鼻尖、脸颊、唇瓣都铺着银白的月光。 贺峤眼神如走笔,从闻璟澄明的眸子移到他的粉瓣上。 闻璟抿了抿唇,唇瓣沾染上晶莹的津液,更加饱满诱人,仿佛夏日冒着水汽的蜜桃。 贺峤喉结滚动。 闻璟伸直的双臂弯曲,垂下眼帘,唇瓣缓缓靠近。 “不要……”贺峤拂开闻璟,胡乱地踢上鞋子,歪歪倒倒地就要下床。 闻璟一把按住人:“不亲拉倒!大晚上的你干嘛去?” “你和乔易接吻了……你和他……” 贺峤怨怼地喃喃,粗哑的嗓音委屈巴巴,再转过脸看着闻璟时,眼眶里亮晶晶的,他敛住泪水。 但易感期的到来,让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击垮,眼泪顺着眼角落下,落进闻璟心里。 “你喜欢他!就别招惹我!我是贺峤,山峤的峤!” 闻璟眼眶酸涩,双手珍重地捧住贺峤的脸颊,滚烫的脸颊:“得了!别闹腾了!还哭呢,不像话!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天能不知道你是谁?!” “贺峤!山峤的峤,贺峤峤!你给老子听清楚了!我闻璟喜欢你” “我喜欢贺峤!” 贺峤的瞳孔放大,痴痴地望着闻璟,转瞬眸光暗淡。 贺峤,别傻了! 闻璟不会喜欢你的,最多最多不过是还需要信息素! 除夕之夜,发生的事情还不够你栽一次的吗?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家,乔易可以登堂入室,贺峤只能费尽心思地算计,他这样一个有罪之人,从始至终配不上闻璟的喜欢。 现在抽身,对你好,对他也好。 巧克力味道浓重,房子仿佛变成一大罐浓重的巧克力酱,贺峤深陷其中,越挣扎却越陷越深。 他狠心撇开闻璟,穿上鞋,冲出了被巧克力味道包裹的房间。 房门重重合上,闻璟快步跟过去,被用力合上的厨房门碰了一鼻子灰。 “贺峤!你他妈孬种啊!给老子滚出来!我说多少遍我喜欢你了?” “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还是狗屎?听不懂啊!把门开开!” 闻璟用力拍门,他是在担心上次片场的事情重演,声线颤抖:“你信不信我,我把你这破门砸了!艹!出来跟老子做!”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乔易接吻了?狗眼睛?一个alpha成天吃飞醋!” 闻璟骂骂咧咧十几分钟,贺峤除了劝他离开,就是轰他走。 贺峤后颈电流涌动,钻心蚀骨的痒,翻滚的血液险些要冲破血管,他鼻翼翕动,门上、门边…… 是有巧克力的味道吗? 贺峤蹭到过去,紧紧挨着门坐着,闻璟的味道好像从房间里溢出来了,很淡、很淡、但是真的有一点点,就像闻璟施舍的那么一星半点。 他啃啮手臂,咸腥的血液从齿缝间溢出,流进口腔,具体的疼痛反而将他从无边的虚幻的难耐中拉出来。 贺峤的在痛苦中得到救赎,慢慢平息下来,在精疲力竭中睡过去。 翌日凌晨,闻璟砰砰敲门:“死的活的?我要打水洗漱!” 贺峤捏捏眉心,疲惫地睁开眼,第一反应遮住胳膊上的血迹,扶着门,撑着发麻的腿站起来开门。 “阿嚏。” 闻璟低着头打了个喷嚏,不甚在意地揉了揉鼻子,忽然眸光定住。 地上,有血。 他探寻的目光落到贺峤手上,虽然遮住了,但袖子上沾着血迹。 自作孽!不可活! 闻璟没好气地推开他,嗓子有些哑:“帮我烧火,我不会!” 贺峤默默照做,顺便煮了两个鸡蛋,蒸馒头,和闻璟凑合着吃早餐。 贺峤走后,闻璟也离开家,一路走一路问,找到了带他来的张大爷。 ——— 章少,字多。 公主请追读! 公主请催更! 公主请评论! 第103章 再给五十元 闻璟乐呵呵地把苹果递给张大爷:“张爷爷好,你今儿去集市吗?可以带我去吗?” 张大爷笑着搓搓手里的泥:“咋啦,娃娃?要上集市买啥?村里有小卖部,你去哪儿找找!” “我去过了,那里没有抑制剂?” “抑制剂?”张大爷哈哈大笑,爬上电动三轮车,招呼闻璟坐上去,“我们这儿都是普通beta,不像你和小贺是alpha,哪里有抑制剂?走嘛!我去集市买点菜!” “谢谢大爷!”闻璟屁颠颠地坐上三轮,一边嗑瓜子一边和大爷聊天:“大爷,你刚说村子里都是beta?” “对啊!alpha和oga属性高,哪儿愿意留下来?都去大城市了!你们那里……有好多beta不常见!” 闻璟讪笑:不常见?我就是个beta! 大爷突然道:“非要说alpha,小程是。” “那你带我去找他行不?这样就不用大老远地去集市了!”闻璟不可抑制地兴奋。 大爷疑惑:“诶?小贺没和你提起过?” 闻璟怔住,木楞地摇摇头,莫名地担忧,他怕大爷说出的事让他心灰意冷,既想知晓,又怕知道,他犹豫地询问:“他要和我提啥?” “嗯?就是小程腺体被人挖掉的事情啊!到现在都昏迷在医院,可怜的娃娃。”张大爷感慨,“还好小贺过来了,希望他能给小程一个公道。” 闻璟更加摸不着头脑:“大爷……这事儿,你能仔细跟我说说不?我和贺峤他——最近有些口角。” 张大爷了然,放慢了车速,和闻璟娓娓道来。 张大爷的话像一团乱麻中的线头,给了闻璟一个开头,他顺着线头抽丝剥茧,把关于贺峤的秘密串联起来。 贺峤是研究所警长,所以才会出现在酒谋杀案的犯罪现场。 因为任务在身,所以他的职业变化多端,一会儿是卖烧烤的,一会儿是打拳的。 闻璟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表。 贺峤那么那么优秀,他的底气不仅是酒系的alpha腺体给的,还是他自身卓绝的能力赋予的,贺峤什么都有、什么都比闻璟好。 但是闻璟,除了一个响当当的姓氏,什么都没有,连贺峤的易感期都没办法安抚。 难怪贺峤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陈潜和贺峤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才是能并肩作战的战友。 闻璟为他喜欢的人如此优秀而自豪;为自己一无是处而自卑;又为贺峤对他的种种隐瞒而哀伤。 “娃娃?娃娃?咋不说话啦!怕啦?” 张大爷安慰:“别怕啊!挖腺体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说,小贺还在呢,你俩做个伴,两个alpha打……诶?不对啊,你俩都是alpha!” “昂,我喜欢他,是什么属性我都想喜欢他……”闻璟的眼泪凝结在眼眶中,无力地扯扯嘴角,“爷爷,你说行不行?” 张大爷微顿,转而眉眼弯起,斩钉截铁地、气势干云。 “行!哪个说不行!管他娘的什么alpha、beta、oga乱七八糟的!只要喜欢,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什么都行!” 他已经确定他喜欢贺峤了。 贺峤呢?贺峤还喜欢他吗?或者说除了那一纸合约,贺峤对他真的有过、存在过喜欢的情愫吗? 有! 没有也得有! 可是没有信息素的羁绊,他和贺峤真的可以走到一起吗? 闻璟怅惘,对张大爷说:“大爷,今天我们说的话是秘密,你别告诉贺峤,可以不?” “小事!不说就不说!”张大爷从镜子里看到闻璟的脸,眼眶红彤彤的…… 这娃娃、哭了啊。 闻璟在集市里转了许久,挨家挨户找药店,找遍了也没找到,唯一一家有的还是三年前的存货,早就过期了。 他和张大爷打了个招呼,让张大爷先回去,他再往远点的地方转转。 张大爷担心:“娃娃,你认识路不?大爷陪你去!你这一个人……” “认识!我有手有脚的,还有导航。大爷,你赶紧回去,天黑了你骑三轮不安全,到时候我打车就成!” 不等张大爷回应,闻璟一溜烟没了影。 按照贺峤那神经病的腺体,随时随地都可能易感期发作,必须赶紧找到抑制剂! 夕阳吝啬地收起最后一缕光芒,天色骤然暗淡下去,借着最后一抹余晖,闻璟发现一个破烂不堪的摊子。 摊主坐在或者说是趴在地上,艰难地收摊,摊位牌上写着———瞎子算命,不准不收钱。 闻璟奔跑的脚步猛地停住。 他不是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 单纯是出于怜悯停住脚步。 “老板,算一卦。” 闻璟默默放下一张百元大钞。 瞎子顺着闻璟的指尖摸过去,细细摩挲他掌心的纹路。 “怎么样?我是不是大富大贵、平平安安的命?我的腺体还会发育吗?” 瞎子抬起木讷的眼珠,有些惶然:“大富大贵你已有。” 闻璟轻飘飘道:“其他的呢?” 算的不合心意不信就是了。 “腺体分化,我算不出来。先生,您换个别的问问?” 闻璟皱眉:“那……我的感情呢?感情顺不顺?” “断!”瞎子指着他掌心的一处纹路,“在这儿断掉了,先生还是趁早脱身,否则伤心又伤身。” 闻璟想把手收回去,犹豫后问:“有什么补救办法?” 瞎子抿抿嘴,露出一个笑:“天机不可泄露,若想知道……还请先生,再给五十元。” …… 艹! 闻璟忍着拿回那一百元的冲动,愤然离开这个耽误时间的摊子。 “先生!我说的挺准的!你可千万别不相信啊,亲!给好评哦!” 摊主热情地从屁股底下抽出双腿,站了起来,冲着闻璟消失的方向眨眨眼。 第104章 我只喜欢你 贺峤回到家,屋子里黑漆漆的,除了猪崽子的鼾声,万籁俱静,他打开灯,往闻璟放行李箱的地方看了一眼。 还在。 贺峤看着乱糟糟的、衣服又撒在地上的箱子,无奈地摇头,过去把闻璟的箱子摊开,一件一件衣服收拾好了放进去。 那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随意地搭在一边。 “狐狸耳朵也带来了……” 贺峤忍俊不禁,甩了甩手里的尾巴,尾巴尖不慎拂过鼻尖,贺峤的耳朵红的滴血,那天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在眼前。 贺峤再往下看,瞳孔陡然放大。 那一大盒、一大盒的依赖剂…… 闻璟是认真的吗?想开花了? 他叹着气把依赖剂藏起来,去厨房生火煮饭。 闻璟过来这么多天,跟着贺峤吃,纵然贺峤想办法补贴他的吃食。 但两个人一个忙着查案子、一个忙着追对象,吃饭实在不讲究,早起时贺峤发现闻璟脸色不好,心生愧疚。 今天翻完资料后,贺峤特地抽空去塘主家买了条大鱼,预备回来熬上鱼汤给小少爷补补。 陈潜传来消息,那个人找到了,是迪亚制药的员工,他已经想办法去接触。 至此,贺峤在安宁村的事情也接近尾声。 贺峤一边煮饭一边复盘千丝万缕的线索,一切……似乎太快了点。 天黑透了闻璟也没回来,贺峤起了疑心,以为他出去玩儿,忘了时间,来来回回出门看了好几趟。 “小贺!”张大爷骑着三轮车,撩开头盔,冲贺峤大呼,“你媳妇儿回来没?” 贺峤蹙眉,快步迎上去:“大爷,你什么意思?” “娃娃他上午来找我带他去买抑制剂,没买着,天黑了他让我先回来,我想想不放心!跑来看看!”张大爷往屋里看,黑黢黢的,“娃娃还没回来!” 贺峤脑子里的弦猛地断了。 半晌没回过神来。 闻璟本来就体弱,中午饭又没吃,这么冷的天、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万一低血糖犯了…… 贺峤稳住心神,慌不择路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输入闻璟的号码,好几次才成功输入。 电话通了。 贺峤急切道:“你在哪儿?” 闻璟愣了两秒,嘿嘿一笑:“我没事儿,你今晚先休息,我去张大爷家玩一玩,晚点回来。” 听到闻璟的声音,贺峤稍稍安心。 张大爷尴尬出声:“娃娃,大爷……大爷在和小贺玩儿呢,你咋还没回来呢?” 两头安静,贺峤听着闻璟那里呼呼的风声,心急如焚。 “位置发给我,我来找你。” “不用……” “发给我!” 贺峤低吼,不用拒绝的强硬语气像是在喷火,闻璟也吓了一跳。 “我、我不知道。”闻璟委屈道,“谁知道这破地方导航用不了啊!还没网!” 贺峤匆匆道:“站在原地不要动,保护好自己,我马上过来。” 闻璟咳嗽两声,嗓子有些哑,听起来软软的像撒娇:“可以一直打电话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好。” 站在山窝窝里的闻璟冻得发抖,四周都是黑的,只有手机的屏幕还有光,他渴望地盯着那串数字…… 是贺峤的新号码吗? 一定要记住。 闻璟不由自主地重复念叨那串数字,声音很小很小、偷偷摸摸地护住黑暗中唯一的光。 贺峤听到他的声音,神情舒展:“不用背,我会打给你的。” “不会,根本不会。你明明不理我,不和我回去,还骂我。”闻璟吸吸鼻子,特别可怜,“还叫猪……叫它乖乖。” 贺峤踩着电动三轮,速度越来越快:“闻璟,这种时候就别撒娇了。” 闻璟不服气地骂:“滚!明明在教训!” “好。把你那里的情况跟我说说。”贺峤唇角勾起。 “很黑,然后都是树、石头、还有草……” 贺峤无奈:“你乖乖待着,等我。” “你又看不起我?” “不敢。” 闻璟越想越不是滋味儿,猛地挂断电话! 怎么就莫名其妙和贺峤撒娇了?他可是猛男!24k纯beta! 牛的不行! 他嚯嚯叫了两下,给自己壮胆,偌大的山谷迅速传回回声,闻璟顿时吓得螃蟹步行走,裹紧衣裳,鬼鬼祟祟狗头狗脑地往想象中的方向走。 差不多半夜,天上的星星暗淡、月光消融,山谷里冷的呼出的热气瞬间凝成冰,空荡荡的大山唯剩风声和咳嗽声。 闻璟咳得抓心挠肝,嗓子咳出血腥味,肺都要咳炸了。 他想过用苦肉计,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来真的啊!贺峤要是再不来……他真的要死在这山窝窝里了! 闻璟的体力到达极限,眼前晃过一抹亮光,他下意识抬手挡住,眯着眼睛看过去。 “闻璟!”贺峤大喊。 “贺……咳咳咳咳……贺峤……” 闻璟努力加快步子,看上去也不过是正常速度,身子重的厉害,一步都迈不动,像坐在海盗船上一样,晕乎乎的。 眼前的景象,一直在晃。 在闻璟跌倒在地上之前,一双有力的胳膊,紧紧抱住他,把他扶到怀里,贺峤摇了摇他,急问:“怎么了!闻璟?哪里难受!” 贺峤很慌。 闻璟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和他的一样快。 贺峤身上好温暖。 闻璟靠在他肩膀上歇了片刻,死死咬住牙齿,把嗓子里的咳嗽声咽下去,他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贺峤俯身把他抱起,放到三轮车后座。 闻璟扯着他的衣服,眼神亮晶晶的,欣喜溢出来,微不可见的迷离。 “要坐一起。” “不行,车很小,我们先回去。”贺峤把外套脱给闻璟。 刚才闻璟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上,冰似的,冻的人心惊。 闻璟不说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松开手:“回去之后,你会原谅我吗?” “不重要。”贺峤把闻璟的拉链拉到顶,一直盖住他的半张脸,“你好好的最重要。” 贺峤坐在前边骑车,风声过耳,一双温热的手从后方包住他的耳朵。 闻璟跪坐在后座上,靠近贺峤,超级小声地说:“耳朵很冰,我捂捂可以吗?” 在闻璟的掌心里,贺峤的耳朵,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这双手捂暖的,不只是耳朵。 贺峤抬手抓过闻璟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吻。 久违的深情外露。 肌肤的触碰间,冰雪消融,二人眼里都闪着朦胧的泪光。 闻璟兴奋又珍视地圈住他的恋人,把脸颊贴在他的颈窝里,喷薄的、炙热的、撩人的呼吸喷在alpha的敏感地带。 闻璟困顿极了,且浑身都冷,像落水一样,他忍住酸涩感,低喃。 “贺峤,我买抑制剂去了。” “嗯。” “但我不想你用……” “为什么?” “因为,”闻璟毛茸茸的脑袋往贺峤身上拱,手抱紧了他,嗓音轻轻的、很沙哑:“我只喜欢你啊。” “只想和你做……” 第105章 贺峤,我的了 到家时,闻璟已睡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呼吸粗重,每一口气都极为艰难。 贺峤去探他额头的温度。 果然在发烧。 贺峤无奈地把人抱起:“闻璟,年纪不小了,别总干蠢事。” 闻璟眼皮动了动,手抓住贺峤的领口,答非所问:“我生病了。” “嗯。烧的很厉害,你先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冲药。” “不吃药,不睡地板,地板又硬又冷。”闻璟攥着贺峤的手,由于过度用力,青筋明显。 贺峤快步把人塞进被子里,严严实实地压住被角:“不睡地板可以,不吃药不行。” 贺峤刚走一步,粘人的小少爷软乎乎地又贴上来,贺峤用一个吻安抚住他,柔声道:“你乖一点,行不行?” 闻璟迷蒙地哼哼,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贺峤,终于原谅他了吗? 闻璟听话地松开手,往被子里钻,只露出一个头顶:“都盖好了,我听话。” 闻璟感觉到隔着被子有什么压下来似的,他探头出来看,贺峤已经不在房间里。 他才敢松开攥得紧紧的手,把咳嗽声全都暴露出来。 “咳咳咳咳!” “咳咳!” 贺峤如果知道他咳嗽的厉害,肯定又会觉得他没用,总是在生病,一点苦都吃不了。 贺峤可以为了他忍住易感期。 贺峤那么优秀,他也不能太差。 闻璟这次病来的凶险,吃完药也没见温度降下来,反而越来越高,抓着贺峤的手,把脸放进去,迷迷糊糊地哼唧。 时不时眉头紧锁,咬住牙,把咳嗽声藏在肺腔里。 贺峤坐在床边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了好了,不去医院就再睡一会儿,等下再吃一次药。” “依赖剂……”闻璟哑声道。 “现在不行,好了之后再说。”贺峤拨开他额上的湿发,低头亲吻他湿润滚烫的额头,“乖乖,瘾不能太大。” 闻璟张张嘴,硬生生咽下嗓子的麻痒,哑声道:“贺峤……信息素。” “好。” “要多一点。” “好,要多少都有。” 贺峤握着他的手,柔声呢喃,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信息素的味道。 “贺峤……”闻璟眯着眼睛,带着哭腔喃喃道:“闻不到……一点都闻不到。” 贺峤明白,闻璟是换着法儿的想打依赖剂。 没办法,生病的人最大。 依他。 他给闻璟的脖颈打入针剂,针头没入的那刻,闻璟抖了抖,忽而低落道:“要是,你能标记我就好了。” “不标记也很好,你可以选择不是吗?” 闻璟没作声,过了半晌,才低声道:“床上也冷,贺峤,我想睡你身上……要抱着睡。” 闻璟虽不比贺峤高大,但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两人挤在单人床上,显得局促。 贺峤只好以抱孩子的姿势让闻璟坐在腿上,用被子盖住他的膝盖,闻璟的脑袋靠在贺峤肩膀上。 贺峤轻轻晃动,脸颊贴着他热烫的额头。 “好了,不难受了。” 闻璟疲惫地扯扯嘴角,忍住难受的感觉,软软道:“你低头。” 贺峤照做,后颈有一道细细的疤,是之前他受伤留下的疤痕。 湿润柔软带着烫意的舌头细细地舔了舔疤痕,然后咬住,一口咬住。 闻璟烧的厉害,力气退了大半,只在贺峤的腺体上留下一排浅浅的、齐整的牙齿印。 闻璟看着牙印,偷笑:“贺峤,我的了。” 贺峤愣了片刻,抓住闻璟偷偷滑进他衣服里的爪子,咬了咬他的指尖,笑道:“嗯,你的。” 闻璟被贺峤一晃一晃的动作,弄的困意上头,意识昏沉地睡过去,一只手还不安地握着贺峤的手。 闻璟夜里呕吐了两次。 第一次来的突然,两个人都沾了一身秽物,贺峤匆匆换掉脏衣服,刚给闻璟把药喂进去,闻璟就又吐了。 怕闻璟弄脏衣服,又要折腾遭罪,贺峤赶忙用手接住秽物。 可能是胃里吐空了,这次闻璟只呕了些汤水。 闻璟越来越烧,皮肤都烧的通红,咳嗽声再也藏不住了,每咳一次人都要大幅度地颤抖。 贺峤急的团团转,想过的办法都不抵用,信息素榨干了也没唤醒闻璟。 “血……血……” “都是血……咳咳咳……” 闻璟烧的说胡话,天迟迟不亮,顶着呼呼的寒风出去一趟,恐怕能直接要了闻璟的命。 “死掉了……” “我没抓住…咳咳…怪我……” “血……好多…” 闻璟陷在梦魇里,脑袋无力地摇晃,头发全都被汗水浸湿了。 贺峤心疼的紧,一遍遍擦着他淌下来的汗水,贴着他烧的血红的耳朵亲吻,询唤。 同时对闻璟口中的呓语产生好奇,闻璟的ptsd反应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闻璟忽然扣紧贺峤的手,眼泪和着汗水掉下来,哑声道:“死掉了,没有抓住……我吃到血,他的……” 贺峤慢慢晃着他,贴着他的脸。 “没抓到什么?乖乖啊,我在呢,都在呢,太阳上来了,风小了,我们就去医院啊……乖乖,快点好起来……” 回答他的是沉默。 闻璟重重地咳嗽,伏在贺峤胸前干呕,然后像是清醒了,木楞地睁着眼思绪飘到很久远的记忆中。 记忆的蓝海中水花四溅,白色的泡沫顷刻被水染红,和湖水一起呛进口腔里,很腥很腥。 闻璟明明记得他握到了那个孩子的手,为什么……没有抓住他呢? “闻璟?怎么了?” 闻璟贴着贺峤的胸膛蹭了蹭,贺峤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和他身上蓬勃的信息素味道,让昏沉的闻璟得到依靠。 他从没见过贺峤这样顺着他,这样珍惜他。 贺峤像是远处的那片海,又像是窗子外面的那轮月,海洋包容所有人,月亮不为任何人留步,月亮印在海面上,一搅就没有了,一碰就散了。 真的、真的好想走进贺峤心里。 想让月亮只属于他。 想让海洋只拥抱他。 闻璟喘着气,哑声道:“抓到你了……没放手” 他没抓住那个孩子。 但,至少抓住贺峤了。 贺峤额头抵住他滚烫的额头,温暖干燥的手包住闻璟的手指,十指相交,眷恋道:“嗯,抓住了,不放开。” 第106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天色微明,冬风稍止。 贺峤用羽绒服把迷糊的闻璟裹了好几层送到医院。 检查结果显示肺炎。 医生要求闻璟住院查看,贺峤马不停蹄地办完手续,采购完生活物资,回到病房陪护。 贺峤按照医嘱,定时定点给他喂药喂饭,多数都被闻璟吐出来,他只好一次次哄劝着才让他勉强吃下一点。 有时,闻璟身体舒服些就和他闹一闹,说些有的没的。 虽然病痛,但日子也算温馨。 贺峤发现闻璟很爱撒娇。 很爱。 特别是生病时。 仗病行凶。 “贺峤~我真喜欢你,你还像以前一样对我,好不好啊?” “不对,要比以前还要好!” “贺峤峤,你到底信不信我?还是说你根本一点都不喜欢我?” “怪不得呢!怪不得老子大老远跑过来,你一点不感动,你根本就没对我上过心,你就是玩我嘛!” 贺峤没办法,静静地看着闻璟。 眼神交汇的刹那,海天相交。 海上月是心底月。 眼前人是心上人。 经过这一遭,贺峤想闻璟心里恐怕真的是有他的位置的。 至少一点点。 趁着闻璟午睡,贺峤下楼给闻璟买了份烤红薯,念叨好几天了,再不买嘴皮子都能磨穿,回去的时候碰上胖大婶。 “小贺,我看你最近天天在医院,怎么了生病了?”胖大婶关切道。 “不是我,是家里人病了。”贺峤笑笑,寻思时间还早,跟着胖大婶进了程晓的病房,帮她一起给程晓更换被褥。 胖大婶八卦道:“家里的……没忍住来这大老远的寻你了?” “嗯。”贺峤脸红。 “看来,人家挺喜欢你的!怎么好端端地就病了?身子骨这么差?总不会是你把人家气病了?” “他娇气的很,不太好养。”贺峤腼腆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胖大婶见惯了他平日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样子,猛地见到他这傻愣愣的毛头小子样,才想到这孩子……也不过才23。 胖大婶慈爱道:“哪有什么不好养的?再难种的庄稼!再难养的畜牲!用点心都能养的好!你用心,他安心,好好过日子。” “再说,我看你家那个也不是个貔貅,知道进不知道出的!身子又不好,大老远的,从城里跑到这深山老林里,多遭罪啊!” 贺峤一句句听着,坚冰一般的眸光化成一汪柔情的春水。 大婶儿成天对着不会说话又不会动弹的程晓,攒了很多话,这时逮着贺峤就聊了起来,贺峤则频频看表,把烤红薯揣进上衣内袋。 “贺峤!” 病房门边传来一声急呼。 循声看去,闻璟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赤脚跑出来,焦急写在脸上。 胖大婶吓了一跳,目光在二人间逡巡。 贺峤沉着脸跑过去把闻璟一把抱起:“大婶,我先走了,晚点再说。” 胖大婶回过神:“啊?诶诶、好嘞……”这就是小贺的家里人啊!脾气够冲的嘞,小模样长得挺俏,小辣椒嘛,和贺峤这闷葫芦顶配! “闻璟!你到底要干什么?折腾不停,玩上头了?”贺峤语气愠怒,“自己身体什么素质心里没数?” “你还好意思骂我?!”闻璟瞪着眼珠子,“我睡个觉,一睁眼没人了,你几个意思啊!不能好好地呆在我身边?跑什么啊?!” “这次跑山窝窝里,下次跑海滩还是云上?你这么能跑怎么不参加运动会去啊!” 闻璟眼眶酸涩,苍白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粉红。 闻璟一睁眼身边空空的,掌心也冰冷,问了查房护士,说贺峤已经出去有一会儿了。 顿时,闻璟从床上弹起来,顾不得穿鞋,急急的跑下楼,幸好在拐角处听见声音,否则天知道他要往哪里跑。 贺峤疑惑:“我跑?我为什么要跑?跑到哪里去?” “你要跑,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所有人都是无事一身轻,想不要我就不要我,随随便便就把我给丢了。”闻璟重重地斥责。 “是!我是beta!腺体萎缩的beta!没有信息素的beta!咳咳……” 闻璟嗽了两声,接着发泄不安。 “我没办法用信息素拴住你!你说什么我有味道,结果呢?你走的时候有和我打个招呼吗?还不是把老子当个屁,轻轻松松放掉了!” 贺峤不答,心如明镜。 闻璟不安心,他没让闻璟安心。 他的不是。 贺峤把闻璟抱回病床,从怀里拿出留着余温的烤红薯,仔细地剥去烤焦的外皮:“让你担心了,我的错。” 贺峤把润黄的,冒着热气的红薯递到闻璟手里:“璟哥,能原谅我吗?” 闻璟的眼睛眨了眨眼,看了贺峤好几眼,接过红薯咬了一口,温度刚好:“行啊,那我们那个?” “璟哥……”贺峤无奈道,“你身体还没好,不能太放肆。” “你悠着点不就成了?再不然,我来?”闻璟痞气地挑了挑眉。 红薯打翻在地,温暖甜腻的味道充斥着病房,闻璟觉得心里、身体都被炙热充满,满满当当,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浓重的情感,痛苦又欢愉地发出畅快的嘤咛:“啊……” 闻璟喜欢这样,喜欢被贺峤占有,喜欢和贺峤在一起,月光落满身,海水没过心,极度的近距离让闻璟被安全感紧紧拥抱。 闻璟挤在贺峤怀里,摸摸贺峤的锁骨:“只有一支依赖剂。” “再多你受不住的。”贺峤道。 “万一?我可是猛男!?” 贺峤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在那对粉嫩的唇瓣上啄了一口:“很猛。” 闻璟反扑着爬上去,狠狠地亲下去,唇贴唇道:“这次要张嘴!” 贺峤乖乖服从,由着他闹。 闻璟闹够了,被贺峤猛烈地亲了两口,喘着气按回怀里。 闻璟特别喜欢窝在那里。 闻璟回到正题,眼睛转了两圈,试探着问:“你认识那个阿姨?” 闻璟猜到那是贺峤在处理公事,病床上躺着的应该就是被人割掉腺体的alpha。 但是…… 他想知道贺峤会给他什么答案。 想知道在贺峤心里,他值不值得、有没有能力与他并肩作战。 第107章 零零七恋人相互试探 贺峤认真地盯着闻璟:“嗯,认识。” 他拉住闻璟的一只手,犹豫开口:“璟哥,如果有一天你身边有人做了坏事,你还会原谅他吗?” “比如?” “嗯……比如刘斯伤害你?” “他敢!他敢做我就扒了他的皮!”闻璟道。 “扒完皮之后呢?会原谅吗?” 闻璟笃定道:“刘斯就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贺峤垂下眼帘:“那,如果是你家里人呢?” “我家里人?谁啊?我们闻家不管是谁都行的端坐的正,不可能会做坏事儿!” 闻璟自小在家里三位长辈的教导下长大,他们的行事作风他一清二楚,任何人可能违法乱纪,他家里人都不可能。 “贺峤,我家里对你有意见正常,谁让你抢了闻家唯一一个……咳咳。”闻璟再次把话题转到贺峤身上,“反正你说的那些都不可能。唯一可能的嘛……就是你!” 贺峤沉默片刻,深邃的眸盯着闻璟,挤了个笑:“那、如果我对你不好了,怎么办?” 闻璟摸摸下巴,大剌剌道:“你小子要是敢对不起我,我就打断你的腿,用绳子把你拴起来,这辈子都给老子当牛做马!” 贺峤莞尔一笑。 挺好的,对他来说,很好。 闻璟装作粗线条,没心没肺道:“行了,我还没问完呢,别打岔。你和那个阿姨刚认识?怎么认识的?还有那个病床上的人怎么了?” 贺峤眼神微动。 闻璟应该知道一些事情。 到什么程度呢? 贺峤试探:“不是刚认识的,挺久了。” “然后呢?” “他是那个病人的护工,那个人叫程晓,因为腺体受了伤,昏迷不醒。” 闻璟心里绷紧的弦松开又绷住,逼问:“那你呢,怎么认识的。” 贺峤抬眼看着他,目光坦诚,仿佛正在把心剖开给闻璟看:“你之前不是问我做什么吗?这就是我要做的。” “什么意思啊?说清楚呗!”闻璟颤声道,“别告诉我你还是个江湖侠客,行侠仗义来的。” “我是警察,这是我的职业。”贺峤平静道,没有碰到闻璟的那只手紧张地握成拳,“我到这里不全是旅游,也是为了查这个案子。” 贺峤用“这个”来修饰这件事,他在试探闻璟到底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又知道了多少,是只知道这些,还是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闻仲述犯的那些罪,闻璟知道吗?知道多少? “那个人怎么了?受伤很严重吗?需不需要我帮你找最好的医疗机构?我小叔手下有一家,专门研究腺体的工作室。” 贺峤的坦诚让闻璟兴奋不已。 贺峤愿意把秘密告诉他,这意味着他相信他。 闻璟的反应让贺峤有些措手不及:“你说什么?” “这里医疗条件肯定不行啊,想办法带他接受最好的治疗,万一他苏醒了,对你的案子不是有好处吗?”闻璟越说越激动,清透的眼瞳闪着真诚的光。 他想和最优秀的alpha并驾齐驱。 闻璟想和贺峤并肩而行。 贺峤弯了弯唇:“不用,他家里人已经找遍全国了,没有用,最好的方法是等待。” 贺峤接着说:“你小叔不是负责辉月的运营吗?怎么会有工作室?” 贺峤知道这个工作室,就是在这里,他被植入哨向芯片,没有固定的地址,核心人员只有三四个,都是哑巴和聋子。 这个工作室里一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他需要更深层的信息。 “我小叔对腺体感兴趣,自己开着玩儿的,以前我也经常去,但后来……没意思了,就不去了。” 闻璟迟迟不分化时,把唯一的希望寄予在闻仲述身上,时常跑去他的工作室翻看资料,也会和闻仲述讨论腺体的事情。 闻家仅有的两个beta抱团取暖罢了。 虽然刺激beta分化的实验始终没成功,但闻仲述在腺体研究上似乎真的有些造诣。 闻璟问过他是和谁学的,闻仲述也不说,问父亲们,他们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表面信息,再网上能搜索到,贺峤还想再打听,但怕说多了引起闻璟的疑心。 贺峤玩笑道:“你这就把家里的秘密告诉我了?不怕我要挟你?” “这算什么秘密?小叔开工作室很多人都知道啊!我们家最大的秘密不就是我是个beta?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闻璟还在为贺峤的坦诚喜悦。 “那个人腺体到底怎么了?能透露吗?” 贺峤叹气,无奈道:“他原来是酒系alpha,大学生支教下乡然后被人挖了腺体,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始终昏迷。” 尽管已经从张大爷口中知道过这个消息,再次听说腺体被挖……闻璟光秃秃的后脖颈子一阵凉意。 闻璟搓搓脖子,不可思议的咋舌:“别人的腺体要了做什么?多大的仇才会做这样的事啊?简直是奔着人家的命去的!混蛋!” 贺峤的目光流转,眼神定在一个虚幻的点上,贺明毅和赵玹庭的血肉模糊,血声滴答,啼哭声不止——— “贺峤?贺峤?” 闻璟推他,贺峤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呢?我刚才说,我想去集市上玩儿,去赶集,那天我出村子为了给你买抑制剂都没好好玩。”闻璟眼睛一眨一眨,恳求明显。 贺峤这个狗崽子,肯定会说“啊呀!你身体不好!”“要静养!不能出去!”“你要乖乖听话,病才能好!”…… 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再不出去闻璟身上都得长小蘑菇了。 再说,上次那个算命的说的屁话还没找他算账!他必须再去算一卦,算不到好就不停手! “璟哥,你的身体———” “把嘴闭上!”闻璟大声呵斥,“我有数,我只知道再不让我出去,让我一直闻消毒水儿的味,我能疯了。” “乖乖,别让我担心了。” 贺峤在他手背上亲了亲,低着头、抬着眼看他,纯澈的眸似有泪光闪动,这个角度显得他很弱势。 “……别装啊,你就是在地上打滚,我都得出去!我都听说了,集市上这几天要办活动!这种热闹不凑?” 贺峤拗不过他,含着笑意同意:“但必须要在医生说可以出院之后。” “成啊!反正也没几天了。” 那个假瞎子的话萦绕在心头,闻璟迫切地希望找到和贺峤相配的证据。 隔天,病房迎来一张熟面孔。 第108章 用嘴说 “大婶?你怎么过来了?”贺峤惊讶。 胖大婶手里抱着极大的黑色包袱,绽开笑,脸颊上的高原红扬起,她朝着闻璟抬抬下巴。 “昨儿瞅见那个小娃娃,瘦矜矜的,脸色不好,哪受得了这儿的天?这不,我回去找了套袄子,干净的!你给他穿上!暖和呢!” 闻璟眼睛骨碌碌地乱看,对上大婶慈爱的目光时,腼腆地点点头:“谢谢阿姨。” “跟小贺叫,叫婶!” 突如其来的热情,闻璟有些窘迫,望向贺峤。 “叫。” “诶,婶子。” 胖大婶笑的更欢,生疏地走到病床前,面露羞怯,仔仔细细地打量这小辣椒。 啧啧,真好看啊,嘴还甜,看着就像是有福气的人,难怪能让小贺死心塌地的。 “你可得照顾好自己啊,别让小贺担心喽!你俩都要好好的。”胖大婶掖了掖闻璟的被角,“真好看!明星儿似的!诶?你们要走了?” “还没,”闻璟指着贺峤嗔怪,“他啊,他不肯跟我回去。” 贺峤无奈地转过身,视线落到窗外的树梢上。 雪化了。 “嘿!他就是个闷葫芦,你乖,你别跟他生气,他嘴上不说,心里念着你呢!” 胖大婶像触摸一件珍贵的瓷器,小心地握住闻璟瓷白的手,低声叮嘱:“娃娃,你也要好好待小贺啊,他…不容易的。” 闻璟愣了一秒,随即笃定认真地答应:“一定,大婶你放心。” 好不容易挨到出院,闻璟兴冲冲地张罗着要去赶集。 “穿大婶送的袄子,那个比羽绒服还要厚实些。” 贺峤打开黑包袱,动作突然停住,对着闻璟疑惑地连连眨眼。 “怎么了?拿给我穿啊!” 贺峤拎着袄子展示给闻璟看。 绿底的袄子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红花。 牡丹花。 花开富贵。 很…… 有特色。 闻璟哑言,吞咽口水:“要不我还是穿你的羽绒服?这个、它、这个领先潮流一百年啊,我这么out的人不不合适,你是潮男,你穿。” 贺峤把衣服在身上比了比。 小了一圈。 非某人穿不可! “璟哥,还是你穿,大婶的一片好心,你穿上去给大婶看看,她很喜欢你。”贺峤憋笑道。 闻璟嘴唇开开合合,翻了好几个白眼,不情不愿地把手塞进袖子里,刚披上袄子,贺峤又叫了他一声。 回头一看。 差点没给他吓进土里去。 一条大红裤子! 那么那么那么红! 那么那么那么热情! 闻璟看着这身衣裳,穿上了直接跳二人转去啊! 闻璟的脸皱成一团。 “璟哥,大婶的心意!”贺峤道。 “知道啦!我穿!我穿还不行?!”闻璟羞赧地把红裤子套到腿上,急急地推着贺峤的背,“行了!快走!再不走天黑了!” 年后,安宁村有独特的民俗。 跳马灯。 提铳大灯前排开路,敲锣打鼓队后护行,涂油彩、着彩衣、骑马灯装扮成张飞、关羽、穆桂英等各色英雄人物的乡人行走其中。 小商小贩簇拥着马灯队的路径沿途吆喝,窄小逼仄的巷道充斥着人声、乐声、风声…… 表演者比武踢踏间脚下黄土飞扬,剑头染上蓬蓬杀气,沸反盈天、热闹非凡。 闻璟的注意力全然被抓住,完全没注意到贺峤。 闻璟双手插兜,迷茫地跟着马灯队向前走,半晌听到耳边糖葫芦的叫卖声。 “贺峤,我要糖葫芦,水果多一点的。” 没人应答。 闻璟用肘顶了顶身边人。 “你谁啊?”那人疑惑。 闻璟回过神,看到一张陌生脸孔:“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站在涌动的人潮中,左顾右盼,没找着贺峤的影子,霎时慌了,大声喊:“贺峤!你人呢?” “贺峤!” “贺峤……” 高挑的身影朝闻璟走来。 玄色长袍上金线绣着形态各异的祥云,栩栩如生,随着贺峤的走动隐隐浮动,胸前衣襟交叠,露出暗红色绣着如意莲花纹的里衣。 金滚边的暗红蛛丝腰带束在腰间,男子的挺拔身姿和出尘世气质一览无余。 单这一身便足与日月争辉,偏偏外面还套着艳红鹤氅,上面绣着的花纹看不清楚,走动间,衣袂翻飞如曼珠沙华,带出猎猎风声。 黑红两色更显贺峤白玉无瑕,眉如刷漆,唇若点朱,眼含千星,野性、含蓄拉扯出极大的张力。 拥挤如潮水的人群纷纷侧目,惊呼不止,一时间,再热闹的表演似乎都比不上人群中如松如月的男人,不由自主地为其让开一条道。 道路尽头站着闻璟。 闻璟双唇微张,木讷地看着贺峤在人群中款款走来,待他走近还没缓过神来。 “璟哥?” 贺峤含笑轻唤,两个字宛如一对扑腾的莺雀,在闻璟心口重重抓了一把,心……被抓走了。 “璟哥?” 贺峤又唤了一声。 “啊?”闻璟回过神,搓搓泛红的脸颊,“你穿这么、这么骚包干什么?” “不好看?” 贺峤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笃定:他很好看,一定比这马灯表演要好看些。 贺峤缓缓展开双臂,闻璟这才看清他鹤氅上的纹样———双双鸳鸯水中戏,滴滴清泉叶上落。 闻璟臊地一把拉住他的双臂,红着脸,目光却不敢落在贺峤身上:“你疯啦?脑子秀逗了?把鸳鸯戏水图穿外面?” “好不好看,璟哥?”贺峤又问。 闻璟再瞟了眼,含蓄地点头。 “用嘴说。” 第109章 哥哥,亲亲我 “哥哥,用嘴说。” 贺峤故意附到闻璟耳边低语,寒冷的天气里,口中喷薄的热气格外突出,打在闻璟的耳朵上,宛如火焰,一瞬间,闻璟的耳朵烧的通红。 闻璟支吾道:“好、好看。” 斜睨的目光恰好落在那只鸳鸯上,贺峤一动,那只鸳鸯就消失不见,被身侧的鸳鸯盖住,闻璟羞赧地抿抿唇,木愣愣地眨眨眼。 ———小鸭子……被吃掉了。 闻璟皱眉,感觉怪怪的。 “那哥哥要看我,还是看表演?”贺峤坏笑地抬起他的下巴,喧杂的人声被笑容盖住,闻璟眼里只有他。 “都……” “嗯?”贺峤挑眉,不容辩驳,“看谁?” 闻璟抿抿唇,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贺峤好几次,平时那桀骜不驯的野样子被挫的精光。 “哥哥?” 贺峤催促,语气重了几分。 “看你、看你成了?问问问!自己打扮的狐狸精似的,我穿的跟个灯笼似的,好笑吗?好玩吗?” 闻璟捂着热乎乎的脸颊大声数落,一溜烟躲进了密密匝匝的人群里。 贺峤本以为闻璟穿上这身红绿花袄子会因为羞赧安分一点,没想到这人到了集市上像脱缰野马,拉都拉不住。 贺峤稍稍松手,闻璟就遁进人潮之中,留给他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为吸引小哥哥的注意力,无奈之下,贺峤想到了这招美男计。 得到满意的回答,贺峤没再为难闻璟,跟上去,长臂一捞,揽着闻璟的肩膀,把羞赧的人纳入怀中。 闻璟错愕地瞪大双眸,又因羞涩垂下眼帘,鸦羽般的睫毛簌簌颤动,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经从里到外红透了。 像树梢的蜜桃。 待、峤、采、撷。 任、峤、品、鉴。 贺峤凝着闻璟羞怯的模样,情不自禁低头含着他柔软的粉瓣摩挲。 我的beta,很美、很可爱。 闻璟抗拒地别过脑袋,小声嘟囔:“都是人,你还要不要脸啊?你不要老子还要呢!” 贺峤失笑。 “哥哥在火车站把我扑倒了啃,可没要脸。”贺峤隔着厚厚的袄子,用力按住闻璟劲瘦的腰,“哥哥,生病时可会撒娇了,要不……” 贺峤咬住他圆软的耳垂,吮吸几下,骤然紧缩时舌尖的湿润让闻璟双腿发软,贺峤低语似鬼魅:“乖乖,再叫我哥哥,好不好?” “你!”闻璟陡然睁大眼睛,精致清透的桃花眼中汪着一团雾气朦胧,黏腻地斥责:“你有病!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疯啦!要发骚回家发!神经病啊!” 贺峤无奈从怀里掏出半张脸兔子面具,覆在闻璟脸上,面具没有覆盖住那对诱人饱满的唇瓣,粉唇颤抖,状似迎接。 “乖乖,”贺峤轻吐,珍珠般流出二字,深邃神秘的眸子黏在闻璟的眼神上,“在这里亲亲我,好不好?” 闻璟的心跳乱极了,像是马灯队的脚步,像是草原上哒哒的马蹄,踏在迷乱的步子,踩的他头昏脑胀。 闻璟不答,但知道此刻离了贺峤他一定会出丑,如若不是贺峤将他按在身上,贴着他站着,恐怕此时他已跪倒在地了。 贺峤拿捏住他的敏感点,牙齿狠狠地咬了一下闻璟的耳垂,耳垂瞬时充血,变的硬邦邦的,闻璟更是站不住。 “贺——唔唔。” 闻璟刚吱声,就被人撬开唇舌长驱直入,贺峤的吻技突飞猛进,来回拨弄他跟不上节奏的舌头,在闻璟好不容易跟上一点,获得些许骄傲感时,贺峤却突然停住,妄图抽离。 闻璟不虞,抬手按住贺峤的后脑勺希望再攫取一些甜蜜。 “乖乖,够了。”贺峤坏心眼地拉下他的手腕,握在手里,闻璟慢吞吞地眨了眨眼,散开的神志才聚起,“乖乖是来逛集市的,不是和我亲嘴的。” 第110章 拜神仙 闻璟气呼呼地舔舔红肿的唇,柔软的舌头微露,极致勾人:“贺峤,你完蛋了!今晚滚地上睡!” “嗯,我睡地上,你睡我身上。”贺峤暗笑,拉着人往前走,却发现闻璟一动不动,疑惑道,“不玩了?还是要接着亲?” 二人接吻时围观的人早已停住脚步看了个完全,目光里没有嘲讽,纯粹欣赏,欣赏两张俊秀的面孔,欣赏张扬的爱意。 闻璟垂眸,不情不愿地:“腿、站不住……” 呵,真娇气啊。 他的乖乖亲亲就腿软了。 贺峤的瞳孔骤然收缩,宠爱地把人抱起来,举的高高的,让闻璟踏踏实实地坐在他肩头。 “这样能看到表演吗?” 闻璟慌张道:“别这么高,丢不丢人?像以前一样抱我就行了。” “我想让你看到想看的,想让别人看到你是我的,不丢人。”贺峤颠孩子似的,耸了耸肩。 闻璟赶忙拽住贺峤的头发,从腰部开始往下都是麻麻软软的,没什么力气,只能仰仗贺峤了。 不至于,生完病亲一下就站不住了?这么菜鸡怎么对得起他猛男的称号? 闻璟低头望着贺峤,情不自禁揉了揉他带着硬度的发丝,呢喃道:“贺峤,我喜欢你。” “嗯。”贺峤仰头冲他笑了笑,闻璟大大方方地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 突然,闻璟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指着那人道:“追上去,那个骗子,骗了我一百块钱!贺峤,帮我修理他!” 贺峤按他说的做,伸手擒住那人的肩膀,狠狠地攥着。 “喂、诶诶诶……谁、谁呀!”算命的惊呼,扭头看见闻璟阴沉的脸,讪笑:“先生又来了?这回要算什么?” “贺峤,你把手给他,让他算感情线!我倒要看看你他妈还要怎么骗老子!”闻璟道。 算命的呵呵一笑,搓了搓后脑勺,抓住贺峤的手:“这位———” 闻璟打断:“撒手!别他妈动手动脚,隔着看就行了!” “哦哦,”算命的放开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这位先生的感情线……啊呀呀,和先生您还真配啊!断都断在一处去了!你俩……” 算命的悄咪咪地摆摆手,用嘴型说:“趁早分了。” “滚你的!没看我俩甜蜜着呢嘛!”闻璟呵斥,一只脚几乎要踢出去,“给你个机会重新说!重新算!算到老子满意为止!” 贺峤按住闻璟的腿,脸色微变,给了算命的钱。 算命不能空手算,这是规矩。 “这种话你说说,我们就当听个乐子。”贺峤停顿,又说,“我若非连这姻缘不可,又当如何?” 算命的不解:这人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啊? 反正这些事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算命的随口胡诌:“天上有老天爷,地下有阎王爷,世间万物皆有缘法?二位先生若是想逆天改命,不妨……去拜拜神仙?” “拜神仙?”闻璟问,“拜哪个神仙?” “求姻缘自然是拜月老啊!”算命的打量他们,指向山里,“你们是外地的,喏,朝着那个山里边儿走,就有个月老庙……好多年了,还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要不要你们去看看?” 贺峤和闻璟红着脸对视。 闻璟揉揉贺峤的发心:“我不相信鬼神啊,去不去你决定啊……就是,我觉得那个山应该挺好看的。” 贺峤往他掌心里拱了拱,眉眼弯弯笑,口中却无言。 算命的趁二人腻歪溜了。 贺峤抱着闻璟走到一家服装店,汉服店,正是贺峤买衣服的那家。 “怎么到这儿来了。”闻璟拍拍他的肩,示意贺峤将他放下。 “给潮男买衣服。”贺峤笑着在闻璟唇上偷香,紧紧握住他的手进店。 第111章 风雪安宁庙 闻璟瞄着贺峤的装束挑选配套的,至于鸳鸯戏水图…… 他脸皮还没厚到那个地步,真穿不出去,最后换了件如意桃李纹路的鹤氅。 贺峤不知怎的,竟还给他选了一条红底镶珠玉样式的抹额:“戴上更好看。” 闻璟狐疑地睨着他,背过身。 “你来,我没弄过这个。” 贺峤含着笑小心地给他戴上抹额,动作很生疏,抹额滑下去好几次才终于戴上。 贺峤把闻璟转过来,捧着闻璟的脸,抚摸抹额上装饰的珠宝,纯黑的眸子染着温柔。 “璟哥,你真好看、最好看。回a城之后也经常穿成这样给我看好不好?” “诶?贺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今儿嘴跟涂了蜜似的!” 闻璟舔舔森白的牙,踮起脚,鼻尖磨擦着贺峤的鼻尖,笑意满溢,贼嘻嘻地问:“还是说……哥生病给你生出心理阴影来了?心疼哥,所以才哄我啊?” 贺峤揽住闻璟的腰。 一掌半的细腰。 两只手掐起来刚刚好。 隔着袍子贺峤就能想到那柔滑细腻的肌肤触感,还有那小小的腰间痣。 心猿意马。 今晚穿的这般好看,折了腰才叫绝艳。 闻璟见他不答话,对着他的唇吹了口气:“哑巴了?” 贺峤的眸光重的不能再重,迎着闻璟的唇齿吻上去,灵巧的舌勾住闻璟的舌头毫无章法地搅动,直到惹人的猫没了气力、红着面颊,眼神迷离地伏在他胸前喘声连连。 “贺峤,我、怎么了?是不是得绝症了,怎么接个吻、就累的半死?” 贺峤大发慈悲地舔干净透明的津液:“乖乖,你忘记医院里用掉的依赖剂了?” 闻璟身子差,最初贺峤不敢过分,只在他要的厉害时给他用一两支玩玩儿。 但那日易感期突然到来,贺峤失控了,闻璟也莫名地发起低烧。 身子微微发热,甜腻腻地非要粘着贺峤躺他怀里睡,睡着睡着开始色眯眯地撩拨小贺峤,对他耳朵眼吹气、咬他的喉结玩儿。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贺峤定力再强也没办法,陪闻璟玩了个痛快。 闻璟因低烧又紧又热,时时打颤,磨人得很,哭的厉害,嗓子也叫唤地说不出话,低烧成了高烧,贺峤自责不已,抱着他晃了大半宿胳膊麻了才把娇气包哄好。 住院八天,小打小闹无数次,真刀真枪……四次,依赖剂可能用了一二十支? 再加上今日玩得欢脱,力气耗尽了,这才感到虚脱。 闻璟想到这些事,还有病房里开放的桃花,意识一振,身体却半点力气也没了,靠着贺峤的胸脯懒洋洋的滑下去:“贺峤,我困。” 贺峤横抱起昏昏沉沉的闻璟,亲吻他闭上的眉眼:“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们去山里找月老,让他给我们……” “唔。” 闻璟下意识往贺峤怀里拱,至于贺峤后面说什么,他没听见。 闻璟的手攥着贺峤的衣角,稍稍扯动,他就用力抓住。 相处久了,贺峤明白,闻璟并非表面上展现的无所顾忌。 其实他怕的很多很多,他怕孤单、怕黑、怕窒息、怕苦、怕落后…… 但闻璟臭屁强势的性格往往让人认为他目中无人、品性顽劣、不可教化。 殊不知那只是脆弱的保护壳罢了。 即使闻璟睡着了,贺峤还是哄孩子似的拍着他的背,口中低吟着不成曲调的歌谣——小时候哄贺煜睡觉的歌。 店老板见闻璟睡了,凑过来,压低声音好奇地问:“不好意思啊,我看你们好久了,想问问他——是不是闻璟啊?你就是他说的妻子?” “嗯,我们出来玩儿,您能保密吗?”贺峤回。 店老板笑眯眯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呢?看来不像网上营销号说的嘛。” 贺峤蹙眉:“他们说什么了?” 他这几天忙着照顾闻璟还有案子的事情,平时也没有看娱乐新闻的爱好,并没注意到这些事。 “没事,都是些虚假营销,说闻璟在玩替身文学,还配了那个摄影师乔易的图片,说他才是原配,你只是个他的替代品。” 贺峤没说话,拍打的动作乱了节拍。 “贺峤……”闻璟低喃,睡梦中找到了贺峤的手,紧紧拉住,“别走了。” 老板自知瓦数过大,赶忙离开,拿着第一手的材料和网友对峙。 闻璟睡醒后体力稍稍恢复,兴奋地问:“贺峤,你是不是说要去月老庙的?” 贺峤点点头,和闻璟一路询问一路摸索,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山脚下。 至于月老庙在山里的哪个位置,谁也不清楚。 闻璟穿着大氅,还披着胖婶送的袄子——某个担心过度的alpha逼迫的。 “贺峤,你真愿意去?” 闻璟眼中充斥着浓郁炙热的情感,得到贺峤回答的那一刻,零星的担忧烟消云散。 “不论有没有,我都想让你安心,也都想和你在一起。” 好在天不负有情人,贺峤先发现了一座破败庙宇,领闻璟过去。 看清月老庙的瞬间,闻璟瞬间没了兴致。 信徒悬挂在庭院里枯萎的老榕树上的心愿条落了满地,腐朽的月老雕像上结满白色蛛丝、纸糊的窗户破破烂烂地挂在墙上,就连地上叩拜的蒲团散了架、贡蜡烛的铁架台也缺胳膊少腿…… 冬风吹过飒飒作响,干燥的雪花从墙上的破洞里钻进来。 大有阴兵过阵的萧条阴森之感。 闻璟不悦地调侃:“这些人这么不尊重神仙?等着孤独终老才好!” 是为月老打抱不平,还是为他和贺峤的前路担忧,恐怕只有他二人知道。 贺峤简单地收拾庙宇,用砖块把烛台垫好,在供台上捡拾没燃尽的蜡烛和火柴,弓着腰一根一根插到烛台上,然后用手挡着风谨慎地把蜡烛点燃。 黑黢黢的庙里除了月光,洒进第二种光。 煦暖、期待的黄光。 贺峤拍拍蒲团上的灰尘,回眸笑看闻璟,目光比海水更深,比月辉更柔,盛满柔情脉脉,泛着千万种深情。 一点都不能更多了,一丝也没法儿再多了。 “璟哥,我们拜月老。” 第112章 红绳两线牵(上) 贺峤的声音比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还要温暖,闻璟被他的柔情蜜意牢牢包裹住,木讷地站在原处。 直至贺峤起身拉住他。 二人手牵手,直身跪立在月老像面前的蒲团上,手指的触碰能传递彼此的心绪。 紧张、雀跃、期待。 闻璟侧目看向贺峤,眼眶汪着清泪,万千感动:“贺峤……” “嗯,璟哥。”贺峤笑着拭去他眼角的泪,“再烂的缘分,我们都要在一起的,对吗?” 闻璟点头如捣蒜,和贺峤一起虔诚地望着枯朽的月老像,双手交叠在额间。 “一拜……” 闻璟糊里糊涂地喊出口。 他只在闻家祭祖的时候跪拜过神灵,当时喊的是“一拜家和万事兴”“二拜健康无病痛”“三拜顺遂无坎坷”…… 此情此景,该喊—— “天地。” 贺峤出声补上他未完的话。 闻璟当即扭头看向他,是不可置信、是放手一搏。 “贺峤,你说什么?” 贺峤面颊通红,却坦诚地迎上爱人的目光,温柔道:“璟哥,我以为你愿意和我……成亲。” 闻璟愣住,忽而笑了:“贺峤,你知不知道咱们这不是明媒正娶,是私奔,有罪的,搁以前要被浸猪笼?是不合规矩的?” “知道。”贺峤挑挑眉,少见的展现出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少年气,“那又怎样?我就是爱你,大不了我们——” 话至一半,贺峤猛地停住,红着脸犹豫地望着闻璟。 人家还没说愿意。 “我可不想和你一块儿死啊!”闻璟颤声道,侧身拉过贺峤腰间坠下的腰带,低头和自己的腰带系在一起。 抬眸,满目繁星:“不过,老子可以陪你跑!跑快点、跑远点,任谁也追不上!我们去浪迹天涯!” 贺峤弯唇一笑。 他的爱人真的很好,真的。 他们的爱,无罪。 有罪的,是他,只有他。 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父亲们就不会死掉;如果不是为了救他,那个男孩就不会死掉。 他身染鲜血,处处脏污。 “一拜!” 闻璟高声喊道。 “天地!” 贺峤坚定回应。 冬风猎猎吹进屋内,月老像前的微黄的烛火摇曳,照出地上的一双影子。 二人折倒,齐齐叩拜。 起身,闻璟道:“我们是私奔没高堂可以拜啊,下面拜谁,还是直接……” “有高堂,”贺峤微笑,“父亲们在天上。” 闻璟心中一痛,拉起贺峤,在屋外的空地上,重重跪下,向天高呼: “伯父!贺峤以后就是我媳妇儿,归我管啦!我肯定好好对他,把他当宝贝疙瘩疼!” “小煜煜也是,是我闻璟的亲弟弟。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的,你们放心!在天上也要好好的!一定要保护峤峤和煜煜啊!” 闻璟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更笃定、更欢喜。 贺峤望着他,两行清泪骤然落下,低声道:“二拜高堂。” “宝贝儿,你这么小小声,伯父他们听不到,来,看璟哥给你喊一个!”闻璟攥紧贺峤的手,用力喊。 “二拜——高堂!” 二人重重磕在地上,额头沾上灰尘,心里却澄净。 父亲,你们看见了吗? 闻璟,我的爱人。 请你们无论如何,保护他,把给我的爱都分给他,保护好他和小煜。 月光下,风还在吹,雪犹在落。 闻璟执着贺峤的双手,对视相望,突然就害臊了,低下头,又轻又快地说:“夫妻对拜。” 两人俯身,脑袋撞到一起,痴笑不止,闻璟扯住两人系在一起的腰带,把贺峤带到面前,蹭着他的唇道:“叫老公,宝贝儿。” 贺峤凭借身高优势,单手将闻璟的腰按在自己的胯骨上,另一只手,抬起闻璟的下巴,浅浅地唤道:“应该叫……相公。” “相公?”闻璟疑惑地眨眨眼。 “我在。” “好啊!你小子——唔唔……” 贺峤含着清柔月色,堵住闻璟的开合的粉瓣,用舌尖撬开他的唇齿,探入他口中,舔舐摩挲他的上颚。 上颚前所未有的酥痒感,闻璟有些难忍,发出近似于呻吟的喘声,贺峤的喘息也越来越粗重。 由于缺氧,闻璟难耐地向后仰了仰脖子,渴望脱离,捕捉更多的氧气。 贺峤却如一头饿极的狼,循着闻璟果冻似的的唇瓣咬过去。 “贺峤,别……”闻璟抬手推开alpha的肩膀,眯起的眸泛着潋滟的光泽,“唔…唔唔…” 贺峤直接将闻璟的双手挂在自己的脖颈上,抬着他下巴的手掐住他的下颌,将他的唇更大幅度的捏开,更深地吻下去,搅动他带着甜味的舌。 闻璟已然无力回应,双眼迷蒙,任由贺峤勾住舌头迷乱地吻。 感受到闻璟的腰已完全塌软,像一块绵软的年糕,大有向下滑的趋势,贺峤用力按了一下他的纤腰,更严实地贴住,闻璟被堵住的口中溢出短短的呼声,瞬间又被贺峤吞下去。 贺峤向下包住闻璟的浑圆,手掌深陷在质感良好的墨色长袍里,稍稍将他拎起,堪堪容许他的足尖点在地上。闻璟全身都靠在贺峤身上,严丝合缝地贴在他的手掌和胯骨间。 这是闻璟。 是贺峤的宝贝。 是让他食髓知味的宝贝。 是让他想爱不能爱、犯了禁忌的宝贝。 贺峤亲的很凶很凶,但又很好地掌握节奏,在闻璟几乎要窒息昏迷之前撤离。 掐住闻璟下颌的手松开,拨开闻璟额上汗湿的乱发,顺着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托起他向后仰倒的脑袋,轻轻晃晃他的宝贝,温声提醒:“乖乖,小心一点,呼吸……” 贺峤的声音仿佛招魂,将闻璟的迷散的意志唤回了些。 “啊……”闻璟的下颌上拓着贺峤的指印,酸疼地像是脱臼,合不上嘴,露出雪白齐整的牙齿,鲜红的舌尖轻吐在唇边、眯起的眼睛里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唇边挂着晶莹的涎液。 泪痕、汗渍、涎液交杂在透粉的玉面上,楚楚动人。 “乖乖。” 第113章 红绳两线牵(下) “乖乖,”贺峤嗓音喑哑,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头轻咬他的舌尖,再将其顶入闻璟的口腔中,顺便再吮了吮那无尽甜蜜的唇:“休息好了吗?” 轻微的疼痛感让闻璟合了合嘴,但也没完全合上,闻璟又累又痛,无力答话,被泪水浸湿的黑睫可怜地抖了抖。 他发誓,这辈子都不要打那么多依赖剂了!以后最多一次六支!依赖剂用多了他简直像个废物! 恨不得半个小时就要充一次电! 就连上山都是贺峤背上来的。 还有这个贺峤!他妈的接个吻都能把他弄得要死了一样!艹!狗东西! “那就再歇一会儿,我先玩。”贺峤向上带了带闻璟,让他离自己更近,足尖更高地立起,低头舔舐闻璟面颊上的泪痕、圆软的耳垂、还有那因仰头而拉出优美线条的脖颈。 半晌,闻璟的足尖完全支撑不住,唇中溢出一个弱弱的“抱”字。 贺峤却恰恰相反,将其抱的更高,几乎与自己齐平,闻璟足尖尖几乎是悬在空中的,只微微蹭着地面。 害怕摔倒的心理和疲惫的身体折磨的闻璟声音中都带着哭腔:“抱……” “乖乖,先辛苦一下,等会儿给你依赖剂,会亢奋的。”贺峤哄道。 他一直没告诉闻璟,依赖剂除了能让beta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也会最大程度地消耗beta的体力,特别是在体力被消耗光的时候,能发掘其最原始的潜力,只凭欲望。 新婚之夜,他想摆脱所有的枷锁、烦恼,给闻璟最快乐、最自然的爱意。 带闻璟出来、不停地深吻、爬山涉水,都是为了这个盛大而美好的夜晚,在最自然的地方给他最自然的体验。 药材商已经找到,陈潜竟然顺藤摸瓜在那一堆文件中找到了闻仲述和药材商的交易记录! 回去之后,他和闻仲述会正式敲响战鼓,所有的血债都要讨个明白! 之后,贺峤和闻璟的前路……像这个破庙一般,风雨飘摇,存在但迟早会被遗忘。 最初,贺峤做好任务完成就全身而退的打算。 但时间越长,融掉的不止是那枚导向芯片,还有他的心,闻璟早就和那枚芯片一起融进他的身体里了。 从开始的欲擒故纵,到后来极限拉扯,再到现在的全然投入、诱敌深入。 贺峤就是要以自己的血肉喂刁闻璟的嘴、抬高他的品味,让闻璟这辈子除了贺峤谁也走不进他的心里身体里。 包括乔易! 替代品又怎样?正品又怎样? 贺峤要清除、要覆盖、要碾压,要让闻璟心里有且只有他一个人!这一辈子只和他拜堂成亲!只和他如此放肆地亲吻!只和他如此放纵! 要让闻璟再也、再也忘不掉他。 即使任务结束了、他也要闻璟永远留在他身边,永远! 无论爱恨!他承诺会一辈子好好对待自己的beta。 当然,也会用尽各种手段,让闻璟一次又一次反复沦陷! 闻仲述手里有贺家两条人命,他死了也还欠着一条,这一条,让闻璟赔,反正都是闻家的人———贺峤这样说服自己。 中途,贺峤把困顿疲乏的闻璟翻过来抱着,此刻的闻璟像失去灵魂的娃娃任由贺峤摆布,口中溢出软绵无力的反抗声,一次又一次被贺峤吃掉。 贺峤单臂圈住他的腰,一手托住他的臀部,将他抬离地面,其中一条腿被更高地托起,让闻璟除了自己的手臂,找不到任何着力点。 闻璟后背虚靠着他,上半身前倾,整个人半悬在空中,过度的疲乏,让他全身都被汗湿了…… 第114章 有媳妇是这样? “乖乖,累了?” 贺峤托住闻璟的上半身,让他仰靠在肩上,稍稍能舒服点。 闻璟的长睫扇骨似的折下,眼皮都睁不开,更别提动动那酸疼的嘴皮子了,只能徒劳地发出哽咽的声音。 贺峤吻吻他淌着汗的额角,用脸颊贴贴闻璟滑腻的脸颊,期待又温柔:“良宵正好,乖乖别睡了……”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依赖剂,推进闻璟颈部,冰凉的液体流进滚烫的血液里,闻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摆子,绵软的手扫到贺峤后颈。 贺峤的后颈早已肿胀,此时被闻璟碰到,整个人猛地脱力,差点两人一起摔地上。 贺峤咬咬牙,稳住心神,把软的像的闻璟打横抱起。 “乖乖,等药效上来。” 外面温度有些凉,在外面闻璟一定扛不住,贺峤抱着人进屋,然而屋内地面灰尘多,他担心闻璟感染。 在贺峤寻找合适的位置之际,闻璟已经在依赖剂的催动下聚了聚力气,木讷讷地看着贺峤热锅上的蚂蚁乱转。 没想到这个庙破成这样,除了像刚才那样站着,没别的方法了。 闻璟转了转眼睛,缓缓抬手,指了个位置:“那里。” 月老像下面的贡台。 整个庙里,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大小堪堪够闻璟上半身躺上去。 月光清晖满布,星月交替,贺峤甚至能想的到他的beta在月光下的出尘艳丽,满目繁星,皮肤如丝绸般闪耀…… 贺峤像是得令的勇士,把两个破旧的蒲团踢到一起,让闻璟侧躺着:“乖乖,不要乱动,地上很脏。” “快去!” 闻璟摸了摸酸疼的下颌,怒冲冲地斥责不温柔的alpha。 贺峤把贡台擦干净后,再把大袄子平铺上去,这才敢把最珍视的宝贝放上去。 “乖乖……” “别废话,我要死啦!”闻璟难受地蹭着厚厚的衣裳。 有了精神后,他算是明白刚才那将近四十分钟的世纪时间里,贺峤抱着他在干嘛———大晚上的,蜡梅开了。 贺峤一只手安抚着闻璟,另一只手开始解他头上的抹额。 当眼睛被抹额覆盖,视线变黑,手腕被抹额延伸出来的部分系住,动弹不得,闻璟不由自主地慌乱:“贺峤……” 贺峤顺着闻璟的脊背抚摸:“没事没事,乖乖不怕!抱紧我。” 失去视觉后,闻璟其他感官更加敏锐,贺峤确实在他身边,满满当当地抱着他。 远处跳马灯的队伍似乎已经跳完最后一场,一声铳响炸响夜幕,闻璟跟着猛地一颤,随之而来,贺峤沉重的喘息:“乖,放松……” 夜已然黑透,蜡烛差不多燃尽了,白色的蜡油从托盘的凹槽中溢出,缓缓滴下。 破庙的房顶上缺了几片瓦,闻璟半躺在贡台上,能看见夜空中炸开了烟花,喃喃:“贺峤……烟花……呃、好美…” 贺峤顺着他迷离的视线看过去,只有明月当空,瞬间明白了什么。 侧身让月光照上白玉,玉色通透莹白,却染上了青红的杂质,白玉碎珠。 贺峤附身和他咬耳朵:“宝贝,是你的脑海里在放小烟花……砰………哈哈哈。” 闻璟呆愣愣地“啊”了一声,随即扯了个微笑,战栗不止。 用完最后一支依赖剂的时候,闻璟到达极限,极沉极沉地睡过去,任凭贺峤再拨弄也给不了反应了。 贺峤慢慢安静下来,忍着疲惫替闻璟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再用大红裤子把他垂在桌下绵软的腿包好,十分注意不让灰尘进入。 最后,贺峤用花袄子把收拾齐整的闻璟一裹,从狭窄的贡台上抱下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窝躺在怀里睡。 两张鹤氅一张铺在地上,一张盖在两人身上,听着他的呼吸声,交颈而眠,渐渐睡熟。 翌日中午,日光爬起来,晒在爱侣身上,暖融融的。 闻璟在睡梦里往贺峤怀里靠了靠,猛然被人捏住了下巴。 “璟哥,起来了,我们下山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闻璟开口,却发出了电音,脸色爆红:“贺峤!” “叫相公。” 贺峤用胡茬蹭蹭闻璟,闻璟被扎的乱躲,使不上力,直接从贺峤身上滑下去,好在贺峤拉住了,没叫他脑袋磕出大包。 闻璟懒懒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山林里的鸟儿振翅欲飞,个个亮出空灵的嗓音。 闻璟计划着回去后找人投资个山头,以后时不时来山里待一待也不错。 “璟哥?” “再歇歇,老子身上疼……” 贺峤轻笑,双臂穿过他的腋下,把闻璟拉起来掉了个儿,让他面朝自己趴着,前胸贴前胸,动作轻缓地给他按揉腰间、大腿、臀瓣等受苦的部位。 “你身体太差了,回去之后要和我一起晨练。”贺峤道。 “滚你大爷的。”闻璟操着电音,“是你的错还是老子的错?” 说完在贺峤的肩上重重咬下一口,疼的贺峤哀嚎连连。 贺峤小声嘀咕:“谁家的娘子一点不疼相公?” “把嘴闭上!”闻璟扭过头,不看他,气呼呼地又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即使闻璟不用想都知道,他的身体成了什么惨样,但后来对着镜子看到,还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下次得给狗东西戴上止咬器,他妈的,乱咬人! 闻璟被按摩的太舒服,加上依赖剂的作用又睡过去了,一睁眼就到了安宁村的铁架床上。 身上穿着保暖的睡衣,皮肤上的不适黏腻感也消失了,闻璟在睡梦中隐隐感觉到贺峤忙前忙后地给他洗澡擦身换衣服,细致入微。 即使身体不舒服,胸口也顿时像塞了个太阳,暖融融的。 贺峤匆匆忙忙地在收拾行李,见他醒了,先给闻璟端了碗红枣银耳薏米粥:“璟哥,你先吃点东西,补补气血,下次就不会晕的那么早。” 补气血? 他一个24k纯beta让他补气血?!气血补好了,生孩子吗? 闻璟开口想骂,嗓子却更哑了,只好愤愤地瞪着贺峤 不曾想那人直接喝了口粥,往他嘴里喂,滚烫的汤流过咽喉,闻璟嗓子顿时舒服了些。 “璟哥,我马上收拾好,傍晚去火车站明天晚上可以回a城。” 贺峤揉了揉他的脑袋,替闻璟掖掖被角,笑着亲了亲闻璟的额头。 “你喝完了再睡一会儿,这几天就在床上躺躺,其他的吩咐我。” 闻璟叹气,无奈地点头。 算了,至少不要他动。 他边喝粥边看着贺峤忙忙碌碌的背影,怎么觉着…… 拜堂之后贺峤性情变了? 更乖、更体贴、更像过日子的了,原来有个媳妇儿是这感觉啊。 挺不错的。 闻璟和贺峤的目光对上,闻璟盘算着回到a城也应该见见家长了,都到这个地步了,再瞒着周惜京他们也不是个事儿。 况且,回去之后又要碰上乔易,按贺峤这狗脾气,谁知道要不要乱吃飞醋? 第115章 跟猪吃醋 贺峤忙活着给小猪崽洗澡,闻璟凝眉,哑着嗓子喊:“你还给这猪八戒洗?不会是想把它带回去!不行!坚决不行!” 闻璟洁癖的厉害,刚来的那天小猪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猪鼻子又湿答答黏糊糊的,自然不可能留下好印象。 “璟哥,乖乖会长大的,在城里养不了,我给他洗洗然后送回张大爷那里去,顺便和大婶他们告别。”贺峤道。 乖乖…… 喊猪又喊他的! 闻璟脸色瞬间沉下去,卷着被子钻进去,脚踝被硌了一下,他想去看,但身体酸疼,没能耐够到,便随之去了。 贺峤完全没考虑过闻璟会和猪吃醋,只当他不舒服,过去探探他的体温,确定没发烧才抱着猪离开。 “诶,你确定不把程晓带回去治疗?万一能治好呢?”闻璟蓦然出声。 “我不是他的家属,不能干预。”贺峤的语气有些苍凉。 肺炎住院期间,闻璟特地去看过程晓。即使昏迷不醒,也能看出这人之前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案发时,程晓不过二十三四的年纪,和闻璟差不多大,闻璟从私人账户里给程晓打了一笔钱,当做医疗费用。 “那你可以联系他的家属,万一他们答应了?”闻璟问。 “他的oga父亲精神恍惚,alpha父亲分不开身,即使和他们协商,他们也不会同意的,手术风险多大?你小叔是否值得信任?需要考虑的因素的太多了。”贺峤染上个人情绪。 闻璟只当他办案心切,反而安抚他:“那最厉害的小贺警察,一定要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贺峤回眸,晌午的阳光从床边落下,闻璟白皙的皮肤仿佛透明,圣洁、干净。 而他,站在阳光看不到的地方。 贺峤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只是当知道闻仲述的真面目时,你还会如此相信我,如此希望我抓获凶手吗? 贺峤走后,闻璟懒洋洋翻手机,把这二十多天没管的信息翻了个遍。 他家里倒没事儿,汪琳和刘斯打圆场,再加上那几位老大知道他是来追贺峤的,骂声多过关心,闻璟给三个人每个发了一串求饶的小猫表情。 再是剧组那边,新的通告出来了,王琳给他排好日程,按照闻璟之前说的,大量减少安排。 当时出道是为了站的高。 一是担心乔易在外漂泊无依,找不到回来路,希望他时时刻刻有回头的底气。 二是想让所有人看见他,纵然他是个beta也能在高手如云的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 当时闻璟年纪小,没考虑过在外面混人家看的都是闻家的面子,即使走到今天,也有大把的人看不起他,只当他是个少爷。 不过无所谓的人说的话也无所谓。 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他也应该为家里考虑考虑,听听周惜京的话,给三位老大分担一点,不能让闻家折在他这一代啊。 这一代……小叔? 小叔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高兴!出去!” 对了,叫高兴。 闻璟撇撇嘴,预感他那个百年不开花的小叔要栽在高兴手里了。 还有刘斯和陈潜啊,风油精和梅片竟然背着所有人偷偷同居了?不愧是风油精,够快的! 还他妈的说一辈子只喜欢漂亮娇软小oga,最后竟然被陈潜那种老狐狸alpha拿下了。 闻璟百无聊赖的翻完朋友圈,才去看微博,这一看,翻天了。 哪个龟孙竟然给老子传绯闻,把他和乔易在后台休息室的事情传出去了,还有除夕之夜,他拖着乔易回家的事儿。 竟然还有人自称是闻璟和乔易的同学,把他俩少年时期的事情抖出来,说闻璟当时和乔易形影不离,一旦乔易被欺负了,闻璟就为他大打出手,死命的释放压迫信息素。 说的像真的一样,唯一错的……释放信息素的是乔易。 还有什么“闻家少爷单相思”“酒系alpha的风流情史”“高等级alpha苦恋平庸beta”“替身文学重出江湖”“正主和替身谁能夺得a心?” “艹!给老子放什么狗屁呢!”闻璟火了。 这些东西要给他媳妇儿看见,那还得了!?不是他屁股开花,就是追媳妇儿追断腿! 闻璟立马联系汪琳去压消息,但汪琳那里给的建议是:这只是正常吃瓜,有助于提高名气,并没有大弊端。 “我说!我和贺峤玩儿真的!他真是我对象!老婆!”闻璟加重语气,“汪姐,我现在不方便,你帮我把事情压下去,关于替身什么,一个字都不准在网上出现!” 闻璟笃定坚定的态度,和他疲惫的电音形成反差,汪姐愣了一下:“之前小贺请假不是还说你俩合作关系?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贺峤心眼小,爱吃醋!你赶紧撤消息,我们明天就到了,赶紧!” 幸亏这地方信号不好,偶尔才有网,再加上贺峤又不是个爱看八卦的人,及时撤掉信息,贺峤应该不会知道。 ——y(_)y 呀呀呀呀! 超极大肉炖完啦!不知道大家好不好炖肉这一口啊? 马上快要20万字啦。请各位公主点点催更啦!写写书评啦!看看视频送小花啦! 向追更到这里的公主再说一声感谢! 第116章 月老续曲 回城的路上,贺峤才明白闻璟来找他,跨过的何止是千万里的距离和一整天的时间? 闻璟来的那天,贺峤看到的狼狈不堪,也只是冰山一角。 闻璟这种少爷,从小娇生惯养,压根受不了火车、飞机一路颠簸。 贺峤买的还是软卧,刚从安宁村出发半个小时,闻璟已经吐的不成样子。 最开始,闻璟怕贺峤过于担心,还能乐呵呵地和他开玩笑。 “宝贝儿,这下知道璟哥是不是真爱你了?来的时候我还是站着的,差点没死车上……” “别乱说话!”贺峤心疼地抱紧闻璟,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心。 到后来,即使有依赖剂的副作用闻璟还是没能好好休息一会儿。 他实在反应的厉害,吃下的银耳粥吐的干干净净,反酸的厉害,胃酸吐了吐胆汁、胆汁吐了吐胃酸…… 最后实在吐不东西,漱漱口,俯趴在贺峤腿上,脸色苍白、冷汗直冒、眼睛迟缓的半天眨一下。 贺峤能释放的安抚信息素少之又少,起不了太大作用,只能顺着闻璟的脊背摸,替他揉后心,舒缓些许不适。 闻璟理解贺峤。 今早在破庙里醒过来,满鼻子的求爱信息素味道,过了一夜还如此浓重,可想而知这小子昨晚有多狠,这时候还有信息素,就太可怕了。 闻璟见贺峤愁眉苦脸,一句话不说,担心他又像以前什么话往心里憋,戳戳他的大腿,低声道:“宝贝儿,我要躺你身上。” 贺峤立马把人扶起来,见闻璟在口袋里左掏右掏。 “璟哥,你找什么呢?” “等下就知道了。”闻璟神神秘秘地说,半晌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截红绳,“昨晚我都忘了跟你求婚,也没买戒指——” “璟哥,是我该跟你求婚。”贺峤看着闻璟的头顶,眼神温柔地不像话。 “都一样,都一样。”闻璟抓起贺峤的手,把那截红绳的一端系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 “你肯定愿意嫁给我,我就直接给你带上了啊。回去见了三老,他们同意了,那你就是我老闻家的人了。” 贺峤盯着那小截红绳,深红色,有点发灰,很细很细,笑中带泪:“那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不同意就算了,你不做闻家的人,”闻璟把绳子的另一端往自己的无名指上系,“只做我的人。” 闻璟单手打结有些困难,好几次没系上,贺峤抓住他的手腕,在他细白的手指上系好了无名指的另一端。 “好,那你也做我们贺家的人,做我的人。” “成,你放心我不像刘斯,花天酒地。外面说的都是假的!你别信!还有,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跑!”闻璟提前给贺峤打预防针。 贺峤眸光一动,低声道:“璟哥,马上三月了,我们的83天的协议还有十天左右结束了,以后怎么办?” 闻璟勾勾无名指,红绳牵引着贺峤的手指也跟着动。 “都私定终身了,你还在乎那个?”闻璟轻笑,语气显然轻了许多,眼睛半闭着。 贺峤怀里怎么这么舒服呢?暖暖的又厚实,还有胸肌,弹性十足,躺着躺着就想睡觉了,就连头晕目眩都减轻了。 贺峤顺势说:“私定终生也得有定情信物,不然我不踏实。” “送你的手镯是情侣款,我回去戴上。” 贺峤愣了一下,接着说:“璟哥,我们回去订做对戒怎么样?” “嗯。”闻璟闭着眼答应。 “那戴上戒指你是不是一辈子不会离开我?”贺峤期待地问。 “嗯。”闻璟困意上头,抬手盖在眼上挡住光亮。 刚打算眯一会儿,就听见贺峤低沉地说了句“断了”,那语气比丢了最爱的玩具还要悲伤。 闻璟瞬即睁开眼,抬头仰视贺峤:“什么断了?” 贺峤把左手伸到闻璟面前,系上的红绳从中间断开:“璟哥,红线断了。” “啧。”虽说闻璟不信神佛,但碰到这种事儿,还是有些烦。 “这绳子是昨晚在贡台上我不小心抓到的,还以为月老的线结实呢,可能时间久了,风化了。” “璟哥……”贺峤眼里灰扑扑的,不好的预感出现在心头。 “别急别急!别掉眼泪啊!”闻璟左顾右盼,找不到红色的物体,突然想到在被子里碰到的触感。 “你把我脚踝上的抹额解下来,看看抽根线,重新缠起来就好了。” 抹额是贺峤故意留在他脚上的。 昨天结束后,晕过去的闻璟,一身青红,鲜红的抹额在从脸上滑落,虚虚地绕住手腕,红白强烈对比,美的奇异,贺峤半天没冷静下来。 那抹浓烈的红抓住他的视线,贺峤忍不住把它留下来,给闻璟穿裤子时,看着他轻晃的足,没忍住缠在了他白皙纤瘦的脚踝上。 蝴蝶结。 他坚信,闻璟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注定是属于他的,必须成为他的附庸。 闻璟只知昨晚的欢愉。 不知道在他昏过去后,贺峤当着月老像,迎着月光,一寸一寸虔诚亲吻他的身体…… 额头、眉眼、鼻梁、双唇…… 脖颈、锁骨、胸口…… 十指指尖…… 腰胯、红痣、大腿…… 直至脚尖、每一根脚趾…… 贺峤没有半分嫌弃,看着他的爱人,眼里的欲望退去,只剩下赤裸裸的无尽缠绵的爱意,还有越来越沉重的害怕。 他想把名字写在闻璟每块皮肤上,想把味道留在他的身体里,想把两个人完完全全地融在一起。 他好像越来越抓不住闻璟了,越来越担心他离开,回去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惴惴不安,像是有根绳索吊着他的脖颈,喘不上气, 他简直要疯了。 “你发什么呆!”闻璟踢踢腿,贺峤反应过来,在抹额上抽了一根红色的丝线,递给闻璟。 闻璟小心地把丝线重新绕上去,安慰地勾勾手:“你看,断了重新缠起来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贺峤笑笑:“璟哥,缠起来和原来一样吗?” 第117章 逐渐疯狂 闻璟望进贺峤的眼里,却看不进他的心里。 他不明白贺峤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担心犹豫,不明白贺峤到底在克制什么? 这么点大的年纪,体体面面的职业,端端正正的人品,到底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璟哥……” 贺峤拉住闻璟的手指,像只小狗,很乖但很可怜。 闻璟温柔地笑,温热的额头抵到他的额头上,一只手握着贺峤的脖颈,沉声道: “一样!有什么不一样的?” “你可是我大老远追回来的媳妇儿,是我拜过天地的媳妇儿,我们就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只要你不作、不跑、不做对不起我的事情,你璟哥绝对、绝对不会先对不起你。” “璟哥,可不可以再说一次你喜欢我。”贺峤拿出手机,“我想录下来。” 火车离a城越来越近,贺峤冥冥之中有一种以后再也听不到的可怕预感。 闻璟又心疼又欢喜,当着贺峤的面,打开了录音键。 “贺峤,我爱你。” “闻璟一辈子爱贺峤。” “闻璟永永远远、年年月月对贺峤好,当然,贺峤也要每天每天,长长久久的对闻璟好。” 录完,他又给两人手上的红绳拍了照片,发送到微博 【追妻成功。余生请多关照。】 “你怎么不加上我的名字?”贺峤问。 “以前是不知道你是警察,现在知道了。让你冒充beta,还特地说你的名字不太好,而且我强调你的身份,有心之人特地去人肉你,怎么办?” 闻璟补充道:“不管别人怎么说,你都不许在乎,只要听我的。” 贺峤眼里的后悔、感动简直要溢出来了,他抱紧闻璟,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因为晕车,闻璟没多久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半夜,终于回到a城。 两人直奔烧烤店,闻璟太难受,贺峤铺好床让闻璟先休息,去厨房给闻璟煮清汤面。 顺便和陈潜商量了药材商的事。 “璟哥,你都吐空了,起来吃点东西垫垫,不然胃要不舒服的。” 贺峤蹲在床边,晃晃他的手。 “不想动。”闻璟小声说。 “我喂你。” “不想坐起来,大床好舒服。” 贺峤亲亲他的手背:“和我身上比呢?” 闻璟眼睛顿时亮了,张着胳膊的等贺峤抱,贺峤让他坐腿上,吹凉了面条喂他。 闻璟道:“下周三剧组那边开工,后天我好点了你陪我回趟家,和三个霸王一起吃顿饭,然后……这周天,周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林女士和孩子?” “好。”贺峤前所未有的紧张,抿抿唇问,“我喊他们什么呢?” “刚开始,你怎么习惯怎么来,反正他们不会给你好脸色,你想开点。” 闻璟捧着贺峤的脸,亲了一口。 媳妇儿真可爱! 第二天,闻璟被周惜京提前叫回去,贺峤趁他不在,找陈潜商量药材商的事。 “那个员工说他只是按照上级要求办事,其他的不清楚,办完那件事就莫名其妙被开除了。”陈潜道。 “不过,我去查了这个企业的一把手,徐志,他是个草木alpha,还有个儿子,今年18。有意思的来了。”陈潜卖关子。 贺峤凝神:“那孩子是beta。” “不,是alpha,不过是一年前刚分化的。” “分化?”贺峤冷笑,“是分化成酒系alpha了?” “不错,青梅酒alpha。”陈潜眸色深沉。 徐志的儿子徐阳分化时间和程晓遇害时间吻合,信息素类型又和程晓的腺体一致。 这样的巧合,令人作呕。 两人心知肚明现在的情形。 贺峤道:“今天下午约谈徐志。” 陈潜点头:“那闻仲述那里怎么办?现在的证据足够约谈他了。” “然后呢?谈完了放出来?”贺峤道,“再等等,先把徐志这里弄清楚,我这周要和闻璟去闻家,会遇到闻仲述。到时候想办法接触他,看看能不能有别的线索。” 陈潜眸光微动:“你对闻璟动真心了?会不会因为这个对闻仲述……” “不会!犯罪就是犯罪,我没有原谅的资格。”贺峤笃定道。 “那你想过没有,你把闻仲述抓进去,闻璟那里怎么办?” “他和闻仲述不一样。” 贺峤含糊其辞,他也不清楚闻璟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他。 “不一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要是知道你接近他就是为了接近闻家,为了抓他小叔,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他只是你的棋子。” 陈潜有些心虚:“你和他还有可能吗?” “不知道。”贺峤压抑道。 半晌,重重叹气。 “至少他已经答应不和我分开。” “那如果他非要离开你呢?” “关起来,绑在身边不让他跑。反正闻仲述欠了我们贺家。” 贺峤浅笑,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陈潜皱眉:“峤儿,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你说闻璟和闻仲述不一样,又要把这个无辜的人牵进来……” 贺峤不语。 定定地盯着左手无名指。 这里系过红绳了。 “他说他爱我,我也爱他,也会对他好。我欠他的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补偿,不会让他受苦的。”贺峤苦笑。 “那——” “潜哥,把腺体的事情做完,还我父亲一个公道,还所有被伤害的人一个公道后,我会主动辞职、不会让我的所作所为玷污警察的职业。” “以后,我只以贺峤的身份去接触他,补偿他,和他过一辈子。 “可以吗?” 可以吗? 这个问题的作答者只有闻璟。 “贺峤!”陈潜无可奈何。 贺峤打断,蛮横任性地说:“不可以也可以,闻璟答应我了,闻仲述也给我植入芯片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闻璟必须归我,我不贪心、不要别的,只要他!” 陈潜不再多说,站在理性的立场上,只希望贺峤是在赌气。 毕竟除了案件,他从来没有把任何事情看的如此重要。 但站在感性的立场上,他希望这个弟弟真的能有所得到。 贺峤这一生过的太苦了,希望老天爷能给他一颗糖,一颗也好。 陈潜拍拍他的肩,厉声叮嘱:“你要留住闻璟可以,不许太过分!听到没有。不然出了事儿,我没办法保你!” 第118章 喜欢我的人多着呢 闻璟撑着一身酸痛回到老宅子,还没来得及坐下,便被厨房里忙活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乔易?你怎么在这里?”闻璟问。 “小璟,你回来了?”乔易激动地跑出来,清秀的脸上带着笑。 闻璟打量他,似乎比他去安宁村之前还要瘦了,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乔易抹了抹脸,依旧是笑容满面。 “没事,昨晚熬夜了。” “嗯,你怎么到我家来了?我不是找汪姐给你找了房子吗?”闻璟再问。 乔易垂下眼,走进厨房给闻璟倒了一杯温水。 “和你很长时间没见了,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也没回我……” 闻璟去安宁村的那段时间,几乎没有和外界联系,特别是乔易。 担心贺峤吃飞醋,特地把乔易所有的联系方式设置成了消息免打扰。 那天翻手机可能也忘记了。 闻璟损了两句。 “我这才几天没回信息就跑上门来了?要是八年没回消息不得钻我坟里去?” “小璟……” “行了,来了就好好吃饭,毕竟是客人,我先上楼休息会儿。” 大早上起床开了两小时的车,闻璟实在有点扛不住了,腰酸背疼,嗓子疼,两眼发懵,赶紧回房间裹着被子接着睡。 刚躺下,周惜京就进来了。 一把掀了闻璟的被子,伸手扒拉闻璟的高领毛衣,露出一大片暧昧的痕迹。 周惜京脸色立刻黑了。 “爸、爸、爸、爸爸!”闻璟抱住周惜京的拳头,“消消气!消消气!不是被欺负的,我是自愿的!” “自愿?”周惜京嗤笑,“我可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和贺峤只是玩玩,解决绯闻的幌子。” “说什么不可能动真心的,现在就自愿了?” “上次他把你弄到ptsd的事情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你爹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闻璟讪笑,拢紧了衣领,挠挠后脑勺:“这都三四个月之前的事了……” “那洋葱过敏呢!” “更早了!都半年了!”闻璟小声反抗。 周惜京剜了他一眼。 “没出息的东西!被一个alpha弄的鬼迷心窍的。又是发微博澄清,又是发嗲跟我要设计稿,又是大过年的跑到深山老林里追人,还骗我旅游?” “你是长了个猪脑子?还是以为我不看微博?” 难怪了。 难怪一个月没消息,回来第二天就被急召回家。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不是我说你,小璟啊,你怎么想的?” “他哪里好了,你就铁了心要跟他在一起?还好意思发信息给我让我准备见家长!被你爹知道了,他让你爷爷从棺材里爬出来见!” 闻璟看周惜京嘴损得不能再损,知道他是真生气了,赶忙装聋作哑,愿打愿骂。 “贺峤挺好的,他不擅长说。他为我做的只比我多,不比我少的。” “爸,你就信我一次,我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说完,闻璟把在安宁村得肺炎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说是大晚上偷溜出去看星星冻到了,没说是为某人买抑制剂去的。 “真是!要看星星和我们说一声,去北极盘块地,建极光房不就行了?” 周惜京坐下来,仔仔细细把闻璟检查一遍。 好在除了身上的痕迹,没有其他问题。 望着坐在床上两眼滴溜溜乱转、一脸讨好的笑意的闻璟。 周惜京疑惑:他儿子不是个威猛beta吗?怎么这一个月没见,变得娇滴滴的? 周惜京嗔怪地看着闻璟,和他讨论乔易的事。 “乔易只是朋友,以前的好朋友,现在的朋友,他以后有需要我也会帮忙。” 周惜京道:“我看乔易……不只把你当朋友?” 闻璟尴尬道:“我对他没心思啊。你这话明天可别说,贺峤小肚鸡肠。” 乔易那清瘦的样子…… 算了! 还是他媳妇儿可爱,孔武有力,这时候贺峤找到那个药材商了吗? 真希望他能早点结束任务,然后……嘻嘻嘻嘻嘻。 想着闻璟就笑出声,活生生挨了一记暴栗。 周惜京看着儿子不值钱的样子,满脸黑线。 “先别睡,下去吃点饭,乔易做了一上午呢,多少给点面子。” 闻璟点点头,客客气气地陪着周惜京和乔易吃饭。 吃完饭,周惜京照例去公司陪闻伯旭。 闻璟犯困的更厉害,看“三霸之一”走了,匆匆往楼上跑。 刚睡迷糊,就听见乔易敲门。 “小璟,我来给你送牛奶,喝点牛奶睡眠会好。” 乔易的声音脆弱的好像一片枯叶,闻璟没忍心拒绝,给他开门。 等闻璟喝完牛奶,乔易依旧站在门边:“小璟,我有话想和你说,可以进去吗?” “我困了。” “小璟,”乔易抓住闻璟的手,眼圈红红的,“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就在这儿说。”闻璟冷淡地抽出手,“都是成年人了,还比我大两岁,不要动不动哭,很可爱?” 乔易连忙擦了擦眼睛,扯出笑容:“没有,我在别人面前不哭的。” 闻璟没接他的话。 “你想说什么?” “你的微博我看到了。” “然后?” “小璟,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故意要走的,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 闻璟皱眉。 “我没原谅你吗?那你为什么可以出现在我家里?而且,我的感情生活和你有关系吗?” “小璟……”乔易颤声说,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许,他大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纵然已经猜到这件事,但乔易实实在在地说出来,闻璟还是吃了一惊。 很快,他镇定下来。 “哦,我这么优秀,喜欢我的人多着呢。你喜欢我是应该的,但这和我又有关系吗?”闻璟冷着调子说。 乔易的性格他了解,优柔寡断。 但凡给他留一丝丝希望,他都能纠缠许久,要真正结束乔易的妄想,终止乔易的胡思乱想……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机立断! 闻璟冷若冰霜的神情,好比利剑,扎进乔易心里。 乔易迟疑地喃喃:“可是、可是,是我先认识你的!是我先遇到你的!是我!小璟,你喜欢的人是我是不是?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去找了一个一样的白兰地alpha。” “小璟,我回来了,你不用找替代品的!”乔易艰涩地笑着。 闻璟望着乔易垂头丧气的样子,攥紧了门把手。 面上保持冷笑。 “乔易,这么说的话,王管家是看着我长大的,他儿子和我从小是玩伴……按先来后到排,好像不太对……” 闻璟困到极点,脑袋发晕,眼皮都重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能睡倒过去,实在不想和乔易纠缠。 “我们还是朋友。” “但也只能是朋友。” “你遇到任何困难,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都能帮——” 话没说完,闻璟眼前一阵恍惚,突然变的全黑,握着门锁的手松开,两腿发软,一点也站不住。 第119章 贪婪的占有 乔易连忙揽住闻璟,不让他摔在地上。 “小璟?小璟?” 乔易喊着闻璟的名字,晃晃他软倒的身子,见他没有动静,当即反锁上房门。 乔易心跳如擂鼓,仍不放心。 加大力度晃了晃闻璟。 “小璟?小璟?你睡了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床上?” 看闻璟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毫无反应,乔易终于松了口气。 心脏却因为空前的激动,更加迅速地跳动。 乔易像抱着稀世珍宝,把闻璟的脑袋靠在肩上,脸颊紧紧地贴住他。 右臂抱紧闻璟的腰,左手颤抖着抚摸上他的脸颊。 “小璟、小璟、小璟……” 他近乎疯狂地低喃,叫着他倍感珍惜的名字。 八年来,他日夜思念的人终于在他怀里了,他终于抓住闻璟了,终于终于。 每块肌肉都在跳动。 每滴血液都在翻滚。 乔易搂着昏睡过去的闻璟,在门边站了三四分钟,波涛汹涌的心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乔易把闻璟打横抱起,平放在床上,左手时时刻刻握着闻璟的手,不舍得放开,来回摩挲。 “嘟~” 床头的手机吸引乔易的注意。 媳妇儿: “乖乖,吃过晚饭了吗?晚上回来吗?” “明天见家长,我有些担心,叔叔们喜欢什么?我提前准备。” 媳妇儿?乖乖?见家长? 亲昵的字眼一个个针扎一般,让他难受,就连闻璟的手机屏保都是贺峤的照片。 你们这么甜蜜,这么要好,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乔易压下火气,按着闻璟的手指,打开了手机,一条条浏览闻璟和贺峤的聊天记录。 对话框似刀。 乔易的心在滴血。 原来,他们之间是这样过的? 会讨论一起去吃什么晚餐,看什么电影,或者去哪里逛一逛,晚上几点回家,要不要给彼此留灯…… 早晚的问候,平常的话语,却展现出最有烟火气,最温馨的一面。 最后,乔易打开闻璟的相册,里面大量的贺峤的照片,两个人的合照,洪水一般涌到他眼前。 乔易盯着屏幕里的美好,眼眶红的异常,这一切的一切明明是属于他的,本该是属于他的! 私密相册里两人穿着黑红婚服,扎进眼里。 是一张随手拍的图片。 光线、构图都不讲究,极其随意,但幸福明晃晃地溢出来。 闻璟睡在贺峤怀里,两人都有些凌乱,搂抱的很紧,要与对方融为一体似的。 苍凉的破庙背景里,一尊模糊的月老像格外突出, 来源是:“媳妇儿” 照片底下添加的说明:2月26日,安宁村,和贺峤峤拜天地。 26号。 今天是1号,大前天…… 大前天他们已经私定终生,甚至明天还要见家长。 这样的事实压的乔易喘不过气。 乔易放下手机,跪在床边,拨开闻璟额上的乱发痴迷地凝着闻璟完全暴露的精致脸庞。 立体英气的轮廓,配上柔和秀气的五官,让他透出独一无二的美感。 他的小璟,明明和以前一样漂亮、和以前一样好,怎么突然就不属于他了呢?怎么突然就不是他的了呢! 都怪贺峤! 全都怪他! 都是他! 乔易眼里染着妒忌,手指顺着闻璟饱满光洁的额头缓缓向下。 眉骨,鼻梁,直到闻璟闭起的、粉色的唇瓣上,唇瓣略微干燥,乔易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激发出奇异的触感。 乔易难耐地咽了咽唾液。 他珍视地捧着闻璟的脸颊。 低下头。 唇压上去。 双唇碰触的刹那。 乔易情不自禁的流泪。 “小璟,我爱你、我爱你……” “小璟,我是真的爱你啊……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你应该爱的人是我!” 闻璟的温热的呼吸就喷薄在他的唇上,乔易尝试着伸出舌头,舔舐闻璟的唇。 干燥的唇瓣被濡湿,泛出莹莹光泽,乔易眼里无尽的欲望被点燃。 刚喝完牛奶,闻璟口中残留着些许余味,乔易贪婪地用舌头划开闻璟的双唇滑入他的口腔中,吮吸、汲取。 即使闻璟没有一点回应,乔易也越吻越动情,终于,牛奶的余味消散,乔易最后吮了吮闻璟的下唇,眷恋地放开他。 指腹擦过闻璟被吻红的唇…… 他温柔地压下闻璟的毛衣的衣领,瓷白的脖颈上鲜明的吻痕、牙印暴露出来的刹那。 乔易如被电击中,双目喷出熊熊烈火,嫉妒让他面目狰狞。 “贺峤!贺峤!贺峤!替代品也要和我争!也敢和我争!也配和我争!” 乔易拼命擦那些痕迹,闻璟皮肤被擦的通红,痕迹却半点不褪色,反而越来越明晰。 乔易的目光滞在擦红的皮肤上,欲望火烧一样,握着闻璟手掌的手放开,从衣服下摆探进去…… 皮肤光滑如绸缎,腹部肌肉紧绷,肚脐浅浅的像盏酒杯,还能摸出几道肌肉线条。 乔易的手颤抖,呼吸粗重,他在偷禁果,明知不该如此,但他控制不了。 乔易发出一声沉长的叹息。 与此同时,山庄外传来鸣笛声。 乔易几乎是立刻抽出手,站在窗边观察,回来的是周惜京。 他知道,今日的放肆到此为止。 但他并不满足,只要对方是闻璟,他就永远都不会满足,他迟早要夺回闻璟。 闻璟是属于他的。 从闻璟把他带回家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彼此的附属。 乔易眷恋地看着床上睡熟的人,想把他带走藏起来的念头涌进脑海里。 离开前,迅速地给闻璟拍了些照片,整理好他被掀开的毛衣,盖好被子。 最后不舍得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嘴唇。 他万般深情地抚着闻璟的脸颊,温柔道:“小璟,很快的,很快你就会是我的了,很快贺峤就会消失了。” 楼下门锁响起的刹那。 闻璟的房间回归常态。 “乔乔,还没走啊?”周惜京和蔼道。 乔易把房门关上,面色平静地下楼:“周叔,我和小璟说说话,顺便给他送杯牛奶。” 乔易给周惜京看空杯子,轻车熟路地走进厨房,把杯子洗净:“周叔,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伯叙标书忘记拿了,我走到半路他给我发信息。” 毕竟是养过的孩子,周惜京对乔易印象不错。 “乔乔,你不用做这些,闻璟他都那么大了,不用人照顾,你忙你的去。” 乔易擦干杯子,放进壁橱里,温和地笑。 “周叔,明天我还来给你们做饭好吗?小璟他对我不告而别的事情好像还有芥蒂,我想再讨好讨好他。” 周惜京眉眼一凛,转瞬柔和:“好啊,正好明天有客,你也见见。” 乔易如获至宝:“谢谢周叔。” 第120章 见家长 贺峤处理完药材商的事,匆匆为第二日的会面准备,见闻璟没回消息,他打通了电话。 闻璟的药效也下去了,在电话铃声第三次响时接起电话。 “璟哥?干嘛呢?” 贺峤温柔又轻快的声音,钻进耳朵,闻璟情不自禁露出笑。 话语里都透着甜。 “唔…睡觉啊。狗东西,昨天打那么多依赖剂。” “不敢了。”贺峤轻笑。 “我今晚就不回来了。明天打扮好看点,不要紧张,大不了就是被骂一顿。”闻璟晃晃发晕的脑袋。 头一回反应这么强,再开车,他真怕出事。 贺峤腻腻歪歪和闻璟煲了会儿电话粥,到了首饰店门口,他找了理由挂断。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吗?” 贺峤四下环顾,这是闻璟给他买手镯的那家店,想来,他应该是喜欢这家店的风格的。 “我想买对戒。” “好的,我们对戒都在这里哦。” “这个作品的设计师有设计戒指吗?”贺峤露出手上的黑曜石手镯。 店员顿时回忆起来那个买走十对手镯的拧巴客人。 “原来是给你的!好福气啊!”店员笑道。 “什么?” “您不知道吗?您的爱人买断了我们这款情侣手镯,还没来得及宣传呢!把我们设计师气的够呛!” 店员边说,边给贺峤指了一枚戒指。 “这个,是设计师最新款的设计。” 贺峤眸光流转,漾出无限的温柔:“就要这个。对了,我和他一样,买断。” 店员嘴角飞上天,这是一下遇见俩阔爷了!管他设计师高不高兴,先拿提成再说! “好嘞好嘞!您看是您带走,还是我们给您送?”店员笑的眼睛都睁不开。 “我自己拿走。”贺峤又问,“设计师的联系方式可以给我吗?我想当面感谢。” 店员为难地看着他,找来店长。 贺峤随手挑了几件衬闻璟的首饰,轻松成为黑卡会员,得到设计师专属定制机会。 第二天清晨7点。 精神抖擞的贺峤领着萎靡不振的贺煜,按时到达闻家山庄。 嘴角扯上来之前,花园里陪着周惜京浇花的乔易先闯入眼中。 “咿?那个哥哥怎么也来了?”贺煜问。 “不知道。”贺峤冷冷道,低声叮嘱,“等下听话点,不要乱说话。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些话,不管谁问,都不能说,记住没?” 贺煜小声嘀咕:“也不知道嘴笨的是谁?” “你——”贺峤吃瘪。 “快进去!”贺煜拎着几个小袋子,跑去王管家处,“爷爷!能给我们开门吗?我带我哥见家长来了!” “贺煜!” “好好好,周先生和我说过了。”王管家对贺峤点头微笑。 贺峤礼貌地递上礼盒:“谢谢王叔 。” “呦吼吼!还有我的份儿呢!”王管家压低声音提醒,“乔先生是少爷的旧相识,您别放心上……” 贺峤垂在身侧的手紧了松,松了紧,生硬地点头。 “周叔叔。”贺峤到周惜京面前恭恭敬敬地鞠躬。 “来了?” 周惜京皮笑肉不笑,正眼都不给,指着一朵长歪的花。 “乔乔,这朵花多余了,剪掉。” “周叔叔!” 躲在贺峤身后的贺煜突然惊呼,撒开没用的哥哥,星星眼地跑到周惜京面前。 “哇!周叔叔长的好帅啊!怪不得璟哥哥长的那么好看!原来是周叔叔长的好看!” 周惜京愣了一秒,目光扫向闻璟,冷笑道:“还带了个小吉祥物呢?” “不是吉祥物!哥哥说见家长,我是哥哥唯一的家属,当然要来了!” 贺煜眼里冒着光,背在身后的手悄咪咪比“ok”。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周惜京剪下一朵半开的蟹爪莲,弯身给贺煜别在衣襟上。 “贺煜!岭上疏星明煜煜的煜!”贺煜挺起胸脯,方便周惜京带花,同时抓住周惜京的手,“周叔叔的手也好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 周惜京被贺煜磨的没脾气,终于看了几乎石化的贺峤一眼。 “你这个弟弟倒是养的好。” “小璟还在睡觉。你把东西放进去,贺煜第一次来,我带他逛逛。” 贺峤毕恭毕敬地点头,给贺煜一个警示的眼神。 乔易看准时机插话。 “周叔,去那边,这里不该有的花都被剪掉了。” 贺峤听得出话外音,并没放心上。 跳梁小丑罢了。 闻璟睡的正香,身边的床突然凹陷下去,吓得他立刻醒了:“我艹!我艹!床塌了!” “璟哥。” 贺峤弱弱地唤他,揽住他的腰身,把脸埋进闻璟腹部。 闻璟眼神顿时软了,在贺峤身上拍拍,又摸摸他的脸颊。 “穿这么少?脸都冻的冰凉。” “我不知道穿什么,挑来挑去还是你选的好看。” “那是!”闻璟毫不客气地笑笑,“不过这西服是春秋穿的,这才初春,够冷的?” “嗯。”贺峤委屈地哼哼,“叔叔不待见我。” “呵,他不待见我你就在我这儿撒娇?我也没办法啊!” 闻璟柔声道,看媳妇儿越看越欢喜,低下头想亲他,想想还没洗漱便作罢。 “他挺喜欢贺煜的。让贺煜攻破他,我来攻略你。”贺峤得意地笑笑,在闻璟怀里拱了拱,“冷。” 闻璟明白贺峤在撒娇,笑着掀开被子,让他睡进来。 “给叔叔看见他会砍我的,隔着被子抱抱就行。”贺峤压好被子,搂住闻璟亲吻,“身上还疼吗?” “还有脸问,不知道谁发了疯?”闻璟笑着给他塞枕头。 “不敢了。”贺峤低声说。 “行了,我抱着你,你眯一会儿,养好精神,等会儿还要挨骂呢。” 贺峤没有睡觉的意思。 “璟哥,你小叔也回来吗?” “嗯,他晚些。他相好的惹了事,带着人上门干架去了。” 虽然已经撞破闻仲述和高兴的事,但从周惜京口中知道高兴才二十四岁,比闻仲述足足小了九岁,闻璟还是有些惊讶。 老叔吃嫩混蛋? 不过…… 看上次那架势他小叔好像也是下面的? “相好的?”贺峤道,“我们上次买衣服遇到的?” “你怎么知道?” “你有次为了找乔易出去喝酒,喝多了打给你小叔,是他接的电话。他说他和你小叔睡一起了。” 贺峤记得那张脸,混血的脸极有特色,不过对贺峤更有吸引力的,是他陈家二少的身份。 高兴? 不知道这浑不吝在盘算什么,竟然真的跟闻仲述玩上了。 目前,这浑不吝和闻仲述的案子没有联系,查他也不急这一时,毕竟研究所还管不着国外。 第121章 山中对话 贺峤陪闻璟闹了会儿,把人从床上搬下来,伺候好了,拉着闻璟急匆匆地钻进厨房。 “你做什么饭啊!有人做饭的!”闻璟见贺峤奋力讨好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 “我在周叔叔面前抬不起头来,不做饭就更倒霉了,璟哥,陪陪我。” 贺峤抱着闻璟,下巴架在他的肩窝上,背后有条尾巴都能摇起来。 “小璟,你休息好了?” 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贺峤身体绷直,抓着闻璟的手暗暗发力。 闻璟用脸颊安抚地碰碰他,从他的桎梏中挣脱:“乔易?你怎么在这儿?” “周叔叔昨天邀请我来的,你在厨房是要吃什么吗?我来,我对这里比较熟悉。” 乔易跻身进入厨房,熟练地打开冰箱,从中拿出燕麦:“等下要吃午饭,先给你煮点燕麦垫垫肚子?” 闻璟这才明白贺峤为什么一进门就粘着他。 吃醋了不说,还被他爸这么摆一道,他没跑都算好了。 “不用,你又不是我们家厨子,忙你的去?你没别的事做了?” “小璟!怎么跟乔乔说话呢?来者是客!”周惜京从外边走进来,凌厉的声线打破僵局。 闻璟把周惜京拉到一边。 “爸!今儿见家长,你把乔易叫来什么意思?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贺峤面子?” 周惜京斜了他一眼:“我才做了多少你就心疼了?” “不、不是!你这不尊重人!” “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对人好!看看乔乔怎么对你的?再比比贺峤!别成天把眼珠子当摆设!” 闻璟倔脾气上头。 “比什么啊?我是娶媳妇儿又不是选保姆,我自己喜欢就成!” “你爱怎样怎样,我爱怎样怎样。”周惜京没好气地撇撇嘴,“他之前那么欺负你,我非要讨回来!” 闻璟和周惜京针锋相对。 贺峤和乔易也在厨房锋芒毕露、寸步不让。 两人你追我赶,没多久弄出一大桌子菜,菜刚上桌,山庄门口鸣笛声响。 闻家二老回来了。 闻璟递给贺峤一个眼神,顿时,贺峤麻利地脱掉围裙,冲出大门,面带微笑地热情迎接。 贺峤向走在前边的闻伯叙鞠躬:“闻叔叔好!” 又冲闻仲述点点头:“闻先生好。” 最后,对着跟在最后,鼻青脸肿的男人道:“高先生好。” 笑面虎的三声“好、好、好”打得三人措手不及。 闻伯叙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哼”。 闻仲述则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高兴见到闻仲述的眼神,狠狠地剜着贺峤,比了个中指,用口型对他说:“好、你、妈!” 贺峤不恼,深沉地打量三人背影,好奇这陈家二少所求为何。 饭桌上,周惜京和闻伯叙对贺峤的嫌弃简直要溢出来,贺峤做的菜一道没碰,只吃乔易做的。 闻璟气的抖腿,狠狠地砸嘴,只吃贺峤做的菜。 “我媳妇儿这饭做的真好吃!这手艺好的呀!哎呀!米其林大厨啊!” “芜湖~这菜做的!精致的啊。” “璟哥哥,你有点……”贺煜超小声道,“丢脸。” 说完,立刻扒饭塞住嘴。 闻璟的维护伤透乔易的心。 他眉眼弯弯,带着支离破碎的笑意:“小璟、你要不要试试糖醋排骨,一定符合你的口味。” 闻璟明白自己过分,却也不想让贺峤被家里人压着欺负,默默地把碗伸过去,淡淡道: “谢谢,见家长的是贺峤,被为难的应该是他,你干嘛累着你自己?” 乔易眼神黯淡下去:“我没想到会打扰你们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会碰上。” 闻仲述一面把高兴递过来的菜挑出去,一面夹着贺峤做的菜,淡淡道:“的确不错,小璟,有口福啊。” 闻璟错愕不已,他小叔竟然会当面维护贺峤?不是一直让他离贺峤远点吗? 闻仲述接下来的话不仅是闻璟坐不住了,高兴也急了。 “贺峤,吃完饭陪我去后山逛逛,只有我们。”闻仲述没有过多的情绪,他知道贺峤不会拒绝。 “阿叔——” “做什么?” “你找他……干什么?”高兴的气焰顿时矮下去,像收了爪牙的狼。 “我需要向您报备?” 一向风轻云淡的闻仲述突然和高兴杠上,再看高兴脸上的痕迹……闻璟赶紧打圆场。 “小叔!贺峤听说你爱喝茶,特地给你选了茶叶和茶具,您走的时候带走!回去尝尝味道。” 大白天,后山仍没有一丝暖意、人味,卷黄干燥的枯叶落在地上,皮鞋底踩上,发出窸窣窸窣的粉碎声。 闻仲述把后背完完全全暴露在贺峤眼前。如果有刀,贺峤能将他一击毙命。 “三个月过了。”闻仲述不轻不重地问,“任务完成了?” 贺峤避重就轻:“闻先生的芯片很有用,不取出来也没关系。” “呵,我倒挺佩服你的事业心,竟然为了一个任务把自己搭进去。” 闻伯叙转身,拎住贺峤的脖子,肌肉反应,贺峤几乎是同时做出反击,轻捷地将闻仲述横压在地。 “闻先生,”贺峤瞳孔缩了一瞬,抓住闻仲述衣领的手松开,“抱歉,我……” “叫了周叔叔、闻叔叔,为什么不叫我小叔?”闻仲述不甚在意,保持着被压倒的姿势。 他缓慢地闭闭眼。 盯着眼前的景物,干枯的树冠交错,仿佛一张大网,将他紧紧缠绕在里面,无法摆脱,他的一生都被纠缠进去了。 “我以为闻先生很讨厌我。” 贺峤要拉他起来,闻仲述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贺峤也躺下。 第122章 不欢而散 “呵,”闻仲述惨淡笑道,“我不喜欢任何人。” “你很喜欢闻璟。” “那不是喜欢。是责任,也是取暖。”闻仲述侧目看向贺峤,熟悉的轮廓让他想到当年那个还算熟悉的男人,他幽幽出声:“贺、警、长。” 贺峤每根神经绷紧。 由于闻家的权势、闻仲述的敏锐,他并不确定闻仲述是真的知道什么,还是在旁敲侧击地试探他。 贺峤淡定道:“我只是个小警察,闻先生在说什么?” “哈,贺警官?”闻仲述遮住贺峤的下半张脸,死死凝住他的眸子,“可我说的是……贺明毅。” “9、6、1、2、0、3” 贺峤眸光一凛,出乎他的意料,闻仲述竟然记得贺明毅的警号。竟然还敢提起他的父亲? 提起因为他牵扯到tssc案件,最后被人恶意报复惨死家中的警长。 “研究所派他的儿子过来?斩草除根吗?” 闻仲述望着那双幽深漆黑的眼睛,玻璃似的眼睛里折射出两个低劣的灵魂。 贺峤被触碰逆鳞,瞬间弹坐起来,摆出一个防备的姿势。 “对了,能定我罪的只有后半份文件,你不妨回去问问上面能不能把它挖出来?又敢不敢把它挖出来?!” 闻仲述下巴微扬,脆弱的颈部暴露在外,他毫不畏惧,眼里闪着兴奋血腥的光。 “哈!小叔也很期待那天。我也不想在这地狱游荡,快把我抓进去!” 眼前这个孩子还不够成熟。身上背负的已经和他一样多,甚至比他还要多。 他们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魂,他最了解这样的人想要什么。 贺峤会顾虑闻璟。 见过光的人,不会再放弃生命里唯一的光彩。 闻仲述挑衅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炸的贺峤的心血肉模糊,闻仲述太乖张了,也太残忍了。 贺峤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暴露了,或者说从一开始这个人就在猫捉老鼠,高高在上、作壁上观地看着他们四处碰壁。 他不再掩藏:“你到底有没有良知?!你手上染的是血!血!滚烫的鲜血落在手上的时候你就不害怕吗?!这么多年,那么多条性命你就不后悔吗?!” 贺峤激动的话让闻仲述眼神稍顿,随即展开一个更加随意的笑,他起身指了指这片地。 话锋陡转。 “这里以前可不是荒地。” 贺峤沉浸在气愤悲怆中,嗬嗬喘着粗气,胸腔上下起伏,眼前浸染着浓稠到发黑的鲜血, 贺明毅的、赵玹庭的、刘成的、程晓的、还有,还有他自己的…… 那无数个、无数个永远不能伸冤的灵魂,他们在何处?还能找到家吗?还有家吗? 面对这个极致肮脏的男人,贺峤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极其想要咬断他的血管,让温热的鲜血四溅。 但他不能。 他犯的错够多了,不能再犯了。 贺峤一刻也待不下去,拳头握得死紧,腮帮子因愤怒而鼓动,他毅然转身—— “这里,以前是人工湖。” 闻仲述话里夹杂一缕笑,指着贺峤老宅的方向,颇有深意:“离那里很近,也没有围墙。” 贺峤离开的步子被绊住。 “你什么意思?” “贺警官感兴趣不如自己查一查?我每天都很忙、每天都不高兴,不想帮你太多。” 闻仲述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烟,吞吐的烟雾遮盖住他的面庞。 贺峤看不真切,却依旧觉得他是一具罪恶肮脏的腐尸,披着活人的皮囊,行尸走肉地活着,使命完成后随时可以消散。 和他……一样。 “会抽烟吗?” 闻仲述的思想跳跃的让人无法预料,他的每一步都走在意想不到的位置,恐怕也正是这一点,才让研究所苦恼多年。 贺峤愤愤离开。 “乔易可是会陪我吸烟,”闻仲述逼近,手按了按贺峤的肩膀,长辈对晚辈的态度,“说真的,你很不讨人喜欢。” “……” “但讨我们小璟喜欢,想让小叔帮你,不如……陪我抽一支?” 贺峤睨着闻仲述,利落地从烟盒里取出烟,肮脏的人天生易于接近卑劣的事物。 被苦涩的烟味呛咳两次,贺峤便顺理成章地接受它。 幽深的眸子微闪,贺峤如笼中困兽,压抑又坚定:“闻先生,不管你是谁,法律都会制裁你,你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也想看你和我家小璟会走到哪一步?” 贺峤踏进家门,先遇上了高兴,他礼貌性地点头,却被粗暴的男人一把攥住衣领。 “你身上有阿叔味道!” 浓烈的伏特加味道瞬间爆裂出来,贺峤痛苦地蹙起眉,白兰地信息素也倾泻而出。 “高先生,您想多了,我有爱人。”贺峤掰开他的手指,加重后半句的语气,“闻先生只是闻先生。” 贺峤知道他底细,也能察觉到闻仲述并不了解他,否则也不会给这陈家二少陈烈,取了“高兴”这样一个随意的名字。 他不会揭穿这位异国公子哥。 他没来由的想看戏,在不涉及他的利益的情况下,他想看这公子哥会玩些什么新鲜花样。 眼见闻璟向这里张望,贺峤收回信息素:“高先生,如果不想闻先生生气,收好你的信息素。” “他只是个beta。” “闻璟最近可以感觉到。”贺峤刻意补充,“闻先生最疼爱他的亲侄子。” 高兴咬了咬后槽牙,收起了信息素,勉强放他离开。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把贺峤打一顿,想质问他凭什么他的阿叔会和他单独聊天?凭什么能让阿叔夸他的菜好吃?凭什么能让闻仲述多看他一眼? 白兰地和伏特加,都是酒类信息素,都是闻仲述喜欢的味道,凭什么闻仲述对他嗤之以鼻,却对这个小白脸青睐有加? 但在闻家,不是陈家,在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之前,他还得夹着尾巴装人。 “小叔骂你了?还是打你了?” 闻璟一边问,一边抓着贺峤的胳膊把人来回打量好几圈,看看他衣襟处的褶皱不满地问:“这怎么回事?” “没事,后山路有些滑,我差点从坡上摔下去,小叔拽了我一把,估计那个时候扯皱的。” 贺峤拉着他的手,在园子里闲逛。进出闻家大门的那条路,在闻璟生病的日子里,他曾经无数次来过,但没有一次认真欣赏过这里的光景。 第123章 一桌饭多台戏 闻家山庄很大,自从人工湖被填平,后山已经荒了,只有王管家带着几个佣人把后山开垦出来种了些蔬菜。 不过昨晚闻仲述带贺峤去的那片地,闻家无人再去。 “璟哥,小叔说后山原本有个人工湖。”贺峤抛出话头,仔细观察闻璟的表情。 十五年过去,贺峤逐渐接受冰凉的湖水和腥甜的鲜血。 那个男孩的面孔也因时间流水的冲刷变得模糊,只有午夜梦回时,还依稀可以感受到那只小手的温度。 闻仲述突然提及的一件事,让贺峤思绪万千。 当年,他只身一人从家里跑出来,没有方向、随意乱跑。 最后是掉进了哪片湖泊里呢? 或许…… 事情又乱套了。 “人工湖?”闻璟愣了一下,“好像是有,但是很早之前就被填起来了,出什么事了吗?小叔怎么和你谈这个?” 贺峤浅笑,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好好的一个湖被填起来了,挺可惜的。璟哥,为什么填湖啊?” 闻璟思考片刻:“我不知道,反正我没去过那片地方,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被填起来了。” 没去过。 已经被填埋了。 闻璟的回答让贺峤松了口气,闻仲述不过是在胡说八道而已。 不论闻仲述想要怎么迷惑,贺峤要将其缉拿归案的决心始终不会动摇。 晚间,贺峤辛辛苦苦地张罗了一大桌子菜。 周惜京和闻伯叙依旧没有好脸,但闻仲述帮着闻璟从中斡旋。 除了高兴不高兴,饭桌上也算和平。 闻家三霸王到底没有放过贺峤。 贺峤菜没吃多少,火辣辣的白酒、醇厚的红酒却没少被灌。 看着贺峤一口接一口往胃里吞,闻璟心疼的不行,拉住贺峤不让他喝。 闻伯叙阴着脸沉声道:“闻璟!让贺峤喝酒怎么了?见家长不应该喝酒吗?!” “爹!你拿着白水灌贺峤,有意思吗?!” 周惜京道:“我不让你爹喝酒,你有意见?” 闻伯叙笑着捏捏周惜京的手,附和道:“有意见?” 贺峤摇摇头靠近闻璟,显然脑子已经不清醒了,笑眯眯地望着闻璟:“乖乖,没关系的,喝完就好了,喝完叔叔们就不讨厌我了……” 看着贺峤涨红的脸和湿漉漉的眼睛,闻璟叹气:“行、行!最后三杯红的,不许混着酒灌他了!” 乔易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坐在周惜京身边陪着喝酒,虽然喝的不比贺峤多,但按照他的酒量来算,早就能醉倒了。 可今晚,他一丁点的醉意都没有。 闻璟看着贺峤的眼神,眼里饱满蓬勃的爱意,他从未看见过,这样的目光从未落在他的身上,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前。 闻璟看着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这样过。 闻璟拒绝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我们只是朋友”“这和我有关系吗?”“我的伴侣是贺峤”…… 像是有一把锉刀残忍地来回割扯,把他的心头割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是白兰地alpha,贺峤能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内俘获闻璟的心,而他曾经经年累月的陪伴和如今低三下四的讨好,全都付诸东流。 贺峤,贺峤,一切都是贺峤! 闻璟不是最讨厌背叛吗?如果让他知道—— 高兴愤愤地撂下筷子,挤出僵硬的微笑:“哥哥嫂嫂,阿叔他醉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不等闻仲述抗拒,高兴将闻仲述一把抱起,不忘回头,露出一个张扬阴狠的笑意。 “闻少爷和贺先生结婚那天,我和阿叔一定送个大红包!” 闻璟明明看见他小叔没醉,瞪着高兴的眼神冒火。 这……太离谱了。 这个alpha猛的过头,对贺峤的态度,真他妈差啊! 闻仲述走后没人帮贺峤打圆场,闻家二老就差把酒瓶子塞进贺峤嘴里灌了,直到贺峤被灌趴下,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小煜,今晚你住在周叔叔家好不好?” 