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兵小将》 第1章 梦回大秦 “结阵,冲锋!” 随着敌方将领的一声令下,排列整齐的方阵缓缓扑面而来,整齐肃穆的氛围让人不寒而栗。 天空阴云密布,你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是“锃”地一声拔出腰间宽阔的青铜宝剑。 “放!” 你持剑向前大吼一声,身后的弓弩手方阵早就将箭头校准四十五度仰角。 听到你的命令后,不敢有一丝迟疑,立刻扣动扳机,射出箭矢。 一轮发射完毕,前排的士兵立刻后退一步,半跪蹲下,马上为弓弩填充箭矢。 而后面的士兵,则向前一步,立即抬起弓弩,校准角度,等待击发命令,可谓无缝衔接,明显训练有素,当真是兵强马壮! “刷!刷!刷!” 一轮箭雨过后,虽然敌军将领下令,将盾牌倾斜挡在身前抵挡箭雨,不过仍然有不少人倒下。 可即便身边的战友,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敌人依然没有丝毫慌乱和退缩,倒下的位置马上被人替换,方阵仍在徐徐前进。 可见敌军一样是军武大国,一样的训练有素。 你此时手拄长剑立在战车之上,眼望前方的战场,见到敌军动向后,长剑左右一指,随后向前一挥,便开始下达作战指令。 “两翼骑兵,冲阵!” 随着传令兵的命令下达, “咚!咚!咚!”鼓声大作! 左右两侧骑兵方阵开始海浪一样逐层递进,缓慢加速直至奔腾起来。 “盎嗡~!” 进攻的号角雄浑而悠扬,而收到命令的两翼骑兵,只一盏茶的功夫,便奔至敌军面前。 古代作战中的骑兵冲阵,不会像拍电视剧一样一股脑黑压压地往前冲。而是逐层递进,像海浪拍打沙滩一样。 如果遇到障碍物或者陷阱,后边的骑兵也可以有时间及时调整方向避开陷阱。 而且就算前排骑兵能顺利冲乱敌军阵型,马的速度也会逐渐减慢下来,后面如果无脑冲锋,只会轰然撞在自己战友的马屁股上。 这样哪里是杀敌,根本就是自杀!只有逐层递进,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骑兵的速度优势,利用强大的机动性给予敌人重创。 “防御阵型,御!” 敌军将领一声令下,前进的敌军立即嘭的一声,重盾着地,手中长矛猛地向前一刺! 典型的重甲步兵克制骑兵的战法。 “昂~!” 只见最前排冲锋的战马一触即倒,发出悲鸣。 骑兵也被马摔落下来,不过落马的瞬间迅速向前翻滚,从而卸掉大部分地的力,然后起身便迅速挥刀斩断刺来的长矛。 能冲锋在最前排的必是骑兵精锐中的精锐,甚至一些骑兵将领也会亲自带头冲锋,用以鼓舞士气。 不过也有不少骑兵反应不及时被长矛刺死的。 可是这支骑兵仍在冲锋,一层接着一层,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敌军阵型。 果然,在付出了几队骑兵性命之后,敌军前排已经被战马冲击到溃散,阵型也已经保持不下去,开始混乱起来。 冷兵器时代,骑兵无疑是最强的兵种,当然也是最烧钱的兵种。 一人一骑只不过是普通骑兵,只能短距离作战。 一人两骑,一骑作战,一骑驼干粮物资的则是精锐骑兵,可以中远距离作战,可仍然无法脱离大部队长时间行动。 而一人三骑为最高配置,两骑用于奔袭赶路,一骑则驼干粮物资。 因为是两骑作战配置,所以进军途中可以换马,适合长途奔袭,在整体战略上可以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果有万余这样的骑兵,便能横行天下! 而眼前的这支步兵能抗住骑兵多重冲击,只是溃散而不败逃,可见敌军也不是凡军,必定是百战精锐。 “传令兵!将本将身后牙旗前压五十步,令虎贲军上!” 趁着骑兵冲开敌军阵型豁口,你站在战车上,用剑指着阵前迅速下达了作战指令。 “咚!咚!咚!” 随即二通鼓毕,虎贲军方阵持戈快速奔跑着向前进行冲锋。 “冲啊!杀~!” 瞬间杀声四起,很快两支军队便如同两只强壮的公牛轰然碰撞,然后厮杀到了一起…… “……” “叮铃铃,叮铃铃!” 张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并顺手按停了闹钟。 唉,看来一天的搬砖工作又要开始了,想着便迅地速的起床穿衣洗漱,从巷子口胡乱买了个葱油饼,一边啃一边骑着小电驴奔向了厂门口。 张遨是一名打工仔,工作的工厂主要负责生产汽车配件。 而张遨出生于一个偏远的贫困小县城,初中毕业没能考上理想的高中,就开始辍学打工。跑过外卖,送过快递。 父母觉得不是长久之计,为了他以后能有个体面点的工作,回村儿好找个媳妇儿,便托人安排进了这个国企大厂。 觉得能学个技术,以后也算个铁饭碗,勉强养家糊口。 可是他一没学历,能看懂各种精密图纸,二没钱打点领导,更不屑于摇尾谄媚。便被安排在基础车间干杂活。 这一干便是三年,虽然任劳任怨,可是依然被车间主任吆五喝六,毕竟是廉价的劳动力,你不干还会有大把的人愿意干。 “小张,今天刚好你来得早,你把原料吊到各个工位上去。” 车间主任老王,刚看到张遨进厂便安排让他干活。 “可是我们八点上班,现在才七点半啊。” 张遨小声的嘀咕了一声。 “让你干,你就干,不想干就给老子趁早滚蛋!我也好安排别人来接手这活!你小子别占着茅坑不拉屎。” 车间主任早就想把张遨赶走,让他小舅子招进来。 可是大厂人事录用规定严格,不会轻易招人。 更何况张遨平时做事谨慎,上班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车间主任抓不住他的把柄,所以并没有借口好开除他。 “那好。” 张遨或许是逆来顺受惯了,又或者是小时候的生长环境,让骨子里带有一点自卑,让他总是不敢拒绝别人的要求,妥妥的老实人一个。 张遨到更衣室换好了工装,便开始移动吊机起吊钢卷,钢卷重达几十吨,厂里也有严格明确的操作要求。 所以上工之前先检查机器,是张遨多年养成的好习惯。 张遨检查到鹰嘴钩的时候,发现有一道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裂纹,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根据工厂规定必须停工上报,消灭一切安全隐患。于是张遨便去了车间主任办公室。 “顺子~大你!压死!” 张遨一进门便看到主任横着手机屏幕,翘着二郎腿在打斗地主,主任听到脚步声猛一抬头就看到张遨过来了,吓了主任一跳,瞬间关了手机装了起来。 没好气地说道: “不是让你去吊原料了吗?那么快就吊完了?这批货着急交付,你要想偷懒就给我趁早走人,并且扣三个月工资。” “不是的,主任,我看车间的鹰嘴钩有道裂痕,根据安全操作规定应该及时更换,所以我先停了工,找你过去看看。” 张遨小心翼翼地说。 主任瞬间大怒,跟着张遨来到车间,一把抓住鹰嘴钩随便看了一眼,然后随意地说: “哪有什么裂痕,我看分明是你偷奸耍滑!都这样更换零件工厂早就倒闭了,你以为工厂是你家开的啊?你说换就换!耽误了这批货你就给我提桶跑路。” “你!这……唉!” 张遨只能无地摇奈的摇了摇头,便继续开始了工作。 一则裂痕太细微张遨心中侥幸,想着或许等裂口扩大一些再停工,到时候厂长也该到了,不如叫他看看,主任也无话可说。 二则从小的教育和父母的期望让他不敢抗拒。 刚开始吊到第三个,突然鹰嘴钩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张遨下意识的便想逃,却仍然感到身体一轻,便翻飞出去。 “轰~!”“快来人呐!”“出人命啦!”“嘀-嘟-嘀-嘟” 第2章 陇西小县 “二黑子!二黑子!” 张遨只觉得一阵头痛,想睁眼却感觉眼皮很重。 突然又感觉一双大手紧紧的将他抱住使劲摇晃,边摇边大喊他的名字。 “该死的主任,我一定要把你送进监狱!” 张遨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掐自己的人中。 “好痛!” 张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一张满是胡须,粗糙的脸正在一脸关切紧紧的盯着自己。 “二黑子,你终于醒了,你在说什么胡话?” 这个男人一脸疑惑,满是心疼的看着张遨。 “我在哪,我为什么会在这?你是谁?” 张遨很惊讶,站起身观察自己,发现现在变成了一个孩子,身上还穿着古代的粗布衣服。 而眼前这个男人一副猎人打扮,背上背着一副乌黑的弓箭,腰间别着一柄短刀。 身边还放着一匹死去的灰狼,而狼的咽喉处,此刻被一支羽箭破喉而出,仿佛在诉说,刚刚猎人箭法的不凡! “二黑子,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在山上,被这畜生扑倒,从山上掉了下来,你摔糊涂了,我是你爹啊!” 张遨使劲摇了摇头,片片记忆涌现脑海,原来这副身体的主人,是一个章姓猎户的二儿子,今年刚满十三岁。 连年的战乱百姓民不聊生,大哥在前几年被饿死了,娘也在生下自己没多久后体质虚弱去世,现如今,只有自己和老爹相依为命。 眼看儿子已经逐渐成大,父亲便冒险带自己去山上打猎,想借机让他长长见识,顺便传授点丛林生存经验。 结果途中遇到一头没成年的灰狼突然袭击了他,他拼命逃跑,一不小心被那狼扑倒,失足落下悬崖,眼前的正是他的亲爹猎户章炼。 “爹,我没事。” 张遨只好先按住内心的震惊和好奇,先安慰一下这个一脸慌张的男人。 “你没事就好,章家可就只有你这一棵独苗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祖宗交代,怎么向你死去的娘交代!” 眼前这个男人,显然一脸的后怕。 “爹,你不用担心,我这不是没事吗,这是你打的狼吗?” 张遨看着老爹一脸后悔的表情,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你儿子已死,我是穿越而来的这样的话。 就算说了也太过荒诞,无法让人信服,只好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啊,这畜生是只幼狼。应该是独自出来觅食,可能是太过饥饿所以才会冒险攻击你,真是不知死活。 我刚才见你落下山崖,心中慌乱,胡乱出了一箭,虽然结果了这畜生,只是可惜了这身皮毛!” 老爹说着便顺手把死狼甩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狼一般都是群居,很少有独狼出来觅食,有时狼群数量过多,便会赶走一些幼狼,让他出去闯荡建立新的部族。 而强者生,弱者死就是这自然界永远不变的法则! 大多数时候,狼很聪明,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大多时候会选择比自己弱小得多的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型动物,作为猎杀目标。 今日或许这头狼可能是饿急了,张遨又刚好路过,这狼看他身材幼小,所以才会对他突然发起攻击。 猎户打猎最注重皮毛的完整性,好的皮毛能卖到几百刀币。 像品相完好的狐毛和熊皮则能卖到两三铢钱,这是很大一笔钱,甚至能抵得上一个贫困家庭一年多的收入。 而像虎皮这种珍贵的皮毛,卖到一两黄金也有可能,只不过十分稀有,平常人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只虎。 就算见到了,也大多会成为虎的晚餐,更别提猎杀了。 而老爹刚才担心儿子的安危,情急之下,将这狼一箭封喉! 不然以老爹的箭法,仔细瞄准再加上丛林偷袭出箭的话,大多时候,箭矢能从左眼入右耳出,不损伤皮毛的情况下把猎物射死。 “爹,等我回家一定好好练习箭法,打更多的猎物,换更多的钱再回来孝敬你!” 张遨心里暗自发誓,既然上天让自己重活一世,这次他一定要亲手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孩子,咱们老章家世代军户出身,箭法是咱们的家传本事,你自然是要学的。 这次进城,把狼肉和皮毛卖了,给你买张弓,你就可以在家好好练练箭法,等以后爹老了,我们父子进山打猎也好有个照应!” 老爹宠溺地摸了摸张遨的头,温柔地说着。 章家从章骜的爷爷开始,便是世代猎户,猎户虽不需要向朝廷缴纳田地赋税,但是战时需要应征入伍。 所以现如今章家一脉人丁凋落,张遨这世,并无任何叔伯,只剩下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别人穿越,不是有系统,就是有功法和法宝,再不济也是名牌大学高精尖,带着先进的知识技术穿越,而自己穿越相比于前世,则显得更加凄苦可怜! “好的,爹,到时候我一定好好练习!” 张遨知道一张弓肯定价值不菲,老爹平常打的猎物,要么换成了粮食,要么换成了布料衣物,或许根本没有余钱给自己购置一张新弓。 但是为了不让老爹难堪,便一口答应下来。 “时间不早了,走,我们进城!” 随即老爹便带着张遨进了陇西县城。 张遨第一次进古代县城,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这个县城叫陇西县,属于秦国境内的一个边城小县,隶属于巴中郡。 巴中南接蜀地,北邻义渠,东接秦国新都咸阳和汉中,西边便不再是秦国的国境,属于月氏国。 老爹现在走的这条街道属于城东老街,并不繁华。没有高楼大厦,更没有亭台楼阁。 只有泥土房做成的一排排的小屋,门口立个树桩,挂着几个木牌,木牌上写着自己不认识的繁体汉字,看起来就像老城区。 此时已是未时,街上行人并不多,老爹转过几个路口便拐进一家屠宰场。 “伙计,把老六叫出来,给咱估个数。” 老爹说着把那头狼,从腰间的猎物袋中取出,往地上一扔,小伙计见状赶忙跑到里屋叫出来了一个汉子。 这个汉子四十出头,皮肤黝黑,甚是粗壮,看脸型是典型的山西汉子,许是做买卖的家境殷实,胖胖的显得有些油腻。 “老章啊!你可来了,我可是好久不见你了,这次带来了什么好货啊!” 这个叫老六的中年汉子大老远便对老爹喊到,可见二人比较熟悉。 老爹的箭法不错,在县城的屠宰场这个圈子里比较知名,所以大多数屠宰场老板都愿意收老爹的猎物。 “一头狼而已,没啥好货!我琢磨着换了钱买两袋粮食,等会儿再给二黑子寻摸把好弓,你赶紧估价,天黑山路不好走,我还要趁着天没黑赶回去。” 老爹催促道。 天黑之后走山路,不但要克服黑暗的恐惧,还时常有大型野兽出没,甚至运气不好还会遇见土匪劫道。 所以有经验的猎人一般不会选择夜里走山路。 如果平常自己一人行走,老爹作为一个老猎人,倒也不怕。 只是今日儿子带在身边,白天儿子掉落悬崖的事情,仍然让他心有余悸,稳妥起见,还是早些办完事情早些回去的好。 第3章 二手弓身 “呵呵,老章莫急,来,让咱瞧瞧。” 老六拎起来死狼看了一圈。 然后又扭头交代伙计拎来了称,将狼挂在称钩子上,拨动秤砣,眯起眼睛称了起来。 “三十四斤,这头狼还没成年啊! 啧啧,而且脖子又有贯通伤,一箭双洞,老章,这可不是你的水平啊,这样的话,可就不值钱了?” 老六眯着眼睛看了称上准星一眼,随即瞄了一眼张遨,眼睛咕噜一转便看向了老爹。 真是奸商嘴脸!张遨内心有些不悦。 老爹跟他说过,收猎物的屠宰场老板个个都是老江湖,不管你的货再好,都会先挑毛病,这样方便压价。 而老六作为山西人,打娘胎里就听着爹娘做生意,则更是会精打细算。 “老六啊,你当我第一次来吗,这次情况紧急,我出手的确有些大意了。 你也别跟老子废话,你看能给多少钱,合适你便留下,不合适我也不强卖与你,我这便去西河桥,老刘头儿家问问去。” 老爹也不惯着他,拉着张遨便做势要走。 先秦时期豢养家禽较少,更没有养鸡养猪厂,大多数肉类鱼类是都靠猎人和捕鱼人。 而猎人和捕鱼人没有过硬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在山林或者大海中生存下去。 但是鱼肉的价格极其昂贵,纵观先秦到南北朝,鱼肉的价格始终凌驾于稻谷小麦,甚至是牛羊肉之上。 无论是动乱的战时,还是丰收的年份,平民百姓吃鱼,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 《吕氏春秋》有记载:“咸阳粟谷价一斛五千七百六十五钱,柳根鱼由岭西至,半斛得易。” 翻译过来就是说,咸阳一斛粟谷将近六千钱,而一条活鱼竟然要半斛粟谷才能换,也就造成了鱼肉只在达官贵人之间流通,一些平民百姓甚至一辈子都没吃过鱼肉。 所以百姓们逢年过节,或者有贵客临门,才会买着鸡鸭兔猪各种野货作为肉餐。 先秦因豢养家禽较少,屠户的肉要么靠收购猎户的,要么就是胡商从塞外带回的草原牛羊。 所以屠宰场屠户必须要跟猎人搞好关系才能有好的货源收购。 “哈哈,章哥莫走,算我说笑了。我就佩服章哥的豪爽,既然如此,我也不废话,一口价二百五十刀!” 老六看老爹有些嗔怒,连忙打着哈哈,拉住了老爹。 其实单单这张皮毛如果完好无损的话最起码能卖三四百刀,就算破损了也能值个二百多刀,加上狼肉,再怎么低也不会低于四百刀。 “老六,你做生意还真是童叟无欺啊!二黑子,我们走!” 说着老爹脸色一寒,便把狼往身上一甩,搭在了肩膀上,一只手扯着张遨便往外走去,显然有些火气。 “老章,章哥,章老爷,价格的话好商量,你别走哇!” 说着老六一脸谄媚地拉住了老爹。 “嘿!你看这孩子虎头虎脑,一副机灵样儿,这一定就是大侄子,一看将来便有大出息,要我说啊,以后能做将军!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想给大侄子购置一张好弓?我的意思是二百五十刀外加一把好弓!” 说着便伸出两只手的手指头比划一个比二,一个比五,可谓是声情并茂,十分滑稽。 “你猜的不错,这正是犬子,二黑子,叫人。” 老爹虽生气要走,可听到老六有好弓,不免有些好奇,还是决定留下来看看。 其实不止老六这人油滑,每家屠户都是如此,已经成了这个行业的通病,就像晚清时期的当铺,无论你拿多好的东西去当,都会先贬低一番。 像《大宅门》里白景琦去当皮袄,掌柜的直接开口就是一句: “写,虫吃鼠咬,光板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 你若不当,便在当物上做了标记,你再换下一家当铺,只能当到更低的价格。 卫鞅变法,认为商人贪利而忘义,便打击商人的社会地位,士农工商,商排末流,子孙不得入仕途。 而真正让老爹心动决定暂时留下来的,是老六口中的好弓。 张遨猜的不错,这些年老爹虽然早出晚归上山打猎,除去养家糊口,并没能留下多少钱。 “六叔好!” 到现在张遨才刚刚开始出声。不是老爹没教过他礼数,实在是他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奸商。 “嘿,真聪明!” 老六夸了张遨一句,然后不忘拉住老爹继续说: “老章,就现在这行情,你买一把好弓,不说一铢多钱了,也得七八百刀,就算我五百刀收你的货,你的钱也不一定够嘛。 这样,我有一把好弓,本想给小儿练练箭法让他学学打猎,也好有个技艺传身,奈何没有名师指导。 再加上这小兔崽子从小败家,没练几天便把弓弦扯断了,箭矢也不知射到哪里去了。 如今只有一把弓身了,不过你放心,弓身是桦木打造,韧性极佳,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一张好弓啊!” 弓箭分为弓身,弓弦,和箭矢,如果没了弓弦和箭矢,弓身的价值便要大打折扣。 而好的弓弦需要的材料牛筋和牛皮都是稀有物资,除了被官府购买征收,平常百姓很难买到。 所以没了弓弦和弓箭,只剩下一把弓身,便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其实这老六甚是油滑,说的话也有些夸张,只有真正的好弓才能值一铢钱,普通的弓七八百刀便能买到。 拉力略差一些的,可能五六百刀便能买到,这个老六为了达成目的,还挺能吹。 早先秦国的货币是青铜贝,然后就一直使用刀币,直到后来秦王嬴政统一货币,才换成了天圆地方的秦半两钱。 一铢便是一千刀,百铢钱便被称作十万钱,可抵黄金一两,黄金二十两叫做一镒。 各国出使献上的礼物不过黄金百镒,玉璧十双。 这种还是大国与大国之间结交的礼物,小国可没这个条件。 各国虽然钱币不一,但是黄金汇率基本相同,保证了各国商人的正常交易。 “弓身不知六叔可否让侄儿瞧瞧。” 到现在张遨才开始说第二句话。 虽然有点烦这个叫老六的汉子,不过为了弓身,仍然礼貌开口询问道。 “……” 第4章 麻绳缠弦 “好嘞,大侄子,我这便去帮你取来!” 说着老六便迅速跑去里屋,不多时就提着一把弓身来到父子二人面前。 只见弓身整体桦木打造而成,握把护手一应俱全,甚至弓的反曲面还用了牛角,增加弹性的同时,还能保证弓身整体的坚固程度。 弓身整体打磨的很光滑,还上了一层生漆。 工艺水平虽然不高,但却也实用。 美中不足的是,唯独缺少一根弓弦! 本来张遨还心怀侥幸,如果弓弦断了还在他有自信可以接上,如今看来只能自己动手做一个简易版的弓弦了。 张遨冲老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买下。老爹也是老江湖,见状不动声色的说: “还是算了,此弓不堪用了。 况且是成年人弓有些过长,不适合他。 家中还有一些余粮,买粮倒也不急。我还带了些钱,紧紧手也能给娃儿买把新弓,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 “二百八十刀,这个算我送给孩子用了。” 老六一看情况不对,赶紧加了点价,顺便说了句漂亮话,不过却也无耻。 明明是用自己用不到的东西抵收购猎物的钱,还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真不愧是生意人中的老油条了。 “不堪用,不堪用,我要不堪用的东西作甚!” 老爹双手摆的像扇风。 “三百刀!” 老六一咬牙又涨了二十刀。 “二黑子,咱们走!” 老爹牵着张遨,把猎物往肩上一背作势便要走。 “嘿!三百四十刀外加一把好弓! 一口价了! 不行的话就恕不远送了!” 老六一跺脚一抱拳,看来是他的最终报价了。 “成交!我说老六啊,你拿不堪用的东西抵了我的猎物,还真是精打细算啊,你要是富不起来那真是天理难容啊,哈哈哈!” 老爹还顺道捧了老六一道。 “哈哈,主要我是看孩子喜欢。” 绕是老六脸皮厚,也被老爹揶揄的满脸通红,说着从里屋拿出三百四十枚刀币,用绳子串了,递给了老爹。 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张遨心中暗想。 本以为古人性情纯良,原来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有时斗智,有时斗勇罢了。 出了屠宰场的门,老爹便带着张遨去了西街买粮。 而西街就比东街繁华了许多,听老爹说东街是骡马市,买牲口卖皮货,屠宰场什么的都在那边。 西街是商业街,粮行,兵器铺,布匹行,酒楼,饭馆,药店,医馆,仆役牙行都在此处。 而南市是甲胄坊和皮货铺,青铜甲为官府独有,不允许买卖。能买到的只有布甲和皮甲。 北市则是达官贵人们常去的地方,官办青楼,文房阁,珠玉楼,千里马坊,藏剑阁,彩陶社,茶香庵等。 老爹拿着刀币带着张遨在粮行买了两袋黍黍米。 黍者,即大黄米,为五谷之一,粘而饱腹,多为穷苦人家所吃。蜀地有歌云:三十里黍米四十里糕,十里的荞面饿断腰。 就是说黍米比较压饿,同样的粮食黍米更有饱腹感。 虽然粮行也有稷,稻和麦,不过价格昂贵,多为达官贵人所食。 不是章家父子他们这种打猎为生的猎户吃得起的。 “二黑子,天气转凉了,当爹的本该给你扯二尺粗布作身寒衣。 可你如今已经到了幼学之年,再过几年你可能便要娶亲。 当爹的只能省点钱到时候为你下聘,等回去我便把我那件寒衣改小了你穿!” 古人普遍成亲较早,基本上男孩十四五岁,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便会成亲。 秦朝律法规定男孩十六岁就要去官府登记,作为国家的预备役,随时要做好被应征入伍的打算。 “爹,孩儿不冷,你就一件寒衣给我穿了,那你如何过冬?” 张遨听到老爹要把仅有的一件寒衣给自己,立马反驳: “孩儿的婚事爹不用担心,将来我练好了箭法便去应征材官,拿到军饷便能为章家开枝散叶了。” “如果可以,爹永远不希望你从军。” 老爹望着远方出神,半晌才说出一句话。 …… 回到家已经傍晚,虽然两人一大早便出门,距离县城也不算远,可是一则山路难行,二则老爹怕张遨再摔下山崖,故意放慢了速度。 到了家,父子二人简单的吃了个菜粥,秦朝时期人们习惯一天两餐。 直到后来宋朝经济发达,才有了一日三餐。 直到傍晚张遨才吃到这一世的第一餐,饭菜也简单,野菜配黍米粥。 虽不甚可口,但对于张遨这种吃惯了厂里大锅饭的人来说,也并不是难以接受。 因为此时已是深秋,吃过了晚饭,天还不算太黑。 张遨便去附近的山上砍了一些蓖麻杆回来,说是要制作弓弦。 “二黑子,用麻绳做弓弦虽说也行,但麻绳易断,况且弹性和韧性都不够。 做弓弦不太理想。你不必着急,等我明日上山打到猎物,攒够了钱,给你买一小块生牛皮回来,爹帮你做!” 老爹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一边磕着草鞋上的泥巴,一边对着儿子说道。 一小块生牛皮,可不便宜。当年商汤发现伊尹大才,仅用了五张羊皮便换了一个宰相回来。 后来在伊尹的辅佐下,成汤终于推翻夏朝成就王业。 虽说当时伊尹是个不值钱的奴隶,但是五张羊皮也足够普通人家一年多的收入了。 “爹,生牛皮就不用买了。我想自己做一根结实耐用的弓弦出来,就免不了自己动手。 况且这把弓将来我自己要用,而且你也说过,武器就像自己的左右手,适合自己的才最好。” 张遨拒绝了老爹的提议。 “你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可是你打算怎么解决麻绳易断和弹性的问题?” 老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我打算用把蓖麻打烂洗净后搓绳,可是麻绳易断,所以我想,或许可以用桐油浸泡,然后涂以生漆粘合晾干,使其坚韧。 然后再裹上一层葛布,再浸一层桐油,再涂一层生漆,如此增加弹性,不知道是否可行?” 毕竟张遨只有初中文化,又没有什么技术,但是老爹还算半个专业人士,多询问一下意见或许会有帮助。 “孩子,我不知道是否可行,现在工匠做的弓多以牛筋为弦,差一些也会用生牛皮为弦,从而保证坚韧和弹性。 用麻绳裹葛布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任何事情做了才会知道结果,不做永远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大丈夫处事,当行之无悔。别前怕狼后怕虎的,婆婆妈妈,不像我老章家的子孙!” 老爹也不懂工艺之法,但是却教育了张遨一顿。 老爹心中想着,万一儿子做不成,老爹也不想打击你,只会给你加油鼓劲。 实在不行这两天辛苦一点往山里深处走走,运气好的话打到猎物换了钱,再给儿子换把新弓。 “爹说的对,只是不知道哪里能弄到生漆和桐油?” 张遨得到了老爹的支持,张遨马上有了信心,只是葛布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家里就有。 可是桐油和生漆还不是普通人家就有的。 “你去找村长,村长是木匠,师承墨家,还经常去城里给大户人家做木匠活,或许他家有也说不定!去找找碰碰运气,别空着手去。” 说着老爹从厨房舀了一勺黍米,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勺,放进了一个小布袋。 “好,我明天就去。爹,我从小没出过村子,更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今日无事,你给我讲讲!” 张遨早就对这个年代充满好奇,一直没有机会问,这时刚好有空,便问了起来。 …… 第5章 新的征程 “啊,以前你小,山上危险,不敢将你带在身边,你也没有见过世面,今日咱爷俩儿也好坐下来聊聊天。” 老爹慢悠悠的说了起来。 原来这个村子叫车氏村,隶属于秦国巴中郡陇西县。 自己的国家是秦国,现在的国君是献公的次子嬴氏渠梁。 村子是属于子车氏的封地。现任族长是子车一族的子车非,师从儒家门下。 当代儒家和墨家被称为当世两大显学,弟子最为众多。 但是现在子车一族混的最好的却是师学兵家的子车伯英,又叫车英,听说很得秦君赏识,进了禁军,还做了统领。 传说很久以前,子车一族的族长为秦公驾车,救过秦公的性命,被赐姓子车。 秦穆公死的时候,子车一族子车奄息、子车仲行、子车针虎陪葬,三人均是秦国大夫,子车一族也是秦国的死忠。 后来献公继位秦公,任甘龙为上大夫,实行新政,为了向外扩张,增加可用兵力,便取消了殉葬制度。 多年前献公趁魏国与赵国,韩国三晋争夺地盘作战之机,带领长子嬴虔,次子嬴渠梁举全国之力攻打魏国,在少梁击败了魏军。 此时正值士气旺盛之机,献公本想一举拿下整个河西之地。 河西之地水草旺盛,适合放牧养马,乃兵家必争之地! 结果犯了贪功冒进之错,魏国迅速与韩,赵讲和,并采取上将军庞涓的计谋,让公叔痤领兵在龙门牵制住秦军主力,公子昂占领韩原,断了秦军归路。 秦军知道后路被断,军中流言四起,军心大乱,随时都有破军亡国之危! 好在献公治军严谨,作战时下令把秦公大纛旗压上去。 大纛旗为主帅独有旗帜,旗在哪主帅在哪,这意味着君侯一直与你们同在! 见到大纛旗的秦军瞬间士气大振!献公次子嬴渠梁又用奇兵攻破魏军主将阵营,活捉了魏军主将兼魏相公叔痤和魏太子。 魏王新败,又惧怕赵,韩背刺,便遣使求和。秦军要求魏国割让繁庞城。 秦军虽胜,逼迫魏国割让一城,但魏重新让韩赵屈服,而后一起反过来帮助魏国对秦国反攻,秦军败退而归。 献公回国之后气愤交加,英雄迟暮,一病不起。 临终前将公侯之位传给次子嬴渠梁并让长子嬴虔发誓尽心辅佐弟弟,而张遨的爷爷便死于少梁之战。 可惜当时的秦国士族占据朝堂,政策都是保证士族利益,普通兵士战时应征入伍,死了残了也没有抚恤。 好在新任秦公励精图治,决心变法图强,刚上任便发布求贤令,历数献公之错。 一时引起天下诸侯轰动,数落先君之错,为大不孝行为,可见秦公之心,求才若渴。 好在天不负人愿,魏国中庶子卫鞅来到秦国,由中大夫景监引荐给秦公,秦公三见卫鞅,以为天下奇才!遂封卫鞅为客卿,带领秦国变法。 刚开始大家不信秦国新法,于是卫鞅便让人在东城门立一根木头,令曰: 能徙此木于西门者,赏一金。 一两黄金等于十万钱,百姓都不相信能有那么好的事。 还互相传言,等下看哪个傻子去搬。 等到中午,仍然无人动木桩。 卫鞅认为这是官府失去了公信力的表现。于是将赏金提升至十金。 那可就是一百万钱! 无奈百姓仍然不信,卫鞅深感秦政之弊,已深入骨髓,不下猛药,难以改变和根治。 于是再次下令“能徙此木者,赏五十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秦人穷苦已久,五十金就是五千万钱,别说是古老的年代,就算在现代,也足够让人冒着生命危险去不顾一切。 终于有人上前抱起来这根不算粗壮的木头,轻松的搬到了西城门。 而卫鞅也没有失信,立即将五十金给了这位百姓,并派兵保护此人回家。 于是百姓在后悔自己没能上前的同时,开始信服新法。 前几年卫鞅推行了《垦草令》,禁止农民购买粮食,强迫农民专注生产。 禁止商人贩卖粮食,提高酒肉价格,增加税收。 奖励粮食出产大户,统一土地税收。 三年后,秦国百姓虽说不上富足,也很少有人饿死了。 于是秦公封卫鞅为左庶长,全面带领秦国变法。 因为此时的秦国还没有历法,更没有年号,再加上张遨文化水平低,只能推算出此时大概是秦孝公七年。 此时的秦国犹如冉冉升起的新星,又如茁壮成长的少年。 未来会是如何,张遨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家从他爷爷开始便是军户。 如今孝公一心变法,难得和平了几年。 一旦开战,按照秦法,十六岁到六十岁皆应征入伍。 如果国家连年征战,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会在军伍中度过。 《乐府诗集》有诗云:“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作为军户,到时他的父亲也要参战,未来他自己也要参战。 他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死在这个乱世之中。 “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就寝。明日我要进山,你如今正在长身体,练习箭法体力要跟的上才行。 所以我打算深入一些,如今外围的猎物也越来越少了。” 老爹说着便起身,让张遨回屋睡觉。 秦国连年征战,人口锐减。自从新君即位,便一心变法图强,已经有几年没有打过仗了。 这几年人口增长,粮食不够吃,妇孺春夏时节都去山上挖野菜,而男人便去山上抓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型猎物卖到县城换成粮食果腹。 所以山的外围猎物也越来越少了。 “爹,深山之中多毒瘴猛兽,你要多加小心!” 张遨重活一世,命运依然凄苦,前世好歹父母双全,这一世只有一个老爹跟自己相依为命,所以张遨更加珍惜亲情。 “我又不深入林子,只在深山之中多布陷阱。就算遇到猛兽,只要不是成群的,有我们家传箭法傍身,料也无妨!” 老爹很自信的答道。 张遨很是好奇,家里虽是猎户,山林生存经验较强,可是记忆中老爹似乎每次上山打猎都没有空手而归过,这就比普通猎户强了不少。 “爹,为何我们家传的箭法那么厉害?”张遨试探性的问道。 “因为我们家的箭法并不只是经验的积累,他是有传承的。” 老爹眼睛一亮,似乎很是很是自豪的挺起了胸膛。 “我们家的箭法名字叫做——养由神箭!” “……” 第6章 养由神箭 “养由神箭!” 张遨大惊,直接站了起来! 这份惊喜可真是不小。 “你那么大反应干什么?你知道这箭法?” 老爹很是无奈,当年他听说这箭法名称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多惊奇。 只是孩子爷爷要他勤加练习,练不好便不给饭吃,才练成了他如今的箭法。 不过他天资不高,儿时又贪玩,孩子爷爷说过,他的箭法只能算是普通。 “哦,没什么,只是听名字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张遨只好平复一下心情,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摇了摇头。 “这箭法练起来极为辛苦,一旦练习,中途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能放弃,不然再练就得重头开始。 你早些睡觉养足精神,明日便开始训练。” 老爹把张遨放上床,便自顾自的去准备明日进山的干粮去了。 张遨虽然躺在床上,却一点也睡不着,养由神箭这个名字太震撼了。 虽然前世他的历史学的不好,只能算勉强及格。 但初中历史课上老师讲过春秋战国时期的事情,声情并茂,很是有趣,现在他依然能记得养由基这个名字和他的故事。 养由基,嬴姓养氏,字叔。春秋时期楚国人,最早是养国人,后来养国被楚国所灭。 养由基后来成为楚国大夫,中国古代着名的神射手之一。 据说,百步之外在柳叶上做好标记,风吹柳叶来回摆动,寻常人看也看不清标记,他却可以做到百发百中。 百步穿杨这个成语说的便是此人。 传说养由基此人,从小就很会射箭,双手能接四方射来的箭,双臂能开千斤弓,可以说是天生神射手。 楚庄王时,令尹斗樾椒造反。 于是庄王出榜招贤,令曰:“如能平斗贼之乱者,即封为令尹。” 养由基认为楚国能人辈出,只是奸臣当道,人才所以被埋没。 于是养由基揭了榜文,迎召入宫。庄王见他年少,不信任他箭法高超,能有除奸的本领,于是便当面考他,令他射蜻蜓伤而不死。 养由基捻弓拉箭,一箭便射掉了蜻蜓的一片羽翼,蜻蜓落了下来,果然伤而不死。 庄王大悦,又令他射御花园的白猿。 此白猿十分机灵,此前已有数十名神射手射它,要么被他灵巧躲过,要么被它抓住射出的箭矢戏弄。 总之无一人能射中他。养由基到了后,只是搭弓瞄准,还未发射,白猿便知此次必死无疑,抱着树身惊恐绝望的哀嚎着。 养由基只出一箭便将白猿射死。庄王大喜,便令养由基随军作战。 到了战场上,养由基持弓纵马从军阵中奔出,立马站在桥头。 大喝一声: “我有一言,斗贼且听! 你一向夸口箭法高超,我一山野村民向你挑战,我们对比三箭,若你胜,我愿死于箭下。 若你不敢,可速退回阵中,让军阵厮杀,好保尔狗命!” 斗樾椒乃楚国司马,斗子良之子,世袭公卿。 从小被称为熊虎之状,豺狼之相。不似那世袭的纨绔子弟,他武艺精熟,膂力过人,能开硬弓,箭法高超,自称当世英雄。 诸多荣誉加身让他足以自傲,听了这种挑衅之语,自然很是不服,于是跃马出阵。 “黄口小儿,休要张狂!你如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你说,该如何比?” 斗樾椒一看养由基年纪不大,量他善射又能如何?人的力量要到中壮年才能发挥到极致。 此等少年,无论是力量还是经验都跟壮年的自己没法比,心中如此想,便起了轻视之心。 “别说我欺负你,我让你先射我三箭,若不中时,我方射汝!”养由基大笑着说。 “果然是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斗樾椒心中暗喜。 既然让他先射,他有自信,三箭足够将敌方小将射于马下,到时士气大振,再趁乱活捉楚王,不在话下! “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 斗樾椒立即捻弓拉箭,抬手便是一箭。 箭矢如雷霆之势直奔养由基面门! 本来就是说话之时偷袭出箭,再加上斗樾椒箭法本来就很出众,此箭一出,已经有很多人闭上了眼睛。 就连庄王也把头微微侧开,似乎不忍心看这少年死于箭下。 “斗贼!难道你只有这点本事吗?” 养由基不由哈哈一笑。只见斗樾椒射出的箭矢被牢牢的抓在了养由基的左手之中。 此刻养由基正一脸戏谑地把玩着这支箭。 “哼,微末技俩,看箭!” 斗樾椒虽然心中暗惊,不过想来也不难理解,刚才那箭重在偷袭,偷袭出箭在快不在力。 刚才弓未拉满,所以力量不大,这次拉个满弓,瞄准那小将眉心,定能将他射落马下! “嗖!”此箭比刚才那箭更快!眨眼便到养由基眉心,可是距离眉心三寸许,再难进一步。 只见养由基右手握着一支箭,箭的尾羽还在因为惯性微微震颤! “怎会如此!”斗樾椒心知刚才那箭已经用了九分力,这个距离就算是身着铜甲,他也有自信能一箭洞穿! 而此人竟然徒手接住,此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会有如此神技? “小儿听着!你只会徒手接箭而已,算不得本事! 你敢站在那一动不动,让我射上一箭吗?” 斗樾椒按捺住心中惊奇出言讥讽,希望对方上头,中了自己的激将法。 “无耻之徒!壮士莫要理他,你只管用心接箭,等他射完最后一箭,你便出箭射他! 到时看他是否愿意一动不动,让你射上一箭?” 庄王大怒,连忙出言提醒。 “完了,计划被说破,此计断难做成!” 斗樾椒心中暗想,此时内心已经极度憎恨庄王。 “好!我便站在这里不动,免得你死后心中不服化作厉鬼报复与我!” 养由基嘲笑斗樾椒,引得身后士兵也笑了起来,似乎士气也上升了不少。 “竟然上当了!到底是年轻气盛。”斗樾椒心中大喜, 立马挽弓如满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气势猛然暴涨!随即猛然睁眼,瞄准养由基咽喉! “壮士莫要中了这贼奸计,盾牌手上前保护!” 庄王立即下令盾牌手上前。可是斗樾椒不会给盾牌手机会,你盾牌手跑的再快,还能有离弦的箭快? “湘君保佑,此箭中地!” 斗樾椒心中默念楚国神明湘君保佑,随即马上放箭。 “嗖!”一箭射出,全场寂静无声。 “滴~”一滴鲜血低于地上,全军无人说一句话,发出一点点声响。 只见养由基被射的头大幅度偏向右边,嘴角流出来的鲜血滴落在脚下,不知其是死是活! 中了?!斗樾椒心中大喜。正要指挥兵马冲阵,只见养由基缓缓抬头,一支箭被他用嘴巴衔着。 嘴角的鲜血应该是口腔承受不住那么大的惯性冲击力而生生震破的! “就这?” 随即养由基从口中取下箭矢,对着斗樾椒嘲讽道。身后士兵仿佛看到了神迹,瞬间士气大振! “万岁!万岁!万岁!嗨!嗨!嗨!” 喊声震天! “既然你技穷了,那么就该我了!” 养由基弯弓搭箭,做好了射击准备。 “盾牌手何在?” 斗樾椒大惊,马上左右闪躲,并下令盾牌手上前保护自己。 “这就怕了,我还没开始瞄准呢!”养由基嗤笑道,随即发出一箭。 “嗖!呲!” 这支箭射出气势平平无奇,就像初学者射的箭一样,可却十分迅疾,斗樾椒竟然没有任何闪躲的时间,便被一支箭矢直插咽喉而亡! 平了斗氏之乱后,庄王欲封养由基为令尹,养由基不愿做官,将令尹之位让给了贤明正直的公叔敖。 再后来庄王去世,他的儿子共王即位。晋、楚发生了鄢陵之战。 战前,养由基与潘党比试箭法,将皮甲重叠到一起射击。 箭矢穿透七层后,拿给楚共王看,并且自豪地说: “君王有这样两位臣下在这里,天下还有什么可怕的?” 楚共王认为他们太过自满,十分发怒地说: “真丢人!明早作战,你们射箭,将会死在这武艺之上。” 等到明日交战时,晋军将领吕锜射中楚共王的眼睛。 共王连忙召唤养由基,给他两支箭,令他两箭之内射杀吕锜。 养由基只用一箭便射中了吕锜的脖子,吕锜伏在弓套上而死。 养由基拿着剩下的一支箭向楚共王复命,从此养由基名震楚国。 历史课老师是个老先生,酷爱评论历史人物。 他评论说,养由基此人虽明于理却眈于情,恃才傲物,最终死于乱箭之下,也算楚共王说的话应验于他身上了。 没想到养由基的箭法竟然传承了下来,就是不知道老爹学到了多少?张敖想着想着便睡着了。 第7章 山野乡村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张遨便已经起床了,转头一看身边老爹的位置已经空了。 起床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发现老爹不在,看来老爹天不亮便出发进山了。 进了厨房找了些吃的,便开门进入了小院。 围墙是竹子扎成的篱笆,围成四四方方的一圈做出来的,院子并不大,却打扫的很干净。 院子里有一口大水缸,此时已经注满了水。 其实村中并无水井,用水时需要从几里外的邻村村口才能打到水,可即便如此,也是好几个村子共用一口水井。 秦岭多山,可用的水井很少,听老爹说以前邻村跟本村为了用水问题还发生过大规模械斗。 后来卫鞅亲自带兵镇压,凡是参与械斗者,一律诛杀! 一声令下,数百人头,瞬间落地! 鲜血染红了那块洼地。 未动刑之前,虽有族老带领全族求情,可是卫鞅不为所动,仍然决意用重刑以求法令速成。 为立新法可谓杀伐果敢,但数百人命瞬间消失,也确实称得上是刻薄寡恩! 事后卫鞅将处决私斗者的那条洼地,命名为:示耻沟。 意为:展示罪责,引以为耻。于是周边郡县皆以私斗为耻。 水缸旁边是一张简易的石桌和四个石凳,是老爹和村里几个要好的青壮从山上挑的石头凿了几天,简单的修饰做成的。 如果不是娘和大哥他们先后离去,一家四口坐在桌前倒也其乐融融。 石桌后面便是三间土屋,整体通透,中间并没有任何隔间。 中间的这间叫做堂屋,一般用于老爹会客,说是会客其实就是老爹跟几个要好的同村好友聊天喝酒吹牛的地方。 左边那间空着,老爹堆放了粮食,平常箭矢和长弓也挂在左间墙上。 右间是卧室,有一间不算大的床,张遨从小便和老爹住在这个房间。 三间土房的左边同样是泥土做的一间厨房,老爹用碎石头和泥巴做了灶台和烟囱。 厨房的后边是一块菜地,春天时万物繁衍,老爹并不会上山打猎。便在厨房门口开垦一块空地,种了一些野菜。 张遨家没有土地,这个年代土地兼并严重,大部分土地掌握在士族大族手里,平民很少会儿有土地。 只能在自己家院子里种一些菜吃,村里的妇女孩子也会在春夏季去山上挖些野菜充饥。 土房的右边是一间很小的旱厕,面积只有一张桌子大小,不过也够父子二人用了。 虽然不大。但这就已经很好了,村子里很多人家厕所也没有,直接去后山解决问题。 就这个还是老爹不辞劳苦自己建造和维护的。 没办法,卫鞅第一次变法并没有做深入彻底的改革,大部分人家的宅子都是祖传的,或是无主荒地,而宅地也是大多掌握在士族手中。 堂屋的正前方是一块空地,放了两支义字型竹竿架子,中间搭了一根竹子当做晾衣杆,平常晒些衣服,被子。 昨日张遨把蓖麻砍了便放在厨房边的空地上去一下水气,今日便应该做些简单的处理了。 先是把蓖麻杆子去掉叶子,然后把杆骨折断取皮。 一条一条剥出来整理好放在腿上,这个过程中需要小心一些,不能把皮扯断。 皮取好之后打成捆,放入盆中浸泡两个时辰。 然后拿刮刀划去青皮,只留下纤维组织,这个过程叫做去青。 再然后打成捆放在竹竿上晾晒,待晒干了才能搓麻。 如今虽入了秋,但西南干旱,如果天好,不出两天便能晒干。 好在前世张遨出身穷苦之家,小时候帮助奶奶纺过麻线,故而知道制作方法。 麻线晾上已近中午,张遨便拎着一袋黍米出了门,按记忆中的路线前往村长家。 车氏村背山而建,左侧有一条河,右侧是一条山脉,只有村口小路可以进出村子。 春秋时曾有阴阳家大贤游学到此断言过,此地环山抱水,龙虎齐聚,后百二十年王与将在此聚首,建不世之功,传千年佳话! 从此族长便不许村民随意砍伐村中树木和动土挖渠之类,怕破了风水格局。 这种话对于作为从二十一世纪而来的张遨,是不信的。 什么祭祀鬼神,风水命理都是古代当权者用以愚民的手段罢了,若真的有一位无所不能的大神统御天下万民,百姓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苦难? 当权者不知民之苦,只要万民不造反便以为天下太平,只要百姓有口吃的便以为明君盛世。 想着想着,便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村长家门口。作为村长,家境还算殷实。房子依山而建,门口是一条向上蜿蜒的土坡。 建房地势高有很多好处,可以防洪防潮防虫,提高安全性,按风水来说地势高的宅子可以带来声望和财富,福及子孙。 走到村长家门口,轻轻的敲了敲门。 少时大门打开半扇,探出一个小脑袋,眨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到来的人是张遨,便笑嘻嘻的问道: “章二哥,你来我家是来找我玩的嘛?” 然后闪身跳了出来,只见一女孩扎了两个垂髫,约莫七八岁的年纪,一脸希冀的望着张遨。 小孩总是喜欢跟比自己大的孩子屁股后面玩儿,二人自小熟识结伴玩耍,便以为张遨此行是来找她玩的。 女孩名叫子车璇,是村长家的小女儿,村长有三女无子。 古时成亲较早,村长长女在十五岁及笄之后便已出嫁,次女十三也已定亲。 车氏村是族氏村,整个村子八成人数都是姓子车,村长家也是子车一族的分支。 像张遨家的章姓,属于外来姓,整个村子只有他一家姓章。全村外来姓加在一起不过只占两成。 章姓姜氏是当年武王伐纣,建立周朝,分封有功者为诸侯。 其中姜尚功劳最大,封在东海之滨的广袤土地上为齐国第一位国君。 但是武王早亡,由其子周成王姬诵即位。 幼主临朝,恐难服百官,便让叔父周公旦辅政,姜尚被留在了朝内做官,所以便让其嫡子暂代齐国国君。 后来姜尚将鄣国收为附庸国,封给了其庶子。 到了姜虎时,鄣为齐国所灭。姜虎带领族人辗转数年,遂定居于武都。 于鄣去邑为姓,始为章姓。 而章家便是姜虎一脉分支,于多年前迁至此处,后又逐渐没落,如今这条分支只剩下章氏父子二人。 “璇儿,二黑哥今日不能陪你玩儿了,改日定给你做个好玩的物件儿。我来是有事找子车伯伯。” 张遨这世小名二黑子,并无大名,古代民间认为,赖名好养活。 一般取名又叫:“出门见”,就是走出门看到什么便叫什么。 张遨二黑子这名字还算好的,很多缺乏文化的农村人取名,二狗子,狗剩子,石墩子,石柱子,铁蛋子,五花八门。不过这都是小名, 按古制男子及冠成年后,会由长辈赐名赐字,或者也可自己取字,但名一般由族老或父母长辈取。 “我爹今日刚好在家做活儿,我带你去,不过你要记得给我做好玩的哦。” 子车璇说着便蹦蹦跳跳地在前领路。 村长是本村唯一的木匠,师承墨家,手艺不错,做工细致,十里八乡口碑很好,甚至县城大户人家打造家具,也会派人来请。 当代木匠绝对是社会的高精尖,而只有两家能够学到。 一个公输家,传承自鲁班,传闻技艺神鬼莫测,可惜技术密不外传,只传族人。 第二家便是墨家,墨家由墨翟所创,主张兼爱非攻,明鬼非命。历代掌门人称为墨家巨子,擅长各种器械以及机关术。 墨家和儒家不问出身,广收弟子,却又门规甚严,故而能并称为当世两大显学。 “我爹在后院,不过他不喜欢人家动他的东西,等下到了之后你只许看,可别乱碰。” 璇儿吐吐舌头,出声提醒道。 璇儿自幼古灵机怪,又是幺女,最是得父亲宠爱。 可是当得知璇儿偷偷弄坏了他研究很久的零件后,仍然暴怒揍了这个最宝贝的小女儿一顿,璇儿至今想想仍然心有余悸。 “多谢璇儿提醒,我不会乱动的。” 张遨边走边说道。 “……” 第8章 墨家机关术 张遨跟着璇儿进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根长长的竹竿自山上一节一节连接而下。 从院墙之中透墙而出,看来是垒造院墙之前,便已经提前预设了竹竿的尺寸。 竹竿打通了竹节,中间有“咕咕”的流水声,水流自山上流下,落在了特制的木轮子上,在重力的作用下,这个大木轮子正一刻不停的旋转着。 这个轮子底部连接的是一个平台一样的架子,底座地基插入地下,十分坚固的承托着整个轮子。 轮子下面是一个小的蓄水池,池水清澈透明,应该从山上引流而下的山泉水。 整个轮子由八根竹竿按米字型排列,有十六个节点,每个节点上都有一个倾斜的竹筒。 当木轮转动,竹筒向蓄水池取水,而后缓缓向上到达顶点后倾斜把水倒灌而出。 而出水口又有一根长长的竹竿做成的水渠,接住出水口流出的水,直通厨房的大水缸。 此刻水缸是满的,所以水缸口和第一条水渠之间,还有一根竹竿水渠,正好接住引流而下的水。 水渠取水口是活动的,把连接口取下,水流直入水缸,插上则延长了距离,就能到顺流下一条水渠。 第二条水渠并不长,只延续到了厨房边上的石制水槽,第二条水渠的出水口就设置在这里,应该是平常洗衣洗菜时用。 水槽的底部开了小孔,用时拿木塞子塞紧则能蓄水,平时则取掉木塞让水流继续循环。 而水槽下面是挖的一条沟渠,沟渠通向菜地,菜地呈田字型,循环一圈后,通向院子外面。 这竟然是一整套的水力循环系统!放在这个时代,真可谓是巧夺天工了。 记忆中以前找璇儿玩的时候,只在门外叫她,并未进过她家院子。 没想到她家竟然还有一台水车,怪不得别人家还在为吃水发愁的时候,从未见过村长出门去挑水。 原来是从山上引流而下的山泉水,看来知识在任何时代都非常重要。 前世张遨工作之后时常感叹小时候没能好好学习,只能做又苦又累的工作,被人欺负还不敢吭声。 怕失去这份糊口的工作,怕父母失望,直到死去都觉得自己活的太累。 老天既然让他重活一世,这一次他一定要尽学百家之长,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张遨心中暗自发誓。 穿过院子,经过一条走廊,便来到了后院。 后院的木质器械更是琳琅满目,有织布机,四轮推车,木桌木椅,张遨甚至在工作台上看到了一只未组装完成的木质飞鸟。 桌上摆放着各种齿轮和各种图纸,此刻一位瘦高的男人,正在盯着一张图纸仔细思索着什么。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它飞呢?”这个男人正在喃喃自语。 完全没有发现已经到面前的两人。 “爹,章家二哥找你。”璇儿小声的提醒着眼前的男人。 “到底怎么样才能解决动力问题呢?” 男人好像没有听见一般,仍然在聚精会神的看着眼前的图纸。 璇儿上前想再出言提醒,却被张遨一把拉住。 璇儿回头一看,只见张遨一只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并且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打扰。 璇儿看了两人一眼,翻了个白眼,一副无奈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张遨立在旁边,不敢发出一言,就连呼吸都尽力控制不要太重。 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眼前的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真不知道这公输家的祖师爷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只见男人把图纸放在桌上,用石头压了,刚一转身便是一怔。 “噫?你不是章家的二小子吗,你什么时候来的?是来找璇儿玩的。去前院玩去,这里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村长还以为是小孩子来家里玩,误闯后院。 “子车伯父,晚辈此次前来,并非是来找璇儿,特来向子车伯父求取两样东西。 璇儿来通报过,只是晚辈看到子车伯父正在研究东西,不敢贸然打扰,故而在此等候。” 张遨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可是家中缺粮了,走,我与你两升黍米。” 村长见眼前的少年答话条理清晰,不卑不亢,不由心中一喜。 又听到是来求取东西,便以为是家中缺粮,急忙要去拿粮食给他周济。 村长名叫子车甲,本是子车族的末流分支,幼年家道中落,无以为生。后被墨家一位墨侠看中,收为弟子。 他从小善良,后加入墨家受到墨家兼爱思想的熏陶,更是为人和善。 自从卫鞅变法,社会逐渐安定,村民虽然平常并不会找人打造家具,但是有女儿出嫁时也会打造一两件衣柜,箱子作为陪嫁。 而男方家也是需要打造好床和纺车才会下聘。 因为他手艺很好,所以县城的士族大户也经常找他打造家具,或者派人前来相请,故而他家的光景这些年也越来越好。 子车甲平常仗义疏财,村里大部分人家都受过其恩惠。 前几年大旱,前任村长为了跟邻村争夺水井浇地,带领本村青壮与邻村发生大规模械斗,被卫鞅带兵抓了起来,斩首于示耻沟。 因为子车甲平时在本村广施恩惠,人缘极好,所以大家一致推举他为新任村长。 秦人民风彪悍,容易发生争斗,平常村里有人起了纠纷,只要村长出面,大家总能看他面子上各退一步,所以这些年村子也就安定团结了很多。 “子车伯父莫急,晚辈前来并非是为了求粮。”张遨连忙拉住了村长。 “我爹昨日带我进城,偶得一弓身,可惜无弦,晚辈想自己动手制做,可惜材料不足,还缺生漆和桐。 我爹告诉我全村或许只有子车伯父处能够寻到,特厚颜前来,向子车伯父讨要一些。” 说着便把手中的粮食袋交到了村长手中。 村长只是看了一眼粮食袋,便随手放在一旁。随即开口问道: “弓弦多用牛筋和生牛皮,如何用得到生漆和桐油?你可不要诓我。 生漆和桐油价格虽然不算昂贵,可是工人上山采漆和割油甚是艰苦,甚至有人为此而丧生。 我辈匠人当惜而用之,绝不可因一时兴起,胡乱浪费。 你且说说,你用生漆和桐油如何做得弓弦?” 村长虽然长相儒雅,但是此刻的语气却是略带威严。 村长虽然平时待人和气,也仗义疏财。 但是长久养成的工匠精神让他做工极为细致,对待材料也是十分珍惜,不敢因大意而浪费。 他见张遨年纪小,以为小孩子一时兴起拿去胡乱玩耍,到了最后不免白瞎了这些材料。 “晚辈不敢欺瞒子车伯父,我欲搓麻以成细绳,三股交叉增加其坚固程度; 再浸以桐油,增加其韧性;浸油后晒干,涂以生漆,趁生漆未干,用其粘性裹上葛布,增加其弹性。 再次浸以桐油,涂上生漆,如此反复,直至坚韧。” 张遨直视村长说道。 “不错,麻绳多股交叉确实能让它更加坚固,不过麻绳干燥脆而易断,用桐油浸泡,的确能增加其韧性,而且桐油微毒,可以避免虫蛀。” “而生漆则具有良好的粘合作用,干了之后变硬而富有弹性。 葛布吸水,能让桐油和生漆很好的结合。 真是是思维清奇,方式独特,此法真是妙极!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却也懂得工匠之法,不知你师承何人啊?” 外行看热闹,内行听门道。子车甲只一闻言便眼前一亮。 这种造弦方式第一次听闻,工匠一般都是用牛筋洗净捶打去掉杂质,晾干缠上生牛皮即可,造价昂贵不说而且磨损率较高。 这种制作方式用材更加合理,不但降低了磨损率,而且还大大降低了制造成本和维护的费用。 这种设计方式应该非一般孩童所能想出,所以第一时间便问及张遨的师承。 “晚辈并无师承,这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方法。” 张遨平静地答道。 “你说什么!并无师承?” “……” 第9章 村长请求 此刻的村长极为震惊,眼前的孩童不过幼学之年,却用极为新颖的方式构思设计了弓弦的一种全新的工艺! 对于弓箭来说,绝对是是一件跨时代的改革!如果真的没有师承,那简直就是神童! 就好像现代社会一个十岁小孩,告诉一个航天航空工程师,我设计了一款全新的飞行器,布局合理,造价低廉,而且还能量产。 最重要的是他的专业理论竟然是正确的! 哪个国家掌握了这项技术,就能用更低的成本造出更强大的武器,甚至往大了说,是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存在! “你确定你没有师承?” 子车甲愣了半晌,再次开口询问。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有的世外高人在深山或者乡野隐居,看到心仪的弟子,便秘密传授技法,只是会隐藏身份或者让弟子起誓,终生不为外人道也。 “子车伯父,晚辈不敢扯谎,此事的确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还问过爹,我爹还让我向你请教呢。” 张遨心中惊疑,怎么这技术搁在这时代那么先进的吗? 其实如果自己不是穿越者,这个年纪,恐怕还是个只知道到处跑着玩的傻小子。如果非要问师承,当然有师承! 只是不知道传承了五千多年的历史和文化算不算? 子车甲紧紧地盯着张遨看了一会儿,见他神色如常,眼神清澈,确定他不像撒谎。 看来他的背后并无高人秘授,难道真是天选之人,神童降世?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爹,饭做好了,可以吃饭了。” 来人是子车甲的二女儿子车瑛,相比于子车璇,她大了几岁则显得更加的端庄一些。 听说前些日邻村村长前来为子下聘,村长已经许了,只是如今却尚未出阁。 “想来我爹也快回来了,晚辈就不打扰子车伯父用饭了,晚辈告辞。” 说罢张遨识相地施了一礼,就要离去。 “章家小子莫急,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吃完饭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瑛儿,你去材料房取些生漆、桐油,用竹筒装了,等下让你章弟带走。” 子车村长边拉着张遨去前厅,边让自己的二女儿子车瑛去取张遨用的材料。 “这……”张遨从前世便有些自卑,不喜欢在别人家吃饭,每次去亲戚家吃饭都得拘束着。 “我爹从未留过后生在家里一同用饭,既然留你,想必是对你赏识,如若拒绝,于情理不合。” 张遨刚想开口拒绝,就看到子车瑛对着自己微笑着提醒。 “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既然子车瑛如此说了,张遨就只能答应。而且结合村长刚才的表现,他觉得弓弦的事,恐怕有很多自己没想到的东西。 村长既然留他吃饭,必定事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跟着村长来到了堂屋,桌子上摆了两道小菜,一筐烙饼。 老爹厨艺不精,平常做饭除了乱炖便是水煮。 糊点饼子,也只是作为进山的干粮,像这样的饭菜,对于张遨来说,已经算是精致。 村长刚刚坐下,便指着自己旁边的凳子让张遨落座, 张遨刚小心翼翼的坐下,就见到村长夫人从厨房又端着一盘青菜放在了桌上。 看到村长留人吃饭,便说道: “你们先吃,我再去炒一个菜。二黑子别客气,想吃什么尽管吃,就当自己家一样。” “多谢伯母。” 张遨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泪目,自己娘亲去世的早,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似乎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么好过了。 “咦?二黑哥哥今日在我们家吃饭吗?” 璇儿此时从外面回来,疑惑地问了一句。后面跟着二姐子车瑛。 应该是装好了桐油生漆便去喊妹妹吃饭了。 “璇儿,子车伯父盛情留饭,我今日要在你家蹭上一顿了。” 张遨笑着回答道。 璇儿微微一笑,眼睛十分明媚动人,张遨只敢偷偷看一眼,便立刻移开了目光,默默地低头吃饭。 饭间村长除了招呼张遨吃饭,便是问了一下老爹的身体情况,关于弓弦的问题,却是只字未提。 直到吃过饭,村长把家人都支了出去,才缓缓开口。 “二黑子啊,既然你爹让你来请教我,那我就充大多说几句。 关于你弓弦的制作方法,我觉得非常好,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出来。” 村长一边说一边看着张遨的表情变化,只见张遨神色自若,便继续说道: “只是如此方法自己用倒也罢了,断不可再向外人说。 我也以子车一族的家运起誓,今日后院之言,终生不往外传。” “子车伯父,我只是想借点材料做一根弓弦,怎么事态会如此严重吗?” 张遨心中疑惑,若是在后世有尼龙绳或者鱼线,自己肯定可以做的更好。 只是村长一开口便是起誓,让张遨疑惑不已。 “不是材料的问题,是工艺的问题。” 村长皱着眉头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若你现在将此法卖与商会,所获应该不下于十金。若是你自己秘密生产,所获应该不会下于百金。” “竟有那么多!”张遨心中暗惊,虽然他也想过或许以后可以利用此技艺编弦赚钱,让自己家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没想到这工艺竟然这么值钱! 其实工艺或者秘方之类的,秘而不宣的话对于别人来说,就算想破脑袋也很难想出来,一旦公开之后就又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知识产权和专利保护的概念。 大多数技艺都是父子相传,甚至同为一家人都不知道。要么就是像墨家这样创建门派,广收弟子。 “这不只是可以传家的手艺,弓箭不像农具或者器械,它属于兵器,可以直接地提升军队的整体战力,光是这一点,足以让各国国君为之疯狂。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传了出去,要么你被国君奉为上宾,要求量产; 要么你被下狱,逼问技法。再或者被敌国刺客刺杀,就算你能秘密制造,秘密销售,面对你家的暴发,也不可能不引人注目。” 村长说完停顿了一下,给自己和张遨倒了杯水,然后轻轻地喝了一口。显然是给时间,让张遨消化一下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村长说的不错,如今天下各诸侯国,连年征战不休,各国国君争相拉拢人才,互相暗派间谍,训练军队。 如果真的传了出去,当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你能凭借此技法被国君奉为上宾,封官加爵,对你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可是不知你想过没有,国君若得到此法,必定加紧生产,装备全军,训练军队。别人不说就说秦君! 他出榜招贤,历数先君之错;又任用卫鞅变法图强,他其志不小,若不是为了报河西之仇,却是为何? 可如今魏国自文侯起团结三晋,变法改革,吴起创立的魏武卒兵强马壮,曾号称无敌天下! 若战端一起,天下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苦于战乱,流离失所。 秦人能吃饱饭不过才几年,到那时不知路旁又要新添多少枯骨,又有多少孩子会失去父母!” 村长讲到此处,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情绪非常激动,紧紧的握住手中的茶杯,手指微微发白,再用力茶杯肯定怦然而碎。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这只是小学课本里曹操的一首诗,可是在战争的年代,这是最真实的写照。 张遨不是圣母,他从小时候模糊的记忆里记得,秦献公发起河西之战后,奶奶得知爷爷战死,不久也忧郁而死。 紧接着国家遭灾闹了饥荒,母亲和大哥也都死于那场饥荒。 不然自己一家三代人,在一起过得也是其乐融融,而现在,只剩下老爹和自己相依为命。 可是慈不掌兵,义不聚财!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自己只是一个山区里的贫民孩子,秦国的兴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可以爱这个国家,可是国家爱过他了吗? 他的母亲和哥哥饿死的时候,国家在哪?国君又在哪?他咋不出来给自己家两升小米度过难关! 若是将技艺卖给商会,只要自己有了钱,就可以跟老爹去东边的齐国,北边的燕国,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再不济也可以跟着商队去匈奴,去大月氏。 在这个世上,让自己和家人努力的活下去,才是他的唯一追求,其他的他真的管不了,也没能力去管。 “墨家弟子不会强求任何一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既然你喊我一声伯父,我便为你指出此事利弊。 至于最后你做的任何决定,我都不会干涉,这都取决于你自己。” 村长见张遨眉头紧锁,犹豫不决,开言劝解道。 村长随即顿了一下又说: “我也不想说,为天下苍生,千万百姓计这样的冠冕堂皇的话去道德捆绑你。 只是尚有一言,你要谨记: 法度愚民,而民亦不愚。是非功过,自有后世评说。” “……” 第10章 转变思想 出了村长家的门,张遨心绪依然很乱。 若说百金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一金十万钱,百金千万钱。 按照这个年代的粮价,一石三十钱来算,百金就是三十多万石粮食,足够让他和老爹余生衣食无忧。 到时候城里买座大宅子,买些丫鬟仆役,再买些田地。 老爹便是乡绅员外,自己便是少年公子,出门宝马香车,入门护卫成群,这绝对是是跨越阶层的蜕变。 而风险和代价虽然是有的,想想后世年轻人为了买房不知道要奋斗多少年。 而如今自己只要小心一些,像后世犹太人一样赚了钱直接跑路,换个国家继续赚,用不了多久就能改变现在的一切。 百姓是疾苦,可是自己不疾苦吗? 根据历史发展,过不了几年秦国摘到了第一次变法的胜利果实,而卫鞅也为了转移国内士族的积怨,就会再次发动河西之战。 自己一定要尽快的强大起来,好让父亲和自己摆脱军籍。 可是转念又想起村长后来跟自己所说的,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 自己死后自己的后世子孙是否能在人前抬头,会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奸贼之后? 就像后来汉武帝时期的中行说,本是汉匈和亲的随从人员,后反为匈奴出谋划策。 他虽是宦官无后,也富贵了一世,却被钉在耻辱柱上,写进了史记中,遗臭万年! 别人不知道,他张遨作为穿越者岂能不知? 别看如今的卫鞅风光无二,未来更是统兵于外,秦国军政大权尽在此人手中,甚至还被封为商君,赐予商於十五县作为食邑。 可只要新君即位,百姓恨其刻薄寡恩,又遭到士族报复,新君只能将其车裂而死,下场不可谓不凄惨。 张遨提着材料满带愁容地往家走,村长跟他说,让他回去考虑三天,三天之后给村长答复。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面对如此艰难的抉择,老爹又不能告诉他。 不然以老爹对自己的感情,知道这么做会有危险,恐怕连自己用的这一根弓弦,都坚决不会让他做。 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张遨头痛的摇了摇头,索性便不在想了。 本来自己也没想那么多,他只是去借个材料的。 起码眼前他还是个穷乡僻野的猎户儿子,掉在人堆里也不会显眼。 “章二哥慢一点,你等等我!” 只见璇儿提着自己带去的粮食袋,飞奔而来。 到了张遨面前便气喘嘘嘘的说: “你走那么快,倒让我好追。呼~呼~,你让我缓一下。我爹说,说你东西,忘记拿了,让我,给你送来。” 说着便把张遨带去的粮食袋,交到了他的手中。 “璇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莫非子车伯父嫌少看不上?” 张遨心中一阵无语,看着手里的粮食袋,不但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而且还比带过去的时候更多了,将近装满了一袋。 自己拎着都沉甸甸的,真不知道璇儿是怎么提着它还能飞奔过来的。 “我爹说,弓弦你只管做来用,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必急于一时。 对于他今日说话有些急躁,扰乱了你的心绪,他深表歉意,这些粮食,权做赔礼。” 此时虽已入秋,秦岭多山,天气仍然炎热。 璇儿又跑了那么远的路,边说话边用手给自己扇风,舌头吐出来哈气,甚是可爱。 张遨心中一暖,刚才村长拿了他的粮食袋只看一眼便放在一旁,他原以为村长家境优越,看不上他的这点粮食。 没想到却是没要他的,反而给他粮食,只怕当面送他,少年人脸面不好看。 所以故意让璇儿追来送给自己,甚至还为自己找了个理由。他的仁爱之心,的确名副其实! 这难道就是墨家主张的兼爱非攻思想下的高义吗? 张遨现在感觉自己跟村长一比,仿佛是势利小人。 面对财富的诱惑,自己根本无法坚持本心。 此刻张遨虽是面对着璇儿,却仍不免有些脸红。怪不得后世人常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原来这正是古代的仁义,自己还发誓要做一个强大到了不起的人,难道强大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吗? 自己后世之所以能生活在和平的国家,安定的社会中,难道不是无数的革命先烈,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吗? 如果连他们都只顾自己,不顾天下,那么这个华夏民族早就灭亡了。 自己出身于贫苦百姓之中,如果自己将来真的有幸位列朝堂,也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那跟吸百姓血的士族又有什么分别? 孟子说: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既然老天让他再活一世,便再也不活的窝囊! 自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不管未来如何,起码要做到现在他不后悔。 “多谢子车伯父关爱,璇儿,请转告子车伯父,我已解开心中谜障,改日必当登门拜谢!” 张遨接过粮食袋,迅速地向璇儿施了一礼,便快速的跑开了。 自从他感受到村长的善意,瞬间打通了心结以后,心情自然豁然开朗,只觉得天是那么空旷,空气是那么清新,他现在很想插上一双翅膀,展翅翱翔! 又想持枪纵马,感觉天下不足以驰骋也! 远方村长站在门口,眺望着张遨远去奔跑的身影,轻抚胡须,微微颌首: “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孺子可教也!胸中既有青云之志,何苦做一富家翁。” 张遨一口气奔到了家里,村长让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人活在世上,不能做权利和财富的奴隶。 人要为自己而活,要有信仰,为了信仰而战,为了信仰而死,死得其所,死的无悔! 这个信仰可以是正义,可以是天下苍生,可以是一切的事物发展的规律。 前世他不懂,每天浑浑噩噩,按时上班,按月拿薪,不知道为什么而活,看历史时更搞不懂为什么革命先辈面对死亡,能视死如归,慷慨就义。 现在他明白了,那种神秘的东西叫做信仰。 回到家之后,张遨把晾晒的麻收了,天色也已经渐渐黑了起来。 张遨为老爹煮了菜粥,直到点灯时分,老爹才拎着两只肥野兔回来,而且肩膀上竟还扛着一根碗口粗的木桩。 “爹,你回来了,我给你煮了菜粥。” 张遨接下木桩和野兔,看来今天老爹的收获不错。 老爹把野兔递给了张遨,砰的一声把木头扔在地上,拍了拍手说: “这根木头是给你训练用的,我留了两只野兔没卖,想着你马上要训练,定会辛苦,留了两只肥的给你补补身子。” 老爹进屋,边吃晚饭,边询问了张遨白天去村长家的情况。 得知张遨在村长家已经吃过了,村长还送了粮食,连说村长仁义,还让张遨明日拎只野兔前去答谢。 至于弓弦背后的事情,张遨没说。前世的经历,让他习惯了对于父母,报喜不报忧。 老爹吃完晚饭,便带着张遨来到院子里。 转头对着张遨郑重其事地说: “当年你爷爷在这个院子教我练箭,今日我也在这个院子里教你章家箭法第一课。” “你爷爷说,这箭法虽不是先祖所创,却是受人所托,传人遗志,必当全心全意去练习传承,不可松散懈怠! 而且学习之前,须向西方白帝起誓,此生习此箭法只传嫡子,子传嫡孙,孙传万代。 不传外姓,不在人前炫耀卖弄。若违此誓,死于万箭之下!” “皇天在上,白帝为证。 我章家后辈子孙二黑子,在此立誓:习章家养由神箭,传万世绝学。 只传嫡亲子孙,不传外人,不在人前炫耀卖弄,若违此誓,天人共戮,将来定死于万箭之下!” 张遨左手捏成剑指,指向苍天,郑重立誓。 “很好!养由神箭分为三练九重,一练力,一重持弓,二重转弓,三重格弓; 二练眼,一重小而见大,二重动而见静,三重快而见慢。 三练势,一重动若雷霆,二重转瞬即逝,三重消于无形。” 老爹看着张遨,缓缓的说出箭法总纲。 “爹,这么说我今日练力的第一重,持弓吗?可是我的弓还没做好。” 张遨疑惑的说道。 “不,你今日练习的是基本功,你的身体太瘦小,就算时常帮我干活,臂力依然不够开弓。 就算练成,又能开几石弓?又能射几步远?万丈高楼平地起,练习箭法更要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 箭法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臂力,臂力决定你能拉开多重拉力的弓,射出的箭矢穿透力是不是够强。 “……” 第11章 再访村长 “这是持弓。” 只见老爹将木桩拿在左手,手臂向前持平,木桩两端放上鸡蛋大小圆润的石头,右手背在身后。 只要左手手臂稍微一动,两端的石头便会掉落地上。 而此刻木桩在他手里犹如生根一般,纹丝不动,石头安稳的躺在木桩两端。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老爹的手臂依然稳如泰山,而石头也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 “这是转弓,看好了。” 过了一会,老爹将石头取下,开始示范箭法第二重。 只见老爹将木桩高高抛起,随即接住,手腕快速转动间,木桩犹如风车一般快速旋转。 “转弓练习地目的在于敌人向你射箭或者发射暗器,弓身快速转动间,可以将敌人的箭打落。 而且转弓能提高手臂灵活性,让你在任何角度都可以出箭。” 老爹边演示边讲解。 “这是格弓。弓手要时刻跟敌人保持距离,但也要注意被敌人近身偷袭。 格弓就是在敌人近身之后,用弓身的坚固来抵挡或者击退敌人,不至于被近身后束手待毙。” 说着老爹将木桩斜拉护在身前,然后上撩,斜斩,横扫三招一气呵成,这三招快如闪电,气势逼人。 若敌人近身,不防备下大多数能将敌人打倒受伤,再不济也能将敌人击退,给自己装填和发射箭矢争取时间。 老爹停止演示,走到张遨面前。开口说道: “你现在要做的是练习臂力,每日单手举木桩三百下,练完换另一只手。 明日你要自己动手做两个沙袋,两个手臂上各绑一个,平常除了睡觉不要取下。” 老爹说完便回屋了,只留下张遨一人在院子里。 张遨也不废话,直接拿起木桩开始托举,一,二,三……不到十个手臂就开始酸痛难耐,他依然咬着牙举了三十几下,终于忍不住砰的一声木桩掉在地上。 然后张遨甩了甩手臂,再次抓起了木桩。老爹望着张遨倔强的背影,若有所思。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练完了单手托举三百个的任务,张遨的手臂已经开始肿胀,两个手臂如同脱臼,晃晃荡荡地走进了屋子里,头上大汗淋漓。 老爹没有说话,只是取来秘制药酒给张遨擦上,并叮嘱他睡觉,自己便去宰杀兔子去了。 俗话说:穷文富武。秦时士子靠游学,或者有人推荐才能做官,直到隋朝科举制之后,穷人家的孩子才能靠多读书,考取功名实现进取。 而练武则更需要家境优越,一则能请名师指点,不会走错方向,练到白头一场空。 二则练武需要吃的好,兵器和训练器械以及防具也需要花大量的钱。 就连后世练健美的人,也没有一个是老农民的孩子,恐怕种一亩麦子卖的钱还不够买一罐蛋白粉的。 第二天张遨很早便已经起床,只觉得双臂酸痛,张遨知道这是因为乳酸堆积,血液中的养分和氧气不足导致的。 只要坚持训练,让肌肉习惯这个强度,慢慢的就会好起来。 今天老爹还没出门,锅里炖着东西,飘出来一股肉香。 老爹喝着菜粥,就着一碟野菜,指着厨房对张遨说: “锅里炖着兔肉,等下把肉吃掉,训练前记得先跑上一圈,热了身子,避免筋骨有所损伤。 今日训练最是难熬,以后会逐渐减轻痛感,直至消失。切记章家箭法最重坚持,放弃重练未来箭法便会次上一等。” 当年老爹就因为小小年纪受不了训练之苦,筋骨之痛,放弃了几次,如今箭法只能算是较好的高手,算不得神箭手。 “我知道了,爹,不管多痛,我一定会完成今天的训练!” 张遨倔强地说罢,老爹也匆匆出了门。 张遨吃了一点肉,顺便给老爹留了一大碗扣在了锅里。 然后便把麻线晒了,这几日天气晴朗,估计再过一天就能使用了。 晒上麻线,张遨围着村子跑了一圈热热身,便开始了魔鬼般痛苦的训练。 昨晚的单手三百举,今日仿佛变得异常沉重,双臂像灌了铅一样,每举一下都是对肉体和精神的极度折磨。 肌肉在微微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如同被猛兽撕扯了一口。 昨晚完成训练只用了一个时辰,今日竟然用了三个时辰,到了最后,张遨甚至只做了一个,手臂便承受不住,木桩掉在地上。 但是他依然坚持高标准的完成了整个训练。 完成之后尽管身体已经即将到达极限,但是张遨知道不能立即休息,极限运动后的血液流动速度加快,一旦停下休息,对身体恢复不利。 于是他活动了一下,又将麻线拿出来晾晒。做完这些后,便提了剩下的一只兔子,往村长家走去。 还没到达村长家门口,就看见璇儿在拿着扇子捕蝴蝶,璇儿远远的看到张遨过来,便笑嘻嘻地跑过来开口道: “章二哥,你还记得我俩的约定吗?” 张遨笑道: “当然记得,这个是送给你的。” 说着便从背后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一个木制风车出来,风一吹便开始转动。 “哇,章二哥,你的技术见长了嘛,都快赶上我爹的水平了!” 璇儿眉眼弯弯,冲着张遨一笑,明眉皓齿,虽小小年纪,却已经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你这丫头,真是个机灵鬼。我的水平我自己知道,给你做个玩艺儿还行,怎敢跟子车伯父相比。” 张遨的工艺水平自己知道,平常虽喜欢做点手工,跟真正有师承的大师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学生。 “那你是来找我爹的了?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玩的呢!” 璇儿故作生气地说道。 “璇儿莫气,昨日我爹教我箭法,让我勤加练习,所以近期没时间找你玩了,等我学会了箭法,打野兔给你吃。” 张遨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野兔,张遨自小便没有兄弟姐妹,对于这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小妹妹,他着实是疼爱的紧。 “一言为定!” 说着璇儿不待张遨回神,轻轻地锤了张遨胸口一拳,便跑开来,然后回头一笑: “章二哥,来跟我回家!” 张遨笑着跟着璇儿走进村长家中,村长正在院子里喝茶,桌上摆着两只茶碗,见到张遨前来并不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要来,专门坐这儿等他一般。 见到张遨走到身前,村长并没有起身,而是指着一旁的空位子说道: “坐,喝茶。” 张遨心中惊奇,这个村长真不是一般人。他睿智而仁慈,威严而又儒雅,让人尊敬而又不畏惧。 张遨坐下端起茶碗轻抿一口,说了句: “好茶!” 其实张遨并不懂喝茶,前世他只知道老板们谈生意都是去喝茶,谈交情都是去喝酒。 俗话说: 红尘万丈三杯酒,千秋大业一壶茶。 村长请自己喝茶,明显是有话要说。 自己不开口,恐怕以村长的城府,不会轻易开口。 “章家小子,你也懂茶吗?” 村长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 “晚辈并不懂茶,只是承蒙子车伯父厚爱,请晚辈吃茶,晚辈吃进口中,满口茶韵留香,如醍醐灌顶,虽觉得好,但词穷无以言表,还请子车伯父指点迷津。” 张遨缓了一会,谨慎回答道。 其实张遨这话说的隐晦,表面在说茶,却暗指村长子车甲既然看透弓弦的影响力,也为自己分析了利弊,那就请你给我指条明路。 村长显然没有想到张遨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慧,确实惊艳了一下。不过只是短暂地一愣神,神色便迅速恢复如常。 “来,请!” 村长端着茶碗,继续向张遨虚让了一下,才缓缓开口道: “此茶名为蒙顶甘露,产自墨家总堂蒙山山顶,属于绿茶巅峰。 传闻茶树为仙人所种,只在墨家内部流传。 你要是喜欢喝,便多喝几杯,只是不能带走。” 村长一边品茗,一边淡淡的说道。 村长的意思倒也简单,有些东西,你进来了万事都好说,你若在门外,我就不能给你说太多。 “晚辈早已仰慕墨家教义,只是资质愚钝,又无高人引荐,余生或许只能死于山野之中,碌碌无为而终罢了。” 张遨叹了一口气说道。 村长默默地给张遨续了一杯茶,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张遨心中忐忑,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村长仍然慢悠悠地喝茶,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张遨虽心中疑惑,但并不敢表现出丝毫慌乱,高人看人眼睛最是毒辣,信心,耐心,勇气更方面都在不知不觉中被考验。 果然看到张遨神色如常,泰然自若,村长终于缓缓开口说话: “年轻人何必自暴自弃,年轻最大的好处就是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路是自己走的,不是别人铺的。况且你也不是资质愚笨之人,你的弓弦设计,估计墨家的老家伙们知道了也会惊艳一下。 若你有意,我,可以引荐你加入墨家。” “……” 第12章 墨者行会 “我也可以加入墨家吗?” 张遨此刻十分惊喜。 墨家是诸子百家之一,由墨翟创立,不同于其他学派醉心朝堂争斗,墨家专注研究自然科学和哲学。 孟子曾说: “天下之言,不归于杨,则归于墨。” 杨就是杨朱学说,墨便是墨家思想,这句话也证明了墨家思想曾经的辉煌。 而张遨更看重的却是墨家背后的势力,墨家和儒家都广收弟子,并称为当世两大显学,门生弟子遍布天下。 儒家讲究“学而优则仕”,门生多在朝堂之中,甚至在后来的两千多年里,儒家一直在各个朝代中都占据着重要角色。 而墨家则不同,虽然墨家并不反对弟子做官,但门内弟子却似乎对朝堂并不感兴趣。 而是在各国建立墨者行会,为天下各地墨家弟子提供帮助,也利于为墨家总会收集情报或者刺杀等各种任务。 若加入墨家,不但能学习墨家思想和哲学,还能学习先进的机关术技艺用于养家,还有墨子剑法可以防身,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被人惦记上,暗中下手。 墨家弟子数百万,想要做的隐秘又不用担心报复,也是件极其困难的事。这可以让张遨的心中有很大的安全感。 “墨家收弟子不看出身,亦不看资质。只要本性纯良,非大奸大恶之徒皆可加入。 前日李二狗要学木匠之法,我引荐他去墨者行会注册墨童。 他本农夫,出身寒微,目不识丁,只要加入墨家,都是兄弟,在墨家之中并无分别。” 村长看了张遨一眼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伯父此言,晚辈受宠若惊。蒙先生不弃,训导愚钝。师傅在上,受弟子三拜九叩。” 张遨俯身便拜。 还没跪下便被村长扶了起来,说道: “墨家祖师最烦儒家那套繁文缛节,除了浪费时间,并没什么大用。 况且我也不喜欢别人称我师傅,显得老气横秋,你以后叫我先生就好。 行大礼就免了,敬杯拜师茶师徒名分便算有了。” 张遨赶紧用村长喝过的那个茶碗倒了杯茶,双膝跪下,将杯子高高举过头顶,恭敬奉茶。 村长双手接过,喝了一口,重新放回张遨手中,师徒之礼就这样简单的完成了。 “弟子不知今日拜师,并未准备束修之礼,请先生赎罪,改日必当补上!” 张遨此刻仍然很激动,就算加入墨家,有人指引和没人指引完全是两种概念。 这就好像你辛辛苦苦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自己踏入了未知的校园。 而别人老师是这所大学的教授,直接研究生保送,硕博联读。 束修之礼。古代学生初见师父时,必先奉送礼物,以表尊敬。 束修则是风干的腊肉,用绳子吊着。今日张遨并不知道会被村长收为弟子,所以并没有准备。 “喏,你拿来的不就是吗?” 村长指着张遨挂在腰间的野兔。刚才张遨一进门就被让茶,便随手把野兔挂在了腰间。 此刻张遨十分无语,这个野兔明明是给村长赠粮的回礼。 如今他是拿出来不是,不拿出来也不是。 “这……这个是我爹给先生昨日赠粮的回礼。” 张遨尴尬的挠了挠头,刚才喝茶对答如流,倒是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 “迂腐之见,粮食本就是你自己带来的。 既然你来之前已经带了肉,收你为徒便是天意。 这个就权做束修之礼了,难道你还舍不得?” 村长微怒道。刚才还感觉这孩子聪慧过人,现在却觉得有些拘泥礼法,不知变通。 “绝对不是!既然如此,就将此凡物,敬献先生。” 张遨将野兔放在桌上,并且对着村长行了一礼。 “你姓章名二黑子,章二黑不好,日后闯出名气,怎么能无名无号? 我今日给你取名,单一个骜字,骜者,良马也。 字奇骏,望你日后如骏马驰骋,无拘无束,不要让世俗礼法,成为自己的羁绊。” 村长缓缓说道。 “章骜,张遨,章奇骏。” 张遨嘴中念叨,心中一惊,前世他叫张遨,这世他叫章骜,虽同音不同字,可竟如此巧合! 难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莫非这个名字你不喜欢?” 村长看张遨愣在那里半晌没有说话,出声提醒道。 “弟子谢先生赐名,先生大恩,弟子虽结草衔环,不能报答。” 章骜本想跪下叩拜,可一想到先生不喜欢繁琐的礼节,便冲着村长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弟子礼。 此时的章骜,刚得名字还不知道,未来章骜这个名字,会响彻天下,六国兵马见章字大纛旗,皆胆战心惊,望风而降。 “你现在虽拜我为师,但仍不算墨家弟子,你须去墨者行会注册登记,才算墨家的一员。” 村长说着看向章骜,并问道: “你会骑马吗?” “先生,弟子不会骑马。” 老爹说过他是会骑马的,不过如今家境贫寒,买弓箭的钱都不够,更没钱买骡马,所以也就没教过自己。 “既如此,那便驾车去。” 村长说完便去后院牵出一头骡子,套了车,让章敖坐上,便驱赶骡车,直奔县城墨家行会驻点。 村长轻车熟路,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县城。 这是章敖第二次进城,第一次跟老爹进城,虽然山路近些,但是崎岖难行,反倒没有骡车更快。 不一会儿便停在了一家客栈面前。客栈名字叫做“一家客栈”。 此时章敖还看不懂秦国大篆,只是后来跟着村长识了字方才认识牌匾上的字迹。 村长刚一停车,便有小二快速跑来牵骡子,跑堂的迅速出来招呼: “客官您几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村长也不说话,从腰间摸出一块漆黑如墨的令牌,给跑堂的看了一眼。 跑堂的马上心领神会,领着村长和章骜来到了客栈后院。 到达后院才发现别有洞天,身着黑白玄服的墨家弟子穿梭其中。 墨者行会设有四堂两处,总控一个地区全体墨家弟子,四堂为墨学堂,侠武堂,造册堂,刑事堂;两处为冶炼处和器械处。 而村长和章骜要去的地方,便是造册堂。 造册堂专门管理墨家弟子名单,来往账目,功勋过错等文书材料的记录核查,也掌管情报工作。 村长刚一进造册堂大厅,便有一位墨家弟子前来施礼,喊了一声:“弟子屈子春,拜见师叔。” 章骜定睛一看,来人约二十三四岁左右,气宇轩昂。 身着黑白玄服,胸前别着一柄墨黑色徽章,徽章上刻着一把利剑和一套齿轮,而标志下面刻着两条横杠两个星星,应该代表着某种等级。 此刻青年手中拿着一卷竹简,正向村长恭敬地行礼。 “原来子春啊,如今造册堂是何人管事啊?” 村长张口问道。 “半年前田豫师伯病退,便由不才接掌造册堂,不知子车师叔此次前来,可有事务?” 此人说话慢条斯理,倒是彬彬有礼。 “不错,年纪轻轻便能独当一面,你的师傅收了个好徒弟啊。 看你墨徽,如今已经是墨士了,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我今日前来给弟子注册墨家身份,恐怕要烦劳你了。” 村长看了一眼屈子春胸前的徽章,点点头道。 墨家等级森严,分为墨童,墨者,墨士,墨侠,巨子五个阶段。 弟子在行会工作需穿黑白玄服,佩戴墨家徽章,在外则不需要。 墨家考核极为严苛,造册堂会详细记录墨家弟子的功勋和错误。 而且墨家有专门管理门规制度的刑事堂,处置犯错的弟子,杀人者死,伤人者刑,绝无宽宥。 而屈子春此人,年纪轻轻就能成为第三级墨士,确实不是泛泛之辈。 “师叔谬赞了。既然师叔有事务,弟子不敢因私废公,敢问师叔,这位小兄弟是注册墨家弟子,还是注册师叔名下亲传弟子?” 果然是青年才俊,眼力过人,只一眼就看出子车甲重视眼前的孩子,一句话便问出了问题的关键。 这工作效率,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能在众多墨家弟子中脱颖而出。 “我为墨家招收了那么多年的弟子,也该留下来一个给自己养老了。” 村长轻抚胡须,对着这个叫子春的青年说道。 村长三女无子,早就有收一个亲传弟子的想法,一直没遇到资质才略双优的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年轻,会有更好的可塑性,如此才能尽传自己平生所学。 直到章敖前去借材料,才让村长见猎心喜,此子年纪幼小却心性沉稳,思维新颖,性格良善。 最重要的是能抵制住财富诱惑,这种选择就算活了半辈子的人也未必能看清。 “那就先恭喜小师弟得名师传承了。子车师叔可是得墨家前任巨子亲传,深得墨家要义,你可要好好跟着师叔学,将来成就不会在我之下。” 屈子春对着章骜微笑着拱手道。 “谨记师兄教诲!” 章骜也拱了拱手说道。 以前一直听说村长是被墨家的一位墨侠看中收为弟子,没想到这位墨侠竟是前任巨子。 看来此事只有墨家本派的少数人知晓。 “好了,闲话等会儿再说,子车师叔,小师弟请随我来。” 说着屈子春单手做了一个虚请的动作,便转身朝着大厅内的一张桌子走去。 “……” 第13章 堂前比剑 屈子春快步向前,从桌子后面的档案架上取下一本精致的薄子。 薄子用丝绸做的锻面,内衬细帛做成的书页,十分精致。 屈子春拿了薄子,走到桌前坐下,缓缓打开了薄子。 只见薄子上密密麻麻记录了墨家各个亲传弟子的信息。 虽然此时旁边的桌子前,也有人注册墨家弟子身份,只是大多是竹简记录。 