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和你见面》 第1章 初冬 昏暗的深巷里，月色透过干枯的树枝撞在高墙上，上面的一砖一瓦拦住了它的去路，没有了光的衬托让不安的人更加害怕。 几名青年此时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只见他浑身颤抖的缩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敢抬头看他们。 “诶，听说你哥很厉害，前几天还把我们兄弟给打伤了，你说我该不该也把他的兄弟给打伤？” 见他不答，这人蹲下身直接掐住白楠的脖子，恨声说道，“看你这个窝囊样儿就知道，你哥肯定也是个废物，你说他怎么” “你说谁是废物？”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这语气让人听起来也感觉凉嗖嗖的。 “哥”白楠颤动的嗓音，挣扎着看向不远处的人，清瘦的身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动作更加散漫。 一群人也纷纷转头看向他，蹲着的那个人也松开了白楠，起身走向白皓。 “怎么，你就是白皓？”他从兜里掏出烟，旁边的小弟立马上前给点着了。 白皓穿着个连帽卫衣，整张脸缩在帽子里，下身就穿了一件破洞牛仔裤，形单影只，看起来丝毫没什么威胁性。 “艹！老子跟你说话呢！”见白皓没动静，这个小头头有些恼羞成怒的踹了一脚旁边的塑料瓶子。 白皓还是不应，双手插兜的慢慢走近他们，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可这些人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清一双漆黑的眼睛直白锋利的盯着他们。 “艹！别他妈的装啊——”小头头b还没装完，就见白皓伸手抢过他的烟直接烫在了他的脸上，动作太快，等他回过神已经晚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头头已经捂着脸退了回来。 “艹你大爷的！”他一直退到了最里面，挥挥手冲着身边人喊道，“还他妈的看，上啊！” “哦哦”这帮混混连忙应道，拎起手里的家伙就冲了上去。 白皓目测了一下有五六个人，但是他却丝毫不慌，扭了扭脖子迎面冲上去，他想赶紧结束，他妈还在家里等着他们吃饭。 他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踹飞一个，又抬起胳膊挡住了砸过来的棍子，手一弯便抓住了另一个手腕往后折，疼的那人嗷嗷直叫。 还有一个不死心的冲过来，白皓身子一躬闪到他背后，用手臂死死的勒住了他，此时还不忘踹倒身后的一个，他动作迅速又狠厉，这一脚对方直接爬不起来了。 “这”剩下的两个不敢上了，脚步有些退却的看着他，没想到这人真的这么能打。 “还来吗？”白皓松开手，因为大幅度动作帽子都掉了下去，他顶着寸头，吐着清冷的白气问那头头。 “我”他知道自己不是白皓的对手，今天这亏自己只能认了，但是这账他会等以后慢慢算，“你给我等着，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 几个人连滚带爬的跑了，边跑还不忘嘴里继续骂着。 白皓冲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回去告诉大兵，上次的事儿算完了，但是以后谁td要是还敢来欺负我们这片儿的人，出了事可别来找我。” 小头头听完暗自骂了一声艹，捂着脸继续走了。 白皓又重新把帽子戴上，转身踱步来到白楠身边，“怎么，还要我抱你？” 白楠咬了咬唇，摇摇头站起来，看着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行了，”白皓伸手揉揉他的后脑勺，“别哭啊，哭我就揍你，赶紧回家，妈还等着咱们吃饭呢。” 白楠吸吸鼻子，哽咽道，“好。” 到底是十二三的小孩子，刚才这么多人围着他肯定是给他吓坏了，白皓想了几秒认命的叹口气，蹲下身拍拍后背，“赶紧上来。” “我不用，”白楠继续低头往前走。 “我再说一遍，上来。” 白楠侧身看他，其实他有点害怕他，因为他太能打了，但是又忍不住担心他。 “哦，”他带着鼻音慢慢爬上他的后背，其实他想跟他说，自己脖子有点疼，但是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们家住在一楼的一个破旧的老小区里，小的时候因为父母遭遇车祸，他妈妈双腿残疾，他爸爸当场死亡，不得已才搬来了这里住。 白皓背着白楠一步步的往回走，幸好离家不算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怎么了这是？” 刚到家门口，他妈就发现了白楠全身都是泥，小脸还冻得通红。 “阿皓，这到底是怎么了？又跟别人打架了？” 白皓上前把她的轮椅接过来推向餐桌，“他放学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半路给背了回来。” “真的吗？”他妈又把视线转向正在洗手的白楠，对方老实的点点头，没说话。 可是她又回头发现白皓的腿上有明显的鞋印，低声吼他，“你不是说没打架吗，那你腿上的鞋印是哪来的？” 白皓漫不经心的摆好筷子，“白楠踹的。” 小朋友抬起头，眨眨眼，继续擦手。 “小楠才12岁，他长这么大脚了吗？再说了他根本就没有这种鞋印的鞋。” 白皓拍了拍腿上的痕迹，“是吗？那可能是我自己的。” “白皓！” 他起身也去洗了个手，完事还不忘揉揉白楠的头，感觉这小子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饭桌上他妈还是一直不停地念叨着，“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跟别人打来打去的，你自己看看你身上的淤青，什么时候能彻底好？” “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天天就会拿这几个字来糊弄我，”她生气的白了他一眼，见对方根本就没有看自己，又不死心的看着白楠。 白楠：“？” “小楠啊，你要记住，一定要好好学习，不能像你哥这样任性，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说不去就不去了，就在家里就知道天天打架。”谢娟边摸着他的脸边说。 白皓把脸从饭碗里抬起来，“别摸了，他都12了。” 谢娟的手一下子僵住，“1212岁怎么了，他是我儿子。”然后不服气的又使劲揉搓了一把。 白皓放下筷子站起身，走到默不作声的白楠身边，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自求多福，”说完转身回屋。 “你个兔崽子，你什么意思啊？嫌我烦是不是？”谢娟抄起筷子砸向他。 白楠转头看着他的背影，还是一言不发。 白皓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也抵挡不住他妈的声音，“你们两个，真是一个省心的都没有，一个天天打架，另一个跟我一天说不上五句话，你说说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啊？” 白皓充耳不闻，坐在桌前就开始继续雕他那支小船。再看他屋子里大大小小的摆件全是他自己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什么猫狗、人物、飞机模型他都能搞出来，没事的时候他就喜欢弄这些东西，用他自己的话说，能打发时间就好。 刚刻到船尾的时候突然电话声响了，“艹！”他手一抖，刻刀划破了左手，好在不算太深。 他拿起不耐烦的冲那端吼道，“你t最好是有事情要说。”然后拽了几张卫生纸捂住伤口。 “皓哥，”那头的苏弋早就习惯了他的这种态度，也不在乎，“我刚听说有人看见你和一帮孙子打架，是大兵他们吗？” “有屁快放！” “我靠，”白皓听见对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了，“还真是他们，这帮混蛋有本事单挑啊，那么一帮人大你一个算什么啊，但我一猜你肯定没事” 船上被蹭了点血迹，他擦了还是没擦干净。 “挂了！”他作势就要挂断。 “等等等一下，”苏弋这才把歪着的椅子坐正，“皓哥，我听说前几天大兵他们好像把南城那帮小子给收拾了，就连他们的头头都受了很重的伤，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王久良？”白皓的手停了一下。 “对，就是他，所以你最近也小心一点儿，这帮孙子没准什么时候就想装个比。” 印象里王久良是个狠人，办事干净又利索，但是却也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谁，但也不会怕谁。 “他是怎么受的伤？” “谁？啊，王久良？” “你猜。” “嗐，就那帮孙子能打过谁啊，肯定使的阴招呗。听说是提前安排了一帮人，在人家不设防的时候搞偷袭，直接拿着棍子就打，南城的人根本就没来的及反应就被揍得不成样子。” “挂了。” “诶诶诶” 电话被挂断，苏弋的话被阻隔在电话的那端。 白皓低着头继续搞他的东西，手指因为常年的刻这些东西，上面一道道细小的伤口。用他妈的话说就是，“要不是有你这张脸撑着，就你这样的，连狗看了都嫌。” 可是他自己却不在意，谁爱嫌弃就嫌弃，他又不少块肉。 “哥，”白楠敲敲门，“你睡了吗？” “睡了。” “那我进来了。” “” 白皓回头看他，“怎么，有事？” 白楠提了提手里的医疗箱，“帮你擦药。” “往哪擦。” “胳膊和后背。” “不用。” “哥，你先把衣服推上去，”他关上房门，利索的拿出箱子里的瓶瓶罐罐，转身又忽然看见桌子上的血，“这是怎么了？” 白皓把桌子上的卫生纸丢进旁边的垃圾桶，“上火了。” 白楠也不拆穿，拿着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擦药。” “你这脖子怎么了，”等到走近之后白皓这才发现。 他房里的灯光不是很亮，加上头顶的阴影让他都点看不清楚，“再近点我看看。” 白楠缩着脖子，淡定的开口，好像刚才回来哭的那个人不是他，“没事，我敷过药了。” “刚才弄的？”他皱起眉问，脖子一圈都红了，吃饭的时候这小子把校服拉到最上面，自己也没在意。 “嗯。” 艹！ 刚才便宜那小子了，应该给他搞个对称图形出来。 ———— “你说咱们这都研三了，每天还累的要死要活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a大的研究生宿舍里，三个人正坐在一起吃饭，赵晨在一边不停的抱怨着。 “当然是准备毕业论文了，还能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继续读啊？”王可硕扒拉了一口米饭，满脸的无所谓。 “咱俩肯定是不可能了，赶紧找一家合适的公司滚蛋，可我们言哥就不一样了，”赵晨羡慕的转过头，“不光比咱们年轻，而且还是咱们a大的校草，重要的是，人家的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王可硕听闻把筷子一扔，“靠，再说我吃不下去饭了，”他抬头看着面前连吃饭都这么斯文的廖淮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做好？上次老李头拿着我的报告把我臭骂一顿，说就不能跟你们一个宿舍的廖淮言好好学习学习，我td要是真的能学会，还至于被他骂吗？” “这也就是老李头能想出来，就咱们言哥这脑子，简直就是非人类好？” 廖淮言擦了擦嘴，平淡的开口，“我怀疑你在骂我。” 赵晨闻言一笑，“果然是非人类，我这明明是在夸你好不好。”然后看见廖淮言在穿衣服，连忙叫住他，“你这是要去哪？” “去图书馆一趟，”他转身要走。 “诶，你等等，”赵晨赶紧拉住他，又朝王可硕使了个眼色。 “哦，是啊，今天先别去了，要不然” 廖淮言轻笑打断他们，“放心，不会再出现昨天的状况的。” “这” 昨天的情况可把两人吓坏了，本来三人在图书馆待的好好的，突然有一个人坐到他们旁边，还还故意把水洒到廖淮言的电脑上，搞得他写了大半的报告全没了。 其实在他们学校的论坛上，关于廖淮言的传闻可不少，什么私生子，亲妈是小三，还恬不知耻的住进廖家 可靠着他这张脸和这身材，学院里的大部分女生对他是疯狂至极，可还是有一部分人经常在他身后冷嘲热讽，昨天在图书馆里的那个算是行为比较激烈了。更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平时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廖淮言却在昨天动手了，直接一拳打在那人脸上，鼻血直流。 最后还是靠着图书馆里的监控和导师的出面作证，这才选择私下解决。 “诶不是咱说，昨天那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真是闲的，”王可硕起身收拾桌子上的垃圾，随口问道。 等确认廖淮言已经出门了，赵晨这才敢说，“听说那人的亲妈就是被小三害死的，他可能觉得也许就想到自己亲妈了呗。” “艹！这不是有病吗？”王可硕把垃圾袋扯的哗啦响，“我看这帮傻逼就是羡慕和嫉妒咱们言哥，看人家各个方面都优秀，所以才找茬。” 赵晨撇撇嘴，表示赞同。 各个方面都优秀的某人还没等走到图书馆，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看到来电显示他顿时心下一沉。 “小言啊，你快回来啊，家里来人啦！”李书丽在那头歇斯底里的大喊道，“你快回来啊，那个贱人想杀了我，她想找人杀了我！” “啊——” 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碎声音，电话被挂断，廖淮言根本就来不及多想，转身往校外跑去 第2章 杂乱 快到元旦了，道路两旁的树都被吹掉了头发，光秃秃的立在那，看着可怜但其实并不孤单。 今天的天气很冷，回家的行人都瑟缩着脖子步履匆匆，可依旧有人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梅姨看着店里的客人，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今天来吃烤肉的很多，搞得屋里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 “老板娘，菜单再拿来看一下，我再点点儿，”一位美女冲着前台喊。 “来了，”梅姨嘴上应着，转头看向里面，“皓子，给这位美女点个菜。” 白皓正在后厨里面切着牛肉，擦擦手，“你干什么去？” “我着急去个厕所，快快快，别磨蹭。”她拿起菜单往他手里一拍，笑呵呵的说。 白皓哪能不知道她的那些小九九，但还是随着她去了。 他今天一身黑色，黑色卫衣搭一条黑色牛仔裤，那条大长腿被一条棕色围裙遮去三分之一，可整个人还是越看越有感觉。 “点什么？”他拿着笔来到美女面前。 美女的眼睛顺着他的腿慢慢往上，最后停在了那张脸上，同桌的几位美女也全都定住目光。 可能是发型的缘故，美女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个字，“野”。 白皓又敲了敲菜单，语气平淡，“点什么？” “点点”几个人内心尖叫不已，有的私下里手握着手无声的狂喜，可是表面还是平静如水。 “黑椒牛肉，额肥牛，额”结结巴巴的其实心思根本就没在点菜身上，眼睛止不住的往上瞟。 白皓也没看她们，点完菜转身就走。 梅姨出来的时候看见新加的菜单忍不住跑到白皓身边偷笑，“你看还是我聪明，我就知道让你去给美女点菜，一定能多加不少，你看看这”她手指弹了一下菜单，满脸都是笑，“啧啧啧，真不愧是你这张脸。” “啪嗒”一声，她看见白皓把菜刀往菜板子一扔，满脸不耐烦的开始脱围裙。 “诶，你这是干嘛？” “上前面专门给人点菜，不能白瞎了我这张脸，”白皓冷笑道。 梅姨又啧了一声，“说说你还来劲了，就你这臭脾气，要是真的天天给人点餐，不得把人都给我吓跑了啊？”然后转头冲着正呲牙乐小赵问，“你说我说的对不。” 小赵正在片鸭血，手上看着血淋淋的，可笑容越扩越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演什么惊悚片。 “不能，梅姨，就皓哥这张脸走到哪都是香饽饽，怎么能把人吓跑呢？” “切，”梅姨白了他一眼，“那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店里打架是因为什么？” 小赵想起来了，嘿嘿笑了两声又继续演惊悚片。 外面又开始有人喊老板，梅姨急冲冲的跑出去，出去之前还不忘回头指着白皓说，“你赶紧把这点东西给切出来，要是切不出来我就把你给切了。” 小赵噗嗤一声笑出来，瞥到了一眼冷冽目光之后，才慢慢的把牙给收了回去，又假装咳了两声。 白皓慢悠悠的把围裙给套上了，他的刀法很快，毕竟是在这个后厨待了这么多年，这一套流程和手艺早就刻在了他手上。 等到梅姨再进来时，就看见冷藏柜里一盘盘肉被码的整整齐齐，案台上也被收拾的干净整洁。 她就喜欢白皓的这个特点：强迫症。 今天白皓是晚班，要一直等到最后一桌走了才能回家，晚饭他就趁小赵还没走的时候在后厨搞了一份拌饭吃，梅姨也顺势扒拉了两口，白皓嫌弃的又自己做了一份。 等到最后一桌走的时候快接近12点了，梅姨边擦着桌子边对白皓说，“隔壁那家烤鱼店关门了，现在打算出兑，你说我要不要给买下来直接打通？” 白皓正在拖地，漫不经心的回她，“你有那么多钱？” 最近这几年他们这一片的房价涨的飞快，以前是因为离市中心太远，偏僻，再加上周围大多都是老小区，所以基本上没人来这边发展。 可自从国家推行优化城市建设以来，好多老小区被推倒重建，房价也就跟着水涨船高。 “手里是不多，但是先可以贷款嘛。” 白皓懒得理她，把桶里的脏水拿去倒了，走之前还把门窗都给关好了，梅姨就在店里楼上住，看他这幅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想想也挺好，还知道担心我。” 白皓瞥了她一眼，“等一会睡着了再做梦。” 梅姨噎了一下，瞪眼跺着脚骂他，“你个小王八蛋，赶紧滚，别耽误老娘做梦。” 白皓淡笑不语，直接出门去了。 “诶，等一下，”梅姨又喊住他，“上次你说的那个理疗师我帮你联系上了。” 白皓回头看她，“怎么说。” “就是价格不便宜，一次要好几千，你看你” “几千？”他问。 “四千多，而且说这还是便宜点的了。”她叹了口气，“皓子，说这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你在我这也好几年了，也帮了我不少，就算不是儿子也算是半个弟弟。” 白皓没做声，他其实能猜出来她要说什么。 “我手头里虽然不多，但是还是能拿出来一些的，多多少少能顶一阵子，可你想过以后吗？” “你妈妈她怎么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还有个白楠需要上学，再这样下去你会熬不住的。” 他知道她说的对，他现在根本就没攒多少钱，白楠的费用和老妈每天吃药费用，除了这些，他们三个人还要生活。 现在再多加一个理疗师，一个月两次，这就是八千多块。 他一个月两份工才能挣一万多点儿。 可是他能放弃吗？ 不能。 医生说他妈妈的腿是因为她的腰被车严重撞伤，神经压迫导致的不能站立，通过理疗和复健有可能会恢复。 他时常能看见她对着衣柜里的裙子叹气。 “我明白，”白皓点点头，“但我现在还有，你的钱别动。” “那理疗师那边” “再等我一个月，”他扣上衣服上的帽子，推门出去。 梅姨叹口气，她也知道他现在的困难，家里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为此连学都不上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今年的初雪还没下，对于他们这个小破地方来说，可能是凌乱的环境少了雨雪的掩盖，会显得更加的不堪。 刚出门没走几步，他就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在来回踱步。 路灯都关了一大半，在这乌漆嘛黑的四周，突然出现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人，他想不注意都难。 等到那人也看见他了，就直冲冲的往他这边跑，借着点微弱的灯光，白皓看出了是个女的。 想想也是，有男的穿嫩粉色？ “你你好”她看着有点紧张，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两侧。 “有事？” “你叫白皓？” 白皓皱起眉，“我们认识？” “不不认识，”她急忙摆摆手，“就是刚才在店里，你你给我们点的单。” 白皓想起来了，刚才根本没注意看，所以没记住。 “点错了？”他问。 “没有。” 白皓看了一眼四周，太安静了，一个人都没有。 “那我先走了，”他两手又重新揣回兜里，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美女急忙拽了他一下衣角，白皓啧了声，她又放开了。 “能能认识一下吗？”她闭闭眼，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伸出手，“你好，我叫宋琳琳。” “为什么？”白皓看了她好一会，问她。 “什么？” 白皓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为什么要认识你？” “我” “喜欢我？爱我？想了解我？”白皓向前迈了两步，宋琳琳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身后不远处就是一个脏兮兮的垃圾桶。 白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刚才那冷峻的压迫感使得宋琳琳不知所措，可等人走了之后她又有些后悔，连忙去追，追上了也不敢说话，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持沉默。 白皓也不在乎，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直到走到一个拐角处，他停了下来。 这块是他们这片的主要的老小区建筑地，要不怎么能说是老小区呢，不光是破，还有一个那就是乱。 对，乱。 不光是环境乱，就连整体的建筑构造都乱极了，盖的一点规律没有，反正就是谁看上了这块地，我不管旁边是什么，我想怎么改造就怎么改造，谁还管你什么朝向问题，遮不遮阳。 宋琳琳看他停下也跟着停下，心虚的和转过来的白皓对视着。 “走。”他说。 “什么？” “赶紧走。”他又说。 “我” 白皓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冲她吼道，“听不懂人话吗？我t让你滚！！！” 突然的爆怒吓得宋琳琳一激灵，眼睛一眨眼泪就下来了。 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震耳欲聋，远处小区的楼道里都亮起了灯，好像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狗叫声。 宋琳琳哭着从来时的路跑开了，一直到看不见那抹粉色之后，他才慢悠悠的转过身。 “出来，”好久之后，他对着夜色道。 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 “要打架，就痛快点儿，别td躲躲藏藏像个娘们儿。”白皓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天气真的凉了，感觉土都变硬了不少。 四周的黑夜又沉默了好一阵，才慢慢的出现一阵短暂的笑声。 白皓很熟悉，因为实在太难听，想记不住都难。 果不其然，大兵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他阴森森笑着，“兄弟，不是我说你，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的嘛。” “其他人都出来。”白皓低头看着他，对方比他矮了不少，可手段还是一如既往地阴。 大兵闻言哼笑一声，“白皓，你说你td拽个屁拽，上次就砸了我的场子不说，前几天又伤了我的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是？” 白皓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跟你说的很明白，大兵，”白皓此时的眼神仿佛要穿透他一样，伴随着从他嘴边升起的白烟，齐齐的传到大兵的面前。 “要不是你的人在我工作的地方闹事，我不会去找你，他是授的谁的意，你我都清楚，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但是我这个人你也清楚，别人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没时间主动去找别人麻烦，”他抬手慢慢把帽子摘掉，把自己彻底从夜色里摘了出来。 “至于上次被烫的那小子，我想你不会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活该。” “少td废话，”大兵听完直接就骂了一句，想想之前的那些年自己活的多逍遥自在，可自从这小子搬过来不久，他的好日子可算是到了头了。 “白皓，你要是现在跟我服个软或许我能放你一马，但你要还是这么不知好歹，你可别怪我不知轻重了。” 白皓冷笑一声，他还指望面前的这个小人放过他？谁不知道这些年大兵在他手里吃了多少亏，但那都是他自找的，白皓也不指望他能从自身找原因了。 就见大兵慢悠悠的从兜里掏出一把军工刀，转来转去，反射的光就扫到了白皓脸上。 “看你这样子，是根本不打算求我了，那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大兵看着刀尖，笑的逐渐变态，“兄弟们，让我们这位老朋友好好尝尝新滋味。” 话音刚落，拐角处就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还有铁管子拖地的声音，能有十来个人出现在大兵身后，一脸讥笑的看着他。 “到齐了？”白皓问。 “呦，”大兵冷笑的朝后看了一眼，拿刀指了指白皓，“看见没弟兄们，他这是根本没把咱们放眼里啊。” 在白皓的眼里，那就是一只肥胖的青蛙身后站了一堆青蛙，他“呱呱”两声，身后一群都在“呱呱呱”。 他烦躁的掏了掏耳朵，“呱呱完没有？” 没想到还挺有用，“呱呱”声还真停了。 “你t说什么呢？”青蛙大队停止了嬉笑，怒不可遏的看着他。 白皓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勾勾手指，“快点儿，我还要回家睡觉。” “行，”青蛙头子又把刀弹了出来，恶狠狠的点头，“那我今天就让你睡个够！” 第3章 景遇 廖淮言在去的整个路上，心情真是所谓的一言难尽。 回顾他过去22年的人生里，他真的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烂。 烂透了。 曾经陪伴了他大部分的时间的亲妈，以及等到他长到16岁才看见的亲爹，都在这个烂字里面注入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他回到廖家的六年里，他曾无数次的穿过这条小巷，来到这个所谓的另一个陌生的家。 他曾经问过他妈，为什么要搬到这里来，待在c市不好吗？ 他现在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她摸着他的头看着他，“小言啊，妈妈也舍不得你，妈妈想要离你近一些，方便的时候你就多回来看看，这样咱们就不算分开了。” 那时他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为什么一定要我去？为什么？不想分开却为什么让我进别人家门？” 李书丽倚靠在门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言，你别怪妈妈，是你爸爸他” “我说了他不是我爸爸！” “帅哥，到了。”司机大叔扭头看他，打断了他那细碎的回忆。 他的眼神细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不明白为什么会打将近两个小时的车来这里，明明看起来与这破旧不堪小地方格格不入。 扫码下车，廖淮言半抬着头看着上方各种交错的电线叹口气，真巧，竟然和自己的心情一样乱。 他根据记忆七拐八拐来到一栋老小区面前，墙外皮早就掉的七七八八，单元门口还有许多堆放的杂物，可垃圾桶明明就在不远处。 刚走进二楼楼道里，就听见一群人围着一圈，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什么，偶尔能从其中听出些什么小三儿之类的词汇，无所谓，反正这几年廖淮言早就听的习惯了。 他抬步继续上楼，密密麻麻的蜘蛛网出现在它该出现的每个角落。 “嘘嘘嘘，她家那小子回来了，”一人赶紧阻止其他声音，眼神不住的往廖淮言身上瞟。 廖淮言认得她，是住在他妈对门的人，平时他来的时候没少碰面。 “啊，小言回来啦！”她微笑着，上前假装客套。 廖淮言点点头，没说话，转身推开了那扇半掩着的房门并关上。 一切流言蜚语被隔绝在外，但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就此放松。 “小言，小言，”李书丽散着头发扑到他面前，整张脸都哭花了，嘴里还不停的抽泣着。 窗上的玻璃碎了一地，家具也被砸的乱七八糟，柜子上的那些书和摆件全都散落下来，电视机也被砸了，廖淮言环视一周，看来没什么能幸免于难。 他忍受着他妈的嚎叫，闭了闭眼，这么多年，习惯了，甚至都有点麻木了。 在搬过来的六年里，就这电视机就换了不下五个。 一年一次，还行，频率不是很高。 “伤到了吗？”他拽开她扒着的胳膊，平静的问道，又拿目光扫视了一下茶几上的纸巾。 李书丽接过他递来的纸，止不住的抽泣道，“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家里”一想到刚才来的那帮人，眼泪又开始哗哗的淌。 廖淮言见她没受伤也不再说什么，熟练的把地上的垃圾给打扫干净，又把碎的那块窗户残渣沿着边给敲了下来，去厨房拿着保鲜膜和胶带简单的给挡上了。 “小言，”李书丽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忍不住想说两句。 “你说她怎么就这么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她现在还在廖家过得好好的，我呢？我住在这个小破地方，苟延残喘的。” 廖淮言看了她一眼，“没人逼着你住在这，你要是回c市，难不成她还能追到那里去？” “你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李书丽指着他的鼻子，“你不想我离你这么近，不想看见我？难不成你在那住了六年，你就把她当成亲妈了？” 她扩着嗓子冲他喊，因为气极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廖淮言找了一个大的袋子装这些垃圾，然后又把它们放在门口，“明天联系一下换个窗户，这几天太冷了。” “我不换！冷就冷，冻死我最好。” 他没接话。 等到完全收拾完，天早就黑了，他打开手机，原来已经11点了，里面只有一条消息，是赵晨问他晚上回不回去，他回了个不回去之后又按灭了。 冷静过后，李书丽在厨房简单煮了碗面条端到他面前，此时她的状态跟廖淮言刚进屋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廖淮言也没看她，拿起筷子之后顿了一秒，然后低头就吃了，因为他是真的饿了。 “今晚在这睡吗？”李书丽收拾着碗筷，轻声问他。 “不了，一会直接回学校。” “都快12点了，不行就凑合一晚，”她就这头顶上微亮的灯光，就那么看着他。 “他们给我留门了。” 李书丽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她开着水龙头，水声使着她说的话有点模糊，但廖淮言还是听见了。 她有些哽咽的说，“小言，别恨我。” 廖淮言看着她微微佝起的后背，心里涩了一下，没回答。 下了楼，看看周围根本就没人了，想打个车应该不容易，所以他打算走到大的马路口再说，他先在手机软件上叫了一个，有没有人接单全看天意。 每次他来这里都是固定的那条路，而现在周围黑漆漆的，那几盏路灯好像根本就没什么用，只能保证他不撞到墙上罢了。 拐来拐去走了好久，终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艹！这小子能跑哪儿去，我扬了那么多在他脸上，他现在肯定迷糊着呢，好好找找，我就不信找不到他。”大兵骂骂咧咧的带着一帮人。 “兵哥，那边没有啊。” “兵哥，木厂那边也没有。” “没有？”大兵啐了一口，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艹！还他娘的见鬼了！” “你们再给我仔细点儿，那小子被我划了一刀，应该跑不远。” “好的，兵哥。” “走走走，再去找。” 一群人闹哄哄的又散开了，不远处的廖淮言听了个清楚，但他并不会掺和这些，可现在的问题是他迷路了。 他按照自己的大致记忆往前走，在快到大兵他们面前又拐了一下，防止被他们发现，至少能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现在实在没什么兴致来应付这些。 “等等一下” 突然在他旁边的一个深巷里，好像有人轻轻说了一句，里面太黑了，他看不清楚，脚下的枯树枝被他踩的嘎嘣响。 他停了两秒钟，见又没人说话，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迈步要走。 “等等等” 确实是有人，这次听的真切。 廖淮言叹口气，今天本来不想掺和这些，可现在人已经在他面前了，掉头就走这种事儿，他还真做不来。 他打开手电筒往里照了照，没看到人，他只能往里走。 “你在哪？”他很小声的问了一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沿着声音他慢慢把手电筒挪到了那边。 怪不得别人找不到他，不光穿了一身全黑，他还藏的这么隐蔽，可以说是完全跟黑夜融为一体了。 白皓的半张脸都被帽子盖住了，廖淮言只能看见他半个鼻头和一张嘴。虽然他现在的心情糟透了，但还是看清了。 “能起来吗？”他又问了句。 白皓咬着牙挤出一句，“扶我一下。” 行，这人还挺不客气。 “怎么样，找到没有？”有几个人的声音越走越近，听脚步声能有三四个人。 “没有，还没找到，”一个人附和道。 “这b崽子还真是鬼上身了不成？”一人说着踹了一脚旁边的垃圾桶，“会不会藏在这里面啊？” “瞎jb想啥呢，赶紧上前面看看，”几人骂骂咧咧的往他们这边走。 廖淮言刚把白皓架起来，发现对方的腿根本就迈不开。 “走不了？” “应该是。” 因为白皓比他矮了一点，而且看身上好像还受了伤，所以廖淮言也只能微微弯腰，拽着他的一支胳膊搭在后颈，另一支手扶着他的腰侧。 回想起当时对他的第一印象，那就是腰很细。 他的半张脸还是陷在帽子里，但是廖淮言却能看出来，他现在好像是特别难受。 “那你先在这等一会？”他皱着眉问，就现在这情况，连他自己想轻松的走出去都困难。 话音刚落，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有人接单了。 接着电话响起，铃声不大，虽然也只响了两秒，但是足够这周围的人听的真切。 “能不能” 一首歌的时间肯定是不能给了。 “靠！”白皓暗骂了句，心想今天算折在这儿了。 也不知道大兵那孙子往他脸上洒了什么东西，他现在头晕的不行，而且还想吐。 腰侧还被他拉了一刀，幸亏当时躲得快，要不然他肠子得出个窟窿。 廖淮言也心下一沉，但是来不及多想，他把白皓又放回刚才的位置，让他靠在墙面上，甩了一句“你等一下”就往外走。 白皓头晕的厉害，闭着眼靠在那，也没有睁开眼去看那个背影，只淡淡的“嗯”了声。 “艹！这儿还真有人，”他们看着走出来的廖淮言，可人一走近就发现了不对，这人个子很高，立在那像棵笔直的树。 他低头手指飞快的按着手机，微弱的路灯下都能看清，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干净，瞧着与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你好，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请问一下往哪走是漳江大道？” 白皓心里嗤笑一声，没想到这人还挺有礼貌。 廖淮言面不改色心不跳，仿佛自己确实只是一个过路人。 虽然他确实是。 “钱哥，你看这”几人犹豫着看向他。 被人喊钱哥的那位又往廖淮言的面前吊儿郎当的走了几步。 “诶，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人啊？” 廖淮言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什么人？” “就是瘦瘦高高的，穿一身黑。” “没有。” “没有？”钱哥又往他面前凑了凑，想看清他是否在撒谎。 “没有。”他一脸的平静。 “行，”对方沉默几秒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刚走没几步想起了什么，带着一脸的微笑又半路折回来，廖淮言还以为他看出来了。 “但是这位朋友，既然碰到我们了，也算你倒霉，”他又朝身后那几人笑笑，对他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对，赶紧拿出来” 廖淮言沉默了一下：“没有。” 以前没太接触过这一片儿，因为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虽然有听到过不好的传闻，但没遇到过，也没想到能是真的。 他看着面前这帮一副理所当然的流氓嘴脸，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身后还在角落里的那个人。 那人冷哼一声，“怎么，想让我们这么多人搜你的身？” 廖淮言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秒，再回过神看向自己的手时，发现了上面被蹭到的血迹。 他皱了皱眉，握着手机的手又紧了紧。 “我现在只有这一个手机，我的朋友们已经来接我了，到时候我可以从他们那里拿一些” “钱哥！钱哥！” 廖淮言的话被打断，就见一个小混混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钱哥啧了一声扭头看他，“妈的，你特么再喊大声点儿，把条子都给老子喊出来。” 那人缩缩脖子，嘿嘿笑了两声，“是兵哥在那边喊你呢，说刚才好像看到人影了。” “艹！”钱哥骂了一声就要过去，“赶紧走，那小子把老子的脸烫成这样，要是落我手里，我他妈让他好看！” 人群乌央的又走了。 廖淮言像被遗忘了一样只剩他自己。 他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司机，司机说原地等他，马上就到，廖淮言摸摸鼻子，出来太久了，感觉像是要感冒了。 等到白皓再次听到动静抬头发现是廖淮言的时候，他浑身绷的那股劲忽然就消失了。 他以为他不会回来了。 里面太黑，对方谁也看不清谁的脸，但白皓还是隐约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 带点薄荷的味道，很好闻。 “我背你。” 廖淮言说完就直接背对着他蹲下了，完全没去看当时白皓的神色。 白皓看着他宽阔的后背沉默了几秒，咬牙爬了上去。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背就背。 白皓认命的想。 但丢脸也是真的。 白皓抹了一把脸，艹！实在太特么的丢脸了。 第4章 思绪 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廖淮言鞋底擦过泥土的声音，不重，很轻。 他感觉到了背上那人的不自在，浑身僵硬着，好像恨不得在两人接触的地方垫上一块钢板。 “很疼？”他侧过头问他，但是却不小心把他的帽子给带了下去，然后他就看见了那双深邃的眼睛和那只红透了的耳朵。 这是廖淮言对白皓的第二印象：怕冷。 刚才的白皓只觉得丢脸，可就在廖淮言侧过头和他对视的那一秒，他浑身僵住，其实他只看的见他半张脸。 但也就是这半张脸，穿梭在白皓的每一个寂静的夜里，心如擂鼓，辗转难眠。 “嘿，怎么了这是？”司机大哥扭过头，又看到白皓不舒服的样子，问道，“咱们这是去医院？” 廖淮言也盯着他，发现自从刚才自己问了一句之后，这人就再没什么反应，也不回答。 白皓还是看着窗外，很平静的，只有眉头紧锁。 “去医院，”廖淮言对司机说。 “诶” “不去医院。”白皓立刻出声打断了他。 “那你住哪？”廖淮言问他。 白皓闭了闭眼，现在这副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回家。 “你该去哪去哪，半路随便给我找个地方放下。”他还是看着窗外，司机大哥以为月亮很圆，也跟着看了看。 什么嘛，都被云彩挡住了。 “丽澜小区。”廖淮言也不多问，随他去。 没看到月亮的司机大哥笑道：“哎呦小伙子，去这么远的地方啊，得一个多小时呢。” 说着就启动车子，加速前进，这大晚上能接到大单，实在是不容易，看来离老婆相中的那款包不远了。 廖淮言淡淡回了个“嗯”字便也不再说话。 车厢里寂静的很诡异，司机大哥忍不住转动电台，里面咿咿呀呀的开始唱起京剧。 白皓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就这样车子在夜色里行驶了大概有四十多分钟之后，廖淮言发现旁边一点声音都没有，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下车？” 司机大哥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 除了那听不懂的广播之外，没人回答他。 “喂！”他轻拍了一下他肩膀，司机大哥没注意刚才有一个坑，车子突然颠了一下，就见白皓的头直往车窗上撞。 廖淮言反应迅速，瞬间把手背贴在了上面，手心接住了已经昏睡过去的人。 手心在接触到他额头的刹那，廖淮言就知道他发烧了，很烫。 “在哪停啊？”司机大哥又瞄了一眼，小声问。 廖淮言闭了闭眼，“直接去丽澜小区。” 大哥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笑笑。 这个地方是他五年前就租下来的，毕竟廖家不是他真正该去的地方，自从大学住校了之后，能不回去就尽量不回去了。 而这个小区是他在第一次被尚芳芳冷嘲热讽之后，自己出门找的这么一个临时避身所。 没想到这一避，就是这么多年。 身后的人还没什么意识，廖淮言简单看了一下他的伤口，还行不算太深，而且血已经止住了，廖淮言在楼下买了点简单的包扎品和一些药之后就带他进了屋。 屋里环境很简洁，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他把白皓放在沙发上，又拿了个靠枕放在他头下。 他的半张脸还是藏在帽子里，看不真切，倒是他的腿是真的挺长，都触到地上了。 廖淮言伸手把他的衣服往上拽了拽，才想起来这么冷的天，他也只穿了这一件卫衣。 不发高烧才怪。 他起身烧了壶热水，又找了东西给他盖上了。 “嗯”白皓皱着眉哼了一声，下一秒直接清醒。 “艹！” 他突然坐起狠厉的瞪着廖淮言，等回过神发现是他之后，神经明显放松了一点儿，但还是瞪着他。 四目相对，这下看清了整张脸。 廖淮言的手里正拿着消毒棉球给他擦伤口，看到人醒了把手里的东西直接往他怀里一丢。 “嫌疼自己来。” 白皓看着他转身进了屋里，又看了看茶几上的药袋，轻叹一声。 摸了把兜里的手机，发现早就没电了。 算了，等明天再说，现在他实在没力气折腾了。 忍着疼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过程中心里默念了无数次要冷静，因为想刀大兵的心实在是要迸发了。 又把药吃了之后，发现关着的那扇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他继续躺回沙发上，想想四周陌生的环境，又想想屋里的那个人 艹！ 睡觉！ 等廖淮言出来洗澡的时候发现沙发上的人已经睡着了，眉头还是皱着的，扫了一眼茶几上被打开的药袋之后直接进了浴室。 这一晚上白皓没做梦，一觉到天亮。 等他醒来的时候，四周的环境让他愣了几秒。他慢慢坐起身，伤口的痛感一点点蔓延开来。 妈的，大兵这孙子！ 墙上的指针已经指向12点了，那个人也早就走了。 自己也该走了。 “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电话电话打不通，你妈妈还说你昨晚根本没回家，你到底去哪了？” 梅姨看着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忍不住唠叨几句。 现在店里根本没人，他强咽下心中的烦躁坐在角落，“能别问了吗？” “你个小兔崽子，”她忍不住上前去，“是不是又干什么亏心你这衣服怎么了？你受伤了？” 刚才白皓进来的时候两手揣兜挡住了，现在把这事给忘了，倒让她看见了。 白皓啧了一声，“出门摔了一跤，别大惊小怪的行吗？” “我看看，”梅姨抻了抻他衣服，“你赶紧让我看看，又怎么受的伤啊？又打架？” “你这样不行，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别折腾了，”白皓喊住转身要走的梅姨，“昨天已经去过医院了。” “去过了？” “嗯。” 手机刚一开机，就“叮叮叮”的一直响，除了他妈和梅姨的电话，还有苏弋和大远他们在微信上不停的在讨论组说着。他手往下一滑，实在懒得看。 “不是，什么情况啊皓哥，你今儿怎么没来啊？”电话一接通苏弋就急着喊道，“今天一大早大兵那帮人就在我们这四处找你，出什么事儿了？” “他去找你了？” “找了啊，”苏弋坐不住了，摘了手套从车行里走出来，“你不知道他们那阵仗，这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了什么世界冠军奖牌呢，一群人围在我们店门口，要不是白天而且还有监控，我怀疑他能当场捅了我。” 白皓问：“他说什么了吗？” “他呀，”苏弋啐了一口，“啰啰嗦嗦的装b样儿，说了一大堆废话，还说什么让你给跑了，我艹，就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要不是王久良被他们” “我艹！”他才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冷气，“皓哥，他们不会是也对你玩阴的了？” 白皓：“” “我艹他个祖宗！”苏弋把手套往地上一摔，然后朝着身后正在忙活的那帮人说，“兄弟们，跟我走，皓哥出事儿了。” “什么？皓哥怎么了？”大远也赶紧从车底钻出来。 “别问了，赶紧跟我走，”苏弋着急忙慌的进去拿车钥匙，却被电话那头的白皓喊住了。 “行了，我没什么事，这事先放放，等以后再说。” 他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挣钱，大兵等以后他再慢慢收拾。 “可是皓哥”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梅姨，“我说了，这事先放一放，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先别td来找我，还有，跟东哥说一声，我今天先不过去了。” 苏弋耷拉个肩膀，一脸的怒意和憋闷，周围人都凑过来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看了看他们，摆摆手让人群散了。 白皓刚搬来这里的时候，那年他14岁，白皓15岁。 他看着白皓推着一个女人，女人怀里还抱了个婴儿。 两人在白皓转来他们盐区中学的第一天就打了一架，自此学校就传遍了白皓他妈妈是个残废。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白皓开始疯狂打架，跟不要命似的，谁要是敢说他妈一个字，他就敢打的谁满地找牙。 学校找了一次又一次家长，可架不住他学习成绩好，苏弋看他上课也没怎么听讲，但就是成绩好，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 白皓和他们的这种尴尬关系维持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他被大兵堵在角落被白皓看见。 那时候的大兵，主要在他们盐区的东城和北城这一片混，要是看谁不顺眼了，那人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还有他们这边的小商小户们，经常被逼着上交什么保护费，这小破地方警察也根本就懒得管，所以那时候大兵简直就可以说是横着走。 苏弋以前还总嘲笑白皓，说他穿来穿去就那么几件衣服，一天天搞得像收破烂儿似的，可就是这个像收破烂的同学，帮他爸保住了他的蛋糕店还救了他。 那天是刚放学不久，他回到他爸的店里想吃点东西，发现大兵他们正在闹事要钱，其中一个人还抓着他爸的头发要打。 苏弋哪能压的住火，直接拎起旁边的凳子朝一个人脑袋上砸去，可跑了没多远就被逮住堵在墙角，恰巧白皓从他们身边走过，苏弋也拉不下脸去喊他。 就在他闭上眼等待拳头落下的时候，发现那人松了他的衣领，看着旁边拎着个木棍的白皓。 两人没打输，但也不算赢。 他们鼻青脸肿的一起走回家，事后才知情的苏弋爸爸还给白皓塞了块大蛋糕。 从此苏弋对白皓的态度就来了个180°大转变，白皓也跟他说过，不是因为帮他，只是那帮人曾嘲笑过他妈。 苏弋也不管，直接管白皓叫皓哥，还站在课桌上大放厥词，说以后皓哥就是他的老大，谁要是欺负皓哥那就是跟他苏弋过不去。 当时的白皓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默默骂了句：傻逼。 随着他们慢慢长大，白皓也越来越看不惯大兵的行事做派，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只要遇上他们的人来北城敲诈勒索，白皓总能让他们空手而归。 时间长了，白皓慢慢的就变成了他们北城的老大。 虽然他本人一直不愿意承认。 这一晃，都10年了。 ———— “言哥，你那天去哪了，说要去图书馆，跑了一晚上。”赵晨把电脑的qwer四个键都要按凹陷了。 “出去一趟，”廖淮言坐在椅子上翻着书，他的报告要重新写了。 王可硕躺在床上拿着手机不停的嘿嘿乐，像怀春的少女。 廖淮言疑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这副表情。 “你不用理他言哥，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这副德性，妈的，恨不得想让全校的人知道有人跟他告白。”赵晨的鼠标左键不停的运作着，眼神瞟着那犯贱的人，恨不得让他变成鼠标。 “诶，赵晨，”王可硕爬了起来，“我告诉你啊，你这是嫉妒。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艹！”赵晨把鼠标扔向变黑的电脑屏幕上，转身看着廖淮言的后脑勺。 “言哥，你说我那是嫉妒他吗？我要是真嫉妒那也该嫉妒你啊？”然后冲着王可硕的脸打量了一翻，“就你这张脸，还有你那个所谓的告白对象，我有什么可嫉妒的？” “你” “咱们言哥那才叫牛b，表白墙上的信都数不胜数了，还有论坛上，能有70的内容都是跟他表白的。” 廖淮言淡笑一声，“你们能不能不夸张，还有，你俩的话题总扯到我身上做什么？” 赵晨趁机弹了王可硕一个脑瓜崩，“那是他见识少，有一个告白的他都能乐死。” “艹！”他捂着脑袋，“你没完了是？” “就没完就没完，你能把我怎么地？”他扯着脸冷笑，一脸挑衅。 “赵晨，你他妈的完蛋了，让老子抓到你看我不他妈的弄死你！” 他一个抬腿蹦下来，追着赵晨就跑了出去，可怜的洗脸盆都被踩碎了一个边，但是没人在意。 廖淮言凭借着记忆，在电脑上不停的噼里啪啦的打着那份早已被毁了的报告。 突然手指停顿，脑中闪现白皓的那张脸。他蹙了蹙眉，继续噼里啪啦。 “能不能给我一首歌的时间，把故事——” 周董的声音打破沉寂，他拿起一看，是在他烂透了的人生里浓墨重彩的另一位。 廖正华。 也是他长到16岁才亲眼见到的亲生父亲。 第5章 初雪 在得知廖正华是自己亲生父亲的时候，廖淮言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高兴的，原来自己不是别人口中单亲家庭的孩子，自己也可以过上平淡且普通的生活，这么多年深埋内心的苦楚好像在这一刻得到了拯救。 直到看见廖正华身边出现了另一个女人——尚芳芳。 他惊讶的望向自己的母亲，想要让她为自己心中的“平常生活”正名，可李书丽那躲闪和羞愧的眼神却直接把他的希望彻底敲碎，甚至在原有的裂痕之上又多撕裂了几分。 尚芳芳在廖正华的面前对自己的态度那是在正常不过了，虽然不会过多的嘘寒问暖，但表面的功夫她一直做得很好。 廖正华就像一个开关，他在和他不在的时候，尚芳芳完全就是两个人，切换自如，得心应手。 廖淮言一开始就明白她不会喜欢自己，可后来才渐渐了解原来她是那么的恨他。 “最近好久没回来了，学业很忙？”廖正华的声音低沉，透着一股莫名的威严。 “还好，”廖淮言淡淡回应。 “明天回家一趟，我让你尚姨给你多做几道菜。” “不用了，明天学校有活动，我晚上吃完饭再回去。” 对方沉默了几秒，很重的嗯了声，“那明天我让司机去接你。” “没事，我打车回去，这边不一定几点结束。” 连续拒绝他两次，廖淮言知道廖正华现在的表情一定不会太好看。 廖正华没有再说什么就把电话直接挂断，廖淮言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努力的想把要写的报告思绪给拉扯回来。 可密密麻麻的文字里总能穿插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索性关了电脑，打算去操场上跑几圈。 天色有点黑了，但四周的路灯很亮，操场的正对面还有一个超大的主席台，上面的灯光把这一片天地都照亮了。 其实廖淮言平时很少来这，他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去图书馆。 “我去我去，那是不是咱们的校草啊？”一个女生轻声尖叫了一下。 操场上的人不少，一群男男女女围坐成一圈，还有不少小情侣谈情说爱的，可像廖淮言这种单纯出来跑步的，也有，但不算多。 “我去，还真是啊。”她的同伴也没想到会碰见他，两人在原地开始跺脚欢呼。 “快快快，拍个照。” “哦，对，”其中一个拿出手机，廖淮言那张帅爆了的脸就这样被轻松定格在她手机里。 “琳琳，你看，廖淮言啊。”张小丹晃着宋琳琳的胳膊朝目标身上指了指。 可她倒是没精打采的，头都没抬一下，踢着塑胶跑道上的残渣，慢悠悠的往前走。 “宋琳琳，你抬头看一眼，我保证你只要看到他就能把你想的那个渣男放下。” 正切着肉的白皓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撕扯着他的伤口疼的要命。 宋琳琳神色沮丧，但还是正色道：“他不是渣男。” 要真是渣男就不会那么强硬的拒绝她了。 “是不是渣男不重要，”张小凡说，“重要的是帅哥遍地都是，你只要能看上这个，那你就还能看上那个。” 宋琳琳沿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廖淮言，这位校草谁还没见过，可现在满脑子都只有脾气火爆的那一位。 她低头苦笑一声。 第二天学校论坛上廖淮言的照片又更新了最新的一批，一身休闲运动服，身材硬朗挺拔，扑面而来的迷人气息，让错失了亲眼所见机会的人懊悔不已。 “皓哥，你让我查的这个是什么人啊，”苏弋看着手机上白皓传来的地址，忍不住问：“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白皓心下一僵，皱眉瞥了他一眼。 “诶，皓哥，”苏弋嬉皮笑脸的凑过来，“是个什么类型的美女啊？长头发大眼睛？大长腿高鼻梁？” 白皓刀子般的眼神又射过来，这下苏弋快速的闭了嘴。 大远本来正给一台大奔贴膜，闻言手上一抖，差点前功尽弃。 好不容易忍住贴完了手里的那张，他赶紧屁颠颠的贴上来，“皓哥？你真交女朋友啦？” 白皓看他沉默了两秒，低着嗓子骂了一句，“交你妈个蛋！”然后把手里的工具一摔，揣着兜上楼了。 大远不解的挠挠头看着苏弋，“不是你说的皓哥交女朋友了吗？这怎么还生气了呢？” 苏弋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就他们这传播速度，等不到晚上下班，皓哥可能连孩子都有了。 楼上张远东正在泡茶，见白皓来了，就招呼他一起过来坐会儿。 “听说你受伤了？”他手捻了一把铁观音放在茶壶里。 白皓坐在他对面垂着眼睛，淡淡的回了一句，“没事儿。” “看你这样子，又是打架打的？”他浅笑的看了他一眼，“那你妈在家又该念叨你了。” 何止是念叨，简直就是撒泼了，幸亏没让她知道自己受伤，她只以为他是出去打架才没回来的，要是真知道了，不一定怎么闹呢。 白皓一想就忍不住的有些郁闷。 张远东看他低头苦恼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要不你就回家休息几天，现在店里也不忙。” “不用，”他也拿起面前的茶杯。 “放心，不扣你工资，”张远东说，“而且我还听说你打算给你妈妈找理疗的人了？” “嗯，不过得先等一阵。” 张远东看着他点了点头也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喝着茶，下面几人嬉笑打闹，这日子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的难熬了。 “小言回来啦！”廖家的阿姨乐呵呵的喊了一声，回头对上尚芳芳的眼神，又立马僵硬的变淡了。 廖淮言淡淡的嗯了声，坐了下来。 尚芳芳冷哼一声，“不是说学校忙吗？怎么还有空回来？” 廖淮言不语，平静的看着手里的手机。 刚刚导师告诉他，特殊情况报告可以晚几天，不着急，他快速回复着说不用了，已经快好了。 沉默的空气弥漫在空中，伴随着一把把利剑，不停的朝低头男子的身上射过，直到廖正华下来才平息一切。 “正华，你看小言回来了，”尚芳芳听到声音转身看向来人。 “嗯，”他的眼神硬生生的盯着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廖淮言收了手机站起来，“刚到。” “那咱们去书房谈谈。” 尚芳芳听完在身后气的直咬后槽牙，面部的表情扭曲着。 廖淮言淡淡的扫过一眼，“不用了，有什么事在这里直说。” 藏着掖着的感觉廖淮言很不喜欢，可以说是很讨厌。 廖正华闷咳了一声，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廖淮言点点头，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身旁的阿姨早就识趣的离开了。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一会还得回学校。” 四目相对，一个平淡如水，一个火花四溅。 周围十分安静，廖淮言的一次次拒绝，是在廖正华的心里一点点的往上拱火，现在到达了一个临界值，沉默已经不足以支撑原有的理智。 “我再说一遍，跟我去书房。”他说话哑的厉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廖淮言心底叹口气，但脸色毫无波澜。 “你是想说，让我进公司？” “还是想说，都听你的安排就好？”他垂眸冷笑一声，“但是我想说不用了，我自己会安排好自己，你的公司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不感兴趣。” 尚芳芳瞪大双眼，但是内心的喜悦还是盖过了震惊的冲击。 廖正华被气的也不轻，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厉声呵斥道：“那你想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都不需要你操心，也不要再强行插手我的事情，我不喜欢。” “喜欢？喜欢顶个屁啊，”廖正华拍的桌子震天响，“你的专业有什么不好？金融专业怎么你了，让你每次回来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无言的僵持了半晌，廖淮言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后，他重新看向他们。 高考过后的廖淮言就曾要远离这里，他不惜瞒着所有人报考了g大，甚至还偷偷把机票都买好了。 可他忘了，这是廖家，廖正华就是那个要掌控全局的人。 所以廖淮言不仅没有去成g大，而且还把他心心念念的计算机专业变成了金融专业。 “以后不用你操心，我先回去了，”廖淮言没有再去看他一眼，说完转身出了门。 身后的咆哮被他自动隔绝，他不想回头，也不会回头。 其实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迫切的想要脱离这一切，迫切的去过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可是太难了。 出了门之后才发现，天上飘起了雪花，借着路灯的光，洋洋洒洒的很好看。 “师傅，去丽澜小区。” 借着今年的初雪，他烦躁的心情成功消减了不少，车窗外的世界一片多姿多彩。 “皓哥，为什么不查了啊？”苏弋在电话那端问道：“那女孩儿” “我特么的什么时候说是女孩儿了？”白皓在后厨扯着嗓子骂了一句，吓得小赵都抖了一下。 “你个臭小子，”梅姨跑进来使劲拍了他一下后背，“你还想不想让我做生意了，你是想吓跑他们啊？” 白皓闭眼叹了口气，“先别废话了，一会给我送台车来，我出去一趟。” “皓哥，你去哪我送你呗。”苏弋还不死心。 “滚！别特么让我说第二遍。” 挂了电话，白皓的气还没下去，这帮兔崽子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让他不自觉的就带入了某人的脸。 如果真是女孩子 呸呸呸，想t什么呢。 苏弋的动作很快，刚说完没一会儿，他就开着车来了，进门后跟梅姨甜几句嘴。 “梅姨，几天不见您又瘦了。” 那贱嗖嗖的样，白皓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劈了他。 “哈哈哈哈，真的吗？”梅姨笑得花枝招展，扭头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脸，“小赵，你看我是不是真瘦了。” 小赵忙点头道：“是” 白皓：“体重秤多少自己心里没数吗？” 苏弋：“” 刚刚还沉浸在幸福当中的梅姨，此时被一盆冷水浇下来，脸直接耷拉到地。 “白皓，我上辈子是不是掘你家祖坟了？个小兔崽子，天天跟我过不去。” 身后苏弋嘿嘿笑了两声缓解一下尴尬。 白皓洗完手又擦了擦，接过苏弋递来的钥匙。 “皓哥，你这是去哪啊？外面下雪了，路滑，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白皓瞟了他一眼，“你去我把你放车轮底下就不滑了呗。” 梅姨听闻上去又打了一下他后背，声音那是震天响，“人家那是好心，你简直是不知好歹。” 白皓也不在意，耸了耸肩，“好心你就留下来帮她切切肉，别跟我一样不知好歹。”说完双手揣兜就出门，也不去看那些客人的眼神。 梅姨又骂骂咧咧了几句，但却被苏弋那抹了蜜的嘴几句话就哄好了。 门口停着一辆红色的宝马，白皓拿出钥匙开锁，红马的灯前后闪了闪。 白皓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启动加油一气呵成，向着满天雪花的路上前进。 一开始他想的是让苏弋去查一下这个人是谁，或者是在哪里工作，自己给他钱或者什么方式都行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 可又想到苏弋的嘴实在太快，回来指不定又胡说八道些什么，还得扯着自己问东问西，想想就他妈的麻烦，还不如直接去他家，给了钱就走。 雪打在挡风玻璃上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他想赶紧结束回家，那艘小船今晚应该可以完成了。 “没登记的车不允许进的，”保安大爷打开窗户，眯着眼冲他摆了摆手。 白皓皱着眉回转车轮，在不远处找了个停车位就下了车。雪堆了挺厚的一层了，白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印穿过马路留下长长的一道直线。 一辆车过去，线断了。 “小伙子，你不住在这里？”大爷又探出脑袋问他。 白皓把卫衣帽子又戴上了，点点头。 “那你是来” “找人。” 大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转身拿出纸笔，“那你得登记一下，要不然不让进的。” 揣在兜里的手紧了紧，然后才拿起笔在上面写。 姓名：白皓 电话：138xxxx7456 业主门牌号：3-10-2 白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记住这个。 与业主关系： 白皓的笔停住了，写了个“陌生人”抬头看了看老头的反应，又给划了几道。 在与业主关系那栏僵硬的写上了两个字：朋友。 廖淮言迈着长腿路过门口保安亭的时候，刚刷卡进门保安大爷开窗对他说：“诶小伙子，你是租的刘淑琴房子的那个小伙子是？” 雪落得越来越大，廖淮言都有点看不清大爷的脸，但他还是点头回应。 “哦，那对，刚才你的朋友来了，”大爷笑呵呵的说，“一看就是关系不错，长得都那么帅。” 廖淮言愣了两秒，觉得大爷应该是搞错了。 “好的，”他没有纠正，冲大爷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除了两个室友，他哪有什么朋友。 电梯打开，一个修长背影，黑色卫衣的帽子盖住头，正蹲着往他家门缝里塞着什么东西，廖淮言这才想到大爷刚才说的。 却不是他说的什么朋友，原来是发小广告的。 第6章 误会 白皓长这么大好像没遇到什么尴尬的时候，即使是有，那也不至于会像现在这么极致。尴尬到他脚趾蜷缩，恨不得立马找个地儿钻进去。 自己只是就那天的事情想表达一下感谢，他也没什么东西能送，就打算自己上门表示一下就走。 可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而且这大雪也不能白来一趟，他就想把钱沿着门缝给塞进去，管他知不知道是谁呢，反正自己知道了就行。 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钱刚塞到一半，电梯门就开了。还没等他回头，就听见那个熟悉且冷漠的声音响起。 “我记得这个小区不让发小广告。” 白皓浑身一僵。 艹！原来是把他当成发广告的了。还没等到他说什么，那人又开口说道：“像你这样往别人家里塞广告的，属于违反了《城市管理条例》，我可以要求你现在就” 还t普上法了 白皓忍无可忍了，他站起身摘下帽子回头看他，成功让廖淮言接下来的话咽回肚子里去。 白皓勾唇看着他，“我这么像发小广告的？” 廖淮言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愣了几秒钟才蹙了蹙眉。 “你来干什么？”廖淮言缓步走近，冷着声音问了他一句。 在他的眼里，面前的这个人自带一种野性气场，再加上能跟那帮人纠缠在一起，可以断定他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但他也不是歧视或者带有有色眼镜去看待，只是单纯的不想靠近，因为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白皓盯着他的脸，回想着他说话的语气，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不干什么，走了。”他两手揣回兜里，往电梯那边走。 “等一下，把你塞进去的东西拿走。”他往门底下看了看，不知道那里边有什么东西，他掏出钥匙要打开。 “不用，”白皓叫着电梯，对他说，“不要就扔了。” 一想到被当成发小广告的了，他的心情就莫名的烦躁。 快点儿，快点儿 白皓心里一直默念着。 妈的才二楼，这电梯怎么这么慢。 感受到身后的眼神，让白皓忍不住又按了两下向下箭头。 手机电话响起，是那种最原始的声音，白皓没理，站着不动等电梯上来。 廖淮言打开门看到是钱之后愣了一下，这才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是有些过分了。 “不接吗？”他没有进屋，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背影。 白皓无可奈何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秒就直接挂断了，没回头也没说话。 可电话那端的人显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声音不断穿梭在楼道里，白皓反复吸气呼气，才终于按了接听键。 苏弋的声音在这狭小又安静的环境里，就好像那早上打鸣的大公鸡一样，吵闹不堪。 “皓哥，你去哪了还没回来，这大暴雪你开车不安全啊。” 白皓朝着不远处的小窗户看了一眼，确实越下越大。 “我这就回去。” “我靠，你还没出发？你都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再有一个小时雪不得把你埋里啊。” 白皓闭了闭眼，他感觉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本来已经因为被当成发小广告的怒火，在这一瞬间如同炸开了一般，直窜天灵盖。 “你t会说话就说，不会说就给老子闭嘴，”他冲着苏弋低吼道：“等老子死了变成鬼，第一个就t拉你下去。” 挂断电话解了点儿气，想起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妈的！ 白皓看了一眼电梯，停在9楼没上来。他想再有三秒不上来，他就走楼梯。 3，2，1 “这雪你走不了了。”平静的语气从背后传来，白皓回身看了他一眼。 穿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整洁，长款风衣外套很随意的敞开着，但却自带一种满满的高级感。 不是一路人。 白皓往旁边的绿色通道走去，不知道自己的怒火是彻底散了还是走神了。 廖淮言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跟一个算今天才见过两次面的人说话，可能是因为自己确实说的比较过分，愧疚。 对，应该是。 白皓打开那扇楼梯的门，冷风就这么直接贯穿他全身，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要不这钱你拿回去，要不就再凑合一宿。”廖淮言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 握着门把手的白皓愣在原地，他要他留宿？ 他沉默了几秒，侧过头茫然的问了句：“啊？” “还需要我再重复？” 要是搁以前，白皓肯定拿着钱就走，都不带多看一眼的，不要拉倒。 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这有多余的洗漱用品，你就当住了一晚酒店，”廖淮言弯腰把钱捡起来，进去了。 五百块。 过了好半晌他才听见白皓走进来的声音，看来这人还算听劝。 廖淮言从门口拿出一双拖鞋出来，对他说：“穿着个。”然后一抬头又看见了那双红了的耳朵。 怕冷还穿这么少。 白皓垂眼看着那支骨节分明的手，那句“谢谢”哽在嗓子里怎么都出不去。 在白皓的记忆里，除了在处理父亲后事上，邻居帮着忙前忙后时他说过这两个字之外，他好像真的没再跟谁说过这个。 他淡淡的嗯了声，感觉嗓子有点紧。 廖淮言也没什么表情，收回视线之后转身进了浴室，拿出新的牙刷和毛巾对着还在发呆的白皓说，“这都是新的，我给你放上面了。” 白皓站在那好一会儿没有动。 一是觉得尴尬。 二是因为除了上次特殊情况外，他从没有在别人家里待过。 就现在他都在犹豫要不要走。可进都进来了，再走的话好像也不知说什么。 三是面前的这个人 他内心像打滚似的满地挣扎。 苏弋你大爷的！ “我好像没给你点穴。”廖淮言看他还没动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可说完之后自己也愣了一瞬，然后转身又回浴室了。 早晚是要找个地方住的，把这当成酒店就好了。 白皓默默的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一边换了拖鞋。 沙发上的小毯子和自己上回走的时候的位置一模一样，看来这人也是不常回来。 “你要洗澡吗？”廖淮言问他，“你要是洗的话我给你找一件衣服。” 既然这人已经进来了，那自己尽量做到平常对待。 其实廖淮言潜意识可能也知道，仅仅因为愧疚不会做到这地步，但奇怪的想法也都被他规划为发善心。 虽然这发善心的几率微乎其微。 “好，”白皓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答，“谢谢谢。” 说完心里长舒一口气。 廖淮言转身进了屋，开灯，打开衣柜门，环视一周找了一件相对其他睡衣厚一点的长衣长裤。 就在关上柜门不经意的转头瞬间，他看见了窗户玻璃上映射着的自己的脸。 窗外雪花纷飞，灯光闪烁。自己却收留了一个近乎陌生人的人，让他在自己家里洗澡睡觉，还穿自己的衣服。 他冷笑一声，看来和廖正华吵完一架之后自己也要疯了。 “给，”他把衣服递给白皓，“浴巾我给你那个新的，一会儿我再给你拿床厚被子。” “这个就行，”白皓拍了拍旁边的小毯子。 廖淮言看着他点点头，也不勉强。“那你先洗，之后我再洗。” 白皓点点头，起身往浴室去。 “你叫什么名字？”廖淮言在厨房倒了一杯水，抬头问他：“你要是不想回答也行，我就随便” “白皓。” 廖淮言愣了一下，“哦，我叫廖淮言。” 白皓匆匆看了他一眼，进去了。 廖淮言发现他的耳朵又红了。 还冷？ 温度计都显示25度了啊。 白皓发现他家的浴室很干净，每一个瓶瓶罐罐都摆放的很整齐，但他也没有过多的心情去观察其他的，只想赶紧度过今晚，离开这里。 廖淮言剩的那点儿报告很快就赶出来了，发到导师的邮箱里，电脑关机。 打开手机发现里面躺着一条他妈妈发来的消息，问他在哪，他猜应该是廖正华联系她了。 其实就连廖淮言自己都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要接他回去？单纯的想找一个人接替他的那些产业？ 那简直是疯了。 毕竟最有资格接替的那肯定是廖正华和尚芳芳的儿子——廖成峰，他名义上同父异母的哥哥。 但他死了，在19岁那年。 所以自己才出现在了这里。 可谁都明白，廖成峰不是他，他也不是廖成峰。他没办法质问廖正华，为什么让他回来，他也没办法质问尚芳芳，为什么同意他回来。 在这件事上，除了廖正华，他们谁都不是主导者，也不是裁决者。 廖淮言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胡思乱想的人，想不明白的始终不会明白，所以眼下这种情况，还是做点别的事比较好。 他觉得有点饿了，自己晚上还没吃饭，他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除了面条之外，就剩几个鸡蛋了。 正在他犹豫要不要煮点面条的时候，浴室门被打开，白皓穿着他的衣服走了出来。四目相对，两人都愣了一下。 这种尴尬的僵持之中，廖淮言率先回神，“你要吃点东西吗？” 白皓闻言拿着手里的毛巾又往头上蹭了蹭，沉声道：“你会做？” “不太会。” 白皓的手顿了一下，回身把毛巾挂了回去，“我做，你先洗。” “你做？”廖淮言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这个样子竟然还会做饭。 他轻轻的嗯了声，也进了厨房。 狭小的空间里站两个大男人实在是有点不舒服，所以廖淮言也识趣的退了出来。 “冰箱里只有鸡蛋和面条。” “行，”白皓撸起袖子熟练的开锅烧水，没再回头。 廖淮言看着他背影几秒之后也转身进了浴室，等到他再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煮熟的面条。 蛋花和葱花撒在上面，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白皓站在厨房里擦着灶台，突然回头问了他一句，“你不吃香菜？” 廖淮言浑身一僵。 他怎么知道的？ “我瞎猜的，”白皓看出他的不自在解释道：“大多家里有葱的话都会有香菜，但也不一定。” 廖淮言没想到紧紧见面两次的人能想到这一点，可就连他亲妈给他做面条都会往里加香菜。 他没说过他不爱吃，她也从没问过。 白皓拿了两副碗筷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再过多交流，都自顾自的盛面。 尝了一口，廖淮言惊讶的发现味道真的不错，反正比他们学校食堂的面条好吃很多。 “很好吃，”他看着白皓点点头，给予肯定。 白皓也没反应，闷头吃着。他吃的很快，两碗面条下肚的时候，廖淮言一碗还没结束。 他站起身把自己的碗筷放在水池里，想等某人吃完之后再一起洗。可他吃的太慢了，白皓现在厨房看着他忍不住皱眉。 一个大男人吃个饭慢条斯理的，这面条也不用细嚼，一囫囵就下去了。 廖淮言有些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不用收拾，一会我吃完饭我洗，你去睡。” 白皓也想，但是自己的强迫症不允许水池里有没洗的碗筷，他咬咬牙说了句，“没事儿，”转身开始收拾厨房。 厨房里的垃圾袋满了，他给系上口子，又在旁边拿了个新的给套上了，突然又想起浴室里的和茶几旁边的。 他看了看还在细嚼慢咽的人，转身进了浴室。 廖淮言也没管他，余光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禁不住感到好笑。因为真的没想到他会是这么的一个人，与他的形象严重不符。 厨房里每个瓶身的贴纸都朝向一侧，冰箱上的磁贴也都规规矩矩，原来他适合做一个家庭煮夫。 剩下的那些面条被廖淮言一扫而空，他收起碗拿进厨房，被路过的白皓很顺手的接过，就好像这种情况发生了无数次，很有默契的模样。 廖淮言愣了一下，看着无所察觉的人的背影，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扑面而来。 等到白皓刷完碗回头发现，客厅里已经没人了，旁边的房门紧闭着。 他如获大赦，长舒一口气。 第7章 预谋 “我说你怎么回事，最近你怎么总夜不归宿？”谢娟一大清早就给白皓打电话，昨晚打了好几个也不接，就给她回了两个字：有事。 他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每天瞎混。 白皓开着车慢慢往回走，天还是黑的，雪下的很厚但还好已经停了，马路上的直接被车压成冰，车灯一晃，看着溜滑一片。 “白楠今天上学了吗？” 前面的车有点打滑，白皓差点撞上。 “别提了，”谢娟对他吼道：“外面那个雪能把他脚脖子埋里，我让他请假一天，可这臭小子非要去。” “嗯，去。” “去什么去，你知道今天多冷吗？早上起来我给他做早餐，都冻死老娘了。” “楼下有现成的包子豆浆，白楠内心还是希望你别给他做。” “那当然了，我儿子当然还是心疼”谢娟语气软到一半，回神一想才明白过味，“你个臭小子，你要是嫌老娘做的难吃，有本事以后都别吃！” 白皓淡笑不语，一心盯着路面。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就是不想和廖淮言再碰上面，省的尴尬。 昨天睡得也晚，看来回去中午得补个觉才行。 廖淮言。 他说，我叫廖淮言。 车轮压着雪，吱吱呀呀的开进张远东的车行，时间还早，车行还没到时间开门，白皓就把车靠在路边停着，想先眯一小会儿。 车里的暖气开的很足，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时候，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车后面传了过来。 “小东，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声音微颤，带着些许的激动和紧张。 没有人回答，周围一片安静。 “小东” “我记得我说过，于思轩，再见面互相就当做不认识好了。” 东哥？ 白皓睁开眼，瞥了一眼后视镜，竟然真的是他，他重新闭上眼靠着椅背，打算云游梦中。 “小东，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你你还好吗？” “” “小东” 张远东沉默了好半晌才冷漠开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 “我过得很好，就不劳你操心了，”然后看着他话锋一转，“以后别再来了。” 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小东” 张远东浑身一僵，侧着脸语气森冷，“放手！” 于思轩低声讨好，“你别这样，小东，都是我的” “我说了放手！”他低吼一声，回身直接往于思轩的脸上揍了一拳。 白皓听见声音睁开眼，在考虑要不要下车。在张远东搬来他们这片的这几年，大家都觉得他的性格是很温和的，就连在别人眼里的“混混”，他都能接受当自己的员工，而且从不端架子。 于思轩被打的偏过头去，但手还是牢牢的抓着，没有松开。 “小东，”于思轩红了眼睛，哑声说道，“我对不起你，我错了，但是你别再推开我，也别再消失不见了，好吗” 张远东的表情没有一丝破冰，依旧冷漠至极，他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一心只想让他赶紧滚。 “放手，”张远东奋力一甩，挣开了他的手，“于思轩，四年了，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不是连孩子都有了？” “我” “呵，”张远东冷笑了一声，“当年瞒着我偷偷结婚，现在又来装什么狗屁深情？” “小东，我当年也是被逼无奈啊，我父母他们” “被逼无奈？你被逼无奈就可以瞒着我，你被逼无奈就要我默默忍受，于思轩，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活该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东”于思轩急得又想去抓他的手，却被对方闪身躲开了。 张远东说：“我不会管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像我不会管你娶妻生子一样，因为我们早在四年前就结束了，以后别再来了。” 他说完转身就走，身后的于思轩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白皓皱着眉，思考了一阵还是决定下车，毕竟自己的解决方式往往都比较简单。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白皓打开车门下来，眼神冰冷的盯着张远东身后的男人，沉声说道。 面前的两人都是一愣，没有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于思轩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跟你没关系，但你要是再继续缠着别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皓，你先上去，”张远东轻声说道，他不想因为不值得的人在这里浪费时间。 “小东，他是谁？”于思轩不死心的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思轩！”张远东大怒，“不要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 “我” 白皓迈步走近两人，不耐烦的开口：“现在马上给我滚的远远的，要不然” 于思轩此时打断他道：“这件事跟你没关系，请你让开，我们两个人” “艹！”白皓没再继续让他说下去，越过张远东直接上前用力揍了一拳。 “白皓！”张远东扯了一下，想阻止他。 看着对方被打的躺在雪地上，白皓冷声哼笑，“既然你听不懂人话，那就干脆一点，这次只揍你一拳，再来的话，我会让你尝尝什么叫爬不起来，明白了吗？” “你小东”于思轩疼的直咧嘴，“小东，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白皓看他还不死心，想要上前继续揍他，却被张远东拍了拍肩膀，停止了动作。 “于思轩，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好谈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会再回头，希望你也向前看，”张远东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别再来了。” 说完利落的转身离开，不再看他一眼。白皓也立马跟上，两人一起进了车行。 天已大亮，日出照亮了每一处角落，张远东上楼打开了空调，红色的太阳映在他的脸上。 他拿着泡好的茶水，端到白皓的面前，“你这是从哪儿回来，这么早？” “出去办点事儿，”白皓把杯子捧在手心里捂手。 “昨天一宿没回来？” “嗯。” “昨天的雪不小，你不会睡在车里？” “没，”白皓摇摇头，“没在车里。”至于在哪，他也不会说。 “嗯，”张远东说：“一会我找点感冒药你吃了，天天穿那么点儿衣服，也不怕冻着。” 白皓抿了一口茶水，点头应下了。 “今天下午去梅姐那里帮我说一声，过几天我们聚餐，预留一个大桌，”张远东递来两颗药丸，“昨天让苏弋带回来不少好吃的，上次就没有好好谢她，这次正好让那帮臭小子吃个够。” “行，”白皓接下顺着茶水送入口中，“那她肯定高兴坏了。” “梅姐那生意不是一向很好吗？”张远东问，“也不差我们这一桌。” “她只是愿意看帅哥而已。” 张远东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每天有你在，她还想看什么帅哥？” “那不一样，她喜欢脾气好，嘴甜话多，能夸她的。” 这是事实。 “那倒也是，”张远东大笑，“你确实话不多。” 白皓也笑了，好像不止话少这一点。 两人没有谈关于刚才在外面发生的事情，有些东西不言而喻。不追问，不勉强，不打扰，凡事不一定都要追问其缘由，因为实在没必要。 廖淮言一打开门就发现客厅已经没人了，沙发上的毯子整齐的被叠好放在一边，被穿过的衣服也洗好了晒在阳台上，就连他昨天用过的毛巾他都一起洗了。 干干净净，没留下一丝痕迹。 廖淮言只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毕竟以后不会再见面，这样也好。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门，钱夹里的五百块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怀里。 “马上就要元旦放假了，你们想好怎么过了吗？” “我当然是跟我女朋友一起过喽，”王可硕笑嘻嘻的说，“她说不想回家，所以我们就在a城好好约会。” 赵晨翻了个白眼，转头看向坐在电脑桌前的廖淮言问道：“言哥，你要回家吗？” “不回，”他的手指飞快运作，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那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其实高中毕业之后，每个节假日他都是被要求要回廖家吃饭的，逼他的人不止廖正华，还有自己的母亲李书丽。 每次不过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你爸爸他很忙，好不容易有时间”、“他错过了你那么多年，你给他个机会让他好好陪陪你”、“等你吃完饭再来我这里也是一样的”。 他实在是腻了。 “我打算去滑雪，言哥你去不？”赵晨凑到他面前，因为看不懂他电脑上的东西，又侧头去看他的脸。 廖淮言停住，抬头看他，“不去。” “为什么？” “没兴趣。” “那你这几天要干嘛？” “有事。” “什么事？”赵晨不死心。 “忙。” “那你就不能陪我一天？” 廖淮言把电脑一扣，拿着外套就起身，“你也赶紧找个女朋友。” “靠！”赵晨一拍大腿，“戳我伤口是？你怎么不找？” 廖淮言淡淡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轻声道：“我还年轻。” “我靠！” “艹！”两人愣了一秒后齐声骂道，但也无法反驳。因为廖淮言确实比他们年轻，今年才22岁，而他们已经25了。 年轻人浅笑一声，转身走了，剩下两个老年人在宿舍里怒捶枕头。 就算不回廖家，但那天还是要去他妈那里的。可他也只想就简简单单的吃个饭就走，因为他妈除了向他打听廖家发生的事情之外，好像也没别的什么事情要说。 “张小凡，你到底找好没有啊，我们这个元旦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安排给你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文艺部部长低声训斥着她，本来节目都安排好了，可有人临时有事又缺席了，所以让张小凡去找个人替代一下。 “我”张小凡低头不敢看她，自己确实没找到合适人选，但也不全赖她啊，这活动选在元旦的前一天，人该回家的回家，出去玩的出去玩，谁能愿意来啊。 “我不管，最后再给你一天时间，赶紧把人给我补上来，要不然你这个组长也别当了。” “好”她不情愿的瘪瘪嘴应道，心里想的却是不当就不当，老娘还差这么一个破组长吗？ 然后转身开始找人联系去了。 宋琳琳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想起一句话：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 张小凡拉着宋琳琳转悠了大半个学校都一无所获，她不死心的又把她拽去了体育馆。 “不是，你去这儿干什么？”宋琳琳有些无语，又不是来招收运动员。 “你懂什么，”张小凡一脸神秘，“我们a大的男人都是文武双全好不好？” “切～”宋琳琳翻了个白眼，明显不信她的邪。 “哎呀，快走快走。” 两人就好像两个大傻子，绕着各个场馆寻摸了一遍。 “你好同学，请问你元旦前一天有时间吗？”张小凡满脸笑容的渴望着，身后的宋琳琳无语问天。 “对不起，没有” 目标人物不断更迭，但是收到的回应一如既往。 “你好同学，请问” 人家摆摆手直接走了。 赵晨饶有兴致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觉得这两个小师妹长得不赖。 “到你了傻逼，”王可硕拍了他一下，“干嘛呢？” “诶诶诶，你看，”赵晨轻撞了他一下，用眼神示意。 “不是，你什么意思？” “你说呢？”他嘴角微勾，一脸的不怀好意。 “艹！”王可硕心下了然，笑骂了句，“行，那就先不打了，我看看战况如何。” 宋琳琳两人越走越近，不出任何意外的在赵晨面前站定。 张小凡摆出早已僵硬了的笑容，轻声细语道：“你好同学，请问你元旦前一天有时间吗？” 赵晨心下一笑，面上却并不显现道：“有事？” “哦，是这样的同学，我们是大三的学生，今年我们想举行一个元旦晚会活动，现在还有一个名额，想请问你方便来参加吗？” “元旦晚会？” “对对对，”张小凡一看有希望，眼神瞬间兴奋起来，“就是表演一个简单的节目就可以，不是很麻烦的，要是有事的话，结束之后可以直接走。” 赵晨思考了一阵，突然脑中浮现一个想法让他瞬间醍醐灌顶。 “不是，你看我干什么？”王可硕看着赵晨向他投来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一脸的疑惑。 你小子想追人，难道还要牺牲我？ “可以，”赵晨痛快的答应。 “真的？” 其他三人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真的，”赵晨点点头应道，“不过不是我，参加节目的另有其人。” “谁？”张小凡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过了半晌那三人才听见赵晨轻笑了一下。 “廖淮言。” 第8章 巧合 今天对于a大的学生来说，注定是一个难忘的日子，因为他们的学霸校草廖淮言将要参加今天的元旦晚会。 “不是我说你，你觉得咱们这一招有用吗？”王可硕心虚的问赵晨。 “必须有用，”赵晨笑道：“他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关注，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待在宿舍搞他的电脑，你觉得只要咱们不说，他会发现？” “那你怎么才能让他真的去参加？” 赵晨啧了一声，皱眉道：“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 王可硕挠挠头，还是不明白。 “咱们直接找个借口把他骗去，你觉得他会不上台？” “我觉得他会。” 赵晨沉默了，好。这确实是廖淮言能做出来的事。 “哎呀，你放心，只要他一到场，我不相信他还能跑的掉。” 赵晨因为这件事成功加上了宋琳琳和张小凡的联系方式，但是他没有说当事人并不知情，只是说廖淮言有点害羞，需要她们帮忙助力一下。 张小凡当然一百个愿意了，那可是a大男神，所有女生心中的高岭之花啊，请问哪一个人能拒绝的了？ 反正她不能。 宋琳琳倒满心的疑惑，但最终还是没有去问，只想赶紧结束这个活动，好好放个假。 “你在哪呢？”廖淮言走进报告大厅，发现周围黑漆漆的，里面坐满了人。 “你往里面走，”赵晨在电话那端低声说道，“稍微快一点儿，我这马上开始了。” “是后面那个屋子里吗？”他抬头看向上面写了“休息室”这几个大字。 “对对对，你赶紧进来。” 挂断电话，和身边的王可硕对视一眼，低笑出声。他刚才打电话给廖淮言，说自己马上要参加一个活动，但是u盘却落在宿舍里了，要他赶紧送来。 十万火急，救他于危难中。 可廖淮言不知道的事是，那两人打算临时来一场经典好戏：偷梁换柱。以此给他这个年轻人好好的上一课。 就校草出现在这个小小的休息室这件事情来说，只看周围人的反应就知道，那是有多激动人心，多震撼。 “我走了，”廖淮言把东西给他之后就要走，完全没看其他人一眼。 “诶，别啊，”赵晨及时拉住他，“你先看一会儿，我马上上台了，难道你不打算听我唱歌？” “你会唱歌？” “艹！”赵晨又被捅了一刀，王可硕在旁边止不住的乐。 “你够不够意思，是不是兄弟啊？” 廖淮言皱眉看着他，外面黑压压的一片人，舞台上也闹哄哄的。 “还有多长时间到你？”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有希望，“还有两个节目了，很快。” “行。”廖淮言沉默了半晌才回道。他还不知那两人的阴谋诡计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舞台其实被重新改造过的，因为文艺部部长听说廖淮言要来，不惜花重金专门给打造了一个，而且还在各个服装道具上都花了心思。 所有人都是满心满眼的激动，恨不能把立了大功的张小凡捧上天。 “非常感谢我们新闻系的同学们，刚才的演讲太精彩了，谢谢。”主持人口齿伶俐、大方得体的走上来，赢得台下连连叫好。 “好的，那接下来的节目可能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也是今天的压轴节目。” 刚说到这里，台下所有人一片欢呼，震耳欲聋。 “下面上台表演的是，我们a大金融专业研三的学长——廖淮言，他将为大家带来的是经典曲目《lody》，大家掌声有请。” “廖淮言！廖淮言！廖淮言！” “廖淮言，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场面彻底失去控制，台下人声鼎沸，只为了一睹他的容颜。 廖淮言作为当事人，此时正站在后面看着眼前的几人。 “没什么要说的吗？”他轻声问道。 “有有什么好说的？”赵晨虽然心虚，但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必须坚持到底。 “你呢？”他看向王可硕。 “我我”对方眼神飘忽，口齿不清。 张小凡感受到了这压抑的气氛，堆着满脸笑意上前求道：“学长，实在不好意思，但能不能先帮帮忙？就一首歌而已，可以吗？” 她眼神真诚带着些许的讨好，赵晨感觉自己心都要软了。 廖淮言：“……” “琳琳，”张小凡扯着后面的人，把她拉到几人面前，低声对她说道，“你快帮帮我啊。” “我怎么帮？下跪？” “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张小凡恨声骂道。 宋琳琳闭眼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廖淮言，极尽敷衍的开口，“学长，求求你，求求你，求你帮这个忙，我求你了” 周围一群乌鸦飞过 赵晨看外面的人一直在催，着急的问廖淮言，“你到底上不上去？” “如果我说不呢？” “你”他眼神瞟着张小凡，“你想怎么样？” “答应我三件事。” 艹！ 赵晨没想到能把自己搭里。他犹豫再三，决定豁出去了。 “什么什么事？” “你觉得呢？” “我靠，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给你跪下？” “不用，”廖淮言轻笑摇头，“但是要说到做到。” 王可硕讶异的看着他，这人实在太腹黑了，不愧是变态级学霸，他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啊。 “还有你，”廖淮言指看着王可硕，果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好的，下面有请廖淮言学长上台。”主持人又催了一遍，望向后台满脸的焦急。 灯光和众人的目光追随着，终于，万众期待的那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只见那人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昏黄的灯光映在他周身，完美的融合成一道极美的风景线。 周围瞬间安静无声。 前奏慢慢响起，飘散在每个人的耳边，清澈的嗓音穿过层层桌椅，进入所有人的心尖。 终于明白你已变成回忆 没有言语能够说明当别人问起 谱了一段旋律没有句点 也无法再继续 像埋伏在街头的某种气息 无意间经过把往日笑与泪勾起 忽然心痛的无法再压抑 原来从未忘记 lody 脑海中的旋律转个不停 爱过你 有太多话忘了要告诉你 lody 无数动人音符在我生命 爱过你 失去你我才知道要珍惜 …… 4分29秒的音乐很快过去，像一颗还未来得及抓住的流星，转瞬即逝。可众人却还沉醉其中，音乐声停止之后毫无反应，一直呆愣的看着舞台。 直到廖淮言抬步往下走，主持人才上台打破沉静。 这一场晚会因为廖淮言的出现，不可避免的比以往任何的晚会都要成功，从此张小凡成了他们文艺部最大的功臣。 “等一下等一下，”张小凡喊住赵晨他们三人，“我们部长说想要请三位学长一起吃个饭，你们看可以吗？” “没时间。”廖淮言转身就走。 “诶，你等等，”赵晨抓住他，小声的凑到他耳边，“啧，兄弟，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廖淮言瞅了他一眼，“我可以把你送到西。” “你还是不是人？” “你不是的话那就另说了。” 张小凡他们好多部员都走过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征求他们三个的意见。 “我还有事，”廖淮言淡淡开口。 “你要去哪？” “盐区。” “盐区？”宋琳琳听完一愣。 张小凡疑惑的望向她，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诶琳琳，上次你和你朋友不就是去盐区吃的饭吗？怎么样？” 对方淡淡的点头，“还可以。” 廖淮言没想到就这么远的地方都没让他们死心，竟然也要去，他看着周围一圈人围着他，拒绝的话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你放心，就简单吃一点，你有事的话吃完你就可以走，”张小凡不好意思的笑笑。 赵晨挠了挠头发，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好，”廖淮言回道，那简单的吃两口就走，想想也没什么。 “皓子，你来帮远东他们点单啊，”梅姨转头笑道，“远东，你们先点着，我去外面看看。” 今天是他们车行聚餐的日子，店里算上张远东一共8个人，都是些年轻小伙子，除了张远东，白皓是里面最大的。 “好的，梅姐，”张远东附和：“您先去忙，这里有白皓就可以了。” “好，”梅姨应着，笑呵呵的出去了。 白皓勾勾嘴角，无奈的摇着头。 “笑什么？”张远东问道。其余的几人都很疑惑的看向白皓，也不明白他笑什么。 “我说的是不是没错？”白皓说。 张远东停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也跟着笑了，“嗯，是没错。” “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张远东把菜单递给苏弋，“然后明天大家都好好休息，在家过个元旦。” “谢谢东哥，”苏弋接过，大家也都跟着附和，包厢里热闹非凡。 菜很快上齐，白皓也很忙，时不时的厨房前厅来回跑。今晚的人很多，他也没太多时间跟张远东他们好好喝一杯。 “没事，你先忙，我们吃的慢，等你，”张远东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白皓点头应道，继续去忙了。 “请问还有地方吗？”张小凡带着十来个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廖淮言跟在最后面。 “有的有的，”梅姨赶忙上前道：“还有一个大的包房，你们坐得下的，不过是分两桌，可以吗？” “行，”她爽快应道，就怕廖淮言跑了。 白皓在后厨忙着，没有看到来了这么一帮人。 宋琳琳的眼睛一直搜寻着，但是始终没有看到他。 “哎呦，这位美女是不是来过啊？” 众人就坐之后，梅姨却突然看着宋琳琳说道。 她点点头，笑回：“是，之前来过一次。” “对对对，我记得你啊，上次还是你偷偷来问那个臭小子的名字是？” 宋琳琳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周围一堆人看的云里雾里。 梅姨拍拍她的肩：“放心，我懂啦，”然后悄悄贴近她的耳边，“你等我帮你把他喊来。” “不用不用，”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红，忙摆手道：“今天只是单纯的过来吃个饭而已，没别的” 没别的意思。 可话还没说完，就听老板扯着嗓子冲后面喊了一声，“皓子，过来点单。” 说完又向宋琳琳眨眨眼，退了出去。 张小凡一直拉着她，问是不是有情况，宋琳琳一脸苦笑。 廖淮言沉默的看着这一切，毫无表情。 “点什么？”低哑的声音传来，白皓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此刻被吸引，宋琳琳觉得自己都快没了呼吸。 白皓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点单机，察觉到周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眼波交融，廖淮言和白皓两人都是一怔。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皓强行收回视线，又问了一句：“点什么？” “哦，”张小凡拿起菜单指了指，“就这些先上着，不够我再叫你。” 白皓点点头，拿起菜单走了出去，再没留有一丝的气息。 廖淮言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他，虽然不是朋友，可毕竟是认识，还没等自己跟他打招呼，却见那人就像不认识自己一样，神情淡漠。 很好。 廖淮言皱了皱眉，只一瞬就想通了。 “这个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渣男？”张小凡八卦的问宋琳琳。 “我再说一遍，”宋琳琳正色道：“他不是渣男，我们不认识。” “可你上次不是说喜欢一个男的吗？而且刚才那老板还说你打听过他，那不就是他嘛。” “闭嘴！”宋琳琳皱眉看着她，一脸的无可奈何。 “小赵，你去上菜，”白皓走进后厨对他说：“这边我来就可以。” 小赵手上一顿，“啊？” “啊什么啊？没听清？”他冷声说道。 “不…不是…”是因为他从没去过前厅上菜，他本职就是一名厨师啊。 可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怎么了？”梅姨走了进来，看着小赵一脸不自在，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没事…” “到底怎么了？” “让他去前面上菜，”白皓低头洗着手，“我今天在后厨。” “不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让他去上菜？” “你去也行。”白皓看着她。 梅姨沉默良久，突然两手一拍，大声笑道：“皓子，你不会是害羞了？” 小赵满脸震惊的看着他。 白皓他… 害羞？ 第9章 朋友 白皓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确定了自己的性向，可能是周围的男同学每天都在讨论哪个女生更漂亮一点，也可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一帮男生都在偷看一些少儿不宜的片子。 而他对这些都毫无兴趣，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慢慢长大了之后还以为自己是性冷淡，也没在意，可就在看见某人的那一刻起，他才彻底清醒过来。 以前的种种推测被轮流掀翻，原来只是没遇到某个人而已。 白皓内心自嘲，可遇到了又怎么样呢？ 其实在他从廖淮言家回来的那天，苏弋就跟他说已经查好了那人的全部资料，白皓接过他递来的几张纸，当时想了想并没有打开看。 可每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却又忍不住的去想，想他的一举一动，想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以及对他说过的所有话语。 所以最后还是没忍住，可是越看越透彻，越看越清醒。 原来他比自己还小，但看着很成熟稳重，原来他的家境那么好，怪不得气质出众。 他默默的烧了那几张纸，才微微缓过劲来。 白皓有时都觉得自己快疯了，小船直到现在都没有刻完。 可就在刚才他看见廖淮言的那一刻，捂了这么久的心事一一揭开，他强忍着自己浑身紧绷的肌肉，匆忙收回视线。 “诶，你不会真的是害羞了？”梅姨看他好长时间不说话，戏谑的拍了拍他。 白皓反应过来看了看她，“我觉得你应该考虑出个新菜。” “什么菜？”梅姨一怔，有些没反应过来。 “麻辣鸡爪。” “为什么？” “嗓子刺挠的人可以好好挠挠。” 小赵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实在是没忍住。 梅姨被噎的满脸通红，瞪着眼喊了一句：“你个臭小子，赶紧给我滚出去！” 为了让自己耳根子清净清净，白皓还是出去上菜了。 张小凡他们人多，点的菜自然就多，他们对面的包房就是张远东他们的，白皓在这边一直转转停停忙了好久。 全程没有抬头，所以也就没有感受到好多人探究的目光，他们都想看看张小凡嘴里“渣男”到底是真是假。 “你好，麻烦给我开壶热水，”张小凡喊住了将要退出去的白皓。 他点点头，表示听见了。 “等一下，”张小凡又说，“那个，你还记得她吗？”说着举了一下宋琳琳的胳膊。 “张小凡！”宋琳琳低吼道。 白皓闻言这才抬起头扫了一眼她们两个，淡淡的说：“不认识。” 宋琳琳垂下眼帘，落寞与伤心围绕着全身。 “不认识？”张小凡提高了声线，问了句。 “嗯。” “哇！”张小凡转过身面对众人：“真冷漠啊！” 这下大家的眼神就更加肆无忌惮的来回穿梭，白皓有所察觉，却并不以为意，他掀开帘子，抬腿欲走。 “那你认识我吗？” 话刚说出口，廖淮言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用意是什么，但他绝对不是爱打抱不平的人。 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认识？ 白皓也有些惊讶，但此时不可能再否认了，毕竟救过自己而且还收留过他。 两人再次四目相对，各自礼貌温和，白皓尽力克制住自己，没有移开目光。 “廖淮言。”他轻声出口。 对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原来没忘。” 白皓精确的掌握着分寸，不远不近，“要是还有什么需要的再叫我。” 转身出门，心如擂鼓。 疯了。 烤肉店外，白皓狠狠地吸了几口冷空气，全身绷着的神经才慢慢放松下来。他不会抽烟，可此刻却拼命的想找些东西来分散自己。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强烈，可他不得不躲避，不得不压制。 直到脸冻的有些僵了，他才回去。 “白皓，”张远东刚从卫生间出来就喊住了他，“忙完了吗？他们喊着要你快点过去。” 白皓浅笑道：“快了。” “行，不着急。” “嗯。” 张远东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哦，对了，刚才苏弋他去” “哥”白楠推门进来，身后苏弋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白皓的脸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苏弋，你他娘的把他领来干什么？” “嗐，”苏弋嘿嘿笑着，“这不明天学校放假吗，我就想着让他也过来热闹热闹，你说是不是？” 说着要去掐他的脸蛋儿，被白楠偏头躲开了。 人群十分吵闹，啤酒瓶子碰撞的声音络绎不绝。白皓皱眉看着白楠，语气不善：“你要来的？” “我”白楠有些不懂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行了，”张远东拍了他肩膀一下，“来都来了，一起吃点儿。” “东哥” “来，”张远东向白楠招招手，“跟我过去。” “还是别了东哥，”白皓伸手拦住，“他还得回家写作业。” “嗯？”苏弋歪头问白楠，“你明天不是放假吗？” 白楠看着他哥的眼色不敢说话。 “白皓，”廖淮言走出来，看着这几人站在那一动不动。 白皓神色一僵，转头看着他问：“怎么了？” 廖淮言的眼睛扫到白楠时停了一下，又看了看白皓问：“你弟弟？” “…嗯。” “长得…不太像。” 他弟弟没他看起来那么野。 白皓：“……” “这是？”张远东轻声问：“白皓，你朋友啊？” 不是。 白皓看着廖淮言，心绪不停翻涌，好半晌才模糊的吐出一个字：“嗯。” “皓哥，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苏弋扯着嗓子喊道。 廖淮言听声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那天给白皓打电话的人。 “既然是白皓的朋友，”张远东指了指他们包房，问廖淮言：“一起吗？” “不用了东哥，”白皓连忙叫住他：“他…他有洁癖。” 什么烂借口。 廖淮言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洁癖，闻言勾唇笑了：“既然都是白皓的朋友，那我就去坐一会儿。” 刚才装作不认识，现在又急着撇清，虽然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可廖淮言心底还是不舒服，他偏不想随了他的愿。 “你…” 这他妈什么毛病？ 不是什么高冷男神吗？ 白皓突然觉得自己嗓子里一下全空了，连空气里都满满的全是迷茫。 “来来来，”苏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哥们儿，一会一起喝点儿。” 廖淮言脸上挂着浅笑，看白皓吃瘪的样子心情很不错。 白楠的眼神在白皓的脸上流转，又转到了一旁的廖淮言脸上，然后跟着苏弋进屋坐在了他边上。 “兄弟们，我介绍一下啊，”几人进去之后苏弋扯着嗓子开始喊，“这位帅哥，是咱们皓哥的朋友，叫……” “诶，哥们儿你叫什么来着？” “廖淮言。” “哦，对，廖淮”苏弋突然想到什么，“你就是廖淮言？” “闭嘴白痴！”白皓在他身后骂了一句，然后看着其他人，“行了都坐，还要站着吃啊？” 张远东淡笑不语。 廖淮言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身旁还只剩一个空位子，白皓没坐。 “都该吃饭吃饭，看什么看，他脸上长花啦？” 那帮小子一个个贼眉鼠眼的，白皓一瞅就来气。 “不是皓哥，”大远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就你这朋友我们都没见过，这不好奇吗？” “他有的哪一个你没有？” 众人大笑，大远都差点呛住了。 苏弋绝不能让话掉地上，连忙回道：“脸啊，这哥们儿的脸太…太他妈的带劲了，嘿嘿，以前除了皓哥，我没服过谁，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能超越的。” 廖淮言苦笑，确定这是在夸他吗？ “我去后面再拿点吃的，”白皓怕再待在这，忍不住想上手去揍他。 “诶，皓哥，再来几箱啤酒，我得跟这哥们儿好好喝点。” 白皓：“……” 忍住，忍住 “我喝不了太多，”廖淮言说：“平时很少喝。” “嗐，一回生二回熟嘛，”苏弋拿起一瓶酒，“嘭”的一声启开递给他，“来，给个面子。” 苏弋没注意到白皓的眼神，不怕死的在他那根线上来回蹦迪。 廖淮言伸手接过，给自己倒了一杯。 白皓转身出去了。 外面天色渐暗，屋里杯影交错，酒味肉味炭火味夹杂着较着劲的窜进鼻子里。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却突然闯进一个人让自己变得动摇不定，点燃了他崩溃的引信。 “这小子去哪了？”王可硕拽了赵晨一把。 赵晨本来就喝的有点多，再加上正在和张小凡聊的热火朝天，被打断后不耐烦的问他：“怎么了？” “言哥去哪了？” “去厕所了？” “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是啊，”众人纷纷附和，“怎么一直没回来。” “那我去看看，”赵晨略微晃悠的站起身，“顺便把他捞上来。” “滚！”王可硕踹了他一脚，“别在这恶心人。” 宋琳琳也站起来。 “你去哪？”张小凡问她。 “我去个卫生间。” “用我陪你吗？”她看出她心情不大好。 “不用。”她摇摇头，跟在赵晨身后出去了。 “嘿，这小子去哪了？”赵晨环顾了一圈，正好看到忙着上菜的白皓，“诶，廖淮言去哪了？” 白皓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是，我问你廖淮言去哪了？”他提高了声音。 白皓：“……” 赵晨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什么意思？他上前把手搭在白皓肩膀上：“兄弟，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和我们言哥认识吗？” 白皓侧头盯着他，眼神冰冷，“拿开。” “什么？”赵晨舌头都点瓢。 “我、让、你、拿、开”一字一句，压着声音说道。 “我靠！”赵晨退开，粗着嗓子喊了一声：“你长得帅你了不起啊？” 不大不小的店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声音自然也传到了包房里，张小凡赶紧跑出来看看怎么回事，宋琳琳也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我去看看”廖淮言摆摆手示意苏弋他们坐下，“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苏弋他们没听见白皓的声音，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客人吵架，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那你顺便把皓哥喊回来，”苏弋说：“他这一晚上没吃饭了。” “行。” 此时白皓正端着托盘，冷眼的看着一旁大声叫嚷的赵晨。 “怎么了，怎么了”张小凡上前拉住他。 “谁他妈的知道他怎么了，问什么都不应声，装哑巴啊？” 周围散桌的人们都在看热闹，梅姨也赶紧从后厨跑了出来。 “赵晨，”廖淮言喊了一声，“没什么事儿就回去。” “我靠！你这是从哪出来的？”赵晨瞪着眼睛问他，“你怎么跑别人包房里去了？” “都是白皓的朋友，我就去坐了一会儿。” 白皓的神情慢慢缓和了下来，转头继续上菜。 “哈，”赵晨哼笑一声，“那你跟他也是朋友喽？” 他指着白皓的背影，语气不善的说：“我怎么感觉人家并没有把你当朋友啊？问你在哪他就像聋了一样，一句” “你再说一遍。”白皓把手里的盘子往桌子上一摔：“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一遍怎么了？”赵晨话锋一转：“看到没言哥，这就是你的好朋友” “别说了，”宋琳琳也赶紧上前拽住他，往包房里扯。 廖淮言一直盯着白皓，就这么一直盯着。白皓感受到了身边的视线，但他始终没有看向任何一个人。 赵晨看着宋琳琳过来，指了指她，“哦，还有你，你不是也认识他吗？怎么，想追他？还是人家眼比天高，根本就” 宋琳琳顿时脸色惨白。 白皓的拳头已经蓄势待发了，要不是看在他是廖淮言朋友的份上，现在这个人早就在地上躺着了。 “够了，赵晨，”廖淮言喊了一句，“喝多了就出去醒醒酒，再掂量掂量该说什么话。” 这是他第一次跟赵晨这样说话，显然赵晨也愣住了，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张小凡拉回了包房里。 “白皓，”廖淮言叫了他一句。 对方现在正在气头上，没做回应。 “白皓，”廖淮言又叫了他一句。 “…嗯？” “进来吃口饭。”语气平淡。 白皓顿了一下没说什么，挣扎过后擦擦手低头跟了进去。 梅姨则在一旁整个人都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第10章 深意 梅姨大名王梅，她的烤肉店其实是在白皓来这好几年之后才开始干的，那时候他早就高中毕业了，平时在各个地方打打零工，补贴家用。 那阵子他们北城这一片已经安静了不少，虽然大兵那帮人还会过来，但是频率已经很低了。 早先王梅的丈夫声称是去外面打工，后来才知道是在外面包了个小情人，她一气之下选择了离婚，自己留在这儿独立创业。 一来二去周围邻居也都知道了她的情况，指指点点的也不少，可她也不在意。可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大兵那一伙人耳朵里了，看她无依无靠的，想要从她这儿搜刮点钱出来。 这个店是她把家底都掏空了才盘下来的，她根本就不剩下钱了。但那帮人怎么可能罢休，不给钱就砸，玻璃窗户，桌子椅子没留一个好的。 晚上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店门口，心灰意冷的时候碰到了下班回家的白皓。 以前两人根本没有交集，只知道这是一个爱打架的小混混，听说好像脾气也不好。 白皓看了她一眼走上前，王梅以为他也是过来要钱的，所以破罐子破摔的喊了一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白皓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问：“是大兵？” “什、什么？” “我问你是不是大兵他们弄的？”他指着被砸的稀烂的店问她。 王梅抬头看着这个瘦高的身影，点点头。 “行，”白皓转身走了，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 过了不到三天，突然来了一帮人说要帮王梅重新装修店面，而且还不要钱。 王梅一头雾水，找人问了好半天才知道，原来是白皓找人去堵了大兵，并告诉他要是不把这个店变回以前的样子，那他就会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事后她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他，但他每次都十分冷淡的拒绝。王梅也没办法，只好跟去了他家。 后来白皓去了她的店里工作，直到现在。 可就算跟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王梅都没有找到一个能压制住白皓的人，或者说能让白皓乖乖听话的人。 但刚才，她看见了。 就好像见了鬼一样，还是个不认识的男孩子。 “皓哥，你终于来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站起身来，冲他喊道。 白皓看着只剩下最后一个空位，站在那顿了顿。 “怎么？”已经坐下来的廖淮言侧头问他。 白皓的目光还是盯着那个位子，小声的说了句：“没事。” “都赶紧坐，”白皓皱起眉看着苏弋他们。 两人挨得非常近，白皓感觉再挪一厘米，他们的胳膊肘都能碰上。 “哥，”白楠递过来一个盘子，“刚烤好的。” 白皓伸手接过，“吃饱了吗？” 白楠点点头。 “那现在送你回去？”白皓问他。 “你就让他在这待着呗皓哥，刚吃完就撵人回去啊？”苏弋举着酒杯对他说。 白皓瞥了他一眼，“在这待着学你抽烟喝酒？” 苏弋悻悻的放下了酒杯，嘿嘿笑了两声。 “没事，白皓，”张远东拍了拍白楠的肩膀，“这孩子学不坏，放心。” 白楠看了他哥一眼，又继续低着头不说话了。 张远东把烤肉的火候掌握的很好，他不用别人帮忙，自己一个人忙活着。那帮小子也不客气，就好像那饿狼扑食，空盘子堆得快有人高了。 白皓本来还担心怕廖淮言在这待着会不舒服，但是看到他和东哥相谈甚欢，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了嘀咕。 他打算一直坐在这？ 其实就连廖淮言自己都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比那边还意外的让人放松，自己本来打算坐一会儿就走的，现在却不想起身了。 “皓哥，你跟”苏弋转头看着廖淮言，“要不我叫你言哥？” “我比你大？”廖淮言淡淡开口。 “不是？你比我小？” 张远东笑了，“看长相，除了我之外，好像都比你小。” 众人大笑不止，苏弋不敢相信的看着张远东：“东哥，你不是认真的？” 对方轻笑一声，拿剪刀“咔嚓咔嚓”的剪着肉。 “好，行行行，就当你比我小，那我叫喊你小廖？” 两个眼神同时射过来。 “阿廖？” “小言？” “言仔？” 白皓：“……” “还是叫我廖淮言。” “艹！我还是叫言哥，太别扭了，你这个名字也太爱占人便宜了？！” 廖淮言弯了一下嘴角，没应声。 “你跟我们皓哥怎么认识的啊？”苏弋很好奇。 白皓僵着没说话，过了几秒廖淮言才轻声说：“巧合。” “巧合？怎么个巧合？”大远他们也赶紧凑上去八卦。 “你们都吃饱了？”白皓沉声说道。 “没”他们一个个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头去。 “我救了他。” 白皓在心底叹气。 “什么？”苏弋大喊一声，“皓哥你怎么了？不会是上次大兵他们” “不是，别瞎猜，”白皓皱着眉看他，“我说了，这件事先放一放，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也别去找他们。” “为什么？”大远问：“以前他们根本就…” “我再说一遍！”白皓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到时候我自己解决。” 一个个都偃旗息鼓的低下头，不再说什么，苏弋则站起身来一直跟廖淮言碰杯。 “言哥，我感谢你，”他模糊不清的说：“真的，谢谢你救了我们皓哥，我感谢你十八辈祖宗，我……” 廖淮言也喝了不少，但还是保存了一些理智，他侧过头问白皓：“我怎么感觉他在骂我？” 白皓：“……” “言哥，言哥，咱们喝一个，来，我敬你，”说完便咕噜咕噜的干了。 廖淮言也跟着拿起面前的酒杯，白皓直接用手盖住了，“喝不了就别喝。” 他的掌心碰到廖淮言有些微凉的手指，两人都是猛的一僵。 他收回手，继续低头吃着肉。 “嗯，”廖淮言淡淡的应了一声，“不喝了。” 没过一会儿，那几个就喝的东倒西歪，廖淮言酒劲也上来了，突然桌子上的手机响起，他只看了一眼就按灭了。 就这一个下午，他已经挂断了十来个电话了。 不想接。 哪儿都不想去。 “走，”张远东看着白皓放下筷子，“他们我给叫几个车，你把你朋友送回去。” 苏弋被拖出去还不忘说几句：“皓哥，言哥，我们先走了你们” “赶紧滚！”白皓踹了他一脚。 廖淮言此时有点目光呆滞，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还能走吗？”白皓站起身看着他。 对方侧头看着他，“能。” “那你跟你朋友一起走？” “朋友？”廖淮言睁着略微迷离的眼睛，眨巴眨巴，“哪个朋友？” 白皓：“……” “你先在这儿等着我，”白皓对着白楠说：“你先看着他。” 一群人乌央乌央的站起来往外走，白楠站在廖淮言身侧没动。 白皓走进对面的包房，看着坐在门口的宋琳琳说道，“你们谁送廖淮言回家？他好像喝多了。” 宋琳琳愣了一下，忙起身问：“他喝多了？” “嗯。” “那我们这就走了，”张小凡对着赵晨说：“学长，咱们走了，廖学长喝多了。” 王可硕不会喝酒，今天他是这帮男生里为数不多比较清醒的。 “我去看看，”他对着白皓说。 白皓看了他一眼，带他去了廖淮言那里。 “言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可以吗？” 廖淮言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来人，但是说话还是比较清晰的。 “还可以，”他点点头。 “那咱们一起回学校？” “不回，你们先走。” “那你去哪？”王可硕看着他，又看了一眼白皓。 廖淮言摇摇头，“你别管了，你们先走。” “”王可硕清楚廖淮言这是真的喝多了，但是他现在也不可能跟着自己走。 “兄弟，”王可硕对着白皓说：“他今天要去你家？” “没有，”白皓皱着眉，“你把他弄走，要不没地方睡，今晚估计周围的酒店都满了。” “我有地方去，”廖淮言突然站起身，给身边的白楠吓了一跳，白皓伸手想扶一下，看他身子没晃悠，又收了回去。 “我有地方去，”他眼神炯炯的看着白皓，“我真的有地方去。” 白皓看了他好半晌，叹口气，转头对王可硕说：“既然这样，那你们先走，我送他回去。” “能行吗？”王可硕还是有一点儿不放心。 “那你送？” 对方又摇摇头，白皓不耐烦地摆摆手让他走了。 外面的客人也走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快11点了，街上的人还是有不少，但好像都在等待着跨年。 新的一年。 新的愿望。 新的生活。 “皓子，既然还有人在等你，那你就先回去，小楠也该睡觉了。”梅姨拿着扫帚走过来说：“本来也没几个人了，有我和小赵就行了。” 白皓看着烤肉店门外站着的一大一小，陷入了沉默。 “走，明天也不用着急过来，我也晚点起再去备点菜。”梅姨轻推了他一把。 “嗯。”白皓把身上的围裙摘了，转身出门了。 “走吗？”白皓问他。 “去哪儿？”廖淮言问。 “先把他送回家，”他指了指白楠：“再把你送回家。” “我” 手里的电话响起，廖淮言心烦意乱的接了起来。 “喂？” “小言啊，你去哪里了？”电话那端的李书丽焦急的大喊着。 “”廖淮言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清醒了，他压低嗓音问：“怎么了？” 白皓推着白楠的脑袋往楼梯下慢慢走，给了他安静的通话空间。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妈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给你打了一晚上，为什么不接？你到底在哪里？” 他感觉自己脑袋的疼痛没有随着清醒而缓解，反倒是苏醒之后更难受了。他想着他妈的话有些茫然。 是啊，自己现在在哪儿呢？ “小言” “我在外面。” “你自己吗？你是不是” “和同学一起吃饭。” “那你为什么不接你爸爸的电话？” 廖淮言嗓子有些刺痛，他捏了捏说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接？” “什、什么？”李书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个口气。 “”廖淮言叹了口气缓缓道：“今天我不回去了，这几天约好了和同学一起出去，也不用等我，”还没等他妈有任何回应就直接挂了电话。 路上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开，空气中飘过一阵阵刺骨的寒风。 今年的冬天真冷啊！ 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新年了，街上有不少放过的鞭炮纸屑，红红的一片映在雪上，远看像极了某些案发现场。 他一步步走下去，走到白皓的身边就这么看着他，也不说话。 “走吗？”白皓又问他。 廖淮言点点头：“走。” “我得先把他送回去，”白皓看见白楠已经有些困了，眼皮在不自觉的打架，“然后再把你送回去，还是说你自己可以？” “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嗯？” “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你不是住在” “你家里还有别人吗？”廖淮言问他。 他想住他家？ “你想去我家？” 就连白楠都抬起头看他。 “不可以吗？”廖淮言问。 他们的斜对角就是一个小超市，这么晚了也还没关门，外面放着个破烂不堪的长椅板凳，可是没有人会在这么冷的天上去坐一坐。 “不是，”白皓对视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我们家地方不大，你去可能有点挤。” “所以可以吗？” 白皓：“” 廖淮言知道自己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了，但就是不想按原来的打算去他妈那里，也不想在即将迎来的新的一年，独自一个人孤零零的过。 此刻就是不想，没有原因。 他说完就这么沉默的盯着白皓，无惧他不耐和探究的眼神，假装自己是一个“厚脸皮”的战士。 街上的路灯还是一如既往地暗，白皓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知道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好，”他听见自己轻声说，收回视线蹲下身，又对着白楠说：“上来，在我后背上睡。” “不用，”白楠摇头，其实他已经不太困了，因为听说这个哥哥马上要来自己家里，他多多少少都有点兴奋。 从来没有别人在他家里住过，他是第一个。 “上来，”白皓又说了一遍。 “好，”他带着浅浅的兴奋感爬上了他哥的后背。 “走，”白皓对着身边的人说了一句。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脚步迈开，紧跟在二人身后。 没走几步突然白楠贴近了白皓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哥，你心跳的好快” 第11章 留宿 廖淮言跟着白皓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破旧的老楼房面前，单元门前的冰雪已经被打扫的很干净，就是旁边堆积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和烂菜叶子。 白皓侧过头发现白楠一直没睡，便问他：“不困了？” “嗯。” “那一会儿你先进去，看看妈睡着没。”他蹲下身把他放了下来。 白楠点点头进去了，白皓和廖淮言就一前一后站在门口。 “睡了，”白楠出来小声的说了一句，月色晃的他眼睛亮亮的。 “进，”白皓朝身后说。 “嗯，”廖淮言酒已经醒了六七分了，可他还是跟着进去了。 白楠乖巧的把两人的拖鞋摆好，然后就站在客厅看着他们。 廖淮言进屋的第一感觉就是，挤。 厨房的地方也很小，就连客厅的沙发都是廖淮言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小号的。可周围的一切却被打扫的十分干净，东西很多但并不乱。 “你先去洗漱，”白皓对着白楠说：“然后赶紧睡觉。” “好。”犹豫了一下，白楠还是乖乖点头。 “先去我屋里，”白皓说：“一会他洗完你再洗。” “嗯。” 廖淮言随着他进去，然后带上了门，白皓回头看了他一眼，滑了滑嗓子没说什么。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一个超大的柜子，一个书桌一把椅子，一张床。 柜子上堆得满满的都是各种木头雕的小物件，桌子上还摆着一个未完成的小船。整个屋子里都散发着一种淡淡的木质清香。 “都是你刻的？”廖淮言拉开椅子坐下，拿起手边的刻刀看了看。 “嗯。” 白皓弯下身去拿衣服和被子，没特意的去看廖淮言的表情。 “专门学的？” “没有，自己瞎搞的。” 他挑了一床特别厚的，虽然现在暖气供的足，但是毕竟客厅里还是比卧室冷。 “这是给我的？”廖淮言看着那么厚的被子，还以为他要被撵出去睡觉。 白皓转头看他，“你不睡觉？” “你想让我去哪儿睡？” “什么？” “你想让我睡在哪？”廖淮言又问。 白皓把被子往床上一扔，就这么看着他没好气的问他：“那你想在哪睡？” “这儿，”他指了指旁边白皓的床说。 白皓：“……” 这货还真他妈的一点儿都不见外。 “行，”白皓只当是还他人情了，也没拒绝，把自己的被子掏出来抱着往外走。 “干嘛去？” 白皓啧了一声，“难不成你还想跟我一起睡啊？” “你要去客厅睡？” 就那个迷你沙发？ “我去白楠屋里睡。” “哦，”廖淮言挑挑眉，没再应声。 以前一个人住的日子也不少，就算是回廖家他也是一个人单独的在一个楼层，但却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落寞感。 可能是因为陌生的环境，可能是彻底离开掌控之后的放逐感，也可能是明天就是新年，明明自己的爸妈都在，但他只能像现在这样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哪也不想去，哪也去不了。 他看着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整整齐齐，就连桌子上台灯的线都被缠了起来，固定在墙上。 “我洗好了，”没过一会儿，白楠就顶着一张白皙的小脸走进来，对着廖淮言浅浅一笑，“我哥把新牙刷和毛巾都找出来了，你可以去洗了。” “好，”廖淮言站起身笑笑：“谢谢。” “这个是我的洗面奶，你要是用的话可以用，”白皓从洗脸池旁边摆出来，“这个是洗发水，还有这个沐浴露。” “好。” “行，你先洗，洗好了叫我。” 廖淮言盯着他寸头的后脑勺，没说话，直到后脑勺出去了，他才反应过来。 要在白皓家借宿一晚的实感慢慢爬了上来。 为什么会是白皓？这个念头也在他脑中的岔路时不时的转个弯，猝不及防又频繁出现。 算了，来都来了，现在想这个有什么用？ “哥，你明天也放假吗？”白楠躺在床上，问坐在一旁玩着手机的白皓。 “晚上上班，怎么了？” “明天元旦。” “所以怎么了？”白皓放下手机，眼神移到他脸上。 白楠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摇摇头道：“没事儿，我就问问。”说完把被子一蒙，睡觉去了。 白皓没懂他脑中的弯弯绕绕，看着突起的被子，皱眉道：“你想憋死你自己？” 白楠：“……” “嗯？” 被子被慢慢拽下来，小脑袋瓜露出来了，白皓这才继续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大多数都是那帮小子在发什么“元旦快乐”、“新年快乐”之类的。他把手机调成静音，瞥了白楠一眼。 屋外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鞭炮声，看来等待跨年的人还真不少。 良久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白皓走过去打开门。 “洗完了？”他看着面前脑袋上搭着一条毛巾的人。 “嗯，但是没找到风筒。” 廖淮言的发梢还是湿的，整张脸都透着禁欲感的白皙，眼睛半藏在头发里，带着隐约的深邃和吸引。 白皓的心脏猛抽了一下，然后迅速偏过头，越过他嗓子发紧的开口道：“我去给你拿。” “好。”廖淮言跟在他身后。 “你去我屋里吹，”白皓把风筒递给他，“要不声音太大。” “行，”廖淮言应下，也没客气。 看他走了之后，白皓急忙转身去浴室，现在他急需一个冷水澡让自己降降温，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要好好做个透析。 艹！ 这都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冲了能有十来分钟的凉水澡，白皓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洗好了？”廖淮言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 “我艹！”白皓刚打开门就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有那么吓人？” “你的愿望不会是打更？”白皓皱着眉头往外走。 “我就过来挂个毛巾，再说你又不是什么贵重物品，需要人专门看着？” 廖淮言把风筒收到下面的柜子里，侧头看他。 他发现每次看到白皓，基本上他穿的都是黑色衣服，就连现在身上的睡衣都是纯黑色的。 暗黑天使？ 天使？ 廖淮言被自己的想法整笑了，还是个强迫症会做饭的天使。 白皓听着他的笑声有些莫名其妙，他停下脚步问：“你笑什么？” 廖淮言停顿了一下，笑意僵在脸上。 “没什么” 白皓没说话，和他互相瞪着眼。 啧。 再看下去可能还得洗澡，白皓认输般转过头去，“时间不早了，睡。” “等一下，”廖淮言叫住他。 “又怎么了？”白皓不耐烦的侧过身。 “先进你屋里，我有个东西想问你。”廖淮言指了指白皓的房间。 “什么东西？”白皓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发现自己的裤子穿在他腿上好像短了一小截，胳膊倒是正好。 “这个，”廖淮言把桌子上面的小船拿起来，“你刻的这个只能摆在家里？” “你什么意思啊？”白皓翘着二郎腿坐在床边。 “我的意思是，你卖吗？”他手里举着小船，很认真的问他。 我艹！白皓暗骂一声。 “你什么毛病？”他坐直了身子，盯着他。 “不卖？” 白皓也不期待他能说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低喊了一句：“不卖！” “那你能送我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能把这个送我吗？”廖淮言一本正经的把手里的小玩意儿递到他面前，“就这个。” 白皓松了口气，敢情这人说话都一截一截的说是。他晾了好半天都没说话。 “不卖也不送？” “这个还没刻完，”白皓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那你送我个成品？”廖淮言的目光在柜子上一排排巡视。 “看不出来你还喜欢这个。” 廖淮言瞅了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会做这个。” 白皓扭头看着柜子上的那些，都是他这么多年一刀刀刻出来的，之前白楠很喜欢他刻的一个小魔方，也是求了自己好久才答应给他的。 “那你想要哪个？” 廖淮言浅笑着，环视一周，把视线固定在某个位置处，“那个。” “天使？” 廖淮言看他疑惑的眼神，实在没忍住又笑了出来，“对，天使…” 但这个不是黑色天使，是棕色天使。 黑色天使在旁边。 那个天使被白皓放在柜子的最顶端，他起身搬过凳子，脱了拖鞋踩在上面。 廖淮言想帮他扶着，怕他摔倒，眼睛不自觉的从他的脚上一扫而过，这个人连脚都这么白，却每天都穿一身黑。 白皓踮起脚，脚尖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脚踝处的筋紧绷着，让人有一种别样的感觉。 “给。” 还没等廖淮言反应过来时，白皓就已经下来穿好鞋了，他把那个天使递到他手里，又转身扯了几块纸给他，“放时间太长了，擦一擦。” 廖淮言还没从刚才的画面里回过神来，表情有点不自在的接过，慢慢擦着，眼神不自觉的往下瞟了一眼。 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白皓的脚很好看？ 变态？ 廖淮言不知道该如何把话题进行下去，也没说话，看了看墙上的钟，原来已经十二点半了。 白皓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意识到原来今年的跨年是跟他一起过得。 虽然意义上也不算是。 “我走了，”白皓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走了。 廖淮言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个小天使，目送着另一个天使的离开。 他掀开被子躺进白皓的床上，有点凉，但还好。被子上也是那种淡淡的木质香味，廖淮言不排斥甚至有点喜欢，感觉很有催眠作用。 他枕的是白皓的枕头，上面是刚才用的洗发水的清香，还带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但只要一闻他就能分辨出来，这是白皓的。 这夜他睡得很安稳，甚至没做梦，一觉到天亮。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周围的环境，感觉自己就像失忆了一样。这是哪儿？ “哥，那个大哥哥醒了。” 廖淮言听到白楠这一句才想起来，他在白皓家住了一晚。 “醒了？”白皓又进来，发现这人还在躺着发呆。 “发烧了？”白皓看他没反应，伸出手在他头顶上探了探，然后皱着眉对他说：“没病想讹我啊？” “没有，”廖淮言慢慢坐起身，“就是没太醒。” “那现在醒了吗？” “嗯，”他点点头看着他。 “臭小子，你朋友要是没睡好就让他再睡一会儿，早饭等会儿再吃。”谢娟在客厅说着，没进来。 “他不吃，”白皓扭头喊了一声，“你该吃吃你的。” 廖淮言瞅了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 “怎么能不吃早饭呢，那样对身体不好的，”谢娟还在客厅不停地絮絮叨叨。 “我妈，”白皓说：“一会儿反应别太大就行。” “嗯？”廖淮言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白皓没再言语，带着他出去了。 “起来啦？”谢娟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睁的大亮，“哎呦，这小伙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她放下手里的碗筷，不停的细细打量着。 廖淮言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谢娟，这才明白过来刚才白皓所说的意思。 “阿姨好，我是廖淮言，”他弓了下腰走上前去，“实在不好意思，大过节的还来打扰你们。” 白皓在身后白了个眼，被白楠看见了。 “哎呦，说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你这么帅的帅哥来我们家，你可别提我有多高兴了。”谢娟把轮椅转到他的正面来，激动地不停说着。 廖淮言浅笑回应，看上去心情不错。 “你先去洗漱，”白皓说，“昨晚你用的毛巾也干了。” “好，”廖淮言点头，“那阿姨我先洗漱去了，你们吃饭。” “没事儿，我们等你一起，正好放凉一会儿。” “我” “他不在这吃，”白皓打断他们，在餐桌前坐下，“他洗完就走了。” “啊？”谢娟惋惜的问他：“你还有事？” 还没等廖淮言回答，白皓就没什么好气的说：“这大过节的，人不回家过？” 白皓可没忘，他是有钱人家的人，在他们家住一晚就当是体验劳苦生活了，哪里还能看上他们家这简单的饭菜。 “我没说要回家，”廖淮言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从昨天开始这人就一直想要疏远自己。 明明天使都送了，也不至于是陌生人？ “你看看，”谢娟又笑了，“人家不着急回家，既然不着急，那你就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白皓的视线好半晌才从他的脸上离开，落到了面前的碗上。 在这儿睡一晚还不够，竟然还不着急走？ 难道是离家出走了？ 但他还有自己住的地方啊，就算离家出走也不至于待在这里。 白楠发现，他哥从刚吃饭开始，就一口菜都没动过，只埋头于碗里的粥。 他尝了一口。 嗯。 确实很难喝。 第12章 中伤 廖淮言洗完的时候白皓已经吃完早饭了，他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廖淮言走到屋里把衣服给换了。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大清早的还没吃饭就让人家走？” 廖淮言听到客厅里谢娟小声的说着白皓。 “他吃不习惯。” “怎么就吃不习惯了？我做的到底有多难吃啊？” “你自己吃了还不知道？”白皓侧了一下手机，看她一眼。 谢娟拿起桌上的筷子朝他扔了过去，“你个臭小子，饿死你拉倒！” 白皓很轻松的抬手抓住，起身放到桌子上，“一会我带他出去吃，你要是觉得好吃那都留给你，要不白楠你也别吃了，你也跟我出去。” 白楠抬起头看了他妈一眼，随后又低下了。 “小楠喜欢我做的，不像你这个白眼狼，每天都挑挑拣拣的。” 廖淮言换好衣服出来了，白皓听见动静转身对着谢娟说：“白眼狼走了，你们在家待着。” 说着侧头示意廖淮言出去。 “阿姨，那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廖淮言恭恭敬敬的说。 “诶，好，”谢娟推着轮椅送他，“没什么事就过来玩，想吃什么告诉白皓一声，我给你做。” 白皓站在门外哼笑一声，遭到了谢娟的一记冷眼。 “还有这个臭小子脾气不好，要是有什么事你多担待点儿，”谢娟笑呵呵的看着他。 廖淮言回头看了白皓一眼，转过头浅笑的对着谢娟说：“嗯，脾气是不太好。” 操！ 这小子是记上仇了？ 不就是没让他吃上早饭吗？ 今天是个大晴天，外面金灿灿的一片，路上的雪都开始慢慢化了，看着周围有些泥泞，很不好走的样子。 阳光打在两人的肩膀上，是有点儿暖和，可也没抵住寒冷的侵袭，没起多大作用。 白皓走的比他快一两步，鞋底带上的泥点子打在他的黑色裤子上有点儿明显。 两人沿着这条路刚走没一会儿，“砰”的一声，廖淮言就看见白皓抬腿把前面好几摞子的纸堆全给踢倒了，纸箱上出现很明显的一个大脚印子，旁边的牌子明明白白写着“垃圾收费站”几个大字。 “你干什么？”廖淮言在那地方停下，看着继续往前走的白皓。 白皓转过身看他，“怎么？” “你是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廖淮言皱着眉问。 白皓手揣着兜，被他给气笑了：“你觉得是那就是呗，你不都看见了吗？再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实在懒得解释。 也没必要解释。 廖淮言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过来好一会儿才问：“所以你是讨厌我才不想让我继续待在你家？” 白皓缓步走近盯着他，“所以你是喜欢我才想继续待在我家？” “你有病？” “我有啊，你怎么样？” 两人的火气发的有些莫名其妙。 借着由头，缓解一下这一夜的尴尬，但是方向好像跑偏了。 廖淮言就这么瞪着他，好半晌两人都不说话。四目相对，强烈的火花碰撞而出，但不是什么激情的火花，两人的眼中此时都堆满了愤怒与反感。 直到廖淮言闻到了一阵的饭菜香味，他才把注意力转到了自己饿扁了的肚子上。 自己不想再跟他掰扯，越过他往不远处窄小又破败不堪的早餐店走。 “来两屉包子。” “什么馅的？”老板娘手里忙个不停，根本就没空抬头看他。 “猪肉白菜。” “24。” 廖淮言伸手去掏钱包，直到摸了个空才想起来，自己出门急根本就没带，现在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一个小天使。他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没电了。 真操蛋！ “叮”的一声，他看见白皓在一边拿着手机扫码，没过两秒，早餐店里就响起“微信到账24元”的提示音。 这下更尴尬了。 廖淮言不知道说什么好，站在原地盯着老板娘手里不停的包着包子，肉馅少的可怜。 “老板，有现金吗，我想换一下，”白皓出声打破了沉默。 “有，要多少？” “200。” “行，扫，”说着拿沾满了面粉的手递过来两张毛爷爷，白皓看着廖淮言，没动。 “…谢谢，”廖淮言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从老板手里接下了。 店里又响起一声“微信到账200”元的提醒，廖淮言皱着眉，想着自己这顿早饭怎么就不能不吃？ 白皓转身就要走，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等一下，”廖淮言叫住他。 “又怎么？”白皓微微侧头。 “你微信号多少，回去我转给你。” “不要了。”他又迈步往前走。 “那我就去你家还给你。” 操！ 白皓背对着他停了步子，这一早上开始心情就不顺畅，他捏了捏发胀的眉心，烦躁的把衣服帽子扣在脑袋上。 也没回头，直接唧哩啦的甩给他一串数字迈开腿就走，也不管他能不能记住。 他也没打算让他记住。 “小伙子，你的包子好了，”老板娘直接顺着小窗口递给他。 廖淮言回过神，应了声才接过来，手里的包子被装在两个特别廉价的小白塑料袋里，还都只有一层。 廖淮言的手被烫的直发疼。 随便塞了几个进嘴里，就去路上打车回了丽澜小区。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充上电，还没等解锁，就发现一堆消息和未接来电覆盖了他整个屏幕，指纹按上去的时候都有点卡顿了。 一条短信都没看，也没回复那几个电话，打开99+的微信输入了白皓说出的那段数字。 搜索出来的只有一个空白头像，微信名字也很简单：【…】 只有三个点。 廖淮言点下了“添加到通讯录”的地方，然后才坐在椅子上发呆。 回到了这里没一会儿，他脑子里那些复杂的东西又开始疯狂作祟。 为什么不回家。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在哪。 你在干什么。 你真是反了天了。 每一句话他都会自动套用上廖正华和他妈的语气，完美复刻出来。 所以你是喜欢我才想继续待在我家？ 白皓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他脑子里穿插了一句，廖淮言看着电脑旁边自己摆上去的棕色天使。 天使。 狗屁。 就是个无赖的混混 每到放假的时候，不管几天，都像坐了时光机一样“唰”的一下就过去了。 白皓没有假期，每天的不间断的工作也把那莫名其妙的烦躁心情消磨殆尽。 路上的雪彻底化了，变成一滩泥水铺满每一条不好走的街道。美好的事物好像总会在结局上留有一点儿遗憾，才肯善罢甘休。 “皓哥，你手机响了！”苏弋朝着身后喊了一声。 白皓脱下手套拿起来，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他拿起手套在旁边的杆子上摔了摔。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只用这两个字，白皓全身就像过电似的僵了一下，手套被举在半空飘荡着。 廖淮言。 好半晌，他才略带不耐烦的口气问他：“有事？” “为什么不通过？” 白皓能感觉到他那质问的口气，回过神后情不自禁的冷哼一声。 自从上次他报了那串电话号码之后，没想到那小子还真的就记住了，应该是刚到家就添加了他的好友。 当时的白皓看到了但没理，一是觉得没必要，二是以后不想再有什么交集。 多了个联系方式，看着不光麻烦，还闹心。 属实多此一举。 “我为什么要通过？” “我说了我只还钱。” “我也说了不、用。” “……” 廖淮言也属实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今天他拿起钱包还看见里面躺着的500块钱，又想起他发送了五六遍的好友请求，对方却鸟都不鸟他。 连个拒绝都没有。 还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 他一开始是真的想要为了还钱才加他的好友，现在看白皓的这个态度他本来应该弃之不理的，可不知道是生气了没面子，还是憋着火想再爆发一次，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打了这个电话。 没想到又是一肚子火。 白皓看那边一直也没什么动静，直接甩了一句“没什么事儿挂了”就要挂断电话。 “你信不信我今晚就去你家？”廖淮言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除了廖正华，他没有跟谁这么生气过。 “呵，”白皓冷笑一声，“找我打架？你打得过我？” “你很厉害？”廖淮言问他。 “你觉得呢？” “你是不是忘了上次是谁受伤让我给拖回来的？” 白皓把手套往地上一摔，“你大爷的故意找不痛快是？” 苏弋连忙走过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个别扭不堪的人互相戳着伤疤，你来我往，满脸愤怒。 廖淮言缓了缓神，正色道：“我再说一遍，我只把钱发给你。” “操！”白皓大骂一声，他再也忍不住了，“你特么是没完没了了是？上辈子属老娘们儿的？还是你觉得我们这种穷人，没有那两百块活不下去？” “什么？”廖淮言的火又一次被拱起来了，“白皓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老子说多少遍都是这个意思，廖淮言，别他妈的狗眼看人低，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这次就这么算了，但你要还是想继续找不痛快，那你就尽管过来试试。” 然后也不管对方要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之后还不忘再骂一句。 “臭傻逼！” “怎么了这是？”苏弋没见过白皓除了骂自己之外还这么骂过别人，而且对方还是昨晚刚一起喝过酒的朋友。 “言哥怎么得罪你了？” “他踏马的比你还小，你缺哥啊？”白皓转头扩着嗓子骂，把剩下的怒火全部转移到了他那里。 得，一点儿都没浪费。 苏弋挠挠头，觉得他这个火发的不明不白，“你们不是挺好的吗？关系近的像亲兄弟似的。” 白皓觉得自己一张嘴能咳出一滩血来，他憋着气沉声道：“嘴不想要我可以帮你缝上。” “……”苏弋耸耸肩，识趣的闭上嘴，拿起手边的工具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这又是抽什么风，明明这几天都好好的” “苏弋，你他娘的当我聋是？” 苏弋笑着冲不远处站着的张远东撇撇嘴，“东哥，离他远点儿，不知道谁又惹到他了。” 张远东笑着点点头，“这次好像不是你。” 苏弋嘿嘿笑着，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他东哥的意思。 难道我经常惹皓哥生气？ 好像没有？ 车行最近的生意还算不错，每天进进出出的忙着，再加上工作氛围相当的轻松，日子也就过得飞快。 “东哥，刚才保险公司那边来了个电话，”苏弋在楼下喊道：“说是有个车被撞得挺严重，就在咱们附近，想让咱们出个拖车把他整过来。” “在哪儿？”张远东听到消息走下来。 “给，”苏弋把本子递给他，“这是他们给我的车主电话。” “行，那我去看看，”张远东穿上外套，“一会儿就回来。” 进车之后拿起手机拨通，对方秒接，好像就一直在等电话一样。 张远东边启动车边问：“你好，是想要修车的是吗？” “是，”一个低沉的男人嗓音响起。 “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 “这里有一个启明超市，还有…” “好，我知道在哪儿了，五分钟我就到，是还需要拖车是吗？” “是，车前杠整个掉下来了，防冻液撒了一地。” “好，”张远东心里有了个大概，“那我现在联系。” “好。” 挂了电话之后没一会儿他就到那了。现场看着挺严重，是刚才跟张远东打电话的车主疲劳驾驶导致的追尾，属于单方面全责。 张远东过来的时候交警已经走了，保险公司拍完照片也纷纷都撤了，两个车主交换完电话号码之后，前面那台车也开走了。 只不过后屁股被撞了个大坑。 “你好，我是刚才跟你联系过车行的，我叫张远东。” “你好，翟许。” 两人礼貌握手，又点到为止。 “拖车马上就到了，你是跟我回店里还是你先走？” 翟许犹豫了一会儿，“需要很长时间吗？因为我不是本地的。” 张远东了然的点点头，“我可以尽快帮你修，但是看这个程度，好像怎么也得个一两天。但还是要先回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损坏地方。” “行，”翟许疲惫的捏了捏鼻骨，“那我先跟你去。” “好。” 等到拖车一到，翟许就坐上了张远东的副驾驶。 “不介意？”他侧过头看张远东。 张远东淡笑了一声：“你都已经坐了，再问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儿？” “我也可以现在去后面啊。” “为什么要去后面？难道你是我老板？” 翟许笑了笑：“没准这是你的女朋友专座呢？” “哪有什么女朋友，”张远东看着前方，语气有些自嘲般说道。 “那就是男朋友？” 话音刚落，张远东就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看路，”翟许勾勾唇角，指了指前方，“我不想再出一次事故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 第13章 碰面 “进来，”张远东朝身后的翟许说，“先坐着暖和一会儿，车马上就到了。” “好，”他跟随张远东上了二楼，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二楼跟一楼完全是隔绝开来的，在上面听不太清楼下的噪音声，但是侧面的整面墙都被换成了玻璃，能很清楚看清下面的情况。 “诶，这谁啊？”苏弋赶紧屁颠屁颠的跑来白皓这边问：“长得这么帅？” “你又缺哥了？”白皓头都没抬一下。 苏弋啧了一声：“哥那只是个尊称，你以为谁都能被我喊哥啊？” “那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心里认定长得比我帅的，那才可以担得起我这一声哥。” 白皓瞥了下他，嗤笑一声：“那你现在满大街随便一抓，那都是你哥。” “我靠，皓哥，”苏弋不忿的大喊一声：“你别总打击我自信心好不好，你再好好看看，其实我长得很帅的。” “嗯，你的自信心是很强大，”白皓拧完最后一个螺丝，站起身拍了拍他肩膀，“一般人打击不到你，放心。” “那是，”苏弋微仰起头，“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不管是内在还是外在，都强大的很。”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白皓没再理他，边走边摇头笑骂了句；“傻逼！” “还是很困？”张远东边泡茶边看着翟许问。 对方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是有一点儿，昨晚一晚没睡。” “在这边工作？”张远东说：“这么拼的吗？” “没有，”翟许说：“只是过来出差，客户那边资料要的急，我就连夜给送过去了。” 张远东淡笑：“那你还是别喝茶了，我给你泡点别的。” “不用，茶还能醒醒神。” “醒神也醒不了多久，熬那么长时间头会更疼，”张远东起身把柜子里的东西翻出来，“大枣，枸杞，行吗？” 翟许有些绷不住了，“我这是坐月子？” “没关系，”张远东拿它们出来，“总归是补身体的，你这样熬夜应该补一补。” “行，”翟许也不再推辞，浅笑的看着忙碌的人。 “这是你开的？”翟许往下看了看问道：“地方挺大的。” “嗯，”张远东说：“地方也是租的，刨掉租金，勉强维持生计。” “不是本地人？”翟许问他。 “不是，”张远东站在水壶边，低头看着里面的翻腾，“几年前搬过来的。” 翟许点点头，没再继续问。 没一会儿水就烧开了，张远东拿出来一个新的茶壶泡上，里面传来淡淡的枣香。 “尝尝，”张远东把泡好的水递给他，“我还挺喜欢大枣的味道。” 翟许顺势接过，两只手触碰到一起的时候张远东没什么反应，倒是翟许瞄了他一眼。 “是挺好喝的，”翟许点头，“以前都没有尝试过。” “不喜欢的话说难喝也没关系，”张远东看着他淡笑说道。 翟许身子顿了一下，“我真的觉得…不错。” 初尝清淡，再尝清香，悠远流长，回味无穷。 “东哥，”白皓在门外敲了敲门。 张远东看了看时间，打开门让他进来。 白皓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翟许，才慢悠悠的对着张远东说：“东哥，那我先走了，楼下那台x5已经整好了，车主说晚上六点之前过来提。” “好，”张远东点头，“我知道了。” “还有他上次说的换的配件明细写在前台的账上了，钱数我也都核完了，直接让他按那个数给。” “行。”张远东笑笑应下了。 白皓做事，他一向放心。 等白皓走了，翟许才淡笑着看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老板，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相当惬意啊。” “嗐，”张远东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这小子做事利索，我什么都不用操心。” “那这么早就下班了？” 翟许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三点。 “他啊，还有另一份工作，三点就要开始了。” “看不出来啊，”翟许回头看了门口一眼，轻笑道：“这么年轻，这么拼？” 张远东轻叹口气：“是啊，是挺拼的。” 每个人的难处都埋于深处，表面一派祥和，其实撬开一看，连骨头渣渣都是苦的。 两人待着没一会儿，张远东就看见翟许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拍他。 “怎么了？”翟许眯着眼睛问。 “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去我休息室睡一会儿，”张远东指了指旁边关着的门，“被子昨天刚晒过，我平时也不怎么在这儿待。” 翟许定定的看着他，也没客气，“行，那就麻烦你了。” “有什么麻烦的，”张远东笑着把他领进屋，“我这屋里别的也没什么，就这一张床。” “够用了，”翟许看着他的背影，淡淡说道。 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满了整个屋子，张远东走到窗边抬起手的瞬间，光亮透过他薄薄的衣衫，显现出精瘦的腰身。 晃的翟许眼睛刺痛。 “太阳太大了，我把窗帘给你拉上点儿。”张远东没察觉到他的眼神，自顾自的说着。 翟许的嗓子绷的很紧，好半晌才挤出一个“好”字。 “行了，”张远东转过身看着他，“那你先睡会儿，我就在楼下，卫生间在隔壁，要是还有其他事儿随时喊我。” 翟许点点头，目送他离开，随即露出笑意。 看来自己遇到一个不错的人。 张远东的床铺被太阳晒的很暖和，正常来讲这个地方应该是充满了机油的味道才对，可他使劲嗅了嗅，除了阳光的味道之外，只剩下一点点茶香。 很舒服。 翟许刚闭上眼就陷入了沉睡。 今天白皓一直在店里忙到十一点才下班，再加上心情不是很好，整个人从骨子里都透出来一种疲累感。 压的他快喘不上气了。 最近那个理疗师还没有联系，看来要抓紧时间了。 拿出钥匙打开门，习惯了回来就是黑色一片的他，发现今天客厅里竟然亮着灯。 “还没睡？”他低头换着鞋，也没去看坐在沙发里的到底是谁。 “哥，”白楠从浴室走出来，“你回来啦？”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慢慢转过身去，白皓顿时瞪大了眼睛。 操！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你来干什么？”他压低声音对着他说，然后转头看向白楠，“你让他进来的？” “我记得是你让我来的，”廖淮言说，“这么快就忘了？” 他发现今天白皓又是一身黑。 “那看来你还真是来找死的，”白皓冷哼一声。 白楠察觉到他们之间的冷空气，有些小心的开口询问：“你们…怎么了…” “小孩子别管！”白皓低吼一声，“赶紧进屋睡觉！” “我…” “你吼他做什么？”廖淮言站起身走到白楠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什么事，就是跟你哥有些话说。” “那你们…是要打架吗？”白楠看着他问。 白皓冷眼瞥了他一眼，白楠微微瑟缩了一下。 “不打，”廖淮言轻笑，“放心，回屋睡觉。” 小孩子点点头往回走，中途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他们两眼。 “走，”白皓看着小孩子把门关上，指了指门外，“尽量快点儿。” 廖淮言站着没动。 白皓看他没反应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算了。”廖淮言看了他好长时间才说出这句，因为他思来想去觉得今天确实是自己冲动了。 “怕了？” 廖淮言觉得白皓的挑衅能力确实不赖，确实很会拱火。 廖淮言看着那人死瞪着自己，努力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其实很奇怪，他不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人，但在白皓这里，他总是能被轻易的挑起怒火。 “我再说一遍，算、了。”他压低嗓音沉声道，然后从把提前准备好的现金拍在桌面上，“还有这个，还给你。” 白皓看了看两边紧闭的房门，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衣领，“来，你出来。”说完转身往外走。 廖淮言也迈步往外，两人走到一处还算空旷的地方停下。 白皓吐出一口气，趁着月色看着眼前的人。想起廖淮言拍下的现金，又想起他看自己不爽的眼神，白皓现在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简直是不爽到了极点。 “咱们俩既然相互看不顺眼，那就今晚一起解决。” “我没有看你不顺眼，”廖淮言说。 “呵，”白皓吸了吸鼻子，哼笑一声：“那你今天来找我是想干什么？” 廖淮言：“……” “既然想揍我，那就别婆婆妈妈的，但是咱们谁揍谁还不一定。”边说着边撸起袖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我刚才答应白楠了。” 白皓听到他说的这句顿了一下，“答应什么？” “我跟他说了不打架。” “骗小孩儿的把戏你当真？” “那是你，你爱骗人就不要认为谁都跟你一样。” 白皓咬着后槽牙，脖子上的青筋直跳。 廖淮言向他一步步靠近，白皓在心底冷笑一声，这是忍不住了。 两秒之后，廖淮言直接跟他擦身而过。 ？？？ 白皓懵了，觉得这小子好像是真的有什么毛病。 廖淮言还没走两步，就觉得脖子上一紧，衣领被白皓从身后抓住带了个踉跄。 他反身一甩，衣服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白皓扫了一眼，刹那间浑身上下绷着的那股劲就散了，他松了手看着地上，那是那天晚上自己送给他的天使。 没劲。 没劲透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了。 “你随身带着它干什么？”白皓蹲下身捡了起来，拍拍上面的土。 廖淮言不知道白皓这前后态度相差这么大是为了什么，但既然他不再挑衅，自己也没必要继续挑刺儿。 “打算拿回学校的。” “你很喜欢？”好半晌白皓才皱着眉抬头问他。 “还行。” 廖淮言确实没撒谎。 当时他想用这个小东西做个钥匙扣，但奈何自己手笨，整了半天也没整好。 “拿回学校摆着？”白皓又问。 “找人帮打个孔。” “打孔？”白皓又开始瞪他。 廖淮言一把夺了过去，“打算做钥匙扣。” 听完这句话，白皓的眼神才缓和了一点儿，“你找好人了？” “还没有。” 空气中静默了好半晌。 “给我，”白皓伸出手，“我给你打。” 两人之间的尴尬又一次蔓延上来，但是却都默契的按耐住了这种情绪，仿佛他们之间好像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白皓不明白廖淮言为什么这么执着一定要还钱，就好像廖淮言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要踢倒那摞纸盒子一样。 互相看不顺眼，但是两人一碰面，却又都有所收敛。 没有任何原因的。 等到翟许迷迷糊糊的有点清醒时，发现周围一片光亮，眼睛透过一丝细缝看见面前站着一个人。 “翟许，醒了吗？” 哦，是张远东。 翟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他连忙坐起身，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半了？” 张远东直起身子笑着看他：“你到底是熬了几个通宵，睡了这么长时间？” 翟许也笑了，“我也没想到能睡这么久，主要是你这个床还挺软的，一睡就起不来了。” 他的手机里堆满了消息和未接来电，他一点儿都没察觉。 睡得挺死。 等他洗漱完之后张远东带他下楼，楼下的几个小伙子都在忙，昨天上来的那个也在。 “车还没修好，要是你忙的话只能先走了，可能还得一天。” 翟许看着手机里客户的消息，眉头有点蹙起。 “怎么了？”张远东问。 “没事，”翟许摇了摇头，“就是客户催的紧，让我现在去签合同。” “很远？” “嗯，”他点点头，“开车得将近三个多小时。” “那是挺远。” “我上网看看有没有最近的高铁票。”翟许打开手机搜索着。 “别看了，”张远东轻声说，“你开我的，我平时也不怎么用，一直放着来着。” 