贺煜心头一喜:“那我哥哥是不是也住下来?” “他?打电话找人。”周惜京挑衅地看向气得龇牙咧嘴的儿子,“对了,乔乔也喝多了,我和你爸都累了,你帮着照顾一下。” 闻璟黑着脸看着桌上趴着的贺峤和沙发上躺着的乔易,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周惜京领着贺煜上楼。 闻璟让王管家找人把乔易抬进他以前住的屋子里。 然后架着贺峤的胳膊,把喝的醉醺醺的人和自己一起丢在大床上。 闻璟想起身,却被贺峤紧紧压在胸膛上,他宽厚结实的臂膀,似乎将闻璟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极有安全感。 贺峤眨了眨水雾雾的眼睛,带着酒气软乎乎喊了声:“璟哥……” “嗯,”闻璟嘴角扬着不自知的笑意,凑过去吻住他的唇瓣,“难受吗?喝了那么多?” “一点点。”贺峤呆呆的笑。 “笨蛋!你可以不喝的。” “我喝了他们才可能不讨厌我,他们喜欢乔易。” 贺峤的眼神想聚聚不起来,迷散地盯着闻璟。 在闻家,乔易好像才是所有人公认的适合闻璟的人,而贺峤是理所应当被排斥在外的人,他可以是闻璟的保镖、是他的下属、是他的工具,唯独不可能成为他的爱侣。 “不要他们喜欢,璟哥喜欢。”闻璟摸了摸他滚烫的脸,贺峤的脑袋跟着他掌心微凉的温度贴过去。 “小煜呢?睡了吗?” “嗯,被我爸带走了,贺煜很讨他喜欢,他会照顾他的。” “哦。”贺峤迟缓地问,话语里透着委屈,“那哥哥照顾我吗?还是要去照顾乔易?” “宝贝儿,你在吃醋吗?” “一点点、”想了想,贺峤不悦地垂下眼,“不对、很多、吃很多。” 闻璟一下乐了。 贺峤会冷漠地让他看清他是谁,会粗暴地告诉他他们之间有合约,也会一声不吭地离开。 可他从没见过贺峤这样明晃晃又软绵绵吃醋的样子。 闻璟抓起贺峤滚烫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摸摸我是谁?” 半晌,贺峤笑了。 笑意极为天真、单纯。 “你是——我喜欢的人,”他反抓住闻璟的手,放在胸口处,喃喃道:“璟哥,你听听?” “听什么?” “这里……喜欢你。”贺峤痴痴地望着闻璟,“它喜欢你,你愿意吗?” 黑暗中唯一的一点点光亮,淤泥里唯一的一点点干净,如果已经和罪恶融为一体,那最里层的那点心头血还是炙热纯洁的,这里他想供奉给闻璟,献给他的爱人。 “我要是不愿意呢?” “不愿意,”贺峤有些慌张,落寞道,“那就不要了,心、也不跳了。” 闻璟又在他唇上落下一个甜蜜的吻:“那为了让你活下去,我就勉勉强强地愿意!” 闻璟帮贺峤脱了鞋袜和外衣,简单擦洗,抱着他安安心心的睡下。 心脏跳动的声音蓬勃而有力,按照贺峤的说法—— 他一直在说“我爱你”。 贺峤的心脏为闻璟而跳,分分秒秒,日日夜夜,亘古不变。 第124章 留下来 林蔓生诞下一对龙凤胎,危险期过去,孩子和母亲都安定了,高绛才官宣生子,剧组里大大小小的工作人员都抽空去看望。 闻璟和贺峤在周天提着贺礼去医院。 闻璟没那么喜欢孩子,但看见贺峤熟练地抱着孩子站在床边摇晃着哄孩子入睡的样子。 闻璟莫名生出遐想。 把贺峤单独留在病房里,第一回主动因为自己的事找到陈潜。 “嗯,你的孕腔已经成熟了,怎么?现在要手术吗?”陈潜问。 孕腔成熟了,闻璟惴惴不安,想到阳光下贺峤望着孩子温柔的眼神,他又像被人托住了,很踏实。 他转着无名指上贺峤给他戴上的戒指。 见完家长第二天回去时正好碰上乔易从房间出来,闻璟假装没看见,当着乔易的面与贺峤拥吻。 闻璟说:“你看清楚,我到底喜欢谁?” 也是在这个时候,贺峤掏出了一枚戒指,推上他的无名指,冰凉的戒指因二人的体温变的灼热,心也靠在一起。 “不手术了,留下来。” 闻璟笑了,张扬的外壳下透出柔和:“陈医生,我和贺峤见过家长了,估计今年你和刘斯就能喝上喜酒。” “你不是要做明星,要演戏?舍得退掉?”陈潜打趣,眉眼间藏着担忧。 “有什么不舍得?本来也不喜欢,为了些虚头巴脑的原因懵懵懂懂进了圈。” “这个剧组的事情弄完了,我就退圈儿,免得成天担惊受怕,哪天是个beta的事情就别人爆出来了。” 反正家里也说了,等着他回去帮忙,正好有个聪明老婆,每年靠着投资提成拿到手软,到时候就带着贺峤一起叱咤商场。 闻璟乐呵呵地叮嘱:“孕腔成熟的事情,先别告诉贺峤,我想找个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他。” 告诉贺峤他们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不仅有相爱的彼此,还有他们的孩子,一个相当、相当甜蜜的家。 陈潜面露难色,迅疾藏好心事:“行,你自己做主。” 又补充道:“贺峤没长辈在世了,作为哥哥,我……我祝你们好好过,贺峤哪儿做的不对,你就教训教训,他很听话的,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啊?” “就是别不要他,他没别人了。贺峤说时间到了,他就退下来陪你。” 陈潜藏在桌下的手反复摩挲膝盖,热切地望着闻璟。 闻璟读不懂他的意思,他和贺峤不愧是旗鼓相当的队友,说话风格都一样,看人的眼神也一样。 露一半藏一半。 “成!这事儿我肯定答应你!”闻璟大喇喇地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贺峤给我发信息了,改天把我们没吃上的饭给吃了!” 闻璟满心欢喜地拐出病房,丝毫没注意到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和无比记恨的目光。 贺峤逮捕徐志的申请顺利批下来了,时间很不巧,和闻璟拍摄的时间撞上。 “去啊!我在家又不会丢了,不用担心,工作要紧。” 虽然不是alpha,但闻璟能想象到被人生挖腺体的痛苦。 换言之,如果出事的是他亲近的人,他会迫不及待地将凶手绳之以法、千刀万剐。 贺峤能站出去,承担艰难的责任,他很高兴,也很自豪。 即使没有和贺峤并肩作战的能力,闻璟也会拼尽自己的所有为贺峤清扫掉这条路上的些许障碍。 “抱歉,本来说好了等你杀青我们一起庆祝的。”贺峤面露难色。 这不是简单的任务,这件事关乎他和闻璟的未来。 “多大点事儿啊!杀青就杀青呗,你要是赶得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去剧组的杀青宴啊!” 闻璟揉揉他的脑袋。 “雷厉风行的贺警官不能儿女情长啊!” “要是想我就给我打电话,缺钱、缺人或者缺什么都告诉我,我尽量帮你。唯一唯一要记住的就是——” “保护好自己!一定要做到!” 贺峤动情地亲吻他的额头,认真地说:“璟哥,你真好。” “知道我好就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告诉我你的职业,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的忙。” 闻璟笑着摸他的下巴,上面冒出一圈青涩的硬硬的胡茬,在贺峤脸上看上去并不显得潦草,反而有些自然的美感。 闻璟没忍住,咬住了贺峤的下巴。 在贺峤临行前,消耗了四支依赖剂,比往日的酣畅淋漓多出依依不舍的眷恋。 陈潜坐在副驾上,翻着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案件思路,目光一转落到贺峤的脖颈上,上面有一枚小小的、粉红色的吻痕。 “你和闻璟该克制点了。” 贺峤低落道:“我知道,但我会控制的,会尽量把对他的伤害降到最小。” “我说的是床事。” “嗯?” 贺峤注意到他的目光,尴尬地把衣领往上拉。 陈潜道:“前些天他去我那里做孕检,孕腔成熟了。” 车辆急刹。 贺峤夺口而出:“你说什么?” “他说他会找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你,现在来看,应该是你这次任务结束后。”陈潜冷静道,“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你们如果有了孩子,这件事情该怎么进行?” 贺峤重新发动车辆,手颤抖的不像话,半晌才开口:“会有孩子吗?” “按照常理来说不会那么容易。但是按照你们两个的惨烈程度,我不确定。” 车内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意外。 贺峤必须做出选择,是为了爱情放弃事业和信仰,还是为了事业和信仰放弃爱情。 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二者旗鼓相当。 但如果他和闻璟真的有了孩子,爱情加上亲情,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做出答案。 到时候闻仲述该怎么办? 那些冤死的人又该怎么办? 陈潜翻动案件记录本,状似安抚:“想开点,至少现在没孩子。” 贺峤拒绝思考这个难解的话题。 “徐志控制住了,但是徐阳的状态不太好,到了之后先去看看。” 第125章 没有如果 徐志家被研究所警员包围。 一间房内发出巨大的声响,不断有东西被狠狠砸在地上,在碎裂的声音中夹杂着哭喊声和哀嚎声。 贺峤快步走过去,几个警员闻声立正:“贺警长!” “情况怎么样?” “徐志被当地警方押走了,先审买凶伤人,查完送到研究所再审腺体的案子。” “行,我进去看看。” “警长,这孩子是青梅酒alpha,还在放信息素,你要不——” 警员话还有半截在肚子里,贺峤已推门而入,迎面砸来一个书立,贺峤歪头躲过。 屋内的青梅酒味道很重、有安抚的、有压迫的、甚至求爱信息素也放出来了。 一年了还没学会使用信息素吗? 冷冽强势的白兰地信息素撕破沉重的气氛,宛如一杆长枪,直逼徐阳而去。 是安抚信息素。 徐阳愣了几秒,转而抄起身边的枕头砸过去。 这次贺峤没让,把手机扔到床上:“还想砸,用电话。” 贺峤拉开徐阳的电脑椅,在他的书桌前坐下,书桌上一本书都没有,拳击手套倒是有好几对。 “喜欢打拳?” 徐阳没作声。 贺峤随手在桌上拿起一张证件,是拳击比赛的参赛证,日期是三天后。 “这比赛不错,还想参加吗?” 徐阳仍然没出声。 “满十八了吗?参赛证上写着未成年组……要监护人陪伴啊。” 贺峤长腿一蹬,电脑椅转动,他直直地盯住徐阳,幽深晦暗的眸子平静的像是黑曜石,闪耀着冷冷的光。 徐阳嘴唇蠕动,终于开口。 “什么时候可以放我爸爸?” “审查结束,没问题了他就可以回来。” “他有问题吗?” “……”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想分化的,我把腺体还回去,还回去、你把爸爸还给我好吗?” 徐阳扑通一声跪到贺峤面前,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贺峤把人搀扶起来,少年疯狂地抓着他,嗓音沙哑的厉害,一句话里总有几个字发不出声音。 “哥哥!哥哥!我不做梦了,你把这个腺体挖走!我只要我爸爸!把爸爸还给我!” “我什么都不要!你把爸爸还给我!求求你了哥哥!” “求求!求求你!” 贺峤看着少年慌张无助的模样,想到他打开家门的刹那,两具冰凉的尸体; 想到8岁那年,被人绑在冰凉的手术台上,用奇怪的仪器不停地检查他的腺体,他们就在他的耳边商量,是把腺体挖出来培养,还是留在他的身体里养着; 想到他再次被人带走,和弟弟一起在暗无天地的密室里关了整整两年; 想到他亲手划开贺煜的后颈,把那只鲜红的、还在跳动的、还没分化的腺体生挖出来…… 这样肮脏的记忆太多了,除了他自己的,还有无数人的,残肢断臂、血肉横飞的事情他见多了。 贺峤摸到徐阳被诱导分化的腺体——腺体微硬、不时跳动、比旁边皮肤的温度高出一些,很像心脏。 “它的主人还活着。” 徐阳瞬间有了方向,扯着贺峤的衣服,大声告诉他。 “我还给他!我给他磕头认错!打我骂我都行!把爸爸还给我!我只要我爸爸!你把他还给我!” “我爸爸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带着我很不容易的!” “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不一直说我想要分化、要是我不和爸爸赌气,他绝对不可能去做坏事的!” 贺峤见他情绪起伏太大,把人按在了电脑椅上,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这样的姿势,高的一方会给矮的一方威压感。 贺峤低声道:“他昏迷至今,能不能承受手术,熬过手术会不会醒都是问题。” 徐阳懵了。 短短十八年的人生里,他一直活在父亲的庇佑下,碰到解决不了的事情第一时间找徐志。 然而现在,徐志不在了。 他还能找谁? “那我现在怎么办?哥哥、救救我爸爸……救救他……”徐阳目光涣散,紧紧地攥住贺峤的衣角。 贺峤摇摇头,仅是安抚性地揉揉他毛躁的发心。 “我不是法律,没资格审判。” 清白始终是清白,肮脏永远是肮脏。 “哥哥——” 徐阳没再说恳求的话,只是呆愣愣地坐着,贺峤陪他站了一下午。 最后,徐阳提出要去看程晓。 “小璟,你都要杀青了,贺峤怎么这几天都没来?”乔易带着薄笑递给闻璟一瓶橙汁。 闻璟接下揣进包里,平淡道:“他有事出差了,过段时间回来。” “出差?他不是你的保镖吗?”乔易问道。 闻璟这才想起来,贺峤是警察的事情还没和别人说过,除了他和陈潜还没人知道,不对……他小叔好像知道,难道是贺峤告诉他的? 贺峤没说过要不要保密,但既然一开始贺峤是瞒着的,最好还是不要透露他的任务。 闻璟随口说:“嗯,我把他派出去了,让他去处理婚礼还有蜜月的事。” 乔易瞳孔陡然放大,情绪激动地抓住闻璟的胳膊:“婚礼?蜜月?你们不是刚刚见过家长吗?!还要办——” 闻璟终于转过脸,目如坚冰,把脖子上的项链取出来。 铂金蛇骨链上吊着一枚黑曜石戒指,内侧刻着贺峤的名字缩写。 闻璟挑眉:“看清楚了?” “这是?” 戒指钻面折射的光插进眼睛里,乔易恨不得真的瞎了,看不到心就不会痛了。 “婚戒,喏,这里头还有我媳妇儿名字,h、q,贺峤!” 闻璟有一丝伤感,扭过头,揉了揉眼睛,微哽:“乔易,我俩真的只是朋友,从一开始就是。你别想多。” “如果、如果没有他呢?” 乔易握紧拳头,闻璟离他那么近,却好像那么远。 “没有如果。”闻璟笃定道。 望着闻璟冰冷坚毅毫不动容的侧脸,乔易犹豫要不要把当初离开的真实理由说出来? 说不定闻璟知道他吃的苦,就会回心转意,他们还能回到没有贺峤只有彼此的日子里。 闻璟还喊他“乔乔”,而他像影子一样永远、永远跟在闻璟身后。 说不定、说不定闻璟的孕腔是为他打开的!闻璟会戴上他准备的戒指,和他建造一个家,他们会拥有自己的孩子…… 孩子、孩子! 对啊! 闻璟的孕腔已经成熟了,虽然…… 但他不会嫌弃小璟的,小璟永远是最好的! 小璟心最软了。 如果他们有了孩子…… 小璟不可能舍得孩子,只要留住孩子,小璟也会永远留在他身边,他们就又回到以前了。 小璟、小璟、小璟…… 贺峤不在、杀青宴在即、小璟孕腔成熟,老天爷都在为他铺路,他死都要抓住这次机会,一定要万无一失。 想着,乔易脸上的笑容压不住:“小璟……” 闻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空荡荡的窗边寒风刺骨,然而乔易冰冷破败的心顷刻间燃起大火。 风越大、火势越大,熊熊烈火将他烧的斗志昂扬、激情澎湃。 顾不了那么多了,哪怕会挨一顿毒打,也要拦住贺峤。 乔易的手因激动而颤抖,他急忙联系曹裕华。 第126章 又一次试探 徐阳提出看望程晓,贺峤看着这孩子于心不忍,先向程晓家里说明情况,征求同意后,向上级提交申请。 很快得到了批复,甚至比批他恢复警号的申请还要迅速。 半夜,贺峤抽空爬到山头上,手里握着一小把红线,兴冲冲地给闻璟打视频。 “璟哥,你看。” “你回月老庙捡的红绳?”闻璟猫在片场角落里。 “嗯,白天收队之后我回来捡的。这次捡了很多,都绕在一起就不会断了。” 徐志已经接受完当地警方的调查,认下了买凶伤人的罪,目前人已经转移到研究所里去了。 只要徐志交代出和闻仲述之间的种种交易,哪怕不能直接给闻仲述定罪,研究所也可以借闻仲述手下的机构和徐志的案子有关联为由,正正当当地去查。 那个地方藏污纳垢,tssc文件的后半部分一定在那里,到时候,不怕不能给闻仲述定罪。 听到贺峤的傻话,闻璟笑道:“你又来了!以前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小意温柔,胆战心惊的,怎么反倒拜堂成亲了,一直不踏实?” “没不踏实,就是、就是想更踏实一点。”昏沉的夜色里贺峤眼里浓重的担忧,没让闻璟发现。 “行了,想踏实就好好干活。尽早把案子结了,回来陪我。” 闻璟算了算日子。 “还有三天我可就杀青了啊,贺大警官能赶得回来不?” “差不多,我尽量赶回来。” 闻璟听出贺峤的低落,转而向贺峤询问案件的情况。 徐阳情绪不稳定,信息素总是收不住,贺峤则一直在旁边用信息素压着他。 但徐阳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情,带着礼物给程晓家里人道歉,缠着程晓的主治医生问把腺体还回去的可能性。 可是,当地医生对于腺体上的手术不敢马虎,尤其是腺体移植这样罕见的手术,不敢轻易判断。 在警队的监督下,徐阳给徐志打电话,找当时做手术的主治医生。 徐志却说他忘记了,就是在医院里找的普通医生,说徐阳手术能成功运气占了大半。 贺峤把话说到这里就停住。 “诶?没有医生做这一类手术吗?”闻璟疑惑。 “有,但不多。” 贺峤像是擂台上的拳击手,跃跃欲试地试探,进一步退两步:“而且手术的成功率很低,很容易下不来手术台。” 这也是贺峤察觉腺体案件不仅和闻仲述有关,还和研究所内部人员有关的原因。 当他知道周越腺体修复后,无端地认为他和闻仲述有联系,去查过,但没有收获。 闻璟沉默片刻,突然说: “我小叔……不过我小叔只做过几例腺体方面的手术,这种难度的手术他也没做过。” “没事,肯定有医生会做的,慢慢找。” 贺峤听见有人喊闻璟,温声说:“璟哥,很晚了,你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我,不用怕打扰我。” 闻璟眼珠一转,故作神秘:“等贺警官案子结束了,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贺峤轻笑。 “现在不可以说吗?” “不行!你在我面前我再说!” 闻璟回头应了那人一声,匆匆跟贺峤隔着屏幕亲了一口,才挂断电话。 “璟哥,和贺峤打完电话来的?”凌亦戏谑地问,“没想到你们这么甜蜜啊?这么短的休息时间都要打电话?” “是,甜蜜呢。”闻璟嘴角的笑压不下去,“怎么?你羡慕啊!羡慕就赶紧找一个!这找对了人天天都开心。” 闻璟想他和贺峤真是有缘分,通俗地说呢,叫“天造地设的一对”;要是文绉绉地说呢,就叫“宿命”。 感谢月老!感谢月老!感谢月老啊! 贺峤回到警队的住处,陈潜睡眠不深,听见动静便醒了,揉揉眼睛:“大晚上干嘛去了?到处乱跑也不怕有狼?” “咬不死。”贺峤语气丧丧的,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这微弱的灯光编织红绳,“你说,徐志那里到现在都没有咬出闻仲述,会不会……算了,不可能。” 陈潜见他编红绳的手都在打颤,打了个哈欠,安慰道:“有可能啊,说不定闻仲述被人陷害了呢?” 他说完,两人都嗤之以鼻。 陷害闻仲述? 找一个和闻仲述忧有仇、知道当年tssc文件的事情、还有能力陷害闻家老二的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曹部长最近联系你了吗?”陈潜问。 “嗯,还是老样子,半个月问我一次调查情况。最近几次,我没全部上交,留了一部分,刘成的事情他还不知道。”贺峤道。 “你真怀疑他?” 贺峤对曹裕华的怀疑始于他知道曹裕华找人跟着他,还有他咄咄逼人的态度。 最近因为闻仲述说的话,他对曹裕华的戒心更强。 无端端竟然听了闻仲述的话,贺峤自嘲地笑笑:“没那么相信,反正留个心眼。” 贺峤突然想到乔易。 “哥,你还记得乔易的长相吗?” 陈潜以为他在争风吃醋,躺下去,懒散地撑着头,戏谑道:“峤儿,不是我说,你这醋味儿也太重了。亏的是闻璟跟的你,要是刘斯你不得疯了?” “不是,我是想问,你不觉得他很熟悉吗?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是啊,当时出任务选人的时候,就是对照他的资料选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在,本来要找个像他的。结果你说信息素对闻璟利用价值更大,主动出任务……” 陈潜叹气:“要是你当时不说那句话,来的说不定就是别人,你和闻璟也就没这些拉拉扯扯说不清楚的事儿。诶,都是命!!” “只在那个时候见过吗?”贺峤疑惑。 看见乔易照片的时候便觉得熟悉,后来相处多了,陌生得熟悉感被消磨。 现在,分开了一段时间,乔易的脸变得模糊,反而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20万字啦! 我们故事在年底开始,西西争取给大家在年底结束,最好是在跨年那天! 因为周二要考试,周末写了一篇课程论文,暂时稿子没存够。 这一周个人生活压力确实大,再加上西西写案件这一块儿笔力确实不够成熟,后面几章得把“腺体案”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有点难度。 为了保证文章质量,这一周可能每天更一章,望大家多担待。 给自己一点压力,这种情况不能超过一周! 祝所有的公主生活愉快呀。 第127章 各方行动 凌晨。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贺警长!陈医生!在吗?” “出什么事了?”贺峤搓搓脸,快步开门。 板寸小警员神色焦急,气喘吁吁:“警长!徐阳跑了!大早上醒了就没看见他!” “跑了?”贺峤急切道,“附近找过没有?深山老林里他一孩子能跑哪儿去!” “找、找了……没找着,估计走挺久的,被窝都是凉的……” 贺峤蹬上皮靴,和陈潜交换眼神:“陈潜,我去找徐阳,你和其他人守好医院,一定保护程晓!” “注意安全。”陈潜叮嘱,换好衣裳,与贺峤擦肩而过。 贺峤只身离开驻扎地,在周边转了两圈,等到驻扎地的人全部离开,立刻折返回去,直奔建筑背后的木箱。 贺峤撬开木箱,木箱里的人露脸,赫然是徐阳。 “贺警官,”徐阳从箱子里爬出来,脸上写满紧张:“你怎么、怎么……” “我不问你谁教你的,你也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贺峤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我只想问你,信不信我?想不想拉你父亲一把?” 徐阳飘忽不定的眼神顿时聚光:“想!你想做什么?我……我能干什么?” “你父亲现在应该被秘密押送回a城了,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来得及。” 贺峤按按徐阳的肩,满眼担忧:“但是我必须告诉你,我不一定能让你们毫发无伤,还敢跟我走吗?” 徐阳粲然一笑,笑容青涩莽撞。 “只要能帮到我父亲,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徐志是近几年唯一一个可查到的腺体案件嫌疑人,接受当地检查后直接调到研究所去了,在这过程中,除了所里没人可以接触到。 如果所里真的有问题,肯定会有人在徐志身上动手脚。 往好里想,可能是趁着有罪犯把自己身上的案子扣给他,或者和徐志一伙儿,走个形式把人放了; 但往坏里想可说不准,杀人灭口,封住徐志的嘴都是轻的。 而这个徐阳, 口口声声要见程晓,到了医院桩桩件件都做的得体,挑不出一点错处。 换个别的孩子,贺峤可能不会怀疑。 但这个孩子对腺体的渴望太强烈了,从第一次分化失败后性情越来越暴戾。 拳击比赛…… 徐阳这样的富裕家庭,真爱拳击就不会去打技术含量不高,完全是为了赚钱举办的商赛。 而徐阳却参加了许多次。 最合理的原因是“发泄”——徐志给徐阳提供了一种安全的发泄方式。 父亲庇荫下长大的孩子,单纯青涩、莽撞懵懂,像是刚出世的狼崽子,什么都不会。 一夕之间失去父亲,却能镇定解决问题。 没人教过,贺峤不太信。 既然有人教徐阳,他就借力打力,由着徐阳去做。 在最后一步堵住他,扭转乾坤。 父子连心, 保住徐阳才能确保拿住徐志的命门。 无论最后情况如何,徐阳都是贺峤能和徐志等价交换的筹码。 贺峤这招贼喊捉贼、抛砖引玉,玩得好能套出大鱼。 玩不好不但容易暴露,还容易两败俱伤。 险,但有用。 两人上了回去的火车,贺峤回复陈潜:徐阳没找到,我去附近山里找,你看好医院。 陈潜收到消息,立刻下令。 “贺警长进山去找徐阳,负责看守的,等警长找到人自己去领罚。现在、好好看着程晓,听见没?” “是!” 警员们齐刷刷回答。 陈潜眼神从他们脸上滑过,都是所里派的人,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 至于有没有两面三刀的家伙,就看消息什么时候传出去,还有……徐志能不能保得住。 到了a城,贺峤把徐阳安置在老宅暗室。 “这儿有吃的,这几天。你在这儿躲着,哪里都不要去,千万保证电话畅通!千万保证!” “哥,你不是说要我和你一起抓凶手,帮我爸洗罪吗?”徐阳眨着清澈的眼睛。 “现在、时机没到,你在这儿……韬光养晦,守住敌后战场。”贺峤把手机塞进他手里,“这个就是你的武器。” 徐阳一脸被人坑了的表情。 来都来了。 这个人是他唯一能信得过的。 不信也得信。 毕竟现在只有他俩,贺峤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毁尸灭迹。 贺峤刚走出暗室,就收到了来自研究所总部的诘问信息。 他顺着某些人的需要,用蹩脚的理由回复过去。 “曹部长,和督查办说了,以官方名义诘责贺警长的。”督查办助理说。 曹裕华神色凝重,长叹:“没办法啊,明毅他走的早,我算是贺峤半个爹,如果有办法我也不想刁难他。” “只是没想到,他看个孩子都看不住。”曹裕华拍拍桌子,“他以后不仅要继承明毅的衣钵,我还指望他给我争气呢!” “是!曹部长苦心,贺警长说一定会找到人,将功补过的。” 曹裕华询问道:“督查那里有徐志的案宗吗?贺峤还小,又没人教,我这个做伯伯的还是得帮他一把。我可以看看案宗吗?” 督查办助理犹豫:“这个不在我的职责范围内,这件事由研究所警署执行,督查办只是监督管理。” 督查办那里积压了多少的大案子不去查,偏偏把注意力放到警署这里…… 加上贺峤恢复贺明毅的警号,和前段时间乔易传来的消息。 曹裕华对贺峤的怀疑节节攀升。 贺峤到底掌握了多少资料?不得不看看了。 有些人,现在不得不推出去了。 “那——徐志现在关在哪儿呢?”曹裕华问。 “督查问完话了,徐志已经招认了腺体的事情,由督查办负责押送收监。” 曹裕华心中有数:“有什么是警署帮的上忙的吗?还有其他涉案成员吗?” “其他的?和他有过相关交易的都得查。对了,闻仲述也在里面,他也是tssc的涉案人员,相关事务是研究所警署负责。” 督查助理迅速查看办案流程:“他的搜捕令已经提交了,明天应该能下来,劳烦曹部去查了。” “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曹裕华松了口气,“那麻烦助理帮我和督查办张司长问候一声,贺峤就麻烦他费心多教导了。” 督查办助理前脚刚走,后脚曹裕华立刻按照乔易递来的消息,委托蛰伏在信息技术部的“钉子”进入警署系统后台,调取贺峤的电脑文件。 把来龙去脉梳理清楚后,曹裕华赶紧联系乔易。 正巧,乔易拿完货从黑市出来。 收到曹裕华的消息,看到曹裕华发来的那段视频,乔易怒火中烧,只恨不能将贺峤粉身碎骨。 小璟,我爱你、我爱你,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我会让你看清楚贺峤的真面目,到时候你会恨死他的。 而我们…… 我们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我会成为你唯一的alpha、我们是相伴一生的爱侣、如影随形。 第128章 两头空 赴宴的车上闻璟给贺峤发消息,并没得到回复,他知道贺峤最近忙,几次视频贺峤越来越憔悴。 不知道是案子的原因还是什么,贺峤不像以前那么自信稳重,变的束手束脚的,似乎在害怕什么。 案子很棘手吗? 闻璟不免担心,认真地编辑短信。 “宝贝儿,璟哥现在去杀青宴,你那里如果忙不开不用回来,以后还有机会。” “千万保护好自己。等你缉拿凶手之后,我们在家办庆功宴。” 到达目的地,汪琳喊了闻璟一声:“闻大少,我等下得帮你去谈之前的那个手表广告,提前离场也不好。你看我不去,你自己去行不?” “行啊,都是剧组的人,简单聚一下。你忙去。”闻璟思考后,补充说:“这个广告能不能谈下来,都是最后一个了。” 汪琳急了:“啊?你什么意思啊?撂担子不干了?你这不是刚进影视圈吗?怎么就不干了?” 闻璟噙着浅浅的微笑。 汪琳意外的发现,闻璟身上的戾气被磨的差不多,不像之前野马似的拉都拉不住。 “也不算,演戏还挺好玩儿的,只是不接广告了,我打算回去帮我爹打理公司。说出来辉月集团的继承人,帮别人打广告……也不好?” 汪琳觉得有理,但不乐意。 这有钱人出来体验世界,她这打工仔咋办?他跑了,她这几年跟着他耗不是白搭了? “汪姐,我减少演出之后,你可以去带别的艺人,不用把心思都放在我身上,就算你没本事,带不火艺人,还可以进辉月,和我一起打拼。” “嘿——” 汪琳翻了闻璟一个白眼。 “说谁没本事呢!这部戏播了你肯定能大火,别人要有你这运气,往上爬还来不及……诶,随便你,我看你也不适合在这圈子待着,嘴太毒了!不懂人情世故啊!” 闻璟莞尔一笑。 怕乔易找不到,也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所以闻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尽量摆脱家族红利,从小透明做起,一步一步到了今天。 够了。 够高了。 属于他的人生要开始了。 b7大道,原定押送徐志的路线。 29个小时。 贺峤孤身在车里等候,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他浑身的神经都绷紧。 是督察办的电话,救护车鸣笛声比人声先传到贺峤耳朵里。 “贺警长,出事了!” 言简意赅, “徐志怎么了?”贺峤冷静地等对方说下去。 “押送徐志的警车,半路遭到两队人马的拦截,督查办的人受伤严重,徐志被劫。” 贺峤心生疑惑:“哪里出的事?b7大道没有任何异常。” “b9公路。” 徐志涉及到腺体案,拔出萝卜带出泥,如今遭难,免不了有人狗急跳墙,做出过激举动。 督查办出于安全考虑安排了两队人马,一队按流程走明路,另一队则带人走暗道。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错,还是走漏了风声,大路安全了,小路反而被人堵了。 贺峤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赶紧派人处理,我先去找徐志。” 挂断电话,贺峤重重捶击方向盘,发泄怒气。 研究所,烂透了。 说是找徐志,哪里有那么容易? 贺峤焦急时,陌生电话打进来,劈头盖脸一顿骂。 “小白脸!你他妈给老子死出来!谁让你碰闻仲述的!” 第129章 闻璟被绑 “高先生?”贺峤疲倦地揉揉眉心,“我和闻先生什么都没有!” “没有?!那你他妈倒给老子解释解释这一大帮子警察闯进家里把闻仲述押走算怎么回事?!” 吱——— 汽车在柏油路上擦出尖利的声响:“押走?” “你别他妈给老子装小瘪三!那帮警察嘴里的贺峤贺警长难道不是你?”对面莽像头狼,扯粗嘎嘎的嗓子骂,“你必须把这事儿给我说清楚!” 闻仲述在这个节骨眼被抓走。 还打着他的名号。 除了曹裕华。 贺峤想不到第二个人。 “高先生,你先冷静下来!” “冷静个屁!” “我马上回来,麻烦你现在帮我找到闻璟,保护好他!你帮我保住闻璟,我帮你保住闻仲述。” 贺峤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此刻的他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孤军奋战,混乱的事情纷至沓来,身后的队友化为虚影。 甚至拖住他前进的步伐。 他自以为一切向好,没想到却是给身后之人做嫁衣。 曹裕华怎么拿到闻仲述搜查令的,他现在没心思去想。 他心里唯一牵挂的,是闻璟。 “他妈的被抓的是我的人!你老婆好好的,保个屁啊!” “他们要动的人不止是闻仲述!你听我的!”贺峤怒吼。 高兴不情不愿,但除了贺峤,在a城,他也没别的助力:“行!我尽量!” 飞驰的车在路上拉住残影。 贺峤抓着方向盘的手被汗渍浸染,滑腻腻的,仿佛下一秒都抓不住。 闻璟的电话, 打不通。 闻璟头痛欲裂,他习惯性地抬手摸脑袋,手却怎么都够不着,手腕处强烈的牵制感让他极度不适。 “小璟?哪里不舒服,我帮你。”乔易的声音鬼魅般的在耳畔响起。 闻璟惊醒,眼睛瞪的铜铃大小。 闻璟的四肢被铁链绑住,固定在床的四角,整个人呈大字型平躺在床上,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乔易?” 闻璟看到他的脸,想起杀青宴。 到了后半场,大家都喝多了,闻璟牵挂贺峤,心思不在,时不时看手机。 然后,服务员说乔易在厕所吐了,闻璟作为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自然就去厕所领人。 后来…… 他妈的,后来他刚进厕所,就被人捂晕了。 “你要干什么?”闻璟一脸怒气。 乔易坐在床边,用帕子包住闻璟被铁链拴住的皮肤,幽幽道:“不干什么,就是想见你。” “见我?你就是这么见我的?干嘛啊?给我做体检啊!量量臂展和腿长,再看看身高体重标不标准?” 听到“体检”二字,乔易眼神阴狠,突然的变化把闻璟弄糊涂了。 闻璟硬着头皮说:“乔易,我不管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现在放了我!这事儿当没发生过,我们还能做朋友!” “做朋友?哈哈哈哈,”乔易笑声尖利,比冬日寒风还要瘆人,“可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只想做你的alpha!我以前就想了!小璟,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艹了鬼了!做我的alpha?我俩怎么做啊?你在上我在上啊?你三拳头都扛不过,还要老子帮你打架的?怎么做我的alpha?” 闻璟用力扯了扯铁链,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 这样被人牵制着,一点不心虚是不可能的,但闻璟还觉得乔易只是一时上头,就他那怂蛋的性格,怎么也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儿。 但乔易下一秒的举动,让闻璟的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乔易掀开闻璟的上衣,冰凉的手盖在他的腰上,阴恻恻地说:“小璟,给你身体检查不是我,是陈潜。” 闻璟眉头一皱,脸色瞬间变了:“你什么意思?” 乔易的手按住闻璟的腹部,奇怪的触感让闻璟浑身都犯恶心。 “这里有什么?”乔易露出微笑,“小璟,你的孕腔成熟了,对吗?贺峤让你成熟的是吗?既然你和他可以,可以在下面,为什么、为什么和我不行!” “为什么贺峤可以我就不行?我也是白兰地alpha啊!我和他是一样的信息素,明明是我先来到你身边的,为什么你要被别人抢走!” 乔易眼神炙热的要把闻璟盯出一个洞,乔易俯身吻住他的唇时,闻璟浑身的毛孔都炸开了! 他拼命扭动脖子,胡乱啃咬想要窜进他口中的舌头,涎液混着血液流淌下来。 乔易后撤,用手背揩拭唇边的血迹,鲜红的血液在他苍白的脸颊处被抹开,异常阴森。 闻璟用力挣着铁链,提防他再次偷袭,紧紧闭着嘴。 乔易看着他反抗的样子突然笑了,他遮住闻璟的眼睛,附耳低语:“小璟,别这么看着我,这才是开始。” 话落,闻璟唇齿被乔易用手指蛮横撬开,乔易的一根手指塞进他嘴里,使他无法完全闭上。 他清晰的感受到手指几乎被咬断的痛楚,但依旧贪婪地用湿滑的舌在他口中不断汲取。 闻璟从来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在乔易解他的腰带时,空前的绝望爬上心头。 “乔易!你疯了吗!你疯了!我要杀了你!你敢碰老子,老子让你粉身碎骨!你他妈给老子滚!滚!滚!” 大幅度的挣扎让手腕上的帕子掉落,很快手腕处的皮肤被磨破,冒出斑斑点点的血迹。 铁链和床架的摩擦,几乎冒出火星。 乔易不紧不慢地从床头柜里掏出一管针剂。 神色平静,疯狂的平静。 “小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滚你大爷的!老子管他妈的是什么!你他妈给老子松开!再不松开,老子弄死你!说到做到!” 闻璟愤怒又惊恐地狂喊,声音因血液的翻滚而发颤,一句话没有一处是平稳的。 “你不会的,小璟,等我们有了孩子,等孩子出生了,你就不会舍得杀我了。你最善良了,不会让孩子没有爸爸的。” 一个没有戒心,敢在路上随便带孩子回家的小少爷,能有多狠呢? 乔易推动针剂,晶莹的液体渗出:“这个是我用你的dna定制的。你会喜欢的,你不是经常用依赖剂吗?这个比依赖剂更厉害。” “小璟,试试看。” “打了它,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乔易咬牙切齿地说出依赖剂,天知道曹裕华给他发来的那段视频他看了多少遍。 闻璟和贺峤在床上的样子几乎印在他的脑子里,每时每刻都在播放,要是视频里的alpha是他就好了。 看到闻璟的脸,他就想到视频里的他,是那么享受、那么沉醉。 他的小璟是那么美,声音是那么好听…… 5支依赖剂。 没数错的话,闻璟和贺峤第一次用掉了5支依赖剂。 所以,他特地给小璟准备了这份礼物,小璟一定会喜欢的。 第130章 正式发刀子 贺峤双目血红,杀意从皮肉里透出来,坐在旁边的高兴也阴沉的不像话。 闻仲述被曹裕华的人带走了,他主动联系警局了解情况,然而对面说闻仲述是上级的重点批捕对象,根本不让探视。 “小白脸,现在怎么办?你到底在捣鼓什么幺蛾子?” 高兴瞥了眼贺峤,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监控上看,你老婆是被闻家准女婿带走的?你这讨好功夫不到位啊?” “陈先生,把嘴闭上!” “滚你——”高兴反应过来,“你知道我是谁?” 贺峤没搭理他,匆匆解开安全带,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又下楼。 灰溜溜的样子,显然是落空了。 “呦!还没找到?” “把嘴闭上!” 贺峤快马加鞭前往下一个地方,电话又响了,他赶紧接通,是陌生的声音。 对方嗓音沙哑,疲惫遮掩不住:“贺警长,你在找闻家小少爷吗?” “你是谁?” 贺峤仿佛坠海的人,突然找到一根浮木,唯一的希望,他紧紧抓住。 “徐志。”他接着说,“我也在找,但是好像比你要快一些,我已经闻到白兰地alpha求爱信息素的味道了……嘟嘟嘟嘟……” 贺峤还想再问,对面却挂断了,紧跟着他收到了信息。 是一个地址。 “去这儿?”高兴吊儿郎当地问,“把我放下,靠你这样思前想后的大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闻仲述弄出来!” “你干嘛去?”贺峤问。 “救我的人。” 车还没停稳,高大的伏特加alpha已经蹿出去了,回头跟贺峤比了个ok的手势。 “希望我的小侄子一切都好。” 贺峤紧赶慢赶到了郊外,没见到徐志,电话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密集灰色瓦楼,宛如一座泥砖城堡,大规模如复制出来的建筑看的人心惊肉跳,每一个窗口都是一张吃人的嘴。 贺峤丝毫不敢耽搁,循着溢出来的那一缕信息素跑去。 贺峤甚至不敢惊动乔易,哪怕腺体涨的要命,他也不敢释放一丁点的信息素。 闻璟的脖子被针头划出大量的血痕,那是抗拒的证明,尽管如此挣扎反抗,还是抵不过乔易的执拗,那一管针剂全都被推进身体里。 冰凉的液体有魔力似的,燃烧了他的血液,闻璟的意识全都不属于自己了,身体不受控制的发热、难耐、饥渴…… “贺峤、贺峤、贺峤……” 闻璟把嘴唇咬的血糊糊的,他瞪着盛满泪水的迷蒙的眸子,贺峤却始终没有出现。 眼前只有白晃晃的天花板。 “贺峤、救救我……救救我…” 站在旁边的乔易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臂上被闻璟咬的全是牙印子。 他也是第一次用绑定剂这种东西,以前听都没听过,看到床上皮肤烧的通红的闻璟,心里打鼓似的担心。 “小璟?小璟?” 乔易拍拍闻璟的脸颊,闻璟没回应他,却不停地呢喃着“贺峤”的名字,他的皮肤烫的吓人,眼泪止不住地淌下来,挣扎的动作也软了软绵绵的瘫在床上。 乔易突然就害怕了。 是他冲动了。 黑市上买的东西,竟然随便就给闻璟用了。 他紧急联系那个制药的“h”:“你那个绑定剂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beta用了之后……很奇怪?” h无所谓地说:“哦,没事儿,正常反应,你照常操作,药效过去了就好了。对了,别忘记咬他的腺体,咬深一点,beta的腺体萎缩了,刺激不够没有用。” 乔易看着床上毫不挣扎的闻璟,百感交集,欲望和担心不相上下。 “小璟?”乔易掐着他的下巴,逼迫闻璟与他对视。 熟悉的信息素味道…… 闻璟眼神迷散,嘴唇微动。 “要了我。” 乔易的喉结上下滚动,欲望燎原,匆忙地解开捆住闻璟手脚的铁链,慌张地褪去闻璟的衣裳。 “贺峤……” “要我……” 闻璟恍惚地喊着,眼里汪着泪水,他的看不清眼前是谁,身体要炸开了,他的后颈好难受。 腺体不是萎缩了吗? 为什么这么疼?这么痒? 但他抬不起手去抓——— 铁门边传来枪击的声音,有人在试图开门。 想到可能是谁,乔易加快动作,将闻璟扶起来,贴到他的后颈部位。 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咬下去小璟就是他的了。 “贺峤……要我。” 闻璟疼的皱眉,皮肉被咬开、让他清醒片刻。 不对!不是乔易! 都是白兰地,但是不一样! 闻璟用尽全力推了一把乔易,乔易完全不设防,这一下把两个人都带到了地板上。 同时,铁门被人暴力踹开,在水泥墙上砸出巨响,连带着乔易觉得身下的地面都在震动。 空气静止了两秒。 “乔易!啊啊啊啊———畜生!畜生!我杀了你!杀了你!” 贺峤是冲过来的,收不住力道,一脚将乔易踹飞出去,乔易的后背重重的撞到粗糙的墙面上,背脊断裂般的痛苦,咳嗽几声,吐出一口血。 贺峤手指翻飞,咔嚓一声脆响。 子弹上膛。 贺峤气得浑身发抖,每一块肌肉都在抖,连内脏都在抖。 开门的刹那,闻璟的脸无限地在眼前放大,他心疼的几乎麻木了。 他的爱人…… 他的爱人伤痕累累,脸上、脖子上、手腕和脚踝都在流血,身上还有大面积的痕迹。 如果他能早一点赶到。 “贺峤……” “砰!” 第131章 刀子:徐志现身 枪响被更大的声响压下去,巨响之后,屋子里燎起熊熊焰火。 眨眼间,贺峤紧紧抱住闻璟,尽可能把他藏在身下,他随手扯下床单,包住闻璟的身体,降低高度。 火势越来越大。 奇怪的气味也越来越浓烈,贺峤连忙蒙住闻璟的口鼻。 走到门边,贺峤回头望了一眼,银色子弹嵌在墙面上,乔易昏迷在地上,半面都是血。 那枪没打中。 闻璟微弱的呼喊,救了犯罪边缘的贺峤,也救了死亡边缘的乔易。 贺峤没办法同时带出两个人,快速把闻璟转移到安全地带,再折返回房子。 不,那里已经成了一片火海。 火舌舔舐着灰色墙面往上爬,墙面顿时变得焦黑。 空气有了形状,波浪似的翻动。 黑烟混着黄烟,直冲天际,发出劈劈啪啪的爆裂声,刺鼻的气味让人头昏脑胀。 贺峤来不及打湿衣服,顶着能将人烧化的高温,闯了进去。 很快,昏迷的乔易也被拖出来。 乔易一刻不停地返回闻璟身边,眼前的景象让他紧绷的神经差点断掉。 “放开……” 贺峤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放开他!” 嗓子里的血腥气冲上脑门。 失去意识的闻璟,被包在被子里,躺在地上,黑洞洞的不止他无神的眼睛。 还有枪口。 消失的徐志鬼影似的,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正蹲在闻璟身边,一把枪抵着闻璟的脑袋。 或许是吸入了有毒气体,贺峤还是发不出声音,无助地朝徐志比划,让他放开闻璟。 徐志镇定地出奇,枪口在闻璟脑袋上重重地戳了几下,贺峤扑过去。 “贺警长!” 徐志大声呵斥,笨拙地给枪上膛,冲天打了一枪,枪声响起。 “枪里有子弹的!贺警长!”徐志奇异地笑起来,“这个beta对你很重要?贺警长心疼他都顾不上自己了?” 徐志的眼神落到贺峤身上。 贺峤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布料,全都被火焰撕烂,裸露的皮肤被烧的鲜血淋漓,大片的燎泡,没有一块好肉。 贺峤行走过的地方,成了血路。 贺峤紧张地朝他比划:不要!不要动他!冲我来!有什么全都冲我来! “贺警长,你不怕死,我知道的。”徐志目眦欲裂,“但你怕失去他!像我一样!我有错!我儿子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为什么!” “你这么喜欢这个beta,难道没办法理解我嘛!抓了我还不够?非要置阳阳于死地吗?啊!” 徐志激动地喊叫,贺峤担心走火,找准时机扑过去,一刹那,枪声响起,皮肉烧焦的味道钻进口鼻。 贺峤顾不上掌心火烧火燎的疼,按住徐志,就着掌心滴下的鲜血,在地面写下一行字—— 徐阳没死 徐志从喉咙里发出笑声,绝望的笑声:“别骗我了!我的阳阳死掉了!消息不是已经送去警署了吗?督查办都已经去查了!你还骗我!哈哈哈哈哈!你打死我!” “你们这些人!都他妈的是披着狼皮的人!全都是混蛋!要不是你们——” “喂?爸!” 徐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徐志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峤。 “爸?你怎么样了?没事?” “阳阳?”徐志夺过手机,试探性地叫着徐阳的名字,“阳阳?你没事儿?你在哪啊?他们说你……” “我没事儿,贺警长把我骗他家里了,说什么敌后战场,就是骗小孩的。”徐阳连珠炮似的问,“爸?你说话啊?你怎么样了?没事了?出来了?” “诶诶,没事没事,你好好的。”徐志含着热泪,看向浑身是血的贺峤,“贺警长……” 贺峤把闻璟处理好,牢牢地护在怀里,他写:你背后的人是谁? 徐志犹豫,叹息道:“贺警长,你别问了,我帮你把人带出去?你不行了,你的信息素已经到极限了。” ———说 ———否则你和徐阳都得死 “贺警长,我、我……” ———说 徐志攥紧衣服,刚要开口就被贺峤扑倒,贺峤带着闻璟和徐志一起滚倒在地上,肩头血流如注。 “谁他妈开的枪!我让开枪了吗?” 是陈潜。 陈潜赶到了。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赶来,蓝色制服、青色制服都有,督查办和警署的人都在。 “峤儿?怎么样了!”陈潜冲上来,扶着贺峤和闻璟,“来人!把贺警长扶上车!” 贺峤用口型说:挖徐志背后的人。 在众人簇拥下,贺峤被人带下楼。 他不放心任何人,尽管走不稳也要抱着闻璟,到了车边他不敢上车,像是受了重伤的狼王,警惕达到顶峰,草木皆兵,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他露出獠牙。 陈潜把乔易推上另一辆车,单独开了辆车,把贺峤、闻璟、徐志都带上去。 “撑得住吗?” 陈潜从后视镜瞟了一眼,被血染红的人抱着意识不清的人。 够吓人的。 陈潜把注意力移到徐志身上,来来回回换着花样问徐志,然而徐志一口咬死——没人指使。 “徐志,想清楚。不说出来,你可能会没命的。” 徐志讪讪地躲在门边,如果不是贺峤,那一枪会让他脑袋开花,他哆哆嗦嗦地开口:“没、没人指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没人指使!” 贺峤充耳不闻,他知道,问不出东西来了。 他温柔地用被角擦干净闻璟身上的血迹,干燥皲裂的双唇贴着闻璟的面颊。 失而复得的害怕。 差一点他就要失去他了。 “贺峤……” 闻璟木愣愣地望着贺峤,很久才眨动一次眼睛,半睁半闭。贺峤这才感觉到闻璟烫的像只大火炉。 他急急忙忙地将闻璟上下检查…… “没事,他被人打了绑定剂。”陈潜在红灯处停下,查看闻璟的后颈,“差点就被别人标记了。” 贺峤怔住。 他可以标记闻璟? “乔易咬的不够深,没有刺激到beta萎缩的腺体。”陈潜目光凌厉,盯住贺峤。 “还有10分钟到医院,想清楚要不要标记。” “被标记的beta会有发情期,虽然不如oga脆弱,一年可能也就一两次,对alpha依赖也不会太高,但多少会有。” 十分钟。 闻仲述被抓了,以后的事情可想而知,一切揭晓后,他和闻璟可能止步于此,标记之后,他们之间的“红绳”会更加牢固,不是吗? ————— 西西说:这几章都是刀子(全文的第1把大刀子),有些公主怕虐,因此章节名统一为“刀子:……”到了追妻火葬场情节再恢复正常。 还有还有,不要囤文呀!千万不要囤!不过看到这条的公主,应该没有囤(>w<) 预计可能30万字左右做书测(有人说书测会封车)所以大家加把劲儿,我也争取正文结束再书测! 第132章 刀子:贺峤受伤 笔尖摩擦纸面的刷刷声,阵阵浅淡的木质香调混着医院中的消毒水气味,还有、还有眼前忽明忽暗的光影和后颈的疼痛…… 周遭环境的刺激如潮水般慢慢上涨,一下下冲荡着闻璟渐渐恢复的感官。 “贺峤……” “还贺峤呢?!脑子里没点别的事了?清醒了没?还有哪里疼不?!” 是他爸啊。 闻璟用力睁开眼,阳光明亮而灿烂,透过一尘不染的窗户晒在周惜京身上,周惜京褐色大衣的腰带耷拉在地,膝盖上架着速写本。 “爸,画什么呢?”闻璟问 周惜京啪的一下合起乱糟糟的本子:“画个屁!还有哪里疼吗?” 想到闻仲述被带去审查,闻伯叙为他东奔西走,自家儿子还被贺峤那臭小子给标记了,一夕之间闻家变成一团乱麻,什么都压在了他肩上。 周惜急的火蹭蹭往上冒:“你给我挑的好女婿!” “贺峤呢?他怎么了?伤的严不严重?”闻璟坐起来,他没受伤,粘合剂药效下去了,人倒是没什么事,除了后颈还疼…… 艹了! 后颈疼! 他妈的乔易那狗怂干了啥屁事!完了完了,不会真的被乔易标记了! 周惜京看闻璟脸色一下变得刷白:“想什么呢?” “爸,我后颈疼,被、被人咬了……是不是被标记了,不、不对啊,我是个beta,不会被标记的对不对?” 闻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是个beta,他不会被标记的,不会的。 “不对!” 陈潜从病房外走进来:“乔易给你注射了粘合剂,你可以被标记,虽然不像oga,但……差不多。” 闻璟的心坠到谷底,但还有一丝希望,他记得好像闻到了两股白兰地的气味,讪讪地问:“我被标记了?是贺峤,还是别人?” 陈潜给闻璟做完例行检查,确定他没有大碍后:“贺峤及时赶到了,你还是他的beta。” 陈潜嘴唇蠕动几次,无比想说出贺峤哨向芯片的事,然而那狗崽子死都不让他说,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记着这件事! 闻璟没高兴起来,就听见陈潜的下一句话。 “贺峤情况很不好。” 闻璟赶到重症监护室。 闻璟眼眶红彤彤的,手指扒在玻璃上,额头抵在也抵在玻璃上,透明的玻璃升腾起雾气,闻璟连忙擦干净,再透过这唯一可以看见贺峤的地方往里看。 这一眼, 便看到心里了。 贺峤俯卧在床上,赤裸的上身,被一层又一层的纱布包裹着,数不清的管子连在他身上,闻璟看不懂是什么,只认得心率监测仪和呼吸机。 在他的印象里,那些是给濒死的人用的,现在都用在了贺峤身上。 贺峤不是濒死的人! 为什么要给他用这些! 陈潜和周惜京一起过来,两人默契地没有去拉闻璟,站了约莫一分多钟,周惜京忍不住了。 “小璟,再回去躺躺,你身体也还不行。”周惜京抓住他的手,凉的像是水里捞起的鱼。 “陈潜、贺峤身上的是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些!为什么要用呼吸机!为什么要让他躺在这里面?什么重症监护室!普通病房不够了吗?” 闻璟哽咽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劈劈啪啪落了一地。 陈潜望了眼周惜京,冲他点点头,这是一个哥哥和一个父亲的约定。 陈潜尽量轻松地说出贺峤的情况,去掉了一切修饰词,只是含糊地说个概念,每一个字都扎在了闻璟胸口。 陈潜吐出来的那些字,全都是贺峤身上的伤: 内脏破裂出血。 右肩被子弹贯穿。 上肢、背部烧伤。 吸入有毒气体,喉粘膜损伤,呼吸道灼伤,肺部受损。 贺峤一路都很正常,甚至陈潜也以为他只有烧伤和喉粘膜受损。 到了医院,闻璟被人带下车,几乎是同时,贺峤口中不停地吐血,怎么都止不住,昏迷过去了,血液还在向外溢。 陈潜看到地上的血人,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这么、这么、这么严重吗?”闻璟呆愣愣地问,他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没有变化。 玻璃后面的是贺峤啊。 是他的贺峤啊! 是贺峤! 他不是去做任务了吗?为什么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不是应该意气风发、张扬自信吗?为什么单薄苍白的像一张纸一样?陷在被子里? “贺峤……” “贺峤,你醒过来看看璟哥好吗?你不要呆在这里面!” “贺峤,你别出事好吗?” 闻璟的每一声都没有得到回应,重症监护室里的仪器声滴答滴答,是死神的脚步声。 “闻璟,你先回去,贺峤现在……他醒了我立刻联系你,可以吗?”陈潜看不下去。 “陈潜!陈潜!” 闻璟猛地抓住陈潜的手。 “陈医生!能不能让我离他近一点,别让他一个人躺在里面,贺峤他不喜欢一个人睡觉的!” “你别让他在里面,在里面、在里面我摸不到他!我看不到他!我害怕。” 闻璟声音越来越小,嗓子像被堵住了,抽气声比说话声还要响。 “我求你……别让他在里面!贺峤!你出来!” 后颈部一阵刺痛,疼的闻璟受不住,身子雪花一样,摇摇晃晃倒下去。 “小璟!” “闻璟!” 陈潜没办法,让人先把闻璟带回病房休息。 “周先生,你也看见了,现在的情况。”陈潜惆怅道,“闻先生的事情,是贺峤对不起闻璟,我先替他道歉。” “在这个节骨眼上,您千万千万别把真相告诉闻璟可以吗?他如果不知道最好,否则,就说闻先生是受徐志案子的牵连,正常按流程接受检查。” “我相信他们心里都有对方。” 陈潜直直地看进周惜京浅褐色的眸子里,哀求道:“没有闻璟,贺峤这一关肯定挺不过去。答应我,可以吗?” 疲惫爬满周惜京的脸。 和闻伯叙相处久了,染上了商人的精明气,他在衡量得失。 ———— 公主们请多多书评,多多互动嘛!还要请大家看看视频,来点花花,给贺峤补点血条嘛!(3)-☆ 第133章 刀子:谈条件 周惜京侧目看向重症监护室里的贺峤,那孩子的的确确骗了闻璟,但也救了闻璟,如果没有贺峤,这时候…… “要我答应可以,但是这笔账怎么算,我们闻家都亏了不是吗?如果不是你们设局,小璟可能根本不会有危险。”周惜京道。 陈潜凝眸:“周先生,闻璟被掳走可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 周惜京寸步不让,针锋相对:“但我儿子被你们牵扯到所谓的任务里,还被标记了!如果你们没有来过,他会这样吗?闻璟会好好的在家,我们所有人都会好好的。” “是,贺峤救闻璟这是事实,但这是他必须要做的,这是他欠闻璟的。” “……” 陈潜心虚地垂下头,周惜京说的句句在理,他没办法反驳,没想到闻伯叙的oga还挺厉害。 合着这一家子,闻璟是最弱的。 幸亏当初的切入口找的是他。 不管怎么说,闻仲述被带去审问了,这里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周先生想要什么?”陈潜问。 周惜京仔细考虑后才开口。 “保住仲述。” “当年的事情让闻家元气大伤,如今闻家二老不在了,伯叙只有这一个弟弟,他们好不容易拼起来的事业和家庭不能毁掉。” “抱歉,这个……我没办法做决定。”陈潜回答。 “有办法,”周惜京把冲贺峤扬了扬下巴,“你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陈潜为难道:“周先生,我是贺峤的哥哥没错,但我也是警察,你这不是逼我违背良心吗?我做不到!” “我听你这意思,你们警署是笃定我家仲述有罪吗?还是说他没罪你们也要给他盖帽子?” 周惜京眼神一凛。 “难道不是吗?当年tssc涉案四家,偏偏闻家躲过制裁,不是因为你们……”你们手段高超吗? 还在求人,后半句话陈潜没敢现在说。 “躲?呵,”周惜京嗤笑。 “闻家从来不躲,我们不挑事,但不怕战。tssc其他三家是因为直接牵扯到命案才进去的,仲述没有接触命案,况且,他最初被人诱导进去时还未成年。” “您不用和我说这些,我们警署有资料,闻先生进去时的确未成年,但5年后,他已经23岁,足够判刑了。” 陈潜尽量克制。 “您难道想告诉我,这5年出了那么多腺体案,闻先生一次都没掺和进去?” 那他在tssc玩儿呢?啥都不碰?天天在里头监工打螺丝?告诉鬼,鬼都不信。 “我必须告诉你,仲述犯下的错,闻家合理合法地倾尽全部资源弥补。至于你们警署怎么看待这件事,我懒得管。” 周惜京强硬道:“你保闻仲述,我就闭嘴。当然,陈先生别想用闻璟要挟我。” “我随时随地可以带他清洗标记,beta应该比oga好操作。” 陈潜简直想翻白眼,这漂亮叔叔长透视眼啦,什么都在他前面想到?真是麻烦 ! 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周惜京的条件。 贺峤受伤惨烈还在昏迷。 乔易也不相上下,由于离爆炸点相对较远,除了脑震荡,身上大多是皮肉伤,除了腺体。 陈潜尽力保住了他的腺体,但爆炸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可逆转的危害。 信息素浓度大幅度下降。 白兰地变米酒。 警署和督查办因为贺峤受伤的事,往医院跑了好几趟。 闻璟花了很长时间镇定下来。 不仅从他们口中知道罪魁祸首徐志肯定要蹲大牢了,不出意料,还知道了闻仲述被带走审问的事情。 周惜京遵守约定,没让闻璟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不舍得他爸忙里忙外,闻璟主动提起帮家里操办公司事务,在周惜京的指导下渐渐熟悉辉月的运营状况。 在重症监护室待了五天,来回感染、高烧、进手术室,折腾了不知道多少次。 贺峤各项指标终于恢复正常,转移到普通病房,只是依旧没醒。 闻璟把办公地点搬到贺峤病房。 因为贺峤说过闻璟身上有巧克力的味道,他能闻得到,比什么都有用。 他不舍得贺峤一个人。 贺峤会怕的。 他要陪着他。 “闻先生,你的朋友醒了,他想见你。”小护士欣喜地跑进陈潜办公室。 闻璟昨晚在贺峤病房外熬了一个大夜,清晨和陈潜交完班,将就在陈潜办公室里睡了。 头昏脑涨的,还没清醒,听到这个消息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 贺峤醒了? 闻璟撒丫子往贺峤病房跑。 小护士却叫住他:“闻先生,你走错了,是乔易先生醒了。” 闻璟一下止住脚步。 乔易醒了。 关他妈的屁事! 他做的那些龌龊事都够恶心一辈子了。 如果不是乔易绑架他,让贺峤分心过来救他,他相信那个通缉犯徐志再神经病,都不会伤着贺峤一根毛!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一下害了三个人! 想想闻璟都要一脚踹死乔易。 闻璟激动的步子顿时丧了气,情绪被人激起来,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干脆去了贺峤的病房。 陈潜正在给贺峤换药。 贺峤安安静静地趴着,背上的伤,是闻璟看一眼就心疼的要死的程度。 闻璟打起精神走过去帮陈潜的忙。 “你不是刚走,怎么又回来了?” “护士说有人醒了,我以为是贺峤,结果是那个王八蛋。”闻璟逼着自己不去看,但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落到贺峤烧伤的背上。 他盯着残余的纹身:“贺峤的纹身都被烧毁了。” 陈潜看了一眼剩下的黑色的山羊角图案,淡淡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没了就没了。” “背上都是疤。”闻璟眼眶红了。 贺峤的肩背原本那么宽阔、厚实,站在他身边闻璟心里就充斥着安全感。 以至于,他时常会想:如果他的alpha是贺峤,一直做个beta也不错。 贺峤能让他永远相信,贺峤可以为他忍过易感期,贺峤是可以为他牺牲自己的,经过这一遭,闻璟更加确信贺峤不会丢下他,无论什么时候。 陈潜无奈地抿抿唇:纹身本来就是为了盖住原来的疤痕。 他看闻璟心情不好,打趣道:“烧伤的疤痕是难看了些,闻少爷这是嫌弃了?” “嗯,嫌弃。” “行了,我去洗手,你把他扶到侧卧姿势,总是趴着也不好。” 闻璟照做。 他握着贺峤无力微凉的手,那里也缠着一圈圈纱布,是被枪管灼伤的。 闻璟亲吻贺峤的指尖,静静地望着贺峤沉睡的脸,目光温柔的像春阳照耀的溪流,满怀深情,爱意挡不住。 他摸摸贺峤的冒出青茬的下巴,低声道:“有疤也性感,璟哥想和你了。” “贺峤……我的孕腔成熟了,下次试试一整盒依赖剂好不好?你醒了,我们就回家,回我们的家。” “宝贝儿,快点醒过来。” 第134章 刀子:回忆 下坠、下坠、下坠…… 坠入意识的深海里,贺峤不受控制地向下沉,越沉越深、越来越冷。 周日,贺明毅依旧出警,赵玹庭去了公司,管家和三四个保镖陪着幼年贺峤在家。 硬闯进十几个男人,出手狠辣,动作极快,刀刀直伤腺体,将贺家老宅的人打得措手不及,个个挂彩,身受重伤。 一时间贺家充斥着纷杂的压迫信息素气味,小贺峤的信息素完全不够用。 其中一个掐着贺峤的脖子,狞笑:“这小子就是贺明毅儿子?狗屁姓贺的!折了我们多少兄弟!搞快点!把这小孩拖走!” 他丢垃圾似的随手一丢,贺峤摔倒在地,一只粗暴的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往车里塞。 贺峤忍着疼,用兜里的钥匙狠狠戳中男人的手,趁着他松劲,拔腿就跑。 孩子跑不过成年男人,凭借着体型优势,在逼仄的小路乱窜,他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往前走、往前跑。 逃出去、逃出去。 “臭小子!你还敢跑!”身后追击的男人掏出自制手枪,朝着贺峤身侧恐吓性地打出两枪。 贺峤被吓得腿软,连滚带爬的跑,他听见了音乐声、鞭炮声、欢笑声,前面有人…… “扑通!” 小贺峤没刹住车,滚进湖里,他拼命向上拨水。 两次落水声先后传来,寂静的水面被打破,一只手伸进来抓住了贺峤的手,那只手不大,却极其的热,在冰凉的水底下也带着热意。 贺峤努力向上挣扎,去够那只手,两只手指尖相触,然后握到一起,那只手用力……… 啊——— 两只小手分开,贺峤手里的钥匙滑落,那孩子往下潜了一段试图去够贺峤,然而只捞到了一串钥匙,钥匙扣勾在他的衣裳上。 贺峤后背痛感极为强烈,尖利的金属刀刃刺破衣裳,扎进皮肉深处,他忍不住张嘴叫喊,湖水混着血水呛进口腔,肺里。 抓在一起的那双手松开了。 贺峤感觉身子被一只粗壮的胳膊紧紧抱住,那人不停地将他往下拖,往远处拖。 小心身后!小心! 贺峤挣扎着,血从伤口里地溢出,湖泊里飘荡着血液铁锈般的味道。 那孩子背后冒出一个人影,孩子的口鼻被捂住,手脚不再动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贺峤忏悔不止,孩子的脸被水波模糊扭曲,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长相。 此起彼伏的寻找声在山间回荡,他们在喊谁的名字?耳朵被水堵住了,听不清楚。 你们来晚了,来晚了。 他死了!他已经死掉了! 贺峤逐渐失去意识,被陌生男人掳走。 “闻璟!你在哪儿?” “小璟!小璟!” “少爷!回来切蛋糕!” 再次醒来时,贺峤趴在冰凉的手术台上,耳朵里嗡嗡嗡地响,全身都疼,也好热,仅有的那些生活常识告诉他。 他发烧了。 “这孩子是白兰地alpha?!卧槽!这么点大已经分化了?”嗓子有点尖的男人说,“他不会是传说中的eniga?据说那种腺体分化特别早!” “顶级alpha和顶级oga,生出来的孩子果然不一样。老大,我们把他的腺体挖出来研究研究!” 被称为老大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钝了的刀。 “挖出来?!这种级别的腺体你知道黑市多少钱吗?你敢挖出来我还不敢操作呢!万一弄坏了我找谁要钱?” “那?” “贺明毅不是动我们吗?赵玹庭不是有钱吗?让他俩一个吃苦头,一个送钱。算算这小孩多少钱,身上能卖的器官都算进去!双倍要赎金。” “他这腺体真不错,真想要啊!要不我就挖出来看看,然后再放回去?” 老大说:“他的腺体我们不能动,先报给tssc问问他们怎么处理。” 没多久尖利嗓子男人回来了:“老大,tssc知道我们擅自行动……骂我了!” “孩子能不能动?”老大毫不在乎tssc抱怨的态度。 “说现在没办法动,让我们把孩子送回去,让他先当腺体培养皿,其他的以后再说。” “艹!白他妈废老子力气了!”老大烦躁道,“你们也真是的,逮这个小的怎么还弄死一个?知道那是谁的地盘吗?最好别让人查到!否则,找上门来我们都得死!” 贺峤脑子涨的厉害,后背的伤口钝钝的疼痛,比被人套麻袋打一顿还要痛,但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 那个孩子死掉了。 死了! 被他害死的! 他叫什么名字?他是谁?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啊,头好疼好疼——— 你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救我? 小护士匆匆跑进贺峤的病房,这是她第二次跑进来了,有了上次的教训她没敢大声说话。 小跑到正在给贺峤擦身体的闻璟身边,低声道:“闻先生,乔先生还是要见你。” “不见!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乔易要见我不用给我传话,我通通不会答应。”闻璟波澜不惊,望着贺峤的眼神里皆是温柔。 小护士大概明白闻璟的心思。 真的像网上消息说的,闻璟真心喜欢的只有床上的那个人,但……网上不是说闻璟的对象是beta?那个人是beta?怎么不太对? 碍于闻家权势,还有门口驻扎的一排保镖,小护士不敢多想,使出装聋作哑的绝技,啥都不知道。 她立刻想起来这里的任务。 “闻先生!你恐怕必须得去一趟!乔先生割腕自杀了!” 闻璟手上动作停住:“死了?” “啊、啊?”小护士懵了,弱弱地说,“我来的时候还没死,现在不知道,闻先生你去看看!我们都被乔先生弄烦了。” 闻璟慢吞吞地给贺峤擦完身体,给他身下垫个软软的小枕头,让他趴着能舒服点。 第七天了。 贺峤还是没有要醒的意思。 听寄宿学校的老师说,贺煜知道哥哥出事,晚上不睡觉,跑到保安室闹腾。 闻璟不敢面对贺煜,没办法,只能委托最近唯一一个闲人 ——刘斯。 让他帮忙看着贺煜,刘斯便每天去学校把孩子接过来,陪贺峤待上两小时在把他送回去。 护士催促道:“闻先生?你去看一眼,就去看一眼!不然我天天到这里来……也打扰贺先生休息不是吗?” 闻璟俯下身,毫不避讳当着护士的面,在贺峤额上亲了一下,又重重地吻上他的唇。 “宝贝,璟哥收拾完垃圾就回来,乖乖等我啊。” 闻璟嘱咐两个保镖:“守好贺峤。” “是!” 贺峤别睡,别睡,再听一听,再想一想,想想他们在找谁,想想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谁! 想起来、想起来、想起来、想起来啊!贺峤,不要睡、不要睡,快想想——— “璟——” “闻璟……”“小璟……”“少爷……” 闻璟、小璟、少爷、闻璟、小璟、少爷、闻璟、闻璟、闻璟…… 【宝贝,璟哥收拾完………】 【宝贝,醒过来……】 【贺峤,我的孕腔成熟了】 【贺峤,我们回家,回我们自己的家。】 闻、闻璟?闻璟! 那个孩子……没、没有死掉吗?真的活下来了吗? 活下来了?! 他是“闻璟”! 滴滴滴滴滴 哔——— 哔——— “璟……” 第135章 刀子:乔易的挽留 乔易腕上缠绕的纱布里透出血迹,脸色苍白近乎透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神情平淡,或者说,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门被推开,乔易也没反应。 闻璟阴着脸,走过去:“要死不活的干嘛啊?不是捡了条命回来吗?” 听见闻璟的声音,乔易终于眨了眨眼睛,嗓音虚弱低微,他淡淡地扯了扯嘴角:“小璟,你还是来了。” “有事说事。” 闻璟侧身倒了杯温水,尽可能躲避乔易的目光。 他看见过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欲望,永远、永远不想看见第二次了,太恶心了。 “其实你不来的话,我没打算活下去,他们拦得住我割腕,但拦不住别的。”乔易空洞地呢喃,“小璟,你为什么来?是放不下我吗?” 闻璟哂笑:“放下?换你他妈被人扒光了捆床上你能放得下!” “乔易我告诉你,我到这里来,跟你没半毛钱关系!你成天麻烦人护士到贺峤病房递信几个意思啊?” “要不是贺峤,你早该见阎王爷了!” 想到贺峤还昏迷不醒,闻璟便怒火喷涌:“贺峤、贺峤脑子被浆糊、被大粪堵住了才进去救你!” “贺峤?贺峤!呵,哈哈哈哈哈。”乔易惨淡地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绝望。 乔易激动地抓住闻璟的胳膊:“贺峤是你的心头肉!眼中宝!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算什么东西!闻璟,你把我放在哪里?” 手背上的输液软管中血液回流,闻璟立刻按住乔易的手,吼道:“乔易!你要我说多少次?还是无论我怎么说你都不愿意相信?!” “我从来、从来没有把你当作我的伴侣!我的爱人!” 乔易眼神骤然一缩,指着自己的胸口,无声地问:“那我是谁?我是谁啊……小璟,我是谁?你告诉我啊!” “你是白兰地alpha。”闻璟声音软下来,把水杯递到他唇边。 乔易喃喃道:“我也不是白兰地alpha了,我的腺体坏掉了,腺体坏了,不是白兰地了。” “你还是乔易,还是摄影师,以后还会有更厉害的成就。”闻璟深吸气,劝慰道:“乔易,我们是朋友,是家人。” “但你不是我的、不是闻璟的也不是闻家的,你属于你自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乔易眼里闪过一刹那的光,他小心翼翼地靠到闻璟怀里:“小璟,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闻璟没动:“我很累了,真的真的不想再和你纠缠了。” 这一次的意外要了贺峤半条命,也要了闻璟的半条命。 “小璟,抱我一下好不好?” “以什么身份?”闻璟问。 “小璟,8年前我不是自己要走的。”乔易伸手环住闻璟的腰,预测到闻璟要退让时,他接着说: “那年你16岁分化失败了,特别特别不开心,把自己关起来两天没有吃饭。我想帮你,但我没办法。 可是,在放学回来的路上,有个人告诉我,他有让beta分化的方法。” 闻璟心下一紧:“你要说什么?” “我不傻,没有跟着他走,可是他给我展示了很多很多的成功案例,我就…动摇了,我只是想让你也能分化成功。” “你知道吗?比起希望你是alpha,我更希望你是oga,这样我就可以明目张胆的标记你,不要在像蛆虫一样觊觎你。但无论怎样,我都希望你能分化成功。” “所以,我跟着他走了。” 乔易松开闻璟,脱下病号服,背上很多很多道伤疤,看不出来是什么造成的,每道伤疤都触目惊心。 闻璟呼吸滞住。 “小璟,这是我的八年。”乔易低下头,哽咽道,“这个解释够分量吗?” 乔易是因为他受了这些伤吗? 闻璟乱了阵脚:“这是?” “我还是被骗了,这些伤痕是他们留下来的,他们想要挖我的腺体,但我一直求他们,一直反抗,弄伤了腺体。但至少保住了。” 乔易套上衣服,忽然想到什么。 “不对,这次又把腺体弄坏了。” “小璟,你抱我一下可以吗?就当给我的八年一个安慰。” 闻璟犹豫了:“我必须要说清楚,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拥抱你的。” 乔易没说话,张开手臂,享受着他最想要的东西,最想要的人,闻璟腰很细,他在视频上看了好多好多遍,他的腰上有一颗红色的痣。 他明明那么熟悉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拥有他呢? “对不起,乔易。” “小璟,我不想要对不起,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乔易渴望道。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闻璟狠狠心说,“你的伤和我的确有关系,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付出,让你为了我,说到底是你一厢情愿,不是吗?” “我等你8年,没和你要任何补偿,只要一个解释。所以,你也不能用你的苦束缚我,否则,我只能也只会说对不起。” 乔易动作僵硬,不可置信,缓过劲更紧地抱住闻璟:小璟,就算这样,你也不能原谅我吗? “你的付出不是我想要的,只会给我带来压力。”闻璟攥紧拳头,坚定道,“乔易,出国进修,把你的简历变成真的,你需要的所有费用,闻家都会负责。” 第136章 刀+糖:贺峤醒了 “你要赶我走?”乔易质问道,“闻璟,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你还是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是给你第二条路。”闻璟推开乔易,退开半步,“你对我做的事,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一辈子都觉得恶心,我不想再看你一眼。” “让你出国是想让你能抓住机会,腺体损伤了,还能靠自己。” 病房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闻先生,贺峤先生刚刚醒了。” 呆了两秒后,闻璟冲到门边:“真的?贺峤醒了?我去看看。” “小璟!” 小护士看见匆忙下床的乔易,不忍心,拦住闻璟:“无意识地醒了一下,现在又睡过去了。陈医生说已经没有大碍了,预计今晚会彻底清醒。您和乔先生继续说话。” “好!好!麻烦你了!” 闻璟脸上的乌云一扫而光,瞬间展露出脆弱而欣慰的笑,转身对乔易说: “合同我会让人送来,乔易,清醒过来,为了你自己。” 乔易眼角滑落一滴泪:“他醒了你很高兴是吗?” “当然。” “如果我告诉你,如果我说贺峤他对不起你呢?!” 闻璟皱眉:“他不会。” “不会?”乔易冷笑,眼神阴鸷,“如果贺峤曾经试图打掉你的孩子呢?” 闻璟更加云里雾里:“我哪来的孩子?” “你和贺峤认识不久,贺峤是不是给你送过一串手链?是不是有一颗不一样的珠子?你以为那是什么?那是堕胎的药!” “闻璟,你以为贺峤爱你吗?他能比得上我爱你吗?该清醒的人是你!” 经由乔易提醒,闻璟想到了那件事,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乔易勾勾唇角:“你不用管,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陈潜,毕竟药是他给的,至于他会不会骗你,我不清楚。” 闻璟眸光微变,冷声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他砰的一声关上门,大步向贺峤病房走去。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别说不是真的有孩子。 就算有了,在没有感情的情况下,贺峤不打掉,他也会主动打掉。 走过这一遭鬼门关,闻璟想所有人都活着就足够了,没有什么比生死更重要。 只要他爱贺峤,贺峤爱他,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孕腔成熟后,他和贺峤会有孩子的。可心口……还是有点疼。 一点点而已。 贺峤到了晚上九点多才醒过来,迷茫地盯着坐在床边的闻璟,慢慢地伸出手。 因昏迷刚醒,手上还没力气在半空中就坠了下去。 闻璟被惊醒,一下就看见了贺峤恍惚的眼神,立刻蹲到床边,捧住他的脸搓了搓。 贺峤眼睛还对不上焦,木讷地盯着闻璟看。 闻璟触摸他鼻梁边的痣,语气温柔的像是一阵风:“宝贝,叫叫我。” 贺峤缓缓眨眨眼,似乎在琢磨他是谁:“……” 闻璟听陈潜说过,贺峤脑部并没有受伤,但昏迷醒来还需要时间缓冲一下,认不得人很正常。 闻璟在贺峤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咬住他的耳朵,亲昵道:“我是你老公,叫璟哥。” 闻璟贴着贺峤温热的脸颊,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他心里无比的踏实:“算了,再睡一会儿,明天醒了可要喊老公啊。” 许久许久,贺峤突然扯住闻璟的一小片衣角,嘴唇迟钝地动起来,声音很弱很嘶哑:“乖乖……陪我睡觉……” 他艰难地往病床里侧移动。 闻璟赶忙阻止:“别动别动,好好趴着,背上还有伤。等下再给你翻身。” 贺峤执拗地拉闻璟:“陪我。” “你想让我到床上来睡?这个床太小了,你身上有伤,我怕碰到你。”闻璟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我就在这里陪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吗?” 闻璟和贺峤说话用的是气声,好像稍微用点力气,眼前这个人就会碎掉。 贺峤眼巴巴地看着他:“抱抱。” 那只手又不安分地伸出来,往闻璟身上攀。 闻璟一下就心软了,侧身上床,半个身子在床外,虚搂着贺峤陪他说了会儿话。 他说,贺峤听。 “你这嗓子哑的,跟吃了烟斗似的,这几天别说话再养养,你就用眼神使唤我。你看啊,这样是喝水,这样呢,就是吃东西,再这样就是翻身。” “抱抱,什么样?” 贺峤执着地问。 闻璟无奈,亲亲他的唇瓣:“我算你狠,趴我身上行不行啊?只准趴一小会儿,你太重了!” 贺峤弯弯唇角。 闻璟学着他生病时贺峤抱他的姿势,让贺峤能舒服地趴在自己身上。 他凝望贺峤漆黑如墨的发顶,抚摸他柔韧的发丝,情不自禁地说:“贺峤,还好你醒了。” 我差点以为要失去你了。 差一点点。 “嗯。”贺峤拉过闻璟的一只手,细细地吻着他的手心,然后贴在脸颊上:“我记得……标记……” 闻璟轻笑出声:“成天惦记这些。放心,我被你标记了,就是你的beta,你也是我的alpha,璟哥拍拍,快睡。” 那个孩子真的是闻璟吗? 会不会是梦里的错觉。 贺峤迷蒙地想着,被闻璟哄小孩似的一拍一拍,意识又昏沉下去,抱着他的beta,吸嗅着闻璟身上浓郁甜蜜的巧克力味道,耳边还有闻璟低低的吟唱声。 二人放下一切,沉沉地,舒爽地睡了一整夜。 真好,他们都还能活着。 真好,他们能在一起。 第137章 刀子:劫狱 贺峤重伤,研究所特批假期,中途几次派人前来探视,贺峤皆以身体不适的理由推诿。 徐志案上报到督查办。 经过一个月,道道检查,所有涉案人员都被审遍,最后包括徐志在内共13人被判刑。 陈潜抽走贺峤手里的平板,来替贺峤换药,轻松道:“案子结了,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趁这个机会和闻璟出去玩玩儿。” “徐志身后的人还是没挖出来。”贺峤平静道。 “你知道是谁了,不是吗?”陈潜问,“徐阳你打算怎么办?” “前些天他来医院了,他说他被过继到姑姑名下了。” 贺峤接着说。 “我问他,谁教他逃跑的也问不出来。他想说,但确实不认识,一封打印的匿名信,还被他烧毁了……目前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真是点背啊!有东西的人不是不说就是说不出来。”陈潜抱怨道。 贺峤沉默半晌,道:“督查办公开宣布徐志结案,闻仲述还在里面……” 闻璟知道后,一定会看出端倪,到时候又该以什么理由瞒着他? “周先生那里也在给我施压了。”陈潜坦白,“你知道的,我和他有约定。” 贺峤神色凝重起来:“我提前复职申请反复被打回来,他们想彻底把我从里面撇出去。” “我要是他们也得打回来,你现在这个样子能回去吗?至少再养三个月!” 陈潜故意按了一下贺峤身后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峤儿,我那天可问了闻璟,他嫌你背上的疤丑。” “不会。”贺峤笃定道,嘴角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 有些人明面上说嫌弃,其实私底下很喜欢,一个劲儿地要他进去。 那次,闻璟的渴望程度着实让贺峤惊讶,听到他说明的原因,贺峤心头阵阵泛酸。 闻璟怕的,亦是他怕的。 他们都怕失去彼此。 怕极了。 闻璟从辉月集团赶到医院。 看见贺峤手里捧着平板,靠在床背上睡着的样子,被骂了一整天的挫败感烟消云散。 他静悄悄地走过去,轻轻放低病床的高度。 听到动静,贺峤马上醒来,下意识地嘟囔:“璟哥。” “说了多少次,叫老公。”闻璟坐在床边,顺势靠到贺峤怀里,掰着他的手指说:“今天我爸骂了我三次。” “怎么骂的?”贺峤轻笑。 “第一次,有份合同金额多了一个零,我没看出来,还差点签了。” “然后?” “第二次,是开会的时候,我爹问我对第一季度公司运营情况的见解还有下一季度的工作方案制定,我回答的……嗯,马马虎虎,然后他下了台就揪着我耳朵骂。” 瞥见闻璟后颈时,贺峤目光停住,虔诚地亲吻:“没关系,乖乖这是刚开始,已经做的很好了,以后会更好的。” 后颈痒痒的,闻璟缩缩脖子,叹气道:“后来我爹说着说着又说我被你标记的事情,他就说我没出息。明明他比我还怕老婆。” 贺峤若有所思,眼神暗下去。 “璟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自私,不经过你同意就标记你?” “不会啊,咱俩都是拜过天地的关系!”闻璟脱了外套随手丢在椅子上,“你把床捂热点,我去洗澡,困死了。” 凌晨,陈潜步履匆匆跑进贺峤房间,看见挤在贺峤身边的闻璟,马上放轻步子。 走到贺峤身边,推了推他。 “潜——” “嘘!”陈潜面色凝重,气声道:“跟我出来。” 贺峤小心翼翼地把手臂从闻璟脑袋下抽出来,轻手轻脚地跟着陈潜走出病房。 “怎么了?” “有人劫狱,闻仲述跑了。”陈潜道。 “劫狱?”贺峤脑子里晃过一个人影,“督查办怎么说?派人去抓了?” “派是派了,但对方有军火,不方便交手。” 陈潜话锋一转。 “我告诉你是想让你想好对策,闻仲述的事瞒不住了。” “还有曹裕华,你不在之后他作为警卫部最高领导,大刀阔斧改革,原来的人差不多都换掉了。” 贺峤脸上浮出怒色:“我知道了,我想办法找到闻仲述。” “行,我先归队了。” 贺峤回到病房就听见手机不停的震动声,闻璟则皱着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摸手机。 想到可能是谁,贺峤迅速去走廊上接电话。 “小白脸,阿叔我带走了。”高兴吊儿郎当地说,“他想和你见一面,你找个时间?” “你们在哪?” “就在阿叔家里啊,督查办的人在外面喝西北风呢。一帮怂包!看见我有军火就不敢动了。” 高兴过于嚣张,贺峤忍不住提醒:“这里不是俄罗斯,别太张扬。” “成,你定个时间。” “现在。早上八点我得赶回医院。”贺峤瞥向病房,闻璟背对着门,睡得正熟。 八点是闻璟最早的起床时间。 “最多半小时。本来打电话就成,还不是阿叔非要和你当面说。” 高兴毫不顾忌贺峤还能听见,混气十足地对闻仲述说:“阿叔,我这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得表示点什么?要不……看看这小白脸来之前我能你几次?” 贺峤主动挂断电话。 回到病房,贺峤莫名不安,他认真地盯了闻璟几秒钟,确定他还在熟睡后在他额上落下轻吻,继而蹑手蹑脚地离开。 房门打开,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渗进漆黑的病房,闻璟默默睁开眼。 被窝里还留有贺峤的余温,闻璟却觉得冷的像一块冰,浑身都冷,心口被人凿开一个血淋淋的大洞,寒风吹彻。 第138章 刀子:心理扭曲 七点半。 贺峤和闻仲述谈完回到病房,闻璟并不如他所想的安静地睡在床上。 病床上空无一人,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贺峤方寸大乱,连指尖都在颤抖,平息下来后,马上拨通了闻璟的电话。 “喂?” “璟哥,你走了吗?”贺峤试探性地问,手指上套着一串钥匙,“我……” 闻璟打断贺峤的解释,语气又恢复到平日的轻松闲适。 “我爸说今天要见一个老总,让我早点过去,我没和你说就走了。对了,你是不是去医院食堂给我买早饭去了?怎么不在啊?” 贺峤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嗯,你走了我的饭就买多了。” “那你多吃点哈,别饿着了。”闻璟轻笑,“我今晚可能要加班,不一定回医院,你不用等我了……好好休息。” “璟哥,我……你也注意休息,如果有处理不了的文件,可以让我试试。”贺峤低声道,目光牢牢地粘在那串钥匙上。 银色的钥匙上挂着一枚很小名牌,上面写着: 家属电话:198xxxxxxxx 腺体类型:白兰地alpha 血型:b型 “好,你别操心了,安心养病啊。” 贺峤还想和他说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闻璟那头又好像在忙,闻璟匆匆挂断电话,甚至没来得及和他道别。 贺峤孤身坐在病床里,坐在自己的影子里,把玩着那串钥匙。 救他的少年不仅活着,恰好还成为了他的爱人。 然而,他利用了他,给他带来无穷的危险和无尽的伤害。 他与他注定是死局。 再紧再韧的红绳,都无法维系这孽缘。 根据闻仲述给的地址,贺峤找到乔易家。 站在门边,贺峤隐约听到门内奇异的动静,像是两个男人的喘息声,但实在听不真切,他也没有打探别人秘事的癖好。 “咚咚咚” 门内传来乔易的声音,紧张中带着些许不悦:“谁啊?” “贺峤。” 房间里的响动停止,不多时,歪歪扭扭的脚步声贴近门边,门一开,浓重的烟酒气撞到贺峤脸上。 贺峤蹙眉:“你这是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乔易是半个月前出院的,短短的时光里,一个清朗俊逸的人,变成眼前这副面容消瘦,蓬头垢面的样子,贺峤不太适应。 “贺大警官不陪着闻璟,来找我做什么?耀武扬威还是落井下石?”乔易愤恨地瞪着贺峤。 贺峤开门见山:“我是来劝你离开a城的,走得越远越好。” “呵?闻璟要我走!你也叫我走!我在这里碍你们事了是吗?贺峤,你不会是良心发现了,知道自己是可耻的第三者——” “乔易!”贺峤低吼,“你以为如果不是闻璟还把你当朋友,我会管你的破事?!还是说你不被曹裕华打死就不甘心?那枚炸弹还没让你清醒吗?” 贺峤猜到乔易有问题,但从没将他和曹裕华联系起来,直到这次爆炸案。 如果他和曹裕华没联系,徐志又怎么会那么快找到闻璟? 乔易、徐志还有贺峤,都是曹裕华的刀,用废的刀,还要时时刻刻要担心这刀会不会反杀。 闻仲述抓到了,他们的价值也随之消失。 曹裕华便用闻璟作为诱饵,把贺峤和乔易引到一起,通过徐志的手杀了他们,再名正言顺的把徐志关进去。 徐志的背后有徐阳,惮于权势威压,为了儿子的安全,哪怕看透结局,也要毅然赴死。 这世间,总有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乔易癫狂地大笑。 “你都知道了?哈哈哈哈,贺峤啊贺峤,你说你为什么就是死不了呢?你怎么没被炸药炸死?怎么没死在大火中!” “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五天,伤口感染发高烧都没能弄死你!” “贺峤!贺警长!”乔易高亢兴奋的声音陡然压下去,贴到贺峤面前,双目火焰燃烧,阴毒的说: “就是因为你的命硬,才克死了你的父亲们?哈哈哈哈,你还有个弟弟,可得让他离你远一点,免得———” 贺峤猛地揪住乔易的领口,重重地一拳头砸上他的侧脸,乔易还手之际,被贺峤踩着心口踢倒在地。 贺峤身体不住颤抖,那副滴血的场景在眼前反复再现,耳朵里充斥着贺煜的哭喊声。 贺峤稳住身形,咬牙切齿道:“你不配提他们!想死就尽管留下!” 这里连空气都是污浊的,贺峤一刻待不下去, 转身就走。 乔易长长叹气,恶鬼似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贺警长,我家里还有些宝贝,你要不要与我共赏啊!哈哈哈哈哈!” 待眼前的人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远去,乔易重新缩回到湿冷的家中。 新买的巨大的电视机格外显眼。 电视机屏幕上两道熟悉的身影交叠在一起,只不过贺峤的脸被替换成了乔易的脸。 茶几上乱七八糟地堆着相片。 全都是闻璟的照片、新闻截图、舞台路透、微博自拍,网络上能找到的照片几乎都被乔易收入囊中。 甚至他还有别人没有的,在老宅趁闻璟昏睡时拍的照片,还有那次迷晕了,他为他梦想中的恋人拍了无数的照片,包括婚服照。 此间种种,闻璟一无所知。 “小璟啊,你可真是单纯,难道衣服齐整就什么都没做过吗?我可以帮你宽衣解带,自然也可以替你穿上。” “宝贝小璟啊,你知道你的唇瓣有多柔软甜蜜,多听话吗?纵然你每次都没有反应,不、不,你清醒后会热情地咬我……我与你深吻的时候,可以带动的……小璟、小璟…” 乔易近乎魔怔地走进房间,从床上抱下一比一定制的树脂模型,他将模型摆弄成各式各样的姿势。 亦如他当时摆弄被迷晕闻璟一般。 乔易捧着模型的头部,贪婪地吻着那对同样饱满、同样不会回应他的唇瓣。 靠着这个虚妄的吻,他便能回忆起闻璟湿滑的唇舌、香甜的气息:“小璟,我是真的爱你,想要你,想要占有你,可你为什么满心满眼只有贺峤呢?” “小璟啊小璟,我最后悔的就是每次都只会傻傻的吻你,抚摸你,如果我向贺峤一样占有你,你是不是也会对我死心塌地?” 乔易喃喃自语。 他拥着模型,绞尽脑汁,任凭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可以再次接近闻璟,如果、如果真的有下次、他不会再犯傻,把那一步放在最后了! 他一定不会再犯傻了! 小璟、小璟……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甚至为你变成这般疯魔的样子,你看看我啊,你的目光为什么不能留在我身上呢? 第139章 刀子:闻璟醉酒 贺峤整整三天没有见到闻璟,每次通话,他好像都忙的不可开交,说不上几句话就挂断了。 出院那天,贺峤强忍着惴惴不安的心绪再次联系闻璟。 “璟哥,我今天出院,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去?”贺峤低声细语,显得无比弱势。 “这副丧气样?谁欺负你啦?”闻璟大剌剌地问。 “没有,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有点想你。” “我知道,我刚从公司出来,这会儿在路上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医院。” 贺峤心里的石头落地,温情道:“好,我等你。” 这一等,便是三个小时。 贺峤眼睁睁地看着月亮爬上来,天色由橘黄变得灰黑。 他想,闻仲述可能私下联系过闻璟,闻璟或许什么都知道了。 甚至不用他想办法分手,闻璟就会主动离开他。可是,在离开之前,贺峤还想多看他几眼。 仅此而已。 这一回,他不得不离开。 贺峤心情沉到谷底时,接到了刘斯的电话:“闻璟出车祸了,你想来看他吗?” 嗡的一声,贺峤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像被冻住,半天没能说出话:“车祸?” “车子撞的厉害,但伤势不算重,右腿骨折还有些擦伤。周叔和闻叔都在,你如果想来看他,我把他们支开。” “先说好,我是看在陈潜的面子上,你和他说一下,让他今晚回家,好几天不回家像话吗?” 贺峤有些恍惚道:“好。你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来。” 曹裕华开始下手了。 第一个动的,是闻璟。 是给他的威吓吗? 趁闻家二老不在,贺峤溜进病房。 病房里,闻璟一只脚被高高挂起,淡定地翻看手机。 看见他的刹那贺峤心痛的皱成一团,大步冲上去抱住闻璟,力道大得出奇,恨不能将这个人揉到身体里,融到血肉里,怎么保护都不为过。 他沉痛道:“璟哥,你出车祸了为什么不和我说?!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刘斯电话的时候有多害怕!” “你害怕什么?” 闻璟身体僵硬了一瞬,平淡地收起手机,自内向外透着冷气。 “怕你出事!怕失去你!什么都害怕!”贺峤过于担心,没发现他的异常:“都怪我,我不该让你来接我的。” 贺峤边说边贴近闻璟的唇,他极度需要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感受他身上的热意。 闻璟不动声色地躲过贺峤的吻,按着他的脑袋,唇瓣贴了贴他的额头,然后抱住他,下巴架在他肩上,柔声安慰: “没事,皮肉伤不算疼,怕你大惊小怪才没告诉你。倒是你,信息素乱跑没感觉?收敛一点,不怕我爸他们回来?” “璟哥……” 贺峤自知说什么都不够,他安静地抱着闻璟,释放出大量的安抚信息素。 没多久,闻璟借口不舒服想睡觉,周惜京晚上要来陪房,让贺峤悄悄回去。 贺峤不舍得离开,却也没有合适的理由留下,在医院的楼梯间里待了一整夜。 凄冷阴黑的楼梯间声控灯明明暗暗,贺峤的思维跟着跳动,无数次想起乔易说的话。 他命太硬了。 遇到他的人都会沾染麻烦。荒诞的话,顷刻间变得比真理还要真。 闻璟伤势不严重,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家养伤。 贺峤无比想要陪他,考虑到突发的车祸,和接下来的安排,无奈选择疏远。 经过多方打点,贺峤的复职申请审核通过,回研究所指日可待。 见不到闻璟的时候,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整理案件思路和挖掘陈年旧案上。 闻璟似乎对家里的事情逐渐熟悉,慢慢地周惜京和闻伯叙把公司更多的事情交到他手上,人也忙了不少。 两个大忙人,不约而同地把彼此联系的减少归咎于工作太多。 这段时光,贺峤过的昏天黑地,仿佛只有当闻璟定点的电话打过来时,他才回到了人世间。 因此,贺峤每次接到闻璟的电话都是兴高采烈。 这次也不例外。 闻璟在ots酒喝多了,打电话叫贺峤去接,贺峤瞬间有了盼头,马上驱车前往。 灯光昏暗旖旎,空气中混杂着各色信息素的气味和浓重的酒精气息,滔天的音浪一波一波炸响。 贺峤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一眼就找到了坐在最外缘的闻璟,快步走过去,把醉倒在沙发上的人揽进怀里。 他扫了一眼占满半个茶几的空酒杯,问刘斯:“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喝这么多酒?” 刘斯一如既往的懒散随意,望着贺峤的眼神很复杂。 “我哪知道!不是我灌的他啊,全都是他自己喝的,你知道的,我拦不住他的。” “贺、贺峤……”闻璟迷茫地喊着他的名字。 “我在呢,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受伤了还来喝酒?”贺峤温声嗔怪,“不听话。” 闻璟掰过贺峤的脸,眯着眼睛打量,认出是他后,软趴趴地勾住他的脖子,呢喃:“贺峤啊……我难受,很难受,特别难受。” 贺峤轻拍他的背,哄道:“好了,乖乖,我们先回家。” 看见贺峤已经把闻璟打横抱起,刘斯张张嘴,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要不先别回去了?就在我这里聊?” 闻璟疲倦地抬抬眼皮,投向刘斯的眼神中带着警示,哑声道: “贺峤,不理风油精。你去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好不好?我……我想和你玩游戏,想和你做游戏。” “好,那我们回烧烤店?还是回老宅?或者回你的房子了?” “烧烤店。” 闻璟把脑袋靠到贺峤肩上,脸颊上悄悄淌下一行眼泪,微哽:“很多事在那边。” 第140章 第一把大刀最虐的部分,建议心脏强大者看(上) 贺峤让闻璟靠在沙发上,准备给他倒水时,被闻璟一把扯住衣领。 望着闻璟酡红的脸颊、莹润的眸子,贺峤目光柔软下来,含住他带着酒气的唇瓣。 酒精上头,心跳声杂沓。 闻璟铆足力气,压下贺峤的肩膀,让其跪在自己腿间,捧住他的脸颊,掌握这次热吻的主导权。 记不得吻了多久。 闻璟颓然地躺在沙发靠背上,呼吸紊乱,头顶的灯光晃动,晃的人眼花缭乱,脑子乱糟糟的。 贺峤预感到什么,慌忙道:“我去给你倒牛奶解酒。” 和闻仲述谈完之后,贺峤知道他和闻璟到头了。 这段时间,他无数次在心里勾勒那一天的到来。 他以为,他可以平静的接受,至少是可以面对的。 当这一刻真的来到的时候,他畏惧了,只想逃避、只想拖延。 哪怕一秒也好。 “我还不想醒。” “最近太忙,我们好久没聊天了,你坐下,聊聊。” 闻璟刻意避开贺峤灼热的目光,他担心再看那双眼睛一眼,好不容易被酒精激起的怒火会降下去,没办法说出狠心的话。 闻璟粗粗地喘了口气:“贺峤、你……有没有什么秘密想坦白?” 贺峤怔愣了两秒,摇头。 得到他的回答,闻璟仰起头,喉结滚了好几下说出下一句话。 “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嗯,还行。” 贺峤看向闻璟的目光眷恋又绝望,像是破烂的网,竭尽全力地捕捞也是徒劳。 “哦~”闻璟尾音上扬,状似轻快道:“那就好,挺好的。” “我们玩个游戏,我问问题,你只能回答是或不是。游戏结束……我给你一个大惊喜,你不能拒绝。” 贺峤点头。 嗓子酸的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许久,闻璟平复好呼吸,挤出一个勉强的苦笑,话语里掺杂着难堪与愤怒。 “我们家贺峤厉害啊!不仅是贺警官,还是警长,是研究所警署的警长,是不是?” “是。” 闻璟接着问:“你来a城是为了执行任务的,陈潜是你的战友,是不是?” “是……” “我们在酒的相遇不是意外,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后来你的拒绝也是欲擒故纵,等着我自投罗网,是不是?!” “……璟哥……”贺峤脸色越来越白。 “是或不是!”闻璟语气加重。 “是……是……”贺峤的眼圈泛着红。 “你用我的电脑,看了我和小叔的聊天记录,下载了分化文件;我他妈担心你,想帮你解决程晓的问题时,你是在套我的话,是不是!” “璟哥、不玩了、不玩了,我们不玩了……” 贺峤把脸埋在手心里,颤声道。 闻璟不理会他,平静地说下去:“我只是你完成任务的工具,是你接近闻家,查我小叔的切入口。 你所有甜言蜜语都是为了骗我!所有对我的好都是为了蛊惑我。是不是?” “……” “你所谓的怕别人知道我的秘密忍住易感期,所谓的除夕表白,一次一次让我以为我辜负了你,都是想让我对你有所亏欠。是不是?” “……” “贺峤!你从头到尾都在骗我,一开始就是!” 后面的话闻璟是吼出来的,声音几乎要冲破天花板。 贺峤始终沉默着,他不能辩驳。 闻璟泪光闪烁,自嘲地笑起来。 “贺峤,你知不知道,你的骗局里我动了真心啊?” 闻璟眼前阵阵发晕,他干脆闭上眼。 “我无数次、无数次告诉自己,把你当做白兰地的替代品,是我对不起你!” “我想着你对我的付出,念着你失去家人的痛苦,反反复复提醒自己,是老子他妈的亏欠你!! 老子把你当老婆看,想把你好好保护起来,想和你过一辈子,才和你拜了天地,可是你……你呢!” 他的嗓音渐渐嘶哑,但始终没有停止控诉,这些话今晚倒出来,明天就不要再想了。 “在安宁村,你告诉我你是警察的那一刻,我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我以为在你心里我和陈潜一样是值得信任的人! 结果,那只是你的一步棋!贺大警长根本不需要我这样的beta来帮!我只配成为你脚底下的工具!” 贺峤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一个反驳的理由也找不到。 闻璟说的都是实话,挑不出任何错处。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欺骗。 他抱着必胜的决心,沾沾自喜地编织谎言,却唯独没有想到:人是有真心的。 他和闻璟都把真心当做了赌注。 他赢了,又满盘皆输。 “璟哥……” 贺峤想要挽留,但考虑到背后的纷繁复杂,只能在心里默默道歉。 璟哥,对不起、对不起,璟哥,我错了,错了,我真的错了…… 屋子里灯光不够强烈,气氛异常压抑,这间房子不算豪华,但对闻璟来说意义重大。 他和贺峤在这里有太多好的、不好的回忆,罪孽的开始也在这里。 从安宁村回来后,他愚蠢地想过重新装修烧烤店,当作婚房。 现在看来, 真是荒唐透顶,荒谬至极! 两人沉默良久,毫无章法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动静。 闻璟脑袋缺氧,按了按太阳穴强撑起精神,幽幽道:“如果不是那天我接到了高兴的电话,你是不是要一直瞒我到小叔被判刑?” 贺峤住院的时间里,闻璟每夜都不敢深睡,怕贺峤夜间会有突发情况。 陈潜把贺峤叫走的时候他就醒了,本没有起疑心,但是却意外的接到了高兴的电话。 高兴口无遮拦,一上来就说了劫狱的事情,等他说完闻璟才开口。 他说:麻烦你装作没有打过这个电话,等会儿再打过来。 闻璟惦念着贺峤身体没好完全,可能他有苦衷,等到这段时间过去,贺峤应该会告诉他真相的。 半个月,他一直在等。 只等到贺峤一个又一个谎言。 贺峤下唇咬的渗血,木讷地盯着闻璟,他多想把这个人抱进怀里啊,永远不放手。 但他不行。 车祸是前兆,想要闻璟安全,必须把他送回原来的生活。 把所有的霉运带走! 闻璟护住最后一丁点希望,试探问:“贺峤,你是不是有苦衷啊?如果有,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 贺峤犹豫的瞬间想到了事情的另一个结局。 下一秒又想到惨死的父亲们、贺煜的腺体、还有差点因为他死掉的闻璟。 这样的风险他一丁点都受不起了。 贺峤斩钉截铁道:“没有,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而已。” 希望换来绝望。 闻璟难堪地干笑几声,胃里火烧一样的疼,嗓中溢出血腥气,淡淡道:“我也不是放不下的人,你没动过心就算了。” “但我很想知道,接近闻家的方式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骗感情?为什么偏偏要骗我啊?!” 第141章 第一把大刀最虐的部分,只建议心脏强大者看(下) “我就是想问,接近闻家的方式那么多,你为什么偏偏选择骗感情?为什么偏偏要骗我啊?”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在我爱上你之后,把我的心窝子戳的稀烂! 闻璟有自己的勇气,他能不顾一切地付出,比如等乔易八年,比如对贺峤的爱情。 他也有自己的自尊,一旦真心被辜负,再痛他都要那块肉割掉,哪怕这一刀会让他失去半条命。 真心换真心。 他付出的是完完全全的真心,就要换一段纤尘不染的感情。 贺峤不敢看他的眼睛,机械地讲述出任务时的初衷。 “你在户籍系统里是beta,但对外宣称是白兰地alpha,我们又查到了乔易的存在。” “我猜测白兰地应该是他,我和他是一样的信息素,他消失了,我可以取而代之。” “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说出来!!”闻璟追问。 没有希望了,不会绝望了。 “beta比较方便,我不用担心会和你产生联系……”贺峤说到最后,声若蚊呐。 嘴在说,脑子不转了。 他把伤人的话说到了极致,把刀子插到拔不出来的深度。 闻璟脸色煞白,心如死灰,狠狠一耳光甩上贺峤的脸颊:“所以你标记我又是为了什么?泄愤吗?! 贺峤没有躲闪,接住了那一巴掌,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不是的,不是泄愤。 当时不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事情,一心只担心闻璟差点被别人标记了,要和他分开,全然没有考虑过除了乔易之外,还有人利用闻璟威胁他。 说到底,还是他的私心犯了错。 “贺警长大可放心,我还不至于非你不可!标记我会去清洗。” 被打的是贺峤,闻璟却痛到了骨头里,痛的几乎要麻木了,不管是心脏还是身体,他拖着打着石膏的腿,用最快的速度往门边跑。 贺峤下意识地扶住他,被猛力推开。 “滚!” 闻璟的咆哮里夹杂绝望与混乱,像把胸膛都喊破了,灼热的酒精烧着嗓子眼,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闻璟难受地揪住胸口。 “咳……咳咳!” 毫无预兆,贺峤被喷了一脸温热甜腥的血液。 闻璟眼前发黑,口中鲜血溢出,两条腿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摇晃着软倒下来。 “璟、璟哥!!” 贺峤冲上去抱住闻璟下坠的身体。 感受到闻璟冰凉滑腻的脸颊,和微不可觉的呼吸…… 贺峤顿时慌了,掐按住他的人中,轻拍他的脸颊,苦苦哀求:“璟哥,醒过来,我求你醒过来!醒醒啊!求你了!” 疼痛刺激下,闻璟皱了皱眉,呼吸通畅些许,但仍未清醒,唇角处淌出更多的鲜血。 贺峤担心他呛咳窒息,侧过他的脑袋,快速清理掉血液。 泪水模糊,视线砸在血里,血泪交融,怎么都分不开。 “闻璟……璟哥……” 闻璟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没有任何回应。 看见闻璟毫无生气,苍白如纸的脸上印着刺目的红色血迹。 贺峤如坠冰窟。 在最后一丝理智的控制下,急忙抱起人塞进车里,狭窄的车里安抚信息素满溢。 贺峤发了疯似的往医院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纵然他深知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但他仍然有太多太多的辜负想要弥补,哪怕一点点也好。 闻璟被推进急救室的刹那,贺峤像被人抽干灵魂,瘫软在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四五个耳光。 陈潜从楼下科室赶到时,看到那个以“克制隐忍”着称的贺警长,满手血污,狼狈不堪地蜷缩在墙角,脸埋在膝盖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哭的像个孩子。 陈潜在他身边蹲下,搂住他的肩膀,贺峤身体抖动更加剧烈。 半晌,颤抖渐止,贺峤悲痛不已,呜咽道:“我没想伤他这么深的,我以为我走了就好了,但是……我好怕、好怕,潜哥,闻璟的身体好凉,和父亲们的一样,我好害怕……” 陈潜揉了揉他的肩,沉声安慰:“没事的,闻璟还年轻,应该只是情绪激动引起的,很快就能出来。” “他说他对我动真心了,他说他想和我过一辈子……我也是啊,他想的都是我想过的,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的……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啊!” “闻璟质问我的时候,我想说对不起,想说我爱他,想拥抱他……我想让他不要再问,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可是、可是我不能!” 闻璟那样骄傲的人,被伤透了心之后还能问他有没有苦衷,是有多爱他才能做到这个地步啊?!! 可是他却把这样爱他的人伤得遍体鳞伤。 贺峤的说话声被哀嚎声盖住,他眼泪干涸,像尸体一般蹲在墙角等闻璟出来。 “潜哥,我是不是不配拥有美好啊?所有、所有、所有我想抓住的东西和人都消失了,我好像只会给身边人带来厄运……” 陈潜看着他这副模样,心痛如绞:“贺峤,你这么想要留住闻璟,为什么就不能和他说明白?为什么全部自己扛?” 贺峤坚定地摇头。 “不能说。” “如果他知道了,按他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贺峤把那枚小小的银色名牌拿给陈潜看,告诉他闻璟就是儿时救他的男孩。 当时闻家人赶去得快,那群人慌忙逃窜,才让闻璟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我不敢看他再消失第二次了。” “再也不敢了……” 曹裕华的炸弹、车祸让贺峤见识到这个男人的狠毒,毕竟……是敢挖战友腺体的毒蛇啊。 他不敢有一点懈怠。 “我不但要把闻璟赶出去,还要彻底和他闹翻,让所有人明白闻璟对我只不过是棋子而已。” 陈潜纠结道:“你以为你这样笨拙的分手就能让曹裕华放松?” “我知道不够,”贺峤看向手术室,“但……我不确定闻璟还能不能受得住了,万一——” 贺峤想过闻璟会骂他、打他,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但唯独没想到会是今晚这般惨烈的模样。 陈潜道:“我去帮你找和你高契合度的oga,给闻璟打掩护。” 贺峤他明白这个做法极不道德,但此刻闻璟比一切道德和信仰都要重要。 “我被闻仲述植入芯片的事上面知道。一个人没有用,多找几个人,再去研究所、黑市上散布我高价找人想办法解决哨向芯片的消息。” “发消息避着公众,要显得我蠢蠢欲动、按耐不住只敢私下进行。” 贺峤眼神暗下去。 “最后写匿名举报信,就说我私生活混乱,掺和黑市交易,难以堪当警长重任。” “你警长的位置是用命换的!” 贺峤这样的做法不光是自毁前途,更是拼命给自己泼脏水。 “不重要!” “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我当警长是为了接触更多资源,尽快找到敌人,保护我想保护的人,现在敌人出现了,我要把他送进大牢!!” 硝烟弥漫,战斗的号角吹响。 曹裕华是研究所里多年的老人,又有一帮心腹,几乎每个部门都有他的爪牙,一点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有所察觉。 接下来,是场硬仗。 贺峤做好了和曹裕华同归于尽、玉石俱焚的准备。 第142章 归于平淡 闻璟醒来时病房里一个人也没有,刚想下床就有护士进来。 护士温柔道:“闻先生你要做什么?我可以帮你。” 闻璟呆了一会儿,问:“我……谁送我来医院的?有人在医院陪我吗?” 他不确定闻伯叙和周惜京知不知道这件事,下意识地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太丢脸了。 “你说有没有人陪你?” 刘斯套着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倚在门边像是还没睡醒,他垂眸扫了一眼门外,拎着饭盒坐到闻璟身边。 “喏,喝点清汤。” 刘斯一边打开饭盒一边数落。 “你说说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你喝酒。” 冷落贺峤的日子里,闻璟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公司的事情上,他要帮家里分担,让父亲们能够安心转圜小叔的事情。 有时候,忙起来几顿饭不吃是常事,低血糖犯了吃两颗糖,喝点咖啡加块面包也是一餐。 胃疼的厉害时,塞两片止疼药熬一熬就过去了。 没想到冷静了这么久,和贺峤当面对质的时候他还是崩溃了,情绪波动太大,才导致胃底血管破裂吐血。 刘斯舀了一勺清汤,递到他唇边:“这几天要吃流食,喝点汤。” 清透微黄的汤上蒸腾着热气,飘着枸杞和红枣,看上去赏心悦目。 闻璟没有半点食欲。 “不想喝,你什么时候来的?没告诉我爸他们?” 刘斯把勺子抵住闻璟的唇:“你喝一口,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 闻璟瞪着他,被刘斯瞪回去。 “我自己喝!” 他猫喝水似的迅速抿了两小口:“说。” “我知道你不想让闻叔和周叔知道,就没和他们说。凌晨,陈潜告诉我这件事,我才过来的。贺峤送你来之后,也在陪你……” 刘斯知道闻璟想问的是谁,眼下闻璟不说,是还没跨过那道坎,他不想逼闻璟。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后,闻璟表情马上变了,一言不发坐在床上木讷地翻着手机。 刘斯看着闻璟尖瘦的下巴,心疼道:“小璟,你再喝两口,为了他那种人没必要。” 闻璟轻笑:“谁说我是———” 机械地滑动手机的动作猛地停下来,闻璟瞳孔骤然放大,哑声问:“这是什么?我小叔被抓捕审问不是说好秘密进行的吗?为什么会有通缉令!” 闻仲述被高兴劫走的事情,督查办没办法解决,顾不上维护面子,进行了全网通缉。 闻家二把手爆出这样一件大事,对辉月集团来说无疑是一记重击。 果不其然,消息公布没多久,集团内部乱成一锅粥,闻伯叙及时召开董事会。 闻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在病房里待不住,忙乱之中接到了高兴的电话。 “喂,小璟?” 闻仲述语气平和,完全不被网上的信息影响。 “小叔,你现在怎么样!网上的事情,我和爸会想办法解决的。” 闻仲述轻笑:“我们小璟也长大了,要帮家里做事了。只是没想到是为小叔忙活。” “小叔!别说这些,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闻璟问。 “嗯,我想劝你退出娱乐圈,回到辉月接替我的位置。小璟,对不起啊,小叔给你惹麻烦了。”闻仲述歉疚道。 他完全清楚闻璟和贺峤之间的状况,但他既没能力扼杀关系的开始,也没办法补救他们的结局。 闻璟重重叹气:“不是小叔的错,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做那些事情,我接任你的位置之后,你要怎么办?你还能回a城吗?” “我暂时在国外避避风头,会有人替我澄清的。你知道的,小叔做过的事都会认,没做过的,不会让人给闻家泼脏水的。” 闻仲述欣慰道:“小叔很快就会回来和你们团聚的,小璟不要担心。还有,尽量不要在媒体面前抛头露面,隐藏在人后,保护好自己。” 闻璟一一答应。 “小叔,你也好好的,公司和督查办那里我会努力解决的。” “好,小叔相信你。你和贺峤……怎么样了?” “分手了。都怪我蠢,才让他有机可乘。”闻璟自责道。 闻仲述沉默片刻:“不怪你,想要抓我的人,总会找到办法的。你和他分了挺好,他心思太重,不适合你。” 结束通话后,闻璟立刻让汪琳安排他退圈,同时和闻伯叙商量调任事宜。 闻仲述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时,闻璟和父亲们一起站在公司前线,没日没夜做方案,努力了整整三个月,终于阻止股票下跌,力挽狂澜,摆平闻家的风波。 而那个男人,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在闻璟的世界中销声匿迹…… 十月,a城菊花开的正盛,满城尽带黄金甲,闻家在这盛大的季节里,给世人打出一副最漂亮的牌。 督查办公开为闻仲述澄清: 【本办检查结果显示,闻仲述先生并未牵涉任何腺体案件,其任何行为皆合法。 本办办案疏忽,给闻仲述先生造成重大声誉影响,故向闻仲述先生表以诚挚歉意! 特此公示】 消息一出,辉月集团水涨船高,季度营收额达到峰值。 闻仲述清清白白的从俄罗斯抵达a城,未接受任何采访,记者抓拍的现场照片中,只有全体闻家人的四个背影,以及闻仲述身边的高大身影。 闻仲述归国后,没有立即回归辉月,只在集团内挂了个闲职。 而闻璟正式取得董事会信任,到辉月任职。 新的事情到来,他渐渐忙起来,那颗空了的心和清闲的时间一起,重新填满。 时间流逝着,冲刷着,闻璟在时间的打磨下越发出彩。 