负责登记的墨家弟子也只是简单的问一下姓名籍贯等信息,简单记录下来,领一块墨家徽章,一套黑白玄服便离去了。 许是看出章骜心中疑惑,屈子春翻着薄子开口解释: “他们注册的只是普通的墨家弟子,经过核查后,只要身家清白,没有作奸犯科过,便是墨家的一员,也就是墨童。 而你注册的是墨侠等级以上才有两个名额的亲传弟子。 墨家实行黑白积分制,功绩记为黑清,过错记为白浊。 取墨家祖师爷“天下皆白,唯我独黑”之意。 若要提升身份等级,不但要达到该等级的黑清积分,还要经过严格的门内考核。 墨家机关术和墨子剑法为必考项目,望小师弟勤加练习,不可懈怠懒惰。” “多谢屈师兄教诲,师弟定当谨记于心,不敢懈怠。” 章骜对着屈子春拱手施了一礼。 “师弟客气了。 下面我们开始详细地登记师弟的个人信息。 师弟须务必保证信息的真实以及完整性,我说的够清楚吗?” 屈子春一脸严肃的问道。 “师兄请问,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章骜也正色道。 “姓名,籍贯,家中还有何人? 祖上是谁? 为何加入墨家? 跟引荐者之前是何关系?” 屈子春翻开精致薄子到空白页,提笔开始准备记录。 “姓章,本名二黑。 蒙先生赐名为骜,字奇骏。 籍贯秦国巴中郡陇西县城往西三十里车氏村。 家中只剩我和父亲,猎户章炼共二人。 祖上鄣国姜虎后裔,因仰慕墨家仁爱教义,得子车先生言传身教,决定拜入墨家门下,未入门前跟引荐者是同乡。” 章骜说着看向了身旁的子车甲。 子车甲开口言道: “你入门答话,按墨家门规,任何人不得从旁妨碍,我也只能旁听。” 屈子春继续问道: “接下来还有三个问题,请小师弟迅速回答心中所想,不必考虑其他,不得犹豫,作答要求务必真实,你能做到吗?” “我明白,请师兄提问。” 章骜做了一个虚请的动作。 章骜心中明白,接下来的问题,恐怕才是此次注册的关键。 后世面试官也会用快问快答的方式考验面试者真实的想法,因为是迅速作答,所以没有思考的空间,做出的答案或许不好听,但却有很高的真实性。 “第一个问题,尔以为侠之大者,当求仕于朝以济世救民,还是当仗剑天涯,锄强扶弱?” “侠者,以自身微薄之力提携老弱之民,当在心不在力。 既然不在于能力的大小,为官为侠皆从本心,又何必拘泥某种方式呢?” 章骜脱口而出,幸亏昨日受师傅指点,自己有所顿悟,不然这题还真会犹豫到底做哪种选择。 子车甲在章骜身后微微一笑,默默点头,心中暗想,此子聪慧,昨日稍加提点,今日果然有所进步。 “第二个问题,汝临绝境,前有悬崖,后有追兵,汝当降?当杀?当死否?” “吾当全力冲杀,不成当舍生取义!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身虽死,名可垂于竹帛也。 断没有投降之理!” “汝之至亲,为仇所杀,临终遗言,不许复仇! 汝当何为?” “这……” 章骜觉得前两个问题已经够刁钻了,没想到这第三个问题,更是让他始料未及。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至亲,老爹被人所杀以后,他的心境有什么变化? 是愤怒地坚决报仇?还是听从父亲的话,放弃报仇,苟活于世。 “汝当何为?请师弟迅速作答!” 屈子春见章骜犹豫,立刻起身拍桌追问,不给章骜任何考虑的时间。 “墨家教义,兼爱非攻。 墨家应该会主张放弃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逝者已矣,生者珍重。 可是我的选择是,父仇不报,枉为人子!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先生,弟子杀性过重,不适合墨家,恐怕这关是过不去了。” 章骜此时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冲着子车甲施了一礼,一脸歉然的样子。 “师弟多虑了,墨家弟子亲传三问,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 意求真情实感,并没有标准答案。作出任何回答或者是不回答都没有问题,并不会影响入门注册。” 屈子春坐下快速记录了章骜的答案,甚至脸上的表情也全部记录在案。 这才缓缓起身,脸上全然没有先前的严肃,笑意盈盈的冲着章骜说道。 这位墨家祖师爷还真阴啊,章敖此时才恍然大悟,答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作答的过程考验应答者的心性。 心性不坚的人恐怕早已在提问者的反复追问和威慑下,心态全面崩溃,根本不知道就该如何作答。 “啪!啪!啪!” 这是门外又缓缓走进一位黑衣男子,约五十多岁,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气息。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孩,男孩约十二三岁,做墨童打扮,提着一柄竹剑。 此刻黑衣男子双手鼓掌,口中说道: “前日我以为我刚收的弟子作答如流,已是不易。 没想到今日就见到了更优秀的弟子,倒让我们这些老辈另眼相看了。” “见过彭师叔。” 屈子春上前行礼,随后指着章骜说道: “这位章师弟是子车师叔新收的亲传弟子,刚刚完成注册,弟子以为亲传三问,整体为佳。具体评分还需五老会评定。” “哼,子车甲,你生不出儿子就想找个弟子当儿子吗? 找儿子嘛,要我看才能不重要,孝顺才重要,你这样只会埋头鼓捣零件的人,那么好的苗子在你手里岂不是误人子弟? 不如让我来教,你再另寻一个儿子,你意下如何啊?哈哈。” 这个彭师叔高傲地说道。 “彭玉乾!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像你这样争强好胜的人,怎能秉承墨家兼爱非攻的教义? 你身后这孩子交到你手上,才真的算是误入歧途!” 子车甲也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我……我无法秉承墨家教义?我看你才是不学无术! 哼,手下败将,你敢跟我堂下比剑吗? 若不是仗着你是前任巨子亲传弟子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入五老会? 就凭你那二流剑法,在我手下恐怕都撑不过五十招!” 彭玉乾刚开始被子车甲怼的有些支吾,这些年他跟子车甲互相看不顺眼,他擅长墨子剑法,如今执掌行会侠武堂。 子车甲擅长机关术,并没有选择在行会任职,而是选择回乡做了村长。 这些年彭玉乾跟子车甲吵过无数次,没有赢过一次。 反倒是门内比武论剑,发现子车甲对墨子剑法的领悟平平,自己挑战他,没来没输过。 所以彭玉乾每次吵不赢,就会激子车甲堂下比武,让他出丑。 “……” 第14章 回峰一剑 “谁会跟你这武夫比剑? 如果天下诸多问题都能用武力解决,那祖师爷还创立墨家做什么? 直接拿剑把天下不平人全杀了好了。 彭老头,你那么野蛮怎么不套个树叶,拿根长矛去深山老林建立部族去呢?” 子车甲明知剑法不是对手,一甩衣袖,根本不上当。 若论嘴上功夫,彭玉乾跟他比,拍马也赶不上。 “你不会是不敢?只是同门切磋,又不会杀了你,你如此怯战,不怕在弟子面前出丑吗?” 彭玉乾出言刺激道。 章骜上前一步,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弟子章骜,见过彭师伯,先生前日制造机关时扭伤了臂膀,就算师伯今日比剑胜了,恐也胜之不武,难服众人。 彭师伯既有切磋之兴,晚辈愿意跟彭师伯门下弟子切磋交流一二,请师伯指点教训。” 章骜对子车甲心中敬佩,因此不愿看到子车甲落得怯战之名,便上前一步,主动请战。 自己新入门派,就算输了,也不算丢脸,反倒是彭玉乾派出的弟子则有以大欺下之嫌。 “你学过剑法?” 彭玉乾惊疑的问道。 “弟子并没有学过任何剑法。” 章骜平静地答道。 “哼!你是在小看我吗?没有学过剑法也敢挑战我门下弟子。 还是说你已经狂妄到目中无人了?” 彭玉乾顿时嗔怒,看着章骜,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弟子不敢,既然师伯有意论剑,而先生又有伤在身,不便出战。 师伯说的话自然言出如铁,弟子不敢扫了师伯雅兴。 不如就让我等小辈出战,师伯和先生在旁观战,也可以免伤同门之间的和气。” 章骜面对突如其来的威慑力,捏紧拳头,鼓起勇气说道。 “很好!我门下诸多弟子练剑已久,只有这小子不成器,刚拜入我门下,我只来得及传了他三招剑法,练习不过数日,也算不得欺负你。 你若能击败他,凡有所求,我无不应允!” 彭玉乾指着身后的男孩冷冷的说道。 章骜刚想上前,子车甲却一把拉住了他。蹲下身面对章骜道: “这本是我的事情,你不必为我强出头我自有办法应对。 你可知道,比武论剑,除非一方认输,不然不会停止,即使使用的是竹剑,打在身上,轻则红肿几日,重则骨断筋伤,终身难愈。 如此,你还要出战吗?” “先生放心,弟子生于乡野,好不容易跟你出来一次,也想长长见识,对战一下墨子剑法。 再说只是同门切磋,弟子撑不住时,自会喊停认输。” 章骜对着子车甲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不是冲动的孩子,我也尊重你的选择。 但是你要记住,坚持不住,一定要及时认输。 免得落下内伤,日后经脉受阻,难修剑道。” 子车甲抓住章骜的肩膀叮嘱道。 “是,先生,我知道了。” 章骜上前一步,立即便有弟子端来一个木盘,盘中装有一柄竹剑。 章骜上前取了,将竹剑握在手中,又向前走了几步,面对那男孩站定。 “在下章骜,请师兄赐教。” 章骜说着便手握竹剑,施了一礼。 此时堂下已经围观了诸多闻言前来观战的弟子和掌事。 “荀青山,请出剑!” 男孩淡淡的说着,并且做好了防御姿势,看来并不打算率先出手。 章骜并不会任何剑法,发现对方说完果然没有先出手的打算,站了一会儿,便率先出剑,一剑直刺对方面门。 彭玉乾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反观子车甲却是眉头一皱。 原来墨子剑法讲究以守为攻,后发先至,先出手的刚好会被墨子剑法克制。 只见荀青山表情依旧冷淡,章骜的剑快到时,只见他手腕只是轻轻一转,便将章骜刺过来的竹剑格开,然后挥剑横扫章骜腰间! 章骜赶紧斜剑格挡,终究慢了一步,只听“啪!”的一声,竹剑已结结实实地击打在腰间。 顿时一股火辣辣疼痛感传来,章骜痛的咬牙切齿,险些忍受不住。第一回合显然完败。 “再来!” 章骜再次率先出剑,一剑直劈荀青山脑袋。 这一剑虽力道刚猛,却没有后招,一旦被躲开只有挨打的份。 果然荀青山只是身子一侧,便轻易躲开了攻击,然后一剑斜斩,“啪!”的一声打在了章骜的后背上。 第二回合再次完败。 “再来!” 章骜挺了一下脊梁,再次挥剑而上,不过五息的时间,小腿上又被击中,痛的章骜险些站不住摔倒。第三回合依旧完败。 “再来!” 章骜又一次出剑,再次落败。 “再来!” 接着第五合,第六合,第七合……次次落败,身上的伤也越来越多。 “子车甲,怎么你弟子的剑法跟你一样的不成体统。不如让他早些投降,免遭皮肉之苦。” 彭玉乾得意的冲着子车甲说道。 “我这弟子第一天注册,还没来得及教他剑法,而你的弟子却已经练了数日,就算胜了,又能如何? 况且他如今仍然站在场上,并未倒下。胜负尚未可知,此时谈论投降,恐怕还言之过早。” 子车甲毫不客气的回道。 “哼,我是怕弟子出手不知轻重,万一等会儿下手时狠了一些,你的弟子恐怕今日就废了。” 彭玉乾出言讥讽道。 而此刻的章骜已经连续输了二十多个回合,身上已经伤痕累累,走路也已经晃晃悠悠,仿佛随时都会跌倒。 “停手,你已经连续输了二十多个回合,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只会给你徒添伤痕。” 荀青山冷冷开口道,似乎根本没有把章骜放在眼里。 “少废话!你有能耐便击到我,要是没那能耐就给我跪下来磕个响头,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章骜颤颤巍巍,仍然不肯认输。 “哼!口出狂言,你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荀青山说完,竟然抢攻出手,挺剑便刺。 饶是对手心性沉稳,到底不过是少年人,言语一激便心生怒意。 这次终于轮换章骜防守,本来以为章骜会学着荀青山的模样,先将刺来的剑格挡开,再寻找机会反击。 没想到他见到荀青山一剑刺来,竟然拔腿就跑! “哈哈,你这宝贝徒弟不会是吓傻了?不正面迎敌,逃跑倒是挺快的。” 彭玉乾忍不住嗤笑了起来。 “哼,你的弟子要败了。” 子车甲淡淡地说道。 与人比武,最忌讳转身逃跑,这等同于放弃防守,把后背完全暴露给对手! 但是别忘了兵法云:穷寇莫追! 五步,四步,三步,两步,还有一步! 章骜边跑边在心中默默计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就是现在!” 只见章骜猛然回头,一剑直击荀青山胸口! “不好,青山小心!” 彭玉乾似乎想到了什么,赶紧出言提醒。 荀青山只顾着全力追击章骜,哪里会想到被自己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仓惶逃跑的人会突然回头发动攻击? 此时跑的太快,停下已经不能,只能眼睁睁地撞上章骜手里的竹剑! “嘭!” 只见荀青山被竹剑刺中,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地上,已生死不知。 而章骜也因为巨大的惯性,被撞的后退了四五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剑有点像枪法中的回马枪,旨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本来只要对方谨慎一些,便很难成功。 章骜先前故意次次率先出手,给对手莽撞的印象,然后又回回落败,让荀青山逐渐放松警惕,从而轻视自己。 最后再用语言激怒对手,引对方率先出手,逃跑中却突然反击,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从一开始,对手就已经在自己的局中。可以说这场比武,章敖绝不可能在招式上取胜,只能设局让对手中计,伤在自己的速度加惯性上。 此回峰一剑,峰回路转,却足可改变全局! 第15章 比剑获胜 只见彭玉乾身形一动,便来到了倒下的荀青山身旁,捏起他的手腕往脉上一搭,然后单臂运劲在他后背轻点了几下,最后一掌拍在他的后背上。 彭玉乾一通操作之后,随着一掌落下,荀青山剧烈的咳了起来,随后吐出一口血,然后缓缓醒了过来,显然受了一些内伤。 “哼!小儿阴险毒辣!正面对决竟然用计伤我爱徒。子车甲,看你收的好弟子!这事儿我们没完,这笔账我们慢慢算。”彭玉乾转身向子车甲发难。 “彭老头儿,怎么还输不起了呢?墨子剑法最重实战,与敌对战,你死我活,生死之间你告诉我,什么招数是不能使用的?况且章骜并没有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胜你弟子,嬴的光明正大。你说他剑招没学过,打也打不过,还不让用智取胜,不如站在那里不动,让你弟子直接取胜好了。是你弟子心性浮躁,急于取胜,方有此败!此败对他日后对敌有莫大好处。假若敌人用的不是竹剑,你的爱徒此时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你是门中长辈,又执掌侠武堂,莫要在晚辈面前失了风度。” 子车甲言辞犀利,并没有因为弟子比剑伤人而感到理亏,气势与彭玉乾相比丝毫不弱。 “行,你胜了。就算我门下弟子学艺不精,日后此二人交手的机会还很多,希望他能每次都有那么好的运气!” 彭玉乾不服气地说完,便抱起地上的荀青山,准备离去。 “慢着!”子车甲见彭玉乾师徒准备离开,立即开口喊道:“彭师兄,君子一诺?” 彭玉乾闻言并没有止步,仍然抱着荀青山缓步离开。 “我门下弟子今日虽败,但我彭玉乾一诺千金,绝不会对一晚辈失信。将来他若有事求我,只要不违背门规教义,我又力所能及,虽刀山火海,亦会应诺。”空气中回响着彭玉乾留下来的话。 子车甲闻言微微一笑,转身搀扶起坐在地上的章骜。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塞在章骜的手中,并关切道: “你此次受伤处甚多,虽伤在皮肉,不会伤筋动骨,但少时必然肿胀,你去侧廊弟子居找个空闲的房间,将这药涂上,可缓解疼痛,防止淤血阻滞。我代你将剩下流程走完,你涂好药可去客栈大堂寻我。” “弟子记住了,多谢先生。”章敖起身答道。刚刚倾尽全力一击,全然忘记身上伤痛。如今地上坐了一会儿,只觉得全身疼痛难忍,稍微一动,便如同伤口撕裂一般。 刚才比剑,章骜伤及小腿,此时拄着竹剑一瘸一拐地走进侧廊,早有观战的墨家弟子前来搀扶,并且领着章骜找了个空闲房间。 章敖拒绝了墨家弟子帮忙上药的好意,自己关上门一个人咬牙涂完了药,整理好着装,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从弟子居出来,穿过东侧走廊,找一个墨家弟子问了路,便去了客栈大堂,刚到大堂便看到子车甲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桌子中间摆放了两盘小菜,还有一小筐烙饼。 桌子边缘还放了两套墨家弟子服,两卷竹简和一个长条木盒。 章骜走上前,对着子车甲,喊了一句:“先生。” “药涂上了,可好些?”子车甲开口询问道。 “涂了药,瞬觉清凉,此刻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疼了。” 章骜答道。说也奇怪,比完剑后,浑身如同被火灼伤一样火辣辣的疼,涂了药以后,瞬间觉得一股清凉之气入体,渐渐的已经不疼了,此药真是灵验。 “好用你便留着用。此药是本门医仙圣手端木仪所制,治疗跌打损伤,最是灵验。” 子车甲说着指向一旁的长条凳子:“坐下吃饭。” 章骜从吃了早饭去村长家,然后喝茶拜师,又进城注册墨童身份,最后跟荀青山堂下比剑,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此时早就饥肠辘辘,便也不客气的坐下。 “先生今日也为我奔波许久,一同用饭。”章遨拿起筷子递给了子车甲。 “我已经吃过了。你不必客气,饿了就赶紧吃,我们吃完饭还需要赶路回去。”子车甲说道。 章骜闻言也不在客气,抓起来烙饼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把它吃光,不许浪费。”子车甲在旁边说道。 章骜自幼贫苦,哪里肯浪费粮食,不一会儿的功夫便风卷残云般地把桌上的食物一扫而光。 “这里有两套衣服,一套是墨家粗布常服,你可作为平常穿着。一套是墨家黑白玄服,出席墨家本派活动时穿着。这两卷竹简分别是《墨子》和《墨经》,你以后不必来墨学堂读书,可直接每日带书去我家,我亲自传你墨家教义。这木盒子里是一把玄素剑,是本门铸剑大师段辰子用青铜糅合玄铁所铸,兼顾锋利的同时增加了韧性,只有亲传弟子才能获得,你日后要好生使用。” 子车甲一件一件详细地交代道。 “弟子记住了。”章骜说罢,便取来一块粗布,把衣服竹简打成包裹,怀抱木盒,跟着子车甲走出了客栈大门。 此时天色已经傍晚,小二早已将骡子喂饱,车也已经套好,此刻就停在门外。子车甲将章骜抱上了车,便赶着骡车,迅速返回了村子。 回到车氏村后,天色已暗,子车甲又交代了几句,便让章骜回家去了。 章骜回到家,老爹还没回来。便把包袱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两套崭新的衣服,一套是粗布所做,略显单薄,袖口和衣领处用线密密的缝合了,除了胸口绣了一个“墨”字外,就跟普通人家的衣服基本相同。 另外一套左衽为黑色,右衽为白色,是一件直裾深衣,胸口处绣了一套齿轮和长剑的标志,左衽衣领黑底白线绣“兼爱”,右衽衣领白底黑线绣“非攻”,看来这就是先生所说的黑白玄服了。 除了衣服外,还有两卷竹简,一卷外刻“墨子”,一卷外刻“墨经”,章骜小心的打开绳结,将书平展开来,里面的文字全是大篆,很多字章骜并不认得,还是等先生授课时再提问。 章骜看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卷起竹简,重新系上绳结,放回包袱里。 最后拿出了木盒,小心地打开铜扣,此刻木盒里正静静地躺着一柄宝剑。剑鞘是乌木所制,外覆鱼皮,整体漆黑如墨,鞘口的三分之一处绑了一条白色的流苏,流苏顶上挂着一颗墨黑色玉珠。剑镡用青铜打造,剑柄用的是鸡翅木,外面用黑白双色绳子缠绕增加摩擦力。 章骜忍不住握住剑柄,拔出宝剑。 “锃~”地一声,宝剑出鞘,剑身光滑如镜,寒光流转。剑体两面刻有文字,正面“玄素”是这剑的名字,反面“段辰子”是锻造者名字,当真是一把好剑! “二黑子,出来接着。”是老爹的声音。 第16章 墨童论剑 章骜听到老爹的声音,赶紧收好宝剑,迎了出去。 出了门就见到老爹手提四只山鸡,肩膀上扛着一捆箭矢,章骜接过山鸡,帮助老爹把箭矢小心放下,便开口询问道: “爹今日收获如何?哪来那么多的箭矢?” 老爹把箭矢放下,就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打打身上的尘土,便开口说道: “运气不错,前几日布的陷阱里,今日抓到了一头狍子,顺手又打了几只山鸡。 狍子扛去市场卖了,换了一铢多钱,便买回来一捆箭矢给你练习使用,山鸡特意留了几只给你吃。 你在家中训练可曾完成?” “爹,我早上便完成了训练。中午时分我去了村长家,村长要收我为亲传弟子,并且带我去墨者行会注册了墨童。 行会发了两套衣服,两卷书籍,还有一柄宝剑,我去拿给你看!” 说着便跑到屋里,不一会儿便拿出东西给老爹展示。 “村长收你做亲传弟子了?祖先保佑,我儿比我出息! 那束修之礼节,你可曾知道?” 老爹听到村长收儿子为徒,十分欣喜。这辈子自己能力有限,儿子若能得高人指点,总比做一个猎户强上许多! “爹,先生说我带去的野兔便算束修之礼了,先生不在意这些。 爹你不用担心我的冬衣了,你看,这是墨家发给弟子的新衣服。” 说着便穿上两套衣服给老爹看。 “嗯嗯,好看。自从你娘去了之后,你就没再穿过新衣服,都是街坊邻居看你可怜,给了几件旧衣服,这些年苦了你了。 若是你娘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高兴的。 如今你得村长赏识,收为弟子,一定要好好的听村长教导,村长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跟着他学,一定可以成才! 还有束修之礼极重,不可能只值一只野兔,这是村长的恩德。他可以不在意,我们若不给,便是我这个做大人的不懂事了。 今早打到狍子,我就知道咱们家要苦尽甘来了!早知如此,这狍子便不卖了! 你明日将这山鸡与村长家送去,以后只要我打到猎物,都给村长家分一半,以报答他对你的教育之恩。” 老爹坚定的说着。 “是,爹,我知道了。” 章骜仔细地把东西收进屋子里,又把早上晾晒的麻线也收了。 然后将锅里的兔肉给老爹端了出来,老爹就着干粮吃了一些,二人便早早休息了。 至于比武受伤的事情,章骜并没敢说。 一则是说了也没用,只会让老爹平添担忧。二则章骜一贯的报喜不报忧。 有苦自己扛,有喜则跟家人分享。他实在不忍心,在老爹高兴的时候,再让他看到自己全身的伤痕。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老爹早早地便出发了。等到章骜醒来,家中只剩下自己一人。章骜起身又给自己上了一遍跌打药,整理好着装,便进了厨房。 今日老爹让把全部的山鸡都送去给村长,锅里只做了菜粥,章敖吃了一碗,便做了两个一样重的沙袋绑在手臂上,进了院子练习托举。 一来村长给的跌打药比老爹的药酒强的多,二来是昨日运动不少,身体堆积的乳酸已经逐渐化开,三百个托举做完除了吃力,疼痛感却减少了许多。 完成了箭法的基础训练,然后又将麻线拿出来固定好,仔仔细细地三股交叉搓成麻线,最后浸了桐油,继续晾晒。 做完这些,已经将近快到巳时,章敖赶紧带了竹简,背上山鸡,前往村长家上课。 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村长家门口,只见璇儿气嘟嘟的坐在门外。 章敖见状想逗逗她,便将山鸡藏在路旁边的草丛里,用石头压好。 快步走了上去,拍了拍璇儿的小脑袋,问道: “璇儿为何坐在门口,谁惹大小姐生气啦?” “唉,我爹不让我到处乱跑了,让我从今天起开始读书。 说什么同辈之人个个惊才绝艳,而我还在到处疯跑。 噫?章二哥,你怎么也捧上竹简了?难道你要上学堂了?” 璇儿本来垂头丧气的,见到章骜手里捧着竹简,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同类。 “是啊,我也上学堂了,不过你知道是哪里的学堂吗?”章骜笑着问道。 “方圆三十里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学堂,听爹说最近的学堂在县城,难道你要上县学?那我以后岂不是不能轻易见到你了?” 璇儿眼神低迷,失望地说。 “小笨蛋,学堂就在你家!” 章骜拿起竹简轻轻地在璇儿的头敲了一下,转身向院子里走去。 “我家?喂!章二哥,别敲我的头,爹说敲头会变笨的。” 璇儿也顾不得跟爹生气了,笑嘻嘻地起身追了进去。 章骜进了院子,径直走进了堂屋,子车甲正在堂前聚精会神地看书,桌子旁边放着两把新做的木剑和一本竹简。 见到章敖和璇儿进屋,头也不抬地指着那本竹简对着璇儿说: “璇儿,这里是本《素女经》,你拿去二姐房中读,不认得的字让瑛儿教你,我已经让你二姐监督你了,若是偷懒,小心家法!” “唉,知道了。” 璇儿耷拉着小脑袋,嘟起嘴上前取了竹简,转身冲着章敖吐了吐舌头,就离开了。 章骜看到璇儿离开,则近前施了一个弟子礼,轻声说道: “先生,弟子来听课了。” 子车甲闻言放下手中的竹简,说道: “你可识字?” “识得几个,但不多。” 章骜实话实说的讲道。 章骜这世从未上过学,大篆复杂难懂,除了几个简单的象形文字,其余的他还真不认得。 “如今七国文字各不相同,好在墨家必修的两本《墨子》和《墨经》已经刊印了七国文字,你主要学习的是秦国大篆,空闲的时候小篆和隶书我也会教你一些。 而现在我先带你去练习剑法,还有三个月,门内便要举行墨童论剑。 嬴的话就会获得墨清积分,墨清积分不但可以提升墨家等级,还可以兑换粮食衣物,材料兵器等墨者行会生产的东西。” 子车甲说着,便把其中一把木剑递给了章骜。 “三个月?先生,上次论剑能胜纯属侥幸,三个月的训练就让我打败门内诸多师兄,不是弟子妄自菲薄,这实在是没有把握啊!” 章骜惊讶地说道。 一次胜利章骜还不至于得意忘形,练武这种事,任你天赋再高,没有时间的积累,是不可能有所成就的。 后世有一部电影叫《霍元甲》,霍元甲一拳打穿木桩,教训弟子: “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你挡得住吗?” 可见练武需要日复一日的积累,不然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上次胜利,一则是对手年幼,多个回合的胜利已经让他轻敌,二则对手被章骜言语激怒,乱了分寸,才被一击落败。 现在章骜的水平,别说是门内高手,就是大一点的普通青年男子,都不可能打得过。 “你不必担心,墨童论剑,旨在对新入门的弟子进行摸底,门内会对于胜出者重点关注和培养,非近一年内拜入门中的墨童或者大于十二岁的弟子皆不得参加。 我也不要你夺得魁首,你只要取得较好的名次,多获得一些墨清积分即可。 你要知道墨家除了明鬼墨辩和非命机关两大考核之外,几乎很难获得墨清积分,有的人甚至老死都是墨童!” 子车甲对着章骜说道。 “……” 第17章 墨子剑法 “先生,提升墨者等级很有用吗?”章骜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用!墨者等级不止是墨家的一种身份和地位。他代表着可以在墨家门内获得的诸多特权。 墨童是初入门者,想在门内入墨学堂读书,或者学习剑法和机关术,任你有再多的钱都没用,必须消耗墨清积分才有资格。 没有墨清积分的墨童,则需要在行会做工积累墨清积分,你在行会看到的那些门内弟子,除了一些掌事,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墨童,他们之间有世家大族,也有平民百姓。” “至于你,因为是亲传弟子,不需要进入行会修行,所以也不用在行会做工才能读书。 这便是属于我的特权。” 子车甲看了章骜一眼继续说道: “你虽不在行会做工,比别人有更多的时间读书练剑,但是另一方面却也没有获得墨清积分的渠道了,只能参加活动获取积分。” “先生,那墨者等级该如何提升,又有哪些特权呢?”章骜一脸求知地问道。 子车甲看章敖虚心好学,勇于提问,于是微微点头,然后开始侃侃而谈: “墨家等级分为墨童,墨者,墨士,墨侠,还有巨子。 要想提升墨者等级,不但需要墨清积分达标,还得完成门内考核。 门内考核由五老会负责出题,每年都会不同。 而墨童提升墨者,需要一千墨清积分,墨者提升墨士需要两千积分,墨士提升墨侠需要四千,墨侠想要参选巨子则需要一万积分。 墨童在门内学习,不管富贵还是贫苦,一律没有任何特权。提升到墨者之后,可以选择离开游学,也可以选择留下来,为行会工作,则会获得相应的工薪用于养家。 提升至墨士就算学有所成了,你在行会见到的屈子春便是墨士等级,提升至墨士之后,便可以选择在行会担任职位,参与管理行会运转,不但可以领取更高的工薪,最重要的是可以自由进入总堂藏书楼,遍览天下群书。 还可以进入祭剑楼,挑战门派高手,提升武学修为。 祭剑楼内藏着诸多天下名剑,挑战达到一定程度,可以自由选择一把作为自己的佩剑。” “而提升至墨侠,则有为门内推荐弟子之权,还可以获得两名亲传弟子的名额。 最重要是可以参与选拔下一任的五老会成员,成为门内长老。而下一任的墨家巨子,必定从五老会中选拔而出。” “五老会?” 章骜记得上次在墨者行会堂下比武,彭玉乾曾经提过一句,说子车甲是五老会成员之一。 “五老会,是由墨家五位长老组成,在巨子不在其位时,行使权力,负责处理门内诸多事务,我就是其中一人,因为多次在明鬼墨辩中取得魁首,所以人称墨门辩侠。 其余四位则是屈子春的师傅墨门隐侠玄墨子,墨门游侠申公伯言,墨门公侠田让,还有上次你见到的墨门武侠彭玉乾。 我们五人各有所长,我所擅长的是机关术和墨辩。 而彭玉乾那老家伙别无所长,他是个武痴,极擅剑法,对墨子剑法的领悟远超我们四人,曾被称为除了巨子之外,墨子剑法第一人! 如今巨子雄才大略,宽而有容,我等五老才得以清闲,我如今赋闲在家,也得以专心教导你。” 子车甲讲的很详细。 “先生,墨童论剑若胜出,能得多少墨清积分?” 章骜本来无意名声,虚名无实的东西他不会追求,可是听到墨家提升墨者等级所带来的奖励如此丰厚,也不免动起心思,跃跃欲试。 “这时候想参加了?墨童论剑分为区域选拔赛,郡中八强赛以及总堂夺魁赛三场比试。 区域选拔赛魁首得积分两百,郡中八强赛魁首得积分三百,总堂夺魁可得积分五百,其余名次也有丰厚积分奖励。 连中三魁者,便能直接晋升墨者,并能得到巨子所着《剑经总要》和墨家尚同令牌。” “当代墨家巨子腹吞,惊才绝艳,剑法和墨学都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因左手生有六指,曾被世人称为“剑墨双绝士,墨门六指侠。” 他对剑法的领悟则此彭玉乾还高,他的着作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绝品。 而墨家尚同令牌,无论你当前是什么身份,拥有令牌就可以直接享受墨家巨子以下所有特权。 据我所知尚同令牌只有两块,一块在巨子手中,已经被作为连中三魁的奖励,另外一块在彭玉乾那武夫手中多年。 你可有什么想问的了?” 子车甲但有所问,无不详细解答,可见对章骜寄予厚望。 “先生,我暂时没什么问题了,我们开始学剑。” 章骜此刻已经迫不及待了,这种奖励对他来说,足以改写自己的命运。 “好,时间紧迫,你这三个月除了读书认字之外,其余时间全部用于练习墨子剑法,希望你能在此次墨童论剑大会上,取得较好的名次。” 子车甲转身提了另一把竹剑便往后院走去,随后对着章骜提醒道:“跟我来。” 章骜赶紧快步跟上,随即子车甲便关上了后院厚重的大门,然后转身走到院子中间站定,对着章骜缓缓开始讲解起墨子剑法。 “墨子剑法,为本门创派祖师墨翟所创,没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剑法招式,招式简单却极其注重实战。 剑法易学难精,墨家每个弟子都可以学,有所成就的却寥寥无几。 剑法共有九招,每招都有多种变化,看自身能悟到几种。 我这些年醉心墨学和机关术,疏于剑法。 每招所能悟到的最多只有十六种变化,而彭玉乾却一招最多悟出了二十二种,据说巨子每招都悟出了三十六种变化。” “至于你能走多远,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接下来我先演示前三招,你能记住后,我在传你后面六招。” 子车甲说着开始演练起来。 只见他左脚画圆,缓踏而出,右手持剑,左手平抚剑身,做个一个招架的姿势。不同于荀青山,子车甲的动作更加的流畅,防守更加严密。 “这是起势。” 子车甲一边演练,一边开口讲解: “墨子剑法第一招以守待攻,先使自己不可胜,然后待敌之可胜。 这便是第一招:墨守成规! 墨守成规最重防守反击,旨在化解敌人的万千攻势,敌人虽有雷霆之势,也于我消解无形!” 子车甲右手执剑左手抚剑,快速旋转画圆,木剑在他手里如同一面圆盾,左格右挡,闪转腾挪间身旁一丈之内,竟然被他防御地密不透风。 “这是第二招,兴利除害! 兴利除害者,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 仁人之所以为事者,必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此招如六月暴雨,荡涤污浊! 可在险中求生,乱中取胜,若用的好时,有反败为胜的能力。” 子车甲突然转守为攻,挥剑横扫,剑法大开大合,疾如雷霆,动若闪电。 如同少年得势,意气风发。全然不似第一招墨守成规的稳健。 突然子车甲停了下来,快步走向章敖。 “……” 第18章 皆白独黑 “这第三招,皆白独黑! 以守代攻,并无固定招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 天下剑法皆重快重疾,率先出手便可占尽先机,而此招却讲究后发先至。 它不同于第一招墨守成规的以守待攻,等待敌人准备好了,进攻过来,再防守反击,永远不如在敌人进攻未到时主动出击,来的简单有效,这是将危险扼杀于萌芽之中的办法。 就像将军在敌人还没冲锋之前,就已经让他不敢再进攻;医者在病人未发病之前,便把病症彻底除根是一样的道理。” “故曰: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煌煌之名。来,你向我攻过来。” 子车甲说着便让章敖向自己发起进攻。 “是,先生当心。” 章骜说完便一剑刺向子车甲腰间,子车甲是用剑高手,章骜不敢怠慢,此剑用了十二分的气力,可谓全力以赴。 “啪!” 子车甲站在原地动也没动,手臂只是一抬,木剑便后发先至,抽打在章骜持剑的右手手腕上。 “啊!” 章骜吃痛,手中的木剑掉在地上。 “你虽蓄积力量向我刺来,我只需要攻击你的持剑手腕,你的剑便失去力量来源。 要想后发先至,必须要开动脑筋,不要拘泥于剑招,多注意截击应变。 再来!” 子车甲说着,用剑把章骜掉落在地上的木剑挑起来,转了两圈扔给了章骜。 章骜伸手接住,身体向后倾斜,方才化去飞来木剑上的劲力。然后毫不犹豫,全力横扫子车甲小腿。 子车甲仍是毫不退缩,手臂一抬,只挥了一剑,章骜手中的剑便高高飞起,然后直插地下。 “你出剑只重力量,不重技巧,如无根之木,岂能长久? 出剑之时要有成竹在胸,一招不成,立即要做出继续攻击还是回剑格挡的决定。 一剑击出,剑势要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 把剑捡起来,再来!” 子车甲详细地讲解出章骜剑法的不足之处,再次做好准备。 “先生,墨子剑法最注重防守,我每次都是进攻方,一定会被克制,我想防守一次!” 章骜不服气地说道。 “不服气啊?好啊,把剑拿起来,防守准备!” 子车甲有些怒气。 章骜捡起木剑,学着子车甲教给自己的剑法起势,左脚画圆,右腿弓起,手抚剑身,迅速旋转成圆,结成剑盾,这正是墨子剑法第一招,墨守成规! “现学现卖吗?让我看看你学会了多少!” 子车甲一剑击出,直奔章骜胸口。章骜用墨守成规化成剑盾格开,马上挥剑横扫子车甲腰间! 子车甲刚刚挥剑格挡住,章骜马上又来一招横扫,直奔子车甲大腿,子车甲向后一跃而起,刚刚落地,又是一记横扫,直奔小腿而来! 正是刚刚所传的墨子剑法第二招,兴利除害! 这招兴利除害,章骜虽第一次使用,却用的虎虎生风,一往无前的势头,一时竟然能跟子车甲对上几招。 子车甲倒也不是无招可破,自己只需蓄力一击,一招之下,章骜便会立马落败! 自己练剑多年,功力已深。不会是章骜这种刚入门的小孩子能够挑战的。 不过子车甲也想验证一下,自己刚才所教的,这位亲传弟子到底学到了多少。 现在看来结果远远超过自己预料,这种领悟能力,恐怕远超当年的自己,估计跟当年那位天才巨子比,也不遑多让。 “看你还有多少手段。” 子车甲格开章骜横扫而来的剑,一剑直刺章骜胸口,章骜此时躲避已然来不及,最好的办法就是挥剑格挡。 可是一旦格挡,便会落于后手,紧接着子车甲的剑势便会铺天盖地而来,自己根本无力应对。 只见章骜不退反进,用左手抓住子车甲刺来的剑,身体猛向前倾,右手中的竹剑,自上而下,直斩子车甲小臂!这是第三招,皆白独黑。 不过这是以命换残的打法! 除非生死之战,不然没人会用这种方式取得胜利。 如果子车甲这一剑继续刺下去,虽然自己小臂会结实地挨上一剑,但是章骜绝对会重伤,荀青山便是前车之鉴! 子车甲见状大惊,不过到底是用剑高手,立即迅速变招,改前刺为向上斜挡,格开章骜的下斩之剑的同时,一脚把章骜踹飞! 章骜正势如破竹地进攻,眼看就要击中先生,突然觉得胸口一痛,紧接着身体一轻,便飞了起来。 然后重重的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手中的剑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放肆!这种打法是谁教你的?” 子车甲快步赶来,见章骜没事,便厉声斥责道。 “先生恕罪,弟子求胜心切,竟然想伤害先生,实在该死!” 章骜听到子车甲发怒,急忙跑起来,跪在地上赔罪。 “哼!就凭你还伤不了我,与敌对战自当全力以赴,更何况还是远超自己的对手。 这我并不怪你,若你真的能伤我时,证明你已经超过了我,那时你便能出师了,我只会为你高兴。 我气愤的是,你这种打法,以命换伤,即使敌人失去一条手臂,可你呢?你命都没了!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胜又何为?” 子车甲此时十分气愤,自己好不容易收到心仪的弟子,若是比武论剑时被人打死或者打成重伤,岂不成了终生遗憾? “先生息怒,弟子保证以后绝不用此招数取胜,请先生不要再生气,饶恕弟子!” 章骜说罢,便“嘭嘭嘭”的磕着头。 “唉!” 子车甲闭上了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缓缓睁开双眼,伸手扶起章骜,声音也变得柔和一些: “你要记住,生命和身体是你取得一切成就的载体,若是命没了,一切成就所带来的福利都会瞬间崩塌!切不可舍本逐末,明白吗?” “弟子谨记先生教诲!”章骜再次磕了个头,才被子车甲扶起。 “好了,练了那么久,也该休息一下了,劳逸结合方能事半功倍。 你先去前厅等我,我准备一下,开始讲下一堂课。” 子车甲收起两柄竹剑,对着章骜说道。 “……” 第19章 习文断字 章骜打一打身上的尘土,整理了一下着装,便去了前厅等待。 过了一会儿,子车甲换了一套衣服,提着一块木牍,手里拿了几块木炭,便出现在前厅里。 “找个地方坐好,我今日教你识一些字,日后墨清积分攒够了,提升到墨士,便能去墨家藏书阁,博览天下群书,遍学百家之言。 去其槽粕,取其精华为己用。若想成才,这是必经之路。 不经世间之苦,难享世间之福。 很多人只看到别人表面的风光,却看不到这风光背后的心酸。 正所谓: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 子车甲对着章骜说完,转身将木牍固定好,拿着木炭在木牍上刷刷刷写下五十个汉字。 章骜闻言赶紧找个凳子面对木牍坐好,开始准备听课。前世张遨是读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汉字也都识得。 只是后来的汉字是简化的,更方便书写和阅读,而此时秦国的文字,更多的是传承夏商周的象形文字。 就像“马”字,后世只需要简单的三笔就能写完,而此时的“马”字,却有十几种写法,而且都是象形文字,基本就是画出马头马鬃马腿,一个字就写成了。 章敖本就会写字,虽然改变了写法,仍是一脉传承而来的汉字,就像现代字“龙”和繁体字“龙”,虽写法不同,但是大多数人,看一遍就能学会。 所以学起来非常的快,五十个字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认识,而且会默写。 “你真的没读过书?莫要诓我!”子车甲看到章敖很快记住所教的汉字,并且让他默写,也一字不差。 惊讶的半晌没说话,然后猛地抓住章骜的肩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开口询问道。 “呃……先生,你抓疼我了。” 章骜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若是说没读过书,那不是说谎吗? 对于子车甲这个亦师亦父的人,他实在不愿意说谎。 可是实话实话,我是穿越过来的,读过九年义务教育,又要普及什么叫做九年义务教育,这就很匪夷所思。 子车甲闻言松开了手,然后依然紧紧地盯着章骜的表情变化。 看来这个问题是躲不掉了,章敖心中暗想。 “先生,弟子家贫,无从致书以观,又无钱入县学,这你是知道的。 爹虽识得少数字,却早出晚归,并未教过我。 七国的文字,我这是第一次也见识到。 若非先生不弃,弟子恐怕此生无缘学业。” 章骜实话实说道。 他学的是现代文字,又不是七国文字,这样说应该不算说谎,章骜心虚地想着。 “你家的事情我知道。 我只是一时难以置信,若非亲眼所见,这谁能相信,一个孩子,不到一个时辰,五十个字牢记于心! 难道真是神童降世,天降奇迹?” 子车甲嘴角抽动,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其实不怪子车甲惊讶,中国现代常用字不过两千五百个,如果你家孩子五十天内能记住中国所有的常用文字,你也一样会惊掉下巴! “先生过奖了,这,可能只是弟子记性较好。” 章骜现在仍然不觉得这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换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记性较好吗?璇儿!” 子车甲突然大喝一声,喊小女儿子车璇出来问话。 璇儿正在跟着二姐读书认字,听到老爹大声叫自己,以为自己又犯了错,便一路小跑,从二姐的房中出来,快步跑到前厅,在门口探头探脑。 “进来!” 子车甲对着璇儿问道: “让你读书识字,一个上午,你记几个字了?” “二姐教了我十个字,我已经能记得五个字了,而且啊,还能默写出来呢!” 子车璇眨巴眨巴忽闪闪的眼睛,看了章骜一眼,转头对着子车甲十分得意地说。 “哼!十个字就学会五个,有什么好得意的! 再看你章家哥哥,我教他五十个字,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全部记住并且会默写了! 一定是你贪玩,没有认真学习,你可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子车甲提起戒尺,便要打璇儿。 “爹爹息怒,璇儿没有贪玩,我一直看着她,她学得非常认真,还说要和她章二哥比比谁学的快呢。” 此时子车瑛闻声而来,刚进门便为妹妹解释道。 子车甲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戒尺。果然,最好的孩子就是别人家孩子。 “章二哥,你真的能不到半个时辰就记住五十个字?” 璇儿一脸的不可置信。 “呃……我只是记性比较好。” 章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只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璇儿这次是躺着也中枪。 “唉,我就说打脑袋会变笨,完了,章二哥,我变笨了。” 璇儿一脸委屈地样子,甚是好笑。 “呵呵,璇儿莫急,等我把字学会了一定教你!” 章敖本想上前摸摸璇儿的小脑袋,安慰一下,但是突然想到场合不合适,刚抬手便又收了回来。 “章二哥,你到底是人还是妖孽啊?”璇儿看着章敖无奈的说道。 “璇儿,不得无礼。章弟,璇儿还小,胡言乱语,你莫要放在心上。” 子车瑛笑着向章骜点头致歉,然后转头向璇儿说道: “天赋不如人,就要更加努力勤奋,走,我们把剩下的五个字给学会。” “瑛姐放心,璇儿无心之语,二黑不会放在心上。”章敖对着子车瑛点头回应,表示自己不在意。 璇儿吐了吐舌头,便跟着二姐离开了。 此时子车甲从屋里取了一套衣服,两副马鞭,对着章骜说: “这是我年轻时穿过的胡服,你拿去里屋换了,今日识文断字,课程结束的较早,时间还有很多,我们去练习骑马。 马术日后要用到的地方很多,是必须要学会的东西。 你去,我去牵马。” 章骜接过衣服,进了里屋换完,出来便见到子车甲,已经将两匹马牵了出来。 子车甲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但见一位少年向自己走来,他穿着胡服,气宇轩昂,英武不凡。 子车甲见状大喜: “这衣服是我当年落魄时,师傅在一个胡商手里为我购得,胡服窄衣短袖,骑马穿着甚是舒服便捷。 后来师傅仙去,这衣服也小了许多,我便收了起来,多年未动。没想到你穿在身上,竟然如此合身,倒有股年轻人蓬勃向上之气!” “……” 第20章 学习马术 “先生过奖了。先生,我们去哪里练习骑马?”章骜被夸的有些脸红,只好转移话题地问道。 “去离此地十里的那片山谷。”子车甲把章骜抱上马,然后一跃而起坐上马背,指着前方回答道。 子车甲与章骜共乘一骑,手里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马鞭一挥,两匹马便“哒哒哒”的跑了起来。 “那不是示耻沟的方向吗?”章骜坐在马背上问道。 “哼!示耻沟?那是那位大人物起的名字,在他未下屠刀之前,那片山谷还叫做凌峰谷,每当春夏,谷内奇花异草,蜂蝶翩飞,景色美不胜收。 他为了给新法立威,用数百人命作为代价,岂是仁人义士?我料定此人刻薄寡恩,失势时不会有好的下场!” “如今凌峰谷人迹罕至,草木杂乱,据说风吹过谷口,发出呜咽声响,如泣如诉。有人传言,是参与械斗的村民,死后怨气难消,化作厉鬼,盘旋谷内,日日哀嚎,不肯离去。 如今凌峰谷已经鲜有人去,我们去那里练习,也可避免训练时马儿冲撞,踩踏他人。” 子车甲边驾驭马匹,边冷冷地说道。 子车甲信奉墨家教义,仁慈博爱,反对法家严刑峻法,生杀予夺,对那位法圣更是提不起一丝好感。 “你怕吗?若是害怕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训练。”子车甲对章骜问道。 “他们生前有很多都是本村老实巴交的村民,争水械斗多是一时跟风,看到本村家人朋友吃了亏,便抡起农具上了。” “他们生前都是我的爷爷叔伯,我跟他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便是他们从我面前活过来,我又有何惧怕?”章骜回答道。 其实秦国民风彪悍,村民械斗常有发生,今天邻村的揍了我一拳,我打不过就回村叫人,然后再带人揍你一顿。 在以前,只要不闹出人命,官府并不会管。而卫鞅为立新法,恩威并施,徙木立信便是施恩,以护法为名杀人,便是立威!恩威并施,极具效率。 “好胆量!这才是有情有义的热血男儿!若生性凉薄,纵使权势滔天,于天下百姓又有何益?” 子车甲说完,便一夹马腹,胯下坐骑便像懂主人意思一样,飞奔起来。 十余里距离,在马上转瞬即至,章骜和子车甲说着话,便已经到了凌峰谷。 如今已是深秋,草木凋零,枯萎的野草已经有半人高,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呜~呜~” 风声吹进山谷,如同屈魂怨鬼,在临风哀嚎。 继续往前走,有一座方圆不过一里的半山坡,山坡是一块平地,由白色的小石子铺成。 此刻山坡上密密麻麻插满了木桩,章骜无意间看了其中一个,上写着: “已故车氏村长—子车讳鸣之位。” 子车甲停下了马,把章敖抱了下来,走到木桩前,说了一句: “二叔。” 二叔? 前任村长和子车甲是同宗,看木桩上的文字,应该叫子车鸣,先生按辈分叫他二叔,也属正常,章骜心中暗想。 “二叔,小侄前来看你了。我膝下无子,如今收了一名亲传弟子,我愿将我的一身本领尽数相传,不负平生所学。你说,可好?” 子车甲对着木桩自顾自地说道。 子车甲说完,便从怀中取出竹筒,拔了塞子,自己猛灌一大口,然后竹筒底朝上,对着木桩下面,咕咚咕咚地倒了下去。 章骜看着地上的酒,不合时宜的想着,先生喝了酒再教我骑马,这算酒驾吗? “章骜,二叔对我有大恩,而且是为了全村吃水才受刑的,过来磕个头。希望他在天有灵,保佑你日后学有所成,一展青云之志!” 子车甲看着木桩,扭头喊章敖过来祭拜。 章敖正在胡思乱想,闻言立即上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车氏村章骜,给二爷爷磕头了。” 章骜边拜边说。 “好了,不耽误时间了,该上课了。” 子车甲把马牵到一旁,对着章骜说道: “骑马其实没什么太多技巧,就是需要胆子大,多摔打几次就会了。现在你过来抚摸一下马脖子,跟他亲近一下。” 章骜走上前,抚摸了一下马脖子,然后又用手摸了摸它的脸,对着马说道: “好伙计!等下要辛苦你了。” “忒儿~忒儿~” 这马摇了摇头,打了两个喷嚏,好似在回应章骜一样。 秦时马匹只有缰绳,并没有马凳马鞍这种马具,又没有系统性的教学,大多技术都需要自己领悟。 “你不必害怕,我骑马在后面跟着,有危险时我会直接拉住你的马缰绳。” 子车甲把章骜放在马背上小心的嘱咐道: “若害怕时,可以抱住马脖子。” “弟子不怕。” 章骜兴奋地说道。 哪个男儿没有仗剑天涯和驰骋疆场的梦?只是苦于生活所迫,放弃过诸多梦想。 “不怕就好,那就走。” 子车甲一拍马屁股,马儿便慢慢地跑了起来。 “哒哒,哒哒。” 章骜第一次骑马还是有些紧张,紧紧地抱住马脖子。 “放松一些,身体坐直跟马头成一条直线,然后向前略微倾斜,抓住缰绳的手要放松,略微抬高一些,放在马鬃的一侧,对,就是这样!” 子车甲驾着另一匹马,从旁指导。 听到先生在旁指挥的章敖,逐渐放松下来,按照子车甲的指挥,一步一步渐渐找到了骑马的诀窍。 围着山坡跑了一圈,章骜胸有成竹的对着子车甲说: “先生,我想跑的快一些。” “你确定吗?” 子车甲笑着问章骜。 “嗯,应该没问题。” 章骜稳了稳心神,坚定地回答道。 “那好,去!” 子车甲一马鞭抽打在马屁股上,那马一时吃痛。 “昂~!” 嘶鸣一声,快速奔跑起来。 章骜坐在马上呼啸而过,周围的景物迅速向后倒退,章骜仔细感受着跟大自然亲密接触的感觉,马儿的速度和力量让他感到震撼。 “吁~!” 又跑了一圈,章骜勒住了马,对着子车甲说: “先生,天色已晚,不如我们骑马比试一下,看谁先到村口?” “好个初生牛犊不畏虎,我便跟你比试一场,若你胜了,这套胡服便送你了。” 说罢也不等章骜反应,一夹马腹。 “驾!~” 第21章 路遭劫匪 章骜见到子车甲骑马率先冲出,也顾不得说先生不讲武德,立刻拍马赶了上去。 因为是比赛,二人皆纵马狂奔,身后的景物迅速后退,风声在耳边呼啸。突然,前方的地上崩出一根手臂粗的绳子,夹杂着尘土飞扬,横在路上绷的笔直,突兀的出现在师徒二人回家的路上。 “章骜小心!快止住马匹!”子车甲见到状况突发,大声喝道,此时子车甲纵马在前方狂奔,章骜在后面狂追,二人的距离并不算太远。 此时两匹马的速度极快,前马止住马蹄,已然不能! 子车甲只希望章骜能听到提醒,把马停住。 只见子车甲,一拍马背,借力向后一跃,落地后翻滚一圈,卸去下坠的力道后,立即起身站定。 “昂~!嘭!”前马已经被绊马索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此刻已经爬不起来。 “吁~!”章骜听到子车甲的声音,立即拉紧缰绳勒马止步,一来驾马疾驰,速度太快,二来刚学会骑马,运用尚不熟练。 胯下坐骑一时被拉的后蹄立起,前蹄悬空,一下把章骜甩下马来。好在未到绊马索,马儿并未受伤。 章骜在地上滚了几圈,眼冒金星,这时一只大手把他拉了起来,藏在身后,正是子车甲前来护他。 还未站定,树林中就窜出来十几个精壮汉子,身穿粗布服,手里提着铜剑柴刀,把章骜师徒二人团团围住。 “呔! 朝廷变法,无以为家。 路遇贵人,讨些钱花!” 为首一人往前一步站了出来,面对着子车甲喊话。 “墨家子车甲,敢问好汉横在哪座山头?” 子车甲上前一步拱手答话。 “原来是墨家的英雄,黑云山先锋炮头,江湖人称花臂猛虎,王铁虎,再此打签子,你既然是墨门中人,该懂得江湖规矩?” 土匪头子冲着子车甲一抱拳,然后眯着眼睛说道。 打签子是江湖黑话,就是打劫。对于土匪来说,这就是无本的生意。 任何人撞上,管你名号再响,都得留下些钱财。 劫匪不走空,他们不事生产,若下山一次,不能取得钱财粮食,回山也难以交代。 所以遇见了只有两条路,要么给钱,要么拼命。 这就是土匪口中的江湖规矩。 墨家是江湖大门派,门中弟子遍布天下。 子车甲上来就自报家门,可以暂保二人安全。 不然只是平头百姓,恐怕早会被土匪直接杀死,丢尸荒野,任豺狼野兽啃食。 等到家人报官,尸体早已变成累累白骨,无从查起。 “江湖规矩,在下明白。 只是出来祭拜先人,并未带有财物在身,这两匹坐骑乃河曲马,每匹市值两铢钱,还请王首领高抬贵手,放我二人离去。” 子车甲冲着土匪抱拳还礼,让出了坐骑。 “哈哈哈哈,看来墨家徒有虚名,怎么只顾着研究木匠活,却不懂得江湖事? 你难道不知,我们出来打签儿,吃的是老天爷赏的饭! 所见即所得,你两匹马我早就看到了,自然是我囊中之物,我要的是你交出来的东西! 既然没有带财物,便留下身后的孩子为人质,你回去取钱来赎!” 土匪头子王铁虎嚣张地笑道。 “这个恐怕不行,不如我留下来做人质,让这孩子回去取钱来赎,如何?” 子车甲冲着土匪头子说道。 土匪向来没有信义,有时就算你拿钱去赎,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怕的就是暴露了巢穴所在,官府派兵征剿。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们只不过是俎上鱼肉罢了,还胆敢讨价还价? 若不是看在墨家门头上,早就将你俩剁碎喂狼了,还能在此处跟你浪费唇舌! 孩子若回去,找到墨者行会报信,墨家游侠带高手前来,我们身上的这点本领,恐怕还不够看。 还是孩子留下,你做事才会投鼠忌器,我们也才放心的多。” 土匪头子狡猾地说道。 子车甲刚才确实有让章骜回家,取了他的徽章,去墨者行会求援的打算。 墨者行会创立之初,便是针对各地墨家弟子,在危难之中伸出援手为目的而设。 况且自己身为墨侠,墨家五老会长老之一,陇西县的墨者行会必定会倾巢而出,全力营救。 到时候里应外合,自己又有武艺傍身,如果只是小股土匪,以墨家的势力,灭了他们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如今计策被说破,只能另做打算。子车甲仔细地数了数人数,十七个。 以自己的能力,极限状态下,可以拖住十二个,剩下五个。 章敖至少需要拖住半柱香的时间,等自己解决完战斗,才能前来支援。 若是章敖到时候坚持不住,自己恐怕来不及救援,他便有了生死之危。 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动手。 “磨蹭什么呢?想好了没有!”土匪头子王铁虎开始不耐烦地催促道。 “王首领,实不相瞒,在下老来得子,年过四十方得此一子,实在不放心留他一人再此。 实在不行,王首领可以派人带他的衣服去我家,贱内看到必定倾尽家资,以赎犬子。” 子车甲指着章骜对土匪头子抱拳说道。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那孩子给我带过来! 我要当着你的面把他给宰了,看你还敢不敢跟我在这讨价还价,耍嘴皮子!” 王铁虎恶狠狠地说完,便指挥身后的一个土匪去抓章敖。 这土匪得到命令,提剑快步上前走到子车甲身边,伸手便向子车甲身后的章骜抓去。 子车甲周身瞬间爆发出冰冷的气息,抬手便抓住了这土匪手腕向下一带,往上一托。 “咔嚓!” 一声脆响,这土匪手臂骨头已经脱臼,然后子车甲一掌斩在他拿剑的手背上。 “当!” 他手中的剑应声落地,最后飞身跃起,一脚将他踹飞数米之远,在地上滚了几圈,一动不动,已不知是死是活。 子车甲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剑,递给了章骜,说道: “你总得学会拿起剑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记住,墨守成规,坚持半柱香的时间。成则生,不成则死。” “找死!” 土匪王铁虎见到子车甲愤然反抗,而自己手下被伤,已不知生死,顿时勃然大怒: “他娘的,给我剁碎了他们!” 第22章 生死一线 “杀了他们,上啊!”土匪们一哄而上,直奔师徒二人而来。 子车甲侧身躲掉一个土匪砍过来的柴刀,随后另一个土匪的长剑便直刺而来。 子车甲以指为剑,弹开刺来的长剑,一指击在了用剑土匪的手腕上,土匪手腕一麻,长剑脱手下落。 子车甲顺手抄起,一肘将土匪击飞!此时持剑在手的子车甲,气势已经浑然不同。 还有十五个,子车甲心中暗想,情况比自己先前想象的要好一些。 刚才自己趁土匪来抓章骜,偷袭伤了一人,现在夺剑又伤一人,土匪之中有战力的还有十五个人。 只要自己全力抵挡,以章骜的水平,凭借墨子剑法的前三招,虽不能杀敌,却足以抵挡几个土匪半柱香的时间。 只见子车甲奋起余威,格挡反击,闪身腾挪间,已经拖住了十几个土匪。 “当!当!叮当!” 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子车甲穿梭其中,竟然完全不落下风,看来破敌只是时间问题。 “去两个人,拿下那孩子!” 眼看土匪群对子车甲久攻不下,为首的王铁虎立刻下令让人去抓章敖,而直到现在,王铁虎还在旁边观战,依然没有加入战局的打算。 “抓住他!” 围攻子车甲的土匪群中,有两个在外围找机会的土匪,闻言便朝着章骜的方向飞奔过去。 章骜眼见土匪向自己飞奔而来,执剑在手,左脚画圆虚踏而出,右腿弓起蓄势待发,正是墨子剑法起势。 土匪持刀直冲章敖脑袋斩去,章骜右手持剑,左手抚住剑身,画圆成盾,向上抵挡。 “当!” 的一声将斩来的柴刀格挡开来。 刚刚格开一刀,又有一剑直奔章骜小腹刺来,章骜施展墨守成规,回剑抵挡,再次格挡开来。 趁着格开刀剑的空隙,章骜挥剑横扫,转守为攻,墨子剑法第二招兴利除害,此时用在土匪身上,真是再合适不过! 这两个土匪看章骜不过是个孩童,意在威慑,最好能抓住章敖,迫使子车甲放下武器。 所以轻敌之下,并未使出全力,一时之间,竟被章敖的反击打的只能被动防守,毫无还手之力。 “哈哈,好!不愧是我子车甲的弟子!颇有历代墨侠之风。” 子车甲一边沉着应战,一边观察着章骜这边的情况,见到章敖以一敌二还能反守为攻,一时之间竟然占据上风,十分欣喜。 大笑着一剑震退一名土匪,又飞身向另一名土匪刺去。 这名土匪应对不及,被子车甲一剑刺中肩膀,随即被一脚踹飞了出去。然后马上又有四五个土匪一拥而上。 “哼,狂妄!墨子剑法又如何,小小孩童以技破力,难以久持。该结束了,拿命来!” 匪首王铁虎说完“锃”的一声拔出宝剑,直奔章骜而来! 子车甲看到匪首王铁虎突然拔剑,本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却是直奔章骜而去,情急之下,大喝一声: “章骜小心!此人绝不简单!” 说罢,一剑横扫,荡开攻来的刀剑,向着章骜飞身而去。 “不惜一切代价,拦住他!”匪首王铁虎一边向章骜杀去,一边下令指挥土匪群拖住子车甲。 子车甲刚欲飞身上前救援章骜,却突然被数个土匪拦住去路,后方又有数人紧追而来。 子车甲大怒,剑光闪烁之间,便刺死一人,劈伤两人!而自己也被土匪刺了一剑,砍了一刀。 子车甲受伤以后,速度明显减缓了很多,而土匪的围攻却更加的疯狂。在子车甲又杀了一个土匪后,自己也已经被围得寸步难行! 而此时的王铁虎已经飞奔至章骜面前,章骜见对方来势汹汹,又有子车甲的提醒,自然不敢大意,一剑逼退两名土匪后,回剑画圆成盾,施展起墨守成规。 王铁虎一剑直刺章骜前胸,被章骜化成的剑盾格开,但是剑势却丝毫没有减缓,一剑再次刺来,仍是直奔章骜前胸! 章骜大惊,见对方不是普通土匪,不敢再用同样的招式,闪身躲避的同时,一剑劈向对方手臂,正是墨子剑法第三招皆白独黑的剑意! 若是刚才那两个普通土匪,面对突如其来的这一剑,就算不被斩断手臂,手臂也必定受伤,不能再战。 可匪首王铁虎,只是挥剑拨开章骜的下劈剑,让剑势改变方向,自己再次出剑前刺,目标仍是章骜前胸! “清风徐来!道家无为剑法!” 子车甲认出了匪首的剑招套路,顿时大惊! 本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江湖劫匪,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有传承的道家弟子! 早知道,就应该第一时间缠斗上他才对! 自己判断失误,恐怕这次要陷弟子于绝地! 这次哪怕自己身死,也要救得章骜生还! 放弃求生的子车甲顿时杀心大起,一道寒光闪过,两名土匪瞬间被一剑封喉! 而他自己也被一名土匪的剑划过左腿,一时吃痛险些站立不稳! 自从章骜的剑被王铁虎格挡开,再到子车甲放弃求生,怒杀两匪,几乎只发生在一瞬间! 此时章骜已经来不及回剑防御,要看就要终结于此! 只见章骜直接伸出左手,抓住王铁虎刺来的剑锋,向左猛地一带,剑锋堪堪偏离心脏,不过仍然刺中了腋下! 王铁虎见章骜反应迅速,倒起了一丝惜才之心,说道: “不错,小小年纪竟然能抵挡住我全力一剑,不过你还是要死,看你是否还有本事挡住我第二剑!” 只见王铁虎高高跃起,在空中旋转一圈,然后手中铜剑借着身体极速下坠之势,猛然劈出! 章骜双手持剑,横剑欲架,怎料刚一接触,手中剑便被弹飞,而王铁虎的下劈剑势却丝毫不减! “独劈华山!啊!~” 子车甲睚眦欲裂!章骜已经是强弩之末,绝对不可能抵挡得住这一剑! “嗖!~噗!” 只听一声尖锐的破风声和一声洞穿身体的闷响,王铁虎跪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利箭。 “这不可能……是……谁……” 第23章 老爹救场 “养由神箭!” 章骜大喜!看箭飞行的轨迹,箭杆的震颤程度,尾羽的旋转方式,他见过老爹出箭,他几乎可以断定,这绝对是自己的家传绝学,养由神箭! “嗖!嗖嗖!” 又是三声箭响,三个土匪应声倒地。 直到现在,土匪仍然不知道暗中偷袭的人藏身何处! 这就是远程相比于近战的好处,子车甲面对众人围攻,拼了那么久,才勉强杀了四个废了五个,自己还身中一剑两刀! 而暗中之人,神出鬼没,土匪连个人影子都没见到,一会功夫便有四人交代在这儿,甚至其中还有一个是身怀道家剑法的首领! “什……什么人,出来!出来!” 土匪中有一人已经被吓傻了,胡乱地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冲着幽深的树林中喊道! “嗖!~噗!” 又是一声箭响,喊话的土匪已经被一箭射穿了喉咙,再也不能发出声响! “风紧!扯呼!” 土匪群见状瞬间惊慌失措,四散而逃! “嗖!嗖!嗖!” 又是三声箭响,有两名土匪中箭倒地不起,伤的一个也中了箭,只是并没有伤到要害,迅速爬起身,带着箭逃走了。 “先生,除恶务尽,我去追!” 章敖顾不得手上剑伤,正控制不住地往外流血,一把抓住掉落在地上的青铜剑,便要去追击土匪! “章骜,穷寇莫追!恐有埋伏。” 子车甲腿部受伤,此时正一瘸一拐地向章骜走来。 子车甲近前以后,小声地对章骜说: “树林中还有人,不知是敌是友,若是敌,我们师徒二人今日,恐怕要交代在这里! 等会儿我要你跑时,你便跨上那马,飞速离开,绝对不要回头!我自有办法脱身。” “先生放心!依我判断,来人是友,绝非是敌!” 章骜信心十足的说道。不过心中还是十分感动,若真是敌,先生今日恐怕已经做出舍生取义,也要救他的决定了。 “你又如何判断,是友非敌?” 子车甲疑惑道。 “爹,是你吗?” 章骜自信一笑,朝着树林中喊了一声。 只见树林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头戴尖锥皮帽,身穿圆领缺骻衫子,脚踏麻练鞋,腰间系着猎物袋,做猎人打扮,背上背着箭壶,手里提着一把乌黑的长弓,正是老爹猎户章炼! “二黑子!村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还被贼人围攻?” 老爹快步上前,见到章骜左手此刻正在流血,便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上前抓住章骜的手,倒了上去。 然后又从身上扯了一块布条,用牙齿咬了,给章骜的手裹上,小心翼翼地包扎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爹……” 章骜此时心中一暖,热泪盈眶。 此生凄苦,从小没见过爷爷奶奶,娘和大哥也都饥病而死,老爹也早出晚归,为生计奔波。 他一直以为,自己要走的路上,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而如今看来,刚拜师一天的先生,不但倾囊相授,而且遇到危险竟也可以舍命相救! 老爹虽早出晚归,但在他的心中,仍然十分疼爱自己。 如今自己最在意的两个人,就在自己身边,这难道还不够吗? 章骜一时体会到这世从未体会过的幸福感。 而一声“二黑子!”将他拉回到现实! “二黑子,你感觉怎么样?其他地方可曾受伤?” 老爹关切地问道。 “爹,我没事,除了手上,别无他伤。倒是先生,他为了救我,一人独自抵抗十几名土匪的围攻,身中数刀,你快去看看他!” 章骜想起子车甲身上还有伤,赶紧对老爹说道。 “村长为救犬子,舍生忘死!又对二黑子有授业大恩,章炼身无长物,日后但有所使,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请受我一拜!” 老爹转身便单膝跪地,对着子车甲抱拳说道。 “章兄不必行此大礼,我见二黑聪慧坚忍,收为亲传弟子,为他取名为“骜”,字“奇骏”,未能提前告知章兄,还望见谅。 至于舍身救他,本是为师者当做之本分,不必言谢!” 子车甲上前扶起老爹章炼,开口解释道。 “多谢村长为小儿赐名,我才能有限,没什么可以教给他。 若他不听教诲,师者如父,你可代为教训。 嗨!我这人嘴笨,这么说,只要留他一口气,就算打残了,我也绝不心疼!” 老爹豪爽地拍着胸脯说道。 “若打残了,你当真能不心疼?哈哈,嘶~” 子车甲被老爹章炼的豪爽逗笑了,这一笑牵动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嘿嘿。村长身上有伤,我来为你包扎一下?” 老爹掏出药瓶,便要撕扯衣服。老爹的包扎技术十分原始简陋,布条也没有热水用消毒,就是简单的倒上药粉,拿布条缠起来不流血就行了。 “啊,多谢章兄美意,只是在下伤在身上,不便野外宽衣上药,回到家中后,我会自行处理,都是皮外伤,章兄不必担心。” 子车甲婉言谢绝。 猎人穿梭于深山丛林之间,与豺狼野兽搏斗,身上经常有伤,早已经磨炼得皮糙肉厚,身体素质也远胜常人,这种处理方式倒也没有感染过。 而子车甲作为这个时代的知识分子,自然不会在野外如此粗糙地处理伤口,所以出言婉拒。 “如此也好,只是这一地的尸体,该如何处理?” 老爹对着子车甲问道。 “先放这里,我们没带工具,没法挖坑,先用泥土干草覆盖,掩盖血腥味儿,免招野兽啃食。 明日我会派门内弟子到官府备案,按秦国新法:路遇剪径,杀之无罪。所以不必担心。” 子车甲说完,便抓起干土撒在血迹上,用于掩盖气味。 章家父子见状,也都抱来干草,盖在尸体上。这些事情做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子车甲先前骑的马已经受伤,不能再驼人,只能勉强往前走,而章骜骑的那匹马,因勒马及时,却全好无损。 三人并未选择骑马,子车甲和老爹各牵一匹,将章骜护在中间,缓缓地往车氏村走去。 “先前见章兄箭法迅捷如风又例无虚发,似乎不像平常箭法,不知师承何派啊?” 子车甲边慢慢前行,边开口闲聊道。 “山野粗陋之技,勉强糊口之能,难登大雅之堂。我无门无派,这箭法是家父所传,用于平常打猎谋生的本事,不堪一谈。嘿嘿……” 老爹章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章家箭法入门时必须立誓不可外传,刚才情况危急,在人前显露,已经算是违背祖训。 但是子车甲对自家儿子有大恩,如今开口询问,老爹一时搪塞过后,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抱歉,是我唐突了。” 子车甲向章炼拱了拱手,转移了话题: “章兄何以至此,是经常在这附近打猎吗?” “并非如此!” 老爹回答道。 “……” 第24章 返回村子 “我并不在此处打猎,只是今日不知为何,心神不宁。 连发三箭,竟都未中的,我恐二黑一人在家有危险,便急忙回家看看,到家后见他并未在家,便想着去村长家寻找。 还在半路就听见村里人说,看到你们二人骑马往凌峰谷的方向去了。” “我听邻村的猎户说过,最近凌峰谷附近匪患严重,很不太平。 我唯恐你们二人有失,便一路寻来。苍天有眼,幸亏我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老爹后怕地说道。 “章兄所言甚是。 今日我教导章骜练剑写字,他悟性极高,所学甚快,我本想劳逸结合,一则让他出来散散心,二则顺势教他骑术。 不曾想路遇劫匪,当时已经山穷水尽,若非章兄及时出现,恐怕我二人就要在此饮恨。只是我有一事疑惑不解,” 子车甲说道此处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道家一向讲究出世,隐居山林,鲜与外人接触。 招收弟子条件极为严苛,怎么会有弟子做了土匪? 怪我大意,一时不察竟然没有发现土匪之中藏有江湖好手,回去后我一定要仔细详查,不然可能会引发门户之见。” “先生,先前那匪首王铁虎,想要杀我用的两招剑法,竟然如此凌厉,那是道家剑法吗?” 章敖回想起刚刚对敌,匪首用的两招剑法,仿佛势不可当一般,自己差点死在那两招剑法之下,于是开口向子车甲请教道。 “你觉得他的剑法凌厉,是因为你从未跟真正的高手较量过,就算上午我检验你剑法的那一场,我也只用了不到二成功力。” 子车甲看了章骜一眼,继续说道: “其实,王铁虎的剑法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道家剑法。 我年轻时曾跟随着师傅,去拜访过道家青云子前辈,师傅跟他坐而论道,我在边上旁听。 道家心法讲究无欲无求,清虚无为,自然归真。 所以道家衍生出的剑法阴阳合济,攻防一体,博大精深。” “绝不可能带有如此强烈的杀意!王铁虎虽有剑招,却未得其神。 我在墨家五侠中,剑法最差,就算让我对上王铁虎,也有自信三十个回合内,将其制服。” “先生,弟子给你丢脸了。我竟然连他第二招都接不住,险些命丧他手。 若是我上进一些,也不至于拖累先生受伤!” 章骜垂头丧气地说道。 “练剑需要循序渐进,切忌好高骛远! 你才第一天练剑,有此悟性,已是难得。 你若妄想用一时的用心,挑战别人多年的积累,这根本就不可能。” “还有,不要遇到一点挫折就妄自菲薄,如果不能相信自己,坚守初心,看别人优秀就否定自己,将来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子车甲循循善诱道。 “是,弟子谨记先生教诲!” 章骜向子车甲拱了拱手,又重新拾起自信。 一边走路一边说话,不知不觉间,三人已经到达了村口。 子车甲停了下来,面对章炼说: “章兄家中无人,若不嫌弃,可跟我回家,我们小酌几杯。” “不劳烦村长了,蒙村长照顾,家中还有余粮。我回去给二黑子煮些菜粥,便对付了。” 老爹婉言谢绝道。 “菜粥只能勉强果腹,章骜还在长身体,而且练武极耗体能,不能只吃菜粥。 依我看不如就去我家,昨日令郎送来的兔子还没有吃,正好今日下酒! 你今日救我一命,再要推辞,便是看不起车某了。” 子车甲拉住章炼的手说道。 “哈哈,村长既然看得起我,我再推辞岂不是不识抬举?如此,请!” 章炼豪爽地伸出手,请子车甲走在前面。 章骜听到这里才突然想起,自己要送给先生的山鸡,被自己藏在村长家门口的草丛里,早上只顾着逗璇儿玩,忘记拿出来了! 若是等下一同回去,恐怕不免挨老爹训斥。 “爹,先生,你们慢走,我先行一步去找璇儿!” 说完章骜风一样地跑开了。 “呵呵,章兄,你看令郎和璇儿如何?” 子车甲笑吟吟地说道。 “他俩都是好孩子!哈哈,璇儿自幼我看着长大,她天真烂漫,聪明伶俐,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啊!” 章炼笑着说道。 “呵呵,章兄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算了,他们俩还小,此事日后再说,请!” 子车甲笑着摇摇头,给章炼带路。 章骜风一样跑回村长家门口,赶紧穿过草丛扒开石头,一看之下不免大惊失色! 自己藏起来的山鸡,竟然不翼而飞了! 难道被野狗拖去了?章骜摇摇头,第一时间便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若是野狗拖走,怎么能搬开石头,不留下任何痕迹,必定是被人拿去了,会是谁呢? “章二哥,你在找什么呀?” 璇儿笑嘻嘻地背着手从章骜身后探出脑袋来。 “璇儿,你有没有看到我藏在此处的山鸡?” 章骜转过身来对着璇儿问道。 “山鸡?什么山鸡?不曾见到。” 璇儿故作惊疑,摇晃着小脑袋说道。 “小机灵鬼,拿出来!我都看到了!” 章敖伸出手,像璇儿讨要。 “不给不给,早上见你偷偷摸摸地藏东西,我还以为是好玩的呢! 今天被二姐盯着看了一天的书,无聊透了。 你倒好,跟我爹出去骑马,那么晚才回来,也不叫上我,我才不要给你呢!” 璇儿嘟起嘴,气呼呼地说道。 “不给便不给,本来就是给你家的。你拿进去给伯母,先生在后面,马上就到家了。” 章骜放弃讨要,笑着说道。 “真没意思,还给你。 走,章二哥,我带你去看我今天写的字!” 璇儿说完把山鸡交到章骜手上,拉着章骜的手,转头便向家中跑去。 “啊!嘶~” 章骜被璇儿这么一抓,牵动伤口,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章二哥,你受伤了?” 璇儿看到章骜手上缠着布条,在自己的拉扯下,牵动伤口,此时鲜血染红了绷带。 “对不起章二哥,我不知道你受伤了!疼吗?” 璇儿眼眶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险些就要哭了出来。 “璇儿莫急,不妨事不妨事,我们遇到了劫匪,受到些轻伤,先生伤得稍重些,我爹在陪着他,算着时间也快到家了。” 章骜出言安慰道。 “什么?我爹也受伤了?” “……” 第25章 畅谈形势 “璇儿慢些,先生只是皮外伤,他没事!” 章骜刚一说完,璇儿便变了脸色,转身向村口跑去,章骜在后面跟着边跑边说道。 没跑几步,便看到子车甲领着章炼向家里走去。 子车甲看到璇儿后,伸出了双臂,璇儿一把扑进她爹的怀里,哭了起来。 “爹,章二哥说你遇到劫匪受伤了,你有没有事啊,我好为你担心!呜呜呜!~” 璇儿哭着在子车甲怀里撒娇,眼泪和鼻涕蹭了她爹一身。 “呵呵,爹没事,爹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看你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倒不怕你章叔笑话。” 子车甲宠溺地摸了摸璇儿的头说道。 璇儿闻言,羞得小脸通红,赶忙躲到子车甲身后,整理好仪容后才站出来施礼: “璇儿见过章叔,问章叔好。” “哈哈,好好好,几天不见,璇儿更加漂亮了!长大后肯定明艳动人,只是不知哪家的小伙子有福气喽!” 章炼笑着说道。 此时章骜也提着山鸡赶了上来,章骜一直很奇怪,璇儿的奔跑速度一直都是个谜。 “璇儿,你跑的好快啊。”章骜走近说道。 “二黑子,我让你给村长的山鸡,为何到现在还在手里提着?”章炼上前问道。 “这……”章骜刚想解释,却被璇儿打断。 “章叔,章二哥他早上就把山鸡给我了,是我一时贪玩,放在外面忘记了,你不会生气?” “哈哈,不会不会,这是我昨日刚打到的,你正在长身体,给你吃正合适。” 章炼转怒为喜地说道。 没想到此时璇儿会站出来为自己解围,章骜对着璇儿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璇儿眼睛调皮的一眨,趁着没人注意,还向章骜吐了一下舌头。 章炼只顾着跟子车甲热火朝天地聊天,并没有注意两个孩子之间的小动作。 可子车甲是什么人?一边闲聊,一边将二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 臭小子,我这幺女还想多留几年呢。 子车甲心中暗想,脸上却依然保持笑意,将章炼带进了自己家。 进了院子走了几步便入了正厅,宾分主次坐定,子车甲便让璇儿带着山鸡去交给夫人下厨,自己则从柜子中取出一壶自己珍藏的好酒。 “章兄,我与你一见如故,你又与我有救命之恩,今日我拿出我珍藏多年的神仙潭,我们小酌两杯。” 说着捏着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提起酒壶斟出一条水线,顿时整个屋子酒香四溢! “真是好酒啊。”章炼一笑说道。 “呵呵,章兄真是酒中高手,还未尝便知是好酒。”子车甲也笑道。 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子车甲的夫人便端个木盘过来上菜,最后子车甲支开家人,只留章家父子二人在席间。 直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子车甲对着章炼问道: “章兄常年在外,可知如今秦国形势?” “村长慎言,难道村长不知妄议国政,最高可处以族刑?”章炼惊愕道。 秦国新法,妄议国政者刑,从众多者族! 目的就是不让百姓扎堆议论新法,批判新法。 新法才以雷霆之势蔓延全国,而百姓虽有非议,却不敢聚众抵抗。 “我们只是讨论当前形势,并没有妄议国政,更何况出君之口,入我之耳,章兄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令郎?” 子车甲微笑着说道。 “略知一二,不甚详尽。” 章炼微微沉吟道。 “请章兄试指言之。” 子车甲伸手做了个虚请。 “那我就班门弄斧了!” 章炼开始侃侃而谈。 “当今天下风起云涌,而秦国尤甚!左庶长卫鞅,于五年前颁布《垦草令》以来,秦国重农抑商,猎户的生活也不如从前了; 而农民的生活却好了起来,耕地和织布缴纳赋税竟可免除劳役; 强制分家,让父子兄弟分开居住;焚烧儒家经典,禁止游宦; 什五连坐,举报周边不法,治安虽较之前好些,可是律法严苛,深山中的匪患却越来越严重了。 就像今天的事,土匪中恐怕有很多人都是犯了些许小错,怕连累家人,才铤而走险,上山为匪的。” “章兄所言不错,请继续说下去!” “再说下去触犯新法,可就危险了!” 章炼想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不过今日我章某人跟村长意气相投,便舍命陪君子,畅所欲言了。 秦立新法,已历五年,重农抑商,鼓励生产,求得是粮草后勤; 禁止私斗,强推分居,求得是兵员补给; 什五连坐,互相举报,求得是内无间谍; 焚烧儒家经典,禁止游宦,求得是思想统一,人才不至于外流。 说了那么多,其实概括起来就一句话,秦君正在集中全国之力为下一次战争做准备!” “呵呵,其实不知章兄是有意还是无意,刻意避开了卫鞅新法中最重要的奖励军功制。 新法废除了旧的世卿世禄制,将军功分成了二十个爵位,临战斩敌便可封爵,从一级的公士到二十级的彻侯,皆可用军功换得。 卫鞅此举,求得是军心士气。” 子车甲补充说道。 “村长真是毫不留情啊。” 章炼尴尬地笑笑说道。 “章兄,你是不敢说呢,还是不能说呢?” 子车甲虽笑着看向章炼,眼神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气。 “章兄,你想做什么,我知道。只是不知章兄是否想过,令郎还小,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该如何生活?” 子车甲给章炼又倒了一杯酒,缓缓开口说道。 章炼也不举杯邀请子车甲共饮,只是自顾自的端起酒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全部灌进喉咙。 “章家世代军户,这是章家人的命运,我必须要去完成!” 章炼坚定的说道。 “其实我可以利用墨家的关系,取消你们家的军户身份,再买一块地,做个本分的农民,岂不更好?” 子车甲开口说道。 “我们章家已经受村长厚恩多矣,章某不敢再厚颜劳烦。 况且,一代人做一代事,如果我这一代不做,二黑这代人便要做,我如今除了这孩子,已经一无所有。 我必须要为他,挣一条路出来!” “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若是我不幸……还望村长照顾犬子,来世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 第26章 墨子六剑 “章兄大爱无疆! 既然章兄心意已决,我也不再劝你。章骜是我亲传弟子,我自会照顾他。 将来章兄若真有一个万一…… 章兄对我有救命之恩,愚怎能不报,我愿将幺女璇儿许配给令郎章骜,余生将他看在膝下,当做亲子一般教导。” 子车甲说完,也是同样将酒杯端起,脖子一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爹,先生,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何如此悲切?” 章骜实在想不明白,刚才还其乐融融的氛围,为何聊着聊着就像交代后事一般? “来,我儿,过来,我们父子给村长先生磕个头。” 章炼一时竟然没有叫章骜小名,他离席而出,朝着子车甲便跪了下来。 章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听话地跪在老爹身后。 “章兄,你这是干什么,这万万使不得!如此可折煞我了。” 子车甲见状也匆忙离席,伸手去扶章炼。 “不!村长,你受得起! 我年长你几岁,厚颜称兄,叫你一声兄弟! 你教导犬子,有授业解惑之大恩,不生而教,其恩甚大!” “如此,我章炼已经无以为报。如今,又愿将明珠暗许,将犬子视作亲子教养。 如此大恩,我此生恐怕难以报答。来世做牛做马的话我就不说了,兄弟若不受我一拜,章某虽死,亦不能瞑目!” 章炼说完便俯身磕了一个头,章骜见状,虽不明所以,但也跟着磕了一个。 子车甲一反常态,竟然没有去扶章炼,反而站地笔直,将章家父子这个头给受了。 “我子车甲言出成诺,必不负章兄所托!章兄也不必过分悲观,倘若他日闯出名头,我免不得还要沾上一份光。” 子车甲等章炼行完大礼,上前扶起章家父子,故作轻松地说道。 “哈哈,借村长吉言。天人共鉴,若真有此日,愿与村长结为异姓兄弟!” 章炼向村长伸出了手掌。 “好!到那时我等章兄凯旋,摆酒祭天,结为兄弟!” 子车甲也将手掌向前伸出。 “啪!”两只手掌击打在一起。 “……” 回到家后,已经深夜。老爹晃晃悠悠,似乎已经醉了,口中还模糊不清地说着: “小二啊,黑子儿,我要为你拼出一条向上的……呕啊……向上的路来!” 章骜把老爹扶上床休息,把外面浸了油的麻绳收了,摸了摸坚固程度差不多了,便再次浸了桐油,放在屋里阴干,这一晒一阴之间,可以使麻绳拥有较强坚固程度的同时,还能保持很好的弹性。 第二天一大早,老爹起来的较平常稍晚了一些。 一进院子就看到章骜在练习托举,虽已经满头大汗,动作却依然标准。 “爹,我给你煮了菜粥。你昨日饮酒过多,吃些养养胃。” 章骜看到老爹出来,手上动作没停,出声说道。 “嗯。”老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进屋吃了饭,然后便匆匆提着那把乌黑的弓,背上箭筒,往山上去了。 章骜练习完毕,双臂已经没有了前几日酸痛肿胀,猛地挥出一拳,竟隐隐有丝丝破风之声,看来臂力有所增加。 明日托举可以增加到四百个,章骜很喜欢那种肌肉的酸痛感,它能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提醒自己不要懈怠。 肌肉的力量成长,让自己变得有安全感。 昨日对战王铁虎时,他曾说过“以技破力,难以久持”的话。 先生也说过,你总得拿起剑,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在乎的人。 如今他在乎的人越来越多,有老爹,有先生,还有璇儿。 如果真的有一天,让他拔剑保护他们,他不想再被人一招击败,那样他会有深深的无力感,觉得自己无能,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并不怕死,只怕自己在乎的人,死在自己前面。 章骜边想边向村长家走去,想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现在,他必须要静下心修身治学,习文练剑。 到了村长家门口,村长家的大门敞开着,章骜径直地走了进去。璇儿没在门口玩,看来是被赶去读书去了。 章骜穿过院子,走近前厅,看到村长正在看一份木牍,眉头紧锁,随后拿出一板空白木牍,开始密密麻麻书写起来。 章骜立在旁边并未出声,许久之后,子车甲叫来子车瑛让她把信送出去。 “今日去凌峰谷探查回来的弟子说,昨日土匪的尸体全不见了,就连打斗的痕迹以及血迹,都被人处理的干干净净。” 子车甲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先生,会是什么人干的?” 章骜问道。 “没有证据之前,不能妄加猜测。墨家弟子已经往周围扩散探查了,官府也已经报备过。 你爹白天不在家,你来我家学文练剑要早出晚归,避免独自在家,还要提防不是本村的陌生人。” “另外,道家那边派过去询问的人也已经回到了墨者行会,估计晚上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子车甲紧锁的眉头地继续说道: “看来此事必有蹊跷,你随我到后院,我把剩下的墨子六剑传给你,万一你遇到危险,也可多支撑一会儿。” 章骜跟随子车甲来到后院,子车甲扔给了章骜一把木剑,随后自己也拿了一把,边向前走边缓缓开口: “墨子剑法共有九招,昨天教了你前三招,你已经记住了。 后六招秉承墨家教义,将墨家侠义精神融入其中,威力更甚前面三招,你要仔细领悟。” 子车甲转身站定,演示了起来。 “第四招,明鬼非命! 天之有志,兼爱天下百姓。 鬼之有灵,志士虽死不绝! 天定人命,人命岂由天定? 运用此招要有冲破桎梏,勇往无前的气势,如黄河之水,奔腾不绝!五技合一,劈!刺!扫!撩!斩!” “第五招,尚贤非乐! 官无常贵,民无常贱; 君子尚贤,不闻淫乐。 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 运用此招当持身守正,杜绝邪念! 以一招退强敌,以一剑破万法!给我——震!” “第六招,尚同天志! 天子非贵,小民非贱; 君不爱民,代天罚罪! 运用此招应步步紧逼,当仁不让! 有面临强敌,遇强则强之势!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给我——破!” “……” 第27章 求师彭玉乾 “第七招,节用裕民! 节用裕民,而善臧其余。 君子无争,必以全利争天下! 运用此招以退为进,不求一招一式争上风,只求在退让中谋得一击必杀的机会! 给我——死!” “第八招,即墨非儒! 儒以文乱法,墨以实救民。 儒以法古,墨以法今。 删繁去简,务实求真! 运用此招,当去繁就简,以实击虚! 不求招式的华丽,只求用最简单最快捷的方式击败敌人! 给我——败!” “第九招,兼爱非攻! 天下之道皆利己,唯有我道在利人。 我今舍己为天下,兼爱平生天下宁! 兼相爱,交相利,鱼熊不得唯求义! 运用此招,当聚天地之气,合万物之势。 以力破技,以势屈人,横扫八荒,天下朗清! 给我——跪!” 子车甲一剑劈完,周身散发阵阵寒气,强大威势之下,惊得章骜只想跪下。 子车甲演示完毕,将木剑收起,周身寒气逐渐消散。 许久之后,章骜才缓过神来。子车甲并未打扰他,而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消化完毕。 “这也太……太震撼了!若剑法大成,岂不举世无敌?” 章骜愣愣地说道。 在没有见识到墨子剑法之前,他以为王铁虎的两招不完整的道家剑法已经很凌厉了,可是跟墨子剑法比起来,他那简直是小孩玩棍子。 “呵呵,举世无敌吗?诸子百家,各有千秋,墨家和儒家虽被称为当世两大显学,可还没有张狂到敢说自己举世无敌。” “以后你见识到别家剑法的精妙之处,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王铁虎不得道家心法的两招“清风徐来”和“独劈华山”,若是道家人宗掌门青云子前辈用出,恐怕就连我也抵挡不住!” 子车甲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先生,多谢指点。” 章骜有所感悟地说道。 “不错,孺子可教。我刚刚演示的剑法,你记住了多少?” 子车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接着问道。 “虽粗略记住,可不甚明了。” 章骜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嗯,能粗略记住,已是不易。墨子剑法每个人的领悟皆有不同。 就像我和巨子师兄,同时入门,成就却天差地别。 不说巨子师兄这种惊才绝艳之人,便是彭玉乾也能胜我一筹。 当年墨童论剑,我便是败在了此人剑下!” 子车甲拳头微微攥紧,愤愤地说道。 “那这么说,彭师伯是那一届的剑道魁首了?” 章骜小心猜测道。 “他?他还差得远,在四强赛中他便对上了巨子师兄,巨子师兄仅用了三招,就将他打败了。” 子车甲有些得意地笑道。 这就好比一个小孩跟一个大一点的小孩打架打输了,正哭着呢,突然来了一个更大的孩子,把刚刚打赢的孩子揍了一顿,这时,刚刚打输的孩子会比自己打赢还要开心。 “三招?差距竟如此之大,先生,你不是说,他是本门中除巨子外,墨子剑法第一人吗?” 章骜疑惑道。 “不错,可能是知耻而后勇,他三招落败之后,闭门练剑,十年后方出。出来再次挑战巨子师兄,不过仍然是五十招后落败。 不过除了巨子外,我们四人,若论单打独斗,确实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么说来,他现在的确算得上是,除巨子师兄外,墨子剑法第一人! 你若能得到他的指点,墨童论剑夺魁的希望,最少能增加三成!” 子车甲笑吟吟地说道。 “竟能提升那么多吗?先生,我打伤了彭师伯的爱徒荀青山,他又如何肯用心指点我? 我看我还是勤加苦练,能夺个八强我就心满意足了。” 章骜想起自己曾用计打伤彭玉乾的亲传弟子荀青山,当时他可是暴跳如雷。 “呵呵,年轻人拥有无限未知的可能,何必妄自菲薄? 你大可不必担心,你可还记得,他还欠你一诺?” 子车甲狡黠一笑,接着说道: “我找屈子春查过亲传秘档,彭玉乾他年过五十,只收了一个亲传弟子,就是荀青山。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他伤了心脉?不落下内伤已是万幸。” “此届墨童论剑,他想指望荀青山参战夺魁,已是不可能。 