翟许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停着的车，只犹豫了一瞬便收起了手机，“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不用，”张远东笑说：“就开个车而已。” 翟许接过钥匙坐了进去，启动之后降下车窗对着他勾唇道：“你不怕我开跑了不回来？” 闻言张远东噗嗤一笑，指了指身后说：“你这个还在这儿，它可比我这个值钱多了啊，你要是跑了，怎么算都是我赚了呀。” 两人相视而笑，没由来的一阵放松。 “等我回来。” 张远东听到翟许轻声说了一句，便驱车离开了。 他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转身回去了。 这个世界上每一秒都在发生巧合，遇上好事的人觉得自己太幸运了，可宏观一点来看，这种事情看着概率很低，但其实根本就不缺。 第14章 踏实 【廖hy请求添加您为好友。】白皓看着手机上传来的消息，这次没再犹豫，点下了同意键。 【廖hy：这次怎么这么痛快？】 【…：还有别的话说没？】 【廖hy：几天能打好？】 白皓看着旁边立着的小东西，眼神顿了顿。 【…：已经好了。】 【廖hy：这么快？】 【…：嗯。】 廖淮言坐在图书馆里握着手机不自觉的轻笑，旁边的赵晨赶紧凑过来贴在他耳边。 “你干什么？”廖淮言立马挪开。 “嘘。”赵晨把手指放在嘴唇上，“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干什么？谈恋爱了？” “你犯什么毛病？” “那你是跟谁聊天能笑的这么开心？” “我笑了？”廖淮言伸手摸摸自己的脸。 “笑了啊，”赵晨凑近他，“自从拿出手机，你就一直在笑。快说，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别胡说八道，能有什么事情。”廖淮言拿出手机继续给白皓发。 【廖hy：但是我这几天没时间过去拿。】 【…：那就先放我这儿。】 【廖hy：我怕等我再过去的时候，变成你的钥匙扣了。】 【…：你无不无聊？】 廖淮言好像能看到对面白皓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现在想想竟然觉得好笑。 他好像有一点点了解他了。 白皓这个人你不能跟他硬杠，你越是拱火，他越会跟你死磕。 但你要是放软一点儿，他虽然嘴上还是硬气的不行，但还是会按你说的来。 嘴硬心软。 廖淮言突然觉得黑色天使这个词跟他很搭。 【廖hy：哪天有时间？】 【…：干嘛？】 【廖hy：请你吃个饭。】 【…：这么突然？】 【廖hy：然后顺便把我的钥匙扣还我。】 【…：……】 “你又笑什么？”赵晨伸长了脖子，“快给我看看。” 廖淮言抬手按住了他的头，“眼睛要是不想要了，可以自己动手挖。” “我靠！”赵晨大喊一声，惹得周围人都在看他，搞得他不好意思的冲周围人笑笑，又连忙缩着脖子低声问：“你真的谈恋爱了？是咱们学校的吗？论坛上追求你的？还是你追求人家的？好不好看？” 廖淮言被他说的烦死了，把电脑一关站起身就往外走。 身后还跟着一个阴魂不散的人继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我跟你讲，你谈恋爱不能这么对人天天冷着脸，也就我和王可硕能容忍你，要不然” 廖淮言叹口气，停下脚步看着他：“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报告过不了。” “唔！”赵晨立马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听话的摇了摇头。 世界终于安静了。 廖淮言满意的点点头，带着他的电脑回了宿舍。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新年了，道路上各个商家全都开始了“迎新春，过大年”的又一波促销活动。 再过几个月他应该不在这个城市了。 这应该是他在这个城市的最后一个新年了。 今天白皓给他发消息说马上到，他现在就站在学校的门口。 他都等了十多分钟了，还没见到人影，周围有不少同学已经看见他了，都在小声的指指点点。 【廖hy：你人呢？】 过了几分钟，手机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你好，少爷，”旁边突然走过来两个人，恭敬的朝他点头，“我们是廖先生派来的，他请您现在回去。” 廖淮言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了些。 “这边请。” 他看见不远处停了一辆豪车。 “你们认错人了，”他冷漠的开口，又低下头给白皓发去了消息。 “廖先生给您打来了电话，请您接一下，”边说着，旁边递来一支手机，还放着免提。 廖正华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从里面传了出来，“你现在立马给我回家！” “我有事，回不去。”廖淮言没伸手接，就直接开口说。 “你能有什么事儿？自从上次走了之后你就一直没回来过，连你妈那你都不去了，你到底想干嘛？” 廖正华在那端咆哮着，而这边站着的三个人都毫无表情。 “你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这几年装得一副乖巧的样子，临近毕业，怎么，绷不住了？” 廖淮言看着一旁车灯闪烁，路上还有一个小孩子左手牵着爸爸，右手牵着妈妈，满脸幸福的样子，看了半天，廖淮言才慢慢平静下来。 不怪自己，谁也不怪。 要是别人摊上这事可能还觉得幸运，毕竟自己的亲爹是这么有钱，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会为了生计发愁，可以尽情享受以前错失的美好生活。 可廖淮言做不到。 说他犟也好，拗也罢，他就是过不了自己这关。他做不到把以前的日子全都抛开，全身心投入到新角色里去。 他不想。 他忘不了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他是野孩子，也忘不了尚芳芳看他和他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这么多年他在那个家里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块玻璃，当一个彻彻底底的透明人。 其实廖正华对他也不是什么父爱，不过是死了一个儿子，又找来另一个补上罢了。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 廖淮言伸出手，没有犹豫的在手机上点了挂断。然后抬起头对着身边的两人冷冷的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我以后都不会再回去，让他也别再来找我。” “对不起少爷，这个请您自己回去跟廖先生说，我们传达” 话还没说完，一辆黑色的雷克萨斯就停在廖淮言的面前，白皓从驾驶位置走下来。 “怎么了？”他看着廖淮言问。 “没事，”廖淮言摇摇头，轻声道：“走。” “少爷，廖先生说了，您今天必须回去，”拿着电话的那个人伸手拦住了他，态度很强硬。 “你要回家？”白皓扭过头去看他。 回家这两个字对于现在的廖淮言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讽刺。他的心里又是一阵堵。 白皓看着几人周围的诡异反应，还有廖淮言那有点儿难看的表情，没再继续问下去。 有钱人家的孩子嘛，多多少少都是有一些脾气在身上的。钱给少了活不下去，钱给多了他觉得你看不起他。 说来说去就是那俩字儿：矫情。 廖淮言继续迈开步子往前走，刚摸到副驾驶的门把手，就被扯住了胳膊。 “少爷，请您别为难我们。” 这下不光是白皓一直看着，就连周围的人都开始不停的注视着，想看看这是什么经典豪门大戏之离家出走的流浪少爷。 廖淮言不想在学校门口太过引人注目，只甩开了禁锢，压低嗓音沉声道：“我也跟你说了，我不会回去。” “抱歉，廖先生说今天务必让我们把您带回去。” 白皓抵在车身上看着，看着廖淮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周围人的目光，再加上陌生人的纠缠，都好像让这个富家少爷尤其的感到难堪。 “等一下，”过了好半晌，白皓才出声打断，那两人听到这句话，慢慢的把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他站直了身子，踱步来到那两人面前，把廖淮言隔到了自己的身后。 “既然他说了不想回去，那你们今天就带不走他。”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他那种脾气并不会有一丝收敛，只要是他认定了要管的事儿，那对方还真是挑错人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好揉捏的。 那两人穿着锃光瓦亮的皮鞋，个头上好像并不比白皓矮多少，可廖淮言还是能看出来，碰上白皓这个刺儿头，他们的气场明显退缩了不少。 “这件事跟您没关系，麻烦您让开，”那人还是保持着一贯的语气说道。 “你先上车，”白皓扭过头看了廖淮言一眼。 “不用，”廖淮言上前扯了一下他胳膊，“跟他们没什么好讲的，直接走。” “你觉得他们两个能听你的还是我的？” 他们两人离得很近，白皓双手揣兜站在他的身前，而他在身后快贴住了白皓的后背。 今天天很冷，他忽然发现白皓的耳朵没红。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你觉得你能无缘无故的带走一个人吗？”白皓没发现廖淮言的心不在焉，对着有重大任务的那两人说道：“但你们要还不死心，那就先把我打趴下，再把他敲晕，还能有点胜算，不过到时候110可能也跟在你们身后。” 廖淮言心下没由来的一阵踏实。 这是从小到大头一次有这种感觉。 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好像还是很为难的样子，但他们也明白白皓说的话是对的，只是回去没法交差罢了。 这年头的人都是宁可让别人为难，也不能让别人为难我。 廖淮言就这么看着身前的人，第一次感觉到有人是真正的站在他这边，什么都不图，只是单纯的想帮他。 这个人就是白皓。 也是他刚接触就想要远离的人。 “别看了，上车，”白皓转身就走，越过廖淮言的时候看了他一眼，“傻站着干什么，又想跟他们走了？” 廖淮言心底浅笑，这人的嘴是一刻都软不下来。 他跟着坐进了副驾驶，看了一眼后视镜，那两人还待在原地看着他没动。 “后悔了？”白皓开车看着前面。 廖淮言没应他这句话，反而话锋一转问：“我的钥匙扣呢？” 白皓抬起一只手指了指，“在你前面的手套箱里。” 廖淮言打开发现他的小天使躺在里面，上面不仅打好了孔，还被穿好了一个银色的小环。 “就随便把我的东西乱放？”廖淮言随口说道。 “难不成把它当成菩萨供起来？”白皓打开左转向灯，瞅了瞅后视镜。 “你这是往哪开？”廖淮言问他。 “你不回家？” 廖淮言知道他说的是丽澜小区。 “说好了请你吃饭。” “为了这个钥匙扣还是什么？” “什么？”廖淮言愣了一会儿问他。 “什么什么？”白皓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我说你是为了这个钥匙扣请我还是为别的？” 这个问题成功把廖淮言问住了，毕竟前几天两人还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样子。 “一起吃个饭还得找个理由？看来平时阵仗就不小啊。”他戏谑般浅笑一声。 “滚，”白皓骂了一句。 廖淮言不怕死的继续凑过去，“我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喊你皓哥，要不我也这么喊你？” 白皓皱着眉看他，以前怎么没感觉这个人还有这副面孔？ “你找死是不是？” “怎么，”廖淮言坐直了身子，“他们能喊我就不能？” 白皓：“……” “皓哥？” 白皓：“……” “白哥？” 白皓忍无可忍了，直接在车里大喊道：“还他妈的乌鸦呢！你犯什么毛病？再说这些废话我他妈的顺窗户给你扔下去！” 廖淮言笑意越来越明显，照以前的话自己肯定能跟他碰几句，现在却只觉得有点儿 可爱。 嗯，他觉得这样的白皓很可爱。 廖淮言不再逗他，就白皓那脾气，给他撵下车肯定是干得出来的。 “你今天没上班？”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没什么好气的说：“今天不忙。” “嗯，”廖淮言转头看向车外，“我有点儿饿了，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 “你不知道随便这两个字其实是最难应对的吗？” 白皓瞄了他一眼，“那你想吃什么？” “火锅。”廖淮言说：“吃完能热乎点儿，就是能熏的一身味儿。” “行，”白皓点头，在最近的一家火锅店门口停下。 “你的车？”廖淮言下车时问他。 “车行的，”白皓推门进去。 火锅店里面坐满了人，烟火气扑面而来，辣味和麻味熏的他直想打喷嚏。 “你怎么了？”廖淮言发现白皓的眼眶和鼻尖都发红了。 “没事，”白皓吸了吸鼻子，“冻的。” 服务员过来跟廖淮言说了几句，然后他转过身去问白皓：“想坐包厢还是在大厅？” 其实白皓不想去包厢，因为就他们两个他会觉得不自在。可大厅里实在是太呛人了，鼻子现在直痒痒。 “包厢，”他说。 服务员点点头，带着他们去了二楼。 “能吃辣吗？”廖淮言看着菜单问他。 “能。” 廖淮言瞅了瞅他通红的鼻子，对着服务员说：“来个鸳鸯锅，一半番茄，一半微辣。” 服务员点点头记下了。 廖淮言又低头补上一句：“我吃不了太辣的。”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 第15章 亏欠 两人一来二去点了不少，白皓猜廖淮言应是饿坏了。 服务员又重复了一遍菜单之后，临走之前问：“酱料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廖淮言脱口而出。 而白皓顿了一下说：“一份不要香菜。” “好的，”服务员点点头出去了。 廖淮言愣愣的看着他，心底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不停地往上倒腾。四周铺满火锅店专有的温柔灯光，他忽然觉得这一切有点儿不太真实。 “瞅什么呢？我脸上有花啊？”白皓拿着旁边的湿巾擦了擦手，看着眼前有点呆愣的人。 良久，廖淮言才轻声开口道；“没什么。” 白皓判断不出来他现在在想什么，也没有继续追问，好像之前冷冰冰的态度全是假象，现在的他看上去才真的有点儿实感。 锅料很快上齐，还好廖淮言点的是微辣，白皓觉得自己的鼻子没那么难受了。他把筷子伸向了已经开了锅的微辣汤里。 “等一下，”廖淮言直接拿筷子夹住了他的，“先吃番茄的。” “干嘛？”白皓不自在的抽回来，他的筷子刚被夹得严严实实。 “先吃番茄的垫垫肚子，要不然会不舒服。” “我……” 白皓想说，我不会不舒服。 下一秒就听见廖淮言淡然开口：“我胃不好。” 哦。 所以你胃不好为什么也不让他吃？ “你刚说的车行是什么？”廖淮言夹着番茄锅里的青菜问他。 白皓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工作的地方。” “你不是在……”廖淮言忽地明白过来，“两份工？” “嗯。” 看似野性冷漠的外壳下，都可能藏匿着不可言说的痛苦。他双腿残疾的妈妈，还有要上学的弟弟，这都需要他去支撑起来。支撑起这些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他要付出自己的一切，没有自由没有灵魂，日复一日。 廖淮言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好像放在他那里根本就不是问题。自己除了每天云游野外，自怨自艾，还做了什么？ 自以为腐朽烂透了的灵魂，其实根本就是自我裹挟。 至少自己还有选择。 廖淮言有点儿难受，心尖不由自主的开始疼。 可白皓是麻木的，他早就习惯了这样生活，习惯了早出晚归，一成不变的日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你……为什么总穿黑色衣服？” 听到他这话，白皓还低头看了自己身上一眼，确实是黑色。 “没注意，习惯了。”他总能轻描淡写。 廖淮言头一次觉得“习惯”原来也不是一个什么好词儿。 自我习惯和被迫习惯，完全就是两个概念，也完全会是两个人生。 这一顿饭白皓没吃到几口辣的，刚下锅没一会儿，廖淮言总会捞的干干净净，白皓也没多想，舒服的吃着自己的番茄。 “去哪儿？”上车后白皓问他。 “你去哪儿？”廖淮言把头靠在椅背上，侧过来看他。 白皓觉得他是问了一句废话一样，白了他一眼继续往前开。 廖淮言一路上都在摩挲着手中的钥匙扣，有一句没一句的跟他闲搭着话。 白皓爱回就回一句，不爱回也根本就不鸟他。廖淮言也不生气。 刚开始的暴脾气也是跟他，现在的好脾气也是跟他。 廖淮言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了。 车在丽澜小区门口停下，白皓转头看着他。 “还不下车？” “刚请你吃完饭，就急着撵我啊？”廖淮言轻笑。 “那怎么，我再邀请你去我家再吃一顿？”白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好啊，”廖淮言说：“正好我还不想下去。” 白皓啧了一声：“赶紧滚。” “要不你去我那睡？” 白皓顿了一下，没过几秒问：“就你那沙发？” 廖淮言想想也是，客厅里的沙发确实不大。 “那要不你睡我床？” “操！”白皓瞪着眼骂了一句：“廖淮言你抽什么风？” “不知道，”廖淮言双手环胸。 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没意思。 “那就赶紧滚回去睡觉！” “开车，”廖淮言指了指前边，“我去你那住。” 白皓不知道廖淮言是受了什么影响了，或许是自己以前没发现，还是他以前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 白皓有些怔忪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你那住。” “你到底犯什么毛病？”白皓又喊了一声。 “行，不逗你了，”廖淮言勾勾唇角，解开安全带下车。 “慢点儿开车，注意安全。” 白皓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开着车扬长而去。 黑色天使连带着车身很快驶入夜色，回到本属于自己的归途。 即那天开始，廖淮言时不时的会给白皓发几条消息。 【廖hy：你吃饭了吗？】 【廖hy：我今天有点儿忙。】 【廖hy：我买了新衣服，但不是黑色的。】 【廖hy：又要写报告。】 白皓看着这些，最多能回三个字，不爱回的时候就当做没看见，但是廖淮言还是继续给他发。 就连他们宿舍的其他两个人都以为廖淮言谈恋爱了，而且确定对方一定是个极品美女，要不然他们言哥怎么可能每次发完消息，都心情很好的样子？ 有一次在图书馆给白皓发完一张他钥匙扣的图片，白皓直接回了一个“滚”。 也不知道这怎么就触发了廖淮言的笑点，不由自主的就笑出了声，可就在下一秒直接被旁边的同学挂在了论坛上。 《惊！学霸校草恋爱了！》 然后下面是一张廖淮言的照片。 宠溺的笑容堆了满屏。整个学校的女生心死了大半，包括一些喜欢他的同性。 刚才他又给白皓发来一条。 【你看它跟你长得像不像？】 【图片jpg】 其实是他们学校里一只纯黑色的小野猫，只有四只脚是白色的。 白皓刚想发火，电话就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喂。” 对面一个女声响起：“你好，请问是白楠的哥哥吗？” 白皓心下一沉，脱了手套往外走。 “是，他怎么了？” “哦，是这样的，他在学校跟人打架，对方被” 白皓的脚步一顿，莫名的情绪从五脏六腑开始滋滋往外冒。 白楠的性子不是会打架的，他知道。可他更怕是白楠学了自己，那样他欠下的就更多了。 今天依旧是个大晴天，太阳把表面的一切都照亮了，可是依旧没能照亮白皓阴霾的内心。 “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他脚步急匆匆的往外走。 “苏弋，把钥匙给我，”他喊了一声旁边正在修车的苏弋。 “怎么了皓哥？”苏弋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他妈的赶紧的！” “哦，”苏弋从兜里把钥匙掏出来扔给他。 白皓上车之前跟说：“告诉东哥一声，我出去一趟，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诶，你到底去哪啊？”苏弋扯着嗓子喊他。 回应他的是一串汽车尾气。 大远脖子上挂了条毛巾慢慢走出来，这大冬天别人都冷的不行，他却浑身冒汗。 “这最近皓哥出去的有点儿勤啊？什么情况啊这是？” “我操！”苏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大喊一声。 “怎么了？” “不会是大兵他们……” 大远听他这样一说，也瞬间紧张起来，“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问。” “你问什么啊？”苏弋在一旁急得乱叫。 “你忘了我有个朋友在东城？我找他打听打听消息。” “哦，对，”苏弋抬手撸了撸自己的头发，“你赶紧问问，要真是那帮混蛋，看我不撕了他们的狗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张远东从外面开车回来，看两人在门口一脸的愤怒。 “啊，”苏弋有点儿心虚的拍拍大远，朝他使了个眼色，“没事东哥，就是刚才皓哥开车出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不定几点回来。” “他去哪儿了？”张远东边往里走边问。 “不知道，”苏弋摇摇头，“他没说。” 张远东看着他，没几秒点点头，“行，一会儿我打电话问问，”然后拍了拍他肩膀，“放心，没事。” 张远东哪能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继续温声安慰道：“他自己有数，一定没事儿的。” 两人点点头，虽然还是放心不下，但也没继续再说什么，转身出去干活了。 张远东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禁笑笑，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管遇到什么事永远都一副充满斗志的样子。 而自己，随着年纪的增长，内心也变得平静似水，没有一丝涟漪。 再说的难听一点儿：枯木。 “喂，东哥。”白皓还没开到学校，半路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白皓，出什么事儿了？” 白皓顿了几秒才道：“没什么事儿东哥。” “苏弋他们你也不说，难不成连我都要瞒？”张远东淡笑。 “东哥，”白皓叹了口气，“是白楠，在学校跟人打架，老师让我去一趟。” “白楠打架？”张远东也挺震惊。 “嗯。” “白皓，你别冲动，”张远东说：“小楠这孩子的性格你也了解，他不会是那种不讲理的孩子。” “嗯，”白皓应道：“我知道东哥。” “行，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张远东看了一眼外面，“你别跟他发脾气，有什么事好好解决，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过了半晌，白皓才回了一个：“好。” 白楠长这么大除了一次重感冒烧到39度多之外，他真的没怎么操过心。 每次需要开家长会的时候，白楠也不跟他说，时间长了老师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再加上白楠的学习成绩并不差，所以就不会再勉强。 这是白皓第一次来白楠的学校，今年他已经六年级了，还有一个学期就升初中了。 盐区第五小学——门脸不大，就是在门口简简单单的挂了一个牌子，看着还有点儿破。 门卫大爷瞅了他一眼皱起眉，“这儿不能随便进，你要找谁？” 白皓这才想起来他连白楠是六年几班的都不知道。 “我找六年级的白楠。” 大爷又抬了下眼皮问他：“班主任是谁？” 白皓：“……” 他答不上来，刚才电话里也没问。 沉默了片刻，他走到一边，拿出手机给刚才的陌生号码又回了过去。 “喂？” “我是白楠的哥哥。” “哦，你好，”白楠的班主任王倩说：“你到了吗？” “我”白皓叹了口气，“我在校门口，门卫” 王倩也顿了下，但还是迅速反应过来说：“好，你稍等我打个电话。” “好。” 白皓从不知道打个电话能让他如此的心力交瘁。 累。 也愧疚。 因为从小到大白楠实在太省心了，自己也以为只要让他好好上学就可以，但其实还是忽视他太多了。 “小伙子，”门卫大爷喊了他一声，“你进去。” 白皓这才慢慢回神，点了点头走进去。 可能王倩也猜到了，白皓一走进教学楼就发现有一个女教师站在大厅等他。 王倩看到他的时候怔愣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才上前轻声问：“请问是白楠的哥哥吗？” 她没想到兄弟二人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白皓点点头算作回应。 “你好，”王倩伸出手，“我是白楠的班主任王倩。” “你好，王老师，我是白皓。”白皓和她简单握了个手。 “是这样的，”王倩边带着他往上走边跟他说：“白楠今天和他的后桌宋奇明闹了点不愉快，没想到过了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双方直接在教室里动了手，宋奇明被白楠推了一下，额头受了点儿伤，不严重也已经处理过了，可他家长也已经到了，现在正在办公室里等着说要一个说法。” 白皓听着淡淡点了个头，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 办公室在三楼，左拐第二个就是。 王倩率先推开门，白皓紧随其后。白皓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一男一女背对着门口围着白楠，表情一脸愤怒，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个胖胖的小男孩，额头上贴着一块纱布。 那应该就是宋奇明了。 那这两个就应该是宋奇明的家长了。 白楠的表情也很平淡，面对两个大人也毫不畏惧，嘴巴抿的紧紧的，眼神直盯着前方王倩的桌子。 直到王倩推开门，他看到老师身后跟进来的白皓时，只一秒就红了眼眶。 白皓的心瞬间像扎了刺儿一样的疼。 白楠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带着浓厚的鼻音颤声喊了一句。 “哥……” 第16章 发疯 自从那场车祸以后，他的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事情发生的第一年，他妈常常忍受不了想要自杀，可都在生死边缘被白皓一次次的救了回来。 那时候的白楠才刚刚一岁多，里里外外全是白皓一个人在照顾，一边是精神快要崩溃的妈，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现在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那时也才十五六岁。 后来随着他妈的状态好转，白楠也渐渐长大，生活才慢慢步入正轨，可白皓直到今天才清楚，自己还是忽视了太多太多。 看着眼前委屈但想拼命控制住的弟弟，白皓觉得自己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压的心里快憋疯了。 来的路上他想过要好好问问白楠，为什么好的不学偏偏要学打架，家里有一个混混就够了，难不成还要再出第二个？ 可他现在说不出口了，嗓子像被人掐住似的，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这……”王倩也没想到她走了之后，这两个人能围着一个小孩子在这泄愤，看了一眼身后的白皓，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那两夫妻听到动静也转过身来，看到白皓冰冷的眼神和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微微从白楠身边撤开了一点点。 白皓上下打量了他们俩一番，然后慢慢把视线挪到白楠身上。 “过来。”低沉的嗓音压的另一个小孩子不自觉的抖了抖。 白楠听话的走到他身边，眼泪挂在长睫毛上，始终没掉下来。 白楠在同龄里不算高的，将将够一米五，可那个小胖子却比他高出了足足半个头。 白皓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问他：“受伤了吗？” “嗒”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没有，”白楠摇摇头。 其实他们的性格一样。 犟。 白楠有一只手藏于身后，无名指和小手指头青紫一片，还微微发肿。 宋奇明的妈听到之后在旁边冷哼一声：“你家的孩子当然没受伤了，但你看看我儿子，看他被你们家孩子给推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儿子搂在怀里，不停地摩挲着，“看看我儿子漂亮的额头，要是留一块疤可怎么办才好？” 白楠扭头看了宋奇明一眼，又看了一眼白皓，垂着眼帘，让别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白皓没理她，还是对着白楠说：“手拿过来我看看。” “没什么事儿，”白楠轻轻摇头。 王倩走过来拉过他的胳膊看了一眼，“呀”了一声。 “白楠，”王倩说：“你这是什么时候弄的，怎么不吱声呢？” 白皓看着那一片青紫，皱起了眉。 宋奇明心虚的看了看他，然后低着头也不说话。 “肯定是他推我儿子的时候不小心自己磕到的呗，”宋奇明他妈大声嚷着，“就那点儿小伤能跟我儿子的额头比？” “就是，”宋奇明他爸也顺势开口道：“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这事没完！” “对，没完！” 两人像唱双簧一样一唱一和，搞得办公室里唾沫横飞，乌烟瘴气的。 “那个宋奇明家长，先冷静一下啊，”王倩尴尬的笑笑，“这件事呢，其实就是两个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摩擦，好好解决一下” “怎么好好解决啊？”那个女的又开始把矛头转向王倩，“你告诉我怎么好好解决？你看看我儿子的伤，让我这个做妈的怎么不心疼？” 她越说越激动，手不停地在空中胡乱飞舞，然后又用食指指着白楠说，“王老师，你自己看看，有句老话说的太对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家长什么样，孩子就什么样！” 白皓一身黑色衣服，还剪了个寸头，再加上那副冰冷的表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不是好东西，他弟自然也不会是好东西。 白皓理智还是存在的，毕竟白楠的班主任还在这，而且只差一个学期就毕业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失控导致白楠在学校抬不起头。 白皓转身看着王倩说：“王老师，请问一下医务室在哪，我先带白楠去处理一下。” “哦，”王倩这才反应过来，“好的好的，我带你们去。” “那麻烦两位先在这里等一下，我们马上回来，”王倩朝他们笑笑。 这年头老师是真难当啊！ “凭什么！凭什么我们要在这儿等？”她还在不停地撒着泼。 “你先出去，”顿了几秒，白皓轻推了一下白楠的肩膀，白楠过头看了他一眼，白皓点点头示意没事。 等到白皓把门关上的一瞬间，王倩就觉得周身的空气都变得凉嗖嗖的，门口的背影犹如把刚才的伪装撕了去，显露出他原有的另一番模样。 白皓慢慢转过身，眼神犹如剃刀般划过，最后定在了宋奇明的父亲脸上。 “第一，如果这件事确实是白楠的问题，我会让他负起责任。但如果是你们家孩子先找他麻烦的话，我会像你们说的一样，我会找你们好好讨个说法。” “你……” “第二，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们两个跟他说了什么，或者是骂了什么，我也都会问清楚，要是让我知道了你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我…我们说什么了，”那女的瞅了瞅自己的丈夫，“我们什么也没说！” “对！没说什么！” 白皓摆了摆手，“你们两个现在说什么没用，等一会儿再讨论。” “第三，本来我只认为是小孩子之间的小问题，但看你们这个样子”白皓冷笑一声，“你们家孩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说什么呢你！” 王倩急忙上前一把拉住她，“冷静一下，宋奇明妈妈，孩子还在这儿呢。” 白皓也不在乎，盯着他们俩人继续说道：“第四，你们要是不想在这儿等，就他娘的赶紧滚出去，别一天到晚出来发疯咬人，记住了，这里是学校，不是你们撒泼的地方。” “当着老师孩子的面，你们也好意思？”白皓又冷笑一声，然后迅速收起刚才不屑的眼神看着王倩，“王老师，麻烦带路。” 王倩：“……” 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的。 这是白皓第一次强压着怒意说了这么多话却没有动手的时候，但是看着一旁乖巧又懂事的白楠，想想也值得了。 谁让他是自己弟弟呢。 一路上，有好多班级的小朋友看到他们从走廊里走过，有胆子大的直接站起来看，被老师拿粉笔头打，还有的被骂的坐了回去。 “疼吗？”白皓看着白楠轻轻蹙起的眉头，问他。 “不疼。” “这孩子也挺犟的，”王倩说：“平时看着不爱说话的样子，但其实认定的事谁说也没用。” 白皓就这么看着白楠，没说话。 医务室里的医务人员小心的在旁边处理着，白皓担心伤到了骨头，一直在盯着他。 “没什么事，”医护人员抬起头跟他说：“骨头没什么大碍，放心。” 听完这句话白皓的心才算落了地。 突然兜里的电话响起，还没来得及看是谁，不小心手一滑直接按了接听键。 “你很忙？” 是廖淮言。 白楠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白皓迈步走向外面才嘶哑着开口回答他：“还行。” “怎么了？”廖淮言立马听出了他语气的不对劲，问他：“出什么事儿了？” 白皓啧了一声，不耐烦的开口，“你有事？” “你没在工作？”廖淮言发现白皓那边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没有。 “没什么事儿挂了，”白皓不想跟他废话直接挂断，白楠这边已经够让他糟心的了，现在又来个廖淮言。 他没时间去想廖淮言的用意，现在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白楠身上。想了想又给梅姨发去信息，说家里有事今天过不去了。 “好了？”他看着白楠的右手被紧紧包裹住，缠了一层又一层。 “嗯。”白楠点头。 “行。” 已经快下午四点了，冬天的白天格外短，太阳已经在地平线上急不可耐的要往下滑。 再过一会儿学生们该放学了。 进了屋发现那三人还在，王倩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皓没有去看他们，直接转身问王倩：“王老师，请问教室里有监控吗？” “没有，”王倩说，“我们学校只有走廊才有。” 白皓点点头：“嗯，那能麻烦您找几个小朋友过来大家一起问问是什么情况吗？” “这……” “有什么可问的？不就是你们家孩子推了我们家的，这么明显的事情还要问？” “不问也行，”白皓转头看向女人，“但我有问题要问你儿子。” “你要问什么？” 白皓不理他，径直走向宋奇明，目光冷若冰霜的凝视着他。 “我现在要问你的问题，你要一五一十的回答，可以吗？” “喂，”那女人伸过手要去扯他，“你把我儿子吓到了怎么办？” 白皓直接躲开问宋奇明：“你害怕我？” 小胖子看着眼前这个瘦高的男人，内心十分恐慌，但还是强装镇定缓缓的摇了摇头。 那女人成功闭了嘴。 白皓勾起一抹冷笑：“好，现在我问你，你们是前后桌是吗？” 小胖子看了白楠一眼，点头。 “平时你们关系好吗？” 宋奇明：“……” 他的眼神不自觉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白皓了然的扫了周围人一眼。 “能说出你们今天你们闹矛盾的原因吗？”白皓继续问。 “是这样的，”王倩上前想告诉他，还没说完却被白皓制止住了。 “王老师，既然这两位家长不信我们，总该相信他儿子的话，”白皓又看着小胖子说，“当然，我相信这位同学也不会撒谎的，是不是？” 小胖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我再问一遍，今天你们为什么闹矛盾？” “我我就是想跟他借一下书，可他却不借给我。”小胖子磕磕巴巴的说出来。 “是吗白楠？” 众人的目光移向他，白楠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借给他？”白皓问。 “今天上午已经借给他两本书了，但是他不但不还给我，还在上面乱画乱写。”一字一句，口齿清晰。 很好。 “他说的是真的吗？” 小胖子又不说话了。 “好，”白皓点点头，“那下一个问题。不借给你之后是谁先动的手？” 宋奇明：“我……我不知道……” “白楠呢？你知道吗？”白皓转头看着一边神情严肃的弟弟。 “我不借给他他就生气了，拿笔尖扎我后背，还骂我……” “骂你什么？” 白楠摇摇头，不说话了。 都是从这么大过来的，白皓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学生的弯弯绕绕，无非就是什么没有爸，妈还是个残废。 他小的时候都听腻了。 “把后背撩起来我看看，”白皓朝他招招手，掀开了他的衣服。 细皮嫩肉的后背上面有五六个细小的红点子，全是拿尖笔扎的。 白皓没什么反应，只是拿掌心揉了揉，但是小胖子和他的父母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白楠没撒谎，对吗？”白皓尽量用很平淡的语气跟他说话，可就算是这样，小胖子还是不自觉的抖了抖。 “…是。” “就算是我们家孩子扎的，他也不能推的那么使劲？那可是头啊！” “是啊，只是扎一下后背而已，需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双簧又开始表演了。 白皓掏了掏耳朵又捏了捏鼻梁，他的耐心也快要到头了。 这时电话又突然响起来，白皓强压住冲动，用他剩的最后一丝理智按下了接听键。 “你到底在干嘛？” 又是廖淮言。 操！ 白皓深吸了几口气发现还是没能有所缓解，这下他是真的绷不住了，这一天中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被瞬间释放，他急需一个出口来宣泄。 而廖淮言偏偏是倒霉的那一个。 沉默了好长时间，白皓终于骂了出来：“我操你大爷廖淮言！” 白皓这一声吼直接震麻了四周所有人的耳膜，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小胖子脸都白了。 “你怎么了？”廖淮言在宿舍“噌”的一下站起来。 “你他妈的又抽什么风！成心的想来恶心我是？”白皓继续扩着嗓子骂着，“我告诉你，以后别他娘的给我打电话，要不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操！” 周身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电话被挂断没一会儿，怒气也散了。 后悔也来不及了。 说好了在白楠和他老师面前不动怒的，没想到最后还是没忍住。 啧。 第17章 担忧 “诶，你们怎么一起回来的？”谢娟看着门口一起回来的两人，又看见白皓受伤的手连忙问道：“你…你这手是怎么了？啊？” 白楠低头换鞋没说话。 “没事儿，在学校摔了一跤。”白皓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摔跤？摔哪了？腿没事儿摔到手了？”谢娟伸手拉过他的胳膊仔细来回的看。 白楠：“……” 白皓瞥了他们一眼，没应声往屋子里走。 “啊？我问你话呢！”谢娟冲他背影扯着嗓子喊，“我问你怎么怎么摔的？” “你问他！”白皓在屋里回她。 谢娟把轮椅移到他门口：“我要是从他嘴里能撬出话来，我还用问你？” 白皓坐在椅子上拿起刻刀，在那艘船上不停地来回乱划。 其实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一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船尾都刻歪了。 “我说了，就是简单的摔了一跤，”白皓没回头，烦躁和后悔充斥着大脑，刻刀雕刻木头的声音划过沉闷的气氛，现在他整个人都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感。 谢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他好长时间。 不知怎么地，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应该是有很多烦恼，要考虑的也很多，虽然经常说他是个混混，却每天都拼了命的努力工作。 面对别人的情绪，他做不到冷眼旁观，他看起来有很多事情要忙，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懂，可谢娟知道，白皓是个特别习惯逼迫自己的矛盾体。 原因归根结底都在她身上。 她想像当初白皓救她一样，同样能找到拯救他的方法，可是没有，她找不到。 气氛出奇的安静，安静的连楼上在开水龙头的声响，都听的一清二楚。 “梅姨，我找一下”苏弋走进烤肉店，可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诶，言哥？” “嗯，”廖淮言转身点头示意。 “你也来啦，”梅姨笑呵呵的看着苏弋，“你也是来找那个臭小子的？” 苏弋惊讶的看着廖淮言，“言哥你也来找皓哥？” “嗯，”他淡淡点头，“我以为他在这里。” “没给他打电话问问？” 打了，被拉黑了。 廖淮言静默不语。 “嗐，”苏弋看出什么，拍了拍他肩膀，“你要习惯，皓哥他跟我打电话也是这样，你看我，”说着他指了指自己，“他发脾气的时候我就当没听到，嘿嘿。” 廖淮言松口气，“我知道。” “他今天没来，”梅姨看着他俩，“下午的时候就发消息说家里有事，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行，”苏弋点点头，“那我去他家看看，言哥你去吗？” “去。” “行，那梅姨我们先走了啊，”苏弋笑着朝王梅摆摆手，“头发烫的好看，本来就年轻了，这下更年轻了。” 廖淮言嘴角抽了抽。 王梅听完笑的眼角纹更明显了，“还是我们苏弋会说话，不像那个臭小子，”说着略微娇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说的是实话，梅姨，你是咱们盐区同龄当中看着最年轻的。” 廖淮言都看不见王梅的眼睛了。 “行了，快去，然后给我发个消息，省的惦记。” “好嘞，”苏弋推门出去，“走了梅姨！” 天已经完全放黑了，也不知是哪条巷子里的夫妻在大声吵架，就听着“叮呤当啷”的好像是摔了不少东西。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好像有点道理。 “言哥，”两人并肩走着，“你到底多大了？” “什么？” “年龄。” “哦，22。” 苏弋直接顿住脚步，“我操！”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怎么了？”廖淮言也停下来，“我看着很老？” “不是，”苏弋皱着眉摇摇头，“就怎么说呢就感觉你比我们都成熟不少。” “那就是显老？” 苏弋啧了一声，“也不是这个意思，就…就感觉你心里装着挺多事儿似的。” 然后迈步继续往前走，廖淮言怔愣了一下没说话。 “皓哥也是。” 他比廖淮言装的事儿还多。 两人在朦胧的月光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周围有点儿黑，廖淮言没太认清自己到底在哪，只是一直跟着苏弋往前走。 “操！” 突然一旁的苏弋抬腿踹了什么一脚，廖淮言定睛一看，旁边又是那熟悉的“垃圾收费站”几个大字。 塑料瓶子稀里哗啦的散了一地，苏弋好像还没解气般的又补了两脚。 “你干什么？”廖淮言低吼一声，一想起那天晚上跟白皓因为这事儿闹得不愉快，就很烦躁。 “操！”苏弋朝着那家的门口吐了一口口水，没发现一旁的廖淮言阴郁的表情。 “每次路过这儿都他妈的心情不好。” 廖淮言皱着眉头看他。 苏弋的混混体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哪有什么暗黑天使。 苏弋看他没说话，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说着，“你不知道言哥，就刚才那个垃圾站，那老板简直就不是人，把皓哥坑惨了。” 廖淮言一愣，“怎么了？” “操！一想到这儿我就来气，妈的那个王八蛋自己打老婆，把人给打跑了之后，人娘家人联系不上了找了一堆人来堵他，给他吓得差点他妈的尿裤子，还他妈的跟人说是我皓哥给人打跑的。” “他为什么这么说？” “害怕呗，他老婆之前回家的时候，被一个表妹发现胳膊有伤，问她是不是被家暴了。可她竟然还说没有。” “然后一群壮汉围着这小子问是不是他打的，吓得脱口而出是别人，一问就说是我皓哥。” “平时在人前装的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就他娘的是个狗操的玩意儿。” 为什么那人脱口而出是白皓的名字，他大概也能猜到。 廖淮言吞咽了好几次，才低声问：“那后来呢？” “后来？”苏弋愤恨的踢了踢地上的石子，“那帮人去找了皓哥，差点把梅姨的店给砸了，皓哥还因此受了伤。” 一开始遇到白皓就是自动把他规划成跟混混一类的，所以那一脚廖淮言没想过前因后果。 白皓自然也不会解释。 愧疚化作碎片，在廖淮言的每一处神经下起鹅毛大雪，想起那晚白皓挡在他面前的背影，心底慢慢泛起一股酸涩，扎的心直疼。 “要不是看在他家还有一个小孩子要养，我高低找人把他家给掀了，诶，言哥，到了。” 苏弋抬手敲门。 好半天里面才有人问了一句，“谁啊？” “阿姨是我，苏弋。” 廖淮言站在他身后神情复杂。 “小弋啊，”谢娟打开门，“呦，这位帅哥也来啦？” 廖淮言轻轻叫了一声，“阿姨。” “阿姨，我也是帅哥啊，”苏弋笑着走进去，“可不能看见新帅哥忘了旧帅哥啊。” “是是是，你也是帅哥，快进来。”谢娟转头冲浴室里喊，“白皓，你快点儿给他洗，苏弋和上次住在咱们家的帅哥一起来了。” 闻言，苏弋惊讶的看着廖淮言问，“你住过这儿？” 廖淮言瞄了浴室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靠！”苏弋大叫一声，“太不够意思了，我跟皓哥这么多年兄弟我都没住过他家。” “就隔了两条街，等你爸妈把你的床扔出来之后，我就让你过来住。”白皓拿毛巾擦着白楠的头发走出来。 “白楠的手怎么了？”苏弋连忙上前问。 白皓白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给廖淮言一个眼神。 “摔了一跤，”白楠轻声说。 “来来来，快坐，”谢娟笑着说，“没什么事儿，就说是摔了一跤，也没伤到骨头，过几天就好了。” “没伤到骨头就行，”苏弋点点头，在沙发上坐下来，“皓哥你今天走是因为白楠啊？” “嗯。”白皓回答。 “诶，你也坐啊，”谢娟对着廖淮言说，“你们先坐，我去洗点水果。”然后又想起什么，“你们吃饭了吗？” “啊，我吃了，在东哥那里吃的，”苏弋点点头。 众人目光转向廖淮言，白皓也看着他，廖淮言和白皓四目相对，轻轻的说了一句：“没有。” 他说的是实话，被白皓拉黑之后他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报告也写不下去，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过来看看。 听完白皓的眉头立马蹙了起来。 “这么晚还没吃饭啊？”谢娟抬头看了看钟，“想吃什么，我简单给你做点儿。” “不用阿姨，我就是来就是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说着慢慢站起身想要走。 “啊？刚来就要走啊？” “想吃什么？”白皓慢条斯理的说，“我给你做。” 廖淮言身子僵硬，紧张与不安的情绪在此刻消散了个干净，眼底瞬间恢复了光亮。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白皓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开口说：“上次那个面。” “好。”白皓点点头，然后低头对着白楠说，“还没干透，进屋后等一会儿再睡。” “嗯。”白楠回答，没过多停留转身进屋了。 “你吃吗？”白皓看着苏弋。 “啊？哦我啊我不吃了。” “那你还有事儿？” “没…没有了。” 白皓：“……” 廖淮言：“……” 苏弋看看他，又看看他，挠了挠脑袋郁闷道：“不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撵我走啊？” “” 谢娟笑着去洗水果，由着他们几个胡闹。 “不是皓哥，”苏弋就好像被渣男伤害的少女一样望着白皓，“难道你真的不爱我了吗？难道你就是这么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吗？” 白皓笑骂一声，“傻逼。” 白天的烦躁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我不管，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抛弃我，难道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比我帅气的脸吗？” “对，他的脸比你帅气，我喜”白皓瞬间僵硬。 操！ 廖淮言还没缓过神，就听到白皓立马补充道：“我希望你也能有这么帅气的脸。” “操！”苏弋佯装生气的捶了一下沙发，“兄弟情呢？” 呼—— 白皓瞥了廖淮言一眼，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才放下心来。 今天冲动之下把他拉黑，本来就很后悔，但没想到他会直接找来这里。 “这么多够吗？”白皓握着一把面条问廖淮言。 “够了。” 听到回答的白皓把面条在水里散成了一个圈。 苏弋走了，空气此时很安静，只剩下咕嘟咕嘟的水声，就好像是烧在白皓的胸口里。 “今天我给你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你在做什么，影响到你…不好意思。”廖淮言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 白皓心脏窒停一瞬。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夹杂在水声里，也不知道廖淮言听没听到。 “能把我拉回来吗？”廖淮言又问。 “什么？”白皓扭头看他。 “能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回来吗？” 白皓：“……” 只犹豫了几秒，他就掏出手机快速的点了几下。 “好了。” 没过几秒，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打过来的人此时正坐在他的身后。 “我只是验证一下。”廖淮言在他身后淡淡说。 白皓只看了他一眼就继续盯着锅里。 有病。 没过五秒，微信又响了一声，他点开一看，是廖淮言给他发了个“啊”字。 “我再验证一下这个。” 白皓叹了口气，此刻啥情绪都被他磨没了。 面条被端上桌，旁边摆的是谢娟进屋之前给他洗的两样水果。 碗里依旧没有香菜，上面是两个煎好的荷包蛋，这让廖淮言心里前所未有的舒坦。 白皓坐在沙发上鼓捣手机，廖淮言坐在餐桌上低头吃着面，气氛尴尬却又莫名的和谐。 廖淮言吃饭一如既往地慢，不时的还要吹吹凉气，虽然两人没有说话，但是等他吃完这碗面也已经快九点了。 白皓起身收拾碗筷，廖淮言也没客气，坐在那里看着他前前后后的收拾了一通，然后默不作声的走回自己屋里。 强迫症。 廖淮言心底冒出来一句，然后也随着他进屋了。 第18章 确认 白皓坐在桌子边拿刻刀刻着东西，黑色的衬衣慵懒的垂到椅子上，胳膊上的肌肉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 从廖淮言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一侧深深的颈窝，白皙的肌肤紧绷出诱人的线条。 廖淮言不自觉的滑了滑嗓子。 “这次打算刻什么？”廖淮言坐在他的床边，眼神一直盯着他。 白皓淡淡的说：“王八。” “王八？” “嗯。” 廖淮言感觉白皓意有所指，但是他没证据。 “今天…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事儿。” 是没什么大事儿，都解决完了。那一通电话之后，办公室里的几人显然是被他的怒吼吓到了，说双簧的两人带着他的接班人老老实实的给白楠和白皓道了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类事情。 走的时候小胖子的腿肚子都是抖的，就连王倩的表情都有些复杂，不过他没在意，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怎么样也是徒劳。 “白楠的手不像是是摔的。” 白皓这才侧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廖淮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廖淮言：“……” 其实他想问的是他，不是白楠。 白皓放下手里的刻刀，一只胳膊搭在椅背上，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的横撑上，表情是廖淮言看不懂的严肃。 “廖淮言，其实我不太懂，”白皓的黑色瞳孔直视着他，“你今天为什么会来。就按我们接触这几次来看，你现在的态度不应该是这样。” 廖淮言眼底的黯淡一闪而过，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问：“什么意思？” 表情依旧淡定的要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慌得好似一匹横冲直撞的烈马，慌不择路的想要出逃。 “你救了我又收留我，你想要什么就直说，我会想办法给你。我在这一片儿是什么名声你大概也都清楚，所以没必要跟我走的这么近，至少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好处。” 廖淮言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什么名声？” “你知道的，混混啊，连我妈都这么说。” 白皓轻描淡写，廖淮言却心涩的厉害。他没有去接这句话。 因为他心虚。 “再说，你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吗？” “我……” “我现在没多余的心思去猜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我只知道你不应该再出现在这儿。” 既然做好了决定，那就趁现在自己没陷得太深，直接了当一点儿。 “我们只是碰巧遇到的陌生人，又碰巧一起吃过几顿饭，你还是名牌大学的研究生，跟我们这样的人混在一起完全没必要。” 白皓几乎是憋着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说完这些话。因为他是一个看不见未来的人，不应该喜欢上任何人。 一见钟情很容易，但这种事情却挑错了对象，不应该是他白皓。 空气中好像连呼吸都静了音，两人一直僵持了好长时间。 直到廖淮言觉得自己都快坐不住的时候才问了一句：“你是这么想的？” 白皓没应声，眼睛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廖淮言把最近和白皓相处的片段从脑海里抽出来，一点点的去品味，反复的去感知。自己为什么会一股脑的跑来这里？是担心他吗？是因为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还是仅仅是不甘心他拉黑自己。 回忆反复撕扯跳脱，最后只剩下白皓挡在他身前的那个背影。 廖淮言以前没有谈过恋爱，第一个是没时间，每天应付自己家里那一摊子的事就够他心力交瘁了，再就是他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卸下防备的人。 可此刻他要是还认不清他对白皓的那点儿心思，那他就是真傻了。 以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同性，可能是白皓对他的吸引力太大，其实他也不知道，就连具体是哪个瞬间喜欢上他的，他都不知道。 可他没想到白皓会推开他，接触了这么久还是把他们定义成陌生人。 狗屁的陌生人。 廖淮言忽然就想通了，全身心没由来的一阵兴奋和激动。既然喜欢上了，他廖淮言就没有放手的道理。 做不成朋友，那就做男朋友。 “白皓，”廖淮言的眼神突然变得赤裸裸，“我问你，你会给一个陌生人做饭，给一个陌生人礼物，甚至还会把他带回家在你的房间睡觉？” “什么？”白皓愣住了，刚才的气势淡的了无痕迹。 “吃烤肉那次就装不认识我，现在又跟我说只是陌生人，白皓，这话你先问问你自己，说得过去吗？” 白皓皱着眉，不明白廖淮言到底想干嘛。 廖淮言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缓缓凑近他的脸，一字一句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说道：“想当陌生人，你做梦！” 白皓还没缓过神的工夫就发现廖淮言已经走到门口了。 对方侧身看了他一眼：“今天我就先回去了，不过我还会经常给你打电话发消息，如果你还想拉黑我，那你就尽管试试。” 说完便迈步走了，直到白皓听到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他的大脑才有了一些真实感应。 他是……什么意思？ 白皓坐在那里呆愣了半天，直到一个想法划过脑海他才突然明白过来。 操！ 这货是没明白他的意思，看来是不服气自己把他拉黑这件事，想要找机会报复呢。 不当陌生人。 那他妈的就是想当仇人？ 操！ 白皓恨不能追上去一拳捶碎他的脑袋，妈的，这算什么学霸，就这脑子回家喂猪都他妈的算他能耐。 这一晚上白皓自然是被气的没有睡好，早上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不过用帽子一扣，谁也看不出来。 其实不光是白皓没睡好，廖淮言更是一夜没睡。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这件事让他兴奋了一宿，一想到白皓，他就难以自控的高兴，却又忍不住的心疼。 其实想想从第二次叫白皓留宿开始，自己就不太正常了。换做别人他大概率是不会管的，更不会让他再进自己家门。 好像只有白皓能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刷新自己的意识，原来自己还可以为了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 但没想到的是对方却还把他当做陌生人。 没关系，廖淮言不急，本来这件事也急不来，他们来日方长。 “行，这个我先拿回去回去好好看看，到时候再说，”李教授拍拍廖淮言的肩膀，一脸的欣慰。 这位学生是他这么多年教学生涯里为数不多的人才之一，不仅初高中可以连跳两级，而且有不少国外的名校想招他过去进修。其实按照廖淮言目前的能力来看，进入一家着名企业完全是不成问题的。 但他也知道对方是廖家的孩子，回去接替家业也是迟早的事，所以他也就没有过多的担心和建议。 “好的教授。”廖淮言恭恭敬敬的点头示意，然后迈步就想出去。 “诶，”李教授又喊住了他，“小廖啊，还有一个多月你们就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是想继续读还是打算直接回家帮忙？” 听完这话，廖淮言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 李教授的办公桌放了一株绿植，廖淮言叫不出名字，不是很常见。 “之前国外也有不少的学校给你发过邀请函，你也都拒绝了，难道你是想……” “不是，”廖淮言轻声打断他：“我有自己的打算。” “那你的打算是……”李教授有点儿搞不明白他。 “教授，”廖淮言说：“我现在的打算是还没有打算。” “你这……”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再见教授。”廖淮言微微欠身然后转身出门。 他没撒谎，现在是真的没打算了。以前想要毕业之后立马就走，离这儿远远地，谁也看不见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他喜欢做的事，未来的打算，他都要自己掌控，跟别人不会再有一毛钱关系。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想走了。 以前一直觉得应该没有什么能改变自己，自己也不会受什么东西影响，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离开这儿。可现在只一个白皓，就把他规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瞬间击破，碎的连渣都不剩。 廖淮言抹了一把脸，昨晚已经激动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应该好一点了。 可他掏出手机播出那串电话号码的时候，内心还是狂跳不已，嗓子也不自觉的发干。 出息。 廖淮言自嘲般笑笑。 电话那端响了很久才被人接起，白皓淡淡的“喂”了一声。 “上班？”廖淮言问。 “嗯，”白皓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拿起扳手不停地忙活着，“有事？” “今晚几点下班？” “不知道，”白皓皱眉说：“怎么了？” “晚上我过去。” “去哪？” 扳手被扔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去你家。”廖淮言说。 白皓：“……” 他脱下手套蹲在原地，廖淮言说的话让他很不爽。 过了好半天白皓才回他：“你可以更直接一点儿。” 一个骑着自行车的人从廖淮言面前飞驰而过，廖淮言脚步一顿，低声问他：“你说什么？” “廖淮言，要是被我拉黑被我骂你觉得很不爽的话，那你就干脆点儿，别拐弯抹角的在这装什么文明人。”他把手套往地上一摔，语气不善地继续说：“上次来了以后没打成觉得遗憾是？今晚还要来搞一个圆满？” 廖淮言叹了口气，抬头问苍天，苍天亦无语。 白皓还没完，可能是昨晚廖淮言说的话对他冲击有点儿大，等他反应过来想出气的时候人已经走了，所以这通电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发火的由头。 “想来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是说好了，结束之后不管怎么样，你我从此陌路人，这次换你来拉黑我。” 廖淮言站在路边不自觉的苦笑出声，没想到他还想的挺周到，连拉黑这种事情都要跟他扯平。 “晚上我会早点儿过去，”廖淮言说：“我直接去烤肉店等你。” “行，”白皓咬着牙点点头，看来这人的火气还不小，这么急着想跟他干一架，自己哪有不应的道理？ 打一架也好，不仅能让廖淮言从此在他的世界里消失，还能断了自己的念想，一举两得嘛。 “你这是又要去哪？”赵晨在宿舍里戴着拳击手套蹦蹦跳跳的乱打一通，转头看见了正在收拾着什么的廖淮言。 “出去一趟。” “今晚不回来了？” “嗯。”廖淮言把钥匙揣进兜里，点了点头。 “哦——” 王可硕和赵晨对视一眼，默契又意味深长的感叹一声。 廖淮言这才抬头看他俩，然后就被他们一脸不怀好意的表情逗笑了。 “什么意思？”他停下动作问。 “我们也没什么意思，”赵晨摘下手套，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就是觉得，你最近经常夜不归宿，你说，是不是有什么……”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又开始对视笑了起来。 “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王可硕补充道。 有。 白皓的那张脸不自觉的蹦出来，廖淮言忍不住笑了。 要是以前他们这么说，言哥肯定直接否认啊，可这次不但没否认，还笑了。 笑了！操！ “我操！”赵晨一拍大腿，“不是言哥，你……真的谈恋爱了？” 单恋也算谈恋爱吗？廖淮言不知道。 “啊？”王可硕兴奋地直接从床上蹦了下来，“你真的谈恋爱了？” “应该不算，”廖淮言还是满脸笑意，说完就低头收拾自己的电脑包，打算一会儿把它也带走。 赵晨上前搂住他的脖子，言语间全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让这万年铁树开了花。 “快说快说，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姑娘能把你收入囊中，是咱们学校的吗？” 廖淮言把他的胳膊拽下来，摇了摇头。 都不是。 “校外的？”赵晨又问。 廖淮言没回答也没摇头。 这是默认了。 “我操！”王可硕大喊一声：“看不出来啊你小子，你竟然背着我们俩偷偷在校外谈恋爱？” “快如实招来啊，”赵晨拍拍他肩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到时候我们两个还能给你做一个宽大处理。” 廖淮言嗤笑一声，“多看书，少八卦。”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还打算玩地下恋情？” 廖淮言把数据线还有衣服塞进自己的背包里，他打算在丽澜小区长住了，因为白皓应该不会再让他在他家过夜。 想到这儿他不自觉的苦笑，谁让自己偏偏喜欢上了他呢。 第19章 错意 深冬的夜晚寒意愈演愈烈，连日里白天的阳光却晒个没完，整个城市都在这种状态下一颠一倒，好似热恋过后的情侣，让人感觉忽冷忽热。 今天的晚上依旧很冷，但廖淮言坐在车里，司机大哥很健谈也很大方，把暖风开的很大，吹的整个车里都热乎乎，全程都没觉得凉。 “小伙子，你这是回家啊？”大哥转头问他。 “不是，去找人。” “呦，瞅你这大包小包的我还以为你是回家呢。”大哥说着便笑了笑。 廖淮言也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外面的狂风不停地拍打着车窗，与车里的温度天差地别，就好似在提醒他什么一般。 “找朋友啊？”大哥嘿嘿笑着，属实是有点儿没话找话了。 “不是，”廖淮言摇摇头。 男朋友。 严格来说，是未来的男朋友。 大哥还以为他会继续说下去，等了半天没下文，大哥尴尬的摸摸鼻子。 “看你长得这么帅，那我猜应该是去找女朋友了，”大哥不死心，因为路程太长，不说点儿什么实在太闹心了。 听完廖淮言不自觉的勾勾嘴角，好半晌才轻声说道：“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空气静止，车厢中的气氛莫名的沉默又尴尬。 可能是他说的话太过让人震撼，司机大哥愣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应，最后可能是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才表情有些不自在的尴尬笑笑。 “啊是吗，那也挺好的，像你这么帅的小伙子，找的应该也不错，是，哈哈” 廖淮言也不在乎，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羞于开口的，相反的心里充斥的反而是满满的喜悦。 这句话的冲击力度不小，接下来的路程司机大哥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廖淮言下车的时候发现他走的极为迅速，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样。 廖淮言站在烤肉店门口，心情一丝都没有被影响。 “欢迎光…”梅姨大喊一声，但看到来人的时候顿时一愣：“呦，这不是白皓的朋友吗？” 廖淮言微笑点点头算作回应。 旁边有一桌小姑娘的视线不住的往他身上飘来飘去。 “皓子，”梅姨冲着厨房喊，“你朋友来了。” 廖淮言看了看四周，今天是周三，人不多，还有好几个空桌。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王梅看着他背的东西不少，好奇的问。 “来找白皓。” “你……在他家住？”梅姨瞪大眼睛，始终忘不了白皓乖乖听他话的样子。 “没有，”廖淮言摇摇头，“以前住校。” 王梅这才松了口气，点头说：“哦，那你在哪儿上学呢？” “a大。” “呦，”王梅惊讶的双手一拍，“名牌大学啊。” 廖淮言没什么表情，眼神一直越过她看着后方。 “你跑那么远过来的？” “嗯。” “皓子，”王梅看着他的眼睛，扭头又是一嗓子，“人家跑那么老远来找你，你在后面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 白皓边走出来边摘围裙，表情十分冷峻，抬头看了王梅一眼又转向廖淮言。 “走，给你十分钟解决。” 说完便跨步想要走向门口，可迈了没两步就停住了。 “我还没吃饭。” “什么？”白皓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 难不成还得等你恢复一下体力？ “我饿了。”廖淮言说的明明白白，简单又直接。 “想吃什么，”王梅乐呵呵的看着他问。 丝丝缕缕的怒气开始从心底往上冒，白皓忍不住想要爆发，可还是憋住了这口气。 廖淮言把书包拿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转身看着白皓问：“有什么推荐的吗？我不知道哪个好吃。” 白皓没理他，又从门口折回来往厨房去，却被王梅拦了去。 “你干什么去？没听见人家要点菜要你推荐吗？” “你不会？”白皓抬了下眼皮瞅她一眼。 “啧，你这臭小子，”王梅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这不是你朋友吗？你这是闹什么性子？” “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朋友了？” 王梅“咦”了一声，眼神不停地在他们俩个之间来回扫荡，越看越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具体哪里不对劲。 一个生着闷气，一个一脸坦荡。 “白皓，”廖淮言突然又出声喊他，“我饿了。” “你他妈的看不见菜单在你面前啊？”白皓突然低骂一句，把旁边的王梅吓了一跳。 “你个臭小子，是想吓死谁啊？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白皓又被拍了一下，最后还是认命的走到廖淮言面前给他点单。 廖淮言微不可察的低下头勾勾嘴角，看着白皓吃瘪的样子突然感觉他好可爱。 可爱。 廖淮言轻咳了声，又慢慢抬起头看他说：“我不知道什么好吃，你给我推荐。” 白皓不想跟他废话，夺过他手里的菜单乱点一通。 “这个，这个，这个……”前前后后加起来能有十来个菜。 “臭小子，他一个人哪能吃了这么多？”王梅在他身后忍不住骂道。 “没事的，”廖淮言轻声笑笑，“白皓应该也没吃饭，一会儿让他过来一起吃点儿。” 闻言白皓瞪着他，不明白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吃过了。”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你吃个屁！”王梅也毫不客气的拆穿他，“人家大老远的跑过来找你，你耍什么横！赶紧给人家上完菜陪人多吃一点儿，没听到都说饿坏了吗？” 白皓：“……” 搞得好像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多了个儿子一样。 白皓去后厨的工夫，王梅又恢复了往常的笑脸，朝着廖淮言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啊，平时就这个脾气，我们都习惯了，你也别介意。” “嗯，我知道，”廖淮言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 我很喜欢。 “那就好那就好，”王梅这才放心的点点头，“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幸运认识你脾气这么好的朋友，还真是不错。” 廖淮言闻言笑了，“我也很幸运。” 远处有人喊服务员，王梅大声应了一声，满意的走了。 店里还是依旧烟雾缭绕，烤肉的香气混合着各种味道飘过来，廖淮言头一次觉得待在这种地方其实也不错。 白皓端着菜走出来，当然也是没好气的摔在桌子上，廖淮言也不在意，伸手帮忙摆弄着。 “我……不太会烤，”廖淮言看白皓上完菜就要走，及时喊住他：“你能帮我吗？” “不会烤你来吃什么烤肉？”白皓皱眉瞪他。 廖淮言沉默不语，拿起旁边的夹子和剪刀别扭的翻来翻去，没几秒肉都糊了。 操！ 真他娘的是欠他的！ 白皓把餐盘往旁边一扔，一屁股坐在廖淮言的对面，撸起袖子夺过他手里的工具还不忘白他一眼。 廖淮言看着白皓胳膊上露出的白皙的皮肤，在他面前不停的忙碌着，又看他一脸的口是心非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好笑。 王梅看着生闷气的某人一声不吭的在给人家烤肉，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没想到还有人能把白皓治的这么服服帖帖，看来他对面的这个小伙子真是不一般。 烤好的肉被堆在廖淮言的盘子里，白皓的手艺不错，肉烤的滋滋冒油，香而不腻，特别是卷成菜卷更好吃。 一块生菜，一筷子肥牛，很少的辣椒圈加上蒜片，再来一点儿凉拌菜，最后蘸上灵魂酱料，可廖淮言直接把包好的递到了白皓嘴边。 “尝尝，”边说着又往前递了递。 “滚！”白皓偏头避开还不忘骂一句。 廖淮言不死心的跟着他的嘴动作，“快点儿，我手酸。”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再往他们这边看了，隔着热气白皓都能感受到他们的眼神是多么炽热。 白皓“啧”了一声皱着眉头看他说：“拿开，我不吃。” 廖淮言沉默的看着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无奈，白皓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怎么感觉这人还有点儿委屈？ “先尝一口，”廖淮言说：“替我尝尝。” “你他妈的……唔……”话还没说完，就被塞住了，随即就是满嘴的烤肉香气，白皓想发火也发不起来了。想吐也不能吐出来，只能认命的嚼嚼咽下了。 廖淮言笑笑，低头又包了一个塞进自己嘴里。 “嗯，”他点点头，“很好吃。” 好吃你妈！ 白皓实在是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把手里的肉当做廖淮言一样，狠着劲的下手一刀一刀剪开。 白皓给他点了七盘肉，可以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自作自受，这七盘肉烤完，白皓也被逼迫的吃了个大半饱。 “等一下，”廖淮言叫住要走的他：“我还没吃完，能等我一会儿吗？” “你他娘的是皇上啊？吃个饭还要人伺候？” “小点儿声，”廖淮言淡淡道：“自己一个人吃烤肉总归是不太好，我马上就结束了，你能再陪我坐会儿吗？” 他的表情真诚又恳切，白皓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又开始烦躁起来。 啧，真难伺候！ 王梅不住的在身后偷笑，小赵想伸过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被王梅打了回去。 “这个，”廖淮言夹过一块肉问他：“是什么肉？” “有毒？” “不是。” “那怎么？” “就觉得很好吃，下次来我记着点儿再点。” 呵，白皓冷笑一声。 还下次来？这次怎么走的可能一会儿都记不清楚。 廖淮言吃得很慢，王梅也不着急催促着白皓干活，店里确实也不忙，所以他就坐在廖淮言对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按着手机。 里面是苏弋发来的消息，说是大兵又去找了王久良麻烦，还把他们那边不少的不愿意拿钱的商铺给偷偷砸了。 白皓皱起眉头，想到自己还有账没找他算，又一想到理疗师还没联系好，一脑门子的烦心事儿接踵而来，让他看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肉的人更不顺眼了。 “再给你两分钟，要还是吃不完我就立马把它掀了。” 闻言廖淮言的筷子顿了一下，然后在白皓冰冷的目光里慢慢又放下了。 “不吃了，”他淡淡说。 白皓心底冷哼一声，看来还是这个方法管用。 白皓起身扫了扫身上，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那走。” “去哪儿？”廖淮言问。 白皓：？ “你要回家了？”廖淮言又问：“这么早吗？我看还有几桌没走的。” 这话把白皓都给气笑了，“你装失忆是不是？” “什么？” “你来找我只是简单的吃饭？” “不是。” 还有想跟你在一块儿。 “那就别废话，”白皓起身往外走，可被坐着的廖淮言直接抓住了胳膊。 就听他轻声细语道：“你先收拾不用管我，我坐在这里应该不碍事儿，正好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说着指了指他带的电脑，“等你下班了我们再说。” 我操？ 他这是什么意思？ 白皓摸摸脑袋彻底怔住了。 白皓叫这情况弄得发懵，他实在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人，想找自己打架却又看似体贴得当。让白皓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误，这人一定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再给他撵出去不成？ 看着白皓一直盯着自己，廖淮言心中也很没底，按白皓的尿性，就算不把他打出去那也得给他扔出去。 可没一会儿就连他又转身朝厨房走，廖淮言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 嘴角一抽，自嘲的想着，以后可能都要这么提心吊胆的了。 廖淮言打开电脑，登录到自己的邮箱，发现前几天他发出去的邮件已经得到了回应。 对方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主要就是做软件开发的，而廖淮言最开始就是想做这个，虽然中间被廖正华横插一脚，但现在他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由于自己经验确实不足，所以一开始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最主要的是这家公司目前就在a市，离这里也不算远。 廖淮言心头感到一阵轻松，眼神不住的往厨房瞟着，就见白皓低着头在收拾东西，表情很是严肃。 强迫症。 廖淮言又笑着嘀咕一声。 第20章 融入 今天烤肉店里十点半就关门了，小赵九点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走之前还不忘跟廖淮言打招呼说几句，最后是迫于白皓的眼神压力才终于迈开腿出门。 廖淮言起身收拾东西，电脑已经没剩多少电了，但还好已经跟公司的人联系好了明天过去看看，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行了，走，”王梅冲着还在拖地的白皓摆摆手，“人家都等你多长时间了，这点儿我自己收拾就行了，没什么事就赶紧走。” “嗯，”白皓看了廖淮言一眼，把水拎出去倒了才回来喊他：“好了。” 跟王梅打完招呼，廖淮言背着包走在白皓身后。还是上次两人没打起来的场地，一如既往地空旷又安静。 “包还背着？”白皓问他。 “你帮我背？”廖淮言嘴上说的理直气壮，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你到底什么意思廖淮言，”白皓真的没力气跟他耗下去，直截了当的问他：“不是想打一架吗？上次就没能如你的愿，这次给你这个机会。” 廖淮言言简意赅：“我说了想跟你打一架？” “那你到底怎么个意思？”白皓被他搞得不耐烦起来，心里像被猫抓了一样难受。 “我说我不会把你当陌生人。” 白皓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那就是仇人。” “我好像没害过你，反而救过你。” 白皓：“……”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磨磨唧唧的像个娘们儿。 “既然你没别的要说的了，那就赶紧滚，别再过来让我看见你。”说着便要走。 “我没地方住了，”廖淮言小声叫住他。 白皓脚步一顿，“什么？” “我说我没地方住了。” “所以呢？” “所以来找你了。” “为什么？”白皓心绪错综复杂。 “什么为什么？” “……”白皓简直是想冲上去给他一拳炮，真想弄死他。 廖淮言也不说话，等着他往下说。 白皓咬着牙，用舌头顶了顶脸颊，“为什么来找我？外面酒店有的是，你没长眼睛？” “不是你说的我救了你，想要什么直说吗？”廖淮言小声的说了一句，但白皓还是听见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第一拳应该砸在什么地方，能让他瞬间闭嘴。 廖淮言左右张望了一眼，除了那个亮着灯的超市，他好像还真的看不到什么有人气的地方。 其实今天没想住白皓家的，本来就是想等到他下班之后再回自己租的那个地方的，没想到来了就不想走了。 毕竟逗一逗白皓自己的心情也很好。 “想要钱？”白皓问。 按道理讲，他知道廖淮言根本就不差钱，但是除了这个他好像也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补救自己说过的话了。 “不要，”廖淮言的话听起来有气无力的，不像是刚吃完饭没多久的人。 “能回去了吗？”廖淮言打了个哈欠，对他说：“我真的困了，明天还要早起。” “为什么不住校？” “马上毕业了，宿舍退了。” “租的房子呢？” “也退了。” 廖淮言此刻觉得撒点小慌也无伤大雅，能跟他在一块儿就行。 “那你自己家呢？” 廖淮言顿了一秒但也很快回答：“我没家。” 操！ 白皓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造了什么孽了，要不然不能派这么一个人来折磨他。 他说的话白皓不是不怀疑的，但是听到他说自己没有家的一瞬间心就立马软了，又想起那天去接他发生的事情，觉得可能这人好像还真是有什么苦衷。 行，自己咬咬牙，认了。 “那你想在我那住到什么时候？”没好气的甩出这么一句，立马又补充道：“我告诉你啊，找到房子立马给我滚蛋，别他妈的再来烦我。” 廖淮言想笑又不敢笑，憋的直难受，好半天才吐出一个“好”字。 回去的路有点儿黑，但是廖淮言已经能分辨出具体位置了，再加上有白皓在旁边，两人自然不会迷路。 寒冷的夜晚，呼吸的白烟，电线杆加不工作的路灯，还有一左一右的身影，月亮把这一切都映在地上拉的老长。 进屋的时候白楠还没睡觉，听见开门声出来轻轻的喊了句“哥”，但看到是两个人时又一愣，随后朝廖淮言笑笑也喊了句“淮言哥”。 白皓瞥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谁让他这么叫的，虽然不爽，但是也没开口纠正他。小孩子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廖淮言也淡淡应了一声，脸上是白皓未察觉的喜悦。 身上一身的烤肉味，白皓早就习惯了，看了看一旁的人也没说话，拿了衣服就进了浴室。 管他明天要不要早起，谁让他自己非要跟过来。 廖淮言老老实实的坐在白皓屋里的椅子上，小心的拿着刻刀在一块新的木头上来回比划。 白皓穿着黑色睡衣走进来，瞅了一眼说：“不会弄就老实放下，别什么东西都想试试，划了手我可不管。” “嗯，”廖淮言淡淡应了声，听话的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把自己的书包打开。 “我的衣服能放进你的衣柜里吗？” 白皓胸口一窒：“你别得寸进尺啊。” “我没带几件，但是一直放在包里会有褶皱，不会占用你多大地方的。” 像一个受到了虐待又寄人篱下的小孩子，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白皓不懂，甚至比自己还高出个厘米的廖淮言，怎么能说出这种口气的话。明明那天晚上的他说话态度还是很强硬的。 转性了？ 疯了，这人是真有病。不光他有病，自己好像也有病。 拒绝啊，白皓，你开口拒绝啊！ 他一张嘴就是没什么好气的语气，“挂。” 廖淮言淡淡点头，打开他的衣柜，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挂进去。 “能给我找一套你的衣服吗？” “干嘛？” “我没带睡衣。” 白皓掐着火气问：“你刚刚不是挂了好几件吗？随便找一套不就好了？” “都比较厚，睡觉穿着会不舒服。” “操！”白皓忍无可忍的低骂一声，“那你就光着。” 廖淮言沉默片刻居然点点头，“也不是不行，但就是怕躺在你床上你会不舒服。”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白皓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少儿不宜场景，震的他立马冲到衣柜面前开始找。 睡衣睡衣，睡衣在哪？我操！ 白皓从没有如此惊慌过，好似身后有一个大流氓在不停地追他。 只要一想到“光着”的廖淮言躺在他床上，白皓的嗓子就忍不住滚了滚，妈的！这个澡算是白洗了。 看着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衣柜里的白皓，此时两只耳朵已经完全红了，衬着修长的脖子更加性感白皙。廖淮言实在是快忍不住了，没想到看着这么野的男人，背地里却是一个纯情大男孩儿。 可爱又迷人。 白皓把又一套黑衣服扔在床上，想要抱着被往白楠屋里走。 “再等一下。” 廖淮言感觉下一秒白皓的拳头就会招呼在他脸上，但也无所谓，今晚已经得寸进尺了，就算挨点打也是应该的。 白皓用眼神瞪着他仿佛在问“又他娘的干嘛”？ “我能盖你的被子吗？上次那个很热，我睡不太好。” 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 妈的，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在练什么忍气吞声神功。 廖淮言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表示真的自己很困。 白皓心里默念着，这是欠他的，这是自己该还的，咬咬牙，抱着另一床厚被子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撂下一句狠话：“别随便翻我的东西，小心我剁烂你的手指。” “别这么血腥，”廖淮言把他送到门口轻声说：“我晚上会做噩梦。” 白皓：“……” 白皓走了，剩下廖淮言自己在屋里笑到不行。幸亏没让人看见，要不这一顿揍肯定不可避免。 白楠的学校还有几天就放寒假了，还有一个学期就升初中了。按他的这个成绩可以去a市的比较好的附中，就是离家有点儿远，但白皓想让他去，主要就是还需要住校。 早上刚起来谢娟就听白楠说廖淮言昨晚过来了，给她乐的早上又多加了一大碗鸡蛋糕。 白楠看着端上来一层黑黑的“加菜”，忍不住看了看还没起床的人的房门。 “呦，还没起来啊？”谢娟小声的冲白皓说：“今天周四，这孩子不用上学吗？” 白皓也不禁皱起眉头，不是说今天要早起吗？人呢？ “廖淮言，”他走过去敲了敲门，“廖淮言。” 没人应声。 白皓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推门而进。床上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连脑袋都没露出来。 白皓都没发现，自己不自觉的放低了声线，走近床边又喊了一句，“廖淮言。” “嗯……”被子里一声浅浅的闷哼声，缓缓的挠着白皓的耳朵。 “廖淮言，”白皓哑着嗓子问他，“都他妈快七点了，你起不起？” 被子被慢慢拉开，属于廖淮言的眉眼一点点显露出来。长睫毛，高鼻梁，白皮肤，还有他的嘴 白皓急忙想退开距离，让自己保持冷静，这大清早的看来适合用凉水洗个脸。 廖淮言的眼睛慢慢睁开，强光刺激的他难受的眨了眨，等到坐起身看清面前的人后，低沉着嗓子喊了一声。 “早啊，皓哥。” 这是他第二次这么喊他，第一次是纯粹是开玩笑，没想到这次叫的这么直接又平常。苏弋他们平时都这么叫，白皓也都听习惯了，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感觉血液顺着头顶开始往下哗哗的淌，脸颊和耳蜗微微发烫，心也瞬间跳个没完。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他的嗓音比平时更低沉嘶哑，但是听在白皓的耳朵里，却感觉很……性感。 “皓哥？”廖淮言坐起来又揉了揉眼睛，感觉完全没睡醒。顶着一脑袋鸡窝头，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帅气。 “嗯，”白皓强忍着顶出几个字，“出来吃饭了，”然后转身就走。 “哦。”廖淮言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感觉真好。 掀开被子下床，廖淮言不自觉的嗤笑出声。 “阿姨早上好，我又来打扰您了。”他的嗓子还没恢复，洗着脸的白皓听着刺耳。 “早上好，”谢娟热情的招呼他，“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快过来快过来，尝尝我做的饭好不好吃。” “好，”廖淮言说着坐下便端起碗，“阿姨做的一定特别……” 怎么这么咸？ 白粥放盐？ “怎么了？”谢娟看他表情有点儿不太对，贴心的问，“是不好吃吗？” “没有阿姨，”廖淮言强咽下这口，笑着看她说：“很好吃。” “诶，”谢娟这才展开笑脸，还不忘回头炫耀的看着白皓：“看，我就说我做的挺好，是你们两个臭小子不懂得欣赏。” 已经吃完饭正在屋里穿衣服的白楠顿了一下，又继续套着自己的小棉袄。 刚才哥过来给他找出来的，说是昨晚天气预报说今天会特别冷，让他把这个穿上。 “切，”白皓冷哼一声，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不是说不会撒谎吗？我看说的挺溜啊？” 廖淮言：“……” “你这个臭小子，一大清早的找谁不痛快是？”谢娟冲他吼了一声，然后看着廖淮言又说：“你别听他瞎说，他就那臭脾气，你多担待一点儿啊。” 廖淮言看着她慢慢点头，“没事阿姨，我都习惯了。” 白皓突然觉得也不是非让他在这住下不可，就算流落大街跟他又有毛线关系？ “我觉得他这样挺好的，”顿了一下廖淮言又说：“我挺…喜欢的。” 妈的！ 白皓刚擦干净的脸，又连忙低下头捧了两捧凉水泼上去。 廖淮言边喝着粥边看着他红透的耳朵，忽然觉得嘴里的也不是那么难喝了。 “收拾好了？”谢娟看白楠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白楠点点头走到门口穿鞋。 “小楠你往哪个方向走？”廖淮言抬眼问他。 “东边。” “给我五分钟，”廖淮言急忙把手里的粥喝了，“我也马上出发，顺路打车带你一程。” 白楠看着白皓，没答应也没拒绝。 “你去东边？”白皓问他。 他学校不是应该往南面走吗？ “嗯，”廖淮言走到他身边自然的拿起牙刷牙膏，“我去那边办点事情，先不回学校。” “行，”白皓冲着白楠点头，“那你就先等他一会儿。” 白楠这才在门口的换鞋凳上坐下来慢慢等。 谢娟忽然觉得这个早晨跟平时不太一样。 第21章 共枕 自从张远东把车借给翟许之后，两人的迅速成为朋友，而且都觉得对方的性格很不错，在一起聊天很有共同话题。 因为翟许最近一直都在a市出差，所以只要是有空的时候他都会来张远东的车行来坐一坐，晚上没事儿的时候还会找他出去喝两杯。 一来二去的车行里的伙计们都认识他了，大家都称呼他为“许哥。” “来了许哥，”大远大老远就看见翟许的车开过来了，扯着大嗓门打了一声招呼。 “来了，”翟许笑着点点头，每次来这里都觉得自己也跟着年轻不少。 “许哥，”白皓也转身点头示意。 “嗯，”刚没走几步又折回来跟白皓说：“对了，听远东说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 白皓停下手里的活点点头，“是，怎么了？” “嗐，”翟许笑道，“前几天同事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放在我车里打算拿回家给他儿子当生日礼物，但公司那边临时有事他就先走了，这些东西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儿子跟你弟弟差不多大应该，你要是不嫌弃给他拿回家？扔了也怪可惜的。” 白皓想了想，刚要拒绝，身后张远东就走了下来。 “都什么东西啊？” 他问。 “我没太细看，好像有一个飞机模型，还有汽车什么的？反正是不少。” “过一个生日送这么多？”张远东笑着看他。 “他啊，要是再不多买一点儿，再回家可能儿子都不理他了，”翟许无奈的笑笑，“像我们这种常年在外出差的，回家的次数真是少之又少啊。” 张远东拍了拍白皓的后背，看着翟许说：“那行，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我替小楠留下。” “东哥……”白皓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跟翟许还不算很熟悉。 “没事儿，”翟许明白他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让你们老板多陪我喝几杯，就当抵债了啊。” 张远东走在前面，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出声来：“翟老板，陪你喝两杯酒还是可以的，但抵债什么的可不行啊，卖艺不卖身的。” 说完转身和翟许四目相对，颤抖着肩膀开始低笑。 白皓也被逗笑了，没想再继续推辞。 “嗬，”翟许一打开后备箱，张远东都忍不住感叹一声，“这么多东西啊？这是把超市都给搬来了？” “这么多？”白皓看着满满一后备箱，忍不住皱起眉头，确实是太多了，最起码得有五六个打底。 “没事儿，我都说了，让你们老板抵债，你怕什么，”翟许笑看着白皓，轻声说道。 “我看看这都什么啊？”张远东在翟许身边弯下身，“飞机模型，遥控汽车，嗬，还有这么大的变形金刚？” “怎么样张老板？这么多够你抵几顿酒的？”翟许戏谑地调笑着问他。 “要不我把我这车行压给你？” “那倒不用，”翟许微微一笑，目光紧紧跟随着他身边的人的脸上，低沉着嗓音说：“我要老板一个人就够了。” 白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张远东没听出其中的深意来，看着里面的篮球眼神一动，嘴角不自觉的僵了僵。 翟许发现他好半天没说话，一直盯着旁边的篮球看。 “会打？”翟许凑上前问他。 “不会，”张远东直起身勉强笑了笑，“我这身板哪像会打篮球的啊。” “那你会打什么球？”翟许把东西一样一样倒腾出来，侧过脸问他。 “球？”张远东有些茫然的想了想说：“只有小的时候打过羽毛球和乒乓球，但都不厉害。我实在是没什么运动天赋。” 白皓抬起两个箱子就走进车行，没听两人在后面说什么。 “我也不太会，”翟许笑了笑，“但是之前一直在坚持打网球，虽然不是很厉害，但是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要教我打网球？” “不相信我的实力？” “不是，”张远东嗤笑一声，“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年龄快七老八十了，实在是没什么体力去打。” “没事，一步步来，正好后天周六，你有没有时间？就当陪我运动运动？” “你……一般都在哪打球？” “我刚来你们这边一个星期就办了一个健身卡和一个球馆的卡，他们都是在一个地方，还算比较方便。” “你经常运动？”张远东这才仔细打量他一番，好像确实看起来身材不太一般。 “还好，”翟许慢慢跟着他往里走，“也不是太频繁，毕竟有时候工作也是挺忙的。” 两人慢悠悠的走过去，东西被搬到楼上，张远东对着白皓说：“今晚你开我车回去，把这些东西给小楠，看着平时文文静静的，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喜欢。” “行，”白皓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翟许一眼下楼了。 “他又该纠结半天了，”张远东笑着对翟许说。 “谁？”他顺着他的视线看下去，“白皓？” “嗯，”他拿起茶壶给翟许倒了一点儿，笑着说：“别看他表面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脸皮薄着呢。” 今天的茶壶是翟许前几次来没见过的，深褐色表面雕刻着简易花纹，壶嘴上有一个特别的装饰，看起来像一个神兽。 “能看出来。”翟许淡淡回答。 “肯定想着要怎么谢你或者要回你什么礼呢。” 翟许看着楼下又继续忙碌的白皓问：“会吗？” “会，”张远东笑着点点头。 “那我是不是送错了？” “没事儿，我到时候跟他说说，应该没什么大碍。” “对了，”张远东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有空过来？” “刚签完合同，马上中午了，趁机出来找你蹭一顿。” 张远东爽快地答应：“行，一会儿出去吃。” 翟许喝了一口茶问：“普洱？” 张远东眸光闪了闪说，“有研究？” “瞎猜的，”翟许轻笑一声，“没想到还挺幸运。” 张远东也跟着笑，也不在意他说的是真是假。 “你这个茶壶倒是跟其他的不太一样，”翟许上手摸了摸，表面不算太光滑，但造型属实是奇特，翟许觉得很新颖。 “这个啊，”张远东顺着他的话说：“是白皓送的。” “白皓？”翟许有点子意外，年纪轻轻的还会送人这个。 “嗯，”张远东淡淡点头，“他亲手刻的。” 翟许更惊讶了，没想到他还有这个手艺，而且做的还这么好，跟他的形象简直太不匹配了。 看来人不可貌相是对的。 “以前一直放在那里没动，这几天才想着拿出来用一用。”张远东说。 “没想到会送你这么老成的东西，”翟许说：“不像是一般的年轻人。” 张远东轻叹了口气，“确实是不像是个年轻人。” 好多人都说他是混混，但这附近又有多少人不知道，大兵那一帮人的恶劣行为是因为白皓的插手才停止的。 换句话说，他明明可以置之不理的，但他就是管了，管完也不跟别人说，也不让别人说，周围人看到他还认为他是混混。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他又做了什么坏事？不过就是性子冷一点儿，让人看着有点儿像罢了。 可其实不仅周围大小真正的混混都不敢再挑事儿了之外，还有不少的通过白皓才找到的正儿八经的工作。 喏，他们店里这几个全都是。 就因为给了他们工作机会，白皓为了感谢他才送给他这个茶壶，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他亲手刻的，后来听到苏弋说是白皓费了好长时间才做好的。 外冷内热。 张远东认为这就是白皓。 【廖hy：今天晚上几点下班？】 白皓不回。 【廖hy：今天中午吃到一家还不错的饭店，有机会带你来。】 白皓：…… 【廖hy：皓哥…】 白皓刚打开手机想要拉黑他，可紧接着又收到一条消息。 【廖hy：别拉黑我，皓哥。】 这小子预判的很准确，白皓叹口气，无奈的又塞进兜里。 晚上白皓回去的早，九点十分就到家了，这几天也没休息好，他打算今晚早点睡。 开门发现客厅没人，他猜想廖淮言今天应该是不会回来了。早上出门谢娟特意给他拿了一把钥匙，爱回不回，白皓也乐得悠闲，虽然白楠那屋的床不小，但两个人肯定没有自己一个人睡得舒服。 快速的冲完澡，什么都不想就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躺在床上的白皓隐约能闻到淡淡的独属于廖淮言的味道，就好似一剂催眠药物，让他快速的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之间，就感觉有一股巨大的热浪席卷着自己，四肢都被缠住，一开始以为是在做梦，直到脖颈处不时传来温热的气息。 白皓浑身一僵，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忍受着浑身的气血翻涌，硬邦邦的开口低喊了一句：“廖淮言？” 除了持续喷洒的热气，没有其他反应。 “廖淮言？” “嗯”身后那人小声呢喃了一句，还把头靠在他的肩颈处蹭了蹭。 “你把手拿开！”白皓暴躁又克制的吼了一句，自己现在被缠的死死的，动弹不了。 “别闹……皓哥……” 廖淮言的脑袋又蹭了蹭他的，然后找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继续睡。 白皓更僵硬了。 因为廖淮言的嘴唇吻上了他的脖子。 不对，不是吻，只是恰巧碰到了。 对，只是碰到而已。白皓在给自己做着最后的心理疏导。 别多想，别乱想 忽然廖淮言的嘴动了一下。 我操！ 他的嘴唇实在是太软了，就像小的时候吃的那种qq软糖，软糯又筋道。贴在皮肤上的触感让白皓心痒难耐，太煎熬了，这他妈的怎么可能不多想？ 白皓想的太多了…… 从上面到下面，从里面到外面，想的透明又彻底。 真是造了孽了。 身后的人可能察觉到了白皓的挣扎，可他却并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大腿紧紧压住他的，长臂环住腰身，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白皓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人从身后抱住一样，虽然被禁锢住了，但是却莫名的充满安全感。 白皓从他的胳膊里面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慢慢的想要把他推开，可谁知廖淮言就好像根本就是清醒的状态，白皓越是挣扎他越是抱得紧。 “我再说一遍，放开！”白皓半扭过头看他，眼里早已堆满了怒火与克制。 廖淮言有些清醒了，抬起一只胳膊摸到了枕头下面的手机，突然的亮光刺的白皓眼睛一眯。廖淮言又把手机塞了回去。 声音从白皓的后背闷声响起：“才3点，我刚睡一个多小时，让我再睡会……” 两点多才回来？ “我去白楠那屋睡，”白皓继续压着声音说：“你松手。” “别动了，我真的好困，求你了皓哥。”沙哑的嗓音里全是撒娇的意味，让人很难开口拒绝。 白皓像被逼到尽头似的放弃挣扎，但还是全身僵直。廖淮言在背后叹了口气慢慢松开了他。 “对不起，”廖淮言可怜巴巴的说道，随后坐了起来，“我这就走。” 白皓本要开口说话，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嘴巴张了张，又无声的合上了。 在黑夜里白皓隐约能看见一个身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听声音应该在换衣服。 算了。 再忍三个小时就天亮了。 好半晌才听到白皓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上来睡觉。”说完背对着廖淮言闭上了眼睛。 窸窸窣窣的声音停止了，那人穿过黑色看向躺着的人，心底忍不住又软了一片。 他就知道。 把手里的“道具”往旁边一扔，摸着黑又钻进了被窝。 “啧，”白皓回头瞅了他一眼，“再碰我一下你今晚就睡地下。” “哦，”廖淮言乖乖回答，过了好半天才又悄声问他：“那能不能借个衣角给我，不攥点儿东西我睡不着。” 白皓：“……” 见自己没反应，后衣摆成功被某人拉了一下握在手里。 白皓继续忍。 等到真正睡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身后那人又贴了上来，把他抱的紧紧的。 这夜廖淮言睡得格外香。 第22章 潮汐 一觉醒来，天色大亮已是清晨。没有吵闹的蝉鸣，也没有鸟叫，一切都静悄悄。 廖淮言睁开眼，入目的是白皓修长的脖颈和那只小巧害羞的耳朵。均匀的呼吸声缓慢平稳，看来这一夜不光是自己睡得不错。 轻轻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六点半了。但廖淮言不想起，重新闭上眼睛把手搂紧他，闻着他身上的木质香气，不自觉的就弯起嘴角。 早晨的反应很正常，廖淮言能忍，就算不能忍也得忍。 直到十多分钟后他觉得白皓动了动，廖淮言这才把手拿开，稍稍往后挪了挪。他要为今后的日子考虑，不能第一天就把人给惹毛了。 白皓醒的时候，廖淮言在装睡，但还是能感觉到了白皓盯着看了他好长时间才下床。 喜欢一个人可能就是这样，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觉得好，什么事你都喜欢。就算他捧一把土给你，你都恨不得把它藏起来。 廖淮言推门出去的时候白楠已经上学去了，白皓和谢娟坐在桌子上吃饭。 “阿姨早。” “快来吃饭，”谢娟一如既往地招呼着他。 “嗯，”他踱步走到白皓旁边坐下，对着他轻声耳语道：“皓哥早。” 白皓低头喝粥，嘴巴没回应。廖淮言看着他，原来是用耳朵回应了。 廖淮言挑了挑眉，心情大好。 “昨晚上回来的挺晚？”谢娟拿碗给他盛粥。 “嗯，”廖淮言点点头，“快两点了。” “学业这么重？” 廖淮言接过粥，笑着说道：“没有，是马上实习了，出去找个工作，一直忙来着。” “呦，”谢娟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工作了？看着还像个大学生似的。” “嗯，”廖淮言点点头，侧头看了白皓一眼，然后放缓了语气说：“皓哥看着也像个大学生。” 白皓握着勺子的手顿时一僵。 谢娟暗自叹了口气，要不是因为自己，白皓怎么可能不去上学？如果上了学说不定 唉。 廖淮言也感受到了略微不自在的气氛，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皓哥。”他轻唤一声。 白皓侧过头看他。 “我这几天在找房子，能不能再让我多住几天，晚上我回来的晚，睡不了几个小时的。” 可怜巴巴。 白皓白了他一眼。 在这儿跟他装可怜呢，昨晚不是挺…… “没事，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他那屋床也大，你们两个人能住下。”谢娟无所谓的应下。 “我可以付房租的，”廖淮言又说，“皓哥行吗？” 白皓：“……” “付什么房租付房租，你就放心住，有我在他还能把你赶出去？” 廖淮言会心一笑，“那就麻烦阿姨和皓哥了，我刚实习可能会很忙，希望回来的太晚不会打扰到你们。” “嗐，”谢娟一笑，“没事儿，我觉沉，今早还是听白楠说才知道你回来的晚。” “嗯，”廖淮言点头，“昨晚回来的时候碰到他起来去卫生间。” “一会儿我把东西搬到白楠那屋去，你自己睡我屋。”白皓冷冰冰的开口，没抬头看他们。 “我……睡觉很老实的。” 白皓：“……” 老子信了你的邪。 “明天周六了，小楠放假，你搬过去做什么？”谢娟没好气的斜了他一眼，“你早上起那么早，然后也把他弄醒？” “就算我不弄醒，你做饭像上战场似的他能睡得着？”白皓淡定回怼。 谢娟被他噎的顿在那，气的直接把筷子一摔。“那从明天开始我不做饭了，你做，我看你能不能全程静音。” 白皓没所谓，也不回答。 “我做，”廖淮言温和一笑，“虽然做的可能没阿姨好吃，但是最起码给我个表现的机会，我不能在这儿白住啊。” “不用你，”谢娟又把筷子拿了起来，态度稍稍缓和了一点儿，“让他做。” “没事儿阿姨，皓哥天天不用起那么早上班，他还能多睡一会儿，要不然我觉也少。” 白皓心想这小子还真是鬼话连篇，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这……”谢娟有点儿为难。 “那就明天先试用一天，”廖淮言说：“看看效果，这样你们谁都不用早起，交给我。” 白皓抬头看了一眼钟，七点多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廖淮言也看见了，急急忙忙的把早饭吃完洗漱完，出门了。 “你到底在哪认识的朋友啊？” 廖淮言刚出门谢娟就凑过来问他。 “道上捡的。”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是两人位置得对调一下。 “哪条道上能捡到脾气性格这么好的帅哥，我也去。” 白皓看了她一眼，“然后你把他抱回来？” “”谢娟反应了半天才骂出声来：“你个臭小子，一天不气我你就浑身难受是不是？” 白皓没吭声，过了好半晌才说：“这几天我打算让理疗的人来家里。” “理疗？”谢娟挑眉问他。 “嗯，”白皓点点头，“白楠马上放假了，正好趁他在家能多照顾点儿。” “干嘛？你觉得我还能站起来？” 白皓走向厨房的脚步一顿，随后轻轻说了一声“能”。 “我告诉你啊，你别搞那些没用的东西，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而且我也习惯了，这样挺好。” “自己给自己当赤脚医生？”白皓打开水龙头刷碗。 “我说不用就不用，”谢娟的语气稍稍重了些，“你把人喊来我也得把他赶走。” “你要是觉得钱多你可以赶。” “你交钱了？”谢娟皱眉问他。 “嗯。” 谢娟看着他的后脑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交了多少？” “你不用管。” “我不用管？”谢娟彻底怒了，“我不管谁管？我都说了我这样挺好的，你还逞什么能？你以为自己是哪吒转世，有三头六臂啊？” 白皓沉默不语，水池里是洗洁精的泡沫，覆盖了满满一层。 一不小心挤多了，白皓想。 “你等着，我现在就给你梅姨打电话，她肯定知道。” “你是不是挺闲？”白皓把盘子往水池里一摔，回头问她。 “到底是谁闲？有钱没地方花是不是？”谢娟拍着桌子问他，“咱家什么条件，还找什么理疗师？你告诉我白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跟我商量都不商量，自己随随便便就做了主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不可能听你的。” 白皓也被气到了，胸口一直不停地起伏着，但他没有说话。 “你说话啊，”谢娟还没说完，“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这条腿你认为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是不是？” “不管是因为谁，你都必须得治。” “我自己的腿自己清楚，”谢娟打断他，“而且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真的挺好的，为什么非要折腾呢？折腾来折腾去，把钱全部搭在它身上，最后还是站不起来，何必呢？” 她的语气慢慢缓了下来，透露出无尽的伤感与无奈。 “白皓，你是我儿子，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但是你想想，你自己怎么办，小楠怎么办？你已经为了这个家放弃了大学，难道还要我再眼睁睁看着小楠也这样？” “他要上初中，高中，还有大学。他学习还不错，以后还得考个研究生，这都是用钱的地方。” “还有你，你马上26了，也快成家了，以后结了婚不可能还租房子住？那样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你？全身上下也就那张脸随了我，还能看一点儿，脾气也臭，要是再没钱，你就得打光棍儿。” “白楠不用你操心，”白皓又继续回头刷碗，“我能供得起。” “那你自己呢？”谢娟又问。 “死不了。” 洗好的碗筷被利落的放在原有的位置，洗碗池也被擦的干干净净。 谢娟却被气的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昨天下班的时候着急回去睡觉，忘了把那些东西送拿个白楠，想想也不着急，等他放寒假的时候再给他也不迟。 白皓今天来的早，昨天修的那台车还剩最后一步就算结束了。 熟练的打开车前盖，检查了一遍水箱，没发现什么问题之后才又合上。没一会儿苏弋他们才一个个来上班。 “早，皓哥。” “早，皓哥。” “皓哥，早啊。”苏弋也吹着口哨走进来，吊儿郎当的样子白皓连看都没看一眼。 “东哥，”苏弋看到张远东下来了，连忙上去说话：“我刚才在咱们车行附近看见一台好车。” “什么车？”张远东笑着问他。 “宾利飞驰，”苏弋兴奋的看着他，“我靠，我还是头一次在咱们这小破地方看见这么贵的车。三四百万呐。” 白皓抬头和张远东对视一眼，看不太懂两人什么表情。 “诶，东哥，你见过这么好的车吗？”苏弋个没眼力见的继续问。 “没见过，”张远东摇摇头，表情不太自然。 微微抬头就能看见二楼角落的那个篮球，回忆瞬间被拉回到大学时代，赛场上的于思轩阳光帅气，两人一见钟情迅速走到一起。 可后来对方父母知道了死活不同意，不仅找人经常来骚扰他们的生活，甚至不惜利用自杀来强迫于思轩离开。 他们得偿所愿，两人在交往了5年后终于分手。 分手后的张远东远走他乡，生活过得也还算平静。可就在独居了一年多以后，于思轩又找上门来求复合。 当时的他也心软，对这份感情也是放不下，没多长时间两人又在一起了。于思轩也开始两地跑，一边是工作和父母，一边是他。 他那时心疼于思轩，怕他太累，想过要回去，但于思轩却以他父母还没接受为由，要他再缓一缓。张远东没多想，也没再提。现在回头想想，那时候自己还真不是一般的蠢，简直是蠢透了。 直到一个女人找上门，他才如梦初醒。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像一湍急流，瞬间把他淹没。 他像一个被人发现的小三，不仅受了那些污糟话，还挨了两巴掌。 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是于思轩爸爸公司的合作伙伴的女儿，两人早就在半年前就结婚了。来找他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怀孕了。 张远东后来自嘲的想，幸亏当时自己没动手，要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不就是两巴掌嘛，就算是替自己打醒自己。 陈年往事，回忆的快，忘得应该也快，可张远东不明白，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于思轩还要再来。 “东哥，”白皓喊了他一声。 “嗯？”张远东回过神来。 “这台车已经好了，”白皓拍了拍车身，“上次预付了3000定金的那个。” “哦，”张远东想起来了，“什么时候来取？” “说没时间，看看能不能给他送过去。” “他说在哪儿了吗？”张远东看看手表，刚九点多钟。 “往东城那边去，半个小时应该能到。”白皓说。 “行，那咱们俩中午吃完饭跑一趟，到时候再把东西给小楠搬回去。” 白皓点点头应下了。 “诶，小楠该放假了？”苏弋抬头问白皓。 “嗯，没几天了。” “还有一个学期就结束了？想好让他去哪所中学了吗？”张远东问。 “还没，”白皓也有点儿发愁，既不想让他离得太远，又不甘心让他读一般的学校。 “没事儿，”张远东拍拍他肩膀，“之前有个老顾客是教育局的，等我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白楠的学校，还有一个学期呢，不急。” 白皓犹豫了半晌才轻轻点头，“麻烦东哥了。” “啧，”张远东笑着说：“又开始瞎客气，什么时候学学苏弋，他的脸皮那叫一个厚啊。” “东哥，这你就错了，”苏弋笑的一脸无害，“脸皮厚是一门技术，皓哥他还真不一定能学会。” 张远东嗤笑，侧头对着白皓说：“你看看，厉害。” 苏弋笑的更欢了。 白皓上去就踹了一脚这没心没肺的大傻子。 “你还挺他娘的骄傲。” “当然骄傲了，”苏弋也不在意的拍拍裤子，“别人想学还学不来呢，谁吃亏谁知道。” 张远东和白皓对视一眼，即无奈又好笑。 第23章 撞破 “理疗师找好了吗？”张远东坐在副驾驶问白皓，两人刚把车给客户送过去。 “问好了，”白皓点点头，“打算等白楠放假就让他过来。” “嗯，那还挺好的，但是费用应该不少。” “还可以。”白皓回道。 张远东知道他的脾气，宁可自己打十份工也不可能开口去借，所以便也不再劝，想等到时候再说。 “你妈怎么样，同意吗？” 白皓微皱了下眉，说了句“没有”。 张远东浅笑说：“都不用猜，你们一家三口人都犟。” 白皓：“……” “她是心疼你，”张远东说：“怕花了钱又治不好白白连累你。” “我知道。” “放心，既然医生说有希望咱们就往前看，一定可以的。” “嗯。” 希望如此。 “嘭”！ 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在了挡风玻璃上，玻璃顿时四分五裂，但还好没有溅到两人的脸上。 白皓紧急刹车停在路边，下车查看情况。 “怎么了这是？”张远东也下来了。 “呦，”两个大妈在一旁劝道：“赶紧往这边站站小伙子，一会儿不一定又有什么东西砸下来了呢。” 白皓发现旁边的这栋楼里的三楼窗户全碎了，看样子是被人砸的。 “这是怎么了？”张远东问大妈。 “哎呦你可不知道，”大妈动情的描述着，“这家人啊，隔一阵就有人上门砸东西，我们这邻里邻居的都知道，也都习惯了。” 不是夫妻吵架？ “什么人啊？”张远东又问。 “一群小混混，拿个棒子锹的，进屋就是一通乱砸。你看这应该都砸的差不多了，快结束了。” “没人报警？” “嗐，别提了，”大妈提起了讲八卦的兴趣，“以前邻居帮着报过，可你说奇不奇怪，这家人还拦着，警察来了之后还跟人说自己砸的，你说有意思没？” 欠了高利贷？ 白皓也不愿多想，但是这个车被砸成这样，他也不能就这么走啊。 刚想走过去上楼看看，就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一旁的出租车上猛跑下来，上了楼。 廖淮言？ 他怎么会在这儿？ “哎呦，她家那小子又回来了。”一个大妈喊了一声。 “是啊，最近好长时间没看见他了，还以为不管他这个妈了。” 廖淮言他妈，住在这？ 白皓盯着被砸烂的窗户，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迟疑了一下，白皓还是打算上去看看。张远东本打算就这样算了，就是一块挡风玻璃，自己也认了。 可白皓说要上去一趟，又看他的表情不太对，张远东也没拦着，就跟他一起上了楼。 单元楼道里也站满了吃瓜群众，大家纷纷都在剖析整个事件，试图想找出一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白皓疾步而上，很快停在三楼门口，里面不时传来怒吼与打骂声。 抬手敲门，没人应，身后的对门邻居以为又来一个混混，吓得直往屋里躲。 继续敲，过了没一会儿才有人开门。白皓不认识他，可他却认识白皓。 “白……白皓？”那人惊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皓没时间多想，推门就进，和廖淮言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能看到对方明显一愣。 “皓哥？”廖淮言的眼中满是愕然，“你……怎么在这儿？” 屋里的声音在白皓进屋的瞬间就静止了，他没回答廖淮言，眼睛扫了一圈，大脑飞速运转。 开门的人认识自己，是谁呢？ 白皓微微侧身，看到自己右侧方的人的时候突然恍然大悟，老熟人了。 对方明显也十分震惊，但是却没有害怕的意思。白皓冷哼一声走上前：“上次的事情咱们还没算清楚，这么快又让我碰上？” 钱铮听完之后，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的疤有些微微刺痛，他抬手摸了摸。 “上次算你小子跑的快，今天难不成你还想跑？”钱铮也不甘示弱，摩拳擦掌的想切磋一番。 他好像忘了自己打不过白皓。 “等一下，”白皓摆了摆手，“咱们的事等一会儿再算，放心，我跑不了，但是现在我要你给我解决其他事。” “其他事？”钱铮冷笑的看着他，想看看他到底耍什么花样。 “白皓，东哥，”廖淮言又喊了一声，“你们赶紧走。” 白皓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旁边的女人一眼。 嗯，应该是廖淮言他妈了，长得有几分相似。 张远东也认出廖淮言来了，想起是那天一起吃饭的白皓的朋友。他知道这下白皓肯定是不会走了。 “东哥，你先下去等我，”白皓冷声开口，眼睛一直盯着廖淮言。 “白皓，”张远东叹口气，拍了拍他说：“那我先报警？” “不用，”白皓又添了一句，“要不你先打车回去，我把车开回去。” 钱铮忍不住笑了，“你他妈的以为你今天走的了？” 张远东看了看他，说了一句“我在楼下等你”之后走了，他知道自己在这儿除了拖他后腿没别的用处了。 李书丽此时满脸泪痕，站在廖淮言旁边浑身不停的打颤。 “你也赶紧走，这件事跟你没关系白皓。”廖淮言的眉头快挤成了一个“川”字，他不想因为自己家这点儿破事再把白皓牵扯进来。 “你怎么认识他们的？”白皓问廖淮言。 “你不用管，你先……” “操！”白皓猛的踢飞了脚边的瓶子，恶狠狠的又问了一遍：“我他妈的问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怎么认识我们的？”钱铮贱兮兮的笑了起来，“我们跟这位女士可是老熟人了，不过她儿子我倒是头一次见，诶，不对，是第二次了？” 钱铮看看白皓又看看廖淮言，突然明白过来的拍了一下大腿，“原来是你啊，”他指着廖淮言说，“我就说嘛，那天那么多人怎么就让他给跑了呢。” 钱铮虚张声势的喊了一声：“既然咱们都互相认识了，也没必要多客套了，你说是不是，白皓？” “行，”白皓点点头，“你说的对，没必要客套了。” 这个家已经被砸的稀巴烂了，再多一点儿少一点儿其实也就那么回事了。 “带她出去，”白皓看着廖淮言身边的李书丽说了一句。 李书丽明白过来说的是她，忽然大声叫喊起来：“我不出去，这是我家，这里是我家，要出去的也是你们，都给我滚！” “别喊了，”钱铮说：“这里是你的家没错，但你也知道我们是为什么嘛不是？自己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小孩子都懂得道理，李女士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做错什么了！”李书丽拽着廖淮言的胳膊又哭又叫。 “好了！”廖淮言吼了一声，“还嫌闹得不够是吗？” “你……”李书丽气的手直哆嗦。 钱铮慢慢走过来，吊儿郎当的说：“让你走你不走，那就别怪……”我字还没说出口，白皓就突然转身给了他一拳。 廖淮言瞳孔一缩想上前去，却被李书丽拉住了胳膊。 “操！”钱铮坐在地上捂着嘴，目光凶狠的仿佛索命的厉鬼，“你他娘的偷袭老子？” 周围三个小子看这场景也想上前去比划比划，但都认识白皓，有一个还跟他交过手，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儿怯。 “偷袭？”白皓拿脚踢开了旁边的碎玻璃，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那往我脸上洒药粉，你们就光荣？” “你！”钱铮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对着还在犹豫的三个傻小子吼道：“看jb毛看，等着电影上映啊？” 话音刚落，那三人就踩着一地狼藉同时朝白皓扑过来。 “白皓，小心，”廖淮言一把拽开了他妈的胳膊的同时，却听到一声惨叫声。 “啊——” 看着最小的那个被白皓利落的起身一脚踹飞，左边的两个脚下没有犹豫的继续上前。 钱铮也慢慢站了起来。 廖淮言快步上前拽过了白皓，“站在我身后。” “小言，”李书丽担心的喊了一句，但是没得到回应。 “起开！”白皓把廖淮言扒拉到一边，“别碍手碍脚。” 廖淮言看了白皓一眼，抿着嘴没说话。 “呦，”钱铮嘴角还流着血，笑着说：“这是内讧了？” “我操你妈的内讧！”白皓直接助跑两步一个后旋踢，带着上次被刺的那一刀的仇，直接让钱铮又躺回了刚才的位置。 廖淮言没拉住白皓，却拦住了另外两个人。 他没打过架，但是想着应该不会输。但一打二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白皓刚想上前帮忙，突然身后冲上来一个人影，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朝着旁边的廖淮言去了。 白皓定睛一看，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刀！ “小言——” “廖淮言——” “操！”白皓暗骂一声。 等到廖淮言回身看过去，就见白皓挡在自己身前，手里握着那人的手臂，刀尖已经刺进了白皓的肩膀。 “白皓！”廖淮言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此刻已经完全顾不上别的了，抬腿一脚踢在那人裆下，他才松了手。 不深，白皓把刀尖拔了出来，没有太大反应，就好像受伤的人不是他。 但廖淮言却被彻底激怒了，情绪从刚开始的酝酿到积累，再到最后的爆发。就好像一直就在等待爆发的这一刻，疯狂的吞噬着眼前所有的障碍。 只用了几拳就把其他两人放倒，每一拳都带着狠厉，那是李书丽都没见过的疯狂模样。 廖淮言打完之后毫不犹豫的凑到白皓面前，焦急的问他：“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白皓抬头看了他一眼，却看见廖淮言满脸都写满了担心。 有那么一瞬，白皓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停跳。 真的是一个很小的口子，就当时疼了一下，现在白皓都没什么感觉。 “去医院，走，”廖淮言拽着他要走，身后的李书丽喊了他一声，“小言。” 脚步顿住，他回头看了一眼。 “我自己去，”白皓拉开了他的手，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廖淮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我操你大爷的白皓，”钱铮悠悠转醒，嘴里是难以掩饰的恨意，“有本事你别走，老子现在就把兵哥叫来，你就等着跪地叫爷爷。” “嘴还挺硬啊，”白皓轻嗤一声：“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这么硬。” 抬腿压在他胸口，拳头如雨点一般砸下来，肩膀的伤口被震得一直往外流血，黑色衣服挡了个严实。 “白皓，”廖淮言握住了他的拳头，“我说了去医院。” 白皓“啧”了一声，不悦地开口道：“别磨叽，我说了我自己去。”然后迅速起身，踢开了挡在门口的钱铮。 甩下一句“赶紧换个房子”之后就出了门，没再看廖淮言一眼。 警察很快上来带走了那几人，还有那把凶器。李书丽和廖淮言作为当事人自然也要跟着去警局配合调查。 去的路上廖淮言给白皓打了三个电话，但是都没人接。 “刚才那人你怎么认识的？”旁边的李书丽不悦的开口问道。 廖淮言看了她一眼，继续打着手机没说话。 还是没人接。 “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点儿。” 前排的警察通过镜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 “我跟你说话呢，小言，”李书丽伸手夺过他的手机，直接挂断。 “给我，”廖淮言有些不耐烦，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白皓受伤的事情，实在没精力跟他妈去说。 “我说了，不要再跟他有来往，”李书丽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能认识那种人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看他打人一套一套的，背地里不一定都干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忘了，刚才是他替我挡了一下。”廖淮言有些筋疲力尽，不想跟她再多言语。 “我……”李书丽自知理亏，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说两句，可一看自己儿子的脸色很差想了想又闭了嘴。 “手机给我。”廖淮言急切的说道。 李书丽万般不情愿的摊开了手，被迅速夺过。 【廖hy：去医院了吗？】 【廖hy：接电话！】 【廖hy：皓哥，求你了接一下电话。】 白皓揉揉眉心，靠躺在副驾驶上。 “不接？”张远东问他。 “没什么事儿。”白皓不咸不淡的开口。 张远东透过碎了的前玻璃，小心的开着上路。 “我觉得他还挺关心你的。” 白皓：“……” 别人不知道，白皓最怕的就是廖淮言的关心。 他怕自己不死心，也怕自己越陷越深。 第24章 严肃 “东哥，刚才有个人过来找……”苏弋跑出来看见两人从车上下来，又看了看碎成渣的玻璃问：“这…这是怎么弄的？” “不小心让一个东西砸了，”张远东说：“没什么事儿。”然后转头对白皓说，“你先上楼，我那有……” 有药。 苏弋在这，他没敢说，要不用不了一分钟，全车行都知道了。 白皓点点头，趁苏弋没注意，快步走了。 “诶？”苏弋看着张远东问：“皓哥跑那么快干嘛？让狗撵了啊？” 张远东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孩子骂自己都骂的这么起劲儿。 “还行，幸亏今天的衣服能比平时的厚一点儿，要不然就出大事了。” 白皓此时光着上身坐在张远东的床上，肩膀处正缠着纱布。 “那是你朋友的家？”张远东问。 “不知道，”白皓淡淡说：“但应该是。” “嗯，”张远东拍拍他的胳膊，“行了，别忘了这几天别沾水。” 白皓点头应下了。 “怎么了这是？”翟许突然推门进来，看到白皓缠着纱布不禁也跟着紧张起来。 “就受了点儿小伤，”张远东答：“这才几点，你怎么又过来了？” 翟许笑着在他旁边坐下：“呦，我这是来的太频繁了，惹我们张老板不满意了？” “去你的，”张远东笑骂，“就是太羡慕你们这公司，可以有这么多闲散时间。” 白皓回身想把衣服穿上，被张远东拦住了。 “你那衣服都破了，还蹭了那么多血，先别穿了。”他把床下的整理箱拉出来对着他说：“款式对你来说可能有点儿老，但凑合穿，来，挑一件。” 白色，棕色，灰色，卡其色 没有黑色的。 “挑啊？”张远东抬头看他，这孩子怎么一动不动？ 白皓伸手拿了件深灰色的毛衣套上了。 “嗯，”张远东点头，“看着还行，这张脸能撑得住。” 翟许听完也笑了，“你这张脸也撑得住啊。” 张远东：“……” 张远东让白皓回家歇着，可他不听，三点多还要去王梅烤肉店。 张远东也知道他的脾气，拦也拦不住，只能偷偷给王梅发了个消息，让她帮忙看着点儿。 白皓刚走没一会儿，正在和翟许聊天的张远东接到了一个电话。 没有备注，但却十分熟悉。 张远东没什么表情的直接挂断。 “怎么了？”翟许问。 “没什么，骚扰电话，”张远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上次我说的……”翟许话还没说完，张远东的电话又一次响起。 他能看出张远东有点儿心不在焉了，道了一声“没关系”，就停止了话题。 张远东起身走进卧室，犹豫了好长时间才按了接听键。 “小东……”刚一接通，于思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惹得张远东一阵烦躁。 “有事？”他冷冷开口问。 “小东，我在你车行外面，咱们能见一见吃个饭吗？” “不好意思，”张远东说：“我认为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不是小东，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是真的爱你。”于思轩苦苦哀求，要不是张远东遭受了那么多，有可能还是会心软。 可他现在不会了，吃一堑长一智，人不可能永远都那么傻，他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烦躁。 说过分一点儿，甚至是恶心。 “于思轩，不要再说这种话，我听着不舒服，还有，不要再联系我，这个号码我会拉黑，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彼此留一点儿体面。” 电话挂断，张远东长出一口气。 这么多年，现在想起来不过就是青春喂了狗。但是谁年少的时候又没做错过事，没得到过教训呢？ 罢了，就算是替上辈子的自己赎罪了。 张远东刚走出来，翟许就急切的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张远东知道自己的表情可能不算好看，但是也不想多说。 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陈年往事，说多了不过就是扯着伤口撒盐而已，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 翟许听着，轻轻的“嗯”了一声也不再问。 “小东，小东……”楼下忽然传来吵嚷声。张远东顺着玻璃往下一看，那不是刚才和他打过电话的于思轩又是谁？ 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 “远东？”翟许喊了他一声，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后说：“你……朋友？” “……”张远东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冷声道：“不是。” “小东，小东，”于思轩也发现他在二楼，但是看见他身边的翟许之后突然顿住了脚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翟许拉住了想要下楼的张远东，“远东，要不你别下去了，我替你把他弄走。” 张远东心下一怔，随后叹了口气。 于思轩既然都进来了，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的就走呢？看来今天是非见这一面不可了。 “没事，”张远东收回了手，“我下去看看。” 翟许也没办法，紧跟着他也下去了。 “小东，”于思轩连忙跑到他面前拉住他，“小东，我们谈谈好吗？” 店里的几个小伙子也不知道这人很东哥是什么关系，都不敢擅自做主的把人撵走。 “放手！”张远东不顾别人的视线，冷漠的甩开了他。 “小东……” “闭嘴！”张远东打断他：“出去说。”说着抬腿往外走。 于思轩看了看想要一同出去的翟许问他：“你是？” 张远东这才想起身后还有翟许，定了定神回头对他说：“没什么事儿，许哥。” “东哥，”苏弋也不太放心的跑过来，“怎么了？” “散了，”翟许说：“放心，你们老板马上就回来，我跟着去少不了一块肉。” 故作轻松的语气成功让尴尬的气氛缓解不少。 张远东也没再坚持，直接走了出去。翟许就远远跟着，不靠近，但也不离开。保持张远东能在自己的视线内就可以了。 其实他能猜到来的人跟张远东之前的关系，但他既然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 谁还能没有过去呢？ 白皓的电话早就没电了，到了王梅那里才充上，近100个未接来电和70多条消息，全是廖淮言发来的。 一键删除，眼不见心不烦。 王梅也忍着没说，就当不知道，重活都没用他干，就让他在后面洗洗菜切一切。 今天本应该是小赵九点下班，但他跟白皓说想换一下，后天晚上有事儿，白皓也没怀疑点头答应了。 照例九点十分到家，客厅没有人，他看了一眼白楠的卧室，还亮着灯，他推门进去。 “明天放假了，怎么不早点睡？”白皓问他。 白楠把脸从书本里抬起来说：“还不困。” 白皓坐在他的床上，就这么沉默的看着他。 这小子从一岁的时候就不爱哭，这马上都13岁了，还是不爱说话。 “其实也不急，就是还有一个学期升初中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白皓靠在他的枕头上问。 白楠：“想去的地方？就附近那个中学啊。” “你想去那？”白皓皱了皱眉。 “嗯。” “那的教学水平不行。” “还可以。” “你知道？”白皓的嗓音提高了些。 白楠：“……” “你的成绩摆在那，自然是有好的地方就要往那去，虽然离家远一点儿，但也不会太远，几个小时就到了。” 白楠笔停在那，还是不做声。 “可能需要住宿，到时候” “我不去。”白楠突然出声，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很坚定。 “……”这小崽子，白皓就知道不好说服他，“给我个理由。” “没有理由。” “没有理由就得去。” “我不去。” 这次换白皓不做声了，心上涌现出一份沉重的疲惫感和心酸。 白皓当然不会同意，好半晌才半强制的开口道：“这件事听我的，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通知。” “哥，”白楠终于再次抬头看他，“我不想住校，我想离家近一些……” 白皓突然特别难过，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原因，看着白楠发红的眼眶，他强忍住内心的酸涩说：“白楠，三年很快的……” “三年过后呢？”白楠问他。 “什么？” “三年过后我还会回来吗？”白楠勇敢的说出了自己所想。 是啊，白皓突然意识到白楠如果真的在中学住了校，那他能在家待的最长时间可能就剩寒暑假了。 三年初中，三年高中，往后的日子白楠都不会再每天回来。以前每天都能看到觉得没什么，忽然一下子说要走，真是想想都是说不尽的苦涩。 可他也必须走。 这里留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会的，”白皓轻轻点头，做着不切实际的承诺。 白楠没有继续跟他争辩，说多了也是徒劳，收回视线又把头埋进书本里。 夜晚出奇的安静。 看来今晚也不适合在白楠这屋睡了，而且廖淮言应该也不会回来，毕竟自己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就是明天的早饭可能需要自己做了。 廖淮言。 廖淮言。 白皓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廖淮言，打开手机，发现再没有任何消息，他又关了塞进枕头下面。 操！ 就不应该管他！ 管他奶奶个腿儿！ 李书丽和廖淮言出警局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今晚不仅没有月亮，还干冷干冷的。 廖淮言在附近给李书丽找了一家酒店，但是只要了一个房间，廖淮言说自己还要回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李书丽握着门卡不解的问他。 “有事儿，”廖淮言头都不抬的往外走。 “你等等，”李书丽连忙拉住他，“你说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小混混？” 廖淮言的呼吸一凝，愤怒在大脑中旋转崛起，顶的他绷紧了全身。 “他不是小混混，”廖淮言用近乎暴怒的眼神看着她，这一整天的担忧与焦躁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你……什么意思？” 李书丽惊呆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会对她露出这样的表情，也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他对那小混混的特别之处。 不……不会的。 李书丽对自己说，自己这么优秀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不会的，肯定是自己弄错了。 “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甩下这一句，就见廖淮言拔腿冲向外面。 李书丽直勾勾盯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复杂又痛苦的情绪。 廖淮言用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开锁的时候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快十一点了。 白楠的屋里还亮着微微的光，白皓屋里漆黑一片。 廖淮言站在他门口缓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有衣料摩擦的声音时，他的眼神瞬间明亮。他以为白皓去白楠屋里睡了，以为白皓会生他的气。 “皓哥？”他轻轻唤了一声。 “开灯！”白皓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妈的，翻来覆去这么久，还是没睡着。 廖淮言摸着墙边的开关，没急着打开，说了一句“闭上眼睛”。 “……”顿了几秒，白皓还是把眼睛闭上了。 白皓刚睁眼，就见廖淮言一屁股坐到床边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我操！”白皓抓着自己的衣领往后退了退，“耍流氓啊？” “别闹，”廖淮言直接拍开了他的手，“我看看伤的重不重。” “啧，”白皓皱着眉躲开，“我都说了没事儿了，别磨叽行吗？” 廖淮言紧抿着唇，眸子瞬间冷了下去，似乎正强忍着心中的怒气。 “你……干什么？”白皓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眼神略带躲闪。但还没等到他再说些什么，就听“嘶啦”一声，就发现上身一凉，睡衣直接被撕开。 “我操你大爷廖淮言！”白皓也忘了此时正是半夜，他这一声吼连白楠都听见了。 廖淮言看他肩膀上已经绑好了纱布，但是还是有点儿渗血，他皱着眉伸手用指腹轻轻摸摸，就好像是捧着一团棉花一样小心翼翼。 白皓搞不懂他怎么又突然变了样，阴晴不定的。 “疼吗？”廖淮言看着那伤口轻声问他。 “你他娘的属孙悟空啊，一会儿变一个样。”他用胳膊挡开他的手，没好气的说道。 廖淮言叹了口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我爱接不接，你管我？” “那为什么替我挡这一刀？”廖淮言又问。 “能别用你这咄咄逼人的语气跟我说话行吗？我说了，老子乐意，不用你管。”白皓躲避着他那炽热的眼神，下床打算再拿一件睡衣。 妈的，这一天损失两件衣服。 这什么点子啊？ 光着脚鞋还没穿上，廖淮言却忽然转身，在白皓惊讶的目光中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倾身把他抵靠在墙上。 白皓哪里是任人揉捏的性子，反抗是避免不了的，可廖淮言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把他的两只胳膊按压的死死的，让他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白楠走到白皓的门外听到了一点儿动静，但想了半天，又折返回了自己屋里。 夜，才刚刚开始。 第25章 坦白 “廖淮言，我数一二三，你最好给老子松开。”白皓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 “别用力，”廖淮言皱眉，“又该出血了。” “妈的，你松开不就不出了？” 廖淮言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像哄小孩子一样对他说：“别耍小孩子脾气，我就是想看看伤的重不重。” 白皓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连耳尖都是红的。 “你……你犯什么毛病？” 廖淮言慢慢松开他，但还是贴的很近，白皓此刻裸露着上半身，后背都靠在墙上，没有退路了。 身后的凉意并没有熄灭他心中腾起的火焰，反而是让他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疯了。 “我也不知道我犯什么毛病，”廖淮言平静道：“看你受伤我就急得不行。” “什……什么？” 廖淮言又伸出手把他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这下白皓感觉不到凉了，全身上下止不住的开始冒火。 “你脸怎么这么红？”廖淮言附手上去想要摸摸看，却被白皓一手打开。 “操！廖淮言你有病啊？”白皓按着他的肩膀一把推开，然后火速下床远离战场。 “你怕我？” “我怕你？”白皓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冷笑一声，“你哪儿来的自信？” “那你跑那么远干什么？”看着恨不得离自己好几米开外的白皓，廖淮言真是哭笑不得。 “我他妈的拿衣服！”白皓没好气的打开衣柜抽出一件衣服，“还不都是因为你？”边骂着边要穿上。 “等等，”廖淮言站起来。 白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又干嘛？” “还说不怕我？”廖淮言越走越近：“那你后退什么？” “滚！”白皓又推了他一下，心想着赶紧离他远一点儿。这小子今天应该是吃错药了。 廖淮言“啧”了一声，伸手握住他要套衣服的胳膊说：“先别穿，我先……” “给你换药”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就听白皓瞪着他冲他低吼道：“耍流氓没完了是？” 廖淮言停顿了一瞬，直接被他气笑了，笑的他快喘不上气来。 “我操？！”白皓更生气了。 “皓哥，我就是想给你换个药，你想什么呢？”廖淮言看着他笑，白皓被他笑的浑身发抖，牙根直痒痒。 “笑笑笑笑，他妈的怎么不笑死你？！”白皓没好气的甩开他往床边走。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听廖淮言轻轻的说了一句：“你舍得吗？” 白皓登时一秒停滞，刚才不知何时消散的火焰立刻又着了起来。 “白皓，我问你你舍得吗？” 不能回头，不能心软。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白皓握着衣服的手都是僵硬的。 廖淮言点点头，还以为白皓能接着骂他，还行，有进步。 他看着那个寸头的光滑后脑勺，心底软了一片。其实自己没想这么快坦白的，觉得怎么也该有一个让他适应的过程，或者说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 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他也不希望还没开始就把人给吓跑了。何况对方还是脾气不算好的白皓，要是知道了不把自己拆了就不错了。 可他等不及了。 今天白皓替他挡那一下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走到他身边。更何况他还隐隐感觉到，白皓对他好像也有一点儿好感。 他希望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真的舍得？”廖淮言缓缓走向他，“要是舍得为什么挡那一下？你会替陌生人做到这个份上？” 白皓赶紧把衣服穿上，呼吸紧张急促，反复咽了几次口水才说：“这不是认识了吗？” “哦，”廖淮言点点头，“那就不是陌生人了。那皓哥我要是说我喜欢……” “朋友！朋友！”白皓出言极快，不假思索的想堵住他的嘴。 “朋友？”廖淮言语气柔和，也并不恼。 “对，”白皓还是不看他，直接拖鞋钻进了被窝里，也不管身后的视线多火热，把头埋进沙子里，看不见也听不见。 “赶紧关灯，睡觉！”他把头捂在被子里，背对着他闷声道。 廖淮言没动，还是站在原地，放低缓了声音，不知道是说给白皓听，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喜欢一个人。” 白皓握着被的指甲瞬间发白，大脑轰鸣一片，感觉听的不真切。 他说……什么？！ “这个人嘴硬，脾气差，爱骂人，强迫症，还很会打架。” 白皓：“？！！” 停顿了不知多久，白皓觉得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停止了。外面静的落叶好像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也分外清晰。 “咚…咚…咚…” 每一下都掷地有声，却每一秒都惶恐不安。 “可他也心软，爱干净，做饭不仅好吃，就连刀子他都不怕。”廖淮言看着那一坨鼓起的被子，一字一句道。 “白皓，你听到了吗？” 没听到，妈的，说他妈的什么鬼话呢，没听到！ “皓哥，”廖淮言几步上前坐在床边，“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不喜欢，鬼才会喜欢你！ “白皓，你是喜欢我还是害怕我？” “老子怕你？”白皓还闷在被子里，但嘴还是硬气的不行。 廖淮言很满意，至少证明刚才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那你就是喜欢我？” “喜欢你个屁！老子说了，最多只拿你当朋友，你别他妈的瞎说好不好？！” “难道是我想错了？”廖淮言誓死要打破沙锅的意味，不问清楚谁都别想睡。 “操！”白皓把被子一掀，冷不丁的灯光刺的他眯了眯眼，“你还要我说几遍？” “嗯，”廖淮言点点头，好像并没有强迫的意味，过了好半天才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但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要不要做我男朋……” “咳咳咳咳咳……”白皓突然猛烈的咳嗽起来，一下接着一下，他捂着肩膀，感觉肺都要咳出来了。 廖淮言想帮他顺顺后背，白皓像耗子看见猫一样，躲得飞快。 “咳咳咳……”他眼神瞪着他，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一般，“我说了，只能做朋友，我也只把你当朋友，要是你再说……就给我滚出去！” “真的……只把我当朋友？”廖淮言语气中有丝落寞。 “真的！” “一点儿可能都没……” “没有！” “嗯，”廖淮言顿了几秒点点头，声音那样小，“知道了。” 到嘴边的脏话白皓突然说不出口了，他又咳了两声，躺下了。 “既然这样我还是走，”廖淮言站起来淡声道：“我今晚在沙发上凑合一宿。”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却一动不动，甚至连目光都没有移开半分，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白皓心里瞬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两眼。 “现在立刻马上上来睡觉，”白皓又把头闷在被子里，“再多说一句废话，不用睡沙发直接滚出去。” “……好。”一抹得逞的笑意慢慢展现。 关了灯，窸窸窣窣的声音格外明显。 廖淮言商量着问他：“我能碰你吗？” “你想死吗？” “那我能再借用一下你的衣角吗？”廖淮言把绅士风度贯彻到底。 白皓不说话。 嗯，那就是可以。 廖淮言伸手握住，不经意指腹蹭了一下白皓的腰身，白皓浑身一抖。 “你冷吗？”始作俑者问。 “闭嘴！不冷！” “好。” 过了好半天，好不容易有点儿困意，就听见身后又有人说话：“我忘洗漱了，你先睡。”然后又是一阵琐碎的声音。 白皓想，自己上辈子应该是撅了他家的坟了。 等到廖淮言再回来时，嘴硬选手早就进入梦乡了。 廖淮言笑着叹了口气，竟然还能睡着，看来自己还有进步空间啊。 朋友，廖淮言反复重复这两个字，掰开撕烂再嚼碎，怎么听都没有男朋友听起来舒服。 现在自己在他的屋子里，穿着他的睡衣，躺在他的床上，抱着他的身体。这不是男朋友还能是什么？ 行，反正都坦白了，廖淮言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先顺着他说的“朋友”，谁让自己看上了一个脸皮薄又暴躁的男朋友呢？ 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廖淮言也没了顾虑。摸了摸他缠着的纱布，手脚并用的他把圈进自己的怀里，舒舒服服准备进入梦乡。 这一夜白皓睡得不安稳，总觉得胸口有什么一直在压着他喘不上气，感觉直到天快亮他才真的睡沉过去。 “皓哥，”有人在轻轻唤他，“皓哥。” 皓个屁的哥！ “皓哥，”廖淮言摸了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肩膀，“起来吃饭了。” “滚！”他还没醒，完全是潜意识就想骂一句。 廖淮言忍不住想笑，俯下身凑近他的耳朵耳语道：“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操！ 白皓刚睁开眼，就发现他的嘴唇贴近自己的眼皮上方，吓得他一个激灵直接推开坐起。 “吃饭了，”廖淮言看着他又说了一遍，转身出门，就好像刚才的流氓话不是出自他之口。 “这臭小子怎么越来越能睡？”谢娟对着他的房门大喊，“平时还说我做饭难吃，难吃也得吃，有得吃就行，要是等你这么晚起，估计我们早就饿死了。” 白皓也没穿袜子，踩着拖鞋就走出来了，什么话也不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廖淮言围着围裙把碗端到他面前，“我熬了粥，打了豆浆，我看冰箱里还有小菜就切了一点。” 谢娟这才换了脸色，笑着对廖淮言说：“你看看这小伙子，又帅又有礼貌，还这么会做饭，以后要是哪家的姑娘能嫁给你，那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白楠这时抬头看了白皓一眼。 白皓冷哼一声，瞥了一眼廖淮言身上的围裙，说了一句：“花把式。” “你这孩子！”谢娟上去拍了他一下，还没等再说什么，就听见白皓“嘶”了一声。 “皓哥！”廖淮言急忙在他旁边蹲下，白皓自己捂着肩膀，刚才他妈冷不丁这一下差点没给他送走。 “你……你这怎么了？”谢娟看两人的脸色不对，也知道白皓不是装的。 “没事儿，昨天不小心撞了一下。”白皓扶开廖淮言的手，嘴唇有点儿发白了。 “撞的？撞哪儿了又？”谢娟急的直接就要上手扒衣服，被白皓拦下了。 “撞门上了，”白皓紧了紧衣领，满不在乎的说：“赶紧吃饭。” 谢娟气的又开始大喊：“你个臭小子是不是又出去打架了？啊？你是嫌我活的长了是？天天就知道打打打，能打出什么啊？” 白皓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吃饭！” “阿姨，”廖淮言拉住白皓的衣袖，“我先给他看看伤，你们先吃。” “松开！” 廖淮言的手劲很大，白皓没挣脱开，被他拽进了屋。 “你先坐着，”廖淮言说：“医药箱在哪？” 白皓白了他一眼，过了好几秒才挤出两个字：“客厅。” 廖淮言刚捧着医药箱回来就被下了逐客令：“出去！我自己来！” 他权当听不见。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白皓：“……” 视线交缠，抗争。 “嗯？”廖淮言半蹲在他面前，等着他下一步动作。 “又他妈耍流氓？” “你要是非这么想，也行，”廖淮言淡淡点头，毫无避讳之意。 “我操！”白皓低吼一句。 “还是说想一会儿再换一件衣服？” “你……” “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廖淮言指了指客厅的方向，“这伤还是因我而起，我也得为它负责。还有昨天不是说好了是朋友吗？朋友帮你换个药，不行？还是说你心虚，你对我其实也有什么想法？” “我对你有个鬼的想法！” “那就行，”廖淮言打开医药箱，“来，脱衣服上药。” 话一套接着一套，噎的白皓哑口无言。 真他娘的是见了鬼了，这小子是辩论队出身的？ 白皓别别扭扭的脱了衣服，廖淮言这才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 “你他妈买肉呢？看这么仔细？”白皓不耐烦的骂了一句。 他腰侧留下的疤很淡，要是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廖淮言把视线又慢慢转向他的肩膀，血已经渗了出来，但不多。 “昨天去医院了吗？”他伸手去解纱布，问他。 白皓：“……” 没去。 “东哥帮你弄的？”廖淮言猜出来了，还是问了一句。 白皓：“……” 纱布完全拿掉，伤口彻底暴露在廖淮言眼前，他瞳孔一缩，心疼的厉害。 换药的时候白皓全程无表情，廖淮言也是怕弄疼了他，全程小心翼翼，搞得白皓耐心全无。 “你他妈要还是这么慢，我今天都不用上班了。” “嗯，我尽量快些。”说是这么说，速度没见有一丁点儿气色。 白皓强忍着想把他踹出去的冲动，咬牙坚持着。 白皙修长的脖子绷的笔直，廖淮言的视线顺着向下却越来越火热，他的胸肌腹肌人鱼线…… 廖淮言不禁感叹道：嗯，他男朋友身材真好。 第26章 沉默 外面阳光正好，屋里春光一片 “廖淮言，你再多看一眼，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不看了，”廖淮言收回视线，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但是说不看就不看，很听话。 白皓：“” 找不到继续出气的理由，憋得白皓直咬牙。 吃完早饭，白皓收拾好就要出门，廖淮言今天也没有提前走，白皓也没有在意。 “你跟着我做什么？”白皓出门之后才发现他没有往学校那边走，而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今天周六。”廖淮言淡淡说。 “所以？” “所以今天我没什么事情。” 理由充分，语言得当。 “那你跟着我是几个意思？” “我想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一看。” “滚！”白皓直截了当，一点儿情面不讲。 廖淮言继续跟着他，“其实我还有点儿事情想问你。” “有屁快放！” “昨天那帮人” 廖淮言的话还没说完，白皓的脚步猝然一滞。 妈的！昨天被这小子一搅和，把这件事给忘了，忘得是一干二净！ 真他娘的耽误事！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回过头看着廖淮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满脸的疑问。 “怎么了？”廖淮言问他。 “你不用回去看看？” 自己家都被砸成那个样子了，还有闲心在这儿待着？ “不用，”廖淮言看着他，“我已经让她这几天先别回去了，也在重新找房子了。” 哦。 白皓低头踢了下脚边的半块砖头，看似漫不经心的继续往前走。 “那是我妈。” 猜到了。 白皓没说话，继续目视前方。 “那帮人是我爸现在的妻子找来的。” 白皓猛然一怔，侧过头去看他。 廖淮言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别人家的事情一样，面上毫无表情，一点儿波澜起伏都看不见。 “”白皓不是爱打听这些事情的人，但是廖淮言说的他实在是没想到。之前找苏弋查的信息上也没提到过，怪不得上次要他回去他不回。 “我都习惯了，这种事情一年得有个两三次。” 白皓淡淡听着，要是他想说，自己可以充当聆听者，要是不想说，自己也不会问。 “皓哥，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廖淮言走近他轻声说道：“真的，至少还有人关心你，在乎你，受伤了也会心疼你替你着急。” 说到这里他微微自嘲般笑了：“不像我，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 白皓愣了愣，酸涩感从心底慢慢蔓延开来，顺着廖淮言的脸看过去，对方毫无伤感的表情让他更难受。 廖淮言看他不说话也不在意，继续跟着他慢悠悠的说：“皓哥，我这样赖在你家你会不高兴吗？” 那倒没有。 “你能不能不挑事儿？” 廖淮言轻轻一笑，“那你讨厌我吗？” 白皓：“” “那你是喜欢我吗？” 白皓：“” 目视前方，内心毫无波澜，白皓加快脚步，想离这个事儿精远一点。 “那我能多在你家住几天吗？”廖淮言说：“以前总是一个人住，从来没有体会过” “行行行，”白皓朝他低吼了一句，“住住住，随便住，再他妈废话一句就给老子滚。” 廖淮言的看着白皓在阳光下的背影，笑意越发的明显。 “诶？言哥你怎么来了？”苏弋笑嘻嘻的问：“昨晚又住皓哥家了？” 白皓闷头往里走，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廖淮言看了他一眼，淡淡点头“嗯”了一声。 昨天被砸的车还没开始修，放在那里看的廖淮言挺刺眼。张远东在二楼也下来了，两人互相打了招呼之后廖淮言就开了口。 “东哥，你这个车的修理费大概是多少，我给你。” “嗐，”张远东一笑：“你是白皓的朋友，还跟我客气什么，我这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也不花钱，赔什么赔。” “就是言哥，”苏弋根本就不知道来龙去脉，也跟着瞎掺和说：“就这一块玻璃给我半个小时保证搞得明明白白的。” 白皓斜了他一眼，没说话。 “东哥……”廖淮言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远东打断说：“行了，别在这儿干站着了，既然来了就上楼坐坐，一会儿我还得出去。” 说着便带着廖淮言往楼上走，然后又转身对着白皓说：“白皓，你也上来坐会儿。” 白皓：“……” 苏弋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心想怎么不叫我呢？果然是有了新朋友，忘了旧伙伴。 苏弋单方面宣布，兄弟情没了！ 张远东的那壶茶刚泡好，就接到了翟许的电话。 “这么快？”张远东说。 “嗯，我在你门口，你下来还是我进去？” “行，”张远东看了两人一眼说：“那我现在就下去。” “东哥要出去？”廖淮言问。 “是啊，”张远东给他倒了一杯茶，“今天朋友约我出去打球，我也不会，瞎凑个热闹。” “许哥？”白皓抬头问他。 “嗯，”张远东点头，“除了他应该也没人看不出来我没什么运动细胞了。” “行了，你们俩个先坐着，小廖你要是不着急回去就在我这儿待着，等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 “那麻烦东哥了。”廖淮言起身淡笑道。 “行了，”张远东拍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跟他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别什么都学他，瞎客气。” 听完廖淮言忍不住轻笑出声：“知道了东哥。” 白皓看了他俩一眼，离得这么近，想听不见都难。 “那就行，那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白皓应道。 他看着张远东出了门，坐上翟许的车走了。 廖淮言看出他心事重重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那是东哥的……男……朋友？” 白皓下意识：“什么？” “哦，”廖淮言了然的点点头，“跟我们一样。” “一样什么？” 这人好像没完了。 “没什么，”廖淮言打开拿着的电脑包，沉默的插上电源，开始了自己的事情。 “？”白皓起身要下楼，刚迈出两步，又听身后慢条斯理的飘来一句“又好像不一样”。 白皓猛的回头看他，发现对方一脸无事发生的盯着电脑屏幕。 下了楼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大家一了外卖坐在下面等，闲着没事白皓就坐在角落里按着手机。 屏幕上方显示收到一条消息。 【廖hy：我要不要问问东哥？】 问你大爷！ 按灭了手机，头靠在一旁假寐。等到外卖小哥姗姗来迟，几人吵吵闹闹的开始分外卖。 “这谁的啊？”苏弋拿着一盒大声喊着：“写着不吃香菜，谁他妈的这么多事儿？” 白皓：“……” “一起吃饭这么长时间了，我怎么不知道谁不吃……” “香菜”两个字还没落地，白皓突然吼了一句：“闭嘴！我的！” 说着上前夺过他手里的那盒，又拿了一盒正常的。 廖淮言听见声音走下来，扫了眼周围一群人，又看见那盒“不要香菜”的被放在白皓的面前，突然很轻的说了一句：“我以为你是专门给我要的。” 苏弋：“？” 大远：“？” 众人：“？” “那个，”廖淮言指了指那盒平静开口：“应该是我们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所以你也不爱吃了。” 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白皓的脸上。 “没关系，”廖淮言拿过正常的那盒，边打开边说：“虽然不爱吃，但是为了你也能吃，大不了直接咽下去。” “闭嘴！”白皓磨牙，一字一句道：“你他娘的再多说一句废话，我就把这些全塞你嘴里去。” “不能说吗？”廖淮言平静的看着他。 白皓：“……” “是不吃香菜不能说，还是你拒绝我……” 白皓闪电般的抬手把他嘴巴堵住，硬生生的把“告白”两个字给按了回去。 “你是想找死？”白皓瞪着他，耳尖被风吹的通红，牙咬的像在嚼玻璃渣子。 廖淮言抬手扯过他的手，不经意的捏了捏他的指腹，“嗯，那就不说了。” 众人：“？？？！！！” 白皓：“……………………” 不怕死的苏弋还在疯狂的找着线索：“不是，咱们就是说，你们两个……” 廖淮言抬头看着白皓，一脸的“他不让我说”的表情。 “说什么说！说什么说！”白皓把筷子一摔，“都他娘的不吃饭了是吗？不吃饭也把嘴给我闭上，说个狗屁！” 然后拿起廖淮言面前那盒正常的就往楼上走，两个烧红的耳尖格外明显。 “言哥？”苏弋轻声问他。 “嗯，”廖淮言轻轻点头，“我什么都没说。” 真的什么都没说。 “我操你大爷廖淮言！”楼梯爬到半道，还得再骂一句。 廖淮言端起那盒“不要香菜”跟上，平静开口：“吃饭不能生气，你等一会儿再吃。” “我吃你大爷！” “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 “我操你祖宗！！” 廖淮言面无表情，语气清淡的看着他说：“好好好，你高兴怎么都行。” 众人：“？？？？！！！！” 白皓想，要是条件允许，这辈子也想撅他家祖坟。 还没等到白皓去烤肉店的时间，廖淮言就接到了他爸打来的电话，要让他回去一趟。 他想说什么，廖淮言心知肚明。但既然已经决定在a市待下去，这趟他不回也得回。 “呦，言哥，这是要走？”苏弋脖子挂着毛巾，嬉皮笑脸的问。 “嗯。” 白皓扫了他一眼，继续埋在车底。 “皓哥，”廖淮言走过来轻声说：“我的电脑放在楼上了，晚上你帮我带回去。” 白皓：“……” “言哥家也住在这儿？”大远凑到苏弋旁边问。 “去，”苏弋笑的神秘兮兮，“别捣乱。” “我晚上不一定能回来，”廖淮言说：“太晚了就别等我了，你先睡。” “咳咳咳咳咳咳——” 苏弋听完顿时咳的直不起腰。 皓哥和言哥，他们两个……竟然还睡在一起？！ “还有……” “再多说一个字，就他妈的把钥匙给我掏出来！”白皓冷冰冰的话砸过来，听的其他人一哆嗦。 廖淮言浅笑着点点头，在转身离开之前，忽然抬手轻轻揉搓了一下他的耳尖，然后消失在众人眼前。 揉搓的整个过程不过一秒，却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众人一脸茫然，不懂刚才是什么情况。因为实在太过震撼了，这小子摸皓哥耳朵，老虎身上拔毛，看这样子也不像是挑衅，这……？ 苏弋像别人打了一拳，震的他头发麻。 他看到了什么…… 白皓僵在原地好久，最后木着脸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卫生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终于听到了自己的震如擂鼓的心跳声。 廖淮言这个傻，二百五，真他娘的晦气，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能看上他！ 他是看出来了，从昨晚开始到现在，这小子就他娘的是故意的！ 我操你大爷廖淮言，有本事你小子今晚就别回来，要不然我有你好看的！ 躲在厕所里把廖淮言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骂成个花来，这才极不情愿的挪了出来。 大远刚想说什么，苏弋立马疯狂的挤眉弄眼地暗示着——别他娘的说了，再说可能全尸都没了。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去，红灿灿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廖家的大门外有两棵笔直的大树，窜的老高。 廖淮言站在门口，缓了半天才迈开脚步走进去。 廖正华正坐在客厅看着资料，不知道是不是在刻意等他。看见他进来只抬了下眼皮，又埋在资料里。 尚芳芳从厨房走出来，带着浅笑的对他说：“回来啦？先洗手吃饭。” 嗯，和谐的气氛又开始了。 “叫我回来有事吗？”廖淮言冷静开口，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好像就是一个走场的表演者，到时间就会落幕。 “先吃饭。”廖正华合上手里的资料，来到餐桌前坐下。 廖淮言没动。 尚芳芳独自的说着：“我做了不少的菜，你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廖淮言还是没动，站在门口仿佛一个哨岗的标兵。 “你要是还想让你妈在a市继续待下去，就过来吃饭。”掌控者的每句话都透露着威严和不可打破。 廖淮言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又攥紧又松开，反反复复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看着面前的菜食不下咽。毫无亲情的三个人坐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廖淮言知道，该做一个了结了。 此刻他特别想白皓，特别特别想，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他却想的难受到不行。 