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之物》 第1章 奇怪的人 七月份的北方,正是炎热的时节。 此刻正午时分,烈日高高挂起,犹如火炉一般炙烤着大地。 知了在树上不停的发出抗议的长吟,鸟儿也在树叶茂密的地方缩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眯着眼睛。 空气中荡漾着波纹,仿佛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片水幕一般,却不像水那样,带不走心中的燥热。 “我真是服了,受不了了我,老李,我记得你兜里不是有几个钢蹦儿吗?拿出来买两块冰棍呗。” 繁华的市区,周围往来的人流却是不多,原因自然是不必多说,这种炎热的鬼天气里,穿个短袖短裤都是止不住的冒汗,这种鬼天气里,除非是有事要办。或者就是脑子有问题,否则谁会在这样的天气里出来乱逛? “我套你猴子的,我兜里有钢蹦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佳营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一边嘴里笑骂着,一边却是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果真掏出来了两个钢蹦儿。 “你这话说的,自从网上支付推行来以后,我都多少年没摸过现金了,周围这么多人里面,就你丫的平时买东西还用现金。” 望广文龇着牙,伸手将嘴里的香烟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然后又将熄灭了的烟头捡起来,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伸手从李佳营的手里接过钢蹦儿的同时,又跟着说道。 “而且你这家伙好像变态似的,明显有收集硬币的爱好,就你那抽屉里,硬币绝对有超过一百个,我还不知道你?” “滚你二大爷的,你才变态。” 李佳营笑骂着伸腿欲踢,眼睁睁的看着望广文轻松躲开,然后钻进旁边的商店里。他也没多说什么,笑了笑,然后蹲在了路边的一棵树下,这烈日炎炎之下,这街道两旁的树已经是仅有的心理安慰了。 “这位大哥。” 李佳营蹲下身子,随手点燃一支香烟,刚吸了一口,这时,背后忽然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嗯?” 李佳营没有起身,下意识的转过头,却看到是一个衣着怪异的年轻小伙子。 为什么说衣着怪异呢? 这大热的天,他穿个短袖都止不住满头大汗,空气里吹的风都是热风,可是眼前这小伙子却是穿了个卫衣,带帽子的那种。 而此刻他就戴着帽子,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略带青涩的脸庞,带着一副眼镜,倒是多了几分文艺气息,看起来很像是个高中生。 这小伙儿还挺帅的,快跟哥一样帅了都,就是这脸怎么有点儿白? 李佳营下意识的脑海里闪过许多念头,却也没忘了问上一句。 “咋了?有事儿?” 他确认自己是不认识对方的,虽然他也不敢说自己能记住每个见过的人,但如此“有特色”的小伙子,他如果见过的话,应该是认识的,最起码也该有点儿印象。 “诺。” 小伙子双手揣在兜里,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就只是很平淡的表情,在他疑惑询问的时候,那小伙子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向一个方向。 李佳营也没多想,一切都是下意识的,顺着小伙子指示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一个公交车站牌处,有一辆55路公交车正在靠近站牌,而那站牌处,有四个人在那里等待。 一个应该是二十多岁的少妇,穿着打扮挺时髦的,踩着高跟鞋,穿着短裙,挎着一个提包。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领着他的小孙子应该是。以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 看到55路公交车即将靠站,四个人都站了起来,应该都是要上车的,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好注意的。 李佳营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他不懂这小伙子让他看那边是什么意思,正准备扭头问一下的时候,却突然看到那个年轻男子似乎是有点不对劲。 衣着打扮倒是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短袖,牛仔裤运动鞋,戴了个鸭舌帽。 唯一说有点奇怪的,就是他戴了个口罩。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也许是人家感冒或者得了什么病呢? 李佳营一开始也觉得没什么的,直到那年轻男子走到了那少妇的身后,然后侧了侧身子,再然后,手一伸,一抽,手里便多了一个粉红色的钱包。 我套? 小偷? 李佳营就算脑子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分辨不出来现下的情况。 当即他便把嘴巴里的烟拿出来甩在了地上,然后站起来就冲了过去。 “干啥呢?” 他嘴里大喊了一声,声音可不低,半条街的人估计都能听到了,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然后向着他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那公交车站前的几个人自然也不例外,包括那少妇和那年轻男子在内,此刻都转头看向了这边。 但两者的反应自然截然不同。 那少妇还是一脸茫然,即使是看到了李佳营向着他们那边跑了过去,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是瞪着一双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 而那年轻男子倒是反应快,在看到李佳营的模样之后,直接转身就跑。 “站住,靠,我是警察!站住!我看清你的脸了,你跑也是没有用的。” 李佳营大声喊着,但他也没指望着光靠自己喊两句就能让对方束手就擒,所以在喊话的同时,他也在加速的跑着。 两人之间只差二三十米的距离,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再加上自己先起步,追上对方应该不成问题。 “啊,小偷,抓小偷!” 而那个少妇,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不对劲,也不知道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还是那钱包里真有什么她特别重要的东西,反正此刻看起来是挺紧张的。 “站住,我是警察。” 李佳营追逐的同时,不忘记再次喊上两句。 他没指望靠这句话把对方吓到,但这种情况下,通常在表明身份的时候,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心理压力,让对方跑起来也就没那么顺畅,也就对自己的抓捕提供了便利。 而最后的结果也不出所料,看对方的年纪也挺年轻的,也许是没怎么经历过这种情况,在听到李佳营说自己是警察的时候,那年轻男子很明显跑起来都不顺畅了,速度根本提不起来,李佳营都没追完两条街,就很快赶上了对方。 “我是警察。” 把对方按倒,他首先把自己的证件掏出来给对方亮了一下,然后说道。 “没什么好说的了,跟我回局里一趟。” 他亲眼看到的整个盗窃过程,不存在什么误会,对方也不会有辩解的可能,所以完全可以直接带走。 “你……你这该死的小偷。” 用随身携带的手铐将那年轻男子的双手铐好,没多久,那少妇也跟了过来,过来二话不说,先朝着那年轻男子的腿上就是一脚。 “抱歉,这位女士。” 李佳营皱了皱眉头,没有拦对方的第一脚,但看着对方似乎不准备停下,他便只能站了出来。 “有什么事,到局里以后再说,你先看看你的东西有没有少。” 他指了指地上掉落的钱包,整个过程里,他是一下都没有碰的。 “没,没少,谢谢你,警察大哥。” 少妇查看了一番,然后松了一口气,庆幸的说道,“真是运气好,幸好碰上了警察,要不然我这损失可就大了。” “不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佳营笑着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脑海里却是突然回想起刚才那个年轻小伙子的面容。 他可不会忘记,他之所以能够“亲眼目睹”整场事件,靠的就是那个小伙子的提醒。 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警察? 李佳营疑惑的想着,他今天穿的可是便衣,而且也没开警车。 难道是看到了我腰后面的手铐? 他心里这样想着,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但很快,他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先不说那小伙子有没有认出来他是警察,问题的关键是,那小伙子怎么知道这边会有盗窃的? 不对,应该说他怎么知道这边“即将”会有盗窃的? 他刚才抬头看的时候,55路公交车距离站牌还有一段距离,也是在他抬起头之后,那少妇和那对爷孙才站起身的,根本就没有任何盗窃的“迹象”。 嘶! 真的好奇怪! “靠,老李你行啊。” 望广文拿着两根冰棍姗姗来迟,走到李佳营旁边,直接就给了他一个拳头,笑着说道。 “运气这么好的吗?这都能让你碰上事儿?” 运气……吗? 李佳营有些勉强的笑了笑,心里也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的想法。 难道…… 是我想多了? 第2章 脑子有问题 “同学们,这节课,让我们把课本翻到第46页,今天我们来学习……” 安静祥和的课堂,老师在上面聚精会神的讲着课,粉笔在黑板上沙沙的滑动,夹杂着偶尔几声同学们的提问声,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这张延我真的是服了,怕不是有什么毛病?这大夏天的,快特么四十度的天,穿这么厚,不怕捂一身痱子吗?” “我giao,什么叫怕?自信点,那就是。你瞅瞅这家伙,何止是穿的不正常,穿卫衣也就穿卫衣,居然还戴帽子?我跟你说,这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直播吃屎你信不信?” “哈哈哈,我信,当然信!” …… 每个学校里,都有学习好的和学习不怎么好的,在每一个班级里其实也是。 毕竟人各有志。 有人对学习感兴趣,有人不怎么感兴趣,但知道学习重要,哪怕是强迫自己,也要努力的去学习。 但也有不管怎么说都学不进去的人。 不能说这些人不够聪明,只能说他们的兴趣不在学习上罢了。也许在别的地方他们会有更高的成就也说不定。 但在学校,这里毕竟是以学习为主流的地方,哪怕你在别的方面有再好的天赋,只要考不出好成绩,那通常都只能被定义为“差生”。 而“差生”们,在班级里一般都聚集在后面几排。 不是学校要搞歧视什么的,主要也是为了大局考虑,那些不喜欢学习的学生,你可以不学,但总不能也不让别人学? 坐在后面,偶有窃窃私语或者睡觉什么的,至少对前面的影响也不会特别大。 “操!” 张延一言不发,像这样的“窃窃私语”,他又不是第一次听到,早就习以为常,但他的同桌却是一个暴脾气,听到那些难听的话之后,甚至觉都不睡了,直接拍案而起,大骂道。 “妈的你们都是老娘们儿吗?嘴怎么那么碎呢?这么爱说别人的闲话?别人怎么穿衣服跟你们有个j8关系?怎么那么喜欢逼逼赖赖呢?” 高中两年时光,张延与汪明荃也就认识了这两年,抛开一些老家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之外,高中这两年里,汪明荃算是他在学校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 是的,朋友,而且还是唯一的。 在张延的定义里,单单认识可不算是什么朋友,不能说非得经历过什么事情,起码也应该能谈得来,互相脾气都觉得差不多,能聊到一起,不歧视,这才能算是朋友。 而符合这样的标准的,很不幸,确实只有汪明荃一个。 因为其他人大多数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的,对他这个人的评价可不是很好。 有性格好的,只是觉得他有点怪。 性格不好的,或者对他不友好的,就像刚才那几位同学一样,对他的看法就是有病。 真的,有病! “操,汪明荃,你t的骂谁呢?” 都是年轻气盛的年龄,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鼻子骂,任谁都有三分火气,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刘玉龙和张旭波当即便跟着站了起来,一前一后往汪明荃那边走了几步,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你们?” 可他们似乎都忘了,此刻他们不是在别的地方,而是在课堂上,而他们的身份也只是学生。 他们这一节课上的是化学课,而化学老师虽然不是他们的班主任,但老师管教学生,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干什么呢?要打架?疯了?一个个的?要翻天啊?” 李老师此刻真的是生气的很,气的脸都黑了,手里的半截粉笔也被他用力之下的手指折断,一截掉落在地上,一截捏在手里。 粉笔的粉末染在他的指尖和掌心,让他的整只手掌看起来都有些发白,但他却没心情去管,径直的走到几个人中间,左瞪一眼,右瞪一眼。 班上的同学们也受到了影响,纷纷扭过头来看起了热闹。 “老师,我也不想,但是这两个傻逼嘴太臭,他们老是骂人,我气不过,这才起来反驳的。” 汪明荃本来就不是温和的性格,一米八的个子,打起架来也是不怕的,有气势。 再加上他的家庭条件也不错,学校外面也认识几个半混不混的油条子,所以如果只是同学之间的矛盾的话,他本人反正也是不怎么怕的。 “操n的,骂谁傻逼呢?” “你t的找死呢?” 不管再怎么嚣张的学生,在老师站在旁边的时候,总也是要几分忌惮的。所以当刚才化学老师开口训斥的时候,刘玉龙和张旭波都是已经有些想要退缩了。却没想到韩帅杰居然得理不饶人,两人顿时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直接反口大骂。 “骂的就是你们,两个大傻逼,跟老妇女一样,那么爱嚼舌根是?闲的没事干了?怎么那么贱呢?” “操,我看你是想死。” “有种放学别走!” “行啊,老子怕你们啊?放学谁走谁孙子,看老子不弄死你们。” “操!” …… “反了,真是反了。” 化学老师也没想到自己都站在面前了,这两边学生居然还这么猖狂,脸都气红了,拳头紧紧的握着,打人的心情都有了。 但最后还是凭借着他多年的教学素养,怒火硬生生被他压了下来。 我是老师,我是老师,他们都是我的学生,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老师,抱歉。” 双方僵持不下,都瞪着眼睛看着对方,化学老师也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时候,张延却是突然主动站了起来,而且开口道歉。 “阿荃是因为我才开的口,说起来也是我的问题,这样,我自我反省,让我出去罚站。” “这……” 化学老师皱了皱眉头,但他也教了这些学生有几年了,有些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高二四班有个性格怪异的学生,这话题在老师们中间也是广为流传。 作为一名老师,他不好说些什么,他也不能以一名老师的身份去议论一个学生,尽管这个学生确实有些非比寻常。 但眼下的这个情况,他也不好拦着张延,不是他也赞同让张延出去,毕竟这件事情本身也不是张延的错,只是这场闹剧开始的话题…… 他觉得对张延也不是很友好,所以既然张延现在想离开的话,他其实也不反对。 于是他的默认,再加上张延的主动,便让这件事情以张延的离开为结局收场。 “你们的问题,我们后续再谈,现在,先坐下来上课” 李老师瞪了那两个碎嘴的家伙和汪明荃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回头,就开始维持秩序,然后继续上课了。 汪明荃张了张嘴,本来想叫住张延的,但在化学老师的瞪眼之下,他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也确实没有再和刘玉龙他们两个继续争吵的兴趣了。 在同学们的注视下,张延走到门外,然后把教室门轻轻的关上。 上课的时间点,走廊里倒是难得的一片安静。 他轻轻的靠在身后的墙上,依着墙,慢慢的蹲了下来,心里对于刚才的事情,却是没多少在意。 被人当着面的说脑子有问题,换成是其他人,恐怕生气是在所难免的,如果换做是以前的他,估计也会很生气。 但有句话怎么说呢……习以为常。 重复的事情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而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也就无所谓生气不生气了。 而且他也知道,这其实也怪不了别人,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某些行为在正常人眼里是很不正常的。 就比如说大夏天穿的比较厚这件事。 三十多度的天气,短袖短裤都忍不住出汗的温度里,他穿个卫衣外套,还戴着帽子,尤其是在教室里还是这般穿着,确实是很不正常。 随便的设身处地一下,如果是他看到身边有这样的一个人,恐怕也会觉得是不是对方脑子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大病。 所以别人这样想他,他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何况,我大概是脑子真有问题啊……” 第3章 午夜惊魂 他有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他已经一个人隐藏了五年之久。 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了。 而他整个人的“变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五年之前,他那个时候还是挺正常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孩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学习还算可以,在班级里也总是前三之列。 性格也算得上是开朗,喜欢打篮球和乒乓球,虽然不能说和每个人都能混的开,但总不至于被孤立。 可一切的变化,却都要从五年前的一场意外说起。 是的,那真的是一个意外。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夏天的晚上。 他是住在农村的,北方人,家里住的是一层的小平房。 父亲很早就离开了这个家,母亲常年在外打工,所以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农村的夏天,一如既往的闷热,知了一天到晚的叫着,而在他们老家,知了可是一种难得的美食。 他从小到大,几乎每年的夏天都会和几个朋友在村子周围的树上捉知了。 那一年也没例外。 他拿着用了几年的手电筒,和村里几个玩的好的朋友,一如往年的在村子周围的树上捉知了。 但村子里近些年来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盖房子,修路,建立小广场。 经济发展的过程中,总是要拿出一些东西来换取。 随处可见树木的场景,慢慢的一去不复返,这也导致他们捉知了的活动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但好在他们村子的后面,有一道长坡,长坡下面,是一片地势低的平原,和他们的村子就好像是悬崖上下的两片世界一样,只是高度差却也才仅仅十米左右。 长坡之下的地方,原本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但那两年前却被一家不知道是什么公司给承包掉了,全部种上了牡丹花。 但也不是单纯的种牡丹花,准确来说,是种上了核桃树,在核桃树中间的间隙的地方,种上了牡丹花。 而那片核桃树林当中,也不全是核桃树,只能说核桃树占据了绝大部分,但还有一小部分被种上了别的树。 一种又细又长,而他却不太认识的树。 但这个问题却也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是什么树,只要是树,就能够吸引知了在上面爬。从上一年开始,那片树林在夏天的晚上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光顾,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里捉知了回家吃。 甚至听说附近有个做烧烤摊儿的老板,都特意在那里立了个收知了的站点,八毛钱一个收走,而后店里一块五一个卖出,生意好的很。 他倒是也没想过说靠这个挣钱,因为捉知了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随缘,一晚上能摸到个二三十个就算运气不错了。而摸到的这些,自己和家里人吃都嫌少,还说什么卖出去呢? 拿着手电筒,拎着一个之前家里装豆瓣酱的小白桶,一行五个人,摸着黑就下去了。 到达目的地,树林里已经有了一些晃来晃去的灯光,那是有人先他们一步,已经开始了捉知了的行动。 几个人也没啰嗦,兴冲冲的一字排开,每人负责两行树,就从这头开始往另一头走去。 而当天晚上的运气也还还不错,他一共捉到了二十六个,其他几个人也跟他差不多,最多的能有三十七八个,最少的,也有十八九个,够饱一顿口福了。 几个人看看时间,就准备回去睡觉,而也就是掏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张延才发现,自己手机突然不见了踪影。 在进树林之前,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用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的,所以手机掉落的地方,肯定就是树林里他走过的那些地方了。 他和旁边的朋友借了一下手机,给他自己的手机打电话,一边聆听着声音,一边沿着他走过的地方慢慢折返。 运气倒是不错,在他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他就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他顺着声音慢慢寻找,最后发现声音是从一个大坑里的小坑里传出来的。 这个大坑,不知道之前是不是挖了一棵大树,连树根都挖出来了的那种,所以坑看起来挺大的。 而那个小坑,不知道是老鼠洞还是蛇洞,也可能是老树根的某一根粗壮的根须留下来的洞口,洞口大概有他握着拳头的大小,只够一只手勉强伸进去,而他的手机就刚好掉在里面,从外面看的时候,还能看到手机亮起的光。 他心里抱怨了一句倒霉,也暗自感慨了一番庆幸,不管怎么说,总算是被他找到了不是吗?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进去掏,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伸手往里掏的过程中,他竟好似在里面摸到了另一只手。 一只冰凉的,干枯的手。 他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把手赶紧拿了出来,后坐力让他整个人都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见鬼了的表情。 他确认自己的确是感觉到了异样,但他不确定自己碰到的东西是不是手,只是……感觉很像。 甚至他在碰到那只手的时候,那只手……似乎也动了一下。 所以他才被吓了一跳。 惊魂未定好长时间,树林外面的朋友们都在吆喝他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看到自己这会儿也没什么异常,心想着或许是他刚才发生了错觉。 但他也不敢再盲目的伸手进去了,他拿着手电筒,警惕的用光往里面照,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他甚至都能直接看到自己的手机,中间再也没有其他异物。 他更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或者也可能是里面有什么动物,比如说虫子?蛇? 他在附近找了一根木棍,把木棍伸进洞口,硬生生把洞口挖的更大,直到他的手机裸露在外,然后他才一把将手机拿了起来,而后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朋友们没问他,他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之中别人也看不到。 他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确实没出现什么意外,除了剧烈跳动的心脏,告诉着他那一刻他确实有了不同寻常的感受。 村子里各自分开,他一个人回到家里,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之间,他也把刚才的事情忘记了大半。 回到家里,他用湿毛巾把手机擦了一遍,去掉了上面的灰尘,看看时间,也已经二十二点多了,快到了晚上的十一点。 他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玩儿了一会儿手机,然后就睡觉了。 凌晨一点多,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把他吵醒,他侧过头,拿起手机,手机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并不认识。 睡的迷迷糊糊的,他也没想那么多,随手就给挂了,对于陌生的电话,他通常都是不会接的,因为十有八九都是打错。 挂掉了电话,他重新躺下,却没想到,没几分钟过后,那电话居然又打过来了。 他之前瞥了一眼那号码,多少有些印象,所以看到这号码第二次打过来的时候,心想着接一下算了,也许是他认识的人用别的号码打过来的呢? 他接了电话,“喂”了一声,但奇怪的是,对面却没有人说话。 他皱了皱眉头,又“喂”了两声,可依旧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 他心想大概真的是打错了,就准备再次挂掉,但就在他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里却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 哐……哐…… 很轻的声音,并不是很响,但就是这两声,仿佛一盆冷水一样,直接给他浇了个透心凉。仿佛寒冬腊月之中,有人在他身后放了一台开着的电风扇,让他后背都是一阵发凉,鸡皮疙瘩都忍不住起了一身。 因为在电话里传出这两声的同时,他家里的大门,也突然被不知道是谁敲了两下。 农村,老旧的平房,他家的大门还是那种木门,里面有门栓,也有铁条。 而木门的外面,是铁门插,上面挂着两个铁环。 平时有人敲门的时候,都是捏着铁环在上面磕两下,声音就会清脆又响亮。 他睡在前房,与大门就隔着一道墙,不要说是铁环敲门,就算有人在外面街上吆喝一声,他也是能够听见的。 但此时半夜三更,诡异的电话,加上诡异的敲门声,虽然也有可能会是人的恶作剧,但此时此刻,他却是觉得一股凉意从四周袭来,从头到脚包裹他的全身,让他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第4章 午夜惊魂(2) 他有些哆哆嗦嗦的把屋子里的灯打开,入眼的光亮,赶走了他的部分恐惧。 他咽了口口水,看了一眼手机的通话界面。 他想挂断的,但此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只是盯着,也没有挂。 “谁啊?” 他壮着胆子,坐在床上,大声的喊了一声。 他知道外面是可以听得到的,夜里一片寂静,一道墙是阻挡不住他的声音的。 当然,他这一句话除了是问外面的人,其实更想问的,是电话里面的…… 人。 他希望外面能够有个回应。 哪怕只是个“我”字也好。 最好是个他听过的声音,无论是谁都好,只要是个人。 但外面除了敲门声停下之外,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心里更怕了,自己都开始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继续的盯着手机的通话界面,喉咙干的发紧,他又咽了口口水,然后试探性的拿起手机,朝着手机里问了一句。 “你……你是谁?” 滋……滋滋……滋…… 电话里没有回应,却多出来一串像是电视没有信号,花屏时发出的声音。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的直接把手机挂断。 周围又静了下来,静的他似乎都可以听到院子里蟋蟀的叫声。 他很困,脑子里有一种清晰的疲惫感,可是他却一点也不想睡。 也不敢睡。 他有点想报警,可是他还不确定这到底是什么人的恶作剧,还是……灵异事件。 他一个人在家也有几年了,像是半夜门口有动静这种事情,他也经历了不止一次,有很多次也是被动静惊醒,但大多数时候应该都是风在作怪。 总之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除了门口的动静之外,还多了一个诡异的电话。 但如果抛开这个电话不谈,门口的动静似乎也没有那么奇怪,他如果报警,又该怎么说? 说我遇上鬼了?快来救救我? 他自己觉得都挺离谱的。 也许……是自己多想了? 最开始碰上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也是很害怕的,一个人在家,被惊醒之后就开着灯,等到困意袭来,自然而然的入睡,醒来之后也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希望这一次也是这样? 他重新躺下,也没有关灯,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他尝试着闭上眼睛,但脑海里却胡思乱想一些事情,一闭上眼睛,他就感觉自己的屋子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他就又吓得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困意慢慢袭来,他就一如曾经那样,开着灯睡了过去。 只是也许是受到了之前的事情的影响,他睡过去之后,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他似乎来到了一个“黑影”的身上,以一个“黑影”的视角,走到了他家的大门前。 “穿”过大门,走过门前的过道,来到了他现在睡着的房间前面。 走进房间,“他”看到了屋子里的光亮,还没等看一眼别的光景,“他”的视角就突然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躺在床上,“看”到有一个黑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慢慢的靠近床边,然后坐在了自己床头边的一个凳子上。 他“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只是“看到”对方在床头的凳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把脸凑近了自己的脸。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到头,直冲天灵盖,他被吓得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本能的侧过头,就看到一张脸迅速朝着自己的脸接近。 “啊——!” 他真的被吓得叫出了声,因为他此刻是醒着的,他也真的“看到”有一个“人”把脸凑向了自己的脸。 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往后倒退,此刻的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要死了吗? 脑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了这样的一个疑问,然后他突然就“醒”了过来。 房间里,一切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莫名的黑影,也没有那张他还没有看清楚模样的脸,甚至房间的门也都是关着的,没有被打开。 刚才……好像真的只是一个错觉似的。 他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只是……过于真实了些。 那一晚,他没有再睡觉,惊魂未定了许久,后来拿着手机播放视频,脑子里也不记得他放了什么电视,就只是希望能有东西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就这样,直到外面传来了些许光亮,直到院子里传来了鸟儿的鸣叫,他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那一天,是周五的晚上,初中的生涯还是有双休的,所以他有幸可以补个觉。 只是周六的晚上,他却不敢一个人回家里睡觉了,而是徒步两公里多,去到镇上的网里,花了十块钱,在网里窝了一夜。 他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遭遇,一方面是因为面子问题,他毕竟是个男生,怕黑,怕鬼这种事情……他实在是不好意思说给别人听。 虽然他也知道肯定不止自己一个人有这种“胆小”的性格,但明面上说出来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 另一方面他也是不确定,不确定那天晚上自己的遭遇到底是错觉还是怎样。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或者只是一个噩梦? 只是后续的一段时间里,他找了个理由,借宿到了自己的一个朋友的家里。 白天一如既往,晚上的时候,到别人的家里,和朋友一起睡。 一连好些天,没有发生任何异常,他就也觉得自己可能那天真的是做了个噩梦,那些“看”到的场景,也许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 他开始想着回家,刚好那两天朋友莫名其妙发了高烧,他就也没好再去朋友家里。 一切都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回到家里好一段时间,也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一切都和原来的样子一样,好像他那天的真的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他慢慢的开始把那件事情遗忘,可就在他即将离开那件事情所带来的阴影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了另外一件怪事。 他好像有什么类似霉运体质这样的东西。 他自己倒是没事,但身边的人,不管是谁,只要跟他接触过一段时间,就会莫名其妙的得病,最常见的就是感冒发烧,就像最开始他那个朋友一样。 一次,两次,他没有想太多。 可次数多起来,就连别人也都发现了这个异常。 明明身体好好的,可偏偏就是和他待过一段时间之后就感觉身体不对劲,然后和他分开之后,就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好转。 如此明显的对比,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于是别人开始有意识的和他拉开距离,他自己也自觉的不去和别人过多接触。 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他,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不正常了,有时候他也会想,也许……那天的并不是错觉。 他的性格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慢慢开始变得孤僻。 也许也不是孤僻。 只是他会刻意的和别人保持距离,和别人之间的谈话也会尽可能的减少。 有些朋友,以及老师们,倒是时常开导他,说人不应该那么迷信,也许所谓的“霉运”只是巧合呢?巧合多了也是巧合不是吗? 但他终归是自己都信了的,旁人劝他无果,慢慢的也就任其发展了。 初中的时候,因为学校就在隔壁村,学生都是附近几个村的孩子,所以彼此之间差不多都认识,就算张延有过那些问题,但在他的刻意回避之下,倒也没有谁会追着排挤他。 但上了高中之后,离家几十公里,初中的同学们各自分散去了不同的学校。 高中的学生们彼此之间基本上都不认识,他这种不合群的性格就渐渐暴露出了弊端,被人背后说闲话,被人排挤,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他也没办法说什么,慢慢的自己去习惯就是了。 而近来的这两年,他的“霉运体质”其实已经差不多没了,只是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他已经不喜欢主动和人相处,而他总是穿着怪异的原因…… 蹲在教室门口,走廊里空无一人,他合上书本,把卫衣的帽子拉下来,用手撩开自己的衣服拉到肩膀,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是一幅怪异的纹身画…… 他当然没有纹身的习惯,这个纹身出现的也是莫名其妙,最开始的时候,他甚至脖子上都没能幸免。 他当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鬼上身了,可却没有什么证据,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 而且后来也是一直没有什么异常,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这个“纹身”实在太骇人,他又是个学生,也没办法,只能每天用衣服包着。 至于这样会不会被人异样看待,会不会说什么,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好在他身上的“纹身”虽然来的突然,却也在一直的“缩小”,一开始连他的脖子上都布满了,但到了现在,脖子上的图案已经基本上消失,大面积的只剩胸前和背后两个地方 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穿着打扮,好几年了,一时之间也没试着去改变。 变化的人生,给他带来了许多不便,孤僻的性格和怪异的衣着只是其中一部分,但除了这些,却也不全是坏处。 至少,他也莫名的获得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第5章 生活中的调味品 晚自习是在晚上的六点五十开始,一共是到九点半结束。 但张延属于走读生,不在学校宿舍里住,所以他并不需要必须上晚自习。 只是他通常会在学校里待一会儿,算是上一半,学生要学习,学校方面当然也不会拦着。 晚上八点,他离开学校,乘坐公交车去往老城区。 他当然是回不了家的,他家不在市区内,几十公里的距离还是挺远的,原本他是要住校的,方便而且也省钱。但因为他那些特殊的原因,导致他也没办法住在学校里,只能在老城区租了一个房子。 好在洛城这边的物价还是相对便宜的。 一个小房间,几平米而已,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卫浴是公用的,一个月的租金只有一百二十块钱。 他虽然只是个学生,但也能负担的起。 坐公交车用的是公交卡,当然也是为了省钱,毕竟他所在的又不是大富大贵的家庭,能省就省,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钱多有钱多的花法,钱少,自然也有钱少的生活方式。 晚上八点多,不是那些大人上下班的时间,所以公交车站人也不是很多,他挂着耳机听着歌,没几分钟,18路公交车就很快来了一辆。 他上了车,刷卡,然后在公交车后面靠窗的一个位置上坐了下来。 颇为怪异的衣着,让公交车司机多看了几眼,车子上的乘客也向他投来了好奇的目光,但也只是看了一下,然后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卫衣,戴帽,在学校的课堂上会显得很怪异,但在学校外面,也就只是会被人疑惑,为什么会在夏天穿的这么厚而已。 张延耳朵里挂着耳机,听着歌,除了他和公交车司机以外,车上也就只有四个乘客而已,周围人的目光他也没有去在意,因为这样的目光他早已经习惯了,几年的时间,足够他去慢慢适应了。 脑袋靠在公交车的窗户上,他把背上的小背包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目光透过眼镜和车窗,落在街道的一侧。 灯红酒绿的都市,虽然是到了晚上,可绚烂多彩的灯光却并没有让这座城市失去活力,甚至比白日里更多了几分喧嚣。 毕竟是炎炎夏日,白日里的阳光照射的人实在难熬,也只有在晚上,没了炽热的光芒,伴随着偶尔吹过来的些许凉风,才能让人感受到夏日的惬意。 “希望能够早一点……” 车窗外的光景,总是让他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来,但往往只是转瞬即逝。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么多年来,他也从未与人分享过他的秘密,包括他的妈妈他都没有去讲。 他的性格,这些年来变了很多,变得相对孤僻,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性格。 有时候他也挺喜欢一个人的生活的。 不用为谁考虑什么,自己一个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人可以管他。 但很多事情总是相对的,一个人的生活过的久了,有时候他也渴望过陪伴。 哪怕只是有个人陪他走走路,说说话,也是很好的。 而这种想法,通常都是如他眼下的这种情况时才会产生,但他知道这并不是必需品。 就好像北方人通常以面食为主,偶尔也会想要尝一尝米饭,觉得也挺好吃的。但如果一直吃面,他也是不会拒绝的。 就像是调剂品,但却不是必需品。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他很清楚,他曾经给身边的人带来过灾难,他不确定他身上的这种“霉运”是不是真的消失了,虽然现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意外了,但他依旧不确定。 说一句不负责任的话,他可以不考虑别人,甚至可以不去考虑他的朋友,但他却不得不考虑到他的家人。 他心里唯一在乎的人,也就是他的妈妈。 姑且算是他自私,哪怕他给所有的人都带来了灾难,他也不想让他的妈妈出现任何意外。 所以他远离人群,把自己封闭起来,让自己成为一个孤僻的人。 一方面是为了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但最重要的,其实也是让自己的行为变得“合理”一些。 如果他是一个拥有孤僻性格的人,那么在家里也显得怪异一点,也就显得很正常了不是吗? 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孤僻的人,怪异一点不也很合理吗? 算一算时间,他和妈妈这几年见过的面都不超过十次,从他知道自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的时候开始,他就有意的和别人拉开距离,包括他的妈妈。 好几年了,他再也没有和妈妈在一块儿吃过一顿饭。 妈妈很心疼他,为他突如其来的性格变化,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但他没办法,真的…… 没办法。 他也不想妈妈为他伤心,可他也是真的没办法。 他也想要变得正常,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身上的“纹身”这几年开始慢慢消退,他给别人带来“灾难”的“能力”也在慢慢衰弱,所以他也在猜想,是不是等到他身上的“纹身”彻底消失不见之后,他就能够恢复正常了? 他不知道答案,但这也是他唯一能给想到的答案了。 不管对不对,这已经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所以他也在期盼着自己能够恢复正常的那一天,期盼自己能够和正常人一样,至少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至少……能够让他的妈妈不再为他担心。 这是他眼下唯一的愿望了。 而在此之前,孤僻什么的,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所谓了,反正其实他也没损失什么,不是吗? 手机震动了一下,把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低下头来,把手机拿出来,看到上面是有一条短信。 是妈妈的。 问他最近怎么样,钱够不够花,以及几句要多注意身体之类的叮嘱。 妈妈总会隔一段时间就给他发来这样的短信,他已经习惯了,也知道该怎么回复能够让妈妈放心。 过得很好,钱也够花,我会注意身体的,您也一样…… 这一番“短信对话”到此告一段落,他也知道妈妈不会再“多嘴”,所以也就没有在手机上多停留目光。将手机屏幕关上,目光在车窗外看了几眼,大概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还有两站。” 这趟车他也坐了两年多了,不敢说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但至少许多建筑物他都是记在了脑海里的,尤其是那些标志性的。 比如说此刻车窗外的一个隋唐遗址公园,闲暇的时候,他还总是来这里逛一逛,距离他住的地方只有一公里多一点的路程。 他扭了扭脖子,长时间靠在车窗上,导致他的脖子也有些酸痛,他往靠近过道的座位上挪了一下,把背包挂在了自己的身上,就等公交车过了这一站之后,就站起来到后车门那里等。 “嗯?” 好巧不巧,他刚换完位置,抬起头看了一眼后车门那里,却看到了他这辈子遇见的第四十六次偷窃。 后车门前站了一个小姑娘,挺年轻的,估计和他差不多大,十七八的样子,披着一头及肩的长发,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一条灰色的运动裤,身后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小书包。 他看不到小姑娘的模样,但这些跟他也没什么关系,他此刻只注意着这小姑娘身后的一个家伙。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黑蓝色的夏季运动套装,此刻正有些肆无忌惮的把手伸进了小姑娘身后的背包里,掏出来一个粉色的,印有hellokitty猫的钱包。然后打开钱包,从里面夹出来二百块钱,之后又旁若无人的把钱包重新放了回去。 那小姑娘大概是看手机看的太入神了,低着头,端着一个hellokitty外壳包裹的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谁打字聊天,两只手在手机上动来动去,对身后发生的事情竟是毫无察觉。 不带司机,公交车上此刻一共就七个乘客,前面四个,加上这两个,也就是说,整个车厢后面现在就只有张延一个人。 怪不得这家伙如此肆无忌惮,公交车前面的人除非回头,否则是断然看不到这一幕的,能够在正常情况下看到这一幕的,也就只有坐在车厢后半截的张延而已。 真的是…… 张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年前的“意外”所带来的后遗症,那件事情之前的十几年里,偷窃这种事情还只是存在于电视里才有的剧情。 却没想到这短短这几年时间里,他竟是前前后后遇到了四十多次…… 车子很快到站,那小姑娘和那年轻男子一前一后的下了车,张延伸手顶了顶脸上的镜框,却是也跟着下了车。 原本他是应该在下一站才下的,但谁能想到他会碰上这种事情? 他当然可以选择坐视不理,如果他没有发生几年前的那场意外,或许他真的会选择置身事外。 但现在嘛…… 这种事情,可是成了他人生当中少有的乐趣呢。 第6章 公车风波 “不好意思,这位朋友。” 那年轻男子估摸着是没人发现他的行为,而且心理素质也挺不错,或许是不止一次做过这种事情,所以下了车以后,他也没急着跑路什么的,把钱往兜里一揣,甚至还嚼了一支口香糖,就这么悠哉悠哉的往前走着。 不过这也方便了张延,起码也不用追他了,下了车没走几步,他就在鸭舌帽男子面前停下了脚步,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有……有事?” 到底是刚刚才做了亏心事,没什么事情发生倒也罢了,此刻突然被人拦住去路,对方心里还是慌了一下的。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请你把刚才拿的二百块钱还给我一下。” 张延笑着说道。 “什么二百块钱?你t的在说什么?老子听不懂。” 鸭舌帽男子眼神明显慌乱了一下,夜色里,再加上他戴着帽子,本来应该是看不到什么眼神的,可张延偏偏就是能“看”到。 “是这样吗?大概,可能是你刚才没有注意到我,但是很不好意思,你伸手去拿人家钱包的时候,我就坐在那辆公交车的后面,所以整个过程我是看见了的,你也不用抵赖。” 鸭舌帽男子矢口否认,甚至还想越过张延继续往前走,但张延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就伸出胳膊拦住了他的去路。 “我t的再说一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鸭舌帽男子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此刻注意到了张延的年龄,所以自己也多了几分底气,仰着脸,一脸不善的威胁道。 “别让老子再说第二遍,赶紧哪儿来滚哪儿去,再敢胡说八道,老子特么的打不死你。” 张延的身高算是可以的了,十八岁,一米七八,七九的样子,穿上鞋子,一米八不过分? 但这个鸭舌帽男子却还要比他高一点点,约莫大半节指头的样子,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却不在身高方面,最主要的当然还是模样,还有气质。 年龄摆在这里,而且张延确实只是个学生,虽然此刻看起来挺淡定的,但脸上些许的稚气却不是他能够改变的。 反观鸭舌帽男子,二十多岁的模样,虽然人看起来瘦瘦的,也不壮,但那股社会人的气质却是藏不住的,而且人也有点痞里痞气的,配合上此刻故作凶狠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威慑力的。 但很可惜,鸭舌帽男子的这些气势,对于经历过“灵异事件”的张延来说,却是有些不太够看了。 而且他也有这样的底气…… “不好意思,今天你大概是运气不太好,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但刚才的那个小姑娘是我的同学,所以很抱歉,你必须把钱还回来。” 他当然不确定那小姑娘是不是他的同学,但他能确定那个小姑娘是个学生,而且对方和他的年龄看起来差不多,如果说是同学,好像也不过分? “我还你麻痹。” 鸭舌帽男子似乎是恼羞成怒,被一个比他年龄小的家伙“威胁”,换成大多数人恐怕都会心里不爽,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鸭舌帽男子手一抬,直接就狠狠的推了张延一把。 “不好意思,虽然你可能不太可能会听从我的劝告,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还是把钱还回来,而且最好不要动手,否则的话,我不保证我会不会还手。” 张延举了举手臂,挡了一下鸭舌帽男子的推搡,但也只是挡了一下,他本人还是被那力道推的向后退了两步。 “操!” 但他的这番“警告”显然是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反而还激怒了对方,鸭舌帽男子嘴上骂了一声,而后竟是直接抬起一脚就朝着张延蹬了过去。 “好,既然你执意要求的话。” 张延耸了耸肩,却也是没有把对方的这一脚放在心上,随意的往后侧方退了一步,就让鸭舌帽男子这一脚彻底落空。 “你麻痹的。” 一脚踹空,鸭舌帽男子还差点儿让自己自己摔了一跤,这自然让他万分恼火,也管不了他们两个人争执起来的原因,现在他只想给这小子狠狠揍一顿。 下车的附近就是隋唐遗址公园,此刻两人就站在公园的前面,是一个空旷的地方,夏日的夜晚,这里还是挺热闹的。 周围的灯光,以及来来往往的人群,让这里的热闹程度比之白天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然而然的,两人之间打闹的动静,也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前前后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里,周围就至少有十几个人把目光投向了这里。 甚至还有五六个年轻小伙子已经凑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准备过来劝架还是单纯的看热闹。 周围人的关注,让鸭舌帽男子愈发恼火,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学生当成傻子一样戏弄,换做是谁都要生气的。 “你确定不要把钱还回来吗?” 张延也是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便想着再劝对方一次,“毕竟你做的事情可是不光彩,公交车上应该也有监控录像,只是没事的时候应该也没有人会去特意的看,但如果我要是报了警的话,相信你偷窃的罪名应该是可以落实的。你确定还要继续闹下去吗?” 他不是学法律的,对于这方面的知识当然不是很了解,这也是他没有直接选择报警的主要原因。 但他觉得这个罪名应该不会严重,毕竟只是二百块钱的事情,就算会把这家伙带走,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刑事责任,说不定教育一顿就给放出来了,顶多会罚点钱? 当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 而且他也不想多这些麻烦,因为如果报警的话,貌似他应该还要去警局做笔录的? 想着事情不大,他也就懒得麻烦了。 “操你麻痹的,有本事自己过来拿啊。” 鸭舌帽男子一脸愤怒,咬牙切齿的骂着,手上动作倒是一直不停,想要给张延狠狠来上两拳。 “我好心劝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 张延皱了皱眉头,表情也多了几分冷意,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妈妈的坏话,而这家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吐脏话,实在是让人不爽。 “干你麻……” 鸭舌帽男子骂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骂上瘾了,顺口就是一句脏话,但张延这次却没给他机会,左手抓过对方打过来的手,右手顺势就给了对方一嘴巴子。 啪——! 一巴掌下去,把对方的脏话给堵了回去,也把鸭舌帽给打的懵了一下。 “操!” 但下一刻,鸭舌帽男子便是脸都红了,几乎用尽全力的一拳砸了过来。 张延没再试图说什么,也没多想,把背上的小书包往地上一放,然后伸手直接就给对方来了一个过肩摔。 但他终究是没怎么用力,只是把对方摔了一下而已。 “嘶——啊!卧槽卧槽……” 怎么说也是坚硬的水泥路面,人的背部和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怎么可能不疼? 鸭舌帽男子当即连汗都出来了,如同掉入热水锅中的虾米一样,腰一下子就弓了起来,嘴里不断的倒吸着凉气,一个劲儿的“卧槽”着,甚至眼角的泪花都蹦了出来。 “嚯,这小子牛批啊。” “过肩摔啊这是,靠,老子看着都疼,这戴帽子的哥们儿是怎么了这是?得罪人了?” “看着不太像啊?这小伙儿看着还是一个学生?别是找麻烦被人反教训了?” “啧啧啧,这可说不准,不过这小伙子看样子是有两下子。” “现在这年轻人,卧槽……” …… 现在这年代,平日里见的打架都是流氓似的打法,撕扯扭打,你一拳我一脚的,与其说是打架,倒不如说是比谁的力气大,谁下手更狠一些罢了。 像是此刻这样一板一眼的打架,还真是奇特的很。 过肩摔? 能把一个体型跟自己差不多的人摔个一圈,这力气也是不小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但张延也没有刻意的去听他们在说的什么。 推了推眼镜,他自顾自的走到鸭舌帽男子旁边蹲下,然后把那两百块钱掏了出来,在周围一群人懵逼的眼神注视当中,他转身走了几步,在公交车上那个小姑娘面前站住了脚步,然后把钱递给了她。 “刚才在公交车上他从你身上拿的,现在还给你。” 大概看热闹是大多数人的本性,刚才和鸭舌帽男子起争执的时候,他就“看”到那小姑娘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然后竟是凑了过来看起了热闹。 不过这倒是也挺好,省的他再去找人。 周围人恍然大悟的表情当中,张延却是连那小姑娘的模样都没去看上一眼,把小书包往肩上一挂,然后转身就走了。 “哎?” 那小姑娘大概是一脸懵逼,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呆呆的看着手机上放着的两张皱巴巴的一百块,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赶忙把身后的书包里的钱包拿出来查看。 待发现自己的钱包里少了两百块钱之后,她才明白了刚才张延说的话的意思,猛然抬起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往来不绝的人群之中,却早已经没有了对方的身影。 “那个人……怎么觉得有点奇怪的样子……” 第7章 善与恶 张延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倒不是他装逼什么的,而是因为他觉得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好人,大概是做不了像雷锋同志那样的人了。 但他觉得自己也不算坏人,而且还勉强算是一个比较热心肠的人? 这大概是受到了他妈妈的影响。 他的妈妈就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明明自己还什么都不是,却总是爱管别人的事情。 可妈妈又没有一个泼辣的性格,很多时候,更像是一个柔弱的妇女。 也可能是因为信仰? 倒也不算某个宗教什么的,只是以前庄稼人口中的“老天爷”。 不是有句话说的么?具体是从哪里听说的,倒是真的忘了,只是记得有这么一句话而已。 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有些事物,有人信,也有人不信,却也说不上谁对谁错。 老一辈的人,相信因果循环,相信善恶有报,而他的妈妈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样,反正小时候总是跟他讲,如果能做一些好事,那就去做,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不是? 他也就照着做了。 大的事情他没有什么能力,但“小善”,他从小到大也是常去做的。 倒不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说起来其实也是有些离谱,总在电视里或者书本上见到,现实中却是没碰到过这样的事例的。 他只是记得他还小的时候,村子里有骑着三轮车,走街串巷收破烂的老大爷。 大多数收破烂的都是卖钱的,但有时候那老大爷也会整一些小玩意儿,拿一些气球,做成苹果的样式,或者是长气球扭成小狗模样,来和小孩子“做交易”。 两个饮料瓶子换一个“苹果”气球,五个饮料瓶子换一只“小狗”气球。 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所以这交易也就成了童年时孩子们的一个乐趣而已。 那时候的三轮车全靠脚蹬,还没有安过马达,跑动全靠人的一双腿。 那些年,他和小伙伴经常在路上遇上那老大爷,有时候刚好碰见那老大爷蹬着三轮车上坡,虽然坡不大,但蹬起来也是很吃力。 他和小伙伴便上去帮一把,帮忙推上去。 那老大爷便会夸他们几句,他们心里也很高兴。 次数多了,老大爷也会送给他们几个小气球。 他便更加相信妈妈给他说过的那些话。 好人有好报。 反正自己又没有损失什么,顺手而为的事情,做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哪怕得不到回报,也就当做是给自己和家人积德了。 最起码也能得到一些心理上的满足不是吗? 以前他是没什么能力,所以他的“善行”就只能局限于一个很小的范围,现在嘛,也不能说他什么都能做,但至少范围也可以扩大一些了。 反正他是觉得力所能及。 沿着这条已经走了不知道几百遍的路,他慢慢的前行,周围的路人欢声笑语的说着什么话,热闹的很,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他不经意的看着,却感觉到这些东西和他似乎隔着一些什么。 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像隔着一段无形的距离。 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拐过一条街,便是一股扑面而来的香味,像是一张大网一样,拍在他“这条鱼”的身上。 即使几乎每天都能闻到这股味道,但每次闻到的时候,他却总是忍不住的要咽上一口口水。 “这该死的嗅觉啊……” 他有些怀念以前拥有轻度鼻炎的时候了,嗅觉的能力被“封印”了一部分,没有那么的灵敏,也就不用承受这样的煎熬了。 不像现在,辣椒面的香味,孜然的香味,焦油,香肠,还有烤肉的香味,就像一个个锋利的钩子一样,不断的勾引着他的意志力。 “唉!” 他摇摇头,咂了咂嘴,拉了拉自己的卫衣,而后把自己的头埋的深了些,低头,眯着眼睛,强忍着不去看这条街道两侧玲琅满目的小吃。 偶尔会有人对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好奇他在炎热的夏天为什么还要多穿一件衣服?而且他还低着头,又是怎么在拥挤的小吃街里顺畅的前行的?这里那么多人,他又是怎么做到不和别人撞到一起的呢? 但这样的念头通常只是转瞬即逝,注意力很快就被周围香气扑鼻的美食给吸引走了。 “呼……” 两百米的小吃街,却让他比绕着学校操场四百米的跑道跑上十圈还要累。 毕竟他也算是一个喜欢吃的人,奈何囊中羞涩,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 左拐进入另一条街,人迹瞬间凋零。 前一条街还是人山人海,走个路都是人挤人的热闹繁华,转眼就变成了漆黑凋零的模样,这反差还真是有够大的。 而他租的房子就在附近。 老城区,听名字就知道这里的建筑之类并不繁华,就连街道都还是转头铺的,甚至有的地方还是泥土路。 而且最为不好的一点,大概就是这里周围的环境有些吵闹,通常到凌晨一两点左右的时候才会安静下来,因为附近的夜市实在是有些多,而且过于的热闹了些。 大响不至于,小响接连不断,睡眠很轻的人,在这里绝对是一种折磨。 当然了,很多事情也是相对的。 独特的环境,也就导致了这里房子的租金普遍还是很便宜的。 “赵叔,来个葱油饼。” 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附近有什么便宜好吃的东西,他自问还是挺熟悉的。 这家卖葱油饼和鸡蛋灌饼的就是一个。 便宜,实惠,味道也还不错。 将近二十厘米直径的一张饼,煎至两面金黄,泛着油光,放上几片生菜,抹上一些甜面酱和辣椒酱,然后一折,就是卖的葱油饼了。 味道还行,主要是份量也足,当成一顿饭吃都没有问题的,而且最主要的是,这一张饼才卖两块钱。 鸡蛋灌饼要贵一块钱,在葱油饼半熟的时候,把中间的夹层撕开,然后把搅散的鸡蛋灌进去,熟了之后就是鸡蛋灌饼了。 便宜实惠,味道也还行,在这里住的这两年里,他可没少光顾这里,和开店的夫妇都混的脸熟了。 “行。” 赵叔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的,但却并不代表他有邋遢的生活习性,以前他也开玩笑问过赵叔这个问题,赵叔却说留胡子更能展现一个男人成熟的一面。 “给。” 赵叔用的大煎锅,一次能同时煎三张饼,所以速度也是挺快的,没几分钟就把葱油饼给做好了。而在赵叔做饼期间,张延也已经把两块钱硬币放在了桌子的一角。 没有过多的沟通,赵叔经营的这家小店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偶尔有客人不多的时候,他们才会多说几句话,平时的时候只是互相一笑,说几个字,也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接过葱油饼,拐过街角,他就直接拿出来开始啃了。 熟悉的味道充斥味蕾,吃过太多,也就算不上好吃了,但他本人对吃这方面也没什么要求。 小时候开水泡馒头他都不知道吃了几年,不能说自己有多能吃苦,毕竟也没饿着过他,但他对食物味道的要求确实已经不是很高了,只要不是实在难以下咽,他觉得应该都不是事儿。 踩在泥土路上,大概是前几天下过雨,所以这里的路面还有些泥泞,翻卷的“土陵”旁边,是许许多多的小水坑。 这里没有路灯,仅有的光线,就是大路上霓虹灯折射过来的光晕。 他能听到对面走过来的那个人嘴里抱怨的嘟囔,是因为踩到了水坑。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刻意的往脚下看,只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但周围所有的一切,却都完整的“呈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但他却早已经过了那个新鲜的阶段。 行走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没有转动目光,但注意力却是投向了黑暗里更深处的一个地方。 他能“听”到那里的动静。 粗重的喘息声,牙齿打颤的撞击,低声的哀求,以及低声凶狠的威胁…… “唉……” 他有些无奈的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将吃了一半的葱油饼重新包好塑料袋,然后放到了自己身后的背包里。 他其实可以不多管闲事的,但谁让他碰上了呢?而且好巧不巧的,他听出来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他的房东。 一个算是挺好的人,当初他来这里租房子的时候,有个人出一百六的,但房东大叔在知道了他是学生之后,最后以一百二的价格租给了他。 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涨过房租。 也许恩惠不算大,但恩惠就是恩惠,现在的他既然有能力回报,自然做不到视而不见。 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四下无人注意到他,他把背包从肩膀上拿下来提在手上,然后拐进了一个黑暗的角落。 第8章 抢劫 “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我再说最后一遍,赶紧把钱给我。” 谭国鸿一脸凶狠的威胁着,手上的弹簧刀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也不想的,可他没办法。 他需要钱! 他眼下遇到的困境,不允许他去通过劳作慢慢的挣钱,而且数目对他来说有些巨大,他借不来,他真的没办法。 所以他也是逼不得已,只能铤而走险。 他知道这么做不对,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他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而且他也觉得值得。 他已经混蛋了这么多年,他不想再继续混蛋下去了,他亏欠了太多太多,他不想自己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代价什么的,管他呢,不管什么结局,他都接下来就是。 “我……我不能把钱给你。” 感受着顶在脖子上的刀子,王贵平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也算是看遍了人世间的冷暖,可这种事情他却是实打实的第一次经历。 荧幕上的东西,终究是虚幻的,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很多人甚至可以大声的说着,哪怕是一把枪顶在自己的头上,自己也不会怎么样怎么样。可当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那些人又真的能做到自己说的那样吗? 王贵平不知道,但他知道他自己是没有那么勇敢了。 冰冷的刀子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能够感受到刀尖的锋利,他不敢低头,也不敢乱动,因为他怕刀子会不小心扎到他。 也许已经扎到了,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疼痛,也许就是伤口所致。 但他却没办法去看。 “小……小伙子,我知道你可能也是碰上了什么事情,但……但我这钱我真的没办法给你,我儿子马上要结婚了,这些钱是给女方家的彩礼。我儿子他……他马上就三十岁了,结个婚真的很不容易,我们好不容易才凑的钱,所以……所以我真的没办法给你。” 对方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以他五十多岁的年纪,叫对方一句“小伙子”似乎也并不过分。 而他说的话也的确都是真的,他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编谎话。 他手上的钱真的是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的,洛城的彩礼价格不低,娶个媳妇并不容易。 他的家庭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来几十万什么的。 可儿子已经一把年纪了,以他的家庭条件,以及他儿子自身的条件,找个对象真的很不容易。 可没办法,难道还能让他孩子打一辈子光棍不成? 手上的钱,有一部分还是借的。 但没办法,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他早早的没了老伴,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他现在是自己一个人,年纪大了,也没那么多想法了。 他自己吃点苦没什么,他也给不了孩子多好的生活环境,他只是想着,在这方面他不能让孩子连最基本的条件都没有。 所以些钱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他无论如何都不能交给别人。 “我不管你那些。” 谭国鸿表情有些松动,他能够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诚恳,所以王贵平说的那些话他是信了的。 可他同样也没办法,而且他已经没有时间了,在此之前,他已经浪费了足足两天两夜的时间,今天是他最后的期限。 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但凡有一点的希望,他也不想冒这个险,可他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在动手之前,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任何原因,反正他今天必须弄到钱。 至于什么怜悯,他可以怜悯别人,那谁又来怜悯他? “我最后再说一遍,赶紧把钱给我,我不想杀你,但你别逼我动手。” 握着刀的手在微微颤抖,对于他这个以前连鸡都没杀过的人来说,杀人,光是听到这两个字他都觉得心头一紧。 可他现在已经有点疯魔了,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这种状态下的他,他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 “那你动手。” 王贵平也是心一横,他能看到谭国鸿脸上的纠结,鸭舌帽下的面孔上,挂满了汗水,这些他都是能看到的。 反正他是不可能把钱交出去的,大不了就是赌一把。 抱着衣服的手再度紧了紧,那装着钱的袋子裹在胸前的衣服里,硌的他的胸膛都有些疼了,但这些钱现在就是他的命,甚至比他的命还要重要。 “你……你这老东西。” 谭国鸿咬着牙,把手中的刀子往前又递了递,锋利的刀尖刺在王贵平的脖子上,把对方的脖子都顶出来一道红印,似乎只要他再用一点力,手里的刀子就能直接刺破那一层皮肤,然后迸出嫣红滚烫的鲜血。 但他终究是没有勇气再增加那一分力气,看着王贵平闭上眼睛,一副什么都不管的模样,谭国鸿咬牙切齿之间,却也是没办法了,咬了咬牙,把刀子往兜里一揣,然后直接就开始用力的去拽王贵平胸前的衣服。 “把钱给我。” 谭国鸿咬牙低吼着,他没敢大声吆喝,他也怕把别人吸引过来。 “小……小伙子。” 王贵平奋力挣扎着,一边用力的抱紧自己的衣服,一边用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制止着。 “别……别抢了。” “妈的,你别逼我。” “我不能给你,真的……不能给你。” “操!” …… 左右争执不下,但挣扎过程中,王贵平倒是学聪明了,没了谭国鸿刀子的威胁,他也不必那么受限,挣扎之间,竟是直接朝着外面一头扎了过去。 “救……”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论力气,他是怎么也比不过对方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的,而且对方手里还有一把刀,虽然对方直到现在也没有选择伤人,但这种事情谁说的准呢? 所以他只有跑进人群中,只有让其他人注意到这边,他才有可能得救。 他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毕竟是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了,人还没跑出几步,而且也没等他喊出来一句“救命”,紧张之下的谭国鸿就一拳打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情绪紧张之下,谭国鸿这一拳很用力,直接就把王贵平打晕在地。 而打晕了王贵平之后,谭国鸿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不停的粗喘着。 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会进去的准备。 但这种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紧张还是在所难免的,而且就算要进去,也不能是现在,至少要等他把一些该做的事情做完再说。 蹲下身子,在王贵平的鼻子下感受了一下,确认对方仍有呼吸存在,谭国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没想杀人,如果不是王贵平要跑,而且要喊出声,他连这一拳都不想打的。 不过现在也好,把王贵平打晕了之后,他就不用担心这家伙会大喊大叫,从而把别人吸引过来了。 “抱歉。” 他有些愧疚的说了一声,但手上还是把王贵平的身体翻了过来,然后拉开对方的手臂和衣服,把装有现金的小提包从对方的怀里拽了出来。 “我知道你可能也需要这笔钱,但我……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欠你们的会还给你们的,但现在,我只能说一句抱歉。” 钱到了手里,谭国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也难得的有心情考虑一下其他的东西,虽然此刻他说的话没什么用,但他眼下也做不了别的事情了。 无声的道歉,就当是给他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把提包裹进自己的衣服里,谭国鸿转过身来,正准备离开这里,但他刚转过身,却发现巷子的入口处走过来一个人。 身材修长,穿着卫衣,低着头,再加上是在夜色里,所以他也不太能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只能从穿着和身高上,猜测对方应该是个男性。 “谁?” 刚刚做了那样的事,在这种情况下碰到这种事情,谭国鸿难免会感到非常的紧张,身体紧绷着,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说了你也不知道,又何必问?”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很是沙哑,又有着几分沧桑的老态,但他看对方的身形明明修长挺拔,像是个年轻人,又怎么会有这种老态的嗓音? “你想做什么?” 谭国鸿问道,一只手本能的伸进了自己的口袋,握住了弹簧刀的刀柄。 “你拿了人家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还回去吗?” 对方说道。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谭国鸿目光凶狠,龇牙咧嘴的威胁道。 “我若是非要管呢?” 对方脚步缓慢,却是从始至终都未停下来,向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 “该死。” 谭国鸿嘴上骂了一声,然后直接把刀子掏了出来,锋利的刀刃对准对方,恶狠狠的说道。 “我再说一遍,不要多管闲事,赶紧让开,别逼我。” “你把东西留下,我自然会让你走。” 对方继续回应。 “靠。” 也许是碰上了个神经病? 谭国鸿心里骂了一声,一咬牙,然后握着刀子就冲了上去。 他没想要捅对方,他只想吓唬吓唬对面的这个家伙。 他不信有人在面对刀子的时候,真就一点都不怕的。 第9章 可怜之人 “滚蛋!” 谭国鸿嘴里骂着,手上的刀子也挥舞了起来,但他也没朝着对方的要害比划,只是在胳膊肩膀附近晃了两下,而他的本意,也只是把对方赶开。毕竟他已经拿到了钱,现在不想和别人在这里纠缠。 “你还动刀,难道是想成为杀人犯吗?” 张延皱了皱眉头,王贵平和谭国鸿之前的对话他并没有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去,只是听了偶尔几句罢了。 他依稀能够分辨出这个谭国鸿应该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他抢钱,也许是有什么苦衷,但这却并不能成为对方抢劫的理由。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他不容易,难道别人就容易吗? 何况王叔叔还是他认识的人,一个挺善良的人,对他有过帮助,所以他自然是偏向于王叔叔的。 “把钱留下来,我可以不报警。” 他嘴里说着,然后伸手抓住了谭国鸿挥舞过来的手腕,手掌微微用力,谭国鸿便吸了一口凉气,握着刀子的手也不受控制的松了开来。 张延另一只手接住掉落的刀子,然后随手往后一扔,那刀子便旋转着刺入了身后的墙壁之上,刀刃直接没入墙壁五分之一,稳稳的挂在了上面。 而后他伸出了脚,在谭国鸿的膝盖处轻轻勾了一下,然后上半身抓着谭国鸿的身体往前一推,谭国鸿便整个人顺势躺在了地上。 “这……怎么可能?” 谭国鸿瞪大了眼睛,手腕处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有些龇牙咧嘴,但他此刻更多的却是震惊。 他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的身体素质按说也没有差到那么离谱?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人放倒? 震惊之余,他抬头看了一下对方的模样,但一下子就愣住了。 为什么是个鱼头? 这条小巷子里的光线很暗,加上刚才对方戴着帽子,所以他没有看清楚,此刻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藏在帽子下的脸竟然是个鱼头? 不对。 谭国鸿倒是也不傻,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方这应该是戴了个头套,就是前一段时间很流行的那种绿头鱼的头套。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难道对方是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不成?怎么会三两下就把自己放倒了? “等一下,别拿我的钱。” 张延把对方放倒过后,也没有乘胜追击什么的,谭国鸿倒地的时候,因为右手被抓着,另一只手也下意识的伸出来去支撑地面,导致他胸前的衣服没办法去防守,加上他的衣服的拉链也没有拉,所以装钱的提包自然而然的就掉了下来。 “先生,麻烦你清醒一点,些钱可不是你的。” 张延听的都有些无语,这哥们儿大概是神志不清了,以为经过自己的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了?这钱明明是他刚刚从别人的手里抢过来的,包都还没捂热乎呢,怎么就变成他的了? “我……我的钱,这是我的钱。” 但谭国鸿却好像没有听到张延说的话似的,咬着牙爬起来,然后径直就朝着提包扑了过去。 多少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张延又怎么可能被他得逞? 轻易闪身错开,反手在谭国鸿的背后砍了一下,谭国鸿脚下一个踉跄,然后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你还是走,我不想对你动手。” 谭国鸿此刻的视野里大概是把张延给屏蔽了,眼睛里只有那个装钱的提包,看到他这副模样,张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大概能猜到这兄弟应该是碰上了什么事情,但张延却没有理由去同情他,而且手里的钱也不是他的,他没有资格替别人做选择。 他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管谭国鸿,转过身去,准备把王贵平从地上拉起来,但他身后,却突然传来“噗通”一声。 他愣了一下,慢慢的转过身来,却惊讶的看到谭国鸿居然冲着他跪了下来。 “求你,算我求你,把钱给我,我……我真的没办法。” 谭国鸿低着头,张延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谭国鸿此刻说话的语气里,却是充满了痛苦。 “老哥,别……没这个必要。” 张延有些不知所措,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他理解谭国鸿或许也是有什么难处,但他真的无能为力。 王贵平的家庭情况,他多少也是知道的,知道王叔叔最近为他孩子的婚事忙上忙下,还到处借了不少的钱。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可他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他帮不上忙。 谭国鸿有什么困难,他不知道,也许和王贵平一样,谭国鸿也遇上了什么事情。但他对此也只能表示一下无关痛痒的同情,他依然帮不上什么忙。 他只是个学生,生活费还都是妈妈给他的,兜里最富裕的时候也才不过一千块钱左右,为了省钱,两块钱的葱油饼当饭,他吃了两年时间。 但凡涉及到钱财方面的问题,他大概是都解决不了的。 此刻他手里倒是揣着一包钱,他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感觉十万块钱应该是有的,可这些钱却不是他的,他没有处置的权力。 如果他有钱,谭国鸿都这个样子了,他倒是不介意拿出来一部分帮个忙,但可惜他没钱。 王贵平刚才为了护住这些钱,都被谭国鸿打晕了,明显是不愿意把这些钱给别人的,他一个外人,又怎么好意思替别人做主,把人家的钱给了别人呢? “我不知道你遇上了什么麻烦,但这些钱,它不是我的,我没办法替别人做主。我能理解可能你也有难处,但王叔叔他也不容易的,为了替他孩子操办婚事,就这些钱,那还是借来的,我是真没办法给你。” 他尽量让语气诚恳一些,说的也都是实话,他觉得谭国鸿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之所以会抢劫,也许也是走投无路。 张延不是警察,所以也没有非要把人家送入警局的想法,如果对方能够放弃,当然是最好,他也希望谭国鸿能够看开一点,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摇了摇头,转身继续将王贵平拉起来。对于此事,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至于谭国鸿会怎么想,他也没办法了。 不是他无情,是他也无能为力。 “我妈妈躺在医院。” 谭国鸿低声说着,“她要动手术,需要钱,医院给了我三天时间,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我……我是真没办法了,我也不想的。可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筹到那么一大笔钱。” “我……我以前很混蛋,游手好闲,几十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我欠我妈的已经够多了,现在……现在她都快不行了,我不想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我求你,求求你,把钱给我好吗?我以后会还的,不管让我做什么,我还,真的……我一定还,只要能让我过了今天。之后无论是坐牢还是怎样,我都可以。求你,真的,求你……” 张延扶着王贵平的动作微微一顿,谭国鸿说话的语气情真意切,声音中也带着这些哽咽,他相信对方说的应该是真的。 他很同情,真的。 可同时他也是真的无能为力。 “我很抱歉。” 他只能这样说,这件事情他也是真的帮不上忙。 既然帮不上忙,那么那些所谓同情的话,也就没必要说了。 所以他只能说一句抱歉。 “这是你逼我的。” 也许是出于被拒绝后的恼怒,也许是无可奈何之后的爆发,谭国鸿咬了咬牙,此刻也是怒火充斥心头,面目狰狞的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张延和王贵平的背影,然后挣扎着爬了起来。 转身向后,把墙壁上的弹簧刀一把抽出,然后快步上前,弹簧刀高高举起,然后狠狠的朝着张延的脖子处扎了过去。 这一次,谭国鸿没有再留手,目光之中也全是凶狠的决然。 砰! 但张延的动作却比他更快,反身一个回身踢,在谭国鸿刀子没有落下之前,先一步踹在了对方的胸前,一脚就把对方踹飞了回去。 “唉。” 摇头一声叹息,张延也没再多说什么,也许这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谭国鸿的经历很值得人同情,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伤害别人的理由。 毕竟别人也不欠他什么。 “呕……” 张延的那一脚,踹的谭国鸿有些气闷,让他有些气喘,还忍不住干呕了几下。 他抬起头,咬牙切齿的看着逐渐离开的背影,但下一刻,他身上的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谭国鸿摸出电话,屏幕上显示着他给对方的备注,他看了一下上面的两个大字,瞳孔微微一缩,然后急忙的选择接通。 “喂,医生……” 第10章 普通的一天 把王贵平搀扶回家里,理由嘛,随便编一个就是,半真半假,就说碰见有人抢王叔叔的钱,他刚好看见了,然后报了个警。 警察把抢劫的人带走,而他,顺手把王叔叔扶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 在婶子感恩戴德的感谢当中,张延笑着离开,把差点儿从衣服里掉出来的绿头鱼头套,还有手套重新放好,他又回到了之前他放东西的那个街道。 “靠,臭狗。” 这个小街道很是偏僻,本来就是个死胡同,街口还放着两个垃圾桶,平时根本没人会过来光顾的,所以他才把书包放在这里,想着应该没人会注意到。 而事实上也的确是没人注意到,但他却是忘了,他之前吃剩的半个葱油饼还放在背包里,大概是附近谁家的狗闻到了味道,所以他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两只小黑狗叼着他的背包在撕扯。 忙不迭的把两只小狗用脚请走,他赶忙把背包拿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心疼的查看了一番。 还好,这两只狗本来体型就不大,而且估计是刚过来没多久,所以他的背包还没有被扯坏,只是有几个牙齿的痕迹而已,倒是无伤大雅。 “汪,汪汪汪……” 两只小狗大概是觉得自己的食物被人抢走,所以愤怒的朝着张延叫着,张延本来不想和它们计较的,但看这两只狗这么嚣张,他眼睛一瞪。 然后伸手就把背包给拉开了,把那已经凉了的半个葱油饼拿出来,直接当着两只狗的面就啃了起来。 “跟我抢吃的,呸。” 骂骂咧咧一阵,把背包往背上一甩,然后在两只狗愤怒的吼叫当中扬长而去。 穿过漆黑的楼道,心里感叹了一番物业的无良,连个灯泡都不舍得换,这都坏了多久了? 虽说灯光对他来说有没有都无所谓,但也是基本的配置啊,哪里能不给安呢? 三楼,307户,进了门,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他熟练的伸手摸了一下裤子口袋,却是摸了个空。 卧槽? 我钥匙呢? 他把裤子口袋里面的内袋都翻了出来,确认里面确实没有钥匙,顿时一阵无语。 “第七把了啊。” 无奈的摇头叹了一口气,但是他却也没觉得奇怪。 因为他的“多管闲事”,这两年里,光是钥匙他都丢过好几把了,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还好他已经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在上一把钥匙丢了之后,就会马上再配一把,让自己随时都保持着有两把钥匙的状态。 只可惜另一把却是在房间里面的。 “明天又得去配一把钥匙了。” 配一把钥匙三块钱呢,虽然不多,却也是一笔本不该有的开支,确实让他有些懊恼。 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了,抱怨也没用。 他左右看了一下周围,客厅里此时漆黑一片,隔壁的租户不知道在没在房间,但跟他也关系不大,他只要确认客厅里没人就好了。 抬手放在门把手上,张延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想象着一幅画面,下一刻,他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咔”的声音。 然后他睁开眼睛,轻轻一扭,房间就被他正常打开,他走进去,重新把门关上。 房间里空间不大,配置也很简单。 一张床,一个小桌子,一共两个小凳子,外加一个电风扇,一个小台灯,还有一个插电用的小锅,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具”以及“电器”了。 当然,插线板,充电器这些是不能算的。 偶尔他也会在房间里做一下饭,但都是最简单的乱煮。 比方说煮个方便面,或者丢一把挂面,放一把蔬菜,煮熟之后拌一些辣椒酱什么的。 毕竟也不能老吃饼,偶尔还是想要换一下口味的。 “又是平平常常的一天啊。” 把背包往旁边的桌子上一丢,人往床上一躺,这舒适感立马就上来了。 他都有点想直接睡觉的想法了,至于学习什么的?他的背包里又没有装书籍课本,学什么习? 他一向奉行的都是劳逸结合,在学校里学习就够了,回到住的地方还学个毛线? 在学校里上的晚自习,主要就是为了写作业的,离开了学校,就是无事一身轻,他可不想再去思考跟学习有关的东西了。 嗡嗡嗡…… 手机响了,他伸手接通放到耳边。 “喂?” “李哥?” “嗯,有空的。” “好,我到时候一定准时到。” …… 是他之前找的一个兼职,每周日他都会去一天。 高中的生活,双休不再是标配,他们学校里是每个月的最后一个月才有双休,也就是四个月双休一次,其他三个月都是单休,所以他只有每周的周日是确定有空。 妈妈会给他生活费,但他当初没有选择在学校里住,而是出来租房子,这本来就是一笔因为他个人而产生的开支。 妈妈当然不会说什么,可他却不能觉得心安理得。 多的不敢说,但至少要分担一部分压力。 他一开始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两年来,他实际上已经不怎么从妈妈那里拿钱了。 一个月四个星期,每周日做一次兼职,也就是发发传单,偶尔客串一下玩偶什么的,一天的工资大概是六十块到一百块不等。 不过一个月下来,差不多也是稳定的三百块钱。 他每天的伙食费差不多在十块钱到十五块钱之间。 早上一般都是两块钱或者三块钱的水煎包,或者两块钱的葱油饼,中午要么五块钱一碗豆腐汤,要么六块钱一份素菜盖浇饭,晚饭和早饭则是差不多。 一天差不多就是十一二块钱。 但每个月总有几次例外,比如说多吃一点,或者说换个口味什么的,就导致花的钱可能会多几块钱。 但每个月他需要花的伙食费差不多稳定在四百块钱以内。 加上每个月的房租,也就是一个月五百多块钱,笼统的算,一年十二个月,也就是六七千块钱左右。 每学期的学费,住宿的是980,不住宿的是800,一年两期,就是1600。 一整年他需要花的,就是八千到九千差不多。 他在校期间,一年下来,干兼职差不多能挣到两三千块钱,毕竟只有每个星期的周末才能去做,双休的时候,周六他偶尔也会做一天,但总体下来也实在是不多。 但他放假的时候会去做暑假工,一个月差不多也能挣个四千块钱左右,只要干两个月,就完全能够补的上剩下的那部分了,多余的那些,他甚至可以改善一下自己的伙食,或者买些衣服什么的,自己完全可以负担起自己的花销。 所以他不怎么需要问妈妈要。 但妈妈每个月会固定打给他五百块钱,他也不动,等到每年过年的时候,他就把这笔钱重新打回到妈妈的卡里。 妈妈也劝过他不妨稍微“奢侈”一点,但他对这些本来就没什么过多的欲望,从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实在是难以改变…… 而且或许也正是因为习惯了,所以他也并不觉得有什么“苦”的,有几个钱过几个钱的生活就是了,有什么好说的? “李哥”是负责给他们这些兼职的人发放任务的小头头,互相留有联系方式,这次主动建议张延,首先也是为了确定人数,虽说之前张延每个星期从未缺席,但这种事情,最好还是打个招呼最好。 挂掉了电话,看一看时间,也已经差不多晚上十点了,他拿着手机躺在床上,随意的翻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中,将近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睡觉睡觉。” 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睡觉,这已经是他养成的习惯了,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这个时间点他是一定要关灯闭眼的。 手机插上电,丢到一旁,右手朝着床另一侧的桌子上的水杯一伸,那水杯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抓住了一样,缓慢的“飞”到了他的手里。 他接过水杯,喝了两口,然后重新“放”了回去。 这就是“闹鬼”事件过后,他获得的特殊能力。 一种类似于特异功能的“意念力”一样的存在。 最开始发现这种“意念力”的时候,是因为他打翻了一个碗。 当时他还以为是错觉呢,但后来验证不是错觉之后,可把他吓了一跳。 但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后,他也没有发现这种“意念力”对他有什么损害。并且他还发现,这种“意念力”竟然是可控的。 另外不止是“意念力”,他的身体素质也在一段时间内被加强了好多。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自己当初做噩梦梦到的“鬼上身”,是不是一种“灵魂附体”一样的情况? 还是说“天神赐福”? 否则没办法解释他身上产生的变化啊? 但这所有的疑问,最后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渐渐淡忘。 有时候也还是会对这些问题产生疑问,但想着反正也想不出来原因,纠结一阵过后也就放弃了。 几年过去,现在的他已经差不多习以为常了,甚至有时候还会感到窃喜。 毕竟这样的能力谁又能不爱呢? 只是有时候他也会担忧,毕竟是一种没有答案的变化,谁又能知道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还是坏的呢? “听天由命。” 若是反抗不了,就努力去试着享受,毕竟生活也是要继续的嘛。 拉过被子往身上一裹,张延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而在他闭上眼睛的同一时间,门口的灯光开关也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一下一样,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11章 挑衅 一如往常,朴实无华的清晨。 白日驱散黑夜的笼罩,阳光逐渐遍洒大地,给整个世界都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两块钱水煎包,一个茶叶蛋。” 普普通通的三块钱早餐,份量嘛,也是差不多了。 水煎包一块钱三个,虽然个头也不算太大,对张延来说,完全就是一口一个,但六个下去,没有完全苏醒的胃部也是可以填满的,而且还有一个鸡蛋。 踏上前往学校的公交车,因为是大早上的缘故,公交车上的人还是挺多的,直到第二辆的时候他才勉强的挤了上去。 而车上早已没了座位,张延倒是也不在意,站在靠近后车门的位置,一手拉着把手,一手揣兜,和往常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歌。 “哎呦。” 前方大概是差点发生事故,公交车猛的来了一个急刹车,那些坐着的人倒还好,站着的人却是遭了殃,全都一窝蜂的向着一侧倒去。 “不……不好意思。” 车上的人拥挤的很,几乎都要到人贴人的地步了,公交车晃动的时候,张延没动,但他却管不了别人,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女孩儿不受控制的撞了他一下,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有礼貌的主动道了个歉。 “没事。” 这种本来就不是故意的事情,张延当然不至于和别人斤斤计较,更何况人家都主动道歉了,他自然是不会说什么。但他却没注意到,对方在道了歉之后,却忽然看着他愣了神。 “哎?你不是……” 听到声音,张延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感觉这个世界貌似有点巧合了,因为撞了一下他的那个女孩儿,正是昨天那个被偷了二百块钱的那个小姑娘。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诧异过后,张延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了,既然昨天他们有幸坐过同一辆公交车,那么就证明他们两个要走的路应该是相同的,最起码也是有一部分相同。 对方的年纪不大,也是个学生,和他一样,而这个时间点正是学生上学,上班族上班的时间,两个人恰好坐上了同一辆车,也只能说是有点巧合而已。 但他并没有和对方过多交流的想法,甚至也不想认识对方。倒不是因为有什么偏见,只是因为习惯了自己一个人而已。 偶然的交集也就罢了,认识?那还是算了。 “啊?” 孙清晓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到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下一刻她就反应了过来。 这家伙连衣服都没有换,和昨天一样的卫衣带帽,身形,声音,不管哪个方面都和昨天见到的那个人对的上号,连坐的公交车都是同样的路线,自己怎么可能认错? 而且哪有人会这样回答的? 真要是自己认错了,对方不应该是疑惑反问吗?怎么会直接否认的? 这家伙…… 明显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再加上公交车上的人这么多,倒是让她也不好意思详细询问了,只能暂时的压下自己内心的疑惑,但此刻的她却是没多少心思去看手机了,时不时的看他两眼,好奇的思考着对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因为公交车上装满了乘客的原因,公交车的速度反倒是比往常快了一些,因为中间路过好多站的时候,司机都不用停的,只要提前询问一下有没有要下车的,如果没有,司机就可以一直开着往前走。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公交车到达了学校不远处的车站,张延就站在公交车的后门处,所以公交车停下的时候,他排在第二个就走了下去。 “那个……” 孙清晓内心一番犹豫,自己已经到了站点,马上就要下车了,可和那个家伙之间却连一句话的交流都没有。 她倒不是有别的什么心思,主要是想给对方道个谢,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帮了她的忙的,从小爸爸妈妈就教育她,人要懂得礼貌,要懂得感恩,别人帮了她,她说一句谢谢总不过分? 可一路上,她看着对方好像性格有些清冷的样子,再加上公交车上人挺多的,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一路上她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开口,直到现在要下车了,她想着要不然就和对方说一句谢谢。 毕竟也就两三个字。 可她刚鼓起勇气准备开口,一抬头的时候,却发现那家伙竟然直接下了车?看到这一幕的她,顿时就愣了一下。 嗨,我真是笨死了…… 下一刻,她反应了过来。 对方的年龄和她差不多,背上还背着一个小背包,明显就是一个学生的模样,而这趟公交车所经过的路线,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也就只有两所学校。 如果是另一所学校,早在前五六站就该下车了,而对方没有下,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和自己同一所学校了? 不过有些奇怪啊,现在都高二了,她在这所学校里呆了差不多两年了,虽说同一级有十几个班级,加起来足有上千人。 但校园里学生来来往往,她应该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脑海里思索之余,车门突然“啪”的一声关上了。 车子发动前行,轰隆隆的马达声将她唤醒。 嗯?嗯?嗯? “师傅,师傅,我还没下车呢。” …… 好在这一站前面十米处就是一处十字路口,他们学校就在十字路口的对面,不管什么车,到了十字路口都要放缓速度。加上她在公交车上苦苦哀求,那司机师傅估计也是看她可怜,无语的嘀咕了两声,倒是也没有为难她,把她放了下来。 “真是丢死人了。” 女孩子家毕竟脸皮比较薄,公交车上发生的意外,足以让她红透了脸,导致她一时之间竟是也忘了感谢那个不知名的同学,只顾着脚步匆匆的走进学校。 身后的插曲,张延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在学校里面和学校外面,几乎是两个性格。 也许是因为以前那些事情的后遗症,他总是刻意的避开人群,原本是学校内外他都一样孤僻的,后来因为他的“霉运”逐渐消退,他也开始逐渐改变自己。 但在陌生人面前呈现另一种性格,显然比在熟人面前突兀的改变要容易的多。 学校的学生们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互之间都太熟了,昨个儿还孤僻的一个人,第二天突然变得开朗?这显然不正常。而且张延本人也做不到这样的变化。 几年的孤僻,对他本人的性格都是有影响的。 另外,从开朗迅速变得孤僻,比起从孤僻突然变得开朗,显然后者更加困难。 所以喽,比起学校里的学生,在外面的那些陌生人面前试着展现他的另一面,显然会更加的容易一些。 一如既往的学习生涯,一早上的时间转瞬即逝,中午的时候,他到学校后面一条街的地方,花五块钱喝了一碗豆腐汤。 油炸豆腐切成块儿,放上一些煮熟的粉条,撒上一些葱花,配上各种调教,然后浇上两勺子煮豆腐的浓汤,最后再用漏勺捞一些煮熟的白豆腐,刚好就盛满了一碗。 一份豆腐汤配一份饼,饼也是有两种选择的,要么是两个小一号的烧饼,一般适合饭量大一点的人。要么是一份饼丝,饼丝泡汤当然比烧饼更入味,只不过量肯定少一些,适合饭量稍微小一点的人。 吃过饭之后,他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儿,中午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虽然挺长,但他觉得回去一趟也太浪费时间了,而且公交车一来一回也要钱的好?就算办了公交卡,也得一块多钱的好不好? 住宿的人回到宿舍午休,教室里倒是没什么人,也刚好可以让他好好睡一觉。 今天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体育课嘛,应该是学生们最喜欢的一门课了?尤其是对于男孩子来说。 而把体育课安排在下午的第一节,不得不说,这个决定还真是有够正确的。 在炎热的夏日里,下午最是容易犯困,体育课上玩闹一下,之后的课堂上就会没有那么容易犯困了。 张延以前也挺喜欢上体育课的,但从前几年之后就有点无所谓了。 反正也没什么可玩儿的,坐在教室里还是操场上,对他其实都一样。 但除非是临近考试,否则学校里也是挺注重学生们的身体素质的,除非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确实没办法上体育课,否则哪怕你是想坐在教室里学习都不行,必须到操场上活动活动。 一如既往的十圈慢跑,之后就是自由活动。 炎热的天气里,学生们大汗淋漓,大部分学生都选择了坐在树下乘凉,互相之间聊聊天。 但男生们却很少有能坐的住的,要么打篮球,要么打羽毛球,也只有极个别比较不合群的,比如张延这种的,才会和女学生们一样,“孤独”的坐在树下乘凉。 啪! 张延正躺在一截躺椅上,闭着眼睛吹风乘凉,忽然一个篮球飞了过来,他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用手在脑袋前面挡了一下,那篮球便擦着他的胳膊,径直的飞到了他身后的小花坛里。 “喂,张疙瘩,把球扔过来。” 第12章 再骂一句试试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才给他起的外号。 说他性格孤僻,性子冷,然后大夏天的还穿的厚,感觉怕冷一样,就给他起了个张冰块的外号,然后又觉得张冰块这个外号叫着不顺口,想着冰块跟冰疙瘩一个意思,就改成张疙瘩了。 张延一直知道他有这样一个外号,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在背地里这么称呼他,他也懒得计较,像今天这样。当着他的面直接这样叫他的情况,倒是挺少的。 张延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是班里一个比较“活泼”的家伙,学习一……算了,其实就是不学习的那种,家里条件不错,挺有钱的,属于那种自己不需要怎么努力,等出了学校让家里人给安排就行了的情况。 叫徐元恒,长的倒是人高马大的,只不过感觉有点过于“活跃”了些,曾做过一件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就是去年学校篮球联谊会上,他给班主任递了一根烟。 班主任前年升的副校长,人倒是挺好的,也没什么脾气,跟学生也能玩的开,但一个学生在学校里给老师递烟这种事情…… 反正后来老师是给徐元恒家里打了个电话,跟对方的家长讨论了一下这个问题,倒是没让徐元恒的家长到学校里来,给徐元恒也留了面子。 只是看后来徐元恒无所谓的模样,估计家里边的人也没对他进行什么惩罚,老师找他谈过几次之后,也就索性放弃了。 总之是个比较“跳脱”,也比较“早熟”的家伙。 之前背地里说张延坏话的那些人当中,论严重程度,徐元恒这个家伙可谓是首当其冲。 但张延一向不喜欢和别人起争执,迄今为止,别人最多也就是嘴上说两句他的坏话,除此之外,倒是没有过其他的动作,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张延可是从来没有和别人因为这种事情闹过矛盾的。 这一次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徐元恒他们打篮球的地方,和张延此刻睡觉的地方只隔着一条跑道,那篮球没碰上蓝框,跳到他附近也属于是意外情况,他倒是也没心思去斤斤计较。 所以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对方,却什么也没有说,脑袋重新放回去,就准备继续睡觉了。 冬日的暖阳之下,以及夏日的乘凉之处,都是睡觉极其舒服的地方了。 “靠!” 看到张延居然理都不理他,徐元恒难免有些不爽,而此刻那些和徐元恒一起打球的那些人,男孩子嘛,活泼爱起哄其实也属于正常。 看到这一幕之后,顿时便一窝蜂的哈哈大笑起来,更有甚者,还莫名其妙的吹起了口哨,也不知道存的哪门子心思。 “不行啦元恒,张疙瘩都懒得理你啊。” “怕不是觉得你长得丑,不想看你。” “哈哈哈,丑拒啊这是。” …… 原本只是一场小意外引起的小风波,被这群家伙们一起哄,徐元恒倒是觉得有些丢面子了。 张延这家伙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一样,说话都很少,班里有几个又瘦又矮的同学,本来就不怎么受待见,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被欺负的对象,可就是他们那几个,也能在背地里开几句张延的玩笑。 可见张延的“地位”是有多低了。 真是白瞎了他那一米八左右的大高个了。 而此时此刻,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地位”的弱鸡,居然也敢把他无视? 凭的是什么? 谁给他的勇气? 现在是文明法治社会,同学之间倒是没有什么等级划分,可我徐元恒怎么说也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你一个被排挤的家伙,是怎么敢不把我放在眼里的? 此刻你哪怕是默默换个地方都行啊,起码给点儿反应对不对?这一点儿反应都不给,把人彻底无视又算怎么一回事? 徐元恒心里不爽了,周围人的“嘲笑”起哄当中,他也是没来由的看张延愈发不爽了起来,晃荡着身子,吊儿郎当的走过去,然后不客气的推了推躺在那里的张延。 “喂,张疙瘩,张疙瘩。” “有事?” 张延懒得理他,但此刻徐元恒都上手推他了,他总不能一点儿反应都不给,只能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靠。” 看着张延好似还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徐元恒本就不爽的心情顿时就更不好了,原本只是想过来卖弄一下自己的“帅气”的,这下可好了,他都有点欺负一下对方的冲动了。 “你t的把老子的篮球打到花坛里去了,难道不应该给我弄出来?” 徐元恒伸着手,指着张延身体另一侧不远处的花坛说道,而他手指的那个方向,那个被张延挡了一下的篮球此刻正静静的躺在里面,一动也不动的。 还好最近几天的太阳烈的很,即使花坛每天都有自动喷水的管子,水分也会被快速的蒸发掉。要不然的话,篮球如果落入的是带水的,泥泞的花坛里,先不说脏不脏,就单单是想取出来,都会成为一件困难的事情了。 “那篮球差点砸到我。” 张延皱着眉头说道。 他虽然不想惹是生非,但也不是单纯的只知道忍让,无伤大雅的事情他自然不会计较,就像别人在他背后说他坏话这种事情,他也从没有理会过,因为他觉得那确实是无伤大雅。 可是这却不能代表他就是个受气包。 纯粹是以前遇到过最过分的事情,就是被人当着面的说难听的话,毕竟都是学校里的学生,而张延又属于那种沉默寡言的,跟别人一般没什么冲突,所以别人也没理由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 徐元恒今天的这件事情还属于头一遭,有些像是没事儿找事儿。 但其实说句实话,进花坛捡个篮球而已,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徐元恒好好说话,哪怕这件事情不是张延的错,他也不介意走两步路帮对方捡一下。 毕竟他离的最近。 可徐元恒这家伙明显就是不怀好意,而且张口就是出言不逊,说话这么难听,张延又不是受气包,干嘛被别人说了一通还要帮对方的忙? “差点砸到你?那不是没砸到吗?” “准确来说,是砸到了,只是我没受伤而已。” 张延坐起来,双手插兜,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意思是刚才砸到了我这只手。 但徐元恒却是笑了,当然,是生气的笑。 “妈的,怎么不把你砸死呢?我t懒得跟你废话,赶紧把篮球给我捡出来,这球可t是你弄进去的,你赶紧去弄出来。” “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点。” 张延皱了皱眉头,一个学生,说话流里流气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虽然说的话不是在骂自己,但老带脏字,让人听起来也是很不愉快的。 “球你自己捡。” 张延嘴上说着,然后径直的起了身,虽然他就是躺在这里也不会拦到对方走进花坛的路,但徐元恒这家伙说话难听,他是真不想跟这家伙离得太近。 “我捡你b。” 不听自己的话也就罢了,还让他把嘴巴放干净一点? 这是在警告他吗? 徐元恒都气笑了,这t要是传出去,说是张疙瘩把他给威胁了?那他徐元恒以后在学校里还混不混了? “操n的,你爹再跟你说最后一遍,你t的到底捡不捡?” 徐元恒嘴上骂骂咧咧的,手上也没闲着,上去就给张延推了一下。 学生嘛,就算是打架,也很少有上来就动拳动脚的。 打架不都是你先推我一下,然后我再推你一下,一边推,一边骂骂咧咧的,然后双方起了火气,才由一方忍不住火气的率先打破僵局,之后才扭打在一起的吗? 徐元恒也是一个学生,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自然也免不了这个流程。 “你说我就算了,但你不该骂我的家人。” 张延双手插兜,被徐元恒推了一下,也没反抗,但此刻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徐元恒,说话的语气也满是冷意。 “篮球我可以给你捡,但你刚才骂我家人,你必须为此道歉。” 这句话可能说起来有些绝情,但这就是张延的真实想法。 骂他可以,骂他亲戚他也不怎么在乎,但他唯独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妈妈。 妈妈是他最亲的人,甚至也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亲人,那些亲戚们可有可无,他所在乎的,也就只有他妈妈一个人而已。 “我道你b,操n的,我就骂了,你t能怎……” 学生时期,是很多人最幼稚的时期,却也是最无畏的时期,因为学生们彼此之间差距通常不会太大,像什么背景什么的,毕竟还是少数。学生们之间的矛盾,通常都是靠个人打架能力和喊人能力来解决的。 而这方面的能力,徐元恒并不弱,最起码在这个学校里他的这方面能力不弱。 所以他凭什么怕? 反倒是张延,居然敢跟他说这样的话?他直接动手教训对方的心都有了,更何况说几句脏话?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平日里几乎“人人可欺”的家伙,却冷不丁的先对他动了手。 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的掐在了他的脖子上,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到旁边的那棵树上的。 后背抵着树干,脖子上犹如掐了一把钳子一样,在他有些茫然的眼神中,看到的却是一双带着血丝的冰冷眼眸。 “你再骂一句试试?” 第13章 服气吗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徐元恒整个人都是懵的。 一方面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张延居然会突然这么做。 这和他平时的性格根本不一样。 另一方面,他也是没有想到张延的力气这么大。 他们两个人的身高体型基本上差不多,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体型不胖也不瘦,体重算下来差不多也有一百四十斤左右。 可这家伙,居然单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愣是把自己推出去了接近两米? 如果单是推个人,那也就罢了。 可自己此刻脖子上传来的感觉却是清晰的告诉着他,他现在真的正面临着死亡的威胁。 跟一把钳子似的,掐的死死的,而且力气还在一点一点的增加,徐元恒都有点喘不过来气来了,脖子上传来清晰的痛感,呼吸逐渐变得困难,憋的他脸和脖子都红了。 他的两只手本能的搭在了张延的那只手上,用力的往下掰,一股求生的意志,让他几乎用上了全力,可那只手却一直纹丝不动。 这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 徐元恒不禁骇然的想到。 “道歉。” 张延语气和眼神一样的冰冷。 “道……n……” 徐元恒心脏直跳,但年轻人好面子的性格却又让他拉不下脸。 同学之间闹矛盾,就算有一方落了下风,乃至落荒而逃,也经常会有留下几句狠话的情况。 他就不信,这家伙还能杀了他不成? “唔……” 掐在脖子上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那股窒息感也愈发强烈起来,在徐元恒有些震惊的反应当中,他整个人竟然都被慢慢的举了起来,双脚离地几公分高,整个人竟是直接“挂”在了树上。 “哗——!” 操场上,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以及一部分刚刚注意到这边的同学,看到这一幕之后,直接全都吃了一惊。 把人直接举起来啊? 开玩笑的? 正常人的力气有这么大吗? 虽然是靠着树,没有临空,但也很夸张了好不好?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举起一个小孩子,倒是不会让人觉得震惊,可这两个家伙体型基本相同,这一幕就显得格外震撼人了好? “卧槽,这特么……” “假的?还是老子眼花了?” “沃日,张疙瘩这么牛皮的吗?” …… 一众同学的惊叹声中,徐元恒却是呼吸愈发急促起来,甚至此时的意识都有些不太清醒了。 他没学过医,但也知道他这是大脑供氧不足的情况。 我t这是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这个“可笑”的念头来。 在学校,在操场上,被一个同龄人的同学。 弄死在这里? 听起来都觉得荒唐。 “同学,那个同学。” 隐约之间,徐元恒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仅存的意识做出的判断,他也不知道正不正确,反正他听着像是体育老师的声音。 “干什么呢你们?干什么?赶紧把人放下来。” 赵立伟嘴里一边喊着,一边小跑着向这边靠近,前一刻还是挂满微笑的脸庞,此刻却是布满了紧张的表情。 我的个乖乖的。 这得亏他平日里还算是尽职尽责,没有在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之后就离开,而是一同留在了操场上。 他当这个体育老师也有好几年了,虽然是高中学校里面的体育老师,一般来说,高中生的年纪差不多也该成年了,很少有不理智的情况发生。 但万事没有绝对。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碰见过学生闹矛盾的情况,但最严重的,无非也只是动手动脚,扭打一会儿。 通常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要么他能听到动静,要么就会有学生找他,给他打报告。 他便出来制止一下。 然后发生矛盾的学生双方各自骂骂咧咧几句,再由他这个老师出面批评教育一番,通常也就这样了。 但像今天这种情况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先是闹矛盾的情况纯属一面倒,再一个,一个学生把另一个学生用一只手举起来? 别说同学们觉得惊讶,他这个当老师的也是一脸懵逼啊。 刚才他是进去修理篮球去了,学校体育器材室里有十几个篮球,但有一部分已经坏了,他是体育老师,专门负责这个的,左右挑了一个坏的不是那么厉害的,打了打气,正准备拿出来试试能不能用,结果刚一出器材室的门,扭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当时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他眼睛没出现问题,看到被“挂”在树上的那个同学的状态不对,他顿时就急了,赶紧跑过来制止。 可张延却充耳不闻,好似听不到任何外在的声音一般,一双眼眸之中血丝遍布,眼神好似寒冬坚冰一般,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 “同学,同学。” 赵立伟跑到两人旁边,也没多想,直接就把两只手搭在了张延的手上,一边喊,一边用力的往下拉。 可让他有些懵逼的是,他已经很用力了,可对方的那只胳膊却好似钢铁浇筑的一般,竟是纹丝不动? 我去。 赵立伟整个人都懵了。 用力死活拉不动,赵立伟咬了咬牙,又去掰张延的手指头,可让他有些傻眼的是,张延的手指头他竟然也掰不动? 卧槽! 赵立伟侧眼一看,现在的徐元恒都有些翻白眼的样子了,他虽然没碰到过这种情况,但也知道翻白眼是一种很不好的情况。 他顿时就急了。 “同学,有事好商量,怎么了这是?先把人放下来啊,你再弄他就要出人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赵立伟说话,张延终于是有了点反应,微微扭了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赵立伟,然后冷冷的说道。 “他骂我,让他道歉。” 我特么…… 整的都快出人命了,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他骂你? 赵立伟咽了口唾沫,却也顾不得吐槽,急急忙忙的说道。 “好,你先松开他,老师答应你,一定让他给你道歉。你先松开行不行?” 张延看了赵立伟一眼,没说话,但是手却松了开来。 失去支撑的徐元恒径直掉了下来,双腿发软的他如何能够站立的住?像是软面条一样,直接滑到了地上,瘫在地上不停的急促喘息着。 “同学,同学。” 赵立伟赶紧蹲下来,喊了两声,但徐元恒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没了意识一般。 见此,赵立伟也是没办法,着急的挠了挠头,之后却也是赶紧叫了两个同学,把徐元恒送往了医务室。 “你这……” 送走了徐元恒,此处便只剩赵立伟和张延两个人,赵立伟站着看了张延许久,最后也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你……这位同学,等一会儿先跟我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 “谭国鸿,有人要见你,跟我们出来一趟。” 洛城西工区看守所内,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察将谭国鸿带到了探监室。 而此时的谭国鸿,犹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表情呆滞,双目无神。任由着引路警察把他带到探监室的座椅上,隔着一层玻璃,与外面一个他并不认识的男子互相对视。 “多谢了,刘警官。” 隔着一层玻璃的对面,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戴着一顶绅士帽,鼻翼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看着挺文艺的,一身西服干净笔挺,如果要是稍微变化一下衣着打扮,倒是像极了一个替人打官司的律师。 “客气客气。” 被称之为刘警官的男子笑着摆了摆手,然后拿起了桌子旁边的一个小提袋,满面笑容的走了出去。 “聊一聊?” 眼镜男子拿起一旁桌子上的纸笔,写了这三个字,拿给谭国鸿看。 谭国鸿看了他一眼,确认了一下自己确实不认识对方,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还是拿起了面前的电话。 “想说什么就说。” 谭国鸿淡淡的说道。 此刻的他,也懒得去管对方是什么身份,找自己又是什么原因。 经历过那件事之后,他整个人的心都已经死了。 哪怕对方说能让自己现在就从这里出去,他都觉得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眼镜男子看了一下谭国鸿的模样,笑了笑,把眼镜稍微往上推了推,然后也跟着拿起了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说道。 “被关在这里,你觉得服气吗?” 第14章 愤怒 什么意思? 谭国鸿眉头又是一皱,但一双眼眸依旧是寒冷如冰。 眼镜男笑了笑,然后却是从身上掏出来一个手机,低头摆弄了一阵,然后调出了一个界面,隔着玻璃让谭国鸿看。 两人的距离和那道玻璃墙都不远,所以眼镜男把手机贴在玻璃墙附近的时候,谭国鸿是可以看到上面的内容的。 男子持刀伤人,抢劫大量金钱后,又冲进医院,幸好当时值班的王师傅挺身而出,据了解,王师傅之前曾有过在部队……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谭国鸿冷冷的问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但你给我看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别误会。” 眼镜男笑着摆了摆手。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无意中得知了你的这些事情,然后呢,又闲着无聊调查了一下,结果不小心发现了一点东西,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就来看看你,因为我觉得你其实挺可怜的。” “你什么意思?” “我给你看点东西你就明白了。” 眼镜男笑了笑,却是没有回答谭国鸿的问题,反倒是放下电话,然后从脚下的背包里取出来一个信封,招呼了一下门口的警察,把那个信封送到了谭国鸿的手里。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一下就知道了。” 谭国鸿没有再问,放下电话,动手撕开了信封,从里面取出来几张折叠的a4硬纸,打开一看。 “这是……” 谭国鸿双目瞳孔微微一缩,拿着纸的双手都忍不住颤了一下。 “信封里面应该还有一些东西。” 眼镜男示意谭国鸿拿起电话,然后又说道。 谭国鸿双臂微颤,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淡然,放下电话后,又在信封里摸索了一阵,从里面拿出来了几张照片。 “这……” 目光在照片和那纸上几经流转,谭国鸿身体的颤抖越发剧烈,但很快就变成了愤怒。 双手紧握成拳,两只眼睛也变得通红,瞳孔里布满了血丝,咬紧牙关,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 谭国鸿拿起电话,咬牙切齿的盯着眼镜男。 “这些,重要吗?” 眼镜男也拿起电话,微笑着反问道。 “那些混蛋……” 是啊,从哪里得到的这些东西,重要吗? 重要的是上面的信息。 如果上面的信息都是真的…… 该死,他真的好想杀人! 一份死亡鉴定报告,判定原因是用药不当…… 一份死亡日期说明,显示的时间是在五天前的天下午…… 几张病人在医院里的照片。 破旧狭小的房间,简陋的医疗设备…… 而上面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同一个病人。 那就是他的妈妈。 可医院明明告诉他,是因为病人的情况太过严重,手术也无力回天,所以才…… 他在一个星期前就把母亲送进了医院,为了治病,他想方设法的弄钱。 该借的他都借了,该卖的他也都卖了,他任性了那么多年,直到妈妈病重的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 他想尽了一切办法,付出了身上能够拿出来的所有东西,但他不后悔,因为付出的对象是他的妈妈。 送进医院几天之后,医院突然告诉他,病人病情急剧恶化,需要动一场手术,但手术费却需要几十万。 他哪里有那么多钱? 但没办法,那可是他的妈妈,他再怎么畜生,也不能在这上面吝啬啊。 家里的老房子都卖了,东拼西凑,他甚至尝试着去贷款,可他的信用却并不高,贷下来的钱款也只是杯水车薪。 所有的积蓄都投进去了,可最后还是差十几万。 他苦苦哀求医院,能不能先动手术,然后他慢慢去弄钱? 但治疗母亲的医生却为难的告诉他,医院有医院的规定,他们也没办法。 只是医生却给他争取了三天的时间。 只要三天之内能把钱凑齐,那么一切就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他对医生和医院感恩戴德,然后想方设法的去弄钱。 但却无奈的发现,钱是真的难挣,三天时间,他上哪儿去整十几万块钱? 他没办法,最后一天的晚上,他只能铤而走险,选择去抢劫。 但他第一次却失败了,碰上了个奇怪的家伙,那家伙好像一个武林高手一样,他真的没有办法。 第一次失败了之后,医院打电话催促他,说母亲的病情又恶化了,催他赶紧拿钱。 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逼不得已之下,选择了第二次铤而走险。 还好第二次他成功了。 他拿了钱,马上冲到医院里,把钱交给了医院。 医院也马上安排了手术。 但他持刀抢劫的事情很快就被警方得知了,他在医院还没有等到手术结果通知,警方的人就来了。 他苦苦哀求,能不能等到手术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走,他多么希望能够等到母亲转危为安的消息。 可法律不容人情,警方还是坚持要带他走。 他持刀愤然反抗,只是他也没打算伤人,他只想待在医院里等一个消息而已。 可他没想到,医院里的一个保安却趁他不备,将他手里的刀子打落在地。 他被带到了警局,第二天就进了看守所,但他不在乎,他心里只挂念着医院里的妈妈有没有脱离危险。 但现实终究是残酷的。 他进看守所的当天下午,也就是昨天的下午,医院来人了。 遗憾的告诉他,手术失败了。 因为病人的情况恶化的太严重了,所以手术也没能抢救过来。 他失魂落魄,所以才有了那种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样。 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妈妈的死因竟然不是因为手术?也不是什么病情恶化,而是用药不当? 还有那几张照片。 他明明花钱给母亲安排了单独的病房,医院的病房环境就算称不上豪华,也不至于那样的简陋不堪? 简直就跟杂货间一样。 最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就是死亡时间。 为什么会是五天之前?为什么会是在医院通知他需要做手术之前? 通知做手术之前,妈妈就已经走了?那医院又为什么通知做手术?给谁做手术? “哦,我差点忘了。” 眼镜男突然想起来什么,摇了摇头,又从身上摸出来一个小袋子,示意门口的警察转交给他。 谭国鸿收到袋子之后,马上打开,里面是一对蓝牙耳机。 他疑惑的戴上了耳机,然后看着眼镜男。 眼镜男隔着玻璃墙,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叔,是……是我,我,王胜文。” “对,是我。不是,我……我今天主要是想跟您说一件事。就是……就是我不小心给一个病人用错了药,然后没想到她……她竟然死了。” “不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是……唉,好叔,我实话实说,其实我……我是为了多挣点钱,就把药换成了更便宜的,我以为药效都差不多,我没想到……” “叔,叔,别啊,我真知道错了,您得救救我啊,要不然我说不准就得进去了。” “啊?叔,这样……这样真的行吗?病人家属会有这么傻吗?让我不但没事,反而还能再捞一笔钱?” “这……好,行,叔,我听您的,到时候一定……” …… 砰! 音频播放到这里,谭国鸿就已经忍不住了,愤然站了起来,一双拳头狠狠的砸在了身前的台子上。 “啊——!” 他愤怒的大吼着,像是失了智一样,疯狂的发泄着。 但他手上带着手铐,他身后不远处也一直站着几位警察,看他情况不对劲,马上就上前制止了他。 “干什么?干什么呢?” 身体被死死的按着,可谭国鸿却依旧挣扎不停,像是一头愤怒的野兽一样,双目通红,不断的低声咆哮着。 他恨,他恨啊!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 用劣质药害死了他的妈妈,然后又用他妈妈来骗一笔手术费,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该死的家伙? 音频里的声音,他怎会忘? 就是那个负责他妈妈病情的医生,曾亲口告诉他会全力救助他的家人,可他却没想到,那个家伙竟然是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不好意思,麻烦让我再和他说几句话可以吗?” 眼镜男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但很快,他就又招呼起了门口的警察。 “麻烦你快点。” 警察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的嘱托了一句,但随后还是通知了一下玻璃墙另一侧的警卫人员。 没办法,谁让领导走之前特意吩咐过,一定要尽可能的满足这个眼镜男的要求,也不知道这眼镜男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你还有什么说的?你想要做什么?” 经过刚才的一番发泄过后,谭国鸿倒是冷静了一些,虽然内心依旧愤怒,但他总算还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他人在看守所里,就算他心里有万般不甘,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此刻他的心里却是又产生一个疑问,眼镜男特意的来到这里告诉他这些信息,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不太相信对方只是因为好心。 “我想要做什么,并不重要。”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笑着看着谭国鸿道。 “重要的是,知道了真相之后的你,想不想报仇?你若想,说不定我可以帮你。” 帮我报仇? 谭国鸿双眼瞳孔猛然一缩…… 第15章 处置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希望你能给徐元恒同学道个歉。” “为什么我要给他道歉?明明是因为他先骂我的家人。” “话虽这样说,可毕竟……他只是嘴上说话不好听,但你却对他动了手,甚至差点……相较起来,同学你的情况是更加严重的。” “可我也给过他机会,他骂我,我让他给我道个歉。但他并没有,反而变本加厉,骂的更难听,所以我才给了他一点教训。” “一点教训?你这真的是……” 祁武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看着面前死活不肯低头的张延,此刻的他也是感觉到无奈的很。 他这两年刚升了副校长,而也正是因为他的副校长是刚升,所以并没有辞去教师的职务,在顶着副校长的名头的同时,他还是一名班主任。 严格来说,在此之前,他其实也并不讨厌张延这样的同学。 沉默寡言,行为衣着些许怪异,而且多少有些不太合群。 但却从来都不惹事,而且学习成绩在年级里也一直是名列前茅。 作为老师来讲,他其实还是挺喜欢这样的学生的。 好管,不惹事。 但张延这次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没有那么糟糕,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张延和徐元恒争执的过程当中,张延甚至是有杀人的倾向的。 这情况属实是太严重了。 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人,在某一刻却动了杀人的念头。 而且还是个学生。 作为老师来讲,祁武尚真的觉得有些头疼。 “这次幸好是没有出现意外,但因为你这次的情况有些恶劣,先不说校方是什么态度。现在最重要的是,徐元恒的父母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而且表示不会善罢甘休。” “张延啊,你也差不多是个成年人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现在暂时是由学校方面顶着压力,在和徐元恒的父母进行沟通,我们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就像你说的,确实是徐元恒先挑起的事端,但你所采取的应对措施实在是……很不恰当。” “你心里清楚,徐元恒的父母也很清楚,事情最终的结果毕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而这件事情的起因,他们也有过错。所以学校方面为你们双方进行了协调,只要你肯道个歉,表示一下态度,这件事情就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老师知道你心里有气,也知道这件事情最初的错误并不在你,但事实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你就道个歉,哪怕只是走个形式,然后把这件事情彻底翻过去不好吗?” 祁武尚苦口婆心的劝着,说话的态度也是很诚恳,并没有因为张延犯了错误的原因就对其恶语相向。 反而是保持了一个相对公平的态度。 即使是站在张延的角度上,也觉得祁老师说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他还是那句话。 错不在他,事实不是他挑起来的。 “让我道歉可以,但他要先向我道歉,自己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他先骂的我,所以他必须先道歉,然后我再向他道歉。”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性格,可以说是有点倔,这一点他自己也承认。 换做是别人也就罢了,唯独他的妈妈不行,徐元恒接二连三的骂的那么难听,所以他必须要等到对方的道歉。 “你这……” 祁武尚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用力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多少觉得有些心累。 单纯以个人的角度上来看,他其实并不觉得张延的态度有问题。 我犯错,我道歉,那你犯错,自然也要道歉。 有问题吗? 可很多时候事情却不是这么算的。 你给我一拳,把我打痛,我还给你一刀,把你捅死了,难道这也能抵消吗? 你给我一拳,你是有过错不假,可我还给你一刀,这“回击”未免也太严重了些。相较之下,你那点过错就显得太微不足道了。 现在的问题就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只是没有捅刀子那么厉害罢了,但问题却是同一个问题。 “那你先回去等通知。” 祁武尚无奈的说道,“今天就当做是给你放一天假,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没办法的,学校方面这边尽量的再和徐元恒的父母做一下沟通,希望……能够把事情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站在张延的角度上,其实他也觉得祁武尚做的很可以了。 作为一个老师,不偏袒,不歧视,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学生,但祁武尚也没有用老师的职权去压制谁。 即使学生犯了错,他也一直在用很友好的态度与其协商。 只是很可惜。 如果不是因为徐元恒骂的是自己的母亲,而且骂的那么难听,他其实真的可以道个歉的。 但俗话说得好,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张延虽然称不上什么龙不龙的,但他的母亲就是他的逆鳞。 这方面,没得商量。 他绝不可能退步。 坐上返回自己出租屋的公交车,张延此刻的心境倒是没什么波澜。 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还是什么的,都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现在需要做的就只是等个结果而已。 但根据他的判断,就算学校最终决定对他进行惩处,应该也不至于到达把他开除的地步。 只要不是开除,那就没什么好担忧的。 “哇儿哇儿哇儿……” 公交车外,急促的警笛声又一次的从身边呼啸而过。 张延皱了皱眉头,心里多少有些好奇。 他虽然没有刻意的去记,但粗略的算一下,从他上车到现在的将近二十分钟里,经过的警车差不多也有十二三次了? 什么情况? 警察这么忙的吗? 而且每一次几乎都是两三辆警车一起经过。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心中疑惑了片刻,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抛之脑后,毕竟这些事情跟他也是没有什么牵连的。 十分钟左右过后,他到达了车站。 下车,看了看时间,现在也才不过早上的十点多钟而已。 早饭已经吃过了,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现在也没觉得有多饿,但如果等到午饭点的话,他还得重新下来一趟。 所以短暂的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就选择了带一个葱油饼上去。 “好家伙,真是世纪大新闻啊,这年头居然还有越狱的?而且就在咱们洛城第一看守所,这家伙,挺厉害啊。” “欧呦,你也看到那个新闻了啊?我早上也看到了,好家伙,真厉害啊那是。” “厉害个啥啊,我看那是嫌自己活的时间长了?当这是古代呢?越狱?出去之后隐姓埋名吗?放在现在这社会,你就是侥幸跑出去一次又能怎么样?” “是啊,跑出去的时候挺高兴的,等再被抓回去你就知道什么叫残忍了。原本几年的刑期,搞不好变成枪毙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是光听说这件事,但是还没看过那段视频?一个个的,说的都是啥啊。” 一群正常讨论的言语之中,突然插进来一个不合群的声音,自然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力。 一个看起来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带着几分鄙视的说道。 “看看,洛城官方新闻号,刚刚发布的一段现场录制视频,等你们看过就知道了。” 官方新闻号? 现场录制视频? 周围的人一边疑惑的问上两句,一边各自打开手机。 出于好奇和无事可做,张延也跟着打开了手机,想要看一看“传说当中”的越狱是个什么情况。 但他还没看上半分钟,整个人就愣在了原地。 前天晚上…… 抢劫…… 罪犯谭某某…… 持刀…… 那个被抓进去之后又越狱的人,赫然就是前天晚上抢劫王叔叔的那个家伙。 被自己阻拦了之后,那个家伙是又换了个目标吗? 但这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越狱。 或者说是越狱场景。 官方新闻号放出了一段有些模糊的视频。 黑夜之下的一道迅捷的身影一闪而过,下一刻,一块石头砸向了“镜头”。 整个视频就只有短短的几秒钟,其他的内容就只是记者的采访了,而记者的采访里,作为采访对象的一名警察,也对上面的那几秒钟的视频做出了一些解释。 摄像头年份过久,功能受损,所以导致拍出来的视频有些模糊不清。 警方已经尽可能的去把这段视频放慢了,但因为原视频实在是质量过差,所以没办法在视频放慢速度的同时,也让图像变得清晰。 当然,这是官方的解释,至于真实原因到底是不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了。 也许是真实图像又有些匪夷所思,而政府为了避免引起群众恐慌,所以才不把真实图像放出来,也是很有可能的。 “小张?小张?” 赵叔奇怪的看着他,“发什么呆呢?叫你几声了也没反应?而且今天也不是周六周天啊,十一点不到,你怎么回来了?” “哦,刚才想一道题,想出神了。” 张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着解释道,“至于我回来,是我家里有点事,给学校请了半天的假。” “哦,原来是这样。” 赵叔也没多问,加上此刻旁边又有顾客上门,赵叔便顾不得和张延聊天,笑了一下,便自顾自的去忙了。 张延也笑了一下,识趣的转身离去,只是脑海之中,那几秒钟的视频里,那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却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一闪而过的…… 好像不是人? 第16章 身体异常 或许是我看错了? 回到出租屋里,张延的心境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或者说是从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这种感觉了。 毕竟“见鬼”这种灵异事件都发生在了他的身上,相比较起来,世俗中的平常事又怎能让他再起波澜?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那段视频。 用他“不寻常的视力”来看,他似乎看清楚了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但也不是全清,只有那么一刹那的画面,他感觉是看到了全貌。 但他却不是很确定。 因为路上他又反复看了好几遍,但无一例外,每一次他都只是能够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身影。 怎么说呢。 如果说一颗子弹从眼前飞过。 正常人大概都是看不见的。 也许有视力极好的人,能够看到有一个“东西”从眼前飞了过去,但子弹长什么样,大概是看不清楚的。甚至如果没人告诉你答案的话,你都不一定知道飞过去的那是一颗子弹, 而他的视力跟正常人不一样。 他能看到子弹的轨道,甚至能够看到子弹的样子。 但却不是子弹的全貌。 如果说别人能看到一个黑点,那他大概是能够看到一个黑块儿。 但黑块儿,也就是子弹,子弹具体是什么形状,是尖头还是圆头?他就看不清楚了。 甚至是上面有什么花纹,他也是看不到的。 他大概就处在这样的一个程度。 所以那个视频当中一闪而过的黑影,他能比别人看的更清楚些,但还没有到能看清全貌的地步。 而根据他“看到”的那些判断,那个“黑影”真的不像是个人。 但他又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因为他最多只能看到六七成左右。仅凭这六七成,他只能说自己觉得那不是个人,只能代表自己的观点而已。 而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他只能说不敢保证。 不过即使只有百分之六七十的把握,他觉得也已经够了。 毕竟有自己这个“先例”在,他觉得即使有个怪物存在,貌似也挺正常的。 “我这是在瞎想什么?” 他突然笑了一下,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 “就算真的有怪物,那首先也是政府需要考虑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之前做过几件“惩恶扬善”的小事,难不成就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了?真是有够好笑的。 暗自吐槽了几句自己,张延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才是。 打开自己的小电锅,撕开一袋方便面,添水插电撒调料。 方便面丢进去之后,然后把自己特意要的不抹酱的葱油饼拿出来,用简易的小案板和水果刀将之切成小条,然后把葱油饼里面加的几片生菜丢进锅里。 继续煮上两分钟,待方便面差不多煮好之后,再把切好的葱油饼丢进去,闷个几秒钟之后,然后直接关电。 虽说为了省钱,他经常的买葱油饼回来吃,但也不能老是干啃啊,像这样买来一箱方便面,平均一袋也才一块钱上下,加个两块钱的葱油饼,一共也才三块钱。 煮好方便面之后把葱油饼切一切丢进去,一顿饭就好了,三块钱的一顿饭,却是美味实惠又顶饿。 而且还省事儿,前前后后也就十分钟上下。 做好之后直接碗也不用,直接把小电锅抱过来就行,吃完之后用卫生纸擦去里面的油性,再用水冲一冲,啧啧啧,还不够方便快捷吗? 吃过饭,张延有些无聊的躺在床上。 因为他平时没有在出租屋里学习的原因,所以出租屋里也是没有和学习有关的书籍的。 他又不喜欢打游戏什么的。 平时周一到周六要学习,周日他要去做兼职,每天的时间基本上都安排的满满的,很少有这样空闲的时候,所以真空下来的时候,他反倒是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看会儿电视。” 思来想去,他觉得还是看一些电影或者电视剧会容易打发时间。 可翻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电视剧。 现代……爱情剧。 古代……爱情剧。 仙侠……爱情剧。 …… 有些东西,偶尔接触一下还是可以的,可接触的多了,就慢慢的变得有些无聊了。 哪怕是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的不是吗? 无奈的点开一部老电影,叫做《功夫》的,看过了五六遍了,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情节他都记得住,但再一次看的时候,却也不会生厌。 但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下午他却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困意。 手机在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床上,眼皮也好似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不知不觉当中,他竟是慢慢的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天色昏沉,窗户外面都亮起了灯光,他才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 张延有点不能理解,他的身体已经好几年没有得过什么疾病了,怎么今天突然多了些发烧的感觉呢? 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体也是虚弱无力,和发烧的症状简直不要太像。 “可能是睡昏了头。” 毕竟有过那么几年不得病的经历,今天他也什么都没有做,老老实实的在床上躺着,怎么可能会突然发烧呢? 根本没有道理啊。 心里这样想着,他侧过身子,想着按一下手机看一看现在几点了,但随后才发现,睡觉前他忘了连上充电器,这一觉醒来之后,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无奈只能现在把手机充上电,幸好他的出租屋里还有一个闹钟的,虽然平时没什么用,但此刻倒是起了作用。 “竟然已经七点多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还以为最多只是过去了两三个小时,却没想到竟然已经睡了这么久了? 不过也是。 他差点都忘了窗户外面的天色了,夏日里本来天就黑的晚,此刻天色见黑,时间又怎么可能还早? “晚饭吃什么呢?” 他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是从床上爬了起来,习惯性的想要拿起卫衣往身上套,但眼前却突然一黑,一股晕眩感莫名其妙的涌上心头,双腿微微一软,险些让他摔倒在地。 “不会,有这么严重吗?” 这一下,他怎么着也没办法骗自己说没有问题了,而且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额头都是烫的,可唯独身体却感觉到有些寒冷,分明就是发烧的症状。 “算了,还是去拿点药。” 以前发烧感冒的时候,如果症状不重的话,他一般都是自己硬挺过去的,全靠身体自身的免疫力。 虽然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也是省钱的一种方式。 但病症如果比较严重的话,该去医院还是要去的,毕竟省的几个钱怎么着也比不上一条命,这个账他还是算的明白的。 脚步虚浮的下了楼梯,双手抱胸走在小街上,拐过两个路口,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家小诊所。 但张延却没有停下脚步。 这家小诊所的医生的医术怎么样,他不好说。 但卖的药却是比一般的药店卖的都贵,而且贵的还不是一点两点,最起码也是贵上一半。 之前有段时间他有些上火,所以想要买一盒双黄连口服液来着。 一开始他也是想着这家小诊所离得近,而且双黄连口服液又不是什么处方药,购买没有限制,自然在哪里买都一样。 所以他就去了。 一盒普通的双黄连口服液,小诊所里要二十块钱。 他当时也不知道,以为就是这个价,所以就买了一盒。 但没有一个星期,他就喝完了。 他想再买一盒来着,就又去了,但当时那个小诊所里有几个病人在排队,他看着人有点多,就没在那里等,想着干脆去附近的药店看一看。 多走了两条街,碰见了一家药店,他进去,指着一盒和他之前买的一模一样的双黄连口服液,问老板多少钱一盒,老板却告诉他十一块钱。 同样的东西,小诊所里卖的却比别人的贵了九块钱。 而也是在那之后,他才听附近有人聊天的时候说起过,那家小诊所确实收费比较高,而且很多时候还会私自的多开药。 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药,加到给病人开的药里面。 病人哪里有懂这个的? 一般都是医生怎么说自己就怎么做,哪里会知道哪些药是不是可有可无?以为医生开的药都是自己必须要吃的,又怎么会知道医生的那些“小心思”呢? 一个人两个人说,八个人十个人说,说的人多了,张延自然而然的也就信了,之后如果再买药,他宁愿多走几步路,也不愿意再到那家小诊所去了。 第17章 杀戮 穿过几条街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走这几步路之后,他身上的症状貌似消退了许多。 刚起来那会儿,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可这会儿却觉得连身体的寒冷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但他却没有因为这些就选择回去,之前发烧的症状可是已经不轻了,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去医院看一看比较好,省归省,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惠民大药房的生意有些冷清。 不过也是,药房嘛,生意要是火爆那还得了? 他本想着直接去药房里拿点药算了,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去医院看一下。 药房的医生,虽然说应该也懂得治病。 但在张延的观念里,药房的老板的医术,比起医院的医师来讲,应该是有所不如的。 主要也是牵扯到一个“正不正规”的问题。 卖药的,和专门看病的,实力有没有差距,咱是外行也不好说,但给人的感觉总是不太一样的。 花了十块钱,挂了个门诊号。 找到对应的医师,排了个队,花费将近一个小时,看了个病,拿了药,出来一结算,好家伙,三盒药也要两百多块钱。 真的是…… 啧啧啧…… 花了一块钱在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坐在街边的一块石板上喝了药。 或许是心理作用,喝了药之后,直接就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身体的不适感降低了之后,晚饭没吃的饥饿感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他揉了揉肚子,把剩下的半瓶水拧好,和那些药放在了一个袋子里。 左右看了看,他记得附近是有一家卖烩面的店的。 今天生病了,就吃一顿正常的饭。 一碗烩面十块钱,价钱也还行。 将手上的袋子稍微捆了一下,拎在手里,张延起了身,大致判断了一下方向,就朝着印象里的一家面馆走去。 “嗯?” 猛然间,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什么,突兀的停下了脚步,然后把目光投向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 和他一样,大热天的穿着一件卫衣,而且和他一样,把卫衣的帽子戴在了头上。 不过这些穿着上的问题还只是小问题。 最主要的是,这家伙也太壮了? 从背影上看,就跟一小堵墙似的,但对方又明显的不是肥胖,而是结结实实的壮。 就跟一个……篮球界的一个明星一样,那个把矿泉水当口服液喝的那个篮球明星差不多。 又高又壮。 在现实生活中,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体型的家伙。 “真是奇怪。” 除开对方的体型之外,刚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竟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那种感觉是那样的清晰而又强烈,但持续的时间却是非常短暂。 让他一时之间也搞不清楚是真实还是错觉。 想一想,或许也有可能是错觉。 毕竟他还是有些发烧的,感觉到凉意也是正常。 看着那壮汉脚步不停的走进医院,张延摇了摇头,倒是也没在意,转身继续往前走去。 “老板,给我来一份鸡蛋烩面。” “好的,要大碗还是小碗?” 张延看了一眼价目表。 “要大碗的。” “好的,你先坐这儿,一会儿就好。” 大碗的十块钱,小碗的九块钱,只差一块钱而已,但份量的差距却感觉不止一块钱。 所以一般有这种大小碗的选择的时候,张延都会多花一块钱买份大碗的,也不是说小碗的都吃不饱,更重要的,也是因为大碗的相对更“实惠”一些。 十分钟左右,一碗热腾腾的烩面就被端了上来,速度也还挺快。 白白净净的面条,些许嫩黄色的蛋花四处洒落,黑色的木耳,绿色的青菜,以及穿插的豆芽,虽然不敢说什么美如画,但看着也是让人颇有食欲。 有一段时间没好好吃一碗面了啊。 张延咽了一下唾沫。 毕竟方便面也不算是正儿八经的面。 平常都是饼和包子当早餐,午餐要么是学校门口的盖浇饭,要么就是学校食堂里面的快餐,尽管身处北方,可还是吃米吃的比较多,偶尔自己做一碗面,用的也是挂面,确实不如这刀削面吃着有味道。 加了稍许的辣椒油,为这碗面增添了几分色彩,筷子稍稍搅拌几下,便开始吃了起来。 差不多能跟他这张脸比较的大碗,份量也是不少的,按正常人的饭量来算,如果不硬吃的话,大概十个人里面会有七八个人都吃不完。 那些饭量大的,就算能吃完,肚子里也多半是又撑又胀的。 但张延却是连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也只是吃饱,倒是没有撑的感觉。 连坐在里面那张桌子旁,玩手机等待客人的服务员小哥都给他投来了讶异的目光。 能吃完一整碗面的人不少,用不着太惊讶,但一般都是体型比较“壮”的人,毕竟体型跟胃口也是有一定的联系的。 而张延看着人长的瘦瘦的,没想到胃口却是不小。 “老板,钱过去了,微信。” 扫码付了钱,在服务员小哥似是敬佩的目光中,张延抽了两张纸巾,然后擦着嘴就要离开。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蓦然从街上一侧传来,而后就是一声尖叫。 “什么情况?” “咋了这是?” “我去,出车祸了吗?” …… 面馆靠街,外面街上传来的动静,很容易会被联想到是不是出了车祸。 但他们并没有听到车辆撞击的声音,方才那一声巨大的轰鸣,虽然有玻璃破碎的清脆,但跟撞车的动静对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 “出去看看。” “走,看看是什么情况这是。” …… 好奇是人的一种本能,几乎是那阵尖叫过后的半分钟左右,街道两侧便陆陆续续的钻出来了许多的人,都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投去了目光。 张延也在其中,他倒不是被动静吸引出来的,而是他本来就要离开,只是刚走出门,然后刚好赶上了这一幕罢了。 “那是……” 街道一侧,那是医院的方向,医院门口的那处街道,此刻停了许多的车辆,似乎那里是一处禁区一样,左右两侧的车辆都在那里停止了前行。 下了车的车主,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在恐惧的后退着。 但那些后退的人,显然是没有激起别人的共鸣,反而是引起了别人的好奇心。 车辆挡住了视野,那些好奇的人就往前走,但没过多久,那些凑上前的人就纷纷脸色惨白的向后撤退,有些女的更是发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大声尖叫。 “报警,赶紧报警。” “死人了,杀人了啊,谁,谁赶紧报个警,赶紧报警啊。” …… 有些人在喊着,脸色苍白的好似面粉,周围有些愈发好奇的人,拦住那些人询问,但那些人却只是脸色难看的摇头,一时之间也没有人选择回答。 张延皱了皱眉头,闻着那股浓重的血腥味缓缓靠上前,走到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处,他从人群的间隙中看清楚了情况。 嘶——! 饶是以他的心性,都没忍住愣了神。 一个人,一个死人。 看样子应该是个女性。 死状极其惨烈。 脖子扭转一百八十度,贴着地面,四肢扭曲,不用想也知道最起码是骨折。 白色的衣衫上,能看到的部分几乎全是血液的红色,不下于八米宽的道路,血液几乎从这边溅到了另一边。 看不清楚女性的面容,但此刻她的身体,或者说是“遗体”,就在道路靠近中间的位置,身后明显的有一道滑行的痕迹。 而那有着滑行痕迹的地面上,血液,碎肉渣子…… 实在是太惨烈了。 很多人只看了两眼就脸色苍白的扭过了头,更有许多人直接蹲下来不断干呕,连张延也都忍不住动了容。 这该是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居然……手段这么残忍。 砰——! 正暗自心惊之余,那医院的大厅方向却是又飞出来一道身影。 撞破门口的玻璃,直直的砸到门口的大路上,落在之前的那位女性旁边。 明亮的路灯之下,那人的模样依旧可以被看的一清二楚。 一具同样是被血液浸透的身体,连脸上都是血,遮住了样貌,而与那女性不同的是,此人是个男性,四肢倒是没有断裂,但他的内脏……却明显是被谁故意掏出来的一样,就那么耷拉在体外…… 夜色无用的遮挡之下,这一幕就这么清晰的呈现在所有人的眼中,让人不禁一阵的头皮发麻。 第18章 怪物 一声似是野兽的怒吼,随后不久,那破碎的医院大门处终于开始不断的涌出人流。 他们大喊大叫着,脸色似雪一样的苍白,奔跑的途中,经常会有双腿发软而倒在地上的,但他们却不敢停留,即使是用双手爬,也在尽力的远离身后的那处地方。 医院,本该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此刻却好像成了吃人的魔窟一般,让人只想逃离。 凄惨而死的景象,慌乱逃窜的人流,终于是引起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 虽然大多数的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却不影响人们对于危险的畏惧。 不管是什么情况,既然大家都选择了逃离,那他们跟着逃,总归是没什么坏处的不是? 一时之间,这条街上的交通直接就乱成了一锅粥。 有开车倒退的,但更多的人却是选择了用双腿奔跑。 也有人见势不妙,跑进了道路旁边的店铺里,随着店铺主人将门紧紧关闭之后,暂时的得到了一份安全。 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前后几百米的街道上就已经几乎没了人影,只有零星两三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看热闹的,借着夜色躲在某个角落里,紧张而又兴奋的看着医院门口的方向。 “真的是……” 如此血腥的场面,张延表示确实是第一次见,而且眼前的场面远比一些恐怖片里看到的画面还要刺激。 说没有一点感觉,那是骗人的。 但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除了心头有些不适之外,像什么恐惧,反胃之类的反应,他却是真的没有。 而他此刻有些纠结的是,他要不要管这件事情。 他毕竟还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自居的。 虽然说他有了一些不寻常的能力,但有这些能力,却不代表他必须要做某些事情。 有些英雄色彩的电影他也看过。 像什么“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这种话,他并不觉得有错,但也没有觉得百分之百的正确。 他只是觉得,没有一个人是生来就必须要做什么的。 像拯救世界这种事。 你愿意做,那我只能说你挺善良,挺伟大,我个人也很佩服你,感谢你。 但我并不觉得这些东西是你必须要做的。 不是说因为你有能力,你就必须上。 你愿意做,我感谢你,你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 仅此而已。 他不是不愿意施以援手,但他却要考虑一些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自身的安全问题。 他可不是孤家寡人,他还有家人呢,如果说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他的妈妈又该怎么办? 所以他平时即使是“拔刀相助”,大多也只是管一些偷盗抢劫之类的事情。 虽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没有碰到过更危险的事情。 但如果会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的话,他不一定会视而不见,但总要考虑一下自身。 此刻未到深夜,但夜色已然降临,因为刚才的动乱,一眼望去的街上几乎空无一人。 但两侧的店铺内部就不好说了。 也许还有很多的人在偷偷的看着这边。 毕竟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即使知道有危险,也压不住那颗想要了解真相的心。 …… “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 陈慧娟抱着孩子躲在二楼的一间屋子里,靠在门上,身体不断的抖动着。 恐惧充斥着她的心,让她有些崩溃,但她却紧紧的咬着牙,任由害怕的泪水滑落脸颊,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是一个劲的在内心不断的呼求着。 今日的所见所闻,对她来说真的是宛若一场噩梦。 如果不是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她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什么地方睡着觉,而她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梦里的画面。 但很显然这不是梦。 她的裤子后面的口袋里还装着一串钥匙,钥匙硌着她的身体,那逐渐酸麻的疼痛感是那样的清晰,足以证明她并非身处梦境。 可她还是不明白。 既然不是梦,那为什么她会看到那样恐怖的东西? 她活了将近三十年,不敢说见多识广,但这个世界上有哪些生物,或者说没有哪些生物,她还是有自信能够确认的。 她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怪物。 “妈妈。” 被禁锢在母亲的怀里,只有七岁的李文龙有些难受的扭了扭身体。 他发了烧,母亲是带他来看病的。 年幼的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母亲突然带着他进了这间屋子,然后蜷缩在了屋子的角落,但为什么这么做,年幼的他却是理解不了的。 发烧带来的不便,让他本来身体就不好受,再加上被妈妈紧紧的抱着,妈妈还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让他越发的难受起来,忍不住的在妈妈的怀里扭动着自己的身体。 “小龙,别……别乱动。” 妈妈带着恐惧的颤音,低声的说着,可只有七岁的李文龙又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妈,我难受……” 他可怜兮兮的说着,小小的脸蛋上尽是红晕,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发烧带来的变化。 “这……” 陈慧娟纠结了片刻,最后却还是耐不住儿子泪眼朦胧的样子,虽然她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是危急,但她作为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这般难受的模样,她又怎能无动于衷? 咬着嘴唇犹豫了片刻,她还是缓缓将小文龙从她的怀里放了下来。 她想着,只要捂住孩子的嘴巴,不让发出声音就好了。 自己确实是有些神经过度紧张了,没必要把孩子的身体也勒的那么紧。 心里这样想着,她也就这么做了。 把小文龙放在地上,她动了动身形换了个姿势,然后正准备捂住孩子的嘴巴的时候,李文龙却是突然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 声音本来算不得大,可在此刻静谧的环境当中,这个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都听到这咳嗽的声音传到了门外,传到了回廊里,然后在走廊里一阵又一阵的回响。 陈慧娟愣住了,脑海里此刻是一片空白。 下一刻。 轰! 身后的木门被暴力破碎,纷飞的木屑四散飞溅,有一些都打在了她的后背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但她却没心情去在乎那些。 有些呆滞表情,僵硬的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以及一张狰狞的面孔。 吼! 让人心惊胆战的一声低吼。 也许是因为对方那龇牙咧嘴的表情,所以让她觉得对方此刻或许是愤怒的。 近在咫尺的血腥味,冲击的她连思考问题都做不到。 脑海里一片空白,潜意识里都觉得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 “哇——!” 耳畔,李文龙惊吓的哭声响起。 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这个年纪的他,也才不过刚刚上了小学没多久。 勇气?胆色? 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 看到可怕的东西他就会哭,这是一个正常孩子都会有的表现。 吼! 那高大的身影又是一声低吼,人性化的夹杂了几分不耐烦的情绪,然后竟是伸出了一只“手”,缓缓地向着李文龙伸了过去。 唰——!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水果刀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径直的向着那高大的身影冲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插进了对方的“手掌”里。 噗! 很轻的一个声音,是利刃撕破皮肉的声音。 吼! 那高大的身影又是一声吼叫,这一次却是怒吼,夹杂着几分痛苦。 “这还是人吗?” 张延有些吃惊的看着对方的身影。 这身高,怕是三米都有了? 而且壮的跟一头牛似的,怪不得力气那么大,都能把人甩飞出去了。 但他心里倒是没怎么在意,或许也是因为对自己的自信,毕竟他的能力同样也是不俗。 对方虽然力量强悍,可对于自己来说,可不是力量强悍就能够对他造成威胁的。 手臂轻轻一扬,两把手术刀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起来一样,漂浮在自己的面前。 他把他的这种能力称之为“念力”。 这个称呼好像在某些影视里看到过,倒也不算是他的首创。 他只是觉得挺贴切,就也跟着这么叫了。 “该死。” 那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冷冷的看了张延一眼。 张延这才确认,对方应该还是个人。 毕竟会说话。 而他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这家伙貌似有点眼熟,不就是之前他在医院门口的街上碰到的那个大块头吗? 像某个篮球明星的那个家伙。 当时给他印象挺深的,所以他这会儿看了两眼就想起来了。 但下一刻,那大块头突然伸手把自己手臂上的刀子拔了下来,然后把头上的帽子褪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帽子遮挡了他的视线。 而帽子褪下去之后,张延才惊讶的发现,自己之前随口吐槽的一句话,居然成了事实? 这家伙。 真的不是人! 第19章 缠斗 长着黑色毛发的脸孔,如野狼一般锋利的尖牙。 几乎占据了整只眼睛四分之三面积的瞳孔,黑中泛着血色的红。 如果不是脸上还能看到属于人类的五官,以及那站立的人的体型,张延还真以为对方是个凶残的野兽。 “碍事的家伙。” 怪物厌恶的骂了一句,随后却是双腿一蹬,犹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张延飞射而来。 铺着地板砖的地面,在他的用力一蹬之下,地板砖直接碎裂,而怪物的速度也快的吓人,饶是以张延的感知力,一时之间也没有捕捉到对方的身影。 虽说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对于对方样貌的吃惊,但这怪物的速度也确实快,直到对方的拳头都快落到张延的身上的时候,他才猛然惊醒,然后下意识的把双臂交叉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嘭——! 剧烈的撞击,让张延整个人向后滑行了足足近十米。 而因为注意力的分散,那两把被控制的手术刀也落在了地上。 嘶——! 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他与普通人的区别,除去拥有特殊能力之外,其实差距也并不是很夸张。 身体素质增强,感官意识也增强,外加“念力”这种特殊能力。 他所拥有的,其实也就只是这三样而已。 除去后者的“念力”无法判定,他的身体素质和感官意识其实也就比一个正常的壮年男子高了几倍而已。 并没有特别夸张。 对付一下普通人,乃至学过一些格斗技术的人,其实都没有太大的问题,毕竟身体素质的差距摆在这里。 但如果再强一些,他就不一定能斗得过了。 也许就必须要动用他的“念力”。 毕竟他虽然身体素质增强,但有些东西他还是很缺少的。 比如说格斗技巧。 而这个怪物刚才的那一拳,初步估算,也有正常人好几倍的样子,比他的力气都差不了多少。 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在双臂表面上覆盖了一层“念力”,只怕刚才那一拳就足够能伤到他的骨头,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感觉到疼痛了。 “是你?我记得你!” 吃过一次亏的张延摆起警惕的模样,正准备迎接对方的第二次进攻,但下一刻,那“怪物”却突然说出了几句有些奇怪的话。 “很熟悉的气味,就是你之前拦住了我。” “这……什么意思?” “呵,看来你是忘了?洛城老城区巷道里,你不是狠下心肠阻止了我吗?你看起来年纪不大,本事倒是不小,当时我就觉得你有些不正常,如今看来,还真是。” 那“怪物”看着掉落在地上的两把手术刀,有些惊奇的说道。 “临空操纵物体,真是让人震惊的能力,简直像做梦一样。不过我的身上也发生了同样奇怪的事情,倒是也可以理解你了。” 简直可以称之为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但张延却是想起来了。 洛城的老城区巷道里,阻止…… 这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劫匪吗? 准备抢劫王大叔取的钱的那个中年男子? 后来他还在某短视频平台上看过一次,就是这个叫谭国鸿的,貌似还越狱了。 还有当时那一闪而过的黑影。 对了,当时他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直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直到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个家伙的模样,再由谭国鸿刚才一“提醒”,“怪物”的模样和谭国鸿两者一经重叠,顿时便让张延觉得万分惊讶。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此刻的张延依旧是卫衣带帽,本来只是出来买药,所以他也没有带他的鱼头头套。 但为了不让人看到他的模样,他就跑到超市里买了个黑色的口罩戴了一下,卫衣带帽遮住了上半部分,口罩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看不到他此刻惊讶的面容,但目光中的讶异却是清晰可见。 “关你什么事?” 谭国鸿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张延的这个问题,反倒是一脸不善的看着张延说道。 “上一次,你已经阻止了我一次,难道这一次你还要跟我作对不成?” “上一次是你的问题,我知道你有困难,但这并不是你作恶的理由,虽然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拦你,我并不觉得我做的有问题。” 张延摇了摇头,说道。 “至于这一次,你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有这个能力,也不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不求你用这个能力去做什么善事,但你也不应该如此胡作非为,你已经引起了社会恐慌了你知道吗?” “所以呢?要你来拯救世界?要你来当英雄?” 谭国鸿厌恶的看着张延说道。 “一副说教的面孔,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优越感。我杀了人是不假,可那两个人完全是咎由自取,他们所做过的事情,简直畜生不如,我杀他们,那是他们该杀。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没关系。” 张延皱了皱眉头,对于谭国鸿口中所说的“咎由自取”有些疑惑。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为什么该杀?你又为什么说他们畜生不如?” 从一开始医院门口大街上的惨状来看,他以为动手的人是个比较疯狂嗜杀的存在。 进来医院之前,他甚至想象过医院里血流成河的景象。 但进来之后他才发现。 除了大街上那两个惨死的家伙之外,医院里的确还有伤亡,但却仅有三个。 不是说三个很少,只能说是和预料的情况比起来,确实已经好很多了。 而且死的还都是医院里的人。 一个护士,两个医生。 身上都还穿着制服或者白大褂。 所以张延甚至在想,是不是谭国鸿和医院里的人有什么矛盾?所以才只针对医院里的人,而没有伤及无辜。 而他们之间的矛盾…… 对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妈妈……难道说……” 之前的所有信息结合起来,其实这个结果并不难猜,但也正是因为猜了出来,所以张延反而更加困惑。 “就算医院治疗的结果并不好,也并非全是医院的责任,毕竟疾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的。得病的时间,甚至病人的年龄都有可能……” “闭嘴!” 谭国鸿忽然一脸的愤怒,咬牙切齿的盯着张延。 “你他妈的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对老子说三道四。你这么帮着医院说话,好啊,陪老子打一场,若是你赢了,随便你怎么说。” “等一下,我不是……” 张延完全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惹恼了谭国鸿,但此刻对方已经不给他沟通的机会,两只瞳孔血色弥漫,低吼一声,人便握着拳头冲了上来。 真的是…… 张延也有些头疼,他现在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但此刻谭国鸿显然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而且拳头都已经打过来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先想办法让对方冷静下来再说。 身形微微一错,退开半米距离,与谭国鸿的拳头擦肩而过。 轰! 谭国鸿的拳头亦是一片黑色的毛发生长,无论是手腕还是拳头,都比正常人的大了一圈不止,甩出来的拳风都有些凛冽的意味。 一拳打在医院的走廊的墙壁上。 瓷砖崩裂,里面的白灰,水泥和红砖都没能安然无恙。 一拳过后,留下半只拳头深度的坑洞。 看的张延都有些吃惊。 毕竟他可没在墙上打过拳,自然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大,这一拳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坑的场景,看起来着实有些骇人。 “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 接连十几拳被张延躲过,但谭国鸿却没有丝毫懊恼。 之前在洛城的老城区巷道里,他也算是“领教”过张延的手段,当时他还觉得张延真的很厉害,简直就像是武林高手一样。 但和现在的他比起来,似乎也就那样。 连他的一拳都不敢接,就算十几拳都躲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咳……咳咳……” 张延没理会谭国鸿的嘲讽,他也没那个心思。 大概是发烧的劲儿上来了,这会儿慢慢的他开始觉得有些体力不支。 身体明显有种虚弱的热感。 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甚至还控制不住的一阵咳嗽。 真是……草率了…… 或许他就不该跑到这里逞能。 以他如今的体质都生了病,这个病肯定不太简单的。 他顶着病跑过来和人家打架,吃亏还算可以接受的,要是不小心被打出个好歹,他本人就不说了,要是让老妈知道,又该有多伤心啊。 “看你的样子,带伤?还是带病?” 出乎意料,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然后谭国鸿居然停止了进攻,站在那里奇怪的看了张延一会儿,然后冷声说道。 “你我之间虽然有过矛盾,但说起来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只要你不多管闲事,我也不会为难你。” “你走。” 走? “不好意思。” 张延摇了摇头,手臂轻轻一抬,五把锋利的手术刀便从地上飞到了他手掌上方的空中,像慢速度的钻头一样,缓缓地在那里旋转着。 “我并非是嘲讽你,虽然我现在状态有些不好,但是以你现在的力量,我制服你应该也不是很难,只是我以前没有和别人像这般战斗过,可能控制力不是很到位,一旦全力出手,说不定会威胁到你的生命。” “再不济。” 张延转过头,透过昏沉灯光的走廊,看向外面夜灯照射的大街。 以他的视力去看,他能够“看到”一排极速行驶的警车,正向这边赶来。 “这里的动静很大,警方很快就会到达这里,你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可你还挡不了子弹,警方一旦对你形成包围,你大概也是跑不了的。” “你我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就算我不用这种能力,十分钟我应该还是可以坚持的,而十分钟的时间,警察差不多也能布置好包围圈了。” 第20章 你走吧 “你这混蛋!” 谭国鸿一脸愤怒的咆哮,“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 “不是我要跟你做对,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对社会治安造成了很大的威胁,我虽然不是什么执法人员,但你胡乱杀人,我既然看到了,总不能无动于衷。” “满嘴仁义道德,你凭什么?就凭你拥有普通人没有拥有的能力吗?自诩为英雄?真是可笑。” “你如果非要这么觉得,那就姑且算是。如果我没有能力,那么或许我会躲得远远的,但既然我有能力,说实话,我还真做不到无动于衷。” “呵,真是让人恶心的言论,既然你非要拦我,那就来试试你有多大的本事。” 谭国鸿拳头一握,再度朝着张延发动了进攻。 但这一次,张延却没有一味的闪避,手臂轻轻一挥,那五把锋利的手术刀就化作一张锋利的刀网,从正面向着谭国鸿的身体覆盖而去。 “该死。” 谭国鸿恼怒的骂了一句,但手术刀的锋利他却也没什么信心去硬扛。 眼看着刀刃即将和自己撞上,谭国鸿咬了咬牙,只能停下攻击,选择了暂时躲避。 唰唰唰…… 刀刃在空中飞舞,如同五只灵巧的昆虫一般,跳起死亡的舞蹈,在谭国鸿的身体四方来回穿梭。 “有本事和老子正面打一架,靠这些手段算什么本事?” 谭国鸿愤怒的骂着,因为五把手术刀的锋利让他有些忌惮,而张延的控制力又极为灵巧,让他始终游走在危险的边缘,整个人别提有多憋屈了。 但谭国鸿的叫骂却是让张延也有些无语。 什么叫正面打一架? 难道这能力不算我的本事吗?难道就非得跟你一样,用拳头和你打架才能算得上是公平? 如果我的身体无恙,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尝试一下。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和他一样的,属于异于常人的存在。 如果没有生命危险的话,他确实不介意和对方切磋一下,也好对自己的能力多一些了解。 但现在就算了。 他毕竟还是比较怕死的,一切先以稳妥为前提。 “你大爷的,你真是在找死!” 一阵憋屈的左闪右躲,谭国鸿也被激出了火气,索性不躲了,顶着自己的手臂被手术刀划了两道,咬着牙直接向着张延冲了过来。 这家伙…… 这么拼的吗? 张延看的直皱眉头。 他一直没有下死手,进攻的目的也一直都是为了限制谭国鸿的行动,而未曾想过要伤及对方的性命。 因为对方明显还没有失去理智。 而且对方好像也没有伤及无辜,虽然只是谭国鸿的一面之词,可如果谭国鸿没有说谎的话,那他杀的那几个人就都是所谓的“该死”之人,而谭国鸿来这里,也一定是有着什么目的。 虽然现在的谭国鸿很危险,但这并不是张延要伤及对方性命的理由。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人?难道只是因为一场医疗事故吗?” 张延一边闪退,一边仍在用手术刀在旁边干扰谭国鸿的行动,抽空之余,他也终于是问出了最主要的问题。 “如果只是因为医疗事故,那么你现在的行为就真的很过分了,我不会杀你,但我会把你重新交给警方,因为现在的你如果不能保持冷静的心态的话,对社会的威胁就真的太大了。” 利刃切割皮肉,鲜血四散飞溅,虽然伤口都不深,但疼痛却是在所难免的。 可谭国鸿却一直不管不顾,真不知道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皱了皱眉头,张延蓦然停下闪躲的步伐,面对着谭国鸿迎面而来的一拳,他却是选择了报以同样的一拳。 “去死!” 谭国鸿面露凶相,大概是张延一直在阻拦他,所以也让他起了杀心。 但他的拳头在即将和张延的拳头碰撞的时候,张延却突然化拳为掌,一把抵住了谭国鸿硕大的拳头。 一声闷哼。 随后另一只手撑在谭国鸿的手臂之下,一个用力的过肩摔,直接就把谭国鸿整个人都扔飞了出去。 论身体素质,论力量,虽然现在的他因为不舒服而有所削弱,但也比普通人强很多了。 谭国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不查,吃了点亏也是正常。 身体撞在走廊的一侧,撞落下来许多碎片,但谭国鸿却好像没事人一样,落下来之后,直接就翻身而起,身体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 正准备再度发起进攻,但一抬头,谭国鸿却是又愣了一下。 五把缓缓旋转的手术刀,就停留在他面前不足一根手指头的长度,在空中,虎视眈眈的对准了他的面孔。 “收手。” 张延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你是为何而来,但你不该用这股力量来胡作非为,有很多人都是无辜的,你这么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我去n的,你td知道什么?” 谭国鸿愤怒的咆哮着,“什么无辜?老子杀的那几个人,他们有哪一个是无辜的?” “胡乱开药,赚黑心钱,私自给病人替换劣质设备及廉价药物,七年时间,因为他们的这些行为而死去的病人,就不下两位数,他们有什么好无辜的?你t的什么都不知道,就想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老子说教?” “你凭什么?” “老子就是要杀人,那个该死的医生,还有这家医院的院长,他们狼狈为奸,全td是一丘之貉,一群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妈就是被他们害死的,他们还用我妈的遗体骗我要手术费。” “该死的东西,我t恨啊,老子就是要弄死他们。” “你不是厉害吗?有种你就弄死老子。” 谭国鸿双目赤红,整个人愈发的癫狂,外表也变得和野兽更加相像。 “这……” 张延听的都有些懵逼了。 他听到了什么? 胡乱开药…… 私自给病人替换劣质设备及廉价药物…… 害死了谭国鸿的母亲? 这庄庄件件的事情,如果是真的话,这确实是…… 确实是畜生不如。 他虽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但张延确实也知道,有些医院或者诊所的医生确实挺过分的。 胡乱开药,高收费,这些都是经常会有的事情。 没什么为什么。 问就是一个“钱”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而且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良心”这种东西的。 有一部分的人,为了钱,为了利益,那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像谭国鸿所说的这些,虽然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但是…… 未必就不是真的。 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他也没有资格去否认什么。 手臂缓缓垂下,那几把手术刀也像是失去了支撑,“啪啦”一阵,掉在了地上。 “你……” 谭国鸿看到了张延的举动,微微一愣,眼眸中的疯狂之意都减退了许多。 “抱歉,我不知道这些。” 张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 “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确实没什么资格出来说教什么。虽然我其实并不赞成你的做法,但我也知道,我是站在了旁观者的角度上。” “大概是我和你的情况有些相像的原因,如果有人对我妈造成什么伤害,我可能和你一样,或者比你更激进也说不定。” “开始我还猜测是不是出了医疗事故,也怀疑你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理智,所以才会阻止你,可如果事情是你所说的那样,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你呢。”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谭国鸿愣了一小会儿,最后给出了这么一个评价。 “虽然我不反对你的行为,但现在的话,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先离开这里为好。” 张延指了指窗户外面,灯红酒绿的都市里,街道上,一排警车已经来到了这所医院所在的街道上。 “这家医院挺大的,我虽然不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个,但应该也挺不好找的,短时间内应该是不太可能的了,警察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包围这里,以你现在的模样,想藏都不好藏。 “最好是趁着包围圈没有形成的时候就赶紧离开,还好你破坏了这里的设施,趁着夜色的话,逃走应该不会太困难。”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今天你栽在这儿,以后你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你这家伙……” 谭国鸿眼神复杂的看了张延一阵,有些无语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什么所谓的正义……” “正义?” 张延摸了摸鼻子,虽然是隔着黑色的口罩。 “我又不是警察,说起来,我也只是一个有着喜怒哀乐的普通人罢了。” “普通人……” 第21章 身体的异样 “姓名。” “张延。” “性别。” “男。” “年龄。” “十七,过几个月就十八了。” ……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看病。” 张延咳嗽了两声,把自己口袋里有些褶皱的袋子掏了出来,里面装的就是之前医院开的药,还有门诊号的小票什么的。 “身体有些不舒服,有些发烧了,来看个病买点药。” “我看一下。” 男警察伸手把袋子接了过去,打开,伸手拨弄着看了看,然后又把东西还给了张延。 “不好意思,毕竟是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我们必须严格一些,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还请不要介意。” “没事,可以理解。” 张延摇了摇头,又是伸手握拳挡在嘴巴前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留下一个姓名和联系方式,如果事后有什么其他事情的话……” “好的,明白。” 张延痛快的接过了警察手里的本子和笔,然后低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好的,多谢你的配合。” 张延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顺着和他一样情况的那些人流,正准备离开医院,但走了没几步,他又突然停下了脚步。 随后没多久,他又走了回来。 “嗯?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刚才询问他的男警察还没有离开,看到张延去而复返,顿时一愣,好奇的问道。 “我有点头晕,可以在这里坐一会儿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喝一杯开水可以吗?” “呃……应该没问题的。” 男警察抬起头,在四周粗略的扫了一圈,然后说道。 “那你就先坐在那边,但最好不要乱跑,觉得好一点的话,就赶紧回家。” “好的,谢谢了。” “没事。” 警察又看了一小会儿手上的东西,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张延自顾自的坐在墙角的椅子上,最靠近角落里的那一排。 手里捧着一杯从大厅边缘那里的饮水机里接的一杯开水。 低着头,微长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和耳廓。 没有人看到他闭上了眼睛,两只耳朵也在时不时的抖动一下。 “该死,这监控设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根本什么都看不了。” “这也没办法的,陈警官,都知道的,那个家伙怎么说也是个人,监控摄像头这种事情,总是知道的。” “人?那还算是个人吗?刘泽文,你是没看那份报告吗?那家伙现在就是个怪物。” “不管是不是怪物,老陈,这种事情我们内部知道就行了,在上头没有明确表示之前,这些东西是不能被泄露出去的,一旦引起民众恐慌,这责任我们谁都承担不起。” “去你的,这种事情我能不知道吗?但今天这场面你也看到了,现场目击者也不在少数,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尽量安抚所有当事人的心情,也趁早和媒体们打好招呼,把这件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就算事情最后仍旧被曝出去,至少也能给我们增加一些时间来应对,上头也需要时间的。” “呵,你说的这些都是废话,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个吗?是那个姓谭的,那个怪物,他对社会的威胁性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对付他。否则就算第一次我们能够把影响压下去,那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第四次呢?谁能保证民众一直都不会发生躁动?” “我也知道形势严峻,可现在上头不是已经在想对策了吗?可那个怪物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而且他还能在普通人和怪物模样两者之间自由切换,我们搜查的难度是很大的。而且,上头现在最关心的,除了那家伙的位置以外,更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模样。你我都知道的,就在几天前,他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上头,上头,刘泽文你他娘的就知道上头,除了上头两个字以外,你还会说些别的吗?我管他上头现在关心什么?我现在最关心的,就是怎么样才能把那个家伙抓起来!这样一个危险的存在放在外面,你可知道他对社会的威胁有多大?对人民群众的人身安全又有多大的威胁?” “老陈,你说的这些我当然知道,可是……急不来的,上头也在以最快的速度在商讨方案了,我们现在急不得。” “滚滚滚,你他娘的总是这样一副模样,老子都懒得跟你说。至于针对方案,还用得着想吗?那姓谭的背景资料上面写的一清二楚,他不是还有一个亲人吗?难道我们不能以他的亲人为突破口吗?” “老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疯了你?我们可是警察,就算那姓谭的有罪,可跟他的家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想怎样?用他的亲人威胁吗?先不说你的这种想法本就不合适,再一个,那小姑娘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忍心?” “什么威胁?我有这么说过吗?难道我们就不能借此把那家伙钓出来吗?” “胡闹,简直是胡闹你。你说这种话,你对得起你警察的身份吗?” “我他娘的就因为我是警察,所以我才要为人民群众考虑,我们又不伤他的家人,只是把人吸引出来而已,难道这都不行吗?” “不行。” “姓刘的,你懂不懂孰轻孰重?” “这不是孰轻孰重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操,我他娘的……” …… 从一开始的交谈,但后来的不欢而散,之后便是陷入一阵漫长的沉默。 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顶多也就是了解到了一些警方对待谭国鸿的态度。 以及…… 就连警方都不知道谭国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还真是有够神奇的。 嘶——! 脑海中蓦然一阵青筋抽搐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 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突然这么疼?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他甚至都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晕眩感。 手中的一次性纸杯被他用力的握扁,微烫的开水洒了他一手,但这些却都不太重要了。 脑海中的疼痛来的突兀而又剧烈,让他差点都要叫出声来。 不对,这里不是医院吗? 张延突然想到这个事情。 身体不舒服,本来就是要找医生,可他现在就在医院啊! “医……” 他下意识开口,但下一刻,他脑海中的疼痛突然消退了一些,而后,他的身体上却是又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灼热。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伸手撩开肩膀上的衣服,露出衣服下面的肌肤。 那黑色的“纹身”好像活过来了一样,虽然肉眼看不到,但他却明显的“感觉”到,那黑色的“纹身”在他身体表面上快速的蠕动着。 还带着几分灼热的滚烫。 卧槽! 他被这些变化都搞的有些蒙圈了,心情是又惊又怕。 但也正是因为这些诡异的变化,导致他也不敢开口喊什么医生了。 眼下医院里到处都是警察,一旦他现在的状况被警方注意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被当成怪物? 而且他身体的变化明显是非正常的,医院又是否会有有效的治疗手段? 估计是没有? 总之不能被人发现。 对,不能被人发现…… 脑海里胡思乱想着,他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思绪了,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很神奇的直觉,告诉他一定不要让别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也就迷迷糊糊的选择了顺从这种直觉。 咬牙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黑夜中,暗淡灯光的角落。 今天的事情,让这医院里所有人的内心都不平静,也就没有人有闲心多管闲事的注意到他的这一边。 他就这样脚步虚浮的走出医院,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粗重的喘息,额头的汗水……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朝哪里走,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警方封锁了附近的街道。 加上大半夜里,街上本来也就人烟稀少。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模糊的分辨了一下自己好像走到了一个公园的花坛边,然后喉咙里突然一痒,紧跟着竟是直接喷出来一口鲜血。 “啊……” 一口鲜血喷出来,身上的那些难受的感觉却是莫名其妙的消散了七七八八,身体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轻松的他都好想睡上一觉。 而他也的确是顺势躺了下来,只是闭上眼睛之前,他好像听到了似乎是个女孩子的惊呼声。 大概…… 是错觉…… 第22章 善良的女孩儿 再度睁开眼睛之时。 是在一间明亮的房间里,窗户外面透进来的亮光,让他一时之间都有些不太适应。 我记得……不是…… 脑海里还清晰的记着那些画面。 昏迷之前,他独自一人,踉跄着走在夜色下的无人街道上。 最后停留的地方,他大概记得是一座小公园。 他在一片花坛旁边吐了一口血,然后就晕过去了。 而这里…… 张延撑着脖子四处看了一番,有些不确定的想着。 怎么好像是个医院? 难道是哪个好心人把他送到医院里来了? 他晕过去之前,貌似是听到有个声音的,但当时他又哪里有机会去确认。 现在想想,那大概不是他的错觉。 对了。 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张延迅速的拉开自己衣服的衣领,往自己的身上看去。 纹身呢? 第一眼,他没有看到。 再把衣服往下拉了拉,仔细的看了看,他才在自己胸膛正前方看到了一个掌心大小的纹身。 是一个十字架? 挺奇怪的图案。 而除了这个十字架图案之外,他的身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点纹身的样子了,正常的就跟……一个正常人似的。 “什么情况?” 七分迷茫,三分喜悦。 虽然他其实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到底是好是坏。 但那些“纹身”消失之后,他的第一反应却是本能的喜悦。 或许…… 我终究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对吗? 可惜这个问题终究是没有答案的。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所以想了一会儿也就算了,只是内心仍有几分喜悦的期待。 “咦?醒了这是?还真是巧合呢。不过也是,你只是烧昏了头,看着挺吓人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既然你醒了的话,想要离开也是随时可以的。” 房间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护士姐姐,冲着张延笑了笑,然后走到窗户边把窗帘拉了起来。 金黄色的阳光余韵爬进室内,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闪耀了起来。 “巧合?什么巧合?” 张延微微一愣,甚是疑惑护士小姐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就是送你来的小妹妹啊。” 护士姐姐笑了笑,说道,“昨天半夜把你送过来的,在医院里睡了一夜呢,但就在刚才,好像被家人给叫走了,离开的还没有五分钟呢。” “是吗?” 确实挺巧合的,但更重要的是,张延此刻是正想着该怎么感谢对方。 虽然说不上是救命之恩,但人家怎么说也是帮了自己,如果彻底错过了也就罢了,但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对方又能跑到哪里?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去见一见自己的“恩人”,哪怕此刻没有回报的机会,以后也总会有的不是吗? “姐姐,可以告诉我那个小妹妹的穿着打扮吗?” 张延轻声咳嗽两声,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可以啊。” 护士姐姐倒也是爽快,笑着说道。 “我想一下,嗯……对,黄色的短袖上衣,外加一条牛仔裤,头发大概到肩膀的地方,模样……大概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只是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姐姐没有别的意思,但那个小妹妹的条件可能不是很好,不管是她的上衣还是牛仔裤,都有些洗的发白的样子。” “说起来,小弟弟啊,你还真应该好好感谢人家呢,连你的医药费都是人家小妹妹帮你交的,虽然只有几百块钱,但是嘛,对于人家一个小姑娘来说,也不算少了呢。” 护士姐姐大概是个热心肠的,性格也很是开朗,张延只是问了几句话,护士姐姐就好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对了,那个小姑娘……” 把病房旁边的床铺整理好,护士姐姐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过身来,却发现本该在床上的张延竟是突然不见了踪影。 那一套被褥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整理好的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尾,看的护士姐姐一愣一愣的。 “我是……出现错觉了吗?我有说话说的很久吗?” …… 早晨的医院人并不多,无论是进来还是出去。 所以询问了一下门口的保安大叔之后,保安大叔也是很快就给了他一个准确的答案。 “哦,你说的那个小姑娘我有印象,刚走没几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爸爸,应该是她的家长?刚才领着往前面的那条街去了,估计是去吃早餐了。” 顺着指示的方向,沿着街道行走。 视线低垂,目光迷离。 注意力洒在街道两旁,他虽然没有抬起眼睛去看。 但周围人的言语,神情,举动,乃至于衣着打扮…… 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可惜他的能力有限,所能笼罩的范围大概也就是方圆十米左右。 再大一点其实也可以,只是那样就会影响到他的精神状态,比如说头疼,头晕什么的。 中间空余的时间里,张延也拿出手机给老师打了个电话。 毕竟昨日里老师只是让他休息一天,而今天是第二天。 但现在他就算去也是要迟到的,就算不请一整天的假期,也至少要请个几个小时? 给老师说一声,也是对老师最起码的尊重。 只是他也没想到,老师却给了他一个让他多少有些没想到的答复。 “呃……那个,要不然你再休息两天。徐元恒的家长态度很是坚决,目前学校还在交涉当中,老师建议你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现在学校里为好,以免矛盾升级。” “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放心,你是老师的学生,也是学校的一员,老师和你保证,校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的。” “不过张延同学,其实老师是建议你能够好好想一想的,毕竟也只是个道歉而已,如果你愿意道个歉的话,学校这边……” 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张延的脚步就突然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老师,学校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很感谢您对我这件事情的帮助,但道歉我是不会道歉的,因为我还是觉得我没有错。就算要道歉,也是他要向我道歉才是。” “抱歉,我现在还有些事,如果后续有什么事情的话,还麻烦老师再通知我一下,先这样。” “啊?喂,张延同学,喂?喂……” 挂掉电话,放进口袋,张延摸了摸脸上口罩的上沿,将鼻夹的地方轻轻的捏了一下,然后又下意识的想要戴上帽子,但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戴。 以前几乎每时每刻的戴帽子,一方面是为了“脱离”人群,一方面也是为了遮住他身上那大面积的“纹身”。 虽然其实不戴也没太大的影响。 但他毕竟有一个学生的身份。 一个学生,染那么大的纹身,总归是很奇怪的事情。 比起这个,营造一个性格孤僻,行为略微有些怪异的学生形象,反倒是更容易一些了。 “老板,拿两块钱水煎包,再来一碗豆腐脑。” “好嘞,你先找个地方坐。” 早餐店的生意还是不错的,大早上的,人几乎都把座位坐满了,老板也是忙里忙外的几乎腾不出手。 “小伙子,豆腐脑要甜的还是咸的?” “嗯?小伙子?” “哦,要咸的。” “行。” …… 什么情况? 那些是什么人? 他们在谈什么? 好奇怪的样子。 张延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要吃一顿早餐, 而是因为在隔壁的一家店里,那个符合护士姐姐所说的形象,大概率是他的“恩人”的那个小女孩儿,此刻就在那边。 十四五岁的模样,黄色短袖上衣,一条牛仔裤,头发垂落大概肩膀的位置。 但此刻她的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失落,震惊,迷茫…… 真不知道她是碰到了什么事情。 而她对面的两个家伙,一个大叔模样的男人,一个阿姨模样的女人,两个人说话的语气倒是没什么问题,轻声细语的,很正常的模样。 早餐店嘈杂的环境里,他们说话的声音甚至都很难被旁边的人听到耳朵里。 但张延毕竟属于“异类”。 “很抱歉,本来也许不应该让你知道这些事情的,但你应该也知道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一件事,所以,我们其实也挺需要你的帮助的。” “但我们也不会逼你,这些完全由你自己去选择,你如果肯帮忙,我们自然是万分感激,而且也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你的安危。如果……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你。” “如果不是目前没什么好办法,其实我们也不想来打扰你的,你的背景资料我们都已经了解了,我们……能够理解。但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了,希望你也能体谅一下我们。真的,很抱歉。” 男人和女人轻声说着,态度也的确是很好了,只是由于张延并不了解前因后果,所以此刻“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我们给你留个联系方式,如果你考虑好的话,还麻烦你和我们联系一下。” “还是那句话,不管你要不要帮忙,我们都能够理解。只是……出于个人私心,我其实真的很希望……” “好了小芬。” 男人打断了女人的说话,有些烦躁的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之后想要点燃来着,但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小姑娘,然后就把烟从嘴巴里取出来放在了耳朵里。 “不好意思,小姑娘,跟你说的这些。不过也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住的地方应该在附近?那我们就不送你了,你这几天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如果……算了,其实也没什么的。” 第23章 任梦真 男人和女人起身离开了,留下小姑娘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子面前。 面对着桌子上放着的一些早餐,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呆呆的坐了好一会儿,然后忽然就这么起身离开了。 “陈局,你觉得那小姑娘最后会愿意帮我们吗?”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男人白了女人一眼,然后把耳朵上的烟取下,叼在嘴里点燃。 “那你怎么不让我再劝一会儿?” 女人叹了一口气,有些懊恼的说道。 “我觉得小姑娘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如果再劝两句的话,也许她就……” “也许她就同意了?” 男人手指捏着烟,冷笑一声。 “小芬,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你也别忘了,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不能因为她有了明事理的能力,就忽略了她的年龄,忽略了她孩子的身份。” “你也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这是你的孩子,你愿意让别人这么逼迫你的孩子吗?” “这……陈局,我们这也不算逼迫。” 女子讪讪的说道。 “你说不算就不算了?” 男子哼了一声,而后却是一声轻叹。 “该说的我们都已经说了,也得给小姑娘一些思考的空间不是?我们私下里来找她,已经有些不合规矩了,就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好。” 女人跟着叹了一口气。 此刻男人手里的一支烟也抽的差不多了,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然后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将其熄灭,捡起来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手掌伸向上衣外套的内里口袋,一摸,触手的空旷让男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靠,我手机呢?” ……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呢。”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吗?” “命运……还真是奇妙。” …… 水煎包早餐店旁边,是一家包子店,此刻包子店里小姑娘和那一男一女坐过的桌子前,张延正坐在那里。 手机拿着一个不属于他的手机,正低头看着一些东西。 是一份背景资料。 而背景资料里的“主人公”,就是那个小姑娘。 任梦真,十五岁…… 还好那大叔的手机没有设置任何密码,只是划一下就解了锁,要不然,他恐怕还要麻烦一番才行呢。 “事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内心三言两句的感慨,之后,他就把手机按键按灭,然后放在桌子的一角。 抠掉紧贴在指尖的卫生纸,随手搓了两下,连同两只手一起装在口袋里,然后起身,像是没事人一样,转身出了这家店。 而也就是在他走出去还没半分钟,那男人和女人就回到了这家店。 “陈局,手机。” 女人一眼就看到了桌子边缘的手机,有些高兴的说道。 “嗯,看见了。” 男人也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过去,把手机拿了起来,本能的按了一下开关键,但也没有细看,随后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转过头,正好老板在收拾旁边的桌子,男人笑着拍了拍老板的肩膀,笑道。 “兄弟,可以的。” 他指的当然是面对诱惑不为所动这种事情。 what are you speak? 收拾卫生的老板一脸懵逼的抬起头,茫然的看向男人,但男人却已经面带微笑的和女人一同走出了早餐店。 …… “不好意思,姐姐,我想问一下,之前这间屋子里躺着的那位小哥哥呢?” 复返回张延早上醒来的那家医院,任梦真收起失魂落魄的心情,打起精神回到昨夜逗留的房间,可床上本该躺着的一个人却是不见了身影。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刚好外面的走廊里经过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任梦真眨了眨眼睛,上前询问。 “哦,你说的是这间房间里的人吗?” 那白大褂的女人看起来是个医生,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颇为成熟稳重。听到任梦真询问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用手推了推镜框,抬起头看了一下房间号,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那小伙子一大早就醒了,然后直接就走了。也没多长时间,大概也就十多分钟左右,怎么了?你是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没事。” 任梦真失神的摇了摇头,待女医生疑惑的走开之后,她才有些难过的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两个月的生活费啊……” “算了,毕竟是救人一命,可还是……唉,好心疼啊……” 喃喃自语着走出医院,一路低头前行,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心情很是低落,而且明显注意力不太集中。 张延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约莫十米左右的地方,可任梦真却愣是一次回头都不曾有过。 张延也没有别的意思。 一方面是闲着没事干,毕竟他已经被学校“停课”了几天。 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看了之前早餐店那个男人手机里的一份资料。 他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也对整件事情,包括任梦真本人都起了很大的兴趣。 而他所跟随的目的,一部分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保护一下她。 毕竟也算是他的恩人。 一路走至一处偏僻的巷道,距离这里大概二百米左右开外,这里的环境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与外界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甚至都没有一条宽敞平坦的柏油路。 路面年久失修,早已碎裂的犹如蜘蛛网一般,道道裂纹随处可见。 也许是前两天下过一场雨的缘故,路面的裂缝里,还能够看到一些明显的积水。 路面两旁的树木倒是浓密而茂盛,比起繁华的都市场景,这里反倒更像是一处“风景区”。 或者说是“贫民窟。” 破旧的屋舍,又脏又旧的红砖墙壁,并不宽敞的巷道里,随处可见一些地面上的垃圾。 混合着黑色的积水,不仅看着脏乱,而且还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奇怪的味道。 腐烂为主,还有一些其他说不上来的味道。 而这样的味道,在张延的记忆里,大概也有七八年没有闻到了。 只是在老家村子里,好多年前还是土路的时候,也有过这样脏乱差的环境,不过近些年已经好很多了,政府,村委修了路,还规划建了好几个专门倒垃圾的地方,而后就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让人不忍直视的环境了。 连农村都在慢慢变好,没想到在这市区里,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处地方。 穿过条街道,张延看着任梦真走进了一处小院子。 墨绿色的主调,却是布满了铁锈,如果不仔细看,怕是很难看出这扇铁门曾经的模样。 他没有再往前走,因为他还没有想和这个小姑娘碰面。 不是因为不想还钱…… 他听到了小姑娘在医院里的自言自语,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他虽然也不怎么富有,但几百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人家帮了他,他自然也不会缺德到赖掉这些钱。 只是现在的事情有些复杂。 而且他也没想到自己要不要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面。 如果参与,他又该扮演怎样的一个角色? 如果参与,他现在又是否适合和小姑娘面对面的接触? 他自己得出来的答案是不适合。 也就意味着他其实已经在考虑着参与进去,还是那句话,就当做是报恩了。 低矮的围墙,没什么遮挡的实际作用。 任梦真进了挂着布帘子后面的房间,张延这才从拐角走了出来,走到了这座小院子的围墙旁边。 透过围墙上方镂空的部分,他能够看到院子里的场景。 可说单调,也可说是杂乱。 单调是因为并没有什么装饰之类的东西,甚至连花花草草的都看不到几样。 而说杂乱,则是因为院子里的一侧,用石棉瓦搭的一个小棚子下,有些杂乱无章的摆放了很多东西。 空的饮料瓶子,易拉罐,空酒瓶之类。 捆起来的报纸,纸张,以及一些拆掉摊平的废纸箱。 铁丝,铁钉,生锈的铁皮。 …… 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自然不必多说。 在他小的时候,他家的院子里差不多也是这样的一番场景。 一部分是妈妈放的,一部分是他的成果。 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 只是有一个模糊的意识,觉得捡一些那样的东西能够给家里带来帮助。 仅此而已。 可实际上,这些东西即使堆满了院子,所能够带来的价值也是没有多少的。 毕竟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心绪波动之际,他的注意力都分散了许多,直到那面布帘子被人掀动,他才惊醒似的,闪身到了一侧。 “咦?我眼花了吗?” 围墙外一闪而过的影子,让任梦真眯着眼睛愣了一下。 但她也没有过多在意。 锁上门,将钥匙放进衣服的口袋里,她和往常一样,背着自己的书包向着学校走去。 第24章 斯文败类 “你们警察到底是怎么搞的?我每年光是交税都交了那么多钱,难道你们现在连我的人身安全都保障不了吗?” 雅思林酒店的某个房间里,一个五十多岁地中海发型的男子正在大发雷霆。 “那个该死的家伙,他都已经不是人了,目标那么显眼,难道你们就抓不到他吗?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齐先生,麻烦你说话客气一点。” 刘泽文将嘴里的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抽出来,冷冷的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 “你交的那些税,那是你该交的,跟我们警察有什么关系?照你这么说,那些做着国际贸易的大老板,就应该政府出动军队护着他们的安全才可以吗?” “你……” 王会平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胸膛起起伏伏不停,手指指着刘泽文,却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叔,您……您先冷静一下。” 见此情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连忙凑了上来,拉着王会平坐了回去。 “王胜文,你干什么。” 王会平生气的甩开中年男子的手臂,气呼呼的说道。 “叔,咱们现在的人身安全还要靠这些警察保护呢,你说你跟他们吵架又有什么好处?” 王胜文苦笑着说道,身上的衣服虽是整齐,可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却是有些败坏形象,那一对明显的黑眼圈,也证实着他现在的状况其实并不怎么好。 “你还有脸说!” 不说还好,一说,王会平更是气的怒火中烧。 “还不是你这个混小子,要不是你,老子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你说你这个混蛋,你做事情怎么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呢?什么事你都敢……” “叔,叔,这……有人呢。” 王胜文尴尬的扯了扯王会平的衣袖,余光望着一旁的刘泽文,示意王会平不要说的那么激动。 “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刘泽文见状,不禁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烟头用手指掐灭,然后丢进了房间里的垃圾桶里。 “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儿,老子的兄弟们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你们也别多想,现在是没功夫去处理你们,当务之急是先对付那个姓谭的。但这件事情过去之后,你们放心,你们两个,包括那些个跟你们合作的,全td一个都跑不了。” 不客气的骂了一通,刘泽文也懒得再看这两个败类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刘泽文自己现在都想把这两个畜生狠狠揍上一顿了。 倒买倒卖,赚黑心钱,罔顾人命。 这桩桩件件,不管是拿出来哪一个,都够这两个败类喝一壶了。 更何况数罪并罚。 他们铁定是要完蛋了。 只可惜现在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负责,而他们现在也不能让这两个家伙死掉。 犯罪者,自有法律去审判。 他们身为警察,虽然也有七情六欲,但就算再怎么恶心一个人,该保护对方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含糊。 这就是警察的使命。 “神气什么?d,要不是老子现在倒了霉,就你们这些小警察,老子花几百万买你们一人一条胳膊,看你们td还敢跟老子横?” 关门的声音响起的同一时刻,王会平就生气的骂了出来。 不过他倒是也明白自己眼下的局势,虽然很生气,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眼下的处境确实不好,还不是和这些警察翻脸的时候。 “叔,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相比较王会平来说,王胜文倒是老实了许多,或者说是怂了许多。 忧心忡忡的将手插进自己脑袋上的头发里,顺着下来,用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王胜文的脸上满是恐惧和迷茫。 “那家伙,怎么突然就不是人了呢?而且手段那么残忍,如果落到他的手里,以我们和他之间的仇怨,我们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啪——! 王会平抬起手就是一巴掌抽了上去。 骂骂咧咧的说道,“你t的还有脸说?还不是你个畜生惹出来的祸事?老子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做人做事要低调。” “你t的自己不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事情吗?不掩饰就算了,还t的做的那么显眼。你个混小子,这些年里你赚的钱还少吗?你差那几万块钱吗?” “背靠这家医院,你一年能赚多少钱?老子都不再做那些事情了,你可倒好,你比老子的胆子都大。td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你高兴了?” “叔,我……我……” 王胜文一脸委屈的捂着脸,支支吾吾的,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摊上你这么个白痴,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王会平恶狠狠的抬起手,似要再打几下,吓得王胜文畏畏缩缩的躲避,而王会平的手最终却还是放了下来。 “要不是大哥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我t还真想把你打死。” 骂骂咧咧了一阵,但王会平最后还是没有动手。 王胜文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犹豫着又凑了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叔,我们之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 王会平眼睛里闪过几分凶光,将自己西装内里口袋里的雪茄拿出来,点了一根,狠狠的吸了一口,而后却是不屑的笑了。 “旁人不仁,也别怪老子不义。既然都已经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除了活命,还有什么好想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为利益而冒险的人。” …… “刘队,周围的群众已经疏散完毕了。” “狙击手也各自就位。” “一队准备完毕。” “二队准备完毕。” …… “很好!” 刘泽文将手中的传呼机放下,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了,现在就等着看那个家伙会不会闯进来了。和老陈说一句,现在就把消息放出去。” …… “您好,新品饮料做活动,买二赠一,有兴趣的话了解一下?” “您好,新品饮料做活动……” 念着提前背诵好的“台词”,戴着大大的狗熊头套,烈日炎炎下,不厌其烦的向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发放着传单。 这就是平日里他做兼职的时候,碰到过的最多的工作。 累倒是也不累。 对于一般人来说,也就是会觉得腿酸腿疼,毕竟一整天都在走动着,休息的时间也不长。 再有的就是夏天里,天气热得很,戴个这么厚的头套,虽然里面有个小风扇,但在近四十度高温之下,那小小的一个风扇又能有多少作用呢? 但这些难处对于张延来说,反倒是没什么所谓了。 他又不怕热。 而那个头套对于他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不是老板坚持不让他穿,怕他中暑出事什么的,其实他穿上配套的服装也是可以的。 不像现在,穿自己的衣服,戴个大大的头套,整体看起来反倒是有些怪怪的。 “小张,先歇会儿。” 超市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人倒是也挺好的,因为酷暑的炎热,老板还特意多加了几十块钱的工资,给到了一百五十块钱一天。 “都十一点了,也差不多该吃中午饭了,你先去吃个饭,等到下午两三点再过来,不用那么急。” 老板还贴心的给了张延一瓶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顺带着给了他十块钱现金,让他自己去解决午饭。 平心而论,老板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他做兼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像这种发传单之类比较“简单”的工作。 工作内容简单而单一,所以工资就低,而且根本就没有管饭这一说。 碰到好心的老板,可能还给个面包矿泉水什么的垫垫肚子,但更多的是什么也不管。 看差不多到点了,就跟你说一声让你去吃饭,然后告诉你下午到岗的时间,一直到下班,然后把你当天的工资发给你,就算结束了。 不要说给什么钱让你去吃饭,休息的时候能多让你休息个十分钟半个小时的,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谢过老板的好意,张延拿过了那十块钱,把头套暂时放在超市的门口里面,然后拎着矿泉水就去附近找小餐馆去了。 八块钱一份的快餐,两荤两素,米饭管够,吃不饱可以再添。 就目前而言,这一类的快餐应该是他接触到的餐饮里面最实惠的其中一种了。 尤其是对于那些饭量大的人来说。 八块钱,也不贵,不说多么好吃,可也算不上难吃,又能吃的饱饱的,多划算? 打了饭,端着餐盘坐在了小餐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 习惯性的打开手机,打开一个短视频平台,首先第一个是一个展示美食的短视频。 随意的看了几秒钟,然后划到下一个,是一个本地新闻的官方新闻号。 视频的篇幅虽简短,内容却是“丰富”。 “这……” 新闻的内容,不经意的流走几秒钟过去,其中的内容直接就让张延忍不住发了愣。 第25章 守株待兔 “刘队,你说那家伙会来吗?” “这还用想吗?肯定会啊。我们都把那两个家伙的位置告诉他了,难道他还能不来吗?” “那可说不准,咱们用的这都算是阳谋了,只要不是白痴,肯定都能看出来我们在这里布下了重重关卡,这要是还跑过来,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就自投罗网呗,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姓王的那做的事情有多过分,说句不好听的,如果说是换成我,估计我也忍不了。” “这倒也是。” “是你个大头鬼。” 刘泽文伸起一脚就朝着对方的屁股上踹了过去,笑骂道。 “就你们几个屁话多,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聊天打混,真是……真是一群兔崽子。” “嘿,刘队,这大家不也是缓解一下气氛吗?毕竟是第一次。” “是啊,以前我们可从来没有跟这种怪物交过手,你们说,不管是偷盗的,抢劫的,还是杀人的,我们都接触过很多,可像这种非人的,我们还是头一次碰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噗,什么感觉?如果那家伙真的来了,那么今天过后你不就知道了吗?” “哈,说的也……” 砰! 一声巨大的轰鸣,打断了几人的调笑。 仿佛刹那间的地震一样,连带着这家酒店都似乎跟着颤了一下。 “靠,来了,从哪里出现的?对应小组汇报情况。” 刘泽文瞬间来了精神,拿起对讲机快速的询问。 “一号小组这边发现情况,但目前没有发现目标。” “没有发现目标?什么意思?” 什么叫发现情况,然后又没有发现目标? 轰! 又是一声轰鸣,给了刘泽文不得知的答案。 “什么情况?该死!” 透过窗户,巨大的火焰光芒升腾。 一辆黑色的轿车突然飞了起来,砸在了十几米外,横在街头的一辆警车上。 下一刻,两辆车就这么突然炸开,化作炽热的火光。 “刘队,兄弟们已经遭受袭击,请求支援。” “刘队,阿峰受伤了,很严重,请求救援。” “刘队……” …… 前一刻还是风平浪静,下一刻,便是一片翻江倒海。 “该死,怎么会这样?” 刘泽文被突如其来的变化闹的有些愣了神,他当警察这么多年里,说实话,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第一次与这样的对手作战。 他完全没有经验啊?为什么会这样混乱? “情况怎么样了?博洋?帅斌?” “老大,那家伙……卧槽!” 滋……滋滋…… 忽而断联的信号,让刘泽文的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该死!” 刘泽文奋力的一拳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顾不得反震的疼痛,咬了咬牙,反身向着楼下冲了过去。 “刘队?你别下去啊,下面危险。” “刘队,刘队……” …… 身边有人曾试着阻止他,但刘泽文却是充耳不闻。 这次行动是由他部署的,他自然要负起责任。 错估了对方的实力程度,让兄弟们陷入危险,这个责任他怎么也逃不过去的。 “混蛋,这怪物怎么力气这么大?狙击手呢?报告对方的位置啊。” “反击,要反击啊!” “目标就在你们正前方,可这家伙……该死,他的速度好快,而且障碍物太多了,我没办法啊。” “老大,要开枪吗?我有七成把握可以击中目标。” …… 杂乱的声音,在通讯连接“通道”里不断的响起,伴随着一声声爆炸的轰鸣,简直吵的要死。 “靠,我就说,应该派武装部队来的。” “行了,别唧唧歪歪的了,你以为调动武装部队有那么容易吗?” “这是容易不容易的事情吗?我们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武器装备,跟人家有的比吗?现在人都没看见呢,就这么大的场面,你告诉我怎么搞?” “我告你二大爷,我特么怎么知道?” 望光文骂骂咧咧了两句,躲在警车背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却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头正朝着他飞了过来。 “卧槽!” 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比起石头飞行的速度,他的反应显然是慢的多了,还没等他从警车遮挡的范围内闪开,整辆车子就被石头砸中了车头。 随即,整辆警车就像是旋转的陀螺一样,被带动着转了起来。 而他很不巧,正好在车头甩动时的轨道上,不幸的被砸到了后腰位置,然后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过后,眼前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而在晕过去之前,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壮硕的身影,正向着他们布置的简易防线一步步的走来。 缓步而行,随后快步狂奔…… “老大,还不开火吗?这样子我们根本没办法拦住他啊。” “是啊老大,已经有好几个兄弟都受伤了,我们还不能反击吗?” …… “操!” 刘泽文恨恨的骂了一句,却是转身进了一辆警车,从车子里面拿出了一个喇叭来。 “刘队,你干什么?别去啊,那边危险。” “滚蛋!” 一把推开阻拦自己的同事,刘泽文拿着喇叭快步向前走出近十米,来到了他们设置的第二道防线处。 “谭国鸿!” 刘泽文打开了喇叭,看着眼前烟尘飞荡的街道,大声的喊着。 “我知道,你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站在个人的角度上,我其实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真的不该选择这条偏激的路。” “你要相信政府,相信警方,对于你遭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我可以向你保证,警方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那些参与犯罪的人员,警方也会给他们施加应有的审判,绝对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的。” “现在是你的问题,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从一个正常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知道我的想法是对是错,但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想的,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你现在真的不该再继续错下去了。” “你应该好好冷静一下,配合我们警方,不要再继续破坏下去了。我们需要搞清楚你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掌控这种力量的人,你就没想到对方是在利用你吗?” “你变成了这个模样,有想过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会怎么看你吗?听我一句劝,谭先生,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 …… 刘泽文苦口婆心的劝说着,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的劝解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是他也没办法,除了他个人的情绪之外,他现在的做法,也是上面给他的指示。 烟尘之中,寂静一片。 街道此刻也是格外的安详。 除了烈火“噼啪”的灼烧声,以及周围人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之外,再没有一丝杂音。 刘泽文喊的话在街道上来回飘荡,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刘泽文很清楚,他的话绝对已经传到了谭国鸿的耳朵里。 “老大,我们……不能选择将对方击毙吗?” 一直跟着刘泽文做事的一个小弟凑上前,在刘泽文的耳边问了一句。 他很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危险分子,而且都已经“不是人”了,难道还不能伤害对方了吗? 那怪物伤害的那些人呢? 难道就这么放纵怪物的行为吗? “你懂什么。” 刘泽文低下头瞪了他的跟班一眼,却也没有做出解释。 上面虽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讲,但通过讲的那些内容来看,有些东西也是能够推测出来的。 关押谭国鸿的那个监狱的监控录像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那个录着一闪而过镜头的摄像头,是整个监狱里仅存的一个…… 监狱里的最高长官,死在了自己的家里,初步鉴定结果,是自杀…… 没错,就是自杀! 通过询问看守的那些警卫,他们了解到,在谭国鸿“变化”的那一天里,有一个男子曾去探监。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也是嫌疑最大的人物。 可很奇怪的是,根据警卫们的描述,对比资料库,却没有任何能够匹配上的资料。 监狱周围所有的监控录像里,也根本没有那个那个男人的身影。 一个突然出现的家伙,手里很有可能握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特殊手段。 把人变成半人半兽的怪物…… 除了形象改变之外,力量,速度,也是大幅度的增强。 现在上头对这种事情非常重视。 至于目的…… “不该问的不要问,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好了。” 刘泽文训斥了两句,那小跟班叹了一口气,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握着手中的枪,警惕的看着前方烟尘深处的地方,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理解?” 烟尘之中传来一个不屑的沙哑嗓音,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烟尘之中显现,并且逐步清晰。 “这种话你居然也说得出来?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你理解?你理解什么?” “老子懒得和你们废话,我的目的只是那两个畜生,和其他人无关,识相的,自己让开,要不然的话,出现什么意外就别怪我了。” 身影逐渐走出烟尘弥漫的区域,将整个模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刘泽文只看了一眼,两只瞳孔便控制不住的剧烈收缩了起来,完全一副惊呆的面孔。 第26章 恐怖的力量 高达三米左右的身形,裸露着上半身,身形健硕,但身体表面却是布满了黑色的毛发。 一张脸,甚至几乎已经看不到人的特征。 更像是…… 一头熊? 可他却有着人的躯干,形体和人是一样的,而且还能口吐人言。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老……老大……” “刘队长,这家伙……” 周遭的警员们几乎也都傻了眼。 不止是刘泽文,其他人谁又见过这种存在? 简直就跟做梦一样。 “大家不要慌,镇定,镇定。” 虽然自己心里也是乱的一团乱麻,但刘泽文还是强制克制着自己,强装镇定,顺带还安抚着周围人的情绪。 “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谭国鸿,大概还算是谭国鸿,虽然有着怪物的模样,但此刻却好像还没有丢失作为正常人的思绪。 “通过媒体公布那两个家伙的位置,不就是想把我吸引过来吗?然后呢?想抓我?还是想击毙我?” “我既然敢来,就不会害怕这些。但这件事情本来与外人无关,所以我还是要警告你们一句,如果你们坚持要和我作对,就做好死亡的心理准备。” 沙哑的声音,有些破锣嗓子的意味,格外的刺耳和让人不适。 但此刻,声音是否优美显然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只数三声,要么让开,要么……” “死!” 谭国鸿的态度很坚决。 “三!” “二!” …… “等一下。” 刘泽文还想再努力一下,但谭国鸿却好像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 话音落下的同一时刻,谭国鸿高大的身影便犹如一辆小汽车一般,朝着前方疯狂的冲撞而去。 “混蛋!” 刘泽文心头一紧,嘴上忍不住骂了一句之后,却也知道不能再坐以待毙。 “各小组做好准备,允许开火,但如非必要,尽量不要伤及对方的性命。” 一种未知的能力,其价值根本无法具体衡量。 即使刘泽文并不懂这些东西,但有些逻辑关系他还是能够理清楚的。 并不是他自己有什么企图,也不能说国家,政府有什么企图。 个人,一般只需要考虑自身。 但上升到国家层面上的时候,很多东西就会变得不由自主了。 天知道这种能力会对人类有多大的影响力? 若能掌控手中,谁又知道会给人类带来多少好处? 就拿一个最简单的事情来举例子,鸡鸭鱼,猪牛羊,哪个不是活生生的生命? 杀生,食其肉,残忍吗? 可如果离开了这些,人人都不吃肉,人类的生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善,也可能没有绝对的恶,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因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 绝对的恶,通常只是个例! 砰砰砰! 命令下达之后,第一时间,就有人忍不住开了枪。 随后便是接二连三的跟随者。 毕竟是些没有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说什么心理素质强大,也都是空话。 巨大的压力面前,也唯有手中的枪械能够带给人以安全感。 但飞翔的子弹却没有让那高大的身影倒下。 怪物化后的谭国鸿就像是一个大力士一样,一拳打穿从一辆车的车窗玻璃,用力一扯,便将一扇车门给完整的撕扯了下来。 而后他又重复这个动作,扯下来了第二辆车的车门。 两只手各自抓着一个,飞奔的途中,迎着飞来的子弹,谭国鸿手里的车门将自己护的严严实实的,砰砰砰的一阵扫射,竟是没有一发子弹能够打在他的身上。 只是把那两扇车门给打的坑坑洼洼的。 “打他的腿!打他的下半身!” 忽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调转了枪口,把子弹对准了谭国鸿的双腿部分。 但却为时已晚。 双方的距离本就不远,谭国鸿奔跑的这段时间里,早已经把自己的位置拉到了这些警察的眼前。 “嘭”的一声踩在地上,身体高高跃起,手中的一扇车门就像飞镖一样,呼啸着冲向了人群。 “小心!” “躲,快躲!” …… 众人纷纷大喊着躲避,但总有躲闪不及的,虽然没有被正面打到,但冲击的余波却还是将人给震的飞到了一旁。 “该死!” 曾经有谁说过这么一句话。 现代化武器,枪械为王,而打败枪械唯一的办法,除了枪械对轰之外,就只有贴身了。 话说不上正确还是错误,但以这一刻的情形来看,却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手中只剩一扇车门,但在怪物化的谭国鸿的手里,那扇车门却成了锋利的武器一般,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 众人躲避都来不及,根本没办法阻止起有效的反击。 “把你的枪给我!” 刘泽文脸上挂起怒意。 相较于其他的警察来讲,他还算是见过一些大场面的,虽然不能和眼前的场面相提并论,但心理素质总是更强一些的。 所以他也算是此刻最冷静的一个人了。 看到谭国鸿不愿意配合,他心里也是有着火气的。 虽然还不敢自作主张的将谭国鸿击毙。 但让他受伤应该没问题? 举枪,瞄准,射击! 嘈杂的环境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干扰了怪物化的谭国鸿的感知,这一发子弹射出去之后,怪物化的谭国鸿竟是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躲避。 “成功了吗?” 刘泽文自己心头都是一愣,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 但下一刻,怪物化的谭国鸿忽而一个侧身,在子弹即将集中他之前,堪堪的躲了过去。 但也不算完全躲避。 子弹擦着他的右腿一侧飞了过去,带出了些许嫣红。 证明着怪物化的谭国鸿是在这一枪之下受了伤的。 “吼——!” “你,该死!” 这一枪没有起到该有的效果,反倒是将怪物化的谭国鸿彻底激怒。 他转过身来,非人的脸上满是狰狞。 周身肌肉再度膨胀,身形竟是凭空又大了一圈,显得更加骇人。 “老大,快跑啊!” 刘泽文静静的站在原地,似乎是愣了神。 旁边的人赶紧叫他,却也不见刘泽文有什么反应。 但怪物化的谭国鸿却是已经做出了行动。 大踏步的朝着刘泽文冲了过来。 沉重的脚步声,在地上发出一连串“咚咚咚”的闷响。 手中的车门被他拿在左手,但他却没有用车门攻击刘泽文的意思,反倒是右手紧握成拳,直接朝着刘泽文的脑袋就招呼了过来。 “老大!” 虽然怪物化的谭国鸿没有动用“武器”,但那硕大的拳头,看起来也是吓人的很。 这一拳若是打实了,那是真有可能把人直接打死的。 小跟班咬了咬牙,在紧急关头,从背后用力的推了刘泽文一把。 砰! 噗! 刘泽文被推到一旁,那小跟班虽然身形错了位,没有正面承受那拳头的一击,但肩膀处还是被蹭了一下。 只一拳,就让他整个人直接就飞了出去,在半途中还吐了一口鲜血。 随后砸在地面上,冲击力还让他的身体在地上贴着地面滚了好几圈,最后头一歪,就此没了反应。 生死未卜! “阿杰!” 刘泽文恍若初醒,嘶哑着喊了一句,双眼之中血丝都蹦了出来。 “妈的,你这混蛋!” 咬了牙,再度举起了手中的枪,方才心头升起的些许畏惧,在这一刻也被他暂时的抛之脑后。 砰,砰,砰…… “啊——!” 一下又一下的扣动扳机,他整个人也在朝着怪物化的谭国鸿缓步行进,全然抛却了内心的忌惮与畏惧。 但一把手枪里,子弹本来就不多,而刚才怪物化的谭国鸿冲散警员布置的防线的举动,也证明着这种状态下的谭国鸿并不怎么畏惧枪械。 一扇车门往前一举,便轻而易举的挡住了所有的子弹。 “该死!” 一把空了子弹的手枪,自然也没了什么用处。 刘泽文咬牙切齿的把空枪朝着怪物化的谭国鸿扔了过去。 但显然没有什么用。 被轻易的挡开,下一刻,一个巴掌就打在了刘泽文的身上。 “嘭”的一下,刘泽文踉跄着倒在了一旁。 浑身止不住的疼痛,但刘泽文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只是愤怒和怨恨。 还有一些无奈。 果然是从未见过的“生物”,他也错估了对方的战斗力,所以才导致今天损失惨重。 “我本不想伤及无辜,这也是你们逼我的。” “你也算是第一个。” 怪物化的谭国鸿,嗓音都变得沙哑刺耳。 高高的举起手中的车门,死亡的气息瞬间在刘泽文的身边充斥弥漫。 车门狠狠砸下,死亡即将来临。 这一刻,刘泽文的内心忽而变得平静。 此刻……就是他生命的终点吗? 下一刻,一块成年男子脑袋大小的石头忽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咚”的一声,砸在了怪物化的谭国鸿手中的车门之上。 巨大的力量,竟是让怪物化的谭国鸿都没能抓稳车门,车门直接就被砸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几圈之后,插在了一块柔软的土地之上。 第27章 你有个女儿 “该死,是谁!” “谁!谁在偷袭老子!” 被迫丢掉了手中的“武器”,谭国鸿顿时便炸了毛,双眼血红的犹如两颗红宝石一般,宛转着晶莹的流光。 刘泽文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到了,愣愣的抬起了自己的眼睛,想要看清楚是什么人“救”下了他的生命。 但下一刻。 脑海中突然出现一股剧烈的疼痛,犹如几百根针在同时扎着他脆弱的神经一般,痛的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只是这一口“凉气”还没吸个完整,眼前便突然一黑,直接就没了意识。 只是昏迷过去的最后一刻,他还是用力的瞪大了眼睛。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以及一张奇怪的面孔, 好像是…… 一个绿色的鱼头? “妈的,怎么又是你?” 谭国鸿赤红着双眼,配上狰狞可怖的面孔,真如一头嗜血的猛兽一般骇人。 “怎么又变了?” 张延皱了眉头,缓步靠近的途中,心中对谭国鸿的变化也愈发的发愁。 从第一次见面时正常人的模样,到上一次的半人半兽姿态,再到这一次,模样愈发接近一头真正野兽的模样。 那下一次见面的话,这家伙该不会彻底变成一头野兽? 从一个人,全然的变成一头野兽? 改变物种吗? “三番五次的阻碍我,你这该死的家伙,你到底想怎样?” 谭国鸿一脸愤怒,但却没有第一时间对张延发动攻击。 这也让张延觉得谭国鸿或许还是“有救”的,毕竟他还拥有比较清醒的意识。 “这个问题不该你问我,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放下了虚抬的手掌,绿色鱼头套下的张延皱紧了眉头,道。 “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扰乱社会治安,袭警?你还想杀人?你是疯了吗?难道你还想和政府做对不成?” “少t在那里说废话。” 谭国鸿语气冲得很,“是又怎样?难道老子有错吗?那些畜生,难道他们不该死吗?你上次不是还保持赞同的态度吗?为什么现在又来阻止我?” “这不一样。” 张延叹了一口气,道,“从个人的角度出发,我并不反对你报仇,可你现在做的事情,真的是单纯的报仇吗?” 张延指了指身边左右,看着谭国鸿说道。 “你看看你的身边,搞的乌烟瘴气的,这难道不是你做出来的吗?你报你的仇,但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伤及无辜?那你和那些害人的家伙又有多少区别?他们害了人,难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是吗?” “而且你看看现在躺在这里的这些人,他们是警察,他们只是为了维护治安而来的,他们跟你又有什么仇?你居然还想杀人?” “是没仇,可谁让他们要阻止我?” 谭国鸿哼道,“我本不想对他们动手的,是他们不知好歹。而且他们居然还要保护那几个人渣,想来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这就是谬论了,不管今天在这座酒店里的人是谁,人渣也好,平民百姓也罢,甚至是你都行。” “警察只是维护公民的生命安全,他们并不是单纯的说要站在哪一方。阻拦你,只是因为你威胁到了公民的生命安全,影响了社会治安。如果你要是不惹事,谁会闲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谭国鸿并没有失去理智,而且看他的样子,貌似也把张延的话听了进去,只是依旧嘴硬。 “我已经失去所有了,而且变成了这幅样子,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么多?今天不管是谁,阻止我报仇的,都是我的敌人。” “包括你在内,你要是再不离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真要不顾一切?” 张延眉头紧锁。 “你以为老子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谭国鸿握紧拳头,蓄势待发。 “你就算不在乎自己,难道你就不想想你的家人?” “家人?我现在还有家人吗?” 谭国鸿一声冷笑,从地上捡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一根铁棍,举起来,指着张延说道。 “我最后再说一次,要么让开,要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好。 张延叹了一口气,却也没有生气什么的,因为他站出来本来就不是为了跟谭国鸿打架来的,而是为了给他传递一个消息。 “其实我也不想拦你的,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才懒得管你的破事儿。” “但或许……是缘分。” “前两天遇到点儿麻烦,但我运气不错,碰上了个好心人,而更有意思的是,这个好心人,貌似跟你有些关系。” “你在说什么屁话?” 谭国鸿有些不耐烦了。 “我的意思是,其实你还是有亲人的。” 张延耸了耸肩,道,“准确来说,应该说是你的女儿。” 啥? 谭国鸿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恼怒的说道。 “你t的放什么狗屁?” 女儿? 我他娘的有没有孩子,我自己能不知道? 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个女儿的? “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张延却是笑了,倒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件事情确实是挺有意思的。 从他查,哦,应该说是“偷看”的那份资料上显示。 大概是在谭国鸿二十二三岁的那两年,谭国鸿其实是成了家的。 但这个“家”其实也只是成了一半。 为什么说是一半呢?因为当时他们并没有办婚宴,也没有结婚证。 但双方确实是有了夫妻之实的,而且当时谭国鸿的老家的人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的。 只是怎么说呢。 那个时候的谭国鸿确实是挺混蛋的,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吃喝嫖赌抽,差不多也就只有“嫖”这方面没怎么沾。 后面的事情基本也可以想到的了。 哪怕是他媳妇不舍得跟他断开,可女方家父母长辈,亲戚朋友也不是摆设的。 迫于压力,再加上对谭国鸿的失望透顶,最后两人分开了。 而比较狗血的是,也就是在分开不久后,谭国鸿的老婆才检查出自己有了身孕。 这种情况下,谭国鸿的老婆周围的人本来是劝说要打掉这个孩子的。 但一方面是谭国鸿的老婆不太舍得,另一方面,是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另外一件狗血的事情。 谭国鸿的老婆,叫任雪莹,而任雪莹的一个初中同学,男的。 上学期间,一直对任雪莹很有好感,差不多属于暗恋。 但却一直没有勇气开口表达爱意。 后来任雪莹和谭国鸿在一起之后,任雪莹的那个男同学就更加开不了口了。 但谁也没想到,任雪莹最后居然和谭国鸿分开了。 而比较巧合的是,任雪莹的这个初中同学在那个时候依旧还是单身。 于是乎,任雪莹的那个初中同学鼓起了勇气,再加上任雪莹怀孕这档子事,导致任雪莹的家庭方面没怎么阻拦,于是乎,两人就这样在一块儿了。 任雪莹的那个初中同学姓李,人也挺好的,而且也是因为真爱,所以并没有嫌弃任雪莹怀了孕,甚至还承诺会把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来照顾。 李先生也确实做到了。 但又比较狗血的是,李先生虽然本人很满意这段感情,但李先生的父母却是一直以此为耻。 只是拗不过李先生的坚持,所以只能被迫接受。但他们对任雪莹以及任雪莹和谭国鸿的孩子的态度,那就可想而知了。 而后又一件狗血的事情又发生了。 一直到大概五六年前,一次高速路上的意外,李先生不幸离世。 任雪莹作为妻子,获得了一笔不菲赔偿金,但这个时候,李先生的父母站了出来。 拿走了这笔钱,并且把任雪莹及任雪莹和谭国鸿的孩子一同赶出了家门。 任雪莹也是性格柔顺,没怎么反抗,就这么带着孩子出了家门,然后用自己多年的积蓄买了一间房子,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最后,最最狗血的事情出现了。 任雪莹体弱多病,被“赶出家门”之后没两年,就发了一场急病,送到医院都没抢救过来。 而那个可怜的孩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被命运无端的开了这么几个玩笑。 “总结来说,那个女孩子其实就是你的女儿,个中缘由就是如此,所以,你不知道其实也是情有可原。” 张延双手一摊,有些无语的说道。 确实无语,如果换成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听到这一套说辞,说不定还以为是在编故事呢。 “所以说……我……我真的还有个……孩子……” 谭国鸿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但出乎张延意料的是,谭国鸿貌似还真信了? 虽然他说的的确是事实,但这么扯的“剧情”,难道也不怀疑一下吗? “对,你还有个孩子。” 张延点了点头,道。 “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了?警方已经把这些背景资料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如果我今天没有拦你,你自己想一下,袭警,不,应该说是杀警。” “扰乱社会治安,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下来,你倒是可以不在乎,但你考虑过你的女儿吗?你觉得无所谓,但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第28章 帮我个忙 张延毕竟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对于谭国鸿的心境,他确实不是很了解。 而谭国鸿之所以会相信张延的说辞,原因也是有多方面的。 首先,最明确的一点。 他和张延之前又不认识,张延又怎会知道他和他老婆之间的事情? 估摸一下张延的年纪,差不多也就二十岁上下? 不能再多了。 按时间推算,他和任雪莹分开的时候,张延怕是还在上幼儿园? 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名字,时间,都对的上,说的都是事实。 而对于任雪莹的那个同学,谭国鸿也是知道的,他知道任雪莹和他分开之后,在家人和朋友的撺掇之下,和那个李先生组成了一家。 谭国鸿当时还为此难受了好一阵。 但最后还是释怀了。 没办法,谁让自己是那么不争气呢? 而这些事情,连他身边的人都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张延又为何知晓? 多方面吻合之下,谭国鸿又怎能不信? “我……我真的……我还有个孩子……” 谭国鸿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幻。 时而茫然,时而惶恐,时而紧张,时而又像个傻子一样,笑着红了双眼…… “所以,你现在还要一错再错下去吗?” 张延适时的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对,我不应该再继续……不对。” 谭国鸿下意识的说出了半句话,但又及时止口,抬起头看着张延,只是目光却不似之前的那般凶恶。 “就算我真的有个女儿,可跟我找那两个畜生算账又有什么冲突?而且我都已经这样了,难不成让我去自首?就算我去自首,难道就能让我无罪吗?” 他已经杀了人,手上已经沾了血,虽然那些都是该死之人,但他依旧是触犯了法律,就算他现在收手,难道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不可能! “你再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延挠了挠头。 “哼,说到底,你还是想阻止我对不对?” 谭国鸿一副“我不会上你当”的模样,冷声哼道,“你就死了这条心,那两个败类,今日我必杀之,虽然你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但如果动起手来,我也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靠!” 张延拍了拍额头,有些无语的说道。 “你是神经病?我什么时候说要拦你去对付那两个家伙了?” “嗯?你什么意思?” 谭国鸿不解,“难道你不是为了阻止我而来的吗?那你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真是服了你了。” 张延伸出手,再次指了指旁边的情景。 “我阻止你,是因为你要袭警,这些警察也是无辜之人,他们只是为了维护社会治安,你对付他们做什么?至于其他的,我不是说过了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早在上一次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了。 他又不是警察,也没有从事相关职业的工作,所以他并没有“绝对的正义感”。 他也和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会受到主观意识情感的影响。 虽然,因为他没有身处其中的缘故,所以对谭国鸿口中的那两个“畜生”没有太多的怨恨。 但听到那两个家伙做出的那些事情之后,反正他是觉得那两个家伙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果不是你伤及无辜,我根本就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 谭国鸿话语一滞,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 “叔,我……我们……我们这么做,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王胜文也是没经历过什么大事的,说的通俗点,就是没吃过大亏,没经历过社会的险恶。 这也就导致他的胆量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厉害。 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 王胜文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种人了。 色厉内茬,吓唬吓唬普通人也就够了,可当别人不惧怕他,甚至反过来比他还横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的怂了。 这次的事情也是这么一种情况。 没出什么事的时候,卖假药,私自更换病人的东西,什么黑心钱他都敢赚。 可真当他害死了人,而后谭国鸿又“化身”怪物来找他复仇的时候。 他顿时就怕了。 魂不守舍,六神无主。 如果不是他的叔叔王会平到现在还拉着他,只怕王胜文的精神都会出现问题,精神崩溃都一点也不夸张。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还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没问题?” 王会平回过头,厌恶的瞪了一眼他这个不成器的侄子,眼眸深处也是藏了几分无奈。 如果不是他曾欠过他哥哥的…… 如果王胜文不是他哥哥唯一的子嗣…… 说实话,其实他也不想管这个废物。 “从你最开始搞黑钱的时候,你就已经有问题了,一步一步闹成现在这般局面,你现在知道害怕了?当初捞钱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会有这样的一天?” “我早就跟你说过,做的这些事情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要低调,最好是见好就收。可你呢?你可倒好。” 王会平哼了一声,道。 “我看你就是没长脑子,一心钻都到钱眼里去了,连我都不敢那么嚣张,你倒是胆子大。” “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可现在我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啊。” 王胜文头疼的抓着脑袋,一脸懊悔的模样,看着也是分外狼狈,倒是让王会平心中的怒火也去了三分。 “希望你是真的长了记性,而不是在这里跟我嘴上糊弄。”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警服,王会平顺手把帽檐也往下拉低了许多,昂首挺胸的带着王胜文从两个警察的旁边走了过去。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便是他此刻情景的真实写照。 “不过那个狗东西要价也是真的高。” 王会平心里骂着,饶是以他如今这般不是很看重钱的性子,此刻也不禁觉得有些肉疼。 毕竟当初这些钱都是他一块钱一块钱的慢慢攒起来的,虽说比起大多数普通人来讲,他挣钱的速度已经快了很多了,可他承担的风险也很大啊! 每次都几乎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崖底。 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他难道不应该变得有钱吗? 只是光这一次,就把他经营这么多年的财富一下子就挖掉了一层。 心疼啊…… 不过也没办法。 如果不花这个钱,他和他这个废物侄子的下场怕是就完了,到那个时候,他就算把全部的财富都拿出来也没什么用了。 所以,这个钱该花,也必须花! “等一下。” 王会平心中正心疼着自己花掉的那些财富,也在思索着以后该用什么办法把那些损失再重新赚回来。 一时没有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刚才的那两个警察居然在这个时候突然叫住了他们。 “叔……” 王胜文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跌倒在地上了。 一路上他都是心惊肉跳的,紧张,害怕到呼吸都不平稳了,不停的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能够顺利的离开这个地方。 刚才顺利通过“防线”的时候,天知道他刚才差点都要激动的哭出来了。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现在居然又被人叫住了? 当后面传出来“等一下”的声音时候,王胜文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心跳也好似戛然而止,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处在怎样的一个环境里。 待到王会平不动声色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有意无意的站到他前面的时候,王胜文才好似回了神,心跳的剧烈跳动,仿佛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样,紧张到呼吸急促,额头上都冒了汗。 废物…… 王会平心里暗骂道。 越是他们眼下的情况,就越要应该保持冷静才对。 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慌得跟个傻子一样,就算是人家本来觉得你没问题,这下子也变得有问题了。 “有事吗?” 王会平压低着声音问道,嗓音听起来多少有些沙哑。 “不是。” 喊住他们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警察,此刻正一脸狐疑的看着明显不太正常的王胜文,疑惑道。 “两位同志,我怎么感觉没有见过你们呢?你们是哪一队的?领导人是谁?现在这个情况,去哪儿啊你们现在是?” 说话的时候,那年轻的男警察有意无意的把手摸向了后腰,那里正别着一根警棍。 而他的另一个同伴比他更狠,竟是直接掏出了配枪…… 操! 王会平心里暗骂,心跳加速的同时,神经也紧绷了起来,脑袋上青筋微股,暗自咬牙,犹豫着要不要拼一把。 下一刻,一抹黑影突然来到那两个警察的身后,王会平什么都还没看清呢,转瞬之间,那两个警察就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这…… 啪! 身后一声轻响,王会平下意识的回了头,就看到王胜文也跟那两个警察一样,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 “你……” 王会平心中一惊,警惕的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突然多出来的这个年轻男子,眼中满是忌惮。 但随后,那年轻男子却是笑了。 将头上的帽子稍微动了动,看着王会平笑着说道。 “王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聊两句如何?” …… “人呢?” 搜寻了一番酒店,除了几个昏迷不醒的警员之外,哪里有什么王会平叔侄二人的身影? 谭国鸿顿时就怒了。 “我去,你问我我问谁啊?” 看着谭国鸿一脸愤怒的转过头来,张延也是有些无语的回道。 “你不知道?你在跟我开玩笑吗?除了你,还有谁会把人弄走?” 谭国鸿明显不太相信,一口认定是张延捣的乱。 “虽然我们现在互相认识了,但你这么诬赖我,信不信我告你诽谤?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只是因为你伤及无辜,所以才站出来的。那两个人渣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延翻了翻白眼,只是因为鱼头套的关系,所以谭国鸿也看不到。 “如果我要是真想整你,我早就联合警方把你抓起来了,还是说你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你……” 谭国鸿顿时语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他并不是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张延如果真的想联合警方抓他的话,他能够逃脱的可能性还真没那么大。 这家伙那种奇怪的能力,以及不逊色于自己的身体素质…… 自己现在和他比起来,某些方面确实还是吃亏了许多。 “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张延这里得到的那个消息的缘故,发了一会儿脾气的谭国鸿,忽然一下子仿佛“看破红尘”了一样,没来由的自己收敛了怒火。 “那两个人渣,反正早晚都要找他们算账,眼下最重要的……” 谭国鸿转过身来,一双眼眸有些火热的看着张延。 “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我……我的女儿……” 第29章 欺凌 “一,二,三……一共三十六个,嗯……时间也不早了,算了,还是早点回去。” 午夜,公园,路灯下。 过了十一点半之后,附近就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虽说是夏日的公园,晚间本该有许多人出来吹风的才是。 可天气实在是太炎热了,无风的时候,多数人更愿意待在家里吹着空调,而不是来外面吹着热风。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任梦真一手提着装有塑料瓶子的袋子,一边用手轻轻的朝着自己的脸上扇动着微风。 其实没多少用处,更多的只是心理作用。 啪! 脚边传来一个声音,吸引了任梦真的注意力。 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是一个绿茶的瓶子。 说是瓶子,其实也不完全对。 因为里面还装着一些没有喝完的绿茶。 大概有六七分之一的样子。 伸手将耳畔的短发捋到耳朵后面,任梦真也没多想,往旁边走了两步,弯下腰来,就准备把瓶子捡起来,但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瓶子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笑声。 “噗嗤……” “哈哈哈……” …… 笑声中,是一阵不加掩饰的嘲弄和戏谑,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声音,任梦真觉得很是熟悉。 “这不是我们班里的班花吗?什么情况呀?捡瓶子?我是眼花了吗?” 戏谑的声音,在嘲笑声之后紧随而至。 “班花?这就是你们班的班花?丹丹,你不会是在开玩笑?” “肯定是在开玩笑啊,这还用问吗?你看看丹丹,再看看她,班花?真是笑死人了。” “别这么说嘛,要说也不应该当着人家的面来说啊,私底下说两句就行了。” 最后的一句“仗义执言”,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总之语气是有些怪的,颇有些说反话的意思。 任梦真咬了咬嘴唇,把头低了下来,一向性格偏柔弱的她,总是不善言辞的。 碰到这种事情,她也是不会反驳争执的。 别人说就让别人说,反正也就是几句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总是自己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哎?别走啊。” 可她仿佛还是低估了人心的险恶,对于一些人来说,退步,并不一定能够让对方适可而止,也许换来的反而是得寸进尺也说不定。 白色短袖加一条牛仔短裤,脸上点着颇为浓艳的妆容的女生笑着拦住了任梦真的去路。 她叫朱亚丹,在学校里,和一部分不学习的男生基本上没什么两样。 但说的只是关于学习方面的事情。 至于人品素质方面,她甚至比大多数“吊儿郎当”的男生还要过分许多。 这并不是有意损她。 说的这般评价也没有夸大其词,而是一个客观的评价。 也许是父母的纵容,又或者是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比方是颇为优渥的家庭条件,以及来自于同龄人的吹捧。 让她慢慢的产生了一些优越感。 说是自傲,但她自己更愿意称之为自信。 “捡垃圾呢?捡了多少啊?让我们看看呗。” 朱亚丹笑着,伸手就要朝着任梦真手中的袋子抓去。 任梦真咬了咬嘴唇,却是下意识的选择了避闪,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袋子的封口,也被她用力的握紧。 如果是一些“好的东西”,她其实也不介意与人分享,但她手中的袋子里,装的只有一些空的饮料瓶子。 她做的这些事情,说的好听点,叫捡瓶子。 说的难听点,那就是捡破烂…… 她是有些自卑的,而且她又不傻,不会听不出来对方的行为意在羞辱,而并非真的对她手中的“袋子”感到好奇。 “呦,还不舍得?” 看到任梦真居然还敢躲开,朱亚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道。 “难道装的什么宝贝?这么护着?我们连看一眼都不行?” 朱亚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叫做欺凌。 但知道又如何? 她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只是任梦真实在是让她厌恶。 她是家长眼中的“掌上明珠”,却是学校老师眼中的叛逆少女。 她本来是不怎么在乎别人怎么看她的。 老师算什么?不过是短暂的学生生涯里的过客而已。 她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老师口中的评价。 可任梦真呢? 同学的眼中,任梦真比她漂亮,凭什么? 同学和老师一致的评价里,任梦真比她乖巧懂事,这有什么好拿出来说的? 学习方面,她抽屉里的书基本都没动过,考试的成绩总分都不超过两位数,可任梦真却总是“榜上有名”,每次拿奖状的时候都有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衣服洗的发白。 吃饭的时候,连几个菜都打不起。 住的地方偏僻落后。 她还不止一次的看到过任梦真在大晚上拿着袋子出来“捡垃圾”。 就是这样一个臭丫头,凭什么事事都比她做的出色?凭什么比她更受欢迎? “哑巴了吗?问你话呢,不知道回答?”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朱亚丹一伙三姐妹当中,一个叫白洁的女生,在性格方面,算得上是跟朱亚丹最相像的了。 同样的不喜欢学习,同样的喜欢嚼舌根,同样的喜欢和人对着干…… 不只是女生,一些性格不怎么外向的男生,也经常会成为她们“欺辱”的对象…… 但与朱亚丹有些不一样的是,朱亚丹的家庭条件相对更好一些,而且单论外貌来讲,朱亚丹虽然算不上多好看,尤其是一脸的麻子,着实拉低了她的颜值。 但如果能够去掉那一脸的麻子的话,朱亚丹的五官模样其实还是可以的,但白洁就不一样了。 与她的名字截然不同,首先,心灵方面就并不纯洁。 其次,论样貌。 无意诋毁身材“过度丰满”的女性,但一个一百六七十斤的女生,一个高中生,一米五左右的身高,具有这样的体重之后,外形实在是不会太好了。 再加上她的皮肤异样的黑。 不是黑人的那种夸张程度,只算得上是被晒过之后的黑。 但一个女孩子,大多数情况下,还是白一点会比较好? 五官样貌倒是没什么不对劲的,但胖胖的脸蛋上,挂着黑黑的皮肤,就算五官各自精致,搭配上这样一张“底盘”之后,也不会有太多的美感了。 而且她的性格似乎也有些没有主见的样子。 遇见朱亚丹之前是怎样,不知道。 但和朱亚丹在一块儿玩耍的这些时光里,她总是会顺着朱亚丹的看法来发表意见,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一般,随“波”逐流。 朱亚丹讨厌谁,她也讨厌谁,朱亚丹骂谁,她也会跟着骂两句。 无关什么对与错。 如果不分是非,她或许会是一个挺好的闺蜜。 “这里面……是空瓶子。” 任梦真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袋子的封口,小声的回答道。 她讨厌和朱亚丹以及白洁这样的人有所交流,她是正常人,自然也是拥有七情六欲的,别人不喜欢自己,她自己当然也不会硬凑上去。 明知双方不是一路人,性格不合。 所以她从来不去试图和别人有所交集。 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怎样就怎样的。 她觉得两不招惹,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可也难免别人会莫名的对自己产生厌恶什么的。 就如此刻的情况,纵使自己确实没做过什么事情,可有时候就是会莫名的引来别人的仇恨, 她大概能猜测出来几分缘由,却也没办法,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怎么保护自己。 校园暴力?霸凌? 这几个词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一下子就心跳加快了起来。 她本就性格内向,甚至有些孤僻,衍生出来的柔弱性子,在面对这样的事情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觉得有些恐惧。 夜色的遮掩之下,她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 她没有遇见过这种事情,但她听说过。 她挺害怕的,可此刻也没什么办法。 逃跑?反抗? 她觉得可能会引来更严重的后果。 “空瓶子?拿来我看看。” 或许是看到了任梦真害怕的模样,原本一脸厌恶的朱亚丹,此刻竟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畅快。 她嘴角轻轻扬起一抹弧度来,居高临下的目光中,向着任梦真伸出了手。 “我……” 该怎么办?该给对方吗? 任梦真一瞬间考虑了许多。 如果不给,对方会不会直接动手?可如果给了,她的袋子和饮料瓶子都不“干净”,会不会也引来对方的怒火? 正思考之间,朱亚丹还没说话,一旁的白洁却是突然站了出来,一把朝着任梦真手中的袋子抓了过去。 “妈的看一下能死是?” 嘴上骂着,白洁的手也放在了任梦真手中的袋子上,用力一扯,但因为任梦真抓的太紧,她这一扯竟是没有扯过来。 “操!不给是?” 白洁又骂了一句,然后又是用力一扯。 也许是“隐喻的威胁”起到了作用,任梦真手臂轻轻一抖,手上的力气轻了几分,袋子也就顺势被白洁扯了过去。 但白洁其实也没想到任梦真会突然“放弃坚持”,所以用的力有点大,不但把袋子扯了过来,多余的力道甚至还让她向后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容易稳住身形,但手中的袋子却是被她甩了出去,空瓶子从袋口里一涌而出,估摸着要掉出来了一半的样子,哗啦啦的洒落了一地。 第30章 出手相助 “你t的有病是?故意的?” 差点出了个洋相,这下子白洁顿时就怒了,一脸狰狞的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任梦真面前恶狠狠的吼道。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任梦真低声回答道。 但她这副“可怜”的模样,非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同情,反而让朱亚丹和白洁愈发恼怒。 又是这般姿态…… 温柔善良是? 柔弱是? 怎么这么能装呢?真是恶心。 “少废话,赶紧道歉。” 朱亚丹阴沉着脸哼道,“妈的,难道你家里人没教过你这个道理吗?做错了事要学会道……” “歉”字还没说出口,朱亚丹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用阴阳怪气的语气说道。 “我都差点忘了,你没爸,也没妈,是个孤儿啊。” “什么孤儿。” 白洁也笑了,“野种就是野种,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 “嘻嘻嘻……” 朱亚丹和白洁,连同另一个姓李的女同学一同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任梦真眼中含泪,咬着牙抬起头来,一脸愤怒的说道。 “明明是你们要夺我的东西,明明是她自己没站稳,不是我的错,你们……你们不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骂我的家人?” 这些人真的是太过分了,哪有这样的? 心中的愤怒,让她短暂的忘记了方才的害怕。 虽然她的父母的确是都不在了,可在她的心里,妈妈仍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至于她的爸爸…… 爷爷奶奶告诉她,那不是她的亲爸,可这并不妨碍她认定她的爸爸是个好爸爸, 她不喜欢别人侮辱她的父母。 “你想找打是?” 一向性格柔弱的人,破天荒的居然对她们做出了反抗的行为,而且再加上刚才的那一个踉跄,此刻的白洁心里本就是不爽的。 不管刚才差点摔倒的行为是谁的原因,她都认定了是任梦真害的她,对任梦真已经有了许多火气,此刻又是言语一激,她一生气,直接就伸手推了任梦真一把。 “收起你那副虚假的样子,装什么可怜呢?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朱亚丹也一脸厌恶的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但任梦真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用着一双眼睛,倔强的盯着她们。 “看你妈呢?不服气啊?” 而任梦真的这个举动,却是被朱亚丹和白洁她们定性为“不服气”的挑衅。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过后,齐齐往前走了两步,由白洁带头,再度将任梦真推了一下。 很用力。 任梦真直接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 “该死!” 夜色的笼罩之下,一处花坛之后,有一道身影握紧了双拳。 咬牙切齿的低吼,一双血红色的瞳孔,在黑夜中也是格外明亮。 他愤怒的“盯着”不远处场景,似乎是要做些什么,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被一旁的另一个人给制止了下来。 “老哥,我理解你的情绪,但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你会把她也吓到的。” 张延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你放心,如果有什么危险,我会替你站出来的,你用不着担心。” “可是……” 谭国鸿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颓废的垂下了双臂。 “我真是……该死……” 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还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存在的“女儿”,从别人的口中说出,尽管逻辑通顺,可他仍然是保持着一半怀疑的。 当然,他也不否认,虽然他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心里还是很希望张延说的话是真的。 毕竟他已经是“孤家寡人”了…… 如果可以,谁又想真的独自一人孤独终老呢? 女儿,孩子…… 对于原本的他来说,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语?可现在,却成了事实。 用不着什么dna亲子鉴定,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相信了。 也许这种说法有些玄幻。 但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一种特殊的感应。 来自于血脉,来自于亲情…… 见到她的第一眼之后,他就确信了,这就是他的孩子,他的女儿! 那一刻,他甚至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心里乱做一团乱麻,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 他的心好乱,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内心是喜悦的。 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在那一瞬间就充满了他整个人的身体。 满脑子都是一句话…… 我有孩子了,我的女儿,我谭国鸿的女儿…… 但让他感到愤怒的是,在他与女儿的第一次见面之际,他所看到的,却是一群同龄人正在欺负他的女儿。 他好生气,那一刻,他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在选择对王会平叔侄两人动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在乎什么沾不沾人命了。 现在居然有人欺负他的女儿? 简直是找死! 他想杀人,真的。 如果不是旁边的那个家伙拦住了他,他敢保证,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可那个家伙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现在的样貌……丑陋可怖。 若是再展露出血腥残忍的一面,别的都还好说,万一吓到了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玩偶的头套之下,谭国鸿的眼皮和嘴唇都在颤抖,十根手指头也下意识的紧紧握着。 张延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够看得出来谭国鸿现在的情绪很激动。 “她到现在甚至都还不知道你的存在,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需要时间慢慢磨合,我知道你很想接近你的女儿,但你听我一句劝,现在真的不是时候。” 张延嘴上说着,对于谭国鸿的情况也着实是觉得有些头疼。 还好他之前过来的时候把发传单时戴的头套带了过来,挂在了谭国鸿的头上,遮住了他那吓人的面孔。 大街上一个戴着头套的高大男子,虽然有些突兀,但还好也没那么奇怪了,总比一个“怪物”的形象要好的多。 若非如此,在这几乎到处都是摄像头的时代里,谭国鸿那“独特”的模样,早就被人给发现了。 而那样的情况下,张延大概率也不会去惹这个麻烦。 …… “d,平时在学校里看你就觉得恶心,有什么好装的?” 白洁怒火上头,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带着情绪的,厌恶的看着眼前的任梦真,接连不断的骂道。 “靠你的学习成绩?还是狗屁脸蛋?真以为你长得很好看吗?没爹没妈的臭杂种,装n呢?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身为一个女人,不,还算是女生,能够骂出这般难听的话语,虽然是带了愤怒的情绪,可也实在是有些过了。 任梦真自知寡不敌众,倒是没做什么剧烈的反抗,被推的跌坐在地,也就坐在了地上,只是一双泛红的眼睛却是倔强的盯着白洁她们。 她可以忍受欺辱,她可以逆来顺受,但别人骂她的父母的时候,她却无法做到无视。 “d,真nsb。” 任梦真倔强的凝视,让白洁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了起来,愈发气愤。 恼羞成怒之下,她再一次扬起了手,一巴掌就朝着任梦真的脸颊甩了过去。 老套的剧情。 用文雅的说法,就是所谓的“英雄救美”。 在白洁的巴掌落在任梦真的脸上之前,张延跳了出来。 超越常人的身体素质,力量,速度,多方面的强化,拦下这一巴掌自然不是什么难事。 而之所以要在这种情况下蹦出来,而不是提前出现,倒不是他真的想干什么英雄救美的事情,纯粹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找一个能对女生“动手”的理由。 “欺负人也要有个限度。” 说起来,之前他自己在学校里也和任梦真有些相像。 是一个“被欺负”的对象。 但与任梦真不一样的是,他所受到的“欺负”,大多都是言语上的嘲笑与讽刺,而这些,他本人是不怎么在意的。 从来没有人动手“欺负”他。 唯一的一次,也就是不久前的那个徐元恒,和他推推搡搡的不说,重要的是,对方骂了他的妈妈。 而且不止一次,警告他他都不听。 自己也是没办法,才“被迫”动了手。 相比较起来,貌似任梦真的遭遇要比他差了很多。 “你td谁啊?” 卫衣带帽,黑色口罩,看不清楚具体模样,但张延一米八的身形还是挺唬人的,而且听声音来看,有些沙哑,估摸着应该有些年纪,很像是二十多岁的社会青年。 所以白洁倒是没有太过嚣张,比如说挣脱束缚,继续动手什么的。 但一向嚣张的性格,到了此刻也是得势不饶人,起码嘴上说的话是不肯吃亏的,直接又是一句带脏字的话语脱口而出。 “我是她……哥。” 张延思索了刹那,然后说道。 他上高二,任梦真初三,年龄上,比任梦真要大个将近两岁左右,称作是她哥,不过分? “你放屁!” 然而白洁却是一口否认,冷笑道。 “她d就是一个孤儿,哪儿来的哥?你糊弄谁呢?” 一口一句脏话,饶是以张延的性格,都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你再骂人,我就揍你了你信不信?” 他不随便打人,不管对方的性别是男的还是女的。 但他要真打人,也同样不管对方什么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信n……” 咚! 一个响亮的……脑瓜崩。 在旁人的眼里,甚至很像一个朋友之间玩闹的小动作,但就是这一个脑瓜崩过后,白洁却是像突然变成了一个木偶一样。 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眼睛一闭,便直挺挺的向后倒了下去。 她身后就是朱亚丹,两人相距不过一步左右的距离,白洁倒下之后,位置就是直接倒在了朱亚丹的怀里。 朱亚丹前一刻还在愣神,下一刻,白洁沉甸甸的身体就撞进了她的怀里,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带着一同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什么情况?” 一个脑瓜崩,把人给崩……崩死了? 不会?应该只是晕了? 可一个脑瓜崩把人给崩晕,这威力也挺吓人的了。 朱亚丹被吓到了。 抬起头,看到张延有些凑近的脑袋,一双黑夜中看不见的瞳孔,却仿佛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 “要不要也给你来一下?” 平静的声音,却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魔力,朱亚丹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也顾不得其他,连忙爬了起来,和另一个同样有些呆滞的同伴,把白洁往身上一架,就赶紧离开了。 第31章 六百五十七块八 杀人? 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虽说白洁和朱亚丹她们的行为确实很过分,挺让人生气的,但要说因为这个就“干掉”她们,确实有点过了。 脑瓜崩是幌子。 致使白洁昏迷过去的根本原因,还是他的特殊能力——念力。 重压对方的神经,促使昏迷。 这种手段,也算是他对念力灵活运用的一种方式。 之前“劝悔”谭国鸿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样的方法使那些警察“安静”下来的。 避免双方冲突升级的最有效方式,自然就是让其中一方彻底安静下来。 不伤性命,又能解决问题,多好的办法? “你没事儿?” 转过头,才发现,被刚才自己一系列操作惊呆的貌似不止是白洁和朱亚丹她们,连同任梦真都是一脸呆呆的模样,看起来倒是有意思极了。 “你不起来吗?” 直到张延再一次开口,任梦真才仿佛反应了过来,脸一红,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受伤?” “没……没有。” 任梦真低着头,轻声说着。 “那个……谢……谢谢你。” “谢我就不必了,说起来,也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啊?” 任梦真一脸茫然。 “对了。” 张延伸手摸了摸上衣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把的人民币,有一百的,有二十的,还有一块和五毛的。 “六百五十七块八,没一毛的了,少的三毛钱就当做是我帮你的报酬,剩下的你看一下。” “啊?” 任梦真脸上的表情更加懵逼。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六百五十七块八,这个数字…… 咦? 怎么感觉这个数字好像很熟悉呢? 这不是…… “你是……那个小哥哥?” 她想起来了,六百五十七块八,这个数字她还是记的很清楚的,那件事情过去之后,她还为此心疼了好久呢。 她一个人自食其力,挣钱属实是不容易,几百块钱虽然数目并不多,但也要看对什么人。 对她来说,真的已经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张延笑了笑,然后没等任梦真做出表示,就把手中的钱折好,然后塞进了任梦真的手里。 “哎,不……不用……” 任梦真似乎还想拒绝,虽然她内心其实也挺想要的,但下意识的,她还是心口不一的说了一句拒绝的话。 只是声音却很小,小的实在听不出来有什么底气。 “你不用说什么拒绝的话。” 张延轻声说道,“那天如果不是你,我还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你也算是救了我的命,我应该报答你。何况,我的医药费本来就是你帮我垫出来的,我还给你,你又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呢?” 也许他说的话有些夸张的成分,但其实也说不准。 