来年荀青山入门满一年,便会失去参赛资格。 到那时他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找到合适的亲传,再教导夺魁? 倘若再生意外,岂不是终生无望?” “所以他才会不顾在弟子面前的威严,呵斥于你,失了长者风度,这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耐了。” “若不是我当时在场,他暴怒之下,一剑击杀你,也不是没有可能! 而今我有一计,只要我修书一封,定可让他甘愿对你倾囊相授!” “先生,你有何妙计?他可是对您……” 章骜欲言又止,看彭玉乾和子车甲见面就掐的架势,似乎积怨已久,怎么可能一封书信就让人家低头服软,还倾囊相授? “呵呵,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你不必着急,我想的是你在家急训两个月打好基础。” “然后最后一个月,再去墨者行会侠武堂找彭玉乾指点。我有七成把握促成此事!” 子车甲微笑着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好,先生,我还有一个疑问,你当年既然败在他的剑下,应该是你对他记恨才对,为何他每次看你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章骜不解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不服?他这个人极度自负,又不肯认输。 当年他年长我们几岁,又比我们早入门半年,三剑落败后,竟然放弃墨学和机关术的进境,把自己关在山洞里,苦心悟剑。” “光是这份孤独和恒心,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至于他为何仇视我,我猜测他是因为我入了五老会。” “或许在他看来,我苦于钻研机关术和墨学,剑法和功绩根本不够资格入五老会。我能入五老会,都是巨子师兄偏袒的缘故。” 子车甲分析道。 “巨子偏袒?先生,他为何会觉得巨子师伯会偏袒你呢?” 章骜有些疑惑。 “当年巨子师兄以天人之姿,不到三十岁便做到了剑墨双绝,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剑侠,成功进入了五老会。 而他升任巨子后,五老会成员便空出一个名额。” “巨子便安排让我进墨家禁地历练,当时我只是三级墨士,出来后取得了足够的积分,才得以让我能升任墨侠,后来通过考核进入了五老会。” “在彭玉乾看来,他执掌侠武堂多年,为墨家出生入死,才获得这个位置。” “而我,只因为和巨子师兄,同拜前任墨家巨子田襄子为师,所以他觉得,我是因为巨子师兄顾及手足之情,提携上来的,并没有真才实学,所以他才会不服。” “……” 第28章 兴师问罪 要说这田襄子,章骜是知道的。 后世张遨的历史老师,那个老夫子曾经在课堂上讲过一个故事,让张遨记忆深刻。 田襄子,名让,字盘,所以又称田让。他是齐国公族之后,曾因为才能出众,做过齐国国相。 当时的墨家巨子还是孟胜,孟胜跟楚国的阳城君关系相近,引为知己。 于是带领墨家一部分精英弟子为其效力,阳城君也非常信任孟胜,便将随身玉璜一分为二,当做兵符送给孟胜,用于调遣封地守兵。 临走时告诉孟胜:“这玉璜合则听命,分则专权。我今将阳城托付于你,不见玉璜合并,万不可擅离职守!” 后来楚悼王去世,之前嫉恨吴起的众多大臣突然群起作乱,要诛杀这位名将! 吴起只能仓皇逃窜,逃跑途中故意伏在楚悼王遗体上,却仍被弓箭射杀。 但有些箭也因此,射中楚悼王的遗体。楚国有法律,毁坏王尸者是大罪,要罪连三族。 再后来楚国太子继任,是为楚肃王,他以杀光“射吴起,并中王尸者”为名,行肃清朝堂之事。 他为了大权在握,一人独尊,大肆诛杀朝臣,先后共有七十余族被牵连。阳城君也被牵连其中,阳城君闻知消息后慌忙逃跑。 楚肃王要收回阳城君的封地阳城,于是派兵接管。 当然,接管阳城的将领并没有玉璜做信物。 孟胜不见玉璜合并,不许楚军进城,两军登时剑拔弩张。 这时墨家弟子徐弱劝说孟胜: “巨子虽受阳城君所托,守卫阳城,可阳城仍为楚国所属。今阳城君有罪被剥夺封地,我们也不必再继续坚守。” “若坚持守城,恐怕只能身死城破,此举对阳城君没有任何益处,反而会令墨家损失惨重,更有可能会绝墨者于世!” 孟胜却有不同看法: “墨家贫弱之际,受阳城君厚恩。阳城君所托之命,今已无法完成。唯有一死,方不失信于天下人。” “若弃城求生,天下再无人能信墨者,墨者侠义将成为一纸空谈!况且我有一好友田让,深得墨学精义,有他在,墨家传承不绝!” 于是墨家弟子被说服,先后赴死。只留下三名弟子给当时身在宋国的田让传信,将他继任墨家巨子,将墨家发扬光大。 然后三人信传到后,转身要返回楚国赴死。田让不允,以新任巨子的名义强令三人留下,三人不从,仍然选择返回阳城,最后舍生取义。 先前在墨者行会,听屈子春说过,先生是前任巨子的亲传弟子。 没想到先生竟然是田襄子的高徒,章骜心中暗想。 子车甲看到章骜在愣神,以为章骜在领悟剑法,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等到章骜缓过神来,后院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收起神思,不敢再继续怠慢,拿起木剑便开始将墨子剑法从头到尾演练起来。 “……” 此时的前厅 一位仙风道骨的道士,正在厅里的椅子上坐着等子车甲,而子车瑛及时地为他奉上了一杯茶。 “道长请用茶,烦请在此稍候,家父在后院教导弟子,晚辈这就去喊他前来相见。”子车瑛温婉地说道。 “福生无量天尊!烦劳姑娘了,贫道不胜感激。”道长左手单手合十,右手摇了一下手中的拂尘说道。 还没等子车瑛去后院,子车甲便返回了前厅,看到这位道长,惊喜道: “青云子前辈!您百忙之中,如何来了?多年未见,您神采依旧,看来是道家心法大成啊!” 道家心法注重养生,返璞归真,所以同为一派掌门的田襄子已经亡故,而这位道家人宗掌门青云子,却依然神采奕奕。 “子车贤侄说笑了。我已老迈昏聩,门内事务大多由弟子代劳,我倒清闲自在,云游四方。” “虽有掌门之名,却不再过问门内诸事,老而不死者为贼,如今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前辈过谦了。不知前辈今日此来,可有指教?” 简单的寒暄过后,子车甲开始步入正题。 “贫道云游巴中,前日路过一个叫凌峰谷的地方,见到一片尸体,其中便有一位本门弟子。于是上前探查,发现致命伤虽是箭矢所致,但生前却跟用剑之人发生过打斗。” 青云子说着看了一眼子车甲,然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即放下,继续说道: “看他剑上的斫痕,虽是剑法所致,但用剑者功力尚浅,自保尚且不足,更是无力杀他。所以我又探查了其余死者,发现其中两人竟同时被一剑封喉,从出剑的力道和技巧来看,这是墨家墨子剑法中的兴利除害?” “而且用剑者出剑紧急,剑势虽强,但走势却稍偏移半寸许,看来是心急之下出剑。而在心急乱了分寸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水准的,必是墨家高手!” “我又把其余尸体全部仔细地探查完毕,惊奇地发现有一人中了一肘击,肋骨断了三根,断骨插入心脏气绝,似是白猿通臂。” “而巴中的墨家高手中,能做到一剑封喉两个人的,只有子车贤侄和墨门武侠彭玉乾。而同时拥有前任墨家巨子独门绝技白猿通臂的,只有子车贤侄一人啊。” 青云子语速很缓慢,语气也很平和,但是在子车甲听来,确是越来越心惊胆战。 “前辈见多识广,所言不虚。实不相瞒,道家那位弟子,确实是因我而死。不过此事说来话长,请前辈容在下解释。” 青云子并没有答话,只是端起茶碗又喝了一口,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子车甲见对方有备而来,不敢隐瞒,便将自己新收弟子,野外骑马,路遇劫匪,险境求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青云子依然没有回话,子车甲心中忐忑,若对方让杀人者抵命该如何? 杀人者是自己和章炼,自己倒不怕,大不了以命相抵。 而章炼是为了救章骜和自己而出箭,自己绝不能让他卷进来! “前辈今日前来,是兴师问罪的吗?若是如此,贵派弟子之死,在下愿一力承担,希望前辈不要牵连他人。” 子车甲冷冷地说道,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青云子抱拳道。 “老头子八十多岁了,一大早出门便遇到死尸,处理完已经腰酸背痛了。 随后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刚喝完子车贤侄的一杯茶,没想到却不给添水了!呵呵,可是嫌老头子话多,着急送客啊?” 青云子端着空了的茶碗,对着子车甲笑道。 “……” 第29章 青云子试剑 “晚辈失礼了。” 子车甲起身给青云子续上一杯茶水。 青云子又喝了一口缓缓开口说道: “子车贤侄莫怕,此人本名叫王虎,是我那四弟子云游时所收孤儿,带入门中后,传过他本门剑法。” “此人性格暴戾乖张,与门内师兄弟多次发生争斗,我令他面壁思过,静修《黄庭经》,化解心中戾气。” “奈何他心中不服,逃下山去。我派门内弟子前去寻他回山,却被他暗算所伤,堪堪逃回。他惧怕师门寻仇,改名王铁虎,双臂刺了纹绣,自称什么花臂猛虎。” “我此次出山,一则云游天下;二则想找到他,废去他一身道家功力,逐出师门,免得玷污我道家百年声誉。 再后来查到他成了土匪头目,祸害百姓,在凌峰谷一带劫掠过往行人,我便想亲自动手清理门户,怎料刚到凌峰谷,便见到他被人所杀。” “我仔细探查,便锁定了子车贤侄,我怕土匪报复贤侄或者村民,便将痕迹清理,尸体也掩埋了。” 青云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竟是如此,我还疑惑,道家门规森严,门下弟子皆是俊杰,怎么会有土匪混迹其中,原来是师门败类。” 子车甲闻言如蒙大赦,心中转忧为安。 “呵呵,此次还要谢谢子车贤侄为我道家除此败类。不过我对于那个能抵挡王虎的孩子,很感兴趣,不知可否一见啊?” 青云子笑着说道。 “劣徒何德何能,能得前辈青眼?他此时正在后院练剑,前辈稍候,我这就去把他叫来拜见前辈。” 子车甲说完起身便要走,却被青云子叫住。 “慢着,我与你一同前去。” …… 后院里 章骜正在拼命练习剑法,一招“明鬼非命”打完之后,停了下来,反复揣摩半天,嘴里念念有词: “不对,招式劈刺扫撩斩,五技合一,若用心于力,这剑意便断了;若用心于技时,便不能用出勇往无前的气势来,到底该怎么做呢?” “先生为何用起来,好似游刃有余,剑意连绵不绝,仿佛拥有无限的后招和变化?” “不要过分追求剑法的威力,墨子剑法不是为了杀敌而创。 要追求的是运用剑法时的整体协调,力与技的完美契合,才能发挥出墨子剑法应有的水准。” 不知什么时候,子车甲已经站到了章骜身后,看他认真琢磨的样子,出声提醒道。 章骜闻言恍然大悟,提着剑便再次演练起来。 果然,当用力的地方用力,当省力的时候省力,整体剑招变得丝滑流畅,行云流水。 “真是少年英才啊,将来成就不可限量!若是此子将来执掌墨家,可保墨家百年不衰啊。子车贤侄,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毒辣了。” 青云子眼中亮过一丝精芒,一闪而逝,随即又暗淡了下去。 “呵呵,前辈谬赞了,劣徒只是心性沉稳,勤奋好学一些而已,对于剑道,没什么天赋的。” 子车甲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快咧到后槽牙的嘴已经出卖了他。 “不错不错!” 青云子话未落音,瞬间出现在章骜身后,一记拂尘横扫而出! 章骜听到身后有破风声传来,以为是子车甲试招,回剑格挡,却被拂尘刚猛的力道击退数步! “哼,小子,是你杀了我道家弟子?今日我便取你一命,抵我那可怜的弟子一命!” 章骜只见一白发道人,手持拂尘,直奔自己而来,虽头发花白,但丝毫不见老态,拂尘上的力道,比子车甲的剑法更加的凌厉威猛! 章骜不敢费心答话,急忙全力运起墨守成规抵挡! 这白发老道拂尘一刺,直逼章骜面门,用的竟是剑法招式!章骜画圆成盾,一剑格开,手臂已经被震得发麻! 白发老道再刺出一拂尘,目标仍是章骜面门,章骜怕手中木剑被震飞脱手,只得变化招式,以守待攻,一招皆白独黑,直刺老道手腕! 那老道并不吃惊,仿佛早有预料,章骜刚变招式,他就收了拂尘,避开章骜剑锋的同时,一拂尘再刺章骜面门,时机竟卡得如此巧妙! 这是……清风徐来?章骜心中暗惊,这不是王铁虎用过的剑法吗? 但是此时老道用起来,除了威力看似不如王铁虎强,无论是时机的掌握,还是剑法剑意,都是攻防一体,浑然天成! 章骜发现对方虽然剑招步步紧逼,可是并没有王铁虎身上的那种杀气。于是稳住心神,全力应对。 章骜一记横扫,打偏老道刺来的拂尘。紧接着后退一步蓄力,劈刺扫撩斩!五技合一,直逼老道而去。 老道只是身形向后一跃,便跳出了章骜的攻击范围,然后出言嘲讽道: “你连对手的衣角都摸不到,怎么打人家啊?我看你这剑法,只能砍砍村头的菜花,连野草都不要砍,我怕你把木剑砍断了。” 他在激怒我,不能上当!要冷静下来,仔细应对他的招数。章骜心中暗想,然后不进反退,寻找合适的攻防角度。 章骜在墨子行会中,堂下比剑时,就是用言语激怒,转身偷袭这招打败了剑法强过自己的荀青山,如今这招用在他身上,怎么会轻易上当? “小子心性倒是沉稳,再接我一招,力劈华山!” 只见那老道一闪身便来到章骜身前,纵身一跃跳到空中,在空中旋转一圈后,拂尘借下坠之势,直劈章骜! 章骜见过这招,如今又听老道喊了出来,虽是早有准备,架剑抵挡,仍被一招劈飞! 章骜落地滚了几圈后,不敢大意,忍着剧痛匆忙爬了起来,抓起木剑运起招式,既然打不过,干脆放弃了防守,直向老道攻来! “天子非贵,小民非贱;君不爱民,代天罚罪!墨子剑法第六招,尚同天志!给我——破!” 墨子剑法第六招,一往无前,遇强则强,用在此时,恰到好处! 章骜的剑还未劈下,那老道的拂尘便已经架好,木剑刚一落下,那拂尘犹如活了一般,架破挑刺,电光火石之间,攻守立时易形,局势瞬间逆转! “青龙出水~,你败了,还有什么遗言?” 只见老道手持拂尘指向章骜咽喉,而拂尘前端距离章骜的咽喉也只有半寸,若老道前进半步,此时章骜的喉咙已经被洞穿! “王铁虎是跟我对战才死的,虽非我所杀,但却因我而死。你若取我性命,尽管来!我章骜若皱一下眉头,便算不得墨家弟子!” 章骜硬气地说道。 “……” 第30章 清虚三式 “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有骨气,颇有历代墨侠之风! 既然你要舍生取义,老道便成全你!” 青云子说完,拂尘轻轻扫过章骜身上,竟把他落地来不及拍的尘土,扫个干净! 而子车甲全程静立在旁观战,此时终于动了。 “前辈一路风餐露宿,现又指点劣徒剑法,此时想必早已饿了。 我这便让拙荆准备膳食,请前辈赏脸,用些茶点。” 子车甲向青云子施了一礼,没有理会章敖的一脸疑惑,转身离去。 “呵呵,还是子车贤侄懂事!老道士这几日净吃干粮野果充饥,腹中早就闹起了饥荒。 给这小子指点几招,权当混口饭吃,有好酒好菜,子车贤侄可不要吝啬啊?” 说罢,青云子一摇拂尘,背着手便跟上,哪有刚才剑道高人的样子? 章骜一脸懵逼地立在原地,我在哪?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对啊,刚才不是要找我寻仇,喊打喊杀吗?这会儿怎么要喝上了? 随即章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以刚才那老道的水平,远胜王铁虎十倍,他若是想杀自己,自己只会被一招秒杀,毫无悬念! 他这么做只是想逼自己全力出手,看看自己的水平,究竟有多少斤两。自己一时紧张,竟然不加思考,真是失了智。怪不得先生在旁观战,如此淡定! “嘿!章二哥,想什么呢?” 璇儿突然出现,打断了章骜的思绪,吓了章骜一跳。 “璇儿,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章骜惊疑说道。 “是你自己想事太入神了,爹有事找你,叫你去前厅。” 璇儿说完转身离去,章骜赶紧跟上。 章骜刚进前厅,便看到子车甲和老道对坐饮茶。 两人中间放着一张茶几,茶几旁边有一座红泥小火炉,此刻小火炉上正煮着一壶茶,满屋茶香四溢。 “章骜,这位是道家人宗掌门青云子前辈。前辈成名于四十年前,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前辈已经是名声显赫的一方高人了。快过来拜见前辈!” 子车甲伸出手掌指着青云子介绍道。 “小辈章骜,拜见青云子仙师。” 子车甲在青云子面前自称晚辈,章骜便不能用同等自称,也不敢用“前辈”来称呼青云子,这样就乱了辈分。 “呵呵,起来。老道可不是什么仙师。小甲贤侄叫我前辈,太过生疏,我不太喜欢。你如果愿意就叫我道长爷爷,不愿意时,叫我老道士我也答应。” 青云子对着章骜笑着说道。 章骜起身站在了子车甲身后,青云子继续开口道: “昨日因门中孽畜离经叛道,给贤侄及爱徒造成惊吓,老道心中不安。 今日老道试剑,观察令徒心性,沉稳坚韧,刚强不阿,却唯独缺少一种柔和之气。 剑道需刚柔相济,刚易招损,过刚易折,此为阳极生阴之象!需辅以阴柔厚德之美,方能中和刚强,化解戾气。” 青云子对着子车甲说道。 “前辈慧眼如炬!晚辈亦为此发愁,先前跟他试招,他竟用以命换伤的方式出剑,遭到晚辈训斥。 晚辈想找机会打压一下他的心性,奈何门内墨童论剑在即,只能由他去了。不知前辈可有办法?” 子车甲无奈道。 前日试剑,章骜以命换伤,以狠图胜!那时子车甲便知,此子虽心性沉稳坚韧,外表谦逊,内心却争强好胜。 按说争强好胜不是坏事,可以更好的激发斗志,向上进取。 可人生往往进易退难,这心性若不好好打磨,将来若被有心人抓住利用,恐怕要吃大亏。 “年轻人有进取之心这是好事,若是过分打压难免失了锐气,剑无锋芒则钝。我道家讲究怀阴抱阳,阴阳相济,过阳则补阴……” 青云子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惊讶地看着子车甲。 “好你个子车甲!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你这孩子从小便狡猾,没想到连我也敢坑?” “呵呵,前辈息怒,晚辈并没有说什么呀?” 子车甲狡黠地一笑,摊开双手,表示无辜。 “你少装蒜!恐怕我一进门,你就已经想好了,让我帮你解决此子心性难关了?” 青云子完全没了高人风度,警惕地看着子车甲。 “前辈抬举了,晚辈明明是见到前辈技痒出手试剑时,在旁观战才想到的。” 子车甲笑着,拱手大方承认。 “罢了,我若不允,岂不是枉你费了那么多心思?我这里有一卷《黄庭经》,乃是修心养性的典籍。 常诵此经,可化去戾气,平和心境,若参悟得当,亦可延年益寿。 我常诵此经,上面有我的注释,卷中藏有我改进后的清虚三式,就当我给王虎之事的赔礼了。 而这王虎之事……?” 青云子看向子车甲。 “王虎之事,晚辈必定守口如瓶!不敢让道家百年声誉蒙尘!” 子车甲一副秒懂的神情。不过抬头一看,青云子依然盯着自己,心中对于坑了老前辈,有点不好意思,出声说道: “要不我起个誓?” “算了。老头子饿了,收了东西,便不想管饭了吗?” 青云子看着子车甲说道。 “失礼失礼,晚辈这便传膳食。章骜,快过来谢过青云子前辈,然后去厨房喊你伯母上菜。” 子车甲拱手致歉,转身向着章骜说道。 “是。”章骜从子车甲身后走出,向着青云子拱手行了一礼:“多谢道长爷爷赠书。道长爷爷稍候,我去去就来。” 章骜离开了前厅,走进厨房便看到子车夫人在厨房忙碌,子车瑛在帮忙打下手,而此时璇儿在烧火,嘟着嘴往土灶里吹气。 看到章骜进来,璇儿眼睛一亮。 “章二哥,你怎么来了?” 章骜对着璇儿一笑,并未回答。转身对着子车夫人说道: “师娘,青云子前辈说是饿了,先生让我来看看菜好了没有。” 章骜对着子车夫人施了一礼,然后开口说道。 “已经好了,看他们在屋里喝茶说话,便没有上菜。你先过去,我这便去。” 子车夫人温柔贤惠地说道。 章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对着璇儿说了一句: “璇儿变成小花猫了,呐,这里。” 然后转身离开,只留下厨房的欢声笑语,在笑璇儿的憨态可掬。 “……” 第31章 两个月后 吃过晚饭后,青云子便离开了。紧接着,去道家询问的墨家弟子也传回来消息,基本跟青云子说的一致。 子车甲让行会的弟子处理一下王铁虎的后续事宜,又写信给墨家总会,如实告知了最近发生的事。 处理完这些事后,土匪的事情便算告一段落了。 子车甲随即喊来了章骜,把《黄庭经》交给他,并且嘱咐道: “《黄庭经》是道家秘典,时常诵读可平和心境,有“寿世长生之妙典”的美称,据说领悟得当可以延年益寿。 更兼有青云子前辈的注释,你领悟起来应该会更加简单一些。 卷后藏有三招剑法,名为清虚三式。 分别为:清风徐来,独劈华山和青龙出水。 这三招剑法经过青云子前辈多年对战的检验,化去了其中的杀伐戾气,增加了剑法的攻防威力,深得道家剑招心法精髓,你要好好领悟。” 章骜双手接过竹简,对着子车甲说道: “先生,我还有很多字不识得,这书我怕是看不明白。 至于剑法招式,我已经是墨家弟子,还可以学别的门派招式吗?” “不妨事,你天赋不错,学习能力很强,从今往后,要再辛苦一些。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教给你两百个字,用不了多久,《黄庭经》和《墨子》《墨经》你就都能读明白了。 墨家经典不懂的你可以问我,而《黄庭经》只能靠你自己领悟。至于剑法你不用担心两派门户之见,青云子前辈既然传你剑法,想必定会通知门内弟子,他是道家人宗掌门,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而墨家这些年,巨子师兄早有放弃门户之见,让门内弟子广修天下武学的打算。只是这几次墨辩互有胜负,始终没能定下来。 不过也放松了限制,只要不是偷师,墨家弟子可学习外门武功或者带艺入门。” “多谢先生费心,若无先生,章骜不能得此珍宝,请受弟子一拜!” 章骜跪下磕了一个头,将竹简装进了怀里。子车甲又给章骜上了一堂习字课。当然,字数也增加到两百,并且让章骜默写。 直到天黑,才放章骜离去。章骜虽累,但心中却无比充实。 就这样,章骜早起练托举,吃完早饭就去子车甲家中练习剑法,学习文字,偶尔出去骑马,只是再也没去过凌峰谷。 不知不觉,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 此时章骜的臂力已经能托起一石的木桩,拿掉双臂的沙袋,挥出一拳已经能打断一棵手臂粗的小树。 而他的弓弦也已经制作完成,并且在子车甲高超机关术的帮助下,完成了改进和安装。 此刻章骜正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的弓箭,只见弓身整体由桦木打造,并涂了生漆用作防虫。 有两块水牛角作为弓面,用来增强弓臂弹性。 又在弓臂的末端装了弓弰,增加弓弦蓄势的同时,减低了拉弦的拉力。 最后装上了章骜独家制作的麻绳弓弦,老爹还贴心地把两块野兔皮毛绑在了弓的护手上。 只是拉力稍弱,只有两石左右的拉力,再拉章骜怕弓弦崩断,就放弃了测试。 战国时期,弓弦分为一到九石,一石为一百二十斤左右,两石的拉力,只要不是身穿盔甲,平常人在百步内中箭,箭头足以穿透身体! 弓弰是章骜提出来的设想,子车甲研发设计的,虽比起后世差了一些,但技术在秦也是遥遥领先了上千年。 而弓弦整体的构想设计到制作,全部由章骜独立完成。 这把弓如果拿到市场上售卖,绝对不低于十铢钱!只是不知道如果当时的屠户老六看到,会不会后悔把弓身给了章骜。 不过现在给多少钱,章骜也不会售卖。因为这把弓珍贵的不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承载了很多不能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章骜按照昨日子车甲的嘱咐,带着弓箭去了先生家。 如今章骜已经基本上认识了所有的秦国文字,马术也已经很精熟。 剑法虽感觉每日都有精进,但子车甲却再也没有给章骜试过招,只是让他自行领悟。 刚进先生家大门,便被告知子车甲在后院马厩,章骜连忙提弓走去后院。 到了马厩,果然见到子车甲在喂马,见到章骜来了,他边撒草料边说道: “距离墨童论剑,只有一个月了。你的墨子剑法已经能粗略用出我的二成功力了。 但是此届墨童论剑,弟子的水平都极高。 据我所知,几位长老会的墨侠今年都有了亲传弟子,他们大多都会参加此次论剑,将是你强有力的对手。 我的剑法在长老会中垫底,所以这两个月内,我并没有给你试招,怕的就是你局限于我的领域中,无法突破。 时间不多了,今天我决定把你送去墨者行会,你去找彭玉乾,依计行事。” 说完,子车甲便将一个包裹递给了章骜。 章骜疑惑地的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是两件墨家弟子服和一套黑白玄服,以及一枚铁质令牌和三个锦囊。 子车甲看出章骜疑惑,开口说道: “这是两件换洗衣物,一件黑白玄服,按照你的尺寸,用我的墨清积分换的。 墨童铁牌,上面刻有你的身份信息,既是身份铭牌,又是此次墨童论剑大会的进场证明,万万收好。 至于这三个锦囊,我分别用了绿、黄,红三色绸缎制作,以为标注。 到了行会,想办法面见彭玉乾,拆开第一个绿色锦囊,把里面的木牍给他看,他自会用心指导你剑法。 若遇见犹豫不决的事情,打开第二个黄色锦囊,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若遇到生命危险,打开第三个红色锦囊,里面有保命神器。 希望你此行顺利,后面两个锦囊,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用不上。” “先生,你不去吗?”章骜问道。 “墨童论剑开展在即,门内事务繁忙,我已经偷懒了半年。 今日一早便收到了巨子师兄的来信,催促我尽快赶回去,辅佐他处理门内事务。 所以这一次,你需要自己承担所有的一切,你害怕吗?” “弟子不怕,先生,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章骜一脸坚毅,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子车甲说道: “先生,我还未告诉我爹我去墨者行会的事情,他回来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没关系,我晚些会亲自去你家一趟,说明缘由,章兄一定会支持你的。 去,预祝你此行夺魁!” 子车甲把马牵给了章骜,然后把马鞭也递给了他,缓缓说道。 “先生,多多保重,弟子去了。” “……” 第32章 再见彭玉乾 章骜出了先生家大门,便纵身上马,他如今骑术已经精熟,单骑一骑已经可以纵马疾驰,三十余里的官道,不到半天就已经赶到县城。 进了县城,章骜下马走向繁华的西街。按照两个月前记忆中的路线,走到了“一家客栈”门口,这次章骜已经能看懂招牌上的文字和门口的对联: 人来人往,皆是门前贵客。 谁是谁非,全都江湖豪杰。 对联有些武侠风,倒是符合墨家投身江湖,不问朝堂事的风格。 此时门内出来一位跑堂,接过来章骜手中的马缰绳便去了后院,小二跑出来问道: “客官是……?” 章骜没等他说完,就拿出墨童铁牌给他看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小二则直接领路把章骜带进后院,到了后院门口,章骜抬头一看,只有一个简单的木牌,上书“墨者行会”。 倒不是墨家有多低调,而是墨家祖师爷提倡“节葬节用”,非必要不得滥用财物。 找到一名墨家弟子问到了侠武堂所在,章骜便走了过去。 刚一进门就被一名身穿黑白玄服,手持墨家铁剑的墨家弟子拦住: “此处为墨家重地,闲人不得擅闯!” “……” “在下亦为墨家弟子,有事求见彭师伯,烦请通报。” 章骜拱手行礼道。 “可有证明?” 对方见章骜身着常服,既没有穿粗布墨家弟子服,又没有穿行会黑白玄服,还背着弓箭,于是谨慎问道。 “有墨童铁牌为证。” 章骜说着从怀里掏出墨童铁牌,小心地交到对方手中。 对方看了一眼章骜,仔细核查铁牌上的信息,然后神情稍微放松了一点,说道: “在此等候,不可乱跑。我去禀报,彭师伯近日很忙,能不能见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说完转身进了院子,走进一个房间。 不多时,那弟子便出来了,脸上带着一脸的晦气。 “走走,彭师伯不愿意见你。还说你再敢来,就打断你的腿!” 对方走到章骜面前,摆手驱赶。 章骜来时子车甲已经叮嘱过,无论如何要面见彭玉乾,距离墨童论剑时间已经很紧,晚一天就少一分胜算。他绝不能放弃! “那么……就请彭师伯现身,打断弟子的腿!” 章骜大声地喊道。 虽然无礼,可事到如今章骜只能出此下策,才有可能见到彭玉乾。 不然彭玉乾避而不见,恐怕要等到墨童论剑大会开始,也求见不得。 “哼!狂妄!有本事你就闯进来,让我看看子车甲那只会磨嘴皮子的无能之辈,能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看来彭玉乾还在为上次堂下比武的事情动怒。 章骜看了一下院子里的守卫,除了刚刚那名传话弟子,门口还有三名墨者级别的弟子。 章骜一次性挑战四名墨者,要说战胜没有把握,但是在他们的攻击下冲进门去,还是有一定可能的。 章骜把心一横,然后冲着门内拱手说道: “既然彭师伯不愿相见,那么,晚辈就此告辞。” 本来那四名墨家弟子,听到彭玉乾不愿意见章骜,还让章骜有本事就闯进去,怕章骜脑子一热便要冲击守卫,已经神情紧张,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将章骜拿下了。 但又听说章骜放弃求见,转身要走,全部放松警惕,重新站定。 可是章骜怎会轻易放弃,刚才不过是缓兵之计,而现在,他要动手了! 只见章骜拱手行礼以后,便失望地转身离去。可是刚走两步,便突然回头,快步直奔侠武堂大门而去! 那四名墨家弟子刚刚放松警惕,还没来得及反应,章骜便冲出了十几步远! “拦住他!”刚才传话的弟子第一个反应过来,“锃!~”地拔出铁剑,便向章骜斩去! 章骜后退一步,一记肘击,撞在追来的墨家弟子身上,右手单手成扣,擒住对方手腕,一提一带,便将对方手中的剑夺了过来! “哼!狡诈恶徒,跟你那师傅一个德行。咦?这是巨子绝学白猿通臂?子车甲连这个也教给你了,看来是想让你夺魁啊!” 彭玉乾躲在屋子里偷偷观察,然后出声说道。 听到彭玉乾出声讥讽,章骜并不生气。能用智取,何必力敌? 就他刚刚跑的这十几步,若是行了礼告知后再闯,不对上个四五招,根本不可能来到这个距离。 而此时,他只是两个呼吸间的时间便做到了。要不是传话弟子反应迅速,恐怕他都快跑到侠武堂门口了! “快上啊!”传话弟子吃了一记肘击,手中武器也被夺了过去,此刻顿觉脸上无光,捂着胸口退后的同时,急忙催促身后三名墨家弟子对章骜展开围攻。 章骜一击得手,身形极速向侠武堂门口掠去!而身后追来的一名墨家弟子,直接掷出手中的铁剑,封锁了章骜前进的路! 章骜身形猛然一滞,后面两把剑已经飞速杀来。章骜面容冷静,转身横剑于胸: “既然要打,那就来!彭师伯,且看我以一招退强敌,以一剑破万法!尚贤非乐!给我——震!” 剑势聚集于章骜铁剑之上,一剑劈出,刚好撞上后面追来的两名墨家弟子。 “兵!~”铁剑猛然碰撞,激起两朵火花!章骜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后退几步,用剑抵住身后石砖才堪堪站住,然后立刻转身,继续向侠武堂门口掠去! 而追来的三名弟子中,一人失剑,两人被震退十数步,再想追上,已经不可能了。 四人面面相觑,只好放弃了追击。 章骜眼看距离侠武堂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身后也已经没有了追兵,刚刚松了一口气,正想提步进屋,却被迎头一剑劈来,章骜横剑格挡,却被一剑震退数步! 章骜退了几步,小腿往地上一踏,卸去剑上力道,才堪堪站住。可握剑的右手虎口已经被震得微微发麻。 “强闯侠武堂,按墨家门规,其罪当诛!” “彭师伯!彭师伯!” 身后弟子纷纷向着侠武堂门口行礼,口中尊称道。 章敖猛然抬头,只见彭玉乾脸色铁青地看着自己,刚刚那一剑正是他所劈出,不过好在手下留情了,不然章骜已经不能再站在那里说话。 “事急从权,请彭师伯恕罪!” 章骜行了一礼,然后把剑扔在地上说道。 “我不恕罪,恕不恕罪要看刑事堂执事怎么说?” “……” 第33章 全靠演技 “来人,去请刑事堂执事过来,看我将此叛逆拿下,听候发落!” 彭玉乾发话,门下弟子自然不敢怠慢,转身就要跑去刑事堂。 若刑事堂执事过来,到时候免不了打顿嘴官司,章骜绝不能任事情如此发展! “且慢!彭师伯请听弟子一言!” 侠武堂守卫弟子闻言,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彭玉乾,彭玉乾摆了摆手,那弟子便退向一边。 “好,我就听听你有什么话说。” 彭玉乾将剑收入鞘中,等待章骜答话。 章骜并不知道该怎样说服彭玉乾,先生只说无论如何要想办法面见彭玉乾,并没有说该用什么方式。 此时彭玉乾明显设计坑他,公报私仇,若刑事堂执事真的过来,事情就很难再有转圜之地,所以情急之下才喊住彭玉乾,拖延时间想办法。 “彭师伯容禀,弟子并无意强闯侠武堂。既然彭师伯不想见我,我走也便是了。突然回头只是因为彭师伯有命,弟子不敢不从啊。” 章骜强行解释道。 “我有命你做什么了吗?” 话刚说出口,彭玉乾便后悔了。 果然,此子跟他师父一样奸诈! “当然有命,侠武堂守卫弟子四名,人人可以作证! 我听先生说过,墨家教律:诳语欺人者,当处截舌之刑! 若到了刑事堂,你们可不能因为是侠武堂弟子,就做伪证啊! 弟子如果没记错,刚刚彭师伯原话是:“有本事你就——闯进来!”,弟子自认为有本事,既然师伯有命,那就不能不闯! 况且弟子并没有闯进侠武堂,还没进门,就被彭师伯一剑震开。 想必彭师伯知我新入门中,不懂教律,所以才出剑阻止,弟子在此多谢彭师伯!” 章骜拱手向彭玉乾施了一礼,义正言辞地说道。 “哼!巧言令色!子车甲别的本事你没学会,这双巧嘴你却学了个十成十! 如此诡辩,不愧是墨家辩侠的亲传弟子。 不过,我并没有令你强闯侠武堂,你会错意,断错句,还是逃不掉墨家教律!” 彭玉乾出声说道。耍赖嘛,他彭玉乾也会! “既然彭师伯说没有下令,弟子自然不敢质疑师伯。 但是弟子记得,墨家教律中有这么一条:“挑唆触律者,与触律者同罪。师长以上者,罪加一等!长老以上者,罪加两等!” 弟子不在行会中行走,此次不过第二次前来,不熟悉墨家规矩,既然触犯教律,理当受罚! 只是连累了彭师伯一起受罚,实在过意不去。不过彭师伯身为墨家长老,恐墨者行会无权处理。 为免得行会刑事堂师叔为难,弟子将写信给先生,报给巨子,让巨子定夺。 至于弟子嘛,不敢逃脱刑罚,以致教律丧威。弟子现在就自行前往刑事堂受罚!” 说完章骜转身就往外面跑去! “站住!快拦住他!” 彭玉乾出声喝止,章骜权当没听到,只顾着往外跑,守卫弟子闻声赶紧拉住了章骜。 “弟子触犯教律,绝不可轻饶!弟子愿意受一切刑罚,免得行会中人说我仗着亲传弟子的身份,逍遥法外! 也免得外人说彭师伯执法不公!让我去,我要去!” 说着竟然跳着起来,要不是守卫弟子耿直地死死拽着他,他恐怕真的要跑去刑事堂认罪伏法。 “行了!别演了!跟我进来,我倒要看看子车甲耍的什么花样!” 彭玉乾一甩衣袖,提剑向侠武堂内走去。 章骜转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向侠武堂走去。 好险!得亏自己小时候读书,在元旦晚会上表演过儿童话剧。不然这关纯考验演技的活,还真不好过啊。 进了侠武堂的大门,章骜从怀中掏出第一个绿色锦囊,按照先生说的,面交彭玉乾。 彭玉乾打开锦囊,取出里面的木牍,眯着眼睛认真地读了起来: “彭师兄, 见信如唔,两月之前,劣徒初入墨门,野性难驯,堂下比武,伤兄爱徒,弟深感歉意。 墨童论剑在即,恐师兄爱徒不能参战,兄心中郁结难消。 特将劣徒遣回行会,任凭师兄发落……” “啪!”彭玉乾一拍桌子,将信扔到章骜面前,暴怒地说道: “好你个子车甲,我没找你算账,你却还敢写信挑衅? 仗着巨子的庇佑,竟敢如此厚颜无耻,写信提及前事,是来羞辱我无能,门下弟子打不过你弟子的吗? 得了便宜还敢卖乖,任我发落? 好,我亲传弟子荀青山伤及心脉,到现在都不能下床走动,我打断你弟子一条腿,也算扯平! 以后便互不相欠!”说着便提着剑向章骜走来! 章骜大惊!心想先生你到底写了什么?引得这彭老头要打断我腿啊? 心里苦虽苦,但还得阻止彭玉乾冲动行事! “彭师伯且慢!我料定先生必不是胜而骄横的人,你且把信读完,要杀要剐,我也死而瞑目!” 章骜赶紧出声提醒道,并且把信捡了起来递到彭玉乾手中。 “好好好!我就读完它,如果说辞不如我意,到时候新账旧账一起算!” 彭玉乾放下剑,拿起信继续读了起来: “……只是师兄切莫动怒,等弟把说说完。 愚以为,事已至此,兄弟再生怨于墨家无益。 弟已于今日返回墨家总会,辅以巨子师兄筹办墨童论剑。 届时,愚以机制有漏为题,再发墨辩之会。题曰:墨童论剑,意外何补? 力为师兄爱徒取得来年参赛之资格,不使兄之心血付诸东流。 只是有一事相求:弟之剑法,远逊于兄。 然章骜此子,心性沉稳,坚韧可造。青云子前辈评之为“可继墨门百年之盛”。 为墨门计,望兄摒弃前嫌,悉心教导。他日为墨门扬名,兄亦流芳千古。弟颔首再拜。 ——子车甲书。” 彭玉乾读完信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立在原地,良久,方才回过神。 “我不如子车甲,我不如他啊。我虽剑法胜过他,但却心胸狭隘,屡次挑衅于他,想让他颜面扫地! 可他却从未在私下跟我比试过,我一直以为是他怯战逃避,没想到他却是为了顾及兄弟和睦之名。 我心胸眼界皆不如他,他确实不负“墨家双杰”之名。” 彭玉乾一拳打在墙壁上,悔恨地说道。 “墨家双杰!?” “……” 第34章 当年之事 “墨门双杰?” 章骜非常疑惑,什么时候先生还有这个称号?他为何从未听先生提起过? “是啊,恐怕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这个称号了? 当年前任巨子还是田襄子老前辈的时候,他曾经云游天下,为墨家收了资质绝佳的弟子七人,人称“墨者七俊”。 没错,我和子车甲都在其中。 后来,田襄子前辈为收亲传弟子,考核我们七人,只有当今巨子腹吞,和你的先生子车甲通过了考核,成功拜入巨子门下,成为亲传弟子。 其中有两名弟子不服,叛出门派。前巨子宅心仁厚,只是不许他二人再用墨家武功,自称墨家弟子。他们起誓后,便放他二人离去了。 其实,当时对于这个结果,我也不服,只是我对墨家有着深厚的感情,无论如何,哪怕让我去死,我也绝不会背叛墨门! 而我彭玉乾,平生也最痛恨深受师门厚恩,学成之后背叛师门的人!” 彭玉乾紧攥拳头说道。 “彭师伯,当年的考核到底是什么?你们为何都觉得不公?” 章骜十分疑惑问道。 田襄子当一方豪杰,做一派掌门的人物,岂会是偏听偏信之人? “当年考核的题目倒也公平,无非就是每人负责一块新的墨家区域,创建和运营墨者行会,当时墨家名声并不算显赫。 我等七人苦心经营数年,方有成绩。 每个人都有自信成为亲传。而当今巨子腹吞,年轻之时如九天之日,太过耀眼! 有“剑墨双绝士,墨门六指侠”的美称,他做亲传弟子,这毫无疑问,我们都很服气。 而子车甲,入门最晚,年轻时身材极瘦,像个猴子;又极喜欢木工,我们都叫他“小木猴子”。 年轻之时,他沉迷读书和机关术,剑法简直是不堪一击。是“墨者七俊”中,武功最差的一人,经常完不成任务,还需要写信给别的师兄帮忙。 或许,大家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觉得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可是当田襄子前辈公布成绩后,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除了名声在外,招收弟子最多,业绩最好的巨子管理区域外,子车甲管理的区域却是最安定,最和谐的地方。 他让墨家仁爱之名远播,百姓信服当地墨者说的话尤甚官府。用前巨子田襄子前辈的话说,我们做的都是百年之功,而子车甲做的却是万世之功。 我们那时候不懂什么叫万世之功?只觉得我们自己一个个为墨家,开创运营墨者行会,经营多年,已经算是一方豪强,功绩突出,劳苦功高。 不选我,我就有了造反的借口。” 彭玉乾缓了一下继续说道: “现在我有点明白,田襄子前辈为什么不选我们了。 后来听巨子说,子车甲得知为做亲传弟子,兄弟几人互不服气,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找到田襄子前辈,想要退出亲传弟子,留出名额出来给别的师兄,可是被田襄子前辈怒斥。 他那时候,可能比起我们,才能只是暂时偏弱。可是他有大局观,有奉献精神,这才是墨家侠义精神的核心思想价值,也是我们几个所不具备的。 再后来,他便和当今巨子一起成了田襄子前辈的亲传弟子。很快,他名声在外,跟巨子并称“墨门双杰”。 只是巨子光芒太盛,子车甲又生性恬淡,不与人争,也就在巨子的衬托下,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巨子升任之后,觉得子车甲家住陇西,为了方便他照顾家里,便将陇西分会交给他执掌。 或许是出于让我们俩缓和关系的目的,巨子调我过来执掌侠武堂,负责区域安全和新弟子训练。 因我屡次寻衅子车甲,所以子车甲干脆回家做起了木工。 本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惧怕我,才躲着我。今日看他书信,真是惭愧。来日见他,必当请罪!” “……” “呃……彭师伯,弟子冒昧问一句,先生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 章骜此时吃了个大瓜,依然疑惑,就彭玉乾这头野牛,刚才还要打断自己的腿,读完信这一会儿竟然能如此服帖,先生的攻心之计,牛啊! “子车甲那么爱读书,你应该是识字的?呐,你自己看。” 彭玉乾干脆把木牍扔给了章骜,章骜小心接住,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中豁然开朗。 先生去总会,原来不止是因为巨子传唤,还要为荀青山取得来年墨童论剑参赛的资格。 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神秘兮兮地告诉自己,至少有七成把握促成此事,看来他早已为此事开始筹备。 先生之智慧心胸,的确远非彭玉乾可比,如果是他章骜选亲传弟子,抛去个人情感不提,两者择一,他也会选择子车甲。 光是这几招以退为进,示敌以弱,攻心为上,就不是彭玉乾能想明白的。 章骜心中暗想。 “想什么呢?你放心,既然子车甲来信示弱致歉,我自然要让他看看,我调教的弟子,必定要比他教的强!” 彭玉乾骄傲地说道。 得!连这个子车甲都算到了,怪不得两个月不给自己试招,原来在这等着呢。 彭玉乾对自己的剑法达到了自负的地步,子车甲是不想让他指导章骜剑法的时候,看到自己剑意的影子。 “那是那是,先生说彭师伯是巨子之下,墨子剑法第一人!想必定有高招指点弟子。” 章骜赶紧趁机拍马屁,把此事定下来。 “哈哈哈哈”! 看来马得屁拍的恰到好处。 “……” 几天后,蒙山山顶 子车甲正在总会看各地的送上来墨童论剑大赛名单,有一名弟子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木牍递上,并且开口小声说道: “陇西分会传来消息,章师弟强闯侠武堂,后被彭玉乾师伯留在房内,不知说了什么,这几日彭玉乾师伯已经开始指导章师弟剑法了。” 子车甲好似早就胸有成竹,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知道了,去忙。” 来人迅速离开。 那名弟子走后,子车甲才拿起那份木牍,看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 “强闯吗?简单粗暴,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你还能不能找到那么好的应对方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其实你不必为他做那么多,这样,他会依赖你,永远成长不起来。 天才?历史的长河中湮灭了太多的天才,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 第35章 坐而论剑 这几日,章骜一直坚持早起练习臂力,他在行会中找了两个合适的铜鼎,每练一日就往里面加一块石头,如今他的臂力已经快能举起两石的重物。 想必墨童论剑之后,回家就可以正式学习家传养由神箭了。 练完臂力之后,就去找彭玉乾指点墨子剑法,然后一练就是一整天,直到天黑才返回墨童行舍。这日,他又再次找到彭玉乾比试对战。 刚一进院子,便看到彭玉乾正在院子里盘膝打坐,眼睛闭着,腿上放着一柄长剑。 而他的面前放了一张茶几,茶几上放了一个小香炉,此刻炉内正燃着熏香,香烟袅袅而升。 听到章骜进来的脚步声,彭玉乾睁开了眼睛,然后指着自己对面的蒲团,对着章骜缓缓开口: “坐,这几日与你对战,你的剑法又精进不少,不过再往后你除了剑招运用的日益精熟之外,剑意将不会有太大的进境了。” 章骜施了一礼,面对彭玉乾坐定,然后开口答道: “彭师伯所言极是,的确如此,这十余日我觉得剑招已经熟练运用,可剑意犹如笼中之兽,始终难以冲破枷锁,不知何故?彭师伯既然知道,必有绝技教我!” 彭玉乾说的不错,这十来日他天天缠着彭玉乾比试对招,彭玉乾也言出必行,不厌其烦的反复给他试招,然后再出言指点。 章骜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对剑招上的运用更加的精熟,已经快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只是剑意仍然还是子车甲传授的剑诀剑意,始终没有新的领悟。 “你知道子车甲为何多年,剑法止步不前吗?” 彭玉乾出声问道。 章骜摇了摇头,表示不太了解。 “他心存仁慈,觉得剑是凶器,学习剑法只为了危难时自保,绝不为了杀敌!如此,就算再练一百年,除了剑招更加熟练外,还能有什么进境?” 彭玉乾摇了摇头说道。 “难道修习剑法不是为了自保,而是为了杀人吗?祖师爷不是主张“兼爱非攻”,不可能是为了杀人才创出以防守为主的墨子剑法?” 章骜疑惑地问道。 “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墨童论剑,我曾败在巨子三剑之下。这个,子车甲这个大嘴巴一定告诉过你……” 彭玉乾并没有回答章骜提出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 “呃……这个先生的确提过一次。不过就一次!”章骜尴尬地说道。 “呵呵,没什么。那时候我也觉得,我练习剑法已经极度刻苦,异常勤奋,为什么会败的那么快? 我想不通,为什么勤奋会败给天才!当时我觉得天道不公,我就闭关十年,终于让我悟到了一些东西! 出关后,我再次挑战巨子,虽然还是败了,不过我已经找到了我和他之间,到底差在哪里。 所以靠着这些年的领悟,我的剑法,除了巨子,门内已经无人能在我的手下,走过五十个回合。 所以才有了“除巨子外,墨子剑法第一人”的说法。” “彭师伯,所以,你到底悟到了什么?” 章骜好奇地问道。 “子车甲应该给你说过,墨子剑法,见仁见智。 每个人领悟到的都不相同。这根据每个人的成长阅历,脾气性格有很大关系。 这可不是我藏私,我如果将我领悟到的传给你,且不说你是否能尽数参透,就算全部参透了,也局限于我的思想范围内,再难精进。 我只能把你往对的方向去引导,至于你能领悟多少,皆是上天造化之功!” 彭玉乾微捋胡须说道。 “弟子感谢彭师伯点化顽愚,师伯,请开始。” 章骜给彭玉乾磕了一个头,算作谢师礼节,随后出言说道。 “你觉得,剑是什么?” 彭玉乾问道。 “先生说剑是凶器,持剑的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会伤到身边的人。” 章骜答道。 “错!大错特错!不要去说子车甲,说出你自己的想法!” 彭玉乾出声呵斥道。 “弟子以为,剑是锐器,执剑在手,可斩邪祟,破奸凶。” 章骜再答。 “不够,还不够!闭上眼睛,仔细想想,剑是什么?” 彭玉乾仍在引导章骜。 章骜闭上了眼睛,这个问题恐怕没有固定的答案,华夏第一把剑是黄帝轩辕剑。 传说是黄帝大战蚩尤时,九天玄女所赐,黄帝持之,大破蚩尤,斩蚩尤于逐鹿之野。 于是剑便被赋予很多象征,它不但象征着王权威势,更象征着华夏民族持身中正,宁折不弯的精神。 剑为百兵之君,产生于杀戮,却于战争中止住杀戮。术以知奸,以刑止刑,这就是剑的意义吗? 恍惚之中,章骜仿佛走进了自己的内心世界。 他站立在荒山峻岭之中,天空下着大雨,雷声滚滚,天地之间仿佛就他一个人!他孤独,他哭喊,他绝望! “噼啪!”一声惊雷过后,荒山顶上出现了一束光!那是一柄长剑,正插在山顶上。 他奔跑过去,将剑握在手里,那一刻,他仿佛不在恐惧,不在退缩!他知道,命运,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章骜站在山顶,迎风持剑而立,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一人!他持剑指天,说道: “章骜生来孤苦,愿持此剑,开辟出一条生存之道。即使前路艰险,我也一定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噼啪!”雷声仿佛在嘲笑着他的弱小! “挡在我前面的,从来只有一条路!” 章骜霸气地说完,一剑斩向苍天!天空立时云开雨收,豁然开朗! 章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面依然坐着彭玉乾。 彭玉乾见他睁开了眼睛,开口问道:“如何?” “弟子似乎触摸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悟到,弟子忘了。” “呵呵,忘掉好,忘掉妙。只有忘掉剑招,才能追求到真正的剑意。刚刚悟剑便能触摸到剑道门庭,不错,不错啊,子车甲收到了一名好弟子啊。” 只见彭玉乾说罢,拔出了腿上的宝剑,弹剑高歌: “君子舞长剑,气能贯长虹! 挥剑斩群魔,鞘收神气清。 威武震海内,仁义天下名。 纵然凌云志,诉与何人听?” “小子,你要走的路还有很远!当你明白手中的剑为了什么而舞动的时候,才算真正的悟得剑道真谛!” “……” 第36章 大会开始 “手中的剑,为了什么而挥动?” 章骜本以为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为了自己,为了老爹,为了先生,为了更好的生活? 可是静下心来想一想,这些都对,可是好像跟挥剑本身并不沾边,自己就算不拿剑,也要做这些事情。 章骜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不再去想,不如好好地珍惜当下,墨童论剑大会就快开始了。 以自己现在的剑法水平,只要不遇到那几位墨侠的亲传弟子,混个八强应该不为过? 直到墨童论剑大会开始,章骜剩下的日子,除了必须要练习的臂力,几乎每天都在院子里悟剑。 转眼之间,十余天过去了,院子里的树叶也已经枯黄。 今天,就是墨童论剑大会开始的日子,章骜早早地起了床,把每日的臂力训练完成。 换上了黑白玄服,去弟子统一的伙房,简单地吃过早饭后,便直接去了墨者行会演武场。 此刻,演武场内已经人山人海,有参加墨童论剑的弟子,也有过来观战的,台上彭玉乾作为行会中辈分最长,地位最高的人坐在了终审位置上。 其下有四名墨家师长作为此次的评委,侠武堂弟子在会场维持秩序,让所有人各就各位。 “诸位师伯,师叔,墨家的各位弟子们,今天是墨家一年一度,陇西县墨者行会,墨童论剑大赛区域选拔赛的日子,我是这次大赛的主持者造册堂执事屈子春。 下面我来介绍一下比赛规则,规则取下:第一,所有参赛弟子须验看墨童铁牌信息,入门超过一年或者大于十二岁者不得参赛。 第二,本次比赛采取评分制,评分最高的为本次区域选拔赛魁首,可得墨清积分两百,第二名亚魁可得墨清积分一百五十,第三名季魁可得一百。其余名次皆得积分八十。 第三,本次比赛不得使用竹剑以外的武器,但不限制拳脚。第四,比赛铃响为开始,锣响为停止。 锣响后分胜负,不得继续攻击。第五,都是门派内弟子比武,胜者不必过分追击,点到即止。 败者不必强撑,坚持不住时可弃剑投降。 本次比赛旨在为墨门选拔人才,不得替赛,不得作假,一经发现,移交刑事堂,严加惩处! 另外补充一句,本次比赛希望弟子全力以赴,发挥出应有的水平,不得妄自菲薄,不得擅自无故弃权。 弃权者积分全部清零,而对战者判定胜出,直接获得上一轮的评分,若没有评分的,则换下一位对手继续对战。 本次比赛一共三轮,以抽签的形式决定对战的人员。一轮结束后,可去造册堂门口告示榜上查看名次评分!” 屈子春中气十足地介绍完比赛规则后,便让造册堂弟子端来木质签子,签子上写有号码。 参赛墨童全部上台一人抽取一个,直到抽完下台,第一组随机抽取,配对组合开始上场比拼。 章骜抽到了十四号,心里不爽,幺四幺四,要死要死啊。 “章师弟在想什么?” 章骜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向身后的屈子春。 “没什么,只是看手中签数不喜欢罢了。 倒是屈师兄,三个月不见,越来越英武不凡了,刚才在台上主持大会,真是威风啊!” 章骜对于这个给自己注册亲传弟子身份的师兄,还是有不少好感的。 “签数只是一个代号罢了,能否夺魁还要看实力。我是造册堂执事,主持区域墨童论剑大会,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不过我听说,章师弟不但得到子车师叔亲传,而且彭师伯近一个月也在指导章师弟。 我看这次论剑魁首,章师弟是稳操胜券啊。” 屈子春对着章骜说道。 “屈师兄,你就别取笑我了。 上次比武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就不说了,那是我取巧才侥幸取胜。 这次听说门内几位长老的弟子也都会参赛,可谓高手如云,这魁首哪能轮到我啊。” 章骜谦虚地表示。 “我看未必,我虽然不知道章师弟如今的剑法是什么水平了,不过我从章师弟浑身透发的气质就能看出,章师弟的剑法一定是精进了不少。 章师弟不必担心,本来上次的荀青山,可能会是你这次区域选拔赛最大的对手,不过他现在被你打得下不来床,我看这区域选拔,恐怕没人再是你的对手了。” “屈师兄谬赞了……” 章骜刚想继续跟屈子车扯会儿皮,可台上已经喊起了他的名字。 “第一轮第二场,由十四号章骜对战五十八号楚开疆!” 章骜跳上了演武台,取了侠武堂弟子递过来的竹剑,向着对手拱手行礼道: “在下章骜,请师兄手下留情!” 对方也拱了拱手,说道: “在下楚开疆,师兄小心了!” 互尊师兄,是因为大家都是刚入门的墨童,互不熟悉,更不知谁入门较早,所以都以师兄尊称。 楚开疆说罢竟然抢占先机,一剑直冲章骜刺来,章骜闪身躲过,心想墨子剑法讲究以守为攻,你这也太沉不住气了。 对方见一剑不中,立即收剑再刺,章骜用剑格开,剑尖一点,“啪!”对方手腕中了一剑,吃痛之下,竹剑掉在地上,只一招,对方便已经落败。 “师兄,承让了!”章骜抱拳施礼。 “师兄高招,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对方拱手回礼,捡起剑便走下了演武台。 “咣!第十四号,章骜,获胜!四位师长评委一致给出十分!获得四十分,暂居第一名!” 一声锣响,讲解弟子开始宣布了成绩。随着讲解弟子的话音刚落,已经有人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哗,厉害啊,四位评委全部给满分啊!不会是哪位世家公子走了后门了?” “说什么呢,墨家收弟子从不看出身,特权全靠提升墨者等级,任你家财万贯,权倾朝野,他们也不买账的!若非公平,哪会有那么多弟子!” “就是,你看人家一招制敌,不说剑法,光是这份自信,就不是咱们比得上的!” “孤陋寡闻,你们难道不知,他是墨门一位墨侠长老的亲传弟子,三个月前曾一招打败了另一位长老的亲传弟子。” “我知道,那天我还去看了。我给你们说啊,他先是挨打,没想到最后绝地反击了……” 章骜刚下演武台,下面已经开始叽叽喳喳,指着他议论纷纷。 “肃静!”彭玉乾大喝一声! “……” 第37章 弃权投降 “肃静!”彭玉乾大喝一声,台下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平常彭玉乾给人的印象就是严肃刻板,而他又执掌侠武堂,训练新弟子十分严格,所以在墨者行会中,大家都很害怕这位彭师伯。 章骜刚跳下演武台,就有大量墨家弟子上来搭话: 章师兄,你刚刚那招用的什么,可否指点指点小弟啊? 章师兄,听说你是长老亲传弟子,是不是真的? 章师兄,听说你上次只用了一招就打败了荀师兄,你用的那招,是墨子剑法吗? 章师兄,章师兄…… 章骜也没想到,自己就比了一场就小有名气了,但是很显然他不喜欢这种名气。 “侥幸获胜,侥幸侥幸。麻烦让让,让让。” 章骜快速脱离了人群,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猫着去了。 很快第二轮比赛开始,章骜也回到了会场,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当起了路人甲。 果然第二轮开场没过多久,又轮到了章骜。 “第二轮第五场,由十四号章骜对战七十六号盖却!” “喂,是章骜啊,他上一轮一招制敌拿到满分,这一次不知道鹿死谁手啊?” “我看那个七十六号不行,上一轮他就输了,没有获得积分,这次依我看,还悬!” “我听侠武堂的弟子说,那个章骜上个月跟侠武堂四名弟子交手,不落下风啊,这次我看好他。” 章骜一上场,台下就开始议论纷纷,章骜没有理会,依然从侠武堂弟子手中接过竹剑,对着对方施了一礼,还是那句开场白: “在下章敖,请师兄手下留情。” 对方还了一礼,摆摆手推掉了侠武堂弟子递过去的竹剑。 “师兄何不拿剑,难道师兄要跟我空手对战?” 章骜见对方退剑,疑惑地出声问道。 “非也,在下盖却,刚入墨家不过一个月,墨子剑法还没有学全,上一轮比试,三招都没撑住就落败了,还被击中了两剑。 章师兄大名,早就从其他师兄弟口中听过,今日章师兄第一轮的比试,我也看了,自认不是章师兄的对手,在下认输!” 盖却此言一出,满场哗然,顿时议论声更多了。 “认输了,竟然认输了,刘师兄你怎么看?” “估计是有自知之明,到现在比了那么多场还没有认输的情况,他难道不知,认输评分会清零的吗?” “他第一轮就没拿到评分,清不清零对他来说,没有分别,打也打不过,认输至少还能免挨一顿打,是我我也干脆认输算了。” 章骜此时也很无奈,打不打得过,你得打了才知道啊,你这直接认输,反而把他给整不会了。 “咣!第二轮第五场,七十六号盖却认输,直接判定十四号章骜获胜!以第一轮评分四十分为准作为本轮评分,目前评分八十,仍暂居魁首!” 一声锣响,大会讲解弟子再次播报了成绩。 “不公平!打都没打,直接获得满分!” “就是,不公平!重赛!重赛!” “给他换个对手!重赛!重赛!” 台下顿时群情激奋!愚昧的人总是不在意别人背后的努力,只会眼红别人取得的成就,而这成就越大,就越让人眼红地疯狂。 台上四位师长评委交头接耳了一会,彭玉乾也小声的跟他们讨论了一番,然后站起来说道: “都给我闭嘴!十四号章骜遇到对手弃权,按规则直接获胜,以第一轮成绩计算。 既然众人不服,为了展示公平竞赛,加时一炷香的时间。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任何有资格参加比赛的墨童,都可以上台挑战他,胜负评分将由四位师长评委重新评定。” “王师兄你上,刚才数你喊得最凶!” “刘师弟说笑了,我不行,还是你上。” “李师兄,你先上,若战他不过,我再上,车轮战累也累死他。” “你脑子进水了?就一炷香的时间,还车轮战,你行你上,我不上。” 众人互相推诿,竟然没有一个敢站到台上挑战章骜的。 章骜此刻极度无语,好你个盖却,你就算觉得打不过,你装也要装一下啊! 剑一触碰,直接倒地不起不就行了?你这直接弃权,倒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上,想低调也不成了。 “咣!一炷香到!看来并无人上台挑战。那么我宣布,第二轮第五场,加时赛,章骜轮空,直接获胜。 评分以第一轮评分为准叠加奖励,获得评分四十,累计评分八十,暂居魁首!” 彭玉乾大声宣布比赛结果,虽然台下还在窃窃私语,不过却没人再敢说什么了。 第二轮墨童论剑,比赛仍在继续。章骜下了演武台,依旧是快速穿过人群,躲离这是非之地。 既然你们都在演武场,那我去造册堂门口看榜好了。章骜想着便来到了造册堂门口,悠闲地看着榜单上的名次上下浮动,只有自己的名字,始终屹立在榜首。 第二轮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名字引起了章骜的注意。王翼,刚才章骜第二轮比赛,对手弃权时喊不公平最凶的一个。 此时这个叫王翼的名次,从第一轮评分三十六,排名十七,到第二轮的评分三十九,差一点满分! 如今评分累计七十五,暂时排名第三。看来第一轮定是留手了,原来是想要后来居上啊。 怪不得喊得最凶,却不敢上台挑战,原来是怕打不过时,第二轮不得分。 此人倒是有些心机。 章骜算着差不多第二轮该结束了,便走进了演武场。果然不一会儿,第三轮比赛就开始了。 “下面开始第三轮的比赛,本轮将决出陇西区域选拔赛前十,届时将代表陇西县参加巴中郡八强复赛,第三轮结束,评分最高者夺魁!现在,比赛开始,抽取第一场比赛签数!” 屈子春在台上宣布完比赛开始,便从造册堂弟子手中的木盘中,随即抽取了两条签数,然后往台下扫了一眼,公布了第一场的比赛人员名字: “第三轮第一场,由十四号章骜对战三十八号王翼!请二位上场!” “真是冤家路窄啊。”章骜心想。 “……” 第38章 初赛夺魁 “王师兄,这下好了,这次你不用喊,也终于有机会跟这位新人王比试了!” 旁边认识王翼的弟子揶揄道。 “哼!倒霉!怎么会遇到他?不过你放心,我可不会弃权投降!” 说着王翼跳上了演武台,取过侠武堂弟子递过来的木剑,指着章骜叫嚣道: “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得两场满分并非真才实学!第一场遇到个废物,第二场遇到个怂包,你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的好运将在我的手里,被终结!出剑!” “呵呵,这位王师兄,你那么激动干什么?这话都让你说了,我可是一句都没还口啊。既然你那么厉害,何不率先出剑呢?” 章骜也取过木剑,慵懒地说道。 墨子剑法擅长防守反击,对方既然能评分第三,必定有几分真本事傍身,章骜在遇到未知情况的时候,绝不会贸然出击! “哼!你不会不敢了?若是不敢可以学上一场跟你对战的那么怂包,投降算了!免得挨我一顿毒打。” 王翼出言讥讽道。 “我没有不敢啊,我就是不想,让你打我的防守反击。你有本事就出剑,害怕就耗着,反正我现在稳居榜首,我无所谓。” 章骜耸耸肩,无所谓地说道。 “打不打啊,别浪费时间啊!” “打啊,王师兄,打他啊,看他那欠揍的样子就恼火!” “就是!榜首了不起啊,打他!王师兄,我支持你!” 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章骜心中暗想。 王翼被撺掇地险些提剑就上了,不过还是强压心中的冲动,开口说道: “章师兄,不如我喊三二一,我们一同出剑,如何?” “反正我是榜首,我无所谓。”章骜又是一副我是老大,我无所谓的态度刺激对方的怒火。 “你!……章师兄不要过分骄横,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说罢,忍不住挺剑直刺章骜胸口! 终于忍不住了吗?章骜心中暗喜。 章骜见对方来势汹汹,左脚踏步,右腿弓起,墨子剑法起势已经运用自如。 章骜画圆成盾,墨守成规运起。“啪!啪!噼啪!”竹剑碰撞作响。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已经试探性地斗了一个回合。 此人不同于楚开疆,墨子剑法运用纯熟,果然有几分本事。章骜心中暗想。 王翼见久攻不下,自己剑势逐渐走弱,再打下去很容易被章敖抓到破绽,一招击败!从章骜的对战记录来看,这种路数,他极为擅长。 想到此处,王翼急忙退后两步,章骜倒也不追。王翼心中暗喜,急忙向前跃起,挥剑横扫! “横扫一切,兴利除害。看招!” 王翼边进攻,边喊出招式,仿佛能为自己鼓劲。 “喊什么?知道了,墨子剑法第二招嘛。” 章骜说完,并没变换招式,依然以一招墨守成规对敌。 兴利除害威力巨大,用得好时,有以排山倒海之势,破敌防御之效,很难强行防御!一般同门比试,都用第三招皆黑独白寻机破之。像章骜这样强行防御的,却是有些充大。 此时,包括评审台上,彭玉乾都眉头一皱,就算章骜能胜,恐怕用错招式对敌,也难得到满分。 彭玉乾往下一看,果然,几位评委在交头接耳。 “啪!”王翼的剑被章骜弹开,王翼再次挥剑横扫,此次更加地势大力强! 结果再次被弹开,王翼已经有些急躁。 “你连敌人的衣角都碰不到,怎么跟人对敌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是那个人外之人,天外之天吗?呵呵,真是大言不惭!” 章骜故意出声嘲讽道。 王翼本不是焦躁之人,不然也不可能在众多墨童中评分前三,但是听到章骜嘲讽的话,还是不由得怒由心生! “哼!休得猖狂!今天就算我死,也要跟你玉石俱焚!” 王翼显然已经上头!开始疯狂地进攻章骜,而章骜始终就是一招墨守成规,格挡防御! “咻!啪!噼啪!”来来回回已经二十余个回合,此时的王翼已经气喘吁吁,依然更加发狠地攻击章敖。 反观章骜这边,除了王翼的剑攻来才格挡和防御,其他时候都在以逸待劳,反而气定神闲。 王翼虽然怒上心头,但是仍然知道,此时的他已是强弩之末,再攻不下来,不用章骜动手,他自己就会累趴。 于是王翼聚集全身的力量,积聚剑势,口中说道: “我有一剑,可开山劈石,此剑若出,胜负即分,不成功,便成仁!” 此时王翼的剑势已经达到顶峰,眼看手里的剑即将向章骜劈去! 章骜口中说道: “不至于,不至于,王师兄息怒,你想要榜首嘛,让给你就是!” “难道你要弃剑投降?” 王翼闻言,心里一喜,气势去了大半! “没有啊,我可没说我要弃剑投降,我只是说,等我做了魁首,去了巴中参加八强赛,这榜首嘛,就送给你了,你爱做多久做多久。” 章骜无赖地说道。 “你!……欺人太甚,我誓杀汝!” 王翼怒急攻心,气力刚提上来又强行按下,按下后又再次强行提起。 反复提力,身体本就承受不住,又经历大喜大怒,吐了一口鲜血,再次向章骜杀来。 只见王翼高高跃起,一剑劈向章骜! 章骜还是运起来墨守成规,横剑于顶抵挡! 此刻气氛极度紧张,所有观战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有两个师长评委已经站了起来! “咻!啪!”竹剑携带着破风声撞击到了一起,然后王翼的竹剑因长时间碰撞,受不住断开。 台上台下众人全部楞在原地!只见章骜纹丝未动,手中竹剑直指王翼眉心! 王翼手持断剑呆立在原地,若不是章骜及时收力,恐怕此时竹剑已经戳在王翼脑门上。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四位评审师长,他们窃窃私语了一番,然后由屈子春公告成绩。 “咣!胜负已分!第三轮第一场,十四号章骜对战三十八号王翼,胜者十四号章骜……” 话说到一半,坐在首座的彭玉乾对着四位师长评审说了什么,便有弟子从师长评审位置过来,到屈子春身边耳语几句。屈子春点点头,继续说道: “几位师长评委一致认为,章骜虽用计取巧,却始终只用一招对敌,难度较大。 综合评判后,仍暂给全满评分!叠加计算为一百二十分!已成魁首! 不过,为服众人,仍加时一炷香,不服者可上台轮流挑战,直至香燃尽,届时,若章骜仍在台上,则判定为本次魁首,若败,则重新计算评分!” 台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可就是没人上前挑战。 其实想来简单,章骜已经取得了魁首,若不能一炷香之内击败他,自己就得不到第三轮评分。 而且看他墨守成规的坚固程度,王翼这种评分第三都攻不破!相比之下,还是柿子挑软的捏,比较稳妥。 “……” 第39章 悟剑我道 章骜三轮全部满分,此时评分已经一百二十分,稳居魁首。 第一二轮除了章骜没有人得到满分,就算第三轮后来有墨童获得满分,也不可能超越章骜成为初赛魁首了。 章骜比完下了演武台,便闪身离开,又跑到造册堂门口,悠闲地看着榜单。 自从王翼被自己打败,他第三轮没有得分,随着第三轮其余弟子的屡屡得分,他已经从第三名逐渐掉到了十名开外。 不多时,第三场已经全部比完。 章骜力敌评分前三,且只用一招御敌,此时已经得到所有墨家弟子的认可。 宣布他正式成为区域选拔赛魁首时,已经没有弟子不服,有的只是惊讶和羡慕。 比赛完成后,章骜如愿以偿的获得了两百墨清积分,并且获得参加郡中八强赛的参赛资格。 章骜心想,不知道先生此时在做什么,若他知道我取得魁首,一定会很开心的? …… 蒙山山顶,墨家总会 子车甲仍在埋头处理各种文书,此时先前的那位弟子再次进来禀告。 “墨童论剑大赛,陇西县区域选拔赛结果出来了,章师弟击败第三名王翼,获得魁首。” 那位弟子说完,将一份木牍信放到了子车甲桌上,随即退了出去。 子车甲微微一笑,仿佛不出所料。 “如你所愿,你的弟子获得了魁首。” 黑暗中,那个声音再次飘了出来。 “荀青山伤了,陇西已无对手。如果连个区域选拔赛都拿不下,那就太令我失望了。” 子车甲虽然嘴上那么说,心里还是很自豪。 “我如果没记错,申公师弟刚收的那个亲传弟子,好像就在巴中区?” 黑暗中那个声音问道。 “不错,他将会是章骜本次参加郡中八强赛最大的对手!章骜若对上他,恐怕要止步八强了。” 子车甲担忧地说道。 “呵呵,我看未必!别忘了你那弟子,可是受彭玉乾那个武痴指导过的。 要我看,用不了几年,超过你这个先生,也不是不可能。” …… 巴中郡,墨者行会 墨门游侠申公伯言看着手里的木牍信,叹了一口气。 “唉,寻觅多年方得一个资质心性绝佳的亲传弟子,废了近一年的心血才调教出来,本想借此次大会夺得魁首,博取声名。 届时我以年迈为由,退出五老会,让他趁机入五老会,未来坐那巨子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此,可遂我多年心愿。 没想到子车甲又弄出这么一个妖孽!子车甲啊子车甲,我难道上辈子欠你不成? 多年前你做巨子亲传,我做普通弟子。现在去你早不收徒,晚不收徒,偏偏我弟子刚要出头,你弟子要来个横空出世?” 申公伯言对着空气怒怼了一会儿,恢复了平静,良久,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握紧了拳头。 “嘭!”申公伯言一拳砸在桌子上,然后自言自语地说: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挡住我的路!” …… 陇西县,墨者行会 章骜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墨童论剑比赛,郡中八强赛将于三日后在郡府巴中举行。 章骜等评分前十的弟子,将提前一天乘坐马车前往比赛场地。 此时天色已晚,章骜正坐在彭玉乾的院子里打坐悟剑,最近他经常打坐。 自从彭玉乾指点过他剑意,他经常这样坐一天一夜。 他面前是燃着熏香的茶几,彭玉乾说这熏香叫龙涎香,有助于安定心神。 此时已是白露时节,院子里很安静,除了落叶沙沙的声音。 章骜已经入定了三四个时辰,而彭玉乾在屋里看书,并没有一个人敢来打扰。 这期间有慕名而来的弟子找章骜,打着请教的名义行试探之实,都被发怒的彭玉乾赶走了,这也是章骜选择彭玉乾这里静修的原因。 又过了一会儿,章骜从入定中醒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冲着彭玉乾的大门施了一礼。 “弟子叨扰彭师伯了,今日悟剑已毕,弟子告退。” 章骜拱手说道。 “哼!把我当了挡箭牌,用完就扔了,子车甲就这样教你的?给我滚进来!” 彭玉乾在屋内说道。 “是,弟子洗耳恭听彭师伯教诲。” 章骜不敢怠慢,起身进屋。 “今日墨童论剑大赛第三轮,为何只用一招墨守成规? 就算你有把握,也会给评分师长狂妄的印象。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出言提醒评委师长,你以一招御百式的难度,你以为你的第三轮评分还能满分吗?” 彭玉乾自从放下和子车甲的心中芥蒂后,对章骜十分上心,犹如自己亲传弟子一样。 “弟子多谢彭师伯从中斡旋。 弟子只是想试试,跟同龄人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少,如若抵挡不住时,弟子会变招的。” 其实章骜对彭玉乾说了谎,来的时候子车甲跟他说过,他希望的是章骜总堂夺得魁首,没有到达最后关头之前,不可以将全部底牌亮出来。 所以在章骜的意识里,实力显露得越少越好,即使放弃区域选拔赛魁首,即使被人说作狂妄! 在这个世界上,他信任的只有老爹和他的先生子车甲,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豁出性命真心护着他。 至于彭玉乾,虽然现在对他的印象逐渐变好,可也没到把所有事情全盘托付的地步。 “算了,虽然知道有可能是子车甲给你出了什么主意,但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强逼你。 说说,今天墨童论剑后,你在我院子里,参悟剑法竟然入定了三四个时辰,悟到什么了?” 彭玉乾既然猜到了章骜故意隐藏实力,可能是子车甲的计策,但是并没有追问,而是询问起了章骜的领悟。 “弟子什么也没悟到,只是彭师伯这里清静,今日比赛太累,躲在这里睡了一觉。” “……” 彭玉乾脸色铁青,正欲发作。 章骜赶紧开口: “不过弟子睡醒之后,顿觉神清气爽。想必是彭师伯的龙涎香起了运用,弟子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说!” 彭玉乾没好气地说道。 章骜闭上了眼睛,良久,缓缓开口道: “彭师伯曾经问我,剑是什么?我记得上次的回答是:剑乃锐器,持之可斩邪祟,破奸凶。 彭师伯说还不够。于是,弟子悟剑十余日,终得其理。 剑者,百兵之君也。 庶人持之,争勇斗狠。 君子持之,持身中正。 侠客持之,锄强扶弱。 将军持之,征伐诸侯。 君王持之,横扫天下! 剑者,道也。 大道万千,墨者侠道,儒者仁道,道者天道,法者霸道,兵者诡道。 诸子百家,各领风骚。我欲合百家之言,成就我道! 我道者,聚合诸子百家之利,成就我安身立命之道。 我心中有一剑,愿受十年锻造,十年浴火,十年磨砺。 持之,可开疆拓土,可拜将封侯。 成,则功成身退 败,则身死道消。” “……” 第40章 前往巴中 彭玉乾此刻十分震惊!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理论! 我道? 当年他悟剑十年,出关后除了巨子那位攀登不上的高峰外,几乎横扫同辈中人! 彭玉乾对剑道的理解,一直是他的骄傲! 而此时,眼前的孩子,他悟出的剑意,竟然如此的强烈!如此的纯粹! 这种全新的剑道理论,将来若茁壮成长,足以开创出一个全新的门派! 就像当年的祖师爷墨翟,师从儒家,却从儒家理论中脱颖而出,创立墨家,跟儒家并驾齐驱! “我道?我道……我道……” 彭玉乾愣在原地,嘴里反复地嘀咕着,随即眼中竟然浮现出一丝杀机,不过仅一瞬间,便一闪而逝。 “彭师叔?” 章骜见彭玉乾出身,出声提醒道。 “我道……啊?呃……呃……” 彭玉乾一时竟然有些错愕。 “彭师叔,你怎么了?” 章骜有些害怕,这彭玉乾不会走火入魔了? 以前前世电视上看过,武林高手走火入魔时,拿剑乱砍乱杀,甚至自己的孩子都会死于己手。 好在章骜的担心是多余的,彭玉乾一时错愕之后,很快回过了神。 彭玉乾紧张的关上了门,转身抓住章骜的肩膀问道: “这剑意除了我,你可告诉过他人?” 章骜惊疑的问道: “弟子是刚刚悟得,怎能有时间告诉他人?” 彭玉乾来回踱步,然后抓住章骜,小声地说道: “此剑意恢宏磅礴,足以开山立派!没有完全参透前,你万万不可在人前提及,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彭师伯放心,若不是师伯是我剑道恩师,我绝不会开口提及。 只是,此剑意我只是一个设想,并没有实际方向,不至于引人觊觎,谋我性命?” 章骜不以为然地说道。 “子车甲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怎知世事艰险,人心难测? 身怀奇技,而不知藏拙。犹如怀揣玉璧,锦衣夜行。 就在刚刚,你如果继续详尽地说下去,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想杀你,将剑意取而代之! 只是多年的墨家教义,不允许我这么做! 可是别人呢?谁能保证不会被这巨大的名利,冲昏头脑?” 彭玉乾严肃地说道。 “弟子谨记师伯教诲,绝不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章骜认真地说道。 “沙沙,滴答。” 窗外有几片树叶飘落在地上。 “谁?!” “锃!咻!——啪!” 彭玉乾拍案而起,一道寒光闪过,剑已向着窗外激射而出! 彭玉乾喊完,紧跟着破窗而出,章骜也赶紧开门跟上。 等到章骜出来,只见到彭玉乾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钉在树上,自己的佩剑出神。 “彭师伯,你看到人了?” 章骜出声疑惑地问道。 “并没有,来人实力不在我之下。” 彭玉乾仔细地搜寻四周,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会不会是彭师伯看错了?那么晚了,哪里还会有人?” 章骜感觉可能是彭玉乾太过紧张,疑神疑鬼罢了。 “不是看,而是听。对方藏身在树上,气息隐匿地极好,连我都没有发现。 不过他可能一时着急离开,碰断了树枝,你看这两片树叶,是新的。而且,他受伤了。” 彭玉乾从地上捡起两片树叶,果然,这两片是深绿色,而且带着点点血红,跟地上枯黄凋落的树叶格格不入。 章骜点头深以为意,接着开口询问道: “彭师伯以为,会是谁呢?” “我也猜不到,如今陇西墨者行会中,没有人有这样的身手。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能从我彭玉乾的剑下逃掉,而不露面,此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恐怕从今往后,你要更加地谨慎小心了。” 彭玉乾担忧地说道。 若是先生在就好了,他智力超群,心细如发,定能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大致的方向。 章骜心中暗道。 “……” 墨者行会外十里,一片密林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正捂着手臂极速飞奔。 来到一条小溪旁,他才停下身形。蹲下来用溪水清理伤口。显然彭玉乾刚刚掷出的一剑,已经伤到了他。 “墨门武侠吗?彭玉乾果非浪得虚名,没想到我苦心练剑数十年,仍被他一击所伤!” 黑衣人口中说着,迅速地处理完伤口,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三天后,陇西墨者行会。 几名墨家弟子正在后院套马车,这次他们将共出动四辆马车。 除去此次去巴中郡,参加比赛弟子的行囊,占了一辆马车外,随行师长彭玉乾,及门下侠武堂护卫弟子也占了一辆。 还余下两辆,每辆马车要坐五人,不过都是年龄不大的孩子,倒也不显得拥挤。 章骜将弓箭随身背着,把墨童铁牌收进怀里。 其余衣物全部放在后面的辎重马车上,随即自己上了第二辆,属于参加郡中八强赛墨童的马车。 马车出了陇西据点,“一家客栈”的大门,便往巴中郡缓缓驶去。 章骜刚上了马车,就看到其余四人,正一脸惊奇地看着章骜。 “在下吕景,乃是此次区域选拔赛亚魁,久仰章师兄大名。” 吕景向章骜拱了拱手,率先开口说道。 这个吕景,章骜看榜的时候扫过一眼,成绩稳定前五,最后一轮,力挫对手,评分第二,取得亚魁。 “在下章骜,久仰。” 章骜拱手还礼。 “在下刘志,评分第五,久仰二位师兄。” “在下范标,评分第六,仅次于刘师兄,很荣幸跟几位同行。” “在下陈德,评分第十,资质愚钝,险些无法晋级,跟诸位师兄同行,想必定能增长见闻。” 挨个自我介绍完毕后,吕景开口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此次郡中八强大赛,有一个人,据说是墨家五位长老之一,墨门游侠申公伯言的亲传弟子。” “上天保佑,希望不要对上他,不然此次恐怕将要止步八强了。” 陈德双手合十,求神拜佛道。 “这人我知道,他叫张若,我师父上个月去巴中郡办事,曾见过他,我师父说,此人……有些看不透。” 第五刘志开口说道。 “怕什么,咱们这不是还有一位墨侠亲传弟子?以章师兄的实力,打败他还不简单?” 第六范标开口说道。 “我不认识此人,先生也没有提起过。要说打败,根本就没有把握。如果真的躲不过去对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章骜开口说道。 “……” 第41章 初见张若 车队晃晃悠悠,一路上行驶的速度并不快,直到傍晚才到达巴中郡城门之下。 “车队止步!车上及随行人员下车接受检查。” 城门校尉将章骜等人的车队截停了下来。 “在下墨家彭玉乾,敢问这位军爷,城中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突然盘查过往车辆?” 彭玉乾掏出墨家令牌给城门校尉看了一眼,这校尉才开口说道: “原来是墨家的彭先生,近期城内不太平,孩童走失甚多,朝廷已经派人下来调查了。郡守大人有令,凡过往车辆,一律盘查,不得例外。” “我墨门近日有论剑大赛,车内皆是门内参赛弟子,我这就让他们下车,接受检查。” 彭玉乾一摆手,便有侠武堂弟子下去传话。 “所有墨家弟子,下车接受检查!” 侠武堂弟子挨个敲马车通知下去。 章骜等一行人全部下了车,排成一队,一个一个陆陆续续地通过城门。 “慢着,他不能过!” 城门校尉指着背着弓箭的章骜说道。 “他也是墨家弟子,是参加本次墨家论剑大赛的人员之一。请军爷放行,此恩墨家铭记!” 彭玉乾闻声赶来,对着城门校尉拱了拱手说道。 此时墨家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眼睛往这边观望。过往的行人也都驻足围观了过来。 “不是在下不给墨家和彭先生面子,他随身携带弓箭,按郡守大人令,属于武装人员。除非放下武器暂存城门,走时再取,否则不许进城!” 城门校尉对着彭玉乾拱了拱手说道。 彭玉乾眼睛望向章骜,询问章骜的意见。 “在下为猎户之子,家中世代军户。弓箭是练习器材,并无伤人之意,请军爷高抬贵手,放在下过去。” 章骜站出来,对着城门校尉不卑不亢地说道。 来的时候子车甲交代章敖,来时要把弓箭带上,或许会有大用。 章骜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从陇西到巴中,一直将弓箭带在身边。 “伤不伤人,不看你有没有这个意思。这是郡守大人之命,我不能为了你,砸了自己的饭碗,在这里呆着。其余人,放行!” 城门校尉握了握手里的秦剑,一摆手,下令放行,却唯独留下了章骜。 “不如将弓箭暂存此处,离开时再来取,想来不会遗失。” 彭玉乾见事情胶着,开口劝解道。 “彭师伯恕罪,家父说弓不离手,弓外人在。这弓箭是弟子家传营生,需日日练习,不得荒废。” 章骜丝毫不愿意退让。 彭玉乾见章骜态度坚决,转头对着侠武堂一位弟子交代道: “何武,你带领本次参赛的墨童,及护卫弟子全部入城。 入城后直入巴中郡墨者分会,找到申公师叔说明情况,让他速速想办法解决。 我和章骜再此等候,速去速回。” “是,弟子必不辱命。墨家弟子全部跟我进城!” 何武拜别了彭玉乾,转身挥手带领墨家弟子进了巴中郡城。 “彭师伯,弟子给您添麻烦了,其实弟子可以一个人在此等候,你可以先进城的。” 章骜出声说道,对于彭玉乾,他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最开始章骜讨厌他对于先生子车的嚣张跋扈,后来发现这人虽刻板,但很有原则,此时看来却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师长。 “算了,不必言谢了,为了安全起见,换做任何一个弟子,我都会再此陪同。 更何况你是子车甲的宝贝亲传,万一出了点事,他一定会认为我公报私仇,借机害你。” 章骜拱了拱手,还是没出口言谢。 章骜跟彭玉乾闲聊了一会儿,很快城门口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马蹄声逐渐近了,只见马上驮着一位英俊少年,约十一二岁的样子。跃马提剑,好不威风。 “吁~!”来人勒住了马,纵身一跃便下马,直奔彭玉乾二人而来。 “彭师伯久等了,家师忙于郡中八强赛诸多事宜,听闻彭师伯被阻城门,特遣弟子前来相迎。弟子来迟,请彭师伯恕罪!” 来人恭敬地向着彭玉乾行了一个礼,开口说道。 “张若啊,几个月不见,你的剑道修为又精进了?” 彭玉乾开口问道。 “劳师伯挂心,弟子剑法仍不入流。不知彭师伯为何被阻?” 张若来的时候,只听师父申公伯言说,彭玉乾在城门被阻拦,速去解围。于是匆忙赶来,并未细问。 “是这样,你入门十个月,这小子算是你师弟了,来的时候带了把弓箭。 这不,校尉大人说城内严查,让放下弓箭暂存城门处,你这师弟不肯,只能再次等候。 这次就有劳师侄跑一趟了。” 彭玉乾对着张若说道。 “师伯说哪里话,您和师父同为墨家弟子,墨者行会就是为了解决墨家弟子危难所创立的。 此事不难,师伯稍候,我去协调一下。” 然后就见到张若对着城门校尉走去,跟那校尉说了几句话后,掏出令牌给城门校尉验看了一下,然后指了指章骜的方向,最后向着校尉拱手行了一礼。 “行了,我们可以进去了。” 不一会儿,张若回来对着彭玉乾二人说道。 “还得是贤侄有办法啊,刚才我跟那校尉说了半天都没用。你这一来就解决了。” 彭玉乾对着张若夸奖道。 “师伯过奖了,这郡守跟师父有些私交,晚辈只是用了师父的一点薄面罢了。” 张若开口说道。 能在郡城执掌墨家分会,不止自身要能力过人,还要和当地的官员交好才行。 像彭玉乾这样的墨侠级别,本该留在总会,或者执掌郡城分会,就是因为不爱和官员打交道,才愿意分到县城做侠武堂执事。 而子车甲,更是无心权势,又不想离家太远,所以才去了陇西小县,没想到再遭彭玉乾相逼,所以干脆回家做起了木匠。 “我说张若贤侄,这次墨童论剑,巴中的区域选拔赛,你定是夺得魁首了?” 彭玉乾开口问道。 “在下不才,蒙师父苦心教导数月,侥幸夺得区域魁首。” 张若开口答道。 “哈哈,这一次,你可有对手了!” “……” 第42章 贩卖人口 “哦?彭师伯此言何解?” 张若看了章骜一眼,出声问道。 章骜三人进了城,边闲聊边向巴中郡墨者分会走去。 “他叫章骜,也是我们陇西墨者行会的本届区域大赛魁首。 顺道提一句,他是子车甲的弟子。 子车甲虽然剑法糟糕,但是他的弟子,倒是有几分悟性,这次大赛,你可不要掉以轻心了啊。” 彭玉乾出言挑拨道。 “没关系,名利于弟子如浮云。若不是怕辜负师父期望,弟子只愿安心读书练剑,并不想参加墨童论剑大赛。” 张若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倒云淡风轻,可你师父就未必咯!” 彭玉乾笑道。 几人一边说笑,一边就走到了巴中郡墨者分会的大门口。 这到底是郡级分会,果然比陇西墨者行会要大许多,分会也没有放在客栈后院,而是在闹市区占据了很大一块宅子。 据张若说,是郡守大人特意给调拨的。 几人跟着张若进入了墨者分会,刚转过几个走廊,一间大厅就映入了眼帘,门头上有一方牌匾,上书“首座堂”。 “彭师伯,为何在我们陇西墨者行会没有首座堂?” 章骜小声地问道。 “首座堂只有郡级以上分会才会设立,一般由门中有名望的墨侠坐镇,负责统御和处理全郡县行会的各项问题。” 彭玉乾边走边答道。 “彭师兄,多月未见,风采依旧啊。” 还没有进入首座堂,就见一位挺拔精神的老者从首座堂门前踏出,前来相迎。 “我哪有什么风采,倒是申公师弟,是越活越年轻了。门下弟子又如此出色,真是福德深厚啊。” 彭玉乾上前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看来此人就是,坐镇巴中郡墨者分会的那位墨门游侠申公伯言了。 “哪里哪里,只是前几个月听闻,彭师兄门下荀青山被人打伤了,不知现如今如何了? 师弟这里有专治心脉受损的药,等下送给彭师兄带回,给荀青山那孩子好好治疗一番。” 申公伯言拉着彭玉乾的手说道。 看来二人关系很好,至少在章骜看来,彭玉乾对申公伯言的态度比对子车甲要好太多。 “谢师弟好意,劣徒已经用过药了。劳师弟挂心了。青山如今已无大碍,静心修养数月就能痊愈。 呐,打人者就是此子,子车甲的好徒弟!不过子车甲说的也对,让我那劣徒吃点亏,长长记性也好。” 彭玉乾对着申公伯言拱了拱手,然后指着章骜说道。 “弟子章骜,拜见申公师伯。” 章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口中尊称道。 “原来是子车师弟的弟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你能打败墨门武侠的亲传弟子,想来实力不弱啊。 子车师弟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剑道虽在我等之下,但是智谋心胸都是我等比不上的。 而他看人的眼光更是毒辣,你能入他的眼,想必定是人中龙凤。” 申公伯言对着章骜缓缓开口说道。 申公伯言一语三转,虽表面在夸奖章骜,实际上这种话并不好回答。 若谦虚点回答我不行,则证明子车甲看人眼光不准,如果回答我很行又显得太过于张狂。 “申公师伯过奖了。弟子能打败荀师兄,乃是用计取巧所致,实在侥幸。 弟子资质愚昧,家境贫寒。先生他仁心博爱,不惜屈尊点化顽愚,弟子方能入墨家高门。这实非弟子之能,实赖先生之贤德也。” 章骜不卑不亢,巧妙化解。 “果然是能言善辩,不愧是墨门辩侠的弟子。” 申公伯言点了点头,然后出声说道。 “我就说他跟子车甲,别的没学会,这个嘴皮子倒是学个十成十!” 彭玉乾在旁边说道。 “别在外面说话了,走,我们进去,我刚好有要事跟彭师兄商讨。” 申公伯言伸手虚请,在前引路,进入了首座堂。 宾分主次坐定后,章骜站在了彭玉乾的身后,而张若也站在了申公伯言的身后。 申公伯言开口说道: “近来城中不太平,彭师兄可知,为何城门戒严?” 彭玉乾微皱眉头,开口说道: “听城门校尉说,近日城中孩童走失较多,又逢上面来人调查,所以盘查甚严。” “是,但是不全面。” 申公伯言手指叩着桌子说道。 “莫非另有隐情?” 彭玉乾赶忙问道。 “本来郡城很大,孩童常有流失。以往有官府寻回的,也有官府寻不回的,总归尚在可控之间。 只是,近日孩童遗失极多,这次恐怕不再是普通的走失人口。我跟郡守大人商讨过,我们一致认定可能是有人贩卖人口!” 申公伯言紧皱眉头说道。 “贩卖人口?难道他们不知,秦国新法:“贩卖人口者,处腰斩之刑”吗?” 彭玉乾惊讶说道。 申公伯言回答道: “为了利益,这些人已经丧失了人性!就算刑罚,也得抓得住他们才行!我派门内弟子探查过,这群人不是普通的人贩子,他们是一个组织,等级结构严格,行事极为隐秘。 而且里面不乏有几个剑道高手,派出去探查的弟子,只有一人逃了回来,其余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逃回的弟子可曾说出什么?比如对方用的是什么剑法路数?可能判断出是何门何派?” 彭玉乾追问道。 “逃回来的弟子受了重伤,进门便已经昏迷,今日辰时方才苏醒,我仔细询问过。他只说对方剑法精熟,但招式杂乱,无法判断。 哼,不知是哪家出来的师门败类!” 申公伯言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开言怒道。 “腌臜泼才!若是我墨家弟子,我一定活剐了他!” 彭玉乾此刻也十分暴怒,双拳握的发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今日郡守来找过我,说此事关系重大,上面极为重视,已经派兵前来协助,令郡守限期破案。 郡守无奈,求助与我,我也无可奈何。不过彭师兄前来,我心中稍安,有我二人坐镇巴中,希望这群畜生能有所收敛。” 申公伯言眉头微微舒展,缓缓说道。 “希望如此,不过眼下要紧的是,要极力保证墨童论剑大赛,参赛墨童的安全!” 彭玉乾出声提醒道。 “这是自然,明日就要开赛了,今日分会各地来的墨童很多。所以听到彭师兄城门受阻,我才并未亲迎。 我二人这几日守卫分会,不但不能出去,而且要严禁约束门内弟子外出,若弟子真有事需要出去,则需要通过申请后,至少一名墨士级别师长陪同护卫。” “……” 第43章 八强开赛 “申公师弟言之有理,我这就回去通知下去。” 彭玉乾是个急性子,闻言马上站起身就要去做准备。 “彭师兄何必如此着急,分会内护卫弟子众多,有我二人在此,天下没有几人敢强闯分会。 而且我已经让人在门口设卡,没有我的手令,任何弟子都出不去。 关于墨童论剑大赛安全问题,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彭师兄请教。” 申公伯言开口说道。 “申公师弟果然细心,如此我便放心了。” 彭玉乾又重新坐定。 “张若,你领章骜去陇西区的墨童行舍,安排一下。我还有些事要跟你彭师伯商量。” 申公伯言扭头对着身后的张若说道。 “弟子领命。章师弟,请随我来。” 张若对着申公伯言拱手施礼后,便对着章骜做了一个虚请的动作。 “有劳。” 章骜跟着张若出了首座堂的大门。向右边穿过幽深的过道,通过一扇拱门,便来到了巴中墨者分会后院。 巴中的墨者分会后院,果然比陇西小县城的大了很多,一排排的房屋错落有致,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独立的院子,周围有花有树,环境也很好。 “陇西墨者行会的墨童行舍在左边,章师弟,这边请。” 张若伸手虚请,在前方引路。 章骜跟着张若到达墨童行舍,转身向张若施了一礼: “多谢张师兄带路,师弟感激不尽。行舍到了,不劳烦张师兄了,明日见。”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了,章师弟若有事,可直接去首座堂找我。” 张若拱手还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张若走后,章骜转身走进了墨童行舍。 “章师弟,你终于回来了,我给你留了床位。” 吕景看到章骜平安归来,迎上前说道。 因来时的路上已经论过入门早晚,除了章骜入门最晚,其余都算是师兄。 “章师弟,看你被阻城门,我们都很担心你。” 刘志,范彪,陈德都围上前关切地问候。 “多谢诸位挂怀,章骜感激不尽。” 章骜心中一暖,大人们勾心斗角,一群十余岁的孩子却心思单纯。 …… 第二天天还没亮,章骜便早早地起了床,臂力的基础训练是必须要完成的。如今章骜的臂力已经快到三石了,比起一般的成年人,也不遑多让。 “啊~哈~, 章师弟,你起的好早啊。 嗯?你在做什么?!” 吕景迷迷糊糊地刚起床,本来自己觉得今日起的够早了,没想到章骜早就起床了。 而且手里正在抓着一把石锁,飞快地托举着,似乎很轻松的样子。 “吕师兄啊,我家世代猎户,以打猎为生,开弓是最基本的生存手段,所以我在练习臂力。” 章骜开口回答道。 “厉害啊,这石锁有多重?” 吕景凑上前问道。 “大概有两石的样子,昨晚去问张若师兄到侠武堂找来的。轻了点,毕竟不是在家,勉强用了。” 章骜已经做完八百个托举,然后重新将石锁放在空地上,开口说道: “吕师兄试试?常练臂力对于用剑也有很大的帮助,可以提高挥剑时的速度和力量。” “既然章师弟这么说,我就试试。” 吕景走上前,捋了捋袖子,扎定马步,双手抓紧石锁,用力一提,大喝一声: “哈!” 石锁竟真的被他托起,毕竟是练武之人,懂得发力的要点。不过比起章骜的轻松,他却显得有些吃力。 果然,托举不过十余个,吕景便受不了把石锁放在地上,死活不举了。 “原来,天才都是来源于勤奋吗?我是不行了,这个我真来不了。” 吕景气喘吁吁道。 “吕师兄,章师弟,你们在干什么?” 刘志等人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章师弟在练臂力,你们也来试试,据说能提升剑法威力。” 吕景见几位师兄弟出来,连忙喊他们过来,好事不能自己独享不是? 紧接着一个个地累趴下,没有一个能坚持到二十个的。 陈德最为瘦弱,入门不过四个月,不过做了五个,便坐在地上再也提不动了,然后开口问道: “章师弟刚刚做了几个?” “对啊,刚刚我出来时,章师弟托举如飞,已经快完成了,说说,你做了几个。” 吕景开口询问道。 “八百。” 章骜平淡地说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连二十个都坚持不住,唯一的好成绩就是吕景的十七个。 “天啊,章师弟,你怎么做到的?” 吕景惊疑地问道。 “无他,唯手熟尔。” 章骜平静地说道。 “别玩了,比赛快开始了!赶紧用过早饭,别忘了要换上黑白玄服,快去演武场。” 刘志开口提醒道。 不同于区域选拔赛,郡中八强赛从外到内更加的严格,要求弟子必须穿着墨家正式的黑白玄服参赛。 几人赶紧换过衣服,去了伙房吃了早饭,便匆匆赶往演武场。 到了演武场后,还没站定,就被分会的护卫弟子给引入了后台。 说是参赛墨童全部在后台,为了避免跟来观战的弟子混到一起,影响参赛弟子心境。 到了后台,看到参赛弟子全部整齐安静地坐好,整个环境并不嘈杂,确实比区域选拔赛正式了不少。 其实,郡中八强赛,已经属于墨童论剑大赛的复赛。不同于区域选拔赛参赛墨童实力的良莠不齐,都是各个地区选拔出来的评分前十,自然实力强了不少。 “咣!” 一声锣响,拉开了郡中八强大赛的序幕。 “诸位墨门师长,墨家的弟子们,墨童论剑大赛,巴中郡八强赛今日开赛,现在,请巴中郡首座,墨门游侠申公伯言师伯,主持训话。” 一位身穿黑白玄服,佩戴墨士徽章的弟子,在台上主持完开场白,便暂时将演武台交给了申公伯言。 申公伯言跳上台后,开言说道: “欢迎各地墨童来到郡中八强赛,能来到这里,代表着你们都是各个区域的精英。 但是还不够!不然你们也不会来到这里参赛,我们要精中择优,优中选优。 因为你们当中只有八个人代表巴中郡去夺得那最后的魁首!” …… 第44章 张若出手 “接下来我来介绍一下郡中八强赛的比赛规则。 郡中八强赛同区域选拔赛共用一样的规则,共计三轮,采取评分制度。 不同的是,区域选拔赛只有四名师长评委,而为了凸显比赛的公平性和专业性, 郡中八强赛,我们任用六名墨士师长评委,根据墨童对于剑法上的运用和招式的应对,进行公平评分。 除此之外,我和有墨门武侠之称的彭玉乾师兄,组成长老评委共同评分。 师长评委依旧享有十分的权利,而长老评委享有二十分的权利。如此一来,一轮的满分四十,就变成了满分一百分,三轮共计满分三百分。 三轮过后评分最高者夺得魁首,获得墨清积分三百,亚魁获得积分两百,季魁一百五,其余五人各得分一百。 其余视名次给予少量积分。 再次强调,我和彭师兄以及诸位师长评委,以墨家教义的名义保证比赛的公平性。 如果有人对评分不服,可去首座堂提出异议。若是扰乱赛场,侠武堂弟子不问缘由,一律拿下,交刑事堂从重发落! 下面,比赛开始,参赛墨童上台抽签!” 此次由申公伯言亲自主持,台上台下确实比彭玉乾主持的陇西区域赛强上太多。 章骜跟着参赛墨童的队伍依次排队抽签,等到章骜抽签的时候,申公伯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把签数递给了章骜。 “六十六号,呵,这次签数倒是不错。” 章骜看了一眼签数,高兴地小声嘀咕了出来。 “章师弟何事如此高兴?” 身后响起一句温文尔雅的声音。 “我抽到一个六十六号,看来此次比赛应该会顺利一些。” 章骜回头一看,竟是张若在身后。 “哦?还有此说吗?那依章师弟之见,我抽到九十九号,不知会不会顺利呢?” 张若微笑着说道。 “呵呵,数字只是一种心理暗示罢了。张师兄实力强劲,不管抽到何数,想必都会十分顺利。” 章骜也微笑着说道。 “章师弟,你们都抽到了什么,我抽到了个五十四,五幺四,我要死,我这次恐怕过不去了。” 陈志哭丧着脸说道。 “哈哈,陈师弟,此次郡中八强赛上百号人,只择八人,你还想晋级?学学我,混点积分回去就算为师父长脸啦!” 吕景一脸看开的样子说道。 “吕师兄说的对,无论是张若师兄,还是章骜师弟,我们恐怕都不是对手,我刚刚观察了后台,全是各地的精英弟子,这次晋级恐怕已是奢望。” 范彪紧皱眉头说道。 “不错,心态放宽就好了。只要全力以赴,评分前后就看天意了。哈哈。” 吕景出言宽慰,大家都笑了起来,仿佛压力一扫而空。 “第一轮第三场,由九十九号张若,对阵五十四号陈德,请两位墨童上台参赛!” 说话间,已经完成了两场对决。申公伯言声音洪亮地宣布抽出的下一场签数。 “陈师弟,该我们上台了。” 张若对着陈德微微一笑,跳上了演武场。张若笑的虽然温和,但是在陈德看来,仿佛是阴森惨笑。 陈德打了个冷颤,跳上了演武场。 “在下张若,请陈师弟多多指教!” 张若接过比赛用的木剑,对着陈德施了一礼,温和说道。 “在下陈德,指教不敢当,虽然明知非你对手,但是我还不想弃剑投降,吕师兄说的对,全力以赴,余下看天意!” 陈德接过木剑,话刚说完,便爆发出强大的气势,人也不再唯唯诺诺。 果然,能进区域前十的,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张师兄,恕师弟无礼,率先出招了!” 陈德话音未落,剑尖已至张若眼前! 张若侧脸躲过,一剑荡去,将陈德逼退,然后淡然地说道: “无妨。请陈师弟全力出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演武场上全力施为,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 陈德闻言,也不再试探,将剑横在身前,闭目积蓄剑意。 张若也不屑偷袭打断,等陈德剑意最盛时,只见他突然前跃出手,横扫张若下盘! “呵呵,兴利除害,初入门的弟子都喜欢用这招。” 张若依然不以为意,面对陈德的攻击,只是向后一跃,便轻松躲开陈德的攻势。 “张师兄,还不出手吗?” 陈德再次攻来,劈刺扫撩斩,整套剑招一气呵成,气势逼人! “终于肯拿出真本事了吗?” 张若也收起淡然的神色,运起墨守成规,认真对敌。 “噼啪!噼!噼啪啪!” 木剑碰撞,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陈德的进攻仍如疾风骤雨,而张若的防守却更加地稳若泰山。 “张若师兄,你的防守严密,如今我已无计可施。 只是还有一招,若不用出,我恐心留遗憾,请见谅!” 陈德奋起余威,再出一剑直刺张若。此招剑意内敛,平平无奇,却仿佛携带千钧之力! “务实求真,即墨非儒!陈师弟此剑若胜,可得九十分。” 张若说完突然放弃防守,将这一剑格挡开来,然后横剑于胸,向前一刺! “……” “咣!~ 胜负已分!胜者九十九号张若。六位师长评委一致给出十分的成绩! 长老彭玉乾给出二十分,长老申公伯言给出二十分。 恭喜张若第一轮获得满分,暂居魁首!” 随着一声锣响,讲解弟子播报成绩的空挡,大家往台上看去,只见张若的剑已经停在了陈德咽喉处! “陈师弟,承让。” 张若等锣响之后,收剑向陈德施礼。 “是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陈德倒也松了一口气,释然笑道。 “……” “叮铃铃!第一轮第四场,由八十八号吕景,对阵六十六号章骜,请两位墨童上台参赛!” 申公伯言看似随意地抽了两根木千,瞄了一眼签数,宣布了比赛人员名单。 “我去!这是什么鬼运气? 陈师弟对上张若师兄也就罢了,看来我也逃不掉了。章师弟,请。” 吕景一脸晦气地说道。 “呵呵,看来我们这两个区域选拔赛的魁首和亚魁必有一战了,既如此,就请上台。” 章骜和吕景同时跳上了演武台。 “章师弟,自我介绍就不必了,只是等会儿请章师弟手下留情,别让为兄的输得太难看,等回到陇西,就不好给师父他老人家交差啊。” 吕景接过木剑,向章骜拱了拱手说道。 “吕师兄不必如此说,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请吕师兄全力出手,以尊重我作为你的对手。” 章骜接过木剑,缓缓开口。 “那好,请章师弟出剑!” 吕景摆好了架势,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如此,师弟便却之不恭!吕师兄,请小心!” “……” 第45章 对战吕景 “吕师兄,请小心!” 都是陇西出来的弟子,章骜也没有矫情地争先后手,提剑便刺。 “啪!” 木剑碰撞到一起,被吕景格挡开来。 “章师弟,你若不出全力,我可要不客气了,打完一起去伙房吃点东西,用我的墨清积分请客。” 吕景一剑向章骜扫来,竟是“兴利除害”! 章骜向后一跃,刚跳出吕景的攻击范围,吕景一剑再次扫来! “吕师兄,兴利除害这招进攻性虽强,可接二连三地使用,就很容易被抓住破绽了。” 章骜见吕景再次用出“兴利除害”,躲开吕景攻势的同时,向前刺出一剑。 吕景见章骜向自己攻来,不忧反喜,剑招突变,改横扫为上挑剑,冲着章骜手腕而去。 若中此剑,木剑必定脱手,则胜负立分! “章师弟,你上当了!” 吕景大喜,眼看就要赢了这位区域魁首。 “吕师兄可知,对于猎手而言,什么时候出手最容易打到猎物?” 只见章骜变前刺剑为墨守成规,画圆成盾,抵挡住吕景的挑剑。 然后对着吕景阴险一笑,一记撩阴脚直向吕景裆部踢去! “就是在猎物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 吕景见章骜向自己踢来,心中大惊,急忙转攻为守,一剑荡开了章骜,转头骂道: “章师弟你也太阴损了,那是能踢的地方吗?” “呵呵,演习就是实战,为了战胜对手无所不用其极。提前预演,总比临阵对敌时,阴沟里翻船强!” 吕景被迫转攻为守后,便已经失去了先机,被章骜抓住机会连续进攻,已经被打得的节节败退。 “啊啊啊,我不服啊!” 吕景本来有一战之力,却被章骜突如其的来地一得招,打的措手不及,眼看就要落败。 “尚同天志,当仁不让! 黄金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给我——破!” 章骜向前猛地一跃,一剑刺出! 吕景竖剑抵挡,连退数步! 吕景本来一招失算,被章敖步步紧逼,已经快退到演武台边缘,如今又被一剑逼退数步,眼看就要跌落演武台! 章骜收剑侧身,猛跨一步,抓住了吕景的胳膊,才将吕景堪堪救下! 吕景此时脸色已经吓白,回了回神说道: “多谢相救!我输了,不用说承让!我没有让你,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不过我很好奇,你这都是什么招?” “吕师兄,得罪了。管他什么招,实用就是好招!” 章骜说道。 “出奇制胜,不错,你们怎么看?” 几位师长评委在交头接耳。 “咣! 第一轮第四场,八十八号吕景对阵六十六号章骜,胜者章骜! 六位师长评委一致给出十分评分,获得六十分。 长老彭玉乾给出二十分,长老申公伯言给出二十分! 章骜共计得分一百,呃,跟九十九号张若同列榜首!” 讲解弟子刚刚公布完成绩,下面就开始窃窃私语。 “两个榜首,那谁算是本次魁首?” “不是还有两轮,让他俩打一场不就好了。” “哪有那么巧合,万一抽不到呢?” “无巧不成书,万一抽到了呢?” 章骜和吕景没有理会台下的观众议论,下了演武台便去了伙房找吃的。 吕景果然言出必行,让章骜坐着,他用自己的墨清积分兑换了得两只烤的流油的大鸡腿,递给了章骜一只。 “呜,真香,章师弟,你也吃。 话说你那招虽然损了点儿,但是真的好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很少有人能做这种防备。” 吕景大口啃着鸡腿,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输赢一般。 “以后我们成为墨者,行走江湖,万一遇到歹人,别人可不一定给你堂堂正正!多少高手死于低劣的手段,我们不得不防啊。” 章骜也咬了一口鸡腿,果然饱满多汁,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极是极是!” 吕景嘴里塞满了肉,一边大口嚼着,一边咕哝说道。 “原来你们俩躲到这里吃鸡腿!吕师兄,我也要吃肉!” 陈德一屁股坐在吕景旁边,抓住吕景的胳膊说道。 “好!看在你被张若师兄暴揍一顿的份上,这顿肉我请了!掌灶师叔,再来一个!” 吕景阔气地一挥手,一时间仿佛地主老财! “我们也要!” 范彪和刘志也刚刚比完下场,刚进门便听到吕景请客吃肉,自然毫不客气! “你们当我是什么?地主老财吗?” “积分兑换太多,我回去怎么跟师父交代! “他老人家还指望我尽快提升至墨者,给他脸上增光呢!” 吕景慌忙捂紧了钱袋子一样,一口回绝道。 “地主老财?你,不是吗?” 刘志开口说道。 “嗯?这话我爱听,掌灶师叔,再拿三个!” “……” 算着时间,第一轮快结束了。很快几人吃完返回了演武场后台。 “哇,鸡腿真香,好想再吃一个!” 陈德开口说道。 “陈师兄,你高抬贵手饶了我。” 吕景赶紧求饶。 “咣!” “第一轮比赛结束,开启第二轮比赛,由于参赛人数众多,第二轮至傍晚无法全部比完。 特将第二轮分为上下两场,抽到上场的留下,抽到下场的可以先行离开,明日上午继续参加比赛,下面开始分定场次。” 申公伯言上台宣布完毕,紧接着将签数分为两队,喊到签数的留下,喊不到的都自行离开了。 很幸运,章骜抽到了下半场,可以多休息一晚,明日再战。 而张若,吕景,刘志三人都被分到了上半场。 于是章骜返回墨童行舍,去读自己的三本书籍。 如今的章骜,已经能看懂书中的文字,晚上睡觉前也经常翻阅《墨子》《墨经》和《黄庭经》。 只是书中有些语句晦涩难懂,子车甲不在,又没有合适的人相问,只好默记于心,等下次见到子车甲,再请教一番。 清虚三式也练了一段时间了,彭玉乾还指点过章骜练习时的漏洞。 只是对于道家剑意,彭玉乾也不知道该如何指点,只是让章骜好好领悟《黄庭经》。 说是若他所猜不错,道家剑意必藏其中。 章骜翻开《黄庭经》,仔细领悟了起来: “上清紫霞虚皇前,太上大道玉晨君。 闲居蕊珠作七言,散化五形变万神。 是为黄庭曰内篇,琴心三叠舞胎仙。 九气映明出霄间,神盖童子生紫烟。 是曰玉书可精研,咏之万过升三天。 千灾以消百病痊,不惮虎狼之凶残,亦以却老年永延。” “……” 第46章 对战李方 章骜闭上眼睛盘膝而坐,仔细领悟着经文其中的深意。 从字面意义上来理解,太上老君在上清宫讲道,为了方便门下弟子理解修行,便将道家精髓融合在一起,作了七言诗就是《黄庭经》。 《黄庭经》说凝神静气可以消除百病,延年益寿,亦可不惧豺狼虎豹。 凝神静气应该是种练气方法,像后世的瑜伽冥想之类的,对身体也有很好的功效,可就算你气练得再好,精神再足,最多做到延年益寿,又怎么能不惧怕豺狼虎豹呢? 章骜又打开看了一遍,实在无法参透,只能放弃,先去睡觉了。 第二天天一亮,章骜便起身,做完了基础训练,就溜达到造册堂门口看榜。 昨日参悟《黄庭经》,不得其法,吕景几人回到行舍,见他入了定,也没有打扰他。 所以他并不知道昨日第二轮上半场的评分如何。 到了造册堂门口,往榜单上瞅了一眼,果然跟自己预想的相差不大。 张若第二轮再次取得满分,依然占据着榜首,而吕景第二轮也大杀四方,得评分九十二,占据十七。 没想到的是刘志,第一轮获胜得分八十,第二轮再次获胜得分七十四。两场叠加,如今评分反而超过了吕景,占据第三。 而自己因为缺一场还没比,目前排名十三。 章骜扫了一眼便回行舍换了衣服,赶往演武场,此时的演武场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章师弟,这里!” 刘志等四人都已经到了,吕景看到章骜来到演武场后台,招手让章骜过去。 “吕师兄昨日已经比过了,上午没有你的比赛,何不在行舍休息?” 章骜开口问道。 “行舍哪有这里热闹!看看你们比赛,也能增长见识不是?最可恨是刘志这夯货,一路顺风顺水,竟然让他冲到了前三!” 吕景开口笑道。 “吕师兄啊,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刘志开口臭屁道。 “……” “咣! 墨童论剑大赛郡中八强赛,第二轮下半场比赛开始,请参赛墨童,准备入场!” 一声锣响,申公伯言在演武台上喊话,第二轮的下半场比赛开始。 “第二轮第一场,由六十六号章骜对阵一百三十五号李方,请参赛双方上台,比赛开始!” 申公伯言随机抽取了一组木签,随即喊出了上面的签数。 “好了,我该上台了。” 章骜提步便要上台,却被吕景拦住。 “章师弟且慢!” “这个李方我知道,是江州区域选拔赛的魁首,现虽排名十四仅次于你,但实力强劲,且诡计多端,是个难缠的对手,你上台一定要小心啊!” 吕景面色凝重地说道。 以吕景开朗的性格以及对章骜实力的认可来说,能让他如此提防的,恐怕对方不简单。 “多谢吕师兄提醒,我知道了。” 章骜点了点头,转身跳上了演武台。 “在下李方,久闻章师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不凡!师弟我入门较晚,学艺不精,等下还请章师兄手下多多留情啊!” 李方拱手行礼,一上来就开始示弱。 “我,章骜,无敌你懂吗?” 章骜一副嚣张的神色,既然对方一上来就开始飙演技,那就来,你示弱我就示强。 果然对方闻言神色一变,眼中厌恶一闪而逝,估计心中会想,看来是个狂妄小子。 双方接过木剑,都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围着演武台转了一圈,观察一下从哪个角度进攻更加合理。 “不必看了,章师兄。我不行的,你请出剑。等下我尽量配合你,让你获得满分!” 李方开口说道。 “那感情好啊,等我赢了请你吃大鸡腿!” 章骜附和一句,然后出剑,猛刺李方前胸! 对方赶紧仓惶应战,边抵挡边往后退,仿佛随时都会战败。 “章师兄,我要败了,再加把劲你就满分了!” 李方一边被逼得连连后退惊慌失措,一边口中说道。 “哈哈,就你这水平还敢跟我对阵,给我下去。” 章骜狂妄地笑着,一剑猛刺而出,意图将李方逼下台去! 李方突然不屑地一笑,气势瞬变!一个急停,挥剑拨开章骜的前刺剑,一记转身后蹬腿,直踹章骜心口! 此招为江湖路数“兔子蹬鹰”,以自身为饵,引敌人孤军深入,常有反败为胜之效! 此招意在突袭,又被李方用的精熟,这招若中,章骜必败! “你知道轻视敌人,会是什么后果吗?” 李方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开口嘲讽道。 “不好!这奸诈小人,章师兄要败了!” 刘志紧张地说道。 “依我看,败的人会是李方。” 吕景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道。 “你所看到的,都是敌人想让你看到的! 有时候,你的眼睛会欺骗你。” 章骜狡黠一笑,收剑于身,一记肘击,直撞李方踹过来的腿上! “白猿通臂!” 申公伯言惊得从长老席上站了起来! 这招正是当日凌峰谷路遇土匪,子车甲一肘顶断土匪三根肋骨的肘击招数! “嘭!” 肘脚相撞,章骜被强大的惯性震得后退了五六步方才站定! 反观李方却因为施展“兔子蹬鹰”是单脚着地,重心不稳,被章骜的一记肘击顶飞了出去,落到了演武台下。 “砰!” 李方重重地摔在地上,身子一软,昏迷了过去。 申公伯言此时还没有回过神,彭玉乾见状站立而起,指着台下昏迷不醒的李方,对着带过来的侠武堂门下弟子交代道: “将他带去门内医馆。” 几名弟子迅速上前把李方抬走了。 “子车甲把巨子亲传绝学也传给他了?他想干什么?” 申公伯言仍然没有回神。 “咳咳,我早知道了。 申公师弟,下面弟子还等着呢,该评分了。” 彭玉乾出言提醒后,申公伯言才缓过神来,将评分写下。 “咣!” “第二轮下半场,第一场比赛结束,胜者六十六号章骜。 六位师长评委一致给出十分,长老彭玉乾给出二十分,长老申公伯言给出二十分,获得评分一百。 呃,还是跟张若一起并列榜首!” “……” 第47章 对战刘志 随着讲解弟子的播报结束,章骜也跳下了演武台。 “章师弟,你这最后一招是什么路数?威力如此强大?” 刘志迎上前,惊喜地问道。 “白猿通臂!别看我,我也不懂,我刚刚凑得近,听申公师伯喊出来的。” 吕景刚开口就看到几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连忙出言解释道。 “白猿通臂我知道,我听家师提起过。” 范彪突然出声说道。 “别墨迹,快说说。” 几人好奇地把他围了起来。 “家师说白猿通臂,乃司徒玄空模仿山中猿猴姿态所创。这司徒玄空,本姓白,名士口,字衣三,是峨眉山高人,因爱穿白衣,弟子称其为“白猿祖师”。 据说白猿通臂攻守灵活,威力巨大,出招非死即伤,手善者莫能学。 这白猿祖师一生只收了两名弟子,其中一位便是前任墨家巨子。而前任墨家巨子据说也只收了两名亲传。 现在我有点好奇,章师弟,你的先生不会就是巨子?” 范彪讲完,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什么,对着章骜开口追问道。 “别瞎猜了,我用的确实是白猿通臂。不过,我的先生不是墨家巨子。” 章骜微微一笑,说了一句。 范彪还欲再问,却被吕景揽住肩膀。 “哎!昨天的鸡腿我请的,今天范师弟请客,大家不要客气哈!” 吕景回头眉毛一挑,对着章骜一笑。 章骜对着吕景点了点头,感谢他为自己解围。若是范彪继续追问,他还真不好回答。 “我还没比呢,等下喊我了!” 范彪赶紧找理由推脱。 “没关系,那就等你比完了再吃!” 一个上午过后,第二轮终于比赛完了,范彪两轮遇到的对手都不强,所以两轮全胜,获得一百三十六分,评分暂时排行十九。 范彪两轮全胜,心中大喜,也请大家吃了鸡腿儿。 而陈德第一场输给了张若,没有得分,第二场虽然取胜,但不像吕景那样取得高分,只得到了六十三分,评分暂时排行二十七。 “……” “咣!” “第二轮比赛结束,接下来抽签决定第三轮的上下半场人员。听到名字的留下备赛,没有听到名字的可自行离去,亦可留下观战。” 一声锣响,申公伯言在台上喊话。 紧接着,开始抽取一半的人数作为上半场比赛人员。 这次,章骜,刘志,范彪,三人抽得上半场,而张若,吕景,陈德则留到了下半场。 “章师弟,这次我们可分开了,终于不用担心跟你对战了。” 吕景高兴地说道。 “呵,别忘了下半场还有那个张若呢!跟他相比,我宁愿对战章师弟。” 说话的是陈德,看来张若第一轮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那是因为你没跟章师弟对战过,他是属刺猬的,打他哪里都扎手。” 吕景开口说道,看来章骜的撩阴脚把他吓得不轻。 “那是你没跟张若对战过,他是属棉花的,无论你用多大的力,都会被他那软绵绵的招数化解。” 陈德无奈说道。 “奇怪?这都第三轮了,张若师兄都没对上章师弟,他俩运气也太好了?我还想看他俩强强对决呢。” 范彪凑上来说道。 “这个,运气啊,它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刘志也凑上来说道。 “去!” 吕景几人一起啐他。 几人正闲聊着,台上已经比完了四场。 “咣!” “第三轮上半场,第五场由八十号刘志对战六十六号章骜!请参赛人员上台参赛。” 申公伯言再次随意抽取了两条木签,宣布出对战签数。 “哈哈,刘志师弟,这次你的好运气要被终结了。” 吕景幸灾乐祸道,刘志再看其余几人也是一脸憋笑的样子。 “呃,这,有点尴尬啊。” 刘志一脸尴尬地说道。 “好了,别聊了,该咱们上台了。” 章骜说罢便跳上了演武台。 “章师弟,手下留情,给哥留点面子。” 刘志也跳上了台,取过比赛用的木剑说道。 “呵呵,刘师兄,运气这种东西我不相信。 你能在郡中八强赛这种高手云集的比赛中连下两城,必有你自己的独特之处,我还不敢充大。 所以此战我必全力以赴,也希望你能尽全力。” 章骜接过木剑,神色严肃地说道。 “好,不用你说,我也不会让着你的。我也想领教领教,长老亲传弟子到底有多了不起!” 刘志说完便直接放弃试探的意思,闭上了眼睛开始积聚剑意。 突然,刘志猛地睁开双眼,一跃而起,手中木剑在空中直向章骜头顶劈来! 章骜侧身闪过,还没想着反击,刘志的剑变劈为刺,再次冲着章骜前胸刺去! 章骜慌忙将刺来的木剑格挡开来,刘志的剑再次袭来,这次的目标是横扫章骜小腿! 章骜已经来不及挥剑格挡,连忙仓促向后一跃,才堪堪躲掉这一记横扫。 章骜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刘志已经借着章骜后退的空隙,高高跃起,一剑向章骜斩来! 章骜连忙运起墨守成规,横剑架住,却被刘志的下斩之势,劈得单膝跪倒,险些支撑不住。 “啪!” 两把木剑碰撞到了一起。 “哎呀呀,我这招意在偷袭,没想到还是被你挡住了。章师弟果然比我想象的还强!” 刘志嘴上虽然说着话,手里动作却丝毫不停,继续加大攻击,不给章骜任何反击的空间。 刘志一招“明鬼非命”,劈刺扫撩斩,快若闪电,一时之间竟然将章敖逼得步步后退,只有勉强应对之招,没有反击还手之力。 “章师弟,先下手为强,我这招可还行?” 刘志得意地说。 “不错,刘师兄剑法运用精熟,这招“明鬼非命”使出来,已有墨者级别功力。” 章骜一边艰难地抵挡,一边跟刘志搭着话。 “就算有墨侠级别实力又如何,还不是奈何不了你!看剑!” 刘志大喝一声,瞬间将所有剑势收回,剑意内敛,然后后撤一步,向前猛然刺出一剑,平平无奇却又携带千钧之势! “删繁去简,即墨非儒。章师弟,该结束了,给我败!” 刘志大喊一声,仿佛这一剑用出了全身的力量! “是啊,该结束了。” 此招剑势极强,而章骜双手握剑,竟然想横剑抵挡! “不可硬挡,快躲开!” 刘志大惊失色,此时想要收招已经来不及。 “啪!” 刘志的剑直接击断了章骜手中的木剑后并未停歇,依然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章骜前胸刺来! “……” 第48章 吕景对张若 “刘师兄,我这一招,名曰“燕子抄水”,专门夺取前刺之剑。至今从未在人前显露,看好了!” 章骜说完弃了手中断剑,闪身躲过刘志刺来的剑招,左手单手成扣擒住了刘志的手腕,然后顺势一推一拉! 只见一拉一推之间,刘志的剑势竟然已被卸去大半。随后章骜推手折腕,右手向上猛地一抄,直击刘志持剑肘关节少海穴! 此招章骜只用了三分力,若是全力施为,刘志的胳膊就算不断,也得脱臼。 刘志只觉得右手小臂一麻,手中木剑便已脱手。章骜顺手抄起,将剑架在了刘志的脖颈之上! ”刘师兄,承让。” 章骜把木剑从刘志脖颈上取下,随即双手托着还给了刘志,口中说道。 “唉~,输了就是输了,让个屁让,我刘志岂是输不起的人,章师弟技高一筹,你赢了。” 刘志摆了摆手,跳下台来。 “咣!” “第三轮上半场,第五场六十六号章骜对战八十号刘志,章骜胜。 六位师长评委一致给出十分,获得评分六十分。长老申公伯言给出二十分,长老彭玉乾给出二十分,合计一百分。 累计得分三百分,暂领魁首!” 讲解弟子兴奋地大声喊出章骜的评分成绩。 “章师弟,三轮全满分啊!你这次定是魁首了!” 章骜刚跳下台,就被吕景拍了一下肩膀,兴奋地说道。 那高兴劲儿,仿佛比自己得了魁首还要开心!刘志其余几人也都围了上来,向章骜祝贺。 “张若师兄还没比呢,是不是魁首尚未可知,不必急着庆贺。” 章骜平静地说道。 “你是三轮全满啊,就算张若师兄第三轮也取得满分,那只会跟你同坐魁首,也不可能超越你了。” 范彪开心地说道。 “章师弟得魁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的嘴快咧到后槽牙了!” 刘志新败,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是一个区域出来的墨童,章师弟若能在总会夺得魁首,那我们脸上也有光不是?嘿嘿,刘师兄,我说,你不会是输给了章师弟,不服气?” 范彪打趣道。 “我什么时候不服气了,先前吕师兄说,这章师弟是属刺猬的,我还不信,这次算我倒霉了。” 刘志失落地说道。 “这个啊,运气啊,也是,嗯?” 吕景眼神一挑,大家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地说: “实力的一种!” 刘志先前总爱念叨这句,此时这句话却让他满脸羞愧,摆摆手说道: “行行行,我错了,大伙儿饶了我,我请大伙吃鸡腿去。” “……” 当日深夜,巴中郡城西三十里 青峰山黑风寨 “寨主,这几日我们的收成越来越差了。 距离交货的日子还有十来天,还差一百多票子才能完成那位大人的要求,你得想想办法啊。” 一个瞎了一只眼的匪徒说道。 “哼!要不是我上次去墨家打探,被彭玉乾突然掷剑刺伤,票子早满了。” 一个五十多岁,消瘦而精壮的老头,坐在寨主虎皮椅上,暴怒说道。 “是是是,寨主说的是,那弟兄们?” 独眼匪徒小声地附和,然后开口询问精壮老者的意思。 “如今巴中郡城,已经有了两位以剑法着称的墨侠坐镇,巴中郡守又实行了戒严,出入城都严查。 保险起见,我养伤期间,让底下的弟兄们暂时不要进城做事,在周边的村子先做个几票算了。” 坐在虎皮椅上的老者眯着眼睛说道。 “可是,往期村中的货,质量都不太好,万一那位大人发起怒来……” 独眼匪徒只想象一下,便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我岂能不知,村里的票子,不是资质愚钝,就是骨瘦如柴。 不过没关系,我找到了一个资质绝佳的票子,交给那位大人,足可抵百名票子!” “是,寨主既然有了打算,我这就去安排郡中的弟兄们退回来。” 独眼匪徒退了下去。 “彭玉乾,就算是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我就不信你能把那孩子拴在裤腰带上!嘶~” 那老者发狠地说完,一拳砸在虎皮椅上,这一下似乎牵动了旧伤,让他立马捂住自己的肩膀。 “……” 第二天 一大早章骜照例早起,完成臂力基础练习,又在院子里跑了几圈。 “啊~哈~” “章师弟,又起那么早啊,今天第三轮下半场,你去看比赛吗?” 吕景打着哈欠地问道。 “去,多看看可以集思广益,对剑法提升有帮助。” 章骜回答道。 “那就等他们起床了,一起去。” 吕景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几个人便陆陆续续地起了床。大家一起去伙房用过早饭,就慢悠悠地往演武场走去。 到了演武场,吕景陈德进了后台。因为章骜第三轮已经比过进不了后台,便只能在台下观战,不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 “咣!” “第三轮下半场开赛,第一场由八十八号吕景对战九十九号张若,请两位上台参赛!” 一声锣响,申公伯言已经抽完签,大声喊了出来。 “看来我要止步八强了。” 吕景苦笑着说完,便跳上了演武台。 “在下张若,请吕师弟指教。” 张若取过木剑,向吕景施了一礼,缓缓说道。 “师弟吕景,请张若师兄全力以赴,千万别手下留情。” 吕景也接过木剑,剑指张若,丝毫不惧。 “既如此,那请出剑。” 张若横剑而立,气质温润儒雅,丝毫没有杀伐之气。 “好,那就速战速决。” 吕景竖剑于身前,开始积聚剑势,等剑势快到达顶点时,吕景纵身一跃,一剑向张若劈来! 张若并未出剑,只是侧身闪开。 吕景再次挥剑横扫张若脖颈,张若只是向后一仰,再次躲掉吕景的剑招。 “张若师兄还不出剑?如此看不上我吗?” 吕景见连续出剑都被张若躲过,而他依然气定神闲,手中剑仍未出手。 “与敌对战,戒骄戒躁。吕师弟,不要心急,还不到时候。” 张若一边躲避吕景剑招,一边云淡风轻地说道。 “还不到时候吗?那张师兄请看,师弟这招如何?” 只见吕景步步紧逼,连续挥剑,剑势越舞越烈,然后猛然向前对着张若心口刺出一剑! “遇强则强,尚同天志吗?不错,值得做我的对手。” 张若缓缓开口,终于提起了手中的木剑。 “……” 第49章 八强双魁 只见张若提起木剑,画圆成盾,用出墨守成规。 “啪!” 两把木剑刚一接触,吕景的剑就被格挡开来,吕景此时已经失去先机。不敢托大抢攻,连忙收剑护住身前。 果然,格挡完吕景的剑招后,张若的剑就已经到了。 张若连续挥剑横扫,吕景只能被迫招架。只见张若一剑将吕景逼退数步,马上开始积聚剑势,想要发出决定胜利的一击! “张师兄得罪了,恕我不能让你完成剑势积聚!” 吕景知道,若是让张若剑势积聚完成,张若接下来的招数,自己恐怕难以抵挡。 所以一定要在他剑势没有积聚完成前,打断他! 只见吕景快步上前,一剑直刺张若咽喉! 此招攻敌所必救,张若如果抵挡,必定会被打断剑势积聚! 张若不慌不忙,闪身躲掉吕景前刺剑的同时,一脚将吕景踢退数步,而剑势仍在积聚! 吕景眼看张若剑势即将积聚完成,不敢怠慢,再次快步上前,一跃而起,手中木剑向着张若斜斩而去! “你没有机会了!尚贤非乐,震!” 只见张若剑势已经积聚完成,一跃而起,手中木剑在空中画出一道漂亮的圆弧,一剑对着吕景斩来的剑对轰而去! “轰!” 张若落地,被这强大剑势的冲击力,震退七八步才堪堪停下。 而吕景因为在空中无法卸力,被这两剑对攻的惯性,震飞到了台下,眼看就要摔到地上! “吕师兄!” 章骜离得最近,忙快步向前一跃,推住了吕景的后背,饶是如此,两人落地后也后退四五步才停下来。 “多谢章师弟相救!” 吕景回了回神,向章骜拱手致谢。 “不必言谢,吕师兄,你没事?” 章骜问道。 “没事。” 吕景说完便转身对着张若说道: “我输了,我吕景练剑数月,没参加墨童论剑前,自以为在同辈人中,也算翘楚。 没想到巴中一战,三局两败。不过能跟你们两位对战,亦是我平生之幸。” “吕师弟实力强横,悟性极佳。若非我早入门几个月,又有贤师用心指导,今日恐也难以取胜。” 张若对着吕景拱手说道。 “咣!” “第三轮上半场,第一场张若获胜。 六位师长评委一致给出十分,合计六十分。长老申公伯言给出二十分,长老彭玉乾给出二十分。 合计得分一百分,三轮累计得分三百分。与六十六号章骜同居榜首,共列魁首!” 讲解弟子兴奋地播报完张若的成绩,台下已经议论纷纷。 “两个魁首?那八强赛除了他们两位,不是只能晋级六个名额了?” “是啊,那不如叫七强赛好了。” “那第八名还能晋级吗?” “不知道啊,等大会结束看看怎么说。” 第三轮大家都拿出了真本事,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比赛才全部结束。 “咣!” 一声锣响,宣告第三轮比赛全部结束。 申公伯言带着彭玉乾及所有的师长评委走上台,开始宣布成绩。 “墨童论剑大赛,巴中郡八强赛已经完美落幕,感谢诸多县区域的参赛。 虽然本次比赛有两位魁首,但经过和彭玉乾长老及郡中六位师长评委商讨过后,我决定依然晋级前八名,本次比赛晋级墨童共九名。 下面开始宣布本次评分排名和晋级人员以及排名奖励。” “第八名刘志,三轮两胜,共计评分一百五十四,获得墨清积分一百。 第七名李方,三轮两胜,共计评分一百七十九,获得墨清积分一百。 第六名范彪,三轮全胜,共计评分二百三十五,获得墨清积分一百。 …… 第一名章骜,三轮全满分,共计评分三百,获得墨清积分三百。 第一名张若,三轮全满分,共计评分三百,获得墨清积分三百。 本次郡中八强赛张若,章骜并列魁首! 十日后,将代表巴中郡前往蒙山墨家总会参加最后的角逐,夺取墨童论剑总会最终魁首!” 八强赛结束,陈德和吕景未能晋级八强,将于明日跟彭玉乾返回陇西,而章骜他们八强将于十日后前往蒙山墨家总会。 …… 当夜,首座堂 申公伯言坐在首座堂中,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若有所思。 良久,他对着身后的亲传弟子张若说道: “张若,你去请彭玉乾师伯还有你章骜师弟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是,弟子领命。” 张若闻言,领命前去请人。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首座堂中。 “申公师弟,不知道晚叫我们来有何要事?” 彭玉乾一进门还没落座便开口询问道。 此刻章骜心里也是十分疑惑,张若过来的时候,他都快要睡了。张若说师父有事找他和彭玉乾商量,章骜就是一楞。 找彭玉乾商量事情可以理解,毕竟同是墨家长老。可是有什么事是要找他这个新入门的墨童商议的呢? “彭师兄,请坐。 是这样,今日郡守大人来信,说从接到消息到现在,已经有十余日,上面下来的人始终没有见踪影。 而失踪孩童的事,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而自从彭师兄来到郡中后,这群匪徒就再也没在郡城中做过案。 我担心彭师兄走后,郡城中失踪人口数反而会更多,所以我想到一个计策,需要彭师兄和章贤侄配合。” 申公伯言开口说道。 “墨家教义仁心兼爱,此事事关百姓子孙后辈,我彭玉乾不能不管。申公师弟请说,但凡用的上我,我虽死无悔。” 彭玉乾拍着胸脯说道。 “这计策我前几日就曾经想到,只是忙于墨童论剑大赛,抽不开身。今日墨童论剑大赛已经落幕,正是应该着手解决这事的时候。 我是这样想的,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想出手时,对方躲了起来。等我们放松警惕时,他们再次出来。 这样下去孩童只会丢失的越来越多,苦的是巴中百姓。 所以我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派一个孩子,假装被抓,在匪徒巢穴中传递消息,以为内应。 到时候里应外合,将这股害人的匪徒一举歼灭,救出被劫孩童,造福巴中百姓!” 申公伯言开口说道。 “哼,所以你就想让章骜去送死?你自己的亲传弟子怎么不让他去!” 彭玉乾一拍桌子,气愤地站了起来。 “……” 第50章 秘计除害 “彭师兄听我说完!” 申公伯言皱着眉头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张若合适,为了巴中百姓,我一定不会舍不得!只是张若入门较早,经常为我出入办事,认识他的人很多,匪徒不会上当。 而心性沉稳,有勇有谋,又是新来巴中,且剑法超过同辈人的,只有章贤侄一人!” “可他是子车甲的弟子,子车甲曾写信把他托付给我,若是出了事情,我无法保证子车甲他不会冲我发疯!” 彭玉乾仍然摇了摇头说道。 “我们不要在这里争执了,我们应该问问章贤侄自己的意愿!” 申公伯言转头一脸希冀看向了章骜。 章骜已经从申公伯言和彭玉乾的话中听出了他们的意思,但仍然没有像彭玉乾一样一口答应下来。 “申公师伯,弟子虽有心救百姓儿孙于水火,但是我还没有自信到可以深入虎穴,全身而退。” 章骜实事求是地说道。 子车甲曾经告诫过他,身体和生命是一切成就的载体,若是命没了,一切成就所带来的福利都会瞬间崩塌,一定不可以舍本逐末。 “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会派门内精英弟子在暗中保护你,一旦找到匪徒巢穴,立马发动攻击。 这是墨门隐符,上面有各种记号代表的意思,你可一路根据情况在隐秘处留下记号,探查弟子会根据符号传回消息。 我这里还有一把鱼肠剑,长五寸三分。乃是本门铸造大师锻辰子仿造专诸刺吴王僚时所用神兵,是一把勇者之剑。 平时可系于小腿或手臂,不易被人察觉。这把剑我赠与你,危难时可以护身。” 申公伯言说完便将一片画有符号的木牍和一把短小精致的小剑送到了章骜手中。 章骜并没有伸手去接,而且对着申公伯言施了一礼,开口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为了巴中百姓骨肉重聚,弟子愿意涉险。 只是弟子刚入门三月,微末道行,恐才能不足,坏申公师伯大计。 请容弟子思索一宿,明日定给申公师伯答复。” 申公伯言闻言微微失望,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好,章骜贤侄,你要知道,如今我也是无奈,已经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若惧怕,也是人之常情,我自然不会逼你。 只是巴中被劫孩童,今生恐难重见天日!希望章骜贤侄慎重考虑。” 申公伯言说完竟然向章骜俯身施了一礼。 “申公师伯不必如此,弟子这就回去好好想想,弟子告退。” 章骜施礼告退后便转身回了墨童行舍,到了行舍后,大家都已经睡了。 章骜从包裹中取出了子车甲交给他的第二个黄色锦囊,来时先生说过,犹豫不决时,可拆开黄色锦囊,或许会对他有帮助。 打开了锦囊,里面是一封木牍信,章骜把信放在窗口,借着月光读了起来: “章骜吾徒, 见此信时,料想你已完成郡中八强赛的选拔,并且取得了良好的成绩。我本该祝贺你,但危险起于狂欢之后,此时我有必要提醒你。 名声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要知道月满则亏,人满招损。万丈之堤,毁于微末,万不可生骄狂之心。 另外,申公伯言此人外表通达,内心狭险。他对门下亲传弟子张若,付出了极大心血,欲将此人培养为下代巨子。 你的出现对他来说,已经意味着危险。所以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定会设计将你挪开,以免挡了他弟子的路。 你要切记,他若让你做什么事,万勿答应,以免落入圈套。到达总会蒙山之前,无论何事,万不可离开参赛弟子队伍,独自行动。 切记切记! ——师子车甲” 章骜将信看完,重新放回了锦囊,心中暗惊。 刚刚在首座堂,章骜没有立即答应,也是感觉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让他救巴中百姓的孩子于水火之中,他愿意冒这个险。 但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事,坑害自己,那他就绝不会自己踏入深渊。 可是这事如果是真的,那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正在遭受苦难,多少父母正在遭受失子之痛! 先生说,无论申公伯言让自己做什么,自己都不可答应。 可是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以先生的仁慈,会做到自己明明有机会帮助他们,但袖手旁观吗? 一定是不会的。 生,我所欲也。 义,亦我所欲也。 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先生,师公田襄子宁愿冒着墨家覆灭的危险也要取信天下,弟子虽新入墨门,却也不敢给墨门抹黑。 罢了,明日去找师伯彭玉乾陪自己出门看看。如果情况属实,即使是阎王殿,自己这次也要闯上一遭!” 章骜下定决心,便上床睡觉了。 “……” 第二天一大早,章骜就早早起床,雷打不动地完成了臂力训练后,就往彭玉乾的屋子走去。 陇西墨童行舍跟彭玉乾的房间是同一个区域,离得不远,章骜刚要抬手扣门。 “进来,门没关。” 里面就传来彭玉乾的声音。 “弟子见过彭师伯。” 章骜进门行礼,看到彭玉乾盘腿坐在床上,膝上放着佩剑,此时佩剑已经出鞘,放出冷冷寒光。 “你考虑好了就去找你申公师伯,来我这里作甚啊?” 彭玉乾睁开眼,开口询问道。 “彭师伯,我昨晚想了一夜,实在难以决定。 来时城门被阻,未能见巴中城内繁华。弟子想出去逛逛散散心,或许,就能想通了也说不定。 弟子听闻巴中墨者分会现在戒严,非师长陪同不得外出。彭师伯剑法高超,特来请彭师伯陪弟子出去走走。” 章骜缓缓地说道。 “如此也好!我也心中烦闷,正好墨童论剑八强大赛已经结束,闲来无事,就陪你出去走走。” 彭玉乾起身提剑,章骜在后面跟着,出了彭玉乾的房间,向着巴中分会的大门走去。 “彭师伯慢行,申公师伯有命,墨者分会如今戒严,墨童无手令皆不得外出。请彭师伯返回,去首座堂拿了申公师伯手令再带门下弟子外出。” 章骜二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被门口的当值弟子拦住劝返。 “哼!你既然认识我,就该知道我也是墨家长老,就算申公伯言在这,也得叫我一声师兄。 你何必如此迂腐,我先出去,你再去首座堂告诉申公师弟,补个手令不就行了!” 彭玉乾不是跋扈之人,只是昨晚一夜无眠,此刻心中烦闷,不愿再走这琐碎程序,于是拔腿就往外走。 “彭师伯,不要让弟子为难。” 当值弟子下意识手握剑柄,似乎随时都会拔剑阻拦。 “放肆!你小子还想跟我动手是不是?你知道我墨门武侠的称号是怎么来的吗?跟你这样的孩子动手,就算你们一拥而上,拔剑便算我输!” 彭玉乾见到对方想要对自己拔剑,气愤地就要动手教训这个不开眼的当值弟子。 眼看气氛剑拔弩张,一道声音传来。 “彭师伯,您乃门中长辈,何必跟小辈动气,若动起手来岂不失了身份?” “……” 第51章 出门散心 彭玉乾和章骜同时转身,向身后看去,只见张若缓缓走来。 “张若啊,我有事要带你章师弟出去一趟,这个当值弟子,竟然让我回去补了手令才能出去,还想对我拔剑,真是岂有此理!” 彭玉乾气愤说道。 “彭师伯恕罪,近期巴中走失孩童已达五百余人,我师父只是为了门内师兄弟的安全着想。” 张若对着彭玉乾说完,转身把一块菱形令牌交给了当值弟子。 “这是师父让我出去办事的手令,先给彭师伯登记上,我这就去首座堂再讨一块手令。” “是,彭师伯得罪了。” 当值弟子收了令牌,在记录簿上写下了彭玉乾章骜出去的时间和人数。 彭玉乾和章骜出了巴中分会的大门,便上了大街上晃悠。 如今巴中郡城内,除了商铺还在做生意,家家户户都禁闭大门,有些人见了陌生人在门前都会眼露敌意。 “啪嗒!” 一个竹球滚到了章骜的脚边。 “哥哥,那是我的球,帮我捡一下可以吗?”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跑了出来。 章骜俯身将球捡起,刚要把球递过去,只见一个妇人马上将孩子抱起,口中惊呼道: “萝卜头,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我们快回家!” “这位伯母,我只是帮弟弟捡一下球。请问为何郡城中,家家关门闭户?” 章骜把球递给那妇人,口中询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球不要了,送你了!” 那妇人抱着孩子,惊恐地逃开了。 章骜又接连问了几人,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反应,根本不愿意跟陌生人说话。 “彭师伯,看来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得多,郡城里已经人人自危了。” 章骜忧心地说道。 彭玉乾没有答话,眉头紧锁,望向了一座小屋门前。 …… “你这疯婆子!我都跟你说了,这不是你家孩子,再敢来我家抱我家孩子,我就把你腿打折了,扔大街上去,滚!” 一个壮汉把一个干净妇人和孩子护在身后,把那邋遢妇人踹倒在地,凶狠地恐吓道。 “孩子,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在哪?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那邋遢妇人抱着壮汉的大腿,在地上拖着,似乎拼命恳求那壮汉把孩子还给她。 那壮汉似乎失去了耐心,作势就要踹向那邋遢妇人,这是一道雄浑的声音响起。 “住手!” 只见彭玉乾带着章骜赶上前去,喝止了男人的动作。 “光天化日之下,你为何打人?还有,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彭玉乾手中长剑向前一指,开口问道。 壮汉见彭玉乾手中带剑,知道自己惹不起,连忙拱手回答道: “这位大人容小人说一句,这孩子的确是我家犬子,这邋遢女人是西街王老二家的婆娘,孩子被人偷走后就疯了,现在见到谁家孩子都抢过来,说是自己孩子。 我被她拦了好几次了,拙荆和犬子也都受到了数次惊吓,今日她又来抢夺,小人才怒火中烧,要教训于她。” 这时壮汉身后男孩惊恐地躲在那妇人身后,口中带着哭腔说道: “娘,他们是歹人吗?他是干嘛要打爹啊?” 彭玉乾见状,知道这壮汉所说八成是真的,就把剑收了起来,然后说道: “我们是墨者行会的弟子,特来查孩童失踪一事,你知道多少,如实说来,也算为巴中百姓出了一份力。” “原来你们是墨家的墨者!如果墨家肯全力彻查此事,能将被劫孩童救回,这可是天大的功德! 好!你问,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那壮汉拍着胸脯保证。 “我且问你,孩童失踪的事发生有多久了?匪徒用的是什么手段?可曾见过匪徒身形或者面容?” 彭玉乾一一问道。 “唉,孩童失踪以往也有,但是较少。 最近半年,孩童丢失的越来越多,有大街上买个东西扭头孩子就不见的,也有孩子在自家门口玩耍,突然就不见的。 至于匪徒长什么样,从来没有人见过。要说谁见过,就这疯婆娘,疯得厉害了,就会说“鬼啊,一身黑衣的鬼”之内的疯话。” 彭玉乾转头看向那邋遢女人,试着问道: “这位大嫂,可曾见过是何人偷了你的孩子?” “是你!我认得你,是你抢了我的孩子。你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突然那位邋遢妇人眼神惊恐地抓住了彭玉乾,哭喊着要孩子。 “我就说,她是疯的,问她能有什么用?” 那壮汉在旁说道。 “娘,我在这儿。” 突然章骜眼含热泪地冲着邋遢妇人喊道。 章骜从小失去了亲娘,见到妇人失去孩子变得疯癫,心里很难受,但还是要询问情况。 那邋遢妇人闻言放下了彭玉乾,猛地把章骜抱进怀里,抱得紧紧地说: “三娃子,你去哪了,你急死娘了!孩子,我的孩子。” “娘,我没事,我没事。你可曾见到我丢的那晚,是何人将我劫走的?” 章骜开口问道。 “是他,就是他!他那天穿了一身黑衣,手里拿着一把剑,把我的孩子一把抱起,就飞走了。他的脸上有颗痣,就在眉尾这!” 那邋遢妇人扒拉着彭玉乾,给章骜找那颗痣看,只不过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那天还在的,明明是有的,一定是有的!剑也不是这一把,不是,不是,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哪去了,我要去找我的孩子。” 那邋遢妇人边摇着头,边跑开了。 章骜和彭玉乾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彭师伯,我逛累了,我们回去。” …… 墨家,蒙山总会 一位弟子急匆匆地将一块木牍信拿了进来,放在了子车甲的书桌上。 然后退了两步,口中说道: “巴中传来消息,章师弟与张若共列魁首,十日后将来到蒙山参加总会夺魁赛。” “你去忙,知道了。” 子车甲说完抬起了头,望向了屋里的黑暗处。 那弟子走后,黑暗处传来一句声音: “恭喜你的弟子夺魁了,八强赛竟出现两个魁首,你怎么看?” 子车甲皱皱眉头说道: “三轮都没碰上吗?还从第二轮开始就把比赛分成了上下两轮,看来是被我这弟子惊艳到了。 还是说真的有这种运气?” “哼!运气? 我只相信公正,不相信运气。申公伯言,你终究是让我失望了。” 黑暗中那个声音说道。 …… 第52章 冷静分析 巴中郡,首座堂大厅 申公伯言和彭玉乾对坐,章骜站在彭玉乾身后。 “什么?你说有人见到过匪徒面目?长什么样子?” 申公伯言听到彭玉乾描述,早上跟章骜一起去探查的消息后,吃惊得站了起来,连忙问道。 “目前为止,得到了三个有用信息。 第一,此人穿黑衣。 第二,此人用剑。 第三,此人眉尾处有一颗痣。” 彭玉乾缓缓说道。 “穿黑衣可能是匪徒为了方便行动,穿的特制夜行衣。 用剑?诸子百家中儒家,墨家,纵横家,道家,全都主修剑道。 而眉尾有痣是个有用的信息,可总不能让郡守大人挨家挨户去搜查眉尾有痣的人?” 申公伯言无奈地说道。 “申公师伯,彭师伯刚刚所说全部都对。不过,弟子认为有些东西可能被我们遗漏了。” 章骜开口说道。 “哦?哪里遗漏了,你说说看。” 彭玉乾有点不服气地问道。 “弟子观察那妇人眼神浑浊,迷离无神,只有弟子喊她娘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清明。 弟子于是趁机问他可曾见过劫他孩子的匪徒,她看向彭师伯的眼神中有一丝惊惧,又有一丝愤恨! 弟子于是认为可以相信她所说的话。 既然可以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姑且大胆做一个假设,假设彭师伯就是他所说的,劫走他孩子的匪徒!那么,匪徒的几个重要特征便被我们遗漏了。” 彭玉乾一听假设他是匪徒,顿时急了,连忙说道: “我一直在分会忙墨童论剑大赛的事,哪有时间去劫她的孩子?” “彭师兄不要说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申公伯言出言制止了彭玉乾,彭玉乾也只好耐心地听下去。 “当然,这只是假设。假设彭师伯当晚劫走了她的孩子,而我就是那个孩子。今天她与孩子重聚,当场抓住了匪徒,进行指认。 那么就可以得出以下几点重要信息: 第一,此人跟彭师伯年纪相仿,大约五十余岁,长须。身形应该也是相似,偏消瘦。不然她不会第一眼就认定匪徒是彭师伯。 第二,据她所说,她孩子被劫当天,匪徒穿了一身黑衣,手里提着一把剑,将她孩子一把抱起,就飞走了。能带着一个孩子还能飞,弟子不知道是什么功夫,但这绝对是一个重要信息。 第三,她说匪徒眉尾有一颗痣,弟子猜测,既然匪徒穿黑衣,白天穿黑衣太过扎眼。大概是晚上作案,晚上,以她的身高,看向匪徒的脸,能看到的痣,不会是细微的痣。而且弟子大胆猜测应该是更显眼的红痣。 第四,此人用的剑跟彭师伯的相似,但又有不同。 所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此人五十多岁,长须,偏消瘦。穿特制黑衣,擅长类似轻身的身法功夫,眉尾大概有一颗红豆大小的痣,用的剑细长,类似彭师伯的佩剑。” 听完章骜分析完,申公伯言沉吟道: “果然鞭辟入里,心细如发。可是会是谁呢?” 而彭玉乾听完却楞在了原地,口中呢喃道: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是他?二十多年了,他还是不是活着都不知道,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呢?” “莫非彭师伯识得此人?” 章骜站得近,听到了彭玉乾的自言自语,赶紧出声问道。 彭玉乾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良久,才从回忆中才回到现实,睁开眼缓缓开口道: “有一个人符合你推理的所有条件。他如果还活着,如今应该五十多岁,跟我年纪差不多。 他从小跟我长得就像,爱穿黑衣,家传绝学虎跃,全力纵身一跃,最高可达三四丈。 眉尾有一颗红痣,红豆大小。用的剑叫做承坤剑,跟我的承乾剑出自同一位锻造大师,相似而又不同。” 彭玉乾双拳握得泛白,显然不敢相信这个现实。 “彭师伯,弟子几乎可以断定,若此人活着,必是他做的案。” 章骜把彭玉乾拉回了现实。 “什么?彭师兄,你的意思是当年的“墨者七俊”之一,你的堂弟彭玉林?” 申公伯言大惊,显然他们都认识这个人。 “可是二十年前,他因不服田襄子前辈收子车甲为亲传弟子,没有收他,已经叛出师门。他发过誓,终生不再用墨家剑法。 后来传言他被儒家一位高手所杀。就算他还活着,他怎么还敢回巴中?” 彭玉乾不敢置信道。 “彭师伯,先生跟我说过,利益可以让人丧失人性。” 章骜必须让彭玉乾认清现实。 “哼!这畜生,我早就说过,这腌臜事如果是墨家弟子所为,我一定亲手活剐了他!二十年前他背叛师门,田襄子前辈就不该放他离去!” 彭玉乾“锃”地一声拔出佩剑,眼神中迸发出即将无法压制的怒火。 “发怒是没有用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两件事。 第一,以彭玉林为首的这群匪徒,到底藏身在哪里? 第二,他们劫走的孩童关在什么地方,是否还活着?” 申公伯言按住彭玉乾的肩膀,出声提醒道。 “怎么查?我现在如果找得到他,早就拔剑杀过去了!” 彭玉乾怒火中烧。 “彭师伯,请冷静。 事到如今弟子觉得还不算太糟,我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这样我们就能针对性地计划一下,早日救出被劫孩童!” 章骜开口劝解道。 “你有什么想法?” 申公伯言开口问道。 “弟子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不过弟子觉得,申公师伯的原计划可行。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弟子虽不才,愿为巴中百姓,以身犯险!” 章骜大义凛然道。 申公伯言大喜: “好!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 青峰山,黑风寨 “钱瞎子,最近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彭玉林坐在虎皮椅上,闭着眼睛问道。 “回寨主,自从巴中郡守发布城禁公告后,郡城周边百姓们的警惕性越来越高,以前的手段已经不灵了。现在除非动手,否则很难再悄无声息的收货了。” 独眼匪徒回答道。 “告诉手下的弟兄们,若非必要,绝对不能动手!我们在暗处才方便做事。 如果明抢,就会留下太多信息,只要有人追查下来,我们有覆灭之危。 上次申公伯言已经注意到我们了,他派出了墨家造册堂弟子出来探查。要不是我派几位高手过去处理,我们早就暴露了。 我们赚的是断子绝孙的钱,为的是逍遥此生,不讲来世。如今我们寨子里高手很少,若被墨家这样的大门派盯上,好日子就到头了!” 彭玉林突然睁开了眼,气势威严地说道。 “……” 第53章 初逛青楼 “是,我这就安排下面的兄弟,让他们小心行事。” 独眼匪徒说完便下去了。 “哼,彭玉乾!我的伤快好了,这一剑之仇,我必须要亲手还回来!咱们兄弟俩的账,也该算算了。” …… 巴中郡,墨者分会 第二天一大早,耽搁一天的彭玉乾便传话陇西弟子,没有晋级的墨童,全部随他返回陇西。 此刻马车正停在巴中墨者分会门口,等待把行李装车,章骜等人前来送行。 “我们回去了,你们好好比,日后闯出名声,我也好狐假虎威几天。” 吕景摆摆手,跳上了回陇西的马车。 “刘师兄,范师兄,章师弟,珍重!” 陈德拱手抱拳,也扭头跳上了马车。 “出发!” 彭玉乾一声大吼,车队浩浩荡荡往城门口开去。 “范师兄,刘师兄,我心中烦闷,想出去走走。如今彭师伯不在,你俩陪着我出去逛逛?” 章骜开口说道。 “可是,申公师伯不是说,出门要有手令吗?咱们没有手令和师长陪同,万一出了事,恐怕要进刑事堂的。” 刘志皱眉说道。 章骜掏出一枚菱形令牌,然后说道: “昨日跟彭师伯一起出去逛了一圈,令牌还没来得及还回去,你们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 “刘师弟,怕什么!天天关在行会里,早想出来逛逛了,奈何弄个手令太难,章师弟,你可真本事,这玩意儿也弄得到!” 范彪从章骜手里抢过令牌,一边把玩,一边说道。 “这哪是我的本事?这是彭师伯昨日差点发飙才弄来的,机会难得,不出去玩一圈对不起这令牌。走着!” 章骜豪放地说道。 “好!在行会干什么都要墨清积分,挣点积分又难如登天,平常根本舍不得用。今天出来了,师兄我有钱,大把的钱,你们说到哪玩,我来做东!” 范彪也豪气地说道。 “那么阔气?敢问范师兄家里做何营生啊?” 刘志问道。 “在下范武子之后,家中布匹,粮食皆有涉及。” 范彪回答道。 “哎呦,范师兄失敬失敬。那我们就去花钱最多的地方去。” 刘志突然嘿嘿一笑,说道。 “不妨事!走着。” 不一会儿,三人一同来到了“百花楼”。 “这就是你说的花钱最多的地方?” 范彪对着刘志问道。 “对啊,以前听人说这地方只有达官显贵才能来,一桌酒席就要一金,这可不就是花钱最多的地方吗?” 刘志笑道。 “你以为那些达官贵人是过来吃饭喝酒的?” 范彪翻了个白眼,无奈问道。 “不然呢?” 刘志一脸天真的问道。 “你可知道秦楼楚馆?它叫“百花楼”,自然是青楼妓院。怎么,刘师弟,还要进吗?” 范彪嘿嘿一笑,开口问道。 “不进了,不进了,违反墨家教义,回去恐怕要挨顿鞭子。” 刘志一脸尴尬,转身就要走。 “这地方我看挺好,只是让范师兄破费了。” 章骜突然开口,然后走进了百花楼的大门。 “无妨,刘师弟,进!” 范彪拉着刘志也走了进去。 “哎呦喂,三位小公子,我们这儿这不是你们来玩的地方,出去玩,啊?” 章骜三人刚一进门,就被老鸨子拦住。 老鸨子看他们三人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以为他们三个孩子调皮乱闯,做势就要往外赶,几个打手也闻声赶来。 “我们是来喝酒的,怎么,有生意做老板娘也要往外赶吗?” 范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子,约有二两重,这块黄金足够章骜这样的家庭两年的收入了。 “瞧我这狗眼,小妇人有眼不识金镶玉,三位小公子里面请。” 那老鸨子轻拍了一下自己嘴,换了一副讨好面容说道。 看这出手,估计是哪家的公子好奇青楼,瞒着家里出来乱逛的。若是伺候好了,就是以后的潜在大客户。 老鸨子心里想着,忙把三人领上了楼。 三人到了二楼,章骜找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鸨子赶紧迎了上来,开口问道: “几位小公子,小妇人帮你们找几位可心的姐姐来伺候,都是有经验的,保证你们满意!” “呃,呃,不用了。” 刘志显然有些紧张。 “好啊,那就一人一个!再来一桌好酒席。” 章骜大手一挥,开口喊道。 “章师弟,墨家有教律:弟子狎妓者,鞭四十。我们还是回去。” 刘志担忧地说道。 “刘师弟,既然章师弟心中苦闷,我们就好好作陪,你讲点义气行不行?” 范彪推了一下刘志,开口说道。 “算了,那我今日就舍命陪君子!” 刘志一拍大腿,下定决心道。 “别担心,谁让你狎妓了,净想美事!我们只是喝喝酒就回去。没有别的节目。” 章骜开口说道。 刘志闻言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老鸨子领着三位风姿卓越的青楼女子和上菜小二一同上了楼。 “三位小弟好俊俏啊,来,姐姐陪你喝一杯。” 说着便要往章骜身边坐下。 “呃,表演个才艺,给我们助助兴。” 绕是章骜内心沉稳,也险些遭不住。 “对对对,你们都会些什么?” 刘志也赶紧附和道。 “可让你们三位小公子赶上了,我这三朵金花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吹弹,无所不能啊。你们好好玩,小妇人先下去了,有事喊一声,我就来。” 老鸨子说完,便向三个青楼女子使了个眼色,转身下了楼。 “我叫碧儿,她叫兰儿,她叫欣儿。我们会跳舞和乐器,不如我们几个就为三位小公子演奏一曲?” 碧儿说完便让小二取来琴和琵琶,三人开始演奏了起来。 章骜三人无心听曲子,范彪指着桌上的酒席说道: “难得出来大吃大喝,别客气,开动。” 随后三人开始觥筹交错,不一会儿就已经醉醺醺的了。 酒醉饭饱后,章骜站起身,一踢凳子,带着醉意冲着范彪一抱拳,开口说道: “呃,今日多谢范师兄款待,让范师兄破费了,现如今酒足饭饱,烦闷一扫而空,我们回去。” “是极是极,多谢范师兄,我们该回去了。” 刘志也学章骜一踢凳子,站了起来。 “对,走,回去!” 范彪喝的最多,站起身已经开始晃晃悠悠。 “三位小公子且慢!” “……” 第54章 骜被抓 “哦?我们不是付过钱了吗?” 范彪上前一步,摇摇晃晃地说道。 “小公子误会了,我看三位已经有些醉了,我们百花楼有车,是否需要我安排下去,送送三位啊?” 范彪刚想开口要车,却被章骜打断。 “多谢好意,坐车太颠簸,我们走走吹吹风,正好醒酒。” 说着傍着二人肩膀,仨人晃晃悠悠地出了百花楼。 章骜回去时竟不走大路,专挑小路,说是喝了酒疲惫,抄小路近一点。 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章骜发现后面有人跟了上来,然后就对着范彪,刘志说道: “二位师兄先行一步,我这有些尿意,等下就赶上来。” “哈,你不会是想去找碧儿姑娘,带钱了吗,师兄支援你一些!” 范彪笑着扔给了章骜一两黄金。 “知我者,范师兄也。多谢范师兄!” 章骜也不客气,伸手接下钱便跑开了。 跑出巷子,章骜微微扭头,看身后果然有尾巴,便一路小跑向城门外而去。 鱼儿看来想咬钩了,既然诱饵还不够,那就再多加一些! 章骜一路小跑,出了城门,往偏僻的山村跑去。 …… 青峰山黑风寨 “寨主!好消息,你让暗线盯着墨家分会,今早暗线传来消息,彭玉乾带领弟子返回陇西,如今路程已经走了一半。 而墨家分会,今日有三名墨童弟子外出,逛了百花楼,喝了花酒,现在已经出来了,正被我们的人分头跟着,下面的兄弟问要不要收货?” 独眼匪徒向彭玉林报告着探查的情况。 “哼,香饵之下,必藏利钩!不可鲁莽,暗线亲眼看到彭玉乾离开了墨者分会?” 彭玉林谨慎地问道。 “暗线亲眼所见彭玉乾带领车队出了城门,往陇西方向而去。” 独眼匪徒开口答道。 “好!终于走了。彭玉乾只知练武,没有心机,不足为惧。但申公伯言奸险狡诈,却不得不防。 这样,你让暗线远远的跟着那三个小孩,不要惊动了他们。看他们去哪后再报过来,记住!万不可在城内动手!” 彭玉林眼神谨慎,下达了命令。 “是,我这就去安排。” 独眼匪徒应声而退。 …… 郡城外五里,稻花村 章骜已经在村子里闲逛了一天了,那尾巴始终在暗处盯着自己,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 章骜心中焦急,眼看天色已黑,对方还不动手,难道计划被发现了?废了那么大心机,敌人若不出手,岂不白忙活一场? 虽心中焦急,脸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随手折了一根野草,嘴巴里叼着,哼着歌穿过一片小树林,往郡城方向返回。 “小毛头,那么晚了,就不要出来闲逛了。路上不安全,让大叔送你回家?” 突然从树林中一前一后窜出两个黑衣人,将章骜的进退之路完全堵住,前面的黑衣人开口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可是墨家弟子!” 章骜惊慌失措,大声喊叫道。 “嘭!” 对方一拳砸在章骜鼻子上,章骜瞬间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少他娘废话,再敢大声喊叫,我宰了你!” 对方眼睛一瞪,出声恐吓道。 “把他捆起来,眼睛蒙上,带回寨子,又完成一票。” 另一个匪徒出声说道。 随后章骜就被他们五花大绑,用黑布蒙了眼睛,趴在马上驮着,飞快地赶往青峰山。 …… 墨家分会,首座堂 “什么?你们敢枉顾师父禁令,出去寻欢作乐?还把章师弟弄丢了?” 张若平时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此时也怒上心头,抓住了刘志的衣领,开口怒问道。 “弟子二人甘愿受罚,请申公师伯速速派人寻找章师弟!” 刘志,范彪两人跪在地上,恳求申公伯言赶紧派人去找章骜。 “哼!你们可知,章骜是子车长老亲传弟子,他如果出了事,你们就自己去刑事堂自戕。” 申公伯言怒道,然后转身对着张若说道: “立刻安排下去,让造册堂画上画像,全城寻找。 另外通知侠武堂,让他们五人成群,去城外方圆三十里逐村巡查,有可疑的地方,让他们立即报上来。” “是,弟子这就去!” 张若领命而去。 “多谢申公师伯,我二人也请命去寻找。” 范彪赶紧出言说道。 “哼!你们两个省省!根据墨家教律:“狎妓者,鞭四十。” 你们现在给我去刑事堂,自领鞭刑二十!等我找到章骜,再罚另外一半!” 申公伯言指着刑事堂的方向,出声吼道。 二人哭丧着脸去了刑事堂。 他们二人没想到章骜说去小解,只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起初范彪以为他贪色,又折回了百花楼,就回到百花楼找章骜。 没想到却被老鸨子告知,他们一起回去后,章骜根本就没回过百花楼! 二人连忙四下寻找,可是直到天黑,也没找到章骜的影子,二人暗道不妙。 赶紧返回墨者分会,找到首座堂长老申公伯言,告诉他事情经过,请求他派出墨者分会弟子寻找。 …… 巴中郡城外二十里,一条不知名的山道上。 “放我下来,我要撒尿!” 章骜被土匪扔在马背上,由匪徒抓着,正在山路上疾驰。章骜双手被绑,眼睛被蒙住,根本没法留下标记,只能借口撒尿让马停下寻找机会。 “少废话!尿裤兜里。” 匪徒根本不停马,继续向前疾驰。 “那好。” 章骜便不再吱声。 “吁~!” 突然匪徒停下了马,一脚把章骜踹下了马,口中怒骂道: “他娘的,你还真尿啊!” “吁~” 后面跟着的一个匪徒也停了下来,闻言开口说道: “让他尿,寨主特意叮嘱,这次的货要求质量好,憋坏了就不值钱了,我们两匹马,他一个孩童,谅他也跑不掉!” “锃!” 匪徒闻言抽出长剑,向章骜砍去! 章骜直觉寒光一闪,捆在身上的绳子立马一松。 然后章骜当着劫匪的面,解开湿漉漉的裤子,开始痛快的解决。 “他娘的,这孩子尿了裤子,倒是一点都不害臊。哈哈快尿,不然阉了你!” 匪徒笑道。 章骜尿完抖了一下,趁机把身上的灰尘拍打了一下,身上野草也扔在了地上。 然后转身对着匪徒说道: “既然绳子断了,我眼睛也被蒙着,就不用捆了?你们放心,我绝对不跑。” 笑章骜尿裤子的那个匪徒,闻言看向了另一个匪徒,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 第55章 深入虎穴 “算了,那就不绑了,还有十余里路,在马上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他没有马,又不知道路,给他跑他也跑不掉。” 另外一个匪徒说道。 这匪徒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把章骜一把抓起,扔在马背上,继续奔驰而去。 …… 一个时辰过后,一队四五十人的军队静悄悄地出现,斥候在前方探查,外围有明暗哨十余名交叉警戒。 这群士兵皆头顶皮制弁帽,身着黑色铁甲,甲胄的胸口处刻着一只黑鹰扑食。腰束革带,下着短裤,腿扎行滕,脚蹬浅履。 腰间配着青铜阔秦剑,手持劲弩,跟在一位青年将军身后。 “将军,发现有人停留过的痕迹,根据马蹄印记判断,对方有两骑。 地上有一块水渍,看滴淋程度和范围,应该是个孩子在此小解。 地上有摔倒的痕迹,孩子曾摔倒在地上,留下了野草根和细尘。 另外还有一根被利器斩断的绳子,约长一丈三尺,断为三截,可以判断原本绑的是个孩子。” 斥候无比详细地说出了所有的信息,这支军队绝对不是由普通士兵组成! 那青年将军没有理会斥候的话,径直走向章骜撒过尿的地方,探查了起来。 他随意的捡起绳子,只看一眼就扔到一边,然后蹲下,捡起了章骜拍打掉的身上的那根野草,仔细看了起来。 只见那根野草打了六个小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什么特殊之处! 那探查斥候见状,立马跪在地上,惊恐地说道: “属下探查不密,愿领责罚。” 说完便拔出佩剑,伸出了手,一剑砍掉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尽管手指头落地,额头上也痛得满头大汗,浑身颤抖,但这位斥候却紧咬牙关,一脸坚毅,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一根草六个结,暗语吗?” 那青年将军将野草插在章骜尿过的地上,然后站起身下达了命令: “传令!全队继续前进,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让斥候分作前中后三队,徐徐伪装探查。 他们一路疾驰,却胆敢在此处停歇,看来我们应该距离匪徒老巢不远了。” 这群士兵刚走,彭玉乾就带着门下精英弟子从树林中走出,然后对着这群士兵离去的背影疑惑地说道: “玄甲鹰卫?秦君的亲属卫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彭玉乾说完快步走到那青年将军插野草的地方,拔下野草看了一眼,说道: “墨门隐符,六节玄同。看来章骜暂时安全,应该想探查到孩童的下落后,再发信号让我们攻山。我们跟着马蹄印,继续赶路!” 随即带着身后一众弟子迅速向前掠去。 …… 青峰山,黑风寨 章骜此时已经被带进了一间木屋前,带人匪徒跟看门匪徒打了声招呼,看门匪徒便打开门,将章骜关了进去。 章骜一进木屋,便看到一间间的大铁笼子,一个笼子里关着二三十个孩童,而这里足足有二三十个这样的铁笼! 而章骜也没有幸免,被一脚踹进了一间铁笼之中,随即看守匪徒锁了铁笼小门。 章骜进了笼子,见到一群孩子蜷缩在铁笼角落,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五六岁!铁笼湿冷,臭气熏天,有的孩子已经起了高烧,昏迷中说着胡话。 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章骜心中暗想,再耽误下去恐怕有些孩子就会撑不住死掉。必须要尽快想办法出去,来时申公伯言给了自己一个竹筒,说事成后拉响,可以给彭玉乾指引救援方向。 章骜转身走近那群蜷缩在一起的孩子,开口小声问道: “你们都是哪个村子的孩子?我是墨家弟子,是前来解救你们的。” 这群孩子蜷缩在一起,惊恐地看着章骜这个新进来的难兄难弟,却没有一个敢答话的,似乎收到了很大的惊吓。 过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个稍大点的孩子从孩子群中走了出来,壮着胆子弱弱的开口问道: “我是李家村李虎,你真的是墨家弟子?有什么证明?” 章骜从怀里掏出墨童铁牌,给李虎看了一眼,然后诚恳地说道: “你们知道墨家吗?墨家侠义仁爱,我墨家长老得知郡城孩童大量走失,心急如焚,特命我前来深入虎穴,我真的是来救你们的。” 那李虎看了一下章骜的墨童铁牌,然后开口说道: “这铁牌我见过,我们村上的一个哥哥就是去年刚加入墨家。我相信你了,李牛,李铁你们全都过来,听听大哥哥怎么说?” 这群孩子闻言,也全都凑了上来,蹲在地上,把章骜围在了中间,留两个机灵点的孩子在外围望风。 “我问你们,这铁笼牢门可有打开的时候?” 章骜小声地问道。 “除了进来人,否则铁笼门不会打开,睡觉上茅房都在这笼子里。 只有每日晚上,会进来一个看守送饭,将一盆菜糊糊倒进铁笼外的猪食盆里,让我们用手抓来吃。 即便如此,给的量还是不够大伙儿分吃。就是想让我们饿到没有力气去想逃命!” 李虎说完,舔了舔嘴唇,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过饭了。 “那看守来送饭时,身上可带有铁笼钥匙?” 章骜开口问道。 “带着的,那看守极为谨慎,钥匙从不离身。” 李虎十分确定道。 章骜沉吟了一会儿,沉吟说道: “从现在开始,大家要对我有绝对的信任和服从,你们的命还能不能重新掌握在你们自己手里,全看此一役!”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第二天,天黑时分 “啪!” 看守匪徒一脚踹开了木屋门,手里一手拎着一桶泔水一样的菜糊糊,一手拿着一把水瓢,往每个铁笼门前的猪食盆中浇上一瓢,然后踹了一脚铁笼门,口中喊道: “略略略,猪崽子们,起来吃食了!” 然后还能动的孩子便一拥而上,争相抢食。 看守匪徒走到章骜所在的笼子时,刚把一瓢菜糊糊倒进猪食盆,李虎就对着他跪了下来,口中恳求道: “大王爷爷啊,这昨日刚进来的是我堂兄啊,他昨夜就起了高烧,昏迷不醒,口中喊着要喝水。 我从他身上翻出些金子,只要你给他弄点水来喝,这些金子都给你!” 那看守匪徒听闻有黄金,眼神一亮,赶紧说道: “金子?拿出来给老子看看!” …… 第56章 孩童被救 李虎掏出一小块金子冲着匪徒晃了晃,正是章骜身上,昨日喝完花酒,范彪所赠。 章骜并不是贪财之人,昨日范彪赠金,章骜便知,此金或许大用,所以并未拒绝,今日果然就用上了。 “嘿嘿,有钱不早拿出来,还有没有?有的话全都给老子交出来!老子绝不亏待你们!” 那看守匪徒一看见明晃晃的黄金,赶紧打开铁笼门,走近李虎,将黄金一把抢过,然后继续逼问道,丝毫没有要管地上装作昏迷章骜的意思。 “没有了,我昨天翻过一遍了。现在黄金都给你了,求求你赶紧救救我堂哥,给他弄口水喝。” 李虎声泪俱下,跪在地上乞求那看守匪徒。 只见那匪徒一脚将李虎踹倒,抓起来按在笼子边,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发现确实没有钱,才将他扔到一边,向着躺在地上的章骜走来! 那匪徒走近章骜,蹲了下来,开始翻看章骜全身,寻找金子。 “锃!” 只见章骜猛然睁眼,一声利器出鞘声,接着一道寒光闪过,章骜手中的鱼肠剑便划过匪徒的咽喉。 “你……是……呃……” 那匪徒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刚刚病得昏迷的小孩,竟然将自己一剑封喉! 章骜怕对方还想要出声,将那匪徒翻身压下,用手捂住那匪徒的口鼻,不一会儿,那匪徒便彻底没了气息! 章骜强忍着第一次杀人后强烈的呕吐感,颤抖着从看守匪徒身上摸到钥匙串,然后对着李虎说道: “李虎,这是铁笼的钥匙,你把它分开。你们一人拿着一把,一个一个地试,把所有的铁笼都打开。 然后你带着他们,去门口汇合,我现在去看看门口,还有没有人看守!” 章骜安排完李虎,自己便拎着看守带来的饭桶和水瓢,来到了门口。 “邦邦!” 章骜用水瓢敲敲木桶,发出点声音。这是李虎告诉他的,每次看守匪徒进来送完饭,都会敲桶叫门。 “唉,二狗啊,今天喂猪为啥那么慢?” 门口那匪徒懒洋洋的,听到瓢敲木桶声连头也没回,便打开了木屋的门。 “因为他已经死了。” 背后传来章骜冷冷地声音。 那匪徒大惊,刚一转头,就见到一个水瓢带着菜糊糊向自己的脸砸来! “啪!” 一记水瓢把门口匪徒砸的眼冒金星!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章骜一脚踹翻,然后骑到他的身上,左手捂住他的口鼻,右手寒光一闪,便一刀划开了他的脖颈。 章骜解决掉看门匪徒后,李虎也将全部铁笼打开,叮嘱这群孩子要小点声,然后就让他们排成长队,一个一个从门口逃出,打算趁着夜色寻路下山。 “嘭咚隆咚咚!” 正当章骜带着这群孩子打算逃出生天的时候,一个瘦弱的孩子突然脚下不稳,摔倒在地上,碰倒了章骜提出来的木桶。 “木屋那边!” 独眼匪徒住的房间,跟关押孩童的木屋很近,这是彭玉林安排的,目的就是让他盯紧木屋不要出事。 此时独眼匪徒正跟抓住章骜的两个匪徒在屋里喝酒吃肉,突然听到动静,立马反应过来是木屋那边的声响,马上提着刀剑,奔了出来! 章骜看到那瘦弱孩子摔倒,碰倒了木桶,心中暗道不妙,马上从怀中,掏出装有发射信号的竹筒,毫不犹豫地拉响。 “啾!~叭!” 一道红光从竹筒中直冲而起,在天空炸响。 “不好!这声响是墨家的天志火筒!” 彭玉林听到声响,从寨主虎皮椅上惊坐而起,立刻提起佩剑,赶到校场,敲响了山寨的聚将鼓! “咚咚!咚咚!” 不一会儿,山寨出门守门的,所有匪徒全部提着刀剑赶到了校场。 “弟兄们!今天有人在山寨里放了墨家信号,看来墨家已经打入了我们的内部。 如今我们内忧外患,应该团结一致,奋力冲杀,方能有一线生机!” …… 与此同时,玄甲鹰卫已经到达了青峰山。 “将军,抓来了一个舌头。据他交代,青峰山上盘踞着一大伙土匪,人数大概在三百人左右,其中有二三十个江湖好手。 山上关着五百多名,从巴中郡各地抓来的孩童,要交给一位大人。 他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也不知道抓这些孩童做什么用。 属下已经拷打过了,看来他没有说谎。” 先前断指的那位斥候,手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 现在正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匪徒,向那位青年将军报告着探查详情。 “百人,没人统领不过乌合之众。 二三十个江湖好手?是有些麻烦。 还喘气吗?问问他,他们的头目是谁?” 那位青年将军,手中握着一根奇特的长杆兵器,如同将一把长剑装在木杆上,似枪非枪。 如今他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兵器,一边开口问道。 那斥候闻言,把被抓匪徒翻过身来,朝脸上打了两巴掌,见对方还在昏迷,便抽出长剑往他腿上一扎,然后旋转着一拧! “嗷~” 那匪徒立马痛醒,然后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求求你们,我真的知道的都说了,我真的没有撒谎啊!我可以给你们带路,求求你们饶我一命!呜呜呜~” 这匪徒完全没有了平常的嚣张跋扈,对于死亡的恐惧让他变得怯弱。 “停!别吵,再吵把你舌头割掉! 将军问你,你们的头目是谁?” 那斥候威严地逼问道。 “头目,头目是寨主啊?” 那匪徒一看,斥候的眼睛一瞪,就知道自己说的对方不满意,连忙改口说道: “寨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他给自己取了个花名,叫“跃江飞龙”。 他于五年前来到寨子,跟前寨主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不到十合就杀死了前寨主,他武功高强,不服从他的兄弟,都被他杀了。 这些年他带着我们也偷拐孩童,人数并不多,还是以抢劫过路行人为主。只是不知道这次搭上哪位大人物的线,开始大量偷拐孩童。 将军,我只管守门,这伤天害理的事,我可是从来没有干过的呀!我把所有知道的都说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那匪徒跪在地上哐哐磕头,突然山上一道红光亮起,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声响划破天空。 “啾!~叭!” 又过了一小会儿…… “咚咚!咚咚!” “那是山上的聚将鼓,山上肯定发生了大事,所以才擂鼓。寨主擂鼓,是让所有人去校场集合。” 那匪徒为了活命,极为配合。 “传令!玄甲鹰卫,迅速结成战斗队形,攻山!” 那青年将军见状当机立断,马上下令趁机攻山。 …… 第57章 初战打响 “啾!~叭!” “咚咚!咚咚!” 彭玉乾同样看到了章骜发射的信号和匪徒的聚将鼓声。 “侠武堂弟子听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今匪徒劫掠孩童,祸害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墨家以护佑天下百姓为己任,今日,即便战死,也流芳千古!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 墨家弟子大多都是受墨翟所创的“兼爱,非攻”理念,教育多年的义士。 听闻有匪徒抓走大量孩童,义愤填膺,纷纷请战。彭玉乾这次只带了几十个剑法身手好的精英弟子,便匆匆赶来。 剩下的人由申公伯言带队,全速往青峰山赶来。 “好!跟我上!” 彭玉乾拔出佩剑,飞速向山上掠去。 …… 黑风寨,木屋门口 “嘭咚隆咚咚!” “李虎!劫匪可能被惊动了! 这群孩子目标太大了,你赶紧化整为零。 二十人为一小队,由大的带领小的,分散逃命,遇到树林和山洞,先躲起来再说! 告诉他们,如果劫匪被剿灭,以锣响为号!不听到锣声,千万不要出来!” 章骜此时心里万分焦急,语速飞快地给李虎安排了任务。 “大哥哥,我陪你一起!就是死也跟他们拼了!” 李虎眼睛血红,想到这些天受过的苦,一时竟要跟他们拼命! “你给我听着!要死我现在就能把剑借给你!我要的是,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把他们活着带回去!” 章骜说完李虎恍然大悟,拍着胸脯跟章骜保证道: “是我冲动了,大哥哥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一定将他们全部活着带回去!” 李虎说完,就要带着孩童们离开。 “今日你们谁都走不了!” 独眼匪徒带着抓章骜的那两个匪徒,飞速赶来,转眼间已经到了跟前。 “哼!人是我放的,我是墨家弟子章骜,想抓他们,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章骜手握鱼肠短剑,横剑立于匪徒和孩童之间,仿佛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城墙! “哈哈哈哈,黄口小儿!年纪不大,口气不小,想挡住我们,就凭你? 把他给我宰了,再将皮剥了!让这群娃娃们看看,反抗? 哼!是什么下场!” 那独眼匪徒恶狠狠地指挥身后两名匪徒,让他们上前杀掉章敖! “是,钱管事放心,我们能把他抓来,就能把他给宰了。” 那两名匪徒笑着提着剑向章骜走来,似乎杀掉章骜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李虎,带他们走!” 章骜说完便提着鱼肠剑,一跃而起,向一名匪徒劈下! 而李虎听闻章骜发话,不敢怠慢,也一挥手,所有的孩童全部一哄而散! 独眼匪徒怒极,上前提剑就砍死一个,可其余孩子分多个方向四散而逃,他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好看了一眼章骜,飞速向李虎追去。 被章骜第一剑劈向的那个匪徒,就是先前打了章骜一拳的匪徒,见到章骜向自己攻来,根本就没把章骜放在眼里,只是随意提剑抵挡一下。 “乒!”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匪徒轻松将章骜的剑势挡开,更加轻视章骜,干脆放弃防守,一剑向章骜斩去。 章骜俯身躲过,一招“兴利除害”横扫匪徒小腿! 匪徒躲闪不及,双腿已经被锋利的鱼肠短剑划开,立刻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啊!~杀了他,杀了他!” 那土匪吃痛倒地,赶紧指挥同伴杀掉章骜! 另一名匪徒见同伴被章骜重伤,瞬间收起了轻视之意,大怒道: “小子!你找死! 看我不把你剁碎了喂狗!” 随即迅速挥刀向章骜砍来,章骜一脚将断腿匪徒踹飞,马上运起“墨守成规”,横剑挡住。 “乒!” 兵器只一碰撞便迅速分开,那匪徒拿刀横扫章骜,而章骜也故技重施,一个俯身躲过,再取下盘! 那匪徒大惊,连忙向后退去。 自己同伴不防备下便是被这招所废,如今只好后退拉开距离,利用长刀的距离优势继续跟章骜缠斗! 章骜暗道不妙,自己手中的鱼肠剑因剑身短小锋利,攻速极快,胜在近身贴打,对方如今距离拉开,攻防优势瞬间逆转! 果然,对方后撤以后,只用刀尖刺击,章骜却难以贴身近打,一时之间只能被动防守。短剑攻击距离不够,难以造成有效的攻击! 要是全力进攻,或许能攻进去,不过体力一定会耗费很多。 章骜从昨晚到今晚滴水未进,等下解决掉这两个匪徒,还要赶去救李虎,绝不能在此浪费时间! 章骜转头一看,瞄见了被自己踹飞的断腿匪徒,顿时计上心头。 只见章骜一剑格开匪徒的刀,迅速转身向那断腿匪徒掠去! 那断腿匪徒见章骜突然向自己杀来,瞬间大惊,赶紧捡起地上的剑,胡乱挥舞起来。 可他腿已经断了,不能转身,章骜只是一个闪身,便躲过他的攻势,跳到了他的身后,抓起衣领,用力一提,甩向了身后追来的匪徒! 那匪徒正欲挥刀砍向章骜,却突见同伴朝自己飞来,只能收刀去接同伴。却不料章骜手中的短剑,一直藏在他同伴身后紧跟而来,随后“噗嗤”一声,已经刺进他的胸口! “啊!这……” 那匪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但章骜可不会给他时间,将手中鱼肠短剑一拧便抽了出来,随后一脚便把他二人踹开,走向了那断腿匪徒。 “别别别!啊!~” 一剑将那断腿匪徒刺死,章骜不敢停留,立刻朝着李虎的方向追去。 …… 黑风寨校场 “刘二狗!你带一百个兄弟,多带弓箭,给我拼死守住寨楼!” “吴老三!你带一百个兄弟,前往木屋,帮助钱瞎子稳住局势,若发现孩童逃走,全力追击。必要时,全部斩尽杀绝!” “胡长六!你带一百个兄弟,封锁进山的所有小路,提防有人趁着天黑抄小路摸上来。” “余下的都是身手好的兄弟,带上家伙,随我冲下山,先挫挫他们的锐气!” 彭玉林站在校场台上,开始发号施令。 “杀光他们!杀光他们!” 匪徒们群情激昂,开始提着刀枪各自去完成寨主安排的任务。 …… “嗖!嗖嗖!” 玄甲鹰卫在用弓弩迅速肃清青峰山外围匪徒的同时,在俘虏匪徒的领路下飞快地接近黑风寨寨楼。 