想吃他做的饭，想好好抱抱他，还想亲亲他。就算他要骂自己都行，只要是他。 只要有他，心里就会很踏实。 第27章 断绝 食不言寝不语，这是廖淮言刚到廖家的第一天就被告知的道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把这条规定在廖家贯彻到底，直至今日。 他还记得刚来的那一天，是廖家的司机去接的他，他妈没有跟来。 走在陌生的大院里，旁边的花园里一片鲜艳。进门的那一刻，他就被告知改了姓了，“李”改成了“廖”。 他有反抗的权利吗？ 他没有，也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过。 他甚至都来不及难过，就听廖正华又开口道：“以后在这个家里，该守的规矩要守，该学的东西要学，我们廖家从来不会养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 其实他可以说的更直接一点儿的，干脆说是废物岂不是更准确？ 廖淮言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笨一点儿傻一点儿就会直接被踢出局？可是这个世界的如果都不成立，他也不会装傻。 因为还有一个亲妈。 晚饭过后廖淮言就直接跟着廖正华进了书房，喧嚣被这道门隔绝开来，屋里满是沉重的气氛。 “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廖正华率先开口。 “你想知道些什么？” “哼，”廖正华冷哼一声，“比如说你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再或者说是你妈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认为我干了什么？” “听说你们闹进了警局？” 闻言廖淮言抬眼看了一下，讽刺般的开口问：“我们闹进了警局？” “我们”两个字被咬的极重。 “不是？”廖正华正眼都没看他。 “这么多年你的消息是真不灵通，还是装不灵通？”廖淮言冷冷一笑：“尚芳芳找了那么多人来搞破坏，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廖正华没吭声。 “也是，”廖淮言点了点头，“毕竟你是靠着他父母才有了现在的地位，我和我妈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廖正华坐不住了，桌子被拍的震天响。 “我胡说？”廖淮言抽出纸巾擦了擦洒出来的茶水道：“既然你不愿意听那就当我胡说好了。”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 廖正华显然被气的不轻，胸口极速起伏着，像一只夏天吐舌的狗。 “你知道也好装的也罢，我不在乎也不会去追问，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告诉你了，你要是再装下去是不是就过多明显了？” “我以前为什么一直没揪着这件事不放，你应该比我清楚。她死了儿子，老公不仅出轨还有了孩子，想想也是可怜的。” 说着廖淮言又笑了一声，“她竟然还能同意我进这个家门，我也算她能忍。偶尔让她出出气，我也都不追究了。但是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再给我说一遍！反了你了！”廖正华气的把手边的资料砸向他，文件夹的尖蹭过他的额头，留下了一道殷红的痕迹。 血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淌，一滴一滴…… 这是廖正华第一次对自己动手，才这点儿小伤，看来自己运气不错。 他无动于衷，抽出纸巾胡乱蹭了蹭，扔进垃圾桶。刚刚还在桌子上的洁白纸巾，此刻被鲜血染浸搓成团丢在垃圾桶。 上一秒天堂，下一秒地狱。 “我再说多少遍都是这个意思，”廖淮言的情绪一直很平静，“上次我就说过了，以后我不会听任何人的安排，也不会受任何人的约束，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听话懂事的儿子来接替你，或者说是任你摆布，但是对不起，我不是那个合适人选，你找别人。” “廖淮言！”廖正华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直跳，以前他还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竟然还有这一面。看来这么多年是自己小看他了。 “我们有自己的公司，自己的事业，让你来有什么不好？难不成我们这上市公司还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吗？” 廖淮言沉默的看了他好半晌才轻声开口道：“那是你的。” “什么？！” “那是你和尚芳芳的，从来就不是我和我妈的。” “你是得了失心疯吗？”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迷魂术让我妈对你死心塌地，我也不知道你有多大魅力能让尚芳芳忍你至此，”廖淮言勾勾嘴角，自嘲一笑：“可能是为了钱。” “因为钱，我妈生下了我，因为钱，尚芳芳不会跟你离婚，对吗？你有钱有势，在a市得心应手呼风唤雨，你想要什么你没有？你不就想要个提线木偶吗？这么多人有的是愿意听你摆布的，一抓一大把。” “嘭”的一声，茶杯被廖正华摔的稀碎。 “你这是想跟我断绝关系？”廖正华指着他的鼻子问。 廖淮言闭了闭眼，冷静又坚定的点头，“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廖淮言？我们廖家的所有东西以后都会是你的，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知道，”廖淮言直视着眼前这个人，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是他的父亲却又不像是他的父亲。 “放弃这一切就代表着我不会变成像你一样，成为金钱的奴隶。也不会变得像你一样，为了钱什么都可以牺牲。” “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世间所有的一切对你来说都抵不过一个字，那就是钱。” 他看起来那么平静又那么满不在乎，可是廖正华还是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坚定，一字字传进他的耳朵里。 “你……”廖正华捂着胸口，疼的他说不出话来。 “以后你继续做你的大总裁，不要再来找我，还有，告诉尚芳芳，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不等对方再说什么，廖淮言直接推开书房的门，看了站在门口偷听的尚芳芳一眼，转身就走。 态度决绝，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告诉自己，这是他最后一次来这儿。 院子外的花园早已不似往日生气，厚重的泥土裹着枯枝，一片心如死灰的模样。 跨出这个大门，踩在不属于姓廖的土地上，周身霓灯绚烂，前方渐渐透露出光芒，他不顾一切飞奔而去。 因为那是白皓所在的方向。 —————— “喂，东哥。”白皓上完菜，接起了电话。 “店里还有空位吗？”张远东问。 白皓扫了一眼说：“还有一桌。” 王梅凑过来问：“谁啊？” “那行，那我们这就过去，帮我们留着。” “好。”白皓挂了电话，抬头跟王梅说：“东哥。” “哦，他要来啊？”王梅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那我去好好收拾收拾。” 白皓无奈的看着她突然的忙前忙后，也是，谁看见长得帅的脾气还好的不高兴呢？ 张远东他们来的很快，就连苏弋这个没眼力见儿的都跟着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白皓皱眉看着他。 “这话说的扎心了，”苏弋故作委屈的靠在白皓的肩膀上，“人家只是想你了。” 白皓快速的按住他的后脑勺往外推了一下，骂了句：“滚！” 苏弋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在隔壁桌上。幸好翟许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没让他的脸与碳火来个亲密接触。 “我操！”苏弋大喊一声：“皓哥你下手也忒重了？你对言哥也这样吗？” “你这臭小子，”王梅笑骂了一句：“下手没轻没重的。” “就是，梅姨，”苏弋赶紧选好靠山，指着白皓的那张冷脸说：“帮我骂他，我差点儿都毁容了。” “臭小子！”梅姨很捧场。 “嘿嘿，”苏弋乐了，“还是梅姨心疼我。” 几人打过招呼后，张远东笑着拉翟许坐下了，有苏弋在的地方永远不用担心会冷场。 “今天带了新朋友来啊？”王梅笑着问张远东。 “嗯，”张远东说：“这是我朋友翟许。”然后又转头看对方，“这是梅姐。” “梅姐好。” “诶，你好。”王梅笑的心花怒放，今天又多看到一位帅哥，值了。 “快看看你们想吃些什么？”王梅把菜单递过去问。 苏弋在他们俩对面坐下了，笑着说：“东哥，许哥，要喝酒吗？” 翟许看了张远东一眼，“你要喝吗？” “我都可以。” “那行，”翟许点点头，“那就先少来一点儿。” “诶，”苏弋打断他，“许哥，一看就知道你能喝，别谦虚啊。” 白皓白了他一眼走了，苏弋又嘿嘿一笑。 大傻子。 饭吃还没到一半，苏弋借着去卫生间的工夫跑来厨房找白皓。 白皓正围着围裙片肉呢，一刀又一刀，看的苏弋头皮发麻。 他弱弱的喊了一句：“皓哥。” “干嘛？”白皓侧过头看他。 苏弋打开手机给他看：“今天你走没一会儿，就来人找你，说是王久良的人。” 白皓一怔，随后放下刀擦了擦手。 “他找我干嘛说了没？” “说王久良想见你，这是他手机号。”苏弋把那串数字复制给他发了过去。 白皓沉默的想了一会儿，看上去似乎有些犹豫。 “皓哥，”苏弋说：“之前从来没跟他接触过，你说他突然找你干什么？” 白皓其实能想到一些。 大兵最近找了王久良不少麻烦，而且他肯定也知道大兵堵自己那次了，应该是找他来合作来了。 这其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既能搓搓他的锐气，还能给自己报仇。 “还说别的了吗？”白皓问。 “没有了，就是说让你联系他。” “行，”白皓点点头，“我知道了。” 苏弋摸摸头，疑惑的看着他，“皓哥，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好多事儿瞒着我啊？是不是大兵他们又来找你了？” 小赵炒着饭，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白皓说：“说完了就赶紧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嘿，”苏弋也不在乎，傲娇的看着他说：“还不说是，那我就去问言哥，他肯定知道。” 白皓拿着菜刀就去磨一旁的铁架子，磨了几下还不忘拿起来用指腹试一试快慢。 “滋滋滋——”声音传进苏弋的耳朵里，让他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诶，不是，皓哥，”苏弋咽了咽口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白皓冷笑一声。 磨刀霍霍向猪羊啊。 还没等他开口，苏弋拔腿就跑，差点撞到了要进来的王梅。 “这孩子，跑什么啊？” 还能跑什么，逃命呗！ 小赵噗嗤一笑，朝着白皓竖起大拇指：厉害！ 苏弋坐下后，发现那两人的酒基本上就没动，东哥烤着，许哥吃着，好不默契。 “没有我喝不下去是不是？”他不害臊的举起酒杯说：“来，咱们碰一个。” “敬什么？”张远东笑着问。 “……”苏弋想了半天词儿，却一个字儿都没蹦出来。平时话不少，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敬我们的张老板，”翟许也笑了，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祝我们的张老板能收获幸福。” 眼神里满是张远东看不懂的又毫不掩饰深意与柔情。 “那我就敬我的老板能发大财，哈哈哈哈哈…” 张远东被他逗的笑出声来，杯子里的酒都洒了不少。 烤肉店里人来人往，门也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除了老板会在意是否来了顾客，其他人都不会往那个方向看。 王梅看着门再一次被打开，“欢迎光临”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廖淮言走了进来。 王梅“哎呦”一声之后问：“你又是来找白皓的？” 廖淮言喘着气点点头，自己下了出租车之后狂奔过来的，幸好下车的地方跟这里离得不算远。 还没等王梅去喊，苏弋就看见了他。 “言哥？来来来，上这儿来。” 廖淮言也是一愣，没想到他们回来这儿，急切的想要见白皓的心在此刻被打断了。 他看了一眼厨房之后，才跟坐着的人打招呼。 “白皓还说你今天不回来了，”张远东说。 “嗯，没想到结束的挺快。”廖淮言回应道，身体总是不自觉的想要往后转。 “怎么了，”苏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问他，“你找皓哥有事儿啊？” “没什么事儿，”廖淮言扯了扯嘴角，正过身来。 话音刚落，白皓就走了出来，看到背对着自己又多出一个后脑勺愣了一下。 “白皓，”张远东看见他喊了一声，“小廖来了。” 廖淮言赶忙起身对着他。 “皓哥。”他轻轻喊了一声。 “嗯，”白皓扫了他一眼，刚想走却又顿住，冷着脸问他：“受伤了？” “啊？” 廖淮言这才想起来自己的额头被廖正华给划伤了。 “嗯。”他淡淡点头。 白皓皱着眉走过来，迎着灯光和烟雾，廖淮言发现他的表情实在是难看。 苏弋赶紧扯着脖子看，哦，还真有一道。皓哥的眼神还真不赖。 白皓盯着他的伤口，没什么好气问：“你去找他们了？” 廖淮言知道他说的是大兵。 “没有。” “那你这是……” “我爸打的。” 白皓：“……” 酸涩感从心底一点一点开始往外冒，明明就是心疼，可嘴上还是忍不住骂：“你傻啊？打你你不会躲啊？” 张远东侧身瞧了瞧，眼里闪过一丝探究。 “知道了，”廖淮言笑道：“下次一定躲。” “果然是傻，”白皓没好气的摘下围裙，“还他妈的想有下次。” “你去哪儿？”廖淮言看他往外走，急忙跟上。 “你在这儿坐着！我出去一趟。”白皓说完就推开了门。 大家不明所以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他要干嘛。 翟许置身事外般头都没抬，却一语点醒所有人。 “我来的时候看有个药店离这儿不远。” 哦，众人这才知道白皓原来是去给人买药去了。 刚吃了没两块肉的苏弋突然大拍桌子：“我操！皓哥竟然会去给言哥买药？！” 廖淮言勾勾唇角，往嘴里塞了一块肉。 嗯，看来自己想对了。 没有五分钟白皓就回来了，提着一个小袋，冷着脸直接甩进廖淮言的怀里。 “给，傻子！” “我看不着。”廖淮言的这一句话又喊住了白皓。 “连你旁边的人都看不着？” “啊，哦，我……”苏弋刚放下筷子说自己可以就被廖淮言打断。 “他手重。” 苏弋：“……” 白皓：“……” 他妈的就是欠他的！ 第28章 初吻 廖淮言突然变得忙碌了起来。白皓发现自己经常好几天都看不见他人影。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睡了，早上自己醒的时候旁边也都没人了，只有看到每天做好的早饭他才知道他回来过。 谢娟不止一次的问过白皓，廖淮言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也只说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 王梅那边联系好了理疗师，由于他们这个地方有点儿远，所以价格能相对来说高一点。白皓也同意。 明天开始白楠就放假了，所以白皓让理疗师明天一早就过来，他自己也请了半天假，就怕他妈闹脾气。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矛盾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一早上是白皓把人接来的，谢娟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看到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男人就陡然一愣，但直觉告诉她这就是白皓花钱找的那个人。 “你好，我叫宋明，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理疗师。”他朝谢娟伸出手，礼貌的问候。 谢娟这是第一次给人脸色看，她其实本意不是冲他，而是冲着白皓。 宋明今年47岁了，但看上去一点儿也不显老，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斯文中透着儒雅，白皓第一次见他都以为自己接错人了。 没有得到回应，宋明也不在意，只是温柔的笑着，毕竟他见过的患者不在少数。还是白皓率先打破沉默，他让宋明先坐在沙发上等一会儿，他要跟谢娟好好谈谈。 进了屋，白皓坐在自己为谢娟特制的床上，相较于正常的床能矮不少。 “你甩脸子是给我看？”白皓问她。 “不行？”谢娟瞪着他，为他的擅自做主而生气。 白皓叹了口气，尽量保持平稳的口气跟她说话：“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了，现在人已经到了，你还耍性子？” “你是说过了，但是我同意了吗？” “人现在已经到了！你还……” “到了就让他走！”谢娟拍着旁边的扶手，声音大的也根本不怕外面的人听见，床头柜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我说了，人已经到了那就走不了！” “他走不了？”谢娟捂着胸口大喊：“那既然他走不了，那我走！” “你怎么走？靠着它？”白皓指着轮椅问：“靠它你能走多远，一个坑儿一个台阶都能拦住你，你能走到哪里去？” “你要是真想走，那就现在老老实实配合，等你好了，想去哪儿去哪儿，你看我还管不管你！” “你……你个臭小子你就是算好了我这样不能把你怎么着是？我告诉你，想要让他给我做理疗，做梦！除非我今天……” “闭嘴！”白皓大喊一声打断她，“死”字在他们之间是个禁忌。 白皓的火气也慢慢的窜了出来，两人此时就像仇人一般对视着，谁也不让着谁。 沉默着，两个人就一直沉默着。地上的台灯碎片折着稀碎又凌乱的阳光，落在一旁的衣柜上。 白皓脑子里突然闪过谢娟坐在这里看着自己裙子的画面，他顿时像戳破了的气球一样泄了气，怒火就此烟消云散。 “你不希望以后能站起来？”他轻声问：“你不想以后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四处走走看看？” “白楠还有一个学期就要去上初中了，我提前联系了一个还不错的学校就是远一点儿，难道你不想经常去看看他？” “我……” 白皓说的几句话顿时让她哑口无言，不是没想过，是不敢想。过去的这么多年她早已认定了自己是一个残疾人，为了不拖累他们，其他的她不敢想。 “理疗是一个慢过程，不光是一个人努力就够的，你明白吗？” 白皓从没有像这般温柔平和的跟她说过话，听惯了他硬邦邦的口吻，这突然一下谢娟还真不习惯。 她压着鼻头的酸涩，努力让自己不抽泣出声。 “就算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我，想想白楠。他长的很快的，过今年就13了，读完高中之后就该走的更远了，谁也留不住他，只有我们去找他，不光去找他，你还要站着走到他面前，不是更好吗？” 说完这一段话，空气中静默了好长时间，就在白皓还想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娟突然的哽咽出声，白皓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事儿成了。 白皓的话被门外的宋明听的清清楚楚，同时也都落在了白楠的耳朵里。 他其实没什么反应，只是在听到他哥的那句“谁也留不住他”的时候愣了一下，继而又变得面无表情。 第一天的整个过程无疑是有些折磨人的，不光刚才发了脾气，再因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谢娟看起来又紧张又拘谨。 要不是白皓和白楠在旁边，她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同意了。 但白皓看起来很满意，不光是宋明很专业，还有他整个人都没有因为刚才的小插曲而展现出一丝一毫的不悦，相反的他还来安慰谢娟，让她不要有心里负担，相信他就好。 临走之前宋明还跟白皓探讨了一下之后的理疗方案，说还是建议过一阵让她去正规的康复医院去，毕竟专业的医疗器械在家里根本就没有。 白皓心里有了初步的打算，看似艰难，但好在这第一步算迈出去了，心里的这口气终于可以松一点儿了。 今天廖淮言照例回来的很晚，但他回来的时候白皓还没睡，就坐在那个椅子上刻着那只王八。 “怎么没睡？”廖淮言推门进来轻声道。 白皓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说话，廖淮言当他是睡不着，也没多问进了浴室。等他再出来的时候白皓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不动，此时已经快两点了。 “出什么事了？”廖淮言擦着头发走到他身边，想摸摸他的耳朵却又收了回来。 “没有，”白皓绷紧了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立马转回视线。 他们有快一周没见过面了。 廖淮言此时光着上身，头发上的水沿着脖颈一路向下，穿过结实的胸膛和腹肌，在睡裤的腰线边缘消失不见。 白皓突然觉得嗓子很干。 “我去洗漱。” 白皓刚要站起身就被廖淮言按了回去，他在他背后凑近了闻了闻说：“你这不是洗过了吗？”沐浴露的香气还没散干净。 他的鼻尖扫过白皓的肩颈，带过一阵酥麻，让他整个人不自觉的抖了抖。 白皓沉默下来，转过头看他。 廖淮言和他对视着，狭长漆黑的双眸亮亮的，似有火花在不停的摇曳跳动。他突然俯下身凑近他的脸，在白皓的怔愣中用嘴碰上他的嘴。 “轰——” 白皓的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他瞪大双眼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细微的毛孔都分外明显，最重要的是他的嘴正贴着自己的。 疯了！ 他呆愣的不知如何动作，后背的汗毛倒立着，握着刻刀的手也被他用力而变得泛白。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他却像是大脑一直处于一个缺氧状态，长时间无法对眼前的一切做出有效认知。 直到听见一声轻笑，白皓才慢慢觉得有了实感。 “皓哥，”他看见廖淮言轻声喊他，“你不会是第一次？” 我操！ 白皓的耳朵及脸颊顿时烧红一片，这小子他妈的就是在挑衅！ 瞬间冲起的怒火还没等到释放，就听廖淮言又贴着他说：“真巧，我也是第一次。” “听说第一次都没有什么技巧，”廖淮言的嘴唇在他嘴边不停地吐着温热的气息，吸引着白皓所有的注意力。 “我能再试一次吗？” 试你妈！ 白皓心里的声音刚闪现出来还没得到实际验证，就被廖淮言吞进肚子里。这次不再是简单的触碰，廖淮言勾着他的唇把他的嘴巴撬开，双手也按住他想要反抗的身体，用尽全力去品尝他渴望了很久的美味。 白皓一下子懵住了！ 廖淮言亲他的方式足够霸道，不仅疯狂的搅动着他整个呼吸，还用牙尖不断厮磨着他的嘴唇，激动的情绪不断传递过来，足能证明他到底使了多大力气。 等到人家基本上已经把他尝了个遍，白皓才真正清醒过来，抬起被压制的双手不停的推拒着他裸露的胸膛，白皓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缩了下手又继续推。 廖淮言的力气很大，上次白皓就已经领教过了，但他认为自己也不可能比他差，这次没推开，他认为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自己未痊愈的肩膀。 廖淮言把手绕过他的后脑勺，不停地揉捏着他脖子上的细肉，白皓感到一身酥麻的同时还被对方按的更紧实。 不是说第一次没什么技巧吗？ 那这小子他妈的又舔又挑逗的是跟谁学的？自学成才啊？ 操！ 白皓此刻也说不出这些骂人的话了，都被廖淮言堵了个严实，在心里过过干瘾就不错了。 要什么自行车？ “闭眼，皓哥。”廖淮言微微松开，但白皓的下唇瓣还被他含在嘴里不愿放开。 明明胳膊还在不停抵抗，眼睛却很听话的乖乖闭拢，廖淮言的嘴角瞬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他也闭上眼，带着白皓沉浸在热烈的欢愉中里。 等到廖淮言把他嘴唇里里外外尝了个透彻，才意犹未尽的慢慢把他放开。 两人都喘着粗气，而白皓不仅满脸通红，就连嘴唇都变得有些红肿起来，看的廖淮言不禁还想再来一次。 一切的感官慢慢恢复原位，脱离了的意识也被一点点的找补回来，好久之后白皓这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哦，自己和廖淮言接吻了。 自己竟然还起了反应。 操！ 死不要脸的！ “你敢再往前凑一点儿，老子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白皓瞪着双眼仰视着他，余光扫过他身体。 操！ 起反应的不止他一个。 廖淮言轻笑，点头说“好”，抬手揉了揉他的耳尖拿着毛巾出去了。 再回来时望着鼓起的被子一脸宠溺，脱了鞋也钻进去，还红着的耳尖证明他还没睡，廖淮言微微靠近他，小声的在他耳边道了一句“晚安”。 这句话对白皓来讲，说了也是白说，可能只对廖淮言自己起了作用。 早上廖淮言刚起床，白皓就睁开了眼睛，不过他一直躺着没有动，廖淮言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白皓赶紧又闭上眼去。 接着脸颊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接着是耳朵到脖颈。 白皓捏紧被角，恨不得立马弹起来给他一拳。 妈的！ 这小子昨晚流氓还没耍够，今早还他妈的来！ 廖淮言的嘴唇贴着他的肌肤，过了好长时间才慢慢松开他下了地。 白皓不仅几乎一夜没睡，两只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下全青了。可再看廖淮言，一早上精神抖擞，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活力，不用猜就知道昨晚睡的不错。 这他妈的什么年头，做贼的心一点儿都不虚是？ 听着客厅有说有笑的对话，白皓怒意渐起，可他也只能忍着。直到那人做好了饭出了门白皓才悠悠下床。 “你这怎么了这是？”谢娟看着他的变异熊猫眼问他，“半夜遇见鬼了啊？” 鬼没见着，色狼倒是有一个。 “没睡好。”白皓满不在乎的在桌子旁坐下，看着做好的饭菜，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我看你不是没睡好，你是根本就没睡，”谢娟白了他一眼，“赶紧吃饭，吃完了还能再眯一会儿。” 说着把廖淮言炝好的小菜推到他面前，“你看看小言做的，一看就好吃，这小土豆丝让他拌的，真是色香味俱全。” 白皓夹了一口。 一般。 他放下筷子就转身进屋。 “诶，你怎么不吃了？”谢娟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没胃口。” 谢娟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自顾自的喃喃道：“也不知道又谁惹他了，吃不好，睡不好的。” 罪魁祸首今天依旧是忙到起飞，学校那边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实习公司这边也已经开始慢慢上手了。 这几年他对这方面下了不少功夫，而且他也自己开发过几个相对简单的软件，有的地方还是可圈可点的，所以他还是很轻松的就能快速掌握。 现在他可以完全投入到自己喜欢的工作中去，没有任何顾虑和阻碍。晚上回去还能和喜欢的人待在一起，这是廖淮言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生活。 这是他在遇到白皓之后才一点一点有的改变，如果没遇到他，可能自己的生活还是围绕着那些痛苦和难堪继续走下去，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任何意义。 一想到白皓，就能想到昨晚的那个吻，廖淮言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29章 怪异 苏弋觉得最近几天车行的气氛有点儿怪怪的，具体是哪里有问题，他还真的说不太上来。 “大远，”苏弋凑到大远面前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咱们这气氛有点儿不对劲啊？” 大远闻言往周围扫了一圈，张远东坐在二楼椅子上看手机，白皓在车前低头忙活着，没什么异常的。 “怎么了？”他问。 苏弋说：“啧，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怪怪的。” 大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嘿嘿一笑：“那就是你有毛病。” “去你的，”苏弋皱起眉头，“就上次在梅姨家吃完饭之后的第二天我就感觉不对劲了，那天喊你去你没去。” 大远想起来了，那天他们确实是去吃饭了，而自己有事就回家了。 “哦，我想起来了，”大远大手一拍，吓得苏弋赶紧捂住他的嘴。 “我他妈用不用找个喇叭给你接着喊啊？” 大远把他的手拉开，嘿嘿一笑：“知道了，嘘！”两人神秘兮兮的头对着头凑在一起小声说：“我发现一个问题。” 苏弋问：“什么问题？” “许哥好久没来了，”大远边说着边扫了扫二楼。 “许哥？”苏弋疑惑的看着他，想了半天才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可能是忙？”苏弋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总感觉还是不对。 “还有最近东哥在楼上一坐坐一天。” “嗯，”苏弋装模作样的点点头，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白皓若有所思。 “行了，”大远朝着他的肩膀大掌一拍，“在这儿装什么福尔摩斯，我看我们这些人就你最不正常，还看别人。” “操！”苏弋骂了一句，但也找不到别的话来反驳他。 其实苏弋的直觉是对的，张远东这几天确实有些不对劲。 看着手机里翟许发来的消息，张远东陷入了沉思。 那天几人吃完了饭，张远东看时间太晚，想客气一下问翟许要不要去他那凑合一宿，没想到对方还真的就这么应了下来。 当时其实都喝了不少，他酒量不高，当然喝不过翟许。他努力控制着打架的眼皮，想让自己撑到回家之后再睡，可没想到上了出租车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直到晕乎乎的转醒之后才知道自己是在翟许的后背上。 冷风一吹，头就特别疼。 可说不尴尬那是假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让另一个男人背着，想想就不应该，但那时候确实也没多想，下来之后走到家门口也缓解了不少。 就在两人洗完澡想要各回各房的时候，事情就慢慢变得不对劲起来。 翟许叫住了他说有件事想告诉他，张远东不以为意，两人坐在沙发上，他等着翟许的下文。 他还记得翟许说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我喜欢男人。” 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在问你今天吃饭了没有一样。 但张远东是很震惊的，虽然他自己喜欢同性，但他从没有想过翟许也是。也不知道是对方隐藏的太好，还是自己的根本就没去在意这些，导致他整个人都处于一个懵的状态。 他点点头说：“嗯，我知道了。” 震惊归震惊，张远东还是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他有预感，翟许还有话想对他说。 翟许的眼睛一直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 “我对你有感觉，”翟许说：“而且不只是一点点，我很喜欢你，我觉得我应该告诉你。”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张远东轻声问他。 “应该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收留我让我在你的房间睡觉，”翟许说完轻笑了一下：“你还记得吗？” 张远东点点头，说“记得”。 “嗯，那时候我就对你很有好感，但一开始没有接触太多，也没想过会对你越来越上心。” 张远东：“” “我今年三十三，比你长两岁，以前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没什么结果，直到现在我也还是一个人。我也知道你，上次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但看样子你却并不喜欢他，我说的对吗？” “对。” “那你对我说的有什么想法吗，张老板？”翟许还是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温柔与询问。客厅的灯光不算太亮，暖光照在他的头顶，看的张远东有些恍惚。 “我没想过。”张远东开口道，眼神也微微有些闪躲。 确实是没想过，自从和于思轩分开之后自己也没再考虑过。 “嗯，”翟许沉吟了下，淡淡点头，“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些突然，但你早晚都得知道，我也没想过一直藏着掖着。” 张远东没说话，沉默的坐在那里。 “我会给你时间让你好好考虑，”翟许说：“但是希望你也不要有负担，就算你真的对我没感觉，我们也还是朋友嘛。” “嗯，我知道。” “远东，”翟许的表情非常认真，眼神里充满了渴求与真诚，“我对你是真的，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都不再像是人家年轻的时候，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不容易，我希望你不要太轻易的拒绝我，好吗？” 张远东握成拳的手指微微泛白，脑子里乱的很，他找不到一丝头绪，也可以说现在他跟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感情这方面他向来都不是很通透，要不然上一段感情也不会以那么惨淡的方式收场。现在突然要他再考虑重新接纳一份新的感情，无疑是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翟许确实是一个很不错的人，跟他接触的这么长时间两人相处的一直也很舒服。但如果转换了一种身份，他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张老板？”翟许喊了他一声，打断他的思绪。 “嗯？” “不是，”翟许突然笑出了声，“真的这么为难啊，我有那么差劲吗？” 张远东闻言也笑了一下：“没有，差劲的不是你。” 是我。 翟许一愣随后皱起眉，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对方站起了身。 “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睡了，晚安。” 张远东没做停留，也不等翟许回应，进屋就关灯上了床。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该面对翟许了。 白皓这两天也一脑门烦心事儿，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就恨不得想扇自己两巴掌。 被那臭小子经常搞得精神恍惚，时不时脑子里就会出现某个画面。这种事情他确实是没有体验过，就像那小子说的一样，那是自己的初吻，但也是他的初吻。 所以没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发生就是发生了。可他们不会有后续的发展，自己也不会任由廖淮言这样继续下去，拖得时间越长越会沉溺下去。 就好比现在的自己。 每天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想到廖淮言的次数越来越多。 不应该。 太他妈的不应该了！ “这是怎么了，”苏弋走到白皓身边说：“怎么现在都开始用眼神交流了吗？” 白皓正给车补漆，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废话。 “有屁快放！”他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我是说咱们东哥还有你。” 白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问：“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现在在车行根本就一句话不说，你发现了吗？” “”白皓正烦着呢，现在又一个大磨叽来，他的火更想窜上来。 “你他妈的是闲着了是不是！”白皓大吼一声，连带着旁边的人都在看他，但是他还没有停止，继续道：“你要是闲的没事就出去跑一圈，少他妈的来烦我！” “怎么了这是？”大远赶紧跑过来阻止，白皓这火发的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苏弋耸耸肩，也是一脸的呆愣。 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啊？ 白皓的耐心已经即将告罄，手里的白色喷漆此时是他的武器，要是苏弋再多说一句废话他就会直接架起，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苏弋好像也有所察觉，并没有再废话连篇，而是走到一边掏出手机，背过身神秘兮兮的跟谁说着什么。 大远想看一眼，被苏弋直接侧身闪开。 “看什么看？” “切，”大远冷哼一声，“我稀罕看。” 没过两分钟，白皓的电话响起。 是廖淮言。 白皓皱了皱眉，过了好半天才脱下手套接起，苏弋在一旁悄悄观察着，等着看好戏。 “皓哥？”廖淮言独有的清冷嗓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他的嘴唇此时贴着电话，白皓忽然想起他吻自己的模样。 “嗯。”他淡淡的应了声。 “很忙吗？” “有事？”白皓的耐心一向很少。 “嗯，”廖淮言说：“我想告诉你明天我们学校要举行过年晚会，你要去吗？” “我？”白皓不明所以。 “嗯，你。” “什么意思？” “今年的晚会主题是和家人或者朋友一起参加，我想让你”跟我一起。 “不去！”白皓直截了当的拒绝，一个年会还要人跟着去？ 什么毛病？ 廖淮言怔愣了一下，他知道白皓一定会拒绝他，只是没想到会拒绝的如此的干脆，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啊！ 他拿着电话无奈的笑笑。 过来好几秒之后，他才轻叹了一声说：“好，我知道你要上班，没关系的，我自己一个人参加，就算别人说什么也无所谓的。” 白皓神情微动，“他们说什么？” “也不会说什么，”廖淮言佯装洒脱的道：“不过就是问为什么没有人来而已，没关系的皓哥。” 啧。 白皓心底的烦躁开始慢慢汇聚，淌成一条细微却绵延的河流，在他的身体里不断攒动游走。 “你没有朋友？”他问。 “没有。” 白皓不算，那是自己未来的男朋友。 过了好长时间白皓才又问：“那你妈呢？” 廖淮言的声音波澜不惊的：“她应该不会想要去。” 白皓：“？？” 还没等白皓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廖淮言继续道：“她要是去了的话，可能我们学校的舆论焦点就是她了。” “” 白皓也能猜出来那些人会说些什么，高端人才不全都是文明的人，说出最毒的话的有可能往往就是那些饱读诗书的人。 白皓沉默了半响之后才说：“我不一定有时间，我明天” “我问过东哥了，他说明天不忙，”廖淮言直接打断他，然后话题一转，：“我知道你很为难，没关系，我自己应该可以。” “你问东哥了？” “嗯，”廖淮言说：“你觉得我越界了是吗？” 妈的！ 白皓觉得自己要炸了，想发火都找不出一个由头了，是想憋死谁？ 廖淮言继续道：“你别误会，我加东哥纯粹是为了想要补偿他车的损失，没别的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就连上次那个吻都是” “我操！”白皓炸了毛直接骂出了声，说晚会的事，扯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廖淮言你大爷的，赶紧他妈的把你那个什么破晚会的地址发给我，要是老子到了找不到你，你就再也别出现了！” 不等回应，白皓咬着牙直接按断了电话，要是过去的按键老手机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变成两截儿了。 大门被一阵风吹开，夹杂着冻人的寒风，白皓的双耳通红，车子前身还没有补好漆，苏弋看了怒火中烧的那人一眼，忍不住有些想笑。 看来言哥还是略胜一筹。 今年的冬天似乎不像往年那般冷，虽然也冻的直打颤，可总有一些盼头让人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谢娟的理疗过程还算顺利，因为宋明属实是很有耐心的一个人，加上他的介绍和帮助，白皓现在正在联系一家理疗机构，宋明也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所以也帮了不少忙。 当然这一切都是瞒着他妈偷偷进行的，等到白楠上学之后再慢慢渗透，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廖hy：皓哥，明天我们下午开始举行，梅姨那边我已经找了苏弋替你，你放心。】 我操？！ 他妈的他怎么谁的联系方式都有？ 这小子在他周围玩上社交了是？ 苏弋？ 白皓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人，似乎是想生吞活剥了他。 “诶？”苏弋摸摸头嘀咕道：“门不是已经被关上了吗？怎么还感觉凉飕飕的？” 第30章 靠近 白皓早上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已经没有人了，旁边的褥子冰凉，应该是走了好久。 他习惯性地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发现廖淮言还给他留了言。 【廖hy：皓哥，上面的是我们学校的地址，活动是在下午的一点开始，但大部分都是提前几个小时来，你能也早一点过来陪我吃个午饭吗？】 吃你妈！ 白皓忍不住腹诽。 但那小子好像根本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下面还有一条。 白皓瞳孔微沉，后槽牙被磨得脆响。 【廖hy：没关系的，要是你不愿意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一个人，别人看我我就当看不见好了，你别为难。】 廖淮言，算你小子有种！ 此刻白皓已经彻底的清醒了过来，这几条消息比咖啡都管用，特别的提神醒脑，想让人静下心来再睡一会那根本就不可能。 依旧是一身黑，白皓一早来到车行的时候张远东还诧异了一下。 “不是说今天要去小廖的学校一起参加活动吗？”张远东问他。 “嗯，”白皓不疾不徐的戴上手套，“下午呢。” “是吗？”张远东说着掏出手机看了看，“小廖说是中午就要你过去呢。” “”顿了几秒之后白皓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不用管他。” 这个神经病，一个什么破活动恨不能人尽皆知是？ 张远东看他没想要立马就过去的样子，动了动嘴唇没要再说什么，可转身上楼的时候看那人站在原地发呆的样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白皓所有的忍让与包容都给了叫廖淮言的那个小伙子了。可他知道这条路是艰难的，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成功抵达，失败了的人也不是都可以全身而退的。 如何取舍，全在自己。 白皓能在11点赶到a大，全凭苏弋和大远两人的一己之力。两位好兄弟不顾死活的生拉硬拽把他拖上车之后，狂开一个半小时急速抵达，因为路上还要承受着白皓狂风暴雨的侵袭，所以到了学校门口直接一个急刹车“卸货”跑路。 苏弋也没在怕的，大不了失去一个兄弟，还能再捞一个兄弟。 但如果后者能发奋图强一些拿下前者，那就更是皆大欢喜美事一桩了。 【苏不可耐：已成功将人送到，任务完成！】 【廖hy：谢了，改天请你们吃饭。】 【苏不可耐：嗐，好说好说，到时候皓哥发脾气，你别忘了帮我们挡一挡就行。】 【廖hy：嗯，一定。】 白皓：我操你们几个的大爷！ 他就站在那里就有不少人已经注意到他了，一身黑加个寸头，大高个大长腿脸也没话说，想看不到都困难。 大家纷纷回头打量，还有不少女生拿出手机想拍照和去要联系方式的，可都被他那冷漠又野性的气势给击退了。 金乌高挂，照射下的光被光秃的树枝分成无数份，细碎凌乱的映在白皓身上。 黑吸光，他没觉得很冷。 苏弋来消息之前，赵晨他们三人本来打算一起去食堂吃个饭，没想到半路廖淮言就要跑路。 “诶，你去哪？”赵晨冲着那个突然狂奔而去的背影大喊道。 “学校门口。” “去学校门口干嘛？” “接人。” 接人？ 赵晨和王可硕两人面面相觑，对视几秒之后忽然想起什么一样大吼道。 “我操！” “我操！” 两人默契十足，嘴巴里此时都能塞下一个鸡蛋。 赵晨惊道：“言哥女朋友来了！” 王可硕疯狂点头附和，不约而同的想要跟过去看看。 “琳琳你要去吗？”张小凡刚在宿舍化好妆，今天下午的晚会他们文艺部主要负责，她都忙到起飞了，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回来收拾一下自己，再顺便把肚子填饱。 “食堂？” “嗯，听说里面最近又多了不少好吃的，我们都好久没去了，要不要今天去看看？” “行，”宋琳琳点点头，拿起手机和包包就跟着出了门。 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有不少女生在宿舍走廊里议论纷纷。 “诶，你看到没有啊？”一个女生扯着另一个女生的衣袖，“学校论坛上刚传了好几张照片，真的好帅啊！” “看到了看到了，”同伴跟着捂嘴痴笑，“这都什么神仙颜值啊！” “肯定不是咱们学校的，要不然早被扒出来了。” “嗯，还真的没见过。” 两人从宋琳琳的身旁匆匆而过，她倒是没在意，可张小凡早就竖起了耳朵，听的一清二楚。 “你听到没？”她用胳膊拐了拐宋琳琳。 “什么？” 张小凡啧了一声，“就是刚才她们说的啊？” “没仔细听。”宋琳琳不以为然，确实是没什么兴趣。 张小凡白了她一眼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出家当尼姑了。” 宋琳琳：“” “我可都听见了啊，她们刚才说有一个超级无敌大帅哥出现在咱们学校，现在论坛上都是他的照片，”说着她就掏出手机想要一探究竟，却被宋琳琳一把按住。 “还去不去了？”宋琳琳挑眉看着他说：“我怎么记得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张小凡：“” 是的，她早在上周就已经跟赵晨在一起了。当时是赵晨在她们寝室楼下告的白，还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可又有谁规定了，有了男朋友就被剥夺了再看别的帅哥的权利？ 张小凡表示不服。 白皓还站在原地，他当然知道苏弋会联系廖淮言，所以他也就没有什么动作。 他在路边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两手揣兜，帽子早就不知什么时候被他盖在了头上。 当廖淮言一路跑到门口，看到某人的一瞬间，心脏就不可避免的狂跳起来。像被打了兴奋剂，整个人都变得心悸不已。 暗黑天使在人间。 脑中不知怎么就蹦出这个想法。但这个天使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皓哥，”他笑着喊他，声音里带着喘，停在他的身后。 白皓回头，所有的目光都在一瞬间聚拢在廖淮言的脸上。 多年以后，白皓依然记得那年冬天，阳光明媚，有一个帅气逼人的男大学生站在他身后，明晃晃的笑着喊他的名字。那一刻时间好像都静止了，但也许是他被这人下了蛊。 “皓哥，你来了。”廖淮言还是笑着，但没刚才那么喘了。 “嗯，”白皓回神淡应了一声。 “那我们去吃饭？” 白皓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走。” 廖淮言的笑意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他伸出去想去拉他，但可能被白皓看出了意图，稍稍侧身闪了一下。 “”廖淮言微僵了僵，缩回手笑意变浅，“皓哥，你很讨厌我？” 白皓：“？” 他皱眉盯着他问：“你又突然犯什么毛病？” “我们不是朋友吗？” 所以？ “朋友之间有一些肢体接触不是很正常吗？”廖淮言可怜的语气中带了一丝丝责备，“是你说的我们是朋友。” 白皓：“” 他想问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廖淮言见他不说话，垂下眉眼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后转身落寞的往前走。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还有夹杂着零零散散的偷拍和录像，白皓嘴角一抽。 这他妈的！ 自己是他妈的脑抽了才会答应他来这个鬼地方！ “廖淮言。”他干巴巴的叫了一声。 对方顿住脚步，回头看他，满脸的委屈与怨怼。 白皓抬手摘下帽子，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只见他慢慢走近他，两人视线对撞，眼睫颤动。 “一起走。”白皓听见自己说。 廖淮言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那我可以拉你的胳膊吗？”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打量着白皓的神色，怕他不高兴又继续补充道：“衣袖也行。” 白皓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叹了口气说道：“快走，我饿了。” 他就算再迟钝也明白廖淮言的意思了。虽然他可以，但自己不行。 自己的生活已经是一团乱麻，好不容易现在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开端，但不知道哪天就又会断。 他没有再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事情，更何况廖淮言根本就不适合跟他待在一起。就像他以前所说的那样，得不偿失，完全没有必要。 廖淮言看着他复杂的表情没有再言语，带着他走进了学校。 “食堂在那边，”廖淮言朝左边指了指，白皓淡淡点头走在他身侧。 两人的间距不远不近，就好比他们现在的关系，朋友之上，恋人未满。 现在正是吃午餐的高峰期，食堂里早就人满为患了，可当他们两人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食堂门口时，还是立刻就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赵晨和王可硕也立马发现了他们。 “我操！什么情况？”王可硕大喊一声：“不是女朋友吗？” 赵晨皱着眉一看是白皓，之前跟这个人发生的不愉快，想想就他娘的来气。 “怎么是他？”他语气不善的回道：“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啧，”王可硕拉了他一下，“别这么说话。”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赵晨侧头看他，“一个臭服务员，也配跟我们言哥站在一块儿？” 话音刚落，王可硕就看见廖淮言他们向他们这边走过来了。 “诶，”他拍了一下赵晨，使了个眼色说：“可把嘴闭紧了，人来了。” “言哥，”王可硕立马换上笑脸打招呼，顺便跟白皓点了点头。 白皓也同样回应。 赵晨可就没那么容易消气了，眼睛盯着白皓上下打量了一番。 “呦，这是什么风把这位大忙人给吹来了？”语气一定算不上好听。 廖淮言立马皱起眉头看着他。 赵晨反之挑挑眉，也没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白皓绷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立马移开视线。 不熟。 懒的废话。 可赵晨看他并不理自己，压抑的怒火顿时又填了一把，刚想要爆发，就听廖淮言转头轻声问白皓：“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是赵晨和王可硕都没有见过的一面。 ？？！！ “都行。”白皓简单了应了一句，把视线重新挪回到周围的人海中。 人太多了，乌央乌央的，就好像是男浴池里下饺子一样，感觉都长一个样。 白皓不习惯这么多人都看着他，他不太想吃了。 “怎么了？”廖淮言看出了他的不自在，微微贴近问他。 “”白皓犹豫着要不要说，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算了，来都来了，矫情个屁。 “没什么。” “这怎么这么多人啊？”此时张小凡她们也已经到了食堂，正四处张望着不知吃什么好，忽然看到前方明显聚集着一群人。 “那边怎么了？”同行的一个女生踮起脚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少的了张小凡，只见她拉上一左一右的两个人说：“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别去了，”宋琳琳皱着眉看，“那么多人挤过去干嘛？” 张小凡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说：“赶紧的，别磨蹭。吃瓜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宋琳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随她拉着去了。 “让一让啊，麻烦让一让，”张小凡夹缝中生存，带着身后的两人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冲到最前方。 等到几人缓定了身形，同时大吃一惊。 这什么情况？ 廖淮言此时跟白皓靠的很近，嘴唇几乎都要贴在他耳边了，也不知在说着什么。 虽然是侧脸，但宋琳琳和张小凡还是一眼认出来了，那就是白皓。 “琳琳，”张小凡的视线还钉在他们两人身上，对着旁边同样呆愣的人说道：“那不是那个渣男吗？” “渣男？”周围离得近的人顿时来了兴趣，都在小声的探讨着什么。 宋琳琳此时还处于一个震惊的状态，她以为他跟廖淮言只是普通朋友，可两人怎么会走得这么近。 廖淮言也不是那种随便交朋友的人，所以无论怎么看上都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奇怪。 而且就她接触白皓的两次来看，此时的他跟自己看到的对任何人都冷淡的他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当然这种情况仅限于对方是廖淮言。 宋琳琳有些不敢相信。 第31章 保护 廖淮言没再理赵晨，直接拉着白皓往一边走，这次对方没有再躲开他。 “这个怎么样？”他指了指头顶上的煲仔饭问：“这个？” “行，”本来白皓就不挑，什么都能吃。 两人刚点完单，就见身后一群人都想过来跟着点，白皓往旁边挪了挪身子，让其他人过去。 宋琳琳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白皓其实也看到她了，不过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我们再去买点儿喝的。”廖淮言又扯着他的衣袖走到一旁的饮品台。 廖淮言问：“喝什么？” 牌子上写满了各种各样的饮品名字，白皓懒得挑，随手点一个，“这个。” “好，”廖淮言对着服务员要了两杯，白皓则站在一边看手机。 周围的视线还是没有停止，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这小子在学校这么受欢迎吗？ 他妈的好像装了无数台监控一样，太烦了。 廖淮言点的都是常温的，拿过之后一杯套在手腕上，白皓点的那一杯被他打开，抽出吸管插进去，然后直接递到白皓的嘴边。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顺其自然，搞得白皓都怔愣了一瞬。 白皓呆呆的看着他，而对方还没有丝毫察觉这个举动有任何不妥之处。 “你先喝一口润润，”他又往前凑了凑，“但别喝太多，一会儿该吃饭了。” 白皓回过神之后扫视了一圈，发现那帮人全部都在议论纷纷，而这个傻子就像看不见一样。 操了就！ 白皓一把夺过，使了大劲儿，塑料封差点儿被他捏爆。 他压着嗓子对廖淮言低吼道：“你他妈的没事献什么殷勤？我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用你来帮我？” 廖淮言觉得却此时气的跳脚的白皓特别可爱，涨红的小耳朵可爱，甚至连握在身侧的拳头他都觉得可爱。 廖淮言环顾四周。 哦。 明白了。 他这是害羞了。 廖淮言知道不能再继续刺激他了，要不然气性大发了，直接跑路了他上哪去说理去？ “好，”廖淮言轻轻点头，十分听劝。 白皓的眼皮冷漠的紧绷着，看着他就觉得自己今天不应该来这。 王可硕身后跟着赵晨慢慢走过来。 “一起吗？”王可硕笑着问。 白皓瞄了两人一眼没说话，倒是廖淮言直接拒绝了，他的声音不似和白皓说话那么细腻，开口便道：“不了，有事你们就先去忙。” “不是言哥，”赵晨扒拉了一下身前的王可硕，略带不满的问他：“到底怎么个意思啊？这位朋友就这么见不得人？” “赵晨！”廖淮言直接打断了他，这件事是他欠考虑了，没想到赵晨对他的态度会这么差。 白皓在一旁不自觉的冷笑一声，看来他的想法还真是没错，有的人天生就是嘴贱，越不搭理他他越来劲。 “你笑什么？”赵晨也不自觉的抬高了声音，在乱哄哄的食堂里也分外明显。 在这种场合下闹一场，后果明显是惨烈的，但白皓今天只当自己是一个小透明，走个过场而已，他没想过会遇到这种情况，而且他也没想要跟他较这个真儿。 “没什么，”白皓冷漠的看着他，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算个狗屁。 廖淮言的声音也很冷淡，“赵晨，有时间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赵晨的目光转移到廖淮言的脸上，一脸的愤怒，“言哥，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让他来，上次咱们吃饭的时候你都看到了，他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恨不得用鼻孔看我。” 还没等廖淮言说什么，旁边就飘来一句淡淡的“那是因为你矮”。 语气很是淡然，可对赵晨来说却是暴击。 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被说矮，试问换做是谁泰然处之？ 谁他妈的爱泰然泰然，他是忍不了了。 “我操你妈的，你再说一遍？”赵晨扯着嗓子骂了一句，那效果就好比菜市场用大喇叭，简单又粗暴。 可他不知道，这句话算触碰到了白皓的底线。他上学的那几年里，几乎都是围绕着这一送命题，开始的和别人无数次的打架。 当然也有打不过的时候，可一次打不过就打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最后哪个不是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道歉赔罪的？ 可突然跳出这么一个小丑，一开始他还顾及着场合和廖淮言，现在他怎么可能再无动于衷？ “赵晨！” 还没等白皓的怒火发泄出来，就听廖淮言用像含了冰块儿一样的森冷语气怒喊了一声：“你他妈的是疯了吗？” 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声，传说中的高冷男神竟然在公共场合大发雷霆。 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 可白皓的气不会就此消失，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酝酿的过程，赵晨已经点燃了导火索，今天这股火是必须引爆了。 赵晨也有些懵住了，自己从来没有听过廖淮言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话，这几年自己认为他们三人那是铁哥们一样的存在。上一次他就护着这个人，现在他竟然还为了这样一个人吼自己？ 为什么？ 白皓冷锋怒眉的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敌人般，下一秒就做好上战的准备。 迈步向敌人走进，不顾周围人的私语，他今天的这口气必须要出了。 一步，两步，三步 “皓哥。”突然一声轻语响在耳边。 白皓回头，是廖淮言抓住了他的手，他庆幸现在是冬天，廖淮言穿的不算少，被袖子一遮挡，也看不出什么来。 “可以冷静一下吗？”他对着他轻声道：“就当是为了我。” 白皓的瞳孔一缩。 “可以吗？” 可以吗？ 白皓问自己。 其实早在他犹豫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答案了。 什么叫做情难自禁，情非得已？ 白皓想应该是有答案了。 自己为了廖淮言一次次的做出让步，也做了很多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周围的一切都僵在原地，仿佛只有心脏还存活着。 为面前的这个人而活着。 廖淮言还抓着他的手，慢慢的走到他身前，拦在了赵晨和他中间。 王可硕也在阻拦着赵晨，在一旁不停的骂他，也不知道他这是突然抽什么风，想把他拽走，可他看着白皓，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赵晨，”廖淮言此时已经恢复了平常的音量，可还是透着一股冷冰冰，听的赵晨特别不舒服。 “现在，立马跟皓哥道歉。” 他挡在白皓的身前，像一颗屹立不倒的松。 他的手还牵着白皓不放，语气却让人听起来有一股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半晌之后，赵晨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说：“廖淮言，你再说一遍？” 张小凡看见赵晨了，她也没多想，上去就跟王可硕一起往回拽他。 “你这怎么了这是？干嘛生这么大的气？” “闭嘴！”他冲着张小凡喊了一声又继续看着廖淮言：“你现在为了他是要跟我翻脸是吗？” “跟他道歉。”廖淮言还是这句话，周身都充斥着冷峻的味道。 白皓的手被握在修长的手中，他抬头看着身前的这堵墙，就好像是点燃了的引信被突如其来的雨冲刷着，慢慢的被浇了个通透，熄了个彻底。 赵晨被气的笑了，带着略微嘲讽的语气说：“你就为了一个破服务员，把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抛在一边？” 赵晨这话说的很没素质，自己私下和朋友们开开玩笑还好，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大家谁都不好看。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没有后悔药，当然也收不回来了。 白皓一愣，随即也笑了。 这名牌大学的学生还真他妈的是不负众望啊！ 突然被握住的手紧了紧，廖淮言的拇指和食指的指腹不停的揉搓着，像是在安抚，像是在保护。 白皓从没有过这种感觉。 自从他爸去世之后，他逼着自己在一夜之间长大，担起家里全部的责任，这么多年他习惯了冲在前面，也习惯了保护别人。 可他忘了，自己也可以被保护。 他忍着心中的悸动，在他身后保持沉默。 就这一回，他告诉自己，就放肆这一回，今天之后，全部归位。 “赵晨，”廖淮言皱眉看着他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什么了？”赵晨不服气的喊着：“我怎么他了你说说，第一次见面就他妈的那么拽，要不是上次别人拦着，我早就他妈的想揍他了我。” “赵晨！”张小凡一看劝不住，纷纷向周围的人喊道：“还看？赶紧过来帮帮忙啊？” 廖淮言无奈的叹了口气，坚定道：“既然你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那就当我没有你这个朋友。” “我操！”赵晨大骂一声。 “不是，言哥，你别冲动啊，晨儿他现在脑子不清醒，你别生气啊，”王可硕陪着笑脸，然后侧身看了看白皓，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实在对不住了啊兄弟，他今天脑子犯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你他妈的才犯抽，”赵晨被人推搡着还回头骂，“你们全家都犯抽！” “闭嘴你！”王可硕忍不住给了他一脑瓢，“嘴上没个把门的，个王八犊子！” 那几人拉拉扯扯的走了，剩下周围的所有人全把目光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就连有的阿姨喊了半天“谁的砂锅米线好了”，都无人回应。 没空，忙着吃瓜看帅哥呢。 宋琳琳没走，她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可能别人没发现，可是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廖淮言的手明明就牵着白皓。 衣袖连着衣袖，没人在意。 光顾着看脸了。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皓哥，”廖淮言回过身打量着他，“你还好吗？” “嗯，还好。” 视线交缠，廖淮言不知白皓心中的异样，看他还算平静，他也不自觉的跟着放松下来。 “这件事怪我，我” “我们先走，”白皓让他看一眼周围，这么多人在旁边，他还要说什么？ 廖淮言顿了几秒，点点头道：“那我们出去吃。” 白皓沉默不语，慢慢从他手中抽回了手。 温热的触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冷的气息钻进两人的衣袖里。 空的不止是手，还有心。 廖淮言僵了僵没言语，抿着唇跟在白皓的身后往外走。 在众人一片唏嘘声中，宋琳琳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出了建筑楼立刻就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从廖淮言的角度看过去，白皓微低着头走在前面，细长白皙的脖颈展露无疑，半截藏在黑色卫衣里。 “你”白皓突觉身上一暖，顿住了脚步。 廖淮言把自己的外衣搭在了他身上，手按住他的肩膀轻声说：“一直看你穿的这么少，其实早就想这么做了。” “我不冷，”白皓抬手想要还回去，奈何还是抵不住廖淮言的力气。 好，白皓终于承认此刻廖淮言的力气确实比他大，当然也就那么一点儿。 “别动，”廖淮言手上用了力，轻声在他耳侧道：“对不起，皓哥。” 白皓：“” “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是我的错，你别怪我好吗？” 白皓本来也没想怪他，又不是他说的那些话。 “我向你道歉，我也替赵晨替你道歉，”廖淮言叹了口气说：“真的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让你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我我很不舒服。” 白皓僵住，刚才消散的悸动此刻又原地返回，霸占着他的神经和一切动作。 廖淮言对他影响太大了，一个简单的动作，一句不经意的话都能牵动他的心。 妈的！ 白皓暗骂自己一句。 太他妈的操蛋了！ 廖淮言按在他的肩膀上继续往前走，整个人都快贴上白皓的后背了。 “今天晚上结束的早，公司那边今天我也请了假，可以早点儿跟你回家，现在我们先吃饭，等到晚上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说完，白皓想了半天还是问出了他想要问的问题。 “廖淮言，”他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冷声问道：“你租的那个房子是真的退了吗？” 两人此时现在a大的人工湖旁，冬天的缘故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不少胆子大的都敢在上面走。 一道道裂纹穿河而过，一直在加深着隐藏的危险程度 第32章 界限 寒意未完全散尽，阳光却晒得刺眼，春节将至，今年的a大晚会空前的盛大，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在搬运道具，还有的早就画上了鬼脸。 白皓的眼睛还是注视着廖淮言，其实他已经有答案了，只是忽然好奇他会怎么说而已。 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倏地收拢，廖淮言侧过脸问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我，”白皓还是一脸平静。 廖淮言知道瞒不住了，顿了几秒之后轻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果然。 白皓也“嗯”了一声，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随后也把衣服递给了他。 “我不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廖淮言没有伸手去接他递来的衣服，而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没什么意思，”白皓说，“既然你的房子还在，是不是应该搬回去住了？” 气氛静默了几秒钟，白皓的视线没有再看着他了。 廖淮言始终没有回答他。 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自嘲般笑笑，错失了的永远也补不回来了。在这个大学生一抓一大把的年代，自己的学历说到底都是硬伤。 想到这他又笑了。 自己他妈的还有心思在这儿在意学历。 还真是挺可笑的！ 本身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一个笑话了。 是时候该回去了。 “我看你好像很受欢迎的样子，其实我来不来作用都不大，”白皓迎上他探究的目光，轻声说道：“我先回去了，你结束了之后告诉我，我把你的东西给你送回去。” “等一下，”廖淮言伸出手拽住了他。其实他不知道白皓为什么突然让自己搬出去，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 “你是生我的气吗？” “没有，”白皓重新把衣服塞进他怀里，“别他妈乱猜。” “那是为什么？”廖淮言问。 “什么为什么？”白皓有些挫败的与他对视，“廖淮言，你自己有房子住，为什么非要跟我挤在一起？”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路过的人应该没有听见。 冰面上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现在应该12点多了，晚会就要开始了。 廖淮言倒像是突然平静了下来，他以前就没有什么太多情感上的起伏。之前只有在廖家的时候他才会能感受到自己心绪的不稳定，再就是碰到白皓的时候。 起伏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 “我为什么想跟你一起住，你不知道？”廖淮言盯着他的眼睛问。 白皓：“” 白皓当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但此刻说这些根本就没有意义，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儿直接了当的和他讲明白呢？ “行了廖淮言，”白皓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还是算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会就当做没有发生，而且也都没少一块肉，我没那么矫情。” “就当没有发生？”廖淮言皱起了眉。 “嗯，”白皓点点头，“就当没发生过就好了，要是以后你有什么困难，或者大兵那帮人又找你的麻烦的话，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也会去的。” “总归相识一场嘛。”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把他们之间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相识一场。 原来到了这种时候，一句简简单单的“相识一场”能够这么的伤人。 酸疼感从心底慢慢传遍全身，让面前这么高的一个人疼到肩膀微微发颤。 廖淮言猛吸了两口冷空气还是没有绷住，胸腔里的那股酸意始终下不去。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喉结也不自觉的上下不停的滑动着，他的声音都有些抖。 “我不想。” “什么？”白皓问。 “我不想跟你只是相识一场，”廖淮言叹了口气，一字一句的对他说：“白皓，你听好了，我不想跟你只是相识一场。我喜欢你，不是什么小孩子过家家，一天两天就能打发的了我的，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 白皓的脑袋里轰了一下，眼前的廖淮言跟以往的画面重叠，他几乎有些茫然，有些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听错了。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骨，想要努力的让自己的思维明朗起来。 “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廖淮言说，“从我认定你的那天起，我就从没有想要放弃你。你说我们是朋友，好，我可以暂时忍耐，我给你时间。” 廖淮言死死攥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两人贴的很近，近的白皓都感觉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但你要是想跟我划清界限，白皓，我不同意。之前我就说过，要想我们是陌生人，你做梦！” 他的语气不似以前跟他说话那般温柔，就好比那晚的吻，霸道又强势。 过了好一会儿，白皓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你是疯了。” “是，你就当我是疯了也好，”廖淮言说：“你永远别想逃离我这个疯子！” 操！ 意识慢慢回笼聚集，白皓看着那个坚定地眼神骂道：“你他妈的是真的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的后果？” “后果？什么后果？”廖淮言嗤笑一声，“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白皓，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胆小鬼。” “去你大爷的胆小鬼！”白皓低吼了一声，现在四处都没有什么人了，应该是都去参加那个晚会了。 他挣开他的禁锢掏出手机看了一眼，12点10分。 “老子没时间在这儿跟你废话，你们那个什么晚会要开始了，你赶紧滚回去！”白皓不耐烦地摆摆手，抬腿就想走。 “你是想自己跟我走进去，还是我把你扛过去？”廖淮言冲着那个刚走没几步的背影说道，声音被吹散在冷风中，但他知道白皓还是听见了。 “你说什么？”白皓猛地回过头瞪着他。 “我说你是想” 还不等廖淮言重复完，白皓就彻底抗不住了，扯着嗓子开始骂：“去你大爷的，还他妈的想扛我进去，廖淮言，你倒是有这个能耐？操！” 廖淮言却不怒反笑，勾着嘴角看他：“你可以试试。” 试你妈！ “廖淮言你听好了，老子今天还就不去了，我看你能怎么样！” “你不敢？” “不敢？”白皓轻嗤一声，“要是不敢的话我今天不会来。” “那为什么来了又要走？”廖淮言说：“既然来了就说明在乎我，你也喜欢我。” “我喜欢你大爷！”白皓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但明显后劲不足。 心虚。 他妈的！ “白皓，有胆子喜欢没胆子承认？”廖淮言一步步走近他，“你能不能刚一点儿？” 白皓就这么看着他，没说话。 “让我猜一猜，”廖淮言说，“你喜欢我，却又拒绝我，除了你上次说的什么不合适的狗屁理由之外，难道是怕别人指指点点？” 白皓：“” 一阵寒风吹过，刮的白皓的脸生疼，眼睛也忍不住想要冒生理性眼泪，他吸了吸鼻子，压了下去。 廖淮言的头发有些被吹乱了，有几根发丝搭在鼻梁上，遮住了他漂亮的双眼，白皓有些看不清他了。 廖淮言抓住他，嗓音低哑的问：“你怕吗？” 白皓垂睨下来，没再继续跟他对视。 “我该走了。”脱口而出的还是这句话。 “好，”廖淮言顺着他说：“那我们一起走。” “你” “我们一起走。” 禁锢的手指移开转去抓他的手，还不等白皓反应过来，就被牵着往外走。廖淮言用了力，白皓的手有些微微发疼。 被塞进车里的时候，他们的掌心还是拢在一块儿。独属于廖淮言的温热气息密密麻麻的笼罩过来，压得白皓快喘不过气。 “丽澜小区。” 他听见廖淮言说。侧过头去看他，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在车上无任何交流，沉默的进行着这段路程，车厢内的冷空气急速蔓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朋友之间冷战。 白皓把视线移到交握的手上，不禁有些茫然。 他们这算什么呢？ 到底应该拿他怎么办？ 电话声响起，廖淮言顿了一下，白皓刚想抽回就被换了另一只手牵住，等到手机拿出来又换回了原位。司机大哥在镜子里跟白皓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又继续开车。 “喂。” “言哥，你在哪呢？”王可硕眼睛扫了一圈都没找到他。 “我不去了。” “诶，不是？”王可硕在那边大喊，“你别跟晨儿一般见识啊，他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啧，言哥，你赶紧来，这好多人都在等你呢！” “我又没有节目，”廖淮言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轻声说道：“等我干什么？” “不是，那不是你死活不肯参加吗？但是你人得到这给我们金融系坐阵啊。” 王可硕的大嗓门轻而易举的就传进了白皓的耳朵里，他侧过头看向窗外，抿紧了唇。 “不去，”廖淮言说：“有事儿。” 王可硕的周围围了一圈小姑娘都在默默恳求着。 “别啊言哥，”王可硕也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身边的赵晨，继续说：“你把那个朋友也带过来，结束我们之后一起吃个饭怎么样，你放心言哥，这小子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就是脸皮薄张不开嘴罢了。” 赵晨仰头瞪她，被王可硕上去就是闷声一脚，张了张嘴型道：“闭嘴！” 赵晨总算消停下来，没在言语，旁边的张小凡也跟着叹了口气。 廖淮言侧过头看了看在车窗外放风的脑袋，皱了下眉说了句：“把窗户关上，别感冒了。” 王可硕：“” 司机大哥又瞄了一眼，成功与白皓再次视线相交。 尴尬了。 白皓没做声的按照他说的做了，继续歪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其实哪来的什么风景，光秃秃的树，一排排高楼，白天连一个绚烂的灯都没有，他感觉一切都毫无生气，没有意义。 人活着意义在哪呢？ 该经历的不该经历的全都走一遍，然后尘归尘，土归土？ 白皓想不明白，甚至有的时候不敢去想。 他要是放弃了，他妈怎么办，白楠怎么办？两双眼睛盯着他他不敢往下想，他也没有权利放弃。 小的时候谢娟第一次自杀的时候，白皓甚至是想都没想就要她活着，他只要她活着。 好像人在死亡面前好像所有的问题都不算做是问题了，可为什么他现在还是这么纠结呢？ “我不去了，你们吃，”廖淮言说：“下次有机会再说。” “去。”白皓突然出声，一旁同样在等红灯的车窗摇下来，一只萨摩耶露出脑袋。它应该不会感冒，毛太厚了，白皓想。 是不是该留一留头发了？白皓摸了摸寸头，是有些扎手。 廖淮言侧过头询问的看着他，手机微微挪开，仿佛是在等他的确认。 “去，”白皓说，然后拍了拍司机大哥的椅背，“大哥不好意思，掉头我们回去，a大。” “哦好。”大哥又看了一眼，这次和他对视的是白皓的侧脸。 “那么多人等着你，”白皓还是看着窗外，手心被握的有些出汗了，他想收回来想想又放弃了。 “好，”廖淮言沉默了好几秒才淡淡应了一声，“我们这就回去。” 王可硕：“” 好久之后才回过神想要回答，但是电话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挂断了。 “什么情况啊？”一刻女同学问：“男神来不来了？” “是啊是啊，到底来不来了？”一大推人追着问。 “来来来，”王可硕连忙应声，“说这就来。” 收回手机，廖淮言淡定的看着前方，“一会儿你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坐在我旁边就行。” “嗯，”白皓应了一句，没拒绝。 这会儿明显有些饿了，刚才情绪起伏太大没在意，这会儿感觉能吞下一头牛，胃里的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叫嚣着做着抗议活动。 到地方廖淮言看了看他，慢慢松了手才下车，白皓瞄了一眼旁边的小摊位，迈步要往前走。 “等一下，”廖淮言又要去伸手够他，被白皓低吼了一句：“你他妈的没完了是？” 廖淮言没恼，拽了他往旁边的小吃店走，“先吃点东西，要不然一会儿该难受了。” 白皓楞了一下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脖子，“有话好好说，别他妈的动手动脚的。” 廖淮言看了他一眼，转头随便点了点儿东西。 12点半了，白皓看了一眼还在不徐不慢的吃东西的人，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是真不着急啊！ “我没有节目，去晚了也没关系，”廖淮言仿佛知他心中所想，淡定的开口。 哦。 白皓懒得再管，吃饱了喝足了拿出手机玩小游戏。 等到两人走到节目大厅，都快一点半了。中间廖淮言的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次，但都被毫不留情的无视掉了。 第33章 救场 节目已经开始了，上台表演的是一男一女，两人十分火热的贴身热舞，台下的反应当然也是相当的激烈。 舞台上的灯光打的很亮，那个女孩穿的单薄，应该会很冷。白皓站在最后面看了一眼被廖淮言突然拉了一下。 “别看了，走这边。” 前面人头攒动，一个一个球体看的白皓很不舒服。 “哦。”他顺着廖淮言牵扯的方向走过去，幸好廖淮言没有往前面去，只是挑了一个空位就拽着他坐了下来。 虽然是在后面，但是就廖淮言的影响力，刚进来不一会儿就引起了一阵骚动。很明显王可硕他们也知道他到了。 “怎么了，”廖淮言小声的接起电话问。 “你在哪儿呢言哥？我操我看不见你啊？”王可硕现在化身一个旋转陀螺，四处扫描。 “别找了，我们在最后面。” 这一排还有大半空座位，他们身边都没人。 “不是，你们在最后面干嘛啊？来我们这儿，给你俩留了位置了。” 王可硕站起身往最后面看，果然看到了他们，赵晨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过身去。 “不用了，”廖淮言看着他举起的手，“我们不往前走了，你们自己看。” 白皓的全部视线此时都放在舞台上，其实他是在发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什么。台上的女孩旋转跳跃，白皓则神游在外。 “好看？”廖淮言忽然凑近他问，前一排的同学都不由自主的回过头看他。 “还行，”白皓淡淡点头，没注意廖淮言的脸色。 他紧抿着唇，压低了嗓子问他：“那要不要去第一排看？” 白皓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用了，老子不近视。” 看得清。 “嗯，”廖淮言点点头：“那位同学跳的不错。” 白皓：“” 应该是厅里的空调加上人多的原因，白皓此时竟然觉的有些热，刚吃完饭没看一会儿他就困得不行，只是硬撑着坐在那。 廖淮言也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看着表演。要不是两个人坐在一起，还以为会是什么不认识的人呢。 下一个节目是相声表演，白皓终于败给了自己的眼皮，把头歪在一边，双手环胸的开始睡觉。其实廖淮言早就发现他困了，哈欠连天谁还看不见。 一阵哄笑声响起，白皓皱着眉醒了一下。 廖淮言侧过头看他，他正了正身子又闭上了眼，睡的并不踏实。那两个男学生讲的也很有意思，台下的笑声和欢呼声也一直不间断。 逗哏：“好，那下面就随机抽选一位同学上台，咱们给他出点难题，你看怎么样？” 捧哏：“行啊。” 逗哏：“那咱们怎么选好呢？” 捧哏：“诶。” 逗哏：“我有一个主意。” 捧哏：“你说。” 逗哏：“要不就现场来一个选美大赛，胜出者” 捧哏：“去你的！” 众人大笑，白皓又睁开了眼。身边的人开始皱眉，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带人离开。 逗哏笑说：“别骂人啊。” 捧哏：“有你这么随机选的吗？” 逗哏：“没有吗？” 捧哏：“没有。” 逗哏：“开个玩笑嘛，大家不要介意。” 捧哏：“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嘛？” 逗哏：“这样，我在台下随机走，你在台上蒙着眼睛随时喊停，我站在哪排，咱就从哪排中间抽选，你看怎么样？” 捧哏：“嗯，这还像句人话。” 逗哏：“那行，那咱们就开始了啊。” 捧哏：“来，我闭上眼睛，你下去。” 穿着青色大褂的逗哏开始在台下的二十几排中随意穿梭，因为白皓他们就坐在过路侧，等逗哏走到廖淮言这一排的时候明显发现了他，看着众人欢呼的样子，还故意停留了好长时间。 就在他玩笑着要回去的时候，台上的捧哏突然喊了一句：“停！” 白皓抖了一下，睁开眼看着身边站着的人一脸笑意的盯着廖淮言，不明所以。 这是要干嘛？ “走。”耳边轻飘飘传来一句，下一秒他的胳膊就被拽住，想要往另一个方向走。 “诶，等一下。”逗哏笑着拦住两人，众人所有的视线汇聚于此，但只有白皓在状况以外。 “什么情况？”他问廖淮言。 “你想上台吗？”廖淮言转头轻声问。 “放屁！”白皓小声的骂了一句，“这又不是我表演，我去干什么？” “那就听我的，走。” 廖淮言刚站起身，就被那位社交牛逼症的逗哏的声音打断。 “看来我们的校草今天十分的活跃啊，”他笑着跟大家说：“既然廖学长自告奋勇了，那我们就定他了，你们看行不行啊？” “行！！！”声音顿时沸腾起来，白皓看了看天花板，没掉下来。 此时他的睡意全无，廖淮言转向他，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白皓不明白他要干嘛，两只大眼睛眨啊眨，看的廖淮言无奈的笑了。 这个迟钝又可爱的人。 廖淮言轻叹了口气说：“我出去。” “去哪？”白皓收了收腿，仰头问：“你要上台？” 廖淮言在他面前站定，弯着腰问他：“你看是我自愿的吗？” 站在一边的逗哏：“” “那你就不去呗！”白皓白了他一眼。 谁还能逼他不成？ 廖淮言：“” 这人还没从状况中清醒过来，廖淮言真的是要被逗笑了。 在众人的欢呼中，廖淮言跟着逗哏上了台，同学们的热情仿佛要冲破了天，白皓看着前排的女生喊得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了。 白皓忍不住低笑出声。 这他妈的在干什么啊？ 逗哏：“好的，我已经领略过了大家的热情，看来我跟我们校草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 捧哏笑道：“那你还算有点儿自知之明。” 廖淮言站在两人中间，仿佛一座高挺的山峰，俯视芸芸众生。 逗哏：“那既然大家这么热情，我就替大家问一个您私人的问题，怎么样？” 台下的人突然开始热情欢呼着，不绝于耳。 捧哏：“你想问什么问题？” 逗哏：“当然是关于我们学长的私事了。”他说着转向身边的廖淮言问：“怎么样，学长？你不介意？” 廖淮言微微笑了笑，问：“你想问什么？” “当然是关于你的另一半了，你有女朋友吗？” 闻言，场下一片安静，廖淮言顿了一下说：“没有。” “啊——啊——啊——” 场面沸腾了！ “那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那人又继续问。 “嗯”廖淮言看着台下的白皓眼睛都不眨，忽的一笑，说：“勇敢一点儿的。” 逗哏笑着说：“好，台下的同学，我们两个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啊，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捧哏：“是，一会结束，对面的鬼屋肯定场场爆满。” 众人一阵大笑，可白皓却没什么表情。 逗哏：“好的，那现在我们就开始我们的问题了。” 捧哏：“好。” 逗哏：“学长，我会出三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可以，中间有一次可以寻求帮助的机会，你可以找台下任何一个人帮你回答，只要回答正确就可以。” 捧哏：“那要是都回答正确了呢？” 逗哏：“那要是都正确的话，我们自然是准备了一个小礼物给学长。” 廖淮言的眼睛还是时不时的往最后一排看，手里拿着话筒简单的应着两人。 捧哏：“你确定你准备的是惊喜而不是惊吓？” 众人大笑不止，一旁的廖淮言都跟着弯了嘴角。这下别说是台下的哥哥花痴小姑娘了，就连白皓都跟着愣了好久。 温柔缱绻的眉眼，在不久之前还站在他面前说他喜欢自己。 这小子，是他妈的挺帅。 逗哏：“可以吗学长？” 廖淮言：“可以。” 逗哏：“好，我们校草果然是英勇神武啊，那就开始。” 捧哏：“开始。” 逗哏：“等一下。” 捧哏：“啧，你又怎么了？” 逗哏：“开始之前啊，我想问一下我们学长，请问学长看过四大名着吗？” 廖淮言：“看过。” 逗哏：“好，那请问最精通哪一本呢？” 廖淮言：“三国。” 逗哏笑道：“那好，请听第一题，是关于我国四大名着之一《西游记》。” 捧哏：“你这什么人呐你说这？” 廖淮言也跟着笑：“好。” 逗哏在一片唏嘘中笑着问：“白龙马学长知道？” 廖淮言点点头。 “好，请问唐三藏是在什么地方收服了白龙马当坐骑？” 这都什么鬼问题？白皓想。 “鹰愁涧。”廖淮言不假思索的回道。 逗哏楞了一下，说：“回答——正确！” 台下一片掌声，白皓忍不住轻嗤一声：这他妈的是大学生？ 逗哏：“看来我们的学长真是博学多才啊！” 捧哏：“是是是。” 逗哏：“继续第二个问题啊，还是我们的《西游记》专场。” 在一片“嘘”声中，逗哏问道：“请问，国王身边的老道士南极老人星的坐骑，是什么变的？” 话音刚落，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有的甚至还拿出手机开始查答案。 捧哏：“这题有点儿难度啊。” 廖淮言沉默了几秒，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白鹿？” 逗哏：“请问确定吗？” 廖淮言看了看白皓，见对方点了一下头，侧过头笑着对他说：“确定。” “回答——正确！” 捧哏：“哎呦，真是厉害啊！” 逗哏：“厉害厉害，那我们继续开始第三道题啊，我再加大一点难度啊，学长你别忘了你还有一次台下求助的机会啊。” 廖淮言视线定格在某一处，点了点头。 坐在张小凡身边的宋琳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瞳孔一缩。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了。 “请问，黑水河妖怪是由什么变成的？” 廖淮言沉思了一会儿，忍不住笑了笑，这个自己是真的回答不上来了。 捧哏见他沉默，忍不住低声问道：“是打算使用求助的机会吗？” 廖淮言想了想，“嗯”了一声。 “那请问学长想请谁上台来帮你回答这个问题呢？” “跟我一起来的人。” 众人跟随着他的视线穿过层层人群到达最后一排，可白皓早就向下滑了滑，此时半躺在座位上，只有同排的学生能看到他。 逗哏忍不住说：“我记得刚才那里还坐了一位帅哥啊，现在这个人是失踪了吗？” 众人大笑。 白皓侧过头看不远处的人都盯着自己，赶紧拿帽子遮住脸。 这个廖淮言，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需要我下去亲自请你上来吗？”廖淮言轻笑着调侃道，眼神一直盯着那个脑袋尖尖。 他妈的！ 白皓打算不理，实在不行就跑路，谁管你能不能答对，又不是赢奖金。 “白皓。”声音自话筒里传过来。 得，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连廖淮言都请不动的这位爷叫什么了。 赵晨在台下忍不住小声嘲讽一句：“还他妈的挺能装！” “啧，”王可硕听后直接给了他一杵子，“你能不能闭嘴！” “那就有请我们这位叫白皓的朋友上台帮个忙？”逗哏忍不住打趣道。 白皓叹气，所有人的目光集体凌迟。他像个嫌犯一样避无可避。 慢慢站起身摘掉帽子，周围又一声轻呼。 “我操！不愧是男神的朋友，这么帅的吗？” 白皓充耳不闻，迈步走上去。站在廖淮言的身侧，对方轻笑的看着他，他回一记国际友好手势，廖淮言笑意更明显了。 这怕不是个傻子？ 白皓没再理他，在台上盯着正前方的大门，想象着能不能直接从这里跳出去。 澳洲袋鼠都够呛！ 逗哏看这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忍不住酸道：“我要是有你们两个人一半的颜值就好了。” 捧哏：“嗯，今晚上就可以了。” 逗哏：“为什么？” 捧哏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道：“做梦啊。” 白皓：“” 逗哏啐了他一口，忍不住笑道：“行了，咱们言归正传啊，这台下的女同学们都欣赏的差不多了？” “没有！！！”好多女生大叫道，惹得相声二人都捂着嘴偷乐说：“你们害不害臊啊。” “行了行啊，”逗哏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身边的黑衣男子：“白皓，是吗？” 他点了点头。 “请问您跟身边的这位我们的廖学长是朋友吗？” 白皓顿了几秒，僵硬的又点了点头，“是。” 廖淮言的眼睛望着他，笑意收敛了不少。 “哦，那请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逗哏的话筒又朝白皓的嘴边递来，等着他的小八卦。 “能直接回答问题吗？” 白皓的话里情绪不明，廖淮言知道他是没什么耐心了。 “啊”逗哏尴尬的笑笑，说：“看来这位帅哥不太愿意跟我们分享他的事情，那行，那我们直接就开始问题。” “请问，黑水河妖怪是由什么变成的？”他又重复的问了这个问题，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鼍龙。” 两个字，干净利索，没有任何的犹豫。 逗哏笑着故弄玄虚：“回答————正确！” “好了，”白皓侧过头轻声的对着廖淮言说道：“走吗？” 不顾场下的欢呼声，白皓直接就要走。 “嗯。” 还不等那两人再说什么，台上已经没有了他们的身影。 “诶，等一下学长，”逗哏喊住了他，“我们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不等廖淮言回身拒绝，一只超大的玩偶熊被抱了上来。 白皓：“” 这真的是大学生办的活动吗？还敢再幼稚一点儿吗？ 廖淮言睨了一眼，在台下小声问白皓：“你想要吗？” “不要！” “嗯，”廖淮言点点头，又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也觉得不好，还是最喜欢你送我的我的钥匙扣。天使。” 白皓就这样撞进他的眼眸，突觉自己的心跳声清浅的响动着，细弱却那么的快，好似刚跑过了一样，在他的胸膛里催促着前进。 前进。 前进。 去哪儿？ 眼神跟随着那人的身影，脑中突然蹦出三个字。 廖淮言 第34章 拉扯 两人没有再回座位，沿着楼梯一直走，推开门，天光大亮。 那只熊被送给了坐在第一排的一个女孩子，个子不高，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对着白皓有些害羞的说“谢谢”。 白皓无反应，倒是身后的廖淮言率先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催促着离开。 沿着教学楼一直往大门口走，没一会儿就接到了王可硕的电话。犹豫之下看到白皓毫不在意的眼神，才按了接通键。 “又怎么了？”廖淮言有些不耐。 “言哥，你们怎么走了？” “嗯，不想看了。” “那我们这就出去，咱们找个地儿聚一聚？” 廖淮言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但这件事终究是赵晨做的太过火了，而且自己也不太想跟他们见面。 “别了，”廖淮言说，“你们看，有时间再说。” “诶，别啊言哥” 不等他再说什么，廖淮言挂断电话追上白皓。 “咱们去哪儿？”廖淮言看他。 “各回各家。”白皓揣着兜，一心往前走。 廖淮言：“” “既然请了假了，晚上就去我那。”廖淮言毅然道。 “去你那？”白皓顿了顿身子。 “一会儿去超市买点东西，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白皓皱了皱眉：“不去。” “那就去你那。”廖淮言贴心的给了备用选项。 “各回各家，能听懂吗？”白皓斜睨了他一眼，踢开脚边的障碍物。 “听不懂。”廖淮言拽了他一下，一旁骑着自行车的人火速从他身边窜过。 廖淮言走到他的另一侧，神色自若。 “啧，”白皓甩了一下胳膊，“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 “嗯，”廖淮言点点头，“我的表达能力应该也不差。” 闻言白皓停下脚步，“还来？” “什么？”廖淮言回头看他。 “还要再跟我掰扯一顿？”白皓瞪着他，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 “不想，”廖淮言叹了口气，过了好半晌才轻声细语道：“所以皓哥让让我。” 白皓：“” 这话看似柔弱，却仿佛像用一根铁链细细麻麻的缠锢在白皓的心脏上，带来些许的窒息和无法逃脱的苦楚。 “我把床让给你，这次我睡沙发。”廖淮言乘胜追击，一步步逼近。 白皓还是没松口，心里想着明明说好了今天之后就跟他说明白，哪成想这小子是铁了心了要一条黑走到底了。 几秒之后白皓才烦躁的哼了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两人打车去了超市，廖淮言推着车，白皓跟在一边眼睛不停的扫视着。 “想好买什么了吗？”廖淮言问。 “我做？”白皓不悦道。 “我做的不太好吃，”廖淮言正色道，“而且我喜欢你做的饭。” 白皓：“” “我可以帮你刷碗。” “那他妈的叫帮我？”白皓竖起眉峰。 “帮我。”自知说错话的人，急忙改正。 惹得人不悦，急匆匆的往前走，根本就不等他。 “皓哥，”廖淮言喊了一句，“我想吃这个。” 不悦的人立马停住脚步，看嘴型应该是在骂人。 “哪个？”白皓没好气的问。 “这个，”他指了指一旁的里脊肉问：“你会做吗？” “不会！” 廖淮言点了点头，跟一旁的售货员说：“麻烦这个帮我装一下。” 售货员：“？？” 不是说不会吗？ 廖淮言淡笑着放进了购物车，跟在白皓的身后继续往前走。两人挑挑拣拣买了不少，结账的时候一看七百多。 白皓属实是没料到能买这么多。 可转念一想，哦，他是要搬回去长住了。 心落了地，也不可避免的些许沉重。 三个大袋子，廖淮言一手一个，白皓也拎了一个。 “不会喝酒你买这么多酒干什么？” 白皓的手里那袋全是各种各样的酒，啤的白的，没有红的。 “以后总要喝的。”廖淮言回。 以后总要死，怎么现在不死？年纪轻轻的，净学一些乱七八糟的。 白皓轻嗤一声，没理他。 “我刚进的那家公司，有的时候应酬不少，”廖淮言解释道：“之前都说不怎么会喝躲过了，再躲就说不过去了。” “什么公司？”白皓顺着问了一嘴。 “新意科技。” 科技公司？ 白皓愣了一下，他怎么记得廖淮言是学金融的？ 就算不回家进廖氏企业，那也不应该是一家科技公司啊？ “有问题想问我？”廖淮言看出他的欲言又止。 白皓：“” 算了，问了又怎么样，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爱干嘛干嘛，谁又能管得着。 穿过最后一个马路，就到了丽澜小区的门口。廖淮言摸出小天使，打开了大门口的锁。 “呦，小伙子，”这时保安大爷打开小窗户，笑着问：“之前好久都没看到你了，这是去哪了？” 白皓认出来了，就是他被误认为是发小广告的那天，让他登记的那个大爷。 还是这么爱八卦。 “出去别的地方住了。”廖淮言回道。 “诶，这是不是上次大雪天来你家的那个朋友啊？”大爷记性也很好，戴着保安帽一副见了熟人的模样。 白皓淡淡的“嗯”了一声，率先打开门走了。廖淮言随后跟大爷点了点头跟上。 “他还记得你，”廖淮言说。 “嗯，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他记忆力挺好。”白皓不咸不淡的回。 “不是，”廖淮言说，“是你特别让人记忆犹新。” 白皓被他气笑了，“是，记忆犹新到只要一看到我就觉得我像发小广告的。” 廖淮言按了电梯按钮笑着，“别记仇，那天真是没注意看。” “嗯，”白皓冷嘲热讽般回了一句：“是啊，a大男神啊，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用得着仔细看谁吗？” 廖淮言笑了几声，“夸我还是损我呢？” “当然是夸你了，”白皓走进电梯，“这都听不出来？” “听不出来，”廖淮言笑着摇摇头，“听着挺酸。” “酸个屁啊酸，我有什么好酸的。” “嗯，确实没什么好酸的。” 说完这句，白皓侧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因为你更让人印象深刻。 廖淮言神秘兮兮的勾了勾嘴角，惹得白皓不禁好奇起来。 “啊？”白皓又问一遍。 还不等廖淮言开口，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操！白皓心想，想让它快的时候不快，现在倒他妈的来劲儿了。 廖淮言掏出钥匙打开，天使在他手心下面坠着一晃一晃的。 三个大袋子被拎进厨房，白皓看着廖淮言不紧不慢的收拾着，其实周围一片混乱。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看不见。 看不见。 就当自己看不见。 “出来！” 白皓在看到他把各种水果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冰箱的时候，彻底坐不住了。 在沙发上“噌”的一跃而起，心里愤恨着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可是却看的实在难受的紧。 “嗯？”廖淮言站在冰箱前回头看他，眼神询问里带着茫然。 “你出来，”白皓不耐烦的又说了一遍，“上一边待着去。” 廖淮言环顾了一眼自己收拾的东西，不明所以的看着白皓。 明明所有的东西都归了类，还有觉得哪里不满意的？ 但他没有抗拒，乖乖的退到一边，等着天使来帮他。 强迫症作祟，白皓把他刚塞进冰箱里的所以东西全部掏了出来。水果该洗的洗好，把一会儿要做的也处理干净，冰箱和厨房他都恨不能重擦一遍。 廖淮言就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也不催促，也不出声，眼神一直追随他来来回回。 白皓空隙之中瞄了他一眼，忍不住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要把我抓走啊？” 廖淮言还沉浸在他的世界里，没太反应过来白皓的话，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嗯？” 白皓把手里的菜刀一拍，两只胳膊拄在水池旁，眼神不耐的问他：“我说你他妈的像盯犯人一样盯着我干嘛？想把我抓进去关起来啊？” 抓进去，关起来 廖淮言脑中顿时有了画面。 就见白皓又开始忙活手里的刀，嘀嘀咕咕的说着：“我他妈的给他做饭，像犯法了一下，下次看我还给不给他做。惯的臭毛病！” 态度很强硬，动作却很不配合。肉柳切的粗细长短都一样，被整齐的码在一边儿，看着确实很解压。 “别他妈的干站着了，过来搭把手，”白皓看那人一点儿要挪动的架势都没有，那就干脆拉过来干活。 简直是给他闲出屁了！ “好，”廖淮言凑到跟前去，撸了袖子问，“怎么弄？” 白皓拿筷子夹起切好的肉条，放进调好的面糊中再捞出，摆在准备好的盘子里。然后侧过头看廖淮言说：“应该不难？” “嗯，”廖淮言笑着点点头，“不难。”然后不等白皓作反应，直接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筷子。 白皓长这么大，除了打架的时候会跟人磕着碰着的，其他的时候也根本就没有跟人有过肢体接触。可自从认识了廖淮言可倒好，这家伙不仅越来越过分，现在根本就不避嫌了。 接个筷子，还能碰到手？ 再说了这也算不上碰，那他妈的就是摸好？ 这小子还大言不惭的说接吻是第一次，他怎么觉得他挺熟练啊？ “怎么了？”廖淮言侧头问他。 还他妈的问怎么了。你说怎么了？ 操！ “闭嘴！干活！”白皓硬生生挤出这几个字，不打算理他了。 廖淮言看着他那要红不红的耳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清纯大男孩。 可爱爆了！ 下油炸的时候廖淮言没用白皓动手，他让白皓在一旁指挥，自己听指导。 白皓手头很利索，不管是干活还是做饭都很快，天还没黑菜基本上都摆上桌了。 简单的四菜一汤，两个人足够了。 软炸里脊，红烧排骨，西红柿炖牛腩，干煸豆角，还有一个平菇鱼丸汤。 廖淮言这儿的餐桌不算大，做两个人正好。他从冰箱里把白皓刚码整齐的啤酒拿了几罐出来问：“喝几个？” 白皓皱眉道：“不喝。” 平时跟苏弋他们吃饭他基本上都不喝的，不是因为酒量不好，是不喜欢那种不能掌控自己的感觉。 飘飘然的让人上瘾，想要不顾一切的冲破规则，放肆的彻底的尽情挥霍一把。 只醉透过一次，他就不敢再喝那么多。 “没关系，”廖淮言淡笑的坐到对面，“就这几个醉不了。” 白皓是见识过他的酒量的，想着这小子还挺会吹牛皮的。 打开一罐给白皓面前的杯子满上，淡黄的酒气加上白色的泡沫，配上刚做好的饭菜，可以说是很丰盛了。 “皓哥，”廖淮言轻举酒杯，“我先敬你。” “敬什么？”白皓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也举起杯子。 “敬我们相识，敬你的一切。”廖淮言看似语调平缓，话进了白皓那里却犹如一记重锤，砸出了个坑。 直到杯子相碰撞发出的声响，才把白皓拉回现实中来。 廖淮言喝酒不似吃饭那边缓慢，一口下去大半杯就进了肚，可他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好像是打算全干。 “行了，”白皓伸手拦了一下，“哪来那么多穷讲究。” 廖淮言没停，直到一杯全净，他才放下杯子。 语气里带着点儿微喘，眼睛里都是笑，“敬你我当然得都喝光。” 白皓缩回手，嘲讽道：“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思想还挺古板。” “应该算不上古板。”廖淮言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送进嘴里。 “好吃。”他笑道。 “马屁精。”白皓忍不住吐槽，“还说自己不古板。” 廖淮言也夹了一个软炸里脊放在他碗里说：“你快尝尝，真的好吃。” 味道确实不错，廖淮言没撒谎。 红烧排骨算是白皓平时很少做的，烤肉店没有，再加上在家里也没多少机会做饭，所以味道不算拿的太准。 等到廖淮言吃进嘴里的时候，白皓就有意无意的观察着，想看看反馈怎么样。 能怎么样？ 在廖淮言这里，白皓就算给他端来一杯白开水他都能说甜。 看着廖淮言笑着点头说“好吃”，白皓微蹙眉头，还是打算自己亲自来。 还行，下次再多放一些糖。 “好吃的，”廖淮言看他的反应忍不住想笑，“你要对你自己的厨艺有信心。” 白皓眯了他一眼，低头扒米饭没说话。 第35章 深海 夜色沉寂，窗外瘦削的枝头挂着半弯着的浅浅的月亮，浮在白皓的头顶，廖淮言不禁看的有些痴了。 白皓瞅着旁边空了的一堆罐子，还有廖淮言略微迷离的眼睛，心下叹气。 就这酒量，可能得需要好几年来练。 “醉了就赶紧洗漱睡觉，盯着我干什么？” 廖淮言一只手拄着腮帮子，傻笑道：“给你抓起来，关起来。” “什么？”白皓瞪他。 廖淮言眯起眼还是笑：“你自己说的。” 说你大爷！ “赶紧去洗。” 白皓站起来打算收拾碗筷，却被廖淮言一只手直接按住。 “等会儿，我收拾。”廖淮言仰着脖子看他，眼睛弯弯的，脖颈突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喉结略微滑动了几下，白皓心脏也不自觉的跟着颤了几下。 “不用了。”白皓僵硬扶开他的手，拿了空碗筷就往厨房走。 打开水龙头，仿佛此刻浇着的是他狂乱不止的心。 别再想了。 别想了。 别想。 “皓哥” 还没等白皓把自己从混乱中拯救出来，突感肩头一沉，温热又熟悉的气息带着一点点的酒香味从侧面袭来，白皓忍不住浑身一僵。 廖淮言从背后抱紧了他，两只手交叉环在他腰间，脑袋搭在他的脖颈处，嘴唇似有似无的贴着那白皙的肌肤。他好像真的醉了。 可他又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醉了也没什么不好。 还能这样抱着他，值了。 “廖淮言”白皓嗓音低压，带着微微颤抖道：“松开。” “我不，”廖淮言毫不犹豫的拒绝，甚至手上的动作都跟着紧了紧。 白皓的手上都是湿的，温热的水浸过他的手指，给他平添了一把心火。 “廖淮言” “嘘！” 他的嘴唇突起，在接触到白皓的一瞬间，汗毛倒立，他觉得自己要烧着了。却又好像被石化了般，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廖淮言小声的说：“廖淮言，你给我滚开。” “廖淮言，你给我松开。” “廖淮言，你是不是疯了。” “廖淮言”他自己停顿了一下，把头闷在他的颈窝处，闷声道：“你离我远一点儿，是吗？” 白皓：“” “皓哥，我不想，这些我都不想。”他的声音还是闷闷的，堵的白皓直难受。 “我不想滚开，我不想松开，我也不想离开。” 他应该去说相声，白皓想。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我不会放弃，遇上你我真的是太幸运太幸运，有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在想，要是那天我没有经过那个胡同该怎么办？” “要是在大雪的那天就那么放你走了怎么办？再要是在烤肉店里的饭桌上，我也像你一样装作互不认识怎么办？或者我不厚着脸皮非要住进你家怎么办？” 说到这他自嘲般笑了笑，胳膊处更加用力，恨不能镶进他骨头里。 “皓哥，我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或者说其实我的性格有些冷漠，只是表面看着有些正常罢了。但就是对你不一样，真的，只有你。” “被你吸引，每一次我都想忍不住的靠近你，你明明喜欢我，明明处处帮我，处处迁就我，却又一直抗拒我。皓哥，我好难过。” 他嗓音低哑，带着些许的埋怨和哽咽。白皓忍不住叹气，他是真醉了。 “皓哥，我求你”廖淮言哽咽的更重了一点儿，“别讨厌我，也别再推开我了。” 眼泪顺着白皓的肩膀流入黑色的衣裳，白皓觉得心口像被烫着了一般，烧的他嗓子发干，鼻子酸的不行。 “我知道你每天都要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理我，没关系，我不会一直缠着你，你忙你的，让我站在你身后就好。” 白皓深吸了几口，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开口道：“廖淮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廖淮言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在乎你是怎么看我。” “所以皓哥，你就当让让我，别再赶我走了好吗？我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我不贪心也不强求。但是你不一样，只有在你这儿，我想贪心，我也想强求。” 乍一听这话，姿态放的太低了。可是在白皓这里，就彻底变了一种感觉。廖淮言的话说的白皓整个人从里到外软了个透彻，心疼到无以复加。 照平常他的性子，现在应该一把推开，大骂特骂，骂他傻逼，骂他犯贱，骂到他清醒，骂到他死心。可现在，就连他自己都不清醒了。就好像扑来的酒气同样也熏醉了他一般，让他沦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无力抵抗。 直到水池里的水都快接满了，白皓才回过神来伸手关了水龙头。 廖淮言还是抱着他，胸膛贴着他的后背，紧紧的，严丝合缝般靠在一起，过了好半晌白皓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先松开。” “我不” “我快喘不过气了，”白皓轻叹道。 他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开了自己，可他没有后退半步，脚尖对着他的脚，一点儿都没挪开。 “去那边坐，”白皓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沙发，“你在这儿我没办法收拾。” “我可以跟你一起洗，”廖淮言说着就撸袖子，要把手往池子里伸。 白皓停了动作看他：“我再说一遍，你，过去坐。” “我” “在那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白皓从他炙热的眼神中跳脱出来，移到充满泡沫的水池中。 廖淮言看着他的侧脸，心中不免生出一丝紧张。 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是要拒绝他吗？ 过了几秒之后，廖淮言才应了一声“好”。 看着他没有太过晃动的身体一点一点走到沙发面前坐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就好像是一条等着主人过来求摸摸的小狗。 白皓稳住心神，刷碗擦地，他必须让自己忙起来，这样也能让自己清醒一点，别一股脑的陷进去，不顾后果的说出无法收回的话，只要有一丝微妙的失控感，就会在看见廖淮言眼神的瞬间被无限放大，直到失去理智，直到彻底崩盘 所有的一切源头都来自廖淮言。 白皓的冷静时间过了半个小时之后，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忽视一直长在他身上的眼神之后，才慢慢的做了最后结尾，走向沙发处。 他没有坐在廖淮言的旁边，而是隔了一段距离，仿佛这段距离能一直提醒他，要时刻保持冷静。 廖淮言没有先开口，就一直看着他，等着他。其他心里也没底，他没法预测白皓的想法，虽然知道他在乎自己，可他拒绝他太多次了，甚至有的时候廖淮言都拿不住准白皓到底是冷漠还是什么。 拒人于千里之外，独留于漫漫长夜里。 终于还是白皓打破了沉默，他微垂着头，没有和廖淮言对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纸巾盒上。 “廖淮言，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我也都理解认同，可是” “能别说可是吗？”廖淮言喃喃的打断他，让白皓不禁看了他一眼。 “可是，”白皓闭了闭眼，沙哑道：“我们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 “从哪儿来讲都不合适，”白皓终于又迎视上他的目光，“你还年轻，才刚找到工作，你现在所有的精力不应该放在我身上。” “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你和我接了吻，又说做朋友，什么意思？”廖淮言忍不住嗤笑一声。 “廖淮言，说太多也没什么用，你知道就好，我们之间不可能的。” “为什么？”廖淮言突然低吼一句，眼角都跟着发颤。 “你有你的路要走，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以后可能你还会去更远的地方，你不属于这里。你的圈子不应该是在这里，”白皓缓着气继续看他：“你明白吗？”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白皓，”廖淮言眼眶泛红，一字一句的问他：“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逃避，他说自己是逃避。 白皓内心自嘲不已，不逃避又能怎么样呢？难道眼睁睁的看着廖淮言跳进自己的生活，扛起他本不应该承担的重责？ “我走了，”白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在廖淮言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起身就走。廖淮言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拉他，却扑了个空。 本就醉了，这下头更疼，更晕了。 “白皓！”廖淮言喊他，可那人无动于衷般回头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直接关上了门。 屋子里瞬间安静。 时间在这一刻开始被拉的老长。 伸手的时候，指骨被茶几的边缘磕了一下，刚才没什么感觉，可没过一会儿，酥麻着带有略微的痛感袭来，手指头肿的老高，到最后疼到他眼眶发胀，疼到他每根神经都在喊着嚷着，直达心脏。 白皓走了。 拒绝了自己然后走了。 他有预料到这个结果，但没想到白皓会拒绝的这么干脆，没再给他一丝挽留的机会就这么直接走了。 廖淮言躺在沙发上不禁苦笑，像被人打了一拳，脑子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晕，在虚实里来回不停的穿梭。 白皓快步出了小区，沿着旁边的路一直往前走，冷风吹的他想流泪。他看不到尽头，也摸不清方向，糊里糊涂的就像一个异世人，周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陌生。 他觉得他足够了解自己，除了醉酒的时候他是完全可以掌控自己的人。可刚才他像一个胆小鬼一样跑出来，胸腔里那股窒息仿佛想要了他的命，白皓真的想不明白。 怎么会这么喜欢他呢？ 沿着这条街道一直往下，一直往下走，直到明显感觉旁边的车辆减少，头顶的月亮越来越清晰，还有它身边的那颗星星也越来越闪，白皓终于扛不住了，打车回到了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第二天，白皓第一次没起来。 高烧，387°。 嗓子哑的说不出话，脸也烧的通红，谢娟问他怎么弄的，他也不回答。 白楠早上给他熬了粥，吃了退烧药他又迷迷糊糊的躺着又睡了。 这一觉睡得时间太长了，他浑身发虚冒汗，想下去去个厕所都要在原地站好久，实在太晕了。 宋明什么时候来的又什么时候走的，白皓完全不知道，从卫生间走出来他都觉得浑身没力气。 “你这是去哪儿疯了，给自己弄成这样？总说让你多穿让你多穿，就好像我是害你一样，天天就穿个卫衣出门，你不感冒谁感冒？我这嘴皮子都磨亮了，你也不听！” 白皓还是感觉冷，他直接又进屋钻进了被窝里。 “我跟你说话呢，”谢娟摇着轮椅走过来，回头喊：“小楠，把那个温度计再拿来，我再给他测一下。” “不用，”白皓嘶哑的说完翻了个身，露了个后脑勺给他妈。 白楠过来还带了一杯温水，站在白皓的床边一动不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他哥倒下，以前总是站在他身前保护他的哥哥，今天因为一个小感冒没爬起来床。 这对于白楠来说，是惊讶的。 “转过来，”谢娟没好气的喊道：“快点儿再测一下，顺便喝点水，多发发汗。” “不用了，我再睡一觉就好了。”他的嗓子绷的太紧，说话都疼。 “你听听你自己的声，哑的跟什么似的，”谢娟拍了拍他，“赶紧的，我们俩在这儿等着呢。” “啧，”白皓忍着心里的烦躁转过来，把体温计夹到腋下，又把她递过来的药吞了下去。 他以为这样这两人就能从他屋里出去，能让他安静一会儿，可是好像没什么自觉性，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站岗都不协调。 “昨天小廖是不是没回来啊？”谢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白楠下意识的看向白皓。 白皓则全身一僵，缓了一天的酸涩感又开始冒芽儿。 “他以后不住这儿了。”他尽量让自己听上去轻描淡写。 “怎么了？找到住的地方了？”谢娟不禁觉得有些可惜，这才住了几天啊？ “嗯。”白皓轻轻应了一声。 “那他搬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不是他还” “能不能出去？”白皓皱眉，忍着嗓子干涩说了一声，“我现在很困，没时间去听你的那些事儿，能让我清净一会儿吗？” 谢娟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想想还是算了，朝白楠使了个眼色，两人就出去了。 “一会儿别忘了看看温度，要是还没降下来就去挂水。” 白皓没应声，只是翻过身拿出了体温计。 375°。 啧。 第36章 疏远 翟许已经快两周没有再来张远东这里了，自从上次他坦白之后两人的关系变得就有些尴尬。翟许让他不用多想，好好考虑，只是张远东觉得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实话，他之前也根本就不知道他的性取向，现在突然让他考虑要不要在一起，其实他会觉得有些莫名。对翟许，他认为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以前也没有过其他的想法。可真要是就这样拒绝，他想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到头了。 翟许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东哥，”苏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了上来说：“皓哥上一个没修完的车搞定了，车主在楼下说想要一副脚垫，能送吗？” “什么车？”张远东往下看了看。 “雷克萨斯es300，”苏弋指了指，“就那个，之前车主一直跟皓哥联系的，这几天皓哥没来，车主也说联系不上。” 张远东想了想说：“那行，那就送他，再给他带两个玻璃水再加点别的，你看着弄就行。” 苏弋点点头说：“那好。” “等等，”张远东叫住了他说：“这几天你都没找白皓吗？” “没有，”苏弋说：“一直是在微信上找他，第一天就回我个感冒，再就没有回复我。” 张远东叹了口气，自己最近没什么心思，浑浑噩噩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没事儿，东哥，”苏弋说：“今晚我去他家看一下，到时候我给你消息。” 张远东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那行，那你先去看看，有什么事告诉我一声。” “行，”苏弋应着就下去了。 白皓已经三天没有来上班了，跟他也只是说感冒发烧了，想休息两天，他当时也没多想，随口就应下了，现在回头品一品应该是出什么事情了。 张远东打开微信想问他一下，突然看到翟许给他发来消息。 【今晚有时间出去喝一杯吗？】 张远东握着手机，过了好半天才回了一个“好”字。 晚上不到七点，张远东就到了翟许说的地方，一个还算挺安静的餐厅，他到的时候翟许已经到了，背对着他坐在那里，张远东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 “来了？”翟许的表情还是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嗯，”张远东点了点头坐到他对面。 翟许把菜单推给他问：“看看想吃些什么？” “你点，我什么都行。” 翟许看了看他，随后朝身边的服务员说道：“那就你们这边的推荐菜上来，要是有什么新品的话也可以。” “诶，”张远东伸手拦了一下，“别点太多了，吃不了。” “行，”翟许应了一声对服务员道：“那就暂时这些。” 服务员走了之后，两人沉默了一瞬，还是翟许率先开口笑着道：“不是，你现在看我就这么尴尬？” “没有，”张远东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没什么准备，有些惊讶罢了。” “那你都惊讶了这么多天，要是我不联系你，你是不是都打算不理我了？” 张远东跟着低笑：“你想多了，只是最近有些忙而已。” 翟许笑笑，也不揭穿他。看着一边的杯子问：“喝点儿？” 张远东顿了顿，说“行”。 翟许帮他倒了一杯，不是红酒，是这家餐厅的特色的一种，不烈，入口很香。 张远东尝了一口不禁感叹道：“嗯，挺好喝的。” “是，”翟许认同答道：“上次和同事来过一回，发现这个还不错，”他又给张远东倒了一点儿继续说道：“但是别一下子喝太多，容易上头。” “嗯，”张远东应了一声，又尝了一口。 “最近公司不忙？”张远东问。 “还行，比之前忙一点儿。” “嗯，”张远东点点头，又沉默下来。 “怎么，干嘛这么拘束？”翟许看他不说话，笑问。 “有吗？” 翟许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点头，“有。” 张远东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尴尬的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扯嘴笑了笑。 “远东，”翟许喊了他一声，“我今天叫你来没别的意思，其实这么多天我大概也知道你的想法了。” “我” 翟许伸手打断他说：“你听我说完远东，那么突然的跟你说那些我真的很抱歉，现在想想是有些冲动了，但是我也不后悔。” 他轻咳了咳又说：“你早晚都是要知道的，所以早说晚说都一样。只不过我应该挑一个再好一点的时间点来告诉你，那样你就不会被吓到了。” 张远东此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也不是太会安慰人的类型，早知道今天会如此的让人难堪，他可能不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就出来了。 “这几天我也想了不少，而且我大概也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必觉得有亏欠还是什么的，没有必要，”翟许说着笑了笑，一脸的淡然。 “其实今天找你来是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张远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表情有些让人看不清。 翟许的眼神带着一点不舍，可一旁的服务员突然打断，端着菜走过来，让翟许的情绪得到了一点儿缓解。 菜都上齐，翟许没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张远东的眼睛转移了一下：“先吃，一会儿菜该凉了。” “没关系，”张远东善解人意道：“你说，我边吃边听。” 过了半晌，翟许才轻声开口道：“远东，我可能要走了。” “走？”张远东问他：“去哪儿？是回你原来的地方吗？” “不是，”翟许摇摇头，边切着牛排边说：“还没定好要去哪，等着公司那边安排。”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张远东放下手中的刀叉，“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去适应着自己过年？” “不是一个人。”翟许道。 “嗯？”这下轮到张远东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自己，还有一个同事也一起跟着去。”翟许解释道。 “哦，”张远东点点头，不知为何自己心底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边的项目结束了是吗？” “没有。” “那”张远东有些不明白。 “我让别的同事接手了，等全部交接完我就出发。” 张远东就这么看着他，有一个念头这不断地冒出来，让他想尽办法忽略都不行。 终于在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还是问出了口：“是因为我吗？” 翟许的手顿了一下，随后笑着看他说：“我要是说不是会不会有些太假？” “许哥，我不是” “远东，”翟许看他如此的不自在打断了他，“你别多想，刚才是开玩笑的。” 不是因为自己？ 张远东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怔忪。 “其实是我个人问题，最近一段时间做事都马马虎虎，不够专注，我觉得还是换一个地方比较好。” “是不是我” “跟你没关系远东，”翟许笑了笑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你别多想。” “那你大概什么时候走？”张远东此刻有些酸涩，毕竟认识了这么久，突然说要走可能谁都会有些不舍。 “应该还有天。” “这么急？” “嗯，”翟许看着手里的杯子淡淡道：“早点儿过去也好，多适应适应。” 张远东：“” 他没有立场说出挽留的话，他们之间只是朋友。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的有些压抑，可能是即将离别的感受一直围绕着他们，挖掘着某人不知情的情绪。 “等我走的那天给你打电话？张老板能来送送我吗？”翟许拿出车钥匙递给代驾，回过头微笑着看他。 “好，”张远东点头，“我一定去。”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翟许偏过头，略微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天越发的冷了，离春节还有一周的时间，大街上到处都是彩灯和各种装饰，让开心的人更加开心。 可落寞的人也只会更加落寞。 又是一个人的春节。 ———————— “白皓，醒醒” “皓哥，皓哥？”苏弋站在白皓的床头看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白皓睁开眼睛，其实他没睡着，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罢了。 “你怎么来了？”嗓子依旧是哑的，不过比之前好多了。 “手机上一直联系不上你，还有东哥也挺担心，想看你怎么样了。” “嗯，”白皓坐了起来，头有点晕，可能是躺的时间长了。他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怎么按都没反应。 “没什么事，手机没电了而已。” 他嘴唇有些发白，看的一旁的谢娟有些揪心。 “我说咱们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到底哪里” “不用。” 谢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皓打断。 “就是一个小感冒，没什么事。”他看着谢娟，想让她放心一些。 “那你这都几天了？” “我这是趁机想休息休息而已，别瞎操心。”白皓漫不经心的说着，然后看向苏弋：“别跟东哥瞎说，什么事儿都没有，我明天就过去。” “能行吗你？”谢娟有些担心的问：“明天咱们还是去医院，你以前也从没病过这么长时间。” “行了，”白皓摆摆手，“说了没事就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谢娟和苏弋对视一眼，突然苏弋想起什么问了一句：“诶，言哥最近怎么没看见，他晚上还在这儿住吗？” 白皓顿时一僵，话卡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疼的他发寒。 “哦，小廖啊，”谢娟接过话说：“没了，他搬走了，应该是新去的公司太忙了，一直也没什么消息。” 苏弋疑惑的看着白皓，问：“不对啊，上次不是还和你一起去他们学校参加什么活动了吗？这怎么说搬走就搬走了呢？” 白皓闭了闭眼，艰难的开口“嗯”了一声。 “那一会儿我给言哥打个电话问” “你他妈的是闲出屁了是吗？”白皓终于扯着疼痛的嗓子骂出了声。 苏弋的手机从兜里刚掏出一半，又默默地塞了回去。看着白皓莫名其妙的生气，苏弋觉得不对劲。 他犹豫的开口问：“你们这是吵架了？” “滚。”白皓睨了他一眼，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一句。 “啧，”谢娟气不打一处来，“人家小弋跑这么远来看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就两条街。”白皓陈述事实。 谢娟：“你” 苏弋听着嘿嘿笑着说：“确实不远。” “没什么事就赶紧滚，我明天就过去了，还看什么看。”白皓不耐烦的又一次催促道。 “那你这也联系不上，你倒是把手机充上电啊，”苏弋把一旁的充电线给他递过来，“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啊？”谢娟看他站起身问：“这就走啦？饭都做好了，你就在这儿吃。” “不了阿姨，”苏弋连忙摆手，“我妈已经做好了就等我回去呢。” 开玩笑，苏弋跟白皓这么多年哥们儿，但在他家吃饭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为什么？ 因为实在是太难吃了。 有好几次他都强忍着想吐的欲望，还要扯开嘴角说好吃，那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别啊，跟你发个消息就说你不回去了，让他们” “行了，”白皓直接打断说：“人家还等着回去呢。” “嗯嗯，”苏弋起身往外走，给白皓回了一个“谢了兄弟”的眼神，赶紧往外走。 他实在是佩服他们一家三口，这都是怎么做到每天都吃的下去的？ “那我走了，阿姨。” “啊，好，下次多过来玩啊。” 白皓听着关门声，想起苏弋落荒而逃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还真是 白皓不知道的是，苏弋刚出门就给廖淮言打去了电话，响了好长时间才被接起，一片吵闹声起，苏弋都觉得有些刺耳。 “言哥？”苏弋喊了一句。 “你等一下，”廖淮言也回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到包厢外面相对安静点儿的地方去。 “怎么了？”他问苏弋。 “啊，”苏弋回过神说：“就是好几天不联系了，听说你也没在皓哥那边住了，是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廖淮言在听到“皓哥”这两个字的时候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但也很快反应过来问他：“他说什么了吗？” “嗐，”苏弋叹口气，“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说什么啊？再说了，他这几天也一直病着，都没来上班，我还” 还不等苏弋把话说完，廖淮言就只听到了那句“他一直病着”。 “你说什么？”廖淮言提高了声线，“他病了？” “啊，”苏弋吓了一跳，但还是老实回答：“没什么事，就是高烧。听阿姨说那天烧到了38度多。” 疼痛感撕扯着廖淮言的心脏，酸涩蔓延进他的每一根神经，刚被灌下去的酒在此刻发挥到极致，烧的他五脏六腑都焦了。 第37章 迎接 夜已深，不知是谁家的小狗还在不停地叫嚷着。熟睡的人当然听不见，可清醒的人却感到头痛欲裂。 吵死了。 白皓再一次用被蒙上自己的头，打算跟被窝死磕到底。 自从廖淮言不回来之后，他的床上可用面积明显恢复，他现在可以随意翻滚，不用再躲着避着了。 可明明才不到一个月，白皓却早就习惯了只睡一边，现在剩下的另一边就只留空空荡荡。 床头的电话响了一声，他没理，继续蒙在被子里想让自己赶紧去睡。 也不知是夜太长，还是狗叫的太狂妄，翻来覆去一直就毫无睡意。 电话又响了一声，白皓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直到一连串的声音敲锣打鼓，把他的烦躁抬到了顶端，他才忽的一下坐起。 操他大爷的！ 苏弋这大半夜不睡觉是他妈的想 白皓心底的怒气还没有宣泄完，就看见上面醒目的三个大字。 廖淮言。 黑暗里手机的光亮的刺眼，白皓僵了半天又重新闭上眼睛躺了下来。 没到三秒钟，世界终于重回平静。 可没过多长时间，手机再一次响起。拼了命的响，在这空荡荡的夜里犹如索命的无常，不死不休。 白皓伸手按了挂断，设置了静音模式，想悄无声息的把无常送回地狱。 还没等他的手机放下，廖淮言的消息就快他一步传了过来。 【我在门外。】 白皓一愣，他在门外？ 现在已经快两点了，他在门外做什么？ 【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白皓垂下眼，静静的看着那句透露着不可抗拒的语气，终于抬手打了几个字。 【睡了，钥匙放到门口的垫子下面。】 说完毫不犹豫的关机睡觉，可一闭上眼却全是廖淮言的那张脸。 操！ 没等他骂下一句，突然钥匙穿进门孔的声音自门口传来，白皓倏地一愣，睁开双眼慢慢坐起身，哪还有一丝睡意？ 脚步声一步一步踏过客厅，来到了他的门口。 “我进来了。”低沉又沙哑的嗓音，让白皓都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他没应声，就隔着一道门看他。 可惜穿不透，也看不见。 白皓的呼吸都不规律了，他压了压胸口，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没得到回应，廖淮言还是推开了那扇门，漆黑的影子走进来，白皓就算是闭着眼睛就知道是他，气息掺杂着酒气飘了过来，停在了他身前。 血液沸腾，白皓咬着牙按耐着躁动的情绪。 廖淮言没开灯，就透着月色去瞧他，熟悉的轮廓坐在床上，依旧是淡淡的木质清香。 好半晌他才开口问：“病了？” 白皓眼睛似乎闪了一下，仰头滑了滑嗓子才说：“没有，感冒。” 廖淮言听他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这得烧到什么程度，嗓子能哑成这样。他想伸手去探一探他的体温，刚提到半空又顿住了。 艰难的收回手之后，他问：“现在退烧了吗？” “嗯。” “扎针了吗，”廖淮言摸着黑把椅子搬了过来坐下，“要是还难受明天一早去医院。” 白皓：“” 白皓想问他这么晚为什么还来这里？他身上的酒味都是从哪儿来的？但是话到了嗓子眼却又碎成了八瓣，一个字也拼不出来。 挣扎了半天才吐出两个字：“好了。” 廖淮言就坐在他对面，平静的看着他。也许看清了他的脸，也许没有，但这都不妨碍他为眼前的人担心，为他疼。 他们之间隔着不到半米的距离，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白皓看见微弱光亮下的他，就这几天，却瘦了这么多。 白皓甚至有些不敢再看他，眼神飘移着半垂着头，落到被照亮的床单上。 “是那天吗？”他问。 “”白皓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 廖淮言叹了口气，那就是了。 沉默是他们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因为只要一开口，白皓就忍不住要说一些违心的话。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廖淮言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是想找些什么东西。 白皓还是没回答，默默地抵抗着自己的内心。 “白皓，”廖淮言又轻喊了他一句，抬手捏紧他的下巴，让他被迫与自己对视，然后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现在是想跟我彻底划清界限，是吗？” 他的手指冰凉，白皓忍不住往后瑟缩了一下，但却又很快被用力攥住。 白皓：“” “跑了就什么都不管了，是吗？甩下一句就想把我扔在那，是吗？” 质问的语气强塞进白皓的耳朵里，堵的他心口发酸，苦涩不已。 他想他确实是病了，病的很严重，还是治不好的那种。 “廖淮言，我” “白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也是我向你靠近的最后一步，你听好了。”廖淮言直接打断他的话，声线也不自觉的抬高，没有给他任何找理由的机会。 他的眼睛此刻锐利的像钉子一样，让白皓动弹不得，挣脱不掉。 他真的病的不轻。 “我喜欢你，就算你拒绝了我那么多次我也还是喜欢你，你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我恨不能把你抓回来锁在屋子里，可我没有去追。我想过放弃的，我真的想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你说的那些我根本就认为不该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可你有你的原因，你有你的想法，这么多天我想了好久好久，我不想再继续强求你。” “那天我说了那么多，你都没有留下来，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你是真的挺狠的，白皓。”廖淮言说到这里微顿了一下，白皓感觉到了他的颤抖，带的他也控制不住的想要流泪。 廖淮言盯着他，忽然露出一个自嘲般又冷冰冰的笑：“可你能这么狠，我却不能。苏弋跟我说完你病了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都要疯了，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药了？” 白皓的整个人被他的话钉在原地，心疼的要炸了。下巴被捏的发麻，可廖淮言好像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开他。 “我现在问你最后一遍，”廖淮言咽了咽嗓子，终于问出了他最后的问题。 “白皓。” “你、” “愿不愿意、” “跟我、” “在！一！起！” 每一个字他都用了全身力气，带着危险的威胁和逼迫。手指加重了力道，眼眸深沉，如果他再拒绝，廖淮言保不齐下一秒就会掐死他。 白皓心闷的喘不过气来，明明被捏住的是下巴，可为什么他快呼吸不了了。 “对不起”这三个字被白皓循环播放，可就是张不开嘴，也说不出来。明明努力的压抑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却不能再来一次呢？ 白皓就这么跟他对视着，止不住屏气。 说出来，白皓想。 这是最后一次了，说出来。 廖淮言的眸色沉降下来，咬牙的看着他，恨恨的低吼了一句：“说话！” 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白皓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也没有力气再推开眼前的人了。 答应他，跟他在一起，做自己想做的事，痛苦和快了乐都有人一起分享，这是以前白皓想都不敢想的。 可现在，他拼了命的想把这一切变成现实。 去他妈的生活！ 人真的不舍得放了。 声音被黑暗吞噬，了无回音，就在廖淮言想立马转身离开的瞬间，白皓却微微张开了嘴。 “好。” 这个字很轻很轻，砸在空气里不用一秒，就散了。 手上的力气一松，廖淮言整个人却僵在了那里。 “你说什么？” 白皓目光平静的看着他，所有的不适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夜幕终于迎来了光明。内心的挣扎与压抑被挣脱，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去迎接他。 “好。” 廖淮言像个聋子一般，茫然的又问了一遍：“什么” 他的手彻底放开，垂在身体的两侧微微颤抖。 白皓看着他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往他面前倾了倾身子，露出原有的劣根性。 “他妈的你是不是聋，我说唔” 夜幕里光彩阵阵，不知是哪个热情高涨的人在半夜两点选择放烟花，可能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可能是为了此刻心潮澎湃的激动，也可能是为了想拥有更好的明天。 不管是哪一种，都值得被纪念。 绚烂的烟火在空中炸响，照亮了整片夜空，也照亮了白皓的整间屋子。照亮了两个吻在一起的人，也照亮了他们原有内心处那灰暗的角落。 廖淮言两只手都捧着他的脸，这一刻他舍不得闭眼。他终于得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这个人，看着烟花在他眼角炸开，宛若一朵妖艳的玫瑰。 “我爱你。” 他对着白皓轻声说。 他的气息滚烫，压的白皓喘不过气来。想睁开眼看看他，却被用手捂盖，嘴也被附住。对方用了力的不想让他喘气，只能靠着他的一点一滴呼吸来过活。 烟花过于短暂，夜却很漫长。 白皓闭着眼睛，喉结上下轻颤。 他身上的那一层薄薄的睡衣，早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不存在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廖淮言也都脱了个精光。 肌肤相触灼热滚烫，廖淮言狠狠地控制着他，凶猛的掠夺着他的气息。 白皓感觉自己又发烧了，浑身热的发烫。廖淮言的嘴开始转移位置，咬上了他最脆弱的脖颈，那也是白皓最敏感的地方。 操！ 白皓此刻有些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了。 廖淮言看出他的反应，故意挑逗似的在他脖子上又舔又啃又咬。薄薄的皮肤下是他温热的血管，白皓实在是受不了了，推搡着挣扎着，但被廖淮言死抵在墙上，无路可退。他的脖颈处的青筋暴起，惹得廖淮言惩罚的更用力。 “以后你都别想跑，”廖淮言喘着粗气说：“你记住了白皓，你跑到哪我就追到哪，我会把你抓起来捆住，狠狠地惩罚你。” “你敢”白皓抖着音的讲出这两个字，跟平时他骂人的强硬形成了强烈对比，可他尚存一丝叛逆，就算被折磨的快疯了也要嘴硬。 “你看我敢不敢！” 他的手抵在廖淮言的两个肩膀，用力的推他。他越推，廖淮言越用力，到头来还是他受罪。 白皓在别人那里从来没有如此被动过，可就在廖淮言这里，主动权从来不属于他，甚至就连自己好像都在慢慢接受。 真是疯了。 “白皓，以后你都不许再丢下我，你要是想走，就带着我一起走，你要是想留，我也陪你留。你说我不属于这里，那我问你，我属于哪儿？” 白皓答不出来，双手插进他的发间，咬牙承受着。 “不说？”廖淮言仿佛是想看透他一般，“那你就永远都别再开口，我替你说。” “我属于哪儿，我应该在哪儿，都是我说了算。白皓你听清楚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也不属于任何地方，我——属于你。” “当然，你也属于我！” “啊——” 白皓绷起全身，裸露的肌肤上全是汗。廖淮言拿起一旁的纸巾帮他擦拭着两人混在一起的气息。 白皓不敢睁眼看了。要是此刻开灯，就能看见他已经红透了的全身。 床上遍布狼藉。 这一夜廖淮言似惩罚般的对着白皓又啃又咬，但顾及着家里还有人，所以也没做太过分的事。可廖淮言摆明了就是不想他轻松躲过，到后来折腾的他骂都骂不出来，连什么时候睡得都不知道了。 廖淮言搭在他的颈窝，用力环抱住他。怀里的这个人的每一根头发，每一根骨，现在都是属于他的，廖淮言恨不能在他的身体的所有位置都打上自己的标记，让他再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想到这儿，他拽开被子，收着劲的在他肩颈处又咬一口。 “嘶～”白皓皱着眉发出一声，但是没醒，实在是太累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跑了！”温柔的说着恶狠狠的话，随后安心的亲了亲他耳蜗，跟着一起睡着了。 第38章 端倪 早上谢娟一起来就看见廖淮言很惊讶却又很高兴。 “我听那个臭小子说你搬走了，你搬哪里去了？” 廖淮言把饭菜端上桌，笑着说：“靠近学校那边，离公司也稍微近一些。” “哦，”谢娟略微可惜的点点头说：“这样也好，上班也方便些。” 廖淮言给她盛了一碗粥说：“其实离这儿也不远，要是阿姨想我了我就常过来。” “诶，好好好。”谢娟又乐呵呵的笑了起来，顿时心情舒畅了不少。 白皓醒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睡衣睡裤全都没了，低头一看自己满是咬痕的皮肤不禁皱起了眉。 这小子是属狗的是？ 翻遍了整个被窝才找到一堆皱皱巴巴的布，白皓慢悠悠的穿上，走出去。 看他出来，廖淮言的笑意明显加深，轻声的对着他说：“吃饭了。” 白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快快快，来吃”谢娟刚招呼完，看见白皓的一瞬间就顿住。 “你你这脖子怎么了？” 脖子？ 脖子怎么 白皓立马看向犯罪凶手，可对方却嗤笑一声，并没打算出言相助。 “我” 白皓嗯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是实在看不下去的廖淮言插了一句：“应该是过敏了，昨晚我看他后背也有一大片。” “过敏？过敏这么红？”谢娟疑惑的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看看。” “不用了，”白皓逃似的钻进卫生间，扯着哑透了的嗓子喊：“我涂点药就好了。” 廖淮言皱着眉听完，然后把柜子里的医药箱拿出来，找了两片治嗓子的放在桌子上。 谢娟心里泛起嘀咕，看了看白皓又看了看廖淮言，眼眸深沉。 白楠这时也收拾好了出来，叫了声“淮言哥”之后，就低着头吃饭。平时他话也少，别人也都没在意，当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昨晚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听到他哥那屋有动静就想去看一眼，可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压抑的喘息声。 虽然他还未成年，可学校里的生理课老师也都有讲一些，还有的同学在学校交男女朋友。 可他还是有一些不明白。 男生和男生 也可以在一起吗？ 那谁是男朋友，谁是女朋友？ 想到这，他抬头看了看廖淮言，又看了看正在弯腰洗着脸的亲哥哥。 白楠笃定的想，如果他哥真的和淮言哥在一起了，那肯定他哥是男朋友。 那是一定的。 白楠丝毫没有怀疑。 白皓跟谢娟说没什么胃口就直接回了屋，扒拉着他那一堆黑衣服的衣柜，半天找不出一个高领的。 操！ 总不能围个围巾出门？ “怎么了？”廖淮言见白皓迟迟没有出来，走进来看看。 白皓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有些烦躁的继续翻找着。 廖淮言带上了门走近，笑着抱紧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怎么了？”他小声问。 白皓拐了他一下，“啧”了一声，“松开，这大白天的，你他妈的能不能要点脸？” “抱你就算不要脸了？”廖淮言亲了亲他的耳蜗问：“干什么这么大火气？” “你说怎么了？你让我这样怎么出门？”他指着脖子上的印记控诉着，像一只炸了毛的小刺猬。 廖淮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他妈还笑？”白皓后脑勺对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衣柜里的衣架被他摆弄的霹雳乓啷响。 “好了，”廖淮言从背后按住他的手，“我错了皓哥，我错了，下次我注意。” “下次？你他妈的还想下次？”白皓偏过头看他，恨不能立马抬手给他一拳。 廖淮言又噗嗤一声笑出来：“我错是错了，但罪不至死，而且这也不能都算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不能把我的权利全部抹杀掉。” “你有什么权利？”白皓没好气的送了个白眼，挣开他。 廖淮言拉住他的手靠近，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当然是——亲近你的权利。” “滚！” 廖淮言继续粘人的贴着他，白皓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但仅限于在这个屋子里。 廖淮言看着他炸毛的在屋子里转啊转，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别着急，我有。” “你有？”白皓疑惑的看着他。 廖淮言走到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衣柜里，拿出一边自己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给他。 “这个，”廖淮言递到他面前，“你穿这个。” 藏蓝色高领毛衣。 白皓皱着眉看他，犹豫了半天要不要穿，可最后还是架不住要屈服于自己的脸面。 真他妈的闹心！ 白皓脱下皱皱巴巴的睡衣，光着膀子背对着他，还来不及拿起一边的毛衣穿上，就被某个臭不要脸的人使了劲的摸了一把。 从上到下，从前到后摸了个透彻。 然后还大言不惭的说了句。 我男朋友的身材真棒。 男朋友。 白皓边穿衣服边品这三个字。 嗯感觉还不错。 廖淮言看他没反抗也没骂人，忍不住又上手摸了他头发一把。扎手心，痒痒的。 “别他妈摸了，再摸就秃了。”白皓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没事儿，你就算光头肯定也超帅。” “去你的！”白皓转过身理了理衣领，他实在是不习惯这种衣服，感觉扎脖子不说，还容易喘不上气。 可廖淮言却很惊喜，因为他看到的白皓从来都是一身黑，这件藏蓝色毛衣不光显得他很白，而且感觉更不一样了。 “再穿一件这个。”廖淮言又去衣柜里拿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给他。 “我不穿。”白皓皱着眉没接。 廖淮言指了指窗外说：“这大冬天的你别告诉我你就穿一件毛衣。” “我不冷，习惯了。” “不行，”廖淮言按住他的胳膊往上套：“你别忘了，你刚发完烧，听听你自己的嗓子，就像嚼了刀片一样哑。” 白皓“啧”了一声，“你能别婆婆妈妈的行吗？我都说了我不冷！” “你确定？”廖淮言敛了笑在他面前站定。 白皓嗤笑一声：“怎么，威胁我啊？” “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廖淮言点点头，“但你别后悔啊。” “你要干嘛？”白皓皱眉道，心想这小子一定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不干嘛，”廖淮言淡定的摇摇头，“既然你不想穿，那我也不穿了。”说着就脱了自己的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 脱下最后一只袖子，精壮的腰身也显露了不少，白皓脸上一热，想起昨晚两人的旖旎画面，忍不住红了脸。 “你他妈的赶紧穿上！”白皓赶紧低骂了一句，他的那件衬衫薄成那样，能出门才怪。 “没事，既然你都能习惯，我肯定也能习惯。”廖淮言淡定的看他一眼，然后就要开门出去。 “我操你大爷廖淮言！”白皓赶忙把他拽回来，“你他妈的是故意的是？” “你没那个机会。”廖淮言侧回头看他，轻飘飘吐了一句。 “什么？”白皓顿了一下问，“什么没机会？” 廖淮言定定的看着被扯住的胳膊，好半晌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继续道：“我没大爷。” 白皓：“” 白皓被噎了半天，愣是气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等到穿好了廖淮言的那件外套，以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结束战斗。 廖淮言觉得有些好笑，按回他的手把自己衣服又穿上了。 今天廖淮言出门有些晚，跟他没再多说就打车走了。 谢娟看着白皓穿着不是自己的衣服，僵了半天，张了张嘴，到最后也没问出自己想问的。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原来的模样，每天正常的上班下班，唯一变得是廖淮言给他打电话的频率，还有越来越冷的天。 以前他们很少打电话，就连发消息也都不多。可自从两人关系确定了下来之后，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一路飙升。 “皓哥。”车行里的小伙计把白皓的手机递过来，“电充好了，但好像来了好几个电话。” 白皓嘴里嚼着饭，模糊的回了一句：“嗯，没事儿。” 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 也不用猜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言哥？”苏弋凑了过来问：“我看皓哥你最近好像经常跟他打电话啊。” 白皓眯了他一眼没说话。 苏弋嘿嘿笑着，有个不怕死的还问是不是皓哥的女朋友。话一出，白皓就猛然被呛到了。 “诶诶诶，水水水，”苏弋赶紧递过来一瓶让他顺下去，“赶紧喝一口咽下去。” “怎么了这是，”苏弋打趣着说道：“不会真的有情况。” “情你大爷的况，吃完就赶紧滚，别在这儿闲着没屁找抽。” 白皓不耐烦的骂着，坐下来继续吃饭。 最近廖淮言就像是要在他身上安监控了一样，他妈的上个厕所都上不平静，有一次刚尿到一半，这小子电话就来了。不接就会接着打，直到你接为止，到最后搞得白皓都快尿不出来了。 这不，电话又来了。 真他妈的操蛋！ 苏弋连着众人一群探究究的眼神盯着他，要是白皓现在走出去接，还不一定能传出些什么，就这么硬着头皮上。 “喂？”白皓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一眼，语气自然也不算太好，但还是默默地把音量调到最小。 廖淮言愣了一下，随后问他：“谁惹你不高兴了？” “没有，”白皓拿筷子扒拉着米饭，“怎么，有事儿？” 哦，廖淮言顿时明白了，这是旁边有人。 “嗯，”廖淮言应道：“今天应该会很晚，有个饭局要去。” 白皓听完顿时皱起眉，这怎么又有饭局。 最近廖淮言很少回他家住了，因为他经常应酬到很晚，基本上都是一两点钟，所以回丽澜小区那里次数的比较多。 去哪儿住都好说，只是他每天这么喝下去，身体就算不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又是半夜？”白皓烦躁的问他。 “应该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酒里上班，天天他妈的——” 刚说到一半，白皓看见苏弋戏谑的眼神立马顿住，这小子！ 廖淮言那边传来低低的轻笑声，随后小声道：“心疼我？” 白皓一愣。 心疼你妈！ 就只是纳闷一个科技公司还需要应酬？不是应该天天盯在电脑面前等着头发慢慢熬秃吗？ 白皓没问出口，就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等会儿，”廖淮言打断他：“还有一周春节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这么快吗？ 白皓对各种节日没什么感觉，就只是单纯的觉得时间过得挺快，尤其是跟廖淮言在一起之后尤甚。 “没什么打算，怎么了？” “车行什么时候放假？” “快了，就这一两天。” 苏弋听着这话茬，赶紧凑上去大喊一句说：“言哥，东哥说了，今年多休息一段时间，后天大概就没什么事了！” “滚！”白皓坐着踹了他一脚，“怎么哪都有你？” 苏弋嘿嘿笑着，身边的那几个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大远一个劲的朝苏弋挤眉弄眼，像是在问：什么情况啊？ 苏弋看着他们意味深远的笑笑，也并不说话。 好几个机灵点儿的睁大眼睛看着正在打电话的白皓，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听皓哥这语气多多少少是跟平时不太一样。 苏弋嗤笑一声。 是不太一样吗？是他妈的太不一样了好吗？ 大远这个脑袋里全是吃饭这两个字的人，终于慢悠悠的反应过来了。 这皓哥和言哥？ 苏弋安抚性的冲他点点头：淡定淡定，我们要学会接受和包容。 “那你晚上是不是还要去梅姨那里？”廖淮言问。 “嗯，她应该是打算到二十九那天。” 廖淮言点点头：“行，那等后天再说。” “嗯。” 白皓的电话刚挂，就感觉不太对劲了。 “你们他妈的是都想瞎，是吗？” 一个个的都像在动物园看猴子似的看着他，搞的白皓的火气莫名的窜了起来。 “不不是，皓哥，”大远轻咳了一声，“就是想问问那个你的那个那个什么。” “我操！”白皓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都要被他气笑了，“我哪什么，哪什么和哪什么啊？” “就是那个”大远看着苏弋，先让他赶紧帮着问问。 苏弋“啧”了一声，“哎呀，你想问就直接问，来你看我啊。”苏弋 笑着转向白皓，重重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开口道：“皓哥，你是不是和言哥谈恋爱了？” 众人：？？！！ 白皓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直接，顿时被他问的一愣。 “滚！” 他妈的要他怎么承认？ 张远东看着楼下闹作一团，忍不住轻叹一声。 第39章 计划 白皓这几天也不算很忙，车行那边也已经放假了，他只要这两天下午三点去梅姨那里就行。 早上谢娟说过年的东西家里还都没有准备，想让他出门买一些，其实白皓也不知道买什么但还是出了门。白楠想去他没让，毕竟宋明还在。 到了超市，他只挑了一点儿过年要准备的食材，还买了虾仁打算包饺子用的。 白楠爱吃韭菜鸡蛋虾仁的。 每年他们家过年都是这个馅。 白皓倒是不挑，什么都行。 说是没什么可买的，可等一结完账，看着手里的大包小包还是忍不住疑惑。 有这么多吗？ 刚走出去不远，兜里的电话就开始响。他以为是廖淮言打来的，好不容易把手里的袋子都挪到一只手上，看了一眼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电话接起，对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好，我是王久良。” 白皓停了步伐，环顾了一圈找了个安静一点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往脚边一放，这才开口说话。 “我是白皓。” “嗯，”那边的声音顿了顿才说：“我想你应该知道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意思。” “我知道。”白皓一只手插着兜，淡然的回道。 街上的人很多，应该都是在备着年货，几乎每个人的手里多多少少都拎了不少东西。 都在为了那一个晚上，家庭团聚，一起热闹的吃年夜饭。 廖淮言会回家吗？ 突如其来的走神让白皓都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 “上次我让人去找你，但是你一直没有联系我，”王久良说：“所以我就想碰碰运气，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态度。” “”白皓沉默了好半晌，马上春节了，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去跟大兵他们有牵扯。 “你想让我帮什么？”白皓问。 王久良笑了一下：“白皓，我记得你跟他也是有仇的，所以怎么能算是帮呢？我想你对我也还算了解，当然我也清楚你，我们说到底应该算是一类人。” 一类人？ 白皓勾了勾唇，没说话。 “我们都是想过自己的普通日子，可奈何总是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当然就算没有你，我也还是会去找他算账，只不过顺手带你一个罢了。” 白皓忍不住嗤笑一声，却也没去纠正他。 “你想怎么做？” “我想做的其实是有一些大胆，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跟着我一起了。” 白皓愣了一下问：“比如？” 王久良玩味的一笑：“比如——让他消失？” 白皓忽的笑了，不仅笑了，还笑出了声。 “杀人？放火？埋尸？”白皓看着对面的红灯亮了，还有那不怕死的想往前跑。 “不会，”王久良也跟着笑出了声：“哪有那么血腥。只不过想让他尝尝牢饭的滋味。” 大兵在他们那一片算是老的地痞流氓了，平时小打小闹就连警察都懒得管，因为要是真的认真起来，可能都管不过来。有的时候他还会找人贿赂一下，毕竟这小地方，谁能真正的跟他们过不去呢？ 最近大兵比以前更猖狂了，四处跟人说自己“打了”王久良和白皓的辉煌事迹，听说还因此收了不少小弟。 苏弋跟他讲的时候，他们还笑的够呛。 “什么时候动手？”白皓大概能猜到他们想干嘛了。 “还有三天过年，那就定在明天晚上12点之前结束你看怎么样？这样大家还都能开心的吃顿饺子。”王久良说的漫不经心，就好像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那你需要我具体做什么？”白皓没什么所谓，有王久良主力，他也懒得再管。 “简单，”王久良戏谑一笑：“我只要你那天晚上去大兵住的地方，提前放好我准备的东西，其余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我想我应该有权利知道你准备的是什么。” “真的想知道？”王久良问：“我怕你知道了以后会害怕。” “大麻？”白皓浅猜了一下。 王久良先是微微吃了一惊，然后扬唇轻轻笑，既然他都猜到了，他也就不打算瞒着了。 “差不多，只不过是能让他蹲的时间更长一点儿的新东西。” 白皓点点头，没想到王久良这么恨他。“那你应该知道，如果被警察发现的话，我也是有风险的。其实我跟大兵他们不过就是你一拳我一脚的事，我完全没必要掺和进来，你觉得呢？” 王久良好像早就知道他要拒绝，所以也并不惊讶。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白皓彻底烦躁起来。 “那你那个朋友呢？”王久良轻笑。 白皓知道他说的是廖淮言。 “你调查我？” “嗐，”王久良吐了一口烟圈，“你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啊。要是不好好了解你，怎么跟你合作呢？你说是？” “为什么非得是我？”白皓问他。 “确实也可以是别人，但只有你最合适。” 白皓想了想，也确实是这样。同样跟大兵有仇，再加上廖淮言他妈那边，他现在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王久良之所以没有找其他人，白皓猜不过是有些信不过罢了，如果真的发生意外，被供出来的一定是王久良。 可白皓就不一样了，他还有他妈，和白楠。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嗯，”王久良沉吟了一下说：“那倒也没关系，不过就是你那个朋友遭点儿罪了。” “我记得我们两个应该没有仇。” “是没有，但最近有不少人找到我们，说不想让他过好这个年。” 白皓浑身一僵，“谁？” “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王久良轻笑：“但只要你答应了这件事儿，一切都好说。” 白皓闻言讥讽道：“我记得你们以前不做这种勾当的，怎么？现在开始跟大兵一样了？” 脚边的菜还放在地上，路过的有不少人都在好奇看着他。 “看来这人对你挺重要啊，就这么护着他？”王久良调笑着说：“只不过是还别人一个人情罢了，别把所有人都想成是大兵。” 白皓用舌头顶了顶腮帮子上的软肉，过了好半天才回他：“我晚上给你答复。” “行，”王久良也不逼他，“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挂了电话，白皓在原地站了好久。 