初出茅庐的小狼,磨尖了牙齿和利爪,也学会了藏锋,拥有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 闻璟还是那个a城最骄傲的闻家少爷,还是那样张扬肆意,还是那样高高在上。 唯一不同的是闻璟什么都不怕了,谁也不相信了,他不再强调他是alpha,是白兰地alpha。 他的后颈常常贴着一块阻隔贴,没有人闻到他的信息素味道。 只有看过他拍的电视剧的人好奇他一个alpha怎么会扮演beta?大着胆子,想要闻一下他的信息素。 每到此时,闻璟总是淡淡地笑着,说:“你愿意的话,我可以陪你喝一杯白兰地。” 面上带着笑意。 眼里破碎而忧伤。 日子久了,大众的目光不再聚焦在他的信息素类型上,闻家人在大众眼里渐渐变的统一。 优秀、强大、从容、低调。 像集团的名字,辉月,是黑幕中散发清辉的明月,是暗夜中淡淡盛开的昙花,神秘而美丽。 (3)-☆…………… 每写完一个大段落,习惯性发发感想,理理思路,不爱看的可以直接pass啦! 我知道大家可能都喜欢双方有嘴啦!但是我认为,闻璟和贺峤不是有没有嘴的事情,而是两个人心里都有心结。 闻璟他什么都有,唯独囿于beta的身份,他渴望自己是完美的,是强大的,被认可的。 所以他会和他向往的信息素走到一起,但他的心结不是找一个白兰地alpha就能解开的,他需要自己学会接纳。 (贺峤身上那种一意孤行的勇气,以及他在贺峤身边看到的一个又一个事件,他逐渐明白alpha也不是什么都行,beta也不是什么都不行) 反观贺峤,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但是一路坎坷、父母惨死、亲手割掉弟弟的腺体,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由于腺体遇难。 他在自己的认知偏见里,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从他8岁被抓开始,是自己无能、是腺体的罪孽,他觉得自己就像乔易所说的“克”。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理性考虑后,最好的办法是带着所有的罪孽消解危险,把世界还给他的光。 他不敢想这束光强烈到足以穿透所有的阴霾,照到他身上,温暖他那破碎不堪的灵魂。 这个分开的各自成长期,我觉得是有必要且有意义的。 经过时间的发酵,白兰地会更醇和,爱情会更深邃。 第143章 奇怪的联姻者 闻璟忙碌了一整周,好不容易挨到周末,觅得清闲,在家睡了个懒觉。 叮咚,一个电话打过来。 清梦被扰。 闻璟担心是合作方,压下心里的怒气,好脾气地接通:“喂,您好。” “您好,我是太林保险的服务人员——” “没兴趣。” “是这样的,年底我们公司有新的套餐活动,很划算的,先生您真的不要了解一下嘛?” “说了,没兴趣。” 闻璟气冲冲地挂断电话,刚迷迷糊糊睡着,下一个电话紧跟着打过来。 “艹!没安生日子让我过是!”他一把把枕头扔到地上,抓起手机发作,“我说了,没兴趣!我不买保险!我也不买车!不买房!” “……” “大早上你发什么神经病呢?”周惜京数落。 “啊,爸、爸啊,你找我什么事儿啊?”闻璟怒气收敛,支棱起来的刺软趴趴地收回去,“有什么吩咐,大人请说!” “今天周末,好好收拾收拾,我帮你约了人,你跟人家去爬爬山。” 闻璟无语:“不去!” “嘿!你这孩子,我让你爬爬山锻炼锻炼!” “你约的是oga、还是女beta还是alpha啊?”闻璟在床上打了个滚,漫不经心地调侃。 自从他和贺峤分开之后,周惜京和闻伯叙成天担心他为了情情爱爱寻死觅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竟然一起加入了催恋、催婚大军。 何予舟,他现在的秘书,就是受闻伯叙荼毒的第一人。 书香世家,国外名牌大学毕业,龙舌兰alpha。 这样金光闪闪、佛光普照的履历,随便去哪个公司都是年薪百万的高级管理型人才。 不知道被闻伯叙下了什么迷魂汤,宁愿辅助他这个没用的废物。 后来,闻璟无意中听到周惜京和闻伯叙的对话。 何予舟哪是奔着秘书来的,是奔着家族联姻,当他老婆来的啊! 周惜京见忽悠不了他,厉声道:“都有,我都给你找齐全了。什么类型的都有,我不管是娶儿媳还是嫁儿子,反正你今儿必须给我去!” “不然,你就和小舟看电影去!成天不是在家、就是在公司!人家刘斯都安定了,你算怎么回事!为了个骗子要孤独终老了?” 闻璟沉默着,半晌,漫不经心地回:“我和何予舟看电影去行了?大冷天的爬山,要是把人家冻晕了,我扛?” “行,拍照给我检查。还有,记好吃早饭,不要吃太刺激的,也不准喝酒听见没?”周惜京叮嘱。 “知道了!走了走了!” 挂断电话,没了周惜京的唠叨,空气变得沉寂,压的闻璟胸口发闷。 闻璟把周惜京的话弃之脑后,懒腰一伸,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着看手机新闻推送。 每天都有几乎爆炸的信息推送。 但和他有关的,一条也没有。 【辉月集团第三季度营收额再创历史新高,闻家少子将成商界新秀?】 【浔峰县争端频发,国境交界处何时安宁?】 【南岛冬日艳阳灿烂,罕见十年最高温】 “南岛?啧……” 和贺峤在一起后,小打小闹不断,好久没有远途旅游过。 怎么玩儿都是玩儿,不如干票大的! 闻璟忙让何予舟订票:“订完票直接去机场等我,对了,和我爸说一声,让他最近别给我安排活,别打扰我的悠闲时光。” “好的,闻总。” 温暖的海风裹着海洋的咸味,抚上脸面,舒服的人骨头都散了,心里痒酥酥的。 闻璟赤着脚,踩进冲刷沙滩的海水里,清透冰凉的海水,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白兰地的酒气。 被标记后,闻璟的腺体发生变化,不使用依赖剂,也能感受到部分强烈信息素的味道,哪怕只有一点点。 空气中的确有酒的味道! 龙舌兰的味道。 “何予舟,把信息素收起来,我现在不需要。”闻璟冷声命令。 然而,后颈却被一片温暖覆盖,何予舟的手指轻轻地勾勒着他后颈部的疤痕,强势道:“闻璟,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你不能命令我。” 何予舟喜欢研究,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最近,他最为好奇的,是闻璟。 从闻伯叙口中知道他是beta的时候,何予舟并没放在心上。 虽然何家要给他找一个oga妻子,但闻家能给何家带来巨大的利益,不得不考虑。 闻璟远超其他联姻者。 除了beta的身份。 见到闻璟发情后,何予舟的兴趣才真正被激发——一个beta竟然会有发情期?!后颈萎缩的腺体竟然做过清洗手术! 闻所未闻。 “闻璟,我想知道你的秘密。”何予舟眼神沉下去。 龙舌兰信息素隔着阻隔贴,透过相碰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如电流般流到闻璟的后颈处。 闻璟紧张地推开他,狠声道:“与你无关。” “怎么没关系?”何予舟抱着手臂,微笑,“我们是联姻对象,我有权利知道你的过去,你既然是beta,为什么会有发情期?还有,你是不是被人标记过?怎么标记的?我很好奇。” 闻璟对何予舟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个高智商变态! “你疯了!谁要和你联姻?” “所以你更应该告诉我,如果你被人标记了……我一定不会和你联姻,我很介意的。”何予舟耸耸肩,认真地说:“我真的只是想知道beta怎么会被标记!” “管你屁事!”闻璟愤愤地往前走,把海水踩的啪啪作响。 何予舟跟上去,眼神盯住他的后颈:“哼,下次你发情我自己观察。” 闻璟捂住后脖颈,大声斥责:“有病!你这么感兴趣怎么不去学医?” “我爸是医生、我爹是也是医生,他们想让我干点别的,就让我读了商科。我对医学很感兴趣,悄悄自学过一段时间,你这是……疑难杂症!要不我帮你治一下?!” 何予舟语气里透露出兴奋,闻璟看妖魔鬼怪似的瞪了他一眼,捂紧了脖子往前跑。 “脑瘫!” 第144章 夜晚的电话 闻璟和何予舟围着烈焰燃烧的烤架。 两脸懵逼。 闻璟用长木筷翻动烤盘上黑漆漆的皮皮虾,嫌弃地夹起它,放到何予舟面前的碗里:“来来来,何大好奇!自己烤的虾,含泪也要吃掉。” 何予舟动作优雅地用刀刮掉烤糊的部分,挑出仅剩的一缕肉:“味道不错,你确定不尝尝?” “我确定不想死。” 闻璟朝老板招招手,点了两道海鲜小炒,放心地大快朵颐。 在他低头时,何予舟探着脑袋观察他后颈处疤痕,问:“你腺体发育了吗?以后有机会分化吗?你这种情况有去医院检查吗?我父亲一定——” “关你屁事!”闻璟揪住衣领,不高兴地瞪着他:“再看,老子挖你眼珠子!” 何予舟悻悻地收回眼神。 “我听说你之前是谈过恋爱的,是个男beta?你弯得这么彻底吗?还是说,你骗了大众,那个白兰地alpha其实是他?你不会是被他标记了?” 工作上一本正经的人,到了生活里成了好奇宝宝! 闻璟开始怀疑闻伯叙的眼光,竟然挑了个大傻子帮助他。 到了晚上,闻璟更加确定何予舟是变态的事实。 闻璟认床,到了新环境头几天是肯定睡不安稳的,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间听到门锁被人打开的声响。 顿时,他周身的汗毛竖起,肌肉绷紧,做出防备的姿势。 推门而入的人很小心地行至床边,透过墙上的影子,闻璟能看到他蹲下了。 闻璟屏住呼吸,握紧拳头,迅猛地一个转身,重重地砸上那人的脑袋。 “呃啊!” 那人痛呼,熟悉的声音让闻璟愣了几秒,下一刻抬起脚踹出去,把何予舟一脚踹倒在地板上。 惊吓和愤怒掺杂,闻璟肾上腺激素飙升,心脏狂跳:“何予舟!你脑子被大炮轰啦!还是吃了屎了!大晚上跑我房间里干什么?!” 何予舟捂着鼻子,指缝中渗出血来,和平日一本正经、西装革履的精英模样毫不相关。 鼻子的酸痛感让他涕泗横流:“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的后颈。” 平时他和闻璟都在公司见面,交谈接触都围绕着工作,即使早就盯上他的腺体,何予舟也没逮到合适的机会和时间近距离观察。 好不容易出来了。 他实在没忍住…… “……” 闻璟憋着一口气,露出脖子:“看个屁看!来来来!看个够你!” 何予舟坐起来,眯缝着眼凑过去,认真看:“你被标记过吗?” “对!狗啃的!满足了!”闻璟想想又踹了他一脚,“你再敢进老子房间,老子大耳刮子抽死你!” 何予舟撇撇嘴,进洗手间处理伤口,再出来时,闻璟已经开灯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讪讪地微笑:“反正你也睡不着了,我俩聊聊?” 闻璟警惕地捂住脖子。 “不研究了。我点酒给你赔罪,还喝白兰地?”何予舟问。 他不明白闻璟为什么钟情于这款酒,每次都要喝,而且不醉不归。 “酒进来,你滚出去!” 闻璟被何予舟这么一吓,今晚肯定睡不着,但他不想和何予舟同处在密闭空间中。 龙舌兰信息素。 很不舒服。 何予舟挑眉:“那你注意量,别又喝多了。” “快滚!” 闻璟没好气地说。 不一会儿,何予舟的酒送过来,闻璟在酒店电视上随便挑选一个频道当背景音。 闻璟看着窗外发呆,时不时抿一口杯中的酒。 【11月初,邻国小支军队偷袭浔峰县】 【猎鹰支队王飞队长带领将士英勇出击,成功逼退敌军】 【其中一名队员勇冲前线,率先拦截五名士兵】 【经上级评定,决定授予贺峤二等功荣誉……】 贺峤? 全程没在听的闻璟,猛然捕捉到极为熟悉的名字,匆匆去看的时,已经进入了下一则新闻。 疯了,闻璟你真是疯了! 人家贺警长贡献美色完成任务,肯定升职加薪了。 说不定是什么贺司长,贺部长…… 极北之地…… 怎么可能! 闻璟朝嘴里倒了一口酒,不能再想着贺峤了,过了年,忙完这段时间,必须得正正经经找个老婆了。 alpha就算了。 他怕了。 找个女beta,或者哪个肯乖乖跟着他、不给他惹事的oga都行。 笨点、难看点、家境差一点都不算事。 只要听话一点,不要骗他、永远永远不要背叛他,就够了。 什么情啊、爱啊的,不追求了。 日子是人过出来的,又不是靠情爱堆出来的。 高契合度的alpha贺oga也有在外面偷吃的,刻骨铭心的标记也可以洗的一干二净。 情爱? 有什么用? 想通这一点,闻璟得意地向窗外的圆月举杯,大声道:“bottos up!for life!” 月亮静悄悄,没有回应,闻璟仰着脖子一饮而尽,低声嗤笑:“shit life” 在他喝的半梦半醒之间,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闻璟蹙眉,含糊道:“喂?我是闻璟,现在不太方便谈工作,明天可以吗?” “……” 闻璟把电话拿远了些:“喂?你能听到吗?” “……先生您好,我是骥程汽车的工作人员,年底购车有优惠哦!请问您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呵呵,又是推销啊!正好我现在很闲,聊聊,看你能不能说服我换辆车!” “先生您好,我是骥程汽车的工作人员……” 闻璟自嘲地喃喃:“唯一能聊天的竟然是机械音啊。” “小姐您好,我是辉月集团的副董,我们集团年底加薪,您有兴趣来工作吗?哈哈哈哈。” 闻璟想不明白他怎么无聊透顶,对着机械音聊一晚上,一来一回,反反复复和她嘀咕,最后他都能背下那人说的话了。 闻璟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的电话还亮着。 “先生您好,我是骥程汽车的工作人员……” “……” 那头也沉默。 不知道经过多久,机械女声戛然而止,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 ——“璟哥……” ——“我、我好想你。” 带着委屈的哭腔,嘶哑、虚弱。 像是莽原上受了重伤的狼,担心被敌人看见,缩在树林密丛中舔舐伤口。 第145章 浔峰县(贺峤视角) 浔峰县,极北部边境的小县城,十月到来年四月都被冰雪覆盖。 贺峤在闻璟出院后,在a城停留了半个月,一方面是为回研究所做准备,另一方面也是确保闻璟和贺煜的安全。 回到研究所,贺峤被人举报私生活混乱,纠缠黑市,为研究所警署声誉造成影响;在闻仲述案件上,判断失误,导致警力浪费。 由此被革职查办。 贺峤心里明镜儿似的,第二顶帽子是曹裕华给他扣的,顺水推舟,接受他的“好意”。 一纸调令,他到了寸草不生的浔峰县。 他的到来在县里引起两次轰动。 第一次,是他刚到的那天。 这里的alpha和oga并不多,整个队里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贺峤作为酒系alpha,长得俊俏,几个连队的人都围过去看,从大门口到广场,从一楼到三楼全都挤满了人,偌大的驻地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鸟巢,叽叽喳喳的私语声不断。 第二次,是他拿下特等功。 浔峰县县城不大,人也不多,枪炮冲突却一点不少。 贺峤到这里之后的几个月,大大小小参与过七八场当地火并,受了不少苦,最严重的一次是八月末。 一帮走私犯非法携带药品过境,贺峤随队拘捕,冲在最前面,挨了第一枪,黄铜枪子射进下腹部。 他带伤一路追踪,直到支援到达,成功拦截。借此,他拿到了在浔峰县的第一个特等功,赢得连队称赞。 十一月末夜晚,大雪像剪不断的瀑布,从天上泻下,北风卷起地上的碎冰,咯吱咯吱地碾压过地面。 王飞顶着严寒,回队里拿东西,看见室内电脑发着蓝汪汪的光,手电一晃,隔着结满冰花的窗户晃到一个人影。 王飞用力扒拉开被冻住的窗户,和善地问:“诶?小贺,这么晚了还没走?” “王队,”贺峤合上电脑,礼貌地笑笑,“还有点工作,马上弄完回去,这么晚你怎么回来了?” 王飞拿出手里的小盒子,脸颊笑的高高吊起: “给媳妇儿的周年礼物忘了,回来跑一趟,你啥时候结束?正好,我这嘴里咂摸着没味儿,喝两杯去?” 王飞是浔峰县边境军防猎鹰连队队长,贺峤刚到,他就瞧上这棵好苗子了,再加上贺峤出任务敢冲前锋。 一年不到,拿到一个特等功和两个二等功。 王飞在各连队里别提多有面儿了,对贺峤更欣赏,恨不得把他拴裤腰带上,走哪儿带哪儿。 时间一久,他发现贺峤这小子和你再聊的来,都隔着一层,藏着掖着,不交心! 比如现在,明明又在忙活自己的小九九,还哄人说在工作。 “尝尝,啧啧,猪耳朵配烧酒!哈!好得很!”王飞热情地给贺峤倒了一小杯酒,“你上次任务又挨枪子儿了,少喝点,眯一眯。” 贺峤顺从地抿了一口:“谢谢王队。” “下次任务别拼命!我们难道靠不住?我知道你想拿奖、想高升,但命只有一次,你不珍惜,谁能替你珍惜?” “明白了,谢谢王队。” 贺峤看向王飞手边的大红首饰盒,转问:“王队,您给您爱人准备了什么礼物?” “嗐!随便做的一个金戒指!” “我能看一眼嘛?”贺峤问。 “随便做的、没什么好看的。” 四十几岁的王飞突然羞得像是小伙儿,脸颊一片红,忙把盒子揣进兜里。 他咂摸一口烧酒,哈一口气,问:“上次休假回去看家人了?怎么样啊?弟弟和老婆都好?” 贺峤喝酒的动作停住。 疑惑地盯着王飞。 “你别瞅我!”王飞用胳膊肘顶顶他,“你挨枪子儿住院那回,发烧,半梦半醒间,念叨着闻璟闻璟、璟哥璟哥的。” “正好,我老婆前些日子看电视剧,演那个beta的也叫闻璟。” “我跟着我老婆追星,听说他有个公布过的恋人,我俩八卦一晚上,找到照片了,看着有点像你……” 王飞注意到贺峤脸色不对,赶紧截住话题:“扯远了啊!哈哈,上次回去怎样啊?” 贺峤往王飞盘里夹了筷猪耳朵,不咸不淡道:“挺好。” 王飞见他不愿多说,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研究所啊?” 王飞听说过贺峤的事情。 但他不信。 这小子一看就是个痴情种,怎么可能乱搞ao关系?至于那什么黑市的事情,他看上去穷酸的很……也不至于?难不成是真大款装穷酸? “回不回去不是我能决定的。” 贺峤浅笑。 又撒谎。 王飞:“我知道你在查什么,但作为过来人,哥想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解决的。我们呢,明哲保身,做好份内的,不做昧良心的!足够了!” 贺峤不置可否。 浔峰县战乱频繁,街边的小店开到很晚。 贺峤陪王飞痛痛快快地喝。 王飞醉了。 他却没有半点醉的意思。 他把王飞送回家,王飞的妻子连声向贺峤道谢,门一关,传来数落声,紧接着是老夫老妻之间亲密的耳语。 贺峤不自觉地勾起唇角,他和闻璟曾经也这样,互相牵挂,互相照顾。 月光清冷,照在地面上折出刺目的光,刺进眼里、冷进心里。 贺峤盯着地面,百无聊赖地在小道上走着,顺便往陈潜卡里打了笔钱 ———潜哥,贺煜的生活费,天气转凉了,记得给他添些衣服。 陈潜知道他得空,马上回电话。 “闻仲述的事是你弄的?你这不是变相和曹裕华宣战吗?不要命啦!” “嗯,我查了,闻仲述和徐志的案子的确是无辜的。”荒僻的地境,贺峤竟然觉得陈潜的数落格外暖心。 “曹裕华那里下一步就盯上你了!”陈潜没好气道,“你这是自己找死!在浔峰县,曹裕华悄没声弄死你,有多容易?” “我会先扳倒他的。” 贺峤笃定。 话锋一转,他说:“潜哥,记得帮我看好闻璟和贺煜……我要是死了,你帮我抚养贺煜到长大,费用我会留够。” “好啊!然后再帮你看着闻璟二婚生孩子——” 贺峤的脸青黑:“陈潜!” “嗯,然后再看着你养大的孕腔给别人生a育o养b,闻璟他时不时还要和孩子他爹骂骂前夫哥。 说,那个不争气的白兰地alpha好意思在我生日喝醉的时候悄悄照顾我,不好意思等我醒,不好意思说牵挂我……” 陈潜厉声道:“贺峤,你小子要是不想闻璟跟别人跑了,就完完整整地给我从浔峰回来! 别成天给我托孤,我可告诉你,贺煜我会养。但闻璟……估计何予舟挺乐意帮你养的。” 贺峤弯弯唇角:“我过几天给你寄点东西,你以刘斯的名义帮我给他。” “好啊!我去找何予舟,让他转交哈。” 番外:闻璟的生日 贺峤在拦截边防偷渡敌军时腹部中枪,拿了特等功的同时,收获半个月的病假。 想到闻璟9月13日过生日,贺峤马不停蹄地回a城,平时热闹非凡的ots,格外冷清。 走近,两个保安挺着胸脯走上前来:“抱歉,这里被包场了。” “谁包的?”贺峤期待地问,他确定以及肯定ots里的人是谁,能让刘斯这样小心翼翼保护的,只有闻璟,只会是闻璟。 “无可奉告,先生如果是来喝酒的还请移驾,如果是来找人的,我可以进去帮您问一句。” 他想看看他,哪怕一眼。 但又不敢惊动他。 贺峤微笑:“不用了,我换一家店。” 他把车停到闻璟的车后,关掉车内的灯,等待他朝思暮想的爱人出现。 深夜。 闻璟从ots走出来。 贺峤远远地、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贪婪地用目光勾勒着。 闻璟喝多了,摇摇晃晃走不稳路,差点跌倒,几乎同时,贺峤搭在门上的手打开了门锁。 高大清俊的男人赶在贺峤之前,扶住了闻璟。 贺峤回神,石化般顿住手脚。 他,是谁? 酒系安抚信息素的味道从车门的缝隙中钻进来———龙舌兰。 是那个男人! 贺峤的手攥成拳,青筋暴起,他锁上车门,双目酸涩泛红,眼睁睁地看着闻璟被龙舌兰alpha扶上车。 胸口似乎有把锤子在敲打。 一抽一抽地疼。 贺峤驱车跟上,发现对方察觉后,改变车道,无目的地在路上乱行。 天色越来越晚。 同行的车越来越少。 宽阔的大道徒剩孤独的宾利。 闻璟的身影,反复在贺峤脑海中浮现。 喝了那么多酒,会不会不舒服?会有人照顾吗?他那么娇气,别人能照顾好吗? 贺峤啊,你有什么用?自己的beta竟然要别的alpha照顾! 贺峤想到二人抱在一起的样子,太阳穴突突突地跳,用力按喇叭。 宾利沉闷的鸣笛声响彻大道。 贺峤痛楚、不甘。 副驾驶上手机疯狂震动,贺峤心烦意乱,不想接。 但打电话的人耐心极好,一刻不停地打过来。 贺峤看见屏幕上的名字,关机的动作立刻停住,猛地踩住刹车,车轮与宽阔的大道上擦出尖利刺耳的声响。 这个名字将近半年没有出现了。 他手指颤抖,努力压下翻滚的情绪,沉默着。 闻璟不会想听到他的声音。 听见就会挂掉。 贺峤明白。 他试过。 “何予舟,你干嘛呢?!怎么不接电话?”闻璟斥责道。 何予舟?那个龙舌兰alpha? “我家里没抑制剂了,你帮我买一些,明天去公司带给我。还有……你能不能……算了……” 闻璟的腺体上次被标记后,变得像oga一样,拥有发情期。 抑制剂…… 他发情了吗? 贺峤手心急得冒汗,压着嗓子试探:“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嗯?”对面愣了两秒,嫌弃道:“何予舟……你嗓子怎么了?像鸭子!好难听!” 贺峤的心提起来,不敢说话。 “怎么不说了?!我说的你记住了没?抑制剂……艹……头疼……” “你在哪?”贺峤紧张道,“咳咳、我马上给你送药。” “在家。”闻璟说话声渐弱,喘息声加重,“我、好像……真的……发情了……” 沥青柏油路上,车胎磨的冒烟,散发出烧焦的气味。 车速前所未有的快。 贺峤不敢挂电话,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听到咯愣咯愣的响声,软着语气叮嘱。 “躺到床上,不要趴在地上,地上很凉。” “不要,没洗澡……脏!” “一点都不脏,在床上躺好等我。” 闻璟满脑子黄色:“何予舟,你想干什么?我只是……发情,不是傻了,也不是疯了。” “……” 轻轻松松把beta的秘密说出去,还叫别的alpha,还没傻? 或许, 何予舟对他来说很亲近。 “何予舟……把抑制剂放在门口……不准进来……” “我发情……会闻到信息素…呃…” “会忍不住……我有过alpha……” 贺峤眸子沉下去,握紧方向盘,油门踩的更重:“你有alpha。” 不是有过,是一直拥有。 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 “没……” “他很坏,狗东西、唔……标记我……” “……骗我…不要我。” 闻璟难受地倒抽气,絮絮叨叨地念着“抑制剂”,贺峤顾不上交通信号灯,只恨不能立刻飞到他面前。 终于到达闻璟家门口,他按照习惯输入密码,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房间里。 闻璟趴在地上,伸着胳膊在床底下够什么东西,贺峤释放安抚信息素,快步走过去,把醉醺醺的人捞进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柔声道: “还躺地上?不听话。” 久违的拥抱,熟悉的巧克力味道,贺峤心里酸酸的,连带着语气都哽咽了。 闻璟看见一张熟悉的脸,下意识晃了晃脑袋:“贺……何予舟?” 贺峤赶紧侧过脸,把闻璟抱到床上,脱下他的西装外套,把衬衫袖子撸上去。 打算注射抑制剂时,被闻璟躲开。 “不注射会难受的。”贺峤无奈劝慰,抚摸闻璟的柔软细密的发丝,又放出一些信息素。 闻璟眼泛水光,轻声喃喃:“生日……可以奖励一颗……” “奖励什么?糖果吗?”贺峤柔声问,“我去买,巧克力可以吗?” 在极北之地,被枪炮战火淬的冰冷刚毅的眸子,化成炙热温柔的爱意,几乎要把闻璟淹没了。 闻璟懵懂的摇头,嘟囔:“珠子,狗东西给的。” 很奇怪,这次发情没以前难受。 闻璟吸吸鼻子。 房间里弥漫着酒味。 白兰地吗? 不、不对,狗东西死了。 应该是龙舌兰的味道, “何予舟”的。 突然觉得很好闻、很好闻。 闻璟情不自禁地用力吸了一大口,难耐的焦灼感退下,闻璟撑着身子坐起来,指挥“何予舟”趴在床底下捞东西。 床缝狭窄,贺峤好不容易才够到。 他屈腿坐在地上,蹭乱的几根头发翘在头上,望着掌心的那串白兰地信息素手链。 只剩下两颗安抚信息素的珠子。 可怜兮兮的。 这个是奖励吗? 两颗珠子算什么奖励? 贺峤心疼彻骨:小少爷什么没有?竟然拿着这两颗珠子当宝贝? 闻璟珍惜地拿过手链,小声嘀咕:“上次摔碎一颗、不能再碎了……只用一颗……” 他用指腹覆盖住一颗,凑近闻闻,摇头:“还剩一个了……” 贺峤看着闻璟精打细算的样子,眼里浮起泪花,哑声道:“不是洗掉标记了吗?还要白兰地吗?” 闻璟仿佛才缓过神来,失落低喃:“没标记……” 他扯扯嘴角,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没标记……就可以不喜欢吗?” 贺峤转了转眼神,定定地看着闻璟。 半晌。 他咽下一口气,坚定道:“不标记也爱你,永远爱你。” “别爱哥……没结果!”闻璟自嘲,冲地上的人摆摆手:“走!我还在发情期,忍不住、你就over了!” 闻璟把两颗珠子放进床头柜抽屉里,和戒指放在一起,上锁。 这次发情期没有料想的难受。 还可以忍一忍。 下次再奖励。 闻璟歪七扭八地下床,被贺峤横在地上的腿绊倒,重重砸下来。 贺峤忙护住他,腹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冷气:“…呃…你要去哪里?” “洗澡,脏……”闻璟扁扁嘴。 贺峤轻拍他的脑袋,安抚:“乖乖,先睡觉。明天酒醒再洗,好不好?” “不要乖……” “贺峤、狗东西……” “嗯,狗东西,忘记他。”贺峤无奈至极,难受至极。 滚烫的眼泪滑进贺峤衣领里,悲伤、缠绵、炙热。 “唔……不……不见我……” “我、想他……” “贺峤啊……贺峤……” 听到闻璟酒醉后脆弱的心声,贺峤浑身都在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来,他紧紧咬住下唇,防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惊扰了闻璟: 我想你、想得要死掉了、无时无刻不想看见你…… 贺峤躺在地上,像以前一样拍着闻璟的后背,把怀里的人哄睡着了,爱怜地放到床上。 他顺势躺在闻璟身边,亲吻他的额头,在这段偷来的时间里,偷偷给他释放浓郁的信息素,偷偷舔舐自己的创伤。 一次特等功,换一晚安眠。 足够了。 到了后半夜,贺峤打开闻璟的手机,在联系人里找到了何予舟。 和“贺狗”上下挨着。 果然,打错了。 贺峤删除了今晚的通话记录,再用闻璟的号码给刘斯打电话,请他配合圆谎。 第146章 付出真心是错吗? 小更正:前文乔易给闻璟注射的药剂名字弄错了,应该是“绑定剂”。 依赖剂~可闻到信息素,增加幸福指数(闻璟贺峤经常用) 信息素粘合剂~提高信息素契合度(最开始贺峤想给闻璟用,放弃了) 绑定剂~alpha标记beta(乔易用的) 抱歉!!!! …………………… 闻璟和何予舟在南岛期间,各种销售电话不断。 他寻思着可能是年底各家公司都要冲业绩,所以销售人员才这么卖命的销售。 至于合作方那里,应该都在忙公司的工作总结,这个时候谈新项目的不多,干脆把手机设置成陌生电话勿扰。 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他不想被无穷无尽的骚扰电话打乱。 项目丢一个还有下一个,不着急。 何予舟知道闻璟被人标记过之后,对他的兴趣仅仅停留在“科学”方面,成天盯着他的腺体打转。 “闻璟,你这个情况真的很特殊,你说的那个绑定剂我找人去黑市买了,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效果!” 何予舟把检查报告发给闻璟。 闻璟眉头紧皱,他妈的,早知道他是这副德行,就不该拿他当挡箭牌,一张嘴比十张嘴还要讨人嫌。 “我是认真的,你看第64页,是我做的研究分析。” “我对绑定剂的成分做了化验,里面的确存在一种类似兴奋剂的药物,可以让beta的腺体在短期内恢复活力,借此体会到被标记的感觉。” “但是,这种药物是可以被代谢出去的,我父亲的博士论文研究的就是这种药物,按照正常beta的代谢速度,你最多只会被标记一个月!根本用不着去清洗标记! 就算你的体质极其差,代谢能力很弱,不出两个月,标记也一定会消失!” 何予舟振振有词,手指快速滑动平板屏幕,指着一处文字又说: “你看这里,这是我和我购买的黑市老板的谈话记录及心理分析。” 闻璟的步子走的又快又猛。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何予舟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美食节啊! 这么多的海鲜、烧烤!这么多的漂亮小abo! 都堵不上他的嘴?都入不了他的眼?都进不了他的脑? 抽风似的在海滩上看研究报告! 何予舟凭借身高优势,快速绕到闻璟前方,喋喋不休。 “你看,虽然这个老板他和我保证说可以让beta被标记,而且要咬的深一点、重一点才能刺激到萎缩的腺体,看上去似乎很具有专业性。” “但他这是在玩文字游戏,只说可以标记,却没说有效时间。而且他的心理报告也有问题——” 闻璟猛地站住。 脸色阴沉地瞪着他。 “首先,我是亲历者,我是在被标记后三个月才去清洗的,理论与事实不符合;其次,我问过陈潜,他是医科出身,有多年的行医经验,并且还在军队任职过;最后,你凭什么觉得你做的一切检查没有问题?” “就算没有问题,这份检查有意义吗?我被标记、再去清洗标记这件事很有趣吗?很适合你拿来做实验吗?” 以前闻璟去闻仲述的实验室,经常看见研究人员为了研究所谓的beta分化的药剂,没日没夜的计算、实验……那些实验从来没有成功过! 一次也没有! 因为永远、永远缺少诱导素。 beta不可能无目的的凭空分化,要成为alpha必须有超高浓度的alpha信息素诱导;同理,成为oga也是。 超高浓度的信息素,只有从完整鲜活的腺体中提取,意味着一个beta的分化,等于另一个人的灭亡。 而且缺少试药的实验体,闻璟不止一次提出要尝试,但闻仲述一次都没有答应过。 一次,闻璟打点好实验室的工作人员,打算悄悄试药,但那些工作人员转头就报告了闻仲述。 从此以后,闻璟再也没有近距离见过那些半成品的药物。 闻仲述依旧时不时地给他发送分化相关的报告,让闻璟始终对分化有所信心。 一开始闻璟很疑惑那些实验数据是如何得出的。 直到他18岁的一天晚上,闻璟进到实验室里,看见闻仲述倒在地上,脸白的不像话,周遭各种药剂散落一地。 闻仲述在医院里足足抢救了两天,闻伯叙也给他下了禁足令,三个月,闻仲述没出过闻家大门。 那时候,闻璟看着他的小叔,就像是看着一棵枯朽的树,外表长得再高、再大,内里都是空的…… 闻璟再也不敢在闻仲述的面前提分化的事情,除了和贺峤相遇的那个晚上。 呵呵,这么想来,贺峤还真是给他们闻家带来了一次又一次劫难呢! 想到那个人,闻璟什么兴趣都没有了,推开何予舟,径直往酒店跑。 何予舟愣了两秒,许是觉得自己确实唐突了,又或是头一回见闻璟这样严肃地发脾气,有些不适应。 沉默地跟上他。 “诶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在闻璟关门之际,何予舟挤进门缝里说,“我只是有些兴趣……” 闻璟动作迅速地收拾行李:“何大科学家请管好自己的兴趣,我不想成为你的试验品。” “回去之后,我希望你主动请辞,我并不想让你的简历留下污点。” 何予舟皱皱眉,虽然他接下这份工作完全是因为家里的逼迫,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并不讨厌这份工作,至少不讨厌他的上司,不讨厌这个漂亮迷人的beta。 “辞职?为什么?” “我不相信一个无法控制个人情绪的人。”闻璟合上行李箱。 “你可以管好情绪的话,为什么现在大发雷霆?!为什么在不高兴的时候,用白兰地把自己灌的烂醉?!” 何予舟有些不高兴,从小到大还没人质疑他的能力。 闻璟注视着他,眸子波澜不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是,我的确不能,但那与你有关吗?” 他承认他喜欢贺峤、他爱贺峤、他沉沦在白兰地的味道中无法自拔,即使贺峤是骗他的,即使两个人分开了,但他付出的真心是有痕迹的。 付出真心竟也是错了吗? “那我的情绪……” 何予舟止住。 确实是和闻璟脱不了关系,毕竟是他把人家当作实验品,但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这里退一步。 “你不仅要保守beta的秘密,还有发情期,我想,我目前是最适合留在你身边的人。” 闻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又来了吗? beta、beta、beta…… 没完没了了是吗?就因为他是beta,就因为他想成为alpha一切都是他的罪过了吗? 第147章 凳子底下打架 尽管何予舟说的振振有词,但闻璟从不是怕人威胁的人。 回到a城,直接把何予舟调到分公司去。 何予舟愤愤不平。 闻璟是以公事把他调走的,即使有不悦也无法发作。 “闻总,董事长说过我的任务是帮助你,年底了,你确定要把我调走吗?”何予舟问。 “是啊!”闻璟神色淡淡的,眼皮都不抬一下,“管理分公司,提升营收额,帮辉月集团更上一层楼,难道不是何助理的任务吗?” 何予舟嘴唇动了动,不高兴地拿着项目书离开了办公室。 赶走这位瘟神,闻璟松了口气。 至少,不用担心后脖颈子了。 何予舟走后,闻璟渐渐发现这“科学变态”工作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少了他,文件成山般压过来。 辉月集团看上一个新项目,同时,还有三家公司也盯上了。 今晚,招标人组饭局,是在试探他们的实力。 这顿饭,闻璟不得不去。 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闻璟去饭局之前,就感觉胃部隐隐作痛,他忙喝了杯温水,在兜里带好了止疼药。 包间。 其他两位投标人先到了。 闻璟面带微笑,礼貌地同他们寒暄着,实则暗自盘算对方的实力。 “小闻总,你年纪轻轻,能忙的过来公司的事吗?会不会压力太大了?” “不会啊,辉月已经是成熟的公司,从普通员工到各位高管,无一不尽心尽力,完全有自我运转的能力。”闻璟笑着回答。 “哦哦,这样啊!看来是我多虑了,我看闻总脸色不好,还以为你应对公司事务有些吃力呢!” “还好,毕竟父亲和小叔已经做好铺垫了,我不过是添砖加瓦、踵事增华罢了。 “小闻总过谦了。”戴眼镜的投标人微笑,下一刻目光盯到被推开的门,“诶!赵总!你可算来了!” 闻璟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赵总……” 看见赵总身后那个人,闻璟像被人一把掐住了嗓子,一个字、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大家都到的这么早啊!哈哈哈哈,”赵总把身后的人推到前边。 笑呵呵地说: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个新朋友,研究所警署新任部长,贺部长!我们这个项目能成功立项,可多亏了贺部长呢!年轻有为啊!” 部长? 从警长到部长,果然高升了啊! 踩着他上位,这架势叫一个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啊! 闻璟冷冷地收回眼神,没掺和众人的奉承,又想到他是来谈生意的,勉强扯了一个程式化的笑容:“欢迎贺部长。” 部长两个字咬的极重。 贺峤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灼热的目光便未曾离开过闻璟,眼波流转间皆是压抑不住的爱意。 贺峤礼貌地说:“赵总过奖了,是项目本身有实力。” “嘿嘿嘿!行了,说这么多了,都坐下吃饭,边吃边聊、边吃边聊。”赵总想让贺峤坐在高位。 贺峤推辞,顺势坐在闻璟身边的位置上:“今晚赵总破费,自然该坐上座!” 赵总又爽朗地笑起来,撺掇着大家动筷子。 贺峤并没有释放信息素,但距离这么近,闻璟很不舒服,趁着酒桌上热火朝天的时候,悄咪咪地拖动椅子…… 怎么都拖不动。 闻璟疑惑地低头看。 一只锃亮的皮鞋勾住了椅子腿。 这种时候,割舍不掉、斤斤计较的人反而占了下风。 闻璟气愤地咬了咬后槽牙,放弃搬动椅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大大方方地站起来,举起杯子: “赵总,我敬你。” 赵总端着杯子一饮而尽,乐呵呵道:“好啊好啊!谢谢小闻总,谢谢小闻总!” “果然是少年出英雄啊!小闻总和贺警长,一个是商场英才,一个是战场枭雄!让我们这些老人惭愧啊!” “赵总说哪儿的话,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哪能和您的雄才大略相提并论!”闻璟恭维道。 贺峤则趁着他站起来的功夫,默默地把椅子往自己身边拽了一点。 闻璟察觉到他的动作,不好当面发怒,坐下来,狠狠一脚踩上贺峤的脚踝。 闻璟狠戾地斜了贺峤一眼。 那一眼明明都是愤恨与冷漠,但的确看进贺峤心坎里去了,他默默地收回脚,静静地注视着闻璟精致的侧脸。 其他三人的注意力全在项目上,无暇顾及他和闻璟这里的动静。 贺峤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闻璟的衣服,小声唤了一句:“璟哥,对不起。” 贺峤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沉稳中透着少年的气息。 好听的不得了。 在耳边响起的瞬间,打开了闻璟强迫自己关上的记忆匣子,点点滴滴的回忆,如洪水一般冲刷着闻璟僵硬的心脏。 不可否认。 他再一次动心了。 仅仅是因为贺峤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闻璟啊闻璟,可真够便宜的! 闻璟佯装没听到,像楔子一样,把自己往那三个人的对话里嵌,让自己分不出一丝注意力给贺峤。 “闻总!我敬你!” “这回必须要干啊!做生意就和喝酒一样,讲究一个胆大心细!” 闻璟依旧保持着完美的笑容,但嘴角的笑意明显有一丝僵硬。 方才的酒他含在口中,找到机会就吐到餐巾纸里,真正喝到肚子里一两都不到。 纵是这样,他已感到胃部不适。 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一杯酒必然逃脱不掉,如果真的下肚,他可能下一秒就疼昏过去。 第148章 尴尬的相处 “小闻总,怎么了?我已经干了哈!快,感情深一口闷!”赵总咧着嘴催促。 另外两位投标人催促:“小闻总,我们可也喝掉了!就差你了啊!” 闻璟直愣愣地盯着酒杯,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拿起酒杯,扯出得体的微笑,朗声道:“感谢诸位前辈,晚辈干了!” 闻璟仰起头,一口吞下酒水。 这酒……没有酒味? 是白水! 闻璟持着杯子慢慢坐下,怀疑地研究好几秒,方才注意到贺峤的视线。 贺峤唇边带着讨好的笑意,小狗似的眯着眼睛,乖乖地、期盼地看着闻璟。 闻璟了然。 这混蛋动作够快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掉了他的酒。 贺峤,你又想做什么? 是我们闻家又掺和到案子里了吗?你又要卖色求荣了吗?这一回想要升到司长吗? 无论贺峤的眼光多么诚挚热烈,闻璟只觉得恐怖、阴森、厌恶。 一秒都不想和他待着。 这个人是毒蛇,是披着羊皮的狼,用伪装的美好,一次次将他骗的团团转。 刀子,挨一次就够了。 他没有勇气、也没有兴趣再陪这满嘴谎话的alpha玩下去了。 闻璟将手里的杯子,推到贺峤面前,礼貌得体地点头答谢。 贺峤看着闻璟冰冷疏离的模样。 像对待陌生人一样…… 他宁愿挨打挨骂,也不愿被这样对待。 下一秒,闻璟重新拿了只杯子,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当着贺峤的面,一口、一口的喝下去。 喝完后,面不改色地颠倒酒杯,云淡风轻道:“贺部长,这一杯我敬您。” 贺峤脸色阴沉,原本带着笑意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从桌上拿过酒瓶,往闻璟还回的杯子里倒酒。 “诶!贺部长你不能喝酒啊!你刚刚……”赵总抢过贺峤的杯子,截住话头,委婉道,“我们这一桌子都喝酒了,贺部长可要保持清醒啊!万一出什么事,你还可以挡着。” 闻璟冷笑:“贺部长不用勉强,我是敬您,不是逼您。” 赵总担忧地打量贺峤的脸色。 听说一周前,贺峤在浔峰县拿下一等功的隔天,带伤前往督查办,呈交曹裕华的犯罪证据,亲自把他送进监狱。 凭借各项功勋,跳级升职,成为研究所最年轻的部长。 这人要真在他的饭局上出事,几条命也不够他赔的。 赵总忙说:“贺部长,你好好吃菜就好!看着我们别出事!” 酒过三巡,在座的都喝了不少。 闻璟胃里一紧一紧地犯疼,抽空到前台要热水。 闻璟端着热水坐到沙发上,望见不远处楼梯上一道颀长的人影,他下意识扭过头,换到更为隐蔽的位置。 贺峤注意到闻璟步伐打飘,快步追上去,关切询问:“胃又不舒服?” 闻璟停下步子,含着笑意:“贺部长怎么出来了?” 贺峤抓住闻璟的胳膊,凄楚万分,“璟哥,你别这样。” “我有哪里表达的不得体吗?贺部长?”闻璟视线落到贺峤的手上,讽刺,“贺部长,我们这样合适吗?万一其他两位投标人看见,误会我和贺部长存在权色交易,我可洗不清。” 一口一个贺部长…… 贺峤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痛如绞:“璟哥……” “请您松开!” “我帮你拿水,万一烫——” 热水直直地浇上贺峤的手背。 “抱歉,贺部长,我有些醉了,没拿稳。”闻璟掰开贺峤被烫红的手指,毫不在意地转身走到前台,“我不小心把水洒掉了,麻烦你们打扫了。” 闻璟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钞票,递给前台服务生。 “请再帮我倒一杯温水,送到那边可以吗?” 闻璟紧紧揪着胃部,声线轻微颤抖,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仍然保持着最标准的笑容。 贺峤望着闻璟从容的背影,无限悲凉,他沉默地蹲到闻璟身边,小声说:“璟哥,我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闻璟疲倦地干笑两声:“贺部长,您是接到新任务了?这次是要查闻家的谁啊?” “不是的!不是……”贺峤唇瓣颤抖,手指捻着闻璟的裤脚,“璟哥,事情都解决了,我不会再骗你了,再也不会了!以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解释? 无论是贺峤还是乔易,都一样,欺骗他、离开他、再解释、求原谅……一个个、一个个都这么自以为是,凭什么啊? 把他放在什么位置?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闻璟不紧不慢,开口:“贺部长是不是想多了?您的解释和我有关系吗?对我重要吗?没有它,我会死吗?不会!” “大半年前,我们不都说清楚了?您没有苦衷,只是完成任务,现在为了新任务要凭空捏造……咝……骗我一次吗?” “先生,你要的温水。” “谢谢。” 闻璟就着水喝下药。 贺峤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握住那双冰凉的手:“璟哥,我送你回去,你想要这个项目,我可以帮你……” “不劳贺部长费心,一个项目,我想我还是可以处理的。” 闻璟像是碰到病菌一般甩开他,揉了揉胃部,热水慢慢流下去,舒服不少。 “贺部长,您先上楼。我不想被人说闲话。” 闻璟苍白的脸色和抗拒的态度,让贺峤知道,此刻强行解释只会激怒他,让他更不舒服,接近他会更加困难。 “好,听你的。” 第149章 闻璟胃疼 闻璟在楼下坐了约莫十分钟,感觉灼痛舒缓,重新带着笑意回到包间。 “闻总这么长时间才回来?去哪儿啦?”赵总问。 “没事,家里打电话,您们接着聊。”闻璟回到座位,把座椅往一边拉了拉,丝毫不在意贺峤受伤的目光。 赵总是个能聊的,聊一段就站起来敬一杯,敬完天地不算,还要敬时代、敬生命。 闻璟配合地又喝了几杯。 他本可以借口躲掉的,可是贺峤一出现,他所有的理性全都崩溃了,表面伪装的再好,内里已是一地鸡毛,这种时候,酒精能让他短暂的躲避,躲避贺峤、躲避他的目光。 酒瓶里倒不出酒时,赵总招呼人再上。 “赵总,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我们就到这儿。”贺峤拦住他。 贺峤很清楚,按照闻璟的脾性,只要他在,无论倒多少杯,他都会一滴不剩的喝掉。 赵总虽已喝醉,但还明白事理,大着舌头说:“那、那就听贺部长的,我们先散!大家、大家以后再聚,啊?祝各位投标顺利!哈哈哈哈哈!” 闻璟想站起来,脚底有些软,没能起身。 “我送他们下去,你在这儿等我。”贺峤在他耳边悄声叮嘱,不放心地捏捏闻璟的手,“这次听我的,可以吗?” 闻璟没答应也没拒绝。 贺峤把三个人送走后,迅速回到包间,只剩服务员在收拾残局,喝得醉醺醺的人不见踪影。 “房间里那位先生呢?” “他出去了啊,您出去没多久他就走了,你们没有碰到吗?”服务员问。 “谢谢。” 贺峤去卫生间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电话也不接,心脏越跳越快,大晚上的,喝了那么多酒,胃又不舒服,能跑到哪里去! 他甚至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要慢慢来,是不是不该事情刚结束就来挽回,应该让闻璟缓一缓的。 但是他害怕。 他害怕闻璟真的有朝一日会属于别人,会属于那个龙舌兰alpha,会属于任何不是他的人。 既然他贺峤还活着,既然曹裕华入狱了,危险不存在了,闻璟就必须是他的beta,他不相信有任何一个人会比他更爱闻璟。 这一次,他一定会牢牢地、永远地抓住闻璟,再也不会离开他,再也不会!所有欠他的,他都会双倍还给他, 贺峤四处奔走,终于在垃圾桶旁边看见闻璟,忙跑过去扶他:“璟哥!” 闻璟脸色并不好,胳膊用力抱在胸前,压着胃部的疼痛,但被贺峤接触的一刹那,还是闪电般地跳开了。 “我送你回家。” “我叫了车,不劳烦贺部长了。”闻璟冷声道。 他希望贺峤赶紧走开,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别回来,走了这么久了,还回来干什么!他明明都快要忘记他了,还回来招惹他干什么! 贺峤舔了舔干涩的唇,猛地拉住闻璟的胳膊,把人拉进怀里,一把将他抱起来。 “放我下去!”闻璟命令。 贺峤置之不理,抱着人往饭店走,闻璟在他怀里像是被钓上来的鱼,拼命地挣扎,扭来扭去。 贺峤温情地看了他一眼,手上用力束缚住他:“我送你回家。” 臂膀上和腿弯处传来极大的力道,闻璟明白贺峤绝对绝对不会松开他。 胃里针扎一般密集的疼痛,和脑袋的眩晕感,让闻璟认清形势,这个时候他打不赢贺峤。 闻璟端端正正地梗着脖子,姿势僵硬地被他抱着,纵然鼻息之间是满满的安抚信息素味道。 贺峤把人塞进车里,闻璟找到机会就往车下跳,被贺峤一把按在车座上,强势地卡着下巴,亲了个彻底。 贺峤沉声道:“乖乖,听话一点。” “……唔……” 闻璟想离开他,离开这个人、这辆车,但被猛烈亲吻后,大脑缺氧,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算了,一个司机而已。 闻璟一路昏昏沉沉,在车上睡着了,到了家还是贺峤抱下去的,冷风一吹,他就醒了,着急忙慌地往下跳。 贺峤没想到他会醒,没注意,忙扶着他站稳,冷不丁胸前的口袋里被塞了两百元。 “路费。” 闻璟放下钱往家走。 贺峤默默跟上去。 “砰”的一声被关在门外。 贺峤不慌不忙地输入密码,跟进屋,闻璟到家自然而然放下在外的伪装,此刻一看见贺峤像是被蜜蜂叮了,从沙发上弹起来。 “你怎么进来的!” “密码没换。”贺峤边说边进厨房烧水,“璟哥,你先躺一会儿,水烧好了我叫你。” “你有病!这是我家!你他妈能不能滚啊!你这叫非法入侵!”闻璟大吼大叫,脸色越发难看,胃部疼的抽搐。 “你好了之后,我去自首。” 贺峤无奈地打开冰箱,除了速食产品和饮料什么都没有,随便拿瓶牛奶还是过期的。 “我、让、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你听不懂吗?!我嫌你恶心!” 闻璟冲过去撵着贺峤往外赶,随便推他一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忍了一路的呕吐感终于释放出来,“哇”的一声,今晚灌的白酒全吐在贺峤身上。 这下惨了,想赶人走也理亏。 “我赔你衣服,你滚!” 闻璟虚弱的很,说话都是气声。 贺峤把外衣丢在地上,倒了杯水让闻璟漱口,然后霸道地抱起人就往卧室走。 “今晚你不睡,我不走。” “贺峤!” “你要撒气,等身体好了怎么打我骂我都可以。”贺峤声音冷下来,严肃道,“如果今晚你还要折腾,我不介意把你干到不能折腾!听懂了吗?” 贺峤担心闻璟伤害自己才放狠话,说出口的时候也有些不安,万一说重了……不管了,反正都是要哄的,眼下之急是让他乖一点,好好吃药、好好睡一觉。 其他的,明天起来再说。 闻璟眉头压的极低,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贺峤以为他又要发火的时候,他竟然只是阴阳怪气地讽刺了几句。 贺峤烧完水上楼的时候,闻璟整个人都蜷缩在窗边,抱着一盆花,肩膀一抖一抖的,双眼紧闭,瑟缩地喊疼。 “不在床上躺着,又折腾什么!”贺峤有些生气。 “疼……好疼……呃啊……” 闻到贺峤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闻璟情不自禁地靠到他怀里,额头贴着贺峤的脖颈,滚烫滚烫的。 贺峤注意到他脸上不正常的红,双手冰凉,紧张问:“怎么好端端的发烧了!” “疼……胃疼……” 闻璟打了个寒战,呜咽抽泣声不断。 贺峤用嘴唇贴贴他的额头,把他怀里的花拿下来,打算把他抱起来的时候,闻璟突然抓住他胸口的衣服,带着哭腔道: “别动、就这样……好疼……啊……” “忍一下,乖乖,去床上我帮你揉。” 不管闻璟有多抗拒,贺峤都把他抱回床上,塞进被子里。 闻璟死死按住肚子,无意识地抓紧贺峤的衣裳,往他怀里钻,呢喃着:“多一点……” “信息素……” “疼……” 贺峤慢慢地替他揉着胃,一声一声哄着,闻璟每喊一次疼,他就用力多放一分信息素,柔声哄劝:“我揉揉,揉一揉就不疼了。来,乖乖喝口水,喝完会舒服一点。” “不要……会吐……” 闻璟眼睫毛轻颤,涣散的眸子缓缓定住,他动了动青白色的唇,极为清晰地说:“何予舟,今晚你还是抱着我睡,好不好?” (3)-☆——— 好消息!150章通过!追妻火葬场正式开启啦! 希望大家不要弃书!多多评论!多多看视频送花花!浅浅激发一下西西的斗志【由于不给量,让我极度怀疑是不是写得好垃圾呀(╯﹏╰)】 大家书评的时候能打五星还请不要四星啦,救救卑微小作者。 第150章 到底是谁醉了? 贺峤的动作停住一秒,然而也只是一秒,他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依旧给闻璟按揉着胃部、依旧一声一声地哄着他、依旧释放出高浓度的安抚信息素。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信息素,似乎多了些许苦涩。 闻璟疼的一抽一抽的,酒精上头和疼痛的交织让他强撑的心理防线崩溃,孩童般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出来。 他抓着贺峤的一只手,疼的厉害时就用力按一下,小声哀求:“何予舟,亲我。” 没有一次得到回应。 闻璟不服气地够到贺峤的下巴,咬住,以示惩罚。 贺峤没有知觉一般,继续替他按揉着,半晌,出声询问:“何予舟这么不会照顾人吗?怎么胃病这么厉害?不如……和他分手,去找别人?” 闻璟思考着贺峤说的话,每句话他都听的清楚,每个字他都明白,但是怎么组合起来,他就听不懂了? 和何予舟分手? 他也没说他和何予舟在一起啊?还有,贺峤知道何予舟是谁吗?那么几句话就让他不疑有他了?还有,贺峤是在诱导他回头找他吗? 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找他! 骗点信息素差不多行了! 闻璟咬咬下唇,坚定道:“不好,不要和你分手,我的胃是狗东西气的,不是你。” “我们不是联姻吗?你不是说我们是未婚夫夫吗?不要分手……” “我这辈子,就唔………” 闻璟话没说完,就被人抬着下巴,气势汹汹地亲上去,贺峤的舌头在他的口腔中勾弄、翻搅,似乎在发泄! 闻璟猜不透如今贺峤的心思,也不敢猜,如果他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在吃醋、嫉妒、占有,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闻璟感觉胃部疼痛稍稍舒缓,转换姿势,跨坐到贺峤身上,双手锁住他的后脑,更加猛烈地回应。 得到回应,贺峤侵略的动作很明显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他扭转身体,反身将闻璟罩在身下,更猛烈地亲吻着他。 璟哥,你在气我! 我知道的,你一定是在说气话!对不对?你上次、上次……上次你意识昏沉的时候,不是说喜欢的是我吗? 这才三个月!三个月而已!你不可能喜欢上别人的…… 对不对? 如果不是上次生日时,悄悄听到闻璟的心里话,贺峤不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回到a城! 但他也知道,闻璟和何予舟去旅游了。 去了南岛。 两个人在那里待了二十天左右。 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无比、无比、无比想知道,在这段时间里,闻璟对那个人动心了吗? 他不止一次地将自己和何予舟对比,每一次都是何予舟赢了。 何予舟那样阳光明媚的人,才是闻璟的良人,而不是他,沾染血污的人。 可是、可是……他已经把曹裕华送进监狱去了,等到二审结束一切都结束了,他会慢慢地接触阳光的,会慢慢从黑暗里走出来的。 再给我一次机会,闻璟,我想和你重新开始,你不要喜欢别人,行吗? 闻璟感觉到脸颊边滑过湿润,他犹豫地睁开眼,看见贺峤也睁着眼,眼眶红彤彤的,满眼悲楚。 闻璟推了推贺峤的胸膛,结束这个荒诞的吻,轻声问:“怎么了?” “璟哥……”贺峤哭着叫了他一声,“璟哥,你别喜欢别人,你……你说心里话,别说气话,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贺峤看着闻璟的眼神,一时间分不清楚他们两个到底是谁醉了。 闻璟抬手抚摸他的脸颊,笑着说:“你疯了?我爱的只有你啊。” 贺峤神色恍惚,呆愣愣地问:“我吗?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何、予……唔嗯~” 闻璟的唇瓣再一次被贺峤堵上。 贺峤遮盖住闻璟的眼睛,他不想看,那双眼睛太伤人了。 以前,闻璟嘴里说出来的话,是那样温暖,比太阳还要温暖,怎么如今,比寒冰还要冷呢? 他不相信!不相信! 闻璟一定是故意的,他要亲吻他,他要在闻璟意识昏沉的时候,再问他! 一定不会是何予舟! 贺峤的眼泪是真切流淌的,闻璟再迟钝、再不敢相信,也能捕捉到最浅层的意思: 贺峤不喜欢何予舟。 贺峤真的按他的想法做了,感知到闻璟无力回应他的时候,贺峤放开了他,卡着他的下巴,期盼地问: “璟哥,璟哥,你知道是谁在亲你吗?是贺峤对不对?山峤……” “嗯……” 闻璟累的睁不开眼。 听到他短暂的回答,贺峤一下如升云端。 看,闻璟喜欢的,还是他!他不设防备的时候说的才是——— “贺峤?呵呵,”闻璟嘲讽地笑了两声,“他是我先前养的狗!我和他早就过去了!” “璟哥……” “予舟…不要、别乱想,我们要结婚了……我、只爱你!” 闻璟抬手抱住贺峤的脖颈。 “为什么、不是龙舌兰的味道了……这个味道……好恶心。” “白兰地、好恶心……” “我要……龙舌兰…” 贺峤的瞳孔许久都没找到焦点,听见闻璟痛苦的闷哼声,他才回神,重新抱起他,让他躺在怀里,目光呆滞地替他揉着胃部。 他一字一句地,很轻很轻地说: “璟哥、我是贺峤,不是乔易,也不是何予舟,我求求你、就把我当成我,不要当作任何人的替代品,可以吗?” “我求你了。” 闻璟似乎是睡着了,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回应,呼吸越来越平静,他越是安然地躺在他怀里,贺峤便越是难过。 因为,他在闻璟眼里是别人。 贺峤见他睡得很熟了,沉默着褪下他的衣衫鞋袜,用温水泡了帕子给他擦脸、擦身体,换上睡衣,让他尽可能睡得舒服一些。 贺峤抓着他的一只手,坐在床边静静注视闻璟许久,虔诚眷恋地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唇瓣。 “闻璟,我是贺峤。” “我求你,原谅我。” 第151章 酒味的花 闻璟中午醒来时,贺峤不在房间里。 他尴尬的情绪缓解不少,可能是骗来的贺峤的安抚信息素起作用,脑袋没有酒后阵痛,也仍旧记得昨晚种种。 闻璟的演技不算好,昨晚更是拙劣,是个清醒的人都能看出来他在装,装的过了头。 什么样的人会在一次次的质问下、一次次的亲吻下,依旧分不清楚眼前人是谁? 除非故意伪装。 贺峤呢?他怎么想的?当真了吗?被他亲吻,却叫着别人的名字,能让他有一丝丝的挫败感吗? 闻璟想到这里才发觉自己的可笑,贺峤他不过是把自己这个beta当作方便好用易丢弃的工具,怎么会有波澜? 纵然他流泪、哀求、道歉,不过是为了接近他,欺骗他,完成任务升官发财罢了。 闻璟慢悠慢悠地洗漱完,准备直接去公司,看到门边贴着一张纸条,字迹遒劲有力,一眼便知是谁写的。 ——早饭在电饭煲,多少吃一些,对胃有好处。 闻璟摸摸肚子,的确有些饿了。 反正贺峤已经走了,吃不吃他又不知道。 闻璟打开电饭煲,是一锅黄澄澄的小米粥,一向不动火的厨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很多东西。 闻璟看着被换过一次的冰箱,百感交集。 他和贺峤以前也经常会去超市,买一大堆东西,他在前面拿,贺峤则跟在后面一一检查。 回到烧烤店,闻璟便做起甩手掌柜,抱着薯片瘫在沙发上打游戏,让贺峤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狗东西!” 闻璟把贺峤添置的那些东西,统统扔进一个大包里,连带着粥也不想吃…… 艹! 闻璟环顾家中,贺峤明明只是昨晚来了一次,却好像把味道嵌在房子里一样,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闻璟越看越恼火,立刻联系保洁,让人找时间把家里从头到尾清扫一遍。 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换掉! 除了那盆花。 刘斯不知道从哪找来个稀奇玩意儿,摆在卧室里会散发出很特别的香味,淡雅的花香中掺杂着白兰地安抚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一盆花,也没有酒味啊! 闻璟问过刘斯,刘斯说是托朋友从南非采购的珍稀物种,绝对没有什么酒味,只是花的香气比较独特,仅此而已。 “找罪受!” 陈潜一脸怒容,两手插在兜里,站在病床边看着护士给贺峤换药。 冷汗从额角滴落,贺峤脱下的衣服上沾染血迹,面对陈潜的斥责他无动于衷,喃喃:“潜哥,要是我再快一点就好了……” “快!你还要怎么快!你看你身上!还有一块好肉吗?这一个洞那里一个坑!” 陈潜语气强硬,把护士吓了一跳,他摆摆手,让护士先出去,娴熟地给贺峤包扎。 “贺峤,我告诉你,等审判结果下来了,曹裕华进去了!你就给我乖乖滚回来养伤!不然,你别怪我给你关精神病院里去!” “潜哥,我再快一点,他就不会喜欢上别人了……” 贺峤面色惨白,痛苦不堪,恍惚到一字一句的地步。 “昨天我抱着他,他喊的是别人,他说他们会结婚、我知道他是说气话,可还是难过。” “特别难过。” “明明拜天地了……” 陈潜叹气,他可以帮贺峤任何事情,唯独这件事他帮不上忙。 当初周惜京说的话字字在心头,于情于理,贺峤对不起闻璟。 贺峤有什么资格要求闻璟对他从一而终呢? 但是、但是他弟弟也没有错啊! 唯一的错处也不过是秉公办事。 “别想了,好好休息。你不是过几天还得回b城,到研究所那里办交接手续吗?” 陈潜算算日子,“曹裕华二审结束,怎么着都得是年后了?他敢申请二审,你不担心他有后手?你的证据够吗?” “够了。” 提到公事,贺峤聚了聚神,沉声道:“如果不够,我亲自击毙他。” 他相信法律足够严明,一定会给他满意的结果。 曹裕华涉嫌谋杀贺明毅和赵玹庭、教唆徐志、勾结黑帮非法贩卖腺体和器官…… 桩桩件件都有证据。 桩桩件件都能定死罪。 此外,贺峤在浔峰县系统里发现异常,曹裕华掌控了研究所的办公信息系统。 曹裕华对贺峤杀心便起于——贺峤私藏证据。 贺峤担心打草惊蛇,直接赶回督查办提交证据,获得逮捕令后,第一时间控制曹裕华,掌握他手里的信息。 果不其然,他所有的文件都被曹裕华拷贝了,包含和闻璟的视频。 好在,曹裕华对他的私生活并不关注,也可能当时没有长期储存在警署统一派发的电脑里,曹裕华没来得及收集。 不论如何,没有那条视频,让贺峤松了口气。 陈潜对贺峤充分信任,他有默默蛰伏的忍耐力、有足以将敌人一击致命的爆发力、也有让人害怕的自制力。 从他认识贺峤开始。 就没见过他失败。 这一次,他也一定会成功。 可是闻璟那里贺峤会成功吗? 陈潜突然不确定了。 “你办完手续之后,是留在研究所还是回a城?”陈潜嗯 “回a城,比起坐镇幕后,还是干实事更有效。而且我想追回他。” 陈潜扯扯唇角:“挺好,明年三月初,我和刘斯订婚,你回来了人就全了。” “这么快?”贺峤惊讶。 “呵,刘斯还嫌慢呢!成天催我!我和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该定了。”陈潜眼里漾出温情。 “年?你和刘斯……” “我们以前就认识。”陈潜坦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他合租?租房子的钱我还不至于掏不起。” “你们认识?为什么从来没提过?” “没什么好说的。” 陈潜释然,不论他和刘斯以前怎样,重要的是以后。 贺峤不再追问,“潜哥,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刘斯,何予舟和闻璟真的在一起了吗?还有联姻的事情……也是真的吗?” 他不相信闻璟会完全忘记他。 晚间。 刘斯的电话,让贺峤的希望少了又少。 爆炸案那次,刘斯意外从陈潜口中得知,闻璟是beta,白兰地其实是贺峤的秘密, 自家小弟弟被贺峤耍的团团转…… 刘斯说话半点不客气。 “何予舟是书香世家,祖父辈都是教授级别,在不同领域都有建树,父亲辈都是国外知名医生。 何予舟本人是名牌大学毕业,脑瓜子比陀螺转的还快,他娘的,怎么这么聪明?!” 刘斯嫉妒的骂了几句,接着说: “周叔在珠宝交易会上认识了何予舟的父亲,交谈后,便决定联姻,没过多久何予舟就到辉月任职了,直接是副董事长秘书。 我上次陪小璟吃饭,小璟说他和何予舟处的挺好,何予舟对他也好,他也喜欢人家。” 医院暖气开的很足,但贺峤手脚冰凉,握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 “真的吗?他、他们结婚的事情——” “当然啊。明年小璟就二十五了,何予舟跟我一般大,过完年二十八,该结婚了!” 刘斯仿佛意识到太过直白,轻咳两声:“那啥、虽然我讨厌你,但看在你是潜潜娘家人的份上,我劝你尽早放手。” “你把闻璟玩儿的团团转,还差点把闻二叔弄进局子里……闻璟恨透你了,不可能和你复合的。” “趁你年轻貌美、不如嘟嘟嘟嘟………” 贺峤兀自挂断电话。 腰上的刀伤变得好疼好疼。 还有腺体、腺体在发胀发热。 贺峤蜷缩成一团,那么高大的alpha,在窄小的病床上,竟然显得那么单薄。 像昨晚的闻璟那样。 只是他没有人照顾。 “璟哥、璟哥……璟哥……” “易感期……好难受………璟哥……” 贺峤反复叫着闻璟的名字,他想听他的声音,贺峤拨通闻璟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只带了这一个电话在身上,那些电话卡他都落在浔峰县了,可是这唯一的一个打不出去。 “对不起……璟哥……” “真的好疼、璟哥……” “抱抱我……抱抱……” 贺峤整个人都在痉挛,冷热交替的感觉很不好受,他能感受得到腰部的伤口在渗血。 床头的呼叫铃,好远。 贺峤搂紧自己,咬着被子在床上颤抖,等疼痛稍缓,艰难地蹭到床头按响呼叫铃。 第152章 科学变态被召回 闻璟信誓旦旦想要拿下赵总的项目,开发成旅游度假村,几次交涉之后,赵总对辉月最为满意。 项目自然而然定给辉月。 不巧的是,签约前一秒,闻璟得知研究所将派贺峤全程监督项目进行。 按常理来说,一般的商业项目,只要通过审核,定期提交检查材料,不会有人日日跟着,就算要跟项目,也只会是个专员。 部长亲自跟…… 肯定是贺峤耍的手段! 闻璟拿着项目书,心神不定地翻来覆去。 这份项目书,是第一次没有父亲们帮助,没有小叔帮助,没有何予舟帮助,是他独自负责完成的。 度假村项目是荒山二次开发。 一旦完成,不仅会给辉月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而且将极大地提高公司的社会声誉。 双重利益诱惑着闻璟。 但这是一颗禁果,鲜美甘甜的果实背后,蛰伏着歹毒的蟒蛇。 闻璟喝了口凉透的咖啡。 苦涩冰冷的口感让他清醒不少。 闻璟莫名想起何予舟在南岛说过的话,脑子冒出一个想法,磨练控制情绪的能力吗?就把贺峤当作练手的工具。 即使碰上了又怎么样? 又不是他闻璟对不起贺峤! 想通这一点,闻璟潇洒地拔掉笔盖,大手一挥,签了合约,甚至主动打电话告诉赵总“合作愉快”。 贺峤好像天上的流星,很快消失了。那晚过后,贺峤的名字在签约书上闪过一次,在闻璟手机上闪过两次。 贺峤第二次打来,他就拉黑了。 这天,周惜京打电话催闻璟回去吃饭,闻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顿饭。 回到家,看到那张极其儒雅的脸,何予舟眉宇舒展,像是水墨画,淡雅至极,沉静至极。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很土,但不假。 何予舟和闻璟一样,都是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里,他们的眼睛光采飞扬、神采奕奕,透出与生俱来的骄傲。 “你怎么在我家?”闻璟不悦。 “说什么呢!你背着我和你爹,把予舟悄悄调去分公司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周惜京爱搭不理道。 扭过头,亲切地对何予舟说:“予舟啊,这大冷天的把你从分公司叫回来,真是受罪啊!” 闻璟瞪了何予舟一眼,坐到沙发上,问:“分公司那里怎么样啊?” “挺好。”何予舟洋洋得意,反问闻璟:“你呢?一个人忙的过来吗?” 言下之意,没我肯定不行! “得心应手。” 周惜京从闻伯叙那里得知,贺峤是度假村项目监督人,警铃大作,立刻把何予舟从分公司叫回来。 此刻,看着他们较劲儿,越发觉得这二人极为相配。 “行了,闻璟你陪予舟好好聊聊,人家陪你在南岛玩,你尽兴了就把人调的远远的,有你这样做人的吗?”周惜京道。 闻璟眼睛一转:“爸,你想让我把何予舟调回来?不是、我这是在管公司,又不是过家家,调来调去,像话吗?” 听着闻璟冠冕堂皇的话,周惜京讥讽:“我看你挺开心,那个度假村的项目,你玩的过他?” 周惜京担心闻璟再被贺峤伤一次,他要先发制人,把闻璟保护起来。 闻璟明白“他”是谁,笑容滞住。 “你爹和我说,度假村项目距离予舟的公司不远,正好,你和他一起做,应付不来的时候,予舟也好帮衬帮衬。” 闻言,何予舟眼神一亮。 又有机会研究“疑难杂症”了! 何予舟说不出的兴奋,语气克制平静,插话:“周叔叔,我一定好好帮他的忙,好好照顾他,不让他劳心劳力,您和闻叔叔就放心。”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对症下药”,虽然没听出周惜京话里的深意,但晓得他爱听什么。 果然,周惜京脸上染着笑意:“予舟很优秀,能帮你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闻璟沉默着看向何予舟。 科学变态! “预祝合作愉快,顺利结项。”何予舟微笑道。 周惜京和闻伯叙毫不隐藏撮合之意,饭桌上一个劲儿给何予舟夹菜,甚至还聊到父母。 要是当时对贺峤也能这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闻璟立刻掐灭,随便吃了两口菜:“爸、爹,这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我那儿去了,还有些资料没看完。” 周惜京审视闻璟,开口:“行啊,你等等予舟,他看东西快,让他回去帮你。” “爸!” “听你爸的!” 闻伯叙陡然出声。 闻璟不想因为鸡毛蒜皮的事,挑战两位“魔头”的权威,反正也不会真的让何予舟进他家门,应付一下二位得了。 何予舟吃完饭,跟两位“魔头”寒暄几句,载着闻璟离开。 “我爸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图什么?” “你的腺体,虽然会让你不开心,但我开心。万一能发表一篇关于促进beta分化的论文,我就会成为新领域第一人。”何予舟自信道。 这人的脑回路,捉摸不透。 闻璟嗤笑:“然后让你的子子孙孙看着你的照片,缅怀你?记录你的丰功伟绩?” “我是为人类伟大事业做贡献!不求回报!”何予舟看向闻璟的后颈,“要不要加入我?” “别逼我大耳刮子抽你!”闻璟挡住腺体,低头开了一盘游戏,注意到手机上左上角的时间。 今天是狗东西的生日。 狗东西的生日跟他有一毛钱关系?说不准在哪个温柔乡潇洒快活呢!毕竟是堂堂部长!还是白兰地alpha! 总得有二三知己好友! 甭管是alpha、还是oga,他贺大部长那么厉害,什么类型的人找不到?什么人不能陪他过生日? 闻璟淡定地把侧边栏滑上去,游戏开局,挡住时间,眼不见心不烦。 第153章 吹蜡烛 煞白的车灯扫过。 闻璟一眼辨识出站在他家院子里的高大人影,打游戏的手停顿了一秒,咬了咬后槽牙。 “帮我个忙。”闻璟朝不远处的人影扬了扬下巴,沉声道,“假装是我的未婚夫,把那个人赶走。” 何予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是个英俊的alpha。 他也见过,前段时间研究闻璟时把他之前在娱乐圈的信息扒了一遍,很不巧正好看见了一个背影,和这个人很像。 而且…… 那天晚上跟车的人也是他。 “可以啊,可是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我可不干没利益的事啊。”何予舟眼神有意无意扫过闻璟的腺体。 “我让你观察三分钟。” “十分钟!” “五分钟,不能再多!” “那我走了,闻总下车。”何予舟越身帮闻璟打开车门。 “成成成!十分钟就十分钟。”注意到贺峤的视线转移过来,闻璟立刻揽住何予舟的脖子,“现在观察。” 何予舟明了,靠近,挡住闻璟的脸。 贺峤知道闻璟把他拉黑了,不敢换号码再打给他,反正都要被拉黑挂断。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过生日的人,但想到有借口来找闻璟,他便兴致勃勃地准备了蛋糕和花束,跑来闻璟家。 贺峤本想进屋布置,一切准备好,等闻璟回来,但密码换了,他打不开门,只好一直站在门口等闻璟回来。 可…… 他和何予舟一起回来。 贺峤还未扬起的笑容,在看见车里的二人时,凝固在脸上。 闻璟主动勾住了何予舟的脖子,何予舟也抱住了闻璟,亲吻了他,抱的很紧、吻的……很动情。 贺峤望着他们,目眦欲裂,手里的蛋糕和鲜花险些没拿住,喉结上下滚了滚,把委屈和酸涩咽进肚子里。 那天晚上的闻璟的爱语,在耳畔越发清晰地回响,他说他爱的是何予舟。 闻璟说了。 刘斯验证了。 闻璟用行动表现了。 三次。 三次的强调,还会是假的吗? 贺峤像被钉在原地,看着他们接吻,拥抱,走下车,何予舟帮闻璟开车门,然后揽着闻璟说笑着往家门边走。 两个人的脑袋靠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意,幸福的明晃晃的。 他们的眼里似乎没有外人。 和贺峤擦肩而过。 贺峤急步追上去,拉住闻璟的胳膊,苦笑:“璟哥,你回来了,我、我等了你好久。”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龙舌兰alpha,可何予舟的存在感很强,眼神落在贺峤的手上。 “璟,这位先生是你的朋友?以前怎么没见过?” “认识而已,不算朋友。”闻璟淡漠地扭动胳膊,重重把胳膊抽出来,冷声质问,“这大晚上的,贺部长到我家门口做什么?是项目出问题了?还是我犯事了?” 贺峤嘴唇颤抖,连带着声音也在发抖:“璟哥,今天是12月25日。” “我知道啊,所以呢?” “是我的生日,你……” 闻璟悄悄拍了下何予舟。 何予舟赶忙道:“那就祝您生日快乐,天够冷的,我和璟着急回家,您看您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把路让开。” 他轻轻笑了一下,接着说:“您挡着我们的路了。” 贺峤浑身血液冻结,难受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受控制地再次抓住闻璟,紧紧握着他的手,低声哀求:“璟哥,你可不可以陪我过一次生日,就一会儿……” “贺部长说话前先过过脑子,还是说你想让我的未婚夫误会?” 闻璟推了贺峤一下,力道并不大,但贺峤似乎毫无防备,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闻璟的睫毛轻轻颤动,转身,拉住何予舟,大步往门边走。 关门的刹那。 贺峤追上来,按住门框。 “璟哥,你陪我一下好吗?就一会儿……” 闻璟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讥讽:“贺部长请放手,否则把你夹坏了可不怪我。” 他猛地拉上门。 没想到贺峤真的没有松手,手掌被门重重地夹住,被夹的位置皮肉变白,充血、发紫发红。 贺峤像感知不到疼痛,一声没吭,始终凄楚地看着闻璟,苦苦乞求:“璟哥,你……祝我生日快乐,陪我许愿吹蜡烛好不好?” 贺峤的手夹伤的很严重,这让闻璟的心脏跳得很乱,他沉默片刻,扯出笑容,淡声道:“祝贺部长生日快乐。” 贺峤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往门边凑,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再吹蜡烛可以吗,我只吹一根……很快的。” 他又闻到闻璟的味道了。 巧克力味。 很香甜。 闻璟思考后点点头:“你在外面点,点完我陪你吹。” 贺峤开心地几乎飘起来,连声答应,往后退了一步,放下蛋糕,蹲在地上,一只手笨拙慌乱地打开蜡烛的包装袋。 “砰——” 门关上了。 贺峤拿着蜡烛的右手抖了一下,蜡烛掉在地上,不是答应陪他吹一支蜡烛的吗?怎么…… 贺峤吸吸鼻子,又敲了两次门,开门的是何予舟。 “贺部长怎么还没走?又有什么事吗?我们今天从老宅回来,陪了父亲们一天,很累了。” “……我没有打火机,点不燃蜡烛,可以找闻璟借一下吗?”贺峤朝何予舟身后看。 没看到闻璟。 何予舟从口袋掏出打火机给他:“呐,送给您,想点几次点几次。好了,我和璟要休息了,贺部长请自便。” 门再次关上。 贺峤再次被关在门外。 他注视着闻璟的家,客厅的灯亮了又灭了,然后是书房的灯亮了,两个小时之后又灭了,再然后闻璟卧室的灯光亮起,没有灭掉。 房子里始终只有一盏灯亮起。 闻璟和何予舟始终在一处。 在贺峤被冻僵的时候,闻璟卧室的灯也灭掉了。 十二点了。 生日过了。 他还没吹蜡烛。 何予舟看着靠窗坐着的闻璟,忍不住出声询问:“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既不想见他,又眼巴巴地看着他。” “谁看他了?”闻璟拉上窗帘,厉声道,“你去客房,不准开灯。” “喂!这么无情无义?!我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你不是也观察我腺体了?” “行行!这外面已经零下了,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的。他这架势是要站一晚上了,你确定不让他进来?”何予舟一脸看戏的表情,把手机在闻璟面前晃了晃。 第154章 报警抓贺峤 闻璟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楼下。 贺峤垂首站在门边,注视着地上的蛋糕和鲜花,在寒风中待久了,那束花已有凋零的迹象,包装袋簌簌地在冬夜抖动。 贺峤,何必呢?完成任务了,我们就算了,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如果贺峤从来没有骗过他,现在他们应该会聚在烧烤店里,和贺煜一起,蜡烛暖黄色的灯光驱散黑夜和寒冷,温馨而美好…… “想好了没啊?他要在楼下待一晚上,我估计扛不住哈。”何予舟念叨,“他的手被夹的不轻啊,这要是残废了……你不心疼?” 他很想知道闻璟和贺峤能擦出怎样的火花。 闻璟冷笑:“他聪明的很,在雪天里站站装装可怜,我就要迫不及待地去关心吗?未免太闲了?” 闻璟看向何予舟,那一眼很凌厉、很冷洌,在黑暗中看出怒意:“我们是互帮互助,你不要总是试探我的底线。任何人都可以顶替你的位置。” 何予舟撇撇嘴,漂亮小beta又生气喽,他就说,闻璟根本控制不住对白兰地的情绪。 “可是我的效果最好,不是吗?” 家世、学历、相貌何予舟占齐了,偏偏还是个酒系alpha、还有周惜京和闻伯叙的青睐,这样的人万里挑一。 比起贺峤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总,有需要尽管找我,当然要用观察交换。关于你的腺体,我一定能找到答案。”何予舟撂下话悠然离开。 闻璟的注意力再度回到贺峤身上,他伸手触摸窗户,玻璃被冻的冰凉刺骨。 月亮爬得很高。 贺峤的影子很短,甚至看不到影子,只有他一个人站在楼下,僵直着身体,孤独地站在空落落的楼下,和暗色的背景融为一体,似乎已经站了几个世纪,早就扎根在那一小片土地。 不心疼吗? 当然心疼。 闻璟的指尖在玻璃上摩挲贺峤的身影,像是感知到什么,贺峤猛然抬起头,目光爬上闻璟卧室的窗户,差点抓住闻璟。 闻璟飞快地退到窗帘后,内心一阵兵荒马乱,镇定下来勾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再心疼,忍住就好了。 睡觉,睡觉,睡着了贺峤就会走了,看不见就好了。一向洁癖的闻璟,再一次为贺峤破例,没有洗澡就躺到床上。 他死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去想别的事情,不管是公司事务、还是生活琐事,都可以想,唯独不能碰那颗毒瘤,不能碰贺峤! 他闭着眼睛,在床上滚来滚去,怎么躺都觉得难受,贺峤扎根在他的脑子里,不断出现,放电影一般,各种各样,乱七八糟地从四处冒出来。 不只是相貌。 还有气息。 淡淡的白兰地气息。 闻璟猛地从床上坐起,他找到失眠的病症了,是刘斯带来的那盆花!一定是它!是它的香味! 他飞速下床,光着脚走到窗边,打算把那盆花抱到房间外面去。 闻璟又看见了贺峤,他还站在那里,还是刚才那个点位,他低着头,手掌护着什么,掌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微弱的光。 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是火光。 蜡烛的火光。 贺峤在闻璟的楼下,对着闻璟卧室的方向给自己吹蜡烛,过生日。 “吃了屎的东西。” 闻璟气骂,顾不上搬花,登登登跑出卧室,从楼下飘来何予舟的声音。 “哟!闻总还没睡着?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走的这么急?”嚣张的声音传来。 “你在楼下干什么?” 何予舟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巧克力———贺峤上次采购的,被闻璟全都丢在大袋子里了,不知道他怎么翻出来的。 “吃点夜宵,外面的白兰地信息素弄的我也睡不着啊,这辈子没闻过这么冷的酒系的信息素。” 何予舟咋舌。 “不知道是冻冷的,还是心冷哦~” alpha是强大的存在,酒系alpha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更别提白兰地这样的烈酒了。 霸道强势、张狂桀骜,浓烈的信息素无论何时散发,都是无孔不入、所向披靡的侵袭,像网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贺峤的白兰地信息素,绝对是强者中的强者,但何予舟感觉门外那个可怜的alpha,信息素断断续续,一缕一缕的,仿佛不堪一击,风一吹就散了。 这就是爱情吗? 没意思。 为了一个beta挨饿受冻的。 “你开门让他回去,就说打扰我们睡觉了,说他的信息素让人不舒服,让他趁早滚回去。”闻璟皱眉。 何予舟挑眉:“十分钟。” “嗯,快去。” 闻璟交代完躲进房间,站在窗帘后观察贺峤和何予舟。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贺峤很明显的惊喜,手里的蜡烛都忘记吹了,看见何予舟的脸又吹灭了蜡烛。 闻璟听不见贺峤和何予舟说了什么,只看见贺峤把蛋糕递给何予舟,然后抬头看向闻璟漆黑的窗户口。 很快,何予舟进到闻璟卧室里:“巧克力蛋糕,外面很冷,像冰箱一样,蛋糕很新鲜,你吃吗?” “你们说什么了?”闻璟问。 “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啊。”何予舟一副刚刚想起来的样子,“哦!他说他会努力把信息素藏好,还有,想让你尝尝蛋糕。” “行了,蛋糕你拿去吃。”闻璟疲倦万分。 贺峤出现了两次,每次都能让他倍感压力,进退维谷。 他向下看,贺峤还在。 依他对贺峤的了解,他知道这人不会走,但他确实想不通贺峤这样死皮赖脸想求什么? 闻璟掏出手机,打给警察局。 没多久,楼下传来警车的声音,闻璟兀自下楼开门。 小警员一脸疑惑地盯着闻璟和贺峤,这两个人都有点眼熟? 对嘛! 嫌疑人不就是研究所警署最新上任的贺部长!以前还去过他们警察局协助调查酒斗殴案的! 另一位,不就是陈医生说过的贺部长的心上人?不过听说回家继承家业了,许久没在网上露面了。 “警官,把他带走。”闻璟躲开贺峤炙热的眼神,意外发现小警员窥探的眼神,出声提醒。 小警员有些尴尬地挠挠后脑勺:“你们这是……情侣吵架吗?这我们管不了的。” 第155章 老婆~ 听到小警员说的话,贺峤如同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注视着闻璟的眼里期望满溢,甚至、胆大妄为地伸出手…… 抓住了! 贺峤紧紧攥着闻璟温热的手掌,一脸满足,对小警员说:“不好意思,打扰———” “什么情侣啊!还有三个人一块儿谈恋爱的?你们a城人玩这么大呢!” 何予舟不可一世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他横在闻璟和贺峤之间,挤开贺峤,把闻璟揽进怀里,同时用力拨开了贺峤,警示地乜了他一眼。 凑到闻璟耳边,笑眯眯地说:“老婆~我听你的话把贺部长的蛋糕吃完喽,很甜很好吃,你不吃真是可惜了。” 眼前戏剧性的画面让小警员冷汗直冒,这……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个两个精神状态都不好呢?到底抓谁啊?哪俩是一对?谁又是非法入侵的? 小警员思忖片刻,看向唯一一个稍微正常的:“先生,是您报的案吗?这两个人谁是你的伴侣,我、我要带谁走呢?” 从进家门到现在,闻璟只在这时候近距离地观察过贺峤,他瘦了很多、很多,本就白皙的皮肤现在泛出青色,是不正常的白。 皮肤过分白皙,使他脸上任何一点瑕疵都被极度放大。 浓重青黑的黑眼圈,红到要滴血的眼眶,被冷风吹的干燥泛红的鼻尖脸颊。原本湿润饱满的唇,现今也发白干燥。 像被人掐住嗓子一样酸涩,闻璟喉咙发紧:“贺部长,回去。” “璟哥……” 贺峤没接着说下去,也不清楚为什么他总要叫闻璟的名字,叫闻璟的名字有什么用。 但他还是叫了,闻璟的名字……像婴孩口中的安抚奶嘴,不能果腹,但只要在,就会安心。 “麻烦警官了。” 闻璟淡淡道,然后揽住何予舟的腰,进屋,关门,消失。 “贺部长……” 小警员胆战心惊地喊了他一声。 贺峤意识到此刻的狼狈,强装镇定,一本正经道:“我会和你一起回警局接受调查的。” “不、不用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第一回半夜出警,把研究所警署的部长抓回去,说出去以为他们警局故意跟研究所过不去呢!他还不至于这么没眼力见。 贺峤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肿胀的像充满气的气球,有点疼:“麻烦了。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小警员点头:这手……还能要吗?里面骨头断了没啊? 但他不敢问。 门一关,闻璟从何予舟身边弹开,何予舟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浮夸地捂着嘴,仿佛要吐出来。 老婆~ 呕yue~ 刚才的表演过于露骨肉麻了。 后劲太大、太足。 “终于把那痴情种解决了,我上去睡觉喽?”何予舟踩上楼梯没几步,转身对闻璟挑出一抹笑。 “蛋糕给你留了一块。” 闻璟瞳孔轻微放大,平平淡淡地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了不吃。” 何予舟撇撇嘴。 厨房里的水是冰的,没有烧过,他刚接的自来水。 凉水顺着喉管流至腹中,像一条冰凉的线,闻璟猜意识到不对劲,放下杯子,垂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房间走。 贺峤的手整个都肿起来了,像萝卜,门框压过的痕迹留在手掌上,肯定是很疼的,疼到他都在颤抖。 闻璟看着床头柜上的蛋糕,思绪飘的很远,远到贺峤两次住院,一次是易感期,一次是爆炸案…… 皮外伤而已,不会住院的。 一定不会的。 同时,闻璟也意识到极为严重的问题———他放不下贺峤。 他拼尽全力才垒起的心理防线,正在逐渐分崩离析,而贺峤仅仅出现了两次而已,只是出现他就已经动摇了。 必须走! 离开贺峤的视线范围。 闻璟认真地吃完那一小块蛋糕,很甜、巧克力的味道很浓郁,他不禁想到贺峤以前说过的话 ———“很甜很甜,像巧克力。” 所以在贺峤的心里,这个巧克力蛋糕代表着他的味道吗?他对着他窗户的方向吹蜡烛,也是在幻想和他一起过生日吗? 闻璟想了又想,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他适时推翻所有荒唐的猜测,给出现裂痕的心墙糊上新鲜的水泥: 贺峤是天生的演员。 千万、千万当心。 闻家的风波过去之后,闻璟的工作兴致从未如此高涨过,他以百米加速度的效率,熬夜处理掉堆积如山的文件,然后准备好行李箱。 联系那个12月26号就被赶回分公司的“未婚夫”。 “我后天到你们那儿的机场,麻烦安排车接我一下。” 一大清早,何予舟显然还没睡醒,嗓子黏黏糊糊的:“后天?后天是元旦啊!放假啊!你来干什么?!加班开年会?” “去旅游度假村实地踩点。”闻璟安排道,“顺便帮我在附近订好酒店,再留辆车,方便我去山里调查。” “一座荒山而已,调查什么?” 何予舟渐渐清醒过来,闻璟过来的原因他心知肚明。不就是担心那个痴情终会缠他?然后还害怕自己忍不住,又饿虎扑食? 这才找了个理由将两人隔开,物理距离拉开了,心与心之间的联系才会变得淡薄。 不过他很好奇,是什么天大的事能让这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秉着精益求精的研究精神。 迟早会知道! “看看哪片风水好,适合给你挖个坟。”闻璟没好气地说。 “啧,不怕挖出乡村老尸来。” 何予舟从床上坐起来,好奇道:“要隔音好的酒店吗?房间订几间啊?是要大床房还是双床房啊?” “何予舟!要我抽你是!”闻璟呵斥,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你要是不想发论文,接着逼逼叨叨!” 何予舟怂了。 “听闻总安排!一间豪华总统套房!我请,我请!” 冥冥之中,何予舟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回还能见到那个痴情种,并且,一定有东西要发生改变!荒山埋的不是老尸,是宝藏啊! 第156章 二审结果 贺峤的左手还没好全,曹裕华的二审结果便出来了。 维持原判。 死刑。 审判当天,贺峤没去现场。 十多年来,第一次他带着贺煜一起进入a城陵园。 墓碑上的两张面孔都还年轻,看起来比贺峤大不了几岁,两座墓碑的旁边也是他的亲人,爷爷、奶奶、还有些其他的人,他没有见过的人…… 或许也是他的亲戚们。 这是赵家的陵园。 赵家人丁稀少,几乎每一代只有一个孩子能顺遂无虞地长大,并无兄弟姐妹之说,若是有,其中也必有一位身体不行,早早撒手归西。 赵玹庭是赵家最后的后人,而贺明毅是进入陵园的第一个外姓人。 “哥……” 贺煜是贺峤一手带大的,对他情绪的变化十分敏感,他一个眼神,贺煜就知道是屁股要挨打,还是耳朵要遭殃。 现在,他很明显感觉到贺峤情绪不对,但并不能很好地描述出具体的情绪。 “哥,你别哭啊。” 贺煜摇了摇贺峤的手,安慰道: “你以前不是总是看父亲们的照片吗?不是每次做梦的时候都会喊他们吗?怎么看到了还哭?” 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贺煜还和贺峤挤一间卧室,睡一张床,小孩子神经兴奋,大晚上不睡觉,又害怕挨打,只能被哥哥紧紧箍在胳膊里。 好几次他都听到哥哥半夜睡觉流眼泪,偷偷喊爸爸,他不知道后来哥哥是不是还是那样。 因为他长大了,哥哥不抱着他了,去抱璟哥哥了。 他会和璟哥哥说什么呢? “没事,你凑近点,好好看看父亲们,也让他们看看你。” 贺峤把贺煜推到了墓碑之间,泛红的眸子里露出悲伤、胆怯。 贺煜站在贺明毅和赵玹庭的墓碑间,张开双臂,一左一右,紧紧地抱住了墓碑,又夸张地各亲了一口。 比起没有一点印象的父母,贺煜更关心贺峤,贺煜问:“哥,你怎么不过来?不看看父亲们吗?” 贺峤的手指蜷起,轻轻摇头。 “我还记得他们的样子。” “那让他们看看你,你的样子肯定变了。” “不用了。”贺峤在距离墓碑一米处的位置安安静静地跪着,哑声道,“看你就够了,我们再待半小时。” 贺煜极其艰难地熬过那半小时。 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就看一眼贺峤。贺峤弓着背,背很弯,像虾米一样,头低低地伏下去,身前的地面湿了一整片。 贺煜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因为他哥很难过,前所未有地难过,他的眼泪落成了一片小小的海洋。 离开的时候,贺煜主动爬到贺峤身上,要贺峤抱着他,被推开后又死皮赖脸地黏上去。 “哥~我还是个小孩!走这么多路会累死的!” “你十三了!” 贺峤有些嫌弃,贺煜这年跟着陈潜过,竟然还学会粘人了?八成和刘斯学的! “十三也是你弟!”贺煜举着胳膊往贺峤身上蹦。 贺峤单手把他提起来。 贺煜很轻、个子也不算高、身体纤细修长,不像他当年,粗粗壮壮的。 如果贺煜的腺体还在,可以很清晰地辨认出来他的第二性征。 是oga。 贺煜像小时候一样挂在闻璟身上,不太好意思地在贺峤脸颊边重重亲了一口,小声说:“这是刚才爸爸让我做的!他让我亲你的!” 又亲了一口。 “爹爹说你很棒。” 贺煜最后一次,几乎要把自己的嘴嵌进贺峤的脸颊中,亲的又重又久:“这是我的。” 贺煜黑亮黑亮的眼睛盯着贺峤看,清澈柔软的目光让贺峤想到了某个人,贺峤羞涩极了,抿着唇微笑,超级小声地说:“谢谢……小煜。” 说完这句话,贺煜耳朵红到脖子底下,匆匆把贺煜放下,脸侧到一边,假装在看石头缝里还没有长出来的花。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贺煜治愈,没想过会如此直接地向一个孩子暴露感情,以前都是揍他的。 这天,贺峤收到了一封特别的信。 看见署名的刹那,他产生一种前世今生、恍如隔世之感——程晓,徐阳。 信是两个人合写的,两个人的字没一个能看的。 一部分字体歪歪扭扭,线条都写不直,细看上去却有些清秀的意思; 另一部分的字有别人两个大,收笔的位置像是有一把钩子,拼命往上扬。 贺峤慢慢读着这封信件、一个一个辨认字迹,趴在桌上整整读了半个小时才看明白。 徐阳寄养到姑妈家之后的三个月才从失去父亲的阴影里走出来,下定决心要替父亲赎罪,他背上包,再次回到了安宁村镇上的医院,找到程晓,每天照顾他、释放青梅酒信息素。 或许是腺体和主人之间的联系。 昏迷将近两年的程晓在一个多月之前竟然醒了! 通过复健,最近才能握笔。 于是两人为贺峤写下了这封感谢信。 信中写,程晓放弃要回腺体,陈橙已经结婚了,新郎是一个青草alpha,程晓没有告诉她自己醒了。 他不想打扰她。 程晓打算在身体好之后先陪陪父母,然后继续成为一名支教老师,遁入大山深处,潜进千山万水,把知识传递给更多的孩子。 徐阳呢,原本是要陪着程晓一起的,但程晓不允许。 程晓告诉他——没有人应该承担别人的错误,他不想让徐阳一辈子背负徐志的错误。 于是徐阳重新站到六角笼中,接受正规的训练,成为一名真正的拳击手。 读完信后,贺峤感慨万千,最强烈的想法是找到闻璟!想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再次前往闻璟家,一天没等到人,询问门卫的保安后他知道闻璟三天前就离开了,期间一直没回家。 他是和何予舟在一起吗? 贺峤情不自禁地想,怀里那封信的温度渐渐冷却,分享的急迫被打散,他像一只垂头丧气的灰犬,回到空荡荡的家里,把那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以便于在任何时候碰到闻璟,能够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深夜,电话突兀地响起。 “喂?我是贺峤,请说。” “贺部长,抱歉深夜打扰您。关于度假村的项目,赵总提交的阶段性检查报告显示他们已经去实地了,按您之前的交代,研究所警署需要派人全程监督,防止不正当交易。请问,您打算派谁?” 第157章 你疯了 闻言,贺峤顿时有了干劲儿。 原来……不是和何予舟在一起,是去度假村调研了。 “贺部长?您能听到我说话吗?”对面问。 贺峤清咳一声,淡定道:“我去,这个项目金额比较大,辉月的势力也不可小觑,别人我不放心。” “啊?您亲自去吗?”对面震惊。 “不行?” “不、不是,贺部长愿意去当然再好不过了!那我为您安排机票,您看后天下午两点出发可以吗?” “买最早的一班,时间越久越容易让人钻空子。”贺峤道。 结束通话后不久,贺峤收到了机票信息———今早六点的。 现在凌晨两点。 贺峤一刻不停拎出行李箱,着急忙慌地往里面装东西,终于在五个小时之后,到达闻璟所在的酒店。 或许是运气好,在前台办理入住手续时,正巧碰见闻璟从电梯出来。 后面紧跟着的便是何予舟。 贺峤扬起的唇角,僵硬在脸上。 闻璟显然看见他了,前一秒还坦坦荡荡的表情立刻收住,神色古怪地瞥了贺峤一眼,阴阳怪气问: “贺部长,这是来旅游的?” 两眼乌黑,胡子拉碴,不知道昨晚又作什么死去了,天天不睡觉怎么不累死你?! “不是,我来监督项目。”贺峤实话实说。 “哦?那贺部长一定要好好监督,别让我们这些坏人有机可乘。”闻璟撇开他,径直走到前台交代:“您好,我们的房间今天不用打扫,谢谢。” “好的先生,请问今晚还需要给您送新的睡袍吗?” 闻璟本想说不用 ,话出口变成:“和前几天一样,送两件。” 前台疑惑地眨眨眼,没当面质疑客人的要求。 闻璟全程把贺峤当成空气,贺峤一直盯着闻璟看,何予舟的眼神则始终在两人之间打转。 痴情种果然追来了。 又有好戏看了。 在闻璟离开的前一秒,贺峤小心出声试探:“璟哥,我可以跟你聊聊吗?五分钟?不、三分钟就可以了,有个好消息——” “打住!您的好消息对我来说都是坏消息!反之,您不好,我就好。” 闻璟冷冷地丢下他,挽住何予舟的胳膊:“走,还有好几个地方没去,今天陪我多逛逛。” 贺峤看着两人亲密的背影,无限的伤感与悲愤涌上心头,浑身都在发热,火烧一般的难受! 大老远从a城赶过来……难道是为了看他们你侬我侬、甜甜蜜蜜?为什么这个何予舟无处不在,像空气一样,时时刻刻黏在闻璟身边!要是他滚开、滚的远远的…… 冲动驱使着贺峤,他丢开行李,大步流星地追上二人的脚步,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一把将闻璟从何予舟身边拉开,有力的小臂紧紧箍住闻璟的腰身。 让他完全贴在自己身上。 闻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很快,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愤恨地瞪着贺峤,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脸上,怒吼: “贺峤!你他妈疯了!疯了!他妈的给老子撒手!” 虽然那天在饭局上,贺峤已有唐突的举动,但闻璟完全没想过贺峤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激动的事。 贺峤脸颊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微凸的红色掌印,肉体的刺痛让他被欲望浸满的眸子稍稍清明些许:“璟、璟哥……对不起……” 嘴里这么说,钳子一样手臂收力,越抱越紧,几乎要将闻璟嵌进他的皮囊里。 他忍不住。 真的忍不住。 闻璟身上香甜的巧克力气息,萦绕在鼻尖,贺峤忍不住贴上去,唇瓣贴上闻璟温热的脸颊。 熟悉的触感,让闻璟鸡皮疙瘩全都炸起来:“何予舟!你傻站着看戏啊!” 闻言,何予舟总算回过神,收回看戏的表情,释放龙舌兰压迫信息素,上去掰开贺峤的手: “贺部长,你这动手动脚的,算是骚扰!都多少次了?是不是你们警署的趾高气昂,不怕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啊?” 强势的龙舌兰信息素,激发贺峤的胜负欲,他放出同样的压迫信息素,眸子触及闻璟脸上些许的不适时,连忙收回了信息素,捂住后颈落荒而逃。 他的背影那么高大,却又那么狼狈、那么可怜…… 闻璟收回眼神:“走,去山上。” 何予舟贼兮兮凑过去,问:“你不去看看他?” “我有病啊?”闻璟没好气。 “你没发现他不正常吗?” 何予舟指了指自己的腺体,贴近闻璟耳边说: “他好像易感期来了,自己都没发现呢。这家酒店的员工可都是beta,万一没人发现,又没有抑制剂,他……” 闻璟瞳孔放大一秒,转瞬恢复镇定:“你会记不住自己的易感期?会感觉不到?会忘记带抑制剂吗?” “怎么可能?!我是谁?”何予舟自信道。 “他比你差很多吗?他难道感觉不到?”闻璟反问,“你如果对他感兴趣,去!研究他去!拿他发论文去!” 何予舟撇撇嘴,悄悄犯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死鸭子嘴硬,出事了你就着急! 荒山山头很大,沟沟壑壑不断,逛了整整三天,也才走完一半,本打算今天多走几个小时,能赶紧把这破地方逛完。 没想到,闻璟浑浑噩噩的,半道上就问几点了。 “诶呦!闻总,你要这么牵挂他,何必出来呢?我还能休息一天,这两天走的我腿都酸了!”何予舟直白地戳穿闻璟的谎言。 “你瞎说八道什么呢?!”闻璟奓毛的猫一样跳起来。 “行行行,不是因为他。”何予舟停下,懒洋洋地说:“现在才两点多,我们还没走远,要不要继续,闻总尽快做决定啊。” 闻璟哼哼两声,继续往山里走。 这一次,比以往三天走的都要远,都要久。 闻璟故意走的很远,往大山深处走,故意很晚回去,他不想看见贺峤,一点都不想。 闻璟啊闻璟……再加把劲儿,加把劲儿,一次两次都能忍,再忍一忍,次数多了就能视若无睹了,习以为常就好了。 何予舟发现闻璟兴致不高,碰碰他的胳膊肘,探询道:“诶,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开的啊?我看你挺喜欢他,他也挺喜欢你……” “这么拧巴着有意思吗?我演戏也挺累的,你给我加加观察时间?或者帮我试个药!” 第158章 不许去! 闻璟瞪着何予舟,没说话。 “那你俩还能好吗?是不是还要考验考验他?”何予舟问 “关你屁事!” 和贺峤分开的那段时间,闻璟一方面要自己放下,一方面又来来回回地思考这段感情。 从一开始为贺峤欺骗他而愤怒,到后来的无奈,闻璟想:他和贺峤之间的阻隔太多太多,不仅仅是欺骗,还有很多不可能克服的问题。 他对贺峤一点都不了解。贺峤经历过什么、想要做什么,他什么都不清楚,和贺峤在一起就像摸着石头过河,时刻需要担心这个人会不会丢弃你: 而且,正如贺峤所说,他是个beta,贺峤是酒系alpha,他帮不上忙的,如果贺峤的易感期到了,再发生之前的事,他依旧束手无策; 一年多的相处已让他们如此疲倦,如果未来的某天,出现和贺峤契合度很高的oga…… 他不想再被抛下了。 如果是以前,这些顾虑闻璟可能会直接和贺峤说清楚;但是现在,不会了。 掏出真心,被人砸的稀巴烂。 很不好受。 他怕了。 可能是受何予舟影响,闻璟回酒店的时候,十分注意信息素的味道。 何予舟朝他摆摆手:“我腿酸死了,先回房间了,明天能不能空一天啊?先研究研究这几天收集的资料呗?” “不行!我今晚会把资料整理出来,撰写初稿、明天白天把山逛完,我在车上整合好之后,晚上约赵总谈一谈,如果能做,我们再找专家加入,做整体规划。” “不是?!这么赶!”何予舟叫苦连天。 “你不是也急着回去做实验?” “行,舍命陪君子……”闻扒皮! 两人正说着话,旁边的一扇门猛地被拉开。 闻璟循声看过去,正是贺峤, 他的房间似乎没有开灯,走廊的灯照不进去,昏暗之中他看不清楚贺峤的神情,仅仅听到不规律的喘息声,还能感受到一丝丝白兰地的味道。 闻璟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更仔细地看两眼的时候,贺峤又猛地把门关上了。 虽然闻璟没有感知到,但何予舟很敏感,呵呵地笑了两声:“你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闻璟把注意力收回来,疑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他易感期发作了。” 闻璟微顿:“和我有什么关系?行了,我回房间了,你也回去,明天还要早起去山里。” 何予舟先回到房间里,闻璟站在原地盯着贺峤的房间看了好几秒,凑到门边,吸吸鼻子。 不知是不是何予舟的话给了他心理暗示,闻璟总觉得面前的房间,隔着门都透出了白兰地的味道。 因那气息太微弱,闻璟没敲门。 闻璟回到房里匆匆洗了个澡,把收集的资料整理好,写完大概的初稿,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掏出手机看了好几回。 “不想不想!肯定没事!肯定不会有事!”闻璟按着胸口,反复念叨。 人在失眠的时候,感官似乎会格外敏锐,闻璟的听觉变得夸张的敏锐,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门外传来了趔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抵到门边了,静止不动了。 闻璟屏住呼吸,静静地听,许久没动静,本打算睡过去的他,忽然捕捉到门外轻轻的一声呻吟。 脑子里闪过贺峤蜷缩在柜子里的画面,全都是血。 闻璟赶忙踢上拖鞋从门洞里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一片,走廊灯都看不到 闻璟冷着嗓子,问:“是谁?”手里直冒汗,掌心却凉凉的。 “璟哥……”贺峤嗓音嘶哑,“救我。” 房门呼啦一下被拉开。 走廊的感应灯亮起,光洒在闻璟脸上,与此同时,闻璟微弱的感官中,被白兰地的味道塞得满满的,连带着人也被抱了个满怀。 强势冷冽的味道像冻结的冰凌,穿透了他的身体,冷的他的五脏六腑都冻住了。 其实贺峤的身体是很热的。 但闻璟就是体会到他身上的凉意了,像那晚何予舟说的一样。 冰冷的酒味。 “璟哥……” 贺峤低喃,汗湿的脑袋埋在闻璟的颈窝里,汗水蹭到闻璟的颈项上,潮湿黏腻很不好受,闻璟下意识地想要推开他。 贺峤站不住似的,沉重的身体往闻璟身上压,闻璟担心推不动他反倒把两人带倒,到时候横七竖八地躺在走廊里可不好看。 他挺了挺背把贺峤撑起来。 “疼……璟哥……” “我疼……” “抱一下……” 贺峤的嗓音又粗又沉,炙热的唇瓣附在他的皮肤上,气息滚烫如烈火。 闻璟刚才还是一片空白的脑子,冒出何予舟的话,紧张道:“你易感期到了?” “疼……” “艹!” 闻璟用力把被压在胸前的手抽出来,摸到贺峤的后颈处,肿胀的厉害,指腹刚蹭上,贺峤瑟缩了一下,闷哼一声,更紧地把自己嵌进闻璟的身体里。 “璟哥……璟哥……” “叫叫叫!叫魂啊你!滚你房间里去!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滚开!”闻璟怒斥,尝试去扒拉他的胳膊。 贺峤体型要比闻璟大一圈,抱得实在用力,闻璟推不开他,只能半推半拖,把贺峤,连带着自己一起送上床。 把贺峤带倒之后,闻璟奋力从他枷锁一般的怀抱里滑出来:“你抑制剂放哪里了?” “不、没带……” 艹! 闻璟胸中涌上一团浊气,亏得他这是刚巧遇上了,要是没遇上,等死! “疯子!” 闻璟啐他,快步往门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贺峤撑起身子,甩了甩昏胀的脑袋,含糊地问:“你去哪?” 短短三个字,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缠缠绵绵的哀求、小心翼翼的期待、还有一缕克制自持的强势……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涩情绪。 “找何予舟!”闻璟答。 何、予、舟! 三个字精准踩进贺峤的雷区,他拖着疲软的身体爬起来,趔趄地跑到闻璟的身后,以身体为枷锁,牢牢束缚住他。 “我不许!” 贺峤的右臂横在他的胸前,紧紧抓着他,缠着纱布的左手攥住闻璟按在门把上的手。 就着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贺峤带着闻璟整个人往前顶了一下。 贺峤的心跳的很快很重,砰咚砰咚地砸在他的心坎上,闻璟感觉贺峤手里握着无形的丝,牵扯着他的肉体与灵魂,无论如何也没法彻底摆脱。 闻璟情不自禁地唤道:“贺峤……” “咔哒”落锁。 房门严丝合缝地关上。 第159章 我才二十五岁,等得起! 贺峤固执的用身体把闻璟压在木质房门上,喉间发出沉闷的叹息,粗重的呼吸声迭起。 滑溜温软的舌头划开唇齿,钻进口中,突然的侵袭让闻璟清醒过来:“贺、贺峤……放开……唔~” 贺峤一手护着闻璟的头部,一手探进闻璟的衣服中,清晰地感受着他梦寐以求的人,细腻柔滑的肌肤、甜蜜美妙的气息、动情迷人的喘息声……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思念多时,只要是关于闻璟的,他都爱到骨子里。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珍宝。 怎么爱都不为过。 怎么爱都嫌不够。 唯独这个人被他伤的最重,他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的爱人回心转意。 “唔啊……” 闻璟挣扎着,狠狠一脚踩到贺峤脚上,趁着贺峤失神,从他身下挤出去。 贺峤飞快地抓住闻璟的手腕,力道大到要将他腕骨捏碎一般,委屈道:“别走,陪我……” 闻璟试图掰开他的手腕,看见洁白的纱布上透出了隐隐的血迹,他停下来,任由贺峤抓着,沉默地凝视着神识混沌的贺峤。 贺峤的呼吸越来越重,呼吸与呼吸之间的间隔越来越短,幽深的眸子掩不住渴望。 他靠上来的刹那,闻璟向旁边退了一步,寒声道:“贺峤,我们结束了。” “结束不懂吗?就是不可能了,没有未来了。无论你怎样想方设法地接近我、引诱我、欺骗我都是徒劳。” “我现在的未婚夫是何予舟,以后我的丈夫也会是他。我以后的生命里不该有你,记住了吗?” 闻璟的语气十分平静,甚至透出疲倦,叹道:“今天你不清醒,你现在回自己房间,我当什么都没有发生。抑制剂我借到后放在你的房间门口。” 闻璟拧了拧自己的手腕,眼神微微向上斜着他,却给人一周自上而下的压迫:“松手。” 贺峤摇头,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闻璟。弄丢他两次,他不敢再松开了。 贺峤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认真说:“我现在很清醒,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闻璟感觉贺峤的手抓的更紧了,纱布上洇出的红色血迹更明显,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滴落下。 所以,他忍住易感期的方法就是转移痛苦吗? 闻璟的眼神微微闪烁:“松——” “我知道我是贺峤,你是闻璟,是我的,是我心爱的人,我们拜过月老的。” 闻璟别开眼,低头,小心地掰着他的手指:“不作数。” 贺峤也不知道听见没有,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我亲你、摸你、等下、等下……”等下还要你。 “璟哥,别拿何予舟逼我。” “你和他是未婚,不是已婚,就算已婚,还能离婚。我才二十五岁,等得起!” 闻璟的动作猛然停住,惊诧地看着贺峤熠熠的眼神,他能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这种话竟然也能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贺峤连直接表达爱意都极少,这一次的任务这么艰巨吗?还是利益太大了!要他低三下四地做三才行?! 不至于!真不至于! 闻璟勾勾唇角:“贺部长———”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堵了回去,贺峤单手抱着他的腰,空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防止他躲避。 贺峤讨厌闻璟这样叫他,他一叫“贺部长”,说出来的都是伤他心的话。 闻璟毫无作用地踢蹬了两下,仅仅把脚上的拖鞋踢掉,下一刻,闻璟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夹在贺峤和被子中间。 贺峤密集的吻落下来,闻璟感觉贺峤的舌尖几乎要探进喉咙里,嗓子眼又痒又麻,想咳咳不出来,感到睡衣扣子被解开后,闻璟又羞又恼,抬腿踹人。 贺峤被他踢中两次,似乎失去了耐心,抓住闻璟白玉似的脚踝,一把扯下他的睡裤,把他又长又白的两条腿盘在自己腰间。 “贺峤!不许……” 闻璟看到贺峤血红的眸子时,便晓得自己是对牛弹琴,负隅顽抗地往外爬了两下,被人拽着小腿拖回来…… 闻璟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 打,打不过; 叫,丢人; 哄……哄?! 闻璟尝试着起身,往后退了一点点,贺峤紧跟上来,闻璟咬咬牙,一头扎进他怀里,抱了总比被了好。 贺峤动作停住。 “贺峤,别动,别动啊、你手上还有伤呢,都渗血了,不能乱动,听话啊!”闻璟小心地抚着他灼热的后背,暗暗期待这一招能有用。 闻璟光裸微凉的身体,贴在贺峤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衣服,贺峤也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贺峤没说话,头脑的混沌让他无力思考,爆炸一般的感觉逼着他。 闻璟的身体随着贺峤喘息的起伏上上下下,贺峤一把推开,大手将他按住他的胸膛,抄起闻璟的那条睡裤,将他两条乱摆的胳膊紧紧绑起来。 “贺峤!放开老子!” “呃……啊……” 第160章 小意温柔 最后一块覆体衣料被扯开,惊呼之前,闻璟被堵住了嘴。 “不许!不许你找别人!” “乖乖,你是我的,是我的妻子!说话要算话的。” 一向好脾气的贺峤,此刻如此不听话,闻璟痛苦地想要训斥。 被捆住的双手被人抓住,手下仿佛握住一只跳动的白兔,不断跃动着。 闻璟强撑开沉重的眼皮,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贺峤满脸泪水,把闻璟的手抵在自己的心窝,心跳清晰可感。 他失魂落魄地念叨着“我爱你”“你是我的beta”“是我的妻子”“我们结过婚”“我爱你”…… 那副样子,不清醒的样子,让闻璟的呼吸滞住。 他仿佛,真的爱他。 ……… 贺峤在第三次的时候停下来,此刻闻璟早就意识涣散,迷糊中感觉贺峤的手掐住了他的腰,抚摸了两下,然后是唇瓣湿润的触感。 许久,贺峤的意识似乎清明了些,抱着闻璟进浴室清理后,在床上垫了几件衣服,让他躺着。 随后,像只大犬一般抱着闻璟睡去,额头抵在闻璟的后颈上,时不时会抽一口气,紊乱的气息让闻璟明白他的易感期还没过,只是稍微得到缓解。 此刻在忍着。 贺峤就在身边,闻璟缓过疲倦,便逐渐清醒过来。 贺峤的左手紧紧抱住他的肩膀,横在闻璟身前,刚才帮他清洗的时候解去了纱布,此刻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痕迹严重。 青紫肿胀,最严重的是横过掌心的破皮入肉的伤口,被水泡过,泛着白。 闻璟小心抬手抚摸那道创口,身后的人便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哑声呻吟着疼痛。 闻璟不忍,握着他的手腕,轻轻吹着气,感觉到贺峤渐渐放松下来,慢慢地搬开他的手臂。 闻璟一动贺峤便醒了,眨着迷糊的双眼,望着他,不由自主地起身抓他:“别走……” 闻璟赶忙按住他乱动的手,训斥:“你再动老子把你胳膊撅折了!乖乖躺着!” “陪我。” “再陪,把你小命搭进去。”闻璟扶着腰扭了扭,拖着两条微颤的腿给前台打电话要了医药箱。 五分钟后,前台上来了:“闻先生您好,这是您要的医药箱,还有您早上要的睡袍已经挂在柜子里了,您看见了吗?” “嗯,谢谢。” 闻璟把另一件睡袍取下来,丢在床上,看着床上哼哼唧唧的人,一脚踹他屁股上:“成天作死!自己死不够,还要拖着老子!” 他忿忿不平地骂几句,抱着医药箱做到贺峤身边,小心地给他消毒上药: 发觉贺峤颤抖的厉害,闻璟放轻动作,问:“易感期还没过去?要不要再来?” 正常alpha的易感期可能持续两三天,贺峤以前和他关系好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干的。 贺峤怕闻璟累,一般在第一天发泄过了,后面脑子清楚了,就自己打抑制剂,忍着。 