黑风寨寨楼是黑风寨的门户,高约三四丈,厚一两丈,像是一座小城门。两侧都是山峰,除了几条艰险难行的小路,只能从此处上山。 “咻!” 一发弓箭迎面而来,直冲俘虏匪徒而去! “当!” 那青年将军手中奇特的长杆兵器一挥,便将射来的利箭打落。 “冯大有!你胆敢背叛寨主,引敌人前来,你就不怕寨主宰了你吗?” “……” 第58章 虎跃寨楼 “怕,我当然怕,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我现在就会死!为什么都要杀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只想活着! 刘二狗!你我相交多年,竟然想杀我?” 冯大有没想到在一起厮混了多年,对方竟然想要自己的命,心惊之下,冲着寨楼里的匪徒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引人来攻寨,就是要我们死!冯大有,你我今日恩断义绝,给我射死他!” 听到楼上匪徒下令放箭,那青年将军一摆手,身边士兵立刻将被俘匪徒冯大有拉下,并且组成半圆形防御阵型将那青年将军护在身后。 “咻!嗖!当当!” 寨楼上已经放箭,而寨楼下,士兵抽出佩剑抵挡,也有几个士兵抵挡不及,身上中箭受伤,立即被同伴士兵拉下。 “劲弩压制!” 那青年将军兵器向前一指,下达了作战命令。 这群士兵听到命令,立刻相互配合将剑收起,取出弓弩,瞄准发射。 “咻!咻!咻!” 一轮箭雨射过,寨楼上匪徒已经被射死了大半,手握粗陋长弓的匪徒显然不是这群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士兵对手。 “第一队退后上弦,第二队准备,瞄准!” 那青年将军再次下达了作战命令。 “趴下,全部趴下!我们的弓箭射不过他们的劲弩! 只要我们不露头,这寨楼高三四丈,他们一时便攻不上来!等寨主带人到了,再收拾他们!” 那匪徒刘二狗见对射比拼不过,立刻用起了拖延战术,龟缩在寨楼里,不肯露头。 “停止射击!一队继续瞄准。二队进林伐木,准备搭云梯。” 那青年将军皱着眉头,当机立断下达命令。 虽然明知道人数不占优势,应该速战速决,尽快拿下寨楼。 可对方龟缩寨楼内,士兵皆着铁甲,一时难以攀登。只能用下策,让士兵就地砍伐木材,搭成云梯,然后再攻。 而此时,彭玉乾也已经带领墨家精英弟子赶到。 “站住!什么人?” 守卫士兵端起弓弩,瞄准了彭玉乾及身后弟子,开口喝问道。 “在下墨家彭玉乾,率领墨家弟子前来剿灭人贩匪徒,敢问贵军可是玄甲鹰卫?请代为传话,就说墨家彭玉乾,请见鹰卫统领。” 彭玉乾抱拳行礼,开口说道。 这士兵看了一眼彭玉乾,并没有答话便跑开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然后指着彭玉乾说道: “彭先生请进,其余人留在原地,不可妄动,否则立刻射杀!” 彭玉乾只好一人进入了军阵中,见到了那青年将军。 “原来是墨家彭先生,早闻彭先生墨门武侠大名,今日有缘得见,三生有幸。 只是不知,彭先生带人前来,是剿匪啊,还是助匪啊?” 那青年将军对着彭玉乾一抱拳,然后冷冷开口问道。 “墨家当然是来剿匪!不知将军何出墨家助匪之说?” 彭玉乾有些愠怒道。 “本将来时查踪觅迹,寻到一根野草,野草上有六个小结,应该是某种暗语。 能用这种野草做暗语的只有墨家和农家,而巴中郡是墨家分会所在,本将不得不怀疑墨家正在做些什么?” 那青年将军并未隐瞒,直接开口询问彭玉乾。 “实不相瞒,墨家苦于无法追查到人贩匪徒下落,只好派门内一位弟子假装被抓,深入虎穴! 这一路留下暗语,为我等指路。你看到的那根六结野草,叫做六节玄同。它代表着: 一结我无生命危险, 二结目标已经明确, 三结持续探查当中, 四结深入敌方内部, 五结寻机释放人质, 六结号响速请支援。 我墨家费了那么大心机,只为根除人贩匪患,怎肯同流合污?请将军慎言!” 彭玉乾瞪起眼睛,怒声说道。 “彭先生恕罪,在下君命在身,不得不谨慎行事。既然彭先生坦诚相见,在下也如实相告。 我们是秦君亲属玄甲鹰卫,我是统领子车伯英,你可以叫我车英。我奉命前来调查巴中郡孩童大量失踪一案。 这一路我们多方探查,终于锁定了两名匪徒。斥候昨晚来报,说看到目标在巴中郡城五里外稻花村,劫走一名孩童,我一路追击,抓到了一个看守。 在看守的领路下,我们来到这寨楼下。本想趁着夜色攀爬而上,发起突袭,谁想寨内突然生变,寨楼也谨慎了起来。 后来对方援军赶到,用弓箭射住了寨楼两角,如今攀爬已然不能。 刚才一轮对射下,对方吃了亏,便再也不肯露头了。兵贵神速,我们人数不占优势,强攻必定死伤过大。 我已派人去伐木制作云梯了,想必很快就能攻寨了。” 玄甲鹰卫统领子车伯英,如今认定墨家没有并参与劫童害民,反而救民于水火,于是改了自称说道。 “来不及了!我这弟子的性格我很了解,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轻易拉响天志火筒。 想必此时已经万分危急,数百孩童和那位弟子恐有生命之危!让我去,我杀进寨中,打开寨门,放大家进去!” 彭玉乾紧张地说道。 “彭先生,此寨有三四丈高,你如何杀得进去?” 车英疑惑问道。 如果能杀进去,他早就下令全力进攻了,何必再去伐木制作云梯? “在下有家传绝技虎跃,奔腾而起可一跃三四丈。 我等下杀进去打开寨门,届时我们兵分两路,将军带兵全力向前冲杀,吸引匪徒注意。 我带领墨家弟子先把孩童救出安置,然后再与将军汇合。 只是如此一来,将军带来的兵力不多,要全面对付匪徒,压力定然不小。 不过我墨家援军已联合郡守府兵,此刻在路上,等到大军一到,争取将这股害民的匪徒一举剿灭!” 彭玉乾一握拳,热血沸腾地说道。 “好!彭先生不必为我们担心,我手下的玄甲鹰卫虽只有四五十人,却个个都是百战精兵。 我们依靠弓弩之强,铁甲之坚,料想这群匪徒也翻不起太大的风浪。 事不宜迟,请先生速去!只是匪徒狡诈,还请彭先生保重!” 子车伯英闻言非常惊喜,终于有了快速攻破寨门的办法,激动地拉着彭玉乾的手说道。 “将军放心!” 彭玉乾说完,往后跑了几步,留出了助跑距离,然后停下转身,双腿快速飞蹬,双臂也跟着摆动,只一眨眼便冲出了数十步。 只见彭玉乾飞速前进,突然双腿并拢,向下蹲身,将身形一纵,腾空而起,直冲寨楼飞去! …… 第59章 二虎相争 “什么东西?” 寨楼内,匪徒早已蹲下,玄甲鹰卫射不到他们,而他们也早已放松了警惕,弓箭放到一边,背靠寨楼城墙,悠闲地坐着。 突然,一道黑影冲天而起,直向寨楼而来! 等到匪徒们反应过来,彭玉乾早已经落地,长剑一挥,已经有两个匪徒应声倒地。 “挡住他!挡住他!” 这时匪徒刚刚反应过来,连忙指挥人去抵挡。 两个匪徒冲上去还未近身,就被彭玉乾一脚踢飞一个,剩下一个剑还没来得及拔出,就被彭玉乾一剑刺死! 不过两个呼吸间,竟然已经有四个匪徒死在了彭玉乾的剑下,不愧为“墨门武侠”的称呼! 彭玉乾一剑劈在一名匪徒的脸上,回剑一扫,又一名匪徒被一剑封喉! 此时的彭玉乾已经犹如杀神附体,没有人是他一合之将,这群匪徒也再不敢近前,被彭玉乾逼得神情紧张,步步后退。 “我乃“墨门武侠”彭玉乾,死在我手下的腌臜泼才不胜凡几,你们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我今日只杀匪首,有悔改之意的,可速去逃命!” 彭玉乾不愿浪费时间,只能用雷霆手段震慑匪徒,最好把他们全部吓走,自己便可以尽快打开寨门,放玄甲鹰卫和墨家弟子进来。 “快跑啊!” 这群匪徒终于承受不住彭玉乾的威压,迅速转身逃命。 彭玉乾大喜,刚想转身去开寨门,只听一声怒喝,打断了彭玉乾的动作。 “好个彭玉乾,好个墨门武侠?哼!好大的威风!” 只见彭玉林带着手下一众高手飞速赶来,停在了彭玉乾的面前。 “小林,你果然还活着!我真没想到,时隔多年,你竟然沦落成人贩匪徒,真是我彭家的耻辱!” 彭玉乾剑指彭玉林,出声怒喝道。 “哼!彭玉乾,你还是那么喜欢教训我?我是不是该要叫你一句,堂兄? 当年我被逐出师门,你不但一言不发,为我求情,竟然还请求田襄子那老东西废去我一身武功? 你还是不是人!你死后有何面目面对我爹?” 彭玉林怒目圆睁,出言呵斥道。 “彭玉林!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这么做! 你心术不正,二叔他早就知道。他临死之前告诉我,让我必要之时废去你一身武功,或许你就能静下心来,修心养性。 这样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若是任你恣意妄为,恐怕到时候要身首异处! 没想到你如今双手沾满了无辜良善人的血,我再也不能容你,我今日就要大义灭亲,把你送去给二叔忏悔!” 彭玉乾周身气势暴涨,杀气磅礴而出! 彭玉林身后高手刚欲上前围攻彭玉乾,却被彭玉林制止。 “哼!今日是我兄弟二人之间的恩怨,不需你们出手! 彭玉乾,废话少说,往日的恩怨,就让我们今日,一战了断! 也让我看看,多年未见,你这“墨门武侠”是否浪得虚名!” 彭玉林说完也气势暴涨,剑意森然! 彭玉乾身形一动,一剑荡下,斩向彭玉林的同时,又出一脚直踹彭玉林面门! 彭玉林将剑格开,又闪身躲过彭玉乾的踢腿,挺剑直取彭玉乾胸口,被彭玉乾格开后,一记飞膝再撞彭玉乾心口! 兄弟二人一个带着滔天恨意,一个带着满腔愤怨,刚出剑便丝毫没有留手,一招一式直取对方要害! 彭玉乾左手单掌抵住彭玉林的飞膝,右手一剑刺向对方咽喉! 彭玉林向后仰身躲过,一剑荡开二人距离,开始积聚剑意! 彭玉乾根本不会给他时间,劈!刺扫!撩!斩! 一套剑招组合发出,明鬼非命那一往无前的剑势,在彭玉乾手中仿佛发挥到了极致! 彭玉林见彭玉乾运用墨子剑法向自己杀来,根本不敢抵抗,双腿一发力,从彭玉乾的头上一跃而起,正是彭家绝学——虎跃! “虎跃?我且问你,那巴中郡西街,王老二家的孩子可是你劫掠而去的?导致他妻子思子成疯!” 彭玉乾看到彭玉林施展虎跃,突然想起那个疯了的妇人,是那么可怜。 “王老二?哈哈,我记得! 那孩子是我抢的,那女人还拼命来追,被我打晕,还顺道乐呵了一下,只是没想到那女人心理承受力太弱,竟然疯了!” 彭玉林正在全力应战,突然听到彭玉乾的话,先是一愣,然后无所谓的说道。 “无耻狗贼!使人妻离子散,还笑得出来?我今日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为民除害!” 彭玉乾怒极,周身气势更盛,再向彭玉林杀来! …… 而木屋这边, 章骜杀了两个匪徒后,极速向李虎逃走的方向追去,一路上随处可见都是被独眼匪徒追上并且杀掉的孩子。 章骜见了怒由心生,握紧了手中鱼肠短剑,更快的向前追去。 “哈哈,你已无路可逃了,要不是那几个孩子拖累,你早就该死了。 如今你活的也够久了,就让我送你去解脱。” 那独眼匪徒已经将李虎逼到悬崖边上,正一步一步的向前逼近着。 李虎虽然被逼到悬崖边上,脸上却丝毫不见惧色,费力地拿起地上的石头,举起来对着独眼匪徒说道: “我不怕你,就算我求你,你还是要杀我。你要杀我,我就跟你拼!” “哈哈,有意思。” “嗖!” 那独眼匪徒刚要上前杀掉李虎,却从背后飞过来一块石头,独眼匪徒一剑将石头劈开两半,只见章骜慢慢地从林中走了出来。 “你活的更久,不如我送你去解脱?” 章骜冷冷地说着,自从章骜来时看到满地的孩童尸体,章骜心里就暗自发誓,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方式,杀掉这个满手鲜血的畜生! “哈哈,我正愁杀掉他找不到你,你自己竟然送上门来了。没想到张强刘壮二人没能留住你,看来你有几分本事。” 独眼匪徒放过李虎,直奔着章骜而来! 章骜见状,自知不是对手,转身便逃,那匪徒在后面追击,玩味地笑道: “这就跑了?也好,一剑杀了你,太没意思了!哈哈,跑快点,我来咯!” 章骜快速掠去,而对方速度明明比章骜快上很多,却并不急着追上章骜,而是猫戏老鼠般慢慢地在后面追着。 直到追到一块洼地,这地方原本是一条小河,只是如今已经干枯,是章骜来时就找好给独眼匪徒送葬的地方。 “这就是个坑啊!哈哈,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一块好的墓地!” 那独眼匪徒张狂地笑着,似乎在嘲笑章骜的愚蠢。 而章骜并没有理他,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铁球状带引线,黑漆漆的东西。 “这么说,你对我给你选的墓地很满意了?” “……” 第60章 残忍复仇 这个黑漆漆圆球状的东西,是章骜在巴中墨者分会,决定要以身试险的前一晚,打开子车甲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个锦囊里面的。 锦囊是红色的,红色代表着危险。子车甲说过,红色锦囊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打开。 章骜觉得他此去深入匪徒内部,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打开了它。 打开锦囊后,里面是一个红色的盒子,盒子上只有十二个字: 若遇危难 点燃掷出 或可保命 章骜打开盒子,却见到一个黑色圆球,还带引线的东西,章骜心中大惊。 这东西很像后世的手雷,但是又有不同,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确实有火药的味道,如果不是《墨经》中提过硝石,硫磺,章骜都怀疑子车甲也是穿越过来的了。 这东西章骜当然会用,后世小时候经常放炮仗,为了跟小伙伴比胆量,还放在手上炸过,后来去医院包扎,一个月都没去上学。 章骜此时一只手里拿着火折子,一只手拿着黑球,对着独眼匪徒说道: “能用上两千年后才大量使用的好东西,你应该感到荣幸!” 说完点燃了黑色圆球,扔给了独眼匪徒。 章骜扔的劲道并不大,那匪徒并没有用剑挡开,而是一伸手抓在了手里,看了一眼,然后笑道: “你这是什么?暗器吗?你想拿这个砸死我?小孩子就是天真!哈哈哈哈!” 章骜见匪徒竟然将火雷抓在手里,顿时忍不住也乐了,然后说道: “竟然不小心让你抓到了,你可要抓紧了,千万不要松手!三,二,一……” “轰!” 那颗火雷在独眼匪徒手中爆炸,章骜也被强大的气浪震得站立不稳,坐在了地上。 一阵黑烟过后,只见那匪徒躺在地上,半边身子已经被炸的稀碎,有些肉还断断续续的连接在身上,有些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此刻他浑身颤抖,长大着嘴巴想说些什么。 “真惨啊!” 章骜走近那匪徒身边,开口说道。 “可是还不够惨!那些孩童才五六岁啊,他们本来已经看到了生的希望,而你却残忍的杀了他们!他们难道不惨吗?他们的家人难道不惨吗!” 章骜怒吼道! 然后缓缓走到那匪徒身边,对着他已经被炸碎小腿的断肢处,用力一踩,然后反复蹂躏! 那独眼匪徒已经被炸得说不出话来了,仅有的一只眼睛瞪得血红,浑身颤抖得十分剧烈。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滋味如何?你的双手沾满了无辜孩童的鲜血,我看就不要了。” 章骜提起鱼肠短剑,倒也不急,慢慢地一点一点锯断了独眼匪徒仅有的一只手! 那匪徒紧咬着牙,以至于嘴唇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浑身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恨的疯狂地颤抖。 “我会把你仅有的一条腿也慢慢的锯掉,然后放到一个坛子里,用酒泡了,只留一个头在外面,这种玩法叫“人彘”,然后每天给你看你杀掉的孩子的画像,你说可好?” 章骜提着短剑,阴森地笑着走向独眼匪徒的另外一条腿。 那独眼匪徒面露恐惧,然后闭上了眼睛,内心似乎下定某种决定。 章骜手中的刀还没有落下,那独眼匪徒口中便流出一股新鲜血液,随即口中露出来半截断舌,头向身旁一歪,身体逐渐僵直。 “死了?” 章骜谨慎检查了独眼匪徒的脉搏和呼吸,确认他没有装死,才失望地说了一句: “这就咬舌了,真是便宜你了。” 章骜不知道,他说的那些对独眼匪徒来说比杀了他更可怕。 只是独眼匪徒到死都无法理解的是,为何章骜小小年纪,脑子里的想法,甚至比他这个当了半辈子匪徒的人还要恶毒! 章骜见独眼匪徒已死,也没有多做停留,捡了一堆干柴,从爆炸的火堆上引了火,丢到了独眼匪徒的身上。 任你生前千般作恶,也不愿让你死后被野狗分食。 用霹雳手段,行仁慈之事。用雷霆暴力,荡涤天下妖邪! 烈焰带着烧焦腐肉的气息,很快那独眼匪徒便化成了一堆灰烬。 而熊熊烈火中,只留下了章骜离去的背影。 …… 黑风寨,寨楼之上 彭玉乾兄弟二人已经斗了五十多个回合,彭玉林已经逐渐落入下风,如今已经心生退意。 而彭玉乾依然带着强烈的杀意,还在发起凌厉的进攻! “想不到你年纪越来越大,剑法却越来越好了,真是可恨!” 彭玉林运起墨守成规,艰难地抵挡着彭玉乾近乎疯狂的进攻,口中不甘心地说道。 “离开墨家前,你曾发过誓,再用墨子剑法,将死于万箭之下!今日我便取你性命,让你应誓!” 彭玉乾步步紧逼,周身剑势越来越强,一招“尚同天志”,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直刺彭玉林前胸! 彭玉林步步后退,虽全力抵挡,却仍被这招刺中了左肩,被彭玉乾用剑一挑,翻倒在地。 “寨主受伤了,一起上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彭玉林带来的一众高手瞬间将彭玉乾围了起来。 “哼!一群败类,助纣为虐,你们一起上,我彭玉乾, 何惧?” 彭玉乾横剑于寨楼之上,十分霸气地说道。 “一起上,杀了他!” 彭玉林受了伤,自知不是对手,开始不讲武德,挥手让人一起围攻彭玉乾。 寨楼下 “将军,墨家弟子何武求见。” 一位士兵跪倒在车英身前,开口禀报。 “请!” 车英正在紧张地观察着寨楼上的战况,突闻手下士兵禀报,头也没转的摆摆手说道。 “墨家弟子何武,拜见将军。” 何武,跟随彭玉乾身后,为侠武堂做事多年。 彭玉乾见他性格厚重,每逢任务,必会带他。两人虽没有师徒名分,但私交情分不浅。 此时何武见到彭玉林落败,开始指挥手下众人围攻彭玉乾,心中又惊又怕。 可墨家弟子还在被玄甲鹰卫挡在外围,只能求见车英,请求率领墨家弟子救援。 “何武?你有什么事?” 车英转身问道。 “将军,我墨家长老如今被人围攻,在下心急如焚,请求带领墨家弟子上寨楼救援,请将军放行!” 何武急切地说道。 “本将只顾观察战况,忘了你们还在外面,实在抱歉。来人,放行! 何先生,我亦担心彭先生安危,只是如今云梯还没做好,你们如何登楼?” …… 第61章 我道锋芒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利用绳钩攀爬,请将军为我等射住寨楼,墨家上下感激不尽。” 何武跪在地上,抱拳请求道。 绕是彭玉乾带来的都是门内高手,可用绳钩攀爬,若被敌人发现,斩断绳钩或者向下放箭,也会造成大量伤亡。 刚刚彭玉乾带领何武赶来时,何武远远地看到玄甲鹰卫的劲弩压制得寨楼匪徒不敢露头。 若是这将军肯帮忙,定能快速爬上寨楼,帮助彭玉乾御敌! “墨家大义,说起来也算助我剿匪,如今彭先生被困,我岂能袖手旁观?何先生只管去,我保证没有一个匪徒,能够露头!” 车英也冲着何武抱了抱拳,开口说道。 “多谢将军,全体墨家弟子听着,彭长老已经被围,拿好绳钩,带好佩剑,跟我上!” 何武冲着墨家弟子一挥手,所有墨家弟子全部从腰间解下绳钩,跟着何武快速接近寨楼。 …… 章骜杀掉独眼匪徒后,飞速向李虎方向寻去,而李虎也刚好向章骜方向赶来。 “李虎,这里!” 章骜率先发现了李虎,招手把李虎喊了过去,然后开口询问道: “李虎,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哥哥,我听你的话将所有人都分散了,那独眼怪前来追我,逃得慢的都被他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他,为死去的孩子报仇啊!” 李虎双眼通红,愤恨地说道。 “他已经死了……其余人在哪,你们怎么联络?” 章骜问道。 “死了?死得好!只恨不能亲手杀了他。 大哥哥,我听你的,将所有人分为二十队,其余人我让他们全部分散,以十岁以上大的带领着小的,见到树林和山洞,先躲起来再说,以布谷鸟叫为号,区分敌人和自己人。” 李虎开口答道。 章骜闻言眉头一皱,开口说道: “来时我见到一个几十人的匪徒队伍正在往这边搜查,就凭我们根本抵挡不了。 现在,我们需要一边隐藏好自己,一边收拢失散落单的孩子,然后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再出来跟大家汇合。” 章骜刚刚烧了独眼匪徒尸体后,在寻李虎的路上,见到一伙匪徒,约二三十人,应该是分散寻找逃掉孩子的匪徒。 章骜见状只好躲进了一旁的草丛,一则天黑视线不好,二则章骜还未成年,个子不高,这群匪徒倒也没发现他。 “好,我听大哥哥的。” 李虎听闻章骜轻描淡写的说起,独眼匪徒已死,惊讶的同时,也对章骜十分崇拜,所以对章骜言听计从。 …… 黑风寨,寨楼之上 “彭玉乾,任你剑法超绝,你今日也难逃一死!一起上,杀了他!” 彭玉林一挥手,所有的匪徒高手都对彭玉乾围攻而去! “哈哈哈哈,我彭玉乾纵横江湖二十余年,杀掉的土匪强盗不知凡几,我早就将生死看淡了。 今日,纵使身死,也得多杀你们几个毫无人性的狗贼!哈哈,来!” 彭玉乾豪放大笑,说罢纵身而起,劈刺挥扫,光影闪烁之间,已经有两三个匪徒中剑倒地。 彭玉林并没有参战,而是犹如一条毒蛇在旁边掠阵,寻找彭玉乾大意时,一剑将他击杀的机会! 再看彭玉乾被二三十个高手围攻,丝毫不惧,一招一式大开大合,反倒坦坦荡荡! 彭玉乾一剑逼退三四人,马上就会有四五把剑攻过来,饶是以彭玉乾之强,一时间也不胜其烦。 “哼,下作的手段!” 彭玉乾怒骂一句,一招虎跃跳出了包围圈,竖剑于身,积聚剑势,大喝一声: “尚贤非乐!给我——震!” 那群匪徒高手见彭玉乾跳出了攻击范围,立即追上,刚好跟彭玉乾刚发出的墨子剑招碰撞上。 “乒!啊~!砰!” 普通的江湖高手,自然不是彭玉乾这种墨侠级别的对手,只是短暂的接触,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人,便被这强大的力道震飞出去,落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彭玉乾一击得手,再次使用虎跃跳出包围,开始积聚剑势,准备再次发动强力一击! 彭玉林再也看不下去了,照彭玉乾这种打法,用不了几招,他带的这几十个江湖高手都要被彭玉乾斩杀殆尽! “虎跃吗?可不止你彭玉乾一个人会!” 只见彭玉林纵身一跃来到彭玉乾身边,一剑刺向彭玉乾咽喉,意图打断彭玉乾剑势积聚。 “汝之愚行,正中下怀!” 彭玉乾大喜,刚刚被众人围攻,他自然看不上这群江湖高手,可是群蚁也能咬死大象,更何况还有彭玉林在旁虎视眈眈。 他虽恨彭玉林,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必须赶快打开寨门,放玄甲鹰卫进来,才能救出更多的被劫孩童! 所以只能尽可能多的杀伤这群所谓的高手,引彭玉林出手,最好能击杀他,最不济也要重伤他,让他不敢再守卫寨门! “不好,中计了!” 彭玉林大惊,此刻他身上有伤,而彭玉乾越战越勇,剑势也积聚了大半,而自己此时身后一个手下都没有,若单独对上彭玉乾这个杀才,恐怕难保性命! 彭玉林想到此处赶紧收剑,准备后撤,而彭玉乾却大笑着说道: “现在想走?晚了! 陇西那晚我知道是你,就让你看看我最新的领悟! ——我道剑意!”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 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 提剑跨骑挥鬼雨,白骨如山鸟惊飞。 尘世如潮人如水,只叹江湖几人回?” 一首诗在彭玉乾的口中一句一顿,悠扬深远,手中剑势愈演愈烈! 这一刻他的剑意无比纯粹,仿佛带着睥睨天下的霸道气势,向着彭玉林斩来! 彭玉林想逃,可无论他怎么逃,都被这剑意锁定,威猛无匹的剑势终于斩向了他的身上! “啊!~” 一股血柱溅到彭玉乾的脸上,紧接着就是彭玉林痛到发狂的惨叫声! “我的手!我的手!啊!~” 只见彭玉林的持剑右臂被整根斩断,手里还握着佩剑,随着手臂一同被斩飞,掉落在地上。 …… 第62章 攻破寨门 彭玉乾一剑斩断彭玉林手臂后,脸色一片苍白,仿佛身体里的力量全部被抽空了一般,握剑的手也微微颤抖。 “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这借来的,始终是要还的。” 彭玉乾说完,再也支撑不住,虚弱地跪倒在地上。 而彭玉林也痛得满头大汗,不过很快缓过神来,一步一步向彭玉乾走来! “小林,我拼尽全力断你一臂,如今我气力已竭,你若全力出手,或许能杀了我,但你绝对走不了!” 彭玉乾见彭玉林向自己走来,用手拄剑,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但身体再也调动不了一丝力气,只好放弃拼杀开口说道。 “保护彭师伯!” 刚刚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彭玉乾惊艳的一剑给吸引了,何武他们爬上寨楼竟然没人发现。 何武刚爬上寨楼就看到,断了一条手臂的匪徒首领,向着虚弱的彭玉乾走来,何武马上让墨家精英弟子将彭玉乾护在身后。 彭玉林已经看到城下的一股军队。知道寨楼一旦被攻破,对方的援军就能源源不断地支援。现在自己又断了一臂,若拼死去杀彭玉乾,自己一定逃不掉! “今日之仇,来日必报! 挡住他们,我去叫人来支援。” 彭玉林愤恨地看了彭玉乾一眼,迅速后撤。 “何武,时间不多了,不用管我,赶紧去开寨门!” 彭玉乾见到何武带领墨家精英弟子已到,虽然虚弱,却没有忘了自己的职责,赶紧催促何武去打开寨门。 “蒋成,韩光,你二人留下保护彭师伯。其余人,跟我上!” 何武指派个两个身手最好的墨家弟子看护虚脱的彭玉乾,带领其余墨家精英弟子冲向了彭玉林手下的江湖高手,一时喊杀声四起。 …… 寨楼下 “来人!去看看这云梯为何还未制成!若是贻误军机,全部人头落地!” 车英已经在城下观战许久,如今已经等得不耐烦,赶紧喊来斥候传令。 “将军,云梯已经做成一架了,另外一架正在赶制,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制成!” 不等斥候传令,几位士兵气喘吁吁地抬着一架简易的木制云梯,出现在车英面前。 那云梯斑斑驳驳带着新鲜的树皮,看来是刚砍下来的树枝,用随身衣物扯成布条,拧成一股,迅速绑扎搭制而成。 “玄甲鹰卫听令! 一队继续瞄准,若有敢探头者,直接射杀! 二队三人为一轮次,逐轮而上,登楼!” 随着车英一声令下,玄甲鹰卫迅速调整完部署,一队十几人分散站位,瞄准寨楼各个死角。 二队两人持剑,最后一人持弩,一轮三人,等第一轮上到寨楼,第二轮才开始上云梯。 这样做的目的是减轻云梯承重的同时,如果遇见敌人落石,滚油等战术的时候也能减少伤亡。 “有人登楼了!阻止他们!” 这时先前想逃跑,却被彭玉林来时喝住的匪徒才刚刚回过神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匪徒们赶忙冲到寨楼垛口想要阻止玄甲鹰卫登城。 “咻!咻!咻!” 一轮箭雨过后,冲到最前面的几个匪徒已经被射杀,后面的匪徒立马止步后退。 “别露头,退回去,等他们登上寨楼再杀他们!” 匪徒虽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但面对自己的性命攸关时,也都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他们上来了,快放箭啊!” 匪徒们见到玄甲鹰卫爬上寨楼全都惊慌失措,慌忙让弓箭手放箭。 “嗖!” 第一个登上城楼的,是那位断指的斥候,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正要找匪徒发泄,没想到刚登上寨楼,就被一箭射中肩膀,好在有铠甲保护,所以伤得并不算重。 那斥候大怒,一剑砍断肩膀上长长的箭矢,对着身后两名士兵说道: “给我杀光他们!” “咻!” 刚刚放箭的匪徒已经被后续爬上来的持弩士兵一箭射死。 虽然匪徒人数众多,但三名玄甲鹰卫却丝毫不露怯,两人持剑冲杀,一人在背后寻机放冷箭,这群匪徒一时倒也拿不下他们。 “再上!” 车英见初上云梯的士兵已经登楼,立即下令再上一轮。 下面准备好的一轮士兵,听到车英军令,立刻开始攀登,不一会儿寨楼上已经有十几名玄甲鹰卫的士兵在跟匪徒血战。 玄甲鹰卫一靠铠甲兵器的坚锐,二靠训练配合的默契,一时之间竟然将守楼匪徒杀死大半,其余匪徒全部哭喊着逃走。 玄甲鹰卫打败了守楼匪徒后,立刻三人一组,配合何武带领的墨家精英弟子对匪徒高手进行绞杀! 不多时,除了几名见状不妙赶紧跑路的匪徒高手外,寨楼上其余匪徒全部被玄甲鹰卫和墨家弟子诛杀! “何武,你去开寨门,我带余下弟子继续追击,绝不能让彭玉林跑了!” 彭玉乾此时也已经恢复了三成气力,支撑着起身,提剑就要追击。 “彭师伯,你身上有伤,还是我带人追击,你留下来。” 何武担心地说道。 “没关系,我刚刚只是脱力了而已,彭玉林虽断了一臂,无法用剑,可仍是成名已久的高手,而且此人诡计多端,你去我不放心。你还是留下来配合玄甲鹰卫,速开寨门。” 彭玉乾说完便一挥手,带领墨家弟子追击彭玉林而去。 何武只好留下来,配合玄甲鹰卫打开了黑风寨寨楼大门。 “玄甲鹰卫!列阵进攻!” “杀!杀杀!” 随着寨门被打开一条缝,车英立刻下令玄甲鹰卫结阵攻寨。玄甲鹰卫虽只有几十人,喊杀声却也振聋发聩! …… 黑风寨一条小路上 “那边还有一个小孩,抓住他!” 只见两名匪徒提着两把长刀,在夜色下追击搜查逃掉的孩童,一名孩童许是因跑得快时没有注意,摔倒在地上,磕破了腿,如今只能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那受伤的孩童不过七八岁,此时如同惊慌失措的小鹿,胡乱地找地方躲藏,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急得哇哇大哭。 “哈哈,看你往哪跑!这次抓住腿先打折,这不就一劳永逸了?” 一名匪徒提着刀笑着说道,仿佛那不是一个孩童,而是一只任人宰割的鸡鸭。 “嗖!砰!” 突然一颗石头向匪徒头上砸去,匪徒猝不及防,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是哪个狗娘养的?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弄死你!” 匪徒捂着满脸鲜血的头,出声叫骂道。 匪徒一声吼完,回答他的只有再次飞来的石头! “嗖!嗖嗖!” “啊!啊,走!快去叫人!” 匪徒顿时被得砸的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 第63章 山洞施救 等到匪徒走后,章骜和李虎从树林中走了出来,谨慎检查了四周,然后走到那孩童面前,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李三儿,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余人在哪?” 李虎上前问道。 “虎子哥,我们分开后,刘铁哥找到了一个山洞,带着我们躲了进去。 但二狗子发起了高烧,刘铁哥让我出来找水,在路上我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来,声响又被他们听到,追了上来,要不是你们赶到,我可能就死了。呜呜呜~” 看来李三儿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此时说着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此地不宜久留,那两个匪徒可能很快就会带人回来,我们得赶紧回山洞。” 章骜说着赶紧让李三儿在前面带路,一路躲躲藏藏终于找到了那个山洞。 “布谷布谷!” 李三到了山洞门口,学了一声布谷鸟叫,里面便探出了一个头。 “是三儿回来了,快进来!” 一个十一二岁,皮肤黝黑稍大点的孩子摆手让李三儿和李虎章骜进了山洞。 这个山洞是个天然岩洞,整体成“凸”字形,外窄内宽,门口堆上野草树枝,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倒是一个很好的庇护所。 “三儿,我让你找的水呢!二狗他快撑不住了!” 那个带章骜进来,稍大点的孩子询问道。 “刘铁哥,我没用,我没能找到水,还差点被他们追上杀掉,要不是李虎和这位大哥哥赶到,我就不能活着了!” 李三儿带着哭腔说道。 “唉!这可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二狗子烧死吗?” 刘铁焦急地说道。 “我来看看。” 章骜说着走向地上躺着的那个小孩身边,只见他浑身抽搐,嘴唇干裂。 章骜一摸他的额头,已经滚烫,明显是高烧惊厥的表现。 章骜赶紧将他的衣服全部脱掉,只见他的皮肤已经得烧的潮红,再不处理很可能休克,也就是古人说的假死状态。 章骜在后世也发过高烧,不过那时候有医院,而如今的医疗条件基本处于生病全靠硬抗的时代,章骜除了想到降温,也无计可施。 必须尽快给他找到水擦洗身体,然后给他喝水,避免身体脱水出现休克,章骜心中暗想。 “你们谁有尿?尿上来。” 章骜脱掉了自己的衣服,往地上一铺,便对着衣服尿了起来。 其他闻言孩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是墨家的大哥哥,就是他杀了守卫拿了钥匙放咱们出来的,咱们的命是他救的,我们必须相信他! 现在开始,他就是我们的将军,不服从命令的,我李虎一定打到他服为止!” 李虎第一个站出来,支持章骜。 李虎得被抓的较早,在这群孩子中很有威信,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听到李虎发话,马上就有几个孩子站了出来往章骜衣服上撒尿。 好在章骜的衣服是粗布的比较吸水,不一会儿衣服就吸满了尿,章骜握着带着尿骚味温乎乎的衣服,往那高烧孩子身上擦去。 事急从权,虽然是脏点味儿点,但是总比没有强,身上脏了还可以再洗干净,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章骜把那孩子身上全部擦了一遍,然后把衣服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不一会儿,果然那孩子身上的潮红便褪去,也不再抽搐了,只不过还没有醒来。 “成了!二狗子他不抖了!没想到尿还有这种用处,这位大哥哥真厉害!” 刘铁看到章骜的操作,也对他心服口服,出声说道。 “那当然,我都跟你说了,大哥哥是有本事的人!我们的命是他救的,以后他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李虎向着刘铁骄傲地说道,仿佛救人的不是章骜,而是他自己。 “我们年纪差不多大,以后你们喊我章骜就好。 现在他只是身体表面的烧散了,体内的热仍然没有降下来,必须尽快给他弄到水,不然他的烧还会再起。” 章骜眉头紧皱,开口说道。 “让我去!” 李虎站出来自告奋勇。 “阿虎,让我去,你留下来给章哥哥帮忙。” 刘铁说完就往洞口走。 “站住!我去,我会剑法,遇到小股匪徒,好歹能自保,你们若是去了路上遇到匪徒,恐怕水打不回来,反倒搭进去一个。” 章骜站起身喝止住了刘铁,往山洞外走去。 “大哥哥,可是……” 李虎刚想出声,却被章骜接下来的声音打断。 “李虎听令! 你说我是你们的将军,你们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命你照顾好这群小兄弟。 二狗的情况你要随时观察,切记,若他呕吐,将他侧身,并且把呕吐物抠出来,不得嫌弃懈怠!” 听到章骜的命令,李虎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学着大人的样子抱了抱拳,说道: “大哥哥放心,李虎定不辱命。所有人退回洞内,等大哥哥回来。” 章骜出了洞口,将洞口小心用杂草掩盖,直到看不出来,才转身出去寻找水源。 …… 前往青峰山的官道上 巴中墨者分会的人跟着一支约三千人的军队,浩地浩荡荡的行进着。 “申公兄,你说墨家的人已经找到了匪徒巢穴所在,消息准确吗?” 郡守江文轩跃马赶上,对着同样骑在马上的申公伯言问道。 “消息是墨家彭长老传回来的,想来不会有错。彭长老已经带领墨家侠武堂精英弟子先行赶去了,应该会在路上给我们留下标记暗语。” 申公伯言一边纵马,一边回答郡守的问题。 “报!~ 报郡守大人,前方大树上发现白色石灰留下的印记,请大人上前查看。” 探路斥候跃马而来,停到巴中郡守江文轩和申公伯言面前下马,跪下禀报道。 “啾!啾!” 郡守和申公伯言闻言一同催马前进,来到了那棵大树旁下了马。 只见黑褐色的树干上歪歪曲曲地涂上三横一竖,像是一个“丰”字。 “雷火丰符,这是墨家的标记。” “……” 第64章 攻进寨内 申公伯言一眼就看出来树上的标记是墨家的雷火丰符,皱了皱眉,随即对郡守拱手道: “江兄,雷火丰符代表着已经查到匪徒巢穴所在,情况万分危急,请我等速速支援。”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这就令大军速行!” 江文轩翻身上马,纵马跑到军队前方,对着大军喊道: “督军校尉何在?” 话音刚落就从军队中走出一彪形大汉,声音洪亮的大喊: “末将在!” “传令巴中三千府兵,发现匪徒巢穴,情况万分紧急,全速前进!” 江文轩迅速下令。 “诺!末将领命。传令兵!” 三千军队,十几个骑马的传令兵立刻将郡守的命令传达全军。 “郡守有令,所有巴中府兵,全速前进!” …… 寨楼这边 随着彭玉林断了手臂,飞速逃走,匪徒大败,玄甲鹰卫配合墨家弟子已经攻占了寨楼,彭玉乾带人去追击逃走的彭玉林。 车英让玄甲鹰卫的一个小队以及墨家何武看守寨楼,自己也提起兵器,纵马冲入寨楼,直奔青峰山顶上杀去。 山上匪徒本来只有三百多人,攻打寨楼时已经死伤了百十人,所以玄甲鹰卫冲上山顶也没遇到太大的抵抗,便到达了黑风寨白虎厅。 车英带人仔细搜查了白虎厅,在彭玉林的虎皮椅下找到了机关,打开机关是一间密室,密室里是彭玉林这些年的不法所得,共计三箱黄金。 玄甲鹰卫又搜查了库房,除了一些粮草兵器外,再没别的发现。 其实车英还是想找到一些来往信件,从信件中查出到底是谁在利用匪徒抓这些孩童,到底做些什么用? 可遗憾的就是彭玉林这个人很谨慎,一封书信也没有留下。 车英搜查了整个黑风寨前厅,都没有发现被劫孩童的影子,于是喊来斥候问话: “来人!可曾发现被劫孩童的踪迹?” 车英话音刚落,就跑来一个斥候跪下回话: “回将军,属下等并没有发现被劫孩童的踪迹,但是前厅有两条通往后山的路。” “哦?两条路可曾都探查过?” 车英连忙追问。 “属下已经让弟兄们去探查了,两条路一条往左是大路,发现了墨家弟子追击匪徒的踪迹。 另外一条是条小路,派出去的兄弟现在还没有回来报告。” 那斥候回话道。 车英听到那斥候的话,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翻身上马,提起兵器,然后大声下令道: “玄甲鹰卫听令!” “第二队留下看护赃物,第三队立刻集结,随我去后山小路! “驾!” 车英下达完命令,一拍马屁股,向着后山小路冲去,玄甲鹰卫第三队立刻列队跟上。 …… 木屋这边 彭玉乾带领墨家弟子,已经绕过前山白虎厅,直奔后山大路。 如今已经找到了木屋,彭玉乾一脚踹开了木屋后,发现了铁笼子和猪食盆,虽然很气愤,但没有发现孩童在里面关着,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有孩童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时匪徒将他们转移了,二是章骜打开了木屋,放走了他们。 彭玉乾看着门口的匪徒尸体,看来第一个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可是如果章骜把他们放走了,现在会在什么地方呢? “墨家弟子,跟我继续前进!” 彭玉乾一挥手,墨家弟子再次跟着彭玉乾往后山更深处走去。 彭玉乾带领墨家弟子走了没有多久,便遇到了正在搜查被章骜放跑孩童的一队匪徒,两伙人瞬间就杀到了一起。 不过有彭玉乾这个高手在,更兼墨家弟子都是身手出众,不多时匪徒的搜查队就被杀死大半,而墨家弟子也伤亡十余人。 彭玉乾让弟子简单的休整一会儿,便开始继续向前搜索。 “彭师伯,弟子发现了一个山洞,虽然洞口有杂草覆盖,但里面有细微的说话声,弟子怀疑里面有匪徒藏身于此。” 正搜索间,有墨家弟子前来告诉彭玉乾最新发现。 “彭师伯,不如在洞外放火,即使不能烧死他们,也能熏死他们!” 一名墨家弟子上前建议道。 “不可!虽然放火能减少探查弟子的伤亡,但是现在无法确定洞内是不是匪徒,鲁莽行事,恐生大祸!你们两个人进去探查一番,再做决定。” 彭玉乾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先让人进入探查。 这两名墨家弟子,小心的拨开了门口的杂草,向着漆黑的山洞内走去。 “嗷~!有人,有敌人!” 那两名弟子捂着头飞快地从山洞中退出,出来后彭玉乾看到这两名弟子头上被钝物砸伤,心中疑惑。 若是匪徒偷袭,必是利器所伤,看这两名弟子,应该是石头之类的砸伤,而且力道并不大,似乎是孩子所为。 “彭师伯,里面有匪徒,放火!” 逃回来的弟子就是那个建议放火的弟子,此时正捂着头上的大包,开口说道。 “哼!放火,你就知道放火,若是里面是匪徒,你就不能活着回来跟我说话了!我猜测里面必是章骜放出来的孩童!” 彭玉乾听门下弟子如此鲁莽,不由得出声怒斥道。 那名弟子听完彭玉乾的话,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心有余悸地说: “彭师伯,弟子想起来了,刚才我走在前面,袭击我的身影很瘦小,的确不像成年人!” “如此说来,这里面必是章骜放出来的被劫孩童。你看,若是依着你放火,岂不酿成大祸?” 彭玉乾分析完后,对着那弟子训斥道。 那弟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悻悻地退下了。 “孩子们!我是墨家的彭玉乾爷爷,现在有我们保护你们,你们出来!” 彭玉乾冲着山洞内喊道。 “彭师伯,没人啊。” 先前那提议放火的弟子又凑上前,疑惑地说道。 彭玉乾再也忍不住,朝他头上一记爆栗,然后怒骂道: “何为,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你哥哥何武?遇到事情要沉稳一些,再等等!” 原来这个弟子是何武的弟弟,何武跟随彭玉乾多年,如今已经独当一面,而这个何为却还是毛毛躁躁,彭玉乾摇摇头一副无奈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山洞里走出一个孩子,约十岁上下,手里抱着一块石头,上面还有碎发和点点血迹,应该是砸何为的那块石头无疑。 那孩子谨慎地走到彭玉乾身前,鼓起勇气问道: “你说你们是墨家的人,我来问你们,你们派来救我们的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 说的对时,便相信你们。说不对时,我拼死也不会让你进山洞!” 彭玉乾闻言不怒反喜,眼中掩饰不住的惊艳道: “哈哈,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啊,好好好! 我来回答你的问题,我们派来的也是个孩子,约十一二岁,他叫章骜。 是我们巴中墨童论剑大赛八强魁首,他现在在哪啊?你把他叫出来,他自然就认得我了。” 那孩子闻言,把石头放下,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突然鼻子一酸,强忍住泪水焦急说道: “二狗子高烧,章哥哥他出去找水去了,已经去了多时,也不知现在是死是活,你们既然来了,就快去找他啊!” 彭玉乾闻言一皱眉,出言问道: “他去了多久了?” “……” 第65章 命悬一线 黑风寨后山一条小溪边 “啊~” 彭玉林正在咬着牙清洗着断臂的伤口,洗完之后从怀里取出一瓶药一咬牙全部倒了上去,此刻疼得浑身颤抖,正在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半晌之后,从身上的衣服上扯下一根布条,将断臂包扎了起来,做完这些,彭玉林仿佛虚脱了一般,倚着一棵大树上,额头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淌,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水湿透。 正在这时,章骜拿着一个贝壳往小溪边赶来,彭玉林猛然睁眼,纵身一跃跳到了树上,隐藏了起来。 章骜找了好几个地方,河水全都干涸了,无奈之下只好捡个贝壳,权做装水的容器,冒险往后山更深处跑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一条小溪,溪水清澈透明,章骜见状大喜,赶紧俯身打了一贝壳,舀起来喝了一口,溪水清冽甘甜,但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那味道咸咸的,带点腥味。 不好! 章骜心中暗道不妙,赶紧从袖子里抽出鱼肠短剑,转身还未站稳,只见一道黑影冲天而起,一瞬间就来到自己面前,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将他踹飞! 章骜只觉得胸口如遭雷击,巨大的冲击力把他击飞数十步,才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章骜赶紧起身,感觉身体就像快要散架了,再也忍不住得吐了一口鲜血。 “是你?我认得你,你就是陇西彭玉乾房里的那个少年。 彭玉乾不但让你孤身犯险,渗透我的寨子,里应外合坏了我多年基业,而且还借你的“我道剑意”,断我一臂,你们二人真是可恨!” 彭玉林看到章骜出现在黑风寨后山深处,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边愤恨地说着,边向章骜走了过来。 章骜听到彭玉林的话,知道了陇西那晚藏在树上的,就是眼前的这个匪徒,得知绝非他的对手,心中大惊! 看对方的速度,如今逃是逃不掉了,只能硬着头皮出手。 只见章骜勉强起身,手握鱼肠剑,率先出手一剑刺向彭玉林腰间。 彭玉林飞起一脚将章骜手里的鱼肠剑踢飞,紧接着向前一踹,章骜再次飞了出去! 章骜虽是两赛魁首,但在彭玉林这种高手面前,还是如同刚出巢穴的雏鹰,被随便拿捏。 “鱼肠剑?锻辰子的东西。看来你们是处心积虑啊。” 彭玉林接住章骜被踢飞掉落的鱼肠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 “枉我谨慎小心多年,没想到被你们一朝攻破,这是因为我手下全是一群废物! 而你,还算是一个人才。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跪下,拜我为师。日后金钱地位女人,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为你取来。 第二……” 不等彭玉林说完,章骜便开口接话道: “第二,那我就得死。 咳咳,我虽入墨家不到三个月,但我知道,墨家做的都是侠义的事情。 而你,做的都是伤天害理,坑害百姓的事情。 你劫掠孩童,使人骨肉分离,妻离子散,天理昭昭,你罪不容诛! 我章骜虽是猎户之子,出身寒微,亦不敢见利忘义! 想让我拜你这种禽兽为师,我送你四个字——痴心妄想!” 章骜艰难地爬起身,咳了一口血,气愤填膺地怒骂道。 “哼!腐朽之木,不可雕琢!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 彭玉林左手持鱼肠剑,纵身一跃,直向章骜杀来! 章骜此时手无寸铁,又身受重伤,想要避开彭玉林的攻击,已是万万不能。 感受到彭玉林鱼肠剑上的冰冷杀意,章骜闭上了眼睛,难道自己又要再死一次吗? 老爹,先生,璇儿,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即使痛心疾首,如今却也无能为力,永别了! “恶贼休狂!车英再此!” 只听一声厉喝,随即就是长杆武器极速的破风声和被尖锐兵器刺入肉体的闷响。 “呼!——噗!” 章骜猛然睁开眼睛,只见一名青年将军跃马而来,身后跟着一队装备精良,面带杀气的军队。 “啊!~可恶!” 彭玉林要看就要将章骜斩杀,却被半路杀出一个青年将军,投掷而出的武器插进左肩,那兵器上带着强大的力量,将彭玉林射飞,整个人钉了身后的大树上! 彭玉林强忍伤痛,扔掉手中的鱼肠剑,用力去拔肩上的长杆兵器。 可人在半空,没法借力,咬牙拔了几下,还没拔动,就传来那青年将军冰冷的命令: “玄甲鹰卫!立弩瞄准,齐射!” “咻!咻!咻!” “噗!噗!噗!” 一轮箭矢飞射过后,彭玉林浑身插满了箭,钉在树上,犹如一只刺猬。 彭玉林此时口鼻流血,显然已经没气了,只是眼睛仍然不甘心地睁着,仿佛还要起身再战。 那青年将军走上前,检查了彭玉林的生命体征,确定真的死了之后,拔出了插在彭玉林身上的武器,然后转身下令: “匪首已伏法!将他的头砍下来,传示还在抵抗的匪徒,告诉他们立刻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那将军话音刚落,立刻有一名斥候走上前,将彭玉林的头剁了下来,用黑布包了,骑在马上扬长而去。 章骜都看愣了,这到底是支什么军队,剁人头颅跟剁萝卜白菜一样平常,看这精良的制式装备,士兵眼神中的锐利,绝不是巴中府兵这种郡级守军所能具备的。 “小兄弟,你看来受到了一点惊吓,你没事?你可知剩下的被劫孩童在哪?” 那青年将军以为章骜是被彭玉林吓愣了,上前问道。 章骜听到青年将军询问,立刻回神,抱拳行礼道: “我没事,在下章骜,是墨家派来营救被劫孩童的弟子。 孩童已经被我救出,现如今已经分散躲藏。 刚刚我们躲在一个山洞中,有一个孩子高烧惊厥,我出来找水,不料遇到匪首险些丧命,多谢大人相救,敢问恩人高姓大名?” 那青年将军听章骜说是墨家弟子,也没有隐瞒身份,开口随和地答道: “我们是秦君亲属玄甲鹰卫,我是鹰卫统领子车伯英,别人又叫我车英,你可以叫我子车大叔。” “子车?你姓子车,那你是子车一族的人了?” 章骜惊喜地问道。 “呵呵,我姓子车,当然是子车一族的族人,这有什么奇怪的?” 车英笑道。 “在下陇西人氏,现住车氏村,也算半个子车族人。” 章骜开口说道。 “车氏村?那是子车一族封地里偏远的属地,现在好似是甲哥在做村长,小兄弟,你认识子车甲吗?” 车英听章骜说起车氏村,心中亲切不由得又增加几分。 “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先生亲传弟子。” 章骜听到这将军姓子车,又认得先生子车甲,惊喜地回答道。 “原来是甲哥的亲传弟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错不错,可惜你年纪太小,不然将你带入军营,他日或许可以统领玄甲鹰卫,也能位列朝堂,光宗耀祖!” 车英拍着章骜的肩膀,惜才地说道。 章骜没有回话,只是紧盯着车英手中的长杆兵器看,眼中的喜爱之情,跃然脸上。 “你喜欢?拿去看看!” 车英笑着将手中兵器递给了章骜。 …… 第66章 七杀长铍 章骜接过兵器,兵器的沉重让他入手猛然一沉,好在自己平常每日练习臂力,稍一用力,还是将那长杆兵器提了起来。 只见那兵器如同一根短剑插在长杆上,虽然很像长枪,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这叫七杀长铍,长九尺三寸,重八十六斤。全身由生铁打造,刃长一尺三寸,宽二指。 长铍有镡,可以防止刃头卡在敌人骨头缝中。因杀伤力巨大,所以又被称之为“铩”。 “七杀”者,极凶之煞。名称虽凶,然有制亦可逢凶化吉也。 兵者,亦为凶器。我曾持此铍,纵横疆场,无数次救我于危难。所以,他即是兵器,又是我的好伙伴!” 车英看着章骜拿着自己的兵器,爱不释手的样子,于是开始给章骜介绍了起来。 章骜不久前在木屋前,跟抓自己来的两名匪徒交手,其中一个还利用兵器的长度,一时压制的章骜还不了手,若有这兵器,与敌交手,就能最大限度地发挥出长兵器的优势了。 章骜想着,忍不住将七杀长铍在手上舞动了几圈,不过始终不得其妙,舞动起来很是笨拙,完全没有车英用的得心应手。 “哈哈,这个你玩不转的。” 车英只用一个手指轻轻一挑,七杀长铍便回到了他的手中,轻松地在周身舞了个花,一甩长铍,接着说道: “以后若有机会,我再教你如何使用这兵器。现在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被劫孩童,对于病的伤的,要尽快施救。” 章骜闻言,赶紧出声提醒道: “子车大叔,我已经让李虎跟他们交代过了,等到匪徒全部肃清,以锣响为号,所有孩童听到锣响就会出来。 只顾着说话,二狗子还病着,我现在必须赶紧带水回去。” 章骜刚想转身离开,却见斥候来报。 “报~!墨家彭先生带人正在搜索一位门内弟子,刚才过来问我们这边可有发现?” “看来墨家的人已经派人来找你了。” 车英对着章骜说完,转身对着斥候说道: “告诉墨家的人,我这里发现一位墨家弟子。” 那斥候下去后,章骜向车英告退,借了水囊打了水,赶紧向山洞方向跑去。 刚跑到半路,就遇到了彭玉乾,和他带来,一同寻找章骜的李虎及墨家弟子。 “大哥哥在那里!” 还是李虎第一个发现了章骜,喊了出来,彭玉乾见到章骜没事,心中松了一口气。若是章骜出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向子车甲交代。 “李虎,二狗子怎么样了?” 章骜一见面就开始打听二狗子的病情。 “他已经被墨家弟子,带下山救治了,一同带下去的,还有山洞的那些孩子。” 不等李虎说话,彭玉乾出声抢先回答道。 彭玉乾说完,转眼看到章骜衣领上血迹,紧张地开口问道: “你受伤了?” 章骜只好把遇到彭玉林后,被车英所救的事情说了出来,彭玉乾听完大惊! “你说彭玉林死了?他若死了,那他背后的人就再难查出了!” “当时情况紧急,子车大叔也是为了救我,才出手重伤彭玉林,可他不愿意束手就擒,子车大叔只好下令射杀他。” 章骜无奈地说道。 “如此说来,也算他自寻死路。” 彭玉乾虽然对彭玉林作恶多端的行为很是恼火,但彭玉林毕竟是他堂弟,而且一同拜入墨家,他的死还是让彭玉乾有些伤感,过了一会儿出声问道: “对了,你喊那将军大叔?” 章骜点了点头,说道: “他说他是先生族弟,让我喊他大叔。” 彭玉乾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这时远方开来大队人马,全部打着火把,犹如一条火龙,照亮了整个黑风寨后山。 “看来是申公师弟到了,走,我们去看看。” 章骜跟着彭玉乾赶到大部队前方,只见郡守跪在地上,被车英训斥着。 “本将代君上,详查巴中郡孩童失踪被劫一案。 现已查明,巴中郡失踪孩童达五百余名,作案时间长达半年之久! 江大人,姑且先不清算你失察之罪。为何我军攻寨,墨家都能及时赶到策应,而你的府军却姗姗来迟?” “君使容禀,下官刚收到消息就点起府兵,直奔青峰山而来,因官道绕道较远,因而来迟,请大人责罚!” 郡守江文轩跪在瑟瑟发抖,他是个秦国老士族,靠着家族的势力,一路做到了巴中郡守。 他本身对武事不通,造成巴中多处匪患。要不是申公伯言,多次动用墨家的势力,屡次出手帮助,他的郡守估计早就做到头了。 “山高路远?一派胡言!分明是府兵久不出战,懒散懈怠。” 车英闻言大怒,但眼下还需要这位郡守带领府兵剿匪,只能暂且压住心里的火气说道: “算了,念你江氏一族为秦国立过大功,也是老士族了。你的罪就让廷尉署去定。 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黑风寨如今被攻破,匪徒四散而逃。 你立刻带领你的府兵,分散开来搜山,天亮之前,一定要确保,青峰山的每一个角落,不再有任何一个匪徒! 控制整个青峰山后,以锣响为号,把孩子召唤出来,剩下的,就不用本将教你了?” 郡守江文轩闻言如蒙大赦,立即起身施礼道: “多谢君使,下官一定会妥善处理,被劫孩童的善后问题。” 说罢,一挥手,便吩咐手下督军校尉,将三千巴中府兵分成十队,分散搜索残余匪徒。 申公伯言也让墨家弟子加入搜索队伍之中,直到天亮,所有匪徒除了先前被杀的,几乎没有什么人抵抗,全部投降。 这还要归功于车英让斥候砍下彭玉林的头颅,四处大喊“匪首已伏法,降者免死”的功劳。 天亮后,所有匪徒全部被绑着押下山,由府兵监管送往巴中府衙大牢,等待问罪。 申公伯言也让墨家弟子敲响了铜锣,锣声一响,孩童们全部陆陆续续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经过一夜的折腾惊吓,他们精神普遍萎靡。 郡守派兵找来了几辆马车,在墨家弟子的护送下,把他们送回了巴中郡守府衙。 接下来就是张榜安民,让丢失孩子的百姓,前来郡守府衙认领自己的孩子,这些孩子经过登记后就,就可以跟随自己的父母回家团圆了。 章骜也跟彭玉乾回到了巴中墨者分会,他在跟彭玉林的遭遇中受了不轻的伤,需要好好休养几天。 …… 第67章 前往总会 在回巴中的路上,章骜因身上有伤,并没有跟彭玉乾他们一路骑马,而是坐在了马车上。 一路章骜想到了很多,自己练剑三月,虽两夺墨童论剑魁首,可遇到彭玉林这样的高手,一合之间,不但自己的护身武器被夺,自己也受了重伤。 如果不是车英及时赶到,恐怕自己已经命丧当场! 还有上次遇到花臂猛虎王铁虎,如果不是老爹路过,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彭玉乾说得对,先生对自己,还是保护得太好,而自己也终究还是太弱了。 完成墨童论剑总会决赛后,一定要尽快回到陇西,把家传箭法学会,还有墨子剑法,也没能将剑意悟透。 这一刻,章骜充满了危机感,他想要变强,变得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身边所有在乎的人。 …… 章骜刚回到巴中墨者分会,就听说范彪,刘志二人因为自己受罚,赶忙去墨童行舍,找到二人致歉并且说明缘由。 “二位师兄受刑,皆是受我所累,请受小弟一拜!” 章骜刚一进门就跪在地上,负荆请罪。 二人背受鞭刑,本来趴在床上休养,见章骜平安归来,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扶起了章骜。 然后几人坐在床上,范彪开口问道: “章师弟,你可回来了,你失踪了一夜,我和刘师弟一夜未睡,总担心你出了什么事。 这身上区区二十鞭子,算不得什么,只是章师弟,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今早看分会内各堂师长,师兄几乎全部被调走了,整个分会除了墨童,空空如也。” “是啊,章师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挨一顿鞭子没有什么,只是希望你有事,不要瞒着我们。” 刘志也望着章骜,希望他给二人一个说法。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章骜也不在隐瞒,便将申公伯言的计划告诉了二人,还有黑风寨内发生的事情。 “当时事态紧急,我答应过申公师伯,除了我们三人知晓,不告诉任何人。去青楼寻欢作乐,也只是为了吸引匪徒的暗线将情报送出,请二位师兄勿怪。” 章骜一脸愧疚,起身冲着二人施礼道。 “章师弟不必致歉,你能为巴中百姓,舍身犯险!换做是我,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勇气。” 刘志开口说道。 “这么说,我们挨了一顿鞭子也算为了计划的顺利实施出了一份力了啊,哈哈,嘶。” 范彪一笑,牵动了鞭伤,疼得吸了一口冷气。 “不错!申公师伯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谋事不秘,事不可成。 所以不得不谨慎为之,要让一切都看得真实自然,才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次,能一夜之间攻破黑风寨,你们二位师兄,可算得上头功。等申公师伯他们事情忙完,到时我一定为二位师兄请功。” 章骜笑着说道。 “哎!打住,我们可不跟你争头功,你这可是拿命换来的。怎么样,受的伤重吗?” 范彪听章骜要将功劳让给自己二人,摇了摇头,然后关切地问起章骜伤势。 “咳咳,还好,不算太糟。彭师伯给我看过了,说是休息几天就好了,不会影响墨童论剑大赛总会决赛。” 章骜说着又咳了几声,范彪二人赶紧让他去休息去了。 …… 蒙山墨家总会 “巴中分会最新消息,申公伯言设计,让你那弟子被劫进匪徒内部,捣毁了匪徒巢穴,救出了被劫孩童。 你那弟子受了点伤,不过并无大碍。”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影,穿着漆黑的斗篷,看不出此人的脸,此刻正对着子车甲说道。 “哼哼,申公伯言,他打的什么主意以为我不知道? 此事若成,功劳在他指挥全局。若不成,却可借机为他亲传弟子扫清墨童论剑大赛夺魁障碍。 如今他一箭双雕,既有剿灭匪徒之功,又有搬走拦路障碍之实,看来是真的看不上我这个“墨门辩侠”啊。” 子车甲眼中寒光一闪,慢悠悠地说道。 “愤怒会让人变得愚蠢。身处乱世,你那弟子多吃点苦头,未必是什么坏事。还有,这次的匪首是墨家叛逃多年的彭玉林。” 那黑衣人走了出来,站在了窗前,手中提着一柄长剑,那长剑通体漆黑,只有剑柄处有一处白点,呈现出六角雪花的形状,闪烁着晶莹的亮光。 “彭玉林?……” 子车甲短暂的惊疑后,默然沉思了起来。 …… 三日后,墨者分会 章骜等郡中八强,已经在墨者分会门口,准备登上前往蒙山墨家总会的马车。 一同前去的还有申公伯言和彭玉乾,以及众多侠武堂护卫弟子。 张若上车之前,往章骜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然后低头钻进了马车中。 章骜和范彪,刘志同乘一辆马车,这次巴中准备的马车够多,也够宽敞,所以坐起来比从陇西来舒适得多。 因在车上闲来无事,三人便开始闲聊了起来。 “你说救你的是个将军?” 范彪惊喜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神往。 “是啊,据说还是先生的族弟。” 章骜笑着回答道。 “将军好威风,我从小就想当将军,经常拿家里的床单披在身后,做将军的披风,为此爹揍了我好几顿。” 范彪说着大马金刀地站起来,挺着肚子,学着将军的姿势。 “哈哈,范师兄,你这哪有将军的样子,我看到像个富得流油的商人!” 刘志笑着调侃道。 “呵呵,刘师弟,你长大后想做什么呀?” 范彪被调侃也不生气,反而问起了刘志的志向。 “我嘛,出身可没你那么好,我想着长大后给个大人物做个门客,混口饭吃,就心满意足了。” 刘志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做个门客有什么意思?章师弟,你长大想做什么?” 范彪转头对着章骜问道。 “我也不知道,身逢乱世,我只想安身立命。如果没有战争,四海清平,我更愿意像先生一样做个木匠。” 章骜想了想说道。 几个人一路上走着聊着,一连走了七日,才到达蒙山脚下。 …… 第68章 蒙山总会 车队刚到蒙山脚下,早有墨家弟子在山门等待迎接,按照墨家总会的规矩,到达总会,必须下马下车,步行前往总会。 “彭长老,申公长老,弟子执事厅总领执事任惊风在此恭候。 欢迎大家来到蒙山墨家总会。请诸位下马下车,随我步行上山。” 来人三十余岁,皮肤黝黑,眼神中闪烁着精芒,一身黑白玄服,看起来十分干练。 “有劳。” 彭玉乾和申公伯言同时翻身下马,并且通知身后车队里的参赛墨童,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步行上山。 章骜轻装简行,除了两件衣服,只有一副弓箭随身携带,不过这一次,章骜给弓箭制作了个布袋,这样装着就不容易出现初入巴中郡城,被扣城门的事了。 章骜等一行人踏上上山的石阶,章骜四处观察,只见蒙山高耸入云,上面挂着一条瀑布,飞流直下。 蒙山周边方圆几十里全是陡峭的悬崖深谷,下面环绕着湍急奔腾的滔滔江水。 此地依山傍水,墨家将总会建立在这个地方,倒也是易守难攻。 “再往上走,就是云海亭。云海亭坐落在半山腰,横在一处绝壁上,每逢春秋之季时,山中迷雾朦胧,从这亭中望去,如云海翻腾,故曰“云海亭”。” 任惊风一边走一边为墨童介绍着蒙山总会环境: “再往上走一段路就是墨家总会了,那里机关众多,用作防御外敌。大家切记,万不可随意触碰那里的一草一木。” 章骜顺着任惊风的眼神看去,只见范彪等几人对新的环境比较好奇,正在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范师兄,刘师兄。” 章骜小声提醒了一句,对着他们摇了摇头,他们立即严肃了起来。 “任师侄,这次总会论剑还有多少人没到啊?” 彭玉乾出声问道。 “秦国境内的分会已经全部到齐,现在只有南面的楚国分会,北面的燕国分会和东面的齐国分会还没到,不过消息已经发出去三月有余,估计此刻已经在路上。” 他们一行人继续向上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了一扇青铜大门前。 只见一扇古朴厚重的青铜门上方,写着四个苍遒有力的大字——墨者总会。 而两边的门柱上,刻着两幅对联: “心怀兼爱,留机巧恩泽后世; 唯愿非攻,遗剑法传承千年。” 任惊风从怀中掏出两块金银两色的令牌,将两块令牌合二为一,放在了大门铜环的凹陷处,随后按动机关,大门缓缓开启。 章骜一行人跨过青铜大门,只见墨家总会犹如一座城池,雄伟壮阔。 一排排的房屋鳞次栉比,错落有致地排列着。 道路两旁是开垦播种很久的良田,木牛木马吱吱作响,驮着收获的粮食缓缓行进着。 章骜在子车甲家中,看到的水车带动的水利系统,这里随处可见,身穿黑白玄服的弟子穿梭其中,脸上写满了无忧无虑。 “墨家总会除了设有郡县分会的四堂两处之外,还有四厅两楼,分别为:理事厅,议事厅,墨规厅,神机厅,以及藏书楼和祭剑楼。” 任惊风边在前引路,边给墨童讲解着总会的各个机构。 又穿过几条干净的街道,章骜等一行人终于到达山顶,见到了墨家总会的大院。 进了院子,理事厅门口站了两个人影,子车甲也在其中,而他的身前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高八尺,面容冷峻。 “彭师兄,申公师弟,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那中年男人并没有行礼,只是开口说道。 彭玉乾和申公伯言二人闻言,赶紧上前,俯身行礼道: “见过巨子!” 章骜等人也都向着巨子行礼,口中喊道: “墨童章骜(xx),拜见巨子。” 巨子点了点头,向着任惊风说道: “任师侄,将参赛墨童带下去。” 说完转身向议事厅走去,只留下一句: “三位师弟,请随我到议事厅一叙。” 申公伯言看了一眼彭玉乾,见到对方眼中同样带着疑问,便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向了议事厅。 章骜见几位师长已经走了,连忙趁着子车甲转身,上前施礼喊了一声: “先生!” 子车甲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留下一句: “事情忙完后,来理事厅找我。” 说完,便走向了议事厅。 而章骜这边跟着任惊风来到了墨童行舍,最终在范彪的软磨硬泡下,三人最终被分到同一间行舍。 “几位师弟,现在行舍已经分好,外面多有防御性机关,无事尽量不要外出。” 任惊风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 此时,议事厅内。 四人皆已落座,巨子坐在首座,手里端着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口,然后再慢慢地放下,口中缓缓说了一句话,三人皆惊! “申公伯言,你,知死吗?” 申公伯言闻得巨子叫他全名,又说出这种话,惊吓得立刻离开座位,跪在了地上,口中说道: “属下申公伯言,不知巨子何出此言?” “哼,不知道吗?巴中八强赛,从第二轮开始,你就从明面上改了赛制,暗地里却变了签数,两个资质优秀的孩子却惨遭淘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以为你执掌巴中分会多年,巴中已经是你申公伯言的一言堂了?” 巨子坐在首座,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语气平静地说道,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申公伯言大惊,他自以为事情做的圆满,没有想到巨子不但知道,还知道的那么详细! 自己苦心经营巴中多年,自信里里外外,几乎全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却没想到,巴中还是牢牢地控制在巨子手中。 “属下知罪,请巨子责罚。” 事到如今,申公伯言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反倒直接承认了下来。 巨子坐在首位,依然一脸平静,又喝了一口茶,仿佛事情不关乎自己一般,然后开口说道: “自古亲传如亲子,你心疼亲传弟子,为弟子铺路,此乃人之常情,这都无可厚非。 但是你以权谋利,欺上瞒下,让墨家公正公平的百年声誉蒙尘,我却饶你不得。 你是巴中首座,处事多年,按墨家教律,该当何罪,不用我教你了?” 申公伯言听得巨子的话,瞬间如遭雷击,愣了一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良久,出声说道: “按墨家教律:以权谋利,欺上瞒下者,鞭一百,师长倍之。 我是执掌一方的长老,知法犯法,还要罪加一等。 按墨家教律,当死!” …… 第69章 云海谈事 “只是张若内心纯良,并不知道这事,请巨子明察,不要牵连于他。” 申公伯言说罢,“锃”的一声拔出自己的佩剑,横剑于颈,就要自刎。 彭玉乾见状立马站起身,一把夺过申公伯言手中的剑,扔在地上,然后向巨子恭敬的行礼道: “巨子,申公伯言虽然有罪,但是他率领巴中墨家弟子捣毁匪徒巢穴,也算大功一件,请饶他一命!” “墨家教律,执法如山,从不跟任何人讲条件。” 巨子坐在首座轻飘飘的一句,让申公伯言绝望,失魂落魄的捡起地上的佩剑,再次横剑于颈,准备自刎。 “当!” 坐在下位的子车甲突然扔出了手中的杯盖,精准的打在申公伯言的佩剑上,把佩剑打落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巨子师兄,申公伯言虽有罪,但却不能杀他。 如今天下风起云涌,四方诸侯蠢蠢欲动,墨家秉承祖师爷“兼爱非攻”的理念,正是在危难之际救助百姓之时。 现在老一辈师长中,能独当一面的,屈指可数。值此用人之际,岂可自断臂膀? 更何况如若杀他,其他门派会传言我墨家内部不和,下面弟子也会惶恐不安,请巨子师兄慎重。” 子车甲起身离座,向坐在首位的巨子俯身说道。 申公伯言听到子车甲竟然出言为自己求情,惊愕的看了子车甲一眼,惭愧的低下了头。 “那以子车师弟之见,该如何处置啊?” 巨子开口询问道。 “不如暂记其过,以观后效。” 子车甲回答的很模糊,因为他知道,巨子早就想好了处置方法,只不过程序还是要走一遍的。 果然子车甲的话刚落,巨子就已经缓缓开口道: “申公伯言,你利欲熏心,犯下大错,按墨家教律,你本无活路。 念你为墨家做事多年,劳苦功高,又新除墨家叛逆,解救巴中孩童于危难,还有二位长老为你求情,特免你一死。 交出巴中首座令牌,去秦国西北。 那里有一座小县城,名叫秦池县,常年受义渠侵扰,到那里建立一个墨家分会,帮助百姓抵御外辱,也算你将功补过。” 申公伯言闻言如蒙大赦,立即从怀中掏出巴中首座令牌,双手放到了巨子座前的茶几上,然后跪下说道: “多谢巨子!我这就去了。” 说完转身向着彭玉乾和子车甲各施了一礼,什么话都没有说,出了议事厅的大门,便下山骑上来时的坐骑,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云海亭内,三人看着申公伯言远去的背影,彭玉乾失落的开口说道: “申公师弟走了。” 对于申公伯言的离开,几人并没有当面相送,只是在半山腰云海亭,看着他下山远去,权做目送。 此刻彭玉乾有些伤感,继续开口说道: “当年,墨者七杰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彭玉林那个不成器的已经起死了,其余几个各守一地,墨家总会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人只有在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才会真心谦让,越老反而越觉得自己得到的还不够多。” 巨子手握墨雪剑,悠悠开口说道。 “此事多亏彭师兄写信告知,不然总会这边也不可能知道申公师弟犯下此过。” 子车甲上前说道。 “不要以为只有你子车甲才会顾全大局,作为墨家的一份子,我彭玉乾绝不允许有人做出伤害墨家的事! 你那弟子我已经给你教好送来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承诺。” 原来写信告发的人是彭玉乾,不过就算没有彭玉乾的揭发,巨子也不可能不知道巴中的风吹草动,子车甲这么说也算给彭玉乾面子。 “我已经赢得了那场墨辩,明年的墨童论剑机制已经更改,这是巨子师兄签发的手书,请彭师兄留好。” 子车甲将一卷竹简手札交到了彭玉乾的手上,出声说道。 “师弟,那两位弟子的事,处理好了吗?” 巨子转身向子车甲问道。 “师兄,我已经以赛制出错,巨子特别提额为由,派人将那两位弟子接来了,想来,这时候也差不多该到了。” 子车甲回答道。 “我们老了,墨家必须要源源不断的吸收新鲜血液,才能发展壮大,传承千年。这件事需要我们共同完成,希望你们以后能齐心合力,不可再生嫌隙。” 巨子看了二人一眼,出声说道。 “先前是我彭玉乾心胸狭隘,我向子车师弟致歉,希望师弟勿挂于心,以后齐心协力,共同光大墨门!” 彭玉乾向子车甲伸出了手掌。 “哈哈,好!” 子车甲上前握住了彭玉乾的手掌,爽朗的笑道。 “巴中是座重城,不可无人坐守,如今申公师弟远行。师弟,我看你休息的时间也够久了,接上妻儿,坐守巴中去!” 巨子说完,将一块墨绿玉色令牌扔给了子车甲,不等他拒绝,就转身离开了。 “这……” 子车甲苦笑,看来忙里偷闲的日子到头了。 “怎么?木匠做得久了,心生懈怠了?” 彭玉乾调侃道。 “这一去不知多少年能清闲下来了。要不我跟巨子师兄说说,咱俩换换,我去陇西,巴中让你去?” 子车甲笑着问道。 “巴中需要跟各方势力打交道,这事儿我可不擅长。我还不如在陇西,多带点侠武堂精英弟子出来,一旦天下有变,也能为墨家出上一份力。” 彭玉乾摇头说道,他这人不爱应酬各方势力,只爱习武,真把巴中这种大郡交给他,他只会焦头烂额,不胜其烦。 “既然彭师兄不愿换,那还有一事,想请彭师兄帮个忙啊。” 子车甲狡黠一笑,开口说道。 “何事啊?” 彭玉乾谨慎的看着子车甲,不知对方又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初入巴中,立足不稳,我想向彭师兄要两个人,请彭师兄应允。” 子车甲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让我猜猜,有一人是屈子春?他在陇西执掌造册堂,门内事务得心应手,有他在,我在陇西可省力大半,不过你初入巴中,是要有自己用的顺手的人,这个人我给了。” 彭玉乾刚刚跟子车甲冰释前嫌,再加上在巨子面前保证过会齐心协力,对子车甲刚上任巴中,才会同意支持一下人才。 “还有一人,我确实猜不出了,你说说。” …… 第70章 二人回归 “这人,我怕说出来彭师兄舍不得啊,不如彭师兄先答应师弟,师弟再说如何?” 子车甲要的人怕彭玉乾舍不得给,所以只好先卖个关子。 “到底是谁你说,我答应你就是了。” 彭玉乾忍不住好奇心,只好先答应下来。 “何武,如何?彭师兄舍得给吗?” 子车甲试探性的问道。 “何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原来你打的主意是何武。 他跟随我多年,沉稳干练,武艺超群,是我手中的一把利剑。 上次我孤身杀进黑风寨楼,要不是他带人利用绳钩攀爬上了寨楼,及时赶到,我可能已经被彭玉林拼死杀掉了。 这个人,我的确不舍得给你。” 没想到彭玉乾还是出口拒绝了子车甲。 “既然彭师兄不愿割爱,这巴中郡侠武堂执事一职,只好换个人来做了。” 子车甲抛出鱼饵,故作遗憾的说道。 “慢着!侠武堂执事? 何武跟随我多年,虽不是师徒,但更胜师徒,我又怎么会为了自己,将他强留身边。 若你真愿意将巴中郡侠武堂交给他执掌,我也算为他谋了一个好的去处。 罢了,就让他给你打打下手去。” 彭玉乾听到子车甲想让何武做侠武堂执事,马上改口说道。 “多谢彭师兄!” 子车甲深深的施了一礼,向彭玉乾谢道。 彭玉乾谈完事,转身向着山下远眺,此时浓雾形成的云海已经逐渐散去,彭玉乾看了一会儿,说道: “旧的时代已经过去,新的时代即将开始,我们终究是老了,这天下还是要交到年轻人的手中。” “这一代墨童,很像当年的我们,最近墨家出了很多资质绝佳的弟子,只是希望他们长大,不会像我们一群师兄弟一样那么疏远。” 子车甲也向前走了几步,望着眼前散去的云雾说道。 …… 墨童行舍 “请问,这屋还有床位吗?” 吕景探了一下头,在门外问道。 “章师弟,刘师弟,外面的声音好耳熟,走,一起就去看看。” 范彪本来已经打算睡觉,一听到外面有声音,赶紧拉上章骜,刘志跑出了门外。 一出门就看到吕景和陈德带着自己的行李,正在门外探头。 “吕师兄!陈师弟!哈哈哈,你们怎么来啦?” 范彪见到二人十分欣喜,拍着吕景的肩膀大声笑道。 “范师弟,章师弟,刘师弟。哈哈,你们也住在这里?” 吕景,陈德二人也十分欣喜。 “这次我们陇西五人组就聚齐了!快进屋说说,你们不是淘汰了吗?怎么来蒙山总会了?” 范彪拉着二人进了行舍,章骜,刘志帮忙搬行李,几人又重新住进了一间行舍。 “我们的确被淘汰了,彭师伯将我们送到了陇西后,当天就带领陇西侠武堂精英弟子迅速折返巴中,我们猜测可能巴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第二天,自称蒙山总会的弟子就到了,跟我师父说,比赛机制出了问题,巨子特别加了两个名额,让我们赶紧收拾好行李,跟他们来总会参加决赛。 我师父专门检查了他们的令牌信息,还问了他们墨家近况,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让我们跟着他们来到了总会。” 吕景说完,大家都沉浸在久后重逢的喜悦中,只有章骜在旁边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章师弟,你怎么了?我们来你怎么不高兴啊?” 吕景心细看到了章骜皱眉,于是上前问道。 “那倒不是,只是我有一些疑问,巴中那么多郡县,为何独加的两个名额,偏偏落到了你们两个的头上? 我爹说,要想让猎物引颈就戮,就得让他觉得这一切是合理的。” 章骜出声说道。 “章师弟这么一说,是有些问题。” 吕景也皱了皱眉,开始思索道。 “可这巨子亲自加了两个名额可作不得假,章师弟,你觉得是谁在操纵这一切呢?” 范彪出言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多心了。” 章骜摇了摇头,出声答道。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夜色已深,章骜几人便睡去了。 …… 第二天天一亮,章骜练完臂力,去伙房吃过早饭,便去了理事厅。 昨日刚到蒙山总会,子车甲告诉他,空闲下来去理事厅找他。 昨天安顿好已经很晚了,再加上吕景,陈德的到来,大家聊到深夜,所以只能第二天再去理事厅找子车甲。 “站住!你是谁的弟子?理事厅重地,无事不得入内!” 章骜刚到理事厅门口,就被门口的守卫弟子拦下。 章骜正想着怎么开口解释身份,里面却传来子车甲的声音。 “让他进来,以后他来找我,不必阻拦,不必通报。” “是,子车长老。” 那守卫弟子向着门内施了一礼,放章骜进入了理事厅。 一进理事厅就看到子车甲正在埋案工作,桌子上堆积如山的竹简木牍,子车甲正在翻看批阅。 “都是巨子师兄的活,拉我过来当牛使的。” 子车甲没有抬头,依然沉浸在繁冗的墨家事务当中。 “找个地方先坐,等我先处理完手上的事。” 子车甲边批复手中的卷牍,边开口说道。 章骜坐了下来,等了约一个时辰,子车甲终于将堆积如山的卷牍处理完,摸了一下茶碗,想喝口茶,才发现杯中的茶已经凉了。 “弟子去换。” 章骜赶紧起身,端起茶碗去换了一碗热茶,给子车甲送了过去。 后世的章骜最讨厌给领导端茶倒水,一脸谄媚的车间主任,如今给子车甲倒水,却倒的心甘情愿。 只因为子车甲对他而言,有再造之恩,别说端茶倒水,就算给他养老送终,也是应当应分的。 章骜将茶碗恭敬的递给了子车甲,子车甲满意的喝了一口,然后缓缓问道: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章骜一怔,看来先生早已经知道巴中发生的事情了。 “彭师伯帮弟子看过了,没有伤及肺腑,休养了几日,已经好多了。” 章骜开口说道。 子车甲闻言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递给章骜并且说道: “这是本门医仙圣手易举的内伤药,你回去把它服了,可以让你在决赛开赛前,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 “多谢先生!” 章骜自然没有跟子车甲客气,将药收进了怀中。 “吕景,陈德二人的事,你怎么看?” 子车甲突然出言问道。 …… 第71章 理事厅谈论 章骜听到子车甲的询问,有些惊讶。 惊讶的倒不是因为子车甲知道他们二人回来,子车甲代巨子处理门内事务,这事他知道并不奇怪。 他惊讶的是,子车甲询问他的看法。 “我与他二人私交不错,他们回来,自然是极好的。” 章骜试探性的回答了一句。 “此处没有别人,你可以畅所欲言。” 子车甲又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章骜听得子车甲让自己畅所欲言,突然嘿嘿一笑,向着子车甲施了一礼,然后说道: “弟子这点心思都被先生看穿了,弟子以为,吕陈二位师兄的事情绝不简单! 首先,此二人的实力不俗,特别是吕师兄,不比入围八强的范彪师兄差,陈德师兄虽然偏弱,但如果不是第一轮就抽到张若师兄的话,勉强入围八强应该也不是问题。 可是巴中郡参加八强赛的有数百人,而他们偏偏遇到了最强的一个,特别是吕师兄,甚至刚跟弟子对战过,下一场便是对战张若师兄,而这种几率,几乎等于零。 所以弟子以为,有人暗中动了签数,而有这种能力,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只有彭师伯和申公师伯。 但是从动机出发,荀青山师兄已经被弟子所伤,并没有参加墨童论剑大会,彭师伯并没有做这事的动机。 那就只剩下了申公师伯,他有动机,有能力,而且事情最后的发展,对他最为有利,所以弟子以为此事大概率是申公师伯所为。” 章骜一口气分析完了所有的猜想,最后下了定论。 “不错,会动脑子想问题了。” 子车甲点头夸赞了章骜一句,接着问道: “那依你看,他们两个被重新召回是何人所为啊?又为何召回他二人参加决赛啊?” “这……” 章骜沉吟了一下,接着开口答道: “表面是巨子发现赛制出了问题,所以额外施恩,加了两个名额出来,恰好巴中八强第九,第十名是吕陈二位师兄。 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既然先生在开赛前就被巨子召回蒙山总会,处理门内事务,巨子又是怎么发现赛制出了问题的呢? 所以实际操作者一定是先生,是先生从晋级名单中发现了问题,告诉给巨子的。 可是还有一处对不上,如果晋级名单送到总会,先生再处理,吕陈二位师兄就不可能跟我们同一日到达总会,这里应该有个时间差,但是并没有,弟子想不明白。” 子车甲微微一笑,然后开口说道: “分析的不错,逻辑清晰,思维严密,可是毕竟太过稚嫩,大胆设想一下,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申公伯言作弊了呢?” “这怎么可能!先生你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章骜非常惊讶,如果一开始子车甲就知道申公伯言作弊,那时间倒是能对的上,可是,又不对了,先生明明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呢? “我当然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只是第二轮机制出问题后,就有人传了消息过来,当时我大胆做了一个决定,这种情况,以申公伯言的性格,我赌他必定要从中取巧,所以才能提前做出安排。” 子车甲看了一眼章骜,只见他满脸疑问,又继续说道: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明知道他可能要作弊,我为什么不提前阻止? 其实作弊只是一个引子,这事可大可小,但是其中反应的问题,却不得不慎重。 申公伯言执掌巴中郡多年,在外他有郡府撑腰,在内巴中分会已经被他经营成铁板一块,如果他对墨家一直忠诚,这当然是好事,可如果他一旦有些点别的想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在巨子师兄的授意下,我们并没有声张,而是等他事情做完了,才对他惩治。如今他已经去了秦国西北的秦池小县去建立新的墨家分会了,巴中郡又重新回到了巨子的手中。” “这的惩罚对申公师伯会不会太过了?” 章骜出声问子车甲。 “过吗? 你可知道,若是巨子师兄没有当机立断,申公伯言一旦回到巴中分会,只要有一点风声,他就有很大可能在惊惧之下,分裂墨家,甚至带着整个巴中分会叛乱! 到那时不知有多少不明所以的弟子卷入其中。再想平定此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在不明不白中死去。 比起这个结果来,现在没有一个人死,只是申公伯言受点委屈。甚至不能叫做委屈,毕竟没有人逼着他去犯错。 章骜,你要记住,从你握住权利的那一刻开始,你所考虑的,从来不是自己的生死。 你做错一个决定,将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为你的愚蠢付出生命的代价,无数的家庭为此支离破碎。 现在,你还觉得对申公伯言的处罚过了吗?” 章骜内心惊惧,以前他觉得各个国家的君主王侯称孤道寡,只是显示自己与众不同,没想到一旦身居高位,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 “想什么呢?” 子车甲看章骜愣在原地,出声询问。 “弟子在想,当权者内心如此孤独,又要面对身边最亲近人的不理解,为何还有那么多人争权夺利呢?” 章骜疑惑地问道。 “有些答案,你需要自己去寻找。” 子车甲并没有回答章骜的问题,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果有一天,让你执掌墨家,你会愿意吗?” 过了许久之后,子车甲突然开口问道。 章骜闻言,一时错愕,想了许久,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子车甲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话锋一转,说道: “墨童论剑总会决赛还有十余日就开始了,你已经连夺两魁,决赛的参赛人数会少很多,虽只有百余名墨童,但可都是各个区域真正的精英。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连中三魁?” 章骜苦笑一下,本来先生说混个八强,赚点墨清积分就可以了,现在又要三连夺魁,这他可真没有把握。 “先生,弟子能连中两魁已经是先生教导之功,更兼彭师伯点化之劳,怎敢再奢求总魁?” 子车甲微微皱眉,想了一下,突然语出惊人: “对啊,我们两位长老悉心教导出来的弟子,连中三魁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你怎么就那么没有信心啊? 不如我也作弊,暗中出手,将那张若刷下去,你看如何?” …… 第72章 神机百变 章骜大惊,连忙俯身行礼说道: “先生万万不可!你如今代巨子处理门内诸事,正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再说墨家就是因为公平公正才能取信天下,若如此,弟子宁愿不参加总会决赛! 先生放心,就算不暗中做手脚,弟子也必定全力以赴,夺得那决赛魁首!” 子车甲点了点头说道: “别紧张,我就是说说而已。对了,齐国分会的田让师兄,这次报到总会的八强名单中,有一个叫田亮的你要特别注意一下,他是田让师兄的侄子,虽不在亲传弟子的名单中,实力却不容小觑。” 章骜听得子车甲的话,内心稍安,他是真的怕子车甲为他作弊,最后落得向申公伯言一样远赴偏远地区建立新分会的地步。 “是,弟子记住了。” 章骜应声答道。 “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准备。记得把药服了,对你身体有好处。” 子车甲摆了摆手,让章骜出去了。 章骜走后,理事厅暗处走出来一人,出声说道: “此子思维缜密,逻辑清晰,聪慧过人,又能持身中正,抵挡诱惑,可以作为墨家巨子传承的待选人之一。” 子车甲呵呵一笑,摇头说道: “可是还太稚嫩,我的激将法都没有听出来,到底是少年人。” 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窗前,只见他身材高大,手提墨家掌门信物墨雪剑,正是巨子! 巨子缓缓开口道: “我们还没有到行将就木的时候,总要给年轻人一点时间。 另外巴中的事情已经查清,张若确实对申公伯言的所作所为毫不知情,所以我决定,将他作为墨家巨子之位传承的第二候选人。” 子车甲并没有出言反对,而是点了点头,说道: “张若我观察过,城府心性剑法德行都是极佳,申公师兄收了一个好弟子。 只是还有一人,田让师兄有意……” 子车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巨子打断。 “田家是齐国公族,墨家若是掌握在公族手里,难免会成为权力斗争的棋子。” 巨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子车甲说道: “你安排一下。” 子车甲苦笑着点了点头。 …… 章骜离开理事厅,想想越觉得不对劲,先生怎么会当着自己的面说要作弊呢,这不合理。然后恍然大悟般的猛一拍额头,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啊,我又中了你的计策了。” 不过有一件事,压在章骜心里,先生问他,若有一天,让他执掌墨家,他是否愿意。 其实章骜本想拒绝,这一个人的孤苦,他已经尝够了。 坐在那个位置上,要考虑的是整个墨家的前程,注定是孤独的。 可是无论是子车甲对他寄予厚望,他又实在不能开口说不愿意。 回到墨童行舍,吕景几人正在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神机厅正在筹备一场神机百变大赛,据说参赛夺魁的作品可以获得一千墨清积分的奖励呢?” 吕景一向消息灵通,昨日刚到,今日就弄来了最近消息,不过其余几人全部表示不感兴趣。 “积分确实是不少,都赶上墨童论剑连中三魁了,不过咱们新入墨家,机关术的水平都是皮毛,拿什么参赛,做个锤子吗?” 范彪笑道。 “吕师兄可以拿木头做个鸭子,会游泳的那种,嘎嘎嘎。” 陈德也调侃道。 “去去去,别打岔。听说不只是机关术,只要是有用的发明,都可以拿去参赛,听说上一届的神机魁首是木牛流马,现在墨家总会田地里还用着呢。 