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当时他是什么情况,也许只是虚惊一场,但也有可能真的是生死关头。 医院的救助有没有用,他不好说。 但他是在医院里醒过来的,这一点是错不了的。 何况,就算他的“恢复”与医院无关,可总归是任梦真把他送到了医院,就凭这一点,他表示一下感谢也是必须的? “我……” 任梦真满脸羞涩,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我送你回家。” 这是个内向的小姑娘,比自己的性格都要内向许多。 不过自己貌似是属于“假内向”,沉默并非性格使然,而是有特殊原因。 而任梦真嘛,应该是性格如此,是真的内向。 与之相处,还是应该自己主动一些,多说些话。 “不……不用。” 任梦真下意识的拒绝,不过张延却也早就想到了她会这么说,所以在任梦真回答之前,他就先一步将地上的袋子捡了起来,然后蹲下身子,将那散落的空瓶子一个个的都装进了袋子里。 大抵是人的性格都是如此。 在自己“在乎”的人的面前,总是希望展示出自己“好”的一面,而不想把自己“坏”的一面暴露出来。 以前的她,捡瓶子,除了最开始的时候会有些在乎别人的目光,到后来的时候,她已经基本可以做到无视了。 哪怕是一些熟人,比如说街坊邻居,亦或者是学校里的同学,见到了她捡瓶子的模样时,她也会把头一转,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不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可刚才张延帮她解了围,再加上两人之前算得上是“缘分”的交集,此刻的任梦真,不可避免的对张延产生了些许好感。 这是一个正常现象,一个陌生的人,哪怕是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对你产生了些许帮助,也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 或是赞许,或是感谢。 而在自己有好感的人面前,总是不希望把自己不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比如说捡瓶子这件事情。 之前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但忽然之间……仿佛多了些许不自然。 许是尴尬?许是自卑? 任梦真复杂的心里情绪,张延自然不可能有窥探人心的本事,三下五除二的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完毕,然后说道。 “走?” “哦……好……好的。” 事已至此,任梦真也没好意思再说什么拒绝的话。 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然后转身。 低着头,顺着回去的路往家走。 她觉得自己应该要思考一些什么东西来着,可脑海里却是一团乱麻,混混沌沌的,什么也想不顺。 仍旧带着几分灼热的清风吹来,却没有带来丝毫的清凉,吹在她的身上,发丝亦随风而动。 这条路她走了很多遍,她没有数过,但至少也有一百遍以上了? 她不敢说什么闭着眼都能认得方向,但整段路程所能看到的场景,她只要闭上眼睛,安静一会儿,就能把所有的场景都在脑海里勾勒出来。 以往她回去的时候,她总要四面八方都看一看的,一是因为无聊,随便看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时间太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多少还是需要警惕一些的。 但此刻除了脚下的方寸土地之外,周围的场景,她却是一下都没有再去看。 “哎,小心。” 耳畔突如其来的呼喊,任梦真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反应迟钝的代价,就是…… “哎呦。” 额头上传来的些许疼痛,让她回了神。 而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的歪歪扭扭的,直接一路斜向,撞上了旁边的电线杆。 “你没事儿?” 张延奇怪的看着她,心想着难道是刚才被那几个女同学给吓到了?怎么走个路都能走歪。 “没……没事……” 慌乱的摇了摇头,任梦真用手捂着额头被撞的地方,转过身继续前走,步伐却是快了许多。 此刻的她只感觉双脸都在发烫,虽然是在黑夜里,但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双脸定然是非常红的。 这么尴尬的事情,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了呢。 “这小姑娘,真有意思。” 黑夜能够限制普通人的视线,却不能让张延的视力受到影响,任梦真双脸通红的模样,一丝不差的落入了他的眼帘,让他不禁有些好笑。 …… “我一直没问过你,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而后才过去几天?你怎么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起初,张延以为自己和谭国鸿不会再有交集,所以那时候虽然好奇,但张延也没有详细询问谭国鸿是什么情况。 可现在的情况却有些不同了。 先不说自己先后“阻止”了谭国鸿的行动,就只说这一次。 那个把自己送到医院的小姑娘,也算是自己的半个恩人,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当时的具体情况,谁又能说不是人家救了自己呢? 而自己的这半个恩人,竟然又跟谭国鸿有着这样一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亲生父女! 他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愣了好大一会儿。 实在是太特么巧了! 中彩票都不见得比这种事情凑巧? 但惊叹归惊叹,却改变不了事实! 事实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他想还是不想,现在他和谭国鸿的未来命运都开始有了交集。 说不上是好是坏,目前还看不出来。 但他觉得,不管是单纯的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好,还是为了以后,他都有必要对谭国鸿更了解一些。 首当其冲的讯息,就是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一个正常人,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怪物的? 如果不是还有人型的躯体模样,如果不是谭国鸿还能站立,还能说话。 这简直就跟变成了一头野兽一样! 而这种事情,是怎么做到的? 任凭张延绞尽脑汁的去想,也想不出来哪怕一丁点儿的眉目。 “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谭国鸿皱着眉头说道。 “我被关在监狱里,有个陌生的男人来看我,告诉了我一些事情,然后给了我一瓶药剂,我按照他的说法把药剂喝进了肚子里,一觉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第32章 你是禽兽吗 “这么……厉害的吗?” 一瓶药剂?基因突变? 现在的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吗? 张延听的有些错愕,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相信谭国鸿。 事实上,他是信的。 尽管这听起来似乎很是匪夷所思,但谭国鸿并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而且如果不是谭国鸿所说的那种情况,又会是怎样的缘由呢? 现代化的科技,虽然他不是科研人员,对于现有的科技水平达到了什么程度并不清楚,但他觉得,应该还不至于到如同此刻的谭国鸿,这样的程度? “我也觉得很是匪夷所思。” 深夜的清风吹过身畔,吹的衣服轻轻摆动,却吹不走谭国鸿内心复杂的思绪。 他用两只手托着带着头套的脑袋,因为头套的存在,张延看不到谭国鸿此刻的表情,但大概也能猜得到他现在的思绪一定是非常混乱的。 经历过人生大起大落,而且还是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 不管换成是谁,也没办法保持平静啊…… “我大概可以猜的到,那个人可能是要利用我。” “给了我这种东西,把我变成这个模样,我不相信对方会什么目的都没有。” 谭国鸿的说话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毫不关己的事情一样。 “可其实我并不在乎,因为在当时的情况下,我已经别无选择,我恨,我愤怒,我知道当时的我是被情绪冲昏了头脑,可实际上就算我能够保持清醒,在面对那样的事情的时候,我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我并不埋怨谁,我也不怪他把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我女儿的存在,我或许还会一直感谢那个人。” “只不过……现在的我却多少有些后悔了。” …… 谭国鸿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低着头,纵使不去看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伤感。 张延大概是能够理解他的情绪的,其实也很好理解。 之前的谭国鸿是失去了对生活的向往。 唯一的亲人被别人害死,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然是孤身一人了,家庭亲戚关系当中,张延和谭国鸿其实也是差不多的,所以也算是勉强能够理解。 虽说等同比喻有点不喜。 但如果换做是张延,若是有人害了他的母亲,他大概也是会发狂的。 报复,就算为此付出性命又如何?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什么都要去妥协,妥协了太多,一旦无法妥协的时候,那就是彻底爆发的时候了。 而那,也正是最后的希望破灭的时候。 但他现在却多了另外一份希望,来自于他的女儿。 人一旦有了希望,就不想那么轻易的放弃所有了,现在的他,更是有了一个新的目标,那就是为他的女儿而努力。 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的。 所以他才会说感觉到有些后悔,因为现在的他在做了那些事情之后,就注定没办法正常生活在这个社会上了,没办法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法律,道德,这些都会成为束缚他的枷锁。 虽然不至于把路堵死,但势必会让他的生活,乃至生存都变得异常艰难。且不说他现在的模样,就说他为了报仇而做的那些事,警方又怎么可能对他不闻不问?势必要不停的寻找他。可他又能怎么办? 躲躲藏藏?能维持几时? 还是要一直杀戮? “走一步看一步。” 张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如此劝说。 劝他自首? 就他手上的几条人命,张延估摸着,一旦自首被抓起来,要么下半生在监狱里度过,要么说不定会被送到某个地方切片研究,再一个就是死刑,具体的他也不懂,只是觉得杀了好几个人,再加上越狱…… 罪应该不小。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 谭国鸿此刻心态倒是坦然,居然还能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几分释怀。 “我现在只想尽可能的为孩子做些什么,之后……倒是也无所谓了。” “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别人也就罢了,但那两个家伙,我说什么都不会放过。” “很感谢你这几次的帮忙,而且你还带来了我女儿的消息,只是我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算了。” 回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同情你的遭遇是不假,但我帮你,主要还是为了回报你女儿的帮助,跟你可没多少关系。” “虽然你这个人不怎么样,但……不得不说,你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呵。” 大概是为人父母,都有点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孩子,所以虽然张延这句话有调侃他的意思,他却也不觉得生气,反而还有几分别样的欣慰。 “你这就要走了?” 看到张延起了身,谭国鸿问道。 “不然呢?难不成你还要我留在这里陪你过夜吗?” 张延有些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口罩之下,他的表情无法表露在外,黑夜之中,谭国鸿大概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所以他倒是比平时性格放开了许多,若是放在青天白日,他大概也不会做出这样“活跃”的表情。 “我还有些话没说呢。” 谭国鸿挠了挠脖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了,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或许也只有你能跟我说上几句话了。” 这话说的倒也是。 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他不去伤害别人,就单单以他现在的这幅外貌,就足够吓退所有胆敢靠近的人了。 “你说。” 或许是闲来无事,又或者还是因为谭国鸿和任梦真之间的关系,张延想了想,便又重新坐了回来,想要听一听谭国鸿还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谭国鸿坐在街边的石阶上,两只手并拢着似乎是想要揉一揉眉头,但因为脸上的头套,那揉动的举动也只能是落在了头套上。 “我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你也知道,怕是没办法出现在阳光之下,和别人见面……唉,我还能见谁呢?所以,我想着……把我女儿托付给你。” “啥?” 张延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虽然是戴着黑色的口罩,但两眼中的震惊却是毫不掩饰,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谭国鸿。 “你有毛病啊?我可还没成年呢!” “而且你女儿比我还小一岁多呢,她才多大?是不是你亲生的?你是禽兽吗?” 我特么…… 谭国鸿强忍着动手打他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的又解释了一遍。 “我如今这副模样,如何能去见我的孩子?” “而今天的场景你也看见了,她孤身一人,生活中诸多不便,又要受人欺凌。那可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容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想请你帮忙照顾她,就是这样,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哦,原来是这样。 张延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虽然是隔着口罩的。 他当时也是听到那几句话而下意识的吃了一惊,并没有多想,此刻平静下来,就算是谭国鸿不解释,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离谱。 “没问题。” 略一思索,张延倒是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真的?” 谭国鸿没想到张延会答应的这么快。 “这种事,还有假的吗?” 张延有些无语的反问了一句。 他会答应下来,其实也是经过了多方面的考虑的。 首先自然还是“报恩”,虽然严格来说,任梦真做的事情其实也没有付出多大的代价。 可论事也要论人。 一个馒头,你平白去给一个正常人,大概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可能不会接受。 且不说丢不丢脸,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在里面下药了什么的。 可对于一个快饿死了的人来说,那就是救命的希望。 道理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一份情谊,能让人记一辈子。 虽然从事情上来说,任梦真只是看到了一个昏迷的人,然后好心把对方送到了医院而已。 举手之劳罢了。 可在张延看来,那就是救命之恩。 而从另一方面来讲,谭国鸿既然已经知道了任梦真是他的女儿,那么作为一个父亲,尤其还是一个带着愧疚的父亲来说,谭国鸿大概率是愿意为他的女儿做一些事情的。 那么,在这样一位父亲看到有人欺负她女儿的时候,他又会怎么样? 不久前,那得亏是张延在旁边,而且站了出来帮了个忙,如果是谭国鸿一人在此,估计那两个欺负他女儿的那两个女学生,怕是被捶死的可能性都有。 谭国鸿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他自己肯定也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万一在他女儿面前展露出血腥的一面,其他的先不说,就他的这幅尊容,谁见了能不害怕? 张延算不上什么好人,更扯不上什么英雄,虽然因为一些神奇的事情而有了一些“特殊能力”,但他的心理方面还是更趋近于一个普通人的心理。 有生命危险的事,尽量能避则避,毕竟他又不是毫无牵挂,他也不想死。 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基本的人性他也是拥有的,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做也没什么? 先前掺和谭国鸿的事情,那时候也是因为他比较自信,而且还很好奇。 在接触“怪物化”的谭国鸿之前,他顶多也就是教训过几个混混,整治过几个小偷而已,都是一些小事。 他也年轻,有少年好奇心态,碰上这种离奇的事情,谁能说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再加上当时情况确实惨烈,在他自认为有能力自保的前提下,顺从好奇心,顺便做做好事,他觉得还是可以做一下的。 那么现在的情况差不多也是一样。 就当做是为了避免谭国鸿再造杀孽,他抽空照顾一下任梦真,这根本不算什么。 第33章 开玩笑吗 “老大,你身上的伤没什么问题了?” 端着几份文件的郝帅杰推开会议室的大门,人还没找个位置坐下,便先关切的问了一句。 “废什么话?我要是有事,还能坐在这里跟你们开会吗?” 刘泽文瞪了郝帅杰一眼,表情虽是冷漠,可目光之中却也难以掩饰那几分柔和。 “行了,赶紧坐下来。” 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会议室里,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十三个人,就都整整齐齐的坐了下来。 “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刘泽文开了个头,右手拿着一支笔在桌子上轻轻的点了两下,继续说道。 “针对这次发生的事件,后续我们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另外,单独针对先前的行动,我有一个问题。” 刘泽文揉了揉眉间,有些头疼的问道。 “你们当中,有没有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明明记得,我们当时的情况应该是挺危险的,可现在的结果,却是我们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同事们有几个倒是受了伤,可总的来说,除了物质上的损失之外,我们人员方面却是可以称得上是没有损失。” “结果是好的,但我却不明白,在失去意识之前,我明明记得……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有谁知道的吗?” 这……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老大。” 还是郝帅杰先开了口,大概是不想氛围冷场。 “说实话,关于此事,我们在会议之前也讨论过,可实在是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我们和老大你一样,本来都觉得……可能已经完了,但最后我们能够活下来,本身就超出了我们的预料,而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我们是真的不知道。” “事后我们也调查过,抽调了事发当地附近的监控,可得到的结果,却是监控摄像头在事发当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竟然全部出了故障,好像是莫名其妙的被调转了角度,所以……我们什么信息也得不到。” “那个怪物的事情我觉得还好说,对方连外貌都变得不同常人,迟早还会暴露出来的,我们只需要考虑到时候该怎么对付他就好了。” “逻辑虽然简单,可那个怪物的能力我们也都见识到了,再和对方碰上面,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制服的了那家伙。”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但说出来的内容,综合起来其实也就四个字。 没什么用。 “我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向上面领导申请一批更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我们的制式武器,以往都是为了威慑罪犯而存在的,不管罪犯犯了多大的罪,可他们总归还是一个普通人。但这一次的情况却是不同,以我们现在的情况,现有的武器已经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 郝帅杰看着刘泽文说道。 “老大,你觉得呢?” 这个…… 刘泽文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做出这个举动了。 但是没办法,这件事情真的是太让人头痛了。 他有心想把这件事情递交给更上层的领导以及相关部门。 可也不知道领导们是怎么想的。 居然以“不便引起社会居民恐慌”为由,搁置了他们的这个请求。 说实话是有点离谱。 对比调动军队的动静,现有的“怪物”骚动,明显会对社会居民造成更大的混乱? 可惜啊。 谁让人家是他的领导上司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就算他再怎么不理解,这种时候也只能按照上面的意思来行事了。 “我们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刘泽文叹了一口气,说道。 随后,刘泽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疑惑的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 “我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我们这些人在失去意识之后,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附近的监控录像,一个个都查看过了吗?真的一点儿发现都没有?” “附近的人群呢?有没有去询问过?事发时间段内,有没有任何看起来比较奇怪的人在附近出现过?” 众所周知,酒店一般都会建立在地段比较繁华一些的地方,越是高档的酒店,大概也越是趋近于这个情况。 事发地所在的位置,虽然不是市中心,不过论繁华程度,比起市中心也是差不到哪里去。 附近的监控录像自然是不用多说,如果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完全可以称得上是覆盖百分之九十左右的面积。 除了个别地方的死角阴影之外,大部分地区的情况全都会暴露在摄像头之下。 就算事发时间段内,附近的摄像头被一股“不知名”的情况给调转了角度,算是让监控摄像头都失去了作用。 但附近的居民呢? 挨着酒店的地方,由于居民被警方疏散,所以就算是没有人看到事发地段的信息,也算是合情合理。 和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不脱离“人”的这个范围,就依然有迹可循。 进事发地段中心区,必须要从外围进入? 中心地段没有人注意,这个就不讲了,可外围地段总该有人看到过“某个人”的身影? 范围大,没关系,锁定不了具体目标,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好查,这些都不是问题。 一天查不出来,就两天,两天查不出来,就一个星期。 他相信总能查出来一些蛛丝马迹的。 而他之所以要查,倒也不是要为难谁。 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一道身影,对他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 一个人? 一个可以和“怪物”抗衡的人? 一个愿意救下他们,变相的属于“好人”阵型的人? 这不仅是对这座城市意义重大,乃至于对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有着很大的意义。 往小了说,这座城市有着一个英雄,在面对“怪物”的时候,人们不是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往大了说,它代表着一股超凡的力量可以被人掌控。 刘泽文没有那么大的思想境界,考虑不了全世界。 作为一名警察,他只希望能够守护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位老百姓,保证他们的安全。 不只是因为警察的职业所牵涉到的荣誉,也是因为这座城市里有着他的家人,朋友。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和那位“神秘人”进行一番对话,以便能够更好的维护老百姓们的人身安全。 “老大,你……你没开玩笑?” “听您的意思是说,难道当时现场还有什么人出现在了那里?” “我们是被人救下来的?不可能?” ……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又格外震惊。 在他们原本的想法当中,他们可是以为是那“怪物”自主退去的。 毕竟当时双方的差距那么大,他们都以为自己这一群人在劫难逃了,谁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还能睁开眼睛再看一看这个美好的世界。 而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实在是没法想象,难道真的有“人”可以对抗那个怪物吗? 简直离谱! 比起相信有人能够对抗怪物,他们宁愿相信是怪物自己因为什么未知的原因而放弃了伤害他们。 比如说“人性未泯”?谭国鸿在最后关头回复了些许作为“人”的本性?所以才没有赶尽杀绝? 至于说什么有能够和怪物对抗的人存在,这种话简直就是离谱。 不否认,的确有人能在通过后天的努力训练之后,可以变得更加厉害,但毕竟也是有限度的。 一双肉拳,怎么着都不可能比钢铁更加坚硬。 就算是大力士,举重冠军,在面对哪怕只有五十斤的东西的时候,想拿起来,也一定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可那个“怪物”掀翻一辆车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是完全超出了人体极限的一大截,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有能与其对抗的人存在? “老大你大概是看错了?” “是啊,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嘛?” “哪怕是世界级别的拳王,在那怪物的面前恐怕都不值一提,怎么可能会有人能够把我们从那怪物的手底下救出来?” “不可能,这种事情太离谱了。” “我宁愿相信是那怪物良心发现,这个可能性我感觉还更大一些。” …… 众人小声的议论着,却也没有可以隐藏自己说话的内容,虽然声音不大,但彼此之间也能收到讯息。 难道…… 真的是我的错觉? 虽然他自己是挺信任自己的,但周围的人都在持否认意见,听的多了,刘泽文不免的也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些许怀疑。 毕竟当时的他状态也不正常,迷迷糊糊之间,也许真的产生了错觉也说不准。 何况大家说的也挺有道理的,那怪物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就算是装备精良的特种部队,人数不多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把那家伙怎么样。 皮糙肉厚,力量和爆发速度也都恐怖的很。 自己居然觉得,真的有人能够赤手空拳的和那个怪物抗衡? 想想也确实有点离谱。 第34章 放学别走 说实话,在她人生的前十几年里,截止到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任梦真是不信命的。 不信神佛,也不太相信什么“人的命天注定”这样的说法。 虽然说不出“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霸气的宣言,但她也是赞同“人的命运在自己的手里掌握”这样的想法的。 她的确是过的不好。 但她也不觉得这就是她的命了,也不过就是不好而已,为什么自己不可以通过后天的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呢? 所以她努力学习,生活方面紧凑一点儿也没关系,她并不是不能忍受。 直到遇见那个人之前,她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 可直到那天晚上,她去了那个公园,碰到了那个年轻人之后,她突然开始变得有点相信“命运”了。 她住的地方,距离那个公园明明有好几公里的路程。 换做是平时,她根本就不会去的。 她住的地方附近,也有好几个公园以及广场的,所以她一直都是在附近捡瓶子。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那天会突然去到那里,几百天的时间里,第一次改变了自己的习惯,莫名其妙的去了另外一个她从来都没去过的地方。 然后在那里遇到了一个人。 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大两岁,但也还没成年的,一个莫名其妙吐血的少年。 按照她平时颇为懦弱的性格,如果碰上了这种事情,就算她不会袖手旁观,也最多就是帮忙打个110或者120。 可那天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涌上来的勇气,居然克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亲自去搀扶了那个少年,然后一点一点的挪到了附近的医院。 真的是太奇怪了。 那一刻,她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种揪心的感觉,有了一种“如果不去救他,自己大概会遗憾终生”的想法。 这简直就是离谱! 事情过去之后,她坐在家里的院子里,发着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她想了很久,也得不到答案。 所以最后也是没办法,她只能归结于“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 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都是命”这一说法的存在。 他们两个之间,或许就存在着某种命运的纠缠…… “发什么呆呢?神经病啊?” 走在路上时不时笑一下的少女,被一只手臂粗鲁的推搡了一下,带动着身体往旁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但幸运的是,旁边十几公分的地方,就是一面墙壁,她下意识的伸手的动作,让她触碰到了那面墙,所以并没有摔倒在地。 而不幸运的是,她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一条小胡同里,而她的面前,站着五六个神色不善的少男少女。 “你有那个家伙的联系方式?” 一脸不耐烦的朱亚萍双手抱胸,站在任梦真面前仅一步之遥,冷声说道。 “看在你跟我是同班同学的份上,我不打你,但那家伙昨天晚上居然敢戏弄我们,这件事一定要有个说法的,你给他打电话也好,或者发信息也行,把他叫过来,今天我们揍他一顿,这件事也就这么算了。” 朱亚萍的身旁站的便是白洁,而她们两个人的身后,却是站着四个像是小混混模样的年轻男子。 模样看起来挺成熟的,应该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了,一点儿学生的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是钢还是合金的银灰色挂坠,耳朵上还挂着一个同样色泽的耳环,染着黄头发或是蓝头发,裸露的臂膀和肩膀处,大面积的纹身想不被人看到都难。 离任梦真最近的那一个,也就是四个“小混混”当中站的最靠前的一个,在朱亚萍说话的时候,左边胳膊的胳膊肘还搭在了朱亚萍的肩膀上,右手夹着一根烟,脸上挂着笑的抽着手里夹的烟,之后又轻佻的冲着任梦真吐出了嘴里的烟雾。 这简直就是“混混”独有的特色行为, “你们……要干什么?” 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她毕竟也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距离成年的十八岁分界线都还有一段距离,被几个成年人堵在胡同的时候,她又怎么可能会不觉得害怕。 “干什么?你刚才耳朵聋了吗?” 朱亚萍伸手推了一下任梦真,不耐烦的说道。 “别让我重复第三遍,你,现在,马上,给昨晚上那家伙发消息,让他赶紧滚过来挨打,要是老实配合,我们今天揍他一顿也就罢了,要是不配合。” 朱亚萍上下扫视了一番任梦真,冷笑一声说道。 “那你今天也就别走了,至少晚上八点前你走不了,而且不只是今天,往后每一天我都会带人过来堵你,心情好的话,说不定能放你早点儿回去,若是心情不好,留你到凌晨一两点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若觉得没关系,尽管试一试。” 两手交叉环抱胸前,朱亚萍嘴角扬起一抹冷色弧度,道。 “反正我家离得近,而且我又不写作业什么的,回家早晚都没关系,而你家,这方面的情况你比我更清楚。” “你也别想着跑,就算你能躲得过从学校到公交车站中间这段路,可你下了车,到你家也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呢,我若是想堵你,机会有的是,所以你也趁早打消那些侥幸的念头。” 这还得多亏了之前有一次跟朋友出去玩儿的时候,无意间到过任梦真所住的地方的附近。 虽然不知道任梦真具体住的是哪一栋房子,但大概位置她是知道的。 而任梦真每天乘坐的是哪一路公交车,这个就更不用说了,她自然也是知道的。 “你……” 任梦真咬了咬嘴唇,脸色有些胆怯的苍白,却又有几分愠怒的潮红。 她此刻倒是希望对方能打她几下呢,虽然滋味不好受,但后续的事情解决起来相对也会简单许多。 而且她报警也是可以的。 但现在这种情况,对方也不伤害她,只是堵她的路,这种情况就有些胡搅蛮缠了。 她就是报了警,警察过来估计也就是批评教育一顿,还能怎样? 对方又没打她,也没有囚禁她,自己本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顶多可能会产生一些推搡,可也产生不了伤痛啊。 她若是性格强硬,强闯应当是可行的,如果对方不想落下什么把柄,应该不会强行限制她的自由。 可一来,她并没有那样强硬的性格。 二来,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她总不能天天都要这样? 再一个,她若是在强闯途中推了谁,对方再顺势往地上一趟,说她先“动了手”,之后变成“互殴”怎么办? 她可是看过电视剧的,如果对方比较“机灵”一些的话,是不难将事情演变成那样的情况的。 “赶紧的,想好没有?” 朱亚萍不耐烦的催促道。 不过若是此刻她能知晓任梦真心里的想法的话,怕是会忍不住大喊一声“牛13”? 因为她还真的是这样想的。 虽然她还是学生,但像小孩子一样撕扯扭打这种事情,她还是不屑于去做的。 她虽然不怎么在乎家里长辈的管教,也不屑于老师的批评教育,可被人数落着却不能反驳的滋味,确实是挺让人憋屈的。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她就想了这么个办法。 要么双方都有错,挨训一起挨训,只要对抗之中自己不吃亏,那么就算一起挨训又何妨? 要么就干脆占据“道德制高点”,不管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只要在别人眼里,是你先挑的事,那么事后就算家长老师训我,那我也是有理由去反驳的。 是别人先怎样怎样,我才怎样怎样的,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别人先怎样怎样。 是? 这样一来,就算我打了别人一顿,只要不是特别严重,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谁让她先惹我的? 习惯一旦养成,每次做事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的去这么做,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她这一次还真没希望任梦真作出些什么来,她是真的想把昨天晚上那家伙给叫过来,然后直接揍他一顿的。 居然敢吓唬她? 怎么,男的就了不起吗?年纪大两岁就很厉害吗? 有什么可豪横的? 任梦真这家伙我都欺负惯了,怎么,还想有人站出来出头不成? 既然如此,我就把这个替她出头的人给揍一顿。 一个就该被欺负的人,做什么翻身的美梦呢?当现在是古代吗?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你t的是真墨迹,手机拿出来,你要不发,我t替你发。” “话都跟你说明白了,要么让他过来,要么把你压这儿,你是听不懂好赖话是吗?怎么这么墨迹呢。” 一旁的白洁也是一脸不耐烦的凑了过来,伸出手在任梦真的身上碰了两下,似乎是要搜身,搜手机的样子,但实际上也就是做做样子,她又不是打劫的劫匪,这种事情怎么会轻车熟路。 “小姑娘。” 二十出头的年纪,实在算不上多么成熟,嘴边的胡须都没怎么粗化呢,吊儿郎当抽烟的样子,顶多也就是看着十分轻浮,气度却是没有的。 “把那小子找过来,哥几个跟他谈一谈,也不一定非要揍他,所以你也完全不用害怕,放心,把那小子叫过来就行了,真没啥事。” 一边抽着烟,一边“循循善诱”。 大抵是看人家小姑娘长的挺好看的,再加上他好歹一个男的,一个大老爷们儿,难道还真能动手打一个比他年龄小的小女孩儿吗? 虽然咱也不敢说自己是什么道德好青年,可是也做不出来这种事情啊。 第35章 出头 “我……我没他的联系方式。” 任梦真撒了谎,因为其实张延给她留了联系方式。 从很多年前的txqq,到后来的wx。 再不济,也有电话号码可以作为联系方式。 所以留个联系方式这种小事,现在早就成为了一种随手就能做的小事情。 “没有?” 朱亚萍双眼一眯,冷声说道。 “你觉得我会信吗?” 昨天晚上那个家伙自称是任梦真的“哥哥”,两个人都成兄妹关系了,怎么可能连一个联系方式都不留? “别仗着我们对你宽容就在这里有恃无恐的,惹急了,真给你两巴掌也不是没有可能。” 白洁恶狠狠的说道。 论外貌,体型优势的她怎么看都比朱亚萍更具备威力,可两人之间的“地位”却是截然相反,很多时候,“人高马大”的白洁反而更像是一个跟班小弟一样,说话做事的模样,简直就像是变成了朱亚萍的陪衬。 “我……我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你们……你们不信就算了。” 心头虽然紧张惊惧,可任梦真却从来都不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那样的事情她也实在是做不出来。 她帮助张延在前,张延回报她在后,但站在任梦真的角度上来看,她仅仅是帮忙把人扶到了医院而已,只是花了一点力气。 但张延却是帮她化解了一次遭受欺凌的危机。 两件事情其实说不上来哪一个更重要一些。 只是就任梦真自己来说,反正她是觉得她欠了张延一个人情。 所以她断然是不可能“出卖”张延的。 “大不了就挨几下打。” 她心里都已经想好了,这青天白日的,就算这些家伙再怎么猖狂,也无非是打她几下,让她受些皮肉之苦罢了,难不成还能要了她的命? 而最后的结果只要没有太大的影响,她这一次也决定好先不报警。 就当做是给对方一个一笔勾销的选择。 如果朱亚萍她们动了自己以后,觉得出了气,不再继续追究,那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对方得寸进尺,她也不是只会一味忍受的懦夫,若有第二次情况发生,她说什么都要报警,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甚至也会提前做好搜集证据的准备。 比如录音什么的。 但这第一次,她反正是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 “你是有病?” 朱亚萍气的直喘气,她搞不明白这个笨蛋家伙,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而这么嘴硬? 什么狗屁兄妹! 当她朱亚萍是白痴吗? 任梦真的家庭情况,班级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听说过了。 父母双亡,家中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哪儿来的什么狗屁兄妹? 昨天晚上也就是她没想起来,所以才被骗了一下。 “既然你不说,那你就蹲在这里等着,我看看你的嘴能有多硬。” 朱亚萍冷哼了一声,但也没有伸手去打任梦真,而是凑上前去,一把将任梦真肩膀上的背包给拽了下来。 “有本事你就继续保持,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还有更多次,有种咱们就这样耗着,我看你能坚持多长时间。” 正如朱亚萍之前所说的那样,反正她又不怎么学习,不用写老师布置的作业,而且家离得近,所以她有的是时间。 想跟她比耐心? 可以啊。 我也不打你,咱们就在这里耗着,要么到深夜,我不想待了,我就放你走。 要么你就祈祷,如果有多管闲事的人路过这里,为了不惹麻烦,我也可以让你离开。 但人的运气不可能每天都是好的,何况你难道跟我一样没有事情可做吗? 每天都这样搞你一次,我就不信你能坚持多久。 任梦真一时不查,东西被朱亚萍夺了过去,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西已经在朱亚萍的手上了。 “你……” 任梦真气急,却又无可奈何,她不知道自己反抗会不会有用,但面对这样的场景,对面人数优势的情况下,她本来就有些怯懦,真让她去动手怎样的,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赶紧把人叫过来,要不然……” 朱亚萍冷哼道,伸手摸索着从背包里抽出来一个笔记本,也不翻开,只是捏着本子的一角,在手上来回晃悠。 她什么也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表现出来的是一种浓浓的威胁意味。 “看你们的样子,是在找我吗?” 冷不丁的,朱亚萍她们身后突然传来这样的一个声音。 谁? 众人下意识的转过头,任梦真也抬起头看了过去,便看到一个衣着怪异的男孩儿,大热天的,穿着一件卫衣,还把帽子套在了自己的头上。 他不热吗? 朱亚萍身后的几个男人其中的一个,脑海里还下意识的闪过了这个念头。 “你居然来了?” 刹那间的愣神过后,紧接着的便是欣喜。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她虽然嘴上说的吓人,可实际上,她其实也不能把任梦真怎么样的。 毕竟是一个学校的,而且还是一个班的,真要把任梦真给怎么样了的话,自己是怎么样都逃不掉的。 虽然她也是不怎么怕的,可老师的说教,家里长辈的训斥,她其实也是很反感的。 但昨天晚上那个男孩儿不一样啊。 相互之间也不认识,就算打他一顿,估计对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自己。 只要自己不是做的太过分,比如说打骨折,甚至造成更严重的结果,对方一个男孩子被一个女孩子给欺负了,估计他自己都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 “怎么了?”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看眼前这架势,张延大概也能猜出来。 带着几个混混一样的男人,堵着任梦真,看到自己之后又是一副欣喜的表情。 这明显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啊,而之所以拦住任梦真的去路,大概也是为了让自己过来。 至于目的,肯定是为了报昨天晚上的那个仇了? “怎么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朱亚萍冷笑着,往前走了两步。 “昨天晚上不是挺神气的吗?仗着自己是男孩子,欺负我们女的是吗?今天老子带了人,有本事你再嚣张一下试试啊?” “孙子,就是你欺负我们小萍啊?” 那之前把胳膊靠在朱亚萍身上的那个小混混,看样子也是这四个人里面的“头头”,此刻把嘴里抽完的烟头猛的吸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烟头丢到一边,自认为很帅的把嘴里的烟养上吐,吹动着额角的头发摇摆几下,然后双手插兜,歪着脑袋走到了张延面前,续上了后半句话。 “哪个学校的?挺狂啊?” “我……应该不算欺负?” 张延伸手将头上的帽子拉了下来,只是口罩依然戴着。 身上的“纹身”莫名其妙缩了回去,只剩下了很小的一块,所以就算是在学校,其实他现在戴不戴帽子也都无所谓了,只要不是不穿衣服就行…… 只是戴帽子已经是长久以来的习惯,一时之间他也是没能改掉。 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他只是伸手弹了个脑瓜崩,别的什么也没有做,连一句脏话他都没讲过,难道这也算是欺负吗? 张延说话的时候,因为思索而产生的短暂的迟疑,却好像被对方当成了害怕的怯懦。 那“混混半是得意的笑了一下,作为一个已经成年,而且已经经历过几年社会的男人,面对一个学生,他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敬畏的情绪的,心里也完全不会有任何的压力。 反倒是对方这番“怯懦”的表现,会让他有一种很是舒服的满足感。 “大哥哥,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说挺有好感,可也只是觉得对方人很不错,任梦真做不出来出卖对方的事情,可张延如今既然已经来了,她也不至于说拦在张延面前,作出护着张延的举动。 又不是生离死别,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还真没到那种地步,如今任梦真也只是觉得有些无奈,却也已经没办法了。 “我来找你有点事。” 张延笑着说道,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笑容,但也能听到他发出的一声轻笑声。 “怎么了?” 任梦真不知其意,找她能有什么事情? “玛德,这么狂的吗?” 我勒个去的,这两个家伙,这是当着他的面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聊起天了吗? 朱亚萍生气,那“混混”当然也生气。 出来混,就是要个面子,别人不给我面子也就算了,你一个学生?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你也敢不给我面子? “你踏马想死是?你爹跟你说话呢?听不见是?” “我待会儿再跟你说。” 张延皱了皱眉头,看向那“混混”头子的目光之中,却尽是冷意。 也许这家伙只是习惯性的讲脏话。 “老子”,“你爹”,这类词只是说习惯了,所以张口就来。 但这些话语中所蕴含的内容,却恰恰是张延最为反感的。 第36章 教训 “怎么?不服?不服练一练?” 或许人都有这样的通病,都有爱炫耀的毛病。 就好像小的时候,我有棒棒糖,别的小朋友没有,那我就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当然,也不是说一根棒棒糖就有多了不起,而是我比别人特殊。然后在这种情况下,我能得到别人羡慕的眼神,那种东西才是让人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源头。 类同于此刻,看着旁边朱亚萍略带几分崇拜的目光,反正李世龙心里是挺舒服的。 “好啊,怎么练?” 直到张延平淡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李世龙才微微愣了神。 怎么练? 什么怎么练? 这种情况下,对方不是应该认怂吗?说些好听的话? 再不济,也该保持沉默? 正面硬刚是什么鬼? 是我听错了?还是我搞错了? 难道人多的不是我们这一方吗? “你说……啥?” “我说,怎么练?” 张延抬头看了李世龙一眼,说实话,他都有点想笑。 这一看就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总觉得别人就应该害怕他,现在碰到自己这种人,居然连该有什么样的反应都不知道了。 真是好笑。 “你t笑你呀。” 看着张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估计也是错觉,李世龙仿佛感觉到背后有人给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这下子他算是彻底忍不了了,觉得丢了面子的他顿时恼羞成怒,骂骂咧咧的同时,也直接伸出手,就朝着张延伸了过去。 但这一次,张延没有再惯着他,母亲本来就是他的逆鳞,李世龙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他又不是圣人,自然做不到对别人百般容忍。 所以面对李世龙伸过来的手,他直接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然后微微用力一拧,接着抬腿就是一个前蹬,直接就踹在了李世龙的肚子上。 “卧槽……” 李世龙一声痛呼,身体却是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世龙身后的一个家伙甚至都还在抽着烟,直到李世龙发出声音,他们才好像刚刚注意到,转过头去看,看到的就是李世龙坐在地上的画面。 什么情况? 众人的脑海里齐齐闪过这样的一个疑问。 但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 “我去,这孙子……” “妈的,真嚣张啊!” “干他!” 他们本来就是不务正业的小混混,说脏话骂人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古代的人是,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他们呢? 一言不合,先骂爹娘,然后一拥而上。 现代社会又不讲究什么功夫,打架都是全凭一身子力气,谁力气大谁就有优势。而除了力气之外,就只能看哪边的人多了。 不过这次的很明显,明显是他们的人多,而且他们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对方却只是一个在校学生。 如此明显的差距,如果他们还打不赢,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害怕。 而几秒钟后的结果却是…… 张延好似闲庭信步一般,一拳一脚,就把他们几个全都放倒在地。 这听起来很夸张,但事实情况就是这样。 朱亚萍和任梦真他们就这样看着,张延就是一拳一脚,就只是挡一下,回一下,然后这几个人就躺地上了。 整个过程怎么说呢,就显得很怪异。 就好像是在演戏一样,而且演的还很别扭。 一旁的任梦真倒是发现了一点不一样,她看到李世龙他们不只是躺在地上,而且身体好像是在……发抖?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是仔细看看,好像没有看错,李世龙他们真的是在发抖。 什么情况? 现在又不是寒冬腊月,反之,现在连秋天都没到,所以不可能是因为寒冷发的抖。 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任梦真猜不出来,但她也知道,这种情况和张延一定有脱不开的关系。 而张延肯定也不会告诉别人,事实上,就算他想说,其实也都不一定能够描述清楚。 他当然没有给李世龙他们造成多大的皮外伤。 李世龙他们几个之所以会躺在地上身体发抖,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疼。 但这个疼痛可不是皮外伤上的痛,而是身体内部神经的痛。 相信很多人都有腿部抽筋的经历,李世龙他们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在双方接触到的时候,张延的手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反而是他的“念力”,通过李世龙他们的身体,“轻轻”的“扯”了一下他们身体里的筋。 他发誓他真的没有用力。 但人的身体内部真的是太脆弱了,哪怕只是轻微的拨动一下,所造成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但好在李世龙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大碍,疼痛归疼痛,但这一阵过去之后,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事,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李世龙他们出言不逊,但毕竟也没犯什么大错,张延教训他们一顿也就可以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我们应该见过?” 张延抬起头来,看着朱亚萍她们说道。 “看样子,今天的事情是你们整出来的?” 张延的语气很平淡,但朱亚萍和白洁的身体却是狠狠一颤。 如果只有昨天晚上的经历,她们还可能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一个脑瓜崩而已,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威力? 但加上今天的事情之后,她们就不这么以为了。 李世龙他们从站着到躺在地上,整个过程她们都看得清清楚楚,直到现在,李世龙他们还躺在地上身体发抖。 虽然说张延放倒李世龙他们的方法看着很怪异,很别扭,甚至很像是演假戏。 但也只是说说笑而已,这又怎么可能真的是演戏? 别忘了,李世龙他们本来就是自己找来教训对方的,自己跟李世龙他们也都认识好几年了,怎么可能现在会演上这么一出戏? 所以结果就很明显了,虽然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方法,但对方确确实实是把李世龙他们给放倒了。 手段之诡异。 如果不是现在还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她们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鬼了。 但话说回来,就算天没有那么黑,鬼是不是…… 嘶…… 这种诡异的情况之下,她们怎么可能不害怕? “看在你们还是学生的份上,我不和你们计较,但人要懂得适可而止,如果你们以后还是不知悔改,得寸进尺,那也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语气依旧是很平淡,但已经进行过一番自我脑补的朱亚平她们,此刻又哪里还有勇气说不? 和李世龙他们保持一致的颤抖频率,紧张的点头回应。 看他们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走路都是问题。 让他们现在离开,显然也不太现实,张延只好扭头看着任梦真。 “有空吗?” “啊?哦,有,有的。” “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一下,要不,找个地方?” “哦,好。” 两人一前一后,主动离开,去了其他的地方。 刚走两步,任梦真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又回过头,把朱亚萍拿走的自己的东西给捡了起来,背在肩膀上。 扭头看了朱亚萍她们一眼,却也没有说什么,然后就走了。 “走……走了吗?” 脚步声渐渐远去,朱亚萍和白洁这才敢抬起头,紧张的相互询问着,确认着。 等到真的确认张延离开之后,她们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见鬼了?真的是见鬼了? 朱亚萍和白洁没见过鬼,但她们觉得,估计鬼差不多也就这个样,能力方面的。 毕竟哪里有正常人会能做到这种事情的? 李世龙他们几个现在还躺在地上抽搐着,这可不是幻觉。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中皆是惊疑不定。 虽然她们什么都没有说,但两人心里都各自清楚,以后她们大概不会再想和任梦真以及那个家伙打交道了。 第37章 受人之托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附近的一处公园,此刻天色虽然已晚,但毕竟是在市区,而且又不是寒冬腊月,所以自然是不会缺人的,两人也是走了好几分钟,才找到一个有着一块空石板的地方。 “也没什么事情。” 张延笑着说道,“就是有人托我给你带一件东西。” “啊?” 任梦真一愣,有些不确定的指着自己问道。 “给我……带东西?是……是什么?” 会是谁呢?有谁会给自己带什么东西呢? 她已经没什么亲人了,认识的人她心里大概也都有个数,没道理会有人给自己送东西啊。 “你看看就知道了。” 张延依旧笑着,然后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最后掏出来一张卡片一样的东西,然后递给了任梦真。 “就是这个。” 任梦真下意识的接了过来,拿在手里,借着附近的灯光仔细一看,却发现竟然是一张银行卡。 “这……”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张延,目光中尽是不解。 “卡里大概有十万块钱。” 张延双手揣在自己卫衣左右的兜里,笑着说道,“这是你的家人让我带给你的,你放心,不会有来路不正的问题。你也不用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这笔钱是你应得的。” 他这些话说的也算是没有问题。 钱,是谭国鸿让他转交的。 当爹的给女儿留的钱,女儿自然不用有无法接受的顾虑。 至于这笔钱的来路,严格来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 谭国鸿被医院那边骗了10多万,这笔钱也是他从医院那边拿来的,虽然肯定不是同一笔,但他拿回来自己被坑的钱,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因为谭国鸿现在情况特殊,就算他拿了钱,也没办法交给任梦真,所以只能交给张延,由他代为转交。 “小哥哥,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任梦真瞪大眼睛,明显是还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十万块钱啊? 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她自己是什么情况,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怎么可能会有人给他这么大一笔钱? “不行,我……我不能要。” 她承认,她也做过一夜暴富的美梦。 每次看到喜欢的衣服却没钱买的时候,每次看到别人拿着美食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甚至于每个学期学校收学费的时候,她都希望自己能变出来一大笔钱该有多好啊。 那样的话,很多时候她就不用过的那么纠结,很多事情也都可以得到解决。 可梦想和现实是有区别的,她也不是那种分不清现实的人。 有很多人都做梦自己中彩票呢,中个几百万几千万什么的,从此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但大家也很清楚,梦,毕竟是梦,和现实生活是不一样的。 “可这些钱真的是你的。” 张延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 “这个……嗯……怎么说呢,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礼貌,但我想你自己也应该知道了,你原本所在的家庭,或者说的更直接一些,也就是你的父亲,你原本的那个父亲,和你并没有血缘关系。” “而这张银行卡里面的钱呢,是……你的亲生父亲留给你的。” 原本张延还在犹豫,自己到底应不应该说出这些话。 虽然说是亲生父女,但这么多年来,谭国鸿并没有尽自己作为父亲应该尽的责任。 甚至于说,在任梦真十几年的生活里,根本就没有谭国鸿的影子。 或许这么说不一定正确,但即使任梦真不认他谭国鸿这个父亲,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因为无论是生育之恩还是养育之恩,好像都是没有谭国鸿的参与的。 张延本来也是有些纠结这个问题,到底要不要说出谭国鸿的存在。 但是想了想之后,张延还是觉得应该告诉她。 不管任梦真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虽然还没有法定成年,但她也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她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判断。 别人可以给她建议,但是却不能替她做决定。 无论任梦真承不承认这段关系,都该由她自己来选择。 所以,张延才会选择把这些如实相告。 “亲生……父亲。” 任梦真低下头,嘴里默念了一遍,都市霓虹灯下的欢声笑语,此刻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屏蔽在了外面,一点也传入不到她的耳中。 正如张延所说,有些事情她确实是知道的,当初她的妈妈带他出来的时候,虽然她的妈妈没有跟她说这些。 但是爷爷奶奶的态度,还有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听的多了,她总能明白点什么的。 而妈妈走了之后,这么长时间她也没有回过以前的那个家,其实也正是因为她想明白了这些事情。 毕竟……不是血脉至亲…… 而她有时候也会去幻想,想象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她想过,她的亲生父亲可能是一个常年在外做生意的商人,或者是一个执行秘密任务的警察特工,甚至她连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不务正业的浪荡子这种事情她都想过。 她总是想,她的亲生父亲大概是因为什么事情耽误了,所以才会这么久的离开。 慢慢的,时间久了,她其实差不多也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偶尔也会想象一下,自己的亲生父亲某天会找到自己的时候的场景。 但那样的想象都已经很少了。 可是现在却突然有一个人来到自己的面前,给了自己一样东西,并且告诉她,这是她的亲生父亲给她的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又或者两者都应该有。 但她现在的实际心情,其实更多的是茫然。 “其实你也不用想那么多的。” 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张延大概也能猜得到任梦真现在的心情,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现在的心情也一定会非常复杂。 “那个人当初既然选择了离开你们,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总之呢,现在都已经回不去了。他给的这一笔钱呢,其实也就是对你的补偿。他本人是不会和你有任何瓜葛的。” “我不知道我这样讲你会怎么想,但你的生活,好像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了。” 以谭国鸿的情况,就算他想和任梦真见个面,好像也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除非他能够恢复原来的模样,否则谭国鸿也是怕把自己的女儿给吓到。 而即使他恢复了原样,能不能见面其实也不一定。 就他之前犯的那些事情,恐怕判个无期甚至死刑都是很有可能的。和女儿见面相认,之后又是永别,想想都替任梦真感到心疼。谭国鸿大概也不会想这么坑自己的女儿。 所以还不如营造出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形象,反正任梦真都已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往后继续一个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又何必给她的生活增加波折? “这样的话,这些钱我就更不应该拿了。” 也许是张延的这一番话起了作用,任梦真很快就回了神,摇了摇头,很是平淡的把银行卡又推向了张延。 “帮我把东西还给他,毕竟他也不欠我什么。两段没有交集的人生,何必非要纠缠在一起。” 看这样子,张延的话应该也是起了作用,总体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哪怕换成是谭国鸿自己站在这里,估计也会支持张延的做法。 “这两句话,我可以帮你带给他,不过这些钱嘛,你想怎么办都行,但还是不可能还的,而且就算还,他肯定也不会要的。你就拿着,就当做是他对你的补偿,也……是这段关系的终结。” 张延把两只手揣进自己的兜里,往身后退了半步,笑着说道。 先不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谭国鸿去了哪里,找起来麻烦得很,就算是他知道谭国鸿的位置,他也不可能把钱还给谭国鸿的。 以谭国鸿现在的状态,拿了钱又有什么用? 花都不好花出去。 即使把他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都不能保证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又是一堆麻烦事,让他去超市或者饭店买点什么东西,感觉还不如他直接动手抢来的方便。 所以哪怕是给他十个亿都是浪费。 “这段关系……的终结吗?” 但这些很显然任梦真是不知道的。 委托的人,也就是她的父亲,给她这笔钱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补偿吗?还是“买断”费?亦或者两者都有? 真的就打算和她一点瓜葛都不想有吗? 但其实这样的话…… 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尽管她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但让她开口向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喊爸爸。 那场面想想也觉得挺尴尬的。 所以如果对方真的不想认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这就对了。” 看着任梦真好似有些落寞的低下头,张延反而是笑着伸出了手,在任梦真的头上轻轻揉了两下。 这种明显“亲昵”的动作,让任梦真瞬间变得有些脸红。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并不反感,而张延也觉得奇怪,自己为什么就自然而然的做出了这种动作呢? 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可明明他们只见过寥寥几面而已。 真是奇怪。 不过,想不明白的事情干脆就不去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 过去的多年时间里,他“被迫孤独”,可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谁又想把自己一个人封闭起来呢? 有个人说说话聊聊天,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这种感觉也挺好的不是吗? “记好我的电话号码,有事的话,记得联系我。” 张延笑着说道,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时间,今天的这个时间段,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班主任因为之前的事情,今天特意问了他的住址,想要跟他谈一谈的。 既然已经完成了别人的嘱托,东西送到了任梦真的手里,那他也该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虽然他其实也不是很在乎,但班主任的面子还是要给一下的,毕竟班主任平时对他还挺不错,也一直是个好老师来的。 “好……好的。” 两人做了最后的告别,便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夜晚的星空依旧明亮,周围嘈杂的声音也依旧闹耳,繁华的夜下都市里,两个小小的人儿之间的对话,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任何影响。 第38章 主动挑衅 “感谢您的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李文松已经当了两年多的超市收银员了,老实讲,这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好的工作。 工资低这就不用说了。 工作时间还比很多工作都要长。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的超市收银员都是一样的作息。 就比如那些大商超里面的工作人员,差不多晚上八点之后就该下班了。而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在他家附近的,一个不是很大的超市。 除了基本不怎么来的老板之外,这里常驻的工作人员也就两个而已。 超市店铺并不是24小时开放,晚上都是要关门的,但是关门的时间也很晚,要到晚上十一点半以后,将近十二点的时候了。 早上开门的时间倒也称不上太早,可八点半的时间开门,似乎也算不上太晚。 除去中午一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工作时间。 古人常用朝九晚五来形容忙碌辛苦的生活,可放在现在社会上…… 呵呵,朝九晚五……那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奢望啊。 可惜了。 如果当初他能够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有个好文凭的话,虽然不能说一定会过的很好,但也有很大的机会了,只是过去的事情…… 现在说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一共七块钱,先生,您是扫码还是现金支付呢?” 网上银行手机支付功能普及开来之后,就以快捷方便的特点取代了现金支付的主流。 但不管网络支付再怎么方便快捷,现金也不会被完全取代的,还是有流通的空间。只是相对而言少了许多而已,而且现在用现金支付的基本上都是年纪稍大一些的人。 可不管怎么说,不管现代科技再怎么发达,只要国家没有禁止人民币现金的流通,那么作为商家,就不该有拒绝人民币流通的行径。 “现金。” 沉闷的声音从玩偶头套里面传了出来,李文松多瞥了两眼,却也没有多看。 因为一直盯着别人看,这种行为是非常不礼貌的。 虽然他也挺好奇,对方怎么大晚上的要带个大头套出来逛,但毕竟也是别人的隐私,他也不好询问或者怎样。 话说回来,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光是像吃不吃蒜,吃不吃香菜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分出不同的“流派”,别人有些“怪癖”又怎么了? “好的,收您十元,找您三元。” 拿起从顾客手里放在柜台上的两张五块钱,这个时候李文松才注意到,对方的手上居然都戴着手套。 但这些小事他也没有在意,拿过钱之后,在收银机上操作了几下,就又从柜台摸出三个一块钱的硬币,拿在手里就要递给对方。 “不用了,我再拿瓶水。” 顾客抬了抬手,指向了李文松背后的饮料柜说道。 “给我拿一瓶绿茶。” 一瓶绿茶刚好三块钱,李文松也没有多想,说了一句“好的,您稍等”,然后把手里的三个一块钱硬币又放了过去,转过身就要打开柜子去拿饮料,耳朵边却响起了手机的提示音。 大概是短信什么的。 脑海里下意识的进行了一番分析,而李文松也没有多想,因为响的手机是顾客的手机。 打开柜门,从外侧拿了一瓶绿茶,但握了一下之后,他又放开了,手往里面伸了伸,拿了一瓶较为冰凉的绿茶。 现在的时间节气还在夏天,空气温度还是挺高的,除了极少部分年纪大的老人之外,年轻人都会选择要一瓶解暑的冷饮的。 “先生,您的绿……” 转过身的同时,李文松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职业性的礼貌的话,但还没等他完全转过身来,身旁便好似突然刮过一阵狂风一般。 风劲带动他的身体都歪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些记账用的纸张,以及一些卡片塑料纸之类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直接被吹的漫天飞舞。 砰! 一声剧烈的轰鸣,超市的玻璃门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轰然碎裂开来,玻璃渣子溅的到处都是。 什……什么情况? 这一系列变动,皆是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李文杰都还没反应过来,这些变化就已经结束了。 他下意识的回头朝着声音的来源地看去,就看到了那一扇破碎的玻璃门。 就好像是被车撞了一下似的,玻璃渣子碎了一地,整扇门几乎都没了,可附近明明没有什么车子或者其他的东西,这玻璃门又是个什么情况? 呆呆的举着手里的绿茶,或许是因为愣神的缘故,手上没拿稳,手里的绿茶也掉在了地上,而且好巧不巧的落在了他的右脚脚掌之上。 嘶——! 疼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也让他回了神,注意力放到了周围的变化当中。 “卧槽,兄弟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 李文松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迫不及待的向旁边的人表示着自己的惊讶,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本该和他一起在超市里面的那位头套大哥,此刻居然没了踪影? “我草,这什么情况……” 呆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柜台好几秒钟,李文松才接受了对方忽然消失不见的事实,然后又转头向超市大门的方向,嘴里喃喃自语的嘀咕着一句话。 “的,真的是见鬼了。” …… “我再警告你一遍,如果你敢伤害她,我发誓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一定会的。” 奔驰在夜间的街上,两侧昏暗的灯光下,一道健硕的身影正在快速奔跑着。 许是时间太晚了的缘故,街上的行人变得很是稀少,来往的车辆也明显稀疏了许多,偶尔过去一辆,也是迅速的呼啸而过,全然不像白日里车辆多的时候那么稳重。 “行了,姓谭的,你也犯不着跟老子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或许不了解我,但我对你的过去倒是知晓一些。我王会平十几年前混社会的时候,你还指不定在哪里游手好闲呢,跟我在这里逞能,你觉得你能吓到我吗?” 电话那边传来的声音,只是听了两句,就让谭国鸿气的咬牙切齿,通红的双眸之中也是蕴藏着满满的暴虐杀意。 他毫不怀疑,倘若王会平叔侄现在敢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一定会用残忍的方法把这两个家伙撕成碎片。 可现在他却需要冷静,只因为几分钟前他收到了一条彩信。 上面有一张照片,而照片的主人公就是他的女儿任梦真。 手上和嘴巴上都被粘上了黑色的胶带,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副典型的被绑架了的样子。 大概是被迷晕了,照片上的她闭着眼睛躺在那里,没吵没闹。 就是这样的一张图片,让他在看到的第一眼之后就忍不住怒火上头,好不容易短暂平复下来的情绪,瞬间就又被暴虐的杀意所充斥。 但他总算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伴随着这张照片一起发过来的,还有几段话,除了一部分没什么营养的垃圾话之外,话中还附带了一个地址。 而他也正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地址,所以才会第一时间冲了出来。 出来没多久,那个发给他信息的号码就又打过来一个电话,而一接通电话之后,对方只说了一句话,他就马上辨别出了对方的身份。 王会平! 那个他恨不得马上锤死的家伙! “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电话那端的王会平的语气也很冷,但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半个小时,如果你没有赶到我说的地方,那你就可以和你的女儿永远说再见了。” 这句话之后,王会平也没有给谭国鸿回话的机会,直接就挂掉了电话。 该死! 谭国鸿愤怒的两眼通红,竭力控制着自己没把手里的手机捏爆。 奔跑过程中,迎面而来的风不断的拍击在他的脸上,带来些许刺痛感,也让他不至于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王会平和王胜文两个混蛋,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说他们手无缚鸡之力或许有些夸张,但对谭国鸿来说,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不是他自大,就算给那两个混蛋人手配一把枪,他们都不可能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 自从见识过之前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谭国鸿相信,只要不是脑子有病,相信应该没有人会觉得几个普通人能够对付自己的? 谭国鸿都做好了可能会找不到这两个混蛋的准备了,毕竟正常人都能想明白,在自己没有被官方制裁之前,逃避,躲藏,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对策了。 至于说什么正面对抗? 谭国鸿不觉得那两个混蛋会是白痴。 可那两个家伙现在却好像真的要跟他正面对抗。 两个白痴吗? 不应该啊。 可如果那两个家伙不是白痴,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那两个混蛋很可能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 比如说秘密武器,又或者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他们为什么会突然多了这么大的勇气。 “但不管是谁给了你们勇气,老子总会让你们知道,唯有死亡才是你们应有的结局。” 冷冷的说出这句话之后,谭国鸿将手机收起来,装到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抬头,看了一眼街上并不算很稀疏的车辆以及人流,他眯着眼睛停下脚步,转身拐进了旁边一条幽深的小巷。 第39章 朋友 “我……我到家了,时间……也挺晚了,你……” “七点多,这个时间点公交车不会停运的,那你回家去,我也该回去了。” 跟任梦真接触过几次,张延看得出来,这小姑娘的性格还是偏内向的,虽然他们现在也算是熟悉了,可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介于亲人和陌生人之间的“熟悉程度”,才更让人无法从容面对。 “嗯,今天……谢谢你了。” “不用,本来就是因为我他们才会找你麻烦,以后如果有问题,记得及时联系我,好歹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不是吗?” 朋友吗……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不过……好像也挺不错。 “嗯。” 任梦真轻轻的点了点头,目送着张延离去的背影,直到对方转过十米左右长的街道不见了踪影,她才微笑着转过身来,带着一种别样的愉快心情回到了家中。 “老板,拿一个菜盒,一份擀面皮。” “好嘞,先坐这儿等一会儿,马上好,要辣椒吗?” “要一点,微辣。” “行,马上好。” …… 小店对面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广场,夜色霓虹灯下,广场上聚集了很多的人。 老人,小孩,有跳广场舞的,也有玩儿夜光陀螺的,还有踩着发光的轮滑鞋奔跑追逐的。 广场大概中间的位置,有一个雕塑,四四方方的坐基周围,有一条围圈的过道,再往外延伸出六条小台阶的路,每条小台阶路之间,种满了绿色的不知名灌木。 其中一条小台阶路的旁边,放着一个凳子,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旁边摆着一个音响,手里拿着一个话筒,正在唱着歌,四周还围了大概有几十号的观众。 小伙子的嗓音有些沙哑,挺有特色的,唱的歌怎么说呢,没听过,而且说实话,音色并没有很动听,但张延却是觉得其歌曲中的歌词挺有意思的。 小伙子唱了两遍,也许更多遍,也许在张延来之前就已经唱过了。 两遍过后,张延就记住了歌词。 转眼多年时间已经过去 这片陌生又熟悉的土地 约上几个朋友相聚坐在一起 聊聊这些年经历的风雨 装不经意问起她的消息 如今她已和别人在一起 遗憾当时的我实在缺乏勇气 从不敢向她表达我心意 都怪当时的我顾虑太多 都怪那时我的自卑懦弱 一无所有的我无法给她承诺 只能无奈选择沉默 如果当初勇敢去表达 不曾害怕得不到回答 那么现在的我是否还会在角落 牵挂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也许是有缘却无分 在我一无所有的年华 让我遇见了她让我心动的人啊 怎么舍得让她陪我经历风吹雨打 时间再回不到那年盛夏 我也不再是当初少年啊 失落遗憾相随胜过烟酒滋味 那是命运对我懦弱的惩罚 …… 歌词或许还有些瑕疵,但张延毕竟不是此中专业,也没办法评判,只是个人觉得还不错。 情真意切,而且很容易理解领会,一边听一边想象,虽然张延没有谈过恋爱,没经历过感情的挫伤,但是也能从歌曲中领会到一种遗憾的无奈。 或许也是因为这首歌曲的缘故,他才会留在这边吃了个饭,坐在门店外面的桌子上,吹着夏日的清风,感受着人间烟火气,若是此刻心情平静舒缓,也不失为是一种享受。 “给,你的菜合好了,你先吃着,擀面皮马上好。” 张延去过的外地城市不多,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些特色美食是不是洛城所独有。 但他去过的那些城市里,反正他是没有见过洛城的这些食物的。 两张犹如大号饺子皮一样的面饼,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什么特殊处理,两张粘合在一块儿,然后放在一个应该是叫“烤炉”的炉子里烤。 烤成了之后拿出来,面饼中间的位置就会鼓起来,鼓的地方,里面自然是空的,用一个小食用铲子沿着边缘轻轻一划,面饼就成了一个张开的大嘴一样,往里面夹东西特别的方便。 包包菜,豆腐皮,黄瓜丝。 菜合里面“夹的菜”一般都是这几种,都是切成丝,然后放在一起,加一些调料什么的搅拌搅拌,就可以夹到面饼里做成菜合了。 味道很好吃,张延也是从小吃到大了,他甚至都觉得他自己可能都会做了,但事实证明他还是想多了。 工序并不难,每一家做这个的老板都会当着你的面演示整个过程,但很显然,操作过程确实很简单,难的只是添加的作料不同,需要有特制的大料水。 至于大料水怎么熬,这个反正张延是没去学过,自然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一口咬下去,酥脆的薄饼外层,再加上蔬菜本身的新鲜感,以及作料的味道同时在口腔中迸发,即使张延吃了这么多年,但一段时间不吃,隔一段时间再来品尝,还是会觉得很是好吃。 “擀面皮来了。” 一碗红彤彤的擀面皮,看着很是喜人,虽是遍布好似红油的汁水,但味道其实也不是很辣,辣椒只是点缀色彩,激发食欲,辛辣的味道反而是其次,如果真的喜欢吃更辣口味的,店里也是可以自行添加的。 一顿饭,一共块五毛钱,倒也不是很贵。 擀面皮六块钱一碗,菜合两块五一个,店里还有卖肉合的,夹的猪头肉,黄瓜丝和青椒丝,味道也很好吃,价钱在四块钱一个。还有和擀面皮一个价钱的凉皮,米皮,米线,混沌之类,三块钱的鸡蛋汤也有,但相较于这些,他还是觉得擀面皮更有嚼劲,也更好吃一些。 “老板,钱转过去了。” “好嘞。” 门上贴的有老板的支付宝和微信的收款二维码,倒是也方便的很。 吃饱喝足之后,张延也没有闲逛的心思,住的地方离这里大概要坐两路车,前前后后也得半个多小时。他本身也不是特别喜欢往人群里钻,很多时候,他宁愿喜欢躺在房间里看看电视,看看小说什么的,也不太愿意到街上或者公园里这种地方。 夜晚时间,坐公交车的人也很少了,毕竟也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间点,不管是上下班的打工人还是放学的学生,差不多也都回到自己家里了。 所以公交站牌下,加上他也就一共两个人,两个人各自坐在站牌下的两张长椅上,静静的等待着公交车的到来。 来了。 低头看了五分钟左右的电子小说,隔着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刚刚拐过来一辆公交车,张延就好像有感应似的抬起了头,相距一千多米的距离,张延却是能够“看”清楚上面显示的数字。 正是他要等的37路公交车。 手机放回兜里,抬起头闲来无事的看着四周的场景,虽然正常人其实都不会因为分神而错过公交车,而他应该更不可能。 但曾经养成的一个习惯一直延续了下来,让他在记挂一件事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要上心,如非必要,他总要把事情做完之后才会放心去做其他的事情。 否则心里就一直搁着这件事情,总是让人不太舒服的。 或许是附近有一条小吃街的缘故,又或者可能是自己的感官太过于灵敏,鼻翼间尽是美食的香味。 张延平日里吃的简单,并不是因为他不喜欢美食,主要是经济实力不允许,如果兜里能踹个千儿八百万的,又有谁愿意天天吃方便面,还有两块钱一顿饭的油饼呢。 眼不见心不烦,眯了眯眼睛,自己都有些好笑自己的反应,正想着要不要再吃两个星期的泡面,省下来几十块去吃一顿好的,忽而一阵压抑的声音由远及近,迅速的从他眼前经过。 这是…… 一辆消防车? 记得上一次现实中亲眼看到消防车的时候,好像都已经是七八年前了。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严谨,但火灾啊什么的这种事情,好像距离他真的挺遥远的。 要不要帮个忙呢? 张延心里在自问。 “英雄”这个词汇,差不多在每个人小的时候都出现过,可很多人大概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去实现,甚至可能连相关的情景都接触不到。 这么多年间,张延是真的没碰到过这种事情,否则他大概率也是会去看一看的,帮不帮忙再另说,但他还是那句话。 力所能及的小忙,他不会吝啬自己所拥有的那些能力,可如果是那种连他都要面临生死危机的险境,就算他有能力,他也不一定会站出来。 这样的他,估计也算是挺自私的,但是也没办法,他毕竟不是一个了无牵挂的人,做不到随性而为。 公交车停在了路口,因为要等红绿灯,消防车畅通无阻的一路前行,张延的目光就随着车子一直往前看,甚至他还用了自己“超常”的视力往更远的地方看去。 然后他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我靠! 目光停留在消防车前进方向的更远处,他能够“看”到一道飘散的浓烟,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那个地方不正是任梦真家里的方向吗? 不会这么巧? 他送任梦真到她家的街口,自己散步走到这边,吃了个饭,前前后后也就半个小时左右,一个小时是绝对不到的,就这短短的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她家就着了? 不,不一定是她家。 但根据自己“看到”的场景,就算不是她家,也跟她家离不了多远了。 “见鬼!” 公交车启动进站,在站牌旁边缓缓停下,一位等待的老人起了身,慢慢走了上去,随后车门关闭,公交车缓缓驶离,那刚才还站在公交车站牌下的一个年轻人,此刻却是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40章 一块钱也是钱啊 “老公,还有我的首饰,一条项链和两个戒指呢,在咱们衣柜下面的那个盒子里。” “银行卡,还有证件照,都在床头柜里呢。” “老公,还有咱们……” …… “你能闭嘴不能?能不能别说话了?” 头发乱糟糟的一个中年男性,正黑着一张脸坐在一旁的一块石头上,喘着粗气。 在他的身旁,摆着一小堆包裹盒子塑料袋什么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此刻正一边焦急的看着被燃烧的房子,一边朝着男子不断的说着什么。 “我是哪里招惹你了?你是不是想让我死?” 男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瞪着一双眼睛生气的说道。 “那火那么大,我都冲进去三趟了,你还让我往里面冲啊?你要是想弄死我,你到旁边捡个砖头给我两下算了,被拍死也好过被火烧死。刚才那一次我都差点出不来了,你二大爷的,还让我往里冲?” 男子估计也是被气到了,否则按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称呼来看,他们应该是一对夫妻来着,夫妻之间怎么会说话还带骂人的呢。 “我这不是想着能救多少救多少吗。” 一听男子冲她发脾气,女人估计也是一下子被气到了,瞪着眼睛,眼泪却是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你看你说的话气人不气人,什么叫我想让你死?我不也还是为了咱们这个家吗?家都被烧了,我想挽回一点损失有错吗?两个孩子现在都在上学,都需要花钱呢,现在出来这么一档子事,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你还说这话气我,我……我……呜呜呜……” 突逢巨变,心里都不好受,话没说上几句,妇人又是悲上心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我……” 妇人一哭,男人顿时脑袋都大了,但态度和语气却也是不可避免的缓和了下来。 “你哭啥啊,我也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发两句牢骚,发生这种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总要看开一点。” “而且你反过来想一想,咱们人不是没有事情吗,东西烧了就烧了,人没事就行。得亏咱们孩子在学校寄宿,而且咱们俩今天去了咱妈那里,这咱要是在家里,人被烧出个好歹,那才是真正让人难受你说是不是。” 好说歹说,总算是劝住了妇人继续哭下去,而且两人沟通这会儿功夫,消防车也已经开了过来。 两口子一看消防员赶到,顿时心里也升起了几分希望,赶紧搀扶着起来,朝着消防车那边跑了过去。 …… “看来,这火很像是人为的啊。” 另一边,戴着黑色口罩的张延已然先一步进入了任梦真的家中,房子里火势汹汹,但对他来说却还是可以承受的。 而且从现场的火势来看,着火的源头似乎就是任梦真所在的这栋房子。 他站在屋里,尽管火势很旺,但现场的残留依旧能够看得出来,屋子里的物品,整体的陈设,都是有些乱糟糟的。 而最为明显的,还是要属那一扇铁质的屋门。 门锁附近整体变形,明显的是被暴力破坏,而能够造成如此大的创伤,人力明显是做不到的。 要么是借助了工具,要么…… 但不管怎么说,起码有一点现在可以证明了。 任梦真本人很有可能已经不在家里了,极有可能是被“人”带走了,而且对方放了这一把火,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破坏现场。 但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任梦真本人应该是被带走了,对方既然把人带走,应该是有什么目的性,所以任梦真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有危险的。 但任梦真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又不是那种会惹麻烦的性格,她能招惹到什么人呢? 她“后爸”的家庭和她已经分开了这么久了,那边有什么事情,也不太应该会牵扯到她。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谭国鸿这边,一定是谭国鸿惹来的麻烦。 可谭国鸿虽然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细数下来,和他有仇的却貌似只有一个人,或者说是两个人。 王会平和王胜文叔侄两人!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谭国鸿好像也没有别的仇人了。 但这两个家伙又是怎么知道谭国鸿和任梦真之间的关系的呢? 呵! 警方的力量…… 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这个世界上并不缺乏正义,但同样的,也不会缺少为了利益什么都能做出来的蛀虫。 人都有私心,他自己也不例外,所以也没什么理由去抨击别人。 他自己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如果今天受牵连的是一个陌生人,说实话,他是有可能转身回家去的。 但眼下…… 他倒是没办法选择袖手旁观了。 “有人吗?里面还有人吗?” “我们是消防员,如果里面还有人的话,请尽快作出回应。” …… 大概是附近的街坊邻居告诉了消防员,这家有个小姑娘,所以外面的动静明显是直奔此处而来。 而张延此刻也已经得出了自己的判断,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四下看了一眼周围的情景,转身便从房子的后方溜了出去。 火焰的升腾照亮了一方天际,但毕竟不如白昼的明亮,烈火的灼烫又逼迫的无人敢靠的太近,所以张延出来的时候,倒也是没有人能够发现。 “看这火势,估计也烧了有好一会儿了,王会平和王胜文的人就算再怎么墨迹,此刻也早就开车跑上路了,找估计是找不到了。但对方的目的既然是谭国鸿,那么抓了任梦真之后,肯定是要联系谭国鸿本人的。” 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关系而已,倒是也没什么好说的,王会平他们抓了任梦真,无非两个目的,要么杀了泄愤,要么就是用来威胁,借此来对谭国鸿做些什么。 如果是前者,那么根本就不用多此一举把人带走,直接在任梦真的家里动手就可以了。 想清楚这一点,张延也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好在之前谭国鸿那家伙跟自己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 “喂,你现在在哪儿?” 打通电话,张延也没说什么废话,直奔主题。 “老城区,顾龙路,冰洋超市门口,怎么了?” 谭国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讶异,似乎也是没有想到张延会给他打电话。 不过眼下他既然是这个反应,那就证明王会平他们应该还没有联系到他。 “你女……算了,我离你不远,我先过去找你,有些事情想和你聊一聊。” 刚想把实情告诉谭国鸿,但转念一想,张延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说眼下谭国鸿的情绪什么的,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但他现在毕竟和常人不一样,没办法真的以一个正常人的角度来看待他。 在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之前,谭国鸿可是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为了复仇,他什么都敢去做,好不容易因为女儿的缘故平静了下来,如果眼下直接告诉他,你女儿被人绑走了,张延可真没办法保证谭国鸿会不会发飙。 如果只是情绪波动也就算了,可万一要是伤及无辜,那就是张延的罪过了。 最好自己能待在谭国鸿附近,这样就算谭国鸿控制不住情绪,自己也能劝一劝,必要时也能拦一拦。 挂掉电话,打开手机导航,虽然他不知道顾龙路冰洋超市的具体位置,但他知道他现在的位置和冰洋超市都在老城区,那就不会太远。 输入文字,显示两点多公里。 看来,谭国鸿虽然没办法以现在的状态和女儿见面,但他心里还是渴望这份亲情的,游荡在女儿住所的附近,想必也是因为这份牵挂。 “真的是,又多花一块钱。” 如果是在农村就好了,他选择跑过去就行,能力加持之下,他的速度比摩托车都差不了多少,但城市里到处都是监控,他可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显示自己的特殊。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选择了一种较为合理的方式。 那就是共享单车。 两个轮子踩的飞快,但有夜色的掩饰,只要他不表现的太夸张,别人就算看到了,也只会调侃一句“是不是赶着去投胎呢”,但总归不会超出常理认知。 用了不到八分钟的时间,他就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 车子停好归还,根据手机定位显示,前面拐角再往里二十多米,就是顾龙路冰洋超市的位置。 地址还是有些偏僻的,店铺并没有开在大街上,这对一个超市来说,实际上是有些不利的。 但此刻对于张延来说倒是挺好的,位置越偏僻,周围的人就越少,一旦要是需要动用一些能力的时候,他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低。 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卫衣帽子有戴好,口罩也稳稳的挂在脸上,张延双手插进兜里,不慌不忙的往前走去,但才走了六步,他就停了下来。 抬起头,那本该是他目的地的方向,突然传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后不到三秒钟之后,一道高大的身影猛的从里面窜了出来,马不停蹄的奔上大路,然后径直的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靠!” 就算不看刚才那个人的脸,张延也知道那个家伙就是谭国鸿。 而谭国鸿为什么会有这般表现,也不用费心思去猜了,除了去找他女儿之外,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了。 “你要是早几秒钟跑出来也好啊。” 张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又回去把单车扫码开锁。 “浪费可耻,一块钱就不是钱啊?” 第41章 兽化 “人呢?出来,给老子出来!” “吼,该死的家伙,你们最好别让我抓到你们,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们生不如死。” …… 郊区外的一栋废弃小楼,占地约莫几百平米的样子,一共四层,皆是红砖裸露在外。 每一间房间的轮廓都有,很像是盖完了的主体,却没有进行装修。 上下四层一共几十个房间,楼体整个呈现一个圆圈,从外面进来之后,站在中间,就好像是被一个没有底的杯子给倒扣在下面了一样。 而谭国鸿此刻就站在这下面,愤怒的仰天咆哮着,怒骂着。 “别叫了,吹牛的大话谁不会说?” 四楼的围栏处,随着声音一同走出来一道身影,灰色短袖加西装长裤,四十多岁的模样。 许是今日没有洗漱过的缘故,此刻头发有些脏乱,脸上也有些许灰暗的尘印,冒出的胡茬也是清晰可见,但对方此刻的精神气却是出乎意料的活跃。 “你也不动动脑子想一想,老子在明知道你变成这个模样的情况下还把你叫过来,你真当老子是糊涂了不成?还说什么让我生不如死,我今天倒要看看,看看到底是谁让谁死。” 四楼围栏处俯视低处,王会平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不自觉的扭动着脖子,两只眼睛似凝视猎物一般,贪婪而火热的注视着下面的谭国鸿。 从他的眼神和表情当中,谭国鸿看不到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反而更像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这些表现,让谭国鸿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安,而这种不安的感觉又转化为烦躁的情绪,让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边缓缓的喘着粗气,一边也在极力控制着自己保持冷静。 他不害怕生死,不,也许应该说是他不在乎生死。 人对死亡本能的恐惧他也是避免不了的。 但他的情感却又告诉他自己,比起生死,有些事物对他来说更加重要。 “我女儿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有所忌惮,以他对王会平叔侄两人的怨恨,他根本一个字都懒得说,早该在见到的第一面的时候就已经发动攻击了。 哪怕王会平叔侄两人真的有所倚仗,他也一定会拼了命的把这两个混蛋撕成碎片。 “你放心。” 王会平冷笑一声,两只手交叉着捏了捏拳头,一边活动着关节,一边冷声说道。 “老子虽然做过很多坏事,搞过黑钱,卖过假药,但那些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老子做人也是有底线的,不管是搞钱还是怎样,孩子和老人我是不会碰的。” 此话过后,王会平又伸手指了指他自己的身后,道。 “你女儿现在就在我身后的房间里,我给她吸了迷药,没有五六个小时,她是醒不过来的,而你应该很清楚,老子的目的就只有你而已。” “是吗?那可再好不过了!” 听到女儿暂时没事,谭国鸿倒是长舒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胆敢挑衅老子的勇气在哪里。” 掀开套在脑袋上的帽子,露出那张充满野性的面容,相较于前些天的模样,此刻的谭国鸿简直就像是一头彻头彻尾的黑熊。 除了面部的五官还保留着作为人的模样,他的整张脸上都已经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了,全部都被黑色的毛发笼罩,整个人看起来真是格外的骇人。 “呵!” 但见此模样的王会平,却是怪异的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而还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来,紧跟着,他的右手搭在身前约莫一米高的围栏上,就这么用力一按。 整个人便直接越过围栏,从四楼直接跳了下来。 卧槽! 饶是谭国鸿想过如今的王会平会有变化,但在看到这家伙竟然直接从四楼跳下来的时候,谭国鸿还是愣了一下。 但人体下坠的速度却是很快的,四楼说起来感觉很高的样子,但人往下跳的时候,其实用不了几秒钟就会落地。 谭国鸿甚至都能看到王会平越来越近的面容上,那一抹冷笑,以及那绝对不正常的一双泛红的眼眸。 轰——! 到底他的反应力也还算可以,就在王会平即将砸到他身上的时候,谭国鸿及时的反应了过来,有些狼狈的就地往后滚了一下,堪堪躲过一劫。 嘶——! 迅速爬起来之后,谭国鸿回头看了一眼,感受着后背被劲风刮蹭了一下带来的刺痛感的同时,他也看到了王会平此刻的状况,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是我眼花了吗? 此刻的王会平稳稳当当的半蹲在地面上,身体因为惯性而微微弯曲,从四楼跳下来没受伤就已经挺夸张的了,更重要的是,此刻王会平的两只脚下,竟然有一个直径约莫两米,深度也达到将近半米的一个大坑。 虽说这里的地面是土壤,可弄出来这么大的一个坑,这属实是有点夸张了? 而且王会平不久前还只是一个普通人? “你……” 怨恨归怨恨,但看到王会平此时这样的状况之后,谭国鸿心头的怨恨还是忍不住被震惊给压了下去。 “很吃惊吗?” 王会平似乎是感受到了谭国鸿的惊讶,嘴角一模冷笑又随之扬起,然后身躯一扭,便朝着谭国鸿扑了过来,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狠狠的朝着谭国鸿的脸上挖了过来。 操! 见识过刚刚王会平的“不同寻常”之后,谭国鸿已经没办法再小看对方了,终于收起了一开始的轻视,两只手臂抬起来交叉横在了自己的身前,用来防御王会平的这一击。 嗤——! 手爪与小臂碰撞交叉,一闪而过,王会平一击过后,迅速抽身后撤,紧跟着把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放在眼前,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战果。 而谭国鸿这才看清楚,那王会平的右手五指的指尖处,竟是延伸着一根根尖而细的爪钩,是虎豹那样猛兽的利爪形状,尾端微微弯曲而又尖利,犹如蝎子的尾钩一般,散发着幽幽寒芒。 “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手指爪钩尖端,兀自还凝结着一小颗血色的晶莹,顺着尖爪缓缓滴落在地,荡漾出一小山血色的轮廓。 “该死!” 或许是血腥气,又或许是疼痛感,在这一刻刺激到了谭国鸿的血性怒火。 只见他愤怒的仰天咆哮一声,紧跟着,一把将自己胸前的上衣扯碎,露出了精壮却又遍布黑色毛发的上半身。双臂似是发泄一般的,用力的在地面上锤了两下,荡漾起满天烟尘的同时,他的身躯竟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着。 不过呼吸之间,他的身躯就已经膨胀了一半有余,高达四五米的雄壮身躯,真就是一个小巨人的模样,光是看着都让人心生胆怯。 而后,双手并用双腿,用力往后一推,整个人便以一种野兽一般的姿态,咆哮着冲向了王会平。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面对着不逊色于卡车奔驰的冲击,王会平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狂笑,将爪子在眼前晃了一下,随后身躯低伏,下一刻,竟是正面迎着谭国鸿的冲击而冲了上去。 唰——! 身影交掠错综,两者一触即分,但又不约而同的在落地的瞬间转身回头,然后再一次的碰撞在一起。 “哈哈,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不同于谭国鸿沉闷的低吼,此刻的王会平的语气中却是充满了兴奋,从他的笑声当中,不难想象他此刻畅意愉快的面容。 “这就是兽灵的力量吗?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 “兽灵?” 谭国鸿心头一惊,猛然抬起头来,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王会平的外貌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和自己很是相像,眼前的王会平的外貌也多了些“非人”的特征,比如那野兽一般长而锋利的獠牙,椭圆形的瞳孔,以及面部周围同样生长着的野兽毛发。 只不过他的是黑色的,而王会平脸上的,却是黄色的,而且皮肤上还多了些还不是特别明显的黑色斑点。 就像是……猎豹? “原来你也……那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熟悉的词汇,熟悉的变化,让谭国鸿不难猜出来,眼前的王会平的身上,一定是发生了和自己一样的变化。 而且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看来你是明白了?呵,不过没关系,反正早晚你都是要知道的,也让你死个明白。” 王会平满面笑容,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面对着谭国鸿这样的生死仇敌,他也有心情和对方聊上几句。 “如你所见,你我便好似那猎豹与棕熊,你有力量,但我的力量也不错,能对你造成致命打击就够了。而我有速度,但你却是不行,纵然你力量强悍又能怎样?你碰不到我,再大的力气都是白费。而我,只需要在你的要害之处划上一道,任你有再大的本事,也还是死路一条。”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有一身蛮力,却碰不到灵活的王会平,这一点在刚才的交锋当中就已经证明了。 而王会平的力量虽然不如他,但却总是能攻击到他。 低头往身上看去,一开始手臂上被抓到的伤痕,加上刚才短暂时间里的交锋,现在,他的身上至少有着不下二十道的血痕。 在他下意识的保护之下,这些伤痕都不在关键之处,每一道都不致命,但架不住数量多,而且每一道伤口处都传来着火辣辣的疼痛,时刻刺激着他的神经。 而最最重要的是,看着眼前王会平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谭国鸿有理由怀疑,对方是不是并没有用尽全力? 如果对方还能爆发出更快的速度,那么自己又是否还能抵挡的住? 难道,他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不成? 不,不可以! 他的女儿还在这里,还没有摆脱困境,他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就算要死,他也要把女儿带离这里再说。 一念至此,谭国鸿也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再度朝着王会平发起了进攻。 第42章 兽灵 兽灵…… 好中二的名称,但这就是谭国鸿和王会平那样存在的称谓吗? 兽…… 难道是和动物,野兽有什么关系吗? 早些年的生物教材课本上,好像是学过一种和这个貌似有些关系的知识。 是叫做转基因技术? 转基因大豆,转基因玉米什么的。 可这些食物不是都是无法食用的吗?而且也没听说过这项技术能够运用于人体啊?运用于动物的程度都没达到? 难道现在技术难题已经攻克了? 也不怪张延会联想到这些东西,实在是因为听到了“兽灵”这两个字,再加上眼前谭国鸿和王会平这两个家伙此刻的变化。 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融合”这个词语。 而动物与人体融合,除了转基因,他暂时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总不能是“杂交”? 可王会平和谭国鸿不久前还是正儿八经的人类呢。 “杂交”也不能是这种情况? 但该说不说,这项技术还真是有够神奇的,如果可以使其不损伤于人体,那么这项技术还真是一条不可多得的道路。 心中感慨了一番,随后张延却是暂时先收起了这些心思。 眼下他和谭国鸿一样,都是为了解救任梦真而来,此刻谭国鸿正在和王会平打的难分难解,短时间之内怕是不好分出胜负。 他固然可以趁此机会来搞一波偷袭,有谭国鸿在前面牵制着,他有信心在十秒钟之内就可以把王会平放倒。 但眼下还不能够确定任梦真的处境是否安全,毕竟只露面了一个王会平,谁知道王胜文在不在附近? 再一个,张延所说的十秒钟之内放倒王会平,也是建立在对方会和他们硬拼的前提下的。 可如果王会平见势不妙,一个劲儿的想要以任梦真为人质。 就以刚才王会平展现出来的速度,自己还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拦得住对方。 所以他绝对不能选择那样去做,一旦打草惊蛇,后续的事情发展走向他就没办法保证了。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先把人救出来,至于王会平这边,只要他们不受类似人质威胁这样的限制,两个人对付一个王会平想必还是挺简单的,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理清楚了思绪,接下来的行动就很简单了。 他也算拥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了,自然也清楚怎样能够有效的降低被发现的概率。 除了动作要轻缓之外,呼吸也一定要放缓,最好是能表现的像一个“死人”一样。 借着这些“经验”,他倒是很顺利的就摸到了四楼。 楼下的谭国鸿和王会平依旧打的难舍难分,可从眼下的情况来看,王会平却是一直稳占上风的。 虽然当下谭国鸿身上还没有出现致命伤,但一是因为他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要害,而且他确实皮糙肉厚。而另一点,也是王会平没有拼尽全力的缘故。 看眼下这情况,王会平明显是存了“戏弄”的心思,就像猫抓到老鼠之后也会去玩弄老鼠一样,想要把对方活活玩死。 “再坚持一下。” 虽然他并不是很在乎谭国鸿的死活,但一来,他和谭国鸿也算是认识,在“相识”与“厌恶”的两种关系对比下,他自然是更愿意帮一下自己“认识”的人。 而且他们现在毕竟是有着同一个目的。 说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好,说是爱屋及乌也罢,差不多都是同一个意思。 四楼,毛坯房,墙壁都还是红砖石灰,连白灰都没有刷上一层,更不用说铺地板砖,以及装门窗这些东西了。 站在入口处,里外所能见的场景皆是一目了然,他只要站在那里,如果里面有人,就绝对会第一时间就看到他。 “看来我猜的没错。” 幸运的是,灵敏的感官先一步给他提供了信息,让他不需要亲自去看,就已经能够确认里面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而那个“人”,他也不用亲眼去看见,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除了和王会平做一对“苦命鸳鸯”的王胜文之外,还能有谁会在这个时候和王会平混在一块儿? “嘿,小娘们儿长的还挺好看。” “啧啧啧,这皮肤,这小脸蛋儿……” …… 张延和王胜文并不认识,自然也不了解对方的性格,可从和谭国鸿聊天时候的只言片语里面来判断,王胜文本该是一个唯唯诺诺,性情内弱之人。 唯一能提现出王胜文勇气的方面,也就只是涉及到钱财的时候。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不会被某个词语完完全全的定义。 就像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可能这个孩子这辈子就废了。 连与人正常沟通都做不到,他以后还能做成什么事情? 孤立整个世界,亦或者是被整个世界孤立? 可却有不止一个例子告诉世人,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虽然没办法和别人正常交流,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孤独”的存在,让他们不得不把心神沉浸在某一个方面,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因而很有可能会使得他们在某一个方面,拥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天赋。 废柴?疯子?天才? 谁又能说的准呢? 王胜文的父母脾气暴躁,小时候的王胜文只要犯了错,迎接他的就只有双亲的非打即骂,因而也造成了他软弱内向的性格。 但却仅限于面对他的家人,以及自己独自一个人的时候。 在学校,在外人面前,他顶多是一个有些腼腆的人,却是和“内向”两个字不太能沾上边。 或许是因为父母早亡,或许是父母的离去并没有给他留下多少“遗产”,或许是因为常年压在头上的两座山突然被搬走,导致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他变得有些贪财! 因为他小时候害怕父母的管教,所以在他的童年时光里,他就不知道“零花钱”是什么东西。 父母从不会主动给他,他更没有勇气去开口索要,一年到头,偶尔兜里有些“闲钱”,也是父亲的朋友们,或者亲戚们“塞”给他的。 那些钱,到了他的身上,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他完全可以自由支配,父母也从来没有向他索要过,按理说他完全可以自行挥霍,根本不用怕什么。 可最后他花虽然是花了,却总是花的胆战心惊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或许是心疼和不舍,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但他花了就是花了。 零食,玩具,甚至漫画书,小说…… 这些给他的童年带来了不一样的感觉,像是打开了他的新世界的大门,为他带来了很多乐趣,逐渐的,他开始体验到了金钱的美妙。 但有父母压着,他就算渴望金钱,也绝对不敢作出任何出格的行为。只是对于金钱的渴望,却逐渐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执念。 因为只要有钱……他就能做很多事情。 为了钱,他做出了很多常人看起来很难理解的事情。 偷梁换柱,卖廉价药,多给病人开高价而没有必要的药品,哄抬价格…… 这些不过是基本操作。 那之后,他之所以敢在谭国鸿的母亲身上勒索诈骗钱财,也是有这些原因的存在。 只要能够赚钱,他便能鼓起勇气做很多事情,管他什么是非对错,只要他自己能够好好的,他何必管那么多? 独特的生长环境,造就了王胜文有些独特的性格。 是一个性格内向腼腆的医生,也是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疯子。 可惜这些东西张延并不知晓。 事实上,张延对于这些东西也没有任何兴趣。 他眼下之所以会注意到王胜文,也仅仅只是因为对方挟持了任梦真作为人质而已。 “或许……我所不知晓的东西还有很多。” 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不管王胜文性格怎样,哪怕他就是一个真正的变态疯子也罢,可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 一个普通人,张延完全有信心在一秒钟之内就将对方制服。 这不是夸张的说法,而是他真的有这个能力。 而就在刚刚,他本人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区区一个王胜文而已,难道还能阻止他救人? 可就在他听到动静,随后悄悄摸进房间里,正准备动手的时候,他却看到了眼前这让他惊讶,又让他觉得是在意料之中的一幕。 和他的叔叔王会平一样,此刻眼前的王胜文也多了一些“非人”的特征。 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灰黑色的绒毛,头发又乱又长,直接变成了“披肩长发”。 而更为诡异骇人的是。 此刻王胜文背对着张延,张延从他的身后来看,那王胜文的屁股后面竟是还多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尾巴? 第43章 激怒 “谁?” 大抵是王胜文的感官意识也得到了强化,张延确信自己是没有发出动静来的,顶多也就是看到王胜文的第一眼的时候,下意识的停了一下呼吸而已。 两人相距大概不算太远,可也有两三米的距离,仅仅只是停顿了一下呼吸就被对方察觉到,这份感官能力也确实很变态了。 “说了你也不认识,何必多问。” 既然已经被人发现,那就没必要再躲藏下去,张延转瞬之间做了决定,然后从墙壁一侧走了出来。 “把人交出来,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想惹麻烦,我劝你最好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事情多多少少变得有些棘手了一些,原本他还想着能不能搞个突然袭击什么的,偷偷的想办法把任梦真弄到一边,确保一下任梦真的安全,之后无论是打架还是带着任梦真离开,他觉得问题都不大。 但他确实没王胜文如今的感官居然已经变得如此离谱,他可以很自信地说,就他刚才特意放轻动静的举动,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发现他的动作的,哪怕是一些反应灵敏的动物,他觉得甚至也能瞒得过。 “呵——!” 也许是身体上的变化,给他的心灵上也带来了一些改变,也许是现在的他已经了解到了自身发生的变化,从而增长了勇气。 所以,在看到张延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的时候,他心里最开始的那几分紧张也随之消散而去,转而涌上心头的便是几分不屑的狂傲。 以我如今的力量,弄死几个人类就如同捏死几只蚂蚁一样,又有何惧之有? “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有多远滚多远,若是等我改变了主意,你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王胜文当然不是在大发慈悲,只是怎么说呢,应该说是一种习惯,毕竟在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 虽然说他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是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他只是谋财,却并未直接害人性命,虽然说因为他的原因也确实害死了几条人命,但直接杀人和间接杀人总归还是有区别的。 就像一个人他杀不了鸡,你让他拿着刀把一只活生生的鸡拔毛宰杀,他做不到。但是你让他拿着钱去买几只现杀的鸡,难道他还做不到吗? 无论是自己亲自动手,还是借助了商贩之手,这几只鸡总归都是因为他而死去,但区别总还是有的。 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说明一个问题,王胜文在被得到改变之前,他也只是一个正常人而已,并没有嗜杀的性格。不能说他改变之前一直胆小怕事,而刚刚得到改变之后,他就敢大杀四方了? 虽然说他确实是具备这样的能力的。 “把人给我,我就走。” 张延头也不抬,淡淡的说道。 哪怕是谭国鸿那样的人,变化了之后也只是对几个和他有仇的人下了手,并没有滥杀无辜,其实也侧面反映了一个问题,就是他们如今的变化,只是身体得到了改变,而他们的心思意念却是并没有受到影响。 胆小怕事的人依旧胆小怕事,哪怕给你手里塞了一把枪,也只是能稍微提高一下你的胆量而已。 仅此而已。 “你存心找死是?” 从来没有亲手杀过人的王胜文,也只是不习惯这一项血腥的运动而已,可不代表他是个好人,更不代表他脑子有问题。 先不考虑别的问题,就说当下,眼下他叔叔正和那个家伙进行厮杀决斗,自己手里的这个女孩和那个人的关系如此亲密,只要自己把这个女孩的安危抓在手里,那叔叔就完全是立于不败之地。 他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把这样一张保护符给扔掉? 他刚才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动手,也是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因素,不然的话,就算他不习惯杀人,但上去给那个家伙一个耳光或者说踹一脚,这些他还是能够做到的。 “我最后再说一遍,赶紧滚,别逼我动手。” 这小子不明不白的来到这里,而且目的如此明确,要说没有什么猫腻,王胜文可不信。 自己现在变了容貌,正常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怎么可能会没有反应的?没被吓晕吓死都算胆子大的了,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似的? 如此简单的逻辑关系理清楚之后,王胜文心中也多了几分警惕,自然不会贸然出手,所以才会一而再的用言语威胁。 但或许是因为王胜文是刚刚“得到能力”,而张延却是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年,所以相比较起来的话,张延是对自己的能力更了解,而且也是更有自信的。 至少在此刻的自己眼中来看,王胜文这个家伙,给自己的感觉连谭国鸿和王会平都比不上,而自己连那两个人都不畏惧,又怎么可能会忌惮王胜文? “我也再说最后一遍。” 张延头也不抬,缓缓说道。 “把你手上的人留下,你们随便去哪里都和我没有关系。” 卫衣的帽子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有从淡淡的语气当中,可以听出来几分冷漠的意味。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但他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个什么大善人,至少他做不到舍己为人。 如果一开始只有谭国鸿一个人的话也就罢了,或许是个巧合。 但后来谭国鸿的描述当中却显示并非如此。 再加上眼下王会平和王胜文两人的变化,让张延觉得他们的背后很可能是有一个幕后黑手,甚至可能是一个组织什么的。 眼下的谭国鸿和王会平叔侄两人,其实单独拎出来不管哪一个,张延都不怕,甚至三个人一起,张延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碰一碰。 但他忌惮幕后黑手。 能够轻而易举地制造出这样三个怪物的人,显然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其手段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这样的一个家伙,张延觉得最好还是不要与其扯上关系为好。因为还是那句话,如果一旦他出了什么事,且不说他自身,主要是他的妈妈怎么办? 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来救任梦真,张延是绝对不会参与进来的。 “你是真不怕死啊。” 王胜文的双眼之中多了几分暴虐的凶狠,他的身体如今的变化给了他不同以往的勇气,虽然他的确是对张延的到来,以及眼下张延冷静的表现有些忌惮,但反过来讲,谁又能保证对方不是在故作镇定呢? 双目微微一凝,王胜文正面对着张延,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了脚下旁边不远处散乱堆放着的几块砖头。 这是一座没有完全竣工的大楼,只是大部分的主体建造了起来,有一些砖头水泥的残留也是非常正常。 王胜文一脸凶恶而又警惕的望着张延,一只手就抓在昏迷着的任梦真的脖子前面。 张延皱了皱眉头,站在原地一步未动。 大约五秒钟过后,他重新迈开脚步,朝着王胜文缓缓靠近。 而也就是张延迈开步子的一瞬间,王胜文也跟着动了。 稍移身形,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随后猛然朝着张延就丢了过来。 唰——! 砖头就好像一颗炮弹一样,以笔直而又迅速的情状朝着张延的腹部飞了过来。 有意思…… 一块砖头也算不上有多沉,就算是一个普通人,也能随随便便就搬起来好几块。 但是搬起来归搬起来,能搬起来也只能证明你有这部分力气,可是要想把它丢出去,而且丢的又快又猛,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 哪怕是扔铅球的世界冠军,也不敢说扔出去的石头能达到让人看不清楚轨迹的地步。 砖头本身的重量就不用多说了,主要是它的形状,就注定了它被抛出去的时候速度也不可能会很快。 但刚刚王胜文扔出去的砖头,却是实实在在的达到了让人看不清楚轨迹的地步。 且飞出去的砖头砸在了张延身后的墙壁上,居然也没有发生破碎的情况。竟是砖头的一角深深的插进了墙壁之中,然后就挂在上面,情况着实骇人。 张延瞥了一眼,随后也皱了皱眉头。 这样的程度他也能做得到,可也正是因为能够做到,所以他才很清楚这里面需要条件有多复杂,能做到这一步有多难。 或许比我想的还要复杂一些。 心里这样想着,随后却是转过了头来,紧锁的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王胜文,随后张延问道。 “你觉得,你现在还算是个人吗?” 这个问题他之前就想到过,本来还准备问一下谭国鸿的,只是当时因为怎么说呢……反正他是的这个问题太不礼貌了,所以也是没好意思问。 “该死,给老子闭嘴!” 然而这一句话却好像是戳到了王胜文的痛处似的,本来王胜文表现的还有些忌惮的样子,做事挺谨慎的,但在张岩这一句话过后,王胜文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就变得异常暴怒。 他狰狞着面孔,原本就凶恶的面容,此刻更是显得狰狞无比,咬牙切齿的盯着张延,愤怒的咆哮道。 “老子是人,老子当然是人,你这个家伙,你是真的该死!” 话音落下,王胜文就好像一头捕食猎物的狮子老虎一般,咆哮着向张延冲了过来。 原本还在忌惮他手边的人质,这下子倒好,竟然是歪打正着,话语激怒了王胜文,让他现在都有些失去冷静了。 第44章 战斗 虽然有些意外,但却是意外之喜。 尽管就算王胜文不失去理智,自己也有一定的把握,但如果能够万无一失,谁又愿意去冒那个险呢? 王胜文扑上来的第一时间,张延就做好了准备,侧身躲过王胜文的攻击之后,王胜文人还没有站稳,张延反身就是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后背上,一脚将王胜文踢飞出去了几米开外,直接就晕倒在了那里。 是的,你没有看错,直接就让王胜文晕了过去。 前后后就只是这么一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般,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让身为始作俑者的张延本人都觉得有些讶异。 这家伙的抵抗能力也太差了…… 速度以及灵活性方面,倒是比谭国鸿强了一些,但是这个身体的耐力以及抗击打能力却是差的太多了。 若是换成谭国鸿来,在自己不拼尽全力的前提下,怎么说双方也能打个有来有回。 还是那句话,技巧和方法只能拉高一个人的下限,而能够决定其上限的,永远是自身的基本条件。 就像一只蚊子,不管它再怎么灵活,终究还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程度。一头猪再怎么懒散,再怎么好吃懒做,想要取其性命,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至少用拳脚是挺困难的。 归根结底,虽然他到现在依然不知道王胜文叔侄两人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王胜文所得到的变化似乎并不夸张。 他的变化,更多的是体现在速度与灵活方面,若是用来对付普通人的话,倒也是足够了,但在张延面前,却还是不够看。 缓缓地摇了摇头,一方面是感慨,另一方面也是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兴致。 毕竟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斗的人。 走上前去,大概的查看了一下任梦真当下的情况。 还好,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确定了任梦真现在的情况之后,张延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的意思,弯腰将任梦真抱起来之后,就要转身离开这里。 但在这一刻,却突然有一块掌心大小的碎石块突然飞了进来,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呼啸着划破虚空,直直的朝着张岩的胸口飞了过来。 出于对危险的本能感知,他迅速的躲闪了过去。那石头便从他的身边飞过,砸到了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洞。 “谁?” 他下意识的转过身去,随后便看到一道身影从下方一跃而上。落地之后他定睛一看,原来是 那本该和谭国鸿扭打在一起的王会平。 “你是谁?” 一脸野兽般的毛发,让王会平的整张脸也显得有些狰狞,他扭头看了一下倒在旁边的王胜文,随后转过头来,眼神冰冷的看着张延问道。 “我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延伸手捏了一下口罩遮住的鼻翼的位置,卫衣下露出的碎刘海,挡住了他上半张脸的一部分眼角,让旁人对他的样貌更加难以定准。 “你带你的人走,我带我的人走,我们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以后如果没问题的话,应该也不会再见到了,何必要追问彼此的身份?” 张延依旧还是那个态度,他并不想惹是生非,很多时候都只是被迫卷入的某些事情当中。他其实最想做的还是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当然了,因为他有的这些特殊的能力,如果能在生活当中多出一些便利,那也是非常不错的事情。 但也就仅此而已,像什么拯救世界,维护世界和平这种离谱的事情,他是压根一点儿都不想接触的。 还是那句话,他所在乎的,无非也就是他的亲朋好友罢了。 “你可以走,但她,必须留下!” 王会平眯着眼睛又打量了一番,随后指着张延搀身旁的任梦真冷声说道。 “不好意思,这个人,我必须带走。” 张延果断拒绝。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会平眼一眯,倒也是杀伐果断,眼看和张延目标不一致,他倒是也没有多费口舌,躬身微微一弹,便直接朝着张延冲了过来。 第45章 这是你逼我的 张延眉头微微一皱,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不免有些疑问,既然王会平抽出身来到自己这里,那么方才与他打斗的谭国鸿呢? 脑海里的疑问还没有得到答案,而王会平却已经冲了上来,他的速度很快,比起他的侄子王胜文来说,起码要翻了一倍不止。 两只手掌宛若两只钢爪一般,挥舞起来连风声都能够清楚的听到,舞动的虎虎生风,让人不禁感叹,倘若是被这只钢爪给抓上一下,怕是连皮肉都要被撕下来一块。 张延虽然对自己的实力还算颇为自信,但也不想去冒这个险,自己的目的并不是与人争斗,只是救人而已,没有必要在这里和别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打斗,这不是他的本意。 或许是看出了张延比较难缠,又或许是王会平不想在浪费时间下去,几个回合无法碰触到张延之后,王会平突然调转方向,朝着一旁依然在昏睡的任梦真冲了过去。 “停……” 张延心头一惊,但他的反应速度也很快,意识到王会平的意图不对劲之后,他也迅速的跟了上去。 唰——! 但王会平却突然反手一挥,锋利的五指就像钢爪一般,带着凌冽的劲风袭向了张延的胸膛。 “卧槽!” 张延嘴里下意识的吐出一句国粹,反应也很快的将自己的双臂交叉着挡在自己的胸前。 噗呲! 锋利的钢爪,轻而易举的撕裂了他的衣袖,却在撕裂他的皮肤的时候受到了阻碍,并没有像撕破衣衫那样轻而易举的划破,而只是留下来几道如同钢针一般粗细的伤口。 “呵!” 造成的伤害并不是很大,但王会平却扬起嘴角轻蔑的笑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对面这个家伙是什么来头,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到底多强,但有一点自己却已经可以确认,那就是对方的战斗经验简直差得一塌糊涂。 而且也不知道是个人性格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对方的心似乎也不够狠辣,明明是在战斗的情况下,居然连还手都不知道,还手只是一味的躲避。 有好几次自己为了取得战果,进攻的时候已经露出了很大的破绽,但是对方却一次都没有抓住过机会,简直离谱。 而如果对方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哪怕实力比自己强一些又如何?像这种什么都不懂,而且还狠不下心来的毛头小子,被人杀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力,小子。” 王会平眯着眼睛说道。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得到这样的能力的。” 自己变成了这副鬼模样,才拥有了常人所不能拥有的力量以及速度,放弃了外貌,甚至放弃了身为人的权力,这才换来了这一切。 而对面的这个家伙,除了被口罩遮住的半张脸看不到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好像一点变化也没有,完完全全就是正常人的模样,这让王会平疑惑的同时,多少也有点心理不平衡。 自己怎么说也是付出了这么多才换来了这一切,放弃了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而对面的这个家伙却是怎么做到的?在不改变外貌的前提下,貌似对方的能力比自己现在都还要高。 这怎么能让人接受? 自己的身上已经背负了几条人命,王会平很清楚自己此时的情况,他已经杀了人,已经不可能再像一个普通人那样去生活了。哪怕他现在依旧保持着人类的外貌,他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生活在人群当中了。 所以他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彻底和正常人的生活做了诀别,反正已经回不到过去了,那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谭国鸿不是想要自己的命吗?自己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还不都是拜这个家伙所赐。他想要自己的命,自己还想要他的命呢! 这家伙…… 看着王会平似是嘲笑的模样,张延的眉头皱的更加的深了。 他自己其实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没错,他的确缺乏这种经验,而且他的心也不够狠,这些他都是清楚的,可是也没办法呀,毕竟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别说是人,就连只鸡他都没有杀过。 而他所有的战斗方式也都是自己摸索加练习出来的,平时放了学或者节假日的时候,他才会抽出空来独自练习一番,也就仅此而已,说他没有经验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之前和谭国鸿过招的时候还好一点,两人都是硬碰硬,纯粹的比较力量,在这一方面自己其实并不比谭国鸿弱多少,所以也就没有暴露出什么问题。 但今天和王会平交手过后,他才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 一招普普通通的回手掏,自己就傻傻的中了招。 也得亏是自己还有些伎俩,否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三分纠结三分无奈,三分的慎重外加一分的犹豫不决。 此刻的他甚至都起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倒也不是因为害怕,只是纠结着自己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我手里若是有一万块钱,你让我拿出来一两百块钱帮助别人,那我是很乐意的,但你如果说让我把这一万块钱全部拿出来,甚至我可能还要倒贴一部分,那我就可能不太愿意了。 他原本只是以为自己仅仅是带走一个人而已,能有什么难度呢? 却也没想到现在碰到的困难竟然比预想的要大的多,王会平这个家伙现在的实力,已经让张延感觉到了威胁。 “看样子今天不只是她走不了。” 王会平笑着,抬起手来指了指张延,说道。 “连你也走不了。” 王会平虽说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做不到什么以一打五,甚至以一打十的地步,但他在“洗白”之前,也是在社会上混过很长时间的。 跟人打架都那只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他就算再怎么愚笨,也总该掌握一点打架的要领了。 再加上混社会的,一般胆子都比较大一点,下得去狠手,所以同等条件下,一个狠得下心的人,一个打两三个一般是不成什么问题的。 一个敢拿酒瓶子或者砖头往别人脑袋上砸的人,打两个不敢下重手的人,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哦。” 张延淡淡的回了一句,倒是没怎么把王会平的这句话放在心上。 因为他自己的能力比较特殊,从某一方面来讲的话,可以形容为“精神力”,一种无形的能力。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能力,从某方面上来讲,已经让他占据了先天优势。 他也是摸索了很长时间,才根据自己的能力创造出一种特殊的进攻手段。 用这种特殊的能力渗透对方的身体,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样。在对方的身体内部拨弄他的神经血脉。 虽然渗透的能力不深,但是人体内部的这些神经组织其实是非常脆弱的,稍微一点轻微的波动,就能够对人的整个身体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之前还验证过,用他最轻微的影响力,制造出来如同针扎一般的力度,作用在人的脑部神经当中,只需要一下,就能够让正常人立刻昏迷。 而这个能力的发现,其实也是一个偶然。 那还是在好几年前了,当时是个白天,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次是村子里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疯狗,个头还不小,估计都有成年人膝盖那么高了。 那时候他还是上的初中,在老家镇上念的书,那天刚刚放学,他回到村子里的时候,看到那只疯狗在攻击几个小学生。 在他看到的时候,其实旁边已经有了几个大人,而且街道上很多人都被当时的情况吸引了注意力,都在往事发地点赶。 可当时的情况已经有点危险了,有位阿姨离得近,看到这个情况,估计也是没有想太多,拍着巴掌跺着脚就走上前去,估计是想要制造动静把那只疯狗给吓走。 但那只狗或许是真的有点疯了,阿姨不但没有把它吓走,反而还促使那只狗攻击起了那位阿姨,直接上去一口就咬在了那位阿姨的大腿外侧上。 张延当时就在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当时看到这个情况他本来是想上去帮忙的,可当时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没敢凑上前去,只能动用了特殊能力。 而当时他只是想模拟出一个拳头,给那只疯狗来一下,想着把它打晕就算了,却没想到机缘巧合之下,他却发现这种能力居然能渗透到那只疯狗的身体内部。 可惜当时的情况实在是有点急迫,导致张岩也没有想太多,用能力狠狠的扯了一下那只疯狗脑袋内部的神经,本来想着把它弄晕就好了,却没想到似乎是用力过猛,竟然直接把神经给扯断了…… 他没学过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情况都是这样,但当时所造成的后果就是那只狗直接当场死亡。 他当时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毕竟从真正意义上来说,那只狗应该是他第一次杀掉的比较大型的生命活体。 而在那之前,他杀掉的活物当中,体型最大的应该就是夏天里的知了蝉。 他甚至连老鼠都没有杀死过。 而在杀生这一方面,不知道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还是说只有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情况,就是说生物的体型大小,会影响到人心里的负罪感。 但或许是因为那只疯狗确实是伤了人,而且事后所有人对那只狗的突然暴毙都是拍手称快,也没有人指责究竟是什么原因杀死了那只狗,所以他心里的负罪感便很少。 自那之后很多年里,他通过杀死老鼠一直在练习自己的这个能力,因为有特殊能力的存在,他很容易就能感应出老鼠存在的位置,而在他愈发成熟的特殊能力之下,抓几只老鼠也变得越来越简单。 一开始也还是经常会控制不好力道,一不小心就把老鼠给弄死了,但后来随着他的控制力越来越好,已经基本上能控制在把老鼠弄晕,而不会伤害对方性命的程度了。 那些年还没有普及开水泥翻盖新房的热潮,村子里很多房子还留有土墙瓦房的构造,所以老鼠洞也特别多,村子里经常会有人在街上闲聊的时候,抱怨自家的老鼠怎么怎么祸害粮食,怎么怎么觉得人睡不安稳,家里养只猫都管不住。 而每次谈论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张延这边四分之一条街的街坊们,却总是惊奇的说自己家怎么就基本上没有老鼠捣乱,倒是有时候会看到有老鼠的尸体,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家的院子里。 一时间也是成为了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情。 直到后来有一次碰到了一件让人气愤的事情,那也是他第一次出手帮助别人的那一次。 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看对方的长相和染着黄色的头发来看,应该是还不到三十岁的。 当时是在他上学途中的公交车上,因为司机拐弯的时候可能速度稍微有点快,车上有个小女孩没站稳,一下子摔在当时坐在座椅上的那个黄头发身上了。 小女孩看着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还穿着校服。 估计是没好意思开口,摔倒之后她只是赶紧站了起来,没开口道歉,只是红着脸。 本来其实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那被撞的黄头发却骂骂咧咧的反手推了那个小女孩一下。 而且用力过猛,一下子给人推趴在地上了。 小女孩当时愣了愣,泪水一下子就聚集在眼眶里了,倒是没哭,在旁边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怯生生的看了那位黄头发一眼,然后被一位大哥拉到了座椅上。 但是黄头发的举动却让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起他来,黄色头发先是大喊着吵了几句,后来眼看吵不过,他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然后在旁边的人震惊的目光当中,黄头发走到那位小女孩的旁边,然后抬起手就给了人家一巴掌,这下子直接就把人小姑娘给打哭了。 当时起码半车人都开口指责起他来,张延也被惊了一下,有两位三十多岁的大叔当时就围了上去,可推搡了两下之后也只是演变成了骂骂咧咧,而没有真的打起来。 可谁曾想车上的骂声刚刚削减下来,那黄头发竟然趁着众人不注意,又上去给了人家小姑娘一巴掌。 这下子司机师傅都看不下去了,跟车上的人一合计,直接就把车开到大概三公里外的一处派出所里去了。 因为有一车的证人,再加上公交车上本身就有录像,所以取证其实也没花什么时间,前前后后也就耽误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而已,然后司机就拉着乘客们继续走了。 而在临走之前,张延就给那黄头发偷偷的来了一下。 因为是在事情发生之后,所以也不能算是见义勇为,只能说是小小的发泄了一下心中的不满。 那也是他第一次把这种能力作用于人。 而他说这些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他毕竟不是学医的,很多东西他也不懂,他也无法确定人与动物之间的差别到底有多大。 而他上次和谭国鸿交手的时候也证明了一点,就是以谭国鸿为例子,变化后的身体已经和普通人的身体状况不太一样了,最为直观的就是身体的强度强了很多。 他对谭国鸿使用这一招的时候,至少用了十倍的力才起到了作用。 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很难去把握住一个合适的度。 使用的力小了,会起不到什么作用,但若是用的力大了,张延也害怕会伤到对方的性命。 尽管外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至少还是个人形生物,而且确确实实是由一个正常人演变而来的,想要把对方不当成一个人来看,这一点确实太难了。 而作为一个连鸡鸭都不敢杀的人,唯一的一次杀了一只狗还是个意外,杀人这种事情对他来说…… 简直想都不敢想。 “要是有下辈子,记得不要多管闲事了。” 王会平冷笑着伸出尖爪,锋利的爪尖犹如钢刀一般闪着幽冷的光芒,随着他的纵身一跃,径直的朝着张延攻了过去。 比起他的有所顾虑,王会平就表现的干脆利落的多了。 身上已经背负了几条人命的他,自然不会在意再多一条人命,所以下起手来都是格外凶狠。 但好在张延自身的实力也还算可以,尽管没有认真研习过这方面的技巧,但这么多年的自我摸索,也算是琢磨出了一些门道,王会平也不过只是仗着自己以前的一些经历经验,再加上敢下狠手,所以才略占上风罢了。 双方想要分出胜负,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真不好说。 “呵。” 王会平一声冷笑,几次进攻无果的他,突然又一次向着一旁的任梦真发起了进攻。 “卑鄙。” 张延的心中怒火翻涌,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又一次的冲上前去,拦在了任梦真的前面。 砰! 这一次的张延身上没有再被留下几道伤痕,双方接触的地方就好像两颗石头相碰一样发出一声巨响,随后王会平略微后退了两步,而张延却是退了足足五步之多。 “这是你逼我的。” 被王会平击退,并不意味着对方的力量就要比自己强出一截,而是形式所迫。 “抱歉了。” 他的确没有杀人的勇气,但他更不想死的是自己。 所以如果遇到必须选择一个的情况的话,他也只能选择被迫尝试前者。