贺峤摇头,失神地盯着闻璟,口中含糊着说话:“你瘦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闻璟没搭理他。 “腰更细了……” 闻璟浑身绷紧,提防着贺峤随时扑上来。 然而贺峤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把头枕在他的腿上,脸埋在他的腹部,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抱住他的腰。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 “对不起……” 闻璟怔住,贺峤总能说出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渐渐,他感到衣服湿了一小片。 他的alpha又哭了。 贺峤很小声地抽泣着,背脊一耸一耸,埋在他怀里,看上去与受伤的小狗无异,闻璟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颊,指间轻柔地揩去他眼角的泪水。 闻璟好笑又心疼:“干坏事的人是你,你又哭什么?” 他以往只知道下面的人会哭,没想到碰上一个在上面哭的。 “受苦的是你。” 贺峤声音很轻,像是风中的一缕轻丝,若有若无地摇晃着,不知不觉间将闻璟缠得很紧。 有个想法在他脑子里来回跳。 话到了嘴边闻璟问不出口。 问了又如何?他能鉴定贺峤说的真假吗?真假又如何?他们之间横亘的大山会因此崩塌吗? 闻璟重新把贺峤的手包扎好,帮他脱去半湿的衬衣,打算让他先穿睡袍将就一晚上。 衬衣褪去,贺峤背上大片的疤痕暴露出来。 闻璟用手摸了摸,滑溜溜的,触感奇怪,像在摸一条鱼尾巴,又像在摸蜡烛。 并不让人舒服。 也不惹他讨厌。 只是心疼。 做完这一切,闻璟也累的睁不开眼睛,半搂着贺峤睡下。 第161章 情情爱爱伤人心 晨间,何予舟哐哐敲门,大喊:“闻总!不是要励精图治、奋发图强的吗?七点了!走不走啊?你该不会还没醒!” 闻璟被吵醒,眼皮重的很,揉了半天才睁开。 一低头,发现贺峤还窝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双颊处泛着红晕、唇紧紧闭着,一副安心乖顺的模样。 闻璟的心窝子被他的气息捂的暖呼呼的,没头没脑地伸手抚摸他脸上胭脂似的一抹红。 指腹触及的刹那,闻璟发现贺峤皮肤的热意有些不对劲,额头、脸颊、脖颈一路都微微的发烫。 “发烧了?” 闻璟瞥见贺峤的被纱布缠裹的手,心跳如擂鼓,正常发烧倒还好,如果真是感染…… 昨晚不该大意,不该纵着他的。 他推了贺峤两下,贺峤哼哼唧唧地应了两声,又往他身上扑。 “闻总!闻总!去不去啊!不去我可就睡回笼觉了!” 何予舟还在拍门。 闻璟心下一急,顾不得房里一片凌乱,赤着脚跑到门边,忙开门把何予舟拖进来。 何予舟先看到闻璟一脸刚睡醒的懵懂,比平常那副嚣张凌厉的样子顺眼多了。 既而注意到他脖子上的痕迹,愣了一下,随即眼里漾出八卦之色:这荒山阴气重,多少得要阳气养养,阳气养人啊! “诶?闻总,这不好,你和前男友私会,让我这未婚夫夫夫~” “卧槽!” “卧槽!” 何予舟不可置信地看着凌乱的房间,想到会乱,没想到他们玩的这么大,更没想到被弄晕的会是alpha!alpha的信息素还四处乱冒,虽然微弱,但混乱,明显是被压榨的厉害。 还好,还好,还好这样凶残的beta被人捷足先登了! “这是……闻总雄风了得啊!” 何予舟平时啰嗦两句,闻璟也就算了,这时候还喋喋不休,闻璟直冒火:“你看不见人不对劲儿啊!” “他发烧了,我担心伤口感染,你不是学过医吗?先帮他看看,我想办法尽快给他送医院去。”闻璟一面说,一面给赵总发信息取消今晚的会谈。 何予舟说话不着调,但在正事上还算靠谱,叫了贺峤几声检查了一下,给他塞了两片消炎药。 “低烧,不用去医院,来回折腾反倒磨人。” “没感染?” “你处理的挺好的,不会感染,可能是冻着了,或者吓着了?反正不严重,烧退了就好了。” 何予舟朝闻璟招招手,指着贺峤后颈腺体处的一道疤,问:“你知道这个疤是怎么回事吗?” 闻璟想了一下:“他有段时间打黑拳玩儿,说是不小心被别人打伤了。怎么了?有后遗症吗?” 何予舟不是很确定:“这个疤痕是缝合的痕迹,伤的这么严重要去缝合吗?” “什么意思?” “可能我想多了,观察你观察久了,下意识留意别人的后颈。” 何予舟笑笑。 “不过他有个不好的习惯,易感期总是忍着,很不好。虽然我能理解,酒系alpha专用抑制剂难买嘛……闻总缺钱吗?” 何予舟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闻璟脖子上的痕迹,视线顺着看下去,踩在地上的是一双白生生的脚,或许是地板太凉,足尖、后跟甚至踝骨都是粉的。 何予舟的喉结莫名滚了滚。 “对了,出诊费30分钟哦~我回去睡觉喽。” 何予舟一面往外走,一面潇潇洒洒地说,走到门外把脑袋伸进来。 “闻总?咱这未婚夫夫的游戏还要接着玩吗?我看你……”心门大开啊! 注意到闻璟盯着贺峤的样子,何予舟忽然就不想说那后半句话了。 在闻璟骂人之前,何予舟先把脑袋缩回去,悠闲地吹了个口哨,他很享受这种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如他所料。 一种居高临下、运筹帷幄之感。 这才是高级alpha该干的事。 情情爱爱~~ 伤人心呐! 第162章 狠狠心 贺峤虽然不舒服,闻璟也没把全部精力放在他身上,坐在书桌前照常处理公事,左不过每半个小时去探探贺峤的温度。 约莫十一点,贺峤的烧终于降下来,闻璟一上午没吃饭,腹中空空,恰好隔壁那位欢欢喜喜地找他一块吃午饭。 闻璟不想走远,跟着何予舟去了酒店的餐厅,由着何予舟随便点了几个菜。 闻璟低头吃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何予舟兴致颇高地议论“医学奇迹”“重大发现”。 “你有没有想过你根本不是beta?闻叔叔是雪松alpha,周叔是风信子oga,虽然不是酒系,但等级也不算太低,怎么会生出beta呢?” 何予舟神秘兮兮地说:“你会不会是个隐藏alpha,分化的晚了些,或者是那种需要刺激才能分化的?” 放在几年前,闻璟或许会因为何予舟的这番话,把他当作知己,痛饮三大海碗。 现如今,闻璟对分化这件事,早就不抱希望了,只顾埋头吃菜,不理会他。 何予舟没趣,还想调侃几句,眼神一瞥,望见了有意思的事情:“赵总!” 闻璟顺着他看过去,只见赵总挺着圆圆的肚皮,红润的脸颊高高堆起,快步朝他们走来。 身后还跟着贺峤,脸色青白青白的,嘴唇也没血色。 闻璟拿筷子的手抖了一下,眉头皱起来,想不明白贺峤又发什么神经,刚醒就往外跑,白费他劳心劳力累了一整晚去照顾。 闻璟眼神往贺峤身上飘,贺峤的注意力自然也是在他身上。 贺峤走过来,扫了扫桌上的菜色,剑眉拧起:“菜里有洋葱,忘记洋葱过敏了?” 桌上的确有着一道黑椒牛柳,也的确撒了些洋葱,但菜谱上也没说会撒。 何予舟又不知道他洋葱过敏的事,因此,闻璟看到了也没说。 心想避开那道菜就行,何必给何予舟找不痛快? 贺峤贸贸然的一句话反而让三个人都尴尬起来了。 赵总虽然为人豁达,但也是个人精,贺峤这么一说,再加上贺峤对他的项目不是一般的关注,猜出他和闻璟之间是老相识,不了解情况的他,不想掺和。 拍拍贺峤的肩:“贺部长,我先去个洗手间啊!水喝多了,你们慢聊、慢聊!” 话落,一溜烟就跑了。 何予舟眼珠子转了转,贺峤刚才那句话、语气鱼刺一样卡的他难受,他没好气地说: “我不知道,现在撤掉。” 何予舟招招手,让服务员撤了菜。 谁知,贺峤却突然犟起来,幽深的眸眯起,寒声道:“你不知道?你不是口口声声是他的未婚夫吗?这些东西都不知道,怎么照顾他?” 何予舟傲气也重,莫名其妙挨了顿数落,张口就来。 不料,一道声音抢在他之前。 “贺部长?你好大的威风啊!要不要再说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听我们为了这么点小事闹起来?” 闻璟斜着他,不痛快!一起来就给人找不痛快! 何予舟本以为闻璟已经心软了,看到小娇夫那应该是乖乖顺顺,服服贴贴,没想到…… 出乎意料啊! 何予舟别提多畅快舒坦了! “璟哥……” 闻璟一生气,贺峤又怯又气,一时间只能喊闻璟的名字。 他发烧醒来,发觉闻璟不在身边,以为昨晚种种皆是虚像,但仔细一瞧,是闻璟的房间。 心中大喜。 昨晚二人那么一滚,他还以为一切都有了变化,结果四处没找到闻璟的影子,旁敲侧击从赵总那里套出他的位置。 竟又是和何予舟在一处。 一时气愤找来了,没想到没压住气愤,惹得闻璟不悦了。 “别别别!我受不起!哪能让贺大部长叫我一声哥啊!” 闻璟见他脸色不好,托着腮帮子,思忖着怎么把人弄回去才好,没注意一只手爬到手腕上。 贺峤特地用伤手捻着闻璟的衣袖,垂着头,慢慢摇动闻璟的手,软声哄:“璟哥,我头疼……” “未婚夫”像忽然想到职责,指节轻敲桌面,打开贺峤的手,把闻璟的那只手握进手里,用掌心包着轻轻揉着。 “贺部长,你这是做什么?你唐突一回两回不够,还要唐突多少回?!” 把你逼走为止! 贺峤不满地瞪着他,这话不敢当闻璟的面说。 闻璟被何予舟一吵,猛然惊觉方才失神,这时候还得演上一演。 “贺部长,您这癖好着实下流!昨天早晨已是冒犯,谁知晚上竟然进了我的屋子,亏的予舟还在,否则您让我怎么说的清楚?!我吃一次饭您难不成还要指手画脚吗?” 听到闻璟的话,贺峤心生怀疑。 昨晚何予舟在吗? 他和闻璟到底做了没有啊? 明明感觉很真实,但再加上闻璟的说法,何予舟难不成看着他们做的?未免荒唐可笑! 他甩甩脑袋,无言辩解,避重就轻道:“洋葱不要误食了。” “贺部长放心,除了您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把洋葱塞我嘴里,不会再有人同你对我这般差劲!” 闻璟胸膛上下起伏,发觉情绪外露,忙找补道:“当然,贺部长对谁都一般差劲,唯利是图,除了自己的权利、钱财!” “予舟,我们换个地方吃,总有个人杵这儿也吃不舒坦,是我对不住你了。”闻璟对何予舟说话时,摆出几分讨好之色。 何予舟自然明白,粗嘎嘎,气汹汹道:“贺部长和你到底什么关系啊?你不是和我说你俩断了吗?可我看这架势……你是想给我戴帽子啊?!” “贺部长,你看看您这三番五次、搅得人仰马翻,是谁的不是我们也就不追究了。就一句话,我闻璟今天和你堂堂正正地说明白了!” 闻璟藏在桌下的手握成拳,努力瞪着贺峤的眼睛,完完整整地说完一句话,才眨动眼睛。 “您若是真对我有过感情,就离我远些,越远、越好。” “你到哪,哪里就有祸事。” 第163章 洞察异样 闻璟的目的是把贺峤赶走,赶的远远的,却不知这一句话正中靶心。 贺峤心疼如死。 所有的噩梦在脑子里膨胀开。 没错、没错的,他的的确确是煞星,会克人的煞星。 但他也可以保护好别人的。 曹裕华不是判死刑了吗?程晓不是好了吗?不是都发生在他的身边吗?都在慢慢变好吗? 他是回来赎罪的,是想保护闻璟一辈子的,不想伤害他的。 闻璟注意到他的脸色愈发差劲,暗自心焦,面上不显山不露水。 “贺部长有东西落在我房间吗?要么你现在回去拿,要么我让人打扫时丢了。” 贺峤不舍地看着他,苍白嘴唇动了几下,竟然还能挤出一个笑容:“抱歉,打搅了,你们……慢慢吃。” 话落,他转身跑开,先是大步走、然后是快步走、最后竟然小跑起来,闻璟看着他的趔趄的背影,想到指间滑溜溜的触感,一时失神,默默凝着他远去的背影。 “你这一句话够伤人心的啊。”何予舟调侃。 “实话而已。”闻璟把手从何予舟手里抽出来,却被其按住,他用力挣了两下,反被他牢牢掌住。 “松手!” “我不!” 何予舟一向轻佻的眉目,不知何时竟然变得深沉似海,连闻璟也瞧见些异样的神色。 何予舟定定地望着闻璟清透的眼眸。 他又发现了两件趣事。 第一件,是闻璟的眼睛。 闻璟的眼睛看白兰地的时候虽然恼怒刻薄,其实泛着温情无奈,是完完全全袒露的。 看他的时候呢,或者说看白兰地以外的人,很嚣张很张扬,总是隔着一层名叫“疏离”的厚障壁。 从前他不在意,但今日他倒是开始在意了,特别是在房间看到他的时候。 他万分好奇闻璟也以那种神情看他的样子。 第二件,是闻璟的手脚。 这人倒真是可爱的,不光脸长得精致完美,连手脚也叫人喜欢,手型匀称,手指长长细细的,脚呢不大不小,每块骨头都长得好。 既不像oga那般细瘦无力、也不像alpha那般粗枝大叶。 匀称、干净。 比他看过的任何一具模型都要标准。 何予舟握着闻璟的手左右翻了翻,闻璟虽惊讶,但是何予舟脑回路异于常人,他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 何予舟这是…… 闻璟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扭着手挣扎:“何……” “哟!没发现啊,闻总哪里都很让我好奇呢?” 何予舟翻过闻璟的手,指着皮肤下青色的经脉说。 “你这血管长得真好啊,方便扎针,也不破坏美感!要不……哪天让我练练飞针?” 闻璟松了口气,自己是以常人之心度神经病之脑了。 “多谢大科学家夸奖,我欠你的观察时间您攒了多少了?回去之后抽空我一一补偿给你!” 闻璟心里牵挂着别的事,自然吃不下饭了,在餐厅带了两份粥回去。 望着闻璟悠然离去的背影,何予舟扬起的唇角敛住。 第一个意外出现了。 他的好奇心过分了。 对这个beta的一切都好奇…… 嗯,想把他解剖了,一缕一丝地研究研究,这当然是妄想,不过确实很想细细地研究了闻璟。 不过,一个被标记过的beta…… 想想还真是让人不快呢! 闻璟把一份粥交给前台,让他们以赵总的名义送给贺峤。 不成想,房间收拾的一丝不苟,贺峤竟然还在他房里待着,呆呆地坐在床边,一动不动。 “贺部长怎么还没走?” “还有事想和你说。” “说,说完赶紧走哈,等会儿予舟还要回来呢。” 这一回贺峤脸色如常,他掏出那封信件:“程晓寄信来了,本来想要读给你听,可是你好像不想。” 闻璟一愣。 “第二件事是何予舟。” 贺峤抬起眼眸,刀刃一般锋利的眸子斜进闻璟眼里。 “昨晚我们做了,他不在,我的记忆没有出错。” 贺峤是肯定的。 “做什么了?扯你个蛋!我脑袋被枪打了跟你睡!什么叫前任啊?就是该像死人一样!我放着未来老公不管,跟你睡?!呵!” 闻璟心虚,表演的有几分紧迫,但好在还能接住招。 贺峤慢慢直起身子,当闻璟以为他就要离开的时候,贺峤却慢慢逼近他,拽下他手里拎的保温盒,搁到一边,然后蛮横地用小臂压住闻璟的腰。 将人压在床上。 “三次,睡裤,抽搐,我做的,想起来了吗?”贺峤一字一顿,手指按下闻璟的高领毛衣。 果然有三四枚吻痕。 贺峤眉毛微挑,目光凌厉。 “这是我的呈堂证供,无论闻总是要维持原判,还是要还原现场,我都会让您心服口服。” 闻璟脑袋一空,不明白贺峤怎么突然变成这副要吃人的样子,抿了抿唇,推他:“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还不快从我身上下去!” 他现在是三分慌、三分怕、三分急、还有一分的羞耻,这十分把他的思想占了十足十,总有千百句话要骂,此时笨嘴拙舌,骂不畅快。 “璟哥,你又骗我了。房间里没有任何一样和何予舟有关的事物,倒是我的衣物散落一地,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 贺峤被伤了心,跑回闻璟房间,想要再闻一闻他留下的味道,鼻息之间只有淡薄的香甜的巧克力气息,还有白兰地信息素的味道。 也没有龙舌兰信息素的味道。 一丁点都没有。 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爬进他的脑海里,贺峤放下那句伤心的话,把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满床欢爱的痕迹、散落的衣裳、床头的退烧药和湿毛巾、两件睡袍…… 担心又是私自的妄想,贺峤去前台询问闻璟和何予舟的住房信息。 果然两个人、两间房。 闻璟着急冒火,一耳光甩到贺峤脸上:“关你屁事!我俩柏拉图式恋爱,精神恋爱不行啊?!谁说谈恋爱就要在一块儿滚床单了?!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贺峤还有点烧,脸颊热热的。 平白挨了一巴掌,贺峤也不难恼,头靠在闻璟脸侧,喜不自胜:“璟哥,我好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我要被你压死是吗?老子数到三,从我身上下去!一、二……”闻璟面庞染上绯红。 贺峤不情不愿地下去,右手拉住他,把左手伸到他面前,撒娇一般:“璟哥,压到了,又出血了。” “死了才好!” 第164章 骚断腿的贺部长 解决完曹裕华、回到a城、和闻璟针锋相对,贺峤的心情过山车似的跌宕起伏。 此刻发现闻璟和何予舟关系不对劲,恍如飞上云端,“部长”的脸面也不顾了,仗着易感期,一个劲地闹腾闻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过贺峤之前那一遭,闻璟养成了一颗干净利落的心。 不说明白,就没结果! 即使贺峤软硬兼施、软磨硬泡,闻璟还是板着脸孔,强撑到底,匆匆忙忙把龇着大牙笑的人往外赶。 “哥哥,我要是回去又烧起来,倒在房间里出事了怎么办?我易感期还没完全过去呢,离不开人的。” 贺峤脸颊边两抹晕红,不知是羞的还是烧的,作势就要往闻璟身上倒靠。 闻璟脸色阴沉、满头黑线。 骚的! 一定是骚的! 亏他还担心话说重了,现在看来,是说的太轻了,骚成这样了! 闻璟无语地把他往外撵。 这副样子,活蹦乱跳,绝对不会有事的。 贺峤从床上被踹到走廊,看到何予舟往这里走,蹭的一下,抱住闻璟一条腿,笑着贴过来,没皮没脸道:“亲我一下,我就走。” 又是一耳光,没用力气。 “滚不滚!你脑子烧坏了?” “没,就是太高兴了。” 贺峤死皮赖脸地亲了他一口,又挨了一巴掌,却始终笑盈盈的,小狗似的盯着闻璟看。 “我回房间,你叫我吃晚饭好不好?昨天我就没吃饭了,肚子好饿的。” 闻璟冷硬道:“赵总给你点了粥,估计等会儿就送到了,先吃一点。” 贺峤听出一丝不寻常,抿出甜蜜的笑意。 好不容易有了点转机,不能逼得太紧。 松一下,紧一下,慢慢来。 风筝总有回来的一天。 闻璟哪里知道贺峤歹毒的心思,一心想让他安安稳稳地歇一歇,别又出幺蛾子。 贺峤在闻璟唇上偷了个香,屁颠颠回屋里去。 贺峤走后,何予舟才过来,一脸悠闲的笑意,问:“他怎么又欢天喜地的,吃了糖似的?你俩和好了?” “屁!他烧糊涂了,活在梦里呢!抱歉,今天扫了你的兴致,项目结束我再请你吃饭。” “闻总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还是你打算原谅他了,我这个未婚夫没用了,打算和我撇清关系?” 何予舟漫不经心,眼神却没离开过闻璟的脸,顺着滑到被贺峤亲过的唇瓣上,嫣红饱满,勾心摄魄。 “原不原谅重要吗?我和他不会有结果的。” “哦~” 何予舟奇怪地叫了一声。 “好了,我回房间处理事情了,你这几天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再去山里,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闻璟说。 晚间,闻璟没有遵守约定。 兀自叫了餐送到房间里,也给贺峤点了一份,然后房门紧闭,伴着外面不断的敲门声大快朵颐。 翌日一早。 闻璟和何予舟绕开赵总和贺峤,悄咪咪地进山调研。 山脚下,停着一辆越野车,颀长挺拔的身影靠在车边,见闻璟过来匆忙迎上去。 贺峤温温柔柔道:“璟哥,早上好!” 黑色的羽绒服、白色毛衣、牛仔裤、运动鞋。 简单干净的搭配,更衬得贺峤的脸色玉石一般晶莹,精致黑色的眉眼更为突出,俊秀优雅,像是一幅山水画。 贺峤气色好了很多,简直可以说是春风得意。 闻璟绕开他,往山里钻。 何予舟看着闻璟一脸阴沉,抱着胳膊大踏步地往前冲,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不禁勾唇一笑。 他这副模样很少见,很娇气。 很叫人喜欢。 何予舟没忍住开玩笑:“闻总……失策了,昨天应该把他送医院去。” 闻璟不答话,环顾左右,观察山脉走势、河流流向、树木长势……这些都要一一记下。 对合适的片区因地制宜,减少人工开发,加强安全措施,打造成自然观景区,不仅节约成本,还能保护当地的生态环境。 何予舟不动声色地跟上去,牵起闻璟的手,振振有词:“你的小娇夫在后面看着呢,这时候你确定要甩开我?” 闻璟挣扎的动作停住,想了想,说:“他猜到我们两个是演的了。” 一时沉默。 何予舟眼珠转动,邪笑:“那就入木三分,再真一些。” 他想说“假戏真做”,怕把眼前的大少爷吓跑了,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话落,闻璟“呜”一声,被人按在山坡边的一棵松树上,堵住唇齿。 瞬间,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双手抵在何予舟胸前。 在贺峤面前,何予舟突如其来的抽风举动,让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退,坐实了二人演戏。 进,没那想法。 思索后,放下手,抿紧嘴唇,四肢僵硬地靠着树。 好在,何予舟没多留,唇瓣很快就分开了。 闻璟站稳身体,尴尬地看向何予舟。 何予舟淡定地耸了耸肩膀,懒洋洋道:“做给人看的而已。不信你回头,看看他有没有跟上来?脸色好或不好?” 闻璟小幅度扭头。 唯恐贺峤发现又转回来,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才发现贺峤非但没有离开,反而跟的更近了些,甚至朝他伸出手。 闻璟还没忘记二人的荒唐事,不想直面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吓得大步往前迈。 “璟哥!” “闻璟!” 急呼声响起。 闻璟脚底踩空,身下一轻,眼前天旋地转,身体摔下山坡,不受控制地往山坡下翻滚。 心中暗叫:“糟了”! 倏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下一刻闻璟落入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那人将他整个按在怀里,闻璟被硌得浑身散架的感觉消散。 鼻尖飘来一点点白兰地气息。 ———— 给大家再发一章! 顺便猥琐道歉:西西到痛苦期末月了!许多作业论文要弄!接下来可能不一定每天4000字,每周加更了。 尽量每天2000左右给大家更新! 爱你们哦!(会好好完结的,不烂尾的,不要弃书呀!!!) 期待寒假,老书完结,陈闻cp登场! ()?:我答应的做到了呀,小昔小昔不熬夜和谢许的爆更~ 孤傲白玉兰闻仲述浪荡伏特加陈烈【ab追妻火葬场{icu、强制爱}小黑屋】 雷点:双不洁(咱闻叔以前是在上的,后面……) 第165章 三人纠缠 鼻尖飘来一点点白兰地气息。 闻璟忍不住想抬头看看他,但二人合抱,飞速滚动,实在腾不出空,直至坠入山坡底下的湖中。 湖水冰凉刺骨,漫进口腔鼻腔,把肺里的空气逼得一干二净,闻璟想吸一口气。 水中逐渐弥漫开白兰地气息。 闻璟顿时有了依傍,小孩似的抓紧了贺峤的衣服,贺峤抱着他将人往水面上带。 心脏狂跳。 闻璟的阴影,他是知道的。 贺峤穿的是羽绒服,不至于迅速吸水沉下去,单手划水,接近水面时先把闻璟推上去。 闻璟刚坐稳,贺峤也从水里爬上来,紧张地搂住他,摇晃了几下,凑过去观察闻璟,担心地问: “乖乖?有没有不舒服?呛着水没有?乖乖?说句话,跟我说句话。” 闻璟从水里上来,惊魂未定,手脚发软,又的确呛了几口水,卡在气管里,上不来下不去,本就难说话。 再加上贺峤一口一个“乖乖”。 更是让人难为情。 因此,垂着头,不说话。 贺峤见他没反应,吓坏了,把他放平了,按上他的胸腹。 闻璟咳嗽,吐出一点水。 贺峤气息不稳,反而抚着闻璟的背,喋喋不休的样子,真是着急上火,糊涂了。 “死不了!” 闻璟撇开他,从地上爬起来,脚踝处一阵刺痛,差点又摔进河里。 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接住了他:“我抱你上去。” “背我。”闻璟的目光落上他被打湿的左手。 冬天里穿的衣服厚,泡了水冷的刺骨,再纠结下去,恐怕都要大病一场。 贺峤把闻璟背上去坡,何予舟已经把车开来了,两人赶紧钻进去。 车内暖气开的足,一冷一热,闻璟不禁打颤。 就这一个小动作,贺峤心立刻悬起来,去探他的温度。 “不至于,我又不是纸糊的。”闻璟拿开他的手,别扭地侧过身子,“你照顾照顾你自己,伤口还没好呢!” 贺峤心里一暖,把伤手递过去,示弱:“疼。” 三人关系微妙。 所谓的“未婚夫”只是一层一吹即破的窗户纸,贺峤偏偏那晚的荒唐举动把这层关系搅得稀烂。 既然都心知肚明了。 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 闻璟不免琢磨起贺峤的反应,看到他和何予舟接吻,竟然还能如此淡点?还能撒娇?这脸皮得有多厚啊! 闻璟垂眸一扫,无奈地帮他解开浸湿的纱布。 何予舟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落水鸳鸯似的亲密,咬咬牙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处被骨头顶的发白。 忽然泄力,把搭在副驾驶上的衣服丢到闻璟身上。 闻璟担心纸巾遇水掉屑,嵌进伤口不好处理,正愁找不到干毛巾给贺峤擦手上的水,顺手拿起衣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喂!” 何予舟忍不住叫了声,稍作思索,闭上了嘴。 人家现在你侬我侬的,还受着伤,他这“露马脚”的未婚夫,要是莫名其妙在乎一件衣服的整洁与否,倒是小气了。 贺峤仰靠在车后座,看着闻璟握住他的手腕,小心呵护的样子,冷峻的目光柔和下来,密密地包住眼前人。 “直接开去医院。” 闻璟怕河水不干净,渗到贺峤的伤口里,感染出事。 “先回去换套衣服,万一冻感……” “闭嘴!谁让你跟来的?!你一定要给我找事?没得让我安生!你要不来怎么会出这屁事?!你他妈的要是再跟着老子,我把你狗腿打断!” 闻璟气愤地在贺峤的伤口上按了一把,疼的贺峤脸皱起来。 “我要是不来,你掉湖里了怎么办?”贺峤心有余悸。 “别和我说这些!要不是———” “不是什么?”贺峤追问。 “不是个屁!把嘴闭上!”闻璟土匪似的剜了他一眼。 心想:不是你跟过来,何予舟何必亲我?我又怎么会掉进湖里去? 何予舟一直从后视镜观察二人,看到闻璟那气鼓鼓的脸,将他未说完的话猜出七八成。 可惜啊,这漂亮小beta想错了。 逼走贺峤,只是他为了亲吻他的幌子而已。 有没有贺峤,他都会找理由亲吻到他的,这是一次实验。 实验证明: 这beta的滋味的确妙不可言,仅仅是四瓣唇肉挨着,就叫他心猿意马。 思及此处,何予舟多了几分悔意与不满。 若是早点注意到这beta的美好,赶在贺峤回来之前,又有家长们助攻,他和闻璟定是一对了。 可世事无常。 以往闻璟打着“联姻的beta”的标记时,与他近在咫尺。 他本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按照规矩结下姻亲,把闻璟带回,慢慢发现闻璟的美妙可爱之处。 如今贺峤出现了,这“联姻的beta”上又盖着个“白兰地alpha的前男友”的名字…… 越想越叫人不舒服。 何予舟没听闻璟的话,开车回了酒店,语气淡淡:“你们先换衣服,换完之后我送你们医院。” “等下我开车送他去医院。予舟,你先去忙。和赵总商量一下后续开发细节,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中意的合作方。”闻璟道。 “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喽!bye~” 何予舟把钥匙丢给闻璟,扬长而去,背过身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垮下来:很不高兴啊,要不要争一次?被标记过的beta…… 值不值得花心思玩上一玩呢? 第166章 糖:执手安眠 “坐好!别往我身上扑!” 闻璟呵斥,用力推着贺峤的脑袋,贺峤死死圈住闻璟的腰身。 “疼。” 医生注意到贺峤气宇轩昂,手上又有拿枪的老茧,这么大一个alpha钻人家怀里…… 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啦! “咳咳!你就让他抱抱嘛,这伤口这么深,消毒药水淋上去,兹啦一声,啧啧啧,疼到心肝去!他要是动了,我不好上药,又要折腾!” 贺峤意外地看向医生。 医生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 都是他们当年玩剩下的了,排队的人也不多,就当是给自己添个乐子,逗逗这对闹别扭的小年轻。 闻璟显然没料到医生也这么说,犯嘀咕:“哪有那么严重……” “嘿!我是医生,我能骗你?!你看看这手,这么深一道口子,漂漂亮亮的手伤成这样!多吓人啊!”医生一本正经。 “行行行,麻烦快点上药。” “搂紧我。”贺峤说。 “……” “砰砰!” 不仅搂的紧,打的也用力。 闻璟担心贺峤伤口养不好,想让他在医院观察几天,贺峤却不当回事,鉴于二人此时的关系,闻璟不便多说。 “璟哥,我知道你和他是故意做给我看。所以,无论你和他做到哪一步,我……我都不会退让,这一回没人可以阻挡我对你的真心。” 贺峤专注地盯着闻璟精致的侧颜,异常笃定。 闻璟开车,没搭话。 贺峤抿抿唇,嘴唇动了好几次,刚才说出口,话语里盛满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不是只会带来祸事的,对?” 闻璟想到昨天说的那句话,对贺峤来说这么重要吗? “离酒店还有段路,你闭上嘴歇一歇。” 阳光从窗户侧面打下来,闻璟的影子被投在副驾驶座位上。 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影子恰好落在贺峤的左膝上。 贺峤怔住。 随即悄悄地把手盖在影子上。 “这一次,我是认真的,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是我对不起你,无论你怎么报复我都接受,唯独不要不理我、推开我,可以吗?” “……” 贺峤握住膝上的影子,静静哀求:“璟哥,我、我不都是坏处,也有一点点好处的,对吗?一点点、一点点也算……” 闻璟胸膛起伏愈发明显,半晌没说话,他眼眶泛着隐晦的红色,声线颤抖:“再说滚下去,自己走。” 贺峤忙道:“我不说,不说了。” 闻璟平复心情,重新启动车辆。 犹豫半天,贺峤又问:“程晓的信你看了吗?他说过几天会来a城,想见见我们,你愿意见他吗?” 闻璟点头。 贺峤还想说话,闻璟直接伸手蒙住了他的双眼,强制关机:“闭眼睡觉!” 贺峤乖乖地闭上眼,把闻璟的手握在手中,真真切切地抓住这只有温度的手:“开慢一点,我想握一会儿。” 贺峤声音太过疲惫,太过哀切,太过柔软。 那感觉像是在黑暗中不断追寻、摸索、探求,历经千山万水才抓住微弱如萤火的光芒,只这一点光,从掌心渐次暖到心窝。 唯恐稍一松手,便会失去这点希望,永坠遥遥无期的虚幻。 闻璟莫名想到12月25日。 贺峤点燃蜡烛,吹灭,点燃,吹灭,再点燃,再吹灭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也是这种感觉吗? 蜡烛在掌心亮起,余温绵久。 闻璟挣脱的动作停住。 车辆行驶速度慢慢降下来,40公里每小时,30公里每小时,20公里,10公里…… 注意到贺峤睡熟后,闻璟将车停在路边,车内的音乐关掉,空调却一直开着,唯在贺峤的窗边留出一条缝隙。 闻璟仔细地扶住他,把他的椅背放下,让他尽量平躺着,贺峤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握住闻璟。 闻璟无奈地掰开他的手,手指穿过指缝,十指相扣地握住他。 闻璟坐在驾驶座上,不玩手机、不出声、空空荡荡地盯着前方。 山里的道路很曲折。 蛇形的公路一路蔓延,望不到尽头,不断行驶下去,拐过七八个路口,会抵达酒店,抵达终点。 闻璟不禁想,如果感情和开车一样简单就好,简单一点的就一条路到头,像他爸爸和爹爹一样。 青梅竹马、互相暗恋、家族联姻、白头到老、相伴一生…… 复杂一点的就像刘斯和陈潜。 高中相识、互相动情、分分合合、兜兜转转、重修旧好…… 再复杂、再复杂就得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了。 生离死别,终是大梦一场空。 这么多种的情情爱爱,他看来看去却看不见他和贺峤的结果,哪怕一点蛛丝马迹也好啊。 告诉他,他和贺峤该怎么办? 他还能和贺峤在一起吗?还有那个勇气吗?还有那份冲动吗? “璟、璟哥……别、别放手。” 贺峤突然低喊,脑袋左右摇晃着,白皙的脖颈不安的冒出一层汗。 陷在梦魇之中了。 闻璟俯身,抚摸他的脸颊,用手掌擦去他颈项间微潮的汗水,温声道:“不怕,好好睡觉,璟哥陪你。” 贺峤啊。 这个人啊。 太复杂了。 他很温柔,会满足闻璟一切无理取闹的要求,旁人说他不好,他总是淡淡地笑着说“你很好,特别好”。 他很霸道,但凡闻璟和任何一个alpha走近些,他总能不言不发地吃闷醋,一气之下还会跑的远远的。 他很强大,为了闻璟,几次不计生命拯救他于水火之中,躺上冰冷刺骨的手术台。 可是他也很脆弱。 闻璟的alpha很爱哭,闻璟的alpha没有长辈照拂,还要抚养弟弟,可他明明也才二十五岁,正是潇洒度日的时候,怎么就满身伤疤了呢? 昨天给他擦身体,贺峤身上不止有背部的烧伤、腰间的一小条刀口,还多了许多闻璟印象中和没有的伤疤。 手臂、腹部、小腿都有圆圆的洞口,看上去像是传说中的枪伤,一个人身上可以有这么多枪孔吗?会流多少血? 以往贺峤后背纹着黑色山羊死神,或许是心理作用,摸上去有些硌手,因此闻璟不爱摸他的后背,只爱摸他弹性十足的前胸。 可如今下他的胸膛,大大小小交错着好几条伤疤。 他们才分开了多久? 八个多月。 一年都不到。 这么多的伤口,怎么来的呢?怎么养的好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一个人悄悄的哭呢? “璟哥……” 贺峤唤了一声,手微微握紧。 闻璟迟疑,随即捏了捏他的手指,贺峤抓住了实体,皱紧的眉舒展开来,半掀眼皮,露出一点瞳仁。 闻璟还没来得及看他是否清醒,那人已勾了勾唇角,乖乖顺顺闭上眼睡过去,刚才那一眼只是孩子观察身边有没有人陪着似的。 闻璟哑然失笑。 偷偷在贺峤额上落下一吻。 要问闻家大少这辈子做的最傻缺的事是什么?那一定是为了让前男友睡一觉,在车上活生生坐了七八个小时。 传出去,还不得让圈子里那帮人笑死。 活脱脱的“情圣”啊! 第167章 父辈们的故事 闻璟和贺峤返回酒店时已接近晚饭饭点,二人一路折腾,午饭没来得及没吃,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 偏偏闻璟胃不好,饿不得。 贺峤琢磨着打电话让酒店做些清淡可口的饭菜送上来,和他一起吃。 “呦!回来了?怎么样啊?死得了死不了啊?” 何予舟从电梯出来,看见二人,悠闲地迈步过去,顺势把手搭在闻璟肩上。 贺峤脸色一沉。 望了眼闻璟,不敢动。 “壮的牛似的哪那么容易死?”闻璟回答。 何予舟莞尔,把手里的一个饭盒递给贺峤,另一个塞在闻璟手里:“刚和赵总在餐厅吃完饭,给你俩带了饭。” “和赵总聊的怎么样?” “进房间边吃边说,顺便把方案定一下。”转头对贺峤说,“贺部长,我和闻总要商量公事,这些事情再监管……怕是以公谋私了。” 闻璟厉色,一记眼刀飞到贺峤脸上,贺峤是半步也不敢动,不情不愿地、灰溜溜地钻进房门里。 “他还挺有意思啊?小孩似的,黏黏糊糊跟你屁股后面。”何予舟调侃。 “本来也不大,比我还小几个月呢,过完年也才二十五虚岁。” 闻璟没半分责怪,语气绵绵的像一件上好的丝巾,以心疼和无奈为经纬。 “你总是背后舍不得他,怎么不到他面前去说?你夸他一句,他身后的狗尾巴都能摇飞起来,真没骨气,一个alpha活成这样,够丢人的。”何予舟意味深长道。 闻璟想,他今日已经够露骨了。 感性压倒理性,冒昧到出格。 得冷一冷了。 不光是贺峤。 还有他那颗摇摆不定的心。 “谁舍不得他了?自作孽不可活,我只是担心堂堂研究所警署部长,死在我这度假村项目上,沾染晦气!买卖赔本,我吃什么啊!”闻璟没好气。 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好在何予舟再没说起这件事,认认真真地把商谈结果和闻璟说了一遍。 贺峤虽被闻璟冷落,毕竟有过肌肤事情,两人不如之前那般势同水火,比起硬的,闻璟更吃软的。 贺峤便总用腺体不舒服、手不舒服、头疼脑热的理由,蹭进闻璟的房间里。 闻璟挑刺他也不恼,默默挨训。 进来后什么都不做,也不多说。 仅仅挨着闻璟坐下,翻看文件,顺便帮闻璟打打下手,处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度假村项目的前期调研,从预计的十天拖到半个月,好在是顺顺利利的完成了。 可能是战线拉得长,又有贺峤料理日常生活。 闻璟除了工作就是休息,这次项目竟不觉得过分疲惫,反有一种龙马精神、生龙活虎之感。 还有半个月不到就过年了,何予舟要负责分公司最后的年终审查,不方便跟着回到a城,独自留下来。 闻璟回到辉月总部,和闻伯叙一起准备年末的审查工作。 闻伯叙问:“你在度假村没出事?” 闻璟整理文件的手一抖,装作若无其事:“没,能出什么事?我又不是孩子,还能被人卖了?” 闻伯叙嗅出一丝异样,鼻子里“哼”一声。 “那酒罐子追着你去,你和他没有纠缠不清?闻璟,我可把话说在前头,和何家的婚事我们两家是说好了的!你和何予舟结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天王老子来了!都改不了!” 闻璟小声嘀咕:“那就让王母娘娘来……” “你说什么?” 闻伯叙凌厉的眼神射过去,闻璟能感觉的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雪松信息素味道。 闻璟讪笑,转问:“爹,你喜欢我爸吗?” 提到周惜京,闻伯叙脸色柔和。 “昂!你爸是我老婆!我不爱他爱谁!爱你这没良心的倒霉蛋啊?!呵,问得什么鬼问题!” “你和我爸就没有想要分开的时候?一直恩恩爱爱、不离不弃?这么多年……就一直这么爱着对方?”闻璟问。 “吵架又怎么样?吵吵架了我就不爱你爸吗?就是我被你爸抽死了,我都爱他!宠他!” 闻仲述眉眼中漾出无尽深情。 闻璟很少见到闻伯叙对着他如此温柔的模样,一惊:他爹的恋爱脑不是晚期,是终期!没得治了! “你爸生下你吃了多少苦?凭这一点,我欠他一辈子!这世上只有他不要我的份儿,我没资格、也不可能不爱他!” 闻伯叙深邃刚毅的眸子光芒闪动,仿佛又回到曾经的年少时光,他和周惜京初见的那一面。 周惜京8岁,闻伯叙14岁。 闻伯叙跟着父亲去客户家玩儿,从门缝里看见了趴在地上的小白团子。 怀里抱着画笔,刷刷刷地在纸上画着,两节萝卜似的小腿,一摇一晃,在太阳底下白的晃眼。 当时,他并没看见小白团子的正脸,见到小白团子的正脸是在饭桌上。 周惜京胳膊短,想吃糖醋鱼夹不到,黑珍珠似的星眸转了一圈,定在闻伯叙的脸上: “小哥哥,我想吃你给我夹的鱼。” 奶声奶气。 即使是命令也透着可爱。 “惜京!伯叙哥哥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给你夹菜呢?”周惜京的父亲轻斥。 周惜京眨眨眼,捧着碗凑过去,装着老成:“哥哥,我父亲和你父亲做买卖,你和我做买卖,敢不敢?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 一桌子大人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不觉笑出声,唯独闻伯叙没笑,很认真地点头。 “敢,你要做什么买卖?” “你给我夹一片鱼,我就答应你一件事。”周惜京把碗塞到闻伯叙怀里,料定了他不会拒绝。 12岁的闻伯叙心思并不单纯:“这买卖太小了,不如我们长期合作,你放长线钓大鱼?” “好!放长线吃大鱼!你说怎么放?” 周惜京眼里冒出亮光,目光不偏不倚地盯着闻伯叙,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这哥哥是第一个完完全全符合他的美学的人。 闻伯叙贴到周惜京耳边,低声说:“你长大嫁给我,我日日给你夹鱼。” 于是,闻伯叙回家后,每日必做的事是拜佛——祈祷周惜京会分化成oga,祈祷周惜京会一直喜欢自己。 后来两人如愿结婚。 闻伯叙才知道,自从闻伯叙给周惜京夹了满满一大碗剔刺的鱼肉后,周惜京便天天对着星星许愿——千万别分化成alpha,一定要嫁给美人鱼哥哥! —— 昨天有公主问围脖,已经弄好啦!(同名“西离溪”,头像是可爱的瑶一瑶。以前在微博吃过瓜,没发过动态,以后慢慢学会使用!) 第168章 璟哥,我受伤了 故事讲完了,闻璟还托着下巴发呆,闻伯叙敲敲他面前的桌子。 “行了,别发呆了。正好审查结束之后,要过年了。予舟飞来飞去也麻烦,今年让他留下在老宅过年。你俩顺便联络感情。” 闻伯叙瞥了闻璟一眼。 “别总觉得联姻不好,按我说予舟和你挺配的,你和他在一起比和那家伙在一起好得多。” 秘书敲门而入。 “董事长、副董事长,稽查部两位专员都已经到办公室了。” “好,请他进来。”闻伯叙拍拍闻璟的肩膀,“去,先办公事。” 闻璟点头,回到自己办公室。 一路上,神色怏怏,胸口像坠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闻伯叙的话在头脑中不断回响: 吵架了就代表不爱了吗?吵架了就代表不爱了吗?吵架了…… “璟哥。” 电梯门一开,熟悉又俊俏的脸闯进视野里。 闻璟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眼看着电梯门要关上,贺峤伸手拦住门,拉着他的手将他从电梯拉出来,笑吟吟道: “我是陪同稽查专员一起来的,你不用管我,该怎么做就做什么。” 闻璟抬肘,正准备朝他胸口打。 贺峤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闻璟,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心按在自己的胸口处,哀怨道: “璟哥,我受伤了,就在这里。你还要打我吗?” 闻璟皱眉:“你不是每天给我发骚扰信息吗?什么时候受伤的?” “这里,你摸摸,心脏碎成一瓣一瓣的了。” “滚你大爷的!” 闻璟的脸立刻沉下来,在贺峤胸口重重砸了一拳头,大步朝办公室走去。 贺峤憋着笑意,追上去。 “闻副董,走慢点,当心摔了!” 闻璟从没觉得时间如此难熬。 稽查专员每和他说两句话,他的意识就飘向远方,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对不起终于完成了稽查工作。 “闻副董,今天所有出示的账目我都看过了,没有问题。回去之后我会把录音、视频提交上级,如果有问题我会及时联系你。”专员礼貌地笑着。 “好,今天麻烦您了。” “没有没有,那我们先走了。” “我送你们到电梯口。” 闻璟敷衍地扯扯嘴角,贺峤的眼神毒刺似的往他身体里钻。 一天下来,他觉得身上千疮百孔,受不得半点刺激。 赶紧把这尊大佛送上西天! 眼见二人进了电梯,闻璟方才放松地松了一口气。 刚转身就收到专员发来的信息: 【抱歉,闻副董,我朋友说他的手机落在您办公室里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看一眼,我让他上来取。】 看见最后一句话,闻璟鸡皮疙瘩都要炸开,忙回复: 【不用,我去找找,您们在大厅稍等片刻,我让秘书给您送下去。】 闻璟回到办公室,在贺峤坐过的沙发上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遭,怎么都没找到。 疑惑之际,打电话给稽查专员。 手机被人从手里抽走。 白兰地气息从身后倾泻而至。 “璟哥,好久不见,我想你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闻璟一时忘记动作,呆站在原地,腰腹间横着的那双手臂越来越紧。 不知是被压的,还是别的原因。 闻璟渐渐喘不过气来:“松手。” “再抱一下。”贺峤小声说,“我昨天易感期又到了。” “骗谁呢?你易感期半个月一次啊!” “嗯……有的时候一周一次,很疼的,抱一下才好。”贺峤开玩笑似的说。 闻璟见他没个正形儿,掰开他的手臂,冷声道:“你手机不在这儿,回去。” 贺峤挑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淡定地拨通电话。 “林哥,我找到手机了。晚上有人临时约我吃饭,您先回去,不用等我。” 闻璟的下巴差点没掉地上。 冷笑:“贺部长这张狗嘴里还真是没一句真话。” 贺峤不置可否:“璟哥,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没空,有约,贺部长出门左转,电梯直达一楼。” 闻璟丢开他,坐回办公桌前,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都投入到文件上。 好在贺峤没再弄出声响,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处理个人事务,不时抬起头打量闻璟一眼。 闻璟以前也爱穿西装。 每一件都是精心剪裁、独家设计,各种款式、各种颜色闻璟都穿过,当时他便觉得好看极了。 今天闻璟穿的是最为普通单调的灰色西装,唯一的装饰是钻石领带夹,但贺峤觉得好看的出奇。 不是西装好看。 是他的beta好看。 怎么穿都好看。 怎么会有人好看到这种地步?即使是最为璀璨的钻石,在他面前都黯然失色。 贺峤看的越久,观察的越仔细,汹涌澎湃的感情便越是无法隐藏,尽数从幽深的眼眸中流淌出来。 到了饭点,公司里的员工该下班的下班,走的七七八八。 闻璟一动不动。 没有半点吃饭的意思。 “璟哥,该吃饭了。” 贺峤出声提醒。 “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一点,不然对胃不好。” “贺部长……唔。” 贺峤脚一勾,闻璟屁股底下的办公椅转动,他把手撑在闻璟身侧,将其束缚在双臂之间。 低头,一下亲住他的唇瓣,柔声道:“不要这样叫我。” 贺峤指腹轻轻摩挲闻璟柔软的唇瓣,眼里的欲色愈发浓重,喘息声急促。 再低头时,闻璟已侧过脸。 贺峤不死心的在他脸颊边亲了一口,亲呢道:“闻副董,吃饭啦~” “说了不吃!” “要吃,不然我把你抱出去?”贺峤作势弯下身,手就伸到闻璟的腿弯处。 闻璟脸色大变。 贺峤回来之后变了个人似的,这不要脸的样子,什么龌龊事都能做出来,他还不想新年给员工送出这样一份“惊喜”。 闻璟合上电脑烦燥催促。 “走走走,别他妈当我面发骚。” 第169章 贺峤长嘴了 天气寒凉,正是吃火锅的好时候。 闻璟最讨厌点菜,贺峤点好菌菇锅,按照闻璟的口味勾了几道菜,顺便在菜单上备注,不要洋葱。 等菜间隙。 闻璟一直看着窗外来往的行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桌面,似乎对他来说一切都比和贺峤有意思的多。 贺峤则恰恰相反,专注地盯着闻璟,试图将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印进心里。 菜上桌了,隔着升腾起的云雾。 闻璟突然问:“身上那些伤怎么回事?” 贺峤眸光闪动,似有烟花绽放,万分惊喜:“璟哥,你在关心我。” “不说算了!” 闻璟夹起一块肥牛,裹满酱料,塞进嘴里,大嚼特嚼。 贺峤换了个位置,坐到闻璟身边,和他并排,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握。 闻璟要抽开,贺峤死死按住。 “璟哥,让我抓一会儿,否则……我说不出口。我不知道你听完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但是你原谅过乔易,所以我痴心妄想,你多少会心疼我的……只是痴心妄想、不要有压力,不心疼也没关系。” 贺峤垂下睫毛,在脸颊处投下一小片阴影,显得很可怜、很卑怯、像是一条丧失希望,随时等待被救赎的大犬,明明在说:心疼我一点!一点点也好! 闻璟深吸一口气,按耐住不平静的心绪。 “你到底要说什么?弯弯绕绕的说不出来,还是说非要说一些有的没的?你这几天撒娇撒痴上瘾了?没完了?这样就想让我可怜你吗?” “嗯,我很希望你可怜我的。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想和你解释,不过你拒绝了。” 贺峤拨弄他的手指,幽幽开口,语气里莫名透出沧桑与哀愁,比讲述火星撞地球的故事还要缅怀。 “我当时的确带着任务来,主意也是我提出来的,骗你是我的错,怪我,这没错。” “我后来喜欢上你了……没办法,我有任务,我得查到你小叔进行非法实验的证据,所以我还是不能说。那天,你问我有没有苦衷、当着我的面吐血晕倒的时候……” 贺峤把闻璟的手按在胸口。 心脏猛跳。 “这里、这里好疼好疼。” “真的、真的疼。” “被活生生撕碎一样的疼,一抽一抽的。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说我爱你,多想抱住你吗?我恨不能将自己一分两半,一半陪着你,一半留给任务,但是……” 贺峤哽咽着,眼眶红透了,眸子里流动的情绪无法用语言形容,他像是一片枯叶,经脉被闻璟握在手里,稍稍一用力——— 他就碎了。 闻璟看着他,想帮一个人拭泪的冲动达到顶峰。 但贴在贺脚胸口处的那只手,让他感受到更为强烈的情绪, 他何尝不明白那种被撕碎的痛感,贺峤离开医院,直到两人“做游戏”的那一晚。 闻璟的心脏从一道细微的裂痕,到裂痕满布,再到碎成尘土,像是有一把刨刀,将心脏越磨越薄,薄到透明。 闻璟的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裤腿。 “但是什么?” “但是,我不能说。” 话落,泪落。 滚烫的泪水砸在闻璟的手背上,烫出一个小口子,闻璟的手颤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你出车祸了,发生过爆炸案了。有人想要警告我,想阻拦我的道路。” “阻拦你的人是谁?” “曹裕华,上一任的部长。” 闻璟依稀有些印象,他上网搜过,当时曹裕华已经被撤职了,但具体原因并没有说,只说是待审。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要阻拦你的道路?晋升道路吗?等于你是踩着他爬上去的,你还是为了任务!为了往上走!贺部长,你得做不可吗?非你不可吗?” 闻璟神色凌厉。 果然,和他猜的一模一样。 贺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为了远大前程,把自己当作一块跳板而已。 亏他动了真心,始终放不下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牵挂他,记挂他,惦念他。 “完成了原本要做的事情,其他的任务不能给你的战友吗?你们警署里除了你没别人吗?你为了任务把我小叔带走,警察办案,我可以理解! 可是贺部长偏偏要好大喜功,独占军功!升职加薪、位高权重就那么重要?!你可以为他牺牲我一次,我怎么知道不会有第二次?! 贺部长,未来的贺司长!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玩不过你!” 贺峤用力捏住闻璟的手,像护住唯一的命脉,拼命的摇着头,喃喃:“不是、不是不是的!” 闻璟也是一时气急。 正如何予舟所说,面对贺峤他永远控制不住情绪。 贺峤是插在他心上的一根刺,稍微动一动就能让他透彻心扉,丝毫顾不上颜面、理智。 闻璟把手挣的通红,终归是抽出来了,又被人拦腰抱住,贺峤的脑袋用力地贴在闻璟的肩窝里,比镶嵌珠宝还要严实。 “别、别走,不要走,璟哥我没说完,你不能走!”贺峤惊慌道。 “两句话,再说两句话就好了。” “说……” “叮铃叮铃” 电话响起,闻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电话,突如其来的电话,反倒让他在窒息般的痛苦之中哈,寻得一丝解脱之感。 想也没想。 闻璟接听电话。 “喂?我是闻璟,您是哪位?” “……” “喂?您好?” 许久,许久。 久到闻璟以为对面已经挂断了,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对面却突然发出声音。 “小璟,我是乔易。” “还有一周是国内的除夕了,我想要回国,可以吗?您放心我不会来烦你,远远地、远远地看一眼。” “小璟,可以吗?” 第170章 终于说开了 闻璟发现自己像走上了一架前有狼后有虎的独木桥,寸步难行。 乔易绑架他的事,他终究没和家里说。 周惜京毕竟抚养过乔易,他不想让他爸知道乔易做过的龌龊事,不想让他爸自责、难过。 况且遇上那么一遭已够难堪了,他更不愿意一点颜面都保不住。 乔易本不想走的,闻璟还在思忖用什么方法逼他走的时候,他竟然莫名其妙就答应离开了。 乔易离开后时常给闻璟发信息来,不过闻璟始终没回复过。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打电话过来了。 他想要回国了。 “小璟?你还在听吗?” “你给我打电话已经打扰我了!你回不回来需要我盖章签字吗?只是一条,我这辈子不想看见你,你就算回来了,也悄悄的,别让我知道!” “小璟,我在国外学了不少东西,拍了好多照片,回来的时候我给你……” 身后那人不知为何,力气越用越大,几乎要将闻璟卡的喘不过气来,闻璟猛地抽了一口气,捂住电话,低声训斥。 “贺峤!你他妈的能不能坐好了!没骨头是?!” 乔易那头明显安静一秒,转而压抑着暴怒的情绪:“小璟,你身边是贺峤吗?你们……还在一起?” 乔易分明是激愤怨恨的,但是他的声音又极力伪装成淡定从容的模样,两种极度相反的情绪将他整个人都变的扭曲。 这样的声音,让闻璟汗毛倒竖。 “关你屁事!我还有事,先忙了。记住回来之后,千万别让我看见你!” 闻璟匆匆挂断,扭过头一顿骂。 “你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要勒死我是不是?!你要真想弄死我早说不就完了?!撒手!撒手!撒手!” 贺峤魔怔了似的,死不松手。 “乔易给你打电话了,他说他要回来,对不对?!” “松手!” “我不想让他回来。”贺峤说。 贺峤看见乔易就会想到闻璟被……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他害怕那件事会再次发生!如果真的有下一次,他会疯了,一定会疯了! 那枚打偏的子弹,下次会正中乔易的眉心,血浆四溅。 “他回不回来关你屁事啊?腿长在他身上,他就算回来了,我们又能怎么办?” 闻璟隐约感受到贺峤紊乱的信息素味道,放弃挣扎,把手塞进贺峤的手臂下,稍微垫着一些,让自己不至于被勒的太过难受。 “杀了他!” 贺峤认真的样子把闻璟吓出一身冷汗。 “别放屁了,你刚才还要说什么?不说我走了,天已经晚了。” 贺峤偷偷在闻璟的后颈上落下一吻,那里有一道疤,那里曾经被他标记过,他喉结滚动,将想要再次标记他的欲望一起吞进腹中。 “我说、我说。” 贺峤万分艰难的开口:“不是我不肯让别人去做,是我信不了任何人。曹裕华……是我父亲的战友,我父亲去世了,alpha父亲和oga父亲都死掉了……” 闻璟察觉到贺峤在袒露心迹,他是知道贺峤长辈早逝的,但担心让贺峤难受,从没问过他为什么。 如今,贺峤要说了,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残忍。 接下来和峤要说的话,突然不重要了、一点都不重要。 贺峤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父亲被人杀死了,以前我以为是遭人报复。后来,我找到了线索,线索指向曹裕华,所以他才要阻拦我。不是晋升的道路,是查明真相的道路。” “璟哥,我很难过的。” “他真的抚养过我,我曾经把他当作叔叔啊,可是他、他……” 贺峤的话里还藏着很多疑问。 比如,线索怎么来的?曹裕华一个人怎么杀掉你的父亲们?曹裕华哪里来的能力让这件事藏了这么多年?你又是怎么让这一桩陈年旧案水落石出的? 闻璟无论如何都问不下去了。 颈项间湿漉漉的,闻璟不禁转过头,在贺峤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安抚性质的吻,贺峤先是怔愣,随即饿虎扑食一般卡住闻璟的下巴,柔软的舌头轻松划开闻璟的唇齿,在他口中狂扫。 舌头、牙龈、上颚几乎每一处都被他舔舐遍了,每一处都留下了他的气息和温度。 从他回来以后,闻璟第一次对他的亲密行为这般纵容,甚至对他有了回应。 他的璟哥心很软。 终于还是心疼了。 贺峤不知该如何缓和心绪,说:“璟哥,曹裕华被判死刑了,这件事就要结束了。我们……” “吃饭。” 闻璟拍了拍贺峤的脸颊,回避他想说的话。 “我会追你的。” “你不用付出,坐享其成就好。” 贺峤曾无数次回想起闻仲述让他植入芯片时说的话,当时他嗤之以鼻,现在想来,闻璟的确有这个能力,他值得坐享其成。 闻璟沉默着。 二人踏出店面时,外面已经落了一层银白的雪,贺峤试探着伸出手,握住闻璟。 闻璟瞥他一眼。 贺峤抿抿唇:“冷。” 就当他以为闻璟会骂他几句的时候,闻璟竟然反握住他的手掌。 “冷就多穿点,秋衣秋裤不会穿?冻死你才好!” 贺峤的心燃烧起来,暖烘烘的。 “璟哥……” 两人握着手,踩着地上的雪,沿着马路慢慢行走,慢慢朝地下停车场走。 闻璟迷惘的盯着地面的积雪:“你说的话,我不知道能不能相信。但我想知道,你的事情陈潜知道多少?” “璟哥。” 贺峤攥紧闻璟的手。 闻璟唇角弯起,勉强挤出无所谓、不在意的笑容。 “那天晚上你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我是beta,帮不上你一点忙,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也无法安抚你的易感期。我是你的累赘。 所以,贺峤,你是不是觉得我一点用都没有啊?如果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会怎么做?还要推开我吗?” 贺峤手指尖抽搐,极力抓着闻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二人的手握在一起,身体靠在一起,但寒风依旧能找到空隙,从他们之间穿过,他们之间的嫌隙之大、距离之远,是几句甜言蜜语、肌肤之亲合不上的。 “贺峤,说实话,在你眼里我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是没有能力、永远活在他人隐蔽之下的beta是吗?” “不是,你很好、很厉害。” “那再来一次你还会推开我吗?” “不会,不会有下一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不会再有危险的。” 贺峤手心出了一层汗,滑腻腻的,闻璟的手似乎就是在这个时候滑走了。 “如果有下一次,你还是会推开我的,一定会。” 闻璟扬起笑容。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就此结束,我不想再被人推开,不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在任何时候都要等待帮助的寄生虫。” “贺峤,你是顶级alpha,我是平庸的beta,你是警察,我是商人,我们有过嫌隙、争执。” “这段感情有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易感期、信息素、谎言、流言蜚语……任何一点都足以让我们分开。” “我不可能成为你的金丝雀,成为攀附你的藤蔓。只有你坚信我足以与你比肩、我们平等的站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可能真正相爱。” “我不想要你的宠爱与保护,我要的,是你全部的尊重与信任。” 第171章 温柔余烬 说开之后,二人之间关系发生微妙的变化,贺峤并没直面回答闻璟的问题,似乎完全将闻璟的话置至脑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闻璟没办法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待贺峤。 他舍不得,舍不得让孤零零的贺峤一个人流泪;他也无法靠近,不想再被抛弃,除非贺峤和他完全平等。 一个如常。 一个拧巴。 仿佛那晚只是闻璟独自的梦。 贺峤照旧跟着稽查专员来辉月,闻璟渐渐习惯,把他当空气,并不理会他的存在。 “璟哥,财务审查明天结束了。程晓已经到a城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一起见一面?” “明天,再拖下去过年会更忙。” 闻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贺峤。 “这是什么?” “酒系alpha的抑制剂,你一周发作一次也足够你用一年了。” 那天结束,闻璟专程找人把市面上能买到的酒系抑制剂全都买来了,就算贺峤把它当水喝也是足够的。 贺峤露出笑意:“谢谢璟哥。” “有抑制剂了,下次就别在我身上乱蹭了。” “还给你。” 贺峤的笑容立刻消失,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闻璟差点笑出声来。 虽然早就在医院里见过程晓,知道他的情况,但真的见到他的时候,闻璟依旧不免震惊。 被挖了腺体的alpha,其罕见程度不亚于被标记了的beta。 闻璟尽可能地隐藏内心的波澜起伏:“程先生你好,我是闻璟。” “早有耳闻。” 长时间卧床,程晓暂时无法长时间行走站立,因此还坐在轮椅上。 推动轮椅的是一个青涩未脱的少年,看上去不过二十的年纪。 闻璟不动声色地瞄了他一眼。 贺峤低声在他耳畔说:“他就是徐阳,徐志的儿子。” 闻璟了然。 贺峤朝徐阳招招手:“我们好久没见了,叙叙旧。” “不行,我得帮程哥的忙,程哥身体还没养好,刚从飞机下来,我得看着他点!”徐阳一身浩然正气。 “你和贺部长去。我想单独和闻先生聊一聊。” 说话时,程晓的双眸一直注视着闻璟,由于过于儒雅温柔,并不让人讨厌,反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亲近之意。 闻璟注意到程晓眼睛的颜色很特别,像是秋天的晚枫,燃烧着余烬,很温暖,但并不至于将人灼伤。 这是闻璟无法想象的。 青梅酒alpha。 虽然不是顶级烈酒,但已经超过绝大多数的alpha了,如若没有经历这一场苦难,这个良善的少年,不知会有多么辉煌灿烂! 可是…… 即使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他眼中的光芒仍未熄灭,仍旧光辉璀璨,这样的强大…… 叫人佩服不止。 贺峤带着徐阳往反方向走去,花园草坪上只剩下闻璟和程晓。 闻璟问:“我可以帮你推动轮椅吗?” 程晓按动手里的遥控器:“可以遥控的,是徐阳太紧张了,信不过科技。” “好。” 闻璟突然不知如何操纵舌头。 程晓将轮椅停在一株腊梅边。 “闻先生,不必拘束,贺部长和徐阳是一类人,我们也是同类,不是吗?” 程晓的玩笑让闻璟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闻璟的表情一时很难看。 程晓莞尔。 “闻先生是不是觉得我挺惨的?” “没有,我很佩服你。换作是我,我应该早就崩溃了,光是想象我就觉得无法忍受,从神坛跌落谷底……您竟然能云淡风轻。”闻璟由衷地钦佩。 “云淡风轻?” 程晓轻笑。 “那是你没有见过我刚醒过来的样子。徐阳不知道被我轰出去多少次,医院的杯子砸碎了几十个,每天都是叮铃哐啷的。” 闻璟抿唇一笑,感慨:“还好,你走出来了,不管怎么样,走出来就好。” 程晓注意到闻璟的眼神,低下头,轻松道:“你可以摸一摸我的后颈,空空的,没有腺体支撑,皮肤很软。徐阳说,像是一块。” “不用了。” 闻璟拒绝,一见面摸别人的后脖颈子,多不礼貌啊! 程晓则抓着闻璟的指尖触摸上去,的确如他所说,很软很软,空荡荡的。 程晓坦然道:“你不用顾虑我的腺体,事情早就过去了,我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不久之后,身体恢复好了,我就要去往下一个支教地点了。” 闻璟浅笑:“嗯,都过去了,您以后工作上,如果有用的上我、用的上辉月的地方,尽管开口。” “现在就有一个。” “啊?你说。” 闻璟没想到他竟是有备而来的。 “你和贺部长是不是闹矛盾了?我在安宁村休养的时候,听大婶他们说过你们之间的故事,很温馨很甜蜜。” 程晓眼里流露出动容,他曾经也有过谈婚论嫁的伴侣。 “我虽然和贺部长接触不多,但能看的出来,他很在乎你,甚至比在乎自己更在乎你。” “……” “他对你是不一样的。坦白说,今天的见面,是他安排的。” “我知道。” “他想让我和你聊一聊,也算是让我有人能倾吐,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我多嘴多舌?” “乐意之至。您说,我一定洗耳恭听。”闻璟道。 程晓抿出笑意。 “最初我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腺体了,再也没有信息素了,我根本无法接受。但后来,我想通了,信息素而已,能说明什么。 的确,高等级的信息素会让人高看一眼。职场、社交中,高等级信息素代表能力强大。亲密关系中,高契合度的信息素代表关系的稳定。” 程晓说:“因为信息素是唯一能够直接展现的存在,所以我们追逐、梦想,这反而让我们忽视了心脏和头脑,心脏足以感受,头脑足以思考。” “我和曾经的oga契合度达到96,但最后,她依然嫁给了别人,当然其中有复杂的原因。” “信息素不是一切,腺体也不是一切。平庸的alpha和平庸的beta都是平庸,反之,都是出色。” 闻璟沉默地听着程晓的话。 其实他都明白。 换作任何人和他说,他都会拔腿就跑,甚至气不过,给那人两个耳光。 但这个人是程晓。 同时经历过alpha和beta的生活。 “谢谢你,你……你说的很对,但是我还需要时间去思考。我从小就想成为白兰地alpha,这几乎是我活下去的追求,我、我可能没办法就这样放下。”闻璟悲伤地笑了笑。 程晓的话真实又恳切。 对于闻璟来说,也很残酷。 程晓面露惊讶:“没想到竟然是这样?难道是因为这个执念你才喜欢上白兰地alpha的吗?大家一般只会梦想分化成alpha或者oga,信息素类等级很少超过父辈们,大多是草木,弱一点就是甜品,所以并不抱太大期待。你的父辈当中也有酒系信息素吗?竟然一开始就追求烈酒?还真是……”和贺部长说的一样,是个要强的beta。 闻璟如梦初醒。 为什么呢?为什么? 为什么父亲们都不是酒系信息素,他却始终梦想自己成为酒系信息素?难道真的是他争强好胜的自尊心在作祟?追求成为白兰地alpha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什么开始? 第172章 程晓上大分 “闻先生?怎么不说话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没有、没有,想到别的事情了而已。” 程晓停顿片刻,缓缓启唇。 “贺部长对我有恩情,所以我想帮帮他,他的嘴巴……实在是有点笨。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很唐突,还请闻先生给我这个机会。” 闻璟没答应,也没拒绝。 程晓径自说:“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能听出来他很紧张。最初我以为他是担心刺激到我,但今天见到你,我才知道他担心的是你。” “我?担心我什么?”闻璟疑惑。 “闻先生,你和贺部长一样,都很要强甚至有一些……固执。当然并不是不好,只是对待恋人不应该如此固执的,否则啊,会徒生折磨的。 贺部长说「我的爱人像小猫,用高高在上的傲气伪装深埋心底的自卑。但他好像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好,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是最好的beta,就是最好最好的人,和他的性征无关。」 今天一见,果然如此。闻先生很优秀,但也在畏惧。” 闻璟瞳孔骤然放大,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贺峤他是什么时候和你说这些的?” “上个月,12月份。” 比他们说开的那一晚要早。 早得多。 “闻先生,我想替贺部长请求你勇敢一些,多相信他一点。” 程晓指尖按上闻璟胸口,语气柔和如风,吹进闻璟的胸膛之中,将其塞得满满当当的。 “用这里去爱他,听他这里的声音,不要害怕信息素,不要害怕beta的身份。 爱人爱人,你们爱的是人,是彼此,不是对方的腺体。” 闻璟眸光闪动。 所以贺峤早就知道他在怕什么、在想什么,甚至早就写好了答案,在今日才有机会委托他人代为转交。 既然相信他有实力,为什么还要推开他、独自承受?贺峤对他的信任到底有几分呢? 贺峤,你到底在想什么? “程哥!程哥!烤肉烤好了!你们过来吃!!快点啊!” 不远处的烤架边,徐阳兴高采烈地对着他们的方向招手。 闻璟吸了吸鼻子,说:“走,我们也过去。” 程晓操纵轮椅跟着闻璟一起走过去。 “程哥,吃这块,焦掉了就不要吃了,致癌!”徐阳忙活不停。 闻璟和程晓看着他脸上黑漆漆的煤炭痕迹,忍不住交换眼神,笑出声来。 程晓把手绢递给他,嗔怪:“脸上花猫似的,还不擦擦?让人看笑话!别照顾我了,自己吃自己的。” “没事!水洗洗就干净了!” 徐阳冲着贺峤扬了扬下巴,啧啧称赞:“还是贺部长厉害!烤肉技术顶呱呱啊!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后勤部的或者是炊事兵?哈哈哈哈哈!” 闻璟趁机看了一眼贺峤,蓦然发现贺峤的下巴处有一块小小的灰色的污渍。 不算明显,但是存在。 贺峤心情不错,竟也开起玩笑。 “以前干过烧烤店倒闭了,你这么说,我可要回归老本行了。” “别别!贺部长玉树临风还是在前线作战!我实在想不出你烤羊肉串的样子!程哥,我帮你把焦了的部分剪掉,你不要吃那些黑的!” 徐阳紧张兮兮地凑到程晓面前帮他剔除烤焦的肉。 趁着没人朝他这里看,闻璟偷偷拍了拍贺峤的大腿。 贺峤侧目,温情地笑着。 “要吃哪个?你说我烤。” 闻璟指着自己的下巴:“你这里有灰。” 贺峤抬手擦了擦,再转给闻璟看:“还有吗?” 闻璟点头。 贺峤再抬手,闻璟按住他的胳膊,轻柔地用指腹擦去他下巴上的灰迹。 闻璟说:“谢谢。” 贺峤明白他在说程晓的事情,弯了弯唇角,把盘子中晾好的、温度适宜的肉递给闻璟,温柔地命令。 “那就多吃一点,全都吃掉。” 闻璟直视他的眼眸,实在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只好点头,把碗里的分了一半到他的盘子里。 “你也吃。” 明明自己也消瘦了。 “啊——” 贺峤张嘴。 徐阳一看,来劲儿了。 “闻先生!贺部长这是在撒娇吗?!你快喂他吃一口!喂一口!喂一口!” 程晓没阻拦。 同样,好奇地看着他们二人。 闻璟尴尬地笑,随手夹了一块猪五花,沾了酱料塞进贺峤嘴巴里,小声训斥:“没正经!好好吃饭!” 贺峤嘴角压不住,附在闻璟耳边轻声说:“璟哥喂的才好吃,璟哥喂我我就吃。” “手断了?” “贺大厨要烤肉啊!”贺峤语气婉转,真是一副撒娇的样子。 “你——” “啾。” 闻璟耳廓发痒,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亲了一口,顿时脸红的不像样,乜着贺峤,在贺峤腿上踢一脚。 (3)-☆ 哎呀呀~ 这几章写的给我拧巴的啊!好累好累!小情侣谈恋爱想太多! 闻璟最大的心结:寻求认同感,要信任、要尊重。 他不明白贺峤为什么不愿意让自己和他并肩作战?是不是不相信自己?是不是看不起自己? 贺峤懂得都懂,做不出来。 (还有个伏笔,贺峤身上还有一件事没扯出来,我真是恶毒后妈,扯出来大家就能明白贺峤排斥闻璟、选择孤军作战的原因。()公主们?开动小脑瓜,猜一下这件事是什么?我之前也有写到的哦,不是平地一声雷。) 说了这段时间有些忙,结果还是在疯狂4000,实在是不能懒,一懒就不想写了。 给点花花、给点书评奖励一下o(≧v≦)o 第173章 逐渐亲近 程晓的身体受不了在外面长时间活动,吃完烤肉,几人闲聊片刻,徐阳便带他回酒店休息了。 闻璟闷头往车边走。 贺峤快步追上去,抓住闻璟的手腕。 “璟哥,贺煜今天最后一天上学,会提早放学,大概还有一个小时。现在,我们单独说话散步,到时候我去接他,你随意。可以吗?” 闻璟闷不作声往前走。 贺峤以为被拒绝,默默松开手。 手掌落下,又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住,闻璟没有回头,大步向前走,用力将贺峤拉到身边。 “不走?在这儿喝西北风?” “你同意了?” 贺峤不可思议道。 “贺部长,热爱工作的是你,不是我。查完账,还不能休息?” “可以,当然可以。”贺峤迫切道,“那我们……去哪里?” “呵,去哪里?你计划的挺丰富啊!不是说聊天散步吗?还想干什么?”闻璟调侃。 “没、没想干什么,走路就很好了。” 贺峤悄悄看向闻璟抓住他的那只手,一直走路,就可以一直握下去,一直不松开。 闻璟脑子风火轮似的转动,疯狂搜刮话题,他俩这状态,能聊的除了彼此,也没别的了。 聊工作,生硬。 聊生活,冒犯。 气氛沉默的有些可怕,闻璟的手指微微一动,贺峤立刻抓紧,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璟哥,我前不久看到高绛导演发微博,她们的孩子会走路了。” “嗯,快要一周岁了,小机灵鬼一个,一点都不怕生,抱着人不松手。她们两口子正在筹备周岁宴,前不久还给我发消息商量怎么办。” 闻璟宣布退出娱乐圈的那段时间,给高绛和林蔓生添了不少麻烦。 考虑到闻家当时的情况,两口子将合作的电视剧放到一边,二话不说,甚至帮闻璟在圈子里打圆场,各种周旋,让闻璟能够迅速抽身。 闻璟是个知恩图报的。 并没有要求电视剧停播,在宣发期积极宣传推广。 辉月好转后,听说高绛准备拍新剧,正在引资,闻璟当即给她投资 。除了按流程的汇报外,闻璟并不过分关心,由着高绛拿钱去做。 贺峤问:“周岁宴什么时候?你去的时候可不可以把我的礼物带上?毕竟我也抱过她,应该给她送个祝福。” “说到时间才麻烦呢。跟刘斯的订婚宴撞上了,都是三月五号,两件事一件都跑不掉,我还在想怎么把这两碗水端平。”闻璟面露难色。 贺峤沉默片刻。 结婚、生子。 如果没有这一切的纷扰。 他和闻璟会走到哪一步了呢? “小伙子,买花吗?还有最后几株了,便宜点你一起带走怎么样?” 路边的卖花阿婆叫卖,笑容慈祥,黑黑瘦瘦的脸被寒风长久吹拂,面颊上泛起两圈红晕,叫人不忍拒绝。 “阿婆,一起多少钱啊?” 闻璟蹲下来,把插在篓子里的花掂了掂,沉甸甸的一把,很普通的白山茶,翠绿的枝叶修剪得极整齐,不用精心包装,随便一抓都很好看。 “五十块。” 阿婆弯腰给闻璟拿包花纸,仔仔细细地帮他包起来。 闻璟在摊子上看了一圈,没找到二维码。 “阿婆,这钱我怎么付呀?我没带现金在身上……” “阿婆,快回家。多的钱你买条围巾,最近下雪可冷了。”贺峤从钱夹里掏出一叠钱,不多,却是他所有的现金。 “啊!这我不能要!不能要!我卖多少的花,就要多少的钱!不能多拿!这是规矩!” 贺峤说:“那这样,你明天还来吗?你要是来,所有的花我都买,这些钱算是定金,不够的我明天再补。” 卖花阿婆看出他的心思。 “不用!你买那么多花干啥?!又不好吃的!买几枝在家看看就好了,开败了再换新的!不用这样帮婆婆,婆婆不缺钱的!” “不是帮婆婆,是我……我爱人他平时就爱花,这不快过年了,多买点花在家里熏熏屋子,换换气氛,对不对?” 贺峤自然而然地从闻璟手里接过花束,低头,挑眉,冲着卖花阿婆歪歪脑袋。 威胁! 又在威胁他! 卖花阿婆小小的眼珠从褶皱的眼皮中露出,闪烁着疑问:“真的假的啊?真是为了装扮屋子?不是为了帮我这个糟老婆子?” “璟哥,你说是不是?” 贺峤顺势揽住闻璟的肩膀,将人按进自己怀里。 闻璟看见他唇角那么微妙的笑意,明白这狗崽子又在耍心计,用旁人来拿捏他。 “嗯,他没说错。” “这样啊……那、那好!”卖花阿婆不放心地叮嘱,“你明天可千万要来啊!你不来拿花我就在这里一直等,直到你来为止!收了你的钱就得办事!” “好!一定来!”贺峤笑道。 “花的种类呢?还要白色山茶花吗?要不要带一点玫瑰花啊?这个婆婆送你们不收钱!你俩站在一起,还真是登对啊!我明天去棚子里多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好的花朵。” 卖花阿婆无意之中收到这样一笔钱,拘谨又紧张,问的事无巨细,还是贺峤把电话号码留下,她才忐忑不安地让他们离开。 走出一段路,闻璟并没从贺峤的臂弯中挣扎离开,他一步一步的踩着落雪的地面,地上冰雪碎裂、鼻尖花香萦绕、身边的人…… 可恨也可爱。 “时间差不多了,开到贺煜学校还要段时间呢。去不去学校接他?” 贺峤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很疼。 没有在做梦。 怎么好事一件件找上门来呢?能陪闻璟吃饭、陪他走路、给他买花、还可以和他一起去接贺煜,桩桩件件都像梦一样美好。 “璟哥,你的意思是,你要陪我去接贺煜吗?” 第174章 兄弟二人转 闻璟和贺煜有些时日没见了,说真的还有点想念那个小鬼,小鬼比哥哥要好得多,想他也是应该的。 闻璟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车上的吊饰,蓦然出声:“贺煜过完年就13了,差不多该分化了,我听说分化前几天还挺受罪,信息素乱冒,你多留心一些,别总把他丢寄宿学校。” 闻璟本意是想让贺峤和贺煜多相处相处,毕竟贺煜年纪还小,总得有大人陪伴,成天在学校也不是事儿。 贺峤表情凝固了一瞬,默默点头答应:“璟哥,除夕———” “除夕在你家给我留个碗。” 他从窗户里模模糊糊地看到贺峤的倒影,贺峤嘴唇张合几次才问出了这句话。 以前的贺峤虽然话不多,但总是冷静自持、泰然从容,现如今如履薄冰、提心吊胆的样子让人难受。无论如何,贺峤都不该是这番模样。 车猛然向前倾。 “好好开车,别想东想西的!”闻璟别别扭扭地训斥,并不敢直视贺峤灼热的目光。 慢慢来。 顺其自然。 “璟哥,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我担心我听错了!”贺峤克制道。 “怎么?耳朵聋了?还是我俩之间有块玻璃,听不到我说话?”闻璟脸色逐渐变得绯红。 “不是,我就是担心是假的,是我自作多情的,你说真的吗?你要和我一起过除夕?我们一起吗?”贺峤问。 两人分开的时光里,他不止一次幻想过闻璟和他在一起,闻璟会抱着他,会轻拍他的脊背,在他的怀里,挨着他,哪怕身体再疼,他都能忍过去,获得一晚浅浅的安眠。 出现的幻觉太多。 他担心这一次也是。 “昂!你到底开不开车啊?不开我走了啊!想被贴罚单?”闻璟尴尬地低下头,闻了闻怀里的花。 很清淡很清淡的香味。 如果不是这么一大捧,如果不是凑的如此近,根本闻不到这味道。 比起他家里的那盆,差远了。 那花香味奇特,而且根本开不败,从刘斯送过来,到现在差不多也有四个多月,闻璟并没费心料理,但那盆花开的依旧繁盛。 发情期来的时候闻一闻。 很有效。 贺峤胸膛起伏剧烈,淡色的嘴唇抿成一道直线,握着方向盘的手隐隐颤抖,这条路他似乎要走到头了,隐隐能够看到光亮了。 “璟哥哥?!” 贺煜丢下几个朋友,飞快地跑过来,一头扎进闻璟怀里,抱着他的腰转了好几圈。 “璟哥哥!你怎么突然来了!你和我哥和好啦?我哥又把你追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贺煜兴奋地乱嚎。 或许是突如其来的假期,冲击了这小孩的脑袋瓜子,或许是这小孩在闻璟看不见的时候悄悄变异了。 闻璟臊的脸色涨红,就差一脚将他踹飞。 “贺煜!把嘴闭上!”贺峤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连忙把人从闻璟身上扒下来,“抱歉璟哥,贺煜他可能皮痒了,你别生气。” “多大点儿事,我就喜欢小煜煜跟我亲近。”闻璟在贺煜毛茸茸的脑袋上一顿乱搓,“上车,再吹小脸要冻硬了。” 贺煜没眼力见地把闻璟拖到后座上,靠在他怀里玩他的手指,说一会儿话,抬头看着闻璟笑一下。 “璟哥哥,你和我哥是要结婚了吗?我哥不是说要调回a城工作了吗?你们以后就不用异地恋了啊?” “贺煜!” 贺煜嘴一撅。 “哥,小孩说话你别插嘴!你肯定也想我问,不然为什么我说完了你才打断?别装了,男人啊,坦诚一点才会有人喜欢。” “……” 纵然闻璟觉得这兄弟二人挺逗。 但被拷问的不是别人,偏偏是他,这件事也没那么好笑了。 “谁说我和你哥要结婚的?你小孩子家家胡思乱想什么呢!期末考了几个鸭蛋啊?!” “问小孩成绩和问大人的工资一样不礼貌。”贺煜尴尬地撇撇嘴,直起身子凑到闻璟耳边,轻声说话。 贺峤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蹙起眉头,思考贺煜和闻璟会说什么? 然而,闻璟表情很平静,根本猜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贺煜,你和璟哥哥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小孩的事大人少插手!放心,我不和你抢老婆的。”贺煜欠揍地说。 闻璟似笑非笑。 “等你璟哥哥走了我就来扒你的皮!”贺峤笑着威胁。 贺煜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一掰两半,一半塞进贺峤嘴里,一半塞进闻璟嘴里。 “林弦给我的巧克力,他说是进口的,国内很难买,只剩一个了,你们分着尝尝好不好吃。” 贺煜把包装纸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进口袋。 “林弦?就是成天跟你屁股后面跑的那个?他好端端地给你巧克力干什么?这什么口味难吃死了!”贺峤颇有不满。 他在浔峰县的时候接到过老师的电话,怀疑贺煜早恋,首当其冲的怀疑对象就是这个叫林弦的,总在贺煜身边转悠。 他不怕自家弟弟早恋,毕竟贺煜的智商还停留在光屁股抽陀螺的阶段,不可能勾搭别人。 要是被人骗走,这就不一样了。 “难吃?谁说的!我吃了一个觉得好吃,才把这个省下来给你吃的!”贺煜不高兴。 “我问你他干什么给你巧克力!别人给你什么你就要什么啊?我平时亏待你了?随便收别人东西干什么!” 贺峤越想越气,这小兔崽子如果真的早恋了,他就直接杀到别人家里,把林弦那个小混球当陀螺抽! “不就一个巧克力嘛!林弦他分化了!分化成鼠尾草alpha,不能再和我们在一起读书了,要转校了,以后很难见到了!给我们发的分班礼物!” 有闻璟在身边,贺煜硬气不少。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他哥只是条小鱼而已。 真正的大佬在他身边。 不过,他没敢全部和盘托出,比如林弦给每个人发了一个,唯独他有两个;林弦还说了,他以后会悄悄来找他的;林弦还把他的电话号码留给了他,约他寒假一起出去玩儿。 贺煜也不知道为什么隐瞒,只是下意识觉得他如果说了,他哥会把林弦揍成肉饼。 听到林弦走了,贺峤脸色才有所缓和:“你早说是分班礼物不就好了?” “你也没问我啊!” 兄弟二人争执,闻璟坐在旁边看热闹,没想到贺峤对弟弟紧张得很,一块巧克力而已,把堂堂贺部长逼成奓毛的猫。 “分班?小煜煜,你们班同学多多少少都分化了?你呢?有反应吗?想变成oga还是alpha啊?”闻璟温柔地笑着,捏了捏贺煜的后颈。 摸到上面凸起的疤痕。 软绵绵的触感……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第175章 小孩撒娇才管用 闻璟抬眸,正对上贺峤的眼神,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流露出凄楚之色。 “我没分化,也不想分化。”贺煜无所谓地说,“分化有什么好的?你看我哥的易感期,本来就够疼的了,现在还乱七八糟的不成样子。我啊,感觉他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很累呢。” 贺煜冲后视镜里的贺峤微扬下巴,满脸“看我多聪明”的得意劲儿。 闻璟收回手,心不在焉地嗯了两声。 “璟哥哥,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你今天回我家陪我睡?我哥他嫌弃我,不愿意跟我睡觉,咱俩好,不跟他好!” 贺煜扯着闻璟的袖子撺掇。 闻璟刚想拒绝…… “去嘛去嘛~哥哥去嘛去嘛~你不是说想小煜煜吗?真的想我假的想我?要是真的就要陪我一起睡觉嘛!我和你说悄悄话!” “贺煜!够了啊!”贺峤厉声训斥。 “璟哥哥,你看我哥!去嘛去嘛,我俩一起去嘛,或者我去你家!” 闻璟莞尔:“好,小煜煜去璟哥哥家里住。” 转对贺峤说:“先去商场给小煜煜买几件换洗的衣服,吃完饭送我们回去。” “……” 那我呢! 贺峤面色平静的答应,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时不时一轮转,在闻璟脸上停留几秒,又落到贺煜身上。 诶…… 长大了,撒娇没有小孩管用。 贺煜住在闻璟家也挺好,他就有理由去找璟哥了。 晚间。 闻璟洗好澡刚在床上躺下,贺煜嗖的一下从床的另一侧滚到他身边。 “璟哥哥,你家的沐浴露和洗发水都好香。” 贺煜钻进闻璟怀里,一顿猛吸,把闻璟逗得乐不可支。 “好了好了,我问你啊,你在车上跟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哥经常悄悄哭?”闻璟怅然。 “对啊,我要是给他造谣他知道了会把我屁股打开花。璟哥哥,你不知道吗?他没和你哭过吗?” 哭? 贺峤的确很爱哭。但是也不至于像贺煜说的那样,睡着了悄悄掉眼泪,是他没正儿八经地注意过吗? “哭过,但次数不算多。你知道他为什么哭吗?他这么大人了,有什么事情过不去,要悄悄哭?” “他想爸爸。” 贺煜翻身,胳膊枕在脑后:“其实我也挺想的,但爸爸们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不记得了,一点都不记得。所以我想的没有我哥多。” 闻璟敛眸。 贺峤父亲们去世的时候,贺煜才一岁,对他们印象不深也正常,但贺峤已经十三岁了…… “璟哥哥,我跟你说过吗?以前在警署,我和哥哥睡一起,哥哥经常半夜喊爸爸,眼泪掉个不停,我擦都擦不干。我哥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不和别人说,他都不知道。” “那为什么告诉我?不怕我告诉他?”闻璟问。 贺煜转过头,盯着闻璟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放心地躺下去。 “因为我哥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我想让你原谅我哥,想让你心疼他,你不会告诉我哥,你不舍得。” 闻璟低喃:“喜欢的不得了吗?谁知道呢?你哥……我看不懂他。” 贺煜像是被刺扎到,从床上弹起来,不容置疑道:“喜欢!他绝对喜欢你!嗯……有件事我要悄悄告诉你,你不准跟我哥说,一点点都不准说!不然我就不说了!” 闻璟无奈地点头,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喜欢,世界上没有那么多事情可以一针见血地看出来,轻易看出来的,大都是故意让你看到的。 “璟哥哥,去年你是不是有一次细菌感染发高烧,在医院住了好几天?” 的确有这件事。 当时辉月遭受危机,闻璟在公司里住了将近半个月后,终于撑不住了,辉月的股票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却一病不起,细菌感染住院。 印象中那一次他发了整整一礼拜的烧,每天都是迷迷糊糊的,咳嗽、呕吐不断,短短几天就瘦了十几斤,难受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几天了。 “你怎么知道的?” 闻璟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他还记得睡梦中鼻息之间淡淡的酒系信息素的味道。 他一直以为是何予舟的信息素。 “我去看过你啊!准确的来说是去看你和我哥。” “你哥……不应该在研究所吗?” “才不是呢!我哥回研究所之后就被撤职了!他们把我哥调到了浔峰县,很远的地方,一下。我哥每次给我打视频都是周末大晚上的,他那里一直黑灯瞎火,做贼一样,每次都换个账号打过来。” 贺煜一边说,闻璟一边搜索叫做浔峰县的地方。 边境、苦寒之地、常年大雪覆盖、战火不断…… 闻璟忽然想起,在南岛酒店里响起的那一则新闻,那个人真的是……真的是“贺峤”! 难怪那么多新添的伤痕,难怪。 闻璟眼眶酸涩,泪水决堤一般,即将要从眼眶当中溢出来。 “你生病了,我哥专程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的。如果不是他腿上的伤,他也赶不回来。” “腿上的伤?” 脑海中浮现贺峤小腿上的弹孔。 “嗯,枪伤,他被人打了一枪本来要在医院休养,但是听到你生病就溜回来了。到医院的时候,裤子都被血浸湿了,还被陈潜哥哥揪着耳朵骂了一顿。” “然后呢?” “然后陈潜哥哥就给他包扎啊,伤口都裂开了。周叔叔本来不让我哥见你,我哥差点给他下跪,还好刘斯嫂嫂在,他帮我哥哥说话,周叔叔才让我哥进去陪了你一晚上。 第二天我回学校去了,就不知道之后你们怎么了?璟哥哥,你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吗?一点都没听说过?” 闻璟深深吐出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脸埋在掌心里,闷闷道:“小煜煜……你先睡觉,把被子盖好,我去打个电话。” 第176章 闻璟心疼至极(上) “喂?闻璟?刘斯在洗澡,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闻璟和陈潜关系一直有些僵,隔着刘斯在两人还能正常相处。 没想到接电话的是陈潜。 闻璟有些尴尬。 陈潜显然也不自在:“是有急事吗?我帮你叫他……” “不用了,你应该也知道。” 闻璟把贺煜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向陈潜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 “谁和你说的?周先生吗?” “你不用管,只要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陈潜停顿片刻。 “真的又怎样?假的又怎样?事情都过去了,问了也没有意义,早点睡觉。” “你别弯弯绕绕和我打太极,告诉我!” 闻璟急迫道,手劲儿大的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还有刘斯给我的那盆花,为什么会有白兰地的味道!贺峤回到警署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浑身都是伤?他查出来案子不应该被表扬晋升吗?不应该安安稳稳的在警署待着吗?跑到浔峰县做什么?” 陈潜叹息:“贺峤不告诉你有他的理由,你知道了不一定是好事。” “陈潜!” “闻璟,你冷静一点。” 陈潜耐心劝慰:“我对贺峤的态度,和刘斯对你是一样的。利用你的事情是他的不对,这我承认。但站在兄长的立场上,我想说,贺峤除了这件事没有任何、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闻璟的心被人撕成无数瓣,痛到颤抖。 “告诉我!他到底隐瞒了多少事情?他到底……”受了多少苦。 “我不能说,是因为我知道的也不多。他没有把每件事都告诉我的习惯,我知道的只有和他一起经历的事情,最多只有他父亲们的事情。”陈潜说。 “闻璟,你如果真的喜欢贺峤。应该感到庆幸,庆幸他是活着回来的。”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活着回来!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被蒙在鼓里感觉很不好、很不好,闻璟有些急躁。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别急。”陈潜耐着性子,“事情很乱,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这样,明天我去公司找你,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这样可以吗?” “你在家等我,我来找你!” “闻璟——” 陈潜的话被刘斯打断。 “潜潜,你别拦着他。他今晚肯定睡不着了,来就来。”刘斯的语气严肃中透出无奈,拿过电话,“小璟啊,你想吃什么?我煮点夜宵,慢慢聊。” “不用,你把你知道的事情也告诉我。不管多少,大大小小全部告诉我!” 闻璟挂断电话回到房间,叮嘱床上打滚的小屁孩。 “小煜煜,璟哥哥出去一下,晚点回来,你乖乖睡觉,明天早上我给你买蟹黄小馄饨。” “你去哪儿啊?” “陈潜哥哥家。” “我也去!我也要去!” “不行,在家等我。万一我明天早上还没回来,你要给你哥开门,别让他扑空,外面温度低,他在外面冻着了怎么办?” “好……”小孩不太乐意。 闻璟低头在贺煜额头上亲了一下:“璟哥哥谢谢小煜煜。” 贺煜打量闻璟一眼,乖乖缩进被窝里。 闻璟一路踩油门,半个小时的路程仅仅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到了。 风尘仆仆地进了陈潜和刘斯家里,两人正围着餐桌吃汤圆。 “这么快啊!来来来,哥给你留了一碗,边吃边聊边吃边聊。”刘斯尽量保持乐呵的样子。 陈潜冲闻璟点点头,把电脑拿给他。 “你自己先看,有些事情经过我的嘴会带有主观色彩。” 电脑里的内容是贺峤离开之后的信息。 警署在内部发布的相关惩罚公示、贺峤在浔峰县收到的各项表彰、在浔峰县开出的病历、还有贺峤举报曹裕华用到的各项材料。 “他回去的时候,警署里都是曹裕华的人,处处都是眼线,就连电脑都被曹裕华监控了。 峤儿寸步难行,只能曲线救国,把自己边缘化,走出曹裕华的视线,找到足够的证据,再反攻回来。 曹裕华的势力强大,峤儿无力撼动。他行事必须隐忍,不能冒尖,他躲在最危险的地方,悄悄攒功勋,避开各种公开表扬。 他的功勋不是为了升职,只是想扳倒曹裕华。因为有功勋比没有功勋的话语权强的多。 只有足够多的功勋,多到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地步,他所拿出的每一份证据、说出的每一句话才会公公正正地进入督查办的监察部。” 闻璟声线颤抖:“这八个月,他一直大伤小伤不断……他为什么不和我说,他要查案,要复仇,我可以帮他,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陈潜望着闻璟红透的眼睛。 无奈地苦笑。 “你以为我不想帮他吗?你以为他不相信你,就相信我了吗?这件事,我所做出的努力就是帮他带孩子,听他时不时给我托孤。 我甚至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证据他是怎么弄到的,从浔峰县的系统挨次翻到其他的部门,成千上万条的信息,要组合、还原……稍有不慎,被信息部察觉了,他就可能被关起来,一辈子搭进去。” “闻璟,贺峤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不起你,你在他心里是最好的、最强大的。” “他看不起的,是他自己。” “贺峤像个笼子、像个黑洞,把所有不好的东西都关进去、消化掉。” “连带着他自己也在这个笼子里,他出不来了。” 陈潜握住了闻璟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温暖的室内,这两双手没有一双是热的。 陈潜平时风轻云淡的样子一扫而光,是完完全全的恳求的态度,浅褐色的瞳孔里溢出淡淡的红色, “闻璟,我请求你!如果还有一点点喜欢贺峤的话,对他好一点、心疼他一点,他不会心疼自己,你帮帮他,多心疼心疼他。” “我是医生,他身体上的病我可以治。” “唯独心上的病,我治不了,只有你能治。如果连你都放弃他,等贺煜足以独立的那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贺峤了。” 闻璟心里冒出一种冲动。 想要打破时间和空间的桎梏,冲到贺峤的身边,到达他每一个独自哭泣的时刻,用力、用力、用力地抱住他,把他从黑夜的梦魇里拖出来,哪怕要往返无数次。 这场谈话的最后,陈潜再一次违背了贺峤的叮嘱。 他拿出了贺峤的体检报告。 第177章 闻璟心疼至极(下) “作为医生不应该泄露隐私的,贺峤也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告诉你。” 陈潜藏着万千苦楚,忽而叹息,露出释然的笑:“不该说的已经说了那么多,多说一点也无妨。” 贺峤交代的事情他样样照做。 哪怕觉得贺峤出格,也只是教训几句,帮他办的更好。 今晚,闻璟的一通电话,搅得人心惶惶。 陈潜看闻璟匆匆而来,无比紧张的样子,不像是恨透了贺峤反而是没有放下。 没放下就好,没放下就好,没放下就还有机会。 闻璟仔仔细细地浏览体检报告,没看懂,直接翻到最后。 “芯片?腺体中的芯片导致体内各项指标紊乱。” 闻璟情不自禁地念出那排小字。 “什么芯片?” “哨向芯片,三个月不取出来会和腺体永久融合,再也取不出来,贺峤的芯片取不出来了。”陈潜隐隐担心。 “为什么他体内会有这个芯片?” “……” 接下来的话,牵扯到闻仲述,陈潜看不出在闻璟心里,闻仲述和贺峤孰轻孰重。 “这枚芯片有什么用?为什么在他的身体里?!你告诉我啊!” “闻璟,我认为你只需要知道峤儿体内有就可以了,他的易感期紊乱不是装的,是真的。哨向芯片会让他感受到喜欢的人的味道,那个时候你靠他近一点,他会舒服一些。” 陈潜回避掉第二个问题,把病历收回去。 闻璟五雷轰顶一般的难过,他曾经拿贺峤的易感期开玩笑,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闻璟追问。 “为什么会有这枚芯片?真的没办法取出来了吗?” “取不出来了,芯片融掉了。很久以前,他出任务被俘虏的时候敌方植入的。”陈潜随口编了个理由。 “好了,我知道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他父亲们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我就不赘述了。” “谢谢你,”闻璟惨然一笑,“谢谢你这些年陪着贺峤。” 陈潜耸耸肩:“还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 “什么?” “贺峤十八岁那年出任务期间,贺煜被绑架,他违抗上级命令,自己去找绑匪,结果消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获救之后,贺煜的腺体不见了,贺峤……贺峤的情况也很差,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看见贺煜。” “这可能是他的一个心结,我想要知道那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但他绝口不提,我试过催眠,但是……” 陈潜摇头。 闻璟陷入思考。 一直埋头吃汤圆的刘斯听见没声儿了,终于找到机会抬头。 “小璟,哥这里的消息还要不要了?我知道的更少,就一咪咪、一咪咪。” 闻璟瞪着刘斯,眼神仿佛要杀人,发泄他帮着贺峤骗自己的不悦。 刘斯心虚地笑笑,把自己知道的几件事全都说出来。 “抱歉,今晚打扰了。你们结婚,我和贺峤一定给你们送件大礼。还有,今晚的事情请不要告诉贺峤。”闻璟少有的客气,眼圈红的不像话。 离开陈潜家,闻璟在车里坐了许久、许久。 今晚看过的资料、听到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滚动播放,就像是把贺峤惨淡灰暗的过往撕开来了…… 闻璟满怀疑问,心里空空地来。又带着沉甸甸的答案,空落落地离开,心口的空洞只有一个人可以弥补,此时此刻,他无比期待见到他,见到那个孤零零的人。 闻璟懊悔的喘不过气来,胸口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他叩问自省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明明有那么多时间、有那么多机会他为什么不听贺峤的解释?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和他错过! 为什么要和贺峤赌气?! 如果不是贺煜抖出这件事,他或许真的会听之任之,随遇而安,和何予舟联姻。 到时候、到时候贺峤该怎么办? “啊!” 闻璟猛锤方向盘,手上的疼比不过心里的压抑。 枪林弹雨里闯过来,跨越将近2000公里的距离,贺峤拖着病体两次回到a城照顾他。 下跪…… 鲜血淋漓的贺峤…… 见过那一次,闻璟就怕了、够了,这辈子他都不愿意看见了。 回家路上,闻璟拨通闻仲述的电话。 陈潜在骗他,他听的出来。和贺峤认识的时候他的腺体上分明没有那道疤。 这道疤痕第一次出现是在他ptsd发作的那段时期。 唯一有能力、有技术、有理由给贺峤植入芯片的 ——是他的小叔。 电话被接通闻璟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对面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小叔啊,他小叔会害他吗? 不过是想保护他罢了。 “小璟?大晚上的找小叔什么事呀?不会又喝多了?” 闻仲述的声音照样温柔又和蔼。 “没,没去喝酒。” 闻璟沉默的时候,闻仲述就等着他开口,闻璟听到他小叔那里窸窸窣窣响个不停的声音,偶尔还会有些嘟囔声。 良久,闻璟逼着自己笑出声,故作轻松。 “小叔,我最近听说了一个叫哨向芯片的东西,你听说过吗?那玩意儿有用吗?” 闻仲述没说话。 “小叔?” “宝贝小璟,你这大晚上的不是想小叔,是来兴师问罪啊?怎么呀?和小情郎和好了,他和你装可怜控诉我?”闻仲述的语气无波无澜。 闻璟心虚:“不是,我从别人那里听说的……” “嗯~是小叔做的,小璟要怎么办呢?” “……不怎么办,不能怎么办。” 闻璟感到深深的无力,怀揣着一丝丝希望,问:“小叔,有办法把芯片弄出来的对吗?” “让你失望了,小叔没那个本事。”闻仲述沉吟,“不过,最好不要想办法弄出来,这枚芯片对他来说不全是坏事。” “可是他的易感期……”发现自己过于冲动,闻璟轻咳,缓和语气,“他的易感期很混乱。” “正好,你多陪陪他,这不是他想要的吗?我说了,不全都坏事。小璟要相信小叔。”闻仲述发出一声沉长的喘息,“好了,小叔累了,你也早点休息。” 找到了答案,闻璟更加难过、自责、心疼。 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便到了楼下,比预期的时间要早得多。 院子门口正停放着一辆雅致。 闻璟认得车牌,这个点来他家楼下的,除了贺峤没有别人了。 闻璟赶忙闭了闭眼睛,藏好情绪,装作今晚一切都好,无事发生。 他不想让贺峤以为他是因为这些事情才回心转意的,他不想让贺峤难堪。 闻璟按下喇叭。 很快,贺峤从车上下来,小跑到他的车边。 闻璟放下车窗,问:“你怎么到我家楼下了?担心我把贺煜卖了?” 贺峤目光一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腹揉了揉闻璟红肿的眼皮。 第178章 闻璟定心 闻璟拿开他的手,低下头,下意识地捏着他的指尖玩,语气中透出嗔怪:“不在家里睡觉,跑过来干什么?” 贺峤从身后捧出一大把纯洁的山茶花:“你的花落在我车上了,我给你送来。” “好,我拿到花了。你回去,我上楼睡觉了。” 闻璟故意说。 “诶……” 看着闻璟动作流畅的开门、关门、锁车、大步离开,贺峤恍惚了一下,跟屁虫似的追上去。 闻璟憋住酸涩的笑意。 “花送到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想看看贺煜,他晚上睡觉尿床……”话说到一半,贺峤心虚地抬眼看向闻璟,嘟囔道:“我以为你在家睡觉,没想到你出去了……这个点才回来。” “贺部长这是在查岗?” 闻璟眯起眼睛,看似是在“审问”贺峤,其实含蓄地藏起泪水。 此时此刻,知晓答案的他多么想要扑上去,把这个笨蛋锁在怀抱里,把心里的那块空洞补上。 “……不是,随便问问,你不用回答。” 贺峤已经联系过赵总了,何予舟还在度假村那里,闻璟应该不会去见乔易,如果是其他人……应该不会的,闻璟不是滥交的人。 “有个合作商临时联系我,说数据有问题,我去他公司和他核对了一遍。年底查账查的严,你不是也知道?”闻璟边说边往家里走。 贺峤顺势跟上去,默默记下闻璟按密码的动作,在他打开门的刹那,转开眼神。 “行了,我到家了,你……” 闻璟歪头,等着贺峤回答。 “璟哥,我进来坐一会儿,喝一杯水可以吗?”贺峤幽深的眸子盯着闻璟,抿了抿嘴唇,解释道:“有点渴,忘记带杯子了,开回去还要一会儿,我明天会带杯子。” 闻璟去厨房给贺峤调蜂蜜水,转身的瞬间眼泪夺眶而出,他飞速的抹了两把眼泪,深呼吸之后把水端出去给贺峤。 “去沙发上坐,喝完水把杯子放在桌上。我累了,先上楼睡觉了。” 闻璟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楼上,贺煜已经睡着了,闻璟把主卧的房门锁上,关上楼梯的灯,轻手轻脚躲在楼梯的角落。 那个位置刚好可以看见楼下的情况,贺峤坐在沙发上完全看不见楼上的情况。 闻璟看着贺峤小口小口地喝掉半杯水之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往二楼看。 那眼神,叫人心疼不已。 贺峤把水喝完之后,悄悄回到厨房给自己添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然后,犹犹豫豫地在沙发上躺下,抱着抱枕,显然是打算在沙发上过夜。 “蠢货!平时抖机灵,这个时候蠢笨如猪!” 闻璟小声骂道。 攥紧的拳头上被咬的全是牙齿印,他去总闸把家里的地暖墙暖都打开,又回到角落里观察贺峤。 感觉贺峤已经睡着了。 闻璟从客房里抱了一床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楼下,给他盖上,然后蹲在沙发边静静地观察了好一会儿。 贺峤睡着的样子也很好看,骨相皮相都很好看,但是脸色不好,白里泛着青,很不健康的颜色,眼下的黑眼圈也很明显。 闻璟把手探进被子里,摸了摸他的手,手很凉,以前贺峤的手脚都是很热的,像热水袋一样,抱着睡觉很舒服。 闻璟轻轻搓了搓。 贺峤掌心粗糙的纹路剐蹭着他的手掌,不叫人难受,反而让他十分安心,有一种抓住了这个人的真切感,好在他今晚知道了这一切,好在他明白的时候还不算太晚,这个人还在他的身边。 “庆幸。” 闻璟小声地吐出这两个字。 庆幸的意思就是,在这个暖烘烘的黑夜里,他可以守着一张沙发; 庆幸的意思就是,沙发上躺着他的爱人,他的手可以牵住爱人的手; 庆幸的意思就是,贺峤,贺峤回来了,活生生的、热腾腾的在他的身边。 闻璟不知道在贺峤身边坐了多久,一动不动地呆看着他睡觉。 还好,贺峤没有在梦里掉眼泪。 还好,他睡得很熟。 晨光熹微之时,闻璟在贺峤稍显干燥的唇瓣上印下轻吻,松开抓了一整晚的手,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默默回到楼上。 闻璟前脚刚离开。 后脚,贺峤睁开眼。 视线一片清明,掌心的温度,唇瓣触碰到的柔软依旧还清晰可感。 贺峤陷入一种难以言说的惊喜与不解之中,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原以为会得到父母的训斥,却没想到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表扬。 璟哥…… 陪了我一整夜…… 给我盖被子、握着我的手…… 还、亲我。 这,又是梦吗? 贺峤想不明白,看见茶几上剩下的半杯水,他端起喝了一口,没有蜂蜜的甜味,是白水,他后来自己添的。 这不是梦,这是现实。 他原本只是想用喝水喝到一半,因为太累睡着了的理由留在闻璟家里,没想到意外地收获了这样一个惊喜。 连带着看到闻璟下楼时,贺峤还没缓过神来。 “醒了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怎么就在我家沙发上睡着了呢?” 闻璟打了个哈欠,往厨房走,从冰箱里翻出牛奶,打开盖子往玻璃杯里倒。 贺峤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牛奶,倒进小奶锅里,开火,慢慢熬煮。 嘴角笑意压不住:“你给我盖被子了。” 闻璟愣住。 这家伙不会是装睡? 要是这样…… 闻璟淡定道:“你住在我们家,给你冻坏了,我不得承担责任?” “那———谢谢璟哥照顾我,”贺峤试了一下牛奶的温度,倒进玻璃杯,递给闻璟,“贺煜还没醒吗?” “孩子觉多,放假了多睡一点没事。你在家呆着,我出去买早饭。” 闻璟把杯子放进水池里,贺峤冷不丁地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走开。 闻璟对他发骚的行为置之不理,懒洋洋地上楼换衣裳,没有注意到身后贺峤幸福的要掉眼泪的眼神。 闻璟出门时,没在楼下看见贺峤,以为他进主卧陪贺煜了,没在意。 一开门,看见站在车边的颀长身影。 贺峤弯弯唇角:“璟哥,我们一起去,昨天那个婆婆给我打电话了,正好买完早饭去她那里把花拿了,她也好早点回家。” 第179章 定心小糖 闻璟做好与贺峤缓和关系的准备,便不会再将其拒之千里之外。 顺其自然,逐渐发展。 发现贺峤的苦楚之后,闻璟对他的容忍度出奇的高,一声不吭,由着贺峤看猴子似的看了他一路。 “就在那家打包点馄饨带回去。人挺多的味道应该不错。”闻璟指向不远处的馄饨店。 贺峤乖乖照做,把车停在路边,过马路时拉住了闻璟的手。 “路上车多,一起走更安全。” “一撞撞一双。” 闻璟顶了一句,但并未挣脱开贺峤的手他的手还是很冷、骨节比以前更加突出。 贺峤帮闻璟擦干净桌椅,点了三份蟹黄小馄炖。 两人面对面坐着,贺峤找不到理由拉着闻璟不放,松开他之后两只手无处安放似的,揉揉膝盖、搓搓手、玩玩餐巾纸。 一刻闲不下来。 闻璟虽然是在玩手机,但余光一直瞄着贺峤,忍不住笑出了声,朝他勾勾手,神秘地说:“你知不知道有一种病,叫皮肤饥渴症?” 贺峤木讷地摇头。 “得了这种病的人呢,很喜欢和别人拉拉扯扯,松开一会儿都不行!”闻璟继续暗示。 贺峤悄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猛地攥紧,塞进口袋。 “诶?贺峤,你说他们这样的人会不会随便在大街上跟别人拉手,然后跟着人跑了啊?” “来来来,让一让、让一让啊!你们的馄饨好啦!” 闻璟向贺峤招招手,示意他给自己递双筷子。 贺峤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之中,情不自禁地握住闻璟白皙修长的手。 闻璟轻笑;“拉我干什么?怎么,你有皮肤饥渴症啊?非要找个人拽着?” 贺峤没皮没脸地笑着点头。 “我不会随便拉别人,只会拉你,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只允许拉十秒钟,把肚子填饱再说。”闻璟脸颊绯红。 “我可以喂你。” “滚!在外面呢,恶不恶心!” 闻璟嗔怪,他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会觉得贺峤一举一动都可爱的要死。 有皮肤饥渴症的人,何止是贺峤啊。 贺峤知趣地在十秒倒计时结束时,松开手,埋头吃饭之际,贺峤小心地问:“璟哥,你之前不是说要和我结束吗?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闻璟眸光微闪。 这点东西在贺峤心里就是好吗? 他还想说“璟哥以后把你宠到天上”,“璟哥会让你知道什么真正的好”,“璟哥要和你好好过一辈子”……他想和贺峤说很多很多甜掉牙的“恶心话”。 现在,还不是时候。 滴水石穿。 他和贺峤之间的嫌隙,要慢慢消融,他要自然而然地将他樊笼里的爱人带出来,要他自发离开那座笼子。 不想逼他,让他难堪。 如果有可能,谁不想让别人看见最好的样子?谁不想在爱人心里留下最美好的模样?谁不想被人尊重、被平等的爱着? 闻璟不想让贺峤以为他是怜悯。 爱就是爱。 他不想再让贺峤有心结。 闻璟说:“我说了要结束你为什么还来找我?” 贺峤握着筷子的手指蜷了蜷。 “我…我不想结束。” 说完,往嘴里塞了一个馄饨。 “那我说的话对你有用吗?” “……” 贺峤嚼着馄饨,没回答。 “当然,你要是想让我践行承诺,别来找我就是了。放心,你不找我,我肯定不会主动找你。” 闻璟把没吃几口的小馄饨推到他面前:“大早上吃这个太油了,你全部吃掉,一个都不准浪费。” “你重新点一个味道,不吃早饭胃会疼的。” “不用,我不饿,你快吃,吃完还要去买花呢,小煜煜还在家等着!” 贺峤强硬地逼闻璟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红糖醪糟。 吃完饭,两人到昨天买花的地方。 果然,卖花阿婆已经到了,手里挎着一大篮子的花,除了白山茶,还有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花。 “来这么早哇!正好,我刚从棚子里剪来的花,新鲜着呢!特地给你俩摘了些没开苞的,带回去可以放到过年,都是大红色的,摆在家里可喜庆了!” 卖花阿婆热情地把精心包好的花递给贺峤,满满一大筐。 贺峤扫了一眼,心知肚明:多给了不少。 “谢谢阿婆。”闻璟笑呵呵回复。 “阿婆,超过的部分多少钱,我补给你。”贺峤道。 卖花阿婆和蔼一笑,摆摆手。 “不要不要!都要过年了,就当是我给你俩包的红包,你这娃娃真是的,一点都不听话!你再给阿婆塞钱,我可要真生气了啊!” 贺峤抿抿嘴:“谢谢阿婆。” “行了,快回去!大冷天的别在外面到处乱逛,我也回去了!新年快乐啊!祝你俩平平安安!” 卖花阿婆站在路边,一直目送二人离开。 闻璟发现贺峤总是从倒车镜里看卖花阿婆,眼神中都是渴望,隐约猜到他在想什么,不免又是一酸。 他还记得以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说贺峤是没经过风雨的公子哥。 真是讽刺。 贺峤明明是在风雨里奔跑的孩子。 没伞的孩子,只能快点跑。 “你买了这么多花打算怎么办啊?” “放在你家里,可以吗?我会经常去照顾他们的。”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 闻璟嗤笑:“你还真是会制造联系啊。把小煜煜送到我家就算了,还把花送到我家,是不是随时准备把你自己也送到我家?” “是。” 贺峤笃定又迅速地回答闻璟的问题,似乎等这句话等了许久了。 “璟哥,可以吗?我想和你住在一起,你家,或者我家都可以,只要和你住在一起。” “不行!我还有婚约在身,你住我家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几个意思啊?” 闻璟一面回答,一面思忖着怎么和家里两个魔王交代,把和何予舟那无理取闹的婚约给解除了。 贺峤幽幽嘀咕:“清白?璟哥,我和你哪来的清白?早就不清白了。” 第180章 绿茶alpha! 贺煜在闻璟家住着,贺峤可算找到借口。 有事没事过来“看看弟弟”,顺便给弟弟做个饭,顺便晒晒被子。 闻璟看他脸色好了不少,不像之前那样病歪歪的,心里也宽松。 随贺峤乐意。 高兴就成。 闻璟唯一琢磨不透的是:按照贺峤最近不要脸的脾性,怎么没有半夜爬床?那天在车上嘀嘀咕咕,回来就没声儿了。 这么大个人成天睡沙发也不是事儿。 于是,闻璟成天盘算怎么把他骗到床上去。 他这几天在客房待到很晚,门也不锁,却始终等不着贺峤。 出门一看,人家已经在沙发上睡了。 只好别扭地回主卧陪贺煜睡。 前几天闻璟联系过何予舟退婚的事情,何予舟明确表示对他没有兴趣,说年前不想处理这些杂事,过完年之后委托家里把婚约退了。 生活渐渐明朗。 期盼已久的除夕终于到了。 