而且有墨家保护,还不用担心技术外泄。如果我要会发明,我想发明个木马,这样马儿又能跑,又可以不用吃草。” 吕景笑着说道。 “我记得师父说过,子车师叔机关术方面的造诣在墨家是极高的,章师弟,你不参赛吗?” 范彪见章骜回来,叫着他问道。 章骜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新入墨家的第二天,先生就告诉我,墨童论剑即将开始,让我三月急训,还没来得及传我机巧之术,所以我也没有参赛作品。” “那真是可惜,我们还想着,你若参加比赛,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给你加油助威呢。” 范彪开口笑道。 “据说这次神机百变大赛只要有名次就能得积分,反正墨童论剑大赛还有十来天,不如我们一人做一个过去比比看?兴许能混点积分呢?” 吕景撺掇众人道。 “吕师兄,你这次怎么对积分那么渴望?” 刘志疑惑的问道。 “不渴望没办法啊,我上次请你们吃鸡腿,用掉了不少积分,本来以为第三轮打赢能补上一点,没想到惨遭淘汰,一分没有。 回去后我那师父得知,我只获得一点积分,差点没把我皮扒了,这次夺魁是不敢想了,这积分自然是能多混点,呸!能多挣点,就多挣点嘛。” 吕景一脸无奈的说道。 “老吕,我支持你,我跟你一起参加!” 范彪搭住吕景的肩膀,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称呼。 吕景一时错愕,反应过来后,也搭着范彪的肩膀笑道: “好兄弟!” “算我老刘一个!” 刘志也走上前说道。 “还有我,呃,老陈,也算一个。” 陈志也加入了其中,就只剩下章骜一个了,四人全部看向了章骜。 “哈哈,好,算我老章一个。” 章骜笑道。 墨童行舍里响起了一片欢声笑语,此刻章骜更加坚定不想做墨家巨子的决心,因为他不想此时的师兄弟,将来可能变得形同陌路,甚至反目成仇。 …… 此时,前往蒙山总会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在缓缓前行,领队是个中年男人,衣着华丽,像是某个诸侯国的世家大族。 一位十余岁的少年,骑着高头骏马赶上领队,开口说道: “三叔,还有七八日就要到达蒙山墨家总会了,这次离开临淄分会那么久,不知多久才能回去啊?” 那领队看了那少年一眼,开口说道: “别还没到就想着回去,这次参加墨童论剑大赛总会决赛,你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取得魁首,到时我就可以提议巨子,让你成为巨子传承候选人之一。 这次可是决赛,不同于分会的比赛,其中有两名长老的亲传弟子,实力在年少一辈中极为强横,你万万不可轻敌。” …… 第73章 习得虎跃 “哼,秦国穷乡僻壤,能出什么人才?” 那华服少年轻狂的说道。 “田亮,不可大意。据可靠消息,他们一人名叫张若,是申公伯言的弟子,两次夺得论剑魁首,似乎还游刃有余,不见难色。 还有一人名叫章骜,是子车甲的弟子,子车甲虽不太擅长剑道,但他的弟子却打败了,以剑道闻名的彭玉乾的亲传弟子荀青山。这本身就很不可以思议,所以你一定要慎重对待。 你如果能夺得决赛魁首,就能在我的推荐下成为墨家巨子候选人之一,若他日执掌墨家,我田氏一族在各国做事就会方便很多。” 那华服中年人在马上说道。 “三叔不必担心,且看我拿下决赛魁首,一举连中三魁!驾!” 那华服少年说完,一抖缰绳便开始纵马狂奔。 …… 十余日后 距离章骜来到墨家蒙山总会已经十来天,子车甲除了每天忙忙碌碌处理总会各种事务外,还得忙着策划墨童论剑总会决赛的各项章程。 所以根本没时间指点章骜剑法,章骜只好没事就去找彭玉乾,而彭玉乾自从跟子车甲和好如初后,对章骜也如同自己的亲传弟子般,更加上心了。 这日,彭玉乾正在自己的长老专属院落给章骜喂招。 “这招皆白独黑用的太慢了,如果真的与高手对敌,还没截断人家,别人就变招了,怎么后发先至啊!” 彭玉乾故意卖给章骜一个破绽,章骜赶紧用皆黑独白截断,木剑直挑彭玉乾手腕,没想到彭玉乾突然变招,手腕一转,手中木剑便点在章骜后背上。 “啊!~” 章骜吃痛不住,喊了出来。 “你现在一招失算只会痛一下,生死之战时,一招失算便能决定生死!” 彭玉乾说话间,章骜的剑再次攻来,彭玉乾闪身躲避的同时,一脚把章骜踹飞! “不要死盯着敌人的手腕,要看着敌人的眼睛!揣摩他的意图,预判他下一招的动向。” 彭玉乾一剑斩向章骜,章骜提剑格挡,没料到彭玉乾马上变招,转身一脚踢掉了章骜手中的木剑,紧接着一脚踹向章骜胸口,将章骜踹飞! 竟然跟黑风寨偶遇彭玉林时被缴械的招数,如出一辙! 彭玉乾高高跃起,将章骜的木剑伸手接下,然后平稳落在地上。 “虎跃?” 章骜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彭玉乾问道。 “哦?你认得这招?不错,是虎跃的腿法,不过我只用了两成力。” 彭玉乾并没有隐瞒,对着章骜说道。 “弟子当然知道,在黑风寨被彭玉林一招打伤,他当时用的就是这招。” 章骜愤愤的说道。 “这可是我彭家家传绝学,想学啊你,我告诉你,不教!” 彭玉乾调侃道。 “呃,彭师伯,我如果没有记错,你说过,若我将来有事求你,只要不违背墨家教义,你又力所能及,虽刀山火海,亦会允诺。 如今我不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只求学会这招,将来或许能救我一命也说不定。 这既不算违背墨家教义,而彭师伯又力所能及,就是不知道彭师伯说出去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章骜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陇西行会,堂前比剑获胜,当时子车甲还追问彭玉乾要这一诺,没想到今日派上了大用! “这……果然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你跟子车甲都是奸诈之人!奸诈之人!” 彭玉乾指着章骜佯装发怒道。 “彭师伯你别生气啊,气大伤身,你若说你说过的话算不得数,弟子绝不让彭师伯为难,这招啊,我就不学了。” 章骜嘿嘿一笑,假装放弃说道。 “放屁!然后你再告诉全墨家的弟子,说我彭玉乾毫无信义?哼,饿死事小,失信事大。我岂会失信你这小辈?跪下!磕头拜师。” 彭玉乾虽然佯怒,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还是很喜欢章骜的。况且章骜险些死在“虎跃”上,传给他也算扯平。 彭玉乾为人嫉恶如仇,又爱惜名声,章骜早已经算准,如果一味恳求,他一定不肯,所以一招以退为进,反而取得意想不到的惊喜。 “弟子章骜,拜见师父!请师父受弟子三拜九叩之礼!” 章骜闻得彭玉乾肯教自己,喜出望外,连忙跪下磕头拜师。 不同于子车甲,彭玉乾十分享受拜师的礼节,直到章骜叩拜完,又让章骜端来敬师茶,全套礼节全部走完,才扶起来章骜,算是正式收徒。 “嗯,你虽拜我为师,不过你已经是墨家亲传弟子的身份了。别的程序都免了,你附耳过来,我传你绝学秘法。” 章骜闻言赶紧上前跪下,将头侧过去,耳朵竖起来,彭玉乾开始传授“虎跃”秘技的修炼方法。 经过一天的练习后,章骜瞑目蹲身,将身一纵,已经能一跃二三尺,跳高一丈二了。 “多谢师父!师父的大恩大德,弟子没齿难忘。” 章骜试完了招,十分欣喜,跪在地上给彭玉乾磕了个头,十分感激的说道。 彭玉乾摆了摆手,带着困意的说道: “这回总归不欠你们师徒什么了,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 章骜练习了一天,此时天色已晚,虽然还想多练习练习,让彭玉乾从旁指点,但看到彭玉乾倦了,只好起身告退。 …… 第二天天一亮,章骜就早早地起床,先是完成了臂力基础训练,然后便去了理事厅找子车甲。 果然,这次进理事厅,并没有受到门外守卫的阻拦,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子车甲的案前。 “再过两日,墨童论剑总会决赛就要开始了,你此时不抓紧时间去练剑,来我这里做什么啊?” 子车甲头也不抬,一边忙着案头的活,一边跟章骜说着话。 “先生,弟子昨日找彭师伯练剑去了。” 章骜给子车甲续了一杯热茶,在旁边轻声说道。 “嗯,彭玉乾?那是一个好的去处,我能跟他重修于好,也有你的功劳。怎么样,他教了你什么了?” 子车甲端起章骜倒的茶,轻轻吹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口,问道。 …… 第74章 初见田亮 “先生,除了剑招剑意的指点之外,他还教我了“虎跃”,所以我拜他成为了师父。” 章骜忐忑不安的说道,在他心里,这样做似乎是欺师叛道一般。 “没想到彭玉乾连“虎跃”也教给你了,这下加上我教你的“白猿通臂”,不使用武器的情况下,就算遇到普通的江湖好手,你也有一战之力了。” 子车甲似乎并没有在意章骜拜师彭玉乾的事,反而真心为他高兴。 “先生,我……” 章骜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子车甲接下来的话打断。 “不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术业有专精,人不可能精通所有的一切,我们需要向不同的人学习可以学习的一切。 就算将来,你离开墨家,加入别的门派,也没有关系。毕竟墨家祖师爷最起初也是师承儒家。最后才离开儒家,创建墨家。 其实,只要是自己认为是值得做的,不必拘泥于这些世俗,这我教过你的。” 子车甲平静的说道。 “先生,我不会离开墨家,就算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墨家,但是我一定不会背叛墨家,不会背叛墨家教义!” 章骜一脸坚定的说道。 “这么说,你还是不愿意做墨家巨子的候选人了?” 子车甲望着章骜,一脸失望的说道。 “先生,我不愿意因为掌权,所以跟师兄弟们走的越来越远。” 章骜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子车甲的眼睛。 “这么说,你并不是反感做墨家巨子候选人这件事,而是反感疏远师兄弟这件事。 其实,那是我们老一辈,没有把事情处理好。或许,你可以改变这一切……” 子车甲继续说着,然后突然停了下来,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如果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墨家绝不会强求任何一个人。” “不,先生,我只是还没有想好。” 章骜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他觉得他对不起子车甲的厚望,又不想将来做一个无情的人,所以内心非常挣扎。 “既然你还没想好,那就先比完赛再说。” 子车甲站起来,拍了拍章骜的肩膀,安慰道: “太过遥远的事情,不必费心揣摩,别让不确定的将来影响了你现在的选择。只要记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章骜擦干了眼泪,对着子车甲施了一礼,口中说道: “是,弟子记下了。” 子车甲揉了揉脑袋,对着章骜挥挥手,神色疲倦的说道: “我累了,你去。” 章骜向子车甲深深的施了一礼,转身告退。 章骜走后,巨子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依然提着那把墨雪,出声说道: “重情重义,犹如手中利剑,既可以无往不利,又容易伤到自己。” 子车甲闭上了眼睛,良久,俯身施礼,出声说道: “劣徒不适合做巨子候选人,请师兄另择人选。” 巨子抚摸着手中的墨雪剑,出声说道: “不适合吗?我倒觉得他可以做巨子传承第一候选人。” …… 章骜心情不佳,并没有去找彭玉乾练剑,而是回到了墨童行舍。 如今决赛开展在即,所有人都出去练剑去了,行舍内反而清净,章骜来到床上,盘膝而坐,又再次拿出《黄庭经》参悟起来。 “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累精气以为真。 结精育胞化生身,留胎止精可长生。 ……” 许是悲伤情绪过后,内心静虚之极的缘故,原本晦涩难懂的句子,此时仿佛活了一般涌现进脑海,一字一句如此的清晰明朗,章骜内心逐渐清澈澄净。 “扶养性命,静守虚无。恬淡自乐,何需忧虑?我似乎悟到了。” 良久,天色已暗,章骜睁开了双眼,也不再纠结白天的事。 起身找了把木剑,躲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练习起了清虚三式。 如今章骜心中不再迷茫疑惑,原来总也练不明白的清虚三式,现在也一通百通,一招一式,尽显攻防之妙。 这几日,章骜白天悟道,晚上练剑,刻意跟大家的时间错开,直到墨童论剑大赛蒙山总会决赛的开幕,章骜才重新回到了大家的眼前。 …… “章师弟,你这几天怎么神出鬼没的。白天也不出去练剑了,晚上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高人传你绝招了?” 今天决赛开幕,范彪一边换上黑白玄服,一边对着章骜问道。 “就算高人秘授,那能告诉你吗?一般都发誓绝不外传的。” 吕景总在合适的时候跳出来帮章骜化解尴尬。 “呵呵,就算有我也不会瞒着兄弟们,并没有什么高人秘授。只是最近心情不佳,参悟道家《黄庭经》,偶有所得,所以趁着白天头脑清醒,用心参悟。又不敢懈怠了墨家剑法,只能晚上出去练剑。” 章骜一边换衣服,一边笑着解释道。 “看,天才都来源于勤奋,我要参悟到那么晚,还出去练什么剑啊。” 陈德也换好了黑白玄服,凑过来说道。 “衣服换好赶紧去演武场,这里不比陇西那般熟悉,还是早点过去准备比较好。” 刘志沉稳,早已经换好了黑白玄服,斜倚在门口等待其余几人。 “走!去赢他们!必胜!” 吕景站在门口,意气风发的说道。 “哼,哪里来的乡野村民,真是狂妄!” 不知何时,隔壁一直空闲的房屋里,走出一个华服少年,此刻正一脸不屑地看着吕景。 “你……” 吕景刚想发作,却被赶来的章骜拦住。 昨晚章骜练剑回来,就发现隔壁一直空着的房间已经住上了人,不过章骜并没有在意,因为来时执事厅任惊风曾经说过,还有楚国,燕国,齐国分会的弟子没到,想来应该是刚到的其他分会前来参赛的墨童。 “在下章骜,刚刚吕师兄只是跟我们几人玩笑惯了,并非狂妄。在下代为致歉,敢问师兄高姓大名?” 章骜施了一礼,上前解释并且问道。 “呵,你就是章骜?” 那华服少年打量了章骜一眼,见章骜其貌不扬,并没有回答章骜的话,反而一脸不屑的反问道。 “你是哪个分会的,竟敢如此无礼!” 吕景大怒,走上前问道。 …… 第75章 决赛开始 “我叫田亮,齐国公族之后。墨门公侠田让是我的三叔。” 那华服少年骄傲的仰起头,开始自报家门。 春秋礼节繁重,别人问而不答已是无礼,出言反问更是没把别人放在眼里,属于倨傲之极。 “公族又……” 吕景刚想上前争论,却被章骜拉住,章骜上前恭敬的施了一礼,开口谦逊的说道: “原来是齐国公族之后,田长老之侄,失敬失敬。刚刚吕师兄语言不通词达意,多有得罪,希望田师兄莫放在心上。师弟们,这就走,不打扰田师兄了。” 说到最后甚至有些谄媚,吕景范彪几人惊讶的看着章骜。 章骜没有解释什么,拉着他们快步离开,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走去。 章骜五人走后,田亮不屑的一笑: “这就是秦国年轻一代弟子中的翘楚?真是令人失望啊。” …… 前往演武场的路上 “别拉了!章骜,你怎么那么贱呢?我吕景真是看错你了!就算你不想惹事,道歉也就算了,何必那么下作谄媚呢?他如此无礼,要不是你拉着我,依着我的脾气,非把他牙打掉两颗不可!” 吕景甩掉章骜的手,仍然气愤的说道。 “哈哈哈哈,吕师兄莫急莫气,这田亮,先生跟我说过,说他虽非亲传弟子,但却是田让师伯的亲侄子,实力不错,若是比赛对上,一定要多加小心。 如今他仗着出身贵族的身份,看不起我等,我们刚好可以借机示敌以弱,如果有机会决赛遇上,反而能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何必因一言而惹祸上身呢?” 章骜不怒反喜,说明缘由,吕景才一拍脑门,恍然大悟。 “哎呀!我真是气蒙了,要不是章师弟拉着我,我此刻恐怕已经在刑事堂了。多谢了!” 吕景刚要行礼,却被章骜双手拉住,说道: “我们是好兄弟,不必言谢。吕师兄不是暴躁易怒的人,只是一时当局者迷罢了。田亮出身公族,礼教严苛,此次出言不逊,估计也有试探的意思。” 范彪走上前搂住二人肩膀,笑着说道: “嘿嘿,这个田亮跟咱们章师弟斗智,脑袋还差了点,我师父说过,子车师叔在墨家,可是有多智之名,他的亲传弟子,怎么会是愚昧之人呢?” “妙极,妙极。还好章师弟的反应快。不过这个田亮,真是有点讨厌,刚来就开始挑衅,咱们“陇西五虎”谁要在决赛上碰到他,一定不要留手,给我往死里揍!” 刘志先是对章骜的做法表示赞同,然后对田亮咬牙切齿。 “陇西五虎?这名字不错,以后我们就叫这个名字?” 范彪惊喜的说道。 “快开赛了,我们快点过去。” 陈德在旁提醒道。 几人找总会弟子问了路,很快就找到了会场。 进入会场,参赛弟子要穿黑白玄服,检查墨童铁牌,章骜把铁牌递给门口的守卫弟子,那弟子一一检查过后,便说道: “快进去,你们算来得晚的,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果然一进演武会场,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 演武台首位上坐着墨家巨子腹吞,其下坐有三个人,其中两个章骜都熟悉,一个是子车甲,一个是彭玉乾,看来另外一个就是“墨门公侠”田让了。 再往下坐了一排八名师长评委,看来总会的评分制度比各地分会要严谨得多。 任惊风站在演武台上,主持这次决赛。 “咣!” 一声锣响,开启了墨童论剑大赛,蒙山墨家总会决赛的序幕。 任惊风的目光看向巨子,巨子微微颔首示意可以开始。 “墨家的诸位师长,各位弟子,欢迎大家来到墨童论剑大赛,蒙山墨家总会决赛的现场,接下来将由我,及执事堂弟子全程为大家主持并且解说整场赛事。 现在介绍一下比赛规则: 本次比赛采取随机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墨童论剑决赛的出场顺序。为了体现比赛的公正性,由墨童顺序上场自行抽取自己的对手。 本次比赛评分依然采取累计评分制,八位师长评委各十分,三位长老评委各四十分,巨子评委一百分,每场满分三百分! 本次大赛为终极决赛,三场论剑赛后,将决出魁首,亚魁,季魁三名,分别获得墨清积分五百,三百,两百分。 本次比赛连中三魁者,将额外获得巨子着作的《剑经总要》,其中讲解了墨子剑法每一招的三十六种变化,用心领悟可将墨子剑法提升到一个新的领域。 除《剑经总要》外,连中三魁者还可获得墨家尚同令牌一块,得尚同令牌者,可获得除巨子以下所有特权,其中包括任意进出藏书楼取阅藏书,和任意进出祭剑楼试练,并且可以取走楼内任意一把天下名剑,作为自己的佩剑。 另外,本次论剑前二十名必须进入墨家学习一年,其中包括机关术,墨学,墨规,墨子剑法和各国礼仪,学成后由各门师长推荐到分会任职,或者留在总会。 比赛结束后,墨清积分达标的,可去造册堂领取晋升任务,完成任务后可晋升墨者等级。 下面,比赛开始,请参赛墨童上台抽取比赛签数。” 所有参赛墨童都陆陆续续地走上了台,开始抽取属于自己的签数。 章骜把手伸进来大红朱漆的木箱中,随意摸了一个竹签,拿出来便下了台。 “章师弟,你多少号?” 吕景几人凑了过来,互相对一下签号。 “我看一下。” 章骜下来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吕景追问,所以签数此时还攥在手里。 章骜展开手掌,几人头凑到一起观看,只见红色竹签上用笔清晰的写了一条横杠。 “一号?” 章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决赛机制改成了顺序上场,自己抽取比赛对手,这就说明接下来每场比赛章骜都要第一个出场。 “哈哈,章师弟运气不错,赶紧准备准备上场。” 吕景看到章骜的签数,噗嗤一笑,拍拍章骜的肩膀,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们都多少号啊?” 章骜好奇的问道。 几人把签数亮了出来,吕景八号,范彪十二号,刘志二十三号,陈德十九号。 说话间,很快签数抽取完毕,台上一声锣响,比赛开始了。 “咣!~” “第一轮第一场,请一号上台抽取自己的对手签数。” 随着任惊风雄浑洪亮的声音响起,章骜跳上了演武台。 …… 第76章 一战获胜 章骜跳上了演武台,把手伸进了大红朱漆的木箱中,摸出了一个签子,看了一眼,递给了任惊风。 “第一轮第一场,由一号章骜对战三号许默然,请两位参赛选手上场!” 任惊风宣布完比赛名单,就有一位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少年跳上了演武台。 两人各自从侠武堂弟子手中取过早已经准备好的木剑,各自行礼自我介绍。 “在下章骜,请师兄多多指教。” 章骜简单的行了个礼,口中尊称道。 “在下许默然,早闻章师兄大名,请指教!” 许默然说着,做好了防御姿势,并没有着急冒进,看来决赛的参赛墨童水平的确超过了郡中八强赛。 章骜也没有着急进攻,而是在观察对方,只见对方气息沉稳,心态平和,一副稳扎稳打的样子,看来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章骜左手捏剑指,轻抚剑身,略微积蓄一丝剑意,随后右脚猛踏而出,一剑刺向许默然。 许默然不急不躁,运起墨守成规,一下将章骜攻来的剑势格开,然后出了一剑,顺着章骜的木剑直刺章骜前胸。 章骜挥剑挡住,一招兴利除害直接横扫许默然小腿! 许默然直接跳开,然后开始积蓄剑势。 章骜想要尽量少的暴露实力,只能速战速决,所以不会给他机会积蓄剑势! 只见章骜快步向前,劈刺扫撩斩,五技合一。明鬼非命,章骜运用的更加纯熟。 章骜剑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气势冲天,一往无前,逼得许默然只能放弃剑势积蓄,仓惶防御。 章骜抢得先机后,得势不饶人,一招尚同天志,步步紧逼,遇强则强! 许默然一时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眼看就要落败,却突然不退反进,硬抗章骜几剑,冲进章骜近前,猛然轰出一掌! “咳咳!咳!” 章骜大意之下,被一掌轰退数步,本就身带旧伤,如今又身中了一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才勉强好些。 但是许默然并不会给他机会调整,挥剑再次攻来,章骜慌忙提剑抵挡,却被压制落入下风,一时没有还手之力。 许默然并不急着强攻取胜,反而更加沉稳,一点一点消耗章骜气力。 “不好!章师弟要输!他本就身上有伤,如今又中了一掌,许默然不会给他机会提气反攻,等他气力枯竭,章师弟就要落败了!” 范彪紧张的说道。 “章师弟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吕景开口询问道。 范彪刚想回答,却被刘志抢先说道: “这事儿等下再说,要我看章师弟未必会输,若比拳脚章师弟不还有一个绝招呢吗?” 台上的章骜已经被许默然逼到角落,再不反击就会被击落下台,只见许默然故技重施,一剑挑开章骜的剑,逼身上前,猛然轰出一掌! “章师兄,在下墨子剑法只学了三个月,靠剑法实难取胜,我这掌法名曰“破虚掌”,乃是家传绝学,得罪了!” 章骜不惊反喜,就怕你不出掌! 如今章骜被许默然剑法压制,气力已经消耗大半,如果许默然再不出掌,章骜只能把压箱底的本事提前用出来了。 不过许默然还是没能忍住对胜利的渴望,再次贴身使出掌法。故技重施,章骜岂能让他再次得手? 只见章骜收剑于左手,手臂屈伸,骤然出拳,强大的崩劲直接撞上许默然的手掌! “砰!~” 许墨然被强大的力道直接撞飞,向后跌落在地上。 “白猿通臂?!” 评审台上的田让突然站起身,而彭玉乾微微一笑,心中似乎再想,让你惊讶的岂止有白猿通臂? 田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看了看似乎没人注意自己,只好悄悄地重新坐下,不过内心显然不能平静。 白猿通臂是历代巨子绝学,一生最多传两人,而上代巨子只有两个亲传弟子,除了巨子会,也就只有子车甲这个长老还会。 如今台上这名墨童竟然会白猿通臂,说明子车甲必定对他寄予厚望,甚至已经将他举荐为巨子传承的候选人! “田师兄不必惊疑,白猿通臂是我传的,那台上的正是师弟的劣徒章骜。白猿通臂虽是巨子专属绝学,但似乎并没有墨家教律规定,非巨子不得向弟子传承?” 子车甲在评审台上,微斜身体,侧身向田让说道。 “专心看比赛,我们是墨家长老,评分更要公正。” 田让知道,别人的亲传弟子,学会师父的一切都是合理的,所以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答非所问。 演武台上,章骜的白猿通臂跟许默然的破虚掌轰然相撞,显然是章骜的白猿通臂更胜一筹,许默然被一拳击飞,倒摔在地上。 章骜岂会错此良机,连忙掣剑在手,一跃而起,直向地上的许默然劈来! 许默然被强大力道震飞,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看到章骜的剑劈了过来,拿剑抵挡已经来不及,只能慌忙之下岔开双腿! “啪!~” 章骜一剑劈在了地上,许默然赶紧坐起身,刚才那一剑离他下阴只有两寸,他甚至能感受到下面传来的呼呼风声! 章骜一剑不中,岂肯放弃?立马收剑再刺,这次再次直奔对手下阴处,此剑若击中,对方必定会失去继续战斗的能力! 不过章骜还是打算手下留情,没有用出全力,那地方就算只是受一点冲击,便能痛不欲生,真若用出全力,就算不死,下半辈子也用不了了。 正在章骜快要击中对方要害,取得比赛胜利的时候,突然许默然把剑丢掉了,双手举在空中,大喊一声: “停!我投降!” 章骜的剑也停在了半空中,目标直对着许默然的要害处,此时只差三指就要击中! 似乎感受到了尴尬气氛,章骜立马一个帅气的收剑,俯身向许默然施了一礼,口中说道: “许师兄,承让承让!” 许默然见章骜收剑,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站起身来,俯身还礼道: “章师兄剑法超群,我不如也,心服口服!” 吕景看到章骜取胜,只觉下面凉嗖嗖的,上次八强赛,章骜用的撩阴腿,把他吓个半死,没想到决赛再用,依然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呃……章师弟这招断子绝孙剑,损是损了点,不过是真好用啊!改天真得跟他学学。” 吕景心中暗想。 …… 第77章 对战田亮 “咣!~” “第一轮第一场,一号章骜对战三号许默然,三号许默然弃剑投降,一号章骜获胜!” “下面是评审团给出的评分,八位师长评委全部给出十分,获得八十分。 三位长老评委全部给出四十分,获得一百二十分, 巨子评委给出九十分,获得九十分,累计获得积分两百九十分!” 嗯?巨子只给了九十分,看来他是对我没能提前预判,并且躲避对方的掌法不满意,若不能得到满分,想夺得魁首可就难了,看来下一场,还是要谨慎一些。 章骜心中不满意的暗暗思忖。 章骜跳下了演武台,几人围了上来,关切的问他受的伤要不要紧。章骜连忙表示没事,吕景又缠着他讨论断子绝孙剑的技巧问题。 章骜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当时那个距离,那种要害最容易击败对手,别的并没有考虑太多。所以只能用演习就是实战的话来堵吕景的嘴。 但是章骜并没有烦心太久,吕景的八号就被喊上了台,而吕景也没有令众人失望,很快就拿下了对手,获得了评分榜第二,仅次于章骜。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只在一瞬间就能决定胜负生死,而这群墨童是各地墨家分会产生的八强,都是精英,所以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第一轮比赛的所有成绩全部呈现在榜单上。 “章骜第一名两百九十分 张若第一名两百九十分 田亮第二名两百八十九分 吕景第三名两百八十七分 范彪第四名两百八十分 刘志第五名两百七十二分 李方第六名两百六十四分 …… 陈德第二十名两百分” 除了陈德的成绩吊车尾,其他几人的成绩都还不错,不过章骜没想到的是张若竟然也没有得到满分。 吕景的成绩掉了一个名次,被田亮超了上来,看来这个田亮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一分之差紧紧咬住排名。第二三轮只要稍微发力就有可能赶超上来,章骜第一轮留了后手,自然也不敢保证别人第一场就出尽全力。 第一轮评分相差不大,最起码要到第二轮以后,比分才会逐渐拉大,那时也是奠定名次的时候,只要第三轮没有大的意外,排名基本会在第二轮定死。 “咣~!” “第二轮比赛开始,请一号章骜上台抽签!” 没有意外,章骜还是第一个上场,章骜把手伸进了大红朱漆木箱中,搅拌了一下,心中默念:上天保佑,千万别挑到自己人啊,这都决赛了,再淘汰吕景他们几个,面子上有点遭不住啊。 仿佛听到了章骜的心声,章骜这次真的没有挑到“陇西五虎”,章骜一看四十七号,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任惊风的播报,让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第二轮第一场,由一号章骜抽签,对战四十七号田亮,请比赛双方上场。” 田亮?没想到第二轮就碰到了他,看来这关难过了。 章骜心中暗道不妙,可是木已成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上了。 从侠武堂弟子手中接过木剑,章骜计上心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木剑也摔得老远。 田亮见章骜的狼狈状微微皱眉,从侠武堂弟子手中接过木剑,向着章骜拱了拱手,说道: “齐国分会田亮,请指教。怎么?你打算躺在地上跟我比剑吗?” 章骜闻言仓惶的起身,然后擦了一下鼻涕,一路小跑到田亮身边,然后说道: “我说我怎么刚上台,就被这王霸之气给震趴了,原来是齐国公族之后田亮,田师兄啊!打不过啊,打不过。” “哼,所以你要认输吗?” 田亮倨傲的问道。 “虽然明知道打不过你,但我还是要硬着头皮上啊,我师傅和师兄们都看着呢,请田亮师兄给师弟留点薄面。” 章骜故意示弱的说道。 “你不必故意示弱,虽然你第一轮用绝技取胜,赢得侥幸。不过我听说过你,你能打败彭师伯的弟子荀青山,想来不是泛泛之辈,我是不会轻敌的,莫要多费心思,出招!” 田亮把木剑一挥,出口言道。 章骜见对方并不上当,也不着急,对方如果真的轻易上当,那就是真的草包了,不过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让对方以为自己能看破一切计俩,才会更容易放松警惕。 兵法云: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阴,太阳。 往往自己看到的,都是敌人想让你看到的。 章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尴尬的笑着说道: “一点不入流的小计谋,不料被田师兄看穿了,既然如此,那就不演了,我是无敌的,我摊牌了!” “哈哈哈哈,演技拙劣终于暴露本心了吗?真是可笑!就让我看看你多无敌!” 果然田亮把章骜看成了自以为是的井底之蛙,毫不顾忌的率先出手! 章骜以一招墨守成规抵挡,经过长达一个多月跟彭玉乾对招的沉淀,如今章骜的墨守成规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田亮的攻势虽然凌厉,但是章骜的防御密不透风,田亮一时倒也奈何不得。 “你是属乌龟的吗,一直被动防守?” 田亮有些急躁的说道。 “废物!你连敌人的防御都攻不破,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被动防守的话来,我真为你感到羞耻,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公族之后,嗨~呸!” 章骜一边出言嘲讽,一边一口浓痰吐向对方。 田亮正在全力进攻,突然飞来一口浓痰,吓得连忙躲避,然后大怒着说道: “乡村野人!粗鄙之极,看我不宰了你!” 这感觉就对了,让你看破示弱之计只是一个引子,让你发怒才是最终目的。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 田亮怒极,剑法更加迅疾凶猛,一招一式直奔章骜要害攻去,竟然是舍弃防守,全力进攻的打法! 田亮虽是齐国公族,不过却是庶出,他的母亲不过是个婢女,因有几分姿色被他爹收入房中,他的张狂来自于公族身份,同样他内心的自卑也来源于公族身份! 如今章骜不但看不起他的公族身份,让他难以接受,而且章骜朝他吐痰,更是让他用骄傲建立起来的尊严,瞬间崩塌! 一直以来,他苦心练剑,终于以天才之资,夺得齐国区域分会两赛魁首,田让也亲自护送他来到总会,不过田让并没有把他注册成亲传弟子,他知道是自己身份的原因。 他渴望证明自己,所以他相信手里的剑。 …… 第78章 二人反目 田亮此时攻势猛烈,如疾风骤雨,章骜抵挡得也越来越吃力,田亮突然后撤一步,剑势积聚于右手,一招尚同天志,大喝一声: “久守必失,给我破!” 田亮剑势凶猛,章骜的墨守成规也终于被攻破,木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向章骜胸口袭来! 章骜俯身堪堪躲过,左手屈臂为肘,一记肘击打出,直撞田亮小腹,正是白猿通臂! “哼!你以为就你自己有留后手吗?第一轮我就看了你的比赛,早就防备你有这招,看我田家绝学,开疆拳!” “跃马扬鞭赴沙场,拳开七路为开疆!去!” “砰!~” 拳肘相撞,两人各退数步,似乎不分胜负。 “你难道就这点本事吗?那你可赢不了我。” 章骜继续拱火道。 “哼!狂妄小子,无礼之极!且看我最强一剑!” 田亮开始积聚剑势,章骜自然不会让他如愿,右手一剑刺去的同时,左手白猿通臂拳扫肘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田亮一一接下章骜的攻击,实在抵挡不住的,干脆用身体硬抗,在吃了几次章骜的攻击后,剑势终于积蓄完成。 “大不攻小,强不侮弱,众不贼寡,诈不欺愚。朗朗乾坤,兼爱非攻!给我跪下!” 田亮高高跃起,剑势如排山倒海,倾泄而下,将章骜笼罩其中,正是墨子剑法最后一招,兼爱非攻! 兼爱非攻,以势破力,一旦施展开来,其势不可阻挡,章骜根本挡不住这一击! 此时强烈的剑意已经将章骜锁定,章骜真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藏不住了吗?看来要用上那一招了。 章骜心中暗想,然后瞑目蹲身,将身一纵,消失在原地! “这不可能!人呢?” 田亮眼看“兼爱非攻”带着雷霆之势,就要斩向章骜,章骜也确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只能在硬挡之下落败,没想到下一秒,章骜一个半蹲,“嗖”的一声,人就不见了。 “轰!~” 田亮的剑劈到了地上,威力虽强,但扑了个空! “你是在找我吗?” 章骜诡异的出现在田亮的背后,田亮连忙转身挥剑。 只见章骜飞起一脚,将田亮手中的木剑踢飞,随后一个转身后蹬踹,一脚将田亮踹飞! 随后章骜高高跃起,将田亮的木剑抓到了手里! “虎跃?彭玉乾!” 田让看出来章骜消失的一招就是彭家绝学“虎跃”,突然眼神凌厉的看向了彭玉乾。 一向敢作敢当的彭玉乾,突然耍起了无赖,瞪着眼睛问道: “我和子车甲那木匠不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教他的亲传弟子?怎么,彭家就我一个活人了?你哪个眼睛看到是我教的?” 彭玉乾和子车甲不和,墨家老一辈几乎人尽皆知,更何况彭家是大家族,会“虎跃”的族人,不只彭玉乾一个。 田让闻言一脸疑惑,只好讪讪的向彭玉乾拱了拱手,权做致歉。 按照比赛规则,墨童论剑一旦被缴了械,没了武器就算输,这局章骜已经胜券在握! 此时,田亮摔倒在地上,想挣扎着起身,却爬了两下,却没爬起来。 “田师兄,你输了。” 章骜走上前,伸手想拉田亮起来。 就在此时,地上的田亮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一拳轰在了章骜胸口上,将章骜打飞数米,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哼,我知道,是你在设计我!你个无耻狗贼,不择手段,先是示敌以弱,然后又故意引我发怒,使我心性大乱,剑招也失去了章法,你去死!” 田亮一边说一边靠近章骜,口中冷冷的说道: “怎么样,被人欺骗的感觉如何?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输的,不会的!” 说着一踢地上的竹剑,伸手接住,挺剑直刺地上的章骜! 章骜本来见对方已经不能起身,心想着胜负已分,就上前去想伸手拉起田亮,虽然他傲气十足,但不看僧面看佛面,毕竟田让还是墨家长老,跟子车甲是算是同辈师兄弟。 章骜没料到一招被田亮偷袭重创,此时已经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身。 听到田亮的话,章骜气愤交加,强提气力站了起来,吐出了一口闷血。 “既然你要作死,要我就送你去见你那骄傲的先祖!” 章骜擦掉嘴上的血迹,已经动了杀心! 见对方趁机持剑向自己刺来,章骜决定不再留手,一招虎跃腾空而起,躲过田亮剑招的同时,直踢对方脸颊! 田亮被一招踢懵,摔倒在地上,嘴角和口鼻都流出了血,踉踉跄跄的刚站起身,又被章骜接上来的一脚踹飞! “砰!~” 田亮刚刚落地,章骜腾空而起,一招千斤坠直向田亮胸口砸来! 这招如果落地,田亮不死也得重伤残废! “休要伤人!” 田让突然离席,一跃而起,速度快如闪电,直向章骜方向飞来。 转眼到达章骜位置,先是一把将地上的田亮拽起,然后一掌把半空中的章骜击飞! “砰!~” 章骜身在半空,无法躲闪,被一击之下倒飞出去数十步,重重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咻!~咻咻!!” 三支短小锋利的箭矢直射田让,田让躲掉两支,却被第三支利箭射中手臂! “哼!田让师兄,太不把师弟当回事了?” 只见子车甲手里提着一把缩小版加强弓弩,机弦搅动,很快三支短小利箭重新装填完成,冰冷的箭头闪烁着寒芒,直指田让! “你再敢动他一下,我可以让你死在台上!” 子车甲冷冷的说道。 “子车师弟!你要与我为敌?你难道看不到你这弟子出手狠辣,想要了我这侄儿性命吗?你这未免太过护短了?” 田让怒火冲天,“锃”的一声拔出佩剑,冲着子车甲吼道。 “哼!护短?谁有你田师兄护短,擂台之上,点到为止,你这侄儿已经被缴械,按照规矩,击落武器可继续用拳脚比赛,而武器被夺则代表缴械投降! 就算他不愿投降,我弟子好心上前扶他,他也不该趁机偷袭,此乃小人行径! 按照江湖规矩,偷袭暗算者,败者当死!今日就算我这弟子杀了他,也在规矩之内!” 子车甲言辞凿凿,有理有据,田让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 “行了!闹什么?都一把年纪了,也不怕被门内弟子笑话!” 巨子在首座隔岸观火了许久,终于在合适的时候发声,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 第79章 医庄醒来 “来人,将两位弟子带下去好生救治!” 巨子在首座上发了话,马上有墨家弟子抬来担架,将章骜二人抬走,子车甲和田让也都收起了武器,拱手向巨子道歉。 “巨子,我等有罪,请巨子责罚!” 子车甲和田让同时请罪道。 “你们俩的罪责,大会结束后去议事厅找我,现在比赛继续。” 巨子继续说道: “刚刚大家都看到了,田亮被缴械后恼羞成怒,突然发动袭击,按规矩已经算是落败。我宣布本场比赛,一号章骜获胜!你们可有异议?” 巨子扫视一圈,八位师长同时摇头,彭玉乾也没有意见,子车甲把目光看向一旁,如果有人提出异议,他一定会站出来为章骜据理力争! 巨子最后看向了田让,田让自知田亮已经落败,而且偷袭理亏,自然不再表示异议,拱手行礼道: “巨子公平公正,我等心服口服。” 巨子站起身,大声宣布道: “第二轮第一场,一号章骜对战四十七号田亮,胜者章骜! 本场比赛评分,我决定以胜者第一轮成绩为准,评分叠加,累计评分五百八十分。 下面开始第二场的比赛,不过在在比赛开始,我要提醒参赛墨童,点到为止,胜负俱认! 若还有胆敢在分出胜负后,继续出手者,形同此桌!” 随即巨子一脚将面前桌子踢飞,然后手中墨雪寒光一闪,没有人看到他何时拔剑,剑就已经归鞘! 而桌子已经被一分为二,断口平整的落在地上。 巨子眼睛扫了一眼田让,田让噤若寒蝉,快步走到评委台上坐好,马上有墨家弟子为巨子重新换了一张桌子,而子车甲也回到了座位,比赛继续进行。 …… 到了傍晚,章骜从一间木屋中醒来,只觉得胸口犹如压着一块巨石,剧烈的咳嗽了几下,略有好转。 “你醒了,把药吃了。” 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把一碗药端给了章骜让他服下,章骜把药端了过来,也没有多问,就一口气把带着浓烈中药味的一碗药给全部喝下。 “敢问老者,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受伤了吗?” 章骜喝完药,把碗递给了那老者开口问道。 “这里是玄墨医庄,我是医者易举,你可以叫我老易头儿,你受了点内伤,不用担心,喝了我的药就会没事了。 别说这点小伤,只要你还有一口气儿,老头子我都能把你医活!” 那老者自信的说道。 “原来是人称“医仙圣手”的易大师,我听先生提起过你,多谢易老救治!” 章骜拱手施礼,向易举道谢。 “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本职,更何况你是本门小辈,不必言谢。 你的朋友已经在庄外等你很久了,如果你没什么不适,就出庄。” 易举看章骜没什么事,就下了逐客令,直言让章骜离开。 章骜再次道谢,施礼告退,走出了木屋,向庄外走去。 刚到庄外,就看到吕景几人已经在玄墨医庄门口等待。 “这个田亮,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早就说揍他一顿,章师弟不让,还说什么示敌以弱,这下被这贼子偷袭打到重伤,真是可恨!” 吕景越说越气,一拳打在了木桩上,似乎后悔没能早点把田亮给揍了。 “哼,如果章师弟有什么闪失,咱们就去田亮行舍,围殴他一顿,你们敢不敢去?” 范彪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跟章骜关系最好,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兄弟,看到章骜受伤,就计划要干田亮一顿。 “我们都去!走,去干他!” 就连最小的陈德,也义愤填膺的要加入这个计划。 “好了,不要冲动!章师弟如今昏迷,情况还不明,你们也不想他刚一醒过来,就听到我们被刑事堂的弟子带走的消息? 还是等等再说,如果情况真的不好,再动手也不迟!” 刘志是四人中,心性最沉稳者,此时在尽量安稳大家的情绪,不过也并没有反对范彪的计划。 看来章骜再不出来,某人就要倒霉了。 章骜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几人身后,听到吕景几人的对话,知道他们明知要进刑事堂受刑,还想着为自己出头,心中一暖,走上前去。 “你们打算怎么做?那田亮有拳法傍身,我们只会剑法,总不能拿剑去砍他?若只比拳脚,我们不一定能打得过他。” 刘志谨慎的问道。 “我有一计,下药!将巴豆炒熟,研磨成粉,下在他的饭食当中,就算事后有人查起,也只会认定他不小心吃坏了肚子。等到他拉到昏天暗地,我们再……哼哼哼哼!” 范彪一脸奸笑,晃荡的哼哼着。 “此计甚妙!等到他去伙房吃饭,由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们趁机下药。” 吕景咧开嘴,一个坏点子进入了脑海。 “给谁下药?” 几人背后响起了章骜的声音,几人又惊又喜。 “章师弟,你醒了!你伤的重不重?我们哥儿几个在商量,干田亮那小子一顿,给你出气呢。” 范彪见到章骜过来,毫不避讳的把计划告诉给了章骜。 “我没事,几位师兄不必担心。我伤得不重,服过易大师的药,已经好多了。 下药这种事违背江湖道义,千万不能干,若被巨子知道了,恐怕会被逐出墨家。更何况,田亮他应该伤的比我重多了。” 章骜记得昏迷之前,自己好心拉田亮起来,反被其偷袭所伤,心中大怒,一时竟然动了杀心,自己的那两脚丝毫没有留手,结结实实的踹在田亮身上,甚至最后一脚,似乎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几人闻言,也都放弃了报复田亮的计划。 …… 玄墨医庄,另一处木屋内 田亮正如章骜所说,虽然没有昏迷,不过头上缠着葛布,脸也肿了起来,胸口处还绑着几块木板,看来肋骨已经断了几根。 正是因为没有昏迷,所以断骨之痛,让他在床上哼哼着,脸也肿的老大,喝药都困难。 易举把他的下巴捏开,然后把药灌了进去,出口说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近三个月,你是下不来床了。墨童论剑大赛,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通知了田长老,给你取消参赛名额了。别的不用想太多,安心养伤。” “藏獒,沃雨你贺不两立!” 田亮的眼中充满了愤恨,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 第80章 议事厅争论 “你下巴已经脱臼过,我刚给你接上,不要多说话。” 易举说完,就端着药碗离开了,只剩下田亮一动不动的躺在医庄的床上。 …… 议事厅内 巨子坐在首位,彭玉乾坐在次位。下面站着的是子车甲和墨门公侠田让。 “说说!” 巨子眼睛微闭,对着子车甲二人说道。 子车甲并没有先开口,而是抬头看向天花板。 “巨子,属下刚刚得到玄墨医庄的消息,田亮断了三根肋骨,下巴也脱臼了,没有三个月下不了床。 可见子车甲亲传弟子章骜下手之狠毒,我墨家传承兼爱思想,这种行为不可容忍,请巨子严惩!” 田让拱手行礼,义正辞严的说道。 “巨子师兄,田师兄所言属实,但是并不全面。当时大家都在场,田亮不但在胜负已分后出手偷袭,而且偷袭得手后仍在向着章骜走去,那么章骜就有理由认为,田亮想致他于死地。 苍鹰搏兔,兔子虽明知会死,依然会全力抵抗!人在面对绝境时,往往会不顾一切,所以章骜出于自保出手,并无过错。” 子车甲向着巨子拱手施了一礼,口中说道。 “田亮偷袭虽不光彩,但章骜出言挑衅,故意激怒对手,赢得也不正大光明?” 田让把头扭到一边,出言嘲讽道。 “笑话!敢问田师兄,我们举办墨童论剑大会的目的是什么啊?” 子车甲并没有正面回击,而是出言询问。 “这还用问?当然是为墨家储备人才。” 田让毫不犹豫的回答。 “既然是为墨家未来储备人才,那么再请问田师兄,你这一生大小经历过多少次战斗啊?” 子车甲再次询问,田让已经被子车甲牵着鼻子走,不过还不自知。 “愚兄不才,一生大小战斗数百次,杀敌数千人!最惊险的时候,敌人的剑已经刺进我离心脏两寸处,险些丧命! 子车甲,这跟此事有什么关系?” 田让先是骄傲的吹嘘自己的战绩,然后开口疑惑道。 子车甲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这就是了!既然墨童论剑是为墨家储备人才,那储备的人才岂能是草包?一言不合就被激怒,如此暴躁,岂能担当大任? 再者,未来这群弟子难免不遇到生死之战,到那时,为了活下去,别说语言激怒,就是撒石灰,用毒药都屡见不鲜! 不知有多少江湖豪杰死于下三滥的手段,难道快死了的时候,告诉敌人,这场生死对决,你赢的不公平,再重新来过?真是可笑又天真!” 子车甲挖坑完成,开始回怼,言辞激烈,一时让田让无言以对。 “这……既然你这么说,那田亮偷袭亦不能算不光彩,日后与敌对决,难道敌人就不会偷袭?” 田让突然抓住子车甲言语中的漏洞,反戈一击。 “哈哈哈哈,” 子车甲正中下怀,不怒反笑,接着说道: “田师兄所言差矣,墨童论剑大赛即是比赛,就应该点到为止,只分胜负,不决生死。我们要的是人才,不是杀才。 如果是擂台切磋,我自认不是田师兄对手,不过若是生死之战,我至少有一百种方法让田师兄死在我的前面,最少也能拼个同归于尽。 为何会有两种不同的结果?就是因为,同门竞技,竞的是技巧,而非招式威力,战术也是技巧的一种。 既非生死之战,胜负都要认,挨打要立正,岂能输而不服,再行偷袭行径? 这两种行为,不可同日而语,田师兄小儿之见,不足一辩!” “你……你!你粗鄙,你……” 田让已经被怼的支支吾吾,只能对子车甲人身攻击。 彭玉乾坐在次座微微一笑,田让一开始选择跟子车甲论辩就是大错特错,你以为“墨家辩侠”是浪得虚名? “好了,你们俩的观点,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想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啊?说说你们的意见。” 尽管下面二人吵的不可开交,巨子坐在首位,却仍然不急不躁,慢慢的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放下后缓缓开口道。 “小侄虽有错,不过已经身受重伤,算是为此事付出了代价。 不过章骜明明已经将田亮打伤,倒地不起,竟然还一跃而起,重力落下,分明是想要出手杀人! 这件事,总要一个交代。属下认为,章骜此人杀心太重,不符合墨家兼爱教义,应该取消参赛资格及成绩,逐出墨家!” 田让向上施了一礼,口中毫不退让的说道。 “巨子师兄,师弟以为如此处置不妥。墨家兼爱教义说的是锄强扶弱,互助互爱,并不像儒家的一味退缩和忍让。 若真像田师兄所言处置,只怕门内弟子遇事只会畏畏缩缩,再不敢当机立断。” 子车甲出言反驳道。 巨子在首座仔细思考着,点了点头,似乎听了进去。 “巨子!属下不服,我侄儿身受重伤,若不是我及时出手,定要丧命!倘若不处置罪魁祸首,难服人心。请巨子为田亮做主!” 田让自然不依不饶的说道。 巨子坐在首座,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哼!田让师兄,你侄儿田亮受了伤是比武切磋所致,那我弟子受伤是什么所致啊? 就算劣徒出手狠辣,你阻止他继续攻击也就罢了,为何要下手如此之重? 他被抬下去的时候,都昏迷了! 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若是劣徒有个好歹,我一定让你尝尝我最新研发的“霹雳雷火弹”的滋味!” 子车甲怒道。 巨子坐在首位,眼光看向彭玉乾,出言说道: “二人所言皆有道理,彭师弟,当时你也在现场,你说说,该如何处理啊?” 彭玉乾本来在旁看戏,逍遥自在,突然巨子将目光看向他,他心中暗道不妙,赶紧端起茶碗,假装低头喝茶,可还是没能逃掉被点名的命运。 “这个……属下认为,既然两位师侄皆有损伤,属于比赛意外,并非本来目的。 不如各退一步,互不追究也就是了,免得伤了师兄弟之间的和气,不知巨子以为如何?” 彭玉乾出言和了个稀泥,把锅重新扔给了巨子。 不过也正合巨子心意,巨子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示明确意见。 …… 第81章 杀心起因 “互不追究?这怎么能行?我侄儿田亮现在还在医庄躺着呢!” 田让显然不愿意就此罢休,子车甲刚想出言回怼,你侄儿躺着我弟子没躺着? 话到嘴边,还没开口,却见彭玉乾抢先一步说道: “我说田师兄啊,你应该也有耳闻,三个月前,我那亲传弟子荀青山跟这子车甲的劣徒,不,宝贝徒弟比武,被他用计弄巧取胜,还伤及心脉,调养到现在,还没痊愈。 我说什么了?技不如人,休要多言。你要是不服,就让你那侄子好好练剑,回头再揍回来! 总不能以师门长辈的身份出手,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有失你“墨门公侠”的身份!” 彭玉乾本来随着子车甲也喊章骜劣徒,但瞄了子车甲一眼,连忙改口,继续劝解田让道。 “这……” 如今彭玉乾出头做和事佬,田让也不好再继续为难,刚想说什么,又被彭玉乾按了下去。 “当年我跟巨子交手,那不也屡战屡败吗,挨揍嘛,没人比我挨得多了?现在除了巨子,你们谁有把握胜我? 要我看,挨揍不是坏事,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修养几个月,也就好了,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才显得齐国公侯一族,皆是大度之人呐。” 说着拍了拍田让的肚子,让他心宽一些。 “好,既如此,我也不再追究就是!” 田让见追究无果,巨子也不发表意见,心想到底巨子和子车甲是亲师兄弟,怕是巨子有意偏袒,追究无益,只好借坡下驴,放弃了追究。 “嗯,田师弟心胸宽广,师弟,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巨子见事情已经落幕,把问题甩给了子车甲。 子车甲自然不傻,章骜虽然占理,但后来确实打红了眼,动了杀心,其实说起来并没有吃多大亏,只是怕田让追究,取消章骜的比赛成绩。 如今在彭玉乾的劝说下,田让放弃追究,子车甲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反而俯身拱手向田让致歉。 “田师兄大度,小弟不及也。当时一时情急,射伤田师兄,望田师兄海涵!” 田让见子车甲低头道歉,心想子车甲作为巨子手足,常代巨子处理门中大小事务,又是五老会长老之一,得罪他有害无利,只能故唱高调的说: “不妨事,区区小伤,不足挂齿。理不辩不明,今日争论,希望不要影响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子车师弟,见笑了。” 既然事情尘埃落定,这时巨子适当的站了起来,开始恩威并施。 “今日出了这种事情,让我很失望,申公伯言枉顾教律,徇私舞弊,我已经将他贬去西北边境,建立新的行会。 本来你二人会上反目,按墨家教律,必要问责。念你二人为墨家做事多年,劳苦功高,特给你二人留些颜面。切记以后不可再犯,不然一定严惩不贷!” “巨子教诲,我等谨记!” 子车甲和田让同时俯身行礼,开口回道。 …… 出了议事厅的大门,子车甲火急火燎的向玄墨医庄赶去,没想到赶到之后,却被易举告知,章骜已经离去,子车甲也只好暂时先回到了理事厅。 刚进了理事厅的门,只见章骜已经在厅内等他了,见到子车甲的到来,章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先生,弟子杀性过重,请先生责罚!” 章骜跪在地上,心里忐忑不安。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子车甲把章骜扶了起来,关切的问道。 章骜眼眶一热,说道: “先生,我喝了易大师的药,已经好多了。听吕景师兄说,我昏迷过去后,你跟田让师伯会上对峙。第二轮一结束,你就被巨子叫去了议事厅,是弟子的错,弟子愿接受一切责罚!” 子车甲摇了摇头,拍了拍章骜的肩膀,说道: “事情已经发生,责罚又有什么用?我只是不明白,虽然他偷袭使你受伤,但你已经将他反击到无力还手,你为何想要杀了他?” “先生,弟子起初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想杀了他。直到刚刚,我才明白,我气愤的不是他的偷袭,而是背叛。” 章骜紧攥双手,红着眼眶说道。 “背叛?你跟他并不熟悉,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子车甲疑惑问道。 “先生,先前弟子一味退让,并非全是示敌以弱。 弟子认为先生跟田让师伯是师兄弟,田亮又是田师伯侄子,弟子虽设计胜他,但分了胜负后,还是想跟他搞好关系。 所以才会去拉他,毫无防备。但他突然出手伤害弟子。弟子那时突然想到了彭玉林,他背叛墨家,背叛良心,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冤魂! 弟子见他骄横,怕他成为第二个彭玉林,故而弟子怒急攻心,这才动了杀心。” 章骜出言解释道。 “你把他看做师兄弟,他却不一定会这么想,有时候要放好自己的位置,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别想着天下人都会像自己一样的思维方式处理问题。” 子车甲拍拍章骜的肩膀,出言告诫道。 “是,弟子记住了。” 章骜深深地施了一礼,子车甲总能在合适的机会,教给他最深奥的道理。 “你的伤还能参加明日的论剑大会吗?若有不适,我可以向巨子提出申请,今年就此作罢,明年再给你留个名额,跟荀青山一起比赛,这样训练的时间还能多一些。” 子车甲一脸关切的询问道。 “弟子内伤虽然并没有痊愈,但不会影响比赛,一路走来,多为不易,弟子想带伤打完最后一场。” 章骜一脸坚定的说道。 荀青山实力本就不俗,明年参加论剑大赛,夺得魁首几乎板上钉钉,章骜若参加明年的比赛,且不说能不能再胜荀青山。如果再次对决荀青山,估计见了彭玉乾,面上也有些尴尬。 见到章骜一脸坚定,子车甲只好放弃让章骜安心养伤的想法,只是叮嘱道: “给你的药,要记得吃。台上若感到不适,及时喊暂停,实在不行,就弃剑认输。” 第82章 双魁对决 “是,弟子记住了,若身体不适,一定及时喊暂停,撑不住时就弃剑投降。” 章骜复述一遍,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 “明日你还是第一个上场,早点回去休息。” 子车甲摆了摆手,章骜起身告退。 ……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章骜就已经起床练习臂力,如今他不但臂力强于普通成年人,就连气力都同龄人悠长的多。 练完臂力基础训练,章骜就去了造册堂门口查看榜单,如今的榜单排名是: “张若第一名,评分五百八十三分。 章骜第二名,评分五百八十分。 吕景第三名,评分五百六十九分。 范彪第四名,评分五百五十七分。 刘志第五名,评分五百五十二分。 李方第六名,评分五百三十八分。 …… 陈德第十七名,评分四百六十分。” 第二轮,章骜以三分之差落后张若,掉落了榜首。其余人发挥依然稳定,陈德甚至还提升了三个名次,看来是把压箱底的本事用出来了。 而田亮第二轮落败不得分,已经掉落二十名开外,如今名次已经对他没用了,因为他此刻正在医庄躺着,第三轮无法参加,只能弃权。 章骜看完榜单,转身回到行舍,换上黑白玄服,叫起来吕景几人,一同前往演武场。 “章师弟,你听说了吗?昨天田亮被你打伤,竟然断了三根肋骨,你那什么招数,竟然威力如此之大,以前都没见你用过,你身上藏的本事可真多啊。” 在前往演武场的路上,吕景的嘴巴滔滔不绝。 “吕师兄,我真的奇怪,你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 章骜笑着摇了摇头,岔开了话题。彭玉乾传他“虎跃”的事,他还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这个嘛,微末计俩,不值一提。” 吕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打探消息是他的天赋,他总是几句话就能取得别人的信任,把想知道的消息弄到手。 “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张若师兄?” 范彪指着前方说道。 只见前方一个落寞的身影,一个人孤独的走在前往演武场的路上,没有了初次见面的意气风发,身影略带了一丝苍凉。 “不错,正是张若师兄。” 刘志开口确定道。 章骜闻言立即走上前去,向着张若施了一礼,开口叫道: “张若师兄可是前往演武场,不如一起同行?” 张若伸手虚请,表示愿意同行。 “张若师兄似乎心情不佳?” 吕景出声问道。 “师父不知为何,突然被贬去西北边陲之地,有时竟然连口信都没留下,章师弟,你可知内中缘由?” 张若一脸希冀的看向章骜,想从他的口中问到答案。 “申公师伯被贬去西北了?怪不得长老评审没有他,章师弟,子车师叔同为长老会长老,你可知道内情?” 吕景闻言也是一惊,然后转脸问道章骜。 章骜岂能不知?那天第一次去理事厅,子车甲便把事情始末告诉了章骜,还询问了他的看法。 只是如今那么多人在场,实在不好讲实话讲出来,难道告诉张若,你师父徇私舞弊,又有独立自主之心,所以被巨子收了巴中首座令牌,贬去了西北? “我听先生提起过,西北边陲秦池县常常受义渠袭击,损失惨重,巨子早就有意在那里建立行会,用来抵御并抗击义渠侵扰。 想来是申公师伯急百姓于水火,听到这个消息,自告奋勇,都没有来得及跟张师兄交代,便匆匆赶去拯救黎民去了。” 章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话,内心却忐忑不安,生怕张若看出什么来。 好在张若只是看了章骜一看,并没有多说什么。 “哎呀,申公师伯真是大义啊!为救百姓于危难,甘愿自降身份,放下巴中重任,前往边境苦地,真是我辈楷模啊!” 吕景在旁敬佩的说道。 “是极,是极。张师兄不必胡思乱想,申公师伯无错,更何况执掌巴中多年,劳苦功高,不可能被贬的。” 范彪在旁劝解道。 张若点了点头,对着章骜拱了拱手,说道: “果真如此,看来是我想多了。多谢章师弟告知,解我多日疑惑。” 章骜笑着点了点头,内心却七上八下。 张若看了章骜一眼,心中似乎确定了什么。 几人接下来一路无话,来到了演武场。 进门照例检查了墨童铁牌上的信息,守卫弟子便给章骜几人放行,几人来到了演武场中心。 没过多久,演武场便人满为患,看来大家对本次墨童论剑大赛,谁做魁首还是满怀期待。 “咣!~” 一声锣响,第三轮比赛就开始了。 “第三轮第一场,由一号章骜上台抽取签数,选择对战选手,请上台。” 任惊风在锣响后走上了演武台,主持抽签。 章骜听到自己的名字,便跳上了演武台,走到大红朱漆的箱子前,把手伸了进去。 评审台上的子车甲突然微微皱眉,似乎在担心着什么。 章骜这次不敢再搅动签数,只是随意的抽了一个,看也没看就交给了任惊风。 “第三轮第一场,由一号章骜抽取签数十五号,将对战的是——张若!” 任惊风的话一出,满座皆惊! 评审台上的子车甲一惊,向着首座上的巨子看去,巨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子车甲稍安勿躁。 “唉!章师弟这叫什么事?好不容易杀进决赛,第二轮抽到田亮那混蛋也就算了,这第三轮又抽到张若师兄!” 吕景几人本在台下观战,听到章骜对战张若,几人皆是大惊,范彪最沉不住气,指着台上的章骜冲着几人说道。 “章师弟身上还有伤,若遇到普通对手,或许还能拼一拼,取个好成绩,遇到同为八强魁首的张若,这一场恐怕胜负难料。” 吕景摸着下巴皱着眉,为章骜的这场比赛的前景担忧。 几人说话的功夫,张若已经跳上了台,从侠武堂弟子手中接过木剑,把左手背在身后,对着章骜说道: “强者,从不抱怨际遇。一路走来,你我的成绩一直并排,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必有一战,在巴中没有机会,这次我很想全力以赴。 不过,在巴中听师父说,你为救孩童,孤身犯险,身受重伤,我很是敬佩你的勇气和决心。本想你伤快好了,我们再堂堂正正的一战! 没想到昨日一战,你再次受伤,我不想趁人之危,今日单手与你一战,若出双手,便算我输!” …… 第83章 你败过吗 “请出剑!” 张若背过左手,战意高昂的对着章骜说道。 章骜苦笑一声,抽到谁都好,偏偏抽到了张若,看来这一场比对战田亮更加艰难! “张若师兄,不必相让!你只管全力以赴,就算落败,我也心服口服。” 章骜从侠武堂弟子手中接过木剑,诚恳的说道。 张若并没有答话,更没有出剑试探,而是直接积聚剑势,上来就想着发大招! “章师弟,你我剑招都已经掌握纯熟,彼此试探抓破绽的路数已经不适合我们。 那么,就比拼剑势。就让我们看看谁对墨子剑法的领悟,更胜一筹!” “张若!张若!张若!” 台下响起一阵欢呼,看来张若的人气很高,大家也很期待巴中双魁的对决。 “如此也好!” 章骜也认为在剑招的掌握上,自己虽有子车甲和彭玉乾两位高手指点喂招,但仍然没有把握能胜张若。 章骜并没有出手打断张若,而是也在原地积聚剑势。 “章骜!章骜!章骜!” 台下吕景带头呐喊,瞬间也带动一批支持章骜的观战弟子。 只见台上两人剑势同时达到顶峰,章骜一招“虎跃”腾空而起,旋转下劈,一剑斩向张若! 章骜前面的比试中从没试过将“虎跃”和剑法相结合,没想到第一次结合,墨子剑法的招式,借助“虎跃”的速度,剑势竟然如此凌厉! 台上的彭玉乾轻抚胡须,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张若见章骜的剑招攻势凌厉凶猛,不敢硬抗,一个侧身堪堪闪过,紧接着,手中木剑划动一个半圆孤影,直向章骜腰间扫来! 章骜知道,如今两人都带着澎湃的战意,每一剑都仿佛雷霆之击,硬抗将会陷入被动防守的苦战之中,只好脚下用力一蹬,身形向后飘去。 张若没有过多的废话,左手依然背在身后,右手木剑劈刺扫撩斩,一招明鬼非命,紧紧追着章骜而去! 章骜侧身堪堪闪过,衣角已被剑风吹起,左手单扣成爪,直擒张若右手! 张若似乎早有预料,手腕一收,飞起一脚,向章骜的擒拿左手踢去! 章骜赶紧收招,变抓为拳,屈臂一崩! “砰!~” 二人第一次硬碰硬的招式,谁都没占到便宜,各自退了数步,才堪堪站稳。 章骜活动活动左臂,微微有些发麻。 张若也动了动脚踝,看来也不好受。 想取巧如今看来比较困难,二人同时掣出木剑,再次比拼起了剑法。 又经过几招的对拼,章骜发现张若身法极佳,闪躲能力很强,而自己要不是仗着“虎跃”,恐怕早已经落败! 看来不用套招很难取胜,章骜想到这里,一招兴利除害,接二连三扫出,剑身上带着劲风,呼啸着向张若小腿连扫。 张若再次使出身法,左右腾挪闪避,突出一剑,直刺章骜眉心! 此招不得不闪,章骜只好俯身仰头,躲过木剑,而张若的剑也一招接着一招的击来。 章骜实在无奈,只好再次使出“虎跃”,一跃而起,向后跳去。 “章师弟,下次记住,同样的招式,绝不要在敌人面前多次使用!” 张若说着,直接预判章骜的落点,身形如同鬼魅,忽的一闪,来到章骜落地的下方,挺剑直刺空中的章骜! 章骜人在空中,根本无法借力改变方向,只得用剑劈开张若刺来的剑,借力翻转,向后倒去。 “张若果然资质绝佳,那么快就发现了章骜“虎跃”的弱点。” 彭玉乾在评审台上暗想,脸上对张若又多了一些赞赏之色。 章骜刚刚落地,还没站稳,张若的剑再次攻到,张若身形看似飘忽柔弱,实际却动若奔雷,快似闪电! 章骜学习“虎跃”时间太短,如今被看出破绽,章骜不敢再用,只能边后退边挥剑抵挡。 张若知道,打到现在,双方的本事都已经快要用出来完了,接下来就是分胜负的时候,所以加快了进攻节奏,丝毫不给章骜喘息之机。 “尚贤非乐,震!” 张若快步上前抢攻,一剑劈向章骜,将章骜震退数步,已经快到擂台边缘! 子车甲见章骜眼看就要落败,急得从评审台的位置上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不必担心,你那弟子还有压箱底的本事没用出来呢?真像个守财奴一样守着那点东西!” 彭玉乾一脸淡定的坐在评审台上,玩味的看着下方演武台上的章骜被打的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眼看已经到达演武台边缘,章骜不敢再退,一件荡开张若的剑势,“白猿通臂”和“虎跃飞踢”交替使用,终于将张若逼退。 “张若师兄,你败过吗?” 章骜逼退张若后,一边积聚剑势,一边出口询问张若。 “除了和师父演练对战,同辈竞技,从无败绩。” 张若平淡的答道。 “我有三剑,不在墨子剑法之中,请张若师兄指教!” 章骜剑势快要积聚完成,张若刚想上前阻拦,听得章骜要转变剑法,连忙谨慎后退两步,准备见势抵挡。 章骜剑势转眼积聚完成,然后双腿屈伸,向张若方向激射而去。 短短距离,眨眼即至,章骜藏剑于身,向前突刺! 张若早有防备,挥剑格挡。可章骜的剑就像自带巡航系统,刚刚格开,顺着张若防守空当,余威不减,再次突刺而来! 张若大惊,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剑法,如跗骨之蛆,难驱之蝇! 再次仓惶格挡,怎料章骜的木剑,又紧贴着张若防守空当,如无形之风,无孔不入,再向张若刺来! 张若实在抵挡不住,只好施展身法狼狈躲开。 “这招叫做清风徐来。” 张若刚刚站定,就传来章骜的声音。张若知道接下来如果还是力拼,恐怕很快就会落败,只得一甩木剑,画圆成盾,用墨守成规抵挡。 章骜见张若变攻为守,开始积聚剑势,然后利用“虎跃”瞑目蹲身,将身形一纵,借助下坠之力,身体旋转,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一剑劈向张若! …… 第84章 连中三魁 章骜此招来势极快,再加上有“虎跃”的速度加成,张若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单手架剑抵挡! “啪!” 章骜的剑携带着劈山裂石之威斩向张若,张若虽运起墨守成规架剑抵挡,却仍被这一剑强大的力道劈得单膝跪地,木剑也镶嵌在左边肩膀上,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泛起瓣瓣红莲。 张若力从地起,用尽全身的力量,一剑震开章骜,右手手臂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握不住手中的木剑。 “张若师兄,这招名叫“力劈华山”。如今你也受伤了,你可以用双手,亦算公平!” 章骜停下攻势说道。 “章师弟不必劝阻,我张若言出必行,岂能做那出尔反尔的反复小人?还是那句话,若你能逼我用出双手,就算你赢!” 张若颤颤巍巍的说道。 “如今我已黔驴技穷,只剩最后一剑,名曰“青龙出水”。 张若师兄,请小心!” 章骜说完开始积聚剑势,张若如今已经无力阻拦,只能架好守势,准备硬抗章骜接下来的攻击。 章骜立剑于胸,剑势达到顶点,突然俯身前倾,身体犹如离弦之箭,带着迅如流星的速度,一剑刺张若! 张若挥剑抵挡,一击之下,只觉虎口发麻,手中木剑险些脱手! 还没来得及调整,章骜的身体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一个翻转,木剑犹如一条青龙,由下至上,直向张若咽喉处袭去! 此剑出人意料,如若击中,张若恐怕不死也要重伤致残! 评审台上彭玉乾也紧握手中的承乾剑,似乎随时准备出手救人。 张若知道,这一剑如果再用单手抵抗,恐有性命之危,只能双手紧紧握住木剑,横剑护住咽喉。 “啪!” 木剑撞到一起,两把木剑经受不住竟然同时击断! 章骜手中木剑虽断,但剑势不减,仍然攥着半把断剑向张若咽喉刺去! 张若右手收了断剑,左手二指成剪,在离自己咽喉一寸处,终于夹住了章骜的断剑! “张若师兄,我剑招已然用尽,仍然无法胜你,这一场,算平?” 章骜收起手中木剑,向张若施了一礼,口中说道。 张若没有回答章骜的话,而是转身向着评审台上的诸多师长,施了一礼,然后说道: “张若技不如人,愿弃剑投降。” 张若说完,彭玉乾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出口问道: “张若贤侄,你可知弃剑投降,评分全部清零!你如今并未落败,如若换剑再战,这夺魁之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何苦弃剑?” 张若对着彭玉乾俯身行礼,口中回道: “彭师伯,如今我的本领已经全部用尽,依然无法胜出,章师弟的最后三招,如果用的是利器,我早已重伤。 况且,章师弟带伤出战,我有言在先,若他能逼我用出双手,便算他胜,岂可言而无信?” 说罢,将半截木剑丢在地上,转身跳下了演武台,只留章骜一脸黑线的站在台上。 “咣!~” 一声锣响,任惊风重新回到了演武台上,宣布这场比赛的成绩: “第三轮第一场,一号章骜对十五号张若,一号章骜获胜,下面公布诸位评审给出的评分结果。 八位师长评委给出的评分是:满分! 三位长老评委给出的评分是:满分! 巨子评委给出的评分是:……” 任惊风说道关键处停了一下,看向台下的观战弟子。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巨子的分值决定了其余人还有没有争夺魁首的希望。 好在任惊风没有停顿太久,就继续公布了成绩: “——满分!” 任惊风的话一出,台下声音瞬间变得嘈杂,有惊喜的,有羡慕的,有嫉妒愤恨的。 “章师弟得到满分了!他夺得魁首啦!哈哈哈哈!” 吕景抱住范彪,两人高兴的跳了起来,仿佛得到魁首的是他们自己。 “本以为最后一场是章骜的难点,没想到张若师兄竟然弃剑了,真是可惜。” “要我看他打不过张若师兄。” “胡说!我看章骜师兄挺厉害的,不服你上啊。” “你说什么!有种上台较量较量!” “来啊!”“来啊!怕你不成!” …… “肃静!” 彭玉乾一拍桌子,一声怒吼,台下立即安静了下来。 “本轮比赛继续!第三轮第二场由……” 任惊风跳上了演武台,主持接下来的比赛。 章骜无心观战,走出了演武场,来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从早上起床,到遇见张若再到演武场,一点一滴出现在章骜的脑海中,章骜仔细回想每一处细节,突然他睁开了眼睛。 是的,他说的话,张若根本没有相信! 以张若的聪慧,他一定察觉出什么了。只是他明明有机会夺魁,为什么要弃剑呢? 章骜想了一会儿,没能有个结果。于是又回到了演武场,此时比赛已经落幕,巨子等评委也离开了评审台,来到了演武台上,主持最后的颁奖仪式。 “咣!~” “墨童论剑大赛,蒙山总会决赛已经圆满结束!下面公布比赛成绩及颁发奖品。” 任惊风在演武台上,大声念出了前二十名的比赛成绩: “第二十名陈德,评分六百六十六分。 …… 李方第五名,评分六百八十七分。 刘志第四名,评分七百四十二分。” “获得前三甲的是: 范彪第三名,评分七百七十七分,夺得季魁! 吕景第二名,评分七百八十九分,夺得亚魁! 章骜第一名,评分八百八十分。夺得魁首! 下面请巨子主持颁奖环节!” 任惊风说完,便把主位让给了巨子,巨子手提墨雪走到了演武台中心。 “墨童论剑,旨在为墨家选拔人才,前二十名可留在总会学习一年,随后前往各地分会担任要职。 对于墨童达到墨清积分标准的,完成长老会的提升任务,就可以提升墨者等级。 因为本次大赛有一位连中三魁者,除了累计获得一千墨清积分奖励外,还将获得我亲自撰写的《剑经总要》和玄同令牌!下面请三连魁首——章骜上台,领取奖品!” …… 第85章 张若辞行 章骜跳上了演武台,内心没有太大的欣喜。从容的从巨子手中接过一个木盘,只见木盘上左右两侧各摆放着一样物品。 左侧是一本竹简,上面用刚劲有力的笔法篆刻出“剑经总要”四个字。 另外一样物品是一块墨玉雕刻的令牌,上面刻着“尚同”二字,看来就是先生他们口中所说的尚同令牌了。 章骜将两件物品收了起来,向着诸位师长依次行礼,台下也在吕景等人的带动下响起了拍手声。 “彩!彩!彩!” 所有去观战的弟子都大声喝彩,气氛到达了高潮。 颁奖结束,章骜跳下来了台,吕景几人纷纷围上来祝贺,章骜点头示意,然后拱了拱手,对着吕景几人说道: “我先失陪一下。” 随后章骜便把奖品随意的扔给吕景,让他代为保管,而自己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章师弟刚刚获得魁首,他要去哪?难道是找个地方偷偷乐去了?” 陈德疑惑的看着章骜离去的背影,开口问道。 “别瞎说,章师弟岂是胜而骄,败而馁的人?” 吕景看了陈德一眼,否定了他的猜测。 陈德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 云海亭 张若站在亭子中,寒风吹动他的衣襟,衣摆也随风飘扬,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怔怔的望着西北方向出神。 “张若师兄,如今已经入冬,山上风大,当心着凉!” 章骜不知何时站到了张若身后,出声规劝道。 “寒风的刺骨,能让人更加的清醒。章师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张若没有转身,似乎早就知道章骜要来。 “这里往西北方向望去,一览无遗,是最佳的了望点。” “师父走了,如今大会也已经落幕,我想去西北边陲的秦池县找他。” 张若看向远方,口中说道。 “……” 章骜张了张口,想要劝阻,却始终没能说出什么。 良久,张若开口: “章师弟,多谢了。” “谢我什么?” 章骜疑惑的问道。 当时章骜剑招已经用尽,再无新招,张若如果继续打下去,夺得魁首也绝非难事! 可是张若却弃剑了,就算要谢,也是章骜谢他张若才是。 “本来我已经猜到,师父他为了我,可能犯了错,所以巨子才会让他去西北。 为了验证猜想,我早上故意在路上等你,就想是着从你口中知道真相。只是你说了谎,或许是为了顾及我的面子,不过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张若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唉,我出身巴中张氏,被家族排挤,流落街头。饥寒交迫时,幸得师父所救,我待他如师如父,他亦待我如亲子。 参加墨童论剑之前,师父找我谈过,告诉我若取得魁首,将来有机会执掌墨家,做墨家新的巨子。 可名利权势于我如浮云,那是师父的梦,不是我的。 我只想待在师父身边,帮他排忧解难,以报答他教养之恩。” 章骜点了点头,感同身受,自己又何尝愿意坐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上,全力参战只是怕辜负先生和老爹的期望罢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走,现在先生接管了巴中,成为了新的首座。我跟先生说一声,你可以继续留在巴中,读书练剑。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升上墨者,留在巴中分会,为墨家做事。” 子车甲几乎所有的事都不瞒着章骜,大大小小的事都会先问他的看法,然后再指点他,这段时间章骜早有远超同龄人的心性和眼光。 “不,多谢章师弟好意,你虽然多谋,但你是个善良的人,能坚守底线,是个可以深交的朋友。早上要不是你维护家师,恐怕我及家师已经在几位师弟面前无地自容了。” 张若拱手施了一礼,表示感谢。 章骜还了一礼,问道: “张若师兄,师弟有一事不明……” 不等章骜说完,张若便出声打断,开口说道: “你一定是疑惑,我明明还有一战之力,为何弃剑认输? 其实,这是我自己的私心罢了。一旦夺魁,必定要在总会待上一年,再想离开去找师父,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所以这是你帮了我的忙,你不必心怀愧疚。” 章骜拍了拍张若的肩膀,出言问道: “既然张若师兄去意已决,我亦不再相劝。请问张若师兄,打算何时动身?” “明日卯时。” 张若淡淡的说道。 章骜点了点头,抱拳道: “到时一定前来相送!” 张若也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二人看了一会儿云海,便一同上山返回了行舍。 章骜到了行舍门口,并没有选择进去,而是转身去了理事厅。 “先生,张若师兄打算明日离开总会,前去西北秦池去寻申公师伯。” 理事厅内,章骜刚一进门,来不及行礼,就匆忙把刚刚得到的消息告知给子车甲。 哪料子车甲并不奇怪,淡淡的说了一句: “知道了。” 章骜压制住心中的惊疑,只好俯身行礼,开口说道: “没想到先生早就猜到了,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哪有那么神?桌上,自己看。” 子车甲一边批阅堆积如山的报牍,一边指着桌子上的一块木牍,让章骜自己看。 章骜拿起那份木牍信,阅读了起来。 “竟然是张若的辞行信?” 章骜疑惑的说道。 “大会结束时送过来的,看来是提前写好的。” 子车甲停下了手里的活,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一边看报牍,一边对着章骜说道。 “他早就打算好了这一切?” 章骜说道。 子车甲一时没有回话,过了一会儿,然后对着章骜说: “你该去送送。” 章骜点了点头,告诉子车甲: “张若师兄说明日卯时即走,弟子说去相送,他同意了。” 子车甲没有回章骜的话,而是喊来了门口的护卫弟子。 “小夏,你明日再叫上一个身手好的弟子,暗中保护张若,直到他找到秦池县的申公长老,你们二人方可返回。 另外,若路上遇到困难,可与周边分会联系,我会派分会弟子协助你们。” …… 第86章 云海送别 那弟子俯身领命,出了理事厅,子车甲才拿出一个包袱,对着章骜说道: “张若此去山高路远,一路风餐露宿,路上必定多开销,你把这包刀币和两件衣服交给他,就说是你相赠,务必让他收下。” 章骜心中一暖,虽不是自己离开,却也感念子车甲仁德的做法,深深的向着子车甲鞠了一躬,口中称道: “先生仁德,弟子定不辱命!” 章骜提着包袱,出了理事厅的大门,回到了墨童行舍,天色已经很晚了,可吕景几人还没休息,显然是在等着章骜回来。 “章师弟,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范彪一看到章骜进了行舍的门,就上前开口问道。 “是啊,你奖品一丢就跑了,我们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 吕景也凑了上来,把两件奖品重新还到了章骜手上。 “张若师兄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前往西北边陲秦池县寻找申公师伯了。” 章骜接过东西,随意的放到一边,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蒙山距离秦池千里迢迢,他如何去得?” 吕景惊讶的问道。 “张师兄真乃孝义之人!” 范彪感慨道。 “我们几人凑些钱财,明日去送送。” 刘志开口提议道。 陈德二话没说,从怀里将一把刀币一股脑的掏出来,递到了刘志手上。 范彪也掏出一金,吕景掏出一个小布包,通通交到了刘志手上。 “我身无长物,不过先生已经给了一包刀币了,就不劳几位师兄破费了,况且张若师兄选择一大早出发,恐怕就是不想太多的人知道。” 章骜站在一旁,说道。 刘志上前,把钱塞进章骜手里,说道: “既然如此,请转告张若师兄,我们就不去相送了,只是把师兄弟们的情义带上。” 章骜点了点头,气氛一时有些清冷。 …… 第二天一大早,云海亭 章骜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好东西,便在这里等待张若的到来。 不一会儿,张若的身影便从山上下来,他背着一个蓝色小布包,手里提着亲传弟子专属的玄素剑,从山上慢慢的走了下来。 “章师弟,久等了。” 张若对着章骜拱了拱手,略带歉意的说道。 “我也刚到,请张若师兄到云海亭一叙。” 章骜伸手虚请,张若点了点头,走进了云海亭。 一进云海亭,章骜便直入主题,拿出子车甲给的包袱,递给了张若,出言说道: “张若师兄,此去山高路远,这是师弟为你准备的两套衣服和少许刀币,路上用得到,切勿推辞。” 张若点了点头,双手接过,看了包袱一眼,转头向着山上理事厅的方向,俯身施了一礼,然后对着章骜拱了拱手,说道: “多谢章师弟,另外烦请替我转告子车师叔,弟子多谢师叔关爱。” 章骜尴尬的呵呵一笑,出口说道: “果然瞒不过张若师兄的眼睛,这的确是先生让我转交给师兄的。” 章骜说完,又从身上掏出一个蓝色小布包,交到了张若的手中,然后拉着张若说道: “这是师兄弟们的一点心意,请张若不要推辞。本来大家想一起来相送师兄,是我怕张若师兄不喜,没让他们过来。” 张若闻言又把布包交还章骜的手中,出言说道: “这个我不能要,师兄弟们日子过的也不富裕,我这个做师兄的,不能关照到就算了,岂能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章骜又重新把布包塞到张若手里,出言说道: “张若师兄,想我初入巴中,被阻城门,还是师兄你前去解围。没想到那么快你就要离开,此去山高水长,以后不知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常言道“穷家富路”,这是师兄弟们的心意,我如果再带回去,难免寒了他们的心,请张若师兄收下,切莫再推辞。” 张若眼眶一红,出言说道: “我早年出身大家族,后来尝尽人间冷暖。本来以为天下之大,无我容身之地。 没想到先是遇见师父,带我入了墨家,又遇到有你们这些师兄弟结交深厚情谊,此情容张若日后相报,望后会有期!” 张若接过布包,小心翼翼的放在怀里,背上了包袱,冲着章骜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我相信,一定后会有期!” 章骜冲着张若的背影,大声喊道。 等到张若走远,章骜冲着旁边的树林说道: “都出来,就知道你们会来。” 吕景等四人全都走了出来,站在云海亭里,目送张若离开。 等再也看不到张若的背影,几人才不舍的上了山,回往墨童行舍。 等到他们走后,树林中又走出两个高大的身影。 “他们这一代是要强过当年的我们。当年我们只知道争强好胜,除了师弟你顾全大局,其他人哪里懂得什么是师兄弟情谊。” 巨子手提墨雪,摇了摇头道。 “师兄莫要神伤,他们师兄弟相睦,这是好事,以后把墨家交到他们手上,他们一定可以同心协力,将墨家发扬光大。” 子车甲站在巨子身后,出声劝解道。 “无论是张若,还是你那弟子,资质都是绝佳,可他们都不愿意做巨子传承人。所以,你们是不是内心深处都觉得,我这个做巨子的,冷酷无情?” 巨子突然话锋一转,出声问道。 子车甲闻言慌忙俯身,开口解释道: “他们只是一时不理解巨子,以后他们长大了,一定会明白巨子的良苦用心!” 巨子伸手扶起来子车甲,苦笑一声说道: “看,连你都开始畏惧我了。人一旦站在最高处,就会成为孤家寡人。张若明白,你那弟子也明白。可我们生活的这片天空下,这天,总得有人去撑。” 子车甲点了点头,对着巨子说道: “是,师弟会劝解劣徒接管墨家,传承巨子之位。” “彭师弟呢?” 巨子没有回答子车甲的话,而是询问起彭玉乾的行踪。 “彭师兄他?如果师弟所料不错,他此刻应该在山下送马。” …… 第87章 请假回家 子车甲微微一笑,对着巨子说道。 “送马?可是那匹跟随他多年的黑色河曲马,那不是他的命根子?” 巨子疑惑问道,那匹马是彭玉乾到河朔地区办事,偶然所得,平常宝贝得跟孙子似的,别说送人,借来骑骑他都舍不得。 子车甲一笑,说道: “呵呵,这也是师弟猜测的,我昨晚跟彭师兄说过张若要走后,他就一个人默默去了马厩。” …… 蒙山脚下,墨家山门 张若背着包袱,提着剑刚刚下到山脚下,一声厉喝,喊住了他。 “站住!” 张若回头,便看到彭玉乾牵着一匹黑色健硕的马,走了过来。 “彭师伯,弟子有礼了。” 张若回头,向着彭玉乾施礼道。 “张若,一大清早就下山,你要去哪里啊?” 彭玉乾开口问道。 “我想子车师叔应该告诉彭师伯了,我要去寻师父。” 张若开口答道。 “张若,我是了解你的,你留在总会,会有更好的发展,就算不做巨子,将来也能坐镇一方分会,何必去千里之外的边陲之地?” 彭玉乾开口劝道。 “多谢彭师伯关心,师父对我有大恩,我不得不报答。如今已经知道他去了西北秦池,且行会新创,必诸多磨难,我怎能不前往追随效劳?” 张若向着彭玉乾俯身施礼,开口谢道。 彭玉乾上前,一把抓住了张若的手,小声说道: “你可知道,申公师弟是犯了错才去的西北?你这一去前程渺茫,我想申公师弟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用心教导的亲传弟子自毁前程的!” 张若摇了摇头,表示拒绝,然后说道: “多谢彭师伯关爱。当年伯夷,叔奇耻食周粟,采薇而食,饿死于首阳山,这是大义。 如今,师父去了边陲小县,建立新的墨者行会,弟子誓死追寻,这是弟子心中的大义。弟子心意已决,彭师伯不必再劝。” 彭玉乾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唉,就知道劝不动你,此去西北秦池有一千二百余里,且山路崎岖难行,你就算不眠不休,没有两个月,也到不了。 这匹马名为“乌云”,随我二十五年,如今已是壮年,平时我从不借人,今日就赠于你,你骑上它,脚程可提快不少,去找你师父去。” 彭玉乾说完,将马缰绳递给了张若。 君子不夺人所爱,张若很想出言拒绝,可他知道彭玉乾说的对,有了这匹马,他的脚程确实能快上不少。 张若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收下这匹马,将来寻匹更好的还给彭玉乾。 “多谢彭师伯,此大恩日后定当相报。” 张若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弟子礼,然后摸了摸马脖子,跟它亲近了一会儿。 最后把一个锦囊交给了彭玉乾,让他代为转交章骜,便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 晚上,章骜去了理事厅,寻找子车甲。 “张若走了?” 一进门,子车甲就开口问道。 “是的,弟子送的他,东西已经交给他了。几个师兄又凑了点钱,也给他了。” 章骜回答道。 子车甲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 “先生,弟子想请假一个月回家看看老爹。” 章骜向子车甲说道。 “想家了?” 子车甲看着章骜,有些心疼,这孩子没小离开过家,从去巴中算起,已经快两个月。 在这期间,又发生那么多的事,甚至经历过生死之危,绕是章骜心性坚韧,也该给他放放假了。 “行,不过不要耽搁太久,落下的课程回来要及时补上。还有,我已经帮你报名参加了神机百变大赛,你要尽快回来参赛。” 子车甲点头同意了章骜的请假,随后丢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这个神机百变大赛,章骜早就听吕景讲过,当时只是想着陪同吕景混点积分,所以答应了下来,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今日又听子车甲说起,章骜不由得一惊。 “呃……先生,我还没有学过机关术?” “不要紧,等你回来急训,既然论剑你能连中三魁,这次混个魁首就行。” 子车甲不以为意的说道。 听到“急训”二字,章骜哭笑不得,三个月前,子车甲也说急训,混个名次就行,结果让他承受很大的压力,才取得了魁首。 现在墨童论剑大会刚刚落幕,时间本来就不多,自己再回家一个月,就算自己是天才,也不可能再夺得魁首! “先生,要不我就先不回家了?” 章骜尴尬的说道。 “自信点,该回去回去,顺道帮我给你爹和璇儿带些东西。” 子车甲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了章骜。 “先生,弟子斗胆问一句,距离神机百变大赛,还有多久?” 章骜看子车甲不似开玩笑,只好询问神机百变大赛的比赛时间。 “不着急,还有两个月呢。” 子车甲不急不躁的说道。 “两个月?先生,你是想让我回来后,在一个月之内,通过急训,打败所有学习过三年机关术的参赛弟子?” 这次章骜通过吕景的小道消息,早就清楚,这次不止刚入门不满一年的墨童可以参加,只要是新入门三年以内的弟子,都可以参加这场比赛。 机关术不同于剑法,任你天赋再高,没有理论的支持,实践的经验,不可能那么快速成,更何况还要取得大赛魁首。 只要不贻笑大方,就算略有小成了,章骜如此想着。 看章骜已经得知了详情,不再好骗,子车甲只好对着章骜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只管参赛,到时我自有妙计。” “先生,你不会想学申公师伯?” 章骜装作惊疑的问道。 “去去,他那招太低级,更何况并不是我主持神机百变大赛。” 