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前方,右手轻轻抬起,在别人看不到的虚空当中,有两根如同筷子一般粗细的线条,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王会平的脑袋。 只一接触,下一刻就融入了进去。 第46章 抓到你了 “你……” 脑海之中忽然多了一股胀痛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异物进入了自己的脑袋里面,而且还多了一种膨胀的趋势。 “抱歉。” 如果把他能使用的力,按照满分十分来计算的话。 仅用其中的一分,就能让一个普通人立刻昏迷过去。 上一次在对谭国鸿使用的时候,他用了三分的力,但是那一次并没有让谭国鸿直接晕倒。 后来他自己大概的比对了一下,估摸着要用至少五分力,才能够让谭国鸿这样标准的人达到晕眩的效果。 但是眼下为了保险起见,他直接就动用了七分的力。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后续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也许会让王会平陷入昏迷,但也有可能会直接取走对方的性命。 “祝你好运!” 心中默念了一遍,随后右手轻轻一握,直接能力锁定发动。 “唔……” 王会平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脑海中忽然如针扎般的刺痛感,一下子就突然的涌了上来,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但下一刻。 一种说不上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了起来。 像是什么东西挤压碰撞的杂音,也像是某种未知的生物发出的叫声。 总之就是很怪。 张延保证他绝对没有听过这种声音。 而就是在他听到这种声音之后,他先是感觉到脑海中像是被一根针突然的给刺了一下似的,一股疼痛感先从大脑开始产生,随后紧跟而来的就是一股强烈的晕眩感。 “嘶……” 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他先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紧跟着,那股如同醉酒般的晕眩感瞬间笼罩全身,让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集中起注意力,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摇摇晃晃的几下之后,他竟是直接身体一软,好在下意识的本能让他伸出的手支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勉强保持着撑在地上蹲伏的动作。 “见……鬼……” 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先是惊讶,随后便是惶恐。 坦白说,因为这种特殊的能力带给他的变化,确实让他变得性格孤僻,与周围的人的关系也都不怎么好。 但也不得不说,这种能力也带给他很多有用的地方。 就比如说自信。 能够做到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这种宛如特异功能一般的能力,有时候都让他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至少在他完全接受并适应这种能力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虽然这种特殊的能力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但在心志方面上来讲,他一直都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他并没有一颗强大的心灵,做不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做不到坦然面对危险,更做不到坦然面对死亡。 他之前的生活就像是一个人走在蚂蚁王国中一般,他很清楚这些蚂蚁不会给他带来什么致命的危险,所以他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完全可以做到平心静气。 可这样的一个人,能够被称之为勇者吗? 他只是因为周围的环境对他造成不了威胁而不害怕,这也算是勇敢吗? 当有一天他面对狮子老虎这种凶猛的野兽的时候呢?他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惶恐? 如果依旧不会害怕,那样才应该算是勇敢? 而他现在的情况却是。 他依然是在蚂蚁王国当中,但是他却不再是那个高大的“人”,而是也变成了一只蚂蚁,一只普普通通的蚂蚁。 而偏偏这个时候,他却遇到了一个“人”。 自己也是“人”的时候,自己并不畏惧对方,可偏偏他现在变成了一只蚂蚁。 面对不可战胜的对手,明知道自己会面临失败,甚至可能会死亡的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依旧保持冷静? 这就是他现在的状态。 “呼……呼呼……” 而一旁的王会平在失去了那种奇怪的控制之后,也慢慢的恢复了清醒。 只是经过了刚刚的刺激之后,他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手臂搀扶在旁边的墙壁上,不断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满是惊疑不定地盯着前方的这个家伙,满脸皆是惊惧。 那种莫名奇妙出现的力量,真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经过了好几分钟之后,还是王会平率先恢复了清明。 他不傻,或者应该说是他不瞎。 那种让他难受的力量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再加上眼前这家伙现在明显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就算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现在应该是出了什么状况。 “呵……” 有有些惊魂未定,但王会平此刻的心情还是非常不错的。 “人算不如天算,这就是天意啊。” 王会平笑着说道,“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就以现在的结果来看,好像要完蛋的是你。” 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朝着张延靠近,眼睛里闪烁的尽是危险的光芒。 “该……该死……” 张延咬牙忍受着这股难受的感觉,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王会平,表面上看起来颇为冷静镇定,但内心深处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的内心是有恐惧的情绪的。 他畏惧死亡…… 但很可惜,他并没有改变人生命运的能力,这个世界也不会因为他的意念而被改变。 王会平伸出的手掌慢慢的掐在了他的脖子上,随后将他用力的向后扔了出去。 嘭——! 后背狠狠的砸在了墙上,然后整个人掉落下来,剧烈的疼痛迅速传遍全身,久违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的身体也犹如一只被煮熟了的大虾一般,弓着腰蜷缩在地上。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了。 此前因为他不合群的缘故,在学校里虽然经常被人孤立,也经常性的会听到别人对他小声议论,但还真没有谁从行为上欺凌他的,最多只是在言语上攻击他几句,但是却没有人说动手打他或是怎样。 所以他也基本上没有受过什么皮外伤。 这一次是他受伤最严重的一次了。 他甚至都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可能都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喉咙里也有一种想要吐出什么东西的感觉,但他张开嘴干呕了两下,最后却并没有什么东西被吐出来。 “怪异的家伙。” 王会平的状态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了,已经是比较平静的样子,缓步靠近张延,以一种审视的目光俯视着对方。 “呼……呼……”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内心的恐惧也像一块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的情绪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要死了吗? 脑海里突然闪过的这个念头,让他整个人变得恐惧而又茫然。 “嘿。” 门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吸引了双方的注意力。 张延费力的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便看到一道身影正缓慢的向着这里靠近。 他现在浑身都觉得难受,脑袋也晕乎乎的,但毕竟也还没有昏迷过去,看东西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浑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淋淋的伤口,只是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张延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种状态的谭国鸿,究竟是怎么克服这些困难而来到这里的? “你没死?” 王会平皱了皱眉头,表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对面的谭国鸿。 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再亲手碰过手术刀,原本的医术也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而忘记了相当的一部分,等他曾经的底子还在,一些眼力和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就谭国鸿身上的那些伤势,如果换做是一个普通人的话,肯定早就没命了。 就算没有当场死亡,也肯定会因为伤势过重而导致的失血过多,这般虚弱状态下的一个人,能扶着墙爬起来都算是奇迹了,更不用说是要正常行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药剂……” 未接触之前,他确实不了解。 但现在的自己和谭国鸿可以说已经是同一种人了,他们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那一瓶药上面。 “你的……对手……是我……” 谭国鸿现在的状态看起来非常的不好,但即便是如此,他仍旧主动向着王会平发起了挑战。 “呵……” 王会平因怒生笑,收起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转而换上了一副冷然的面孔。 “本来还想让你多活一会儿,既然你急着找死,那就没办法了。” 他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本着照顾自己的侄子的原因,他才先行赶了过来,只是却没有想到差点翻了跟头。 但幸运的是,那个家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好像突然失去了那股特殊的能力。 王会平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的是,这是属于自己的幸运。 只要站到最后的是自己,这就够了,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有心早点解决这个让他有些忌惮的家伙,却没想到谭国鸿会突然跑过来捣乱,而且在他这会儿愣神的功夫间,谭国鸿已经慢慢的走到了张延的前面,将两方直接隔开。 虽然不知道张延为什么会突然变的柔弱不堪,也不清楚对方会不会突然恢复正常,但眼下的实际情况却是,一个废物,和一个不知道还有几分力的怪物。 从客观角度来看,哪怕谭国鸿现在受了重伤,但相比较此刻的张延来说,谭国鸿的威胁依旧是更大一些的。 左右不过费些功夫的事情罢了,既然谭国鸿自己想死在前面,王会平也不介意花上这么一点时间。 手指轻轻一甩,五根犹如钢刀一般锋利的爪子顿时再度从指尖探出。 王会平没有废话,借着自己的速度优势,身体犹如一道闪电一般,迅速的冲向了前方。 “这一次,要你的命。” 王会平心中这般想着。 刚才在楼底下的时候,他是本着报复和戏弄的心思慢慢折磨对方的,所以尽管谭国鸿看起来鲜血满身的,但其实也只是外伤严重。按照正常情况下来说,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影响身体这一点不假,但却不会立刻死去。 折磨,羞辱为主。 毕竟王会平自己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但现在,他准备下手更狠一些,不再想着破坏谭国鸿的身体表面,而是要弄死对方。 面对着王会平突如其来的攻击,谭国鸿似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双臂抬了起来,交叉着挡在了自己的脑袋前方。 “你是白痴吗?” 王会平忍不住嗤笑一声。 面对危险先护住自己的脑袋,这一点确实是没错,但也要分情况的,毕竟除了人的脑袋之外,人的心脏部分同样也是至关重要的要害部位。 甚至简单一点,将人开膛破肚也是完全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嗤笑过后,王会平却也是顺势的变了一下攻击的目标,直接奔着谭国鸿的心脏部位而去。 凭借自己的钢爪,他有自信将对方的心脏都给挖出来。 嗤——! 利爪轻易的穿透脆弱的皮肉,五根钢爪全都扎进了谭国鸿心脏部位的皮肉。 鲜血顺着流下。 王会平的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笑意,五指缓缓加深力度,正准备一击致命,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夹住了一样,用了一下力,却居然没有动静? 什……什么情况? 王会平微微错愕,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谭国鸿胸前的地方,脑海中莫名的闪过一个念头。 肌肉? 该死,对方竟然是用肌肉发力,卡住了他的手指不成? 可笑的念头闪过脑海,他想着要把尖爪先抽出来,但下一刻,他的手腕却突然落入了一张宽厚的手掌之中。 “这……” 王会平惊愕的抬起头来,迎面对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瞳孔。 “我……总算抓住你了。” 第47章 厮杀 他承认他一开始确实疏忽大意了。 他确实没有想到王会平会从一个普通人变成和他一样的怪物,所以在刚才碰面之后,他整个人的心都是乱的。 他更没有想到王会平的速度会变得那么夸张,真就如他猎豹一般的外形一样,速度快的让人震惊。 没有防备的前提下,他确实吃了很大的亏。 甚至当时他自己也觉得可能要完了,尽管他很愤怒,却也没办法,毕竟双方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但他也确实没有想到,中间居然会多出这么一个小插曲,王会平居然转移了目标,从而让自己得到了喘息之机。 有了一线生机,也有了静下心来慢慢的思考的时间,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自己觉得很有效的方法。 就像现在这样,用伤势去换取一个机会。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够灵活,在速度这方面上来讲,他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王会平。可自己也有自己的优势,那就是力量。 虽然他也不确定自己和王会平的力量差多少,但从对方一直不肯和自己硬碰硬的情况上来看,双方在这方面上,至少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想要打败对方,就用自己的长处去碰对方的短处,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可王会平实在是太灵活了,想要抓到他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而且这个人的心思很重,自己必须想办法一击即中,因为一旦错过机会,想要再次诱骗对方,估计就没什么可能了。 思来想去之后,他便想到了现在的这样一个办法。 用自己的要害,换取一个抓到对方的机会。 因为他们双方都想要置对方于死地,所以他不相信在面临这么好的机会的时候,王会平会选择放弃。 而自己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够抓到对方的机会。 “咔——!” 手臂青筋暴起,一下子至少膨胀了有小半圈的体积,与他的另外一只手臂形成了格外鲜明的对比。 而随之带来的结果就是,一阵让人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骨骼破裂声,以及他抓着王会平的手腕处,那顺着指缝流下来的鲜血。 “啊——!” 王会平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纵然是如今变了模样,可他的心性仍然是一个普通人的标准。 心是比一般人狠了点,可他这辈子受过最严重的伤也不过就是头破血流,可谭国鸿刚才却是直接把他的手腕都给捏碎了,这种钻心的疼痛,他怎么可能忍得住一声不吭。 “呵……” 与王会平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的谭国鸿却只是一声冷笑,随后另一只手直接按在了王会平的肩膀上,还没等王会平反应过来,他便两只手一起用力,狠狠的一扭。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声音之下,王会平的整只手臂就好像变成了一条麻花一样,被扭曲的不成样子。 而王会平此刻的惨叫声,也达到了更加高昂的地步。 不过正常生物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总是会有求生的本能的,右臂在遭到了如此严重的破坏之下,王会平一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一边也像疯了一样,想尽办法想要挣脱谭国鸿的束缚。 左手疯狂的捶打,抓挠,在谭国鸿的肩膀甚至脸上都留下了伤痕,可谭国鸿却好像没有感觉似的,任由自己的身体上增加着伤口,只是冷笑着看着王会平,手上的动作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来过。 “噗……咔……” 或许是谭国鸿扭的太狠,再加上王会平的捶打以及踢踹起到了效果,被扭的不成样子的手臂,最后居然从王会平的身体上彻底脱离了下来。 滚烫的鲜血四散飞溅,那王会平也借此脱离了对方的束缚,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倒退到一旁,半蹲在地上,用仅剩的左臂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可身体上的疼痛实在是太剧烈了,让他忍不住整个人都在不停的颤抖,额头上除了鲜血之外,也夹杂着许多的汗水,紧紧的咬着牙,身体如同筛糠一般止不住的抖动。 “啪——!” 断裂的手臂,被谭国鸿像丢垃圾一样随意的扔在脚下,胸前以及身体上新增的伤口,并没有让他如同王会平一样发出惨叫。 或许是皮糙肉厚,也可能是他此刻整个人被愤怒和杀意包裹,从而导致他暂时的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 是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尽管没有特别致命的伤处,可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所流出来的鲜血也足够他喝一壶了,换成普通人的话,只怕光是流血也足够把人流死了。 “呵……” 谭国鸿冷笑一声,随意的擦了一下脸上伤口处渗出来的血液,随即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的向着王会平靠近。 这一次,王会平没有了一开始的从容。 对比之前的愤怒与不屑,此刻的他脸上终于多出了明显的恐惧神色。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在这一刻得到了转换。 “该……该死……” 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或许是被身上的伤痛激发了凶性,王会平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恐惧,艰难的让自己站了起来,尽管身体摇摇晃晃有些站不太稳,但他还是站了起来。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想让对方放过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以双方的恩怨来看,他们两个之间势必是要死一个人的,不是自己就是对方。 所以他不会去做什么求饶的蠢事,要么就选择放弃,让对方把自己弄死,要么他就必须要坚强起来,只有想方设法的把对方弄死,自己才能活下来。 “来……来啊!” 王会平大喊了一声,颇有几分色厉内茬的意思,但不管怎么说,他这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不过相比较起来,谭国鸿就显得比较文静一些了,他只是低吼了一声,随后变走为跑,冲上去对着敌方就是狠狠的一拳。 轰——! 尽管受了重伤,灵敏度大不如前,但王会平的速度优势还是摆在那里,既然决定好了要拼命,他还不至于连第一拳都躲不过去。 “来!” 王会平被激发了凶性,咬牙发出低吼。 只剩下一只手臂的他,动作明显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灵敏度已经远远不如之前,就连刚才的那一拳,他躲避起来都有些勉强。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已经别无选择,不管条件再怎么艰苦,他也只能咬牙承受,因为失败的结局就是死。 王会平受了重伤,但谭国鸿又何尝不是呢?他的伤虽然看起来没有王会平那么严重,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加起来也有不少,失血过多而产生的后果,对他也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嗬嗬……” 像是老旧的抽风机发出来的声音,随着谭国鸿的粗重喘息而发出。 两人粗犷的外表,配合上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真就如同两只搏命的野兽一样,随时都有可能置对方于死地。 终于,还是谭国鸿率先发起了进攻,以王会平现在的身体状况,他确实也只能做到被动的接招。 谭国鸿的攻击不像王会平那样灵活,所做的依旧是大开大合的攻势,一记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直拳,重重的朝着王会平的脑袋砸去。 王会平虽然受伤很重,但依旧是靠着他灵敏度上的优势纵身一跃,灵活的闪过了这一拳。 但这一次谭国鸿却没有让王会平彻底逃脱,趁着王会平翻身从他侧方越过去的时候,他直接用空出来的左手反手一捞。 啪——! 也不知道是谭国鸿早有准备,还是王会平的灵活度确实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谭国鸿的这反手一捞,竟然奇迹般的直接抓住了王会平的左小腿。 “该死……” 左腿被谭国鸿措不及防的抓住,王会平的整个身体也顿时失去了短暂的平衡,重重的落在了地方,幸好王会平用仅剩的左臂及时的支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才避免了自己的脸和地面接触。 但谭国鸿却不会给王会平整顿的机会,感受到自己抓到了王会平的身体,谭国鸿低吼一声,连头也不回,就直接摆动左臂,扯着王会平的整个身体,就像丢垃圾一样,直接往一侧的墙壁上扔了过去。 一个成年男性,再加上“变异”之后产生的变化,即使是丢失了一条手臂,可王会平的身体重量也差不多在一百六七十斤的样子。 换做是一个正常人的话,哪怕是出色奥运举重选手,也必须用两只手才能举起来并且扔出去,而且估计也扔不了多远。 可谭国鸿却仅凭一只手臂,就将此刻的王会平整个人都丢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几米外的墙壁上。 “啊——!” 或许是运气不好,再加上可能这一系列变化发生的太快,所以导致王会平也没来得及做出相应的调整,整个人被甩出去的时候,身体是向右方向旋转的。 好巧不巧的,身体撞在墙壁上的时候,接触面刚好是自己右臂断裂的那一片部位。 钻心的疼痛,让王会平一下子就忍不住惨叫出了声,额头上瞬间就渗出了汗水,咬的牙龈出血的嘴,加入额头以及脖子爆起的青筋,无不彰显着他此刻正面临着巨大的痛苦。 “呵……” 谭国鸿终于是冷笑了一下,眼中闪过几分快意,而后继续一步步的朝着倒地的王会平走了过去。 “你们这种畜牲,没了心和肝,居然也知道疼痛是什么滋味吗?” 谭国鸿嘲弄的讥讽着,只是听声音却并不显得底气十足,总有一种似是有气无力的虚弱感,证明着他现在的状况也并没有多好。 “嗬……该……该死……咳……” 第48章 同归于尽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以现在双方的关系来看,对方必然是不可能会放过他的,所以他根本不会去做那些比如求饶之类的愚蠢举动,保留的精力除了用来承受钻心的疼痛之外,顺便还朝着对方讽刺了几句。 “你只管嘴硬。” 谭国鸿冷眼嘲讽。 “等我把你身上的骨头一块块敲碎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的嘴还能不能继续保持这么硬。” 和之前的王会平一样,谭国鸿也没有想着给王会平一个痛快。 出于对对方的憎恨,简单的把对方打死已经不能发泄出自己心头的怨恨了,必须得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折磨,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 突兀的,王会平突然笑了一下,随后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疯子一样,变成了哈哈大笑。 “真有意思,你还能笑得出来?” 谭国鸿眯着眼睛,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站在他的角度上来看,他觉得王会平大概是有些疯了,毕竟在知道自己马上要死的很难看的时候,心理出现问题其实也是挺正常的。 “我……我为什么不能笑?” 王会平勉强的挪了挪身体,让自己的脑袋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目光与谭国鸿对视,眼神中除了几分癫狂之外,竟还有几分嘲笑。 “孝子?母子情深?哈哈哈,我笑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你妈人是死了,但你是不是忘了?那老太婆还有尸体呢。” 三两句话,让谭国鸿瞳孔猛然一缩,微微一愣之后,表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和惶恐直冲心头。 “该死,你t什么意思?” 他在得知母亲的死讯之后,去医院见了母亲最后一面,随后他就被警察以抢劫罪逮捕入狱。而后在监狱里他得知了真相,以如今的样貌冲出监狱,在医院里杀了一通之后,被张延拦了一下。 当时他满脑子里都是仇恨和愤怒,只想要把那些可恶的混蛋一个个弄死,根本没想那么多,后来他再度出手的时候,却被张延告知自己还有一个女儿。 随后,他便一心扑在了女儿的身上,一方面他确实还没放弃报仇,但一方面他也在想着怎么补偿自己的女儿,确实忽略了其他的事情。 但说句实在话,哪怕他之前遗忘了别的事情,直到现在王会平提了一嘴他才想起来。 但他觉得,人哪怕是当了畜牲,也该有一定的底线…… “什么意思?哈!” 王会平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嘲笑着说道。 “还真是可怜呢,连老太婆的尸体都忘了处理,不过还好,虽然你忘了,但老子可是好心的帮你处理了一下。” 王会平扬起了仅剩的左手,继续嘲讽道。 “看见了吗?就是用这双手,我把老太婆的尸体分成了几百块,肉和骨头喂了狗,内脏器官,哈哈,喂给了猪,是不是很……” 砰——! 谭国鸿的脑袋里恍若忽然炸开了一团火,拳头捏的自己都感觉到了疼痛,一声愤怒的咆哮过后,他几乎是本能的,直接一拳朝着王会平的嘴巴打了过去。 一嘴的牙齿都被打落了好几颗,王会平的整张脸顿时就变得一片血肉模糊,嘴里边说的话自然也被就此打断。 眼睛里血丝遍布,不,甚至都不能称之为血丝了,因为谭国鸿的整只眼睛大部分都变成了血红色,反而眼白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不受控制的咚咚咚的三拳下去,谭国鸿的脸上已然是一片血肉模糊,鼻梁被打断,嘴巴都被打的有些歪斜。 “你该死,你该死——!” 谭国鸿已经失去了理智,现在的他早已经忘了要将王会平好好折磨一番,愤怒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现在只想把王会平弄死。 所以他直接将王会平的身体提了起来,两只手死死的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以他现在的力气,捏碎对方的脖颈只怕也不需要多长的时间。 但就是在谭国鸿将王会平提起来的时候,两只手捏在王会平的脖子上的一瞬间。 本该失去了抵抗能力的王会平却是突然抬起了自己仅剩的左手,那五指锋利的利爪,再次延伸的如同五把钢刀一般,在谭国鸿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插在了谭国鸿的脖子上。 随后狠狠一划…… “嗬……” 被掐住了脖子,王会平喘口气都困难,但他还是笑了,笑的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漏风声,但他确实是笑了,配合上他血肉模糊的脸和眼睛里的狠辣,显得格外狰狞。 咔…… 下一刻,王会平的脖子处传出来一声脆响,紧跟着脑袋如同失去了支撑的建筑一样,向一侧歪着掉下。 眼睛里的光芒迅速暗淡,倘若没有意外的话,他这便是失去了生命。 “啪嗒。” “啪。” 前者是王会平的身体掉在地上,后者,是谭国鸿捂着自己的脖子,跪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 他疏忽大意了…… 这个失误……挺致命的…… 伤口还真t挺疼的,不过其实也无所谓了,他已经遁入了黑暗,无法再接触光明,他又不可能让女儿和自己一起遁入黑暗。 黑暗和光明,总是无法相融的,所以就算是死在黑暗里,其实也没什么对? 虽然会有些遗憾,但或许这个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艰难的转过头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尽管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滴落,尽管钻心的疼痛有些模糊他的意识和视线,但他还是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到了一旁。 他没有忘,这个地方,他的仇人可是有两个。 王会平死了,王胜文怎么可以逃脱? 放开伤口,双手虽颤抖,但仍是落在了昏迷的王胜文的脖子处。 一手按胸,一手掰头。 “咔嚓”一声脆响。 看到王胜文的脑袋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转着,谭国鸿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整个人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样,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脑袋枕在王胜文的身上,或者应该说是“尸体”上,歪着头,看着另外一侧同样昏迷不醒的两道身影其中的一个。 眷恋,不舍…… 伸手想要触碰,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直至视线模糊,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嗒……嗒……嗒…… 皮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色的西服西裤,黑色的圆顶礼帽,男子慢悠悠的走进来,先是走到谭国鸿和王胜文的尸首处,蹲下身来,盯着谭国鸿脖子上的伤口看了许久。 随后起身,又走到王会平的尸首处,蹲下来盯着王会平的手看了好大一会儿。 “六级利度,这样子,还有待改进。” 男子喃喃自语了一番,随后站起身来,四下看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张延的身前,站定后,便直直的盯着。 “奇怪的变化。” 约莫几分钟过后,男子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巴掌长短的匕首来,放在手上端详了一会儿,忽然又把抓着匕首的手放在了背后,眼睛继续盯着。 唰! 匕首在背后被他用拇指轻轻推出,露出锋利的匕身,但只露出一截就停住。 几分钟过后,匕首又被他用拇指合了起来。 “唰!” 没多久,匕首又再一次被推出。 几分钟后,又再次的合了起来。 …… “有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最终仍以男子的一声自言自语告终。 男子彻底的收起了匕首,抬起左手来,看了一眼左手手腕处的手表,又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周围。 两个昏迷不醒的正常人,三个失去了生命特征的……正常人。 好像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怪物”出现。 “半个小时,失去活性就会退化,这个时间倒是稳定。” 男子自言自语了一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将头上的圆顶礼帽稍微往下方拉了一下,随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 “姓名。” “张……咳咳……张延。” “年龄。” “十八未满,不过也快了。” “职业。” “职业?在……在校学生。” “哦?哦。” 负责笔录的男子手上动作一顿,抬起头看了一下张延,随后把笔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与身边的同事对视了一眼之后,又转过头继续问道。 “你应该知道的,我们发现你们的地方,那里位置可是挺偏僻的,你一个学生,大晚上没事跑那边做什么?” 张延低着头沉默着,虽然不太清楚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医院这一点上来看,中间的过程其实也不用猜了。 自己过去的时候特意避开了监控,谭国鸿却是大摇大摆的跑过去的,对于自己如何出现在那边,确实有些难解释。 不过既然难解释,那干脆就不解释了。 就当自己是被绑架过去的,至于是谁绑架的,就让别人猜去。 “我……我不知道。” 张延动了动揣在兜里的手,现在这里还是在医院,从医院醒过来直到被带到这间偏僻的屋子里,凭借着过人的听力,他大概的已经知道了一些讯息。 谭国鸿死了,王会平和王胜文叔侄也死了。 谭国鸿的尸体是以“人”的状态存在,警方对此也很惊讶,但不管怎么说,以后少不了要经过一番研究。 而王家叔侄“异变”的事情,警方却似乎并不知道,那也就是说,王家叔侄的尸体状态,应该也是“人”的外形了。 他是一个学生,又是在事发地点昏迷着被人带回来,中间又没有涉及到什么凶器之类的,所以自己断然是不可能会有什么罪的。 无非是照常询问做个笔录。 与其担心说得多会出现问题,他不如直接保持沉默,反正自己暂时是没有任何疑点的,就算后续发现了什么,比如说现场有自己比较杂乱的脚印…… 可没有事实依据,自己也不会被定什么罪,因为自己也可以说是被“绑匪”绑架时,自己挣扎中踩出来的脚印。 至于脚印的位置合不合理,那就不管自己的事情了。 哪怕王胜文的身上也有他的脚印,可三人的死也没有哪个是被一脚踹死的,所以自己仍旧不可能会有罪。 …… 如预料之中的一样,一番正常的询问过后,警方也没有多说什么,嘱托了一句如果想到什么的话,就及时联系他们。以及对张延的身体状况表示了一下关切,便走了。 而后没多久,张延也离开了医院。 公交车上,他靠在旁边的车玻璃上,戴着口罩,戴着卫衣帽,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休息。 周围不时的会有一些带着怪异眼神的目光看向他,但他却浑然不知。 以往,他是知道,却没有在意。 因为他觉得自己本来就与普通人不一样。 而现在,他却是因为心乱如麻。 他对自己的“能力”失去了绝对的信任。 他忘不了在之前的打斗中那一段突如其来的杂音,让他整个人几乎“废掉”。 他的这个能力本就来的莫名其妙,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种“克制的手段”。 那段杂音是怎么来的? 谁发出的? 对方又有什么目的? 对方知道自己拥有这股特殊的能力,而且必然是非常了解,手里还带着克制的手段,那对方对自己又是什么态度? 对方对自己似乎了解的一清二楚,而自己对对方却一无所知。 恍惚间,他总感觉在暗处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就像是野兽盯准了猎物。 只等时机成熟之际,便会扑过来一击致命,然后将猎物残忍吞噬。 …… 第49章 夜半惊魂 “老张,明天咱们去万安山滑雪?” “滑雪?哪里啊?” “万安山啊,离咱们这儿挺近的,而且票我也看了,从网上买,十九块九三个小时,五十九块一天不限时,这个价格也不算贵,反正你都放假了也没事儿干,走呗,去玩儿玩儿嘛。” “就我们两个?” “不是,还有明明,本来想着叫帅子一块儿去的,靠,这家伙嫌冷,想在家睡懒觉,大爷的,懒死他算了。你呢?你要是能叫来人的话,一块儿也行啊,要是能叫几个漂亮妹子就更好了,嘿嘿嘿。” “行。” “ok,ok,那我明天给你发信息,到时候我开车去接你。” “好。” …… 与他说话的人叫李明阳,年龄比他大近一岁,张延自己现在刚刚过了十八岁,而李明阳过两个月也就十九岁了。 和他老家在同一个镇上,也是小时候的玩伴,上初中的时候他们还是同班同学,只不过后来因为学习不太好,也是自己不太喜欢学习,所以上完初中之后就不再上了。 听说是在家的附近找了一个做客服的工作,说是客服,但这个行业其实也还有一个比较专业的称呼,叫做电商。 做了也有一年多了,听说做的还可以,拿的工资也还行,算不上多高,但也要看在什么地方,在他老家这块儿的话,拿的工资其实也还可以了。 这孩子心眼有点大,说的好听点叫性格洒脱,说的难听点,那就是没心没肺。 和朋友聊天什么的时候,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但当然了,也不是什么都说。只是藏不住什么心事,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重心思。 以前上学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说自己是霉运附体,所以很多人也不愿意和自己玩到一块儿,也只有李明阳这个家伙好像并不在意那些传闻,跟谁都能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起来。 其实上初中那一会儿,自己的这部分“霉运体质”其实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在当时连自己从幼儿园玩起来的朋友都疏远自己的情况下,李明阳却还愿意和自己玩到一块儿,说实话,张延自己心里也是挺欣慰的。 在后来了解了李明阳的性格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好了,毕竟谁会排斥和一个没有心机,而且对人又够义气的人做朋友呢? “明天有空吗?滑雪场,去吗?” 这段文字发出去两分钟不到,对方的回复就发了回来。 “滑雪?可是我不会啊。” “其实我也不会。” 张延笑了笑,继续回复道。 “就当做是放松心情,你呀,就是太安静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挺好的。” “那……那好。” 一个吐舌头的表情随着前面的话语,让张延欣慰的笑了笑。 不枉费自己一直在开导,倒是挺有成效的。 “那我明天去接你。” …… 关掉界面,点开音乐歌曲,他戴上耳机,继续在这条路上缓缓散着步。 我走在这条无人的街 路灯下 影子在慢慢重叠 风吹过 那落叶 是沙沙的配乐 与我相依偎在这寒冷的夜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雪 融化在 这条很安静的街 多遗憾 这世界 我并不是主角 没有电影里那精彩的情节 我也曾将我的人生尽力书写 坚持奋斗在每一个深夜 那挂在天上的明月 能够证明这一切 却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一切 时间它早已平静了我的热血 人生从来没有固定的情节 我们在同一个世界 扮演着不同的角 不是所有的茧都能变出蝴蝶 …… 一个不知名的歌手,一首不知名的歌曲,连评论都只有几十条的样子,但张延还是挺喜欢这首歌的。 或许是因为歌曲中的某一句歌词…… “哦,下雪了?” 张延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昏黄的路灯下,落在他脚步前方的一片雪花。 虽然雪势还很稀疏,但这雪花看起来还真是挺大一块呢。 说起来,已经好些年没有再见过如鹅毛一般的大雪了,记忆里好像只有小的时候有,往后的很多年虽然每年也都有雪,但好像都是那种颗粒般的样子了。 “真好……” 夜晚,雪花飘落,寂静无人的街道……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安静,让他整个人的心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让他暂时的忘却那些烦忧。 虽然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但他还是忘不掉之前的那件事。 而且他一直都有一个感觉,经常会觉得暗地里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那种感觉就像是野兽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而他就是那只猎物。 这种感觉让张延时常坐立不安。 若不是这几个月来确实没出现过什么意外,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甚至都想着要辍学跑到外地去了。 因为他害怕给他身边的人,尤其是他的家人带来危险。 但现在…… 只能祈祷一切都平安无事。 …… “哎,老婆啊,嗯,我在开车呢。” “我知道,本来我也是准备回去来着,这不是跟着来了一单嘛。” “嗯嗯,放心,我知道了,这单忙完马上就回去。” “好,那我先挂了。” …… 李宏斌挂掉电话,然后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都十一点二十了?是挺晚了。” 平时他都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收工回家的,虽然他也知道开晚间的车会更挣钱一些,但一来他的年纪也不小了,都五十出头了,精力比不了年轻人那么旺盛。 二来呢,也是家里的人一直劝他,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开的太晚,家里人也怕他出点什么事情。 虽然他也想多挣一些钱,但为了家里的人着想,他还是没有坚持自己的观点,而是顺应了家里人的想法。 “哈~” 打了个哈欠,瞥了一眼手机上的导航系统。 距离目的地还有大概七公里的样子,已经不算远了,夜间的时候车流量不多,所以他开车的速度并不会很慢,而且这边的区域是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的郊区,红绿灯也没有很多,所以不会花费他太多的时间。 眼睛只看了两秒钟的导航,他便马上把目光重新抬了起来,他开出租车已经有些年头了,没出过什么意外,就是因为他平时连一些小细节都挺注意的。 哪怕此刻视线所及之处,整条路上只有他一辆车,出现意外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他还是要一直注视前方,因为意外之所以会被称作为意外,就是发生在人的意料之外的。 就比如此刻…… 前一刻低下目光看导航的时候,这条路上分明什么都没有的,这里虽然不是市区,路灯的灯光没有市区那么明亮,但车子前方有没有东西他还是能够看的一清二楚的。 他很确定,当时这条路上真的什么都没有,但就是那么挪开目光的一两秒钟时间,他的车子前方现在竟然多了一道娇小的身影。 好像是个小孩子? “我靠。” 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随后凭借着多年的驾驶经验,李宏伟几乎是本能的,踩刹车的同时,猛地把方向盘打到了一边。 感谢现在是深夜,路上现在没有其他的车辆。 感谢这边是郊区,道路中间没有道路市政护栏。 感谢自己多年以来的驾驶经验,以及灵敏的反应速度,这才没有酿成悲剧。 李宏伟喘着粗气,惊魂不定的抬头看了一下车子的前方,确认自己的车子没有撞到什么东西以及稳稳的停在了道路的一旁,他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感谢老天爷保佑。 李宏伟捂着自己的心口,感激的看着头顶的天空,心里默念了一句。 随即他却是赶紧解开安全带,不顾后排顾客惊疑不定的喊叫声,径自下了车,有些后怕又有些愤怒的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讲究交通规则,大半夜的搞这一出,差点没把他吓死。 但是当他推开门下车的时候,却发现整条路上空无一物,别说是人了,就连一块大点的石头都看不见。 道路两旁是田地,洛城在这个季节里,农田里种的都是小麦,但是都还远远没有成熟,而且小麦这种东西就算是成熟了,到了丰收的季节,正常也才不过到人的膝盖位置,藏个人也挺勉强的。 何况现在的小麦连麦穗都还没长出来,麦苗连人的脚都遮不住,如何能藏人? 雪花落在李宏伟的身上,伴随着一缕寒风轻轻吹过,带来一股寒意,却怎么也比不上李宏伟现在心里的寒冷。 “是我的……错觉吗?” 李宏伟喃喃自语了一句,可刚才他眼睛看到的那一幕,感觉也不太像是错觉,虽然他也很想当做是自己困乏之际看到的幻想。 但……直觉告诉他,那应该不是错觉。 可如果不是错觉,那道身影的主人现在又去了哪里? 放眼望向四周,道路两旁什么阻拦都没有,两侧至少几百米内的情况都是可以看到的。 他从急刹车到下车,前后十秒钟都没用上,对方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除非是…… “大爷的,这是见鬼了……” 第50章 滑雪散心 嘀嘀嘀—— “老张,走了走了。” 凌晨八点钟,今天的天气还是阴沉沉的,昨天下的雪到今天还没有停,地面上已经铺了满满的一层,只不过并不是很厚,因为昨天的雪下到半夜的时候雪势就变得很小了,直到现在也是一样,天空中飘着零零散散的雪花,但过往行人即使不用打伞也没关系了。 “稍等几分钟,马上来了。” 从地上站起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张延转身来到洗漱间,用毛巾擦了一下自己额头上的汗水。 当初那股不安的感觉,带给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可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同时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从那个时候他便开始天天锻炼身体。 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随着他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他惊讶的发现,他掌控的那股“精神力”似乎威力也大了些。 而且掌握的熟练度也更加的得心应手了一些,甚至他还发现了一些比较奇特的妙用……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这确实是个好兆头。 脱下上身的短袖,丢到一旁的盆子里,撒上一些洗衣粉,注入水,然后就放在一旁浸泡着。 转手打开热水开关,调温至舒适的程度,随后把毛巾浸湿,将自己的脸部以及上半身用湿毛巾擦了一遍。 得到那股“精神力”之后,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比普通人要强许多,加上这几个月来一直坚持的训练,他腹部肌肉的轮廓倒是越发明显了许多。 而且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的模样,虽然他有点不愿意承认,但之前因为一直遮盖自己皮肤的原因,再加上他很少与别人沟通,所以皮肤苍白的同时,他的身上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阴柔”气息。 但现在倒是好多了。 倒不至于是让人一看就觉得阳光开朗,但至少也有了一股阳刚之气,不再像之前那样阴翳。 “呼……” 擦掉身上的汗渍,随后又用干毛巾将自己的身体擦干。 然后他才脱下短裤,换上了冬季的厚重衣服。 “大冷天的你也坚持锻炼啊?” 走出家门,上了李明阳的车。李明阳低头看了一下时间,随后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你厉害,换成是我的话,我估计是坚持不下来。” 张延已经坚持了好几个月了,作为他最好的朋友,李明阳当然是知道张延有这个运动的习惯的。 “唉,我要是有你这么能坚持就好了。” 坐在副驾驶上的李瑞明转头看了一下张延,拍了拍自己有些凸起的肚皮,满眼都是羡慕的说道。 “你可真不要脸。” 李明阳满脸嫌弃的朝着李瑞明吐槽了一句。 “管不住嘴,迈不开腿,光羡慕别人有什么用,做五个俯卧撑都费劲,你丫的真是没救了。” “靠,吃你家大米了?哥哥我乐意,哥这叫心宽体胖,知道心宽是啥意思不?那是豁达,说明哥素质高,宰相肚里能撑船你知道不?” “就是没心没肺呗。” “靠,去你大爷的没心没肺。” …… 看着两人熟络的互相开着玩笑,张延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虽然他自己做不到这么开朗活泼,但这并不妨碍他喜欢和这类人玩到一块儿。 “对了老张,你不是说还有个人吗?谁?小真吗?” 李明阳启动了车子,头也没回的问了一句。 “嗯,阿真跟我之前的性格差不多,比较内向,身边也没什么朋友,学习倒是挺刻苦的,但长时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好这次我们出去玩,所以我想带着她一起。” 张延点了点头说道。 “okk,no proble。” 李明阳搞怪的回了一句,随后发动车子,溜着村子里的街道,往前面拐了两条街。 “阿真,我们已经到门口了,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忘了说了,之前因为在市区边缘的房子起了火,那边的房子已经是没办法住人了, 虽然政府好心的给了一笔补助金,但一来呢金额并不多,想要恢复原来的样子肯定是不够的。 二来呢,那场火其实烧的挺严重的,别说他们手头上的钱不太够,哪怕就是够了,其实整理起来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延突然想起来,在他家所在的村子里隔着两条街,他家其实还有一处住所的。 那是以前的老房子,本来是他爷爷奶奶的住所,爷爷奶奶走了之后,那边就一直没有怎么打理,毕竟翻盖的话也是需要一笔钱的。 院子里是红砖铺就的地面,靠墙的位置上还有一个石棉瓦搭成的棚子。 以现在的时代眼光来看,这种房子确实是挺落后的。 但好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是小了点,也确实看着破旧,但住人还是没问题的。 当然了,任梦真一开始其实是不太好意思的,但是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她原本的房子确实已经没办法住人了,再加上张延一遍又一遍的劝说,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张延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谭国鸿的托付,以及对任梦真之前帮助自己的报答之外,其实还有个原因,而这个原因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 那就是他对任梦真有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这种感觉挺奇妙的。 如果不是他确信当时是他们两个的第一次见面,他甚至都觉得以前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而且关系还不错? 但不管怎么说,此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而村子里的人有时候也会问起,张延便顺口说是自己亲戚家的孩子,是自己的表妹。 以张延平时的“孤僻”性格,旁人就算是仍旧有所好奇,但也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了,因为问了张延也不会回答他们。 而且虽然说是同一个村子里的人,但是谁又敢说自己对别人家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呢? 何况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搬来了一个小姑娘而已,又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住的也不是他们的房子,又何必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来了来了。” 手机上收到回复,而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任梦真就走了出来,在看到放下车窗的车子里的张延的时候,她回身锁了门,然后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便小跑着过来上了车。 “冷吗?” 以洛城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情况来看,最冷的时候也达到过零下十多度的样子,那是即使躺在被窝里也会感觉到鼻子被冻的冰凉的程度,更不用说是离开被窝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这边的房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了,虽然偶尔张延也会过来清理一下,但一直是没有住人的,也就是仅仅能保持着干净整洁的程度罢了。 而且空调也是没有安装的,所以无论是夏天还是冬天,在最冷或者最热的时候,也是一段比较难熬的时光。 张延原本还想邀请任梦真到自己现在的家中,在他看来,对外宣称任梦真是自己的表妹就好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但任梦真却一直不愿意接受,倒是接受了张延表妹的身份,却不愿意和他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不是嫌弃,而是不好意思。 在张延多次劝说无果之后,张延也就放弃了。毕竟洛城每年的天气基本上都是这样,小时候没有空调的时候不还是照样过来了吗? 现在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是没错,但也不至于离了那些科技产物就活不下去了? 不至于不至于…… 既然任梦真心中还有芥蒂,那就慢慢来就好了,没必要强求。 “还好。” 任梦真笑着摇了摇头,而张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将车窗户升起来之后,便让李明阳发动车子出发了。 作为张延关系最好的朋友,对于任梦真的存在,李明阳自然也是知道的。 但李明阳也并不知道实际情况,只是张延告诉他的,两人是表兄妹关系,因为任梦真的父母出了意外不幸遇难,所以才暂时由他这个做“哥哥”的先照看着。 而李明阳也是没有怀疑,只是感叹着人生无常,然后还转过来嘱托张延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妹妹,那“悲天悯人”的样子,倒是让张延忍不住笑了一阵,却被李明阳数落了一番没有同情心。 一路上说说笑笑,或许是因为任梦真的“悲惨身世”,一向喜欢口花花的李明阳和李瑞明也不怎么说那些“荤话”了,偶尔开几个玩笑,也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是我们来的太早了还是天气太冷了?怎么感觉附近都没什么人呢” 万安山所在的地区并不算很偏僻,虽然说离市区很远,但是附近十几公里左右方圆的地方也都是有村镇的,而且周边都是平坦的柏油路,所平日里往来的车辆还是很多的。 可放眼望去他们所在的这条道路上,加上他们自己这一辆车,总共也才不到十辆车子,确实算是人烟稀疏了。 “咦?” 正开着车,前面的李明阳突然轻咦了一声,紧跟着,与张延同坐在后面的任梦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突然有些慌张的喊了一声。 “停……停车。”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张延从沉思中缓过神来,虽然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但这件事情算是已经在他心头笼罩了一层阴影,总是挥散不去,让他时不时的就会想起。 “怎么了?” 张延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但李明阳已经将车靠边停下,随后任梦真什么也没说,急急忙忙的打开车门就跑了下去。 而坐在前面的李明阳和李瑞明也都赶紧将身上的安全带解开,紧跟着跑下了车,只留下坐在后座上还一头雾水的张延。 但他只一扭头,就看到了车子外面发生的事情。 车子刚刚经过一条长达十余米的小石桥,而石桥下方就是一条河,河水有多深他们倒是不知道,但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河水早已经冰凉刺骨,哪怕河水很浅,人掉下去也受不了啊。 而此刻,在这条石桥路的两侧的石护栏上,竟然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背对着他们这边,头发过了肩膀,身形纤瘦,看起来像是个小女孩儿。 “小……小妹妹。” 冰冷的空气让任梦真的脸上多了几分潮红,但让她声音结巴的原因,却是因为她的紧张。 因为眼前的场景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石桥两侧的石护栏怎么说也有一米多高,就算是成年人站在那里,石护栏的高度也快到胸口的地方了,毕竟是为了安全起见,所以石护栏的高度还是比较可靠的。 而此刻,这么一个看起来估计都没有十岁的小孩子。现在却站在那高高的石护栏上,让人一看还以为是要跳河来着。 第51章 万安山滑雪场 河水深不深他们不知道,但在这样的天气里,一个小孩子掉进冰凉刺骨的河水里会是什么后果,想想都能够猜得出来。 这场景看起来属实是让人有些紧张。 “别淘气,听姐姐的,姐姐抱你下来好吗?” 任梦真没有选择直接冲过去将对方抱下来,因为她害怕会把对方吓到,万一人家本来没有跳河的打算,结果她一冲动,把别人吓到了,然后真让对方失足落了河该怎么办? 她可还没有学会游泳呢。 所以她选择一边安抚,一边慢慢的向着对方靠近。 那小女孩儿似乎是听到了任梦真的声音,然后缓缓的转过了头来,看向任梦真,而这一举动也露出了小女孩儿的模样。 青涩,稚嫩,小脸圆圆的,看起来似乎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小小的模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女孩儿的外表模样却怪异的有些邋遢。 衣服有些破旧,头发也有些脏乱,小脸蛋儿上也是脏兮兮的。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礼貌,但真的很像一个小乞丐…… 全身上下能够看到的地方,唯一和乞丐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虽然小女孩儿看起来很纤瘦,但那也是身材娇小的原因,而不是那种面黄肌瘦的干瘦。 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呀,告诉姐姐好不好?” 任梦真保持着微笑,尽量让自己保持自然平静的状态,一边和小女孩儿说着话,一边缓慢的向着对方靠近。 “这小……” “哎呀,嘘,小声点,别吓到人了。” 李明阳和李瑞明在后面窃窃私语,神色中都带着几分紧张,但他们也有自知之明,单纯以外貌方面来看,他们确实不如任梦真更有亲和性,而且毕竟是男女有别,女生在这方面温柔起来,确实比大多数男性都要好很多。 张延后知后觉下了车,看着任梦真向那小女孩一点点的靠近,而那个小女孩儿也乖乖的站在那里没有动弹,他觉得局面应该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所以也就没有紧张,也慢慢的往那边走了两步。 “唰——!” 两步迈出去,第三步还没有落下,忽然一股触电般的酥麻感席卷了全身,浑身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 像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野兽,随后产生的本能的应激反应。 这…… 张延表面不动声色,可内心早已经是波涛汹涌,目光透露着几分惊讶,警惕的看向那个站在桥上的小女孩。 这个孩子,怎么会…… 那股危险的源头,竟然是来自于这个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孩子? 或许是感受到了张延的目光,在张延看向那个小女孩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儿也突然抬了一下头,目光与张延的目光两相对视。 以张延的视力,他能够清晰的看见小女孩儿的嘴巴微微动了动,似乎是产生了情绪波动。 然后下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和张延有着同样的感受,是不是同样感觉到了威胁,然后似乎是下意识的,小女孩儿往后退了一小步。 石桥的护栏上面虽然是平的,但一个护栏而已,能有多宽?差不多也就巴掌宽左右,只是站在上面的话,确实也没什么问题,但要是这个时候往后退一步…… 理所当然的,小女孩儿踩空了,身体也顺势往后倒下。 但幸运的是,任梦真本来就离那个小女孩没有多远,然后在这会儿时间的努力下,现在的她离那个小女孩儿也就不到两米的距离。 看到小女孩的身体向后倒,任梦真的反应也是极快,大步向前两步,一把抓住了小女孩儿无意识中抬起的手臂,然后用力向自己一拉。 砰——! 小女孩儿的身体并不重,但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将小女孩儿拉过来之后,任梦真竟然被这股冲击力一下子也撞倒在了地上。 但倒地之前,任梦真还是及时的调整了一下身体,让自己躺在下面,将小女孩儿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避免让她受伤。 “哎呀我的妈。” “紧张死了卧槽,我手心都出汗了。” 李明阳和李瑞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咧着嘴互相吐槽着。 张延没有理会他们,快步走上前去,将任梦真从地上扶了起来。 “没事儿?” “没事。” 任梦真摇了摇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她到现在心跳还是跳的很快,那股紧张感还没有完全褪去。 但好在已经没事了。 “小妹妹,你呢?有没有受伤?” 任梦真有些紧张的查看那个小女孩儿的身体有没有伤势,却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女孩儿的目光正在与张延对视着。 刚才站在石桥护栏上,眼睛被杂乱的头发挡着所以看不清楚,而此刻小女孩儿仰起头来,张延才看清楚对方的眼睛。 清澈,如水一般的清澈。 平时没有留意,再加上见了太多浑浊的双眼,他此刻才猛然想到这个问题,或许也只有小孩子才能拥有这样一双清澈的眼睛。 些许的不自然,剩下的便全是好奇。 张延皱了皱眉头,但感觉到小女孩儿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他才暗自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保持着该有的警惕。 虽然不知道小女孩儿为什么会让他有这样一种感觉,但只要对方没有恶意,张延也就放心了,至于要不要刨根问题的查清楚? 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你怎么不和姐姐说话呀。” 任梦真好像发现了什么异常,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起初还以为是小女孩儿被吓到了,所以说不出话,但现在看起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和姐姐说说,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任梦真还在尝试着和小女孩儿沟通,但小女孩儿却始终一言不发,在任梦真说完这两句话之后,小女孩儿回头看了一下,随即却是直接扭头就离开了。 “哎,这……” 任梦真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张延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随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算了,只要人没事就好了。” 小女孩儿从头到尾的反应都很平淡,虽然有些怪异,但看起来确实让人安心不少。 “这……那好。” 任梦真看了一会儿小女孩离去的背影,随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和张延一起回到了车里。 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车子到了目的地,停好车,走过滑雪场的检票站,然后走下几道弯弯拐拐的阶梯,进入到一个山沟,再前行三四百米左右,又顺着几道弯弯拐拐的阶梯上到半山腰,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白茫茫的雪道滑坡。 以及左手边的一个大厅,和右手边的一片半敞开式的餐饮小吃区。 “丫的雪还没开始滑呢,先爬个小山,这难道是让先活动活动筋骨的意思吗?” 有些气喘吁吁的吐槽了一句,但看着滑雪场上少说也有三四十道的身影过后,李明阳和李瑞明还是被提起了兴致,兴冲冲的跑到左手边的大厅里面开始领取滑雪装备去了。 靴子,滑雪板,两根滑雪棍,还有一个用来存放贵重物品以及换下来的鞋子的储物柜。 手套任梦真带的有,李明阳和李瑞明则是花了钱另外购买,而张延则是不需要。 他不怕冷,而且主要也是因为滑雪场上不戴手套也是正常情况,很多人都不戴的,所以张延也并不显得另类。 换好滑雪用具之后,出了大厅没几米远就是滑雪场的边缘地带了,李明阳和李瑞明或许是兴致大,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两人急匆匆的换好滑雪用具之后就直奔滑雪坡去了,根本没有等张延和任梦真的意思。 而对此,张延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只是等着任梦真把装备换好,然后两人慢慢的也跟着挪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早上的缘故,滑雪场上的人并不算很多,但其实也有不少了,放眼望去加上他们的话,也有三四十个人这样子,而且陆陆续续的也还有人不断的加入着。 张延是头一次来的滑雪场,所以他们所在的这个场地的规模算不算大呢,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从感官上来讲的话,规模应该算不上很大,毕竟一眼就能将整个场地都看在眼里。 滑雪场最主要的区域是一个滑坡,宽度应该有三十米左右,坡的总长度也有五六十米的样子,坡地往外延伸还有三十米左右的平坦减速区域,区域的边缘还围了一圈的绳网。 而除了滑雪坡之外,一旁其实还有一个平地滑雪区,就是过来的时候经过的这部分,这部分的雪地近乎于平坦,但其实也是对比滑雪坡才显得较为平坦,实际上还是起伏不平的,有很多小小的陡坡,适合初学者暂时的练习一下。 但实际上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包括李明阳和李瑞明他们两个也是,对于滑雪这方面都没什么经验,看着那滑雪坡上已经有人在那里玩着,他们也来了兴趣,径直的向着雪坡那边挪了过去。 滑雪坡旁边有个传送带,从底部一直到坡顶那边,看到走得快的李明阳和李瑞明已经随着人群上了传送带,张延和任梦真也是有样学样,一前一后的上到了传送带上面。 第52章 我教你 传送带的速度很慢,张延和任梦真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但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从坡底传送到坡顶上面,这一趟差不多也要七八分钟的样子。 确实挺慢的。 不过头一次嘛,也不懂,如果想快一点的话,可以学着别人把脚上的滑雪板踩掉,然后提着滑雪板从传送带旁边慢慢走上去。 滑雪场搭配滑雪板专用的靴子,防滑性能还是很好的,踩在雪坡上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滑倒的问题。 “哎呦卧槽。” 张延和任梦真被传送带拉到坡顶的时候,猴急的李明阳和李瑞明已经先一步朝着坡下滑了出去。 但很可惜,没有经验的两人和大部分初学者都是一样,滑出去十米的距离都不到,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长长的滑雪板踩在脚上,导致摔倒了之后两只脚就是斜着歪在一边的,脚面无法平踩在地上,想站起来都有些困难。 但好在滑道上是有工作人员的,穿着制服和自己的鞋子,在雪地上走来走去还是挺方便的,在看到游客想站起来却有些困难的时候,他们就会主动走上前去把游客搀扶起来。 李明阳和李瑞明被搀扶着站了起来,随后又继续往下滑,但同样还没滑出去几米远,两人就再一次摔坐在了地上。 “看起来好难啊。” 寒冷的空气吹的任梦真的脸上有些潮红,在看到李明阳和李瑞明摔倒在滑道上的场面,她忍不住笑了笑,但随即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大概是想着自己如果去滑的话,应该也会和他们一样,所以就挺不好意思的。 但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毕竟新鲜的事物总是会容易吸引到人的。 “没事,滑雪嘛,就是要多摔几次才能学得会,反正是来玩的嘛,玩的开心就好。” 张延笑着鼓励她,随后脚踩着滑雪板往前挪了挪。 “我先滑下去了,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看一看别人是怎么滑的,这个主要应该是要保持平衡,反正慢慢来嘛。” 张延嘴上说着,随后在任梦真期待的目光当中,用手中的两根滑雪杖撑着地面往前一推,整个人的身体就顺着势往坡下滑去了。 “啪!” 几乎是在滑下来的一瞬间,他就下意识的往后仰,但滑雪板是直的,又是在下坡,所以他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向后倒去了,滑雪板向上一翘,就理所当然的摔坐下来了。 “噗!” 他回头,任梦真就离他没多远,十米的距离都不到,确实挺菜的,任梦真的笑声他都可以听的到。 “呵。” 他自己也笑了一下。 他其实可以做到不用摔倒的,但那样就太反常了,毕竟他是第一次接触,如果刚上来就滑的很好,那也太奇怪了些。 所以他现在是什么能力都没有用,完全是自己在玩。 而事实证明,他自己来玩的话确实挺菜的。 摇头笑了笑,随后他却是伸手把自己一只脚上的滑雪板给取了下来。 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在踩着滑雪板的情况下自己站起来的,反正他是觉得很不方便。 他取下一只滑雪板,站起来之后在踩回去,他觉得这样很方便。 而事实证明,他这样做确实是很方便。 站起来之后,把靴子对准滑雪板上的固定器前后,然后往下一踩,就固定好了。 整理好之后,他又继续往下滑,但很可惜,同样是没出去多远,他就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而这一次他回头之后,却看到任梦真正坐在他刚才跌坐的地方,位置几乎是重叠着的,在看到他回头的时候,任梦真冲着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神色之中却是愉悦的。 张延回以一笑,现在自己的情况也是个小菜鸟,教也没法教,只能先自己玩自己的。 不过没关系,自己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因为他什么时候能够“学会”这项运动,是可以自己掌控的…… 第三次往下滑,剩余的这段距离中,他虽然滑的很慢,而且摇晃的很厉害,但不管怎么说,他最后终究是站着滑到坡底的。 将滑雪场取下,他用手提着,这一次他选择自己徒步爬上去,因为那传送带实在是太慢了。 “怎么了?受伤了吗?” 滑道边缘和传送带之间,隔了一层一米五左右高度的网,一是为了划分区域,但同时也是为初学者提供便利。 毕竟初学者很容易摔倒,先不说工作人员能不能忙得过来,就算能,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毫不在意的。 内向的人,摔几次的话,很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既是觉得“丢脸”,也是不想麻烦别人一次又一次的搀扶自己。 但有一道网就好很多了。 不管是刚开始学可以扶一扶,亦或者是摔倒了可以借助网的作用自己爬起来,反正感觉都挺有用的。 “没……没事。” 任梦真坐在摔倒的地方,摇了摇头,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那你怎么不滑了呢?” “我……我感觉好丢脸,我不好意思。” 任梦真红着脸,有些羞涩的说道。 “这……” 张延摸了摸鼻子,有些好笑的说道。 “那一会儿我教你,我扶着你滑,我感觉我已经学会了。” “啊?” 任梦真先是一愣,随后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不信?” “没……没有,我刚才看到你了,滑的……滑的挺好的。” “我感觉你这句话好没有诚意。” “真的,我看到你站着滑下去的,真的挺好的,比我强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教你?” “我……我怕我把你带着一起摔倒。”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延笑了笑,伸手将任梦真后面头发上沾着的一点雪拍掉。 “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再滑一次让你看看,其实我是真的会滑,刚才都是逗你的。” “呃……” 任梦真眼珠子转了转,鼓着腮帮子,小手捂在嘴巴前面,努力的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那你就看好。” 张延轻轻的拍了拍任梦真的肩膀,然后抱着滑雪板就上了坡顶。 踩好滑板,挪到坡顶,手中的滑雪棍支撑着往前面一推。 一如之前那一次,整个身体直接滑上雪道,顺着虽然有些崎岖不平,但却一直向下的滑道滑了下去。 身体微曲,两根滑雪棍被他夹在了自己的腋下,整个人就像一辆下坡的自行车一样,流畅而又平稳的冲下了雪道滑坡。 唰——! 冲下滑坡的时候,张延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身体微侧,两只脚也改变了一下角度,让脚上踩着的滑雪板调整了大概四十五度左右的角度,斜着稳住了身形,稳稳的站在了雪道的下方平地上。 “哎呦。” “嗬——!” …… 他能听到旁边有人传来惊讶的赞叹声。 这里毕竟是个小地方,不像那些大规模的滑雪场,来这里的游客本来数量就不是很多,而且基本上都是闲暇之余来这里娱乐放松的,很少有特别专业的人。 也就是很少看到有滑的比较好的人。 所以周围的人在看到有人滑雪滑得特别好的时候,就都会忍不住看上一眼,然后或是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赞叹的声音,或是露出夹杂着一抹羡慕的眼神。 “怎么样?” 张延抱着滑板回到任梦真所在的地方,嘴角挂着的一抹弧度已经保留在他的脸上很长时间了,证明着他现在的心情其实还挺不错的。 “好厉害。” 任梦真由衷地表示称赞,像是一个仰望星空许愿的少女,双手托在自己的下巴上,眼睛里充满了亮晶晶的光芒。 “那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张延笑着说道,随后不等任梦真开口回答,他便紧跟着说道。 “走,难得来一趟,要玩就要玩的开心,刚才你也看到我滑的怎么样了,还不放心吗?。” 滑雪场有专门教滑雪的教练,毕竟不是每个来玩儿的人都会滑雪这项运动的。 会滑的和不会滑的相比较而言,还是不会滑的人占据了绝大多数。 而这里的教练的技术不一定非常厉害,毕竟这个滑雪场的规模在这里摆着,并不是很大,只是为了娱乐而已,自然不太可能花大价钱去找一些滑雪高手来,但这里的教练正常的滑雪水平却还是有的。 教游客们玩儿一玩儿,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但一来要收费,而且貌似也不便宜,要几十块钱一个小时呢,任梦真可不会舍得花这个钱。 二来,以任梦真那偏内向的性格,哪怕那些教练教人不要钱,她估计也不好意思和别人走的太近。 “那……那好。” 虽然张延刚才那一趟看着滑的挺好,但主要俩人从刚才开始都是刚刚接触这一项运动,说到底她心里还是稍微有点不太放心罢了。 但架不住张延再而三的撺掇,她还是有些心动了。 骨子里,应该没有人愿意把自己封闭起来,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放肆”的开怀大笑?谁不想按照自己的心意,要求,痛痛快快的活一场? 若世间有命,命运是环境的根源,而“五颜六色”的性格,是环境缔造的果实。 第53章 天柱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当中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滑雪场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也走的差不多了,此时此刻,天色已然有些昏暗,滑雪场上的灯光也被打开,整个场上加上他们几个之外,也就只有不到十个人了,而且其中还有两个是工作人员。 “那我们回去?” 李明阳提议道,说着,还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困了,那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走。” 张延点了点头,虽然现在距离滑雪场关门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但一来天色确实不早了,来这里游玩的人都基本上回去了。 二是因为玩的时间长的缘故,虽然滑雪没有跑步之类的运动那么消耗能量,但长时间下来,该消耗的也差不多都消耗完了。 虽然任梦真没有直接说,但以张延的五官灵敏度,还是听到了任梦真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声。 出来玩是为了开心,又不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所以没必要饿着自己,亦或者是在其他方面受到影响。 “那我们把东西还了之后,就回去。” 几人边说边走,将雪具拎在手里,因为时间晚了也没什么人,所以归还雪具的时候也用不着排队,很快就走完了流程。 回去的路上,或许是玩了一天之后挺累的缘故,李明阳和李瑞明两个大嘴巴难得的安静了许多,并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在车子开出去几分钟过后,李瑞明揉着肚子问了一句。 “一起吃个饭?你们饿了吗?” “我就好奇你怎么能说出这种废话。” “我特么……” “你们俩啊,还有力气拌嘴呢?那说明还是不怎么饿,要真是饿的狠了,就该留着力气谈论吃什么东西了。” 张延好笑的说道,相比较起来,他应该是这几个人当中最“耐饿”的一个了。 “老张说的对,你就是饿的轻,哥懒得跟你吵。” 李明阳翻了翻白眼,专注着开起了车,不再与李瑞明斗嘴。 而李瑞明也不屑的“切”了一声,扭过头去。 但没到两分钟,他就又开始询问着一会儿该去吃点儿什么好了。 最终,几个人决定点一份大盘鸡。 小份45块钱,送两份面。 中份65块钱,送三份面。 大份85块钱,送四份面。 有的地方把大盘鸡叫做土豆炒鸡,因为大盘鸡确实就是用土豆炒的鸡肉来着,这么叫其实也没错。 一个小份的,若是让饭量一般的人来吃,加上送的两份面条,三个人吃都差不多了。 经济实惠,味道也不错,是这边很多人小聚一餐的首选之地,光是镇上那条最热闹的十字街口附近五百米之内,就有三家老字号的大盘鸡。 但他们还是选择了一家名叫“润泽大盘鸡”的店。 倒也不是说这家做的有多么多么优秀。 而是除了味道不错之外,这家兼顾卖的凉菜的味道调的很好吃。 十块钱一盘,也就是一份,份量也挺多的,点上几瓶啤酒或者饮料什么的,多少吃两口垫垫肚子,差不多吃完的时候,做好的大盘鸡也就端上来了。 四个人点了个中份的,加上凉菜和啤酒饮料,最后算下来也不到一百块钱。 钱是李明阳掏的,算是他请的客。 因为钱确实没有多少,所以张延也就没有私下里再给对方转钱。 老家玩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加上李明阳都已经步入社会工作了,非要算这十块钱的账的话,别说是李明阳了,张延自己都不好意思。 酒足饭饱之后,李明阳先是开车给张延和任梦真送了回去。 饭桌上一共就点了三瓶啤酒,然后是一瓶橙汁,一瓶果啤。 啤酒是张延和李瑞明喝的,李明阳因为要开车所以不能喝酒,喝的橙汁,而任梦真喝的是一瓶果啤。 菠萝味的汉斯小木屋。 几个人都不是喜欢喝酒的人,而且都挺烦那种拼酒的行为的,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吃个饭,愿意喝就喝点儿,不愿意喝就不喝,喝茶或者饮料都行。 不要说什么不喝酒,不给面子什么样的话。 我给你面子,所以即使我不想喝,但我还是喝了。除了给你面子之外,也是我确实把你当朋友,否则吃饭的时候我压根儿就不会跟你过来。 但反过来说,我不想喝,你却“强迫”我喝,那在你的心中,你又是否把我当成了朋友? 人都是相互的,没有谁天生欠着谁的。 “晚安。” “嗯嗯,晚安。” 看着微信聊天界面上任梦真的回复,张延放心的转身,两座屋子在同一个村子里,就隔着几条街而已,走路也用不了几分钟。 “有点冷了。” 迎面吹过来的一阵凉风,让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说来也是神奇,自从他身上发生了那些“变化”之后,他身体的方方面面好像都“加强”了许多。 像什么天气热,天气冷的时候,正常人受到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但他却好像感官能力降低了一样,受到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近四十度高温的大夏天穿外套,下着雪的冬天,他其实穿个短袖也不会觉得特别冷。 好像变成了超人一样…… 但今天的感觉却好是奇怪。 刚入冬没多久,才刚下过一场初雪,寒流还远远没有达到高潮呢,一阵小小的风,居然让他感觉到了凉意? 皱了皱眉头,他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思索片刻后也就放下了。 随他去。 深究没有任何头绪的事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回家,洗了个脸,刷了个牙,换了一套睡觉的衣服。 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手机,些许困意涌上心头,他也就顺着这股困意放下了手机,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夜风微凉,漆黑的天空当中,看不到一丝的光亮。 而距离这座宁静小村庄约莫十公里外的一处半空中,此刻正盘旋着一架直升机。 “小黑人儿,快,你快来看,有了有了,我去,好强的反应。” “你二大爷的,老子再说一遍,老子这个是当年被太阳晒黑的,不是天生黑,你叫老子大黑或老黑都行,再叫小黑人儿,小心老子跟你急。” “好了好了,你们俩先别吵了,阿飞,赶紧把东西拿过来让我们看一下。” “你们看。” 名叫“阿飞”的年轻人把手上电脑屏幕一样的东西转了一下角度,屏幕上赫然有着一道心率一样的直线,此刻正变成了红色,而且犹如平面山脉图一样起起伏伏。 “这……好强的磁场反应。” “我他娘的……我这还是第一次见有这么夸张的。” “阿飞,这玩意儿不会是坏了?” 众人齐齐一愣之后便是不约而同的产生了怀疑。 因为那红线波动的幅度所代表的就是磁场强度,起伏越大,就代表磁场强度越强。 但按照正常情况下来讲,哪怕是旁边有着一座磁石矿山,所产生的波动弧线也不过是一节指头差不多的高度。 但现在显示屏上的波动弧线都特么要溢出屏幕去了。 要说正常,谁信? “这我怎么知道。” 阿飞脸上也满是郁闷,“这玩意儿又不是我造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出了问题,哎哎哎,我靠,这不会真是出了问题?” 说话的功夫,那屏幕上的弧线下一个弧度直接就突出了显示屏的范围,只能看到弧线斜着往上走,却不见回落。 这……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不管有没有问题。” 众人对视一眼,很快就做出了一个选择。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是不是设备出现了问题,既然我们看到了,就没理由躲过去,不管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要过去看一下,别忘了,我们本来就有这样的责任。” “说得好,我赞同,我听队长的。”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 窗外明月高悬,散发着皎洁的月光,仿佛一个巨大的灯球一样,照亮着整个世界。 今夜的温度似乎有些低了,些许的清风吹在身上,带来微微的凉意。 “咳咳……” 下意识的咳嗽了两声,伸手摸了一下裸露在外的小臂。 因为是睡觉的关系,所以他穿的是睡衣,一套灰色的短袖短裤。 冬日里本该是长袖的,可因为他“体质特殊”,而且相较于厚厚的衣服,夏日的短体睡衣他觉得更舒服一些,所以也就习惯了。 但这个时候他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 不是在家里睡觉吗? 为什么会能看到月亮?而且还能感觉到风? 他有些吃惊的左右看了一圈,周围的景色陌生却又熟悉。 是在村子后面的田地边,脚下便是一道小丘岭。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身后不远处还有一条河来着,好像是叫伊河,但是不是这个“伊”字,那他就不知道了,小时候他和村子里的小伙伴没少到这边玩。 只是后来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再加上河里那些年被抽沙机抽的太厉害,河里据说多了很多深不见底的抽沙坑,附近村子里有不少人都意外在那里丢了命,久而久之的,也就没再往那边去过了。 但他总不至于遗忘。 我……为什么会……是梦游吗? 张延心头一边思索,一边转着圈在四周查看。 有些年头没过来了,景致早就变了,而且他的记忆也不是那么准确了,他需要再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村子后面的田野地。 但一转身,那本该是河流的方向,出现的却并不是那条陌生而又熟悉的伊河。 而是……一条直达天际的黑色天柱! 不……不不不…… 眼前的景色过于骇人,让自以为心境已经得到“强化”的张延,在这一刻也惊的面目苍白,忍不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前方,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那一根根巨大的黑色“天柱”所连了起来。 一根,两根…… 密密麻麻的,只他所能看到的就不下百余根,更远处的他看不到,但“感觉”绝对还有。 那根取代了伊河的位置的天柱,只是离他最近的一根罢了。 第54章 王座 “阿飞?什么情况?还没有发现吗?” “队……队长,这这这……这附近的磁场太强了,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这么奇怪的磁场反应,磁场的强度远远超出了设备所能评估的上限,所以……所以根本没办法测评。” 阿飞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汗水,语气有些紧张。 “只能根据之前的信息,大致判断出磁场的中心在这附近。但奇怪的是,磁场强烈的范围好像只有半径两百米左右,出了两百米的界限,外面的磁场强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也是……这也是极其怪异的现象。” “怎么会这样?” “队长,会……会不会是我们的设备出现了问题?” “不可能。” 白云枫皱着眉头果断说道。 “你手上配的这台设备虽然不能说是已知当中最好的,但至少也能排进前四,如果连这台设备都有问题,那维护组那边的人岂不是……” “队长。” 作为驾驶员的杨小萌突然开口道。 “看前面,磁场圈两百米范围内,那边有人。” “啥?有人?这种地方居然有人?” 急性子的虎子一瞪眼睛,扒拉着凑到窗户边往下面看。 “在哪儿呢?逗我呢萌妹妹?这么强的磁场反应,我们这飞机材料特殊都不敢进去,只敢在这一圈儿徘徊。哪怕是咱几个体质异于常人,到现在也没把握进去。普通人别说进去,靠近这边估计都够呛,真要进去了,哪怕是边缘,估计不死也得吐两斤血,这种情况下你居然跟我说里边有人?” “就是,别是死人?萌妹妹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活的还是死的?” 大黑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并提出了疑问。 短暂的沉默过后,杨小萌再度开口。 “活的,我看到他动了。” “卧槽?这么吊?” 大黑讶异的说道。 “这狠人哪个部门的?穿的什么装备?新研究出来的?不对?我记得前两个月新弄出来的8-07黑甲也没这么厉害?难道咱们出来这段时间,又出新装备了?” “呃……” 杨小萌又看了两眼,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大哥……嗯……穿的……呃……好像是睡衣?” “睡……睡睡睡……睡衣?” “what fuck?你没开玩笑?” “这……” 连白云枫都是一脸惊讶。 “阿飞,望远镜呢望远镜呢?” 虎子抱着脑袋一脸震惊,随后赶紧从旁边找出来一个望远镜放在眼前,嘴里嘀嘀咕咕的说道。 “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我本以为玩儿火的江哥已经天下无敌了,但是就算是江哥在此,都不一定敢就这么进去?没想到居然有人比白哥还勇猛?这是哪位大佬?不行不行,我得好好瞻仰瞻仰。” “望远镜呢?给我也来一个。” 大黑紧随其后。 “我……我也看看。” 阿飞虽然性格不似虎子和大黑那般开朗,但这个时候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 “嗯……” 白云枫摸了摸鼻子,随后不动声色的也摸出来一个望远镜,一同往那边看去。 …… “这……这是什么?” 眼前的一幕太过骇然,以至于让张延脑海中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但回过神来以后,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天柱”依旧矗立在那里,真如一根根连接天地的桥梁一般。 壮观,骇人! 或许是巨物恐惧症,或许是面对未知本能的恐惧,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 总之在这一刻,张延感受到了久违的害怕。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又突然感觉到在那恐惧不安的情绪之下,他似乎还有几分变态般的好奇与兴奋? 该死! 这浑身的鸡皮疙瘩还有那如触电一般颤栗的感觉,不是害怕?是兴奋? 草! 变态吗这是? 但说是变态也不太合适,就这种感觉怎么说,就好像是对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手里还提着一把刀,看着挺危险的,但他却是你的亲爸。 而且你们平时关系还挺好。 有点害怕,但是却很清楚对方不会伤害你! 也许这样的比喻并不是很恰当,但张延现在就是有这样的一种感觉。 那巨大的“天柱”带给了他很大的压迫感,可他内心里却认定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 至少那“天柱”对他是没有威胁的。 很奇怪的感觉! 而且还在不断的“吸引”着他靠近。 “怎么办?” 他在内心深处问自己。 是靠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还是扭头就跑,远离,躲起来? 可仔细想想,好像没必要躲,也躲不了? 这般骇人的东西,若是有危险,只怕波及整个世界也是合理的,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若是没有危险,他又何必逃? 左右思索片刻,他放弃了扭头回家的打算。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他明明刚才还在家里睡觉来着。 还有那吓人的“天柱”,这一切都让他害怕却又好奇。 可既然逃避没有意义,倒不如过去一探究竟。 遵从内心的那种怪异感觉…… 他迈开步伐,向着那最近的一根“天柱”走了过去。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已经过了很久。 他来到了“天柱”的面前。 而当他站在“天柱”脚下,他才感受到这“天柱”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一些。 直径怕是有二十米左右的样子。 并非是纯粹的圆柱,至少表面上是并不光滑的,有一些起伏不定的小小鼓包,圆柱整体也是有些椭圆的迹象,看起来更为的怪异。 张延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靠上前去。 这根“天柱”的底部深入河底,但又刚好靠近岸边,顶端直入天际,自然看不到源头。 张延纠结了半天,却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内心的那股怪异冲动,将手掌贴在了“天柱”的上面。 微滑,微软。 似乎是某种奇怪的软体动物一般。 除了没有生物的体温之外,“天柱”的触感竟是与哺乳类动物的触感一般无二。 原本他还以为是类似于石料的东西,却没想到和他曾经买过的鱿鱼居然比较像? 生物? 活体? 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些惊骇的念头,但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突然“升”了起来,好似坐电梯一样,而且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升”上了几百米的高空,他只来得及仓促瞥了一眼地面,下一刻眼前刺目的白光一闪,之后便是一片漆黑。 绝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我特么瞎了? 张延心头一咯噔,但下一刻,眼前却又出现一道昏暗的光。 就像是黑夜里的房间,没有灯光,但是窗户外却透进来了一缕月光。 月光虽然比不上阳光那么明亮,却也足够看清楚房间里的陈设。 似是一座宫殿一样巨大的房间,正中央,光芒汇聚落下的地方,有一个背对着他摆放的座椅。 像是电视剧里西方“国王”坐的椅子一样,仅仅是椅子的后方,就显得高贵而又华丽。 是一个王座! 下一刻,那静置的王座突然缓缓转动了过来。 一个左臂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慵懒靠在王座上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身体修长,穿着一身普通的西装,脸上戴着一个怪异的红色恶魔面具。 给他的又是那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你……” 在张延有些呆滞的目光当中,那身影突然开口说话了。 缓缓睁开眼睛,是一双如黑宝石一般晶莹而又深邃的眸子。 似乎带了几分笑意。 音色富有磁性,却又使人昏昏欲睡…… “你……终于来了……” 一股莫名的困意涌上心头,张延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随后便失去了所有感觉。 …… “起……起风了?” 机舱内涌入一股突兀的寒流,众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内心惊讶的同时,却看到那个站在河边的身影突然倒在了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队长,我们要……” 杨小萌皱着眉头,刚要询问一下要不要过去看一下情况,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完,就被阿飞震惊的语气打断了话语。 “队……队长,磁……磁磁磁场没了?” “嗯?” “啥?没了?啥意思?” “你确定?” 白云枫一脸惊愕的凑过来,看向阿飞面前的设备屏幕。 那之前还是超出屏幕范围的磁场线,现在却变成了一条近乎于平行的直线,那微不足道的小小起伏,即使随便找个深山,那里的磁场强度也不止这一点? “怎么会这样?” 白云枫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突然变化这么大?那么强的磁场强度,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队长。” 阿飞略一沉吟,继续开口说道,“虽然我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证,但设备上的变化,好像是那个家伙躺下之后……” 话没有说完,阿飞嘴里的“那个家伙”也没有说的很清楚,但白云枫知道,阿飞指的就是地面上那个刚才被他们称之为“大佬”的家伙。 那个人…… “队长,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多叫点人,但我觉得这件事情我们必须搞清楚。” 虎子和大黑的神色也变得有些郑重其事,平日里开玩笑归开玩笑,但在正事上还是不能含糊的。 “小萌。” 白云枫思索片刻,喊了一声。 “是,队长!” 杨小萌应了一声,点了点头,不需要多费口舌,操纵着直升飞机缓缓地下落。 第55章 面具男 几百米的高度,其实也并不算是很高,要知道平常的民航也能飞上几千米的高空的,所以前后也没用多长时间,直升飞机就稳稳的落在了附近一片平坦的地面上。 不需要白云枫下令,几人整理好东西,穿着一身类似于特种部队作战服一样的装备,一个个的陆续走了下来,而杨小萌作为驾驶员,则暂时留在了飞机上。 阿飞本来也想跟着去的,但考虑到他的作战能力并不算特别出色,想了想,也让他先留了下来。 “类似的情况我们碰到过很多次,但说实话,像这次这么奇怪的事情,我也是头一次碰到。” 白云枫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眯着眼睛说道。 “说实话,有没有危险,或者说危险程度有多高,我也不知道,但谁让我们就是做这个的呢。” “还是那句话,一切小心为上,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以保全自己为第一优先选择,我可不希望把你们好好的带出来,结果带回去的却只是个盒子。” “放心队长。” “白哥放心。” 虎子拍着胸脯,乐呵呵的说道。 “万一真有危险,我们肯定转身就跑,到时候说不定跑的比你还快。到时候谁带谁的盒子还不一定呢。” “去你大爷的!” 白云枫笑骂着作势踢了一脚过去,但经过几人这一打趣,内心的紧张感倒是一下子去了不少。 “走。” 白云枫还是下了令。 几人深吸一口气,由大黑走在最前面,手里握了一把造型看似普通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向着前方靠近。 虎子落后半步,走在大黑的右侧,手里同样握着一把匕首,锋刃朝下,紧跟着大黑的脚步。 差不多也就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几人却硬生生走了将近五分钟,才走到距离河边五六米处的河堤上。 放眼望去,那个倒在河边的身影就在他们前面三米左右的地方,侧趴在河边沾满了沙子的鹅卵石上。 “等一下。” 白云枫拍了一下大黑的肩膀,走到大黑的旁边与他并排站立。 抬起左手,露出一块手表一样的东西,拨开手表上盖,有一块巴掌大小的高科技电子显示屏。 “我确认一下。” 白云枫嘴里说着,右手啪嗒嗒的按了几下,那巴掌大小的电子显示屏上便多了一条上下来回移动的红线。 “扫描完毕,前方目标是人类的可能性为9999” 不带丝毫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发出提示,也让白云枫松了一口气。 “好了,这下可以……” “队长,小心!” “队长,你快看!” 白云枫头还没来得及完全抬起来,身边的大黑和虎子就同时一声惊呼。 白云枫心里一跳,定睛一看,却看到那个本该倒下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站了起来。 背对着他们,从身形上来看,应当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 身材有些纤瘦,穿着黑色的短袖短裤。 “这……” 他本不应该紧张的,可或许是目前碰到的一切都有些诡异而又超出预料,让此刻的他竟是忍不住心里一“咯噔”,一股莫名的紧张感瞬间充斥心头。 “呼。” 白云枫吐出一口气,抬起右手拍了拍自己右边虎子的肩膀,往前走了两步。 身体紧绷着保持戒备的姿态,但表面上却只是站着而已,连武器都没有拿。 “这位小兄弟。” 他自然是不认识对方的,只能看出来是个男的,打招呼自然也就只能这么来。 “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的情况可是不太好,你知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 语气稍微带了些询问的意思,但他已经尽量克制了,如果换做是平常,那他就不是询问而是质问了。 然而他的询问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对方就好像一座石雕一样,站起来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小兄弟?” “能听到我说话吗?” 白云枫又皱着眉头说了两句,但还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馈。 “队长?” 虎子和大黑紧了紧手中的武器,语气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白云枫思索了片刻,随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大黑点头回应,随后将手里的匕首半藏了起来,然后缓缓向前靠近。 “喂,小兄弟。” 大黑一直走到对方的旁边,都没见到对方有任何反应,但他内心的警惕却丝毫没有放松。 毕竟眼下的这种情况,但凡脑子没有问题的恐怕都不会觉得正常。 “喂。” 一次问候,没有得到回答,大黑想了想,把右手里的匕首递到了左手上,然后用右手想要拍一拍对方的肩膀。 但就在他的右手即将接触到对方肩膀的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应该被称之为“第六感”。 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就是莫名的感觉到身边出现了危机。 大黑,或者说是他们这种人,对这种感觉可是非常信任的。 他相信这种感觉不会凭空而来。 所以几乎没有犹豫,大黑瞬间就收回了本来准备要触碰对方肩膀的手,然后本能的弯腰,双臂交叉着挡在自己的脑袋胸口前方。 嘭——! 一股突如其来的冲击感撞上了自己的身体,从自己双臂交叉的地方开始,充斥了自己的整个身躯。 痛! 但还好还能够忍受。 大黑整个人就像一枚炮弹一样,以极快的速度向后倒飞。 “大黑!” “老黑!” 本就严阵以待的白云枫和虎子迅速做出了反应,两人一左一右,赶忙上去接住了大黑倒飞回来的身躯。 但刚一接触,两人的脸色就忍不住发生巨变。 好……好强的冲击力…… 两人咬紧牙关,却还是被大黑带着后退了不短的距离。 两人的脚都在地面上留下了几道清晰的痕迹。 好在他们穿的鞋子质量好,不然只怕是鞋底都要被磨穿了。 “草!” 虎子忍不住吐出一句亲切的问候声。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大黑,你没事?” 白云枫却是先询问同伴的身体状况。 “我……我还好。” 大黑吐了一口气,除了双臂有些酥麻疼痛之外,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随后几人便是赶紧抬起头,惊骇的目光统一投向了那个陌生的身影。 “呵!” 似乎是一声轻笑。 纤瘦的身影收回抬腿的姿势,那脚上的一双黑色拖鞋有点引人注目,但惊讶的三个人的注意力却显然不在这上面。 然后就像是久坐之后活动身体一样,在那里懒散的活动着自己的四肢关节。 一会儿扭扭脖子,一会儿扭扭手腕什么的。 如果不是刚才亲眼所见,乃至于大黑是亲身经历,否则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刚才这个家伙居然只用随意一脚就让他们三个人同时都吃了瘪。 “那个家伙……” 虎子的一声带有疑惑惊呼,让大黑和白云枫回过神来的同时,却也注意到了对方的面容。 不,准确来说不应该是面容,因为这家伙的脸上戴着面具。 一个红色的,红面獠牙的恶魔面具。 乍一看,就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一样。 “这家伙……很强!” 大黑郑重的说着,随即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但他这句话即使不说,白云枫和虎子的心里也很明白。 大黑,或者说他们都是。 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普通人都是不一样的。 而他们的这几个人里面,大黑身体的力量方面是最为出色的。 这一点就连虎子都略逊一筹。 但就连大黑,刚才都被那面具男一脚踹飞了这么远,这就已经可以说明一切问题了。 虽然说是有点措不及手的因素,但这一点缘由却并不能成为所有的借口。 “哈——!” 面具男抬起双臂,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似是活动好了身体,放下手臂后,耸了耸肩,才把目光投向了白云枫三人。 “呵!” 又是一声轻笑,似是好奇,似是不屑。 随后对着他们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做出了一个很普通的挑衅动作。 “这家伙……” 虎子性格火爆,虽然忌惮,但也怒火上涌,只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随便乱来,于是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白云枫。 白云枫皱了皱眉头,片刻之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架是在所难免了。” 虽然不知道面具男是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目的,但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一架肯定是逃不掉了。 要么对方赢,他们的结果未知。 要么他们赢,不然就眼前的这个样子,面具男会配合他们,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吗? “一切小心!” 好在他们的作战经验还算丰富,打的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切磋的有,生死之战也同样不少,所以倒是也不用多说什么。 “明白!” “好的!” 大黑和虎子点了点头,随后紧握手中匕首,弯腰俯身,向两头扑向猎物的野兽一般,一左一右的向着面具男发起了进攻。 第56章 流星 不要说什么为何不用热武器之类的…… 一来,普通的热武器对他们“这类人”的作用可不大。 别的不说,他们三个人现在身上都有手枪,可一般来说都只是当做摆设,基本上是用不到的。 原因? 那子弹打到大黑身上也就只是打出来一个红印子,穿透是不可能穿透的。 除非是打眼睛,鼻孔,耳孔这一些部位。 而威力太大的热武器倒是有用,但同样的,所带来的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比如原子弹,核弹…… 威力倒是巨大! 敢用? 他们手上的匕首也不是普通的钢制武器,单论锋利程度来看,起码也是市面上普通钢刀的几十倍。 以大黑作为例子,全力挥舞的时候,割破大黑的皮肤还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扎到要害,也是可以造成致命伤害的。 虽然单纯的以大黑为参考标准并不能说绝对的稳妥,但至少也证明了这类武器的威力确实不错。 “如果可以,别伤他性命。” 眼看双方即将接触,白云枫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毕竟对方看起来也是个人,而他们作为官方组织,如果不是必要的情况的话,他们一般是不会伤害老百姓的。 何况他们还有诸多疑问想要询问对方,自然不能下死手。 但…… 他其实还是想多了。 似乎是听到了白云枫的这句话,那面具男似乎是还看了白云枫一眼。 虽然没有证据,但白云枫感觉对方似乎还笑了一下? 随后,在白云枫一脸震惊的目光当中,虎子和大黑手里的两把刀结结实实的落在了面具男的身上。 虎子在面具男的右方,手中的匕首落在了面具男的右侧肩膀。 大黑在面具男的左方,手中的匕首落在了面具男的左侧大腿。 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所选的目标其实都不是要害。 即使是一个普通人,这两个地方受到伤害也是不致命的。 何况在他们原本的预想当中,面具男要么是躲开,要么就是以某种方式把攻击拦下。 他们是怎么也没想过真的能打到对方身上的。 “这……” 虎子和大黑齐齐一愣,但紧跟着他们就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这手里的刀确实是落在了对方的身上不假,可好像一点用都没有啊? 就好像砍在了棉花上一样,但是却是那种没砍进去的那种。 别说是砍伤了,就连血都没看见一滴。 完全没有作用啊。 而就在他们愣神的功夫,面具男却是突然动了。 空出来的左手猛的抓到了右臂上的匕首,空出来的右腿也抬了起来,朝着他左边的大黑踢了过去。 咔! 虎子刚准备退开两步再做打算,但手里的匕首却是没抽出来,他抬头一看,却发现竟是被面具男用手直接抓住了刀身。 然后虎子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在他印象里本该非常坚硬的匕首,就像是干干脆脆的饼干一样,瞬间被捏了个粉碎,崩裂成一块块细小的碎片。 卧槽? 虎子大惊失色,因为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 就他手里的这把匕首,放在普通的粉碎机里转两圈出来估计都还能切东西,可这面具男竟然徒手捏碎? 这尼玛还是人吗? 而另一旁的大黑倒是幸运了一些,因为刚刚已经领教过面具男的力量,所以他这次倒是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在看到匕首对面具男没有造成伤害之后,他只是愣了一下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后想都没想,趁着自己弯腰的姿势顺势往旁边一滚,想着先拉开距离再说,反而幸运的躲开了面具男的那一脚,一点儿伤都没有。 而虎子其实也没受什么伤,手上被崩的麻了一下也不能算作是伤,更多的还是心灵上的创伤。 但下一刻,面具男那因为大黑滚开而停留在半空中的脚,突然一个调头,一脚踹在了愣神的虎子的肚子上。 嘭! 一声闷响,紧跟着莫名的“刺啦”一声,虎子的上衣突然撕裂爆开,露出了他精壮的上半身。 虎子的身体在低空倒飞的途中,他的上半身突然疯狂生长出一堆黄褐色的毛发,短短一两秒钟的时间,他就变成了一个……虎面人身的怪物? 咚! 变成了怪物的虎子重重的跌落在白云枫身旁的不远处,这一脚下去,又是好几米的飞行距离。 随后虎子本想爬起来的,但手臂刚撑起上半身来,他就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但随后他身上的毛发倒是迅速的缩了回去,仿佛刚才的变幻都只是别人的一个错觉。 除了神色有些萎靡不振,衣服爆了之外,虎子和刚才的自己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这……” 因为没有身处其中,所以白云枫没有感受到面具男的实力究竟有多强,但虎子身上的变化却是让他大惊失色。 只有面临巨大威胁的时候,虎子的身体才会被动的产生那些变化,而那个状态下的虎子,也是虎子能够发挥出自身最强战力的状态。 只是那个状态过后,虎子就会陷入一段时间的疲惫期,就跟游戏里放完技能需要冷却一样,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是能不用就不用。 可这所有的变化,却只是因为那面具男刚才平平无奇的一脚? 开什么玩笑? “等……” 没有给他太多的思考时间,大黑一声短促的呼叫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白云枫抬头一看,便看到那面具男从左手掌心中捏起了一块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刀刃碎片,然后向着他们这边甩了过来。 嘶! 经历过刚才的那一幕过后,白云枫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他们和面具男之间的实力差距,所以面对这一击的时候是怎么都不敢大意的。 “队长……” 虎子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白云枫斜着上前一步,两只手的大拇指和其余四指呈约莫四十五度角,两手并拢呈一个三角形,对准前方。 双眼瞳孔蓦然一缩,随后像是升天了一样,两只眼球竟是变成了全然的纯白。 但那飞来的匕首碎片,在接近他们大概三米范围内的时候,就好像是掉进了水里一样,速度突然变得很慢很慢。 越是靠近他们,速度就越慢。 “呵。” 面具男似乎是看到了有意思的事情,双手环胸一抱,饶有兴趣的往这边看了一眼,下一刻,那飞行的利刃碎片的速度突然快了一些,但接着又突然慢了一些。 而白云枫的额头上,却是突然多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两只手也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双方似乎是在僵持。 但相较于白云枫看起来的吃力,那面具男显然是轻松了许多,而且那利刃碎片飞行的速度明显又快了一丢丢。 嘭! 一只拳头突然打在了面具男的脸上,那飞行的利刃碎片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样,“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白云枫大松了一口气,眼睛恢复正常,但喘着的粗气却证明着刚才他其实一点都不轻松。 他抬起头,虽然隔着几米,还是在夜里,但他还是看到一只泛着金属特有光泽的暗银色拳头,就那么打在面具男的左脸上。 面具没掉,也没坏。 面具男的身体似乎微微晃了一下,头部倒是歪了过去。 体型明显大了一圈的大黑,让本就高大的他显得更加强壮,光是身高就已经突破了两米的范围,更不用说那健硕的肌肉什么了。 那拳头落在身形看似纤弱的面具男的身上,就好像一个壮汉在欺负小孩子一样,看起来着实的有些不太协调。 而此时的大黑和刚才的虎子一样,他的上衣也爆了。 露出了暗银色的上半身,好像变成了一个金属人? 嘶! 白云枫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一旁的虎子也是一脸呆滞的表情。 黑哥……真特么猛啊! 面具裸露的眼眶处,两只眼睛缓缓睁开,却是诡异的红色。 脑袋一点点的转过来,那明明不成对比的比例,却还是一点点的被他“掰”正,而大黑健硕的身形好像外强中干似的,粗壮的手臂都弯了起来。 握紧右拳,纤瘦的手臂带着平平无奇的拳头,一拳打在了大黑金属般坚硬的胸前。 咚——! 有点清脆的碰撞声,而后大黑同样避免不了倒退飞行的命运,但比虎子更惨的是,他的胸前多了一个明显拳头大小的坑洞。 “草!” 大黑怒骂出声,一方面是真的打出了火气,一方面却是用怒骂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这个家伙……真的是个怪物! 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下一刻,面具男似乎是往他这边“看”了一眼。 大黑只看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随后脑袋就好像是被重锤狠狠敲了一下似的,只一痛,便没有知觉的晕过去了。 “大黑!” “大黑!” 白云枫和虎子不太清楚情况,还以为大黑被那一拳干掉了,又惊又怒的喊了一声,随后刚要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那面具男又转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一双红色的眼睛,眼前一黑,他们也步入了大黑的后尘。 砰! 不是很远的地方,似乎是一声枪响,随后应该是一枚子弹,呼啸着飞向了面具男的额头。 铛! 撞在了面具男脸上的面具上,随后就像是石子碰到了墙,弹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面具男抬起头,看到了几百米之外低空飞行的直升飞机,以及……里面拿枪的人。 他抬起了手,手掌向下,刚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又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猛然间抬起头看向天空。 头顶的天空上,一颗流星悄然飞过天际…… 面具男放下了手,眼中的红色褪去,向着流星飞逝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个躬,随后向后纵身一跃,落入了身后的伊河…… 第57章 一只拖鞋 嘶……好冷! 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跟一个看不清楚模样的朋友去河边玩,然后掉水里了? 好像他还…… 嘶,这一觉醒来之后,梦里的场景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好像一下子都给忘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依稀记得自己的梦和“水”有关,但具体是什么内容,这猛然间还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那水里冷的要死。 而且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寒冷的感觉了,可昨天在梦里为什么这种感觉会如此真实? 而且今天早上醒了之后我竟然感冒了? 感……冒……了? 什么鬼? “延哥,你……赶紧把药喝了,而且虽然是在家里,但我觉得你穿的还是有点太薄了,毕竟现在天气也已经变凉了,你穿个短袖……感觉也不太合适。” 任梦真说话的语气已经很客气了,换做是李明阳那家伙的话,估计都该说张延是个神经病了。 大冷天穿个短袖,又没开暖气。 除非钻在被窝里别出来,否则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嗯,我知道。” 他已经套上了外套和裤子,棉的。 不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真的感觉不舒服。 喉咙痛,鼻子呼吸不通气儿,时不时的还咳嗽几下,脑袋也昏昏沉沉的,标准的感冒症状,而且还是挺严重的那种。 他本来没打算喝药来着,都已经好几年了,他都快忘了喝药是什么感觉了,感觉他的世界里应该都没有“药”这种东西存在了一样。 但早上任梦真来的时候看到他这副病殃殃的模样,就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了卫生室,说什么也要给他开点儿药。 人家一片好心,而且为了不让她担心,张延自然没办法拒绝,带着药回来,而且老老实实的准备一天三顿给喝完,反正也就只是三天的量而已。 “暂时就先喝点粥。” 任梦真端着碗放到了张延的身前,脸上还带着明显的担忧,只是张延跟她再三保证了真的没啥大事,否则任梦真还想让张延输几天液来着。 “粥煮的不错,你也坐下来喝点。” 寄人篱下的感觉是什么样,张延不知道,但他感觉任梦真似乎是有了这种感觉。 否则不会每到饭点的时候就过来给他做饭。 虽然张延也说了不用,因为他自己也会做饭的,小时候有过一个人在家的经历的,好像大多数都会做饭? 虽然不能说做的有多好吃,但他自己觉得是不错的。 只是任梦真却一直在坚持,总想要为张延做点什么,只要张延没有明确拒绝,任梦真就会在每次饭点的时候都过来,从未有一次缺席。 像极了寄人篱下的“客人”,而不太像是“亲人。” 好在张延平日里和她开开玩笑什么的,再加上他确实也挺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是人品,性格,乃至外貌上的喜欢,男女之情倒还不至于。 或许任梦真也有所感应,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之间相处的倒很像是家人的那种感觉了,除了没有血缘关系以及没有住在一个房子里之外,他们看起来真的和家人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这一点倒是让张延挺自豪的,毕竟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今天准备做些什么?” 张延问道,他下午是准备在家躺平的,原本还想出去溜达溜达,但现在身体状况这么难受,想想也就算了。 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这种变化让他有些不安,但另一方面却又让他很欣慰。 因为自己这样还算是挺“像人”的。 “我准备做几张卷子。” 任梦真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笑着回答道。 “今天的天气还算挺好,晒着太阳应该会很舒服。” 洛城在北方,冬天的天气还是挺冷的,而村子里大多数家庭的条件可不算很好,暖气自然是装不起的,空调,又不舍得开,所以一到冬天,冷还是比较冷的。 最舒服的事情就是出太阳的时候,搬个凳子什么的坐在房顶上,单纯的晒个太阳,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当然喽,如果可以趁着温暖的阳光看看书写写作业什么的,那感觉也是非常不错的。 总好过于待在阴冷的房间里。 “中午你想吃什么?” “中午?面条?” “好啊,不过冰箱里我记得面条不多了好像。” “挂面也可以的。” “还是我去买点,刚好我记得西红柿好像也没有了,鸡蛋倒是还有几个,不过光有鸡蛋也做不了。” “青椒炒蛋也可以的。” “可是青椒也没了呀,而且你现在感冒,辣的最好还是不要吃了,我再买一块豆腐,院子里种的有菠菜,差不多也就够了。” “呃,那好。” 喝完了粥,任梦真去收拾碗筷,由于张延现在是“病号”,所以也就没跟任梦真去抢了。 躺着没事,闲着没事打开短视频软件,想着随便刷点打发时间。 各种的新闻报道,影视解说,以及美食做菜的教程。 除却这三大类型的之外,其他的内容他都是随便看一眼就划了过去。 实在是不感兴趣。 “嗯?” 一篇短视频的内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短视频的左下角显示距离只有两公里,明显是他们这边附近。 视频的内容倒是也没啥。 就是一个镜头对准了一片河,河上还有一座桥,但此刻的河岸周围却是停了七八辆警车,以及张延不认识的各种型号的车少说三四十辆,光是围的警察都有四五十个的样子。 比较离谱的是,还能看到两排帐篷,估摸着也有十几顶。 不是很长的河岸两侧,这边一群那边一群,还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一些平常衣服的,以及好像是特警服? “我去,这什么情况?有没有附近的伙计们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就昨天下午去哥们儿家玩了一晚上,今天早上回来就看见了这一幕。我的乖乖,桥也不让过,这回去还得绕好大一圈。这他娘好大的阵仗啊,河里出事儿了还是咋了?” 短视频的画外音能够听得出来,是一个年轻人,估摸着年龄也就在二十来岁到三十岁的样子,但这些也不是重点。 张延只是觉得这条河好像很熟悉,短视频播放了三遍他才猛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就那一条“伊河”,而且短视频上的左下角显示就两公里的距离,除了伊河还有哪条河? 外婆家的村子离那条河就不到四百米,他小时候放假的时候在外婆家住过,那时候还经常和外婆家隔壁的那个小孩儿一起去河边玩。 抓过鱼摸过虾,也捡过贝壳。 可惜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虽然是在手机上,但他现在再看到的时候,居然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河那边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大的阵仗?离得这么近,我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好奇是人的天性,这一点上不分男女老少。 脑子里想着东西,手上却是无意识的点开了视频的评论。 看短视频的时候他有个习惯,看到感兴趣的内容的时候,不管这个短视频的内容精不精彩,他都会把评论点开。 有时候即使是视频的内容没看完,他都会抽空看一看评论。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思来想去,好像是下意识的觉得评论比内容精彩? 一百多赞的视频,评论却显示有三百多条。 而评论区点赞第一的评论,张延只看了两眼就马上从躺着的床上坐了起来。 “铁子们,我或许知道一点内幕,不是都好奇为啥会这么大阵仗吗?我家在石坝村村头,早上七点多的时候有警察敲开了我家的门,我当时正懵逼呢,结果那警察拿出来一张照片,问我见没见过有谁穿过这种拖鞋。我拍了一张照片的照片照片(人家允许的),兄弟们可以看一下。” 评论文字部分就到这里,下面附带了一张图片。 一只黑色的居家拖鞋,静静的躺在河边的鹅卵石上。 右脚的那只。 拍摄的角度是从正上方拍的,还能明显的看到大概在大拇指的地方少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缺口。 “我估计是掉河里出意外了,人没了,然后河边剩个拖鞋。” 第一条评论下面的第一条回复,还是这个发评论的的人,第二条开始才是别人。 “说的有道理,我感觉也像。” “草,孬蛋儿,不只是你,咱们整个村儿的都被问了,警察挨家挨户问的,姥姥的我还以为谁犯事儿了呢。” “滚犊子死蝈蝈,别叫我外号。” “我感觉不像?看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找个拖鞋?就算河里真淹了人,也不至于这么大排场?” “那可说不准,没准儿出意外的是什么大人物呢。” “大人物估计可能性不大,但大人物家的亲戚或者孩子倒是有可能,毕竟大人物应该不会穿这种型号的拖鞋,而且还明显有些年头了。” …… 后面的评论张延没有继续看下去了,只觉得他现在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那双拖鞋他认识,他太认识了! 拖鞋上那个缺口还是被老鼠给咬掉的,只不过是没多大影响,还能穿,他也就没在意过,一直穿着。 天气冷了,该换上棉拖鞋了,但洗澡的时候总不能穿着棉拖鞋洗? 昨天晚上洗了个澡,穿的橡胶拖鞋,洗完之后他就躺床上了,所以橡胶拖鞋和棉拖鞋都在床边。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发现橡胶拖鞋少了一只,但他只是觉得可能不小心被踢到哪个角落里了,甚至被老鼠什么的拖走了也有可能。 一只拖鞋而已,再加上他有点不舒服,所以也没急着找,先穿着棉拖鞋就是了。 但现在看到这张图片,张延再抬起头看看床边那只孤零零的拖鞋。 这……总不能是个巧合? 而且……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想起早上感觉脚上不舒服,抠掉两块泥巴的事情,脑海里瞬间产生一个离谱的奇怪念头。 难道我昨天晚上……去过伊河? 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是我梦游? 第58章 神经病 “队长,我们这么做真的有效果吗?” “说实话我觉得有点不太靠谱,队长你怎么就能确定昨天晚上那家伙就是附近的人呢?” “虽然穿的有点居家,但队长你也知道的,实际上距离的数据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徒步跑到隔壁市也是问题不大的。” “你们说的是有道理。” 白云枫搓了搓脸,无奈的说道。 “但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队长说的也是,目前我们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除了这么做还能有什么办法?” 杨小萌双手一摊,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只拖鞋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暂时也只能这样先找着了。” “但是话说回来。” 阿飞捏着下巴皱着眉头说道,“我们为什么非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呢?那家伙的实力昨天晚上我们也都见识过了,说实话,很强,很危险,我们就算真的把人找到了,怕是也无可奈何?” “这不是能不能奈何得了对方的问题。” 白云枫摇了摇头,“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和职责,这样一个潜在的危险隐藏于大众,如果他们安静下来自然一切好说,可如果他哪天做出了危害群众的事情呢?” “阿飞你可别忘了,前两年的那个玩铁的造成的破坏有多大,要不是发现的早及时制止,就那一次得死多少人?经济损失暂且不提,群众的安危呢?” “而且上头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手段,才勉强把那件事情给压下去,否则社会上早就引起动荡了,这些东西难道不用考虑吗?” “白哥,我不是说这些。” 阿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说道。 “我只是有些感慨,我们就是真找到了,估计也奈何不了人家。” “那就叫人,总之一定是要……” “白队长。” 一旁的一位穿着特警制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 “我叫王贵生,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旁边这位是赵俊标,是随行科研人员的组长。” “王队长,赵组长,你们好。” 白云枫上前一一握了手,众人这便算是见过面了,之后开始正常沟通流程。 “白队长,这人我也给你带过来了,有些东西我也不太懂,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你们先聊着,我过去看看。” 王队长倒是“识趣”,对于白云枫他们的身份,王贵生并不是很了解,也就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他还是很自觉的,知道不该问的事情最好是不要多嘴,服从纪律,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其他的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赵组长,之前在电话里面多少给你提过两句,想必您对这次任务的内容大概也有所了解了?” 时间紧迫,白云枫也就没多说废话,打过招呼之后就开始直奔主题。 “就是这张照片上的东西。” 白云枫拿出手机,翻出相册,打开那张拍着拖鞋的照片给赵俊标看。 “就是图片上的这只拖鞋,我们想让您帮忙化验一下上面的,嗯……残留物,看看能不能在数据库里面匹配到相对应的目标。” 但凡是一个正常人,其实都有一份数据在政府的数据库里存放着。 姓名,样貌,居住地这些基本信息就不多说了。 像什么指纹,血型这些数据,其实也不算有多稀奇。 重要的是dna基因数据。 这个数据一般来说是用不到的,而且数据并没有全面完善,毕竟这项技术也只是近些年才刚兴起来的。 出生的婴儿在正规医院出生,采一些血液啊什么的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医院作为媒介,把数据上传到数据库里封存起来,日后一旦需要用到的时候,只要调出来,就能够迅速匹配上目标。 但这方面的信息并不全面。 技术刚兴起来没多少年,年纪小的还好,但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们,数据库里自然是不可能把这些人的数据信息都采集起来的。 而且虽然可能性小,但并不排除会有一些没有经过医院“途径”出生的婴儿。 虽然一定会是极少数,但有就是有。 而这一类人的数据信息,自然也是大概率会被漏掉的。 所以说数据库一定会有漏缺,这个是肯定的,但好在漏缺的只会是极少数,大多数人的数据信息还是会有的。 像昨天晚上他们碰到的那个面具男,虽然对方戴着面具遮着脸,导致他们看不到面具男的真实样貌,但从那面具男的身形上来看,对方的年龄大概也就在二十岁上下,应该不会差太多。 而这个年龄段的人,数据库里应该是有信息的。 “明白。” 赵俊标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配合你们的工作,具体缘由我就不多问了,你们把实物拿过来,如果上面确实有残留的话,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得到结果了。” “好,阿飞,你和赵组长去一趟,把东西交给研究组的同志们。” 白云枫嗯了一声,随后转头对着身后的阿飞说道。 “好的白哥。” 阿飞点点头,然后便带着赵俊标去拿东西去了。 “白哥,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干等着吗?” 杨小萌眨巴眨巴眼睛,向白云枫问道。 “我们再去河边看一下?” 白云枫略一思索,随后说道。 “昨天晚上那片磁场源的源头就在这片河里,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磁场消失,但这片河我觉得肯定有问题。” “是啊。” 杨小萌点了点头,随即又摸着额头有些遗憾的说道。 “可惜了,要是二组的小星星在这儿就好了,那丫头的特长就是六感,要是她在这里的话,我们估计要省不少事儿。” “看你这话说的。” 白云枫没好气的看着杨小萌说道。 “长毛的915试剂要是测试稳定了,大黑现在也不会在床上躺着了,一天天的净想一些美事儿。” “说的也是。” 杨小萌吐了吐舌头,“不过大黑也真是的,而且昨天晚上那家伙还真是够变态的,一拳头干断三根肋骨,我估计大黑现在人都傻了,之前用75迫击炮轰他都没事,结果却扛不住人家一拳头。” “但是话说回来,白哥,我感觉就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面具男对我们应该没什么太大的恶意,或许是友非敌?” “为什么会这么说?” “这还用想吗白哥?要是对我们有恶意,虎子现在应该和大黑一起躺床上了?还能轮得到他照顾别人?而且昨天晚上你又不是没感受过,那家伙的实力……如果真想下死手,白哥你觉得我们能反抗吗?” 白云枫沉默了。 想想昨天被吊打的那个架势,估计对方弄死他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这么一对比下来…… 大黑那一拳头是真特么勇! …… “我也真是糊涂了,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想法。” 看着眼前河边长长的警戒线,张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禁对自己的奇怪想法感觉一阵好笑。 自己昨天晚上明明就在家里睡觉,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跑出家门几公里来野外晃悠? 总不可能真的是梦游? 自己可是从来都没有过梦游的先例,怎么可能说有就有? 一只缺了角的拖鞋而已,也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只是一个巧合呢? 农村的房子里有老鼠也是很正常的,野猫也不稀奇,丢个袜子丢只鞋什么的也正常不过了,根本没啥大不了的。 比起“自己大半夜梦游到几公里外的野地丢了一只拖鞋,然后又梦游回到自己床上直到白天醒来”这种说法,他觉得自己的拖鞋更有可能是被什么野猫或者老鼠给叼走了,只是暂时没找到罢了。 至于拖鞋为什么会那么像,那大概就是巧合。 或者说是野猫晚上叼了他的鞋跑到野外,丢在了河边,这个说法感觉也比他梦游更可信。 “算了算了。” 看看手机,差不多也中午十一点了,梦真在家也快做好饭了。 河堤上围了百来号看热闹的,但都被警戒线隔在了外面,留在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家吃碗热乎乎的面条呢。 想到这里,张延也就不想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在手机上跟任梦真回了一句“马上回去”,然后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准备离开。 但刚一扭头,似有所感似的,他又抬起头往河边看了一眼。 一个面容姣好,容貌还有些青涩稚嫩,穿着黑色皮衣的短发女生正皱着眉头看着他……这边? 还是他这个人? 他的感官和普通人不一样,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得到了“强化”,变得更加敏感。 他能确认那个女孩儿是在看向他这边的,但具体是看他这个人还是看他这个方向,那他就没办法证明了。 有毛病? 张延在脑海里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是没有见过对方的。 以他的记忆力,如果这个女孩儿在他眼前出现过并且被他注意到了的话,那他就一定会记得对方,哪怕忘了一些细节,但至少也一定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他对于这个女孩儿却没有半点印象。 摸了一下鼻子,确认自己的口罩还在,张延也没有多想,转身还是要走。 “小哥哥,麻……麻烦等一下!” 脚步未曾迈开,身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呼喊。 第59章 黑痣 杨小萌觉得自己多少有点不清醒了。 明明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罢了,又为什么会付诸行动呢? 天知道她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她居然以为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像昨晚的神秘面具男? 身形,眼睛,的确是挺像的。 虽然眼前的这个毛孩儿穿着带帽子的上衣,戴着口罩,但依旧能看出来对方的年纪不会很大。 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所有的依据,只是凭借一个虚无缥缈的感觉…… 多好笑? “你……你好,我叫杨小萌,是……是个公务员,我有些问题想要问一下你,不知道你有时间吗?” 张延仔细看来,是一个年纪好像和他差不了多少的年轻少女。 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衣,有些贴身,衬托出身材的曼妙,但稚嫩青涩的脸庞,却清晰的向旁人告知她的年轻。 他皱了皱眉头,就这么看着,没有说话。 一旁有几位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倒是投过来了目光,随后低声议论着什么。 还有两位穿着制服的警察也跟在杨小萌的身后,就离了步的样子。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 杨小萌又说道,“如果你觉得这里说话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到一边聊。”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那里有一片突出的河岸,大概只有几平米的样子,不过倒是清静。 张延又皱了皱眉头,但短暂的思索过后,他却是点了点头。 虽然他现在完全不清楚对方找自己是要做什么,但内心却有种直觉,感觉对方可能会说出点儿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那两位随行杨小萌的警员一个留在了原地,随着杨小萌和张延迈开脚步之后,也往这边靠了靠,但是却没有跟上来。 另外一个在和同伴沟通过之后,转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打报告去了。 “我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 杨小萌笑着开口问道,精致的五官样貌,笑起来是有些“甜美”的,再加上几分娃娃脸般的稚嫩,所以又多了几分可爱的感觉。 “张。” 张延吐出了一个字,抬起头看了杨小萌一眼过后,又说了另外一个字。 “延。” “张延吗?” 杨小萌嘴里念叨了一遍,随后继续抬起头笑着说道。 “我叫杨小萌,刚才说过了的,看你的样子估计年龄也不大,我今年十九岁,我们说不定是同龄人呢。” 张延又看了她一眼,别的就没什么动作了,连插在裤兜里的两只手都没有动过一下,然后闷声说了一个字。 “嗯。” 呃……这天有点不好聊…… 杨小萌感觉到了些许尴尬的气氛,不自觉的用手指捏了捏鼻子,只是随后依旧笑着说道。 “没关系,那我们就聊一些别的话题,就比如现在,这里,你知道昨天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张延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挺好奇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这里为什么有一只和他穿的一模一样的拖鞋? 真是野猫叼走了?还是昨天晚上他真的来过这里?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来过…… 但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梦游吗? 张延微低着头,虽然他确信自己昨天晚上的确是在家里睡觉来着,但莫名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什么事情。 杨小萌侧目看了张延两眼,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少年跟昨天晚上的那个面具人一定有什么联系。 但很多事情,不是靠一个直觉就行的,她必须得有证据,或者是对方亲口承认。 她身份不同寻常,耳濡目染之下,自认为也算是有几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此刻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的两只眼睛,她却看不到名为谎言的神色……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吗? 杨小萌轻轻的摇了摇头,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给晃掉,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是空穴来风,哪怕最后事实证明确实是她错了,她也要确认之后才能死心。 “有一个很危险的犯人。” 杨小萌开口道,头抬起来,侧目看着张延的眼睛。 “昨天晚上跑到了这边,我们一路追过来,追到这条河边,与其纠缠了一番,但最后还是被他跑掉了,而对方消失的地点,就在这条河里。” “河里?” 张延有些惊讶。 “对。” “是我想的那样吗?跳进河里了?然后……消失不见?”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这怎么可能?这条河现在下面到处都是抽沙坑,人掉下去怎么……” 话说了一半,张延突然愣了一下。 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 虽然他没有亲身体会过,但如果是他掉下去的话,他应该……应该是可以爬上来的。 他所想象的“有去无回”,其实也只是针对于普通人来说的,毕竟抽沙坑这种东西…… “怎么了?” 杨小萌好奇于他的后半句话。 “没什么。” 张延摇了摇头,有些话他自然是没办法直接说出口的,而且他隐约觉得,杨小萌这个人似乎也不简单…… 杨小萌点了点头,倒是也没多想,随后继续说道。 “这个犯人很危险,他……他手上有很多条人命,所以我们是一定要抓住那个家伙的。而现在眼下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摆了这么大的阵仗,足以证明这次的事态危急。” 这个确实。 长这么大,除却上次谭国鸿的事情之外,眼前的这一幕应该是他到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大场面。 其他的比如火车站,银行运钞车……那些都算是小场面了,根本没法比。 “那……那只拖鞋呢?” 张延突然问道,他心里还是比较好奇这个问题。 “拖鞋?什么拖鞋?” 杨小萌一愣。 “就是这个,我在手机上刷到的。” 张延打开手机,打开短视频平台软件,把那个自己点了收藏的视频点开,打开下方的评论区。 “哦,那个拖鞋啊。” 杨小萌犹豫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 “目前为止还不能十分确定,但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信息当中来看,应该是被害人的。” “被害人?” 张延皱了皱眉头,怎么还冒出来一个被害人? “具体情况还有待核实。” 杨小萌笑着说道。 “但根据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来看,那只拖鞋如果不是逃犯所有的话,那就只能是受害者的了。估计是附近的居民,运气不好碰上了这事儿,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关于“被害者”这个说法,并不是杨小萌自己临时胡诌的。 而是组织经过商议过后,才得出来的一个对外的统一说法。 因为他们大致可以确定面具男就是附近的居民。 在没有确定面具男究竟想干什么之前,自然是不适合轻举妄动的。 本来还没啥事,万一他们大张旗鼓的把面具男列为危险重犯,然后根据拖鞋的信息在周围四处抓捕。 按照当今社会的科技手段以及刑侦手段,只要给他们时间,只要面具男确实是附近的居民,那他们是一定可以把人找到的。 但怕就怕在他们对面具男丝毫都不了解。 万一采取行动过后把人激怒,对方大开杀戒怎么办? 以昨晚的情况来看,他们目前还没有能够和面具男对抗的帮手,也就意味着一旦面具男大开杀戒,他们大概率是阻止不了的…… 这种情况下,谁敢轻举妄动? 而把那只拖鞋说成是受害者的就相对好一点了。 虽然相对于直接搜捕来说,进度要慢很多,但至少也更安全一些。 “是这样吗?” 直觉上,觉得杨小萌口中的说法有问题,但具体哪里有问题,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明白。 “好了,我感觉都被你带偏了。” 杨小萌突然笑着摇了摇头,道。 “我们还是说正事,昨天晚上天黑过后,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奇怪的动静?或者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感觉?比如说胸闷,亦或者是喘息困难等等。” 第一次碰到昨天晚上那般强烈的磁场,除却面具男本身的存在之外,磁场强度的问题也是不容忽视的。 如果有可能,他们想把每一个问题都搞清楚。 “没有。” 张延摇了摇头。 “昨晚我一直在家里睡觉,大概是睡的沉了,并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而且身体也没什么异样,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 杨小萌摇了摇头,随后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看到河边的方向似乎有什么动静,有很多人小跑着往那边靠近。 “什么情况?” 