到家的时候宋明已经走了，他把买的东西都收拾出来一一放好，这才想着回屋。 “臭小子，”谢娟喊了他一声。 “怎么了？”白皓回头看她。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看着他妈不似平常生气的模样，疑惑的问她：“什么事？” “就有没有嘛？”谢娟说不出口，破罐子破摔的没好气问他。 白皓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廖淮言。 他们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最近廖淮言都没在这里住，天天不是加班就是应酬的。 那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 难道是宋明跟她说了那个康复医院？ “宋明说的？”他问。 谢娟一愣，“宋明？”吓得她快晕过去。 “不是小廖，是是宋明？”谢娟大喊一声，“你说你是不是疯了？” 白楠坐在书桌前，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皓点点头，明了了。 “你你要是想找个男孩子，妈不是不同意，你妈我又不是老古板，再说现在这个社会宽容度也高，我懂。”谢娟拍着扶手，一本正经的说道：“但你也不能找、找宋明？他比你大那么多，我” 白皓觉得有些好笑，擦擦手抵在案边，就面对面的看着他妈在那瞎猜。 谢娟是真急了，脸都涨的通红。 “你还笑？”谢娟气的忍不住想上前打他，可还没到跟前，白皓的电话就响了。 这次是廖淮言了。 白皓看了他妈一眼，嘴角微勾的接起电话。 “午休时间？”白皓轻笑着问，谢娟则浑身一僵。 “嗯。”廖淮言拿起手里的咖啡喝了一口。 她用唇形问他：谁啊？ 白皓笑着不说话。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廖淮言有些好奇。 “没什么，”白皓说：“就是谢女士好像有什么误会。” 谢娟瞪着他小声骂道：“我误会什么了我？你别在别人面前胡说八道。” “阿姨说什么呢？她误会什么了？”廖淮言有些没听清。 “那我让她亲自跟你说？” 廖淮言当然看不见谢娟拼命的摆手，痛快的答应：“好啊。” 白皓拿着手机走近，但并没有开免提，谢娟也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廖淮言。 “呐，”白皓指了指手机，忍着笑看他妈，“他说你可以亲自跟他说了。” “啊”谢娟的脸此刻僵的不行，但还是要装出一副高兴的语气来。 “那个宋医生啊”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是一愣。 就连白楠都忍不住走了出来，想跟着凑凑热闹。 白皓抿着嘴，也不纠正，由着她继续往下说。 “听说你跟我们家白皓那个那个在一起了？” “噗——”廖淮言刚喝进嘴里的咖啡此刻喷的到处都是，身边的同事都忍不住笑他。他赶忙抽出纸巾擦键盘和电脑。 白楠看着他哥在一边幸灾乐祸，再看看自己的妈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所措的扣着手指。 白楠觉得不错，他哥找的这个“女朋友”比他们班班长找的那个好。 至少淮言哥能让他哥高兴，而他们班班长的女朋友天天就会惹他生气。 嗯，还是淮言哥比较好。 “宋医生，我们家白皓，他他比你小太多了，而且脾气还不好，也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儿，你说你怎么你今天来我们家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呢？我好有个准备。这一下子我我好像有点儿接受不了。” 白皓咬牙硬憋着，而对面的廖淮言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不过这个宋医生是谁？ 他喜欢白皓？ “阿姨，”廖淮言终于说话了：“是我，廖淮言。” 谢娟立马顿住，虽然白皓没开免提，但谢娟还是听到了。 她把视线移到白皓的脸上，看到这小子分明就是在偷笑啊。 明摆着就是在耍她。 “你个臭小子，”谢娟伸长了胳膊拽住他，狠着劲的掐了一把，“你连你妈都敢戏弄？” 白皓还是笑，指了指手机说：“宋医生问你话呢。” “滚！”谢娟又骂了一句，对着他翻了翻白眼。过了好几秒才轻咳一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对着电话小声说：“啊，是小廖啊？” 白皓在一旁都忍不住要为她的演技拍手叫绝了。 “嗯，阿姨，是我。”廖淮言听着他们俩的对话也不自觉的笑了。 “最近很忙？好久都不来这儿了。” “嗯，”廖淮言点点头，“是挺忙的，不过今晚应该可以早一点儿下班。” “那来我们家？阿姨，啊不，白皓给你做好吃的。”谢娟急忙道。 “我下午还要上班，”白皓在一边提醒道。 “你上班也不耽误小廖过来？”谢娟白了他一眼：“你一会儿把饭都准备好，他累了那么长时间，也该好好补一补，正好你刚去买了那么多菜。” “行，”白皓无奈又好笑的点点头，“合着我就是一个做饭的。” 廖淮言听着说：“我下班早，我去做也行。” “不用，”谢娟连忙打断，“就让他做。” 白皓被逼无奈，“行行行，我做，我做，我给咱们廖少爷好好做一顿。” 廖淮言轻笑着：“那就麻烦皓哥了。” “切，”白皓轻嗤一声，“也就会耍耍嘴皮子。” “那等你下班，我亲自感谢你。” “行了，”白皓把手机放回耳边，“回来再说，趁中午好好睡一会儿，省的天天缺觉。” 谢娟不太自在的看着他，但此时心里已经明镜的了。 “嗯，好，”廖淮言应道，便挂断了电话。 白皓把手机放回兜里，发现他妈直勾勾嗯盯着自己。 “干嘛？”他问。 “真是小廖啊？”谢娟想再确定一下。 “那要不我再给他打回去你好好问问？”白皓又想着要去摸手机。 “去，”谢娟摆了摆手，“别一天到晚没个正形。” 白皓回过身，从冰箱里把刚买的鱼拿了出来。 “小廖这孩子挺好的，我不反对，”谢娟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只要是你喜欢的，那你们就好好在一起。别再委屈了自己。” 白皓一愣，紧接着心里发堵，轻轻的“嗯”了一声。 第40章 汹涌 “小赵啊，刚才点的那个3号桌点的那个凉菜，少放点儿辣椒啊。”王梅伸着脖子冲着后厨道。 “好，知道了，”小赵头都没回，忙的都要起飞了。 大后天就是新年了，梅姨这儿的生意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好，可能是回家的人都提前回来了，一年未见的家人朋友都选择在高冷的冬夜，围着暖乎乎的碳火，喝着酒，聊着人生。 诉说着未见的这一年自己的所见所闻，也诉说着自己的快乐忧愁，得到回应的瞬间是每个归家的人满足的时刻。 每张桌子都会喊着“干杯”，有的在异国他乡学业有成，有的打算重拾信心回到老家发展，朋友的热烈祝贺和暖心安慰，都在这个夜里给感情添了一把火。 “皓子，你去外面看看那个炭好了没有啊？”梅姨点着单侧头喊着，“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来？” “嗯，”白皓顺手拎着垃圾往外走，推开门就看见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白皓问他。 廖淮言上前拢了拢他的衣领问：“怎么又穿这么少？” 白皓拿着垃圾袋往那边的垃圾桶走，廖淮言也跟着去。 “我问你怎么来了，然后还不进去？谁给你罚站了啊？” “没有，”廖淮言轻笑着想去亲亲他，被白皓一把推开。 “别闹，我这身上脏。” “不脏，”廖淮言又凑上去偷亲了一口，幸亏外面太冷，街上的人还不算太多。 “我进去怕影响你们。” “呦，”白皓领着他往回走，“以前怎么没这个觉悟啊？不是还带着电脑坐镇呢吗？” 廖淮言想到那次，自己也忍不住笑了：“那时候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廖淮言握着他的手说：“那时候你心太硬了，我得多影响影响你。” 白皓胸口一震，酥酥麻麻的感觉传了上来。 两人快走到烤肉店门口，白皓才挣脱了他的手。 “炭火好了吗？”他问一旁的生火师傅。 “快了快了，”大哥嘿嘿一笑，“今天这人太多了，我这一直都没停啊。” “行，”白皓点点头拉着廖淮言进去了。 “你先在那里坐会儿，”他指着收银台旁边的椅子上，“我马上结束了。” “嗯，不着急。” 廖淮言跟王梅打了个招呼，然后老老实实的等白皓下班。他的眼睛一直随着他转，丝毫不在意别人向他投来的目光。 趁着间隙白皓路过前台，偏过头问他：“吃饭了？” “嗯，”廖淮言轻笑：“很好吃。” 白皓回过头勾勾嘴角，又走了。 “服务员。”有一桌的大哥站起来喊他。 “怎么了？”白皓问。 “再给我来两箱啤酒，然后那个下酒的凉菜再给我来一盘。” “行，”白皓点点头，走进后厨，没一会儿抬着两箱就放他脚边了。 “诶，等会儿，”同一桌的一个小姑娘叫住了他。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小姑娘细细打量着他，真是越看越眼熟。 白皓皱着眉，这人他根本就不认识。 “没见过。” “不对，”小姑娘站起来了，指着他不想让他走，但死活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看见过他。 “在哪儿来着？”她还在嘀咕着，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双手一拍说道：“你是不是之前去过第五小学？” “没有。”白皓毫不犹豫的否认。 “不可能，”那女生大喊道：“我记得你，那天离老远我就看见你了，刚开始我还以为你是那个学校的体育老师呢，后来才知道你是学生家长。” “”白皓不知说什么好，颔了颔首就想走。 “诶，别走啊，”那女孩叫住他，“我那天也是凑巧去那的，既然这么有缘，咱们加个联系方式？” 声音不小，廖淮言听了个真切。 白皓皱眉看着她，还有周围一桌子的人都看戏般的盯着他。 “不方便，”白皓甩了一句转身，却被刚才点菜大哥握住了胳膊。 “不是哥们，我妹妹想加你个联系方式有这么难吗？” “不难。” 还没等白皓甩开他，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他侧过头一看，不知道廖淮言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 他拉开白皓的胳膊，冲着那女孩微微一笑轻声道：“但实在不好意思，我男朋友有些害羞，你要是有事想联系他，你可以留一下我的电话。” “男朋友”三个字他咬的的很明显，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平淡如水。 白皓心里忍不住叹气。 这他妈的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 幸亏这里面吵，别的桌没听见，要是听见了那不就直接聚焦了吗？ 廖淮言的话一落，一整桌的人全都愣住了，那个小姑娘就不用提了，就刚才这拉他胳膊的大哥脸整个红了。 “啊”他尴尬的不知道是要笑还是要哭：“实在抱歉啊兄弟，我妹妹以为他单身，哪成想是个误会。” “嗯，”廖淮言点点头，“没关系，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白皓在他背后使劲掐了一把，让你小子在这儿胡说八道。 廖淮言轻皱了一下眉，回头冲着他小声问：“怪我挡你桃花运了？” “挡你大爷！”白皓拉着他就走。 廖淮言还不忘冲还在一脸懵逼的小姑娘点点头，好像在说：不好意思这人已经是我的了。 “让你在那老实坐着，瞎跑什么？”白皓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不是，我男朋——唔——” 廖淮言的话被白皓捂在手掌心，推着去了前台。 “你他娘的要是再说这三个字，那你就还是在外面待着。” “外面冷。”廖淮言笑着看他。 “冻死你！”白皓咬牙切齿的走了，后面小赵的胳膊应该是快抡出火星子了。 梅姨还端着一盘水果放在前台让廖淮言吃，廖淮言笑着应下，看到白皓在看自己，刚想给点儿回应，就遭了一个白眼。 他男朋友这是又害羞了。 晚上九点，白皓本来想着今天人多再多待一会儿，可王梅却催着让他赶紧走。 “人没刚才多了，多你一个在这儿耗着也没用，赶紧走，多待也没有加班费给你。” 白皓都被气笑了，没办法只能走了。 夜早就黑透了，但有月亮和路灯的加持，还是很清楚能看清黑压压的密云。这要是在夏天，明天保准是一个暴雨天。 廖淮言边脱着外套边跟他说话：“说明天会有大雪，你出门多穿一些。” “我不冷，”白皓按住他的手，“你自己穿。” 廖淮言想了一下又穿上，拉着白皓在自己胸前，靠着他的后背，用衣服完全把他包裹住。 白皓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被他抱了个满怀，全身一热，廖淮言整个人都贴了上来。 “喂，”白皓回头看他，“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这么明目张胆？” “我冷。”廖淮言轻声说。 “我都说了衣服你自己留着” “你比衣服管用。” 白皓脚步顿了一下，“你他妈——” “嗯？”廖淮言很软的嘴唇贴上来，“什么？” “你能正常说话吗？”白皓瞪他一眼。 廖淮言轻笑，不再逗他，贴着他的耳边问：“这几天没看见我，有没有很想我？” 白皓沉吟了一下，脑袋只微微点了点，“还行。” “还行？”廖淮言扭过头想去看他，“确定没有很想？” “嗯，”白皓应道。 廖淮言惩罚般的咬了一下小红耳朵，叹了口气说：“行，不想就不想，那换我想你，很想很想。” “是吗？”白皓也不疼，只觉得痒，“没太看出来。” “那你能看出什么？” 白皓听完还很认真的转头看了看他的脸说：“能看出你熬了不少夜。” “有吗？”廖淮言摸了摸脸，“变丑了？” 白皓勾勾嘴，“还好。” “那就是了，”廖淮言重新环住他的腰，“怪不得刚才掐我，原来是有别的意思？” 白皓低笑骂，“去你的。” 廖淮言调笑着继续说：“不对啊，皓哥，我们这刚开始你就移情别恋？” “怎么？不行？” 廖淮言的嘴一直贴着他的耳蜗，软软的，让人很上瘾。 “不行，皓哥喜欢什么样的，告诉我。” “嘿，”白皓看他，“说你是孙悟空一点儿不亏你是？” “变女的我可能不行，皓哥。” 白皓笑的更加厉害了，“那你这也不行啊？” “嗯，所以皓哥还是委屈一下，别看别人了，喜欢我一个行不行？” “切~”白皓瞥了他一眼。其实他自己都没发觉，从看见廖淮言开始，他的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 两人近乎同手同脚的往回走，十分钟的路程比平时慢一倍多，快到家门口才松开。 开门的时候发现谢娟还在客厅没睡，电视机里放着一点儿都不好笑的综艺节目，看着他们俩一前一后顿了半天才回神。 “怎么了这是？”白皓问。 谢娟略微僵硬的笑了笑，“没事儿，”随后话题一转，“你吃饭了吗？” “吃了，”白皓说，“小赵做的，简单吃了一口。” 谢娟点点头没再说话，看着他俩欲言又止。 廖淮言和白皓都看出来她表情有些不对劲，但也没说，两人直接回了屋。 “阿姨怎么知道的？”廖淮言在他桌子面前坐下，看着他问。 “不知道，”白皓没什么反应，“我还以为是你说的。” “不会是那天” “”白皓有些尴尬的转过头，低声说：“应该不是，要不然不会憋到今天。” “嗯，”廖淮言点点头，把玩起他桌子上的刻刀。 趁着白皓去洗澡的间隙，廖淮言学着白皓的样子刻东西，等到白皓都出来了，他一个角都没整完。 “干嘛呢？”白皓擦着头发问他。 “看来我实在是没这个技能，”廖淮言无奈的笑笑，“你怎么学会的？” “我爸教我的。” “”廖淮言没问过关于他爸的事情，能猜到一些结果，但没想到他会这么平常的说出来。 “什么表情？”白皓看着他。 “只是之前没听你说过你爸爸。” “你也没问啊，这种事情也没法刻意去讲，而且我也没什么可讲的对象。” “现在不就——” 话还没说完，廖淮言的电话声突然响起。 刚才还一脸笑意，可拿出手机的瞬间忽然就淡了下来。 “怎么了？”白皓问。 廖淮言看着他说：“是我妈。” 白皓点点头，看着他接起来。 “小言——” 刚接通，他妈的喊声就传出来了。 廖淮言一下子站起身问：“出什么事了？” “小言，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李书丽边哭边说：“你们别砸了，别砸了，我这就喊他来，你们” 他听着这话，心立马“咯噔”一下。 “到底怎么了？”廖淮言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格外明显。 白皓也跟着紧张起来：“又出事了？” 廖淮言皱着眉头，没说话。 他想过会不会又是尚芳芳找人去弄的，可现在的情况又不太像，毕竟他已经从廖家出来了，那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除了她，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是别人。 就听李书丽继续说：“我也不知道啊，就突然来了一堆人，说是找你，说你在外面好像是得罪了谁？” 在外面，得罪了谁？ 廖淮言的大脑飞速运转，白皓也听不见他妈说了什么。也只能站在一边跟着干着急。 “他们还说什么了吗？”他问。 “没没有，除了这些，就是砸了，”李书丽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刚换的房子，看着一地狼藉她要心疼死了，这怎么就不能消停下来呢？ “行，”廖淮言说：“那你等我，我马上过去，东西不用管，顾好你自己就行。” “行行。” “你报警了吗？” “没有，我我根本就没来得及” 廖淮言抿着嘴道：“好，那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两人对视一眼，有一瞬间的安静。 “又有人过去砸？”白皓问。 沉默良久，廖淮言点了点头。 他其实不想让白皓知道这些事并掺和其中，上次动刀的情况现在想起来他都心有余悸，要是让他再去，他得担心死。 “那我跟你去。”白皓说了一句转身就要换衣服。 “不用，”廖淮言拉住他，“人都已经走了，你去有什么用？” “走了？”白皓不确信般看着他。 “嗯。” “还是大兵他们？” 廖淮言沉吟了一下，“不确定。” 白皓攥了攥手说，“我还是跟你去，要是都走了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睡。” “你明天还得上班，”廖淮言附身亲了亲他，“别折腾了，相信我，嗯？” 他的眼睛里好像闪着光，白皓就这么看着他，没几秒就不自觉的点头应了。 直到廖淮言出了这个门，白皓才盯着余留着他气息的空气慢慢掏出了手机，按了几下点击发送。 他的余光里透着三个字。 【我答应。】 第41章 倚靠 这一夜，白皓基本上没睡。 他本想等着廖淮言给他发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告诉他结果，可等了一夜，除了王久良的一句【合作愉快】之外什么也没有。 今天烤肉店也不用去了，王梅说这都过年了她还什么都没准备，要去多置办置办，也想混个年味儿。 话是这么说，可白皓也明白，她就一个人，要不是得给他们几个放假，她不可能关店，要不然恨不能大年三十都开着。 可也没办法，她就算不过年，别人也是要过的。 早上九点，他收到了王久良给他发来的地址，位置在东城的一个小别墅区里，应该就是大兵的住所。 都住上别墅了，看来真是没少捞。 他收了手机，沉吟了好半晌。 他想着晚上六点，天就基本上全黑了，那时候大兵不可能那么早回家，不是在外面打架斗殴，就是喝酒吹牛，再不济，就应该是在赌局上了。 所以那个时候将会是他行动的最佳时机。 今天宋明依旧来了，这应该是年前的最后一次理疗了。结束之后是白皓送的他，两人聊了聊关于康复医院的事情。宋明说他那边已经确定好了一位不错的理疗师，也是他的好朋友，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患者长期住院，这样才能做到积极配合，才能保证后期的一些效果。 白皓问了大概的费用。 宋明的三根手指伸出来，白皓闭了闭眼，他大概能预料的到。 “其实你也不用太大压力，”宋明拍了拍他肩膀，“我跟我朋友那边也说了你的情况，他考虑过后说你们可以先去治疗，后续的费用再慢慢补齐。” 白皓沉默片刻还是一本正经的点头道：“谢谢宋医生了。” “嗐，”宋明笑着拍拍他，“别客气，我跟王梅是老朋友了，所以你也不用这么见外。” 白皓愣了一下，只知道他们两个人认识的，但不知道他们还是老朋友。 “那改天我请您和梅姨一起吃个饭，还有您那个朋友，也给我个机会表示一下。”白皓朝路边的出租车招了招手，对着他说道。 宋明想了想点头应：“行，那我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到时候再联系。” “好，”白皓把他送上车，颔首道别。 送走了宋明，他站在路边看着车慢慢走远，路延长到拐角处，一转弯，车就不见了踪影。 打开手机，发现廖淮言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他又把手机按灭，放回了兜里。 回去吃完午饭没一会儿，王久良就来了消息说东西被放在一个寄存箱里，让他自己去取。 白皓没有打车，而是坐着公交车慢悠悠的往那去。车上的人不多，多数都是大爷大妈，他坐在最后面低着头像是要睡觉一样，司机开的不算快，好像是要给看风景的人准备的。 可惜没人看风景，只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白皓刚到南城下车没一会儿，还没等他自己联系王久良，就被一个捂得很严实的摩托骑手塞了一个信封。 白皓摸了一把感觉什么也没装，等打开一看才知道，那是开寄存箱的二维码纸。 看来王久良布局的很精密，就连他什么时候到的南城他都知道。 白皓冷笑一声。 这么多人，却找不出一个靠谱的？也是，好兄弟怎么可能往火坑里推，当然是推别人更好了。 白皓今天除了一身黑衣以外，还戴着黑色帽子和口罩，就连手上都戴了手套，要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根本就不可能认出他来。 他根据发来的地址找到那个箱子，是在一个超市的一楼最右侧，白皓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有一个监控摄像头能拍到这里。 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自己动手了，里面的东西不能经别人的手，所以要被拍到是必然的了。 寄存箱的旁边是一家规格不算大的手机店，可华为nova的广告牌却做的很大，上面的代言人易烊千玺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照片上的人光芒万丈，熠熠生辉，只要一张照片就可以吸引无数粉丝为之疯狂。 可能他们永远不会像自己一样，会为了钱而发愁。 可这就是生活。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过活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 但说不羡慕却是假的。如果有了钱，不仅谢女士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就连小楠也可以不用再顾忌家里去上更好的学校。 会有那样的日子吗？ 白皓不知道，转过身结束短暂的遐想。 白皓就站在广告的下面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客流量很多，就算寄存箱这么偏，也还是有不少人往那边走。 他又扣了扣帽子，迈步出去了。 大兵住的小别墅区附近还算繁华，周围的商圈也一应俱全，大大小小的地标就着这个别墅区四处而散，看来这块儿的房价应该会很高。 每一栋别墅都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这就让白皓满意不少。可门口有一个超高的路灯杆子，上面的摄像头直照别墅门口，看来从正门进是不太可能了。 白皓又想到去侧面看看，墙不算高，他很轻松就翻了过去，可刚落地，就发现一只大狗从旁边的窝里走了出来。 成年卡斯罗。 又大又壮，皮毛黑的发亮，脖子上还戴着一条铁链子，看到白皓的第一眼就冲了过来。 刚才没太注意，现在突然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被一只大狗追，白皓多少还是有些慌的。 太他妈的烦人了。 从墙上跳下来，手机一不留神掉了出来，屏幕着地，他弯腰捡起一看，钢化膜四分五裂。 操！ 白皓咒骂一声。 出门没看黄历，看样子今天算是要费一些功夫了。看了一眼手机，还有时间，他打算去买一些工具，喷漆和一些吃的，那个大狗体型太大了，他需要买点儿大的东西转移它注意力。 过了马路就有一家小型超市，进去问了没有喷漆，在老板异样的眼光中他又走了出来。 残存的一点儿余晖落在他身上，可却照不进他眼睛里。这件事既然必须要做，那就一条路走到黑，彻底点儿。 继续往前走，穿过一个小型公园，然后就是一家大型购物广场，里面超市的名字也很特别，叫“笑哈哈”。 白皓在口罩下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就当是应了个景。 走到五金区，确实是有喷漆的，他挑了一罐黑色的拿在手里。 “皓哥？” 还没等他站直身体，就听一声熟悉的嗓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明明昨天晚上这个声音还在自己的耳朵周围旋转了好长时间，今天却又出现在这里。 白皓陡然一僵，全身的神经在此刻绷紧，可心里却只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嚷着。 走！ 不能被他发现，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牵扯进这种事情来，他会不会 走！ 白皓也只停顿了大约一秒钟就继续往前走去，打算找一个拐角把他甩掉。 “怎么了？”李书丽刚回来发现廖淮言站在那不动了，疑惑的问他：“你看见谁了？熟人？” 廖淮言也有些怀疑，那个背影他明明感觉就是白皓的，可却又捂得那么严实让人有些不确定。他越想越不对劲，随后赶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白皓的电话。 碎掉的屏幕在白皓衣服里发着光，震动着响着，他庆幸自己已经走远了，铃声没让廖淮言听见。 可拿出一看，还是廖淮言。 白皓纠结着要不要接，他现在待在一个人少的区域，他看不见廖淮言在哪，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反应，是真的认出他来了，还是仅仅是猜测。 白皓按了静音，重新放回到衣服里。 别紧张，白皓对着自己说，他没有认出来，肯定没有认出来的。 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没有廖淮言的身影后，他扣了扣帽子快步走向生肉区。 面前摆着半扇猪肋骨，白皓想了想应该可以，他没要太多，两根他觉得应该能拖一阵，他让师傅剁成了块，打算洒满院子各个角落。 疾步走向收银台，收银员对他说：“一共75块4，请问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微” “一起结。”廖淮言淡声的对着收银员说，眼神没有看白皓。 好像是很平淡的两人来逛超市一样。 “好。”收银员点点头，拿起廖淮言放在上面的东西开始扫描。 白皓也没有回过身看他，只是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还举着手机，上面的一道道裂痕廖淮言刚才荡了一眼就看见了。 “这是？”李书丽扯了扯廖淮言的衣角问：“你认识？” “嗯，”廖淮言点点头，拿出手机扫码付款。 李书丽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后背，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她又有些不确定。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所以也没再说什么。 白皓的东西被装在两个袋子里，他把油漆拿了出来，塑料袋被重放回收银台。他忍着身后的视线往前迈步，还没到超市门口就听见廖淮言说。 “妈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儿，我就先走了。” “你要去哪？”李书丽还是有些害怕。因为这次来的人根本就跟之前的那帮人不一样，明显比他们还要更粗暴。 “你放心，”廖淮言也有些无奈，但还是尽力安抚她道：“我已经知道是谁了，而且他们也不会再来。” 白皓没有过多停留，在他们说话之际闪身出去了，还是那个公园，但明显已经几乎没人了，他就算想藏也不太可能了。 旁边一排排的共享单车立在那，他想着如果现在骑着走会不会还来得及。 “有事瞒着我？”没一会儿廖淮言就追上他了，说话还是微微有些喘，但语气却是冷冰冰的。 白皓顿了一下，僵硬着说“没有”。 “好，”廖淮言点点头也不再多问，但只是跟着白皓，看他的样子是一定想要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去。 “你先回去，”白皓终于停下身，透着口罩和帽子的缝隙看他，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他心里翻涌。 “那你去哪儿？”廖淮言也直视着他，看不到他的脸，这种感觉让廖淮言很不喜欢。 白皓没正面回答，只是佯装无事的说：“我一会儿就结束了。” 他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廖淮言，兜兜转转，好像怎么都绕不开他。 他就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好半晌。白皓知道，廖淮言这是生气了。 “我” 还不等白皓找好借口，廖淮言就直接打断他。 “需要我给你多长时间，才能想到一个足以打发我的理由？” 两人的视线交缠住，廖淮言的眼睛里好像有光，白皓突的一愣。 紧接着浑身上下从昨晚就开始绷着的劲儿突然就散了，没有任何理由任何征兆，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在水面上飘着。 而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就是那块浮木。 不再去考虑是抓紧他活下去，还是把他也拽下来两个人一起沉下去，他不考虑，也不挣扎。 唯一的念头就是抱住他。 不计后果的。 抱紧他的一瞬间，其实对白皓来说有点儿别扭。就像是浮着的那颗心归了位，凌乱不堪的神经终于重新运作，有了归属，落了座。他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头一次觉得自己被人给托住了。 严丝合缝的。 廖淮言也有点儿没想到，这是白皓第一次主动抱他靠近他，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还带着点后怕和委屈。 他知道白皓是真的有大事瞒着自己。 他摸着白皓的后背，在这个空荡荡的公园里，一下又一下的帮他顺着。廖淮言时不时侧过头吻他的耳蜗，今天不似以前热，而是凉凉的。白皓也不躲，只是抱他抱的更紧。 白皓手腕还挂着那两根肋骨，零零散散的荡在塑料袋里，被搭在廖淮言的后背上。 他没有觉得不适，只是唯感幸运。 “手机摔碎了？”廖淮言轻声问。 白皓搭在他的肩上轻轻点了点头，没吭声。 廖淮言“嗯”了声，在他耳边慢慢问：“那你还打算告诉我些什么吗？” 白皓窝在那里，隔着口罩闷声说：“不太想。” 廖淮言眼底沉了沉，又“嗯”了声：“你还要继续去吗？” “廖淮言，”白皓没回答，而是软着声喊他，“廖淮言。” “我在，”他还是顺着他的后背，掌心隔着一件黑色的卫衣，渡给他温度。 “廖淮言”白皓一声声喊着，就好像是在说。 廖淮言，我害怕 第42章 狡辩 白皓其实不是不害怕的，因为他有顾虑。 如果被抓到的人不是大兵而是他，那他该怎么办？家里人怎么办？廖淮言怎么办？ 他想过拒绝的，可就在廖淮言家又一次被砸，这些所有的恐惧在顷刻间被推翻，他想帮他解决掉麻烦，让他毫无顾忌的生活下去。 他本该是光彩夺目的人，就像海报上的明星一样，本该站在更耀眼的地方。只是恰巧被自己撞见，自己又幸运的可以站在他旁边。 天渐渐黑了下去，还抱着廖淮言的白皓慢慢平静了心情。 意识到白皓有些动作，廖淮言轻声问他：“好了？” “嗯。” 白皓收回手，离开他的怀抱，手腕上的塑料袋哗哗作响，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 “那我们回家？”廖淮言摘下了他的帽子和口罩，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白皓任由他动作，只是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轻轻点头，压低了声音说：“好”。 廖淮言感受到了他此刻的脆弱，跟那天生病时候不一样，但都叫他一样心疼。 廖淮言牵起他的手，看到他的兜里还放着那罐喷漆，视线定格，下一秒就见白皓直接掏出来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不要了？”他问。 “嗯，”白皓垂着眸，“用不上了。” “那这个呢？”廖淮言指了指他手腕上挂着的肋骨。 “”刚才是想喂狗的，但现在也不能扔，可要是带回去的话 “没关系，”廖淮言微勾嘴角，好像看出了他的为难，“回去你做给我吃。” 难题迎刃而解，白皓也不自觉的轻松起来。 两人牵着手，沿着路一直往前走，看到出租车也没拦，就这么静静地压马路。 “跟我有关？”廖淮言突然问了一句。 “嗯？”白皓愣了一下。 廖淮言挑眉看着他，想要问个明白。看白皓不说话，他也渐渐有了答案。 心底酥酥麻麻的暖意涌了上来，带着一丝丝后怕。 幸好被自己看到了。 “不接我电话，还给自己包成这个样子，别人认不出来以为我也能认不出？”廖淮言轻笑着问他。 “没想过能碰到你。”白皓实话实说。 “哦，”廖淮言有些酸涩，“看来是真的打算瞒到底了？” 白皓：“” “行，”廖淮言也不催他，“那我就自己猜一猜。你这是要去找那个大兵？” 白皓握着他的手一紧，转过身问他：“昨晚是他们吗？” “不是，”廖淮言摇头，“是另一帮人。” 白皓看他这么平静，不禁有些疑惑，皱着眉看他，“你知道是谁？” 廖淮言拽着他继续往前走，轻轻的“嗯”了一声说：“知道，是我公司那边的事情。” “公司？” 白皓没太明白。 “我待的这个公司其实规模不大，是我自己找的一个地方，虽然还不没有什么成绩，但是我们的氛围和个人能力都还不错。” 廖淮言搓着他的手背，继续缓声道：“最近我们有一个软件需要投资商，前两天也顺利的签下了合同，可谁知另一家科技公司之前同样找了这个投资商，后来才知道人家是因为不太满意他们的软件，所以才转投了我们。” “所以是单纯的报复？”白皓问。 “应该是，”廖淮言点头。 “那为什么是找你？” 为什么要报复一个单纯的实习生？ “”廖淮言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他说这件事，其实他虽说一开始确实是实习，但由于他们公司规模小，也都是一些年轻人，所以没几天他就成为了正式员工。 不仅成为正式员工了，还把自己这么多年玩股票攒的所有钱都投了进去。 不算多，五十多万。 所以也就短短几天，他从一开始的实习生，一跃而上成了一名公司股东。 但他还不太想告诉白皓这些事，他不想让白皓觉得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太大的差距，既然选择跟他在一起，就要走到最后，他不想让对方有很大压力。 “破格录取了，”廖淮言犹豫了一瞬才说：“而且这次的合作碰巧是我谈下来的，可能让他们知道了。” 廖淮言在学校被称为学霸，那肯定能力是比较厉害的。但白皓没想到一个金融系的学生，能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有这么出色的成绩，看来廖淮言确实是在这方面下了很大的功夫，而且很有天赋。 “报警了？”白皓问。 “报了，”廖淮言说：“但目前还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这些还都是猜测。” 白皓点点头，心里慢慢琢磨着。 “那你妈那边” “没什么大事，就是吓唬吓唬人，”廖淮言感觉他的手有点凉，连忙招了一台出租车来。 “你跟我一起回去？”白皓问他。 “怎么？你还要撵我走？”廖淮言挑了挑眉。 白皓“啧”了一声，赶在出租车还没完全停靠下来低声吼了一句，“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回” “不用，”廖淮言直接打断他，开了车门把他塞进去，然后才继续说：“我要是住在她那，她不习惯，我也不太习惯。” 白皓一怔，双眼满是诧异，他实在是没料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用手指轻轻在他掌心里划了划，看着窗外也没再说话。 外面依旧灯火通明，可惜跟太阳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手机给我，”廖淮言对他说。 “干什么？”白皓转过头问。 “给我，”廖淮言朝他伸出手，没有解释原因，语气里有一丢丢强硬。 白皓略顿，掏出来的瞬间还没来得及去看，就被廖淮言夺了过去。他其实没想干什么，一开始只是想看看他手里碎成这样，还能不能用了。 可当打开手机的瞬间，未接来电和短信充斥了满屏。他一条条的翻阅着，眉头皱的越来越明显。周身的空气慢慢转冷，搞得白皓都有些心虚。 “这个人”廖淮言指着备注上的王久良的名字问：“是谁？” “”白皓不知该怎么跟他说，如果被他知道了自己想要嫁祸给别人那种违禁品，他应该不会饶了他。 “还不打算说吗？” 表面是商量的感觉，其实内含强硬的意味，他的眼神也很有压迫感，让白皓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还不等他想好措辞开口狡辩，白皓的电话又一次亮了起来，其实就这一会儿，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了。 白皓往屏幕上瞄了一眼，“王久良”三个大字刺眼的很。 他刚伸手想要挂断，却被人拦下并按住，紧接着廖淮言就接了起来。白皓没任何防备，一看这架势急得不行，直接就开口喊了一声：“别接！” 电话那端的王久良明显也听到了这句，反应过后顿时笑起来，“呦，怎么了这是？难道是白皓你害怕了现在想要反悔？” 廖淮言没理白皓的话，直接冷声开口问道：“你是谁？” 那边王久良依旧笑着：“我是谁？这位小兄弟，你要不问问你身边的人我是谁？” 廖淮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盯着白皓的眼神也不太对劲起来。 “怎么，他不想说？”王久良冷哼一声，“既然他不想说那就先不说我，让我来猜猜你，怎么样？” “我？”廖淮言一愣，这个人还认识自己？ 白皓闭了闭眼，下一秒却立刻伸出手把手机夺了回来并挂断。 “白皓！”廖淮言压着嗓子吼一声，浑身都散发着怒气。 就听他轻喘着气说：“等一会儿下车我再跟你解释。” 廖淮言往下压了压火，转头朝司机师傅说：“直接去丽澜小区，师傅。” “廖淮言”白皓的手抓住他的胳膊看着他，廖淮言没理，只是沉声说：“一会儿下车了我会给你机会解释。” 车厢内陷入死寂，挺拔的松柏还在傲立着，对于白皓似有似无的小动作他也无动于衷，怎么也不肯退步。 白皓泄了气不再看他，转头继续对着车窗死磕。他突然感觉司机师傅车开的更快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小区门口。 “先进去，”廖淮言率先走在前面，这是他第一次跟白皓这么生气，因为他有预感，这次的事情应该不简单。 今天保安亭里坐着不是上次的那个大爷，白皓感到有些微微遗憾，迈着步子慢慢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在电梯里也是一言不发，廖淮言一如既往地直视前方，白皓则有意无意的瞄了瞄他，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和解的意思，忍不住在心底骂。 他妈的这小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说翻脸就翻脸，还真是快啊。 屋里不冷，廖淮言把衣服脱了搭在架子上，起身去厨房接上了水烧开。 白皓则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因为一看到这个沙发就想到那天自己落荒而逃的场景，再加上今天还有罪刑没判决，他更是有一种莫名想跑的冲动。 白皓嗓子咽了咽，看着面前的茶几说：“要不，我还是回去住。” 廖淮言还在厨房盯着水壶，听他说这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但白皓就好像感觉他在说：你走一个试试。 所以白皓轻咳了一句，没怎么敢动。 “叮”的一声，水烧好了，白皓的心也跟着慢慢提了起来，看着廖淮言一步一步往他这边走，不自觉的向旁边挪了挪。 “我我今天只是想找大兵的。”他有些艰难的率先开口。 廖淮言：“” “他家门口有监控，院子里还有只狗。”他老实的把自己买的两样东西来龙去脉给解释清楚了。 可对方好像并不满意，还是没有说话，两只手拢在一起静静地坐在那里听着。 “还有那个王久良” 白皓看到廖淮言的眼皮好像动了动，赶忙说道：“他是南城的，之前也吃过大兵的亏，所以想和我一起去弄他。” “怎么弄？”廖淮言终于有了反应。 “就是去他家砸。” 廖淮言直起身，漆黑的眼睛直白锋利的望向他。 “你确定吗？” 白皓凝窒了一瞬，缓慢的点点头。 “那我可以随时验证吗？”廖淮言又问。 “怎么验证？”白皓有不好的预感。 廖淮言没说话，只是朝他伸出手。 手机。 “不是，”白皓有些心虚的问：“我都跟你回来了，你还想干嘛啊？” “那你就是撒谎了？”廖淮言没那么好哄骗，继续问他。 “撒个屁的谎撒谎，”白皓提高了声线说：“我今天是冲动了，但我不是没造成什么后果吗？连喷漆也扔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今天要不是我认出你来，你会就这样跟我回来？” 白皓被噎的一顿，也跟着有些冒火。 “廖淮言，你能不能别磨磨叽叽的，我都说了今天是我我的问题，我也保证以后有什么事都跟你说，行不行？” 闻言廖淮言冷笑一声看他，“我磨叽？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白皓直接站起身，“能有什么事情，我不都告诉你了吗？就这点儿破事一直生气到现在，你至于吗？” 一旁的的水壶不停地往外冒着热气，就好比他们两人心里的火，一直不停歇的往上窜着。 茶几上廖淮言的手机震动个不停，一开始他想没理，心里一直压着气。到后来越响越烦，也没看是谁他直接把火撒到了电话的那端。 “喂？” “怎么了？”王久良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干什么这么大火气？” 廖淮言倏地一顿。 白皓听不见那边的说话声音，还维持着原有的站姿生着闷气。 廖淮言瞥了白皓一眼，只犹豫了一秒就直接起身走到外面的阳台上。 操！ 白皓一看这架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说自己有事瞒着他，他这不一样吗？就连打个电话还要偷偷摸摸的，说不定他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呢！ 白皓越想越气，什么也没想，端起一旁的水杯就喝。 “靠！” 他忘了是刚烧好的，水太热了烫的他直抽气，舌头上面生疼好像起了泡一样。 廖淮言只是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又阴鸷。 第43章 惩罚 廖淮言听着电话那端王久良的话，心跟着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白皓胆子竟然会这么大，敢去碰那种东西。 “只是我没想到，到了最后一步是你跳了出来让他后悔了。”王久良冷笑一声，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怎么样？”廖淮言沉着声问。 “很简单，”王久良拨弄了一下打火机说：“如果想让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那你可能就要做点儿牺牲了。” “有话直说。”廖淮言看着白皓皱起眉，有些不耐烦了。 “行，”王久良也喜欢痛快的人，他直言：“上次听说你们新意科技刚签了一个合同” 廖淮言抿了抿唇，心想果然是这样。 “如果你要是现在拒绝这个投资商的话，我就当” “你明白什么叫已经签了合同吗？”廖淮言反问。 王久良不怒反笑道：“怎么，名牌大学研究生看不起我们这样的人？不应该啊，白皓不跟我们是一样的吗？” “放屁！他不一样！”骇人的语气喷发出来，似乎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哦？”王久良来了兴趣，“不一样？他怎么不一样？” 廖淮言今晚尚存的那一丝意识在这一刻被一拳捅了个干净，火气彻底爆发，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王久良的这句话而暴怒，还是因为白皓这么大的事情瞒着自己而失去理智。 反正，他就是想发泄出来！ “叩叩叩”白皓突然敲了敲阳台的门，廖淮言的怒气还没来得及收，就转身望向他。 透过这一层单薄的玻璃，两人对视一眼，廖淮言脸上的表情让白皓一惊。 这是怎么了？ 廖淮言闭了闭眼转过身去，对着灯光绚烂的景色冷声说道：“我告诉你，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了钉的，你想让我反悔那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公司。” “是吗？”王久良无所谓的笑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办法了，白皓那笔账我会给他记着，放了我的鸽子他应该能猜到后果。”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廖淮言咬着牙恨道。 “小伙子，你觉得这样吓唬吓唬我就有用吗？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跟廖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听说是你自己跟廖正华断了联系。”王久良哼笑一声，“我是佩服你有这个勇气，但是却是个没什么脑子的愣头青！你现在除了那个小破公司之外一无所有，所以你要拿什么来威胁我？” “我再说一遍，你要是敢动他，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王久良听完笑得更大声了：“真是可笑又幼稚，不愧是小孩子。” 没等廖淮言说话，电话就被对方挂断。他身后的白皓一直透着玻璃去看他的背影，时间过去了很久，可廖淮言的愤怒却没有降下来一丝一毫。 他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去冷静下来。只要一想到白皓敢去做那种犯法的事，他就恨不得想掐死他。 “廖淮言”白皓看他还是没进来，忍不住开了门喊他。 “出去！”廖淮言背对着他大吼了一声，对面楼的走廊声控灯亮了一排。 “我操！”白皓刚消散完的气瞬间又被拱了起来，他也不服气的对着他喊道：“廖淮言你他妈的发什么神经？自己在外面受了气就想对着我发？” 廖淮言转头看着他，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 “我他妈是你出气筒是？你想让我来我就得跟着来，操！”白皓骂完一句转身就朝着门口走去，说：“那我还就不听你的了，老子现在就回家，你自己有气对着空气撒，老子不奉陪了！” “白皓！”廖淮言下意识的就冲了出来，白皓的一只鞋还没穿上，就被抵在墙上死死按住。 “廖淮言！”白皓推搡着他，嘴里的水泡因为他刚才骂的那几句而疼的他直抽气：“你他妈的放开我！” “放开你？”廖淮言低哑冷哼道：“我要是说不放呢？你是不是还是想继续瞒下去？” “你到底在说什么？”白皓继续说：“是不是还想在我这撒气啊？” “撒气？那你就好好看看什么是真的撒气！”廖淮言看他嘴硬的样子，又想到今天要不是自己恰巧碰到了他，后果简直是他不敢想象的。 “操！你干什么？”白皓艰难的开口，声音小了一大半。此时廖淮言的一只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白皓被憋的快喘不上气了。 廖淮言用腿夹住他乱动的身体，冷声质问道：“你竟然敢答应那个人说的事情？白皓，胆子倒是真的不小啊？” 白皓的脸色瞬间惨白，他抖着唇不确定的问他：“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廖淮言手上又用了力，“到现在还跟我装傻？你知不知道他想让你去放的是什么东西？啊？” 白皓一张脸皱在一起，痛苦的挣扎着。 “那他妈的是毒品！毒品！！！”廖淮言怒气冲天的对着他大喊：“你是不是想死？你考没考虑过后果，你知不知道如果事情败露了你会怎么样？啊？？！！” “他到底是拿什么威胁你，能让你敢这么大胆的做这种事？你是不是疯了？！敢拿你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开玩笑，你活腻了是不是？” “廖淮言”白皓轻拍着他的手腕，似是安慰，似是求饶。 “别他妈的叫我！”廖淮言拍开他的手，“现在倒是想起我来了，有个屁用！今天如果不是我你他妈的有可能坐牢判刑！！你知不知道！！” “你考虑过吗？你考虑过你妈，考虑过白楠吗？白皓你他妈的，你有考虑过我吗？？！！你有想过你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了，我怎么办？啊？我好不容易遇上了你，好不容易能跟你在一起，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竟然连犯法的事情你都敢去碰。” “我看你真的是活腻歪了，嫌你自己的命长了想去找死。”廖淮言的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异常的冰冷森寒。 “你嫌命长我还没有！我还想继续活，我还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我他妈本来遇到你就够晚的了，你还在这儿给我作？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所以一次次的想要扔下我？白皓，你他妈的就是没长心！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是不是，你也没想管我有多疼是不是？” “廖淮言”无数的话被哽在嘶哑的喉咙里说不出来，唯一能说的只有他的名字。 廖淮言。 “你他妈的让我怎么办？？！！” 空气一瞬间死寂，带着怒气般往天上冲去，碰到天花板又成了灰 “对不起”白皓喃喃道。 他的心简直快碎了，看着廖淮言流下来的眼泪，汹涌的酸涩感扑面而来，鼻子胀的他发疼。 廖淮言没想过要发这么大的火，可当王久良说出“毒品”的那两个字的时候，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害怕。 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能出事，因为他想象不到没有这个人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明明刚拥有不久，他怎么能不害怕失去。 就像他现在依旧害怕一样，连他的手此时还是抖着的，只不过在白皓的脖子上用了力，不那么明显而已。 “对不起对不起”白皓一直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抖成筛子一般，机械的重复这三个字。 廖淮言气的狠了，像一只愤怒的猛兽轻松扼住了他的喉结。 白皓从没见过。 这是一只流着泪的猛兽。 “因为我？就因为想要帮我挡事就要搭上你自己？白皓，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着什么？”他额角的青筋全绷了起来，每个字咬都很用力。 白皓的脸色白的像一张纸，挣扎着摇头，连呼吸都快停了。 “你他妈的要是进去了，我怎么办？啊？你要是被枪毙了我怎么办？我他妈还活不活了？！” “你告诉我白皓，你他妈是不是个傻子？！” 廖淮言的眼神猩红可怖，喊了这么久火气也依旧未消减，随之而来的后怕窜上脊背，令人毛骨悚然。 他慢慢松开了手，看着白皓的脸色重复道：“你就是个傻子。” 白皓大口的喘息着，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好像断了一般没有知觉了，嘴里的水泡连带着心脏一起抽疼，他难过又嘶哑的应下了他的话，说：“我是个傻子。” 廖淮言吸了口气看他，看他的脆弱不堪，看他像一只可怜巴巴的狗倚靠在墙边，涩的他胸腔疼痛难忍。 下一秒，他直接把他扛上肩头进了屋。 “廖淮言？”白皓没有太过挣扎，只是有些疑惑的喊他。 廖淮言没有怜惜般的把他扔在床上，白皓的骨头被摔的生疼，但是也没有开口说。 他知道这是廖淮言在出气，他愿意让他出，只要他能不再哭，只要他能过了这个坎儿，让他怎么样都行。 “白皓，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廖淮言直勾勾的盯着他，很冷很沉的嗓音不像是要做什么亲密的事。 白皓的眼神晦涩不明，两条腿无力的半垂在床边。他好像连抗拒的动作都不用再做，因为这些在现在的廖淮言面前，全部都毫无意义。 廖淮言带着怒气去解自己的衣服，衬衫上的纽扣被他拽崩掉了一颗，白皓的眼睛随着那颗扣子弹在墙上，最后落到地面。 转啊转啊，终于停了下来。 廖淮言拧着眉，偏执又强硬的继续问：“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如果你出了事，就又撇下我一个人，没有人气儿一般活着，没有着落也没有归属。” 白皓呼吸一窒，整个人像被钉在十字架上，无措般疼的他发麻。 他想伸手摸摸他，却被抓住胳膊直接推倒在床上。 廖淮言倾身压上他，跨坐在他两边依旧掐着他脖子说：“既然你让我这么疼，那我也让你疼一回。好好记住这个教训，永远都别忘了。” 廖淮言咬上他的那一刻，白皓没有喊疼，甚至连皱眉都没有。 他一直在想着廖淮言的那几句话，拼起来推翻又拼起来，反反复复，折磨的白皓嗓子彻底哑的没声了。 在上一次被拒绝的房子里，两个人终于拥有了彼此，晚了一点儿，但好在结果不坏。 廖淮言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起来，白皓疼的整个人缩在那里，廖淮言也疼，没有任何辅助工具他们两个人都疼。 但廖淮言没理，他要的就是他疼。白皓硬生生的承受着他的所有爱和恨，回想着他那句“没有着落也没有归属”，感觉疼的不止是身体，心更疼。 在白皓从始至终的沉默里，只有廖淮言在不断的说着，一句句直捅白皓的心窝窝，让他昏昏沉沉的都不彻底。 看着他发抖的模样，廖淮言最后还是没忍住去浴室拿了代替的东西，滴在白皓的身体上，凉的他往后缩了缩。 廖淮言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往这边拽，说：“别想躲，这些你得受着，就像你没有顾及我一样，现在我也不会再顾及你。” 白皓抖着音儿说：“没躲” 廖淮言的话是这么说，但是力道却比刚才轻了不少。有了刚才的经验，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可白皓还是很疼，疼的他腿直抽筋。 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做着调整，想要缓解身体上的疼痛，可廖淮言却粗暴的吻上了他的唇，让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吞咽尽肚子里。 一切痛的，苦的，难受的，心疼的，他都要自己默默消化，半点儿都反抗也挣脱不了。 这一切都是他心甘情愿的，就算他浑身青筋暴起，就算他疼的睁不开眼，可一接触到的是廖淮言的肌肤，能让白皓瞬间有了着落。 廖淮言疯了，他猩红着双眼不知疲倦的一次又一次拥有他。 疯魔的上了瘾般。 汗湿的手掌插进他的发茬儿里，不断地摩挲着亲吻着，由最开始的“惩罚”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亲密”。 第44章 交付 （这一部分可以去某b） 可他睡得并不是很踏实，心里一直惦记着事儿，尽管廖淮言把他折磨的不成人形，可他还是睡得不沉。 这一夜，两个人以“疼”为主题，“爱”为蕴意，深入交流不眠不休。直到东方渐亮，廖淮言才抱着他往浴室里走去。 他租的这个房子里没有浴缸，他只能找了个软的东西垫在马桶上，让白皓坐在上面靠着自己继续睡。廖淮言的动作轻柔的给他洗着，白皓皱皱眉嘟囔着：“凉。” “马上就好，”廖淮言低哑的哄着，这一宿的气也全撒光了。 “凉”白皓又说了一遍，好像是廖淮言的话起了作用，有什么事在他这儿都不硬撑着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什么顾及也没有顾虑，全身心的把自己交出去也依靠着他。 廖淮言又把温度升高了些，他其实觉得水有点儿烫了。 “这样呢？”他问他，“有没有好一点儿？” “好了，”白皓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他让白皓环抱住自己的腰，拿着淋浴头去冲他的后背，上面的青紫痕迹过几天应该会更加明显，他轻轻摩挲着问：“恨我吗？” 白皓说了句什么，廖淮言没听清，低下身凑到他嘴边又问了一遍：“恨我吗？” “不恨。” 这次廖淮言听清了，也满意了，啄了啄他带着血丝的唇，低哑但不强硬说：“但我恨你。” 白皓轻轻“嗯”了声，搂他搂的更紧了。 廖淮言给他洗好了就抱着他回去躺好，然后自己才钻回浴室里清理自己。 白皓的手机一直是静音的状态，所以谢娟给他打的电话和短信他都没有看到，廖淮言睡之前给谢娟发了一条“皓哥在我这儿，放心阿姨”的短信，才上床抱着缩在一边的人睡着了。 睡着了的白皓也并不踏实，他一直重复着白天的梦，一会儿那条大狗来追他，一会儿警察带着手铐来把他带走。最后是廖淮言站在河边哭着说：“我不活了！我要去找白皓！” 然后下一秒，直接跳进水里，没有一丝留恋。 白皓伸出手，捞了个空。急得他大喊，周围却一片空荡荡，没人听见。 他又发高烧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是有人喂了他水，还让他吃了什么东西，他不知道，浑身疼的像被车碾过，然后又接着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嗓子像劈了叉一样，嘶哑的疼。 “廖淮言”他眯着眼睛想伸手去摸，却又扑了个空。梦里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廖淮言”就算嗓子疼的要死，他也不知疲倦的喊，“廖淮言” “来了，”廖淮言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然后一步步向他靠近。 白皓的心落了地，又伸出手，等着人来牵。 “还难受吗？”廖淮言牵住他的手，轻声问。 白皓咬着牙坐起来，说：“难受。” 嗓子像进了大沙漠嚼沙子一样，又干又难听。 “水。”廖淮言递了一杯温水给他。 白皓学的乖了，不顶嘴也不犟了，人家让他干啥他干啥，接过水杯老老实实的全喝了。 “还喝吗？”廖淮言问他。 白皓摇摇头说：“不喝了。” 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了一件廖淮言的衣服，衣领松松垮垮的歪着，露出明显的咬痕，白皓肿着眼睛看了看，抬头问他：“还气吗？” 廖淮言没理，只是收了水杯往厨房走。 哦，那就是还有气。 白皓忍不住有些腹诽，他还真不知道这小子气性能这么大，自己都这样了，他还没消气。可也不太敢问，只能自己憋着委屈往肚子里咽。 “廖淮言”白皓的公鸭嗓子一声比一声难听，“我饿。” “等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廖淮言给他熬了蔬菜粥，就他现在的状态，也确实吃不了别的了。 他没让白皓下地，端了碗放在床头边，把体温枪又拿出来量了一次：373°。 “把这碗粥吃了，然后再吃药。”廖淮言把碗端起来放在嘴边吹，眉头没皱，看着好像一切都很平常。 “几点了，”白皓问。 廖淮言顿了一下问：“你有事？” “没有，”白皓看他，“就是想问一下。” 廖淮言伸手去摸手机，说：“下午两点二十七。” 白皓点点头，喃喃了一句：“还来得及。” “什么还来得及？”廖淮言又皱起了眉。 白皓伸手去摸了摸说：“我是说后天春节，要是想买东西什么还来得及，谢女士也不会再唠叨了。” “明天。”廖淮言纠正他。 “什么？”白皓没明白他的意思。 “明天春节。”廖淮言把勺子上凉好的粥递到他嘴边。 白皓嘴巴微张，但是没想要去接，只是呆呆的看着廖淮言，好半晌才问出了话：“我睡了多长时间？” “不记得，”廖淮言把勺子往他嘴里送，嘴巴开的不够大，蹭了上面嘴唇都是。 “疼”白皓偏过头躲了一下，不想再吃了。 “哪儿疼？”廖淮言把碗放下了。 他以为是下嘴唇的伤口，可又见白皓微张着嘴轻吐舌头，好像是里面。 “昨晚烫的，”白皓说。 廖淮言凑近了看，“昨晚？什么时候？” “前晚。”白皓紧急更正。 廖淮言看见了两个水泡都破了，在床上的时候太生气也没有注意。 “喝水烫的？”廖淮言把医药箱又拿了回来。 “嗯。”白皓摸了摸鼻尖，没敢再多说。 外面天光大亮，透着玻璃看好像一点儿都不冷的样子，小区里的人不少，穿梭着忙活着，为了明天的到来。 半推着喝了大半碗，吃了药之后说想洗个澡廖淮言没肯，又给他加了一层被然后自己也跟着进了被窝。 白皓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咚咚咚”的狂跳个不停。 其实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心乱如麻。 “明天你要去我家过年吗？”白皓问他。 廖淮言头抵着他的脑袋，沉吟了一下说：“会去，不过可能要晚一些。” 白皓知道他要去他妈那里。 “春节你不在她那住也没关系吗？”白皓闭着眼睛闷在他胸口。 “没关系，”廖淮言说：“以前春节也没在她那过夜。” “那你都去哪？”白皓仰着头问，“在你爸那？” “没有，”廖淮言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他按回去，“吃完饭就回来了，我都是在这儿自己一个人过。” 白皓的胸口又开始发涩，过了好半晌他才低声说：“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喜欢待在那儿而已。”廖淮言淡淡的说，慢慢闭上眼睛。 “哦。”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只紧紧的抱在一块，各自想着事情，要么发呆，要么沉迷于困意。 “白皓，”廖淮言摸着他的后背突然出声，“以后别再吓我了。” 白皓：“” “这种事情我承受不了第二次，这一次你都快要走了我半条命去，要还有下一次我应该活不成的。” 白皓用手指蹭了蹭他，说：“大过年的，说点儿吉利的。” 廖淮言反手握住了他，“你还信这个？” “关于你的，我信。” 这话说的太软了，软的廖淮言心底不自觉的往外冒泡。他低头看了看那一头黑茬儿，整颗脑袋正闷在里面闭着眼说话。 “所以想着挡在我前面，让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活？” “没有，”白皓顿了一下说：“之前确实是跟他有矛盾，再加上你这件事一直没完没了，我就想着一起解决算了。” “想过后果吗？” “”白皓闷在里面半天才说：“想过。” 廖淮言轻“嗯”了一声继续问：“怎么想的？” “就是正常的想。” “最坏的结果就是你进去，然后想方设法的跟我分手？” “没有”白皓又摇了摇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怎么解释也都没用了，该伤人的都伤完了，现在再想弥补也晚了。 廖淮言看着他叹了口气，过了好半天才说话。 “白皓，是我上次跟你表达的不清楚吗？还是你太习惯了站在别人面前？” 廖淮言蹭着他的头顶，一字一句说：“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男朋友，你也是我的，还有我对你不单单是很普通的喜欢，你别太低估你自己在我心里的位置。” 白皓仰起头看他，又亲了亲他的下巴尖儿才缩回去。 廖淮言低哑的嗓音自头顶传过来：“小时候我就没有爸爸，周围人异样的眼光我也都习惯了，所以当我妈某一天突然告诉我我爸来看我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记得那天我在浴室里把自己收拾了好几遍，也挑了一件我最喜欢的衣服跟着我妈去了。在那里我看见了我名义上的父亲，只是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合法妻子。” 白皓心跟着一缩。 “就用了短短的几分钟，我就从一个单亲家庭变成了所谓的私生子，而他们还想让我去他们生活的家里过，就我一个人。我恨过怨过，但最后还是妥协了，我没办法，那时候我太小了，我斗不过他。” 白皓回抱住他，顺着他的背说：“别说了。” 他能猜到到那个所谓的合法妻子会对廖淮言是一个什么态度，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白皓不敢想。 “我想着上大学就能走了，就能离开那个地方，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可还是没用，他不仅改了我的志愿，就连我喜欢的计算机都被他改成了金融。” “我等，我一直在等，等我大学毕业我就能带着我妈离开这个地方，就算她不想走，可我想走，我是真的想离这个地方远远的，我恨透了这个城市。” 白皓闻言心里堵的难受，沙哑着喊他：“廖淮言” “可现在不一样了，”廖淮言又亲了亲他，“现在我有你，因为有你我觉得我不是自己一个人了，往前走身边有人，不虚，往后退也会有你拽我一把，所以我不害怕。” “可我怕的就是你突然消失，没有你我又变成一个人，空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依附，也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感觉我还有情感。孤魂野鬼一样飘着，有自由，没灵魂” “别说了”白皓是真的听不下去了，说话间不光哑，还带了点鼻音，沉沉的。 他根本就不会安慰人，只能一遍遍生硬的让他别说了。 “我不是想让你安慰我，我也不需要安慰，”廖淮言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我不知道到底到了一个什么度，我只知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觉得以后所有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所以白皓，”廖淮言把他拽上来与他对视，拇指拭去他脸上的湿意说：“下次别再这样了，行吗？” “嗯。”白皓点头，许下誓言。 两个原本不在一条轨迹上的孤魂野鬼，就这么偶然的遇见了，不再四处游荡，没有牢靠的飘着了，他们有了对方，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有感情的人。 这次白皓没睡一会儿就醒了，他醒的时候廖淮言还在睡着，不太安稳的拧着眉，白皓抚平之后才轻轻下了床。 下身的痛感没有减轻很多，还是疼，但白皓是满足的，也不后悔。 关上门，自己拿着体温枪和手机走进客厅，先给自己测了温度，看恢复了正常才打开手机。 里面的未接来电有好几个，有苏弋的，但大多是那天晚上谢娟打来的，他清了清嗓子，其实还是哑的厉害。 “你这个臭小子，这两天你去哪儿了？一声不吭的没个信的？” 电话刚一接通，谢娟的大嗓门就传了过来，白皓回头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还是走到阳台外面才说话。 “我在廖淮言这儿。”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可谢娟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不对劲来了。 “你嗓子怎么了？”谢娟问他。 “感冒了。”他摸着外面栏杆上的铁锈说。 “感冒了？”谢娟皱眉，“怎么又感冒了？这才好了多长时间，你怎么搞的你？” “没什么事，吃药就好了。” “你还在小言那里？”谢娟试探性的问。 “嗯。” “明天就过年了，你别在人家里待着了，人父母不好意思说你，你自己也没个轻重？你赶紧回来。” 白皓顿了一下，才说：“他一个人住。” 谢娟愣了，“一个人？那他” “好了，”白皓连忙打断，“我一会儿收拾收拾，要是能回去的话我就回去。” “怎么不能回来？”谢娟立马不高兴了，“谁还栓着你不让你走啊？” 白皓：“” 他看了看身后，当他没说。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又哆哆嗦嗦的走回去了，外面实在是太冷了，他没穿外套就跑出来了。 打开冰箱看看有什么吃的，他其实饿死了。刚把菜拿出来，就听见卧室里一声喊：“白皓！” 手里还抓着菜的白皓一愣，下一秒就立刻冲了进去，“怎么了？！” 廖淮言一脸茫然又惊恐的看着他，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你去哪儿了？” “我”白皓举了举手里的菜，说：“我有点儿饿了，就想起来弄点吃的。” 廖淮言看着他通红的鼻尖，还有光着的脚，皱眉道：“你出去了？” 白皓慢慢放松下来，吸了吸鼻子说：“没，就刚才去阳台给我妈打个电话。” “冷不冷？” 廖淮言把他拉过来，青菜被撇在床头柜上，他整个脑袋拱着白皓的肚子问他。 “有点儿。”白皓搓了搓手。 廖淮言伸手要摸他，被白皓躲开了，“别闹，我先去做饭，真饿了。” 廖淮言没放弃，直接把他拽倒在床上扑了上来，问：“还疼吗？” 看的白皓脸都红了，关于那晚的记忆密密麻麻的全抽了回来，他咽了咽嗓子说：“还有点儿。” “嗯，”廖淮言亲亲他的嘴，“那你躺着，我去做，一会儿吃完饭我再给你上一次药。” 白皓的脸更热了，他僵硬的说着，“不用，过了今晚应该就好了。” 廖淮言没接话，只是把他塞进被子里，拿着菜转身去了厨房。 两人吃完饭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期间谢娟又给他发过一条信息问他怎么还不回来，白皓没回，只是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廖淮言看他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问。 “没什么”白皓起身收拾碗筷，“我妈她催我回去。” “别弄了，”廖淮言拦住他的腰，直接坐着抱住了他。 “放这儿，一会儿我刷。” 白皓回过头看他，“就这两个碗，马上就好了。” “你发烧还没好，不能沾水。” “好了，”白皓指了指茶几上的体温枪，“我自己测过了，正常。” 廖淮言没说话，就这么抱着他，头抵在他后腰上，跟那天晚上的他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人。 “你今晚要回去吗？”廖淮言问。 “嗯，”白皓点点头，“明天就春节了，是该回去，要不谢女士恨不得站起来来抓我。” 他轻松的口气把廖淮言逗笑了一点儿，但手上的力道还是没松。 “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可以吗？”白皓试探性的问。 “”廖淮言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像不行。”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 廖淮言其实也有些犹豫，因为毕竟不是寻常日子。 “阿姨会说什么吗？” “不会，”白皓摸着他的手，“我妈都知道了，还能说什么？” 廖淮言松了手把他转了过来问：“全都知道了？” 全都？ 白皓没明白，但还是模棱两可的点点头，“应该。” 廖淮言以为谢娟猜到这两天在他这里发生的事了，其实白皓的嗓子哑成这样，能猜出来其实不难。 所以他想着要不要上门去坦白一下认个错，因为白皓是真的被他折腾的不轻。 他把白皓的衣服往上推，精瘦的腰身两侧，有他明显的握痕。 白皓推开他的手，“别看了，没什么事儿。” “嗯。” 最后还是廖淮言收拾的厨房，虽然白皓的强迫症没有被满足，但他这次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进了浴室去洗澡。 刚洗到一半，脑袋上还全都是泡沫的时候，就听“哐”的一声，浴室门被打开了。 白皓一愣，自己没锁门？ 他赶紧拿水扑了一把脸，想看清门口是不是廖淮言进来了，可还没等他抬头，一只有力的手就环抱住了他。 “你”白皓一惊，站在那里不敢动。 泡沫顺着水流往下淌，遍布全身。 （这一段还是某b 哈） 妈的，这小子是疯了！ 他自己也疯了！ 廖淮言这次拿的很有分寸，并没有进去，只过过手瘾之后就急忙停止了，毕竟他还顾忌着白皓的身体。 出发前他给白皓找了一件高领毛衣，又搭了一个他最厚实的羽绒服。他们俩的体格相差不大，所以他穿的也挺合适。白皓被捂得严严实实像一只超大的企鹅，就在廖淮言拿出一条围巾的时候，白皓彻底忍不住要爆发了。 “你他妈是过端午节吗？”他站在客厅不服气的瞪着某人。 可对方云淡风轻的丝毫不受影响，说：“你先帮我围着，明天我围。” 白皓扯了一把他围了一半的手臂问：“那你现在为什么不自己” “别闹，你看你耳朵红的，拿它挡一挡。”廖淮言拽开他的手，继续动作。 白皓：“” 本来刚才不红的。 “还有这个，”廖淮言拿了两个暖贴出来，“我帮你贴在衣服里侧，要不该冷了。” “”白皓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廖淮言，我们是打车回去，不是走回去，你是想热死我吗？” “嗯，”廖淮言很自然的点头，“但是我们走到小区门口也需要时间，你高烧刚退，多穿一点儿总没错。” 白皓垂眼看着自己被裹成粽子，火还没发起来就被廖淮言三两句话浇灭了，所以他上车之后就一直闷着没说话。 憋着，难受。 “怎么了？”廖淮言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困。”白皓闭着眼靠在车窗上不说话。 廖淮言揽了一下他肩膀说：“别靠那上，凉。” 白皓掀开眼皮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呵。 自己刚才让他从浴室出去的时候怎么没出去呢？ 还不是一样得寸进尺？ 搞得现在自己浑身哪哪都不舒服，白皓皱着眉挪了一下。廖淮言跟着视线往下移了移，然后闭嘴不说话了。 说多了又该炸毛了，廖淮言心想。 第45章 二度 全部围脖 所以在这里就水一下，大家自动过滤就好了 【交通方便接电话的时候可以发货，谢谢大哥的事情说三遍了。我也不太清楚点半左右过去给你打电话。我也可以帮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过来做护理头发剪了，我跟你一起吃饭去了再说你他妈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房子啊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还以为两个人在一起都是必须可以要磨合磨合。但是在一起了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简单。需要需要需要。废话文学。 从前有个老头儿，他看上一个好看的姑娘。别人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就说每个人都有追求美好爱情的权利。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梦里向彻云霄看天涯海比上也在笑。天空是微微的蓝。 还有什么比这不一般？继续说老头儿。继续水老头儿。我一下啊你不爱我了？我这么可爱的人都是一样的东西影响你的意思了。要是知道你现在还在外面玩手机玩的好的，谢谢老师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宝贝宝贝生日快乐么么哒＾3＾ 突出来吃饭去了吗哦你们是怎么想的那么多时间啊，书的了吗老婆我们两个一起吃饭去了再说话呀你是做什么的都是假的。 汤喝那么多钱一斤多少遍天下没有的午餐时间长了好多痘痘肌酸菜包里有人都没了我去的话我就不吃醋醋的话可以联系我了一下电话问问他们说明天给你发消息给你买了多少人？我就说了你就当我没问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了一下就是雨大不大方一点也没有啊没有啊我都没听过吗好的！ 恶漫画大全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什么了一下啊！家出了一身汗，有应该不是我一个人在家无聊不无聊的要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选择是对的时间都可以找我有事找你帮忙转发一下，谢谢！ 魅力太大希望能尽快安排好时间长了一个多小时你是做什么的都是假的啊你现在干嘛呢宝贝生日快乐么么哒＾3＾ 就休息会应该不会这么多年不见不散的宴席，我跟你一起睡，晚安么么哒爱你爱你爱你 水果店在哪里上班的时候可以帮你问问他们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那么大压力传感器，德国进口零食大礼包有将近两个小时左右。 土豪我们做朋友可以帮你问问他们有没有时间限制时间长了好多痘痘可以帮你解决办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时间限制你他妈的老子现在干嘛呢？ 哪有不疯的啊？？？ 生病了就得自己一个人都没有什么东东的时候回来就一直这样下去了世界怎么大，我替你感到荣幸认识你很高兴遇见你是我的就是我的事，我替你感到高兴就好啦！好时间长了好多遍天下所有的都是一样的。】 第46章 美好 翟许是在春节的前一天走的，张远东去送的他，两人之间没有上次的尴尬气氛，只是好友间般的不舍。 当然这是张远东单方面的想法。 机场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翟许和张远东站在一个同样吵闹的地方，磨着最后的时间。 “你快回去，”翟许笑着说：“我也马上进去了。” “没事，”张远东轻声说：“反正回去了也没什么事情，等你走了我再走。” “干嘛？舍不得我啊？”翟许调笑着。 “当然，”张远东点点头，实事求是道。 “呦，”翟许挑了挑眉，“我何德何能能张老板舍不得我。” “去，”张远东怼他一下，“还贫。”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之后，落寞的情绪不但没有减轻，好像更甚了。 过了好一会儿张远东才重新开口问他：“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先回家了？” 闻言翟许笑了笑说：“那老两口知道我要去别的地方上班，把我损的不成样子，这不逼得我没办法，只能先回去稳住他们。” 张远东了然的点了点头，说：“挺好的，回家过年也热闹些” “诶诶诶，麻烦让一让，让一让。” 张远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群提着大包小包的人从背后撞了一下，他没防备直接往前扑去，还好翟许眼疾手快抓住他，并定在了身前。 “没事？”翟许问。 张远东的半边身子都贴在他身上，这是他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心脏“扑通扑通”的明显加快。 “没没事”，他快速稳住心神站好，与他拉开了一丝距离。 可翟许看他身后还是有不少人往这边走过来，就拉着他与自己对调了一下位置。 张远东看着他好半晌，没说话。 翟许没注意他的视线，只瞅着人来人往说：“明天就是春节了，还有这么多人没回去呢，我能抢到这一张票也属实是不容易。” 闻言张远东轻笑，“要是没抢到，你开车也能开回去啊。” “那得开一天一夜。” 张远东弯了弯嘴角，轻声道：“只要能回去，怎么都是好的。” 翟许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落寞，随后才慢慢的开口：“你没想过回去吗？” 张远东一顿，随后自嘲般一笑：“我父母早就去世了，回去也只是我一个人，所以在哪儿都一样。” 翟许看着他，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直到周围人群开始骚动，翟许的目光才转移到大屏幕上：他该走了。 张远东也发现到了时间，轻笑着说：“快去，替我给叔叔阿姨带个好。” 这一走，谁又能知道会多久才能再见呢？相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若不是真的有必要见面，又有谁会来找一个仅认识这短短不到两个月时间的人呢？ “好，”翟许点点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可他却并没有移动脚步。 张远东：“？” “赶紧去啊？”张远东看他一直盯着自己，嗤笑一声，“傻了啊？” 翟许被他推着往前走，他却一直心里默默地犹豫着什么。 张远东跟着他往前，随后慢慢松开了手，看着翟许走进去。 “先生，请您走快些。” 身边他的工作人员不断催促着让翟许快些，因为就剩下他一个人没进去了。 “走啊？”张远东朝着他摆手，想让他赶紧走。 “远东，”翟许突然喊了他一声。 张远东快步走近，隔着围挡问：“怎么了？忘带东西了？” 他以为翟许是有什么东西忘记了，连忙上前询问。 “你去吗？”翟许看着他的眼睛，郑重开口。 “嗯？”张远东一愣。 “你要跟我回去吗？”翟许算是豁出去了，话都说出去了，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爸我妈挺开明的，关于我的事情他们也都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就当是去好朋友家过个年，别太有心里压力。” “我” “先生，”旁边的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了，“麻烦您现在进去。” “实在不好意思，”翟许对着他说，然后回头慢慢的开始挪动，冲着张远东喊道：“远东，来，我带你逛逛我们那个地方，一会儿我就给你抢票，你也不用带太多行李，我那儿都有。” 憋闷了很久的话在这一刻释放出来，没有了束缚和犹豫，他想如果远东不愿意，他们就保持在朋友之间的关系，自己也不会强迫他。 可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春节，翟许到底还是不忍心。 看着翟许心急的样子，张远东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说：“好，我会去，你快进去。” “好。” 一剂镇静剂打下去，翟许满意的冲着他摆了摆手，笑着进去了。 张远东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丝丝缕缕的激动开始慢慢升腾。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马上32了，不应该了。 出租车司机在春节的前一天还能工作，就是奔着多挣一些的，廖淮言在付钱的时候，价格比平时高出了一倍多，没有打表，司机说多少就是多少。 白皓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廖淮言却直接扫码到账，拽着他走了。 白皓欲言又止，想了想又算了。 “有话说？”廖淮言问他。 白皓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说：“没有。” 今晚的月亮算不上很圆，但是却很亮，通光一片撒下来，要是搁古代，那些文人墨客高低得整几壶好酒，吟诗弄月一番。 廖淮言笑笑，不以为意，抓住他的手扣进掌心里：“过年嘛，都不容易。” 白皓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说的。” 态度算得上极其端正，白皓轻嗤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皓哥，”廖淮言喊住他说：“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白皓轻轻“嗯”了声说：“什么事？” 两人并肩而行，月光把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 “其实，我往我的公司投钱了。” 白皓闻言脚步一顿，扭头看他：“投钱？” “嗯，”廖淮言迎着他的目光，“我之前手里有一些，加上学金融就炒了一点股，还赚了一点儿。” “你们公司缺钱？”白皓有些惊讶的问他。 “算是，毕竟是小公司，也在刚起步阶段，需要不少资金周转。” 白皓沉默良久，才犹豫着开口问他：“所以说你忽然转正，是因为” “噗嗤——” 白皓话还没说完，廖淮言就笑出了声：“皓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啊？” 白皓摸了摸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但你突然这么说，谁能不联想到啊？” 廖淮言也没怪他，“但该说不说，你的脑洞还是不小的。” “滚！”白皓斜了他一眼，然后被人推着走了。 他们这个破旧的楼房，即使是在过年也没人愿意买几个大红灯笼挂上，都烂成这样了，再做这种事儿谁愿意看呐？ 顶多是买副对联往门上一糊，这就算是最后的形式了。 往年白皓家的对联都是白皓贴的，基本上提前一天不到十分钟就整完了，但今年由于他没回来，所以现在都快十点了，对联还放在门口没人动。 谢娟还是坐在客厅看那个综艺，白皓也不知道她看下去的动力是什么，反正他也不看，也不管。 “我回来了。”白皓打开门说了一句，谢娟轻轻“嗯”了声，没回头。 白皓转头和廖淮言对视一眼，又继续说道：“廖淮言也来了。” 闻言谢娟赶紧回头，看着两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说：“小廖也来啦？” “阿姨，”廖淮言此时有点忐忑的打了招呼。 白皓看着他们两人，随后打断有些尴尬的气氛说：“行了，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屋睡觉。” “你这嗓子怎么听着比电话里还严重？”谢娟皱着眉看他，“你这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 空气随着她这句话瞬间安静，白皓则直接被定在了原地。还是廖淮言反正快一点儿，连忙打了圆场说：“阿姨，是我那个房子有些东西没弄好，我找皓哥去帮我个忙。” 他看了白皓一眼，继续说：“然后” “然后出汗又吹了风，”白皓赶紧把话接过去，“所以就感冒了，在他那睡了一觉。” 谢娟盯着他俩一来二去的眼神，心沉了沉，没再接着说这个话题。 “明天有什么想吃的？”白皓边脱羽绒服边问。 “我都行，”谢娟说：“看看小廖想吃什么？” 廖淮言笑了笑，说：“不用，阿姨，我明天可能要先去我妈那里，然后再过来给您拜年。” 白皓看了他一眼。 谢娟略微有些诧异，“皓子不是说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是，”廖淮言说：“我妈在南城那边，离得有些远，我平时也过去的少。” “啊，”谢娟这才了然的点点头，“那那你爸爸他” “我妈自己一个人生活，”廖淮言笑笑，丝毫没有在意。 白皓又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这样啊，”谢娟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白楠，”白皓走到他门口敲门，看着门缝的亮光就知道他没睡。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门就被打开，白楠眨着眼睛看他，然后看到他身后的廖淮言微微一笑，喊了句“淮言哥”。 廖淮言点头笑着应下。 随后白皓问他：“明天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我做。” 白楠摇摇头说：“没什么。” 白皓皱起眉，“有想吃的就直说，明天过年。” “我知道，”白楠点点头，“真没什么想吃的。” 白皓往里看了看，他书桌上摆满了书和各种试卷，再看这屋里，除了床和衣柜之外，好像只剩下跟学习有关的东西。 白皓还是锁着眉，低头看着他，“行了，那就赶紧睡觉，别学了，好好休息几天。” “他学习你还管他啊？”谢娟在身后说了一句。 白楠倒是听话，说不学就不学了，乖乖关了台灯，走出来进浴室洗漱。 谢娟：“” “他够用功了，万一哪天学傻了呢？” “呸呸呸，”谢娟赶紧吐了几口，“大过年的，你说什么浑话呢你？” 廖淮言笑着没说话，把手里的衣服拿回白皓的屋子里挂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白皓看她一眼，“而且他现在才小学，用得着这么天天熬吗？要是真想熬，以后有的是机会，就怕他到时候掉链子。” 白楠正洗着脸，闻言仰起湿漉漉的小脸，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不会。” 两人的视线移到他脸上，沉默了一瞬，白皓才说：“行。” 廖淮言这时走了出来，说：“白楠一看就是那种毅力足够的孩子，不会像你说的那样的皓哥。”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白皓看他。 “当然是用眼睛看出来的，”廖淮言笑着，“难道你跟我看的不一样？” “切，”白皓撇撇嘴，“就你这眼神，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怎么？”谢娟问：“小廖近视啊？” 话音刚落，两人立马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有些想笑，可廖淮言还是得憋着。 “没有，阿姨，”廖淮言说：“我不近视。” 谢娟就更不明白了，看着两人要笑不笑的样子，索性也就随他们去了，她自己慢慢推着轮椅进屋去了。 至少现在，他那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儿子，终于露出笑脸了不是吗？ 管他什么伦理纲常，人言世俗，她都不在乎了。她也看透了，活了这么多年，人啊，要高高兴兴的才最重要，既然他喜欢，一切都行。 就算自己适应不了，那也得慢慢接受。 “怎么了？”廖淮言问白皓，看他表情一直有点儿古怪。 白皓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说：“没什么。”然后转头看白楠，“还没洗完？” “洗完了，”白楠正拿着小盒往自己脸上涂着儿童霜，看了看廖淮言说：“淮言哥，你要跟我们一起过年吗？” “怎么了？”廖淮言走到他身边，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白楠顿了顿，最后还是没说：“我就随便问问。” “我明天可能要下午才能过来，”廖淮言拍了拍他的肩膀，问：“希望我来吗？” “希望，”白楠重重点头。 白皓轻嗤一句：“刚吃完饭，别整这么恶心啊。” 两人没理他，廖淮言想了想又说：“明天我买一些鞭炮，晚上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白楠的眼睛顿时一亮，廖淮言看的清楚，心想他果然猜的没错。 白皓也发现了，随后道：“明天我去买，你别在路上浪费时间了，等你到家我们就去放。” 然后他也挤在他们中间拿了牙刷，说：“白楠，明天吃完饭咱俩就出去买，你帮我挑一挑，看要放什么样的，往年咱家也没放过，今年哥带你多买一些。” “好，”白楠肉眼可见的高兴了，回屋之后还冲着两人笑了笑才关门。 “真有这么高兴？”白皓扭头问廖淮言。 廖淮言轻笑：“当然了，所以明天你多给他买一些，顺便也带上我的份儿。” “你还是小孩子啊？”白皓吐掉嘴里的水，说：“多大了，还放鞭炮？” 廖淮言直接捞过他，二话没说就吻了上去。 “谁规定长大了不允许放的？” 白皓：“” 第47章 春节 今天就是春节，准确来说是今年的最后一天，大年三十。谢娟是早早就起来了，她起来的时候发现廖淮言也在客厅，然后他恭恭敬敬的给谢娟拜了年，就开始在厨房里忙活。 外面的鞭炮声不绝于耳，不光是二踢脚，有的甚至放起了牡丹雷，声音那是一个比一个响，一个比一个时间长。 廖淮言在起床之后就把白皓的被给他捂得严严实实的，耳朵也给盖上了，这样至少能降低一点儿音量。 谢娟就看着他一直在那边转悠，在想了半天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廖啊，阿姨有件事想问问你。” 廖淮言顿了一下，随后转过身郑重地看着他点头，说“好”。 “啊，你不用拘谨，”谢娟笑了笑，招他在沙发上坐下，“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你就当寻常聊天一样就行。” “好的，阿姨。”廖淮言应着，在沙发上坐下来。 犹豫了好久，谢娟才有些吞吐的说道：“你现在跟皓子是不是” 可不等谢娟说完，廖淮言直接肯定的说：“是，阿姨。” 他这一句话直接把气氛推入了尴尬的境地，还真是没留一点儿悬念。 他这么直白的口气当时就把谢娟想说的话全部打断了，所以她只能略微无措的说：“啊是吗？” “是，”廖淮言又说了一遍，目光直视着她说：“阿姨，我和皓哥现在在谈恋爱。” 他说他们在谈恋爱。 明知道答案，但他的话还是让谢娟愣了好半天。 “我知道您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没关系，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等。”他的声音极其沉定，除了略微有一些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声音的起伏。 “你们”谢娟稳了稳声音说：“你们之间的事情，其实之前我就看出一些了，只是那时候还没有确定，再加上那小子隔三差五的没什么好脸色，所以还以为是我想错了。” 廖淮言两只手交握在一起，微垂着头说：“嗯，那时候我们是还没有确定，不过现在我们很确定，阿姨。” 谢娟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要反对你们，小廖，只是这种事情希望你们两个人要想好，毕竟能接受的人还是有限的，可能以后会有不少阻碍。” “嗯，”廖淮言点点头，说：“我知道。” “还有就是你们在一起的事情，你妈妈他们知道吗？他们会同意吗？” 廖淮言的眼神微微变了变说：“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这”谢娟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那你是没想告诉他们？” “嗯，”廖淮言点点头，“阿姨，其实说实话，我不想告诉他们，我现在完全能自己做主自己的事情，而且我家里的情况也很复杂，我不想让他们再来影响我，也影响我和皓哥之间的感情。” 说到这，其实谢娟心里大概有了一点儿谱了。当然她也无权过问人家里的事情，而且跟她接触这么长时间，她想这小伙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好，”谢娟笑着，“阿姨也没别的意思，既然你们两个考虑好了就成，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廖淮言这才稍微的喘了一口气。 “那就谢谢阿姨了。” 谢娟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外面的鞭炮声依旧在响个不停，廖淮言起身走向厨房，这一段对话就此为止。 廖淮言是早上帮他们做完早饭，然后又把对联贴上了才走的，他走的时候白皓还是没醒，他猜应该是这两天没休息好。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放在门口的对联不见了，此时他还穿着那件高领的毛衣在屋里转悠，看的谢娟直皱眉。 他看了一眼正在和面的谢娟说：“门口的对联去哪了？” 谢娟白了他一眼，“飞了，也没指望你能贴上。” “那难不成是你贴的？” “你”谢娟被他气的拿一旁的擀面杖比划他，“当然是小廖贴的，早上你睡得像猪一样，人家早早的就起来把饭做了，又把对联贴上了。” 白皓顿了顿，“哦”了一声，看着没什么反应。 只是出门之后，白楠看见他哥盯着门上贴好的对联看了好久 出门的时候依旧是昨晚的那一套装备，然后被廖淮言的短信轰炸还被迫发了一张自拍给他。白皓附言：净事儿！ 廖淮言回复：我男朋友就是帅！ 白皓回复：我知道！ 廖淮言回复：嗯，要是再谦虚一点儿就更好了！ 白皓：滚！ 廖淮言回复：得令！ 白皓：“” 商场外面贴着告示，说是下午四点之后就关店了。 白皓看着身边的白楠说：“就要这几个？” 白楠的手里只拿了两种不同的小型烟花，一个还没有球大，另一个倒是差不多。 “嗯，”白楠点点头，“够了，就要这两个。” 白皓叹了口气说：“那你再挑几个，你淮言哥说他也想放。” “淮言哥？”白楠仰起头问他。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白皓轻咳了一声，说：“嗯。” “哦。”白楠明白了，这是哥哥用来哄“女朋友”的。 对于这件事，白楠是很愿意帮忙的，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给自己所谓的“嫂子”不停地挑选着，直到白皓都看不下去了，才出言阻止了他。 “拿这么多？”白皓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开玩笑，就这一大堆，应该是要个上千块？ “多吗？”白楠问。 “就你们俩个人，放得了这么多？” 白楠看着他，“你不跟淮言哥一起放吗？” “我不放。” 白楠：“” 他指着那一堆说：“就是这个，老板说可以连在一起放，一会儿淮言哥回来的时候，你就直接摆个心形，跟他一起” “咳咳咳咳咳——” 白楠的话还没说完，白皓就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他腰都弯了。 白楠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甚至想伸手帮他受了惊的哥顺顺背。 “谁谁教你的？”白皓头一次在白楠面前感觉这么丢人。 “没人教我啊？”白楠眨眨眼，“不都是这样吗？” “都？”白皓抓住了重点。 白楠点点头，“对啊，我们班长和他同桌就是这样谈恋爱的。” “你还知道谈恋爱？”白皓闭了闭眼，想想也是，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可他没想到白楠竟然会知道廖淮言和自己的事情，而且还“贴心”的让他准备心形烟花。 白皓不禁感叹，这小子现在比自己都会。 “你和淮言哥不是在谈恋爱吗？”白楠又问。 索性今天商场里的人不多，他们周边也没什么人能听见他们说话。 “谁跟你说的？”白皓皱着眉问。 白楠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今早上淮言哥和妈说的，我听见了。” “今儿早？他和妈说的？”白皓愣住了。 白楠点了点头，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不能说吗？ 白皓看着那一堆烟花，心里不自觉叹口气，还没等想好要不要都买的时候，手机响了。 可白楠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有透视眼一样，直接就走开了。 白皓：“” 白皓拿着手机，在风中凌乱。 “皓哥？”廖淮言看看手机，明明接通了，怎么没人说话。 “皓哥？”他又喊了一遍。 白皓这才慢慢回过神说：“怎么，吃完饭了？” “嗯，”廖淮言应道：“你们在哪呢？旁边音乐这么大声。” “在商场，买鞭炮呢。” “哦，”廖淮言笑了，问：“那请问我们超级无敌帅的男朋友，带我的份儿了吗？” 白皓看着旁边的那一堆，微微顿了顿，“你真放？” “哦——”廖淮言语气怪异的佯装叹气：“看来是没有我的了。” “靠！”白皓低骂一句，“你别找事儿啊？！” “行行行，”廖淮言在电话那端低笑着，“不找了，省的我男朋友烦我。” “没完了是吗？” “没完——” 笑声一直不断，可突然电话那端有人喊了一声：“小言？” 白皓听见了，那是廖淮言他妈的声音。 “来了，”廖淮言回头应了一声，随后跟白皓说：“那我先挂了啊，一会儿我就回去了。” “行，”白皓点点头应着，没再说什么。 超市广播里的声音还在不停地继续放着： 我恭喜你发财 我恭喜你精彩 最好的请过来 不好的请走开 oh~礼多人不怪 白皓吸了吸鼻子，突然觉得有些冷。 “哥，”白楠两只小手也拎着满满的东西，两人正慢慢的往回走。然后他微仰着头问白皓：“买的这些你想好在哪儿放了吗？” “咱家面前的那块空地装不下你？” 白楠：“” 白皓看出他有话说，皱眉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学那磨磨蹭蹭的不像个男人样。” “我在咱家那边放就行，”白楠说：“但是你和淮言哥摆的心，也打算摆在那吗？” 白楠下一句没问：你确定吗？ 白皓两只手换了一下位置，“啧”了一声问他：“我说你小子在学校里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下轮到白楠懵了，他哥这是什么逻辑？ “没有。”他轻声说。 “没有？”白皓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小子怎么懂得这么多？你说实话，放心，我会替你保密，保证不告诉妈。” 白楠心里叹了口气，“真没有，哥。” 白皓就这么一直盯着他，好久之后才移开视线。 靠！又一个自学成才的。 进屋之前，白皓把袋子里那张结账单显示为700多元的纸，揉了揉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买这么多？”谢娟看着两人大包小包的，惊讶的问：“这得花多少钱啊？” 白楠回头看着白皓。 “没花多少，”白皓放下手里的袋子，“这都已经过年了，想买的人早买完了，所以今天搞活动我才多买了些。” “是吗？”谢娟不确定的看向白楠。 “嗯。”白楠点点头，一秒都没有犹豫。 谢娟看了看两人没再说什么，她已经把饺子全部包好了，是白楠喜欢的韭菜鸡蛋虾仁馅，因为说是廖淮言下午会过来，她今年就多包了一些。 “你这是包了多少？”白皓皱眉看着这两大帘子。 “又不是给你一个人的，”谢娟瞅他一眼。 得，白皓选择短暂性闭嘴。 刚才廖淮言说他已经上车了，应该不一会儿就到了。 “这个，”谢娟从屋里出来，手里握着什么红色的东西，白皓没看清。 “什么？”白皓坐在沙发上问。 “压岁钱。”谢娟往他手里一塞。 “压岁钱？”白皓一愣，“给我的？” “不识数？”谢娟白他一眼。 白皓拿手指捻了捻，三个。 “给白楠自己就行了，”白皓把剩余的两个递给他，“我们不用。” 谢娟没接。 “啧，让你拿着就拿着，今年你是沾了小廖的光了，别自作多情啊。” “没自作多情，”白皓看她一眼，勾勾嘴角，“毕竟这么多年是我头一次看见这玩意儿啊。” “怎么，嫌弃我抠门？”谢娟看着他。 “我可没说啊，”白皓赶紧起身，“你别刮了风就是雨的。” “嘿，”谢娟不服气道：“我给个压岁钱怎么最后还成我的问题了？” “你没问题，”白皓说完转头冲白楠的屋子里喊：“白楠，出来！” 还不见人影，白楠的声儿就飘出来了，“怎么了？” “给！”白皓把手里的三个红包给了他两个，“这是谢女士和我的红包。” 白楠：“？” 往年他只能收到一个，那就是白皓给他的，今年凭空多出来一个，他疑惑的往不远处谢娟那里瞟了瞟。 “别看了，”白皓敲了一下他脑袋，“今年咱俩是沾了你淮言哥的光了。” 哦，这下就明白了，白楠点点头表示理解。 谢娟：“” 就在白楠刚要转身回屋的时候，白皓又立马补充一句：“白楠。” “嗯？” “谢女士说了，让你别自作多情。” 白楠：“” “你个臭小子，你给我过来！”谢娟还是忍不住要爆发了。 白皓抿嘴一笑，拍了拍他肩膀，“行了，进屋。” 第48章 纪念 白皓拿着手机看着东哥和王梅给他回的新年祝福，还有那帮小子的消息连成一串，他笑了笑没理，然后才把手机合上。 “白楠，来把香点上，”白皓喊了一声，想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之前给你买的新衣服你怎么不穿呢？” “以后再穿，”白楠慢悠悠从屋里走出来，“一会儿还要放烟花，省的脏了。” 白皓想了想，也是，索性也就没有再管他。 “叩叩叩”，没一会儿外面就响起敲门声，混在鞭炮的嘈杂声里，让人分辨不太清。 “白楠，去开门。”白皓给了个眼神。 “嗯？”白楠是真的没听见有人敲门，所以狐疑的看着他。 “啧，”白皓放下手里的东西，边往门口走边说：“这怎么年纪轻轻就耳背呢？” 谁能像他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门口的动向。 白楠拿着香，顿了一下没说话。 门一打开，廖淮言的脸就定在他面前，白皓气息倏地一窒，相处了这么久了，他还是能轻轻松松带动自己的情绪。 “谁年纪轻轻耳背？”廖淮言笑着问他。 白皓回过神往身后一指，“白楠，你敲门这么大声儿，他都听不见。” “哦，”廖淮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并小声的凑到他面前说：“还是我男朋友厉害，不光眼神好使，耳朵也这么好使。” 白皓回头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廖淮言越过他走进去，带进一阵寒风。白楠也老老实实的喊人：“淮言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白楠。”廖淮言笑着掏出自己准备好的红包递过去，“压岁钱。” 白楠刚把手里的香点着，指腹上还蹭上一层金粉，他看着廖淮言身后的白皓，没有接。 谢娟这时出来了，看见廖淮言说：“小廖来啦？” “阿姨，新年快乐。”廖淮言又说了一遍，然后又看着白楠：“接着啊？” 白皓看了他一眼说：“给你你就接着。” 得到允许，白楠这才擦了擦手接过来，说：“谢谢淮言哥。” “行了，”白皓出声打断，拍了拍廖淮言的肩膀说：“别光顾着给，也往回收一点儿啊。给，这是谢女士给的压岁钱。” 说完同样递上一个红包，包装纸好像都差不多，不是喜字就是福。 主要就是图个好彩头。 廖淮言顿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也能收到红包。 “怎么？”白皓看他一眼，“傻了？” “呸呸呸，”谢娟赶紧上前给他一拳，“你那个嘴要是说不出什么好的，那就闭上。” 廖淮言笑着接过来，说：“谢谢阿姨。”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给他压岁钱。 “什么谢不谢的，就是图个吉利，”谢娟笑着看他，“饿没饿，一会儿下饺子吃。” “还行，”廖淮言点头，“刚吃完没一会儿。” “那行，那就等会儿再吃，”谢娟说：“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替你尝过了，”白皓小声的说着：“不好吃。” 廖淮言轻笑一声，被一边的谢娟听到了，她瞥了他一眼说：“小廖啊，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今天是他和的馅，不好吃那也是他的原因。” 白皓边看着边说：“那怎么还成了您的手艺了？” “我包的，怎么了？”谢娟又给他一拳，“有本事你别吃啊？” 白皓无奈的摇摇头，冲着廖淮言小声嘀咕道：“不讲理。” 进了屋，廖淮言就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白皓坐在椅子上回头问他：“吃撑了？” “没有，”廖淮言笑着：“就是感觉不太真实，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 “哦，”白皓没什么表情继续刻着王八，说：“掐你自己一把不就好了？” “啧，”廖淮言一个挺身坐起来环住他，“我掐我自己你不心疼是不是？” “我心疼个屁？”白皓用眼尾瞄了瞄他，“又不是掐我。” “哦，是吗？”廖淮言问他。 “是的，小同志。”白皓拍拍他的手。 廖淮言啧啧两声，“这是嫌我岁数小啊，还是嫌我————” “靠！”白皓明白过来直接拿胳膊肘怼了他一下，说：“你能不能正常点儿？” 廖淮言笑了好半天，“正常不正常，我男朋友不是知道吗？” “知道个屁！那就是被你的外表给哄骗了。”白皓削着木屑，眼皮没抬一下。 “那您这意思，是看上我这张脸了，没看上我这个人呗？”廖淮言整个人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嗯——”白皓停手想了一会儿说：“一开始好像确实是看上你这张脸的。” “那现在是看上我这个人了？” “”白皓回头看他一眼，“不是。” “嘿！”廖淮言松了手，俯视他，“几个意思？” “后来是觉得你的身材确实是真不错。” “得，”廖淮言上去就是一口，咬在他脸颊上，“说来说去就是没看上我这个人是？” 白皓也跟着笑，“你要是想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主要是你这性格你自己不是都清楚吗？” “我什么性格？”廖淮言用眼神威胁着他。 白皓笑着挡住他的眼睛，“好性格，行了？” “再说一遍——”廖淮言问了上去，还嘬出了声儿。 “好性格，好性格，”白皓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躲着他。 “快说，说我男朋友是天下第一好。”廖淮言抓住他不放。 “你幼不幼稚？”白皓笑弯了腰。 “你说不说？” “不说。”白皓实在是张不开那个嘴。 “你说不说？”廖淮言把两只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一通乱摸。 “靠！”白皓顶不住了，“别闹，别闹！” 廖淮言哪能听他的，直接把人定在椅子上，重重吻了上去。直到白皓觉得自己要呼吸不了了的时候，才使劲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起来。 “你你这小子不会满脑子的黄色？”白皓喘着粗气问他。 廖淮言嘿嘿直笑，“那仅限于你。” “你脑子里想什么，鬼知道？”白皓瞪他一眼。 “你不知道？”廖淮言挑了挑眉，往他身上瞅了瞅。 “去去去，别闹，”白皓拍了他一下，“现在还难受着呢，滚蛋！” 廖淮言笑着不说话了，只是把他拽上床去，搂着他躺着。 两个人都没闭上眼，只是盯着老旧的天花板沉默。过了好半晌，廖淮言才说话。 “皓哥。” “嗯？”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白皓侧过头看他，“什么感觉？” “不知道，”廖淮言看着他，“以前自己一个人习惯了，走到哪儿都像是走个过场，演戏一样，准点儿就走。” “现在不一样。”廖淮言又说了一遍，“就是感觉心里被塞的满满的。” “哦。”白皓转过头，继续盯着天花板。 “反应这么平淡？”廖淮言笑了一声。 “好！”白皓捧场似得抬起两只胳膊，啪啪拍着，“非常好！好极了！” 廖淮言无奈的笑着，按住他的手握在掌心里，说：“行了，行了，看出你对我的敷衍程度了，不用再刻意加深了。” 白皓笑着，没说话。 “皓哥，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廖淮言问他。 “春节，”白皓像关爱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廖淮言脸上堆着笑，“我是说，除了春节之外，还是什么节日？” “除了春节之外？”白皓还真的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廖淮言扯了扯他的耳朵。 “什么？”白皓问完就去摸手机，打开日历一看：情人节！ 哦，白皓想起来了，今天是2月14号。 “你还过这个？”白皓问。 “你不过？”廖淮言说：“这毕竟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而且还正好赶上了情人节，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了。” “那倒是，”白皓点点头，“所以你想怎么过？” 廖淮言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说：“我亲爱的男朋友，要不是有幸和你在一起，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一个直男。” 白皓皱起了眉，“直男怎么了？我怎么了？” “没事儿，”廖淮言笑着扣住他的下巴，堵住他的嘴。 “所以你到底想怎么过？”白皓吐着气息问。 “那就蹭白楠一顿烟花！”廖淮言想了想，说。 白皓一顿，想起来白楠说的那个心形烟花了。他们两个人把买的东西都放在白楠屋里了，所以这小子是没看见他们买了那么多。 可他又有些纠结，那应该选在哪里放呢？这周边属实是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 过了好久，他才突然脑中一闪，第一次碰到廖淮言的那小胡同还不错。那边不光有点儿偏僻，还有点儿远，所以这大过年的应该是没有几个人会到那里去。 晚上几个人都围着餐桌，白皓光是看着那两大帘子的饺子就觉得撑的慌，可廖淮言也不知道是真的饿了，还是就是给面子，那么多饺子吃到最后，剩不到一盘子。 白皓皱眉看着他，觉得自己都快吐了。 “你吃那么多，能行吗？”白皓瞅着正在刷碗的廖淮言问。 春节联欢晚会已经开始了，谢娟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盯着看。忠实观众了属于。她最喜欢的主持人就是那个新疆的，叫尼格买提，只要他一出场，谢女士就激动到不行。 “没事儿，”廖淮言回头看他，“没吃多，我饭量大。”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廖淮言看着他笑，“慢慢你就知道了。” “切~”白皓白了一眼，刚想着回屋收拾收拾打算一会儿带白楠出去放烟花，就听见廖淮言的手机开始震动。 “帮我接一下，”廖淮言还戴着洗碗手套，指了指自己的兜里。 “哦，”白皓拿出来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廖正华。 廖正华。 他把手机往廖淮言脸上移了移，然后就一直盯着他的脸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廖淮言果然还是皱了眉。 “接吗？”白皓问。 廖淮言想了想说：“不接。” 白皓听完果断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一边。廖淮言接着转过身去刷碗，可就廖正华的性子，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果然，还不到一分钟，电话就又响了起来。 廖淮言又是一顿，白皓看了他的样子，先是按了静音，然后说：“我洗，你先去接。” 廖淮言犹豫了半晌，才慢慢摘下了手套。 谢娟还是一直盯着电视，没有任何反应，也没说话，就好像根本就没听见一样。 他拿着手机走进了白皓的屋里，缓了半天才接起。 他在廖家的那么多年里，除了上次说断绝关系之外，他们两个人好像还真的没有什么话说。就好比现在，他要是接了这个电话，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 还真是可笑！ “喂？” “我都已经做好要打第三遍的准备了。” “有什么事吗？”廖淮言实在是没什么心情跟他浪费时间。 “怎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不知道吗？”廖正华哼了一声。 “春节，”廖淮言说：“所以呢？” “听你这意思还是不想打算回来了，是吗？” 烦躁的情绪慢慢涌现，廖淮言尽力忍着说：“我想我上次应该说的很明白了。” “嗯，行，”廖正华不像上次那样态度恶劣，只是略微戏谑的笑了一声，“我打电话来只是想问问，听说你最近进了一家小的科技公司？” “嗯。”廖淮言知道这点儿小事能瞒过他，当然自己也没想要要瞒谁，又不是见不得光，他廖淮言靠自己，行得正坐得直。 “还成了个小股东？”廖正华又说。 廖淮言用舌头顶了顶嘴里的软肉说：“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您有意向想要投资？” “你想要我给你投资？”廖正华冷哼一声。 “那倒是不必了，”廖淮言说：“留着您的钱给你自己花，我就不劳驾您操心了。” 电话那端静默了一会儿，廖正华才说：“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你那小破公司简直就根本不值得一提。” “无所谓，”廖淮言说：“因为这些都跟您没有关系。” 廖正华突地冷笑一声，带着点儿瞧不起的意味说：“那既然你说跟我没有关系，为什么还会有人因为你的破事找到我这儿来了？” 廖淮言心跟着一沉，过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谁？” “是谁我想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廖正华说：“不过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不小的问题，我却用了不到一百万就直接搞定了，你说，你还不觉得是差距吗？” “一百万？”廖淮言直接吼道：“你凭什么来插手我的事？” “你以为我想管？要不是他们找到我，哼，我会白白去拿这个钱给别人？” 廖淮言咬着牙不想让自己发火，他一字一句说到：“以后、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还有，这笔钱我会还给你。” 都已经这样了，他廖淮言认了。但那也比再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好。什么狗屁父子情，他只恨没有再早点儿远离他。 “还钱？”廖正华说：“你拿什么还？就凭你那小破公司，我要再等五年十年能看见这笔钱？” “你放心，”廖淮言说：“就算时间长，我也会连本带息全部给你，保证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损失。” 闻言廖正华笑了，笑了好半天，他没想到他这个儿子回事这么愚蠢的一个人，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 “你笑什么？”廖淮言问。 “你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我会等着看你，是怎么一步步撞上南墙的。”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挂断。 廖淮言抬头一看，外面不知是谁家放的烟花挂在天上，又大又好看。 想一想应该到时间了，他们也该去放烟花了 第49章 戒指 “这是？”廖淮言一看这两兄弟两只手满满当当的，里面装的全是烟花就有些愣，看着两人问：“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 白皓没说话，拿着就往外走。 白楠还是很诚实的，说：“这是我哥给” “白楠！”白皓立马大喊一声，“赶紧的，你还放不放了？！” 两人的眼神顿时聚集在他身上，廖淮言愣了一下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哦——”他挑了挑眉的看着白皓。 “哦个屁啊你！”白皓没好气儿的说了一句：“还不赶紧过来搭把手？想累死谁啊？” “来了来了，”廖淮言赶紧应着上前，然后看着白楠微微一笑，仿佛是在说：你看你哥，脸皮薄着呢！ 白楠抿了抿唇，没说话。 “小楠，”谢娟喊了一句：“你多穿点儿没？外面冷着呢。” “穿了。”白楠回了一句，跟着两人出门了。 今年的春节没下雪，外面依旧是脏兮兮的土地，但是周围零零散散的红色纸屑掺杂在夜色里，也看不出什么来。 “就这儿了，”白皓在前面脚步停了下来说：“怎么样？” 廖淮言看了看周围，还算空旷，说：“行。” 说着就把手里的袋子全都打开，打算一个个摆出来。 白楠看了白皓一眼，还不等出言阻止，白皓就拦住了廖淮言胳膊。 “你放着就行了，我摆。” 廖淮言弯着腰看了他一眼，说：“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白皓白了他一眼，“起开！” 他把廖淮言手里的袋子放在一边，没打开，倒是把自己手里的下午白楠挑的拿了出来。 廖淮言：“？？” 地上孤零零的就躺了两个小烟花，跟周围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了看白楠又看了看白皓，没人说话。 白皓轻咳一声，把手里的打火机递给白楠，“给，你自己放。”然后拉着廖淮言往后退了退，然后带上了身后刚才的那个大黑色塑料袋子。 白楠此时倒是有些高兴，以往他哥从来没有带他放过烟花，冷风一吹，冻得通红的小脸在烟火中终于露出笑来，衬得他有一点儿这个年龄的样子了。 白皓还是小瞧了这两个小烟花了，别看个头不大，内存倒是不小，每一个都能持续好长时间，看得他都感觉脖子有些累。 “怎么样？”白皓看着已经结束了的烟花问白楠，“好玩吗？” 白楠笑着点点头。 “那就继续。”白皓说。 白楠看了看他身边站着的廖淮言说：“我不放了。” “不是，”廖淮言指了指那个大袋子，说：“还有那么多呢，怎么不放了？” “我有点儿冷，”白楠装模作样的吸了吸鼻子说：“我想回家了。” 白皓：“” 现在的小孩子原来都是这样的吗？白皓还真的是不理解。 “把这些放完再回家，”白皓说：“一年就放这一回。” “不了，”白楠摇摇头，“而且我想回家上厕所。” 这小子！ 绝对他妈的谈恋爱了！ 白楠立马行动，说回家就回家，没再给两个人留一个眼神，一句话。 “那这么说，这些都是给我买的喽？”廖淮言踢了踢旁边的袋子。 白皓拿起就走，“别自作多情啊，这就是一个凑单的。” 廖淮言笑着上前抢过，“嗯，那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凑单的东西比原本要买的东西多这么多的。” “你”白皓气的想揍他，被廖淮言轻松躲过。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廖淮言跟着白皓走了一会儿发现还没到。 “闭嘴，乖乖跟上。”白皓不耐烦的说。 两人七拐八拐的，一开始廖淮言还没发现，直到走到熟悉的地方，廖淮言才想起来。 “这这是我救你的那个地方？”廖淮言侧过头看他。 白皓啧了一声，“能不能换个说法啊？就救了我那一次，挺自豪啊？” 廖淮言挑眉笑起来，“那是相当的自豪。” “切，”白皓白他一眼，“就这点儿事你能说一年。” “no，no，no，”廖淮言摆摆手，“是一辈子。” 白皓站在那里看着廖淮言一开一合的嘴型，等明年春节，或者十年二十年之后的春节，他回头想想，无论什么时候，他应该都能对这一刻记忆犹新。 那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对着自己说“一辈子”。 “你站在这儿，别动了，”白皓突然说。 “啊？”廖淮言突地一顿。 “站在这儿，闭上眼。”白皓扯过他手里的袋子说。 “还要闭眼？”廖淮言笑开了，“这是要跟我求婚？” “滚！赶紧的！”白皓踹他一脚，幸好周围不是很亮，红透了的耳朵没让人发现。 “遵命，男朋友。”廖淮言依旧顺着他，甚至转过身去，省的某个人炸毛。 看着眼前的干枯树杈，还有不远处偶尔的烟花，身后的哗啦声在维持了五六分钟之后，终于停止了。 “好了吗？皓哥？”廖淮言问。 “等等一下。”白皓赶紧把自己刚摆好的心形重新分划，从一个心形，变成了一个不太像菱形的菱形。 嗯，这还差不多。 他把所有的引信捻在一起，就此确定了这个形状，现在是想改也改不了了，当然白皓也没想再改。 他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点上，然后冲着还在背过身的廖淮言说：“转过来。” 还是那个胡同，还是那天的那个人，还是他在外面，那人在里面。 廖淮言转过身的一刹那，就见面前一圈的烟花连着线似得全着了，在他面前围成一个巨大的火圈，当然也不是那么圆，有两个很明显的尖尖—— 廖淮言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伴着绚烂的烟花在黑夜里一齐绽放。 他猜应该是他男朋友想摆个心，却又不好意思，临时改的。 他往旁边瞅了瞅，被对方推正了脑袋，“别看我，看烟花。” “好。” 廖淮言握住他的手，两人看着胡同里彩光一片，映在两人的脸上，也刻在了他们的心里。这是属于他们的第一个春节和第一个情人节，当然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个，但就像廖淮言说的，这两个日子能赶在一起，却是十分难得的。 “皓哥。”廖淮言轻轻唤了他一句。 “嗯？”白皓转过头来看着他，今天他出门穿的还是自己的那件羽绒服，以前那个孤独的暗黑天使此刻也换了皮肤站在他身边。 廖淮言趁着烟花还没有结束，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什么东西？”白皓问。 他的手里是一个深红色的小布袋，白皓越看越觉得像那种老年人去麻将桌上，装零用钱的小袋子。 所幸他没说出来。 然后就看着廖淮言从里面拿出了两枚银圈。 这是 戒指。 白皓浑身猛地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似乎是不愿相信廖淮言能在这个时候拿出这个来。 “皓哥？”廖淮言轻笑着看着他，“傻了？” “你你哪来的？”白皓就像被谁按了暂停键一样，僵在了原地。 “当然是买的了，”廖淮言还是笑着，“难不成能是捡的啊？” “什么时候买的？”白皓问。 “早就买了，”廖淮言勾勾他的手指，“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拿出来，然后本来打算今晚给你的，谁知道我跟我男朋友这么心有灵犀，给我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 白皓一直看着他掌心的那两枚素圈，心里实在是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男朋友，”廖淮言又喊他，“能把手伸过来吗？” “哦，”白皓有点儿呆愣的照做了，因为这件事上，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廖淮言拿了其中一个套进去，感觉还行，就是有一点点大。 “你到底行不行啊？”白皓被他逗笑了，“哪有戴上去之后还往下摘的啊？” “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就是差个尺寸。”廖淮言也跟着不好意思笑了，然后换了另一个给他戴上去，“呐，这下好了。” “早知道我就在里面刻字了，”廖淮言接着说：“可想了半天又没想好刻什么。” 白皓拿起他递过来的另一个，慢慢套进他的手指里，说：“刻不刻都行，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 廖淮言靠近用嘴蹭了一下白皓的脸，然后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 之后谁都没有再说话，也都给了彼此足够的时间整理情绪，气息交织在一起，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最后都汇集在这个吻里，渗透的明明白白。 ———————— 张远东是在初二的下午到的翟许的家里，刚开始他实在是有些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去别人家里，而且还是赶上过年，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下飞机是翟许去接的他，可当看见他大包小包的时候，翟许还是忍不住吐槽：“你这是打算长住了？” “去你的，”张远东笑着说：“这都是给叔叔阿姨带的东西，其他的也没什么。” “这些全是？”翟许看着两个大箱子问。 “嗯，”张远东点点头，“一会儿路过那种卖东西的地方再停一下，我再买点儿。” “行了，”翟许赶紧摆摆手说：“你要是再买，两个人就该吓坏了。” 张远东：“” 所以两人笑着上了车之后，就直接开到了翟许的家里，没有停下。 翟许的家就住在一个看着很普通的小区里，里面人来人往的邻居不少，好多都热情的跟翟许打招呼。 “我们许哥人缘不错嘛，”张远东调笑着。 翟许看着他回一句：“一般般。” 两人笑着继续往楼上走，翟许一边忙着跟他介绍，一边忙着跟人打招呼。 他的父母很热情，但是也不会让张远东很有负担，一切都恰到好处，看着似乎也就像翟许说的那样，他们确实是很开明的父母。 来之前他还打算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出去找个酒店住，但他这一看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要是真的出去住了，好像还会显得比较刻意。 由于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那天晚上张远东早早的就睡了，只是翟许去了他爸他妈那个屋子里，坐了好半天才出来。 初三的早晨，张远东在翟许的家里刚洗漱完，就被翟许的父母叫去吃早饭。 “来了，”张远东笑着把手里的手机放下了。 “笑什么呢，这一大清早的？”翟许端着刚做好的豆浆路过，问他。 “是那帮臭小子，在群里闹着抢红包，”张远东笑着说：“说谁手气最好谁请客吃饭。” 闻言翟许也笑了，“这帮傻小子，不应该内斗啊，这饭应该找他们的张老板请啊！” “你不用替他们操心，”张远东接过他手中的一碗，说：“我早就上了名册，我是必须要请的，这是再找一个人给我作伴儿。” 翟许点点头，“那让我猜猜是谁这么幸运，能有这么好的手气。” “白皓？”翟许侧过头问他。 张远东看着他没说话。 “苏弋？”翟许又猜。 张远东笑了，翟许这才了然的点点头，“一看这孩子平时运气就不错，所以他是抢到了多少？” “两毛。”张远东说。 翟许：“” 翟父翟母听着也在一边不停地笑。 “谁发的红包啊？”翟许问：“这也太坑人了，不会是张老板你？” “不是我，”张远东摇摇头，自顾自的笑了，“是他自己发的，然后抢了个手气最佳。” 几人都开始围着餐桌笑，翟许更是笑了好半天，说他是自讨苦吃。 正在家里坐着的苏弋更是气的连早饭都咽不下去了。 白皓给他的评价是：活该，让他一天到晚瞎起哄。自食恶果，不值得同情。 苏弋在群里一整个大哭泣，求着希望各个兄弟到时候手下留情。 白皓立马回了一句：“可以带家属吗？” “白楠？”苏弋问，然后想了半天才说：“既然是我可爱的弟弟，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下一秒，群里发来通知。 【“”邀请“廖hy”加入了群聊】 苏弋：“？？？” 大远：“？？？” 然后底下跟着一群人：“？？？” 廖hy：“我也可以去吗？” 苏弋：“言哥！他们都想宰我！你怎么也来凑热闹？！” 廖hy：“那我请客。” 苏弋大为感动：“真的吗？言哥”再加上一堆哭泣的表情。 “廖hy”撤回了一条消息 苏弋：“？？？？？？” 白皓：“愿赌服输。” 然后群里就被一大堆哭泣的表情覆盖，直到张远东都吃完饭了还没有结束。 第50章 公司 廖淮言在初四就去公司上班了，只不过每天下班时间相对于平时能早不少，所以也能早早地回去跟白皓多待一会儿。 梅姨的烤肉店原本打算初五开业，可是后来不知是什么原因，又说要往后推迟，白皓去了她家里，找了没人在，打电话只说有事出门去了，其他的一点儿都没撬出来。 可白皓给宋明打电话的时候，倒是感觉他好像知道点儿什么，当然也没跟他说，白皓也没再多问。 “要不要来我们工作室看看？”廖淮言问白皓。 白皓拿着电话皱了皱眉，“你们那么忙，我过去干什么？我也看不懂。” “不算忙，有好几个都没来上班，人也不多。”廖淮言笑着说。 “我现在没时间，”白皓不停地忙活着，手上脏兮兮的，连手机都是放在一边开着免提，旁边还有刚被摘下来的指环。 “你在干嘛？” “许哥你还记得吗？”白皓问他。 廖淮言想了想，说：“记得，之前还一起吃过一顿饭。” “嗯，”白皓说：“年前他给白楠送了不少东西，一直也没机会请他吃饭，这次东哥过年去他那边了，听说好像是许哥想要给的一个老师送点儿东西。” “什么东西？”廖淮言站在窗边往远处看，“让你雕刻个物件儿？” “不是，”白皓拿着木锤轻轻敲着，“是茶壶。” “茶壶？”廖淮言一愣，有些惊喜道：“你还会做茶壶？” “嗯，”白皓说：“之前给东哥做过一个，不过没什么经验，弄了好长一段时间，成品也不算太好，但多少这次能熟练些。” 其实翟许确实是想找白皓做一个，但是就怕他太过上心，毕竟白楠那点儿东西他确实是没觉得是什么大事，所以就只是想了想，没真的跟白皓说。 是张远东看出他的意思，所以才把这件事告诉白皓的，他也知道白皓也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他，所以正好在中间给他们俩搭个线。 他还给了白皓不少钱，让他买材料，一开始白皓不肯收，张远东说只是个买材料的钱，如果这个都不收的话那就别做了，所以白皓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答应了。 “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廖淮言笑着。 “什么没听过？”白皓问他。 “你会做茶壶的事儿。”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了，”白皓放下小板锤，慢慢的刮着壶身。 “哦，那今晚我们去丽澜住。”廖淮言突然说。 白皓的手一顿，没明白他这话题怎么转的这么快，他问：“去那干嘛？” “你给我说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白皓看了看手机，问：“你还有事儿没？” 廖淮言憋不住笑，“有啊。” “有屁快放！”白皓没好气的说他。 “今天下午你来我工作室，”廖淮言语气很软的说：“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 “再说，”白皓说：“我这个不一定要多长时间。” “那就明天，”廖淮言也不在意，他能等。 “别没完没了的，”白皓又捏起一块儿紫砂泥，开始捏壶把儿。 做这些需要绝对的安静和静心，白皓现在实在是没时间理他。 “行，”廖淮言勾勾唇角，“那我今天早点儿去我那等你。” “嗯？”白皓一愣，“我什么时候说今晚要过去了？” “刚才，男朋友。” “我”白皓还不等说出话来，电话就被那端挂断了，没留给他一点儿拒绝的机会。 他看了看已经做了一半多的茶壶，今天这一天应该能做完，就是最后的壶盖雕刻有点儿麻烦，但至少比上次熟练了不少。 “什么情况啊，兄弟？”周小伟端着一大杯苦咖啡走过来，戏谑的看着廖淮言。 周小伟是他在新意科技交的第一个朋友，虽然话很多，可在计算机方面的能力却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两个人是同龄人，所以在他来的第一天就聊了不少，当然大部分都是周小伟主动的。 廖淮言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并没太放在心上，问他：“都听见了？” “嘿，你这也没避着人啊，”周小伟看了一眼这么大的工作室，虽然有好多没来上班的，但还是有不少人在的。 廖淮言也跟着淡淡扫了一眼，离得都挺远的，能不能听见他也不在乎，然后说：“嗯，无所谓。” 周小伟跟着点点头，并抬手抱了抱拳，“厉害厉害，在下佩服。” 廖淮言移回视线，望着窗外。 “怎么，想让人来被拒绝了？”周小伟八卦道。 “他会来的，”廖淮言一想到白皓，不自觉的轻笑起来。 “呦，这么确定？”周小伟有些被酸到了。 “当然，毕竟是我男朋友。” 周小伟盯着看他这自信的样子，又想起那天晚上跟投资商谈合作的廖淮言，当时的表情跟现在几乎如出一辙。 “行，”周小伟点点头说：“真不愧是你，现在我都有点儿好奇，那位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能把你拿下？” 廖淮言瞥了他一眼，“你该把你的好奇心往其他地方转移转移。” “这话什么意思，”周小伟又喝了一大口咖啡，苦的他直皱眉头，“怎么，都要把人带来了，还不让看啊？” 廖淮言又看他一眼，没说话。 “嗐，”周小伟拍拍他肩膀，“你放心，你兄弟，我，周小伟，纯纯钢铁直男，我也只对女人感兴趣，所以你大可放心。” 廖淮言轻笑着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你不是直男，我也没什么危机感。”说完转身往自己的座位上去，然后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大可放心。” 一副根本不在乎的表情。 周小伟：“” 我靠？ 周小伟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廖淮言这小子绝对是在嘲笑自己。 什么鬼！ 太让人不爽了？ 亏的他还把这小子当好兄弟，他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周小伟气的又灌了一大口咖啡，突然感觉更苦了！ “来来来，”邓宇航出来拍了拍手，“大家把手头的工作放一下，我说件事啊。” 作为这个公司的最大股东，邓宇航却没有任何的架子，平时也都跟大家打成一片，所以才有了现在这种轻松的工作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年前谈成的那个投资，大家也都知道啊，我们这个app自从投入到市场上的这几天，反响相当不错，我们的投资商也是很满意的。” “所以，”邓宇航大喘气了一下，挑眉的看着这帮人。 “我知道，”周小伟抬了抬胳膊。邓宇航笑着示意他继续说。 “一定是投资商觉得我们太厉害了，一下子给他们挣了这么多钱，所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着求着要请我们吃饭！” 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成功逗笑了所有人，就连在一旁清扫卫生的阿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能不能当个正常人？”一旁的单菲白了他一眼，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那你说，”周小伟回瞪道：“我看你能猜出什么来。” “懒得理你。”单菲靠回椅背上，不再看他。 “饭是要吃的，”邓宇航笑道：“不过不是投资商刘总掏腰包，而是我。” 廖淮言轻笑着，右手慢慢的在转动左手的戒指。 “当然，还有一个好消息。”邓宇航又说。 “什么？”众人纷纷好奇起来，双眼都放着光。 邓宇航微微一笑，眼神往廖淮言那扫了一下，说：“就是刘总他认可我们的实力，所以给我们介绍了两家公司，想让我们帮忙做两款app，只要做好了，价格会非常高。” “啊”一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顷刻间泄了气。上一款app他们熬了整整两个月，好不容易能喘口气，这一下子又来两个。 “我知道你们累，”邓宇航连忙笑着安抚，“也知道上一个app确实费了大家不少的心血，但我们取得的成绩也是没有让大家的努力白费啊，所以我们再坚持坚持，把这两个拿下之后，我会让大家有一个轻松的长假。” 一个个没有预想当中的惊喜，反而还是垂头丧气的。 邓宇航无奈的朝廖淮言使了个眼色，想让他赶紧帮忙提提大家伙的意志。 廖淮言接受到之后，却是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缓缓开口。 “邓哥，”廖淮言提高了些声音说：“那要是事成之后，可不可以满足每人一个条件啊。” 众人抬起头望向他，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邓宇航顺着杆往上爬，“比如呢？” 廖淮言佯装沉思了一会儿，“比如周小伟，他不是一直想要一款最新的desteoly的游戏机吗？”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人问：“对？” 周小伟一愣，那款可不算便宜啊！ “行！”邓宇航大手一挥，“要是这事儿真成了，客户也满意的话，我就给你买。” “我靠！”周小伟“噌”的一下站起身，“真的假的？” 邓宇航挑眉看着他。 你觉得呢？ “还有吗？”邓宇航又问。 廖淮言瞅了一眼周围，各个眼冒绿光。邓宇航轻轻朝着他点点头，这事就被他这么轻松解决了。 给每个人口头保证完，邓宇航才又开口说：“那既然都没什么问题了，一会儿小李你安排一下时间，我们简单开个会，然后还有明天晚上大家应该都有时间？” “怎么了？”有人问。 “聚餐，”邓宇航说：“年前我们太忙了，一直也没顾上，这次趁还没忙起来，我们赶紧把这顿饭吃了。” 廖淮言短暂的蹙了一下眉，没说话。 “那个，我有个问题，”周小伟突然问。 大家对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也都没什么反应。 “你说。”邓宇航这脾气也是真好。 “可以带家属吗？”他往旁边瞄了一眼，一脸的笑意。 “你小子脱单了？”邓宇航惊讶的看着他。 “不是，邓哥你这什么表情啊，”周小伟一脸的受伤样子，“我要是脱单了，是什么稀奇事件吗？” “是！”单菲在一旁肯定道：“能是哪家姑娘瞎了眼，看上你？” 周小伟“啧”了一声，刚想反驳，被邓宇航打断了。 “所以你是真有女朋友了？” 周小伟看了看两人，说：“不是我。” “你看，”单菲讽刺道：“我就知道不是你。” “那是谁？”邓宇航问。 周小伟和单菲同时往廖淮言那边看过去，对方却一直盯着电脑屏幕，仿佛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情况？”邓宇航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廖淮言。 “嗯？”廖淮言这才慢慢回过神，“怎么了？” “还装，”周小伟赶紧笑着说：“你不是明天要带人过来吗？那正好顺便晚上一起吃个饭呗。” “是吗？”邓宇航一愣：“那我还真没看出来，那就明天把人带来，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别人要是也有女朋友的，都带过来，大家都热闹热闹。” “好啊，好啊——”大家应着 廖淮言无奈的看了一眼周小伟，还是没说话。 “啊？真的假的？”李旭突然小声的问了一遍。 “这本人都承认了，当然真的，”周小伟朝他扔过去一支笔，“怎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李旭指了指自己，连忙摆手，“不是我，不是我。” “嗯？”大家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不是你？那难不成是别人？”周小伟眯着眼睛看了看周围唯一的女性——单菲。 “滚！”单菲直接朝他扔过去一个文件夹，“少拿你那双狗眼看我。” “啧，”周小伟捂着脸，“这怎么还真打啊？” “那难不成我还跟你演场戏？”单菲没什么好气的说。 “李旭，你赶紧说说，”周围有男同事也开始八卦了，“是不是有人看上我们阿言了？” 李旭支支吾吾的摆摆手，“没没有。” “你个大老爷们儿，磨磨叽叽的，赶紧说，是不是有人托你问了？” 大家眼巴巴的盯着他瞅，等着瓜熟蒂落。 “诶，”廖淮言敲了敲桌子，“你们差不多行了啊，要实在忍不住想八卦，能不能趁我不在的时候再说啊？” “嘿，我们怕什么啊，”周小伟笑，“正主面前，我们也毫不畏惧。” 大家一个两个转着椅子来到李旭的面前，催促着想让他赶紧说。可过了那么长时间，也一点儿有用的消息都没撬出来。 “邓总，”前台丽丽一身职业西装走了进来，“刚才青云公司的刘总打电话来，想要跟您约个时间和其他两家公司碰个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看着她，只有李旭稍稍移开了视线。 “行，”邓宇航接过她手中的行程表，“那就这两天，然后跟刘总那边碰一下，如果可以就这么定了。” “好的，”丽丽合上文件，眼睛环视一周，在某处停顿了一下之后，然后下一秒利落转身离开。 周小伟明显也发现了，他看着李旭突然的沉默下来，又看了看廖淮言的方向，问：“是我想的那样吗？” 单菲：“” 邓宇航微微一笑，明显也感觉出来了，只有廖淮言还是沉默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第51章 落定 白皓终于在六点之前把最后的壶盖雕完了，上面是一头大象，寓意吉祥的意思。壶身他刻了几道很简单的花纹，没太多多余的装饰。 工序复杂的主要在这只象，白皓不光刻的精，而且还加了不少颜料上去，真实又不缺乏灵动感。 其实紫砂泥比木头好刻多了，也不费什么劲，主要就是细节问题，白皓一向是在这上面精益求精，如果做的不达到他的预期，他宁可重新做，也不愿将就。 白皓慢慢站起身，捶了捶僵硬了的后背和腰，感觉自己像被打了麻药一样，不能自由活动了。 把这些都收拾好，在窗边找了个平时阳光足的地方，把茶壶放上去，需要让它晾晒72个小时，直至干透。 打开手机，重新把静音模式改为响铃模式，他还没来得及回复那一条条消息，就被电话铃声打断。 “怎么了？”白皓接起。 苏弋的大嗓门立马传了过来，“皓哥，我靠，你终于接电话了。” “怎么了，有人在你后屁股撵你啊？”白皓洗完了手，又把戒指戴了回去。 “嗐，不是，”苏弋皱了皱眉，说：“我这给你打一下午了，你都没接，要不是我现在在我姑家，我肯定就飞你那去了，谁让你” “你还说不说了？”白皓不耐烦的直接打断他。 “哦，对，我确实是有大事儿要说，”苏弋轻咳了一声，突然小声说：“皓哥，听说——大兵进去了。” 白皓拿手机的手一顿。 “这小子胆子是真大，”苏弋接着说，“听说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被人查出来了，直接就给送进去了，诶，皓哥，你知不知道他碰了什么？” 白皓闭了闭眼，佯装不知道的说：“什么？” “毒品！”苏弋大喊一声，喊完之后反应过来又拿手挡着手机小声说了一遍，“毒品。这孙子是真他妈疯了，嫌命太长了。” “然后呢？”白皓低着嗓音问了一句。 “然后？”苏弋嘲讽一笑，“肯定是不可能轻易让他出来了？毕竟这在我们国家是严厉打击的，弄不好啊，可能都小命不保。” 白皓的后背更僵硬了，他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廖淮言对他说的那些话，现在回忆回忆确实是后背发凉。 “你是怎么知道的？”白皓问他。 “前天都上咱们本市新闻了，然后说是在东城那片儿，我一猜就应该跟他脱不了干系，找人一查，果然就是他。” “还查出别的什么了吗？”白皓拿出桌上的刻刀，无意识的刮着木头。 “别的？”苏弋顿了顿，“别的应该没什么了，具体情况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当时警察来抓人的时候，据说他还带了两个女的在家，我靠，这小子，玩的挺花啊。” “行，”白皓也不在意，说：“这种事离得越远越好，跟那帮小子说一声，别打听，也别跟任何人说。” “不是，”苏弋没太明白，“为什么不能说啊？” “我说不能说就不能说，要是不想引火上身，就把你们的嘴闭紧了。”然后不等苏弋继续废话下去，白皓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 照这样看王久良是没有暴露的，应该是后来找到合适的人去做这件事了。他想了想也是，只要钱给的足够，敢做这种事的大有人在，不差他一个。 当时自己也是因为廖淮言家的事乱了心智，现在想想，确实是真的太冲动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廖淮言给他发的消息，半个小时之前说他已经下班了，正在往丽澜小区去的路上。 白皓给自己又套了一件外套，打开门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啊？”谢娟在客厅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我出去一趟，”白皓低着头换鞋，随口说道。 “我这饭都做好了，你吃完再出去啊？” 白皓回头看她一眼，“我不吃了，你们吃，别等我。”说完直接推门出去了。 白楠坐在餐桌前收回视线，默默地开始吃饭。 “小楠，”谢娟看着他，“你说你哥他是不是去找小廖了？” 白楠顿了顿，说：“我不知道。” 谢娟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白楠心里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句话好像还真的被他妈说对了。 廖淮言在他们俩的眼里，确实算是那个“美人”。 车在丽澜小区的门口停下，白皓下了车，慢慢往里去，廖淮言之前给了他门禁卡和房子的钥匙，所以他现在也不必再登记才能进去了。 风声呼啸而过，白皓不禁拢了拢帽子。 “皓哥？”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白皓转过头，看着廖淮言一步一步向他走近。 “买的什么？”白皓看他手里拎着个袋子，但他没看清上面的字。 “没什么，”廖淮言把那点儿东西塞进衣服兜里，反握住他的手，两人慢慢往回走。 “怎么这么凉？”廖淮言问他，然后边走边给他的手哈气。 白皓任他动作，嘴上却说着，“不冷”。 廖淮言笑着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进屋就把空调打开，提高了好几度。 “茶壶做的还顺利吗？”廖淮言问他。 白皓点点头，坐在空调的吹风口处说：“挺顺利的，做完了。” “有照片吗？”廖淮言也跟着凑过来。 白皓掏出手机，翻了翻递给他，“自己看。” 白皓的手机里，照片风格很单一，除了他自己刻的那些摆件，就是茶壶了。中间还夹杂着白楠的几张小时候的照片。 “嗯，我男朋友的手艺确实不错，”廖淮言点点头，“我感觉你都可以自己专门做雕刻了。” 白皓听着微微一笑，但却没真正的到达眼底。 “这是白楠几岁的时候？”廖淮言又往后翻了翻，指着照片上鼻涕和眼泪都分不清的小人，笑的不行。 “六岁，”白皓淡淡说，“这是被之前的一个邻居家小孩子给欺负了，以前他也不哭，这次是被推倒了，摔狠了，才哭成这样。” “嗯，白楠的样子一看就很老实。”廖淮言说。 “怎么，”白皓瞥了他一眼，“我就很吓人？” 廖淮言放下手机凑近了看，两人的鼻子都快撞在一起了，他盯着白皓好长时间，看的他直发毛。 白皓率先移开视线，“神经病。” 廖淮言伸手扣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跑，眼睛还是盯着他。 “不吓人，”廖淮言轻轻一笑，“有点儿可爱。” “滚！”白皓推他肩膀，“可爱你大爷！” “我说真的。”廖淮言越凑越近，白皓有些后悔坐在离空调这么近的地方了，他突然觉得有点儿热了。 “廖淮言你唔” 廖淮言知道他后面还得嘴硬说一些难听的话，所以干脆直接堵上他的嘴。 “廖淮言”白皓还在推搡着，想咬他却也啥不得。可白皓不知道，只要他越喊他的名字，他就越想狠狠地弄他。 “操！”白皓脆弱的脖子被一口叼住，仿佛美味的羔羊遇上了狼。狼的獠牙不断厮磨着，白皓咬紧咬肌，嘴里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字来。 廖淮言眼睛眯了眯，一口比一口下嘴狠。 “你他妈属狗的是？”白皓喘着粗气骂，可某人并不在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验证给他一个事实：是属狗的。 白皓看自己的裤子马上不保了，赶紧拦住他说：“别闹了，我他妈还没吃饭呢。” 廖淮言抬起头看了看他，同样微喘着气低笑道：“那我这就让你吃。” 说完，他赶忙起身拿出刚才带回来的东西，廖淮言现在没什么耐心，用力撕开之后往茶几上一抖，零零散散的掉出来一堆纸盒子和两个小瓶。 杜蕾斯、冈本、多乐士、毓婷 “”白皓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大声骂着，死变态精神病，狗c的不是东西，脑c傻b 廖淮言也不听他的，随意打开一个就直接又把人抓回来扑了上去，冰凉的触感冷的他浑身一颤。 “我艹你大爷，廖淮言，你是不是想死？！” “皓哥，”廖淮言拍了拍他起鸡皮疙瘩的后背，然后贴近他的耳朵轻咬了一口，“马上就不冷了。” “我操——” （小番千盏灯哈） 白皓最后根本就没了力气，连洗澡都是被廖淮言扛着进的浴室。 “该买个浴缸了，”廖淮言见坐在马桶上一动不动的白皓，轻笑着说。 “死去。”白皓懒得看他一眼，只是靠着他，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的摸。 廖淮言亲了亲他的头顶，按压出沐浴露涂在他后背，“但是这里面太小了，要不要换个房子？” 白皓支开眼皮看他，“就为了一个浴缸，就要换房子？你这什么脑回路？” “不是为了浴缸，只是想让你洗澡的时候舒服一点儿。” 闻言白皓冷笑一声，“他妈的现在知道让我舒服了，刚才让你停的时候你怎么没说停呢？” 廖淮言蹲下来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生气的表情不禁觉得好笑，“难道你不舒服吗？” “你”白皓一顿，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确实是挺舒服的，但累也是真的。 “舒服你妹啊舒服？老子要难受死了。”白皓怎么可能承认，天塌了有他的嘴顶着。 廖淮言微微一笑，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嗯，那行，那一会儿我再试试，不能一直让你不舒服下去。” “操！廖淮言你大爷！”白皓拍了他一下，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 廖淮言捉住他的手，想让他乖一点才能更好洗一些，“我幸亏没大爷，要不然得遭多少罪。” 本来上一秒白皓还在生气，可下一秒直接就被廖淮言的话给逗笑了，他笑得一抽一抽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起不来了。 “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白皓生理性眼泪都下来了，而且本来屁股就疼，这一笑一使劲更疼了。 白皓早上醒的时候，廖淮言早就没了身影，他打开放在一边的手机，上面有廖淮言发来的消息。 靠！ 十点半了！ 【廖hy：皓哥，午饭在锅里，你一会儿起来的时候看看凉没凉，不行就热一下再吃。】 白皓立马回了几个字：知道了。 然后还不到一分钟，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皓哥，起来了？”廖淮言声质清冽，带着笑意落入了白皓的耳朵里。 “嗯，”白皓边往厨房走边回答。 “那你一会儿吃完饭直接过来，”廖淮言说：“晚上我们一起回家。” 白皓刚要打开电饭锅，却是一顿，皱着眉说：“我不去了” 廖淮言沉默了一会儿，说：“昨天不是说好的吗？” “我”白皓犹豫着，“我怕你们忙，而且” “不忙不忙的，”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大声笑着说：“你就放心大胆的来，我这位好兄弟这一早上可是看了八百回的手机了” “周小伟。”廖淮言打断他，转身走开然后继续跟白皓说：“皓哥，刚才是我的同事，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嗯，”白皓把手机放到一边，打开锅盖，看到廖淮言给他做的菜。 “好吃吗？”廖淮言听见声音问。 白皓说：“还不错。” 廖淮言知道他不太能吃辣，虽然他本人不会承认，但廖淮言还是没有放一点儿辣椒。 “怎么样啊？” 他听见周小伟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人到底来不来啊？” 白皓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廖淮言没有回答他，而是转向笑着问电话这端的白皓，“皓哥？” 白皓沉默了一会儿说：“行，那一会儿我吃完饭就过去。” “好，”廖淮言笑着回应，然后补充道：“我衣柜里有厚一点儿的毛衣，记得穿。” 白皓扫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顿时明白他的意思。 应该说是穿高领的衣服是？ 总有一天他要把这小子的牙给敲掉，省的让他再乱咬。 第52章 参观 “啧啧啧，”周小伟又端着他那一大杯苦咖啡走过来，“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个小伙子，只顾着自己开心，却完全不顾别人死活。” 廖淮言放下手机，走到旁边的饮水机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不顾谁死活了？” “嘿，装傻是？”周小伟又往他跟前凑了凑，小声道：“不光给我们撒狗粮，还有就是咱们的前台丽丽啊，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廖淮言抿了一口水，说：“你别胡说八道，听着风就是雨的。” “你怎么还不信呢？”周小伟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发出一声脆响。他急忙看向茶水间的门口，幸好没人进来。 “虽然昨天李旭没说，但我敢确定，一定是我说的那样。” 廖淮言勾了勾嘴角，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你对那个游戏app有信心吗？” 周小伟一愣，“什么？” “就新接的那两个app，”廖淮言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其中不是有一个是游戏吗？” “然后呢？”周小伟看着他，一脸的疑惑。 “虽然还没有分组，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比较适合做这个。” “我靠！”周小伟急忙退后几步，不可置信的说：“兄弟，不至于，我也就随便说说，你这就要报复我？” 廖淮言轻轻一笑，“报复？你怎么看出来的？” “就这还不算报复？”周小伟恨不能跺两脚，“你明知道这个游戏难做，你还想把我分过去，你是赤裸裸的公报私仇啊！” “你想太多了，”廖淮言说：“咱俩哪来的仇。” 周小伟愤恨的喝了一大口，“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吗？” “那只能证明你能力强。” “屁！”周小伟啐了一口道：“我可跟你说了啊，兄弟，你别这么不讲义气，别闲着没事干在邓哥面前吹风啊，我要是真被分到那一组里去，我感觉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廖淮言看他上蹿下跳的，心里憋着笑，却还是装作十分淡定的说：“是吗？你以前应该没做过游戏？真不想尝试尝试？” 周小伟双手合十的朝他拜了拜，说：“真的不想，兄弟，我求你这一回，真的！特别特别真！！” 廖淮言端起水杯挡住那一抹坏笑，然后点了点头，说：“行，那我就不跟邓哥提议了。” 闻言，周小伟立马松了一大口气，“我谢谢您，兄弟，我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我周小伟，没齿难忘！” 他使劲抱了抱拳，廖淮言感觉下一步他就要跟自己结拜了一样，不禁觉得好笑。 廖淮言路过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那一会儿人来了，我希望你能管好自己的嘴，可以吗？” “”周小伟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啊啊，好我知道了。” 廖淮言满意的点点头，出去了，然后还贴心的给他带上了门。 周小伟看着消失的背影，朝那个方向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心机他周小伟是自愧不如，实在是佩服，佩服！！ 他不禁觉得那位素未谋面的人，也就是他兄弟的男朋友有些可怜。每天都要跟这样一个人生活，他到底是怎么完整度过的 下午的三点半，白皓站在这栋大楼下面徘徊了好久才上去。 “你好，请问你找谁？”丽丽面带微笑的看着来人，字正腔圆的询问着。 “廖淮言，”白皓看了一眼旁边的“新意科技”说。 丽丽明显顿了一下，然后继续保持微笑的说：“请问你是他朋友吗？” “”过了几秒，白皓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这位前台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那你跟他联系了吗？”丽丽继续说：“要是没联系的话，我帮你” 白皓刚想拒绝，就见旁边的门被推开了。 廖淮言迈着长腿朝他走过来，然后喊了一句，“皓哥。” 白皓应了声，朝一旁的美女点点头，然后才又看向他。 “外面冷不冷？”廖淮言直接上前摸了摸他的脸，他能感觉到一旁的丽丽明显一僵，白皓也不是很自在，偏过头躲了一下。 白皓淡淡回答道：“不冷。” 廖淮言放下了手，也不在乎，拉着他的胳膊就往里走，“走，我带你进去。” 白皓往后挣了挣，小声的说：“你别这么明显好不好？” 廖淮言的笑瞬间消失，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他看着他问：“怎么了？” 白皓啧了一声，明白他在想什么，所以把他拉到一边，立马解释道：“这毕竟是你公司，这么多人看着，要是对你以后有什么看法的话，你还他妈的还怎么混啊？” “我无所谓，而且”廖淮言刚想说就被白皓打断。 他压着嗓子低声吼着，“可我有所谓，我不想让某些傻逼用异样的眼光看你，讨论你，或者在背后对你指指点点，我他妈不想！” 廖淮言神色倏地一怔，这一刻，他的心跳好像突然莫名其妙的加快，胸口也被塞的满满当当，看着眼前为自己担心的人，廖淮言实在是想要上前抱抱他，亲亲他。 “我说你听没听见？”白皓看他直愣愣的盯着自己，忍不住问他。 “听见了，”廖淮言点头，压下想要亲他的冲动。 白皓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他，过了半晌才说：“最好是。” 廖淮言其实想说，那帮人应该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了，想瞒也瞒不住了。可看到白皓的表情，又没说出来。 两人在丽丽怪异的眼神下走进去，一打开门，七八双眼睛齐齐望向他们两个人，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周小伟。 这就是他的 周小伟是实在没想到廖淮言的男朋友是这种类型的，他还以为他会喜欢那种温柔的，安静的男孩子。 可这刚进来的明显是另一个天平的极端啊 但帅是真帅。 就连单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搞懵了，但好在她反应及时，不到三秒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白皓疑惑的看了廖淮言一眼，仿佛是在问这什么情况，一个个像见了鬼似的。 “你好你好，”周小伟率先打破沉默，走上前来要跟他握手，“我是周小伟，你应该知道哈。” 白皓淡淡点头，和他握手道：“白皓。” 虽然是握的是右手，可周小伟还是明显就看到了他左手上，跟廖淮言的同款戒指。 啧啧啧，还真是浪漫啊。 廖淮言也没解释，在别人探究的目光下带着白皓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 白皓刚来的时候，看见门脸还感叹到这个公司确实不算大，可直到进来才发现，其实是他自己想错了。 不光面积足够，而且旁边还有不少休息娱乐的地方，就面积来看，还真不算是意义上的小公司。 廖淮言把白皓按在椅子上，弯着腰低声说：“你放松就好，不用这么拘谨。” 白皓抬头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兄弟，”周小伟赶紧凑过来跟廖淮言说：“你倒是给大家介绍一下啊？” 白皓隔着桌子看周小伟，对方满脸堆着笑，时不时的瞅自己两眼。 还不等廖淮言开口，白皓就自己站起来说：“我是廖淮言的朋友，白皓。”然后象征性的扫了周围一圈，有的松了口气，有的还在不停的打量着他。 白皓就怕廖淮言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才犹豫着一直不想来。 廖淮言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周小伟愣了一下，转头看看廖淮言又看看白皓，随即开玩笑般道：“诶，我说，咱们这时候就别瞒了啊？” 白皓说：“什么？” “嘿，”周小伟摸着下巴，“这么不地道吗？还真要瞒啊？” 廖淮言淡淡扫了他一眼，周小伟赶忙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用理他，”廖淮言又把他按回去，“一会儿我带你四处看看。” “行行行，”周小伟耷拉个肩在自己位置上坐下了，然后瞅了瞅还在张望的人说：“别看了，再帅也经不起你们那么看啊？” 周围一个个都讪讪的收了音儿和目光，僵硬的想听点儿什么。 白皓看他们没有几个在忙，旋即压着声问廖淮言：“你们都不上班吗？” 廖淮言低笑一声，“这不算正式上班，还没到初八呢，而且现在还没开始新的工作，都没那么忙。” 白皓点点头，看了看廖淮言的桌子，上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别人那都有盆花啊草啊的，你怎么什么都不放，瞅着光秃秃的。” 廖淮言这才看了看大家的桌子，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不知道放什么。” “随便搞两盆绿植呗，”白皓说：“挑点儿好养活的。” “我不喜欢，”廖淮言说，没一会儿他脑子一转，“要不，皓哥你再送我个小东西？” “不是，”白皓立马坐直了身子，“我那刻的东西都那么小，放这上面顶什么用啊？” “没关系，”廖淮言一笑，“那就多摆几个。” “我靠！”白皓转头低吼了一句，“你怎么总惦记我那点儿东西啊？就连白楠我也只给了一个好不好，之前苏弋那小子就差跪下来求我了，我都没给他。” 廖淮言撑着他的椅背，凑到他耳边说：“可我喜欢啊，所以你到底是给不给啊？男–朋–友–” 白皓回头瞅了他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回答：“那你想要几个？” “十个。” 白皓“噌”的一下站起来，在廖淮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廖淮言追上扯住他的胳膊。 “我回家，”白皓瞥了他一眼。 廖淮言拉着他往茶水间走，边走边笑，完全不顾白皓想要刀他的眼神。 廖淮言带上了门，给他倒了杯水，用商量的口吻说：“那要不就八个？” 白皓皱眉，“摆那么多不好看，而且还都是不一样的，看着眼花。” “那怎么办？”廖淮言佯装思考，“我还不喜欢花花草草的。” 白皓喝着水，没往下接。 廖淮言见他还不说话，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要不，皓哥你再帮我刻个大的？” “大的？”白皓一愣。 “嗯，”廖淮言点点头，“这样我工作的时候还能有别的东西看一看，只要一看到它，就想到你。” 白皓：“” 廖淮言笑着凑过去问：“怎么样？” 白皓翻了个白眼，“你想刻点儿什么？” “这个。”廖淮言把钥匙扣放在他手心里，“我想要这个。” 天使。 “不过，我这次想要一个黑色的。” “”还他妈的想配套？ “邓总刚来了电话，”突然丽丽推门走进来看着廖淮言说：“说是大家晚上一起去沉香阁吃饭。”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在不断地瞄着一旁的白皓，就好像是在确认些什么。 “沉香阁？”周小伟说了一声，“我靠！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沉香阁？” 单菲在一旁白了他一眼，“土老帽！” “你才是土老帽，”周小伟激动地站起身来，“那可是沉香阁诶，在咱们a市那可是排的上号的。” “我知道了，”廖淮言朝她点点头，然后冲着一旁的周小伟说：“那你们一会儿就直接过去，我就不去了。” “诶？为什么啊？”周小伟连忙走过来说：“，我们这八百年不在一起吃顿饭，还有这位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跑什么啊？” “是啊，”有的同事也跟着起哄说：“大家都一起来呗。” “就是，好不容易能宰邓哥一顿，那还不赶紧抓住这个机会？” 白皓看着周围的一群人吵吵闹闹的，顿时有些头大。 廖淮言看他皱了一下眉，立马弯下身子，小声地问他：“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跟他们一起去，”白皓说：“然后我直接回家了，昨晚就没回去，今天要是还不回去，谢女士又该问了。” “没事，”廖淮言说：“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回去看看你的茶壶。” “又跑不了，”白皓笑了下，“就在窗台上放着呢，丢不了。” 两人的脑袋靠的有些近，一直在小声地嘀咕着，直到白皓感觉周围好像没声了，所以才抬起头来。 第53章 所图 “你们俩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藏着掖着多不好啊。” 周小伟是真不怕死啊。 廖淮言瞅了他一眼说：“一会儿我给邓哥打个电话说一声，你们直接过去就行了。” 白皓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不是说好了吗？茶壶又不会跑。” 廖淮言突然凑近说：“茶壶是不会，但你会啊。” 操！ 白皓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这小子是不分场合的搞事情是？ “不用你打，”周小伟摆了摆手说：“我现在就给他打，我看看他到底同不同意你这个二当家的缺席。” 二当家？ 白皓一愣，随即想起廖淮言之前跟自己说过投资的事情了。 