闻璟在鞋柜边找鞋,准备去老宅和三大魔王吃年夜饭。 不、不对。 应该是三大魔王和莽汉。 他这小喽喽…… 只配围观爸爸爹爹和叔叔婶婶甜甜蜜蜜、共度良宵。 羡煞狗眼。 贺峤一副贤妻良母做派,关切道:“璟哥,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做好等你回来。” “贺峤,你别好的不学学坏的啊,绿茶这套我不可不吃。”闻璟踩上鞋子,勾唇一笑:“早不问晚不问,我出门了你想起来?怎么滴啊?提醒我要回来?” “那你回来吗?” 贺峤把围巾给他拿过去。 “看情况,我家那两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看他俩腻不腻歪,腻歪我就早点回,不然就晚点。” 贺峤眉眼弯起来,给闻璟整理围巾。 “反正要回来的,是吗?我和贺煜在家等你。” 闻璟比吃了糖还甜,抑制住笑容,淡淡地问:“你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 “我想亲你。” 贺峤如是说,亦如是做。 低头在闻璟柔软的唇瓣上吮了吮。 闻璟轻轻咬了他一口,轻斥:“越来越不正经了哈!新年不见血,下次干这事儿我可揍你!” 闻璟拿起钥匙。 “不用给我做晚饭,我在老宅吃。你问问贺煜要不要出去转转,今天还不出去玩,初三之前都没店开张,小孩在家憋坏了。” “知道了,路上开车慢点。” 贺峤笑着捏了捏闻璟的手,替他打开门。 闻璟自然而然地出门。 贺峤做的一切他都察觉到了。 但他一个字都不提,仅仅是张开双臂,让贺峤试探着,慢慢地靠近,逐渐回到他的身边,最后狠狠地抱住他,再也不撒手。 闻璟出门后,家里瞬间安静下来。 虽然,贺煜在楼上打游戏打的鬼哭狼嚎。 贺峤去角落里把前几天买的那些花拿出来,坐在凳子上一枝一枝修剪。 花插在营养液里,开了三四天还没有凋零的痕迹,甚至有几颗花苞刚刚呈现盛开的状态。 贺峤剪完一朵拿起来仔细端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剪两刀。 两刀又两刀,好好的花就秃了。 他没忍住,拍照发给闻璟。 贺峤:秃子花,像你。 闻璟:滚你个蛋!老子抽死你啊! 贺峤:打不着,回来打。 闻璟:绿茶alpha!?_?? 被闻璟骂完,贺峤终于舒服了。 拿出最大的花瓶,装满水,把“秃子花”插进去,郑重其事地摆在餐桌的正中间。 贺峤把家里每一处都摆上花之后,成就感爬满全身,趁着干劲,领着贺煜贴春联、贴窗花、贴福字。 贺煜问:“哥,你死皮赖脸的天天睡璟哥哥沙发上,什么时候爬他的床啊?” 贺峤停下:“小孩子成天想什么呢?好好睡你的觉!” 他倒是想爬床,有机会吗? 连个孩子都比不过。 贺煜还能天天和闻璟同床共枕呢!他呢!抱着床被子辗转反侧! 抱被思人! “我说的是实话,璟哥哥要真想让你滚,你还有机会睡沙发?地板都没喽!这个时候不爬床,更待何时?等璟哥哥爬你的床?做梦……” “诶?疼疼疼!” “哥哥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别揪别揪!” 贺煜捂着耳朵在地上蹦跶,没好气地瞪了贺峤一眼,小声嘀咕。 “怂蛋!有本事对璟哥哥发脾气啊……” “说什么呢!”贺峤寒声道,“哪天开学?要不要我给你报个补习班?” “别!!!!” “贺峤?你怎么在小璟家?” 一道阴毒的声音横插到兄弟二人之间。 贺峤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太过于刺耳! 因为乔易的背影和贺峤有几分相似,贺煜一开始并不讨厌他,甚至爱屋及乌地对他有些好感。 后来知道他就是把贺峤害进医院的家伙…… 贺煜顾不上耳朵火辣辣地疼,扯着嗓子叫。 “咋啦?!我哥哥不和我嫂子住住哪啊?!你是谁啊?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跑到别人家来做什么?讨嫌!” 贺峤把他拨到身后,用身体挡住乔易阴鸷的眼神,不善道:“你来做什么?” 乔易眉眼压下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怎么?我不能回来吗?我走了正好给你腾位置是吗?好让你日夜纠缠我的小璟吗?” “贺大部长!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为了闻璟安全,我们都离开他!” “好啊,我走了,结果你呢?可真够卑劣的!利用完小璟升官发财,还腆着脸回来纠缠他?” “你叽叽喳喳放什么屁呢!我哥跟我嫂子甜甜蜜蜜关你屁事啊!” 贺煜大骂。 闻言,乔易眼神一凛,冷笑。 “嫂子?他?配吗?闻家认吗?” 贺峤把贺煜推进家里。 关上门,贺峤反身一脚,乔易侧身躲过,贺峤全然没给他留下喘息的时间,改变方向,回踢上乔易的胸膛。 乔易挨到这一脚,并没退让,起势反抗。 贺峤比风还快,手掌钳制住乔易脆弱的脖子,压迫信息素随后而至。 贺峤黑漆漆的瞳孔在一瞬间收拢成一个小小的点,锐利而坚定的寒眸比千万把刀剑的反光还要冷。 如奔狼遇敌,锁定敌人的喉管。 不见血也能要人命。 第181章 上午白月光,晚上未婚夫 乔易腺体残破,散发出的那一点点信息素与贺峤相比,如蝼蚁碰上雄狮,被压制的痛楚让他全身的骨头都碎了般难耐,喘不上气来。 乔易的双眼,折射出灼灼的火光,愤恨地盯着贺峤,仿佛要将他一把火烧了似的。 白兰地信息素的高压。 旁人或许会怵。 乔易不会。 他是血雨腥风里走出来的,是残肢断臂里爬出来的,还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是他恨之入骨的贺峤,在他面前露怯才是屈辱! 而且,他笃定。 贺峤不敢杀他!不会杀他! 否则他早可以一枪击毙曹裕华,何必等费尽千辛万苦,搜罗那些可笑的证据,几经周折才把曹裕华送进监狱?等着督查办的裁决? 如果贺峤真要杀他,大可以让他死在那场爆炸里,何必耗到现在? 他怯懦、无能。 他根本不敢杀人! “杀我,来……啊!” 乔易嗓音嘶哑,迎上去。 贺峤眉心微跳,寒眸里闪过的怒火让乔易不禁提了口气,很快,贺峤松开手。 乔易赌对了。 “贺大部长只会踩着别人往上爬是吗?只会对身边人下手!哈哈哈哈哈。” 乔易狞笑。 “看样子小璟已经去老宅了,我去那里找他,贺部长在这儿像哈巴狗一样等着,看看小璟会不会回来。” 乔易从怀里掏出u盘,塞进贺峤手里。 “这是我答应他的照片,麻烦贺部长转交。” 凑近的刹那,他低语:“你以为曹裕华进去了,事情就结束了?” “贺部长未免太单纯了,你、护不住闻璟,他不属于你,当然也不可能属于何予舟那个神经病。” “小璟,只会是我的。” 贺峤并未在意他的挑衅之词。 璟哥说了不想看见乔易。 璟哥也说了会回来。 他很好。 不会骗人。 “闻总,回来啦!” 闻璟刚进家门便看见一张笑面虎的脸:“你怎么到我家来了?我没给你发信息让你过来啊!” “浑小子!我就知道你阳奉阴违,我叫他来的,你有意见?”闻伯叙训斥。 闻璟牙齿咬的吱吱响。 何予舟凑过来,推着闻璟的双肩。 “别生气,走走走,我们观察腺体去!你上次可答应我了,正好现在有空。” 进了房间何予舟原形毕露,甚至特地带了个小实验箱,抽了一管血,盯着闻璟的腺体左看右看。 “真不方便,只能用眼珠子看,又看不出个花来。下次去我家,我特地准备了一个实验室。” 闻璟想到贺峤,问:“你听说过哨向芯片没?” “没?什么东西?高科技吗?有什么用?哪里能买到?” 何予舟眼神顿时亮了。 “我说着玩的,对了退婚的事你要什么补偿?我给你造个新实验室?还是什么?”闻璟问。 何予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急,说不定我家里也不喜欢你,就等着你退婚呢!” “那样最好。” “你和小娇夫最近怎么样?” “挺好。” 闻璟暗含着笑意。 何予舟望着他嘴角的笑意,迅速地在心里列了个式子。 对闻璟来说,贺峤一定比他重要的多得多。 但加上周惜京和闻伯叙,那就不一定了。 再不济,如果他真的把闻璟弄成一个oga,闻璟beta时期的标记,他可以既往不咎。 这才是最好的结局,最合算的结局,而不是硬要捆在一起,弄的两败俱伤。 低等爱情。 划不来。 何予舟踩着闻璟的兴趣点,左一个话题右一个话题和他不间断地聊。 闻璟则时不时低头给家里眼巴巴的人回个消息,一个人分两半,还嫌不够用。 好不容易挨到了饭点。 竟然没看见闻仲述和他的莽汉婶婶。 “我小叔呢?还没回来?” 闻伯叙回:“他说今年不回来过年,趁着机会出去旅游,你就别烦你小叔了。管管你自己!你怎么打算的?和予舟商量好婚期没?刘斯那小子成天在外面疯玩都要结婚了!” 闻璟向周惜京递出求救的目光。 周惜京垂眸不理,把碗递给闻伯叙,闻仲述自然而然地从碗里分出剔过刺的雪白的鱼肉。 “诶!我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啊!”闻伯叙催促。 “我……” 何予舟插话:“闻叔,我们在房间恰好讨论了婚期的事情。” 闻璟警示性地踢了他一脚。 被何予舟按住大腿。 “我个人认为闻璟还小,正在慢慢接手辉月的事务,结婚的话最好还是等他完全能够单打独斗之后,不着急,再等等。” 何予舟顺手攥住闻璟的手腕,侧过脸对他露出一个笑容:“是?” 闻璟白了他一眼,含糊其辞。 “再说。” “你们商量好了就行,能快还是尽快,免得给我节外生枝,再招惹些不三不四的人!”闻伯叙警示。 闻璟抬眼不满地对上他爸的眼神,辩解道:“没有不三不四。” “没有最好!” 吃完晚饭,周惜京和闻伯叙便不见踪影,把闻璟和何予舟单独留在客厅,明摆着想让二人拉扯感情。 闻璟坐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走,跟我回去。” “我也去你家?和小娇夫一起?” 何予舟把手里的杂志放到一旁,不敢相信地看着闻璟。 说好退婚,竟然还要一起过节…… 这个漂亮的beta不会被他的魅力迷住了! 一挑二? “不然呢?把你留在我家,趁我不注意,由着你跟他们胡说八道造我的谣?你少在他们面前说些有的没的,他们误会了我俩一个跑不掉!”闻璟完全猜不到这人的想法。 何予舟虽然奇葩,但的确帮过他。 闻璟是愿意和他做朋友的。 “璟哥,你回来……” 贺峤听见汽车的声音,小跑着去开门,一脸痴痴的喜意,看到闻璟身后那个人,笑容消散。 “诶呦喂!贺部长!贺部长怎么私闯民宅啊!还到我老婆家来了!” 看见贺峤身后探出来的脑袋,何予舟故作惊讶。 “哦吼!贺部长,这不是你的私生子!这么大个?和谁生的啊?” “老婆~你说话啊!你和贺部长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哪哪都能看见他?” 贺峤定定地注视着闻璟,轻咬淡色的下唇:“他怎么来了?” 闻璟对何予舟的抽风行为见怪不怪,但贺峤的脸瞬间阴沉,挺有意思的。 “我邀请的啊,行了,别在门口站着了,还让不让我进去?” “你邀请他?不是说好我们一起过年?为什么要叫别人?” 贺峤埋怨、生气。 闻璟差点没憋住,赶紧低下头换鞋,压住笑意:“不还有小煜煜吗?” “不一样!” “人多热闹!别这么小心眼儿,快,给客人拿双拖鞋。” “没有多的!” “啧!鞋柜里不是有好多新的吗?随便拿一双。” “没他的号!” “你俩个头差不多,把你的新拖鞋给他一双。” “他脚臭!” “贺峤!”闻璟憋的声音都在颤抖,拍了拍何予舟:“先进门,不用换鞋。” 闻言,贺峤转身离开,孤零零地坐到沙发上,抱着被子看手机,头一下都不抬。 一个又一个! 上午来一个白月光! 晚上来一个未婚夫!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烦死了! 第182章 不香了,很臭 贺煜发觉贺峤不高兴,刚想帮他说话,看见闻璟的笑容,瞬间明白了。 故意的。 “哥哥,你长得也好看!”贺煜谄媚道,和闻璟交换眼神,“璟哥哥,我哥准备了几道点心,你要尝尝吗?” “好啊,予舟尝尝看,贺部长的手艺可好了。” 三人丢下沙发上背对着人的贺峤。 何予舟看见餐桌正中间的那朵花,大笑:“小朋友这是你插的花?这么大一瓶子就插一个花骨朵,真丑!你的审美不标准啊!” 贺煜笑:“我哥给璟哥哥准备的。” 闻璟看见贺峤,在老宅受的憋屈全部消散,嘴角咧到耳根,一直没下来。 看见一盘盘点心,还有那株“秃子花”,更加喜悦。 整个人都被塞满了。 很踏实。 三个人似乎完全忘记了贺峤,围在一起把点心吃的差不多,嘻嘻哈哈地闹着。 闻璟撑着头看何予舟和贺峤掰手腕,目光却落到沙发上那个孤单的背影。 闻璟道:“很晚了,上楼休息。” “我睡哪?”何予舟问。 闻璟看见沙发上呆坐的人,突然动了动,挺直了身体。 勾唇一笑:“睡客房啊,总不能让你和小煜煜睡,带坏小孩!” 贺峤的背影一松,塌下去。 “那你记得到我房间来,说好了的。”何予舟说。 贺峤的背影重新挺起来。 闻璟压住笑意。 “好,说话算话。” 贺峤的背影拔的更高,仿佛下一秒就能给他们一人一脚。 上楼时,闻璟注意力全在贺峤身上,没想到这家伙挺能忍,一眼都没看他,直到楼上传来关门声,贺峤才抬起头。 恰好对上踏进客房的闻璟的目光。 贺峤猛地收回视线,裹着被子,面朝沙发背躺下。 许久,贺峤听见楼上再次传来了门锁声,情不自禁地探出半个脑袋,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是闻璟。 他闻到了,听到了。 “睡了?” “……” 被子里的人拱了拱。 “贺峤?”闻璟隔着被子拍拍他:“你不说话我走喽?” “……” 被子里的贺峤听到脚步移动的声音,忙说:“没睡。” 闻璟明知故问:“这么早躺到沙发上做什么?忙家里忙累了?” “你在乎吗?” “嘿!你还有脾气了?”闻璟推了贺峤两下,“把脸露出来跟我说话!” 贺峤没露脸:“你陪他去,管我做什么?” 闻璟催促:“快点的,到底怎么了?有事就说!” “……你知道的。”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你故意的。” 闻璟笑着扒拉他蒙在头上的被子。 “我怎么就故意的了?我们三个一起玩有说不带你吗?明明是贺部长故作清高,不高兴和我们玩儿,在我家还敢给我扣帽子。” 贺峤死死按住被子,埋怨:“……那你陪他去,别来管我,我明天就走,给你们腾位置。” “不闹了、不闹了。就准你说我像秃子花,不准我和你开玩笑啊?” 闻璟的手从被子边缘挤进去,强硬地从贺峤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抚摸着线条清晰的腹肌。 贺峤被拨弄的不太舒服,左右动了动。 正好让闻璟逮住机会,一把掀开被子,瞪着贺峤:“和谁学的这么矫情?” “……” 贺峤背过身。 衣服里的那只手不安分的在他身上四处游走,掌心柔软,比身体的温度略微低一些。 感受十分明晰。 闻璟的手从腹部慢慢摸到他的胸口,贺峤一下按住,拉着他的手腕,动作飞快的将闻璟整个人都拉上沙发,两个人挤在一起,嵌在一起,贴合在一起,没有一道缝隙。 “哈,不是不用我管吗?抱我做什么?还不松手?”闻璟戏说,顺手拉上被子,又在贺峤的胸口处隔着衣服咬了一口。 贺峤的大手滑上闻璟的腰。 手掌刚好足以覆盖住闻璟的腰肢, 这具身体的起伏、温度、气息、味道如镌刻他基因里一般明晰。 熟悉到让他以为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的。 可是这个人被很多人觊觎。 很多人想争夺。 让他时时刻刻都不安、一分钟看不见他都不安。 今天他和闻璟分开了13个小时。 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 分离的滋味很不好受、像是被人从身体中抽离骨髓、抽干血液。 死死抱住闻璟的时候,他才勉强能从他的身体里费力地攫取些人味和生气。 贺峤在闻璟的发心里蹭了蹭,委屈地低喃:“为什么带他回来?” “不可以吗?” “……你还让他睡客房。” “不然睡主卧?还是和你睡沙发?” 闻璟眼神里流露出算计。 宝贝儿,说出来,说出来,想要什么都说出来,别为难自己了…… 贺峤突然沉默,搁在闻璟腰侧的手,猛然用力,闻璟难耐地叫了一声,轻喘声里一定带着钩子,不然贺峤怎么会觉得心脏被人提起来了? 闻璟主动追问:“你吃醋了?” “……” 闻璟哄孩子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嗓音很柔、很软、很缓。 比塞壬的歌声还勾人。 “告诉我,是不是吃醋了?” 贺峤别扭地嗯了一声:“你身上有龙舌兰的味道,不香了,很臭。” “那怎么办呢?贺、部、长?” 贺峤半睁的眼睛中流露出试探:“白兰地很好闻,用白兰地覆盖龙舌兰,可以吗?” “嗯。” 闻璟轻声应答。 贺峤眸子里的火星一点点烧起,漆黑的瞳孔仿佛露出微弱的火光。 他掌控着闻璟的头部,低下头,虔诚地贴近闻璟。 重逢之后第一次清醒而正式地深吻这对甜蜜的唇瓣。 最初贺峤尚且能够克制,随着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彻底,闻璟明显跟不上他的节奏,口中屡屡溢出暧昧撩拨的低喘声。 贺峤微微后撤,反被闻璟按住。 闻璟轻抬眼皮,亲密地吮了吮他的唇瓣,哑声道:“继续。” 贺峤的心跳愈发杂乱,透着冷气的白兰地信息素莫名升温,如煮沸的热水一般淹没各个角落。 贺峤黑亮的眸子闪动,声线颤抖。 “我是谁,你知道吗?” 第183章 新年快乐,贺峤 闻璟贴着贺峤的唇瓣,轻笑。 “你希望我把你当做谁?” 贺峤噤声,幽深的眸子闪着不敢言说的担忧。 他害怕、恐惧,和闻璟“玩游戏”之后的每一晚,他都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闻璟总是这样。 明明站在他身边的,明明是可以触碰的,但总是会离开、会消失。 贺峤强势地勒住怀里人的腰身,将他的身体往上推,以抬头的角度看着他,哀求、小心地仰着头吻上去…… 动作轻柔、细致。 仿若在触碰一件瓷器。 他在找寻他的光、在追逐他的温暖、在亲吻…… 亲吻他的神明…… “我说我是贺峤,你会走吗?” 贺峤半垂下眼睫,等待神明的赐福。 闻璟捧住贺峤的脸颊,目光柔和,爱怜地深吻着他、舔舐着他的伤口,圣洁的神明向虔诚的信徒伸出手。 “你是贺峤我就不走。” 贺峤怔愣,试探问:“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只有你。” 贺峤的耳朵里贯彻着咝咝的电流声,只能看见闻璟的嘴唇开合,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贺峤恍惚道:“再说一遍!璟哥?可不可以再说一遍?” “新年快乐,贺峤。” “每天快乐。” 闻璟的话踩在0点、0分、0秒。 亏欠他一个除夕,他会将用余生的每个除夕来陪伴他。 别墅区中央绚烂的烟花炸响。 贺峤分不清真的有烟花绽放,还是他幻听了,世间最灿烂的烟火仿佛都在此刻绽放。 一片赤瑕之色,一片欢愉之感。 “……我爱你、我爱你、闻璟,我爱你……” 贺峤失神了一秒,随即在一瞬间把所有的信息素都释放出来,浓稠厚重,却仍然不可与他的爱意相提并论。他深吻、狼吻、狂吻,动作柔到极致、压抑到极致。 闻璟的口腔中骤然充斥着能将人醉倒的白兰地味道,不是酒水的味道,而是贺峤的味道。 不一样、不一样的。 白兰地酒可以醉倒任何人。 贺峤的白兰地信息素只能醉倒他,只会醉倒他,十分迷人、十分诱人、像是河水中涟漪、一下一下的荡开,逐渐冲溃他的神思。 闻璟用力抱紧了他,抱紧了此时此刻的贺峤,想要通过这一个拥抱,抱住无数个时空里啜泣的贺峤。 或许是这个夜晚太过静谧美好、或许是贺峤还没有从惴惴不安的兴奋中缓和、或许是闻璟还没从爱怜不舍的疼痛中缓和…… 他们都不想打破这失而复得的美好。 他们亲吻。 只是亲吻。 黎明时分,贺峤从沉沉的睡梦之中醒过来,看见闻璟伏在他的臂弯之间,忍不住抚摸他额前细碎的短发。 闻璟并没睡熟,感觉到他的动作,温声问:“怎么醒了?” “我醒之后,昨天的话还算数吗?” 闻璟笑:“什么话?” 贺峤无奈:“又来了。” 闻璟吻了吻他的掌心:“你的话作数,我就作数。” 贺峤低下头,与他额角相触。 “你是不是有件事没告诉我?”闻璟忽然问。 “什么?” “昨天乔易来过,让你把u盘给我,u盘呢?” 贺峤尴尬地抿了抿唇:“我先做早饭,你再眯一会儿。” 闻璟抓住他,捏着他脸上的软肉,逼问:“说话,u盘呢?” “你别生气。”贺峤小声说。 闻璟看着他动作僵硬,从秃子花的花瓶里捞出那枚银色的u盘,差点笑倒在地。 贺峤啊贺峤,吃起醋来和小孩子似的。 贺峤捧着湿漉漉的u盘送到他面前:“我盖好了盖子丢进去的,应该还没坏。” 闻璟接过u盘,随手丢进垃圾桶:“走,做早饭去。多做一点,等下小煜煜和何予舟也要吃。” 贺峤乖乖跟在他身后,在闻璟的指挥下煮牛奶、煎鸡蛋、熬粥。 闻璟则挨个试吃。 “何予舟会住多久?” “昨天太晚了,外面下雪,大晚上开车不安全,今天他就走。” 贺峤眼珠转了转:“上次……他也是在客房吗?” 闻璟知道他说的是哪次。 “不然呢?和你一样蠢?睡沙发?” 贺峤微顿:“我可以吗?” “可以什么?” “沙发……有点小、还有点冷。我可以睡床吗?” 闻璟激将:“我家呢,有两张床,又有三个人,你倒是给我想个办法啊?小煜煜是跟你睡、还是跟我睡?” “他十三了,是大孩子,可以自己睡的。” “哦?那二十五岁的贺峤峤想怎么办啊?” 贺峤沉默片刻,突然靠到闻璟身上,娇滴滴地喊了声惊世骇俗的“哥哥”。 闻璟哈哈大笑,在贺峤小腿上轻轻踢了一脚。 “滚蛋!越来越骚了!” “咳咳……咳咳”,何予舟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尴尬:“你、你,闻璟你当着我面出轨,太不尊重人了。” 黏在一起的闻璟和贺峤马上弹开。 闻璟支支吾吾地问:“天还没亮透,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醒?呵呵!我是一夜没睡!你俩昨晚干嘛了!用得着作死似的放信息素吗?很珍贵的,得省着点用!” 何予舟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真不痛快! 被白兰地信息素压了一晚上。 “没干什么,我热了牛奶,给你倒一点?”贺峤说。 “不用了,我乳糖不耐受不喝了。” “冰箱里应该还有果汁,何先生要不要喝一些?或者我给你准备一些豆浆?” “昨晚不是还说我脚臭?今儿就给我五星级服务?你图啥啊?” 何予舟抱紧自己,眼前这人只会在闻璟面前装乖,一顿饭毒死他,也不是没可能…… 贺峤礼貌的笑着:“您见外了,来者是客,您是璟哥的朋友,我自然得好好招待。” “哦!懂了,宣示主权啊?!”何予舟耸耸肩,拿过他手里的冰橙汁,灌了一大口:“小白兰地?你知不知道我和闻璟才是有婚约的呀?我才是闻家认可的。” 闻璟担心地看了眼贺峤。 贺峤拖出一个长长的“哦”,然后说:“我们警署最近好像新到了一台实验仪器,据说三千万一台,还没人用的顺手。” “切,三千万而已……” “抱歉,口误了。申方药业最近正在做关于abo腺体再生的研究,据说项目进展良好,已经有部分成果了……对了,为了奖励实验室,公司还出资购买了一台重离子导向仪……” “什么?重离子导向仪?那一台45个亿,国家级实验器械,全球不超过十台,他们怎么买到的?”何予舟蹿到贺峤面前,眼睛冒光。 贺峤故作不解:“很困难吗?不是给通蔚打个申请就好了?” “通蔚!!”何予舟惊呼,“那可是顶级医疗器械制造商,研发过无数顶尖设备!不对啊不对!你一个警署部长怎么和他们有联系的?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是他们的股东之一啊,平常不管事,偶尔看看项目,年底等着分红就可以了。”贺峤说。 闻璟无奈地转过身吃煎蛋,绿茶alpha在忽悠神经病,奇观!盛世奇观! “真的假的?两家?这两家都是?!” “还有海利,三家我都有股份,不过都不是最大股东。”贺峤微笑。 “小白兰地!哥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最好……再参与两个实验,然后我发两篇论文……”何予舟一下握住贺峤的手。 这时候,金光闪闪的贺峤可比实验体吸引人多了! 第184章 二十一号手术刀 贺峤摸了摸下巴,思忖。 “竟然和你说这种事,何先生当我没说过。毕竟是机密,堂而皇之地告诉别人不好、实在不好。” 他转过身,给闻璟的杯子里添了点牛奶,闻璟碰碰他的手指,低声训斥。 “狗东西干坏事。” “白兰地!白兰哥!我叫你白兰哥行不行?你带我去看一眼,就让我看看他们怎么操作的!正好我最近新写的论文有个地方卡住了,能不能帮我介绍个牛掰的教授,帮我改改?”何予舟痴迷道。 贺峤不紧不慢:“何先生,这……我做不了主啊!” 何予舟一听,忙看向闻璟。 “闻总,帮我和你的小娇夫说说呗。我真的很想搞定那个论文!我发誓,那一定是对世界有重要意义的一篇大作!” 闻璟认真喝奶,猛地被问到,一顿猛咳,这俩人脑子没一个正常的?他就一看戏的,扯他干什么? “哥、璟哥哥、何哥哥……” 贺煜揉着眼睛,“哥哥哥哥”叫了一片,慢悠悠地走进厨房,拽了拽贺峤:“哥,我的蛋要弄碎了放粥里。” “知道了,凉一会儿再吃,先喝点温水再喝奶。”贺峤依次把东西递给贺煜,分出一只手盛了四碗粥。 “诶?小煜煜,你这后脖颈子上谁用画笔画的?怎么印子没擦干净啊?”闻璟凑过来擦了擦贺煜的颈部。 下一秒,吼住踮着脚往外溜的何予舟。 “何大科学家,你又做什么了?” 何予舟讪笑:“没忍住!实在没忍住!你们三个简直是我最理想的实验体啊!alpha、beta、oga凑齐了,腺体还没一个正常的……” “我就悄悄进他房间观察了一会儿,看看他后颈的疤痕是什么留下的,顺便看看缝合怎么样,毕竟亲眼见到一整个腺体都丢了的。” 何予舟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看出来了吗?”闻璟问。 “当然,”何予舟自信道:“伤口是被二十二号刀片切割的。” 贺峤冷声纠正:“不对,二十一号大圆刀片切开的。” “不可能!绝对是二十二号!”何予舟据理力争,“你看他这口子切的,二十一号刀片更小更轻薄,怎么会把口子切的这么难看。” “二十一号,不会有错。” 贺峤拉了拉贺煜的领口,挡住他后颈的伤疤,看向何予舟的眼神突变,森然露骨。 “何先生的学术心重可以理解,但我们不是你的实验品。” 气氛凝滞。 何予舟回过神,还想说话,被闻璟一个眼神赶到桌边。 闻璟揉了揉贺煜的头发:“你还喊他哥哥了?挺喜欢他的?” 贺煜把杯子放下,认真说:“他不是坏人,我不讨厌他。我讨厌那个和我哥哥很像的哥哥,他不好。” “贺煜,把粥端到桌上吃饭去。”贺峤打断二人对话。 闻璟动作一顿:“怎么忽然提到那个哥哥了?他做什么了?” “他骂我哥!”贺煜愤愤,“璟哥哥,你是喜欢我哥的对?和他说的不一样。” 闻璟点点头:“去,听你哥的话,乖乖吃饭。” 贺煜离开厨房,闻璟抱着胳膊端详着贺峤,半晌开口:“又瞒着我什么了?” 贺峤低头把各式小菜倒进碗里,顺手在闻璟的粥里拌了一勺橄榄菜。 他喜欢这样的吃法。 “说话啊?刚才不是挺能忽悠何予舟的吗?”闻璟催促。 “没忽悠。我说的是真的。”贺峤闷闷的。 “你什么时候查的他?查这么细?都清楚了?”闻璟问。 何予舟在外面的形象伪装的很好,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个商业精英私底下是个医学狂魔。 “度假村回来之后,我在你公司查账的时候,顺便查了他的个人账户,发现他有好几笔医疗器械交易,然后找私人侦探跟了几天……” 贺峤有些心虚。 “你还挺会以公谋私,不怕被别人举报啊?” “知道的只有你,你会举报吗?” “别给我来这套!我问你,乔易来找我的事为什么不和我说?他找你说什么了?要不是他妈的恬不知耻给我发信息说送东西给我了,你打算把u盘放水里泡几天啊?” 贺峤见闻璟满面怒容,漂亮秀气的眉拧着,脸颊上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小心地走过去,扯了扯闻璟的手。 闻璟没甩开,骂:“别来这套!不说实话就别碰我!” 贺峤摇了摇他的手劝慰:“乖乖,别生气啦,不是故意瞒着你。你上次打电话不是说不想见他吗?我以为你不想要他的东西……” 闻璟不大相信贺峤的话。 毕竟他是有前科的人,还一直在刷新犯罪记录,鬼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 听完陈潜的话之后,比起担心贺峤骗他,闻璟更担心贺峤瞒着他,把这些事塞进那个笼子里,一个人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默默消化。 “就这样?小煜煜不是说他骂你吗!他说什么了?” “不重要。” “我没问你重不重要!我问你他骂你什么了?操!二百五!一回来就没好事!”闻璟暗骂。 贺峤俯身亲了亲闻璟的唇角,温柔地揉着他圆软的耳垂。 “好了,新年第一天难道要为他劳心伤神?好好吃饭,今天要去老宅拜年的?” —————— 本来早上更新两章,但是个人觉得185~192章的情绪有点问题,正在大改修剧情。 周末大家时间充裕,希望给大家多更新一点,照常2章 ——码字机器心累( ′▽`) 第185章 周惜京上门 闻璟见他没有坦白的意思,瞪了他一眼,把盘子里最后一块煎蛋塞进他嘴里,飞速离开厨房:“吃完饭把碗洗了。” “遵命!”贺峤微笑。 闻璟踏出厨房,贺峤松了口气,用力闭了闭眼睛,许久才把血糊糊的场景从脑海里逼出去。 二十一号手术刀,皮肉切开的声音,手心寒凉的触感,身边跪着的血人,还有握住他的那双手……冰冷机械、不带任何情感。 按照惯例,闻璟大年初一到初七会留在老宅陪周惜京和闻伯叙应酬各家宾客。 以往闻仲述在的时候闻璟还能偷懒,今年小叔不在,他必须硬着头皮和来宾应酬。 这一周,基本都在老宅应付人,没机会回去陪他家的“小娇夫”,可把他给累坏了。 闻璟在桌上喝了两杯便觉得胃部不适,放下酒杯坐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各位“指点江山”。 周惜京见他脸色不好:“小璟,胃又疼了?你先上去,我和你爹再聊几句,把这些人送走。” “不用。明年不是有个大项目要和那个黄总合作吗?我走了不礼貌。” 闻璟挤出笑容:“没事的,我吃点菜就不疼了。” 周惜京担心地看着他:“诶,那你别再碰酒了啊,一滴都不许喝,我看着他们不给你劝。” 闻璟应下,不多时又被身边的李总秘书斟了半杯酒,闻璟浅浅抿了两口,舀了些热汤暖了暖胃。 “闻副董,听说你年前和赵总在筹备一个度假村项目,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合作呢?” 闻璟眼神一凛,暗自忖度。 李总的公司本是辉月的长期合作伙伴。 很多工程都和合作。 但去年他们公司高层管理人员变动后,最初的老李总退居幕后。 继位的小李总三十出头,风月场混惯的老油条,本硕博靠家里一路砸钱拿的学位,妥妥的一草包。 这种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明晃晃地想半路分肉…… 不上路子! 闻璟端起酒杯,与他碰了碰,噙着礼貌的笑意,慢慢道: “李总啊,不是我拿乔不愿意给大家分好的。但是您也说了,度假村项目是辉月和赵总合作的,立项、招标、投标、项目推进,全部经由研究所警署审查,都是摆在台面上做的。我一个小小的董事,怎么能决定呢? 后续的合作伙伴,不论是材料供应、内容规划还是宣传推送,各个环节自然也应当摆到台面上来,在大家的眼光下一步一步走。 现在项目还是雏形,等到实际开发环节,会公开发布信息寻找合作商。您放心,公示一出来我立刻把转发给你!绝对让李总和大家痛痛快快地赛一场!到时候李总可不要藏着掖着啊,一定让我们见识见识贵司的实力。” 李总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悻悻地呷了一口酒:“这样啊,好、好,到时候各家一起比一比。” 闻璟没兴趣和这位“李公子”多有交谈,浅浅地弯了弯唇角。 道不同,不相为谋。 和外宾们宴会总会吃的很久。 从热气腾腾,吃到死气沉沉。 几斤几两,一试便知。 闻璟陪周惜京和闻伯旭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立刻瘫到沙发上。 “爸,家里有没有胃药……” 周惜京已经端着胃药和热水过来喂他:“予舟呢?怎么今天没和你一起回来?” 贺峤猫斗老鼠似的。 自从何予舟知道abo腺体二次分化的事请之后,便很少再联系闻璟,有时候一整天也打不通他的电话,等到半夜才能找到人。 问他在哪儿呢? 刚从申方药业实验室出来,近距离观察……… 贺峤也小心眼儿,何予舟睡过的被子、床垫全扔了。 特地换了一套全新的。 “爸,别说我俩还没结婚,就是真的结婚了,他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成天围着我?您说是不是?”闻璟吃了药,揉揉胃。 “我就问一句,说这么多?”周惜京蹙眉。 “我错了我错了,爸,别放心上。我就是喝了酒脑子有点不清醒,随便说说。”闻璟闭上眼睛,钻在周惜京臂弯里,“爸,揉一揉……” “真是!让你别喝了还要喝!”周惜京一面说,一面用掌心给闻璟按揉胃部。 闻伯叙的胃早年间为了闻仲述也喝伤了,时常胃疼,因此周惜京的手法很有一套。 不久,闻璟酣睡入梦乡。 周惜京到闻璟家的时候,贺峤刚从研究所回来。 一身嗜血煞气未尽。 今天是研究所开工的第一天。 也是曹裕华行刑的日子。 贺峤昨天连夜飞回研究所总部,就是为了今日下午的枪决。 “贺部长,很巧啊,在小璟家里竟然还能遇见你。”周惜京讥讽,身边坐着的贺煜一脸不知所措。 贺峤阴沉的脸色在看见周惜京的时候稍有缓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周叔叔。” “别!贺大部长这一声叔叔我可担待不起。” 周惜京警示的眼神横过来:“小璟已经订婚的事情,你不清楚吗?” 贺峤点头。 “那你来纠缠他……什么意思?” “我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贺峤坦白。 周惜京不屑。 “呵,还真是稀奇!我家小璟魅力这么大啊?竟然能把堂堂贺部长弄的五迷三道的?贺部长难道忘记小璟被你伤成什么样了?” 贺峤望向周惜京,坚定、恳求。 “我会补偿的,所有我犯的罪,我都会补偿的,周叔、周先生,请您给我一些时间,我会证明的。我对闻璟的爱,不亚于任何人,包括您。” 最后一句话虽然说的很轻,但贺峤异常笃定,周惜京对闻璟的父爱他不可否认、无法否认。 但贺峤爱闻璟亦是事实。 这种爱不是亲情之爱,并没有血缘的维系。仅仅是无尽星河里灵魂与灵魂的共鸣,是荒诞宇宙中血肉与血肉的共生。 闻璟是贺峤的皈依。 贺峤认他为主、对他俯首称臣、为他奉献灵肉、至死不休…… 周惜京轻轻歪了一下头,细长的眸子眯起来,透出不善又讽刺的寒意。 “包括我?笑话!小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凭什么和我比? 贺部长,你和闻璟的事情,他爹已经知道了,伯叙是个疯的,他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成的。 如果你不想职业生涯有任何影响,还请早点离开。我今天来,是想给你提个醒,同时我也很明确地告诉你,你和闻璟不可能有结果。” 贺峤默默从怀里拿出一份辞职申请。 “闻家的度假村项目结束后,这份辞职申请我将会立刻提交。” 如果是为了闻璟,别说职业,即使以命作陪,他也无怨无悔。 他早就有所承诺,把父亲的事解决之后就会辞职、不会再让自己的罪恶玷污这份职业。 贺峤像是深海里的一支洋流,沙滩上的痕迹证明他确实来过。 然而,下一瞬, 他会亲手抹杀他的存在。 被记住的只能是贺明毅、是… 警号的冤屈被洗刷,奸邪的凶手永堕地狱,无数因腺体受害的人得到拯救…… 贺峤的价值理应消失殆尽。 他不配被记住。 但有一个人,他还不想放手。 那是他心尖尖上最后一点干净的鲜血。 是闻璟曾经拼命留下来的一点光亮。 自此,能让他留在这空荡人间的, 他唯一的羁绊—— 唯有闻璟。 他只要他高兴。 拿命给他玩玩儿怎么了? 很难吗? 第186章 他是你曾经的白月光 闻璟补觉醒来,发现周惜京早已离开。 “王叔,我爸我爹呢?” “闻先生中午也喝醉了,在楼上休息还没醒,周先生有事出门了,说晚点回来。” 闻璟心下一动。 这不正是溜回家的好机会? “好,王叔,麻烦您和他们说一声,我先回自己家了,没几天辉月就开工了,我得先理一理。” “诶,小少爷,路上可慢点啊!要不王叔送你?” “没事,喝的不多,走啦王叔!” 闻璟车速不快,平稳到家后发现门口停着周惜京的车。 糟了! 他步履匆匆闯进家门。 出乎意料,家里的气氛并没有他料想的那般剑拔弩张,周惜京陪着贺煜看电视,贺峤在厨房里忙活。 两个大人时不时还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 闻璟疑惑地试探:“爸,你怎么到我家来了?” “不能来?你这着急忙慌的样子……担心我把他吃了?”周惜京淡淡道。 “不会!哪能啊!”闻璟讪讪,补充说:“那您先陪小煜煜玩儿,我去厨房转一圈。” “嗯。” 周惜京看见闻璟急容未退,明白了:这小子,栽了,栽的死心塌地! “璟哥,周叔叔说你在老宅休息呢,怎么突然回来了?”贺峤笑着问。 贺峤的脸色并不特别好。 尤其是眼下两圈黑黑的阴影。 闻璟有些生气,只是一个礼拜没盯着他,又把自己折腾的不成样子,这么大的人,不会照顾自己,离了人就不会好好睡觉吗? 纵然他在笑,闻璟还是从他的笑意里看出些不寻常的味道,拉上厨房的门,狐疑开口。 “我爸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打听打听近况,商量晚饭。” 闻璟低吼:“你他妈少瞒着我,我爸恨不得在你身上开两个洞,他可能和你说这些?他说了什么老老实实给我说!” 贺峤能看得出来闻璟在担心他,能看出闻璟脸上每一丝生动的表情都是为了他,他其实很高兴,很满足…… 但他今天好累。 有点高兴不起来。 贺峤尽量提起嘴角,掩饰低落,让自己看上去像是在笑:“真的没什么,不然,你去问周叔叔?” 闻璟捧着他的脑袋左右端详,又掀开他的衣服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受伤,稍微松了口气。 可是贺峤今天很不正常!一点都不正常! 外伤他看的到。 内伤他看不到。 “真的没事?” “璟哥,别想太多。帮我把生菜洗一下。”贺峤亲吻闻璟的额头,安抚。 很快,贺峤弄了几个十分像样的菜,四个人围着桌子吃了顿简简单单的饭。 闻璟全程观察周惜京和贺峤之间的状态——不友好、但也不算太差。 吃过饭,闻伯叙的电话便打来了,周惜京哄了他几句便匆忙离开。 闻璟送他到门外。 进来时对着收拾碗筷的贺峤交代:“跟我来书房。” 贺峤清浅地笑着:“这么严肃?周叔叔骂我了?” “那天乔易来我家,说什么了?” 闻璟望着他,眼神执着地像是能把他的灵魂看破。 贺峤表情一僵:“忘记了。璟哥,不重要,他说的话一点也不重要。” “好,他不重要,我爸呢?我爸和你说了什么,重要吗?” “……” 闻璟严肃道:“贺峤,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乔易说了什么,我爸说了什么!” 贺峤沉默许久,呼吸声却越来越不安宁,乔易的话、周惜京的话一字一句都烙印在他心上。 可是,只要不是闻璟说出来的话,都不重要,他都可以消化掉。 可……那些话都插在他心上。 还是会痛一下。 一点点。 “不重要,都不重要。” 贺峤拉住闻璟的手,想要亲吻他温热干燥的掌心,想要从中获得一些力量。 他好累,浑身比灌了铅还要重。 除了伤人的话,还有别的。 贺峤看见闻璟手里的黑色卡片。 愣住。 “不重要是吗?都不在意是吗?可以,那我们就一起看看这些废话有多无聊。” 闻璟撇开贺峤阻拦的动作,把内存卡插进读卡器。 监控画面重现,那天发生的每一幕,清晰地出现在闻璟眼前。 “璟哥,别看了,关掉。” “我看看不重要的东西打发打发时间碍你的事了?” 闻璟按住贺峤的手,攥在手心里,暖着。 贺峤在轻微颤抖。 贺峤伪装的不痛、不代表真的不痛,他也会痛苦、也会害怕、也会难过。 既然他不说,他就自己找答案,自己靠近他。 闻璟看完了整段监控。 看完后,第一句话:“打人挺帅的。” 贺峤不敢相信,瞪大眼睛。 “新年不见血,是不见人血,畜牲照打不误。” 贺峤眼睛又瞪大了一些。 “下次可以揍他。出了事,我保你。” 贺峤眼睛又又瞪大了一些。 发生那种事 ,闻璟依然给乔易留后路,可是今天,他竟然允许自己打他?闻璟让他打乔易? 贺峤踟蹰:“璟哥……我打的是乔易……”是你曾经的白月光。 “我没瞎。” “你让我打他。” “你不是早就打过他吗?这时候装乖?” “他欺负你,我才打他。” 闻璟蹙眉:“欺负你,你就不打了?嘴上骂不过,你还打不过?我寻思着你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看见他就怂了?” 对闻璟来说,他和乔易早就毫无瓜葛了。 乔易不是乔乔。 他再也不是八年前那个怯懦、但会傻乎乎的用信息素为闻璟保驾护航的“乔乔”。 乔易,乔乔。 是两个人。 贺峤忌惮的是乔乔,而非乔易,但乔易亲手撕碎了闻璟给他的滤镜。 “璟哥,谢谢你。” 贺峤痴痴地注视着闻璟,一种复杂的、无法言说的、澎湃的情绪在心里翻涌。 璟哥能为他打抱不平,他很满足。 但他更希望乔易从未归来,希望“乔乔”给闻璟留下美好的虚影。 他不希望闻璟美好灿烂的人生中,有任何噪点。 闻璟望着他黑亮的眸光,拍拍他的脸:“狗东西,我爸和你说的话我也能猜到。但他是我爸,所以……没办法,谁让你他妈的不识好歹欺负我呢?受着,我爸性格就那样,你搞定他,就差不多了。” 贺峤明白二者性质不同,闻家人对他冷言冷语都是应得的。 慢慢来。 “璟哥,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本来你说新年不见血,我想过几天再说,但曹裕华他不算人,畜牲都不算。” 贺峤颤声道,眼眸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很想、很想、很想和别人分享这件事。 背了十多年枷锁,终于解开了。 他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徒有一种无力的空虚感,一种目标达成后不知所措的迷茫。 此时,他极度需要闻璟。 闻璟终于知道贺峤今日为何如此反常,又难免触动,贺峤肯和他说那件事,是在逐渐打开自己吗? 或许, 在贺峤心里他们也在靠近。 第187章 贺峤,你自由了 闻璟胸腔中似有微风拂过,记不清他等了多久,然而话说出口,只是一句:“你说,我在呢。” “今天下午曹裕华被枪决了。” 贺峤手掌心里出了薄薄的汗,顺着皮肤肌理,沁进闻璟的经脉中,连带着他微末的情绪一起。 “璟哥,我亲眼看到了,他被枪决了,在研究所行刑场上。” 贺峤他的眼眶溢红,眼白上血丝满布。 闻璟无法用言语准确的描述出贺峤的此时的样子。 他看不到贺峤的过去,不知晓贺峤眼里一幕幕血腥的场景,但他知道此时的贺峤绝不只有洗刷冤屈的快感、兴奋…… 更多的还是悲伤,甚至还有恐惧、挣扎。 那双黑色的瞳孔里,溢出的是无穷无尽的惆怅压抑。 以往,贺峤的哀伤像是海水里扎根的一根草,摇曳、漂浮,至少还扎根在泥土里,有一股力量牢牢拉住他。 可是现在。 最大的那股力量消失了,只剩一股极其微弱的力量,吊着他、拖着他,延续苟延残喘的生命。 他随时随地都会飘走,像闻璟无数次感觉到的那样…… 贺峤是海、是月、是海上的月光。 随时会消散。 “璟哥,我亲眼看着子弹穿过去的,他死了,血流下来、很红、很红、很红……” 贺峤念叨着,眼里没有焦距。 闻璟打断他迷茫的絮语。 “贺峤,” “自由了。” 他用指腹拭去贺峤眼角的泪痕,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哽咽却清晰。 “贺峤,你自由了。” 贺峤乖顺地趴在闻璟的身上,靠着他的温度,嗅着他的味道,握住闻璟的手腕,呢喃: “我自由了、自由了……璟哥、没有人可以阻拦我,再也没有了。我们会在一起,一直在一起……璟哥,相信我……” 闻璟轻拍他的肩膀:“嗯,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可是……我没有特别高兴,为什么?璟哥,扳机扣响,子弹穿过他的身体,我很高兴。结束之后,我好像又开心不起来了,胸口闷闷的、堵得慌,脑袋也晕乎乎的,很混乱。” 贺峤不解:“璟哥,为什么呢?我不明白,我想不通。死的是曹裕华,我应该高兴的啊……” “因为你是贺峤,你不会为死亡欢呼。” 闻璟了解贺峤的性格。 死亡,对贺峤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他不会用死亡来惩罚任何人。 他是正义的,是干净的,是纯洁的。 他的信仰永远是忒弥斯的天平。 如果闻璟能提前预知,他绝对不会让贺峤去看枪决,贺峤不该看到那些,他只要知道凶手得到惩罚就够了。 够了。 血腥与暴力…… 死亡与悲哀…… 该离他远去了。 贺峤声音厚重苍凉,仿佛深陷回忆无法自拔:“璟哥,我看到了好多血,红得发黑的血,它在滴,好多次,看到好多次……” 闻璟用脸颊贴了贴贺峤的眼皮。 “乖一点,不说话了。” “璟哥,抱抱。” 贺峤带着弱弱的哭腔嘟囔。 “我们去客房,你需要休息。” 贺峤用力摇头:“抱抱。” 闻璟苦涩地笑,伸手将人往怀里揽的更紧:“乖乖把眼睛闭上,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都会好的。贺峤,你乖一点,听话一点,靠我近一点,好不好?” “好……璟哥……” “我在。我陪着你休息…听话啊…” 闻璟哼唱着最普通的安眠曲,一下一下拍着贺峤的后背,轻轻摇晃着他。 “…璟哥……” “在呢,不怕。” “唔……不……” 贺峤把他的手握得很紧,闻璟手上被抓出道道白痕。 两人如冰雪中取暖的人,嵌合在一起,一问一答不知重复了多少次,贺峤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沉。 贺峤其实很乖、很好哄。 只要这样拍一拍,摇一摇,再随便给他一个东西抓着,他就能睡的很熟、很熟。 深夜。 闻璟感觉到贺峤的皮肤有些烫,摇晃他,低声唤:“宝贝?” 贺峤没醒,轻哼一声。 闻璟探了探他的额头,低烧,温度不高,微微发热,可能是累到了。 闻璟不想让贺峤别扭地蜷着,想让他彻彻底底的睡一觉。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昏睡的贺峤,费尽力气把他从书房抱到客房。 闻璟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贺峤。 从未见过这样毫无防备的贺峤。 即使不慎撞到他的头,他仅是稍微皱皱眉,仍旧未醒过来,呼吸规律而均匀。 给贺峤贴好退热贴,盖好被子,闻璟抱着贺峤温热的身体,让他靠在胸膛里,给他充分安全感。 担心贺峤半夜会烧起来,心疼贺峤睡不安稳,闻璟彻夜注视着他。 终于,见证了贺煜的话。 深夜的贺峤是会哭的。 哭起来很可怜、鼻翼翕动、嘴巴轻微地向下撇、肩膀一抖一抖、口中发出轻微的呜呜咽咽、眼泪不断流淌。 擦不干。 完全是小孩子的哭相。 闻璟越发觉得他可爱,也越发偏爱、心疼他,亲昵地擦着他脸颊泪水,指尖时不时触及他鼻梁侧边的那颗痣。 “宝贝,别哭了,以后璟哥疼你,想要什么璟哥都给。别掉眼泪了,别再撒谎了,别推开我了。” “让我靠近你。” “再靠近一点。” 贺峤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眠,一觉睡到了正午,醒来时阳光正好。 恍若隔世。 闻璟躺在灿烂的阳光里,撑着胳膊,托着脑袋,笑容晏晏。 “早安,睡饱了?”闻璟柔声问。 “嗯。”贺峤定定的看了闻璟半天,犹疑开口:“璟哥,可以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闻璟蹙眉,一对温热的唇瓣已然吻到了他的唇边。 无奈,怎么办呢? 张开嘴迎合。 贺峤拿到了想要的,松开他,把脸贴到闻璟胸前,闭着眼睛,舒服地蹭蹭:“你都不给我早安吻。” “宝贝,你睁开眼看看外面太阳到哪了?是不是昨晚我给你撞傻了?还是烧傻了?我什么时候给过你早安吻了?” 贺峤这才发现自己从书房到了卧室,额头上还贴着冰凉的退烧贴。 “我抱你过来的,厉害?你也太大个儿了?吃饲料的啊?!猪饲料还是狗粮?” 闻璟笑着打趣,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贺峤冒出来青茬的下巴。 贺峤的眼睛肿了。 像被蜜蜂蛰过。 他不知道。 很可爱。 “为什么贺煜有早安吻?” “他找我要的啊。” “我也要!” “刚刚不是亲过了?” “你没亲我。” 闻璟哈哈一笑,从床上坐起来:“烦不烦啊,亲不够啊?贺大部长成天不干正事,发骚第一名。” “不够,一辈子都不够,永远不够。” 贺峤看他准备离开,长臂一伸,拦腰抱住他,把他按进怀里,翻身压在身下,细语:“璟哥,这是真的吗?我是不是又在做梦?” “完了,你这是真傻了啊?那可不就是研究所警署历史上第一个傻子部长?更传奇了!” 闻璟还在笑。 “不是,我、我感觉好不真实,你好像昨天还在和我生气,然后我们和好,现在还对我这么好。我觉得我飘起来了,像梦一样,太虚无飘渺了,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算了别说了,假的也好!假的……唔……” 闻璟的双手交叉在贺峤的后颈处,比贺峤吻的更加深切,离开的时候咬了一下他的舌尖。 很疼。 都是真的。 事情似乎都过去了。 “亲也亲了,疼也疼了。今天开工,我已经迟到了啊,不准发骚了。” 闻璟推他,又被贺峤压下来,用冒出胡茬的下巴蹭了一脸。 “我还没刮胡子,璟哥……” “迟到了就别去了嘛,我们在家办公,我帮你,嗯?” 闻璟被娇夫吹吹耳边风,还真有留下来的念头。 可惜已经约了人。 留不得。 第188章 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是给他出头的 闻璟到了约定地点,一眼就看见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还分出一绺高高扎在脑后的潮男。 “嘿,bro!” 刘斯拨了拨墨镜,大摇大摆地冲着闻璟招招手。 闻璟一个大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朝他走去:“你这一头毛什么时候染的?” “前天啊,帅不帅?我老婆喜欢的颜色都在上面呢!你看蓝的、绿的、紫的,都在呢?” 刘斯一脸甜蜜蜜的样。 “你别告诉我你结婚证就这样拍的?” “没拍,没领证!我俩男alpha不给领证。” 说到这个,刘斯脸上有些惆怅。 “前几天朋友圈发的不是吗?不是说领了红本吗?” 刘斯从怀里掏出红本,喜滋滋的弹了弹,笑嘻嘻的:“喏,我们花钱做的,照片也是自己拍的,怎么样和真的一毛一样?!” 闻璟接过仔细看看,一把勾住刘斯的脖子:“嘿!bro!你可真他妈的帅啊!我结婚也给我做一个!” “切!你是男beta和男alpha性征不同,可以官方领证的!”刘斯揉了揉闻璟的肩膀,“不给我领我就不领,去他娘的!老子照样把老婆带回家!” 说完,刘斯端详着闻璟的侧脸:“小璟,你不会真被贺峤那个祸国妖姬给迷惑了?他是有几分姿色,但他不做人啊!” “那你还帮他骗我?” “那几件事都是为了你好,而且、而且他说了不让我告诉你的?” “我问你你还是告诉我了。” “没办法啊!我老婆说完那些,我说不说有意义吗?潜潜说的那几句话就够你心疼了?” 刘斯深深地望向闻璟的眼神深处,多年的交情,他很了解闻璟。 刘斯很认真地看着闻璟清透无瑕的眸子。 “小璟啊,你俩现在还没结婚,你和何家还有婚约,哥还是想劝你一句。对贺峤,到底是怜爱、还是爱,你可得想清楚。我知道你心善,但千万、千万别因为一时心善把自己一辈子搭进去!” 闻璟低下头,看着足尖,半晌笃定开口:“我爱他,不是善良,就算是,那就善良一辈子。” 他们都有自己坚信的东西。 信了,就是一辈子。 贺峤不也是如此吗? 经历种种苦难,他始终坚信法律的严明。 他是执法者,不是法律本身。 他没有资格替法律裁决。 他与千万人同受法律约束。 所以,他没有私下报仇,他用最正义的方式审判罪犯;没有私自发泄,用最宽大的心胸保护了乔易的生命。 刘斯揉了揉闻璟的脑袋,笑着说:“这个子不长,脑子也不长啊!善良一辈子不是折磨自己一辈子吗?” “得了!”闻璟推开他的手,威胁道,“你他妈的干的畜牲事不比贺峤少?再逼逼叨叨,我让贺峤找陈潜,让他恶毒一点,让你滚!” “别别别!我家那祖宗可不善良!”刘斯心虚地摸了摸腰:“走,乔易应该到了。” 收到刘斯的消息时,乔易无比激动。 他就知道,闻璟不会彻底放下他,他们之间还是有情分的。 他给闻璟拍了世界各地的照片,每一张都是他对闻璟无比狂烈的爱意。 闻璟看到,会动容的。 重新近距离地看见那张精致漂亮的容颜,乔易依旧心跳不止,看见闻璟的每一眼都如同初见一般。 “小璟,你来啦?” 乔易帮闻璟抽开椅子。 刘斯一屁股坐下,隔在二人中间:“乔易,好久不见了啊,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财源滚滚来啊!” 乔易尴尬地笑了笑。 “新年快乐。” 他把目光投到闻璟身上,闻璟则十分自然地在刘斯身边坐下,然后才看向了乔易,目光寒凉、不带半分情绪,仿佛从未认识过乔易。 “坐。” 乔易热切道:“小璟,你要不要喝点什么?我点了你爱吃的提拉米苏。” “不用了,两三句话的功夫。” 闻璟把手机推到乔易面前,手机屏幕上赫然是那天的监控视频。 “你找贺峤说的话,我都知道了。” “我来呢,不是和你叙旧的,是给他出头的。” “你最好、最好离他远点,少在他面前放屁。” “闻家不认他,我认!认定了!” 乔易脸上的笑容垮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苍白无力的笑容。 “闻璟,你就这么喜欢那个畜牲?他欺骗你、利用你,踩着你往上爬!你都忘记了?!” 闻璟愤怒,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我们吵架是我们的事,关你屁事!要你给老子算账!” “好,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乔易的相貌其实很端正秀气,甚至可以说的上漂亮。可就是这样一张脸,让闻璟厌恶透了,看见它,就能想到令人作呕的往事。 乔易从文件包里拿出一份证明:“小璟,你看,这是我的学业证明。” 闻璟真的扫了两眼。 “教授说了,我是他教过的最有天分的学生……也是最快拿到学位的学生。” 乔易极力把学业证明往闻璟面前递,悲哀的神情让刘斯生出几分不忍。 刘斯抽过那张纸:“哇塞!bro!你可真牛啊!以后有机会我们一块出去玩儿,你可不能小气,一定给我们拍照!” 乔易忽视了。 他满眼都是闻璟。 他渴求这个人。 他渴求那双殷红唇瓣里能够吐露两个美好的词语,能够夸一夸他,说他几句好话。 “小璟,你看,我按你的要求,把学历变成真的了。” 闻璟不冷不热,无波无澜。 “这份学历能让你找到不错的工作,能让你生活的很好。当然,如果你有困难,闻家还是会帮助你的。” 乔易激动地弯了弯眉眼,显出几分温情:“真的吗?我有困难,你会帮我吗?” “不是我,是闻家,我绝不会以个人的名义帮助你。但你曾经是闻家的养子,这是闻家的义务。” 闻璟站起身,最后垂眸望向乔易,眼神空然,不带半点个人情绪。 “乔易,你最好永远记住我今天说的话。贺峤是我认定的爱人,一辈子的爱人。任何人、任何事胆敢动他、伤害他,我必不计代价追究到底。” “刘斯,事情办完了,走。” 刘斯还沉浸在闻璟霸气英勇的高大形象中,乖乖点头跟在他屁股后面追。 第189章 憨憨的刘斯 “小璟,你简直帅爆了!” “帅就帅。我的事办完了,到你了。你说你也是,选个戒指磨磨叽叽的,还要我陪你啊。”闻璟打趣道。 刘斯青涩地挠了挠头发。 “我眼光没你眼光好嘛,而且,周叔的设计哪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刘斯和陈潜差不多还有二十几天就订婚了。 陈潜无所谓,他的观念是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但刘斯不行。 见家长、订婚、领证、结婚…… 少了一道都不成! 少了一道都不妥当! 少了一道他都愧疚的要死! 结个婚悄咪咪的给闻璟塞了不少的消息,又是联系设计师定制衣服、又是联系场地、又是联系请柬定制,甚至伴手礼都要一一选好。 好好的一个酒老板成天到处乱窜,搜罗各种好东西,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这个配我老婆,包起来! 这不,大手大脚的习惯了。 钱没了。 来找闻璟借钱买戒指。 多年的朋友,闻璟自然不会收钱,主动帮刘斯向周惜京要了一份设计图。 周惜京对这件事很上心,一丝不苟地研究了时兴的、经典的、各种款式的戒指。 最后,根据二人的风格,专门绘制了几张不同的样式,让刘斯亲自挑。 刘斯见了周惜京,客客气气地叫了声“周叔”。 “来啦,看看喜欢哪个?选好了我找人给你做出来。”周惜京对刘斯态度很是柔和,把手里的图册递给他。 刘斯戳了戳闻璟,难掩羞涩。 “小璟,帮我选选,我怎么觉得哪个都好,潜潜手好看,戴那个都好看!小璟,你把把关,看哪个最好?” 闻璟轻笑:“我要真给你挑了,回去不满意怪我,我找谁说理去?自己结婚,自己选!” “不会……算了,你说的也是,我看看啊!仔细琢磨琢磨!” 刘斯认真地比对几份设计图,情不自禁地啃着手指甲。 周惜京和闻璟互相递了个眼神。 笑话他这傻乎乎的样子。 刘斯来来回回看了十几分钟,最后一抬头,定定地盯着周惜京看,犹豫开口。 “周叔,能不能我先挑一个,其他的……我先欠着,以后我慢慢把钱给你,你都给我留着?” 周惜京哈哈一笑,叫来秘书。 “这些都做出来,可别让我们斯斯牵肠挂肚的。” 刘斯脸颊泛起两抹红晕,憨憨地露齿一笑:“周叔,我的卡都在我老婆手上,等我攒够钱,一定还给你。” “把你周叔当什么人了?还能挣你们小孩子的钱?本来就是给你设计的,给别人也不合适,结了婚可要安分点了。有事处理不了的尽管来找叔。”周惜京和蔼道。 “诶!谢谢叔!” “对了,你爸你妈最近怎么样?你要结婚他俩忙坏了?” “他们和我岳父出去玩儿了,说是攀攀感情,不知道有没有说我坏话……” 周惜京忍俊不禁。 “你小子!你爸妈盼着你结婚多久了?这时候能说你坏话?胡思乱想什么呢?别傻站着了,不是还要试西装?要周叔陪你去吗?” “不、不用了,小璟陪我就好了,谢谢周叔!” 刘斯糊里糊涂地对周惜京一连鞠了好几个躬,更是把闻璟父子俩逗的不亦乐乎。 周惜京挥挥手,示意二人先行离开,看到刘斯脑袋上扎的那一撮毛,实在没忍住,叫住他。 “斯斯啊,你这头发……挺时髦,但穿西装合适吗?” “爸,你不懂,人老婆爱着呢!” 闻璟勾唇一笑:“我爹脑门子上留道疤那张结婚照,你不照样爱的要命?” 周惜京脸一红:“闻璟!” “走啦走啦!” 闻璟拉着刘斯逃之夭夭。 周惜京盯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嘴角漾起柔和的笑意,从茶几抽屉里,抽出一沓设计图废稿子,很厚很厚一本。 纸页泛黄,看上去时间很久了。 周惜京随手翻了几张:“真笨啊,画了这么多,一点长进都没有,没一个能入眼的。 周惜京在通讯录里点了个电话:“卉卉。” 清亮的女声从传来:“师父,怎么突然联系我了?” “你那个小学徒学的怎么样?” “昂!小草包脸长得好看,笨得要命,画了多少张了,还是没眼看。” 张子卉吐槽完,语调一转。 悠悠说:“除了笨一点,也没过错,勤勤恳恳,说话也听的进去。” “他一直在画吗?你真打算教这个笨蛋?”周惜京淡淡问。 “画啊,每周都给我寄好几张过来。他第一回跟我见面挺积极,后来不知道怎么了,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联系我。我还以为他不学了,结果人给我送了这么多稿子,收了钱、收了作业,不教也得教啊。” 周惜京道:“教严一点,别看人家长得好看不舍得打啊!” “啊?师父,我只会骂人,不会打人的……我很乖的。”张子卉默默开口。 “你不会?是谁去南非抢原石和人打起来了,还要我去捞人?”周惜京笑。 张子卉咯咯笑了好几声。 “好嘞!师父,前几天我专门为你水墨系列的设计,敲了一堆上好的黑曜石,改天搬你家去?” 周惜京眸光一凛:“你自己留着,让你家小学徒多看看,这么笨,不多看点石头怎么行?” 之前,张子卉两套设计都被买断了,高高兴兴给周惜京报喜———终于出山了!! 没想到师父竟然看上她的小学徒,但他琢磨不透她师父在想什么,既没从她手下捞人,也不许她和小学徒说,仅仅叮嘱她时不时把他的废稿送过来。 张子卉机灵。 师父这么一说…… “师父,我帮你把他调教好,你给我改两张稿子?” “手断了。” “师父~” “聋了。” “嘟嘟嘟……” 第190章 小打小闹 刘斯试穿西装亦百般纠结,闻璟耐心地陪着他,把when资历最老设计师送来的衣服一件一件试完。 最终给刘斯和陈潜选了5套不同调性的西装走,剩下的则让人送回刘斯家,日常穿。 闻璟以往逛街都是贺峤陪着拎包付款,他只需要用眼睛看看,把顺眼的拿下来丢给贺峤就行了。 这一次,真把他给累着了。 不过,高兴。 刘斯结婚,他也高兴。 等何予舟把婚约退了,他和贺峤也要安排上来了,今年是新的一年,是最美好的一年。 闻璟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愉快地瞧着,眼神往倒车镜一扫,后面那辆车便减速。 闻璟起疑。 加速。 后面的车也加速。 “艹!被人跟了?” 闻璟赶忙打开蓝牙,准备给贺峤拨电话,但后面的车突然掉头,绝尘而去,仿佛从未跟踪过他。 闻璟心跳逐渐加快,加速往家开:“喂?贺峤,你在家吗?” 贺峤温柔慵懒的声音响起,抚平闻璟波澜起伏的心绪:“在啊,准备好夜宵了,璟哥你还有多久能回来啊?” “快了,到小区门口了。” 闻璟隐瞒了方才那件事。 可能只是他多心了,贺峤绷紧的弦好不容易有机会缓一缓,他不想在这个时候用胡思乱想去叨扰他。 “慢点,我等你回来。” 贺峤没有挂断电话。 闻璟见他不出声,调侃道。 “贺峤,电话费要钱的啊,你不说话我就挂了,别哼哼唧唧的,还有几分钟就到了。” “好好开车,别分心。” “自家小区还能撞车不成?” “那也要小心。”贺峤叮嘱。 闻璟觉得他大惊小怪,随着他连着电话,实时播报自己的位置,终于五分钟就到了门口。 “平安到家,准备好迎接我啊。” “已经在门口了。” 贺峤语气轻快,紧跟着闻璟就看到别墅大门打开。 他下了车,往家里走去,贺峤接过他手上的车钥匙,弯身帮他脱了皮鞋,又给他套上浅蓝色拖鞋,然后笑吟吟地仰头望着他。 “辛苦了。” 闻璟忍俊不禁:“干嘛啊?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以为我皇帝下朝呢!至于吗?” 闻璟没发现,但贺峤看到了,他的脸上红彤彤一片,耳朵也红了。 闻璟害羞了。 贺峤噙着笑意,帮他脱掉外套。 闻璟眼神落到贺峤线条优美的喉结上,在贺峤抬高手臂挂衣裳的时候,闻璟搂住他的腰,一口咬上他的喉结,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邪笑,仰头睐着他。 闻璟的脸是极其清纯的。 纵然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被打磨的逐渐圆滑起来,但并未沾染上市侩气,反而有一种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迷人气息。 向上的一瞥极具风情,在门边昏暗的灯光下,撩拨勾人,贺峤心都酥了。 闻璟湿润的舌头顺着牙印,轻轻舔着贺峤的喉结,嗓音飘飘忽忽: “服务这么周到,怎么偏偏忘了最重要的一步呢?只会和我要早安吻,早上出门给我离别吻了吗?嗯?晚上回来也不知道给我个抚慰吻?你啊……唔……” 心肝近在咫尺。 贺峤禁不住挑逗,猛地扑下去,修长的手指插进闻璟的浓密柔软的黑发里,掌控住他的头部,另一只手则掐住他的腰干,把他整个人抬起、压到距离最近的沙发上…… 闻璟本意只想逗逗他。 没想到过火了,反应这么大。 若是家里没第三个人就算了,可这第三个人,偏偏是贺峤的弟弟,十三岁的孩子总不能被他俩带坏了。 闻璟安抚地回应了他几下,然后便推着贺峤的胸口反抗。 贺峤一被推搡,动作立刻变得温柔,渐渐停下来,欲色未消,喑哑道:“怎么了?” “先吃正经的夜宵。” 闻璟微喘,指了指楼上。 贺峤面露尴尬,起身去厨房,给闻璟盛燕窝桃胶炖奶。 “好喝吗?” “你做的你不知道?” “忘记味道了。” 闻璟嗤笑,舀了一勺喂进贺峤口中:“想起来没?” “比我的好喝。” 贺峤眉目柔和,抓着闻璟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口,不够,又亲一口。 闻璟被黏得没办法。 “够了啊,真是狗崽子啊?狗舔爪子都没你勤快!” 贺峤笑着把手指插进闻璟的指缝里,十指交扣,一下一下推着闻璟的手指,慢慢给他按摩手部。 闻璟视线落在贺峤的手上,贺峤的掌心真的很糙———被徐志枪管烫伤的疤痕,横亘整个手掌,很难看。 “贺峤,你的疤……能祛掉吗?” “你在意?” 闻璟摇头,弯曲手指扣住贺峤的手:“我怕你在意。” 贺峤抿唇一笑:“我无所谓。我只担心你会嫌弃,不想和我睡。” “我要是嫌弃,你就不和我睡了?” “……” 贺峤浅浅露出一口森白的牙,眼里光芒闪烁:“你不许,我就悄悄……爬床……” 闻璟笑出声。 “看来你问我不是想征求同意,而是进行装绿茶的流程,想让我给你壮胆?鼓励你大大方方的爬床?” 话说出口,闻璟突然意识到——他和贺峤上一次做还是在度假村。 而且他的发情期……快了。 贺峤看闻璟愣神,摇了摇他的手:“璟哥,你在想什么?” 闻璟当然不会说他想做了。 “你最近易感期发作过吗?” “初四那天发作过,”贺峤怨怼地盯着他,“你都不在家,打抑制剂好疼的,打了好几支……” 闻璟没理会他的茶言茶语:“贺煜什么时候开学啊?” “二月十八。” 闻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快了。” 两人吃完夜宵,在楼下又亲又抱腻歪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回到客房洗澡睡觉。 洗澡是真洗澡,睡觉是真睡觉。 闻璟心痒的难受,想到门对门的主卧,又想到贺峤床上的疯狗样…… 只好作罢! 小孩在,不方便。 第191章 横生变故 贺峤画地为牢,手臂铁钳似的,死死圈着闻璟,安安心心一觉到天亮。 闻璟却没他那么坦然,贺峤的热度隔着单薄的睡衣,源源不断地流进闻璟的皮肤之中,连带着他释放出来的白兰地安抚信息素一起。 闻璟百爪挠心,万蚁噬骨般难耐,胡思乱想一整晚。天色微明,才浅浅睡去。 晚上没睡好,到九点才醒,下楼一看,贺峤和贺煜都不在家。 “去研究所了?”闻璟嘀咕。 走进厨房,把温着的早饭吃完,便去了公司。 烧烤店还保留着贺峤当时离开的样子。旁边的几家店换了一波,唯独这家“不正经”的烧烤店还坚挺着。 贺峤看着一团乱麻的房子,不知如何是好。 厨房里,他们一起做饭、拥抱。 客厅里,他们一起看电影、打游戏。 卧室里的天文望远镜,是闻璟送给他的,他也教闻璟怎么在茫茫夜空中找到二人的星座。 以前的旧沙发闻璟嫌弃不舒服,特地换了一个,这上面他们拥抱、亲吻、嵌合…… 家里的每一处、每一个物件,都记载了二人曾经的点点滴滴,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都在这里。 都和闻璟有关。 贺峤一样也不想放弃,一样都不想改变。狭小的空间,镌刻着二人的过去,也即将建造着二人的未来。 “贺先生?您还在听吗?” 贺峤回神。 “嗯,按照现在的样子,翻新地板和墙纸。现有的陈设不要动,保持原样。嗯……门窗可以定做吗?” “啊、啊?门窗定做?这个……门窗都是流水线,定做的话,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请帮我按照现在的样式,定制一套能够有效阻隔信息素外泄的门窗。” 贺峤补充:“床也换张大的,越结实越好。” 装修公司小员工瞬间明白言外之意,机灵道:“您放心,我们一定按照要求,为您定制能身经百战的大床!” “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进来?” 贺峤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这间屋子,心脏已被美好的未来填满。 “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材料也要三个月之后。您放心!尾款一定等您没意见了再结。” 贺峤算了算日子,三个月之后差不多是夏天。 艳阳当空、枝繁叶茂、蝉鸣阵阵——极具烟火气,浪漫的烟火气,很适合和爱的人在一起。 贺峤颊边泛起温柔笑意,嘲笑自己的傻里傻气,所谓的适合不过是说辞罢了,重要的是爱的人,是闻璟。 时间、地点、原因都无所谓,只要是和闻璟在一起,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不重要! 只要是他,就好。 他和闻璟会在这间小屋子里尽情欢爱,未来的生活一定会比暑气更热烈,一定会的。 “好,谢谢。” “那先预祝贺先生您新婚快乐、百年好合!!”小员工热切的祝福让贺峤面上绽开笑意。 “谢谢,也祝你工作顺利。” 挂断电话的同时,手机界面短信弹出,陌生号码。 贺峤随手点开。 看见信息的那一刻。 在云端的心情坠至谷底! “哥!” 贺煜在外面喊。 贺峤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地响,根本无力回答贺煜。 他以为都结束了,可以安心了。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爆出来? 到底是谁? 曹裕华死了,到底是谁? “哥!你听见没?有人找你!!” 贺煜没等到贺峤出来,便把人从门外领到家里。 “哥,这个阿姨有事情找你。” 贺峤眼前黑影重重,层层叠叠晃了好几圈。 “你是?” 来人是个干瘦的女人,面色枯黄,脸颊因过于瘦弱而凹陷进去,形容枯槁,看上去与一块木头无异。 全身上下只有那双极端愤怒、怨毒的眼神流露出咄咄逼人的生气,彰示着这人是活人。 “贺部长!我实在没办法了——” 贺峤怀疑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我盯着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昨晚跟他到小区……今早看你出来跟出来的。” 女人老实交代,并不像假话。 闻璟被人跟踪,贺峤没来由的后怕,万一、万一啊……… 他面露不虞,死死盯住眼前的女人,寒声:“你跟踪我的爱人。我凭什么帮你?” 联想到短信…… 贺峤极其警惕眼前的人,漆黑的眼睛好似一把匕首,能将这人剜心掏肝,看得一清二楚。 女人连连摆手,慌忙地往贺峤身边走了几步,突然扑通一声跪在贺峤面前。 “贺部长!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救救我儿子!我找不到机会接触你,我实在没办法了!才会跟踪他…… 贺部长!贺部长!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们母子,救救我们母子!我丈夫走的早,我只有他了,老天爷不能再收走我儿子啊——” 女人哀嚎痛哭,刚才那威风凛凛的气势刹那间倾塌,展露在外的是无能为力的悲哀。 贺峤明白情况后,把女人从地板上拉起来,扶她去沙发上坐,递给她一杯温水。 “喝点水,慢慢说。” 听完女人的陈述,贺峤无比恐惧。 没错,是恐惧。 一种前路未知的恐惧弥漫全身。 女人名叫王黎,42岁,桃花oga,单亲母亲。 自从丈夫三年前因车祸不幸去世独自抚养孩子许诺至今。三个月前,许诺在放学回来的路上遭人算计,腺体严重受损,多次感染。 辗转多家医院如果,看过的医生都劝其回家,安排后事。 王黎报警后,警方立案调查最终都不了了之,将责任推给当时在场的孩子,把血淋淋的案子定性为校园霸凌。再加上孩子们未成年,又找不出到底是谁对腺体造成伤害的…… 许诺卧病在床。 凶手人间游荡。 “许诺的第二性征是alpha?”贺峤问。 黑色的瞳孔里满是自责。 背后的凶手到底是谁,到底还有多少和曹裕华一样的人,藏在青天白日之后,露出獠牙利爪,做着伤天害理的恶行! 王黎的答案在意料之中。 “嗯,桃花酒alpha,他才16岁,刚刚分化1年不到…… 贺部长,我听说了!我朋友的远房亲戚也在警署工作,他说你去年完成了研究所的大案子,为多起腺体案翻案…… 你会帮我的!会帮我的!我求你了,贺部长,不管你要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帮我儿子……我求你了!” 女人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指尖抽搐,苍白干燥的嘴唇抖动。眼里的怒火闪烁蓬勃,如果凶手站在他面前,她一定会将其千刀万剐! 一定会!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搅得这世道不得安宁! 她也要为她的孩子讨回公道! 第192章 老公说的对! 贺峤望着王黎怒火中烧的模样。 一时无言。 安静地等待她情绪和缓。 “事情我知道了,查案子是我的责任。眼下最重要是许诺的性命。” 贺峤少见地安慰人。 王黎怔住。 虽然不愿相信儿子寿命将近,但孩子越来越久的昏迷。 腺体不断的溃烂,都在狠狠打她的脸,叫她不得不相信——她的儿子,没救了。 可是,可是,贺部长的意思是…… “孩子在哪?你安心帮孩子治病,其余的事情交给我。”贺峤笃定地说。 很平淡的一句话。 足以让无所依靠的母亲找到一丝慰藉。 纵然除了上帝,王黎已经不相信还有任何人能挽救许诺的生命。 但只要有机会,她会不顾一切地抓住。 现在机会就在她面前。 王黎感激落泪,苍白的嘴唇颤抖,本能地磕头下跪:“谢谢、谢谢谢……谢、贺部长,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真的……贺部长,你要什么?要多少钱!要多少钱?我想办法去筹——” “王女士,你爱子心切我能理解。” 贺峤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冷静地打断她。 “也请您理解我为人夫的心情,我的爱人与这件事无关。” “务必、务必不要将我的爱人牵扯进来。” 语气不似刚才那般平淡清冷,多出几分关切,甚至隐隐透露出恳求和感激。 好在,只是乌龙。 如果闻璟真的…… 他不敢想。 贺峤把贺煜留在陈潜家,和陈潜一起去王黎的出租屋。 “你们坐、你们坐,家里的积蓄给孩子治病花的差不多了……这屋子虽然破了点,但很干净,我儿子怕脏……”王黎掩面而泣。 作为医生,陈潜敏锐地察觉到情况不乐观。 稀薄的桃花酒信息素向外冒,拦不住。 除此之外。 空气中还有一股怪味。 腐肉味。 陈潜走到床边,把许诺后颈处覆盖的纱布揭开。 纱布下的画面。 令人胆寒。 饶是陈潜这种见惯断肢残臂的军医,也倒吸一口凉气。 尽管王黎已尽心照顾,但药剂用量不够,许诺的伤口没有得到合理治疗,化脓的厉害,伤口边的肉烂成黑色,脓血溢出。 再等下去。 许诺会活活烂穿脖子而死。 陈潜当即为其清创包扎。 王黎希冀不已:“医生,我儿子他还有救的,是吗?我儿子不会死的是吗?” 陈潜给贺峤递了一个眼神。 冰凉的眼神。 不行了。 许诺的伤太重,拖的太久,回天乏术。 贺峤支开王黎:“我们先去聊案子。让陈医生给孩子处理伤口,去医院做完细致检查,会有治疗方案出来的。” 王黎凄然一笑。 活了这么多年,这句话的意思,她很明白。 意思是——许诺不行了,撑不过去了,我为了让你心里舒服,撒谎骗你。 王黎用掌根抵了抵酸痛的眼球,无言点头。 她把所有的信息。 被各个公安局一次次打回来的信息,全部拿给贺峤看。 贺峤一一浏览。 等待陈潜的消息。 差不多半小时后,他收到陈潜的短信。 【保命的唯一途径是放弃腺体。腺体从里到外烂透了,必须把所有的腐肉全部刮去,控制住炎症才能进行下一步手术。】 贺峤不死心:【腺体必须要放弃吗?保留部分也不行吗?】 陈潜:保不住。 贺峤平淡的眼神下藏着痛心,他尽量舒缓语气:“要保许诺的命……腺体不能要了。” 王黎一顿,随即连连点头,庆幸道:“保命就好,能保住命已经是上天大恩大德了,保命就好……” 陈潜和贺峤七手八脚地把许诺从出租房转移到医院。 听到高价的手术费,王黎面露窘迫。 贺峤安抚:“没事,您先陪孩子做手术。交钱的事之后再说,许诺这种情况可以减免。” 王黎已是六神无主,唯贺峤是从,听他这么一说,赶忙追上陈潜和许诺。 贺峤去陈潜办公室等他和专家们讨论完手术方案回来。 陈潜看见贺峤,问:“怎么还没走?对了,这孩子的医药费可不少啊!你出我出?” “许诺医疗费用的90从我卡上扣除。其他的想办法,用医院的名义给他们补助。” 贺峤把卡递给陈潜。 陈潜把外套挂到衣架上,坐到贺峤对面,用卡敲敲桌面:“贺部长阔绰啊!” 想到接连而来的事,贺峤心情沉重,黯然问:“潜哥,为什么总是不得安宁?” “贪婪才是本性,总会有人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潜无奈地耸耸肩,以玩笑的方式安抚:“这不,贺大部长上台肃清小人来了!” 贺峤没和陈潜说短信的事。 陈潜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是两批人……好说。 但是,如果是同一批人干的…… 能同时控制公安、警署、还有那些照片的人——是内部的人!! 是谁? 还有多少事是他做的? 贺峤不敢想。 陈潜见他脸色不对,岔开话题:“你和闻璟以后打算怎么办啊?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插在何予舟和他之间,堂堂部长做三……多难听!” 说到闻璟,贺峤冷硬的脸色缓和,紧握的拳头松力。 “璟哥在和贺煜谈退婚的事了,很快就结束了。” 很快的。 很快吗? 贺峤似乎不确定了。 终于盼到贺煜开学。 闻璟特地旷工一天,敲锣打鼓地和贺峤一起把人送进学校的大门,心心念念好几天的事,终于可以抬上日程。 闻璟暧昧地问:“贺峤,我们——” “璟哥,最近我得出去一趟,你在家千万小心。” 贺峤的神经被两件事左右拉扯着,再分不出心神顾及别的事。 闻言,闻璟的脸色沉下去:“回。” 艹! 贺峤这几天都心不在焉的,死活理解不到他的意思。 难不成真要他明目张胆、光明正大说出来吗? 太丢人了! 贺峤注意到闻璟情绪的变化,却也没有办法留下来,抓着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暖了暖。 “璟哥,在家千万小心,我很快回来。我们还要一起参加刘斯和陈潜的订婚宴,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闻璟盯着他的眼睛,希冀从中解读到隐含的信息。 “没事,有人报案,我去查一下。” “案子很大吗?还是警署里没有其他人了?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出马?以前是警长的时候是,现在是部长了还是!” 贺峤总往身上揽事,闻璟很不高兴——贺峤该歇一歇了。 “不是,熟人的案子,人家找上门,我推了不好。” 贺峤在红灯处停下,亲吻闻璟甜蜜的唇角:“别担心,很小的案子,几天就能解决了。” 闻璟动情回吻,抚摸着他的脸颊叮嘱。 “我在家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千万小心。身上再有疤,我真的不要你!记住没有?” “是!老公说的是!” 贺峤用力在闻璟脸颊上蹭着,柔软馨香的人让他获得勇气、安慰、信心。 但愿…… 一切平安。 第193章 我不比别人差! 闻璟发觉贺峤不对劲。 贺峤离开的几天总是深更半夜回他消息,话语简短。 有时甚至只有一个字。 仿佛是为了向闻璟证明他还活着。 恐惧的心情如乌云压顶,一层层覆压在闻璟心上,越来越浓重。 耐不住担忧,他去医院找陈潜。 陈潜刚从许诺的病房回来,看见在办公室外等待的闻璟,心生疑惑。 “你怎么过来了?” 闻璟把手里的礼品袋给陈潜:“在家翻到一副骚包的墨镜,挺衬刘斯的。” “进来说。” 闻璟开门见山:“贺峤查什么案子去了?” “他和你说了?” 闻璟冷笑,指节把桌子敲的咔咔响。 “他妈的跟老子说熟人的案子!他几个熟人啊?是贺煜在学校里被小孩打了他去出头,还是你在医院遭到医闹他来拼刺刀?” “这脑子,到你这儿就转不动了!”陈潜调侃。 “行了,他跑哪儿去了?案子危险吗?” 陈潜把许诺的事交待了大概。 见闻璟的脸色愈发凝重,陈潜从抽屉里捡出一颗糖递给闻璟。 “贺峤吃剩的,吃一个定定心。” 蓝色的玻璃纸闪着奇特的光。 像是水底的颜色。 压抑,死寂。 不祥的征兆,让人不舒服。 闻璟粗暴地剥开糖纸,秀气的眉拧的死死的。 “腺体案都归到研究所?这些年一直没有断过?” “恶性案件都会从公安转到研究所。腺体案最猖獗的时候是贺叔叔在的时候,后来,只能说明面上好看不少,私底下……难说。” 陈潜也吃了一颗糖:“贺峤查你小叔也是为了腺体案。” 闻璟强调:“我小叔不可能动别人的腺体!” “是!已经查清楚了,闻先生干干净净!” 陈潜死都想不通,嫌疑最大的闻仲述到头来一干二净,这么多年只是曹裕华转移注意力的替罪羊而已。 “黑市查过了吗?” “查不出来,贺叔叔当年端过一个最大的窝点。后来他们全部转移到地下了,狡兔三窟,每根线都是断的。贺峤之前也跟队端过一个,规模不大。” “也就是说警署一直在明处,那帮人在暗处。” 话落,相对无言。 闻璟不自觉地咬碎嘴里的糖果。 蓝莓味的糖果。 很甜,甜的不合时宜。 最差的情况并非我在明、敌在暗。而是,连“我”也是灰色的。 战友们黑洞洞的枪口随时随地会对准我的脑袋。 像曹裕华一样。 原以为是罪犯的恶意报复,到头来却是队友的背叛。 “没事,放心。峤儿经验丰富,这回只是探风,不会有问题。” “希望。” 闻璟的指尖是颤抖的,沁出凉意。 昨晚给贺峤发的信息。 他至今未回。 贺峤,你在哪里?还安全吗? “叩叩” 陈潜用笔敲打桌面,递给闻璟纸条。 “这个地址是赵家墓园的地址,你不介意的话。后天,他回来的话,一定会去。”只要,他没有出事。 “墓园?” “那天……是他父亲们的忌日。” 陈潜眸光沉下去,溢出酸涩。 “距离墓园不远处有一棵老榕树。在那里看着他就好,他一般不会进去。你去陪陪他,哪怕远远的看着他。” 闻璟拿着轻飘飘的纸条,心情无比沉重。 “他从来都不进去吗?” “嗯。我没见他进去过,这些年从来没有过。除了曹裕华二审结束那一天,他带贺煜去了。” 陈潜苦涩地弯弯唇角。 出了医院,闻璟还在想纸条的事情,没注意到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 贺峤,千万不要出事! 千万,不要。 辉月集团内部,闻璟开完会被闻伯叙叫去董事长办公室。 “昨天你爸跟我商量给刘斯那小子包红包。真没想到,刘斯赶在你前面结婚了啊!你呢?和予舟商量好婚期了吗?” 闻璟暗自抬眸,吞吞吐吐:“嗯……我们决定退婚。” “那就———退、退婚?!!” 闻伯叙以为耳朵出问题听错了,提高音量厉声问:“小兔崽子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们要干什么?退婚?!谁允许你说的?鬼给你的胆子!!” 和疑问句一起扬起来的。 还有巴掌。 闻璟淡定地抬起眼皮,直视闻伯叙充斥怒火的眸子。 毫不躲避,不卑不亢。 “是!退婚!” “我和何予舟商量好了,退婚。” 闻伯叙狠狠质问:“退婚?!谁给你的权利私自退婚?!你跟家里商量过吗?” “爹,这是我的婚事,我长大了,有权利决定!你们给我订婚的时候,有和我商量吗?你们可以先斩后奏,我就———” “啪!” 闻伯叙暴怒,扬起的手掌重重落在闻璟的脸颊上。 白皙的皮肤上顿时红成一片。 “混账!翅膀硬了是?跟老子玩这一套?先斩后奏?退婚?!你他娘的搞这些不就是为了那个姓贺的!” “爹……” “是不是!” “是。”闻璟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 “好啊,闻璟!闻大公子!闻大少爷!您可真牛啊!” 闻伯叙气得竖起大拇指,冲闻璟狞笑。 “你脑子被狗吃了,护宝贝似的护那个白眼狼?他给你灌迷魂汤了还是给你下蛊了!把你喂的连家也不要?!” 闻伯叙的这一巴掌很痛很痛,火烧火燎一样疼,但这是应该的! 但闻璟不恨他爹。 闻伯叙脾气向来专制霸道。 他爹是怕他再被人伤一次,为了他好,他不恨他。 只是心累。 闻璟忍耐着解释,声线颤抖。 “您放心,我没有伤长辈的交情。何予舟会和家里说,是他和我性格不合,是他看不上我,是我个人的问题!” “是我,配不上何予舟,不是闻家配不上何家!!行了吗?够了吗?可以了吗?” 闻伯叙睨着闻璟,没说话,手里紧紧捏着咖啡杯,手背上青筋暴突。 闻璟搓搓脸,掩住难堪。 “何家每一任配偶都是精挑细选,都是佼佼者!其实你们都清楚,如果不是辉月、不是闻家,何家根本不会要一个beta,不是吗?”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是为了我好。” 闻家代代强势,但是到了闻璟这里却是beta,闻伯叙在的时候还能压住旁系亲戚,但是走了之后……谁也说不定。 强大家族里的beta。 alpha和oga生出的beta。 是会被人隔绝在外的,像闻仲述一样。 闻伯叙亲眼见过弟弟寻死觅活的模样,他担心他们离开之后,闻璟也会因第二性征遭人诟病。 所以想给他找靠山。 最终找到了秉性优良的何家。 “是!我想要分化成alpha,一直想要,我也知道我是痴心妄想!” 闻璟望着闻伯叙的眼神,像是一件被打碎后一片片修好的瓷器。 裂纹满布。 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决绝。 “我接受了!不要了!不强求了!” “我是beta、没有信息素,那又怎么样?” “娱乐圈我混得起!公司我能管!就算他妈的天塌下来我也能扛住!” “我不比别人差!” “你儿子不比任何人差!” “我闻璟没有那破玩意儿死不了!” 闻璟过分笃定,眸子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嗬嗬喘着粗气。 爆发之后的沉寂更叫人震惊。 闻伯叙看着闻璟,神色有一丝动容。 ——— ps:上一章的章末讨论西西放了几张自己用ai生成的图(我不知道为什么放在有话说他显示不出来,太大了?),大家可以看一看,代入一下,尤其是那张抱小狗的,我超爱!!!救赎感!!!! 第194章 数数几个恋爱脑 闻伯叙鼻息由粗沉趋于平和,松开手里紧捏的咖啡杯,因愠怒而泛红的脸慢慢褪红,冷哼:“你是死不了,你想气死你老子!” “……” “老子还是那句话,和何家的婚约你要是不愿意退了也行,但是跟那个白眼狼在一块儿你想都别想!” 闻伯叙的大手拍在桌面上,父亲的威严不容置喙。 闻璟自知一时半会儿拗不过闻伯叙,再待下去说不定两人还要打起来,借口还有事匆匆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望着闻璟离开的背影,闻伯叙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努起嘴气愤地哼了一声,打电话给周惜京。 电话接通,闻伯叙表情瞬间柔和下来:“喂,京京~那臭小子可把我气的够呛!铁了心要和那酒罐子在一块儿!别说用马用牛拉了,我开直升机去拖都拉不动!” 周惜京:“再磨磨,那小子除了心思重……也还行,仲述的事情是他惹的没错,但也是他彻彻底底帮仲述洗干净了!” 闻伯叙:“啧!我就是看不惯那酒罐子,还没人敢算计我儿子——那臭小子撒起泼来可够吓人的,嗓门比我还大!” 周惜京温柔地笑着:“你嗓门最大,谁敢和你比。” 闻伯叙:“对了,仲述这小子也是个情种啊,谈恋爱谈的哥哥都不要了,都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时不时给我发个问候消息,我就回「嗯,已阅,你还活着。」” 周惜京笑:“你也想去旅游了?” 闻伯叙:“你想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都听老婆的!对了,那臭小子要和何家提退婚,改天我俩一起上门赔礼道歉,别伤了人家的心。” 闻伯叙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儿子,要被人甩了,还要点头哈腰地和别人赔不是…… 呸! 何予舟那小子值吗?除了脑子灵光哪点比得上他家的兔崽子? 被他甩? 不像话! 周惜京一一应下:“你对小璟动手没有?” 闻伯叙干笑,把手机拿远了些:“什么?又要开会啊!我马上来,马上!” 周惜京怒吼:“闻、伯、叙!谁让你打我儿子的!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儿子动手!我让你动手了吗?你就打儿子!你疯了是不是?要发疯你自己找个楼跳下去,打我儿子干什么!” 闻伯叙心虚地连连点头:“谁让那小子护那个酒罐子跟护宝贝疙瘩似的……看着就来火,没出息的东西!” “你今晚别上我的床!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嘟嘟嘟…… 闻伯叙盯着电话发愣。 一口一个儿子。 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老公。 只许自己骂儿子,不许我管教。 偏心oga。 双标oga。 闻伯叙默默地打开微信。 闻伯叙:老婆~ 闻伯叙:京京宝贝~ 闻伯叙:心肝宝贝疙瘩蛋,理理叙哥嘛,叙哥也不是故意的,叙哥也是为了儿子好…… 闻伯叙:(^3^)宝贝,叙哥爱你啊,超级爱!你要是在叙哥身边,叙哥肯定不会发火……要不你明天陪叙哥上班? 周惜京:死远点。 …… 闻璟脸上的巴掌印越肿越高,简直没办法见人,熬到员工走的差不多,才鬼鬼祟祟离开公司。 “真是亲爹,下手真狠!” 闻璟看着镜子里肿的仓鼠似的半边脸,沾上冷水轻轻拍一拍,再随便找点消肿的药膏胡乱一抹,便弃之不顾了。 还好贺峤不在,要是被他知道自己脸肿成这样。 太他妈丢人! 贺峤终于回消息了。 今天竟然不是在深夜回的。 媳妇儿:璟哥,你怎么样? 闻璟:好着呢!你呢?案子查的怎么样? 媳妇儿:挺顺利的。 闻璟:能回来参加订婚宴的 媳妇儿:嗯。 闻璟见他只回一个字,没再给他发消息,只要知道贺峤好好的,他就心满意足了。 和闻仲叙的争执、对贺峤的担心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闻璟把那盆花搬从窗台搬到床边,距离自己更近一些。 贺峤的味道。 很安心。 闻璟一挨枕头就睡熟了。 闻璟不喜欢在密闭空间待着,窗帘留出一人宽的缝隙,两个人影迅速从缝隙中晃过去。 别墅外的墙角,衣着轻便的光头男人正在发消息:贺先生,闻先生已经休息了,最近他身边并没有异样。 贺峤:睡这么早? 光头男人:闻先生今天从公司回来心情就不好,脸上也被人打伤了。 贺峤:???? 贺峤:不是没有异样? 贺峤:谁打的!!! 贺峤:给我回话!!回话!!! 光头男人:……好像是他爸爸打的,我们不能闯进去,也不能还手…… 贺峤:我知道了。 约莫凌晨时分,闻璟嗅到了一股更为浓重的白兰地安抚信息素味道,忍不住循着来源蹭过去。 迷迷糊糊地喊:“贺峤,回来了……” “嗯,回来了。” 温柔似水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像是苦涩里化开的一颗蜜糖,闻璟在半梦半醒之间弯了弯唇角,再往气息来源处钻了钻。 脸颊有凉丝丝如清风的触感,闻璟舒服的叹了口气。 “贺峤……” “我在。” 闻璟被人抱进怀里的时候才惊觉自己不是在做梦。 真的有个人抱着他。 真的有人在给他释放信息素。 贺峤真的回来了。 闻璟激动地从贺峤怀里弹起来。 贺峤赶紧拉住他,柔声道:“脸上涂了药,小心一点。” “贺峤!你真的回来了!案子查完了?” “我想见你就回来了。” 知道闻璟被打了,贺峤心乱如麻,一刻也等不及,处理黑市的事情,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闻璟的心软成一滩水,突然想到什么,他赶紧爬到床头把灯打开,一只大手覆到他的眼前,挡住刺目的灯光。 贺峤无奈地把人拉进怀里,轻轻拍了两下闻璟的后背,他身上香甜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如掌控傀儡的丝线,牵扯着贺峤的心脏。 贺峤低下头,拨开闻璟额前的碎发,深情地亲吻他光洁的额头:“乖乖,不睡觉开灯做什么?嗯?” 闻璟见他挡着自己的眼睛。 一阵担心。 拂开他的手,紧张地在贺峤身上左看右看。 “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多一条疤?有没有哪里受伤?易感期发作了几次?打抑制剂了吗?受伤没———唔……” 第195章 压压惊 恋人的气息与温度相融。 是最大的安慰。 贺峤爱怜地望着闻璟:“我没事。你的脸怎么回事?为什么被打?” “有个项目黄了。”闻璟啧了一声,“宝贝,你真没劲儿,亲着呢,说这个!来,璟哥再深入检查一下!压、压、惊……” “唔啊……唔……” 闻璟攀到贺峤身上,将他狠狠钳制住,攻势猛烈,将他的alpha吻的七荤八素。 闻璟心痒已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逮着人,哪有放过他的道理! 他手脚麻利地扒了贺峤的衬衫,发觉小贺峤站起来,邪笑着弹了弹:“真棒!” 贺峤欲色深重,这时候被挑衅…… 翻身而起,大手探到枕头和闻璟的脑袋之间,另一只手随意一扯,睡裤飘零。手掌顺着匀称的大腿,摸到臀部和腰线的连接处,随心所欲地按揉着,他要完全掌握身下的身体。 强烈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炸开…… 不够!不够! 还是不够!永远不够! 闻璟闭着眼,从床头柜抽屉里,扒出一盒依赖剂,急躁地撕开包装,抽出一支,推进青绿色的血管里。 冰凉的药剂流入…… 困兽缠斗。 他们是牢笼里的兽。 在边缘试探、跃跃欲试的兽。 折腾一整夜,闻璟浑身骨头被打断了似的,遍体都是青紫的痕迹。 头昏脑胀的起不来床。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 闻璟脑袋往被子里缩,嘟囔着:“吵死了!” “贺峤……贺峤…接电话……” “贺峤……” 喊了几声没人应,铃声还在聒噪地响,脾气上来,闻璟狠狠一脚—— “嗷嗷!啊唷!艹!” 剧烈的疼痛。 闻璟从睡梦中惊醒。 是贺峤的手机在响,没有备注的号码,闻璟烦躁地挂断。 没一分钟,手机又响。 还是那个电话。 闻璟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贺峤。 嗓子嘶哑难听,发不出来声音,他干脆接通:“喂……” 极其绵柔甜腻的嗓音从对面传来:“贺部长,考虑的怎么样啊?要不要答应我呀?一晚嘛,你拿到你想要的……我要———” “你是谁?” “……你谁啊?怎么接他的电话?” 闻璟压住气:“他找你要什么?” “不是,你谁啊!” “我问,他找你要什么?!” “嘟嘟嘟……” 对方匆忙挂断。 闻璟未问到答案,愁思絮絮绕在脑中,紧跟着弹出的消息叫其瞠目结舌。 【昨日,研究所警署突袭黑市交易,成功拦截非法腺体交易,抓捕7名嫌疑人归案,缴获12枚腺体】 【不法分子疑似持有军用枪支,现场打斗痕迹惨烈,多人不同程度受伤,受伤人员皆宜已送医抢救】 【警署称此次行动起因为接到匿名消息举报】 【该黑市藏匿多名国际通缉犯,并秘密进行腺体分化实验】 【此次行动,捣毁一座实验室,并在其中发现两具无腺体男尸,经调查死者皆为酒系alpha】 经过处理的视频中依旧可以窥见当时的惨状。 大片马赛克模糊血迹、伤员、尸体。 闻璟指尖冰凉颤抖。 快速滑动手机,从每一张照片中寻找贺峤的痕迹。 二人实在太过熟悉。 仅仅一个模糊不清的黑色背影,闻璟就能辨识出那是他。 是贺峤。 所以…… 贺峤也去了那里。 又是这样。 他又处在失去贺峤的边缘。 闻璟没有删去通话记录,套好衣服,慢慢下楼,贺峤的背影在厨房若隐若现。 高大英挺的背影被日光映照,虚化了轮廓,像是半掩在深山云雾中的翠竹、苍松,晕去了坚硬的棱角,内敛而温润。 闻璟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醒了啊?今天还去公司吗?” 贺峤下意识地握住闻璟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闻璟埋在他背上,摇了摇头:“你这些天查的案子危险吗?有我能帮你的吗?” “不危险。别担心,熟人的小案子,很快就能结束。”贺峤语气自然。 闻璟犹豫:“那……能和我说说是什么案子吗?” “她的孩子在学校遭遇霸凌,我去了解情况而已,她担心事情传出去对孩子不好,所以才找我,普通小警员也能做的,真的没事。” “……” 闻璟不再追问,气愤地在贺峤的后背上咬了一口:“你有受伤吗?” 昨晚被他折腾了半死,说好的检查也没做完,贺峤又是个能憋的性格,闻璟担心他硬撑着。 “昨晚还没够?” 贺峤话语里情色氤氲。 “我说正经的。” “乖乖!” 贺峤噙着笑,很无奈。 “我真的没事,不要胡思乱想,你要想的是早饭是自己吃还是我喂,还有……今天怎么去公司?” “不想去。”闻璟轻声说。 贺峤顺着他说:“不去就不去,我们卧床休息。” “你呢?还要出去吗?我不许你出去。” “遵命!老公的命令,不敢违抗!”贺峤亲昵地应着他。 “嗯,不许走。”闻璟用力抱了他一会儿,提及刚才那个电话:“有个小甜甜给贺大部长打电话,我不经你同意就接了。” 贺峤瞳孔闪烁,语气柔和。 “是有公民因公联系贺部长,不是小甜甜。我家乖乖最甜最好。” 闻璟脸一红:“我凶他了。” 贺峤故作气愤:“凶的好。大早上打电话吵我们乖乖睡觉,不懂规矩!” 闻璟本想借题发挥,贺峤这纵容的反应,让他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完全撒不了气。 “他找你什么事?” “不知道。” 又不说实话! “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认识他,电话也不是我接的,我怎么会知道?” “狗东西——嗯……” 贺峤把晾好的小猪包塞进闻璟嘴里,哄小孩似的:“璟哥,早饭没饺子,不能吃醋。” 闻璟注视着他温柔俊逸的面孔。 沉重的心情从眼里溢出来。 贺峤明明都懂,明明都知道。 但他什么都瞒着他。 什么都不说。 闻璟抓住贺峤的手,抓的很紧,沁出汗意,惶恐:“贺峤,我害怕。” “怕什么?” “怕你,怕你走,怕你推开我。” 贺峤笑容微顿,指腹摸了摸闻璟脸颊上的手掌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别担心,你好好的,我就没事。” 第196章 去赵家墓园 闻璟到底没做昏君。 吃完饭,忍着疼让贺峤送他去了公司。 无巧不成书。 闻伯叙也进了电梯。 贺峤先叫人:“闻叔叔。” 闻璟把贺峤拨到身后,犹豫喊:“爹。” 闻伯叙侧着脸,没好气地瞪着二人:“闻副董可真牛啊!昨天和我吵完架,今天就把狐狸精带来了?怎么?专程气死你老子?!好让你俩双宿双飞是?” 闻副董:“……” 狐狸精:“……” “怎么不吱声啊?昨儿嗓门老大,今天被鬼掐嗓子啦?” 没被鬼掐,被人压了。 “没。” “哼!”闻伯叙气愤地瞪着贺峤。 电梯先到闻璟的楼层,贺峤没和他一起下去。 “璟哥,你先去办公室,我有些话想和叔叔说。” “我也去!” “你来干什么?你看不出来这狐狸精想来给我洗脑?你过来帮着一起洗啊?还是怕我扒了他的皮?”闻伯叙把人往外推,狠狠地戳着关门键。 贺峤给了闻璟一个安抚的表情。 一个多小时过去,闻璟在办公室左等右等没等到贺峤。 急不过,给董事长秘书处打电话旁敲侧击。 “那位先生吗?他很早就离开了啊,董事长只和他说了五分钟。” “走了!” 闻璟惊奇。 一看桌上的日历,才发觉日期不对。 今天是贺峤父亲们的忌日。 闻璟给贺峤发信息,贺峤回复的信息看起来情绪正常。 容不得他多想,闻伯叙就打内线让他上楼谈上半年公司安排。 “爹……你和贺峤说什么了?” 闻伯叙没从文件中抬起眼:“哼,你怎么不去问你家的狐狸精?” “他嘴严实,你就告诉我两句呗。” “滚犊子!好好写策划,别想东想西,是谁说不比别人差的?我上班的时候可不会想个人私事!”闻伯叙正色道,快速按灭藏在文件里的手机。 “好好好,我写我写……” 没多久,闻伯叙踢了闻璟一脚:“跟何家退婚的事——我准了,前提是今年辉月的营收同比要增长5个点!做不到你给老子乖乖地娶了何予舟!” 闻璟眼睛亮的灯泡似的,捧哏:“爹啊!你可真是我亲爹!您放心别说5个点,就是50个点我也给你提上来!” “先说好,不准让狐狸精往里面充一分钱!他那几个臭钱我还看不上!” “啊啊?当然当然,不要他一分钱,不要他的!” 闻伯叙昨晚回去跟周惜京商量退婚事宜。 周惜京给何家去了电话,然而对方态度柔和,看起来对退婚一事毫不知情! 两人一合计,就知道差错在哪儿了! 连忙联系何予舟。 果不其然,那小子根本没和家里说,而且明晃晃地表示:他看上闻璟了,要好好追求他,绝对不会和家里提这件事! 见了鬼了,他闻家的小子竟然同时被两个酒系alpha看上了! 闻伯叙眯着眼打量闻璟,冷不丁地问:“你对oga有兴趣吗?要不——” 闻璟腾的跳起来。 “没、没兴趣!爹,你不是说工作不想私事吗?我们工作、工作!” 下班,贺峤来接闻璟。 闻璟暗自琢磨怎么和贺峤开口,想去拜见他父亲们。 “璟哥,今天是我父亲们的忌日。” “诶?”闻璟惊讶,小心地盯着贺峤的表情,“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个?” 贺峤笑:“你不是知道了吗?” 闻璟气闷:“你和陈潜还真是无话不说!” “不是他。你昨晚拿依赖剂不小心把字条弄到地上,我看见了。” “哦,你要怎么办?”闻璟没好气地问。 他想什么贺峤一清二楚,贺峤的想法他却一无所知。 今天一天不联系他,谁知道有没有去找小甜甜商谈公事? “带你去见他们,你愿意吗?” 贺峤诚恳的话在耳边响起。 谈及父亲们,贺峤无比的悲伤哀切。 似乎被一个很沉重的枷锁压着,看不见光,透不过气。 黑色的雅致停在红绿灯下,橘黄色的夕阳洒在二人之间,无端端生出一股暖意。 闻璟露出笑意,明眸皓齿:“荣幸之至!” 停车场距离赵家墓园有很长一段山坡。 贺峤拉着闻璟的手,一步一步踩着暖融融的余晖。 带最爱的人去见最爱的亲人。 闻璟晃晃他的手。 贺峤自觉蹲下,把闻璟背起来。 闻璟搂着贺峤的脖子,闻着令人安心的味道,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我要和叔叔们打小报告!有些人对我可差劲了!” “好,去告状。” “我还要告诉他们,你成天不和我说实话,把我骗的团团转!” “好,告诉他们。” “我还要和他们说贺峤不会照顾自己,把自己弄的浑身是伤,还不好好睡觉,越变越丑。” 闻璟往他脖子里钻了钻,脸颊靠在他后颈处的伤疤上,声音极轻:“贺峤,别让我担心,我求你。” “……不会的。”贺峤失神,把闻璟向上托了一把,更珍重地背在背上。 不会的。 绝不会再让你受伤。 到了墓园边,看守墓园的保安熟稔地和贺峤打招呼,却并没有开门:“贺先生,来了啊。” 保安看向闻璟,询问:“这位先生是?” “我爱人。叔,帮我开门,我带他来见见父亲。”贺峤微笑。 闻璟也朝保安微笑:“谢谢叔!” 贺峤带闻璟走进碑林之中,却始终在站在最外侧。 两人停在贺明毅和赵玹庭墓前。 “这就是我的父亲们,璟哥你走近一点,让他们看看你。” 贺峤在墓碑的最外侧跪下。 闻璟回头问:“你不过来吗?” “不用了,他们都认识我,璟哥,你离他们近一些,去。”贺峤朝他摆摆手。 闻璟定定的望着他。 堪堪五六米的距离。 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贺峤的眼眶泛着很浅薄的红色,下跪的姿势很虔诚,看上去不止一次这样跪着见父亲们了,闻璟想到陈潜的话—— 他以前都不会进来的,今天能进来已经很好了。 闻璟挤出笑容,嗓音温柔清朗:“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不许悄悄跑掉!” 贺峤用力点头。 闻璟快步走过去,分别给贺明毅和赵玹庭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跪在两人之间。 “爸爸好,爹爹好!” “我是闻璟,闻名的闻,璟瑜的璟。” “我是贺峤的爱人,他的妻子。” “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贺峤和赵玹庭长得更像,特别是鼻梁旁边的那颗痣,但气质更像贺明毅。 内敛、坚韧。 如松如竹,如玉如月。 闻璟莫名生出亲近之意,打开话匣子,事无巨细,把他知道的关于贺峤的事情,全部告诉他们。 从两人认识的那一天开始,一直说、一直说、说到昨晚贺峤捣毁窝点的事情。 “贺峤真的很棒!世界第一棒!” “你们在天上肯定也看见了,对不对?” 闻璟哽咽着。 “请你们千万千万在天上要保佑他一切安好,我也会拼尽全力护着他的。” 闻璟扭头,余光和贺峤的视线交汇。 伤感和无奈交织。 “可是,他要装哑巴,什么都不说,什么都瞒着我,他离我好远。” “如果你们真的会去他的梦里,可不可以说说他?” “不要打他,也不要骂他。劝劝他就好,让他不要硬扛。可以吗?” 闻璟心酸的眼泪滴落,灰白的地面开出一片一片的花。 闻璟解开颈项间的项链:“这次来的仓促,什么都没带。这串项链是我爸设计的,我留在这里……就算你们也见面了。” 闻璟把项链挂在赵玹庭的墓碑上。 弯下身子重重磕了一个头。 面前的地板发出空空的一声响。 地砖下—— 有空隙! 第197章 空心地砖 闻璟心生疑惑,屈起手指敲打。 果然,是空的! 闻璟抬眸望了一眼二人的墓碑,没敢撬开这块砖,跑到贺峤面前,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墓碑之间的地砖下有什么?” 面对疑问,贺峤一脸迷茫。 显然,他也不知道。 当年埋葬父亲们的骨灰时,贺峤灵魂被抽干了,无暇顾及那一块小小的地砖。幸亏手里抱着弟弟,让他知道他还有活下去的必要。 十二年了。 足足十二年。 他从未近距离的到墓碑之前,看一看父亲们。 每次过来,他都像是暗夜的幽灵,远远的在父亲们看不见的地方看一眼,只是这样,就能体会到家的温暖,死寂生活的压抑、痛苦、挣扎都能得到缓解,每一次撑不下去,看看墓碑、看看贺煜…… 再熬一熬就好了。 随着时间的发展,罪恶酝酿的越发浓重,自责感变本加厉 尤其是18岁以后,他甚至连走进这座墓园都惶惶不安,更别提直视父亲们的墓碑,他不敢来,不敢看、不敢听…… 滴落的鲜血,手里的温度、耳边的啼哭、跳动的腺体、水里的面孔…… 都是罪! 他的罪! 闻璟见贺峤神色恍惚,扯了扯他的手腕,重申:“父亲们墓碑之间那块地砖,下面是空的,你知道吗?” 贺峤怔怔摇头,手里的温度将他沉沦的情绪拉回来。 惊喜的想法跳进闻璟的脑海。 万一,那里是赵玹庭和贺明毅给贺峤留下的遗物;万一,那件东西可以缝合贺峤破碎的灵魂;万一,贺峤很需要那件东西…… 总之,不会对贺峤有坏处的! 闻璟满心希望。 “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我和你一起,我陪你。” 贺峤犹豫了。 闻璟的眼神太过炙热。 涌动的情绪让贺峤浑身酥麻。 比他经历过的最大电流还热烈。 “贺峤,我们一起。” 贺峤最终点头,攥紧闻璟的手,低沉应声:“好。” 贺峤走到墓碑前的动作明显变缓了。 闻璟陪着他慢下脚步,陪他一起跪在碑前。 贺峤不敢看墓碑,始终低着头。 用钥匙卡到地砖之间,撬起那块砖,由于双手抖动的过分剧烈,地砖重新合上好几次。 最后一次,闻璟抢先把手伸进去。 地砖打开。 露出来一个相框。 全家福。 贺煜尚在襁褓之中。 贺峤是个半大的孩子,虽然笑着,但那笑容有些勉强。像是不爱照相的孩子,突然被人推到了镜头前。 闻璟看着照片上的贺峤,眼神一深,再看上贺峤的脸庞,视线穿越了时空,眼圈因激动而充血。 他直勾勾地盯着贺峤。 要将其看穿。 他们以前,真的见过。 哪怕是他单方面的匆匆一瞥。 闻璟攥紧了手掌,压抑住翻涌的热血,遏制想要拥抱这个人的冲动。 原来他们早就相交过,如果他能早一点和他结识,如果能再早一点,贺峤是不是不会那么苦。 孤独漫长的暗夜里,他会抱住他,会拍拍他,会浅声低吟…… 贺峤拾起相框。 相框背后明显塞着东西,被顶起来一层。 闻璟哽咽着提醒:“打开看看?” 贺峤机械地把相框打开。 一沓纸张滑落。 贺峤一一展开,看清纸张页眉,瞬间警醒。 ——tssc 贺峤像是得到食物的饥民,贪婪地阅读着纸张上的内容。 专业性很强。 他读的一知半解。 凭借印象,他知道这是曹裕华要找的!警署要找的!研究所要找的! ——文件的后半部分! 贺峤的脸色一下惨白。 这件东西为什么会在父亲这里! “贺峤,你怎么了?这是什么?”闻璟看着贺峤脸上冷汗直滴,神情很不正常,关切地凑过去看。 然而贺峤却胡乱地把文件折了几道,塞进衣服内袋:“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回去。” 他埋头把相框放回地砖下。 把凹槽角落里那枚u盘带走。 闻璟发现贺峤不对劲,不敢让他开车,也没敢出声干扰他。 车内死寂。 闻璟惴惴不安。 他好像做错了。 他看见了页眉。 他同样认得这张纸,在小叔那里他见过相似的文件,这是tssc的实验文件。 可是闻璟想不通的的是,tssc不是贺明毅带头清剿的吗?他为什么会有tssc的文件?即使有,为什么没有上交?他是tssc的内部人员?还是说…… 不可能! 他是贺峤的父亲。 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闻璟疑惑的正是贺峤所疑惑的,但他更多的还是害怕,文件的后半部分涉及到账目,及知情同意签字的部分。 在这里。 他见到几个无比熟悉的名字。 有的去世了。 有的退休了。 有的…… 还在任职。 不只有研究所、还有督查办。 如果,tssc、督查办、研究所是一体的,简直是完美的闭环。 难怪腺体案这几年想藏的这么好!端掉的窝点也只是小打小闹! 难怪! 忒弥斯的天平都染上脏污。 还能相信吗? 贺峤迷茫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的父亲明明是去清查这件案子,甚至因为这件事殒命,可是为什么会有内部的资料?为什么? 贺峤不敢想。 他绝对、绝对、绝对的相信贺明毅,可是他也想要知道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是谁把文件给父亲的?是栽赃嫁祸还是什么原因? “贺峤,你还好吗?” 闻璟藏起担忧,若无其事的问,尽量让贺峤自在。 贺峤的思绪被打断,眼神凌厉,落到闻璟身上那一刻又变的温柔似水,摇头:“有点饿,还有点困,没事。璟哥,你好好开车,别管我。” 闻璟拉过他的手,以贺峤吻自己的方式重重亲了一口:“我不管你谁管你?小甜甜?” 闻璟柔软温热的唇轻轻吻着贺峤冰凉的手指,万千爱抚:“累就休息。饿的话我开快点,早点回家吃饭。” “好。” 贺峤抚摸闻璟的脸颊,疲倦地扯起微笑,到底笑成什么样子,他无心在意。 闭上眼,脑子仍然在飞速运转。 他知道的,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全都在脑海里来回翻滚。 在混乱中,抓到一点头绪。 【能定我罪的只有后半部分文件,你不妨回去问问上面能不能把它挖出来,又敢不敢把它挖出来?】 闻仲述!闻仲述!闻仲述知道! 他必须联系上闻仲述。 他必须知道真相。 第198章 他的确患病了 回到家,贺峤照例进厨房做饭。 闻璟拦住他:“不是累了吗?不用做了。我点了外卖,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外卖到了我叫你。” 贺峤黑漆漆的瞳孔注视着闻璟。 难言的感激。 “快去,还有一会儿才送到。”闻璟抿唇一笑。 外卖送到后,闻璟分装好,送上楼,不出所料,贺峤没有休息,抱着电脑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闻璟板板脸,走进去:“贺大部长现在说谎越来越厉害了,不是说休息的吗?” 贺峤一惊,默默关掉电脑。 “璟哥,我——” “别说了,吃饭。吃完饭洗澡,洗完澡陪我睡觉!昨天您老人家尽兴了,我倒霉了!屁股现在还疼呢!”闻璟错开视线,避免看到他孤寂的神情。 贺峤无话可说。 机械地扒着碗里的饭。 闻仲述联系不上,一点音讯都没有,他不能向闻璟开口,只能想办法、想办法。 闻璟看着他六神无主的样子。 暗自庆幸把饭菜里的骨头剔出来真是他做的最伟大的决定!不然真得卡死这狗东西! 吃完饭,贺峤真的放下了手头事务,洗好澡,乖乖地陪闻璟睡觉。 心爱的人拥入怀中的刹那。 漂泊的灵魂觅得归处。 贺峤把头埋在闻璟的颈窝里,呼吸粗重,手臂越收越紧,牢牢地抱住希望。 闻璟在他怀里转身,与他相望,手指轻柔的勾勒他脸庞的曲线,薄唇轻启:“贺峤,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你有事情瞒着我。” 贺峤想要辩解。 被闻璟按住嘴唇。 “如果你不是想坦白,我希望你不要说话。不要用一个谎言去圆上一个谎言。” “你知道的,我讨厌被欺骗。” 闻璟很认真。 “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不会逼你。你必须知道,我是你的爱人,是你的终生伴侣,我希望你可以依靠我。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值得依靠?” 黑夜里,闻璟坚定而凌厉。 “你是世上最好的人,没有不值得依靠。”不值得的,是我。 “好。” 闻璟揉捏着他的耳垂。 “有需要的时候,一定告诉我,一定不许自己硬撑着,不许再悄悄受伤。否则,我真的真的不会再原谅你,真的真的不会再要你了。” “贺峤,我爱你,我心里有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动向。” “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牵挂,你知道吗?” 闻璟微哽。 贺峤依旧是沉默的,未知真相,他不敢给闻璟留下承诺。 贺峤拍着闻璟的后背。 闻璟攥着他的衣角昏沉睡去。 等他睡熟,贺峤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张便签,走出房门之际,眷恋缱绻,回头一望,被子里起伏的身影,又留住了他前行的脚步。 贺峤回到房中,俯身,在爱人的唇上留下极其轻、却极其长久的一吻。 他的确患病了 ——闻璟饥渴症。 庄严肃穆的黑白建筑矗立,墙面没有半点脏污。 大厦玻璃纤尘不染,在晴朗的阳光下折射出凌厉的光芒,顶端“督查办”三个字醒目而亮眼。 几经周折,贺峤终于通过陈烈联系上了闻仲述。 从他口中他知晓了真相的一个位面,至少闻仲述是这么表述的。 无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有一点贺峤无比确信——贺明毅无罪!他父亲无罪!贺家无罪! 今天是三月的第一天,是崭新的一个月。他答应过闻璟会陪他回去参加宴会的。 督查办最高审判长刚踏进督查办大院,便看见旗帜底下挺拔如峰的身影,远远的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 贺峤身着全套青色警署制服,胸前布制的警号显得有些老旧,但白色的刺绣依旧清晰可见腰间的皮革武装带上挂着一把纯黑的92式手枪。 审判长快步走过去,两人相互敬礼:“贺部长,你这是?” 贺峤警惕地扫了一眼左右的人,沉声道:“审判长,我昨晚递交了联合审判申请,您进办公室的第一份工作应该是我的申请。有些证据,我要亲自送到法庭上。” 联合审判。 督查办内部最高级别的审判。 各部门,各层级,必须选派三名人员共同听审。 全程封闭,禁止与外界交流。 这种规格的审判很少启动,非必要不启动,一旦启动——内部必有大乱,并且只有同时满足两种情况才会破例开启。 第一,申请人功勋卓绝。 第二,案件危害性极大。 贺峤昨日深夜递交申请,今日清晨守着他进来,恐怕是对他也多加怀疑,审判长的表情严肃,深沉地望着他。 “你要审判谁?” 贺峤拿出一份手写举报信。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以督查办司长张振为首,共17名在职或退休人员。并——将5名去世人员按法律规定同等纳入审判!” 审判长凝视贺峤。 英气的眉棱下,目光平静,深邃如海,透露出难言的坚定与沉着,灼热的眼神可以洞穿一切迷雾与阴障。 审判长仔细浏览那封举报信,脸色一变,揽过贺峤的肩膀,压低声音 ,以长者的姿态关切。 “小贺,我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劝你。你可千万想清楚,你这案子一告就是大半个督查办和警署,万一……你以后怎么立足啊?” “不求苟且偷生,但求问心无愧。”贺峤斩钉截铁。 贺峤当然想过后果。 一旦审判不成立,最轻的结果是撤职查办,再也不能踏入警署。严重的,遭人报复惨死在某个无名的角落,算吗? 以前他是不怕的。 现在…… 唯一的牵挂是闻璟。 但只要想到肃清奸邪后,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刘成、第二个程晓、第二个许诺,再也不会……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他,不会有第二个贺峤。 