她诧异的看过去,但因为有人群和车辆遮挡,所以她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那就先这样,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杨小萌冲着张延歉意一笑,“我得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没事,我也该回去吃饭了。” 张延摇了摇头,脸上却是蓦的一凉,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虽然不是烈阳高照,但好歹也是挂着半边残阳,云朵都还没有把太阳挡住,怎么就落雨了呢? “那好。” 杨小萌点了点头,随后拿出手机,随意的拨弄了几下过后,道。 “那我们留个联系方……” “式”字未曾脱口,话音戛然而止。 杨小萌宛若一座石雕一般呆立原地,保持着手机托举的姿势,目光呆滞的看着张延的下巴,或者应该说是脖颈处。 张延抬起头的时候,脖子自然也就露了出来,那在喉结往上一些的位置,有一个绿豆大小的黑痣…… 第60章 漩涡 “怎么了?” 察觉到杨小萌状态异样,张延皱了皱眉头,疑惑的问道。 “没……没什么。” 杨小萌抖了一下,回过神来之后却是低下了头,脑海中闪过很多混乱的念头,但一时之间却无法确定。 是……还是不是? 理智告诉她可能是个巧合,但感性又告诉她,可能不是巧合。 “滴滴滴……” 手机的震动加铃声,将杨小萌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甩了甩脑袋,将脑子里那些念头暂时的抛开,赶紧接通电话。 “白……白哥。” “小萌,你怎么回事?你人呢?” “我马上来。” 放下手机,对张延露出歉意的微笑,道。 “抱歉,领导让我过去有点事,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可以。” 张延点了点头,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解锁屏幕之后递了过去。 不知道杨小萌想从自己这里了解什么,但自己却是想从杨小萌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毕竟是政府人员,知道的信息肯定要比普通人多? 就算不能解开自己的疑惑,也至少是多个朋友多条路。 “好了,给你。” 用张延的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随后杨小萌把手机还给张延,彼此留了电话号码,这办法既简单又迅速。 “留了联系方式,我们也算是交了朋友?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在不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我会酌情考虑的。” 杨小萌笑着把手机收了起来,摆手道。 “那我先过去了。” 奇怪的人,奇怪的事,突兀的朋友之交。 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但好像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坏处? 想明白利害关系之后,张延倒是也能接受自己突然的多了一个“朋友”这件事。 啪! 一颗挺大的水珠落在了他的头顶,和细雨连绵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受。 张延皱了皱眉头,还以为是下大雨了,又抬头看了一眼,却依旧是绵绵的细雨,仿佛只有刚才的那一颗雨珠是个例外,而且偏偏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真是怪哉! 将上衣的帽子戴在头上,将就着挡一挡细密的雨线,周遭看热闹的人都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他自己出来的时候也没带伞,还是尽快回去算了,万一要是下大了,淋成落汤鸡可就不太好了。 转过身刚准备离去,但下一刻,身后一股轻微的拉扯感让他的脚步停在了原地。 感觉倒是不强烈,就好像是小孩子在身后轻轻的拉扯他的衣角一样,只是能感觉到,但力量却不大。 他转过头,想要看看身后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身后却是空无一物。 错觉? 张延皱了皱眉头,低下眼又感应了一下,那股轻微的拉扯感明显还在,只是由于他转过身了,那股拉扯感就从后背转移到了前方。 什么鬼? 他抬眼四处打量了一番,很快,目光就定在了面前的这条河里。 不对! 他发现是哪里不对了。 这条伊河在他的记忆里好像是没有源头的,应该是条死河。 河很长,他没有走到过尽头,所以或许也有源头,但他却不知道。 只是不管有没有,在他的记忆里这条河的河水流速是很慢的,属于是几乎没有的那种,这也是被他认为是死河的重要原因。 但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河里的河水以明显很快的速度向着右方迅速流过,而且越来越快,都快赶上山涧里由上而下的小溪水的速度了。 啥时候死河通了? 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念头,毕竟河水流动起来了而已,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 但下一刻他就把这个念头推翻了。 因为这场“热闹”本来就是发生在河边,所以他在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伊河。 虽然没有特别用心的去关注,但河水到底是流还是没流他还是记得住的。 绝对没流!还是如同死河一样!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张延顺着河水的流向往右边看去,不同寻常的视力,让他隔着百来米也能清晰无比的看到河面上的所有一切。 很快,他就发现了更为异常的现象。 就在百来米远的河面处,左侧向右流的河水碰到了阻碍,像是撞上了什么无形的柱子一样,然后向着两侧分流,但大多数都是朝着下侧流去。 然后在这片诡异区域的右侧,那边的河水竟然是从右往左流动? 然后也撞上了那根无形的“柱子”,然后也向着上下两侧分流,只是大多数都朝着上侧分流。 两相对撞回旋,就在河岸人们的眼皮子底下,产生了一个算是巨大的漩涡…… 毕竟人的体型就摆在这里,身高大多两米都不到,有些超过两米的,都已经算是迈入“稀有”的阶段了。 而伊河的河岸两侧怎么说也有一百多米之宽,长度估计好几千,具体的长度不知道,算是挺大的一条河了。 但哪怕就按一百米见方的一个范围,所产生的一个漩涡,相较于人类的体型也算得上是巨大了。 那种体型上的压迫差异感也是存在的。 “白……白哥,那股磁场。” 震惊于河面上发生的变化,但阿飞手里笔记本电脑上的变化同样也不容忽视。 “虽然没有昨天晚上的那么严重,但现在的磁场反应明显也不正常,只是相较于之前我们碰到的那些情况来看,现在的磁场强度只能勉强称得上是三级。” 由于紧张,阿飞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他现在的心跳也很快,虽然也算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让他的心态什么的有了长进,但谁让这次碰上了个面具男呢? 那面具男带给他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而眼前的这条河又跟那个面具男脱不开干系,他就怕万一是那个面具男引起来的异变,别过一会儿那个面具男真从河里跳出来,然后大开杀戒…… 那可真是完了个大鸡蛋。 而且他毕竟不算是战斗特长,所以哪怕是同一支队伍里,这方面的能力他也比其他人逊色一些。 “三级?” 白云枫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明显松了一些。 “只是三级的话,按理说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昨天晚上强度最高峰的时候,可是超过了七级的。” 具体多少级不知道,因为他们手里的设备目前最高也就只能检测到七级。 目前存世最好的设备,能检测到的范围在九级半。 为什么多了半级? 因为超过九级之后,设备检测的结果就变得不太稳定,时好时坏,哪怕是同一波动的磁场,检测的结果也是时灵时不灵,所以勉强算是九级之上,十级之下。 或许那台最好的设备可以检测到昨天晚上的那股磁场波动,但白云枫隐隐有种感觉,或许那台设备也不行…… “白哥,我已经让王队长他们帮忙疏散人群了,距离河面五十米距离内已经没有闲杂人员了,如果这距离不够,要不要继续……” 杨小萌从一旁走过来。 “算了。” 白云枫摆了摆手,看着河面的漩涡,一张脸上的表情却是镇定。 “现在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盲目的驱赶人群也不见得有多大用处,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信息传递的太快了,单纯的把人赶走,说不定后续还会出来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 “如果河面只是有个漩涡,我们还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一下的,并不会引起多大的风浪。” “好。” 杨小萌点了点头,不再多说,站在白云枫的身后一同看着河面。 但没一会儿,耳边突然又响起阿飞惊讶的声音。 “白……白哥,小萌,磁场强度突然又变了。” “变了?” 白云枫和杨小萌心头一惊,快步靠了过来。 “对,变……变到五级半了,突然增加了两级半。哎?不对,又跳到四级了。哎?又……又跳到五级了。” 阿飞迷茫的声音不断响起,但白云枫和杨小萌却没再关注,而是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屏幕。 确实如阿飞所说。 上面的那条线就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高低起伏不定,一下高,又一下低。 “阿飞,转换磁场图像。” 白云枫皱着眉头,拍了一下阿飞的肩膀。 “哦,对。” 阿飞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操作起来。 噼里啪啦一阵操作过后,屏幕上的图像顿时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变成了一个陀螺一样的锥形,左右两条实线维持形状基本不动,中间还有两条虚线,却像是两条游动的水蛇一样,来回交错游动。 “天上?” 看到屏幕上呈现的图像,三人先是一怔,随即先后几步走出帐篷,抬头望天。 而此时的天空,整个就好像是一个倒挂的河面。 同样也是一个漩涡。 只是从地上挪到了天上,河水变成了云朵而已。 而与地面不同的是,河面上的漩涡看起来大,是因为离得太近,而它虽然看起来大,但其实范围撑死也就纵向百来米,横向大一些而已。 毕竟河才那么大。 但天空就不一样了,哪怕因为距离太远,落入人的视野里并不是很夸张。 但它挂在天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震撼人的场面。 “好……好美。” 杨小萌呢喃的声音响起,但随后就被白云枫一巴掌拍醒。 “美你大爷,别发神经了,赶紧打电话叫人!” 第61章 大鱼 “我走在这条无人的街,路灯下,影子在慢慢重叠,风吹过,那落叶,是沙沙的配乐,与我相依偎在这寒冷的夜……哦哟,现在好像还是白天,貌似有点不合适。” 轻轻的哼歌声戛然而止,随后换上一声自嘲的轻笑。 一身普通休闲装的年轻男子拉了拉头上的鸭舌帽,然后从电瓶车上走了下来。 将车停在路边,刚走了几步,他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东西,然后转身又回到了电瓶车旁,打开后座,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木质的,四四方方的,造型有点像装戒指的盒子。 “差点把你给忘了。” 男子笑着弹了一下手里的盒子,然后把电瓶车的后座合上,拿着盒子来到了河边。 “嗯……真是让人怀恋的味道。” 男子先是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的模样,如同一个长时间没抽烟的老烟鬼抽到了烟一样。 随后睁开眼睛,看着几百米开外河中心漩涡的地方,由下而上挪动视线,直至天空的旋涡。 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 “啧啧啧……” 直到几分钟过去,男子才摇头晃脑的收回了目光,然后蹲了下来,把刚才的盒子捧在手里打开,取出手指长短的一支透明玻璃试管。 铛! 男子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荡起了试管内淡红色的液体,而也是在他这一弹之下,装着淡红色液体的试管内生起一阵翻涌,隐约可见里面似乎有一条虫子在翻腾蠕动。 像是一条短小的蚯蚓,但明显色泽不对,而且隐约可见表皮上有些凹凸不平。 “睡了这么久,也该起来活动活动身体了。” 男子笑着,然后弄掉塞子,将试管里的液体包括那只“虫子”一起倒入了河里。 漩涡的引力下,那液体和“虫子”很快就顺流而下消失,顺着水流的方向朝着漩涡的中心流去。 “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喽。” 男子伸了个懒腰,笑着看了看河岸边那几顶帐篷的方向,似是喃喃自语的轻声道。 “不自觉的迷失者,祝你们好运。” 鸭舌帽被拉的更低,男子把双手插进兜里,又哼着不知名的歌曲缓缓离开。 “时间它早已平静了我的热血,人生从来没有固定的情节,我们在同一个世界,扮演着不同的角,不是所有的茧都能变出蝴蝶……” 歌声愈来愈远,直至听不太清。 哦,或许除了他自己之外,本来就没有第二个听众。 歌声的末尾,隐约还能听到风中传来了一句疑惑的自问。 “对了,刚才我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 “相关人员还有多久可以赶到?” 白云枫鼻子上都冒了一层汗珠。 不是累的,也不是热的,而是单纯的压力有点大。 “估计要半个小时左右了队长。” 杨小萌低着头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回道。 “地面上的还好,我们现在这些人员就可以投入使用,只是相关的设备可能要晚一些,但天空上的那些就不行了,飞机是必不可少的,我们的直升飞机上不去,这个只能等。” “那就等,多催一催就行。” 白云枫也知道这些急不来,但事发突然,而且情况着实诡异,他理解归理解,但还是架不住心里有点烦躁。 “白队长。” 帐篷外突然走进来一道急匆匆的身影。 是赵俊标。 “你们出去看一下,这伊河……不太对劲。” 伊河?不对劲? 白云枫眉头一皱,但脚下动作却是不慢,将叼在嘴里没点燃的香烟取出来架在耳朵上,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我也去看一下,阿飞你继续盯着设备。” 杨小萌紧随其后。 片刻之后,白云枫和杨小萌都来到了河边,只往河中看了一眼,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水位怎么下降了这么多?” 寻常的内陆河里产生漩涡本来就挺离谱的,这次碰上也就算了,毕竟不是常态。 原因有很多,但具体是什么也不太清楚。 只是不管是什么原因,一般来说都不会偏离常识太多。 就说河里的水,漩涡就漩涡,就像端一盆水过来,伸手在里面搅和搅和,搅出来一个漩涡,但当水面平静下来之后,大抵也是不会产生太大的变化的。 虽然乱了一下,但水该是多少还是多少。 毕竟水总不能平白无故消失? 但没想到今天还真就碰上这种离谱的事情了。 伊河的河岸是不平的土坡,最开始他们来的时候,河水边缘还在他们帐篷边上没两米呢,可这会儿再一看,水面边缘都挪到三米开外去了。 岸边潮湿的水印都还在那里没有干涸呢。 这也太明显了,谁看不出来? “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难道是因为这河下面的抽沙坑?” 杨小萌皱着眉头提出疑问。 “不可能。” 王队长摇了摇头,道。 “这抽沙坑存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都在,如果真要是因为抽沙坑的原因降了水位,那也早就该降了,怎么可能等到今天才降?而且短短几分钟时间降这么多,那得需要多大的坑?” “说的也是。” “小萌,组织上的人什么时候能到?” 白云枫眉头紧锁,一脸的慎重。 “此次碰上的情况有点严重,单靠我们现在的人力恐怕不行,最起码也得多来一批维护秩序的人,别让群众受到伤害。” 他们是专门处理“特殊事件”的人,但也并非所有的“特殊事件”他们都适合去自己处理。 毕竟事业有专攻。 就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说突发一场大火。 而且就算这场大火是“特殊人员”造成的。 “特殊人员”可以由他们“特殊部门”去处理,但面对现场的火灾,其实他们的作用还不如一支消防队。 这次他们碰上的事情,截至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具体呢目标,只是眼下看起来声势很大而已。 面对这样的情况,首先他们得考虑把场面给稳住,尤其是现场周围的老百姓们,而这些工作都是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的。 哪怕他们“特殊部门”的人一个能打十个,但在维护秩序这方面,正常情况下还是人力越多越好。 “就快了,要不……我再催一下?” “催,接着……” 白云枫下意识的开口,但看了一旁的王队长之后,他又迟疑的回道。 “先……算了,毕竟刚催过,也得给人家一些时间。” “好,那我们先等着。” 众人住了口,保持着警惕围在河边,眼睁睁的看着河面范围不断的收缩着,河面的边缘从一两米减缩到五六米,再到十几米,直到……河里的鱼虾露出水面。 “这……” 短短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偌大一条河就变得可以看到河底,这一系列变化就实实在在的发生在众人的眼前,着实是惊骇了在场的所有人。 手里有枪的警察和特警人士,早已在命令之下将枪械上了膛,紧张的对准了河面,只待一声令下就开枪射击。 白云枫和王队长他们也在紧张的等待,等待有什么异常出现,等待河水会不会直到最后消失干涸。 但他们终究是没等到河水干涸见底。 在河水隐约能看到河底,水位估计下降了有一两米的时候,或许是余下的河水不多,已经支撑不动河水的旋转,所以河中的漩涡势头已经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水面恢复平静。 “队长,磁场突然又暴……哎?没……没了……” 阿飞抱着电脑猛然冲出来,但还没等到冲到白云枫面前呢,又突然呆呆的改了口。 “什么没了?” 白云枫凑到阿飞面前的屏幕上,一看,原本象征着磁场的那条线,已经变成了近乎于一条笔直的直线。 “天上的也没了?” 皱眉望向天空,头顶的云彩“漩涡”也在淡化,慢慢恢复了正常。 “结束了这就?” 杨小萌眉头一挑,看向白云枫。 “我看没有。” 王队长在一旁接过话题,随后指着河水道。 “河里,你们看。” 众人转头望去,见那几乎可以看到河底的水中,数不清的鱼虾来回游动翻腾,在水面上荡漾起一道又一道的水花。虽然看不到鱼虾的具体模样,但光是从那数不胜数的水花当中就能看出来是一个庞大的基数。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他们抬头去看的时候,刚好看到有一条巨大的鱼正从水面一跃而起。 目测鱼身长度至少超过五米,细长细长的,体型有点像带鱼,但是比例又比带鱼宽一点,并且鱼身周侧至少有十几个鱼鳍,而最最重要的是,这条鱼居然是通体蓝色的? 噗通——! 巨大的鱼身砸入水面,荡漾起一阵水花,河水也被搅的浑浊。 普通人估计看不到,毕竟剩的水虽不深,但是却浑浊,普通人是看不到河底的。 可白云枫和杨小萌不一样,他们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的,那蓝色大鱼的体型巨大,几乎是贴着河底在游动。 “这……这内陆河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鱼?” “那是正经鱼吗?什么品种的?” “没见过,听都没听过,纯蓝色的大鱼,海里也没有?” …… 周围能够听到旁人惊叹的议论声,只是还不等周围的人回过神来,那蓝色大鱼便再一次跃出水面。 低浅的水,也不知道那蓝色大鱼从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 一跃而起足有水面近三四层楼那么高,然后“砰”的一声,炸了个粉碎。 第62章 上门 魏子涵是武家屯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青年。 其实从名字里面就能看出来,他的祖上并不算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 算是半道迁徙。 和村子里的某一户有亲戚关系,然后因为各种原因来到了这里,并且在这里定居,久而久之的,也就成了这里的一份子。 村子里的人呢,对于他们一家来说可算好可算不好。 平日里没事儿的时候,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倒是也没什么问题,走街串巷的,相处的也算是和睦。 有事儿的时候,也看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儿,反正这种的他自己也想的明白,毕竟是外来户嘛,从姓氏上都有区分,指望人家全心全意的待你,其实也不大现实。 但好在现在是法治社会,政府经过一系列政策过后,整体环境还是很好的,至少明面上动手动脚的基本上是没有了。 但法律也没有规定骂两句话算犯罪,也没有规定阴阳怪气的语气算犯罪…… 反正也就是这么回事儿。 他今年十七岁,上的高一,学习成绩算得上是勉强跨入了“好”的那一批。 他自己的定义就是,十个人里面排第三名第四名的那种。 但他觉得自己的命挺不好的。 小时候他的成绩名列前茅,小学只考语文数学的时候,他也是经常能拿到一百九十多的总分,语文的作文嘛,满分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成绩基本维持全校第一第二。 不过镇上的小学嘛,一个年级就三个班,拢共一百来号人,再加上只有两科功课,含金量也算不上多高,而且毕竟小学的时候年纪还小,那个时候也没有好坏的概念。 他觉得自己学习成绩不错的时候,还是在初中,一个年级四五百人,他还经常性的能排到前三。 村里有不少人夸过他,老师也夸过他,他自认为也算的上是天资聪颖。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天有不测风云。 初三下半学期的时候,妈妈出了一场车祸,骑着电瓶车和一辆小汽车碰到了,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腰上出了点问题。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出了问题之后,妈妈下床都有些困难,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爷爷奶奶走的早,父亲呢?早年是个赌徒,躲债的原因,已经有十年没回过家了,联系也在四五年前断了,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外婆那头,外公在妈妈还小的时候就走了,外婆因为妈妈跟了爸爸的原因,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不幸的也在两年半前离开了人世。 姨和舅们因为这个原因,基本上很少和自家来往,妈妈“自知理亏”,也鲜少和他们来往。 也许是习惯了,其实魏子涵并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什么苦的,只是偶尔看到别的同学花钱大手大脚的时候,也羡慕过别人的家庭条件。 妈妈碰上了这种情况,离不开人照顾,他就由寄宿转回了走读,好在镇上离家不是很远,几公里嘛,骑个自行车半个多小时也就够了。 他本以为对自己是没有影响的,但妈妈的心态好像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也许是平日里绷得太紧了,陡然松下来之后,情绪就憋不住了。 毫无预兆的流泪只是家常便饭,强颜欢笑才是刺痛魏子涵心头的那根针。 他终究还是受到了影响,中考的时候成绩发挥失常,比平常测验的结果足足差了一百多分。 老师和妈妈劝他,不行的话就复读一年,中考虽然比高考比不上,但感觉也是挺重要的。 但他知道复读的条件苛刻,首先经济条件就是一道门槛。 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他是懂的,他不想因为自己给家里带来一堆负担,而且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厌学”的情绪…… 总而言之,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学校,普普通通的人生,或许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会有遗憾,会有不甘,他也会去努力,但有些选择做了,所对应的结果就要承担,事实面前总要认清。 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路是自己选的。 现在高一放了寒假,他本想出去找个兼职的,多少的赚点钱补贴家用,但母亲是个固执的人。 他也不敢同母亲讲他有了“厌学”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母亲一直以来都希望他能够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找一个好工作…… 他虽然心中烦躁迷茫,但看着母亲那般操劳的模样,他想着也就算了,不想多说。 学就学,尽力便是,至于能达到什么样的果效,那也不是他能决定的对? 今日阳光正好,他想趁着阳光上平房上晒着太阳看书来着,但……家里感觉气氛有些压抑,他想着反正离得近,就到伊河边上来了,找了块平时经常来的大石头,坐在上面吹点河风感觉也挺刺激的。 隔着有一两千米,他看到那边好像有一堆人,但是具体情况他看不太清楚。 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河里抽沙的隔三差五的还会有车过来拉呢,所以有人也很正常,而且他是一个性子比较淡的人,不是很爱凑热闹。 方才的河水流的好像有些急了,但他也没怎么在意。 他坐的位置距离河边还有两三米的距离,是一片草地,只是天气凉了草叶枯黄,也就成了一片空地。 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秋季的时候他没少来这边,也不做什么,哪怕只是安静的看看河水,吹吹河风,也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了。 “哈……” 一边勾勾画画的翻过又一页,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刚才零星掉落的几滴雨水仿佛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他刚才都准备回去了,结果还没走出去几步,雨就又停了,太阳也重新冒了出来。 连他的头发都没被淋湿。 头顶漩涡似的云彩让他看的一愣,随即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像素不是很好,拍出来的照片不算很清晰,但也让他很是高兴,总觉得今天没白来。 合上书本,放到一旁的小背包里,他正准备拉上拉链就走,突然旁边响起“啪嗒”一声。 他下意识扭过头去,却看到一尾足足二十多公分长的大鲶鱼,正在距离河边一米左右的地方来回折腾,强劲有力的鱼尾,拍的河边的沙子和鹅卵石都错了位,但因为没有水的助力,即使它再怎么折腾,一时半会儿也翻不回河里。 “还有这种好事儿?” 魏子涵一时觉得自己的命好像还不错?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能砸到自己的头上? 随后毫不迟疑的上前把那鲶鱼按住,乐呵呵的塞进了自己的包里,也不管会不会把包弄脏了,白捡这么大一条鱼,他感觉就算把他这个二十八块钱买的包给扔了,好像也不亏? 无主的河,河里的鱼自然也算是无主之物,谁捡到就算是谁的。 他本不用害怕被别人发现,但头一次碰上这种事情,他的内心激动,背着装有大鱼的书包,他总觉得有一种捡了钱紧张刺激的感觉。 脚步轻快的回到家里,看到母亲正在院子里端着碗吃饭。 不用看,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冬瓜味道。 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做的应该是冬瓜炖白菜。 今天是周四,虽然这周才过了第四天,但是这已经是他们吃的第六顿冬瓜炖白菜了。 哦,准确来说是第五顿,因为周二晚上吃的是冬瓜炖豆腐。 “刚做好一小会儿,菜在锅里,你自己盛。” 母亲见他回来,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好。” 魏子涵回了一句,随后把背包放下拉开,把那只已经减了活力的鱼给弄了出来。 “你钓鱼去了?” 母亲惊讶的问道。 “没钓,白捡的。” 魏子涵笑呵呵的说道,他得到这条鱼的经过,的确可以说得上是“白捡”。 “哦。” 母亲惊讶了好几秒钟,才接受了这个事实,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弄个盆子,放点水,先放着,等你想吃了妈给你做。” “我倒是无所谓。” 魏子涵一边顺从的找了个盆,用水龙头放着水,一边回答着说道。 “我吃的话无非就是尝个味道,不过据说鱼汤喝了对身体好?你身子虚,喝点儿鱼汤什么的感觉会好点。” “都行。” 母亲回了一句,然后低头吃着饭,倒是间隙中说起了家长里短,说起了街坊邻居的八卦。 魏子涵把鱼放进盆里,低头看着,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惊奇,至于母亲说了什么,他只是听了个四五成。 “哒哒哒!” 老旧的木质大门上的铁环被人扣了几下,魏子涵和母亲就蹲坐在前院,听到声音之后,母亲先是抬头喊了一句。 “谁啊?” “我。” 门外的人回复,听声音是个女的,年纪有些大的大妈一类,音色早已不再清脆富有活力。 “谁?” 单说了一个“我”字,谁能猜得出来对方的真实身份? 母亲放下碗,走过去开了门,魏子涵蹲在前院的盆子一旁,侧一侧身子其实就能看到门缝。 但他没去看。 这么多年过来,“性格孤僻”早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他从不会主动和村子里的某个人走的很近,就连同龄人他都不怎么打交道,更何况是村子里的老一辈? 他们这个村子里的人口约莫刚刚过了千人,可他认识的却连两百人都够呛。 他有时候甚至都在想,如果母亲哪一天走了的话,他或许真的就与外界脱轨了。 “红婶儿?” 母亲略带几分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让魏子涵身躯微微一颤,抬起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脑海里也不可遏制的产生了些许不太妙的回忆。 又是来…… 第63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父亲是个赌徒,已经近十年没有回过家,近几年连通讯也断了。 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从他和母亲的世界里消失,一点讯息都找不到。 如果只是单纯的人消失,其实倒也罢了,因为在魏子涵的记忆里,从他记事起,就已经没有了“父爱”这个东西。 如果以“养殖”来划分,那么他的人生在父亲那里,可以说是“比放养还放养”。 也就是没有被饿死,除此之外,什么所谓的“父爱”,他这一辈子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倒是隔三差五的挨一顿打,印象里,他的童年就是在挨打当中度过的。 是的,除了嗜赌成性之外,父亲还有家庭暴力倾向。 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实在是很难和父亲产生什么亲密的关系,自然也就淡了感情。 而后近乎十年的离别,数年的杳无音讯,他和“那个男人”基本上已经成了两个陌生人。 早些年还有些恨的,后来随着时间的消磨,那些恨也都没有了,就像小时候和同学生了矛盾,但你在成年之后还会把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吗? 懂得多了,成熟了,再加上时间的冲刷,那些最初的“恨意”实在是难以印在心头,就算偶尔想起来了,大概率也只是会一笑而过,然后感慨一下自己的年少无知…… 可爱意会散,恨意会淡,留下来的伤疤却不会恢复如初。 父亲当年赌博输了钱,把家里宅子的宅基地证抵押给了村子里的一个人,当时抵了一万块钱,但现在也已经十几年了,而这件事情是在发生了五六年之后母亲才知道的。 按照现在的法律条文,赌场上的这种行为应当是不作数的,但无奈这个事情其实是没有个准确的定性的。 当初目睹了父亲个人交易的人一定有,但会不会作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再者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闹掰了其实也挺不好的。 虽然外来户容易受到排挤,但放在现在这个时代,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最后呢,其实一万多块钱也并不算多,主要是过了这么多年嘛,人心会变,物价也会变的。 当初的一万块钱早已经满足不了人家的胃口,毕竟都十几年了,就算放在银行里,也该涨点儿利息了。 “建军还是一直没回来吗?” 来的人叫周晓红,是吴宪,吴宪也就是当初和魏子涵父亲在赌场上交易宅基证的人,周晓红是他的媳妇。 建军全名魏建军,是魏子涵的父亲。 “没有,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没联系,但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 母亲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们那个宅基证的事儿,有什么打算的?” 周晓红双手抱胸,眼神有些冷冽的说道。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们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但是你看一下,看看到现在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得有十几年了?难道这件事情就一直摆在这里,也不打算解决吗?” “婶儿,不是我不解决。” 母亲苦笑一声,说到这个事情上之后,她总是忍不住就红了眼眶。 “我也想把这件事情解决掉,只是我们家这个情况你也知道,建军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我身子一直不好,在咱们村子附近找了个厂上班,一个月那点工资也不多,这些情况你都是知道的。我们也想尽快把你们的钱还上,但是……但是你要的实在是有点多,这一时半会的,我们是真的拿不出来。” “我知道你们家条件难,但是谁家的条件又容易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晓红低了低眼,表情依旧冰冷,但是语气倒是稍稍缓了一些。 “咱们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我知道你们家的情况不容易,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家里两个孩子,老大早些年成了家,当初我跟你叔,我们是几乎掏空了家底才给这孩子买了房子结了婚。” “这现在小儿子也到了年纪,跟人家女方都商量好了,婚期就定在明年,但是我们家这条件也不怎么好,结婚的钱借一借倒是能凑出来,但是还差个房子呢。现在小儿子还跟我们老两口挤在一起,但是你说孩子大了结完婚之后,那不得给人家弄个房子吗?老大都有了,这总不能不给老二整?但是没钱啊,现在买个房子动不动都要几十万,我们哪儿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钱啊?” “我们也是真的没什么办法了,不然你婶子我也不想老来你们家说这档子事儿,你叔为了这个事,那都愁的呀,一大把年纪了还在厂里面干体力活呢,一天挣那仨核桃俩枣的顶什么用?可是没办法呀,不干哪里来的钱呢?” 说着说着,许是触动了情绪,周晓红的语气也有了些变化,右手手背拍打着左手的掌心,指手画脚的,音量都跟着提高了几分。 “反正这个事儿你们想想办法,要么拿钱,要么你们就把房子腾出来,我跟你叔我们两个想办法把房子盖一盖,好歹比买一个压力小多了。” “搬出去?婶儿,你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搬出去,搬到哪儿啊?” 母亲眼角的泪已经落了下来,只是类似的经历体会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像以前那样会哭到昏厥…… “小涵现在还在上学,这孩子我知道,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吃饭都不好好吃,可即便是这样,家里的情况依旧是捉襟见肘。都是因为我这身体老毛病,天天药几乎都没断过。婶儿,别说十万,你现在就是要一万块钱我都拿不出来。” “那我不管。” 周晓红侧了侧身子,“你们家难,那我们家也不容易,别嫌婶儿说话直,给你们的时间够长了,不是实在没办法,我跟你叔也不想把事儿闹大,反正今天话给你说明白,要么给钱,要么搬走,你自己好好想想。” 话音落下,便响起了一阵由近及远的脚步声,想来是走了。 两人虽然没有大吵大闹,但声音也不小,解放邻居,若是有在街上的,大概率也是听得到的。 反正魏子涵是肯定能听得到的,他就蹲在院子里,面前放了个盆子,手里正按着那条鱼。 说不上心如刀绞,但难受是肯定的,总有一股石头压在心口上的感觉,让他有些呼吸困难,着实是压抑的很。 手上不自觉的用了力,倒是那鱼出奇的安静,一动不动的,被掐着也没反抗。 “嘶——!” 手底下的鱼突然猛的挣扎起来,魏子涵本能的抬了抬手,下一刻,左手手掌外侧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很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低下头,便看到疼痛的地方糊上了一层血液。 卧槽? 这鱼还会咬人? 他当然知道有会咬人的鱼,但确实是没见过活生生的,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但据他所知,他们这边内陆河里好像没有会咬人的鱼?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缩回了手,右手捏着左手的手腕,忌惮的目光望向盆子里的鱼,却发现那条鱼又变成了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刚才突然暴起咬人的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但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那被咬到的伤口正在飞快的愈合,上面的血渍也像是水洒在了炙热的洋灰路上,正在飞快的渗透干涸…… “怎么了?” 许是听到了动静,母亲一边抹泪一边走了过来。 “这鱼咬……” 魏子涵下意识的伸出左手,却惊奇的发现那个血淋淋的伤口竟然平白消失不见了? 什么情况? 魏子涵愣了一下,难道……是我的幻觉? “怎么了?” 母亲又问。 “没……没什么。” 魏子涵迟疑着回答,但母亲抽泣的声音让他抬起了头,看到母亲挂满泪痕的面容,魏子涵心头一沉,刚才的一幕也被他抛之脑后了,心头只剩一股压抑还有莫名的愤怒。 “还是来要钱是?” 魏子涵低沉着声音问道。 “嗯。” 母亲点了点头,回应了一下,这些事情本该不让孩子知道的,可这么多年了,要债的又不止吴宪和周晓红这一家,她会顾及自己的孩子,可别人却不会,那些事情魏子涵早就知道了。 “魏建军。” 魏子涵咬着牙挤出这个名字,拳头被他捏的很紧。 “他留下来的烂摊子,凭什么让我们来替他背?” “小涵。” 母亲皱着眉头,但语气却不似那般坚决,“他毕竟……是你……” “那是你认为的,在我看来,他根本一点责任都没有尽到。” 魏子涵扭过头去,低着眼沉默片刻,忽而转过头来,有些迟疑的说道。 “要不然……我不上学了,我出去打工,一个月也能……” 唰! 魏子涵话还没说完,母亲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双眼睁大,死死的盯着他,连脸上的泪痕都顾不得了,眸子中尽是破碎的凉意。 “你要是敢辍学,以后就当没有我这个妈。” 第64章 星星 实际上魏子涵并不是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好几年前他就有这个念头了,但真正提出来还是在他初二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母亲的反应比现在可大多了,他清楚的记得,在他刚说出来这个想法的时候,母亲直接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当时还挺生气,觉得自己明明是为了这个家,母亲凭什么要打他? 他不服气,和母亲吵了一架,然后……母亲就开始打她自己,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边打边哭,那时候给魏子涵都吓坏了。 那个时候魏子涵不明白,只是觉得母亲过于的倔,可又能模糊的觉得母亲是为自己好。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母亲那个时候更多的是自责和怨恨。 怨恨她自己的无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母亲才会坚持供他上学,不一定因为上学是最好的一条路,而是对于母亲来说,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了。 “呼……我知道了。” 没有和母亲再争执,魏子涵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之后,用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正常的吃饭。 吃完饭之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抱着书籍靠在床头,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心头有种莫名的烦躁。 按理说不应该的,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可偏偏这一次他感觉格外的心烦,心里萌生了一种对于钱的强烈渴望,还有对于那些上门逼债的,以及某些人强烈的怨恨。 可惜他现在没有看镜子,否则他一定会看到自己现在的眼睛,宛若水中滴了墨,渲染出一片深邃的漆黑。 …… “哥,去哪里了?怎么还不回来?” “饭已经做好了,快回来。” “饭都快凉了,赶紧回来。” …… 都已经十二点多快一点了,手机上的信息也发出去了好几条,却依旧没有得到张延回复的讯息,任梦真第四次拿起手机,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张延的回复突然就冒出来了。 “我马上回去。” “好。” 任梦真松了一口气,打字又回复了一条。 “那你回来的时候我再热饭,我先去看会儿书。” “好。” “嗯嗯。” 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机,任梦真回到屋里挑出几本书,在院子里抱了个小板凳,就准备上房顶晒着太阳看会儿书,做做卷子什么的。 只是小板凳还没抱起来,她就听到街上突然响起了一阵狗吠。 “汪汪汪……” 声音很响,就在街上,不,就在他们家大门口? 任梦真本来还没在意,但几秒钟过后,那狗吠依旧不止,而且她已经听的真切,确确实实就在他们家门口。 什么情况? 来生人了? 任梦真想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来到了大门前。 没有急着去开门,先是凑到大铁门上的猫眼往外看了看,虽然是大白天,但有些时候该小心还是要小心一点的。 门口的路上,隔壁李奶奶家的小黑正在冲着她家大门的方向叫个不停,她在猫眼里看的一清二楚。 但大门附近…… 她从猫眼里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坏了,有情况? 她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但下一刻,对门的王爷爷端着一个碗走了出来。 用脚跺了跺地面,呵斥了小黑几句,小黑缩着尾巴往旁边跑了几步,看了王爷爷一眼,但随后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这边大门的方向,“汪汪”的又叫了两声。 “这谁家的孩子?” 仅有的几声狗吠,并不能影响村子里街道的安静,王爷爷小声的嘀咕还是传到了任梦真的耳朵里,只见王爷爷右手拿着筷子在碗里搅拌了几下,然后一侧对着嘴边,喝了一口汤,然后才对着大门的方向问了一句。 “娃子,你找谁啊?” 娃子? 任梦真愣了一下,在街上有人的情况下,又听到了这话,她心头自然也不会再胡思乱想,短暂的犹豫过后,她打开了大门,然后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一个小小的身影。 一个差不多只有她一半身高多一点,估计十岁都没有的小孩子。 小女孩儿。 身上的衣服有些脏,黑漆漆的,长长的头发盖住了她小小的脸,也看不清楚这孩子长的什么模样。 任梦真出来的时候,小女孩儿还歪着头和街上的小黑对视,听到动静之后,她就转过身来了,静静的看着任梦真。 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孩儿,整的有点莫名其妙,但任梦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当时去滑雪场的路上,从河边栏杆上拉下来的那个小女孩儿吗? 衣服都没变,只是更脏了些,头发也是。 “小……小妹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她惊讶的蹲下身子来,有些惊讶于能够再次碰到这个小女孩儿,但同时也因为小女孩儿脏乱的外形而皱起了眉头。 “你的爸爸妈妈呢?走丢了吗?来来来,先跟姐姐回家。” 报警,交给警察什么的之后再说,在这么冷的天,小女孩儿身上穿的衣服都还是春秋天的那种单衣,最主要的是还已经破了。 当时因为这小女孩儿站在河边栏杆上,她只想着救人,所以也就没有太多关注小女孩儿的衣服。 “谁啊?亲戚家的?” 王爷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啊,这……我不太清楚,应该是哥哥亲戚家的,我……我之前见过。” 任梦真支支吾吾的回复了一下,然后赶紧拉着小女孩儿回到家里去了,而那小女孩儿倒也是乖巧,一动不动的,任由任梦真拉着,一点反抗都没有。 “冷吗?” 领到屋里,开了空调,放下遥控器之后,任梦真又把电热扇翻了出来,先弄开放在了小女孩儿的面前。 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这个发现又让任梦真皱起了眉头。 “能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吗?” 还是没有说话,小女孩儿只是坐在那里,抬着头看着她。 不会说话吗? 头疼的间隙,任梦真也不免多了一丝心疼。 这孩子还这么小就不会说话,也真是……太可怜了。 “那你先乖乖坐在这里,姐姐去给警察叔叔打个电话好吗?我们先找到你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估计也急坏了。” 捡了别人的孩子,当然要还给人家。 她把人拉回来,也只是因为这小女孩儿看着实在可怜,在这么冷的天,穿的又少,把人冻坏了怎么整?可从没想过把孩子留下。 啪! 任梦真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也没嫌弃脏乱,倒不是没想过让小女孩儿洗个澡什么的,主要是想着先找到人家的父母。 毕竟自己孩子丢了,当父母的估计也着急的不行,要不然洗个澡而已,能心疼那个水钱还是怎么样? 她刚要去拿手机打幺幺零,但还没等她走开,自己手腕处的衣袖就被一只小手给拉住了。 任梦真诧异的转过头,便看到小女孩儿冲她摇了摇头,随即说道。 “我……没有家人。” 她会说话? 任梦真先是惊讶了一下,但随即又愣住了。 没有家人?这怎么会…… 啊,我还真是笨呢。 这小女孩儿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当时在河边栏杆上的时候,那情况也没比现在好多少,一看就不像是刚丢了的样子,在外面至少也得晃荡好几天才能变成这幅邋遢样。 如果她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在外面流浪这么久…… 当然了,也不排除可能是外地被拐卖过来的,又或者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 “小妹妹。” 想明白这一点,任梦真只觉得更心疼了,但同时也暂时打消了先给警察打电话的想法。 “能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她蹲下身子,语气轻柔的问道。 “星……星星。” 小女孩儿,也叫做星星,声音糯糯的,又有些有气无力的意思。 “啊,抱歉。” 任梦真一拍脑门。 “你在这里等姐姐一下。” 她匆匆的起身,到厨房,想盛些饭,但好像给虚弱的人吃面条不如喝粥? 她又把早上剩的大半碗粥给热了一下,然后盛出来,随后又把中午做的面条放在了火上去热,这才端着半碗粥进了屋。 “小星星,你还没吃饭?实在不好意思,姐姐也不太懂,就先给你喝点粥,如果胃里没有不舒服的话,再给你吃点别的。” 大半碗的粥,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应该也算不少了,但她又不知道星星饮食方面的情况,如果饿的极了,适当的多吃一点好像也没事? 放下碗,她又转身去到客厅,用纸杯在饮水机里接了一多半热水,一小半凉水。 “粥有点烫,你等一下再喝,姐姐先给你倒杯温水润润嗓子。吃完饭姐姐给你洗个澡,你好好休息一下,等姐姐的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着杯子进了屋,一抬头,就看到小星星把碗从嘴角放了下来,而她的身高优势,足以让她看清楚星星抱着的碗里的场景。 空空如也,一口汤都没带剩的,只有一些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汤汁残留。 我的个乖乖…… 任梦真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星星,嘴里僵硬的蹦出来一句。 “不……不烫吗?” 第65章 小家伙 她没有热的很透,但也是挺烫的,放在手上端着都能感觉到那股滚烫,喝到胃里又怎么受得了? “饿。” 小星星摸了摸肚子,轻轻的说了一个字,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适。 “星星。” 任梦真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刚刚看到星星衣衫褴褛的时候,她只是有些心疼,但现在她是真的觉得有些难受了。 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得是吃了多少的苦才会如此饥不择食?那汤还那么烫,如果不是饿极了,怎么可能会这般狼吞虎咽? “先别吃了,姐姐给你洗个澡,换个衣服,你先休息一下,晚些时候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饿极了的人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东西,她记得好像是这样的。 和“虚不受补”似乎是一个道理。 “你等一下,姐姐把热水弄一下。” 把星星放下的空碗拿到厨房,任梦真转身去到了浴室,把热水器打开之后,想了想,还是寻来了一个大盆。 星星还小,让她自己洗澡的话还是有点不方便,而且可能会有危险,还是弄个盆子,自己给她洗。 来来回回折腾半天,往盆子里放了满满一盆的热水,手放进去感受了一下温度,感觉差不多可以了,她也就没再继续调整。 “星星,来,姐姐给你洗个澡。” 她回到屋里,把星星抱起来,抱进浴室里,整个过程当中星星都没怎么动过,乖乖的任由任梦真抱着她。 “姐姐把衣服给你脱了,给你洗个澡哈。” 虽然现在的星星身上很脏,但任梦真倒是也没有嫌弃,反而还有些跃跃欲试,有种给可爱的宠物洗澡的感觉。 可是在将星星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之后,任梦真却被惊到了,随后那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止不住的往外流。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在星星小小的身体上面,竟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 有大有小,大的足有一个成年人的手掌那么长,小的就差不多指甲盖那么大。 像是刀伤,但具体的她也不太确定。 就像一条条或长或短的虫子一样,趴在星星幼小的身体上,那场面真的让人分外揪心。 “星星……” 任梦真泪眼婆娑的,用微颤的手想要去碰触那些伤口,却又不太敢碰,生怕把星星碰疼了,她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哪个狠心的家伙,对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下如此重手。 她更是心疼的难以呼吸,难以想象星星一个小孩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可星星似乎是习惯了,又或许这些伤口已经过去了很久,结痂之后她已经不再那般疼痛,所以她看起来倒是还好,在任梦真蹲在地上捂着脸抽泣流泪的时候,她反倒是像个大人一样,用小小的手搭在任梦真的头上,好像是在安慰她。 而感受到了星星的举动之后,任梦真心头的难受总算减缓了些。 她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总还是意识到了现在不是埋头痛哭的时候,星星还等着她帮忙洗澡呢,过一会儿水凉了就不好了。 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水都换了两次,总算是把星星身上的脏污给洗掉了。 用毛巾把星星身上的水渍擦干,先凑合着给她批了一条浴巾,随后她拿来吹风机,调整好温度之后开始给星星吹头发。 “哇,星星……你……” 给星星的头发吹干之后,任梦真准备把她抱回屋里的,但是把星星的身体调转过来之后,看到干干净净之后的星星,任梦真一下子就呆住了。 “好……好可爱……”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小孩子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个说法一点都不夸张。 星星长的很好看,五官非常的精致,宛若天使手中完美的艺术品。 她的皮肤也很好,光滑细腻,显得白皙又不病态。 而最最好看的,还是星星的两只眼睛。 任梦真突然觉得星星的名字起的好好。 她的两只眼睛真就如两颗星星一般,晶莹剔透都不太能形容,简直就是耀眼夺目,比黑色的宝石都要好看。 唯一的缺点……就是里面少了几分光彩,颇有些死气沉沉的样子,但在她完美的外形下,这点瑕疵其实并不算大。 “ua~” 她忍不住在星星的脸上亲了一口,实在是太好看,太可爱了,简直把她的心都要融化掉了。 但之后…… 她心里又感觉更加难受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儿,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狠下心来那样对待她。 她想问,但感觉这样可能会伤害到星星,因为那一定是一段不美好的回忆。 “姐姐带你去睡一觉。” 任梦真把星星抱进屋里,屋里面空调的温度也升的高了,她给星星穿上了自己的衣服,只穿了一件短袖。 星星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脏不是问题,主要是都已经烂了,但是现在哥哥没在家,她又不好把星星一个人丢在家里,只能等明天或者有空闲的时候,再去给星星买几件衣服。 至于把星星交给警察…… 她觉得好像暂时也不用那么急。 “星星,那你乖乖的睡一觉,姐姐到晚上的时候再叫你好吗?” 她和星星坐在床边,她把星星抱在怀里,星星也就眯起了眼睛,静静的躺在她的胸前,安静的像一个小猫咪。 但是好像这个样子更可爱了呢…… 她好想多抱一会儿,但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她觉得星星也需要休息一下,所以只能把星星放进被窝里,然后哄她睡觉。 但星星却侧着身子看着她,小小的手拉着她的两根手指,怎么也不肯放开。 她扯了扯,没扯出来,又不敢多用力,怕吓到星星。 “乖,星星,听姐姐的话,你先睡一觉好不好。” 她只能轻声安慰,然后慢慢的加大力道,想把星星的手指推掉。 但是好奇怪,星星小小的手就好像一个钳子一样,死死的抓着她的手指,她也算得上是一个成年人了,但是却掰不开一个小孩子的手? 她皱着眉头一点点的加大力度,但猛然间,那只小手好像也发了力,力气也大了起来,好像真的变成了老虎钳子。 “啊!” 任梦真忍不住痛呼出声,眼泪都差点蹦出来,但也就是在她叫出声之后,星星的手突然就放开了。 “对……对不起。” 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 啊,她的确还是个小孩子。 小脸上写满了茫然的不知所措,呆呆的望着她。 “没事没事,星星乖,没事儿哈,姐姐没事。” 看到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家伙,她的心都要化了,怎么可能会责怪她? 一定是太缺乏安全感了,所以才会这样,任梦真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随后也是愈发心疼起来,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你等姐姐一下,姐姐拿点东西,然后就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她不知道星星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但是她觉得星星现在应该需要陪伴。 安抚了一下星星的情绪,她到客厅拿了几本书,然后重新回到房间里, “乖,睡,姐姐就在这里。” 关了灯,开了小台灯,任梦真坐在床边的小桌子旁边,找来一个立式书夹稍微挡着光,一只手按着书本,一只手隔着被子放在星星的身上,轻轻拍动着哄她入眠。 也许是真的困了,不到三分钟时间,任梦真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就看到星星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她轻轻的叹息一声,悄悄的把手缩了回来,看了会儿书,又拿来一张卷子做了起来。 过程当中她都是尽量的不发出声音,只有纸张翻动时的“哗哗”声,以及笔尖在卷子上滑动时的“沙沙”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 任梦真做完一道题,伸了伸懒腰然后顺势去看星星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床上多了一道坐起来的身影。 “啊!” 她被吓得身子一颤,凳子都被她的身体带动着往后退了一下,但好在天还没黑,屋子里还开着台灯,窗帘她也没有挡死,所以屋子里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星星,你……你吓死我了。” 拍了拍胸口,掌心感受着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但看清楚坐在那里的是星星之后,她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是开始放松下来。 有点哭笑不得…… 但星星却没有回应她,而是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那边是墙,墙的外面连接着的是院子,院子再往那边,是大门。 “咔!” 安静的环境里,大铁门开锁的声音还是挺清晰的,任梦真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阿真?” 下一刻,熟悉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哎,哥,在呢,在屋里呢。” 任梦真大声回复了一句,然后伸手拍了拍星星的脑袋,笑着说道。 “小星星,姐姐的哥哥回来了,一会儿姐姐介绍给你认识好不好?哥哥可是个很好的人呢。” 话音落下,脚步声到了门外,随后房间的门被打开,张延走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任梦真,还有坐在床上的一个小女孩儿。 意料之中,但小家伙精致的面容倒是让他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头。 一如先前那股莫名的感觉,他在大门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所以此刻的他并不意外。 而他也并不害怕。 因为他感知到的是“狼”,但他自己却是“猛虎”。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任梦真这个普通的人。 但现在看来,这头“狼”似乎并没有伤害人的打算? 他在看向那小女孩儿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儿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他除了看到几分好奇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让人紧张的意味。 到这里,他松了一口气,嘴角便也能自然的挂上一抹笑来。 “家里,来客人了?” 第66章 超能力 他好像发烧了。 这是魏子涵此刻的想法。 他窝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身体却还是在不停的颤抖着。 他当然发过烧,他现在的症状也和发烧特别的像。 他也知道,根据自己现在抖的情况来看,估计发烧的温度也不低,他猜测可能会有三十八九度的样子。 但他不想去诊所。 普普通通的感冒发烧,到诊所随便开点儿药,下来也得小一百块。 严重一些的,挂两天水打几针的,百块钱也是随随便便。 如果是什么大病的话,倒也不至于心疼钱,毕竟人命才是最重要的,但是就感冒发烧来说,其实不去诊所看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感冒的时候多喝点热水,期间尽量吃一点清淡的食物,如果实在没好,抽时间到药店买点药吃一吃也行,买几样便宜的感冒药。下来也就十来块钱,也挺便宜的。 发烧的话也简单,还是多喝热水,然后最好能在被窝里窝一天,盖的厚一点,出一身汗,其实也就差不多了。 无非就是难受几天,但是不用花钱。 何况他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忍一忍就好了,没必要去折腾。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紧裹的被子下面,白天他被鱼咬到的地方,皮肉突然泛起幽蓝色的光芒。 像是挂吊瓶一样,从他左手为,幽蓝色的光芒顺着他的手臂蔓延全身,皮肉下清晰的可以看到一条条幽蓝色的血管在慢慢蔓延,直到他脖子的地方。 如果他此刻意识清醒,并且能把被子掀开看一眼的话,他一定会看到此刻自己身体上神奇的变化。 但可惜他很难受,冷的他只想把被子嵌进自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会把被子掀开? 夜色悄然而逝,他也难受了大半个晚上,一直到早上凌晨不知道几点钟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然是艳阳高照。 母亲没有早早的叫他起来,毕竟都放了假了,而且魏子涵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催的那么紧。 吃了饭之后母亲就去上班了,是村子附近的一个小工厂,规模算不上是很大,也就百来号人。 工作时间早上七点半到中午十一点,下午一点到傍晚五点半,一天八个小时,一天工资一百一十元,额外加班的话,会有额外的加班费。 时间嘛,不算长,办厂的一般也都是附近村镇的人,为了照顾家长接孩子的时间。工资嘛,也不算高,一个月上三十天班,没有加班的话,也就三千三百块钱的工资。 厂里也管饭,一顿按两三块钱的标准扣,虽然肯定不是很好吃,但管够,馒头配菜管你吃饱为止。至于吃不吃,看自己。 吃的人多,不吃的人也不少,毕竟上工的都是附近十里八村的人,骑个电瓶车摩托车什么的,十来分钟,甚至有的分钟都到家了,也不存在来不来得及这一说。 双休日没有双倍工资这一说,当天上班当天有钱,有事的话提前讲一声,也就是当天不去当天没有工资罢了。 母亲的身体不好,重活自然也是干不了的,厂里边有做饭的工作,一个月两千五百块钱,每天午饭和晚饭的时间过去做做饭就好,好几个大爷大妈加在一起做百来号人的饭,工作量其实也还好。 但工资确实有点低,母亲经常还要吃药,然后还分出一部分管他上学,又要管着平日里的吃喝,柴米油盐,电费水费什么的,杂七杂八的加起来一堆,算下来就不够了。 三千多的工资,每个月多少还能剩点儿,但如果偶尔加个餐,或者有时候碰个意外情况的话,其实还是剩不下来。 日子过得确实捉襟见肘。 否则他也不至于想着辍学打工帮家里缓解压力。 尤其是他更想带母亲去大医院检查检查,最好能把病治好,但体检一套下来好像得好几百块钱,母亲一直不舍得。 掀开厨房的锅盖,锅里还有母亲早上剩下来的小半锅小米汤,大概一碗的样子,母亲做饭做了几十年,份量的多少还是能够把握住的。 家里用的液化气,他把火拧开,把锅放上去热了热汤,热好之后却没有盛出来,而是先放在那里。 发烧似乎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不舒服的感觉,但基本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昨晚上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有点难受。 他走到浴室把热水器打开,然后转身去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在浴室里把衣服脱掉扔进盆子里,然后接水,撒上洗衣粉浸泡着。 等水温差不多好了,他过去开始洗,几分钟的时间草草了事,然后擦干净换上衣服。 把锅里的汤盛进碗里,沿着碗边抿了一口,微微有点烫,但是也差不多了。 他拿着碗,放在手里轻轻的晃荡着,懒得再去抽筷子了,忽然鼻子里传来一股瘙痒,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阿切——!” 喷嚏打的挺响,似乎也有些过于来劲了,连带着他的身体都跟着调动了起来。 手一抖,碗一歪,径直的朝着地面落去。 “卧槽!” 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接,脑子里想的是千万别掉下去,汤洒了也就洒了,可是瓷碗好歹还有点儿价值。 他弯腰伸手,却没想到还真接住了…… 嗯…… 其实也不知道算是接住了还是没接住。 像是时间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眼前的画面突然静止不动了起来。 洒出来的汤汁也好,尚在碗里的汤汁也好,都悬挂在了半空中,保持着自己原本的轨迹,但就是停在了那里。 瓷碗斜着倒扣在汤汁上,与汤汁一起停在半空中,画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这……” 魏子涵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唰! 下一刻,还有点烫的汤汁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下意识的缩回了手,也就与那随之落下来的瓷碗擦肩而过,然后耳边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 他回了神,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看着脚下洒落的汤汁和碎碗,他的脑海里却一直都是刚才的那一幕。 停留在半空中的小米汤和陶瓷碗…… 是我眼花了还是见鬼了? 他愣了好半天,最后蹲下身来,目光注视着掉落在地面上的一片瓷碗碎片,脑海里想的是让它飞起来的画面…… 一秒,两秒…… 碎片一动不动,仿佛在对他发出无声的嘲笑。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目光停留在了有些干涸的汤汁上。 他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起了身,重新找出一只碗,用水龙头接了一碗水,然后放在灶台上。 他就站在那里,目光死死的盯着灶台上的那碗水。 一分钟,两分钟…… 魏子涵徘徊于皱眉松眉之间,脸上的表情都换了好几次,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分钟的时候,那碗水的水面上突然荡起一圈涟漪。 而也就是看到这一幕之后,魏子涵突然就笑了。 室内,无风,他离碗有近两米的距离,没有震动,没有外物,碗里为什么会凭空荡漾起一圈涟漪? 他闭上眼睛,回想方才的那种感觉,大概半分钟过后,他又睁开了眼睛。 依旧是直直的盯着,但这一次,碗里的水先是凭空而动,沿着逆时针的方向开始转动,速度由慢而快,不过呼吸之间,碗的中央便起了一圈漩涡。 魏子涵脸上的笑意愈浓,下一刻,碗里的水突然钻出来一条“水蛇”,盘旋着凭空游动,从碗里蹦到了半空中。 魏子涵抬起手,那“水蛇”便冲着他“游”了过来,绕着他的手臂转了几圈,然后随着魏子涵再一抬手,那“水蛇”便贴着他的胸膛向上直冲而去。 在即将碰触到头上的房顶的时候,“砰”的一声炸开,化作四散飞溅的水珠,在厨房里制造了一场短暂的绵绵细雨。 “哈……哈哈……” 魏子涵闭着眼睛,虽然被“绵绵细雨”淋了一头,但他还是笑了,笑的很开心。 他不知道这股能力从何而来,但说实话,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很满意,满意这个非同寻常的“超能力”。 他不知道他的“超能力”威力有多大,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他与常人在此刻开始变得不同。 他受够了普普通通甚至低人一等。 曾以为我与众不同,可实际上我和别人根本没什么不同,甚至在揉和了财富背景这些现实因素之后,我竟然比普通人还不如。 受够了旁人的嘲笑与轻慢,受够了无能为力的懦弱,此刻的他又怎么可能不欣喜若狂? 所以他笑的很开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却依然笑个不停。 直到院子里一阵叽叽喳喳的麻雀叫声传入他的耳畔,他才慢慢的止住了笑声。 他走进院子,愉快的心情让他看什么都感觉焕然一新。 他看到了后院里种的那棵梧桐树,也看到了没了多少树叶之后,停留在上面的两只麻雀。 “你们好啊,小鸟。” 他甚至有闲情雅致去和小鸟打个傻傻的招呼。 伸手一招,院子里一个盆子里的水便跳出来一只“水鸟”,挥动着翅膀跳上树梢。 那麻雀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有一只翅膀一扇,直接就飞走了,另一只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怎么样,在树枝之间跳了跳,甚至还歪头看了一眼那只“水鸟”。 下一刻,那“水鸟”突然变成一只手掌,那麻雀想飞,却已经来不及了,刚刚跳离枝头,就被那“手掌”抓了回来。 “水手”带着麻雀来到了魏子涵身前,就停留在他头顶斜上方,或许是因为太高兴了,浑身湿漉漉的小麻雀,魏子涵此刻竟也觉得那么好看。 但鸟儿会感到害怕,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身躯扭动之间,一泡鸟屎落在了魏子涵的脚边。 他嘴角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于平静,眯着眼睛又看了一眼斜上方的麻雀,随后转过了身不再理会。 啪! 魏子涵转身没走两步,那麻雀就从半空中掉了下来,湿漉漉的羽毛,脑袋歪着,鸟喙微张,却是没了生息。 第67章 人造超人?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谈谈?” 昨夜,任梦真和星星睡在了一个房间里,平时任梦真只是不愿意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而已,并不代表家里没有其他的房间。 像洛城农村的小院落,两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都不算什么,张延见过一个比较狠的,是他的一个朋友,家里直接整了个五室一厅。 最小的一个卧室只有五平米左右,面积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一个电脑桌和一个沙发,平日里他玩游戏什么的就到这个房间里住,听说以后是准备整成儿童房之类的。 不过让张延比较意外的是,昨日趁着傍晚任梦真到厨房做饭的时候,星星居然会主动找上他。 先主动表明了自己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任梦真人好,她有些贪恋这种温情罢了,至于其他的信息,若是张延想知道,就等哪天任梦真不在家的时候,她再和张延好好聊聊。 正好,今天天气不错,临近中午的时候,温度也差不多升起来了,任梦真在十一点多点儿的时候就做好了饭,花了十来分钟吃完之后,然后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 说是要给星星买几件衣服。 本来也想过带着星星一块儿去的,但一来……星星目前的身份有些敏感,还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二来嘛,星星原来的衣服都破的不成样了,肯定没办法穿,家里也没有小孩子的衣服,只能让星星先穿着大号的上衣,一件顶一套。但这种的只能在家里穿,出去可不太合适。 虽说星星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穿什么应该没太大的影响,但反过来一想,星星之前还不知道遭遇过什么,这才刚刚平静下来,自己要是突然带她去人多的场合……好像也不行。 想来想去,她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反正星星的外形尺寸她大概还是能记住的,大不了往大一号的买,以后有机会了再带星星一块儿去。 如此一来,却也给张延和星星制造了一个合适的对话环境。 “好。” 星星点了点头,然后抱着碗,慢慢的走到张延的对面,坐在桌子的另一侧。 外形还是孩童的外形,抱着碗走动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可爱,但是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很成熟? 和她稚嫩的外表很是不搭。 “你的真名就叫做星星吗?” “是,星星,但是姓什么我忘了。” 忘了姓什么?也没关系,这个并不重要。 “你多大了?” “具体年龄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按照我的记忆来说,应该是九岁。” “按照你的记忆?” 盲生发现了华点,张延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不太正常的说辞。 “嗯,记忆。” 星星放下手里的勺子,眯着眼睛似乎是在整理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我不记得我自己是哪里人,六岁之前的记忆有些模糊,那个时候可能并不太关注玩闹以外的信息,就连岁数这个信息我也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不过我想大抵是没错的。” “在六岁之后,我被卖给了一群……研究人员?” “卖?” 盲生又发现了华点。 “对。” 星星笑了一下,很可爱,却莫名的有些凄凉。 “足足一千万呢,以前不知道是个什么概念,但现在知道了,很多,普通家庭可能两辈子都挣不到。” 两辈子? 张延以前粗略的算过一笔账,按照一个人二十岁左右开始工作赚钱,六十岁退休,大概工作四十年的时间来计算。 然后每个月八千到一万的工资,不吃不喝,一年就粗算成十万块钱留存,可实际上呢?多数人可能一半都留不下来。 四十年,四百万,这个数字肯定不是实际数字,只是计算一个大概。因为过程当中还有工资涨幅等其他因素。 乍一看,好像很多的样子。 但只是满足四百万的目标,就有很多先决条件。 比如以二十岁为,这个时候的工资就要在八千乃至一万块钱的水平,然后四十年岁月的兢兢业业,省吃俭用,不生病,不买其他东西。 只是这些就感觉挺难了,更不用说有点意外什么的。 所以,赚钱归赚钱,剩余归剩余,这两个是不能混为一谈的。 就他们这个村子,百余户人口,能被称得上是“有钱的”也就那么几个而已。 一千万,对于能挣钱的来说,或许并不算难,甚至可能说是简单,但这个世界上“有能力”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还是普普通通的人。 “我被卖到了一个实验室,在那里,我看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孩子。” 星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 “估计应该有好几万。” 好……好几万? 张延承认他被惊到了一下。 好几万的孩子? 这……有点夸张了? “我说的好几万是总数,实际上,一开始只有一百个左右,只不过实验品失败了以后会被丢弃,然后有新的实验品被投入,所有总数加起来,大概有好几万的样子,至于具体数字是多少,那我就不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呢,以前小时候上的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所有学生加起来也才五六百人,几万人的话,岂不是要将近上百个学校? 啊,好像还是很多。 不,是巨多好! “他们要做什么?什么实验品?那你们小孩子做实验吗?” 张延忍不住问道,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但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忍不住被惊到了。 几万个孩童的实验,失败品被丢掉…… 真是丧心病狂! “artificial superan” 星星笑意盈盈的说出这个词汇。 “我在他们的实验计划书上看到过这个标题,翻译过来就是,人造超人。” 人造超人? 这个词汇张延并不陌生,很多影视剧里都会有这种情节,最屌的都有“人造神”了,所以“人造超人”的逼格并不算很强。 虽然也挺离谱的就是了。 “那个实验室里有几个非常重要的理论,我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却记在了脑子里。” 星星拿起勺子挖了一勺米饭放进嘴里,咀嚼几下咽进肚子里,然后才继续说道。 “比如说排在最前面的,就是一个永生的标题,而永生的标题下面,挂在第一条的理论是这样的。人体衰老的本质源于细胞的衰老,但细胞其实是可以再生的,那么假设在一个人体内细胞活力正充沛的年纪,从他的体内取出一部分细胞,既不影响人本身的存活,又得到了一部分此人活力充沛的细胞。” “等到此人以后体内细胞衰老的时候,把之前取出来的细胞注入此人的身体,让这部分活力充沛的细胞在他的体内分裂再生,是不是就能达到返老还童的效果?如果可以,就算暂时达不到永生,也能大大延长人的寿命。” 话音落下,星星看了一眼皱眉思索的张延,拿勺子敲了敲碗,笑道。 “我只是记了个大概,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向你表达出来而已,或许会有遗漏,也或许会有理解不到位的地方,你可不要陷进去了。” 的确,哪怕是张延一个不太懂的人,在听到这个理论的时候都能找出几个问题。 比如取出来的那部分活力细胞怎么保存?又怎么保证注入回去的时候不会出现排斥反应?还有最关键的一点,细胞的分裂速度,先不说放回去的时候能产生多大的效果,就单说取出来的时候,又会对人产生多大的影响? 可是细胞分裂速度的话,孩童的细胞活力应该是最强的,毕竟是生长过程中,但是……啊,好头疼,这些东西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涉及的,太复杂了。 “所以他们是拿你们在研究永生吗?” 张延敲了敲有些头疼的脑袋。 “不是,我之前说过了,永生只是一个排名靠前的话题,这个话题,据我所知他们还没有得到实际的成果,他们主要研究的,还是人造超人那个话题,而且还取得了实际性的进展。” “实际性的进展?” “人受了伤,血液会进行自我凝固,体内血液也可以再生,如果把这个过程加快运转呢?会得到什么?” “快速愈合,快速修复。” “如果是被加快了几千倍甚至几万倍呢?” 这…… 张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真到了这种程度的话,理论上来说,只要体内的器官不遭到破坏的话,基本可以说是“无伤”。 啊,那还好,还比不上自己的,虽然自己身体的修复速度没有那么夸张,但却是全方位的,只要身体不被干碎,什么骨折脱臼,断两根血管什么的,都是小意思,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想到这里,他倒是松了一口气,但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问题? “你应该看过一个新闻,一个母亲为了救助被压在汽车下的孩子,情急之下徒手抬起一辆汽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体内是有着潜能的,只是平时被“封印”着,在一定特定条件下,是可以被激发出来的。 “所以,成功了吗?” 张延没记错的话,星星刚才说了“而且还取得了实际性的进展”? “是的,成功了,虽然还不是很完美,但大概能在普通成年人的二三十倍这样子。” 星星笑着点了点头。 嘶——! 这也有点离谱了啊,二三十倍的身体素质,这些东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说能打二三十个人这么简单,说句不夸张的,用“人形兵器”来形容完全没问题。 虽然比不上影视剧里的超人那样飞天遁地,但称为“超人”,还真没什么问题。 重要的是,足足几万个“人形兵器”啊,这是要变天啊? “所以把你们放出来,是要执行什么任务吗?” 第68章 丢失 张延有些头疼,如果这些“人形兵器”进入社会当中是要搞事情的话,那还真是要乱了套了。 “那这个倒是你误会了。” 星星摇了摇头,道。 “第一,我不是被放出来的,是因为政府摧毁了那个实验室,我趁乱逃出来的。第二,那个实验室的成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夸张,做实验嘛,就是要耗费大量的时间,经过无数次的失败,才能取得一步步的进展,所以迄今为止,他们只得到了一个半成品,连这个半成品都还没有完善,更不用说大规模推广了。” “而现在,实验室被摧毁,他们为了不被政府得到好处,在实验室被彻底摧毁之前,就先一步把那些资料给毁了,并且还炸毁了实验室,如果他们没有备份的话,大概他们的研究步伐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后最最重要的是,面对政府军队的重重包围,那些普通人是没有能力反抗的,整个实验室当中,也就只有那一个半成品逃了出来而已,其他的人估计都死在了那次爆炸当中,至于到底有没有活口,估计也只有政府那边才知道了。” 哦,这样啊。 那挺好的。 “不过……半成品?” 如果星星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不用想,那么逃出来的半成品肯定就是她了。 “比拟成年人的思维能力,二三十倍标准成年男子的身体素质,增强的五感,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快速愈合和修复,这些就是我全部的能力。具体原理,研究思路,你不用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你呢?” 星星抬起头,小小的眸子里面尽是藏不住的好奇与火热。 “你的能力是什么?我感受得到,你很危险,是对我有足够威胁程度的危险,你经历过什么?你的能力又是什么?” 她是科技力量的产物,但其中的缺陷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本以为自己已经算是一个怪物,但在见到张延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虽然不知道对方是通过什么途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但他和她一样,都已经变成了“怪物”。 “我?” 张延诧异了一下,然后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的说道。 “我的能力?嗯……超……超能力。至于经历嘛,嗯……以前做了个梦。” “啊?” 星星张大了嘴巴,一脸呆滞的表情,随后一拍桌子,气冲冲的冲他吼道。 “你在逗我吗?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说的是真的。” 张延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道。 他的能力确实是源于一场梦,具体是什么原因,他自己也不知道。 能力嘛,意念控物,说是“超能力”也不过分。 至于强度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评判,因为感官之类的强度都提升了,如果单纯以力量来衡量的话,他只知道他的能力大概在五百公斤左右,也就是半吨。 半吨的重量,五米之内,他基本可以自由操控,包括生物的“体内结构”。 甚至说句有点夸张的,五米之内,在这个程度之内,他就是绝对的掌控者。 超出这个范围,超出这个重量之后,就会有些力不从心。 越远,控制力越弱,越重,控制力也是越弱。 但这些东西他自己知道就好了,他是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别说现在还没有对这个小丫头彻底信任,就算彻底信任了,他也不一定会说。 “你……你真不要脸!” 星星愤怒的盯着他好一会儿,但张延却是不为所动,整的星星也没了脾气,只能愤愤的重新坐了下来,把怨气发泄在了碗里的米饭上。 真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不过……也挺好的。 建立在星星说的都是真话的前提下,那她无非也就是个缺爱的小孩子罢了。 被家人卖给了实验室,经历了应该是三年时间的实验,期间遭遇了什么不得而知,张延也没有询问,但其实想想都知道肯定不好过。 实验品有失败的,有取得进展的,失败的会被当做垃圾处理掉,只看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其中的艰险。 万幸是这个丫头命大,能活到最后,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至于实验品有没有什么后遗症…… 张延看了星星一眼,既然她没有主动开口,那自己也没必要追根问底。他只要确认这个丫头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就够了。 至少现在看来结果不错,毕竟如果这丫头真的想对任梦真做什么的话,她是有这个能力和时间的,但是却没有。 一个善良的少女,一个缺爱的小女孩儿,如果彼此能够付出真心的话,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滴滴滴…… 正思索之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张延伸手拿过,一看,是任梦真的。 “怎么了阿真?” 他把电话接通问道。 “哥……” 电话那头的任梦真语气明显不对,带着明显的哭腔。 “哥……我……我在镇上的新时代服饰广场,我……我……” “怎么了,别急,你慢慢说。” 张延心头一沉,心想着莫不是被人欺负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我……我把妈妈留给我的戒指给弄丢了,呜呜呜,哥,那个戒指……那是我妈妈唯一留给我的东西,我真的……呜呜呜……” 原来只是东西丢了。 张延松了一口气,至少没那么紧张了,至于任梦真口中的那个戒指,张延倒是知道,是一个金戒指,也就一两克的样子,任梦真用红绳穿着,平时就挂在她的脖子上。 东西值不了多少钱,最大的价值就是因为是任梦真的母亲留给她的,具有重大的纪念意义罢了。 啊,听到任梦真哭鼻子的声音,张延才猛然想起来。 说到底,阿真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才显得比同龄人成熟了一些些,更懂事一些些。 “你先别急。” 知道不是碰上了危险,张延倒是不紧张了,轻声安慰道。 “先想想自己去过哪里,看看是不是掉在地上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报警,现在到处都有监控,放心,丢不了的。” “可……可是已经有人报过警了,现在已经有警察来了,但是……有点不对劲,哥,你能过来一趟吗?” 去镇上一趟?当然没问题。 “好,那你稍等一会儿,注意自身安全,我马上就到。” 放下手机,张延起身就要走,却被星星拉住了衣角。 “是姐姐遇上事了吗?我也要去。” “你?” 张延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歪着嘴说道。 “裤衩子都没穿,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 “你!” 星星又羞又恼,她身上现在还穿着任梦真的短袖,现在也就是多披了个外套,但里面确实是没穿的,原来的那套衣服破了好多洞,而且又很脏,昨天晚上已经被任梦真给丢掉了,她现在确实没有衣服穿。 “在家等着。” 张延习惯性的去找电瓶车的钥匙,手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电瓶车被任梦真给骑走了。他转身一边去推自行车,一边对着星星说道。 “丢个东西而已,又没什么危险,我过去一趟就回来了,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知道了,赶紧滚。” 星星奶声奶气的咆哮。 张延嘿嘿一笑,突然觉得家里有个能拌嘴的小东西好像也挺不错。 锁了门,蹬上自行车,两条腿蹬的飞快,速度直接拉到四十多迈。 要不是担心过于惊世骇俗,再加上可能自行车的车链子承受不住,他随随便便都能拉到七十迈的好。 两三公里的路程,算不上远,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 这里并没有什么大型商场之类的建筑,最大的只是两个超市,占地两百多平米的样子,上下两层。 这里是一个十字街口,之所以发展起来,也只是因为附近有整个镇上人口最多的一个村子,再加上这边确实地理位置不错,连镇政府都建在了十字路口旁边,慢慢的也就发展起来了,多了很多商家。 新时代服饰广场就在十字路口往北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听名字感觉有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意思,但其实也就是个占地一百平米左右的店铺。 就一层,里面分了好几个区域,算得上是品类齐全,价格比起专卖店也便宜许多,所以平日里的生意也算不错,除却那些喜欢网上购物的以外,附近很多人都会来这里买衣服。 “阿真,怎么了?” 车子停在新时代服饰广场对面的广场上,一个占地两百平米上下的小广场,背靠着的就是镇政府,占据了十字路口四个角其中的一角。 广场上面有一些运动器材,躺椅座椅自然也少不了,花坛的边边角角处,还有两个刻着棋盘的石桌,而广场的最中间,还有一座雕着企业logo的雕塑。 这个没办法,因为这个广场就是这家公司捐出来的。 “哥,你看那边。” 任梦真眼角还很红,倒是已经不哭了,看到张延过来询问,她指了指广场那边聚集着的一群人。 “那边好多人都跟我一样,都是丢了东西,刚才已经有人报过警了,就是涉及到的人太多了,警察好像在申请人力资源。” 张延扭头一看,嚯,好家伙,两百平米的广场上,现在差不多四五分之一的面积上都站上了人,放眼望过去,一百个人也是有的。要不是他们现在服饰广场前面的阶梯上,有高度差,怕是都看不见中间被围着的那两个警察。 “围观群众也太多了?” 张延皱着眉头,“他们围着人家警察做什么?这不是耽误人家办案吗?” 也耽误我过去询问。 “呃……那个……” 任梦真挠了挠嘴角,轻轻的说了一句。 “那些围着的,他们都是失主。” “啊?” 第69章 飞驰的自行车 失主? 一百多个? 张延被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有些是陪着失主的家人朋友,但丢东西的也确实很多,刚才那两位警察问了一下,至少有三十四个。” 任梦真解释了一下。 可是三四十个也不少了啊。 别说这里的人流量比不上闹市街区,偷东西的没那么容易下手,就算能达到那样的环境,可一下子出三四十次手,这也太离谱了? 真不怕死吗? “调监控了吗?” “调了。” 任梦真点点头,扁着嘴巴说道,“但是很奇怪,附近的监控不知道怎么回事,摄像头上都被糊上了一层泥水,根本没办法使用。” 好家伙,还是预谋作案?搞不好还是团伙作案? “那你还是想想你今天都去过哪里。” 张延觉得有点头疼。 “还记得最后一次确认东西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大概是什么时候吗?有没有自己觉得比较有可能的地方?我们先找一下试试。” 本来还想着借用一下警方的力量,毕竟是被偷走的,东西大概率是不会在附近了,他的感知能力是有范围的,如果是掉在附近还好,可如果是被人偷走,那他的感知能力其实还不如警方调调监控。 没想到监控录像没办法调,再加上现在那两位警察被这么多人围着,短时间内估计是接触不上了,他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先试着找一下,也许真的是丢失,也许能找到呢? “别的地方我也没去。” 任梦真转过头看了一眼背后的服饰广场,可怜兮兮的说道,“我就只来过这里,在这边转了半天,其他的地方我哪里都没去。” 说罢,她又从领口处翻出红绳,只是那红绳上面已经没有了东西,而且居然还断了。 “你衣领这里是怎么回事?” 张延一眼就看到了任梦真胸前衣服的一片湿润,别说现在天气凉,就算是大夏天也是有点反常的。 “我也不知道。” 任梦真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边思索边回道。 “我本来在那里挑衣服,弯着腰嘛,挑好之后我就直了一下腰,然后这衣服前面冰冰凉的,我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就沾了水,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东西丢了的,我把绳子扯出来,它就已经断了。” 好,那这样看来,就不像是单纯的丢失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手段,但多半是被蓄意偷窃了。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闭上眼睛,开启上帝视角。 以他的身体为圆心,周围三十米之内的事物尽数收入眼底。 重点自然是服饰广场内部。 卖外套的区域,棉衣的区域,卫衣,裙子,裤子,鞋子…… 都没有? 他睁开眼,侧过头,“视线”向外延伸。 诉苦的失主,苦恼的警察,看热闹的旁观者,挑选衣服的顾客,刷短视频的收银员,卖烧饼的大哥…… 嗯? 他猛的睁开眼睛,目光投向了二十米开外,广场一角停着的一辆自行车。 车子上坐了一个年轻人,样子普普通通的,戴着眼镜,看样子估计还是个学生,此刻前半身正俯在车把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那边围着的那一群人。 而张延的注意力,就凝聚在了那个人胸前斜挎着的黑色挎包上。 金子?玉石? 什么手镯,耳环,戒指,一应俱全,看来作案的人就是他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奇怪的目光,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突然抬起了头,别的什么地方也不看,径直的回视到了张延的目光。 四目相对,倒是让张延有些惊讶起来。 这个人居然…… 哦,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刚才没仔细观察,现在再一看,这个人居然也给到了自己一些压迫的感觉? 他也不是普通人! 一晃神之间,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却是已经调转车头,准备走人了。 “哥,你怎么了?” 看到张延半天不说话,任梦真好奇的问了一句。 “没事。” 张延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你在这里等着,或者回家也行,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我肯定会把东西找到的。” 说罢,他直接就小跑着靠向了自己的自行车。 “哎,哥。” 任梦真一头雾水,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延却已经跑开了,她也只能把其他话咽进了肚子里,然后往旁边走了几步,蹲下来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呆呆的看着广场上围着的那一群人。 …… 截止到看见那个奇怪的男人之前,魏子涵今天一整天还都是挺愉悦的。 获得了非常不错的能力,让他整个人的心态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甚至都等不到第二天,直接今天就来到了镇上的十字街。 他没有选择对现金动手,因为现在的人基本上都不带现金的,手机可以支付,自然更加便捷,拿着一个手机出来就够了,带现金还有丢失的风险。 他也想过弄几部手机什么的,水果手机现在一部不也几千块钱的吗,但是高科技的东西他也不太懂,手机定位锁定什么的,太麻烦了,搞不好还容易查到自己。 思来想去,首饰就变成了他的第一选择。 有价值,体积小,回收起来也方便,毕竟首饰可不会有实名认证信息之类的。 只要不被抓到把柄,之后他甚至可以想办法把那些首饰弄成金块什么的,也不会影响价值,只要每次在同一个地方不要出手太多,理论上应该是安全的。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了。 一切都很顺利。 遮住摄像头,操控水化物把东西偷出来,只要避过人的视线,他根本不会被发现。 他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去看一看那些失主们焦急愤怒,却无可奈何的狼狈模样。 这让他觉得很满足。 直到他感受到了一道异样的目光,如针扎刀割,又似是野兽捕食,让他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根本没办法忽视。 他本能的感觉到对方应该和他是一类人。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他早就想到了,既然他能够莫名其妙的获得“超能力”,那为什么别人不行? 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而且直觉上觉得对方似乎比他更强? 这种感觉让他生出了慌乱的情绪。 他顾不得再欣赏自己的杰作,转身就准备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那个家伙居然追了上来? 自行车骑出去了几百米,他一回头,那个家伙也骑着一辆自行车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而且一直在看着自己。 该死,是要“捕猎”吗? 他看过很多小说,小说里有很多都是这么写的,捕猎“同类”,掠夺对方的“能力”收为己用,就会让自己变得更强,那个家伙该不会是同样的目的?不然没理由第一次见面就咬着自己不放。 这怎么行。 “超能力”带给他的体验前所未有,他还没体验够呢,他怎么可能舍得交出去? 而且谁知道那家伙是要“能力”还是要命? 万一捕猎的方式是杀死猎物呢? 一想到这里,魏子涵心中恐慌更甚,顾不得会不会引起周围人的骚动,身子半站起来,两只脚拼命的往下踩,自行车的两个轮子就像安了马达一样,转的那叫一个快。 “操!这家伙这么勇的吗?” 张延心中暗骂,他并不想伸张什么正义,他只想拿回任梦真的那一个指环而已,至于其他人的遗失物,说实话张延并没有什么兴趣。 只是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这么卖力,不就是一点首饰嘛,用得着这么拼的吗? 一咬牙,张延也半站了起来,脚下速度加快,速度直接往上飙升几十迈。 “嚯!” 街口下棋的老大爷被刮起的风尘迷了眼,一边摆着手驱赶着尘灰,一边把目光投向了身后,待看清楚是两辆飞驰的自行车的时候,几个大爷都懵逼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会如此勇猛?” “这是在飙车吗?自行车也能飙?” “老田家的孩子不是经常骑着一辆山地自行车在下面转悠吗,我记得那车好像也骑不了这么快?” “不行报警,这……这都超速了这。” …… 十字街口一路向北,过了掘山村之后就是一条直通北的大道,大概一点八公里远后,就是一条横向的高速公路,前年刚修建好并且投入使用。 过了横着的高速公路后,再往北还有一段路途,大概一公里左右的样子,然后还有一条横着的路,但这条横路其实原本是丘陵,并不长,两端的尽头是南北纵向连接着主路。 而这条路再往北,就是伊河。 两辆自行车驶过了两公里的南北纵向路,穿过了横向的高速公路,再驶过一公里左右的南北纵向路,就在第二条横向路准备转弯的时候。 “咔”的一声,魏子涵的自行车链条突然断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魏子涵有些措手不及,一愣神的功夫,拐弯时的平衡也没把握好,车子往旁边一歪,整个人带着车子直接就掉到公路以外去了。 好在河边附近的土地松软,而且常年芦苇草丛不断,出了几道擦伤之外,魏子涵并没有什么大碍。 主要还是车子坏了,而且那个家伙也已经追了上来。 真是得理不饶人。 魏子涵从地上爬起来,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心头也生了火。 但下一刻,他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昏了头了,这里可是在河边,而河里最不缺的是什么?是水啊! “哈。” 魏子涵咧开嘴笑了,“追了老子一路,现在该轮到老子了?” 一挥手,身后水面之中突然就钻出来了五道水柱,化作五条“水蛇”,然后向着张延就冲了过去。 第70章 控水 “控水之术?” 张延双眼瞳孔蓦然一缩,这还是他第一次遇见和他能力有些相似的家伙。 虽然他遇见的“超凡之人”也不算多,但他以为大多数应该都是谭国鸿和王会平他们那样的…… 不过惊讶归惊讶,但他很快也就释然了,毕竟之前有第一个谭国鸿第二个王会平,那在他之后再出现一个类似他的能力的家伙,自然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他们两个人的能力就有点像是网络游戏当中的“术士”,也像火影忍者当中的忍者一样。 只不过一个是“水属性”,一个是“意念力”? 心里这样想着,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双臂交叉挡于胸前,一道无形的精神力屏障瞬间形成在他面前。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是他第一次与这种对手交手,所以一上来他就用出了八成以上的力量,只留些许空余以备不时之需。 但…… 他属实没想到,那看似张牙舞爪的“水蛇”,竟然在与他屏障相撞的一瞬间就分崩离析,就像水龙头里的水对上了墙壁,对碰之后丝毫没有起到作用,化作漫天水花四散飞溅。 这…… 他愣了,对面的那个家伙好像也愣了一下。 张延是没想到这家伙的能力水准居然这么弱?当初谭国鸿的一拳头怕是都比这一招强上几倍不止。 魏子涵却是没想到对面这个家伙居然这么强?自己的能力在他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场面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尴尬。 但魏子涵倒是先一步反应了过来,知道不能对拼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跑。 既然确定了目标,那接下来就简单多了。 手一挥,河水当中再次飘出一团,而后双手一合一分,那一团水也随之变成了数十个体积更小的水团。 既然力量比不过,那就分散出击,能给对方造成干扰才是目的。 唰唰唰…… 犹如雨点一般前仆后继,数十个拳头大小的水团争先恐后的朝着张延疾冲而去,而魏子涵本人却是扭头就朝着河水的方向奔跑而去。 他能操控水,自然也不怕水,反而到了水里他才是如鱼得水,逃跑的希望也更大。 但他不知道的是,大概摸索到他能力强弱的张延,在面对他的攻击的时候已经不再忌惮,虽然张延本身并没有多少对敌经验,但他忽然发现…… 对面这个家伙似乎比自己更离谱? 就算他们现在是菜鸡互啄,他也是更强的那一只菜鸡! 不再全面防御,他直接开始试着去控制那些飞来的水球。 任由它们进入到自己的控制范围内,然后直接夺取它们的控制权,反手一指,直接就是谁扔的还扔给谁。 “卧槽!” 但这一幕却是把魏子涵吓得够呛,自己丢出去的东西没打到对方就算了,居然还被对方给丢了回来? td这可不是丢沙包游戏啊,哪里可以这么简单的? 他被吓得腿一软,离河边仅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哪怕是个普通人过来,也能在两三秒钟之内跳进去。 咔! 脚踝上似乎多了一只手,却是看不见的,抓他的脚用力一拉,然后他就趴下了。 他扭过头,看不见,但是却有感觉,能感觉到确实是有东西在“抓”着自己的脚的。 “d见鬼了?” 魏子涵心脏怦怦的一阵乱跳,再不复刚得到能力时的兴奋与骄傲,只觉得这个“圈子”好像也太难混了,第一个碰到的“同行”都这么厉害? “滴滴滴……” 路上不远处突然驶来一辆面包车,看着有些年头了,车身有点破旧,看不清楚里面坐的什么人,但这辆面包车的出现,对于此刻的魏子涵确实如同救星一样的存在。 成与不成,总要试试…… 他此刻的眼睛都快要放光了,连忙操纵着河里的水再次分散出数十道水箭,一股脑的全朝着那面包车砸了过去。 唰唰唰的,跟下雨似的。 “我倒要看看,你是要抓我还是要救人?” 魏子涵咬咬牙,他不介意赌一把。 张延眉头一皱,这家伙动起手来都没有丝毫顾忌吗?对无辜的普通人也下得去手? 他自问不算什么大善人,可对此也做不到视若无睹。 分散出一部分注意力去操控那些“水箭”,但对于魏子涵的控制却是减弱了许多。 而偏偏是这点变化被魏子涵精确的察觉到了,顿时心中大喜,抬头看了一眼那些“水箭”都被张延拦下,魏子涵咬了咬牙,拼尽全力再次出手。 唰唰唰! 这一次足有上百支“水箭”,威力对张延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普通人还是挺有杀伤力的,不比真实的箭矢差多少。 这家伙…… 张延心头升了火气,但也是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能力和经验不足。 这些“水箭”的威力都不大,如果这家伙是对着自己打,他有足够的自信确定自己毫发无伤,但这家伙却选择了牵连无辜的普通人。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的经验不到家,他觉得自己的实力应该是不费力的拦下的,可就是…… 分出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在那些“水箭”上,对于魏子涵的掌控力自然愈发微小,而魏子涵也是适时的抓住了这个机会,拼命的挣脱束缚,然后踉跄着跑到河边纵身一跃。 “噗通”一声,消失在了河里。 该死…… 张延有些恼怒,但是人跑都已经跑了,他也没什么办法,这伊河再怎么说也有那么大呢,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没办法搜索,也不可能守得住。 只能怪他平时不怎么练习自己的能力,明明是可以应对的场面,偏偏没有起到效果。 就好像他手里拿了一把刀,然后对面扔了个石头过来,他是有希望用刀挡住石头的,可最后还是被砸了个包。 呼——! 面包车呼啸而过,似乎刚才的那些与他毫无关系一样,车速都不见有丝毫减弱。 而他车子行驶过后的地面上,如同下雨一样的落下一地的水渍。 “难搞。” 现在社会当中找个人其实并不难,而且他刚才也记住了那个家伙长什么样子,但是找人这种事情……对于警方来说当然是很容易的,身份信息一对比,分分钟找上门。 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有点困难了。 他在想要不要根据自己的描述去搞一张相片,然后在附近村子里面慢慢的找,虽然慢,但应该是有效果的。 那家伙的“作案地点”选择在了镇上,想必住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而且偷完东西之后跑的路线这么熟络的样子,要说他不是附近的人,张延是不相信的。 沙沙沙…… 张延正低头思考问题,忽然听到旁边似乎有什么动静,他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黑色贴身的皮衣皮裤,面容有些许的稚嫩。此刻正蹲在那边的芦苇丛中,露出上半身来,一脸尴尬的看着他。 张延:“……” 杨小萌:“……” “你……你好。” 沉默良久,还是杨小萌率先打破了尴尬的场面。 “你都看到了?” “嗯?嗯。” 嘶…… 有点头疼啊,但如果是这个家伙的话,好像也可以接受。 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和那个丫头星星一样,杨小萌……这个家伙给他的感觉也很不一般。 “你怎么在这里” “啊,我是来这边想……” 杨小萌下意识的回答,但话说了半截,他又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挠这脑袋,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识我吗” 啊?操! 张延威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忘戴口罩了。正想着该怎么解释的时候,杨小萌突然一拍脑门。 “啊,我想起来了,你是昨天的那个……” 等等,昨天那个家伙的话…… 嘶…… 面具男? 啊,虽然是疑似的,但如果真的是的话…… 嘶……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啊。 “你怎么了?” 张延眉头一挑,有些疑惑的问道。 看着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怎么张着嘴巴还流口水了? “啊,没……没事。” 杨小萌缓过神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有些紧张的回答到。 嗯? 张延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孩似乎是脑子有点问题,但看着好像又不太像?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很想这么问一下,但这么直白的问肯定是不礼貌的,而且自己跟她也没什么交集,何必做这种讨人厌的事情呢。 转过身来准备离去,刚转过身,杨小萌突然在身后喊道。 “等……等一下。” “有事?” 张延头也不回,微微侧身。 “我……那个……哦,刚才那个,你是在追那个家伙是?我们可以帮你。” 杨小萌急中生智。 “帮我?” 张延转过身,说实话他确实有点心动,不然凭他一个普通人,找人的话估计得花不少时间。 “条件呢?” 但他不觉得天底下会有的午餐,想要得到什么,就一定要付出点什么。 “你等一下。” 杨小萌从芦苇丛里跳出来,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开通讯录直接拨打了白云枫的电话。 “喂,老大。” 杨小萌语气里除了几分紧张之外,尽是止不住的兴奋。 “来生意了,大生意啊老大。” 第71章 见面 魏子涵的猜想没错,而他的能力也确实给了他一些惊喜。 他跳进了河里,在自己的脑袋前方和河面中间分开了一条通道,确保自己能够在水下也能自由呼吸。 最开始他用的办法就是这样,毕竟他这也是第一次跳河。 之后他开始慢慢的把水放开,只在面部前方留了一点空间,确保水里的氧气能够送到他的面前就行了。 慢慢试验嘛,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 姿势不行就换一个姿势,总能找到一个舒服的点。 他甚至还有闲心在河里玩儿了老半天,最后才悄咪咪的从一个很远的地方上了岸。 而时间已经到了下午。 好在河边平时人也不多,再加上天气慢慢的冷了,河边的路上经常性都看不到一个人,所以也没有人看到他从河里爬上来的这一幕,不然搞不好会出点什么事情。 控制着身上的水渍慢慢蒸发,魏子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有着特殊能力,但他运用的还并不是很熟练。 而且感官还是普通人的层次,大冷天的待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不冷才怪。 瑟缩着身子左右四周都看了一眼,确保周围没有旁人的身影,他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朝着家中赶去。 村子里人烟稀少,再加上这么多年养成的偏孤僻的性格,即使碰见了人,魏子涵也几乎不会主动和别人打招呼。 大多数之后只是看一眼,然后就低下头匆匆离去。 而他的这种模样被旁人看到,也基本上杜绝了会和他主动打招呼的兴趣。 木质的大门,门上还有门栓,套着两个铁环,魏子涵伸手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大门上挂着的铜锁回到家里,然后把大门从里面锁上之后,他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一天过得是真td刺激,虽然有点波折,但好在最后还是有惊无险。 事后再想起来,心中便只剩下了汹涌澎湃。 回到屋里,把胸前的挎包从身上取下来,拉开拉链,哗啦啦的全部倒在了床上。 金戒指,金耳环,珍珠项链,玉石…… 乱七八糟的直晃人眼。 魏子涵高高挂起的嘴角就没有落下,去过。 虽然东西是他一件一件的“拿”过来的,但堆在一起的效果就是另一个层次的了。 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话,这辈子他现实生活当中见到过最多的钱也就是几万块,捆成一捆,压实,其实也没多厚,跟想象当中的场景相比,完全不一样。 而他现在床上铺着的一堆东西,虽然他不知道具体价值,但也知道肯定能值不少钱。 只是后续的处理估计会有点麻烦,虽然去金店回收金银类的首饰不需要实名认证信息,而且一次两三个金戒指啊,两个金手镯啊,这些东西放在现代其实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巨大数目。 小时候感觉能有个几块钱零花钱都了不得了,长大了一点呢,感觉十万八万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再大一点呢,感觉百万富翁都好厉害的样子,但是放到现在来看,突然感觉别人手里有个几百万,都不比小时候听说谁有一二十万的感觉来的强烈。 毕竟现在买房买车,动不动都要奔百万的数目去了。 钱的数目变大了,但感觉购买力变小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后续只要小心一点,大不了多跑几个地方,每个店铺少出手一点东西,应该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 最麻烦的地方他已经解决了,没有人会知道这些东西是他偷的,除了那个家伙…… 但空口白牙的指认,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只要后续自己处理的好了,没有被人抓到把柄,没有人赃并获,他感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后续的处理这些赃物的方式,他还需要好好的考虑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疏漏。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带着笑,魏子涵把这些东西重新装进了挎包里,然后顺手丢到了床尾的衣服堆里,随便的用衣服给盖了一下,然后他就脱衣服准备去睡觉了。 没到睡觉的时间点,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现在精神头不是很好,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现在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褪去外套和裤子,里面的衣服也脱了个精光,随手丢到了床尾摆着的一张凳子上,懒得去整理,也懒得去洗个澡,找了个干净的裤衩子往身上一套,就直接钻进被窝里睡觉了。 要不是不喜欢裸睡,他裤衩子都不打算穿。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下工的母亲在门外不停的扣着门环,魏子涵才艰难的爬起来套了个衣服,然后去开门。 “身体不舒服?” 母亲一开门就焦急的问,“我都拍了半天门了,你要再不开门,我都准备叫人把门撞开了。” 农村,木质的大门比铁门容易弄开。 木质的大门里面一般是套的铁挂环,或者那种粗粗的木栓。 木栓的相对结实一点,但铁挂环的,成年男子用力踹几脚都容易给踹开。 当然不是把铁环踹断,主要是和铁环相连的木质部分,这部分还是很脆弱的。 “有点不舒服,不过没啥事。” 魏子涵撒了个慌,开了门之后,打着哈欠往屋里走。 “就是有点困,我睡一觉就好了,我晚上不饿,也别做我饭了,我先去睡觉。” “这孩子,不吃饭怎么行。” 母亲嘴上说着,但也没有去拦魏子涵。 转身去把门外面的电动自行车推进来,回身关好大门。 洗个手,倒了杯水喝掉,这才去到厨房准备做饭。 习惯性的掀开锅盖,一看,里面还有中午剩下的小半锅面条。 “面条你没吃?中午你吃的啥?午饭也没吃吗?” 母亲嘴上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魏子涵的房间。 “要不要紧?不行的话起来去让医生看看?” 可惜魏子涵现在已经钻进了被窝蒙头睡着觉,不然他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母亲脸上满满的担忧。 “我吃了别的。” 魏子涵声音有些含糊不清的回道,“放心妈,饿了我会自己找东西吃的,就是有点小感冒,昨天晚上鼻子有点不通气儿,没睡好,我补个觉就行了。” “放心。” “真没事儿?” 母亲还是有些担忧。 “真没事儿,我睡一觉就好。” “那行。” 母亲点了点头,勉强认可了这个说法。 “那你先休息,我先去做饭了,你要是想吃的话跟我说一声,我给你端过来。” “好。” 母亲不再多说,看了一眼,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 没过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母亲的声音。 “要是实在不舒服的话,就说,咱们去找医生看看,不然小病拖大病更麻烦。” “我知道了。” 魏子涵提高话音回了一句。 至此,陷入安静…… …… “你……确定你没逗我?” 白云枫狠狠的吸了一口香烟,把剩的烟屁股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一下,然后才把嘴里的白烟吐了出来。 但随后就又从兜里掏出第二支含进嘴里点上。 不是说他烟瘾大的离谱,而是听到的事情过于震撼,他需要做点什么好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疑似面具男? 超凡者? 后者还好一点,虽然有些惊讶,但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头一次碰见,组织里很多成员一开始也都不怎么认识,也是一点点慢慢聚集起来的。 但第一个消息就有点太震撼人心了。 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影响还不太大,但对于他们这些亲历者来说,这个信息就太震撼人了。 那个面具男到现在也还是压在他们心口上的一块石头。 巨石的那种。 是友非敌的话还好,但如果是敌非友,那就太让人难受了。 而现在杨小萌汇报给他的信息是什么? 疑似面具男? 这尼玛也太……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但在我看来……这件事的准确性差不多也有七成。” 杨小萌歪着脑袋想了一下,随即肯定的回答道。 七成? 白云枫挑了挑眉头,这个概率其实已经非常高了,尤其还是杨小萌提出来的。 这丫头的眼睛非常的好使,不只是视力上的,眼光一向也是非常的不错。 如果不是杨小萌其他方面的能力也非常出色,他们甚至都想过要把杨小萌供起来给当个吉祥物来着。 因为她的运气真的很好。 但是这件事情毕竟事关重大,跟以往的经历大不相同,如果这家伙真的是那天晚上的面具男的话,这所代表的含义可不是其他一些小卡拉米能够比拟的。 搞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要不是那些人没有在那只拖鞋上找到线索,我现在也不用这么头疼。” 原本早该确认的,那只拖鞋就是致命线索。 可偏偏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那只拖鞋被那些研究人员翻来覆去的研究到现在,总共动用了不下十种方式,可偏偏什么也没发现。 除了河水的成分以外,上面什么基因残留都没有,就好像刚从生产工厂拿出来的一样,可偏偏那只拖鞋明显就被人穿过,还特么少了一角来着,怎么可能什么也没留下来? 简直离了个大谱! “你们商量好了吗?” 张延皱着眉头,若不是对“同类的组织”感兴趣,再加上确实有用到对方的需求,他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操!” 白云枫又是一口猛吸,还剩下的半支烟也不抽了,直接甩在了地上,然后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摆出一张自认为和善的笑脸,带着杨小萌缓缓走向张延。 “你好。” 白云枫礼貌性的伸出右手。 “初次见面,我姓白,全名白云枫,华区非凡部003号小队的队长。” 第72章 从来不睡 华区? 非凡部? 003号小队? 这些东西倒是头一次听说。 看来如他们这般非凡的人数量还不少?而且还有相关的部门?是政府管理的吗? 心里做了一些简单的猜测,但看到白云枫礼貌的伸手示意,张延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 “姓张,单名一个延字,洛城第三中学三年四班的学生。” 哈? 白云枫和杨小萌都是齐齐一愣,感觉挺有意思的介绍内容。 “张……张先生你好。” 回过神来,白云枫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又开口询问道。 “听小萌说,不久前张先生曾在此处追一个男人?不知道张先生此举是何缘由呢?” “那家伙偷我东西。” 他还想让这些人帮忙找人呢,而且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 “偷东西?能冒昧的问一句,是什么东西吗?” 白云枫似乎有些感兴趣的样子。 “是一枚戒指,准确来说,是我妹妹的戒指,不值什么钱,但意义不同。” 略一沉吟,张延觉得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哦,原来如此。” 白云枫点了点头,略一沉吟,又道。 “我们可以帮你找人,有警方的介入,找个人其实很简单,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是……” “可以,说,我先听听是什么条件?” 条件交换本来就可以想象的到,天底下没有的午餐。 “张先生是个痛快人。” 白云枫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 “如你所想,我们都有一些不正常……呃,不寻常的能力,外界对我们的称谓有很多,什么超人,异能者,异类,但我们自己称呼自己为非凡者,简答明了,就是不同寻常的一类人。” “还不太清楚张先生你的能力,但根据目前的了解来看,应该是类似于精神力的一种,张先生使用过,想必也清楚这个能力对于普通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超越,压制,一但这股力量被运用于普通人的世界当中,那么所能造成的伤害一定是毁灭性的。” 白云峰尽量放平自己的语气,在看到张延好像在认真听的时候,他自己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虽然类似的“劝告”行为进行过很多次,但每一次他基本上都是小心翼翼,就是怕引起对方的什么抵触情绪,从而发生意外。 目前看来一切平稳,白云枫继续说道。 “我们是由政府组织的,这一点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虽然这么说可能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我们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维护社会治安,尽量保护老百姓的生活稳定。” “所以,类似于张先生你,也就是所有的非凡者,我们都需要尽可能的将其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内,这一点张先生你能理解吗?” “可以理解。” 张延点了点头,白云枫说的这一点没什么好争议的,完全可以理解。 “那你们采取的措施是……” “收编,监控,以及……” 白云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 “诛杀!” “这三种措施也是分别的针对于三种不同的情况。” 杨小萌在一旁开口搭话。 “目前所知的非凡者都是由普通人变化而来的,虽然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种变化产生的条件是什么,但变化之后的非凡者,本质上还是自己本人。” “而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作恶的想法,或者说可能会有,但是却做不出来。相反,很多人其实内心都有一种英雄情节,就像西方国家的一些影视剧里的超级英雄,用自己的能力去维护世界和平。” “我们或许比不过那些影视剧里那些超级英雄,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相较于普通人来说,我们这类人其实已经很强大了,而同情,怜悯,保护弱者,这些都是我们人类内心本身就存在的情绪,而这与我们这个部门存在的初衷其实是一致的。” “所以我们接触的大多数非凡者最后都加入了组织,组织需要这些人的力量来维护平稳,这些人也愿意得到政府的承认及接纳,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收编。” “但也有一些不愿意加入组织的。” 白云枫点燃了第三根烟,塞进了嘴里,然后在一旁补充。 “有很多很多的原因,比如说没时间,比如说还想当一个普通市民。我们之前就碰到过一个小孩儿,当时比你还小几岁,而他的能力其实不是很强,就是拥有超越普通人十几倍的反应速度,以及操控微弱的电流。” “说起来当时发现的时候也是机缘巧合,我们的队员当时只是在外面吃饭,恰好看到这个孩子电晕了一个小偷,手指一碰,那个人就倒了。后续深入了解之后我们才知晓了这个孩子的能力。” “我们邀请过他,但他表示还想继续完成学业,以及后续想要做一名职业电竞选手。我们跟他签订了一份不得随意使用能力伤害其他人的协议之后,就没再打扰他了。只是留了一份档案在当地警局,重点关注一下,只要后续他不出现问题,我们也不会找他的麻烦,这一类的就属于监控。” “而第三种的就麻烦了。” 白云枫微皱眉头,道。 “这类人大多数都是生活的不如意,或是贫穷,或是长期受到压迫,反正大同小异,心理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不太健康。骤然得到这种能力之后,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生物似的,行事毫无顾忌,利用自己的能力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们之前也碰到过一个,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原本是工厂里打工的,以前性格听内向的,突然得到了一种类似催眠的能力。” “非法掠夺他人财产,迷j,甚至诱导他人自相残害……完全变成了一个疯子。不过说起来,要不是他做的太过,他这种能力我感觉我们还不太好发现。” “一个厂里打工的,突然住上了豪宅,开上了豪车,那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美女突然对他青睐有加,一天一个,甚至一天好几个的往他家跑,甚至后来但凡跟他有点儿矛盾的,没过两天就或死或残。这谁能看不出来异常?” “这种人,那神经病!” “我们找到他了,本来还想跟他讲道理,可他非但不听,还想弄死我们,那我们就只好先弄死他了。” 没毛病,条理清晰,逻辑通顺,张延感觉自己挑不出来什么毛病。 “我们当然是希望每一个非凡者都能够拥有仁爱之心,能够加入我们一起维护平衡,但我们也知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无私奉献的,所以只要不危害群众,我们也不会强制别人做什么。” 这更像是一个警告,通过谈话告诉你,这个国家存在着这样一个限制非凡者的组织,警告你不要肆意妄为,只要你不搞事,我们就不搞你,但你要搞事,那我们就搞你。 甚至一定程度上也可以反过来说,可以让“组织”帮你办点不要太过分的事。 道理就是我听话,不乱搞事,但我遇上了一点小麻烦,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要帮我呢,我就还继续听话,一直不搞事。但你们要不帮我呢,我的麻烦得不到解决,那我就没办法保证我会不会搞事了。 就像这两个人现在站在这里跟自己谈话,没有提要求之前就先许诺了帮忙,意思就像是我知道你有麻烦,我帮你,你加入我们或者你别搞事就行。 很通顺不是吗? “我有几个问题。” 张延开口道。 “你说,但凡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你。” 白云枫回道。 “第一点。” 张延往旁边走了几步,找了棵树坐了下来,捡起地上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大写的“一”字。 “你们知道这些超人,哦,非凡者,你们知道这些人的能力都是怎么来的吗?是有什么触发条件?还是其他什么?” 或许知道了也没多大意义,但他就是挺好奇的,好奇自己的能力到底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 白云枫回答的很干脆。 “这个我们是真不知道。” 杨小萌在一旁帮腔,“就拿我说,我知道自己有特殊能力的时候,还是因为小时候被蛇给咬了一口,当时我家里人给我送医院了,医生说没事。自那以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灵活了许多,就像这样。” 杨小萌腿一抬,感觉一点儿力气都没用,腿就直接翘到了头顶,来了个立式一字马。 “还有这样。” 腿放下,双手十指交叉,然后两个胳膊同时往后抬,也是轻轻松松的就抬到了后腰的地方,看着就像胳膊转了二百七十度似的。 “身体柔韧度增加,灵敏度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单算速度的话,一百米我全力两三秒就能跑完,还有我的视力也特别好,一千米以外,两千米之内,无遮挡的东西我基本上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体质加强?和星星那种很像? 张延只看了她一眼,就没怎么在意了,毕竟单纯的身体素质强化,听起来确实不怎么震撼人。 “我的是类似于精神力。” 白云枫一开口,张延就忍不住眼睛一亮。 精神力?他自己的好像…… “怎么来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我自己之前有过一个猜测,但对不对我就不知道了。” “怎么说?” 张延好奇的问道。 “应该是锻炼出来的,熬夜熬出来的。” 白云枫嘴角一翘。 “我年轻的时候跟朋友去网通宵,他们后半夜老是睡着,而我……” “从来不睡!” 第73章 有工资吗 张延:“……”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他……他就这样。” 杨小萌都有些尴尬的抽搐了两下。 “看着挺正经的,但是……毕竟精神方面不太正常是。” 确实,有精神方面的超能力,也算是精神不正常了。 “你才精神不正常。” 白云枫回头瞪了杨小萌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他这才说道。 “不过我说是练出来的,其实也不算说错。” “俺也只是前提,我记得大概是在我十五岁那年,我跟朋友在网通宵,那时候物价都不高,我玩到后半夜去上厕所,从兜里掏纸的时候,兜里的五毛钱钢镚掉出来了,我下意识的想着去接,结果那五毛钱就停在半空中不动了,那也是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这种能力。” 突然发现的吗? 张延手中的树枝无意识的在脚边戳来戳去,心想着白云枫发现自身能力的经过和自己的倒是差不多,掉了东西,或者打翻了什么东西,注意力特别集中的时候,突然就运用出了能力。 但和白云枫不一样的是,自己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天生的,一切都是小时候的那一场“梦”。 “我一直都想问一句,白哥你当时不害怕吗?” “怕?” 白云枫回头看了一眼杨小萌,不屑的冷笑一声。 “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当时超兴奋的好吗?我当时屎都不拉了,就在那里丢硬币玩儿,我记得很清楚,丢了几十次,成功了三次,虽然成功率不高,但至少我确定了那不是错觉,而是我真的有超能力。” “td当时给我激动的,裤子一提,网都不上了,骑着我那二八大杠就回家去了,骑到半路才想起来我厕所都没上完,但好在当时还是晚上,天还没亮,我路边随便找了个庄稼地就解决了。” “噫~” 杨小萌捏着鼻子,好像闻到味儿了一样,嫌弃的说道。 “老大你真恶心,想不到你还有这种经历。” “呵,别以为你年纪小,是女的我就不好意思说你。” 白云枫冷笑一声。 “我就不信你小时候没随地大小便过?菜地里?庄稼地?小树林?裤子上?床上?被窝里?饮料瓶……” “好了好了。” 张延都听不下去了,野地里就算了,床上被窝里那得是多小的时候?而且饮料瓶就有点过分了。 “你……不要脸!” “哼。” 张延顿时觉得有些头疼,这俩人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跟两个小孩子一样。 “第二个问题。” 张延引开话题,“像你们,哦,我们这样的非凡者,一共有多少人?而且是只有我们华国有吗?别的国家是不是也有?” “人不少,但相比于人类基数来说又不算太多。” 说到正事儿,白云枫的脸色也郑重起来。 “至于分布,确实,不止我们国家有,西方国家也是有的。” “具体人数我不清楚,因为明面上的数据有时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根据目前的统计数据来看,漂亮国明面上的非凡者数量最多,据说是有一百多个。” “一百多个?” 那好像也不多,毕竟人口有多少?都是几十亿上百亿来计算了。单算一个国家,那也好多亿人口了。 “是不是觉得不多?” 白云枫似乎知道张延在想什么,笑了笑,说道。 “我们华国,非凡部门一共有四支小队,每支队伍三到七人不等,这个主要是按实力和区域来划分的,004号小队一共七个人,我们是003号小队,一共五个人,002号小队也是五个人,而001号小队驻守在首都,一共也才三个人。” “政府成员的刚好二十个人,之前跟你说过的有不愿意加入政府,想好好生活的,据我所知好像是六个人,而这六个人我说句不好听的,其实也就是他们的能力不是很强,再加上他们本人确实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政府才放任他们,不然我们肯定是想方设法的让他们加入我们的。” “就这,一共也才二十六,哦,算上你和那个弄水的家伙,现在是二十八个人,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实际上有些没有暴露的,或者说国家不想让其暴露的,那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这样啊…… 若是这样一对比,那上百的漂亮国,这个数据确实就有点…… 但也说不准哈。 “其他国家的,有几个和我们的数量差不多,也有的只有一两个,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零零散散加起来,明面上的数据不会超过四百个。” 白云枫怂了怂肩,“背地里的我就不知道了。” “那这玩意儿有实力划分吗?怎么衡量强与弱?” 张延又问,手里的树枝在地面上写了一个大写的“三”字。 “其实本来是没有划分的。” 白云枫突然从脖子上摸出来一个吊坠,普通的铁链,尾端挂着一块硬币大小的鳞片。 黑色的,像是鱼鳞,但比普通的鱼鳞明显要大很多。 “这块鳞片是之前国家从海洋里捞出来的,当时见到的是一根长达几百米的触手,有人说是海洋巨大未知生物,也有人说是外星生物,但最终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果。” “我没有见过实物,也不知道那触手有多大,但据说是捞不上来,但是上面的鳞片却是可以剥离下来,于是很多国家都派人下去剥了一堆鳞片用作研究。” “到现在也过去很多年了,因为没有参考资料,所以即使研究出来一些发现,也没办法用作结论,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非凡者得到了一块鳞片,原本是想试试能不能摧毁来着,没想到意外的有了一些发现。” 白云枫把那鳞片吊坠放进手心,然后合起拳头,这才继续说道。 “非凡者把自己的能力作用于鳞片,强化力量的就用力气,操控物体的,比如说控水控火,其实都归类于精神力,把精神集中作用于鳞片之上,然后鳞片就会产生一种磁场,力量越大,磁场就越强。” “科学家们研发了一种具象数据的仪器,能把这种磁场强度通过数字明确的显现出来,而这个数字,就是目前世界通用的,确认力量强弱的途径。” “但这个方法只适用于大多数,却并不完整。” 白云枫又补充道,“比如说速度型的,他们也是身体强化,但又没办法体现在力气上,所以也就没法测,就比如说小萌,她的数据是1763。但我们队伍里有一个2975的大黑,在实战中只要不是搞偷袭,就无法伤害到小萌,而小萌如果能够动用威力足够的武器,那完全是可以吊打大黑的,而这些,数据是体现不出来的。” “数据只是一个参考依据。” 张延点头,这就有点像考试一样,分数高只能证明这个学生学习不错,但并不能证明这个人是全方面的优秀。 死记硬背,或者被家里人逼迫而考高分的不在少数,但有的连最基本的社交能力都不具备,甚至有的会得抑郁症,轻生…… 就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那你的是多少?” 张延好奇的问白云枫。 “啊,这个……我这个……” 白云枫突然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哈哈。” 一旁的杨小萌突然笑了,“白哥的是三八加三八,就是3838。” “闭上你的嘴。” 白云枫恼怒的冲她吼了一声,“距离上次测的都过去几个月了,现在怎么可能还是?” “那谁知道呢。” 杨小萌捂嘴偷笑。 “最后一个问题。” 张延写下一个“四”字,丢下树枝,抬头看着两人。 “前段时间洛城出现过几个兽化的人,他们是什么情况?非凡者?还是……” 谭国鸿,王会平…… 自那之后,他就总感觉自己身边好像有什么人在“监视”他一样,如果他是个普通人,他可能会觉得是个错觉,但很遗憾,他并不普通。 他猜测可能和谭国鸿以及王会平有关,或者说是和他们背后的“黑手”有关。 “你见过了?” 白云枫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错愕。 “是的,有问题吗?” 张延点头,有些惊讶于白云枫的反应,似乎这是个很特殊的信息? “不好意思。” 白云枫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无奈。 “首先我没办法给你讲清楚,或许哪天回到首付的时候,给你看一些东西你就知道了。其次,我就算知道一些东西也没办法告诉你,因为你并不是组织的人,给你讲这些非但没有好处,可能还会有不好的结果,所以……没办法。” “这样啊。” 看来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信息,估计牵连盛广,否则白云枫不至于是这个反应,毕竟都已经告诉自己不少信息了。 “还有其他问题吗?” “暂时没有了。” “好。” 白云枫点点头,“我答应你的不会食言,稍后我们就会联系当地警方,尽快找到那个人,左右不过就这两天,毕竟我们这边也需要向他确认一下意愿,那么你的意愿呢?” “我希望你能加入,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结果,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后续我们会找人测量一下你的能力,以确保对你采取什么样的对待方式,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理解。” “最后,虽然可能听着不太舒服,但我还是要说,你可以当做是一种威胁,如果你使用能力在普通人当中……” “加入你们,有工资吗?” 张延开口打断他的话。 “嗯?” 白云枫微微一愣,随后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有!” 第74章 不速之客 没有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人,或许会很难理解他的想法? 超能力又怎么样? 异类也是很孤独的好? 他又不是厌世,他也希望能有伙伴朋友,可小时候一个“扫把星”的称谓却让他被迫的孤僻了这么多年,直到近年情况才得到缓解。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同类”,他自然是不排斥的。 当然了,其实最大的原因还是家庭方面的。 早些年因为自己的异常,不止是他自己不合群,连他们这个家在村子里都显得格格不入。 孩子们被父母告诫,不许和一个倒霉孩子玩儿,而那些大人也不会和一个倒霉的家庭互相来往。 母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在老家附近都找不到工作,所以才不得不出门在外。 虽然这些年情况好转了许多,自己在村子里见到一些长辈,打招呼他们也愿意回应,但有些事情是根除不了的。 人心里面的观念就像是一根刺。 扎进去容易,但想拔出来,却是很难很难。 可白云枫他们的出现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可以代表“政府”的。 自家的孩子在为政府工作,为国家效力。 以后这个消息在村子里传开的话,他家的情况一定可以得到好转。 “虽然我们这边不太注重这个,但如果你要求的话,各方面的待遇也不会亏待你,什么五险一金之类的,保证给你安排的妥妥的。” “至于工资嘛,由于你初来乍到,一切都还不太熟悉,我们对你的了解也不够深刻,暂时就按最低标准来算,每个月就先给你5万块钱工资。” 等等…… “多……多少?” 张延瞪大了眼睛,他突然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有问题,他刚才是听错了吗? “五……五万。” 白云枫愣了一下,重复一遍之后,又赶紧说道。 “工资方面我们还可以继续商量的,如果你觉得少,我们后续可以再给你加一点,只是财政方面的事情毕竟不是我在做主,这些东西我需要向上面反映申请,你放心,绝对给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似乎是怕张延不满意,白云枫还拍着胸脯做了担保。 “如果上面不同意,我就把我自己那份工资也给你,反正我也不怎么缺钱。” “够了够了。” 张岩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不留痕迹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强行按捺住了那颗躁动不止的心。 d这就是有钱人的想法吗? 五万块钱一个月还觉得少?还要把自己的工资给我?一个刚加入的都有五万块钱一个月,那这家伙的工资至少也比五万块钱要高? 那加起来岂不就是十万块钱打底? 我草! 村里人大多数一年到头也挣不到这个数目? “别说了,就五万。” 张延郑重其事的上前几步,主动抓起了白云枫的手,整的白云枫一脸的受宠若惊。 “大哥,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不是,好好做事。” “咱们要签入职合同吗?带笔了吗?我现在就能签。” 不怪咱态度变化太快,实在是这家伙给的太多了啊。 …… 睁开眼睛,摸到床头的手机,打开一看,都已经中午十点多钟了。 这一觉睡的时间长,睡醒之后也是神清气爽的,感觉舒服的很。 魏子涵坐起来,摸了一下,没摸到昨天的脏衣服。 他也没在意,从衣柜里重新拿了一套衣服穿好。 想起昨天的事情,他准备把挎包拿过来看一看,昨天的收获,但目光转到床尾,却看到那里空空一片。 “我包呢?” 魏子涵有些错愕,上前撩开被子,但被子下面也没有挎包的踪迹。 床底下也没有。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冲出屋门。 一出门,就看到母亲坐在院子里,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的正是他昨天用的挎包。 “妈……你今天……没去上班?” 魏子涵神色有些难看,但也知道躲不过,勉强扯出一抹笑来,问道。 “醒了?” 母亲转过头,两只眼睛明显的有些红肿,看到魏子涵走出房间,她吸了吸鼻子,然后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挎包。 “说说,这些东西,哪儿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魏子涵闷闷的回道,走上前去,准备把挎包拿过来,却没想到被母亲一把拍住。 用了力,但魏子涵如果想夺的话,是绝对可以夺过来的。 但他不敢。 因为……母亲又落了泪。 “说。” 母亲提高了音量,几乎是喊出来的,满脸的痛苦,身体都在颤抖。 魏子涵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还不说吗?” 母亲继续追问,但魏子涵就是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你……” 母亲气急,站起来,高高的举起了巴掌,但在落下的时候,却是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啪——! 很响。 “妈!” 魏子涵心头一惊,也跟着红了眼眶,赶紧伸手过去,却被母亲一把推开。 “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魏子涵眼角落了泪,委屈的喊道。 “是我要问你想干什么才对。” 母亲吸了一口气,用衣袖狠狠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红肿的双眼就看着魏子涵。 指着挎包。 “我问你,东西,哪里来的?是不是偷的?还是抢的?” “偷的,是我偷的,怎么了?” 魏子涵抬起头,大声的喊道,泪水也在他的脸上蔓延。 这一关躲不过的,哪怕他真的把东西卖了钱,后续要用在家里或者用在母亲身上的时候,也肯定会被母亲追问钱是从哪里来的。 他还是一个学生,母亲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为了让他安心学习,连兼职都不让他做,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来自于母亲,他没有合适的理由去解释突如其来的横财。 “可我不也是为了你吗?我们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你身体还一直不好。我们需要钱,很多地方都需要用到钱,可光凭你在厂里打工,累死累活的又能挣多少?” “光是维持生活都已经很难了,而且还欠了一屁股的外债,我要是不想点儿办法,你这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我们家也会一辈子被那些琐事缠身,难道你就很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你想,我不想!” 魏子涵握紧拳头,咬着牙,神情复杂的看着母亲。 “我没父亲,不管怎么说,我没父亲!” “那些亲戚也都不是好东西,我不傻,我知道他们的心思,不就是觉得没钱的亲戚狗屁都不是吗?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不是嫌贫爱富,家里有没有钱我觉得都不重要。可是妈,我……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小涵……” 母亲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我知道。” 魏子涵吸了吸鼻子。 “我知道你想说我这样做不对,我也知道这种行为很不好,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你身子骨一直不好,拖了这么多年了,就因为钱的问题,你连去大医院做一套检查都不敢,不舍得花那个钱,更怕真的检查出来什么毛病。” “但是妈,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清楚,你儿子我也很清楚,我们母子朝夕相处,你身体怎么样我能看不出来吗?” “真不能再拖了。” “算我求你了,我们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钱,你把身体治好行吗?” “小涵。” 母亲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语气也放缓了下来。 “妈知道你是好心,这么多年……也是苦了你了。