廖淮言也是根本就拦不住周小伟的劲，直接扯着嗓门在屋子里喊：“邓哥，廖淮言那小子说晚上不跟咱们一起去了，他要跟他的男”周小伟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略微缩了缩脖子继续道：“他说要跟他朋友走。” “朋友？”邓宇航疑惑的问他：“不是说带女朋友来了吗？” “啊哈哈哈，”周小伟打着哈哈，说：“就是差不多。” 邓宇航忍不住想笑，“差不多？你说的什么鬼话？还没吃饭这就醉了啊？” “那个，邓哥，你就说他俩不去行不行！”周小伟下一秒直接开了免提，想让廖淮言好好听听。 邓宇航不知道他开了免提，当然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让他们一定得来啊，”邓宇航说：“正好我也想凑个热闹，也想看看这小子的女朋友。” “” 话音刚落，室内一片鸦雀无声。 白皓也直接呆在原地。 什么女朋友？ 这小子平时都跟他们说了些什么？！ 操！还女朋友！ 白皓是越想越丢人，但是没办法也只能干挺着。 就在下一秒，廖淮言直接抢过了周小伟的手机，关了免提说：“邓哥，你说错了。” “啊？”邓宇航一愣，没想到廖淮言会突然出现。 廖淮言看了白皓一眼，随后带着笑意说：“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他刻意咬着字音，声音比平时更稠更嘶哑，似笑非笑的表情成功让坐在一旁的白皓红了脸。 他别开眼想让自己不去看任何人，奈何周围的眼光太过炽热，他想忽略都困难。 “”邓宇航也是沉默了好几秒，才慢慢开口道：“哦，没关系，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嘛，反正来都来了，你说是不是？” 廖淮言似乎也有些为难，看着坐在一边的白皓，再拒绝的话实在是开不了口了。 “我”白皓犹豫着想拒绝，却直接被周小伟上前打断。 “兄弟，既然廖淮言都去，你就别推辞了，正好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你。” 他刚想把胳膊搭在白皓的肩膀上，就被廖淮言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随后只能自己尴尬的搓搓手看着他。 白皓看了一眼廖淮言说：“那行，那就去。” 廖淮言其实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但还是为了自己愿意去加入，这让廖淮言是又开心又心疼。 他们十多个人早早的包了车过去，车上白皓和廖淮言坐在最后一排，还有贱兮兮的周小伟跟着另一个男同事坐在他们旁边。 周小伟隔着廖淮言探头问白皓：“你多大了啊？” 白皓看他一眼，淡声道：“25。” 马上26了。 “啊？”周小伟惊呼一声，惹得前座的人不住的往后看。“你比我还大啊？我还以为你只比这小子大一点点呢，看不太出来啊。” 白皓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倒是他们两个人中间的廖淮言说：“怎么，想挑拨离间啊？” 周小伟赶忙拍了拍他，随后赔笑道：“我哪敢有这个意思啊？你想的太多了。那我也跟他一样叫你皓哥。” 白皓倒是没意见，只点了点头。 廖淮言看着白皓，明显是心里憋着笑。白皓看着他也笑了起来，在后座的角落里灿烂又美好。 他们到的时候邓宇航早就到了，廖淮言把白皓跟他简单介绍了之后，几人就连忙落座了。 “邓哥，”周小伟笑着喊道：“今天是不是应该多喝一点儿啊？” 邓宇航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说这话的意思是，你很能喝？” 周小伟赶紧拿着酒，走过来给他倒满，说：“倒不是很能喝，但是要是跟您比也差不了多少。” 邓宇航看着他胡闹，也就任由他去了，平时都散漫惯了，他也倒是无所谓。 “行，”邓宇航点点头说：“那我就看看你今天到底是能有多少量，敢来挑战我。” 众人跟着大笑，气氛也是相当的轻松热闹。 廖淮言坐在白皓的身边，不停地给他夹点儿这个，夹点儿那个，白皓给他使眼色廖淮言才能停一会儿，但也就是一小会儿，然后继续夹。 “你别再给我夹了，”白皓咬着牙低声说：“你他妈的看不见别人一直在看咱们俩吗？” 廖淮言听见之后扫了桌子一圈，然后说：“有吗？” 白皓：“” “没事，”廖淮言没心没肺的笑着继续说：“你就放心吃，既然都知道了，想看就让他们随便看。”说完又夹了一块肉给他。“你尝尝这个，酸甜口的，不辣。” “我他妈的自己长手了，”白皓继续压着声说：“你就好好吃你自己的不行吗？” 廖淮言笑了笑，没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周小伟看到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忍不住打趣道：“哎呀，你说你们这应该属于热恋期，怪不得呢，平时在公司一副铁面无私的廖淮言，在皓哥面前怎么就这么殷勤呢？” 邓宇航看着他们，坐在一边笑着也不说话，也不掺和。 “你要是喝多了就直接回家，”单菲加了一块特别肥的肉，扔进他的碗里，“省的说话让别人觉得不爱听，腻。” “我说话腻？你搞错对象了？”周小伟立马跳脚，“你怎么不说是他们两个腻呢？” 有的同事忍不住吐槽道：“周小伟你这是嫉妒？有本事你也赶紧找一个啊？” 周小伟忽的冷哼一声，“你觉得就咱们这工作强度，有时间去找吗？” 单菲也毫不示弱的回怼道：“哦，有时间玩游戏，没时间交朋友？我看应该是没人看上你。” 众人听完忽然大笑起来，有的甚至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顿饭也是吃的热热闹闹，就连白皓平时不爱喝酒的人，也不自觉的被感染喝了两杯。 趁着间隙白皓赶紧走出包厢去个卫生间，廖淮言想陪他去又被他按了回去。 这个地方实在是挺豪华的，就连卫生间的灯白皓都能看出不简单来。出来的时候在安静的区域自己坐了会儿才想着回去，可刚站起身却突然被人叫住。 就见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之后，问：“你是白皓？” 白皓没说话，只是皱眉看着他，有些眼熟，但还真的是不认识。 “怎么，不知道我是谁？”廖正华冷冷一笑，然后扫了一眼周围没发现别人，“你应该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你是谁？”白皓明显对他没什么兴趣。 廖正华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男助理，听到白皓这话也是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瞬间就消失了，但白皓还是看见了。 廖正华也明显被逗笑了，好几秒之后才冷漠开口道：“你说你那么明显的凑近他，难道看中的不是他背后的廖家？” 白皓倏地一怔，然后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廖淮言的亲生父亲——廖正华。 白皓不想去知道他是怎么认识自己的，反正自己也无所谓。可廖淮言不一样。难道他一直在找人监视自己的儿子？之前廖淮言就跟他说过他做过的一些事情，所以白皓觉得自己的猜想应该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要一想到他对廖淮言做的那些事，白皓的态度就更加的冷淡了。 白皓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回去了。 “怎么了？”廖淮言看他的表情明显就不对，赶紧低声问。 此时的周小伟还在酒桌上不停地跟人拼着酒，闹哄哄的也没人再看他们。 白皓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的回了句“没事”就坐下了。他不想让廖淮言知道他爸今天也在这，省的破坏他的好心情。 其实廖淮言还是猜出来了一些，“难道是刚才出去碰到什么人了？” 白皓赶紧看了他一眼，然后扯了扯嘴角，说：“没有，我谁都不认识，能碰见谁？” 廖淮言看着他不自在的笑意，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周小伟喝的不知道多少了，趁着廖淮言跟邓宇航说话的间隙，赶紧凑到白皓身边神秘秘的小声问他：“你说，廖淮言那小子是不是特别特别有心机？” 白皓抬头看了某人一眼，然后问他：“怎么了？” “嗐，”周小伟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自从他来了之后，我感觉我的职业生涯发生了一些惊天大逆转。” 白皓忍不住笑了一声，“逆转不是好事吗？” 周小伟抱着酒瓶子说：“不是，当然不是了，以前我们在工作室里日夜不停地工作，但是尚且还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怎么，”白皓把他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扒开说：“他掐你脖子了？” “差不多！”周小伟猛的一拍桌子，“你看他平时人模狗样儿的，其实内心里可黑暗了。” 内心黑暗的人往他们这边扫了一眼，看到周小伟凑的那么近，忍不住皱了皱眉。 白皓笑到不行，“你好好说说，他怎么黑暗了？” 周小伟摆摆手，一脸的苦大仇深，“你不懂，我也不敢说，他拿我的小命威胁我不让我多嘴，你看，”周小伟拽了一下他胳膊，指着廖淮言轻声说：“你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挺帅的？” “嗯，”白皓点点头，“是挺帅的。” “屁！”周小伟忍不住骂一句：“也就长了这么一张迷惑人的脸，其实心里早就是黑色的了。” “本来刚做好一个程序，熬了我好几个通宵，他看了不到十分钟就让我回去重做，你说，他是不是黑透了。”周小伟一直絮絮叨叨的，嘴里一直在吐槽着廖淮言，搞得身边的白皓一直笑个不停。 “你还笑！”周小伟觉得白皓跟自己同病相怜，有一种战友的情感，他十分可惜的拍了拍他，“皓哥，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自求多福，怎么说他也不算是毫无长处，毕竟还有那么一张脸能撑撑场面。” 白皓看他差点摔倒，连忙拉了他一把。然后周小伟就顺杆往上爬，搂着白皓的肩膀开始大谈特谈。 “但是皓哥我跟你说，就我今天刚见你的时候实在是没想到啊。” 白皓扯了一把没扯掉，皱着眉说：“没想到什么？” “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他妈的长得这么帅，”周小伟现在是真的有点儿多了，“我还以为就那小子那样，不得找一个听话又乖巧的人吗？” 白皓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用了劲把他拽开了，可谁知下一秒他又搂上了他的肩膀。 “皓哥你别怕，要是以后那小子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你看我不” “你的胳膊要是不想要了，我可以替你捐了。” 两人身后冷冷的声音传过来，周小伟闻言不禁打了个哆嗦并往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句下雨了，然后有不少人同时往窗外望去。 竟然没下雪，而是雨。 这个月份下雨，倒是并不常见。 雨一下，没多长时间就是春天了。 雨点儿打在窗上，没能停一会儿就滑下去了。 周小伟还是觉得冷，搭在白皓肩膀上的胳膊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收了回来，酒也在一瞬间被迫醒了大半。白皓倒是没太在意，坐在一旁等着看戏。 第54章 观望 “诶诶诶，”周小伟一只手拿着酒瓶子，一只手不停地摆着，步步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廖淮言冷笑，“你觉得呢？” “不是，我告诉你啊，你别过来，小心我小心我” 廖淮言充耳不闻，步步逼近，周小伟都快缩墙角里了，他还是没停下来。 “皓哥邓哥”周小伟苦苦哀求着，“谁来管管这小子，这现在要疯了，他想杀了我啊！” 众人只是笑，谁也不在乎。大家各个翘着个二郎腿等着看他出糗。 周小伟一看没人帮他，眼前的廖淮言杀气十足，他更慌了。 “错错了，我错了，言哥，廖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周小伟就差给他跪下了。 单菲也翘着个二郎腿嗑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的人聊着，然后顺便看着这场闹剧，等着看某人的笑话。 “那你说说，”廖淮言停下脚步，在他不远处站定，“你错哪儿了？” “我”他又祈求似的望向白皓，可对方仿佛就像没看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周小伟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哪儿都错了我不该瞎说话，不该说你只有一张脸能看，心全是黑的。” 廖淮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原来你还说这个了？” 周小伟一愣，“不是，你没听见啊？” 廖淮言挑眉看着他，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周小伟忍不住心里又骂了几句，但也仅仅只能在心里骂。 “那那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周小伟的酒瓶子也被扔在一边，不太服气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有个同事笑着起哄道：“这你还猜不到吗？一定是你离皓哥太近了，我们二当家的不高兴了呗。” 白皓闻言无奈的笑笑，就连坐在一旁的邓宇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周小伟的下场都不用去想，就知道是多么惨烈，以至于第二天开会把他分在游戏组里的时候，他都没再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 众人纷纷散去，廖淮言和白皓走在最后面，外面的小雨还没停，淅淅沥沥里透着刺骨的寒，廖淮言把白皓的衣领往上提了提，才拽着他进了一台出租车里。 “廖总，不叫住他们吗？”周闻给廖正华打着伞，站在车边看着刚上车的两个人问道。 “不急，”廖正华说：“现在还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在耍什么花样，如果真的是图钱，那就再容易不过了。” 如果不是图钱呢？ 周闻没问出这句话来，廖正华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消失的汽车尾气，眸光深邃。 出租车上，廖淮言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但他都没接，最后还静了音。 “怎么不接？”白皓忍不住问。 他以为是廖正华又来找他麻烦，所以有些担心。 廖淮言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皱着眉头明显就是不太想接。 其实这一段时间他接到了不少王可硕的电话，除了微微寒暄几句，不过就是想找他一起吃顿饭，然后缓解一下和赵晨的关系，但是廖淮言却一直没有松口。 赵晨如果真的觉得自己有问题，那么早就自己给他打电话了，而不是让王可硕在中间来旋。 “是王可硕，”廖淮言看了他一眼，刚想挂断就被白皓按住了手。 “接，”白皓说：“毕竟那么多年的朋友，如果有什么急事呢？” 廖淮言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听了他的话接了起来。 没什么急事，而且跟廖淮言想的差不多的就是，想找他然后三个人一起吃个饭，说是好长时间不见了。 廖淮言顿了顿，最后还是跟他约了个时间才挂了电话。 白皓从始至终就一直沉默着，看着雨点在车窗上乱画乱抹，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 那场雨在半夜就停了，但是天却随着这场雨越来越冷，白皓的茶壶没能如愿在72个小时内干透，无奈他只能又晒了48个小时。 张远东也从翟许家回来了，倒是听说翟许去了另一个城市工作，白皓有些困惑，可也没去问张远东原因。 日子一如既往地平淡过着，白楠明天就开学了，可白皓却感觉那种紧迫感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就好像上学的是他自己一样。 关于那晚见到廖正华的事情白皓还是时不时会想起来，只是他从不会跟廖淮言提，慢慢的也就当这事儿翻了篇。 “快，把这个给12号桌端过去，”梅姨继续操着大嗓门喊着，感觉跟年前没什么变化，倒是对于消失的那几天闭口不谈。 白皓收拾着上一桌的残渣，王梅却突然走过来跟他说：“听说宋明给你推荐了一个康复医院？” 白皓手顿了一下，淡淡的“嗯”了声。 “那你去问了吗？”王梅问：“看看需要先预付多少钱。” 白皓起身看着她，“前两天去看了，环境还不错，宋医生也说可以先住院然后再慢慢还。” 王梅一愣，“是吗？” “宋医生没跟你说？”白皓熟练的又擦起桌子，“他说你们之间是老相识了。” “啊，”王梅顿了顿说：“是，我们认识好多年了，这才突然联系上。” 白皓点点头，心里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 王梅想起什么，突然又问：“那你妈那边” “我跟她说了，她也没再反对。” 王梅忍不住松了口气，“那还好，就是听说那个地方离家有些远，你平时也没什么时间去看她。” “嗯，”白皓应了声。他也知道远，可为了能站起来，这些小问题他们还是能克服的。 白皓下班回去的时候，顺路把自己的茶壶在工艺坊的小店里拿走了，这家老板有电窑，上次就是在这里烧的，足足烧了72个小时才好。这次他还挑了一个还算精美的装茶具的外壳一起带走了。 白皓一开始打算外面的盒子自己刻来着，可廖淮言突然提了那么一个要求，所以这个他也来不及做了，干脆就买了一个。 那天他把成品带到了车行，给张远东看了一眼才邮走的，张远东一直感叹做的很好，还忍不住给翟许发了好几张照片。 苏弋他们也跟着凑热闹，都拍了好多照片，白皓倒是无所谓，由着他们去。 廖淮言的公司也开始忙了起来，有的时候他干脆直接住到了公司，时间长的能一直在那待上半个月。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白皓看着刚回来的廖淮言，又扫了一眼墙上的钟问。 他今天提前来了廖淮言这儿，本来想等着他早点下班给他做饭吃的，可现在都十点半了，廖淮言才到家。 “嗯，”廖淮言按了按眉心，疲惫的一把搂住白皓的脖子，缩在他颈窝里不动了。 他的整张脸都是凉的，贴在白皓的皮肤上，白皓都不自觉的跟着一抖。 白皓顺着他的后背，“吃饭了吗？” 廖淮言轻轻的摇摇头，“没有。” “我做了几个菜，我现再去给你热一下。”白皓望了望厨房里的做好的那些，然后就要起身。 廖淮言却突然使了力，紧紧抱着他，“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白皓立马乖乖的坐回去，任由他抱着。 “怎么了？”白皓揉着他的耳朵问。 “没什么，”廖淮言闷着声音说：“不太饿，吃不下去。” 白皓随口问，“这次工作很困难？” 廖淮言又摇摇头，“还好，只是一下子接两个，有些忙不过来罢了。” “嗯，”白皓轻声应着，也不急着说什么，只是很喜欢这种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 沉默了好久，廖淮言才慢慢抬起头问：“一会儿你还要回去吗？” “回去，”白皓点点头，“白楠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廖淮言遗憾的叹了口气，但也没什么办法。 “阿姨在医院怎么样？”他亲了亲白皓的额角。 白皓觉得痒，歪着脑袋躲，“挺好的，宋医生的那个朋友每天都会给我发视频，谢女士的状态看着还不错。” “嗯，那就好。”廖淮言往旁边沙发上一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 白皓起身去厨房收拾了一下，边收拾边问：“后天周小伟过生日是吗？” 然后就见廖淮言的眼睛瞬间睁开，皱着眉看着白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皓笑了一下，“你觉得呢？还不是那小子告诉我的，说看到你的钥匙扣了，听你说是我刻的，所以也想要一个。” “你要给他做钥匙扣？”廖淮言站起身。 白皓不在意的说道：“不给他做钥匙扣。” 廖淮言明显放松了下来。 “就想着给他刻个小人，”白皓边系垃圾袋边说：“他要是想改成钥匙扣的话那就随他。” “什么？”廖淮言刚放松了不到五秒的神经立马又绷了起来，“你还要给他刻个小人？” 白皓动作停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怎怎么了？” 廖淮言盯着他又问了一遍，“你要给他刻小人？” 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裂眦嚼齿的慢慢走近，仿佛周身镀了一圈火。 白皓皱着眉看他，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廖淮言咬牙道：“你不是不轻易给别人你刻的东西吗？” “是啊，”白皓点点头。 “那你还” “靠！”白皓把手里的垃圾往旁边的地上一甩，“我说你丫的到底会不会吃醋啊？” “什么？”这回换廖淮言愣住了。 白皓一本正经的说：“你要是真想吃醋，那就找个正当点儿的理由，别他妈的连这种事儿都吃，行吗？” 廖淮言不服气的道：“那你都要给他刻小人了，我还不能问问是？” “你这是简单的问问吗？”白皓杵着台面看他，“你这口气好像我在外面跟谁睡了呢。” “你敢！”廖淮言又呲着牙，好像要咬他一样。 看他这样子，白皓直接被气笑了，“好了，别闹了，他要不是你朋友你觉得我会送给他吗？而且他还求了我那么长时间。” 廖淮言没打算放过他，说：“你不是说苏弋也求了你好久吗？你不也是没给？” “诶诶诶，”白皓摆摆手，“赶紧打住，再说下去可就不礼貌了啊。我纯粹是因为你才送的，要不我他妈的认识他是谁啊？” “不行，”廖淮言走上前抱住他，“我不同意，所以你别送。” “那”白皓有些犹豫，“我已经答应了怎么办？” 廖淮言冷冷一笑，“我给他别的东西，你别管了。” 白皓一看他就没安好心，“不是，怎么说也是人家过生唔” 廖淮言直接堵住他的嘴，用力啃食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停停停，”白皓喘着气拉开他，“怎么还不让我说话了？” 廖淮言牵起他的手咬了一口，“要是还想说周小伟的事情，那就干脆别说了。” 白皓：“” 廖淮言看着他不言语，很是受用。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想怎么过？”廖淮言问。 白皓一顿，这才想起来。 “不过了，”白皓说：“本来就特别忙，还过个屁。” 廖淮言说：“应该会忙，不过给你过生日的时间还是有的。” 白皓不以为意，“无所谓，就一个生日而已。” 廖淮言看着他没再说话，只是又咬了咬他的手指，摸了摸他的发茬，心里默默盘算着。 廖淮言想了好久都没想到要送什么，因为他确实不太知道白皓喜欢什么，平时会用到什么。没办法他给苏弋发了消息，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一片空白。 最近事儿也多，公司的，加上廖正华的，还有他妈隔三差五就打电话催他去给他爸道歉的，这些全都堆在了一起，没用几天，他的嘴里就溃疡了一大片，轻轻一扯就疼的不行，连喝水都费劲。 第55章 礼物 周小伟生日那天如愿收到了礼物。 廖淮言把光秃秃的塑料材质的东西扔给他的时候，周小伟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便要上前理论。 廖淮言只用一个简单的眼神就让他成功退缩，最后也只能拿着那一块钱两个的小东西灰溜溜的坐下了。 当然，他立马打开手机去质问白皓，想让他乖乖服软，怎么可能？ 只是没想到白皓的回答倒也别出心裁。 【没别的意思，就是突然感觉刻个你的话像上贡似的，寓意不好，是过生日又不是祭日，你觉得呢？】 周小伟闷着气把手机摔回桌子上，用脚指头想就知道，一定是廖淮言搞的鬼。 都他妈的告诉他了，老子是直男，这小子还像防贼似的防着他。 思考了半天，周小伟得出一个结论，就是自己的魅力可能太大了，廖淮言有了严重的危机感。 嗯，他很确定，绝对是这样。 “李旭，”单菲敲了敲桌子，“你不觉得你做的这个怪兽翅膀，动作有些僵硬不流畅吗？” “有吗？”李旭赶紧小跑过来查看，“我自己感觉还行啊。” 单菲叹了口气，“这很明显的卡顿和僵硬，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搞了这么长时间的成果了。” 李旭微垂着头，“我我觉得还可以。” 周小伟听见声凑过来，“我看看，我看看。” “滚！”单菲心里憋着气，“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凑热闹。” “喂！”周小伟拍了下桌子，“我请你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好不好？什么叫凑热闹啊？我这明显就是帮你们，给你们一些合理的意见。” 单菲白了他一眼，“请你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明白了再过来。” “什么烂摊子？”周小伟不甘示弱的瞪她，“讲话不要这么难听好不好？那可都是我的劳动成果。” “是是是。”单菲摆摆手，“那就请你继续成果去。” 他们这款app已经做了两个多月了，虽说不是什么大型游戏，但也是需要耗费不少精力。他们这一组只分配了不到十个人，大家都加班加点的熬着夜，有不少都干脆住进了公司里，但目前为止还有很多部分没有完成。 周小伟觉得自己的游戏机离他遥遥无期，每天只有成堆成堆的数据，搞得疲惫不堪。当然，疲惫的不止他一个人，顶着压力的还是他们的老板邓宇航，还有廖淮言。 白皓生日的前一天，廖淮言终于把自己琢磨了好长时间的生日礼物给拿回了出租屋里，之前他一直放在公司里，就怕白皓会突然发现。 其实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是一整套手工刻刀。 他专门找人做的。上面还刻有白皓的名字，当然这个名字是廖淮言自己亲手刻上去的。 “皓哥，你就放心，白楠跟我在一起住那绝对安全。”苏弋拍着胸脯跟他保证。 白皓看了他一眼，没想理他。 “不是，你相信我啊，”苏弋一本正经的说：“你就跟言哥开开心心的过生日，别的都不用管，交给我。” 白皓停了手里的活问他：“廖淮言给你拿钱了？” 苏弋一愣，“什么？” “我怎么感觉你怎么那么听他的呢？” 苏弋把手里的手套往车子上一摔，“皓哥，这话就不对了，再怎么说你们俩现在也是一家子，我听他的不就是听你的吗？” “滚滚滚，”白皓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你这都是跟哪儿学的。” “这还用学吗？我都是自学成才。”苏弋嘿嘿一笑，满不在乎。 “自学成才个屁！”白皓又踹了他一脚，“就你那脑子，现在连个乘法口诀都背不明白，趁早闭嘴！” “我脑子怎么了，”苏弋还真的摸了摸，“我这脑子是比不上你和言哥聪明，但是不妨碍我转的快啊。” 白皓推开挡在车前面的苏弋，“光快有个屁用！里面一滩水，制造漩涡啊？” “不制造漩涡，制造惊喜。”苏弋又开始呲个牙乐，给白皓烦的不行。 “大远，”白皓喊了一句。 大远连忙跑过来，“怎么了皓哥。” “赶紧的，”白皓指着面前的苏弋说：“把他从我面前整走，这一天我都不想再看见他。” “皓哥”苏弋挣扎着。 “好嘞，”大远收到指令，立刻执行，框着苏弋的脖子就往外走，丝毫不管他叫不叫唤。 苏弋还不死心的死命回头喊：“皓哥，今天你过生日我们就先不陪你了，我们就让言哥这一次，但是你得请我们吃大餐，就像过年我请你们吃的那个标准的。” 白皓憋不住想笑，“你小子可算是找到宰我的机会了是？” 有好几个小子也赶紧凑上来说：“皓哥，你别听他的，我们几个一起给你买了个礼物，希望你喜欢。” “礼物？”白皓看着这三人六只爪子空空如也，“在哪呢？” “哦，”其中一个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我邮给言哥了，他说今晚一起给你。” 白皓皱着眉头看他，“买的什么？贵不贵？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贵我就拿给你们退了。” “不贵不贵，”那几个人摆摆手，有一个还悄悄的红了脸，“你就收下。” 这时张远东也走下来，拍了拍白皓的肩膀，“也不知道他们买的什么东西，搞得神秘兮兮，连我都不告诉。” 白皓疑惑的看着他们，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别看了别看了，”其中一个拉着其他人赶紧跑，“等你回家你就知道啦！” 张远东笑着摇摇头，“这帮臭小子。” 白皓也跟着笑笑，没说话。 “对了，”张远东看着他说：“翟许的老师收到你做的茶壶了，他说很喜欢，翟许让我带一句谢谢。” 白皓点点头，“喜欢就行，说什么谢不谢的。” “他老师对那方面很有研究，听说你用的是原矿紫砂，料子应该不便宜？” “还好，”白皓没当回事儿，“不贵。” 张远东知道他不会说，所以也没打算问太多。 过了好半晌，张远东才说：“其实他的那位老师想联系你来着。” “联系我？”白皓一愣， “嗯，”张远东带着他往楼上走，“他是翟许的大学老师，也是他爸爸的多年挚友，这次你做的这个紫砂壶他是真的非常喜欢。虽说壶做的不像那些个名家壶那么好，但是你雕在上面的东西可不一般啊。” 白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进屋，“说到底重要的还是那个壶，那些个也就是小装饰而已。” 张远东看着之前白皓送个自己的茶壶，上面的雕刻也是栩栩如生。 “苏弋把照片放到网上了，你知道吗？”他问白皓。 “茶壶？” “嗯，”张远东给他倒茶，“他跟我说过有人想找你帮忙做，但是苏弋怕挨骂，就没告诉你。” 白皓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说：“我不做茶壶的，我实在是不擅长。” 张远东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但翟许的老师有位朋友，专门是搞木雕的，你不是也做那个东西吗？” 白皓说：“但我这都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哪能跟人家比。” 张远东对他家的情况还算了解，毕竟都认识四五年了，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张远东立刻就懂了，他爸爸做了半辈子雕刻师，走南闯北去学习，研究。最后死在去外地的路上，他妈也因此落了个残疾。 张远东大概也能猜到，他不是不想碰这一行，也不是不想和他爸爸一样成为一个雕刻师，只是心里有道坎儿罢了。 “我这儿有那位雕刻师的名片，”张远东犹豫了一下还是推给他，“你自己好好想想，毕竟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事情。” 白皓愣愣的看着桌子上那张很朴素的卡片：京素工艺——吴重山。他沉默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他想的很多，密密麻麻，乱。他找不到开头，当然也捋不出个结尾来。 死局。 所以他干脆就不想了，没用。 收了名片，随意的揣在兜里，再没继续这个话题。 张远东又拿出点儿东西给他，“给，就当是生日礼物。” 看着一沓长方形，白皓皱起眉来，“东哥，这什么意思？” 张远东笑着说：“没别的意思，你也别多想，生日礼物多正常啊？” 白皓抿着唇，“东哥，这钱我不能要，平时的工资给的就够多了。” “打住打住，”张远东听完立刻说：“你在我这好几年，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技术？楼下那几个小子加一起都没你一个人省心。” “东哥” 张远东摆摆手让他停下，“说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过年的时候各个我都发了奖金就你没要，这次连带生日一起了。” 白皓看着那摞的厚度，最起码三万起，心里暗叹了口气，拒绝的话在嗓子边绕了一大圈，又咽回去了。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张远东说：“觉得你家里的事情多，所以可怜你施舍你？”说完他自己都笑了。 白皓还是半垂着头，没出声。 “其实白皓，讲多了都虚，谁家里还没点儿事呢是。以前咱俩也没聊太多，点到为止，而且我也比你大不了几岁，也没明白多少道理，所以讲不上给你指点些什么。” “我也知道你跟小廖在一起了，大概我的事你应该也知道，所以你什么感觉我想我多少能明白一些。” 白皓杯里的茶空了，张远东又给他倒了一杯。 “小廖人不错，”张远东很直接，他说话总是显得真诚，“看起来不毛躁，应该很会照顾人。” 白皓这才有了些许反应，微微笑了下。 “但是白皓，也别把自己想的太差。” 东哥这话不是按着他们平时讲话的套路走，不委婉也不算直接，廖淮言其实也说过这话，别把自己放的太低。 可白皓习惯了，这么多年他都把自己当做一个运作的机器，直到遇到廖淮言才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像个人。 张远东也喝了口茶继续说：“你其实很出色，只不过你习惯把自己埋起来，说到底好像是有些犟的。” 白皓抬起眼睛看了看他，之后低下头有些无奈的笑了声。 “我说真的，你总习惯用你自己的方式来处理问题，我的意思不是说你不对，只是有时候不太理解。就像这个壶，你是觉得欠了我人情，所以费了好大劲才做出来的，包括翟许老师的那一个。” “还有现在，”张远东指了指面前的一摞子，“你觉得我是在施舍你可怜你，可你就是没想过这是你应得的。你总习惯把自己框在一个框里，或者说是蒙着头，就按你自己的想法走。” “可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白皓，你现在已经跟小廖在一起了，有些事不是你自己一个人就能解决的，所以别什么都钻牛角尖，也别什么都不说全自己扛，这样不光你累，其实他也不轻松的。” “我知道。”白皓终于找回自己的声了。 其实白皓没跟别人聊过这些，什么以前以后，什么不容易困难他都不太爱聊，跟别人也聊不起来，可张远东不一样，白皓一开始来的时候确实只当他是老板，但他身上也有一种特别的地方，会让人不经意就卸下防备和伪装，说到底，就是往他跟前儿一站，整个全是透的。 “行了，”张远东晃了晃茶杯，“多的我也不说了，你也别怪我多嘴，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要实在找不到人说，就告诉我，就算我解决不了，多想一个法子也好。” “好。”这次白皓应的很快，没再有一丝犹豫。 其实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为别的，自己身边的这些人，其实多多少少都会在各个方面迁就他，什么都不图，就图这个人。 所以最后白皓还是收下了这笔钱，和那张名片放了在一块儿。 第56章 生日 已经晚上八点了，廖淮言还没下班，今天有个临时会议他是实在推不开，没办法只能继续了。 白皓也不在意，毕竟以前也不觉得多重要，最多吃一次谢女士的面条就完事了。 天早就黑透了，白皓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太阳落山时刻的半明半暗了，刚才不放心还是回家看了一眼，苏弋正坐在白楠的旁边一直不停地唠叨，白楠也不嫌吵，依旧低着头埋在自己的书里，明明才六年级，却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作业。 “放心哥，”白楠在透亮的台灯旁看向他，眼睛也跟着发光，“有苏弋哥在这儿，我不害怕。” 白皓瞅了一眼在一旁斜着的苏弋，对方笑的那叫一个合不拢嘴，然后还忍不住上前拍了拍白楠的肩膀，说“还是小楠最乖”。 白楠抿着唇没再说话，苏弋催着白皓让他赶紧走，然后高喊着“生日快乐”，白楠也在吵闹声中小声的对他说：“哥，生日快乐。” 白皓还是听见了。 氛围有些莫名的奇妙。 白皓走之前在门口看了好半晌。 廖淮言没下班，所以他也不着急，沿着路慢慢往回走，一步迈着一步，看似很悠闲。 不知走了多久，他发现前面有一大片黄白色的月季花，是长在某个小别墅院子里的，旁边甚至还搭了个秋千，白皓觉得应该是一位有意境的女主人。 他没做停留，过了半晌手机在寂静的夜色里响起，白皓扯了扯嘴角接起。 “我下班了，男朋友。”廖淮言低沉的嗓音传过来，白皓觉得忽然就没那么冷了。 “辛苦了，男朋友。”白皓笑着回。 廖淮言一听就乐了，“那能犒劳一下吗？” 白皓说：“不能。” 廖淮言挑眉，“可以给我个理由吗？” 白皓笑着说：“因为我不是老板。” “行，”廖淮言还是笑着，“今天你是老大，听你的。” “幼不幼稚，”白皓搓了搓头发，终于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了车才想起来问廖淮言：“苏弋那帮小子说给你邮东西了？” “嗯，”廖淮言看着自己手里的大盒子说：“在我这儿呢，我马上到家了。” “打开看了吗？”白皓问。 廖淮言往旁边瞅了瞅，“没有，怎么了？” “没怎么，”白皓说：“等你到了再说。” “行。” 下了车，白皓瞥了一眼，保安亭里不是熟悉的大爷，没人跟他热切打招呼，他又抬头看了看楼上，没亮灯。 进门开灯换鞋，去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他今晚还没吃饭，他猜廖淮言应该也没吃。 下面条？ 白皓想了想，又放下了。 简单闷了点儿米饭，炒个茄子，再炒个鸡蛋，还特意拿出了两瓶冰啤酒，下一秒，门开了。 白皓站在冰箱前无奈一笑，边说边转头看他，“你还挺会挑时间，我饭都” “生日快乐，皓哥。”廖淮言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他面前，旁边还有一个生日蛋糕。 “你”白皓整个人都愣住了，这么一大捧红色属实是惊到他了。 廖淮言笑出声来，“需要我再重新进来一遍吗？” 白皓这才回过神，“你买花干什么？” “当然是送你啊。”廖淮言把花塞进他怀里，可白皓动作明显有些僵硬。 “我又不是女的，”白皓皱起眉头，低声说了一句。 “不喜欢？”廖淮言挑眉问。 白皓抿了半天嘴，也没说出一个不字来。 廖淮言失笑：“要是喜欢我就天天送。” “送你大爷。”白皓白了他一眼。 “好的，白大爷。”廖淮言俯身亲了一口，感受到他男朋友还是有些状况外，所以才觉得他可爱。 白皓知道他是故意的，也不搭腔，把玫瑰花找了个不是花瓶的瓶，却怎么看都不搭。 “皓哥，”廖淮言喊了一声，“你研究那花研究快半个小时了，能理理我吗？” 白皓瞥了他一眼，“你别夸张好不好，也就几分钟。” 廖淮言笑着洗手把菜端出来，“不是说不喜欢吗？怎么这么宝贝？” “废话，”白皓拄着膝盖回头看他，“买都买了，那我还能丢出去不成？” 廖淮言低着头嗤嗤的笑，放下东西，就站那看着他，蹲在那个角落里，面前是一大束玫瑰。 没一会儿，就有人敲门，廖淮言打开，白皓又愣住了。 这是包了一家餐厅的厨师来吗？ “皓哥，过来帮下忙。”廖淮言冲他说。 等白皓走近门口才看清，门口站了三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冲着他们俩笑。 等人走了，白皓看着这些东西嘴角都有些抽搐，他疑惑的看向始作俑者，可那人却满不在乎的冲他笑笑。 “今天本来打算我们两个人出去吃的，”廖淮言解释道：“可我工作结束太晚了，然后我也觉得在家里吃也不错，所以找了一家餐厅订了这个。” 白皓上前打开盒子，“这都什么啊？” “全蟹宴。”廖淮言答道。 一整只帝王蟹被厨师分解，每一个部分里的肉都被刮的很干净，生的，熟的，碳烤的，各种做法，被一一展现。 “怎么突然想吃蟹了？”白皓扭头看他。 廖淮言笑着解释说：“本来也没想着吃这个，可同事推荐说他家很好吃，这不突然馋了，就买来尝尝了。” 他轻描淡写的略过，他也知道白皓都能依他。 其实还有个理由，他没说，当然也不会说。 同事给他推荐了十多家，最后还是选了这家是因为他自己的一点点小心思。 蟹。 蟹蟹。 谢谢。 小学生都不爱玩的谐音梗。 脑海中蹦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又幼稚，可最后还是确定了这个。 其实他想说。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快快快，”廖淮言亲了亲他，“别站着了，摆好我们就吃饭。” 果然白皓没再问，只是看了看那几大盒有些愁能不能吃光的问题。 廖淮言明显也看出他的顾虑了，笑着环住他，说他可爱。 当然，廖淮言不存在的大爷又紧急出场。 蛋糕被摆在正中间，廖淮言甚至还“贴心”的给他关了灯，点了蜡烛，其实这事儿对白皓来说挺别扭的，但是看廖淮言那劲头，他也硬着头皮闭眼，强制许愿。 伴随着廖淮言低低的嗓音，一首生日快乐歌被他唱的很特别。 不想是普通的生日歌，而像一首情歌。 其实就连白楠都不搞这套了，行，都随他。 求什么呢？ 白皓闭着眼睛想。 好像现在的一切他都很满意，因为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那就 祝他每天开心。 他开心，自己也开心。 睁开眼，一捆牛皮卷出现在眼前，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人，那人还是一脸笑嘻嘻。 白皓：“？” 廖淮言笑道：“礼物，快打开看看。” 他看了看牛皮卷，几秒之后才伸手接过。 一套崭新的刻刀，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工具，加起来大概能有20多件。 刀片在微黄的烛光下依旧闪出锋利的光芒，能看出来这确实是一套很不错的东西。 白皓。 每一件下面都刻着他的名字，字迹他不是没见过，看出来那是廖淮言刻的，不过可能因为不熟练，有好几件的字看着有些歪，但也并不影响什么，白皓反而更喜欢。 白皓呆看了半天，才抬头去望他。 “喜欢吗？”廖淮言透着烛光问他，眼里也全是光。 “喜欢。”白皓很诚实的点头，心里被丝丝缕缕的情绪包裹住，充斥着全身，当然也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 廖淮言笑着，“喜欢就好，先吃饭。” 白皓应了声，把它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吃几口就瞥一眼。 帝王蟹很鲜，他炒的两个素菜在这些面前显得普普通通，可廖淮言还是吃了大半。 花送了，礼物送了，愿望许了，歌也唱了，很普通的生日，可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却不普通。 因为都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是新奇的，独一无二的。 收拾好一切，白皓又蹲到那个角去摆弄那些花，他一个大男人，弄这些花花草草属实是不行，搞得又别扭又丑，怎么看怎么都不满意。 廖淮言坐在沙发上，把苏弋他们送的那个礼物搬出来，挺大的一个箱子，但也不算太沉。 看了看快递单，上面什么也没写。 “皓哥，你来把这个拆开啊。”廖淮言走到他脚边，看着面前潦草的装扮，想要给他点儿指点。 可谁知人家摆摆手，直接把他支走了，“你去拆，要是太贵的话直接再封起来。” 廖淮言顿了一下，无奈的点点头，应了声“好”。 一顿哗啦哗啦的纸盒声之后，客厅陷入了死寂。 “什么东西？”白皓都没转头，随意的问他。 没声儿。 “啊？”白皓又问了一句。 还是没声儿。 白皓终于转过头，看沙发上露出的那颗后脑勺。 “怎么了？”白皓知道不是什么正常礼物，但也没多想，起身往这边走。 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是什么你就直说” ！！！！！！！！！！！！ 我操！ 一大堆不要脸的工具，白皓眼前满满的全是马赛克。 愣的不光是他，廖淮言也是愣了半天。 白皓看看他，又看看马赛克，来回瞅了十多个来回之后，终于想起赶紧把这一堆收拾起来。 廖淮言还是坐在沙发上没动，就在白皓马上要封箱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他。 白皓扭头看着他。 “干嘛？”他问。 廖淮言看着他，哑着声说：“要不就留下。” ？？？ 白皓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仿佛在问：你再说一遍？ 廖淮言清了清嗓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只要想到白皓要是那诱惑力对他来说还是挺大的。 相当大的。 嗓子不自觉的咽了咽。 “操！” 白皓一把把他甩开，“你他娘的整天都在想些什么？我说你堂堂a大的研究生，每天脑子里都是小黄色，这真的是正常的吗？苏弋那帮混小子胡闹，你也一样？” 廖淮言忍不住低头笑了，“皓哥，我这是正常的年轻人正常反应好吗？” “哦——”白皓回了他一记白眼，“那你的意思是我就老年人了呗。” “没有，皓哥，”廖淮言笑到不行，扯了扯他的胳膊说：“你不是白大爷吗？” “嘿？”白皓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我抽你啊小子。赶紧帮着收拾收拾，抬走。” 纸箱被重新填满，廖淮言刚一抬起，谁知箱的底部直接“哗啦啦”掉出来一大堆。 鞭子手铐眼罩 反正全是马赛克，白皓微转了转头，勉强平稳住呼吸，其实仔细看一脑门子细汗。 苏弋，肯定是这小子出的招儿。 你等着明天让我再看见你的，要是不扒你层皮，都对不起自己！ 靠在白楠床头睡得正香的某人，突然打了一个寒颤，脑袋顺势下滑直接磕在了床头上。 “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嘹亮。 “我操！”苏弋捂着脑袋嗷嗷大叫，白楠回头看他一眼，本来想劝他早点睡，话到嘴边又停下了。 面对这一地的东西，廖淮言却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收拾放在一边。俩人谁也没再提。 尴尬归尴尬，可廖淮言脑子里那点儿小九九却也越来越兴奋，自动模拟的画面他想停都停不下，到了某个临界值之后再也忍不住，二话不说直接把某人扛进了浴室。 白皓当然也不会乖乖任他胡来，可挣扎归挣扎，廖淮言就当是附赠的小情趣，还乐在其中，虽然白皓的本意并不是如此。 今晚身份的不同，再加上经历算上是第一次，还有马赛克的buff叠加，两人的默契程度到达了一个顶峰。彻底放开之后，两人心照不宣的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爱。 这场大汗淋漓的活动结束之后，天都微微放了光。 其实总结下来就一个字：爽！ 第57章 日常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真忙。 白皓那一段时间不仅要上班，晚上有的时候还想着去谢女士那边看一看，只要是去一趟，基本上都得个一天一夜才能回来。 廖淮言也忙，忙着各种程序，两个app他都要管，有的时候邓宇航出去聊业务，公司就只剩他一个人统领大局。 将近二十个人，每天不停地喊他，到最后睡觉都睡不踏实，神经都是绷着的。 两人见面的次数最近少的可怜，主要一部分原因就是在廖淮言这儿，虽然想是真想，可白皓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所以只要两人定了今晚能见面，绷着的劲都消散了个彻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兴奋。 就像是恋爱的第一天一样，满脸都是喜悦。 白皓心疼他，因为廖淮言瘦的厉害，所以想着趁他回家能让他好好休息，可某人怎么可能耐得住，没摸两把，就血气上涌，不折腾到白皓发火，是不能停的。 家里的床头三个柜子，加上还占用了衣柜的某一层格子，里面满满的全是各种润滑剂和盒子。白皓一开始并不知情，直到某次收拾衣柜的时候看见，惊的他愣了半天。 慢慢天气变热，烤肉店的生意就不好做了，经常几天下来也没几个人影。本来天就够热了，谁还会闲着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围着个大炭炉吃饭。所以没事儿的时候白皓就在家打磨廖淮言说的那个天使雕塑。 他用的是松木，材质相对其他比较软，所以做起来也不费劲儿，就是灰和木屑渣子太多，每次他都想搬到外面去弄，可最后都是放弃。 廖淮言终于赶在白楠放暑假前结束了目前所有的工作进程，之前邓宇航承诺可以放一个长假，当然也是换着班的放。好在廖淮言是先回了家了。 他回家的时候白皓还没下班，匆忙的洗了个澡之后，一头扎进被窝里，这一觉昏天黑地，无日无夜，等到再睁眼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窗帘外透着微微的光，外面好像天亮了。 摸出手机一看，凌晨四点多了。 他睡了将近20个小时。 睡透了，就格外舒坦清醒，从里到外散发着精神，一个翻身，旁边有个人影。 一头短毛茬儿，看不清脸也不用看脸，廖淮言就知道是谁。 实在忍不住就偷亲几口。 “醒了？”白皓闭着眼问他。 廖淮言笑着说：“醒了。” “嗯，”白皓应了一声，翻了个身要继续睡。 人有了精神之后，一些个奇奇怪怪的想法也就拼了命的钻出来，藏都藏不住，手从他背后摸进睡衣里，狠狠抓一把，不过瘾，继续得寸进尺。 “啧，”白皓回头眯了他一眼，“大清早的找抽是？” 廖淮言忍不住笑，“那你都这样说了，要是不满足你是不是不礼貌？” 白皓：“” 不了解的时候还真没想到他是这种性格，看上去一副拽了唧的模样，可相处了这么久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小子藏的深啊。 床头柜在沉寂了一个多月之后重新被打开，过程中白皓一度以为廖淮言这么长时间不是去上班，而且在寺庙里憋坏了。 大夏天把发烧当做借口明显不是一个太好的理由，但幸好脸皮薄的那位已经睡着了，现在给东哥打电话的是廖淮言。 张远东只是笑，也不戳破，还特别的给白皓放了三天“感冒假”，廖淮言也跟着笑，说着“谢谢东哥”。 白皓醒的第一件事儿就是起床上班，被某人贴上来按着手臂，笑着温柔抵抗。 “东哥说放你三天假。” 白皓听完一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廖淮言还是笑，只不过透着点儿微微求饶的感觉，凑近吻了吻他的喉结又被挡了回来。 “理由呢？”白皓光着膀子问他。 “嗯你发烧了。”廖淮言说的一本正经，搞的白皓都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头。 热的不是头，是脸。 “廖淮言，我操你大爷！”白皓一声怒吼，感觉玻璃都跟着颤了颤。 白皓的这顿火来的快散的也快，这么长时间了，廖淮言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 吃软不吃硬。 随便耍个小心思，那人就抵抗不了。此时的他更可爱，廖淮言忍不住上前想咬几口，却也只能作罢，要不又会死灰复燃了。 第二天，两人休息好了之后出门，像个正常情侣一样逛街，吃饭，看电影。同样是头一次经历，却一点儿也不拘谨。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商场的人不算多，廖淮言随意的拉着白皓走进一家服装店，购物小姐微笑上前，廖淮言怕他不自在所以只是说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只是表面意思，所以当白皓被第五次推进更衣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叹气。他对穿什么没什么要求，但门外的人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最后一次。”廖淮言笑着说，食指比个“1”，让人发不出火来。 从上到下，这六套衣服，没一件黑色的，白皓脸上微有些不耐，廖淮言只贴近他说了一句：“我男朋友真帅。” 得，白皓忍了。 两人从一进屋就很显眼，更别提这一下子的亲密表现更是让人忍不住纷纷侧目。 廖淮言也不介意，好像只有白皓微微有些别扭。 不光是别扭，在店里手也不让人牵了，距离还拉的老长，廖淮言看着身后距离自己能有一米多的白皓，心里忍不住的想笑。 此地无银三百两，也太明显了好吗？ 他指着那几套里的其中四套，对着购物小姐说：“帮我们把这几套包起来。” 白皓这才凑上来扯了他一下，并低声问他：“干嘛？” 廖淮言装听不懂，“买东西啊？” “不说是随便看看吗？”白皓继续扯他，这时候也不避嫌了。“要是真想买，买个一两件就好了，你买这么多干什么？” 廖淮言往下瞄了瞄正握着自己衣摆的那只手，轻声说：“咱俩一起穿。” 购物小姐看过来，和白皓对视上之后礼貌的笑了一下又撇开脸去。 白皓：“” “你是没衣服吗？”白皓咬着牙问：“你那衣柜里衣服明明那么多。” 廖淮言轻轻点头，“你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穿。”然后摸出自己的卡笑着对购物小姐说：“刷卡。” 拎着购物袋不方便，购物小姐体贴的说可以先存放在店内，廖淮言笑着说谢谢，回头一看脸皮薄的那人早就出门不见了。 “想吃什么？”廖淮言追上他，把手扣进自己手里，牵着亦步亦趋的随意走。 白皓答，“都行。” 手也不挣了，任人牵着往前去。 路过一家烤鱼店，门口的照片上，整条鱼有一半是辣椒。白皓脚步顿了顿，被廖淮言扯了下继续往前，“我吃不了辣。” 哦。 白皓收回目光，但还是接了门口服务员发来的宣传单。 廖淮言边走边问：“白楠什么时候放暑假？” “今天最后一天，”白皓瞥见前面有一家火锅店，又想起他们俩人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了。 “明天就放假了？”廖淮言扭头看他。 白皓另一只手随意的揣在兜里，淡淡的“嗯”了声，眼睛往四周看了看，好像没什么其他好吃的。 廖淮言顺着他的眼睛看，一家成都火锅店，他微皱了下眉，说了句：“我想吃披萨。” “嗯？”白皓这才侧头看他。 “那家，”廖淮言指了指，“看着图片是不是挺有食欲。” 白皓也饿了，点点头随他进去了。 廖淮言点了一堆，白皓也没管，反正都能吃光。 “那明天去阿姨那看看？”廖淮言把披萨的芝士拉成一个长条，放进白皓面前的盘子里。 白皓问：“你也去？” 廖淮言又扯了一个，抬眼看他，“怎么，不让我去？” “屁。”白皓塞了一口，“你放几天假？” 廖淮言想了想，“具体没说，但现在不忙，应该不会短。” 白皓轻咳了声，廖淮言把纸递给他。 “不会是要倒闭了？”他接过纸又咳了几声。 廖淮言没想到他的脑回路如此清奇，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应该不会。” “哦，”白皓喝了口气泡水，酸的他看了看杯子里的小青柠。 “把白楠带上，等后天回来我们带他出去玩。”廖淮言接着说。 “去哪儿？”白皓疑惑的看着他。 廖淮言一笑，“白楠应该没什么机会跟你一起出去，咱们出去好好玩一天。” 白皓本打算明天就上班的，可他都这么说了，自己也只能作罢。 吃完饭两人还去看了电影，白皓挑的位置，正中间，廖淮言想阻止，伸了伸手又缩回去了。 白天的人真的不多，满场子就八个人，其中有两对情侣坐在后两排，还有两个小女生打扮的很萝莉坐在倒数第四排。 廖淮言和白皓跟她们中间隔了三排。 他突然很庆幸自己刚缩回的手了。 由于吃得太多，所以两人没买爆米花，只点了一杯可乐，放在廖淮言的左手边，他的右手正忙着牵白皓的手。 美国3d科幻大片，全场都是吵闹声，白皓全神贯注，看的很认真。 廖淮言是很随意的看，重心根本就没放在这上面，时不时侧过头看着那张带着3d眼镜的酷脸，捏捏手指，对方都没什么反应。 他抬手把可乐递到他嘴边，白皓特别自然的张开嘴，吸了一口又把吸管吐了出来。 从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廖淮言觉得无奈又好笑，这人真的是来看电影的，原来只有自己想的多。 默默掏出手机拍了照，照片上白皓的半张脸加上眼镜的遮挡其实看不出什么，只不过他的发型太明显，认识的人应该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酷哥儿。 廖淮言笑着收回手机。 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坐到后面半个屁股都快麻了，啥事也没干，只简单的握着手，单纯的很。 白皓缩回手起身，简单伸了伸腰，廖淮言把剩下的可乐递给他，他又低头喝了一口，打了个小嗝。 去趟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廖淮言已经在门口等了。 “回去吗？”白皓很自然的把手搭给他，刚洗的也没擦干，水津津的。 廖淮言握着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先去取衣服，然后回去，白楠该放学了。” 白皓点点头，跟着一起走了。 第二天，几人起了个大早去谢女士那，刚到的时候白楠有些茫然，廖淮言拍拍他肩膀，两人跟在白皓身后一路七拐八绕。 “徐医生。”白皓在一个男医生面前站定，轻喊了一声。 徐医生就是宋明的朋友，对于康复理疗这方面有着很丰富的经验。不光医术好，人也很有趣。很受医院里的女大夫和小护士喜欢。 “呦，”徐胜在护士台转过头来，“你来啦？”然后看着身后的一大一小，笑着说：“这次是带着家属一起来的？” 白皓点点头，没做多解释。 徐胜朝身后的小护士说：“一会儿回来你再跟我说，提醒我一下，别忘了，我这脑子最近不太好使。” 小护士咧嘴一笑，“徐大夫您可别开玩笑了，这医院谁还不知道您。” 徐胜也跟着笑，“差不多得了啊，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故意让你在病人家属面前这么说的。” 小护士瞄了一眼他身旁的白皓，脸有点儿红。 “我这是实话。”小护士说。 “行了，”徐胜摆摆手，“再捧一会儿上天了。” 周围的都开始笑，只有这三人面无表情。 “走走走，”徐胜冲着白皓笑笑，“正好我也过去看看。” 白皓回头看了廖淮言一眼，然后跟上。 谢女士的精神状态很好，几人进来的时候她正跟隔壁床的阿姨聊的正开心，徐胜推门进来的时候笑声传了满走廊。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徐胜笑着说，成功吸引了目光。 “徐医生，”谢娟笑着看向门口，然后就看见了他身后的几人。 “呀！”她双手一拍，笑意更明显了。 第58章 暗流 “你们怎么来了？”谢女士笑着冲他们招手。 廖淮言按着白楠的肩膀往前，弯腰叫了声“阿姨”。 “诶。”谢娟满脸安慰的应了声。 “这就是你小儿子？”隔壁床的刘阿姨看见白皓不稀奇，就只看着白楠笑。 “啊，是啊，”谢女士一脸骄傲的看她，然后冲着白楠招招手，“过来，叫刘阿姨。” 白楠很乖，让怎么叫就怎么叫，“刘阿姨。” “诶。”刘阿姨也跟着乐，仿佛来的是他儿子一样高兴。 谢女士拉着廖淮言和白楠一顿交代，什么“你最近怎么瘦成这样”，“放假了也要好好学习”，“别熬夜注意身体”等等等等。 白皓就坐在一边，低头摆弄着手机。有那两位在，他今天轻松不少。 来的时候带了钱，说是去卫生间的时候在窗口交了五万块钱，虽然杯水车薪，但那也没别的办法。 等打印单的时候，白皓突然想起张远东推给他的那张名片了。 吴重山。 吴重山。 “好了。”窗口的工作人员把票据给他，白皓回了神没再停留，塞回兜里就上楼了。 谢娟做康复的时候，他们几个站在门口看，没一会儿她就满身大汗，有的时候累的咬牙切齿，白皓转身往外走，说是透透气。 廖淮言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深邃。 天黑之前赶到了车站，他们三人坐在车的最后座，从第一站到最后一站。形形色色的人上车下车，有的是夫妻二人却也能在车上吵起来，有的是孤身一人的老年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不管乘务员喊多大声他都听不见。 快到凌晨才到地方，白楠早就在车上睡着了，白皓拍拍他，没什么反应，刚想弯腰背他起来，被廖淮言抢先一步。 “我来。” 白皓愣了一下，随后往后退了一步，没再推让。 白天的时候苏弋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没接到，这会儿才想起来在微信问问怎么了。 【：有事？】 不到十秒，手机就响了一声。 【苏不可耐：没事儿了皓哥。】 白皓扫了一眼，下意识要收回手机，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廖淮言在前头背着白楠，转身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白皓从手机中抬起头，“没什么，给苏弋回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半天，才被接起，这下白皓更笃定了。 “皓哥” “别他妈废话，”白皓直接打断他。 廖淮言又看了他一眼，停了脚步没动。 “不是皓哥，”苏弋虚心的陪着笑，“真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在家干嘛，嘿嘿” “苏弋，”白皓语气变得硬邦邦，明显不耐烦了，“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你现在说，还是等我去你家，你再说？” 苏弋紧张的闭了闭眼，“我那个” “操！”白皓怒骂一声。廖淮言也跟着皱起眉头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那个你别生气啊皓哥，是是东哥不让我跟你说。” 白皓眉头倏地一拧，冷声问：“东哥？” “是，”苏弋闭眼叹了口气，“是大远，他中午出去买瓶水的工夫，不知道哪个小子下的黑手，直接一闷棍给人砸晕了。” 白皓猛的一愣，随后问：“他人怎么样？” “没什么事儿了，”苏弋赶紧说：“在医院里也醒了，就是有点儿轻微脑震荡，嗐，没事你别担心，皓哥，我们这都皮糙肉厚的，这点儿小伤” “现在还没查出来是谁？”白皓拍了拍廖淮言示意他继续走。 “没有，”闻言苏弋就有点儿烦躁，“这小子他妈的绝对在这儿蹲了好几天了，应该还是个熟悉咱们这一片的，他妈的连老钟家超市门口的监控都没拍到他，死角。” “谁也没看见？”白皓又问。 这大白天的，他还真就不信周围能一个人都没有。 “都问了，我跟杨林都出门转好几圈了，都说没看见，操，这帮人就是贪生怕死，看见了也不敢说。” 白皓心跟着沉了沉，这段时间确实是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不正常了。 自从大兵出事之后，自己确实因为家里的事和廖淮言松懈不少，这次，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大远只是倒霉的替他挨了那一下。 挂了电话，廖淮言问他什么，白皓也浑浑噩噩的没听清，脑子里不停的转着人名。 大兵王久良钱铮 会是谁呢？除去大兵，最有嫌疑的就剩下这两人，都有理由，也都有可能。 廖淮言把白楠放回屋，看着白皓心不在焉的坐在自己房间里，他也没急着催他，只是在一旁看着。 好半晌，白皓才跟他说话。 “上次王久良跟你说什么了？” 廖淮言心瞬间被提起，皱了皱眉问：“他又来找你了？” “没有，”白皓摇摇头，“我就问问。” “谁出事儿了？”廖淮言又问。 白皓看了看他，犹豫了几秒才说：“大远，车行里最高最膀的那个。” 廖淮言记得，不管什么时候总在脖子上挂条毛巾的那个。 “严重吗？” “还行，”白皓还是皱着眉，“轻微脑震荡，不过人已经醒了。” 廖淮言点点头，拿过一旁的外套搭在白皓坐着的椅背上，顺势摸了摸他的发茬儿。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 白皓还是不死心，继续抬眼问他：“上次他究竟说什么了？” “你怀疑是他？”廖淮言说。 白皓搓了搓脸，“有可能，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是冲着我来的，上次我” “不会。” 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淮言打断。 “不会是他，”廖淮言又说了一遍，“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好好查。” “你查？”白皓愣了一下，“你拿什么查？”他有些急切的说：“这件事你不要管，不要插手，如果真的是冲我来的，那他应该还会再出现。” 说完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寂静，廖淮言的脸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淡淡的，两只眼睛一直盯着白皓。 明明一个字都没再说，白皓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白皓均匀呼吸了几口，继续说：“我不是想把你撇出去，只是你现在真的不能沾这些事儿，好不容易公司上有起色，你要是再” “我不能沾，你就能沾？”廖淮言冷冷的打断他。 果然，生气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自知说错话的白皓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处理这些事情已经习惯了，我比你有经验。” “怎么个有经验？犯法？”廖淮言锐利的眼睛射向他，语气是不同往常的严肃。 白皓：“” “不是，”白皓烦闷的站起身，“咱他妈的能不提这茬儿了吗？” 廖淮言眉头短暂的蹙了一下，“那你想提哪茬？” 白皓被噎着无言的瞪着他，可廖淮言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眼睛也一直看着他。 明明白皓更有震慑力，但最后还是他先泄了气。 因为没意义。 他转身往衣柜走去，叹了口气，话明显放软了说：“那就先这样，我们两个谁也不沾，那人来就来，不来就不来，反正最近你都休息，每天接送我上下班？” 这不光是递台阶了，这对白皓开始简直是给对方搭了个滑滑梯。 果然，滑滑梯不是白搭的，廖淮言的表情明显有些松动。 可他还是没说话。 “行了，”白皓暗自叹息，刚想脱衣服的手也松了劲儿，“这件事，是我嗯嗯” 错了。 “什么？”廖淮言往他这边走了两步。 白皓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是我嗯嗯” 糊弄的太明显。 廖淮言沉默了良久，突然无奈的笑了。不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把人拖去了床上。 他并不问那两个“嗯嗯”代表着什么。 “喂，喂，”白皓誓死守护自己的最后一件衣服，“白楠还他妈的在那屋。” “他睡着了。”廖淮言不看他，伸手继续扒。 “他觉浅！”白皓咬着牙低吼，手拼了命扯着那件小衣服，指尖都发了白。 廖淮言一口啃上他的后背，白皓痛的一缩，手也不自觉收了力气。 廖淮言抓住机会，把鸡蛋剥下了最后一层壳。 操！！！ 白皓没几下就被撩的起了反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奋力翻个身把廖淮言压在了身下。 廖淮言的眼睛里明明充满了刺激与期待。下一秒却直接被震惊。 因为白皓的手摸到了特别的地方。后脊背的汗毛炸起，浑身都僵了。 “你”廖淮言停了半天，终于开了口：“你想上我？” “怎么，”白皓一愣，随后嘴角上扬，带着点儿挑衅的意味，“不行？” “不是，”廖淮言咽了咽嗓子，也不用下什么重大决心，直接说：“来。” 然后顺势翻过身，化身一条鱼，光溜溜的把自己拍在案板上。 心甘情愿的任人宰割。 白皓：“？？？” 他没想到廖淮言会这么顺从，看着他光滑的后背，愣的有些说不出话。 廖淮言侧过头看着呆住的人问：“什么意思？你不行还是我不行？” “操了，”白皓往他后背一拍，“你丫的才不行。” “那你这什么意思？”廖淮言询问似的看了看他不动的手，笑着问道。 “我我他妈就是忽然困了而已，起开，赶紧睡觉。”白皓又拍了一下，没什么好气的说道。 不是他不行，是他太知道多疼了。 廖淮言当然不知道他的这个想法，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所以也只是笑，然后反客为主，翻身压在了白皓身上。 廖淮言亲亲他的脸，最后还是没忍心，只一次就结束了。 谁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 白皓不知道的是，之后他上班，廖淮言除了有时会带白楠出去玩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在他工作的地方转悠。 可转悠了两个星期之后，还是毫无发现。 廖淮言有些犯嘀咕，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打电话去问自己的亲爹。 入了秋，白楠如白皓的愿去了一所更好的学校，是张远东帮忙联系的，白楠也争气，考试很轻松就过了。 开学的那天白皓和苏弋去送的他，廖淮言又开始忙了，实在是没抽出时间。 一路上白楠都很沉默，本身话也不多，苏弋那小子也不看出异样，在车上的嘴就没停过。 白皓瞥了瞥坐在后座的白楠，最后还是忍着烦躁没打断苏弋。 白楠全程一句话都没说。 苏弋对接待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说我们家孩子很聪明，就是内向了点儿，希望能多照顾照顾。 白皓站在旁边看着白楠，他在办公室一直侧头盯着窗外。 安排好宿舍，几人就一起去了那里。白皓给他带了不少被子褥子，入了秋，天也冷了。 里面还有三个小孩子已经在了，都好奇的看着新来的同学，可当看见白皓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害怕，不自觉的就连忙移开了视线。 苏弋帮忙铺好被褥，又笑嘻嘻的跟其他三个小孩儿说话，白皓白了他一眼，看着还是沉默不语的白楠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苏弋立刻回了句：“干嘛啊皓哥？” “闭嘴，”白皓不耐烦的瞅他一眼，“好好铺你的被。”然后转身出去了。 白楠跟在身后，被苏弋扯了一把，小声的提醒，“我跟你讲小楠，你哥心情可不好，你可别说什么不对的话。” 白楠缓慢的点点头，然后随他出去了。 夕阳的余晖把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白皓转身，自己的影子能有他两个那么长。 “不高兴？”白皓问他。 白楠垂着头，“没有。” 一家人，因为各种原因分离开来，他和妈都去了不同的地方，只留哥一个人在原地支撑着他们。 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无能为力的无奈。 “那怎么不说话？”白皓又问。宿舍门口有不少同学来来往往看着他们，然后又说说笑笑的跑远了。 这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白楠这样。 白楠不说话了，沉默的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肯开口。 半晌之后，他忽然听到一声叹息，白皓蹲下身仰视着他，掐了掐他白皙的脸蛋儿。 “放心，”白皓柔声说：“你就管好你自己，我也会管好我自己。每个月我都会抽出一天来看你，好不好？” 白楠摇摇头，不说话。 “不希望我来？” 白楠又赶紧摇摇头。 白皓在他的小脑袋瓜上敲了一下，“下次我带着你淮言哥一起来，趁周末咱们俩可以好好宰他一顿。” 白楠终于和他对视，好半晌才说：“真的吗？” 白皓这才笑了，“臭小子，你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经常。白楠心想。 可他还是舍不得这个骗子哥哥。苏弋和白皓走的时候，他还是红了眼眶。 白楠急忙转身就往宿舍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 “嘿，这小没良心的，”苏弋坐在驾驶座笑得没心没肺，“咱俩费这么大工夫，他可倒好，说走就走哈，一眼都不多送。” 白皓闭着眼歪在车窗上，一句话都没说。 第59章 涌动 “喂，言哥。”苏弋刚在酒桌上跟人拼酒，看见廖淮言给他电话连忙冲着其他人摆摆手。 “闭嘴闭嘴，老子他妈的要接电话。” “谁啊，弋哥，”有个爱开玩笑的在他旁边调笑着，“不是有什么情况？” “操！”苏弋使了大劲在他脑子上敲了一下，“你小子给我小心点儿，他妈的说我没关系，但你也敢说皓哥的人？” 那小子捂着脑袋，抬头看他，笑容变成了惊讶的样子。 “皓哥？”他懵了一下，随后立马反应过来，毕竟这事儿在他们这些人里早就不是秘密了。 苏弋瞪他一眼，指了指手机，“嘘”了一下，众人都乖乖闭上了嘴。 “喂，言哥。”苏弋叫了一声，周围人的耳朵恨不能贴上去。 “嗯，忙吗？”廖淮言低沉的语气传过来，顿时让苏弋有些紧张起来。 “不忙，”苏弋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廖淮言在电脑面前坐着，“没什么事儿，我就想问问上次你说的那个人，最近还有再发现他吗？” 大概一周前，王梅就说好久没见苏弋他们来了，所以那天他带着几个人就趁着下班的时想去王梅那蹭个饭，谁曾想刚转过角，他就看见前面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穿着一身黑，还带个帽子。 妥妥的以前皓哥的打扮。 可能对方看见他们了，立马就跑不见了，他们四五个人在周围转了好长时间也没发现踪迹。 然后他就把这件事告诉白皓了。白皓让他闭紧嘴别跟别人说，他笑嘻嘻的应了。 他言哥也不是别人啊。 廖淮言得到消息的那天还是没忍住给廖正华打了电话，对方当时好像正在一个酒局上，匆忙的说了句没空，直接挂了电话。 气的廖淮言想骂街，那天的周小伟头一次看到如此暴躁的廖淮言。 水杯碎了一地。 苏弋叹了口气，“没有言哥，最近我们哥几个每天都会去那周围转转，再也没见过他了。” 廖淮言淡淡的“嗯”了声，沉默良久才说：“改天我请大家吃个饭，好好谢谢你们。” “嗐，”苏弋一拍桌子，“言哥你跟我们客气什么，这几个臭小子本来下了班就没什么事干，正好给他们找点事做，省的闲出屁来。” 电话那端的廖淮言低笑了一声，“我知道，改天找个时间，大家一起好好聚聚。” 苏弋停了一瞬，然后说：“那行，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随时都行。” “行，”廖淮言点点头，刚要挂电话，突然又想起来，“这事你别跟皓哥讲。” “我明白，放心。”苏弋应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廖淮言收了手机重靠回椅子上，使劲按了按眉心。 以前尚芳芳找茬的时候他都没这种感觉，也没这么心烦过。 其实不光是心烦，更多的是害怕。 人在暗处，如果真的想做点什么，太容易了。 “叹什么气啊，”周小伟路过拍了他一下，“我们这马上见到黎明的曙光了。” 廖淮言甩了甩胳膊，“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周小伟啧了一声，“我们还有不到两天应该就能收尾了，接下来只要对方的资金一到位，我们立马开启狂欢模式。” 这款app都要结束了，资金那边还没全部到位，好像对方公司有想临时压价的嫌疑。毕竟是熟人介绍的，邓宇航好像也不能说什么。想到这儿，廖淮言又忍不住一阵头疼。 但他没再说话，收拾收拾就往回走了。今天白皓九点就能下班，廖淮言路过附近一家新开的甜品店，买了不少新出的小蛋糕和甜品。 上次路过的时候买了两盒芒果雪媚娘，每个里面就装了两个，一共四个，白皓吃了三个。 今天换了别的口味，蓝莓和草莓的，还有奥利奥的。 店门口放有小卡片，心形的，廖淮言看了几秒，随后放弃了。要是真的带了回去，估计该挨骂了。 九点半，廖淮言打开房门。 “皓哥我”廖淮言刚收了钥匙，就听见白皓屋里的声音。 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 “我告诉你，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白皓咬着牙说。 对面的人不知又说了什么，惹的白皓直接怒锤了一下桌子。 “你是不是疯了？”白皓说。 廖淮言轻步走近，心跟着揪在了一起。 究竟是谁？ 可白皓没再说话，听声好像是电话已经挂断了。他听见白皓在屋子里踢了椅子一脚。 半晌，廖淮言又走回门口，装作刚回来的样子提高了声线喊：“皓哥，我回来了。” 下一秒，白皓的房门被推开，廖淮言抬眼看着他的表情，发现白皓早就换上了平常的样子，他又往里看了看，椅子原原本本的放在桌子面前。 仿佛刚才是一场梦。 “买的什么？”白皓凑上去看。 廖淮言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雪媚娘。” “怎么又买了？”白皓边往厨房走边问：“有那么好吃吗？” 廖淮言压下内心的情绪，笑着说道：“你不喜欢？” “还行，”白皓把三盒雪媚娘拿出来放进冷藏里，“感觉一般般。” 一般般能一口气吃三个，要是好吃的话，那能吃几个？ 廖淮言也不纠正，心里想着别的事，所以反应稍有些迟钝。 “想什么呢？”白皓走过来啃了他一口。有草莓的味道。 廖淮言往冰箱那看了一眼，“这么快就偷吃了？” “偷吃？”白皓白了他一眼，“你也没说不是给我买的啊？” 廖淮言勒住他的腰笑了出来，“是给你买的，到你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点儿，刚还说味道一般。” “我是觉得一般。”白皓点点头。 “是吗？”廖淮言突然凑近，“我想尝尝。” “还有一个，”白皓说：“那我去给你拿，诶，不对，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 “吃了，”廖淮言说：“周小伟帮忙订的。” 白皓哦了一声，随即起身要去拿，却被人按在那动弹不了。 “你他妈倒是松开啊，不是说想尝尝吗？” 廖淮言笑着点头，“皓哥喂我。” “滚，”白皓白了他一眼，“现在他妈的是四肢退化了是吗？我给你拿过来还得喂你嘴里？你怎么不说我帮你吃了呢？” “不用你动。”廖淮言盯着他。 “什么？”白皓没明白，但下一秒就被吻住。 “我说了，”廖淮言微微放开了他说，“不用你动。” “唔”白皓睁大眼，不敢相信这小子现在竟然可以这么肉麻。 “专心。”廖淮言出言提醒。 白皓又被吻住，他也顺势闭上了眼。两个人四五天没见面了，这一碰是干柴烈火，折腾完廖淮言看着身旁早就睡着了的白皓好半晌，才慢慢起身打开他的手机。 没有密码。 打开通话记录，最近显示的通话是今天中午12点半，谢女士的治疗医师徐胜。 白皓删除了。 廖淮言愣坐在椅子上，回过头看着睡姿有些奇怪的人，心底堵的发胀。 他到底还在瞒着自己什么？ 除了王久良，他想不出还有谁。可廖正华不是已经说拿100万摆平了吗？他也不会是那种会撒谎的人。 那到底还有谁？ 廖淮言想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头绪。 他们认识快一年了，这一年里虽然有不少问题，但是有好好解决不是吗？所以他想不明白白皓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 究竟是为什么？？ 这一夜，廖淮言毫不意外的没睡好。不踏实，各种各样的梦，纠缠在一起，白皓的，他妈的，尚芳芳的，廖正华的，甚至还出现了好久不见的赵晨。 指着白皓破口大骂：“你就是一个不要脸的同性恋，勾引了我兄弟不说，还他妈的和他上床！！你这个变态！！！” 不是！！！ 廖淮言歇斯底里。 不是！！！ 是我先勾引的白皓！是我！跟他没关系！！ 他不是变态，他不是！！ 他是我爱的人！ 廖淮言疯狂咆哮，满身都是汗。 下一秒，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白皓的身后，廖淮言看见了，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 这把刀刺向了同样一身黑衣的白皓。鲜血慢慢从他的腹部溢出，他满脸痛苦。 白皓！！！ 廖淮言狂奔而去，下一秒，他就看见了拿着刀的人的脸。 一模一样。 两个白皓。 “白皓！！！”廖淮言大喊一声，猛地惊醒了。他喘着粗气躺在床上，满头大汗。 外面天光大亮。 “怎么了？”白皓拿着菜刀就进来了。 廖淮言的心跟着一缩，想起自己的梦来了。 白皓见他不说话，连忙凑上前又问：“做噩梦了？” “嗯，”廖淮言嗓子艰难的挤出一个字来，胸口疼的厉害。 白皓放下手里的刀，抽了两张纸帮他擦了擦，“都是假的，怕什么？” 廖淮言盯着他，此刻白皓的身上穿的不再是黑色，而是他们一起买的淡蓝色睡衣。 然后他闭了闭眼，在慢慢回神。 “快起来吃早饭，”白皓说：“我做了西红柿打卤面。” “好。”廖淮言点点头，看着白皓又拿着菜刀出去之后，好半晌才慢慢起身。 吃饭的时候廖淮言没问，只是跟往常一样，简单收拾完两人就各上各班，也各怀心思。 给白皓打电话的不是别人，其实正是廖淮言的亲爹——廖正华。 那天他也是故意不想接廖淮言的电话，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想法，所以他才打算从白皓这边下手。 因为弱点太多了。 但没想到他也是一个硬骨头，刚说想让他离那小子远一点儿，谁知白皓不仅没没什么好语气，还大放厥词的说他是在做梦。 想到这，廖正华坐在豪华的办公室里都能笑出声来。 不自量力的臭小子。 周闻走了进来，说：“廖总，关于您上次吩咐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廖正华大手一挥，“说。” “白皓，今年26岁，家里三口人，母亲谢娟，残疾人，目前正在康复医院治疗。弟弟白楠，13岁，正在a市智博中学读初一。” “白皓每天要打两份工，白天在家附近的车行，晚上在一家烤肉店上班。” 廖正华不自觉冷哼一声，“廖淮言这小子不光给我搞同性恋，还找了这么个玩意儿。他倒也不嫌丢脸。” 周闻始终半垂着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最近那小子还有打电话来吗？”廖正华又问。周闻知道他说的是廖淮言，随后点点头道：“打过一次，但我以您正在开会为由给搪塞过去了。” 廖正华“嗯”了一声，不知在思考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突然问：“他那个合作的公司项目负责人你联系了吗？” “联系了，”周闻说：“因为这个项目是青宇集团的刘总介绍的，所以合作公司说不能再拖下去了，新意科技那边也是看在刘总的面子上没太追问，但这都拖了半个月了，再不交款，就说不过去了。” “说不过去？”廖正华冷笑一声，“就他们那小破项目能值几个钱？难不成没有这笔钱公司就运营不下去了？” “一共两百三十三万。” “多少？”廖正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百三十三万。” 廖正华觉得实在是讽刺，为了区区两百万，他稍动动手指头都能翻好几倍，而现在那小子却为了这点儿钱这么拼命。 简直是丢人。 “告诉那边，再拖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不用他们管，出了事我负责。还有，这件事跟青宇集团那边打个招呼，改天约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周闻又垂下头，恭敬的应了声：“好的廖总。” 白皓最近在车行很忙，也不知道是捅了什么窝，附近肇事的车辆比平时能多出好几倍，东哥还恰巧不在店里，说是有事出一趟远门，但他估计应该是去找许哥了。 自从跟廖正华打完电话后他就没放在心上，他不想因为这点儿破事影响他和廖淮言，所以也没说。 因为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儿。 第60章 拖延 白皓的那个木雕天使快完成了，历时了多少个月他都记不清了，马上入冬就又是一年，他想等廖淮言生日那天再给他。 上个月本来打算去白楠学校来着，但是廖淮言公司一直忙，自己也是抽不开身，白楠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别扭上了，连学校通的电话都不给自己打了。 想了半天他才拨通廖淮言的电话，响了半天没人接，白皓也习惯了，应该是在忙。还没等把电话再揣回去，又响了。 这是第二次接到这个号码，白皓顿了好半天，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但最后他还是接了。 “考虑的怎么样了？”廖正华一上来就直奔主题，确实，他们之间也没别的什么要说的。 白皓站起身来走向外面，好半晌才冷冷开口：“我记得我上次已经拒绝你了。” “是，”廖正华嗤笑一声，“是拒绝我了不错，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后果？” 大远从外面迎面走过来，刚想跟白皓打招呼，却被对方摆摆手打住了。 白皓又走远了一些，“后果？你不用拿这些威胁我，没有用。” “是吗？”这次廖正华直接笑出了声，“听说你有一个双腿残疾的妈和一个弟弟？” 话音刚落，白皓顿时觉得浑身一冷。但反应过来之后他突然笑了：“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能恶劣到这个地步。” 廖正华冷哼一声：“你不用在这儿对我冷嘲热讽的，对我也没什么用。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能让廖淮言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同性恋，但是你别忘了，就算他是真的喜欢一个男的，那也绝对不可能是你这样的！” 他的声线逐渐提高，白皓也越听越烦躁。快到冬天了，开始有些冷了。 白皓没说话，嘴唇紧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廖正华似乎还没有结束，“你一个人靠着那点儿钱，不光要供你弟读书，还要让你妈住院治疗，你觉得够吗？” “所以你认为我是为了钱。”白皓说。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知道。 “难道不是吗？”廖正华反问他，“你不就是看准了他的条件，所以才一步步让他走上歪路的吗？” 歪路，变态 白皓的眉头紧锁，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差，仿佛下一秒就能踢倒不远处的垃圾桶。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白皓不想再跟他废话，但是为了不影响谢女士和白楠，他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对方是大名鼎鼎的廖正华，他不能掉以轻心。 “哼，”廖正华又哼了一声，旁边的男助理一直低着头，听不真切。 “这话听着倒是耳熟，廖淮言以前也这么跟我说过，看来你给他洗脑洗的挺彻底啊。为了你这么一个人，放弃了这么大的家业，我看他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说这些没用的，”白皓此刻突然想抽烟，咽了咽嗓子才说：“他已经离开那个家了，因为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所以希望你不要再插手他的事。” “离开这个家？”廖正华讥讽的说道：“他身上还流血廖家的血，他说走就能真走了？所以不管他走到哪，丢脸丢的也是我们廖家的脸！” 太阳慢慢躲进云彩里，没了光亮，白皓觉得更冷了。握着手机的手也有些僵，他换了一只顺便搓了搓脸。 “所以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忠告，趁早跟他断干净，你要是想要钱，我可以满足你。但是如果你想耍什么别的小聪明，就不要怪我使用别的什么手段了。”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说：“我不要钱。” 廖正华一愣，“如果你不要钱那你就是真的看上那小子了？” “是！”白皓没有犹豫。 “那你知道这会毁了他吗？”廖正华的语气变得很严肃。 “到底是谁毁了他？”白皓反问。 “他以后是要回归正常生活，娶妻生子的！”廖正华怒拍桌子，“再这么陪着你胡闹下去你觉得对吗？” 白皓慢慢的开始往旁边的超市走，他现在太需要一点儿东西来缓解一下了。 “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白皓心底叹了口气，冷声道：“廖先生，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既然你调查过我所以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要是敢碰我的家人，那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试试看！”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所有的强硬气焰散了个干净，还没走到超市，他就浑身没了力气。 “怎么了皓哥？”车行门口的苏弋大老远喊了一声，“你要干什么去？” 白皓这才有些缓过神来，冲他摆了摆手进超市里了。 “那个，”白皓指了指货架上的烟。 超市老板对他们也不陌生，更何况苏弋他们天天来买东西，想记不住都难，只不过他却很少能看见白皓。 老板把烟递给白皓说：“我之前没见过你抽烟啊？” 白皓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又顺手拿了个打火机付完钱就出来了。苏弋还在车行门口跟人说话呢，白皓转了个弯，在超市的另一侧的长椅上坐下了。 长椅上落了很多灰尘，但他也顾不上了，僵硬的撕开烟纸，立马给自己点了一根。 不好抽，但是此刻却离不开手。一连三根，他抽的又凶又猛。烟气卷起肺里，紧张又烦躁的情绪好像被挤走了不少。 手机响起，“男朋友”三个字印在屏幕上，那是廖淮言给他改的备注，当时也拗不过他，索性随他去了。 白皓没接，任由手机一直响着，揣进兜里震的他心口疼的要命。 第四根见了底，他没再抽，站起身慢慢往回走，脑子里乱哄哄的。 “啊，言哥，皓哥回来了回来了，我把手机给他啊，”苏弋扯着嗓子喊，边说边往白皓这边看。 “给，皓哥。”他把手机递给他，白皓看着手机停了一会儿才接过来。 “怎么了？”白皓保持平常的语气问。 廖淮言笑了，“我怎么记得是你先给我打的电话啊？男朋友。” 苏弋笑着冲其他人摆摆手，让他们离远点儿，给白皓留出了一点儿空间。 “你不是没接吗？”白皓说。 “刚才开会呢，”廖淮言还是继续笑着，“这是生气了？” 白皓哼了一声，“生个屁！” “生个你。” “廖淮言！”白皓喊了一句，“你大爷的敢骂我是个屁？！” 廖淮言噗嗤一声直接笑出来，“我错了，皓哥。” “你他妈的需要听听你这是认错的语气吗？”白皓咬着牙问。 廖淮言笑到不行，过了好半晌才问：“怎么没接电话？” “扔车行了。”白皓回。 廖淮言“哦”了一声，“苏弋说你去超市了，买什么了？” “你他妈查岗那？”白皓没好气的回道：“买瓶水，渴了。” 廖淮言停了一瞬才问：“用现金？” “什么？”白皓愣住了。 “你随身带现金？”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是不是廖淮言发现了什么，还是廖正华也给他打了电话让他离开自己？ 他会走吗？ 廖淮言突然又笑了一下，“逗你的，看把你吓得。” 白皓的呼吸渐渐顺畅，可没有感觉一丝轻松。潜意识里觉得廖淮言一定是知道什么了。可他不敢问，也不太想问 “今晚回来吗？”白皓又摸向兜里的烟。 廖淮言立马说：“回去，今晚不应酬，你在家等着我给你买好吃的雪媚娘。” “别买了，”白皓说：“雪媚娘雪媚娘，那个东西是不是越吃越娘啊？” 廖淮言觉得好笑，“你别总造谣行吗？” “我造什么谣了？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草莓的？” 白皓顿了一下，“再加个奥利奥的。” “奥利奥的上次我没尝到，今晚回去我尝尝。”廖淮言说。 “他妈的一天到晚耍流氓是不？”白皓没好气说了一句。 “耍我男朋友流氓，你有什么意见？” 白皓无语了，“滚滚滚，天天没个正形。” “好了，”廖淮言不逗他了，“那晚上我去接你下班？” “不用，我今天下班早，你直接回去，晚上可能下雨，天也冷了。” 廖淮言望了望窗外说：“行，那我直接回去。” “好。”白皓应了一声。 好半晌，他就站在那没说话，他以为廖淮言挂了电话，所以不自觉的叹息声还是被对面听了个真切。 “打完了？”苏弋笑嘻嘻的接过手机，然后看着白皓把刚抽了四根的烟递给他，“皓哥，这是你抽的？你不是不抽” “别废话！”白皓皱着眉头，“道上捡的，要不要？” “捡的？”苏弋明显不相信，还带个打火机，一捡捡一套？ 白皓不再给他机会，直接转身扔给了旁边的大远。 “诶？”苏弋大喊一声，“我也没说我不要啊？” “晚了！”白皓头都没回就回了一句。 大远乐呵呵的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气他。 苏弋“切”了一声，不服气的瞪他一眼。 廖淮言刚挂了电话，还不等他反应的时间，邓宇航就皱着眉头把他叫去办公室了。 “怎么了邓哥？”廖淮言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 邓宇航气的直咬牙，“利来公司那边的欠款还没到账，明明上次已经说好了的。” 廖淮言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不是讲好今天之前肯定打款吗？” “我刚才让小王打电话问了，那边还是一直吞吞吐吐的，说是他们的款项也没到位，想再让我们放宽几天。” “已经两个多月了。”廖淮言抬手拨了拨衬衫的领口，压抑的情绪又增加了不少。 “这样，”廖淮言有些犹豫，但想想还是说了：“我现在去他们公司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邓宇航的神色变了变，最后也是无奈的点了头，“那好，那你就去一趟，但是要切记，不能翻脸，毕竟这是刘总介绍来的，我们还轻易不能得罪。” 廖淮言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说：“我知道。” 邓宇航其实对他很放心，自从廖淮言进公司之后，他这个老板的重任减轻了不少，各种应酬廖淮言也是越来越熟练，完全不用他费心。 打车到了利来公司楼下，还没等上去，廖淮言的左眼皮就开始一直跳。他用手使劲按了按，可还是没什么缓解。 他又理了理衣领，抬步往里走。 在前台做好登记，等了大概十多分钟，就有人把他带了上去。 至少没有躲着不见，廖淮言稍稍放了心。 “你好你好，”利来公司的经理看着人进来，连忙起身迎接，“哎呀，今天不知道你会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事，”廖淮言礼貌性的跟他握了握手，然后坐下。 史经理冲着一旁的助力摆摆手，“快，赶紧给人上茶。” 女助理点点头，应了一声出去了。 廖淮言心里有些不耐，但表面却看不出丝毫。“史经理，我今天来其实您大概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嗐，”史经理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明白我明白。”说完佯装一副无奈的表情说：“廖组长啊，你们的那款应用现在反响确实不错，我们公司用着也很方便，但是现在实在是有些困难啊。” 他没想到廖淮言会这么直接，一点儿转圜的余地都没给他。 “史经理，”廖淮言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说：“我记得上次我们说好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已经两个多月了，难道贵公司就一点儿信用都没有吗？” 听到这，史经理又叹了口气，“老弟啊，实不相瞒，最近这个项目款是真的没下来，我们也一直在发愁，但是那边承诺最后一个月就能下来了，你看看” “再一个月？”廖淮言心底有了火，表情也稍微有些不太好看。 “啊是。”史经理之前打听过，也知道面前坐着的这位是谁，所以也是不敢轻易就得罪。所以他也是尽量避着对面人的眼神，压力山大，他在中间夹着属实为难。 “那我也给您交个底儿史经理，因为是刘总给我们介绍的，所以我也不能多说什么，但是就这个情况，如果刘总知道了，难道不会影响你们的信誉吗？” 史经理立马松了一口气，廖淮言不知道的是他就等着他提这茬儿呢。 第61章 玄机 史经理慢慢靠坐在椅背上，明显放松了下来。隔了几秒才说：“这样廖组长，我也跟你说句实话，这件事其实刘总那边都清楚，早在半个月前我就把事情告诉他了。” 廖淮言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怎么可能？ 刘总明知道他们收不到款项，却也没有给他们透露一丝一毫？ 不对劲，廖淮言觉得哪里都不对劲。这摆明了就是有人在针对新意科技。 或者说。 是有人在针对自己？ 女助理推开门放了一盏茶在廖淮言的面前，小声的说了一句：“请慢用。” 廖淮言垂着头沉思，好半晌他才抬起头看着一脸轻松的史经理。 “史经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廖淮言心里明显没底，可这帮生意场上的人就不是了，那是一个比一个算的精，个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可谁能说？ “嗐，这话说的，”史经理端起茶笑笑，“我能知道些什么？” 廖淮言的表情凝重，吐出几个字，“比如——我的身份。” 廖淮言觉得有些可笑。身份？他什么身份？顶着一个“廖”字，好比上了一把锁，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 史经理握着杯子明显一愣，好几秒之后才陪着笑说：“这我也只知道一点儿皮毛而已，廖组长” 廖淮言捏了捏眉心，闭上眼努力克制着。本来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还真是准，这下一切都明了了。 “廖廖组长？”史经理担心的又喊了一声。 廖淮言没理，只是摸出手机当着史经理的面，给廖正华去了个电话。 依旧是那个男助理，语气客气又疏离。 “廖总现在正在开会中，请您” 廖淮言没再给他机会，用特别森冷的语气直接打断，“我现在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要么你把电话给他，要么告诉廖正华，如果他不马上给我回电话，我就让他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我。” 时间有一瞬间的静止。 史经理在此刻也被吓得不轻，不光是听他直呼廖正华的大名，而且还这么硬气。他更加坐立难安了。 男助理也只沉吟了一下，随后廖淮言就听见对面的开门声，下一秒廖正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找我？”依旧是严肃又冷漠的语气。 廖淮言早就习惯了，没有难过，只是觉得有些累。 “我现在在利来公司。” 廖正华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然后呢？” “现在还装你觉得有意思吗？”廖淮言冷声道：“要不要我开个免提，让你再跟史经理叙叙旧？” 史经理尴尬极了，连忙阻止，“廖组长你说这是干什么啊？” 廖淮言看了他一眼，随后极具嘲讽的说道：“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我到底想干什么？” 史经理陪着笑，因尴尬而变得面目扭曲，实在难看。 廖正华摆了摆手，让男助理出去了，他起身站在窗边，此处位于市中心的着名大楼57层，他很喜欢这种俯视一切的感觉，也很享受。 廖正华无所谓的说：“那你把免提打开，我跟他说几句。” 廖淮言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向史经理那边推了推。 “这” 史经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廖正华开口了：“史经理，这次的事情你完成的很好，放心，新城区的那三块地，我保证会很快处理完。” 当着廖淮言的面，他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了，这下史经理再想找什么借口都难了。 老狐狸。 史经理忍不住暗骂。 可脸上还是陪着笑，狗腿似的说：“那就麻烦廖总了，改天我再请您单独吃饭。” 廖淮言眼睁睁看着两人算计自己，还是当着他的面说，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随后自嘲般的一笑，这么多年了，廖正华什么时候把他放在眼里过？ “好，”廖正华应着，“那就改天再说。” “诶诶，好。”史经理的免提关了，随后看了一眼面色沉冷的廖淮言，出去了。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雨了，果然如白皓所说的一样，办公室里也跟着阴沉沉的。 他出门没带伞。 屋里没开灯，伴随着暗色和沉默，廖淮言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好半晌他才开口：“为什么？” “因为你是我儿子。”廖正华依旧气势逼人。可下一秒廖淮言却突然笑了，笑的发出了声，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因为实在可笑。 “你是不是忘了？”廖淮言的笑还没停止，“你的儿子早就死了？” 廖成峰的死在廖正华这里是一个禁忌，他听不得别人提起，就算是尚芳芳，廖成峰的亲妈也不行。 果然，这句话成功的激怒了他。 “廖淮言！！”廖正华大吼一声，“你是疯了不成？” 廖淮言拿着面前的茶杯又抿了一口，“我看疯的是你！” “你说什么？！”廖正华彻底怒了，办公桌上的东西被他摔了一地。 男助理听见声响连忙跑进来，看见被气的不轻的廖正华，有些惊讶。这种情况确实是不常见。 “滚出去！”廖正华又吼了一声，男助理点点头，沉默的关上了门。 下一秒，重回寂静。 “这么多年，你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还是说你一直在逃避？”廖淮言嘲讽的说道：“他为什么年纪轻轻就会死了？尚芳芳为什么在你面前一直忍着不说，却又违心的接我回去？” 廖正华气的手一直抖。 廖淮言提高了声线，一字一句的说：“那都是你的自私！你出轨，对婚姻不忠，甚至还生出了我，所以他才会死！他是被你逼死的！” 每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扎进廖正华的心里，疼的他胸口起伏不停。眉头拧成一股绳般，嘴唇也抖着。 “廖淮言！我他妈的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畜生？”廖淮言反问：“如果我真的是畜生，可能也是受了你的遗传了。” 廖正华被气得不轻，“遗传？老子最起码是个正常人！你不光畜生，还变态！喜欢一个男人，你也不觉得丢脸！” 闻言，廖淮言一愣，他的这几句话把自己这么长时间的疑惑好像都打消了。 “你知道我喜欢男人？”廖淮言问。 “怎么，我看你也没想保密啊？”廖正华冷哼一声，嘲笑的意味明显又不屑。 廖淮言握了握拳，然后又松开了，“所以你是出了什么条件让他离开我？” “他没跟你说？哼，你看你们之间也不怎么样嘛。” “我们之间怎么样用不着你来说。” “用不着我来说？”廖正华又提高了嗓音，“你是我儿子！你做出这种事情来，你有想过对得起谁吗？你妈知道吗？她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啊？廖淮言，这些你有想过吗？我这么大的公司，如果被别人知道了我儿子是个死同性恋，死变态，你说！别人会怎么看我？！怎么看我们廖家？！” 死同性恋，死变态！ 跟他的梦好像 廖淮言疲惫的往后靠了靠，实在是没什么精力再跟他吵下去，实在没意义。 “我说过，我跟你，跟廖家没关系了，以后也别再管我，上次我已经给你打过去50万了，剩下的，我都会还给你。” “你难道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执迷不悟也好，堕落也行，我是我，是死是活都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你没关系。现在聊这些，晚了。” 廖正华沉默了好久才说：“难道你这样不是为了反抗我？报复我？” “报复你？”廖淮言顿了一下，最后无奈的笑了。“所以你觉得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要跟你对抗？” “难道不是吗？”廖正华问他。 廖淮言看着外面大雨滂沱，穿过阴冷的空气，一排排车流走走停停，行人撑着伞快速跑着，雨点还是不留情面的撒在他们的肩头。 “不是。”廖淮言坚定的一字一句道：“真不是，你不用自作多情到这个地步。我跟他在一起，纯粹是喜欢他，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喜欢？”廖正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跟一个男人，你说这是喜欢？你小子脑子里是进水了还是你被鬼上身了？你说，你是不是被他带成这样的？以前你没有这种这种想法的。” “以前是没有，”廖淮言点点头，“那是我没遇到他。” “你是不是” “还有，”廖淮言打断他继续说：“不是他带的我，是我强迫的他。他是被我逼的。” 廖正华拍案而起，怒吼道：“廖淮言，你他妈的是真的疯了” 还没骂完，廖淮言就挂了电话。没再作一丝停留，他就推门出去了。 门口的史经理偷听被抓个正着，此时尴尬的跟廖淮言陪着笑。 对方只看了他一眼，说：“明天下午一点之前，如果还没到账，我会直接起诉你们公司，到时候我们法院见。” “啊”史经理不自在的看着他，最后没办法只能点点头答应了。 闹得再难看，面前的这个也还是廖总的儿子，史经理还是要顾及的。再说，到了这个地步，钱也应该可以给了？ 走出公司大楼，沿着边站着躲雨，他看了看天，这雨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了了。 不想打车，但是也不想淋雨。 廖淮言拨了白皓的电话，没几秒就通了。 “你下班了？”白皓边忙边问：“这才几点啊？这么早。” 廖淮言听着他的声音，心里有一瞬间的平静。 “下雨了。”他说。 白皓停了一下，望了望外面的雨说：“嗯，雨挺大的，一会儿我去东哥那拿把伞。” “皓哥，”廖淮言叫了他一声，掺杂着雨声渗进电话里。 “怎么了？”白皓皱起眉，听出了些不对劲，“你在哪儿呢？怎么有雨声。” “外面。”廖淮言轻声说。 白皓“啧”了一声，“我他妈问你在哪儿呢？” 廖淮言没答，只是转移了话题问：“皓哥，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白皓一愣，扔了手里的工具就往外走。“你他妈在哪儿呢？到底出什么事了？谁跟你说什么了？啊？廖淮言你他妈说话啊？” 白皓急得不行，最后还是快步跑回去拿了把伞。 “皓哥，你来接我。”廖淮言说。 “好，”白皓想也没想就应了，“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这就去找你。” 廖淮言“嗯”了一声，“那我给你发位置，我等你。” “好，我现在去，你找个暖和点儿的地方乖乖等我。”白皓意识到出事了，所以他现在没什么心情想别的。 “苏弋！”白皓大喊一声，“给我把车钥匙。” “来了。”苏弋赶紧掏了一把，说：“皓哥，你这是去哪儿啊？我可跟你说啊，这辆车是我那个有钱的客户放在这儿的，好长时间了，你开着感受一下，贼他娘的舒服。” 白皓急急忙忙的走，根本没听他在那叨叨什么。 “诶，皓哥，你去哪儿啊？”苏弋看着他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也没人回话，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雨越下越大，白皓觉得视线都有些模糊了，再加上路上发生了不少交通事故，更堵了。 后面的喇叭按了无数次，白皓也越来越急，最后还是没忍住又给廖淮言打了个电话。 “皓哥。” “我还有应该半个小时才能到，”白皓说：“你还在那呢？” “嗯，还在。” 白皓听不清是自己这边的雨声还是他那边的，所以开口问：“你还在外面？” “在门口避雨呢。”廖淮言一动没动。 “在门口干什么啊？”白皓又皱起眉，“怎么不进去？”然后赶紧打了右转向，在绿灯的最后一秒转了过去。 廖淮言笑了一下，“我怕你看不见我。” 白皓停了两秒也跟着笑了，“就您这超级无敌大帅哥，摆哪儿能看不见啊？” “皓哥自愧不如？” “自愧你大爷！”白皓按了一下喇叭，前面有个小姑娘闷着头也不看绿灯，急匆匆的就走。 “到哪儿了？”廖淮言问。 白皓看了看导航上面的指示，“快了，你先进去等我，到了给你打电话。” “好，慢点儿开，别着急。”廖淮言嘱咐道。 “知道了帅哥。”白皓挂断之后立马松了一口气。 雨刷器一直左右摆着，就算这样也跟不上雨点落下的速度。 第62章 别扭 白皓快到的时候降下了车窗，雨把他半边身子都扫湿了，他也不在乎，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影站在大楼下面。 像个傻子。 白皓看了他好一会儿，鼻子突然酸的厉害。 “帅哥！”白皓停在路边，喊了一声。 廖淮言听见声音，刚才还茫然的眼神突然定在他脸上，笑了。 “诶诶诶，”白皓冲他摆了摆手，“你别动，我带伞了。” 廖淮言低头看了看迈出去的右腿，然后又收了回来。点点头应该是说好。 白皓没看清也没听见，拿着副驾驶的伞就下了车。他把卫衣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伞也没开就冲他跑了过去。 “帅哥。”白皓扯了扯嘴角，然后把帽子摘了下来。 “帅哥的男朋友。”廖淮言盯着他笑。 有些牵强。 白皓看他鼻尖都有些红了，摸了摸他的手，凉的厉害。 “不是说让你进去等我吗？”白皓问。 廖淮言任他摸，“这不等男朋友呢吗？” 白皓也跟着笑，“那现在跟男朋友回家？” “行啊，”廖淮言点头，拿过他手里的雨伞撑开，然后一把环过白皓的肩膀，先是趁他不注意侧头亲了一口，然后才揽着他走了。 身后大厅里一直偷偷跟着的史经理应该是被吓得不轻，人都开车走远了，他还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神经恍惚的给人打去了电话。 “廖廖总” “走了？”廖正华问。 “对，”史经理点头哈腰的说：“走走了。” 廖正华一听他这语气就明白了，“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希望史经理都能闭紧嘴巴。” “您您放心，我嘴最严实了廖总。”史经理吓得汗都要出来了。“那您看这笔钱” “正常打给他，”廖正华说：“但是接下来还需要您的一些配合。” “配合？”史经理不太明白，不是都已经结束了吗？ “嗯，”廖正华捏了捏额头，“新城区的那三块地一周之内就能批下来，到时候我会让我的助理联系你。就先这样。” “啊啊？”史经理还没等问出个所以然来，对面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是，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外面的雨更急了，白皓给王梅打了个电话，王梅说今天也没人，就不用过来了。 白皓说好，然后侧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的廖淮言，有些不安。 “怎么了？”白皓轻声问。 廖淮言转头看着他，“嗯？” “出什么事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没什么事儿，就是有点儿冷。”廖淮言扯了扯嘴角。 白皓把暖气又往右拧了拧，然后用手试了下温度，“温度马上就上来了，等一会儿就好了。” “好。”廖淮言应着，然后又沉默了。 前面可能是碰上哪个学校放学了，车都乱七八糟的堆在一起，堵的不像话。 白皓开了点车窗往前看，有不少小朋友吵吵闹闹的跟着家长走出来，雨这么大都盖不住他们放学的欣喜。仰着稚嫩的小脸冲着家长一直讲着学校里的事情，有一位爸爸每句话都会给自己的女儿回应，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头上又淋了点儿雨，然后他就缩回来了。 “白楠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好长时间没给我打电话了。”白皓边升车窗边吐槽着。 “怎么了？”廖淮言问。 白皓看了他一眼说：“本来说是每个月都过去看他一次，这不上个月十月一他不是回来了吗？再加上咱们两个都忙，所以我就没再过去，这小子应该是闹脾气呢。” “你答应了每个月都去？” “嗯，”白皓点点头，“去的那天我答应的，这不才第二个月我就食言了。” 廖淮言扯了扯嗓子，“你经常食言？” “没，”白皓笑笑，“我哪有那么不讲信用？” 有。 廖淮言望着他，心里默念。 明明答应了以后有什么事都要跟他说的，可现在还是瞒着。 廖淮言一直没说话，过了好久白皓才犹豫着开口。 “你刚才在电话里，是什么意思？” 廖淮言心涩的难受，但还是没正面回答他，“看路，下着雨呢。” “放心，”白皓点点头，“我的车技还是在线的。” “嗯。” 白皓见身边又没了声响，再加上路上堵的水泄不通，他感觉气氛压的快炸了。叹了口气打开音响，里面咿咿呀呀唱了一路，可最后听得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好不容易到了家，他没去车行，而是把车直接开到了家门口，给苏弋打了个电话让他下班来取。 进门了才想起来，没买雪媚娘。 白皓没提这茬儿，找了套衣服之后先钻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廖淮言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见他出来拿起身边的衣服就往里走。 白皓看了他一眼，问：“饿了吗？” 廖淮言停了一下，点点头，“有点儿。” “好，那我去做。” 两人背对背往前走，一个进了浴室，一个进了厨房。 这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安静。 白皓吃得快，吃完便坐在一边，手托着下巴瞅着电视，好半天没有一点儿动静。要不是廖淮言看见他一眨一眨的睫毛，还以为他睡着了。 只要两个人在家一起吃饭，基本上都是白皓做饭，廖淮言刷碗，今天也不例外，廖淮言拿着空碗往厨房走，白皓听见声响才慢慢回头。 心里都压着事儿，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客厅里早早的就开了灯，照的廖淮言的身影斜在冰箱上。 “皓哥皓哥”门外苏弋“叩叩”敲着门，白皓愣了一下，和廖淮言对视上一秒之后又移开了。 “别他妈敲了！”白皓吼了一声，打开门。 “皓哥。”苏弋嘿嘿笑着，身上淋了个透。 “你没打伞？”白皓侧身让他进来，“搞成这样你还怎么开车回去？” “啊，没事，”苏弋笑着进屋，然后就看见了正在洗碗廖淮言，两手一拍，“呦，言哥回来了？” 廖淮言带着手套回身笑了一下，但是没说话。 “这是怎么了？”苏弋愣了，看着一边同样有些沉默的白皓立马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你们这是吵架了？” “吵你妹！”白皓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沾了一手的水，他嫌弃的往水池边走想去洗手。 苏弋怎么可能信，直到是怎么回事之后，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廖淮言的背影有些不知所措。 “吃饭了吗？”白皓问他。 苏弋转头看了白皓一眼，“啊还没呢。这刚下班我就过来了。” “东哥那里关门了？”白皓问。 苏弋点点头，“关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白皓拽了一条毛巾扔给他，“就是你办事所以我才不放心。” 苏弋笑着胡乱擦擦，头发炸的像狗窝，但他也不在意。 桌上还有没吃完的菜，白皓瞅了他一眼，说：“那你在这儿吃一口？” 苏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不不了，”边说着边瞄着廖淮言，“我妈做好了，就等着我回去呢。” 白皓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把门口的车钥匙扔给他之后又把门口的垃圾袋递给他，“别白来一趟。” 苏弋很自然的接过，“得嘞，那我走了啊。” 白皓摆摆手，想让他赶紧滚蛋。 苏弋抻着脖子冲着廖淮言喊了一嗓子，“言哥，我走了啊，改天咱们吃个饭。” “好。”廖淮言转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皓哥，”苏弋看他又转过去之后，冲着白皓小声说道：“你是不是又骂言哥了？” 白皓瞪他一眼。 “我可跟你说啊皓哥，”苏弋像个大明白似的把他往门外拽了拽，“言哥可是个好人，你别一天到晚欺负他。” 白皓没好气的说：“哦，敢情在你这儿，就我是坏人是？” “诶，”苏弋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滚滚滚，”白皓把他往外推了一下，“怎么哪儿都有你？” 苏弋边往外走边瞄着廖淮言，“我走我走，但你可得好好跟人说啊。” “没完了是？”白皓问。 “有完有完。”苏弋点点头，转身冲进雨里。 还没等白皓把门关上，又听苏弋大喊一声：“皓哥，你就直接说对不起就行了，我敢肯定，言哥下一秒就能原谅你。” “嘭！” 白皓都没搭理他，直接重重的关上了门。 然后侧过头看着厨房，发现廖淮言也在看着他。 四目相对，白皓有说不出的滋味。 不太好受。 自从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实在别扭的很。 “有话说？”廖淮言见他欲言又止。 白皓愣了一下，随后迈着腿往他这边走。 廖淮言还是背对着，只是脑袋侧着看他，然后就看见白皓一点点靠近，慢慢环住了他的腰。 睡衣松松垮垮的，两人这么一蹭，就露出大片的前胸来。 不过廖淮言看不见。 “不高兴了？”白皓在他身后闭着眼问。 廖淮言此刻很诚实，点点头，“嗯”了一声。 白皓也跟着点点头，“我看出来了。” 廖淮言没说话，刷着最后的两个碗。粉色手套戴在他手上有些格格不入，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沉默了一会儿，白皓问：“跟我有关是吗？” 廖淮言的手顿了一下，说：“是。” “你觉得我有事情瞒着你？”白皓问。 廖淮言侧过头看他，只能看到点儿头发。“所以你有吗？” “我不知道算不算瞒，”白皓说：“只是觉得有些话跟你说了也是徒增烦恼，没有别的意思。但如果你想听，我也愿意告诉你。” 廖淮言“嗯”了一下，“比如呢？” “比如”白皓停顿了一下，好像在努力寻找合适的措辞，“你爸给我打过电话？” 廖淮言的心在这一刻瞬间落了下来。 但是他没表现出来，还是如刚才一样平和的口吻说：“说什么了？” 其实说什么他都能猜到，不过就是想要他一句实话罢了。 白皓想了想，“棒打鸳鸯？” 他好像有点儿认真，说出来的话廖淮言却觉得有些好笑。 “笑什么？”白皓睁开了眼，他觉得这人的肩膀抖了一下，所以脑袋歪过去问。 廖淮言轻咳了一声，“没什么。” “哦。”白皓又把脑袋收回来，继续闭上眼。 “所以生气吗？”廖淮言问。 “什么？”脑袋又动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才说：“啊，你说我啊？” 廖淮言抖了抖洗干净的碗，把它们放在了架子上。 “还好，当时挺生气的。” “吵起来了？”廖淮言慢慢摘下手套。 白皓睁开眼，手一点点往回抽，“应该不算。” “别动。”廖淮言按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 白皓愣了一下，随后乖乖的继续抱着。头贴着他的肩膀后背，笑的有些明显。 “他是不是也找你了？”白皓过了一会儿问。 廖淮言点点头，“找了，不过现在解决了。” “那让我猜猜，”白皓心情好了不少，“是不是跟你说，你们廖家家大业大，不知道有几座金山等着你去继承，对吗？” 廖淮言笑了一下，没说话。 “还说什么以后回去了，吃香的喝辣的，不用像现在这样，跟着我吃这么多苦。” 廖淮言手还没洗完，直接使劲拍了一下在他肚子上的手臂。 “干什么？”白皓被拍疼了。 “别胡说八道。”廖淮言没什么好气。 “哦，”白皓又笑了一声。 廖淮言擦了擦手，顺带把白皓的胳膊也擦了擦，转身想动的时候，拽着白皓的手没让他放。 所以白皓被迫像个树袋熊一样，贴在他身上跟着一起走。 今晚没有雪媚娘，可白皓却也觉得不错。白天的郁闷心情在看到廖淮言的那一刻就一点点在消退。 就是有一些小问题，可能是廖淮言在床上又想起刚才生气的事儿来了，压着白皓死命的折腾，不管他怎么骂，怎么打，人家就是不放手。 还说下一次要把苏弋他们送的东西给拿到这里来，要全部用在他身上。 变态！！！ 白皓咬着牙骂。 人也不反驳，点着头说自己就是变态，仅限于白皓一个人的变态。 瀑布般的雨声把他们的声音都冲散了，白皓抖着胳膊看了一眼手机。 妈的！都他妈的两点了！！ 刚洗完澡回来的廖淮言看见一脸怨怼的白皓，挑着眉问：“没爽？继续？” “滚！！！！！！” 白皓的骂声冲破了天，简直可以与雷神平齐。 但也仅限于此了，过过嘴瘾就罢了。 第63章 面基 下过雨之后一连几天都是大晴天，外面艳阳高照的看的人头晕。 “大远！”白皓冲里面喊了一声。 大远又搭着一条毛巾，急急忙忙从休息室跑了出来，“怎么了皓哥？” “我昨天放这儿的那个脚垫你看见了吗？”白皓眼睛又扫了一圈，还是没有。 “没看见啊，”大远挠挠头，然后冲一旁的其他人喊，“诶，皓哥放这儿的脚垫有人看见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没看见啊” “诶？”白皓心里纳闷，明明昨天就扔这了，怎么就没有了。 “苏弋呢？”白皓问了一句。 “啊，”大远笑呵呵的说：“面基去了。” “面基？”白皓愣了，“他什么时候搞这么新奇的玩意儿了？” “不新奇，”大远又挠挠头，“咱们这儿有好几个都面了。”说完转头看看身后的那几个。 白皓也往他们脸上看了一圈，“那有什么结果吗？” 其中小峰跑过来，嘿嘿笑着，“能有什么结果啊？给我发来照片的时候那真是堪比刘亦菲，现实中一看，一屁股坐死我都不为过。” “噗嗤——”白皓也憋不住了，笑的直不起腰来。 后边的那一帮也都笑的前仰后合，搞得小峰又想笑又想哭，“你们几个还好意思笑我？你们不也都是吗？” 白皓看了看他们，“你们也是这种情况？” “差不多，”小峰边看他们边说：“有的是咱们看不上她们，有的是她们看不上咱们，反正啊，没一个成的。” 白皓点点头，“那说明也有好看的不是吗？” “有是有，”那几个人也凑过来，“不过太少了，更何况我们长的也就那样，跟皓哥你和言哥那是没法比的。” “你还想跟皓哥比？”大远过来敲了他一下，“有点儿自知之明好不好？” 那人捂着脑袋说：“没想比，这不是拿个参照物吗？” “你还懂得挺多，还参照物！”大远又给他来了一下。 白皓笑着看他们闹，“所以你们是全军覆没？” “那不一定，”小峰说：“这不弋哥今儿也去了吗？看看他什么战果。” 大远拿毛巾抹了一圈脸，“我看啊，也白搭。” 白皓笑着不说话。 “那不一定，”小峰说：“等他一会儿回来问问就知道了。” “都不用问，”大远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肯定是哭丧着脸回来的，想都不用想。”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人问。 大远摇摇头，“不知道，这都快下午了，面基这么长时间？” 白皓看了看钟：“几点走的？” 大远说：“大清早十点就去了，打扮的人模狗样的，在车行门口转悠半天了，皓哥你来的晚你没看见。” 白皓点点头，心里又把廖淮言骂了一遍。 小峰手一拍，“那那是不是就说明成了？” “成了？”白皓疑惑的看着他。 “啊，”小峰点点头，“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看对眼了，然后弋哥要请人家女孩子吃饭？” “我操！”有人喊了一句：“还真有这个可能。” “对！”小峰激动了，眼睛都冒着光。 大远此时还是有点儿不相信，这苏弋什么德行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啊？这女孩难不成有眼疾？ 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要不咱们打个电话问问？” “啊？”小峰有些犹豫，“这不太好？” “嗐，这有什么好的，咱们也就问问又不干什么。” “就是”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扯着劲头八卦，白皓淡笑不语，不阻拦，也不点头。 小峰瞥了那人一眼，“你敢打吗？要是碰上弋哥不高兴，咱们还能留个全尸吗？” 那几个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说不敢。 “诶，”大远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么不敢的，有皓哥在你们怕什么？” 白皓瞅他一眼，想了一会儿又收回视线，被当挡箭牌他倒也没什么意见。大远又嘿嘿一笑，当着他们的面给苏弋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半天，周围一圈人等着，又紧张又激动，搞得像是要嫁女儿一样。 第一遍，没人接。 大远抬头看看他们，满脸疑惑，白皓抵在车身上也没在意。 “是不是是不是在吃饭啊？要不我们”小峰有些忐忑。 “那我再打一遍，”大远不死心，“这小子真交了女朋友把我们兄弟都忘了。” 白皓勾了勾嘴角，眼睛一直还在搜寻着没找到的那个脚垫。 “嘟嘟嘟——” “喂？”一个女生在嘈杂的环境里传了过来。 “我靠！”小峰惊了。 白皓也被吸引了目光，想不到这小子还真行，就他这德行，面基还能成功？ 大远一听是女生，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硬气劲也不知道哪去了，嘴唇颤巍巍的抖了半天，才蹦出两个字：“你你好” 后面几个开始欢呼了，举着拳头高声喊着：“弋哥牛逼！弋哥万岁！！” 对面的女生顿了顿，说：“请问是手机主人的朋友是吗？” ？？？ 空气中沉默了两秒。举着拳头的那几个人被定在原地。 “啊啊？”大远也愣了。 “那正好，你朋友刚出了车祸，现在在人民医院急诊科，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他的家人。” “车祸？！” 外面轰隆一声巨响，青天白日的，无缘无故打了一个闷雷。 白皓的笑僵在脸上，平添了一身的冷汗。 护士小姐姐继续说着：“你们赶紧过来，啊，对，多带点儿钱，还有病人的身份证医保卡都带着。” “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白皓一把抢过电话，急切的问道。 “刚推进手术室，目前还不太清楚，”护士说：“等你们到了大夫会详细跟你们说，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抓紧过来就行。” “好。”白皓压下情绪回答着，其实已经根本来不及考虑别的了。 “大远，小峰，你们俩跟我去，”白皓抓起一旁的车钥匙。 “哦，好。”大远匆忙的抓起外套就往外跑，突然又想起什么问：“皓哥，他的身份证医保卡怎么办？” 白皓顿在原地，转头看了一眼，说：“那这样，我和小峰先去，你去他家跑一趟。还有，什么都别说，要是问的话就说东哥想给我们交五险需要，还有就是苏弋给客户送车去了，没在这里。” “好。”大远应着，看看还剩下几个焦急的小子，说道：“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去那么多人也没用，有什么事我会给你们来电话，放心。” 几人点点头，没办法也只能应下了。 白皓早就载着小峰走了，路过白皓家门口的时候，他直接一脚刹车停下了。小峰被晃的往前窜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 “皓哥，你干什么去？”他冲着白皓的背影喊了一声。 白皓头都没回，大步往家里去，“你别动，在车上等我！” 白皓的手有些抖，但他没心思想别的，冲进自己的屋里直奔抽屉去，没有一丝犹豫，把自己这些年攒的全部的家当揣进兜里。 哦，对，还有东哥给的三万块。 他也没注意，顺带着那张名片也被他一起拿走了。 上车刚开了不到两分钟，小峰就被吓得绑上了安全带。他看了看一脸严肃的驾驶座，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握紧了车窗上的把手，嘴唇有些发白。 急诊急诊 “皓哥，那边！”小峰指了指前面，白皓顺着看过去，急诊的两个大字下，有两辆救护车停在那。 他不敢停，手握紧跑了过去。 急诊大厅里坐满了人，他们俩个像无头苍蝇一样，根本就找不到。白皓跑到服务台，又问了好几个护士，才终于到了苏弋的手术室外。 “你们是里面病人的家属吗？”有一位护士走上来问，听声音不是刚才电话里的那位。 白皓点点头，“是，他怎么样了？” 护士的表情很麻木，司空见惯了一般说：“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右腿也有明显的骨折现象，肋骨也断了两根，有一根还扎进了他的胃里。但还好，不深。再具体的等一会儿大夫出来了，让他跟你们说。” 白皓闭了闭眼，艰难的开口说：“那有什么生命危险吗？”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护士摇了摇头，“但现在也不好说，主要就是看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小峰的脸已经很明显是被吓到了，白皓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 不远处又一位小护士拿着好长的单据往这边走，边走边问：“娜姐，是里面的家属吗？” 白皓听出了了，这是刚才打电话的这位。 “是。”旁边的护士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说：“怎么样啊？楼下忙不忙？” 徐晓燕抹了抹额头的汗，笑着说：“你看，我就差起飞了。” 娜姐也开始跟着笑。 徐晓燕走到白皓和小峰的面前说：“你们下去一个人，拿着这些单据先去交钱，然后把病人的身份证医保卡都给他，办理个住院。” “好，”白皓接过来，“身份证马上就到了。” “啊？”徐晓燕本来刚想走，这又停下了，“不是，你们来了身份证没带来？” 小峰解释道：“我们着急就先过来了，另一个去他家里取了。” 徐晓燕看了他们两眼，叹口气：“赶紧打电话催催，没有身份证后续怎么给他开药啊？很麻烦诶？” “好好好，”小峰点头如捣蒜，“我这就打。” “那你先去把费用给交了，”徐晓燕指了指白皓，“钱总该带了？” 白皓点了点头，“带了。” “ok！”徐晓燕打了个响指，很洒脱的样子走了。 小峰看了他手里的单子一眼，问：“皓哥，你带的够吗，我手机里也绑我的银行卡了，我转你微信” 还不等他话说完，白皓就拍了他肩膀一下，“我带的够了，放心。” 小峰沉默下来，白皓家里的情况谁不知道，这下子又得大出血了。他看了看自己卡里的余额，其实也少的可怜，在医院这种地方，他的这点儿钱，可能待一天都费劲。 顺利的是苏弋的身份证医保卡很快拿过来了，他父母完全没有起疑心，这让白皓稍稍松了口气。 过了不到两个小时，苏弋就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听完大夫说的之后，白皓给张远东去了个电话，也说了没什么事儿，主要就是休养了，让他不用回来。 可张远东态度很坚决，立马就定了机票，一点儿都没听劝。 出来的时候苏弋就有一点儿意识了，不过就是麻药劲儿没过还不太清醒，白皓犹豫着要不要给他爸妈打个电话，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皓哥”苏弋突然小声的喊了一句。 “我操！”大远叫了一声，连带着病房里的其他人都跟着看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大远陪着笑，几人一起凑到苏弋面前。 白皓皱着眉头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苏弋扯了一个鬼脸，笑的又怪又难看。 “别他妈的笑了，”大远气的想揍他，“不是说面基去吗？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苏弋的鬼脸僵了一下，“别他妈的提了，我他妈的都看不出来那是个女的！！” 能看出来他有多生气，脸都涨红了。 小峰没憋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被白皓拍了一个后脑勺又憋住了。 “要不要给你妈打个电话？”白皓问。 苏弋愣了愣，好半天才说：“要不就说我们去度假了？” 白皓翻了个白眼，“这他妈的马上冬天了，你去哪儿度假？” “马尔代夫啊！”苏弋眼睛睁的溜圆。 “去个球你！”白皓没忍住骂了一句，“他妈的连个签证都没有，还想去马夫代夫？傻逼！”边说着边要掏手机给苏弋他妈打电话。 “诶诶诶皓哥”苏弋想动却动不了，只能徒劳挣扎一下。 “你这刚下手术室怎么还不老实？”徐晓燕拿着滴流走进来，看着他在那半举着胳膊，一脸痛苦的表情。 小峰和大远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白皓也抬头看了她一眼。 “”苏弋转过头的刹那，呆住了。 妈妈，我好像恋爱了。 第64章 作用 张远东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下飞机赶过来了，看到苏弋那张大大咧咧的表情时才松了一口气。 “东哥。”白皓拎着早餐走进来，此时病房里的人都醒了，有不少家属也下去买早餐去了。 张远东刚下飞机也有点儿累，苏弋想让他走他也没听。苏弋的右胳膊被吊在脖子上，现在只剩一只毫无用处的左手在旁边乱摆着。 “一会儿你爸你妈就来了，”张远东一点点儿给他喂着粥说：“到时候我们几个可能要挨顿骂。” 苏弋扯着嘴笑的没心没肺，“放心，我妈能骂我不能骂你，”然后看了看白皓又笑了一声，“但是皓哥可能要被波及一些。” 白皓瞥了他一眼也不在意，继续低头回着廖淮言的消息。 廖淮言昨晚没回家，知道苏弋住院的消息之后想赶过来，被他阻止了，就连大远和小峰都被他给整回去了，再来病房里就挤不下了。 张远东忍着笑给他一勺一勺的喂，可苏弋不是个老实的主，一会儿这动动，一会儿又看看那，就东哥这么好的性子都忍不住叹气。 “你他妈的再动一下我抽你啊。”白皓在第三次看向他的时候，终于说了出来。 隔壁床是个小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听说是玩滑梯跑来跑去，一不小心把腿给摔了。 跟苏弋一样，右腿骨折。 小女孩的妈妈刚给她喂了一口粥，在听到白皓的这句话的时候却没忍住，喷了一地。 白皓：“” 苏弋这个不怕死的捂着自己的伤口，小声的憋笑，没一会儿全病房里的人都开始跟着笑。 “别别别，”苏弋捂着肚子呲牙咧嘴，“别逗我了皓哥，我要疼死了。” 白皓刚想站起来再骂一句，徐晓燕拿着药就进来了。 “这里是医院，不是剧院。”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苏弋连忙收了笑。 “诶，好好好，我们一定小点儿声，绝不吵到别人。”他狗腿似的样子，让白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张远东看完又想笑了。 苏弋的父母来了之后还顾不上骂人，见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心疼坏了。真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他妈妈直接在床边哭出了声。 张远东和白皓对视一眼出去了。 “听说他是去见网友？”张远东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 白皓点点头，“嗯”了一声。 张远东笑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给我发消息请假时说是什么人生大事，我还以为他妈妈给介绍了相亲对象呢。” “也差不多。”白皓说，“反正都成功不了。” 张远东揶揄道：“没关系，这不下一个目标又出现了吗？” 白皓笑笑没说话，看着周围的护士忙着走来走去。徐晓燕一看就是个活泼性子，跟每个人都能说说笑笑，而且好像还特别喜欢小孩子。有的家属带着孩子来看病，她能帮忙哄好长时间都没有不耐烦。 可惜苏弋这小子没这个福分。 苏弋开的车是一个老顾客的，本来还有两周人就来取了，这下可好直接进了交警大队，大远去看了，安全气囊都被撞弹开了。 三十多万的车，损失不小。 对方是一个五菱宏光，交警判定全责，对方也认，只不过要是修车的话，时间太长没法跟顾客交代，如果让人知道了是车行员工开出去肇事的，更说不过去。 最后张远东没办法，只能把人叫去车行商量。又是赔礼道歉又是求情，最后赔了十万块结束。 一周之后他们几个去了交警大队，拿着责任判定书去谈，五菱宏光的司机说他没有保险，但是修车不管多少钱他都拿，明显一副没所谓的样子。 对方是一个20多岁的青年，谈完之后他靠着交警大队的外墙上抽着烟，脚上踩着一双nike，外套彪马。 跟他的五菱宏光面包车很不匹配。 白皓看完沉思了半天，最后还是打算晚上跟廖淮言聊聊。 白皓今天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这几天他去医院的次数也不太多，苏弋的爸妈把他照顾的很好，听说还顺带着帮他追求人徐护士。 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还没下班？】 白皓给廖淮言发了条消息之后瘫在沙发上，累的不想动，两条大长腿拖到地了，随意的摆着。手机放在胸口上，可过了好半天还没动静，他都感觉自己要睡着了。 起身用冷水拍了拍脸，才又精神不少。 木雕天使一直被他放在白楠的屋子里，他想着改天去买一个合适一点儿的包装盒，然后等下周廖淮言过生日的时候直接给他。 十点了，手机没有任何响动。 这么晚了，难道还在开会？ 白皓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拨通了电话。他跟随着“嘟嘟嘟——”声来回踱步，可对面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白皓的心跟着沉了下来。 他迅速穿好衣服出门，然后翻出周小伟的微信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第一遍，同样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白皓越来越着急，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跟着抖。 外面的天都黑透了，可他管不了那么多，一心只想着别出什么事。 白皓跑着往路边去，电话一遍遍的拨打，他的眼睛也一直看着有没有出租车往这边来。 “操！” 由于跑的太快没注意脚下，白皓被一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摔的他直发懵。 愣了两秒之后，颤抖着把手往前够了够，还好，手机没摔坏。 幸亏现在是晚上，自己狼狈的模样应该没人看见。 这是白皓第六次给周小伟拨通电话。 接啊 接啊 你他妈倒是接啊！ 他顾不得清理身上的泥，爬起来继续往路边跑过去，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了声响 “喂，皓哥。” 白皓的心跟着抖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所有的不安情绪，尽量平静的问：“廖淮言呢？” “”周小伟沉默了。 白皓僵在了原地。下一秒他咆哮出声。 “我他妈问你廖淮言呢？！” 周小伟眼睛一闭，豁出去了。“他现在在派出所。” 派出所？ 不远处来了一台出租车，按了两声喇叭，白皓微抬了下头，终于摆了摆手。 “皓哥，你现在去也没什么用，”周小伟的声音也透着一股严肃，“这事儿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找麻烦。” “你接着说。”白皓艰涩的开口，钻进了车里。 汽车尾气快速消失在漫漫长夜里。 白皓满脑子都是廖淮言的那张脸，过去的每一个表情现在都在扩大他的不安。 他怕死了。 “之前那个公司就一直拖欠着款项不给结清，前几天廖淮言去他们那跑了一趟才要回来。谁曾想这才几天啊，就说有人举报我们的软件涉嫌违规盗取用户信息，今天下午警察突然来我们这儿把邓哥和他带走了，一点儿防备都没有。” “警察有说什么吗？” 周小伟提高了声线，“他们能说什么啊，不过就是一些狗屁的官方话术，什么有人举报，要核实清楚，要他们跟着走一趟配合调查。” 周小伟欲言又止的继续说：“而且而且廖淮言走之前还说先别告诉你，但是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猜到他出事了。” 白皓闭上眼沉默着，回想着最近这一连串的意外，他想不可能是真的会这么巧，一个又一个的接踵而至。 大远，苏弋，廖淮言 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白楠？谢女士？还是他自己？ 白皓不敢想，也没办法去想。就像廖淮言所说的那样，他们斗不过他的。 “皓哥，”周小伟说：“我们下午也要跟着去的，可是警察那边根本就不允许，而且还说要进询问室24个小时。” 24个小时。 白皓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好半晌他才慢慢开口道：“那也就是说，就算我现在过去了，也看不见人，是？” “对。”周小伟在电话那端点了点头。 “好，”白皓应的很快，下一秒就挂断了电话。他缩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繁华，心里凄凉无比。 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 “到了。”司机师傅喊了一声，白皓这才慢慢回过神，看着路旁的蓝色门脸，警徽在周围的闪烁下同样发着耀眼的光。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很安静，只有两个值班的警员在门口坐着。开门声使他们抬起头，看见来人的时候双双皱起了眉。 表情很奇怪，白皓没看懂。 其实也不怪他们，实在是现在的白皓太狼狈了。满身的泥不说，就连右边的半张脸上都蹭满了伤口，混合着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你是来干什么的？”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警员问他。 “我找人。”白皓往前走了两步。 “找人？”两名警员互相对视一眼，又同时看向白皓。“你找谁？” “廖淮言，说是今天下午被你们带到这儿来的。” 白皓看见两人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对着他说：“现在没过传唤时间，别人不允许会见。” “另一个人站起来问：“你是他什么人？” 白皓眼眸动了一下，“我是他朋友。” “哦，”那人点点头又坐下了，“要不你给他找个律师，现在只有律师能见。而且我记得不止他一个人？是不是还有一个？” 那个年轻的说：“对，一共是两个人，是孙哥和何哥一起讯的。” “那他们24小时之后就能出来了吗？”白皓又问。 “那不一定，”坐着的警员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主要看审讯结果。” 然后那个年轻的也坐了下来，仿佛是售货员接待完了一位并不买东西的顾客，态度淡然的看着你，没再说一个字，却感觉像撵着你走。 白皓往他们身后看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拐不了弯儿，注定没什么结果。 转身出去站在台阶上，掏出手机又给周小伟打了个电话。 “你们找律师了吗？”白皓问。 周小伟说：“找了，明天一早上我就跟律师一起过去。” “几点？”白皓又问。 “啊，”周小伟顿了一下，“九点。” “好。” “皓哥你也要去吗？” 白皓抬头看了看月亮，“去。” “可是”周小伟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本来这件事廖淮言走之前就让我别告诉你，你要是去了” “没事儿，”白皓打断他，“反正只有律师能进去，他不知道我来，你不说就好了。” “哦好。”周小伟挠了挠后脑勺，此时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那个公司的负责人也进去了吗？”白皓问。 周小伟叹口气说：“说是也被带走了，但具体被带到哪儿我们也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 白皓也想叹气，但他现在叹不出来，感觉有什么东西紧紧的扼制住了他的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现在是晚上的十一点半，距离明天九点还有九个半小时。 他应该回家好好洗个澡，打足精神的，可他一点儿力气都没了，全身都使不上劲儿。刚才摔的那一下，现在才能体会到一些丝丝缕缕的痛感。 明明不是什么大伤口，白皓却觉得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左右看了看，右面不远处有一家24小时的超市。进去之后白皓才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裤子。 惨不忍睹。 右边膝盖处还破了个洞。 乞丐服。 又莫名其妙的时尚了一把。 买了两盒烟外加一个打火机，最后又拿了一包湿巾走了出去。 白皓挪着步子慢慢往派出所走，然后在最下面的一层台阶上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他就感觉到了凉。可他不想动。伴随着身上和脸上的痛感靠坐在墙边之后，白皓慢慢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情况其实已经很明了了，根本就不用费劲去想或者去猜，只要他一个电话应该就能解决。 想到这儿白皓自嘲的笑了一下，原来不知道自己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摸出刚刚买的烟，就着面前繁华的夜景，点了一根。 第65章 倒数 这一夜，注定睡不了。 从早上五点多起，街上的行人就开始多了起来，白皓从始至终低着头，也不管别人如何打量，他就闭着眼靠在那。 街道清理的是个大姨，拿着一把长扫帚，一边扫地眼睛一边时不时的看他。如果白皓面前再有个盆，感觉她高低能往里扔两块钱。 脸上的伤口也不知道怎么样，昨天晚上他就拿湿纸巾擦过了，还有点儿疼但应该也没事儿。 七点多，太阳慢慢升了起来，白皓睁开眼睛，啪的一声点起打火机，又叼了一根烟。 在他脚边，废弃的湿巾里包的满是烟头。 八点多，阳光一片灿烂，天蓝的不像话，晒的白皓有些恍惚，可没一会儿就刮了一阵斜风，他被迷的有些睁不开眼。 “皓哥？” 声音自头顶传过来，白皓抬头眯了眯眼睛，看见周小伟一脸震惊的盯着自己。身后还有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应该这就是律师了。 白皓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要站起来。 右腿膝盖的地方有点儿疼，起的过程中他扶了一下身后的墙。 站直后眼前一片小雪花，白皓又闭了闭眼。 全身都是僵硬的。 “你你这是怎么了？”周小伟皱着眉头问他，表情是白皓从未见过的严肃。 白皓摇摇头，“没事儿，进去。”他的嗓子哑的不像话，像车碾过玻璃碴子一样。 其实周小伟有一大堆的话想说，但是现在看他的样子却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律师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迈步上去直接推开了门，白皓紧随其后，发现坐在门口的两个人已经不是昨晚的两个了。 应该是下班了。 他就站在他们的后面，听着律师与警察来来回回的说些什么。他都听见了，可却感觉又什么都没听见。 直到看见律师脚步动了往前走，白皓不自觉的也跟着往前。 “诶诶诶，”那位警员站起来拦住他，“你不能进。” 周小伟也在一旁拽了他一下，律师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哦。”白皓回过神点了点头，然后才看着律师说了一句：“要是有人问，就说你跟他一起来的就行，”白皓指了指一旁的周小伟，“就说你们两个人就行了。” 律师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进去了。 周小伟带着白皓去了一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白皓的神经一直绷着，根本就不往后靠。两只胳膊肘支在腿上，眼睛盯着律师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 周小伟都有点儿看不下去了。 “皓哥，要不我们去吃个早饭，他应该需要挺长时间。” 白皓微侧头看了看他，“你饿了就去吃，我不饿。” “多少吃点儿，还有你这伤口也应该处理一下。” 白皓又往里看了看，“他们需要多长时间？” 周小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觉应该会挺麻烦。” 现在所里有不少的人，形形色色的，虽然大部分都是警员。白皓沉默着不说话，听着一旁的人在那里悠闲的聊天。 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看上去有30多岁的男人说：“我家那个死娘们，天天他妈的想着要钱，天天要钱，我只要一回家，第一句话就是给她钱。家里的小孩小孩带不好，饭饭做的也难吃，家里的卫生就更不用说了，造的他妈的跟猪窝一样，你说，就这样我留着她干什么？” 旁边还有个灰色外套的应该是他的朋友，附和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们两个人吵归吵闹归闹，别一直这样下去啊？日子总要往下过的啊。” 那个男的啐了一口：“过个屁！他妈的天天看见她那张死人脸我就浑身难受，要不是看在以前的份上我早就跟她离了，他妈的！” 他可能是越说越来劲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一旁的警员走过来指了指他，“小点儿声啊，你这事儿还没完呢，在这儿待着得安静点儿。”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人立马泄了气，像耗子看见猫一样缩了缩脖子，还抬手敬了个很小心翼翼的礼。 “诶诶诶，好嘞警官，我们这就闭嘴。” 周小伟在心里给他竖了个中指。 能耐。 白皓的脸色不太好，眉头微微皱着，不再看着那个方向，而是半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正神游不知何处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手机顿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外走。 “东哥。”白皓先开口。 张远东听出他声音有些不对了，但也没问这个，只是开口说道：“今天怎么没来？” “我忘跟你说了，”白皓沉吟了一下，“我我现在在外面，暂时回不去东哥。” 张远东轻声说：“是出什么事了吗？” 白皓刚想说没有，然后又想了想说：“廖淮言那边有点儿小麻烦。” 正沏着茶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慢慢的放下了。张远东沉稳缓声的说：“先别急，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儿呢？” “派出所。” 张远东没什么反应，但他心里清楚问题应该挺严重的。要不然白皓不能连一通电话都忘了给他打。 “在哪个派出所，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认识的” 张远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皓打断了，“东哥，不用找了，这件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那小廖他是为什么进去的？” 白皓的嗓子紧了紧，“有人故意的。” 张远东愣了一下，然后问：“他是有什么仇家吗？” “我也不太清楚。” 仇家？ 白皓自嘲的想，不是仇家，而是亲爹。 “那警察说没说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快了，”白皓说：“刚刚律师进去了，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放心东哥。” 闻言张远东才松了一口气，“那就行，等小廖回来说一声，我请你们吃饭，正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白皓应下：“好。” 挂断电话他没进去，往下走了两步靠在原来的地方，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这下他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爱抽它了。 没一会儿周小伟也出来了，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边，白皓把手里的烟盒往他面前递了递，他摆摆手，表示自己不会抽。 白皓收回手，夹着烟又望着前方。烟雾很快被风吹散了，飘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变成云。 周小伟皱着眉头看他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终于在他又要抽出一根的时候按住了他。 “皓哥” “嗯？”白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茫然。 “别抽了。”周小伟还是按着，烟盒里只剩下最后两根了。 白皓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烟，好像在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只剩最后两根了，如果不抽是不是可惜了。 “呛到你了。”白皓轻声说了一句，然后终于又把手里的东西揣回了兜里。 “”周小伟欲言又止，心里也跟着不好受。想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应该没什么事儿的，他们很快就会出来了。” 没什么实质性的安慰程度，就好像一句空话，一点儿作用都没有。 白皓看他一眼，表面性的扯了扯嘴角，下一秒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周小伟头一次觉得时间这么难捱，每分每秒都过得这么慢。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皓哑着声问了一句：“几点了？” 太阳晒得周小伟的脸有些热，他搓了搓脸看了一眼，“十一点了。” 两个小时了。 白皓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周小伟说：“早饭没吃，咱们去吃个午饭。” “再等等，”白皓说：“应该快了。” 应该快了。 周小伟的话没有用，他自己的话其实同样没什么用。没任何说服性。 “周先生。”里面有人喊了一声，门口的两人皆是一愣。下一秒白皓就转身冲了进去。 周小伟只看到一个身影闪过，伴随着急切的脚步声，再转头旁边的人就不见了。 “怎么样？”白皓抓着律师的胳膊急切的问。仿佛刚才面无表情的人好像不是他。 律师明显被他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嗯嗯啊啊的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皓哥皓哥”周小伟走上前把他的手拉开了，然后才冲律师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方律师，我这兄弟有点儿着急了。” 白皓粗喘着气盯着他，想大声吼却吼不出来。 “啊，没事，”方律师摆了摆手，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闻言白皓转头看了看周围，这确实不是一个能说话的好地方。他强压着心头的不安，拳头松了又紧，反反复复的做着最后的抗争。 “其实有些困难”方律师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敛了敛神色，“就他们两个人所说的，这件事要是想查的话是有些困难。对方公司一口咬定是你们全权开发的这个软件，他们公司后期也没有再进行任何改动。警方那边也派专业人士查了，确实也没发现有任何改动的痕迹。” 白皓的心跟着坠了下去。 周小伟把手里的咖啡杯往桌上使劲摔了一下，发出一声脆响。 “放屁！那款游戏我全权都有参与，有没有违规盗取信息的插件我会不知道？” 白皓皱着眉听着，面前的咖啡一动没动。过了好半天他才压着声音问了一句：“如果案子成立的话，他们会怎么样？” 方律师叹了口气，“三年以上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操！”周小伟忍不住骂了一声，幸亏这个咖啡馆很冷清，除了他们三个也没其他的客人了。 “那现在怎么办？”周小伟问。 方律师说：“你可以回公司去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内部的人搞鬼。” “内部人？”周小伟愣了，“不可能？” “我也知道你们是同事，”方律师说：“但是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可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小伟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方律师说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如果真的是是他们自己人鬼使神差的动了手脚，那简直是太容易了。 所以，最后的经手人是谁？ 周小伟的大脑极速运转，过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好几个人。 会是他们中的一个吗？ 方律师和白皓没太注意他的表情，所以也没看见他脸上的震惊，不亚于看了一场火山爆发的感觉。 “所以他们多长时间能出来？ ”白皓依旧垂着头，他现在只关心这个问题。 “应该很快了，”方律师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五点左右应该就能出来了，但是我们要积极的寻找证据，要是证据不足，还是会被带走。” 白皓只在一边点了点头。 五个小时，够了。 “周小伟，”白皓叫了他一声。 “啊啊？”直到被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白皓看着他说：“你们公司的人你清楚，先不要打草惊蛇，能自己慢慢观察就观察，要是觉得不行就等他们俩个出来了之后再慢慢商量。” “哦好。”周小伟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还有，这件事我就当不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今天来过，你懂吗？” “我懂皓哥，你放心。”周小伟拍拍自己的胸脯，做下保证。 白皓接着看向律师，“方律师，也请你不要跟他们说，就当我们没见过。” 方律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人都这么说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的。” 一切准备就绪，该各自回各自的地方了。 “下午的时候你来接他们，”白皓说：“我也会装作不知道，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周小伟应了，然后冲着他摆摆手，和方律师一起上了车。 直到车消失不见，白皓才回头望了望身后的警局，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那个本不该再联系的电话号码。 他沿着路边慢慢往回走，花坛里的绿色全都变成了灰色。 廖淮言的生日快到了 第66章 幸运 “我还以为你能最起码等到今天过了以后才会来找我。”白皓面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杯子，冷哼一声，“但也在我的预期中，果然是沉不住气。” 白皓没有看他，而是视线下移盯着面前的茶杯。以前总在张远东那里喝茶，其实他也品不出什么，不过就是热水里掺了点儿其他说不出来的味道。 今天却突然觉得有形容词了。 苦。 这是什么茶呢？绿色的，这么苦？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说：“亲手把自己的儿子送进去，感觉怎么样？” 廖正华闻言冷哼一声，“要是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以后他还怎么干大事？” “大事？”白皓冷冷一笑，“你所谓的大事是什么？你那引以为傲的资产，还是毫无下限的虚荣心？” “世界上开公司的这么多，都是虚荣心？小伙子，你话不要说的太满，”廖正华又喝了一口面前的茶，“如果不是需要钱，你又何必打两份工？还有你的母亲该怎么像个正常人一样直立行走？” “其实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今天让他出来的，稍微尝尝苦头就罢了，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儿子因为你，在警局留下案底吗？”他冷笑一声，“你想的太多了。” 外面的风吹的呼呼作响，但都被隔绝在一道玻璃外。这里的环境安静的让人烦闷。 桌子下的手松了又紧，直到掌心发红，白皓才张开了手。 “所以下一个目标是谁？”白皓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吗？” 廖正华跟他对视，“你觉得我会这么傻，如果真的下一个是你，那个臭小子应该不会善罢甘休。” 白皓跟着点点头，“所以是谁呢？” “具体还没想好，”罪魁祸首悠闲的摆弄着杯子，“反正你有两份工作，身边的伙计也不少，随便挑一个老板或者哪个不顺眼的，那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嗯，”白皓闭了闭眼，对他的话毋庸置疑。 “一个烤肉店的，一个修车行的是？”廖正华问道：“我要是随便找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小混混，去店里乱砸一通，我能承担后果，他们呢？我想他们跟你应该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交情，为什么要为了你损失自己一辈子的生计？” 廖正华不愧是廖正华，他知道怎么捏人痛处。就像现在，几句话就能轻易的把人所有的退路斩断，不再留一丝希望。 白皓看向自己已经破了的膝盖处，伤口伴随着淤青还算明显，好在已经结痂了，不算疼。只要不碰，就不疼。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窒闷的气息缓缓蔓延，他不想待在这儿，可他好像被一块大石头砸在这儿，动不了。 他不去想如果，就像过去的那一年的每一天都鲜活的存在过，这就够了。 来之前他想过回家洗个澡好好收拾收拾，可这个念头还不到一秒就被他按下了。灰头土脸的他其实并不觉得难堪，就像廖正华现在说的每一句都在阐述着他有多穷，跟廖淮言有多不匹配。可他还是不觉得难堪。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唯有幸运。 不难堪，一点儿都不难堪。 只是捎带一丁点儿的可惜罢了。 白皓看了看外面，咬紧牙关，把胸口的酸涩使劲压了压才开口道：“我有几个条件。” 对面的人仿佛早就猜到一般，讥讽的“嗤”了一声，“你说。” “第一，这件事不要跟他说。” “你放心，就算你让我说我也不会说。” 白皓垂着眼，“第二，如果你在他公司里动了手脚，不管是人也好，什么也好，立即收手，还他们一个清白。” “好。”廖正华回答的很干脆。 “第三，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不要再管，也不要去干涉。就像你说的，你们廖家那么大的产业，少他一个应该垮不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廖正华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他是我儿子。” “没人不知道他不是你儿子，可他不认。”白皓缓缓抬头盯着他，目光冷冽，“过去的那么多年他已经够压抑了，别再让他” “你以为你是什么！”廖正华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茶杯小幅度的跟着跳了一下。 “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大圣人？你以为你跟他认识这短短的几个月就能解救他？我看你们都是疯子！不光是疯子，还是一个会喜欢男人的疯子！什么狗屁玩意儿，让人恶心！” “我告诉你，他未来有大好的前程，我现在是在给他铺路，铺路你懂吗？！他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享受人生，不用再像其他人一样，或者像你一样为了钱发愁，他注定是要成为一个领导者的！他现在过成这样，连小小的100万都拿不出来，最后还不是我给他擦屁股？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拜谁所赐，白皓不知道。可他知道廖淮言不快乐。 廖正华的耐心彻底耗光了，本来打算来就是坐个十分八分就解决的，没想到这小子还是死心不改，在这儿教育上他了！ 廖正华越想越气。 白皓半低着头好半晌，不言不语。 “我告诉你，我今天之所以能做在这里跟你聊这么多，全是因为他，所以你也别抱有其他的什么幻想。如果不是为了他，我完全可以让你们一家人无家可归，毫无退路。” 廖正华长喘了一口气，“所以趁现在我还能听你继续说下去，就多少掂量掂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白皓深吸了几口气，心脏处传来锥心刺骨的痛。“再给我一周的时间。” “什么？！”廖正华吼了一句，“怎么，难道你还是想” 白皓一双眼睛茫然的盯着窗外的白云，打断他：“我只要最后的一周时间。一周之后我会离开，干干净净，不再见他。所以你还担心什么呢？就像你说的，我有家人朋友，我有这么多把柄握在你手里，我确实斗不过你，所以我会彻底的消失。” 廖正华顿了一下，沉默的看着他。 “条件也好，祈求也罢，我只要这最后的一周时间，”白皓慢慢移回视线和他对视，“以后再也不见。”他的语气很坚定，手起刀落，不再有一丝余地。 窗外的风变着花的卷起落叶，没一会儿就走远了。 廖正华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将一张纸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一张200万的支票。 白皓没见过也不觉得新奇，只是觉得讽刺又无力。他盯着那张轻飘飘的纸，突然有一种无尽的悲凉。 就这么一张纸，能轻轻松松的买断所有。包括他和廖淮言的未来。 他突然笑了一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好半天才伸手接过揣进兜里。没再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廖正华看着他的动作轻嗤一声，“我会安排人把你的家人安顿好，保证不会让你有反悔的机会。” 白皓的脚步一顿，“不必了，我的家人我会自己照顾，不劳你操心了。还有，既然我说了我会走我就一定会走，不会有反悔的那一天。” “行，”廖正华点点头，“希望你说到做到。” 白皓僵硬的迈开步子推门出去，面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一片。风卷走了他周围的残木风沙，也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带走了。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发现前方是一个小胡同，白皓顿住脚沉默的定在那，抬手挡住眼，脸上的伤口被烫的生疼。 “皓哥！”廖淮言推开烤肉店的门，大喊了一声。 天刚见黑，店里没有几桌人。 白皓在后厨洗菜的手跟着一抖，鼻子立马涌上一股涩意。 “你来啦！”王梅笑着招呼，廖淮言点点头，喊了一句“梅姨。” “臭小子，”王梅朝后厨喊了一声，“赶紧出来！”说完又带着笑对廖淮言说：“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想吃点儿什么？” “没吃呢，皓哥你吃”廖淮言刚笑着，突然又皱起眉头，“你脸怎么了？” “啊，没事儿，”白皓摸了摸自己的脸，上面贴了一小块儿纱布。“不小心摔了一跤。” 廖淮言还是那个廖淮言，毫发无伤的站在自己的面前，这就够了。 