世道已乱,黑白不辨。 既然如此…… 他便用这一身热血,一身血色,将这荒诞不经的世道洗一遍!洗他个一干二净!洗他个彻彻底底!洗他个天翻地覆! 自此,他的爱人可以恣意张扬地活在灿烂辉煌的世界里,再也不必有所忌惮! 只要闻璟一世安稳。 他无怨无悔。 高绛导演孩子周岁宴那天。 闻璟选好两套衣服,给贺峤发了消息。 闻璟:我今天穿白西装。 上一条记录,还是去墓园那天。 闻璟睁眼没见到贺峤,并不意外,甚至出奇的淡定。 早就预料到了。 他把便签上的话来回看了几遍,又把便签夹进床头的本子里——已经夹了许多张便签了。 到了中午,贺峤仍然渺无音讯。 闻璟平静地赴宴、平静地道贺、平静地看孩子抓周、平静地看桌上的人推杯换盏、平静地等待那个身影…… 宾客脸上都带着笑容,闻璟也只好戴上面具,扯着嘴角笑。 实际上胸口发堵,难受的一口饭、一口酒都吃不下去,呆滞地望着他们欢笑。 “小璟。” 闻璟听出来是谁,起身便走。 乔易快步赶上,关切道:“你怎么一个人来的?他呢?” “与你无关。” 乔易苦涩道:“小璟,我们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吗?我们过去的情分都不算了吗?” “过去?你还敢跟我说过去?如果不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你对我做的那些肮脏事,足够我玩死你!”闻璟本就烦闷,偏偏还碰上个不长眼的。 肮脏。 乔易脸色一变,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闷声笑了出来。 “小璟,这不公平!这不公平!不都是喜欢吗?我的喜欢怎么就肮脏了?” “哦~贺峤的喜欢是高贵,我的喜欢是低贱,是吗?” 乔易的笑容看的闻璟浑身起鸡皮疙瘩,糟糕的记忆再度侵袭入脑海,他一刻也不想停留,加紧脚步往外走。 乔易被他朝外走的姿势刺激到,当即拽住他,看见闻璟眼里的轻蔑与厌恶时,他的心都被击碎了,笑声变得越发尖利。 “为什么啊?闻璟,他哪点比我强?我哪点比不上他?我对你的感情难道不比他深吗?” 乔易唇齿中酒气喷薄,到底是酒精上头,还是借酒装疯。 闻璟懒得管,猛地一耳光甩上去。 “乔先生,你疯够了吗?清醒了吗?” “小璟……” “我再说一次,我和贺峤的事与你半毛钱关系没有。” “好……好……好,没关系、没关系,我不管,我不管你们。” 乔易抬起头,一双血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闻璟,情绪浓到堪称凶狠。 “那你说,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你为什么非要选择他?!我也是白兰地alpha!以前也是的!只是不小心弄坏了而已,我会想办法修补的!小璟、小璟……你告诉我,我哪里比不上贺峤啊……” 闻璟厌弃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人,曾经的朋友。 闻璟狠狠心:“你要跟他比是吗?老子明明白白告诉你,在我心里,你连贺峤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滚!滚远点!越远越好!艹!” 闻璟跑着离开了。 老天爷可真他奶奶的会做人。 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硬要往他身边凑! 艹!艹!艹! 闻璟躲进车里,收不住情绪,一拳一拳地砸着方向盘,手被震得发麻。 他失神地坐在车里发呆。 看见有人出来了,才关上车门,给高绛发信息: 【高导演,今天日子好,大家赶着办喜事,晚上还有朋友办订婚宴。】 【先行离场,深感抱歉。】 闻璟到达晚宴酒店。 往街对面,门口嘈杂的人群里瞥了一眼。 高挑的白色身影身影闯入视线,像是一颗流星划过浓重的天空。 积压已久怨气、怒火、担忧,在贺峤笑着朝他跑来的刹那,烟消云散。 第199章 绿茶alpha 闻璟惊喜地瞪大眼睛,看着思念已久的人,穿过车流从街对面阔步走来。 不。 是跑。 贺峤是大步跑过来的。 闻璟没忍住,含笑朝他大喊。 “慢点!” 贺峤冲进到闻璟身边,展开双臂,一把将他拥入怀中,埋在他的脸颊边,脸贴脸,狠狠地嗅闻着他身上久违的味道。 强烈的冲击险些将闻璟整个人撞散了。不仅是身体,还有胸腔里跳动的器官,甚至虚无缥缈的灵魂都晃了晃,歪歪地融进贺峤的灵魂,拥抱他。 闻璟一愣,随即抬起手,顺着他的脊背抚摸,激动地差点落下泪来,他咽下酸涩,嗔怪: “干嘛呢!把老子一个人丢家里的是你,现在装模作样不舍得老子的还是你!合着好赖事都让你做了?天下哪有这么大便宜?” “我想你了。”贺峤呢喃。 闻璟哈哈一笑,作势推了他两下,佯装嫌弃:“滚滚滚!滚远点啊!没良心的alpha!” “嗯~”贺峤哼哼了一声,把他抱的更紧,“不滚。” 贺峤在身边,提心吊胆的日子结束了,闻璟乌云密布的脸色舒展,侧过脸,用嘴唇碰碰贺峤。 “抱这么紧……出事了吗?这几天干嘛啦?事情很棘手?要我帮你——”闻璟询问。 贺峤闷闷地“唔”了一声,撒娇似的,冒出一句:“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闻璟啼笑皆非,重重地在他背上拍一巴掌。 “你哪儿看出来我不关心你?” “你一直问事情事情,都不问问我。” 闻璟脑子没转过来:“我问的事情是你的事情,不就等于关心你?真是的,是不是老子太惯着你了?越来越矫情!无法无天!” 当时就该让你多追老子几天。 看你再敢随随便便丢下我! “诶,我艹!艹!” 贺峤突然在闻璟的后颈上咬了一口,闻璟捂住后脖子往后撤,刚见面的温存降下去几分,瞪着他,毛躁道:“你属狗的?” 怀里空下来,贺峤迷惘地眨眨眼,怨怼地垂下眼:“我易感期到了,你都不关心。” 闻璟的心情山路十八弯,不敢相信、喜悦震惊、甜蜜温存、生气无语、再到现在——紧张但想把狗东西胖揍一顿!很想! 闻璟靠近他,抬手摸他的额头。 贺峤扭开头。 闻璟转过去,又抬手。 贺峤又朝另一边扭头。 闻璟再靠上去。 贺峤再—— 头被人按住,左右各打一巴掌。 “发病啦?”闻璟狠声训斥,探他的体温:“温度不高啊,真的是易感期?” “第二天了。” 贺峤快速瞄了他一眼,弱弱地补充:“我打了好几支抑制剂……可以忍住的。” 闻璟一眼看穿绿茶,一个大白眼:“你开车来的?走,去车上弄一下。” 闻璟今天开的是轿跑,空间不够大,贺峤那大块头在里面根本活动不开,相比之下,贺峤那辆雅致很适合做这些事。 贺峤追悔莫及:“没开车,打出租的。” 闻璟注意到他身上的衣裳,除了颜色白,没一点能入眼,款式、剪裁、面料都不行。 都靠贺峤这身形和脸撑着了。 “你被人抢了啊?这穿的什么破烂?”闻璟旁敲侧击想知道贺峤的经历。 “差不多。” 这几天半步都没离开督查办,一场一场参与听审会,好不容易一审结束。 一份和闻仲述的电话录音。 一份完整的tssc文件。 铁证如山。 17个人里判了9个,其余的也都被限制行动,等待进一步的司法检查,到司法检查那一步,就不是贺峤可以参与的了。 审判长见贺峤几天几夜没合眼,劝其回来,承诺一定会秉公办事。 贺峤虽不放心,想到和闻璟的约定,毅然坐飞机赶过来,没想到在机场和人相撞,手机磕坏了,时间匆忙来不及修。 随便在路边买了套现成的白西装,着急忙慌地赶来。 贺峤把手机掏出来,苦恼道:“你给我发消息我看到了,但是触屏坏了,我回不了信息。” 闻璟拿过手机点了点。 没反应。 “点不开你怎么看消息的?” “你发信息会震动,我看到弹出界面了。” 消息弹窗的时间并不长。 所以…… 贺峤一直在等消息? 贺峤似乎能读懂闻璟的疑问,扯扯闻璟的衣角。 “你只给我发了一条信息,还说关心我?” 贺峤只有两种情况会黏黏糊糊甩不开,一是害怕闻璟生气,低三下四求和;二是实在难受得厉害,脑子糊涂。 现在,二者兼备。 闻璟无奈地哄人:“马上订婚宴开始了,刘斯订婚我俩干龌龊事不合适。你乖一点,忍一下,仪式结束我们去楼上做。” 贺峤握着他的手亲了一口,表示同意,水雾雾的眼睛盯着闻璟看。 这是世间最温暖的人,从肮脏的地方回来,他需要看见他、需要他荡涤罪恶。 刘斯将浪漫刻画在订婚现场的角角落落,空气里都弥漫着清爽的香气,是风油精和梅片气味融合后精心调配的味道。 会场到处是“刘斯老婆”爱吃的糖果气息、“刘斯老婆”喜欢的鲜花、“刘斯老婆”喜欢的…… 总之,大到陈设,小到歌曲。 无一不是精挑细选。 闻璟见刘斯如此细致入微,大为震惊。 爱情啊,到底有什么魔力,竟然能将人改头换面! 闻璟环顾周围的陈设,冷不丁目光撞一对腻歪的人,没想到周惜京和闻伯叙竟然亲自来了,尴尬地大眼瞪小眼。 “爸、爹……” “闻先生,周先生。” 贺峤尊敬问候。 周惜京冷冷地点头回应:“嗯。” 闻伯叙装都不装,直接当没听到。 “京京,进门那边的薄荷小蛋糕看起来还不错,要不要尝尝看?” “你们慢慢聊,我们先去坐了。” 闻璟面露尴尬,拖着贺峤找了个偏僻的位置,躲进去犯嘀咕。 “他俩故意来逮我的!之前说让我转交贺礼的,特地跑过来了!真是!” 贺峤转移他的注意力:“闻叔叔说的小蛋糕你想尝尝吗?我去帮你拿。” 中午没吃饭,本来不觉得饿,现在贺峤一说还真有点饿了,闻璟摸摸肚子:“不要薄荷味的,要巧克力的。” “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拿。” 闻璟颔首,眼神沿着贺峤一路追过去,奇丑无比的西装穿在他身上……也没那么难看,笨拙的可爱。 闻璟看着自家alpha低着头,在甜品架前一个一个寻找,不急不躁,和柔和的背景融为一体。 他很知足,贺峤又一次安全地回来了,可是还会有几次呢? 他们的幸福立于危墙之下,摇摇欲坠,每一步都在试探,每一次拥抱都是万分之一的幸运。 闻璟笑着等待贺峤回来,然而,贺峤却犹豫地放下手里的小蛋糕,跟着一个纤瘦单薄的身影朝一边隐去。 第200章 %契合度 闻璟直觉事情不对,跟上去。 二人转进楼梯隔间,闻璟放轻步子,站在门外,透过门缝往里看。 “贺部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开的条件明明是我吃亏啊!您怎么还犹豫上了?我不好看吗?不对你的胃口吗?” 甜腻腻的嗓音…… 闻璟屏住呼吸。 仔细听二人的交谈。 贺峤嗓音很冷,压抑暴怒:“东西给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小甜甜暧昧地一笑:“我不要钱,人家爱慕贺部长已久。钱算什么?能和你在一起,才是我想要的!” 空气中,甜丝丝的味道弥漫开。 闻璟拳头攥紧,青筋直跳。 “贺部长,你说说你,好好的白兰地alpha,为什么偏偏看上一个平庸的beta呢?他有什么用啊?你易感期来临的时候他能帮你吗?他能安抚你吗?” “不能!他什么都做不了!你和他滚的爽,是因为没试过更好的,何必要委屈自己,我们的信息素契合度很高的,贺部长~疼疼我!人家喜欢你好久了……” 闻璟的头脑霎时一片空白。 他已渐渐接受是beta的事实,即使是beta他也能做出一番成绩。 可是…… 对于贺峤来说,他的价值在何处? 恐怕,连这个oga都比不上。 至少他可以安抚他的易感期。 纵然贺峤说过易感期靠着他会很舒服,但是事实真的如此吗?没有信息素的beta,真的足以安抚他吗? “说够了?” 贺峤冷然出声。 西服下的枪不知何时到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抵住oga的额头。 小甜甜稍一慌神,嘴角漾出轻蔑的笑,迎上去。 “贺部长敢杀我吗?我可是良民,再说,这里是陈医生的订婚宴,见血……不好。” 小甜甜猛地打开贺峤的手,扑进他怀中,娇俏地环抱住贺峤的脖子,软糯糯地说: “贺部长,于情于理你都不敢杀我的。你真的不要和我试试吗?” “只要一次,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不亏!” 更多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流动。 贺峤…… 没有推开。 闻璟指尖抽搐,身体宛如被水泥浇筑,动弹不得。 他看着小甜甜一寸、一寸、一寸靠近贺峤。 贺峤挺直的脊背松动,握枪的那只手一点一点垂下来。 闻璟眼中晕着血红,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不清楚。 他笃定贺峤是爱他的。 可现在,不是感情问题。 是本能。 信息素本能。 “啊!!!!” 尖利的喊叫划破闻璟的耳膜。 前一秒挂在贺峤身上的oga,猛地被摔在地上,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贺峤膝盖粗暴地压在他的后背上,力道大的能将骨头碾碎。 “咔咔” 子弹上膛。 对准oga后颈的腺体。 贺峤脸色异样的红,眼神阴鸷,动作快的不像话,鲜血顺着手掌、枪管、一路流淌到oga的衣领里,猩红黏腻的血迹在二人之间流淌。 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闻璟吓呆了,猛地扑过去。 “别开枪!” 枪口偏移,压到地面上。 一声巨响。 巨大的冲击力让贺峤的身子一颤。 比子弹更让他畏惧的。 是闻璟。 看见闯进来的闻璟,贺峤像是犯错的孩子,木滞滞地盯着闻璟,把枪藏到身后,茫然、无助。 “璟哥,我——” 闻璟瞥见滚落在一边的针剂,全然明白,一言不发,推开贺峤,径直把他身下脸色惨白的oga拖出来,扯着衣领子把人拖进储物间,狠狠按在墙上。 语气阴狠暴戾:“你他妈给他打了什么药?他找你要什么?” 小甜甜吓得不敢吱声,两腿发软,不停地哆嗦。 闻璟稳住声线:“说话!” “我、我……我不知道……” “哦?” 闻璟气笑了。 吓成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 闻璟凑近,手指捏着oga的下巴,左右打量,清透的瞳孔里,透出猛兽的凶狠残忍。 这个oga动了他的蛋糕! “不知道?打电话的不是你?在楼梯间的不是你?” 闻璟的手滑到oga的颈部,轻轻地虚拢着,掌心的冷汗沁着凉意,骤然握紧! “到了我的地盘,动了我的菜。” “我说你是自杀,你就是自杀……” 没一会儿,oga脸色涨红,眼睫颤抖,眼泪扑簌簌地滚下来,惊慌不已:“我说、我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有个人、有个人给了我u盘,让我把里面东西发给贺部长。” “然后……骚扰他…给他打催化易感期的……和他、睡、睡一觉……拍点一样的……” oga声音越来越弱。 闻璟松开手,呵斥:“什么东西说清楚!” oga得到喘息的机会,捂着脖子狂咳,大口呼吸,畏畏缩缩地把手机递给闻璟。 视频播放。 深沉暧昧的喘息声传出来。 赤条条的身影…… 闻璟当然知道那是什么,脑袋轰的一声响,气的五脏六腑都在抖。 “哪来的?” “……” “老子问你哪来的?哑巴了!” 闻璟的拳头砸在oga脑袋边。 拳风刺骨的冷。 “通、通讯录,第一个。” 没有备注。 闻璟拨过去。 接电话的人似乎期待已久,很没有耐心,开口即问:“事情办完了?视频拍到没有?” “喂?说话啊?拍到没有?贺峤……跟你以前睡过的人比,怎么样啊?” 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闻璟一口气没喘上来,掐住oga的脖子,压低声音:“你知道怎么说。” oga连连点头。 “拍、拍好了。” 对面兴奋不已,语气提的很高:“真的?视频里贺峤露全脸了?够清楚吗?” “嗯,很清晰。” “晚上老地方见。东西给我,我给现金给你。” 挂断电话,oga见闻璟不说话,小声提醒:“说、说完了。” 闻璟沉声道:“老地方在哪儿?” “东郊废工厂,晚上八点。” 闻璟情绪复杂,丝丝缕缕的白兰地味道流到鼻尖,稍稍安抚他即将被扯裂的身体。 “晚上我跟你去。” 小甜甜点头如啄米。 闻璟收起手机,离开储物间前,提出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和贺峤的契合度很高?” oga小声说:“还、还可以……” “具体多少?” “……95” 艹了! 闻仲述和周惜京的契合度不过92。 95的契合度。 和直接绑定没区别。 闻璟苦涩地扯扯嘴角,黯然离开。 闻璟一出来,倚靠在门边的身影压过来,自上而下笼罩住他,浓郁的信息素侵袭入体。 血滴砸下来,溅到闻璟脚上。 “对不起,璟哥,我错了、错了、错了,真的错了……” 贺峤嗓音嘶哑难听,支离破碎。 闻璟叹息:“有用吗?” 第201章 我的本能是爱你 闻璟的态度实在太过于冰冷,就好像下一秒会丢垃圾似的将他丢掉,可是他身上香甜的气息明明就在眼前…… 贺峤执拗地抱住他。 “放开我。” “不放!” 贺峤抱得更紧,手上的血迹蹭了闻璟一身,支支吾吾开口:“璟哥,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都可以解释。” “不需要!” “璟哥……” “不用解释,我相信你。” 闻璟打断他,用力掐住贺峤受伤的手腕,防止他乱动撕扯伤口。 趁着贺峤迷茫的时候,从他桎梏的怀抱里挣脱,拉着他受伤的手去楼下前台要医药箱,顺便开了间房。 贺峤易感期发作,脑子转的慢。 直到坐在床上还没想明白。 闻璟为什么没有生气。 闻璟拿出消毒水,毫不客气地从他手上淋下去,贺峤疼的一激灵,没受伤的手抓紧了床单,没敢出声。 因为,闻璟脸色不好。 很凶。 闻璟给贺峤处理伤口,涂上药膏,用绷带绑好,然后蹲在地上收拾医药箱,从头到尾没和贺峤说一句话。 连眼神的交流都不曾有过。 见闻璟离开房间。 贺峤下意识留他。 闻璟的答复很冷。 “在房间等我。” “那你,会回来吗?” “会。” 贺峤凭借这一个字的承诺,坐在床尾,手掌一张一合,望着雪白的绷带数数。 “1、2、3、4、5……” 数到第218下。 闻璟回来了,还带了两块巧克力蛋糕,装在精致的瓷盘里,蛋糕上有一个白色的小爱心。 很可爱。 像闻璟一样。 不对…… 没他可爱。 闻璟在贺峤身边坐下,用叉子切下一小块蛋糕,递到他嘴边。 贺峤懵住,傻愣愣地看着他。 “吃啊!”闻璟催促,“不饿啊?” 贺峤拿开闻璟的手,把蛋糕放回盘子里,怕闻璟离开似的,两手同时覆盖在他的手上,讪讪道:“你生气了?” “没有。” 闻璟别开眼睛。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你是天仙还是财神爷啊?我成天盯着你看,是能饱眼福还是能饱钱包?” 闻璟疲惫地数落,前倾上半身,对着茶几吃蛋糕。 贺峤不自觉地和他一起前倾身体,侧目盯着他,怔怔地说:“你看我,我给钱,一分钟十万。够吗?” 闻璟气笑了:“那oga的药剂打你脑子里了?把我们贺大部长变智障了?” “没有。我怕你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贺峤脸色依然很红,由于着急解释变的更加红:“因为他……璟哥,我推开他了,你看到了,我把他推开了,我和他很清白。” “嗯,我看到了。所以我不生气,” 闻璟放下叉子,郑重其事。 “我问你有用吗?是问我对你的易感期到底有没有用?是真有用还是假有用?你每次说靠近我很舒服,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即使有哨向芯片,闻璟依旧不敢保证贺峤说的是真话。 他的alpha,满嘴谎话。 “有用,有用,真有用,不是哄你。”贺峤一个个回答,满脸写着恐惧。 闻璟盯着他,浑身的酸涩都汇聚到鼻尖,哑声道:“那个oga和你的契合度有95。你没有一刻犹豫吗?” “贺峤,你是酒系alpha,对信息素很敏感。你的信息素本能呢?你真的不会被高契合度的oga吸引吗?” 贺峤身子一震,语气很轻。 “有,我犹豫过。” “我对信息素有反应,但不会被除闻璟之外的任何人吸引。” 贺峤很诚实,抓住闻璟凉丝丝的手,按在灼热的胸口处,胸腔下心脏的跳动比平常更加强烈、快速。 贺峤黑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看着闻璟,交织爱恋与疼惜,勾勒出苦痛和不舍,吐露着小心翼翼的哀求。 “我的第一感官在这里。” “它永远任你驱使,永远。” “我的本能不是信息素。” “是爱你。” 由于易感期强烈的反应,贺峤眼神涣散,他以闻璟为焦点。 裹住他,网住他,留住他。 贺峤声音极轻极柔,每个字都虚弱无力,每个字都是碎掉的。 但他想让闻璟安心。 他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的话尽量清晰有逻辑,能让他的爱人花最少的心思理解。 闻璟的手被贺峤握住,他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手在颤抖,还是贺峤。 “贺峤……” 闻璟眼圈通红。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在违反本能的爱情面前。 任何话语都一文不值。 贺峤的脸颊泛着红晕,很红很红,漆黑的眸子里混沌不堪,欲色过浓。 闻璟轻柔地含住贺峤苦涩凉薄的唇瓣,细密地卷走他的不安,把贺峤拥入怀中,死死地按住他的后脑勺,掌控他的身体。 “璟哥,拍……唔呃……” 贺峤受不住强烈的刺激,搂抱着闻璟,瘫软在他身上,呜呜咽咽地发出难耐的呻吟:“疼我…璟……疼……” 闻璟将人放平,卡住贺峤的下颌,将他的脸掰过去…… 贺峤脸色一变:“不能咬!” 闻璟嗓音低沉、重欲:“会死?” “不……” 贺峤摇头,下唇咬的发白。 “那就忍着!”闻璟一把按住贺峤左右乱动的脑袋,手指抠开他的唇,塞进去,狠声训斥:“敢咬我,老子抽死你!” 贺峤身体急剧颤栗,跃跃欲试,想将闻璟反压在身下。 但今天,他不敢。 贺峤瞳孔涣散,半闭着眼睛,含着手指的口中不断溢出挣扎的喘息。 闻璟抽出手指,俯身堵住他咿咿呀呀的嘴巴,头一回如此强势地掌握主动权,秋风扫落叶。 贺峤的口中充斥着着浓烈清爽的味道,白兰地的味道这具身体、这个人、他喜欢的不得了!爱得不得了! 第202章 自毁名声 贺峤被注射了药物,做了两次,身体烫的炭火似的,意识溃散,昏昏沉沉说胡话。 闻璟不放心,抽身倒了杯温水,把跟陈潜要来的药化开,温声哄劝,嘴对嘴给他喂下去,没多久贺峤便睡过去了。 闻璟给贺峤换了睡袍,留下便签,重新穿了一身西装,带走贺峤的枪,把房门锁起来,去楼下赶上订婚宴后半场。 陈潜看见闻璟的身影,匆忙跑来:“峤儿呢?” “在房间睡了。麻烦你有空上去帮我看两眼,不知道到底打了什么药。这事儿弄的……”闻璟愧疚,别别扭扭开口,“……抱歉。” 陈潜满不在意,拂拂手。 “谁也不知道有人混进来动他。” 闻璟脸色阴沉,把陈潜带到角落:“药我没敢放多,他要是醒了你哄哄他,别让人知道这事儿,刘斯也不行,他管不住嘴。” “你呢?”陈潜担心。 “办人。” 晚上八点,东郊废工厂。 闻璟拎着oga准时赴会。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和汽油味道,晚风裹挟着腥臭的泥土气息,昭示着不平的夜晚。 闻璟甚至没有下车,踩足油门。 撞开锈迹斑斑的铁门。 巨大的响动,撕开浓重的寂静。 等待已久的人循声看过来。 跑车没有停止的迹象,横冲直撞地闯过去,强烈的远光灯将蛆虫蛇鼠照的无所遁形。 车即将碾过面前的人的时候,副驾上的oga恐惧地发出叫喊悲鸣。 “吱———” 车前盖已经顶上那人的身体,一脚刹车,那人摔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喘息不止。 开门、下车、关门、锁车。 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秒是多余的。 闻璟走到那人身边,重重踏上他的胸膛,半边脸匿在黑暗中,半边脸被车灯的光照的雪一般的煞白,周身散发出修罗般的煞气。 “小、小璟……怎么是你?” 看清来人,乔易除了惊慌还有难堪和恐惧,他宁愿被跑车碾过,也不愿意和闻璟站在对立面,被闻璟用这种看垃圾的、鄙夷的眼神盯着。 闻璟足尖转动,踩得乔易的胸口刺痛,寒声道:“见到老子很意外?嗯?” “别碰贺峤!别碰贺峤!别碰贺峤!我他妈和你说过没有?是老子的话听不懂,还是你非要犯这个贱!!!” “小璟……” 乔易被踩的喘不过气,脸色白的恐怖,冷汗直挂,他抱住闻璟的腿,艰难呻吟:“我、我是为了你好……贺峤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你别、别喜欢他……你放弃他……丢下、丢下他?” “呵。” 闻璟哂笑,蹲下身,用膝盖按住乔易,轻飘飘地说:“你疯了?我丢下贺峤,然后呢?和你过?老子是不是不止一次和你说过,我、厌、恶、你!” 乔易失神地望着闻璟。 惨白的灯光照着他,却将其照的愈发圣洁,这张面孔,他留恋不舍,心心念念多少年了。 他记不清楚把那段视频看了多少遍,看了多少遍闻璟的照片,抱着他的模型亲吻抚摸了多少遍。 此刻,他就在眼前。 乔易情不自禁地抬起手。 渴望抚摸他的脸孔。 额头猛地抵上一个冰冷硬物。 他极为熟悉。 乔易不管不顾,摸上了闻璟的脸颊,绝望苦笑:“小璟……你要杀了我吗?你要为了他杀我吗?” 闻璟面若坚冰,挑眉:“你动了我的人,我不该杀你吗?” 乔易的手没有松开,顺着闻璟细腻的皮肤上下抚摸,发出刺耳的笑声,这笑声不知是从喉管、肺腔、还是胸腔发出的,愈发剧烈,震的闻璟都在颤抖。 “小璟,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满心满眼都是他,对他死心塌地,他呢?他却时时刻刻握着你们欢爱的视频,他想干什么?你不清楚吗?” 乔易震怒,目眦欲裂,眼眶血红,眼白上血丝盘踞,近乎疯魔。 “贺峤他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砰!砰!砰!哈哈哈哈哈哈!他随时随地会炸死你!炸死闻家!这样猪狗不如的人值得你喜欢吗?啊?值得吗?值吗?” 闻璟轻松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以为我没看过吗?如此大义凛然的乔先生不妨告诉我,贺峤的东西你是怎么拿到的?” 那段视频,闻璟早就看过,当时他和贺峤在一起就是因为那段视频。 在一起之后,贺峤就把那段视频删掉了,贺峤不会出尔反尔,更不会再拿这视频要挟他。 闻璟绝对绝对信任这一点。 没想到,竟然还是流出去了。 闻璟能想到的唯一途径 ——警署的电脑。 陈潜说过。 贺峤的电脑被曹裕华监控过。 乔易却拥有这一段视频。 他在曹裕华和贺峤之间充当了什么角色? 仔细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乔易八年未归,偏偏在贺峤来临的那一年回来,他为了什么回来的? 那场爆炸案……原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曹裕华的两把刀。 一场爆炸,解决掉两个危机。 如果不是贺峤,恐怕曹部长依然重权在握、耀武扬威。 乔易哑言。 “怎么,说不出来了?” 闻璟轻蔑一笑。 “乔先生,我不知道你最终想要怎么处置这段视频,放到网上公开吗?公开告诉别人,我和贺峤是一对?告诉别人我他妈是个骗子?我他妈不是alpha,是个beta?然后我因此大发雷霆,和贺峤一刀两断是吗?” 闻璟弯下腰,嘲讽低语。 “做梦!” “你筹划得如此完美,我怎么舍得让你白花心思?不用你动手,我替你发!” 闻璟掏出oga的手机,将那段视频“欣赏”了一遍,然后,当着乔易的面把视频挂上网。 加载进度条转动 乔易看呆了。 闻璟这是自毁名声啊。 “你为他……” 闻璟满不在乎地等待视频上传成果,乔易嘴角的错愕忽而转成奸笑,铆足力气,大喊:“出来!” 脚步声齐刷刷响起。 工厂四面八方,跑出十几个持枪暴徒,拦截唯一的出口。 【发送失败】 信号被屏蔽了。 闻璟看着界面的这排字,面色一沉,冷声质问:“你做了什么?” 乔易狞笑不止。 “小璟,看来你和他也没那么亲密啊,我今晚也约了他很久之前就约定了,你竟然不知道?” “你说我是自作多情,你呢?你不是吗?哈哈哈哈哈。” 闻璟汗毛倒竖。 掌心被汗水浸湿。 滑腻腻的,几乎握不住枪支。 闻璟强行镇定:“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贺峤不可能来了!” 在考虑要不要加更。 本来的打算元旦三天每天3章,但是如果30和31号每天2章,2023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章是乔易下线(这个点踩的也挺好) 第203章 没死成,真可惜 “他不来?” 乔易目露凶光。 “那正好!他不来说明他不爱你,你们不应该在一起!我才是这世上最爱你的!他来了……就别想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闻璟不再说话。 他清楚现在的处境,已是强弩之末,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罢了。无谓的争辩只会让他更为可笑。 他唯一能寄托的。 是陈潜的药。 但愿能让贺峤睡过今晚,过了今晚,就会有人发现异常。 乔易拂开顶在额头上的枪,得意地拍拍闻璟的膝盖:“小璟,再不放开我,让我伤心了,你的心肝来了,这十几把枪都要跟着他的脑袋走!” 闻璟松开他,把手里的枪收好。 如果真的交战。 这是唯一的希望。 闻璟心思越发深沉,不安感从脚底心爬到头皮。 持枪暴徒…… 哪里来的枪? 黑市? 非法越境? 或者…… 警署? 曹裕华被枪毙后?乔易还能联系上谁?如果曹裕华不是乔易的后台,他的后台到底是谁? 是警署里的,还是谁? 这个问题对闻璟很重要。 他有预感。 乔易背后的那个人,枪口所瞄准的,是贺峤!! 约莫十分钟后,空旷的郊区响起车辆轰鸣声,闻璟下意识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从声音上听,车辆不多。 只有一辆。 “来了。” 乔易愉悦一笑,招招手:“枪端好了!可别走火!打伤了贺部长可不好!能谈判解决的,干嘛要动手呢?小璟你说是不是?” 闻璟没理会。 暗自祈祷:来的不是贺峤。 乔易的手摸上闻璟的手,鬼魅絮语:“小璟,今天是你用枪指着我的脑袋,要是别人我真的会动手。以前我们玩儿军事演习,我的准头总不如你……你该不会当真了?” 闻伯叙和闻仲述是练过射击的,闻家有专门的场地,到闻璟这代把射击场改成了小型军事演练场。 逢年过节,旁系孩子们过来。 都会在里面打彩弹,闹着玩。 闻璟回回都是击杀人数最多的,出尽风头。原以为是自己牛的不行,直到有一次,他无意中看见乔易隔着密密的丛林,打中了“敌人”胸口处的计分牌。 不止一次。 从前,他以为是乔易性格温敛。 现在来看不过是“扮猪吃老虎”。 “没有,乔先生一向才智过人。你想做的事,不择手段也会做到,不是吗?”闻璟暗讽。 说话间,车辆渐近。 强烈的关门声。 急促的脚步。 紧跟着,铁锈大门被推开。 颀长的身影闯入眼帘,依稀看到一个轮廓,闻璟的后背便湿透了。 他太熟悉了。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乔易杀气掩不住,咬牙切齿。 “贺峤,来了。” 乔易当然是希望贺峤来的,但他不希望闻璟知道,不想让闻璟看见,贺峤必须死,必须死得无声无息。 无论如何,不能让闻璟知道贺峤的死与他有关! 他,要在闻璟心里留下好印象! 如果贺峤为闻璟而死,按照闻璟的性格,恐怕适得其反,闻璟只会感激涕零,更加无法自拔。到时候他又要怎么俘获闻璟的心呢? 现在。 意外来了——小璟出现了。 左不过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贺峤死在这里。 挖掉贺峤的腺体。 修补好破损的腺体。 再把小璟带回去,日日夜夜哄着劝着! 按照小璟那样心软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他会动容的。实在不行,利用他的孕腔,成为孩子的父亲,与他血乳交融!再也分不开! 从小到大,他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闻璟出现了,还要被人夺走,他要把属于他的东西夺回来! 贺峤走进工厂后,闻璟的视线便再没离开过他。 贺峤很不好,看上去摇摇欲坠,这种状态,他怎么敢来的! 爱侣视线交缠。 贺峤向闻璟扯起安抚的笑容,阔步走过来,身上穿的衣服是陈潜订婚用的一套西装。 闻璟慌忙想跑到贺峤身边。 被乔易一把抓住:“小璟,他身边不安全,都是子弹。” “滚你的!” 闻璟的手被攥的生疼。 “璟哥,先听他的。” 贺峤开门见山,问乔易:“你要什么?” “要你死!” 贺峤面色一冷。 眼神与闻璟对上。 大量的压迫信息素骤然释放,空旷的厂房内白兰地信息素四散,霸道地充斥每个人的鼻息。 仿佛一件几吨重的货物猛然砸下,乔易顿时弯了腰,持枪暴徒也跪倒几个。 贺峤一把将闻璟捞到怀里,夺过他腰间的枪,用身体死死护住他。与此同时,稀稀拉拉的子弹上膛声响起。 但贺峤已经透支到极致,刚才那一下榨干了他仅剩的信息素,连带着喘息声都不够均匀。 乔易渐渐缓过来。 “……你很得意!白兰地信息素!!不过是虚张声势!!!” 这下,他笃定贺峤被注射了药剂。 “放闻璟离开,你要的东西我会给你。”贺峤按紧了闻璟的肩膀,两人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 闻璟不知贺峤是在借力站着,还是在让自己定心,他抱的很紧,窒息般的紧,闻璟不觉难受,伸手环住他的腰。 乔易恶毒地盯着二人。 “我说了要你死!你敢吗?” “我死之后呢?把我的腺体挖掉,捧到张振面前,让他找人给你做手术,用我的腺体替代你的,是吗?” 贺峤极为平静。 似乎叙述的不是他的死亡。 乔易心底一沉。 “你上曹裕华一次当不够,还要上第二次?你挖了我的腺体,它就属于你吗?不会!它还是会到他们手上! 乔易,清醒点,你不过是他们手里的枪。再者,张振现在自身难保了,怎么保你?” 贺峤尽力劝说。 “曹裕华能想到爆炸案,张振就想不到吗?杀掉我之后,他们的枪口会对准谁?” 乔易已然疯魔,怒瞪血目。 “我不管!我不管!我只要你死!你死了就好了!你为什么不去死!七年前你就该死的!你该死在那个实验室里!!!” 实验室! 七年前的实验室! 贺峤双眸陡然瞪大,看向乔易的眼神急剧变化,难怪会觉得熟悉,原来、是那个时候见过。 闻璟清晰地感觉到,贺峤的身体有一瞬间僵硬,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后背。 贺峤冷笑:“没死成,真可惜。” 乔易从兜里掏出一把枪,伸直双臂,枪口对准贺峤。 闻璟挣开贺峤的束缚,快速挡在他身前。 “璟哥!危险!” 贺峤用力将他往身后拨。 闻璟却像脚上长钉子似的,死死挺在贺峤面前,怎么都推不开! 乔易神情凝滞,扳机上的手指颤抖,不甘道:“小璟,你让开!” “动他先动我!” 闻璟直勾勾地看着乔易。 他很清楚:面对贺峤,乔易不会手下留情。 或许是太害怕乔易会伤害贺峤,闻璟表情柔和几分,劝说:“乔易,你收手,现在还没有伤人,不会重判!” 乔易展开笑容。 “小璟,这句话如果是他来之前说的,我或许……会收手。可你现在说,不一样了!你不是为了我说的,是为了他!” “是为了贺峤!” 第204章 你是闻家的孩子 乔易狰狞的面孔,拓印在闻璟眼里,扭曲了年少时期那张温敛的面孔。 闻璟不死心:“乔乔……” 乔易眼里有一丝恍惚,闻璟抓住机会劝说:“乔乔,你把枪放下!我们一起出去!一起走!” “小璟,不可能的!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放他走!他必须死!”乔易胸腔起伏,发出几乎爆裂的命令:“开枪!开——” 话音未落,贺峤先放空枪。 枪响在厂房内回荡。 众人未反应过来,贺峤大喊:“敌方有平民!注意甄别!” 闻璟被按在贺峤的怀中,完全失去自主能力,只能跟随贺峤的行动。 贺峤高大身体遮挡住他的视线。 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环境。 耳边枪响震耳欲聋,紧接着一片混乱,更多的射击声响起。 闻璟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点点声音,生怕影响贺峤。 “潜哥!门边两个是平民!” 贺峤用力喊完这一句,赶忙拖着闻璟往外跑。 枪声不断。 子弹破空穿行的“嗖嗖”声不息。 “璟哥,向外跑,越远越好!等陈潜带人过来!” “陈潜没到?” 闻璟听到贺峤方才喊他的。 贺峤莫名笑了:“空城计,只有两个保镖在外面放枪。” 闻璟顿时手脚麻木。 贺峤把他推出去,这铁桶一样的地方……要把他射成筛子何其容易。 “你跟我一起走!” 贺峤捏了捏他的手:“没事,别担心,陈潜很快就来。” 下一秒,闻璟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出去。 “跑!” 贺峤动作迅捷,左右射出两发子弹,顺手将不远处的一个“暴徒”扔出工厂。 除了平民。 这里的暴徒一个都不能留。 张振的爪牙,多留一个,闻璟就多一分危险。 闻璟调转方向,往里闯,光头男人钳制住他的双臂:“闻先生!冷静!你进去只会让贺先生分心!” 闻璟挣扎的动作停下,脑子反而飞速运转起来。 一支满弹的9毫米口径92式手枪有15发子弹,贺峤打出了9枪,算上1枪空的,酒店里的那一枪…… 如果是满弹的枪, 也只有4发子弹了。 “不行!不行!贺峤没子弹了,里面有将近20个人,必须救他!”闻璟脾气倔的牛犊子似的,顶着脑袋往里闯。 地上被扔出来的暴徒,渐渐缓过神,他清楚形势,把他丢出来的那个alpha是他的救命恩人,默默出声: “里面会开枪的应该只有……十三四个……” 很小的声音,闻璟听到了,怔忪:“你说什么?” “还有其他人是和我一样被抓过来充数的平民……” 嘈杂的车队赶来,打头的是陈潜:“闻璟!” “陈潜,贺峤在里面!快救他!里面有平民伪装的暴徒,不能乱开枪!” “操!操操!死他妈的!” 一向不爱说脏话的陈潜突然爆粗口,转而对闻璟说:“你在车上等我们!” 说完陈潜带着四五个人冲进去,另一小队人在外将工厂围了起来。 闻璟看没人注意自己,抢了“暴徒”的枪:“你去车上待着!” “暴徒”慌乱不已:“你做什么?!不能进去,好不容易出来的!会死人的!” 闻璟没回答。 冲着空地放了一枪,熟悉手感,比军事演习的彩蛋枪重的多,后坐力更大,但还在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 闻璟贴边溜进去。 战况胶灼,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好几个,墙角缩着几个人。 闻璟在一众人里找到贺峤,贺峤不知道哪里受了伤,半边身子都是血。 闻璟的心提起来,屏住呼吸,钻在离贺峤不远的隐蔽处,眼神在工厂四处打转,提防任何一个试图伤害贺峤的人。 突然,乔易捂着腰腹的伤口,趔趄着冲到贺峤身后,抬臂。 闻璟冲出去:“贺峤!让开!” 同时,贺峤转身抬臂。 射击。 “砰!” 鲜血四溅。 在空中炸出妖冶的玫瑰。 醉人的白兰地信息素四溅。 “乔易!” “乔易!” 贺峤的子弹擦过乔易的肩颈,直逼角落里开枪的暴徒。 见乔易和闻璟暴露,贺峤连忙蹲踞到乔易身边,将他和闻璟一起推到隐蔽的角落,胡乱用衣服堵住乔易后背的伤口。 “躲好!” 贺峤交代完,换了乔易的枪,重新踏入战局,闻璟甚至没空和他交代“小心”。 闻璟按着乔易的伤口,距离后颈处很近很近,白兰地信息素溢出,或许是被子弹击中灼伤,稀薄的白兰地信息素味道,前所未有的滚烫热烈。 “小璟……” 乔易一说话,口中鲜血直涌。 “闭嘴!” “小璟,你又抱我了。”乔易艰难地笑着,眼神温柔缱绻,“好暖,好暖……” “想死啊!别说话!” 闻璟的手颤的不成样子。 万一乔易的那一枪打出去了,现在躺着的……就会是贺峤,可他那一枪没打出去。 反而他躺下了…… “信息素……收不住了……” 乔易执着地抬手抓住闻璟的衣服,苦苦哀求:“你、你再闻闻,别、别忘掉……记住我……” “你少说两句话,就不会死!” 闻璟呵斥,温热黏腻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乔易每说一个字,胸腔的起伏便更为剧烈。 闻璟很清楚。 乔易活不成了。 “小璟……我喜欢你……呃唔……咳咳……你下次,喜欢我……可以吗?别喜欢、他……他只是……替代品……该……该死!” 闻璟不想欺骗他,也不想再和将死之人争执,选择了沉默。 “我死之后……” “可以……在闻家,墓园吗?” “我不想……没有家……” 闻璟更紧地按住他的伤口,微哽:“乔乔是闻家的孩子,怎么没有家?” 乔易笑了,微小的笑意,却比任何时候都让闻璟动容。 这种笑,是乔乔的。 “小璟……回家……” “带我回……” 乔易话未完,便咽气了。 很快,那缕稀薄的信息素也消散了。 乔易的眼睛瞪的很大。 不甘、哀愁、留恋…… 或许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或许身处危险的环境,或许没有反应过来。 闻璟对乔易的死表现很平淡,平静地抚上乔易的双眼,把他没说完的话补全。 “好,带你回家。” “乔乔,跟我回家。” 第205章 你在哭吗? 三十分钟后,枪击声渐止。 “去追贺部长!” 陈潜下完命令,跑到闻璟面前,看见乔易的尸体,不自觉放轻声音。 “节哀。” 闻璟惊醒,把眼神从乔易身上抬起来,眨眨干涩的眼睛,茫然无措,哑声问:“结束了?贺峤呢?” “……跑了三个暴徒,他去追了。” “他一个人?” 闻璟恐惧不已,他手上还有乔易的血。 不能再有贺峤的了! “我让人跟去了。我们先去医院,还有伤员。” “我不——” 陈潜厉声打断:“你在这里等着也没用!对方也受伤了,贺峤能解决!” “我等他回来一起走。” 闻璟茫然,瘫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潜眼神黯然,一掌劈到他脖子上,抱起闻璟软倒的身体。 “来几个人把死者带上车!” 闻璟醒来,听见病房外有言语声。 刚下床,陈潜进来了。 “贺峤回来了吗?” “乔易的后事,你打算怎么办?” “按流程走。” 闻璟干涩地挤出四个字,他没有处理过丧事,更没有见过这样惨烈的死亡,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按照流程走,不会出错。 “贺峤回来了吗?!” 闻璟又问了一遍。 陈潜接着说:“乔易的骨灰你领还是……” “按流程走!” 想到什么,闻璟眼角抽搐,悲伤压顶,嗓音支离破碎。 “陈潜,贺峤……是不是出事了?他人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人呢!贺峤呢?啊?贺峤在哪儿!” 闻璟赤着脚就往外闯,陈潜把他按在床上,释放安抚信息素。 清凉的梅片气息,抚慰燥热。 “你冷静点!贺峤没死,他跑了!” “跑、跑了?” 闻璟脑袋里嗡嗡地响。 陈潜说的每个字都很简单,但是他听不懂。 “什么叫跑了?” “我们的人追到贺峤的时候,他的状态很差,三个暴徒只有一个被枪杀了。” “其他、其他人呢?他们死了没?” 陈潜点头:“死了……被贺峤活活打死的。” 陈潜看到现场照片,那两人死状恐怖,脸色青紫,眼球暴突,肢体不正常地扭曲着,比之前看过的任何一具尸体都叫人胆寒。 而杀人的,是贺峤。 “贺峤打完人就跑了,我们的人追不上。”陈潜按住闻璟的肩膀,“闻璟,你要冷静下来,现在只有你能找到他!只有你能安抚他!” 眼泪滑出眼眶。 闻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贺峤厌恶死亡,或者说害怕死亡,他手上每一条性命,都罪有应得,他不得不去做,他不得不执法,这样的工作对他来说是折磨。 为了正义,为了保全更多人。他不得不杀死罪恶,但他同时也为每一条逝去的生命惋惜。 否则,在复仇成功后他会举杯欢庆,而不是闷闷不乐。 活活把人打死,这不是贺峤会做的事,即使那人是暴徒,是罪犯。 贺峤正常的做法是一击毙命。 给对方最少的痛苦。 闻璟忍不住问:“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才是幕后主使……张振吗?” “乔易三天前就联系了峤儿,说他知道张振的事情,约他见面。那时候峤儿还在督查办参与联合审判,没法和外界联系,今天大早才回的消息。” 陈潜面色凝重。 “刚刚督查办传来消息———今天上午张振潜逃了,派出去的军队没抓到人。” “张振在废弃工厂?”闻璟问。 “不知道,我们没看到他,知道最后情况的只有贺峤!闻璟你仔细想想,贺峤会去哪里?” 陈潜沉声叮嘱:“他现在很危险!对方把平民放在暴徒里,就是想诱导贺峤犯罪,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研究所规定:违规出警为研究所造成重大不良影响者,除去一切职务荣誉,并处以枪决! 闻璟当机立断:“你们处理案件,我去找贺峤。” “乔易的后事……” “正常办手续!骨灰认领者写我,我回来之后处理。” 闻璟像是无头苍蝇,一路踩油门,却想不到往哪里开。 脑子里全是贺峤的身影。 笑的、哭的、生气的、撒娇的…… 撒娇! ——璟哥,抱抱 ——拍拍 ——哥哥晚上会哭的,眼泪擦不干 脑海里闪出一个站在角落,眼巴巴地看着父亲们的男孩,男孩的脸在全家福上出现过。 是贺峤。 他想。 他大概知道贺峤去哪里了。 闻璟调转方向,从墓园的方向折返,飞速往贺家老宅行驶。 大老远,闻璟看到自己那辆车头被撞瘪的轿跑。 心定了。 他急忙跑进老宅,老宅一片漆黑,闻璟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没找到人。 车在这里,贺峤能去哪里? 前往下一个地点前,路过轿跑,闻璟依稀嗅到空气中有很淡很淡的味道。 血腥味裹着白兰地的味道。 贺峤蜷缩在里面! 闻璟看见血糊糊的贺峤,双手抱着头,把自己卡在狭窄的座位里,心脏仿佛被人揉碎了一般。 他走过去,拉开车门,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闻璟皱了皱眉,凑过去低声唤:“贺峤,你怎么坐在这里?” 贺峤毫无反应。 闻璟去拉他的胳膊。 贺峤受惊的小兽一般,猛地弹开,脑袋狠狠地砸到车上。 “滚!滚啊!别碰我!” 闻璟执拗地往车里钻,抓住贺峤挥舞的胳膊,死死控制住他。 “贺峤,看着我!看着璟哥!” “看着璟哥!” 四目相对。 破碎的灵魂遇上心碎的爱人。 贺峤迷茫而空白,呆滞又警惕地瞪着眼前模糊的人影。 贺峤喃喃:“巧克力……” 闻璟酸涩道:“对!巧克力,璟哥的味道。宝贝,你能闻到的对不对?” “巧克力……” “嗯,巧克力。” 闻璟一点点靠过去,让贺峤能够更为清晰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来,宝贝,过来,璟哥抱抱。” 贺峤仍然瞠着眼望着他,幽深如黑曜石的瞳孔落了灰,没有一丝光彩。 闻璟在他怔愣的时候,蛮横地挤到车里,一把他抱住。 贺峤下意识反抗,拳头砸向闻璟的后背。 闻璟忍着疼,贴紧了他满脸血痕的脸,柔声安抚:“不准动了,不准动。听话,乖一点。” 贺峤拼命挣扎。 闻璟把人按倒在座位上,用力吻上他的唇齿,胡乱地狂吻他。 牙齿、牙龈、嘴唇乱撞。 撞的闻璟生疼,泪水直掉。 贺峤的动作逐渐慢下来,闻璟趁势更加深入地吻他。 他没有信息素。 他用最原始的方式让贺峤知道 ——他在。 ——宝贝,璟哥来了,都过去了。 ——不管什么,都结束了。 贺峤木讷地瞪着眼,拳头放松,以一个环抱的方式圈住闻璟。 他不敢碰到他,怕把闻璟惊走。 闻璟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到贺峤的口中。 苦咸、酸涩。 “璟哥,你在哭吗?” (3)-☆ 问:诶?你今天咋加更了? 西西:刚刚写完“全文完”三个字,太激动了,更一章! 第206章 你会被毁掉的 “璟哥,你在哭吗?” “没有,没哭!” “我尝到味道了,是苦的……对不起,璟哥,你别哭了。”贺峤想要抬手替闻璟拭泪,想到什么,又把手收回去了。 “璟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太差劲了,我承诺过要保护你,可是……我一直没能保护好你,给你带来了很多很多的伤害……” “对不起、我不想的……对不起,视频还是流出去了……我也能帮你救回乔乔,我害死了他……我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 闻璟窒息般的疼痛,攥着贺峤的领口,笃定纠正。 “流出去就流出去,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管他们干什么?什么流言蜚语,什么狗屁谣言,老子统统不在乎!老子在乎的只有你,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乔易的死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我让你救他了?他死不死和你有关系吗?!别把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闻璟从未如此无力过,他只能按住身下这个人,绝望哭喊。 “我求你!” “我求求你了!可不可以!” 贺峤的唇瓣含进两滴泪。 更咸更苦。 “别哭了,你别哭了,我不想让你难过,不想让你一直流眼泪。” “那你呢?为什么不哭了?你不是最爱哭吗?这时候怎么不哭了?”闻璟吞下喉间酸涩,字字泣血。 哀莫大于心死。 贺峤若是哭了,他还知道怎么办?抱着亲着哄一哄就好。可是他不哭,一滴眼泪都不掉,闻璟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哭给我看啊!哭出来啊!为什么不哭!贺峤,你看到什么了?最后你看到什么了?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为什么一个人跑了?为什么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 因为他隐约闻到闻璟的味道。 是这辆车里传来的。 他就开车过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 贺峤视线模糊,看不清闻璟。 他很用力、很艰难地挤出笑意:“璟哥,我想在你这里存一句话,可以吗?” “什么话?你想清楚再说,你敢给我留遗言,我就抽死你,把你做成标本!天天放家里抽你!” 贺峤轻笑:“你可不可以不要抓着我了?如果下次我又让你不高兴了,你离开我。我不舍得放手,你放好不好?” 闻璟动作顿住,在贺峤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不解气,又在他脖子上咬一口,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劈头盖脸把贺峤一顿骂。 “别他妈给老子放屁!贺峤,拎裤子走人的事你做上瘾了啊?多少次你自己数的清吗?啊?” 闻璟直直地瞪着贺峤。 眸子中喷出的火能把他烧化了。 “几个小时之前,你他娘的不是哭着喊着让老子疼你,让老子抱你,跟你做?都他妈是放屁是?!贺大部长打打嘴炮,完了就丢?” “不一样、不一样……” 贺峤满眼混沌,脑子里那些恶心的画面不断地涌到眼前,模糊了他想看到的那张脸。 他看不见闻璟了。 “哪里不一样?你变形金刚啊,一分钟七十二变!放手?做你的春秋大梦!” 闻璟破罐子破摔,粗暴地挤着贺峤的脸颊,强迫他看向自己。 “贺峤,你给老子记好了,你就是变成狗,也是我闻璟的狗!狗链子得在老子手上拽着!老子让你回来,你就是在天边也得给我滚回来!化成灰了!骨灰坛子也得在我手里!搅匀了跟老子埋一块!你敢招惹我,敢玩我,就该对老子负责!” 闻璟的眼神嚣张跋扈地缠上贺峤的眼神。 黑暗里,只有两粒眼睛有光泽感,闻璟发现贺峤没有在看他,没有在看任何事物,空洞涣散的样子把闻璟吓坏了。 乔易。 乔易最后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瞳孔很大很大,空无一物。 闻璟惊出一声汗,质疑询问。 “贺峤?你在看我吗?” “我想,但……看不到、不到你在哪里……” 闻璟慌忙打开车内灯,暗淡的车灯亮起瞬间,闻璟的眼眶被红色浸满。 贺峤脸色白的煞人,裹在血里。 分不清是谁的血。 闻璟嘴唇颤抖,忙把贺峤扶起来:“下车,下车!进家里!去家里处理伤口!” 贺峤因失血过多,脚步虚浮,视线模糊,脑袋昏昏差点直接跪在地上,闻璟咬咬牙,将浑身发凉的人打横抱起来,趔趄地往家走。 将贺峤放到沙发上,闻璟赶忙拿了医药箱,扒掉他的衣裳。 家里明晃晃的灯,把他的伤口照的更加明显,遍体鳞伤,有些小伤口血液已经凝固。 有一条胳膊上都是刀划破的痕迹,胡乱的缠着一圈圈的绷带,最大的一处伤口是肩膀上的,一个圆圆的孔洞,纵然胡乱地堵住了,血还是在往外渗。 进门的路上都是血。 他不敢搬动贺峤了。 闻璟赶紧打通急救电话,在急救车赶到之前,先用仅有的药物、工具帮贺峤止血。 每碰到一次伤口,贺峤脸色就白一分,闻璟开口和他说话:“你还没告诉我,你最后看到什么了?张振跑了,你看到他了没?你现在可是重要人证。” “嗯。” “真的看到了?他——怎么你了?” “没怎么……” 贺峤转移话题:“璟哥,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躲起来不肯出来,我就来找你,你出不来,我就进来。” 他的爱人囚于樊笼,困于枷锁,无法挣脱,无法摆脱。既然强求无用,那便随他心愿,打不开的笼子,就不打开了,他走进来就好。 他们还是在一处。 他们一直在一起。 贺峤迷茫地问:“你不是害怕这里吗?为什么还要来?我以为你不会到这里来的。” 他记得第一次过来,是把闻璟骗来的,闻璟还嫌弃这是凶宅,不肯进来。后来两个人来的次数也不多,基本都在烧烤店。 “我没那么胆小。以前……你在我就不怕。”闻璟慢慢说。 “现在呢?” 贺峤现在的思绪转的有点慢,把每个字掰开揉碎才好理解。 闻璟盯住他因失血过多而失焦的双眼:“现在彻底不怕了。因为这里有我的爱人和我的家人,怎么会有人害怕家?” “你知道了?知道……” “是,我知道这是你家了,这里是贺家老宅。” 贺峤犹豫问:“你知道了还要留下来吗?” “为什么要走?” “父亲们就死在这间屋子里,血……从这里一直流,流到了门口……我一开门,血就没到我的脚底。” “我知道了。我不害怕。” 贺峤灰暗的眸微亮:“璟哥……” “我不会走。” “可是我是罪人,我有罪。” 闻璟给他胳膊上最后一道伤口消毒,顺带在他脏污的脸颊边落下一吻,趴在他的耳朵边爱语。 “你不是。不是罪人,你无罪。你是我的爱人,我的宝贝,我的丈夫。” “你不怕……没有好下场吗?” 闻璟云淡风轻。 “比如?有多坏?五马分尸还是万箭穿心?或者,火烧?水浸?土埋?” 贺峤沉默两秒后,决定把自己剖开给闻璟看:“比如,比如小煜的腺体——是我挖出来的,亲手挖的。” 闻璟的手剧烈抖动。 “我是罪人,我手上有很多血,我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因我而死。” “所有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他们只是在我的生命里短暂停留,没有平安留下。璟哥……我、是不完整的,是片段的。” “没有人完整地知道我的过去和现在,也没有人会参与我的未来。”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不会变,都不会变。” “你会被毁掉的……” “璟哥,我很自私……” “所以我一直、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有多不好、多恶心。” “我常常幻想如果麻烦解决了、我会毫不犹豫和你在一起。” “可事实证明……” “我不行。” “我、就是灾星、煞星。” “就是!” 第207章 小福星(祝大家新年快乐!福星到!) 由于虚弱,贺峤说话又慢又轻,仿佛下一秒要睡过去一般。 闻璟时不时抬眼观察他的脸色,生怕他突发意外,再也醒不来。 贺峤说的话太多,每一句话又蕴含着过于复杂的信息,闻璟需要一点时间来理顺思路。 并没有立刻回复贺峤。 贺峤见他没回答,摸到闻璟的手,想要抓紧,却没力气了,松松垮垮地环住:“璟哥……闻璟……” 把最后一条纱布绕好,闻璟轻笑出声:“别叫了,魂都给你叫没了。” “谁说你是灾星?我怎么觉得……你是我这辈子的福星呢?最大的福星。” 贺峤委屈自责,否认:“不是……” 闻璟声音扬起来:“怎么不是?” 他用消毒湿巾仔细擦拭贺峤身上斑驳的血迹,边擦边说,娓娓道来: “以前我闻不到信息素,现在我能了;以前我只会混酒,现在我能管公司了,你教我拍的那部戏还拿了一个提名奖呢;以前我只会在军事演习场摸枪,现在我能摸到真枪实弹了。” “我没进过大山,没赶过集,没养过猪,没看见过月老庙,没遇见过程晓、徐阳、许诺、陈潜,没见过曹裕华、张振,不知道贺明毅、赵玹庭……” “遇见你之后,我都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我都看见过。” “你让我知道,世界上不止白色,还有黑色,黑白之间有灰色,当然还有红色、蓝色、黄色、绿色……” “世界五彩斑斓,光芒万丈。” 你让我知道我在蜜罐里的时候,还有人在垂死挣扎,努力活下去。 贺峤上下眼皮打架,虚握着闻璟的那只手要掉不掉地搭在他腕上,哭腔嘟囔:“璟哥,我、我好……好对不起……” 闻璟反握住他。 十指交扣。 “撒谎精,我知道的,你不想说对不起,你想说你爱我。我也不想听谎话,我只想听你说「我爱你」,所以……说我爱,说给我听,只说给我听。” 贺峤虚弱地喘息。 一字一句,舒缓坚定:“爱你,我、爱你……” “我也爱你。永远爱你。” “永远。” 闻璟擦拭他苍白的脸颊,亲吻他干涩的唇瓣,贴着他,呵气温柔:“我和你讲个秘密。” “你不是说没有人知道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吗?” “我知道,我都知道。” “过去,你站在这座别墅的后花园里,你的父亲坐在秋千边,抱着贺煜……” “你——” 闻璟描述的画面,是他无数次经历过的,贺峤浓密的睫毛颤动,他不明白闻璟为何会知道这幅场景。 “嘘,别说话,听我说。” 闻璟舔了舔他的唇,润湿干燥。 “你呢,站在角落里,盯着他们看,眼睛黑亮黑亮的。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人这么像狗呢?像被丢掉的小狗,你那么漂亮、那么可爱,却又那么可怜……” “我想啊,我要是能把你捡回家就好了,我就在外面隔着栏杆看花园里的你,可是你瞪了我一眼。你说说你,这脾气怎么这么差?嗯?小福星?” 闻璟尾音上扬,小猫爪子似的在人心口乱抓,通过他的荡涤,最脏污的土地上也能开出妍丽的花,他是神明、是甘霖、是阳光、是雨露、是柔云…… 是这世间所有美好的集合。 他目之所及,皆为美好。 灾星成了福星。 垃圾成了宝贝。 罪人成了圣徒。 闻璟柔软饱满的唇瓣,从贺峤的唇上,一路吻,鼻尖,鼻梁,眉骨,额头,最后落在他最为敏感的眼皮上。 贺峤闭上的眼睛,微微眨动,嘴角翘起,闻璟温柔如风的叙述,情深意重的亲吻,将他带回那个繁花盛开的春天。 原来,他们一次次相遇。 一次次擦肩而过。 “现在,我和你在一起,握着你的手,听你的心跳声,听你说爱我,看你在挣扎。我从你的过去走来,走到了现在。” “贺峤,我是例外。” “我活的好好的,越来越好。我见过你的过去,站在你的现在,还会和你一起、一起走向未来。你在我这里是完整的,无比完整。” 闻璟的额头抵着他的额角,话语热烈而笃定,真挚的情感直击碎裂脆弱的灵魂。 “所以……你不靠近我,我来靠近你。反正也不止一次了,反正我才25岁,反正你爱我,你不舍得让我等的,对不对?” 贺峤眼皮抬不动了,苍白发青的唇中溢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嗯”,心脏跳动平稳,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贺峤昏迷不久,救护车赶到,七手八脚地把人抬上去,送进医院。 陈潜听说找到人了,匆匆忙忙赶到手术室外。 “峤儿怎么样?” 闻璟勉强笑笑。 “抢救呢,半死不活,失血过多。他说他看见张振了,其他的不肯说。不知道他到底看见什么了,他精神不太好,疯了似的,我没问出来。” 闻璟闻到一股怪味,焦味,吸吸鼻子:“你这身上……被火烧了?” 陈潜释放了些信息素遮掩过去:“你闻错了?” “可能。”闻璟稍作停顿,说,“贺煜的腺体——是贺峤挖掉的。” 陈潜瞪大了眼睛,片刻才缓过来:“我知道了。” 闻璟后脑勺顶着墙壁,疲惫不已:“他好了之后是不是还得跑啊?你说是找绳子把他拴起来呢?还是把他腿打断?” 陈潜冷笑,从手机里翻出一则通知给闻璟看。 “不得不跑了。” 现场有一位平民胸部中弹,重伤。 经鉴定,射中他的子弹和贺峤枪里的一模一样。 “除了他没人用92式手枪?” “92式是警署配枪,那天来得仓促,赶来的是当地公安用的是54。” 陈潜阴沉不已,他越来越能明白贺峤的苦衷,贺峤为什么不相信别人。 “乔易和暴徒们用的枪型号也不一致,现在的证据显示,峤儿是唯一嫌疑人!” “现场子弹数量查过了吗?” “嗯,算上从暴徒身体里挖出来的,92式子弹一共有14颗。” 加上空枪和酒店里的那一枪。 16颗子弹 多了一颗。 “不是贺峤射的,有人栽赃!我们去调监控!”闻璟把想法告诉陈潜。 陈潜更为无奈。 “受伤的,就是那个oga,他趁着我们交战逃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挨枪子儿倒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这个时候调监控,怎么说的清楚?” 闻璟盯着亮起的手术室灯光。 突然开口。 “陈潜,你帮我做个手术。” 第208章 致敬白兰地 贺峤手术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闻璟。 是审判长。 审判长玩笑:“醒了?坏事干多了,老天爷都不收你!” 贺峤嗓音嘶哑:“您怎么来了?” “张振跑了,你不是说看见他了吗?我当然得带人到a城来找一找。但是,你的子弹打中平民了,按规矩我得抓你。”审判长给贺峤压了压被角,凑近低语。 贺峤一愣:“打中平民了?”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你和你父亲一样,正直倔强,不会做这种事情。”审判长眼里流露出慈爱与追忆的情绪:“那个时候我能力不够,不知道这些事,没能保住你父亲。” “现在,叔得替你父亲保住你!” 审判长低声在他耳边说:“身体恢复了就跑。别让我知道,听到没?你父亲的事情叔想办法!” 贺峤刚想点头。 审判长玩味地注视着他。 “你小子在我家安的炸弹准备什么时候给我弄掉啊?别哪天想不开,给我炸了啊!” 贺峤尴尬地闭上眼。 联合审判结束那天,审判长接到家里人电话,说家里的狗从花园里扒拉出来一个圆形物体。 一看照片。 豁! 炸弹! 思前想后…… 只有贺峤这小混蛋会干这龌龊事。 审判长看着炸弹哈哈笑了许久。 “我和你老子是从小到大的同学,他什么性子我一清二楚。” “没想到生个孩子比他更难搞!” “我打架打不过他,才去了督查办!要是在一个岗位上工作,他可不一定有我牛!” 贺峤黑漆漆的眼睛追着审判长看,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漂亮话,曹裕华也会说。 “没记错的话,你和明毅一样,也是白兰地。” “你现在能放信息素吗?我俩比一比!以前你老子最爱用信息素压我了,怎么滴啊,酒系了不起啊!” 贺峤答话之前, 外面有人传消息给审判长。 审判长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贺部长还没醒!做不了笔录!” 最后,审判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钢笔笔帽上歪歪扭扭刻了一圈字“秉公为民”。 “这是我到督查办那天,你老子给我的,上面土了唧地刻了四个大字!以前我以为明毅是被罪犯报复的,你说了我才知道真相。放心,既然我知道了,就一定不会愧对这几个字!不会愧对我们的同窗情谊!” “叔走了!孩子,找机会跑!” “事情结束了再回来。” 审判长走到门边,即将踏出病房的时候,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白兰地味。 贺明毅的味道。 贺峤的味道。 跨越时空交织在一起。 审判长驻足,朝他端端正正地敬了个军礼,回应白兰地的。 是马鞭草。 浓烈的马鞭草味道,第一次压过白兰地味道,遮掩住了白兰地的味道,审判长再一次比了“嘘”的手势,贺峤停止释放信息素。 审判长的话,他没有全信。 白兰地信息素,是致敬那支钢笔,致敬他父亲的初心。 病房外站了两个守卫,无人进来,贺峤在病房里发了很久的呆,到了半夜,有人进来换吊瓶。 从脚步声判断。 那人是陈潜。 陈潜快步走到床前:“准备好了吗?能不能跑?” “嗯。” “1点钟,会有人误触消防警报。你踩着点,穿白大褂跑!” “好。” 贺峤始终很平淡,比月华寒凉,比海水清冷。 “潜哥,谢谢你。” 贺峤突然开口。 “别谢我,你躲好了就算对我好了,不听话的逆子!” 陈潜伤感说笑。 一个被药放倒半梦半醒,都要捡刀子把自己划清醒的人,怎么指望他乖乖听话? 昨晚,陈潜结束订婚活动,进房间时,贺峤迷迷糊糊,温度烫的吓人,白兰地信息素满屋子乱跑。 他把贺峤叫醒。 贺峤知道被闻璟下药后,大惊失色,撑着软趴趴的身体,捡起那把刺伤掌心的刀,毫不犹豫地在胳膊上乱划,划的冷汗直冒,彻底清醒了才停手。 陈潜见识过他的疯劲。 没劝阻,他劝不住,给他裹了几道,紧跟着贺峤身后搬救兵去了。 “是我痴心妄想,你肯定不会好好躲起来,肯定要悄咪咪地弄张振是?” 贺峤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有件事,我没和璟哥说……我想和你说。” 他不敢全部告诉闻璟,害怕吓着他,但是他得找个人说一说。 不然真的会疯掉。 “那天你看到什么了?” “腺体。” 贺峤声音微颤,眼神发直,被纱布包裹的手捏紧,掌心渗出丝丝血迹:“跳动的腺体,小煜的腺体。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罐子里,透明的液体浸泡着粉红色腺体。” 陈潜屏住呼吸,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问下去。 “张振……把腺体捞出来……” “捏碎了。” 陈潜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抽搐。 “腺体被泡久了,流出来的血是凉的,溅到我的脸上,从张振的指缝里一滴一滴落下来,很像、很像……” 很像他推开门看到的情景。 贺峤抬起血红的眼睛注视着陈潜:“小煜的信息素和爸爸的很像,但更甜一点,有点像小苍兰,又有点牛奶的味道……” “嗯,我知道了,别再说了,都过去了。”陈潜胸口发堵,把手里捏着的东西掏出来。 一根红绳。 几张纸。 还有一块巧克力。 贺峤一眼就知道那是谁的东西。 马上接过,紧紧地攥住。 “闻璟知道你要走。他说他不来看你了,他看到你就不舍得让你走。” “他让你放心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把后背交给他,贺煜他会帮你养的但不是永远。” 陈潜轻声转述。 “还有一些话他都写在纸上了,你自己看。” 陈潜拿下吊瓶,紧紧地抱住贺峤:“还是一样的,我和刘斯的婚礼等你回来再办,你要是不回来,我俩都得打光棍!” 贺峤没做承诺。 陈潜走后,贺峤打开了那几张纸,看见第一张的时候,眼泪大滴大滴地砸下来。 时间,是去年。 检查医师,是陈潜。 检查结果显示…… 第209章 张振约我见面 检查结果显示。 闻璟的孕腔发育成熟。 一年前,闻璟就打算告诉他这个消息,兜兜转转这么久…… 再往下是一张便签,是贺峤那天走时留给闻璟的, 写着:【等我回来】 “我”字被划掉。 很认真地改成“你”。 后面闻璟补充了一句:【我等你和我结婚】 再往后,闻璟写了很长的一封信,贺峤在病床上借着月光,把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读完了。 读到眼里去了。 读到心里去了。 一点钟,医院警报声响起。 贺峤趁乱出逃。 三个星期后。 督查办正式对张振和贺峤进行全面通缉。 闻璟以辉月继承人的名义召开了一场发布会。 给公众爆出四个大雷。 发布会上。 闻璟首先向公众道歉。 ——他多次分化失败,并非白兰地alpha。 ——所谓的白兰地alpha,既是他从小的梦想,也是他的挚爱。 一片哗然质疑声中。 闻璟拿出了去年四月到十月他参与辉月运营后的财务报表;十月至今,他正式担任公司副董事之后公司运转状况;辉月最新的财务状况和股价预测;并阐述个人对辉月今后发展的宏观规划。 紧接着,闻璟提到不久之前个人信息遭遇泄露,对其造成重大影响。 因此,辉月集团将联合研究所和督查办共同开展信息安全项目建设。 辉月集团将投入大量资金,辅助搭建网络安全监管系统。 最后,闻璟向社会承诺,辉月将广募英才,始终平等对待员工。 唯才唯德不唯体。 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ga,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拿到同等薪资,享受同等待遇。 发布会一经召开,引起轩然大波,全国各大媒体争相转发,a城最边缘的住宅区门口的电子屏上也不例外。 隔着喧嚣躁动的人群。 有个人一眼望见了闻璟。 望见了他的心之所向。 闻璟照常去公司。 前台将其拦下。 “闻副董,这里有你的信件,保安说是在公司门口捡到的,看到上面有你的名字,就捡起来了。” 闻璟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微笑:“谢谢,我知道了。” 闻璟匆忙把信件带回办公室。 满心欢喜打开信件,看见内容的刹那,顿时变得深沉,浑身的神经绷起来,赶忙联系陈潜:“张振现身了,约我后天见面。” 闻璟双目直视随信而来的照片,照片上——是被铁链拴住的贺峤,比现在青涩的多。 根据闻璟目前了解到的信息。 这应该是贺峤的18岁,是陈潜口中说的,消失一个月那次。 陈潜说:“闻璟,先不要行动。我联系督查办做抓捕准备。” 闻璟思虑道:“你能保证你联系到的人没问题吗?” 陈潜说:“不能。峤儿四面楚歌、四处碰壁就说明我们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人……但是,我们不可能和他一样,不相信任何人,单打独斗不可能成功!” 提到贺峤,闻璟心头涌上悲楚。 那人每天早上八点半准时给他发“早安”,定时定点,是亲自发的,还是提前设置的呢? 明明说好了只发数字就好。 他又不听话。 该打! 打断腿! 得不到回应,陈潜说:“这样,我们分ab路走。我直联审判长,各自带队,每队只掌握部分信息。” “不用。”闻璟打断:“督查办和警署里你和审判长知道真实计划就行。第二条路,是贺峤。” 陈潜犹豫:“峤儿?不行!他每次转送给我东西的地址都不同!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行动的时候他万一不在a城怎么办?这条路不安稳!” 贺峤离开后,陈潜断断续续收到无数个包裹。 每次都是陌生短信通知,去陌生地点去领取包裹,再去追溯电话号码……空号。 痕迹被抹的一干二净。 包裹里东西乱七八糟:跟拍张振的照片,张振的消费记录,手画的小地图…… 督查办跟着线索查过。 屡屡扑空。 对方总能提前一步知道整体动向,做好万全之策,等他们去抓捕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 贺峤最新送来的线索里有一张张振妻女在国外的照片,照片正好拍到母女两人在地铁站出来后的动向,母亲手里的蛋糕纸袋,也便于定位。 张振早早将妻女送出国。 其妻子曾经是高级军官,反侦察能力极强,督查办派过去的人,也只是拍到些无关紧要、七零八落的背影残片。 能拍到这些照片不容易。 陈潜和闻璟根据照片派人去国外侦察,然而,被一队雇佣兵抓到。 好在背后的人是贺峤,才没有酿成祸事。 闻璟把手里那张屈辱的照片揉成团,狠狠攥住,异常笃定:“不管他在不在a城。第二条路都必须是贺峤,除了我自己,我只相信他。” 如果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把命托付在贺峤手里。 他才安心。 陈潜犹豫良久,久到闻璟以为他早已挂断:“好……但是你得做好贺峤不会及时赶到的准备。到时候的情况,我无法保证。” “嗯,我相信他。” 闻璟嘴角不自觉上扬。 从他召开发布会造势开始,张振就盯上他了,三番两次跟踪,屡次都能被人逼走,如果不是贺峤的手脚,他还真想不到有谁办事能跟狗似的。 没声没息的。 做完就跑。 闻璟摸了摸腰腹的软肉,指尖按压的位置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硬块。 第210章 消失的他 对于和张振的见面,闻璟并不畏惧,反而很期待。 既期待能将这颗毒瘤彻底铲除,也期待彻底了解贺峤的过去,解开他的心结。 赴约的事情除了陈潜,闻璟没告诉任何人。 直至赴约的前一秒,他一切如常,甚至贺峤雇佣的保镖,也没洞察到一丝异样。 闻璟按照信件上说的内容。 找到那家服装店。 进入试衣间。 一个年轻男人显然等候多时,闻璟刚走进去,就被人用帕子捂晕,从试衣间暗门拖走。 再次醒来已是陌生地点。 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阴黑、潮湿。 很干净。 干净的出奇。 室内到处都是白色的,所有的陈设都是直线条的,有棱有角,冰凉无感。 “闻先生,你说说你这样自投罗网,是不是不给贺峤面子?他把你护得够死的,明里暗里碍我的事!几次了,我们都被他拦下来了!” 说话的赫然是通缉令上的人 ——张振。 其实他的长相并不骇人。 只是右眼上,捂着纱布,纱布边缘焦黄和红紫冗杂。 闻璟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旋即冷静回答:“张司长哪里的话,您请我做客那是我的福气,我不给张司长面子行吗?只是……” 闻璟左右扫了扫被束缚的腿脚。 “您这待客之道有些特别。” 张振笑意冷下来。 “你不用装,我知道你和警方联系好了,你是他们送给我的诱饵。警方用你来引诱我,我呢,就把你送给贺峤!” “不过我也得提前知会闻大少爷一声,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他们绝对绝对不会找到这个地方。就算能找到,也是我通知的,那时候……你已经变成一具枯骨了!” 闻璟挑眉,不置可否。 “我啊,一世辉煌!还有几年就要熬到退休了,到头来被贺峤这个毛头小子弄丢了官职,打瞎了眼睛。赖皮狗似的东躲西藏,我对能不能活下去,一点都不在乎了!” “我想要的只有他的腺体!” 闻璟自是不会相信他的话。 一个不想活下去的人,还能好好地建造这样一个实验室? 他想做的事情只会更加恶劣! 闻璟问:“他的腺体是金子还是银子啊?个个都抢着要?” 张振淡然道:“别着急,我们慢慢聊,慢慢说。” 他用眼神示意绑着闻璟的两个男人。 “还不给闻大少爷松绑,带闻大少爷进去玩一玩儿。” “东西搜过了,可别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进去!” “报告司长,搜过了!” 张振突然俯身,狞笑:“闻大少爷,电子设备在这里,就是废铁。你就算带了我也不介意。” 似乎是特地为闻璟准备的。 跟着张振走过一条逼仄的长廊,长廊两侧,贴满了照片。 每一张都是贺峤的照片。 屈辱的照片。 链子锁着的。 笼子关着的。 泡在水里的。 悬挂在房顶的。 许多许多…… 闻璟最初的平静坦然,在看见这些照片后灰飞烟灭,这里每一张照片,都是贺峤,贺峤那短短的一个月就是这样度过的吗? 感觉到闻璟脚步放缓。 张振也停下步子,语调轻松,手指随意指上一张照片:“闻少爷认的出来这是谁吗?你的小情郎这皮囊长得还真不错,跟赵玹庭还真是如出一辙!你看看,被电成这样,看上去还清清爽爽的,机灵得很呐。” 闻璟猛地一扭头。 怒目而视。 “电?” 张振理所当然:“对啊,电,电击。贺峤可能扛了,正常人36伏是极致了,他能受到40伏哦!电晕了泼泼水,掐掐人中就能醒过来,实在不行,两鞭子上去保准能醒,比野草还要倔!” 闻璟的拳骨咯吱作响,恨不得能把眼前的人活活掐死。 张振的声音骤然压低:“最有意思的是,把电连到他的笼子里。在他晚上睡觉的时候,时不时通一次电,他马上就会被电醒,在笼子里四处乱窜,撞的遍体凌伤。” 闻璟闭上眼。 眼中一黑。 眼里是贺峤脖子上拴着铁链子,蜷缩在一个狭窄的笼子里,由于电击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凝聚起全身的力气,重重挥出一拳,半空中一根电棒突然打中他的胳膊。 胳膊断裂开来似的疼,带着电流穿过的酥麻感。 闻璟一下被张振压着跪到地上。 张振扯住闻璟的头发:“别急啊,贺峤有的东西,你一个都少不了!放心,我会给你拍下来的,给贺峤送过去!” “他不是一直盯着我,盯着我老婆孩子吗?他不是能干嘛?不是跟他老子一样爱出风头吗?” “行啊!我就让他牛一次,让他出尽风头!” “我倒是要看看,我把你逮住了,他还牛不牛的起来!” 闻璟痛的直哆嗦,他仍然不清楚张振这样折磨贺峤的原因是什么?仅仅是为了他的腺体吗?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吗? 如果是这样,生挖就可以解决。 何必弄的这么麻烦? 何必到这个地步! “闻大少爷不听话,你们还是押着他。”张振甩了甩手指,用的手势和在督查办发号施令的手势一模一样。 通过那条逼仄的长廊,是一扇黑青色的厚重铁门,看不见那些揪心的照片,闻璟得到一丝喘息。 张振摆摆手,让人去开门。 张振似乎有意击溃闻璟的心理防线,同样他也很擅长,三言两语撩拨起好奇,逼得人不得不追问,在这时候一把扼住咽喉,掐断脖子。 “那天回去之后,贺峤状态不好?是不是像疯子一样?神经兮兮的?见人就打?” “你对他做了什么?”闻璟尽量克制,控制情绪不被他牵着走。 “我没对他做什么,倒是对别人的东西做了什么。”张振没把话说完,面前闭合的大门被打开,“走啊,我带你进去,我带你重现当时的场景……” 第211章 疯子张振 闻璟被迫换上白色无菌服,被一同押进那个满屋子都是绿色射线的房间。 绿色灯光的映射下,墙壁闪着诡异的荧光,三面的墙壁都设计了内嵌式样的架子,每一个架子又分成无数个格挡,格档之中摆放着透明的瓶子。 闻璟凝眸而视。 瓶子里漂浮着一个阴影。 是什么,他看不清楚。 张振走到一个架子边,拿下一只空玻璃瓶,递给闻璟。 “这个就是他那天看到的。” 闻璟疑惑地接过,瓶身上有一枚标签,写着: 【贺煜 】 【小苍兰oga 】 【xx年7月8日】 “这是什么?” “你看不懂字吗?七年前,贺煜的腺体被挖出来,放进容器培养,他的性征是oga,信息素类型是小苍兰。” 张振不耐地解释,抬着胳膊,在架子上寻找着什么,边找边说。 “腺体是贺峤亲手挖出来的,医生手把手地教,他一下就成功了!你看,他挺有天赋的?” 闻璟掌心早已是黏腻腻的一层汗:“混蛋!混蛋!你他妈就是畜生!” 张振对于谩骂置之不理,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拿着那只玻璃瓶在闻璟面前晃了晃,瓶子底部沉下去一团阴影,玻璃瓶上的标签写着: 【赵玹庭 】 【君子兰oga 】 【xx年2月27日】 十二年前。 “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了?” 张振拧开盖子,把手伸进去,把那枚小小的腺体捞出来,走近闻璟,在他的眼前,左右揉捏,灰白色的腺体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反应。 这是赵玹庭的腺体。 闻璟从未如此恶心过,他重重地扬起手里的空罐子,拼命往张振身上砸过去…… “啊啊啊——” 后腰处被强烈的电流穿过。 闻璟跌倒在地,趴在地上不断抖动,继而被人劈头盖脸淋了一脑袋的液体。 “摄像机拿出来!录齐全了!别拍到我啊,我不好看,闻大少爷好看又上镜,全都拍他!” 张振砸碎了赵玹庭的那只罐子,玻璃碎片溅起,溅到闻璟脸上,划出道道痕血痕。 闻璟被张振揪着头发拎到身边,由于被电击过,口齿不清地哆嗦着:“你看,我那天就是这样!当着贺峤的捻碎了他弟弟的腺体……” 话落,灰白的腺体被碾成一片片的肉泥,掉在地上,里面的液体说不清是什么,血液?体液?营养液?滴滑在闻璟脸上,刺骨的冰凉。 闻璟瞳孔瞪得老大,面容狰狞,喷射出强烈的怒火:“畜生!啊啊啊!畜生!……变、变态……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杀我?闻大少爷你分得清局势吗?现在是谁杀谁啊?” 张振狠狠握着闻璟的下巴,力道几乎能将其捏碎,在瓷白的皮肤上留下淤青。 “赵玹庭的腺体早就失活了!我捏碎一枚失活腺体你反应都这么大。如果像捏碎贺煜的一样,我捏碎贺明毅的腺体……你该怎么办?” “你这性子可真够急的,要是有贺峤一半能忍,我也不会这么快对你下手!毕竟,你们闻家人……和我也算有缘。” 张振将手里的脏污尽数蹭在闻璟脸上,下令让手下带闻璟一个一个瓶子看过去。 那天下午,闻璟见到了各式各样、分好类的腺体,马提尼alpha、葡萄酒alpha、清酒alpha、昙花alpha、白莲oga、薰衣草oga…… 在所有的腺体中,闻璟执着地寻找“贺明毅”的名字,然而看遍所有的瓶子,依旧没有贺明毅的腺体。 闻璟进入服装店不见踪影,暗中监视的保镖搜索无果。 将消息上报贺峤。 贺峤心急如焚,打给陈潜:“你们要用闻璟干什么?” 接到电话,陈潜定心了。 这逆子还活着。 “不是我们用他干什么,是他要我们配合做什么。闻璟用自己做诱饵,进入张振的老巢,为的……是完成你的心愿。” “我自己可以解决!他去干什么,他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告诉他!张振要做什么你们不清楚吗?还要让他去做诱饵?” 贺峤目眦欲裂,脚下的油门踩的更死,车身在路上擦出残影。 “就是因为清楚,闻璟才会去。贺峤,现在这件事不是你自己的复仇,是我们所有人的目标。”陈潜转问,“你难道想靠雇佣兵来解决这件事吗?我们靠不住,难道他们就靠得住吗?” “靠不住!但他们要钱,我给得起!你们想要什么?我给得起吗?要证据,我交了!要功勋,我拿了!可是呢?结果呢?如果没有内鬼,张振跑的掉吗!我到底欠你们什么了?” 贺峤愤懑不已,他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他以为房子要搭好的时候,总要被一脚踢倒。 陈潜沉默半晌:“我们先不讨论这个,你现在在哪?我们商量对策。” “路上,找张振。” “你他妈的去干什么?张振就是为了抓你才抓闻璟,你跑去送死!” 贺峤避而不谈。 “我把位置实时共享给你,你们带人来接应!闻璟出来后,护他周全,如果你们不想得罪辉月的话。” 开口闭口“你们”,这是彻底要和督查办警署划清界限的意思啊? 陈潜又气又无奈:“贺峤,你冷静一点!这是陷阱!研究所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已经找到口子进去了!” “冷静?被抓的人是闻璟,你让我怎么冷静!” 贺峤挂断电话后不久,就收到陌生消息,正是闻璟被按在地上打的视频。 “贺峤,看到没有啊?你的小情郎对你情深意重,我一张照片就把他引进来了。”张振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 “你在哪?我来!” “你说贺明毅和赵玹庭知道得有多伤心啊?我用他们的腺体逼你,你都不出来!为了个beta你就眼巴巴地跑来?哈哈哈哈……” 尖利的笑声刺痛贺峤的心脏。 “在哪儿!他如果出事,我保证你这辈子得不到我的腺体!” “怎么?你还能自己生挖腺体啊?” “你可以试试?” 贺峤知道张振想要什么,无论是刑罚,还是精神压迫,都不过是想要他的腺体而已。 他,不过是个培养皿。 多亏他的腺体他才能活着。 可是这个腺体害死了多少人啊! 贺峤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国外雇佣兵团的。 “40亿,活捉目标,送回a城。” 第212章 分化失败 张振约贺峤见面的地点恰是贺家老宅,门锁被人强硬打开,贺峤进去时,张振的人坐在沙发上。 茶几上是一台电脑。 连接着张振那头。 看见贺峤进来,张振笑着打招呼。 “小贺,又见面了。” “闻璟在哪?” “别急,我们慢慢说,你的小情人也很好奇你的故事,我们一起谈一谈。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虽然不怕你的信息素,但他们都是草木alpha,你最好收好信息素,否则———” 张振微微侧身。 露出一个巨大的玻璃缸,玻璃缸里,闻璟被塞住嘴巴,用铁链束缚住,微小的水流逐渐流进缸里,水面已经没到他的膝盖。 贺峤瞳孔一缩。 “放他出来!我们谈!” “医生说了,你的腺体要外力刺激才会二次分化,我要是把他放出来,你还能分化成eniga吗?你要看着他受折磨分化的可能性才大啊!我这是为你好~” “这个曹裕华啊,真是小肚鸡肠!鼠目寸光!随便找个人挑拨几句,就能对战友起杀心……杀人都不会杀,怎么能让他们躺在地上呢?” 张振挥挥手,水缸里的水流更大。 “你的父亲们那么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啊,怎么能让他们死在一起呢?赵玹庭那么高傲,赵家独子,眼高于顶,应该把他吊起来啊!这样神仙般的人物就该高高在上,让他的血……一滴、一滴、一滴掉下来!” “张振!” “别别别,别吼!你吼我也没用!把水再开大点!”张振聊完前戏,终于提出第一个要求,“周越!把东西给他,让他自己注射了!” 站在墙角处的男人,神色犹豫而惭愧,提出一个箱子。 打开。 五支针剂整齐地摆放着。 贺峤深沉地与他对视。 张振说:“打,打完了我让人带你过来。” 顾不上思考是什么药剂。 贺峤接连注射进身体。 药剂打进去的刹那是冰凉的,很快,像岩浆一样烫,烫的人满地翻滚、扭动。 身体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疼痛。 隔着一个屏幕。 闻璟在那方小小的屏幕上,看见贺峤狼狈屈辱地在地上爬行。 眼泪混进水流里。 周围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药剂的结果。 张振凝眸注视。 手够到用空的针管,用针尖抵住腺体,针尖扎进去,血流丝线一般溢出。 “放了他!否则我毁了腺体!” 张振转转手指,水缸里的水流变小:“周越,成功没有?成功了把腺体挖出来!” “报告司长,还是alpha。” 张振期待落空,狠狠啐了一口,咬牙道:“打晕了带回实验室!” 实验室两间房间对立。 一边锁着贺峤。 另一边关着闻璟。 相隔的是两扇玻璃门和4米的过道。 张振站在贺峤的房间外,指挥手下狠狠一鞭子抽上去。 贺峤后背皮开肉绽,逐渐清醒过来,看见闻璟在对面,神色恍惚,瘫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放了他……我陪你玩……” “不、不,我就把他放在隔壁。你分化失败一次,我就让他下一次水。” 话落,两个研究员进了房间,把脱力的贺峤绑在电击椅上。 贺峤的头部被固定住,只能看向死一般寂静的闻璟。 闻璟的目光也看过来,无波无澜。 仿佛不认识贺峤。 研究员在贺峤的掌心、前胸贴好电极。 “你以前最爱玩儿的游戏。” 张振含笑将一个血袋挂在门口,扎出一个小孔,血滴落下。 滴答、滴答…… 贺峤最怕看见滴落的血珠。 18岁那年,研究人员发现的。 为了逼他分化,他们把血袋挂在他的笼子边,笼子通电。 把他逼到精神崩溃的时候,让他在地上爬就在地上爬,让他叫爸爸就叫爸爸…… 乖的不得了。 到后来,他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血,只要有东西在滴答,水也好,墨也好…… 他都不敢看。 研究员不断抬高电压,直到贺峤两眼翻白,浑身抽搐,鼻孔中血液涌出,才放下他。 “司长,还是不行,电压再抬高他会死的。” 张振睨着贺峤:“不行?报告没问题?他可以分化成eniga的。” “没问题。但是他目前的激素水平有问题,各项指标都不达标,如果一直靠蛮力……可能会伤害到腺体。” “不行!他的腺体一定不能出问题!”张振说。 一人快步走来。 “司长,督查办里传来消息,他们在往a入口赶。” “说了贺峤和陈潜有联系,让你们多注意多注意,让你们检查好再带人过来。怎么还是出事了?先去打,打完之后把a口炸掉。”张振问,“幼儿园没问题?” “暂时没问题,老师们都在里面。” 张振说:“那好,先去手术室看看新药研制的怎么样了,没问题晚上给贺峤用,一定要快!三天之内他的腺体必须分化!有eniga腺体我们才有活路。” “是!” 贺峤缓缓从地上爬起,蹭到玻璃门边,用力捶打障壁,障壁晃动,贺峤无力再去呼唤闻璟。 但他看见闻璟有反应。 闻璟抬起脸朝他望过来。 满含泪水。 动作很微小地朝他晃晃手。 状似安抚。 空荡的走廊里再次响起脚步声,驻足于贺峤的房间前,透过墙壁上的对话孔,那人询问。 “你说的是真的?” “是。” “我要怎么相信你。” “我不知道。”贺峤嘲讽地笑,“但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被张振发现了……” “还有两个小时,你可以赌。”贺峤扶着膝盖爬起来,尽量挺直身体:“赌是我先杀了你全家,还是先被张振发现!” 对面的人犹豫。 “你人在这里……” “你也在这里。” 贺峤的视线穿过眼前的人,看向他背后的闻璟,闻璟换了个姿势坐着,很安静、很乖、乖的人心疼。 “你不信我为什么要来?” “你已经信了。” 第213章 个孩子 “只剩两个小时,周越。” “晚了,你的家人就完了。” 周越站在门外,沉思几秒。 “贺部长……说话算数!” “前提是我爱人平安。” 贺峤漆黑的眸子注视着他,那人默默打开门锁。 门锁打开,贺峤夺过周越的枪,冲进闻璟的实验室,释放安抚信息素,一把将他揉进怀里:“对不起……” “对不起,璟哥……” “我来晚了。” 贺峤的身体很凉。 闻璟的身体也很凉。 两个寒凉的人靠在一起莫名生出温暖。 闻璟灰暗的眸子恢复光采,紧紧抱住贺峤,在他的喉结上亲了一下:“屁!水才没到老子胸口!以为老子这么没种?操他妈的独眼龙!走走走,赶紧走!” 路过贺峤的那间实验室,闻璟将悬挂着的血袋扯下,狠狠砸进实验室中。 满室血腥,满室通红。 将屈辱的一幕洗刷干净。 闻璟被贺峤拖着大步往外跑,贺峤一路跑一路叮嘱:“璟哥,等会儿往c口跑,注意听声音,爆炸声响之后再过去。陈潜会在那里接应你,时间差不多了,他们要到了。” “你呢?” 贺峤微凉的指尖,轻抚闻璟的手背,安慰、爱恋。 在岔道停下,二人隐匿于黑暗之中,强势而霸道地吻上闻璟的唇瓣,干裂的唇瓣。 极快的吻。 贺峤在这个吻里释放白兰地信息素味道。 很少,但是他仅有的全部。 闻璟不放心,又问:“我跑了你怎么办?” “没事,等我回来。”黑暗的角落里,唯有贺峤的眸子闪烁如星光。 实验室里还有个人他必须带出来!带他回家! 闻璟按下他的脑袋,逼着贺峤在自己的后颈上咬:“标记我了,敢不回来我干死你!” “等你干死我。” 为缓解闻璟的情绪,贺峤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语气很不正经。他只轻轻咬了一下,在闻璟柔软白皙的后颈上留下浅浅的一道牙印。 他握着闻璟的手,将闻璟往另一边推,眷恋而柔情。终是不舍地拉过闻璟的手,在他手背上又亲了一下:“走,别担心。我看着你,不会有事的。” “我等你回来结婚。” 闻璟听见渐近的脚步声,没再耽搁,赶紧往c口狂奔,屡屡回头,贺峤始终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 手中的温度消失。 贺峤握了握手掌,毅然成拳、狠狠砸向第一个追来的特勤,夺下他手里的佩枪,第一颗子弹赏给他,直穿眉心,血流如注。 算着时间,贺峤先往a口跑。 “抓住那个白兰地!” “司长说了别碰腺体,捉活的养腺体!” 脚步声越来越多。 四周枪弹如雨,贺峤避进拐角,向后甩了六七发子弹,众人躲避之际,绕进岔口,凭着模糊的印象直奔实验室中心。 “站住!” 闪出一个持枪特勤威严呵斥。 黑黢黢的枪口正对贺峤,贺峤的枪口亦指向对方,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没子弹。 空响。 “砰。” 特勤的子弹打穿贺峤肩胛,箭步冲上前,妄图喊来救兵。 贺峤飞速转枪,调转枪口,枪体翻飞,枪托猛击特勤头部。 鲜血直流,脑浆横飞。 贺峤捡起特勤的枪一路奔袭。 实验室中最亮的地方。 张振毫不畏惧大开门户,脚底下踩着的,是周越,后颈处的腺体被挖出来,耷拉在一边,幅度微小地跳动着。 “你怎么买通他的?” “我父亲的腺体在哪儿?” 两人同时发问。 一片静默。 唯有滴滴答答仪器运转之声,没有人能开枪,他们如同天平两端的砝码,只有相互对峙才能保持基本的平衡。 “贺……说话……” 地上的周越被踩的脸色涨红,两眼瞪得老大,朝着贺峤发出最后一声嘶吼,随即像是把全身的力气都集聚在双臂上,以双臂为枷锁,牵扯住张振的一条腿,把他整个人都往上顶起,几乎连人带椅子掀翻。 没有完全撕裂开,还粘连着的腺体黏腻拖在身后:“啊啊———算话!” 张振抬枪之际,手掌被子弹击穿,下一枪在右臂。 贺峤从他身下把周越拖出来,一只胳膊勒住张振的脖子,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脑袋,低吼:“我父亲的腺体在哪儿!!” “哈哈哈哈,你有本事杀了我啊?你杀了我,就一辈子都找不到贺明毅的腺体,你伟大的父亲一辈子得不到全尸。” 愤怒到极点,反而平静。 “你联系过你老婆孩子吗?他们是死是活你知道吗?嗯?” 贺峤死死勒着张振的脖子。 他还不能死! 现在不能死! 张振缓了一秒,开口:“你知道贺煜当年怎么被抓住的吗?在哪里被抓的吗?” “你要说什么?!” “警署的幼儿园真是好啊!孩子们啊可爱又天真,几颗糖就能骗走了!” 张振语调一转。 “我的孩子不在里面,可不代表外面那些人没孩子在里面。你放过我,我放过他们,一条命换112个孩子,你划得来!” “我的家就毁在警署手里,我会管他们吗?” 贺峤压制住情绪。 “周越和你有关系吗?你刚才为什么要救他?说到底你和你父亲一样,优柔寡断!你父亲当年愿意救闻仲述!你现在就不可能舍得置那些人于死地!” “……” 父亲的腺体加上112个孩子。 112个家庭。 贺家的悲哀换112个家庭的新生。 112>1=4个人。 怎么换算贺家都不值一提。 这笔交易确实很划算。 “放开我,否则时间到了,你一个都救不了,到时候那些家长会放过你吗?会放过你弟弟吗?会放过那个beta吗?说不定连你父亲的墓都得开了!你可得抓紧考虑!” 二人僵持之际,一声爆响。在一排排整齐的脚步声中,一列混乱随意的脚步格格不入。 到头的王飞扛着枪冲到最前:“诶!乖徒弟!到队长身边来!队长要开枪了哈!可别打着你!” 王飞把手指塞进嘴里呵了呵气,那是他扣扳机之前的习惯性动作,吹口仙气会更准! 王飞陪老婆追剧。看到贺峤的通缉令之后,从床上弹起来大喊三个“不可能”,向组织打了申请,借口回老家,拎着和贺峤一个炕上睡过的七八个兄弟紧赶慢赶到了a城。 没去任何地方。 直接蹲到闻璟家。 王飞记得那个小明星,是贺峤心上人,贺峤被顶头上司判了刑,他搞不明白除了这个心上人还有谁愿意帮他徒弟一把! 心上人好吃好喝招待他们几个莽兵,吃了人家的饼就得帮人干活,何况是自家人?! “诶?贺峤你躲开啊?当心擦着你喽!” “王队,不能动。里面没信号,先把他带出去问清楚!” 第214章 无解的难题 张振被枪抵着脑袋送出了实验基地,几百个枪口齐刷刷地对准走出来的人。 闻璟被陈潜护着,站在后排,两只眼睛粘在贺峤身上。 张振挺直腰板,从裤袋里摸出手机,打开视频通话,一点一点地扫视着包围他的军队,大笑:“都是熟人啊!熟人!熟人好办事!等下,我们一个一个叙旧。” 电话接通的刹那,围在前面的几人眼神陡然僵直。 屏幕里那张和蔼可亲的脸,毕恭毕敬道:“司长!” 张振微笑着朝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中年将领勾勾手:“嗯,来来来,让王霖出来见见父亲啊。” “好,我去找一下孩子。” 中年将领顿时了然,看向张振的眼神有几分畏缩。 “爹爹~你为什么找我老师呀?我犯错误了吗?”稚嫩懵懂的童声从电话那一边传过来。 张振挑眉:“陆老师,给孩子玩点有意思的!我们督查办的孩子,总得摸点真家伙。” “好的,司长。”陆老师从腰间口袋中掏出一把袖珍手枪,温柔地哄劝,“霖霖啊,不是喜欢打枪嘛?老师给我们霖霖玩个好玩儿的,把这把漂亮的玩具枪拿好……” “对准林队长的女儿!”张振说,“那丫头不乖,总是不肯午睡!吓吓她!” 队伍之中另一个警员脸色大变,只能保持基本的镇定。 张振用这套方法,摧枯拉朽地折了一群将领的心。 最后不耐烦道:“陆老师,贺部长的枪按的我头疼,你给他看看,你那里还有什么宝贝?” “是!” 众人屏气凝神,跟着屏幕里的人行走穿梭,停在幼儿园的升旗台下,掀开一块地砖。 定时炸弹。 红色的数字飞速跳动。 只剩十分钟。 一半的警员乱了手脚。 “不行!我孩子才6岁,不能死在这里啊!” “张振,你为难孩子,还是人嘛?” “我老婆身体不好,生下孩子本来就不容易,要是孩子有个好歹……” 闻璟突然从后排,挤到贺峤身边,朝张振亮出手机:“张司长,你难道没有老婆孩子吗?” 对面的女性oga半张脸是血,死死把一个半大的女孩按在怀里,女孩由于过度惊吓脸色惨白,颤抖不止。 母女二人团在一起,后脑勺抵在枪口上,持枪的,是个彪形大汉。 “璟哥,回去!” “你们看看,贺大部长多心疼自家老婆啊?你们呢?你们的孩子指望谁心疼?贺部长吗?”张振掀了闻璟手里的手机,满不在乎,坦然道:“老婆没了可以再找,孩子可以再生!两个中等级别的oga而已,为我铺路,是她们的荣幸!” “想要孩子的!枪口……对准他!”张振嚣张下令,手指死死指住闻璟, “贺部长!放了我!” 闻璟睥睨着底下的枪孔,全都对着他,这些人的表情精彩纷呈,有的思虑万千,有的兴奋异常,有的则气愤不已。 一张张脸孔重叠,闻璟分不清谁是谁。 谁是内鬼?谁是战友? 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贺峤的战友,至少是名义上的战友。 他们都是曹裕华、都是张振! 这一刻。 闻璟顿悟贺峤的囚笼。 束缚他的是自己。 禁锢他的……叫背叛。 在场所有人,都难以行动,他们的利益和别人的利益裹缠着,交涉其中,保全自己别人会受伤,牺牲自己为了别人,不可能! “司长!还有五分钟!”陆老师报告。 “行!贺部长考虑好了没啊?万一来不及停下来呢?” 话音刚落,天空中传来轰隆巨响,一架直升机凌空而至。 张振的活路。 来了。 “贺部长,你放了他!我们还有机会再抓的!” “贺峤,我孩子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子毙了你!” “贺峤!放了张振!” 一片骚动中闻璟按住贺峤的手,低声道:“别管他们,别管我,贺峤你做一回贺峤,不要责任、不要担当,就做你自己!” “司长,还有三分钟!” 贺峤缓缓松开手。 张振冷笑:“你看,我说的对?你不可能舍得!” “我放你走,你放过他们。” “别急!我们慢慢来!我的药还要等一会儿,你跟我上直升飞机,你什么时候分化成功,什么时候我成了eniga,什么时候我放他们一条活路。” “炸弹只有三分钟!”贺峤急迫道。 “谁给贺部长递把刀?贺部长划自己一刀,我就多给五分钟!” “张振!我操你大爷!”闻璟全身都在发抖,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叮叮的响声,他蛮横地撞过去:“你他妈就是个畜生!” 贺峤一把抱住他,亲吻他的额角:“璟哥,璟哥,别激动,没事的没事的,别激动,会有办法的、会有的,你去陈潜那里,去后排站着,这里不安全……” “滚你大爷的!畜生!我杀了他!大不了同归于尽!”闻璟嘶吼着。 一道极轻的声音穿插进来,将自己的军刀递给了贺峤。 是王霖的父亲。 羞愧而耻辱,但他不得不以这样柔软的方式逼迫贺峤:“贺部长……对不起……我孩子还小,不能出事………” 四下静寂,唯有闻璟的愤怒震耳欲聋。 “你孩子小不能出事!贺峤他很大吗?他就要出事吗?他活该欠你们这些人的吗?啊?贺家活该吗?贺峤父亲去世的时候,贺峤多大?贺煜多大?十三岁!十三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啊?他养大了自己的弟弟!保护了你们!谁来养他?谁来保护他?凭什么啊?凭什么!” 闻璟激动狂怒,满脸的眼泪,狼狈不堪把贺峤一辈子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包围的人中有动容的,支持贺峤击毙张振,但很快又被更多的声音压下去。 “司长,一分钟!我们准备撤离!” 闻璟脖子后面遭受一记重击,软倒在贺峤怀里,绝望地看着贺峤,贺峤看着他的时候,眼里满满的都是悲痛,但看向众人的时候,徒剩死寂。 他拿过军刀,往挨了枪伤的胳膊上扎了一刀:“五分钟!” 张振慵懒地抬抬下巴:“陆老师,调时间,加五分钟。” 贺峤抱起闻璟,穿过嘈杂的人群,把他送给陈潜,寒凉的手指眷恋地抚摸着闻璟鬓发,在他柔软苍白的唇瓣上落下最后、最后的一个吻。 没有信息素了。 消耗完了。 “哥,送他回家。” 陈潜眼圈也红了。 “峤儿,不管他们了。” “哥带你走!” 第215章 烟消云散 贺峤微笑:“没事,说不定我分化结束,把腺体给他就好了。说不定我能回来。” 说不定…… “你信吗?” “不得不信。”贺峤拍了拍陈潜的肩,“哥,对不起,璟哥和贺煜又要麻烦你了。” “我不帮你管,你回来自己照顾。” “你会的。” 贺峤放下闻璟,一次都没有回头,一次都不敢回头,穿过战友,走到张振身边:“我们继续。” 张振把贺峤带上直升飞机。 在贺峤划到第十三刀的时候,从救生梯上爬上两个人,拎着实验箱:“司长,药配好了,这次应该没问题了。” 张振接过药剂,对贺峤说:“这10毫升的药剂,可是从三十几个酒系alpha腺体中提取的诱导素,这一回不可能失败的,我一定会成为最强大的,成为eniga。到时候,别说督查办和警署,无论是谁我都不怕!”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吗?弱肉强食!我一步步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端茶倒酒、迎来送往、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犯一点差错就要被人打下去!” “可是你的父亲!你!还有那些酒系信息素的贱货们!凭什么?轻轻松松,二十多岁的年纪就是警长、部长,不就是酒系alpha吗?现在呢?谁才是笑到最后的!” 贺峤完全不懂他的逻辑,也不想懂他的逻辑。 张振把那管药剂一次性推进贺峤肿胀不堪的后颈中。 张振收起救生梯,设置飞行路线——目标:公海。 深夜时分,直升机终于飞到公海。 注射进贺峤体内的药剂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带来。 血液逆流的痛苦。 骨头被折断的痛苦。 贺峤整个人都湿透了,躺在地板上,躺在汗渍里。 直升机的轰鸣声几乎要把他的耳膜穿透。 张振看着疼的几乎昏死过去的贺峤,坐不住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定没有问题吗?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了?怎么还没有分化!” “不知道啊!如果他有可能分化成eniga,现在一定会分化的!”实验人员慌张道。 “砰。”张振枪毙掉说话的人,歹毒如狼的目光盯住另外一个,“他要是分化不成功,我们就一起死!听到没!” “是!我、我我再看看……” “快点的!” 手机重新响起 ——幼儿园陆老师,一条胳膊断裂,血糊糊的一团被人压在地上。 “司长……呃……炸弹、炸弹被拆了……幼儿园、小学食堂……我们准备的东西都没了……” “谁干的!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人呢?死绝了!我告诉你们,老子死了你们都别想活,你们家人也别想活!”张振暴跳如雷,癫狂至极。 “外国人……不知道是谁、督查办和警署的人都没提前给消息……” “啊——” 陆老师大叫。 接过他话头的是一道粗嘎的声音:“小白脸,挺住!婶婶来救你!” 话落,张振注意到一队直升机紧紧尾随其后。 大量的枪弹对着直升机发射! 连忙钻进驾驶室,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玻璃瓶,和一把改造过的机枪,原有的金属子弹融入了高等alpha的压迫信息素。 一旦打出。 会产生双重伤害。 他带着枪回到主舱,刚才的研究人员被打晕在地,贺峤攀爬着想去开机舱门。 “砰!” 子弹穿过贺峤的小腿。 “跑?做梦!分化啊!你怎么不分化!分化啊!!你分化啊!” 张振声音发颤。 飞机上只有他和贺峤两个人。 他们又被包围了。 一群alpha。 只要他是eniga。 只要他比别人强,就有活路!活路是自己挣来的! 贺峤浑身浴血,疯魔一般拖着身子往门边爬,在浓重的血腥之中,他闻到了,闻到了,闻到了。 巧克力的味道。 璟哥的味道。 璟哥就在附近的飞机上。 他想见他…… 他想回家…… “啊!” 贺峤暴吼,拉下开关,凛冽嚣张的晚风关进弥漫着血腥的机舱,裹进了一丝巧克力味道。 “小白脸!” “躲着点!” 枪弹狂射。 贺峤后颈处的腺体因注入药剂,热烫不已,成了紫红色,血丝从破口处流下来,血流交织着,被狂风吹到张振的脸上。 “回来!贺峤!你给我滚进来!你不要你父亲的腺体了吗?”张振躲在机舱门后,狞笑着。 他要活!他要活!他要活! 谁都可以死!唯独他不行! 他不要做beta! 他要变成最优秀的eniga!让那些踩他的、看不起他的人看看! 他们……错了!错了!错了!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人! 老天爷啊!看着! 你不让我成为alpha! 我便成为eniga! 眼见到了绝路,张振彻底发狂,不顾一切地缠到贺峤身上,枪托重击贺峤的头部。 “砰砰砰” 贺峤口中鲜血喷涌,喊不出疼。 二人距离过近,枪弹不敢对准二人打,擦着二人身边狂扫。 张振疯狂扣着贺峤的腺体,鲜血糊了满手:“不给我是吗?分化不了是吗?你父亲的基因不是很强大吗!!当初为什么鉴定你是eniga!为什么!!骗我!骗我!!” 贺峤最后扭头看了一眼舱外。 视线模糊不清,什么都看不见。 但风里有巧克力的味道。 他为之着迷的味道。 “我们……早该死了!” 他奋力收回那条腿,抱紧张振,同他一起从舱门边滚落。 手无寸铁。 最后的武器 最后属于他的——是他的身体。 “贺峤!!!!贺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峤———” 风声贯耳,带来了巧克力的味道,带来了爱人的呼唤。 贺峤脏污的面容上露出恬然的笑意——好在,父亲的腺体被推回舱内了。 没有掉下来。 【父亲,我来了。】 【我来认罪了。】 呼啸的狂风,极速下降。 听不清人声。 但贺峤清楚张振恨他。 否则为什么临死了,还用枪口顶着他的身体,胡乱地射子弹。 很巧,他也对自己、对腺体恨之入骨。 坠海的最后一刻。 贺峤用力拉过张振的手,抵到他的太阳穴处,张振报复的动作未停,子弹穿过自己的太阳穴,发黑的血液混着花白的脑浆。 最后,贺峤将枪口对准后颈,亲自叩响扳机,灼人的子弹带着各色酒系信息素穿过。 白兰地腺体四碎。 砸进蓝到发黑的海面,强大的冲击力将黑色的灵魂震荡,浓烈的白兰地味道在纯净的海水中被洗刷的一干二净。 白色的海浪吞噬红色的鲜血。 血色弥漫,荡涤罪恶。 一切,烟消云散。 第216章 吃进心里去了 水底下的夜晚很黑、很黑。 清冷的月亮愈发明晰。 贺峤努力撑着眼皮,不想闭上。 刺骨咸腥的海水渗进身体上无数个破口,就好像把血里的脏污都洗掉了,洗的干干净净。 璟哥,没有白兰地了。 我干净了…… 璟哥,好疼啊,哪里都疼…… 好冷,我想抱抱你、想见你,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 平静的海面荡开浪花,搅碎月影,白金闪烁,碎金子一般的海水里,精致的脸越发明晰。 闻璟拼命下潜,追着贺峤下沉的方向,循着白兰地的方向,贺峤一点点放大,二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水温渐凉,冰冷的水下,闻璟攥住唯一的热意。 他抓住贺峤的手腕,不断把人往上身边扯。可是,贺峤好沉好沉,他榨干了全身的力气都拖不动,只能跟着贺峤一起往海洋深处沉…… 身边滑过一道迅疾的影子,绕到贺峤身后,抱着他往海面上游动,闻璟的胳膊也被人抄起,向上拽。 脱离窒息的一瞬间。 闻璟挣扎着冲到甲板上静寂的另一端。 一圈人围着贺峤。 “贺峤、贺峤……贺峤……” 闻璟跪在贺峤身边,按住他肩膀上冒血的伤口,搓着他冰凉的面颊,断断续续地喊着他的名字,终是一丁点回应也没有。 死一般的寂静。 盯着面色煞白的贺峤。 无声无息的贺峤。 闻璟眼神一瞬间木讷发直。 王飞快速摘了潜水器具,尽量平静走到贺峤身边,用干毛巾按住贺峤胸前的枪口,血很快就把毛巾浸湿了,胸口按住了,后颈处还在流,甲板上到处是血。 王飞沉声道:“没用了。” 闻璟仿若方才被点醒,俯下身,不顾一切地给他的爱人做急救措施,一直做、一直做、一直做…… 贺峤的嘴唇最初是冷的,慢慢的就热了。 热了、热了、热了。 不是热了吗?不是热了吗?热了就是活着的!热了就是活着!热了就是活着! 贺峤不可能死掉。 他明明说过的,等他回来。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劝,闻璟始终没有停止急救措施。 陈潜带着闻仲述赶过来,拨开乌压压的静默的人群,就看见两个浑身是血的人缠在一起,不知道谁的脸色更难看一些。 两人赶紧冲上去,一个拉开闻璟,一个飞速给贺峤做基础检查。 “小璟,你冷静一点,让陈潜看看他,让陈潜看看。” 闻璟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爬过去,冲着陈潜祈求。 “别怕,我一定把他拉回来,一定!” 陈潜从口袋里取出镇定剂,想给闻璟打进去。 闻璟立刻躲开,死死抓着贺峤的手:“我不要、不要,别给我打,我要看着贺峤!都想要他死!全都不要他!我要!我要他!我要看着他,都不准碰贺峤!!” “好好好,不打不打,小璟听话,先把贺峤送进医院。”闻仲述把方寸大乱的闻璟捺进怀里,尽量安抚。 贺峤被推进手术室的刹那。 闻璟终于撑不住了,直直地跪下来,抱着闻仲述的腿,清透的眼睛变得混沌,眼白上都是血丝,嘶哑的嗓子低低呢喃:“小叔、小叔……我吃进去了,我全部吃进去了,全部都吃到了——” 闻仲述蹲下把他揽在怀里,声音很轻很轻:“小璟吃到什么了?告诉小叔,和小叔说说。” “我吃到……我吃到贺峤的味道了……他嘴巴里的味道,海水的咸味,白兰地酒味,鲜血的腥味、还有苦味、很多的苦味,我全部吃进去了,全部,全部吃到心里去了……” “我把他吃到心里了,一辈子……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小叔、我好爱他、好爱好爱……” “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爱他,最好了!最好!那他就是我一个人的宝贝,我唯一的宝贝,可是那些人为什么不放过他?为什么啊?贺峤没害他们……不欠他们……” 八面玲珑的闻仲述,第一次对一个问题如此哑言,他能告诉他人的贪婪不用解释吗?他能说有些人天生如此吗?他说不出口,至少对现在的闻璟他说不出口。 万一贺峤不行了。 闻璟总得有个生活下去的理由。 恨也是。 不能让他连恨都没得恨。 不久,陈潜从手术室出来,面色难看:“峤儿的腺体被穿透了,挖出来了五颗子弹,还有一颗……在心脏上,不敢动。” 闻璟眼前晃过一道白光,撸着袖子爬起来:“我听不懂。” “你告诉我要怎么做!要怎么做!要输血吗?输血抽我的血,我血多!要钱我给钱!要什么我都给,要什么都行!就是不准要他的命!你把他救回来!救回来!” 陈潜说:“没办法了。” “……不行……不能没办法……”闻璟转向闻仲述,“小叔,你不是也会医术吗?你救救他!救救他!救救……” “还有一个办法。”闻仲述扶住闻璟的肩膀,“分化,分化成eniga。分化的时候,身体为了承受各项指标,会产生一定程度的自愈,抓住那段时间,说不定可以救他。” “贺峤的腺体救不了,子弹贯穿,几乎全都碎了,去哪里找腺体?还要防止排异现象发生,时间来不及了……” “有,有的。贺峤父亲的腺体还在,张振手里有贺峤父亲的腺体。”闻璟抓到了最后一丝希望,“我去让人找!” 闻仲述说:“我找陈烈,督查办和警署的人在处理张振和内部自查的事,陈烈的人更快。” “好、好……” 还没等到腺体送来,却等到一个扎着头发,胡子拉碴的男人赶来:“手术呢,手术呢?带我进去看看,第一次跟着师父实操!” “何予舟?你过来干什么?” 闻璟面露敌意,他不想贺峤成为实验品。 “医院联系我师父,说可能要用到abo腺体再生技术,我练的最好,当然要一起跟过来。”何予舟注意到闻璟脸色奇差,和死人没区别了,想到什么,讪讪问:“里面的……是他?” 闻璟沉默着。 陈潜道:“你先做准备工作,然后进去维持生命体征,腺体到了我们就动手。” 闻仲述突然开口:“我也进去,我有行医许可证,而且……在座的做过腺体置换手术的应该只有我。tssc的分化实验,只有我参与过。” 闻璟心里的那一小点点火种。 越燃越大。 他的爱人会回来的。 可是风还是来了。 一个护士突然从手术室跑出来,急切道:“陈医生,陈医生!出事了,患者各项指标都在下降,心脏已经两次停跳了。” “打强心针!” 陈潜脸色大变赶忙往里面冲。 “已经打了七支了!没有反应!指标持续———” “接着打!” “贺峤、贺峤……” 闻璟突然低声叫了两句,闷着头往手术室冲,见状闻仲述赶忙拉住他。 “小璟、不能进去……” “贺峤——啊——” 闻璟嘶吼着,挣扎着往手术室里扑,动作之大闻仲述险些没拽住。 耳边是心率检测仪的声响,在手术室外明明是不能听见的。 可闻璟就是听见了。 格外清晰的声响。 “滴——————” 第217章 巧克力信息素 耳边是心率检测仪的声响。 是停跳的声响。 闻璟听到了。 嗓子眼里腥甜的味道弥漫,气血翻涌,淤堵在胸腔的血涌到口中,“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浓烈、极为甜蜜的味道在空气中爆炸开来! 巧克力信息素。 没有寻常甜品类信息素的柔软细腻,独有一股坚定执着的力量感,足以牢牢锁住一个人的厚重感!强大到可以将一个人裹进怀抱之中! 闻璟红着眼睛,任由血液顺着唇角落下,发来疯似的,不管不顾往里冲,嘶哑着嗓子叫喊, “我听到声音了,不跳了,心脏不跳了……我去叫叫他……叫叫他……叫他…他会回来的,他很乖的……啊啊啊!” “贺峤!贺峤!我求你,不要……别走———” 陈潜实在看不下去,示意护士给他打了镇定,把人拖回病房治疗。 闻璟醒过来时,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后了,照看的护士在打盹,没注意,让他溜了出去,闻璟失魂落魄地奔走到手术室门口,灯还亮着,里面的还是贺峤。 闻璟尽量贴着门蹲着,生疏地释放安抚信息素。 一刻不停、一点不节制。 手术室内,闻仲述已经完成了第一道腺体置换手术,下了手术台在一旁擦汗,陈潜顶上检查生命体征,判断什么时间能进行下一道手术。 “体征又往下掉了!强心针!”陈潜命令。 护士有些犹豫:“陈医生,已经十一针了……还能打吗?” “……” “打,不打活不了,打了……最坏的结果……也就这样了。”闻仲述淡淡道,凉薄的目光落到贺峤的面颊上没来由地多了几分情绪,“打。” 护士注射。 医疗用品安置桶已经换了好几个,输血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这位患者的生命体征依旧弱的可怕,四个小时的手术,心脏不知道停跳了多少次,这样残破的身体……还要救吗? 打完强心针,贺峤的心率并没完全恢复,甚至一路跌平,陈潜的手不停的颤抖着。 “峤儿,你挺一挺。努努力,挺过来,哥在等你,小煜在等你,闻璟也在等你,你璟哥在等你……” “峤儿,闻璟在等你…千万挺住。” 闻璟名字出来的刹那。 贺峤的心脏,微微起伏了一下。 很小、很小。 几乎看不见的幅度。 闻仲述捕捉到了。 陈潜突然说:“空气里有甜味……闻璟应该在手术室外面。” “我带他换衣服进来。说不定小璟在,会好一些,不然……能见到最后一面。”闻仲述长时间站立,脸色并不特别好看,一出手术室的门,就被高大的身影,结结实实地抱住。 “阿述,还好你没事。”陈烈一身病号服,却将闻仲述搂的死紧,丝毫不顾腰间的伤口。 “滚!” 闻仲述冷声呵斥。 转而拉起蹲在手术室门前,向门里张望的闻璟,柔声细语:“宝贝小璟,走,换衣服进去。到里面去给他放信息素。” 闻璟的眼神凝滞了一秒,随即下意识地朝着闻仲述边鞠躬边说谢谢,赶紧往准备室狂奔。 陈烈见没人了,捂住腰腹,蹭着闻仲述就往地上滑:“阿述,伤口好像裂开了,好疼啊……好疼……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就好了,就一下。” “陈烈,今天的事谢谢你,但也仅此而已。