但是小涵,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母子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你妈我什么脾性你不知道吗?” “我若是在乎那些东西,早在你爸……早在他抛下我们的那些年开始的时候,我就可以找个人改嫁了,日子怎么样也不可能比现在更难过,但你妈我不在乎这些。” “女子从一而终,妈知道,以现在这个社会来看或许这句话会很傻,但你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他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抛家弃子也好,胡作非为也罢,他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可我们自己应该有个分辨。” “你觉得他做的错了,你恨他,可你若是也好坏不分,明知错事却还要去做,那你和他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妈知道你是为我好,但妈今天也告诉你,如果是凭自己双手挣来的钱,妈会很高兴。但如果是不义之财,妈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用。” “那我呢?” 魏子涵抬起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么的差,如果有一天你要是……我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妈的处境?” 母亲反问。 “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我怎么办?你也知道我身体不好,你就不怕我受到什么刺激打击之后,会不会现在就扛不住?” “我……” 魏子涵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怎么考虑到。 “所以说。” 母亲松了一口气,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趁现在还没有酿成大错,妈带你去主动坦白错误,你年纪还小,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一切都还来得及。若是以后被查出来,那个时候问题就严重多了。” “好。” 魏子涵被说服了,他确实考虑不周,只想着解决母亲身体上的问题,却没考虑到母亲的性格。 母亲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拿起挎包要往外走。 魏子涵忍不住说了一句。 “如果我说,别人发现不了是我做的呢?” 他觉得自己的“作案手法”很不错,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母亲转过头,没说话,只是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好。” 魏子涵低下头,不再多说,转身准备跟着母亲出门,但大门刚打开,门外突然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呦,这是准备出门呢?看来我们来的时候刚刚好。弟妹,进去聊一聊?” 第75章 找死 “小涵,你先回屋。” 母亲皱了皱眉头,转身对着魏子涵说道。 “妈跟他们聊几句,一会儿我们再去。” “我不回屋,我就在旁边看着。” 魏子涵拒绝了母亲的提议,目光直视着从门口进来的三个人。 带头那个年纪大点儿的叫王新良,是本地有名的一个村霸,不过不是在本村,而是隔壁村。 魏子涵对他的了解不深,毕竟都不是同一代的人,而且这些年国家扫黑除恶的工作做的很好,村霸,黑社会这些形容词,对于他们这一代的影响力其实不高。 他只是见过这个王新良几次,每次都是在家里。 来的目的也很简单——讨债! 都是魏子涵的好爸爸在赌场上欠下的,据说是十来万。 来了有四五次了,有三次是在过年的时候,另外两次就没什么规律了。 每次都是这三个人,王新良带头,身后两个挺壮的男的,不知道是他的家人还是朋友。 魏子涵对他们当然是没什么好感的,反而可以说是仇恨。 因为他们每次来讨债说话都很难听,虽然没有动手打人,但每次都能把母亲说哭。 之前母亲担心他年纪小,也担心自己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生怕被人家揍一顿什么的,所以每次这些“债主”上门的时候,母亲总会让他回屋或者去街上。 但现在,他怕什么? 他也完全可以成为母亲的依靠。 “你这孩子。” 母亲有些着急,但还没等他训斥魏子涵,魏子涵就直接拉了她一下,然后对着那三人说道。 “有什么事儿就在门口说,家里地方小,装不下。” “我草?” 母亲被吓了一跳,对面的三个人也是吃了一惊。 倒不是他们觉得别人都应该怕他们,但上门讨债嘛,被讨债的不都是客客气气的吗,讨债的说两句,被讨债的哭诉两下,然后真没钱也就先这样了。 都是附近村子的,这家什么情况他们不可能不知道,也没指望能从这娘俩身上要到钱,但欠债人本人不在,他们也联系不上,那能怎么办? 只能给他家里人施施压,然后让他们家里人去联系呗。 以前都好好的,怎么今天这小兔崽子这么横? “我们跟你妈说话,nt给我滚一边去听见没有,看你是孩子不想揍你,别t自己过来找抽。” 王新良左边一个寸头男,右边一个斜刘海儿,体型看着都挺壮,长的也有点像,估计是亲戚甚至可能是兄弟俩,就发型好分辨。 指着魏子涵骂的那个是寸头男,手指一戳,加上表情凶狠,看起来倒是挺唬人的。 要是换成以前,魏子涵多半会被吓到,至少心里肯定会很紧张。 毕竟他这辈子打架都没经历过几回。 但现在,除了让他有点生气之外,害怕?他用得着害怕吗? “说话就说话,别指手画脚的,跟你们有债务纠纷的是那个人,跟我们没关系。你们如果乱来的话,我会报警。” 如果是在荒郊野外没人的地方,魏子涵真不介意揍他们一顿,但现在母亲还在旁边,他不想让母亲受到惊吓。 “我t给你脸了是?” 寸头男伸手推了魏子涵一下,表情越发凶狠。 “报警?你t有本事你报啊,老子上门要债犯法吗?我t就是打你一顿,警察又能怎么样?” 农村相较于城市,管理确实松了一点,而且法律意识也确实更淡薄一些。 即使是现在,很多人也觉得打架斗殴没什么关系,只要不把人打骨折甚至闹出人命,感觉好像调解两句就能过去了似的。 以前小孩子不也是经常打架吗?不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你们有事说事就好了,跟我说,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母亲急着将魏子涵往身后拉,生怕魏子涵受到伤害。 “我们是想跟你好好说,可你td看看这小逼崽子什么态度?是想好好说话的样子吗?” “我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放干净?行,我t给你放干净。” 寸头男气笑了,看着比他低了快一个头的魏子涵,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魏子涵的衣领,扬起拳头就要砸上去。 母亲见势不妙,赶紧上前挡在魏子涵前面,拼了命的去扯那寸头男的手臂,但她一个妇道人家,比力气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一个壮年男子。 “妈。” 魏子涵皱紧了眉头,也不敢随意乱动,他是不怕这个家伙的,但他怕伤到母亲。 “放开!” 魏子涵冷冷的看着寸头男说道,“别把人惹急了。” “我t。” 寸头男气笑了,刚才为了避免打到魏子涵母亲的拳头,直接就朝着魏子涵的脸怼了过去。 魏子涵怕母亲受伤,直接伸出手拦下。 寸头男眼见拳头无用,用力挣脱,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 但怒火上头的他也没有多想,既然拳头被限制住了,那他就用脚。 但魏子涵母亲这会儿也是急了,死活拉不开寸头男的手,旁边的斜刘海儿和王新良看样子也想过来插手,她索性直接就朝着寸头男的手臂连抓带打。 被抓痛了。 寸头男脑袋一热,再加上魏子涵母亲的半个身子都夹在他和魏子涵中间,他干脆直接一脚就朝着魏子涵母亲的肚子上踹了过去。 砰! 用的劲儿不小,一个妇道人家,尤其还是身体不好的妇道人家,哪里吃得消他这一脚? 直接就被踹飞了出去,踉跄着倒在了地上。 好巧不巧,大门后面本来靠墙放了一堆的农具。 锄头,铁锹,扒犁之类的。 虽然锋利的一面朝着墙,但后面那块儿也是铁疙瘩啊。 魏子涵母亲的脑袋,刚好就砸在了锄头尾端后面的那块儿。 脑袋跟铁疙瘩碰撞,那结果可想而知。 锄头被砸的歪着倒了下来,木柄的位置砸到了魏子涵母亲的腿上,人却没有反应。 脑袋下面崩了一小片血,人歪着脑袋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昏迷还是…… “四孬。” 斜刘海儿和王新良都吓了一跳。 他们只是来催债而已,可不是来杀人的。 “我……” 见了血,寸头男也冷静了下来,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抓着魏子涵衣领的那只手松了开来,但另一只手…… 嗯? 抽……抽不出来? 咔! 魏子涵手掌紧握,五根手指头都陷进了寸头男的胳膊肉里。 他抬起头,愤怒的身体都在颤抖,双眼也充满了血丝。 “你找死!” 一拳下去,“砰”的一声,半只拳头都陷进了寸头男的胸前。 “噗——!” 寸头男当即一口鲜血喷出,眼中满是骇然。 这拳头,这力道…… 魏子涵送开了抓着寸头男手臂的那只手,寸头男整个人都被这一拳打飞了出去,直接躺在了大门外面。 就差一点儿,斜刘海儿和王新良就能接住他了。 “卧槽?” 这一拳,把旁边的王新良和斜刘海儿都给吓傻了。 一拳把人打飞出去米远? 这尼玛演电视剧呢? “四孬。” 俩人下意识的跑过去查看寸头男的情况,一眼就看到了胸前的那个拳头印。 而寸头男本人也是嘴角直冒血,惨叫都叫不出来了,只是张着嘴,满脸的痛苦。 跟快死了一样。 “怪……怪物。” 两人的脑海里同时冒出来这两个字。 不然一个普通人谁能做到这种程度? 但他们很快就不用想了,因为他们看到魏子涵提了一根棍子出来, 一根差不多有成年人三分之二手臂粗细的棍子。 砰! 砰! …… 前前后后看似发生了很多内容,但其实也就几分钟而已。 村子里人少,而且十点多十一点钟的时候,街上正是人最少的时候。 下班的还没回来,家里的人正在做饭。 魏子涵和王新良他们起冲突的过程中,也就是有几句话声音大了一点而已。 寸头男被打成那样都没有机会惨叫出声,王新良和斜刘海儿更是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魏子涵一棍子一个给撂倒了。 而后魏子涵抱着母亲赶紧冲向了村头马路边的诊所。 如果情况过于严重的话,他还得赶紧叫救护车。 而就在魏子涵走后大概十几分钟之后,斜对门的李大爷骑着电瓶车下班回来了。 李大爷今年都快六十岁了,身体平日里还算可以,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但却总是闲不住,在村子附近的厂里找了个管仓库的活。 平日里也就是坐在那儿记记账什么的,记一下物料。 也没啥体力活,不累。 能挣点儿是点儿。 今天也是按正常时间点下班,骑着电瓶车从魏子涵家门口路过,也差不多该停车了。 他就是好像看见啥东西了,然后多看了一眼。 然后就看见三个浑身是血的男的,直挺挺的躺在了魏子涵的家门口。 “卧槽!” 李大爷吓得一哆嗦,电瓶车都把控不住了,“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电动自行车,不是很重,李大爷人没啥事儿,但就是半天起不来。 腿都软了。 直到大概三分钟时间之后,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停在了魏子涵的门口,下来两个干练的年轻人,先是吃惊了一下魏子涵家门口的惨状,然后赶紧把李大爷扶了起来。 安抚好李大爷回了家,两人这才站在了魏子涵的家门口,掏出了手机。 一个打120急救电话。 一个汇报情况。 “王队长,我们找到了嫌疑人的家,但……这里出了点儿状况。” 第76章 不太妙 “人找到了,武家屯村附近的诊所,你自己去还是我们去接你?” “我自己去,不远,十分钟左右的功夫,省得耽误。” 张延放下电话,胡乱的将碗里的米饭扒拉干净,然后将碗丢在桌子上,在星星一双白眼的注视下拿起外套,穿上就往外走。 “戒指找到了,我去取一下,下午要是闲得无聊的话,就带小屁孩儿出去逛一下,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哥有钱。”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因为星星的缘故,这几天任梦真一直都住在这边,张延也不用做饭刷碗了。 而且还找到了一个好工作。 d一个月五万块啊,怎么花? 而且还是“国企”单位。 妈妈过段时间也要回来一趟,到时候把情况和妈妈一讲,想必她也会很高兴。 可以不怎么为金钱担忧了,名声也越来越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连带着他这个人都变得开朗了许多。 没办法,高兴。 骑上电瓶车,车把直接拧到底。 心情愉悦是一方面,另外,这也算是他上班之后做的第一件工作。 加入组织,维护社会治安…… 像偷窃,抢劫这类普通的社会问题,想管就管,不想管的话,报警也行。 但如果遇到“非凡者”事件,组织就必须要管,这是定死了的要求。 至于能不能管得住,那是另外一回事。 但工作态度得摆出来。 “d会不会骑车?找死啊!” “卧槽,这年轻人,这不是玩是命吗这个?” …… 一路上擦肩而过一辆汽车,引得车主的一阵谩骂和旁边大爷的惊呼声之后扬长而去。 用时十二分半,到达目的地。 但此时眼前这片区域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旁边停了好几辆警车,也围了二十来个警察。 外围看热闹的群众更是密密麻麻,都看不见有几个害怕的,大部分都是一脸的好奇。 白云枫和杨小萌也在,比他先到。 张延把电瓶车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钥匙揣进了兜里,把外面的薄棉衣脱下来塞进电瓶车后座下面,露出了里面穿着的夹克。 戴上后座下面掏出的鸭舌帽。 帽檐压的很低。 然后又掏出一个黑色的口罩戴上。 完美! 这个模样,估计村里的人见了都认不出来,只要别是在村子里碰到,毕竟在村子里会这样打扮的年轻人,除了他之外也很难找出第二个了。 但在外面就不好说了。 “来了。” “嗯。” 双方见面,简单的打了个招呼。 “人就在里面?” “对。” “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这是?” 虽然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事情,但他知道对待非凡者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最简单的一点。 普通人拦不住超人,子弹虽然有威胁,但能不能打在身上还是一个问题。 非凡者有超能力,完全可以选择逃跑,不可能会被老老实实的围起来。 “是,出了点事,情况有点复杂。” 白云枫和杨小萌带着张延走到了一边,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今天那个叫什么魏子……” “魏子涵。” 杨小萌在一旁开口道。 “嗯,对,魏子涵,就是你说的偷你东西,你追他的那个人。今天他家里出了点事,有三个人把他妈打了,受了伤。他没忍住用了能力,那三个人现在两死一伤,受伤的那个刚被救护车拉走没多久,就剩一口气了,能不能活还是个问题。” “他妈也受了伤,他带到诊所来做治疗,谁知道这医生也是个短命的。” “平日里说话难听也就算了,村里人大多数都是敢怒不敢言,也没啥事。可今天这魏子涵正在气头上,这医生说诊所条件不允许,治不了,说的话还挺难听。魏子涵一生气,把他也弄死了。” “刚刚打了120,救护车把魏子涵的妈妈带走了,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情况。魏子涵挟持了这诊所医生的孙子,目前双方在对峙,也是在等一个结果。” 说到这里,张延已经听懂了。 双方现在都在等一个结果。 魏子涵在等他妈妈的伤情是否可以好转,如果后续能够转危为安,那场面大概率还是能够控制得住的。 可如果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不考虑把围观群众清散一下吗?” 张延问。 虽然在之前和魏子涵短暂的交手情况中来看,魏子涵对于自身能力的控制并不是很娴熟,但超凡者就是超凡者,所拥有的能力是普通人没有办法比拟的。 一旦放手施为,所造成的后果一定是会很严重的。 “这个……没办法的。” 提到这个问题,白云枫却是一声苦笑。 在张延疑惑的目光当中,他解释道。 “你可能不太关注这方面的事情,但其实你如果经常刷短视频的话你就知道了,现在全国各地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网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没有被解释清楚的事情。” “上头已经在尽力封锁,但事件太多了,根本忙不过来,科技的发展是把双刃剑,有利有弊,好和坏都是相伴的。信息传播速度过快整体上是好的,但不好的一面也是有的。” “上头也知道早晚会有那么一天的,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维护,但能不能瞒得住,这个问题其实你自己想一下就明白了。” 张延默然,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白云枫说得对。 有些事情,发生了一次两次,还可以找一些借口来掩饰。 但次数多了就不行了。 毕竟别人也都不是傻子,总拿糊弄小孩子那一套说辞,早晚会有穿帮的一天。 “所以现在上头采取的是半放任的措施。” 白云枫看了一眼张延的表情,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说道。 “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去维护公民的人身安全,这是最重要的一点。至于信息会不会泄露,这些问题就排在后面。” 白云枫悄悄的指了指周围的警员,笑道。 “你看这些同事配合我们工作,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 “对自身的信息尽量隐藏,既是为了组织,也是为了你自己,更是为了你身边的人。” “小萌是孤儿,我家里边就只有一个长辈,现在就在首都的一家养老院,我们跟你不一样,没什么后顾之忧。” “包括后续回去之后,我们只会把你的存在报告给负责人,暂时不会对外公布,至于后续有没有什么变动,就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但就目前为止来说,你还是一个学生,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走后门的机会,进了跟政府有关的单位工作,至于工作内容……” “保密,无可奉告。” 张延接了后半句,点了点头,“放心,我比你们更想维护我的普通生活。” 高工资他想要,但他暂时还没有做好改变生活方式的准备。 真要每天满世界的跑着去处理非凡者的事情? 那场面他想想都觉得头疼。 他还是想老老实实的上他的学,有需要帮忙的话他就去,没事儿的时候他就还正常过他的生活。 “那就好。” 白云枫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了。” 张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你不是说003号小队里一共有五个人吗?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另外三个呢?” “这个……” 白云枫和杨小萌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把目光停留在了张延的身上,神色很是古怪。 张延被看的直发毛,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白云枫摇了摇头,“可能是我们判断错了也说不定。” “嗯?” 张延不解。 “没事。” 白云枫摆了摆手,“另外三个家伙有点事儿,其中两个受了伤,另外一个人负责照顾他们。受伤的是大黑和虎子,他们的真名我都记不清楚了,根据他们的特征起了外号,叫习惯了。” “大黑人长的特别黑,要不是了解他,外表看着就跟非洲人似的,能力是金属化身体,变的跟钢铁一样,力量和防御都很不错。” “虎子的能力是兽化,虎头人身,体型扩大,跟大黑是同一种类型的,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力量速度全方面的。” “还有一个阿飞,阿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非凡者,因为他的能力相对要逊色许多,五感比常人强,但所有的非凡者身体素质都会得到强化,阿飞的能力并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 “但阿飞的脑部开发区域比常人高了很多,如果遇到感兴趣的事情,阿飞学习起来会特别的快,有种过目不忘的意思。队里缺一个计算机领域的队友,阿飞的长辈又是部队里的,所以……” 意思就是类似于走后门呗? “但阿飞的作用其实很大,对我们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似乎是怕张延误会什么,白云枫赶紧解释了一句。 叮铃铃……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位警员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白云枫和杨小萌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张延注意到了,也顺着看过去。 就见那警员接过电话之后,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很难看。 说了几句话,电话挂掉,那位警员转身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看了一眼捂的严严实实的张延,警员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白云枫,语气沉重的说道。 “刚才随车去医院的同事打电话过来了,患者受的伤不轻,耽误的时间又有点长,现在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估计……不太妙了。” 第77章 制服 “那就不能让他知道。” 白云枫干脆利落的做了决定。 “那小子没有医院那边的联络途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手里有人质,我们得把人质先救出来再说。” “他手上沾了人命,法律的惩罚是跑不了的,就算他自身情况特殊也不行,首都那边有专门对待这类人的地方,我们得把他抓起来送过去。” “可以。” 警员,也就是王贵生,点了点头。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社会上的事儿少打听,没好处! 别的不需要多问,服从上面的安排就是了,文件他都收到过了。 “正常安排心理专家过去攻其心理,那小子的背景不是都查过了吗?学生,不难劝。就以他母亲状况稳定了下来为前提,着重指出他还未满十八岁,先别给他太大压力,先让他情绪稳定下来,把人质救出来再说。” “后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帮忙照看一下群众,一旦有混乱场面出现的话,一定要疏散好群众。” “没问题。” 王贵生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就去安排去了。 跟很多电视剧里演的很像。 过去一个心理专家,拿着喇叭,先安抚情绪,后续用语言攻其心理。 张嘴就是什么“你还未满十八岁,并不一定需要担全责”。 “虽然伤了人,但事出有因,是有可能被定义为自卫反击的,有可能顶多就是一个防卫不当,而不是杀人。” 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讲的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但听着确实挺让人触动的。 而实际上的情况也确实很好。 在心理专家的“淳淳教导”之下,魏子涵终于放开了手里的人质,似乎是有认罪的倾向。 但下一刻。 “能不能让我和我妈通一个电话。” 魏子涵已经放了人,身边正有两个警员给他戴手铐,他在这个时候提出请求。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我妈说两句话,确认一下我妈的身体无恙,可以吗?” 这…… 身边的警员动作顿了一下,面露难色。 魏子涵不知道,可是他们是知道的,魏子涵的母亲状况不太好,能不能抢救过来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和别人通电话了。 “有困难吗?” 警员的表现有点明显,再加上魏子涵现在的心情本就急切,自然是注意到了,当即就变了脸色。 “现在不太方便。” 其中一位警员反应倒是快,连忙开口说道。 “你犯的事儿情节比较严重,这一点想必你也很清楚,你现在需要尽快和我们回去,等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们自然会安排你母亲和你联系。” “没错。” 另一位警员随声附和。 “是吗?” 但魏子涵已经不信了,脸上的表情已经彻底被愤怒所替代。 肩膀抖开警员的束缚,往后退了两步,接着双臂交错互扭,那刚刚被戴上没多久的手铐就像面条一样,被扭的变了形。 啪! 最后更是直接崩开。 “你想做什么?别动!” 两位警员的反应倒是快,急忙拿出手枪对准了魏子涵。 但魏子涵扭开手铐的一幕还是太过震撼,让两人看得一阵失神。 而就是这转瞬即逝的时间,魏子涵已经就近抓住了其中一人,右手死死的扣着对方的脖子,声音沙哑的问道。 “实话告诉我,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你母亲……没事,你别乱来。” 被抓住的警员有些喘不过气来,还没开口说话,另一位警员先出了声。 “你已经做了错事,但未必没有挽回的余地,可你若是一错再错,那就真的没办法回头了。” “回头?” 魏子涵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倒是稍微松了松,但并不是要放手,而是让手里的警员能够开口说话。 “有危险的是你,不是他,所以这个问题我不相信他的回答,我相信你,你来告诉我,我母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 被束缚的警员稍微能够喘些气,但说话还是有点不太方便,刚松下来的气息都用在呼吸上了,嘴里刚说出一个字,下一刻,突然响起“啪”的一声,然后脖子上的束缚突然就消失了。 “赶紧去维护群众撤退。” 刚刚脱困的警员和他的搭档都蒙了,但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耳边就响起了队长的指示。 两人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一个搀扶另外一个退了出去。 外面围观的群众,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或许是来源于对热武器本能的恐惧,不知道是谁突然尖叫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而后群众的阵势就控制不住了。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就都是随从了。 争先恐后的往远处跑。 这里的警员本就不多,但好在这里不是密封地带,群众的数量也不是特别庞大,维护秩序应该不是问题。 “我们过去。” 白云枫示意了一下杨小萌收起枪,然后叫上张延一起朝那边走了过去。 张延诧异的看了一眼杨小萌,没想到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杨小萌,打枪的技术居然这么好? 虽然诊所的前堂挨着马路,但好歹也是有一扇门作为遮挡的,而且这还不算是正面的直线距离,几十米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手枪张延虽然没玩过,但感觉打这么准好像也不容易? 不过就是有点可惜了,哪怕注意力没有集中在这边,但子弹打在他手臂上之前,魏子涵还是躲了一下,估计最多也就是擦伤。 这就是非凡者基本必有的身体强化,普通的枪械不是伤害不了,而是很难打中,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好很多,而且五感也得到了强化,挡不了可以躲,所以武器好没用,能打到才行,基本等同于无效。 “是你?” 魏子涵也不知道是怎么认出张延来的,张延一靠近,他就认出来了。 而后看了旁边的白云枫和杨小萌一眼,眼睛一眯。 “你们也是?” 虽然没有看到白云枫和杨小萌使用非凡之力,但他知道张延,而能和张延在这种情况下站到一起的人,不用想应该也是。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白云枫上前一步说道。 “我们调查过你的背景,对于你的遭遇我们表示同情,但这并不是你伤及无辜的理由。” “你因为你母亲的事情而感到愤怒,这一点我们可以理解,但那三个人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都被你亲手杀死,一命换三命,你不算吃亏。” 是的…… 王新良和魏子涵母亲的情况很像,伤得不轻,失血过多,又耽误了很长时间…… 其实魏子涵的母亲还是有希望的,但诊所的医生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激怒了本就不平静的魏子涵,从而丢掉了性命。 但魏子涵也不该那么不理智,否则医生为他母亲做了急救的话,他母亲大概率还是可以撑住的,或许还有机会。 但…… 一切都是或许。 “就算你心里还有怨恨,也不该滥杀无辜,就像这个诊所里的医生,他不过是说话难听了一点,说实话,你打他一顿解解气我都可以理解,但你却要了他的命。他跟你可没有什么仇。” “我母亲……真的……” 白云枫说了一大堆,但很显然,魏子涵的关注点却只有这一处。 他痛苦的抱着头蹲了下来,脸上写满了哀伤。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其实他也就只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学生。 “唉。” 看到这一幕,杨小萌叹了一口气,也难免同情起了魏子涵。 张延更是感觉有些感同身受,因为从家庭方面来看,他其实和魏子涵很相像。 家里条件都不是很好,而且只有母亲一个亲人,母子俩相依为命。现在母亲走了,这对于魏子涵的打击一定非常的大。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有用。” 张延上前两步,想要安慰一下魏子涵。 “我知道你很痛苦,其实我跟你的情况很像,我也……” 话还没说完,蹲在地上的魏子涵突然抬起了头,双眼遍布血丝,满脸的狰狞。 “都是他们,都是那三个该死的家伙害死了我的母亲。” “他们害我丢掉了唯一的亲人,我也要他们尝一尝亲人死去的滋味,我要他们全都死,全都要死!” 话语说到最后,已经成了宛若野兽的咆哮。 “小心。” 到底还是白云枫和杨小萌有经验,估计他们之前也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即使对魏子涵表示同情,但也没有贸然靠近。 反倒是张延,由于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因为同情心发作而导致自己陷入了危险当中。 魏子涵像一头野兽一样,张牙舞爪的就朝着离他最近的张延发起了进攻。 但好在张延是有过战斗经验的,即使他的经验并不丰富。 而且失去理智之后的魏子涵就像一头失了理智的野兽一样,虽然看着凶猛,但危险程度反而有所下降。 拥有控水的能力,却用拳头发起进攻。 张延反手扣住他的胳膊,然后一个过肩摔,直接就将人甩了出去。 落地之后,魏子涵一翻身又爬了起来。 似乎是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魏子涵右手一伸,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水流就在他的手臂上汇聚成了一根长刺。 他用手握着,再次朝着张延发起了进攻。 但旁边的白云枫和杨小萌却不是摆设。 只见杨小萌双腿在地上轻轻一弹,整个人就像一只灵活的燕子一样落在了魏子涵的旁边,紧跟着就是一个下扫腿。 奔跑的魏子涵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接摔倒趴在了地上。 杨小萌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魏子涵的后背,双手牢牢的控制住了魏子涵的双臂。 然后白云峰从身上摸出来一个黑色的手铐,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这是针对非凡者专门研发的手铐,材质特殊,能够产生一种特有的磁场,有效的干扰任何特殊力量的存在,除了蛮力。” 笑了笑,白云枫又说道。 “但针对蛮力类型的非凡者,我们还有另外一种手铐,其坚硬程度是金刚石的近千倍,想要凭蛮力挣脱可不容易。” 扣上之后,杨小萌从魏子涵身上下来,而魏子涵就像一只落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趴在地上,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连挣扎都不做了。 第78章 身体里 就……这么简单? 还是说这就是团队的力量? 张延突然产生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魏子涵再怎么说也是一个非凡者,拥有特殊的能力。虽然说没有什么对战经验,但本身具有的能力其实还是挺难缠的。 自己虽然不怕,但要想彻底解决魏子涵,估计还要费一番功夫。 就像之前面对谭国鸿和王会平他们一样,自己可着实费了不少功夫。 可魏子涵在杨小萌和白云枫面前,却是只用了一脚和一副手铐,就解决了。 唯一有点麻烦的也就是解救人质这一点。 快的张延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但仔细一想,其实最大的功劳还是那副手铐,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工具,撂倒魏子涵以后也很容易把人控制住。 “接下来怎么办?怎么处理他?” 张延发问。 “联系警方,找人把这家伙送到首都那边就行了,那边会有人接收。至于之后怎么处理,会有上头的人考虑,跟我们就没多大关系了。” 白云枫理所当然的说道。 “哦。” 张延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但忽然感觉,他这工资拿的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 啥事儿都没干,也算参与任务了吗? “对了,我那戒指呢?” 他突然想起来。 “哦,应该在警方那边,有一堆呢,你的东西应该也在里面。” “那就好。” …… “王队,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这小子有点危险啊,我觉着那时候他的表现很不对劲,不像是个正常人啊,该不会是变异了?” “啥变异啊?电影看多了?最近的新闻你们看了没,现在我们身边好像多了……” 啪! 文件夹被摔在桌子上发出声响,众人的议论停止,王贵生瞪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道。 “不明确的事情不要瞎猜,上头怎么安排工作我们怎么做就好了。别说你们猜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你们又能怎么样?”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不如去关心关心自己的家人朋友,关心关心手里的案子,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你们是有能力解决还是怎么样?” 雪山塌了,估计还能想想怎么逃生,虽然希望也不大,但总归还有些希望。 可是如果是天塌了呢? 想再多有什么用?除了白白浪费时间以及给自己制造焦虑之外,没用。 一点用处都没有。 “等着,马上就会有处理结果,没事儿的话就先散了。” “唉!” 将众人训斥出了办公室,王贵生有些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也算是一个小领导,但更重要的还是他是一个冷静的人。 最近层出不穷的新闻已经透露出了很多的信息,虽然有政府参与的引导,但从结果上来看好像用处不大。 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这些信息根本就不可能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能够这么大规模的“暴露”,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压不住了。 这背后寓意着什么不言而喻。 很多人或许是也猜到了什么,但还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其实自己也是…… “唉。” 王贵生再次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把脑海中那些纷乱的念头打乱,低下头看起了手里的文件。 低下头之前,他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挂着的闹钟。 下午四点二十九分。 …… 魏子涵已经心死了。 说实话他有点后悔,后悔不该去动那贪念,也就不会惹上后来那些事。 他更后悔那天去了河边,如果不是那条鱼,他也不会获得那些能力。 他原本以为那些能力是他改变人生的契机。 但现在看来的话,他的人生确实得到了改变。 但却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并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现在母亲走了,他失去了他最亲,也是唯一的亲人。 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人了。 那么之后怎么样也就无所谓了。 坐牢也好,死掉也罢,又有什么分别呢? “哎呀,看来是万念俱灰了呢。” 原本有些嘈杂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外面的走廊传进来一个有些散漫的声音。 魏子涵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便看到审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多点儿的年轻男子。 一身纯黑色的休闲服,头发乌黑浓密,斜刘海儿,五官模样看起来挺不错的,皮肤好的有些过分。 如果不是过于陌生,魏子涵都怀疑对方或许是某个出名的男明星。 男子手里拿了一张报纸,放在自己的眼前,整个外形看起来有些怪异,毕竟现代人基本上都不看报纸这种东西了,手机上什么东西都可以搜得到,自然更方便一些。 男子拿着报纸,坐在了审讯桌后面的两张椅子其中的一张上。 本来那里是坐了两个人的,但审讯了魏子涵一段时间之后,魏子涵始终一言不发,其中一个人便出去汇报工作去了,还没有回来。 而另一个…… 魏子涵失魂落魄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些光彩。 他看着另一个审讯员就坐在那里,低着头,手里拿着笔,笔尖就停留在桌子上的纸张上面。 但却一直是这个姿势,像个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在年轻男子从外面走进来直到坐下的整个过程中,另一个审讯员连头都没抬过一下。 这不合理! 一点都不合理! “你也是……” 魏子涵下意识的就断定了对方的身份。 一定也是一位拥有特殊能力的“非凡者”,而且实力一定很强。 不然没可能造成这种类似于时间停止的局面。 “我是谁,或者说我是什么,都不重要。” 黑衣男子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从身上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拨弄了一番之后,把手机屏幕对向了魏子涵。 “或许你应该看一看这条新闻,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是一则短视频。 播报了一些没有实际证据的猜测性内容,但配上了结尾的一则猜测性话题之后,整个视频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下来。 大致如下。 昨天镇上发生了一起大规模盗窃事件,今日警方通过线索锁定了嫌疑人,但就在警方即将前往嫌疑人家中实施抓捕行动的时候,却发现嫌疑人家中刚刚发生了一起惨案,三位不知名的陌生人惨死于嫌疑人家门口,而嫌疑人却不知所踪。 事后警方继续追寻,在镇上的一家诊所中发现了嫌疑人的踪迹,而嫌疑人当时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不仅残忍的杀害了诊所里的医师,还将医师年幼的孙子作为人质来威胁警方。 嫌疑人想要通过人质与警方交换什么条件,我们不得而知,但根据我们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嫌疑人的母亲似乎也遭受到了伤害。 而通过嫌疑人前后的一系列举动,以及接连杀害四条人命的犯罪事实来看,我们或许可以大胆的猜测,嫌疑人在精神方面可能会存在一些障碍,三名陌生的男子,以及诊所中的医师,甚至包括嫌疑人的母亲,或许都与嫌疑人脱离不了干系。 事实真相如何我们还有待查证,但希望有关部门加大力度,尽快将嫌疑人抓捕归案。 “还有评论区哦。” 黑衣男子笑眯眯的收回了手机,然后打开了评论区,贴心的朗读了其中的几条评论。 “先偷窃,后杀人,这不就是妥妥的精神有问题吗?这是在报复社会?” “杀人哎?还是连环杀人?我平时连杀只鸡都不敢,这人怎么下得去手的?” “最可恨的是他连自己的母亲都敢动手,简直就是个cs,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站在他母亲的角度上来看,我真是感到心寒。” “还有那三位陌生的可怜人,也不知道是倒了什么大霉,怎么会碰上这么一个杀人狂魔。” “为可怜人默哀。” “默哀+1。” …… 砰! 魏子涵一拳砸在身前的副手上,像头野兽一样疯狂的挣扎着。 挂在身上的铁链被他晃的咔咔作响,但可惜他的能力受到了影响,现在的他可以说就是个普通人。 “那些人懂什么?” 魏子涵愤怒的咆哮。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我的母亲?还有那三个人渣,什么叫可怜的陌生人?他们一点都不可怜,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母亲也不会有事,那三个该死的东西,啊——!” “所以,你想报仇吗?” 面对魏子涵发疯一般的举动,黑衣男子不为所动,仿佛没看见似的,不紧不慢的收起了手机,然后重新拿起了那份报纸。 “想又能怎样?” 魏子涵喘着粗气,举起手上的手铐,又抖了抖身上的铁链,不甘的说道。 “这些该死的东西,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是没有办法,可是它有啊。” 黑衣男子背部靠后,翘起个二郎腿,低头看报纸头也不抬,笑道。 “它?谁?” 魏子涵疑惑不解。 “就是给你带来能力的那个家伙喽。” 黑衣男子报纸往下放了放,露出两只眼睛看着魏子涵。 “怎么,都快被人关起来了,还不准备醒过来吗?” “什么醒过来?” 魏子涵一头雾水。 但下一刻。 他,或者说是从他的身体里,突然冒出来了另一个声音。 “主宰者定下的规矩,我怎么敢违背?若是没有宿主的许可,我又能做什么?” 第79章 真能装 轰! 一声惊雷划破天际,方才还晴空万里的洛城,转眼之间就变得乌云密布。 “下雨了,赶紧回家收衣服了。” “这什么鬼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 “这怕不是要下大暴雨?这天气怎么阴的这么厉害?” “我的天,这才几点钟啊?怎么天阴的……好像变得跟晚上一样了?有点恐怖啊。” “好像世界末日一样。” …… 周围的群众们口中抱怨个不停,但手脚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拖泥带水,该回家的回家,该上班的上班,除了手脚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加快了一些之外,也并没有特别离谱的动作。 “喂。” 张延接通电话,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 电话是白云枫打过来的,但是不用白云枫说明原因,张延差不多可以猜到了。 这天气变化来的太快,而且格外的异常,根本不是正常现象。 如果所料不差的话,很大几率就是“非凡者”造成的情况。 “是又有什么目标了吗?” 张延主动开口问道。 “多半是的。” 白云枫的语气即使是隔着电话也能听出来很严肃。 “具体原因我们还在调查,但这次我们可以确定,肯定是有人从中作祟。我们从首都带过来的仪器也可以检测出,目前外界的磁场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正常的磁场数值都在30以下,最多不会超过50,因为超过50以后对环境就开始逐渐产生影响了,而现在外界的磁场数值却高达180多,而且还在缓慢的上升着。我们身边已经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群众产生了呼吸困难的症状,这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另外还有一点。” 白云枫似乎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魏子涵逃跑了。” 逃跑了? 张延眉头微微一皱,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戴上特制的手铐就万无一失了吗?怎么还能让人给跑掉呢? 所处的位置不一样,看待事物的态度也不一样。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政府相关”人员,普通群众的安危是关系到自己的工作的,所以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普通群众受到伤害的。 而魏子涵身份特殊,危险程度也不低,若是任由他在普通市民中间胡作非为,那产生的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在哪里跑掉的?押送途中吗?” 虽然很不想以恶意的角度去揣测别人,但是按照之前白云峰他们的说法,特制的手铐对那些非凡者是有很大的限制作用的,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可能让人跑掉的。 普通的警员虽然没有什么超能力,但是押送一个普通的犯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戴上了特指手铐之后,魏子涵就跟一个普通人没有多大的区别。 安排几个警察送他去往首都,这应该不是一件难事,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出现问题才对,怎么会让人跑掉呢? 比起魏子涵有能力逃脱重重阻碍这个说法,他更愿意相信是中途出了什么问题,亦或者根本就是有人与他串通,双方里应外合才逃出去的。 如果是后者,那就说明他们内部出现了问题,这可是很严重的。 “不是在押送途中,当时人还没有出警局呢,人是在警局的审讯室里面丢失的。” 白云枫解释道。 “审讯室?在……警局内部?” 张延有些错愕,他还以为是在押送途中丢失的呢,没想到是在警局内部,警局内部那么多警察轮班值守,怎么会被人把人弄走? “伤亡很大?” 张延问,他脑海中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念头就是两个字。 劫狱! 虽然感觉这两个字跟现代社会不太有可能扯上关系,但是除了这个可能之外,他暂时也想不到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不是。” 但白云枫却给出了否认的答复。 “人是突然消失的,一点冲突都没起。” 白云枫道。 “但是有一个奇怪的点,是王队长告诉我的,也是他发现的疑惑的点。就是他在某个时间点观看文件,但是还没看多少内容,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这个时间变化的很奇怪。” “怎么说?我……没听太明白。” 张延还不是很理解。 “就是王队长,低头看文件,但是连半张纸都没看完,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 白云枫细致的解释。 “王队长有经常看时间的习惯,也有喝茶的爱好,他正在看文件,突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尿意,他正准备去厕所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时间,没想到时间竟然已经过去了40分钟,而他手上的文件才刚刚看了不到半页纸,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的确,如果说是经常看文字的人,比如说喜欢看小说的,如果把小说的字号调整的稍微小一些,那么手机的屏幕能够容纳下的字数,少说也有小100左右,而一个看得快的人差不多十几秒钟,甚至快的几秒钟就可以看完一页。 一张a4纸上能容纳多少字?就算他2000个字好了,那么一半也就1000个字的样子。 哪怕一秒钟只看一个字,看1000个字需要1000秒钟,也才十几分钟而已。 而一秒钟看一个字,这得是多慢的速度? 四十分钟?半页纸? 绝对不正常。 “你是说……有人动了时间?” 张延眯着眼睛,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压抑。 时间啊…… 他的脑海里下意识的想到一个可能性。 他也看过很多的小说,基本所有的类型他都看过,知道有一些诸如玄幻之类的小说里面描述的情况,时间,空间,是两种很强大的能量。能够掌握这两种能量的人,那都是非常牛逼的。 难道碰到的这个也是? 不然时间没道理自己出现问题,多半是有人干预。 如果他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那么他可能第一时间就会觉得是不是表坏了? 可王队长不可能是个傻子,是不是表坏了稍微确认一下就知道了。 而且魏子涵怎么解释? 突然消失怎么解释?总不可能是自己大摇大摆走出去的,然后警局里恰好所有人都没看见? 张延自己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自然不会所有的事情都按普通人的思想角度去思考。 “不清楚。” 白云枫光棍的说道,“没证据,不好说,但姓魏的那小子人没了,他肯定不会平白无故消失,而且还被束缚,所以肯定是有人带走了他。” 这就麻烦了啊…… 目前一个可能是事实的猜测。 一个可能拥有控制时间能力的人,“救”走了魏子涵。 实力估计很屌,而且多半是敌非友。 不然没道理不打招呼就救走了他们刚抓走的人。 但又有个问题,一个很屌的人,有能力“干涉”时间,实力应该很强,如果跟他们不对付,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上他们呢?他们应该打不过对方才对? 想不通。 干脆那就不想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拿工资办事儿,该是啥就是啥。 “那我们现在要去找找人吗?把人带回来?” 张延问道。 “那个暂时先不急。” 白云枫摇了摇头,虽然隔着手机的张延看不见。 “看见外面的天气了吗?乌漆抹黑的,还夹杂着闪电,这天气明显不正常。” 是吗? 张延抬头看了一下面馆墙上的挂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二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五点多钟天就开始黑下来了,现在都快7点了,天黑明显是正常的好? 但前不久还风和日丽,傍晚的时候他还看到夕阳了呢,现在忽而变得雷云密布,确实有点不太正常。 但变个天气好像也没啥? “所以呢?” 张延问道。 “新庄路和凯龙路交叉口附近,我们的设备检测到了异常,需要我们过去查看一番。” 白云枫回答道。 “所以需要你提供给我一下你的位置,我们现在过去接你。” “老村面馆。” 张延瞥了一眼墙上的价目表,最上方写着店铺的名字。 “掘丁路这块儿的。” “ok。” …… 挂断了电话,张延没再啰嗦,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快速的把碗里的面条都吃了个干净。 味道不错。 而且一碗十五块钱呢。 要不是白云枫豪爽的给他预支了半个月的工资,他还不一定会点这么贵的面呢。 九块钱一大碗的烩面也很不错的好? 但现在! 哥有钱! 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wx给任梦真。 “一会儿有点事儿要去办,可能没办法给你们带东西回去了,自己跑一趟好吗?” 紧跟着甩过去了一个价值一百块钱的红包。 由于手速过快,差点儿多打了一个零,还好他的反应也很快。 “老板,结账!” 兜里掏出两张有些皱巴巴的钞票,这几张纸钱在他身上已经挺久了,有钱了之后,他突然都感觉花现金是一件挺没有逼格的事情了。 “啪”的一声把钞票拍在桌子上,张延抽了根牙签叼在嘴里,抖了抖衣领,大跨步的往外走去。 老板过来收碗筷,看着桌子上那一张十块钱和一张五块钱的钞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现在这年轻人,真尼玛能装!” 第80章 别逼我 车子停在新庄路和凯龙路交叉口附近,虽然是两条路的交叉口,但是附近却非常的冷清。 这里靠近高速路,却又不是高速路。 沿着路一路向北100多米,就是那条伊河。再加上天气清冷,并不适合散步什么的,所以这个时间点更难有人会来。 知道异常的地点在这附近的时候,几人就已经基本确定和魏子涵脱不开干系了。 因为魏子涵的特殊能力和水有关,而伊河就是附近范围内含水量最高的地方。 “能确认更具体的位置吗?” 张延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他们已经基本扫视过一圈了,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 “我看一下。” 坐在副驾驶的阿飞回了一句,然后在手里的电脑上“啪啪啪”的敲了起来。 阿飞和张延是头一次见面,但张延早已从白云枫的口中得知了阿飞的存在。 这家伙的战斗力方面虽然不出色,但是使用设备方面的能力可是个高手。 而阿飞对于张延的了解,就仅仅只是知道对方是个非凡者而已,至于其他的阿飞就不知道了。 而对于张延是否是面具男的猜测,杨小萌只是直觉感应,而她把这个感觉也仅仅只是告诉了白云枫一个人而已。 他们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蛛丝马迹,并没有实际的证据,所以他们的猜测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作为事实依据。 “奇怪。” 阿飞埋着头操作了一会儿,然后皱着眉头,抬起头说道。 “设备只能探测出周围有异常的磁场波动反应,但是却无法锁定具体位置。” “找不到?” 白云枫皱了眉头,沉默片刻,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延开口打断。 “我觉得应该是不用找了。” 张延歪着头看向河边小树林的方向,那里有一排长椅,而此刻长椅上正坐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楚具体的五官样貌,但从身形上看,是一个十来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子,大概率就是魏子涵。 一众人陆续的下了车,慢慢的走过去,走的近了再看过去,确实是魏子涵本人。 “有趣。” 白云枫收起了所有嬉笑的散漫,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之后吸了一口,然后神色淡淡的看着魏子涵说道。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从警局里无声无息的逃出来的,但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不选择躲起来呢?反而还待在这里,好像故意等我们来似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几人在魏子涵身前不足10米的地方站定,看着一脸老神在在的魏子涵,面带微笑的惬意表情,好像冬日里坐在温暖的阳光下面取暖一样,别提有多放松了。 见了他们之后,脸色微变,却也不见惊慌之色。 白云峰可不觉得对方是在故弄玄虚,能在他们到来的时候还抱着如此镇静的模样,大概率是有所依仗的,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个倚仗具体是什么。 “躲?我为什么要躲?” 魏子涵冷笑着反问道。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个说法自古以来就一直有。” “那几个恶贼闯入我家中,伤我亲人,我取他们的性命本就是理所应当,何须旁人前来审判于我?” “我既无罪,又凭什么关押我?” 话音落下,魏子涵的表情忽然一变,变得谦逊而温和,不复方才的阴冷神色。 笑着说道。 “我们都是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如此渺小,自己都尚且管不住,又何必去管他人的命运呢?” “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光阴并不算漫长,我虽不赞成纵情享乐,但也觉得应该活出自己的价值,有些事情该做就做,胡作非为也好,肆意妄为也罢,总之就是这一条命,就是这数十载的光阴岁月,若是这短短的光阴岁月都要活得束手束脚,那这一生也太过无趣了些。” “你在说什么胡话?” 白云枫听的眉头直皱,怎么感觉这魏子涵脑袋有毛病似的? 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尤其是后面这两段话,说的有些神经兮兮的,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够说出来的话。 “也是。” 魏子涵轻轻一笑,靠在了身后躺椅的靠背上,眯着眼睛,似乎在享受日光的照耀,嘴里却是依旧呢喃不断。 “享受偏爱,承蒙恩赐,却丝毫不懂得珍惜,肆意妄为,投向恶者的怀抱,呵……真是一群有趣的家伙。” “你在说什么胡话?” 白云枫眉头越皱越深,正待说些什么,却被张延一把拉住。 现在的魏子涵非常的不正常,和之前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这导致张延现在都怀疑起眼前的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魏子涵本人了? 虽然长着和魏子涵一模一样的外形,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就是魏子涵本人呢? 一个人的脾气不是说改不了,但是一般情况下都很难。 特殊的情况通常只有两种。 要么突逢巨变,要么随着时间的沉淀。 魏子涵的情况倒是符合前一种情况。 但是根据魏子涵的经历来看,说他从开朗变得沉闷还比较合理些,毕竟经历了那么沉重的打击。 又怎么可能会成一个不爱说话的半社恐人格突然变得这么“开朗”? 甚至都不能说是“开朗”了,而是变得有点“神经”了。 说话神经兮兮的,跟中了邪似的。 “你是魏子涵吗?” 杨小萌狐疑的问道,尽管这张脸长得和魏子涵一模一样,但是对于魏子涵如今的变化,就算是换成其他人过来,恐怕一时之间也不敢完全确认。 魏子涵轻轻一笑,却也不回答。 “你是魏子涵也好,不是魏子涵也罢。” 白云枫做了决定,杨小萌也不动声色的摸上了腰间的一把匕首。 “总之现在你跟我们走一趟。” 若是警局里关押不住他,那就由他们亲自来,现在道路交通这么发达,坐一趟飞机来回也花不了多长时间,大不了先把人送回去,然后他们再过来就是了。 想好了对策,白云枫等人也就不再犹豫,马上准备开始行动。 “那可不行。” 魏子涵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说道。 “我已经答应了别人的条件,肯定是要帮助别人完成的,毕竟我可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最后的一个“人”字,拉的有点长,听起来有些怪异,但从说话的内容上来看,却是好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那可由不得你。” 白云枫冷哼一声,正准备招呼人上前动手,下一刻,魏子涵却是轻笑出了声。 “啧啧啧,要不是主宰者的规矩,就凭你们几个……罢了罢了,还是让他自己和你们谈。” 一番话,说的别人一头雾水,心中也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张延不知道白云枫他们三个人此刻是什么想法,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却是突然冒出来一个词语。 “精神分裂?” 下一刻,魏子涵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化,就跟川剧变脸一样,变得那叫一个快。 前一刻还是笑意盈盈的淡然模样,下一刻,嘴角向下一弯,就变成了一脸的怒气与怨恨。 “别逼我!” 魏子涵嘴里发出一声低吼,仿佛野兽愤怒的咆哮,听得众人眉头直皱。 这家伙该不是真的脑子有问题?跟神经病一样,搞什么啊? “动手。” 白云枫不再迟疑,虽然没搞清楚魏子涵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这个家伙毕竟不是普通人,留他在社会上为非作歹,对普通老百姓的潜在危害可是很大的。 他们为华国政府效力,管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纵容魏子涵肆意妄为。 话音落下,杨小萌放在腰间匕首上的手猛的向外一抽,那把锋利的匕首就被她握在了手中。 上一次的杨小萌没怎么动作,而且张延也没怎么在意,所以也就没怎么看清,但这一次就不太一样了。 从杨小萌出手到接近魏子涵的所有动作,张延可谓是看的一清二楚。 她就像是一条猫一样。 不,应该说更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一样,扭动的身躯格外的灵活,不过眨眼之间就接近到了魏子涵的身边。 杨小萌没有下死手,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不可能一上来就杀人。 而且他们已经说了要把魏子涵活着送到首都。 所以她的这次出手更可能是想要威胁魏子涵才对。 比如说把对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以性命威胁,就能胁迫对方做出一些事情来。 而事实上张延猜的也并没有错,杨小萌确实没有针对魏子涵的性命,而只是想要用手中的武器逼迫对方就范而已。 锋利的匕首采用非凡的手艺锻造,所造成的杀伤力非常的强大。 倘若有人能够握紧这把匕首,让别人开枪射击这把匕首的刀刃,子弹撞击之下,会被毁坏的一定是子弹。 但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只要能够接近魏子涵,并且把手中的这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那他们就胜利了。 但事情往往不会有那么顺利。 就在杨小萌即将接近到魏子涵的时候,魏子涵原本低沉的头却猛的抬起,一双眼睛泛着猩红的血丝,死死的盯着朝他扑过来的杨小萌,眼神中满是杀意。 “这是你们逼我的。” 第81章 活口 张延和魏子涵交过手,杨小萌和白云枫其实也和魏子涵交过手,在他们的认知里,魏子涵的实力并不强,按理来说他们应该很好解决。 虽然不能说随手就能制服,但起码打起来应该也是没什么压力才对。 可随着魏子涵这句低沉的声音发出之后,他们竟诡异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抑,就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心头上一样,连呼吸都感觉受到了阻力。 什么情况? 众人都有些疑惑不解。 只有阿飞似乎这方面的能力并不强,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众人紧皱的眉头,挠了挠头,似乎并不明白他们现在是什么想法。 “砸!” 魏子涵突然一声暴喝,他的这个发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明白魏子涵突然这是发的什么疯? 但下一刻,距离魏子涵最近的杨小萌,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从身边袭来。 她忍不住微微一怔,下一刻似乎是有什么感应似的,她猛的抬起头来,只见她的头顶不远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凝聚出来一个半透明色的巨大拳头来。 那拳头有些大,估摸着跟她整个人的身体都有的一比。 杨小萌神色微变,但也知道此刻情况有些危急。 她本可以再进一步,因为她距离魏子涵的身体最多也就不超过两米。 但头顶的半透明拳头离她的距离也很近,她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如果她执意要对魏子涵动手的话,那么这个拳头大概率也是能打到她的,而且很大的几率会比她的动作更快。 心中思虑了一下,杨小萌最终还是决定先收手。 纤细的腰肢在空中一扭,她整个人就闪到了一边,而那只透明的拳头直直的砸在地上。 “啪”的一声。 坚硬的柏油路都被砸出来一个坑洞,看起来甚是骇人。 “这家伙的实力……” 张延在一边看的眉头直皱,他实在难以想象,在不久之前,这个家伙的实力明明还那么弱,怎么这才多长时间没见?魏子涵的实力就已经强到这个地步了? 这一招的速度,力道,以及控制的灵活度等方面,比起之前真可谓是判若两人。 杨小萌似乎也有些吃惊,毕竟她之前是对魏子涵出过手的,那一次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住了魏子涵,所以她也是知道魏子涵的实力并不怎么样,最起码对阵经验肯定是非常的缺乏。 却没想到这一次再对上魏子涵的时候,这家伙的表现居然会这么出色。 应对的很好,反应很快,做出的决策也非常的大胆,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个新手该有的样子。 “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魏子涵一脸克制的狰狞,显得很生气,却又有些刻意的克制。 而这他的这个样子众人也能够理解,毕竟他的家人刚离去不久,他有这个反应实在也是正常。 而魏子涵在说话的时候,眼睛却总是有意无意的瞥向公路的另一头。 似乎那边有什么值得他感兴趣的东西? “魏子涵。” 白云枫皱着眉头向前一步,他看过魏子涵的档案,自然知道魏子涵的名字,对于魏子涵的遭遇,其实白云峰也是颇为同情的。 但同情归同情,白云枫也不可能为了魏子涵而去破坏规矩, 毕竟魏子涵可怜归可怜,但是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有的人为了买房买车辛苦工作,每天早出晚归的,累得跟个狗一样,他觉得自己非常的辛苦,但是这个世界上更苦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有的人连个家都没有,甚至有更严重一些的,连能不能吃个饱饭都是个问题。 如果拿那些为了买房买车而拼搏的人和连吃饱饭都困难的人群相比,谁又更可怜呢?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很多人其实都是这个情况。 魏子涵是值得同情,但这并不是他伤害无辜的理由,那个诊所医生就是侮辱了他两句,让他不爽而已,但魏子涵却是要了对方的性命。 付出的代价是不对等的。 “你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同时你也触犯了法律,你不应该把你的怒气撒在无辜的人身上,在这一点上你已经犯了很严重的罪。” “你现在最好跟我回去接受处罚,否则你再继续下去的话,那就是一错再错,到时候你需要面临的就不单单只是处罚教育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还有性命之忧。” “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了,不要为了一时冲动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白云枫自认为他这段话说的情真意切,而且听起来确实是为魏子涵而考虑。 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魏子涵的不幸遭遇,确实也值得人同情。 “这跟你们没有关系” 魏子涵的双眼之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像个要吃人的野兽一样。 “我现在只想抓住那个伤我家人的匪徒,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已经杀过人见过血了,我告诉你们,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横竖都是个死,我倒不如多拉两个垫背的。你们若是识趣,就赶紧早点离开,不要逼我动手。” 魏子涵说的这番话多少有点狂妄了,毕竟以眼下的形势来看,他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而张延他们这边前前后后一共加起来足有4人之多。 虽然阿飞不是战斗职业的特性,对于动手打斗来说并不能帮什么忙,但好歹也是个人。 往那儿一站,也能给阵容增加一点儿气势。 “伤你家人的那几个家伙,我听说不是已经死了吗?” 张延有些疑惑的问道。 据他所知,那几个家伙早在魏子涵搅乱诊所之前就已经被魏子涵给打死了。魏子涵现在又是报的什么仇? “死了?” 魏子涵冷笑一声,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白云枫,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问你,那三个该死的家伙当中,是不是还有一个活着没死?” 还有活口? 张延有些疑惑的往旁边看了一眼,以他所知道的,那三个人应该是都死了才对,被魏子涵当场打死了,怎么会还留下活口呢? 但他却发现白云枫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还真有活口?” 张延问。 白云枫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没错,确实还有一个没有当场死亡,还剩一口气,现在也已经不在镇上了,他伤的很重,早已经被拉到市里边的大医院里面去了,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 “但不管怎么说,确实是没死。” 话音落下,白云枫又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抬起头来皱着眉头看着魏子涵,说道。 “就算那个家伙没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对方已经被拉到市里面医院去了,你留在这里又报的什么仇?” 第82章 见鬼 “报的什么仇?” 魏子涵森然一笑,冷冷说道。 “他们让我体验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又怎么可能只给他们肉体折磨?” “乡镇通往市区的公交车只有一趟93路,我已经了解到了,那家伙的家人就在这趟公交车上,差不多也该到了,等着,到时候我会提着他亲人的脑袋去看望他。” “我要让他先体尝到失去亲人的痛苦,再慢慢的将他折磨至死。” 魏子涵的精神状况已经不正常了。 或者有可能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复仇,而且只想用最残忍的方法报复那几个伤害过他的人。 平心而论,张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而且其实也挺佩服他的。 他和魏子涵的情况,至少在这方面是比较相似的,如果换成是他,倘若有人伤害他的母亲的话,他有可能会和魏子涵是同样的情况,也一定会疯狂的报复对方。 只是和魏子涵不太一样的是,他大概率是不会伤及亲友的。 但是那个伤害他母亲的人,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把对方弄死。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白云枫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他挺希望魏子涵能够迷途知返的,毕竟这家伙也确实有点可怜,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家伙估计是劝不动了。 不管别人对他做过什么,如果他只是报复其本人的话,其实从情理上还可以说得通,但是伤及对方的家人的话,这就有点不太合适了。 他们作为政府相关机构单位,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动手,先把他控制住再说。” 白云枫下达了命令,是对杨小萌和张延同时说的。 至于阿飞? 留守后方就行,论打架他可不行。 “是。” 杨小萌收到命令,第一时间就冲了上去,毕竟是老队员了,这点儿配合还是有的。 而张延在犹豫了一小会儿之后,也跟着冲了上去。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也是队伍中的一员了,拿着人家那么高的工资,不做事怎么也说不过去? “烦人的家伙。” 魏子涵恼怒的骂了一句,手一挥,那远处的伊河水就顺着他的动作飞出来了一大团。 估摸着也得有好几方的样子? 落在半空中的时候突然一分,分成了估计七八条的样子。 每一条都像是灵活的水蛇一般,朝着众人席卷而去。 张延被“照顾”了三条。 “水蛇”临近的时候,他自然的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双眼之中淡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下一刻,那“水蛇”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压迫一样,动作变得迟缓起来。 但这一幕确实让张延眉头一皱。 他之前是试验过他自己的能力的,在他周围附近,几百斤的重量他基本上都可以控制自如。 而之前和第一次和魏子涵交手的时候,他也验证过自己的能力。 当时魏子涵只是试探性的用水箭攻击,而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对战,结果也确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是远远高于魏子涵的,对方的攻击他可以完全不在乎,并且做到有效的反制,基本属于全方面的压制。 他本以为这次的结果应该也会差不多,毕竟距离上次他们之间的交手也才过去没多久而已,就算对方在这些时间当中会有长进,也不该太过离谱? 但他没想到对方的实力提升居然真的有这么离谱。 之前是完全的彻底反控,但现在他使用了相同的能力,所造成的结果竟然只是让对方的攻击稍微得到了一些影响,却并不能夺回掌控权。 而要知道的是,魏子涵现在的攻击可是同时面向他们三个人的,自己只分担了三条,杨小萌那边同样也有三条,就连远处还没有动手的白云枫也被照顾着分了两条过去。 只有阿飞躲在一旁的角落里,似乎是没有被魏子涵给注意到,所以并没有受到攻击。 一人对战三人,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攻击就让张延如此头疼,那魏子涵本身的实力又该是个什么样子? “真是活见鬼了。” 张延伸手用能力包裹自己的手掌,将那几条水蛇在掌心之中一一捏碎。 但这样的结果却并不能让他满意,比起之前的全面压制,现在的结果和当初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而杨小萌的应对结果却看起来比较轻松,她本身的身体柔韧度就很好,灵活的很像一条灵活的小蛇,一样面对水蛇,也就相当于是碰上了“本家”。 但明显杨小萌更胜一筹,扭动着身躯在空中躲避水蛇的攻击,然后凭借着手中的那把匕首“刷刷刷”几下。 寒光闪过。 那三条水蛇就被她一一斩断,变成了一捧捧水花在空中四散飞溅。 至于远处的白云枫,看起来就比较从容了,那两条剩下的水蛇飞向他的时候,白云枫两只眼睛只是一瞪,那两条水蛇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抓住了一样,停在了半空中。 下一刻。就像是失去了电力的电动玩具一样,失去了所有“动力”,瘫软着掉在了地上。 “牛皮。” 张延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特别小队的队长,实力确实挺不错的,至少比他和杨小萌要强的多。 魏子涵的第一次攻击被众人用各自的手段应付了下来,随后杨小萌动作不停,脚尖在地面上一弹,就又重新冲向了魏子涵。 魏子涵召唤水流的动作虽然很快,但杨小萌的动作也不慢。 再加上或许魏子涵自己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就化解掉自己的攻击,所以一时之间有点愣神,就这么被杨小萌快速的接近了他的身旁。 而这种情况其实还是那个问题,魏子涵的对阵经验严重的不足。 甚至基本可以说是零。 这就导致他在面临到出乎自己意料之外的情况的时候,就会呆愣住,以至于连怎么反应似乎都给忘了。 这就像是两个人在面对面要打架一样,其中一个人的块头很大,力气也很大,而对面的人虽然块头和力气都不如他,但是人家的对战经验却很足。 你块头大,挥出一拳,却没打中人,你不会乘胜追击,只知道盲目的一拳拳的挥出去,却始终碰不到对方。 而对方的力量虽然不如你,但是人家对战经验很足,你一拳打过来,人家不但知道躲闪还知道还击,哪怕一拳打不倒你,人家也可以准备第二下,第三下…… 那么最后的结果,除了耗尽力气之后被“反打”,似乎也不会有第二种结果。 这种情况若是持续下去,不用问,赢的人一定是那个有丰富对战经验的人,而不是那个单纯力气更大的家伙。 魏子涵现在就跟这个情况有点像,他虽然实力不弱,但他的对战经验实在是太缺乏了,稍微碰到一点意料之外的情况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 但好在他只是经验匮乏,却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被人打过来,他至少还知道防御。 两只手臂交叉着,挡在自己的身体前方,来面对杨小萌那宛若鞭子一样的甩腿。 第83章 老少 砰——! 鞭腿甩在魏子涵的双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出人意料的是,魏子涵竟然被直接甩了出去。 像个车轱辘一样,骨碌碌转了两三圈才躺平在地,与他展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对等。 杨小萌也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魏子涵的应对方式会这么……特别。 似乎有些过于菜了。 要知道,已知的所有“非凡者”的肉体都是被强化过了的。 就像是小学生的身体突然变成了成年人的身体。 小学生的话,被初中生一脚踹翻还情有可原。 但一个成年人,被初中生踹疼是正常,但被踹飞? 这有点儿说不过去? 但她反应的倒是快,迅速的想到魏子涵对战经验的匮乏,然后动作不停,握紧手中的匕首再次冲了上去。 说一千道一万,花里胡哨的动作再多,也不及把匕首架在对方的脖子上来的实在。 魏子涵龇牙咧嘴的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当中写满了忌惮。 他似乎也是知道了自己的缺点,但没关系,他又不是要和对方比出个高低,只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其他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双手一抬,漫天水汽凝聚成一面水墙。 手再一推,便朝着杨小萌顶了过去。 同一时间,魏子涵扭头就跑,根本不带丝毫的留恋。 水墙攻击性并不强,主要也就是起个阻挡视线的作用,拖延一下时间而已。 杨小萌手中匕首用力一划,那水墙就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但她的动作也不可避免的顿了一下。 待看清楚水墙后面的魏子涵逃跑的身影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一些时间。 再追过去,还没跑出去几步,魏子涵扭头手一甩,又是满天水珠飞射,像是机关枪吐子弹一样密密麻麻,只是威力比起机枪的子弹要逊色不少。 但也够了。 杨小萌虽然不惧,但也不会挺着胸膛硬接,化解攻击之时,自然就被耽误了时间。 “你去追他,这些攻击交给我。” 张延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杨小萌回头一看,随即点头。 通过之前的交流,杨小萌和白云枫也都知道了张延的能力,差不多和白云枫是同一种类,都属于“精神力”的一种。 而眼下的局势中,想要控制住魏子涵的话,单纯使用白云枫或者张延的能力都有点费事,说不定还得打一会儿,但交给杨小萌就简单多了。 刀往脖子上一架,就解决了。 除非魏子涵不要命,被刀架在脖子上还要拼命反抗。 双眼微微一眯,调动体内的“精神力”。 面对魏子涵这些干扰性质的攻击,他完全可以做到自如掌控。 一个砖头丢过来,接不住。 但换成棉花团,十个八个也是手拿把掐。 何况魏子涵的水滴攻击甚至还不如“棉花团”。 哪怕距离远一些,他也能够做到自如掌控。 有了张延的帮忙,杨小萌的压力顿时就小了许多,那些朝着她飞来的水滴,在还没碰到她的时候便纷纷坠落,再也无法给她造成任何压力。 “该死!” 魏子涵看到这一幕,怒骂一声,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但是却已经没什么用了。 不到两分钟,杨小萌追上了魏子涵,手中匕首往前一送,直奔魏子涵的肩膀而去。 她不会先选择杀人,但只是让对方受伤的话,她却是没什么心理压力的。 毕竟现代医学方面的技术也挺发达,非致命处挨一刀,只要不是耽误太久导致失血过多,是死不了的。 “滴——!” 魏子涵就地一滚,随后杨小萌耳边一声长长的鸣笛声。 杨小萌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到一辆黑色的汽车正疾驰而来。 杨小萌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 他们这一前一后的追逐过程当中,竟是不知不觉当中从旁边的路进入到了主路上。 刹那间的犹豫当中,那车子已经开到了跟前,杨小萌甚至可以从车子的前玻璃当中,看到司机那有些惊恐的表情。 她连忙后退,险而又险的与那车子擦身而过,腰身甚至都能感觉到车子驶过去时,带动的风吹的她都有些轻微的刺痛感。 可见离的是有多么的近。 “操!d吓死……” 凭借着敏锐的听力,她能够听到那司机留在风里的怒骂声。 她没有在意。 抬起头寻找着魏子涵的身影,蓦然瞳孔一缩。 公路对面不远处的公交站牌处,魏子涵的身影正站在那里。 镇上这两年刚和市里通了一趟公交车,目前只有一路在运行,那就是93路。 而魏子涵身前不到10米距离的地方,一辆公交车正在缓缓减速进站。 或许是感应到了杨小萌的目光,魏子涵转过头来。 脸上带着有些怪异的冷笑,似乎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似乎在得意自己的阴谋即将得逞。 公交车司机见到公交车站前方站着一个人,自然而然的就选择了靠边停站,虽然魏子涵站的地方有点奇怪,站在了公交车行驶路线的正前方。 嗤——! 公交车停了下来,车门缓缓打开。 公交车上现在连带着司机在内,一共就只有6个人,毕竟这个地方已经差不多快要到终点站了,车上自然不会剩太多的人。 魏子涵还没有耽误时间,车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就抬脚走了上去。 抬头扫视了一眼。 车上最后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戴着眼镜,背着书包,学生模样的年轻人。 往前一排坐了两个约莫20出头年龄的青年,此刻正侧着头,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而车子上大概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老太太,手里还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应该是她的孙子。 魏子涵抬头去看的时候,那小孩也好奇的打量着他,左手的手指放在嘴里,连口水流了下来都没有去管,只是呆呆的看着魏子涵,也不知道是在好奇什么。 看到这一幕,魏子涵脸上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下,但随即就又被咬牙切齿的狰狞取代。 而他这个表情的转换,似乎把那个小男孩吓了一跳,“哇”了一声,慌忙的把头埋进了老太太的臂弯处,不敢再去看魏子涵。 孙子的变化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力,老太太先去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孙子,随后又本能的抬头看了一眼。 待看到脸上表情很是怪异的魏子涵之后,老太太先是微微一怔,但随即就有些生气的看着魏子涵说道。 “你这家伙要干什么?要吃人啊?表情这么吓人干什么?没看到把我孙子都给吓到了吗?” 孙子受到了委屈,作为奶奶站出来说两句话,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但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魏子涵和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恩怨。 魏子涵冷笑一声,轻声问了一句。 “就是这两个人吗?” 问的莫名其妙,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也没有人回答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 老太太有些怒气冲冲。 “赶紧滚,再吓到我孙子,我跟你没完。” 但迎接他们的,是一只在眼前越放越大的拳头。 第84章 你要试试吗 “嘭!” 一拳砸在老太太的脑袋上,顿时像是炸裂的西瓜一样,红白之物四散飞溅。 突如其来的一幕,车上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车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懵逼了。 满脸脏污的小男孩儿也愣在了原地。 没哭也没闹。 或许他这个幼小的年龄阶段还不太知事,根本就不懂发生了什么。 魏子涵面无表情,并无丝毫怜悯,甚至还在之后扬起了一抹嗜血的冷笑。 他本想带着脑袋去“看望”那个家伙。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两颗脑袋不方便携带,而且相较于带着“成品”来说,在那个家伙面前亲手“制造”作品,一定会更刺激一点。 单独的一个小男孩儿的话,带着也更方便一些。 “啊——!” 车上的乘客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纷纷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嚎叫。 其中那两个年轻人喊的最大声。 声音跟杀猪似的,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和平时代,别说如此血腥的场面,连杀个鸡都不敢看的人都比比皆是。 车上几个人,就小孩子显得有些“镇静”,不哭喊,不出声,不逃跑。 后座那几个人倒是想跑,但脚一动就瘫软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手扶着座椅的后侧,想借力爬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体抖如筛糠,满脸的惊恐。 也就只有司机的反应好一点,也没喊也没叫,哆哆嗦嗦的往车外跑,却忘了自己连开车门的按钮都没按,身体贴在车门上,尽量的用力往外推,却也根本使不上力气。 车里红白之物溅的四处都是,脏乱一片,魏子涵的身上也溅上了许多,脸上也留了几道血痕,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更是冰冷狰狞。 魏子涵是第一次杀人,在此之前,他杀过最“大”的动物也就是蟋蟀蚂蚱之流,鸡都没杀过,倒是见过别人杀猪的,但也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但他现在却没有一丝畏惧,也不曾有一丝的愧疚感,有的只是一股如同轻电流身的轻微酥麻感。 舒爽…… 报复的快意感。 “嘿。” 魏子涵笑了一下,森然一笑,看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小男孩儿,眼神中却无一丝怜悯。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谁让你是那个家伙的亲人呢? 不止是你,等把你家的人杀完了之后,那两家的也跑不了。 先杀你们一家,只是因为你家的那个家伙还活着,当着他的面杀你刚好能刺激他。 心想着,魏子涵伸了手,朝着小男孩儿抓去。 唰——! 咔嚓——! 破空声与玻璃的破碎声接连传开,一把锋利的匕首穿破公交车的玻璃,径直的朝着魏子涵的面门而来。 “呵。” 魏子涵冷笑一声,他虽然对战经验不足,但这马路对面,面对面飞来的东西他总不至于躲不过去? 后退半步侧过身,匕首擦着他的面门飞过去。 刺破了身后另一面的车玻璃,扎进了公交车站的站牌上,匕首深入半截。 看似你一下我一下的出招,可实际上前前后后也才过了一两分钟的样子。 公交车发生的一切也没有引起轰动,毕竟只是车子上面的动静。 或许过路的车子上有人听见了响动,但因为是快速公路,车子的速度都不慢,即使有人听见了,也不大可能会停下来专门查看一下情况。 魏子涵躲过攻击,双眼微微一眯,便见那杨小萌如一只灵巧的猫咪一样,腾挪之间就穿过了激涌的车流,向着公交车冲了过来。 “多管闲事。” 魏子涵冷笑一声,却也不打算跟对方纠缠,便准备伸手抓了人就走。 但下一刻,脑袋后方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 魏子涵下意识的转过头,便看到几片破碎的玻璃如离弦之箭一般向他飞了过来。 魏子涵双眼瞳距一缩,但本能还是让他歪了一下脑袋。 唰唰唰! 锋利的玻璃片贴着他的身体划过。 肩膀上一道,脸上一道。 总共两道血痕,殷红的鲜血顺着皮肤流下来,染红了侧脸,浸湿了衣裳。 初始的酥麻,随后感觉到有些疼。 但也还好,不算什么事儿。 魏子涵猛的扭回头,除了飞奔而来的杨小萌之外,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中年人。 是白云枫! 他一直没出手,此刻一出手差点就让魏子涵受了重伤。 死亡大概是不可能的。 非凡者的体质都非比常人,哪怕是“精神系”的比不上“肉身系”的身体强悍,却也比普通人强的多。 “卑鄙!” 魏子涵怒骂一声,顿时感觉压力倍增。 加速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但手上的动作又快了几分,伸手把那小男孩儿一抓,然后扭头就朝着车外跑去。 嘭! 啪! 车门被他一脚踹烂,魏子涵快步下车。 心思慌乱之间,魏子涵自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 而且他本来就没准备“照顾”那孩子,手上用的力大了,捏的小男孩儿的胳膊青红一片,小男孩儿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加上身上血迹斑驳的模样,着实有些凄惨。 却没人去心疼他。 魏子涵没当下杀他,也只是为了给这孩子的老爹来个当场诛心,可不是生了怜悯。 “别跑了。” 杨小萌来到公交车旁,腰身一扭,纵身翻过了公交车的车身,落在了公交车站牌这边。 路上或有人看到了这一幕。 有一个骑电动车的老大爷嘴里叼着一根烟,无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 “卧槽,这年轻人!” 这可是在大马路上,又不是什么影视基地,不可能有什么吊威亚之类的事情,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人家本来的能耐。 可这也太夸张了。 平地跳上公交车车顶? 这尼玛弹跳力这么夸张的吗? 不过到底只是小动静,或许公交车爆炸还能引起轰动,但只是一个人,在快速公路上就算能平地翻上车顶,也无法引起多少关注。 “你跑不了的,束手就擒。” 杨小萌淡淡的说道。 虽然说这大概率是句废话,但万一啥时候碰见的人恰好也有投降的欲望呢? 一句话的事儿,又不费劲。 但魏子涵却是笑了一下。 伸手把公交车站牌上的匕首拔了下来,拿在手里,玩味的说道。 “没了这把特制的武器,你拿什么打我?拳头吗?你觉得你的拳头能比这武器还锋利?” 呵。 杨小萌微微一愣,随后却也是笑了。 弯腰,撩开裤腿,从小腿处又摸出一把匕首。 似乎觉得不尽兴,又伸手从后腰处摸出来一把手枪,当着魏子涵的面上了膛。 笑道。 “这把枪不是特制的,但子弹是,我大概了解了你的实力,这子弹要是打在你的要害,取你性命也是不难的,你要试试吗?” 第85章 到我了 “操!” 魏子涵脸色一僵,怒骂道。 “我试n。” 不再迟疑,扭头再跑。 但短暂的交手当中,杨小萌,还有张延和白云枫,对魏子涵现在的实力也基本上有了准确的判断。 自然也不会再观望。 杨小萌缠住了魏子涵,未尽全力。 白云枫和张延先后赶到,白云枫加入战团,双眼微微泛白,精神力全力发动。 轰! 魏子涵仿佛身上压了一块巨石,双肩蓦然一沉,闷哼一声,两条腿也弯了下来。 张延趁机凝聚力量化“针”,刺痛魏子涵的脑袋,趁他思维松懈的一瞬间,杨小萌动作也是快,迅速从魏子涵手中拉过小男孩儿,然后像丢垃圾似的就朝着张延他们扔了过来。 虽然动作有点不雅观,形容的也有点不太恰当,但为了活命,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待魏子涵清醒过来,咬着牙,顶着身上的那股重力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双眼之中却已经是充满了愤怒。 “你们……当真是要多管闲事?” 魏子涵咬牙切齿的说道,眼睛里已经充斥了血丝。 “别逼我。” 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你应该冷静一下才对。” 白云枫脚步不停,继续靠近。 “我冷静你奶奶个腿。” 魏子涵怒声辱骂。 “要是你死了,你还能冷静?” 说话之间,魏子涵再度出手。 手一挥,半空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团巨大的水球,约莫篮球那么大。 空气中的水蒸气? 众人脑袋里生出这个念头,但还没得到答案,那水球便轰然炸裂。 化作漫天密密麻麻的水刃,刷刷的朝着三人疾飞而来。 白云枫和张岩应对的比较轻松,而杨小萌虽然没有他们那样的特殊能力,但这些威力不大的水刃对她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身形腾挪之间,基本上都被她躲避了过去,即使有那么两个躲不过去的,她也可以选择伸手挡下。 但魏子涵的目的却不是这个,水刃只是起到了一个干扰的作用,而他真正的杀招却是藏在其后。 趁着杨小萌应付水刃的功夫,魏子涵握着杨小萌甩出去的那把匕首,径直的朝着杨小萌冲了过去。 “混账!” 虽然杨小萌大概率也不会中招。 但这种事情,没必要去赌运气。 白云枫看见了,张延也看见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两人齐齐出手。 魏子涵刚刚跳起来的身体就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给怼了一下似的,怎么冲过去的就怎么倒飞了回去,躺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解决了?” 杨小萌眉头一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魏子涵,又看了看一旁的白云枫。 白云枫没说话,扔过去一只特制的手铐。 杨小萌伸手接过,然后朝着魏子涵走了过去。 魏子涵像是昏了过去,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杨小萌走到一半,魏子涵像是被电通了一下似的,蓦的抽搐了一下。 杨小萌脚步一顿,便看到魏子涵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头发凌乱,脸上一片脏污,看起来颇为狼狈。 “还要反抗?” 白云枫眉头一皱,只觉得有些头疼。 “这是你们逼我的。” 魏子涵表情发狠,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孤狼,恨恨的看了众人一眼,深吸一口气,随后莫名的说了一句话。 “帮我报仇,这副身躯你若想要,尽管拿去。” “好!” 这一个“好”字,应该不是魏子涵说的,因为他嘴都没动,而且声音都不对。 众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刻,魏子涵像是触了电一样,身躯抖如筛糠,尽管幅度不是很大,但他确实在抖。 喉咙里也不断的发出痛苦的低吼。 “他犯什么神经?” 白云枫自言自语了一下,皱紧眉头,看着魏子涵现在奇怪的样子,心头却升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先铐住他。” 白云枫说道。 反派死于话多,遇事不决先干他! 把手铐给他戴上,特殊的材质能够限制非凡者的能力,哪怕后续魏子涵真有什么动作,估计也使用不出来。 老司机就得稳。 杨小萌点头,没再迟疑,快步走过去,拉着魏子涵的手臂往后用力一拉。 一个类似擒拿手的招式。 手铐“咔”的一声先弄上,然后杨小萌去抓魏子涵的另一只手。 但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大力猛的从她的左臂处传来,那本该被限制住的魏子涵的手居然猛地发力,力量大的出奇,竟是直接把她甩飞了出去。 纳尼? 杨小萌瞪大了眼睛,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魏子涵左手手腕上的手铐处。 魏子涵不是“能力者”吗? 手铐没错啊。 就算只戴了一半,那也是有效果的啊。 他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大的劲儿? 不对,他也不是专门的“肉体强化者”啊? 这么大的劲儿是从哪儿来的? “哈——!” 众人疑惑之间,魏子涵扭了扭脖子,又动了动四肢,像是坐久了之后站起来活动身体似的。 但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感觉他这个人整体上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气质没有实质,只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如果说刚才的魏子涵像是一个发怒的孤狼,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吃饱了之后舔舐爪子的猛虎。 自信而优雅! “操!” 然而下一刻发生的事情才是让几人惊掉了下巴。 只见魏子涵舒展四肢之际,浑身上下竟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蓝色“线条”。 不,那不是线条。 而是一道道源于身体的血脉,血管。 不知怎的就“显露”了出来,透过皮肤显出了蓝光,而且本该是流淌红色血液的血管,显现出来的却是晶莹的水蓝色。 怪异。 却又有种莫名其妙的美丽。 或许是因为看起来太绚烂了。 蓝色线条流转到最后,就连魏子涵的脸上都挂上了好多。 看起来就像是某些“科幻电影”里的某些机械产物一样。 反正不像是个正常人。 而那些蓝色线条在脑袋处流转了一会儿之后,魏子涵睁开了眼睛。 两只瞳孔也变成了晶莹的水蓝色。 如同两颗蓝色的宝石一样。 美丽而绚烂。 随后,他笑了。 眼眸之中写满了高高在上的漠视。 “现在,该轮到我了。” 第86章 是又如何 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或许是来源于人本能的第六感。 魏子涵,也不知道现在的魏子涵到底还是不是原来的魏子涵。 明明还没动,可偏偏给人一种无比强大的压迫感。 就好像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 “装神弄鬼。” 杨小萌皱了皱眉头,进入战斗模式状态下的她,比平时少了几分嬉笑与散漫,有的只是严肃与认真。 她捏了捏匕首,想了一下,又换成了手枪。 这家伙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在没搞清楚对方的情况之前,最好还是试探一下。 拔枪,射击。 砰——! 子弹出膛,但枪击声却并不是很大,也就跟小时候放的擦炮的声音差不太多,不知道是装了消音器还是做了改装。 路上车来车往,也没见有谁停下来查看情况。 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这边。 子弹呼啸而至,带着炙热的温度,直奔魏子涵的左肩。 这是他们身为政府机关人员的本能,和警察一样。 哪怕是面对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凶手,他们的第一选择也是抓捕,抓活口,而不是一见面就想着怎么弄死对方。 最多只是面临危险了,可以选择性的给对方造成一些伤势,而不是取其性命。 子弹飞得很快,刹那间就来到了跟前。 但不知道是不是杨小萌的错觉,转瞬即逝的时间内,她仿佛看到魏子涵扬起了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啪! 子弹准确无误的打在了魏子涵的身上,就在左肩处。 杨小萌愣了一下。 就……这么容易? 不会? 难道刚才的那股压迫感是错觉? “变化”之前的魏子涵的实力,估计都能做出反应?现在反而应对不来? 正想着,眼眸一定。 杨小萌惊愕的发现,那枚子弹确实是打在了魏子涵的左肩不假,但想象当中的血花飞溅的场面却并没有发生。 那枚子弹只在碰到魏子涵的身体表面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就像是碰上了什么坚硬的墙壁,一点都没有伤到对方,甚至衣服都没有破。 只在衣服表面留下了一些纷乱的褶皱。 “这……” 杨小萌有些傻眼。 这子弹可不是普通的子弹,是特制的,比穿甲弹都来劲。 虽说非凡者的体魄厉害,但也没这么整的? 而且身体素质强悍就算了,就连衣服也打不烂吗? “用碎能子弹。” 白云枫在旁边突然一声轻喝。 虽然不知道魏子涵这是发生了什么变化,但直觉给了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自大的人。 上一次带给他类似感觉的敌人就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损失惨重,所以他不会再托大。 碎能子弹? 杨小萌点了点头,得到了白云枫的指令之后也不再犹豫,从腰间一个巴掌大小的小皮包里摸出一支手指长短的铁盒,两根手指在两轻轻一按。 铁盒缓缓开启,露出了里面一颗通体翠绿的子弹。 换弹,上膛。 杨小萌的动作虽然快,但按理说魏子涵不可能反应不过来的。 但偏偏魏子涵什么也没有做,就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嘴角似笑非笑,只有额头一颗硬币大小的不规则蓝色圆形“光点”在缓缓转动。 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无知者无畏…… 砰! 都沦落到了动用碎能子弹的地步了,还纠结犹豫什么? 杨小萌换弹上膛,瞄准,随后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在空中带出一道绿色的流光,飞出的速度却并不怎么快,感觉甚至比刚才的那枚特制子弹的速度还要慢上一些。 但打完这一枪之后,杨小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手枪。 枪管的枪口处烂了一块儿,隐约还有一种不太好闻的气味。 杨小萌知道,这是那枚翠绿色子弹所带来的后果。 材质特殊。 高温摩擦之下,会带来一种类似硫酸的强腐蚀作用。 似硫酸,却又不是硫酸。 而且这种腐蚀性似乎对非凡者的“超能力”有着特殊伤害加成。 就连白云枫,面对这种子弹的射击的时候也只能选择躲避,而不会想着怎么挡下来。 因为他挡不住。 不是说这种子弹挡不住,而是他的实力不够而已。 但只要不和这子弹硬碰硬,躲开还是没问题的,基本上用处不大。 滋……滋滋…… 子弹落在几乎相同的部位,而这一次的结果却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衣衫几乎是瞬间就被穿出一个小洞,直接顶在了魏子涵的皮肤上。 僵持了半秒钟的样子,随后直接洞穿而过。 “嗯?” 魏子涵终于动容,低下头,鼻子里似乎是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声音。 而他的“伤口”处,子弹大小的洞口透亮通光,却无鲜红的血液飞溅,而是飘洒了点点蓝色的……水珠? 下一刻,就见那子弹大小的伤口处一阵蠕动,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那伤口竟然缓缓愈合了? 杨小萌愣住了,张延一脸懵逼,白云枫也是一脸的错愕。 只见魏子涵的肩膀上除了衣服多了一个洞口之外,哪里还有什么伤口?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魏子涵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来。 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枚子弹飞去的方向,笑道。 “第三星河的苏伊尔原石,可惜纯度太低,不然还真是个麻烦。” 声音很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连离他最近的杨小萌都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魏子涵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额头上蓝色的“圆形”越发明亮。 他笑道。 “我既然答应了他,就要信守承诺,这是主宰者定下的条规,我自然要遵守。” 顿了顿,魏子涵又笑了,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目光来回流转,随后问道。 “你们本可以置身事外,却要强行掺合其中,我并不是为你们考虑,但我还是想和你们确认一下,你们当真要阻拦别人的复仇?” “复仇?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白云枫压下心头异样,压下那股不祥的预感,毕竟他是队长,说话自然由他站出来。 “不过是无端杀戮,残害于人,何必装模作样?” “说那个没用。” 魏子涵摇了摇头,问了第二遍。 “我只想问,你们是不是非要掺合这件事?” 白云枫和旁边的张延对视了一眼,只看到对方也是一脸懵逼。 略一沉吟,白云枫回答道。 “是又如何?” “呵。” 魏子涵笑了,温和淡定的笑转瞬之间就变得狰狞可怖。 “是又如何?既然是,那你们就可以去死了。” 第87章 陪你们玩一会儿 话音落下,魏子涵手一抬,一阵轰隆隆的闷响过后,众人看到了巨恐怖的一幕。 海……海浪? 身后伊河的方向,莫名的出现一层高达三四层楼的巨大“海浪”。 人站在下面,只觉得自身是如此的渺小,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在身上,让人直喘不过气来。 假……假的? 这尼玛可是平原啊,哪里来的海浪? 仔细一看,原来是伊河的水。 可这尼玛也不对啊? 伊河虽然看起来大,但河就是河,又不是海,而且清风徐徐的,哪里卷来的那么多的水? “这……这是人能做到的?” 一向比较沉稳的白云枫,此刻也是张大了嘴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袋里似乎变成了一片空白。 样子有些失态。 但张延却没有嘲笑的心思,因为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放眼粗略一看,海浪,不,就算是水浪。 高达近十米,宽度粗略一算也应该有两三百米的样子。 这得多少吨水? 张延拿着和自己比较,却无奈的发现双方的实力差距简直是天差地别。 根本没法比啊! 换成他,怕是他连十分之一都控制不住? 魏子涵是什么情况?吃药了?吃激素了?还是换了个人? 怎么这么吊? 这“铺天盖地”的一幕,终于引起了骚动。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开车到了这一片儿,在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懵逼了。 身子下意识的剧烈抖了一下,震惊的脑袋里空白一片,连方向盘都握不住了,双臂颤抖的厉害。 车身一扭,径直撞上了道路两旁的花池上。 但这还不算完,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待几人清醒过来的时候,路上已经撞坏了三辆汽车。 “阿飞。” 白云枫飞快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阿飞的电话号码。 而事实上阿飞比他反应更快。 毕竟阿飞那边离伊河更近一点。 “维持好现场秩序,也给交通部门联系一下,如果忙不过来,就给警局打电话,请他们增派人手。” “好的老大。” “这边还有个孩子,刚才受到惊吓晕了过去,你过来把他带走。” “没问题。” 阿飞没有啰嗦,应了一声,主动挂了通讯。 众人严阵以待。 张延心跳的厉害,只觉得此刻格外的紧张。 他一没上过战场,二没杀过人,前半生十多年的光阴算下来,他也没有经历过特别重大的事情。 都是一些日常琐事。 所以他的心境自认为也不算很成熟稳重,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顶多有着“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一点,可能会比同龄人的情况好一点,但也仅限于此。 他很怕死,尤其是清楚自己的情况和别人有所不同。 之前他的家里除了他以外,就只有他的母亲这一位亲人,现在虽然多了两个,准确来说是多了一个半,总共就“两个半”的人。 他和星星之间没有长时间的经历沉淀,自然不能算多有感情。 所以只能算“半个”。 心有牵挂,自然不想撒手而去。 若他走了,家里人怎么办? 母亲一大把年纪了,没有人照看怎么行?他都还没有把任梦真介绍给母亲,双方都还没有见过面。 所以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将来任梦真就算是想照顾母亲,那也是互相不认识的。 所以他怕死,既是本身怕,也为家里情况而怕。 而眼前的这个家伙,目前所显现出来的实力简直强的吓人。 到目前为止,这个家伙应该是他见到的最强的一个人了。 仅凭眼下这操控水浪的这一幕,张延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无力感。 差距太大了,这怎么打? 真的要和这样的对手打起来吗? 我……我能不能不要这份工资了? 心里沉着,但头顶的水浪马上就要拍到这边来了,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想这想那的了。 张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能够平复下来,然后紧皱眉头一脸的严肃,准备迎接紧随而来的攻势。 但还没等头顶的水浪拍下来,对面的魏子涵突然双手一分,下一刻,头顶的“水幕”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炸开了一样,分出许多挺大的“水珠”来。 水珠未曾落地,便开始在半空中疯狂“蠕动”,落地之后,竟变成一个个鲜明的“水人”。 除了没有五官和毛发之外,竟和真人一般无二。 “卧槽?” 众人惊奇不已。 而公路上此刻也乱做了一团。 发生车祸在前,又有这如此骇人的一幕,别人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到这些? 一声尖叫开头,后续嘈杂的叫骂声,惊呼声,惨叫声…… 宛若热闹的菜市场。 不过半分钟不到,路上便堆了几十辆车,都是被那最先的几辆车给堵住了。 但后续有人带了头选择逃跑,其余的人才后知后觉,纷纷跟着一同逃窜。 有镇静一些的,哆哆嗦嗦的打着方向盘调转车头。 有车技好的,不顾车身会不会被刮蹭,一踩油门,加速向前冲。 但能安然开车离开的却并不多,因为不止是前面的路被车挡了,身后的路也被堵住了。 倘若有几个人下车,上前把那几辆报废车推开,其实是能够把路弄开的。 或者谁胆子大一点,用自己的车把前面的障碍车顶开,那也是可以的。 但最前面的车子选择了熄火,后面的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车子只会越堆越多,想推开的难度也是越来越大。 于是更多的人选择了弃车逃窜。 一开车门,撒腿就跑。 好一点的,还能拉上同伙,比如说老婆孩子,或者朋友。 却也有不少只顾自己的,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就一路狂奔。 浑然不顾身旁的同伴被吓得腿软,安全带都没解开…… 但车子堆的多了也有好处。 最起码再后面一批的车主大老远就能看到这边出了事,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再往上凑。 要么方向盘一歪,拐进岔路。 要么直接就在道路分岔处选择了掉头。 倒是恰好的没有让场上的情况变得更糟。 但好像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水人”四散排列,粗略看了一眼,数目估计在三位数以上。 连“水浪”的高度都低了一大截。 “想玩儿?那就陪你们玩一会儿。” 魏子涵,也不知道现在还是不是魏子涵本人。 手一挥,一众“水人”仿佛得到了军令的士兵,纷纷朝着张延他们冲了过来。 第88章 天道好轮回 “小萌。” 白云枫低喝一声,自己却是先动了,抽出一把和杨小萌一样的匕首,率先朝着最近的一个“水人”冲了过去。 他不是近战特长,但看着眼前这么多数量的“水人”,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坚持到把“它们”全部消灭,还不力竭。 而且他总要先试一试这些“水人”的实力,才好对症下药。 不然的话,一上来就全力以赴吗? “卧槽?” 张延看到这一幕顿时一愣。 你们好歹都有武器,那我呢? 心中吐槽一句,但他也没有待在原地不动,跟着白云枫的步伐,同样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水人”冲了过去。 手掌平摊,掌心对外。 双目一凝,“精神力”汹涌而出,那个水人顿时就泛起了波澜。 就像被风吹动的水面一样,水人的身体表面也在不停的泛着波澜。 呼吸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水人化成了一摊水铺在了地上。 “搞什么飞机啊。” 张延顿时感觉有些牙疼。 只搞了这一个“水人”,就有点吃力的感觉。 关键是他搞的还不是很痛快,用的力,情况看起来也就是勉勉强强,估计也不能松点儿力道。 这就麻烦了。 如果都是按这种程度的耗费情况,他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估摸着也就能弄掉十个,就会差不多耗尽精力了。 可谁知道对面那个家伙还有没有后手? 不,这个问题不该问。 td人家才出了一招而已,怎么可能没有后手? 侧目看向一旁,白云枫和杨小萌的战况也很艰难。 两人第一时间都是用匕首斩了“水人”的头。 这也是正常思维。 无论是人形还是动物形态,亦或者是影视当中的丧尸之流,面对敌人,人的第一想法就是斩头。 斩了头,就会失去行动能力。 这是大多数生物都具备的特征。 但很可惜,“水人”似乎不在这个行列。 面对杨小萌和白云枫的攻击,水人不闪不避,任由那锋利的匕首砍在自己的脖子上。 唰的一下,脑袋掉落。 好像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 在把水人脑袋斩落的那一刻,杨小萌和白云枫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这是本能。 那一刻,两人的脑海里都不约而同的产生了一个想法。 原来这么弱…… 心思不由自主的稍稍放松了下来,但水人却没有迟疑,掉了脑袋的躯体依旧活动自如。 抬手,手掌扭曲之间,化成了一个水流长刺,然后狠狠的捅向了两人的腹部。 噗——! 白云枫是“精神系”,思维很活跃。 在水人继续发动攻击的那一刻,他先反应了过来,然后采取了躲避措施。 虽然没有完全躲开,但也只是被刮破了衣服,皮肤被蹭了一下而已,倒是没有伤口。 可杨小萌却是惨了。 她根本就没想到水人掉了脑袋居然还能活动自如,一点影响都没有。 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做任何防备,她甚至都准备对付下一个水人去了,没想到却被扎了。 “啊。” 剧烈的疼痛传来,杨小萌才如梦初醒的反应了过来,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伤口,呆呆的说了一句。 “我……我被刀了?” 杨小萌在愣神,可那些水人却不会。 旁边另一个水人已经靠近,手臂化作一把长刀,径直的砍向了杨小萌的脑袋。 “小萌。” 看到队友有危险,白云枫顾不得保留实力了,额头青筋浮现,双眼白光绽放,精神力瞬间狂涌而出。 砰! 两个水人顿时炸裂,散做漫天水花。 危机暂时解除,可杨小萌身上的伤势也是实实在在的。 总之,情况不太好。 “你先退回来。” 白云枫开口说道,手上动作却是不停,只是却转变了策略。 不再针对水人的脑袋,而是砍向了水人的四肢,尤其是两条腿。 起码两条腿都没了的话,总会受到影响? 哪怕转变成用手爬,也需要一点时间的? “老大,我……我不行了,我跑不动。” 杨小萌一脸惨兮兮的模样,脚步都有些不稳了。 “少扯犊子。” 白云枫骂了一句,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是骂道。 “不想活了?赶紧滚过来,别在那儿装。知道你受了伤,但是死不了,你要是再待在那里,死不死我就不敢保证了。” 杨小萌听到这话,也不再耍宝,腰间的小包里再摸出一根小尾指一样大小的玻璃管,拨点塞子,把里面淡红色的液体倒进了嘴里。 在张延一脸震惊的表情当中,杨小萌那么大的伤口居然就这么不流血了? what? 这是什么东西?仙药吗? 哪怕张延没上过战场,也能想到倘若这东西出现在军方会有多大的作用。 “细胞催化,这玩意儿没什么稀奇的。” 或许是看到了张延一脸震惊的表情,白云枫在旁边解释了一句。 好么。 怪我见识少呗? 这都没什么稀奇的? 掩护着杨小萌撤退下来,白云枫倒是有自知之明,悄悄的告诉张延准备撤退,并不准备硬抗。 伸张正义也要在自己有能力的前提下进行。 连保全自己的能力都没有,还伸张个毛线的正义? 说是脑残都不为过。 而白云枫并不愿意当这种脑残。 但魏子涵似乎是看透了白云枫的想法。 “才刚刚出来透个气,你们想做什么?我还没玩儿够呢。” 之前魏子涵不想搭理他们,他们却非要阻拦魏子涵的行动。 现在他们发现对手太难缠,准备撤了,魏子涵却不想放过他们了。 当真是天道好轮回。 水浪的下半截齐齐“坠落”,水人大军再添了不下数百名的“勇士”。 “他奶奶的。” 白云枫面如死灰,心里却在吐槽自己怎么就这么点背呢? 明明是个不入流的门槛级非凡者,这怎么转眼之间就变得这么强? 被鬼附身了还是怎么样? d双方实力差距也太大了,他连叫人都懒得叫了,怕是还不等别人支援赶到,自己都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白大哥。” 白云枫心思沉重之际,耳边却突然响起了张延故意压低的声音。 他转过头,只看到张延一脸的纠结,又透露着几分无奈,总之表情是有点复杂。 “事到如今,坐以待毙必然是死路一条。待会儿我会让他们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白大哥,我希望你能拉上我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快越好。” 第89章 你是谁 “什么意思?” 白云枫不解询问,但张延却没时间跟他啰嗦。 手掌一抬,掌心向上,五指微曲,一个弹珠一般大小的半透明圆球在他掌心浮现旋转。 而且还在缓慢却不断的变大。 与此同时,张延额头细汗浮现,待那半透明圆珠变得和拳头一般大小之时,张延已是气喘吁吁。 “咦?”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蓝光逐渐隐没的魏子涵轻咦一声,诧异的转过头,身上的蓝色线条大部分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些相对比较“粗壮”的线条还明亮的浮现着。 他把目光投向了张延的方向,目光中似有凝重,又有几分疑惑。 “这是……” 魏子涵迟疑了许久,眉头忽而一挑,有些不太确定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是……星辰之力?” 自言自语的话音落下,魏子涵猛的站直了身子,眼眸之中满是惊骇。 “星灭大人?不,不可能。” 魏子涵摇了摇头,随后又自言自语的猜测道。 “难道是有其他的吞……不,这也不可能啊,难道是未知的生物?” 眼眸深处还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但他一咬牙,却是径直冲向了张延。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妖魔鬼怪。” 手一招,身旁离得最近的一个水人径直的被他“吸”入掌心,化作一把三尺长剑。 魏子涵就握着这把水剑,飞速的冲向了张延。 而与此同时,张延却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趴下。” 张延咬牙一声轻喝。 白云枫不明所以,但还是选择了信任,拉着杨小萌半伏在地上。 张延掌心收拢,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半透明圆球,随后将手臂往上抬了抬,接着用力一握。 砰! 似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音量却不大。 随后那圆球便在他掌心之中破碎,紧跟着,一道无形的涟漪自他手掌为圆心,迅速的向着四面八方冲击而去。 唰——! 呼呼呼——! 四周莫名的起了风,道路边缘的树木上的枝条都被吹的歪在了一边。 地面上更是荡起漫天烟尘。 好在快速路上不比土地上的尘土多,倒是没有完全遮挡住视线。 而那涟漪状的冲击波,在碰到那些水人的时候。 那些水人便如同碰上了烈火的雪花,几乎连停顿都没有,就被直接消融,只剩少许残留的水渍落在地上,却已经不成气候。 一招,数百水人尽数泯灭。 甚至魏子涵都在这股冲击波下后退了几步,一脸的凝重。 “走。” 张延却是力竭。 看到白云枫也在发愣,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d,什么时候了还犯傻? 不要命了? “啊?” 白云枫一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张延拉过来扛在肩上,另一只手就去拉一旁的杨小萌。 “操!” 坚硬的肩胛骨给张延硌的差点儿都吐了,只是还不等他抱怨两句,身旁突然一阵清风吹过。 “完了。” 不用抬头看,视线向下的张延已经看到身边不远处多了一双腿。 “跑?往哪儿跑?” 魏子涵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但说话的时候他却根本没有去看白云枫和杨小萌两个人,而是死死的盯着张延。 “放我下来。” 心里“咯噔”一下,张延突突直跳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了。 从白云枫的肩膀上跳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魏子涵那直勾勾的眼神。 噔。 张延的心又开始跳起来了。 什么意思? nt看我做什么? 看老子长得帅吗? 张延不动声色的往白云枫身后挪了两步,却发现魏子涵的眼神也在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nd别看了啊。 张延内心在咆哮。 虽然没打算抛下这两个人自己独自逃窜,但被人单独盯上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啊。 “你是谁?” 魏子涵突然问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 谁?问谁?我? 张延一愣,旁边的白云枫和杨小萌也愣了一下,随后三对眼睛都看向了张延。 喂,你们俩凑个鸡儿的热闹? 被三双眼睛盯着,张延心里直发毛。 得亏阿飞去了前面的路口维持路况,不然他就要忍受八只眼睛的审视了? “你是谁?” 见张延不回话,魏子涵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冷着脸又问了一遍。 “他认识你?” “你认识他?” 白云枫和杨小萌不约而同的问了张延一句。 “我认识个jb。” 张延没好气的说道。 他连魏子涵的名字都是从白云枫他们这些政府单位人口中得知的,何况现在这个明显不是魏子涵本人的怪物,他认识才有鬼了。 “我最后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见张延迟迟不回答,魏子涵似乎是没了耐心,满脸杀意的又开口说道。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 一听这话,没来由的,张延有些恼怒,不耐烦的随后骂了一句。 “我t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我t是你爹!” 既然双方是敌对关系,那张延就没理由惯着对方,何况这家伙还这么装,什么叫不要挑战你的耐性? 而且问的问题还这么奇怪,什么叫我是谁? 你要是不认识我,那你跟我打做什么? 你要是不在乎我是谁,那就打就好了,问我是谁干什么? 神经病这家伙? “你找死。” 魏子涵微微一怔,随后脸色一冷,右手握拳挥动,空气似乎都被这一拳给影响了,荡漾起道道波纹。 凭空出现的水流旋涡,顶在魏子涵的拳头前方,如同给他的拳头安了一个水做成的电钻。 “小心。” 白云枫面色大变,双眼周围青筋浮现,眼球都翻了白眼,精神力毫无保留的狂涌而出。 但这些都是徒劳。 在现在的魏子涵面前,白云枫的防御手段不堪一击,眨眼间便纷纷破碎,根本挡不住。 砰! 这一拳没有落在任何人的身上,在张延身前约莫十厘米的地方就停下了。 那巨响是凭空出现的,好似音爆。 但带来的冲击力却将三人纷纷吹倒,倒飞出去近十米之远。 噗噗噗! 一人一口鲜血,谁也跑不了。 “d这么强?” 白云枫满脸骇然,尽管已经知道了这家伙不好对付,可实在没想到居然这么强? 他可是3838战力的高手,虽然数据不能代表一切,可他也算三级顶头的那一批人了,在这家伙面前居然一拳都扛不住? “不说,就去死。” 魏子涵眼中杀意森然,再次挥出第二拳。 第90章 又是面具男 一拳挥出,似乎比刚才那一拳还要吓人。 张延面如死灰。 d,就要这么死了吗? 他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有花完呢。 才刚刚体验到有钱人的感觉,还没浪几天呢,而且母亲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居然就要死了? 不,我不甘心! 可如此强大的敌人面前,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拳头越来越近。 也许是死亡临近,魏子涵的拳速看起来居然甚是缓慢。 魏子涵满脸杀机,那股让他心悸的能力虽然不知为何而来,但如果…… 不,他绝不允许有这股能威胁到他的能力存在。 周围的空间似乎受到了影响,时间也似乎变得格外缓慢,张延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每一缕清风划过他脸庞的丝丝凉意。 死亡前的错觉吗? 张延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但下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d不是错觉,是时间这么慢了! 张延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再次咽了口口水。 他已经咽了两口了,可魏子涵的拳头还是离他有着一段距离。 这是什么情况? 唰——!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脑袋也突然传来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但持续的时间不长。 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出现在了一个一片灰蒙蒙的地方。 是……一座宫殿? 西欧风格的城堡殿堂。 空荡荡的大厅,不全是黑色的灰蒙蒙,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 这是哪儿? 张延一脸的懵逼。 我不是在大街上吗?这里是什么地方? 哗! 两排蜡烛接连不断的亮起,明亮的光将四周的环境尽数照亮,张延这才看见周围的景象。 环视一周,他的目光定在了大厅正中央的一个座位上。 华丽的“王座”,想不吸引人的注意力都困难。 “又见面了,我的老朋友。” 座椅的背后传来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随后座椅像是安了机关一样,平滑的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了后面的一个人。 斜靠在座椅上,右臂撑着脑袋,一身黑色的长衫,有点像是古装剧里面的衣服,倒是衬托出了其身材修长。 待目光停留在对方的脸上的时候,张延蓦然一愣。 面具? 嘶——! 脑海里猛然一阵剧烈头痛,让张延忍不住抱着头蹲了下来。 好一会儿,估摸着有三分钟,他才强撑着站了起来。 但头还是有残留的痛感。 “又是你?这么说,上次的不是梦?” 张延一只手按着头,呲牙咧嘴的问道。 他想起来了,是上一次的梦。 梦里他也是来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也是看到了这个家伙。 但不同的是这次他的衣服变了。 而且上次张延只是看到了这个家伙就晕过去了。 “你是谁?” 张延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他有些奇怪的是,自己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没有丝毫恐惧? 可能这么说不太恰当,但他觉得自己好像认识对方?而且应该很熟悉。 不然的话,他的身体不可能这么放松,一点戒备都没有。 “我是你的老朋友啊,你居然忘了,啧啧啧,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 戴着面具的男人摇头晃脑一阵,说出的话却是有些让张延无语。 薄情寡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gay里gay气的呢? “你到底是谁?” 张延强忍着内心异样的感觉,又问了一遍。 “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嘛嘛嘛,别急嘛。” 面具男轻笑一声,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表情样貌,但张延感觉对方就是在笑。 “你现在还在你的身体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你的意识,你如果不好理解的话,可以当成是你的灵魂。” “至于我是谁,反正说了你又不知道,你还是关心一下你自己,你忘了?你快死了,是我把你的意识拉进来的。” 是啊,卧槽,我t快死了还? 张延猛然想起来,他现在正要挨打呢,估摸着他是扛不住了,说不得就真的要死了。 “我t还没毕业,还没找个好工作,还没好好赚钱,还没结婚生子,还没好好孝敬我妈……” 张延心头满是失落。 他说的这些话的内容虽然有些尬,但也算是真情流露。 他今年还不到二十岁,如果以十八岁的生命终结,那么他一半的岁月都浪费在了孤僻生活当中。 他好不容易才从那种情况当中脱离,还没好好体验多久正常人的生活呢,难道就要结束了? 天知道他本来还以为以后的美好生活已经来了,他的性格都比以前开朗了许多。 可命运居然给他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 “放弃了?” 见张延有些一蹶不振的样子,面具男却是笑了。 “果然跟那个时候一样,还是这么的没有志气。” “什么?” 面具男的声音有点小,张延没听清楚。 “没什么。” 面具男摇了摇头,随后又轻笑一声,把撑着的手臂放了下来,十指交叉放在腿上,翘了个二郎腿,道。 “现在有两个选择给你,一个是我送你回去,但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若是你回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而第二条路,就是你与我签一份契约,你付出一些代价,我帮你摆平眼前的事。” “二选一,我不强迫你,你自己选择。” 面具男说完之后就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张延,等待着他的回答。 张延低了头,沉默片刻之后就做出了选择。 “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了,难道付出的代价还能比死亡更难受吗? “把你夜晚的时间给我。” 面具男说道。 “夜晚的……时间?给你?” 张延一头雾水,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把你的身体当做是一个玩具,你和我都是里面的一块电池,但你跟我不一样的是,你是常用电池,而我只是一块备用电池。” “我要你夜晚的时间,也就是说,在白天的时候你还是你,但是到了夜晚之后,你的身体的使用权就归了我,我这么说,你听明白了吗?” 张延低头沉默。 但面具男却开口提醒道。 “虽然你意识空间你的时间流速不同,但你最多也就只剩两分半的时间了,倘若时间一过,你就算想选第二条路也没有机会了。” 张延听在耳朵里,皱了皱眉头,但十秒钟左右的犹豫过后,张延目露坚定的抬起头。 “我跟你换。” “很好。” 面具男笑了,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你做了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第91章 臭水虫子 还是那句话,最差的结果不过死亡。 死了一了百了,什么都没有了。 还能有比死亡更糟糕的选择吗? “我该怎么做?” 做了决定之后,张延反倒是平静了许多。 “很简单,你往旁边看一下。” 面具男手一挥,像是变戏法似的,张延左边不远处“唰”的一下多了一张桌子。 桌子上还有一张纸,一张a4纸。 张延看了一眼面具男,见后者也不答话,他想了一下,自己走了过去,随后理所当然的拿起了那张纸查看。 上面写了几句话。 “以吾之名,向神明画押,将之后光阴一分为二,白昼归于吾,黑夜为筹码,此誓约以神明为证,既说必成,既成必到永久。” 张延反复看了好几遍,大致是明白了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签了誓约,以后夜晚的时间我就可以不用经过你的同意来使用你的身体,当然,我也不贪心,晚上十一点到早晨六点,我只要七个小时就行。” “其余时间看你自己,若是白天你同意,我也可以替你操控你的身体。但话说回来,即使你想让我帮忙,我还不一定会同意呢。” 夜晚,七个小时。 条件其实并不算太过分。 按照正常情况下,这也是普通人正常的休息时间,给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他还有几个担忧。 “你若操控我的身体,会胡作非为吗?” 他倒是挺担心这家伙会胡来,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张延不觉得这家伙的实力会弱。 若是对旁人也就罢了,可若是他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那么虽然他很想活,却也不想做这样的交换。 “你倒是看得起你自己。” 面具男嗤笑一声,却也不正面回答。 也是。 张延摸了摸鼻子,想着如果这家伙需要借助自己的身体才能外出活动的话,那他应该不会乱来。 不然自己大不了和他鱼死网破,死了一了百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自己想的没错的前提下。 “那你确定你能打得过那个家伙吗?” 张延又问。 “我和他交过手,他的实力还是很强的。” “强?” 面具男双手负于身后,摇着头走了几步,不屑道。 “小杂鱼罢了,倘若不是你的身体太过羸弱,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不过即使是你这般羸弱的身体,我想打他也是随随便便。” 哦吼? 这么吊? “那我还想……” 张延话没说完,却被面具男直接打断。 “喂,你td是不是忘了什么?你现在时间可不多了,虽然你死了不会影响到我,但多少还是有些麻烦的,你确定你要继续啰嗦下去?” 操,谁说不是呢。 “怎么签?用笔签名吗?笔呢?” 张延直接问道。 “签你个大头鬼的名,什么时代了,还用这么落后的方式?” 面具男充满鄙夷的语气,手一抬,一个盒子出现在了桌子上。 “当然是摁手印了。” 呵。 操了,你这也没先进到哪里去? 心中腹诽,但张延也没有耽误时间,迅速的用手指蹭了印泥。 “摁哪儿?” “随便!” 随便? 张延随手摁在了左下角。 哗! 纸张闪烁起了明金色的光,张延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便见那张纸自主的飞了起来,飞向了面具男的手里。 “哈,誓约已成,以后的晚上你就是我的了。” “啊?” “呸,是你的身体,以后晚上就是我的了。” “啊?” “操!你t自己明白就行。” 面具男恼怒的骂了一句,随后又问道。 “现在是白天,是属于你的时间,要想让我出去,得需要你同意。” “废话,我不同意能行吗?” 就是为了这个,不同意的话我跟你签个鸡儿的契约? “ok。” 面具男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往后捋了捋,随后一步一步的走下阶梯。 “你能不能快点儿?” 张延看的额头青筋直跳,d这是老太太上楼梯吗?猫狗散步都比你快。 “急什么?老子看着时间呢。” 面具男不慌不忙,依旧很轻松的样子。 “你要是死了,我跟你签契约又有屁用?你就放心,我总不能连自己都坑?” 这倒也是。 张延不再多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层泛着暗色幽光的“水幕”。 就像是流动的河水的水面。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张延能猜得到,这应该是通往外界的“通道”。 “那我……在这里等着你?” 张延问道。 “当然。” 面具男错身走过张延的身位,两道身影交错的那一刻,倘若有第三个人在的话,一定能看出来两人的身形近乎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衣着不同。 “对了。” 张延突然想起来,回了头,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你?” “称呼?” 面具男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呵”的一声轻笑。 “和以前一样,叫我星哥就行,如果不介意的话,叫爷爷也不是不可以。” 话音落下,面具男踏入“水幕”,身形转眼之间便没了踪迹。 只留下身后张延一脸懵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去n的。” …… 要死了要死了。 白云枫和杨小萌皆是脸色煞白,这种情况下,他们哪里有功夫去注意身边张延的异样? 出师未捷身先死,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自他们小队成立至今,任务都还没完成几次,就这样结束了吗? 两人心中悲戚,却又无可奈何。 刹那间的功夫,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算了,就这样。 就这样毁灭。 两人相视一眼,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但一声奇怪的闷哼却让两人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两人睁眼看了一下,顿时愣住了。 那带着毁灭性力量的一拳,竟然被一道有些瘦弱的身影给拦了下来。 张延? 这背影他们认识,但他们怎么也无法相信。 这家伙什么情况,有这么强吗? 在两人震惊的目光当中,那被他们当成强者的魏子涵竟然像个足球一样被一脚踹飞。 身躯飞上半空,随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张延身躯一闪,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倒地的魏子涵身旁。 一抬脚,踩在了魏子涵的脸上。 用满是不屑的语气说道。 “113星系的臭水虫子,老子在银河系的时候,你t吃屎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有什么可豪横的?” 震惊! 霸气! 流批! 白云枫和杨小萌看的目瞪口呆。 或许是感受到了他们两人的目光,张延缓缓地转过了头。 那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第92章 星芒 面……面具男? 白云枫和杨小萌同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头到尾贯彻全身。 那天的那一场战斗,带给他们的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 他们永远忘不了那种几乎连战斗的勇气都没有的无力感。 如今的魏子涵虽然也很强,他们也同样完全不是对手,但两者带给他们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 如果他们是一只羊,而魏子涵是一头恶狼的话,他们确实打不过。 但那个面具男却是一头猛虎。 还是猛虎中的猛虎。 “你……你到底是谁?” 大脸被面具男踩在脚下,魏子涵除了满脸的惊骇之外,眼眸之中也依旧是浓浓的不解。 “我是谁?” 面具男冷笑一声,弯下了腰,看着脚下狼狈的身影,他冷声说道。 “你们不都是星灭那个家伙给放过来的吗?你们跟着他,难道还不知道我是谁?” 听到面具男的话,魏子涵的瞳孔猛然一震,有些不可思议的侧过头来,看着脸上的那只脚,震惊的说道。 “你……你是星芒大人?” “可别。” 面具男,也可以说是星芒,冷冷一笑说道。 “大人二字我可承担不起,你们坏了规则,我可没有,我与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也不用这么称呼我。” “星……星芒大人。” 脑袋被星芒踩在脚下,魏子涵说话都有些困难,他的两只手撑在星芒的脚踝上,努力想要挣脱,但那只脚却好像是一座大山一样,死死的压在他的脑袋上。任凭他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 “您已经消失了那么漫长的岁月,星灭大人一直都很想您,至于规矩……” 魏子涵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道。 “如今的局势,星芒大人您也很清楚,现在早已经没有了那些规矩的束缚,谁都知道这片土地已经被神明所遗弃,这里是没有神之气息的守护的,我们能够在这里复苏,本身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了。” “您又何必这般执着呢?” “笑话!” 星芒冷哼一声。 “神明全知全能,不死不灭,无所不能,你别忘了,我们可都是被神明所创造的生命,你现在却选择了背弃?” “投向恶魔怀抱的败类,你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话音落下,星芒的右脚狠狠的向下一踏,在魏子涵惊恐的眼神当中,他的脑袋就像一个装了水的气球一样,被人狠狠的踩爆。 脑袋中的红白之物四散着飞向了四面八方,场面一时之间变得格外血腥。 而一旁的杨小萌和白云枫早已经吓傻眼了。 得亏阿飞不在,不然就是三脸的懵逼加惊恐了。 “老……老大。” 杨小萌颤颤巍巍的小声说道。 “面……面具男哎。” 杨小萌说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些颤音,没有办法,之前的那些经历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她实在是无法忘记。 带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我……我t知道,我又不瞎。” 白云枫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算起来,他才是那个和面具男直接交手过的人。 准确来说一共是有三个,而其中的一个到现在都还在床上躺着。 另一个的情况虽然没有那么严重,能跑能跳,但总的来说伤的也不算轻。 所以他们本来对这个家伙就有点畏惧,如今在看到这个家伙的行事风格如此的狠辣之后,哪里还能保持冷静? 早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而灭了魏子涵之后的面具男转过头来,看了一下那边满脸恐惧的两人,却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反而是抬起头看了一下天空,随即曲腿跃起,竟是直接飞到了数百米的高空。 “我丢。” 两人惊恐之余,却又是看的目瞪口呆。 “老……老大,这弹跳力,不去参加奥运会真是可惜了。” 杨小萌脑路清奇的蹦出来这么一句。 但心思紊乱的白云枫也没有心思去说什么了。 两人抬起头,目光盯着那天空之上越飞越高的身影,直到对方没入云层之中再也不见踪迹。 两人这才像是被放开了束缚一样,终于能够自如活动。 “这家伙……果然是面具男吗?” 白云枫爬起来,喃喃自语道。 虽然曾经杨小萌从那颗黑痣上猜测到张延有可能是,但那个面具男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就算是敢猜,却也不敢确认。 毕竟说白了也就是一颗痣而已, 这世界上有痣之士多了去了,谁能把一颗痣当成铁证? 但现在他们不用纠结了,因为面具男切切实实的就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虽然多了个面具,但张延身上的衣服都没换,发型也没变,而且张延“本人”也不见了。 他不是面具男还能是谁? “我现在只关心他到底是友军还是敌军。” 白云枫沉静下来,思考着这个问题。 如果是朋友,那一定是个强有力的盟友。 如果是敌人,那也一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敌人。 “我觉得……” 杨小萌怔怔的自言自语。 “应该是朋友……?” 啪! 肩膀上突然被拍了一下。 “哎呦。” 杨小萌惊呼一声,抬起头,有些愠怒的看着白云枫。 “你干嘛啊?” 她还受着伤呢,虽然止了血,但伤口是实实在在的好? “我干嘛?” 白云枫白了她一眼。 “别人都走了,你不准备去治一下你的伤势?怎么?身上多个洞很舒服吗?” “哎呦。” 杨小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是哦,大哥,我走不动了,快打120,我要坐救护车。” …… 几千米的高空之上,一道人影突兀的出现在这里,普通的衣着,略显瘦弱的身形,唯有脸上那一个怪异的面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呼——!” 面具之下传来一个长长的吐气声,随后,那面具居然诡异的开始“消融”。 是的没错,就是消融。 像是冰块遇上了火,迅速的融化并且消失在其中。 只留下面具上的几道红纹没有消散,但也跟着动了起来,最后在额头上留下了几道怪异的纹路,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似一只有边缘花纹的眼睛。 但边缘的花纹却很像一颗星星。 而面具之下的一张脸,和张延一般无二。 若是有熟人看见,只会好奇张延什么时候在脸上纹了纹身? “真是漫长的时光呢。” 张延,不,此刻的应该说是星芒。 有些怀恋的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随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到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脸上已经是一片凝重。 抬起右手,掌心对准天空。 “唰”的一声,他的掌心之中突然冲出一道白色的光柱,径直的冲向了头顶的天空更深处。 第93章 送你了 这道光柱很亮,很刺眼。 虽说这个时间点的洛城很多人都在工作当中,但留在室外的人也不少。 虽说人没事的时候不会无聊的抬头看天,但并不代表就没有这样的人存在。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了头顶天空的异样。 那道光柱虽然并不是很粗,但却很长,而且亮度有些过于的高了,即使是在白天也能够清晰的被人发现。 而且还是直冲冲的向上的方向,这明显是不正常的。 第一个人发现了之后,驻足在了原地,附近的人看到有人傻乎乎的抬头看天,好奇的也看了一眼,便成了第二个发现的人。 旁边有人看到同时有两个人傻乎乎的抬头看天,自然也忍不住好奇的瞥了一眼,于是就成了第三个。 再旁边的人,看到居然有三个人同时傻乎乎的看天,于是就成了第四个…… 人越来越多。 有人拍了视频发到了网上,还有的人直接开启了直播。 于是这个异常的现象就以飞快的速度传遍了网络,所有人都知道了洛城上方的天空上出现了一道神秘的光柱。 官方的人发现的时候,这个消息已经传播的很广了。 有心封锁,但又好像没有多大意义。 想了想就算了。 热闹的城市当中,有一个十字街口的红绿灯前,几乎所有人都在抬头看着天,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戴着一顶绅士帽,举着一把太阳伞,在众人惊呼着抬起头的时候,他的脚步只是顿了一下。 但是他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抬头看天,而是在停顿了两秒钟过后,又重新的迈开了脚步,仿佛没有受到一点的干扰一样。 只是略微扬起的嘴角证明着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在靠近市区附近的一条小河的岸边上,有一个正在钓鱼的年轻人,穿着一身休闲服,嘴里还叼着一根烟。 倘若此刻旁边有其他人的话,看着这个年轻人的外貌和打扮,也只会认为是一个吊儿郎当的普通小年轻罢了,绝对不会有其他的任何看法。 