子车甲摇了摇头,否定的说道。 如今子车甲和章骜如师如父,说话也都随和了很多。 “不是先生主持?先生不是墨家机关术第一人吗?” 如果说章骜上一句是调侃,这一次却是真的疑惑。 “墨家机关术优秀者,何止我一人?更何况,巴中久无首座,等你离开总会后,我也要赶回巴中主持事务去了。” 子车甲笑了笑,说道。 …… 第88章 途径凌峰谷 “先生,那我回家返程后,是去巴中分会找你吗?” 章骜开口问道。 “嗯,到时你先回巴中分会,其他的我会帮你安排好。 对了,张若给你留了点东西,彭师兄送我这儿来了,你拿去。” 子车甲把一个精致的锦囊交给了章骜。 章骜伸手接过,当着子车甲的面打了开来,竟是一卷精致的竹简。 那竹简不似寻常竹简,只有巴掌大小,显得小巧精致,似乎是名贵的紫竹所雕,上刻着三个字“若虚步”。 “若虚步?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章骜疑惑的问子车甲。 “《若虚步》是巴中张氏的家传身法,绝无外传!张若竟然把这个给你了?” 子车甲看了章骜一眼,给章骜解释道。 “我确实听张若师兄说过,他出身巴中张氏,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排挤出家族,后来流落街头,被申公师伯所救,可能已经对巴中张氏没什么归属感了。” 章骜想了想,回答道。 “看来他对你倾心相交,真心把你当做朋友。所以才会将此绝技交给你,你若习得此身法,切记不可轻易在人前显露,免招麻烦。” 子车甲想了想,告诫章骜道。 “这个弟子自然知道。” 其实不用子车甲特别告诫,他也知道,这种事情若被张家知道,有偷师之嫌,必定会给自己和张若带来麻烦。 子车甲点了点头,继续开始处理公务。章骜见子车甲忙了起来,只好先行告退。 回到行舍后,章骜告知了大家自己明日会回陇西一趟的消息,大家聊了一会儿陇西小时候的事,不知不觉也都睡着了。 第二天天一亮,章骜便收拾好行装,背上弓箭,手臂上绑上鱼肠短剑,然后向吕景几人辞行。 几人相送到云海亭,因为昨天刚把钱给了张若,囊中羞涩,就只有范彪又掏出一两黄金,赠与章骜,不过却被章骜婉拒。 章骜借了子车甲的马,刚一下山,就策马向着陇西方向疾驰而去。 来时车队走走停停比较缓慢,用了七日才用巴中赶到蒙山,而章骜如今归心似箭,一路疾驰,不过两日就回到了陇西境内。 见到熟悉的场景,章骜心中一喜,拍马奔驰的更快了。 …… 凌峰谷 自从黑风寨被玄甲鹰卫剿灭,匪首彭玉林被射杀,其余匪徒作鸟兽散,其中有一股匪徒来到了凌峰谷一带,经常打家劫舍,拦路抢劫,百姓深受其苦。 这时,天色已经黄昏,草丛里埋伏着十几个匪徒,正想打劫过往行人。 一个身穿锦服,腰佩玉带的华服少年,正从山路上一瘸一拐的走来,他的身上全是泥土和树枝的划痕。 这一路他又饥又渴,嘴唇已经干裂,神色疲倦,精神恍惚,再找不到村落,他很有可能要饿死。 可是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刻他还不知道,已经已经被这伙亡命匪徒盯上。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但凡说个不,哼,是管杀不管埋!” 为首的一人跳出来,喊出了土匪的经典开场白! 那少年一看不妙,强打起精神,扭头就跑,可还没跑出两步,就被树林和草丛中,钻出的十几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 “他娘的,想跑?往哪跑啊?死瘸子,先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断,看你还跑不跑!” 那匪首说着就拿起刀鞘,眼神狠厉的向着那少年走去。 “慢着!几位大王只是求财而已,我愿意将身上衣物和这条玉带全部孝敬大王,请大王放我一条生路!” 那少年也不傻,马上就想到舍财保命,一边求饶一边脱下自己的衣服,交到了匪首的手上。 正值寒冬,谷内寒风凛冽,那少年只一会儿便冻得瑟瑟发抖。 “这衣服和腰带能值几个钱?你娘的,真把我们当要饭的了!” 那匪首踹了少年一脚,冲着他怒吼道。 “大王,这衣服简约而不简单啊,这是蜀锦织就而成,这玉带更不是凡品,镶嵌的是蓝田暖玉,保你寒暑不侵啊。” 那少年见匪首不识货,只好被迫热情的介绍起来,希望那匪首贪财,放过自己一马。 可他不介绍还好,经过他这么一说,匪首更认定了他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富家子弟,怎么肯为点小财,轻易放弃那么大的诱惑? “嘿嘿,这么说东西不错喽!既然如此,想必你比东西更值钱!来个人,把他绑了!” 那匪首嘿嘿一笑,下令手下绑人。 “慢着!大王恕我直言,我是犯了罪,被家族的管家追杀,逃出来的。就算你绑了我,给我家里去信要钱,恐怕也得不到啊!反而有可能会引来家兵,招来祸患,给大王添麻烦,请大王三思啊。” 那少年冻得嘴唇发青,颤抖着说道。 “哼!你在吓唬老子?任你家族再大,你还在老子手里攥着呢,谅他们也不敢来硬的!来人,把他腿打断,扔马背上,省得他跑了。” 那匪首说完,冲着身后的匪徒一挥手,就有个匪徒拿着麻绳冲上来抓人。 “去你的!” 那少年知道,自己一旦被抓,或者身份被识破,自己恐怕都会凶多吉少,只好用力一推,将那来捆他的匪徒一把推倒,自己拼命的往林子里逃去。 那带绳匪徒不防备下被推个四仰八叉,引得一众匪徒哈哈大笑。 “哈哈,狗剩子,你可真没用!没事,让他跑,一个死瘸子,量他也跑不快!” 那匪首嘲笑完手下,开口戏谑道。 锦衣少年拼命逃跑,腿脚本就不便,一个不小心,被林中藤蔓绊倒,重重的摔出去好远。 那被推倒的匪徒也早已经起身,因被嘲笑,恼羞成怒,提着刀就追了上来,誓要杀了那少年泄愤。 “狗杂种,敢推你爷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那匪徒追到近前,提着刀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少年。 那少年自知求饶已经没用,只得抓起身旁一把泥土,朝那匪徒脸上扔去! 那匪徒被少年坑了一把,早有提防,伸臂一挡,就将那少年扔过来的泥土尽数挡下。 “哼!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把你剁碎了拿个零件给你家里看,一样坐等收钱!” 那匪徒一脸凶恶的举起了刀,朝着那少年头上砍去! …… 第89章 猎杀时刻 “嗖!~” 一支利箭带着破风声,射中了持刀匪徒的左肩。 “啊!~是谁?别他娘躲躲藏藏的,给老子出来!大哥,有敌袭!” 那匪徒也是个色厉内茬的家伙,骂了一句,见暗处的人没理他,惊惧之下,赶紧逃跑,不敢有丝毫迟疑! “嗖!嗖嗖!~” 又是三支利箭激射而出,那匪徒应声倒地,背上插着箭羽,显然已经没气了。 “呼~射偏了!” 章骜在树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箭法还是不得要领,力度是够了,精度还差得远! 上次自己路遇劫匪,老爹也是躲在树林暗中射箭,那个距离比这次远的多,老爹却能一箭射中匪徒的咽喉,而自己却用了四支箭才把一个匪徒解决。 更可气的是,他临死之前,竟然把人都喊了过来。再想悄无声息的偷袭,就有难度了。 “是狗剩子那边!走,跟我上!” 那匪首听到动静,急忙带人往这边飞速赶来。 匪首赶到后,只看到持刀匪徒的尸体,和地上装死的少年。 “大伙儿小心,暗处有人。” 匪首能当这群乌合之众的头目,反应自然也快一些,赶紧提醒众人当心。 “嗖!~嗖嗖!” 又是三支利箭,有一支擦着匪首的脸而过,另外两支则带走两个匪徒! “有人放暗箭,快躲到树后隐蔽!” 匪首迅速下达命令,让大家躲到树后藏了起来。 “该死!” 章骜暗骂了一句,他刚刚连发三箭,没想到最重要的那支箭竟然射偏了! 不然一箭射死匪首,其余匪徒群龙无首,杀光他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在,匪首反应了过来,匪徒们纷纷躲避,自己虽藏身树上,视线较远,可他们藏在树后,章骜一时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章骜摸了摸箭筒,还剩下三支箭。 这箭还是老爹买给自己的训练箭,自己去巴中参加八强赛之前,先生让带着弓箭,章骜匆忙之间,只往箭筒里塞了十支箭便走了。 早知有今日,就该多带几支!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如今看来,只能下到树下,跟他们一决生死了。 章骜施展“虎跃”,一跳而下,滚进了树旁的草丛中。 “大哥,怎么没动静了?” 一个匪徒忍不住问道。 “闭嘴!” 如今面对生死之危,匪首已经冷汗直冒,心里惊惧,根本没工夫搭理小弟的话。 不过很快那个匪徒就要真的闭嘴了,因为章骜已经悄悄的爬到了他身后的草丛里。 章骜轻轻的拔出鱼肠短剑,施展“若虚步”,一个闪身便来到问话匪徒的身后,悄无声息,快如鬼魅,捂着他的嘴巴,一剑割断了他的咽喉! 那匪徒眼睛瞪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章骜将他一击必杀。 若虚步应该是张氏先祖简化过方便后辈子孙练习的,这两日章骜赶路闲暇时翻开看看,不过才练习两天,便已经初窥门径了。 章骜紧紧捂住匪徒的口鼻,直到他慢慢停止了挣扎。 章骜把他的尸体拖进草丛里,又开始搜寻下一个目标。 匪徒和章骜都没有轻易暴露位置,天色也逐渐的黑了下来。 如今章骜身兼“虎跃”和“若虚步”,远程用弓箭,近距离用鱼肠短剑,天黑了,这才是属于他的猎杀时刻! 而这群匪徒不知道自己被多少敌人瞄上,此时根本不敢露头,只想着趁着天黑,敌人视线不好,赶紧逃命。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双方依然没有轻举妄动,章骜内心非常沉稳,老爹说过,一个出色的猎人,一定要比猎物更有耐心。 终于,匪首待不住了,向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匪徒努了努嘴,示意他偷偷从旁边的草丛跑去后面的大路上去,其实就是让他当炮灰试试水。 那匪徒看到了匪首的示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并没有动。 匪首瞪了瞪眼睛,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威胁那匪徒,那匪徒见到,咬了咬牙,噌的一声窜了出去。 “嗖!~” 一支冷箭破空而去,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后心! 中了!章骜心中一喜。 他的箭法没有经过训练,准确度并不高,射移动的目标能不能中全靠运气! 匪首见到手下又死了一个,知道敌人还在紧盯着自己,摸了摸头上的冷汗,藏的更紧了。 其实只要匪徒们一股脑的分散逃跑,章骜根本不可能把他们全杀光,不过他们这一躲,就彻底失去了生的希望。 不过对于匪徒而言,他们根本不知道,伏击他们的始终只有章骜一个人。内心的恐惧早就让他们失去了思量,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阿嚏!” 一个匪徒受不了,打了一个喷嚏,紧接着,章骜便施展“若虚步”,鬼魅一般出现在他身后。 “扑哧!~” 鱼肠短剑已经从背后穿透了他的心脏,他还没来得及看到章骜的长相,就被一脚踢了出去,随即章骜再次隐入黑暗。 “哗哗~” 一个草丛的叶子,突然动了一下,章骜微微一笑,看来又有一个匪徒要送命了。 这个匪徒从藏起来开始就有了尿意,忍了一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尿裤子了,此时他还不知道,一个尿激灵,竟然可以让自己为之丧命! “呼~” 那匪徒无比舒爽的吐出一口浊气,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他痛苦的捂着脖子,想发出声音,却被一双冰冷的眸子盯上,随即“咔嚓”一声,他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有鬼!有鬼!” 一个离得近的匪徒看到了断头匪徒的惨状,吓得从藏身之处逃了出来。 “嗖!~” 下一秒,他被一箭穿了个透心凉! “向我聚拢!” 匪首再也忍不住,大喝一声,让所有活着的匪徒靠到一起去,这样可以避免被人各个击破。 匪首的话刚说完,所有活着的匪徒全部向匪首奔去,看来所有匪徒都明白自己单独待在一个地方,生存几率很小! “嗖!~” 章骜又出了一箭,不过因为敌人跑的太快,只是射穿了他的腿,那匪徒跌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救我!老大,救我~” …… 第90章 诈取匪徒 “呼!~噗!” 下一秒,匪首扔出了手中的刀,精准的插进了那求救匪徒的脑袋上,那求救匪徒立时没了气息。 “大……大哥。” 匪首身边的几个匪徒,惊恐的看着面前的大哥竟然果断杀掉求救的同伴,一脸的难以置信! “叫什么!你们难道看不出,这是敌人的“围尸打援”之计?他们分明是想让我们去援救,从而屠杀我们!” 匪首一声怒斥,匪徒们全部静了下来。 章骜此时有些惊愕,他是想过围尸打援的办法,不过内心立刻否决了,一则匪徒一向自私无情,二则他的箭筒已经空了!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敌人对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他在哪,不知道面对多少人。 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放弃这个优势,一则箭矢已经用尽,二则匪徒们已经聚拢到了一起,围成圆圈,神色紧张的盯着周围的动静。 既然偷袭不成,那就只能想办法用计了! 章骜眨了眨眼睛,计上心头,于是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玄甲鹰卫在此,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现在将军给你们两个选择,投降或者去死!” 章骜走到匪徒面前,趾高气扬的说道。 “大……大哥,我们被……包围了,不如……投……投降?” 匪徒们如今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本来就是黑风寨逃出来的匪徒,见识过玄甲鹰卫的生猛,此刻以为真的有大批军队将他们仅剩的几人包围。 “慢着!玄甲鹰卫?请问,是攻打黑风寨的那支军队吗?” 匪首从身边小弟手里夺过一把刀,上前问道。 “不错,黑风寨是我们剿灭的。惹上玄甲鹰卫,算他们死有余辜!” 章骜毫不避讳的说道,如今他越嚣张,就证明他的底气越足,证明身后的军队数量越多,匪徒才会越惊惧。 “你说谎!那支军队皆着黑甲,全部由精壮汉子组成,不但装备精良,而且训练有素,身手矫健,怎么会有半大的孩子在里面,分明是你做套前来诈我!” 那匪首果然有些头脑,惊惧之下还能思考章骜话中的漏洞。 “哼!你真是少装了个脑子,自以为是! 你以为,你们十几号人短短的一会儿就被杀大半,是我这个半大孩子能做得到的? 告诉你们,我们来了三个卒队,一队五十人,合计一百五十人,已经搜索追杀你们多日了! 此刻弓弩手已经瞄准了你们的咽喉,只要你们稍加动作,地上的尸体就是你们的下场!” 章骜厉声恐吓道。 “敢问这位小哥,在军中所职何位啊?” 那匪首身后走出一人,上前谄媚的问道。 “无官无职,玄甲鹰卫的统领子车伯英是我族叔,我叫子车骜,是子车一族嫡亲长房长孙,有什么问题?” 章骜睥睨的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不屑。 章骜极力的控制着内心的紧张,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破绽。 “李二蛋!你要造反吗?我还在这,哪有你说话的份!这狗杂种是来诈我们投降的,我如果没猜错,这次就他一个人!我们一拥而上,剁碎了他!” 那匪首大声呵斥,李二蛋却不为所动。 “大哥,降了!无论多屈辱,哥儿几个还是想活着。” 匪徒们见识过匪首的狠辣无情,此刻早已经不在宾服他,而李二蛋,隐隐的已经成了剩下几人的新头目! 开玩笑,让他们相信一个半大孩子杀了他们半数以上的人,和精锐的玄甲鹰卫围剿他们,死了大多数人,他们都更愿意相信后者。 “他娘的,反了反了!等我杀了这狗杂种,再收拾你们!” 那匪首突然暴起,持刀向章骜砍来! 章骜侧身一闪,轻松躲过,随后左手捏指成扣,擒住那匪首的持刀右手,一拖一带之下,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匪首胳膊已经脱臼! 紧接着章骜向前猛踏一步,一跃而起,一肘顶在了匪首的胸口上! “砰!” 那匪首被章骜一记肘击,飞了出去,这一击刚好顶中了匪首心脉,他还没落地,就已经气绝身亡。 “还有谁?!” 章骜暴怒的瞪着剩下的几个匪徒,指着他们问道。 “大人恕罪!饶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李二蛋被章骜的出手和霸气问话给震惊到了,看到章骜被激怒,连忙带着剩下的匪徒跪下,磕头如捣蒜。 “你!让他们放下武器,然后找根绳子把他们都绑在树上,将军马上就会出来问话!” 匪首死后,章骜心里松了一口气,剩下的几人,早已经被吓破了胆,就算硬拼,章骜也有把握将他们逐个击杀! 如今计策已经成功,没想到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章骜心中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指挥匪徒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让他们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请将军发落。” 李二蛋识时务的点头哈腰,把刀丢到地上,转身对着后面的几个匪徒说道: “将军说了,放下武器,就可以饶恕我们!把兵器都给老子丢了!” “兵!锵锵!~” 匪徒全部把武器丢到了地上,双手举过头顶,站到了树前,让李二蛋把自己捆好。 李二蛋捡起本来要捆那少年的绳子,把剩下的匪徒全部捆到了树上,还用脚蹬着,用力拽紧了绳子,才谄媚的又回到章骜身边跪下复命。 “还有你呢?” 章骜瞪了一眼李二蛋,示意他自己还没被捆上。 “大人,我……这……” 李二蛋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法捆起来自己。 “没事,我帮你。” 章骜拉住他转了个身,重重的往屁股上踹了一脚,李二蛋乖乖的站到树旁,双手举起,让章骜把他绑紧。 章骜又走到那少年跟前,用脚踢了踢他,说了句: “行了,别装死了!” “冻死我了!~” 那少年闻言,也不装了,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跑到匪首尸体旁,把自己的衣服拿了回来,穿到了身上,才跑过来向章骜致谢。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若日后发迹,定当厚报!” 那少年向着章骜施了一礼,显得优雅而从容,像是个贵族。 “在下章骜,你不必叫我恩公,你我可兄弟相称,你就叫我章兄弟就好。” 章骜还了一礼,平淡的答道,丝毫没有救人后的倨傲。 …… 第91章 初遇秦四 “在下嬴……在下秦四,你叫我小四就行。” 那少年拱手施礼,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 “章大哥,匪首已死,你看这剩下的匪徒如何处置?” 秦四开口问道。 章骜走向李二蛋,李二蛋被紧紧的绑在树上,见到章骜和那少年向自己走来,只好讨好的问道: “这位小哥哥,那个……将军还没出来吗?” 章骜闻言笑了笑,说道: “你看我,像将军吗?” 事到如今,李二蛋再明白不过来,那他就真的是蠢蛋了! 只见李二蛋一脸懊悔的说: “大哥说的是真的!从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们上当了!” 章骜一笑,说道: “别总想着造反,能当上大哥的,必定比你们多了一点心眼儿。” “现在我问你们几句话,说得跟我知道的一致,你们活,说的不对,你们死。” 李二蛋闭上了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没想到他们一伙十几人,竟然被一个半大孩子耍的团团转,其余几个匪徒一时也都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拼命地挣扎大叫着。 不过如今他们被绑住,什么也做不了,反而是别人的板上鱼肉,只能认清现实,尽量配合,希望章骜能饶了他们这一条命。 “你问。” 李二蛋缓了一缓,开口说道。 “你们当初逃出来多少人?” 章骜开口缓慢而仔细的审问道。 “当时郡府派兵围剿,山寨大部分人都死了,我们这伙人一共逃出三十六个,为了争做老大,两个领头的火并了起来,死伤了半数。 还有几个趁着夜色逃跑了,只剩下我们十余人,没有据点,在一个山洞住着。这次山洞中实在没有吃的了,老大才带着我们出来别梁子,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儿了,请大哥留我们一条性命。” 李二蛋带着哭腔仔细回答完,开始求饶道。 “你们藏在哪个山洞?” 章骜知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所以一定要确保所有匪徒一网打尽。 “凌峰谷往南五里,虫鸣崖下的天然山洞内。洞里除了草席和衣物,就没别的东西了。” 李二蛋开口回答道。 以前彭玉林带着他们的时候,虽然说不上吃香的喝辣的,但温饱总不至于缺了。 而现在没有好的领头人,匪徒们混的也如同丧家之犬。 不过章骜可没有心情怜悯他们,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但凡有一点良知,不愿再害人的,早就趁乱逃了,他们还在做打家劫舍谋财害命的勾当,光是这一条,他们就该死! 倘若不是自己碰巧遇到,那少年恐怕早就被杀,丢到山下喂狼了! “我会去验证你所说过的话,现在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官府的人来带走你们。” 章骜对着李二蛋等人说道。 李二蛋等人惊惧的哭喊着,秦法本就很严,卫鞅变法后,秦法之严更甚! 把他们交给官府,凭他们的罪过,足够他们死上三次了,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家人,受到牢狱之灾。 “既然你们不愿意进官府大牢,就让我替你们做个了断。” 秦四不知何时,提起了一把刀,走到了李二蛋等匪徒的面前。 章骜没有理会,这些人死有余辜,他没亲自动手杀他们,一则答应过他们好好配合,自己会给他们活。二则,自己也不想再多作杀孽,让他们的血玷污自己的双手。 “别别别,大哥,我们愿意去官府,别杀……啊!~” 不等李二蛋说完,秦四手起刀落,把李二蛋的头砍了下来,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章骜心头一惊,有点怀疑这少年的来历。 “狗日的,他杀了二蛋!我们都已经配合你们了,你们凭什么杀我们?” 一个匪徒见李二蛋被杀,愤恨和惊惧让他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哼,凭什么?你们拦路抢劫的时候,那些人难道没有配合你们把身上的财物交给你们吗?你们放过他们了吗?我替他们问问,你们凭什么?!” 秦四双眼血红的提着刀,走向了那个匪徒,一刀剜进了他的心脏! “啊!~” 那匪徒带着不甘和愤恨,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刻的惨叫。 “求求你了,大爷啊,饶了我,饶了我,让我给你做牛做马,我都愿意啊。” 另外的两名匪徒被吓破了胆,拼命地呼喊着,双腿双手拼命地动作,想要挣脱束缚。 “做牛做马?哼,你们不配!” 秦四宣判了他们的死刑,走上前去,干净利落的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当!” 秦四一连杀了四个人,把刀往地上一扔,哇哇呕吐起来。 “第一次杀人?” 章骜走上前,拍了拍秦四的后背,出言询问道。 章骜刚刚看此少年小小年纪,杀伐果敢,以为身份必定惊人,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意志强撑着的结果。 秦四本就多日未进食,所以也呕不出什么来,只是刚刚强烈的血腥味和第一次杀人让他极度的不适应。 “大秦律法森严,伤人者刑,杀人者死。难道章兄经常杀人?” 秦四承认了第一次杀人,同时反问章骜道。 章骜呵呵一笑,说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岂能经常杀人?我杀掉的都是要杀我的人,也都是道德和律法所不容的人!”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你们都打着正义的招牌,做有利于自己的事。如果国家都是自以为正义的人,那还要朝堂干嘛?” 秦四出言反问道。 “那么好啊。就比如刚才,你说我是应该果断出手救你,还是应该先去县城报官,再来救你呢? 别说赶到县城,恐怕我只要是刚刚溜了,你现在已经暴尸荒野了。” 章骜没好气的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章兄,秦四非知恩不报之人,只是咕噜。” 不等秦四说完,他的肚子已经抗议了。 章骜摇了摇头,从身上掏出半块没有啃完的杂面饼,递给了秦四,说道: “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富贵公子,不知道民间疾苦。喏,吃惯了细粮,粗粮吃不吃?” 秦四早就饿的两眼冒金星了,管他粗粮细粮,见到粮食一把抢了过来,塞在嘴里,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半块饼就造完了。 “失礼了,章兄见笑,我这好多天没吃过饭了。” 秦四擦了擦嘴,尴尬的笑了笑。 第92章 回车氏村 “你饿了很多天,脾胃已虚,不能一次吃太多,还是喝点水。” 章骜怕把秦四的胃撑破,把水囊递给了秦四。 “多谢章兄。” 秦四接过水囊,咕咚咕咚的把水喝了个精光,才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把水囊重新还给了章骜。 章骜并没有计较,带着秦四穿过小树林,来到了自己的露营地。 这里背靠山坡,有一棵断树倒在地上,刚好可以遮风,章骜在这里用树枝和枯草搭建了简单的床,还捡了些树枝准备生火。 不过看来火还没有生成,就被林子外的吵闹声吸引,这才有了前面发生的事,最后救了秦四。 章骜生起了一堆火用来取暖,二人抵足而眠。这一晚,逃亡多日的秦四,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 第二天,秦四睡醒的时候,章骜不知何时已经将匪徒身上的箭拔下来带了回来,还顺道抓了一只野兔,在火架上烤着。 秦四凑了上来,望着滋滋冒油,香喷喷的烤兔,咕噜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烤兔。 “还没熟透。” 章骜抱了一堆干柴,走了过来,坐到了火堆旁。 “本来按照行程,我一大早就要赶路的,不过昨日见你似乎是多日奔波憔悴,于心不忍,就捉了一只野兔,给你补补身子。” 章骜坐到了火堆旁,把烤兔让给了秦四,自己啃起了硬邦邦的干粮。 不一会儿,烤兔就可以吃了,章骜把兔肉递给了秦四,后者撕了一只兔子后腿递给了章骜,便毫不避讳的开始大块朵颐了起来。 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兔子就被秦四风卷残云般的炫完了! “嗝!~” 秦四打着饱嗝,或许是很久没有吃饱过的原因,秦四觉得这只烤兔是他人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正当秦四回味着烤兔美味的时候,章骜却站起了身,向秦四说道: “你也吃饱喝足了,我也要动身赶路了,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秦四听到章骜向他辞行,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章兄,在下并无武艺傍身,一个人在荒野之中,等同于送死! 既然章兄出手相救,不如多发点善心,为在下找个安身立命之所。此恩日后结草衔环,必当报答!” 章骜仔细思考了一下,此人身份未明,小小年纪,也不知为何被人追杀,贸然相救,已经是对他的仁慈,如果将他带回家,恐怕会给自己家和村民惹来麻烦。 可如果不救他,就像他自己说的,他没有武艺傍身,又没有丛林生存经验,估计很难活下去。 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这荒山野岭? 章骜内心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最终善良战胜了私心,还是决定将他先带回家。 “好,你可以先去我家。不过,我家境贫寒,恐怕你这样的富贵公子不会习惯。” 章骜说完,转身去牵马,然后走到秦四面前问道: “会骑马吗?” 秦四一笑:“当然会!” 然后翻身一跃,抬腿上马,动作潇洒漂亮。 章骜点了点头,脚下一蹬,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上,二人共乘一骑,赶回了车氏村。 村子里来了陌生人,很快就有人询问章骜来人是谁,章骜只好回答,是远房亲戚,家道中落,前来投奔,帮秦四掩饰了过去。 到了家,发现老爹已经出门打猎去了,堂屋里挂着几张动物的皮毛,看来老爹最近收获颇丰。 章骜让秦四在家先坐,自己骑马去了一趟陇西县城的墨者行会,把路遇劫匪的事情交代给了屈子春,让他处理剩下的事情。 跟官府打交道,章骜实在是不擅长,这事儿交给屈子春做,真是再合适不过。 临走前,章骜又写了一封信,分成两份,一份发往蒙山总会,一份发往巴中分会,确保子车甲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做完这些,章骜骑马赶回了村子,到了子车甲家门口,章骜拉住了马缰绳,从马上跳了下来,上前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道倩影,来人正式子车甲的二女儿子车瑛。 “瑛二姐。” 章骜俯身行礼,开口叫道。 子车瑛款款还了一礼,开口问道: “章弟,我爹没跟你一起回来?” 章骜把包袱拿了出来,回答道: “墨家事忙,先生抽不开身。如今先生已经是巴中墨家分会的首座了,相信很快就会回来接你们去巴中住的。 此次我回来,先生让我捎了东西给璇儿,就麻烦瑛姐转交一下。” 子车瑛微微一笑,明媚动人,开口说道: “璇儿的礼物吗?那你还是自己拿给她。她这些天,总念叨着你呢。” 子车瑛说完,转身为章骜打开了大门,章骜只好把马拴在门口,提着包袱走进了子车甲家的大门。 进了正厅,只见璇儿在子车甲的书房读书,一字一句,极为认真。 “璇儿!” 章骜一进门,就欣喜的喊璇儿,璇儿正聚精会神的读书,被章骜一嗓子喊的吓了一跳,拍着胸脯,白了一眼,扭头看是谁胆大包天,敢吓唬自己。 “章二哥!” 璇儿一见章骜,惊喜的早就把惊吓之恨给忘了,跳起来冲到章骜的面前,抓住了章骜的手臂。 “咦?我爹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璇儿疑惑的问道。 “先生事忙,我是请假回来看看的。先生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我拿给你。” 章骜把包袱交到了璇儿手上,笑着说道。 璇儿倒也没有避讳章骜,打开包袱,从包袱中取出一件鹅黄色襦裙,做工精致,十分好看。 “先生给你带了一件衣服?” 章骜疑惑的问道。 璇儿闻言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说道: “我爹走的时候说我不够端庄,让我好好跟二姐学学仪态,还说要找人给我做一件漂亮的襦裙,让我时刻记得自己女孩子的矜持和柔和。” “哈哈,先生还真是“知女莫如父”啊!” 章骜开口调侃道。 璇儿闻言,作势要打,不过又马上收起粉拳,说道: “算了,念你今天刚回来,不跟你一般见识。章二哥,这次回来,你会在村子里待多久?” 第93章 秦四来历 “我请假了一个月,除去路上的行程,最多在家待二十天。” 章骜掰着手指头算着,然后告诉了璇儿。 “那你来我家,我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 璇儿眼睛忽闪忽闪的,如同夜空中的星星,拉着章骜手臂,非要在她家吃饭。 “今日不行了,家中还有客人。” 章骜拍了拍璇儿,谢绝道。 “客人?” 璇儿一脸疑惑的问道。 章骜家是外姓,迁移过来的时候,族人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哪里来的客人。 章骜并没有打算瞒着璇儿,开口说道: “此人是我半路从匪徒手中所救,看衣着打扮,说话谈吐,不似普通人家。我怕他半路被歹人所害,只好先将他带回,谎称是远方来的亲戚。” “此人来历不明,章二哥,你要小心一点。” 璇儿担忧的说道。 “我家一无钱财,二无女眷,无甚可图。况且有老爹在,还有先生教我的武艺傍身,他一个富家少年,身体娇弱,料也无妨。” 章骜平静的说道,似乎胸有成竹。 璇儿没有再多说什么,两人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章骜便告辞,回到了自己家。 到了家之后,发现院子里已经被秦四打扫干净,看到章骜过来,秦四主动迎了上来。 “章兄,你回来了。事情办完了吗?” 章骜把马牵进院子,回答道: “嗯,墨家的人会处置剩下的一切。院子是你打扫的?” 秦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院子他扫了一下午才扫干净,看来自己必须尽快适应新的身份,努力做事养活自己。 “接下来,说说你的来历?” 把一个隐雷放在自己身边,不问清楚,章骜始终放心不下,出声问道。 “不瞒章兄,我出身一个大的家族,这个家族虽然有权势,弟兄们多,也很能打,但是跟其他的家族比起来还是很穷。 几年前,家里来了一个客人,父亲见他很有才学,就让他做了个管家,把家族里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来打理。 他一上台,就大刀阔斧的改变现有的规则,不过确实有成效,这两年家里逐渐的富裕了起来,我父亲也对他更加的信任。 可是他的新规则,底下的人感到不便不说,还冷血无情,残忍嗜杀。犯一点小错,不是受刑,就是得杀人! 我与大伯在父亲面前多次劝谏,父亲也逐渐想到暂停新规。 于是管家觉得自己的权利之路,受到了阻碍,就告诉父亲,新规施行不畅,是有权贵故意触犯所致。 父亲就让他严查,他却故意将线索引到我的身上,我带人去找他理论,没想到掉入他的陷阱,两伙人大打出手,死伤数百人。 父亲大怒,派人四处搜捕我,我惊慌之下,只能逃走,却不小心跌落谷底,摔伤了腿。 一连走了数日,滴水未进!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又遇到匪徒劫道,险些丧命。 要不是章兄相救,恐怕我早就已经死了。我发誓,我说的都是实话,不敢对章兄有半句谎言!” 秦四欲举手发誓,却被章骜出声制止。 “发誓倒不必了,只是今后你有何打算?毕竟谋生是你眼下必须要考虑的事。” 章骜自己家也不富裕,就在前几个月,还在接受村长子车甲变相的接济,这凭空又多了一张嘴,绕是章骜心善,也怕老爹辛劳,持家难熬。 “唉!我是种地打猎无一通者,不知以何为生。 不过,我自幼习文断字,诸子百家都有涉猎,我师父公孙先生,杂家出身,博览群书,懂得很多学问。 我也跟着他学了七八年,自问看过的书不输一般儒生。” 秦四本来一脸失落,但说着说着眼睛一亮,似乎找到了出路。 “你可以在村子里办个私塾,做一个教书先生,只要束修之礼收的便宜点,村民们还是愿意让孩子学两个字的。” 章骜开口说道。 反正先生还有几日就要回来接璇儿她们前往巴中郡城居住,村子里的房屋到时也会空闲下来,倒是可以暂借秦四开办学堂,这也算造福于民的事情,先生一定会答应的。 章骜想着就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没想到秦四听完却非常激动,往地上一跪,开言说道: “章兄先是救我于虎口,又给我找个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在,此恩如同再造,请章兄受我一拜!” 章骜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说道: “不必如此,事情能不能办成,还不知道呢,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罢了。” 听到章骜这么说,秦四依然十分激动,就如同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在黑暗里,突然看到照射而来的一束光。 “此事若成,愿与章兄义结金兰,永为兄弟!” 秦四抱拳说道。 “呵呵,那好。我尽力一试。” 章骜笑着摇了摇头,他帮助秦四,并不是图他的什么报答,只是一直觉得这个时期,仕途几乎被士族垄断,穷苦百姓家的孩子世世代代不开智慧,愚昧无知,一直受贵族们的剥削和压迫。 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深深地明白教育的重要性,所以才想着让秦四谋条生路的同时,也能给子车氏周边村民的子孙后代,提高一些文化水平。 这是百年树人的大计,所以章骜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秦四。 两人又聊了一会,章骜回到厨房,打开米缸,煮了些杂粮粥,二人吃了,便等待老爹回家。 可左等右等,夜色已深,依然不见老爹回家,章骜有些焦急,就让秦四先睡,自己出去到村口转了转。 等了很久,仍然不见老爹回家的身影,章骜只好先回家睡了。 许是自己不在家,老爹出门打猎走的远些,今日不回来,在野外露营了?章骜心里只好自己安慰自己。 第二天早上,章骜一如既往,早早地起床做起了臂力训练,然后又煮了一锅粥,想着吃完早饭,便留秦四在家,自己一个人就去寻找老爹。 可米还没下锅,大门就被拍响了。 “邦邦邦!” “章二哥,快出来,章大伯,章大伯他进山遇见老虎了!” 第94章 老爹打虎 章骜闻言,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三步并做两步,赶紧打开大门,来报信的是家住村口的胖虎,章骜以前跟他在一起玩过。 “胖虎,你刚才说什么?” 章骜一把抓住了胖虎的胳膊,摇晃着他问道。 如今章骜的臂力经过训练,有所增强,两只手犹如两只铁钳,紧紧的抓住胖虎。 “唉呦~呦呦呦!疼疼疼!” 胖虎疼得直吸气,章骜闻言赶紧把胖虎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神色慌张的询问着: “胖虎,你刚才说我爹进山遇到老虎了?你听谁说的?!” 胖虎知道章骜心中着急,也没有生气,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虎头虎脑的说道: “嗯,我刚刚在村头玩,听几个伯伯在村口讨论,说章大伯进山打猎,遇到一头老虎,后来嗯后来我就跑过来喊你了!” 章骜闻言赶紧跑向村口,秦四听到吵闹声也起了床,见到章骜慌张的跑出去,急忙跟了上去。 到了村口,果然有几个章骜经常见到的村民大伯正蹲着聊天,见到章骜来了,冲他挥了挥手,出言逗他道: “唉!二黑子!昨天老章进山打猎,碰到一只花斑猛虎,你爹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也不担心啊?” 章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张的问道: “李四叔,我最近不在家,昨日方才返回,你要是知道我爹的消息,求求你告诉我!” “老四你太不像话!你看把孩子吓得。” 一个略上了年纪的大爷,看起来很是厚道,上前扶起了章骜,一边拍了拍章骜身上的土,一边安慰章骜道: “二黑莫怕!老章他没事,虽然受了点伤,但愣是把一头老虎给射死了。今天一大早,县府的人已经在城门口张贴了奖赏公告,大家也都在传这事儿呢。” 章骜闻言定了定神,松了一口气。关心则乱,胖虎报信时并没有听全,以为是章骜老爹出事,所以才慌张敲门,章骜听到消息后也没有细想,便慌张的跑过来了。 李四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连忙上前安慰章骜道: “二黑子莫怕,是四叔不好。我本来以为你知道详情了,既然你不知道,我就给你讲讲,省得你为你爹担惊受怕。 昨日我在地里干活,到了傍晚,正准备收锄回家吃饭,就看到你爹从后山走了出来,浑身是血,身上衣服也有被猛兽撕破的痕迹。 我吓了一大跳,连忙问他有没有事。他说血不是他的,今早进山打猎,打到一只麋鹿,正打算背在身上扛回来,没想到血腥气引来了一只饥饿的猛虎。 情急之下,他一箭射中猛虎的左眼,那畜生被激怒,一爪子把他拍飞。 他落地后又出了三箭,可那猛虎皮糙肉厚,虽箭头深入,流着鲜血,可依然虎威不减,几次抓伤了他。 老章抵挡不住,只好爬到树上,最后老虎流血过多,逐渐体力不支,被老章一箭从口中射入咽喉,气绝身亡。 那老虎重三四百斤,老章实在是扛不动。便回来喊上我们哥儿几个,扎了个木架子,连夜送往县城去了。 今天天还没亮,老章把虎剥了皮卖给了陈老六,拎着虎皮正要去西街找个皮货店售卖,没想到被县府的人请了去,说是老章为民除害,理当表彰。 我们哥儿几个不好陪着去,就先行回来了,我猜测如今老章正在县府等着领赏金呢!” 章骜听完李四的叙述,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赏不赏金他根本不在乎,他只要知道,老爹没事就好! 重活一世,虽然章骜现在拥有了朋友和师父,到在他内心深处,最重要的还是相依为命多年的老爹! 见到章骜出神,李四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惭愧的上前摸了摸章骜的头,蹲下身子说道: “二黑子,都怪我,是四叔不好,你要心中不放心,我带你去县城找你爹好不好?” 章骜摇了摇头,对着李四说道: “不用了,李四叔,我只要知道老爹没事就好。老爹不是个爱闲聊的人,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他很快就会回家了。” 章骜在村口又待了一会儿,只见远处的村道上,走来一个身影,一身猎户打扮,左手提着一壶酒和几包荷叶包着的东西,右手提着一个包袱,正往车氏村村口走来。 “嗨!王二哥,张三哥,李四哥,子车老叔,你们都在呢!今天辛苦各位了,我打了好酒,等会去我家喝点!” 章炼人还没走近,就远远的招呼众人,十分豪爽。 “二黑子,看,四叔没骗你,我就说你爹没事!” 李四拍了拍章骜,然后向章炼挥了挥手。 “爹!” 章骜看见老爹,连忙跑上前去,聪老爹手里接过东西,看到老爹胸前得伤,只是简单的包扎一下,还在往外渗血,不禁眼眶一红。 都怪自己成长的太慢了,若是自己再强大一些,老爹就不用进山打猎,常年与猛兽并行了。 “二黑子,你怎么回来了? 村长说你去了巴中郡城,或许还要去蒙山的总会,以后要是能得到墨家栽培,将来成就不会在他之下! 你可要好好听村长的话,不能偷跑回来,听到没有?” 老爹急切的问道,生怕章骜想家,心生懈怠,偷跑回来。 “爹,这次论剑比赛,我夺得了魁首。按墨家的规矩,要在总会学习一年。我跟先生说过了,先生准我一个月的假,回家探望,随后再赶往总会学习。” 章骜见老爹急了,急忙出言解释道。 “老章啊,你家二黑子不但有出息,还很孝顺,刚才听到你上山遇到老虎,一时担心你的安危,急得都快哭了。” 那个年纪稍大的大爷,上前跟章炼夸奖道。 “呵呵,是啊,二黑从小就懂事。我还好,这次伤的不算重,已经处理过了。” 章炼说话间咬了咬牙,看来伤口依然传来着伤痛。 “章大伯,我看过一些医书,等下就让我为你医治?” 秦四上前说道。 “哦?这位是?” 章炼看向章骜,疑惑的问道。 “” 第95章 老爹参军 “爹,他的事情等下再跟你说,我们先回家。” 章骜见此处人多口杂,并没有把秦四的事说出来。 “老章,你先回家,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伤。而且二黑子刚回来,你们爷俩儿多日不见,也好好聊聊。我们也要下地干活了,我看这酒啊,还是留着晚上喝。” 那个年纪稍大的子车老叔,摆了摆手,其余几人也都扛起了锄头,跟章炼笑着打声招呼,下地干活去了。 等到他们走后,老爹和章骜秦四一起回到了家中。 到了家之后,章骜让秦四把来历又重新说了一遍,章骜也把这些天的经历告诉了老爹。 老爹听完秦四的来历,对秦四表示同情,还留秦四暂住西屋,并且找来木头和绳子,给他搭了一张简易的床。 秦四感激涕零,当即表示要去后山采药,为老爹医治创伤。 章骜拦他不住,只好让他去了。因是白天,而且此时初冬正是荠菜出头的时候,有成群结队的妇孺去山上挖野菜,所以章骜并不担心秦四的安全。 秦四走后,老爹询问了章骜这些天训练臂力的结果,章骜告诉老爹,自己勤加练习,即使身上有伤,从未敢有一日懈怠。 现在章骜的双臂已经能托举三石的重物,自己手里的这把新手弓,已经能做到快发如雨了,只是准头还不是很足。 章炼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把剩下的箭法,一口气全部传给了章骜。 章骜这三个月,天天练剑悟剑,悟性提升了很多,正所谓一通百通,章骜学箭的速度也比以前快了不少。 只一天的功夫,已经将要点大致记住,接下来只要勤加练习,再加上老爹从旁指点,箭法一定可以有所提升。 到了傍晚,秦四拎了很多草药回来,一把把打成了捆,做事极为细致认真,看来对新生活充满了希望和珍惜。 秦四将草药混合捣碎成泥,交给章骜,给老爹涂上。又把其余的草药洗干净晾上,说要炖成汤药给章炼养伤用。 章炼看着秦四,心中十分喜爱,如果自己的大儿子没死,章骜此时也能多个兄弟,也不至于自己不在家时孤零零的。 而章骜看到秦四竟然会熟练的认识和使用草药,就说让秦四开个医馆,也可以谋个生路。 秦四也笑着同意,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老爹否决,一是上山采药辛劳危险,二是老爹认为读书识字的都是有本事的人,教书育人更是光宗耀祖。 章骜拗不过老爹,只好私下告诉秦四,教书育人的同时,遇到村民受伤,能力范围内,也可以出手救治,只是家中困难的,不收钱也就是了。 到了晚上,老爹去挨家挨户叫上帮自己进城卖货的几个同村好友,打开了从县城小酒馆带回来的酒菜,几人边喝酒,边聊起了章炼被县府请去后的事情。 “来,老章说说,今天县府的人请你去干什么了?” 李四带着醉意开口问道。 “还能干什么,肯定领了赏钱!有没有这个数?” 张三也醉醺醺的,伸出五个手指,问老爹县府赏的钱,有没有五贯。 老爹笑着摇了摇头,告诉他们: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这县府啊,一个子儿都没给我!” 王二一听,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愤恨的说道: “这狗官!一定是他将赏钱吞了!老章为民除害,理当领赏,他就张贴个告示,就把人给打发了?” 秦国弊政多年,百姓对官府已经没有了信任,直到卫鞅大力整顿士族,百姓才重新信任起官府。 “老二坐下,没个规矩!” 子车老叔摆了摆手,王二意识到自己失态,向章炼抱了个拳,又重新坐下。 章炼举杯邀请几人共饮,然后娓娓道来: “你们听我说完,这事儿不怪人家府县老爷,是我自己选的。 那县府仆从将我请去县府衙门,府县老爷亲自出门迎接,这已经是给咱老章脸了。 进了县府衙门,府县老爷就告诉我: 本来按秦律新法,为民除猛兽之害者,赏三金。 可左庶长卫鞅因变法有功,新迁为大良造,如今他又颁布了新令,为民除猛兽之害,辞金不受者,可领县府材官校尉。 这三金是不少钱,可它总有花完的时候。我出身贫寒,二黑子也不小了,我总得给他谋个出身不是? 所以我放弃了赏金,在县府注册登记,领了县府的材官校尉,如今在军中是统领五十人的屯长。” 张三李四闻言,举杯一同向章炼祝贺: “恭喜老章从军了啊!以后飞黄腾达,可不要忘了兄弟们。” 而王二皱了皱眉头,却说: “这群当官的,只会欺压咱们老百姓,老章你如果做了官,一定要多为咱百姓说话,千万不要忘了本。” 王二说完端起酒碗跟章炼碰了一个,然后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唉,阿炼啊,老叔说你几句,你别不耐烦。” 子车老叔叹了口气,出言说道。 “老叔,我爹他死的早,你帮了我们老章家很多,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 章炼出言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直言不讳了。这几年我们秦国日益强大,国君做梦都想收复河西,你看这新政,现在逐渐往军队戎马上靠了,依我看,这两年我们秦国和强魏必有一战。 此时你从军,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你爹生前跟我关系不错,从军前将你家托付给我,没想到连尸体都没能回来。现在你又要从军,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死后怎么有脸去见你爹!咳咳咳……” 子车老叔越说越激动,最后拍着桌子反对道。 “子车老叔,您老说的我都明白。可二黑子已经长大了,咱们家徒四壁,哪有女娃子肯心甘情愿嫁到咱这穷家僻院来。 就算人家肯,咱也不想委屈了人家女娃子不是?所以我想着趁着新政奖励军功,给二黑子搏个“士”的出身,到那时也是个最低级的贵族,也不算辱没了人家。” 第96章 月下谈论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我看二黑子这孩子不错,踏实能干,还有出息,我家三个女娃子,大的十六,小的十三,随二黑子挑,看上哪个挑哪个,实在不行,三个全收了也行!” 李四带着醉意,当即拍板要将女儿许配给章骜。 “是啊,老章,李四家的女娃子贤侄看不上的话,我家还有一个,就是年龄不大,才十一岁。” 张三也表示愿意收章骜做未来女婿。 章骜笑着摇了摇头,口中说道: “哈哈,承蒙诸位大哥看得起犬子。二黑子这孩子,生来命苦,平常寡言少语,可确是个心细的孩子。 他虽然从来没在我面前提及过,但是我知道,他胸中有冲天之志,我这个当爹的,又岂能惜身?” “看来老章是有心仪的儿媳妇人选了,你们就不要自荐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娃子有这福分啊?” 王二开口问道。 章炼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作答。 几人在屋里聊着天,章骜和秦四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僚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秦四望着天上的月亮,感慨的唱着着诗歌,诗歌悠扬动听,如霁月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一曲唱毕,秦四问章骜: “章兄,你读过书吗?” “读过,三个月前刚刚拜入墨家,有幸读过《墨子》《墨经》,对了还有道家《黄庭经》。” 章骜觉得秦四真心拿自己做朋友,所以并没有隐瞒自己是墨家弟子的身份。 “原来章兄是墨家弟子,怪不得身怀绝技。” 秦四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以章骜的年纪,拥有那么好的身手,不可能没有师承。 “你刚刚吟唱的是陈国的民风?” 章骜开口问道。 “章兄也知道陈国吗?” 秦四没想到章骜出身寒微,竟然还知道诸侯小国的国风民歌。 “哦,是先生教我的,我爱其诗词朴实优美,所以常记于心。” 其实这是章骜在后世所读的《诗经》中学到的,后世的张遨甚爱《诗经》,所以能记住其中大部分诗句。 “唉,我自幼读书,并非喜欢,而是因为父亲所逼迫,好让我成才将来继承家产。不知章兄为何而读书?” 秦四出言问道。 “其实,以前我也不爱读书,可是后来发现自己太弱小了,只想拼命地学习,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先生教会了很多道理,一个人的强大是不够的,如果全天下的百姓都不受人欺负,那时候天下才是真正的太平了。 所以,你问我为什么而读书,我的回答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章骜抬头望着天空的月亮,严肃的说道。 “好!章兄之志,如九天之月,浩瀚无边,令我甚是钦佩!我相信将来章兄一定可以一飞冲天,为秦国百姓谋得福祉!” 秦四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天上的月亮,然后拍着章骜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酒局结束众人散去,老爹也醉了,只留章骜将人一一送出门口,然后和秦四二人收拾残局。 第二天,一大早秦四就背着竹篓和锄头上山为章炼采药去了。 而老爹因为在家养伤,也没有出去打猎,刚好闲下来指点章骜箭法。 “嗖!~啪!” 章骜一箭正中靶心,经过老爹指点,现在五十步内,章骜已经可以做到百发百中了。 “好!不愧是我儿,对箭法的领悟比起我当年强了不少,看来章家箭法在你手里可以发扬光大了!” 老爹眼睛一亮,欣喜万分。 “爹,家里快没粮食了,你看我的箭法,能不能上山打猎?” 章骜出言问道。 “呵呵,你的箭法还差的远呢,区区五十步,打点警惕性差的猎物还行,像野兔山鸡,发出一点声响,早就惊走了,要想不空手,最起码八十步之内,百发百中才行。” 老爹摇了摇头,给章骜解释道。 “那就等我完成墨家学业,就可以拿到月禄,那时爹就可以不用冒险上山打猎了。” 章骜看到老爹受伤,不愿老爹再冒险进山打猎,下定了决心,等自己回到总会,就用墨清积分提升墨者等级,到那时就可以在巴中跟着先生做事,每月领取禄米,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不用担心,昨日虽然受伤,但侥幸猎得一只花斑猛虎和一头麋鹿,换得不少钱财,足够我们爷俩,对,现在又多了一个,不过也没关系,足够我们三人吃一年的了。” 章炼如今手里有粮,心中不慌,自信的回答道。 “爹,可是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再多的钱财也有吃完的时候。等我有了钱,咱们就买几块地,这猎户,咱们家不做了。” 章骜这次被老爹吓到了,再也不想让老爹涉险。 “是啊,猎户以后是不用做了。我还没告诉你,爹已经在县府登记参军了,因猎虎有功,现在已经是县府的材官校尉,陇西军中的五十人屯长了。 再休息几日,爹就要离开家去县府报道了。” 老爹自豪的说道。 “爹!我听先生说,最近边境不太平,你这个时候从军,恐怕比猎虎还要危险!” 章骜闻言,脸上非常急切,想要劝阻老爹,不过老爹一摆手,说道: “儿啊,这些爹都明白,也深思熟虑过,不过爹已经决定了,爹希望得到的是你的理解,你明白吗?” “可” 章骜欲言又止,他不想老爹寒心,只好先停止对老爹的劝说,心想等先生回来,跟先生商议一下。 先生以论辩出名,最好能让先生帮忙劝劝老爹,让他放弃从军入伍的想法。 “二黑子,你不用担心,爹有家传绝技傍身,更何况我是军官,虽等级不高,但也不用事事都亲自上去拼命。” 老爹看出章骜的紧张,只好出言安抚章骜的心。 章骜点了点头,他知道,老爹这都是为了他。 就像申公伯言为了张若能更进一步,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说到底,他们是未来的希望,有人为了这希望,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章骜想到这,开始有点理解申公伯言,也对张若产生了更多的同情。 “爹,你多多休息。我去看看秦四回来了没有。” 第97章 妇女之友 “这是哪家的娃儿,细皮嫩肉的,长得可真是俊俏。” 一个妇人看见秦四背着竹篓,走在他们后面,拉着另外一个妇人,悄悄地问道。 “听说老章家的远房亲戚,家道中落,前来投奔的。” 另一位妇人刚好是车氏村的,章骜带秦四回村时,刚好碰上,询问过章骜。 “咋啦?你看人家生的俊俏,看上人家了。” 另一位妇人正在挖野菜,听到八卦立马起身揶揄道。 果然,女人在任何朝代都是爱八卦的。 “去去去,我是看他细皮嫩肉,不似我们庄户人家。” 那妇人被揶揄的红了脸,推了那挖野菜的妇人一把,开口说道: “我人老珠黄,人家是看不上了,我家阿芳倒是可以许给他,就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咱这种地农户。” “农户怎么了?大良造新法,农户地种好了照样可以晋爵,他一个没落贵族,若真是放不下身份,不思进取,那咱女娃子还看不上他呢。” 另外一个妇人一边铲野菜,一边说道。 “就是,我去给你问问。” 那妇人正挖着野菜,站起来就跑到了秦四面前。 秦四正在低头找草药,突然他在杂草丛中找到了一株九叶莲,九叶莲可散瘀止痛,专治外伤,对章炼的伤势很有好处。 秦四感念章骜大恩,章炼也没把他当做外人,秦四内心由是感激,所以挖起药来,格外的细心。 见秦四正专注的挖着草药,那妇人从背后轻轻的拍了拍他,出声问道: “小哥,你不挖野菜,挖这个能吃吗?” 秦四转头,看到一妇人正疑惑的看着他,秦四连忙起身行礼: “这位大婶,在下挖的是草药。章伯父昨日受伤,我为他采些草药,好治疗伤疾。” 那妇人见秦四给自己施礼,而自己却不知怎么还礼,尴尬的擦了擦手,说道: “小哥倒是多礼,没看出来,小哥还懂得药理呢!” “大婶过奖了,我只是跟先生读过几天书,略懂一二而已。” 秦四谦逊的说道。 女人都喜欢谦逊的男人,更何况还是一个彬彬有礼,容貌俊秀的男人。 那妇人不由得一喜,上下打量着秦四,只见秦四才十二三岁,却已经身长六尺,眉似利剑,目若朗星,鼻子高挺,唇红齿白,端的是一副好相貌。 “不错,还读过书,那婶子问你,你可曾婚配?” 妇人开口问道。 “大婶,在下并未婚配,不知婶子提这作甚?” 秦四疑惑问道。 “婶子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你李二婶家有个女娃子叫阿芳,长得俊着哩,明天让你俩见见,看中时就把这事儿定下来,你看怎么样?” 那妇人眉眼弯弯,喜笑颜开的说道。 秦四一阵无语,不过从小受到的教育还是让他微笑回复。 只见秦四向那妇人俯身施礼说道: “多谢大婶美意,在下家道中落,不功成名就不敢娶妻。” 那妇人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真是有大志向啊!” 等到章骜找来,秦四已经跟那些妇人打成了一片。 “记得给我宣传,李二婶,束修之礼,少收你三成。” “放心,有二婶在,保证十里八乡都知道你能教村里娃读书写字。” “他孔婶,你去南河村,他孟婶,你去东山村,子车大娘你留在本村,咱们帮小哥把附近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通知到。 就说车氏村老章家的侄子开私学,每个孩子每月只收两斤大黄米,让他们想让娃读书识字有出息的,通通都来车氏村找老章侄子。” “哎!谢谢我二婶,你就是我亲婶子。” “这是二婶今天一上午挖的菜,二婶家还有,拿回去吃,别嫌弃昂。” “哎呦,使不得,使不得。” 只见秦四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弯着腰把竹篓放低,李二婶把挖的一打野菜全部放了进去。 章骜见状哭笑不得,这个秦四还真是妇女之友! 看这个样子,想饿死都难。 “小四!” 章骜为了不让人疑心,昨日便和秦四以及老爹商量好了称呼,在外人面前,秦四管老爹叫大伯,叫章骜兄长,而老爹和章骜则管他叫小四。 秦四听到章骜喊他,连忙背着背篓,跑到了章骜的面前,欣喜说道: “兄长,我找到了九叶莲,专治大伯的外伤。而且,几位婶子得知我想办私学,都愿意帮我去邻村宣传呢。” 章骜点了点头,佩服秦四的社牛能力,笑着说道: “有了这些大婶帮你传播消息,你这私学招生倒不成问题了。等先生回来,我就跟他说这事儿,到那时,场地也解决了,你就能开始教书了。” “那此事就拜托兄长了。” 秦四拱手抱拳,激动的说道。 二人回到家中,章骜动手把野菜煮了,几人简单的吃过晚饭,章骜拿出亲传弟子专属的玄素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 老爹和秦四坐着观剑,只见章骜抽送劈刺,挑扫撩斩,一招一式,在尽得墨家剑法精妙的同时,又隐隐带着道家剑意的清虚自然和攻防一体。 “好!” 老爹和秦四同时拍手叫好,章骜从容收剑,气定神闲。 “看来这些天,你跟着村长学到了不少东西。你要尽快回到墨家总会,只有在墨家你才能学到真本事,不能因为想家就耽误了学业。” 老爹看到章骜最近身上的变化,觉得章骜能变得优秀,全是拜得村长为师的功劳,所以只能忍住心中的不舍,催促章骜尽快回到墨家总会完成学业。 “是,爹放心,此间事了,我立刻动身。” 章骜坚定的说道。 “嗯,过几日我也要去县城就职,我走后家里的钥匙你就留给秦四好了。秦四,你愿意看家吗?” 老爹对着章骜交代完,转头问向秦四。 “伯父和兄长对秦四恩同再造,伯父放心,秦四一定打理好家里,等你们回来,家里保证还跟现在一样!” 秦四斩钉截铁的说道。 “当!当当!” 门口有人敲门。 第98章 少女娇羞 “我去开门。” 章骜听见敲门声,心中疑惑,那么晚了,怎么还有人过来? 章骜手提玄素剑,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俏脸。 “璇儿!” 章骜欣喜不已,璇儿此时过来,必定是先生子车甲回来了! 这几个月,章骜虽然成长了很多,可是子车甲不在身边,很多事情还是仿佛没有主心骨一样。 “章二哥,我爹回来了,让你去我家一趟。” 璇儿穿着鹅黄色襦裙,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手放在嘴巴哈着气,看来一路上,冻得不轻。 “璇儿,外面冷,进来喝口水。” 章骜把璇儿让进院子,跑进里屋给璇儿倒了一碗热水,递到了她的手上。 “璇儿来了,那么晚了,村长找二黑子有什么急事吗?” 老爹凑上前,对着璇儿打声招呼,然后出言问道。 “璇儿见过章叔,我爹刚刚回来,就让我来喊章二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璇儿欠身行礼,看起来确实比以前端庄了许多。 “璇儿,我这就跟你一起过去。” 章骜提着玄素剑,拉起璇儿的手,就往外面走去。 璇儿走了两步,把手轻轻的从章骜手里抽了出来,小脸鲜艳欲滴,仿佛秋天的红柿子。 “章二哥,我们都大了。” 璇儿的声音如同蚊鸣,头也低了不少。说完从章骜身边嫣然一笑,快步走到了章骜前面。 “我们走。” 璇儿打着灯笼走到了前面,章骜尴尬的一笑,挠了挠头,从后面快步跟上。 两家相距不远,更何况有璇儿在前面引路,两人一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村长家。 一进村长家门,就看到子车甲一家正在收拾东西,好像要远行一样。 章骜走上前去,进入正厅,见子车甲正在看着一份木牍,眉头紧皱,沉思不语。 “先生,你找我?” 章骜俯身行礼,开口问道。 “秦国,恐怕要打仗了。” 子车甲放下木牍,开口说道。 “先生,县府州郡最近并无大规模军队调动,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章骜闻言一惊,连忙开口问道。 “这是我和巨子通过多方面消息,判断出来的结果。前段时间赵国墨家分会传来消息,赵国派兵攻打卫国,卫国不敌,求救于魏国,魏王派上将军庞涓领兵出战,在南梁大败赵国军队。 庞涓乘胜追击,兵围赵国国都邯郸。现在赵国已经派出使者,求救于齐国楚国,齐楚也已经发兵。 而秦国现在,卫鞅变法有功,左迁大良造。他再次出了新法,取消了贵族的世袭。如今士族积怨已深,只有对外战争,才能转移国内矛盾,使军民一体,变法稳定。 所以我料定卫鞅贪功,必会劝秦君趁机伐魏,以夺取河西之地。如今魏国仍是天下霸主,不但有吴起留下的魏武卒,更有庞涓善于用兵,此乃饮鸩止渴之策,稍有不慎,秦国就要覆灭! 巨子已经下令,让各地分会,做好战前准备,我必须尽快动身,坐镇巴中去了。 此次喊你前来,就是要告诉你,你需要尽快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前往墨家总会,完成学业。 我有一言,你要谨记:汝当锻成有用之身,以承墨家之学,以展胸中之志,以定乱世之局,以安天下之民!” 子车甲满怀希望的看着章骜,说出了激动人心的话。 “弟子谨记! 先生,弟子并非恋家而忘志。只是如今面前有两件大事,弟子犹豫不定,请先生为我一决。” 章骜俯身施礼,开口说道。 “哦?说来听听。” 子车甲闻言来了兴致,转身坐下,并且指了指旁边的小凳子,示意章骜也坐。 章骜面对子车甲,开言说道: “其一,弟子回来的路上,遇到一富家少年,自称被家族所不容,逃亡途中遇到黑风寨残余匪徒,险些被杀。 是弟子出手杀死几人,再用计策让其余匪徒投降,全歼匪众。 那少年如今住在我家中,弟子问他今后何以谋生?他说他读书识字,又略通药理,我见他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便告诉他可以办个私塾,教附近村民的孩子,认两个字,勉强谋生。 他听了弟子的话,也愿意这样做,可苦于没有场地做施教之所。 弟子以为,此为利民之大事,于是弟子斗胆告知他,先生不日将举家搬去巴中,或许可以将房子借他教书。 此事弟子没有提前向先生询问意见,慷先生之慨,请先生责罚。” 章骜站起身,拜倒在地。 子车甲伸手将章骜扶起,出言说道: “你不必自责,此事能开民之智,有大利于民,若他真能用心教导村民后辈,我又何惜一座房子? 只是,这附近村民皆是穷苦人家,你告诫他,房屋我可以借他用,只是这束修之礼,不要收的太重。” 章骜起身拱手,面露感激之色,连忙开口说道: “他说他每个孩子每个月只收两斤大黄米。” “虽然不多,但还不够低。” 子车甲摇了摇头,在这个时代,想让孩子读书识字,每月两斤粗粮,真的不算贵重。 不过,农户手里的土地有限,而且粮食产能很低,每亩地每季只能产小米两三百斤,土壤差的亩产才一百多斤。 即使秦四降低了标准,相信依然有很多孩子交不起学费,认不了字。 “先生,那我让他再先降一半,每人每月一斤小米,等他收的粮够吃了,再让他降低一些。” 章骜出口说道。 “要以理服人,记住,墨家弟子不可以强求任何一个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更不可携恩求报,更添仇怨!” 子车甲告诫章骜说道。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绝不携恩求报。” 章骜心想,等回去劝劝秦四。 反正秦四又不想着赚钱,只是够养活自己就行,如果实在不够,大不了自己用墨清积分换粮食,每个月补贴他一些也就是了。 “先生,这其二,就是我爹前日射杀一头花斑猛虎,被县府表彰,我爹他辞金不受,被破格提拔成县府材官校尉,按军制为府军屯长。 如今边境不安,我爹他势必要上战场,我劝他不动,请先生出面,帮我劝劝我爹。” 这件事是章骜的心病,如今子车甲回来了,章骜第一时间想要寻求帮助。 “对不起,章骜,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第99章 踊跃报名 子车甲叹了一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先生!我” 章骜想说什么,却被子车甲接下来的话打断。 “章骜,你爹怎么想的,我知道。我早先也就此事劝过他,可是人的心中一旦有了执念,他的决定就很难再改变。 那是你爹的选择,或许,从我们的角度去看,并非是明智的。但是他坚持的东西,从他自己的角度去看,却是正义的。 章骜,你要明白,我们改变这个天下的方式,从来不是改造别人。而是通过改变自己,影响到身边的人,从而改变天下的格局。” 子车甲说着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边,背过身去,不去看章骜。 “是,先生,弟子知道了。” 章骜躬身行礼,失落的说道。 “璇儿!送送你章二哥。” 不等章骜回神,子车甲就下达了逐客令。 璇儿闻声进屋,见到气氛不太对,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到章骜面前,拍了拍他,轻声说道: “章二哥,时候不早了,我送你。” 章骜出了大门,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璇儿说道: “璇儿留步,送到门口就行了,外面天黑,等下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璇儿了章骜一眼,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鞋子,咬着嘴唇半晌说道: “章二哥,我爹说明日我们就要去巴中了,你,到时候会来看我吗?” 章骜笑了笑,想要伸手摸了摸璇儿的头,可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来,说道: “傻璇儿,你爹是我先生,我肯定会去巴中的。” 璇儿拉起章骜的手,在自己脑袋上蹭了蹭,红着脸跷起脚尖,在章骜耳边说道: “没人的时候,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 璇儿说完便跑开了,跑了两步又扭头对着章骜嫣然一笑: “我在巴中等你,你一日不到,我便等你一日;一年不到,我便等你一年!” 章骜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次回来,感觉这丫头,好像比以前更黏自己了。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章骜此时正沉浸在璇儿的嫣然一笑中,此时黑暗中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章骜立刻绷紧了神经! “锃!” 章骜手中玄素剑寒光一闪,剑已经到达来人的脖子上,借助剑身的反光,章骜看清了来人的脸。 “哎!哎!是我,是我!章兄莫要误伤好人!” 来人正是秦四,此时正一脸讪笑的,用手拨开章骜架在他脖子上的剑。 “好人?你是好人怎么会躲在暗处偷听别人说话?” 章骜以为秦四在偷听,没好气的将手里的玄素剑收入鞘中,带着恼羞的语气,出口问道。 “皇天在上,白帝为证!我秦四真没有偷听,只是章大伯见你多时未归,让我前来接你。 我才刚到此处,就凑巧听到你们二人的悄悄……” 秦四话还没说完,就被章骜打断: “小四,你看此时天黑,此处又僻静无人,真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啊。” “呸,一点都不凑巧!不凑巧,不凑巧,我啥也没听见。” 看到章骜投过来略带杀气的眼神,秦四赶紧改口闭嘴。 “对了,你的事我给你问了先生,先生同意了,答应将院子借给你用作开办私塾之用。 只是先生以为,村民生活多艰,希望你,能将学费再降低一些。” 章骜转身往家的方向走去,顺便把子车甲的意思传达给秦四。 秦四听完章骜的话,得知子车甲不收他租金,当即激动的表示: “前辈当真大义!既如此,我秦四岂是见利忘义之人? 我明天就通知几位大婶,将学费再降一倍!有想识字的孩子,家中又实在拿不出学费的,挖两筐野菜也给学!识得草药的,拿草药换也行! 我秦四一个人,一天两顿饭,一个月十来斤小米就能对付,何苦多要? 本来收两斤黄米的意思,也是预备着前辈的租金,既然前辈心系百姓,不收我租金,我秦四自当全力而为!” 章骜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秦四这个人,救得值了! 二人回到家中,秦四和老爹早早地就休息了,只有章骜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子车甲一向反对战争,这次不知道为何,得知老爹参军,竟然选择默认。 而老爹也不知是不是贪恋权势,削尖了脑袋想从军效力!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前一秒可能还是胜利追击,下一秒可能就被十面埋伏,身死荒野。 章骜对于老爹的决定十分担心,可也无可奈何。 第二天,天刚亮,章骜就被吵闹声吵醒,章骜起床到门口一看,发现门口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村民,前来打探秦四办私学的消息。 “老章,听说你侄子要办私学,可以教我们穷苦人家的娃儿读书识字,是不是真的?” “老章,听他二婶子说,你侄子教书,每人每月只要二斤粟米,粮食我已经带来了,一言为定!可不许反悔啊。” “章哥,我家困难,我先给一斤,剩下的下个月再补上,你给贤侄说说,能不能让狗娃子先上学,我砸锅卖铁也少不了他的。” “老章,我是清水村的阿烈,咱们同为猎户,在老六家见过的,我们家不种粮食,你帮忙给问问,我每月送四只野兔,六只山鸡,我家狗蛋儿能不能上学?” 章骜见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赶忙进屋,把秦四从被窝里拽出来,扔到了院子里。 “章兄!衣服衣服没穿。” 秦四一看门口都是找他的,赶紧回里屋穿上了外衣,整理好仪容,这才背着手,迈着方步,走了出来,俨然一副老夫子的模样。 秦四找了块大石头,站了上去,瞬间大家都看到了他。 随后秦四开口喊道: “诸位大叔大伯,婶子大妈,我就是秦四,现在我宣布,从现在开始,入学的孩子,学费再次减半。 每人每月只要一斤粟米,没有粟米的可用等价的猎物或者草药抵得,现在授业的院子不大,我能力也有限,只收先报名的一百五十人,先到先报名!” 第100章 临别相送 随着秦四的话音刚落,马上他脚下的石头跟前,就被粮食铺满了,那些观望的,也赶紧回家去取粮食,一个上午的时间,秦四就收了一百多斤粮食。 章骜拿笔和木板在旁边帮忙做记录,老爹则把粮食扛进了屋子,而秦四则详细耐心的回答这些村民提出的问题。 到了傍晚,人逐渐少了起来,章骜点了点木板上的名字。 一百三十二人,粮食二百四十六斤,有人怕以后学费涨价,甚至一下交了两三个月的。 “那个,我可以报名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章骜背后传来。 章骜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数十个补丁,衣衫单薄的孩子,冻得双颊通红,胆怯的问道。 “弟弟,你家人呢?怎么你自己过来的?” 章骜往男孩身后瞅了瞅,只见他身后空无一人,不免疑惑问道。 “我爹娘都死了,前两年奶奶也死了,只剩下爷爷种地养活我。爷爷说只有识字才能有出息,我想识字,也我没钱,也没粮食” 那孩子说着,低下了头,扯着自己的衣角,声音越来越小。 “是隔壁吴家村的吴从文,他爹以前识得几个字,也曾出去游学过,想做贵族门客,最终不被收留,郁郁而终。” 老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章骜身后,说起了眼前孩子的来历。 “你的学费免了!” 秦四见他可怜,又见粮食足够他吃一年了,于是大手一挥,就要给吴从文免了学费。 “不可!” 章骜出声阻止道。 秦四和老爹都疑惑的看向章骜,说此事利民的是他,为了办私学去求子车甲的还是他,还有劝秦四降低学费的更是他,如今不知为何,竟然出言阻止这孩子入学! “小四,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如今先生不收你租金,粮食也够了,那么多孩子都教了,也不差这一个。 但是先生说过,“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人。” 读书交粮,天经地义,这是规矩! 如果家境贫寒就可以,那你收的粮食,哪一袋都是这群孩子的父母牙缝里抠出来的,他们也很贫寒,那你要不要退他们呢?” 章骜皱着眉头问道。 章骜的话音刚落,秦四也皱起眉头,纠结了起来。章骜说的不错,来他这报名的,都是贫寒之家。 世家大族,不是有族内长老教学,就是去上官府办的官学去了,不可能来他这里。 “果真如此,这,当如之奈何?” 秦四摊开双手,表示无计可施,于是问计章骜。 章骜走到那孩子面前蹲下,带着凌厉的眼神,直视他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一切谎言。 吴从文并没有畏惧章骜的眼神,盯着章骜的脸,仿佛在等待章骜的审判。 “你会做什么?” 章骜开口问道。 “我会洗衣做饭,打扫院子,爹娘死得早,除了地里的活,爷爷没让我干之外,家里的活全是我一个人干的!” 吴从文挺着胸膛,骄傲的说道。 “既然如此,我可以让你先入学,但是你需要为私塾打扫庭院,为先生劈柴烧水以抵学费,你可愿意?” 章骜看着吴从文,开口问道。 “二黑子,还是算了,他身世凄苦……” “我愿意!” 一个坚决的声音响起,表明了吴从文的态度。 章骜向着老爹摊了摊手,指向吴从文,只见这孩子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坚强和倔强。 “这是属于他的尊严,这个机会不是咱们施舍给他的,而是他自己挣到的。” 章骜出言解释道。 如果真的施舍给这孩子,他以后只会觉得低人一等,所以章骜教他的第一课,就是学会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属于自己的天空! 那孩子听到章骜的话,走到章骜面前,跪了下来。 “谢谢你,大哥哥!他们都看不上我,就算给我的东西,也从来不指望我能还上。 他们高高在上,仿佛救世主一样在施舍他们的仁慈,可我不需要,我想跟他们说,我借的东西,我一定会还!” 吴从文哭着说完了这些话,给章骜磕了个头,就跑开了,只留下老爹和秦四一脸错愕。 章骜笑着点了点头,这孩子虽穷但有志气,有自尊,面对别人的帮助不觉得理所当然,将来一定有出息! 正当章骜看着吴从文离去的背影,露出笑容时,却传开了秦四的声音。 “章兄,你看那是昨晚的那个姑娘吗?” 章骜顺着秦四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抹鹅黄色的身影,正款款往章骜家的方向而来。 “璇儿!” 章骜见到璇儿到来,连忙迎了上去。 “章二哥,我们要走了,我是开送钥匙的。爹让我告诉你,此间事了,速去巴中。” 璇儿将一串钥匙交给了章骜,然后向后退了两步,开口说道: “章二哥,你要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会在巴中等你。” 璇儿说完便转身离去。 “不去送送?” 秦四下巴向着璇儿离去的方向一扬,示意章骜前去相送。 章骜怔了一下,赶紧把钥匙塞到了秦四手中,追了上去。 “璇儿!先生远行,我这做弟子的理当相送,我与你一起前去。” 章骜追上璇儿,出声说道。 璇儿微微一笑,说道: “我爹说,离别易伤感,不必相送。” “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如今举家搬到巴中,我这做弟子的不去相送,先生大度,自然不会说什么。 可是外人不知,只说章骜忘恩负义,不通情理!” 章骜说着便走到了璇儿前面,看来已经下定决心前去相送。 “怪不得我爹说你迂腐。” 璇儿笑着追了上去。 “璇儿,这不是迂腐,这叫有礼有节。忠孝节义,是人之根本,怎敢舍弃?” 章骜一脸正气的说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 璇儿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悦耳,笑起来眉眼弯弯,一时间章骜竟然看的有些失神。 “章二哥快点,我爹还等着呢。” 璇儿拉了一下章骜,笑着向家的方向走去。 到了璇儿家门口,只见子车甲套好了两辆马车,一家人已经坐上了前面的马车,后面的那辆用来拉东西。 见到章骜的到来,子车甲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意外,只是对着章骜说道: “村长的位置,我已经向县府推荐子车老叔做了,以后你在村里有事可以找他。另外,库房里还有一百多斤粮食,我们带不走了,就留给你处置。” 第101章 第一堂课 “先生,我想用这批粮食,作为奖学之用,品学兼优者,每月发放一些粮食,这样这群孩子为了多赚粮食补贴家用,也会拼命学习。 而他们的父母见到孩子可以通过学业,赚取生活所需,也会更加支持他们读书识字。” 章骜把心中的想法,说给了子车甲。 子车甲闻言眼睛一亮,点了点头出言说道: “你的想法非常好,只是这么点粮食,奖励不了多久。这样,我回去巴中,就写信给巨子师兄。 就以墨家的名义,开办一个外门学堂,一则可以解决私学被官府查办的风险,二则可以为墨家留存优秀的弟子资源。 巨子点头后,我到时就知会彭师兄,让他派人照看。” 章骜闻言大喜,有墨家为后盾,秦四开办私学,会顺利很多。 “多谢先生!” 章骜俯身,深深行礼。 “这对墨家也有好处,属于公事,不必言谢。” 子车甲并不贪图功劳名利,摆了摆手说道。 “另外,你爹的事,我虽然帮你劝不了他。 不过,我已经给英弟去了信,他是玄甲鹰卫的统领,出身兵家,秦国蓝田大营里,有多数将领跟他关系很好。 有他打点照顾,再加上你爹身手不错,只要不逢上惨烈大战,想来应该不至于出事。” 原来子车甲早就安排了此事,章骜知道,子车甲早年一家没落,备受族内人排挤,所以导致后来他不爱跟子车一族打交道,这次为了自己老爹,竟然主动求人,章骜一时有些心酸。 章骜眼眶一红,跪在地上,对着子车甲磕了三个头,然后哽咽道: “先生对章骜之恩,如同再造,弟子虽九死,难报一二,唯有再拜,方能聊表心中谢意!” 子车甲把章骜轻轻扶起,口中说道: “男儿膝下有黄金,岂能动不动跪拜?你只要记住,这天下谁都有可能抛弃你,但你的先生不会!” 章骜眼眶一红,差点哭了出来,抬头看了看天,强行忍住。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回去,我们要出发了,啾!。” 子车甲一抖缰绳,马车开始慢慢动了起来。 “先生保重!” 章骜弯下腰,俯身行礼,直到子车甲走远,章骜才返回家里。 回到家后,章骜就开始帮秦四张罗私学的事情,一连忙了数日。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子车甲家的堂屋外,除了章家父子,已经围满了前来听课学生的父母。 这群孩子虽然穷苦,但都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一个个危襟正坐,仿佛等待将军检阅的士兵。 秦四一身长衫,手持戒尺,走到一群孩子面前,威严而认真。 “大家好,我叫秦四,以后你们可以叫我秦先生。 虽然我比起在座的各位,也大不了几岁,但是“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所以往后你们在课堂上,一样要尊师重道。 下面,我有一个问题,想问各位,何为师?” 秦四的问题刚一提出,整间教室鸦雀无声,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到。 秦四尴尬的笑了笑,问道: “没人知道吗?大家可以畅所欲言,说错了也不要紧,只有广纳众言,方能增闻开智。” 一个孩子鼓起勇气站了起来,想了一下,开口说道: “师父,就是教我们读书写字的人,读了书就会变聪明,乡绅老爷们就不容易骗着咱了!” “说得好!大家要学习李二牛,勇敢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秦四呵呵一笑,带头鼓起了掌,给这群孩子很大的鼓励。 见这个孩子受到了表扬,接下来,一个个孩子开始踊跃发言,发表自己的意见。 “师父,就是学问可多可多的人。” “师父,就是本事很大很大的人。” “师父就是很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都懂的人。” 所有孩子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吴从文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秦四很好奇这个孩子,于是走到他的面前,轻声问道: “吴从文,你说,何为师啊?” 吴从文站了起来,恭敬的对着秦四俯身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开口答道: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因为这一句话,言简意赅,直抒胸臆。 一句话,就直接道出了为师者的职能! “好好好!词能达意,请坐下。还有没有人有更好的答案?” 秦四十分欣喜,连声叫好,随即继续开口问道。 可比起先前的热闹,这次其余孩子全部停止了发言,苦思冥想,可终无更好的答案。 秦四微微一笑,开口继续补充道: “古之学者必有师,人非生而知之者,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 儒家先贤孔丘曾言:三人行,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彩!” 秦四话音刚落,章骜便在课堂外面大声鼓掌喝彩。 “彩!彩!彩!” 随着章骜的鼓动,所有的孩子父母全部大声喝彩了起来。 秦四点了点头,示意大家静下来,转身在木板上写下了十个字,一个一个认真细致的教给在座的所有孩子。 如果说,先前这群孩子的父母对秦四的教学能力,持怀疑态度,只是图便宜才让孩子来这里试试的话,这次他们是真的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位教书小哥了。 总得来说,秦四的第一课是取得了圆满的成功,章骜的心也已经放下了一半。 接下来又过了几日,老爹的伤在秦四的草药内服外治下,也已经逐渐痊愈。 这天,老爹终于打开了他从县府拿回来的包袱,一柄制式长刀,一套武官皮甲,一顶武弁皮冠。 老爹穿戴整齐后,走到院子门口,对着章骜说道: “二黑子,休息了几日,我也该去县府报道了,你也不要恋家,早早出发完成学业。” 章骜把老爹的衣服打成包袱,递给了老爹,另外还有子车甲送给老爹的一坛好酒。 “爹,这是先生送给你的,我先前没拿出来。这个带去军营,给上司打好关系。” 章骜如是说道。 第102章 考核任务 在古代军营中,得上司照顾的,往往会分到危险性小,功劳却大的任务。 而得罪上司的,却很容易被派去执行必死的任务,借机铲除不听话的部下。 所以一些将领带一支军队久了,这支军队就很容易只闻将令,不知王命。 而这些将领也很容易遭到忌惮,要么被杀,要么造反。 但是这种情况,在卫鞅变法后得到改善,他更改了军制,国家常年不设统兵将军,只有战时才由国君临时任命。 将帅统兵以虎符为信,左边一半留在中央,用作调兵。右边一半留在军营,用作统兵。战时两块合二为一,才能行使军队最高权利。 老爹走后,章骜在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向秦四辞行后,就骑着马去了巴中。 进了巴中城内,章骜直入墨家分会,门口守卫弟子验看过章骜的墨童铁牌后,直接放行。 章骜穿过前院,来到了首座堂,门口弟子早已认得这位八强赛魁首,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进去通报。 “章师弟,子车师叔让你进去。” 门口的守卫弟子伸手虚请,章骜点头表示感谢,便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首座堂大门。 “你一路风尘仆仆,本该让你休息休息。不过眼下有一要紧事,需要你去办。” 一进门,章骜就看到子车甲在奋笔疾书,一封信一气呵成,然后放下笔,开口对着章骜说道。 “先生有何吩咐?弟子定全力以赴!” 章骜拱手说道。 “不是我的吩咐,是总会对你的考核。墨童论剑你连中三魁,墨清积分已满一千,我替你提交了提升墨者等级的申请,如今考核任务已经下来,你需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 子车甲对着章骜说道。 章骜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要不是子车甲,这提升墨者等级,不知道还要拖上多久。 “先生,不知任务是什么?” 章骜拱手问道。 “墨者提升考核,任务只有三星,并不算困难,只是没想到你此次的考核任务,却达到了五星。 五星的任务,堪比墨者提升墨士,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这是巨子签发的考核任务,你自己看看。” 子车甲说着,将一块木牍给了章骜。 章骜拿到手里,展开一看,只见木牍上写着: “墨童提升专属考核任务: 吴家村村民吴有钱,本系墨家弟子,临死前控告临洮县县令黄无道,欺上瞒下,鱼肉百姓。 现无实据,特令门下弟子章骜前往查证。 查证属实,立即刺杀!迟则生变,限期三日。 注:此任务为五星难度,需单独完成,旁人不得干预协助。” “不让帮忙?” 章骜看完手中任务,惊讶的问道。 “限期三日,查出证据并刺杀,就算我动用造册和侠武两堂,都有很大难度。信上说,不得动用墨家力量,这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这任务才是五星。 我这就写信给巨子,这个任务由巴中分会接管,让他给你换一个考核任务。” 子车甲皱着眉头说完,转身就要去拿笔,准备写信。 “先生!让我去,我可以完成!” 章骜上前一步,出声阻止了子车甲。 “你怎么完成?县令统领着县尉和主薄,光是府兵就有数十名。就算你查到实据,又怎么能在府兵的重重护卫下,实施刺杀?” 子车甲担忧之下,疑惑问道。 “先生,我有一计,如此如此” 章骜压低了声音,将计策告知了子车甲。 子车甲闻言,先是沉思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 “嗯,此计可行。” 二人一直商量到掌灯时分,章骜才从首座堂出来。 一出首座堂大门,就跟一个身影迎头碰上,来人一身红衣,头戴珠钗,手里端着木盘,上放一个瓦罐,正是子车瑛。 “章弟,我给爹炖了汤,要一起吃点吗?” 子车瑛柔声问道。 “不必了,我吃过了。二姐,璇儿呢?” 章骜看了看子车瑛身后空荡荡的,于是开口问道。 “璇儿念叨你好几天了,昨日她求爹让她加入墨家,爹同意了。如今她注册了墨童,也是墨家弟子了,现在她在院里练剑,你可以去找她。” 子车瑛说完,便端着瓦罐进了首座堂。 而章骜也通过问护卫弟子,找到了首座专属的大院。 “兴利除害!” 只见璇儿手持训练用的竹剑,娇喝一声,一招兴利除害扫出,虽然用的比较生疏,倒是跟子车甲教自己的剑法,有几分神似。 突然璇儿发现身后有破风声,挥剑直扫身后! “啪!” 只见章骜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树枝,正向璇儿攻来,只不过被璇儿一记横扫荡开。 “章二哥!