你出的人力、物力、财力,事态缓和后。我会转换成相应的支票还给你。”闻仲述冷言冷语,不留情面地推开了陈烈,虽然动作不重。 陈烈面色沉下去,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口,推着闻仲述的肩膀,将他按在椅子上,跪在地上替他揉腿。 闻仲述避开他:“你走。我还有事。” 正好闻璟出现,陈烈再找不到理由,目送他们进入手术室。 闻璟被推到手术台边,紧紧握住了贺峤没有温度的手,轻轻地叫了他几声,浓浓的巧克力味道将他包裹,誓要在死神手里夺回他的爱人。 “贺峤,肯定很疼,你醒过来,告诉璟哥哪里疼,让璟哥抱抱好吗?贺峤,你说过让我等你回来的……不能、不能食言!” “贺峤,我爱你,很爱很爱你。” “我们不要管他们了,你挺过来,璟哥带你走,我们再也不理这些人了,我们远走高飞,去安宁村、去天涯海角……” “贺峤……” “……” 贺峤的各项指标逐渐上升,虽然很缓,缓慢到看不到幅度,但的的确确是在上升的,他听到了,听见闻璟的哭泣了,他想回来帮他擦眼泪,他还有所眷恋,他不舍得他。 半个小时以后,陈潜确定可以开启下一台手术,将贺峤转移到重离子导向仪上,林教授和何予舟同时就位,对腺体进行分化诱导。 闻璟的信息素始终没有停止,手术室角角落落都是巧克力味道。 分化诱导的三个小时内。 贺峤心脏停跳三次。 强心针已经上到十五针。 前所未有的剂量。 只为保住那微小的起伏。 诱导结束的瞬间,空气里淡淡的白兰地味道四散,拥抱住巧克力,交织、缠绕、亲吻。 “快!快!第三台手术准备。” 闻仲述看准时机指挥着。 把闻璟拉开:“小璟,下面要取子弹,危险性很高,你不要靠太近,不要干扰医生。” “好……我就在这里陪他……就这里。”闻璟重重地点头,看着手术台上的绿色无菌布,底下是贺峤。 在贺峤恢复的短短一瞬间,陈潜剖开他胸口处的皮肤,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他死死咬住下嘴唇,咬到出血才勉强稳定住双手。 手术刀探进去。 搅动皮肉的声音传到闻璟耳里格外真切,闻璟不知道这台手术到底做了多久,只知道医疗垃圾桶换了一个又一个,全都是染血的布。 陈潜的护目镜上也被溅到血,仪器滴滴滴滴响的很快,每听到陈潜说一句话,他就多榨一点信息素出来…… 最后,体力不支先倒在门边。 贺峤,回来。 千万。 第218章 不欠人情 “醒啦?别动啊,别动,输液呢!”何予舟坐在一边扒拉盒饭 “贺峤怎么样了?” “喂!我跟着师父救他也很累的,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何予舟漫不经心地说。 见他不答,闻璟撑起身体。 “行了行了,躺好输液。” 何予舟放下盒饭,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把病床摇高,拉开病床前的帘子。 透过玻璃窗,澄澈明亮的病房里,满屋子的仪器都在运转,正中间病床上沉睡着的,是贺峤。 何予舟静静地看着闻璟。 看着他的眼泪断了线似的从眼眶中滚出来,笑着哭了很久很久,像是一件散架的机器,看见贺峤后,莫名地就恢复正常运转了。 闻着他乱冒的巧克力信息素…… 他知道,他输了。 或者说他从未加入过游戏。 这场游戏,只有两个人。 闻璟和贺峤。 但是现在局面有了变化,贺峤现在的情况能不能活下去都很难说,他的胜算又大了!缺少实验材料,他可以换一个。 说明,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替代。 何予舟不甘心地释放龙舌兰信息素,覆盖住闻璟的信息素:“你看,我当时说的对?还和我犟。你不就是分化了?可惜了,分化成alpha了!还是个巧克力alpha,腻腻歪歪的。” 闻璟抹掉眼泪:“谢谢。” 何予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坐回板凳上吃盒饭:“说谢谢的时候要看着别人说,别盯着你的小娇夫了,你吃不吃饭?” “不饿。”闻璟想起闻仲述和陈烈,二人之间的气氛很奇怪:“我小叔呢?” “闻先生状态不太好,被那个开飞机的伏特加alpha抱回去休息了。陈潜下了手术台也吃不消了,在办公室补觉。真是世界纪录了,三台手术轮着上!二十多个小时!死人都——” 意识到失言,何予舟住嘴扒饭。 闻璟并没注意,反而询问:“输血名单有吗?给我一份。” 何予舟没多想,以陈潜的名义要来名单,闻璟简单浏览过后,从中勾出几个名字,发给助理,打电话安排事项。 “名单上的人按照献血量打钱,每一百毫升十万,嫌不够的让他们自己开价。画了圈的以感谢的由头,其他的都是交易,尽快处理。” 何予舟懵圈:“你这是干嘛?人家都是好心才来的,督查办和警署的人好多都来了。” “好心?”闻璟冷笑,“我不要他们的好心,不要欠他们人情,我欠了他们,以后又要贺峤还什么?” 名单上,圈起来的是猎鹰支队。 是真的好心,所以他感谢。 其他的,都是交易。 贺峤只能欠他闻璟一个人的。 闻璟休息了多久,就盯贺峤盯了多久。 去找闻仲述的时候很不凑巧。 闻仲述被按在床上,陈烈则穿着病号服坐在一边帮他按腿,看见闻璟进来,好脾气地叫了一声:“侄子。” 闻璟瞳孔地震,尴尬地点点头,对闻仲述说:“小叔,谢谢你救他……我有事要问你。” “我知道。”闻仲述踢开陈烈,温柔地看着闻璟。 不用他开口,他便解释。 “我和他爸爸见过,贺警长救了我,用自己的命。文件……是他逮捕我的那天从我手上抢过去的,可能是他看见了上面的名字,去世的人里……有当时的审判长,当时的张振可不比现在,只不过是个中高层。 他让我绝口不提这件事,虽然督查办和警署会一直盯着我,但是在文件没有找到之前,他们不会把我逼上死路。 他想做的,应该和贺峤一样,只是他当时没有申请联合审判的条件,也不敢轻举妄动,把证据交到内鬼手里。只是没想到有些人早就盯上了他的腺体,会不择手段,狗急跳墙,先他一步下手。这就是我这么多年背负的秘密。” 闻仲述说完,有一丝的释然。他当然有机会说出口,虽然不知道tssc文件在哪里,没有具体的证据,但作为目击者,他可以提供证词。 可是他不能不管闻家。 他唯一的归属他不能不要。 已经把闻家拖下水了。 不能再有第二次。 好在,凶手最终得到了惩处,可是这代价太大太大了!贺家的鲜血把督查办和警署两大系统都洗了一遍! 洗干净了! 闻璟很平静地听完这一切:“所以,给贺峤植入的哨向芯片……是为了保护他?” 闻仲述轻笑。 “我可没你那么傻,目的没你那么单纯。我说要给他植入芯片是想让他离开你,不要把闻家拖下水,但是他不肯啊。 那我就想留着的话,他就离不开你,就算他是利用你,最后也不得不保护我们小璟。 最后、最后一条,才是为了保护他。我为什么要为别人的事情操心?” 说这话时,闻仲述扫了眼陈烈。 不管怎么说,至少有考虑过贺峤,有那么一点。 至少这枚芯片导致贺峤身体指标紊乱,断绝了他分化成eniga的可能性;至少让他以培养皿的身份,多活了一段时日。 闻璟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感谢闻仲述。 闻仲述躺下,斜着眼睛上瞥着看闻璟:“宝贝小璟啊,有件事,你还没想起来吗?如果你想起来……你家的小心肝会很高兴的。” 闻璟面露迷茫。 “你那天怎么敢跟着他跳海的?你不是……最怕水吗?怎么敢追下去的?”闻仲述提醒。 “我不知道……” 他当时看见贺峤抱着张振下去了,想也没想就挣脱陈烈,跟着跳下去,根本没考虑底下是海洋,还是陆地,也没想过是死是活。 他只知道, 不能让贺峤一个人。 不能什么都让他担着。 掉到海里的时候,他有过慌乱,但是海水里是白兰地的味道,满满的,很浓烈的味道。 是贺峤的味道。 贺峤以前教过他的。 “因为海水是白兰地味道的,因为要抓住贺峤,所以没想其他的,好像也就没那么害怕了。”闻璟回答。 闻仲述定定地看着他,从床头柜里掏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五枚子弹,还有一小粒透明的圆珠。 “都是从贺峤身上挖出来的,圆珠是我让人用他破碎的腺体做的。过几天带我去赵家墓园,我想看看贺警长。顺便把这些埋进去,让他陪陪他的父亲。” 闻仲述说完,陈烈就急匆匆打断:“宝贝侄子,你要不先出去让阿述休息休息?他最近都没睡好觉。” 闻璟问:“你…谢谢。麻烦把你的开销全都打成账单给我,我会双份还给你的。” 陈烈表情凝固。 怎么一个个都要还钱。 都不肯欠人情? 艹! 第219章 往死路上逼 督查办和警署翻底自查,各个级别共拔除48名涉及tssc案件人员。 解决完公务,审判长特地前来看望,遇上查房的陈潜。 “审判长。” “我过来看看他,还没醒啊?”审判长隔着玻璃望见病床上苍白的人,难言的心疼,“治疗的开销走督查办和警署,我审批,人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为止。” 陈潜莞尔一笑。 “他家那位怕是不答应。” 贺峤手术结束后反复感染,屡屡病危,从鬼门关拉回来不知道多少次,全靠药品和器械吊着命。 无论折腾的多厉害,贺峤一直昏睡,从未苏醒。 治疗费用更是天价,不算药品,光房间内的仪器每小时要就要花费40万,但始终运作着,不计代价的运作着。 所有的金额,从闻璟账上走。 陈潜把情况囫囵个儿解释了一遍,婉拒他的好意。 审判长一经提醒,想起警署里流传的送锦旗的事。 贺峤下手术台一周后,王霖父亲领着一家人特地来医院给贺峤送锦旗。 贺峤雇佣给闻璟的那两个保镖,日日轮班守着病房,严格执行闻璟的命令:任何无关人员,不得靠近病房。 王霖一家死里逃生,想到递军刀的事,内疚不已,轻易打发不走,闹出些动静。 惊着在隔壁病房办公的闻璟,出来三两下把人轰走,事后倒贴了些医疗费,王霖父亲半个多月没来上班。 这一下。 本想来看的,通通收心。 审判长没忍住提了嘴张振的事:“前段时间,张振老婆代表张振到法庭参与审判的时候,提到说贺峤聘请雇佣兵,买凶杀人的事……她啊,性子也强势,一口咬死贺峤作为通缉人员,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擅自枪毙高级官员,理应受到处罚。” “那就麻烦审判长,帮我再发一张传票。”闻璟的声音阴恻恻地从身后响起。 二人一惊。 审判长站在督查办的角度,对贺峤有愧,在闻璟面前多少有点发怵。 陈潜问:“你怎么回来了?没去公司?” 闻璟说:“路上从监控里看到审判长来了,想起来有东西还在我这儿,省得我跑一趟督查办,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闻璟一边说一边进房间。 陈潜抱歉地冲审判长挤挤眼睛。 审判长不在意地笑笑。 很快,闻璟拿着一袋文件出来:“麻烦审判长按照规定严格处置。” “这是?” “张振妻子贪污,以及利用公职为张振遮掩罪行的证据。”闻璟递给审判长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方块。 “这个微型录音器里存有张振绑架及殴打虐待我的所有音频。我以受害者身份,再次向去世人员提起诉讼,要求其家属全部听审!包括他的女儿!” 审判长面色有几分严肃:“张振妻子的事我一定秉公处理,但是他的女儿还未成年,听审——” 闻璟冷笑反问:“请问审判长,有哪条法律规定犯罪人员的未成年家属不能参与听审吗?” 审判长摇头。 “我作为受害者,所提的个人要求符合法律要求吗?” 审判长点头。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考虑他女儿的身心健康?”闻璟神色镇定,透过玻璃深切地望着毫无生气的爱人。 “我知道的是,我家孩子在你们那里受了欺负,你们没人帮他,没人记得,甚至个个都想把他扒皮拆骨、吃肉喝血!” “我替他家孩子着想,谁替我家孩子着想?贺峤那么相信法律、那么相信初心,用自己的命换那些人……结果呢?你们是怎么对他的?踩他一脚?刺他一刀?背着他商量先吃哪块肉好?” 闻璟笑出了声音:“按我说,把她们母女俩悄悄杀了,丢进大海多好啊?一家团聚。” “但是贺峤相信法律,非必要我不会玷污他的信仰。” 闻璟深深地凝着审判长。 “法律没错,错的是人!审判长,我们有过合作,所以我相信你的人品,请你给我、给贺峤、给贺家一个完整的交代!所有犯罪人员,不管责任大小务必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没有,我也不介意玩阴的。”说不定能把他气醒,挺好。 审判长看得出来闻璟是认真的,也知道凭借闻家和那个自带军火的外国家族,他们绝对能做得到。 他郑重其事地向闻璟保证:“放心,我一定依法办事,一切透明公开。” 闻璟淡淡扯出微笑。 送走审判长,陈潜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隔壁病房,坐在办公桌边,这间特殊病房,正好能将贺峤病房里的状况一览无余。 “贺峤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 陈潜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去取的?怎么没找我?” “忘了。小手术,分钟就好了找你干什么?医疗浪费?” “你占着我的病房就不是医疗浪费了?” 闻璟朝贺峤抬了抬下巴:“是啊,所以为了不浪费的更多,请陈大医生赶紧想办法把那位弄醒,我带他回去,一下给你腾出两间。” “你怎么收集的证据?” “做过的事不会没有痕迹。用不用心查罢了,十几年的老案子,三番两次出差错,贺峤还不是翻案了?” 陈潜没忍住,悄声问:“你不会真打算把她们母女俩往绝路上逼?” “否则?陪他们玩儿?闲的?我说过,敢动贺峤我一定追究到底,不是往绝路上逼,是往死路上逼。”闻璟神色狠戾,不见从前的阳光柔和,他转回正题:“我问你呢,贺峤什么时候能出来?” “他的话,我暂时还不确定。”陈潜抿出笑意,“但是我知道,你可以离开这间病房了。峤儿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你进去陪他。给他放点爱的信息素哦,他吃你那套。” 第220章 选择性遗忘 搬进贺峤病房后,除必要会议、必要活动,闻璟几乎每日都和他待在一处,和护工一点点学习,凡事亲力亲为。 闻璟想和他在一块儿睡,又怕晚上睡觉不安稳会压到他,便拒绝了陈潜要给他们换张双人床的打算,另外在贺峤的床边安置了一张床。 只有累的不行,才会躺在贺峤的床沿边,靠着他的身体眯一会儿。 今天和闻仲述约好要去赵家墓园,担心在外边时间久了,回来晚,耽误了按摩, 闻璟特地起大早给贺峤按摩、陪他聊天。 “你都没和我说过父亲们的事情,我还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贡品买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万一他们不喜欢,就让他们进梦里教训你!” “……” “我爸和我说,前段时间小煜煜期中考试考了前三。他开心坏了、带着小孩出去扫荡了一圈。你平时不给他买的东西,他全买上了。” “……” “我爸可喜欢小煜煜了,我说我来带他,他说我俩年轻带不好小孩。” “小煜煜一从学校回来就给他准备大鱼大肉,人都胖了一圈!” 闻璟换了一条手臂,继续揉捏,手底下的触感很不舒服,盘根错节都是划口,全都是那天划的。 一刀,五分钟。 十三刀。 闻璟没忍住,心疼地在他疤痕满布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留下一枚整齐的牙印。 “你看,总是躺着不动,身上的肌肉都开始变软了,要是不快点醒过来,就要变成软趴趴的菜叶子了。” “……” 贺峤静悄悄的。 不理人。 不听话。 “宝贝啊,你能听到璟哥说话吗?听到的话,理理我,哪怕眨眨眼睛,动动手指也好啊?” 闻璟失神地搓着那枚牙印,贺峤的皮肤逐渐变得微红,他的手指却逐渐凉下去。 “你的腺体坏掉了,小叔做成珠子,今天把它放到墓园里去。” 一个半月了。 贺峤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他听到过,有护士议论停药。 闻璟坦然一笑,笑容透露出绝望,穿插着不愿相信的自我欺骗。 他将手指插进贺峤的指缝中,十指交握着,把贺峤的手贴近脸颊,冷白的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闻璟极温柔地在他的手背上亲吻。 没有清爽的白兰地味道。 是药水的味道。 不太好闻。 苦苦的。 “宝贝,放心,璟哥陪你到底,我们治到底。一个月也好、一年也好、十几年也好、一辈子也好,我们都治!” “只要你醒过来,只要和璟哥说句话,只要你……” “理理我。” 做完按摩准备离开前,闻璟注意到贺峤有一缕发丝翘起来,看上去笨笨的,很可爱,他伸手把它捋顺,很快又翘起来。 闻璟落寞的眼神中微光重燃。 “谁说不行?不是有反应吗?” 有过上次的交情,保安看见闻璟时,很热切地给他开门。 闻仲述疑惑:“他带你来过了?” “嗯。二月末,傍晚,那次天还有点凉,我穿白色大衣,他穿同款黑色的。从刚刚停车的地方,把我背上来的,走了很远。” 闻璟漾起笑意。 闻仲述捏捏闻璟的手:“不用记这么清楚,还会一起来的。” 闻璟颔首,领闻仲述去墓碑前。 恭恭敬敬地祭拜后,二人对着两块无言的墓碑说了会儿话。 什么都说,说的十分细致。 像是几百年没出过屋子的人,突然看见人,兴奋的不行,字字句句都要讲清楚。 闻璟告诉他们贺峤怎么翻案、张振夫妇怎么被判、贺煜怎么快乐长大,还有…… 贺峤怎么不听话。 闻璟看见闻仲述,忽然想起来那个自称小嫂嫂的毛子,估摸着是在小叔这里碰了壁,改变思路,隔三差五地联系他,约他出去。 前不久,找闻璟聊天,那毛子好像提到一个人。 “小叔,你认识裴鸿吗?” “陈烈告诉你的?” 闻璟点头,继续问:“他说裴鸿在家给他去世的恋人招魂……有用吗?” 闻仲述深沉地盯着闻璟,眸子里写满为难,该说没用吗?还是该骗他有用呢? 最终,他简单陈述事实。 “裴鸿身边换人了。” 闻璟怅然若失。 希望没来得及亮起来。 已然熄灭。 离开前,闻璟担心那五枚子弹和凝珠会被风吹雨打,盘算着找个合适的位置。 想到上次的那块地砖。 掀开地砖。 多出一只盒子。 闻璟愣了一秒,打开盒子折出两道银色的光。 一枚戒指。 一枚小铁牌。 闻璟把戒指套到手上,拾起铁牌,仔仔细细阅读地模糊的字迹,目光触及最下面的那排字,浑身战栗,跌坐在地。 “想起来了?” “这块牌子是我捡的。” “嗯,怎么捡到的?” “……黑色、蓝色的水里……水里有人……”闻璟恍然大悟,不可置信地看向闻仲述,“小叔,你早就知道?贺峤也知道?” “差不多。” 闻仲述告诉闻璟,一年多前和贺峤见面那晚的事。 “我当时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让闻家淌这趟浑水。小叔不是个心善的人。” 闻璟不解:“为什么、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做选择性遗忘。大脑的防御机制为了保护你,会帮助你遗忘一些极为伤心的事。” 闻仲述蹲下,靠近闻璟。 “他是刻在你心里的疤痕,是你人生的阴影,所以你选择忘掉他。” 所以,他死了,你也要活下去。 闻璟捏紧贴片,金属边缘几乎嵌进掌心,否认:“我记得白兰地,我记得……” “他不是伤疤,不是阴影。” “伤疤……” “是我以为我没有抓住他。我以为他被人杀死了。我以为在我最高兴的那一天,有个和我一般大的孩子永远消失了。” 闻璟眼眶睁的通红。 抚摸着那排文字:白兰地alpha。 泪水落进银牌的凹槽中。 正好填满上面的圆孔。 就像他们,在一起时才圆满。 鲜血在黑暗的湖水中交织。 月老的宿命已然相连。 走出墓园,碰上保安大叔端着饭盆出来:“走了啊?贺先生最近怎么样啊?” 张振的案子公开审理,贺峤的事情也传的沸沸扬扬,大半个a城人都知道警署有位部长,用生命和魔鬼做交易,挽救危局,自己却深陷泥潭。 “挺好的,我今天出来他不高兴,还跟我闹别扭呢。” 闻璟注意到缩在墙角嘤嘤嘤的小狗,打量了好几眼。 “前几天我扫墓园的时候看见的,不知道怎么进去的,就趴在贺先生经常去的那个位置,叫的像小孩哭似的,可怜哦,我寻思着养着玩玩儿。” 闻仲述看出闻璟的心思:“这条小狗我很中意,您看能不能卖给我们,价格您来开。” 保安连连摆手:“哪能啊!剩菜剩饭给两口的事!对它又没有大恩大德!拿它卖钱不是没良心?它跟你们走,比在我这里吃剩饭好!” 保安抱起狗,递给闻仲述。 闻璟先伸手抱进怀里,阴沉的目光浮起柔情。 车里小狗趴在闻璟膝上,撒娇似的贴着闻璟的手掌抽鼻子,闻璟忍不住绽出柔和的笑意。 闻仲述:“喜欢的话给它取个名字。取了名字,就有羁绊了。” 第221章 归归,归来 闻璟稍作思考。 “归归。” “龟龟?” 闻仲述蹙眉不解,习惯性宠溺夸赞,“我们小璟真有创意。用乌龟给小狗取名,你是第一个。” “不是乌龟的龟,是归来的归。” 峤峤,我的小山,等你归来。 闻仲述霎时明白名字的内涵。 贺峤,归来。 “前天你爸和你爹去何家了,今天刚回来。” 闻璟有些紧张:“我爹答应我,今年营收上五个点就退婚,这个时候过去……有事吗?” 闻璟牢记和闻伯叙的约定。 贺峤昏迷不醒的时间里,他更加努力工作,推动公司业务,这一次他想替贺峤推平障碍。 “和你想的恰恰相反,他们帮你去退婚了。” 闻璟抚摸小狗的动作渐缓。 良久,抿了抿嘴唇,弯出笑意,低声道:“他知道会高兴的,我回去告诉他。” 闻仲述侧目凝着闻璟,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欣慰:“我们小璟越来越好了,越来越强大了,如果……能给自己留点余地会更好。” “所以,还要多跟小叔学啊,小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位置等着你。” 闻仲述一副怕了的表情,轻笑。 “呵,我可够了,这辈子都不想看那堆数据了。你现在是要挣钱养家的人,我一个人挣的钱足够了。” 闻璟虽然对他小叔和毛子的事颇感兴趣,却不敢在闻仲述这里多问。 静观其变,看那路边的野毛子怎么打动他的魔王小叔。 闻璟跟闻仲述回老宅吃午饭。 正好赶上周六,贺煜放假。 饭后,带小孩去电影院看电影,顺便给归归做检查。 贺煜出门后,神色立刻沉下来,低落道:“璟哥哥,我哥还能醒过来吗?什么时候能醒?他要是一辈子不醒怎么办?” 闻璟捏捏他脸颊上的肉。 “谁说你哥不会醒?你哥状态不是挺好的吗?他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可是都两个月了,我开学之后,就没见过他几次。再见到他,他就一直在医院,一直在睡觉!” 贺煜的眼泪止不住地掉。 “上周末去医院,你帮他换衣服擦身体的时候我看见了……我哥身上都是疤痕,背上、手臂上、肚子上、大腿和小腿上,没有地方不长疤,像是被疤缝在一起的。” “我听到护士说,我哥的状态叫植物人,像植物一样,除了还活着,其他什么都做不了……璟哥哥!” 半大的孩子众目睽睽之下,扑进闻璟怀里,哭的情绪崩溃。 “璟哥哥!我想吃哥哥做的饭,我想哥哥,他躺在那里不打我,不骂我,我害怕……我想让他骂我。璟哥哥!哥哥把我养大,我不能没有他!” 闻璟的苦涩哪里会比贺煜少? 他是大人,他要学会忍耐。 不能先放弃! 闻璟像贺峤以前那样,把贺煜揽在怀里:“怎么会?你哥要走,璟哥哥第一个不答应!小煜煜,你在家乖乖听周叔叔话,好好学习,你哥的事交给璟哥哥。我会还你一个好端端的哥哥。” “现在,我们去看电影,看完回去告诉哥哥,好不好?” 贺煜提不起兴趣,闻璟再三劝说,总算把人哄进电影院。 回病房时已是傍晚。 走出电梯闻璟便听见楼道里的骚动,加紧脚步冲到病房边。 生面孔oga。 闻璟把贺煜推进病房,横在那人面前,寒声质问:“你要做什么?” oga怯怯回答:“我、我丈夫叫周越,他让我买些补品给贺部长送过来,感谢他对我们一家的帮助。 “周越?他人呢?” 闻璟记得这个人。 “他、被判刑了。您放心,我没有坏心,没有的!是我去探监,我丈夫叫我一定要来感谢贺部长!说如果不是贺部长,我们家……就、就绝户了……” 张振为官多年,做事滴水不漏。 每拉拢一个人进入tssc,一定会想方设法抓住他的软肋,一旦上了贼船,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 软肋很简单:亲人和污点。 情分和名利总得追求一个。 当时督查办和警署所以张振那里的情况一无所知,找不到切入口。 贺峤单独给陈潜的消息里,特地提到周越的曾经的公伤,是救一个儿童落下的,往下查就查到周越的oga刚生育不久。 并且处在张振的监控之中。 周越为救儿童不顾自身安危,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疼爱家人? 为找突破口,贺峤借助手下三家医疗公司,借口医疗设备的维修检查,安插人进医院,把人从病房带出来,好生照顾。 闻璟垂目审视他带来的东西。 “你是什么心、绝户不绝户我不想管。” 面容阴鸷,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但是,你打扰我爱人休息了。在我还能好好说话之前,离开这里!” oga吓得吞咽口水,放下手里的补品,连连鞠躬:“谢谢!谢谢……我走了、走了!” “下次除了我和陈潜以外的其他人直接轰走,不用讲道理。”闻璟交代。 “是!” “闻先生,这补品怎么处置?” “扔了。” 闻璟没兴趣耽于闲事,迫切进去陪贺峤。 一天不见,他很想他。 “和你哥说今天电影讲什么了吗?”闻璟释放安抚信息素,走过去在贺峤透着凉意的额头上亲吻,轻抚他有些长的发丝。 贺煜伤心回答:“我哥还是不理我。” “他在心里答应你了。” 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贺煜赖在病房不肯走,闻璟便让他在陪护床上睡觉。 夜间,闻璟坐在床边用pad看研报,保镖进来报告。 “闻先生,何先生要见您,见吗?” 第222章 enigma信息素 何予舟比上次胡子拉碴的样子清爽很多,但皱巴巴的衣服足以见得他来的匆忙。 “大半夜找我有事?” 何予舟阴郁低落:“叔叔们去我家了。” “我知道。” “他们去商量退婚,你也知道?”何予舟急切地抓住闻璟的手臂。 闻璟蹙眉,推开他:“这么激动?我没和你提过退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俩有多深的感情呢!” 何予舟沉默片刻:“是,我知道你对我没意思,但我对你上心了。” “那你下心。” “下……”何予舟语塞。 闻璟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我怎么上去的,你就让我怎么下来。想想,你是个直男,我是个甜腻腻的巧克力alpha,我被人标记过,被人刺激了孕腔,和别人做过。下来了吗?” “下来一半。” “那再多想几遍。” 贺予舟愣了两秒,苦笑:“别开玩笑了。以前无所谓,可他现在都这种情况,你不能考虑考虑我吗?” 闻璟错愕地凝了他一秒,坚定拒绝:“不能。” “为什么?我哪里比不上他?人品、家世、背景、相貌,哪一样我比不上他?”何予舟不解。 两个多月了,闻璟每天守着一具尸体似的躯壳,没有灵魂的躯壳,有意义吗? 直觉告诉闻璟,今晚的何予舟很不对劲,碍于他的恩情,闻璟尽量保持平静。 “客观来说你比他好得多。” “那为什么?” “因为他存在。” 人人都要最好的,他只要最中意的。 “存在?” 何予舟气笑了。 他连尸体都比不过? “半死不活剩口气也叫存在?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你还要退婚吗?还不放弃?” 闻璟的身子骤然绷紧:“没有——” “别说没有如果,我参与了手术,他的情况我很清楚!” “那就是因为他存在过,够吗?” 何予舟顶顶腮帮子,眼神沉去,存在过?一个废弃的实验品! “没事赶紧滚!我需要休息。” 闻璟冷冷丢下一句话,转身时蓦然被一股强势的龙舌兰味道包裹住。 何予舟释放了大量信息素。 求爱信息素。 明目张胆。 “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闻璟呵斥,在酒系信息素面前,巧克力压迫信息素微不足道。 “不都是酒系?你能接受白兰地,接受不了龙舌兰吗?” 何予舟哑然,红了眼眶。 第一回,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 他以为他可以轻松离开的。 他以为。 可是他错了。 挫败感、不甘心、难过…… “我爱的只是他!收回去!” 白兰地不是因。 贺峤才是。 是因也是果。 闻璟释放出更多的压迫信息素,与霸道的龙舌兰一争高下! “你是第一个让我吃亏的。” 何予舟的信息素很不稳定。他潇潇洒洒一辈子,最后竟然栽在一个alpha身上,父母连夜的苛责,不可一世的高岭之花丢了面子! 他不爽,很不爽! “我最近正在做双a标记,你做我的实验品怎么样?” 闻璟忍耐到达极限,咬牙切齿:“你们还站着做什么!” 保镖刚抬脚,求爱信息素急转,压迫信息素,保镖被压在地上起不来,连带着闻璟也被压的喘不过气。 何予舟走上前。 闻璟铆足力气,准备再次释放信息素,突然,冷冽霸道的信息素插入二人中间。 安抚信息素。 eniga信息素。 白兰地安抚信息素。 笼罩住闻璟,逼退龙舌兰。 闻璟怔愣片刻,在白兰地的保护下逃脱桎梏,冲进病房,冲到贺峤身边。 贺峤消瘦的面庞在月光的映照下,如白纱般苍白透明,仿佛一揉就碎。 闻璟珍重地抚上他的面颊,微微的凉意,低声呼唤他的名字,“贺峤?” 死寂依旧。 但不一样了,不一样了。 闻璟虚虚抱住贺峤,闻着他身上浓郁的白兰地味道,这是贺峤昏迷后首次出现如此明显的反应。 何予舟站在病房外,望着病床上相拥的人,内心涌上酸楚,明明是想夺走闻璟的,结果……反而刺激到贺峤了,真是白忙活一场,为他人做嫁衣。 越想越不是滋味。 何予舟撒气似的对着两个保镖说:“白兰地好闻还是龙舌兰好闻?” 保镖甲:“白兰地!” 保镖乙:“那我说龙舌兰!” 何予舟气急而来,败兴而归。婚约没了,再以什么理由接近闻璟,挽回面子呢?无聊!实验室!实验室!双a标记! 这晚,白兰地信息素无休止地释放着,直至冲刷一切龙舌兰痕迹。 贺峤有起色。闻璟心情也好,去宠物店把“归归”带进医院,坐在床边撸狗看男人。 “叫两声给你爹听听。” “呜呜……” “真乖!你爹是养猪的,等他休息好了肯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他做饭可好吃了,让人大吃三碗不嫌多!” “呦,哪里捡来的小狗啊。”陈潜拎着饭盒进病房,“许诺今天出院,王黎想来看看峤儿,还给你准备了鸡汤,我想着他们也是有交情的人,来说说情,看我们门神给不给进。” 闻璟低头握着小狗爪子扒拉贺峤的手。 “你给句话啊,让不让进?” “不让啊。陈大医生把人家饭盒拿进来,不是逼着我非要见了面才能把东西给人家?” “人家也不容易,孤儿寡母的。”陈潜帮着打圆场,出去和许诺母子交代了几句。 进来时闻璟换到了床外侧:“谢谢您的鸡汤,但我同你们非亲非故,我不能收。” “您是贺部长的爱人,当然能收!他救了我儿子,是的恩人!当然能收!只是没想到……他的命怎么这么苦啊!”王黎忍不住掉眼泪。 闻璟不高兴地注视着她:“贺峤状态很好,你哭什么?如果探病探完了,麻烦先离开。我和他还有些话要说。” “王女士,我带你们出去。许诺的病情还有血要交到的,我也一并告诉你。” 十几分钟后,陈潜才回来。 “你和他们说我什么了?” 陈潜耸肩:“哪敢啊?不该叫你门神的,应该叫你床神,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的,成天窝在病房里有什么意思?不出去逛逛?” 从他的专业角度来看。 贺峤那晚释放信息素,极有可能只是人体本能的低级反射,在危险状况下自保的本能,根本没有特殊含义。 倒是闻璟的脾气越来越不对劲,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出事。 “有什么好逛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闻璟埋头逗弄小狗,时不时抬眼看看自家的大狗,“归归叫爸爸,让爸爸陪你玩儿。” “人家周越、许诺都好起来了,怎么我家峤峤就是不好呢?怎么就是不好呢?”闻璟胸口一阵阵发堵。 第223章 你把他叫醒!问问他! 贺峤治疗花钱如流水,闻璟账目上的流动资金暂时不够,周转不开,正盘算着卖套房子应急的时候,得到意外的惊喜。 “您好,请问是闻璟闻先生吗?” 闻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声音,没对上人:“我是,您是哪位?” “我是贺峤先生聘请的律师。他之前交代过,等加贝小烤装修好之后,让我把这几份合同连同房产证一起交给您。” 半靠在陪护床上的闻璟猛然弹了起来:“你说什么?” “您不知道吗?可是……贺先生的手续都办好了,您也签过字了,他交代我时间到了连房产证一起转交给你就好了。”律师解释。 闻璟看着病床上的人,手越捏越紧,贺峤早就安排好了,甚至还“签好字”了?所以他原来的安排是什么呢?是死吗?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和他谋局吗? 闻璟眼神逐渐沉下去。 “把文件送来,地址我发你。” 文件到手的那一刻,闻璟简直想把床上睡大觉的人拖起来狠狠抽一顿!手上三家公司通通转给了他!连带着还有一张贺煜的抚养书——唯一一份需要他本人签字的合同。 闻璟把合同攥的发皱:“他什么时候找你的?” “三月中旬。贺先生说他弟弟太单纯,公司交给他会怕砸在他手上,也怕累着他,麻烦闻先生多费心管管公司。 贺煜成年之后,就不需要闻先生管了,财产、住房他都给贺煜留够了,只要他不创业,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不愁衣食。”律师解释。 三月中旬。 他消失的那段时间。 闻璟嘴角挑起难言的笑,生气愤怒的笑,那个时候就留好遗书了? “他在哪里和你谈这件事的?你知道他那段时间住在哪里吗?” “抱歉,这我真的不知道。贺先生动作很快,办事很周密,出手也阔绰,在律所聊了一个小时把手续办完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面。” 律师说,“今天我收到加贝小烤的竣工可入住的消息,所以才来找您。” 闻璟用力阖了阖眼。 “你知道这上面的字不是我签的,是他仿签的吗?如果这样……这份文件还作数,你这饭碗也就不用拿了!” “请您仔细辨认,贺峤先生说这是您亲手签的。” 律师急了,他当时只知道捡到一个大便宜,案子又简单,对方又负责,根本没对象,况且有谁为了把自己的财产转出去专门仿签的呢? 闻璟冷笑,手指敲了敲他的签名:“老子签名不会签这么大点,我签合同,名字一定要比对方大一号!字迹很像,大小不对!来,你问问他,是不是从哪扒了我的签名对照着练的?问问!把他叫醒!问问!” 闻璟声音越来越冷。 眼神越来越犀利。 平时在这病房里不准人讲话,怕吵着贺峤,这时候丝毫不顾了,气到极点了! 律师尴尬地擦了擦鬓角的汗,他咋知道他的金主爸爸直接躺着了? 闻璟拍了拍贺峤的手臂,粗声问:“诶!别睡了啊!起来,跟我解释解释,这他娘的你背着老子干什么了?指望我给你养贺煜养一辈子?你怎么不去吃屎呢?” “……” “我疯了,又养你又养贺煜的!我看起来像是傻的吗?你他妈的给老子起来回话!起来!贺峤!起来回答我!别睡了!” “……” 见状,律师拎起包:“闻先生,文件我给你送到了……我还有下一个顾客,您要不还是先和贺先生商量清楚,我……我先走了!” 闻璟没搭理他,依旧冲着贺峤喋喋不休,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你他娘的起来,跟老子解释啊!贺峤!起来啊!别睡了!快三个月了,你还没睡够吗?” 门口保镖见情况不对,赶紧去找陈潜。 陈潜进房间里的时候,闻璟正在撕合同,看见他进来头也不抬。 “你知道吗?你的好弟弟,什么都安排好了,公司都转给我了,连带着把小煜煜也转到我手里了。” “……不知道。” 审判长的alpha助理,是被盯上的第一个内鬼,只要是他参与的讨论,张振总能接到消息先行一步。 检查完手机。 陈潜的手机被人安了监听。 可想而知,那人是谁。于是将计就计。在和贺峤的电话中,告诉墙后的耳朵,他们要从a口突击,并且会实时共享贺峤的位置。 这样一来张振那边的注意力会转移到贺峤身上,从而放松对自己的人警惕,虽然微不足道,但利用好了……也是契机。 所有人都在查贺峤。 枪火都集中在他身上。 避开了周越。 这是他们的第二条路。 但贺峤把这条路走到了极致。 意外的是,贺明毅的腺体竟然还在张振手上,张振的势力竟然如此盘根错节,抓着幼儿园,握着养老院。 生命的两头被他掐住。 在场的人都成了他的武器。 闻璟幽幽出声。 “陈大医生,我现在甚至觉得贺峤他是自杀,你懂吗?他是不是故意抱着张振跳下去的啊?” 陈潜微顿:“你别多想,峤儿是没办法了,他当时的状况……确实很差,遍体鳞伤,身体里还有乱七八糟的药剂,他是实在没办法了,可能也认为自己活不下来了。你想想啊,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自杀?” 陈潜不敢说。 他在做第一轮检查的时候,已经发现腺体处的枪口和其它不一样,他怀疑过是贺峤自己开的枪,但时间紧迫,他没有深究。 联系合同的事。 联系他临走前说的话。 极有可能。 贺峤就是自己开的枪。 当时在甲板上,贺峤的的确确就是死亡的状态,生命体征近似于无。 可能是巧合、可能是天意,偏偏是闻璟那近乎愚蠢的人工呼吸,让贺峤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靠着这一线希望,后面的手术还有机会开展。 否则。 从甲板回来。 他们应该直接去殡仪馆。 “闻璟,必须要好好休息了,你不能再——” “陈潜,你还记得贺峤身上有多少个疤痕吗?” “……” “枪孔,有11个。” “刀伤,有19条。 “还有些零散的疤痕,有淡有重,交杂在一起,我数不清。” “他上次昏迷的时候,我好像说他的纹身被烧毁了,你的态度很平和,你也知道是吗?他的纹身底下是疤。” 闻璟实在太想太想贺峤了,在一起的那段记忆被他反复咀嚼,像干了的甘蔗,索然无味了,还是非嚼不可,从嚼干的甘蔗里他一点点拼凑出细节…… 比如和他做的时候,手底突兀的触感。 “你知道他的疤是怎么来的吗?” “他没说过……应该是18岁那年留下的。” 闻璟笑了,笑声干哑。 “你看,现在我比你强了,我知道……可是我忽然不想知道了,不想看着他难过了,你说他是笼子里的人。” “确实啊、他确实是……” “他妈的都敢给自己办后事!” 淡淡的、忧伤的白兰地信息素忽然冒出来。 第224章 加贝小烤 “你看啊,又跟我耍脾气了。说不得他,说两句就给我冒信息素,有本事起来跟我吵啊!” 闻璟悲怆地说,释放巧克力压迫信息素,只一秒,就收了回去。 对面的白兰地怯怯地停了一秒,随即安抚信息素又凑上来! 陈潜的心脏仿佛被人搅烂了。 如果贺峤真的是自杀。 有问题的。 不止是破败的身体啊。 还有他腐朽的心脏。 “闻璟,我帮他做一下检查,他最近频繁释放信息素,我看看情况怎么样。你要不要先出去转转?不是说有加贝小烤的房产证吗?” 陈潜支开他,“你不去看看那里装修成什么样了?合不合心意?” 闻璟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这是陈潜。 陈潜不会害贺峤。 此刻,他也确实需要发泄,他要忘记这件事,忘记贺峤留好了遗书,忘记贺峤准备抛弃一切,忘记贺峤再一次准备推开他! 加贝小烤的钥匙随房产证一起送过来了。 闻璟推开门,愣了几秒。 有时,面对完全不一样的环境,人们的思维会下意识地变慢。 反之,亦然。 加贝小烤和原来一模一样,除了几个杯子、毛巾的牌子变了,其他都一样。 不变的空间凝固了时间,一切似乎还停留在那个争执的夜。 闻璟坐进沙发边角里,这个位置刚刚好可以看见电视,也刚刚好有光从窗户里漏进来。以前他很喜欢窝在这里,如蜂蜜一样暖暖的阳光浇上来,甜蜜十足。 贺峤要么和他坐在一头,让他枕着膝盖;要么坐在另一头,让他踩着鼓鼓囊囊的胸肌玩儿。 闻璟用以前的姿势躺上去。 却找不到以前的感觉。 贺峤不在。 没人陪他。 那个下午,闻璟趴在烧烤店的沙发上嚎啕大哭,哭的心肝脾肺都要吐出来,哭到窒息,哭到睡着。 替贺峤把所有的痛苦和不甘都哭了出来,也把自己所有的心酸和心疼哭了出来。 从未哭的这么凶。 他一直告诉自己,贺峤一定一定会好的,一定一定会好的。 其实,他很明白有个词叫做“痴心妄想”,还有个词叫做“痴人说梦”。 …… 散着光晕的日光落进屋子里,闻璟顺着光看过去。 厨房里,贺峤微微低着头在切水果,露出来的半张侧脸格外隽美而矜贵。 两条又白又结实的胳膊,有节奏的压着刀背,围裙勾勒出劲瘦的腰。 闻璟被这静谧如画的景象吸引,靠在门边欣赏,望着望着,眼神似乎就能撩开贺峤的衣裳,勾勒出颀长完美的身材。 闻璟凝神,走过去,半靠在水池边,随手在案板上拿了一块梨子吃:“中午吃什么?” “番茄牛腩、清蒸鳜鱼、蚝油生菜还有青菜豆腐汤。” “晚上呢?你想吃什么?” 闻璟意有所指。 “晚上清淡点,手撕包菜、青椒肉丝和蛋花汤。” 闻璟无语地撇撇嘴:“夜宵呢?” 贺峤扬起笑容:“还没想好,你要吃叫我,我做就好。” 闻璟暗骂:“猪脑子!” “真的随叫随到?” 猪脑子狐疑地瞥了他一眼:“只要不是满汉全席,我应该还是能做的。” “行啊,我等你晚上表现。” …… 电话狂轰乱炸,脑子里混沌的景象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第二天了啊。 闻璟瞠着眼睛看天花板,没有接电话的心思,琢磨怎么才能重回刚才的梦境之中?怎么才能和健健康康的贺峤见面? 他家峤峤多好看、多贤惠啊。 想吃峤峤做的饭。 想要他的亲吻和拥抱。 可是,打电话的人极有耐心,耐心到让人烦躁的地步。 闻璟打算砸了扰人清梦的手机,动手的前一秒,看见屏幕 ——陈潜打来的视频。 闻璟正犹豫接还是不接,误触了挂断。陈潜没再打过来,发来了一条两秒的语音。 闻璟点开。 “璟……” 嘶哑干涩的声音。 如一滴甘霖浇到干涸的心田。 闻璟立刻从睡梦中清醒,颤抖着再听了一遍,声音细弱,像是蚊子哼哼,难听极了,而在他的耳朵里却成了仙乐。 闻璟急忙给陈潜回视频,大步往门口冲:“陈潜!我看看他!把视频转过去让我看看他!” 转过去,镜头里贺峤依旧死寂。 似有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心凉透了,闻璟的双足被钉在地板上,灌了铅,寸步难行。 方才的音频里不是贺峤的声音吗?他不是醒了吗? 见闻璟没声了,陈潜赶忙解释。 “别急别急,别伤心。昨天做检查的时候,护士发现峤儿眼球在动,我们尝试着又给他做了一次电疗,当时睁眼睛了,半分钟左右。第二次做电疗的时候又没反应了,我担心让你白高兴一场,就没告诉你。” “今天早上到房间查房,一进门就是一股子白兰地安抚信息素的味道。我感觉不对劲,找了个酒系的alpha用信息素刺激了他一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睁眼了,那段语音就是他刚才说的话,现在又昏过去了。” 陈潜的兴奋不可抑制。 “放心,能睁眼了就是好迹象,放心,放心。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这几天差不多要醒了,闻璟,你放心啊!” 闻璟愣了半晌,笑出了声:“陈医生,你现在才是有问题的那个?说话语无伦次的?等贺峤等累了?迫不及待要和你老公结婚了?” 陈潜用掌根抵住眼睛,嘴角笑意遮掩不住:“差不多。” 闻璟吸了吸鼻子,又酸又喜:“行了行了,我不想看你啊!把手机转过去,我再看看我家漂亮宝贝。” “睡过去了,你回来看,一睁眼就找你,跟孩子要奶吃似的。你是不是悄悄给他喂奶了?哥哥在眼前都不问一句。”陈潜调侃。 “是啊!天天喂呢!” 闻璟抓起钥匙往外跑。 开门的刹那,明晃晃的阳光迎面而来,阴霾退散。 天终于亮了。 见光了。 第225章 你、爱、人 回到病房,归归翘起前腿够着他的膝盖往上爬,闻璟乐呵呵地把狗抱起来,朝贺峤的方向努努嘴。 “别光顾着扒拉爹爹啊。去!趴你爸身上叫唤去。让他起来给你做饭。” 陈潜浅笑:“认狗当儿子,真有你的。” “你好意思说我?你弟弟还把猪当宝贝呢,我儿子至少香喷喷的。” 闻璟没把归归放到床上,抱在怀里,用小狗爪子蹭蹭贺峤的指尖,不尽兴,干脆握紧他的手。 不知是不是错觉,贺峤一向冰凉的手似乎有了热度。 “他这几天能醒了是?” “嗯,醒了之后你控制点情绪,别刚醒就被你两大嘴巴子抽晕了。”陈潜意有所指。 “知道!我要算账也是秋后算账。等他好利索了,我绑起来抽!”闻璟喜滋滋地说着,眉目中全是期待。 或许是苏醒的前兆,这段时间贺峤总是间歇性地睁眼,直着眼神盯着天花板看一会儿,不到一分钟又闭上。 只要他有反应,闻璟就不厌其烦地凑上去,温情地注视着他、摸摸他的脸颊、刮一下他的鼻子、亲一下他的唇瓣…… 什么都想和他做。 一个无比平常的下午,闻璟坐在床边撸狗,背后的太阳暖融融地晒着。 闻璟用影子挡住直射进病房中的烈日,让贺峤醒来的时候不至于被太阳光刺着眼睛。 小黑狗躺在他膝盖上,袒露着肚皮,闻璟有意逗弄它,两根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它柔软的腹部走路,逗得小狗四爪乱抓。 “别乱滚啊,滚下去撞着脑壳一命呜呼了怎么办?乖乖的,躺好了爹爹给你挠痒痒。” “嗯,就是这样,爪子再动一动。练出拳击手的架势,等你爸醒来,给他一个左……” 不经意的一瞥,闻璟看见了此生最想看到的画面。 贺峤漆黑的眼睛完全睁开,迷蒙地朝日影下的人望过去,眼神空寂而懵懂,倒映着闻璟温暖的身影。 明明每天都在期待,每天都在准备,可这一刻真的到来时,闻璟依旧兵荒马乱,摸狗的动作霎时停止,指尖不自觉地压住小狗肚皮。 “呜呜~呜~” 闻璟缓过神,连忙放下狗,紧紧攥住贺峤绵软无力的手,压不住的欣喜喜悦流到指尖,指尖颤抖战栗。 甜蜜的巧克力充斥病房。 贺峤疑惑的眼神跟着闻璟转。 闻璟凑近,在他的额上落下长久而炙热的吻,手掌抚上他的面容,柔软如风,眼眶噙着泪水。 许久许久,胸腔强烈起伏止息。 哽咽、酸涩、悲楚。 “宝贝啊,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眼里的泪水陡然而下,滚落到贺峤的脸上,润湿脸颊。 贺峤下意识闭闭眼睛,反应了十秒钟,才艰难地张开嘴,又慢又轻地挤出两个嘶哑的字。 “你…是?” 闻璟毫不犹地低下头,含住那对干燥而苦涩的唇瓣,轻柔地吮吸着, 直到贺峤苍白的唇晕染殷红,面庞染上绯色,手指反抗似的蜷起来。闻璟才附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答。 “你、爱、人。” 闻璟亲呢地揉着他细密的发丝,伏在他胸口处,倾听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喃喃:“宝宝,叫老公。” 贺峤缓过劲来,舒服地歪歪头,往他的掌心里贴,眯着眼睛微笑。 “叫老公啊。” 闻璟又亲了一下。 加重语气。 “快叫!” 贺峤始终眯着眼睛笑而不语。 闻璟心惊:傻了? 陈潜好像说过,贺峤的头部遭受多次重击!他真要和这小傻子过一辈子?! 闻璟朝他眨眨眼。 贺峤也缓慢地跟着他眨眨眼。 “啧!长的好看的傻子也是个傻子啊?傻子……”闻璟脑袋一歪,突然想到了什么。 傻子是不是不会反抗了,反正他现在是个alpha,做回是理所应当啊!傻子好啊!傻子好啊!傻媳妇儿好啊! 闻璟两手捧住贺峤的脸颊,唇瓣重重地压在他的唇上。 蓦然被咬住。 贺峤力气没恢复,咬的不算疼,酥酥痒痒的,反而勾起闻璟的火气,就着贺峤的动作深吻,灵巧的舌从唇瓣舔舐到牙齿,往更深处索取温暖与热意…… “咳咳!” 门边传来咳嗽声,两人置若罔闻,贺峤压着闻璟的后脑勺,吮吻流恋。 “你俩够了啊!刚醒就吸精气,不要命了?” 陈潜走过去将两人分开,瞪着急促喘气的贺峤,对闻璟说:“他脑子有问题,你也糊涂了?” 闻璟耸耸肩。 贺峤眯眯眼。 陈潜脸色阴沉,抑制住抽死这对野鸳鸯的念头,给贺峤做完最基础的检查,对护士说:“792号房病人苏醒了,全身检查准备!” 贺峤暂时无法行走,连床带人被推进检查室,闻璟始终在外等着。 陈潜走出来:“你先去忙你的,检查要四个多小时,等检查完了我给他送回去。” 闻璟噙着笑意,玩笑:“他要吃奶怎么办?我不得等着喂他?” 他记得贺峤被推进去时的眼神,和归归的眼神一样,可怜兮兮,不舍得放手的眼神,他想让贺峤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他,分分秒秒都踏实。 至少,醒来的第一天是这样。 陈潜忍俊不禁,“这么心疼啊!有些人不是说要绑起来抽的吗?谁?谁说的啊?” “别急啊,他现在禁不起折腾,让他先缓缓……”闻璟幽幽出声:“你和刘斯谁干谁啊?” 陈潜眼睛陡然放大,堪比铜铃。 闻璟的嘴皮子他早有领会,但实在没想到他这种事说起来也毫不害臊,“呵、呵呵……我们、我……” “问了也白问。”闻璟眼神奇异,上下打量他,“啧啧,你也还行,跟风油精那混球比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那驴脾气……” 陈潜不做声。 低头看了看自己。 挺结实的啊,肩宽背厚能架腿。 闻璟眼神盯着检查室红红的灯光,思绪已跑到九霄云外,怎么把人绑起来抽呢? 第226章 我很绅士的 闻璟照看得当,贺峤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苏醒的消息传出去没多久,督查办和警署一起来了人,带着锦旗和聘书。 “贺部长,审判长公开表彰您在tssc案件上做出的重大贡献,并亲自为您撰写聘书,他说您什么时候上任都行,万事以您的身体为重。” 闻璟坐在床边撸狗翻文件,听到这话,动作不自觉地慢下来。 贺峤说:“我身上的案子呢?伤害平民、私自枪击高级官员和聘请雇佣兵这三项,审判长怎么判的?” “您放心,都结束了。受枪伤的平民已经苏醒,亲口承认当时开枪的绝对不是贺部长,您还要求保护平民; 至于另外两件,审判长也说了张振罪有应得,理该枪决,贺部长当时的行为顺理成章; 张振之妻自身有污点,必须抓捕归案,且雇佣兵并未对张振的女儿造成实质性伤害。无论如何,攻大于过,您无罪!” 无罪? 贺峤摸了摸后颈部,那里是父亲的腺体,干干净净的腺体,可是在他的身体里,百感交集、情绪难言。 他真的无罪吗? 贺峤沉默着始终没回答,警署的人出声询问:“贺部长,您这聘书,要还是不要啊?” 贺峤望向面前那本红彤彤的聘书,想到了什么,嘴角弯起,把聘书推回去:“不了。” 闻璟猛然抬头。 对上贺峤温柔笃定的目光。 视线再一次交织的不易只有他们懂。 永夜已尽,白日将至。 往后的时光他不想再要血腥,只想和眼前这个温暖的人相伴一生。 “把我父亲的警号永久封存,它该休息了。” 警署的人愣住:“贺部长,你确定不把聘书打开看看吗?审判长提拔您为司长。” “无论是什么职位,都没有我的家人重要。只要在位者能恪尽职守,谁做司长、部长、警长都一样。”贺峤开玩笑似的,“放过我。否则,我老公要赶人了。” 警署的人看向闻璟。 闻璟懒洋洋地翻过一张纸:“别听他胡说八道,我很绅士的,怎么会赶人呢?你们接着聊。” 绅士? 警署和督查办的人相视一笑。 上次来探病的,好像胳膊和腿都折了,除了这位绅士,应该……没人会干了。 “我、我们还有活,就不打扰和部长休息了!和部长的话,我们一定带到、一定!” 说完,抱起聘书就跑。 “璟哥。”贺峤轻轻喊了一句。 “哥什么啊,自己不想干活,往我头上扣屎盆子。”闻璟放下归归,走过去把那面锦旗拿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两遍,丢在病床上,“英勇无畏!光明大义!写的好啊!” “不好。” “不好?那写什么?”闻璟离开的步子停住,靠在门边睥睨着他。 “写……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柔贤淑、勤俭持家……” “去你的!你他妈哪个靠得上?在这医院躺了三个月,老子金库搭进去一大半!”闻璟拉开门往外走。 贺峤急的坐直身体,“你去哪儿啊?” “挣钱养家。” “那几点回来?能不能早点?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贺峤急匆匆地问。 前几天身子发软动不了的时候,璟哥还能寸步不离地陪着他,饭都是一口一口喂的,睡觉还要拍拍。 但从这几天开始,闻璟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从24小时,到12个小时,再到现在早出晚归也就回来陪他睡个觉。 甚至今天还是他说不舒服,把人骗下来的。 贺峤能大概猜出闻璟生气的原因。 这个时候他收到股份转让书和房产证了。 “陪个屁!你这病歪歪的走几步就头晕,我不光要看文件,还要分出个眼睛盯着你,不嫌累的!你给我乖乖待着带归归。”闻璟道。 贺峤抿抿嘴,小声问:“那你几点回来?能陪我吃晚饭吗?” “看时间,来得及就回来,来不及就不吃了。”闻璟关上门,把贺峤下一句话堵在嗓子里。 门一关,笑眯眯地叮嘱两个保镖:“看着贺先生,有任何问题联系我,给我打电话,别让他知道。” “是!” 晚上七点,闻璟未归。 贺峤打过去的两个电话,无人接听。 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边,闻璟带着合作伙伴在清酒悠哉悠哉。 “闻总,您放心。度假村的营销交给我们,一定没问题。” 闻璟微笑:“嗯,我当然相信林总。大家一起做买卖,有力使出来,有钱一块赚。” “嗡嗡嗡~” 林羽见闻璟的电话响,“闻总,您是还有什么事吗?要不我们先散了,下次再约?” “不急,正好林总在这里。帮我个忙!” 闻璟露出算计的笑容。 接通电话。 贺峤欢喜又谨慎的声音传过来。 “璟哥,你在做——” 一道陌生的男音闯入鼓膜:“闻璟,要不要可乐,等下在影院喝?” 贺峤的话戛然而止。 闻璟那边似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隔了一会儿才说话:“怎么了?一个电话一个电话打的不停?” 贺峤语气渐弱:“……只打了三个。” “嗯,中午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一个,一个时间段打一个。” 闻璟憋着笑。 “你缺什么、少什么和保镖说,和陈潜说都行,别总是打电话过来。我很忙!要挣钱!你这样不是打扰我吗?” 贺峤沉默良久:“璟哥,你吃饭了吗?” “七点多了不吃晚饭?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先忙。” “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贺峤不死心。 闻璟听着对面绿茶的不行的声音,嘴角咧到太阳穴,故作冰冷。 “我等会儿还有会要开,什么时间说不准,你先睡觉。时间晚了,我就在公司睡了。” “你……一个人?” 闻璟没憋住,咳嗽两声掩饰。 “什么叫工作?什么叫谈项目,一个人我跟鬼谈啊?行了,不说了,我们互相给彼此留点私人空间好不好?” 他特地加重私人空间这几个字。 贺峤下一句话还没说,闻璟挂断电话,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林羽走出来,一脸疑惑。 “刚才那位……” “我爱人。犯了点小错,磨磨性子。” 闻璟坦然笑笑,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你的第二性征是alpha吗?” 林羽点头:“风信子alpha。” 闻璟凑近了:“来来来,给我放点信息素,沾沾味道。” 林羽瞬间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配合地释放信息素。 “闻总和爱人的感情真好啊。” 虽然闻璟玩的这招不靠谱,但林羽看的出来,闻璟对电话里的那个人极为上心。 电话打来的时候,闻璟的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 闻璟笑着,满眼温情。 “嗯,就这么一个。” 全世界就这么一个贺峤,就这么一个宝贝了,不疼他疼谁? 第227章 隔着笼子相爱 离开酒前,闻璟喝了一杯龙舌兰,才回到医院。 “他吃饭了吗?”闻璟问保镖。 保镖拿出手机,给他展示图片:“这是中午的,这是晚上的。” 闻璟眉头皱起来:这么大个儿的人,就吃这么一点点! “准备点清淡好消化的吃食。” 闻璟交代完回到病房。 贺峤靠着床背坐着,手里翻着手机,听见有人进来,立刻抬头。 看见闻璟的刹那,眸子里百感交集。 “怎么不喊哥了?你不是电话不停,璟哥璟哥叫个没完没了吗?” 闻璟漫不经心地走进去。 “璟哥。”贺峤往病床里侧让了让。 考虑到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去养病,贺峤没折腾着要换床,还是单人的,两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了好几天。 闻璟没坐他身边,拽过椅子坐下。 贺峤眼神落寞。 “怎么了?催命似的打电话给我为什么啊?” “没事,你、你不是要谈工作吗?怎么回来了?” 贺峤想问闻璟,什么工作要去影院、要边喝可乐边谈?但是,是他先犯错的,闻璟对他那么那么好,他不能责难闻璟。 “你不是闹的不停吗?说,到底什么事?”闻璟凑近了一些,让贺峤能更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果然,他弯腰过去的那一刻。 贺峤的瞳孔缩了一下。 “你身上……有味道……”很臭! 闻璟左右闻闻。 “不是你的白兰地味道吗?除了你还有谁把信息素当水,没日没夜地淌?” 贺峤猛地抬起头,眼圈泛红,眸子染上湿润,委屈又无奈:“不是白兰地。” 闻璟忍住说实话的冲动,接着装:“艹了!不是白兰地,那你跟我说说,是什么味道?你说啊?” 贺峤嘴唇动了动,声音细若蚊蚋。 “大声点啊,没吃饭?你说我身上什么味道啊?” “龙舌兰酒,还有……” 贺峤停下来,专注地看着闻璟。 “风信子信息素。” 闻璟眉毛一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出去勾三搭四了?” 贺峤沉默地摇头。 不情愿的模样可怜的要命。 闻璟简直想把人一把抱到怀里,狠狠亲个够! “贺峤,你能不能别成天胡思乱想。我每天工作很累的,总得放松放松,你让我有点空间好不好?” “你的事情我不过问,到我这里你四处插手,你说公不公平?” 贺峤定定地注视着闻璟,指尖攥成青白色:“璟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闻璟故作不知:“什么故意的?” 贺峤侧过身,一把把闻璟拉到怀里,“对不起……璟哥,对不起……” 闻璟担心压着他,连忙闪躲。结果贺峤直接用手锁住他的腰身,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勒得死紧。 “对不起,璟哥。” “我不该不让你知道。” “不该推开你。” 闻璟声线依然冷淡。 “对不起什么啊?这不是贺大部长一贯的作风吗?反正我靠不住,你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呗。人家风信子不一样啊,人家全心全意相信我,我们谈合作谈的来,我们吃饭、聊天都很舒服。有困难我们一起闯,无话——” “别说了!别说了!” 闻璟颈部阵阵湿润。 他家宝贝又哭了。 闻璟用力挣开他的束缚,从书桌上拿过文件袋,扔在床上:“哭什么啊!要走的不是你吗?你哭什么啊?” “你做事多周全啊,合同合同给我签好了,再丢一份抚养书给我,拍拍屁股走人是!” “贺大部长不是潇洒嘛?不是牛气冲天吗?这个时候哭什么啊?” “你怎么不给我留一份遗书啊?” 贺峤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把人拉过来拦腰抱住,头埋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白兰地信息素冒出来。 试图清洗他身上的味道。 “收回去!贺部长的信息素我可要不起!” “要得起!我有很多,都给你,只给你一个人。” 贺峤喃喃。 “豁!这么喜欢我?我看你从飞机上跳下去倒是毫不犹豫啊?转让合同伪造笔迹也利索的很啊?” 闻璟语气一转,绕着愁丝与痛心:“贺峤啊,你说说你啊,什么时候是全心全意把自己托付给我的?” “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挖出来看看,是不是和正常人长的不一样!” 闻璟眼眶发热,喉咙又紧又酸,哽咽。 “我给你的第二条路,不是让你去死啊!你呢?” “你做的这一切,哪件事不是奔着死去的?腺体的枪不会也是你自己开的?玩自杀?” “老子跳海捞你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你被捞上来,整个人都是凉的,凉透了!” “把一个人的嘴唇从冷捂到热有多难……你知道吗?” “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是你他妈的贺峤不要我闻璟!” 贺峤昏迷的时光里,闻璟无数次地亲吻他,屡屡回想起在甲板上那对冰凉、湿软的唇瓣,他的心脏都痛的揪起来,凉气往心窝子里戳。 贺峤眼眶发热,用力摇头,带着挽留的哭腔,断断续续地解释:“我没想到我能活下来……好痛的,每块肉每根骨头都痛,眼睛也看不清楚……” “我闻到味道,想爬过去,想看你。可所有的错误都是我惹的,我不能不负责……” 赵玹庭的腺体他挽救不了了,但他必须要留住贺明毅的腺体。 要让他回家。 闻璟不舍得让贺峤再难过下去,环抱住他,轻轻拍打他颤抖的脊背。 贺峤情绪逐渐缓和,仰着头,抱紧了闻璟,祈求地望着他:“璟哥……你别放手、别不要我、让我留在你身边、可以吗?” 闻璟清透潮润的眸,凝望着贺峤的悲伤,柔软的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泪痕。 良久开口。 “贺峤,我问你不是为了逼你,只是想和你没有隔阂的在一起。” “我们的身体很近很近。” 闻璟握住他的手抵在胸口。 “但是这里。” “有一个无形的笼子,一直有。” “我总是远远地看着你在笼子里挣扎、反抗,始终没办法陪你在一起,不管是在笼子里陪你、还是带你出来……” “你都没有给我机会!” 贺峤喉结滚动。 抓紧闻璟的衣料。 “小叔说你对我们的关系清清楚楚的时候,我看到那三份合同的时候,你明白我多想、多想把你从床上拖起来狠狠地打一顿吗?”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可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只要想到你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的从我身边离开,我整颗心都是疼的!是碎的!你亲手摔碎的!” 贺峤抓过闻璟的手,往自己脸上抽打。 闻璟摆脱他的力量,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在他的面颊上,温声引导。 “你可以坚持你原来的选择,我们就这样过下去,隔着笼子相爱。” “或者,相信我。” “让我陪着你把以前的路走一遍,让我踏踏实实地和你在一起。” 第228章 囚笼已开 两人僵持不下时,保镖把饭送进来。 “我不在就不好好吃饭?长得跟狼似的,吃饭跟猫似的!” 闻璟在床边坐下,端着碗,一勺菜一勺饭喂,嗔怪:“真是一点都不听话。” 贺峤伸手接碗:“我自己吃。” 闻璟躲过他的手,接着喂:“我不在怎么不吃?把我当下饭菜啊?” 贺峤小幅度地点头。 闻璟气笑了:“这碗饭结束,你必须想好选哪个。” 贺峤又点头。 饭碗放下。 贺峤没解释。 闻璟以为他选了第一个答案,苦涩地弯弯嘴角。闷葫芦不开嘴就不开,日子也不是不能过,大不了提心吊胆过一辈子。 “我把碗送出去。” 贺峤拉住他,漆黑的瞳孔真挚而热烈:“我给你写了回信,信里是我的一生,以后你会收到的。” 怪不得、怪不得没有遗书。 这哪是回信? 分明是遗书! 怪不得会把戒指和名牌放在墓园里。 贺明毅把最重要的东西放进去,贺峤也是。 都是遗物。 闻璟手指抽搐,渐渐收紧,回握住那只粗糙的手,颤声问:“收信时间是什么时候?” “三年后,你的生日。” “呵,你想干什么?生日那天给我寄遗书,给我找不痛快?”闻璟脸颊湿润。 “不是。” 贺峤手上力气极大,掌心里粗糙的疤痕似乎印在闻璟的肌肤纹理中。 “因为,我不知道你哪天高兴,哪天不高兴。我不想让你在伤心的时候看到我的死讯,不想让你更加难过。” “思来想去,只有生日。” “那天,会有很多人陪你,刘斯、陈潜、何予舟、闻先生、周叔叔……” “可能还有我不认识的人,有人陪着你,你看到我的回信,就不会难过。” “而且……” “三年后,你会有新的生活,你身边会有别人,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会越来越轻,你会忘记我,到时候我的死会变得微不足道。” 闻璟问:“既然这样,你干脆别告诉我啊,静悄悄死了,干净利落的走,干嘛还要在三年之后摆我一道?” 贺峤起身走到闻璟身边,低下头,温柔地吻去他的眼泪。 “因为我自私啊。” “自私地想把我在你心里样子补齐,想在你心里留下完整的痕迹,想让你知道曾经有一个人完整的爱过你,虽然他只有短短二十五年的生命。但是,他属于你,完整地属于你。” 闻璟早已泣不成声,拳脚往贺峤的身上招呼着:“贺峤!你混蛋!你他妈的就是大傻逼!” 贺峤站在原地任打任骂,宠溺地附和,“是,我都是,我是混蛋,我是傻逼,乖乖说什么我就是什么,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人!” 珍重地捧起爱人泪痕交杂的脸颊,细密的吻落下,和他的人一样柔和温润:“乖乖,原谅我,好不好?给我个机会陪在你身边。” 闻璟哪里真的责怪过他,无非是生气他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无非是怕他什么担子都往身上揽,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闻璟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胸前,眼泪全都擦在他衣服上,“把你衣服弄脏!” 在贺峤面前,闻璟身上的成熟、稳重、戾气退散,展露出最任性、最磨人的一面。 “不脏,很干净。” 贺峤用手掌擦他脸上的泪。 “你别以为这样老子就能原谅你!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闻璟嚣张地瞪着他,两颗明亮的眼睛宝石似的,生气的模样可爱的要命,贺峤的心都化了。 没忍住,低下头含住他甜蜜的粉瓣,月亮的余晕偷渡过窗户,洒在相拥的爱人身上,两人深情而长久地亲吻着,仿佛要永远记住彼此的味道。 贺峤的吻像层层叠叠的浪花,一下一下冲击着闻璟内心最柔软的位置,撞的他整个人酥酥麻麻,腿脚都发软。 闻璟拍拍贺峤的肩膀。 贺峤停下。 闻璟若无其事地把碗送到外面,隔了好几分钟才回来,离贺峤远远的,抱着胳膊颐指气使。 “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贺峤温蔼一笑:“唯命是从。” 闻璟得意的一扬下巴,紧跟着甜蜜的巧克力求爱信息素泄露,像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扫到贺峤脸上,贺峤的耳朵一下就红了:“乖乖……” “别喊我乖乖!要叫老公!如今我呢,也分化成alpha了,你让我占山为王,我就收了你。” 贺峤歪了歪头,自觉地解开扣子子,脱了上衣,躺到床上,手腕上还系着闻璟的那根红绳,红白极致的对比,衬的他极为动人。 闻璟喉结滚动,快步走过去,扑上去,手指插进贺峤浓密的发丝中。 发了狠地亲吻。 贺峤搂紧闻璟的腰,在闻璟吻的动情时,猛地一翻身将人按到床上。 闻璟惊觉,推着贺峤开始反抗。 贺峤顶着他的手掌压下去,嗓音低沉喑哑。 “璟哥,忘了吗?我现在是……白兰地eniga!” 下身一凉。 闻璟恍然,难怪他只脱上衣:“艹!你玩——呜呜……唔嗯~” 闻璟瞳孔放大,张开的嘴巴被贺峤严丝合缝地堵上,被人狠狠地亲了个彻底,他想不通贺峤他妈的在他嘴里干什么,连牙根都被亲的发疼发酸。 水声清澈。 颈项间传来丝丝热意,粗糙的大手撩起单薄的衣裳,掌心的疤痕、纹路。 电流,密密麻麻地流遍皮肤。 贺峤收力。 闻璟唇齿间溢出短短的呻吟。 贺峤掐着闻璟的腰侧,按住腰间红痣,俯下身在耳畔低语:“乖乖,刚才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 闻璟被吸干了氧气,嗓音软绵绵的。 “分化之后,你好像长高了,我们的身高更契合。” 闻璟理解了这个时候贺峤说这话的意思。 “混蛋!” “这个时候别骂我。” “我会兴奋。” eniga求爱信息素爆发。 望着闻璟混沌的眼神,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贺峤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额头相贴,暧昧引诱:“乖乖,最近是多近?” 闻璟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刚想开口,耳垂被人含进口中,时轻时缓地摩挲着,又麻又痒的感觉传遍全身,闻璟不自觉咬紧了嘴唇。 贺峤对着他的耳朵眼吹了口气。 闻璟睁开眼,瞪着他,控诉他言而无信。 满眼水光潋滟,白皙精致的脸颊泛起红晕,瞪得那一眼媚意横生,看在贺峤心里,和归归趴在他身上打滚没有二样,贺峤蓄势待发。 灼热的呼吸喷在闻璟光滑的颈项间。 滚烫的唇轻吻后颈单薄的皮肤。 唇齿间充斥着浓郁的巧克力气息…… 贺峤眼眸暗淡,语气粘稠:“乖乖,我想吃酒心巧克力……” 白兰地与血液相融,与骨髓相连,甜蜜与热烈交织,久久未散。 闻璟因疼痛小声地抽泣着,贺峤把人抱在怀里,又亲又哄。 白兰地与巧克力纠缠不息。 温软光滑的白玉颤栗,在温情抚摸下渐渐平复。 …… 黎明晨光微露,躁郁的空气逐渐平和。 闻璟趴在贺峤的胸膛上,小口小口地吐着气,眼皮要眨不眨,神色迷蒙。 贺峤粗糙的手顺着脊背一下下抚着。 静谧而美好。 闻璟嗓音嘶哑,软酥酥开口:“有句话……你说的不对。” 贺峤抓起他软乎乎的一只手,放在唇边细细地吻着他湿漉漉的指尖,柔声问:“哪句?” “信里,不是你的一生。” 贺峤的手停在闻璟腰间,掐着腰把人往上推了推,有节奏地拍着他的后背。 闻璟枕着贺峤的心脏声入眠,陷入沉睡前,哼哼唧唧。 “你才是。” “你才是。” 双声叠合。 贺峤抱紧怀里的爱人,巧克力和白兰地纠缠交织,越酿越浓,越酿越醇。 旭日东升时,蜜糖般金黄的阳光铺满屋子,阳光碎金似的镀在闻璟身上,贺峤垂眸凝视他安宁的睡颜。 阳光无法穿透的幽暗之处,闻璟小心翼翼地探寻着每一寸土地。 在他最后停留之处,贺峤捕捉到一声金属的回响。 那是笼子的开启,是束缚他一生的枷锁的解脱。 在神明的浩渺恩泽之下,被深深黑暗所笼罩的生命迎来绚烂无比的光明。腐朽的心脏在明媚的光辉中枯木逢春,破碎的灵魂找到永恒的归处。 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抵达宁静的港湾。 海风平息,波涛安定。 无风也无浪。 ——————(全文完) 完结之话多作者碎碎念 上一章亲密部分标记懂得都懂。 删的稀碎!总有一天我要一怒之下发vb! 呼吁呼吁:看完的宝贝留下宝贵的书评呗!!!!我是一个超爱评论的人,提意见也好!我通通接受啦! e…… 这应该是我写书以来第一次完整的且不烂尾的写完一本书(惭愧惭愧)。 根据后台数据我还是很清晰地看到10万字以后很多人弃书啦,最后能坚持下来是大家的功劳!好爱你们!虽然我数据惨淡,但是不妨碍我真的很爱你们!!! 磕头磕头! 原本的预设是写一个渣男攻,没想到我下手太狠了,攻让人恨不起来。 我只会自己抽自己嘴巴子,为什么这么刀人家! 贺峤的命就不是命吗? 贺峤:?_?? 闻璟:?__?? 西西:()? 其实写这本书的时候没有太卡文,中途有一次剧情线改变、还有写几个剧情线的时候我会写的很累,可能因为我这个人没什么脑子(嘿嘿嘿嘿) 没想到追妻火葬场被我写成了救赎文,双向救赎,双向理解,并肩作战的感觉真的很棒啊! 我印象最深刻的几个点: 1、贺峤第一次表白 2、贺峤躲在衣柜 3、闻璟给贺峤找抑制剂 4、贺峤冲火场 5、贺峤给父亲正名 6、(好像都挺印象深刻的)特别是最后小叔、猎鹰支队都来了,一起作战那里我也挺感动的。 我认为形容闻璟最合适的词是勇气与善良,他身上有一种近乎于莽撞的勇气,一种肆意生长的生命力,这种热烈的生命力,才能让他像竹子一样,在贺峤那片荒芜的土地上扎根! 他是我很喜欢的一种状态,我爱你,但我要的是平等的相爱,他始终在寻求平等与尊重。 所以到最后他并没有说自己是贺峤的人生,他认为贺峤应该属于他自己,贺峤的人生是他本身。 由于从小到大娇惯,他比贺峤更自信,有更多的资源,也因此更快的完成了自我的接纳,先一步走出自己的牢笼,在最后才能把自己的爱人接出来。 而贺峤更适合仁慈与坚韧,我在后半部分写贺峤的时候其实在想他这样这样会不会太弱了?是不是应该给他叠金手指? 但是我仔细思考后还是没有加。 我觉得贺峤他最强大地方就在于经历一切挫折后,一次次经历希望、绝望、希望、绝望……身边所有人都背叛他(实验室那个点没有展开写,放在番外里),依然能够仁慈地对待所有人,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 真正的英雄敢于直面惨淡的生活,他有他的信仰,纵然动摇过,但是最后他始终坚信法律,他用正义的手段为父亲证明、为冤魂鸣冤,用鲜血洗刷罪恶。 我个人认为比用快速开大的方式完成复仇更让我动容。 正义的光芒下,卑劣无所遁形。 周惜京和闻伯叙是传统家长,表面上不说,但背后默默为你清理烂摊子。 小叔我也很爱啊,一个边缘人。这个就放在《陈闻烈日》那本慢慢说……我们的故事还没开启!(最近在找切入口,找不到好的开头切入,倒是《死遁》那一本先切进去了,所以可能先更新《死遁》) 刘斯和陈潜也爱,两个都把没有血缘的好哥哥做到了极点,特别是陈潜 (我觉得他做的最好的一件事还是那个细节,乔易死之后他去收拾遗物,烧了东西。 你们都没有人回答我他烧了什么(哭唧唧)——他去乔易家的时候,发现了那些照片、模型,背着所有人进行焚烧,保护了两个弟弟的隐私) 乔易也挺可怜他的,已经为你做过传了,不单独作传,所以byebye…… 每个人物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与不足,不知道多年以后我会怎么看我这部作品,现在是小小自豪,成功写完整本书! 反正儿子是好儿子! 好啦好啦,先碎碎念到这里,剩下的我们番外再聊。 番外的话不定时更新,两三天一个?一共五六个。一月底之内彻底完结,这个大家可以点梗啦,或者有兴趣的ooc一下,自己创作我们一起看啦! 新书安排 下一本的话会开《死遁后,我成了直男的白月光》或者《陈闻烈日》(也可能双开,看哪本写起来顺手,更新节奏的话应该是各存15万稿子后,每天4000~6000左右更新,欢迎大家来看哦)。 最晚一月底和大家见面。 这两本都是感情流,读起来没有这本累,拉扯会更多(当然也是刀一刀、甜一甜) 番外:结婚1 这一章本来是昨天的新书试读。 因为担心之后发布新书会判我抄袭,所以只把试读内容放一天,现在内容换成番外啦! (3)-☆ 贺峤几次进医院,闻璟心里留下阴影,哪怕陈潜说贺峤能出院,还是强逼着贺峤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陈潜实在忍不下去,杀到病房,指着贺峤的鼻子,气势汹汹:“闻璟呢?怎么我来医院他就不在?他这是浪费医疗资源知不知道!” 贺峤噙着薄薄的笑意。 “潜哥,你是为医院着想,还是为你自己着想呢?你是担心我出不了院,你和刘斯的婚礼要一拖再拖?” 陈潜卡壳,清清嗓子继续数落:“合着你都知道啊!” 贺峤挑眉。 多年战友。他和陈潜的默契,不只是一个眼神就能会意,而是一个脚步、一个语气词就能会意。 围猎张振的那一次,陈潜这里被监听,既要给对方透出假消息,又要互相搭线,采取下一步行动。 两人沟通的关键。 便是语气。 以及闻璟唯一的一条回复: 【我等你】 知道闻璟被张振抓了,贺峤险些疯狂,给陈潜打电话的时候也是真的生气。 陈潜那句铿锵有力脏话骂出口,结合闻璟的那条信息——贺峤敏锐地察觉异常,即使不完全清楚陈潜的布局,他也知道要开始行动了。 陈潜拍拍他的肩。 “我跟你算笔账,我和刘斯把婚结了,说不定闻璟爸爸和爹爹被我们感动了,也能认可你。” 贺峤挤出笑容,把手里的平板翻给陈潜看:“除去叔叔们,我自己也有些事要做。” 屏幕上是一张戒指的设计草图。 陈潜看了好几眼,吐槽:“这丑东西你画的?” 贺峤乜着他:“没眼光。” 陈潜撇撇嘴,手伸到贺峤鼻子底下:“看看什么才叫眼光,周叔叔亲手设计的!” 贺峤定定地看了好几眼,流露出艳羡之色。 倒不是羡慕戒指的精美,只是羡慕这戒指出自于周惜京手里,出自璟哥爸爸的手。 是认可的象征。 陈潜发觉他情绪的变化,收回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啦,没事的!情比金坚,总有一天会同意的!再说,你和闻璟结不结婚有区别吗?在一块过这么久日子了,一张证而已。” 贺峤笑笑:“我想让他更安心,让他再把我拴紧一点。” 陈潜眼珠子一转:“恐怕是你要拴紧,我前不久看何予舟来医院了哈,还和闻璟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陈潜一句话,让贺峤醋了一整天,闻璟回来看见贺峤傻愣愣地抱着他的枕头狂吸。 “易感期又犯了?” 闻璟紧张地探他的体温,贺峤一把拉住闻璟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笑吟吟地说:“没,就是想你。” 闻璟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老子出门不是为了你忙去了?” “为我忙什么?”贺峤把他抱进怀里,替他按揉手臂。 “你出院之后不是没工作了吗?我给你在我办公室里安了套办公桌,到时候你过来给我当秘书。” 贺峤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不去。” 闻璟噌的一下坐起来,没好气:“不去?不想给我当秘书,你要干嘛去?抓小偷还是剿土匪?” “我去闻副董办公室坐着以什么身份呢?”贺峤直勾勾盯着闻璟,丝毫不掩饰算计之色。 “艹了!你他妈又装什么绿茶?我干什么缺德事了?你是我老婆,到我办公室陪我不是理所当然?” “璟哥,以老婆的身份陪你,你不怕被叔叔骂?” 贺峤从床头柜里取出三份文件。 “把这些签了,我们就是正经合作伙伴。在办公室是谈正经生意的,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闻璟翻了翻,又是股权转让书,只不过不是全额,三分之二的股份给了闻璟,贺峤只保留了三分之一。 这样一来,他们便成为这几家公司的股东。 两人在一起是为了公事。 的确比把贺峤硬塞进去强。 但这司马昭之心…… 闻璟嗤笑:“你这心思怎么不用在正道上?你自己花点心思管管爸爸留下的公司多好!再说,你把大头都给我了,贺煜以后跟你生气怎么办?” “我们本是同林鸟。”贺峤莞尔,“璟哥,我有难了,你会飞吗?” 贺峤步步逼近,闻璟不退,顶着一副“小东西,你能把我怎样”的痞笑,扬着下巴等人走过来。 贺峤双臂撑在窗台边,将闻璟圈在身体和墙壁之间,稍稍低头含住他的唇,温情地吸吮着,待到闻璟回应时,稍稍撤后,贴着他湿润的嘴唇,又问。 “璟哥,你舍得飞吗?” 闻璟攀上贺峤的脖子,上扬的眼神极具涩气,哑声回应:“你呢?舍得我飞走吗?” 一语双关。 贺峤心口一滞。 “贺峤,回答我。” 闻璟轻轻含住贺峤的喉结。 贺峤吞咽口水,揽着他的腰将他抱的高高的,笃定道:“不会,不舍得!” 天旋地转后,闻璟被压在了床上,二人熟练地解起衣服。 贺峤手脚麻利,一边解一遍问:“璟哥,你觉得我眼光好不好?” 闻璟蹙眉:“你都看上我了,我再说你眼光有问题是骂你还是骂我自己啊?” “那……我给你的东西,你不会嫌弃?” “昂,只要丑的不过分,勉勉强强我也能凑合!”闻璟在他脸上轻轻甩了一巴掌,“我俩干这事儿,你非要泼我冷水是?” “没有!”贺峤像被人戳破秘密似的,马上否认。 “接着干!” 闻璟勾紧贺峤的脖子,口唇间低哑的喘息声全都被贺峤一次不落地吞入肚中。 室内白兰地、巧克力气息满布。 闻璟的身体从紧绷中回转,懒散地躺在床上由着贺峤进进出出清理事后战场。 贺峤打扫完靠过来,从身后抱住闻璟。 闻璟翻了个身,拍拍他的后背:“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有。” 贺峤状似无意提及:“陈潜和刘斯快办婚礼了,我想出院了。” “我说呢!”闻璟揉揉贺峤的耳垂,笑着引诱,“我们峤峤也想结婚啦?” 闻璟直白地问出来。 贺峤同样坦诚,抱紧了他,像只大狗:“嗯,想和你结婚,现在就想,时时刻刻都想。” 闻璟轻叹一口气:“我也想,想死了!” “我懂,还要再等等,我知道。”贺峤抚着闻璟的后背,温声说:“你应该毫无负担的和我在一起,你要拥有所有的祝福。” “嗯……” 闻璟窝在贺峤怀里,放下所有疲惫,渐渐入梦。享受着属于他的爱意和炙热,享受着他给的安全和温柔。 贺峤珍视地望着他恬静的睡颜,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眼神坚定而温情。 结婚不是等来的。 要去争取。 番外:结婚1 这一章本来是昨天的新书试读。 因为担心之后发布新书会判我抄袭,所以只把试读内容放一天,现在内容换成番外啦! (3)-☆ 贺峤几次进医院,闻璟心里留下阴影,哪怕陈潜说贺峤能出院,还是强逼着贺峤在医院多观察几天。 陈潜实在忍不下去,杀到病房,指着贺峤的鼻子,气势汹汹:“闻璟呢?怎么我来医院他就不在?他这是浪费医疗资源知不知道!” 贺峤噙着薄薄的笑意。 “潜哥,你是为医院着想,还是为你自己着想呢?你是担心我出不了院,你和刘斯的婚礼要一拖再拖?” 陈潜卡壳,清清嗓子继续数落:“合着你都知道啊!” 贺峤挑眉。 多年战友。他和陈潜的默契,不只是一个眼神就能会意,而是一个脚步、一个语气词就能会意。 围猎张振的那一次,陈潜这里被监听,既要给对方透出假消息,又要互相搭线,采取下一步行动。 两人沟通的关键。 便是语气。 以及闻璟唯一的一条回复: 【我等你】 知道闻璟被张振抓了,贺峤险些疯狂,给陈潜打电话的时候也是真的生气。 陈潜那句铿锵有力脏话骂出口,结合闻璟的那条信息——贺峤敏锐地察觉异常,即使不完全清楚陈潜的布局,他也知道要开始行动了。 陈潜拍拍他的肩。 “我跟你算笔账,我和刘斯把婚结了,说不定闻璟爸爸和爹爹被我们感动了,也能认可你。” 贺峤挤出笑容,把手里的平板翻给陈潜看:“除去叔叔们,我自己也有些事要做。” 屏幕上是一张戒指的设计草图。 陈潜看了好几眼,吐槽:“这丑东西你画的?” 贺峤乜着他:“没眼光。” 陈潜撇撇嘴,手伸到贺峤鼻子底下:“看看什么才叫眼光,周叔叔亲手设计的!” 贺峤定定地看了好几眼,流露出艳羡之色。 倒不是羡慕戒指的精美,只是羡慕这戒指出自于周惜京手里,出自璟哥爸爸的手。 是认可的象征。 陈潜发觉他情绪的变化,收回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啦,没事的!情比金坚,总有一天会同意的!再说,你和闻璟结不结婚有区别吗?在一块过这么久日子了,一张证而已。” 贺峤笑笑:“我想让他更安心,让他再把我拴紧一点。” 陈潜眼珠子一转:“恐怕是你要拴紧,我前不久看何予舟来医院了哈,还和闻璟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陈潜一句话,让贺峤醋了一整天,闻璟回来看见贺峤傻愣愣地抱着他的枕头狂吸。 “易感期又犯了?” 闻璟紧张地探他的体温,贺峤一把拉住闻璟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一口,笑吟吟地说:“没,就是想你。” 闻璟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老子出门不是为了你忙去了?” “为我忙什么?”贺峤把他抱进怀里,替他按揉手臂。 “你出院之后不是没工作了吗?我给你在我办公室里安了套办公桌,到时候你过来给我当秘书。” 贺峤忽然想到一件事。 “我不去。” 闻璟噌的一下坐起来,没好气:“不去?不想给我当秘书,你要干嘛去?抓小偷还是剿土匪?” “我去闻副董办公室坐着以什么身份呢?”贺峤直勾勾盯着闻璟,丝毫不掩饰算计之色。 “艹了!你他妈又装什么绿茶?我干什么缺德事了?你是我老婆,到我办公室陪我不是理所当然?” “璟哥,以老婆的身份陪你,你不怕被叔叔骂?” 贺峤从床头柜里取出三份文件。 “把这些签了,我们就是正经合作伙伴。在办公室是谈正经生意的,理所应当、顺理成章。” 闻璟翻了翻,又是股权转让书,只不过不是全额,三分之二的股份给了闻璟,贺峤只保留了三分之一。 这样一来,他们便成为这几家公司的股东。 两人在一起是为了公事。 的确比把贺峤硬塞进去强。 但这司马昭之心…… 闻璟嗤笑:“你这心思怎么不用在正道上?你自己花点心思管管爸爸留下的公司多好!再说,你把大头都给我了,贺煜以后跟你生气怎么办?” “我们本是同林鸟。”贺峤莞尔,“璟哥,我有难了,你会飞吗?” 贺峤步步逼近,闻璟不退,顶着一副“小东西,你能把我怎样”的痞笑,扬着下巴等人走过来。 贺峤双臂撑在窗台边,将闻璟圈在身体和墙壁之间,稍稍低头含住他的唇,温情地吸吮着,待到闻璟回应时,稍稍撤后,贴着他湿润的嘴唇,又问。 “璟哥,你舍得飞吗?” 闻璟攀上贺峤的脖子,上扬的眼神极具涩气,哑声回应:“你呢?舍得我飞走吗?” 一语双关。 贺峤心口一滞。 “贺峤,回答我。” 闻璟轻轻含住贺峤的喉结。 贺峤吞咽口水,揽着他的腰将他抱的高高的,笃定道:“不会,不舍得!” 天旋地转后,闻璟被压在了床上,二人熟练地解起衣服。 贺峤手脚麻利,一边解一遍问:“璟哥,你觉得我眼光好不好?” 闻璟蹙眉:“你都看上我了,我再说你眼光有问题是骂你还是骂我自己啊?” “那……我给你的东西,你不会嫌弃?” “昂,只要丑的不过分,勉勉强强我也能凑合!”闻璟在他脸上轻轻甩了一巴掌,“我俩干这事儿,你非要泼我冷水是?” “没有!”贺峤像被人戳破秘密似的,马上否认。 “接着干!” 闻璟勾紧贺峤的脖子,口唇间低哑的喘息声全都被贺峤一次不落地吞入肚中。 室内白兰地、巧克力气息满布。 闻璟的身体从紧绷中回转,懒散地躺在床上由着贺峤进进出出清理事后战场。 贺峤打扫完靠过来,从身后抱住闻璟。 闻璟翻了个身,拍拍他的后背:“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了?” “没有。” 贺峤状似无意提及:“陈潜和刘斯快办婚礼了,我想出院了。” “我说呢!”闻璟揉揉贺峤的耳垂,笑着引诱,“我们峤峤也想结婚啦?” 闻璟直白地问出来。 贺峤同样坦诚,抱紧了他,像只大狗:“嗯,想和你结婚,现在就想,时时刻刻都想。” 闻璟轻叹一口气:“我也想,想死了!” “我懂,还要再等等,我知道。”贺峤抚着闻璟的后背,温声说:“你应该毫无负担的和我在一起,你要拥有所有的祝福。” “嗯……” 闻璟窝在贺峤怀里,放下所有疲惫,渐渐入梦。享受着属于他的爱意和炙热,享受着他给的安全和温柔。 贺峤珍视地望着他恬静的睡颜,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眼神坚定而温情。 结婚不是等来的。 要去争取。 番外:结婚2 提醒,前面一章做过修改,是番外1 (3)-☆ 闻璟对贺峤的上心程度就差没把人拴在裤腰带上,把办公室处理好后,才肯放贺峤出院。 结果,到了办公室。 贺峤有事没事往顶楼办公室跑。 “诶!你没够了是?跑我爹那里大献殷勤,热脸贴冷屁股好玩啊?”闻璟在贺峤要走前,一把把人按住。 贺峤抿唇而笑:“乖乖,那是泰山大人的考验,怎么能说是热脸贴冷屁股?” “我爸给你好脸色了?” “当然!” “你信不信我找人调监控?” 贺峤劝和:“没事,闻叔叔又不会吃了我。我每天去他眼前混个脸熟,时间久了他顺眼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块儿了!” 贺峤抚了抚闻璟柔软的发丝。 “璟哥,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不能坐享其成,这件事完完全全交给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闻璟睨着他,笃定承诺。 “我没有牺牲任何东西,我做出的选择都是我想要的。” “选择成为你的伴侣,选择站在你身边,选择接受我们共同的考验,都是我的选择,是乐意不是牺牲。” 选择是两面的,而闻璟从未思考过未选的那条路上会有什么? 只要是他中意,就是唯一。 只要是他选择的,就是美好。 与其丧气追悔,不如抬头追寻。 爱人抚慰的话语是最有力的支撑。 闻璟用言语、用行动、用心跳,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向他破碎的爱人表达爱意,一点点将他灵魂的沟壑填满,不用伤疤缝补,而用甜蜜粘合。 “嗯,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的。”贺峤眼圈赤红,充斥着希冀。 陈潜和刘斯结婚那天,闻璟和贺峤自然而然成为伴郎,新人穿着成套的白色西装,伴郎也穿着同款的黑色西装。 新人们在新郎的陪伴下,完成所有的步骤,最终站在台上念出真挚的誓词,说出万众瞩目的“我愿意”。 贺峤悄悄挪到闻璟身边,从身后握住闻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低声说“我爱你,我愿意。” 面对贺峤赤裸裸的告白,闻璟如初尝恋爱的毛头小子一般,脸红心跳。 纵然二人亲近至极,但贺峤做的永远比说的多,除了床上,少有如此直接的时刻。 他大大方方地拉住贺峤,压低声音:“我等你站在台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说。” “一定。” 室内灯光暗下。 徒留一盏射灯照向台上的新人。 像是有心电感应,贺峤和闻璟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四片温热的唇相触。在黑暗中,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深情拥吻。 “看你儿子。”台下周惜京无奈地碰碰闻伯叙的胳膊。 “看见了!是灯黑了又不是我们瞎了,俩蠢货!真当我们不存在呢?” 说完,闻伯叙笑出声,贴过来亲了亲周惜京的额角,暧昧疼惜:“京京啊,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背着家里人偷偷接吻?” 他抬起周惜京的下巴,堵住他柔软的唇瓣,周惜京迎上去回吻。 闻家和周家是青梅竹马。 闻伯叙早早对周惜京动了情,换着法儿地追老婆,又是哄又是骗,每天琢磨着怎么把香香软软的老婆带回家,藏起来,每天晚上抱在怀里亲亲睡睡。 当时,周惜京年纪小,在情事上开窍的又晚,偏偏碰上闻伯叙那个无赖蛮横的,三两句话就被骗到墙角、树后、各种边边角角,被亲的彻彻底底、情迷意乱。 周惜京一被撩拨就脸红,导致闻伯叙总以为他讨厌自己,一度为此发愁。 到后来,屡屡说服自己: 甭管是讨厌还是欢喜,把人拿住最重要,就怕被外面的野狗吃了!感情嘛,养出来的! 要不是两家联姻,闻伯叙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周惜京也早就对自己生了心思,要为骗他做这做那歉疚一辈子! 周惜京问:“那小子这几天还去你那里呢?” 闻伯叙揉着他的手:“昂,腿打断都要爬过来,给我端茶倒水,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让我教他管理公司。哼!不过是套近乎!赵玹庭的儿子,能什么都不会?胡扯!” 辉月出事,资金链断裂。 闻家做好卖产业往里充钱的打算,但意外收到通蔚的投资,帮辉月度过一劫。 闻伯叙当时没想通通蔚一个医疗器械公司怎么就给他家投钱来了? 直到知道贺峤的父亲是谁。 赵玹庭当年可是商场贵少,多少阔少排着队追都没追上,最后竟被一个孤儿出身的小警察拿下了! 周惜京微笑:“这小子对我家小智障也是动真心了,差不多了,别刁难了。再折腾下去,他俩指不定怎么骂我们呢!” “他敢!” 闻伯叙眼睛一瞪,“要不是看在他能被我儿子看上的份上,就这种货色,给我滚的远远的!” 周惜京了解他的脾气。 趴到他耳边轻声说:“叙哥,人家孩子是忠烈之后,不差的。虽说给我们惹了麻烦,但也解决了不是?就当为小智障,我们松口。嗯?” 在后一排坐着的闻仲述突然插进来:“大哥,不错的!贺警长和赵玹庭的儿子值得托付。你要是再压榨他,万一我们家宝贝小璟跟你寻死觅活怎么办?” 闻伯叙回过神。 “不对啊!怎么只有我是坏人?” “你俩都同意了?” “我也没说我不同意啊!我不同意就不会把那小子带我办公室去!他还能在我那里大献殷勤?!” 三人压着嗓子低笑。 仪式结束,周惜京把贺峤带出去,留下闻伯叙和闻璟大眼瞪小眼,闻仲述笑的意味深长。 贺峤回来时,眼圈红红的,氤氲着水汽,闻璟紧张地左看右看,那架势,就差要数头发丝了! “没吃他的肉,你要检查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周惜京忍俊不禁,扫了眼贺峤。 贺峤按住闻璟的手,微笑:“没事……爸爸没骂我。” 闻璟蹙眉。 爸爸? 爸、爸爸! “爸!你同意了?” 闻璟惊喜大呼。 周惜京躺进闻伯叙怀里,懒洋洋的说:“叙哥,看来我在小智障心里就是个坏人啊!” “哪敢!我爸、我爹、我小叔都是这天底下顶呱呱的大好人!长命百岁,福如东海的大好人!”闻璟激动至极。 陈潜和刘斯举着杯子过来:“这么会说话,不给我们祝福?” 闻璟把肚子里能想到的祝词搜刮得一干二净,胡乱说出口,最后一句:“我和贺峤下个月结婚!” 番外:结婚2 提醒,前面一章做过修改,是番外1 (3)-☆ 闻璟对贺峤的上心程度就差没把人拴在裤腰带上,把办公室处理好后,才肯放贺峤出院。 结果,到了办公室。 贺峤有事没事往顶楼办公室跑。 “诶!你没够了是?跑我爹那里大献殷勤,热脸贴冷屁股好玩啊?”闻璟在贺峤要走前,一把把人按住。 贺峤抿唇而笑:“乖乖,那是泰山大人的考验,怎么能说是热脸贴冷屁股?” “我爸给你好脸色了?” “当然!” “你信不信我找人调监控?” 贺峤劝和:“没事,闻叔叔又不会吃了我。我每天去他眼前混个脸熟,时间久了他顺眼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块儿了!” 贺峤抚了抚闻璟柔软的发丝。 “璟哥,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我不能坐享其成,这件事完完全全交给我。你相信我好不好?” 闻璟睨着他,笃定承诺。 “我没有牺牲任何东西,我做出的选择都是我想要的。” “选择成为你的伴侣,选择站在你身边,选择接受我们共同的考验,都是我的选择,是乐意不是牺牲。” 选择是两面的,而闻璟从未思考过未选的那条路上会有什么? 只要是他中意,就是唯一。 只要是他选择的,就是美好。 与其丧气追悔,不如抬头追寻。 爱人抚慰的话语是最有力的支撑。 闻璟用言语、用行动、用心跳,用他所拥有的一切向他破碎的爱人表达爱意,一点点将他灵魂的沟壑填满,不用伤疤缝补,而用甜蜜粘合。 “嗯,我们很快就会结婚的。”贺峤眼圈赤红,充斥着希冀。 陈潜和刘斯结婚那天,闻璟和贺峤自然而然成为伴郎,新人穿着成套的白色西装,伴郎也穿着同款的黑色西装。 新人们在新郎的陪伴下,完成所有的步骤,最终站在台上念出真挚的誓词,说出万众瞩目的“我愿意”。 贺峤悄悄挪到闻璟身边,从身后握住闻璟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低声说“我爱你,我愿意。” 面对贺峤赤裸裸的告白,闻璟如初尝恋爱的毛头小子一般,脸红心跳。 纵然二人亲近至极,但贺峤做的永远比说的多,除了床上,少有如此直接的时刻。 他大大方方地拉住贺峤,压低声音:“我等你站在台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跟我说。” “一定。” 室内灯光暗下。 徒留一盏射灯照向台上的新人。 像是有心电感应,贺峤和闻璟一个低头,一个抬头,四片温热的唇相触。在黑暗中,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深情拥吻。 “看你儿子。”台下周惜京无奈地碰碰闻伯叙的胳膊。 “看见了!是灯黑了又不是我们瞎了,俩蠢货!真当我们不存在呢?” 说完,闻伯叙笑出声,贴过来亲了亲周惜京的额角,暧昧疼惜:“京京啊,咱不也是这么过来的?背着家里人偷偷接吻?” 他抬起周惜京的下巴,堵住他柔软的唇瓣,周惜京迎上去回吻。 闻家和周家是青梅竹马。 闻伯叙早早对周惜京动了情,换着法儿地追老婆,又是哄又是骗,每天琢磨着怎么把香香软软的老婆带回家,藏起来,每天晚上抱在怀里亲亲睡睡。 当时,周惜京年纪小,在情事上开窍的又晚,偏偏碰上闻伯叙那个无赖蛮横的,三两句话就被骗到墙角、树后、各种边边角角,被亲的彻彻底底、情迷意乱。 周惜京一被撩拨就脸红,导致闻伯叙总以为他讨厌自己,一度为此发愁。 到后来,屡屡说服自己: 甭管是讨厌还是欢喜,把人拿住最重要,就怕被外面的野狗吃了!感情嘛,养出来的! 要不是两家联姻,闻伯叙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周惜京也早就对自己生了心思,要为骗他做这做那歉疚一辈子! 周惜京问:“那小子这几天还去你那里呢?” 闻伯叙揉着他的手:“昂,腿打断都要爬过来,给我端茶倒水,装作什么都不会的样子让我教他管理公司。哼!不过是套近乎!赵玹庭的儿子,能什么都不会?胡扯!” 辉月出事,资金链断裂。 闻家做好卖产业往里充钱的打算,但意外收到通蔚的投资,帮辉月度过一劫。 闻伯叙当时没想通通蔚一个医疗器械公司怎么就给他家投钱来了? 直到知道贺峤的父亲是谁。 赵玹庭当年可是商场贵少,多少阔少排着队追都没追上,最后竟被一个孤儿出身的小警察拿下了! 周惜京微笑:“这小子对我家小智障也是动真心了,差不多了,别刁难了。再折腾下去,他俩指不定怎么骂我们呢!” “他敢!” 闻伯叙眼睛一瞪,“要不是看在他能被我儿子看上的份上,就这种货色,给我滚的远远的!” 周惜京了解他的脾气。 趴到他耳边轻声说:“叙哥,人家孩子是忠烈之后,不差的。虽说给我们惹了麻烦,但也解决了不是?就当为小智障,我们松口。嗯?” 在后一排坐着的闻仲述突然插进来:“大哥,不错的!贺警长和赵玹庭的儿子值得托付。你要是再压榨他,万一我们家宝贝小璟跟你寻死觅活怎么办?” 闻伯叙回过神。 “不对啊!怎么只有我是坏人?” “你俩都同意了?” “我也没说我不同意啊!我不同意就不会把那小子带我办公室去!他还能在我那里大献殷勤?!” 三人压着嗓子低笑。 仪式结束,周惜京把贺峤带出去,留下闻伯叙和闻璟大眼瞪小眼,闻仲述笑的意味深长。 贺峤回来时,眼圈红红的,氤氲着水汽,闻璟紧张地左看右看,那架势,就差要数头发丝了! “没吃他的肉,你要检查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周惜京忍俊不禁,扫了眼贺峤。 贺峤按住闻璟的手,微笑:“没事……爸爸没骂我。” 闻璟蹙眉。 爸爸? 爸、爸爸! “爸!你同意了?” 闻璟惊喜大呼。 周惜京躺进闻伯叙怀里,懒洋洋的说:“叙哥,看来我在小智障心里就是个坏人啊!” “哪敢!我爸、我爹、我小叔都是这天底下顶呱呱的大好人!长命百岁,福如东海的大好人!”闻璟激动至极。 陈潜和刘斯举着杯子过来:“这么会说话,不给我们祝福?” 闻璟把肚子里能想到的祝词搜刮得一干二净,胡乱说出口,最后一句:“我和贺峤下个月结婚!” 番外:结婚3 刘斯和陈潜婚礼后,闻璟凭着周惜京的那句话,名正言顺地把贺峤带回家重新见了一回家长! 周惜京和闻伯叙言语间提到要去赵家墓园,见了双方家长才算是正式。 闻璟敏锐地注意到,贺峤的眼里浮出一层水光,用胳膊肘碰碰他,开玩笑:“老婆,你这儿当着父亲们的面就掉眼泪,是想让我抱着哄还是亲着哄啊?” 贺峤弯了弯眼睛,眼泪滚出来,像钻石一样,很大的一滴。 闻璟伸手接住了。 周惜京和闻伯叙错开眼,没再盯着他们,嘱咐闻璟带着贺峤把闻家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后山。 “这里以前是湖,我想起来了。” 闻璟踩了踩脚底的地面,厚厚的一层杂草,很软,踩下去听不到声音,就像贺峤很轻很缓地就把影子印进他心里了。 “在湖里,你第一次抓住了我。”贺峤从身后抱住闻璟,低下头,舔咬着闻璟圆软的耳垂,“乖乖,我爱你。” 闻璟反手控制住贺峤的脑袋,侧着脸亲吻他,含着他的嘴唇轻语:“爱我啊?光说不做?” “……在这儿?” “草很软。” “……挺扎的。” “随便你。” 闻璟松开手,扭头就走。 贺峤脱下西装外套铺在地上,攥住闻璟白皙的手腕:“你在上。” 闻璟思忖片刻,敛着笑意微微颔首,盯着贺峤乖顺地仰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灿烂的太阳照耀着他的颀长的身体,像极了古希腊雕塑里的阿波罗,如果没有那些伤疤的话。 闻璟脱了鞋,一只脚在他的肩上由浅到重地踩着,脚心下有一个圆圆的疤痕。 “宝贝,你身上都是疤。” “很丑。” “丑的是疤,不是你。你是一个漂亮的容器,包容了痛苦和罪恶。”闻璟足尖滑到腰腹,那里是一处长长的刀伤,柔软的脚心覆盖住伤疤。 贺峤被他时轻时重的撩拨,弄得头昏脑胀,哑着嗓子说:“璟哥,太阳好大,晒得我好热。” “嗯,我给你挡挡。” 话落,闻璟坐下去,烈日从背后照来,把闻璟的影子照在了贺峤的身上。 闻璟抱着贺峤。 闻璟的影子抱着贺峤的影子。 两个人收拾完,往回走时路过一座荒园,闻璟拦住贺峤:“这里是我家的墓园。” “进去,去看看他。”贺峤十指相扣地抓住闻璟的手,握得很紧。 “呵,”闻璟笑出声,用力捏紧贺峤的手,“你可真能吃醋啊,一说去看他就把我拉的死紧,怎么?他还会从墓里爬出来跟你抢啊……” 贺峤注视着他,嘴唇吻上闻璟的眼皮,从他的眼睛里衔走两粒珍珠。 “他抢不走。”贺峤笃定道。 他拉住闻璟是想让“乔乔”安心,会有人继续保护闻璟,会有人陪伴闻璟。作为朋友,他可以放心地离开。 下辈子,开开心心地过来。 最好别碰到他们了;或者早一些遇见,成为他们共同的朋友;无论如何,把闻璟让出去是不可能的。 闻璟和贺峤没找到适合祭拜的花,从门口的杉树下拾了两根杉树枝,放到乔易的坟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年少时期的。 面庞青涩而温柔。 闻璟蹲在地上看了好久,这张脸上竟然找不到乔易的影子,仿佛本来就是两个人。 他用掌根蹭掉照片上的灰。 “我和贺峤要结婚了,你在那边……也好好的。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累得慌。” “这次没准备,下次给你带新衣服。” “穿白的,乔乔穿白的好看。” 闻璟低下头,很久很久才抬起头,很艰难地说:“乔、乔易穿白的……也不错。” 乔易的葬礼并没大办。 只有闻伯叙和周惜京出面。 关于乔易,闻璟没和他们说一个字。但闻璟想,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周惜京很平静,闻伯叙亦然,这不符合常理。 闻璟把乔易的骨灰放进墓里的那一刻,释然和伤感涌上来。那天他在这里坐了四个小时,把所有的过往埋葬在这里,无论是好的、坏的。 从此以后。 乔易是他病逝的亲人。 贺峤蹲下去把闻璟揽进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肩膀,不擅言辞的人用肢体安慰着爱人。 二人并没在墓园停留太久。 乔易之于他们是一段太过痛苦的回忆。闻璟失去了年少的朋友,贺峤险些丧命。 贺峤没说回哪个家,闻璟也没问,坐在副驾上捻着贺峤柔软顺滑的头发玩儿。 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盒子。 从他爸书房里偷的。 贺峤把车停在烧烤店外,神色有些怪异,面颊上泛着红晕:“下、下车。” “哦。” 闻璟嗓子干干的,手心却出了一层汗,滑腻腻地几乎握不住盒子。 一进家门。 “我有话想说。” “我有事告诉你。” 异口同声。 错开眼神,声线都有些抖。 但太过于紧张的人,是观察不到对方的异样的,他们都是紧张的人。 “我先说。” “我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 两秒后。 “扑通!” “扑通!” 双双跪地。 闻璟的脑门撞上贺峤的鼻梁,撞的贺峤鼻梁发酸,眼泪直掉,闻璟赶紧伸手去揉,被贺峤推开。 “璟哥,你站起来!站起来!别对我磕头!别磕头!我有话要说,你快站起来,快快!” 贺峤失态地推搡着闻璟。 恨不得将闻璟从地上连根拔起。 闻璟脸色涨红,脑子晕晕乎乎,见贺峤又在推他,又气又恼,掐着他的下巴,轻飘飘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老子求婚下跪你跪个屁啊!干嘛啊?你是大神啊?我跪一下能把你跪上天?还敢推我!不想活了?” 求婚? 贺峤清醒了点。 抓住闻璟的手不放。 “我也求婚。” “……” 闻璟神情僵硬。 艹了!不是媳妇儿嘛! 他求婚算怎么回事! “不行,你求哪门子婚?求了老子也不会嫁给你!你起来,我跪——” 贺峤出声打断。 “璟哥,给我个机会!” “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求你再一次接受我。” 闻璟沉默的间隙在思考贺峤的话,他说的是“留在身边的机会”,没说“嫁”,合着还是老婆!漂亮老婆都下跪了,不答应岂不是人神共愤? “璟哥……我求你,恳求。” 闻璟垂下眼帘,注意到贺峤脸上的薄汗,鼻翼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汗珠,忍不住用指尖揉碎了,把手指递到贺峤唇边,把微咸的汗水擦在他的唇上,涩气十足。 擦干净后,把白皙的手在贺峤眼前翻了翻:“我这手上有个戒指了,还戴?” “那个摘下来,我收着。”贺峤小心地把黑曜石戒指捏在指尖,“这个……是爸爸给的。” 陈潜结婚那天,周惜京把贺峤叫出去给了他两枚戒指,和他所有的设计相比,实在算不上好看。 贺峤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他的设计图。 第一张。 周惜京说:“你和我们家还真是有缘,挑个老师,还挑到我学生了。你说你到底是要叫我父亲,还是师爷啊?” “你这眼睛怎么长得?眼大无光啊?那么多草稿都没一张能看的,我要是不给你改,你打算让我儿子等你到什么时候?铁杵磨成针?” 贺峤当时一个字没蹦出来。 脑子里全是: 父亲、父亲、父亲…… “你给我摘。” “好。” 贺峤的手有些抖,很费劲才把戒指摘下,戴新戒指时,压不住欣喜,频频抬头观察闻璟。 戒指刚戴好。 闻璟扯过他的手,蛮横地把他偷来的戒指也套上。 好巧不巧,刚好和贺峤的圈号合适,甚至还是配套的情侣戒指。 “看来我爸是早就准备好了啊,敞开门等我去偷戒指?”闻璟笑吟吟地把手和贺峤放到一起,“我爸年纪大了,这戒指……功力一般啊。” “……还、还好?” “切,没见过好的!这俩丑东西还没我爸用脚趾头画的好看。我估摸着是他还没彻底瞧上你,故意敷衍你呢!” “……” “你再努努力,我们争取结婚那天去他手里骗个好的!” “……好、好。” 贺峤尴尬地瞄了一眼丑戒指: 丑的一般。 还是别和璟哥说是他画的了。 对不起了!父亲! 婚姻登记所ea招待办的业务员,看穿了眼睛,终于看到一对ea情侣,格外热切,就差替他俩把字签了! 贺峤抢先把字签了。 闻璟噙着笑意,签了一个大大的名字:“反思一下,你的合同哪里出了差错被我抓包了?” 贺峤莞尔一笑,钻在闻璟耳朵眼边挑逗:“老、公、比、天、大!” 闻璟伸手拧他腰腹的软肉,两人闹作一团,很快工作人员取来鲜红的证件。 贺峤一改冷静的态度,笑的二傻子似的,把结婚证焊在手里,来来回回看! 闻璟打趣。 “行了啊!再看烂了!喏,我照片上都给你盯个大洞了!” “璟哥,我很讨厌红色的。”贺峤突然说,“这是我第三次喜欢红色。” “豁!你三婚啊?还第三次喜欢红色?前两次跟谁结的啊?” “都是你。” “第一次,在月老庙,你穿红色喜服特别好看,写满我名字、浸透我味道的好看,属于我的好看。” 闻璟的脸变成五分熟。 “第二次是我单方面跟你结的婚。在医院收到的聘书也是这么红,红的烫手。” “我看你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你的眼睛里,陷进去了,不想出来了。” “再看聘书上的字。明明是两个字,我怎么看怎么都是结婚证这三个字。” 闻璟的脸变成七分熟。 “我不喜欢红色,但如果和你有关,我很喜欢。我可以把它想象成我们婚礼的见证、月老的红绳,然后悄悄地,背着你,单方面与你结婚,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闻璟的脸全熟! 太会说话也不好。 还是别说了! 抽出一本结婚证,拍他脸上,堵住他骚话连天的嘴。 “你把眼珠子瞪大了,看清楚这是俩字还是仨?别他妈拿走的是聘书,抱着你的制服去结婚!” 番外:结婚3 刘斯和陈潜婚礼后,闻璟凭着周惜京的那句话,名正言顺地把贺峤带回家重新见了一回家长! 周惜京和闻伯叙言语间提到要去赵家墓园,见了双方家长才算是正式。 闻璟敏锐地注意到,贺峤的眼里浮出一层水光,用胳膊肘碰碰他,开玩笑:“老婆,你这儿当着父亲们的面就掉眼泪,是想让我抱着哄还是亲着哄啊?” 贺峤弯了弯眼睛,眼泪滚出来,像钻石一样,很大的一滴。 闻璟伸手接住了。 周惜京和闻伯叙错开眼,没再盯着他们,嘱咐闻璟带着贺峤把闻家四处转转,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 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后山。 “这里以前是湖,我想起来了。” 闻璟踩了踩脚底的地面,厚厚的一层杂草,很软,踩下去听不到声音,就像贺峤很轻很缓地就把影子印进他心里了。 “在湖里,你第一次抓住了我。”贺峤从身后抱住闻璟,低下头,舔咬着闻璟圆软的耳垂,“乖乖,我爱你。” 闻璟反手控制住贺峤的脑袋,侧着脸亲吻他,含着他的嘴唇轻语:“爱我啊?光说不做?” “……在这儿?” “草很软。” “……挺扎的。” “随便你。” 闻璟松开手,扭头就走。 贺峤脱下西装外套铺在地上,攥住闻璟白皙的手腕:“你在上。” 闻璟思忖片刻,敛着笑意微微颔首,盯着贺峤乖顺地仰躺在绿油油的草坪上,灿烂的太阳照耀着他的颀长的身体,像极了古希腊雕塑里的阿波罗,如果没有那些伤疤的话。 闻璟脱了鞋,一只脚在他的肩上由浅到重地踩着,脚心下有一个圆圆的疤痕。 “宝贝,你身上都是疤。” “很丑。” “丑的是疤,不是你。你是一个漂亮的容器,包容了痛苦和罪恶。”闻璟足尖滑到腰腹,那里是一处长长的刀伤,柔软的脚心覆盖住伤疤。 贺峤被他时轻时重的撩拨,弄得头昏脑胀,哑着嗓子说:“璟哥,太阳好大,晒得我好热。” “嗯,我给你挡挡。” 话落,闻璟坐下去,烈日从背后照来,把闻璟的影子照在了贺峤的身上。 闻璟抱着贺峤。 闻璟的影子抱着贺峤的影子。 两个人收拾完,往回走时路过一座荒园,闻璟拦住贺峤:“这里是我家的墓园。” “进去,去看看他。”贺峤十指相扣地抓住闻璟的手,握得很紧。 “呵,”闻璟笑出声,用力捏紧贺峤的手,“你可真能吃醋啊,一说去看他就把我拉的死紧,怎么?他还会从墓里爬出来跟你抢啊……” 贺峤注视着他,嘴唇吻上闻璟的眼皮,从他的眼睛里衔走两粒珍珠。 “他抢不走。”贺峤笃定道。 他拉住闻璟是想让“乔乔”安心,会有人继续保护闻璟,会有人陪伴闻璟。作为朋友,他可以放心地离开。 下辈子,开开心心地过来。 最好别碰到他们了;或者早一些遇见,成为他们共同的朋友;无论如何,把闻璟让出去是不可能的。 闻璟和贺峤没找到适合祭拜的花,从门口的杉树下拾了两根杉树枝,放到乔易的坟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年少时期的。 面庞青涩而温柔。 闻璟蹲在地上看了好久,这张脸上竟然找不到乔易的影子,仿佛本来就是两个人。 他用掌根蹭掉照片上的灰。 “我和贺峤要结婚了,你在那边……也好好的。别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累得慌。” “这次没准备,下次给你带新衣服。” “穿白的,乔乔穿白的好看。” 闻璟低下头,很久很久才抬起头,很艰难地说:“乔、乔易穿白的……也不错。” 乔易的葬礼并没大办。 只有闻伯叙和周惜京出面。 关于乔易,闻璟没和他们说一个字。但闻璟想,他们应该是知道的,因为周惜京很平静,闻伯叙亦然,这不符合常理。 闻璟把乔易的骨灰放进墓里的那一刻,释然和伤感涌上来。那天他在这里坐了四个小时,把所有的过往埋葬在这里,无论是好的、坏的。 从此以后。 乔易是他病逝的亲人。 贺峤蹲下去把闻璟揽进怀里,轻轻捏着他的肩膀,不擅言辞的人用肢体安慰着爱人。 二人并没在墓园停留太久。 乔易之于他们是一段太过痛苦的回忆。闻璟失去了年少的朋友,贺峤险些丧命。 贺峤没说回哪个家,闻璟也没问,坐在副驾上捻着贺峤柔软顺滑的头发玩儿。 另一只手里攥着一个盒子。 从他爸书房里偷的。 贺峤把车停在烧烤店外,神色有些怪异,面颊上泛着红晕:“下、下车。” “哦。” 闻璟嗓子干干的,手心却出了一层汗,滑腻腻地几乎握不住盒子。 一进家门。 “我有话想说。” “我有事告诉你。” 异口同声。 错开眼神,声线都有些抖。 但太过于紧张的人,是观察不到对方的异样的,他们都是紧张的人。 “我先说。” “我先说。” 再次异口同声。 两秒后。 “扑通!” “扑通!” 双双跪地。 闻璟的脑门撞上贺峤的鼻梁,撞的贺峤鼻梁发酸,眼泪直掉,闻璟赶紧伸手去揉,被贺峤推开。 “璟哥,你站起来!站起来!别对我磕头!别磕头!我有话要说,你快站起来,快快!” 贺峤失态地推搡着闻璟。 恨不得将闻璟从地上连根拔起。 闻璟脸色涨红,脑子晕晕乎乎,见贺峤又在推他,又气又恼,掐着他的下巴,轻飘飘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 “老子求婚下跪你跪个屁啊!干嘛啊?你是大神啊?我跪一下能把你跪上天?还敢推我!不想活了?” 求婚? 贺峤清醒了点。 抓住闻璟的手不放。 “我也求婚。” “……” 闻璟神情僵硬。 艹了!不是媳妇儿嘛! 他求婚算怎么回事! “不行,你求哪门子婚?求了老子也不会嫁给你!你起来,我跪——” 贺峤出声打断。 “璟哥,给我个机会!” “给我一个留在你身边的机会。” “求你再一次接受我。” 闻璟沉默的间隙在思考贺峤的话,他说的是“留在身边的机会”,没说“嫁”,合着还是老婆!漂亮老婆都下跪了,不答应岂不是人神共愤? “璟哥……我求你,恳求。” 闻璟垂下眼帘,注意到贺峤脸上的薄汗,鼻翼上挂着两颗晶莹的汗珠,忍不住用指尖揉碎了,把手指递到贺峤唇边,把微咸的汗水擦在他的唇上,涩气十足。 擦干净后,把白皙的手在贺峤眼前翻了翻:“我这手上有个戒指了,还戴?” “那个摘下来,我收着。”贺峤小心地把黑曜石戒指捏在指尖,“这个……是爸爸给的。” 陈潜结婚那天,周惜京把贺峤叫出去给了他两枚戒指,和他所有的设计相比,实在算不上好看。 贺峤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是他的设计图。 第一张。 周惜京说:“你和我们家还真是有缘,挑个老师,还挑到我学生了。你说你到底是要叫我父亲,还是师爷啊?” “你这眼睛怎么长得?眼大无光啊?那么多草稿都没一张能看的,我要是不给你改,你打算让我儿子等你到什么时候?铁杵磨成针?” 贺峤当时一个字没蹦出来。 脑子里全是: 父亲、父亲、父亲…… “你给我摘。” “好。” 贺峤的手有些抖,很费劲才把戒指摘下,戴新戒指时,压不住欣喜,频频抬头观察闻璟。 戒指刚戴好。 闻璟扯过他的手,蛮横地把他偷来的戒指也套上。 好巧不巧,刚好和贺峤的圈号合适,甚至还是配套的情侣戒指。 “看来我爸是早就准备好了啊,敞开门等我去偷戒指?”闻璟笑吟吟地把手和贺峤放到一起,“我爸年纪大了,这戒指……功力一般啊。” “……还、还好?” “切,没见过好的!这俩丑东西还没我爸用脚趾头画的好看。我估摸着是他还没彻底瞧上你,故意敷衍你呢!” “……” “你再努努力,我们争取结婚那天去他手里骗个好的!” “……好、好。” 贺峤尴尬地瞄了一眼丑戒指: 丑的一般。 还是别和璟哥说是他画的了。 对不起了!父亲! 婚姻登记所ea招待办的业务员,看穿了眼睛,终于看到一对ea情侣,格外热切,就差替他俩把字签了! 贺峤抢先把字签了。 闻璟噙着笑意,签了一个大大的名字:“反思一下,你的合同哪里出了差错被我抓包了?” 贺峤莞尔一笑,钻在闻璟耳朵眼边挑逗:“老、公、比、天、大!” 闻璟伸手拧他腰腹的软肉,两人闹作一团,很快工作人员取来鲜红的证件。 