但是在头顶的那道光柱出现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手上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他转过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后的天空。 那一道清晰可见的光柱就映入他的眼帘,年轻人笑了一下,满脸都是控制不住的笑意,嘴里的烟都差点掉了出来。 他连忙伸出一只手,将嘴里的那根烟控制住没有掉下来,手另一只手却一直在抓着鱼竿。 “哈,你终于出现了,可惜啊,这是末法时代,神明已经遗弃了这片土地,这已经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这一次,我看你往哪里跑。” 年轻人脸上的兴奋之色越来越浓,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右手的鱼竿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年轻人似乎被吸了注意力,回过头看了一眼,发现他手里的鱼竿正在弯曲,那浮在水面上的鱼漂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住了一样,在水面上一进一出的来回移动着,而且动静看起来挺大。 年轻人嘴角微微上扬,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 “嘿,这真是双喜临门。” 喃喃自语一番之后,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将嘴里的烟一口吸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烟屁股。 随后他用左手捏住烟屁股,用力的往旁边的地上一甩,接着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右手轻轻一提,那鱼竿就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根普通的筷子一样,被他轻轻的提了起来,也带出了鱼钩上面挂着的一个体型肥硕的大鲶鱼。 估摸一看,少说也有10来斤重。 被甩在岸边的地面上,正甩着尾巴剧烈的挣扎着。 旁边不远处有一个有些秃头的老大哥,大概40来岁的样子,头发是个地主海的发型,身材有些肥硕,挺着个大肚子。 或许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大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刚好看到那条鱼在河岸上蹦哒的场景。 大哥转回头,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脚边,那个空荡荡的水桶,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随即又再一次转过了头,看向了那个年轻男子身旁不远处的那条大鱼,两眼之中写满了羡慕。 或许是感受到了大哥的目光,年轻男子转过头来,看着大哥忽然脸嘴一笑,流出了满口的白牙。 “觉得怎么样?” 年轻男子指着地面上蹦达的大鱼,对着旁边的秃头大哥笑着说道。 “还行。” 大哥以为这个小子是在对他炫耀,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随后口不由心的说道。 “想要吗?” 年轻男子又问。 “不需要,我会自己钓。” 地中海大哥微微一愣,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以为对方是想要把这条鱼卖给自己,说实话,那一瞬间他确实有点心动,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 他是来钓鱼的,又不是来买鱼的,鱼大小无所谓,他只是在享受钓鱼的过程而已,如果花钱买鱼,那他还何必来到这河边浪费时间钓鱼呢? “送你了。” 年轻男子笑着说了一句,随后站起身来,也不理会地中海大哥会如何回答,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说了我不……” 地中海大哥有些不满的随口说了一句,但话说了一半,他又突然意识了什么,深色微微一愣,有些诧异的转过头看向这个年轻人,却发现年轻人已经走出了有一段距离。 “你……真要送给我?” 地中海大哥有些发愣,但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还是扯着嗓子大声问了一句。 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但年轻人只是伸出了手,背对着他摆了摆,连头也没有回,脚步也一刻不停。 “这真是……” 地中海大哥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了,笑哈哈的把手里的鱼竿往旁边一抛,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到那条大鱼的面前,也不顾大鱼身上满身的泥泞,上前两只手一把就将鱼牢牢的按住了。 有些费劲的将大鱼抱进了自己的桶里,看着桶里这条活泼乱动的大鲶鱼,大哥脸上的开心依旧是无法消退。 但很快,地中海大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东西,胡乱的将两只手在自己的衣服上面擦了擦,然后快速的拿出手机,对着大鱼拍了一张照片。 紧跟着,几乎不带任何犹豫,他转头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一个好友。 “哎呀,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瞧瞧,刚摆好摊子还没多久,就白捡一条大鱼,你说这多气人你说。” 没多久,好友那边紧跟着回复过来三条信息。 “滚!” “你td踩到狗屎了?狗屎运这么好?” “钓上来就说钓上来的,吹什么牛逼?捡?你td再给我捡一条试试?你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看着好友接连发过来的几条信息,地中海大哥几乎都能想象得到朋友在气急败坏的样子了,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让你丫平时老气我,这回逮住机会不得气死你。 放下手机,地中海大哥美滋滋的想着晚上该怎么处理这条大鱼,眼神飘忽之间,忽然看到了刚才那个年轻男子留下来的渔具,他顿时一愣。 这家伙钓上来的鱼不要也就算了,怎么渔具也不要了吗? 第94章 玩个游戏 “d,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感应不到?” 星芒皱着脑袋,额头上已经有了些许细密的汗珠,但他始终没有停止动作,手掌之上的光柱仍然明亮依旧。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头顶上的云层也开始慢慢的发生了变化,沿着顺时针的方向在缓缓的旋转着。 但因为幅度很小,再加上云层很厚,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明显。 “啪啪啪!”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鼓掌声。 星芒微微一怔,脸色阴沉的转过头来,就看到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正缓步朝着他靠近。 是的,缓步。 几千米的高空之上,这个年轻人却如履平地,和星芒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年轻人露齿而笑,看起来有些人畜无害的样子,但星芒的脸色却有些凝重。 “我死没死,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星芒冷哼一声,却是收回了手掌,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与年轻人对视而立。 “星灭,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正好就在这座城市,否则你应该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过来的?真是……好运气。” 这话说到最后,星芒的语气中不可避免的多了几分遗憾。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星灭这个家伙这次的确实运气很好。 星灭笑了笑,神色之中却带着几分玩味。 “运气?呵呵,或许,只是如今的你又准备怎么做呢?沉睡了那么久,体内的力量也剩不了多少了?还想企图唤醒星兽之纹?” “我倒是一直挺好奇的,难道你能穿过神之屏障不成?” “你觉得呢?” 星芒冷哼一声,说道。 “我觉得不太可能。” 星灭摇了摇头,却又说道。 “但我并不是全知全能,我也只是继承了一部分而已,另一半还剩什么,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星灭又看着星芒笑道。 “不过没关系,吸收了你之后,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倒是挺有自信。” 星芒紧皱眉头,言语上却是丝毫不退让。 “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是说大话还是自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星灭嘴角上扬,脚步始终不曾停下,伸手一招,周身电光疯狂闪动,最后在他手中汇聚成了一柄细长的雷电长枪。 星灭高高扬起手中的雷电长枪,随后纵身一跃,整个人便高高飞起,然后整个身体化作一道真正的闪电,眨眼之间就射向了星芒所在的地方。 轰! 一声巨大的轰鸣。 星芒躲开了,但他刚才所在的地方却炸开一道涟漪,像水面荡漾的波纹一样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天空中的云朵都被冲击的七零八落。 倘若此刻天空之下依旧有人观看,定然会发现头顶绽放了一朵漂亮的蘑菇云。 而事实上…… 确实有很多人看到了。 所有看到的人都惊呆了。 老铁,这是什么表演? 与此同时,从首都所在地发出了一道道的指令,发往距离洛城最近的军区指挥处。 不多时,三架飞机升空而起。 但这一切,在场中的双方显然是不太了解的。 “你倒是真能狠的下心来,居然下如此狠手。” 星芒微微弯着腰,喘息略微有些紊乱,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星灭。 “我也不想啊。” 比起略微有些狼狈的星芒,星灭的情况看起来就好的多了。 他慢慢的把雷电长枪重新提了起来,提在自己的手中,缓缓的向着星芒再次靠近。 一边靠近,一边笑着说道。 “谁让你不配合我呢?你若是乖乖的臣服于我,我也省得浪的时间,我与你合二为一,说到底都还是我们自己罢了,你又在抗拒什么呢?” 言语落下,又是一击打出。 “你说的倒是好听。” 再次闪身躲过攻击,星芒的喘息愈发紊乱起来,但嘴上他还是不肯服输。 “既然你说的那么好,那为什么不能是你来臣服于我呢?” “我臣服于你?” 星灭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微微一顿之后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我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这么有趣。” 话语停顿,抬手,手中的雷电长枪被星灭狠狠的丢了出去。 唰! 那速度宛若真正的闪电,简直可以比拟光速。 但星芒还是躲开了。 但这一次星芒躲开之后,他的样子明显已经不太对劲了。 半蹲扶着身子,喘气声越来越急,甚至他的整个左半边身子都在不自主的轻微颤抖着,多半是受了伤。 “你就只会躲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星灭讥讽道,手一招,掌心之中又多了一杆雷电长枪,不知道是之前的那一个还是又换了一个新的。 “你如果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今天你绝对是死定了。” 星灭看起来很是自信,他也确实有自信的底气。 “是吗?” 星芒深吸一口气,缓缓的站直了腰身,双目与星灭对视,嘴角扬起一抹带着冷意的笑容。 “原本不想使用这一招的,毕竟你我本是同源,若非必要,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但今天是你逼我的,希望你不要后悔。” “哦?” 星灭挑了挑眉头,颇有几分诧异的样子,但看到了星芒,不像是在故弄玄虚,他双眼一转,脚步也停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用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星灭把雷电长枪斜着举在自己的面前,摆出一副半防御的架势。 虽然他很自信,但困兽犹斗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毕竟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 真把星芒逼急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他可不想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在最后一步出现了什么差错。 “好,那希望你不要后悔。” 星芒两只手插进自己的发丝当中,用力的往后拉了一下,整了一个类似于大奔头的造型,随后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嘴中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最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可惜啊,这是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使用了这个过后,我也会受很重的伤,这场战斗,终究还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啊。” 听到星芒这几乎不加掩饰的自言自语,星灭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里也是暗暗的警惕了起来。 毕竟也有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星芒会不会有其他的后手,自己也并不是很清楚。 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好,准备接招。” 星芒大喝一声,双手托天状举起,随后缓缓旋转。 下一刻,头顶的云彩就好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给抓着一样,随着星芒的两只手臂缓缓旋转,他们头顶上的云彩也跟着转动了起来。 从下方看的话,就像是天空出现了一个漩涡一样,显得神秘而又诡异。 星灭皱紧了眉头。 对于星芒的举动他很是不理解。 在他看来,星芒此举除了浪费力量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招式并不是看起来越帅才越厉害,相反,平平无奇的招式往往才是最优的选择。 举个例子。 端一盆水泼人,人除了被淋湿之外并不会受到伤害。 但同样是一盆水的水量,甚至只需要半盆水,若是以高压水枪的方式射出……那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宏大场面的招式,往往只有在对待蝼蚁的时候会有大效用,而对待同等级别甚至更强的对手的时候,除了浪费力量之外,几乎是起不到其他作用的。 但怀疑归怀疑,星灭还是做好了防御准备。 毕竟他是不知道星芒要使用什么招式的,万一星芒是故意整出来这大场面,好麻痹自己,从而把杀招藏在其中呢? 小心总没坏事。 “接招。” 星芒又是一声大喝,随后双手猛的向前一甩。 随着他的动作,他头顶上的云彩竟然变成了龙卷风的模样,狠狠的向着星灭撞了过去。 轰——! 星灭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攻击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愣了好大一会儿。 d,这攻击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 也不能说毫无作用,但是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作用不大。 哪怕他不防御,面对这一招的时候哪怕他不采取防御,这招的攻击也绝对伤害不了他。 换而言之…… 星灭面色突然一变,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直接向前冲出了云层,待到视野开阔之后他往四周一看,却哪里还有星芒的影子? “这家伙……” 星灭脸色一冷,但下一刻,他却又是笑了。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手一松,手里的雷电长枪便消散无踪。 “跑,随便跑。” 星灭的表情看起来并无丝毫气愤,甚至还有些许开心。 “这已经是第七次,最后一次了,而且现在也已经是末法时代,这里到底是被试验还是已经被抛弃,我们终究会得出一个结果的。” “至于你,我的朋友,你是跑不掉的,我会找到你,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抬起头,星灭的两只眼睛被两片漆黑所替代,他死死的盯着头顶的天空,直到天空之上出现了一个几乎微不可查的黑点的时候,他才恢复正常的低下头。 “现在。” 星灭双手抱胸,笑的很开心。 “让我们来玩一场游戏。” 第95章 我不玩了,我柜子动了 陈博洋今年二十九岁了。 他是一个主播,而且还是一个游戏主播。 他最常玩的一款游戏是一款枪战类游戏,而且他的技术还非常不错,曾经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职业选手。 后来年纪大了,他的反应力也下滑了,随之而来的,他的技术也下降了许多,逐渐变得不能再适应赛场,于是就退了下来。 他的青春基本上都奉献给了游戏,退役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但好在他赶上了时代的浪潮,恰好这几年直播行业大力兴起,他赶上了时代的风口,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一名游戏主播。 一开始,他还是一名技术类的游戏主播,毕竟他曾经也在职业赛场上那么多年,虽然现在实力下降了,但是相较于普通玩家来说,他的技术还是非常厉害的。 但可惜的是,虽然他的技术很不错,可是观众却并不怎么买账,虽然也有因为技术而关注他的粉丝,但是数量却是寥寥无几。 一次偶然间的机会,他和朋友一起组队玩游戏,刚好当时也开着直播。 原本他还比较拘谨,毕竟开着直播嘛,说话什么的也都需要注意一下形象和素质。 但随着游戏的进行,再加上他和他的这位朋友关系确实很是要好,所以渐渐的,他似乎忘了自己还在开着直播,言语之间逐渐变得开始放肆了起来。 什么有内涵的小段子啊,带点小脏话的口头禅啊,那真是随口就来。 直到游戏打完之后,他才猛然想起自己还在开着直播呢。 他连忙去查看自己直播间的情况,却意外的发现,弹幕几乎是8成以上的都在夸他,说他的直播很有意思。 尤其是那些口头禅啊什么的,简直太逗了。 陈博洋当时真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自己这种放开了的直播方式,反倒更受人喜欢? 在那之后,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每次直播的时候,他不再假装维护自己的形象,而是半放开式的。 该开的玩笑就开,该说的口头禅张口就来。 渐渐的,关注他的粉丝越来越多,他的直播事业也是混得越来越风生水起。 时至今日,他也是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大主播了。 而到了这个级别之后,其实他已经不用刻意去担心自己的事业了。 因为来的粉丝基本上都是看中了他这个人,喜欢他的直播风格,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为了看他打那个什么游戏。 所以他也就不再拘泥于形式,直播的时候不仅仅只是播自己主玩的游戏,偶尔的时候也会玩一玩其他的比如休闲类的游戏。 恰好,今天他吃过晚饭之后开启直播,心血来潮的想要玩一把恐怖类的游戏。 但其实也并不是他心血来潮。 而是直播间有土豪给他打赏了价值不菲的礼物,条件就是让他直播一场恐怖题材的游戏。 他其实是有点怕的。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土豪给了他打赏呢? 而且男人嘛,都好面子,就算心里真的怕,嘴上也要说的满不在乎似的。 这也是一种直播效果。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口嗨了一阵。 什么“紫瓜哥从小就是看鬼片长大的,我会怕?” “我小时候你们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吗?乱葬岗你们懂不懂?” “鬼?我会怕鬼?就紫瓜哥这样。真碰上鬼了那也是鬼怕我,我会怕它?” …… 值得一提的是,“紫瓜哥”是粉丝们给他的爱称。 因为他的游戏id就叫做“一根茄紫加俩瓜”。 他平时直播游戏的时候也老是自称“紫瓜哥”,渐渐的,粉丝们也跟着这样称呼他了。 “今天紫瓜哥给你们表演一下哈,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真男人。” 陈博洋信誓旦旦的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直播间已经先一步开了起来,没几分钟时间,直播间就已经涌入了好几万人。 他一边感谢着直播间的打赏,一边麻利的打开了一款恐怖类题材的游戏。 这是一款逃生类题材的恐怖游戏,名字叫什么他不太懂,因为图标上写的是英文字母,他的英语成绩并不好,所以认不出来。 游戏开始了。 一开始只是正常的进行着,毕竟大多数游戏也不可能把恐怖画面放在游戏的一开头,通常都是放在中间或者后面。 随着游戏时间的进行,陈博洋渐渐的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他本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尤其是鬼啊什么的,他最怕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但没办法,为了钱嘛,不丢人,忍一忍就忍一忍。 他心里这样想着,一把游戏而已,又能有多长时间?坚持一下算了。 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一局游戏下来,他整个人都在提心吊胆当中度过,有好几次他都想着干脆停了算了,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了下去。 又是一个比较紧张的游戏环节,他操控的游戏人物正在前面疯狂的奔跑着,因为后面有“鬼”在追他。 他的精神在高度紧绷着。 虽然他的直播间里涌入了几万粉丝观众,但那些人毕竟是隔着屏幕的,根本没有办法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陈博洋眯着眼睛,心跳加快,梗着脖子在继续播着。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游戏恐怖的场面会是什么样子。 十有八九就是一张鬼脸突然的出现在屏幕上面,顶多再配一段比较阴森的音乐罢了。 包括国产电影在内,大多数不都是这种套路吗? 但想是能想得到,却不代表他不会害怕,即使是知道了答案,他的内心里依旧非常畏惧这些东西。 咔。 一个比较轻微的声音突然比现在陈博洋的耳边,给他吓得顿时一个激灵,心脏差点儿都不会跳了。 “操。” 他嘴里骂了一句,连忙转过头来查看自己房间里的情况。 此刻的时间并不算很晚,也就晚上八点多钟的样子,他家里的其他人都出去散步去了,家里面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看了两眼之后并没有什么异样,陈博洋心神不定的转过头来,继续播着游戏。 咔! 又是一个诡异的声响。 “啊。” 陈博洋这次有了心理准备,余光注意到自己屋子里的柜子似乎动了一下,这才发出的这个声音,他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身体一个激灵,略显粗重的喘息声顿时就响了起来。 “我……我不玩了。” 他脸色苍白的频频回头看向身后一侧的柜子,嘴里哆哆嗦嗦的说着。 “d我柜子动了,我操,我……我不玩了。” 说完之后,他颤颤巍巍的起了身,在一众观众或是嘲笑或是安慰的弹幕当中,他果断的关掉了恐怖游戏的界面。 直播毕竟只是他的事业,是工作。 虽然重要,却也比不上自己的小命。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丢掉了手里的鼠标,本来还想把直播间也给关掉的,但是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没有关闭。 然后他壮着胆子,想要去查看一下衣柜那边的情况。 虽然心里害怕,但他的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 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诡异的现象,其实并不是真的有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大多数的时候都只是一个巧合,到最后也就是自己吓自己。 所以衣柜突然自己动了一下很是怪异,但他其实心里也并不觉得真的有那些脏东西。 借着几万名粉丝陪着他的机会,他壮着胆子打开了衣柜的门。 门一开,他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见他开了门,扭过头来冲他笑。 第96章 硬邦邦 “呃……” 陈博洋表情一僵,身躯一颤,脸色一白,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就躺了下去。 直播间的观众们只听见一声闷响,顿时就炸开了锅。 讨论的弹幕疯狂刷屏,但可惜因为角度的问题,他们并不能看到柜子那边的场景,只能好奇的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柜子里的星芒也是一脸郁闷。 看到陈博洋直挺挺的倒下去,他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去查看对方的情况,等到发现对方还有呼吸的时候,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d,好不甘心啊。” 他扭头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才刚刚进入黑夜没有多久,马上就要真正到他的时间了。 可他力竭受了伤,而且以他现在的情况,他不能被别人发现,即使再不心甘情愿,他也只能把控制权重新还给了张延。 闪身来到房子外面,迅速的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等到坐上去之后,随便报了一个地址,星芒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然后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了脑海里。 不多时,张延重新睁开眼睛。 清醒之前的前一刻,他似乎听到了那个家伙的声音。 “你的身体真是太弱了,有点超负荷,你自己忍一忍,没什么事儿。” 张延还没搞清楚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已经睁开了眼睛。 等到分清楚周围的环境之后,张延顿时就懵逼了。 什么情况? 我不是在镇上的快速通道上吗? 这是哪儿? 还有,天怎么黑了? 此刻周围的环境与他记忆里的印象完全不同。 变了场景,也变了时间。 那家伙到底用了他的身体用了多久? 心里疑惑着,张延也就顺势地坐直了身体但是他不动还好,这一动,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牙齿差点都被他咬碎了。 “卧槽。” 身体就像是一根坚硬的钢管一样,直挺挺的斜在了出租车的后排上。 “哎?哎哎哎?” 司机师傅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大叔,听到后面传来的闷哼声,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车上的后视镜。 通过后视镜,他看到了张岩脸上那满是扭曲的表情,以及那直挺挺的身体。 司机师傅顿时就懵逼了,一边减缓着车速,一边满脸担忧的频频回头。 “帅哥,帅哥,你咋回事儿啊?” 司机大叔问。 “没……没事。” 张延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两个字。 痛,太痛了。 身体几乎每一个部位都在传来清晰的痛感。 他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就好像身体是被汽车给压过了一样,每一个地方都在痛。 是那种肌肉撕裂一样的疼痛。 疼的他眼泪都忍不住要挤出来了。 “d,那个狗东西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张延内心在咆哮,在怒骂。 他虽然感谢对方救了自己的命,毕竟他现在可是活着的。 可这种简直生不如死的感觉,让他突然产生了一个“还不如死了算了”的念头。 “真……真没事儿?” 司机大叔满脸的不信。 “我开出租车也有10多年了,见过的人数不胜数,各行各业的人我都见过,小伙子,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没事啊。” “你别是有羊癫疯?” “我……我真没事。” 张延咬着牙继续说道。 “我就是……就是被人打了一顿,身上太疼了而已。” “被人打了一顿?” 司机大叔明显还是有点不信,但见张延能够正常交流,倒是放下了心来。 只是心里止不住的产生了疑惑。 被人打了一顿能成这个样子?看这小伙子的情况,怕不是得被人轮了? “要不然……我先送你去医院?” 司机大叔犹豫了一下,开口建议道。 “不用,就是目的地换个地址。” 他不知道星芒有没有告诉司机正确的地址,但自己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关系。 “洛城,洛龙区xx镇xx村。” 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身上的疼痛感倒是减轻了许多,但仍旧是不好受。 “那行。” 司机不再说什么,转了转方向盘,专心致志的开起了车,但时不时瞟向后视镜的视线却证明着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张延没有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睛,绷着身体,一点点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处在一个相对舒适一点的姿势。 随后他开始尝试着从自己身上掏手机。 还好还好。 上衣内口袋里手机还在。 张延咬着牙,手臂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的将手机抽了出来,只是这简单的动作他就花了足足五分多钟,期间更是有两次差点儿没夹紧给掉了下去。 但好在他拿到了自己的眼前。 万幸的是,手指的痛楚相较于其他地方要略微轻一些,至少忍一忍还能正常活动,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奶奶的。” 手机屏幕上一道蜘蛛网一样的裂纹,好在只是碎了外屏。 按下开关键,输入密码解锁。 打开微信,他对任梦真发了几条信息。 大致意思就是自己身体不舒服,等自己到家的时候,让她帮忙把自己扶回去。 得到了回复之后,张延松了一口气,然后就任由手机扣在自己的胸前,静静的等待着到家的那一刻。 大概过了两个半小时。 鬼知道那个家伙是怎么带自己跑那么远的。 出租车直接开到了家门口,此刻天色也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任梦真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待透过刺目的车灯看清楚是一辆出租车之后,她就把目光定在了出租车上。 这里是农村。 别的地方她不知道,但在这里,别说一年到头,十年八年的都不一定会见到有一辆出租车跑进村子里。 出租车,还是这条街,不用想也知道是载着张延的出租车。 “要不……我们把你抬进去?” 司机大叔倒是好心,看着张延那几乎都动不了的样子,主动提出要帮忙。 “不……不用,我没事。” 张延咬着牙扯出一抹笑来,拒绝了司机大叔的好意。 “那……行。” 司机大叔不再坚持,倒是嘱托了任梦真一阵,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赶紧打120急救电话。 在任梦真认真的点了点头,并且付了车费之后,司机大叔才开车离开了这里。 “哥,你这样……真的没事吗? 司机走后,任梦真撑着张延的身体,一脸担忧的说道。 “你说你只是身体抽筋,可你的身体……好硬啊。” 直挺挺的,跟一块儿棺材板似的。 不过也得亏是这样,不然要是完全瘫软的话,任梦真还真不一定能撑得住他。 “放心。” 张延艰难的笑着。 “我真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我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吗?” “那……那好。” 见他坚持,任梦真不再纠结,扶着张延缓慢的挪到了家里。 第97章 答案 夜色清凉如水,天地一片寂静。 保持着一个姿势静止不动,身上的疼痛感便不再那么强烈。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延迷迷糊糊的睡去,似是梦中,他又来到了那个陌生的“宫殿”。 “你来了?” 星芒又戴着那个面具,翘着二郎腿,右手撑着脑袋,一副慵懒惬意的模样看着张延。 “nbd。” 张延看见他这个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这里并没有受到束缚。 他阴沉着脸,快步朝着星芒走了过去。 “看你的样子,挺精神嘛。” 星芒情绪依旧不变。 “精神?” 张延眼睛一眯,然后抬起一脚就朝着星芒踹了过去。 “我精神你大爷!” 砰! 一声闷响过后。 星芒愣了,张延也愣了。 星芒没想到张延会动手,不,动脚。 而张延是没想到星芒居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这家伙不是很厉害吗? 张延踹那一脚只是因为心中幽怨,想发泄一下罢了,他没指望能够伤到对方,他甚至都做好了被对方反制的准备,却没想到居然一脚把对方踹翻在地? 星芒的身体在座位上后翻了半圈,最后摔了个狗吃屎。 整个人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情况。 整个“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 好半天,星芒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情况。 顿时大骂一句,朝着张延冲了过来。 张延却也被星芒这一句骂出了火,d你害我的身体成了这个b样,你倒还挺狂? 咬咬牙,也冲了过去。 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拳,你踹我一脚,我还你一脚。 掐人,拽头发…… 两个人就好像两个普通的街头混混一样,打架打的一点形象都没了。 尤其是星芒,之前在张延心中的“高手”形象,也随着这场打闹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也是打累了。 各自仰躺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喘着气,星芒脸上的面具都被揪掉了,但张延却也没有注意到。 两人都是鼻青脸肿的模样,但或许是星芒身上那一身古装侠客的装扮,倒是让他显得比张延状态更好一点,起码看起来更好看一些。 “哈哈哈……” 星芒忽然大笑起来,笑的很大声,把张延都吓了一跳。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时隔多年,我都快忘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了。” “小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想起什么?” 张延不解的问。 “你若不是想起来了什么,怎敢如此大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我不知道。” 张延突然也笑了,眼神中却是迷茫。 “我本该不认识你的,那时候也是,我本该不认识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上总觉得我们应该有什么联系。” 之前和任梦真接触的时候也是。 那个时候明明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虽然那个时候任梦真帮过他,但这本应该不足以成为双方亲近的主要原因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莫名的对任梦真有种好感。 总觉得很亲近。 好像他们是认识的,而且非常非常的熟悉。 这种感觉就很怪。 而这次碰到星芒的时候,他居然也有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就更怪了。 他是现代人,知道的奇奇怪怪的知识有很多,他可以接受和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有点“奇怪”的联系,但无法接受和一个男人……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星芒又笑了,“这就是神明赐予的……呵,真是奇妙。” “你嘴里说的神明是什么?” 张延忍不住问道。 “是和我理解的那样吗?” “你这家伙。” 星芒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对着张延怒目而视。 “你是在找死吗?什么话你都敢说?竟敢对神明不敬?你真是……真是……” “真是”了半天,星芒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长叹一声,摆了摆手,道。 “算了,到底是不知者无罪,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办法说你什么。” 顿了顿,在张延一脸茫然的表情当中,星芒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来看着张延,笑着问了一句。 “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嗯?” 张延一头雾水。 “你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和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吗?不想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吗?你就不想知道你跟那个小姑娘为什么会有一种亲密的感觉吗?你就不想知道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来到你的城市吗?你就不想知道……” 星芒循循善诱,像极了诱惑小孩子吃棒棒糖的怪叔叔。 “你……” 张延“腾”的一下就爬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星芒,震惊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 “呵。” 星芒轻笑一声,双手抱胸道。 “我是在你的体内无法出去,又不是沉睡,那些东西我当然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了。” “你……” 张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事情的发展真是越来越出乎他的预料了。 “我若想知道这些,又该怎么做?” 心里藏了太多的问题,他怎么可能不想知道? 之前是没办法,现在好像有机会可以知道真相,他怎么可能会选择不想? “你什么都不用做。” 星芒笑道。 “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而已,只要你做好准备,我随时都可以还给你。” “会有什么坏处吗?” 张延又问。 “倒是没有。” 星芒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最多可能会让你的性格有些变化,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坏处,反而应该有一些好处才是。”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性格?性格能怎么变? 他想不到,但变了就变了,又有什么关系? 比起那些,他更想知道一些答案。 “ok。” 星芒不再多说,伸手指了指他原本的座位,对着张延说道。 “坐上去,你的这些疑问都会在之后豁然开朗。” “就这么简单?” 张延有点不信,就坐个凳子就可以了? “不然呢?” 星芒翻了翻白眼,反问道。 “你以为有多复杂?再给你举办一个仪式?” 张延不再多说,迈步走了过去。 坐上座位,除了有点硌屁股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大概半分钟的时间,张延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不是说坐上……” 嘶! 似一股电流入了大脑,张延身子一抽,白眼一翻,头一歪,顿时晕了过去。 第98章 前尘往事 飘飞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洁白而又轻盈,从天空之上缓缓落下,堆积在地面上,犹如在大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外衣一般,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圣洁。 些许风儿吹过,似是不太成熟的杀手刺客一般,带着锋利的刀刃划过,却不伤人性命,只是割的人的肌肤生疼。 “大叔,多谢您肯载我这一程,只是……眼下我赶路匆忙,身上并未携带多少零碎,只有这三个铜板,还请您不要嫌弃。” 他的浑身上下自然不会只有这三个铜板,倒是还有一些碎银子,可是他一不是腰缠万贯的富贵者,二又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尚”者,让他浑不在意的大手挥霍钱财,他却是做不到的。 这一趟搭车旅程,按照行市,约莫着也就四五个铜板的样子,他手里的确实是少了两个,但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碎银子掏出来抵做车资,那也太多了些。 “嘿,你这小娃子,莫不是以为老头子说话不算话不成?” 见他掏出铜板,老人家却是笑了,轻轻的摇了两下头,伸出手来,却不是去接过他手中的铜钱,而是整了整自己的衣帽,然后笑着说道。 “十里八乡的,你我都是同乡人,而且老头子本来就是要回家去的,搭你只是顺路,这是咱们之前就说好的。现在却来收你钱财,这种事情老头子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这……” 张博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铜板又收回来放到身上,歉意说道。 “大叔,实在抱歉,是我不会说话,您别介意,主要是这天寒地冻的……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嘿,行了行了。” 老人家笑出了声,摆摆手道,“老头子能看得出来,没事儿没事儿,你且赶紧回家,这一路上你肯陪老头子聊聊天,就已经够了,附近村社离的又不远,以后说不定还能碰到呢。乡里乡邻的,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回去回去。” “哎。” …… 目送着老人家赶着牛车缓缓相离于雪幕之中,张博延转过了身,将身上的蓑衣又拉的紧了些,然后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向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雪花落满大地,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若不是此刻心情沉重,说不定他还能整理一下情绪,好好欣赏一番这般美丽的雪景。 “两年时光匆匆,也不知如今家中又是如何一番场景。” 他从五年前,十六岁入伍参军,如今年龄已经二十有一,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五年前他入伍的时候,家中父母尚在,长兄也未曾娶妻,他之所以会参军,主要也是因为国朝律法,他们一家当中至少要出一个男丁。 父亲年迈,而且病痛缠身,兄长大他两岁,但是却天生是个跛子。 当时父亲倒是想要去来着,毕竟病痛不像跛子那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要平时自己多注意一下,也是不容易让人发现的。 但一个疾病缠身的人上阵杀敌,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当时虽然年幼,但是军队里对于年幼的新兵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优待的。 毕竟朝廷的人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国家危亡关头,也不会有人让一群年龄不怎么大的新兵蛋子上到前线。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他便去了。 可世事总是难料,他去的第二年,家中为兄长张罗了一门婚事,兄长娶了妻,本该是喜事。可就在同年年末,父亲却因为久病缠身,连年关都没能熬过,便撒手人寰。 如今五年时间过去,现在的他已经过了二十岁,自然是上阵杀过敌的,也算是一名成熟的兵士了。 就在不久前,他才刚结束一场战争,我朝收复了一块失地,军中将士凯旋而归。 他本该随军驻守军营,可就在两个月前他收到了一封家书,兄长信中言明,母亲竟在四个月前便也随父亲去了。 只是当时战事吃紧,中间隔近了两个月的时间,那封家书才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得知消息之后,他自然是悲痛不已,但奈何当时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强压下心头悲苦,等到战争结束了之后他才赶了回来。 而将军也是在得知他的事情之后,结合战事刚刚结束的情况,所以特意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好好祭奠一下自己的长辈,以及处理一下家中的事务。 因此他才赶了回来。 雪花落得很轻,产生沙沙的杂音,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独自一人走在这银光素裹的荒野之中,不由得让他产生了一种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错觉。 穿过田野之间被雪地覆盖的小路,小心翼翼的顺着一个陡坡爬上去,便来到了他原本所在的村庄。 村子名叫王村,顾名思义,在这个村子里姓王的人是最多的。 在这个村子里,王姓是一个大姓,其他的比如姓李,姓张姓赵这些,所占的便是很小的一部分了。 但村子里一向比较和睦,比如什么拉帮结派的情况也很少有,基本没有出现仗着姓氏大而排挤姓氏小的这种情况。 雪花飘得正欢,这种情况下,村子里的街道上也是没有什么人的,一眼望去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但好在是多了几分生气,虽然冬日里没有鸟儿的踪迹,但村子里总归是有养家畜的,比如养牛养羊,鸡鸭鹅狗自然更是不用多说。 他离家太久,身上那些属于家乡村子里的气息早已经被消磨殆尽,此刻也不知是不是谁家的狗闻到了他的陌生气味,隔着好几户人家便开始不停的叫了起来。 一只狗叫,引得好几只狗跟着一起叫,他还没走过两道街,村子里便响起了至少五六只狗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再配上有几家屋顶上飘起来的淡淡炊烟,倒是充满了生气和烟火气。 “那棵……老桐树呢?” 久别故里,再回头看看的时候,便感觉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 他总归是在这里长大的,十几年的光阴,在这里他经历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回忆,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但是这个村子里的某些人事物,他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其中就有那一棵陪伴了他整个年少时光的老桐树。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玩的,平时就是跟小伙伴们在田野里追逐打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充当侠客,曾幻想过要做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 和别人打过架,也和别人一块玩过泥巴,但最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在这棵老桐树下他们搭建了一个秋千。 冬天里白雪飞扬,自然不用多说,但每当夏日炎炎或者秋天里的时候,他们却总是会来到这棵树下。 几个人轮番坐上秋千,和同伴们一块聊聊天什么的,虽然有些单调,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也着实是一段让人难忘的少年时光。 可叹时光变迁,物是人非。 曾经那棵陪伴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老桐树,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驻足在村子里的这片空地上,静静的看着老桐树原本所在的位置,脑海中回忆的却是曾经的一些画面。 许久过后,他才重新迈开步子转身离去。 往事虽然值得留恋,但人总该是要向前方看的,做了一件错事,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弥补,但时间一旦流逝,却是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回到过去的。 “嘿,打她!” “砸呀,砸呀,哈哈哈……” “真是个笨蛋,躲都不会躲啊,哈哈哈……” …… 一阵孩童欢笑的叫声,由轻及重地传入他的耳中。 带着斗笠的脑袋往上抬了抬,他向着声音的来源地方看了过去。 但旁边却是一间房舍,挡住了他的视线,此刻的他还未走到正当街口,所以看不到街上的场景。 而他之所以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主要是因为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他的家所在的那条街。 许是孩童之间玩闹,打雪仗…… 他心里这样想着…… 因为打雪仗这种游戏他小的时候也这样玩过,而且不要说他,几乎每个人的童年时光应该都少不了这种游戏的伴随。 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里没来由的多了一些放松的感觉,这些日子里,因为家里发生了那些事情,他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听到村乡孩童的欢声笑语,他似乎也是受到了一些感染,莫名的想到了一些曾经自己年少时候的光景,心头便也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大伯家的孙子……” 村子里同姓者,一般都是一大家子,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沾亲带故的。 大伯住他们家斜对面,虽然是张博延的大伯,却年长他四十多岁,连大伯家的孩子也比他大了近二十岁之多。 所以他只是和大伯家的孙子年龄相仿,比大伯家的孙子大了有四岁半。 年幼的时候,他也和这位小侄子在一块嬉耍玩闹过,只是后来他参军入伍,便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联系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很多他们曾经玩闹时候的场景,因为两家离得近,又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他和这位小侄子之间的关系还是挺亲近的,虽然有时候也闹过别扭,但总体来说,两人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心里回想着往事,他的脚步却是不曾停顿,缓缓的走至街头,抬头一眼望去,虽然鹅毛般的大雪影响了视线,但整条街的场景,他还是能够一眼看清楚大半。 只一眼,他便皱紧了眉头。 第98章 前尘往事 飘飞的雪花犹如鹅毛一般,洁白而又轻盈,从天空之上缓缓落下,堆积在地面上,犹如在大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外衣一般,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圣洁。 些许风儿吹过,似是不太成熟的杀手刺客一般,带着锋利的刀刃划过,却不伤人性命,只是割的人的肌肤生疼。 “大叔,多谢您肯载我这一程,只是……眼下我赶路匆忙,身上并未携带多少零碎,只有这三个铜板,还请您不要嫌弃。” 他的浑身上下自然不会只有这三个铜板,倒是还有一些碎银子,可是他一不是腰缠万贯的富贵者,二又不是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尚”者,让他浑不在意的大手挥霍钱财,他却是做不到的。 这一趟搭车旅程,按照行市,约莫着也就四五个铜板的样子,他手里的确实是少了两个,但也没办法,他总不能把碎银子掏出来抵做车资,那也太多了些。 “嘿,你这小娃子,莫不是以为老头子说话不算话不成?” 见他掏出铜板,老人家却是笑了,轻轻的摇了两下头,伸出手来,却不是去接过他手中的铜钱,而是整了整自己的衣帽,然后笑着说道。 “十里八乡的,你我都是同乡人,而且老头子本来就是要回家去的,搭你只是顺路,这是咱们之前就说好的。现在却来收你钱财,这种事情老头子我可是做不出来的。” “这……” 张博延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将铜板又收回来放到身上,歉意说道。 “大叔,实在抱歉,是我不会说话,您别介意,主要是这天寒地冻的……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嘿,行了行了。” 老人家笑出了声,摆摆手道,“老头子能看得出来,没事儿没事儿,你且赶紧回家,这一路上你肯陪老头子聊聊天,就已经够了,附近村社离的又不远,以后说不定还能碰到呢。乡里乡邻的,这种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回去回去。” “哎。” …… 目送着老人家赶着牛车缓缓相离于雪幕之中,张博延转过了身,将身上的蓑衣又拉的紧了些,然后便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向不远处的村子走去。 雪花落满大地,整个世界银装素裹,若不是此刻心情沉重,说不定他还能整理一下情绪,好好欣赏一番这般美丽的雪景。 “两年时光匆匆,也不知如今家中又是如何一番场景。” 他从五年前,十六岁入伍参军,如今年龄已经二十有一,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五年前他入伍的时候,家中父母尚在,长兄也未曾娶妻,他之所以会参军,主要也是因为国朝律法,他们一家当中至少要出一个男丁。 父亲年迈,而且病痛缠身,兄长大他两岁,但是却天生是个跛子。 当时父亲倒是想要去来着,毕竟病痛不像跛子那样,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只要平时自己多注意一下,也是不容易让人发现的。 但一个疾病缠身的人上阵杀敌,能存活下来的几率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当时虽然年幼,但是军队里对于年幼的新兵来说,还是有一定的优待的。 毕竟朝廷的人也不是傻子,如果不是国家危亡关头,也不会有人让一群年龄不怎么大的新兵蛋子上到前线。 所以思来想去之后,他便去了。 可世事总是难料,他去的第二年,家中为兄长张罗了一门婚事,兄长娶了妻,本该是喜事。可就在同年年末,父亲却因为久病缠身,连年关都没能熬过,便撒手人寰。 如今五年时间过去,现在的他已经过了二十岁,自然是上阵杀过敌的,也算是一名成熟的兵士了。 就在不久前,他才刚结束一场战争,我朝收复了一块失地,军中将士凯旋而归。 他本该随军驻守军营,可就在两个月前他收到了一封家书,兄长信中言明,母亲竟在四个月前便也随父亲去了。 只是当时战事吃紧,中间隔近了两个月的时间,那封家书才被送到了他的手里。 得知消息之后,他自然是悲痛不已,但奈何当时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强压下心头悲苦,等到战争结束了之后他才赶了回来。 而将军也是在得知他的事情之后,结合战事刚刚结束的情况,所以特意给了他三个月的时间,让他好好祭奠一下自己的长辈,以及处理一下家中的事务。 因此他才赶了回来。 雪花落得很轻,产生沙沙的杂音,双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独自一人走在这银光素裹的荒野之中,不由得让他产生了一种整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错觉。 穿过田野之间被雪地覆盖的小路,小心翼翼的顺着一个陡坡爬上去,便来到了他原本所在的村庄。 村子名叫王村,顾名思义,在这个村子里姓王的人是最多的。 在这个村子里,王姓是一个大姓,其他的比如姓李,姓张姓赵这些,所占的便是很小的一部分了。 但村子里一向比较和睦,比如什么拉帮结派的情况也很少有,基本没有出现仗着姓氏大而排挤姓氏小的这种情况。 雪花飘得正欢,这种情况下,村子里的街道上也是没有什么人的,一眼望去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 但好在是多了几分生气,虽然冬日里没有鸟儿的踪迹,但村子里总归是有养家畜的,比如养牛养羊,鸡鸭鹅狗自然更是不用多说。 他离家太久,身上那些属于家乡村子里的气息早已经被消磨殆尽,此刻也不知是不是谁家的狗闻到了他的陌生气味,隔着好几户人家便开始不停的叫了起来。 一只狗叫,引得好几只狗跟着一起叫,他还没走过两道街,村子里便响起了至少五六只狗的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再配上有几家屋顶上飘起来的淡淡炊烟,倒是充满了生气和烟火气。 “那棵……老桐树呢?” 久别故里,再回头看看的时候,便感觉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 他总归是在这里长大的,十几年的光阴,在这里他经历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回忆,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但是这个村子里的某些人事物,他却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其中就有那一棵陪伴了他整个年少时光的老桐树。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其实也没什么玩的,平时就是跟小伙伴们在田野里追逐打闹,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充当侠客,曾幻想过要做一名惩恶扬善的大侠。 和别人打过架,也和别人一块玩过泥巴,但最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在这棵老桐树下他们搭建了一个秋千。 冬天里白雪飞扬,自然不用多说,但每当夏日炎炎或者秋天里的时候,他们却总是会来到这棵树下。 几个人轮番坐上秋千,和同伴们一块聊聊天什么的,虽然有些单调,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也着实是一段让人难忘的少年时光。 可叹时光变迁,物是人非。 曾经那棵陪伴了他整个少年时光的老桐树,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驻足在村子里的这片空地上,静静的看着老桐树原本所在的位置,脑海中回忆的却是曾经的一些画面。 许久过后,他才重新迈开步子转身离去。 往事虽然值得留恋,但人总该是要向前方看的,做了一件错事,或许还有机会可以弥补,但时间一旦流逝,却是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回到过去的。 “嘿,打她!” “砸呀,砸呀,哈哈哈……” “真是个笨蛋,躲都不会躲啊,哈哈哈……” …… 一阵孩童欢笑的叫声,由轻及重地传入他的耳中。 带着斗笠的脑袋往上抬了抬,他向着声音的来源地方看了过去。 但旁边却是一间房舍,挡住了他的视线,此刻的他还未走到正当街口,所以看不到街上的场景。 而他之所以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主要是因为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他的家所在的那条街。 许是孩童之间玩闹,打雪仗…… 他心里这样想着…… 因为打雪仗这种游戏他小的时候也这样玩过,而且不要说他,几乎每个人的童年时光应该都少不了这种游戏的伴随。 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心里没来由的多了一些放松的感觉,这些日子里,因为家里发生了那些事情,他的心情一直都很沉重,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听到村乡孩童的欢声笑语,他似乎也是受到了一些感染,莫名的想到了一些曾经自己年少时候的光景,心头便也多了那么一丝丝的暖意。 “也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大伯家的孙子……” 村子里同姓者,一般都是一大家子,彼此之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沾亲带故的。 大伯住他们家斜对面,虽然是张博延的大伯,却年长他四十多岁,连大伯家的孩子也比他大了近二十岁之多。 所以他只是和大伯家的孙子年龄相仿,比大伯家的孙子大了有四岁半。 年幼的时候,他也和这位小侄子在一块嬉耍玩闹过,只是后来他参军入伍,便这么多年也没什么联系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很多他们曾经玩闹时候的场景,因为两家离得近,又是沾亲带故的关系,所以他和这位小侄子之间的关系还是挺亲近的,虽然有时候也闹过别扭,但总体来说,两人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心里回想着往事,他的脚步却是不曾停顿,缓缓的走至街头,抬头一眼望去,虽然鹅毛般的大雪影响了视线,但整条街的场景,他还是能够一眼看清楚大半。 只一眼,他便皱紧了眉头。 第99章 少女 一共五个孩童。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少年和三个孩童。 雪花遮挡了他一部分的视线,让他看不太清楚这些人的具体五官模样,但从这些人的身形来看,其中两个至少也应该是十四岁到十七岁的少年郎。 只有另外三个,其中有一个的身高不过在他的腰间高度罢了,看起来都不一定有十岁。 而此刻这五个人,其中两个少年郎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看热闹一样,而那三个孩童则是不停的从地上搓起一个又一个的雪球,一边叫喊着,一边将手中的雪球不断的砸向旁边一道蹲伏在地上的身影。 那蹲在地上的人不闪也不避,任由那雪球一个又一个的砸在自己的身上,就连其中一个雪球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四散开来,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仿佛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一般。 此人背对着自己,张博延自然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此人纤细的身形,以及身后垂下来的及腰长发,却证明着这显然是一个纤弱女子。 “砸,砸她!” “嘿,嘿……” …… 几名孩童兴奋地叫喊着,女子却是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对此种行为视而不见。 但她也并不是单纯的蹲在地上被别人砸,在她身旁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的树枝木柴,还有一根断了的藤条。 虽然具体缘由不太清楚,但此刻的这一幕情景却是一目了然。 “干什么呢?” 张博延皱着眉头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虽然不认得这名女子的身份,但他却是一名军人,同时也是一名男子。 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但对于当街欺负女流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看不下去的。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三个孩童投雪球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抬头往这边一看,随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人的本能直觉,还是说看到了张博延的身高体型,三个孩童大概是觉得受到了威胁,于是赶忙丢下手中的雪球,匆匆几步小跑,跑到两个少年的身后躲了起来。 “谁啊这是?” 那两个少年也注意到了张博延的存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其中那个略矮的上前了一步,语气有些底气不足的问了一句。 张博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刚刚走到那名女子的身旁,他还没有停下脚步,便听见那两个少年当中一个略高的那个少年,突然惊呼一声,开口道。 “小叔?是你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张博延停下脚步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张亚祺,你这个臭小子,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带着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他印象里,这个小侄子虽然性格调皮捣蛋了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好的,应该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家伙才对。 所以虽然他很看不惯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孩这样的场景,但也没有第一时间给这些小兔崽子们“定罪”。 “小叔,什么呀,不是我欺负她,你都不知道,这实在是……这……唉……” 张亚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后更是一声轻叹,然后朝着张博延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旁之后,他这才说道。 “小叔你这两年行军在外一直没回来,所以这些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上一次泉叔写信寄给你的时候我也在场,代写信的刘大脑袋一个字儿就要收人家两文钱,所以也没办法在信里给你详说,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么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 说到此处,张亚祺话音一顿,抬起下巴“指”了一下那女子所在的方向,然后有些不爽的说道。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叔婆才会……” …… “所以我才会这样对她,小叔,你说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感吗?” 张亚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说的倒是挺详细的,张博延听完之后,倒是也能理解他这个小侄子的所作所为了。 “但你做的也确实太过分了些,你知道你小叔我一向不信这些东西的,什么霉运体质带来厄运这些东西,纯粹是子虚乌有。” “你叔婆过世,你小叔我也很难过,但我们不应该因为这些而迁怒于人。何况你叔婆看人一向很准,她老人家都没说什么,你私自这么做,岂不是寒了她老人家的心?” “我……我这不是……算了算了。” 张亚祺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博延皱着眉头的样子,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有些赌气似的跟张博延告了别,然后带着几个小跟班就走了。 “那个……” 此处只剩下他和那个女子,此刻张博延倒是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他从他的这位小侄子的口中,得知了这位姑娘的身份,说起来倒是挺有趣的,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和他是“一家人”。 大致时间也就是一年半以前,据说这位姑娘是逃难来着,来到了他们的村子里,当时或许也是因为缘分,张博延的母亲正在田地里干活,无意间碰到了这位姑娘。 当时张博延参军在外,兄长娶了妻子,但是却并没有和妻子留在家中,而是在离王村有十里之遥的另一个村子里定居了下来。 两地虽然相隔并不是很远,但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家中有事的话,兄长和其妻子也是不常回家来看一看的。 那时父亲又因病痛而撒手人寰,家中便只剩下了母亲独自一人。 老人家虽然嘴上不曾埋怨过,但张博延却是也能想象的出来,一个老人独守家中的滋味又岂能好受? 这姑娘孤苦伶仃,无处可去,而母亲孤身一人独守家中,也想找个人相伴。这一百二去的,母亲便把这姑娘收留在了家中,并且将其视作了干女儿一般的亲人。 王村规模不算太大,左右不过两三百户人家,前后一年半的时间,整个村子里都知晓了这位姑娘的存在。 小侄子张亚祺与他家斜对门,离的如此之近,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小侄子之所以对这位姑娘态度如此之恶劣,说起来或许也是个巧合。 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一向硬朗,但偏偏就在这位姑娘来到家中之后的第二个月开始,母亲的身子骨便开始生了毛病,而且一日不如一日。 短短一年的时间实在不算太长,母亲便随着父亲一同去了。 虽然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干涉,但母亲的死,仍被村里的人分担了一部分责任给这位姑娘。 村里的人都觉得这位姑娘是个灾星,都是因为她,母亲才会染上重病,否则为什么之前明明一直都没有问题,偏偏就在这位姑娘来了之后不久,母亲的身子便大不如前。 说是巧合吗?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就连小侄子都因此对这个姑娘产生了厌恶之情,毕竟两家离得如此之近,母亲在世的时候,对张博延这位小侄子也是颇为照料,两家之间的关系自然很好。 诸多缘由,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我……” 方才被一群孩童用雪球砸在自己的身上,她都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一座石雕。 此刻却是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双手垂下,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显得尤为局促不安。 “先回家。” 张博延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率先开口说道。 “外面风雪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此刻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下得正盛,还有时不时的冷风相伴,张博延也算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加之他还是一个男子,又还是一名身体素质不错的军士,但此刻也是觉得手足冰凉,更不用说是一名女子。 这样的环境当中,确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嘴上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蹲下身去,帮着对方将散落的木柴重新聚拢在了一块,然后拿着那断掉的藤条随手一扎,将就凑合着不再散乱,然后半抱着带回了家中。 虽说数年未曾回来,可是家中的陈列摆设倒是没怎么变化,还是曾经那般熟悉的模样,些许细微的变动,却是影响不大。 轻车熟路的将手中的木柴抱到了院子里的棚子下面,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后他便转身去到了屋子里。 将身上的蓑衣取下放到一旁,转过身,便看到了旁边站着有些局促的任梦真。 “任姑娘。” 小侄子方才已经告诉过他这位姑娘的名字,唤作任梦真,倒是一个挺有趣的名字。 梦真梦真,梦想成真! 而此刻任梦真局促的模样,张博延其实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母亲走了之后,自己没有回来之前,任梦真一直住在这里,虽然村子里肯定会有些闲言碎语,但起码应该没有人会来赶她出去或是怎样。 虽然她和母亲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起码口头上,任梦真就是母亲的干女儿,所以住在家里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现在张博延却是回来了。 此前她和张博延连见都没有见过,自然是互不相识的,但她现在也知道了张博延是什么人。 她被张母允许住在家中,但现在张母已经离世,没有人可以替她说话。她也不清楚张博延是什么想法。倘若张博延不允许她在这个家中居住,那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而且以她现在在王家村里的风评,若是张博延不肯收留,她大抵是在这个村子都待不下去的。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若是现在离开了这个家,她便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归属去留,便全在张博延一念之中了。 第99章 少女 一共五个孩童。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少年和三个孩童。 雪花遮挡了他一部分的视线,让他看不太清楚这些人的具体五官模样,但从这些人的身形来看,其中两个至少也应该是十四岁到十七岁的少年郎。 只有另外三个,其中有一个的身高不过在他的腰间高度罢了,看起来都不一定有十岁。 而此刻这五个人,其中两个少年郎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看热闹一样,而那三个孩童则是不停的从地上搓起一个又一个的雪球,一边叫喊着,一边将手中的雪球不断的砸向旁边一道蹲伏在地上的身影。 那蹲在地上的人不闪也不避,任由那雪球一个又一个的砸在自己的身上,就连其中一个雪球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四散开来,她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仿佛一座没有灵魂的雕像一般。 此人背对着自己,张博延自然看不清楚对方的面容,但此人纤细的身形,以及身后垂下来的及腰长发,却证明着这显然是一个纤弱女子。 “砸,砸她!” “嘿,嘿……” …… 几名孩童兴奋地叫喊着,女子却是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对此种行为视而不见。 但她也并不是单纯的蹲在地上被别人砸,在她身旁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地的树枝木柴,还有一根断了的藤条。 虽然具体缘由不太清楚,但此刻的这一幕情景却是一目了然。 “干什么呢?” 张博延皱着眉头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虽然不认得这名女子的身份,但他却是一名军人,同时也是一名男子。 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大好人,但对于当街欺负女流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看不下去的。 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让三个孩童投雪球的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抬头往这边一看,随后也不知道是出于人的本能直觉,还是说看到了张博延的身高体型,三个孩童大概是觉得受到了威胁,于是赶忙丢下手中的雪球,匆匆几步小跑,跑到两个少年的身后躲了起来。 “谁啊这是?” 那两个少年也注意到了张博延的存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其中那个略矮的上前了一步,语气有些底气不足的问了一句。 张博延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刚刚走到那名女子的身旁,他还没有停下脚步,便听见那两个少年当中一个略高的那个少年,突然惊呼一声,开口道。 “小叔?是你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张博延停下脚步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张亚祺,你这个臭小子,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怎么带着人欺负一个女孩子?” 他印象里,这个小侄子虽然性格调皮捣蛋了一些,但总体来说还是挺好的,应该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欺负人的家伙才对。 所以虽然他很看不惯几个人欺负一个女孩这样的场景,但也没有第一时间给这些小兔崽子们“定罪”。 “小叔,什么呀,不是我欺负她,你都不知道,这实在是……这……唉……” 张亚祺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随后更是一声轻叹,然后朝着张博延招了招手,两人走到一旁之后,他这才说道。 “小叔你这两年行军在外一直没回来,所以这些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上一次泉叔写信寄给你的时候我也在场,代写信的刘大脑袋一个字儿就要收人家两文钱,所以也没办法在信里给你详说,现在你既然回来了,那么有些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 说到此处,张亚祺话音一顿,抬起下巴“指”了一下那女子所在的方向,然后有些不爽的说道。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叔婆才会……” …… “所以我才会这样对她,小叔,你说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感吗?” 张亚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说的倒是挺详细的,张博延听完之后,倒是也能理解他这个小侄子的所作所为了。 “但你做的也确实太过分了些,你知道你小叔我一向不信这些东西的,什么霉运体质带来厄运这些东西,纯粹是子虚乌有。” “你叔婆过世,你小叔我也很难过,但我们不应该因为这些而迁怒于人。何况你叔婆看人一向很准,她老人家都没说什么,你私自这么做,岂不是寒了她老人家的心?” “我……我这不是……算了算了。” 张亚祺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张博延皱着眉头的样子,他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闷闷不乐的哼了一声,有些赌气似的跟张博延告了别,然后带着几个小跟班就走了。 “那个……” 此处只剩下他和那个女子,此刻张博延倒是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他从他的这位小侄子的口中,得知了这位姑娘的身份,说起来倒是挺有趣的,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和他是“一家人”。 大致时间也就是一年半以前,据说这位姑娘是逃难来着,来到了他们的村子里,当时或许也是因为缘分,张博延的母亲正在田地里干活,无意间碰到了这位姑娘。 当时张博延参军在外,兄长娶了妻子,但是却并没有和妻子留在家中,而是在离王村有十里之遥的另一个村子里定居了下来。 两地虽然相隔并不是很远,但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或者家中有事的话,兄长和其妻子也是不常回家来看一看的。 那时父亲又因病痛而撒手人寰,家中便只剩下了母亲独自一人。 老人家虽然嘴上不曾埋怨过,但张博延却是也能想象的出来,一个老人独守家中的滋味又岂能好受? 这姑娘孤苦伶仃,无处可去,而母亲孤身一人独守家中,也想找个人相伴。这一百二去的,母亲便把这姑娘收留在了家中,并且将其视作了干女儿一般的亲人。 王村规模不算太大,左右不过两三百户人家,前后一年半的时间,整个村子里都知晓了这位姑娘的存在。 小侄子张亚祺与他家斜对门,离的如此之近,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小侄子之所以对这位姑娘态度如此之恶劣,说起来或许也是个巧合。 母亲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一向硬朗,但偏偏就在这位姑娘来到家中之后的第二个月开始,母亲的身子骨便开始生了毛病,而且一日不如一日。 短短一年的时间实在不算太长,母亲便随着父亲一同去了。 虽然生老病死非人力所能干涉,但母亲的死,仍被村里的人分担了一部分责任给这位姑娘。 村里的人都觉得这位姑娘是个灾星,都是因为她,母亲才会染上重病,否则为什么之前明明一直都没有问题,偏偏就在这位姑娘来了之后不久,母亲的身子便大不如前。 说是巧合吗? 可是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就连小侄子都因此对这个姑娘产生了厌恶之情,毕竟两家离得如此之近,母亲在世的时候,对张博延这位小侄子也是颇为照料,两家之间的关系自然很好。 诸多缘由,差不多也就如此了。 “我……” 方才被一群孩童用雪球砸在自己的身上,她都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一座石雕。 此刻却是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双手垂下,不停的揪着自己的衣角,显得尤为局促不安。 “先回家。” 张博延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率先开口说道。 “外面风雪大,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此刻外面鹅毛般的大雪下得正盛,还有时不时的冷风相伴,张博延也算走了一段不短的距离,加之他还是一个男子,又还是一名身体素质不错的军士,但此刻也是觉得手足冰凉,更不用说是一名女子。 这样的环境当中,确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嘴上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蹲下身去,帮着对方将散落的木柴重新聚拢在了一块,然后拿着那断掉的藤条随手一扎,将就凑合着不再散乱,然后半抱着带回了家中。 虽说数年未曾回来,可是家中的陈列摆设倒是没怎么变化,还是曾经那般熟悉的模样,些许细微的变动,却是影响不大。 轻车熟路的将手中的木柴抱到了院子里的棚子下面,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随后他便转身去到了屋子里。 将身上的蓑衣取下放到一旁,转过身,便看到了旁边站着有些局促的任梦真。 “任姑娘。” 小侄子方才已经告诉过他这位姑娘的名字,唤作任梦真,倒是一个挺有趣的名字。 梦真梦真,梦想成真! 而此刻任梦真局促的模样,张博延其实也明白是什么原因。 母亲走了之后,自己没有回来之前,任梦真一直住在这里,虽然村子里肯定会有些闲言碎语,但起码应该没有人会来赶她出去或是怎样。 虽然她和母亲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起码口头上,任梦真就是母亲的干女儿,所以住在家里也算是合情合理。 但现在张博延却是回来了。 此前她和张博延连见都没有见过,自然是互不相识的,但她现在也知道了张博延是什么人。 她被张母允许住在家中,但现在张母已经离世,没有人可以替她说话。她也不清楚张博延是什么想法。倘若张博延不允许她在这个家中居住,那她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而且以她现在在王家村里的风评,若是张博延不肯收留,她大抵是在这个村子都待不下去的。 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若是现在离开了这个家,她便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了。 也就是说,现在她的归属去留,便全在张博延一念之中了。 第100章 早点回来 “任姑娘,我且这样称呼你。” 张博延略一沉吟,开口道。 “多余的话暂且先不用说,我只先说一点,我母亲既然许你留在家中,首先自然是认可了你的为人的。” “你不用担心村子里旁人如何议论于你,我虽不敢说自己有多聪慧,却也不是迂腐之人,我知道我母亲的离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你。” 顿了顿,张博延轻轻叹息一声,又说道。 “家母离世,虽有长兄操办,但想来你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件事情上,我要向姑娘道谢。” 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便算是行了一礼。 “我……” 此番作为他觉得合情合理,任梦真却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上前两步想要托扶,却又似乎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动作做了一半又收了回去,满脸的不知所措。 张博延见状只是轻笑,却也并非心情愉悦,只是礼貌的想着舒缓一下对方的情绪。 “村子里那些闲言碎语,你一介女流,忍受这些非言非语想来也是不易,你且放心,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些事情的。” “至于这栋屋舍,你且安心在此住下,我是一名军士这件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常年随军出征在外,鲜少归家,这房子空着也是白白荒废。倒是麻烦你劳累打理,” 他说的这些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不介意把这间房子送给眼前的这位姑娘。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毕竟是一名军士,常年随军出征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而且房子就算再大,如果没有值得他牵挂的家人,就算是给他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又能如何? 父母双双离世,如今在这个世界上,便只有兄长与他流着相同的血脉。 可兄弟姐妹之间之间的关系不管再怎么亲密,和父母所代表的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在他看来,兄弟是情义,而父母…… 是归属! “谢……谢谢你……” 没有被对方赶走,任梦真暂时便不用操心安身之所,虽然后续肯定还会面临着诸多问题,但眼前第一步总算是过了。 所以她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陈大娘和她的这位儿子都是心地极善良的人呢…… “那就暂时先这样。” 张博延轻声说道,“冬日里天色黑的早,此刻时间也不早了,若无其他事,姑娘你还是早些歇息。” 话音落下,她抬起头往院子里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刚才路过院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间小房想必姑娘一直在打理,倒是干净,我辈行军之人没那诸多讲究,我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就住在那边就好了。” 那间小屋子最早的时候还是一间牛棚,家里养过一头牛,后来许是他和兄长的原因,家中逐渐开支不足,父亲便把那头牛给卖了,用来补贴家用。 再后来,随着兄长的年龄逐渐增大,里屋房间不足,父母便商量着把那牛棚给改造了一下,弄成了一个屋子。 小时候他还和兄长一起住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后来他参军入伍,兄长也在之后娶妻搬离了此处,这间小屋子便成了他一个人的临时住所,什么时候他回来便什么时候住在这里。 所以任梦真所不安的问题,在他这里却是不存在的。 再加上两人之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不是很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他一个大男人或许可以没什么所谓,可是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他总不好意思败坏了人家的名声。 毕竟人言可畏! 而院子里的那间小屋靠近大门,院墙不过一人之高,村里的人往来过去,长的高的人一眼便可看到家中情形,总会有人看到他们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也算是保全了任梦真的名声。 “可……我这……我……” 虽然感激张博延这般为她着想,但这般做法也是让她尤为不安,说到底她还算是客人,而张博延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哪有让主人住在偏房小屋,而客人堂而皇之的住在里屋的说法。 “好了,就先这样,我去将屋子收拾一番,没事的话就早些歇息。” 张博延没有给她过多说话的机会,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拿起了一旁的斗笠,然后转身径自进了院子。 外面的雪依旧下的猛烈,院子里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但好在中间还留有一条小路上的积雪略浅,多半是任梦真自己清理出来的,只是雪下的太大,此刻早已经被重新覆盖,但勉强还能过人罢了。 他将斗笠顶在头顶,瑟缩着身子钻进了雪地中,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快了几分,匆匆几步便走到了院子里的那间小屋子里。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短短的几步路,却好像是过了一遍刀山火海一般。让人难受的不是飘落的雪花,而是夹杂在雪中的一道道寒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肆意妄为的伤着人们的身体。 到底不是富贵人家,享用不起动物毛皮制作的暖衣,寻常人家在冬日里的取暖手段,也不过是裹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纸衣罢了。 保暖手段到底有些不足。 进了屋,关了门,屋子里的陈设摆放倒是颇为整洁,看得出来,打扫的人甚是用心。而做出这些事情的,毫无疑问便是那位任梦真任姑娘了。 毕竟有些东西母亲是不会去动的,比如床边一侧放着的一块方凳,母亲知道自己起床穿鞋的时候喜欢踩在上面,所以那块方凳一直就放在那里,母亲从来没有动过。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便是如此,那个时候还没有任梦真的存在,这块方凳母亲就没有动过。 而此刻这块方凳却是放在墙边的一个角落里,张博延瞥了一眼,上面长年累月踩出来的痕迹都被擦的淡了许多。 显然不像是母亲的手笔。 关上门坐在床边歇息了一会儿,没有了寒风刺骨的侵蚀,屋子里倒是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他就坐在那里,稍稍暖和了一下身子,随后却是又突然起了身,来到门前打开一条缝,将脑袋探了出去。 门外雪花落得正盛,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自然是看不见太阳的,也就无从判断此刻是什么时辰。 但看着外面白日的光亮,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感觉,他大抵还是能判断出来,此刻的时辰应该是在未时到申时的样子。 虽然冬日里日短夜长,天色黑的早,但此刻显然不能算是“天色不早”,而他之前之所以对任梦真那么说,其实也不过只是一套说辞罢了,毕竟两人之间关系还不算是太熟,又能有什么话题呢?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来到后院的屋子里,此刻却没了任梦真的身影,大概是去屋子里了。 他也没多想,四下里看了一眼,见到方才自己脱下来的蓑衣,此刻却是被挂在由几根木头搭建的简易架子上。 他走过去将蓑衣取下来,重新穿在身上,刺骨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他怎么说也是军士出身,吃过的苦怎么说也要比普通人多得多,比此刻还要恶劣的环境条件,他也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迈开脚步便要钻入雪地之中,但他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脚步突然一顿,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随后伸出一只手虚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声音也特意放大了一些。 “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晚些时候……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他这些年一直住在军营里,许久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了,只记得小的时候每次出去玩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冲着母亲喊上一声,这也是母亲从小时候特意叮嘱过他的,不管去哪里,总要跟家里人说一声才是。 而这个习惯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也被保留了下来,虽然后来因为他的年纪大了一些,出去的时候母亲也不会追问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但他总要给家里人说一声,哪怕只是一句。 “我出去一趟。”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即使是还愿意不厌其烦的说出这句话,却再也没有人会去倾听了…… 而此刻,虽然人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但这种感觉…… 却是让他的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抹暖意。 他没有再犹豫,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厚厚的积雪在他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恍惚之间,他似乎是听到了母亲那一句熟悉的回应。 “嗯,知道了,记得早点回来……” 第100章 早点回来 “任姑娘,我且这样称呼你。” 张博延略一沉吟,开口道。 “多余的话暂且先不用说,我只先说一点,我母亲既然许你留在家中,首先自然是认可了你的为人的。” “你不用担心村子里旁人如何议论于你,我虽不敢说自己有多聪慧,却也不是迂腐之人,我知道我母亲的离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会因此而迁怒于你。” 顿了顿,张博延轻轻叹息一声,又说道。 “家母离世,虽有长兄操办,但想来你也是出了不少力的,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件事情上,我要向姑娘道谢。” 双手抱拳,微微躬身,便算是行了一礼。 “我……” 此番作为他觉得合情合理,任梦真却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上前两步想要托扶,却又似乎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动作做了一半又收了回去,满脸的不知所措。 张博延见状只是轻笑,却也并非心情愉悦,只是礼貌的想着舒缓一下对方的情绪。 “村子里那些闲言碎语,你一介女流,忍受这些非言非语想来也是不易,你且放心,我会想办法处理这些事情的。” “至于这栋屋舍,你且安心在此住下,我是一名军士这件事情,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常年随军出征在外,鲜少归家,这房子空着也是白白荒废。倒是麻烦你劳累打理,” 他说的这些话可是真心实意的,如果条件允许,他甚至不介意把这间房子送给眼前的这位姑娘。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毕竟是一名军士,常年随军出征在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而且房子就算再大,如果没有值得他牵挂的家人,就算是给他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又能如何? 父母双双离世,如今在这个世界上,便只有兄长与他流着相同的血脉。 可兄弟姐妹之间之间的关系不管再怎么亲密,和父母所代表的意义总归是不同的。 在他看来,兄弟是情义,而父母…… 是归属! “谢……谢谢你……” 没有被对方赶走,任梦真暂时便不用操心安身之所,虽然后续肯定还会面临着诸多问题,但眼前第一步总算是过了。 所以她也是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只觉得陈大娘和她的这位儿子都是心地极善良的人呢…… “那就暂时先这样。” 张博延轻声说道,“冬日里天色黑的早,此刻时间也不早了,若无其他事,姑娘你还是早些歇息。” 话音落下,她抬起头往院子里瞥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刚才路过院子的时候我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那间小房想必姑娘一直在打理,倒是干净,我辈行军之人没那诸多讲究,我在家的这段时间里,就住在那边就好了。” 那间小屋子最早的时候还是一间牛棚,家里养过一头牛,后来许是他和兄长的原因,家中逐渐开支不足,父亲便把那头牛给卖了,用来补贴家用。 再后来,随着兄长的年龄逐渐增大,里屋房间不足,父母便商量着把那牛棚给改造了一下,弄成了一个屋子。 小时候他还和兄长一起住在这里,住了好长时间,后来他参军入伍,兄长也在之后娶妻搬离了此处,这间小屋子便成了他一个人的临时住所,什么时候他回来便什么时候住在这里。 所以任梦真所不安的问题,在他这里却是不存在的。 再加上两人之间到底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不是很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他一个大男人或许可以没什么所谓,可是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他总不好意思败坏了人家的名声。 毕竟人言可畏! 而院子里的那间小屋靠近大门,院墙不过一人之高,村里的人往来过去,长的高的人一眼便可看到家中情形,总会有人看到他们并非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然也算是保全了任梦真的名声。 “可……我这……我……” 虽然感激张博延这般为她着想,但这般做法也是让她尤为不安,说到底她还算是客人,而张博延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哪有让主人住在偏房小屋,而客人堂而皇之的住在里屋的说法。 “好了,就先这样,我去将屋子收拾一番,没事的话就早些歇息。” 张博延没有给她过多说话的机会,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拿起了一旁的斗笠,然后转身径自进了院子。 外面的雪依旧下的猛烈,院子里都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但好在中间还留有一条小路上的积雪略浅,多半是任梦真自己清理出来的,只是雪下的太大,此刻早已经被重新覆盖,但勉强还能过人罢了。 他将斗笠顶在头顶,瑟缩着身子钻进了雪地中,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快了几分,匆匆几步便走到了院子里的那间小屋子里。 “呼……”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短短的几步路,却好像是过了一遍刀山火海一般。让人难受的不是飘落的雪花,而是夹杂在雪中的一道道寒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般,肆意妄为的伤着人们的身体。 到底不是富贵人家,享用不起动物毛皮制作的暖衣,寻常人家在冬日里的取暖手段,也不过是裹上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纸衣罢了。 保暖手段到底有些不足。 进了屋,关了门,屋子里的陈设摆放倒是颇为整洁,看得出来,打扫的人甚是用心。而做出这些事情的,毫无疑问便是那位任梦真任姑娘了。 毕竟有些东西母亲是不会去动的,比如床边一侧放着的一块方凳,母亲知道自己起床穿鞋的时候喜欢踩在上面,所以那块方凳一直就放在那里,母亲从来没有动过。 上一次回来的时候便是如此,那个时候还没有任梦真的存在,这块方凳母亲就没有动过。 而此刻这块方凳却是放在墙边的一个角落里,张博延瞥了一眼,上面长年累月踩出来的痕迹都被擦的淡了许多。 显然不像是母亲的手笔。 关上门坐在床边歇息了一会儿,没有了寒风刺骨的侵蚀,屋子里倒是比外面暖和了许多,他就坐在那里,稍稍暖和了一下身子,随后却是又突然起了身,来到门前打开一条缝,将脑袋探了出去。 门外雪花落得正盛,天空中灰蒙蒙的一片,自然是看不见太阳的,也就无从判断此刻是什么时辰。 但看着外面白日的光亮,再加上自己的一些感觉,他大抵还是能判断出来,此刻的时辰应该是在未时到申时的样子。 虽然冬日里日短夜长,天色黑的早,但此刻显然不能算是“天色不早”,而他之前之所以对任梦真那么说,其实也不过只是一套说辞罢了,毕竟两人之间关系还不算是太熟,又能有什么话题呢?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整理好衣服走了出来来到后院的屋子里,此刻却没了任梦真的身影,大概是去屋子里了。 他也没多想,四下里看了一眼,见到方才自己脱下来的蓑衣,此刻却是被挂在由几根木头搭建的简易架子上。 他走过去将蓑衣取下来,重新穿在身上,刺骨的冰冷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但他怎么说也是军士出身,吃过的苦怎么说也要比普通人多得多,比此刻还要恶劣的环境条件,他也经历过不止一次,所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迈开脚步便要钻入雪地之中,但他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脚步突然一顿,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随后伸出一只手虚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咳嗽了一声。 声音也特意放大了一些。 “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晚些时候……我会尽量早点回来的。” 他这些年一直住在军营里,许久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了,只记得小的时候每次出去玩的时候,他都会这样冲着母亲喊上一声,这也是母亲从小时候特意叮嘱过他的,不管去哪里,总要跟家里人说一声才是。 而这个习惯经历了这么多年之后也被保留了下来,虽然后来因为他的年纪大了一些,出去的时候母亲也不会追问他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但他总要给家里人说一声,哪怕只是一句。 “我出去一趟。”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即使是还愿意不厌其烦的说出这句话,却再也没有人会去倾听了…… 而此刻,虽然人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但这种感觉…… 却是让他的心中不自觉的升起一抹暖意。 他没有再犹豫,一头扎进了风雪之中,厚厚的积雪在他的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恍惚之间,他似乎是听到了母亲那一句熟悉的回应。 “嗯,知道了,记得早点回来……” 第101章 会友 虽然仍是白天,但因为这飘落的鹅毛大雪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凛冽寒风,所以村子里几乎是看不见人的。 就连喜欢玩闹的孩童,也看不到他们玩雪的身影。 毕竟还是太冷了,大人们在雪地当中站上一会儿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小孩子虽然活泼好动,但大人们可不允许孩子们在这样的天气下长时间的嬉闹玩耍。 毕竟万一要是感染了风寒,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在军营里的时候,身边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嘻哈打闹,没事儿的时候还经常喜欢讲一些浑话,总是有一堆说不完的话题,热闹的过了头。 此刻走在这雪地当中,四周寂静一片,倒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了。 穿过村子里的小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他走了二里地来到了隔壁村,又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他停下脚步驻足门前,凭借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听觉,他隐约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在家就好。 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倘若里面无人的话,他说不得此刻便原路返回家中了。 走上前去,伸手轻轻的叩了叩门,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句回应。 “谁啊?” “我!” 张博延一句言简意赅的回应。 “靠!” 他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人这样骂了一句,但他还没多想,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直到门前,随后大门打开,从里面伸出来一个脑袋。 “是哪个兔……我去,老……老张?” 对方似乎是先要骂上一句,但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张博延,话语一顿,表情忽然一滞,随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我没看错,真是……真是你回来了?” “现在还是白天?” 张博言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一下头顶,随后低下头,轻笑着说道。 “所以应该不是鬼。” “我去!” 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比张博延低了一个头的男子,哈哈大笑着,走上来拍了一下张博延的肩膀,然后拉着他就要往里走。 “你这家伙,真的是,出去一趟,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四五年了都?瞧瞧你这,哎哟,小伙子长得挺壮啊,都说你参军入伍了,不错不错,瞧瞧这长的人高马大的,壮的跟啥似的,不愧是我高洪扬的兄弟。” “走走走,啥也不说了,赶紧进来,你这家伙,今天怎么着也得把你灌趴下不可。” …… 高洪扬,人如其名,声音洪亮,性格阳光,就是长得不怎么高。 两人虽然不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但在这十里八乡当中,高洪扬也算是他最好的一个兄弟了。 小的时候不太懂事,曾经也因为一些小事情而闹过别扭,甚至他还因为旁人的教唆而对高洪扬有所怨恨过。但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逐渐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之后,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他自然也能够分辨得出来了。 “琳儿,去,给烫两壶酒过来,老张难得回来一趟。瞧瞧老张现在长的,哎呦,这小模样,长的可真俊呢。” 男儿生的高大,外观自然加分,而张博延的五官模样虽然算不得精致秀雅,却也算得上是清秀,再加上这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身形挺拔硬朗,俊秀的五官也多了许多阳刚之气,虽然平时他自己并不关心自己长得如何,毕竟就算模样长得再怎么好看,在战场之上又有什么用呢? 又不能当饭吃,敌人也不可能因为你一个男人长得怎样就对你手下留情?刀光剑影的生死关头,谁还会关心这个? 但抛开这些问题以外,平心而论,对于自己的外貌他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这……是嫂子?” 高洪扬若是不提,张博延都没注意到,原来这家伙也已经成了家了。 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 但很快,他就又发现一个问题。 “嫂子……你是……魏琳洁?” 高洪扬说完话之后,他的妻子从高洪扬的身后走过,停在高洪扬身侧,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张博延在看。 被一个大活人这样看着,张博延自然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惊诧之余,却是也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对方,但只一眼,他就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有点眼熟。 再仔细一看,脑海里便自主的生出一个答案。 “哎呦,不错啊,这几年时间过去了,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来。” 高洪扬笑了两声,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妻子,对方便也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又不是记忆力有问题。” 张博延感叹着摇头晃脑一番,随后说道。 “和你一个村子里的,喝碗茶的功夫就能走到人家家里,我有什么认不出来的?” 他和高洪扬年龄相差不大,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高洪扬大他半个岁辰,平日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倒是不用计较称呼问题。可此刻高洪扬既然已经成了家,那么他自然是要称呼一声嫂子的。 而魏琳洁嘛,小的时候他找高洪扬一起玩的时候,这位嫂子也是经常性的会加入进来的,毕竟也是离的太近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不过高洪扬现在会娶了魏琳洁为妻,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魏琳洁比高洪扬还要小上两岁的,而高洪扬却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说他更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也就是比他年纪大一些的…… 虽然高洪扬的家里人不大可能会同意,但这应该是高洪扬的心里的真实想法才对。 “伯父伯母呢?” 小的时候经常找高洪扬一块玩耍,除了两人比较玩的来之外,高洪扬的父母其实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那是两个极好的人。 至少张博延是这么认为的。 对高洪扬怎么样就不用多说了,亲生儿子,还是独生子,自然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而对于张博延这个“外人”,却也是非常好的。 “外祖母身体不好,他们呀,这些日子一直在那边照看呢。” 高洪扬说了一句,而张博延听了之后也不再多问了。端起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才又问道。 “这些年,你一直在家中作何营生?” 和自家兄长一样,高洪扬也有些跛脚,但和兄长不太一样的是,兄长的属于先天跛脚,从出生下来便是如此。而高洪扬的跛脚却是后天不良的习惯所造成,而且远不如自家兄长那般严重。 有意控制之下,高洪扬甚至可以做到平时和寻常人一般无二,至少走路什么的可以做到和正常人走路一样的程度。 但问题就是问题,有意遮掩之下虽然能骗得了别人一时,但是却不能把问题就此抹除,再加上他先天生长的略微矮小,身材也因为小时候经常挑食而长的比较瘦弱,所以许多力气活他是做不了的。 这是高洪扬自身存在的一些缺陷,这一点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早些年的时候,家中亲戚也为他选过一门差事,就是卖力气的。 高洪扬自己倒是没有说什么,干活什么的也挺卖力的,可是效率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张博延参军入伍之前的大概三个月时间,高洪扬便退掉了这份差事,后来因为自己很少回来,所以对高洪扬这些年的变化倒是不怎么清楚了。 此刻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嘘寒问暖之际,询问近况也是一个避免不了的话题。 “嗨,也没啥,就是……” 高洪扬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嫂子却是端过来了一些酒菜。 一小坛酒,两个碗,两双筷子,外加一盘脆生生的萝卜条,和一碟切了片的鸡肉。 张博延看了一眼,心头略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兀自猜测了一下,自己的这位好友的生活条件许是不错的。 “其实也没啥。” 高洪扬一边给张博延倒了一碗酒,一边笑着说道,“就是俺们村里的高大明,你认识不?” 高大明?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具体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就是早些年做生意赔了,被人找上门来闹腾,好几天的那个,当时咱们还去看过热闹来着,就住我家相邻的那道街。” 见张博延眉头微皱,高洪扬笑了笑,却是开口提示道。 “哦,我想起来了。” 这么一说,张博延倒是想起来了这么一个人,确实如高洪扬所说,当时村子里起了动静,他们两个还去看过热闹呢。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年龄也不算太小,十四五岁的年纪,很多事也是能够记得的。 高大明比高洪扬还要大上十个岁辰,说起来也是个挺厉害的人,虽说当时是因为做生意赔了而闹出了动静,但在当时,此人可是让张博延和高洪扬挺是佩服的。 那一年的高大明,不过二十二三的年龄,却已经有了六年半的经商生涯,算算时间,踏入这一行的时候,高大明也不过才十六七岁。 十六七岁啊,便开始了走南闯北的生涯,寻常人家的子嗣哪有这般勇气? 就连自己,如果不是当初被迫入伍参军,在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怕不是正在家听从着父母的安排,将他送至附近某一处卖力作工。 …… “所以,你现在是跟着人家在做事?” 高洪扬提出这个话题,再以张博延如今的“见识眼光”,便不难猜出这个结论。 似高大明那样的人,是极大可能会做成一件事的…… “没错。” 果不其然,高洪扬笑着点了点头,捏了两条萝卜丢进嘴里,顺着碗中的一口酒一饮而下,神态颇为自得的说道。 “你走了之后的第二年,兄弟我便跟着人家干了,这几年下来,不是兄弟我跟你吹,他手里的那番成就,其中要有三成都是你兄弟我的功劳。” 第101章 会友 虽然仍是白天,但因为这飘落的鹅毛大雪以及夹杂在其中的凛冽寒风,所以村子里几乎是看不见人的。 就连喜欢玩闹的孩童,也看不到他们玩雪的身影。 毕竟还是太冷了,大人们在雪地当中站上一会儿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小孩子虽然活泼好动,但大人们可不允许孩子们在这样的天气下长时间的嬉闹玩耍。 毕竟万一要是感染了风寒,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在军营里的时候,身边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嘻哈打闹,没事儿的时候还经常喜欢讲一些浑话,总是有一堆说不完的话题,热闹的过了头。 此刻走在这雪地当中,四周寂静一片,倒是让他有些不太适应了。 穿过村子里的小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他走了二里地来到了隔壁村,又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 他停下脚步驻足门前,凭借着自己还算不错的听觉,他隐约能够听见里面传来的有人说话的声音。 有人在家就好。 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倘若里面无人的话,他说不得此刻便原路返回家中了。 走上前去,伸手轻轻的叩了叩门,不多时,里面传出一句回应。 “谁啊?” “我!” 张博延一句言简意赅的回应。 “靠!” 他隐约听见里面似乎有人这样骂了一句,但他还没多想,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直到门前,随后大门打开,从里面伸出来一个脑袋。 “是哪个兔……我去,老……老张?” 对方似乎是先要骂上一句,但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前的张博延,话语一顿,表情忽然一滞,随后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我没看错,真是……真是你回来了?” “现在还是白天?” 张博言装模作样的抬头看了一下头顶,随后低下头,轻笑着说道。 “所以应该不是鬼。” “我去!” 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从里面钻出来一个比张博延低了一个头的男子,哈哈大笑着,走上来拍了一下张博延的肩膀,然后拉着他就要往里走。 “你这家伙,真的是,出去一趟,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四五年了都?瞧瞧你这,哎哟,小伙子长得挺壮啊,都说你参军入伍了,不错不错,瞧瞧这长的人高马大的,壮的跟啥似的,不愧是我高洪扬的兄弟。” “走走走,啥也不说了,赶紧进来,你这家伙,今天怎么着也得把你灌趴下不可。” …… 高洪扬,人如其名,声音洪亮,性格阳光,就是长得不怎么高。 两人虽然不住在同一个村子里,但在这十里八乡当中,高洪扬也算是他最好的一个兄弟了。 小的时候不太懂事,曾经也因为一些小事情而闹过别扭,甚至他还因为旁人的教唆而对高洪扬有所怨恨过。但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逐渐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之后,谁对谁错,谁好谁坏,他自然也能够分辨得出来了。 “琳儿,去,给烫两壶酒过来,老张难得回来一趟。瞧瞧老张现在长的,哎呦,这小模样,长的可真俊呢。” 男儿生的高大,外观自然加分,而张博延的五官模样虽然算不得精致秀雅,却也算得上是清秀,再加上这几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身形挺拔硬朗,俊秀的五官也多了许多阳刚之气,虽然平时他自己并不关心自己长得如何,毕竟就算模样长得再怎么好看,在战场之上又有什么用呢? 又不能当饭吃,敌人也不可能因为你一个男人长得怎样就对你手下留情?刀光剑影的生死关头,谁还会关心这个? 但抛开这些问题以外,平心而论,对于自己的外貌他自己还是挺满意的。 “这……是嫂子?” 高洪扬若是不提,张博延都没注意到,原来这家伙也已经成了家了。 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 但很快,他就又发现一个问题。 “嫂子……你是……魏琳洁?” 高洪扬说完话之后,他的妻子从高洪扬的身后走过,停在高洪扬身侧,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张博延在看。 被一个大活人这样看着,张博延自然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惊诧之余,却是也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对方,但只一眼,他就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有点眼熟。 再仔细一看,脑海里便自主的生出一个答案。 “哎呦,不错啊,这几年时间过去了,你居然还能认得出来。” 高洪扬笑了两声,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妻子,对方便也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又不是记忆力有问题。” 张博延感叹着摇头晃脑一番,随后说道。 “和你一个村子里的,喝碗茶的功夫就能走到人家家里,我有什么认不出来的?” 他和高洪扬年龄相差不大,但总归还是有那么一些差距的,高洪扬大他半个岁辰,平日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倒是不用计较称呼问题。可此刻高洪扬既然已经成了家,那么他自然是要称呼一声嫂子的。 而魏琳洁嘛,小的时候他找高洪扬一起玩的时候,这位嫂子也是经常性的会加入进来的,毕竟也是离的太近了,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不过高洪扬现在会娶了魏琳洁为妻,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因为魏琳洁比高洪扬还要小上两岁的,而高洪扬却不止一次跟自己说过,说他更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也就是比他年纪大一些的…… 虽然高洪扬的家里人不大可能会同意,但这应该是高洪扬的心里的真实想法才对。 “伯父伯母呢?” 小的时候经常找高洪扬一块玩耍,除了两人比较玩的来之外,高洪扬的父母其实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那是两个极好的人。 至少张博延是这么认为的。 对高洪扬怎么样就不用多说了,亲生儿子,还是独生子,自然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而对于张博延这个“外人”,却也是非常好的。 “外祖母身体不好,他们呀,这些日子一直在那边照看呢。” 高洪扬说了一句,而张博延听了之后也不再多问了。端起旁边的茶碗喝了一口,才又问道。 “这些年,你一直在家中作何营生?” 和自家兄长一样,高洪扬也有些跛脚,但和兄长不太一样的是,兄长的属于先天跛脚,从出生下来便是如此。而高洪扬的跛脚却是后天不良的习惯所造成,而且远不如自家兄长那般严重。 有意控制之下,高洪扬甚至可以做到平时和寻常人一般无二,至少走路什么的可以做到和正常人走路一样的程度。 但问题就是问题,有意遮掩之下虽然能骗得了别人一时,但是却不能把问题就此抹除,再加上他先天生长的略微矮小,身材也因为小时候经常挑食而长的比较瘦弱,所以许多力气活他是做不了的。 这是高洪扬自身存在的一些缺陷,这一点他自己心里很清楚。 早些年的时候,家中亲戚也为他选过一门差事,就是卖力气的。 高洪扬自己倒是没有说什么,干活什么的也挺卖力的,可是效率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张博延参军入伍之前的大概三个月时间,高洪扬便退掉了这份差事,后来因为自己很少回来,所以对高洪扬这些年的变化倒是不怎么清楚了。 此刻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嘘寒问暖之际,询问近况也是一个避免不了的话题。 “嗨,也没啥,就是……” 高洪扬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嫂子却是端过来了一些酒菜。 一小坛酒,两个碗,两双筷子,外加一盘脆生生的萝卜条,和一碟切了片的鸡肉。 张博延看了一眼,心头略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兀自猜测了一下,自己的这位好友的生活条件许是不错的。 “其实也没啥。” 高洪扬一边给张博延倒了一碗酒,一边笑着说道,“就是俺们村里的高大明,你认识不?” 高大明?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具体的,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起来。 “就是早些年做生意赔了,被人找上门来闹腾,好几天的那个,当时咱们还去看过热闹来着,就住我家相邻的那道街。” 见张博延眉头微皱,高洪扬笑了笑,却是开口提示道。 “哦,我想起来了。” 这么一说,张博延倒是想起来了这么一个人,确实如高洪扬所说,当时村子里起了动静,他们两个还去看过热闹呢。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的年龄也不算太小,十四五岁的年纪,很多事也是能够记得的。 高大明比高洪扬还要大上十个岁辰,说起来也是个挺厉害的人,虽说当时是因为做生意赔了而闹出了动静,但在当时,此人可是让张博延和高洪扬挺是佩服的。 那一年的高大明,不过二十二三的年龄,却已经有了六年半的经商生涯,算算时间,踏入这一行的时候,高大明也不过才十六七岁。 十六七岁啊,便开始了走南闯北的生涯,寻常人家的子嗣哪有这般勇气? 就连自己,如果不是当初被迫入伍参军,在他十六七岁的年纪,怕不是正在家听从着父母的安排,将他送至附近某一处卖力作工。 …… “所以,你现在是跟着人家在做事?” 高洪扬提出这个话题,再以张博延如今的“见识眼光”,便不难猜出这个结论。 似高大明那样的人,是极大可能会做成一件事的…… “没错。” 果不其然,高洪扬笑着点了点头,捏了两条萝卜丢进嘴里,顺着碗中的一口酒一饮而下,神态颇为自得的说道。 “你走了之后的第二年,兄弟我便跟着人家干了,这几年下来,不是兄弟我跟你吹,他手里的那番成就,其中要有三成都是你兄弟我的功劳。” 第102章 闲谈 “是吗?那你挺厉害啊。” “那可不。” 看着高洪扬一脸的洋洋得意,张博延倒是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挺为他高兴的。 没有父母离世这的悲痛缠身之前,在军营里的漫长时间里,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前程,甚至替他想过,以他那样的情况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才会合适? 但是现在看来,他之前的那些想法此时倒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 左右寒暄半天,聊天的内容倒是也不多,无非就是问一问双方各自这些年的情况。 聊了聊张博延这几年在军中过得如何,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反过来高洪扬也是一样。 久别重逢嘛,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一个样,若是过得好了,那就是聊一聊过去的种种,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倘若过得不好呢,便或许还要加一条对未来的打算。 所幸高洪扬过得还算不错,未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也就是一直在做生意这条路上一路前行了。 而张博延自己更是不用多说,入伍参了军,这辈子就是个军人了,要么建功立业一路高升,要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倘若运气还算好呢,那就到他年纪大了,实在是上不了战场,要么留在军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要么到时候告老还乡。 到了那般年纪想要离开的,军中长官一般都会应允,因为也实在是“没太大用处”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留下来也是弊端大于好处。 “行了。” 几口酒几口菜,也算不上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回来的匆忙,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但是这一次他在家中逗留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总是还有机会的。 “天冷,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张博延起了身,便要告辞离去。 “嘿,你这家伙,急什么?时间还早呢,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难得回来一次,干嘛急着回去啊。” 高洪扬自然是挽留一番,斜眼看了一下张博延碗中还剩有一层的酒水,笑骂道。 “还有,你小子不厚道啊,兄弟我知道你分明是有酒量的,怎么连半碗没有喝完?” “改天。” 张博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处理家中的事情,明天还有的忙呢,实在是不宜多饮酒水。改天,改天有时间一定陪你喝个尽兴。” “瞧我这……” 张博延一句话还没说完,高洪扬就已经变了神色,兄弟重逢的喜悦险些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都给忘了这次张博延回来的目的。 拿起酒坛,将自己身前的碗中倒满,高洪扬一脸歉意的端起来,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 说起来,高洪扬的酒量其实也就寻常人的水准,平日里他是不怎么喝的,也就偶尔遇上什么事情了,才会喝上一些。 方才这一碗匆匆饮下,其目的不言而喻。 “兄弟我没什么好说的,那些废话我就不同你讲了,只能安慰你一句节哀顺变,另外,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兄弟我的了。” 高洪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邦邦”作响,郑重的说道。 “但凡兄弟我有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兄弟我绝不会推辞。” “嗯。” 气氛烘托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没必要再说一些什么煽情的话。张博延只是笑着,与高洪扬夫妇做了告别。 “唉,这个老张啊……” 目送着昏色当中逐渐消失的身影,一直到了完全看不见,高洪扬才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了屋子里。 脚步刚迈进屋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里面却是传来夫人的一声惊呼。 “阿扬,这……” “怎么了?” 高洪扬一边嘴里询问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去,却看到自己的夫人手里正捏着一些碎银子,而看夫人所在的位置,正是方才自己的老朋友张博延所坐的位置。 “这……” 用不着夫人解释,高洪扬一个愣神过后,便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当即一变。 “这个老张,他怎么……” “我……我去看看还能不能追上。” 魏琳洁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放下另外一只手里的布帕,捏着那一把碎银子就要往外跑。 可开了门,外面已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又哪里还能看得到张博延的身影。 “别追了,算了。” 高洪扬皱着眉头,叹息一声,将还未踏入院子雪地中的魏琳洁叫了回来。 “可是……” 魏琳洁站在门口,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神色低沉的高洪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回了屋里。 “博延他……” “好了琳琳。” 高洪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了解老张,老张也了解我,正是因为我们都彼此了解,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这个家伙固执的很,他做出来的事情别人想要改变是很难的,他都已经把东西放在这里了,你就收起来。” “可……” 魏琳洁看起来还有些纠结,但高洪扬却已经重新拿起酒坛往自己身前的碗中倒去,只是才刚刚倒了堪堪半碗,酒坛里便再也滴不出来一滴酒水了,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端了起来。 “这……唉……” …… 以自己和高洪扬之间的关系,这些钱他本来不用这么快就归还,完全可以拖上几年,甚至不用还。 只要高洪扬那边不碰上什么要紧事,不是急需用钱,相信高洪扬也不会对他说些什么。 但生而为人,就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借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算是最好的一位朋友。 兄长给自己的那一封家书里面,虽然没有写得很详细,只是稍微提了几句,说是在料理母亲的后事的时候,高洪扬出了不少的力,连其中牵扯到的钱财,一部分也是高洪扬出的。 但张博延又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就算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大致上也能猜得出来。 兄长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嫂嫂,为人不能说是尖酸刻薄,但和大多数乡村妇人一样,对钱财之物看的非常的重。 当然,看重钱财这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小时候,家中的条件其实也是比较差的,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的,那时的母亲其实也是有这种性情的,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都是为了家人。 毕竟若是家中能有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谁又愿意去做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呢? 而说起嫂嫂这方面的性情,倒不是为了批判或是怎样,只是若是有人肯拿出来这一部分钱的话,嫂嫂肯定不是那种会争着自己出钱的人。 而兄长的性情并不强势,对嫂嫂一向不会说什么重话,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上出现问题,兄长一般都会由着嫂嫂的性子来。 而高洪扬的性格也摆在那里,事情不做便是不做,可一旦做了,便会将其尽心做好。 所以他就算不去详细的问,也大致能够想象得到当初的情形。 高洪扬看在和自己的关系的份上,愿意出一份力,出钱亦出力。 兄长的性情虽然并非张扬,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出了全部的力,兄长和嫂嫂肯定会到场,兄长也多半会说出后续把钱还给高洪扬这一类的话。 随后便是嫂嫂的“教导”,以及高洪扬的“不急,无妨”…… 这些钱,兄长可以不用理会,因为是高洪扬“自愿”的,又没人逼他。 可张博延却是需要给一个说法的,毕竟是他的朋友。 而他本人所奉行的,就是尽量不牵涉财务纠纷,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再好的亲人,也不行! 他了解高洪扬,也正如高洪扬也了解他,所以在看到那些钱之后,高洪扬便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也绝不会再多说什么。 “还好这半年的军饷因为战争未能送回家中,一直积攒了下来,否则还只怕填不了这个空缺。” 他自嘲地笑着,一边借着雪地映射的微光辨别着前行的方向。 冬季到底是昼短夜长,他不过是与朋友吃酒畅谈一番,也没花多长时间,此刻归途当中却已经是夜色正浓。 雪夜没有星辰与辉月,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但也是因为这一场雪,地面上厚厚的雪层还能折射出通亮的白,使他能够清楚的辨别出回家的路。 入了夜,晚间似乎更加寒冷刺骨,天地之间一如白日里的寂静,不闻一丝杂音,唯有前方村庄晚间燃起的点点烛火,倒是比白日里多了几分生气。 雪似乎是下的小了些,但由于寒冷加上黑夜,他也无法判断出这雪到底是不是小了,只是埋着头一味的赶路,直到站在自家门口,他才感觉到活动着的身体多了丝丝暖意。 “叩……” 手指轻轻的落在门上,还未等他使劲,便感觉到老旧的木门多了些许晃动,他微微一愣,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两扇门中间竟是有着一道手指厚度大小的缝隙。 也就是说,门并没有从里面卡上。 刹那的晃神过后,他却也没说什么,此刻也是夜深人静,外面风雪正盛,他自然是要快些钻到屋子里才是正途。 第102章 闲谈 “是吗?那你挺厉害啊。” “那可不。” 看着高洪扬一脸的洋洋得意,张博延倒是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挺为他高兴的。 没有父母离世这的悲痛缠身之前,在军营里的漫长时间里,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前程,甚至替他想过,以他那样的情况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才会合适? 但是现在看来,他之前的那些想法此时倒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 左右寒暄半天,聊天的内容倒是也不多,无非就是问一问双方各自这些年的情况。 聊了聊张博延这几年在军中过得如何,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反过来高洪扬也是一样。 久别重逢嘛,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一个样,若是过得好了,那就是聊一聊过去的种种,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倘若过得不好呢,便或许还要加一条对未来的打算。 所幸高洪扬过得还算不错,未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也就是一直在做生意这条路上一路前行了。 而张博延自己更是不用多说,入伍参了军,这辈子就是个军人了,要么建功立业一路高升,要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倘若运气还算好呢,那就到他年纪大了,实在是上不了战场,要么留在军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要么到时候告老还乡。 到了那般年纪想要离开的,军中长官一般都会应允,因为也实在是“没太大用处”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留下来也是弊端大于好处。 “行了。” 几口酒几口菜,也算不上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回来的匆忙,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但是这一次他在家中逗留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总是还有机会的。 “天冷,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张博延起了身,便要告辞离去。 “嘿,你这家伙,急什么?时间还早呢,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难得回来一次,干嘛急着回去啊。” 高洪扬自然是挽留一番,斜眼看了一下张博延碗中还剩有一层的酒水,笑骂道。 “还有,你小子不厚道啊,兄弟我知道你分明是有酒量的,怎么连半碗没有喝完?” “改天。” 张博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处理家中的事情,明天还有的忙呢,实在是不宜多饮酒水。改天,改天有时间一定陪你喝个尽兴。” “瞧我这……” 张博延一句话还没说完,高洪扬就已经变了神色,兄弟重逢的喜悦险些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都给忘了这次张博延回来的目的。 拿起酒坛,将自己身前的碗中倒满,高洪扬一脸歉意的端起来,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 说起来,高洪扬的酒量其实也就寻常人的水准,平日里他是不怎么喝的,也就偶尔遇上什么事情了,才会喝上一些。 方才这一碗匆匆饮下,其目的不言而喻。 “兄弟我没什么好说的,那些废话我就不同你讲了,只能安慰你一句节哀顺变,另外,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兄弟我的了。” 高洪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邦邦”作响,郑重的说道。 “但凡兄弟我有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兄弟我绝不会推辞。” “嗯。” 气氛烘托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没必要再说一些什么煽情的话。张博延只是笑着,与高洪扬夫妇做了告别。 “唉,这个老张啊……” 目送着昏色当中逐渐消失的身影,一直到了完全看不见,高洪扬才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了屋子里。 脚步刚迈进屋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里面却是传来夫人的一声惊呼。 “阿扬,这……” “怎么了?” 高洪扬一边嘴里询问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去,却看到自己的夫人手里正捏着一些碎银子,而看夫人所在的位置,正是方才自己的老朋友张博延所坐的位置。 “这……” 用不着夫人解释,高洪扬一个愣神过后,便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当即一变。 “这个老张,他怎么……” “我……我去看看还能不能追上。” 魏琳洁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放下另外一只手里的布帕,捏着那一把碎银子就要往外跑。 可开了门,外面已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又哪里还能看得到张博延的身影。 “别追了,算了。” 高洪扬皱着眉头,叹息一声,将还未踏入院子雪地中的魏琳洁叫了回来。 “可是……” 魏琳洁站在门口,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神色低沉的高洪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回了屋里。 “博延他……” “好了琳琳。” 高洪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了解老张,老张也了解我,正是因为我们都彼此了解,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这个家伙固执的很,他做出来的事情别人想要改变是很难的,他都已经把东西放在这里了,你就收起来。” “可……” 魏琳洁看起来还有些纠结,但高洪扬却已经重新拿起酒坛往自己身前的碗中倒去,只是才刚刚倒了堪堪半碗,酒坛里便再也滴不出来一滴酒水了,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端了起来。 “这……唉……” …… 以自己和高洪扬之间的关系,这些钱他本来不用这么快就归还,完全可以拖上几年,甚至不用还。 只要高洪扬那边不碰上什么要紧事,不是急需用钱,相信高洪扬也不会对他说些什么。 但生而为人,就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借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算是最好的一位朋友。 兄长给自己的那一封家书里面,虽然没有写得很详细,只是稍微提了几句,说是在料理母亲的后事的时候,高洪扬出了不少的力,连其中牵扯到的钱财,一部分也是高洪扬出的。 但张博延又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就算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大致上也能猜得出来。 