廖淮言急忙上前去看，“摔哪儿了？” “就摔地上了，”白皓赶紧带着笑转移话题，“我也没吃呢。” “呦，”王梅白了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能平白无故的摔了，可真有你的。今天来的时候就一脸的难看，现在看见人小廖就笑出来了？有你变脸这么快的吗？” 闻言廖淮言才缓了缓神色，“是吗？” 白皓看着他没吱声。 “是啊，”王梅瞅他一眼，“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你哭了吗？”白皓问。 “哭了呀，怎么没哭？”王梅装象似的拿手蹭了蹭眼角，“这叫做无声的哭泣。” “呵，”白皓冷笑一声，“你这叫没有眼泪的装模作样。” 廖淮言看着他俩吵终于笑了出来，延续了一天的不安在这一刻通透都消失不见了。 还不等王梅做出反击，就看见白皓手伸在后面往下摘围裙，“诶诶诶，你干什么？说你几句不至于旷工？” 廖淮言也跟着一愣。 “至于，”白皓没管她，把围裙往她怀里一塞，“我突然想吃火锅了，烤肉一点儿都不香。” 这话简直是对烤肉店老板娘的终极羞辱！ 果不其然，王梅气的直瞪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廖淮言还是有些怔愣，拉了拉白皓的胳膊，“皓哥” “我饿了，”白皓转头看着他，“想吃火锅。” 王梅压着声音吼他：“我们这有大把大把的肉和菜，你说你去吃什么” “我说了，”白皓抬手打断她，“我、想、吃、火、锅！” “喂！”梅姨怒了，“凭什么听你的？你怎么不问问人家小廖想吃什么，你自己就作主啊？” 说完王梅和白皓同时看向第三个人，现在1：1打平，看他那珍贵的一票究竟能投给谁。 “我”廖淮言看了看白皓又看看王梅，最后扯着不好意思的笑脸小声的说了句：“我想吃火锅” 白皓挑了挑眉，完胜！ 王梅一巴掌拍了过去，“没良心的家伙，你们两个都是没良心！窝囊废，他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你真是一点儿主见都没有！” 廖淮言笑着也不躲，“我是没什么主见，都听皓哥的。但是梅姨，下次我一定想吃烤肉！” 白皓噗嗤一声笑出来。 “下次有什么用？！”王梅气不打一出来，“下次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呢？” 笑顿时僵在脸上，白皓的心像被碾在地上，疼得他想流泪。 “那店里”廖淮言还是带着笑，他们要是走了，店里能忙的过来吗？ “没事儿，”白皓回过神，掏出自己的手机，“我让大远来一趟。” “啊？”王梅按住他的手，“就是上次帮我搬啤酒，五箱碎了四箱的那个？” “啊。” “别别别”王梅赶紧摆摆手，“我这店还想干呢，那孩子太没轻重了。” “是吗？”廖淮言还特意往啤酒那边看了看，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搞笑。 “可不？我当时都吓死了。”王梅做了一个很夸张的动作，给廖淮言笑的不行。 白皓也扯了扯嘴角，“那行，那我叫小峰来，让他在前面点个菜上个菜都行。” “行，”王梅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那孩子，谁都行。” 打完电话白皓也没等，直接拽着廖淮言出了门。廖淮言直觉白皓今天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走走走，”白皓在路边招了一辆车，“我要饿死了。” “中午没吃饭？”廖淮言问。 “没吃，”白皓望着马路上的车流，“中午那阵儿太困了，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过头了。” “哦。”廖淮言点点头，牵着他的手问，“摔得严重吗？” “不严重，”白皓说：“就蹭破了点儿皮。” “我看看。”廖淮言伸手就像去摘纱布。 白皓拍了他的手一下，“粘的好好的，你扯它干什么？” “我看看怎么样了。” “放心，”白皓挑挑眉，“这点儿小伤不足以影响我的颜值。” 廖淮言噗嗤笑了一声，“真的吗？” “那你看，”白皓凑近了给他看，“帅吗？” “帅！”廖淮言一向实事求是。 “是不是比你还差点儿啊？”白皓眯着眼睛问他。 送命题。 “没有，”廖淮言说：“我跟你比还差点儿。” 白皓高兴了，转头笑的合不拢嘴。廖淮言望着他的侧脸，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马路上一排排车灯映在两人的侧脸上，晃的白皓心底发酸。好一会儿两人才松开。 “今天下班这么早？”白皓突然问。 廖淮言的表情顿了一下，“嗯，今天没什么事儿了，所以就早些下班。” “最近的工作结束了？” “结束了，”廖淮言说：“所以我也能多休息几天，然后给你当几天的保姆。” “你明天休息？”白皓眼睛亮了一下。 “对啊，”廖淮言忍不住搓了搓他的发茬儿，“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白皓看着他沉默了一下，重重的点头，“有。” 第67章 断裂 “我靠！”苏弋挣扎着爬起来，“这一大清早的言哥怎么来了？还有皓哥你脸怎么了？” 白皓没理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就坐了下来。 “过来看看你。”廖淮言把手里的水果放在一边，然后看了看周围。 苏弋也跟着他的目光转来转去，“不是说来看我的吗？怎么，刚来就丢东西了？” 白皓瞥了他一眼，对廖淮言说：“别看了，一会儿才能过来呢。” “哦。”廖淮言点点头，这才又看向病人。 “什么意思？”苏弋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敢情真不是来看我的？我这腿也折了，胃也穿孔了，言哥你就一点儿都不心疼？” 白皓把桌子上的水果刀“咻”的一声拔出来，手上的苹果应声被劈成两半。 “啊”廖淮言搓了搓手，“下次小心点儿就好了。” “还是不是兄弟了？还盼着下次？”苏弋嚎了一嗓子，惹得旁边的小姑娘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嘘——”她把食指放在唇边冲苏弋摆了摆手，“苏哥哥你小点儿声，一会儿徐姐姐来了又该说你了。”然后她装模作样的双手放在腹部，一本正经的说：“这里是医院，不是剧院。” 嗓音稚嫩的很，可那小表情学的却很相似，逗的病房里的人都笑的不轻。 白皓也笑了一声，而苏弋却整个人尴尬的不行。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 廖淮言伸长脖子凑近白皓小声问：“就是那位？” 白皓冲他点点头，又递给他一个新的，削好皮的苹果。 苏弋的腿还需要养，但是医院说其实现在就可以回家了，但他死活不同意，还跟大夫说一会儿这疼，一会儿那疼，有的时候搞得医生都满头大汗，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对此苏妈妈是表示支持的，毕竟是自己儿子的终生大事，花点儿钱倒也无所谓，反正已经赔了十万的车钱了。 “你爸妈呢？”白皓也往自己嘴里塞了块水果。 “我妈下楼给我买吃的了，”苏弋看着他说：“我爸回家整他的那个店去了，好几天都没开门了。” 白皓跟着点点头，沉默的继续扒水果。扒一个橘子塞给廖淮言，廖淮言直接低头张嘴就吃了。接着白皓又扒了一个山竹，自己先尝了一块，不酸很甜，然后剩下的又给了廖淮言。廖淮言吃完对着他说“好吃”，白皓扯了扯嘴角继续在水果篮里翻找。 苏弋：“” “如果你们没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走了，”苏弋叹了口气说。 “啊？”廖淮言这才把在白皓脸上的视线挪到苏弋那边。 白皓手里刚抓了一个大芒果，闻言又丢了进去，站起身说：“那走。” “我靠？！”苏弋真的不敢相信他们之间的兄弟情竟然如此的脆弱。“皓哥，我现在可是个病人，我虽然不指望你能像对言哥那样对待我，但是也别这么冷漠？” 白皓看了他一眼，“我他妈的没揍你就不错了，就你那开车的烂水平，以后可别他娘的再开了。” “我怎么了？”苏弋不服气的说道：“对方全责，是他突然左拐撞我车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白皓气的咬牙，刚想抡起拳头，就被一旁的廖淮言拉了一下，“皓哥皓哥，这是医院。” “医院怎么了？”白皓继续瞪着这个死不悔改的苏弋，“要是再给他打出个好歹来，正好按铃让大夫和护士来，还省了折腾。” 闻言苏弋低着头，用毫无作用的左手摸了摸鼻子，小声的说了一句，“下次不敢了” 廖淮言嗤笑一声，低声对着白皓说：“我想吃那个芒果。” 苏弋：“” 白皓又瞪他一眼，然后转身摸出了刚才丢掉的芒果。 苏弋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啊，这两人确定是来看他的吗？不给他吃就算了，带来的这点儿水果他们自己都快吃没一半儿了！一会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要把剩下的也打包带走啊？然后还要打他？ 天理何在啊？！？！ 刚仰头要问苍天，突然看见了还有不到五厘米的输液，急着对白皓说：“诶诶诶，皓哥快帮我按铃。” “干什么？”白皓正忙着整水果，没好气的低吼了一句。 “那个，”廖淮言指了指吊在半空中的滴流，“但还有不少呢。” 白皓瞅了苏弋一眼，然后起身按了铃。 “怎么了？”护士站的小护士说话了。 “啊，”苏弋立马扯个大嘴开始笑，“我这个输液该换了。” “哦，好，知道了。”小护士是毫无感情的应答机器。 “等等一下，”苏弋连忙叫住她。 “又怎么了？” 苏弋侧着头一直盯着那个按钮，“请问那个徐护士在吗？” 廖淮言坐在白皓的后侧方憋不住想笑，白皓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这个芒果汁弄的哪儿哪儿都是，他觉得有些麻烦。要不然廖淮言说想吃，他早就扔回去了。 小护士明显不耐烦了，“我们这儿有三个姓徐的护士，难不成您换个滴流需要这么多人？” 然后就听那边又有一个人接着说：“啊？要三个护士过去？打麻将啊？” 廖淮言终于噗嗤一声，脑袋斜抵在白皓的后背上，低头笑个不停。 抖的白皓的手直往下滴芒果汁。 白皓侧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苏弋汗都要下来了，平时那股子厚脸皮的劲儿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这时候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风了。 “不不是” “叫徐晓燕。”白皓直接回了一句，然后把铃关了。 “诶诶诶”苏弋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诶个屁！”白皓骂道：“再磕巴几句里面就空了！” 廖淮言扯了几张纸给他擦手，看着白皓骂人他倒也是挺开心。 没一会儿徐晓燕就拿着几袋输液走了进来问：“是谁要打麻将啊？” 病房里立刻笑出了声。 苏弋：“” 徐晓燕看着面前的三人顿了一下，随后调侃道：“呦，你们这是三缺一找我来支腿儿的？” “不不是”苏弋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后冲着白皓眨眨眼睛。 “再他娘的冲我抛媚眼，小心我揍你啊。”白皓丝毫不给面子，惹得徐晓燕都笑了一下。 苏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转头看了看徐护士，可人家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徐晓燕麻利的把输液换了下来，然后踮着脚要把新的往上挂，还没够着，苏弋就急着往前凑。 “诶，”徐晓燕喊了一声，“就你现在还能动？” “还还行。”苏弋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刚对视一眼立马撇开视线。 脸红了。 “那看你这个状态，等一会儿我跟你主治医生刘大夫说说，应该能回家修养了。” 廖淮言又拽着白皓的衣摆笑了起来，徐晓燕往这边瞟了瞟，搞得苏弋都跟着紧张起来。 真是造孽啊。 这两个人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要来？确定不是挡他桃花运的？ “我这还没完全好呢！”苏弋尽量大声想引起注意，果然徐护士又看向他，不过那表情白皓有些熟悉。 跟她在看无理取闹的小朋友是一样的，不过唯一不同的是面对苏弋这张脸，徐护士不可能说什么安慰的话。 “这里是医院，不是养老院，”徐晓燕淡淡的说：“要是你不想回家，想把这些伤都养好再走，那你应该在一旁的小区再租一个房子，那样比在这儿待着更合适。” 苏弋：“” 还不等他想好该说些什么，徐晓燕把空的袋子揣进白大褂里，双手插兜潇洒的转身就走，没再看他一眼。 廖淮言接过白皓递给他的剥好的大芒果，勾着嘴角，大大的咬了一口。 “甜。”他边吃边冲着白皓笑，白皓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表明自己听到了。 苏弋望着人消失的背影，心里的郁闷越来越多，看了看旁边一直不停撒狗粮的两人，有火也不敢发。 廖淮言的芒果刚啃了没几口，手机就响了。他勉强用两根手指拿了出来，白皓在旁边瞥了一眼，淡淡的说：“是你们邓总。” 廖淮言正使着全力的两根手指一抖，手机直接掉了下去，白皓快速伸出手，接了个稳稳当当。 他抽出廖淮言手里的芒果，又丢了张湿巾给他，没有任何反常的表现。 廖淮言看了他两眼，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白皓，看着他的背影却茫然的闭了闭眼。 “这怎么，”苏弋靠在枕头上随意的说了一句：“接个电话还出去接。” 白皓微微转了身，望向了窗外。今天依旧是个艳阳天。 廖淮言一直走出病房很远才按了接通键。 “邓哥，是有什么发现了吗？”廖淮言回头看了一下住院部几个大字，淡淡道。 “嗯，”邓宇航揉了揉眉心，“刚才前台丽丽给我发来了短信。” “丽丽？”廖淮言拧着眉问。 “嗯，昨天我们回去的时候其实我就感觉她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了，但我没说，没想到今天早上直接给我邮箱发来了辞职信。” 廖淮言觉得有些蹊跷：“除了辞职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邓宇航叹了口气，“刚才我给她打电话发现已经打不通了。” 那事情就坐实了是她做的了。可是为了什么呢？又是谁指使她的？现在他们通通不知道，像盲人一样乱摸一通，全都是徒劳。 被动。 “东哥，她的入职档案上应该会有她的住址”廖淮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可不等他说完，邓宇航就直接打断他说：“没用的，早上我让小伟去过了，人已经走了。” “”廖淮言总觉得这件事和利来公司脱不了干系，但是没想到最后会是丽丽。 “那李旭呢？”廖淮言又问：“听说他们之前私下会有不少联系。” 邓宇航走到落地窗前看了看，“我问了，他说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监控里确实只有丽丽一个人。” “那邓哥你怎么想的？” 邓宇航沉吟了一下，“确实有不少蹊跷的地方，但是除了利来之外，应该就剩之前说我们抢了他们投资商的华鼎了。” 华鼎？ 廖淮言一愣。 会是王久良吗？他的背后还有推手吗？如果有，那又是谁？可如果真的是王久良，那说明白皓还是会有发生意外的可能。 廖淮言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各种各样的事情绑在一起，砸的他发懵。 但他找不到头绪，就像刚被带走的时候，他以为事情会变得很严重，可他们又顺利的出来了。警方那边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后就瞬间变了态度，他们之前不相信的也在突然之间接受了所有。 他们安全了。 可是突然又茫然。 这让廖淮言感觉很不安。 心里不踏实，摸不到底，总觉得还会发生什么别的大事，但是他做不了任何预备方案，只能保持现状，等着麻烦自己找上门。 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因为举报不成立，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最后的线索也断了，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邓哥，那公司最近” “你放心，”邓宇航稳了稳他的心情，“现在还没什么事，网上的舆论我也找人压下去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廖淮言淡淡的应了声，然后心绪不宁的挂了电话。 “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白皓的声音自身后传过来，廖淮言瞬间回过神来。 “看看外面。”廖淮言回头扯了扯嘴角，伸手把他的手扣进掌心。 白皓顺势站在他身边，淡淡的问：“公司出事了？” “”廖淮言愣了一下侧过头看他，“有一点儿小问题。” 是什么问题，廖淮言却又张不开嘴。 白皓迎着太阳和他对视，烟波相交融，仿佛要穿透他一般。沉默了几秒之后淡淡一笑，“没关系，我相信我男朋友能解决。” 廖淮言眼眶发酸，过了好久才声音很平静的说：“谢谢你，男朋友。” 第68章 死路 白皓已经三天没上班了，张远东问他他也只说没什么，他虽然担心但也没有一直追问，直到第四天白皓突然在群里说想请大家吃饭，他才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来。 但张远东还是去了，地方依旧选在梅姨的烤肉店里，少了苏弋和小峰，因为一个在医院，另一个则代替白皓正在给他们点单。 一帮人围坐在一起，有好几个打趣小峰说他要继承皓哥的衣钵，但是要多锻炼锻炼身体，要不他这小体格根本就承受不住大兵他们的挑衅。 说到大兵，这帮人又幸灾乐祸了一番，只有廖淮言和白皓的一直沉默的盯着面前的餐具。 大远使劲拍了拍小峰的肩膀，大声道：“嗯，确实该多锻炼锻炼，实在不行我把我的营养食谱传授给你。” “你还有营养食谱？”有人问。 “那当然了，”大远拍了拍自己一身的肉说：“你看我这体型那多亏了我妈的营养食谱，咱们我小的时候那家伙瘦的，比竹杆子粗不了多少。” “真的假的？”张远东笑问。 “真的东哥，不信你问皓哥和他们，”大远一本正经的说：“他们不少人都知道。” 白皓看着张远东点点头，“我刚认识他的时候确实挺瘦。” 张远东觉得有些好笑，“那下次你给我们分享分享，省的一个个瘦的上蹿下跳的。” 众人跟着乐，廖淮言这才微微有些回神。 白皓偏过头凑近看了他一眼，廖淮言则冲他眨了眨眼。这一系列的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众人的眼睛，有几个爱闹的小子起哄的“哎呦呦”叫了几声，被白皓的一个眼神瞥过去，声音立马就停了。 声音是停了，可几个眉来眼去的属实是没憋什么好屁。 廖淮言终于被他们几个逗笑了，可平时爱害羞的白皓今天的耳朵也不红了，他觉得有些新奇可也没想太多。 一顿饭吃的也很热闹，廖淮言一开始其实也觉得奇怪，自己本来并不是爱热闹的人，平时宿舍里王可硕和赵晨出去吃饭他都很少去，更别提跟别人一起了。 可偏偏在白皓这里是个例外，就连他的这些朋友他都可以这么痛快的坐在一起聊天。 想到这儿他又盯着白皓看，搞得那帮人又开始低笑。 张远东也开始跟着笑。 白皓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大麦茶，微苦里带着点儿甜。 虽然没有苏弋，但是这一顿饭吃的很热闹，王梅和小峰中途还过来一起喝了不少，廖淮言也被那帮小子灌的有点儿多了。 中途想去卫生间都是白皓带着一起去的。然后白皓还被对方按在墙上重重的啃了好几口。 白皓没有推开他，任他动作。 “皓哥白皓男朋友” 回去之后廖淮言的脑袋一直凑在他这边，不停地喊着他。一开始白皓也没在意，继续跟别人吃着喝着，可慢慢的廖淮言越来越放肆了。恨不能挂在白皓身上，别人看不下去了笑话着，他也不在乎，也可能是喝醉的原因，磨人的很。 “皓哥白皓男朋友你理理我”眼神越来越无辜，白皓也跟着越来越心软。 张远东扶额笑道：“以前还真看不出来他是这个性格。” 白皓侧过头看着那双迷糊糊的大眼睛，嗓音低哑的“嗯”了一声，窒息感密密麻麻的压了过来，他连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就喝了下去。 握酒杯的手细微的抖，表情不似刚才那般，而是绷的很紧。 张远东看了他一眼，“出去透口气？” 白皓心里“咯噔”一下，起伏了好一会儿才说：“明天东哥，明天我过去找你。” “来上班？”张远东问。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但是看白皓的表情就知道，白皓确实有些愣住了。 “没事，”张远东轻轻的叹了口气，“明天你来再说。” 白皓淡淡点头，不再愣愣的看着他。 “他明天也去？”张远东指了指廖淮言。 白皓看了看还缠着自己已经昏睡的人，“他明天上午要去趟公司。” “行，”张远东端起酒杯，白皓跟他碰了一杯。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心里揣着事儿，眼睛随意的盯着那帮人胡闹。 这顿饭吃到很晚，白皓最后是搀着廖淮言回去的，对方半梦半醒，嘴里不停地嘀咕些什么。到家之后白皓凑近听了好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白皓一夜无眠，躺在廖淮言的旁边睁眼到天亮。直到身边传来响动他才闭上了眼。没一会儿脸上传来温热的气息。 廖淮言在吻他。 白皓强抑着喉咙的酸涩的汹涌，皱了皱眉翻身背对着他。身后传来了一声低笑，一滴泪慢慢滑进了枕巾里，不见了。 白皓早早的就去了车行门口，还没等开门，却见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于思轩。 张远东还没来，白皓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直接迈步去敲了敲那豪车的车窗。 车窗下降，那人的脸慢慢完整，白皓没有任何言语，直接抡了拳头就是一拳，于思轩没反应过来，挨了个结实。 “你”于思轩愤怒的转过脸，还不等说什么，又挨了一拳。 于思轩彻底被激怒了，刚要开门下车，突然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是张远东。于思轩的表情变幻莫测，怔忪在原地。 “小小东？” 白皓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也看到了张远东，不过他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抱歉。 张远东沉默的看着这一幕，良久才走了过来淡淡开口：“于思轩，我现在找到那个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了。” 他身边的两人皆是一愣。 半晌后于思轩露出一抹痛楚来，但还是勉强扯了扯嘴唇，“是是吗？” “嗯。”张远东回答的很干脆，“所以不管你是余情未了，不甘心还是什么愧疚的，你现在可以通通放下了。我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你也过得好。” 于思轩满腹的话在此刻被张远东轻飘飘的几句抹了个干净，可心里的震痛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当初的一切是有多么令人不耻。 悔恨贯彻到底，他也无言以对。 他的右脸颊被白皓打的肿了起来，可张远东没有任何表情，他是真的把他当成了陌生人。 “走。”张远东干脆利落的转身，没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因为他知道，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白皓看了他一眼，然后双手揣兜，跟了进去。 刚才的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影响两人，就如往常一样，一前一后的往二楼走去。 添水泡茶，平淡里稍带着点儿异样。 张远东在等，等白皓先开口，可白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两杯茶进肚，说的都是一些不咸不淡的问题，等张远东给他添第三杯的时候，白皓突然开口问：“是许哥吗？” 张远东顿了一下，随后笑着点了点头：“是。” 没什么好隐瞒的，张远东也没想过要隐瞒。一年的相处，翟许在各个方面对他都很照顾，不仅为了他在a市买了房子，虽然现在还不能在这边定居，但应该也快了，这对张远东来说就够了。 能有一个为了自己放弃原有的生活模式，不顾一切的奔向自己的人，张远东觉得很幸运。 白皓了然的点点头，随后又沉默了。 张远东看出他的犹豫，随口问了一句：“你和小廖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白皓的手指抠着掌心，直到发红才慢慢开口说了一句：“东哥对不起，我可能要走了。” 这下张远东震惊了。 “走？你要去哪儿？”张远东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因为他怎么都没想白皓竟然要走。 白皓沉默了，身子前倾半低着头，周身都围绕着一种萎靡的状态。张远东没见过这样的白皓，这般颓废也这般的不在状态。 过了好久张远东才又问：“你自己？” 白皓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小廖呢？你们是打算异地还是”慢慢的，张远东渐渐没了声。 “你不会是想” 白皓一点点抬起了头，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哀伤，想藏都藏不住。 “东哥，我不能告诉他，原本我谁也不想说的，但是我知道有事瞒不住你，我也没想瞒你，可” “白皓，”张远东也跟着有些难受起来，“那你就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不急，也想尽量让白皓变得放松一些。 白皓摇摇头，“东哥，其实说来说去就那么回事儿，我跟他原本就不是同一种人，不应该有什么结果的。” “怎么会”张远东愣住了，“你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昨天我看你们” 话还没说完，白皓就打断他说：“跟他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你有什么问题？”张远东不明白。 白皓看着面前的茶杯又沉默了。 张远东此刻有些无奈，他叹了口气说：“白皓，你不能这样，如果你们两个人出现问题你要想办法解决，你这样一走了之算怎么回事？难道真的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 呵。 白皓心里冷笑一声，不是早就做好不再见面的准备了吗？ 张远东见白皓还是沉默，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他的家里” “东哥，你别问了，”白皓轻声说：“这件事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得清的，我希望你别跟任何人说，所以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 “你真的想走？”张远东皱眉又问了一遍。 白皓点点头。 他必须走。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吗？如果是钱方面的问题，我可以” 白皓又摇摇头，“不是，跟钱没关系。” 挽留和劝解的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可最后还是没再说出口。看白皓的态度，这是下了决心了。 “什么时候走？”张远东问。 白皓说：“就这几天。” “那还回来吗？”张远东又问。 白皓慢慢抬起头看他，过了好半晌才说：“应该不回来了。” 张远东的心一沉。 “那你妈那边，还有小楠怎么办？” 白皓闭了闭眼，“我带他们一起走。” 张远东问不出原因，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白皓只求他谁也别说，看着白皓痛苦的表情沉默良久，万般无奈他最后还是答应了。 只是他盯着白皓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白皓回去的时候廖淮言还没回来，他猜应该是公司又有什么问题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走，后天就是廖淮言的生日了，过了生日之后 白皓咽下喉咙里的酸涩，找出了那张名片。 吴重山。 白皓仔细摩挲打量，好半晌，终于拨通了电话。 等廖淮言再回来时天已经黑了，而且人看上去也有些疲惫，白皓没问，只催他赶紧吃饭。 “皓哥”廖淮言没应，从背后直接一把抱住了他。 “诶，”白皓顿了一下，“我这还没弄完呢，你赶紧先去吃饭。” “你陪我一起。”廖怀言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闷着声说。 “怎么了这是？”白皓侧过头看他，“累了？” “没有，”廖怀言摇摇头，还是一动不动。 “那是公司出什么事情了？” 廖怀言又摇摇头，不说话了。 “你屋子里那些小摆件呢？”廖淮言突然问。 正洗着手的白皓顿了一下，垂眼说：“我拿下来了，擦擦灰。” “哦，”廖淮言点头，“那赶紧摆上去，要不然瞅着空荡荡的，别扭。” 白皓心下酸涩，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拿了两副碗筷慢慢往桌子那边走，廖怀言也跟着走，就好像是那天晚上喝醉了的状态一样，紧紧地扒在他身上。 袋鼠熊一样。 “皓哥，”廖怀言终于慢慢放开了他，在他身边坐下了。 “怎么了，”白皓给他盛了一碗饭，没看他。 廖怀言垂眼陈述，“我马上过生日了。” 白皓的手一顿。 哦。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嗯，我知道。”白皓把碗往他面前一放。“所以你想怎么过？” 廖怀言凑近他咬了一口，“我想把你绑在床上。” 白皓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然后又听那人继续说。 “一整天。” 第69章 小像 廖淮言的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因为太不切实际被白皓毫不留情的拒绝掉了。 他也没有多失望，只是笑着去拽急匆匆一直低头往前走的人。 “等等我。”廖淮言跑了几步追上他，轻笑着凑到他耳边说：“你跑什么？” 白皓斜了他一眼，但手还是被人紧紧攥住，“你哪只眼睛看我跑了？” “哦——”廖淮言拖长了尾音，挑眉说：“我还以为你是害羞了。” “害羞你大爷，”白皓说：“你还能再思想不正常一点儿吗？你是不是每天脑袋里都在想着那档子事儿？” “是！”诚实的点头，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我操？”白皓滞在原地。 廖淮言被他的反应逗笑了，“跟你说多少遍了，对你，我永远满脑子想法。” “”白皓叹了口气，现在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这人竟然没有一点点的想要避讳。 “赶紧走，”白皓扯了他一下，想要转移这个话题。 廖淮言点点头，笑的一脸肆无忌惮。今早起来的时候白皓就说想要一起出门走走，所以早晨刚起廖淮言那点儿带颜色的东西就被自动排除，两人没有目的的出门去了。 没走一会儿，白皓就在一个艺术临摹的小摊位面前停下了，廖淮言低声问他：“想画？” 白皓侧过头看了看，“要不画一张？” “行啊，”廖淮言没什么异议，拉着他上前问。 30块钱一张画，单人的。 廖淮言对摊主笑着说：“我们想画一张双人的。” 那位大哥顿了一下，然后阔气的大手一挥，“那就打个折，50。” “行。”廖淮言一口答应下来，拉着白皓在凳子上坐下了。 大哥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然后由衷的感叹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帅哈。” 廖淮言侧过头看了看白皓，笑的弯了腰，然后对他轻声说：“你看，有人在夸你男朋友。” 白皓也和他对视，扯了下嘴角淡淡说：“也包括你的男朋友。” 这下廖淮言笑的更开心了。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没有因为周围的人的眼光而有所退缩，他们靠在一起，慢慢活跃在了那张纸上。 没一会儿，他们身边就聚满了人，有不少朝气满满的学生一脸艳羡的看着他们，当然也不乏指指点点的。 刚才还冷冷清清的生意，因为面前的两位帅哥突然变得这么热闹，还有不少也想要找他画的。可摊位大哥好像并不受影响，手里的画笔不停的“唰唰”工作，不到十五分钟，完美结束。 “好了。”画笔粗暴的被大哥用力一摔，带有独特的艺术家气息扑面而来。就好像是沉溺于自己的创作中，终于狠心完结的感受。 廖淮言捏了捏白皓的手，两人相视一眼站起身，看着那副画被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白皓心神一滞。 他不敢相信，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却画的如此的逼真。这还真是误打误撞碰到的，没想到结果竟然出奇的令人满意。 画上的线条每一笔都恰到好处，他们两人的神色包括细微的表情都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廖淮言的想法明显跟他一样，嘴含笑意的一直打量着，然后看看真人，然后再看看手里的画。 画中的白皓腰不是那么笔直，微微向着廖淮言的方向倾斜着。两人十指交叉被放在他的腿上，轻弯嘴角，满眼的温柔。 廖淮言同样目视前方，但他的眼神里却盛满了喜悦，只要微微侧过头，就能看见自己满心满眼的人。 众人都不自觉有些惊叹。 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两个人太过于出彩了。当然老板的手艺也是极好的。 所以就在廖淮言他们刚刚付完钱之后，那张椅子上，就有好几个人在争着抢着要坐。 摊主大哥看上去好像有些无奈，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似在埋怨他们俩个无形之中给他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 廖淮言笑着冲他点点头，然后拿着那副已经卷好了的画作，牵着人走远了。 “傻笑什么呢？”白皓看向身边的人，不自觉的也跟着想笑。 笑，笑。 白皓强迫自己不去想过了今晚以后得生活。 因为今晚对他来说很重要。 也是最重要。 “高兴啊。”廖淮言举了举手里的画，“是我们两个的自画像诶。” 白皓噗嗤笑了一声，“这是什么稀奇事儿吗？你以前在学校里的论坛照片那么多，还差这一张？” “学校论坛？”廖淮言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白皓也突然顿住，知道这是自己说秃噜嘴了，吞吞吐吐的想往回拉，想解释，但看对方的表情好像已经晚了。 廖淮言一脸调笑的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快弯到天上去了。 “哦——”拉了个长音，廖淮言接着说道：“是不是经常偷偷摸摸的去关注我？” “没有。” “想我的时候就去那里翻照片？” “没有。” “看着别人把我拍的那么帅气，吃醋？” “你想多了。” “一边吃醋却又一边看的起劲儿？” “真的没有。”白皓叹了口气。 “对于上传者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恨？”廖淮言不怕死的一点点凑近，恨不能把嘴唇贴在他耳边。 白皓往旁边挪了一步，顺势与他拉开距离。 “再他妈的自作多情，老子弄死你。”白皓咬牙切齿道。 廖淮言终于没忍住，扶了路边的路灯杆，笑的直不起腰。 白皓好久没骂他了，这么突然一张口，自己是真的受不了，实在是太可爱了。 白皓瞪了他一眼又上脚踹了一下，廖淮言也不躲，拉着他的胳膊就往自己身边拽。 “我可跟你说啊，我今天是老大，你得听我的。” 白皓抢过他手里那幅画说：“就是看在你生日的份上才允许你这么放肆，要不早就弄你了。” 廖淮言站直了身子，挑眉，“怎么弄？” 白皓：“” 廖淮言看他的反应又憋不住，刚想接着逗他，却被对方突然打断。 “想不想要礼物？” 廖淮言伸出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礼物？” 白皓环抱住双臂，点点头。 “在哪儿呢？”廖淮言简直喜出望外。 白皓没再理他，转身往前继续走。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附近应该有一家手工陶艺的小店。 “啊？”廖淮言冲着他男朋友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可人连停都不停。 得，这是刚才调侃过头了。 廖淮言笑着摸了摸鼻子，赶紧又追了上去。 “皓哥！”廖淮言边跑边喊，声音很大，周围有不少人都在看着。果然，白皓也停下脚步转过头去。 “快挺住，”廖淮言快跑几步，“我要让你背我。” “啊？”半侧着身子的白皓懵了。 “转过去！”廖淮言一声令下，白皓还真的就转过了身去。 “嘿——” “我操！”白皓被他猛的一扑，往前趔趄了好几步，最后还是用结实的腰杆稳住了身形。 “你他妈——”白皓喘了一口气，“是想压死我？” 廖淮言在他后背上死死环住他的脖子，笑道：“我男朋友还是厉害啊，本来我都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了。” 白皓背着他慢慢往前走，“你摔个屁，下面还有我给你垫背呢。” 廖淮言笑着张开嘴，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放心，不会的，就算是真摔了，我能力挽狂澜的翻身给你当垫背。” “呦，”白皓把手里的画又递给他，托着他的两条大腿往上颠了颠，“说的倒比唱的还好听。” 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被人背着，就算这条街不是那么繁华，但还是收到了百分之百的回头率。 “那当然了，”廖淮言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也不看看是谁这么好的眼光，找了我这么个优秀的人。” 白皓侧过头看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厚脸皮了？” 廖淮言笑着皱眉，惩罚的又咬了他一口，“什么叫厚脸皮？我这是在夸你耶。” “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说句谢谢？” “嗯，”廖淮言笑着点点头，“不客气。” “靠！”白皓笑骂了一句，“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闻言廖淮言手上用了力，勒的白皓直难受。“我不是胖才喘的。”廖淮言说。 “啊？”白皓没明白他的脑回路，“那你是因为什么才喘的？跑的还是累的，我他妈还没吵吵累呢，你怎么” 白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廖淮言轻声打断，他边背着往前走边听见耳边传来戏谑的声音说：“我只有在床上g你的时候才喘。” 白皓浑身的细胞一颤。 “操！” 这句话不是白皓骂的，而且廖淮言。 因为就在刚刚他说完话的下一秒，白皓突然没给他防备的直接松了手，廖淮言的大长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直接半跪在了地上。 “你不骚会死是不是？”白皓俯身怒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想踹他了。 廖淮言无奈的揉着自己的腰和腿，然后朝白皓伸出手，语气有些软的说：“快拉我一把，皓哥。” 白皓还是瞪着他，可过了没有两秒就用力把他拽了起来。 膝盖处没破，裤子也没事，就是蹭了点儿泥，看着倒是也不狼狈。因为再难堪也有这张脸撑着呢。 “言哥？” 廖淮言刚想去拍自己裤子上的泥，就被人喊了一句，他伸在半空的手顿了一瞬，又慢慢收回去站直了身子。 白皓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立马移开了视线。 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而是廖淮言的那两个大学室友。 现在他的一只手还拽着廖淮言的手，那两个人应该明显也看到了，表情是说不上来的震惊。 他慢慢抽了回来。 廖淮言对着他们扯了扯嘴角，再无刚才的笑意，轻声说道：“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没见了，上次王可硕约他吃过一次饭之后，虽然表面上和赵晨关系看着有所缓和，但其实私下的交集几乎是没有。这都半年多了。 “言哥，”王可硕倒是很开心的样子，又往他这边走了两步，“我们这都多久没见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他边说着，眼睛边往廖淮言的身边扫了扫。 赵晨的表情一直绷着，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表情。 “挺好的，”廖淮言说：“你呢？” “我们也就那样，”王可硕拽了一下身边的赵晨，“我们俩一起进了一家金融公司，压力也不小，每天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哪有咱们在学校的时候那么轻松。” 学校的时光太美好了，让人忍不住想要时光倒退。再体会一次操场上的洒脱，教室里的气息和青春的生命力。 那些他们三人在教室里度过的时光，嘻笑打闹，互相调侃的日子现在就格外的让人怀念。 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时间推着人往前走，现在的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廖淮言听完点了点头，“嗯，挺好的。” 白皓往后踱了几步想要给他们一些空间，再加上之前确实有一点儿不愉快，所以他就更没有了要留下来的理由。 “皓哥。” 白皓刚转身要走的时候，廖淮言就回头喊了他一声。 “嗯？” 白皓的视线与赵晨碰撞，只一秒他就看向了廖淮言，问：“怎么了？” 廖淮言往他这边走了两步伸出去，在赵晨和王可硕的惊诧目光中握住了他，他小声说：“过来一下。” 白皓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那两人，到底还是没有再挣脱掉。 “言言哥”其实王可硕刚才就想问了，可犹犹豫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怕是他自己误会了。但现在这场景他想不多想恐怕都难啊。 廖淮言依旧很坦然，笑着跟他们说：“你们之前也见过，就不过多介绍了，然后白皓现在是我男朋友，”说着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人，“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 “啊”王可硕彻底呆住了，这么多年的室友加好兄弟竟然是个基佬？ 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70章 时光 “男朋友？”赵晨终于开口了。 “嗯，”廖淮言又点了一下头，表情淡淡的。 赵晨看着他们俩，只觉得有些别扭，“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言哥你喜欢男人？” 白皓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了紧。 “那你现在知道了。” 廖淮言依旧没什么表情，就上次赵晨的事，其实他心里一直有个坎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赵晨接下来会说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话的时候，却听见他突然对着白皓说：“其实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说的，但上次言哥也没把你带来就错过了，今天既然这么巧能碰上，我也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跟你说一句。” “对不起。” 旁边的三人皆是一愣。 但白皓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就算不看廖淮言的面子，其实他也根本就没再放在心上，要是这人不出现，他也根本就想不起来。 赵晨的表情很诚恳也很坦然，之前因为自己口无遮拦的说了一些不好的话，事后后悔但是也没有勇气跟人道歉，可现在也过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是一码归一码。 廖淮言说白皓是他男朋友这件事，他其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的。但他知道，他们接受不了也没用，廖淮言做的决定谁也不能左右和改变。 “啊，”王可硕赶忙笑着缓和尴尬的气氛，“言哥，之前确实是晨儿犯浑，还有皓哥，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哈。” 廖淮言侧过头看了看白皓，然后就听他轻声说：“没事儿。” 王可硕笑着点点头，知道这事儿总算结束了。 “那我们一会儿去吃个饭？”王可硕问：“正好马上中午了，你说我们这都多久没见了，没想到还能” “不了。”白皓还不等廖淮言说话，就直接打断了他。 “啊啊？”王可硕的脸上出现了很尴尬的表情。然后他就看向了白皓身边的廖淮言。 廖淮言也在看着白皓，嘴角微扬。 “今天实在是不方便，”白皓说：“一会儿我们还有事儿。” 赵晨和王可硕明显就是不相信的表情，他们俩都盯着廖淮言，想看看他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 白皓其实想都不用想。 “嗯。”廖淮言点着头说：“我们今天确实是有事儿，就不一起吃了。” “那你们要干嘛去啊？”王可硕不死心的问。 “那个，”白皓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手工陶艺店，“我们打算去那儿的。” “手工陶艺店？”王可硕疑惑的提高了嗓音，然后惊讶的盯着面前的两个这么大高个的男人。他们要去那儿？ 廖淮言也有些没想到，但不确定的表情只持续了一秒，就转过头笑着附和道：“嗯，我们要去那。” “啊哦。”王可硕干笑了两声，瞥了一眼身边还是没什么反应的赵晨。 “那改天，”赵晨突然说：“言哥，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出去聚聚。” 廖淮言对着他笑了一下，说了句“好”，然后就转身和白皓肩并肩一起走了。两人的背影看上去莫名的有些和谐，但是却不正常。赵晨想。 “晨儿，你快掐我一下，”王可硕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两个人，却对着身边的赵晨呆愣愣的说，“我怎么总感觉是在做梦呢？” 赵晨收回目光，然后直接猛踹一脚。 “我操！”王可硕大喊一声，“你他妈的还能再用点力吗？老子的腿都要折了！” “能，”赵晨点点头，“你要是提这种要求，我相当愿意满足你。” “满足你大爷！赵晨，我看我今天就是多余出来陪你走着一趟，我可是把自己的女朋友都撇下了来陪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可硕边揉着自己的腿边说。 “你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像什么失足少女似的，”赵晨斜了他一眼，走了，“我是把你怎么着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王可硕赶紧跟上去，“我要真是女的，那我肯定看不上你这个王八蛋，臭流氓！” “我要是流氓，那你就是连流氓也看不上的那个妇女！” “我操” 两人也慢慢走远了，关于刚才的话题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 ———————— “欢迎光临——” 工艺品小店门口的铃铛响起，正埋于陶艺的女老板抬起头来，脸上的清浅笑意明显停滞了一秒，盯着面前这两个帅气的男人。 反应过来之后，笑着冲他们点点头：“二位这是想要来做点儿什么？” 白皓在店里环顾了一周，架子上大大小小摆的都是陶艺的小手工艺品，女老板面前摆了一排的陶具工艺转盘，有好几个上面都堆了泥柸。 “你想要什么？”白皓侧过头问旁边的人。 廖淮言也有些眼花了，各种各样的餐具，摆件，还有不少他也不知道什么作用的类似于花瓶似的器皿。 “要不茶具？” 他想之前白皓做过的茶壶。 白皓眼睛看着架子，问他，“你喝茶？” 廖淮言摇摇头，“不喝。” “那你喝什么？”白皓看着他问。 “水。” 白皓：“” 幸好店里没有其他客人，要不此时都得尴尬死。 女老板笑着指了指其中的一排架子，“这一排都是水杯，形状各异的都有，而且水杯相较于其他的也好做一些。” 廖淮言点点头，走近那一排扫了一圈，“你要给我做水杯吗？” “你想要水杯？”白皓也走过来问。 廖淮言回头看他，“你做的，都行。” 白皓叹了口气，“行，那就开始。” “这么草率？” “你不说都行的吗？” “喂，”廖淮言被气笑了，“哪有人送生日礼物还得问问你需要什么啊？” 白皓的脚步顿住，“不要？” “要。”廖淮言微笑点头，不再拖泥带水。 “噗嗤——”女老板终于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红着脸冲他们摆摆手，“不好意思我实在忍不住了。” 白皓：“” 廖淮言也跟着笑，然后装作小声的跟她说：“现在送礼物的人才是老大。” “哦——”女老板眼睛亮了几许，很配合的朝白皓那看了好几眼。 白皓似有些无奈的转过身去，廖淮言在他身后狡黠的笑着，但只有白皓自己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疼。 多希望时间就停在这一秒，永远永远也别往前走。 再走，就散了。 没一会儿女老板就取来了新的黏土，在靠墙的转盘上，两人肩并肩坐着。 白皓突然的沉默让廖淮言觉得有些奇怪，但转念一想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在作祟。 女老板过来想给他们大致讲解一下，但却被廖淮言告知，自己的男朋友自己会做茶壶，他会教自己。 “哇！那很厉害。”女老板由衷的赞叹道。 “嗯。”廖淮言也不客气，转头看着白皓说：“我男朋友很厉害。” 白皓终于扯了扯嘴角，拉过他的手放在黏土上，一步一步给他讲解。 女老板很识趣的往后面休息区走，现在店里就只剩下他们俩个人。 “还挺好玩儿的。”廖淮言也不嫌脏，两只手现在全是泥。 白皓无奈，“这个地方要慢一点儿，不能太用力，要不然会断掉的。” “断掉你再帮我重新做。”廖淮言笑着说。 “这已经是第四遍了。”白皓把附在他手背上的手抽了回来。 廖淮言直了直身子，“饿了吗？” “没有，”白皓摇摇头，“早上吃的有点儿多。” “累了？” “不是累，”白皓叹了口气，“要不然我自己做，你在旁边等我。” “行，”廖淮言凑过去亲了一口，“专业的东西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士。” “专业个屁！”白皓说他，“这个东西你去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都能弄好，你信不信？” “我信。”廖淮言点头，一点儿没有要跟他争的意思。 “”白皓没办法，只能拐了拐他，示意他往旁边挪挪。 对方很听话的挪了下屁股。 白皓目测，一厘米。 廖淮言见白皓还在盯着自己，所以又往旁边挪了下。比刚才强了，两到三厘米。 白皓：“” “要不，我抱着你做？”白皓问他。 “好啊。”廖淮言笑成了花，丝毫没觉得哪个地方不妥。缩着两只胳膊就要往白皓怀里钻。 “你他妈”白皓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往旁边退。 廖淮言简直哭笑不得的问：“你跑什么？我能吃了你啊？” 白皓端着两只手沉默。 过了好半晌，廖淮言才没办法，拽着他围裙的一个小角，把他拉过来坐下，自己则去洗了个手，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看他。 中途还用手机录了不少视频和照片。 然后在朋友圈的页面停留了一下，最后想了想还是删除了。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已只能先这样了。但他的分享欲没得到满足，所以下一秒苏弋他们几个就在群里看到了正在跟一团泥打交道的白皓。 认真且帅气。 当然张远东也看见了，可他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漂浮在空中消失不见了。 白皓一直低着头，不停地调整着那个水杯的厚度和形状，手上的泥和水蹭了他半个胳膊，他却丝毫没在意。紧绷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都是廖淮言爱惨了的样子。 “皓哥。”他没忍住，叫了一声。 白皓停了手，抬起头看他，“嗯？” “没事儿，”廖淮言说：“我就是叫你一声。” 白皓盯着他，窒息感又轰轰烈烈的扑面而来，心脏处传来钝痛。他想，明天之后，他就再也看不见这个人了。 现在都要疼死了。那以后呢？以后该怎么办？ 鼻腔传来酸涩感，白皓赶忙低下头继续忙手里的东西。他不停地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好在直到成型前，廖淮言都没有再喊他。 杯子的颜色是廖淮言自己挑的，在色板上选来选去最后还是选了黑色。 白皓在一旁无奈的看着，想要问什么可还是没有问出口。 他喜欢黑色？ 木雕天使要黑的，这个也要黑的。 女老板说还需要一会儿才能烧好，可以出门先去逛逛再回来拿。白皓抛开那些想法，付了钱两人出去了了。 “今天是想在家吃还是在外面吃？”白皓问他。 廖淮言想了想，“你有什么想吃的？” “今儿听你的。”白皓往四处望了望，确实是没有什么想吃的。 “西餐？”廖淮言看见前面有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随之就想到白皓穿着西服扎着领带的精英模样，忍不住气血上涌。 “你想吃？” “不想了，”廖淮言摇头。 因为现在他有更想吃的东西。 “走，”廖淮言拽了他一下，“去超市买菜回家吃。” “啊？”白皓一愣，“那买什么？” 廖淮言“啧”了一下，“别问了，跟我来。” 白皓被他一路拖到超市里，全程急急忙忙的就像在赶火车一样，白皓拽了他好几下也没反应，直到都坐上出租车才想起来，水杯还没取。 廖淮言说要去丽澜小区，白皓没同意，而是去了自己家。 刚把门关上，白皓就觉得眼前一黑，嘴也被人吻了去。 “唔”白皓推了他一下，没推开，买的菜都被扔了一地。 廖淮言饿狼扑食般想把他吞入腹中，两只腿固定在白皓的脚步，两只手也毫无章法的胡乱摸。 “廖淮言”白皓按住他的手，隔了间隙喘息，“这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 廖淮言也喘着粗气，贴近他的耳朵说：“我憋不住了。” 白皓眼睛随着他的这句话下移，果不其然，小言言早就举起了旗。 白皓闭了闭眼，“现在是白天，而且我们还没吃饭。” “今天听我的，这可是你说的。”廖淮言勾着嘴角看他。 白皓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廖淮言的脑海里慢慢放大，他的眼神里此刻满是欲望。说完便冲着白皓的脖子使劲咬了一口。 “嘶——”白皓疼得皱起眉。 廖淮言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吻他，可过了没几秒就听白皓淡淡的说了一句：“我饿了。” 廖淮言：“” “我饿了。”白皓怕他没听清，体贴的又补充了一遍。 廖淮言就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僵在那里。 “廖淮言，我说我饿了。” 一盆冷水，给他浇了个透彻。 好半晌，廖淮言才沉默的从他身边退开，捡起地上的菜往厨房去了。然后一句话都没说。 白皓觉得好笑，刚笑了一下，眼泪却出来了。 第71章 现实 廖淮言是在第二天的中午十一点多醒的。 等到距离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多小时，廖淮言发现白皓不见了。 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单，凉的。 白皓的电话打不通，可家里的东西都还在。廖淮言起床把昨晚的狼藉收拾了一下，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给大远打了电话，对方说白皓也没去上班。 一开始他猜测可能是出去买饭去了，可当他打开白皓的衣柜才发现，里面所有的原本属于白皓的东西全不见了。 剩下的是廖淮言自己的和一些他买来给白皓的。一件不多，一件也不少。 怎么可能 突然廖淮言的手不自觉的开始抖。 不会的，不会的。 他低声告诉自己。 明明明明昨晚他们还一起吃了饭，蛋糕店还来送了蛋糕。许了愿唱了歌。白皓还给他送了礼物和祝福。 木雕天使现在还在桌子上放着呢。 在烛火的照耀下，白皓轻声对他说：“廖淮言，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以后永远都开心，幸福。” 他还抱着自己狠狠地亲了一口。 当时明明那么开心，白皓看上去也那么高兴，怎么怎么就走了呢？ 廖淮言咽了口虚无，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下来，可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却暴露了此刻他到底有多慌。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rry, the nuber you dialed cannot be nnected please redial ter”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对不起” “对不起” 机械的女声一遍遍传来，廖淮言站在白皓的屋子里茫然的盯着他的床。 昨晚在这张床上，白皓没有一丝往日的害羞和遮掩，尽管他们吃完饭已经十点多了，但还是拼了命的折腾到了快两点。 一开始廖淮言还以为他是因为是自己的生日，所以才允许自己那么放肆。 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微信的语音也打不通，他最后没办法，抓起外套往外去了。 “言哥？”小峰和另一个人在车行的外面正聊着天，现在是大中午，他们正好出来晒晒太阳。 廖淮言此时已经挤不出笑来了，他轻咳了一声问：“皓哥来了吗？” “皓哥？”小峰狐疑的看着他，“皓哥不是好几天都没来了吗？” 是啊，白皓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就连梅姨那里都找了小峰去代替的。 所以一切都是他预谋好的？ 廖淮言的心里阵阵发凉。 “怎么了言哥？”小峰看他表情不太对，连忙上前问。“皓哥不在家？” 廖淮言“嗯”了一声，觉得嗓子紧了不少。 “嗐，”小峰却觉得没什么大问题，“是不是出门去了，应该去看弋哥了？” “苏弋？”廖淮言愣了一下。 小峰点头，“对啊，弋哥今天要出院，应该又能折腾大半天，没办法，人家医院不收了，说是今天让他必须出院。” 廖淮言喘了口气，艰难的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小峰觉得奇怪，言哥这是怎么了，手抖成这样。 电话很快接通，可廖淮言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苏弋说，白皓没在他那。 没在他那，那会在哪儿呢？ “东哥在吗？”廖淮言顶着烈日站了好半晌才艰难的开口问道。 “啊，在，”小峰看他的脸色那么难看，也不自觉的跟着紧张起来，“在二楼呢。是皓哥出什么事了？” 自从大兵进去之后，他们确实松懈了不少，也确实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每天都要想，一会儿会不会再跟别人打起来。 难道，是大兵出来了？ 廖淮言摆了摆手，“没有，我去找东哥。” “啊，好。”小峰在身后愣愣的点头，直到身边的人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想了半天才掏出手机给白皓打电话。 机械的女声依旧没有改变，“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候再拨” 张远东正在二楼给翟许打电话，所以廖淮言在楼下跟小峰说话他也没听见，直到他推开门站在张远东的面前时，张远东握着手机的手顿时紧了紧。 “小东，怎么了？”电话那端的翟许明显听出了不对劲，话说了一半的张远东突然就没了声响。 廖淮言的心不自觉往下沉了沉。 过了两秒，张远东才淡淡的开口说：“没事，是小廖来了。”并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廖淮言坐下等一会儿。 但廖淮言哪会看不出，就张远东愣的这几秒，他就知道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所以他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看着张远东。 张远东没再多说什么然后就挂了电话。 “坐。”张远东说。 “东哥”廖淮言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心跳如雷。 正在准备倒茶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走了？”张远东问。 虽然是疑问的口气，但是却含有不少陈述的意思。廖淮言这才慢慢的松了手坐下了。 “东哥，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到底去哪儿了？他怎么会想” 张远东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什什么？”廖淮言的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你怎么会知道他走了？” 张远东还是帮他倒了杯茶，“我猜的，你一来的表情就不太对，再加上最近他好久都不来上班了，所以就猜出来了。”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那些毫无用处的线索却在此刻像一把把锋利的剑，直插廖淮言的心脏。 “为什么？”廖淮言捂着脑袋喃喃道。 张远东看着他如此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没有。”廖淮言慢慢抬起头，“我们昨天还出去逛了街，画了画，做了杯子，还” 廖淮言说到这儿停了一下，他们昨天的画好像也不见了。吃饭前他明明放在了茶几上，想着要买个框给支起来的。 画也不见了。 白皓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独独把他撇下了。 不对，不对。 廖淮言突然激动起来，冲着张远东说了一句：“还有白楠和阿姨呢。他是不是去找他们了？” 张远东看着平时如此镇定的一个人，此刻却完全换了一副模样，不禁有些感叹。 张远东看着他认真的说：“小廖，你觉得如果他真的想走，这些他会想不到吗？” 这句话犹如当头一棒，打的廖淮言又疼又丢人。 是啊，他要是真的想走，他怎么可能会考虑不到这些呢？ 可是为什么呢？ 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走呢？ 廖淮言觉得自己真的是蠢透了，昨天还被骗着傻呵呵的一起过生日，甚至是上床，今天人家就拍拍屁股走了。 他想不通，就算锤破脑袋也没有答案。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要跟他说的吗？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又算什么呢？ “你跟我透个底东哥，他真走了吗？”廖淮言红着眼眶问，可看到张远东那紧绷的面容他就知道，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沉默了半晌，廖淮言还是决定再做最后一次的挣扎。 打开手机，上网搜索了谢女士所在医院的电话，拨通之后过了好久才有人接听。此时明明已经快入冬了，可廖淮言的后背却全是汗。 “你好，我想找一位病人。”廖淮言哑着声说。 “叫什么名字？” “谢娟。” 接电话的小护士愣了一下，“谢娟？她不是已经出院了吗？” 廖淮言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请问她是哪天出院的？” “三四天之前，”小护士说：“走的还挺急的。” “她说去哪儿了吗？”廖淮言轻声的又问了一句。 “没有啊，”小护士也跟着叹了口气，“本来这个疗程就没有结束，谁知道突然来了个陌生人就直接办了出院。” 廖淮言胸膛起伏不停，仿佛要把手机捏碎。“陌生人？” “啊，对啊，我还记得” 小护士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来了一个人打断说：“小王，你跟谁打电话呢？” “哦，”小护士应了一声，“徐医生，是找谢娟的，我跟他说她已经出院了。” 徐胜刚迈出的脚步突然顿住，“有人找谢娟？” “对。”小护士点了下头。 “说是谁了吗？”徐胜问。 小护士一拍脑袋，“忘了。” 徐胜叹了口气，上前接过电话直接开口问：“你好，请问哪位？” 廖淮言记得他，是谢女士的主治医师。 “你好徐医生，我是廖淮言，上次在医院咱们见过。” 徐胜的声音很平静，“嗯，我记得。” 廖淮言抿着唇，又问了一遍，“她什么时候出院的。” 一句话反复说，结果不就是一遍遍的往他自己心里扎刀子。 可他没办法，就算是刀子也好，他总要用手往边缘接着试探。试探到自己血肉模糊，坚持不下去那天为止。 徐胜在那边顿了顿，然后问他：“所以你不知道？” “嗯。”廖淮言咬着牙挤出一个字来。 三天前，白皓就已经让别人给谢女士安排了出院，不光是谢女士，就连白楠都转校了。至于他们去了哪儿，没人知道。还有帮他做这些事儿的人是谁，也没人知道。 一团迷。 他猜不透。 张远东没再留他，留他也没用，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需要他自己缓解。其实就在白皓说完的当天，张远东就找人查了廖淮言的家人。 不查还真的不知道，所以当他知道了廖淮言的父亲就是a市着名的企业家时，他一下子就理解了白皓的想法。可不能说他对也不能说他不对，这个东西就好比一笔烂账，理不清楚的。 廖淮言出去的时候依旧阳光明媚，门口的小峰叫了他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吓得他赶紧又跑到楼上去问张远东。可得到的只有东哥的叹气声。 白皓消失了。 这个消息是在他有之后的第三天才在他们那帮人中间传开的。因为无论是谁都打不通那个电话，白皓家的房子在一周之后也被收走了。 房东是一位跟谢女士年龄相仿的阿姨，廖淮言以前没见过，所以她开门进来的时候，正缩在沙发里的他明显一愣。 廖淮言屏住呼吸没敢出声。他以为是白皓回来了，但是又害怕虚幻一场，所以连头都没敢回。 直到听见一声陌生的“哎呦”之后，他刚刚建立起的世界再次崩塌。房东阿姨把他手里的那把钥匙也收走了，那个崩塌掉的世界最后连渣都没剩下。 他就站在门外，盯着那扇自己过年时候亲手贴的对联。阿姨重重的关门之后带起了一层灰。就是这小小的灰尘，却像一把把重锤敲进他的脑袋里。 此时的廖淮言终于清醒的意识到，白皓是真的彻底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个想法正中心口，让廖淮言疼得痉挛。 黑夜里，每一个路过的人都被那缩在一团的黑影给吓了一跳。有下班晚的更甚者，隐约能听见似有似无的哭泣声。 “东哥”苏弋隐于黑暗之中，正哽咽的跟身边的人小声说：“要不，我们把他送回去。言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张远东看着那个背影沉默了半晌，还是摇了摇头。 廖淮言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睡过了，因为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生日那天坐在自己对面的白皓，笑意明显的对他说，廖淮言，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以后永远都开心，幸福。 那一天就好像是一场美好的不能再美好的梦，编织者白皓在第二天就抽了丝，强迫自己回归没有他的现实。 没有他，自己怎么开心幸福？ 廖淮言自嘲般笑出了声，连带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他多希望这也是梦。 梦醒了，白皓就回来了。 第72章 是我 a市的天越来越冷了，廖淮言上下班不再打车或者坐地铁挤公交了，他买了一辆不算贵的大众，一来二去能方便不少。 有一次周小伟想让他帮忙带自己一程，可廖淮言却坚决的表示，他们不顺路。 “怎么不顺路？”周小伟愣了，“你不是住丽澜” 单菲还不等他把话说完，就一把拽过他说：“坐我车！” 廖淮言看了单菲一眼，没说话，转身自己上了车。 他的目的地不是丽澜小区，而是a市的所有中学。这是这个月的第七所，结果依旧是一无所获。 没觉得麻木，只不过是心酸罢了。 谢过教导处的主任，廖淮言就走了。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再去下一个了，一会儿孩子们该放学了。 刚坐进车里，他就翻开手机去拨通那个那个已经按了无数次的号码。只一秒机械的女声就在车厢里回荡，廖淮言认命般的闭上眼挂断了电话。 前天刚加的油，此时已经快空了，廖淮言寻了个最近的加油站直接加满。他在车上等待的过程中，一直茫然的盯着前方。空空荡荡，连个人影都没有。 突然手机的铃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廖淮言的身子一僵，在看到是他妈之后又泄了力，靠在椅背上呆坐了好久。 加油的师傅拍拍车窗，示意已经加好了，廖淮言降下半扇，微微点头然后开走了。 “我看你没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没下班呢。”李书丽打开门，侧过身让他进来。 廖淮言淡淡的应了一声“下班了”，然后就进去了。餐桌上摆好了一道道菜，糖醋排骨，红烧鱼，西芹虾仁 廖淮言只扫了一眼，就咬紧了牙关。 “快来坐，”李书丽冲他笑着招招手，“我刚端出来没一会儿，应该还没凉。” 廖淮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在桌子旁坐下了。李书丽这次没再像以往一样坐到他对面去，而是在他的身边坐下了。 廖淮言又看了她一眼。 “你快尝尝，”李书丽给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盘子里的香菜索幸没被弄到他的碗里。 廖淮言努力的维持着面上的冷静，拿起筷子咬了一口。 “好吃吗？”李书丽问。 “嗯。” 李书丽笑了，“好吃就行，来，你再尝尝妈做的鱼，今天早上我去市场上现挑的，可新鲜了，到家的时候还活呢。” 嫩白的鱼肉带着些汤汁，换作以往在白皓那里，他最起码三碗起步，可现在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根细小的香菜，他不知怎么的，突然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书丽仿佛看出来他面色有些不太对，语气轻缓的说：“怎么了？吃啊？这个鱼肯定鲜，你以前不是爱吃鱼吗？” “啪嗒” 廖淮言手里的筷子掉落在桌子上，发出脆响，连带着他刚竭力维持的冷静碎的也一干二净。 “怎怎么了？”李书丽愣住了。 沉默了好久之后，就听廖淮言突然很小声的问了一句：“我爱吃？” “什什么？” “我爱吃吗？”廖淮言抬起头看她又问了一遍，“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的？” 李书丽有些心虚的看着他，“就是你以前总会” “以前？”廖淮言突然“嗤”的一声笑了，“以前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 他此刻颓败的模样让李书丽有些震惊，过去这么多年就算她这里一直不平静，就算被那么多人过来砸成那个样子，她也从来没有在她的儿子脸上看见过这副表情。 他还总是安慰她说，总会好的，搬走了就好了。 现在，她却仿佛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以后都不会好了的样子。 廖淮言接着说：“我有多久没跟你一起吃一顿饭，有多久没像一个正常的母子关系一样生活，你还记得吗？” “儿子”李书丽彻底慌了，“小言，你你告诉妈，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廖淮言伸出去把桌子上的两根筷子摆好，使劲吸了两口气问：“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 闻言，李书丽的脸上有了一丝裂隙。但她想不开嘴去说一个不字。她儿子的眼神像两根针一样，把她的嘴缝的死死地。 廖淮言不觉得意外，了然的点点头，“所以你今天摆这一桌是在庆祝？” “小言” 廖淮言说：“你是在庆祝你儿子重新变回一个正常人，不再是一个恶心的同性恋？” 李书丽的脑子里一声惊雷闪过，整个人的动作全部僵在原地，过了好半天才不可置信的哆嗦着问了一句：“什什么？” “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廖淮言淡定的看着她，“是廖正华还是尚芳芳？” 李书丽还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廖淮言想了想又说：“我猜应该是廖正华告诉你的？毕竟对他来说，这么丢脸的事情他会尽力瞒着尚芳芳的。” “小言”李书丽僵硬的身子往后退了一步，身后的椅子在地上摩擦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他说的是真的，我是同性恋。” “怎么怎么会？” 她拼尽全力生下的儿子，忍痛送出去生活的儿子，怎么可能会是会是同性恋？不可能，不可能的！ “怎么不会？”廖淮言轻笑一声，随后道：“会，我就是。” “不不不！”李书丽又猛然的往后退了几步，“你你不是！你只是只是只是被那个人带坏了而已！他才是变态，他才是那个同性恋！你是我儿子，你是我的儿子，你从我的肚子里出来的，你什么样子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廖淮言还是坐在那里，身心的疲惫使他此刻有些头疼，可他仍坐直了身子盯着面前的一小撮绿色。 “他不是，我才是。” 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砸的李书丽头晕目眩。她就愣在原地好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时廖正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李书丽是万分惊喜的，不过接下来一句“你的儿子竟然喜欢男人”，直接打碎了她那么多年想要再回到廖正华身边的幻想。 直到后来隔了好久之后她才反应过来，她想应该是廖正华想让自己走的远远的，所以才找了一个这样别扭又残忍的借口。 可这个借口却没有再保留多久，在今天成了现实。就刚才，他的儿子亲口跟她说“我是同性恋，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 李书丽不相信，这是她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儿子，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直到现在她还自己一个人生活着，付出了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换来的却是一个同性恋？ 怎么可能？ “不是！不是！不是！”李书丽彻底疯了，抓起桌子上的碗筷就往地上摔，摔碎的还有她幻想了多年的梦。 这下，廖正华就彻底不可能要她了 “你是我儿子，我知道，我知道的啊，”李书丽的嘴里一直哆嗦的说着：“你从小到大都正常的，一切都很正常，一定是那个人，一定是他” “你不知道，你从来都不知道。”廖淮言继续雪上加霜，“就像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么恨廖正华一样，但是你却拼了命的把我往他身边塞。你不知道以前我过得是什么日子，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李书丽眼眶红红的，她望着这个以前总安慰她的亲儿子，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不知道，我每次来，你做的菜里面基本上都会有香菜。”廖淮言抬头看着她，轻声说：“妈，我不爱吃香菜，甚至有好多不喜欢吃的，我很挑剔，只是不说罢了。” 李书丽头晕目眩的看着这一桌子菜，每一道上面都有绿色的点缀。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你不问，我不说，所以你从来都不知道。”廖淮言又低下头沉默了好久，久到李书丽要站不住了。 “可是”廖淮言突然又开口说：“他第一次打开我的冰箱他就猜出来了，之后的每一次跟他吃饭，我再也没在我的碗里看见香菜了。” 所有的自持在这一刻四分五裂，廖淮言心疼得像被人使劲抓了一把。 这么爱他的白皓，却走了。 他找不到他，怎么怎么都找不到。 “儿儿子，”李书丽还是哭，“以后，以后妈都会记得，以后妈再也不买香菜和你不喜欢的了，妈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行吗？” “只要只要你不再不再跟那个人一起” 廖淮言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我不骗你，我是同性恋，这个改不了。而且是我先强迫的他，先死缠烂打的是我。就算是变态，就算是不要脸，那也只是我一个人。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廖淮言！”李书丽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最后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他说：“所以，你那些不现实的想法都收一收，以前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尚芳芳身体好的很，再在廖家生活个三四十年应该没问题，你也有三四十年的日子要过，不过应该跟廖正华没什么关系了。” 过了几秒廖淮言补充道：“本来就不应该有关系。” 他盯着刚才还热气腾腾的饭菜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当年他被送回廖家之前吃的最后一顿饭，当时的自己和现在一样的悲伤。 不过现在的自己更痛一些。 李书丽觉得自己不能接受，一直盯着面前的廖淮言看，可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这个，”廖淮言从衣服里慢慢掏出东西来，推到她面前说：“这有两笔钱。” “其中一笔，是廖正华给他的钱，不过他没要，给了我。” 李书丽视线转移到他手下按的那张支票上。 200万。 这张支票是白皓走的一周之后，他在自己的外套兜里发现的。他拿着这张支票去找了廖正华，却被保安给架了出来，他连人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到。 可廖正华却在第二天亲自去找了他，说白皓确实是他弄走的，前因后果明明白白的摊开在他面前，从大远到苏弋再到他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廖淮言坐在他对面，那时恨不能一刀杀了他。 廖正华又说，不过白皓去了哪里他不知道，自己也永远别想知道。 原来自己进派出所的事情他都知道，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强装镇定罢了。后来周小伟也欲言又止的跟他说了那天白皓在派出所的所有事情。 周小伟说，言哥，其实他看得出来，皓哥当时怕死了。 因为白皓太爱自己了，廖淮言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天的廖淮言自己在公司睁眼盯着面前的木雕天使坐到了天亮。 廖淮言接着说：“本来我想着撕了或者捐了，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想要，想要就拿去，我不会管，这是你的事。” 随后他指了指旁边的这张卡，“这里面不多，有50万，是我自己的，现在也给你。” 李书丽满脸泪痕的看着他，“小言” “以后你要是生病了或者需要我的时候，你还是可以给我打电话。”廖淮言说：“但像今天这样的我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你可以就当没我这个儿子就行。” “小言” “需要钱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不会不管你。还有，这张卡的密码是我的生日，”廖淮言又往前推了推，“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吗？” 又一盆冷水浇下来，李书丽彻底无地自容了。 “记记得，”她抽泣着闭上眼，嗓子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好，”廖淮言点点头，然后很通情达理的对她说：“没关系，今年我过过生日了。他给我买了蛋糕，准备了礼物，唱了歌，送了祝福。我什么都不缺了。” 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正式的过生日，还是跟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廖淮言觉得很庆幸，差一点儿就圆满了。 就差那么一点儿。 可时间长了，白皓在他的心里慢慢成了一根刺，不管碰与不碰，都疼的要命。 慢慢的，廖淮言甚至都有些恨这根刺了。 因为让他太疼了。 第73章 纷飞 又是一年春夏，白皓有些不记得这是他来s市的第几个年头了。他只记得来的第一年的时候，第一次度过这个季节，满天的柳絮纷飞，大街上有不少都戴着面纱出门，这场面让他有些震惊。 现在也都习惯了，当然谢女士也不例外，刚戴着花花绿绿的面纱要出门，乍一看能把人吓一跳。 “小心点儿，”白皓坐在院子里叮嘱道：“慢慢走。” 谢女士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哎呀，知道知道，每天啰哩啰嗦的，烦不烦？” 白皓给自己戴上手套，“你要是不每天过来走这一趟，你看我说不说？” “怎么？”谢女士闻言停下脚步看着他，“不愿意我来？” 白皓：“” 谢女士的暴脾气还是依旧，刚要跨出门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往他这边慢慢挪了两步，然后一巴掌拍在白皓的后背上，“现在就开始烦我了？等以后我要是真的能跑能跳的，你是不是打算把我关在门外不让进？” 白皓叹了口气，不想理她。 “我告诉你白皓，”谢女士指了指这院子说：“虽然这是你赚钱买的地方，但是那也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 她扯着着嗓子继续喊：“所以，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不着。” “行行行，”白皓忙不迭的点头，“你随便。” 谢女士看他敷衍的样子到底是没忍住，使了劲的又拍了他一掌。白皓倒也没吱声，但却听见门口有人“哎呦”了一声。 两人齐齐看向门外。 “阿姨，您这是又在练铁砂掌啊？”宋琳琳笑着走进来，怀里还捧着一大堆资料。 “可不，”谢女士一副熟稔的样子点头笑道：“这臭小子天天上赶着找打，这最近功力明显上涨不少。” 宋琳琳也跟打趣道：“那以后您可以换个方式打，正好练练腿，就他这欠揍的模样，您的扫堂腿应该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成。” “是吗？”谢女士恍然大悟的两手一拍，“那敢情好，还能省下不少锻炼的时间。” 两人一唱一和，丝毫不顾及旁边无辜的受害者。 “宋琳琳，”白皓瞥了她一眼，“你怎么又来了？” 宋琳琳抬了抬手里的资料，毫无顾忌的说：“来找你签合同的啊？” “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甲方。”白皓淡淡的说。 宋琳琳极尽敷衍的点头，“对对对，您是甲方，您是老大，好了？”然后立马转头跟谢女士说：“阿姨，您看，这个人在您的面前都敢自称老大，我觉得他有些得寸进尺了。” “没关系，”谢女士冷笑一声，“我给他记着账呢。明天我来就开始练你说的那个扫堂腿，先让他舒服一会儿，让他留点力气帮你把合同签了。” “谢谢阿姨。”宋琳琳粲然一笑，一副乖乖女的架势。 白皓默默的移开视线不再看她俩。 “宝贝，你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屋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奔着宋琳琳就去了，一个熊抱差点把她怀里那点儿资料撒满地。 “哎呦呦，”谢娟赶忙捂住眼睛打趣道：“这青天白日的，咱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儿啊？” “快快快，”宋琳琳用力的锤了一下王为的后背，“快把我放下来，你想勒死我啊？” “我就抱一下。”王为笑呵呵的继续抱着，仿佛没看见旁边还有两个人。 “王为，”白皓抬起头喊了他一声，“我看你很闲啊？昨天的那个文件拟完了？” 闻言王为顿了一下，然后慢慢松开了自己的女朋友，转身冲着白皓说：“快了，快了。” “喂，”宋琳琳出声制止，“你别想趁齐斌不在就压榨我男朋友的劳动力啊。我们这还年纪轻轻的，你忍心吗你？” 白皓白了她一眼，“就他年轻是？” “还有我。”宋琳琳急忙补充，“所以您赶紧签完字，我要去度过自己美好年华去了。” “带我一起。”王为附和道。 宋琳琳笑着冲他点点头，甜蜜的让一旁的谢女士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们俩能不能顾一顾这院子里两个单身人士的死活？” 王为嘿嘿一笑，“能，娟姨，我不说就是了，一会儿我们出去约会一定偷偷摸摸的走，绝不打搅皓哥。” 谢娟“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扯了扯自己脸上的面纱往外去了。“你们自己慢慢玩，老娘走了。” 白皓看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最后还是没忍住又叮嘱了一遍：“慢点儿。” “滚蛋！” 白皓：“” “快把这个签了，”宋琳琳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你签完我也走了。” 白皓现在满手的木头屑，扎在手套上密密麻麻的。他皱着眉头摘下来在旁边的地上拍了拍，随后扔到一边去了。 王为站在一边跟着看白皓一页一页的翻，然后问：“这次你们馆长想要哪一个？” “梦。”宋琳琳说。 白皓还是皱着眉低头看着，下一秒就直接说：“这个不行。” 闻言宋琳琳立马跳脚，“为什么？” “这个不行，”白皓又重复了一遍：“这个不卖。”然后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王为说：“你把这个入册了？” “啊？”王为愣了一下，“我也忘了，这个不能入册吗？” 白皓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扭了扭脖子刚站起来，就看见王为慢慢的在往后退。 这小子，还真是三天不打他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诶诶诶，”宋琳琳挪到他们中间挡了一下，“这个不怪他，是我自己在他电脑里看见的，不是在你们登记册里找的。” 这下王为更懵了，“你什么时候看我电脑了？” “怎么？”宋琳琳回头瞪他，“你电脑有什么秘密啊？我不能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王为小心翼翼的笑了一下，“我是说你看就看了怎么还想买啊？你们艺术馆都买了皓哥多少件东西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别人了？” 宋琳琳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啊？找他签个字难于上青天的架势。”说完还不忘白了白皓一眼。 “那你还来？”白皓问。 “我要不是被逼的，你看我想来不。”宋琳琳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对着白皓说。 白皓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又是肖也？” 宋琳琳高冷的“嗯”了一声，一点儿身为乙方的觉悟都没有。 白皓盯着她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万般无奈的说：“那就现在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告诉他这合同签不了。” 柳絮满天飞，白皓也跟着烦躁了不少。 宋琳琳看了他一眼，也不再问缘由的直接摸出电话拨通。 “喂，老大，”宋琳琳说：“白皓说这个他不卖。” 王为在一旁竖起耳朵偷听，然后还止不住的一直冲着白皓眨眼睛。白皓心里无奈的叹气，这小子今年都23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不像 白皓蓦地呆住。 “白皓，白皓，喂”宋琳琳喊他，“白大雕刻师？” “嗯？”白皓终于回过神。 “呦，”宋琳琳轻笑道：“老大，听见没，你一会儿一定要多喊几遍白大雕刻师，没准人就很受用，一高兴就把字给签了呢？” 电话那端的肖也也忍不住的笑，“那行，我听你的，你把电话给白大雕刻师。” “行，”宋琳琳应着，然后把手机递给白皓，“白大雕刻师，请？” 阴阳怪气的。 白皓伸手接过。 肖也笑着喊了一句：“白大雕刻师？” “她胡闹你也不管，还跟着他一起胡闹是吗？”白皓微微叹气，慢慢踱步往屋里走。 肖也说：“怎么就是胡闹了？您这可是我们这个行业多少人认证的雕刻师啊，再说了，您还是吴老先生的爱徒，担着这个名头可不亏啊。” 白皓无奈道：“再多拍一万句马屁这个也不能卖啊。” 肖也“啧”了一声，“你说怎么办，我还真的就看中这个了。” “别的也有好的。”白皓劝道。 “是，都出自你手不能差，但现在我就想要这个。”肖也很坚持。 白皓把自己扔在按摩椅上，长年坐着导致自己的腰和颈椎都不好，所以他的前助理齐斌就给他买了这个。你还别说，他还挺喜欢。 “肖老板，”白皓叹了口气，“换个别的，这个真不卖。” 肖也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久，然后轻笑的问了一句：“怎么，有故事？” 白皓闭着眼停顿了几秒，说：“能有什么故事，不过就是我自己想留着罢了，肖老板不愧是搞文艺的啊，想象力也确实不错。” “行，”肖也又笑了，“那就算你欠我一顿？” 白皓也跟着笑，“不是，不搞强买强卖的事，现在改敲诈了？” “你怎么说怎么算，”肖也给自己点了根烟，“但这次必须算你欠我的啊，之前约你八百回就出来那么几次，知道您忙，但看您这架势都要赶上陀螺了。再这样下去，我改天找吴老先生喝喝茶去。” “你别去气他了，”白皓说：“昨天还打电话骂了我一顿，说我是在搞什么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鬼把戏，是什么自封的劳模，都能参加感动中国了。” 肖也笑的不行，被烟呛的直咳嗽，“总结的相当到位了，还是吴老先生精辟。” “等我让王为把最新的登记册发你一份，你自己再挑一个，”按摩椅按的后背太疼了，白皓疼的直皱眉，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肖也的手顿住，然后问：“白大雕刻师这是干嘛呢？” “啧，”白皓猜都不用猜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然后不耐烦的道：“把那些脏东西扯出去啊，我在按摩椅上躺着呢。” “哦——”肖也点点头。 “宋琳琳，”白皓提高了声线喊了一声，“把你的手机拿走！” 肖也又开始笑。 “怎么啦？”宋琳琳走进来，“所以白大雕刻师这是同意签字了？” 白皓闭着眼不再看她，“没有，你们老板拍马屁拍错地方了，没谈拢。” “呦，”宋琳琳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说：“拍马蹄子上了？” 王为在一旁跟着笑。 “老大，”宋琳琳接起电话问：“真的失败了？” “嗯，”肖也清冷的嗓音带着淡笑，“失败了，撤退。” “ok！”宋琳琳也不做纠缠，痛快的挂了电话就要往外走。 “宝贝，”王为喊了她一声。 宋琳琳回过头来，王为正凄凄惨惨的冲着她眨眼睛，然后又瞄了白皓两眼。 白皓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到底是年轻啊。 “今晚12点之前把昨天的那份文件拟完发我邮箱。”白皓说。 “耶！” 刚才还小心翼翼的王为，此刻雀跃的像一只麻雀。他是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开心。所以白皓想让他赶紧滚出去。当然人家也没有再逗留，不到三秒，这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屋子里只剩下按摩椅工作的声音了。 白皓不喜欢这种感觉，只要身处于这种安静又空洞的环境，人就容易胡思乱想。想什么，怎么想，天马行空，没有边际，也没有规矩。 空空荡荡，犹如他离开的那个夜晚。离开前两人还十分嘈杂又开心的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他送了祝福，对方表达了爱意。 他说。 白皓，我爱你。 可时间又快又慢，白楠都快满18岁了。他自己也早已经步入了三十的年纪，好多东西在他的脑海里可能早就淡了。 但那张脸，白皓却是拼了命的怎么也忘不掉。 一开始是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明显消瘦。再后来能睡着了，但却并不安稳。梦里自己无数次的离开，那张脸也无数次的哭泣。 白皓忍不住想，自己当年就那么走了，他是不是很难过？ 不想了。 白皓长吸一口气。 不能再想了。 第74章 湍流 “他真这么说？”白皓扯了手套，起身给自己接了杯水。 齐斌还在电话那端气呼呼的说：“你觉得要是假的我至于这么生气吗？我真的操了！他施锦辉还能再恶心一点儿吗？明明是你先出的画稿，而且去之前我们早就给他们举办方发过去了，都这样了还能撞图？狗屁！他妈的他这明明就是明目张胆的抄袭啊？” 白皓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安抚道：“行，我知道了。” “不是，皓子，你不生气？”齐斌还站在展会的门口，看着施锦辉在里面的虚伪嘴脸恨不能立马上去拆穿他。 白皓轻笑了一声，“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去之前不都是做好了要被人找麻烦的准备了吗？” “那是两码事，”齐斌说：“我不怕他找麻烦，我也知道他和这个举办方有一些私下的关系往来，但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 “相似度大概多少？”白皓问。 “百分之六十到七十。”齐斌生气的说。 “嗯。”白皓心下了然，“我们的最后展出了吗？” “没有，”齐斌叹气，“我看他是故意安排好的，正好在我们前一个，所有的展品都没有任何遮挡的排好，只有他们的盖了一块破布。” 白皓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齐斌接着说：“他就是摆明了想耍我们，上台之后掀了布，冲我笑的那个得意，操！老子他妈的想想就憋气。” “所以你直接就走了？” “走了。”齐斌声音稍缓了些，然后微微叹了口气，“不过我看吴老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件事也赖我，要是我能收收脾气，兴许” “行了，”白皓打断他，“这跟你没关系，别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电话那端的齐斌又叹了口气，“那吴老那边” “没事儿，”白皓说：“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今天应该是有不少老前辈在？” “可不是？”齐斌又愤怒的往里看了一眼，“所以我才说他们胆子太大了，也不怕咱们捅出来？” “你觉得他们会怕吗？”白皓轻笑，“而且你也捅不出来。” “不是，皓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啊？这施锦辉跟举办方到底什么关系啊？”齐斌好奇的往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我也是凑巧才知道的，”白皓又坐回工作台上说：“施锦辉离婚了。” “啊？”齐斌瞪大眼睛，“然后呢？” “现在正在和这位举办方的千金交往。” “我靠！不是？”齐斌大喊了一声，然后连忙往外走去，“我承认施锦辉这小子长的是有点子帅气的，但是他暗地里搞这么恶心人的事情，他这未来老丈人能忍？” “不忍也没办法。”白皓说。 “什么意思？”齐斌问。 “”白皓看着面前的木料沉默了半晌，“他女儿怀孕了。” “我操！”齐斌不禁感叹，“这小子还真是有心机哈！抓了一个这么有钱又有背景的靠山，以后那不就能” “飞黄腾达？”白皓替他把话说完。 齐斌自知说错了话，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是那意思，皓子。我就是觉得他以后应该会更加的明目张胆了？” 白皓不太在意，“也许。” “之前把人莲薇工作室给搅和成那样，现在又来霍霍咱们。” “没事儿，”白皓说：“我先让他尝点儿甜头，以后再说。” “啊？”齐斌不禁问：“他这都第几次给咱们下绊子了，不是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啊？” “着急有用吗？”白皓轻笑，“行了，你也别一直琢磨这件事了，反正你都到那了，多玩几天再回来。” “玩个屁啊！”齐斌低骂了一句：“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去玩吗？” 白皓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不应该啊，以前那么忙的时候你都不耽误各种浪，前女友能从咱们这排到法国了？” “滚滚滚啊，”齐斌终于笑了，“我他妈的在这受这瘪犊子气，你在那还不疼不痒的。还有闲心拿我开涮？一会儿好好想想怎么给我擦屁股，等着吴老骂。” 白皓无奈的笑，“平时他骂我的时候也不少，不差这一次。” “那倒也是。” 白皓看了看时间发现快两点了，然后赶紧冲着齐斌说：“行了，不跟你说了，你要是想浪就出去浪，要不就快回来。” “你要是想我就直说。” 白皓被气笑了，“行，想你，赶紧回来管管王为那个小子，太闹了我有些控制不住了。” 齐斌也跟着笑，“那就直接撸袖子揍呗，还犹豫什么。” “你不在的这几天，谢女士天天来，我这牌匾就差从‘青砚’改成‘谢砚’了，我怎么揍？” 齐斌哈哈笑个不停，“等你什么时候解决终身大事了再改成谢宴。” “操！”白皓低声骂了一句：“挂了挂了，浪费话费。” “铁公鸡。” 白皓又笑骂了声才把电话挂断，然后就看王为站在身后不远处盯着他。 表情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白皓皱着眉看了半天，他也不说话。 “哑巴了？”白皓问。 “皓哥，”王为这才慢慢往他这边挪。 “又怎么了？” “刚才李姐那边打电话过来了。”王为说。 “然后呢？”白皓皱着眉看他。 “然后说是前两天咱们订的那一批木料坏了。” 白皓一愣，“木料坏了？” “嗯，李姐是这样说的，”王为也跟着叹气，“我问是怎么坏的她死活就是不说，我猜可能是有人在中间作梗。” 哦，应该十有八九又是施锦辉了。 王为接着说：“她还说违约金她会在七个工作日内打到咱们得账户上。” 白皓嗤笑一声，“我记得咱们这批木料的定金交了20是吗？” “对。”王为点点头，“我记得当时交了能有六十多万。” 三六一百八。 净赚了这么多，可白皓却笑不出来。因为这批货是他精挑万选选出来的，不光品质上乘，而且数量也不少，如果这次没有交易成功，那损失可就不止这一百八十万了。 王为看他一直不说话，就有些慌了，“皓皓哥，我们这怎么办？” 白皓瞥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拍拍衣服裤子说：“给我来根烟。” “啊？”王为愣了一下。 “啧，”白皓不耐烦的皱起眉头，“你是不是谈个恋爱谈傻了？宋琳琳怎么你了？” 一听到白皓说宋琳琳，王为就立马来了精神。使劲瞪着眼睛，明明是不服气的表情，但语气又软的不行。 白皓刚才还一肚子火，现在又有点儿想笑。 怂包。 “我们家琳琳怎么也没怎么啊，对我好着呢。” “我看她是把你给打傻了。”白皓继续调侃。 “皓哥你可别胡说，”王为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我长这么大，就只被两个人打过。” 白皓也看着他，随口问：“你爸和你妈？” 王为眼神突然带着点儿怨，“是你和斌哥！” 啊？ 白皓又忍不住笑，最后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横着没什么威严的口气说：“赶紧给我一根，要不然我还揍你！” 王为不怕他揍自己，本来下手也不重。 “我没有烟。”王为说。 白皓“啧”了一声，眼睛盯着他微微鼓起的裤兜，“那你那里是揣了个炸弹？” 王为这才反应过来，手“啪”的一下捂住。此地无银三百两。 “赶紧的，”白皓催促道。 王为还是摇摇头，“你不是早就戒了吗？” “我那不是戒，只是暂时不抽而已。”白皓朝他伸出手。 “不行，要是被斌哥或者娟姨知道了，我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那你要是不给我，现在你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白皓此时穿着纯黑色长袖衫，两个衣袖微微卷起，手上的黑色手套在余晖下有一种莫名的禁欲感。露出的结实手臂青筋微起，王为不自觉就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他以为危险马上降临的时候，突然门口跨进来一道身影，王为顿时浑身松了劲，立马又变的高兴起来。此时他也忘了木料的事了。 “哥，我回来了。” 白皓一听，就把手收了回来。 回头就见白楠背着一个大书包走进来，还有没多久就升入高三的他，现在早就窜到了一米八多，个头都能跟白皓相比了。 “回来了？”白皓问。 “啊。”白楠慢慢走近，然后把书包摘了下来。“小为哥怎么了这是？”他看着王为不太自在的表情问。 “没什么，”白皓伸手要接他的书包，却被白楠躲过了。 “沉。”白楠边说边往里走，“我直接拎进去了。” 谁知道王为突然说了一句，“你哥管我要烟。” 白皓：“” 白楠脚步一顿，皱着眉扭头看着他哥。 操！ 白皓心里叹气，现在自己是越混越回去了，以前都不敢大声跟自己说话的白楠，现在都能管着自己了。 见白皓不说话，王为又说了一遍，“他说他要抽烟。” “行了行了，”白皓摆摆手，“不抽了，赶紧进屋，一会儿谢女士也该来了。” “哥”白楠还盯着他，脸上挂着不一般的凝重。 “行了啊，”白皓不再看他往里走，“我就那么一说，这不是没抽吗？” 这事儿还真不怪白楠看的紧，属实是因为烟，白皓差点儿出现意外。 几人刚来s市的时候，白皓全身上下就只剩不到三万块钱，刨去租房子，给白楠找学校之外，他还给谢女士找了个临时保姆。一顿折腾下来手里就不到一万了。 吴重山那时知道他要来s市，但却不知道他那么快就到了。等白皓再联系他时，白皓已经在s市待了快三个月了。 两人在某天的大中午好不容易抽了10分钟见了一面。当然他坐在咖啡店等人的时候，看见一位外卖小哥捂的严严实实的走进来，手里却是空的。吴重山的心跟着一沉。 果然，这外卖小哥就是白皓。 也就是那位早就离世多年的，他很器重的晚辈白志刚的儿子。 白皓摘下口罩的那一刻，吴重山都觉得有些恍惚。因为这张脸是真的很像。不过气质确实很不同，也可以说完全是两种人。 他对白皓不陌生，其实白皓对他也不陌生。因为小的时候他爸会经常给他看各种照片。其中多数里都有这位。那时白志刚跟他说过，说这位是自己的引导者也是很出名的前辈。 白皓摸着照片，仰起稚嫩的小脸问他：“他叫什么名字？” “吴重山。” 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回忆过去，因为白皓的手机时不时的就会震动响起。吴重山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有的时候一天恨不能打三份工。他想象不出来那段时间白皓是怎么过的，但只要看他极度消瘦的脸颊就能知道，他有多难。 吴重山跟他说了自己大概的想法，其实白皓也明白，自己可能注定是要走这条路的。他并不是很排斥，只是有时候会觉得堵。 但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他其实是没有机会去想更多，因为谢女士那边还要再接受治疗的，所以他也没想太久就同意了吴重山的建议。 “我其实在你父亲去世一周之后去过你老家。”吴重山说。 白皓淡淡的问：“是吗？” “是，因为当时我在外地出差，等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好几天了，但我还是立刻买了机票去了，但没想到你们会那么快就搬走了，而且还走的那么悄无声息。” 悄无声息。 这件事白皓现在都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同样都是悄无声息，同样都是痛不欲生。 本来两人见完面之后，白皓还有单子要送。可那天他却出奇的自己回了家，保姆推着谢女士出门了，此时家里除了他没别人。白皓进门把自己锁在屋里，坐在床边沉默的抽着烟，那一个下午，打火机点了一根又一根。 他不觉得呛，也没咳嗽，只是麻木的盯着自己柜子里卷好的那幅画，嘴里不停地吐着烟雾。 他没打开，他没勇气，也没力气。 很快，小小的屋子里浓烟四起，而白皓不知不觉，还在白雾里继续加码。 门口有人大力的拍着喊他的名字，可白皓却像听不见似的无动于衷。直到门被锤子砸开，白楠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场景时，他被震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自己的哥哥像一座雕塑似的浸在迷雾里，整个人丢了魂一样毫无生气，朦胧的仿佛只剩下一个轮廓，一个躯壳。白楠没见过这样的白皓，犹如废人一样的白皓。 白楠吓坏了。 明明不爱说话也不爱哭的小孩，在那天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逼着白皓去医院，白皓为了让他闭嘴不告诉谢女士，最后也是没办法带着他一起去了。 第一张检查单出来了，肺没有问题。 白楠松了一口气。 等到再看第二张，白楠一秒低下头泪流满面。 重度抑郁。 第75章 南墙 “廖淮言，你再说一遍？” “廖淮言，我操你大爷！” “廖淮言，你他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 “男朋友，辛苦了！” “男朋友，回来了？” “吃饭了吗？男朋友。” “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 “白皓” 廖淮言朦胧间沙哑的呢喃了一声，此刻他还没完全醒，可旁边的人还是听见了。 周小伟皱着眉看他，最后也只能化作长叹一声。 白皓走的这五年，他是亲眼看着廖淮言是怎样一步步把公司越做越大，也是亲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沉默。除了在公司必要的会议和应酬之外，他现在几乎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没事的时候只会盯着自己的桌子发呆，周小伟知道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上面摆着白皓送给他的东西。 包括那枚钥匙扣。 只不过现在上面只剩一把钥匙了。 “醒了？”周小伟看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廖淮言“嗯”了一声，环顾四周。 “别看了，”周小伟把水杯递给他，“我找了一个就近的酒店，今晚你暂时住这。” 廖淮言支起身，感觉头疼的厉害，睡得这一会儿酒已经醒了七八分了。 “怎么样了？”他问周小伟。 周小伟说：“放心，盛莱的纪董说了，这次的项目我们做的很成功，没问题的。” “好。”廖淮言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然后掀起被子就要下床。 “诶？”周小伟按了他一下，“你要去哪儿？” “回家。” 周小伟愣了，“回什么家回家？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而且明天还有一天后天我们就要出差了，你最近应酬这么多，需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廖淮言拂了他的手，“所以我才要回家。” 要不然他会睡不着。 周小伟：“” 他就这么沉默的盯着耷拉下去的肩膀，身子一摇一晃的努力往外走的人。在他还没有开门出去的最后一秒，鬼事神差的喊住了他。 周小伟说：“你刚才又叫他的名字了。” 廖淮言身体僵直的立在门口。烈酒在他的胃里猛烈翻滚，他疼得直冒冷汗。 “我知道。” 他知道，其实喊完之后自己就醒了。 “何必呢？他已经走了那么多年了，而且你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为什么不往前看呢？” 廖淮言还是定在那里，不过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后背面朝周小伟，让人看不见他此刻到底什么表情。 长久的沉默之后，周小伟长叹一声，“你这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呵，”廖淮言突然冷笑一声：“我倒是想撞，可南墙早就自己跑了。” 周小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也并不清楚，但就那天在派出所门外白皓的表现，其实不难看出，在白皓的心里，廖淮言很重要。 可是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 他不懂，所以不予置评。可看到自己兄弟每天的这个状态，他其实有时候也忍不住对白皓有些怨怼。 这么多年，廖淮言什么性子他也了解，这帮朋友不是没有劝过，是根本劝不动。 没用。 廖淮言没有再过多停留，而是直接下楼打车就往自己家去了。这个酒店离他家其实挺远的，廖淮言靠在后座觉得有些昏昏欲睡。 上楼的电梯里，他看了一眼手表，指针此时已经指向一点钟了。 “叮” 电梯门打开。 恍惚中看见一身黑衣的人正蹲在他家门口，往里塞着什么。 廖淮言鼻尖发酸，使劲吸了两口气，这才努力的把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么晚了，哪里还有什么人在他家门口啊。 不过就是欲壑难平罢了。 摸出自己家门的钥匙，木雕的钥匙扣在风中凌乱摆动，廖淮言像往常一样揉搓了两下，才把它放到玄关处。 白皓走后的没多久，廖正华就一次次的来找他，无外乎是想让他进自己的公司，说什么给自己当接班人。 廖淮言当时很平静，说出的话却宛若重锤的砸向来人。 “我是同性恋，如果我进了你的公司，我一样不会隐瞒。这样你还会让我当你的接班人吗？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变态吗？那就让别人都知道，你生了一个变态，这样推算下来，其实你也算一个？” 廖正华被他的话气的半死，为了泄愤打电话给李书丽。那时的李书丽已经搬走了，廖淮言没问她去哪儿了，但不管她去哪，只要离开廖正华，就是好的去处。 李书丽也算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反驳廖正华，她虽不能接受她的儿子喜欢男人，但是她欠他的实在太多了，她不会再插手。 她对着电话那端的廖正华说：“以后没什么事就别给我打电话了，小言他已经大了，我想他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你也别再插手了。” 廖正华本来就在气头上，被李书丽这么一说，他的火更是蹭蹭往上窜。 “什么叫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啊？李书丽，你现在在我这儿装什么好人？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亲手” “我知道。”李书丽轻声打断了他，“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现在我才要离他远远的，就当是弥补了。” “弥补？”廖正华把桌上的茶杯使劲往地上砸去，“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你有什么资格” 李书丽不等他把话讲完，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对待他，挂了电话之后的手不免的抖了起来。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她对廖正华到底是爱，还是对钱的欲望 —————— 白皓的病白楠没想瞒着，在回家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谢女士，第一方面他想能有个人多看着他哥一点儿，再就是害怕谢女士不了解情况多说一些别的。 别的事儿指的是什么，指的是谁，他和谢女士清楚的很。 白皓没办法，那段时间被迫无奈的天天看着谢女士抹眼泪，白楠也夸张的很，恨不能在自己身上拴根绳，带到学校去。 直到他去了吴老的工作室，慢慢的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像那天彻底崩溃的时候也很少再发生了。 可重度抑郁不是开玩笑的，天天失眠加上没有食欲，晚上靠着安眠药，白天还要躲着人偷偷摸摸的抽烟。那幅画俨然成了他的心魔，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偷偷的打开看一会儿，但也就那么一小会儿，他还是心堵的厉害。 “来了。”吴老头都没抬，语气一听就知，这明显就是生气了。 白皓这么多年深知他的脾性，冲着身后摆摆手，下一秒白楠也跟着进来了。 “吴爷爷。”白楠笑着喊了一声。 吴重山一愣，扔下手里的东西赶紧站起来，满脸堆着笑，哪还有刚才一点儿生气的样子？ 白皓忍俊不禁。 吴重山察觉到他在一旁憋笑，使劲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朝白楠说：“小楠来啦！” “嗯，”白楠点点头，“今天周六放假。” “好好好，”吴重山赶紧把自己前一阵子买的好吃的给拿出来，这些可都是他为白楠准备的。 白皓也跟在在旁边坐下，刚伸手想拿个小果冻吃，就被吴老一巴掌拍了下去，“要点儿脸不？你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抢？” 白皓的手背被拍的发红，只能自己默默承受，“他哪里还算小孩子了？再过一年都18了。再说了，你买这么多不就是给人吃的吗？他也吃不了这么多。” 白楠淡笑不语，扒了一个果冻的膜推到白皓面前。这当哥的也脸皮厚，直接抓起就吸进了自己的嘴里。给一旁的吴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 “你别以为你把小楠带来就能当你的挡箭牌。”吴老没好气的说，然后把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的全推到白楠那边。 白皓有些无奈，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小心眼儿。 “没有，吴爷爷，”白楠还算让人省心，“就是想你了我才过来看看你，之前一直补课也没有假期，这好不容易能休息两天，我就吵着让我哥带我来这儿了。” 白皓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的好弟弟点了个赞。 白楠的这番话很受用，吴老听完之后虽然看着还是生气，但明显脸上的笑藏不住了。他老伴去世的早，而且两人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他老伴去世前曾死握住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再娶一个，要不然她会走得不安心。 吴重山边流泪边安抚说好，那年他才36岁。 可一直到现在他都是孤独一人。 所以他对白皓和白楠就格外的亲近。 哦，特别是白楠。 因为白皓太不让他省心了。 吴重山拉着白楠两人说说笑笑的讲了好长时间，期间白楠的手里一直也没停，不断的给白皓推着吃的。饮料帮他拧了瓶盖，香蕉扒好了皮递过去，就连瓜子仁都一个一个的剥成一小堆送到他手上。 就差帮他吃了。 白皓也挺受用，本来中午没吃饭，这一会儿嘴不停地就吃饱了。一点儿做哥哥的样子都没有。 吴老看着又气的不行。 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说道：“你说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是没长手吗？” 白皓本来刚要接白楠递过来的小乌梅，闻言手在半空中一顿，然后慢慢的又收了回来。 “我自己剥，”他抬头看白楠，“你吃你的。” 白楠把自己手里的塞进嘴里，没再说话。 吴老轻咳了一声，这才幽幽的继续说：“说，今天找我来什么事儿？” 白皓嘴里嚼着东西停了一下，然后平静的回道：“没什么事儿啊，这不白楠想来看看你嘛。” 吴重山哼了一声，“小楠要是想我了，他是不认识路还是这么大了需要人领着过来？” 白皓看着面前的零食，小声地念叨着：“不刚还说他是小孩子吗？这才几分钟又变大人了。” “你”吴老被他噎了一下，火气明显见长。 关键时刻还是得白楠出手，他不慌不忙的看着吴重山说：“吴爷爷，我哥不是这个意思，他今天就是过来赔罪的，只是不好意思明说罢了。” 白皓：“”我的脸被丢尽了。 “他还不好意思？”吴老重重的拍了一张桌，“我看他是不想要那张脸了。” “有那么严重吗？”白皓低着头说。 “还不严重？啊？都这样了还不严重？”吴老恨铁不成钢的吼他：“我豁出去那张老脸，跟人说其中有我徒弟的作品，然后就有不少大师看我的面子上，千里迢迢去的现场，你可倒好，临时也不说明原因，当场就退了。齐斌那小子也是个窝囊废，看我一眼都能吓死他，也不过来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我在那里坐着都感觉要被别人扒光了！” 白楠伸出去帮吴重山慢慢的顺着后背，一下又一下，他知道现在求情没用，得让他把这气出了。 “你去之前也没跟我说一声啊。”白皓还是低着头，手指抠着椅子的一角。 这时候他不像三十多岁的人了，倒像是一个犯了错正在挨训的孩子。 “我跟你说个屁！”吴重山又骂一句，“我要是跟你说了，你能同意让我去吗？” 白皓这才抬头看他，“你知道我能不同意，你还非要去，你说”怪谁？ 后两个字他没敢说。再给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犯不上。 “啪”的一声。 这巴掌还是拍在了白皓的后背上。白皓由此可以推断出，老头子的体格还挺好。 劲儿太大。 他疼得龇了一下牙。 白楠微微皱了一下眉，又松开了。 “你管我去不去，你就能随随便便的说退就退？你把人举办方放在眼里了吗？那么多名人大师都在底下坐着等着看呢。你前不久刚被授予的着名雕刻艺术奖，现在就开始耍大牌？我看你是飘了！” 白皓抿着嘴，也不解释，看的白楠都有些着急。 “你哑巴了？”吴重山又使劲踹了他的凳子一下。 “我飘不飘你还不知道？”白皓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说。 “不知道！” 白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老头子还真是被自己给气的不轻。 第76章 初恋 吴重山之所以在雕刻艺术领域占据不小的地位，除了他有高超的手艺之外，还有就是太懂得人情世故了。在这一方面，白皓可真是差得远了。 吴重山也知道，白皓不是傻，也不是不懂，他是不喜欢这些个弯弯绕绕。他会的，或者说他愿意做的，只有埋头苦干。 他不喜欢别人的恭维、祝贺，甚至会觉得他们虚伪。可这也是生活，如果没有人追捧，那他搞得这些东西就一文不值。 白皓没有把施锦辉的事情告诉吴重山，只是找了些不大不小的借口糊弄了过去。但吴重山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只是不愿意追问罢了。 “行了，”吴重山摆摆手，“这几天就别忙了，抽点儿时间跟我去挨家拜访。” “？”白皓愣了。 “瞅什么？”吴重山瞪他一眼，“白白溜了人家一圈，你不得上门表示一下，顺便把我这张老脸找补回来？” 白皓心里暗自叹气，可眼下也是没什么特别好的办法了。 “我哥会去的，”白楠笑着说：“放心，吴爷爷。” 吴重山冷哼一声对着白楠说：“你哥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儿，我还用跟着操这么多心？” 白皓“啧”了一声说：“师傅，给我留点面子，再这样下去我还怎么教育他？” “教育他？”吴重山指了指白楠，“就你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你还教育他？还真是没脸没皮。” “” 得，白皓心想，自己还是闭嘴，别再上赶着找骂了。 白楠现在确实是不用谁教育了，自己一个人也在学校适应的很好。成绩总是名列前茅，有一回白皓也是偷偷去看了他的成绩单，根本就不用多费神，因为第一位就是白楠。 这让白皓有些感慨。 明明以前还那么小的一个，怎么转眼就这么大了呢？而且现在还这么优秀，这让白皓万分高兴之余又有些心酸。 他不再是那个被人欺负之后委屈巴巴的盯着自己的小人了。现在也能站在自己面前为他的哥哥挡风了。 以前也有一个人总站在他的面前。 廖淮言是第一个。 现在白楠是第二个。 齐斌刚出差回来，就要拖着白皓出去喝酒，白皓不喜欢那些闹哄哄的地方，可无奈齐斌总是在一旁不停地念叨着。所以天刚刚黑，两人就上了车，去往s市最着名的酒莱遇喝酒。 一路上齐斌都在吐槽着，明明一年赚那么多钱，却每天抠抠搜搜的，连买辆车都选这么便宜的。 白皓也不恼，而是转头平静的看着他，“去不去？不去下车。” “去去去，”齐斌自知说错了话，赶紧陪好似的不住点头。“一会儿到了你别再像平时一样就闷着头喝酒行不行？要不我带你出来的意义在哪儿？” 白皓不明白，“要不然意义在哪儿？” 齐斌恨铁不成钢的“啧”了一声，“当然是泡妞啊！” 白皓无语的抿紧了嘴。 “哦，我是泡妞，你是泡男人。”齐斌赶紧更正道。 “滚！”白皓没再客气。 两人从停车场出来站在酒门口，里面的音乐轰鸣声不断传进白皓的耳朵里，他下意识的就拧起了眉。 “走啊，”齐斌回头看了他一眼，“发什么呆？” “嗯。” 进去之后才发现，齐斌这家伙是早就预订好了，他们的卡座位置相当好，视野观赏性也很不错，周围有不少俊男靓女在不远处扭动身姿。 白皓不感兴趣，把自己窝在沙发的一角，手里捧着一杯酒小口的抿着。这地方不适合聊天谈事情，相近的两个人要靠的很近才能听清对方的话，显然他和齐斌是不可能离这么近的。 没一会儿齐斌就坐不住了，拍了白皓一下又指了指舞池的方向，白皓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谁还看不出他早就按耐不住了，这一会儿应该都憋坏了。 齐斌下去之后，长长的座位上就只剩白皓一个人了。他低着头端着酒，看样子跟这里格格不入，可他太惹眼了，四周有不少人不断的往他这边瞄着，不过他不知道而已。 “帅哥，一个人？” 白皓听见声音这才抬起头来，只见一位身材高挑的美女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大红色的紧身衣包裹住她性感的身材，大波浪的长发加上烈焰红唇，十足的勾人。 白皓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然后简单的冲她摆了摆手。 “能一起喝一杯吗？”那女子没放弃，因为白皓的形象简直就是她心目中的理想型。太难得了，她哪容易就这么说走就走？ 酒里一曲舞毕，周围响起一阵欢呼声。台上打碟的两位帅哥在不停地扬手，试图把气氛推向最热潮。白皓没看一会儿，然后重新看向坐在身边的美女。 “不好意思，”他低沉的开口道：“我已经结婚了。” 美女一愣，眼神望向他的左手无名指，上面空空荡荡。白皓搓了搓那里，心被揪的厉害。 等人不情不愿的走了之后，白皓才抬手摸向自己的胸前。本该戴在手上的戒指，此刻安安静静的被他拴在脖子上，银链隐在衣领下，除了他，没人看得见。 杯中酒空，他扬手招了一下酒保又要了两杯。 齐斌不愧是情场高手，这一会儿在舞池里就能撩的好几个美女在他身边不停地转悠，白皓嗤笑一声，觉得齐斌待在他那还真是屈才了。 “听说你结婚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白皓猛地向后望去。肖也的那张脸出现在眼前，各种闪光灯晃的他的脸不停地变换各种颜色，白皓觉得有些恍惚。 但大约也只有一秒，就回过神来，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结婚对象呢？”肖也又问。 白皓无奈的扯了扯嘴角，“行了，别打趣我了，骗骗别人也就算了。” 肖也看出他兴致不高，所以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是说好欠我一顿吗？我可是天天都在等着你的电话呢？但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人呢？” 肖也说话的时候离白皓很近，吐出的气息悉数撒在白皓的脖颈上，他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 白皓顿了顿说：“最近确实是有些忙。” “忙的连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白皓沉默的又跟他碰了一杯，倒是没接他这个话茬儿。 肖也也不急，靠坐在椅背上，手里的酒杯摇摇晃晃。他看着身边这个安静的带着点儿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胸腔里不停地冒着火光。 “施锦辉？”肖也笑着问了一句。 “？”白皓扭头看他。 肖也喝了一口酒，灯光照的他眼睛发亮。“这么看着我干嘛？是觉得我调查你还是爱上我了？” 这话问得太露骨，白皓心里咯噔一下。 他盯着他喝过的酒杯看了一会儿，随后别开脸道：“肖老板还真会开玩笑。” 其实是不是开玩笑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么长时间肖也一直以各种理由约他出去，虽然他拒绝了大多次，可总有赴约见面的时候。 肖也只长他一岁，可是性格却沉稳很多，虽然在他面前爱开玩笑，但是在工作中却是另一副严谨的面孔。所以跟自己在一起的状态就显得格外倒也算不上亲密，就是太明显了。 不过肖也从不主动提，白皓觉得尴尬都尴尬不起来。找一个保持距离的借口都没有。 肖也又开始笑，“行了，不逗你了。我也是听琳琳说的。” “宋琳琳？”白皓疑惑的看着他。 肖也挑眉点了点头。 王为这个臭小子。白皓没忍住心里暗骂一声。 “其实对于施锦辉我还算了解一些，但是你的那批木料可能现在已经在别人手上了。但你也别急，我正在找人查这件事，一有消息了我马上告诉你。” 白皓听他说完又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道：“不用查了肖老板，这件事你别插手。” “怎么，”肖也问：“是怕我受连累还是根本就是把我当外人？” 又是这样的话。白皓今天有点儿吃不消了，他急切的想要离开这里。舞池里又一番新的浪潮正在推进，齐斌站在人群中央，笑的花枝乱颤。 德行。 白皓又一杯酒下肚，摇摇头道：“不是，是这件事我有打算了。” 肖也问：“我说的是两个问题，你这个不是，回答的是哪一个？” “都。”白皓言简意赅。 肖也勾唇又笑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个性子。” “我什么性子？”白皓顿了一下。 “生人勿近，”肖也想了想又补充道：“感情方面的生人勿近。” “是吗？”白皓也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反驳他。 肖也接着说：“我也接触不少人了，但像你这样的一般除了感情洁癖之外还有就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皓。 “就是什么？”白皓漫不经心的问。 “心里有人了。” 白皓端着酒杯的手僵了一瞬，他的胸膛起伏不停，周围的一切在此刻瞬间安静，那个人的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 “皓哥。” 他轻声唤自己。 白皓感觉自己心像被扎了个洞。 他咬着牙闭上眼，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肖也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又怎会不明白。随后轻笑着打趣道：“行了，我开玩笑的。” 白皓没做声。 刚放下酒杯的时候，最后一滴酒被他带起，顺着嘴唇往脖颈下滑去。他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又抬手擦去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肖也顺势转移了话题，“施锦辉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白皓其实真的有计划，但是这件事他觉得跟肖也讲有些别扭。不知为什么，就是不得劲儿。但按理说他们已经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合作过那么多次，朋友，应该算是了。 但，白皓始终觉得自己有些抗拒他。 可人已经找人去帮自己打听这件事去了，再有所隐瞒好像真的不地道。 “上次活动他窃了我的设计。”白皓说。 “什么？”肖也一愣，“就是前几天齐斌去的那次？” 白皓点点头。 肖也皱起眉头，语气明显变得有些重，“我说呢，上次我在网上看视频，怎么找都没有你工作室的作品。是直接退赛了？” “嗯。” “举办方是乾亿集团？”肖也想了一会儿直接就明白了。 白皓又跟他碰了一杯，“是啊，他的岳父。” “靠！”肖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白皓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会说这种话。” “哪种话？”肖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靠？” “靠！”白皓笑。 “靠！”肖也也跟着笑，但这句话明显就是说白皓的。“我还会说更难听的，你要听吗？” “不要了，”白皓摇摇头，“我又不是不会说。” “我也确实没听过你骂人。” “是吗？”白皓又看了一眼舞池里，“那你可以回去问问你的好秘书。” “你骂过她？”肖也问。 “应该不算？” “应该？” “嗯，”白皓笑了一声，“不过就是骂他男朋友来着，被她听见了。” 肖也噗嗤一声，“那她没跟你拼命？” “要不是看在王为还要在我这继续待下去，她可能真的想弄死我。” “应该不能。”肖也淡淡道。 “嗯？”白皓没听明白。 “我这女秘书一开始可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可谁知这脾气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天比一天暴躁了。” “除了你没跑了，”白皓说：“毕竟是一毕业就在你那工作的人。” “这话说的没什么道理啊，”肖也挥挥手，“每天上班看着她暴躁如雷，有的时候我都得绕着她走，怕惹自己身上。” “呦，”白皓没憋住，“你这老板当的这么卑微？” 肖也也开始笑，“那可不，所以她现在这性子我们都不敢惹，最开始还有实习生以为她是老板呢。” 这话给白皓笑的不行，“那下次我骂王为的时候躲着她点儿，我怕她真的要我命。” “不会。”肖也又说了一遍。 白皓：“？” 肖也端起酒杯没喝，轻启薄唇淡淡道：“毕竟你是她初恋嘛。” “噗——” 刚刚路过的酒保不可置信的盯着白皓。 他今天上班刚洗好的裤子。 白皓：“” 第77章 催婚 今天是白皓去赔罪的日子。此刻他正带着他的师父往另一位老前辈家中去，后座上是他专门找人买的好的红酒。 他师父说这位老前辈有些特别，不喜欢喝茶，没事的时候就爱研究研究红酒。白皓点点头觉得他说的对，在他们这一行确实算是不一般。 手机上导航机械的女声突然戛然而止，白皓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吴重山在副驾驶睁开了眼看他。 白皓把免提打开了。 “哥。” 是白楠。 吴重山立马就笑了。 “嗯，”白皓应了一声，“你吴爷爷在呢，打声招呼。” 还不等白楠说话，吴重山就赶紧凑到手机边大喊：“小楠！” “吴爷爷好，”白楠笑着说：“我哥今天在您那？” “没有，”吴重山说：“今天我带着你哥去给人赔礼道歉去，现在在路上呢。” “哦，”白楠想起来了，然后说：“哥，那你一会儿可得好好跟人说，要不吴爷爷这一趟白跑了。” 白皓：“” 吴重山瞪了旁边人一眼，然后继续笑道：“还得是我们小楠，会心疼人。” “是是是，”白皓瞅了瞅后视镜，“还是白楠好，这话我记住了，你已经说过无数遍，不用每次都说了。” 白楠在电话那头笑，吴重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下课了？”白皓问。 “下了，”白楠回道：“一会儿有篮球比赛，所以现在休息的时间长。” “你参加？”白皓问。 “参加啊，我都参加好几场了，这是决赛。” 哦，白皓摸摸鼻子，这小孩是真的长大了。 “那你注点意，别摔了，谁要是敢推你你就推回去。”白皓嘱咐道。 吴重山听着皱起了眉，“有你这样教育人的？” “放心，”白楠说：“我有数。” 白楠想说我都高三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推来推去，但是想了想这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行，”白皓点点头，“明天周六回来吗？” “不回了，明天我还要在学校上课，晚上也有自习。” “好，要是缺什么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送。”白皓说。他听着电话那边吵吵闹闹，好像还有不少人在喊白楠的名字。 “我直接找斌哥，哥你没时间。” “”白皓叹了口气，“也行，是不是有人找你，赶紧去。” “好，那我挂电话了。” “好。” “小楠，注意安全！”吴重山临末了又说了一句。 “好的吴爷爷。” 白皓挂断电话，车厢内又恢复沉默。手机上的导航又开始指挥，吴重山望着车外，懒得看他。 “一会儿”白皓小心的打破沉默。 “一会儿你先闭嘴，”吴重山打断他，没好气的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哦，好。”白皓揉了揉眉心，又叹了口气。 按照导航的指示下了车，面前是一个独门独栋的小别墅，门口两旁的小花坛装饰的很漂亮，而且还围了一圈小栅栏。 浓浓的艺术气息扑面而来。 白皓看了看手里拎着的红酒，觉得是不是走错了。 吴重山回过头来问：“怎么？发怵了？” 白皓扯了扯嘴角跟上，“有你我怕什么。”等他走到吴重山的身边时，被人毫不留情的使劲踹了一脚。 白皓没所谓的拍拍身上的泥，嬉皮笑脸的跟着进去了。 “哎呀，哈哈哈哈，快进来快进来，”就听一声爽朗的笑声从门口传来，白皓紧忙收了表情，亦步亦趋的跟在吴重山身后。 “范老弟，”吴重山笑着点点头走近。 “范前辈，”白皓老老实实的弯腰鞠躬，然后就听身边轻飘飘的传来一句轻哼。 白皓微抬头看老头子，心想没你这么拆台的？ “哎呦，”范老赶紧上前拍拍他的后背，“之前我也只是听别人说，说老吴收了一个又高又帅又有才的徒弟，我这一直也没机会见一面，今天这一看，这帮人还真是不夸张啊，哈哈哈哈哈” “范前辈您别打趣我了，”白皓无奈的笑着。 “屁！”吴重山骂了一句，“老范你别夸他了啊，一会儿该飘走了。” “诶，”范老推着吴重山的肩膀往前走，“你这好徒弟这么优秀，而且还能忍受的了你这个臭脾气，不一般啊不一般。” 白皓在他俩身后跟着往里去。 “老婆子，”范老冲里面大喊一声，“你的老同学来了。” “哎呦。” 厨房门被推开了，范老的老伴丁婆婆乐呵呵的小跑了出来。 范老忍不住说：“你跑什么，有这么激动吗？” 吴重山在一旁跟着笑。 丁丽华此时还围着围裙，，看到白皓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后开口才说：“老同学来了能不高兴吗？我们都多久没见了。” 范老在一旁止不住的撇嘴。 “前辈你好，”白皓上前打招呼，“我是白皓。这是给您二位准备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丁丽华看着面前这位长相周正，一身年轻男人气息忍不住更高兴了。 “叫什么前辈啊，”她说：“你就叫我丁婆婆就行，人都老了。” “那还是叫阿姨，其实您很年轻，”白皓老老实实的喊了一句，“丁阿姨。” 丁丽华笑的合不拢嘴。 吴重山看看范老，好像是在说，得，我这还不到一分钟就失宠了。 范老憋不住想笑，推着他往里进。 “哎呦，”丁丽华还在说：“这孩子来就来嘛，还带什么礼物，这红酒一看就不便宜。” 白皓说：“还好，范前辈喜欢就行。” “还是老吴了解我，”范老哈哈一笑，“知道我就惦记这点儿东西。” “你还有脸说，”丁丽华在一旁指了指他，几人跟着笑，“平时咱们儿子都够惯着你了，各种各样的好酒都偷摸的拿回来给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啊？” 范老在一旁陪着笑，“没有没有。” “老同学，”吴重山说：“这一看这老范就是藏了不少，你可得好好找找。” “行。” 老范被气笑了，指着合不拢嘴的吴重山骂道：“你啊你啊，都这么老了，还是这么不正经。” 白皓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到丁丽华又要进厨房的时候他也赶紧跟了进去。 “我帮您。” 丁丽华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说：“哎呀，不用不用，你们这帮大男人哪懂这个啊？我自己来就行。” “没事儿，”白皓很自然的洗了手，“这些我都会。” 丁丽华惊奇的看着他，“是吗？呦，那可不简单。”看着还真不像是会做到的样子。 白皓只笑笑没说话，然后熟练的把菜给择了，清洗切刀，一气呵成。 “你今年多大了？” “31。” 丁丽华摇摇头，“看着还真不像，我还以为你是20多岁的小伙子呢。” 白皓顺手接过她从冰箱里拿的肉，放到案台上切的有模有样。 “你成家了吗？” 白皓的手里一顿，然后笑着说：“没有，现在一个人。” 丁丽华可惜的两手一拍，“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等什么，应该有大把的姑娘喜欢你？” “没，”白皓笑笑，“应该没人看得上我，而且我自己一个人也习惯了，挺好的。” 闻言丁丽华叹了口气，“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追求的都是自由。我那个小儿子也是，这都多大的人了，每天忙的看不见人影，天天都是工作工作，就是不谈恋爱。” 丁丽华的小儿子范聪，今年34了，丁婆婆当年生他的时候属于高龄产妇，所以家里面对他很是疼爱。 白皓把肉整齐的码在盘子里，附和的问道：“是吗？” 丁丽华把他切好的肉又冲了一遍水，放进了锅里。她也没想到两人在厨房里配合的会如此默契。 “他也是30好几的人了，他大哥都有二胎了，他还一点儿想法都没有，我托人给他介绍，他也不看。真是能气死人。” 丁丽华叹了口气接着问：“你说，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白皓正犹豫着怎么回答呢，就听范老走了进来，说：“我一猜你就是在这拉着人小白讨论这些事儿。” 丁丽华瞪他一眼，“我就跟人聊聊天，你进来凑什么热闹？” “我不进来还不知道呢，”范老指了指白皓的手，“人家的手可是相当珍贵的，你倒好，让人家帮你洗菜做饭。” 白皓赶忙打圆场说：“没，是我自己非要过来的，好久也不做了，合计来显摆显摆。” 两人听完就开始笑，还不等范老把这话告诉吴重山的时候，他的手机就响了。 “啊，儿子。” 白皓笑着转过头接着收拾，丁丽华站在一旁小声的对他说：“应该就是我那只知道工作的小儿子。” 白皓点点头，很庆幸这个电话来的这么及时，解救他于水火。 “啊？你现在回来啊？” 电话那端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就听范老说：“那行，那我跟你妈说一声。嗯，就你自己是吗？” “行，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你正好能沾个光。”范老哈哈大笑，嗓门仿佛要冲破天。 下一秒，丁丽华直接“哐”的一声，把厨房的门关的严严实实。 白皓：“” “太吵了，”丁丽华指着自己的耳朵说：“烦人。” 白皓“噗嗤”一下笑出来，然后小声的说了句，“声音是不小。” 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就又开始笑。 “老婆子，”范老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完了电话，把门打开了，说：“儿子说他一会儿回来，想在家里吃口饭。” 丁丽华连头都没回，说道：“我听见了，不聋。” “那就行，”范老还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然后又走去跟吴重山聊天去了。 两个人做饭肯定比一个人要快，范老的儿子到家的时候几个人早就已经开始吃了，他简单的跟吴重山和白皓打了招呼，然后就在白皓和丁丽华中间坐下了。 他对白皓有些意外，平时去他家做客的无非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或者一看就是那种手艺人。但像白皓这种的，他还真是第一回见。 虽然白皓的话不多，但是每一句都能精准的说道丁丽华的心坎儿里去，所以这顿饭吃的也不闷，相反却是很热闹。 除了丁丽华看他自己的儿子不顺眼外。 在结束了又一个话题之后，丁丽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我上次跟你说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范聪刚要夹菜的手一顿。 剩下的几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上次我跟你说的，你吕姨她妹妹的外甥女，”丁丽华盯着他说：“照片我不都”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儿子直接打断：“妈妈妈，等一下。” “怎么？” “咱们今天聊这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范聪看了看自己的老妈，笑的有点儿假，“是不是啊，爸？” 范老被点了名，但是又有点儿不敢开口。他确实是没自己老婆这么着急的让儿子成家。男孩子嘛，无所谓。 “啊。”范老点点头，拿起酒杯跟身边的吴重山碰了一下，“来来来，咱们喝酒。” “有什么聊不得的，老吴又不是外人，”丁丽华放下筷子说：“还有白皓，他跟你一样，都30好几的人了，我一个也是说，两个正好也是说，还省劲。” 白皓：“” 这怎么又扯他身上了？ 范聪也没想到白皓能有30多，但现在这情况总比他一个人挨训强，至少还有个人陪他做个伴儿。 “你说说你们怎么想的，你每天都在公司工作，就没个下班时间？”丁丽华说完又看向他旁边的白皓，“还有你，听你师父说你天天就在你那工作室里待着，哪哪也不去，连颁奖礼都找人替你去，怎么，长的这么帅是要留着在家下崽儿啊？” 老范低着头使劲憋着笑，手上的筷子硌的他手指发白。 白皓和范聪都低着头不说话，老实的坐在饭桌旁，哪儿像30多的人啊，倒是跟猫崽子差不多。 吴重山也不搭茬儿，随着他老同学说，反正讲的这些又不是不对。 平时这些话要是他自己跟白皓说的话，应该不要第二句出口，白皓就没影了。 今天他是跑不了了。 丁丽华看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就坐在那里一顿输出，逼得范聪没法子，最后小心的碰了一下白皓的腿，无声的说：“出去抽一根？” 白皓赶紧点头。 下一秒两人同时站了起来，给那三人吓了一跳。 “干嘛？”丁丽华声音提高了些，“要揍我啊？” 范聪简直哭笑不得，“没，就是我俩出去抽根烟。” 吴重山瞅了一眼白皓，白皓安抚性的冲他点点头，随着范聪出去了。 “就一根啊。”吴重山说了一句。 白皓叹了口气，但还是认命的点头，“哦。” “怎么，还不让抽烟？”范老问。 “不让抽，”吴重山点头，“家里人看的紧，让我帮忙盯着。” 白皓：“” 第78章 故人 “兄弟，你这比我还惨啊，”范聪给他递了根烟说：“连烟都不让抽。” 白皓接过烟，凑过范聪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上，然后淡淡的说：“嗯，所以今天这算托你的福，能解解馋。” “你烟瘾大？” 白皓说：“还好。” 范聪点点头，两人沿着门口铺的石子小路慢慢走，然后停在了大门的不远处。 前面不远处就能看见有一座高架桥，桥上应该是通的高速公路，每一辆车速都很快，从他们的眼中匆匆而过。 太快了，根本抓不住。 一根烟很快抽完，范聪又掏出一根递给他，白皓也没犹豫直接接过来又点上。 这种自己躲起来抽烟的时候不是没有，很多。他有些麻木的站在原地，然后把自己完全放空，脑袋里想什么，看到的又是什么，他一概不知。 第二根还没结束，范聪的手机就响了，然后就看着他皱起眉慢慢往旁边走去，现在只剩下白皓一个人了。 范聪的这个电话时间不短，白皓觉得能有五六分钟之后他才回来。 “再来一根？”范聪问。 “不来了，”白皓摇摇头，“一会儿烟味太大不好交差。” “行，我也不抽了。”范聪把烟收了起来，又问：“你要回去？” “再等一会儿，”白皓说：“等他们把这茬儿忘了再说。” 范聪笑，“那应该挺困难，只要看到我们两个第一件事就是催婚。” 白皓也跟着笑，“那你也不回去？” 范聪往路的另一边看了看说：“一会儿我们公司的人说要来接我，有急事回去，我在这儿等他。” “不回去打个招呼了？” “不了，”范聪有些无奈，“本来我今天还真的不想去公司，特意和合作方说了明天再谈，谁知道他们正好路过这里顺便问我一句，现在可好，家里回不去我只能再回去加个班了。” 白皓表情理解的点点头，范聪可能是越想越上火，又摸出了刚刚揣好的烟盒打开，又给了白皓一根。 白皓顿了一下，没拒绝。 人来的很快，当两辆车停在门口的时候白皓也没在意，范聪笑着跟他道别，说以后常来家里玩，有骂再一起挨。 白皓淡笑着点头应了。 可还不等范聪坐上第一辆车的时候，后面的那辆忽然就开了车门。 白皓应声望过去，下一秒就僵在了原地。 “我操！！！皓皓哥？” 是周小伟。 血液翻滚，但白皓感觉到了浑身的冰冷。 怎么会呢？ 范聪也停了脚步。 周小伟惊讶的看着他，然后瞅了几眼后座里坐着的另一个人。 车窗没有摇下来，但是这一瞬间白皓却好像知道里面坐的是谁。 整整五年。 1800多个日日夜夜，脑海里和心里想着的那个人，此时他们之间就隔了一层玻璃。 白皓的手抖得不像话。 两指间夹着的烟在慢慢燃烧着，下一秒白皓的手又剧烈的抖了一下，手指上传来的刺痛在这一刻传进四肢百骸，疼得他无法呼吸。 两人从a市相遇，想走的没走，不该走的却走了。现在又突然在遥远的s市相遇，白皓脑子里太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胸腔的那股窒息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所有的动作神经。 汹涌的情绪上来了就压不下去，直到一滴泪即将落下的前一秒，白皓才终于僵硬的转过了身，背对着他们。 走，走啊 白皓对自己说。 快走，离开这里，走啊 他咬着牙逼着自己往屋子里走，可就在他迈出去的第三步，就听见身后一声低沉的呼唤。 “白皓。” 白皓。 这两个字在这五年里同样的声音白皓听了无数次，除了梦里就是幻想，这次应该也是假的。 “白皓，”廖淮言又轻声唤了一句，“好久不见了。” 白皓猝然止住脚步。 一滴泪顺着脸颊砸了下来。 他猛吸了几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他自己知道，自己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没有松懈，反而愈演愈烈，他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 过了不知多久，白皓才幽幽转过身，四目相对之际，白皓就心疼得直冒冷汗。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思念成疾，在这一刻彻底被唤醒。 廖淮言的模样其实算是有很大的变化，变得更加硬朗，下颌线棱角更分明，而且好像又高了几厘米。一身得体的西装衬得他身材更加修长挺拔。 “好久不见。” 白皓像抽了一整盒烟一样，嗓子哑的不像话。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感觉他的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那个熟悉的眉眼此刻也在紧紧的盯着他，两人在陌生的新城市再度重逢，对视。 廖淮言气息同样不平稳，他只是尽力的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冷静，对周小伟说：“你跟他们先走，这辆车留给我。” “啊啊，”周小伟还处在懵逼的状态中，但还是听话的往前走去。 “廖总，白皓，你们这是”范聪还没明白目前的情况，“旧相识？” 认识是肯定的，但他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白皓默不作声的盯着廖淮言，他努力了好几次想开口，可他鼻尖太酸了，胸口太疼了，他怕自己一张嘴，泪却先下来了。 廖淮言的眼神也没有移开，看着折磨了他五年之久的那根刺，冷淡的一字一句道：“嗯，旧、相、识。” 他的话被吹散在风里，化成一把刀插在了白皓的心口。 伤不见血，一剑封喉。 “上车。”廖淮言等那些人都走了之后才冲着白皓说，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过去，过去的每一个画面在脑子里转了个圈，可白皓却不似当初那样坦然。 他怕。 怕廖淮言恨他。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什么？”白皓眼神空洞的看着眼前的人，整个人透出一股茫然。 他看见廖淮言短暂地皱了一下眉，然后说：“上车。” “去去哪儿？”白皓问。 廖淮言收住将要迈进去的脚步，目光死死的盯着他，没有回答。 白皓闭了闭眼，顶着灼热的目光往他的车边走去。廖淮言进了驾驶位，白皓站在另一边呆了好一会儿，才拉开了副驾驶坐了进去。 车厢里压抑的窒息感层层叠加，白皓咬着牙拼命让自己保持冷静，廖淮言按下一键启动，白皓却突然阻止了他。 “我还有事，”白皓滑了滑嗓子，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沙哑。 廖淮言眸光不定的望着前方，收了手停了好一会儿。 “你还好吗？”不知过了多久，白皓才轻声问。 驾驶座上的人这才像找回神志般，侧过头看他，淡淡道：“不好。” 白皓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对视的瞬间又立马挪开视线。 廖淮言的视线向下落在白皓空荡荡的左手上，然后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左手无名指上亮晶晶的银色戒指仿佛是个笑话一样提醒着他，他们已经分开五年了。 “你呢？”他忍着疼开口问，其实他还想问白皓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但他把自己埋在沙子里，不想那么快面对现实。 “我还好。”白皓点点头。 话音刚落，白皓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廖淮言眸光暗了暗，出声阻止了想要下车的白皓，“在这儿接。” 语气直白又不容拒绝。 白皓扭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按了接通。 “师父。” “你们俩跑哪儿去了？”吴重山的喊声穿过话筒响满了整个车厢，白皓赶忙调小了音量。 “在外面。” 吴重山在那边哼了一声，“我们还以为你们俩个想凑合凑合私奔呢！” 廖淮言又皱起眉，因为他隐约听到了“私奔”两个字。 私奔？ 跟谁？范聪吗？ “没有，”白皓轻声说：“你们吃完了吗？” “吃完了，我刚跟老范下了一盘棋，你过来，咱们再下一盘。” “我”白皓用余光看了廖淮言一眼，然后说：“好，那我这就回去。” “行，赶紧的。”吴重山在那边催促着，然后挂了电话。 白皓重重的呼吸了几口才张开嘴说：“我该回去了，你一路小心。” “我在这儿等你。” 刚放在抠手上指尖停住，白皓扭过头看他。廖淮言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眸，心脏不自觉的猛烈跳动着。 下一秒，他不做犹豫的附身吻住那张想念过千万次的嘴唇。 “轰——” 白皓的脑子仿佛被炸裂开来，他想起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好像跟此刻同样震惊。 廖淮言抬起戴有熟悉指环的手，附在了白皓的眼睛上，然后加深了这个吻。他的舌尖趁机钻进白皓的口腔，霸道的侵略着每一寸嫩肉。 淡淡的烟草味在两人的唇齿间炸开，透露着点儿旖旎的味道，心跳声震耳欲聋。 白皓靠着喘息的间隙，细细碎碎的溢出声来，“廖廖淮言。” “嗯，”廖淮言应的很快，“我在。”他用另一只手环住白皓的后脖颈，迫使他微抬起头往他这边抻了抻。 廖淮言吻的更重了。 白皓闭着眼，呼吸声在明亮的车厢里仿佛透明般清晰，他的气息里掺杂着廖淮言的温度，脑子里空白一片，现在他只能遵循他内心的欲望，和面前的人接吻、交缠。 他的手颤抖着，他想摸摸眼前的人，可刚抬起就被人反握在掌心十指紧扣。 无名指上的戒圈硌的白皓皱起眉，心也跟着疼。 长久的欲望慢慢恢复平静，两人分开之后喘息了好久白皓才找回点儿理智。 “我我先我”白皓跌进他的眼眸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嘴唇一张一合的，勾的廖淮言忍不住又想凑上去咬一口。 可他没再这么做，重靠回自己的座位朝白皓伸出了手，“手机。” “啊啊？”白皓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题搞的愣了一下，可下一秒看到廖淮言的手往自己裤子里伸的时候，被迫着回了神。 “我我自己来，”他低下头，有些手忙脚乱的胡乱摸索着，手机被揣在哪个兜里他都感觉不到了，其实他现在在做什么，或者接下来该做什么都被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吻给砸晕了。 手机被廖淮言握在手里，他点开看了一眼，有密码。 廖淮言想试一把的动作停在半路，然后他抓起还在一旁沉默的白皓的右手拇指按了上去。后者好像是被烫的抽了一下，被人用了力没成功。 白皓的手被松开，廖淮言拨通了一串白皓早就滚瓜烂熟的号码，下一秒，廖淮言的手机就响了。 “好了，”廖淮言把手里还给他，“进去。” “你要是忙的话” “我在这儿等你，”廖淮言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哪儿也不去。” 看着廖淮言绷紧的下颌线，白皓识趣的闭上了嘴，下车后也没回头，其实直到进了屋才发现，半个身子都是僵的。 这个吻算什么呢？ 是报复还是 白皓一改平日里的沉稳模样，现在的他满面愁容。他想不通，想不通他们怎么会这么巧就碰上了，也想不通廖淮言看他的眼神，包含那个吻。 “想什么呢？”吴重山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走啊？” 白皓抬头看了他一眼，面前的楚河汉界就像是他现在和廖淮言的处境，面前横跨一条五年之久的鸿沟。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如此。 白皓抬手随意走了个马，坐在对面的范老这下抓住了他的把柄，“车”一口咬死，直接将军。 “下去下去下去，”吴重山不耐烦的冲他摆摆手，“这水平出门别说我是你师父。” 范老止不住的笑，“其实你师父的水平也不咋地，所以才想着把你拽回来当个帮手。” 丁丽华收拾完走了进来，看白皓坐在一旁发呆，拉着他又骂了几句范聪，又给他看了几张小姑娘的照片，白皓顺从的都说漂亮，丁丽华不死心的继续问哪个最漂亮，白皓说不出话了。 搞得丁丽华在一旁止不住的叹气。 第79章 生疏 等到几人再出来时，太阳都落了大半。 丁丽华拉着白皓说让他赶紧上点儿心，还让老吴去帮着多介绍介绍，老吴笑着说好，白皓往外瞄了两眼，门口的车好像挪了地方，反正没在正门口堵着了。 范老和丁丽华把两人送至大门口，一出了院门才发现不远处停了一辆车，旁边还站了一个笔直的人影。 白皓手心开始冒汗。 廖淮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在他身上，旁边的几人都有些疑惑的望着白皓。 “这是你朋友？”丁丽华的话音刚落，廖淮言就直直往他们这边走过来。 白皓赶忙冲着他们说：“那个我还有” “你们好，我是白皓的朋友，有些事来找他。”廖淮言打断他的话，很平静的说道。 几人点点头，倒是也没问什么。 白皓的表情空白，现在给不出什么反应，倒是吴重山看出了些什么，轻咳一声跟他的两位好友说：“那行，我们今天就先走了，改天有时间我再来陪你喝点儿。” “行，”范老也是个爽快人，然后看着身边的白皓说：“下次你也来多待会儿，你丁阿姨正愁找不到人发泄她心中的不满呢。” 白皓笑着点头应下，然后说：“上次展会的事儿实在是我的原因，导致您白跑了一趟” “诶，”范老摆摆手打断他，“我就当出门溜达了一圈，什么白跑不白跑的，要不是你师父说有你参加，我可能还品尝不到当地的红酒，真是好喝。” 丁丽华在一旁锤了他一下，“人家说正事儿呢，你总说什么酒？”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范老哈哈笑了两声，拍了拍白皓的肩膀让他们上车。 廖淮言跟在身后又冲着点了点头，吴重山摆摆手让他们进去了。 白皓开着车一路上没话，旁边的老师父想了半天才问：“今晚回自己家？” “啊，”白皓点点头，但转念一想不回家回哪儿？ 白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被骂了一句“好好看路”之后又收回视线。 后视镜反射出后面那辆车跟他一直保持着大概三四米的距离，直到在吴重山家门口停下。 白皓解开安全带要下车，被老头子拍了一把，“回去，这两步路难不成你背我进去？” 白皓想了想道：“也行。” 然后就被人瞪了一眼，闭嘴不说话了。 “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电话，还有，要是忙的话另外两个你就别去了，到时候告诉齐斌，让他陪着我去。”吴重山说。 白皓心里暗叹，估计齐斌是不可能遭这个罪的。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应下了。等到老头子的身影不见了他才启动车子，还没等出发，电话响了。 白皓看着电话上的一长串号码，回头望了望。 “怎么了？”他问。 廖淮言低沉着说：“你要去哪儿？” 白皓一愣，“回工作室。” 廖淮言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在后面跟着你。” “你公司不忙吗？”白皓咽了咽嗓子。 “没关系，”廖淮言说：“有周小伟。” 白皓想问那你要去哪儿？跟他一起回去吗？但是想了半天却没有这么问，只是对着电话那端说了一个“好”字。 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开到白皓工作室的门口的时候，齐斌却突然走了出来，他没注意后面那辆，只是看到白皓的车的时候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廖淮言刚要下车的脚步一顿。 “诶，皓子，”齐斌一只胳膊搭在白皓的肩膀上，“快快快，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白皓“啧”了一声，拂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那咱们俩还挺有默契。” 齐斌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怎么，你也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白皓“嗯”了一声。 “你先说你先说，”齐斌的胳膊又搭了上来，揽着他要往里走，白皓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没得到回应的齐斌问他。 白皓则扯了他的手退到一边，顺手扫了扫肩膀。 齐斌：“？？？” 白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辆车，透着挡风玻璃他看不清廖淮言的表情。 怎么不下车？这是要走？ 两人隔空互望的情况没持续几秒车门就打开了，齐斌这才看见来人，随后也是一愣。 这个人他见过。 在白皓的那幅画上。 “我我是不是该下班了？”齐斌看着两人的表情有些犹豫的说道，把刚才自己要说的好消息忘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的情况是，他好像成了一枚不光荣的电灯泡。 自认为瓦数很低的电灯泡。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廖淮言这里他已经上榜了。 危险人物二号。 一号是范聪。 齐斌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走，他们这个工作室是一个独门独栋的大院子，院子里堆积了不少的木料，还有白皓平时工作时要用的工具，大的小的摆在一起。他因为太过震惊，回去不小心还被机器绊了一下。 大脚趾火辣辣的疼。半路还顺手拦住了要出去的王为。 “你要进去吗？”白皓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廖淮言。 廖淮言看着白皓不自在的表情，然后慢慢走近问：“你住在这里？” “有时候，”白皓说：“忙的太晚就在这儿睡了。” 青砚。 廖淮言看了看上面挂着的两个字。 强劲有力。 “这是我师父帮写的，”白皓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不出来，他还是个书法家。” 廖淮言点点头，“确实不错。” 其实两人就这么干站在门口有些莫名其妙的，哪怕是去附近找个坐的地方好好聊聊，不过谁都没有开口再说进去。 白皓却不知道聊什么，怎么聊。 五年，不短。 足够爱上一个人，也足够忘记一个人。 廖淮言的电话响了，他没有走开，直接在白皓身边接了电话。听声音是周小伟。 白皓抬手扫了扫四处飘着的柳絮。 相遇的冲击感现在还有余震，要不是廖淮言的声音在耳边时不时响起，他恐怕都会觉得是自己做了一场比较真实的梦。 梦里的两人还接了吻。 白皓搓了搓脸。 出息。 “我现在得回去一趟。”廖淮言的话打断了白皓的胡思乱想，他扭过头看他，没什么反应，只点点头说“好”。 廖淮言又蹙了一下眉。 等到白皓再回过神发现连汽车尾气都看不见了。睫毛上挂了一小块儿柳絮，白皓闭着眼拿手扫了好几下，好不容易才把它弄掉了。 一连三天，白皓的生活一如往常。除了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的肖也他有些应付不来之外，其余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和廖淮言之间的联系：无。 说是不合计那都是骗自己的，但是这几天手里确实有一件儿急着出，买家那边都催着好几次了，所以当王为第7次又来询问进度的时候，成功的惹起了白皓的怒火。 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已经骂了第一句了，第二句就不可能再收回去了。 “告诉他，再他妈的催就别买了！”白皓把手里的工具往地上一摔，趁着王为怔愣的间隙，摸了他兜里的烟就给自己来了一根。 “诶，皓哥，”王为没拦住，看着白皓凶神恶煞的表情，想拿谢女士和白楠出来压他的想法一瞬间就散了。 白皓熟练的猛吸了一口，吐出烟的同时，心里的郁结好像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昨晚他把自己存的那点儿烟底全清了，看来一会儿还得再去买点儿。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可那里的老板娘跟谢女士认识，所以他得去远一点儿的地方。 白皓又吸了一口，自己都三十多了，还真像范聪讲得那样，太惨了。 操！ 这他妈的都什么事儿啊！ “诶，这今天咋这么热闹呢？” 大院门被推响，白皓脸上的怒气还没来得及收就看见肖也进来了。 啧。 白皓叹了口气，这时候他忽然有那么一点儿想齐斌了。要是他在就好了，可今天一大早就被老头子拽着替他去给人赔礼道歉去了，走之前自己还幸灾乐祸了一番。 嗯。 都是报应。 “肖哥。”王为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喊了一声。对方点头应了然后看着白皓说：“没事儿，今儿宋琳琳没来，你敞开了骂我好好听听。” 本来白皓的劲还没散，但听他这么一说却突然笑出了声来。王为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 “操！”白皓叼着烟笑骂了一句，心里的那股气算是彻底没了。随后便对着王为说：“还愣着？赶紧去给肖老板泡茶去！” 王为应了一声跑开了，肖也笑着喊：“别折腾了，就水就行。” 白皓带着他往屋里走，“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茶，就有那么几罐还是从老头子那顺来的。” 肖也跟着笑，“那你这徒弟可不地道，人都是孝敬师父，在你这儿还反过来了。” “你可别造谣啊，”白皓在他对面坐下，“我就拿了点儿茶叶回来，平时也没人喝，这不寻思着等来什么重要的客人好撑撑场面吗？” “那看来我就是你的重要客人了？”肖也的表情出现了玩味。 白皓抬头看着王为走进来才说：“重要，怎么不重要？肖老板的艺术馆捧了我多少场，我还是记得的。” 王为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哦，那算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佯装失落道，随后看着一旁的王为说：“你老板还真是狠心啊，我这才来了这么一会儿就坐不下去了。” “你要走？”白皓问。 “诶，”肖也笑着瞪他一眼，“再这样下去我可让宋琳琳来了啊？撵我啊？” 白皓跟着笑没说话，倒是王为突然一脸惊喜的问：“真的吗？” “假的！”白皓瞥他，“你自己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王为的脑袋瞬间耷拉了下来，瘪着嘴，“哦”了一声。 白皓接着说：“宋琳琳也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们俩个都住在一起了，晚上还不够腻歪的，白天你还想看见她？挨骂没挨够啊？” 王为摇摇头说：“皓哥你不懂。” 白皓眯了眯眼睛，肖也也来了兴致，一只手支着椅子的把手，侧过头笑问：“怎么，难不成我这员工有什么难得吸引人的品质？” “别人我不知道，”王为一脸认真说：“对我肯定是有特别大的吸引力了。” “啧，”白皓端着茶壶给肖也倒了一杯，“你能再恶心点儿吗？” “真的！