贺峤一改冷静的态度,笑的二傻子似的,把结婚证焊在手里,来来回回看! 闻璟打趣。 “行了啊!再看烂了!喏,我照片上都给你盯个大洞了!” “璟哥,我很讨厌红色的。”贺峤突然说,“这是我第三次喜欢红色。” “豁!你三婚啊?还第三次喜欢红色?前两次跟谁结的啊?” “都是你。” “第一次,在月老庙,你穿红色喜服特别好看,写满我名字、浸透我味道的好看,属于我的好看。” 闻璟的脸变成五分熟。 “第二次是我单方面跟你结的婚。在医院收到的聘书也是这么红,红的烫手。” “我看你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你的眼睛里,陷进去了,不想出来了。” “再看聘书上的字。明明是两个字,我怎么看怎么都是结婚证这三个字。” 闻璟的脸变成七分熟。 “我不喜欢红色,但如果和你有关,我很喜欢。我可以把它想象成我们婚礼的见证、月老的红绳,然后悄悄地,背着你,单方面与你结婚,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闻璟的脸全熟! 太会说话也不好。 还是别说了! 抽出一本结婚证,拍他脸上,堵住他骚话连天的嘴。 “你把眼珠子瞪大了,看清楚这是俩字还是仨?别他妈拿走的是聘书,抱着你的制服去结婚!” 番外:信件1 心肝宝贝疙瘩贺峤峤: 璟哥知道你要走,也知道我拦不住你。 我不拦你了,你走。 去做你必须要做的事。 我就不送你了。 我没办法看着你的背影,没办法看着你离开,没办法看着你从一个很大很大的身影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点,然后消失不见。 还是那句话: 我等你回来,永远等你。 哈哈,我说我是你的例外,你又何尝不是我的例外呢? 每次我都说不理你、不要你,可是我一直在等你。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舍得欺负你了,我真的像中了蛊一样,情不自禁地朝你走过去。 你说你他妈的除了一张小俊脸,还有什么呀?怎么就把我迷的死去活来的?真是!你回来之后我倒要好好检查检查,看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以前,我总觉得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我站在玻璃外面,你站在玻璃里面,无论我在外面怎么喊叫,你永远都听不到我说的话。 我让你不要走,你要走。 我让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我让你听话,你不听话。 你真是……最坏的小孩! 我也是脑子有病,我他妈竟然爱上你这个坏小孩了! 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在废旧工厂里,我的心情很复杂,很纠结,似乎突然明白了一点点你的挣扎。 你是竹林中行走的人,四面都是竹子,竹子后是人,人影竹影交错,分不清是好是坏,草木皆兵,走错一步,就被四方绞杀。 你开枪不让我看见,但我想说,我是24k纯爷们儿!一把枪算什么!我一丁点都不害怕你开枪。 我害怕的是我手里没有枪,没有摸过真枪,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我只能像个兔子一样,躲在你的身后,没办法帮你回击。 我害怕成为你的负担。 你一次两次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想救你,也想付出,不想做一个等着你救援的、孱弱的懦夫。 当我在狭窄的车里找到你,当我知道你被陷害,我们之间的玻璃裂了一道口子——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我也不是什么都没用。 你在车里,也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看见你把自己抱成一团,恐惧到极点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抱抱你。 我靠近你,你让我滚。 我抱你,你打我。 我亲你,你总算安稳一点了。 色狼! 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真的超级大,拳头打在我身上,我很疼的。 但更疼的是心脏,是我的第一感官。 我恨我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你,没有再早一点,在你第一次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找到你的。 你叫我璟哥,我本应该在你每一次伤心害怕的时候,替你挡住那些不好的东西,可是我没做到,甚至还在你的心脏上扎了好几根刺。 要是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倒流到我们初见那天。 不管你怎么瞪我,我一定高高举起手,大喊:“叔叔们,你们回头看看你们另一个儿子啊,陪陪他、抱抱他。他那么那么听话,你们不心疼他的话,我就把他绑回家了!” 时间没办法倒流,我只能跟着时间一起,在你前行的路上陪着你。 贺峤,你总想推开我。但我们都是被搅进漩涡里的人,你没办法再让我置身事外了。 我小叔被抓进去、乔易陷进去,就注定我也是这场游戏的玩家之一,我们互相扶持才能走下去,你不能松开我的手。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你别想把我让给何予舟,别想说我身边会有更好的人。 我死心眼,认定是谁就不会变,不可能放手,除非我死了。 记住没?嗯? 你在外面多小心,千万千万保护好自己。如果有可能,每天给我发信息,不用太多,只要发一个数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好。 你不说想和我聊天,我不会给你回消息,不会打扰你,不会让你分心。 我想为你寻找一个寄托,好让你在心情低落时能够找到依靠。 你给我的戒指,我一直留着,不知道你那枚戒指还在不在(我没看你带过),我想让你带走我的戒指,却又不舍得。 所以,我让陈潜给你带了一根红绳,在安宁村月老庙求来的。 我把我一半的灵魂编织进红绳里,你戴着它,让我的灵魂陪你走这段人生的暗道。 红绳一头系在你手上,一头紧紧握在我手里,只要我轻轻一扯,无论天涯海角,你都必须滚回来。 还有,你应该看到我的检查结果了,孕腔成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和你有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想让你成为家里的主人,成为我终生的伴侣,成为孩子的父亲。 你把贺煜教的很好,我相信你也能教好我们的孩子。 最后最后,我想把我的心脏挖给你,让你听我的心跳声,可是那样我就死了,那就让我再写一次。 【我爱你】 这是我给你开的支票。 不管你下一次会走到哪里,只要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有我,就拿着这张支票回来,回来找璟哥,璟哥一定给你兑现,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你兑现。 我和你不一样。 我说出来的话永远都算数。 只要你记得的,都算。 当然,气话不算数。 如果你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那么首先相信自己,其次,相信我。 我爱你。 我等你。 番外:信件1 心肝宝贝疙瘩贺峤峤: 璟哥知道你要走,也知道我拦不住你。 我不拦你了,你走。 去做你必须要做的事。 我就不送你了。 我没办法看着你的背影,没办法看着你离开,没办法看着你从一个很大很大的身影变成一个很小很小的点,然后消失不见。 还是那句话: 我等你回来,永远等你。 哈哈,我说我是你的例外,你又何尝不是我的例外呢? 每次我都说不理你、不要你,可是我一直在等你。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舍得欺负你了,我真的像中了蛊一样,情不自禁地朝你走过去。 你说你他妈的除了一张小俊脸,还有什么呀?怎么就把我迷的死去活来的?真是!你回来之后我倒要好好检查检查,看你到底有什么魔力! 以前,我总觉得我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之间隔着一块厚厚的玻璃,我站在玻璃外面,你站在玻璃里面,无论我在外面怎么喊叫,你永远都听不到我说的话。 我让你不要走,你要走。 我让你相信我,你不相信我。 我让你听话,你不听话。 你真是……最坏的小孩! 我也是脑子有病,我他妈竟然爱上你这个坏小孩了! 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在废旧工厂里,我的心情很复杂,很纠结,似乎突然明白了一点点你的挣扎。 你是竹林中行走的人,四面都是竹子,竹子后是人,人影竹影交错,分不清是好是坏,草木皆兵,走错一步,就被四方绞杀。 你开枪不让我看见,但我想说,我是24k纯爷们儿!一把枪算什么!我一丁点都不害怕你开枪。 我害怕的是我手里没有枪,没有摸过真枪,子弹从四面八方射过来,我只能像个兔子一样,躲在你的身后,没办法帮你回击。 我害怕成为你的负担。 你一次两次拯救我于水火之中,我也想救你,也想付出,不想做一个等着你救援的、孱弱的懦夫。 当我在狭窄的车里找到你,当我知道你被陷害,我们之间的玻璃裂了一道口子——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我也不是什么都没用。 你在车里,也像个受惊的小兔子,肩膀一抖一抖的。 我看见你把自己抱成一团,恐惧到极点的时候,身上的每一个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抱抱你。 我靠近你,你让我滚。 我抱你,你打我。 我亲你,你总算安稳一点了。 色狼! 你知不知道你的力气真的超级大,拳头打在我身上,我很疼的。 但更疼的是心脏,是我的第一感官。 我恨我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你,没有再早一点,在你第一次把自己封闭起来的时候,我就应该找到你的。 你叫我璟哥,我本应该在你每一次伤心害怕的时候,替你挡住那些不好的东西,可是我没做到,甚至还在你的心脏上扎了好几根刺。 要是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倒流到我们初见那天。 不管你怎么瞪我,我一定高高举起手,大喊:“叔叔们,你们回头看看你们另一个儿子啊,陪陪他、抱抱他。他那么那么听话,你们不心疼他的话,我就把他绑回家了!” 时间没办法倒流,我只能跟着时间一起,在你前行的路上陪着你。 贺峤,你总想推开我。但我们都是被搅进漩涡里的人,你没办法再让我置身事外了。 我小叔被抓进去、乔易陷进去,就注定我也是这场游戏的玩家之一,我们互相扶持才能走下去,你不能松开我的手。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你别想把我让给何予舟,别想说我身边会有更好的人。 我死心眼,认定是谁就不会变,不可能放手,除非我死了。 记住没?嗯? 你在外面多小心,千万千万保护好自己。如果有可能,每天给我发信息,不用太多,只要发一个数字,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好。 你不说想和我聊天,我不会给你回消息,不会打扰你,不会让你分心。 我想为你寻找一个寄托,好让你在心情低落时能够找到依靠。 你给我的戒指,我一直留着,不知道你那枚戒指还在不在(我没看你带过),我想让你带走我的戒指,却又不舍得。 所以,我让陈潜给你带了一根红绳,在安宁村月老庙求来的。 我把我一半的灵魂编织进红绳里,你戴着它,让我的灵魂陪你走这段人生的暗道。 红绳一头系在你手上,一头紧紧握在我手里,只要我轻轻一扯,无论天涯海角,你都必须滚回来。 还有,你应该看到我的检查结果了,孕腔成熟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想和你有家,属于我们自己的家,我想让你成为家里的主人,成为我终生的伴侣,成为孩子的父亲。 你把贺煜教的很好,我相信你也能教好我们的孩子。 最后最后,我想把我的心脏挖给你,让你听我的心跳声,可是那样我就死了,那就让我再写一次。 【我爱你】 这是我给你开的支票。 不管你下一次会走到哪里,只要你心里有我,你心里有我,就拿着这张支票回来,回来找璟哥,璟哥一定给你兑现,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你兑现。 我和你不一样。 我说出来的话永远都算数。 只要你记得的,都算。 当然,气话不算数。 如果你找不到可以信赖的人,那么首先相信自己,其次,相信我。 我爱你。 我等你。 番外:伴侣综合症 前一章已修改 这一章已发布 还有两个番外(本周会结束) 《陈闻》已发布4章,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3)-☆ 贺峤闻璟结婚三年,感情只升不降,连体婴儿似的,没日没夜腻在一起。 贺峤以闻副董老婆的名义,更加名正言顺地在闻璟办公室工作。 闻副总也过上上午看贺峤工作,下午撩拨贺峤,晚上睡贺峤的日子,顺便把成堆的文件一起丢给“贺助理”。 “闻总,有个合同需要你签字。” “找贺助理!” “闻总,周天晚上有个晚宴……” “贺助理!” “闻总,度假村那里——” “贺!” 这天午休,秘书又来报告。闻璟赖在床上不想动,下意识踢踢身边,空空如也。 闻璟从休息室探出脑袋,一头乱发,问:“贺助理呢?” “您们午休的时候,贺助理突然匆匆忙忙出去了,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上去像生病了。需要我这边帮您联系一下吗?” 闻璟脸色大变,贺峤最近那个破烂身体也敢一个人往外跑? 他急忙给贺峤打电话,一打就通:“宝贝啊,在哪儿呢?趁我午睡跑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贺峤声音里透出虚弱。 “璟哥,我yue……” “又吐?”闻璟从床上爬起来找鞋子,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地址发我,我马上来!” “不、不用,你别到处走。我做完检查就yue……回来了,马上就好。” “屁!你怎么开车?要路上出点什么事,这不是玩儿呢吗?”闻璟大声呵斥,“你开免提,我跟医生说!” 贺峤看向汗颜的医生,讪讪:“我爱人他想了解一下情况。” 闻璟问:“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起反应的是他?呕吐、畏寒、嗜睡怎么都让他犯了?我俩到底谁有病啊?” 贺峤并没有和闻璟提过小孩,但闻璟看得出来贺峤想要。 其实,他也想要。 说明确点是想看贺峤带,让家里有点动静。 他央着贺峤求了几回,贺峤每次都说不急,要仔细考虑,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伤身体,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他。 闻璟被忤逆的气性上来,冷战半个月,趁着贺峤易感期要了他。 贺峤顾虑闻璟的面子,没对外宣传,至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人。 奇怪的是,闻璟能吃能喝,什么异常都没有,反倒每天操心照顾人的贺峤反应不断。 他们问陈潜,陈潜对这方面不了解,查完资料说只要闻璟正常,问题不大。 可随着日子长起来,贺峤反应越来越剧烈,茶饭不思,每天只有照顾闻璟和替他打工两件事。 医生胆战心惊问:“你是alpha?他是eniga,没错?” “昂!没问题,我巧克力,他白兰地?怎么了?这是ea的特殊技能?疼痛转移?” 医生说:“也不是。其他伴侣也有过,不过像你们这么明显的不多。你的eniga太在乎你了,患了伴侣综合症,没有太大问题,放平心态,不要太紧张,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多注意保养身体。” 闻璟:“……” 贺峤:“……呕” 晚期,闻璟被三大魔头勒令在家休息,贺峤的办公地点则从公司搬到了闻璟床边。 “诶,宝贝,你无不无聊啊?成天贴我身边?”闻璟用脚踩着贺峤的大腿。 贺峤温柔含笑,给他按摩:“和你做什么都不无聊。” 闻璟撇撇嘴使坏,把脚丫子往他身上踩。 贺峤抓住他的脚踝,在白皙的脚背上留下牙印,沉声叮嘱:“乖乖,别招我。” 闻璟眉头一挑,上扬的眼神带着钩子似的,一双白脚贺峤身上四处乱拨,不够,还要上手上嘴。玩累了就往枕头上一歪,舒舒服服地睡觉。 贺峤替他盖好被子,大手隔着被子抚他的腹部,眸子越来越沉:“还有半个月。” 等着。 番外:伴侣综合症 前一章已修改 这一章已发布 还有两个番外(本周会结束) 《陈闻》已发布4章,感兴趣可以看一看。 (3)-☆ 贺峤闻璟结婚三年,感情只升不降,连体婴儿似的,没日没夜腻在一起。 贺峤以闻副董老婆的名义,更加名正言顺地在闻璟办公室工作。 闻副总也过上上午看贺峤工作,下午撩拨贺峤,晚上睡贺峤的日子,顺便把成堆的文件一起丢给“贺助理”。 “闻总,有个合同需要你签字。” “找贺助理!” “闻总,周天晚上有个晚宴……” “贺助理!” “闻总,度假村那里——” “贺!” 这天午休,秘书又来报告。闻璟赖在床上不想动,下意识踢踢身边,空空如也。 闻璟从休息室探出脑袋,一头乱发,问:“贺助理呢?” “您们午休的时候,贺助理突然匆匆忙忙出去了,脸色不是特别好,看上去像生病了。需要我这边帮您联系一下吗?” 闻璟脸色大变,贺峤最近那个破烂身体也敢一个人往外跑? 他急忙给贺峤打电话,一打就通:“宝贝啊,在哪儿呢?趁我午睡跑了,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贺峤声音里透出虚弱。 “璟哥,我yue……” “又吐?”闻璟从床上爬起来找鞋子,边打电话边往外走,“地址发我,我马上来!” “不、不用,你别到处走。我做完检查就yue……回来了,马上就好。” “屁!你怎么开车?要路上出点什么事,这不是玩儿呢吗?”闻璟大声呵斥,“你开免提,我跟医生说!” 贺峤看向汗颜的医生,讪讪:“我爱人他想了解一下情况。” 闻璟问:“医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起反应的是他?呕吐、畏寒、嗜睡怎么都让他犯了?我俩到底谁有病啊?” 贺峤并没有和闻璟提过小孩,但闻璟看得出来贺峤想要。 其实,他也想要。 说明确点是想看贺峤带,让家里有点动静。 他央着贺峤求了几回,贺峤每次都说不急,要仔细考虑,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很伤身体,不想因为这件事伤了他。 闻璟被忤逆的气性上来,冷战半个月,趁着贺峤易感期要了他。 贺峤顾虑闻璟的面子,没对外宣传,至今知道这件事的只有自己人。 奇怪的是,闻璟能吃能喝,什么异常都没有,反倒每天操心照顾人的贺峤反应不断。 他们问陈潜,陈潜对这方面不了解,查完资料说只要闻璟正常,问题不大。 可随着日子长起来,贺峤反应越来越剧烈,茶饭不思,每天只有照顾闻璟和替他打工两件事。 医生胆战心惊问:“你是alpha?他是eniga,没错?” “昂!没问题,我巧克力,他白兰地?怎么了?这是ea的特殊技能?疼痛转移?” 医生说:“也不是。其他伴侣也有过,不过像你们这么明显的不多。你的eniga太在乎你了,患了伴侣综合症,没有太大问题,放平心态,不要太紧张,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你也要好好休息,多注意保养身体。” 闻璟:“……” 贺峤:“……呕” 晚期,闻璟被三大魔头勒令在家休息,贺峤的办公地点则从公司搬到了闻璟床边。 “诶,宝贝,你无不无聊啊?成天贴我身边?”闻璟用脚踩着贺峤的大腿。 贺峤温柔含笑,给他按摩:“和你做什么都不无聊。” 闻璟撇撇嘴使坏,把脚丫子往他身上踩。 贺峤抓住他的脚踝,在白皙的脚背上留下牙印,沉声叮嘱:“乖乖,别招我。” 闻璟眉头一挑,上扬的眼神带着钩子似的,一双白脚贺峤身上四处乱拨,不够,还要上手上嘴。玩累了就往枕头上一歪,舒舒服服地睡觉。 贺峤替他盖好被子,大手隔着被子抚他的腹部,眸子越来越沉:“还有半个月。” 等着。 番外:赵时安 闻时清 闻璟苏醒后,看见贺峤肿成猴屁股的俩眼睛,万般确定他在手术室听到的鬼哭狼嚎,一定是他家哭包eniga。 “璟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疼?” “你抓的我手疼。”闻璟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贺峤眼角的湿润,“不知道的以为是你替我呢,丢不丢人?” “乖乖……” “你放这么多信息素,累不累啊?收着点,我可不是菜鸡!那俩小混蛋呢?我看看。” 坐在一边抱着孩子周惜京和闻伯叙这才有机会站起来:“挺好的,两个丑家伙。” 周惜京话里嫌弃,抱着孩子的手没松,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闻伯叙催促:“你取个名字,我让小峤取,他取得那是啥啊!能叫得出去吗?两个丑东西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闻璟眼珠子转到贺峤身上,调侃:“你取的有多见不得人?” “……” 周惜京笑着拆台:“大的叫大乖,小的叫小乖。” 闻璟哈哈一笑,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贺峤赶紧按住他释放信息素。 周惜京和闻伯叙别过脸去。 刚结婚那段时间,给闻璟打电话就没几次是他接的,让他回来吃饭不是今天头疼,就是贺峤出去办事,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月,穿着高领毛衣回来了。 以为是年轻心性,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想到这两人,恨不得长在一起,越来越黏糊,有事没事就拉手亲嘴,只要闻璟在的地方,就别想看见贺峤的正脸,俩眼珠子恨不得盯闻璟身上。 就连贺煜都调侃:“我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准璟哥哥进去。” 闻璟歪着脑袋思索片刻。 自信地勾勾手,压下周惜京手里的襁褓:“这个叫大归,那个就叫小归。我和贺峤以后出去遛狗的时候喊一声归归,出来三个,多方便!” 贺峤:“有道理!璟哥取的好。” 周惜京:“……” 闻伯叙:“你俩脑子都有坑!京京,取个好名字给他们开开眼!” “爹,你跟我半斤八两,要不是我爸我就叫闻京了,你好意思说?”闻璟笑着讽刺。 不久,刘斯和陈潜领着两个人回来了。 个矮的,是贺煜。 个高的,是何予舟。 贺煜赶忙从兜里掏出两个金手镯,一边一个给侄子戴上:“大胖!这是小叔的见面礼!小胖!你也别急啊!小叔也给你准备了!刚从金店买回来的!新着呢!” 何予舟走到床边,斜了贺峤一眼,扫了扫闻璟:“丢人的alpha。” 从身后拎出两个袋子。 “喏,我最新研究成果,还有给孩子的见面礼,以后他俩谁能参透我的论文,送过来,我亲自教!” “谢谢何先生。”贺峤接过袋子放到一边。 何予舟不慌不忙,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张请柬:“给你们,我的……请柬,下个月中旬,我老婆可比你强的多,他可是发过顶刊的oga,放全世界都屈指可数!不像你个恋爱脑!” 贺峤眼神一亮。 “恭喜予舟!贺喜兄弟!” 闻璟从贺峤口袋里掏了一只红包:“还以为你和我们闹掰了,不来参加婚礼,也不打算请我们参加婚礼了呢!” “这是?” “我和贺峤的份子钱啊。当年何大科学家给我们送烧杯,我们可没你那么缺德!对了,你的烧杯在家养花不错,不过……被归归打碎一个,再给我补个货。” 何予舟脸色阴黑:“不识货!那一个烧杯要三万!” “老婆,我没钱赔~” “我赔。” 整个下午,病房闹作一团,人手一本字典,两个新生儿的名字一路变化,最后确定了周惜京的提议。 哥哥贺时安。弟弟闻时清。 时刻安宁,海晏河清。 坐在病床上,接受小贺子伺候的闻璟,蓦然出声:“大的姓赵,赵时安,小的——” “姓闻,必须和你姓。”贺峤打断闻璟,深邃的眸子透出笃定。 闻璟勾唇一笑:“行!姓闻,以后再来一个跟你姓。” “姓什么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大不了回去让归归姓贺。”贺峤嘟囔。 他不会再让闻璟来一回了。 他舍不得。 “行,都一样,到床上来陪我再眯一会儿,好困。”闻璟摩挲着贺峤的下巴,钻进他怀里。 “我抱。” “嗯。” 众人知趣地带上门离开。 闻璟伏在贺峤怀里眯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小声说:“贺峤,我们有家了。” “嗯,谢谢乖乖。”贺峤用炙热的安抚信息素包裹住闻璟,“听话,好好睡一觉,我陪你。” “拍拍。” “好,拍拍。” 贺峤把闻璟抱在怀里,有规律地拍哄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璟的呼吸清浅而均匀,贺峤放下心,浅浅睡去。 闻璟往贺峤怀里钻了钻,贺峤下意识地圈住他,往怀里带。闻璟伸手抚上贺峤的脸颊,温热而干燥。 他的宝贝没有哭。 他的宝贝终于有家了,回家了。 番外:赵时安 闻时清 闻璟苏醒后,看见贺峤肿成猴屁股的俩眼睛,万般确定他在手术室听到的鬼哭狼嚎,一定是他家哭包eniga。 “璟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疼?” “你抓的我手疼。”闻璟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贺峤眼角的湿润,“不知道的以为是你替我呢,丢不丢人?” “乖乖……” “你放这么多信息素,累不累啊?收着点,我可不是菜鸡!那俩小混蛋呢?我看看。” 坐在一边抱着孩子周惜京和闻伯叙这才有机会站起来:“挺好的,两个丑家伙。” 周惜京话里嫌弃,抱着孩子的手没松,生怕被人抢了似的。 闻伯叙催促:“你取个名字,我让小峤取,他取得那是啥啊!能叫得出去吗?两个丑东西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闻璟眼珠子转到贺峤身上,调侃:“你取的有多见不得人?” “……” 周惜京笑着拆台:“大的叫大乖,小的叫小乖。” 闻璟哈哈一笑,扯到伤口疼的龇牙咧嘴,贺峤赶紧按住他释放信息素。 周惜京和闻伯叙别过脸去。 刚结婚那段时间,给闻璟打电话就没几次是他接的,让他回来吃饭不是今天头疼,就是贺峤出去办事,硬生生拖了一个多月,穿着高领毛衣回来了。 以为是年轻心性,过段时间就好了。 没想到这两人,恨不得长在一起,越来越黏糊,有事没事就拉手亲嘴,只要闻璟在的地方,就别想看见贺峤的正脸,俩眼珠子恨不得盯闻璟身上。 就连贺煜都调侃:“我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准璟哥哥进去。” 闻璟歪着脑袋思索片刻。 自信地勾勾手,压下周惜京手里的襁褓:“这个叫大归,那个就叫小归。我和贺峤以后出去遛狗的时候喊一声归归,出来三个,多方便!” 贺峤:“有道理!璟哥取的好。” 周惜京:“……” 闻伯叙:“你俩脑子都有坑!京京,取个好名字给他们开开眼!” “爹,你跟我半斤八两,要不是我爸我就叫闻京了,你好意思说?”闻璟笑着讽刺。 不久,刘斯和陈潜领着两个人回来了。 个矮的,是贺煜。 个高的,是何予舟。 贺煜赶忙从兜里掏出两个金手镯,一边一个给侄子戴上:“大胖!这是小叔的见面礼!小胖!你也别急啊!小叔也给你准备了!刚从金店买回来的!新着呢!” 何予舟走到床边,斜了贺峤一眼,扫了扫闻璟:“丢人的alpha。” 从身后拎出两个袋子。 “喏,我最新研究成果,还有给孩子的见面礼,以后他俩谁能参透我的论文,送过来,我亲自教!” “谢谢何先生。”贺峤接过袋子放到一边。 何予舟不慌不忙,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张请柬:“给你们,我的……请柬,下个月中旬,我老婆可比你强的多,他可是发过顶刊的oga,放全世界都屈指可数!不像你个恋爱脑!” 贺峤眼神一亮。 “恭喜予舟!贺喜兄弟!” 闻璟从贺峤口袋里掏了一只红包:“还以为你和我们闹掰了,不来参加婚礼,也不打算请我们参加婚礼了呢!” “这是?” “我和贺峤的份子钱啊。当年何大科学家给我们送烧杯,我们可没你那么缺德!对了,你的烧杯在家养花不错,不过……被归归打碎一个,再给我补个货。” 何予舟脸色阴黑:“不识货!那一个烧杯要三万!” “老婆,我没钱赔~” “我赔。” 整个下午,病房闹作一团,人手一本字典,两个新生儿的名字一路变化,最后确定了周惜京的提议。 哥哥贺时安。弟弟闻时清。 时刻安宁,海晏河清。 坐在病床上,接受小贺子伺候的闻璟,蓦然出声:“大的姓赵,赵时安,小的——” “姓闻,必须和你姓。”贺峤打断闻璟,深邃的眸子透出笃定。 闻璟勾唇一笑:“行!姓闻,以后再来一个跟你姓。” “姓什么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大不了回去让归归姓贺。”贺峤嘟囔。 他不会再让闻璟来一回了。 他舍不得。 “行,都一样,到床上来陪我再眯一会儿,好困。”闻璟摩挲着贺峤的下巴,钻进他怀里。 “我抱。” “嗯。” 众人知趣地带上门离开。 闻璟伏在贺峤怀里眯着眼睛,均匀的呼吸,小声说:“贺峤,我们有家了。” “嗯,谢谢乖乖。”贺峤用炙热的安抚信息素包裹住闻璟,“听话,好好睡一觉,我陪你。” “拍拍。” “好,拍拍。” 贺峤把闻璟抱在怀里,有规律地拍哄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闻璟的呼吸清浅而均匀,贺峤放下心,浅浅睡去。 闻璟往贺峤怀里钻了钻,贺峤下意识地圈住他,往怀里带。闻璟伸手抚上贺峤的脸颊,温热而干燥。 他的宝贝没有哭。 他的宝贝终于有家了,回家了。 番外:信件2 吾爱: 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祝你岁岁平安、日日喜乐。 写信的时候,月亮很圆很亮,不知道要写什么,只想叫你,叫什么都好,闻璟,璟哥,乖乖,老婆。 嗯……也想让你叫我。 如果你收到信时,还能记得我,再叫我一次,叫我的名字就好,它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很好听。 你说你见过我,我想起来了。 那一年,我12岁,小煜刚满月,父亲们陪他在晒太阳。他们让我过去抱抱他,我也想,但是我不好,我的信息素不好,不想把它沾染到小煜身上,所以我没过去,站在墙角看着他们幸福,我很满足。 更好的是能遇见你。 那天,我没有瞪你,我是惊讶——你实在太美好了,不只是皮囊。 栏杆里各色花朵簇拥着,灿烂的日光氤氲着,你像从花里长出来的,美好而圣洁,和我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时至今日,回想起你在栏杆外的惊鸿一瞥,我心依旧荡漾,如果我当时能够看的更仔细一点记住你的模样该多好,这样,我们就不会经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在短短的相处中,我们会有更多甜蜜惊喜,而非伤悲,如果真的能重来,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一定不会。 对不起,璟哥。 这张纸上的内容我写完了,不要往后翻,下一页纸请刘斯陪你一起读,陈潜也行。 璟哥,我本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但我自私地想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点点痕迹。 所以,请你再一次原谅我。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直在乞求你的好……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在老宅,听见你说“你见证我的过去,站在我的现在,陪我走向未来。”我做好抛弃一切跟你跑的准备,最后我依旧没有那个勇气,我修改不了既定的人生,无法让你陪我走到最后,只能卑劣地篡改诺言。 你拯救我的过去,陪伴我的现在,而我肮脏的未来不该有你,我必须还给你单纯的生活。 接下来的话,你不要太过相信,就当是听故事,一个陌生的历险故事而已,不要上心更不要伤心。 有一个孩子出生在还不错的家庭,alpha父亲勇敢强大,oga父亲智慧冷静,感情和睦,生活安宁,一切都静谧迤逦。 他八岁那年,alpha父亲接到报案,开始清剿黑市的腺体买卖案件,清剿行动大获成功,他负责清剿的alpha父亲也名声大噪。 突然有一天,父亲们不在家,那个孩子回去之后有人闯进家里,把他从保镖手里抢走,孩子拼命的跑、跑,跌进了湖里。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他抓到了一只手,是一个漂亮孩子的手,那只手不大,但是很温暖,他拼尽全力去抓那个漂亮孩子。 结果,孩子的后背被重重刺了一刀,那个漂亮孩子后面也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孩子被捂住了嘴,不动了。 他以为那个孩子死了。 后来,孩子被带进了一间小房子,从研究人员的对话中他知道了抓他的原因,因为他是alpha父亲的孩子,他是白兰地信息素,他分化时间过早,很有可能会二次分化成为eniga。 祸根,是孩子的腺体。 alpha父亲带着人找到了孩子,花了赎金把他赎回去。父亲问了孩子很多,孩子不敢回答,他害怕父亲知道他的腺体带来了这场灾难就不要他了。 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13岁,孩子回到家,他的父亲都死了,被人杀死了,挖走了腺体,他襁褓中的弟弟在哇哇啼哭。 孩子知道都是因为他!他们那些人是奔着他的腺体来的!可是他们却杀了自己的父亲们! 孩子找了他父亲最信任的下属,曹裕华。孩子帮父亲办完葬礼后,向警署申请,以遇难烈士家属的身份住进警署,自此他开启为父洗刷冤屈的道路。 或许是受那枚腺体的影响,孩子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因此很早就和前辈们一起出任务。 18岁那年,他第一次出任务。 那一次,他弄丢了唯一的弟弟。 报告上级,上级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听命令、等消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动摇,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值得依靠的。 一天深夜,他收到了绑架犯的消息,独自前往约定地点,也是在那里,他做出这辈子的无法直视弟弟的事情。 为了带弟弟出去,他和匪徒一次次进行交换,条件不难。他陪他们做一次分化实验,弟弟就可以多吃一口饭。他伺机而动,等待一个跑出去的机会。 终于,他找到了。 一个少年半夜靠近他的笼子,给了他一块面包和一杯水,少年说这是他的食物,作为交换必须要带他一起出去。 本来,他是不相信这个人的。 可少年也是白兰地。 少年也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作为警员,作为人,他有责任带他的同伴离开。 他和少年一起逃出笼子,途中并无过多危险坎坷,甚至可以说得上顺利,危机突转,就在跨出大门的刹那,一支军队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被押回去。 带他们逃跑的少年站在军队里。 露出笑容。 下一秒就被枪抵着脑袋按在地上,军队里走出一个白衣男人。 他说:“二选一,贺煜的腺体和他的命,你选一个!” 孩子无法选择。 第一枪打在了那个少年的小腿。 孩子选择自己的腺体。 第二枪打在那个少年的手臂。 少年拖着带血的伤口求他。 最后。 命和腺体。 他选了命。 他在白衣男人的教导下,挖出贺煜的腺体,腺体在他手里温热而有力的跳动,贺煜被送进病房,他被关进笼子,那个少年不知所踪。 配合分化实验才能给弟弟换来药物。 有一天,他又闻到了白兰地味道,那个少年来送饭了,他告诉他,他也是被骗的,匪徒让他引诱我们出去,把我们逼上骗局,一次次将我们逼上绝路,这样就可以促使腺体二次分化。 他明白了。 又是腺体。 他没再相信少年,不敢了。 他除了贺煜的命,只剩下自己。 没有可交换的物件。 好在,警署援军赶到。 他看见一个白大褂医生,从病床上抱走贺煜,疯了似的追过去,白大褂停下把贺煜交给他。 “我是陈潜,新任医师,你弟弟的病情我会负责,请尽快离开。” 他不相信白大褂,一路都盯着他,白大褂在车上释放梅片安抚信息素,那味道说不上好闻,但很安全。 他昏迷了。 醒来时,白大褂换上了棕色毛衣,坐在床边,给他处理伤口,白大褂是笑着的,他问要不要看看贺煜。 他隔着病房玻璃看了一眼。 吓跑了。 父亲们的灵魂坐在病床两边,都在流血,斥责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弟弟。 他太怕了。 很久不敢看贺煜。 白大褂一直陪着他。 白大褂好像值得相信。 又不敢相信。 他最后还是相信了,因为第二次受伤,濒死时刻,白大褂替他试了药。 新药,出问题会丧命。 没人敢帮他,只有白大褂。 再往后就是任务、升职、任务、升职、循环往复…… 直至23岁,他出了人生中最后悔的任务,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真心待他的人。 那段时间是他生命中最甜蜜的时光,像是一颗糖果。他太过贪婪,没有慢慢吮吸,贪婪地咬碎了,吃到里面苦涩的夹心…… 在浔峰县那段日子很淡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思考别的事,对你的思念并不痛苦。 因为你夜夜都在他身边,他受伤住院,你会抱着他,唱歌哄他,一分钟十万的歌,你唱了很久,没收费。 日光升起照透你,你走了。 他很迷惑,你明明是生于光明,为何又消散于光明,后来他懂了,因为你不在,阳光驱走的是他心里自私的幻影,他不该拥有的。 他回过a城,你过得很好。 身边的龙舌兰alpha很好。 再后来,他查办曹裕华,挣脱枷锁,他想挽回你,你很好,给了他机会,真的很好很好。他那么伤害你,你却对他那么好。 他又吮吸到了你给的糖。 不敢咬碎。 慢慢吮。 可糖果又碎了。 他得去修补,你不用来了,等着他修好糖果,再尝尝看,这颗糖够不够甜。 哈哈,乖乖,故事讲完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读到这里,如果没有读完就好了,证明我已经从你心里消失了,你不会再记得我,不会再伤心,可我又害怕你没有读到这里,我害怕你的遗忘,害怕你的离开。 不论怎样,请让我再说一次。 对不起。 谢谢你。 我想你。 还有,我爱你,永远。 你不用等我回来了。 我会在我的记忆里找寻你的踪影,把你拼好,或许我们最早的相遇不是23岁、不是12岁也不是8岁,可能我们更早更早就相遇过。 如果我的记忆再好一点就好了。 我可以找到更多你的痕迹。 如果我的生命更长一些就好了。 我可以留下更多你的痕迹。 不过,到此为止。 乖乖,我的乖乖,贺峤的乖乖。 祝你不止是28岁生日快乐。 不止是29岁快乐。 不止是30岁快乐。 不止是31岁快乐。 …… 我还想写,想写到千千万万岁,但信纸不够了,那就用省略号来代表你的生活,快乐、幸福、美满、热情、肆意、明媚…… 再来一个省略号。 我想给你的太多太多,可我拥有的太少太少,对不起,对不起。 …… …… 贺峤的追寻,闻璟。 闻名的闻,璟翎的璟。 ——25岁的贺峤。 ——爱你的贺峤。 番外:信件2 吾爱: 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祝你岁岁平安、日日喜乐。 写信的时候,月亮很圆很亮,不知道要写什么,只想叫你,叫什么都好,闻璟,璟哥,乖乖,老婆。 嗯……也想让你叫我。 如果你收到信时,还能记得我,再叫我一次,叫我的名字就好,它从你的嘴里说出来很好听。 你说你见过我,我想起来了。 那一年,我12岁,小煜刚满月,父亲们陪他在晒太阳。他们让我过去抱抱他,我也想,但是我不好,我的信息素不好,不想把它沾染到小煜身上,所以我没过去,站在墙角看着他们幸福,我很满足。 更好的是能遇见你。 那天,我没有瞪你,我是惊讶——你实在太美好了,不只是皮囊。 栏杆里各色花朵簇拥着,灿烂的日光氤氲着,你像从花里长出来的,美好而圣洁,和我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 时至今日,回想起你在栏杆外的惊鸿一瞥,我心依旧荡漾,如果我当时能够看的更仔细一点记住你的模样该多好,这样,我们就不会经历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在短短的相处中,我们会有更多甜蜜惊喜,而非伤悲,如果真的能重来,我一定不会伤害你,一定不会。 对不起,璟哥。 这张纸上的内容我写完了,不要往后翻,下一页纸请刘斯陪你一起读,陈潜也行。 璟哥,我本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些事情,但我自私地想在你的生命里留下一点点痕迹。 所以,请你再一次原谅我。 【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直在乞求你的好……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在老宅,听见你说“你见证我的过去,站在我的现在,陪我走向未来。”我做好抛弃一切跟你跑的准备,最后我依旧没有那个勇气,我修改不了既定的人生,无法让你陪我走到最后,只能卑劣地篡改诺言。 你拯救我的过去,陪伴我的现在,而我肮脏的未来不该有你,我必须还给你单纯的生活。 接下来的话,你不要太过相信,就当是听故事,一个陌生的历险故事而已,不要上心更不要伤心。 有一个孩子出生在还不错的家庭,alpha父亲勇敢强大,oga父亲智慧冷静,感情和睦,生活安宁,一切都静谧迤逦。 他八岁那年,alpha父亲接到报案,开始清剿黑市的腺体买卖案件,清剿行动大获成功,他负责清剿的alpha父亲也名声大噪。 突然有一天,父亲们不在家,那个孩子回去之后有人闯进家里,把他从保镖手里抢走,孩子拼命的跑、跑,跌进了湖里。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他抓到了一只手,是一个漂亮孩子的手,那只手不大,但是很温暖,他拼尽全力去抓那个漂亮孩子。 结果,孩子的后背被重重刺了一刀,那个漂亮孩子后面也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孩子被捂住了嘴,不动了。 他以为那个孩子死了。 后来,孩子被带进了一间小房子,从研究人员的对话中他知道了抓他的原因,因为他是alpha父亲的孩子,他是白兰地信息素,他分化时间过早,很有可能会二次分化成为eniga。 祸根,是孩子的腺体。 alpha父亲带着人找到了孩子,花了赎金把他赎回去。父亲问了孩子很多,孩子不敢回答,他害怕父亲知道他的腺体带来了这场灾难就不要他了。 可事情还是发生了。 13岁,孩子回到家,他的父亲都死了,被人杀死了,挖走了腺体,他襁褓中的弟弟在哇哇啼哭。 孩子知道都是因为他!他们那些人是奔着他的腺体来的!可是他们却杀了自己的父亲们! 孩子找了他父亲最信任的下属,曹裕华。孩子帮父亲办完葬礼后,向警署申请,以遇难烈士家属的身份住进警署,自此他开启为父洗刷冤屈的道路。 或许是受那枚腺体的影响,孩子学什么都比别人要快,因此很早就和前辈们一起出任务。 18岁那年,他第一次出任务。 那一次,他弄丢了唯一的弟弟。 报告上级,上级只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听命令、等消息,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开始动摇,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完全值得依靠的。 一天深夜,他收到了绑架犯的消息,独自前往约定地点,也是在那里,他做出这辈子的无法直视弟弟的事情。 为了带弟弟出去,他和匪徒一次次进行交换,条件不难。他陪他们做一次分化实验,弟弟就可以多吃一口饭。他伺机而动,等待一个跑出去的机会。 终于,他找到了。 一个少年半夜靠近他的笼子,给了他一块面包和一杯水,少年说这是他的食物,作为交换必须要带他一起出去。 本来,他是不相信这个人的。 可少年也是白兰地。 少年也是被骗到这里来的。 作为警员,作为人,他有责任带他的同伴离开。 他和少年一起逃出笼子,途中并无过多危险坎坷,甚至可以说得上顺利,危机突转,就在跨出大门的刹那,一支军队拦住他们的去路。 他们被押回去。 带他们逃跑的少年站在军队里。 露出笑容。 下一秒就被枪抵着脑袋按在地上,军队里走出一个白衣男人。 他说:“二选一,贺煜的腺体和他的命,你选一个!” 孩子无法选择。 第一枪打在了那个少年的小腿。 孩子选择自己的腺体。 第二枪打在那个少年的手臂。 少年拖着带血的伤口求他。 最后。 命和腺体。 他选了命。 他在白衣男人的教导下,挖出贺煜的腺体,腺体在他手里温热而有力的跳动,贺煜被送进病房,他被关进笼子,那个少年不知所踪。 配合分化实验才能给弟弟换来药物。 有一天,他又闻到了白兰地味道,那个少年来送饭了,他告诉他,他也是被骗的,匪徒让他引诱我们出去,把我们逼上骗局,一次次将我们逼上绝路,这样就可以促使腺体二次分化。 他明白了。 又是腺体。 他没再相信少年,不敢了。 他除了贺煜的命,只剩下自己。 没有可交换的物件。 好在,警署援军赶到。 他看见一个白大褂医生,从病床上抱走贺煜,疯了似的追过去,白大褂停下把贺煜交给他。 “我是陈潜,新任医师,你弟弟的病情我会负责,请尽快离开。” 他不相信白大褂,一路都盯着他,白大褂在车上释放梅片安抚信息素,那味道说不上好闻,但很安全。 他昏迷了。 醒来时,白大褂换上了棕色毛衣,坐在床边,给他处理伤口,白大褂是笑着的,他问要不要看看贺煜。 他隔着病房玻璃看了一眼。 吓跑了。 父亲们的灵魂坐在病床两边,都在流血,斥责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弟弟。 他太怕了。 很久不敢看贺煜。 白大褂一直陪着他。 白大褂好像值得相信。 又不敢相信。 他最后还是相信了,因为第二次受伤,濒死时刻,白大褂替他试了药。 新药,出问题会丧命。 没人敢帮他,只有白大褂。 再往后就是任务、升职、任务、升职、循环往复…… 直至23岁,他出了人生中最后悔的任务,他伤害了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真心待他的人。 那段时间是他生命中最甜蜜的时光,像是一颗糖果。他太过贪婪,没有慢慢吮吸,贪婪地咬碎了,吃到里面苦涩的夹心…… 在浔峰县那段日子很淡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去思考别的事,对你的思念并不痛苦。 因为你夜夜都在他身边,他受伤住院,你会抱着他,唱歌哄他,一分钟十万的歌,你唱了很久,没收费。 日光升起照透你,你走了。 他很迷惑,你明明是生于光明,为何又消散于光明,后来他懂了,因为你不在,阳光驱走的是他心里自私的幻影,他不该拥有的。 他回过a城,你过得很好。 身边的龙舌兰alpha很好。 再后来,他查办曹裕华,挣脱枷锁,他想挽回你,你很好,给了他机会,真的很好很好。他那么伤害你,你却对他那么好。 他又吮吸到了你给的糖。 不敢咬碎。 慢慢吮。 可糖果又碎了。 他得去修补,你不用来了,等着他修好糖果,再尝尝看,这颗糖够不够甜。 哈哈,乖乖,故事讲完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耐心读到这里,如果没有读完就好了,证明我已经从你心里消失了,你不会再记得我,不会再伤心,可我又害怕你没有读到这里,我害怕你的遗忘,害怕你的离开。 不论怎样,请让我再说一次。 对不起。 谢谢你。 我想你。 还有,我爱你,永远。 你不用等我回来了。 我会在我的记忆里找寻你的踪影,把你拼好,或许我们最早的相遇不是23岁、不是12岁也不是8岁,可能我们更早更早就相遇过。 如果我的记忆再好一点就好了。 我可以找到更多你的痕迹。 如果我的生命更长一些就好了。 我可以留下更多你的痕迹。 不过,到此为止。 乖乖,我的乖乖,贺峤的乖乖。 祝你不止是28岁生日快乐。 不止是29岁快乐。 不止是30岁快乐。 不止是31岁快乐。 …… 我还想写,想写到千千万万岁,但信纸不够了,那就用省略号来代表你的生活,快乐、幸福、美满、热情、肆意、明媚…… 再来一个省略号。 我想给你的太多太多,可我拥有的太少太少,对不起,对不起。 …… …… 贺峤的追寻,闻璟。 闻名的闻,璟翎的璟。 ——25岁的贺峤。 ——爱你的贺峤。 番外:富商与将军1 “少爷!跑慢点!当心别摔了!” “没事儿,王管家,你回去,我尽兴了就回来!”少年迅捷飞跑,束在脑后的长发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鹅黄长衫翻飞如漂亮桂花。 那清亮又张扬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中激起一阵热浪,惊得味满阁二楼窗边的玄衣公子打翻酒盏。 “呵,贺峤,无端端掀了酒盏所为何事啊?”青衣的玉面公子仪态优雅,扶正酒瓶,顺着贺峤的视线看过去,轻笑出声。 “好一只撒丫子乱跑的小黄鸭。” “鸭?” 贺峤唇角卷起笑容,抿了一口杯中之酒,迷离的眼神追逐着那黄色的身影:“潜兄何以见得?我偏说那是凤凰,我家的小凤凰。” 陈潜哑然失笑:“你怕不是醉了?” “水酒如何能醉?是那小凤凰来的仓促,搅乱我一池春水罢了!” 说完,贺峤拍拍手嘱咐小厮把那鹅黄身影打听清楚。不一会儿,小厮躬身进来报告。 “少将军,打听到了。那公子是闻家的小少爷,据说最是贪玩无度、不学无术,成天不是打马遛鸟,就是留恋花丛……” “花丛?”贺峤眼神一凛,手里盘玩着白瓷酒盏,“哪里的花丛?” “烟花楼。” 贺峤眸中神色越酿越深,眼见的楼下那抹鹅黄身影蠢蠢欲动,停杯投箸,整整衣衫,起身离开。 陈潜闻:“诶?你去哪儿啊?这饭不吃了?” “不吃了!去教我家小凤凰。” “教什么?” “教他吃食检点,为凤者非练实不食,莫要随意!” 陈潜看着贺峤远去的背影,默默用筷子轻敲他捏过那只酒盏,一敲便碎:“小凤凰完蛋喽。” 闻璟喜滋滋地从糕点铺子打包了七八袋糕点,暗自筹算这包给桃花姑娘,那包给杏花姑娘…… 转身便撞上个结实坚硬的胸膛,小少爷红着鼻头呵斥:“何人!做什么挡在小爷前边!” “一介……布衣。眼拙之人不曾见过如此绝色郎君,一时乱花迷眼,失神忘己,还望郎君见谅。” 贺峤挑着笑意,俯下身指腹轻轻揉着闻璟通红的鼻头,光滑细腻,触手升温,最上乘的美玉也不过如此。 闻璟别过脑袋,皱眉怒视:“大庭广众动手动脚,好一个登徒子!” 贺峤微怔,连连鞠躬:“小人的错、小人的错,作为赔偿小人带公子去个好玩儿的地方,你看如何?” “不去不去!你走,小爷还有事儿呢!”闻璟大手一挥,踏着步子往烟花楼狂奔。 贺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慌不忙,招呼小厮:“找人看着闻家少爷,莫要让人先近身了。” “少将军,你呢?” “给小凤凰衔梧桐枝。” “闻少爷,你说是我穿着水红衣裳好看,还是杏花穿水红的好看?”桃花姑娘软着嗓子绕到闻璟身后,一双酥手轻柔慢捻。 闻璟哈哈一笑,把两个姑娘推到一边,抚平桌上的衣料。 “啊呀!是人穿衣裳,哪有衣裳穿人的道理?这样,你俩站一排站好,我给你们各裁一套水红的,成不成?” “成~” “成~” 姑娘们娇笑着,一个接一个扑到闻璟身边,叫嚷着心仪的花样,央求闻璟行行好裁一件。 这闻家少爷是老板发小,平日里有事没事就来找老板玩儿。 姑娘们听说闻家是皇商,闻家裁剪的衣裳都是送进宫里给贵人们挑选,生了好奇之心。 和闻家少爷见了几面,打心眼里觉得他心地纯良,是个好相与的,方才开口,说想见见贵人们穿的衣服样式。 结果,这闻家少爷说:“衣裳是给人穿的,合身得体就是最好的,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本是一番斡旋推诿的话。 谁知姑娘们动了心思,求着闻璟让闻家给她们也做几件衣裳。 闻璟心下一惊,真要回去说情,恐怕他的屁股得开花。 只好说他自小耳濡目染,颇有心得,如若诸位不嫌弃,倒可以给她们裁几件衣裳。 闻璟答应过要给她剪一件水红大袖,今日跑来本是为给桃花姑娘庆生,把衣服给他做了,谁知这群丫头又掐上了。 受人欢迎也是罪过啊。 闻璟在姑娘们层层叠叠的簇拥下画衣样,不知是哪位端了酒杯过来给他助兴,几杯下肚脑袋便晕晕乎乎,好在样子做完了,量好尺寸今日的事便算完了。 “桃花你站好,我量身。” 闻璟用力积挤挤眼睛,软着脚步走到桃花身边,软尺刚展开,环到桃花腰上,外面一片叫嚷,一队士兵闯入,打头的公子面色冷淡,大喝一声: “做什么呢!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什么?烟花柳巷,花天酒地,不成体统!” 闻璟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加上肚子里的几杯酒,脑子糊涂,完全理解不了那一堆四个字、四个字的话。 膝盖一弯,软脚蟹似的扑倒桃花姑娘身上,吓得桃花姑娘花容失色,好在角落里一个小兵窜出来,一把拉住闻璟的腕子:“陈副将!这人您看怎么处置才好?” 陈潜掩着笑意,大手一挥:“带走!” “是!” 小兵一把把闻璟扛到肩上,身上的铠甲硌得闻璟肚子疼的要命,但现在他更害怕的是这消息传到他爹耳朵里,扯着嗓子交代各位姑娘。 “桃花!杏花!你们和刘斯说一声,让他拿钱赎我,我出来就还他,千万别告诉我爹!” 桃花问:“去哪儿赎啊?” 闻璟突然想起来,拍了拍小兵:“对啊,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抓我啊!让我下来!” 小兵求助的眼神转向陈潜。 陈潜在一旁扯下腰牌,冷然出声:“将军府办案谁敢阻拦?” 闻璟无辜地眨眨眼,冲姑娘们说:“将、将军府的人,你们可千万要和刘斯说啊,让他一定要带着钱来救我!” “行了!走快点!带走!”陈潜催促。 闻璟本以为自己要被送去蹲监狱,夹手指、滚钉板、跪铁链一个都少不了。 到头来,只是在柴房关了一晚上,还有人送饭送水,除了不能走动,倒也没有别的不好。 “刘斯啊刘斯,你到底能不能来救小爷啊!这都第二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闻璟抱着腿,缩在角落的柴草里嘀咕。 突然窗户响动,送饭的又来了。 闻璟没忍住,从窗户缝里伸出手,抓住那人的黑袍子。 “你们将军府怎么还插手管衙门的事啊?而且……我也没有干不干净的事啊!什么时候能放我走啊?再不济总得审审我,不能直接把我秋后问斩了。” 送饭的笑了几下:“谁说要把你问斩的?” “那你们抓我做什么?” “这是少将军的事,我们无权过问,不过……公子,你的声音好生耳熟啊。” 听他这么说,闻璟皱起眉,挤到窗户边,仰着头,露出一只清透的大眼睛瞧着那人。 可不是眼熟? 路上那个登徒子! “你、你怎么在这儿?”闻璟着急忙慌地松开手,缩回窗户里。 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窗户卸了下来,翻进窗户里,坐在闻璟身边,压着嗓子说:“我是将军府的厨子啊,当然在这儿,倒是小郎君怎么被人关在柴房了?” 闻璟寻思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过近,梗着脖子让开一点。 “我在烟花楼被抓来的。” “哦?你这年纪不大还去烟花楼?” “关你屁事?” 眼见的那登徒子又凑过来,闻璟连连后退。 窗外划过一道黑影。 (3)-☆ 因为很想写一个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接下来准备的书又没有这种设定,所以只好在番外过过瘾啦。 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希望大家喜欢,先发一点点出来让大家看一看是不是合胃口。 剩下的周天晚上六点之前会全部发出来,我们这本书就结束啦。 《陈闻烈日》(更名《恶意招惹》)已经有些宝子去了「那里我是不定时更新,写完一个大情节点,然后校对觉得和整体大纲没问题之后才会发」 再次、再次、再次提醒,那本书【双不洁】【很狗血】,不要误入然后骂我哈。 番外:富商与将军1 “少爷!跑慢点!当心别摔了!” “没事儿,王管家,你回去,我尽兴了就回来!”少年迅捷飞跑,束在脑后的长发在空中甩出漂亮的弧度,鹅黄长衫翻飞如漂亮桂花。 那清亮又张扬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中激起一阵热浪,惊得味满阁二楼窗边的玄衣公子打翻酒盏。 “呵,贺峤,无端端掀了酒盏所为何事啊?”青衣的玉面公子仪态优雅,扶正酒瓶,顺着贺峤的视线看过去,轻笑出声。 “好一只撒丫子乱跑的小黄鸭。” “鸭?” 贺峤唇角卷起笑容,抿了一口杯中之酒,迷离的眼神追逐着那黄色的身影:“潜兄何以见得?我偏说那是凤凰,我家的小凤凰。” 陈潜哑然失笑:“你怕不是醉了?” “水酒如何能醉?是那小凤凰来的仓促,搅乱我一池春水罢了!” 说完,贺峤拍拍手嘱咐小厮把那鹅黄身影打听清楚。不一会儿,小厮躬身进来报告。 “少将军,打听到了。那公子是闻家的小少爷,据说最是贪玩无度、不学无术,成天不是打马遛鸟,就是留恋花丛……” “花丛?”贺峤眼神一凛,手里盘玩着白瓷酒盏,“哪里的花丛?” “烟花楼。” 贺峤眸中神色越酿越深,眼见的楼下那抹鹅黄身影蠢蠢欲动,停杯投箸,整整衣衫,起身离开。 陈潜闻:“诶?你去哪儿啊?这饭不吃了?” “不吃了!去教我家小凤凰。” “教什么?” “教他吃食检点,为凤者非练实不食,莫要随意!” 陈潜看着贺峤远去的背影,默默用筷子轻敲他捏过那只酒盏,一敲便碎:“小凤凰完蛋喽。” 闻璟喜滋滋地从糕点铺子打包了七八袋糕点,暗自筹算这包给桃花姑娘,那包给杏花姑娘…… 转身便撞上个结实坚硬的胸膛,小少爷红着鼻头呵斥:“何人!做什么挡在小爷前边!” “一介……布衣。眼拙之人不曾见过如此绝色郎君,一时乱花迷眼,失神忘己,还望郎君见谅。” 贺峤挑着笑意,俯下身指腹轻轻揉着闻璟通红的鼻头,光滑细腻,触手升温,最上乘的美玉也不过如此。 闻璟别过脑袋,皱眉怒视:“大庭广众动手动脚,好一个登徒子!” 贺峤微怔,连连鞠躬:“小人的错、小人的错,作为赔偿小人带公子去个好玩儿的地方,你看如何?” “不去不去!你走,小爷还有事儿呢!”闻璟大手一挥,踏着步子往烟花楼狂奔。 贺峤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不慌不忙,招呼小厮:“找人看着闻家少爷,莫要让人先近身了。” “少将军,你呢?” “给小凤凰衔梧桐枝。” “闻少爷,你说是我穿着水红衣裳好看,还是杏花穿水红的好看?”桃花姑娘软着嗓子绕到闻璟身后,一双酥手轻柔慢捻。 闻璟哈哈一笑,把两个姑娘推到一边,抚平桌上的衣料。 “啊呀!是人穿衣裳,哪有衣裳穿人的道理?这样,你俩站一排站好,我给你们各裁一套水红的,成不成?” “成~” “成~” 姑娘们娇笑着,一个接一个扑到闻璟身边,叫嚷着心仪的花样,央求闻璟行行好裁一件。 这闻家少爷是老板发小,平日里有事没事就来找老板玩儿。 姑娘们听说闻家是皇商,闻家裁剪的衣裳都是送进宫里给贵人们挑选,生了好奇之心。 和闻家少爷见了几面,打心眼里觉得他心地纯良,是个好相与的,方才开口,说想见见贵人们穿的衣服样式。 结果,这闻家少爷说:“衣裳是给人穿的,合身得体就是最好的,哪有高低贵贱之分?” 本是一番斡旋推诿的话。 谁知姑娘们动了心思,求着闻璟让闻家给她们也做几件衣裳。 闻璟心下一惊,真要回去说情,恐怕他的屁股得开花。 只好说他自小耳濡目染,颇有心得,如若诸位不嫌弃,倒可以给她们裁几件衣裳。 闻璟答应过要给她剪一件水红大袖,今日跑来本是为给桃花姑娘庆生,把衣服给他做了,谁知这群丫头又掐上了。 受人欢迎也是罪过啊。 闻璟在姑娘们层层叠叠的簇拥下画衣样,不知是哪位端了酒杯过来给他助兴,几杯下肚脑袋便晕晕乎乎,好在样子做完了,量好尺寸今日的事便算完了。 “桃花你站好,我量身。” 闻璟用力积挤挤眼睛,软着脚步走到桃花身边,软尺刚展开,环到桃花腰上,外面一片叫嚷,一队士兵闯入,打头的公子面色冷淡,大喝一声: “做什么呢!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什么?烟花柳巷,花天酒地,不成体统!” 闻璟自小娇生惯养,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加上肚子里的几杯酒,脑子糊涂,完全理解不了那一堆四个字、四个字的话。 膝盖一弯,软脚蟹似的扑倒桃花姑娘身上,吓得桃花姑娘花容失色,好在角落里一个小兵窜出来,一把拉住闻璟的腕子:“陈副将!这人您看怎么处置才好?” 陈潜掩着笑意,大手一挥:“带走!” “是!” 小兵一把把闻璟扛到肩上,身上的铠甲硌得闻璟肚子疼的要命,但现在他更害怕的是这消息传到他爹耳朵里,扯着嗓子交代各位姑娘。 “桃花!杏花!你们和刘斯说一声,让他拿钱赎我,我出来就还他,千万别告诉我爹!” 桃花问:“去哪儿赎啊?” 闻璟突然想起来,拍了拍小兵:“对啊,你们是谁啊?凭什么抓我啊!让我下来!” 小兵求助的眼神转向陈潜。 陈潜在一旁扯下腰牌,冷然出声:“将军府办案谁敢阻拦?” 闻璟无辜地眨眨眼,冲姑娘们说:“将、将军府的人,你们可千万要和刘斯说啊,让他一定要带着钱来救我!” “行了!走快点!带走!”陈潜催促。 闻璟本以为自己要被送去蹲监狱,夹手指、滚钉板、跪铁链一个都少不了。 到头来,只是在柴房关了一晚上,还有人送饭送水,除了不能走动,倒也没有别的不好。 “刘斯啊刘斯,你到底能不能来救小爷啊!这都第二天了,一点音讯都没有!”闻璟抱着腿,缩在角落的柴草里嘀咕。 突然窗户响动,送饭的又来了。 闻璟没忍住,从窗户缝里伸出手,抓住那人的黑袍子。 “你们将军府怎么还插手管衙门的事啊?而且……我也没有干不干净的事啊!什么时候能放我走啊?再不济总得审审我,不能直接把我秋后问斩了。” 送饭的笑了几下:“谁说要把你问斩的?” “那你们抓我做什么?” “这是少将军的事,我们无权过问,不过……公子,你的声音好生耳熟啊。” 听他这么说,闻璟皱起眉,挤到窗户边,仰着头,露出一只清透的大眼睛瞧着那人。 可不是眼熟? 路上那个登徒子! “你、你怎么在这儿?”闻璟着急忙慌地松开手,缩回窗户里。 那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将窗户卸了下来,翻进窗户里,坐在闻璟身边,压着嗓子说:“我是将军府的厨子啊,当然在这儿,倒是小郎君怎么被人关在柴房了?” 闻璟寻思着二人之间的距离过近,梗着脖子让开一点。 “我在烟花楼被抓来的。” “哦?你这年纪不大还去烟花楼?” “关你屁事?” 眼见的那登徒子又凑过来,闻璟连连后退。 窗外划过一道黑影。 (3)-☆ 因为很想写一个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接下来准备的书又没有这种设定,所以只好在番外过过瘾啦。 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希望大家喜欢,先发一点点出来让大家看一看是不是合胃口。 剩下的周天晚上六点之前会全部发出来,我们这本书就结束啦。 《陈闻烈日》(更名《恶意招惹》)已经有些宝子去了「那里我是不定时更新,写完一个大情节点,然后校对觉得和整体大纲没问题之后才会发」 再次、再次、再次提醒,那本书【双不洁】【很狗血】,不要误入然后骂我哈。 番外:富商与将军2 窗外划过一道黑影,脚步声逼近。 闻璟着急忙慌地举起窗户,把窗户挡上,一脸愤恨地盯着黑衣厨子。 黑衣厨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从闻璟背后拥过去,凭借身高优势,抓住窗户框,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小郎君,躲到我身后。我看看外面的人走了没?” 闻璟乖乖躲到他身后,攥着他的衣裳问:“怎么样?走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呢。” “你快看。” “好!” 黑衣厨子侧过头,从窗户缝里给门外巡视的小兵使眼色,小兵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离开。 “走了吗?” “嗯,走了。” 黑衣厨子把窗户安上框子里,抱着胳膊靠在窗边,含着笑意问:“你到底去烟花楼做什么了?没去做些不该做的事?” “关你屁事!” 闻璟看着他这轻佻的模样,便想到他在大街上动手动脚,不成样子! “小郎君,你还是乖乖交代……万一,我说我可以带你离开呢?” “你?一个厨子?怎么带我走?” “我一个厨子不也违背禁律,进了你的柴房,还没有被人发现。”黑衣厨子挑眉,“要不我现在出去,你看看我会不会被人抓到?” 闻璟面露犹豫,支支吾吾道:“你走你的。” “若我走了,你又怎么确定我会回来?” 闻璟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在脑海里盘算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黑衣厨子逆光站着,只能看清一个黑黑的剪影,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难看出话里的真假。 闻璟情不自禁地走近几步。 “小郎君,你想好了没有啊?我随时可以跑出去给你看!” “我让我朋友来赎我了。”闻璟嘟囔。 “赎?这里可是将军府,不是衙门,还敢有人用钱赎人?不想活了?”黑衣厨子嘲讽道。 “……” 见闻璟不搭理他,掀开窗户,作势要跳窗而逃。 身后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 可不是那冰清玉洁的小郎君? “想通了?”黑衣厨子问。 闻璟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你带我出去被治罪怎么办?” 黑衣厨子仿佛刚刚想到这个问题,长叹一口气:“是啊!是我以貌取人了,我以为小郎君这样神仙般的人是不会犯错的……那算了,明哲保身,我先走了。” “诶、你别……”闻璟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紧了他的衣裳,“我真的没犯罪啊!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干!” 黑衣厨子将他从头看到尾,眼里的喜欢之情越来越浓。 “这样,我问你,你回答我,我细细考量后,寻思着没问题,再带你走,你看如何?” 闻璟连连点头。 “你常去烟花楼?” “是。” “去找乐子?” “昂。” 黑衣厨子面色沉下来:“这不好。” 闻璟疑惑:“怎么不好?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待我也好。” “如花似玉?姑娘就这么好看?还待你好?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姑娘们给我准备吃食,唱歌跳舞陪我玩,还夸我衣裳做的好!”闻璟一本正经道。 “做衣裳?” 闻璟拍着胸脯自信道:“对啊!小爷有天赋,做衣裳无师自通,姑娘们都爱穿我裁剪的衣裳?” 黑衣厨子哑然失笑:“哦,这样的好法啊?没有更好的了?” “更好?还能怎么好?” 黑衣厨子长臂一伸,握住闻璟的肩膀,把他拉进怀里,突如其来,闻璟毫无提防,整个人摔进他怀里。 腰腹间的疼痛,让他瞬间红了眼,一双莹润的眸子嗔怪愤怒地盯着黑衣厨子:“好痛!你做什么?” “这么娇贵?碰不得?”黑衣厨子揽住他的紧窄的腰身,温柔摩挲,“和姑娘们没这样过?” “胡说什么!姑娘都是好姑娘!哪像你这般混球!”闻璟愤愤推开他,不悦地抱怨,“你们将军府尽是粗人武夫,惯会折腾人,小兵和厨子都欺负到人头上了!可想而知你们口中那少将军也是莽夫无赖之流!” 黑衣厨子警惕地捕捉到他的话:“小兵怎么欺负你了?谁欺负的?” “你说是谁?昨儿扛麻袋似的把我扛到这里的那位,身上的铠甲又糙又硬,走路还不稳当,硌的小爷肚子又青又紫!” “又青又紫?”黑衣厨子眉头拧起,“我看看?” “滚蛋!” “好好好,小郎君稍安毋躁,我这就带你出去,带你找医师看看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 闻璟看着在前面开路的厨子,暗自琢磨这家伙是不是在厨房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多了,怎么这身手这么灵活呢? 昨晚在他柴房前转悠一整晚的士兵们,竟都跟瞎了似的,没一个看见他们二人。 好不容易逃到后院的狗洞那里。 黑衣厨子让他先钻出去。 “犯人跑了!快追!” “追啊!追啊!” 听见士兵追来了,闻璟顾不上礼义廉耻,能跑就跑,赶紧往外钻。 反身再去拉那厨子,那厨子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厨子钻出来,拉起闻璟就跑。 闻璟眼尖,看见他裤腿湿了一大片,鲜血顺着小腿流下。 “你腿在流血!” “没事,带你走要紧!跟紧我!” 闻璟看着厨子的背影,对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这人也不完全是个放荡之人! 还有几分好心肠在。 二人连躲带藏,跑进一家小医馆。 医师给厨子包扎完腿上的伤口。 厨子问:“医师,有没有活血化淤的药膏?给我拿一罐效果最好的。” “好,马上来。” 闻璟坐在一旁,盯着他受伤的小腿,半晌挤出一句话:“多谢。” “多谢谁啊?” “你。” “我是谁啊?” “……那你是谁啊?”闻璟眨眨眼,“将军府的厨子?” “我叫——赵峤,小郎君呢?我们这也算是过命交情了,能告诉我吗?” “闻璟。” 医师拿来药膏罐子,贺峤招招手挖了一块在掌心揉化了:“闻璟,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上药。” “啊、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闻璟连连摆手。 “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都看了我的小腿了,我帮你涂药也是理所当然,你自己使不上劲!” 贺峤好说歹说,又哄又劝,总算是哄的小凤凰撩起衣裳。 果不其然,腰腹间青紫一片。 还真是细皮嫩肉、金枝玉叶,隔着衣服还能被铠甲磨成这个样子,骗回家可要多花心思娇养着哦。 贺峤压抑着干渴,熟练地给他涂好药膏,腰腹的柔软在大手的按揉下逐渐升温。 二人面色泛红,错开眼神不敢对视。 贺峤的目光触及那颗红痣时,暗沉的不像话,赶紧别过脸,凭感觉把药涂好,给他拉上衣服。 “好了……” “多谢。”闻璟的声音又轻又小,想到将军府的事,问,“你带我出来肯定不能回将军府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贺峤面露难色,温柔的眼神睨着闻璟:“不知道啊,大不了就四处流浪,能帮的上小郎君——是我的福气。” 闻璟稍加思索,拉住他的腕子:“这样,我回去求父亲帮我去将军府说情,把我的乌龙案子解决掉。你先跟我回去,隐姓埋名,在我家谋职,我不苛待家仆的!” “小郎君,我救你,你就让我当个普通家仆?”贺峤瞥着手腕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唇间挑着逗弄的笑。 “……挟恩图报,不好。” “嗯,不好,那算了。” 贺峤动动腿。 “……” 闻璟看到腿上渗血的口子,松口:“贴身侍从怎么样?再过分,我就不管你了!” 番外:富商与将军2 窗外划过一道黑影,脚步声逼近。 闻璟着急忙慌地举起窗户,把窗户挡上,一脸愤恨地盯着黑衣厨子。 黑衣厨子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从闻璟背后拥过去,凭借身高优势,抓住窗户框,低头在他耳边轻轻说:“小郎君,躲到我身后。我看看外面的人走了没?” 闻璟乖乖躲到他身后,攥着他的衣裳问:“怎么样?走了吗?” “还没来得及看呢。” “你快看。” “好!” 黑衣厨子侧过头,从窗户缝里给门外巡视的小兵使眼色,小兵毕恭毕敬地低着头离开。 “走了吗?” “嗯,走了。” 黑衣厨子把窗户安上框子里,抱着胳膊靠在窗边,含着笑意问:“你到底去烟花楼做什么了?没去做些不该做的事?” “关你屁事!” 闻璟看着他这轻佻的模样,便想到他在大街上动手动脚,不成样子! “小郎君,你还是乖乖交代……万一,我说我可以带你离开呢?” “你?一个厨子?怎么带我走?” “我一个厨子不也违背禁律,进了你的柴房,还没有被人发现。”黑衣厨子挑眉,“要不我现在出去,你看看我会不会被人抓到?” 闻璟面露犹豫,支支吾吾道:“你走你的。” “若我走了,你又怎么确定我会回来?” 闻璟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在脑海里盘算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黑衣厨子逆光站着,只能看清一个黑黑的剪影,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自然也难看出话里的真假。 闻璟情不自禁地走近几步。 “小郎君,你想好了没有啊?我随时可以跑出去给你看!” “我让我朋友来赎我了。”闻璟嘟囔。 “赎?这里可是将军府,不是衙门,还敢有人用钱赎人?不想活了?”黑衣厨子嘲讽道。 “……” 见闻璟不搭理他,掀开窗户,作势要跳窗而逃。 身后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 可不是那冰清玉洁的小郎君? “想通了?”黑衣厨子问。 闻璟清澈的眼睛注视着他:“你带我出去被治罪怎么办?” 黑衣厨子仿佛刚刚想到这个问题,长叹一口气:“是啊!是我以貌取人了,我以为小郎君这样神仙般的人是不会犯错的……那算了,明哲保身,我先走了。” “诶、你别……”闻璟抓救命稻草似的,抓紧了他的衣裳,“我真的没犯罪啊!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干!” 黑衣厨子将他从头看到尾,眼里的喜欢之情越来越浓。 “这样,我问你,你回答我,我细细考量后,寻思着没问题,再带你走,你看如何?” 闻璟连连点头。 “你常去烟花楼?” “是。” “去找乐子?” “昂。” 黑衣厨子面色沉下来:“这不好。” 闻璟疑惑:“怎么不好?姑娘们个个如花似玉,待我也好。” “如花似玉?姑娘就这么好看?还待你好?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好法?” “姑娘们给我准备吃食,唱歌跳舞陪我玩,还夸我衣裳做的好!”闻璟一本正经道。 “做衣裳?” 闻璟拍着胸脯自信道:“对啊!小爷有天赋,做衣裳无师自通,姑娘们都爱穿我裁剪的衣裳?” 黑衣厨子哑然失笑:“哦,这样的好法啊?没有更好的了?” “更好?还能怎么好?” 黑衣厨子长臂一伸,握住闻璟的肩膀,把他拉进怀里,突如其来,闻璟毫无提防,整个人摔进他怀里。 腰腹间的疼痛,让他瞬间红了眼,一双莹润的眸子嗔怪愤怒地盯着黑衣厨子:“好痛!你做什么?” “这么娇贵?碰不得?”黑衣厨子揽住他的紧窄的腰身,温柔摩挲,“和姑娘们没这样过?” “胡说什么!姑娘都是好姑娘!哪像你这般混球!”闻璟愤愤推开他,不悦地抱怨,“你们将军府尽是粗人武夫,惯会折腾人,小兵和厨子都欺负到人头上了!可想而知你们口中那少将军也是莽夫无赖之流!” 黑衣厨子警惕地捕捉到他的话:“小兵怎么欺负你了?谁欺负的?” “你说是谁?昨儿扛麻袋似的把我扛到这里的那位,身上的铠甲又糙又硬,走路还不稳当,硌的小爷肚子又青又紫!” “又青又紫?”黑衣厨子眉头拧起,“我看看?” “滚蛋!” “好好好,小郎君稍安毋躁,我这就带你出去,带你找医师看看成不成?” “这还差不多。” 闻璟看着在前面开路的厨子,暗自琢磨这家伙是不是在厨房干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多了,怎么这身手这么灵活呢? 昨晚在他柴房前转悠一整晚的士兵们,竟都跟瞎了似的,没一个看见他们二人。 好不容易逃到后院的狗洞那里。 黑衣厨子让他先钻出去。 “犯人跑了!快追!” “追啊!追啊!” 听见士兵追来了,闻璟顾不上礼义廉耻,能跑就跑,赶紧往外钻。 反身再去拉那厨子,那厨子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厨子钻出来,拉起闻璟就跑。 闻璟眼尖,看见他裤腿湿了一大片,鲜血顺着小腿流下。 “你腿在流血!” “没事,带你走要紧!跟紧我!” 闻璟看着厨子的背影,对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这人也不完全是个放荡之人! 还有几分好心肠在。 二人连躲带藏,跑进一家小医馆。 医师给厨子包扎完腿上的伤口。 厨子问:“医师,有没有活血化淤的药膏?给我拿一罐效果最好的。” “好,马上来。” 闻璟坐在一旁,盯着他受伤的小腿,半晌挤出一句话:“多谢。” “多谢谁啊?” “你。” “我是谁啊?” “……那你是谁啊?”闻璟眨眨眼,“将军府的厨子?” “我叫——赵峤,小郎君呢?我们这也算是过命交情了,能告诉我吗?” “闻璟。” 医师拿来药膏罐子,贺峤招招手挖了一块在掌心揉化了:“闻璟,把衣服撩起来,我给你上药。” “啊、啊?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闻璟连连摆手。 “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你都看了我的小腿了,我帮你涂药也是理所当然,你自己使不上劲!” 贺峤好说歹说,又哄又劝,总算是哄的小凤凰撩起衣裳。 果不其然,腰腹间青紫一片。 还真是细皮嫩肉、金枝玉叶,隔着衣服还能被铠甲磨成这个样子,骗回家可要多花心思娇养着哦。 贺峤压抑着干渴,熟练地给他涂好药膏,腰腹的柔软在大手的按揉下逐渐升温。 二人面色泛红,错开眼神不敢对视。 贺峤的目光触及那颗红痣时,暗沉的不像话,赶紧别过脸,凭感觉把药涂好,给他拉上衣服。 “好了……” “多谢。”闻璟的声音又轻又小,想到将军府的事,问,“你带我出来肯定不能回将军府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贺峤面露难色,温柔的眼神睨着闻璟:“不知道啊,大不了就四处流浪,能帮的上小郎君——是我的福气。” 闻璟稍加思索,拉住他的腕子:“这样,我回去求父亲帮我去将军府说情,把我的乌龙案子解决掉。你先跟我回去,隐姓埋名,在我家谋职,我不苛待家仆的!” “小郎君,我救你,你就让我当个普通家仆?”贺峤瞥着手腕上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唇间挑着逗弄的笑。 “……挟恩图报,不好。” “嗯,不好,那算了。” 贺峤动动腿。 “……” 闻璟看到腿上渗血的口子,松口:“贴身侍从怎么样?再过分,我就不管你了!” 番外:富商与将军3 闻璟把贺峤拖回家,被闻伯叙狠狠骂了一顿,好在周惜京和闻仲述打圆场,才勉强同意留下这个叫做“赵峤”的厨子。 闻家本打算登门拜访将军府。 不成想没多久,将军府就差人送来消息——已经查清楚闻璟是被冤枉的。 包括陈副将在内的几个办事人员全都被少将军勒令回去反省。 “没想到你们这少将军倒是明察秋毫。” 闻璟靠在池塘栏杆边,吃着贺峤送来的仙豆糕,手里握着贺峤给他雕的木剑,扒拉着水里的锦鲤。 “你这人变得还真快,前几天还说我们少将军是莽夫,今儿又是好人了?”贺峤笑着在河里撒了一把糕点碎,替闻璟把鱼儿引过来。 “我就事论事啊!” “嗯!那你就事论事,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璟仰起头,盯着贺峤看,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词来形容。 这人的外貌是顶呱呱的,随便的粗布麻衣裹在身上都气宇轩昂、玉树凌风; 可他偏偏还不是个绣花枕头,不仅会做饭做糕点,还能帮他写功课,帮他逃出去玩儿,应付父亲们的拷问,好像他就没有不会的东西。 来到府里这小一个月,丫鬟小厮都对他另眼相看;就连烟花楼的那些姑娘们,都围着他打转,让他帮着品鉴时兴样式…… 最最关键的是,他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叔对他都要多看两眼。 闻璟闷闷地说:“挺招人喜欢的。” “招人喜欢?”贺峤把手里的高点盘放在一边,走过去,低下头,从下往上仰看着闻璟,“我招人喜欢少爷怎么不高兴?” 闻璟努努嘴:“你招人喜欢我为什么要高兴?” 贺峤扑哧笑出声来:“我们小少爷真的不高兴了啊?” 闻璟方知上当,瞪着他,重重一拳打到他手臂上:“滚蛋!” “好了,不闹了。”贺峤靠过去,极尽温柔地望着他:“那少爷告诉我,我招人喜欢为什么不高兴?是……我不招你喜欢,还是我招别人喜欢?” “……” 闻璟被他两颗黑漆漆的眼珠盯得发虚,红着脸,扭头就跑。 贺峤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少爷,别和我生气,就当我没说过行不行?” “放开我!”闻璟扭动胳膊。 “不放,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带你去这城里最别致的酒家,少爷连这也不想去了吗?还是要在府里抄写夫子布置的经书?” 闻璟自小就怕写字,尤其是那些读都读不通的经书。 刘斯不知道帮他抄过多少遍。 长大后,刘斯也无心读书,竟然拿了家里的钱,开了烟花楼——专门收留那些遭难的姑娘、小子,教他们才艺,甭管是歌舞乐器还是洗衣做饭,只要想学都找人教。 独独一条——烟花楼的人不准卖身。 谁要是看上了,不论贫富,只要两情相悦,明媒正娶把姑娘娶进门。 万一遭难,回来找老板,老板拎着刀上门宰人! 桃花是嫁出去又被夫家寻衅休弃的姑娘,被刘斯知道了,大半夜的提着刀冲到那男人家,把人吓得尿在炕上,连声说要将桃花娶回来。 刘斯哪肯? 要回桃花的嫁妆,给那男人一通暴打! 自此以后刘斯行侠仗义,闻璟没了右臂,只能一人在家闷头抄经书,手都断了。 亏的找来的这个小跟班,竟然会读书写字,笔迹模仿的一字不差,闻少爷这才解放双手。 如今他拿经书说事…… “走啊!你带路,到时候怪罪下来就是你带坏我的!”闻璟道。 “好,我带坏少爷,少爷哪哪都好,我哪哪都不好。”贺峤含着笑意纵容。 到了味满阁。 闻璟不解:“你可真是没吃过好的,这里的饭菜做的连你都不如,那里别致?” “二楼窗边别致。” 贺峤趁闻璟不备,伸手揽过他的腰肢,多情一笑。 “可窥得世间艳景。” 闻璟糊里糊涂地被人带上楼,趴在窗边看来看去,没看出名堂,只在心中笑他没见过世面,吃饭时把好菜都夹到他碗里。 “你爱吃多吃点。” “多谢少爷疼爱。” “谁疼爱你了!当心我把你乱棍打出府!” 闻璟双腮绯红,低下头,小口啜饮清酒——桂花酒,很是香甜可口,嘴馋贪杯,喝了三四瓶。 “好了,不能再喝了,这酒后劲儿大。” 贺峤拿过闻璟手里的酒瓶,闻璟忙对着酒瓶子吹的一干二净,挑衅地把酒瓶反转,嘿嘿一笑:“没了!” 贺峤忍俊不禁,点点他的额头。 “傻了!” 闻璟懒洋洋地从自己座位上爬到贺峤身边,躺在他的大腿上,把玩着他的一只手。 “你的手……只准给我做饭,不准给别人……” “好。” 贺峤藏不住笑意,轻柔地拨开闻璟脸上的乱发,微凉的手贴上他因酒醉而发烫的脸颊。 闻璟迷糊地瞠着眼,吐出一口酒气:“还要帮我、抄、抄书。” “好!” 贺峤忍不住捏捏他粉嫩的脸颊。 “你别掐我啊!好疼!” “轻轻的,这也疼?” 贺峤忍俊不禁,扶着小酒鬼的肩膀,望着他桃红的面颊,“小凤凰,你是豆腐做的吗?不能碰不能掐的?嗯?” 闻璟思考了好久,抬起头,大着舌头迟钝地说:“不是……我是肉做的,十两银子一斤。” “便宜了。” “那就二十——唔啊~” 闻璟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抓紧了桌布,一声叮铃哐啷,桌上餐具滚地,小二听到声音忙赶上来。 “客官,怎——” 入目是一片黑色麻衣,覆盖着一抹白色绸缎。 “出去!”贺峤寒声道。 小二低头,关上门,连连后撤。 (3)-☆ 大家放心看,最后一个番外纯甜!【小白兔和大灰狼,写的我姨母笑,这辈子要写个这样的甜文】 有点舍不得和大家说拜拜! (^3^)ua~ua~ua~ 番外:富商与将军3 闻璟把贺峤拖回家,被闻伯叙狠狠骂了一顿,好在周惜京和闻仲述打圆场,才勉强同意留下这个叫做“赵峤”的厨子。 闻家本打算登门拜访将军府。 不成想没多久,将军府就差人送来消息——已经查清楚闻璟是被冤枉的。 包括陈副将在内的几个办事人员全都被少将军勒令回去反省。 “没想到你们这少将军倒是明察秋毫。” 闻璟靠在池塘栏杆边,吃着贺峤送来的仙豆糕,手里握着贺峤给他雕的木剑,扒拉着水里的锦鲤。 “你这人变得还真快,前几天还说我们少将军是莽夫,今儿又是好人了?”贺峤笑着在河里撒了一把糕点碎,替闻璟把鱼儿引过来。 “我就事论事啊!” “嗯!那你就事论事,说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闻璟仰起头,盯着贺峤看,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词来形容。 这人的外貌是顶呱呱的,随便的粗布麻衣裹在身上都气宇轩昂、玉树凌风; 可他偏偏还不是个绣花枕头,不仅会做饭做糕点,还能帮他写功课,帮他逃出去玩儿,应付父亲们的拷问,好像他就没有不会的东西。 来到府里这小一个月,丫鬟小厮都对他另眼相看;就连烟花楼的那些姑娘们,都围着他打转,让他帮着品鉴时兴样式…… 最最关键的是,他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叔对他都要多看两眼。 闻璟闷闷地说:“挺招人喜欢的。” “招人喜欢?”贺峤把手里的高点盘放在一边,走过去,低下头,从下往上仰看着闻璟,“我招人喜欢少爷怎么不高兴?” 闻璟努努嘴:“你招人喜欢我为什么要高兴?” 贺峤扑哧笑出声来:“我们小少爷真的不高兴了啊?” 闻璟方知上当,瞪着他,重重一拳打到他手臂上:“滚蛋!” “好了,不闹了。”贺峤靠过去,极尽温柔地望着他:“那少爷告诉我,我招人喜欢为什么不高兴?是……我不招你喜欢,还是我招别人喜欢?” “……” 闻璟被他两颗黑漆漆的眼珠盯得发虚,红着脸,扭头就跑。 贺峤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少爷,别和我生气,就当我没说过行不行?” “放开我!”闻璟扭动胳膊。 “不放,昨儿不是说好了,今天要带你去这城里最别致的酒家,少爷连这也不想去了吗?还是要在府里抄写夫子布置的经书?” 闻璟自小就怕写字,尤其是那些读都读不通的经书。 刘斯不知道帮他抄过多少遍。 长大后,刘斯也无心读书,竟然拿了家里的钱,开了烟花楼——专门收留那些遭难的姑娘、小子,教他们才艺,甭管是歌舞乐器还是洗衣做饭,只要想学都找人教。 独独一条——烟花楼的人不准卖身。 谁要是看上了,不论贫富,只要两情相悦,明媒正娶把姑娘娶进门。 万一遭难,回来找老板,老板拎着刀上门宰人! 桃花是嫁出去又被夫家寻衅休弃的姑娘,被刘斯知道了,大半夜的提着刀冲到那男人家,把人吓得尿在炕上,连声说要将桃花娶回来。 刘斯哪肯? 要回桃花的嫁妆,给那男人一通暴打! 自此以后刘斯行侠仗义,闻璟没了右臂,只能一人在家闷头抄经书,手都断了。 亏的找来的这个小跟班,竟然会读书写字,笔迹模仿的一字不差,闻少爷这才解放双手。 如今他拿经书说事…… “走啊!你带路,到时候怪罪下来就是你带坏我的!”闻璟道。 “好,我带坏少爷,少爷哪哪都好,我哪哪都不好。”贺峤含着笑意纵容。 到了味满阁。 闻璟不解:“你可真是没吃过好的,这里的饭菜做的连你都不如,那里别致?” “二楼窗边别致。” 贺峤趁闻璟不备,伸手揽过他的腰肢,多情一笑。 “可窥得世间艳景。” 闻璟糊里糊涂地被人带上楼,趴在窗边看来看去,没看出名堂,只在心中笑他没见过世面,吃饭时把好菜都夹到他碗里。 “你爱吃多吃点。” “多谢少爷疼爱。” “谁疼爱你了!当心我把你乱棍打出府!” 闻璟双腮绯红,低下头,小口啜饮清酒——桂花酒,很是香甜可口,嘴馋贪杯,喝了三四瓶。 “好了,不能再喝了,这酒后劲儿大。” 贺峤拿过闻璟手里的酒瓶,闻璟忙对着酒瓶子吹的一干二净,挑衅地把酒瓶反转,嘿嘿一笑:“没了!” 贺峤忍俊不禁,点点他的额头。 “傻了!” 闻璟懒洋洋地从自己座位上爬到贺峤身边,躺在他的大腿上,把玩着他的一只手。 “你的手……只准给我做饭,不准给别人……” “好。” 贺峤藏不住笑意,轻柔地拨开闻璟脸上的乱发,微凉的手贴上他因酒醉而发烫的脸颊。 闻璟迷糊地瞠着眼,吐出一口酒气:“还要帮我、抄、抄书。” “好!” 贺峤忍不住捏捏他粉嫩的脸颊。 “你别掐我啊!好疼!” “轻轻的,这也疼?” 贺峤忍俊不禁,扶着小酒鬼的肩膀,望着他桃红的面颊,“小凤凰,你是豆腐做的吗?不能碰不能掐的?嗯?” 闻璟思考了好久,抬起头,大着舌头迟钝地说:“不是……我是肉做的,十两银子一斤。” “便宜了。” “那就二十——唔啊~” 闻璟一阵天旋地转,下意识抓紧了桌布,一声叮铃哐啷,桌上餐具滚地,小二听到声音忙赶上来。 “客官,怎——” 入目是一片黑色麻衣,覆盖着一抹白色绸缎。 “出去!”贺峤寒声道。 小二低头,关上门,连连后撤。 (3)-☆ 大家放心看,最后一个番外纯甜!【小白兔和大灰狼,写的我姨母笑,这辈子要写个这样的甜文】 有点舍不得和大家说拜拜! (^3^)ua~ua~ua~ 番外:富商和将军4 贺峤俯下头用唇瓣堵住闻璟饱满甜蜜的唇。 浅尝辄止,轻轻相触便离开。 闻璟失神而迷离地盯着他看,软声嗔怪:“你……无礼!”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贺峤笑着讨饶,在他颊边、眼皮上落下亲吻。 闻璟脸色愈发红润,咕哝出声:“不是不敢了?” “那少爷先松开我的发尾如何?” “闭嘴!” 闻璟压下贺峤的脑袋索吻,湿润的舌怎么却怎么都撬不开贺峤的唇齿,不虞:“你张嘴!” “和谁学的?” “张嘴!” 贺峤捏着他的下巴摩挲:“现在不行。” “为何?” “名不正、言不顺。” 闻璟羞赧地推开他:“你又刁难我……” 贺峤愣了一下:“又?我何时刁难过你?怎么舍得刁难你?” 贺峤定定地看着小凤凰歪着步子爬起来,口中还喋喋念叨着:“才不信你的鬼话!” 见他要摔倒,忙过去把人抱起,想想还是背到背上:“你说,我刁难你什么了?” “你嘴巴厉害!我总说不过你!” “我不说,你说。” 闻璟气愤道:“你总有法子惹我不高兴,你在烟花楼同那些个公子小姐打闹,可曾想过谁才是你的主子?” 贺峤神情放松,这招温水煮青蛙,可也算差不多了。 “这便是刁难?” “还不够?非要等到刚才那般,我看你将别人压在身下才算刁难?” 闻璟厉声问,越想越气,低头咬住贺峤的耳朵,留下重重的牙印。 “你既说了这么多,我也不能吃个哑巴亏,得让我解释。” 贺峤把他向上托了托,绕了小路不让人看见,悄悄把闻璟背回闻府,低声细语:“旁的不说,就拿打闹一事来说,我可曾主动招惹?” 闻璟哂笑,神思已然飘到九霄云外,闭着眼睛迷茫道:“油嘴滑舌……又想说、你招人喜欢……” “呵,我偏偏只想讨你一人喜欢,求你一人开心,你当真不懂吗?”贺峤无奈,“闻璟,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看不出来吗?到底是我做的还不够,还是你在装聋作哑呢?” 闻璟哼唧两声,贺峤以为他睡了,把步子放平到极致,突然颈侧被人亲了一口,温温热热的,带着香甜的桂花酒气息。 贺峤叹气。 “你这时候是醉的还是醒的?” 贺峤帮闻璟脱了外衫鞋袜,擦完身子,点好安神香,小心地关门离开,一出门便撞上闻仲述。 “闻二爷好。” 闻仲述冷冷道:“少将军是从我们小璟房里出来的?你这好端端的少将军不做,换了姓氏到我们闻府勾搭小璟倒是出息。” “多谢闻二爷帮小辈掩护。”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将军府的门头,若不是我入宫时见过你,又怎能想到贺将军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浪荡公子竟到我家来采花了。” 闻仲述逼近:“你是高等乾离(alpha),可我家小璟不同,只是个和元(beta)。和你在一起必然要饱经非议,你若是这么偷鸡摸狗……我第一个不答应!” 贺峤尊敬道:“小辈已同父辈约定,这辈子只求心之所愿,无论性征。乾离如何、和元如何、坤洚又如何,只要那人是闻璟便好。” 闻仲述眸子暗下来,问:“那你预备何时提亲?” “秋猎大获全胜后,小辈定请圣上赐婚,提皇亲,让天下众人皆知我对闻璟情深意重。” 闻仲述算算日子,秋猎不过半月:“秋猎之后若是还未行动,当心我将你这出格之事捅到圣上面前!” 贺峤莞尔一笑。 这事,必成。 陪完闻璟十日五日,贺峤便找了理由动身离京,同圣上前往秋猎围场,陈潜知道此事,也大张旗鼓地跟过去,美名其曰看少将军猎鸭子。 “你这小鸭子勾搭的如何?” “是凤凰!”贺峤纠正。 “行行行,甭管是什么,你说说勾搭的如何?” 贺峤噙着薄笑,眉宇间露出期待:“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就等着他飞到我这梧桐枝上来了。” “这么自信?你就不怕你出来这段时间,他跟人跑了?” 贺峤无奈:“腿长在他身上,跑不跑我管不了,管好我自己不对他动手动脚够累心了。” 想到那日在桂花阁。 闻璟竟然如此热情,贺峤心里的两分把握到了五分。 他说的“名不正言不顺”,本意是未过门,不能败坏他的清白,没想到勾出闻璟的心里话,不管是占有还是恋慕,终归不是无动于衷。 这五分又成了七分。 终归不敢到十分。 贺峤虽不是不告而别,可闻璟这头也是六神无主,听见风吹草动便问小厮:“赵峤回来了?” “没呢,少爷,赵峤说家里有喜事,估摸着是有人成亲再不就是媳妇儿生子?这才去了七日,哪有那么快!” 家? 闻璟醍醐灌顶。 是啊!他只知道把赵峤从将军府带出来,可未曾问过是否有家,是否婚配。若他已婚配,那日在味满阁所行,该将他二人虐杀几百遍! 真是疯心昏头了! “来人,我要沐浴!来人!” 闻璟大声呵斥。 又等了十日,不曾等到赵峤归来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圣旨,闻璟头一回见圣旨。 明黄明黄的上等绢料,一拉开猎猎作响,传旨大人庄严肃穆地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曰什么。 闻璟听不进去。 只晓得圣上给自己赐婚。 赐给他夸过明察秋毫的少将军。 “闻公子,接旨。”传旨大人说。 闻璟犹疑着他不想嫁给位高权重的少将军,他想嫁给带他钻狗洞、帮他做饭抄经书的赵峤,没婚配的赵峤。 但公然抗旨是死罪。 “草、草民……” 闻璟挣扎。 “闻公子,可有什么顾虑?” 闻伯叙和周惜京盯着他看,悄声说:“小璟,随你心意……父亲们替你扛。” 闻璟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悄声说:“草民,接不了旨。” “不了”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 传旨大人不知是否听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免死金牌:“老奴忘了,少将军曾经御前救驾换了块免死金牌。” “他让老奴带话给少爷,你若是抗旨,便让老奴用这金牌保住闻家;若是接旨,这金牌便是聘礼,赠与少爷。” 传旨大人把金牌递给闻璟:“少爷,你方才接旨了,这金牌是你的了。” 番外:富商和将军4 贺峤俯下头用唇瓣堵住闻璟饱满甜蜜的唇。 浅尝辄止,轻轻相触便离开。 闻璟失神而迷离地盯着他看,软声嗔怪:“你……无礼!”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贺峤笑着讨饶,在他颊边、眼皮上落下亲吻。 闻璟脸色愈发红润,咕哝出声:“不是不敢了?” “那少爷先松开我的发尾如何?” “闭嘴!” 闻璟压下贺峤的脑袋索吻,湿润的舌怎么却怎么都撬不开贺峤的唇齿,不虞:“你张嘴!” “和谁学的?” “张嘴!” 贺峤捏着他的下巴摩挲:“现在不行。” “为何?” “名不正、言不顺。” 闻璟羞赧地推开他:“你又刁难我……” 贺峤愣了一下:“又?我何时刁难过你?怎么舍得刁难你?” 贺峤定定地看着小凤凰歪着步子爬起来,口中还喋喋念叨着:“才不信你的鬼话!” 见他要摔倒,忙过去把人抱起,想想还是背到背上:“你说,我刁难你什么了?” “你嘴巴厉害!我总说不过你!” “我不说,你说。” 闻璟气愤道:“你总有法子惹我不高兴,你在烟花楼同那些个公子小姐打闹,可曾想过谁才是你的主子?” 贺峤神情放松,这招温水煮青蛙,可也算差不多了。 “这便是刁难?” “还不够?非要等到刚才那般,我看你将别人压在身下才算刁难?” 闻璟厉声问,越想越气,低头咬住贺峤的耳朵,留下重重的牙印。 “你既说了这么多,我也不能吃个哑巴亏,得让我解释。” 贺峤把他向上托了托,绕了小路不让人看见,悄悄把闻璟背回闻府,低声细语:“旁的不说,就拿打闹一事来说,我可曾主动招惹?” 闻璟哂笑,神思已然飘到九霄云外,闭着眼睛迷茫道:“油嘴滑舌……又想说、你招人喜欢……” “呵,我偏偏只想讨你一人喜欢,求你一人开心,你当真不懂吗?”贺峤无奈,“闻璟,我对你的心思你当真看不出来吗?到底是我做的还不够,还是你在装聋作哑呢?” 闻璟哼唧两声,贺峤以为他睡了,把步子放平到极致,突然颈侧被人亲了一口,温温热热的,带着香甜的桂花酒气息。 贺峤叹气。 “你这时候是醉的还是醒的?” 贺峤帮闻璟脱了外衫鞋袜,擦完身子,点好安神香,小心地关门离开,一出门便撞上闻仲述。 “闻二爷好。” 闻仲述冷冷道:“少将军是从我们小璟房里出来的?你这好端端的少将军不做,换了姓氏到我们闻府勾搭小璟倒是出息。” “多谢闻二爷帮小辈掩护。”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将军府的门头,若不是我入宫时见过你,又怎能想到贺将军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浪荡公子竟到我家来采花了。” 闻仲述逼近:“你是高等乾离(alpha),可我家小璟不同,只是个和元(beta)。和你在一起必然要饱经非议,你若是这么偷鸡摸狗……我第一个不答应!” 贺峤尊敬道:“小辈已同父辈约定,这辈子只求心之所愿,无论性征。乾离如何、和元如何、坤洚又如何,只要那人是闻璟便好。” 闻仲述眸子暗下来,问:“那你预备何时提亲?” “秋猎大获全胜后,小辈定请圣上赐婚,提皇亲,让天下众人皆知我对闻璟情深意重。” 闻仲述算算日子,秋猎不过半月:“秋猎之后若是还未行动,当心我将你这出格之事捅到圣上面前!” 贺峤莞尔一笑。 这事,必成。 陪完闻璟十日五日,贺峤便找了理由动身离京,同圣上前往秋猎围场,陈潜知道此事,也大张旗鼓地跟过去,美名其曰看少将军猎鸭子。 “你这小鸭子勾搭的如何?” “是凤凰!”贺峤纠正。 “行行行,甭管是什么,你说说勾搭的如何?” 贺峤噙着薄笑,眉宇间露出期待:“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就等着他飞到我这梧桐枝上来了。” “这么自信?你就不怕你出来这段时间,他跟人跑了?” 贺峤无奈:“腿长在他身上,跑不跑我管不了,管好我自己不对他动手动脚够累心了。” 想到那日在桂花阁。 闻璟竟然如此热情,贺峤心里的两分把握到了五分。 他说的“名不正言不顺”,本意是未过门,不能败坏他的清白,没想到勾出闻璟的心里话,不管是占有还是恋慕,终归不是无动于衷。 这五分又成了七分。 终归不敢到十分。 贺峤虽不是不告而别,可闻璟这头也是六神无主,听见风吹草动便问小厮:“赵峤回来了?” “没呢,少爷,赵峤说家里有喜事,估摸着是有人成亲再不就是媳妇儿生子?这才去了七日,哪有那么快!” 家? 闻璟醍醐灌顶。 是啊!他只知道把赵峤从将军府带出来,可未曾问过是否有家,是否婚配。若他已婚配,那日在味满阁所行,该将他二人虐杀几百遍! 真是疯心昏头了! “来人,我要沐浴!来人!” 闻璟大声呵斥。 又等了十日,不曾等到赵峤归来的消息,倒是等来了圣旨,闻璟头一回见圣旨。 明黄明黄的上等绢料,一拉开猎猎作响,传旨大人庄严肃穆地念:“奉天承运皇帝,昭曰……” 曰什么。 闻璟听不进去。 只晓得圣上给自己赐婚。 赐给他夸过明察秋毫的少将军。 “闻公子,接旨。”传旨大人说。 闻璟犹疑着他不想嫁给位高权重的少将军,他想嫁给带他钻狗洞、帮他做饭抄经书的赵峤,没婚配的赵峤。 但公然抗旨是死罪。 “草、草民……” 闻璟挣扎。 “闻公子,可有什么顾虑?” 闻伯叙和周惜京盯着他看,悄声说:“小璟,随你心意……父亲们替你扛。” 闻璟嘴唇开开合合半天,悄声说:“草民,接不了旨。” “不了”两个字说的又轻又快。 传旨大人不知是否听到,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免死金牌:“老奴忘了,少将军曾经御前救驾换了块免死金牌。” “他让老奴带话给少爷,你若是抗旨,便让老奴用这金牌保住闻家;若是接旨,这金牌便是聘礼,赠与少爷。” 传旨大人把金牌递给闻璟:“少爷,你方才接旨了,这金牌是你的了。” 完结:富商和将军5 作为皇商的儿子,闻璟这笔账还是算的清的。 第一回没接旨是抗旨,一块免死金牌可以保住他。 接旨又反悔,是抗旨又欺君,两块免死金牌才够。 不想死,他只能接旨了。 接完圣旨,闻家并无喜色,反而各个面露愁容,闻璟闷闷不乐,茶饭不思,短短几天瘦了好几斤,还染上了风寒。 闻仲述日日陪在闻璟身边,同他讲赵峤就是少将军,他以后就是同赵峤在一块儿过日子。 闻璟哪里相信,只当是小叔开解他的谎话。 “再给我拿酒来!” 闻璟大着舌头喊。 小厮看着一地的酒瓶,不敢动。 “拿酒啊!” “少爷,你不能喝了!你这风寒初愈,又酩酊大醉的,可怎么了得!” “呵,你以为我傻呀!我现在喝死我自己,闻家就只死一个人,要是明天进了将军府,我要是没忍住半夜宰了那少将军……又得死一窝。” “少爷!人不能用窝!要用家!” 小厮指挥着让人去里屋撤酒。 不曾想一回头,碰上多日不见的赵峤:“赵峤?你怎么才回来啊?还换了身这么好的行头。” 贺峤脸上喜色未退,听说闻璟接旨了,连夜从猎场赶回,不想中途遇上匪兵,耽搁几日,今日才到达京城,匆匆回家换了衣服,便赶到闻家来了。 听到屋内折腾的声音。 贺峤紧张问:“少爷怎么了?” “还说呢!那将军府缺心眼的少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我家少爷了,圣上点名赐婚!可把我们少爷愁坏了!” “少爷不愿接旨为何还要接?” “少爷说他说的是接不了旨,可那传旨大人年纪大了耳背,以为他要接旨,把免死金牌当聘礼给他了!他再抗旨,就得满门抄斩了!” 小厮忧愁说:“这不,少爷风寒刚好,又在喝酒,打算把自己灌死呢!” 贺峤脸色大变,赶忙冲进屋里,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进怀中,抢下酒瓶:“行了,乖乖,我们不喝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闻璟瞬间忍不住了,艰难地翻身将贺峤压在地上,左右开弓,在他脸上扇巴掌。 “你跑到哪里去了!回去成亲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你不是回去生孩子了吗?” 贺峤被打蒙了,抓着他的两只手问:“谁跟你说我回去成亲生孩子的?” “你又哄我!你真该天打五雷轰,你不是要走嘛,出去,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明天也要成亲了!冥婚!” “说什么胡话!”贺峤按住他的嘴唇,“嫁给少将军怎么就是冥婚了?他又没战死!” “你懂个屁!我没见过他,他就要和我成亲!凭什么呀!” 闻璟用力一坐,差点把贺峤按吐了,贺峤箍住人,问:“你不想同他成亲,那你想如何呢?” 闻璟迷蒙的眼睛盯着贺峤,怔怔地说:“赵峤,你若是当真喜欢我,当真明白我的心意,当真没成亲……” 贺峤盯着他桃花般绯红的脸颊,润泽的唇瓣,心痒难耐,哑声问:“如何?你愿意同我成亲?你……” 贺峤心跳如擂鼓,那七分像是成了十分,试探地问:“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闻璟固定住他的脑袋,慢慢亲下去:“这次你再不张嘴,我明天死了,你就亲不到了!” 他虽没回答,但贺峤懂。 凤凰找对了梧桐枝。 贺峤立即起身,把小凤凰抱到床铺上,温声好语地哄着:“不说胡话,不死不死,少将军和乖乖都不死,都好好的。” “少将军死……” “……他死了你就要守寡了。” “那我死……” “那少将军得殉情了。” “……” 闻璟想不出分辩的话,下巴一仰,扭过头去:“牙尖嘴利。” 贺峤把他连被子一起翻过来,在他额上亲吻:“放心,明日大婚乖乖安心去,千万别闹事,好不好?” “不去!” 贺峤无奈,眼珠一转:“你去,我抢亲。” 闻璟沉默片刻,两颗透亮的珠子盯着贺峤看。 “真的?” “保证。” “那你今天抱着我拍拍我睡,明天我们做亡命鸳鸯。” 贺峤无奈一笑:“好,拍拍睡觉,不会亡命的,我们都好好的。” “嗯,明天我们都死……” 贺峤用两片唇瓣堵住那张嘴里不吉利的话,全部吃掉,让闻璟只剩下甜蜜与幸福。 第二日大婚,闻璟换好将军府送来的婚服,心如死灰等着迎亲队伍过来。 这婚服真是该死的合身,没量体裁衣竟也如此合适,剥夺了他自我洗脑的权利。 闻璟叹气。 “小璟,别多想了,说不定那少将军正是你心中所想。”闻仲述揽着闻璟的肩膀,意有所指。 闻璟木讷地转过脸,扯扯嘴角:“小叔,爸爸、爹爹、你们别笑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以后好好的,我就不等你们了。” 三人没办法,知道闻璟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干脆招呼他上马,去将军府。 闻璟被人扶上马,还两眼发直,在人群中找赵峤的身影,快到了将军府却依旧没找到他…… 好了、好了、罢了…… 死。 闻璟看了一眼马背高度。 若是摔下去。 惊了马。 被踢两脚。 差不多能死。 想到这里,闻璟两眼一闭,心一横,往地上栽,想象中的痛苦迟迟不到,反而是温暖而沉稳的怀抱。 赵峤! 赵峤来抢亲了! 闻璟睁开眼,果然是一身大红婚服的赵峤,抢婚竟然敢如此张扬,闻璟慌张道:“赵——” “少将军,吉时已到。”礼官催促。 闻璟眨眨眼,重复:“少将军?” 贺峤粲然一笑,当众深吻他的如意郎君,亲的他脸红心跳,腿软腰麻,再没力气和他闹腾,光明正大地把人抱起来,笃定地告诉他:“这一回,我们名正言顺。” 闻璟被贺峤牵引着完成礼仪。 贺峤浅浅喝了两口祝酒,抱起郎君钻回婚房里,如狼似虎地将人压在床上,剥干净那大红婚服,笑着亲吻他全身:“小凤凰,我伺候你。” 闻璟推脱着捧起他的脸,仔细查找人皮面具的痕迹:“你到底是谁?吃了赵峤了?” 贺峤哈哈一笑,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汪春水:“我是贺峤,也是赵峤,更是你的人。小凤凰,不记得了?八岁生辰那年,你钻狗洞到我家来,说我好看给了我一个凤凰铃铛坠?” 贺峤一边说,一边从床帷上解下铃挡坠,系在闻璟的腰肢上。 铃铛彻夜未眠。 信引味醉倒枝头成对的鸟儿。 闻璟被吃干抹净后,刚才想明白自己陪这缺心眼的少将军下了盘大棋,不是从厨子开始,是那该死的凤凰铃铛坠勾起来的、御前救驾、免死金牌、将军府办案、秋猎获胜…… 都是后话。 有人八岁就盯上他了。 该死。 可他舍不得,贺峤这么招人喜欢,他好喜欢他,喜欢到心坎上去了,那是温柔而疯狂的一夜,是深情而缱绻的一夜,解开所有的枷锁在清脆的铃铛声里相爱相拥。 闻璟眯着眼睛,弥留的微末意识中,他看见自己的脸,不过是短发,贺峤也是短发,腿边绕着两个孩子和一只黑色的小犬。 他们的灵魂琴瑟和鸣,心灵间流淌着默契的旋律,彼此深情地拥抱,仿佛在无尽的岁月里编织成一幅相守相伴的画卷,挣脱时间的束缚,跨越了空间的隔阂,共同漫步于永夜的尽头。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落,他们紧紧相拥,迎接那绚烂的瞬间,那是爱的永恒,也是灵魂的共鸣。 “峤峤,天亮了……” “我抱抱,再睡会儿。” “唔……” 完结:富商和将军5 作为皇商的儿子,闻璟这笔账还是算的清的。 第一回没接旨是抗旨,一块免死金牌可以保住他。 接旨又反悔,是抗旨又欺君,两块免死金牌才够。 不想死,他只能接旨了。 接完圣旨,闻家并无喜色,反而各个面露愁容,闻璟闷闷不乐,茶饭不思,短短几天瘦了好几斤,还染上了风寒。 闻仲述日日陪在闻璟身边,同他讲赵峤就是少将军,他以后就是同赵峤在一块儿过日子。 闻璟哪里相信,只当是小叔开解他的谎话。 “再给我拿酒来!” 闻璟大着舌头喊。 小厮看着一地的酒瓶,不敢动。 “拿酒啊!” “少爷,你不能喝了!你这风寒初愈,又酩酊大醉的,可怎么了得!” “呵,你以为我傻呀!我现在喝死我自己,闻家就只死一个人,要是明天进了将军府,我要是没忍住半夜宰了那少将军……又得死一窝。” “少爷!人不能用窝!要用家!” 小厮指挥着让人去里屋撤酒。 不曾想一回头,碰上多日不见的赵峤:“赵峤?你怎么才回来啊?还换了身这么好的行头。” 贺峤脸上喜色未退,听说闻璟接旨了,连夜从猎场赶回,不想中途遇上匪兵,耽搁几日,今日才到达京城,匆匆回家换了衣服,便赶到闻家来了。 听到屋内折腾的声音。 贺峤紧张问:“少爷怎么了?” “还说呢!那将军府缺心眼的少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我家少爷了,圣上点名赐婚!可把我们少爷愁坏了!” “少爷不愿接旨为何还要接?” “少爷说他说的是接不了旨,可那传旨大人年纪大了耳背,以为他要接旨,把免死金牌当聘礼给他了!他再抗旨,就得满门抄斩了!” 小厮忧愁说:“这不,少爷风寒刚好,又在喝酒,打算把自己灌死呢!” 贺峤脸色大变,赶忙冲进屋里,把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人搂进怀中,抢下酒瓶:“行了,乖乖,我们不喝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闻璟瞬间忍不住了,艰难地翻身将贺峤压在地上,左右开弓,在他脸上扇巴掌。 “你跑到哪里去了!回去成亲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啊!你不是回去生孩子了吗?” 贺峤被打蒙了,抓着他的两只手问:“谁跟你说我回去成亲生孩子的?” “你又哄我!你真该天打五雷轰,你不是要走嘛,出去,到我这里来做什么!我告诉你我明天也要成亲了!冥婚!” “说什么胡话!”贺峤按住他的嘴唇,“嫁给少将军怎么就是冥婚了?他又没战死!” “你懂个屁!我没见过他,他就要和我成亲!凭什么呀!” 闻璟用力一坐,差点把贺峤按吐了,贺峤箍住人,问:“你不想同他成亲,那你想如何呢?” 闻璟迷蒙的眼睛盯着贺峤,怔怔地说:“赵峤,你若是当真喜欢我,当真明白我的心意,当真没成亲……” 贺峤盯着他桃花般绯红的脸颊,润泽的唇瓣,心痒难耐,哑声问:“如何?你愿意同我成亲?你……” 贺峤心跳如擂鼓,那七分像是成了十分,试探地问:“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闻璟固定住他的脑袋,慢慢亲下去:“这次你再不张嘴,我明天死了,你就亲不到了!” 他虽没回答,但贺峤懂。 凤凰找对了梧桐枝。 贺峤立即起身,把小凤凰抱到床铺上,温声好语地哄着:“不说胡话,不死不死,少将军和乖乖都不死,都好好的。” “少将军死……” “……他死了你就要守寡了。” “那我死……” “那少将军得殉情了。” “……” 闻璟想不出分辩的话,下巴一仰,扭过头去:“牙尖嘴利。” 贺峤把他连被子一起翻过来,在他额上亲吻:“放心,明日大婚乖乖安心去,千万别闹事,好不好?” “不去!” 贺峤无奈,眼珠一转:“你去,我抢亲。” 闻璟沉默片刻,两颗透亮的珠子盯着贺峤看。 “真的?” “保证。” “那你今天抱着我拍拍我睡,明天我们做亡命鸳鸯。” 贺峤无奈一笑:“好,拍拍睡觉,不会亡命的,我们都好好的。” “嗯,明天我们都死……” 贺峤用两片唇瓣堵住那张嘴里不吉利的话,全部吃掉,让闻璟只剩下甜蜜与幸福。 第二日大婚,闻璟换好将军府送来的婚服,心如死灰等着迎亲队伍过来。 这婚服真是该死的合身,没量体裁衣竟也如此合适,剥夺了他自我洗脑的权利。 闻璟叹气。 “小璟,别多想了,说不定那少将军正是你心中所想。”闻仲述揽着闻璟的肩膀,意有所指。 闻璟木讷地转过脸,扯扯嘴角:“小叔,爸爸、爹爹、你们别笑了,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以后好好的,我就不等你们了。” 三人没办法,知道闻璟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干脆招呼他上马,去将军府。 闻璟被人扶上马,还两眼发直,在人群中找赵峤的身影,快到了将军府却依旧没找到他…… 好了、好了、罢了…… 死。 闻璟看了一眼马背高度。 若是摔下去。 惊了马。 被踢两脚。 差不多能死。 想到这里,闻璟两眼一闭,心一横,往地上栽,想象中的痛苦迟迟不到,反而是温暖而沉稳的怀抱。 赵峤! 赵峤来抢亲了! 闻璟睁开眼,果然是一身大红婚服的赵峤,抢婚竟然敢如此张扬,闻璟慌张道:“赵——” “少将军,吉时已到。”礼官催促。 闻璟眨眨眼,重复:“少将军?” 贺峤粲然一笑,当众深吻他的如意郎君,亲的他脸红心跳,腿软腰麻,再没力气和他闹腾,光明正大地把人抱起来,笃定地告诉他:“这一回,我们名正言顺。” 闻璟被贺峤牵引着完成礼仪。 贺峤浅浅喝了两口祝酒,抱起郎君钻回婚房里,如狼似虎地将人压在床上,剥干净那大红婚服,笑着亲吻他全身:“小凤凰,我伺候你。” 闻璟推脱着捧起他的脸,仔细查找人皮面具的痕迹:“你到底是谁?吃了赵峤了?” 贺峤哈哈一笑,整颗心都化成了一汪春水:“我是贺峤,也是赵峤,更是你的人。小凤凰,不记得了?八岁生辰那年,你钻狗洞到我家来,说我好看给了我一个凤凰铃铛坠?” 贺峤一边说,一边从床帷上解下铃挡坠,系在闻璟的腰肢上。 铃铛彻夜未眠。 信引味醉倒枝头成对的鸟儿。 闻璟被吃干抹净后,刚才想明白自己陪这缺心眼的少将军下了盘大棋,不是从厨子开始,是那该死的凤凰铃铛坠勾起来的、御前救驾、免死金牌、将军府办案、秋猎获胜…… 都是后话。 有人八岁就盯上他了。 该死。 可他舍不得,贺峤这么招人喜欢,他好喜欢他,喜欢到心坎上去了,那是温柔而疯狂的一夜,是深情而缱绻的一夜,解开所有的枷锁在清脆的铃铛声里相爱相拥。 闻璟眯着眼睛,弥留的微末意识中,他看见自己的脸,不过是短发,贺峤也是短发,腿边绕着两个孩子和一只黑色的小犬。 他们的灵魂琴瑟和鸣,心灵间流淌着默契的旋律,彼此深情地拥抱,仿佛在无尽的岁月里编织成一幅相守相伴的画卷,挣脱时间的束缚,跨越了空间的隔阂,共同漫步于永夜的尽头。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落,他们紧紧相拥,迎接那绚烂的瞬间,那是爱的永恒,也是灵魂的共鸣。 “峤峤,天亮了……” “我抱抱,再睡会儿。”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