兄长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嫂嫂,为人不能说是尖酸刻薄,但和大多数乡村妇人一样,对钱财之物看的非常的重。 当然,看重钱财这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小时候,家中的条件其实也是比较差的,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的,那时的母亲其实也是有这种性情的,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都是为了家人。 毕竟若是家中能有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谁又愿意去做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呢? 而说起嫂嫂这方面的性情,倒不是为了批判或是怎样,只是若是有人肯拿出来这一部分钱的话,嫂嫂肯定不是那种会争着自己出钱的人。 而兄长的性情并不强势,对嫂嫂一向不会说什么重话,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上出现问题,兄长一般都会由着嫂嫂的性子来。 而高洪扬的性格也摆在那里,事情不做便是不做,可一旦做了,便会将其尽心做好。 所以他就算不去详细的问,也大致能够想象得到当初的情形。 高洪扬看在和自己的关系的份上,愿意出一份力,出钱亦出力。 兄长的性情虽然并非张扬,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出了全部的力,兄长和嫂嫂肯定会到场,兄长也多半会说出后续把钱还给高洪扬这一类的话。 随后便是嫂嫂的“教导”,以及高洪扬的“不急,无妨”…… 这些钱,兄长可以不用理会,因为是高洪扬“自愿”的,又没人逼他。 可张博延却是需要给一个说法的,毕竟是他的朋友。 而他本人所奉行的,就是尽量不牵涉财务纠纷,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再好的亲人,也不行! 他了解高洪扬,也正如高洪扬也了解他,所以在看到那些钱之后,高洪扬便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也绝不会再多说什么。 “还好这半年的军饷因为战争未能送回家中,一直积攒了下来,否则还只怕填不了这个空缺。” 他自嘲地笑着,一边借着雪地映射的微光辨别着前行的方向。 冬季到底是昼短夜长,他不过是与朋友吃酒畅谈一番,也没花多长时间,此刻归途当中却已经是夜色正浓。 雪夜没有星辰与辉月,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但也是因为这一场雪,地面上厚厚的雪层还能折射出通亮的白,使他能够清楚的辨别出回家的路。 入了夜,晚间似乎更加寒冷刺骨,天地之间一如白日里的寂静,不闻一丝杂音,唯有前方村庄晚间燃起的点点烛火,倒是比白日里多了几分生气。 雪似乎是下的小了些,但由于寒冷加上黑夜,他也无法判断出这雪到底是不是小了,只是埋着头一味的赶路,直到站在自家门口,他才感觉到活动着的身体多了丝丝暖意。 “叩……” 手指轻轻的落在门上,还未等他使劲,便感觉到老旧的木门多了些许晃动,他微微一愣,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两扇门中间竟是有着一道手指厚度大小的缝隙。 也就是说,门并没有从里面卡上。 刹那的晃神过后,他却也没说什么,此刻也是夜深人静,外面风雪正盛,他自然是要快些钻到屋子里才是正途。 第103章 祭拜 “咳咳……” 与无孔不入的水一样,寒风也有着这般高超的本领,只要有一条小小的缝隙,风儿便能顺着吹进屋子里。 雪花飘的正盛的天气里,温度并不算特别的寒冷,但怎么说也是深冬时节,而且雪花里还夹杂着凛冽的寒风,确实让人难捱。 这场雪已经下了很久了,不知道之后还要下多久,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他看到雪势减小了许多,原以为是将要停了。 可此时天色微微见白,冬日里因为没有农活要忙,大家一般来说起的也比较晚。 躺在被窝里保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省下一些口粮,毕竟窝在被窝里的时候,只要不是饿急了,其实都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此刻躺在被窝里,寂静的环境下,屋子外面雪花飘落的沙沙声还是清晰可闻。 “咳咳咳……” 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大概是昨日里长时间在雪中行走的关系,许是受了风寒,此刻觉得脑袋稍微有些昏昏沉沉的,鼻子的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喉咙里也有些干痒的迹象。 不过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他小时候也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通常需要注意一下,多喝一些烧开的热水,如果可以的话,躺在被窝里面躺一段时间,好好的出一身汗也就差不多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村子里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又开始汪汪汪的叫了起来,这也是此刻村子里唯一具有生气的一幕了。 “吱呀”一声。 老旧的木门被他轻轻拉开发出了一些声音,但在此刻雪花飘落声音的遮盖下,倒是不显得那么刺耳了。 天色还没有大亮,但也已经可以识别四周的景象了。 小木屋的门前摆了两层石头做的台阶,每一层大概也就成人手掌宽度那么高的样子,但此刻地面上的积雪却已经没过了第一层的台阶,而且看现在雪下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希望是瑞雪兆丰年。” 他嘴上嘀咕了一句,但也清楚,这不过是一句美好期盼的一句话罢了,届时能不能有一年好的光景,还是得老天爷说了算。 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犹豫了有一会儿,随后还是转身拿了蓑衣,一如昨日那般,直接入了雪地。 积雪没过了脚面,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有种踩在棉花上面一样的虚浮感,却又不那么真切。 院子里的积雪平整而又洁白,没有任何痕迹,他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也没有多看,便转身自己悄悄的开了门出去。 转身将大门小心翼翼的对整齐关好,正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并没有转身回头,而是倒退着,以缓慢的步伐慢慢的倒退着离开。 虽然有挺长时间没有回来,但他毕竟是在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一切他都非常熟悉,完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而且这些年里村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现在真的闭上眼睛倒退着走,他也能走出很长一段距离而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倒退着走到街头,继续往后走过两条街,又往这条街里深入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停下脚步,在地面上用双脚随意的拨弄出一片混乱的痕迹,随后他才正了方向,径直的朝着村子后山的方向而去。 说是山,其实可能也不太恰当,因为此山并不像平常所见的山那样的巍峨高耸,也没有如龙似蛇一样的绵延不绝。 但它到底是矗立在那里,被人仰望着,所以称呼它为山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往山顶去,有一条盘旋着的崎岖小路,说是小路,其实也是能够容纳个人并排而行的,原本这里确实是一条羊肠小道,但是因着走的人多了,慢慢的也就开阔了。 山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宝贝的,主要是村子里的人在半山腰的地方开了田地,几乎村子里的每一家人都有份。 大部分都是用来种一些庄稼的,但是也有那么几家,是种了一些杂粮或者果树什么的。 面积算不得太大,但也是改善家中生活的一条途径,毕竟种庄稼也算不得太重的体力活,家中妇人老人都能做得。 雪花纷飞的天气里,他独自一人上去山腰,自然不是为了照看庄稼,一场大雪覆盖万物,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只是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许多年过去,对于这里的一切他自然是了解的,其中就包括本地特有的风俗习惯之类。 他是知道的。 人在过世之后,便是讲究入土为安,但墓地建于何处,却也是有所讲究的。 富贵人家颇为看重风水地势,总觉得墓地若是选对了位置,大抵就可以造福后代子孙千千万万世。 张博延觉得这种说法是有些离谱的。 活着的人若是无法光宗耀祖,富贵族宗,单凭过世的人选择了一个好墓地,难道就可以改变后世子孙的命运了吗? 他自己是不太相信的。 但若是别人相信,他也是没有什么理由去干涉的。 村子里面老一辈的人大多数都很认可这个说法,但无奈何被黄白之物所限制,每日餐食尚且不能保证总是充足,又哪里还有能力思考这些问题? 而且风水师傅总是高深莫测的,在旁人看来,那就是类似于半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是了不得的,有大本事的人。 十里八乡的,连听都没听说过哪里有风水师傅的存在,更不用说见到面了。 寻常百姓谁又有这种观测风水本事呢? 所以村子里若是有人故去,选择的墓地只要不是人尽皆知的大凶之地,也就罢了。 但死人终究是不吉利的,平白无故的,谁也不想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村子四周的平地,基本上都被想方设法的整成了耕田。而耕田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那就是命根子。每一寸土地都无法轻易变动。 所以自然而然的,人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村子后面的那座山上。 半山腰上开的荒地,地势也算平坦,但和山脚下的耕地比起来,自然还是有些差距的,山脚下的耕田轻易变动不得,但半山腰上开垦的荒地,相比较起来就略显次要了。 自家开垦的荒地埋自家的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先例,但这么多年来村子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要村子里有人死去,那么墓地就一定会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张博延才没有去问别人。 因为他知道在这些惯例当中,父亲如是,母亲也不会是例外。 盘旋的山路上铺满了皑皑的白雪,倒是比下雨好上许多,若是在下雨的时节里,这条路上便该满是泥泞了。 行走不过二里地,转过一个弯角,再向下行走几十步的样子,便到了一处平地。 约莫三四亩耕地的大小,算不得广阔,对于整座山来说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却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此处的这一片耕地,也不知道是他祖父还是哪一辈开垦出来的。 总之是流传了好几代,一直传到现在。 白雪覆盖的田地里,入目所见便是两个高高的鼓包,以及两块木牌。 他走过去,在那两个鼓包前方大概两步长的距离处停下,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动也不动。 当年父亲离去的时候,那一段时间里他也确实挺难过的,彼时他已经长大了,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但也正是因为长大了,所以他也很明白,作为孩子呢,他的确应该感觉到伤心,但在这一方面,他大概是比不过母亲的。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却是不应该沉浸在悲痛里的,他和兄长尚且年轻,这些事情虽然让人悲痛,却也拖垮不了他们的身体,但母亲却不一样,母亲毕竟上了年纪,若是一心沉浸在悲伤往事当中,便是身体也是受不了的。 所以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悲痛,尽可能的不去提起这些事情,潜移默化当中减轻这件事情对母亲的影响。 久而久之,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的,母亲没有沉浸在悲痛里,而他和兄长两人,对于父亲离去这件事情也不再那样难过。 但他曾一度以为,对于亲人离世这件事情来说,那时的感觉便是最难受的感觉了。 所以在得知母亲离去的消息之后,他曾幻想过自己在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乃至见到母亲的墓地的时候,心情该是怎样的悲痛,或许比当时父亲离开的时候会更加的难过伤心。 毕竟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在这一方面上来讲,母亲和兄长对于他的意义是不同的,或许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兄弟姐妹血脉相连是不假,但是父母带来的感觉和兄弟姐妹带来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曾觉得自己可能会悲痛万分。 但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幻想当中的场景和实际情况,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第103章 祭拜 “咳咳……” 与无孔不入的水一样,寒风也有着这般高超的本领,只要有一条小小的缝隙,风儿便能顺着吹进屋子里。 雪花飘的正盛的天气里,温度并不算特别的寒冷,但怎么说也是深冬时节,而且雪花里还夹杂着凛冽的寒风,确实让人难捱。 这场雪已经下了很久了,不知道之后还要下多久,昨天晚上起夜的时候,他看到雪势减小了许多,原以为是将要停了。 可此时天色微微见白,冬日里因为没有农活要忙,大家一般来说起的也比较晚。 躺在被窝里保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可以借此省下一些口粮,毕竟窝在被窝里的时候,只要不是饿急了,其实都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此刻躺在被窝里,寂静的环境下,屋子外面雪花飘落的沙沙声还是清晰可闻。 “咳咳咳……” 他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大概是昨日里长时间在雪中行走的关系,许是受了风寒,此刻觉得脑袋稍微有些昏昏沉沉的,鼻子的呼吸也不是很顺畅,喉咙里也有些干痒的迹象。 不过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病,他小时候也是有过这样的经历的,通常需要注意一下,多喝一些烧开的热水,如果可以的话,躺在被窝里面躺一段时间,好好的出一身汗也就差不多了。 他起身穿好衣服,村子里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狗,许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又开始汪汪汪的叫了起来,这也是此刻村子里唯一具有生气的一幕了。 “吱呀”一声。 老旧的木门被他轻轻拉开发出了一些声音,但在此刻雪花飘落声音的遮盖下,倒是不显得那么刺耳了。 天色还没有大亮,但也已经可以识别四周的景象了。 小木屋的门前摆了两层石头做的台阶,每一层大概也就成人手掌宽度那么高的样子,但此刻地面上的积雪却已经没过了第一层的台阶,而且看现在雪下的情况,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希望是瑞雪兆丰年。” 他嘴上嘀咕了一句,但也清楚,这不过是一句美好期盼的一句话罢了,届时能不能有一年好的光景,还是得老天爷说了算。 他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犹豫了有一会儿,随后还是转身拿了蓑衣,一如昨日那般,直接入了雪地。 积雪没过了脚面,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响,有种踩在棉花上面一样的虚浮感,却又不那么真切。 院子里的积雪平整而又洁白,没有任何痕迹,他只是稍微瞥了一眼,也没有多看,便转身自己悄悄的开了门出去。 转身将大门小心翼翼的对整齐关好,正要转身离去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并没有转身回头,而是倒退着,以缓慢的步伐慢慢的倒退着离开。 虽然有挺长时间没有回来,但他毕竟是在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生活了这么多年,对于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一切他都非常熟悉,完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而且这些年里村子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他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现在真的闭上眼睛倒退着走,他也能走出很长一段距离而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倒退着走到街头,继续往后走过两条街,又往这条街里深入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停下脚步,在地面上用双脚随意的拨弄出一片混乱的痕迹,随后他才正了方向,径直的朝着村子后山的方向而去。 说是山,其实可能也不太恰当,因为此山并不像平常所见的山那样的巍峨高耸,也没有如龙似蛇一样的绵延不绝。 但它到底是矗立在那里,被人仰望着,所以称呼它为山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往山顶去,有一条盘旋着的崎岖小路,说是小路,其实也是能够容纳个人并排而行的,原本这里确实是一条羊肠小道,但是因着走的人多了,慢慢的也就开阔了。 山上自然是没有什么宝贝的,主要是村子里的人在半山腰的地方开了田地,几乎村子里的每一家人都有份。 大部分都是用来种一些庄稼的,但是也有那么几家,是种了一些杂粮或者果树什么的。 面积算不得太大,但也是改善家中生活的一条途径,毕竟种庄稼也算不得太重的体力活,家中妇人老人都能做得。 雪花纷飞的天气里,他独自一人上去山腰,自然不是为了照看庄稼,一场大雪覆盖万物,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只是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许多年过去,对于这里的一切他自然是了解的,其中就包括本地特有的风俗习惯之类。 他是知道的。 人在过世之后,便是讲究入土为安,但墓地建于何处,却也是有所讲究的。 富贵人家颇为看重风水地势,总觉得墓地若是选对了位置,大抵就可以造福后代子孙千千万万世。 张博延觉得这种说法是有些离谱的。 活着的人若是无法光宗耀祖,富贵族宗,单凭过世的人选择了一个好墓地,难道就可以改变后世子孙的命运了吗? 他自己是不太相信的。 但若是别人相信,他也是没有什么理由去干涉的。 村子里面老一辈的人大多数都很认可这个说法,但无奈何被黄白之物所限制,每日餐食尚且不能保证总是充足,又哪里还有能力思考这些问题? 而且风水师傅总是高深莫测的,在旁人看来,那就是类似于半个神仙一样的人物,是了不得的,有大本事的人。 十里八乡的,连听都没听说过哪里有风水师傅的存在,更不用说见到面了。 寻常百姓谁又有这种观测风水本事呢? 所以村子里若是有人故去,选择的墓地只要不是人尽皆知的大凶之地,也就罢了。 但死人终究是不吉利的,平白无故的,谁也不想和这些东西扯上关系,村子四周的平地,基本上都被想方设法的整成了耕田。而耕田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那就是命根子。每一寸土地都无法轻易变动。 所以自然而然的,人们就把主意打到了村子后面的那座山上。 半山腰上开的荒地,地势也算平坦,但和山脚下的耕地比起来,自然还是有些差距的,山脚下的耕田轻易变动不得,但半山腰上开垦的荒地,相比较起来就略显次要了。 自家开垦的荒地埋自家的人。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先例,但这么多年来村子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只要村子里有人死去,那么墓地就一定会建在后山的半山腰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变过。 所以张博延才没有去问别人。 因为他知道在这些惯例当中,父亲如是,母亲也不会是例外。 盘旋的山路上铺满了皑皑的白雪,倒是比下雨好上许多,若是在下雨的时节里,这条路上便该满是泥泞了。 行走不过二里地,转过一个弯角,再向下行走几十步的样子,便到了一处平地。 约莫三四亩耕地的大小,算不得广阔,对于整座山来说也不过只是冰山一角,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却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此处的这一片耕地,也不知道是他祖父还是哪一辈开垦出来的。 总之是流传了好几代,一直传到现在。 白雪覆盖的田地里,入目所见便是两个高高的鼓包,以及两块木牌。 他走过去,在那两个鼓包前方大概两步长的距离处停下,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一动也不动。 当年父亲离去的时候,那一段时间里他也确实挺难过的,彼时他已经长大了,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但也正是因为长大了,所以他也很明白,作为孩子呢,他的确应该感觉到伤心,但在这一方面,他大概是比不过母亲的。 死者已逝,活着的人却是不应该沉浸在悲痛里的,他和兄长尚且年轻,这些事情虽然让人悲痛,却也拖垮不了他们的身体,但母亲却不一样,母亲毕竟上了年纪,若是一心沉浸在悲伤往事当中,便是身体也是受不了的。 所以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悲痛,尽可能的不去提起这些事情,潜移默化当中减轻这件事情对母亲的影响。 久而久之,到底还是起了作用的,母亲没有沉浸在悲痛里,而他和兄长两人,对于父亲离去这件事情也不再那样难过。 但他曾一度以为,对于亲人离世这件事情来说,那时的感觉便是最难受的感觉了。 所以在得知母亲离去的消息之后,他曾幻想过自己在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乃至见到母亲的墓地的时候,心情该是怎样的悲痛,或许比当时父亲离开的时候会更加的难过伤心。 毕竟是他最亲最亲的人,在这一方面上来讲,母亲和兄长对于他的意义是不同的,或许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兄弟姐妹血脉相连是不假,但是父母带来的感觉和兄弟姐妹带来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曾觉得自己可能会悲痛万分。 但是真当这一刻来临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幻想当中的场景和实际情况,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第104章 祭拜(2) 他并不觉得揪心或是怎样,甚至一点哭泣的冲动都没有。 他此刻就站在这里站在父母的坟前,但是他却一丁点儿想哭的冲动都没有。 之前他还幻想过有一天,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是嚎啕大哭,泪流不止? 还是叽叽喳喳的说很多话,说说过去,说说将来? 而真正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多么伤心似的,既哭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很想说的话,有的只是一些失落和茫然。 就好像他的心上被人掏了一个窟窿一样,缺失了一块很重要的部分,变得空落落的。 是一些对之后生活的茫然。 他有些不敢想象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了。 哀莫大于心死,有个词语是这样讲的? 只是不知道用在此刻的他的身上到底合不合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势似乎是慢慢的小了,但也在他全身落下了一层白,倘若此刻有人在别的地方往这边看,不仔细看的话,或许都分辨不出来这里有一个人。 但他毕竟不是一座雕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寒冷的天气对他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从呆滞的情况下缓过了神。 缓缓的蹲下身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温热的白烟从他口中席卷而出,却什么也没有带走,只是或许改变了几片雪花飘落的轨迹。 “我回来的晚了?”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终究是回来的晚了。” 不曾陪伴最后一段时光,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回来的确实是晚了。 “或许会埋怨我。” “当然,也许不会。” 轻声的说着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此刻的自己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感觉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他终究是感觉好像不太合适,也就不讲了。 随后却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折叠的小包,慢慢的拆开来,露出了里面一小堆淡红色的粉末。 “这是你上上次让我带回来的香粉。” “边关战事吃紧,一忙起来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总是没有什么时间,上次回来的时候我都给忘了。” “挺可惜的,错过了上次之后,其实就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是用牡丹花制作的一种香粉,香气扑鼻,但价格却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倒是还好,但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来说就显得有些奢侈了。 倒也不是说完全买不起,但是怎么说呢? 买这一包香粉的钱,若是用来买粮食的话,是够正常一家三口人吃上将近半个月的。 寻常百姓人家,一年到头的口粮都不敢保证不会短缺,谁又舍得拿出来这样一笔钱,用来买这样一包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香粉呢? 但这香粉对于他们家的意义却是不同的。 因为当初爹娘之所以能够成就一段姻缘,这牡丹花香粉着实是功不可没。 父亲当年正是用这样的一包香粉,才俘获了娘亲的芳心。 而母亲毕竟是成长于普通穷苦人家,何曾有过奢靡的体验。 那香粉除了在成婚之日用过一次之后,剩下的半包便被母亲收藏了起来,再也没有用过。 而漫长的时间岁月里面,生活中总会出现一些小插曲,母亲不知道是记错了地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半包香粉她是再也找不着了。 母亲当然很伤心,不只是因为那包香粉的价格很高,更重要的是那包香粉所代表的意义,代表着的是他们之间曾经的那段感情的所有美好。 可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不是你觉得惋惜它就会失而复得。 母亲为此懊恼了很长时间,甚至之后都已经成为了心里面的一根刺。 而父亲和母亲之间终究是有真感情存在的,所以上上次,也就是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便托他在外面买一份同样的香粉,想玩一个桃代李僵的小把戏。 可父亲终究是没来得及实行这个计划,他自己便先倒下了。 很突然。 突然到张博延都还没来得及抽出时间去买香粉,便先收到了噩耗。 于是他在战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可那次和这次一样,一样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没能完成父亲最后的心愿,但想着父亲就算是不在了,这样有意义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完成一下。 所以第二次离家的时候,他干脆想办法先去买了东西带在身上,一直到这一次返回家中,他的身上一直带着那包香粉。 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回来的时候,母亲竟然也…… 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就这样了,也是没什么办法。 他蹲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一包香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却是突然伸手将坟墓上的雪层挖开,然后继续往下挖,将那土堆都挖出来一个约莫两只拳头大小的坑来。 “虽然说时间上有些迟了,但毕竟是属于你们之间的回忆,若是……若是你们泉下有知,至少你们的儿子没有忘记你们的嘱托。” 他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那包香粉放进了刚才挖的那个小坑里面,随后再用混合了雪的土壤将其掩埋。 低头看了看,湿润的土壤将他的手染得满是脏污,他握了握拳头,舒缓了一下冰冷的感觉,随后又从旁边抓起一把雪来,两手交替着相互揉搓一番,将大部分的脏污都给擦掉,而后又在自己的蓑衣上胡乱的蹭了几下,放在嘴边哈上几口热气,待冰冷的感觉减弱一番过后,最后才缩回了衣袖当中。 “暂时就先这样。” 他看着眼前的两座“雪丘”,轻声说道。 “过几日若是雪停了,我再来看你们。” 他这次回来的时间还算挺长的,所以有充足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与父母做了“告别”,他便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顺着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此刻的雪势确实是小了许多,已经看不到鹅毛一般蓬松的大片雪花了,但冬日雪天之下,天气还是寒冷的,他返回村子里的时候,村里的街道上依旧是看不到什么人影。 不过他也是乐得清静。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内向腼腆的人,在军营里那种地方,腼腆和内向这种性格更是万万要不得,容易吃亏。 但或许是此刻的心境不同,此时此刻的他,最是希望没有人来打扰他,哪怕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都无所谓。 他想清静! 行至村中街巷,之前他留下来的那些脚印,已经被雪花覆盖的几乎没了模样,只有寥寥几个细看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有一丝淡淡的痕迹。 “你是哑巴了吗?怎么?不会说话?” “你听没听见呀?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是故意的是?”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 还未拐过街角,远远的他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叫骂声。 张博延皱了皱眉头,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拐过街角之后,看到的景象和自己所想的倒是基本没差。 任梦真蹲在地上,用手在雪地上不停的翻弄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堆积的雪层比人的脚掌还要高,却愣是被她翻到见了底。 而自己的小侄子张亚祺,就好似一个虐待苦工的监工一般,掐着腰趾高气昂的站在旁边,嘴里还不断的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小祺,你在干什么呢?” 张博延皱着眉头,走过去说了小侄子一句,随后转过身来,作势就要将任梦真搀扶起来。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先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估计找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太大,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在雪地里翻来翻去。 而如果是一个小东西的话,现在的雪下的这么深,地面上的积雪比人的脚踝还要高,一个小东西若是落在地上,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积雪覆盖,想找出来恐怕是很难的。 所以他自己认为,与其在雪地上漫无目的的来回翻动,倒不如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会有可能丢失在什么地方,有目的性的去寻找,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上乱翻来的更好才是。 “我明明……昨天还在身上的,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我昨天……在这里,在这里摔了一下的,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张博延对任梦真并不了解,仅有的一些了解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但从昨天见到的那一幕来看,按理说任梦真应该是一个比较坚强的人才对。 被张亚祺这个臭小子带着几个孩童用雪球砸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可是她都没有生气,只是一味的逆来顺受。 可此时她的语气当中却是充满了惊慌失措的意味,甚至张博延都可以听到她语气中的颤抖,以及些许若有似无的哭腔…… 张博延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坚持伸过去搀扶,而是慢慢的收了回来,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张亚祺,随后却是无奈的轻声一叹,道。 “小祺,你也看到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对人家肯定是很重要的,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时候大伯可没少给你讲这些道理,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偷鸡摸狗的人,听话,赶紧还给人家。” 第104章 祭拜(2) 他并不觉得揪心或是怎样,甚至一点哭泣的冲动都没有。 他此刻就站在这里站在父母的坟前,但是他却一丁点儿想哭的冲动都没有。 之前他还幻想过有一天,自己站在这里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幅场景。 是嚎啕大哭,泪流不止? 还是叽叽喳喳的说很多话,说说过去,说说将来? 而真正当他站在这里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多么伤心似的,既哭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很想说的话,有的只是一些失落和茫然。 就好像他的心上被人掏了一个窟窿一样,缺失了一块很重要的部分,变得空落落的。 是一些对之后生活的茫然。 他有些不敢想象之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了。 哀莫大于心死,有个词语是这样讲的? 只是不知道用在此刻的他的身上到底合不合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雪势似乎是慢慢的小了,但也在他全身落下了一层白,倘若此刻有人在别的地方往这边看,不仔细看的话,或许都分辨不出来这里有一个人。 但他毕竟不是一座雕塑,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寒冷的天气对他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从呆滞的情况下缓过了神。 缓缓的蹲下身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温热的白烟从他口中席卷而出,却什么也没有带走,只是或许改变了几片雪花飘落的轨迹。 “我回来的晚了?” 他轻轻的说了一句,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终究是回来的晚了。” 不曾陪伴最后一段时光,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回来的确实是晚了。 “或许会埋怨我。” “当然,也许不会。” 轻声的说着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此刻的自己究竟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感觉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他终究是感觉好像不太合适,也就不讲了。 随后却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油纸折叠的小包,慢慢的拆开来,露出了里面一小堆淡红色的粉末。 “这是你上上次让我带回来的香粉。” “边关战事吃紧,一忙起来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总是没有什么时间,上次回来的时候我都给忘了。” “挺可惜的,错过了上次之后,其实就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是用牡丹花制作的一种香粉,香气扑鼻,但价格却也是让人望而却步。 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倒是还好,但对于寻常百姓人家来说就显得有些奢侈了。 倒也不是说完全买不起,但是怎么说呢? 买这一包香粉的钱,若是用来买粮食的话,是够正常一家三口人吃上将近半个月的。 寻常百姓人家,一年到头的口粮都不敢保证不会短缺,谁又舍得拿出来这样一笔钱,用来买这样一包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香粉呢? 但这香粉对于他们家的意义却是不同的。 因为当初爹娘之所以能够成就一段姻缘,这牡丹花香粉着实是功不可没。 父亲当年正是用这样的一包香粉,才俘获了娘亲的芳心。 而母亲毕竟是成长于普通穷苦人家,何曾有过奢靡的体验。 那香粉除了在成婚之日用过一次之后,剩下的半包便被母亲收藏了起来,再也没有用过。 而漫长的时间岁月里面,生活中总会出现一些小插曲,母亲不知道是记错了地方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那半包香粉她是再也找不着了。 母亲当然很伤心,不只是因为那包香粉的价格很高,更重要的是那包香粉所代表的意义,代表着的是他们之间曾经的那段感情的所有美好。 可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不是你觉得惋惜它就会失而复得。 母亲为此懊恼了很长时间,甚至之后都已经成为了心里面的一根刺。 而父亲和母亲之间终究是有真感情存在的,所以上上次,也就是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便托他在外面买一份同样的香粉,想玩一个桃代李僵的小把戏。 可父亲终究是没来得及实行这个计划,他自己便先倒下了。 很突然。 突然到张博延都还没来得及抽出时间去买香粉,便先收到了噩耗。 于是他在战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便急匆匆地赶回了家,可那次和这次一样,一样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没能完成父亲最后的心愿,但想着父亲就算是不在了,这样有意义的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完成一下。 所以第二次离家的时候,他干脆想办法先去买了东西带在身上,一直到这一次返回家中,他的身上一直带着那包香粉。 可是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回来的时候,母亲竟然也…… 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也就这样了,也是没什么办法。 他蹲在那里,手里拿着那一包香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随后却是突然伸手将坟墓上的雪层挖开,然后继续往下挖,将那土堆都挖出来一个约莫两只拳头大小的坑来。 “虽然说时间上有些迟了,但毕竟是属于你们之间的回忆,若是……若是你们泉下有知,至少你们的儿子没有忘记你们的嘱托。” 他嘴上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那包香粉放进了刚才挖的那个小坑里面,随后再用混合了雪的土壤将其掩埋。 低头看了看,湿润的土壤将他的手染得满是脏污,他握了握拳头,舒缓了一下冰冷的感觉,随后又从旁边抓起一把雪来,两手交替着相互揉搓一番,将大部分的脏污都给擦掉,而后又在自己的蓑衣上胡乱的蹭了几下,放在嘴边哈上几口热气,待冰冷的感觉减弱一番过后,最后才缩回了衣袖当中。 “暂时就先这样。” 他看着眼前的两座“雪丘”,轻声说道。 “过几日若是雪停了,我再来看你们。” 他这次回来的时间还算挺长的,所以有充足的时间来做这些事情。 与父母做了“告别”,他便也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顺着来时的路返了回去。 此刻的雪势确实是小了许多,已经看不到鹅毛一般蓬松的大片雪花了,但冬日雪天之下,天气还是寒冷的,他返回村子里的时候,村里的街道上依旧是看不到什么人影。 不过他也是乐得清静。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内向腼腆的人,在军营里那种地方,腼腆和内向这种性格更是万万要不得,容易吃亏。 但或许是此刻的心境不同,此时此刻的他,最是希望没有人来打扰他,哪怕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都无所谓。 他想清静! 行至村中街巷,之前他留下来的那些脚印,已经被雪花覆盖的几乎没了模样,只有寥寥几个细看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有一丝淡淡的痕迹。 “你是哑巴了吗?怎么?不会说话?” “你听没听见呀?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是故意的是?” “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 还未拐过街角,远远的他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叫骂声。 张博延皱了皱眉头,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了几分,拐过街角之后,看到的景象和自己所想的倒是基本没差。 任梦真蹲在地上,用手在雪地上不停的翻弄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堆积的雪层比人的脚掌还要高,却愣是被她翻到见了底。 而自己的小侄子张亚祺,就好似一个虐待苦工的监工一般,掐着腰趾高气昂的站在旁边,嘴里还不断的说着一些难听的话。 “小祺,你在干什么呢?” 张博延皱着眉头,走过去说了小侄子一句,随后转过身来,作势就要将任梦真搀扶起来。 “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先起来。” 看她这个样子,估计找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太大,不然她应该也不会在雪地里翻来翻去。 而如果是一个小东西的话,现在的雪下的这么深,地面上的积雪比人的脚踝还要高,一个小东西若是落在地上,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积雪覆盖,想找出来恐怕是很难的。 所以他自己认为,与其在雪地上漫无目的的来回翻动,倒不如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会有可能丢失在什么地方,有目的性的去寻找,总比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上乱翻来的更好才是。 “我明明……昨天还在身上的,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见了,我昨天……在这里,在这里摔了一下的,应该就在这里才对。” 张博延对任梦真并不了解,仅有的一些了解还是从别人的口中得知的,但从昨天见到的那一幕来看,按理说任梦真应该是一个比较坚强的人才对。 被张亚祺这个臭小子带着几个孩童用雪球砸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可是她都没有生气,只是一味的逆来顺受。 可此时她的语气当中却是充满了惊慌失措的意味,甚至张博延都可以听到她语气中的颤抖,以及些许若有似无的哭腔…… 张博延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没有坚持伸过去搀扶,而是慢慢的收了回来,转头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张亚祺,随后却是无奈的轻声一叹,道。 “小祺,你也看到了,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东西,但眼下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东西对人家肯定是很重要的,所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时候大伯可没少给你讲这些道理,难道你都忘了吗?”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偷鸡摸狗的人,听话,赶紧还给人家。” 第105章 教导 “小叔,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张亚祺头一扭,也不去看张博延。 “你可算了。” 张博延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张亚祺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小时候一直跟在你小叔屁股后面跑,你什么样子,你小叔我难道不知道吗?你呀,本来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若是人家的东西你没拿,此刻只怕你早就幸灾乐祸的嘴都合不拢了,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没入伍当兵之前,在村子里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主,他这个小侄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了那么多年,甚至都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了。 这家伙有什么习惯,有什么臭毛病,自己不敢说完全了解,但也差不多有十之八九,而眼下的便是其中一种。 “你……我真的……那个……” 听到张博延说的这几句话,任梦真“腾”的一下便站起来了,一双沾着些许晶莹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张亚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还有祈求。 “我……” 张亚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而他的这个性格张博延依旧是知道的。 这孩子本性并不坏,也只不过就是有点调皮捣蛋而已,除此之外,他本人的性格还是挺善良的。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后街的王爷爷家种了一棵柿子树,那年柿子长熟的时候,张亚祺便跟几个小屁孩儿翻到人家家里去偷柿子去了。 可是那一次说来也巧,几个小屁孩儿边摘边吃,正闹得高兴的时候,王爷爷却突然回来了。 其实村子里街坊邻居的,就算真的被抓到他们几个偷柿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喜欢玩闹,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多会被骂两句,再严重一些的,可能会带着他们去找各自的家中长辈,说教一番,顶天了会让他们家中长辈赔偿一些柿子钱,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很显然,当时年纪幼小的他们并不懂得这个道理,看到王爷爷返回家中,几个人心中便怕得要死,估计还以为王爷爷可能会吃掉他们似的。 匆忙之中外加心中胆怯,四五个孩童当中便只有一个人成功的翻过了院墙,剩下的几个则是因为心中害怕,连腿都在发软,根本没办法翻墙跑走。 看到王爷爷开门进入家中,几个小屁孩儿心中害怕,一咬牙一跺脚,便一股脑的朝着大门的方向拥了过去。 但慌乱之中,王爷爷却是不知道被哪个小屁孩儿给推了一把,一下子给推倒在了地上。 那年的王爷爷都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年纪那么大,被猛地推了一把摔坐在地上,哪还能不出问题? 可当时的几个小屁孩儿哪里能想到这个问题?慌忙的跑回家中,心里却还是一阵害怕,生怕被王爷爷事后找上门来,接连两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直到王爷爷后来确实上了门,找到了张雅琪的家中,但却不是去责怪他们的,而是给他们家送去了一小堆柿子。并且完全没有提起他们去偷柿子的事情,而是用了一个借口,说是自己偶然间和这几个孩子在街上碰到,然后这几个孩子跟他讲想吃柿子。 临走时,王爷爷还特意叮嘱大伯,也就是张亚祺的爷爷说,既然孩子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若是吃完了之后还想吃的话,就同他讲一声,他那里还有不少…… 这件事情张博延也是事后才知道了,是小侄子亲口跟他讲的。 原本是一件挺不光彩的事情,可从王爷爷的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性质。从恶劣的偷盗变成了只是单纯的小孩子嘴馋。 而当时王爷爷走了之后,张亚祺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呆呆的。 他没想到王爷爷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还又给他们送了一些柿子。 对此他感觉到跟羞愧。 虽然当时推了王爷爷一把的并不是他,但是他依旧感觉到很不好意思。 所以自那之后的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每天一吃完饭,他就会跑到王爷爷的家门口,只要看到王爷爷出门,他就立刻跟上去扶着。 直到半个月后王爷爷亲口跟他说腰不疼了之后他才肯罢休。 参与的一共有五个人,王爷爷给他们五家都送了柿子,可最后愿意弥补的却只有张亚祺一个人,而那年的他,也才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而已。 所以张博延说他这个小侄子的本性其实并不坏,但是调皮捣蛋也确实是事实。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张亚祺被看的头都大了,一脸不自然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捏在手心里然后说道。 “先说好了,我并不是偷,而是在地上捡到的,而且我也也不知道这东西就是你的,现在话都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我还给你就是了。” 言语落下,他便像是在丢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忙不迭的将手中的东西向着前方抛了出去。 “你这小……” 张博延嘴上想说他两句,但看着东西已经被扔了出来,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就想上前接住,但任梦真却是比他的动作更快,因为害怕会撞到对方,所以张博延也就停止了动作。 但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所以任梦真并没有把东西接在手里,那东西在碰到她的掌心之后,弹了一下,随即便掉落在了旁边的雪地上。 此刻的雪势已经渐渐的小了,远不如昨日那般,自然是无法遮挡住视线的,张博延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一个不过掌心一半大小的木雕。 至于用的是什么材质,他却是没有那个能力一眼看出来的,只是感觉木材的原料应该不会太好,而且雕刻的工艺也甚是粗糙。 明明雕刻的应该是一个娃娃,可是棱角却一点也不圆润,棱角分明,显得格外的粗糙,张博延一眼扫过去,甚至分不清楚雕刻的那个人究竟是男是女。 “哈……”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木雕,任梦真却如获至宝一般,一脸欣喜的将那木雕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紧紧的抱在怀里。 泪水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滑落,但张博延却看的分明,那俨然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如此情景,就算不去询问,张博延的心里也清楚,这个木雕显然是对她意义非凡。 “找到就好。” 张博延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侄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只能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天气这么冷,没事还是早些回去,若是一不小心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太妙了” 先是对着任梦真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张博延却是转过头来,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侄子,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扯着张亚祺的衣袖将他拉到了一旁。 “祺祺,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是你叔婆她……这件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的,你说你老是这样针对人家,你觉得合适吗?” “可是小叔叔,明明村里大家都是这样讲的,都是因为这个……这个女人,所以叔婆她才会……” 张亚祺还想争辩些什么,但张博延却是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随后说道。 “那是你叔婆,但更是我的娘亲,倘若此事真的与人家有关,你觉得我的怨气会比你的少吗?”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张博延继续说道。 “小祺,你的年纪说小也不小了,也该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你先不要去管村里其他人怎样讲,你有自己的眼睛去看待任何事物,对待事情也有自己的判断,平心而论。你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坏人吗?她平时有没有做过什么对别人有害的事情呢?” “这……” 张亚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这不就是了吗?” 张博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不要总是听别人去说什么,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对,任何事情别人说的你听听也就算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分得清楚。” “可村里大家都……” 张亚祺抬起头,还准备辩解什么,但见到张博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他说了一半的话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 “连我爹娘和爷爷奶奶他们都告诉我……他们也不喜欢这个人的,平时见了面都不会打个招呼,小叔叔,难道我爹娘他们……” “话不能这么说。” 大娘和伯伯,以及表哥和嫂子的想法自己差不多也能理解一些。 就算他们明事理,不把自己娘亲的事情算到任梦真的头上,可说到底任梦真才来这个村子多长时间呢? 也就勉强不算一个陌生人而已,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她又没有做过什么对村子有贡献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家的这档子事情,哪怕村里的人其实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和任梦真没有关系,但嘴上会不会说些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所谓三人成虎,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时间一久,大家自然就对她喜欢不起来了,没有骂她鸠占鹊巢,没动手把她赶出村去,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而且你看村子里,哪里有人像你这样的,直接带着人光明正大的欺负人呢?你小叔我也不指望你与人亲近,但至少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好吗?” 张亚祺看了看任梦真,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张博延,不情愿的扯了扯嘴角,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好好,我以后不针对她就是了。” 第105章 教导 “小叔,你……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呢?” 张亚祺头一扭,也不去看张博延。 “你可算了。” 张博延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张亚祺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小时候一直跟在你小叔屁股后面跑,你什么样子,你小叔我难道不知道吗?你呀,本来就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格,若是人家的东西你没拿,此刻只怕你早就幸灾乐祸的嘴都合不拢了,怎么可能是这样一副心虚的样子?” 他没入伍当兵之前,在村子里也是一个调皮捣蛋的主,他这个小侄子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跑了那么多年,甚至都可以说是他一手带大的了。 这家伙有什么习惯,有什么臭毛病,自己不敢说完全了解,但也差不多有十之八九,而眼下的便是其中一种。 “你……我真的……那个……” 听到张博延说的这几句话,任梦真“腾”的一下便站起来了,一双沾着些许晶莹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张亚祺,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还有祈求。 “我……” 张亚祺一时之间哑口无言,而他的这个性格张博延依旧是知道的。 这孩子本性并不坏,也只不过就是有点调皮捣蛋而已,除此之外,他本人的性格还是挺善良的。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情。 后街的王爷爷家种了一棵柿子树,那年柿子长熟的时候,张亚祺便跟几个小屁孩儿翻到人家家里去偷柿子去了。 可是那一次说来也巧,几个小屁孩儿边摘边吃,正闹得高兴的时候,王爷爷却突然回来了。 其实村子里街坊邻居的,就算真的被抓到他们几个偷柿子,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都是小孩子不懂事,喜欢玩闹,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最多会被骂两句,再严重一些的,可能会带着他们去找各自的家中长辈,说教一番,顶天了会让他们家中长辈赔偿一些柿子钱,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很显然,当时年纪幼小的他们并不懂得这个道理,看到王爷爷返回家中,几个人心中便怕得要死,估计还以为王爷爷可能会吃掉他们似的。 匆忙之中外加心中胆怯,四五个孩童当中便只有一个人成功的翻过了院墙,剩下的几个则是因为心中害怕,连腿都在发软,根本没办法翻墙跑走。 看到王爷爷开门进入家中,几个小屁孩儿心中害怕,一咬牙一跺脚,便一股脑的朝着大门的方向拥了过去。 但慌乱之中,王爷爷却是不知道被哪个小屁孩儿给推了一把,一下子给推倒在了地上。 那年的王爷爷都已经有七十多岁了,年纪那么大,被猛地推了一把摔坐在地上,哪还能不出问题? 可当时的几个小屁孩儿哪里能想到这个问题?慌忙的跑回家中,心里却还是一阵害怕,生怕被王爷爷事后找上门来,接连两天都躲在家里不敢出去。 直到王爷爷后来确实上了门,找到了张雅琪的家中,但却不是去责怪他们的,而是给他们家送去了一小堆柿子。并且完全没有提起他们去偷柿子的事情,而是用了一个借口,说是自己偶然间和这几个孩子在街上碰到,然后这几个孩子跟他讲想吃柿子。 临走时,王爷爷还特意叮嘱大伯,也就是张亚祺的爷爷说,既然孩子喜欢吃,那就多吃一点,若是吃完了之后还想吃的话,就同他讲一声,他那里还有不少…… 这件事情张博延也是事后才知道了,是小侄子亲口跟他讲的。 原本是一件挺不光彩的事情,可从王爷爷的嘴里说出来却完全变了性质。从恶劣的偷盗变成了只是单纯的小孩子嘴馋。 而当时王爷爷走了之后,张亚祺整个人的状态都是呆呆的。 他没想到王爷爷非但没有责怪他们,反而还又给他们送了一些柿子。 对此他感觉到跟羞愧。 虽然当时推了王爷爷一把的并不是他,但是他依旧感觉到很不好意思。 所以自那之后的半个月左右的时间里,每天一吃完饭,他就会跑到王爷爷的家门口,只要看到王爷爷出门,他就立刻跟上去扶着。 直到半个月后王爷爷亲口跟他说腰不疼了之后他才肯罢休。 参与的一共有五个人,王爷爷给他们五家都送了柿子,可最后愿意弥补的却只有张亚祺一个人,而那年的他,也才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而已。 所以张博延说他这个小侄子的本性其实并不坏,但是调皮捣蛋也确实是事实。 “好了好了,给你就是了。” 张亚祺被看的头都大了,一脸不自然的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捏在手心里然后说道。 “先说好了,我并不是偷,而是在地上捡到的,而且我也也不知道这东西就是你的,现在话都既然已经说开了,那我还给你就是了。” 言语落下,他便像是在丢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忙不迭的将手中的东西向着前方抛了出去。 “你这小……” 张博延嘴上想说他两句,但看着东西已经被扔了出来,他下意识的伸出了手就想上前接住,但任梦真却是比他的动作更快,因为害怕会撞到对方,所以张博延也就停止了动作。 但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着急,所以任梦真并没有把东西接在手里,那东西在碰到她的掌心之后,弹了一下,随即便掉落在了旁边的雪地上。 此刻的雪势已经渐渐的小了,远不如昨日那般,自然是无法遮挡住视线的,张博延低头一看,才发现那东西原来是一个不过掌心一半大小的木雕。 至于用的是什么材质,他却是没有那个能力一眼看出来的,只是感觉木材的原料应该不会太好,而且雕刻的工艺也甚是粗糙。 明明雕刻的应该是一个娃娃,可是棱角却一点也不圆润,棱角分明,显得格外的粗糙,张博延一眼扫过去,甚至分不清楚雕刻的那个人究竟是男是女。 “哈……”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木雕,任梦真却如获至宝一般,一脸欣喜的将那木雕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紧紧的抱在怀里。 泪水从她的脸颊上缓缓滑落,但张博延却看的分明,那俨然是喜极而泣的眼泪。 如此情景,就算不去询问,张博延的心里也清楚,这个木雕显然是对她意义非凡。 “找到就好。” 张博延摸了摸鼻子,看了一眼旁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侄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之后,只能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天气这么冷,没事还是早些回去,若是一不小心染了风寒,那可就不太妙了” 先是对着任梦真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张博延却是转过头来,有些头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小侄子,犹豫了一番之后,还是扯着张亚祺的衣袖将他拉到了一旁。 “祺祺,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是你叔婆她……这件事情和别人没有关系的,你说你老是这样针对人家,你觉得合适吗?” “可是小叔叔,明明村里大家都是这样讲的,都是因为这个……这个女人,所以叔婆她才会……” 张亚祺还想争辩些什么,但张博延却是伸手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随后说道。 “那是你叔婆,但更是我的娘亲,倘若此事真的与人家有关,你觉得我的怨气会比你的少吗?”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张博延继续说道。 “小祺,你的年纪说小也不小了,也该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你先不要去管村里其他人怎样讲,你有自己的眼睛去看待任何事物,对待事情也有自己的判断,平心而论。你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坏人吗?她平时有没有做过什么对别人有害的事情呢?” “这……” 张亚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这不就是了吗?” 张博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不要总是听别人去说什么,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对,任何事情别人说的你听听也就算了,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你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分得清楚。” “可村里大家都……” 张亚祺抬起头,还准备辩解什么,但见到张博延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他说了一半的话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低下头,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 “连我爹娘和爷爷奶奶他们都告诉我……他们也不喜欢这个人的,平时见了面都不会打个招呼,小叔叔,难道我爹娘他们……” “话不能这么说。” 大娘和伯伯,以及表哥和嫂子的想法自己差不多也能理解一些。 就算他们明事理,不把自己娘亲的事情算到任梦真的头上,可说到底任梦真才来这个村子多长时间呢? 也就勉强不算一个陌生人而已,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外人,她又没有做过什么对村子有贡献的事情,再加上自己家的这档子事情,哪怕村里的人其实心里知道这件事情和任梦真没有关系,但嘴上会不会说些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所谓三人成虎,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时间一久,大家自然就对她喜欢不起来了,没有骂她鸠占鹊巢,没动手把她赶出村去,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别人怎么做是别人的事情,而且你看村子里,哪里有人像你这样的,直接带着人光明正大的欺负人呢?你小叔我也不指望你与人亲近,但至少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了好吗?” 张亚祺看了看任梦真,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张博延,不情愿的扯了扯嘴角,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道。 “好好,我以后不针对她就是了。” 第106章 过往 教育了一下自己的小侄子,倒是也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此刻的雪势愈小,但是在这样的时节里,就算没有风雪的侵扰,四周也是寒气逼人。 他与任梦真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家中,入了后院的长屋,将屋中地炉上的木板拿开,随后转身去了院中的柴棚里,抱了一把干柴走了进来。 燃了地炉,生了火,虽然窗户那边还留了两条缝,透着寒风,但屋子里也是渐渐的暖和了起来。 “昨日回来的突然,今早我又去了后山,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聊些什么,难得此刻有机会一同坐在这里,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聊一聊。” 对于任梦真的了解,目前为止他都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此人性情良善与否,过去又是怎样,这些他都一概不知。 但他至少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此刻的任梦真的处境其实并不算好。 因为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她现在毕竟还算是一个外来客,而且还被带上了厄运的标志。 尽管村子里有一部分人的心里也清楚,母亲的离去和任梦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架不住流言蜚语。 三人成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村子里的人说的多了,就算那一部分“清醒”的人心里有自己的判断,可是言行举止当中,大概也会是随波逐流了。 自己目前对任梦真心中确实有些感激,毕竟母亲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是她陪着母亲一直度过的,而且母亲离去之后,母亲的后事这一方面,任梦真应该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自己的确是对她心存感激,所以若是自己看到别人欺负她的话,他当然不介意站出来维护一下。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还不至于拼了命的去维护。 “虽然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的情况的话,相信娘亲应该会同你讲过,她老人家平时就喜欢唠叨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是她的儿子,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的情况她差不多应该都告诉过你。” 村里人没有什么讲究,就是两个小木墩垫在屁股下面,两人各自坐着一个,张博延搓了搓手,一边取暖一边说道。 “而你的情况,目前为止的话,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村子里,以及为什么会陪着我娘亲在这里住下,这些原因我都不知晓。” “哦,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毕竟我们这个家庭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不值得别人有什么企图,这个我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你若是方便的话,可以讲一讲,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他的心里是有一些想法的,而这个想法在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产生了,只是还没有决定好,就差最后一步了。 “我……” 任梦真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不方便就算了。” 张博延看的真切,也不勉强,只是轻轻一笑说道。 任梦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看到对方生气,稍微松了一口气,低下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只过了不大一会儿,任梦真却是又主动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她咬了一下嘴唇,满脸的纠结,但最后似乎是想通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倒也不是秘密,只是往事不堪回首,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嗯。” 张博延轻“嗯”一声表示理解,随后便不说话了,表示洗耳恭听。 “我娘走的早,在我四岁那年的时候,娘亲就离开了,听我爹的意思是说,娘亲之所以走得早,大概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娘亲的病根都是因为生了我才产生的。” “我并不怨恨爹爹,我爹之所以不喜欢我,我想也是因为他和娘亲之间是有真感情的,这一点我很高兴。只是有时候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委屈,毕竟娘亲的离去,我也是很伤心的。所以我时常也会幻想一下,如果爹爹能够对我好一些,或许会更好。” “父亲总说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或许,或许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儿,因为我连娘亲的样子我都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这个目标是娘亲送给我的,在我三岁的那一年。” 这梦真低了头,手里拿着那个之前还被他觉得有些粗糙的木雕,也是此刻张博延才明白,原来这个木雕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虽然其实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后来呢?” 张博延适时的提出了一个小问题。 “后来父亲一直在外面跑生意,娘亲离开后的那几年里,父亲几乎都不在家的,常年在外,一年到头我也只是能够见到他两三次而已。” “然后我就想啊,如果什么时候父亲能够在家多陪陪我那该多好啊,虽然父亲可能不太喜欢我,但那个时候我的年龄还小,小孩子又哪里会想那么多呢,只是想着亲人能够在身边多陪陪自己罢了。” “后来……” 任梦真抓着木雕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了起来,俨然已经入了回忆。 “后来似乎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请求,真的让父亲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而我记得,那年我应该是才刚刚过了十岁。” “我记得很清楚,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的,那天父亲往家里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说以后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亲了。” “也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当时我只是感觉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让我向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叫娘亲,我……我明明有自己的娘亲的。” 手中的木雕被她握的越发的紧了,张博延没有抬头看,但他能够听出对方的声音中已经多了几分颤抖。 大概是陷入了回忆,带上了感情,这一点可以理解的,毕竟人都是有情七情六欲的,感情上来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他没有开口打断,因为他确实也有些好奇,他也没有表示安慰,因为他觉得这种时候不太合适。 “非常抱歉。” 短暂的沉默过后,任梦真吸了吸鼻子,冲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后才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会跑出来,也是没办法。那个女人有一个远房表弟,大我六个年岁,我以前见过一面的。但是后来听别人说,那人喜欢赌钱,而且脾气也不太好,原本是成了家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妻子投了井,连同三岁的孩子一起失了命,随后便一直是一个人。”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她,那个女人竟然想要把我嫁过去,我心里害怕,没办法,便独自一人逃了出来。但好在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逃出来的第二天,便遇到了好心的陈大娘。” 陈大娘,自然就是他的母亲…… “那你的父亲呢?” 张博延问道。 “父亲……” 任梦真表情低沉的低下了头,缓缓道。 “自从那个女人为父亲生下了一个孩子以后,父亲……我已经算不清楚具体时间了,我只记得在我十三岁以后,除了每年的年末,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的身影了。” “不过父亲是个做生意的,常年在外奔波,如果父亲在的话……” 任梦真说的轻描淡写,描述的也很是含糊,但这个问题其实也非常容易猜得到。 就是在他们这个村子里,也是有不少这样的情况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血肉骨亲,又有几个愿意真心相待呢。 他还记得村子里后街那边,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和任梦真所描绘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当娘亲的早早的离开,父亲后来又娶了新妇。 他还记得那家的小女孩儿是叫做小静的,比自己小上五六个年岁。 小的时候还在一起玩闹过,后来不知怎的,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小静的身影,自己当时还问过爹娘是什么情况,然后还是娘亲告诉了自己缘由。 原来竟是小静的后娘,趁着小静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竟然把小静给偷偷卖掉了。 天底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当时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具体卖到了哪里,却是知道的人很少,但肯定是有人知道的。 自己当时也不算年纪幼小,知道被卖掉是什么意思,但因为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一个孩子家的也没办法干预,只是当时感觉挺憋屈的,心里也一直希望小静的父亲能够早些回家,然后救救他的这个女儿。 后来没过多久,小静的父亲确实回到了家中,知道消息之后,当时就和那个女人大吵了一架,吵的当时村子里很多人都听到了动静,从家里闹到了街上,当时引得村子里很多人都去围观,自己也跑去看了热闹。 当时自己还暗自高兴呢,以为小静大概是得了救,可没想到吵完架之后,却并没有发生自己想要的场景。 就好像那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小静自那之后便完全没了音信,直到现在他也再也没有见到过小静的身影。 任梦真虽然没有讲述自己的遭遇,但显然的情况大概都差不太多, “我明白了。” 张博延点了点头,至此,算是对任梦真的来历基本上都了解了。 “但有一点你也要考虑清楚,就是如果他们日后来寻你的话,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任梦真的经历倒是和自己最初的预想有些不太一样,他原本还以为任梦真是来逃难的或是怎样,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了呢…… “我不知道。” 任梦真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的说道。 “或许到时候父亲他……也许……” 虽然觉得失落,但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给予关怀,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好,你的情况差不多我也了解了。” 张博延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我娘同意留在这里的,所以你尽管住着没问题,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但是有一个情况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如果之后你的家人找上门来的话……旁人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的。” 第106章 过往 教育了一下自己的小侄子,倒是也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此刻的雪势愈小,但是在这样的时节里,就算没有风雪的侵扰,四周也是寒气逼人。 他与任梦真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家中,入了后院的长屋,将屋中地炉上的木板拿开,随后转身去了院中的柴棚里,抱了一把干柴走了进来。 燃了地炉,生了火,虽然窗户那边还留了两条缝,透着寒风,但屋子里也是渐渐的暖和了起来。 “昨日回来的突然,今早我又去了后山,倒是一直没有机会和你聊些什么,难得此刻有机会一同坐在这里,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聊一聊。” 对于任梦真的了解,目前为止他都是从别人那里了解到的,此人性情良善与否,过去又是怎样,这些他都一概不知。 但他至少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此刻的任梦真的处境其实并不算好。 因为对于这个村子来说,她现在毕竟还算是一个外来客,而且还被带上了厄运的标志。 尽管村子里有一部分人的心里也清楚,母亲的离去和任梦真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但架不住流言蜚语。 三人成虎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村子里的人说的多了,就算那一部分“清醒”的人心里有自己的判断,可是言行举止当中,大概也会是随波逐流了。 自己目前对任梦真心中确实有些感激,毕竟母亲最后的一段时间里,是她陪着母亲一直度过的,而且母亲离去之后,母亲的后事这一方面,任梦真应该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自己的确是对她心存感激,所以若是自己看到别人欺负她的话,他当然不介意站出来维护一下。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他还不至于拼了命的去维护。 “虽然我们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的情况的话,相信娘亲应该会同你讲过,她老人家平时就喜欢唠叨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是她的儿子,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我的情况她差不多应该都告诉过你。” 村里人没有什么讲究,就是两个小木墩垫在屁股下面,两人各自坐着一个,张博延搓了搓手,一边取暖一边说道。 “而你的情况,目前为止的话,我并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村子里,以及为什么会陪着我娘亲在这里住下,这些原因我都不知晓。” “哦,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毕竟我们这个家庭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也不值得别人有什么企图,这个我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你若是方便的话,可以讲一讲,如果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他的心里是有一些想法的,而这个想法在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产生了,只是还没有决定好,就差最后一步了。 “我……” 任梦真面露难色,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不方便就算了。” 张博延看的真切,也不勉强,只是轻轻一笑说道。 任梦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看到对方生气,稍微松了一口气,低下头,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只过了不大一会儿,任梦真却是又主动开口道。 “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她咬了一下嘴唇,满脸的纠结,但最后似乎是想通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缓缓说道。 “倒也不是秘密,只是往事不堪回首,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嗯。” 张博延轻“嗯”一声表示理解,随后便不说话了,表示洗耳恭听。 “我娘走的早,在我四岁那年的时候,娘亲就离开了,听我爹的意思是说,娘亲之所以走得早,大概都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娘亲的病根都是因为生了我才产生的。” “我并不怨恨爹爹,我爹之所以不喜欢我,我想也是因为他和娘亲之间是有真感情的,这一点我很高兴。只是有时候也难免会觉得有些委屈,毕竟娘亲的离去,我也是很伤心的。所以我时常也会幻想一下,如果爹爹能够对我好一些,或许会更好。” “父亲总说我不是一个好孩子,或许,或许我真的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儿,因为我连娘亲的样子我都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这个目标是娘亲送给我的,在我三岁的那一年。” 这梦真低了头,手里拿着那个之前还被他觉得有些粗糙的木雕,也是此刻张博延才明白,原来这个木雕是她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虽然其实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后来呢?” 张博延适时的提出了一个小问题。 “后来父亲一直在外面跑生意,娘亲离开后的那几年里,父亲几乎都不在家的,常年在外,一年到头我也只是能够见到他两三次而已。” “然后我就想啊,如果什么时候父亲能够在家多陪陪我那该多好啊,虽然父亲可能不太喜欢我,但那个时候我的年龄还小,小孩子又哪里会想那么多呢,只是想着亲人能够在身边多陪陪自己罢了。” “后来……” 任梦真抓着木雕的手不自觉的紧紧握了起来,俨然已经入了回忆。 “后来似乎是老天爷听到了我的请求,真的让父亲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而我记得,那年我应该是才刚刚过了十岁。” “我记得很清楚,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很清楚的,那天父亲往家里带回来了一个女人,说以后这个女人就是我的娘亲了。” “也说不上喜欢还是厌恶,当时我只是感觉无法理解,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让我向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叫娘亲,我……我明明有自己的娘亲的。” 手中的木雕被她握的越发的紧了,张博延没有抬头看,但他能够听出对方的声音中已经多了几分颤抖。 大概是陷入了回忆,带上了感情,这一点可以理解的,毕竟人都是有情七情六欲的,感情上来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是很正常的。 他没有开口打断,因为他确实也有些好奇,他也没有表示安慰,因为他觉得这种时候不太合适。 “非常抱歉。” 短暂的沉默过后,任梦真吸了吸鼻子,冲他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随后才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会跑出来,也是没办法。那个女人有一个远房表弟,大我六个年岁,我以前见过一面的。但是后来听别人说,那人喜欢赌钱,而且脾气也不太好,原本是成了家的,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的妻子投了井,连同三岁的孩子一起失了命,随后便一直是一个人。”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了她,那个女人竟然想要把我嫁过去,我心里害怕,没办法,便独自一人逃了出来。但好在上天还是眷顾我的,我逃出来的第二天,便遇到了好心的陈大娘。” 陈大娘,自然就是他的母亲…… “那你的父亲呢?” 张博延问道。 “父亲……” 任梦真表情低沉的低下了头,缓缓道。 “自从那个女人为父亲生下了一个孩子以后,父亲……我已经算不清楚具体时间了,我只记得在我十三岁以后,除了每年的年末,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父亲的身影了。” “不过父亲是个做生意的,常年在外奔波,如果父亲在的话……” 任梦真说的轻描淡写,描述的也很是含糊,但这个问题其实也非常容易猜得到。 就是在他们这个村子里,也是有不少这样的情况的,毕竟不是自己的血肉骨亲,又有几个愿意真心相待呢。 他还记得村子里后街那边,有一户姓李的人家,和任梦真所描绘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都是当娘亲的早早的离开,父亲后来又娶了新妇。 他还记得那家的小女孩儿是叫做小静的,比自己小上五六个年岁。 小的时候还在一起玩闹过,后来不知怎的,就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看到过小静的身影,自己当时还问过爹娘是什么情况,然后还是娘亲告诉了自己缘由。 原来竟是小静的后娘,趁着小静的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竟然把小静给偷偷卖掉了。 天底下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当时村子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但是具体卖到了哪里,却是知道的人很少,但肯定是有人知道的。 自己当时也不算年纪幼小,知道被卖掉是什么意思,但因为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一个孩子家的也没办法干预,只是当时感觉挺憋屈的,心里也一直希望小静的父亲能够早些回家,然后救救他的这个女儿。 后来没过多久,小静的父亲确实回到了家中,知道消息之后,当时就和那个女人大吵了一架,吵的当时村子里很多人都听到了动静,从家里闹到了街上,当时引得村子里很多人都去围观,自己也跑去看了热闹。 当时自己还暗自高兴呢,以为小静大概是得了救,可没想到吵完架之后,却并没有发生自己想要的场景。 就好像那件事情从来没有发生一样,小静自那之后便完全没了音信,直到现在他也再也没有见到过小静的身影。 任梦真虽然没有讲述自己的遭遇,但显然的情况大概都差不太多, “我明白了。” 张博延点了点头,至此,算是对任梦真的来历基本上都了解了。 “但有一点你也要考虑清楚,就是如果他们日后来寻你的话,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办?” 任梦真的经历倒是和自己最初的预想有些不太一样,他原本还以为任梦真是来逃难的或是怎样,家中已经没有了亲人了呢…… “我不知道。” 任梦真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茫的说道。 “或许到时候父亲他……也许……” 虽然觉得失落,但还是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给予关怀,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好,你的情况差不多我也了解了。” 张博延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我娘同意留在这里的,所以你尽管住着没问题,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但是有一个情况我想你应该也明白,如果之后你的家人找上门来的话……旁人是没有任何理由阻止的。” 第107章 谈心 “我……我明白。” 任梦真情绪低沉,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爹娘的要带自己的孩子回家,别说是他,就算是皇帝在此,那也是没有阻拦的理由的,除非是以权压人。 “你现在也不用想那么多。”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任梦真的遭遇,无法完全的体会她的境遇,但听了任梦真的描绘之后,对于她排斥家庭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你现在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就好了,虽然……现在我们彼此都没办法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家人,但我们至少可以尝试着做朋友。” 一边将地炉里烧断的枝条向中间聚拢了一下,张博延一边笑着说道。 “也可能我说的这些话你听着会觉得很奇怪,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没必要把自己当成外人,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如果你不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的话,除非是你自己想走,否则没人会赶你离开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种情况下是肯定会遭到别人的闲言碎语的,这一点也没办法。 他总不能说为了照顾对方的名声,就让其中一个人离开这里? 谁走? 他走吗?可是这里是他的家,且不说他走了能去往哪里,这普天之下也没有把主人家赶走的道理呀。 但若是让任梦真离开,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肯定是不会回家的,可出逃的她又能去哪里呢? 离开了这里,她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眼下寒冬腊月时节,坐在屋子里都觉得手脚冰凉,若是让她孤身离开游荡,那和直接害人性命又有什么区别。 两者取其轻,比起自己的性命,些许名声倒是可以放一放了,何况也只是一些村妇的闲言碎语罢了,眼下有人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等到自己归营离开之后,或许慢慢的也就没人讲了。 他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反正都是得过且过,人嘛,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哪有什么事都顺心的呢? “好了,暂且先不说那些了。” 眼看此刻气氛有些凝重,张博延拍了拍手,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 “昨夜到友人家吃饮了两杯酒,却是没怎么吃东西,直到此刻,我的肚子里还是空落落的,家中可还有什么吃食?我且先来垫垫肚子。” 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处,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女孩子家来讲,困难确实更大一些。 他自己倒是还好,毕竟在军营里的话,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大家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甚至到最后,会成为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手足兄弟。 所以在与人相处这方面上,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依靠他在军营里与人相处的经验,两个人若想混的熟,总要有一个人要主动一点的,所有的不自然都是因为不习惯,等到对方的存在成为了常态,没有了尴尬的感觉,自然也就是混的熟了。 任梦真一个女孩子家的拉不开脸,那就只好由他主动一点了。 “哦,抱……抱歉。” 为自己的走神道了个歉,任梦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了身,转身走到厨房,不大一会儿,便端来一个盘子。 “这是中午烙的饼,还剩下一些,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就先吃一些。或者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的话,我……我去给你做。” 盘子里赫然放着两三块泛黄的薄饼,面饼压了盘子的一半,另一半露出一些腌制的萝卜菜。 冬日里天气寒冷,许多蔬菜都是没有的,也只有萝卜这种能耐得住低温寒冷天气的蔬菜,目前还算是常见。 “糙人一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张博延笑着伸手接了过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他可是确确实实的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此刻看到食物就在眼前,肚子里便越发的觉得饿了。 “还有筷子。” 肚子里虽然饿得紧,但他也不至于急着把东西往嘴里塞,拿起一张面饼咬了一口,随后将其它的东西放到了一旁,而后站起身来,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拿来了一双筷子,随后才夹起那萝卜菜塞进了嘴里。 自然不能算是有多美味的。 毕竟食材就摆在这里,纯纯的白萝卜,就算是换成皇宫里的御厨来做,恐怕也变不成一朵花来。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材,就算有再好的厨艺,那也是没什么用的。 不过按照普通老百姓的标准来说,其实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食物的美味与否并不是最要紧的,能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真的饿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手里的两张面饼和一盘子萝卜菜就被他吃得见了底。 他的饭量比起几年前来说是增长了不少的,毕竟军营那种地方,去了的人都是要为打仗做准备的,平时不上战场的时候也需要不间断的操练,都是很费力气的,不吃饱饭又怎么有力气呢? 操练完了之后,肚子里又是空空如也,久而久之,就算是不想增长饭量也是很难的了。 舔了舔嘴唇,张博延还有些意犹未尽。 按照刚才吃的东西的分量来算,他差不多也是能吃个七八分饱的,只是或许是饿的时间有点久了,突兀的吃下东西,肚子里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暂时还没有饱腹感。 不过他也没可能再向任梦真再要一些了,自己家里什么条件,他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生活在这样环境当中的人,能够一日三餐不缺席就已经是很高的要求了。 而他在外面跟着打仗的时候,过的生活比这个可要艰苦的多了,虽然偶尔也能吃上一顿好的,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而已,一旦遇上战争的时候,连填饱肚子都成了奢望。 有时候甚至连喝口水都非常困难。 硬如石块的干粮,冰凉的雪水,这些东西他也是吃过很多次的。 所以眼下他能够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顿热饭,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事情了。 放下筷子,自顾自地进了灶房,用一半干葫芦做成的水瓢盛了几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下肚子,刺骨的寒冷让他的牙齿都有些酸痛,冷水流进肚子里,也让胃里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袭来。 毕竟已是寒冬腊月,冷水入肚,难受自然是在所难免。但比起经历过最困难的时候的情况,眼下这些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今夜……你且先锁好大门,我晚些时候……反正我会尽量早些时间,若是回来,自会敲门,届时你再开门。” 昨日刚刚赶到家中,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沟通,正常的交流都成问题,当然更不可能像家人一样相处自然。 而今日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两人彼此都向对方诉说了一些事情,虽然依旧不能像亲人一般把彼此都看得亲近,但至少也能正常交流了,互相当成那种初识的朋友的话,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此刻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清静一些,也能让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过得不那么尴尬。 而这其中,张博延不可避免的自然是主导地位,毕竟这里本是他家,所以舒缓关系的意向,他觉得也应该由他先表露出来才是。 “好,好……” 日梦阵微微一愣,但随后也是有些呆呆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估计也是不太适应…… 只是张博延也没有再说什么,微笑点头示意之后,便再度出了家门。 大雪已经停了,空中只零星地飘散着一些碎小的雪渣,只是寒风依旧不舍四处传播寒冷的快感,时不时的还能飘过来一股,吹的人时不时的忍不住一阵哆嗦。 寒冷的天气里,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必须要做,谁又会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冒着冷意总是要外出呢? 回到自己家中,躺进暖和的被窝里,如果有条件的话,还可以点个小火烤一烤,自然是无比舒畅。 可是没办法,这次回来他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着去做的。 母亲的后事自然是首当其冲。 老高资助的那一部分银钱,自己已经是还掉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许多其他的琐事要忙。 比如说他现在就要去一趟兄长的家里,和兄长聊一聊,具体聊什么他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总觉得应该过去一趟,毕竟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总该是要过去一趟的,兄长已经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好在距离也不是很远,十里八乡的,他之前也去过,虽然中途已经有些年头没怎么待在家里,但是家乡附近的这些村子乡镇,坐落分布的也并不杂乱,只要去过一次,基本上也就差不多记住了。 但总归是比高洪扬的家里远的,停了雪之后,他的脚步是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的,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是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赶到兄长的家里。 第107章 谈心 “我……我明白。” 任梦真情绪低沉,但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爹娘的要带自己的孩子回家,别说是他,就算是皇帝在此,那也是没有阻拦的理由的,除非是以权压人。 “你现在也不用想那么多。”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任梦真的遭遇,无法完全的体会她的境遇,但听了任梦真的描绘之后,对于她排斥家庭的想法也可以理解。 “你现在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就好了,虽然……现在我们彼此都没办法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家人,但我们至少可以尝试着做朋友。” 一边将地炉里烧断的枝条向中间聚拢了一下,张博延一边笑着说道。 “也可能我说的这些话你听着会觉得很奇怪,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没必要把自己当成外人,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了。如果你不在意外面的闲言碎语的话,除非是你自己想走,否则没人会赶你离开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种情况下是肯定会遭到别人的闲言碎语的,这一点也没办法。 他总不能说为了照顾对方的名声,就让其中一个人离开这里? 谁走? 他走吗?可是这里是他的家,且不说他走了能去往哪里,这普天之下也没有把主人家赶走的道理呀。 但若是让任梦真离开,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她肯定是不会回家的,可出逃的她又能去哪里呢? 离开了这里,她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眼下寒冬腊月时节,坐在屋子里都觉得手脚冰凉,若是让她孤身离开游荡,那和直接害人性命又有什么区别。 两者取其轻,比起自己的性命,些许名声倒是可以放一放了,何况也只是一些村妇的闲言碎语罢了,眼下有人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等到自己归营离开之后,或许慢慢的也就没人讲了。 他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反正都是得过且过,人嘛,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哪有什么事都顺心的呢? “好了,暂且先不说那些了。” 眼看此刻气氛有些凝重,张博延拍了拍手,故作轻松的笑着说道。 “昨夜到友人家吃饮了两杯酒,却是没怎么吃东西,直到此刻,我的肚子里还是空落落的,家中可还有什么吃食?我且先来垫垫肚子。” 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处,总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女孩子家来讲,困难确实更大一些。 他自己倒是还好,毕竟在军营里的话,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有,大家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甚至到最后,会成为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手足兄弟。 所以在与人相处这方面上,他倒是没什么问题。 依靠他在军营里与人相处的经验,两个人若想混的熟,总要有一个人要主动一点的,所有的不自然都是因为不习惯,等到对方的存在成为了常态,没有了尴尬的感觉,自然也就是混的熟了。 任梦真一个女孩子家的拉不开脸,那就只好由他主动一点了。 “哦,抱……抱歉。” 为自己的走神道了个歉,任梦真有些不好意思的起了身,转身走到厨房,不大一会儿,便端来一个盘子。 “这是中午烙的饼,还剩下一些,你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就先吃一些。或者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的话,我……我去给你做。” 盘子里赫然放着两三块泛黄的薄饼,面饼压了盘子的一半,另一半露出一些腌制的萝卜菜。 冬日里天气寒冷,许多蔬菜都是没有的,也只有萝卜这种能耐得住低温寒冷天气的蔬菜,目前还算是常见。 “糙人一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张博延笑着伸手接了过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为止,他可是确确实实的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此刻看到食物就在眼前,肚子里便越发的觉得饿了。 “还有筷子。” 肚子里虽然饿得紧,但他也不至于急着把东西往嘴里塞,拿起一张面饼咬了一口,随后将其它的东西放到了一旁,而后站起身来,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拿来了一双筷子,随后才夹起那萝卜菜塞进了嘴里。 自然不能算是有多美味的。 毕竟食材就摆在这里,纯纯的白萝卜,就算是换成皇宫里的御厨来做,恐怕也变不成一朵花来。 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食材,就算有再好的厨艺,那也是没什么用的。 不过按照普通老百姓的标准来说,其实有的吃就已经很不错了,食物的美味与否并不是最要紧的,能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真的饿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手里的两张面饼和一盘子萝卜菜就被他吃得见了底。 他的饭量比起几年前来说是增长了不少的,毕竟军营那种地方,去了的人都是要为打仗做准备的,平时不上战场的时候也需要不间断的操练,都是很费力气的,不吃饱饭又怎么有力气呢? 操练完了之后,肚子里又是空空如也,久而久之,就算是不想增长饭量也是很难的了。 舔了舔嘴唇,张博延还有些意犹未尽。 按照刚才吃的东西的分量来算,他差不多也是能吃个七八分饱的,只是或许是饿的时间有点久了,突兀的吃下东西,肚子里却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暂时还没有饱腹感。 不过他也没可能再向任梦真再要一些了,自己家里什么条件,他自己还是很清楚的。 生活在这样环境当中的人,能够一日三餐不缺席就已经是很高的要求了。 而他在外面跟着打仗的时候,过的生活比这个可要艰苦的多了,虽然偶尔也能吃上一顿好的,但其实大多数时候也只是勉强能够填饱肚子而已,一旦遇上战争的时候,连填饱肚子都成了奢望。 有时候甚至连喝口水都非常困难。 硬如石块的干粮,冰凉的雪水,这些东西他也是吃过很多次的。 所以眼下他能够舒舒服服的吃上一顿热饭,就已经是很美好的事情了。 放下筷子,自顾自地进了灶房,用一半干葫芦做成的水瓢盛了几瓢水,咕咚咕咚的喝下肚子,刺骨的寒冷让他的牙齿都有些酸痛,冷水流进肚子里,也让胃里一阵不舒服的感觉袭来。 毕竟已是寒冬腊月,冷水入肚,难受自然是在所难免。但比起经历过最困难的时候的情况,眼下这些的……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今夜……你且先锁好大门,我晚些时候……反正我会尽量早些时间,若是回来,自会敲门,届时你再开门。” 昨日刚刚赶到家中,两人之间的关系还并不是很熟悉,所以也就没有什么沟通,正常的交流都成问题,当然更不可能像家人一样相处自然。 而今日进行了一番交流之后,两人彼此都向对方诉说了一些事情,虽然依旧不能像亲人一般把彼此都看得亲近,但至少也能正常交流了,互相当成那种初识的朋友的话,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此刻两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清静一些,也能让接下来一段时间的生活过得不那么尴尬。 而这其中,张博延不可避免的自然是主导地位,毕竟这里本是他家,所以舒缓关系的意向,他觉得也应该由他先表露出来才是。 “好,好……” 日梦阵微微一愣,但随后也是有些呆呆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估计也是不太适应…… 只是张博延也没有再说什么,微笑点头示意之后,便再度出了家门。 大雪已经停了,空中只零星地飘散着一些碎小的雪渣,只是寒风依旧不舍四处传播寒冷的快感,时不时的还能飘过来一股,吹的人时不时的忍不住一阵哆嗦。 寒冷的天气里,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必须要做,谁又会愿意在这样的天气里冒着冷意总是要外出呢? 回到自己家中,躺进暖和的被窝里,如果有条件的话,还可以点个小火烤一烤,自然是无比舒畅。 可是没办法,这次回来他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忙着去做的。 母亲的后事自然是首当其冲。 老高资助的那一部分银钱,自己已经是还掉了。 但这只是第一步,后续还有许多其他的琐事要忙。 比如说他现在就要去一趟兄长的家里,和兄长聊一聊,具体聊什么他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总觉得应该过去一趟,毕竟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总该是要过去一趟的,兄长已经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好在距离也不是很远,十里八乡的,他之前也去过,虽然中途已经有些年头没怎么待在家里,但是家乡附近的这些村子乡镇,坐落分布的也并不杂乱,只要去过一次,基本上也就差不多记住了。 但总归是比高洪扬的家里远的,停了雪之后,他的脚步是比之前稍微快了一些的,但即使是如此,他也是花了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赶到兄长的家里。 第108章 无题 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夜色已然降临,灰蒙蒙的天空中不见一丝星月的踪迹,幸好地上的积雪“带着亮光”,才让他顺利的返回家中。 “抱歉,让你久等了。” 冬日里天气寒冷非常,人们总是喜欢早早的钻入被窝里的,除了自己被窝里的方寸之地以外,就再也没有暖和舒适的地方了。 哪怕就是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也是感觉不到什么暖意的。 “没……我……我也还没睡,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而且……而且现在也不算太晚。” 任梦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此刻差不多是申时和酉时之间,的确也不算是太晚,但是毕竟季节不同。 若是放在炎热的夏日,到了戌时还没睡的人也大有人在。 他仍然记得在他小的时候,每年的夏天,一到了晚上,街头的那棵老树下就会坐满了人。年龄不一而足,老人和小孩都有,密密麻麻的热闹的很。 大家汇聚在一起,一是为了乘凉,白天太阳高照,即使是刮了风也是扑面而来的热浪,根本没有一丝凉意。而到了晚上之后,温度逐渐下降,坐在树下,偶尔吹过来一阵风,便会感到格外凉爽,就像是喝了一口甘甜的山泉水一般,沁人心脾。 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聊天解闷了。 大家唠唠家常,说说闲话,也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 而在他的小时候,他们这条街往东面走个五六户人家,那里住着一个老奶奶,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听人提起过,那老奶奶好像是姓黄。 或许是因为辈分大的关系,所以平日里也没有见谁叫过黄奶奶的本名。 黄奶奶的夫家姓王,叫王本实,那个时候和黄奶奶年纪差不多的同辈人,见了她都得叫一声婶子,娘亲比黄奶奶小了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却要称呼人家一声姥奶,而自己的辈分就更低了。 平日里每次见到有人称呼黄奶奶的时候,都是称呼她为“本实婶”,“本实奶”,在自己的印象里,真就一次直呼本名的记录都没有。 而黄奶奶这个人,本身就是能说会道,喜欢和别人交谈,也或许是喜欢小孩子,那个时候就经常逗他们这些小孩子玩,和他们讲一些故事,有的是据黄奶奶说,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在黄奶奶小的时候,村子里还比较乱,而这里所说的这个“乱”,指的可不是村子里的一些地痞流氓什么的,而是指的譬如后山那边有一些无人治理的野兽之类的。 倒是没听说过有狮子老虎什么的,但黄奶奶却是说过有恶狼和蟒蛇的存在,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人专门来治理这些东西,所以就有些泛滥。他印象里最深的一次就是曾经黄奶奶讲过这样一回事。 那天夜里是起来上茅房的还是怎么一回事,他也记不得很清楚了,只是听黄奶奶说那天晚上她起床到院子里去的时候,一开屋门就看到一头狼蹲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那天夜里月亮很大很圆,所以黄奶奶也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头狼就窝在他们家的院子里,黄奶奶打开门的时候,应该是开门的动静惊醒了那头狼,随后那头狼就转过头看着黄奶奶,把黄奶奶也吓的不敢动,直到最后尿液淋湿了裤子。 再后面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后面的事情黄奶奶到底有没有讲,也许是讲了,只是时间有点久他已经给忘掉了。 也许黄奶奶压根就没讲,而那个时候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也不懂得去追问故事后来发生的情节。 他只记得是一棵树,一群人,陪伴了他成长的岁月。 可是现在树没了,那些人也变了,走的走,散的散。 他不知道等冬天过去,积雪化尽,等到来年的夏天来临的时候,村子里还是否有曾经那样的情景。 但大概率是没有了,因为树都没了。 不过即使会有,他也是看不到了,因为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他也差不多该回到军营当中去了。 夜晚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晕。 他睁着眼睛躺在那里,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他就是睁着眼睛。 今天去了兄长家一趟,其实也没聊什么内容,无非也就是聊一聊过去,以及谈一谈未来。 兄长也不曾埋怨过他,但是他自己心里一直知道的,娘亲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在身旁,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有时候都在想,也许娘亲离开的最后一刻心里也还是记挂着他的,也许会很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但是……却没有办法。 每次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挺压抑的。 兄长和嫂嫂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那么原本留的这处老房子,说实话,归属问题还真是有些难以取舍。 若是留给自己,自己身在军营当中,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够回来一次,若是没有任梦真的存在,那他的这处房子里面就是空无一人的,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的时候,整个房子大概到处都会布满了蜘蛛网,落了灰尘。 也就是说,自己平时是用不到的。 可若是这套房屋给了兄长,兄长对此也表态说过了,当初兄长和嫂嫂成亲的时候,家里也出了不少的力。 当时爹娘的意思也是把家中的积蓄给兄长娶亲所用,而这处宅子,到时候就留给自己。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的。 至少在张博延看来,倘若兄长和嫂嫂若是需要这处宅子,他让出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兄长和嫂嫂总归是没有这样的念头,在这个问题上,兄长和嫂嫂的意见倒是一致。 所以这次去兄长家的时候,也没有聊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只是随便的聊了一些家常,感慨了一下世事无常,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故人虽已逝,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当中。 “也该睡了。” 夜色很浓,也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时辰,些许困意袭来,渐渐的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盖好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第108章 无题 回到家里的时候,又是夜色已然降临,灰蒙蒙的天空中不见一丝星月的踪迹,幸好地上的积雪“带着亮光”,才让他顺利的返回家中。 “抱歉,让你久等了。” 冬日里天气寒冷非常,人们总是喜欢早早的钻入被窝里的,除了自己被窝里的方寸之地以外,就再也没有暖和舒适的地方了。 哪怕就是门窗紧闭的房间里,也是感觉不到什么暖意的。 “没……我……我也还没睡,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而且……而且现在也不算太晚。” 任梦真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 此刻差不多是申时和酉时之间,的确也不算是太晚,但是毕竟季节不同。 若是放在炎热的夏日,到了戌时还没睡的人也大有人在。 他仍然记得在他小的时候,每年的夏天,一到了晚上,街头的那棵老树下就会坐满了人。年龄不一而足,老人和小孩都有,密密麻麻的热闹的很。 大家汇聚在一起,一是为了乘凉,白天太阳高照,即使是刮了风也是扑面而来的热浪,根本没有一丝凉意。而到了晚上之后,温度逐渐下降,坐在树下,偶尔吹过来一阵风,便会感到格外凉爽,就像是喝了一口甘甜的山泉水一般,沁人心脾。 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聊天解闷了。 大家唠唠家常,说说闲话,也是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 而在他的小时候,他们这条街往东面走个五六户人家,那里住着一个老奶奶,具体叫什么名字,他到现在都不是很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好像听人提起过,那老奶奶好像是姓黄。 或许是因为辈分大的关系,所以平日里也没有见谁叫过黄奶奶的本名。 黄奶奶的夫家姓王,叫王本实,那个时候和黄奶奶年纪差不多的同辈人,见了她都得叫一声婶子,娘亲比黄奶奶小了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却要称呼人家一声姥奶,而自己的辈分就更低了。 平日里每次见到有人称呼黄奶奶的时候,都是称呼她为“本实婶”,“本实奶”,在自己的印象里,真就一次直呼本名的记录都没有。 而黄奶奶这个人,本身就是能说会道,喜欢和别人交谈,也或许是喜欢小孩子,那个时候就经常逗他们这些小孩子玩,和他们讲一些故事,有的是据黄奶奶说,是她以前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比如说在黄奶奶小的时候,村子里还比较乱,而这里所说的这个“乱”,指的可不是村子里的一些地痞流氓什么的,而是指的譬如后山那边有一些无人治理的野兽之类的。 倒是没听说过有狮子老虎什么的,但黄奶奶却是说过有恶狼和蟒蛇的存在,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人专门来治理这些东西,所以就有些泛滥。他印象里最深的一次就是曾经黄奶奶讲过这样一回事。 那天夜里是起来上茅房的还是怎么一回事,他也记不得很清楚了,只是听黄奶奶说那天晚上她起床到院子里去的时候,一开屋门就看到一头狼蹲在他们家的院子里。 那天夜里月亮很大很圆,所以黄奶奶也是看的一清二楚,那头狼就窝在他们家的院子里,黄奶奶打开门的时候,应该是开门的动静惊醒了那头狼,随后那头狼就转过头看着黄奶奶,把黄奶奶也吓的不敢动,直到最后尿液淋湿了裤子。 再后面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后面的事情黄奶奶到底有没有讲,也许是讲了,只是时间有点久他已经给忘掉了。 也许黄奶奶压根就没讲,而那个时候他们还小,什么都不懂,也不懂得去追问故事后来发生的情节。 他只记得是一棵树,一群人,陪伴了他成长的岁月。 可是现在树没了,那些人也变了,走的走,散的散。 他不知道等冬天过去,积雪化尽,等到来年的夏天来临的时候,村子里还是否有曾经那样的情景。 但大概率是没有了,因为树都没了。 不过即使会有,他也是看不到了,因为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他也差不多该回到军营当中去了。 夜晚躺在床上,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灰蒙蒙的光晕。 他睁着眼睛躺在那里,眼前黑乎乎的一片,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到的,但他就是睁着眼睛。 今天去了兄长家一趟,其实也没聊什么内容,无非也就是聊一聊过去,以及谈一谈未来。 兄长也不曾埋怨过他,但是他自己心里一直知道的,娘亲离开的时候,他没有在身旁,连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说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他甚至有时候都在想,也许娘亲离开的最后一刻心里也还是记挂着他的,也许会很希望能够再见他一面,但是……却没有办法。 每次心里这样想的时候,他就会感觉到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 挺压抑的。 兄长和嫂嫂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那么原本留的这处老房子,说实话,归属问题还真是有些难以取舍。 若是留给自己,自己身在军营当中,一年到头都不见得能够回来一次,若是没有任梦真的存在,那他的这处房子里面就是空无一人的,等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一趟的时候,整个房子大概到处都会布满了蜘蛛网,落了灰尘。 也就是说,自己平时是用不到的。 可若是这套房屋给了兄长,兄长对此也表态说过了,当初兄长和嫂嫂成亲的时候,家里也出了不少的力。 当时爹娘的意思也是把家中的积蓄给兄长娶亲所用,而这处宅子,到时候就留给自己。 只是话虽然这么说,可具体怎么做,还是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决定的。 至少在张博延看来,倘若兄长和嫂嫂若是需要这处宅子,他让出来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但兄长和嫂嫂总归是没有这样的念头,在这个问题上,兄长和嫂嫂的意见倒是一致。 所以这次去兄长家的时候,也没有聊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只是随便的聊了一些家常,感慨了一下世事无常,差不多也就这样了。 故人虽已逝,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总不能一直沉浸在悲痛当中。 “也该睡了。” 夜色很浓,也不知道具体到了什么时辰,些许困意袭来,渐渐的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他打了个哈欠,盖好被子翻身睡了过去。 第109章 诺言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给吵起来的。 他本来还有意在床上多睡一会儿懒觉的,平时在军营里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大门外的敲门声一直不停,还夹杂着几句似是骂人的脏话,这让张延不由得眉头一皱,只好穿好衣服,翻身下了床。 大门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估摸着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脸色蜡黄,身材纤细,也不知道是早上的水太冷,还是他本人就比较邋遢,头发乱糟糟的,甚至眼角还挂着一些残留的眼屎,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有点不修边幅的意思。 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男人,瑟缩着脖子,却是有些神色不善。 张博延确认自己是不认识他们的,但他们一大早就拍了自己家的大门,不太像是找错了地方。 他问,对方虽语气不好,但还是做了回答。 姓赵,名安仁。 这个名字张博延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但问了对方的来意之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纸婚书。 男方赵安仁,女方任梦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收了二两纹银的聘礼,写下一纸婚书,这桩婚事便是成了。 如今赵安仁带着人上门,自然是打听到了任梦真住在这里。 “她与我有了婚约,却住在你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然坏了我赵安仁的名声。我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贵门庭,却也是清白之家。此女坏了我赵家门楣,我自然是要把人带回去施以惩戒的。” 赵安仁如此说道。 有婚书在手,人家又找上门来,张博延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能阻止对方。 他让赵安仁几人稍等片刻,他转身去寻任梦真,却不想刚进入房间当中,任梦真就对着他跪了下来。 “求张大哥救我,那赵安仁正是我后母的远房表弟,我若嫁过去,必然生不如死,求张大哥救我。”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去,张博延也是一脸无奈。 “可他拿了婚书前来,我亦是无可奈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基本上就是一条无可跨越的鸿沟。 即便他今天挡下了,可以后呢? 他总不能时刻留在这里的。 “张大哥。” 任梦真咬了咬牙,却是起了身,从房间里寻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张大哥你了,这是陈大娘生前写下的,写的是……你我的婚书。” 任梦真咬着嘴唇,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涩,但事关她下半生的命运,她也顾不得那般许多。 “陈大娘本有意将你我二人撮合成亲,早早的便与我商议了此事,当时我本来只是不想让陈大娘失望,所以暂时答应了下来,在婚书上按了印。” “可我当时根本不了解张大哥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事关我后半生的命运,由不得我不谨慎一些,所以后来我就把婚书藏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把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后来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有这样一份婚书的存在。今日若非那赵安仁苦苦相逼,或许我都不曾想起这件事来。” 顿了顿,任梦真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砰”的一声又跪下了,泪眼婆娑的望着张博延说道。 “张大哥,我有意嫁你为妻,你可愿意娶我?” 这…… 张博延呆愣在原地,完全没想过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朝廷对于婚姻的态度,原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后来听说是当朝的皇帝陛下外出游行之时,遇到了一对情比金坚的老夫妇,被其故事感动,于是后来就在婚姻法度之上又加了一条。 感念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婚书之上必须由男女双方确认画押之后方可生效,倘若不需要这一步,则可继续延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做法。 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以后的婚书需要由男女双方共同确认,否则不予生效。但若是男女双方不需要这一步的话,则可以继续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进行婚事。 言而总之,男女双方确认画押的婚书,其效果是大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书的。 而任梦真所想的办法就是利用了这条补充律法。 只要张博延愿意和她成婚,那赵安仁就带不走她。 毕竟她和赵安仁并没有拜堂成亲,单凭一张单方面意愿的婚书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那赵安仁,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先起来,我们从长计议。” 他并不讨厌任梦真,反而还是有些好感的。 年幼时不知情感为何物,早早的便参军入伍远离家乡。 他这辈子都没接触过几个异性,除却娘亲和一些亲朋,任梦真便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个异性了。 这个姑娘性格很好,又照顾了娘亲那么久,他很难不对其产生好感。 但这和婚姻大事又岂能混为一谈? “张大哥,你莫不是嫌弃真儿吗?” 任梦真语气凄婉的又喊了一声,豆大的泪水便不自觉的从脸庞滑了下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奈。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张博延头大如牛,只觉得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都没这般让人头疼。 “可你若是不愿意娶我,真儿便真的没活路了。” 嫁给一个她厌恶的男人,一想到以后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的心便如那外面的冰雪世界一般冰冷。 “若我只能嫁给他,我……我宁愿去死。” 她咬着嘴唇,无奈的说出这句话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张博延皱着眉头轻喝道。 “一条生命,怎可如此轻贱?你……你真是……” 他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一阵,望着只顾着流泪而不言语的任梦真,张博延犹豫了好久,最后才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当真愿嫁我?且不说其他,你可知我是一名军人?不日便要奔赴战场,生死难料,这样的我你也无所谓吗?” “真儿对天发誓。” 任梦真直起腰身,脸上多了几分活生生的气韵。 她举着右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愿嫁给张大哥为妻,你若在家,我便每天都伺候你。你若奔赴战场,我便在家中等你。” “一日不归,我便等你一日,一世不归,我便等你一世。” 第109章 诺言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阵嘈杂的敲门声给吵起来的。 他本来还有意在床上多睡一会儿懒觉的,平时在军营里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可是大门外的敲门声一直不停,还夹杂着几句似是骂人的脏话,这让张延不由得眉头一皱,只好穿好衣服,翻身下了床。 大门外是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估摸着比自己还要大上一些。 脸色蜡黄,身材纤细,也不知道是早上的水太冷,还是他本人就比较邋遢,头发乱糟糟的,甚至眼角还挂着一些残留的眼屎,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有点不修边幅的意思。 身后还跟着两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男人,瑟缩着脖子,却是有些神色不善。 张博延确认自己是不认识他们的,但他们一大早就拍了自己家的大门,不太像是找错了地方。 他问,对方虽语气不好,但还是做了回答。 姓赵,名安仁。 这个名字张博延自然是没有听说过的,但问了对方的来意之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一纸婚书。 男方赵安仁,女方任梦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收了二两纹银的聘礼,写下一纸婚书,这桩婚事便是成了。 如今赵安仁带着人上门,自然是打听到了任梦真住在这里。 “她与我有了婚约,却住在你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然坏了我赵安仁的名声。我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官显贵门庭,却也是清白之家。此女坏了我赵家门楣,我自然是要把人带回去施以惩戒的。” 赵安仁如此说道。 有婚书在手,人家又找上门来,张博延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却也没什么好办法能阻止对方。 他让赵安仁几人稍等片刻,他转身去寻任梦真,却不想刚进入房间当中,任梦真就对着他跪了下来。 “求张大哥救我,那赵安仁正是我后母的远房表弟,我若嫁过去,必然生不如死,求张大哥救我。” “咚咚咚”三个响头磕下去,张博延也是一脸无奈。 “可他拿了婚书前来,我亦是无可奈何。”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基本上就是一条无可跨越的鸿沟。 即便他今天挡下了,可以后呢? 他总不能时刻留在这里的。 “张大哥。” 任梦真咬了咬牙,却是起了身,从房间里寻出了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一堆字。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张大哥你了,这是陈大娘生前写下的,写的是……你我的婚书。” 任梦真咬着嘴唇,表情看起来有些羞涩,但事关她下半生的命运,她也顾不得那般许多。 “陈大娘本有意将你我二人撮合成亲,早早的便与我商议了此事,当时我本来只是不想让陈大娘失望,所以暂时答应了下来,在婚书上按了印。” “可我当时根本不了解张大哥你是怎样的一个人,事关我后半生的命运,由不得我不谨慎一些,所以后来我就把婚书藏了起来。” “我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把这件事情当做没有发生过一样,后来时间长了,连我自己都忘了有这样一份婚书的存在。今日若非那赵安仁苦苦相逼,或许我都不曾想起这件事来。” 顿了顿,任梦真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砰”的一声又跪下了,泪眼婆娑的望着张博延说道。 “张大哥,我有意嫁你为妻,你可愿意娶我?” 这…… 张博延呆愣在原地,完全没想过事情会发生到这个地步。 朝廷对于婚姻的态度,原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后来听说是当朝的皇帝陛下外出游行之时,遇到了一对情比金坚的老夫妇,被其故事感动,于是后来就在婚姻法度之上又加了一条。 感念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婚书之上必须由男女双方确认画押之后方可生效,倘若不需要这一步,则可继续延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做法。 换个简单的说法就是,以后的婚书需要由男女双方共同确认,否则不予生效。但若是男女双方不需要这一步的话,则可以继续按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进行婚事。 言而总之,男女双方确认画押的婚书,其效果是大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书的。 而任梦真所想的办法就是利用了这条补充律法。 只要张博延愿意和她成婚,那赵安仁就带不走她。 毕竟她和赵安仁并没有拜堂成亲,单凭一张单方面意愿的婚书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知道你不想嫁给那赵安仁,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你先起来,我们从长计议。” 他并不讨厌任梦真,反而还是有些好感的。 年幼时不知情感为何物,早早的便参军入伍远离家乡。 他这辈子都没接触过几个异性,除却娘亲和一些亲朋,任梦真便是他接触时间最长的一个异性了。 这个姑娘性格很好,又照顾了娘亲那么久,他很难不对其产生好感。 但这和婚姻大事又岂能混为一谈? “张大哥,你莫不是嫌弃真儿吗?” 任梦真语气凄婉的又喊了一声,豆大的泪水便不自觉的从脸庞滑了下来,她的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无奈。 “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张博延头大如牛,只觉得在战场上与敌人厮杀都没这般让人头疼。 “可你若是不愿意娶我,真儿便真的没活路了。” 嫁给一个她厌恶的男人,一想到以后那暗无天日的生活,她的心便如那外面的冰雪世界一般冰冷。 “若我只能嫁给他,我……我宁愿去死。” 她咬着嘴唇,无奈的说出这句话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张博延皱着眉头轻喝道。 “一条生命,怎可如此轻贱?你……你真是……” 他有些焦急的来回踱步一阵,望着只顾着流泪而不言语的任梦真,张博延犹豫了好久,最后才停下脚步,一脸严肃的问道。 “你当真愿嫁我?且不说其他,你可知我是一名军人?不日便要奔赴战场,生死难料,这样的我你也无所谓吗?” “真儿对天发誓。” 任梦真直起腰身,脸上多了几分活生生的气韵。 她举着右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愿嫁给张大哥为妻,你若在家,我便每天都伺候你。你若奔赴战场,我便在家中等你。” “一日不归,我便等你一日,一世不归,我便等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