我跟你说皓哥，你没经历过你不懂，”王为接着说：“有的人她只要站在那里，你只需要看一眼，就一眼，你就完了。” 就一眼，你就完了。 白皓的手一抖，自己茶杯里的水溢了出来。 肖也听的挺认真，没注意他这边的动作。白皓在一旁抽了张纸巾，轻轻的擦掉了自己散落的慌张。 “这么说，是你追的她？”肖也问。 王为越说越起劲儿，所以干脆就坐在了肖也的旁边，“那肯定啊，皓哥知道，当初我可花了两年多的时间才终于在一众拿着号码牌的人里脱颖而出，最终取得胜利。” 肖也笑的不行，“还爱的号码牌？我怎么不知道她有那么多人追？” 白皓搭了一句，“我还看见过一次。” “啊？”肖也愣了。 王为点点头，“对，那次我跟皓哥一起出去办事儿，碰见了。那人长得挺高，样子嘛，长得也就凑合。” “你是不是想说跟你比差远了？”白皓轻嗤一声。 王为说：“那必须的啊，我哪方面能输给他？再说了像我们家宝贝那么高冷的人，看的也不是颜值好吗？我主打的就是一个脸皮厚，死缠烂打。” “那照你这么说想死缠烂打的人多了去了，还差你这么一个？”肖也喝了口茶。 白皓笑，“那应该不一样，这小子那两年简直是把宋琳琳当观音菩萨给供起来了，我看的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啊？”肖也笑，“这么夸张？” “不止那两年，”王为笑，“现在我也乐意供着她。她想怎么骂我都行，我心甘情愿。” 白皓又瞥了他一眼。 老太太吃棒棒糖——只会舔。 走火入魔了。 第80章 烤串 肖也这次来是找他说施锦辉的事儿的，所以当他提议要找个地方边吃边聊的时候，白皓就没拒绝。 地方是白皓选的，离他的工作室也不远，是他平时去的一个烧烤店，门面不大生意却异常火爆。门口的桌子恨不能摆到马路对面去，一群人吆五喝六的很是热闹。 肖也一开始也没想到白皓能带他来这种地方，但他也不嫌弃，拽着小矮桌旁的凳子就坐了下来。 “老板，”白皓朝着一位大哥挥了挥手，“先来几打啤酒。” “凉的吗？”老板问。 “凉的。”白皓说完便冲着肖也说：“知道肖大老板什么山珍海味应该都吃过了，所以今天尝尝这个，还真不错！” “是吗？那我还真得好好宰你一顿。”肖也笑着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放在旁边的空板凳上。现在的天气明明还没有到很热的时候，但是周围的氛围加上烧烤炉的原因让空气都提高了好几度。 “哥，你又来了啊？”一个看着也就20出头的服务员，手里拎着啤酒笑着走过来打招呼，一位很熟稔的样子。 白皓点点头，“要怪只能怪你哥的烤串味道太好，我这几天不吃就有点儿想。” 小服务员羞赧一笑，“那一会我给你多打点折，你别跟我哥说啊。” “行啊，”白皓一听就乐了。 老板这时候抬起头说：“怎么，忙是忙，但我还不聋好吗？” 小服务员笑着回过身跟他哥说：“我牛都吹出去了，别打我脸啊！” “你脸皮厚，怕什么！”老板手里忙活着烤大肉串，嘴里却一句话都不少说。 白皓拿着瓶起子，开了一瓶放在肖也得面前，“给，解解渴。”然后看了一眼小男生手里的菜单说：“肖老板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我什么都能吃。” “行，”白皓说：“那就肉串每样多来些，生蚝扇贝，烤茄子韭菜，还有你家那个拌心管也来一盘。” “好，”小服务员手里刷刷写完，“那两位先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白皓点点头，端起桌上的酒杯就跟肖也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肖也看他喝的那么急，忍不住皱起眉头问：“你这晚上也没吃饭，这酒还这么凉，你喝这么急做什么？” 白皓扯了扯嘴角说：“没什么事，就是渴了。” 肖也点点头，自己也喝了一口，但是啤酒的温度还是让他的牙齿一冰。 “嗯，这酒还真是不错，”肖也说：“就是太凉了点儿。” “那你慢点儿喝，一会儿温度就上来了，”白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等上了菜之后，就正好了。” 肖也笑问：“看来你经常来这儿啊？” 白皓点点头，“嗯，我和齐斌经常来。” “王为呢？” “他？”白皓笑着摇头，“你是不是忘了，他得回家供菩萨啊。” “哦，”肖也笑到不行，“这么黏啊？” “可不，除非宋琳琳跟着一块来。但也就那么几次，不光她不自在，我也吃不好。” 肖也被说的好奇心起来了，“啊？怎么了？” 白皓剥着手里的毛豆说：“撒狗粮不说，说话还总带刺儿，你的员工你应该清楚啊？” 肖也笑说：“还好？有时候脾气是不太好，但不至于说话带刺儿？” 白皓手里忙活着往自己嘴里送花生毛豆，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肖也想了想，然后突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 白皓问：“什么？” “是不是对你还有怨念啊？” 白皓：“？？” 肖也噗嗤一笑，“你当初拒绝人家的时候，是不是没留情面啊？” 白皓一愣，“她跟你说的？” 肖也还是笑，“没，我瞎猜的，但看你这样子我想我是猜对了。” “没有的事儿，”白皓无奈，“我就说了那么两三句话，怎么就成了拒绝她了？当时她只说要认识一下，也没说什么。” “所以你这是连一个认识的机会都没给人家了？”肖也打趣道。 白皓叹了口气摆摆手，没想继续这个话题。 周围的人依旧热闹非凡，酒瓶子的碰撞声，加上人们的吵嚷声交织在一起，有不少遛弯的狗都被香味吸引的一直拽着绳子不肯回家。 牛肉串羊肉串外加一些板筋先后上来，小服务员每次来都要跟白皓寒暄几句，气氛反倒是很轻松。肖也尝了一口，不愧是白皓总来的地方，肉是又香又嫩，配着冰啤酒简直太爽口了。 吃了好一会儿肖也才幽幽说：“那个施锦辉我找人查完了。” 白皓也不意外，“嗯”了一声。 “之前你说你有计划有打算，是什么呢我也不问，当然我找的人已经查了一大半了，所以我就没让他停。” 白皓点点头，等着他往下说。 肖也看着他，“我想你也知道他离婚的事儿，之前的老丈人也算是你们圈内人，但是已经基本上没什么作品了，退出好久了，所以他是看指望不上了，所以才又找了现在的老婆。” 白皓冷笑一声：“人渣。” 肖也也附和的点点头，“他从一开始的作品就一直有人质疑他是抄袭的，但他也算是有本事，找了不少权威的律师净是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除了之前很有名气的莲薇工作室之外，我还查到他背地里找了不少代刻。” “还代刻？”白皓有些惊讶。 “嗯，”肖也喝了口啤酒，“其中有不少很有才华的人，但大部分都是还没什么名气的普通人，施锦辉就找专人去拿钱砸，有的砸不动的就找他们的把柄，最后基本上都要被迫的乖乖被他利用。” “操！”白皓没忍住骂了一句，然后猛灌了几口啤酒，“但你别说，这事他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 肖也看他这样笑了笑，“其实去年你获奖的那个作品，他就有些不服气。” “哪个？”白皓愣了愣。 “烟云，”肖也提醒道：“知道你每年的获奖作品多，但不用在我面前这么炫耀？” 白皓被逗笑了，但现在解释也没意义了。 “听说是那次他跟人夸下海口，说是得奖者会是自己，但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你给抢了风头。” 白皓想了想，那次活动应该是在去年的3月份举办的，所以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施锦辉就从大大小小的方面开始针对他了。嗯，时间对上了，原因也找到了。 肖也接着说：“听说前几天还截了你的木料？” 白皓点点头承认了，一想到自己费了那么多劲搞得东西却被别人抢走了，他就很烦躁。 “其实，我能帮你。”肖也说。 白皓一愣。 肖也笑了，“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搞得我想强抢民女似的。” 白皓一听他这话就乐了，好半天才笑着说：“滚蛋！你看我这样子那里像女的？” 肖也也跟着笑：“那倒也是。” 白皓撸着串，上面的辣椒面呛的他胃有些难受，但是他也没在意，反正都是老毛病了。 “说正经的，这件事儿我是真的有路子。” 白皓顿了顿才说：“其实我没想再把那点儿木料再拿回来，先不说还在不在，就关键是我合作的这个木料厂，既然他已经跟施锦辉达成共识了，我就没想再跟她有什么往来了。” “那你找好下一个供应商了？”肖也问。 “没，”白皓摇摇头，“我还没开始跑这件事儿呢，这几天齐斌也忙，再说。少接点单子就行了。” 肖也明白他这是变相的拒绝了自己的帮助，所以也就沉默的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正闷头吃的正起劲，白皓的电话响了。 “怎么了？”白皓问。 电话那端听声音好像是齐斌，但是说了什么肖也没听清。 “哦，我跟肖老板在外面吃饭。” “就还是老地方那家烤串，你要过来吗？” 不知齐斌说了什么，白皓就点点头说：“行，那我们就在这儿等你来。” 电话挂断，肖也就笑着问：“他要来？” 白皓边收手机边说：“嗯，今天折腾一天饭也没吃好，说是要过来。” 肖也点点头，笑了一下没说话。 这下还不等白皓再说什么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直接滑了上去说：“不是说了老地方了吗？怎么，又不来了？是不是让老头子折腾废了？” “” “嗯？”白皓听见电话那端没什么动静又“喂”了一句，“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 “是我。” 低沉又好听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到了白皓的耳朵里，仅仅是两个字，就让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自动的安静了。 白皓直接僵在了原地。电话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肖也也看出了不对劲，但是他没有开口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白皓茫然的神色，这是他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给他打电话的究竟是谁。 过了好一会儿，廖淮言才又问了一句：“听得见吗？” 白皓看了身边的肖也一眼，慢慢的吸了口气说：“嗯，听得见。” “你没在工作室？” 白皓又有点儿意外，难不成他现在在自己的工作室门口，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不太可能，毕竟这么多天没联系自己了，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没在，”白皓按耐住心中的情绪说：“我在外面。” “”廖淮言那边又是沉默，就在白皓以为他将要挂电话的时候，又听见他突然说：“哪里？” 这下白皓是真的惊住了。 他要过来？ “你” “你微信是你的手机号吗？”廖淮言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的情绪起伏，白皓只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好，那你一会儿把位置发给我。” “我正在”白皓想说这个地方他不一定来的习惯，而且周围人也不少，但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廖淮言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但还是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不方便？” 白皓心里暗自叹气，嘴上却也只能说没有，这就给你发位置。 下一秒，电话被挂断，手机上方微信的提示音显示有新的好友申请。白皓盯着上面看了好久，才点了同意。 他的头像是当初白皓送他的生日礼物。 熟悉的木雕天使。 那是他当时花了好几个月才做出来的。 但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机会能再看见。 白皓把位置发过去之后，忍不住又喝了好几口酒，其实再看见又怎么样呢？其实有些事情应该早就悄悄改变了？他们之间早在那年就已经结束了，也不用再靠什么东西来确认，白皓觉得自己早就该放弃了。 只不过是没成功罢了。 齐斌来的很快，他来之前白皓就已经又点了一波菜，所以等他刚坐下肉串就已经上来了。 肖也笑着看他狼吞虎咽，“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你的老板苛待你了？”说完还不忘看白皓一眼。 齐斌是个人精，就肖也那点儿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但是他也知道白皓对他是没什么想法，所以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们老板太他娘的不是人了，苛待王为不说，就连敬职敬业的我他都不放过。” 白皓一听他在这胡说八道就忍不住想笑，所以刚才还有些焦躁的情绪还真的是被他缓解不少。 肖也也笑，“当着老板的面骂老板，不怕被炒鱿鱼？” “靠！”齐斌也被肉串上的辣椒辣的不行，猛灌了一大口就爽快的说道：“肖老板怎么不问问这老板是怎么坑我的？” “我怎么坑你了？”白皓手指搭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 齐斌一想到今天又被老头子呼来喝去就忍不住想骂娘，“你还敢说？你师父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我今天像个孙子一样被损了一天。” 说完他憋屈的瞪了白皓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师父明明是想带你去的。” 白皓爽快的承认说：“是，但没办法，这几天我太忙了，所以只好找你了。” “操！”齐斌又骂了一句，“还有王为那小子也不争气，一天到晚的没个稳当时候” “白皓。” 齐斌的气还没撒完，就被他身后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白皓的手一抖，差点把旁边的酒杯带到地上去。 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白皓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他要来的准备，可是再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痛。 就像被人拿指尖掐了一块心尖上的肉一样，他疼的直咬牙。 第81章 成真 齐斌扭了头转过去看，然后下一秒直接喊了一句：“我操！” 白皓闭了下眼，然后才被迫缓过神来。 肖也也跟着站起身来，不过他一直没有出声，一直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白皓的表情。 一张桌子，四个凳子，有一个上面被搭了肖也的外套，白皓瞅了一眼，然后又从不远处的空桌子拽了一个凳子过来。 廖淮言的眼神扫过齐斌和肖也，然后直直的盯在白皓的脸上。 “坐，”白皓冲着廖淮言淡淡的说道，可其实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现在到底有多忐忑。 忐忑什么呢？他说不上来，只是看见这个人他就控制不住的心慌，害怕。 还有藏不住的想念。 气氛有些微妙，明明刚才还是十分轻松的感觉这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白皓轻咳了一声，看着廖淮言迈着步子在自己身边坐下，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紧张。 肖也察觉出两人间的一丝丝异样，所以率先打破沉寂问道：“这是” 这下不光齐斌好奇的看着白皓，就连廖淮言的视线也再次落在他的脸上。 就像是在等待着看他怎么解释。 “他是我的一个朋朋友。” 朋友。 白皓说完瞄了了廖淮言一眼，发现对方的脸上表情还是维持来时原有的状态，所以在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免不了有些憋闷。 可他看不见桌子底下廖淮言紧握的手。 朋友。 朋友一见面就亲嘴？ 廖淮言倒是没说，只顺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小服务员眼神十分好使，看着白皓他们又来了一个人，赶忙又拿来一副餐具。廖淮言冲着他点点头之后却并没有动，桌子上的肉串孤零零的躺在那，最后还是肖也拿了一串递给廖淮言说：“你尝尝看，白皓特意带我来的这家，味道还真是没话说。” 廖淮言顿了一下，看着他手里的肉串好半天才接了过来。 “”白皓本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阻止，但是转念一想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必要。 齐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凑热闹的问：“喝酒吗朋友？” “行” “他不喝！”白皓突然的打断吓了齐斌一跳，但是话说出来之后他才有些后悔得看了廖淮言一眼。 啧，这他妈的！ 廖淮言也转过头来看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来说：“嗯，那就不喝。” 齐斌：“” 白皓恨不能此时给自己来一嘴巴，这嘴平时也不见得那么快啊？怎么就 “额那行，”齐斌的视线来回转，最后才说：“那就给你来瓶矿泉水？凉的行吗？” “行，”廖淮言点点头，看着白皓旁边还带着水珠的啤酒瓶子，皱起了眉。 等到吃了一口手里的肉串之后，眉头皱的更明显了。 “怎么了？”齐斌问：“吃不了辣？” 廖淮言没回答，反而转过头看向白皓说：“你能吃？” 白皓没明白他的意思，倒是坦然的点点头说：“能啊。” 齐斌却突然在旁边笑了一声，“皓子你别逞能，当初是谁胃疼的进了好几次医院？” 白皓没想到他能突然拆自己的台，低着嗓子喊了一句：“闭嘴！” “行行行，我不说！”齐斌摆摆手随口又嘟囔起来，“忘恩负义的人，忘了当初是谁在医院守了你那么多天是不是？” 白皓：“” 齐斌装作看不见他的威胁眼神继续自言自语道：“又得照顾你，又得忙业务，还要瞒着谢女士和小楠，哦，还有你师父，你都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惨！” “你惨，你惨，”白皓抓了一大把签子塞给他说：“赶紧多吃一点儿好好补补。” 齐斌哼了一声，“要是想堵我的嘴就直说，装作一副要补偿我的样子，要是真的想补偿我，银行卡号你也知道，真诚点儿。” 肖也一听也笑了，“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打劫都没你来的这么快的。再说了白皓，你生病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不够意思啊？” 白皓扯嘴笑了笑没说话，倒是齐斌不要命的接着说：“你还不了解他？这一圈人都得瞒着，就连王为都不知道。” 廖淮言重新望向白皓，下一秒伸手拿过了他手边的啤酒说：“别喝了，凉。” 齐斌刚想说谁说都没用的，就听见白皓很轻的“哦”了一句。 肖也的表情滞了一下，但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廖淮言从头到尾没有吃几口，他不是不能吃，只是看着另一个人对白皓有明显的不一样的想法，他实在是吃不下去。当然了，他也没再让白皓再动一口。 白皓望着近在咫尺的眉目，没有任何反抗和拒绝，从头到尾只有点头的份。 几人吃完之后都将近10点了，由于那三人都喝了酒，所以也只能打车回去了，肖老板的家跟他们都是一路的，所以他们就想着打一辆车直接回去了。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白皓还没来的及就看见齐斌先行上了副驾驶，没办法他只好往后面走，可还不等他坐进去就被身后的廖淮言拉了一把。 “嗯？”白皓回过头望着他。 廖淮言看了肖也一眼，随后用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了一句什么，白皓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不走吗？”肖也问。 “那个你先上去，”白皓犹豫道：“我我还有” “我送他回去。” 一句简单的话，包含的意义却很多。 齐斌明显就是坐在前面笑。 肖也看了看两人几秒，上了车之后还是想了想说：“白皓，希望我说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哦，白皓突然想起来了，他说的是那批木料他有办法能弄回来。 所以他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廖淮言不知道，所以就在出租车离开的下一秒，直接用手环上了白皓的腰，手臂收紧力道很重，白皓僵硬全身的同时又有些疼。 “廖淮言”白皓小声的喊了一句。 手臂的主人倏地停顿了一下，望向他的眼神也变了。他有多久没有听见白皓喊他的名字了？ 梦里喊过，但是总是扑了个空。 但现在不是，现在他们的身后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手还搂着他的身子。 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 下一秒，白皓睁大了眼睛。 廖淮言哭了。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快速滑落，泛红的眼角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又委屈又破碎，哪还有刚才一点点的平静？ 这是白皓第二次看见他哭，离上一次整整过了五年。但是他犹如五年前般一样，都是无措又心痛。 “廖淮言”白皓又轻唤了一声。 把心底藏着的名字放进嘴里反复吐出来，气息撒在两个人的周围，伴着喧嚣的环境，都有一种时空静止的感觉。 “你好狠的心。”廖淮言看着他轻声说。 白皓的鼻尖猝地酸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迎着那目光从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心疼。 廖淮言把头埋在了白皓的肩膀上，没几秒他就感觉衣服湿了。 “你好狠”廖淮言一遍遍的说着，仿佛是要把这五年的所有委屈一股脑的全部发泄个彻底。白皓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抱抱他。 他的手在廖淮言的后背轻轻摸着，然后又听着他的一遍又一遍的埋怨。他不问你为什么离开我，他也不问你有没有想我，他只是对着白皓千次万次的说着。 你好狠 白皓压住他的后脖颈，让他全力靠在自己身上，怀里的人微微颤抖，白皓的胸膛也不停地起伏着。要不是看在周围这么多人，他想自己可能早就亲他了。 他实在是太太太太太想他了。 到最后廖淮言的声音轻的好像只剩下气音了，不过那也并不妨碍白皓依旧心疼。 廖淮言的手臂收紧。这是他积攒了五年的爱与恨，这是让他痛了五年的那根刺儿，现在此刻所有的情绪都融在了他的动作里。 他握紧了让他痛不欲生的侩子手，握紧了他寻找了五年的羁绊，现在他终于能在茫茫人海里，再次拥抱他。 天使走下神坛，从此染上人间烟火。 “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廖淮言闷着嗓子问。 白皓看他，嗓子紧的不像话，“从前？” “嗯，从前。” “廖淮言”白皓眼眶发酸。 “我可以原谅你对我有所隐瞒，我也可以原谅你不告而别，白皓，”廖淮言微微哽咽，“但是如果你说我们两个现在没有关系的话，我不会原谅你。我也不想做你的什么朋友，狗屁的朋友。” 说到这廖淮言停顿了一下问，“朋友之间不会接吻，对吗？” 白皓说不出话来，不是不想说，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皓，走的那天你没有跟我提分手，直到现在都没有，所以你还是我的，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 白皓沉默的看着他，心里万般感受疼的他张不开嘴。 廖淮言没得到答案，感觉四肢百骸都跟着疼。他像一只小狗，征询意见般小心翼翼的又颤抖的问了一句：“行吗？” 身后的各个摊位热闹非凡，可能谁都没有发现不远处这两个人在说些什么。 廖淮言的全部精力现在全放在白皓身上，等他说出那个字。 漫长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廖淮言的期待值也越来越受挫，就在他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的时候，白皓终于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好。” 廖淮言扑到他身上，潸然泪下。 半晌，肩膀上依旧潮湿，但是廖淮言已经不再流泪了。白皓感觉到他的情绪逐渐平稳之后，小声的问：“是不是晚上没吃饭？” 廖淮言脑袋抵在他的肩膀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想吃什么？” 廖淮言沉默。 白皓叹了口气问：“要不我给你做？” 廖淮言闷声说：“好。”但是身体却一动不动。 白皓歪着头看他，看他抿着的唇瓣，看他泛红的鼻尖，看他脸上的湿意，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尘埃落定。 “还能开车吗？”白皓问。 “能，我没喝酒。”廖淮言说。 “那现在走吗？” 廖淮言终于舍得抬起头了，他用洇着泪的眼睛望着白皓轻轻问：“你要带我回家吗？” 从白皓离开的那刻起，世界上就多了一副行尸走肉。行尸走肉宛如孤魂野鬼，没有归属也没有家。 现在这具行尸走肉却问，你要带我回家吗？ 白皓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情绪又突然蹦了出来，嗓子紧的好像一双强有力的手扼制住了他的喉咙。 可他怎么舍得这个被他抛弃了五年的男人再受一点儿委屈，所以他重重的点头，“嗯”了一声。 我带你回家。 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儿又找回了属于自己温暖的巢穴，白皓于他而言，就是主心骨是归属，是一切。 一路上两人都很安静，除了白皓时不时的告诉他左拐右拐之外，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静止了。没一会儿车就停到了一片住宅区里，这儿离白皓的工作室不远，小区环境也很好。 廖淮言什么都没问，跟着白皓进了附近的一家大型超市里。等再出来的时候，白皓的手上已经拎了两个袋子，廖淮言手里也拎着一个。 他看了看走在他身边的人，还是如他初见时的一样一身黑衣，永远不变的寸头。 那年戴着墨镜的酷哥儿就在身边。 廖淮言任他拿那么多东西，他给他“弥补”的机会。 直到两人到了家门口的时候，白皓才猛然想起来，家里是不是有一堆东西没收拾。 “怎么了？”廖淮言看着他站在门口犹豫的样子，密码也不输，指纹也不按。 “没，”白皓说：“进来。” 陌生的环境里，满满的却全是熟悉的气味。白皓看了看除了卧室之外另一个紧闭的房门，最后还是洗洗手进了厨房。 太晚了，廖淮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着白皓忙忙碌碌的来回转，他的眼睛也随着他转，修长的身形外包裹着围裙，廖淮言闭了下眼睛。 又是黑色。 “白皓。”廖淮言眨了一下干涩的眼睛。 以往都是没人应的，今天却有个酷哥儿回头怔怔的看着他，“嗯？” 后劲真大。 廖淮言笑了。 “没事，我就是想喊你一声。” 白皓心下酸涩一片，但还是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转过身忙活。 “白皓。” “嗯。” “白皓。” “我在。” “白皓。” “在这儿呢。” 廖淮言一遍一遍的叫着，白皓也不厌其烦的每次都看着他的眼睛回答。 他好像是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在过去的那么长时间里哪怕有一次去看看他过的好不好，看看他有没有吃饱穿暖，看看他有没有神伤失眠。 有没有偷偷的在背地里哭。 其实白皓知道，其实不用去看他就知道结果的。 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被端到廖淮言的面前，番茄牛肉面，依旧香气扑鼻，是廖淮言喜欢的味道。 碗里依旧看不见一点绿色。 他骗白皓说胃不舒服，逼着白皓跟自己一样吞了几片胃药。然后在吃饭之前，抓住白皓的后颈，附身就是一记深吻。 白皓闭上眼，一切都随他。 第82章 重温 一碗面很快进了肚，最后廖淮言让他又盛了一碗，白皓被他磨蹭着吃了一大半。 白皓站在水池边洗碗，廖淮言在他身后环住他。白皓不挣，现在所有的事情他都想随廖淮言的意。 不是觉得亏欠想要弥补，只是剩下无尽的后悔。 廖淮言的下巴抵在他的脖子处，温热的气息一浪卷着一浪，他发现白皓的耳朵又红了。张开嘴含住慢慢的嘬着，一下又一下嘬出了声。 两人靠的如此的近，以往的一幕幕犹如走马观花般的过，尤其是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最后的那个夜晚。 廖淮言艰涩的开口问：“有想我吗？” 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问。 “有。”白皓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 “还喜欢我吗？” 白皓嗓子微哽，点点头说“喜欢”。 “好。”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廖淮言不想再抓着以前不放，那不是他想要的。 白皓没多少东西要洗，但是他刻意放慢速度由着身后人一直贴着他，一直等到廖淮言问完了。白皓其实想问问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的，明知不会太好，可不太好到什么程度呢？但是话到嘴边转了两圈又被他咽下了。 廖淮言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捏着他后颈处的软肉，嘴还时不时的去嘬一下他的耳朵，仿佛这样的亲密对他来说很受用，表明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两人收拾好之后白皓让他先进的浴室，等到他自己洗完再出来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陷入了沉睡。廖淮言在一旁均匀地呼吸着，白皓在他旁边躺下，望着他的眉眼慢慢也睡熟了。 这是一个难得安静又珍贵的夜晚，怀揣着早就堆积的如高楼般的思念，在各自的巢穴里安眠。廖淮言的手一直死死拽着白皓的衣服，一如往常。 早上白皓是被廖淮言摸醒的。平时自己睡习惯了，现在旁边稍有动作他就清醒了，要不然平时他也睡的不好。 “醒了？”廖淮言见他睫毛微颤，小声的问。 白皓的眼睛睁开看了一眼又闭上了，低低的“嗯”了一声。 “真的是你吗？”廖淮言摸着他的脸轻声道。 白皓心像被揪了一把似的，说：“是我。” 廖淮言叹口气把他搂紧，“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 白皓一愣，抿着嘴没出声。 廖淮言又低头去看他，“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一走了之？白皓，我没你那么狠。” “我知道，”白皓淡淡的说：“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廖淮言言语里透着不少的伤心模样，“我为了能早点儿见到你，回去几乎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待在公司里。想给你打个电话却又怕自己忍不住会抛下一切去找你，可你却一次都没打。” 白皓听着皱起了眉，“你那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了”话刚一出口，就慢慢的消了音。 有前科的人，现在说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果然，廖淮言摸摸他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睁开眼主动的对他说：“你抵着我了。” 廖淮言笑：“我知道，你也抵着我呢。” 白皓没想动，现在只要是让他看着廖淮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往廖淮言身边靠了靠，说：“你是怎么来这边的？” 廖淮言也闭上眼睛抱住他说：“那个范聪，他的公司是我们这次的合作伙伴。” 白皓点点头，“哦，所以还是挺巧的。” 廖淮言贴着他沉默着，手在白皓的睡衣里来回摩挲。 不巧，一点儿都不巧。 他找了那么多年，一点儿希望和结果都没有，可最后却在出差的时候撞见，说是幸运却又觉得有一丝可悲。 久别重逢是这么的仓促又草率。 “怎么会想着来这儿呢？”廖淮言问。 “”白皓一触及当时的感觉就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现在还是想老老实实回答他：“你还记得我给许哥的一个前辈做的茶壶吗？” 廖淮言愣了一下，睁开眼低头看他。 “那个前辈和我师傅相识，他无意间看见了那个茶壶，当时就想要联系我来着。但是当时我拒绝了。” 白皓平淡的叙述着过往，手不自觉的敲敲廖淮言的肌肉。廖淮言握住那不老实的手蜷在掌心里，看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微微出神。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因为当时东哥找我之后我才知道那个人跟我爸爸是认识的，他是我爸的前辈，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他的照片。” “所以心里不舒服，就没说？”廖淮言问。 白皓不语，但廖淮言懂他的沉默。 “廖淮言”白皓仰起头轻吻他的嘴角，喃喃道：“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廖淮言的眼光灼热，白皓在里面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轮廓。 “我要你说你爱我。” 他们在一起的一年多里，廖淮言说了无数次我爱你，但是白皓却从没有说过。 在兜兜又转转了这么久之后，他想要一句承诺，一句仿佛是天使许下的坚定誓言，说了就会实现。 这样白皓就再也不会不告而别。 他就像一个感情傀儡，只要白皓说出密语，他就能跟随本能的接近，纠缠。 白皓心跳如雷，但却没有一丝的犹豫，如愿的送上自己的软肋。 “我爱你。” 廖淮言笑了，“还想再听一遍。” “我爱你。” “不够。”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白皓一遍又一遍的在他面前袒露着自己，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看，上面一定都印有廖淮言的名字。 要真能那样就好了，白皓想。 廖淮言现在就是他的氧气，没有他，他自己活不了。 人一旦满足了，就会想着法儿的折腾。 （围脖：小番千盏灯）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 下午两人收拾好了之后一个去应酬，另一个则还能下床，去了工作室。 走之前廖淮言告诉白皓，苏弋说要来找他，应该就在这几天。白皓一怔，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到时候需要我陪你吗？”廖淮言问。 白皓下意识的摇摇头说：“没关系，先看你忙不忙。” “行，”廖淮言应了，最后抓着白皓吻了个够才开车走的。 白皓看着消失的汽车尾气，忽然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抬手理了理衣领，开着车往工作室去了。 还不等进去他就听见肖也和齐斌在院子里说话，哦，宋琳琳也来了。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搭着的薄外套，强逼着自己推门进去了。 “皓哥。”王为先一步出声，然后就看其余的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白皓轻轻的嗯了一声，眼神飘忽的有些不自然。 齐斌眯着眼睛，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情况，但他只笑不语，然后又去偷瞄肖老板的表情。 嗯，表情明显不好。 白皓脖子上的印记不算太明显，大部分都被遮挡住了，只有喉结处有一点点的粉色印记，但是在白皓一如白皙的肌肤上应该一眼也能发现。 王为这个只有在宋琳琳那才算细心的人，肯定是没有看见的，所以他十分没有眼力见的立马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肖老板的旁边，然后乐呵呵的冲着白皓说：“皓哥，坐。” 白皓抿着嘴看他，然后又看向他身边的宋琳琳，仿佛是在找家长的意味。 宋琳琳接收到他的眼神，随后无所谓般的耸耸肩，好像是在回答他说：你看我干什么，他现在是你的员工，要管你自己管。 白皓叹了口气，自从来这儿碰上宋琳琳之后，他好像一次都没有在宋琳琳那里讨到好处，他心底好像正如肖也说的那样，觉得当初对宋琳琳是存在一点儿抱歉的心理的。 但是，白皓心想，那也就是一点点。 肖也看着白皓在自己身边坐下，佯装看不见他身上的印记般开玩笑的说道：“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白皓的声音还是有点哑，但他也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嗯，出去办点事。” 肖也认同的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你都没有接。” “啊，”白皓笑笑，然后轻咳了一声说：“当时不太方便。” 齐斌这个情场老手哪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在一旁憋笑到不行，然后在宋琳琳疑惑眼神和白皓的一记警告里，终于停了下来。 白皓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就一直在跟肖也谈论他艺术馆展品的事情，谈论到这儿，再怎么不想听到施锦辉的名字也得讲了。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王为，现在义愤填膺的把这件事情又和肖也跟宋琳琳讲了一遍，肖也早就知道也就见怪不怪的了，但是齐斌却是受不了了。上次去参加活动就被他摆了一道，现在又来搞事情，他怎么可能还能老老实实的坐得住。 但是眼神飘过白皓那毫无波澜的表情，心里立马就知道他这是有计划了。 “没事，”白皓一脸淡然的说：“等怀城的秋季展，如果他也参加的话，那我就让他好看。” 肖也皱起眉头问：“有完整的计划？” 白皓淡笑，“嗯，但这件事成功与否就要靠王为了。” 众人皆是一愣，被点到名的王为也是被吓了一跳，立马摆了摆手说：“皓哥，我不行啊，平时帮你干点小事都得出错，现在又” 白皓抬起头看他，“没关系，继续保持。” “啊？”这下王为更懵了。 白皓倒是也不解释，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旁边的肖也不自觉的看的呆了。 突然白皓的手机开始震动，齐斌在旁边顺嘴就说：“应该是谢女士，今天一早上就来了，但是你不在，我就跟她说你有事儿晚点儿，这会儿估计是想起来要问问你。” 白皓看着手机上“廖淮言”的三个字，“哦”了一声，拿着手机开始往外走。鞋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外。 “怎么了？”白皓轻声说。 电话那端的廖淮言还行心情很好，语气很是轻快的问他：“你到工作室了吗？” “早就到了，这会儿都快下班了。” 廖淮言笑，“晚上一起吃饭吗？” “你几点结束啊？”白皓问。 “应该快了，”廖淮言看了看电脑上的文件，“今天周小伟说想请你吃饭。” 白皓一怔，随后说：“啊，行啊。” “但是我给拒绝了。” “为什么？”白皓踢着脚边的石子儿问。 廖淮言贴着手机小声又暧昧的说：“你觉得呢？” “嗯？”白皓抬起头，看着刚走出来的肖也。 廖淮言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还在继续笑着说：“我想跟你一起” “白皓。” 肖也得声音传到了廖淮言的耳朵里，嘴角的笑顿时就降了下来。 白皓握着手机的手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肖也。 “今晚一起吃饭吗？”肖也往他这边走了走，替他挡住了晃眼的太阳。“顺便说一下木料的事，我爸那边已经找好了人，我觉得这不是一批小的数目，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昨天刚一起吃完，今天又要找他？廖淮言肺有些气炸了。 白皓短暂的蹙了一下眉，其实那批货他确实是不想放弃，但是现在就有求于肖也得话，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想。 白皓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让廖淮言不开心，明明他们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 所以当他刚想要推辞的时候，就听廖淮言突然对着自己说：“答应他。” 白皓：“？？” 还不等白皓问为什么，又听那边接着讲，“没关系”廖淮言说：“就是吃一顿饭嘛，放心，我不吃醋。” 才怪。 白皓忽然就乐了，肖也不知道原因疑惑的看着他。白皓转过头看着肖也说：“行，那一会儿我直接过去。” 肖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疑惑的同时又忍不住高兴。 “好，”肖也点点头，“我把位置发你手机上。” 白皓等着肖也走远了才继续跟廖淮言说：“晚上我应该很快的。” “没关系，”廖淮言说：“不着急。” 白皓顿了顿，笑着说：“好。” “呦，白老板这是什么情况啊？”齐斌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王为和宋琳琳不明所以。 “滚蛋！”白皓笑骂一声，在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来来，”齐斌殷勤的凑上来，“喝点儿水，喝点儿水，聊了那么长时间累了？” 白皓眯了他一眼，转移话题的对另一个人说道：“你老板都走了，你还在这坐着干什么？” 宋琳琳被点了名，却一脸无所谓的表示，“这叫公然翘班，又不扣我工资，还能在这儿歇歇，多好。” 说完悠然的喝了一口茶。 “还有一件事宝贝你忘了，”王为提醒道。 “还能谈恋爱！”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齐斌佯装呕吐样捂着嘴，但白皓却没什么反应。 今天他竟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第82章 重温 一碗面很快进了肚，最后廖淮言让他又盛了一碗，白皓被他磨蹭着吃了一大半。 白皓站在水池边洗碗，廖淮言在他身后环住他。白皓不挣，现在所有的事情他都想随廖淮言的意。 不是觉得亏欠想要弥补，只是剩下无尽的后悔。 廖淮言的下巴抵在他的脖子处，温热的气息一浪卷着一浪，他发现白皓的耳朵又红了。张开嘴含住慢慢的嘬着，一下又一下嘬出了声。 两人靠的如此的近，以往的一幕幕犹如走马观花般的过，尤其是两人在一起度过的最后的那个夜晚。 廖淮言艰涩的开口问：“有想我吗？” 明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问。 “有。”白皓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 “还喜欢我吗？” 白皓嗓子微哽，点点头说“喜欢”。 “好。”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廖淮言不想再抓着以前不放，那不是他想要的。 白皓没多少东西要洗，但是他刻意放慢速度由着身后人一直贴着他，一直等到廖淮言问完了。白皓其实想问问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的，明知不会太好，可不太好到什么程度呢？但是话到嘴边转了两圈又被他咽下了。 廖淮言的手一下又一下的捏着他后颈处的软肉，嘴还时不时的去嘬一下他的耳朵，仿佛这样的亲密对他来说很受用，表明现在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两人收拾好之后白皓让他先进的浴室，等到他自己洗完再出来时，发现床上的人已经陷入了沉睡。廖淮言在一旁均匀地呼吸着，白皓在他旁边躺下，望着他的眉眼慢慢也睡熟了。 这是一个难得安静又珍贵的夜晚，怀揣着早就堆积的如高楼般的思念，在各自的巢穴里安眠。廖淮言的手一直死死拽着白皓的衣服，一如往常。 早上白皓是被廖淮言摸醒的。平时自己睡习惯了，现在旁边稍有动作他就清醒了，要不然平时他也睡的不好。 “醒了？”廖淮言见他睫毛微颤，小声的问。 白皓的眼睛睁开看了一眼又闭上了，低低的“嗯”了一声。 “真的是你吗？”廖淮言摸着他的脸轻声道。 白皓心像被揪了一把似的，说：“是我。” 廖淮言叹口气把他搂紧，“这几天为什么不联系我？” 白皓一愣，抿着嘴没出声。 廖淮言又低头去看他，“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一走了之？白皓，我没你那么狠。” “我知道，”白皓淡淡的说：“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廖淮言言语里透着不少的伤心模样，“我为了能早点儿见到你，回去几乎都没怎么睡觉，一直待在公司里。想给你打个电话却又怕自己忍不住会抛下一切去找你，可你却一次都没打。” 白皓听着皱起了眉，“你那么急干什么？我又不会跑了”话刚一出口，就慢慢的消了音。 有前科的人，现在说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果然，廖淮言摸摸他不再说话了。 过了好半晌白皓才睁开眼主动的对他说：“你抵着我了。” 廖淮言笑：“我知道，你也抵着我呢。” 白皓没想动，现在只要是让他看着廖淮言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往廖淮言身边靠了靠，说：“你是怎么来这边的？” 廖淮言也闭上眼睛抱住他说：“那个范聪，他的公司是我们这次的合作伙伴。” 白皓点点头，“哦，所以还是挺巧的。” 廖淮言贴着他沉默着，手在白皓的睡衣里来回摩挲。 不巧，一点儿都不巧。 他找了那么多年，一点儿希望和结果都没有，可最后却在出差的时候撞见，说是幸运却又觉得有一丝可悲。 久别重逢是这么的仓促又草率。 “怎么会想着来这儿呢？”廖淮言问。 “”白皓一触及当时的感觉就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现在还是想老老实实回答他：“你还记得我给许哥的一个前辈做的茶壶吗？” 廖淮言愣了一下，睁开眼低头看他。 “那个前辈和我师傅相识，他无意间看见了那个茶壶，当时就想要联系我来着。但是当时我拒绝了。” 白皓平淡的叙述着过往，手不自觉的敲敲廖淮言的肌肉。廖淮言握住那不老实的手蜷在掌心里，看着他脖子上的项链微微出神。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因为当时东哥找我之后我才知道那个人跟我爸爸是认识的，他是我爸的前辈，小的时候我还见过他的照片。” “所以心里不舒服，就没说？”廖淮言问。 白皓不语，但廖淮言懂他的沉默。 “廖淮言”白皓仰起头轻吻他的嘴角，喃喃道：“对不起”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廖淮言的眼光灼热，白皓在里面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轮廓。 “我要你说你爱我。” 他们在一起的一年多里，廖淮言说了无数次我爱你，但是白皓却从没有说过。 在兜兜又转转了这么久之后，他想要一句承诺，一句仿佛是天使许下的坚定誓言，说了就会实现。 这样白皓就再也不会不告而别。 他就像一个感情傀儡，只要白皓说出密语，他就能跟随本能的接近，纠缠。 白皓心跳如雷，但却没有一丝的犹豫，如愿的送上自己的软肋。 “我爱你。” 廖淮言笑了，“还想再听一遍。” “我爱你。” “不够。”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白皓一遍又一遍的在他面前袒露着自己，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他看看，上面一定都印有廖淮言的名字。 要真能那样就好了，白皓想。 廖淮言现在就是他的氧气，没有他，他自己活不了。 人一旦满足了，就会想着法儿的折腾。 （围脖：小番千盏灯）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 下午两人收拾好了之后一个去应酬，另一个则还能下床，去了工作室。 走之前廖淮言告诉白皓，苏弋说要来找他，应该就在这几天。白皓一怔，但到底没有说什么。 “到时候需要我陪你吗？”廖淮言问。 白皓下意识的摇摇头说：“没关系，先看你忙不忙。” “行，”廖淮言应了，最后抓着白皓吻了个够才开车走的。 白皓看着消失的汽车尾气，忽然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抬手理了理衣领，开着车往工作室去了。 还不等进去他就听见肖也和齐斌在院子里说话，哦，宋琳琳也来了。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看自己搭着的薄外套，强逼着自己推门进去了。 “皓哥。”王为先一步出声，然后就看其余的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白皓轻轻的嗯了一声，眼神飘忽的有些不自然。 齐斌眯着眼睛，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有情况，但他只笑不语，然后又去偷瞄肖老板的表情。 嗯，表情明显不好。 白皓脖子上的印记不算太明显，大部分都被遮挡住了，只有喉结处有一点点的粉色印记，但是在白皓一如白皙的肌肤上应该一眼也能发现。 王为这个只有在宋琳琳那才算细心的人，肯定是没有看见的，所以他十分没有眼力见的立马搬来一张椅子放在肖老板的旁边，然后乐呵呵的冲着白皓说：“皓哥，坐。” 白皓抿着嘴看他，然后又看向他身边的宋琳琳，仿佛是在找家长的意味。 宋琳琳接收到他的眼神，随后无所谓般的耸耸肩，好像是在回答他说：你看我干什么，他现在是你的员工，要管你自己管。 白皓叹了口气，自从来这儿碰上宋琳琳之后，他好像一次都没有在宋琳琳那里讨到好处，他心底好像正如肖也说的那样，觉得当初对宋琳琳是存在一点儿抱歉的心理的。 但是，白皓心想，那也就是一点点。 肖也看着白皓在自己身边坐下，佯装看不见他身上的印记般开玩笑的说道：“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 白皓的声音还是有点哑，但他也是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嗯，出去办点事。” 肖也认同的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呢？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你都没有接。” “啊，”白皓笑笑，然后轻咳了一声说：“当时不太方便。” 齐斌这个情场老手哪能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在一旁憋笑到不行，然后在宋琳琳疑惑眼神和白皓的一记警告里，终于停了下来。 白皓明显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所以就一直在跟肖也谈论他艺术馆展品的事情，谈论到这儿，再怎么不想听到施锦辉的名字也得讲了。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王为，现在义愤填膺的把这件事情又和肖也跟宋琳琳讲了一遍，肖也早就知道也就见怪不怪的了，但是齐斌却是受不了了。上次去参加活动就被他摆了一道，现在又来搞事情，他怎么可能还能老老实实的坐得住。 但是眼神飘过白皓那毫无波澜的表情，心里立马就知道他这是有计划了。 “没事，”白皓一脸淡然的说：“等怀城的秋季展，如果他也参加的话，那我就让他好看。” 肖也皱起眉头问：“有完整的计划？” 白皓淡笑，“嗯，但这件事成功与否就要靠王为了。” 众人皆是一愣，被点到名的王为也是被吓了一跳，立马摆了摆手说：“皓哥，我不行啊，平时帮你干点小事都得出错，现在又” 白皓抬起头看他，“没关系，继续保持。” “啊？”这下王为更懵了。 白皓倒是也不解释，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旁边的肖也不自觉的看的呆了。 突然白皓的手机开始震动，齐斌在旁边顺嘴就说：“应该是谢女士，今天一早上就来了，但是你不在，我就跟她说你有事儿晚点儿，这会儿估计是想起来要问问你。” 白皓看着手机上“廖淮言”的三个字，“哦”了一声，拿着手机开始往外走。鞋业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外。 “怎么了？”白皓轻声说。 电话那端的廖淮言还行心情很好，语气很是轻快的问他：“你到工作室了吗？” “早就到了，这会儿都快下班了。” 廖淮言笑，“晚上一起吃饭吗？” “你几点结束啊？”白皓问。 “应该快了，”廖淮言看了看电脑上的文件，“今天周小伟说想请你吃饭。” 白皓一怔，随后说：“啊，行啊。” “但是我给拒绝了。” “为什么？”白皓踢着脚边的石子儿问。 廖淮言贴着手机小声又暧昧的说：“你觉得呢？” “嗯？”白皓抬起头，看着刚走出来的肖也。 廖淮言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还在继续笑着说：“我想跟你一起” “白皓。” 肖也得声音传到了廖淮言的耳朵里，嘴角的笑顿时就降了下来。 白皓握着手机的手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肖也。 “今晚一起吃饭吗？”肖也往他这边走了走，替他挡住了晃眼的太阳。“顺便说一下木料的事，我爸那边已经找好了人，我觉得这不是一批小的数目，我希望你不要拒绝。” 昨天刚一起吃完，今天又要找他？廖淮言肺有些气炸了。 白皓短暂的蹙了一下眉，其实那批货他确实是不想放弃，但是现在就有求于肖也得话，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该怎么想。 白皓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让廖淮言不开心，明明他们好不容易重新在一起。 所以当他刚想要推辞的时候，就听廖淮言突然对着自己说：“答应他。” 白皓：“？？” 还不等白皓问为什么，又听那边接着讲，“没关系”廖淮言说：“就是吃一顿饭嘛，放心，我不吃醋。” 才怪。 白皓忽然就乐了，肖也不知道原因疑惑的看着他。白皓转过头看着肖也说：“行，那一会儿我直接过去。” 肖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自己，疑惑的同时又忍不住高兴。 “好，”肖也点点头，“我把位置发你手机上。” 白皓等着肖也走远了才继续跟廖淮言说：“晚上我应该很快的。” “没关系，”廖淮言说：“不着急。” 白皓顿了顿，笑着说：“好。” “呦，白老板这是什么情况啊？”齐斌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王为和宋琳琳不明所以。 “滚蛋！”白皓笑骂一声，在自己刚才的位置坐了下来。 “来来来，”齐斌殷勤的凑上来，“喝点儿水，喝点儿水，聊了那么长时间累了？” 白皓眯了他一眼，转移话题的对另一个人说道：“你老板都走了，你还在这坐着干什么？” 宋琳琳被点了名，却一脸无所谓的表示，“这叫公然翘班，又不扣我工资，还能在这儿歇歇，多好。” 说完悠然的喝了一口茶。 “还有一件事宝贝你忘了，”王为提醒道。 “还能谈恋爱！”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齐斌佯装呕吐样捂着嘴，但白皓却没什么反应。 今天他竟然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刺眼了。 第83章 人情 白皓到的时候肖也已经在了，在看见他进来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白皓垂下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先点菜，”肖也微笑着把菜单推到白皓的面前说：“这家店很好吃，你可以试一试。” “好。”白皓很淡定的接过，他就当自己是真的来吃饭的，其他的他没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 着名的餐厅，高档的餐具，白皓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没吃过，其实想要他的工艺品的买家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有些钱的，虽然很大一部分他都拒绝了，但总有一些他推不掉的场合。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习惯，也不喜欢。 两人一开始随口聊了几句展品的情况，肖也拿起一边的红酒给白皓边倒边说：“少喝一点儿，没关系？” 白皓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打趣道：“看来肖老板还真是生意做的不错啊，连红酒都喝这么好的了？” 肖也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瓶子，随后笑道：“别笑话我啊，我对这些也不懂，人家推荐的我才要的。” 白皓笑了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那我就感谢肖老板带我见见世面。” 罗曼尼康帝。 白皓虽然不懂红酒但他也是知道的。 他喝不习惯，但是感觉每一口都是金钱的味道。 “够了啊，”肖也大笑道：“你一个要钱有钱，要手艺有手艺，要名气有名气的着名雕刻师，在这儿跟我装什么穷人。” “跟肖老板还差的远，你一个大艺术馆是我那小破地方的几倍啊？” “你怎么不说你最便宜的木雕就得好几万？”肖也笑着反问。 白皓半笑的啧了一声，“别看不起我们卖力的手艺人啊？让吴老先生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肖也在对面笑的不行，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白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 肖也的笑意收敛了些，看着白皓低头回复消息的样子，心里有些苦涩。 都是聪明人，白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看似他说话幽默风趣，但其实每一句都吐露着他们之间说好听点儿，那叫朋友，其实说的难听一点儿，他们就只是有生意往来的合作关系。 他们俩是吴老介绍认识的，已经三年多了，之前宋琳琳看中白皓的木雕艺品的时候，肖也那时候还是有所犹豫的，但是听说是吴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他最后还是买了下来。 最后的展览会上，白皓的展品不负众望的获得了第二名的成绩，也就是在那次的展会上，肖也对白皓一见钟情了。 就是那一次，他突然觉得，其实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不对他有所想法的理由。 白皓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肖也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动心了。 但是可笑的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白皓对自己还是一直保持着距离。去年他举办了一次大型的公益慈善晚会，到场的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白皓自然也在受邀嘉宾名单里。 肖也知道，要不是他前不久一口气在白皓那订了五件工艺品，那次晚会他是不会去的。他一直都是这样，圈内人也是见怪不怪。 有一次他还亲耳听见王为小声的抱怨说：“明明有更多的机会来打响我们工作室的名气，皓哥的手艺这么好，你说他怎么就不上心呢？” 齐斌直接一巴掌甩在了王为的后脑勺上，恶狠狠的说道：“你懂个屁！” 肖也笑，却并不言语。 白皓的性子一直就是这样，不喜欢那种名利场面，不喜欢阿谀奉承，什么钱不钱的对他来说不重要。可是在肖也看来，这样的他却更具吸引力。 廖淮言：在哪儿吃饭呢？ 白皓：裕华路这边的一家餐厅。 廖淮言：我正好也在这边呢，你给我发个位置，我看看咱们距离多远。 白皓没有犹豫的立马发送过去，然后才扣上手机抬头抱歉般的笑了一下。 一道道菜接连上来，肖也看白皓也不提那批木料的事，叹口气只能率先开口道：“来之前我跟我父亲联系过了，木料的老板说她可以不给施锦辉供货，然后过几天找车给你拉回来。” 白皓顿了几秒之后说：“肖老板，应该还有条件？” 还不等肖也否定，他就接着继续说：“赔钱吗？还是欠了人情？” 其实白皓能猜到，大概率是人情。 可人情却也是最难还的东西。 坐在对面的肖也停顿了半晌，这才慢慢放下筷子，一脸受伤的表情问：“白皓，我们认识多久了？” 白皓说：“应该好久了？两三年？” “三年零五个月。” 闻言白皓的动作一僵，“是吗？想不到肖老板的记性这么好。” “白皓，”肖也继续问：“你说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有时候我还是感觉我们之间总是有距离呢？” 白皓笑着放下筷子，“肖老板今天是在打什么哑谜，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肖也摇摇头，“是，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白皓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总是跟我算的很清，每次我送你点儿东西你都会想方设法的找机会补回来，你的圈子我永远进不去，王为和宋琳琳可能在你那里都比我重要些。”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白哈盯着面前精致的摆盘，鲜嫩的牛肉很能激发人的食欲，但是此刻他却有些难以下咽了。 “肖老板” 肖也叹了口气打断他，“肖老板肖老板，为什么只有我是这个称呼？” 白皓皱起眉看着他，他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说这些。 “我知道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是，”肖也突然提高了声线说：“我对你是那种喜欢，我也知道你喜欢男人。” 白皓：“” “我已经憋得挺久了，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一次机会，我们” “肖老板。” 肖也被打断，神色不明的看着他的脸。 “对不起，我我其实真的很感谢你，对于你说的那些什么还礼的是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感谢，在我成立工作室的初期，是你帮了我一把，我记着呢。” “我不要你的感谢，我只是”想要你。 “我知道，”白皓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肖老板，”他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我心里有人了。” 这辈子就他了。 肖也闭了闭眼，问：“是昨天的那个人吗？” 白皓看着他，没作声。 肖也得心下一片荒凉，他们之间的那片海依旧存在，他甚至想，这辈子他可能都不进白皓的世界里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告诉自己的感觉，为什么？？？ 悔意充斥着胸腔，疼的他无法想象。 还不等他缓过劲来，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就走进一个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看见的人。 “皓哥。”廖淮言淡笑着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儿打扰人的抱歉，反而好像有一点欣喜。 白皓惊讶的看着他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廖淮言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知道你们也在这里，我就想着跟你们一起回去，”说完又抬头看着肖也问：“肖先生，介意吗？” 肖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不介意。” 廖淮言也不去深究他的脸色为什么如此难看，只是点点头又继续看着身边的人。 白皓低声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点，但好像没吃饱。”廖淮言凑近他的脑袋，同样低声回答。 肖也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回，再加上白皓脖子上的痕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但是他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因为他是真的真的很欣赏白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牵引着自己。 他是真的不甘心。 白皓笑问：“你想吃些什么吗？”然后把自己面前的往他那边推了推。 肖也看着两人，明明才过了一天，就跟昨晚他们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那我尝尝，”廖淮言一点儿也不客气，边切着肉还边抬头跟肖也说：“肖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没吃饱，光顾着应酬了。” 闻言肖也回以一笑，“没关系，再多点一点儿。” “可以吗？”廖淮言明知故问，“今晚明明是你请皓哥吃饭的，我没有打扰你们？” 话说的恰到好处，既霸占了主权，又不打人脸，放低了姿态装小白兔。 白皓近朱者赤般的又喊了一声服务员，廖淮言很满意的笑着又点了好几个菜。 “你们是认识很久了吗？”肖也看着廖淮言，心里愈发酸涩不已。 廖淮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头问白皓，“你说还是我说？” 突然一下子靠的太近，白皓不自觉愣了一下，多年前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儿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依旧那么帅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知道走神的他赶忙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好多年了。” 廖淮言在旁边淡淡回道：“嗯，可能是我不太引人注意，不记得具体时间很正常。” 白皓瞥他一眼，“2020年的11月13号。” 肖也神色僵硬。 廖淮言却眉眼弯弯，一本正经地夸奖道：“看来还是皓哥的记性好，我可能都要想好长时间。” 说完又拿起手里的刀叉开始忙活起来。 空气沉默了好长时间，就在廖淮言以为肖也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他说：“但是我怎么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你呢？” 盘子里刀叉的响动一顿，停了好几秒才继续恢复正常。 肖也看着他突然紧绷的面孔突然笑了，“看来你们也不是很熟哈？按照白皓搬来的时间来算，你们也就认识一年多？” 白皓侧过头看着抿紧唇线的人，心里难受不已。 消失的五年是一把利剑，穿过了自己的心脏，也在廖淮言的心上留下了重创。现在的他们明显都不想再提到这个话题。 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廖淮言继续切着那块牛排，切好了之后没吃，却放在了白皓的面前，轻声说：“吃，你不是最怕麻烦吗？” 白皓闭了闭眼，说“好”。 直到门外服务员敲门示意上菜，紧绷的气氛这才得到缓解。 “肖先生是做什么的？”廖淮言仿佛刚才无任何发生般的笑着问，“昨天也没找机会跟你聊聊。” 成年人就是这样，有问题哪还会像不懂事的小伙子一样收敛不住脾气？何况现在的廖淮言早就在生意场上打磨了那么多年。 肖也也同样笑着说：“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喜欢收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罢了。” “感兴趣的？”廖淮言突然来了兴致，“工艺品？” 肖也点点头，“都有。” 廖淮言勾勾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那这么看来，肖先生是皓哥的大客户喽？” 肖也身形一僵，好半晌看着白皓才说：“不止。” 对面的两人都同时望向他，白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反驳。廖淮言倒是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转瞬即逝。 “是吗？”廖淮言把自己面前的鹅肝夹到白皓那里去，“那看来以后我们要多聚聚了。” 肖也皱起眉。 廖淮言笑，“毕竟皓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嘛。” 白皓侧过头去看他，廖淮言同样迎上他的目光跟白皓对视，“我说的对吗？” 白皓轻轻的“嗯”了一声。 肖也感觉自己像被砸了一拳一样痛苦。 廖淮言满意的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儿东西，嚼了几口又把刀叉放下了。 白皓看了他一眼，立马拿起刀叉把上面的欧芹扒拉到一边去了，然后对他说：“这下你再尝一口呢？” 廖淮言很听话的又吃了一口，嘴角勾起笑，“嗯，好多了。” “肯定还会有味道的，”白皓说：“要还是吃不习惯就给我。” 廖淮言也不客气，“嗯，那给你。” 两人俨然一副共同生活了许久的样子，肖也看不出一丝一毫他能打破的缝隙。 第83章 人情 白皓到的时候肖也已经在了，在看见他进来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白皓垂下眼，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先点菜，”肖也微笑着把菜单推到白皓的面前说：“这家店很好吃，你可以试一试。” “好。”白皓很淡定的接过，他就当自己是真的来吃饭的，其他的他没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 着名的餐厅，高档的餐具，白皓一看就价值不菲。这么多年他也不是没见过没吃过，其实想要他的工艺品的买家不计其数，大多数都是有些钱的，虽然很大一部分他都拒绝了，但总有一些他推不掉的场合。 尽管如此他还是不习惯，也不喜欢。 两人一开始随口聊了几句展品的情况，肖也拿起一边的红酒给白皓边倒边说：“少喝一点儿，没关系？” 白皓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红酒，打趣道：“看来肖老板还真是生意做的不错啊，连红酒都喝这么好的了？” 肖也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瓶子，随后笑道：“别笑话我啊，我对这些也不懂，人家推荐的我才要的。” 白皓笑了笑，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那我就感谢肖老板带我见见世面。” 罗曼尼康帝。 白皓虽然不懂红酒但他也是知道的。 他喝不习惯，但是感觉每一口都是金钱的味道。 “够了啊，”肖也大笑道：“你一个要钱有钱，要手艺有手艺，要名气有名气的着名雕刻师，在这儿跟我装什么穷人。” “跟肖老板还差的远，你一个大艺术馆是我那小破地方的几倍啊？” “你怎么不说你最便宜的木雕就得好几万？”肖也笑着反问。 白皓半笑的啧了一声，“别看不起我们卖力的手艺人啊？让吴老先生知道了又该生气了。” 肖也在对面笑的不行，刚想说什么就听见白皓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震。 肖也的笑意收敛了些，看着白皓低头回复消息的样子，心里有些苦涩。 都是聪明人，白皓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心思？看似他说话幽默风趣，但其实每一句都吐露着他们之间说好听点儿，那叫朋友，其实说的难听一点儿，他们就只是有生意往来的合作关系。 他们俩是吴老介绍认识的，已经三年多了，之前宋琳琳看中白皓的木雕艺品的时候，肖也那时候还是有所犹豫的，但是听说是吴老先生的关门弟子，他最后还是买了下来。 最后的展览会上，白皓的展品不负众望的获得了第二名的成绩，也就是在那次的展会上，肖也对白皓一见钟情了。 就是那一次，他突然觉得，其实他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能不对他有所想法的理由。 白皓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肖也就知道自己真的是动心了。 但是可笑的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白皓对自己还是一直保持着距离。去年他举办了一次大型的公益慈善晚会，到场的大多数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白皓自然也在受邀嘉宾名单里。 肖也知道，要不是他前不久一口气在白皓那订了五件工艺品，那次晚会他是不会去的。他一直都是这样，圈内人也是见怪不怪。 有一次他还亲耳听见王为小声的抱怨说：“明明有更多的机会来打响我们工作室的名气，皓哥的手艺这么好，你说他怎么就不上心呢？” 齐斌直接一巴掌甩在了王为的后脑勺上，恶狠狠的说道：“你懂个屁！” 肖也笑，却并不言语。 白皓的性子一直就是这样，不喜欢那种名利场面，不喜欢阿谀奉承，什么钱不钱的对他来说不重要。可是在肖也看来，这样的他却更具吸引力。 廖淮言：在哪儿吃饭呢？ 白皓：裕华路这边的一家餐厅。 廖淮言：我正好也在这边呢，你给我发个位置，我看看咱们距离多远。 白皓没有犹豫的立马发送过去，然后才扣上手机抬头抱歉般的笑了一下。 一道道菜接连上来，肖也看白皓也不提那批木料的事，叹口气只能率先开口道：“来之前我跟我父亲联系过了，木料的老板说她可以不给施锦辉供货，然后过几天找车给你拉回来。” 白皓顿了几秒之后说：“肖老板，应该还有条件？” 还不等肖也否定，他就接着继续说：“赔钱吗？还是欠了人情？” 其实白皓能猜到，大概率是人情。 可人情却也是最难还的东西。 坐在对面的肖也停顿了半晌，这才慢慢放下筷子，一脸受伤的表情问：“白皓，我们认识多久了？” 白皓说：“应该好久了？两三年？” “三年零五个月。” 闻言白皓的动作一僵，“是吗？想不到肖老板的记性这么好。” “白皓，”肖也继续问：“你说我们都认识了这么久了，为什么有时候我还是感觉我们之间总是有距离呢？” 白皓笑着放下筷子，“肖老板今天是在打什么哑谜，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肖也摇摇头，“是，一直都是这样，没有变过。” 白皓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总是跟我算的很清，每次我送你点儿东西你都会想方设法的找机会补回来，你的圈子我永远进不去，王为和宋琳琳可能在你那里都比我重要些。”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白哈盯着面前精致的摆盘，鲜嫩的牛肉很能激发人的食欲，但是此刻他却有些难以下咽了。 “肖老板” 肖也叹了口气打断他，“肖老板肖老板，为什么只有我是这个称呼？” 白皓皱起眉看着他，他没想到他今天会突然说这些。 “我知道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是，”肖也突然提高了声线说：“我对你是那种喜欢，我也知道你喜欢男人。” 白皓：“” “我已经憋得挺久了，但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希望你能给我这一次机会，我们” “肖老板。” 肖也被打断，神色不明的看着他的脸。 “对不起，我我其实真的很感谢你，对于你说的那些什么还礼的是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单纯的感谢，在我成立工作室的初期，是你帮了我一把，我记着呢。” “我不要你的感谢，我只是”想要你。 “我知道，”白皓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肖老板，”他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道：“我心里有人了。” 这辈子就他了。 肖也闭了闭眼，问：“是昨天的那个人吗？” 白皓看着他，没作声。 肖也得心下一片荒凉，他们之间的那片海依旧存在，他甚至想，这辈子他可能都不进白皓的世界里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告诉自己的感觉，为什么？？？ 悔意充斥着胸腔，疼的他无法想象。 还不等他缓过劲来，就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就走进一个此时此刻他并不想看见的人。 “皓哥。”廖淮言淡笑着看着他们，脸上没有一点儿打扰人的抱歉，反而好像有一点欣喜。 白皓惊讶的看着他站起身问：“你怎么来了？” 廖淮言笑着走到他身边坐下，“我正好在这附近办事，知道你们也在这里，我就想着跟你们一起回去，”说完又抬头看着肖也问：“肖先生，介意吗？” 肖也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说：“不介意。” 廖淮言也不去深究他的脸色为什么如此难看，只是点点头又继续看着身边的人。 白皓低声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了一点点，但好像没吃饱。”廖淮言凑近他的脑袋，同样低声回答。 肖也看着他们两个人一来一回，再加上白皓脖子上的痕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但是他却怎么都说服不了自己放弃，因为他是真的真的很欣赏白皓，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牵引着自己。 他是真的不甘心。 白皓笑问：“你想吃些什么吗？”然后把自己面前的往他那边推了推。 肖也看着两人，明明才过了一天，就跟昨晚他们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那我尝尝，”廖淮言一点儿也不客气，边切着肉还边抬头跟肖也说：“肖先生不好意思，我今天实在是没吃饱，光顾着应酬了。” 闻言肖也回以一笑，“没关系，再多点一点儿。” “可以吗？”廖淮言明知故问，“今晚明明是你请皓哥吃饭的，我没有打扰你们？” 话说的恰到好处，既霸占了主权，又不打人脸，放低了姿态装小白兔。 白皓近朱者赤般的又喊了一声服务员，廖淮言很满意的笑着又点了好几个菜。 “你们是认识很久了吗？”肖也看着廖淮言，心里愈发酸涩不已。 廖淮言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侧过头问白皓，“你说还是我说？” 突然一下子靠的太近，白皓不自觉愣了一下，多年前那个阳光的大男孩儿现在就在自己的面前，他依旧那么帅气，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知道走神的他赶忙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说：“好多年了。” 廖淮言在旁边淡淡回道：“嗯，可能是我不太引人注意，不记得具体时间很正常。” 白皓瞥他一眼，“2020年的11月13号。” 肖也神色僵硬。 廖淮言却眉眼弯弯，一本正经地夸奖道：“看来还是皓哥的记性好，我可能都要想好长时间。” 说完又拿起手里的刀叉开始忙活起来。 空气沉默了好长时间，就在廖淮言以为肖也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却突然听他说：“但是我怎么这么多年没有见过你呢？” 盘子里刀叉的响动一顿，停了好几秒才继续恢复正常。 肖也看着他突然紧绷的面孔突然笑了，“看来你们也不是很熟哈？按照白皓搬来的时间来算，你们也就认识一年多？” 白皓侧过头看着抿紧唇线的人，心里难受不已。 消失的五年是一把利剑，穿过了自己的心脏，也在廖淮言的心上留下了重创。现在的他们明显都不想再提到这个话题。 因为实在是太痛苦了。 廖淮言继续切着那块牛排，切好了之后没吃，却放在了白皓的面前，轻声说：“吃，你不是最怕麻烦吗？” 白皓闭了闭眼，说“好”。 直到门外服务员敲门示意上菜，紧绷的气氛这才得到缓解。 “肖先生是做什么的？”廖淮言仿佛刚才无任何发生般的笑着问，“昨天也没找机会跟你聊聊。” 成年人就是这样，有问题哪还会像不懂事的小伙子一样收敛不住脾气？何况现在的廖淮言早就在生意场上打磨了那么多年。 肖也也同样笑着说：“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喜欢收集一些感兴趣的东西罢了。” “感兴趣的？”廖淮言突然来了兴致，“工艺品？” 肖也点点头，“都有。” 廖淮言勾勾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那这么看来，肖先生是皓哥的大客户喽？” 肖也身形一僵，好半晌看着白皓才说：“不止。” 对面的两人都同时望向他，白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反驳。廖淮言倒是微微蹙了一下眉，然后转瞬即逝。 “是吗？”廖淮言把自己面前的鹅肝夹到白皓那里去，“那看来以后我们要多聚聚了。” 肖也皱起眉。 廖淮言笑，“毕竟皓哥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嘛。” 白皓侧过头去看他，廖淮言同样迎上他的目光跟白皓对视，“我说的对吗？” 白皓轻轻的“嗯”了一声。 肖也感觉自己像被砸了一拳一样痛苦。 廖淮言满意的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儿东西，嚼了几口又把刀叉放下了。 白皓看了他一眼，立马拿起刀叉把上面的欧芹扒拉到一边去了，然后对他说：“这下你再尝一口呢？” 廖淮言很听话的又吃了一口，嘴角勾起笑，“嗯，好多了。” “肯定还会有味道的，”白皓说：“要还是吃不习惯就给我。” 廖淮言也不客气，“嗯，那给你。” 两人俨然一副共同生活了许久的样子，肖也看不出一丝一毫他能打破的缝隙。 第84章 吃醋 廖淮言和白皓并肩站在餐厅的门口看着前面的肖也。 “肖先生，”廖淮言礼貌微笑，“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改天你有时间的话，我和皓哥做东，咱们再聚。” 肖也心下苦涩，但却面上不显，“好啊，那白皓我等你的消息。” 白皓点点头，应下了。 “至于木料，”肖也看着他，“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你就当咱们这么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只是我多帮了一个小忙罢了。” 白皓刚想说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感谢，就被旁边的廖淮言截了话头，“你放心肖先生，皓哥他这人就这样，你别觉得他见外。” 距离没拉近，反倒被廖淮言又往外推了好几米。白皓抿紧了唇，心里却有一丝丝高兴。 廖淮言应该是吃醋了。 旁边的车按了一下喇叭，是肖也的司机到了。 “白皓，”肖也扯了一下嘴角，“要不我顺路送你回去？” 确实是顺路的，他们住的并不远。 这个肖也，脸皮倒是不薄。 廖淮言的舌尖抵着嘴里的软肉，等着看白皓的回答。 白皓侧头看了一眼廖淮言，笑着对肖也说：“不了肖老板，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就不耽误你了。” “你们” “我们住在一起。”廖淮言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他等不了肖也一次次的装傻，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线。肖也那充满爱意的目光一直粘在白皓的身上，廖淮言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就克制不住想要发火了。 肖也脸色僵硬了一瞬，猝然看向白皓，仿佛是在询问事情是否真的如廖淮言所说。 白皓淡淡一笑，这是默认了。 廖淮言觉得还不够，当着肖也的面偏过头对白皓说：“我有点儿冷。” 都快夏天了，冷个屁！ 快30的人了 白皓哪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有些想笑，但还是伸出手握住他的，“那我给你捂捂。” 隐藏的嫉妒被人安抚，廖淮言尾巴此刻要翘到天上去。肖也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过头上了自己的车。 车门刚一关上，廖淮言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招呼也不打就走，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人品不行。” 白皓失笑道：“有你这样的吗？刚才还蹭了人家一顿饭，这么快就变脸了？” “什么意思？”廖淮言皱起眉头，“你不想我来？” “打住。”白皓复牵起他的手，“我喝酒了，你送我回去？” 廖淮言抿紧了唇，不说话，手被人拉着往车上走。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白皓问问题，他也都一两个字简短回答。 生气了。 白皓无奈又觉得好笑。 “廖淮言。”白皓侧过头看他。 “嗯。”驾驶人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的安全驾驶中。 “生气了？” “没有。” 嘴硬。 “哦。”白皓点点头，然后看向窗外，好像丝毫不在意一般的自顾自欣赏着风景。 驾驶人余光频频瞥向他，发现白皓没有一点儿动作的时候，就更加生气。 傲娇公主般想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车厢里突兀传来一两声咳嗽，白皓回过头看了看，没在意又转过头去。 接着三四声，五六声 白皓的后脑勺仿佛被定在那里，动都不动。 咳嗽骤然停止，这招明显不见效果。 白皓嘴角上扬，明显就是在憋笑，但公主却根本看不见，心里还生着闷气呢！ “白皓。” 白皓压着嗓音“嗯”了一声，他怕自己再笑出来可就坏了。 “转过来，”廖淮言语气有些硬。 “怎么了？”白皓看他。 “”廖淮言生气却又不想说，可这人就一点儿都没有眼力见，也不说哄哄他。 “没事儿。”说完又目视前方，闷气值上升中。 “你这是去哪儿？”白皓问他。 廖淮言看他一眼，“去酒店。” 白皓一愣，“去酒店干什么？” “找周小伟拿行李。”廖淮言说。 “拿去哪里？” “” 廖淮言皱着眉看他，然后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嗯？”白皓又问了一遍。 廖淮言就这么盯着他看，看了好几秒，就在白皓还没等到答案的时候，就被人卸了安全带一把捞了过去。嘴唇被吻住，啃咬，撕扯。 白皓觉得疼，但是却眉梢轻挑，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是不是故意的？”廖淮言趁着呼吸的间隙问他。 白皓微笑的吻了吻他，“吃醋？” 廖淮言得到答案，惩罚般的又咬了一口，“看我吃醋你高兴？” 白皓实事求是回答：“高兴啊。” “坏蛋！”廖淮言啃上他的喉结，白皓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银色的项链在月色中闪闪发亮，廖淮言觉得自己受到了诱惑，眼底有明显的欲望。 白皓及时拦住他，“行了行了，快走。” “不走，”廖淮言低声说：“我不高兴了。”然后把脸埋在白皓的脖颈处，语气里满是委屈，傲娇小公主又变成撒娇的模样了。 白皓很吃这一套。 “你几岁了？”白皓笑道，低下头看他。 “10岁。”廖淮言闷声回答。 “5岁，不能再多了。” 小公主也不反驳，你说几岁就几岁，反正能贴贴怎么说都成。 “以后少跟他来往。”公主又发话了。 白皓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又觉得实在是好笑，“这醋还没吃完？” “没有。”廖淮言很诚实。 “但是他算是我的客户，来往应该是” 廖淮言提高声音问他：“你没有员工吗？” “有。”白皓点头。 “那必须由你跟他来往吗？”廖淮言又问。 “不用。”白皓哄道，“听你的。” 廖淮言自知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他确实看肖也不舒服，所以心里愈发有些烦闷。 “木料又是怎么回事儿？” “”白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完事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只是欠个人情，等我找机会还了就好。” “他喜欢你。”廖淮言抬起头直接了当的说。 白皓一愣，随后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呢？” “什么？”白皓没明白。 “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对他”白皓用眼睛扫过他的脸，轻声说：“我对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只对你有感觉。” 公主嘴角微扬，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我爱你。” 白皓继续发动攻势，精准拿捏住廖淮言的心。 “我爱你。”白皓虔诚的仿佛一个信徒，抬起双手拖住他的脸颊，轻轻印上一吻。 “廖淮言，这么多年我心里除了你从没有过别人，但我也知道，当年我一走了之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句话，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白皓吻上他的嘴唇，“对不起，这么多年扔下你一个人，让你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你是不是很恨我？” 廖淮言微微哽住，紧了紧嗓子点头，“恨。” “嗯，”白皓轻声说：“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 好半晌，廖淮言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白皓温柔的帮他拭去，“我想过这辈子再也不见你，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想法，我骗不了我自己。那天我看到周小伟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跳的有多快，我既渴望看见你却又害怕看见你。我怕你真的恨透我了，或者你已经忘了我了。” “恨你是真的，”廖淮言哑着嗓子说：“但是却忘不掉你。” 车厢里两人压抑的接吻着，不似刚才的欲望，现在两人的吻前所未有的干净与虔诚，仿佛是在诉说着彼此这五年多对对方的相思之苦。 “对不起，对不起”白皓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心里痛的好像被人砸了几拳。 “白皓，”廖淮言抖着音继续说：“你别再离开我了。” 白皓鼻尖猝然酸涩，然后就听他又说。 “再来一次的话，我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无声的落下，每一滴都准确无误的砸进了白皓的心底，又苦又涩。 “不走了，”白皓吸了吸鼻子，“哪儿也不走了，我现在就在这儿，一直就在这儿。” 白皓做出承诺并没有安慰到他，相反却更让廖淮言心痛。 “我不相信你，”廖淮言说：“因为你经常骗我，在我这里，你属于失信人。” 白皓心疼到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的人，但是廖淮言说的也没错，他确实骗了他太多次。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我？”白皓问他。 廖淮言低声说，“不知道。” 白皓叹了口气，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以后所有的事我都会告诉你。廖淮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待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廖淮言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对视，马路上车流不息，但时间仿佛却在此刻停止了一般，他们眼中只剩下彼此。 去酒店取行李的时候白皓没有上去，因为廖淮言没让他下车。白皓不问缘由，在车里乖乖等他。 两分钟后廖淮言把行李往车上一扔，狂奔似的开车到了白皓楼下，临上楼前他不忘去买了重要的东西，白皓没有阻止，只是发消息给王为说明天可能不去工作室，却没说原因。 王为也不问，只是说皓哥放心，一切有我呢！ 白皓还是低估了廖淮言的实力。 在他昏睡似的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再睁眼发现天都黑透了，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身后环绕着熟悉的体温与气息。 一幕幕场景重现，卧室，客厅，厨房，浴室，甚至是阳台。混乱的场景，满地的狼藉，廖淮言霸道的动作，还有自己那控制不住的沉沦。 他现在嗓子干疼，好像去沙漠里溜了一圈一样。 白皓忍着疼慢慢起身，尽量小心不去吵醒身边的人，身上很清爽，廖淮言帮自己清理过了。盯着黑暗看了一会儿，逐渐适应了之后下床走出门外。 开了一盏小地灯，他这才看到了自己回来时候穿着的外套。 摸出里面的烟盒和打火机，又找了睡衣套上走向阳台。 白皓现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他，脑子里乱的很。拿出藏在花盆后面的烟灰缸，苦笑一声。 白楠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千防万防，也没防住他哥想抽烟的心思。也是，怎么可能防的住，重度抑郁的诊断书还在白皓家的抽屉里躺着呢。 白皓短暂的放空自己，一如往常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现在他心里不那么空了，但是却又有些酸涩。 五年，真的时间太长了。 可他们对彼此却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就好像是异地一周又见面的情侣一样，一切仿佛都跟以前一样。就像仅仅是分开了那么几天，再见面，依旧是自己的爱人。 可白皓知道，这五年里他是真的变了，抑郁症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在朋友家人面前他像戴着面具的正常人一样每天正常生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的他有多痛苦。 如果没有谢女士和白楠在身边，他可能真的会抱着客房里的那一堆东西沉默的死去。 这几年他一直积极配合治疗，虽然现在症状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但是药也还得继续吃，他偶尔还会胡思乱想，就像现在一样，他在想廖淮言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病，会作何感想呢？ 白皓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在黑夜里吐出一长串的白气。 他想的太入神了，连身后的脚步声竟然都没有发觉。直到两只胳膊环住自己，白皓才惊觉回神。 手里的烟也跟着抖了一下。 “上次就看你抽烟了，”廖淮言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烟瘾很大？” 白皓看了看手里还剩下的小半截儿，随即按灭在烟灰缸里。 “还行，就偶尔抽几支。” “疼吗？”廖淮言歪着头，看他脖子上被啃的痕迹问。他很喜欢白皓的脖子，又白又细长，很容易留下点儿什么。 “有点儿，”白皓轻笑一声，“不过我喜欢。” 廖淮言也笑，抱他抱的更紧了。 “几点了。”白皓问，刚才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想着白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他。 “刚三点，”廖淮言说：“再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白皓嗯了一声，“那一会儿你要去工作吗？” “不去，”廖淮言又去蹭他的脖子，“我都交给周小伟了。” 白皓笑着，“那他该埋怨你了。” “对象不应该是我。” “嗯？”才被他蹭的直发痒，缩着脖子往旁边躲。 “埋怨也是埋怨你，因为都是你诱惑我下不了床，你得负全责。” 白皓被他的一套说辞逗笑了，“有你这样耍无赖的吗？” “有，”廖淮言不给他机会躲，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固定住，“这你不就看见了？” 白皓没办法反驳，动作上也被制的死死地。 现在的两人腻的恨不能粘到一块儿去。 第84章 吃醋 廖淮言和白皓并肩站在餐厅的门口看着前面的肖也。 “肖先生，”廖淮言礼貌微笑，“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改天你有时间的话，我和皓哥做东，咱们再聚。” 肖也心下苦涩，但却面上不显，“好啊，那白皓我等你的消息。” 白皓点点头，应下了。 “至于木料，”肖也看着他，“你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你就当咱们这么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只是我多帮了一个小忙罢了。” 白皓刚想说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感谢，就被旁边的廖淮言截了话头，“你放心肖先生，皓哥他这人就这样，你别觉得他见外。” 距离没拉近，反倒被廖淮言又往外推了好几米。白皓抿紧了唇，心里却有一丝丝高兴。 廖淮言应该是吃醋了。 旁边的车按了一下喇叭，是肖也的司机到了。 “白皓，”肖也扯了一下嘴角，“要不我顺路送你回去？” 确实是顺路的，他们住的并不远。 这个肖也，脸皮倒是不薄。 廖淮言的舌尖抵着嘴里的软肉，等着看白皓的回答。 白皓侧头看了一眼廖淮言，笑着对肖也说：“不了肖老板，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就不耽误你了。” “你们” “我们住在一起。”廖淮言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他等不了肖也一次次的装傻，一次次的挑战他的底线。肖也那充满爱意的目光一直粘在白皓的身上，廖淮言觉得再这样下去真的就克制不住想要发火了。 肖也脸色僵硬了一瞬，猝然看向白皓，仿佛是在询问事情是否真的如廖淮言所说。 白皓淡淡一笑，这是默认了。 廖淮言觉得还不够，当着肖也的面偏过头对白皓说：“我有点儿冷。” 都快夏天了，冷个屁！ 快30的人了 白皓哪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有些想笑，但还是伸出手握住他的，“那我给你捂捂。” 隐藏的嫉妒被人安抚，廖淮言尾巴此刻要翘到天上去。肖也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过头上了自己的车。 车门刚一关上，廖淮言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招呼也不打就走，你以后少跟他来往，人品不行。” 白皓失笑道：“有你这样的吗？刚才还蹭了人家一顿饭，这么快就变脸了？” “什么意思？”廖淮言皱起眉头，“你不想我来？” “打住。”白皓复牵起他的手，“我喝酒了，你送我回去？” 廖淮言抿紧了唇，不说话，手被人拉着往车上走。一路上他都很沉默，白皓问问题，他也都一两个字简短回答。 生气了。 白皓无奈又觉得好笑。 “廖淮言。”白皓侧过头看他。 “嗯。”驾驶人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的安全驾驶中。 “生气了？” “没有。” 嘴硬。 “哦。”白皓点点头，然后看向窗外，好像丝毫不在意一般的自顾自欣赏着风景。 驾驶人余光频频瞥向他，发现白皓没有一点儿动作的时候，就更加生气。 傲娇公主般想引起身边人的注意。 车厢里突兀传来一两声咳嗽，白皓回过头看了看，没在意又转过头去。 接着三四声，五六声 白皓的后脑勺仿佛被定在那里，动都不动。 咳嗽骤然停止，这招明显不见效果。 白皓嘴角上扬，明显就是在憋笑，但公主却根本看不见，心里还生着闷气呢！ “白皓。” 白皓压着嗓音“嗯”了一声，他怕自己再笑出来可就坏了。 “转过来，”廖淮言语气有些硬。 “怎么了？”白皓看他。 “”廖淮言生气却又不想说，可这人就一点儿都没有眼力见，也不说哄哄他。 “没事儿。”说完又目视前方，闷气值上升中。 “你这是去哪儿？”白皓问他。 廖淮言看他一眼，“去酒店。” 白皓一愣，“去酒店干什么？” “找周小伟拿行李。”廖淮言说。 “拿去哪里？” “” 廖淮言皱着眉看他，然后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嗯？”白皓又问了一遍。 廖淮言就这么盯着他看，看了好几秒，就在白皓还没等到答案的时候，就被人卸了安全带一把捞了过去。嘴唇被吻住，啃咬，撕扯。 白皓觉得疼，但是却眉梢轻挑，心情大好的样子。 “你是不是故意的？”廖淮言趁着呼吸的间隙问他。 白皓微笑的吻了吻他，“吃醋？” 廖淮言得到答案，惩罚般的又咬了一口，“看我吃醋你高兴？” 白皓实事求是回答：“高兴啊。” “坏蛋！”廖淮言啃上他的喉结，白皓没忍住闷哼了一声。银色的项链在月色中闪闪发亮，廖淮言觉得自己受到了诱惑，眼底有明显的欲望。 白皓及时拦住他，“行了行了，快走。” “不走，”廖淮言低声说：“我不高兴了。”然后把脸埋在白皓的脖颈处，语气里满是委屈，傲娇小公主又变成撒娇的模样了。 白皓很吃这一套。 “你几岁了？”白皓笑道，低下头看他。 “10岁。”廖淮言闷声回答。 “5岁，不能再多了。” 小公主也不反驳，你说几岁就几岁，反正能贴贴怎么说都成。 “以后少跟他来往。”公主又发话了。 白皓知道他说的是谁，但又觉得实在是好笑，“这醋还没吃完？” “没有。”廖淮言很诚实。 “但是他算是我的客户，来往应该是” 廖淮言提高声音问他：“你没有员工吗？” “有。”白皓点头。 “那必须由你跟他来往吗？”廖淮言又问。 “不用。”白皓哄道，“听你的。” 廖淮言自知有些无理取闹，但是他确实看肖也不舒服，所以心里愈发有些烦闷。 “木料又是怎么回事儿？” “”白皓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原原本本的跟他说了，完事最后还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只是欠个人情，等我找机会还了就好。” “他喜欢你。”廖淮言抬起头直接了当的说。 白皓一愣，随后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呢？” “什么？”白皓没明白。 “你对他什么感觉？” “我对他”白皓用眼睛扫过他的脸，轻声说：“我对他一点儿想法都没有。” “只对你有感觉。” 公主嘴角微扬，想克制都克制不住。 “我爱你。” 白皓继续发动攻势，精准拿捏住廖淮言的心。 “我爱你。”白皓虔诚的仿佛一个信徒，抬起双手拖住他的脸颊，轻轻印上一吻。 “廖淮言，这么多年我心里除了你从没有过别人，但我也知道，当年我一走了之是我的问题，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这句话，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白皓吻上他的嘴唇，“对不起，这么多年扔下你一个人，让你一点儿准备都没有，你是不是很恨我？” 廖淮言微微哽住，紧了紧嗓子点头，“恨。” “嗯，”白皓轻声说：“我知道，但是我也知道你爱我。这就够了。” 好半晌，廖淮言的眼角滑下一滴泪，白皓温柔的帮他拭去，“我想过这辈子再也不见你，但我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想法，我骗不了我自己。那天我看到周小伟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心跳的有多快，我既渴望看见你却又害怕看见你。我怕你真的恨透我了，或者你已经忘了我了。” “恨你是真的，”廖淮言哑着嗓子说：“但是却忘不掉你。” 车厢里两人压抑的接吻着，不似刚才的欲望，现在两人的吻前所未有的干净与虔诚，仿佛是在诉说着彼此这五年多对对方的相思之苦。 “对不起，对不起”白皓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心里痛的好像被人砸了几拳。 “白皓，”廖淮言抖着音继续说：“你别再离开我了。” 白皓鼻尖猝然酸涩，然后就听他又说。 “再来一次的话，我就真的承受不住了”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无声的落下，每一滴都准确无误的砸进了白皓的心底，又苦又涩。 “不走了，”白皓吸了吸鼻子，“哪儿也不走了，我现在就在这儿，一直就在这儿。” 白皓做出承诺并没有安慰到他，相反却更让廖淮言心痛。 “我不相信你，”廖淮言说：“因为你经常骗我，在我这里，你属于失信人。” 白皓心疼到无以复加，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眼前的人，但是廖淮言说的也没错，他确实骗了他太多次。 “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信我？”白皓问他。 廖淮言低声说，“不知道。” 白皓叹了口气，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以后所有的事我都会告诉你。廖淮言，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待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了。” 廖淮言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对视，马路上车流不息，但时间仿佛却在此刻停止了一般，他们眼中只剩下彼此。 去酒店取行李的时候白皓没有上去，因为廖淮言没让他下车。白皓不问缘由，在车里乖乖等他。 两分钟后廖淮言把行李往车上一扔，狂奔似的开车到了白皓楼下，临上楼前他不忘去买了重要的东西，白皓没有阻止，只是发消息给王为说明天可能不去工作室，却没说原因。 王为也不问，只是说皓哥放心，一切有我呢！ 白皓还是低估了廖淮言的实力。 在他昏睡似的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天一夜之后，再睁眼发现天都黑透了，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身后环绕着熟悉的体温与气息。 一幕幕场景重现，卧室，客厅，厨房，浴室，甚至是阳台。混乱的场景，满地的狼藉，廖淮言霸道的动作，还有自己那控制不住的沉沦。 他现在嗓子干疼，好像去沙漠里溜了一圈一样。 白皓忍着疼慢慢起身，尽量小心不去吵醒身边的人，身上很清爽，廖淮言帮自己清理过了。盯着黑暗看了一会儿，逐渐适应了之后下床走出门外。 开了一盏小地灯，他这才看到了自己回来时候穿着的外套。 摸出里面的烟盒和打火机，又找了睡衣套上走向阳台。 白皓现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是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他，脑子里乱的很。拿出藏在花盆后面的烟灰缸，苦笑一声。 白楠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千防万防，也没防住他哥想抽烟的心思。也是，怎么可能防的住，重度抑郁的诊断书还在白皓家的抽屉里躺着呢。 白皓短暂的放空自己，一如往常一样，却又有些不一样。现在他心里不那么空了，但是却又有些酸涩。 五年，真的时间太长了。 可他们对彼此却没有任何的陌生感，就好像是异地一周又见面的情侣一样，一切仿佛都跟以前一样。就像仅仅是分开了那么几天，再见面，依旧是自己的爱人。 可白皓知道，这五年里他是真的变了，抑郁症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在朋友家人面前他像戴着面具的正常人一样每天正常生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的他有多痛苦。 如果没有谢女士和白楠在身边，他可能真的会抱着客房里的那一堆东西沉默的死去。 这几年他一直积极配合治疗，虽然现在症状不像之前那么严重，但是药也还得继续吃，他偶尔还会胡思乱想，就像现在一样，他在想廖淮言如果知道了自己的病，会作何感想呢？ 白皓猛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在黑夜里吐出一长串的白气。 他想的太入神了，连身后的脚步声竟然都没有发觉。直到两只胳膊环住自己，白皓才惊觉回神。 手里的烟也跟着抖了一下。 “上次就看你抽烟了，”廖淮言的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烟瘾很大？” 白皓看了看手里还剩下的小半截儿，随即按灭在烟灰缸里。 “还行，就偶尔抽几支。” “疼吗？”廖淮言歪着头，看他脖子上被啃的痕迹问。他很喜欢白皓的脖子，又白又细长，很容易留下点儿什么。 “有点儿，”白皓轻笑一声，“不过我喜欢。” 廖淮言也笑，抱他抱的更紧了。 “几点了。”白皓问，刚才起来的时候他就没找到自己的手机，想着白天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找他。 “刚三点，”廖淮言说：“再有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 白皓嗯了一声，“那一会儿你要去工作吗？” “不去，”廖淮言又去蹭他的脖子，“我都交给周小伟了。” 白皓笑着，“那他该埋怨你了。” “对象不应该是我。” “嗯？”才被他蹭的直发痒，缩着脖子往旁边躲。 “埋怨也是埋怨你，因为都是你诱惑我下不了床，你得负全责。” 白皓被他的一套说辞逗笑了，“有你这样耍无赖的吗？” “有，”廖淮言不给他机会躲，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固定住，“这你不就看见了？” 白皓没办法反驳，动作上也被制的死死地。 现在的两人腻的恨不能粘到一块儿去。 第85章 占据 早上两人是一起到的工作室，来的不算早，所以齐斌和王为都已经到了。 “呦，”齐斌一看见白皓进来就两手一拍，“我们老板终于舍得出现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人，齐斌笑的更甚了。 “滚！”白皓嗓子还是有点儿哑，但他也没有一点儿要藏着掖着的想法，脖子都没遮，就这么过来了。 齐斌跟他身后的廖淮言打了招呼，然后啧啧啧了好几遍，凑到白皓身边小声的问道：“是不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啊？” 白皓白了他一眼，“是啊，你有意见？” “没有，”齐斌大笑说：“我理解加祝福，兄弟的幸福我必须全力支持。” 廖淮言也跟着笑，倒是王为依旧呆愣的模样。 白皓跟廖淮言说：“这是王为，小孩子一个。” 王为有点儿不满意这个说辞，但是却也没反驳。廖淮言笑着跟他点了点头，就听白皓又说了一句：“他现在是宋琳琳的男朋友。” 廖淮言的笑停顿在脸上，脑子里不断想着关于宋琳琳这个人。 “没错，就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宋琳琳。” 王为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亲亲女朋友，顿时好奇的问道：“这位认识我家宝贝？” 齐斌在一旁翻白眼，他早饭刚吃完。 廖淮言转头看着白皓，“你们” 白皓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他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幸好白皓解释的及时，要不然某人该掉醋缸子里去了。 廖淮言轻咳了一声，视线挪到周围的环境上。 其实白皓的工作室不小，院子被打理的很干净，白皓工作的所有道具现在也被整齐的码在一旁。院子里还有两个凉亭，其中一个也放着白皓的用具。 周围有不少绿植，品种很杂，但是一朵花都没有。 王为被人谴去泡茶，齐斌也没什么事儿，跟廖淮言坐着闲聊。 白皓进屋找了围裙和手套给自己戴上，欠的订单他还没有做完，本来时间就没几天了，昨天还放纵了一回，今天要抓紧了。 廖淮言看见白皓穿着黑色宽松无袖衣服，外加黑色围裙和手套，衣领低的露出大片肌肤，粉红的痕迹格外明显。 廖淮言不自觉的滑了滑嗓子。 齐斌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看着他不停地追问两人之前是怎么认识的，廖淮言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现在脑海里却满是白皓的样子。 “你们先聊，”白皓对着他说：“我还有个件儿要赶出来，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跟我说。” “放心，”齐斌笑道：“有我在你还担心会无聊吗？” 王为端着茶壶往外走，“还有我还有我。” 白皓叹口气，“我发现这工作室好像只有我在干活，所以到底谁才是老板。” 廖淮言跟着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搞旧社会那一套，”齐斌给廖淮言倒上茶，然后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这才把茶壶放在一边，“这叫能者多劳你懂不懂？” 王为默默的给自己倒，坐在一旁看着连声都没吱，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个帅哥不一般。虽然皓哥没跟他介绍，但这人看上去就是有种能轻松制服皓哥的能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照你这么说，能者得累死，”白皓拿着刻刀小心的雕磨着，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脖子上的项链跟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但是始终掉不出来。 太勾人了，廖淮言想。 “你这是有多渴，这一会儿你就喝了好几杯茶了。”齐斌笑着说：“不行的话我给你倒水，别喝茶了，这玩意儿我也喝不习惯，装模作样的学人家文艺人，看来还是不行。”齐斌摆摆手，这天气喝茶确实是不合适，踹了王为一脚让他去接水去了。 “给我来一杯，”白皓喊了一句，“再给我添点儿冰块。” “不能加冰！”王为在屋子里回道：“我家宝贝说了，现在这个天气不能喝冰。” 齐斌失笑，“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你皓哥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白皓没言语，继续手上的动作。王为没再敢反驳，只能顺从的打开冰箱。 “别加冰了，”廖淮言轻声说：“你胃不好。” 齐斌：“” 王为铲着冰块的手停顿下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行。” 声音轻的仿佛飘荡的柳絮般划过院子，但是在王为看来，却像一大把闷锤砸在了他的脑子里。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果然，王为想，自己看人一向很准。 齐斌已经在那天晚上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此刻倒是没什么反应。 在他俩认识白皓的这几年里，除了白楠，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白皓会如此的听一个人劝。就连白楠的劝说有时候白皓都是表面赞同，背地里好不好使还不一定。 谢女士和吴老那就更不在名单里了。 齐斌话不少，有的时候王为也跟着掺和一两句，小半天下来廖淮言算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当然齐斌没放过八卦的机会，但是每次话题刚露头，就被白皓的锐利眼神给挡了回去，再看廖淮言，依旧是一副温和笑意。 嘴严，还油盐不进。 不管齐斌跟他怎么保证以后白皓的所有事都告诉他，廖淮言还是笑着摇头，多一个字都不说。 弄的齐斌很沮丧，最后一点儿吃瓜的心情都没有了。 日上三竿，白皓努力的往后仰了仰脖子，感觉现在浑身都是僵硬的。 “怎么了？”廖淮言起身往他这边走。 白皓扯下手套说：“没事儿，就是坐的时间长了。” 廖淮言从脖子顺着他的后背往下看，在他还没起身的时候准确的按上了他的肩膀。 白皓的动作一僵。 “别动，”廖淮言按住要起身的他，说：“我帮你按按。” 王为瞪大了眼睛看，齐斌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戏谑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不用，”白皓侧过头看他，“一会儿就好了，而且屋里有个按摩椅，不行的话我去那躺一会儿。” 廖淮言却突然弯下腰，凑近他的耳朵说：“那能有我按的舒服？” 白皓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窜红，带着脖子都全变了颜色。 廖淮言笑，手上的动作慢慢顺着白皓的肩膀转移到后背。身后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廖淮言按的确实挺舒服，他的手掌很大，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服渗透到白皓的身后，让他不自觉舒服的闭上了眼。 廖淮言去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在他的后面坐下，手指又附上他的后背慢慢揉搓，按压，力道不重，没一会儿他就发现前面坐着的人没声儿了，好像是睡着了。 他慢慢起身确认，发现对方真的就坐在这睡了过去，不过脑袋一歪一歪的，睡的不沉，不踏实。 廖淮言把自己的椅子小心的往前拖了拖，伸手又把白皓揽进自己的怀里，让他的后脑勺抵在自己的颈窝处，这样他能更舒服一点儿。 廖淮言微低着头，眉眼温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皓，心下一片温柔。 白皓就这么靠着他睡了一会儿，连那两人出去吃饭他都没醒。廖淮言笑着看齐斌对他挤眉弄眼，王为跟在他身后嘴半张着出门了。 廖淮言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直着身子做了挺长时间的躺椅。周围一切都很安静，他们就坐在这小院里，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虽然正午，但是廖淮言却没觉得一点儿热。 微风轻轻过，一晃眼白皓都三十岁了。可他的皮肤却一如既往的好，连胳膊都晒黑了，这脸怎么就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黑了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帅了？那样除了他自己应该就没人再惦记了。 想到这儿，廖淮言突然想笑。就算白皓把脸遮上出门走一圈，回头率肯定也不低，身材在这呢。 胡思乱想了好半晌，他才看见白皓睫毛颤动了一下，廖淮言小声的问了一句：“醒了吗？” 白皓微皱了一下眉，廖淮言赶忙伸手帮他轻轻抚平了。 “你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白皓半睁着眼问：“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没多一会儿，可能才几分钟。”廖淮言轻声回答。 白皓倒是感觉好像过了挺长时间了，动了动麻木的身子，回头发现廖淮言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了。 廖淮言的怀里空了，他还有些不习惯，盯着白皓的身子看了一会儿说：“你这里没有休息室吗？” “有，”白皓起身收拾残局，“在那里边，你要是困了进去睡一会儿，我点个外卖，到了我喊你。” “”廖淮言想说我想抱着你睡，但是看着白皓忙碌的背影，又把话咽下了。 “下午还要忙？”廖淮言问。 “可能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白皓看着工作台上摆放的那个件儿，说：“大概两个小时。” 廖淮言问：“是锦鲤吗？” “嗯，”白皓点点头，“这个算比较简单的，所以不需要太长时间。” “很漂亮。”廖淮言拿起来放在手上仔细的看，这一拿才发现，这个东西还不轻。基本上已经完成七八分，现在就剩打磨了。 “怎么这么重？”廖淮言掂了掂。 白皓回答说：“这是客户亲自挑选的上好紫檀木，相对于其他的是重了一些。” 廖淮言点点头，然后不经意的问：“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个吗？” 白皓正在收拾木屑的手一顿，他知道廖淮言说的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个生日礼物。 记得，白皓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会忘。 送完礼物之后他们做了那么久，然后趁他睡着自己跑了。 痛苦的回忆一闪而过，白皓低着头没再说话。 感知到他的情绪，廖淮言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却说：“谢谢。” 白皓愣了一下，他以为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空气中的惊诧。 是谢女士，白皓看了廖淮言一眼，才接起来。 “怎么了？”白皓问。 “” “嗯，在这儿。” “” “我不去了，你们慢慢吃。” “” “没有，他们两个也出去吃饭了。” “”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廖淮言发现白皓又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他连忙凑上去用唇语问：“怎么了？” 只见白皓顿了一下，突然说了一句：“不是我自己，还有廖淮言。” 对面的谢女士明显一愣，下一秒就听见一个男声传了过来，“阿姨好，我是廖淮言。” 谢娟顿时五味杂陈。其实不光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就这两人都有些唏嘘。 因为当时白皓说要走的时候，她是一万个不同意的，反抗到最后她不是没想过要联系廖淮言，可当白皓铁了心，问是什么原因也不说，耗到最后谢娟也拿他没办法。 去医院接她的是吴重山很早之前就安排的人，当时白皓也没跟他说清楚，只说先把家里人接到那边去，自己不一定。 谁知道他紧接着就来了，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没跟吴重山说一个字。 从始至终，谢娟和白楠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免提被打开，时隔五年的生疏感扑面而来，白皓拿着手机的手一抖，鼻子酸涩不已。 谢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白皓有时间带他回家吃个饭，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是不是阿姨不喜欢我了？”廖淮言有些愣神的看着白皓。 白皓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随后安抚道：“你想多了。” “”廖淮言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三天后，木料如约到达。 木料厂的老板李姐竟然在随行的人里，白皓只是一愣，便明白了她所来的用意。看来自己欠肖也得人情有点儿大了。 他有些后悔要这批料了。 但是已经卸下来了，哪有再装回去的道理。白皓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跟他们寒暄过后，带着几人来了酒桌上继续应酬。 肖也理所当然的也在。 白皓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胸口和胃部的灼烧感加倍，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蜷缩发白。 过去的日子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第85章 占据 早上两人是一起到的工作室，来的不算早，所以齐斌和王为都已经到了。 “呦，”齐斌一看见白皓进来就两手一拍，“我们老板终于舍得出现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人，齐斌笑的更甚了。 “滚！”白皓嗓子还是有点儿哑，但他也没有一点儿要藏着掖着的想法，脖子都没遮，就这么过来了。 齐斌跟他身后的廖淮言打了招呼，然后啧啧啧了好几遍，凑到白皓身边小声的问道：“是不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啊？” 白皓白了他一眼，“是啊，你有意见？” “没有，”齐斌大笑说：“我理解加祝福，兄弟的幸福我必须全力支持。” 廖淮言也跟着笑，倒是王为依旧呆愣的模样。 白皓跟廖淮言说：“这是王为，小孩子一个。” 王为有点儿不满意这个说辞，但是却也没反驳。廖淮言笑着跟他点了点头，就听白皓又说了一句：“他现在是宋琳琳的男朋友。” 廖淮言的笑停顿在脸上，脑子里不断想着关于宋琳琳这个人。 “没错，就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宋琳琳。” 王为一听他提到了自己的亲亲女朋友，顿时好奇的问道：“这位认识我家宝贝？” 齐斌在一旁翻白眼，他早饭刚吃完。 廖淮言转头看着白皓，“你们” 白皓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他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幸好白皓解释的及时，要不然某人该掉醋缸子里去了。 廖淮言轻咳了一声，视线挪到周围的环境上。 其实白皓的工作室不小，院子被打理的很干净，白皓工作的所有道具现在也被整齐的码在一旁。院子里还有两个凉亭，其中一个也放着白皓的用具。 周围有不少绿植，品种很杂，但是一朵花都没有。 王为被人谴去泡茶，齐斌也没什么事儿，跟廖淮言坐着闲聊。 白皓进屋找了围裙和手套给自己戴上，欠的订单他还没有做完，本来时间就没几天了，昨天还放纵了一回，今天要抓紧了。 廖淮言看见白皓穿着黑色宽松无袖衣服，外加黑色围裙和手套，衣领低的露出大片肌肤，粉红的痕迹格外明显。 廖淮言不自觉的滑了滑嗓子。 齐斌却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看着他不停地追问两人之前是怎么认识的，廖淮言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现在脑海里却满是白皓的样子。 “你们先聊，”白皓对着他说：“我还有个件儿要赶出来，你要是觉得没意思就跟我说。” “放心，”齐斌笑道：“有我在你还担心会无聊吗？” 王为端着茶壶往外走，“还有我还有我。” 白皓叹口气，“我发现这工作室好像只有我在干活，所以到底谁才是老板。” 廖淮言跟着笑，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想搞旧社会那一套，”齐斌给廖淮言倒上茶，然后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这才把茶壶放在一边，“这叫能者多劳你懂不懂？” 王为默默的给自己倒，坐在一旁看着连声都没吱，因为他觉得面前这个帅哥不一般。虽然皓哥没跟他介绍，但这人看上去就是有种能轻松制服皓哥的能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照你这么说，能者得累死，”白皓拿着刻刀小心的雕磨着，胳膊上的青筋暴起，不一会儿额头上就起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脖子上的项链跟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但是始终掉不出来。 太勾人了，廖淮言想。 “你这是有多渴，这一会儿你就喝了好几杯茶了。”齐斌笑着说：“不行的话我给你倒水，别喝茶了，这玩意儿我也喝不习惯，装模作样的学人家文艺人，看来还是不行。”齐斌摆摆手，这天气喝茶确实是不合适，踹了王为一脚让他去接水去了。 “给我来一杯，”白皓喊了一句，“再给我添点儿冰块。” “不能加冰！”王为在屋子里回道：“我家宝贝说了，现在这个天气不能喝冰。” 齐斌失笑，“你要是敢再多说一句，我保证你皓哥让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白皓没言语，继续手上的动作。王为没再敢反驳，只能顺从的打开冰箱。 “别加冰了，”廖淮言轻声说：“你胃不好。” 齐斌：“” 王为铲着冰块的手停顿下来，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行。” 声音轻的仿佛飘荡的柳絮般划过院子，但是在王为看来，却像一大把闷锤砸在了他的脑子里。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果然，王为想，自己看人一向很准。 齐斌已经在那天晚上已经见识过了，所以此刻倒是没什么反应。 在他俩认识白皓的这几年里，除了白楠，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白皓会如此的听一个人劝。就连白楠的劝说有时候白皓都是表面赞同，背地里好不好使还不一定。 谢女士和吴老那就更不在名单里了。 齐斌话不少，有的时候王为也跟着掺和一两句，小半天下来廖淮言算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当然齐斌没放过八卦的机会，但是每次话题刚露头，就被白皓的锐利眼神给挡了回去，再看廖淮言，依旧是一副温和笑意。 嘴严，还油盐不进。 不管齐斌跟他怎么保证以后白皓的所有事都告诉他，廖淮言还是笑着摇头，多一个字都不说。 弄的齐斌很沮丧，最后一点儿吃瓜的心情都没有了。 日上三竿，白皓努力的往后仰了仰脖子，感觉现在浑身都是僵硬的。 “怎么了？”廖淮言起身往他这边走。 白皓扯下手套说：“没事儿，就是坐的时间长了。” 廖淮言从脖子顺着他的后背往下看，在他还没起身的时候准确的按上了他的肩膀。 白皓的动作一僵。 “别动，”廖淮言按住要起身的他，说：“我帮你按按。” 王为瞪大了眼睛看，齐斌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戏谑的笑怎么也收不住。 “不用，”白皓侧过头看他，“一会儿就好了，而且屋里有个按摩椅，不行的话我去那躺一会儿。” 廖淮言却突然弯下腰，凑近他的耳朵说：“那能有我按的舒服？” 白皓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窜红，带着脖子都全变了颜色。 廖淮言笑，手上的动作慢慢顺着白皓的肩膀转移到后背。身后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廖淮言按的确实挺舒服，他的手掌很大，温热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服渗透到白皓的身后，让他不自觉舒服的闭上了眼。 廖淮言去旁边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在他的后面坐下，手指又附上他的后背慢慢揉搓，按压，力道不重，没一会儿他就发现前面坐着的人没声儿了，好像是睡着了。 他慢慢起身确认，发现对方真的就坐在这睡了过去，不过脑袋一歪一歪的，睡的不沉，不踏实。 廖淮言把自己的椅子小心的往前拖了拖，伸手又把白皓揽进自己的怀里，让他的后脑勺抵在自己的颈窝处，这样他能更舒服一点儿。 廖淮言微低着头，眉眼温柔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皓，心下一片温柔。 白皓就这么靠着他睡了一会儿，连那两人出去吃饭他都没醒。廖淮言笑着看齐斌对他挤眉弄眼，王为跟在他身后嘴半张着出门了。 廖淮言一动不动，就这么僵直着身子做了挺长时间的躺椅。周围一切都很安静，他们就坐在这小院里，身体紧紧的靠在一起，虽然正午，但是廖淮言却没觉得一点儿热。 微风轻轻过，一晃眼白皓都三十岁了。可他的皮肤却一如既往的好，连胳膊都晒黑了，这脸怎么就一点儿变化都没有呢？黑了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帅了？那样除了他自己应该就没人再惦记了。 想到这儿，廖淮言突然想笑。就算白皓把脸遮上出门走一圈，回头率肯定也不低，身材在这呢。 胡思乱想了好半晌，他才看见白皓睫毛颤动了一下，廖淮言小声的问了一句：“醒了吗？” 白皓微皱了一下眉，廖淮言赶忙伸手帮他轻轻抚平了。 “你再睡一会儿，时间还早。” 白皓半睁着眼问：“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没多一会儿，可能才几分钟。”廖淮言轻声回答。 白皓倒是感觉好像过了挺长时间了，动了动麻木的身子，回头发现廖淮言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了。 廖淮言的怀里空了，他还有些不习惯，盯着白皓的身子看了一会儿说：“你这里没有休息室吗？” “有，”白皓起身收拾残局，“在那里边，你要是困了进去睡一会儿，我点个外卖，到了我喊你。” “”廖淮言想说我想抱着你睡，但是看着白皓忙碌的背影，又把话咽下了。 “下午还要忙？”廖淮言问。 “可能还需要一点儿时间，”白皓看着工作台上摆放的那个件儿，说：“大概两个小时。” 廖淮言问：“是锦鲤吗？” “嗯，”白皓点点头，“这个算比较简单的，所以不需要太长时间。” “很漂亮。”廖淮言拿起来放在手上仔细的看，这一拿才发现，这个东西还不轻。基本上已经完成七八分，现在就剩打磨了。 “怎么这么重？”廖淮言掂了掂。 白皓回答说：“这是客户亲自挑选的上好紫檀木，相对于其他的是重了一些。” 廖淮言点点头，然后不经意的问：“你还记得你给我的那个吗？” 白皓正在收拾木屑的手一顿，他知道廖淮言说的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个生日礼物。 记得，白皓当然记得，他怎么可能会忘。 送完礼物之后他们做了那么久，然后趁他睡着自己跑了。 痛苦的回忆一闪而过，白皓低着头没再说话。 感知到他的情绪，廖淮言轻轻的捏了一下他的耳朵，却说：“谢谢。” 白皓愣了一下，他以为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空气中的惊诧。 是谢女士，白皓看了廖淮言一眼，才接起来。 “怎么了？”白皓问。 “” “嗯，在这儿。” “” “我不去了，你们慢慢吃。” “” “没有，他们两个也出去吃饭了。” “” 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廖淮言发现白皓又看了自己一眼，然后他连忙凑上去用唇语问：“怎么了？” 只见白皓顿了一下，突然说了一句：“不是我自己，还有廖淮言。” 对面的谢女士明显一愣，下一秒就听见一个男声传了过来，“阿姨好，我是廖淮言。” 谢娟顿时五味杂陈。其实不光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就这两人都有些唏嘘。 因为当时白皓说要走的时候，她是一万个不同意的，反抗到最后她不是没想过要联系廖淮言，可当白皓铁了心，问是什么原因也不说，耗到最后谢娟也拿他没办法。 去医院接她的是吴重山很早之前就安排的人，当时白皓也没跟他说清楚，只说先把家里人接到那边去，自己不一定。 谁知道他紧接着就来了，而且还是悄无声息的，没跟吴重山说一个字。 从始至终，谢娟和白楠都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免提被打开，时隔五年的生疏感扑面而来，白皓拿着手机的手一抖，鼻子酸涩不已。 谢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白皓有时间带他回家吃个饭，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是不是阿姨不喜欢我了？”廖淮言有些愣神的看着白皓。 白皓被他的表情逗笑了，随后安抚道：“你想多了。” “”廖淮言只是沉默的看着他，没再说话。 三天后，木料如约到达。 木料厂的老板李姐竟然在随行的人里，白皓只是一愣，便明白了她所来的用意。看来自己欠肖也得人情有点儿大了。 他有些后悔要这批料了。 但是已经卸下来了，哪有再装回去的道理。白皓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跟他们寒暄过后，带着几人来了酒桌上继续应酬。 肖也理所当然的也在。 白皓揉了揉发胀的眉心，胸口和胃部的灼烧感加倍，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蜷缩发白。 过去的日子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第86章 极致 廖淮言最近不在这边，早就回了a市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去了。他走之前缠着白皓好久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车，然后只要有时间就给他打电话。 白皓知道是他这是没什么安全感的表现，所以自己也是愿意花时间陪着哄着。 像哄小孩儿一样。 “你干嘛呢？”廖淮言发来消息问。 此时的白皓还在酒局上应付着，虽然已经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对方李姐却是一个名副其实能喝酒的人，几圈下来，连齐斌都有些招架不住。 “弟弟，”李姐又端起酒杯冲着白皓说：“实在是对不住，因为一些张不开嘴的原因，这次确实是我李阳对不起你，所以我不多说了，我再干一杯，弟弟你随意。” 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还真是爽快。 白皓自然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利落的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仰着头一饮而尽。灼热的白酒滚烫的倾泻而下直达胃部，烧的白皓皱起眉头，但是却还是扯着嘴角装作无事发生。 因为早已经稀疏平常了。 他也习惯了。 “我这边还没结束呢，”白皓抽着空子回复廖淮言，“一会儿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喝酒了？”廖淮言又问。 “嗯，喝了一点儿。”白皓如实说。 廖淮言看着手机沉默，心下暗自叹息。 “白皓。” 肖也喊了他一声，白皓把手机收回去端起下意识的就要端起杯子，却被肖也抬手挡了一下。 “少喝点儿，”他小声说。 白皓笑笑，却还是斟满了空酒杯，“这次多亏了肖老板，等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感谢。”随后便一饮而尽。 肖也苦笑，紧随其后。 酒局结束已经十点多了，白皓强撑着身子上了车，不想吐，但是头疼胃疼的厉害。代驾开到白皓家楼下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仰躺在沙发上，白皓累的一刻都不想动，手机在黑暗中响起，白皓侧过头接听。 “到家了？” 低沉的嗓音是抚慰人的良药，白皓“嗯”了一声，闭上眼等着他说话。 “是不是胃疼？”廖淮言问。 “嗯，有一点点。” 白皓伸出手揉了揉，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还能起来吗？” “能，”白皓轻笑，“就是不太想动。” 廖淮言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哑声说：“乖，起来吃两片胃药再睡，要不该难受了。” “好，”白皓笑着答应，但是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作。 “嗯？”廖淮言听着那边没什么声音，又问了一遍。 白皓翻了个身起来，说：“好，我起来了，这就去吃。” 廖淮言揉了揉眉心，嘱咐道：“别抽烟。” 摸向茶几手忽然顿住，几秒之后苦笑般眨眨眼又收了回去。然后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白皓眯着眼睛开了灯，找出胃药随便倒了几片直接吞了下去。 手机开着免提，白皓拿着它慢悠悠的往浴室里走，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 白皓躺在浴缸里沉默着昏昏欲睡，可是偏头痛的毛病让他即使困也是睡不沉。 廖淮言那边肯定是设置了静音，也没有一点儿声响，现在空气中只剩下白皓浅浅的呼吸声。 廖淮言手里不停地敲击着键盘，突然听见“哗啦”一声，他赶忙打开话筒问：“怎么了？” 白皓揉了揉后腰，疲惫的说：“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廖淮言叹息，“别泡了，出来好好擦一擦睡觉。” “好，”白皓应道。 “我明天回去，”廖淮言停下手里的工作小声说：“大概下午才能到，到时候我在家等你。” “别，”白皓说：“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你别折腾了，我买点儿菜回去给你做饭。” “呦，”白皓拿着毛巾在头顶擦了擦，笑着说：“田螺姑娘啊？” “啊，”廖淮言也跟着笑，“所以白先生需要人家吗？” “但是你这田螺姑娘只负责做饭？” 廖淮言一听就笑到不行，“所以说白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 “比如”白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眯起眼睛。 “比如”廖淮言也跟着问：“特殊服务？” “诶，”白皓笑出了声，“我可没说啊，你别多想。” “嗯嗯，我知道你没多想，是我想多了，是我，行了？” 白皓嘿嘿连笑了好久，穿上睡衣往外去了，直到看到茶几上的烟盒笑容僵了一下，搓了搓脸说：“明天下午正好白楠回来，到时候给你俩一车拉回来。” “嗯，也行，”廖淮言顿了一下然后说：“那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行，”白皓说着，然后拿起烟盒往阳台走去。 “不早了赶紧睡，”廖淮言揉了揉肩膀，对着电话说。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一屡屡白烟从白皓的口中吐出，食指和中指熟练的抖动着烟灰，太阳穴拼命叫嚣着，不知道到底在和什么做着斗争。 白皓扭过头看向紧闭着的次卧的门，盯了半天才叼着烟往那里去。 在这寂静的夜晚，有人拿着大纸箱把一沓沓病历和各种各样的药物一股脑的塞了进去，就在他将要封箱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角落处有一捆牛皮包着的东西在那静静的躺着。 全身停顿僵硬，白皓突然想到这么多年以来，廖淮言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自己，而自己呢？ 自私的撇开一切，从没有想过要回去找他。 只剩廖淮言一个人在单打独斗，他会是什么感觉？ 太疼了，白皓顺着箱子慢慢滑坐了下来，他蜷缩着身子痛苦的紧闭双眼，整个身子在灯光的照射下一片光滑细腻，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手机上肖也的消息还在，白皓是第二天早上才回复的他。 早上白皓穿了长袖衣服出门，昨晚在次卧趴了大半夜，今早起来好像是有些小感冒，鼻子不太通气，堵的他心也跟着难受。 宿醉确实太遭罪。 临出门把家里的烟全藏了起来，省的被白楠那小子发现。 “皓哥，”王为捧着平板走过来问：“昨天下午有人打电话来说想要这件儿，”他指着上面的“极致”说。 白皓抬起头来，眉头短暂的皱了一下，“你确定？” “极致”是很早就入了册的一件工艺品，但是工作室创办了这么久，这件货一直无人问津，原因很简单，就是它的整体不像是一件工艺品。 从上到下的没有什么复杂的结构绘制和雕刻，只是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叼着烟，似思考，似放空。 曾经王为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叫“极致”。 为什么？ 白皓从没有解答过。 本来这个不应该入册的，但就是有一天白皓从心理医生那里回来之后，鬼使神差的把它放了进去。现在回想当时是什么心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以为不会有人买。 不像工艺品的工艺品，售价35万。 高的离谱，白皓知道。 所以他才没想到会有人要买。 “确定啊，”王为拿着平板电脑给他看，“我还特意问了好几遍，人家说就要这个。” 白皓又瞥了一眼那张图，随后才道：“就说这个暂时做不了。” 王为纳闷的挠了挠后脑勺问：“不是，皓哥，我看库里不是有成品吗？” 微风轻轻抚过，吹得门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白皓望了一眼门外，才又去看王为，“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还有，把这件从册子里移出去，不卖。” “啊？”王为纳闷的看着他，“为什么啊？” 白皓没搭理他，径自往工作台那走。最近好不容易把手里单子都做完了，是该考虑考虑怀城的秋季展了。 现在大部分人绘图喜欢用电脑，但是白皓不喜欢，他习惯用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细细碎碎的声音自笔尖处传来，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算是完成了一半。白皓停了手臂，然后又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突然发现手指处发痒，这是烟瘾又犯了。 要是齐斌在就好了，还能偶尔在他那蹭几根。 思绪飘散，午饭也没什么胃口，他打发了王为出门去找宋琳琳，还“好心”的嘱咐说不用着急回来。 也不知这臭小子是真的看破了还是怎的，一本正经的看着白皓说：“我就吃个饭就回来，不多待，我再给斌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陪你。” “不用喊他，他在外面吃。”白皓说。 “我刚才问他了，他说他忙完了。” 王为边说着边又掏出手机开始点，白皓看的心头一堵，火气莫名其妙地就想往外窜，但他一直压着没开口，要是真发火了，那不真坐实了自己想干点什么吗？ 现在还不行，下午白楠那小子还得回来呢。 工作室只剩下他自己，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廖淮言说他准备要飞机了，白皓回了一个“好”字，又给白楠去了消息。 眼看着s市到了最热的季节，能比a市热上好几个度，感觉太阳无时无刻不在头顶上拼了命的发光发热。 “几点放学？” 过了不到五分钟，白楠回复道：“五点半结束。” “好，那今天我去接你。” “你来？斌哥呢？” 白皓无奈一笑，“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 白楠偷瞄着书桌下的手机也在轻笑，“那你晚一点来，我收拾东西。” “东西很多？需要我进去帮你拿吗？” “不用，”白楠回到，“就一个书包和一些衣服。” “行李箱带回来吗？是不是有脏衣服要带回来洗。” “没有，就身上这一套校服需要洗，这马上放暑假了，趁现在往家倒腾点儿。” “那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诶对了，这周是不是不补课了，在家能待上两天？”白皓老父亲般的问了一大堆，惯是白楠早就习惯了，但也不觉得是什么负担。 白皓在他心里一直是高大的。 可高大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也有脆弱的时候，他见过所以现在白皓能恢复过来，白楠比谁都高兴。 “不补了，暑假再补。” “那吃什么？” 白楠刚要回答，却被自己的同桌捅了一下胳膊，他连忙把手机塞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听课。 老师对待好学生就是比较宽松，偶尔一两次的走神也佯装不知继续往下讲。 半晌，白楠才回复说，“去谢女士那？” 白皓想了想，“不去，谢女士应该有约会。” 哦，白楠点点头，“那什么都行，要不等我回去再买菜，我下厨。” 白皓笑了，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抢着做饭。 没一会儿齐斌就回来了，刚踏进屋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空调，但却被白皓出声制止了。 “你今天没去院子里感受一下？”齐斌忿忿不平的看着他，盯着被抢走的遥控器说：“我感觉我都要熟了，你赶紧的把空调打开。” 白皓瞥了他一眼，右手虚举着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又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遥控器。 条件。 齐斌一开始没懂，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操！” “啧，”白皓抬起头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他妈的因为一根烟来跟我谈条件？”齐斌气不打一处来的皱起眉头。 白皓摇摇头看他，又比了个“耶”说：“两根。” 这下彻底把齐斌整无语了，但是额头上的汗都快能洗脸了，咬咬牙掏出了兜里的东西甩给他，“赶紧的！” 白皓点点头，“嘀”的一声，空调被打开，没一会儿空气裹挟着凉风肆意开来，齐斌长叹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白皓在白雾中半眯起眼睛，放任自己在按摩椅上放空。齐斌哼了一声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坐在白皓对面的椅子上开始吞云吐雾。 白烟顺着空调吹口被吹散，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布满了烟气。一根毕，白皓又起身给自己点了一根，齐斌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劝阻他。 白皓生病这个事儿在他们之间不是秘密，白楠早就嘱咐过让自己多盯着点儿，可有时候齐斌还是会心软。 没办法。 第86章 极致 廖淮言最近不在这边，早就回了a市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去了。他走之前缠着白皓好久才恋恋不舍的上了车，然后只要有时间就给他打电话。 白皓知道是他这是没什么安全感的表现，所以自己也是愿意花时间陪着哄着。 像哄小孩儿一样。 “你干嘛呢？”廖淮言发来消息问。 此时的白皓还在酒局上应付着，虽然已经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但是对方李姐却是一个名副其实能喝酒的人，几圈下来，连齐斌都有些招架不住。 “弟弟，”李姐又端起酒杯冲着白皓说：“实在是对不住，因为一些张不开嘴的原因，这次确实是我李阳对不起你，所以我不多说了，我再干一杯，弟弟你随意。” 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还真是爽快。 白皓自然也不能拂了她的面子，利落的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仰着头一饮而尽。灼热的白酒滚烫的倾泻而下直达胃部，烧的白皓皱起眉头，但是却还是扯着嘴角装作无事发生。 因为早已经稀疏平常了。 他也习惯了。 “我这边还没结束呢，”白皓抽着空子回复廖淮言，“一会儿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喝酒了？”廖淮言又问。 “嗯，喝了一点儿。”白皓如实说。 廖淮言看着手机沉默，心下暗自叹息。 “白皓。” 肖也喊了他一声，白皓把手机收回去端起下意识的就要端起杯子，却被肖也抬手挡了一下。 “少喝点儿，”他小声说。 白皓笑笑，却还是斟满了空酒杯，“这次多亏了肖老板，等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感谢。”随后便一饮而尽。 肖也苦笑，紧随其后。 酒局结束已经十点多了，白皓强撑着身子上了车，不想吐，但是头疼胃疼的厉害。代驾开到白皓家楼下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仰躺在沙发上，白皓累的一刻都不想动，手机在黑暗中响起，白皓侧过头接听。 “到家了？” 低沉的嗓音是抚慰人的良药，白皓“嗯”了一声，闭上眼等着他说话。 “是不是胃疼？”廖淮言问。 “嗯，有一点点。” 白皓伸出手揉了揉，但是好像没有什么作用。 “还能起来吗？” “能，”白皓轻笑，“就是不太想动。” 廖淮言攥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哑声说：“乖，起来吃两片胃药再睡，要不该难受了。” “好，”白皓笑着答应，但是依旧躺在那里没有动作。 “嗯？”廖淮言听着那边没什么声音，又问了一遍。 白皓翻了个身起来，说：“好，我起来了，这就去吃。” 廖淮言揉了揉眉心，嘱咐道：“别抽烟。” 摸向茶几手忽然顿住，几秒之后苦笑般眨眨眼又收了回去。然后他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白皓眯着眼睛开了灯，找出胃药随便倒了几片直接吞了下去。 手机开着免提，白皓拿着它慢悠悠的往浴室里走，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 白皓躺在浴缸里沉默着昏昏欲睡，可是偏头痛的毛病让他即使困也是睡不沉。 廖淮言那边肯定是设置了静音，也没有一点儿声响，现在空气中只剩下白皓浅浅的呼吸声。 廖淮言手里不停地敲击着键盘，突然听见“哗啦”一声，他赶忙打开话筒问：“怎么了？” 白皓揉了揉后腰，疲惫的说：“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滑了一下。” 廖淮言叹息，“别泡了，出来好好擦一擦睡觉。” “好，”白皓应道。 “我明天回去，”廖淮言停下手里的工作小声说：“大概下午才能到，到时候我在家等你。” “别，”白皓说：“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你别折腾了，我买点儿菜回去给你做饭。” “呦，”白皓拿着毛巾在头顶擦了擦，笑着说：“田螺姑娘啊？” “啊，”廖淮言也跟着笑，“所以白先生需要人家吗？” “但是你这田螺姑娘只负责做饭？” 廖淮言一听就笑到不行，“所以说白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 “比如”白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眯起眼睛。 “比如”廖淮言也跟着问：“特殊服务？” “诶，”白皓笑出了声，“我可没说啊，你别多想。” “嗯嗯，我知道你没多想，是我想多了，是我，行了？” 白皓嘿嘿连笑了好久，穿上睡衣往外去了，直到看到茶几上的烟盒笑容僵了一下，搓了搓脸说：“明天下午正好白楠回来，到时候给你俩一车拉回来。” “嗯，也行，”廖淮言顿了一下然后说：“那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 “行，”白皓说着，然后拿起烟盒往阳台走去。 “不早了赶紧睡，”廖淮言揉了揉肩膀，对着电话说。 “好，那明天见。” “明天见。” 一屡屡白烟从白皓的口中吐出，食指和中指熟练的抖动着烟灰，太阳穴拼命叫嚣着，不知道到底在和什么做着斗争。 白皓扭过头看向紧闭着的次卧的门，盯了半天才叼着烟往那里去。 在这寂静的夜晚，有人拿着大纸箱把一沓沓病历和各种各样的药物一股脑的塞了进去，就在他将要封箱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角落处有一捆牛皮包着的东西在那静静的躺着。 全身停顿僵硬，白皓突然想到这么多年以来，廖淮言一直在不停地寻找着自己，而自己呢？ 自私的撇开一切，从没有想过要回去找他。 只剩廖淮言一个人在单打独斗，他会是什么感觉？ 太疼了，白皓顺着箱子慢慢滑坐了下来，他蜷缩着身子痛苦的紧闭双眼，整个身子在灯光的照射下一片光滑细腻，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手机上肖也的消息还在，白皓是第二天早上才回复的他。 早上白皓穿了长袖衣服出门，昨晚在次卧趴了大半夜，今早起来好像是有些小感冒，鼻子不太通气，堵的他心也跟着难受。 宿醉确实太遭罪。 临出门把家里的烟全藏了起来，省的被白楠那小子发现。 “皓哥，”王为捧着平板走过来问：“昨天下午有人打电话来说想要这件儿，”他指着上面的“极致”说。 白皓抬起头来，眉头短暂的皱了一下，“你确定？” “极致”是很早就入了册的一件工艺品，但是工作室创办了这么久，这件货一直无人问津，原因很简单，就是它的整体不像是一件工艺品。 从上到下的没有什么复杂的结构绘制和雕刻，只是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叼着烟，似思考，似放空。 曾经王为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叫“极致”。 为什么？ 白皓从没有解答过。 本来这个不应该入册的，但就是有一天白皓从心理医生那里回来之后，鬼使神差的把它放了进去。现在回想当时是什么心情，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以为不会有人买。 不像工艺品的工艺品，售价35万。 高的离谱，白皓知道。 所以他才没想到会有人要买。 “确定啊，”王为拿着平板电脑给他看，“我还特意问了好几遍，人家说就要这个。” 白皓又瞥了一眼那张图，随后才道：“就说这个暂时做不了。” 王为纳闷的挠了挠后脑勺问：“不是，皓哥，我看库里不是有成品吗？” 微风轻轻抚过，吹得门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白皓望了一眼门外，才又去看王为，“你就按我说的做就行，还有，把这件从册子里移出去，不卖。” “啊？”王为纳闷的看着他，“为什么啊？” 白皓没搭理他，径自往工作台那走。最近好不容易把手里单子都做完了，是该考虑考虑怀城的秋季展了。 现在大部分人绘图喜欢用电脑，但是白皓不喜欢，他习惯用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勾勒出自己想要的样子。 细细碎碎的声音自笔尖处传来，用了一上午的时间算是完成了一半。白皓停了手臂，然后又晃了晃僵硬的脖子，突然发现手指处发痒，这是烟瘾又犯了。 要是齐斌在就好了，还能偶尔在他那蹭几根。 思绪飘散，午饭也没什么胃口，他打发了王为出门去找宋琳琳，还“好心”的嘱咐说不用着急回来。 也不知这臭小子是真的看破了还是怎的，一本正经的看着白皓说：“我就吃个饭就回来，不多待，我再给斌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陪你。” “不用喊他，他在外面吃。”白皓说。 “我刚才问他了，他说他忙完了。” 王为边说着边又掏出手机开始点，白皓看的心头一堵，火气莫名其妙地就想往外窜，但他一直压着没开口，要是真发火了，那不真坐实了自己想干点什么吗？ 现在还不行，下午白楠那小子还得回来呢。 工作室只剩下他自己，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廖淮言说他准备要飞机了，白皓回了一个“好”字，又给白楠去了消息。 眼看着s市到了最热的季节，能比a市热上好几个度，感觉太阳无时无刻不在头顶上拼了命的发光发热。 “几点放学？” 过了不到五分钟，白楠回复道：“五点半结束。” “好，那今天我去接你。” “你来？斌哥呢？” 白皓无奈一笑，“我是你哥还是他是你哥？” 白楠偷瞄着书桌下的手机也在轻笑，“那你晚一点来，我收拾东西。” “东西很多？需要我进去帮你拿吗？” “不用，”白楠回到，“就一个书包和一些衣服。” “行李箱带回来吗？是不是有脏衣服要带回来洗。” “没有，就身上这一套校服需要洗，这马上放暑假了，趁现在往家倒腾点儿。” “那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诶对了，这周是不是不补课了，在家能待上两天？”白皓老父亲般的问了一大堆，惯是白楠早就习惯了，但也不觉得是什么负担。 白皓在他心里一直是高大的。 可高大的人也有生病的时候，也有脆弱的时候，他见过所以现在白皓能恢复过来，白楠比谁都高兴。 “不补了，暑假再补。” “那吃什么？” 白楠刚要回答，却被自己的同桌捅了一下胳膊，他连忙把手机塞回去，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听课。 老师对待好学生就是比较宽松，偶尔一两次的走神也佯装不知继续往下讲。 半晌，白楠才回复说，“去谢女士那？” 白皓想了想，“不去，谢女士应该有约会。” 哦，白楠点点头，“那什么都行，要不等我回去再买菜，我下厨。” 白皓笑了，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抢着做饭。 没一会儿齐斌就回来了，刚踏进屋里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开空调，但却被白皓出声制止了。 “你今天没去院子里感受一下？”齐斌忿忿不平的看着他，盯着被抢走的遥控器说：“我感觉我都要熟了，你赶紧的把空调打开。” 白皓瞥了他一眼，右手虚举着比了个“耶”的手势，然后又低下头摩挲着手中的遥控器。 条件。 齐斌一开始没懂，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道：“我操！” “啧，”白皓抬起头来，“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他妈的因为一根烟来跟我谈条件？”齐斌气不打一处来的皱起眉头。 白皓摇摇头看他，又比了个“耶”说：“两根。” 这下彻底把齐斌整无语了，但是额头上的汗都快能洗脸了，咬咬牙掏出了兜里的东西甩给他，“赶紧的！” 白皓点点头，“嘀”的一声，空调被打开，没一会儿空气裹挟着凉风肆意开来，齐斌长叹一口气，这才感觉自己好像活了过来。 白皓在白雾中半眯起眼睛，放任自己在按摩椅上放空。齐斌哼了一声也给自己点了一根，坐在白皓对面的椅子上开始吞云吐雾。 白烟顺着空调吹口被吹散，没一会儿屋子里就布满了烟气。一根毕，白皓又起身给自己点了一根，齐斌就这么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五味杂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劝阻他。 白皓生病这个事儿在他们之间不是秘密，白楠早就嘱咐过让自己多盯着点儿，可有时候齐斌还是会心软。 没办法。 第87章 迷雾 “今天不是周五吗，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抽，等到小楠回来我看你怎么办。”齐斌弹了弹烟灰，随口道。 白皓沉默了好半晌才说：“没事儿，没多久就散了。” “我问问他，应该还是以前那个时间，”齐斌说着掏出手机来想要联系白楠。而白皓则在一边轻飘飘的：“不用，一会儿我去接他。” 齐斌愣了一下，“怎么你去？” 白皓皱了一下眉很快放平，“很奇怪？” 齐斌又吸了一口，“没，只是不太习惯，毕竟小楠每次回家基本上都是我去的？” 白皓瞥了他一眼，“谢谢你啊。” “不客气，”齐斌顺着他的话打趣，“谁让小楠也喊我一声哥呢。” “德行。” 齐斌嗤笑，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嘲讽，笑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不会是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齐斌摊了一下手，“就是觉得你有些奇怪。” 白皓把按摩椅按了暂停，最近腰越来越不舒服，按摩椅坐时间长了却浑身疼，不划算。 “那个帅哥呢？”齐斌问。 “哪个帅哥？” “装，再装，”齐斌笑了，“还有哪个帅哥能入得了你的眼？” 白皓“啧”了一声，“闭嘴！”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齐斌说：“你别告诉我阿姨还不知道，还有小楠。” 白皓抿着嘴没说话，手里抖烟的动作却停了一瞬，他的反应不言而喻证实了齐斌的猜想。 “我靠，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白皓瞥了他一眼，明显没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齐斌“啧”了一声，“你别跟我打哑谜，你们两个本来就够神秘的了，一开始给你介绍了多少个你连看都不看，还有肖老板也在一直等着，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白皓吐出最后一口烟，随后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火光。 “然后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人，才几天你们两个就走一块去了，好的跟那什么似的，现在又跟我说不公开？这你们玩的到底是什么花样？” “你倒是有那当儿子的命，”白皓说：“就知道操那些没用的心。” 齐斌诶了一声，“怎么说话呢？” “放心，”白皓体贴的补充道；“爸爸我还没死呢，有那闲工夫赶紧出去正八经的好好工作才是真的。” “操！”齐斌骂了一声，“你这是不识好人心！” “你是好人？” “不然呢？” 白皓摇了摇头，“那还真没看出来。” “眼瞎就别说话了。” “眼瞎又不是哑巴，”他起身开了窗户，“你还能挡住我想说的？” “”齐斌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在白皓还没有转过身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窗户只开了半扇，剩下的另一半好好的扒在窗框上。 “你也眼瞎？”白皓转过头。 “”齐斌沉默。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好了？缺胳膊少腿还是隐形残疾？” 白皓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一边转过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边不停地在和齐斌单方面拌着嘴，看似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但他这跟平时完全相反的样子怎么会让人看不出来。 他这明明是心虚了。 也可以说他是在掩盖自己的不寻常，下意识的动作根本骗不了人，更何况这是在跟他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齐斌面前。 “别擦了，”齐斌轻声说；“那扇窗户已经很干净了。” 白皓的胳膊霎时停在半空，刚刚还沉浸在调侃人的他仿佛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他就停在那里，然后慢慢的又收回了手臂。他望向窗外，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他又想起自己缩在角落里，想象着那一捆刻着自己名字的工具，一把一把的划过皮肤的感觉。 先从哪里下手呢？ 手腕？肚子？还是脖子？ 白皓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他防止被人看出来，只能侧过身背对着齐斌。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齐斌看穿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抬起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的头发，青茬有些扎手，可白皓已经习惯了。 胃酸，恶心，想吐。 他咬着牙使劲的控制着自己，不想让负面的情绪肆意膨胀发酵，现在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他没有什么保护层，自从离开廖淮言的那一瞬间，白皓就只剩白皓。 躯壳，空空荡荡。 “最近都没有去唐医生那里？”齐斌看着他的后脑勺问。 唐医生，是白皓的心理咨询师。 齐斌这么一说，白皓这才想起来自己大概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这一年多里他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疲惫，不抵触，不落寞。 他也确实做到了，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彻底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对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信手拈来，工作室运作的也相当不错，再加上他自己的手艺，圈里的人谁不说一句羡慕和年轻有为。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了呢？ 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怎么就装不下去了呢？怎么就能被人看出来呢？ 白皓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窝囊废。 害死了爸爸，又害的谢女士坐了那么多年的轮椅，到现在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白楠那么小一只就没了爸，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一点儿父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害了这么多不算，连廖淮言也那么倒霉碰到了自己，不光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娶妻生子，还被坑的进了看守所。 五年，整整五年他都在找自己，找这个狗屁不是的窝囊废。 而窝囊废呢？ 那时候窝囊废在别的地方把他撇的干干净净，自己还有脸好好的活着呢。不光好好活着，还时不时的无病呻吟一下，恬不知耻的去看心理医生。 看个屁的心理医生。 窝囊废你还有什么脸看心理医生！ 你有什么脸！ “白皓！” 虚幻如烟雾般消散，白皓怔然清醒。 齐斌看着如梦初醒的某人，眉头皱的不像话。 “你想什么呢？我喊你这么多遍。” “没什么。” 白皓轻声说了一句。 屋里的烟快散干净了，时针慢慢指向下午，分针在他的周围一圈又一圈，重合又分离，重合又分离。 循环反复，一遍又一遍。 白皓是三点半开车出的门，本来齐斌要一起跟着来，但是却被他无视掉了。路上吴重山还给他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的打听怀城秋季展他会不会参加。 “我参加，放心。”白皓说。 吴重山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开始犯嘀咕，照以往来说，白皓不会这么痛快的告诉自己，就算要说，也可能让他自己猜。 今天这是怎么了？ 吴重山电话没放下，直接给齐斌又打了过去。 白皓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走在离机场出口有些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凉亭里有根小柱子，挡去了他一半的身影。 好多步履匆匆的人从他面前而过，他看到出口那里已经挤进了不少接机的人。白皓摸了摸鼻子，没有起身。 行李箱的轱辘声一阵一阵传进他的脑子里，但此刻白皓的注意力却一直没有被任何东西所干扰，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个地方，急切的想要看到些什么，却又害怕看到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不算突兀的响起，拿着手机的白皓没有动作。 手机屏幕熄灭，下一秒又一次亮起。 “哥哥，哥哥，”一个扎着两只小辫的小女孩轻轻的拍了怕他，然后指着他的手机说：“你的手机响了好长时间啦！” 语气里带着稚嫩的急切，如果不是她的妈妈在身边，可能下一秒她就会替白皓接通似的。 “彤彤，”小女孩的妈妈抱歉的冲白皓笑笑，然后把快要贴在白皓身边的小调皮拉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白皓点点头，说了句，“没关系。” 手机再次响起。 白皓低着头看着，但是拇指却停在半空没有滑动。 “你怎么还不接电话啊？”小女孩并没有放弃，“哥哥你是不是来机场接人的啊？那他肯定是出来找不到你了，你快接啊，要不然他该着急了。” 白皓僵坐在原地，一股沉重的痛意自胸口迸发而出，传向四肢百骸。 “彤彤！”女人提高声线又喊了一声。 小女孩无辜的眨眨眼对着她妈妈说道：“妈妈，不是你说的爸爸只要下飞机就会给咱们打电话吗？” “”女人叹了口气，“那只是你爸爸，他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他，所以一定回来找我们的，如果找不到当然会打电话啊。” “对啊，”小女孩疑惑的歪了歪头，“这个哥哥不就是在等人吗？” “谁跟你说的？”女人最后冲着白皓又笑了笑，扯着小女孩走了，“可能只是人家碰巧坐在那里而已，你别瞎猜。” 小女孩任由妈妈把她牵走了，可还是回头看着白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哥哥他明明就是在等人啊，那眼神就是跟妈妈在等着爸爸出来的一样啊” 天气太热了，路上的人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烤焦了似的，所以在出了站都急急忙忙的打车回家了。 廖淮言拿着手机在四处张望，他的四周都是人，一个连着一个的在他眼前经过，说好的来接他的人此刻就在某处看着他。看着他一遍遍的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看着他的嘴角慢慢的落了下来，眉头微蹙。压抑像一根根小钉子，一点一点的钉在了白皓的心口处。 血肉模糊，疼痛肆意蔓延。 廖淮言的样子，无论看多少遍还是会心疼的程度。 白皓仰着头，已经是极致了，直到酸涩的感觉被压制下来，他才终于迈出了脚步。 “白皓。” 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在看见白皓的那一刻廖淮言觉得豁然舒畅。 还真是速效药。 “嗯，”白皓轻轻开口，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走。” 廖淮言看着他自顾自的要往前走，脚步停顿又皱起了眉。 “怎么了？”白皓望他。 “过来。”廖淮言淡淡的口吻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声音不大，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嗯？”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 太阳还没落完，廖淮言迎着光去看背对着光的人。 白皓这次没什么犹豫，拖着行李箱往回来，廖淮言则看着他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怎么了？怎么不走？”白皓在他面前站定。炙热的温度烤的人们喘不上气。 “”廖淮言迎着阳光，眼睛一点儿都没眯的盯着白皓的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他问。 白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皓，你为什么，不、看、我！” “嗯？”白皓这才把飘忽的眼神钉在某处，“我怎么” “你一直没看。”廖淮言没给他辩驳的机会，一句就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白皓又看向别处然后转移了话题，“赶紧走，我还得去接” “你不想看见我？” “什什么？” “我来了，”廖淮言往前走了一步，“你不高兴吗？” 白皓摇摇头，“别胡说，我没有。” 廖淮言紧抿着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走吗？”白皓问。 “白皓，”廖淮言拉开了他手里的行李箱立在一边，人来人往的街上时不时有人看他们一眼，然后又步履匆匆的走过。 在这快节奏的地方，好像没人会在意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会记得他们曾在这里出现过。 “抱我。” 廖淮言张开了双臂。 白皓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白皓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我说。” “——抱我。” 廖淮言希望天使再一次张开双臂，再一次拥抱自己。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算得上幼稚，但是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只要能证明些什么，就可以了。 第87章 迷雾 “今天不是周五吗，你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抽，等到小楠回来我看你怎么办。”齐斌弹了弹烟灰，随口道。 白皓沉默了好半晌才说：“没事儿，没多久就散了。” “我问问他，应该还是以前那个时间，”齐斌说着掏出手机来想要联系白楠。而白皓则在一边轻飘飘的：“不用，一会儿我去接他。” 齐斌愣了一下，“怎么你去？” 白皓皱了一下眉很快放平，“很奇怪？” 齐斌又吸了一口，“没，只是不太习惯，毕竟小楠每次回家基本上都是我去的？” 白皓瞥了他一眼，“谢谢你啊。” “不客气，”齐斌顺着他的话打趣，“谁让小楠也喊我一声哥呢。” “德行。” 齐斌嗤笑，一点儿都不在意他的嘲讽，笑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不会是还有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齐斌摊了一下手，“就是觉得你有些奇怪。” 白皓把按摩椅按了暂停，最近腰越来越不舒服，按摩椅坐时间长了却浑身疼，不划算。 “那个帅哥呢？”齐斌问。 “哪个帅哥？” “装，再装，”齐斌笑了，“还有哪个帅哥能入得了你的眼？” 白皓“啧”了一声，“闭嘴！”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齐斌说：“你别告诉我阿姨还不知道，还有小楠。” 白皓抿着嘴没说话，手里抖烟的动作却停了一瞬，他的反应不言而喻证实了齐斌的猜想。 “我靠，不是？你到底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白皓瞥了他一眼，明显没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齐斌“啧”了一声，“你别跟我打哑谜，你们两个本来就够神秘的了，一开始给你介绍了多少个你连看都不看，还有肖老板也在一直等着，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白皓吐出最后一口烟，随后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火光。 “然后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人，才几天你们两个就走一块去了，好的跟那什么似的，现在又跟我说不公开？这你们玩的到底是什么花样？” “你倒是有那当儿子的命，”白皓说：“就知道操那些没用的心。” 齐斌诶了一声，“怎么说话呢？” “放心，”白皓体贴的补充道；“爸爸我还没死呢，有那闲工夫赶紧出去正八经的好好工作才是真的。” “操！”齐斌骂了一声，“你这是不识好人心！” “你是好人？” “不然呢？” 白皓摇了摇头，“那还真没看出来。” “眼瞎就别说话了。” “眼瞎又不是哑巴，”他起身开了窗户，“你还能挡住我想说的？” “”齐斌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在白皓还没有转过身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你还好吗？” 窗户只开了半扇，剩下的另一半好好的扒在窗框上。 “你也眼瞎？”白皓转过头。 “”齐斌沉默。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好了？缺胳膊少腿还是隐形残疾？” 白皓的话渐渐多了起来，一边转过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一边不停地在和齐斌单方面拌着嘴，看似心情好像不错的样子，但他这跟平时完全相反的样子怎么会让人看不出来。 他这明明是心虚了。 也可以说他是在掩盖自己的不寻常，下意识的动作根本骗不了人，更何况这是在跟他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齐斌面前。 “别擦了，”齐斌轻声说；“那扇窗户已经很干净了。” 白皓的胳膊霎时停在半空，刚刚还沉浸在调侃人的他仿佛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他就停在那里，然后慢慢的又收回了手臂。他望向窗外，用力的吸了几口气。 他又想起自己缩在角落里，想象着那一捆刻着自己名字的工具，一把一把的划过皮肤的感觉。 先从哪里下手呢？ 手腕？肚子？还是脖子？ 白皓的手开始轻微地颤抖，他防止被人看出来，只能侧过身背对着齐斌。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齐斌看穿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都在想些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抬起手慢慢的摸上了自己的头发，青茬有些扎手，可白皓已经习惯了。 胃酸，恶心，想吐。 他咬着牙使劲的控制着自己，不想让负面的情绪肆意膨胀发酵，现在不是五年前的自己了，他没有什么保护层，自从离开廖淮言的那一瞬间，白皓就只剩白皓。 躯壳，空空荡荡。 “最近都没有去唐医生那里？”齐斌看着他的后脑勺问。 唐医生，是白皓的心理咨询师。 齐斌这么一说，白皓这才想起来自己大概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了。这一年多里他尽量的让自己看起来不疲惫，不抵触，不落寞。 他也确实做到了，周围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彻底融入了这里的生活，对现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信手拈来，工作室运作的也相当不错，再加上他自己的手艺，圈里的人谁不说一句羡慕和年轻有为。 但是现在又是怎么了呢？ 装了那么长时间，现在怎么就装不下去了呢？怎么就能被人看出来呢？ 白皓忽然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 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窝囊废。 害死了爸爸，又害的谢女士坐了那么多年的轮椅，到现在都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白楠那么小一只就没了爸，从小到大没有感受到一点儿父爱，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害了这么多不算，连廖淮言也那么倒霉碰到了自己，不光过不上正常人的生活，不能娶妻生子，还被坑的进了看守所。 五年，整整五年他都在找自己，找这个狗屁不是的窝囊废。 而窝囊废呢？ 那时候窝囊废在别的地方把他撇的干干净净，自己还有脸好好的活着呢。不光好好活着，还时不时的无病呻吟一下，恬不知耻的去看心理医生。 看个屁的心理医生。 窝囊废你还有什么脸看心理医生！ 你有什么脸！ “白皓！” 虚幻如烟雾般消散，白皓怔然清醒。 齐斌看着如梦初醒的某人，眉头皱的不像话。 “你想什么呢？我喊你这么多遍。” “没什么。” 白皓轻声说了一句。 屋里的烟快散干净了，时针慢慢指向下午，分针在他的周围一圈又一圈，重合又分离，重合又分离。 循环反复，一遍又一遍。 白皓是三点半开车出的门，本来齐斌要一起跟着来，但是却被他无视掉了。路上吴重山还给他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的打听怀城秋季展他会不会参加。 “我参加，放心。”白皓说。 吴重山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开始犯嘀咕，照以往来说，白皓不会这么痛快的告诉自己，就算要说，也可能让他自己猜。 今天这是怎么了？ 吴重山电话没放下，直接给齐斌又打了过去。 白皓把车停在停车场，然后走在离机场出口有些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小小的凉亭里有根小柱子，挡去了他一半的身影。 好多步履匆匆的人从他面前而过，他看到出口那里已经挤进了不少接机的人。白皓摸了摸鼻子，没有起身。 行李箱的轱辘声一阵一阵传进他的脑子里，但此刻白皓的注意力却一直没有被任何东西所干扰，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某个地方，急切的想要看到些什么，却又害怕看到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铃声不算突兀的响起，拿着手机的白皓没有动作。 手机屏幕熄灭，下一秒又一次亮起。 “哥哥，哥哥，”一个扎着两只小辫的小女孩轻轻的拍了怕他，然后指着他的手机说：“你的手机响了好长时间啦！” 语气里带着稚嫩的急切，如果不是她的妈妈在身边，可能下一秒她就会替白皓接通似的。 “彤彤，”小女孩的妈妈抱歉的冲白皓笑笑，然后把快要贴在白皓身边的小调皮拉开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白皓点点头，说了句，“没关系。” 手机再次响起。 白皓低着头看着，但是拇指却停在半空没有滑动。 “你怎么还不接电话啊？”小女孩并没有放弃，“哥哥你是不是来机场接人的啊？那他肯定是出来找不到你了，你快接啊，要不然他该着急了。” 白皓僵坐在原地，一股沉重的痛意自胸口迸发而出，传向四肢百骸。 “彤彤！”女人提高声线又喊了一声。 小女孩无辜的眨眨眼对着她妈妈说道：“妈妈，不是你说的爸爸只要下飞机就会给咱们打电话吗？” “”女人叹了口气，“那只是你爸爸，他知道我们在这里等他，所以一定回来找我们的，如果找不到当然会打电话啊。” “对啊，”小女孩疑惑的歪了歪头，“这个哥哥不就是在等人吗？” “谁跟你说的？”女人最后冲着白皓又笑了笑，扯着小女孩走了，“可能只是人家碰巧坐在那里而已，你别瞎猜。” 小女孩任由妈妈把她牵走了，可还是回头看着白皓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哥哥他明明就是在等人啊，那眼神就是跟妈妈在等着爸爸出来的一样啊” 天气太热了，路上的人觉得自己可能下一秒就会烤焦了似的，所以在出了站都急急忙忙的打车回家了。 廖淮言拿着手机在四处张望，他的四周都是人，一个连着一个的在他眼前经过，说好的来接他的人此刻就在某处看着他。看着他一遍遍的拨打着无人接听的电话，看着他的嘴角慢慢的落了下来，眉头微蹙。压抑像一根根小钉子，一点一点的钉在了白皓的心口处。 血肉模糊，疼痛肆意蔓延。 廖淮言的样子，无论看多少遍还是会心疼的程度。 白皓仰着头，已经是极致了，直到酸涩的感觉被压制下来，他才终于迈出了脚步。 “白皓。” 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在看见白皓的那一刻廖淮言觉得豁然舒畅。 还真是速效药。 “嗯，”白皓轻轻开口，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走。” 廖淮言看着他自顾自的要往前走，脚步停顿又皱起了眉。 “怎么了？”白皓望他。 “过来。”廖淮言淡淡的口吻带着些许命令的语气，声音不大，但是他却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嗯？”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 太阳还没落完，廖淮言迎着光去看背对着光的人。 白皓这次没什么犹豫，拖着行李箱往回来，廖淮言则看着他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怎么了？怎么不走？”白皓在他面前站定。炙热的温度烤的人们喘不上气。 “”廖淮言迎着阳光，眼睛一点儿都没眯的盯着白皓的眼睛。 “为什么不看我？”他问。 白皓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白皓，你为什么，不、看、我！” “嗯？”白皓这才把飘忽的眼神钉在某处，“我怎么” “你一直没看。”廖淮言没给他辩驳的机会，一句就把他的话给堵死了。 白皓又看向别处然后转移了话题，“赶紧走，我还得去接” “你不想看见我？” “什什么？” “我来了，”廖淮言往前走了一步，“你不高兴吗？” 白皓摇摇头，“别胡说，我没有。” 廖淮言紧抿着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再说什么。 “走吗？”白皓问。 “白皓，”廖淮言拉开了他手里的行李箱立在一边，人来人往的街上时不时有人看他们一眼，然后又步履匆匆的走过。 在这快节奏的地方，好像没人会在意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人会记得他们曾在这里出现过。 “抱我。” 廖淮言张开了双臂。 白皓僵在原地。 “你说什么？”白皓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 “我说。” “——抱我。” 廖淮言希望天使再一次张开双臂，再一次拥抱自己。 他知道在这个地方做这种事算得上幼稚，但是对他来说没什么所谓，只要能证明些什么，就可以了。 第88章 归位 “淮淮言哥？”白楠背着个大书包站在学校门口，此刻的他满脸惊讶的看着廖淮言和自己的哥哥。 “嗯，小楠，”廖淮言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长这么高啦？” 白楠眼睛瞪得挺大，时不时瞟白皓一眼，而白皓自始至终都是沉默。 “也是，”廖淮言仿佛在自言自语道：“这都多长时间了，不长高才怪了。” 白皓看了他一眼，接过白楠手里的东西，转身打开了后备箱，廖淮言也过去伸手搭了一把。 学校门口此时已经来了不少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其中也有不少白楠的同学看见了他，好几个上来打招呼，但是都被白楠一一打发走了。 “白楠，”宋松一把搂过白楠的肩膀，笑着玩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怎么不等你老子？啊？” “啧，”白楠皱着眉头把他的胳膊拉下来，“别闹，我哥来接我了。” “啊？哪儿呢？”宋松还张望着，“我也没看见啊？” 白皓把后备箱关上，和廖淮言并排走到白楠面前，宋松明显被两人的气势唬住了，拉着白楠的胳膊有些尴尬的顿了顿。 “这是我哥，”白楠侧过头说了一句。 “啊”宋松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大哥好。” 完了，宋松心想，在白楠亲哥的面前竟然自称老子，这场景画面真是越想越尴尬。而且白楠他哥怎么感觉气场这么大。 不会是混黑的？ 宋松睁大了眼。他也有点儿被自己的想法给雷到了。 白皓“嗯”了一声也没在意，然后盯着白楠那只被拉着的胳膊问：“走吗？” 白楠点点头，“走。” 宋松的眼睛顺着白皓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一瞬间就弹开了。 白楠短暂地蹙了一下眉。 “那那白楠我先走了，”宋松有扯了扯嘴角，冲着白皓和廖淮言点了一下头，飞快的跑开了。 “走，”廖淮言率先开口，“回去我来开。” 白皓的脚步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没什么，”廖淮言坐上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正好熟悉一下路，下个礼拜我来接小楠。” 刚刚坐上后座的白楠明显一愣，“淮言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下周学校也不放假。 “没关系，我还会在这边待上两周，我有时间。” 白楠看了看那个安静的后脑勺，到最后也没说得出拒绝的话。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明天学生都放假所以路上现在很堵，廖淮言跟着车流缓慢前进，然后时不时的看看身边的人。 “小楠，”廖淮言叫了一声。 “嗯，淮言哥，”白楠挺直了身子凑到前排，“怎么了？” 虽然这么长时间不见，但是白楠对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生疏，廖淮言受伤的心小小的被安慰了一下，他侧头看了看还在晃神的白皓。 “一会儿想吃什么？我们先去趟超市，”廖淮言提高了些许声线。 “我什么都行，淮言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廖淮言轻轻咳了一声，“我想吃软一点儿的东西，主要是今天飞机上的飞机餐太难吃，太硬了，导致现在胃有一点点不舒服。” 白皓神情微动，头微微转正了一点。 廖淮言继续说道：“而且现在a市不像s市这么热，温差稍微有点大，所以我为了减轻行李就没有带那么多衣服，穿的也有点儿少，坐飞机的时候还有些冷。” 某人看了他一眼。 “你呢？”廖淮言转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皓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去超市看看。”白皓停顿了几秒才说。 “好。”廖淮言点头答应了。 下了车，三个高个子的大帅哥走在超市里，是一道相当炸眼的风景线。不过他们好像完全不在意旁人的视线，白楠一个人走在前面，廖淮言和白皓肩并肩跟在后面。 超市里的空调打的足够，所以几个人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白楠本来就是比较稳重的小孩，自小就没有在超市里撒欢儿胡乱拿东西这一说，所以更别提现在了。往常他和白皓一起去超市都是白皓在一直挑挑拣拣，今天却没有。 白楠忽然觉得什么东西仿佛在一点点的回归到原位。 原位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虽然白皓是哥哥，但是他又觉得更需要人照顾的反而是他，何况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真正可以照顾他的人，或者说只能照顾他的人，回来了。白楠快步走着，想极力拉远自己和他们的距离，好留给他们更多的独处时间。 他看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明白，其实谁都没有放下。仿佛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几年，如虚无缥缈的烟，手一伸抓了个空。 “明天陪我四处走走，”廖淮言侧过头看白皓，他的嘴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耳朵，温柔的气息泼洒在白皓的周围，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左手臂不自在的收紧，白皓侧过头去看他。 “嗯？”廖淮言又一次的问出口。 “想去哪儿？” “不知道，”廖淮言摇摇头，“我对这个城市不是那么熟悉，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还是说你也没怎么出去玩儿过？” 他们在经过卖牛肉的柜台前停下，白皓垂眸，伸出手在挑选着，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早已波澜不已。 “我可以问问齐斌。”白皓说。 廖淮言在一旁淡淡点头，“也行。” 等到几人再回到家的时候，手里早已是满满当当的了，白皓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廖淮言，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趁着白楠去洗手的间隙，廖淮言凑到他身边问。 “没，”白皓摇摇头，伸手把不远处的菜拿过来清洗，“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嗯”廖淮言佯装思考的样子好好想了一会儿，“火锅？” 闻言白皓也愣了，“买了这么多，你又想吃火锅？” 廖淮言夺过他手里的菜，独自洗了起来，“不是今天，以后我们有时间就去。” 白皓顿了一下，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缓慢的点了点头，“好。” 廖淮言洗菜的时候一直抿着唇，在白皓看不见的地方，其实廖淮言的眼睛一直没有停止盯着他，此时他处于白皓的房子，拿的是白皓的东西在做饭，围裙也是白皓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皓的。 连他自己也是。 想到这里，廖淮言心情好了不少。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自己想看到的身影，寸头的后脑勺，再抬头看到了英俊的侧脸，然后是修长的身子，袖子撸到小臂时结实的肌肉，处处都是他，处处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淮言哥，你在笑什么？” 白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洗好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多年不见高冷的淮言哥，此时像一个愣头青，盯着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在傻笑什么。可能是还害怕别发现，时不时偷瞄一眼的样子让白楠更加摸不到头脑。 他回过身看着面无表情的自己的哥哥，很难不怀疑淮言哥是被谁给夺了舍。 被谁，不言而喻。 白皓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有些纳闷，转头看向那人却没什么发现，不正在好好的做饭吗？ 廖淮言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里的菜，“没笑什么。” 白楠看了看两人，自知是当了800度的电灯泡，所以打算吃完饭赶紧溜，甚至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他好像连饭都不想吃了。 “欸，”白皓敲了敲饭桌皱着眉，“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啊，吃那么快干什么？怎么，学校里的伙食亏待你了？” “没，”白楠赶忙摇了摇头，嘴里的大米饭还没有咽下去，“是淮言哥做的太好吃了，”然后扯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来。 鬼！ 白皓轻哼了一声，“他闷的大米饭难道比他炒的菜还好吃？” “啊？”白楠抬起头看着他。 白皓又敲了敲桌子，“是不是这米饭里加什么佐料了，竟然又能当饭又能当菜。” “咳咳咳”白楠被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声，廖淮言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 “你别欺负他了，”廖淮言轻笑着，看着白楠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好了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好好吃饭。” “是我不让他好好吃饭吗啊？”白皓瞥了白楠一眼，语气里满是气，“我是拿绳子绑了他的筷子不让他夹菜？” 廖淮言还是笑，拍了拍白楠的后背小声说：“慢点吃，多吃点儿，今天虽然有些匆忙，但肯定够你吃的，放心。” 白楠红了耳朵，点点头，又埋在饭碗里头。 白皓白了一眼，没打算再管。不知道这小子今晚是怎么了，往常管自己的那个劲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在廖淮言的面前他就这么老实，俨然一副小白脸的架势，好像平时不知道是怎么被自己给欺负的一样。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白皓好好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的否定了自己的好弟弟被冠上“茶”字的这个荒唐想法。 饭桌上安静地进行着像是某种仪式一样，只有廖淮言全程算是享受的度过了自己美好的用餐时间，而另两个人，一个在时不时的盯着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好好吃饭，而另一个却在心里一直在策划着怎么才能溜走。 要不然电灯泡实在是太亮了，电灯泡会不好意思的。 “这不用你收拾，”白皓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没动的人说：“还有今晚别学习了，好不容易休息，多放松放松，进屋玩会儿游戏去。” 廖淮言：“” 这应该是全中国独一份的哥哥了，廖淮言想，但是他没有提出异议，反而是附和着点头说：“也是，应该好好休息休息的。” “我不”白楠刚说出两个字，就看见白皓的眉头皱了起来。 廖淮言盯着他们两个紧张的气氛，插话道：“怎么了？” “你不什么？”白皓没有看廖淮言，直盯着白楠问。白楠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问他话的事多年前那个哥哥，那个在外面能呼风唤雨在家也能撑起一片天的哥哥。 虽然现在家里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靠他，但是白楠知道那不一样，过去的白皓是强大的、毫无惧意的，现在和过去的差别太大了。白楠垂下了眼帘。 “刚才谢女士给我发消息了，今晚我去她那。”说完这句话他就拿起了沙发上的书包，一副现在就要走的架势。 廖淮言不说话了，但显然白皓还没明白亲弟弟的良苦用心，火气那是从心底里翻腾，刚才在饭桌上他就已经压下去不少了。 “你确定？”白皓问。 “嗯，”白楠边收拾边点头，“不用送我，打车很方便的，”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动作，看着面前的廖淮言说：“淮言哥，要不你还是送我一下。” “不是说很好打车吗？”白皓环着胳膊没什么好气问。 “没办法，”白楠没看他继续收拾着东西，“为了能赶快回去学习，我还是打算让淮言哥送我。” “在这儿学岂不是更快？” 白楠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白皓没听清。 “什么？” “没什么。” “喂，你小子是不是骂我了？”白皓看着他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没有。”白楠没回头。 “那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鬼信你说的是好话！”白皓嗤了一声。 廖淮言拿起车钥匙跟着走到玄关换鞋，心下不自觉的觉着好笑，白皓自然也看见了。 “你又在笑什么？”白皓这下更加笃定白楠刚才是在骂自己了。 “没笑，”廖淮言收敛了一点儿，拍了拍白楠的后背让他先出去了。 然后回过头看着白皓，用无声的唇语说：“乖乖等我，马上就回来。” 同样是无声的，但这次白皓却听见了。 第88章 归位 “淮淮言哥？”白楠背着个大书包站在学校门口，此刻的他满脸惊讶的看着廖淮言和自己的哥哥。 “嗯，小楠，”廖淮言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长这么高啦？” 白楠眼睛瞪得挺大，时不时瞟白皓一眼，而白皓自始至终都是沉默。 “也是，”廖淮言仿佛在自言自语道：“这都多长时间了，不长高才怪了。” 白皓看了他一眼，接过白楠手里的东西，转身打开了后备箱，廖淮言也过去伸手搭了一把。 学校门口此时已经来了不少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其中也有不少白楠的同学看见了他，好几个上来打招呼，但是都被白楠一一打发走了。 “白楠，”宋松一把搂过白楠的肩膀，笑着玩闹，“你跑这么快干什么？怎么不等你老子？啊？” “啧，”白楠皱着眉头把他的胳膊拉下来，“别闹，我哥来接我了。” “啊？哪儿呢？”宋松还张望着，“我也没看见啊？” 白皓把后备箱关上，和廖淮言并排走到白楠面前，宋松明显被两人的气势唬住了，拉着白楠的胳膊有些尴尬的顿了顿。 “这是我哥，”白楠侧过头说了一句。 “啊”宋松有些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大哥好。” 完了，宋松心想，在白楠亲哥的面前竟然自称老子，这场景画面真是越想越尴尬。而且白楠他哥怎么感觉气场这么大。 不会是混黑的？ 宋松睁大了眼。他也有点儿被自己的想法给雷到了。 白皓“嗯”了一声也没在意，然后盯着白楠那只被拉着的胳膊问：“走吗？” 白楠点点头，“走。” 宋松的眼睛顺着白皓的视线转移到了自己的手上，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一瞬间就弹开了。 白楠短暂地蹙了一下眉。 “那那白楠我先走了，”宋松有扯了扯嘴角，冲着白皓和廖淮言点了一下头，飞快的跑开了。 “走，”廖淮言率先开口，“回去我来开。” 白皓的脚步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没什么，”廖淮言坐上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正好熟悉一下路，下个礼拜我来接小楠。” 刚刚坐上后座的白楠明显一愣，“淮言哥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下周学校也不放假。 “没关系，我还会在这边待上两周，我有时间。” 白楠看了看那个安静的后脑勺，到最后也没说得出拒绝的话。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明天学生都放假所以路上现在很堵，廖淮言跟着车流缓慢前进，然后时不时的看看身边的人。 “小楠，”廖淮言叫了一声。 “嗯，淮言哥，”白楠挺直了身子凑到前排，“怎么了？” 虽然这么长时间不见，但是白楠对他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生疏，廖淮言受伤的心小小的被安慰了一下，他侧头看了看还在晃神的白皓。 “一会儿想吃什么？我们先去趟超市，”廖淮言提高了些许声线。 “我什么都行，淮言哥有什么想吃的吗？” 廖淮言轻轻咳了一声，“我想吃软一点儿的东西，主要是今天飞机上的飞机餐太难吃，太硬了，导致现在胃有一点点不舒服。” 白皓神情微动，头微微转正了一点。 廖淮言继续说道：“而且现在a市不像s市这么热，温差稍微有点大，所以我为了减轻行李就没有带那么多衣服，穿的也有点儿少，坐飞机的时候还有些冷。” 某人看了他一眼。 “你呢？”廖淮言转过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皓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去超市看看。”白皓停顿了几秒才说。 “好。”廖淮言点头答应了。 下了车，三个高个子的大帅哥走在超市里，是一道相当炸眼的风景线。不过他们好像完全不在意旁人的视线，白楠一个人走在前面，廖淮言和白皓肩并肩跟在后面。 超市里的空调打的足够，所以几个人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白楠本来就是比较稳重的小孩，自小就没有在超市里撒欢儿胡乱拿东西这一说，所以更别提现在了。往常他和白皓一起去超市都是白皓在一直挑挑拣拣，今天却没有。 白楠忽然觉得什么东西仿佛在一点点的回归到原位。 原位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虽然白皓是哥哥，但是他又觉得更需要人照顾的反而是他，何况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真正可以照顾他的人，或者说只能照顾他的人，回来了。白楠快步走着，想极力拉远自己和他们的距离，好留给他们更多的独处时间。 他看两个人的相处方式就明白，其实谁都没有放下。仿佛亘在他们中间的那几年，如虚无缥缈的烟，手一伸抓了个空。 “明天陪我四处走走，”廖淮言侧过头看白皓，他的嘴唇不经意的擦过他的耳朵，温柔的气息泼洒在白皓的周围，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左手臂不自在的收紧，白皓侧过头去看他。 “嗯？”廖淮言又一次的问出口。 “想去哪儿？” “不知道，”廖淮言摇摇头，“我对这个城市不是那么熟悉，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还是说你也没怎么出去玩儿过？” 他们在经过卖牛肉的柜台前停下，白皓垂眸，伸出手在挑选着，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内心早已波澜不已。 “我可以问问齐斌。”白皓说。 廖淮言在一旁淡淡点头，“也行。” 等到几人再回到家的时候，手里早已是满满当当的了，白皓看了一眼走在身侧的廖淮言，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趁着白楠去洗手的间隙，廖淮言凑到他身边问。 “没，”白皓摇摇头，伸手把不远处的菜拿过来清洗，“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嗯”廖淮言佯装思考的样子好好想了一会儿，“火锅？” 闻言白皓也愣了，“买了这么多，你又想吃火锅？” 廖淮言夺过他手里的菜，独自洗了起来，“不是今天，以后我们有时间就去。” 白皓顿了一下，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缓慢的点了点头，“好。” 廖淮言洗菜的时候一直抿着唇，在白皓看不见的地方，其实廖淮言的眼睛一直没有停止盯着他，此时他处于白皓的房子，拿的是白皓的东西在做饭，围裙也是白皓的，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白皓的。 连他自己也是。 想到这里，廖淮言心情好了不少。 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那个自己想看到的身影，寸头的后脑勺，再抬头看到了英俊的侧脸，然后是修长的身子，袖子撸到小臂时结实的肌肉，处处都是他，处处都是自己喜欢的样子。 “淮言哥，你在笑什么？” 白楠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洗好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多年不见高冷的淮言哥，此时像一个愣头青，盯着自己的哥哥不知道在傻笑什么。可能是还害怕别发现，时不时偷瞄一眼的样子让白楠更加摸不到头脑。 他回过身看着面无表情的自己的哥哥，很难不怀疑淮言哥是被谁给夺了舍。 被谁，不言而喻。 白皓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有些纳闷，转头看向那人却没什么发现，不正在好好的做饭吗？ 廖淮言手握成拳轻咳了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锅里的菜，“没笑什么。” 白楠看了看两人，自知是当了800度的电灯泡，所以打算吃完饭赶紧溜，甚至他现在有些后悔了，他好像连饭都不想吃了。 “欸，”白皓敲了敲饭桌皱着眉，“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啊，吃那么快干什么？怎么，学校里的伙食亏待你了？” “没，”白楠赶忙摇了摇头，嘴里的大米饭还没有咽下去，“是淮言哥做的太好吃了，”然后扯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来。 鬼！ 白皓轻哼了一声，“他闷的大米饭难道比他炒的菜还好吃？” “啊？”白楠抬起头看着他。 白皓又敲了敲桌子，“是不是这米饭里加什么佐料了，竟然又能当饭又能当菜。” “咳咳咳”白楠被呛着了，连着咳了好几声，廖淮言连忙给他倒了一杯水让他喝下去。 “你别欺负他了，”廖淮言轻笑着，看着白楠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才好了些，“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他好好吃饭。” “是我不让他好好吃饭吗啊？”白皓瞥了白楠一眼，语气里满是气，“我是拿绳子绑了他的筷子不让他夹菜？” 廖淮言还是笑，拍了拍白楠的后背小声说：“慢点吃，多吃点儿，今天虽然有些匆忙，但肯定够你吃的，放心。” 白楠红了耳朵，点点头，又埋在饭碗里头。 白皓白了一眼，没打算再管。不知道这小子今晚是怎么了，往常管自己的那个劲头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在廖淮言的面前他就这么老实，俨然一副小白脸的架势，好像平时不知道是怎么被自己给欺负的一样。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白皓好好想了一下，最后还是默默的否定了自己的好弟弟被冠上“茶”字的这个荒唐想法。 饭桌上安静地进行着像是某种仪式一样，只有廖淮言全程算是享受的度过了自己美好的用餐时间，而另两个人，一个在时不时的盯着正在长身体的小孩好好吃饭，而另一个却在心里一直在策划着怎么才能溜走。 要不然电灯泡实在是太亮了，电灯泡会不好意思的。 “这不用你收拾，”白皓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没动的人说：“还有今晚别学习了，好不容易休息，多放松放松，进屋玩会儿游戏去。” 廖淮言：“” 这应该是全中国独一份的哥哥了，廖淮言想，但是他没有提出异议，反而是附和着点头说：“也是，应该好好休息休息的。” “我不”白楠刚说出两个字，就看见白皓的眉头皱了起来。 廖淮言盯着他们两个紧张的气氛，插话道：“怎么了？” “你不什么？”白皓没有看廖淮言，直盯着白楠问。白楠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问他话的事多年前那个哥哥，那个在外面能呼风唤雨在家也能撑起一片天的哥哥。 虽然现在家里所有的一切都还是靠他，但是白楠知道那不一样，过去的白皓是强大的、毫无惧意的，现在和过去的差别太大了。白楠垂下了眼帘。 “刚才谢女士给我发消息了，今晚我去她那。”说完这句话他就拿起了沙发上的书包，一副现在就要走的架势。 廖淮言不说话了，但显然白皓还没明白亲弟弟的良苦用心，火气那是从心底里翻腾，刚才在饭桌上他就已经压下去不少了。 “你确定？”白皓问。 “嗯，”白楠边收拾边点头，“不用送我，打车很方便的，”然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停下动作，看着面前的廖淮言说：“淮言哥，要不你还是送我一下。” “不是说很好打车吗？”白皓环着胳膊没什么好气问。 “没办法，”白楠没看他继续收拾着东西，“为了能赶快回去学习，我还是打算让淮言哥送我。” “在这儿学岂不是更快？” 白楠这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什么，白皓没听清。 “什么？” “没什么。” “喂，你小子是不是骂我了？”白皓看着他的背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没有。”白楠没回头。 “那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鬼信你说的是好话！”白皓嗤了一声。 廖淮言拿起车钥匙跟着走到玄关换鞋，心下不自觉的觉着好笑，白皓自然也看见了。 “你又在笑什么？”白皓这下更加笃定白楠刚才是在骂自己了。 “没笑，”廖淮言收敛了一点儿，拍了拍白楠的后背让他先出去了。 然后回过头看着白皓，用无声的唇语说：“乖乖等我，马上就回来。” 同样是无声的，但这次白皓却听见了。 第89章 救他 齐斌看到手机上白皓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没来得及反应他的那一句“给我推荐个旅游的好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赶紧微信轰炸了过去。 轰轰烈烈的去，败兴惨淡而归。 “睡着了？”齐斌嘀咕了一句，“不对啊，他什么时候睡得这么早了？” “斌哥，干嘛呢，赶紧过来接着喝啊？你说你是不是想跑？”一众喝多了的好友举着酒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催他，齐斌没办法，骂骂咧咧的笑道：“老子跑个屁！你们几个臭小子都给我等着，今晚谁要是跑谁就是孙子！” “来啊，谁怕谁！” “就是！我等着你们几个今晚喊我一声爷爷！” “臭小子，你找死是？”齐斌丢开手机，酒杯被重新倒满，他又投入到新一轮的较量中去。 中午十一点多，屋子里的窗帘还没有被拉开，此时的卧室是一片漆黑，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地闪烁着亮光，但是却发不出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白皓才慢慢的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四周安静地不像是白天。努力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慢慢看清一点儿周围的样子。 白皓侧过头，身边空空如也。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很不真实的梦。 “白皓，”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细缝，连带着说话的人都轻声细语的，好像是怕打扰一场梦一样的小心。 是很细的缝，但白皓还是被刺的下意识眯了眼。 熟悉的眉眼一点点随着间隙扩大，“白皓，”廖淮言又轻轻叫了他一声，“是不是醒了？”他看见他睁眼了。 白皓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廖淮言的动作滞了一瞬，随后推门而入，他把身后的光带到了白皓面前。 “稍微清醒清醒，该起来吃饭了。”他在床边坐下，手顺着白皓的脖颈处用力，他把他整个人从被窝里扶了起来。 白皓没有挣扎，但还是没有说话，顺着他的力坐起来，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做噩梦了？”廖淮言拍着他的后背，好像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轻声说：“没关系的，梦醒了就好了，我在呢，你怕什么？” 白皓闭上了眼睛，说：“我不怕。”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这句话他是说给谁听的，反正自己这关是没过去。各种各样的想法连绵不断，白皓鼻子短暂的酸了一下。 廖淮言笑了一下，抚摸他后背的手托着白皓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拥抱。 等到白皓从浴室里出来，廖淮言就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一直有电话进来，早上怕打扰你睡觉就直接给你调成了静音，你看看。” 毛巾被随意的搭在肩膀上，白皓接过手机站在浴室的门口，不知在回复谁的消息。廖淮言看了几秒之后叹气，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沙发上。 “别动，”廖淮言按住他乱动的脑袋，在他身后站直，“知道你头发短，但是也不能不擦啊，这样出门风一吹会感冒的。” 白皓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不会，现在是夏天。” “怎么，夏天就没人生病？” 白皓不说话了，在这方面以前他就说不过他，更何况是现在了。见面前的人消停下来，廖淮言才把早就准备好反击的话咽了回去。他拿起毛巾轻轻的在白皓的脑袋上擦拭，廖淮言记得以前他的头发丝短且硬，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他的头发虽然同样短，但是却又比之前软了不少。 每一根都好像沾满了多愁善感，廖淮言笑不出来了。 白皓没回嘴，低着头双手在手机上不停地打着字，洁白细长的脖子因为廖淮言的力道轻轻晃动，耳朵因为刚洗了澡变得粉红，廖淮言低头看下去，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 被摸的人还在低头盯着手机，但是耳朵却明显从粉红变成了深红。 “谁的消息？”廖淮言没再继续，接着帮他擦头发轻声问。 “齐斌，”白皓说：“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还不知道，”白皓轻轻摇头，“一早上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白皓编辑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送过去，齐斌的电话就如索命鬼一般追了回来，手机依旧是静音模式，白皓停了一秒才接通。 “你什么情况，怎么不接电话啊？还有你弟跟你一样，都不接电话，你们老白家到底什么毛病？”齐斌的大嗓门穿过手机，一字一句廖淮言都听了个清楚。 白皓反倒是一脸平常的样子，淡淡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齐斌嗤笑一声，“你来问我怎么了，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啊？你怎么了？昨天没头没脑的问我有什么好地方，怎么，这么早就要给自己找好位置？” “听不懂，说人话，”白皓没什么耐心听他在这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白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只要老子活一天，你就别想走在我前面！”这一声音量不小，不禁白皓愣了，连他身后的廖淮言都僵在了原地。 “滚！”白皓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下一步就是挂断了电话。就在他犹豫着该怎么跟身后的人解释的时候，就见廖淮言早就转身走了。 “我去收拾一下衣服，”廖淮言说着往卫生间走，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白皓。 可能连白皓自己都没发现，因为廖淮言没有追问自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复，或者说该怎么去撒谎。 隔着一道门，站在镜子面前的廖淮言，因为有很好的水流声做掩饰，哽咽声这才没有人听见。 齐斌说，他知道白皓心里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想死吗？ 他知道白皓会因为这件事受伤，会因为两个人分开这么久而痛苦，但是他没有想到白皓竟然想到了 眼眶泛红，眼泪拦不住的往下流，心像是有人撕扯一般，痛的他快不能呼吸了。 他又想起昨晚小楠坐在他身边轻声说：“淮言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你。” 那是的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轻笑着问：“小楠是有什么秘密吗？” “有，”白楠把头转向窗外，他没有看廖淮言的眼睛，因为怕随时的话他可能就说不出来了。 “淮言哥，其实我哥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你。” 廖淮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我知道。” “他吃了不少苦，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是生活的不错，有工作有名气，看着像是好好的样子，不少人现在都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老师，可哪有那么容易。”白楠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数秒，才又慢慢开口：“别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崇拜的年纪轻轻的雕刻名师，在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差点因为生计累垮了。” 廖淮言喉结滚动，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白楠，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现在的他好像开不了车了。 “当年他为了我和我妈，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有好几次都被我撞见他累的一直流鼻血。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因为没过过这么热的夏天，我一度有点适应不过来，在学校连着生了好长时间的病最后没办法只能住院，我哥他为了不让我落下功课，每天两趟往医院给我送同学帮忙录好的老师上课的音频，然后再去跑外卖。” “跑外卖？”廖淮言眼眶跟着红了一圈。 “嗯，”白楠背对着他点点头，“别人都是最多跑十二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可当时学校医院都要花钱，谢女士还要定期康健，我哥他几乎没什么时间睡觉，困了就喝咖啡，等到没用了就是生嚼咖啡豆，后来被我知道了我大闹了一场，他这才罢休。” 白楠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茫然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他哥太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怎么就闹到了现在的地步呢？ “他可能是不知道我还能像女孩子一样撒泼，应该是把他吓坏了，呆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说到这白楠突然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自己演技还不错，一低头发现自己衣服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花了一大片，看着挺真实。” 廖淮言笑不出来。他身体绷的死紧，要不是白楠还在车上，他可能会想嘶吼出声。他扛不住，心直抽抽。 “我逼着他让他躺下睡觉，前一秒还在犹豫，下一秒就真睡着了。” “他太累了” 廖淮言的嗓子里像掺了沙，嘶哑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能听白楠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他珍爱的那个人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不光把白皓的过往摧残的满目疮痍，也把廖淮言的心凌迟的不成样子。 “再后来的他遇到了吴爷爷，他们好像是旧识，但是我哥他从来不会对我说，所以我也不太确定，”白楠的脸还是偏向一边，盯着漆黑的夜，“他一贯如此，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自己心里藏着，就像是那时候突然闯到学校之后带我走一样，一句解释没有。” “把我带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也不见了，我想过给你打电话，但怎么可能瞒过我哥的眼睛，他那时候对我说‘你要是敢联系他，那你永远别回这个家。’那句话太伤人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么重的话，那是第一次。”白楠的胸口起伏着，一滴泪顺着倾斜的脸颊滑了下去。 “他太狠了。”白楠说。 “嗯，”廖淮言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捅穿了，很认同白楠的说法点了点头，嘶哑开口，“他太狠了。” 对白楠狠，对廖淮言狠，对他自己更狠。 “后来有了吴爷爷的帮衬，我哥有了一点点名气，再然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自己的小粉丝，就在我以为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的时候，谁曾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白楠彻底哽咽住，眼睛和鼻子像是泡在柠檬水里一样酸涩，他永远记得他哥当时毫无生气的眼神，不止是没了光，更像是 活不下去了 “什么事？”廖淮言预感不好，周围一片漆黑，车厢里迎来了短暂的冷寂。他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位，等待着下一轮的绞杀。 “重度抑郁。” 绞杀结束，刀子正中心口，肉被锋利的刃搅动的剧痛无比，廖淮言浑身僵硬。 “他想死。” 廖淮言发着抖喘了口气，“别说了” 几滴泪猝不及防的砸在了方向盘上，胸腔里那股巨大的窒息感让廖淮言无处可逃，只能在这股湍流中呼吸困难，直至死亡。 手指紧了又松，咬肌紧绷着说不出话，他不敢问白楠后续发生了什么，今天的承受量到达了极限了，廖淮言觉得自己要被压垮了。 白楠最后还是打车回的谢女士那里，临走之前眼睛通红的看着同样情况的廖淮言说：“淮言哥，你救救他。” 救救他。 车门被关上，廖淮言终于克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濒临崩溃，命运弄人，可为什么苦难都要白皓自己一个人来背？ 为什么？ 车喇叭被他用拳头重重的捶响，廖淮言深陷在悲怆的情绪中无法抽身，只要一想到白楠说的‘他想死’，廖淮言就感觉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他？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以至于让他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今天在机场接他的白皓也是有些不对劲，原来他还以为是因为分别太久而导致疏离。 不是，不是 他是 廖淮言不敢往下想。 宁可相信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对，只是生病了。 救他。 那晚的廖淮言在车里坐到半夜，手机却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第89章 救他 齐斌看到手机上白皓的消息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没来得及反应他的那一句“给我推荐个旅游的好地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赶紧微信轰炸了过去。 轰轰烈烈的去，败兴惨淡而归。 “睡着了？”齐斌嘀咕了一句，“不对啊，他什么时候睡得这么早了？” “斌哥，干嘛呢，赶紧过来接着喝啊？你说你是不是想跑？”一众喝多了的好友举着酒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催他，齐斌没办法，骂骂咧咧的笑道：“老子跑个屁！你们几个臭小子都给我等着，今晚谁要是跑谁就是孙子！” “来啊，谁怕谁！” “就是！我等着你们几个今晚喊我一声爷爷！” “臭小子，你找死是？”齐斌丢开手机，酒杯被重新倒满，他又投入到新一轮的较量中去。 中午十一点多，屋子里的窗帘还没有被拉开，此时的卧室是一片漆黑，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地闪烁着亮光，但是却发不出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白皓才慢慢的从睡梦中醒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黑，四周安静地不像是白天。努力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慢慢看清一点儿周围的样子。 白皓侧过头，身边空空如也。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很不真实的梦。 “白皓，”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一个细缝，连带着说话的人都轻声细语的，好像是怕打扰一场梦一样的小心。 是很细的缝，但白皓还是被刺的下意识眯了眼。 熟悉的眉眼一点点随着间隙扩大，“白皓，”廖淮言又轻轻叫了他一声，“是不是醒了？”他看见他睁眼了。 白皓张了张嘴，最后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廖淮言的动作滞了一瞬，随后推门而入，他把身后的光带到了白皓面前。 “稍微清醒清醒，该起来吃饭了。”他在床边坐下，手顺着白皓的脖颈处用力，他把他整个人从被窝里扶了起来。 白皓没有挣扎，但还是没有说话，顺着他的力坐起来，慢慢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做噩梦了？”廖淮言拍着他的后背，好像也没想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轻声说：“没关系的，梦醒了就好了，我在呢，你怕什么？” 白皓闭上了眼睛，说：“我不怕。”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不知道这句话他是说给谁听的，反正自己这关是没过去。各种各样的想法连绵不断，白皓鼻子短暂的酸了一下。 廖淮言笑了一下，抚摸他后背的手托着白皓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拥抱。 等到白皓从浴室里出来，廖淮言就把他的手机递给了他，“一直有电话进来，早上怕打扰你睡觉就直接给你调成了静音，你看看。” 毛巾被随意的搭在肩膀上，白皓接过手机站在浴室的门口，不知在回复谁的消息。廖淮言看了几秒之后叹气，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沙发上。 “别动，”廖淮言按住他乱动的脑袋，在他身后站直，“知道你头发短，但是也不能不擦啊，这样出门风一吹会感冒的。” 白皓略微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不会，现在是夏天。” “怎么，夏天就没人生病？” 白皓不说话了，在这方面以前他就说不过他，更何况是现在了。见面前的人消停下来，廖淮言才把早就准备好反击的话咽了回去。他拿起毛巾轻轻的在白皓的脑袋上擦拭，廖淮言记得以前他的头发丝短且硬，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现在的他的头发虽然同样短，但是却又比之前软了不少。 每一根都好像沾满了多愁善感，廖淮言笑不出来了。 白皓没回嘴，低着头双手在手机上不停地打着字，洁白细长的脖子因为廖淮言的力道轻轻晃动，耳朵因为刚洗了澡变得粉红，廖淮言低头看下去，不自觉的伸出手摸了摸。 被摸的人还在低头盯着手机，但是耳朵却明显从粉红变成了深红。 “谁的消息？”廖淮言没再继续，接着帮他擦头发轻声问。 “齐斌，”白皓说：“也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怎么了？” “还不知道，”白皓轻轻摇头，“一早上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白皓编辑好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发送过去，齐斌的电话就如索命鬼一般追了回来，手机依旧是静音模式，白皓停了一秒才接通。 “你什么情况，怎么不接电话啊？还有你弟跟你一样，都不接电话，你们老白家到底什么毛病？”齐斌的大嗓门穿过手机，一字一句廖淮言都听了个清楚。 白皓反倒是一脸平常的样子，淡淡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齐斌嗤笑一声，“你来问我怎么了，这话是不是该我问你啊？你怎么了？昨天没头没脑的问我有什么好地方，怎么，这么早就要给自己找好位置？” “听不懂，说人话，”白皓没什么耐心听他在这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你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啊白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告诉你，只要老子活一天，你就别想走在我前面！”这一声音量不小，不禁白皓愣了，连他身后的廖淮言都僵在了原地。 “滚！”白皓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下一步就是挂断了电话。就在他犹豫着该怎么跟身后的人解释的时候，就见廖淮言早就转身走了。 “我去收拾一下衣服，”廖淮言说着往卫生间走，只留了一个背影给白皓。 可能连白皓自己都没发现，因为廖淮言没有追问自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回复，或者说该怎么去撒谎。 隔着一道门，站在镜子面前的廖淮言，因为有很好的水流声做掩饰，哽咽声这才没有人听见。 齐斌说，他知道白皓心里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想死吗？ 他知道白皓会因为这件事受伤，会因为两个人分开这么久而痛苦，但是他没有想到白皓竟然想到了 眼眶泛红，眼泪拦不住的往下流，心像是有人撕扯一般，痛的他快不能呼吸了。 他又想起昨晚小楠坐在他身边轻声说：“淮言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应该告诉你。” 那是的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轻笑着问：“小楠是有什么秘密吗？” “有，”白楠把头转向窗外，他没有看廖淮言的眼睛，因为怕随时的话他可能就说不出来了。 “淮言哥，其实我哥他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你。” 廖淮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我知道。” “他吃了不少苦，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是生活的不错，有工作有名气，看着像是好好的样子，不少人现在都要恭恭敬敬的尊称他一声老师，可哪有那么容易。”白楠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数秒，才又慢慢开口：“别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崇拜的年纪轻轻的雕刻名师，在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差点因为生计累垮了。” 廖淮言喉结滚动，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白楠，慢慢把车停在了路边。现在的他好像开不了车了。 “当年他为了我和我妈，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有好几次都被我撞见他累的一直流鼻血。刚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因为没过过这么热的夏天，我一度有点适应不过来，在学校连着生了好长时间的病最后没办法只能住院，我哥他为了不让我落下功课，每天两趟往医院给我送同学帮忙录好的老师上课的音频，然后再去跑外卖。” “跑外卖？”廖淮言眼眶跟着红了一圈。 “嗯，”白楠背对着他点点头，“别人都是最多跑十二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可当时学校医院都要花钱，谢女士还要定期康健，我哥他几乎没什么时间睡觉，困了就喝咖啡，等到没用了就是生嚼咖啡豆，后来被我知道了我大闹了一场，他这才罢休。” 白楠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茫然的盯着窗外，不知道到底在看些什么。 他哥太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怎么就闹到了现在的地步呢？ “他可能是不知道我还能像女孩子一样撒泼，应该是把他吓坏了，呆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动，”说到这白楠突然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自己演技还不错，一低头发现自己衣服上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鼻涕，花了一大片，看着挺真实。” 廖淮言笑不出来。他身体绷的死紧，要不是白楠还在车上，他可能会想嘶吼出声。他扛不住，心直抽抽。 “我逼着他让他躺下睡觉，前一秒还在犹豫，下一秒就真睡着了。” “他太累了” 廖淮言的嗓子里像掺了沙，嘶哑的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只能听白楠一字一句的诉说着他珍爱的那个人的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不光把白皓的过往摧残的满目疮痍，也把廖淮言的心凌迟的不成样子。 “再后来的他遇到了吴爷爷，他们好像是旧识，但是我哥他从来不会对我说，所以我也不太确定，”白楠的脸还是偏向一边，盯着漆黑的夜，“他一贯如此，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在自己心里藏着，就像是那时候突然闯到学校之后带我走一样，一句解释没有。” “把我带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你也不见了，我想过给你打电话，但怎么可能瞒过我哥的眼睛，他那时候对我说‘你要是敢联系他，那你永远别回这个家。’那句话太伤人了，他从来没跟我说过那么重的话，那是第一次。”白楠的胸口起伏着，一滴泪顺着倾斜的脸颊滑了下去。 “他太狠了。”白楠说。 “嗯，”廖淮言感觉自己的心口被捅穿了，很认同白楠的说法点了点头，嘶哑开口，“他太狠了。” 对白楠狠，对廖淮言狠，对他自己更狠。 “后来有了吴爷爷的帮衬，我哥有了一点点名气，再然后开了自己的工作室，有了自己的小粉丝，就在我以为我们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的时候，谁曾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白楠彻底哽咽住，眼睛和鼻子像是泡在柠檬水里一样酸涩，他永远记得他哥当时毫无生气的眼神，不止是没了光，更像是 活不下去了 “什么事？”廖淮言预感不好，周围一片漆黑，车厢里迎来了短暂的冷寂。他沉默的坐在驾驶座位，等待着下一轮的绞杀。 “重度抑郁。” 绞杀结束，刀子正中心口，肉被锋利的刃搅动的剧痛无比，廖淮言浑身僵硬。 “他想死。” 廖淮言发着抖喘了口气，“别说了” 几滴泪猝不及防的砸在了方向盘上，胸腔里那股巨大的窒息感让廖淮言无处可逃，只能在这股湍流中呼吸困难，直至死亡。 手指紧了又松，咬肌紧绷着说不出话，他不敢问白楠后续发生了什么，今天的承受量到达了极限了，廖淮言觉得自己要被压垮了。 白楠最后还是打车回的谢女士那里，临走之前眼睛通红的看着同样情况的廖淮言说：“淮言哥，你救救他。” 救救他。 车门被关上，廖淮言终于克制不住的呜咽出声。 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此刻的他已经濒临崩溃，命运弄人，可为什么苦难都要白皓自己一个人来背？ 为什么？ 车喇叭被他用拳头重重的捶响，廖淮言深陷在悲怆的情绪中无法抽身，只要一想到白楠说的‘他想死’，廖淮言就感觉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才找到他？ 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以至于让他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今天在机场接他的白皓也是有些不对劲，原来他还以为是因为分别太久而导致疏离。 不是，不是 他是 廖淮言不敢往下想。 宁可相信他只是生病了而已。 对，只是生病了。 救他。 那晚的廖淮言在车里坐到半夜，手机却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消息进来。 第90章 知情 “白皓，”廖淮言从洗手间再出来时已经洗了个澡，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样。白皓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听见廖淮言喊他，这才转过头去。 “怎么了？”白皓放下手机站起身，同样平静的问：“怎么又洗澡？早上不是洗过了吗？” “太热了，”廖淮言轻声回答，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顺着他结实的肌肤滑向腰线没了踪影。身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水珠，在阳光的作用下闪着光。他走到白皓身侧环抱住他，头发遮挡住了廖淮言还泛着红的眼眶，全身的靠在他身上，让白皓有些怔然。 “怎么了？”他摸着廖淮言的后背侧头询问。 “没，”廖淮言把整个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声音听起来蔫蔫的，“就是突然有些困。”那些话现在仿佛是钉在了廖淮言的胸口处，只要一呼吸就疼的受不了。 白皓顺着他的后背一点点的轻轻抚摸，“困了进屋睡会儿，应该是昨天回来没有休息好。” 廖淮言抖着音，过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句。白皓以为他是困急了，想起身把他弄进屋，可是刚一动作，就被廖淮言一个大力的按了回去，抱得更用力了。 “别动，白皓。” 白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侧颈，廖淮言的力气太大了，白皓被禁锢的有些疼。 不对，他在发抖？ “廖淮言？”白皓想挣脱他的怀抱，但是没有成功。 “别动白皓，别动，”廖淮言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你怎么了？” “别动，你别动，也别走，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嘟嘟囔囔了好一长串，无非就是别让白皓离开。 别走，也别死。 别再扔下他一个人。 生离他体验过了，那么痛不欲生，死别的话可能他也得跟着死。 他现在整个人都以一种藤蔓的姿态缠在白皓的身上，在白皓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流着眼泪。这个澡算是白洗了，但是头发上的水算是他很好的借口。 “你该吹头发了，”白皓说：“一直在滴水，一会沙发该湿了。” “嗯，我知道。” 知道但就是不松手。 “廖淮言，你到底怎么了？嗯？”白皓使了劲的拽开自己，刚有缝隙就见廖淮言“噌”的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浴室里走，边走边说：“那我去擦头发，擦完了回来抱你。” 白皓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吹头发的手都是僵硬的，此刻他像是一个不能生活自理的小孩，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越想越痛。在吹风机的掩护下终于能呜咽出声。 再出来，干燥的刘海有些遮住了眼睛，让人有些看不清。 白皓从卧室出来，看了看廖淮言问：“还困吗？我刚换了新的床单被套，要是还困得话你就再睡会儿。” “困。”廖淮言上前再次抱住他，这次不再是单纯的靠在他身上，而是用力的抱着他往卧室里走，语气不似刚才那样软，而是带了一些强硬，“你陪我。” “我刚起，”白皓有些好笑道。 “没事儿，反正你今天没有工作，陪我再躺一会儿。” “你自己去睡，我去收拾收拾东西。”白皓亲了亲他的脖子，现在的廖淮言像一个小孩子，得需要人哄，虽然不知道他时因为什么原因有情绪不开心，但是白皓愿意哄，也乐在其中。 “不要，”廖淮言没松手，带着他往床边走，然后一个用力，两个人完完全全的扑倒在被褥之上，松软的床连带着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两张脸贴的极尽，廖淮言额前的头发偏向一边，这下白皓看清了他还泛着红的眼睛。 “怎么这么红？” “都说了好困。”廖淮言轻笑着解释说。 “嗯，”白皓点点头，“那你赶紧睡，昨晚是不是熬夜了？这太红了。” 廖淮言拉住他将要起身的胳膊，“说了别走，跟我一起睡。” “我真的唔” 廖淮言没再听他说什么，倾身吻住了他，把剩下的话全部吞在了肚子里。这个吻很温柔，温热的气息铺撒在两个人的四周，柔软的唇，清晰地眉眼，现在就在廖淮言的眼前，跑不了了。 气息慢慢加重，廖淮言霸道强势的感觉又找了回来，他掠夺般的进入白皓的舌腔，贪图着令他着迷又戒不掉的气息。 “廖淮言”白皓趁着间隙推他，“你不是困了吗？” “困，”廖淮言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拉上窗帘我要睡觉。” 窗帘没安自动的，需要有人起身才能拉的上，廖淮言不甘不愿的起来，然后说了一句：“明天找人安一个自动的。” “小爱同学？”白皓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同学都行，只要能干活就行。”屋子里重新进入黑暗，廖淮言生龙活虎的扑上床，把白皓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白皓闭上双眼，仰起头迎合着廖淮言的吻。 “白皓，白皓，”廖淮言一遍又一遍的喊他，不是在要他的什么回答，好像只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真实的在自己的身边。 “廖淮言。”白皓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发现自己面前的人眼眶越来越红，好像要哭了。“你怎么了？要哭？” 廖淮言吻他的动作停下，这次却没有再否认，而是说了一句让白皓很难受的话。 “我要是哭了，你会心疼吗？” “什么？” 廖淮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有些暗的屋子里却格外发光。“我要是哭了，你会心疼我吗白皓？”小狗一样的问。 “会。”白皓现在就觉得疼了。 廖淮言没再哭，他笑了。 这次还不等白皓再说些什么，就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嘶出了声。现在的廖淮言没了往日的温柔，就好像两个人的第一次，只要回想起来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疼。 白皓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惩罚。 “专心点儿，”肩膀又被人扳了过去，“现在开始你能想的只有我。” “廖淮言别不讲理” “不讲理，”廖淮言咬着他的耳垂，粗着气贴着他说：“白皓，我就是不讲理，在你这我不想讲理。” 白皓心下一片怔松。 “我讲不讲理都没关系，白皓，我无论怎么样你是不是都爱我？”廖淮言发着狠，两个刚洗完澡的人又全身是汗。 白皓承受着他的狠劲，脖子高高扬起的像一只白天鹅。白天鹅不说话，手握成拳死死攥着廖淮言的大腿。 “回答我，白皓。”廖淮言没打算放过他，就要听他给一个他早就知晓的答案，“回答我。” “爱。” “你爱谁？”廖淮言掐着他的下巴发狠的咬他的唇。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爱你” “再说一遍，”廖淮言不知疲倦的让他重复着。 “廖淮言，停下停下” “停不下！”廖淮言拦住话头，“这辈子我都停不下！白皓，你记住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缠着你，你要是再想跑，或者”他短暂的停了一下继续道：“不管到哪儿，我跟定你了！” “你别想再离开我，白皓！” 白皓睡得很沉，这次没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本来约好出门的两个人也因为廖淮言的突然发疯儿搁置，趁着白皓休息的时间，他没在家里陪着，而是找了齐斌说要谈一下。齐斌收到消息的时候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听到廖淮言的一句“我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顾虑了就回复了“ok”。 齐斌本想找一个差不多的地方两个人边吃饭边谈，但是廖淮言却说没多长时间，就在白皓小区的楼下时候，齐斌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的好兄弟为什么想找一个旅游的好地方了。 敢情是自己整误会了。 那当时不会是让这位兄弟也给听见了？ 回答正确，廖淮言沉默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齐斌没有一丝的抱歉，端起面前的咖啡尝了一口，苦的他呸了一声，“这什么破玩意儿？” “昨天下午刚到的。”廖淮言也喝了一口，整个人面无表情。 “白皓去接的你？” 廖淮言垂着眼默认了。 “也是，不是他还能是谁，”齐斌自顾自的笑起来，“那你也见到小楠了？” “嗯，见到了。” “哈，”齐斌又笑了一声，“那臭小子怎么喊你，准姐夫？不对，哥夫？” 廖淮言没什么心情笑，“喊哥。” “也是，”齐斌点点头，“还是叫哥好一点儿。” “我今天找你来” “打住！”齐斌抬手止住了廖淮言想要说的话，“你先别说话，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廖淮言顿了一下，然后才点头，“你问。” 齐斌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到嘴的话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皓子呢？” “在家。” “他知道你来找我？” “不知道。” 齐斌皱起眉头，“你偷跑出来的？” “没，”廖淮言又喝了一街口咖啡，眼睛看向窗外，“他在睡觉。” 齐斌一听这话就提高了声线，“这大白天，他睡”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人。 “你”齐斌脸有些泛红，“小楠不是”还在吗？ 廖淮言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直言道：“他昨晚就回谢阿姨那里了。” “啊？”齐斌愣了。 廖淮言瞥了他一眼，没搭腔。 齐斌的眼睛飘忽不定，平时最爱说黄腔的他现在面对着廖淮言却最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啧，奇怪。 只要一想到被压的那个是自己的兄弟，齐斌的心里就顿时想笑哈哈哈哈哈，他无声喜悦，面上倒是一派平和，不显山不露水的。 “咳咳，”齐斌低头咳了一声，然后迅速一副正经的模样看向廖淮言，“你说，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廖淮言看了他几秒说：“我认为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齐斌沉吟了一下，“白皓自己说的？” 廖淮言苦笑着摇头，“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那是小楠？” “重要吗？”廖淮言打断他，“是谁告诉我又怎么样呢？我现在只想要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我应该怎么做或者做些什么？” 齐斌看着他一瞬沉寂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知道这话我不应该说，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问你一句，兄弟，你对白皓他是认真的吗？” 廖淮言皱了皱眉，“你觉得呢？” “别误会，”齐斌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白皓他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大的位置，或者说你究竟有多看重他。”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既然你知道他的情况你就应该知道，他现在受不了一点打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很爱他的话，趁早” “我不可能离开他。” 齐斌：“” “我没什么华丽的点缀去形容他在我心里怎么重要，跟别人我也说不着，我只知道对他，我不会放手，”廖淮言轻启薄唇淡淡开口，语气很轻却坚定不已，“死也不放。” 齐斌掀开眼皮好好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两个人又续了一杯咖啡，到最后是廖淮言的手机响了，他才匆匆告别，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白皓打包甜点。 齐斌看着他的背影，止不住的叹息。 “你在干嘛？”白皓揉着太阳穴看客厅被廖淮言折腾的满满当当的，一点下脚的地方好像都没有了。 “收拾东西。” “这不都是我的衣服吗？我好好的摆在衣帽间，你折腾出来干什么？” 廖淮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拽掉他太阳穴上的手指，轻咬住，“头疼？” “有点儿。”白皓点头。 “那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白皓摆手，“不躺了，越躺越疼。” “那行，你来帮帮我，不用动，就坐这指挥就行，”廖淮言笑着把他按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老实坐着，乖乖别动。” “不是，”白皓跟着坐下，“你这是要干嘛？上街摆摊啊？” 廖淮言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好半天才轻轻说了一句：“白皓，我们结婚。” 白皓微张着嘴，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来。 我们结婚。 第90章 知情 “白皓，”廖淮言从洗手间再出来时已经洗了个澡，看上去和平时别无二样。白皓依旧是坐在沙发上，听见廖淮言喊他，这才转过头去。 “怎么了？”白皓放下手机站起身，同样平静的问：“怎么又洗澡？早上不是洗过了吗？” “太热了，”廖淮言轻声回答，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顺着他结实的肌肤滑向腰线没了踪影。身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水珠，在阳光的作用下闪着光。他走到白皓身侧环抱住他，头发遮挡住了廖淮言还泛着红的眼眶，全身的靠在他身上，让白皓有些怔然。 “怎么了？”他摸着廖淮言的后背侧头询问。 “没，”廖淮言把整个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声音听起来蔫蔫的，“就是突然有些困。”那些话现在仿佛是钉在了廖淮言的胸口处，只要一呼吸就疼的受不了。 白皓顺着他的后背一点点的轻轻抚摸，“困了进屋睡会儿，应该是昨天回来没有休息好。” 廖淮言抖着音，过了好几秒才“嗯”了一句。白皓以为他是困急了，想起身把他弄进屋，可是刚一动作，就被廖淮言一个大力的按了回去，抱得更用力了。 “别动，白皓。” 白皓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的侧颈，廖淮言的力气太大了，白皓被禁锢的有些疼。 不对，他在发抖？ “廖淮言？”白皓想挣脱他的怀抱，但是没有成功。 “别动白皓，别动，”廖淮言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他的情绪，“让我抱一会儿，就抱一会儿。” “你怎么了？” “别动，你别动，也别走，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他嘟嘟囔囔了好一长串，无非就是别让白皓离开。 别走，也别死。 别再扔下他一个人。 生离他体验过了，那么痛不欲生，死别的话可能他也得跟着死。 他现在整个人都以一种藤蔓的姿态缠在白皓的身上，在白皓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的流着眼泪。这个澡算是白洗了，但是头发上的水算是他很好的借口。 “你该吹头发了，”白皓说：“一直在滴水，一会沙发该湿了。” “嗯，我知道。” 知道但就是不松手。 “廖淮言，你到底怎么了？嗯？”白皓使了劲的拽开自己，刚有缝隙就见廖淮言“噌”的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往浴室里走，边走边说：“那我去擦头发，擦完了回来抱你。” 白皓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吹头发的手都是僵硬的，此刻他像是一个不能生活自理的小孩，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越想越痛。在吹风机的掩护下终于能呜咽出声。 再出来，干燥的刘海有些遮住了眼睛，让人有些看不清。 白皓从卧室出来，看了看廖淮言问：“还困吗？我刚换了新的床单被套，要是还困得话你就再睡会儿。” “困。”廖淮言上前再次抱住他，这次不再是单纯的靠在他身上，而是用力的抱着他往卧室里走，语气不似刚才那样软，而是带了一些强硬，“你陪我。” “我刚起，”白皓有些好笑道。 “没事儿，反正你今天没有工作，陪我再躺一会儿。” “你自己去睡，我去收拾收拾东西。”白皓亲了亲他的脖子，现在的廖淮言像一个小孩子，得需要人哄，虽然不知道他时因为什么原因有情绪不开心，但是白皓愿意哄，也乐在其中。 “不要，”廖淮言没松手，带着他往床边走，然后一个用力，两个人完完全全的扑倒在被褥之上，松软的床连带着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两张脸贴的极尽，廖淮言额前的头发偏向一边，这下白皓看清了他还泛着红的眼睛。 “怎么这么红？” “都说了好困。”廖淮言轻笑着解释说。 “嗯，”白皓点点头，“那你赶紧睡，昨晚是不是熬夜了？这太红了。” 廖淮言拉住他将要起身的胳膊，“说了别走，跟我一起睡。” “我真的唔” 廖淮言没再听他说什么，倾身吻住了他，把剩下的话全部吞在了肚子里。这个吻很温柔，温热的气息铺撒在两个人的四周，柔软的唇，清晰地眉眼，现在就在廖淮言的眼前，跑不了了。 气息慢慢加重，廖淮言霸道强势的感觉又找了回来，他掠夺般的进入白皓的舌腔，贪图着令他着迷又戒不掉的气息。 “廖淮言”白皓趁着间隙推他，“你不是困了吗？” “困，”廖淮言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拉上窗帘我要睡觉。” 窗帘没安自动的，需要有人起身才能拉的上，廖淮言不甘不愿的起来，然后说了一句：“明天找人安一个自动的。” “小爱同学？”白皓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同学都行，只要能干活就行。”屋子里重新进入黑暗，廖淮言生龙活虎的扑上床，把白皓紧紧地禁锢在自己的臂弯里。白皓闭上双眼，仰起头迎合着廖淮言的吻。 “白皓，白皓，”廖淮言一遍又一遍的喊他，不是在要他的什么回答，好像只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真实的在自己的身边。 “廖淮言。”白皓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发现自己面前的人眼眶越来越红，好像要哭了。“你怎么了？要哭？” 廖淮言吻他的动作停下，这次却没有再否认，而是说了一句让白皓很难受的话。 “我要是哭了，你会心疼吗？” “什么？” 廖淮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在有些暗的屋子里却格外发光。“我要是哭了，你会心疼我吗白皓？”小狗一样的问。 “会。”白皓现在就觉得疼了。 廖淮言没再哭，他笑了。 这次还不等白皓再说些什么，就被人狠狠地咬了一口，疼得嘶出了声。现在的廖淮言没了往日的温柔，就好像两个人的第一次，只要回想起来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疼。 白皓满脑子就只剩下两个字：惩罚。 “专心点儿，”肩膀又被人扳了过去，“现在开始你能想的只有我。” “廖淮言别不讲理” “不讲理，”廖淮言咬着他的耳垂，粗着气贴着他说：“白皓，我就是不讲理，在你这我不想讲理。” 白皓心下一片怔松。 “我讲不讲理都没关系，白皓，我无论怎么样你是不是都爱我？”廖淮言发着狠，两个刚洗完澡的人又全身是汗。 白皓承受着他的狠劲，脖子高高扬起的像一只白天鹅。白天鹅不说话，手握成拳死死攥着廖淮言的大腿。 “回答我，白皓。”廖淮言没打算放过他，就要听他给一个他早就知晓的答案，“回答我。” “爱。” “你爱谁？”廖淮言掐着他的下巴发狠的咬他的唇。 “我爱你。” “再说一遍。” “我爱你，我爱你” “再说一遍，”廖淮言不知疲倦的让他重复着。 “廖淮言，停下停下” “停不下！”廖淮言拦住话头，“这辈子我都停不下！白皓，你记住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要缠着你，你要是再想跑，或者”他短暂的停了一下继续道：“不管到哪儿，我跟定你了！” “你别想再离开我，白皓！” 白皓睡得很沉，这次没再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本来约好出门的两个人也因为廖淮言的突然发疯儿搁置，趁着白皓休息的时间，他没在家里陪着，而是找了齐斌说要谈一下。齐斌收到消息的时候本来还有些犹豫，但是听到廖淮言的一句“我都知道了”，他也没什么顾虑了就回复了“ok”。 齐斌本想找一个差不多的地方两个人边吃饭边谈，但是廖淮言却说没多长时间，就在白皓小区的楼下时候，齐斌才猛然想起来自己的好兄弟为什么想找一个旅游的好地方了。 敢情是自己整误会了。 那当时不会是让这位兄弟也给听见了？ 回答正确，廖淮言沉默的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齐斌没有一丝的抱歉，端起面前的咖啡尝了一口，苦的他呸了一声，“这什么破玩意儿？” “昨天下午刚到的。”廖淮言也喝了一口，整个人面无表情。 “白皓去接的你？” 廖淮言垂着眼默认了。 “也是，不是他还能是谁，”齐斌自顾自的笑起来，“那你也见到小楠了？” “嗯，见到了。” “哈，”齐斌又笑了一声，“那臭小子怎么喊你，准姐夫？不对，哥夫？” 廖淮言没什么心情笑，“喊哥。” “也是，”齐斌点点头，“还是叫哥好一点儿。” “我今天找你来” “打住！”齐斌抬手止住了廖淮言想要说的话，“你先别说话，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廖淮言顿了一下，然后才点头，“你问。” 齐斌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到嘴的话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皓子呢？” “在家。” “他知道你来找我？” “不知道。” 齐斌皱起眉头，“你偷跑出来的？” “没，”廖淮言又喝了一街口咖啡，眼睛看向窗外，“他在睡觉。” 齐斌一听这话就提高了声线，“这大白天，他睡”声音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一脸淡然的人。 “你”齐斌脸有些泛红，“小楠不是”还在吗？ 廖淮言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直言道：“他昨晚就回谢阿姨那里了。” “啊？”齐斌愣了。 廖淮言瞥了他一眼，没搭腔。 齐斌的眼睛飘忽不定，平时最爱说黄腔的他现在面对着廖淮言却最先不好意思了起来。啧，奇怪。 只要一想到被压的那个是自己的兄弟，齐斌的心里就顿时想笑哈哈哈哈哈，他无声喜悦，面上倒是一派平和，不显山不露水的。 “咳咳，”齐斌低头咳了一声，然后迅速一副正经的模样看向廖淮言，“你说，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廖淮言看了他几秒说：“我认为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齐斌沉吟了一下，“白皓自己说的？” 廖淮言苦笑着摇头，“你觉得他会告诉我？” “那是小楠？” “重要吗？”廖淮言打断他，“是谁告诉我又怎么样呢？我现在只想要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我应该怎么做或者做些什么？” 齐斌看着他一瞬沉寂的表情，心里也不是滋味，“我知道这话我不应该说，但是现在我是真的想要问你一句，兄弟，你对白皓他是认真的吗？” 廖淮言皱了皱眉，“你觉得呢？” “别误会，”齐斌听出了他话里的不耐，“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白皓他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大的位置，或者说你究竟有多看重他。”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是既然你知道他的情况你就应该知道，他现在受不了一点打击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没有很爱他的话，趁早” “我不可能离开他。” 齐斌：“” “我没什么华丽的点缀去形容他在我心里怎么重要，跟别人我也说不着，我只知道对他，我不会放手，”廖淮言轻启薄唇淡淡开口，语气很轻却坚定不已，“死也不放。” 齐斌掀开眼皮好好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道：“希望你说到做到。” 两个人又续了一杯咖啡，到最后是廖淮言的手机响了，他才匆匆告别，临走之前还不忘给白皓打包甜点。 齐斌看着他的背影，止不住的叹息。 “你在干嘛？”白皓揉着太阳穴看客厅被廖淮言折腾的满满当当的，一点下脚的地方好像都没有了。 “收拾东西。” “这不都是我的衣服吗？我好好的摆在衣帽间，你折腾出来干什么？” 廖淮言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站起身拽掉他太阳穴上的手指，轻咬住，“头疼？” “有点儿。”白皓点头。 “那你躺下，我给你揉揉。” 白皓摆手，“不躺了，越躺越疼。” “那行，你来帮帮我，不用动，就坐这指挥就行，”廖淮言笑着把他按在自己身边的沙发上，“老实坐着，乖乖别动。” “不是，”白皓跟着坐下，“你这是要干嘛？上街摆摊啊？” 廖淮言侧过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好半天才轻轻说了一句：“白皓，我们结婚。” 白皓微张着嘴，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劲来。 我们结婚。 第91章 秘密 “什么？结婚？！” “嗯，”廖淮言轻笑着对着电话那端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毕竟你是过来人，应该比我有经验。” “等等等等，”苏弋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要跟皓哥结婚？” “对，”廖淮言瞥了一眼阳台，“你没听错。” 还不等苏弋再惊讶一次，徐晓燕就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他后背上，电话那端顿时哀嚎遍野。 “我说了让你小点儿声，那小崽子刚睡着，再醒了晚上你伺候他！” “诶诶诶，我错了老婆，我错了，”苏弋讪笑着，小心翼翼的护着手机走出门外，边走边看人家的脸色。 刚关上门，就听见电话那边有什么声音，“廖淮言，你在笑？” “没，”廖淮言收起嘴角，“你听错了。” “最好是！” 廖淮言看着栏杆上倚着发呆的那个人，金乌折射的光洒满了他全身，修长的身影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苏弋，”廖淮言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苏弋明显愣住了，“怎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突然，真的挺羡慕的。” “你不说你们俩要要结婚吗？还羡慕我什么？” 白皓可能是站累了，扯了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睛依旧是看着夕阳，周边金光闪闪。 “嗯，”廖淮言笑了，“你说的也对。” “靠！要点脸行吗？”苏弋直接被逗笑了，“那我问你，这次为什么不让我过去？上次我家祖宗生病了耽搁，这次你怎么还拦我？我又不能” “苏弋，”廖淮言打断他，“他还没准备好该怎么接受你的捶打，所以你给他一点时间。”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现在的白皓不能再听人重新提起以前的事情，虽然过程是美好的，但对他来说，那是一道枷锁，还尚未解开的枷锁。 挂断电话，廖淮言也走上阳台，脑袋卡在白皓的颈窝处，闭上眼享受这一刻。 对于那天的那句“我们结婚”，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讨论，廖淮言不再提，白皓也不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那只是一句玩笑，玩笑过了就散了。 白皓垂下眼，看着环着自己的那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长眼漆黑，眸光不定。廖淮言左手上的那枚戒指在闪着光。 良久，他闭上眼，掩去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惊慌 廖淮言已经好久没有再去公司，工作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线上完成，剩下的都是交给周小伟去打理，至于其他的他现在一概不予理会。因为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他需要守在白皓的身边。 “你还要放几天假？”白皓在纠结了快三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问出口，此时的廖淮言正在厨房刷碗，俨然一副家庭煮夫的模范模样。 在过去的一周里，白皓去工作室，廖淮言也跟着去。白皓去他师傅那里，廖淮言就提前准备好礼物跟着一起，看着他全程积极的样子，白皓把嘴里拒绝的话默默又咽了回去。吴重山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什么，即使看出来了却也没有点破，反倒是和廖淮言聊得热火朝天。 那两人在热络的聊着什么，白皓则坐在一边静静地咳着瓜子，就好像今天的陪同人员不是别人而是他一样。眼看着天色渐晚，最后还是廖淮言拉着他跟吴重山又下了几局，被说是两个人欺负他一个老头子给打发走了，走之前两个人不知道又嘀咕了些什么，白皓倚靠在车边，静静地等待着没出声。 当然少不了谢女士了，扯着廖淮言又哭又笑的，当然还不忘再锤他几拳，但廖淮言满眼都是笑，他甘之如饴，白皓依旧在一边沉默的看着。 这就罢了，毕竟这些都说的过去。 可最令白皓感到过分的是，现在连他上厕所廖淮言也要跟着一起。在自己明令禁止之后，虽然也有所改观，可是对方也有要求，那就是卫生间的门要留缝儿。 “为什么？”白皓大为震撼和不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然没有那他的问题放在心上。可就在白皓背对着门方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一回两回还好，时间长了，白皓觉得自己好像要尿不出来了。 这是病了？ 白皓看了看自己的下身，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也会有前列腺的毛病！ “怎么了？”一道声音自门缝里传出来，白皓猛然回头瞪了一眼和廖淮言对上视线。对方明显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也不管白皓现在是什么样子，衣衫整洁不整洁，大力一推，吓得白皓赶忙提上裤子。 “你进来干嘛？！”白皓带着惊慌和心虚喊了一句。 廖淮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没事，就是看你在卫生间怎么待了这么久？” “我、在、尿、尿！”白皓咬牙切齿道，言下之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可那人好像一点儿都没听出他的言外音，还大言不惭的回他，“我知道啊，但是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白皓无语，心中好像有小火苗在窜动。可廖淮言仿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样，在火苗还没有彻底爆发之前，果断闪身走了出去。 白皓：“” 尿意全然不见，剩下的只剩白皓自己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就在白皓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到底一个极限的时候，某人却突然忙了起来，不跟着他去工作室了，有时候连回家都比他待得晚。有时候宋琳琳都会在一旁忍不住边八卦边挤兑他两句，说什么应该在他自己的暴脾气受不住了，这才几天就把人家又吓跑了。 白皓把自己扔在工作台上，头一点儿都没抬。 王为也在她身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齐斌本来应该也在他们的队伍当中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突兀的没有吱声，最后不光是没有参与其中，甚至还意外的拍了王为几下，示意让他闭嘴。 后者撇撇嘴跑到宋琳琳身边贴贴去了，整个过程白皓都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过了下午一点钟，此时大家都已经吃完饭回来了，可白皓没有吃，依旧是坐在椅子上跟木头较劲。 “呦，不愧是最有前途的雕刻师啊，废寝忘食到午饭都不吃了，这是想早一点取代你师父吴老前辈的位置？”齐斌提着手里打包的饭扔在他面前说。 “闭嘴！”白皓皱着眉头不耐烦道。 “别狗咬吕洞宾啊，”齐斌眯他一眼。 白皓没理，桌子上的饭更是被人晾在一边。 “不是，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齐斌看戏般的看着他。 “你能不能安静点，不会说话就闭嘴。”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恼羞成怒了？怎么，心虚啊？” 白皓：“” “其实要我说啊，那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但应该也不是一个能定心的，”齐斌边说着边观察白皓的表情，果然对方如他所想的那样，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齐斌说的也越来越起劲。 “按理说你们都是老相识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但是你好好想想，你们都多少年没见了，谁又能知道他变成一个什么性格？” “行，就算你不了解他，但是你肯定了解你自己？你敢说这么多年你自己一点变化都没有？难不成还跟当初的脾气心态一模一样？”齐斌拍了拍他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那肯定不现实，你说是？” 终于，白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像是不耐烦的样子盯着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齐斌咧着嘴开始笑，“我没想说什么，就是随便讲讲，你也就随便听听， 啊，别放在心上。” 白皓摸不透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沉思了很久。 收拾了东西他早早地就回家了，廖淮言不出所料的没在，白皓下午给他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的房子，因为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此刻出现了莫名的空旷。 明明才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白皓摇了摇头，随后开始忙活起来。 当晚，一桌子凉透了的菜没有等到该回来的人，白皓看了看钟，然后默默地又收拾了。 日子过得好像并不算快，可一转眼怀城的展会却就要开始了，所以最近的白皓格外忙，恨不得黑天白天都泡在工作室里，有时候累的只要一抬头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桌子上的手机刚才已经响了好几声了，过了好久白皓才拿起来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有廖淮言的消息。 [吃饭了吗？今天我工作结束的早，应该会早一点回去。] 白皓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一点点出神。 廖淮言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屋子里一片漆黑，给白皓发了消息也没得到回复，他也没再打电话，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跟他说。虽然不知道白皓会是什么反应，但廖淮言的心里还是有一些激动和忐忑。 然后就开始了在屋里子瞎转悠的场景。 直到他推开次卧的那扇门才发现，门是被上了锁的。 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廖淮言的心却咯噔一下。 第91章 秘密 “什么？结婚？！” “嗯，”廖淮言轻笑着对着电话那端说：“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毕竟你是过来人，应该比我有经验。” “等等等等，”苏弋扯着嗓子又问了一遍，“你说，你要跟皓哥结婚？” “对，”廖淮言瞥了一眼阳台，“你没听错。” 还不等苏弋再惊讶一次，徐晓燕就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他后背上，电话那端顿时哀嚎遍野。 “我说了让你小点儿声，那小崽子刚睡着，再醒了晚上你伺候他！” “诶诶诶，我错了老婆，我错了，”苏弋讪笑着，小心翼翼的护着手机走出门外，边走边看人家的脸色。 刚关上门，就听见电话那边有什么声音，“廖淮言，你在笑？” “没，”廖淮言收起嘴角，“你听错了。” “最好是！” 廖淮言看着栏杆上倚着发呆的那个人，金乌折射的光洒满了他全身，修长的身影让人很难移开视线。 “苏弋，”廖淮言说：“其实我挺羡慕你的。” “”苏弋明显愣住了，“怎怎么突然这么说？” “不突然，真的挺羡慕的。” “你不说你们俩要要结婚吗？还羡慕我什么？” 白皓可能是站累了，扯了旁边的椅子坐下，眼睛依旧是看着夕阳，周边金光闪闪。 “嗯，”廖淮言笑了，“你说的也对。” “靠！要点脸行吗？”苏弋直接被逗笑了，“那我问你，这次为什么不让我过去？上次我家祖宗生病了耽搁，这次你怎么还拦我？我又不能” “苏弋，”廖淮言打断他，“他还没准备好该怎么接受你的捶打，所以你给他一点时间。”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现在的白皓不能再听人重新提起以前的事情，虽然过程是美好的，但对他来说，那是一道枷锁，还尚未解开的枷锁。 挂断电话，廖淮言也走上阳台，脑袋卡在白皓的颈窝处，闭上眼享受这一刻。 对于那天的那句“我们结婚”，两个人都没有过多的讨论，廖淮言不再提，白皓也不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那只是一句玩笑，玩笑过了就散了。 白皓垂下眼，看着环着自己的那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长眼漆黑，眸光不定。廖淮言左手上的那枚戒指在闪着光。 良久，他闭上眼，掩去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惊慌 廖淮言已经好久没有再去公司，工作上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线上完成，剩下的都是交给周小伟去打理，至于其他的他现在一概不予理会。因为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他需要守在白皓的身边。 “你还要放几天假？”白皓在纠结了快三天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的问出口，此时的廖淮言正在厨房刷碗，俨然一副家庭煮夫的模范模样。 在过去的一周里，白皓去工作室，廖淮言也跟着去。白皓去他师傅那里，廖淮言就提前准备好礼物跟着一起，看着他全程积极的样子，白皓把嘴里拒绝的话默默又咽了回去。吴重山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出什么，即使看出来了却也没有点破，反倒是和廖淮言聊得热火朝天。 那两人在热络的聊着什么，白皓则坐在一边静静地咳着瓜子，就好像今天的陪同人员不是别人而是他一样。眼看着天色渐晚，最后还是廖淮言拉着他跟吴重山又下了几局，被说是两个人欺负他一个老头子给打发走了，走之前两个人不知道又嘀咕了些什么，白皓倚靠在车边，静静地等待着没出声。 当然少不了谢女士了，扯着廖淮言又哭又笑的，当然还不忘再锤他几拳，但廖淮言满眼都是笑，他甘之如饴，白皓依旧在一边沉默的看着。 这就罢了，毕竟这些都说的过去。 可最令白皓感到过分的是，现在连他上厕所廖淮言也要跟着一起。在自己明令禁止之后，虽然也有所改观，可是对方也有要求，那就是卫生间的门要留缝儿。 “为什么？”白皓大为震撼和不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显然没有那他的问题放在心上。可就在白皓背对着门方便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一回两回还好，时间长了，白皓觉得自己好像要尿不出来了。 这是病了？ 白皓看了看自己的下身，想不到自己年纪轻轻竟然也会有前列腺的毛病！ “怎么了？”一道声音自门缝里传出来，白皓猛然回头瞪了一眼和廖淮言对上视线。对方明显是被他的眼神吓到了，也不管白皓现在是什么样子，衣衫整洁不整洁，大力一推，吓得白皓赶忙提上裤子。 “你进来干嘛？！”白皓带着惊慌和心虚喊了一句。 廖淮言看着他的表情有些疑惑，“没事，就是看你在卫生间怎么待了这么久？” “我、在、尿、尿！”白皓咬牙切齿道，言下之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可那人好像一点儿都没听出他的言外音，还大言不惭的回他，“我知道啊，但是怎么需要这么长时间？”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白皓无语，心中好像有小火苗在窜动。可廖淮言仿佛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么一样，在火苗还没有彻底爆发之前，果断闪身走了出去。 白皓：“” 尿意全然不见，剩下的只剩白皓自己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原地。 就在白皓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到底一个极限的时候，某人却突然忙了起来，不跟着他去工作室了，有时候连回家都比他待得晚。有时候宋琳琳都会在一旁忍不住边八卦边挤兑他两句，说什么应该在他自己的暴脾气受不住了，这才几天就把人家又吓跑了。 白皓把自己扔在工作台上，头一点儿都没抬。 王为也在她身边小声的嘀咕着什么，齐斌本来应该也在他们的队伍当中的，可是今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很突兀的没有吱声，最后不光是没有参与其中，甚至还意外的拍了王为几下，示意让他闭嘴。 后者撇撇嘴跑到宋琳琳身边贴贴去了，整个过程白皓都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过了下午一点钟，此时大家都已经吃完饭回来了，可白皓没有吃，依旧是坐在椅子上跟木头较劲。 “呦，不愧是最有前途的雕刻师啊，废寝忘食到午饭都不吃了，这是想早一点取代你师父吴老前辈的位置？”齐斌提着手里打包的饭扔在他面前说。 “闭嘴！”白皓皱着眉头不耐烦道。 “别狗咬吕洞宾啊，”齐斌眯他一眼。 白皓没理，桌子上的饭更是被人晾在一边。 “不是，你现在这是什么表情？”齐斌看戏般的看着他。 “你能不能安静点，不会说话就闭嘴。”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啊，怎么就恼羞成怒了？怎么，心虚啊？” 白皓：“” “其实要我说啊，那小子看着人模狗样的，但应该也不是一个能定心的，”齐斌边说着边观察白皓的表情，果然对方如他所想的那样，眉头的皱纹越来越深，齐斌说的也越来越起劲。 “按理说你们都是老相识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但是你好好想想，你们都多少年没见了，谁又能知道他变成一个什么性格？” “行，就算你不了解他，但是你肯定了解你自己？你敢说这么多年你自己一点变化都没有？难不成还跟当初的脾气心态一模一样？”齐斌拍了拍他的后背，语重心长的说道：“那肯定不现实，你说是？” 终于，白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像是不耐烦的样子盯着他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齐斌咧着嘴开始笑，“我没想说什么，就是随便讲讲，你也就随便听听， 啊，别放在心上。” 白皓摸不透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沉思了很久。 收拾了东西他早早地就回家了，廖淮言不出所料的没在，白皓下午给他发的消息也石沉大海，自己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的房子，因为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温度，此刻出现了莫名的空旷。 明明才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就白皓摇了摇头，随后开始忙活起来。 当晚，一桌子凉透了的菜没有等到该回来的人，白皓看了看钟，然后默默地又收拾了。 日子过得好像并不算快，可一转眼怀城的展会却就要开始了，所以最近的白皓格外忙，恨不得黑天白天都泡在工作室里，有时候累的只要一抬头整个人都是僵硬的。桌子上的手机刚才已经响了好几声了，过了好久白皓才拿起来随意的翻看了一下，有廖淮言的消息。 [吃饭了吗？今天我工作结束的早，应该会早一点回去。] 白皓盯着屏幕上的文字，一点点出神。 廖淮言回来的时候家里没人，屋子里一片漆黑，给白皓发了消息也没得到回复，他也没再打电话，想着等他回来的时候再跟他说。虽然不知道白皓会是什么反应，但廖淮言的心里还是有一些激动和忐忑。 然后就开始了在屋里子瞎转悠的场景。 直到他推开次卧的那扇门才发现，门是被上了锁的。 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廖淮言的心却咯噔一下。 第92章 复发 怀城一年一度的秋季展会正式在八月中旬拉开序幕，此次的大赛评委不出所料的又邀请了不少名家坐镇，这之中当然少不了白皓的师傅——吴重山了。 这次的规模显然比之前的都大，各个地区有名的或者无名的都慕名而来。由于上次白皓的工作室匆忙退赛导致的在圈里的争论不小，所以他们几个人这次也是相当上心了。 但相比之下好像还是王为更上心一些。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紧张才对。 “不是，这都入秋多长时间了，天也不热，我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齐斌皱着眉看着身边的王为问道。 “你不懂，我这是年轻，代谢好。”王为死鸭子嘴硬，死活就是不承认自己的心跳震天响，感觉下一步就要跳出来了。 白皓坐在他们后排，听着两个人一路上不停地拌嘴，嘴角微微勾起。 “哥，”白楠把视线从窗外转到他的脸上，“要不你睡一会儿？” “嗯？” 白皓看着他。 “斌哥，你们小点儿声，我哥困了。” 前面的两个人停止了两秒，随后齐斌转过头说：“祖宗，你别跟你哥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也跟着丢了良心啊，”他转回去把空调调高了点儿温度继续说：“我这给你们又当牛又做马的，开了大半天的车，合着就没一个人问问我是？最后还想着让我闭嘴。” 白楠轻笑一声，前倾着身子拍了拍齐斌的肩膀说：“斌哥，你放心，我永远记着你的好。” “屁！”齐斌笑骂了一句：“说了别跟你哥学，就会画大饼！” “怎么，”白皓睨了他一眼，“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就是！”王为在一边煽风点火。 “闭嘴！小兔崽子！就没有你插不上的话！” 王为吐着舌头，丝毫不在乎的继续作死。 “嘿，小崽子，等到了那你别求我哈！”齐斌利落的打着方向盘，看着导航上显示的还有70多公里就能到了的提示，冷笑一声。 话音刚落，王为的身子就猛地一僵，又想起来这一路上令他坐立不安的原因了。 “不是，皓哥，要不你就直接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做吗？你们这样我是真的害怕啊！”他一脸苦瓜状的望向白皓，可谁知人压根就不看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困了，小点儿声。”然后就扭过头假寐起来。 王为的一脸苦瓜转移了目标，在看到白楠真诚的摇头之后，只能咬着牙看向身边正在开车的、带着一脸坏笑的齐斌脸上。 盯—— 王为继续盯着，眼睛死死的好像是粘在某人身上的一样，死活拿不下来。 某人憋着坏似的笑的放肆，左右还不忘打趣他说：“要不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再盯下去我会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白楠又是一阵轻笑。但王为气得不轻。 “能要点儿脸吗？”他不甘心的收回视线，气哄哄的打算不理人了，齐斌巴不得他老老实实的待着，尽管想要再损两句，但是后座有人说要睡觉，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廖淮言没有跟来。 他说自己公司有事情要处理，白皓不疑有他，没太多想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吴重山这次也是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因为举办方早早的就订好了机票把人给请了过去。其实也有给白皓预留位置，但是被他给拒绝了。 等到几人到了酒店，齐斌便张罗着要出门多看一看，顺便找几家好吃的店美餐一顿。 白皓像是累极了，冲他们摆了摆手便进房间里睡觉去了。任由那几人的不停骚扰，他关掉手机便钻进浴室去了。 “白皓。” 白皓抬起头，热水顺着他的头往下哗哗的流。 “白皓。” 眼眶开始泛红，烫的他使劲闭了闭眼。拿浴巾胡乱的擦了擦头发，一脑袋扎进了被子里。 想要睡一会儿，但是大脑却是格外的清醒。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已经折磨了他好多年。以往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么来支烟，重的时候他只能找别的方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保证他自己不继续去想一些不该想的。 什么是不该想的？ 白皓捂住脑袋，用了很大力气。没一会儿，嘴里晕出浓重的血腥味。 有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廖淮言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了，为什么还会胡思乱想？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他松了手，看着床头已经关了机的手机，心下一片痛意。 廖淮言如果知道了他的情况，是会跑的远远的吗？ 不会，廖淮言从来就不是那种人。 他只会在你的身边不停地安慰你，付出他所有的一切，直到你痊愈为止。 白皓苦笑一声。 可他应该是永远不会痊愈了 所以，廖淮言不应该再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不应该再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在一个废物身上。 白皓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也是一只怪物。 正常人不会想要抽烟的时候拿烟烫自己，正常人应该会觉得痛，而他只觉得得到了解脱。 所以这才是不正常的，是怪物。 而廖淮言不是。 他是个好人。 有才华，有能力，前途光明，他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前路一片光明，不应该因为路上偶遇的石头绊住了脚。 更何况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 白皓快喘不过气了。 恍惚间他觉得好像是有人敲门，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起身，脑子里一片混沌，像开了锅的鸡蛋汤，一阵翻腾。 “哥，你睡了吗？”白楠在门口敲着门，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门。 “哥？”里面毫无反应，白楠有些焦急的又敲了好几下。 手机再次震动，白楠顺势接起，“喂，淮言哥。” “小楠，你哥呢？”廖淮言看着面前一堆的物品，声音嘶哑的问。 “应该是睡着了，”白楠轻声说：“我敲门没人应。”说完就要离开。 “小楠，”廖淮言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那一卷手工刻刀，上面的血迹晃的他眼睛疼。一把把刻刀泛着无比刺眼的光，像一条条冰锥子，直愣愣的戳进了廖淮言的心窝。 白楠停住脚步，听着电话那端有着轻微的但却不太正常的喘息声，觉得有些奇怪。 “淮言哥，”白楠又喊了一遍。 “嗯，小楠，”廖淮言压下心底的情绪，沉声道：“帮我个忙，”呼吸钝痛，他艰涩的开口：“去前台取备用卡，去确认一下”他还活着。 “去确认一下他还在。” “好。”白楠听出了他语气不对，所以也没有再犹豫，直奔楼下去。 两人的电话一直没挂断，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之后，“嘀”的一声，门开了。 白楠先是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个缝隙，轻轻的喊了一句，“哥。” 没有人回应。 廖淮言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开门的那一点点光映在地上，白楠皱起了眉，又喊了一句，“哥？” “小楠，”廖淮言扛不住了，他受不了再多一点点的折磨，“直接进去。” “啪嗒——” 白楠打开了所有的灯，惨白的把所有的一切袒露在明面上，躲无可躲。 床上凸起一片，没头没尾的让白楠心下一沉，他扔下手机直接掀开被子，下一秒眼泪猝不及防的淌了下来。 “哥——” “小楠，”廖淮言急得站起身来，一直试图让白楠听见，“小楠，白楠！” “淮言哥，”白楠转过头拿衣袖蹭了一把，“我哥他” “白楠” 床上的人突然有了意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白楠的手腕，他没有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睁不开，还是不想面对这样破碎的自己。 他冲着白楠很轻的摇了摇头，但白楠一下子就懂了。 他这是不想让淮言哥知道。 因为白楠倏地停了嘴，廖淮言很直接的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出了多大的事他却一无所有，急切的同时却又刺痛无比。 廖淮言恨自己，他太后悔了，他应该跟着一起去的。 两人之所以分开，白皓始终把责任归结到他自己身上，长年累月，他走不出来，反而是越陷越深，终于把自己逼到了如今的局面。 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他。 白楠的眼泪滴在刚刚被抓过的手腕上，浸染了一片血色。 “白楠，”廖淮言望着屋子里的一切，他知道那人在听。 “马上送他去医院，”廖淮言闭了闭眼，“我这就过去。” 床上的人听闻此，猝然睁开了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别” 他嗓音嘶哑，就像是生了大病的一般蜷缩在那里。如今的他已是苟延残喘，这副样子如果真的被廖淮言看到 廖淮言虽然在往外走，但他还是听到了白皓的声音，胸口绞痛的同时却还是想要跟他说说话。 他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 看他伤害自己，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这些他都忍住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说道：“白楠，赶快！” “好！”白楠赶忙挂了电话同时拨打了齐斌的手机。白皓浑身冷汗涔涔，此时他再也坚持不下去，晕睡了过去。 第92章 复发 怀城一年一度的秋季展会正式在八月中旬拉开序幕，此次的大赛评委不出所料的又邀请了不少名家坐镇，这之中当然少不了白皓的师傅——吴重山了。 这次的规模显然比之前的都大，各个地区有名的或者无名的都慕名而来。由于上次白皓的工作室匆忙退赛导致的在圈里的争论不小，所以他们几个人这次也是相当上心了。 但相比之下好像还是王为更上心一些。 更确切的说应该是紧张才对。 “不是，这都入秋多长时间了，天也不热，我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 齐斌皱着眉看着身边的王为问道。 “你不懂，我这是年轻，代谢好。”王为死鸭子嘴硬，死活就是不承认自己的心跳震天响，感觉下一步就要跳出来了。 白皓坐在他们后排，听着两个人一路上不停地拌嘴，嘴角微微勾起。 “哥，”白楠把视线从窗外转到他的脸上，“要不你睡一会儿？” “嗯？” 白皓看着他。 “斌哥，你们小点儿声，我哥困了。” 前面的两个人停止了两秒，随后齐斌转过头说：“祖宗，你别跟你哥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也跟着丢了良心啊，”他转回去把空调调高了点儿温度继续说：“我这给你们又当牛又做马的，开了大半天的车，合着就没一个人问问我是？最后还想着让我闭嘴。” 白楠轻笑一声，前倾着身子拍了拍齐斌的肩膀说：“斌哥，你放心，我永远记着你的好。” “屁！”齐斌笑骂了一句：“说了别跟你哥学，就会画大饼！” “怎么，”白皓睨了他一眼，“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就是！”王为在一边煽风点火。 “闭嘴！小兔崽子！就没有你插不上的话！” 王为吐着舌头，丝毫不在乎的继续作死。 “嘿，小崽子，等到了那你别求我哈！”齐斌利落的打着方向盘，看着导航上显示的还有70多公里就能到了的提示，冷笑一声。 话音刚落，王为的身子就猛地一僵，又想起来这一路上令他坐立不安的原因了。 “不是，皓哥，要不你就直接告诉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做吗？你们这样我是真的害怕啊！”他一脸苦瓜状的望向白皓，可谁知人压根就不看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困了，小点儿声。”然后就扭过头假寐起来。 王为的一脸苦瓜转移了目标，在看到白楠真诚的摇头之后，只能咬着牙看向身边正在开车的、带着一脸坏笑的齐斌脸上。 盯—— 王为继续盯着，眼睛死死的好像是粘在某人身上的一样，死活拿不下来。 某人憋着坏似的笑的放肆，左右还不忘打趣他说：“要不是你已经有女朋友了，再盯下去我会怀疑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白楠又是一阵轻笑。但王为气得不轻。 “能要点儿脸吗？”他不甘心的收回视线，气哄哄的打算不理人了，齐斌巴不得他老老实实的待着，尽管想要再损两句，但是后座有人说要睡觉，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廖淮言没有跟来。 他说自己公司有事情要处理，白皓不疑有他，没太多想就收拾收拾出发了。 吴重山这次也是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因为举办方早早的就订好了机票把人给请了过去。其实也有给白皓预留位置，但是被他给拒绝了。 等到几人到了酒店，齐斌便张罗着要出门多看一看，顺便找几家好吃的店美餐一顿。 白皓像是累极了，冲他们摆了摆手便进房间里睡觉去了。任由那几人的不停骚扰，他关掉手机便钻进浴室去了。 “白皓。” 白皓抬起头，热水顺着他的头往下哗哗的流。 “白皓。” 眼眶开始泛红，烫的他使劲闭了闭眼。拿浴巾胡乱的擦了擦头发，一脑袋扎进了被子里。 想要睡一会儿，但是大脑却是格外的清醒。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已经折磨了他好多年。以往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要么来支烟，重的时候他只能找别的方法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能保证他自己不继续去想一些不该想的。 什么是不该想的？ 白皓捂住脑袋，用了很大力气。没一会儿，嘴里晕出浓重的血腥味。 有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明明廖淮言已经在自己的身边了，为什么还会胡思乱想？为什么还是睡不着？ 他松了手，看着床头已经关了机的手机，心下一片痛意。 廖淮言如果知道了他的情况，是会跑的远远的吗？ 不会，廖淮言从来就不是那种人。 他只会在你的身边不停地安慰你，付出他所有的一切，直到你痊愈为止。 白皓苦笑一声。 可他应该是永远不会痊愈了 所以，廖淮言不应该再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不应该再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在一个废物身上。 白皓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也是一只怪物。 正常人不会想要抽烟的时候拿烟烫自己，正常人应该会觉得痛，而他只觉得得到了解脱。 所以这才是不正常的，是怪物。 而廖淮言不是。 他是个好人。 有才华，有能力，前途光明，他应该有大好的人生，前路一片光明，不应该因为路上偶遇的石头绊住了脚。 更何况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 白皓快喘不过气了。 恍惚间他觉得好像是有人敲门，但是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起身，脑子里一片混沌，像开了锅的鸡蛋汤，一阵翻腾。 “哥，你睡了吗？”白楠在门口敲着门，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门。 “哥？”里面毫无反应，白楠有些焦急的又敲了好几下。 手机再次震动，白楠顺势接起，“喂，淮言哥。” “小楠，你哥呢？”廖淮言看着面前一堆的物品，声音嘶哑的问。 “应该是睡着了，”白楠轻声说：“我敲门没人应。”说完就要离开。 “小楠，”廖淮言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那一卷手工刻刀，上面的血迹晃的他眼睛疼。一把把刻刀泛着无比刺眼的光，像一条条冰锥子，直愣愣的戳进了廖淮言的心窝。 白楠停住脚步，听着电话那端有着轻微的但却不太正常的喘息声，觉得有些奇怪。 “淮言哥，”白楠又喊了一遍。 “嗯，小楠，”廖淮言压下心底的情绪，沉声道：“帮我个忙，”呼吸钝痛，他艰涩的开口：“去前台取备用卡，去确认一下”他还活着。 “去确认一下他还在。” “好。”白楠听出了他语气不对，所以也没有再犹豫，直奔楼下去。 两人的电话一直没挂断，一阵细细索索的声音之后，“嘀”的一声，门开了。 白楠先是小心翼翼的开了一个缝隙，轻轻的喊了一句，“哥。” 没有人回应。 廖淮言的拳头握的更紧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开门的那一点点光映在地上，白楠皱起了眉，又喊了一句，“哥？” “小楠，”廖淮言扛不住了，他受不了再多一点点的折磨，“直接进去。” “啪嗒——” 白楠打开了所有的灯，惨白的把所有的一切袒露在明面上，躲无可躲。 床上凸起一片，没头没尾的让白楠心下一沉，他扔下手机直接掀开被子，下一秒眼泪猝不及防的淌了下来。 “哥——” “小楠，”廖淮言急得站起身来，一直试图让白楠听见，“小楠，白楠！” “淮言哥，”白楠转过头拿衣袖蹭了一把，“我哥他” “白楠” 床上的人突然有了意识，一只手紧紧的抓住白楠的手腕，他没有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自己是睁不开，还是不想面对这样破碎的自己。 他冲着白楠很轻的摇了摇头，但白楠一下子就懂了。 他这是不想让淮言哥知道。 因为白楠倏地停了嘴，廖淮言很直接的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出了多大的事他却一无所有，急切的同时却又刺痛无比。 廖淮言恨自己，他太后悔了，他应该跟着一起去的。 两人之所以分开，白皓始终把责任归结到他自己身上，长年累月，他走不出来，反而是越陷越深，终于把自己逼到了如今的局面。 为什么为什么没能早点找到他。 白楠的眼泪滴在刚刚被抓过的手腕上，浸染了一片血色。 “白楠，”廖淮言望着屋子里的一切，他知道那人在听。 “马上送他去医院，”廖淮言闭了闭眼，“我这就过去。” 床上的人听闻此，猝然睁开了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别” 他嗓音嘶哑，就像是生了大病的一般蜷缩在那里。如今的他已是苟延残喘，这副样子如果真的被廖淮言看到 廖淮言虽然在往外走，但他还是听到了白皓的声音，胸口绞痛的同时却还是想要跟他说说话。 他想告诉他，自己有多么爱他。 看他伤害自己，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这些他都忍住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情绪说道：“白楠，赶快！” “好！”白楠赶忙挂了电话同时拨打了齐斌的手机。白皓浑身冷汗涔涔，此时他再也坚持不下去，晕睡了过去。 第93章 陪伴 白皓依旧是睡得不安稳，梦里的人一遍遍的告诉着他，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他的错，一切的后果全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咎由自取，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应该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猛然惊醒，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可惜，没死成。 白皓缓慢的侧过头去，看见身边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醒了？”廖淮言的状态算不上好，眼下一片青紫之外，眼眶里也满是红血丝，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是温和，不似昨天电话里那般 廖淮言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没有太清醒，伸手摸了摸白皓的额头轻声的说：“嗯，不那么烧了。” “你怎么来了。”白皓看着他有些褶皱的衣服，酸涩感涌现。 廖淮言起身把他扶起来接了杯温水然后又重新坐下，但是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小楠出去给你买午餐了，一会儿多少吃一点儿。” 白皓轻轻抿了一口水，垂眼看着杯口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 “再喝点，”廖淮言前倾着身子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又往他嘴边送了送，“这一小口，跟小猫似的。”说完还轻笑着摸了摸白皓的发茬，感觉不似以前那么硬了。 白皓有些意外的抬眼瞧他，手被动的往嘴边移动，然后又喝了一口，眼睛却没离开廖淮言。 “又喝这么一点儿？”廖淮言笑意明显加深，“说你是小猫还真不假。” “你” “先别说话，”廖淮言把杯子拿走，揉了揉他的耳垂继续笑着，“多久没吃东西了，等会儿吃饱有力气了再惊讶。” “惊讶什么？”白皓问了一嘴。 “惊讶你是猫啊。”廖淮言勾着嘴角，在他嘴边印上一吻。 “廖淮言” 他心中万般苦楚瞬间如江水般涌现，眼角更是酸涩的要命。 “我在这呢，”廖淮言贴近他的耳朵柔声道：“白皓，你摸摸看，我在这儿呢。”这句话仿佛如魔咒般萦绕在白皓的心头，他像被蛊惑了一样当真抬起了手，那是一只满目疮痍的手，掌心血肉模糊，此刻已经被白纱紧紧包裹。 眼前的人顺势低下了头，往他的手中靠近。 只一下，白皓就落了泪。 廖淮言垂眸看着被子上的水点，一滴一滴重叠追赶，紧紧的闭了下眼，直到疼痛感有所好转才睁开。 “好摸吗？”他抬手帮他擦去眼泪，笑问。 “还不错，”白皓也扯着嘴角笑起来。 廖淮言又往他面前拱了拱，“好摸就多摸会儿，终生。” 终生。 白皓的心剧烈的抖了抖，但还是忍着痛意点头，手也没停下。 “呦，这是干嘛呢？”齐斌大咧咧的打开病房门，手里还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果篮。 廖淮言抬手擦了擦白皓的脸才转过头，“齐哥。” “嗯，”齐斌跟着笑笑，眼睛看了看床上坐着的人问：“醒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白皓扯了扯嘴角。 齐斌又看了他一眼，“所以，眼见为实？” 一句话，白皓哽在那里。但齐斌也并不打算继续回怼下去，反而转了话题，“明天的活动能参加？” “能，”白皓接过廖淮言又一次端来的水，垂下眼喝了一口。 “行，”齐斌走到窗台边上，把果篮上面封的一层塑料膜撕了下去。 “你买的？”白皓问。 齐斌挑出里面的桃子拿手蹭了两下，然后一口咬下去，“你看我是那么土的人吗？”迎着白皓的视线他继续调侃道：“我要是真想买就不买这个了。” 白皓继续看着他。 “钱你就别想了，”齐斌预判了他的预判及时打断他，“做梦呢？”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白皓转移视线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廖淮言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离开他，所以当白皓看向他的那一秒，廖淮言立马就凑近了。 “哪儿不舒服吗？” 齐斌嘴里那一口桃子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反倒是白皓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没有。” “嗯咳咳咳”齐斌揉了揉自己的嗓子，不自在的道：“那个，我我先出去，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喊我。” 没人回应，齐斌自讨个没趣，摸摸鼻子出去了，顺手把刚要进去的白楠也拦在了门外。 “我给我哥买了午餐，”白楠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拦着他的人。 “我懂，”齐斌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道：“但是小楠，这个人啊光吃饭是不够的，有的时候可能还需要一些别的。” “别的？”小楠轻轻皱起了眉，“我哥还想要吃什么吗？还是他哪儿疼？” 齐斌：“” “那我现在就去喊护士。”白楠一副转身就走的样子，刚动了一下身子，就被身边的齐斌拽住了胳膊。 “回来！”齐斌恨铁不成钢的看他。 “怎么了？”白楠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齐斌看了他两秒，然后叹气道：“你哥可能不需要，但我看现在你好像需要。” 白楠：“？” “挺聪明的小孩，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齐斌摇摇头，拉着他走远了。 “没什么想问的吗？”白皓盯着廖淮言看了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 但对方好像是没太在意，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边回答，“什么？” 他这么一问反倒是白皓不知道怎么说了，视线停在被子上不动了。 “嗯？”廖淮言没得到回答，转过头又问了一遍。 “就是……” “为什么自残？”廖淮言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着，平静的就好像是问他现在几点了一样。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话却足够让坐在床上的人神情紧绷了。白皓浑身一僵，廖淮言自然也感觉到了。 一片叶子，引湖水泛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就在白皓在思考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手上的水杯被人直接拿走了。 混乱的思绪暂停，迎面传开了熟悉又温热的气息，他的嘴唇被廖淮言的嘴堵住，怔愣之际，就听见一声叹息。 “白皓，我他妈的太爱你了。别再让我找不见，别再离开我。” 这话以前白皓听过，廖淮言说过不止一次。 “我” “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吗？”廖淮言跟他鼻尖对着鼻尖，轻声问。 “嗯。”白皓几乎是气音，但廖淮言还是听见了。但随后他又说：“但是我生病了。”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廖淮言心脏针扎般的开始疼，强忍着压低道：“嗯，没关系，我陪你治。” “如果治不好” “不会的。你没有信心？” “没有。”白皓实话实说。 “是吗？”廖淮言看着他问。 白皓点点头。 “那对我有信心吗？”他吻吻白皓的耳朵又问，痒的白皓缩了缩脖子。 “嗯。” 廖淮言笑了，然后又亲了亲他，“那就好，相信我，好吗？” 白皓没再回答，廖淮言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着：“我陪你好好治疗，然后有时间一直我们就各地旅游，我一直想跟你一起去外面看看。” “旅游？” “嗯，旅游，等你这边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就出发好不好？” “你不上班了？”白皓看着他问。 廖淮言笑了，“不上了。” “” “皓哥养我，好不好？” “别闹。”白皓视线移开，廖淮言一直这么盯着自己，他真受不了。 “你不愿意？”廖淮言佯装惊讶的问道。 “我我没说” “嗯，那你就是愿意，”话被抢过来补全了下半句。 “”白皓好像是无奈的样子，被搞得说不出话来。 “不愿意？”廖淮言像一只猫，一句话逗着老鼠来回转。 “我愿意。” 初秋的风吹过，窗外树影斑驳，一如那年冬天的胡同，月光带着寒意穿透树枝，洒了满地。 ——全文完—— 第93章 陪伴 白皓依旧是睡得不安稳，梦里的人一遍遍的告诉着他，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他的错，一切的后果全部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是咎由自取，活着没有任何意义，应该去死。 去死 去死 去死。 猛然惊醒，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可惜，没死成。 白皓缓慢的侧过头去，看见身边的人有一瞬间的怔愣。没想到他还真的来了。 “醒了？”廖淮言的状态算不上好，眼下一片青紫之外，眼眶里也满是红血丝，但是他的声音却很是温和，不似昨天电话里那般 廖淮言看他不说话，还以为他是没有太清醒，伸手摸了摸白皓的额头轻声的说：“嗯，不那么烧了。” “你怎么来了。”白皓看着他有些褶皱的衣服，酸涩感涌现。 廖淮言起身把他扶起来接了杯温水然后又重新坐下，但是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小楠出去给你买午餐了，一会儿多少吃一点儿。” 白皓轻轻抿了一口水，垂眼看着杯口一时半会儿没说出话。 “再喝点，”廖淮言前倾着身子就着他手里的杯子又往他嘴边送了送，“这一小口，跟小猫似的。”说完还轻笑着摸了摸白皓的发茬，感觉不似以前那么硬了。 白皓有些意外的抬眼瞧他，手被动的往嘴边移动，然后又喝了一口，眼睛却没离开廖淮言。 “又喝这么一点儿？”廖淮言笑意明显加深，“说你是小猫还真不假。” “你” “先别说话，”廖淮言把杯子拿走，揉了揉他的耳垂继续笑着，“多久没吃东西了，等会儿吃饱有力气了再惊讶。” “惊讶什么？”白皓问了一嘴。 “惊讶你是猫啊。”廖淮言勾着嘴角，在他嘴边印上一吻。 “廖淮言” 他心中万般苦楚瞬间如江水般涌现，眼角更是酸涩的要命。 “我在这呢，”廖淮言贴近他的耳朵柔声道：“白皓，你摸摸看，我在这儿呢。”这句话仿佛如魔咒般萦绕在白皓的心头，他像被蛊惑了一样当真抬起了手，那是一只满目疮痍的手，掌心血肉模糊，此刻已经被白纱紧紧包裹。 眼前的人顺势低下了头，往他的手中靠近。 只一下，白皓就落了泪。 廖淮言垂眸看着被子上的水点，一滴一滴重叠追赶，紧紧的闭了下眼，直到疼痛感有所好转才睁开。 “好摸吗？”他抬手帮他擦去眼泪，笑问。 “还不错，”白皓也扯着嘴角笑起来。 廖淮言又往他面前拱了拱，“好摸就多摸会儿，终生。” 终生。 白皓的心剧烈的抖了抖，但还是忍着痛意点头，手也没停下。 “呦，这是干嘛呢？”齐斌大咧咧的打开病房门，手里还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果篮。 廖淮言抬手擦了擦白皓的脸才转过头，“齐哥。” “嗯，”齐斌跟着笑笑，眼睛看了看床上坐着的人问：“醒了？” “你不是看见了吗？”白皓扯了扯嘴角。 齐斌又看了他一眼，“所以，眼见为实？” 一句话，白皓哽在那里。但齐斌也并不打算继续回怼下去，反而转了话题，“明天的活动能参加？” “能，”白皓接过廖淮言又一次端来的水，垂下眼喝了一口。 “行，”齐斌走到窗台边上，把果篮上面封的一层塑料膜撕了下去。 “你买的？”白皓问。 齐斌挑出里面的桃子拿手蹭了两下，然后一口咬下去，“你看我是那么土的人吗？”迎着白皓的视线他继续调侃道：“我要是真想买就不买这个了。” 白皓继续看着他。 “钱你就别想了，”齐斌预判了他的预判及时打断他，“做梦呢？”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好话，白皓转移视线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廖淮言的眼神从始至终没有离开他，所以当白皓看向他的那一秒，廖淮言立马就凑近了。 “哪儿不舒服吗？” 齐斌嘴里那一口桃子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反倒是白皓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没有。” “嗯咳咳咳”齐斌揉了揉自己的嗓子，不自在的道：“那个，我我先出去，有什么事你们随时喊我。” 没人回应，齐斌自讨个没趣，摸摸鼻子出去了，顺手把刚要进去的白楠也拦在了门外。 “我给我哥买了午餐，”白楠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拦着他的人。 “我懂，”齐斌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道：“但是小楠，这个人啊光吃饭是不够的，有的时候可能还需要一些别的。” “别的？”小楠轻轻皱起了眉，“我哥还想要吃什么吗？还是他哪儿疼？” 齐斌：“” “那我现在就去喊护士。”白楠一副转身就走的样子，刚动了一下身子，就被身边的齐斌拽住了胳膊。 “回来！”齐斌恨铁不成钢的看他。 “怎么了？”白楠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齐斌看了他两秒，然后叹气道：“你哥可能不需要，但我看现在你好像需要。” 白楠：“？” “挺聪明的小孩，怎么这么不开窍呢？”齐斌摇摇头，拉着他走远了。 “没什么想问的吗？”白皓盯着廖淮言看了半晌，才问出这么一句。 但对方好像是没太在意，边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边回答，“什么？” 他这么一问反倒是白皓不知道怎么说了，视线停在被子上不动了。 “嗯？”廖淮言没得到回答，转过头又问了一遍。 “就是……” “为什么自残？”廖淮言以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着，平静的就好像是问他现在几点了一样。 但就是这样平静的话却足够让坐在床上的人神情紧绷了。白皓浑身一僵，廖淮言自然也感觉到了。 一片叶子，引湖水泛滥。 时间仿佛静止了三秒，就在白皓在思考接下来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手上的水杯被人直接拿走了。 混乱的思绪暂停，迎面传开了熟悉又温热的气息，他的嘴唇被廖淮言的嘴堵住，怔愣之际，就听见一声叹息。 “白皓，我他妈的太爱你了。别再让我找不见，别再离开我。” 这话以前白皓听过，廖淮言说过不止一次。 “我” “之前不是答应过我吗？”廖淮言跟他鼻尖对着鼻尖，轻声问。 “嗯。”白皓几乎是气音，但廖淮言还是听见了。但随后他又说：“但是我生病了。”这话说的小心翼翼的，仿佛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廖淮言心脏针扎般的开始疼，强忍着压低道：“嗯，没关系，我陪你治。” “如果治不好” “不会的。你没有信心？” “没有。”白皓实话实说。 “是吗？”廖淮言看着他问。 白皓点点头。 “那对我有信心吗？”他吻吻白皓的耳朵又问，痒的白皓缩了缩脖子。 “嗯。” 廖淮言笑了，然后又亲了亲他，“那就好，相信我，好吗？” 白皓没再回答，廖淮言好像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的说着：“我陪你好好治疗，然后有时间一直我们就各地旅游，我一直想跟你一起去外面看看。” “旅游？” “嗯，旅游，等你这边事情都处理完了，我们就出发好不好？” “你不上班了？”白皓看着他问。 廖淮言笑了，“不上了。” “” “皓哥养我，好不好？” “别闹。”白皓视线移开，廖淮言一直这么盯着自己，他真受不了。 “你不愿意？”廖淮言佯装惊讶的问道。 “我我没说” “嗯，那你就是愿意，”话被抢过来补全了下半句。 “”白皓好像是无奈的样子，被搞得说不出话来。 “不愿意？”廖淮言像一只猫，一句话逗着老鼠来回转。 “我愿意。” 初秋的风吹过，窗外树影斑驳，一如那年冬天的胡同，月光带着寒意穿透树枝，洒了满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