好啊你,我等了你好几天,你刚到就打我?” 璇儿佯装生气,嘟起嘴巴说道。 章骜只好把树枝丢在地上,上前摸了摸璇儿的脑袋,开口说道: “傻璇儿,我好歹也在墨童论剑大赛中连中三魁,若真偷袭你,你已经受伤。 只是听二姐说,你昨日注册加入墨家,已经学了墨子剑法,又见你在院中练剑,一时技痒,所以想试试你学了多少了。” 这可不是章骜吹牛,自从章骜得了巨子所着的《剑经总要》,每晚睡前翻看一遍,只觉醍醐灌顶,剑法的进境飞速提升,如今普通的江湖高手,已经不再是章骜的对手。 如果章骜真的全力出手,以璇儿的水平,不死也得重伤,不过章骜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好啊,就让我看看你这连中三魁的论剑冠军,到底有多少斤两!” 璇儿摆开架势,就要挑战章骜。 “算了,璇儿,你再练半年,我到时再给你喂招。现在你招式运用不熟,我恐怕伤了你。” 章骜摆了摆手,并不愿意跟璇儿比剑。 “不要嘛!就比一次,你别看不起人,我学剑,爹都夸我聪明呢!” 璇儿摇晃着章骜的手,撒娇恳求道。 “那好。” 章骜架不住璇儿的软磨硬泡,只好从地上捡起树枝,给这个小公主喂招。 第103章 前往临洮 “你先还是我先?” 章骜带着笑意的问向璇儿。 “你先,我刚好试试墨守成规的防守能力。” 璇儿左脚向前虚踏,手抚剑身,做好了防御姿态。 章骜右脚猛地一蹬,手中树枝刺向璇儿。 璇儿手中竹剑,画圆成盾,“啪”的一声将章骜手中树枝,格挡开来。 紧接着,璇儿挺剑直刺章骜面门。 章骜似乎早有预料,手中树枝向上一挑,一招皆黑独白,后发先至直刺璇儿手腕。 璇儿大惊,只得收招,而章骜手中树枝却直逼她白皙的脖颈。 章骜留了三指的距离,把树枝停了下来,然后一个帅气的动作,将树枝收在身后,对着璇儿笑道: “璇儿,你输了。” 章骜话音刚落,岂料璇儿不讲武德,突然发起袭击,一记兴利除害横扫而出,直劈章骜大腿。 章骜见势不妙,只好向后一跃,跳出璇儿的攻击范围。 怎料身形刚刚落地,璇儿的竹剑再次攻来,一剑直刺章骜前胸! 章骜无奈的摇了摇头,左手单手成扣,擒住璇儿握剑右手,只是又不舍得折她,只好向前一带,顿时一股少女体香传来,温香软玉已经入怀。 “啊!” 璇儿惊慌的将手中木剑丢到了地上,双颊绯红,如同两瓣樱花飞到了她的腮上。 章骜赶紧松开了手,尴尬的问道: “璇儿,你你没事。” 璇儿娇羞的背过身去,出声说道: “章二哥,我要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璇儿你好,算我错了,你别告诉先生行不行?” 章骜只能低声细语的请求道。 “想让我不告诉爹也行,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璇儿转过身,开始提条件,一瞬间,章骜都怀疑掉进了她的圈套。 “好,你说。” 章骜无奈的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我只有两个姐姐,从来没有哥哥像你一样疼我保护我。以后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二哥,这样你就像我哥哥一样了。” 璇儿满怀期待的看着章骜,红着脸说道。 “当然可以!你爹是我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自然要把你当做亲妹妹。你喊我二哥,合乎情理,想来先生知道也不会计较。” 子车甲对章骜不但有授业解惑之恩,更有父亲对儿子般的教导和包容,章骜早就把子车甲一家当做了自家人,璇儿跟他亲近,章骜自然乐意。 只是章骜不知道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璇儿的内心除了亲近,更多了一些别的不知名的感情。 “不不让我爹知道。” 璇儿娇笑了一声,扭捏的说道。 章骜宠溺的摸了摸璇儿的头,告诉璇儿他明日就要离开巴中,前往临洮县,执行墨家给他的任务。 “二哥,这个任务有危险吗?” 璇儿担忧的问道。 “没有危险,只是打探一些消息罢了。” 章骜言不由衷的说道,这是章骜第一次对璇儿撒谎,心里不免有些慌张。 “二哥,你莫要骗我,不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璇儿看章骜有些异样,出口质问道。 “没有骗你,不信你可以问先生。” 章骜收起了略带慌张的神色,稳了稳心神,说道。 璇儿见章骜神色恢复如常,便也信了他的话,向章骜挥手告别,便回到了屋里。 章骜见璇儿回屋,也转身回了行舍。 第二天天还没亮,章骜便起身,骑上来时的马,直奔临洮县而去。 临洮县府 黄无道从一个浑身赤裸的少女身上爬了起来,此时这个少女,双眼无神的望着屋顶,似乎早已失去了生的希望。 “跟一具死尸一样,真是无趣!来人,把她卖到烟柳巷,好好学学取悦男人的技术。” 黄无道挥了挥手,喊了一声,立刻上来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人进来,拉起赤裸的少女,用被子包了,扛起来就往外面走。 “我不去,我不去!求求老爷饶了萍儿,萍儿一定好好伺候老爷!” 那少女惊惧的哭喊着,却被其中的一个男人,一掌击打在后颈,顿时失去了意识。 那两个家丁走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快步的走了进来,向黄无道行礼道: “大人,你让我们杀光吴有钱全家,我们已经将他全家七口全部诛杀,只是这吴有钱身上带点武艺,虽身受重伤,但竟然让他给逃掉了。” “一群废物!逃到哪里去了?” 黄无道怒喝一声,然后出声询问。 “回回老爷的话,逃去墨家方向了。” 那管事颤颤巍巍的回答。 “畜生!无耻!王八蛋!你们这群笨蛋,怎么能让他跑去墨家?” 黄无道此时惊慌失措,对他而言,吴有钱就算去官府告发他,他都不怕,大不了用钱铺路,花钱打点一下,换个地方继续做官,毕竟他家是世家大族,一般人不敢动他。 但是墨家就不一样了,只要查有实证,就会派人刺杀,任你有再多的钱,也要人头落地! “大大人,他他中了三十多刀,他活不了多久!” 那管事见到黄无道发怒,结结巴巴的说道。 “活不了多久?那是活多久啊?他会不会临死前把消息传出去?你让本官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赌?” 黄无道气极,一脚把管事的踹翻在地,然后暴怒吼道。 那管事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摔得鼻青脸肿,不过还是很快爬起来,重新跪在黄无道面前。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立即增派府兵保护本官的安全,另外派人在大街上巡查,就说最近有江洋大盗,专偷少女,一见可疑人等,立即缉拿!” 黄无道说完,又重新躺到了床上,对着那管事的挥挥手,那管事立即会意,连忙跑到外面,不一会儿带进来一个妙龄少女,约十五六岁,怯生生的样子,让人心疼。 “过来,你爹欠了本老爷二十贯钱,已经将你抵给我了,如若不从,杀光你全家!” 黄无道恶狠狠的说道。 那少女只能屈辱的走上前,将自己身上的轻衫一件一件的脱落在地。 第104章 城郊救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黄有道消了火,舒爽的吐出一口浊气,从床上爬起来,慢悠悠的穿好了衣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串钥匙,走到了帘子后面,然后就是暗门开启的声音。 章骜来到临洮县城门口,看到城门正在盘查过往行人,知道对方可能已经警惕,于是就将弓箭和玄素剑藏到了城外林子的一棵树下,做好标记。 然后将鱼肠短剑贴身绑到了自己的手臂上,乔装打扮后才进了城。 一进城,章骜发现这临洮县完全不像陇西县城一样热闹,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而且行色匆匆,根本不敢多说话。 章骜初来乍到不敢问路上行人,只好到客栈要了一间下等房,准备猫到晚上再出去探查消息。 到了傍晚,章骜简单的要了一碗杂粮饭,吃完后坐在床上继续领悟“我道剑意”,突然窗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趁着天黑,把她送去花柳巷,张管事交代了,不能让别人发现!”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章骜自从悟剑,听力已经远胜常人,闻言猛然睁眼,静静地听着窗下的动静。 “嘿嘿,莽子哥,这姑娘长得不错,反正就要送去花柳巷了,趁着还干净,不如咱哥俩先乐呵乐呵。” 另一个男人猥琐的说道。 “嘿嘿,这主意不错,让别人糟蹋,还不如便宜咱们哥俩儿,小姑娘,今天你有福了,我们哥俩儿一起伺候你,嘎嘎嘎。” 那中年男子笑的极为难听。 “呜呜呜呜!” 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嘴巴被封上,不能发出声音,只能呜呜的求饶。 “莽子哥,咱们把她弄去野外,这里玩不尽兴啊。” 先前的那个男人开口提议道。 “嗯,也行,咱们找个山洞慢慢享用,玩儿厌了再把她卖了,张管事也不知道。” 那男人说完,便把那少女扛上,往城郊外的荒野跑去。 章骜起身把鱼肠短剑插入袖筒中,打开窗户跳了下去,身形隐入了黑暗。 既然猎物自己出现,岂有不出手猎杀之理? 跑了近半个时辰,那二人终于在一个大树下停了下来,把那少女扔在了地上。 “嗨!累死老子了,先爽一把,不然到了地方就干不动事儿了。” 那个男人出口说道。 “行,你先来,我歇一会儿。” 是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二位,你们为虎作伥,助纣为虐,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 章骜见对方只有两人,手中又无弓箭,不好偷袭,干脆直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出声问道。 章骜的突然出现,吓了二人一大跳,不过再看清来人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时,顿时露出不屑的嘲讽嘴脸来。 “我当是谁裤裆没拉紧,蹦出这么个玩意儿来,没想到还是个雏鸟,怎么,想行侠仗义,英雄救美?就算老子让给你玩,你行吗你!哈哈哈哈” 一个男人开口嘲笑道。 “莽子哥,要我看,他毛都没长齐呢,哈哈哈哈” 另一个男人也猥琐的笑道。 “呜呜呜!” 那女孩看到有人出现,拼命的想要开口说话,可嘴里有块布堵着,始终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求救声。 “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真是可笑可悲,可怜可叹!” 章骜摇了摇头,向那开口嘲笑他的男子走去。 “你要干什么?老五,快,拦住他!” 老五“锃”的一声拔出腰间短刀,阴笑着朝章骜走去。 章骜并没有拔出鱼肠短剑,对付这路货色,还不配让他拔剑。 “去死!” 老五抡起短刀朝章骜脖颈处斩去,他面带残忍的笑容,仿佛看到了章骜人头滚落在地。 章骜身形如同鬼魅般的消失,下一秒,出现在了老五的背后,正是张若赠给他的绝学“若虚步”! 子车甲说这招不可人前使用,不过,如果是死人呢? 必招一出,代表着章骜已经动了杀心,今天这两个人恐怕不能活着回去了! “白猿通臂!” 果然,章骜出现在老五背后,没有丝毫留手,一记肘击,就用出了十二分的力气,下一秒,老五已经飞出去十数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口鼻流血,生死不知。 “老五!你你是什么人?” 看到老五的惨状,那男人已经被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战战兢兢的询问章骜的来历。 章骜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走到那少女面前,一把扯掉她嘴巴上的塞嘴布,然后从背后解开了捆她的绳子,最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扔给了她,让她赶紧穿上。 那男人一看章骜不再理他,也不管同伴的死活,转头撒丫子就跑! “少侠!他跑了!” 那少女见状,赶紧指着那逃跑的男人出言提醒道。 可是章骜又岂能看不见,双腿发力,纵身一跃,来到那男人的面前,飞起一脚,直踹他的胸口。 只听“咔嚓”一声,那男人肋骨不知断了几根,重重的落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想跑?跑的掉吗?” 章骜语气平静温和,在那男人看来却如同地狱的恶魔,仿佛随时都会索命! “少侠饶命!我再也再也不敢了。” 极致的疼痛,那男人求饶都已经断断续续。 “你犯下的罪,已经让你活不成了。不过,你可以选择死法。” 章骜走到那男人面前,缓缓蹲下身,冷冷的说道。 “我去去你祖宗的” 见章骜无意饶他一命,那男人口中开始爆出粗口。 章骜微微一笑,倒也不生气,只是开口对那男人说道: “别急,你听我说完,你可以选择两种死法,第一,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算是你临死前积的一点功德,我给你一个痛快。第二” 章骜凑近那男人咧嘴一笑,笑容虽如和煦春风,但说出的话却阴森可怖: “第二,我先把你扒光了,然后把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直到只剩下一副骨架。 在这期间,我会尽力保证你五脏六腑运转正常,你能清醒的感受着身体传来的痛苦和死亡慢慢靠近的恐惧。” 第105章 虐杀逼问 那男人闻言,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挣扎着向前蠕动。 如果说,对于被祸害的少女来说,他们是恶魔,而对于他这种恶魔来说,章骜是恶魔中的魔鬼,比他们更可怕。 章骜玩味的看着他在地上爬,然后慢慢走到他的前面,一脚把他的头踩进了泥土里! 随即抓起他的头发,用力向后一扔,手腕一翻,“锃”的一声拔出袖子中的鱼肠短剑,缓缓走到那男人面前。 “看来你对于我说的话,有所怀疑。那你就切身的体验一下,这凌迟之苦。你才会相信,我给你一个痛快,是多么大的恩赐。” 章骜走到他的身边,先把他的手脚筋挑断,防止阴沟里翻船的同时,彻底断了那男人生的希望。 随后翻开那男人的衣襟,往他胸口轻轻的划过一刀,鱼肠短剑本就锋利,一刀之下,顿时一块人肉被片了下来。 “嗷~啊!” 那男人顿时痛得如杀猪般惨叫,章骜直接无视,又是一刀,一片薄薄的人肉带着鲜血,又被片了下来。 章骜看到被片下来的人肉,非但没有恶心,反而想到了后世的一道名菜“水煮肉片”,于是变态的咽了咽口水。 “饶了我,饶了我,黄老爷是你惹不起的,啊咔咔” 那男人痛苦的呼喊着,只是依然紧咬牙关,不肯松口。 “看来我们的节目还不够刺激啊,既然如此,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章骜说完邪魅一笑,从那男人身上扯下一段布条,蒙上了眼睛。 “下面开始盲割,割到哪,全凭运气!” 章骜说完,手中鱼肠短剑轻轻一划,那男人的鼻子便被整个削掉! “啊!~” 那男人痛苦的嘶吼着,但比起身体上的痛苦,恐惧,来自心里最深的恐惧,才让他更加肝胆俱裂! 章骜盲摸着那男人的大腿,口中说道: “这一刀似乎是鼻子,看来凸起的地方更容易被盲割,不如你猜一猜,下一刀,会飞到哪里呢?” 章骜持剑飞快的晃动,有时割在空气中,有时割破那男人的大腿。 那男人感受着大腿根传来呼呼的风声,以及偶尔传来的剧痛,让他痛不欲生的同时,精神已经面临崩溃。 “别想着咬舌自尽,不然我会在你咬舌之前,就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生生的薅下来!” 没等那男人想到自杀,章骜已经出言断绝了他的念想! 那男人看着章骜稚嫩的脸庞,心想这孩子虽没成年,但这份狠辣歹毒,比黄老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终于,那男人承受不住,松开了紧咬的牙关,开口说道: “我说我说,我全撂了,求求你给老子一个痛快。” 那男人痛苦的哭喊着,可章骜并没有理他,仍然一刀一刀的盲割着。 “啊~那县令老爷叫黄无道,是巴中郡守江文轩的小舅子,本身又是甘杜景黄四大士族中黄家的外支,势力盘根错节,这让他在临洮县有恃无恐,肆无忌惮。 啊!~停手!啊!他他极度爱财和好色,手下有一位主薄名叫张贵,专门帮他巧立名目,用苛捐杂税敛财,又私养武士,帮他杀人和搜寻美貌少女。 啊~哈~呜呜,饶了我,我们本是死囚,张管事见我们俩身强体壮,出言招揽,我们就跟着他干了,其他的就再也不知道了,啊~你他娘给老子个痛快!啊!~” 那男人一边哭喊,一边老实交代了所有知道的事情。 章骜见再也压榨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手中鱼肠剑寒光一闪,便了结掉了他。 “黄无道?哼,还真是荒淫无道!” 章骜厌恶的冷哼了一声,如今证据确凿,绝无错杀,看来接下来该计划计划怎样行刺这狗官了。 章骜说完,走到先前被打晕的老五身旁,摸了摸鼻息,竟然还没死,那就再送他一程,至少比起先前那个被虐杀一心求死的男人,他已经算太幸运了。 章骜一剑插进了他的心脏,一声闷哼,结果了他性命。然后拿鱼肠剑在死尸身上的衣服上蹭了个干净,把剑重新插进袖筒,快步走向那少女。 那少女早已穿好了衣服,见到章骜向自己走来,吓得赶紧跪倒在地,口中说道: “少侠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本来她以为章骜是从天而降来救她脱离苦海的,在见识到章骜残暴的手段后,觉得章骜比起想要侵犯她的那两个男人,更加的可怕。 所以章骜一靠近她,她就觉得章骜是来灭口的。 章骜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 “你要记住,想要在这个乱世之中生存,你就要比善良的人更善,比凶恶的人更恶! 只有这样,善良的人才会敬重你。而凶恶的人,才会惧怕你。” 那少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开口问道: “你是来解救我们的吗?” 章骜点了点头,把墨童令牌给那少女看了一眼,拱手行礼,出言说道: “在下墨家弟子章骜,奉命前来调查黄无道欺压百姓之事,两天内,我让你看到黄无道的人头。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少女看到章骜递过来的令牌,知道章骜没说假话,出言说道: “我知道墨家,吴大叔就是墨家弟子,只因那黄无道看上他家小女儿兰香,兰香她誓死不从,黄无道便派人威胁吴大叔,却被吴大叔骂了回去。 那黄无道恼羞成怒,竟然派人去屠杀吴大叔全家,如今村里一半以上的姑娘都被这畜生糟蹋过!” 说着那少女哽咽了起来,章骜心中不忍,只能安慰她说道: “姑娘你放心,吴大叔临死之前已经将消息传递给了墨家,墨家断然不会坐视不理,我此次前来就是要为民除害!除了这头畜生,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那少女一听,立刻跪在地上,给章骜磕头道: “萍儿多谢少侠救命之恩,若少侠真能为临洮百姓除此大害,百姓必将为少侠立长生牌,世世代代感念少侠恩德! 萍儿也情愿为少侠扫席待枕,为奴为婢!” 第106章 巧设计策 萍儿一脸恳求的说道,看来对黄无道的恨意,已经让她可以放弃自己的所有。 “我们墨家锄强扶弱,以侠义为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并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报答。 你先不要激动,你先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到的县府,又是怎么被他们背出来的?说的尽量详细一些,这对我后续的计划很重要。” 章骜先是安慰了一下萍儿,然后开始询问重要信息。 “我家住在临洮县西二十里的吴家村,我叫吴萍儿,我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 一年前,黄无道来到临洮任县令,一上台就下令,每家每户要交人头税,每人十刀币。我爹娘不敢对抗官府,只好卖了家中存粮,把钱交上了,我们一冬只能靠野菜度日。 可到了今年,不但要交人头税,还要交煮饭税,烧水税,穿衣税,走路税,杀鸡杀鸭税多不胜数,我爹实在交不上税,跳河自尽了。 紧接着我娘也跟着上吊死了,只留下我和弟弟二人相依为命。 可是催税的再次临门,我实在是没钱,本想随爹娘脚步而去,可一想到弟弟是家里唯一的血脉,我必须要把他带大,只能苟且偷生。 最终他们让我拿身体抵债,我就这样被他们带进县府,送到黄有道床上,然后我恨不能杀了他! 可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呢。事后他觉得我伺候的不好,便指使他二人把我卖进烟柳巷。 没想到此二人见色起意” 吴萍儿还没说完,便被章骜出声打断。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章骜听得吴萍儿的描述,一条险计从脑海中跳了出来。 本来按照和子车甲商议的计划,章骜自称巴中郡守江文轩的族亲,携带子车甲伪造的江文轩的亲笔信件,前来投奔黄无道,取得他的信任,伺机刺杀,然后远遁。 章骜来时城门已经戒严,如今看来,这黄无道很有可能知道了吴有钱逃去了墨家,墨家会派人来调查,甚至刺杀,如果依然按原计划贸然行事,就算行刺成功,也很难全身而退。 既然如此,不如顺势而为,尽快杀掉黄无道,带着他的人头回墨家复命。 “恩公有什么需要萍儿效劳的?只要能除了黄无道,就算要我赔上自己的性命,萍儿也在所不惜!” 萍儿上前恳切的问道。 章骜挠了挠头,尴尬的说道: “呵呵,这招有点损,是这样” 当天晚上,章骜就随着吴萍儿秘密来到了吴家村。第二天,吴萍儿就多了一个身姿窈窕,头戴面纱的远房表妹。 在吴萍儿的带领下,乔装打扮后的章骜在村里转了一圈。章骜不过十三岁的年纪,身材瘦小,穿戴上吴萍儿的衣服配饰,戴上面纱,倒真像个少女。 章骜自觉已经足够吸引人的注意后,跟着吴萍儿回到了她的家中。 进了家,关上了门,章骜吐出一口气,这古代女人装起来还真是不简单。 不但行礼扭扭捏捏,走路慢慢悠悠,说话也要尖着嗓子,柔声细语。 “姐姐,这个姐姐是谁?” 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从屋里探出了头,躲到了吴萍儿的身后。 吴萍儿闻言噗嗤一笑,对着章骜说道: “恩公,看来你这装扮很是成功,不戴面纱,石头都没能看出来。” 章骜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若非为民除害,在下实在不愿用此计。” 到了傍晚,果然来了一伙人,一脚踹开吴萍儿家的大门,骂骂咧咧的闯了进来,领头的正是张管事。 “小贱人!黄大人让你去花柳巷学技术,你倒好,竟敢偷跑回来!老实交代,押送你的李莽,刘五呢?” 张管事厉声喝道。 “张大人!民女并没有逃跑,在路上两位大哥想要,就把民女拖进了山洞,民女怎么敢反抗? 事后他们怕黄大人怪罪,结伴去了陇西,说是要投奔青峰山黑风寨彭大当家。” 吴萍儿跪在地上,抱住张管事的大腿,声泪俱下的说道。 当然,这套说辞肯定是章骜教的。章骜早就料到村里必有黄无道的耳目,干脆用了一招反间计,让黄无道的暗探为自己传话,从而好实施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滚开!你这个烂货,都被两个亡命之徒玩坏了,你以为你还能上黄大人的床吗?你那如花似玉的表妹呢?” 张管事一脚踢开了吴萍儿,往屋子里搜寻而去。 “不许带走大姐姐!” 小石头挡在了章骜面前,章骜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剧本里没设定的剧情! 果然,下一秒小石头被张管事抓了起来,提在了半空,扬了扬手中明晃晃的刀,就要插进他的身体! “住手!” 一声娇喝,章骜尖着嗓子喊了出来,好在还没有成年变声,听起来就像真的女声一般。 张管事闻声定睛一看,一位风姿卓约带着面纱的少女从里屋飘然而出,正是手下报上来的,装扮成吴萍儿表妹的章骜。 手下为了邀功,故意夸大其词,称吴萍儿的表妹有多么多么漂亮,身段多么多么的好,张管事信以为真,连忙带队赶来。 一看到章骜,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立刻将小石头扔到了地上,然后走上前对着章骜乔装的少女说道: “这位姑娘,我家黄大人英姿勃发,又是世家大族,姑娘若是攀上,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章骜冷哼一声: “既然如此,就请这位大人将自己的女儿洗干净送上床,将来荣华富贵,也省得被外人抢了去!” 张管事闻言微微变了脸色,冷着脸说道: “我劝姑娘不要不识抬举!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吗?姑娘要认清形势,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想想家人。” 张管事说着,斜着眼睛看向吴萍儿姐弟两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哼,我还有的选择吗?” 章骜说完,便从张管事面前飘然而过,走出门外,来到了吴萍儿的面前。 第107章 发现密室 “萍儿表姐,我走后你要照顾好家里,不要为我流泪。” 章骜用女声做了临别的安排,便跟着张管事离开了。 章骜走后,吴萍儿迅速的擦干了眼泪,带着小石头,直往巴中郡的方向而去。 这是章骜提前安排好的,就是怕自己刺杀完成后,黄无道的残余势力会报复吴家姐弟。 “砰!~” “这都是什么货色!不是水桶腰就是一脸麻子! 滚!都给我滚!把张管事给我叫来!” 黄无道此时正在大发雷霆,最近手下抓来的少女,质量是越来越差了,不是常年干粗活的水桶腰,就是歪嘴斜脸,对于他这种阅女无数的人来说,真可谓是没眼看。 其实倒也不是临洮县没有了美貌少女,只是有些被黄无道糟蹋过了,还有的听见风声,早已逃之夭夭,所以最近手下抓来的一个比一个差。 一盏茶的功夫,张管事便小跑着进了黄无道的房间,一进门就小心翼翼的问道: “黄大人,你找小的何事?” 黄无道一个茶盏砸了过来,张管事连忙躲开,茶盏“砰”的一声四分五裂,接着传来黄无道暴怒的声音。 “张贵,我最近给你脸了?看看你办的什么差!抓来的人连青楼妓院的女人都不如! 要不是担心被墨家盯上,本官早就去了花柳巷,还会闷在家里看你找的这些货色?” 黄无道对着张管事怒吼着。 “是是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人不要动怒。 属下今日新抓来一个美貌少女,一身白衣胜雪,脸上蒙着面纱,朦胧可见脸部绝美轮廓,体态轻盈,身段绝佳,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冰山美人儿啊!” 张管事为了邀功,只好拼命地夸赞章骜乔装的美女。 “哦?还有这等好事儿,那你他娘的还等什么?把她给我带过来!” 听到张管事把章骜夸上了天,黄无道一扫烦躁的心情,立刻兴奋的说道。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带。” 张管事起身退下,不一会儿章骜就被带到了黄无道的房间里。 黄无道见到一个少女身影飘然而至,立马从床上跳了起来,搓着手走到了章骜的身边,上下打量了起来。 不得不说吴萍儿的乔装技术还算不错,此刻章骜被打造的身材凹凸有致,体态柔软,一双美目冷冷的瞪着黄无道。 “啧啧啧,不错不错,犹抱琵琶半遮面,有韵味,老爷我喜欢!哈哈哈哈!” 黄无道说着急不可耐的摸了一下章骜的脸,咽了咽口水说道。 黄无道说完便急切的脱掉自己的外衣,伸手欲上前去抓章骜,怎料章骜脚下一滑,从他身边溜过,只留下一阵香风。 “黄大人,我有必要提醒你,这儿可还有人呢。” 章骜尖着嗓子,柔声说道。 黄无道撇了张管事一眼,不悦的说道: “怎么?本老爷要享用春宵时刻,张管事还要在旁观看吗?” 张管事立马陪笑,识趣儿的说道: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滚,大人好好享用。” 说完退出了黄无道的房间,并且随手关上了门,甚至临走时还摆摆手,把看门的两个护卫给叫走了。 张管事走后,黄无道立刻抓住章骜,往床上一丢,然后迅速脱光了身子,就要爬上去做正事。 “慢着!黄老爷难道就不好奇,本小姐长什么样吗?” 章骜微微一笑,突然出言问道。 “哈哈,我猜一定是肤若凝脂,貌若天仙!” 黄无道幻想着章骜的容貌,十分欣喜的说道。 “既然如此,本小姐送给黄老爷一句话,黄老爷一定要记清楚了!” 章骜摸了摸袖筒中鱼肠短剑,眼中笑意更盛了! “哦?美人儿有何话,本老爷洗耳恭听!” 黄无道淫笑着爬到章骜的身边。 “这句话就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章骜说完,一道寒光闪过,黄无道睁大了双眼,捂住了脖子。 只见章骜脸上的面纱滑落,一张稚嫩而略带硬朗的男性脸庞出现在黄无道面前,此刻正一脸邪笑的看着他! 黄无道顿时想要惊呼,不过他的气管已经被章骜割断,此时脖颈处正不断地往外冒着血泡,而章骜也上前捂住了黄无道的口鼻,在他耳旁轻轻的问道: “黄老爷,本小姐美吗?” 章骜说完,手上猛然用力,黄无道的颈骨“咔嚓”一声被折断,只见他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着章骜,带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过章骜并没有让他痛苦太久,抽出鱼肠剑,把他的头剁了下来,用被单包了,起身就打算离开。 “嗒!” 章骜刚要背着黄无道的首级离开,突然身后穿来一个声音,章骜立即警惕的看向四周,却发现黄无道的无头尸体的怀中,掉落出来一个金黄色的钥匙。 那钥匙顶部是一个独特的梅花造型,下面有两行锯齿,通体金灿灿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能用黄金做钥匙,那锁住的东西,必定比黄金更重要! 章骜上前捡起钥匙,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密室。 子车甲教过章骜,有密室的地方,墙壁中空,且带齿轮类机关。 章骜拿起黄金钥匙,顺着墙壁敲击了起来。 “邦邦!邦邦!咚咚!” 在围着屋子敲了一圈后,章骜终于在一块帘子后找到了中空的墙壁。 “找到了!哼,就让我看看你这狗官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章骜微微一笑,拉开了帘子。 “咻咻咻!” 三支弩箭极速射来,章骜连忙施展“若虚步”,侧身躲避,弩箭紧贴章骜面门而过! “好险!” 章骜心下大惊,若非听惯了子车甲摆弄机括的声音,刚刚拉帘子感觉不对,下意识的侧身,此刻不防备下早已重伤。 章骜缓了缓心神,看向了门帘后面, 只见桌上摆了一个金蟾送财,金蟾的一只眼睛是宝石,另一只眼睛却是黑漆漆的孔洞。 章骜抱了抱金蟾,发现已经跟墙壁连接到了一起,知道这必定是机关暗锁,于是将黄金钥匙插进金蟾带孔洞的眼睛,左右旋转一圈。 “嘎吱!~” 一声门开的声音,墙壁自动收缩回弹,露出了一间密室。 第108章 计诱张贵 有了先前的经验,章骜不敢再贸然前进,从床上拉起黄无道的尸体做盾牌,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咻咻咻!噗噗噗!” 五六步的距离,黄无道的尸体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保护工作的做的还挺好。” 章骜冷笑一声,将扎满弩矢黄无道的尸体丢到了地上,面前出现了两个精致的木箱子。 章骜小心翼翼的打开一个箱子,估计是怕伤到自己,这最后一道程序,黄无道竟然没有设置机关。 箱子被缓缓打开,里面装满了一片片的木牍,看来是来往信件,章骜翻找了一会儿,找了两片最有价值的,作为黄无道罪大恶极的证据,装了起来放在身上,带回巴中给子车甲详细探查。 章骜又开了另外一个箱子,里面全是玉器珍珠,还有少量的黄金,章骜不由分说,将玉器珍珠全部打包带回,这些都是民脂民膏,应该交给子车甲让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至于黄金,章骜毫不犹疑的揣进自己的腰包,眯了起来,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口金蟾眼睛上的宝石抠了下来。 章骜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早就穷怕了。如今冒死执行任务,大头交给墨家,已经足够忠义。 他可不是什么圣母,如果不是意外发现,这笔钱不是被官府查抄,就是落到某个管事的手里。 说到管事,章骜不禁想了起来,虽然这次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不过那个张管事为虎作伥,狐假虎威,早就该死了。 顺道解决掉他,也算为民除害! 章骜想了想,计上心头。 重新换回女装,带好了面纱,章骜带着黄无道的首级,和玉石珍珠出了黄无道的屋子,悄悄地往张贵的房间潜去。 来的时候,章骜就被临时关在张贵屋子里,不过张贵并没有动他,并且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一个男人不好色,就只剩下了两样东西,权利和金钱。 如今章骜左手提着权利,右手提着金钱,他就不信这张贵能抵得住这诱惑? “咚咚咚!” 章骜望了望四下无人,敲响了张贵的房门。 “那么晚了,谁呀?” 张贵睡眼稀松的起了床,披了件衣服,就去开门。 打开门,见到来的人是章骜装扮的少女时,疑惑的问道: “姑娘不在黄大人房里伺候,深夜来我这里,所为何事啊?” 章骜一闪便进了屋,变回女声对着张贵说道: “张大人打算开着门说话吗?” 章骜说完,岂料张贵呵呵一笑,出言说道: “姑娘有话直说,我不好那一口儿,更何况你是黄大人的人,我自然不敢碰你。” 张贵并没有关门,看来是要避嫌。 “呵呵,我知道张大人看不上小女子,但是不知道张大人能不能看上这些?” 章骜说完便从背后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打开一看,竟是一整包的珍珠玉器! 张贵一看大惊,连忙出去看看,见左右无人,立马关上了房门,收起慌乱之色,开口问道: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章骜乔装的少女缓缓开口说道: “小女子今日被大人抓来献给黄大人,本就非自愿。 刚刚为保清白之身,只能将黄大人灌醉,趁机偷了他的钥匙,把他多年的积蓄拿了出来。 不过,小女子身体娇弱,难出这重重防卫的县府大门,只好前来投奔张大人。 只要张大人把小女子平安带出县府,到达安全的地方,这些财物,全都是张大人的。” 听到章骜的话,张贵谨慎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出言说道: “你凭什么相信我能带你出去?我向黄大人检举揭发,这可是大功一件!” 张贵说完,怎料面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出口说道: “女人最大的底气就是会颠倒黑白,你信不信,如果我现在大喊,黄老爷赶到的时候,我只需要指认你偷了他的钱财,还还意图带走我,你说,黄大人是信你,还是信我呢?” 章骜说完,紧盯着张贵脸上的表情变化。 只见张贵脸色一寒,开口说道: “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哼,你就不怕我带你离开后,在半路上宰了你?” 张贵说完,那“少女”瞬间变得惊惧起来,然后缓缓开,认命般的说道: “若如此,就算小女子赌输了。” “哈哈哈哈,刚刚跟姑娘开个玩笑,我张贵岂是出尔反尔之人,不瞒姑娘说,黄无道我早就受够他了。 有了这些钱,我就能逃去他国,做一个富家翁,何苦在他手下,每天被他颐指气使,跟三孙子似的!” 听了那“少女”的话,张贵哈哈大笑,仿佛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既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出发,不然黄老爷醒了,看不到我,想走可就走不成了!” 章骜乔装的少女,赶紧趁热打铁,出言提醒道。 “嗯,我这就带你出去。” 张贵闻言马上收拾细软,打开门带着章骜走出了房间。 临走时还带上了单刀,说是为了保护章骜的安全。 章骜装扮的少女点头道谢,看破并没有点破。 章骜跟着张贵,一路上躲过大部分的巡查,来到了县府门口。 “站住!什么人?” 门口守卫士兵上前问话。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见是老子?” 张贵上前一步,出声呵斥守卫士兵。 “小的没看清是张大人,请大人恕罪!” 那守卫士兵连忙俯身施礼,给张贵赔罪。 “啪!” 张贵上前就是一巴掌,然后倨傲的对着那士兵说道: “没看清?那老子就让你看看清!” 那士兵不过二十出头,握紧拳头想要上前,却被另一个略年长的士兵拉住。 “大人息怒,曹县尉有令,让我等好好保护黄大人的安全。请问张大人,那么晚了,你还出去做什么?” 那略年长士兵,说着看向张贵身后的“少女”。 “你管老子出去干什么!想拿曹三压我?且不说他不在这儿,就是在这儿,老子也不惧他!” 张贵无比嚣张的说道,看来平常没少欺负属下。 章骜躲在张贵后面,怕横生枝节,只好拉了拉张贵的衣角,示意他快走。 张贵感受到身后“少女”的紧张,只好放下姿态,出言说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黄老爷对这丫头不满意,让我把她卖去花柳巷,顺道再领一个回来。” 那两位士兵自然知道黄无道是什么人,更何况张贵经常替黄无道办这种事,所以对张贵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向后退了一步,让张贵带着那“少女”离开。 “慢着!没有我曹三的允许,我看谁能离开这县府?” 第109章 横生枝节 一声厉喝,一个头戴武弁大帽,身着铜甲,腰跨战刀的中年男人,走到县府的大门口,拦住了张贵的去路。 章骜心中暗骂张贵墨迹,不横生枝节,此刻已经离开了县府大院。 “张贵,你真是坏事做尽,丧尽天良。别以为我曹三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干了什么?我奉劝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曹三一脸正气的痛骂着张贵,两位士兵心中暗爽。 “曹三,我看你是嫉妒老子!上任县令大小事务都仰仗你处理,看给你得意的。 如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黄大人赏识的是我!怎么,看老子风光,你难受了?” 张贵出言嘲讽曹三,以前,前任县令在任时,以为张贵此人奸滑,所以县中大小事务多倚仗曹三。 如今黄无道继任临洮县令,县府整个风气都变了,风光的全是张贵这种媚上欺下的小人。 “哼,你的这种风光,我不要。像你这种无耻之徒,我曹三跟你同僚,真是羞愧!” 曹三回怼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张贵身后的“少女”。 “你哼,老子今日有事,不跟你一般计较,我们走!” 张贵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财路,只能暂时选择忍气吞声,然后摆了摆手,让章骜乔装的少女跟他离开。 “慢着!我说过,今日没有我曹三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这县府!” 曹三一摆手,那两名士兵立刻将张贵一前一后围了起来。 “他娘的!曹三,老子真是给你脸了!” 张贵“锃”的一声拔出单刀,没有管两名士兵,径直指向了曹三。 章骜心中连连叫苦,眼看计划顺利,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再耽搁下去,只要天一亮,有人发现了黄无道的尸体,到时候想走,恐怕得大费一番周折才行。 “张贵,我对你没有兴趣,你愿意滚就滚。 只是这位姑娘,恐怕并不是心甘情愿跟你离开,所以她得留下。” 曹三今天从手下那里得知,张贵再次带人去了乡下,用脚丫子也能想到他干什么去了,只是碍于黄无道淫威,不敢进府强抢,只能在府门外溜达,希望多救一个是一个。 “哼,她是黄大人要的人,你也敢劫?” 张贵嚣张的问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是黄大人不要的人。既然黄大人不要了,她何去何从,应该由她自己选择。” 曹三不依不饶,坚持要留下张贵背后的“少女”。 “曹三,你要与我为敌?” 张贵紧了紧手里的单刀,指着曹三问道。 “不是我与你为敌,而是你与天道为敌,与临洮百姓为敌! 我劝你把刀收起来,真要打起来,你不是我的对手。” 曹三并没有拔刀,只是看着张贵,冷冷的说道。 曹三能做到县尉,是靠着战场上生死搏杀挣出来的功绩,张贵这种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可能打得过曹三。 张贵自知的确不是曹三的对手,闻言心虚的看了看手中的单刀,要是放在平常,他也就认怂走人了,可是今日,这条财路,他实在不舍得放弃。 “曹三哥,他是黄大人点名要送出去的人,请你不要让兄弟为难,今日放我一马,来日此恩必报!” 张贵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曹三的对手,而曹三又是县尉,统领全县防务,士兵全部听他的,硬拼对自己不利。 如今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放下单刀,退一步向曹三求饶,并且搬出黄无道的名字,希望能镇住他。 在听到是顶头上司县令黄无道的命令后,曹三有了一瞬间的犹豫,可是如今话已经说了出去,骑虎难下,沉吟片刻权衡利弊后,开口说道: “既然黄大人有令,我也不能不卖面子,这样,你让她自己选,是跟你走还是跟我走?” 曹三心想,这张贵祸害百姓,恶名远扬,正常思维的姑娘都不会跟着他走,这样一来,面子卖了出去,人也可以不用动手就能救下来,真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果然,在听到让身后的“少女”自己选择的时候,张贵立马站不住了,怕财路被曹三抢走,于是上前一步,恼羞成怒的说道: “曹三!既然你非要跟我过不去,我今日就算拼死,也不会让你如愿!来,出招!” 曹三刚要拔刀,伪装成少女的章骜再也忍不了的站了出来,上前一步说道: “二位大人不必争执,既然让我自己选,我选张大人。” 张贵闻言,一扫脸上阴霾之色,顿时喜上眉梢,得意的向曹三炫耀: “曹大人,你听到了?这可不是我逼迫她,是她自己选择跟我走。” 曹三带着满脸的不可置信,出口提醒道: “姑娘,我不知道你在忌惮什么,可能张贵手里有你什么把柄,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你,跟这种人做交易,无异于与虎谋皮!跟我走,你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曹三!你过分了!” 张贵如今得了理,自然不再惧怕曹三,直接再次刀指曹三,出言呵斥道。 “多谢曹大人好意,小女子是张大人举荐,才得以进县城伺候黄大人,如今黄大人不喜欢小女子,小女子自当跟着张大人离开,这叫有始有终。希望曹大人莫要再横加阻拦!” 章骜心中焦急,说话有些不客气。 “姑娘!莫要不识抬举,曹大人真的是为了你好。” 先前被打的那名士兵出言劝阻道。 “算了,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是她自己选的,幡然悔悟时也怪不得别人。” 那名年纪略大的士兵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唉!既然姑娘执意跟着张大人走,曹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愿姑娘保重!” 曹三仿佛看死人一样看了章骜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章骜实在没办法了,本来想着把张贵骗出去宰了算了,没想到这曹三却一心想着救人,眼看已过午夜,再不动手,天都快亮了。 “张大人,我们走。” 随后章骜在两名士兵看死人的眼神中,章骜乔装的“少女”跟着张贵离开了县府大院。 第110章 吓死张贵 来到城郊的一块荒地处,张贵停了下来,转身向着章骜伸出了手。 “姑娘,此处往东三里外就是临洮城东门,等天亮姑娘就能安全出城了,此处僻静无人,请姑娘把东西交出来。” 章骜微微一笑,从背后拿出一个包裹,丢给了张贵。 张贵伸手接住,满意的一笑,打开包裹检查了起来。 刚打开第一层,张贵就皱起了眉头,因为包裹上带着斑驳的血迹! 张贵求财心切,没有来得及多想,就把包裹全部打开,可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张贵定睛一看,这人头正是黄无道的首级! “丢错了,真是抱歉啊,张大人。” 章骜换回了男声,扬了扬手里的包裹,玉器和珍珠的碰撞哗啦啦的作响,更让张贵眼红! “你不是女人?你是墨家的人,是来行刺的!” 张贵如果到现在还想不明白,那他也不可能在县府混那么多年。 “恭喜你,答对了,奖励是人头落地!” 章骜抽出来袖筒里的鱼肠短剑,指着张贵冷冷的说道。 “你是墨家的人,目标应该是黄无道!如今,你已经杀了他,带着他的首级和钱财,足以回到墨家邀功,何必将我诱骗至此?” 张贵问着,右手已经在摸腰间单刀的刀柄,仿佛随时都会拔刀。 章骜并没有理会张贵的动作,一个连曹三都打不过的人,章骜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常言道:阎王好骗,小鬼难缠!若不是你为黄无道出那么多奸计,他又怎么能那么快让临洮县哀鸿遍地? 别的不说,就说吴家村。吴有钱一家,被你带人屠杀殆尽! 吴萍儿一家被你逼死二老,可是就连这样,你依然不肯放过他们,吴萍儿用身体的清白,换回了弟弟暂时的平安。 可自己却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她的命运如何,可想而知。 所以,你比黄无道更该死!” 章骜说着,一步步逼向张贵。 章骜虽然身材比张贵矮了一截,可他身上带着的杀意纯粹而强烈,让张贵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等等!我知道你身上带着功夫,我远非你的对手,我把我身上的钱财全都给你,能不能换我一条性命?” 张贵说着,把背上的包袱打开,里面是几块金子和一串串的刀币,虽然比不上黄无道财产的惊人,但也够普通老百姓干一辈子的了。 看来这些年,张贵为县府办事,暗中贪墨了不少。 “等你死了,这些一样是我的。你拿我的东西,跟我做交易?这个条件,不足以换你的性命。” 章骜微微一笑,温和谦逊。但在张贵看来,是那么的邪恶! “无耻混蛋!我张贵今天就算死,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张贵听到章骜不愿放过自己,铁了心要杀他,知道任何条件都谈不拢,只得拔刀暴起,一刀向章骜脑袋上劈了过来! 章骜瞑目蹲身,将身一纵,从张贵头上一跃而起,然后转身飞踢,一脚将张贵踢飞! 张贵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勉强站起身,章骜已经到了进前,一招白猿通臂,直接将张贵胸前肋骨击碎! 两招之下,张贵已经口鼻流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章骜走上前将张贵手上的单刀踢飞出去,然后把张贵手脚筋都挑断,才缓缓开口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抱歉了张大人。接下来我要将你凌迟,就是把你身上的肉,割个三千六百刀,这期间还要给你吊着命,让你保持清醒的意识。 上次活剐那个叫李莽的,他毅力太差,还没割几刀,他就求我杀了他,我心慈手软,都没有玩尽兴。 这次,还请张大人坚持喂!你别死啊,我只是吓唬你的,喂!” 章骜的话还没说完,张若就已经咬舌自尽,鲜血混杂着口水和断舌从他的嘴巴里面流了出来。 章骜真的只是出言吓唬他的,因为先前曹三的阻拦,后来再加上赶路,如今距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根本没办法再虐杀张贵。 如今张贵既然已经自己咬舌自尽,也省得章骜再动手,章骜上前蹲下,把他的头割了下来,跟黄无道的首级放到一起,顺道把张贵的包袱捡了起来,背在背上便出了城。 等到天完全亮了起来,临洮县东城门下,已经聚集了大批民众。 只见城门口竖立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顶部绑着一根横木,横木上一左一右悬挂两个脑袋,正是黄无道和张贵! 黄无道的脑袋下挂着一个竖幅,上书:“荒淫无道,罪责难逃”。 张贵的脑袋下挂着另一个竖幅,上书:“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竖幅下用石头吊着,让百姓能够看清楚上面的字。竖幅此时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百姓在寒风中对着二人的脑袋指指点点,无不拍手称快! “杀得好啊,这是哪位大侠做的好事啊,我老吴愿为他立长生牌,世世代代供奉他啊!” “苍天啊,白帝啊,你终于睁开眼啦!” “女儿啊,有人为你报仇啦,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城下百姓吵吵嚷嚷,自然惊动了守城士兵,守城士兵下去一看不禁大惊失色,连忙跑到县府去禀报曹三。 曹三正躺在床上,在为昨晚的事郁闷,突然听到属下的禀报,抓起刀,甲胄都没来得及穿,就慌忙跑去城门口跑去。 到了城门口一看,眼前的场景让他愣在原地,良久,曹三的瞳孔猛然放大,一句话脱口而出: “难道是她?” 章骜并不知道临洮县城门口此刻聚集了多少百姓,他做完了该做的事,早已经骑马在返回巴中郡的路上。 巴中郡,墨者分会 子车甲正在首座堂来回踱步,先前的计划总让他有些担忧,时间仓促,不然一定还可以多想几个计划作为备用。 章骜此去已经是第三天,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今晚章骜还没有回来,子车甲就计划率领造册侠武两堂弟子,直奔临洮县,就算攻打县城,也要将章骜救出来! 一直等到天黑,仍然没有章骜的任何消息。 “屈子春,立刻挑选造册堂精英弟子前往临洮县探查消息,要着重注意你章师弟的下落!” “何武,你立刻点齐侠武堂所有不在执行任务的弟子,随我去临洮县救人!” 何武和屈子春是子车甲在蒙山总会时向彭玉乾讨来的,如今一文一武已经成为子车甲的左膀右臂,帮助他执掌整个巴中分会。 “是,弟子领命!” 第111章 围魏救赵 屈子春和何武对望一眼,知道此事马虎不得,立刻领命就要前去准备。 “子车师叔,章骜师弟求见。” 正在子车甲准备带领墨家弟子开去临洮县的时候,门口的守卫弟子却突然进来禀报章骜回来的消息。 “他回来了?快让他进来。计划取消,你们俩先下去。” 子车甲一边安排守卫弟子去叫章骜进来,一边摆手告诉屈子春和何武取消计划。 屈子春和何武施礼告退,章骜刚好走了进来,三人见过礼后,屈子春和何武就离开了。 “任务完成了?你可曾受伤?” 子车甲上前关切地拉着章骜问道。 “先生,幸不辱使命,任务完成!弟子不曾受伤。” 章骜穿着张贵的衣服,略显宽大,俯身向子车甲施礼。 “你怎么穿这衣服?” 得知章骜顺利完成任务并且自身无恙后,子车甲才观察到章骜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的。 章骜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无奈的一笑,自己本来穿着的女装,是为了去诱杀黄无道的,后来借着女装的身份,又在郊外诱杀了张贵。 只是后来穿女装赶路实在不便,就洗掉了女妆,身边又没有合适的衣服,就顺道把张贵的衣服扒了下来,套在了自己身上。 章骜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把在临洮县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包括了自己偷偷眯了一部分钱的事也说了出来。 对于子车甲,章骜完全信任,所以没有任何隐瞒。 “你的计策不错,能根据实际情况随机应变,看来这些天你成长了不少。 至于钱财,你只需要告诉我,除掉黄无道后就匆匆赶回,就可以把所有的钱,装进腰包,为何还要交上来?” 子车甲看到章骜交上来的东西,只是简单的看了一眼,就开口问章骜何不全部留下? 因为这本就是意外所得,就算章骜一分钱都不交出来,他也不好强要。更何况将黄无道搜刮的民财取回,并不在任务之中。 章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出言说道: “若真如此,弟子良心上过不去。这钱,弟子本该全部交出,只是这些年过的实在是清苦了一点,而且上次为了潜入黑风寨,借了范彪师兄一两黄金,先生你知道,这一两黄金对于弟子来说,不知道何时才能还上,所以” 不等章骜说完,子车甲便摆了摆手,说道: “本来按照墨家教律,一切不义之财都要交公,用于安抚百姓之用。 不过你两次为了墨家出生入死,按理说也该奖励你。 现在就由我做主,将你留下的那些钱财不予追究,这事我会写信给巨子交代清楚。既然你留下了,那你就安心用。” “多谢先生体谅弟子的难处,那弟子就不客气了。” 子车甲说完,章骜窃喜,他最怕这钱来历不明,到时候遭到墨家追查,连累了子车甲。 如今有了子车甲的安排,他用这钱就不用畏手畏脚了。 “先生,弟子还有一事。” 其实章骜把钱留下,除了还给范彪一金外,还有一件事对他很重要,他一定要办! 章骜其实并不贪财,他明白,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只有感情才是无价之宝。 但是他无论后世还是此生,他的经历都让他深刻的感受到,没有钱很多事情都只能无可奈何。 “哦?你还有何事啊?” 子车甲疑惑的看着章骜,出口问道。 章骜正了正脸色,严肃的说道: “先生,上次你说秦国可能要起战事,我爹如今已经从了军,你说子车伯英大叔是你族弟,要托他照看。 我想就算子车大叔跟军中将校关系很好,这也得花不少钱,所以这些黄金就给你,请你帮我转交给他,让他代弟子老爹上下打点。” 子车甲闻言,从桌上取了一锭黄金,其余全部还给了章骜,然后出声说道: “英弟的性格我很了解,他一向不喜欢收受他人财物,这一锭黄金已经足够他请军中将校喝酒所用的了。 就算如此,我派人代交给他,也很大可能被他退回不受。” 章骜把剩余的黄金收回,拱手对子车甲说道: “此事就劳烦先生了。先生,刚刚进城时我看到守城士兵,比起以往少了一大半,今年会打起来吗?” 章骜刚刚提及此事,子车甲就皱起眉头说道: “据田让师兄传回来的消息,赵国使者到达临淄城后,齐王接见了他,并且派田忌为将,出兵救援。 此次随军出征的还有一位神秘军师,姓孙名宾。他与如今的魏上将军庞涓同为鬼谷纵横派弟子,早先投靠魏王,为师兄庞涓所妒,设计陷害,身陷囹圄。被削去了膑骨,又在脸上刺了字。 幸得齐王使者用计所救,到达齐国后,他改名“孙膑”,以提醒自己不忘断肢之仇。 据传此人深得兵法精髓,乃当年的吴国孙长卿以后。到了齐国后,为田忌门客,赛马之会上只用了一计,就使田将军反败为胜。 齐国坊间传言,此人有神鬼莫测之计,翻天覆地之能,我看这次魏国要栽跟头了。 魏国一败,霸主难保,秦国必定趁机夺取河西,收复崤山,所以战端一定会起。 不过如今已是年下,想来各国不会轻易交兵。秦国秘密调兵去边境,应该是为了等战局明朗,趁机在边境上占些便宜罢了,你不必过于担心。” 听了子车甲的话,章骜不但没能安心,反而更加担忧! 章骜似乎想起什么,突然惊呼道: “孙膑,庞涓,围魏救赵!先生,魏国要败,秦国要偷袭少梁!” 子车甲听到章骜的话大惊失色,他根据各方面消息,才分析出的局势竟然被章骜瞬间推翻,于是开口问道: “你何以知道魏国会败,秦国要突袭少梁城?” 章骜受过九年义务教育,自然知道围魏救赵的故事,秦君嬴渠梁趁着魏国攻打赵国都城邯郸的时候,派卫鞅亲自率军偷袭少梁,并且同时派出公孙壮伐韩,斩获颇丰! “先生,我无法给你解释我为什么知道,但是请你相信我,我说的一定会发生!” 第112章 筒装袖箭 子车甲内心虽十分震撼,但表面上还是平静看着章骜,良久,看章骜不似说笑,才缓缓说道: “我相信你,可就算知道结果,我们不在朝堂,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能做的事也只是寥寥无几。 章骜你要记住,历史的进程,一定是符合时代所发展的。就算你知道了结果,想要去改变他,也只是逆天而行,最终也不过徒劳无功。” 章骜点了点头,他不关心秦国夺取了多少土地,也不想知道孙膑庞涓谁胜谁败,谁生谁死。 他只求老爹不被抽调上战场,就算上了战场,也求老爹能平安归来。 “是,弟子记住了。如果先生没别的事,弟子就先告退了。” 章骜拱了拱手,准备告退。 “慢着,这里有你的两封信。” 子车甲递给了章骜两个布袋,这种布袋就是秦国时期的信封了。 章骜打开布袋,取出里面的木牍信,第一封是秦四写来的。 “章骜吾兄,见字如面。 前日兄长仓促一别,有一要事未办,心中甚是遗憾。 如今私学之事,有墨家弟子前来相助,已逐步完善妥当。 先前跟兄长说过,事若办成,必与兄上拜皇天后土,结为异性兄弟! 眼看快已年下,多得闲暇。请兄百忙之中,回乡完成前约,万莫使弟背信! 弟秦四敬言。” 章骜看完微微一笑,这个秦四,还想着结拜的事呢! 也罢,方近已经快到年下,估计先生除了急训机关术,也没别的任务了,到时找个机会,回去把仪式补了就是。 紧接着,章骜打开第二封信,是老爹发来的,老爹不识字,看来是请县府的人代笔的。 “二黑子,老爹不会写字,以下为老爹口述,请县府主薄周大人代笔。 今天晚上,县令老爷突然找到我,说边境异常,蓝田大营传令,各地抽调半数以上兵力前往 算了,周大人说,此事涉及机密,不可外传。 二黑子,你只需要知道,老爹上战场去了。老爹会照顾好自己,你不必为我担心。 你要听村长先生的话,早日完成学业。 你要理解老爹,如今老爹唯一的挂念就是你。老爹这一辈子做个猎户也就算了,可你不能庸庸碌碌,老爹到战场上给你拼个出身去! 另外,交代一句,老爹非常喜欢璇儿这丫头。还有阿四,老爹从他身上看到了你过世大哥的影子。 我们如果是一家人,该多好。 你年长一些,要好好照顾他二人。 ——老爹章炼临别留字。” 章骜看完老爹的书信,神色凝重,久久没有说话。 子车甲见他有些愣神,出言问道: “可是章兄上战场了?” 章骜一惊,回过神来,回答道: “先生猜的不错,老爹被抽调去了战场,此去不知前程如何,弟子很是担心。” 子车甲上前,拍了拍章骜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机遇往往隐藏于危险之中,就像你一路走来,不也遇到了数次危险?可你能在危险中历练,在危险中成长,就总是好的。 生逢乱世,有些东西是躲不掉的,这是章兄自己的选择,你应该支持他。” 章骜点了点头,脸上担忧之色也少了一些。 “快到新年了,先生没什么可送你的,这是我最新研发的筒装袖箭,装精铁箭矢七支,穿透力极强,近距离可破甲。 你下次执行任务可将它藏于袖中,手腕上绑上拉销,手腕翻动就能激发,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就算遇到顶尖高手,不防备下,可能将其重伤! 有了它,以后你再出任务,我也可以少操心一些。” 子车甲说完,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木盒,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套精致的筒装袖箭。 只见整套袖箭使用乌金打造而成,通体漆黑如墨,章骜拿在手上,虽然有质感,但却并不笨重。 “试试?” 子车甲看章骜爱不释手,心中高兴,就让章骜试试威力。 章骜将筒装袖箭套在右手小臂上,将拉销绑在手腕处,抬起手臂,手腕翻动间,三支短小利箭激射而出,对着面前的桌子射去。 “噗噗噗!” 三支箭矢射穿了木桌,掉落在地上。 “威力竟如此强劲!” 章骜惊叹,袖箭是近程武器,机括张力有限,寻常袖箭最多做到十步之内有杀伤力。而这套袖箭,章骜感觉二十步外,仍然具有杀伤力! “这套筒装袖箭是我专门为你设计研发的,机括我改进过,增加了其威力,不过准确度却减少了很多。 十步之内,指哪打哪! 十步之外,箭矢就会偏离目标,你勤加练习,或可减少失误。” 子车甲为章骜解释道。 “弟子多谢先生,此物甚妙!” 章骜摸着筒装袖箭,喜爱之情溢在脸上。 “明日开始,你要认真跟我学习机关术,或许以后做出的东西,比我做的要好的多。” 子车甲对着章骜说道。 “是,弟子一定努力学习机关术,不辜负先生的期望。” 章骜对着子车甲拱手施礼,一口答应了下来。 子车甲摆了摆手,对着章骜说道: “你下去,顺道去看看璇儿,她可找你好几天了。” “找我?我走的时候告诉她去执行任务了,她为何还要找我?” 章骜一脸问号,疑惑的问道。 “墨童行舍里住的都是男孩,你弄回来的那个女孩儿,如今我安排她暂住在璇儿房里,大概跟此事有关,这是你们小孩子的事,你自己去处理。” 子车甲挥挥手,把章骜赶了出去。 经过子车甲提醒,章骜恍然大悟,当时自己怕吴萍儿还待在吴家村,会遭到黄家报复,就让他带着弟弟来巴中分会找子车甲,没想到这吴萍儿竟然被安排住到了璇儿房里,这下自己可完了。 章骜赶紧向子车甲告退,三步并作两步,穿过走廊,跑到了首座专属大院子里。 刚进院子,就看到璇儿在拿着木剑挥砍着木桩,木桩上写着“章二黑本体”,一边砍一边骂到: “好你个章二黑,出去才三天,就弄个漂亮女孩子回来!等你回来,看我不砍死你!” 第113章 赠蝶恋花 “咳咳,璇儿?” 章骜蹑手蹑脚的走到璇儿身后,探着头,小心的叫了一声。 璇儿听到章骜的声音,瞬间欣喜万分的转过头,不过又马上由喜转怒变了脸色,手持木剑,直向章骜杀来! 章骜自觉没理,不敢还手,只得连连躲避,璇儿却不依不饶,一剑接着一剑对着章骜劈了过来! 章骜躲到门边,吴萍儿听到声音跑了出来,一出门就看到璇儿挺剑直刺章骜,没有丝毫留手。 吴萍儿立马挡在章骜面前,出言劝道: “璇儿妹妹,手下留情!这位少侠是我恩公,不知有何误会,惹了璇儿妹妹,请妹妹看在萍儿面上,暂且住手,大家有话好好说。” 璇儿俏脸一红,收起了木剑,对着吴萍儿说道: “萍儿姐姐,你放心,我伤不了他。至于他怎么惹我了,你让他自己说。” 吴萍儿望向章骜,出口问道: “恩公,璇儿妹妹知情达理,你若真惹她,只需认个错,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章骜哭笑不得,只好对着吴萍儿说道: “萍儿姑娘不必担心,我与璇儿自幼相识,刚刚只是试剑而已。” “试剑?” 吴萍儿疑惑的看了两人一眼,顿时反应了过来,对着二人笑着说到: “既然是试剑,萍儿不通武功,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就走开了,只留下章骜和璇儿两人立在原地。 璇儿看见章骜在那尴尬的傻笑,立马举剑欲刺,却被章骜上前拦住,陪笑着说道: “咱歇一会儿,就算试剑也得劳逸结合不是?这次回来,我给你带了东西。” 璇儿扭头气鼓鼓的说道: “谁稀罕要你的东西!你有东西送给萍儿姐姐就好了,送给我做什么?” 章骜从怀里掏出一支玉簪,只见玉簪整体晶莹剔透,用的上好的和田软玉精雕而成,上面雕刻了一只蝶恋花,栩栩如生。 章骜把玉簪在璇儿面前晃了晃,下一秒就被璇儿一把抢过,笑着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当看到簪首是个蝶恋花的造型后,瞬间羞红了脸。 璇儿脸上飞满了红霞,小声的埋怨道: “哪有送人这个的!你知道这花饰代表着什么?” 这支玉簪正是章骜当时从黄无道的财物中悄悄眯下来的,当时只觉得甚是好看,给璇儿戴应该正合适,并没有多想造型代表着什么。 “哦?这是此次任务意外所得,我看着玉石的质地不错,还挺好看,就给你带回来了,哪里知道有什么寓意?” 章骜无比钢铁的回答道。 “这寓意是算了,你个木头!看在礼物的份上,就放过你了,二哥你看,我戴上好看吗。” 璇儿本想跟章骜解释,却突然红了脸,把玉簪戴在头上,转移了话题。 “好看,这和田软玉正适合你的气质。” 章骜出口夸赞道。 璇儿巧笑嫣然,上前拉住章骜的手,说道: “走,一连憋了分会那么多天,自来巴中,我还没出去过呢,刚好二哥你今天回来,走,陪我出去逛逛。” 章骜反正如今事情已经办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陪着璇儿走出了墨者分会,来到了巴中郡城。 两月未归,巴中郡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自从郡守联合墨家剿灭了黑风寨,孩童全部放回,郡守江文轩出榜安民,百姓大部分都领回了自己的孩子。 如今郡守江文轩的声望日益见长,在百姓中已经极有威信,而墨家在巴中也声势日隆。 章骜作为剿灭黑风寨最大的功臣,却没有得到任何奖赏,甚至百姓们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们都以为是郡守江文轩文成武德,率领府兵及墨家弟子一举剿灭黑风寨匪徒。 不过章骜并不在意,他做这事一不为了扬名,二不为了获利,只是想为巴中百姓尽点绵薄之力。 “超儿,你跑慢些,娘快追不上你了。” 一位打扮的干净利索的妇人,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正在后面追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章骜定睛一看,这不是那日跟彭玉乾一起上街碰到的邋遢女人吗!她精神正常了? 那孩子跑到章骜身边,躲到了他的身后,对着他娘说道: “娘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那妇人跑到章骜身边,探头到章骜身后,出言笑道: “我看到你了!” 说着把孩子抱在了自己怀里,把脸在孩子脸上贴了一贴,说道: “别跑那么快,娘再不能失去你了。” 那妇人说完转眼看向章骜,露出疑惑之色,然后开言问道: “这位小哥,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家夫说超儿丢后我大病一场,每日疯疯癫癫,好多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但又好像发生过。” 章骜摇了摇头,笑着否认了,既然那妇人如今一家团圆和谐,又何必提及伤心过往呢。 那妇人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抱着孩子离开了。 “二哥,你认识她吗?” 待到那妇人走远后,璇儿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见过一面,那个时候巴中孩童被黑风寨所劫,她的孩子丢了,她就疯了。我跟彭师伯打探消息,刚好遇到她。现在,她孩子回来了,希望她以后的日子好过一些。” 章骜看着那妇人远去的背影,出口说道。 “那她真是可怜。二哥,前日我听爹说,是你潜入黑风寨内部,才一举剿灭黑风寨匪徒的。 为此,你还受了重伤。这个郡守,竟然将你的功劳埋没,自己独占了,真是可恶!” 璇儿咬牙切齿的为章骜鸣不平。 “算了,璇儿,我做此事又不是为了扬名立万。再说了,我只是帮忙传递了一下消息,出力最多的还是彭师伯和玄甲鹰卫的子车大叔。” 章骜拉住璇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份功劳。 “你见到英叔了?在我们子车家族,只有英叔对我们好,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璇儿失落的说着。 章骜上前拉住了璇儿的手,二人相视一笑。 又逛了一会儿,章骜给子车甲买了份礼物,正准备回家,却突然被人拦住。 “呦,这是谁家的小姐,长得如此美貌。不知小姐可愿意陪本少爷游湖赏花啊?” 突然,一个衣衫华贵的少年,拦住了璇儿,拱手施礼,出言问道。 第114章 逛街遭扰 突然一股强烈的杀意笼罩面前的华服少年,让他浑身冰凉,不寒而栗。 那华服少年抬眼望去,只见璇儿背后站着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少年,体型瘦弱,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仿佛是猛兽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滚开!别打扰本小姐逛街的兴致。” 不出意外,璇儿立马白了一眼那华服少年,厌恶的躲开,准备从一旁离去。 岂料那华服少年来劲了,伸开手臂拦住了璇儿的去路,微微一笑,自信的开口说道: “小姐不用着急离去,在下江不凡,家父巴中郡守江文轩,小姐若是怕家中担心,我可派人去家里知会一声,只要小姐告诉在下家住何处即可。” 见那华服少年再次纠缠,章骜上前一步,开口说道: “这位江少爷,江大人刚刚剿灭匪徒,声势日隆,你这样做,你爹知道吗?” 那华服少年见对方提及自己的郡守父亲,顿时自豪的挺起胸膛,声音也大了起来,出口说道: “不错,家父正是刚刚剿灭黑风山匪徒,救百姓于水火的巴中郡守。如今,家父得卫鞅大良造赏识,马上就要升迁为治粟内史,位列九卿。 届时,被君上赐地封君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这位小姐,可否邀请你一起游湖赏花啊。” “噗嗤!咯咯咯” 闻得对方没有听出章骜话中的讥讽之意,依然自顾自的自吹自擂,璇儿忍不住笑出了声。 璇儿这一笑,花枝乱颤,更加明媚动人,引得江不凡看的如痴如醉。 “二哥,这个人是傻的。” 璇儿说着跑到了章骜身边,抱住章骜的手臂说道。 “放肆!敢嘲笑江公子,你就不怕全家被抓进大牢吗?” 江不凡背后的一个彪形大汉往前一步,站出来出言恐吓璇儿道。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早就被这句话吓傻了,说不定就会乖乖就范。 毕竟,在封建时代,别说郡守这种级别,就算黄无道这种县令,在一个偏远地区,就已经相当于一国之君了。 不过璇儿跟在子车甲身边,早就见多识广,见状没有丝毫惧意,反而出口反问道: “秦国有哪条律法规定,笑话郡守公子,就得全家蹲大牢啊?倒是根据秦国新法:擅立私刑者,处膑刑。我想江大人作为郡守,不会知法犯法?” 那大汉没有料到不但没有吓唬到面前少女,反而被她的伶牙俐齿,给反将一军,顿时一张黑脸胀的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退下!不可鲁莽吓坏了这位小姐。敢问姑娘,家住哪里,令尊何人?” 江不凡呵斥自己的护卫退下后,仍不死心,开口询问璇儿信息。 “我家住在城东,我爹他是是个木匠!” 璇儿本想自报家门,吓唬一下眼前的华服少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巴中墨者分会首座之女,就算他爹江文轩到了,也不敢动粗。 墨家和儒家被称为当世两大显学,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就连秦国朝堂都不敢轻易招惹。 可璇儿话刚说到一半,就抬眼看到章骜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自爆身份,只好改口说自己是木匠之女。 璇儿话音刚落,江不凡悬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吐出一口气,然后一挥手,身后的十余名护卫就将章骜二人团团围住。 “我看此二人面生,疑似黑风寨匪徒余孽,把他们俩抓起来!” 本来,江不凡看到璇儿口齿伶俐,不似普通人家,不敢轻易动粗。如今,听得璇儿自称木匠之女,再也没有了忌惮,直接下令将二人抓起来。 街上的行人听到动静,都聚拢了过来。 身后护卫将章骜二人围定之后,那彪形大汉直接伸手去抓璇儿,璇儿却突然躲到章骜身后,喊了一声: “二哥救我!” 章骜上前一步,把璇儿护在身后,左手捏指成扣,擒住那大汉右手,折拖推带,只听“咔嚓”一声,那大汉右手手臂已经骨折! 随后章骜一招腾空后蹬腿,将他胸前肋骨踹断,同时倒飞出去数十步,重重的撞在临街的商铺门上! 本来只是得罪章骜,他倒不至于下那么重的手。 可是那统领竟然妄图伤害璇儿,章骜的心猛然一抽,若不是在喧闹的大街上,恐怕那统领已是一具尸体! “他打了统领,杀了他!” 江不凡身后护卫看统领被打,纷纷拔刀向章骜砍来。 章骜冷笑一声,抄起璇儿那柔若无骨的细腰,纵身一跃,跳出了包围圈。 刚一落地,章骜就将璇儿护在身后,双手白猿通臂齐出,闪转腾挪,拳影纵横间,江不凡的十几名护卫全部被打倒在地,痛苦的哀嚎着。 江不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护卫虽不是军中健儿,但也都是有武艺傍身的,比普通人强上不少。 眼前的少年,跟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年纪,竟然以一敌众,毫发无损的击败了自己十几名护卫。 自己肯定远非对手,还是先跑为妙。 想到此处,江不凡再也不敢停留,转身扭头就跑。 意图染指璇儿,便是动了章骜逆鳞,章骜岂能轻易饶他? 只见章骜抬起右手,手腕一翻,“嗖”的一声,一支精铁短箭射到了江不凡的脚下,强大的劲力将江不凡脚下的青石板射的崩裂! “再往前一步,射穿你的脑袋!” 江不凡身后,传来章骜冰冷的声音。 江不凡心中暗暗叫苦,看那少年打扮平平,没想到武功高超也就罢了,还随身携带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 这顿时让江不凡对二人的身份产生极大的疑惑,这两位尊神,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内心惊恐,不过江不凡仍是郡守之子,见多识广,心性远超常人,稳了稳心神,转身对着章骜出口说道: “本少爷是郡守江文轩之子,身份尊贵,你一介平民,你敢杀我吗?” 章骜没有回答江不凡的话,只是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犹豫,抬手就是一箭! “噗!” 精铁箭头激射而出,呼啸着穿透江不凡的左肩,然后钉在他身后商铺的门板上! 第115章 磕头赔罪 “江公子可以赌一下在下的胆量,赌赢了,我放你离去。赌输了,也没关系,无非你脑浆迸裂,死在此处!” 章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右手手臂瞄准了江不凡的眉心,只要手腕一动,江不凡立即就会身死当场。 “阁下没有立刻动手杀我,想让我做什么?” 江不凡左肩传来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确不在乎他的身份,只要对方心念一动,自己立即就会身死当场! “很简单,给这位小姐磕头赔罪,以祖宗名义发誓,今后再不敢招惹她,我就放你离开。” 章骜信奉的理念只有一个,比善人更善,让其敬重。比恶人更恶,让其惧怕! “阁下这有些有些强人所难了。” 江不凡怎么也算是巴中郡有名的公子哥,若真是磕头赔罪,以后必定沦为笑柄,叫他还怎么还敢出门见人? “既然如此,那就请江公子上路!” 章骜说着手腕翻动,就要把江不凡射死当场。 “慢着!你杀了我只怕出不了巴中郡,我家背后是秦国四大士族,一定可以将你追杀的无处藏身!” 江不凡惊惧之下,竟然开口威胁章骜。 “哼,四大家族?真是威风,那请问江公子,你认识我是谁吗?” 章骜的确不敢杀江不凡,就算不为自己考虑,还怕连累子车甲一家,他只是在赌,赌江不凡不敢拿性命做赌注,去赢得自己的尊严。 听到章骜的话,江不凡疑惑的摇了摇头,自己的确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如果真的知道,打死他他也不去招惹这瘟神! “看来江公子并不知道在下是谁,既如此,那不才只要杀了你,然后带着妹妹远遁他国,就算黄家势力再大,恐怕也不可能覆盖整个天下。 在下顶多以后隐姓埋名过生活,而江公子,可要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章骜的话不轻不重,却在江不凡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撼。 对方说的不错,这场赌局,对方赌得起,而他江不凡赌不起! 不等江不凡思考,章骜就再次出言催促道: “江公子不要想着拖延时间,我数三个数,江公子还没做好决定,那在下就替江公子做决定了。” “三!” “二!” “一!” “” “行!我跪!我跪!” 江不凡迅速在心里做好了盘算,尊严丢了还可以挣回来,命丢了,下辈子可就不一定能投那么好的胎了。 只见江不凡走到璇儿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开口说道: “在下有眼无珠,惊扰了小姐,请小姐恕罪!我江不凡以祖宗名义发誓,以后遇到小姐,必退避三舍!” 正当江不凡要磕头的时候,远处开来大队人马,领头的正是巴中郡守江文轩。 江不凡一看是郡守府兵,立刻面露喜色,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章骜说道: “小子!大爷的头你是受不了了,我爹的兵马到了,这次,恐怕该你磕头了。” 江不凡认为,自己的护卫只是比普通人强点,而他爹带的都是正规军队,而且人数众多,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章骜一定会栽在自己手里。 到那时,不但要将先前屈辱加倍返还,还要将那美貌姑娘收入囊中,想到此处,江不凡几乎要笑出声来。 看到江不凡面露奸笑,章骜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微微一笑后,出口说道: “江公子,你信不信?就算你爹来了,你还是要磕头赔罪!” 江不凡闻言,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再也忍不住张狂的笑道: “哈哈哈,老子不信!本少爷要将你强加在老子身上的屈辱,加倍的还给你!姑娘,如果现在你为你哥求情,我或许还能考虑放他一马。哈哈哈!” 璇儿美目白了江不凡一眼,往章骜身边凑了凑,担忧的看向了章骜。 章骜拍了拍璇儿的手,示意她安心,自己能应对。 “黑风寨匪徒余孽在哪?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郡守江文轩骑在高头大马上,指挥着手下府兵将章骜二人全部围住,马上就有两名府兵去抓章骜,看来是有备而来。 “慢着!江大人,还记得黑风寨墨家小子吗?” 章骜上前一步,直视江文轩,没有丝毫惧色! 江文轩一看章骜,立马回忆了起来,当时申公伯言说自己派墨家一位八强魁首弟子深入黑风寨虎穴,得到了黑风寨的准确位置,这才在申公伯言的带领下,畅通无阻的攻进了寨楼。 本以为大功一件,没想到子车伯英带着秦君的命令,率领玄甲鹰卫在彭玉乾的配合下,早已经攻破黑风寨核心地带,并射杀了匪首彭玉林。 自己功劳没抢到,还被痛骂了一顿,不过好在后来自己勤快,把安抚百姓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子车伯英才没有上报廷尉署,自己得以躲过一劫。 而当时攻打黑风寨时,这位少年正是站在子车伯英身后的那个墨家弟子! 江文轩想到此处,不敢怠慢,立即翻身下马,到章骜身边站定,开口说道: “原来是深入虎穴,救出巴中被劫孩童的墨家小英雄,本想为小英雄表彰功绩,奈何事后派人去调查,实在没找到小英雄的踪迹,匪徒余孽一事,看来这一定是个误会。” 江文轩的话一出口,围观百姓纷纷对着章骜竖起了大拇指,夸赞章骜少年英雄,有勇有谋。 江不凡一看这形式,瞬间不干了,自己好不容易盼来亲爹救场,怎么能轻易放弃? 就算他是墨家弟子又如何?就算他深入虎穴,建立奇功又如何?无权无势,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爹,就算他是墨家弟子,在营救被劫孩童上出了力,但是他不但当街行凶射伤了我,又打伤了我的护卫,甚至还想杀了孩儿,要不是孩儿用计拖住他,爹就见不到孩儿了!” 江不凡抱住江文轩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道。 “江公子所言不虚,这事儿,是我干的。” 章骜指着地上打滚哀嚎的郡府护卫,直言不讳的承认了自己就是行凶者。 第116章 进退两难 此刻郡守江文轩进退两难,心中恨不得狂抽自己的傻儿子几十个耳光。 本来自己正在处理公事,突然有人来报告,说郡守公子跟人起了争执,江文轩深知自己儿子的德行,再加上江不凡有是十几名护卫随行,所以并没有理会。 不过后来消息传来的越来越多,越来越乱,甚至有传街上出现了黑风寨劫匪余孽,江文轩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亲自提府兵,前来抓人。 江文轩是何许人也?能做到巴中郡守这种封疆大吏,能力或许不行,但情商一定很高! 本来看到章骜是那晚救人的少年,一句误会也就将事情按下了,没想到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却不合时宜的提出章骜行凶,而章骜也大方的承认了是自己干的。 这就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若是当街行凶不做处理,那自己就会落得个执法不严的名声,让威严扫地。 若是把章骜抓起来,先不说章骜有深入匪穴,救出被劫孩童的功绩在身,贸然抓人,会让百姓心寒。 就说当时章骜站在子车伯英身后,二人甚是亲昵的态度来看,章骜的身份就让他有所怀疑。 如今子车伯英有他治郡不严的把柄在,动了他看中的人,自己的仕途接下来会如何,真的不得而知。 “江大人,小女子是巴中郡墨家分会首座,墨门辩侠子车甲的三女儿子车璇,玄甲鹰卫统领子车伯英是我族叔!” 璇儿怕江文轩护子心切,贸然抓走章骜,直接上前一步,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璇儿的话音刚落,江文轩瞬间大惊,心里暗骂这败家儿子坑爹,回家非要吊在房梁上痛打一顿不可。 如果章骜二人只是墨家普通弟子也就罢了,大不了先抓起来,然后第二天再放了,这样一来不失民心的同时,有保证了自己的威信。 可正当江文轩暗自窃喜自己想法绝妙时,璇儿突然亮明身份,让他不得不正视二人身份带来的影响。 江文轩听得璇儿的双重身份后,此刻非常想掐死自己的败家儿子,光是一个墨家就够他喝一壶的了,那玄甲鹰卫,更是秦君亲属卫队,说话上达天听,随口参自己一句,可能自己仕途就会走到尽头。 先前巴中墨家分会是申公伯言执掌时,江文轩屡次为墨家分会开通后门,终于搭上了墨家这条大船,后来申公伯言跟他私交很好,他处理不了的郡中事务,都会暗中请墨家分会出手帮忙。 如今,申公伯言传言调离巴中墨家分会,首座堂由子车甲执掌,他多次上门拜访,均被子车甲拒之门外,理由是墨家是江湖门派,不愿入朝堂听命。 现在不但没搭上墨家这条船,自己儿子反而招惹了人家首座女儿,更何况她说她姓子车,那玄甲鹰卫的统领子车伯英,是她族叔!这不捅了马蜂窝了吗?这次是天要亡他江文轩啊! 章骜见江文轩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话,走上前加了一把火。 “敢问江大人,临洮县县令黄无道是你什么人啊?” 章骜上前一步,突然扯开了话题。 江文轩一听章骜扯开话题,瞬间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的答道: “啊,黄无道?哦,他是本官妻弟,不知小兄弟问他作甚?” 章骜斜嘴一笑,开口说道: “黄无道在临洮县欺压百姓,不但巧立名目苛捐杂税,搜刮民财。而且荒淫无道,纵容手下去周边村上抓未婚少女供其淫乐,众多少女不堪受辱,下场惨烈! 临洮县隶属巴中郡,江大人为巴中郡守,黄无道祸国害民,这事儿你该知道?” 黄无道这事儿,江文轩自然知道,不过碍于黄无道是他小舅子,他自己又是黄家的女婿,只好把这事儿压了下来。 本以为临洮县偏远,不会有人在意,如今从章骜嘴里说了出来,差点把江文轩吓得魂飞魄散! “此此此事此事,本官不知!” 江文轩颤颤巍巍的否决了自己知道的事实。 秦国新法:祸国害民者,处极刑!包庇纵容者同罪!知法犯法者,罪加一等! 卫鞅新法,什伍连坐。诸多罪名累加一起,足够将江文轩一家灭族! “江大人不知?在下偶然获得一封书信,是姐夫劝小舅子收敛行为的,我爱其文辞华美,情真意切,时常诵读,不如,我就当街背诵一段,江大人听听如何?” 章骜看似胡言乱语,但是在江文轩心中却掀起了惊天巨浪! 因为他在得知黄无道的荒唐行为后,确实给黄无道写过一封信,劝他收敛一些,不要让人抓到了把柄,万一再连累到自己。 可是这封信发的隐秘不说,信尾还让黄无道阅后即焚,怎么会落到眼前的少年手里? 可是若不是真的,他又怎么会知道书信的事? “无道吾弟,见字如面” 不等江文轩反应,章骜已经当众朗诵了出来。 江文轩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拉住了章骜,小声赔罪道: “小兄弟,小兄弟!念在一同对付过匪徒,并肩作战过,饶下官一命!此大恩,本官终生不忘!” 江文轩言辞恳切,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章骜自然不愿意卷入这场争斗,反正这事儿早就报给了子车甲,证据也已经上交,吴萍儿如今就住在璇儿房里,人证物证俱在,该怎么样处理,交给子车甲就好,他也懒得操心。 只是看到江不凡的行为,深知这郡守江文轩不但能力不行,德行也不行,所以只得出言震慑一下他,也好让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善待巴中百姓。 “既然江大人不让在下背诵尽兴,那么,刚刚江公子的磕头赔罪节目,好像还没进行完,不如接着表演如何?” 章骜停止了背诵信中内容,转头望向江不凡,微笑着说道。 “爹,他让我跪下磕头,还要以祖宗名义发誓,这万万使不得啊,爹?” 江不凡不明白里面的关系,只知道老爹现在被拿捏,自己的情况不妙。 第117章 回村结拜 “啪!” 江文轩没有说话,回答江不凡的只有一记强而有力的掌掴! “爹!你打我做什么?” 江不凡眼中噙着泪水,恐惧的问道。 “跪下!磕头认错,按小兄弟说的做!” 江文轩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强硬的命令江不凡跪下认错。 江不凡只好给璇儿和章骜各磕了一个头,把先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群墨家弟子,把人群分开一条通道,子车甲从人群中的通道中走出,来到了章骜和璇儿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子车甲出言问道。 身后的江文轩苦笑一声,这个新的墨家分会首座,这出现的时机把握的可真巧! “爹!我和章二哥出来逛逛,路上遇到他,然后他说我长得好看,就要欺负我!要不是章二哥及时出手,璇儿就要被他欺负了!呜呜~” 璇儿跑到子车甲身旁,委屈巴巴的指着江不凡控诉道。 子车甲听璇儿说完,脸色一寒,出言怒喝道: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欺压民女?简直无法无天!来人,把他抓起来,拉去见官!” 几名墨家弟子立刻上前,就要抓走江不凡,而江不凡立刻惊慌失措的躲到了江文轩的身后。 “子车先生!犬子无礼,已经当众磕头赔罪,况且本官就是这巴中郡最大的官,还请子车先生给本官留些薄面,本官回家以后一定好好管教犬子!” 郡守江文轩拱手行礼,态度已经谦卑到了极点。 “啊,原来是郡守江大人,失敬失敬。” 子车甲拱手还礼,口上说着失敬,脸上却丝毫没有敬意。 倒不是子车甲倨傲,只是接管墨家巴中分会以来,从各方面消息对江文轩的了解来看,他并没有值得尊敬的地方。 不但自己在任上尸位素餐,还纵容妻弟胡作非为,也就以前申公伯言为他查缺补漏,让他在任上多年,没有出事。 如今子车甲执掌巴中,断然不肯再消耗墨家的力量,为这种人的仕途铺路。 “你们俩没事?没事的话早点回分会,大晚上的就不要出来了,免得被外人说我们,家教不严!” 子车甲嘲讽了一句,便带着章骜璇儿拂袖而去,只留江文轩在风中凌乱。 当晚,郡守府后院便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声,后来据说江不凡三个月都没有出门。 第二天,章骜送给了子车甲一套墨砚,子车甲欣喜之下,准了章骜一天假,让他好好调整一下刚做完晋升任务的心态。 章骜跨上了马,直奔陇西车氏村而去! 章骜刚一进村,就被一群大婶围住,问东问西。 “二黑子,秦四先生的私学被墨家给“占领”了,现在改成了“墨家外门学堂”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李二婶上前问道。 “二婶,那不叫占领,墨家帮助秦四开办学堂,这是好事,不但安全方面可以保证,而且孩子在习文断字的同时,还能学学武艺。” 章骜耐心的解答道。 “秦四先生说,以后不但学费减少一半,还设立了“奖学粮”,每月前三名学生,可以领到粮食补贴家用,是不是真的?” 孔三嫂子问道。 “这是真的,咱们原村长就留给我们一百多斤粮食,作为第一批的“奖学粮”!不只是“奖学粮”,如果真的品学兼优,墨家还会收为内门弟子,去总会深造后,就能领取每月薪俸了。” 章骜笑着回答道。 章骜一一回答完村民的问题,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直到人全部散尽,章骜才走向子车甲家门口。 到了熟悉的院门前,章骜抬头观看,只见大门改成了朱漆红门,茅草门楼也改成了木质,上面还挂着一方牌匾“墨家外门学堂”。 没想到几日不见,先生家竟然已经改成了真的学堂,章骜心中不由欣喜不已。 刚推开大门,就被一位带剑的墨家弟子拦住,上前说道: “里面正在上课,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打扰!” 章骜刚要上前解释身份,却听到一句熟悉的声音。 “让他进来!” 章骜定睛一看,只见彭玉乾悠闲地坐在子车甲家的院子里喝着茶,身后立着一位脸色略带苍白的少年,正是彭玉乾的亲传弟子荀青山。 “弟子拜见师父!” 章骜上前行礼道。 自从彭玉乾教了章骜虎跃,章骜便改口彭玉乾叫师父。 “小子,你不在墨家总会学习深造,回来做什么?” 彭玉乾疑惑的问道。 “弟子本来是要回总会的,最近晋升墨者,执行了一项任务,这才拖住了行程,今日先生放我一天假,回家看看。” 章骜轻描淡写的说道。 “晋升任务?我且问你,卡住近半年的五星专属墨童提升任务,最近被人完成了,是不是你干的?” 彭玉乾盯着章骜,出口问道。 “五星专属任务?弟子不知啊。” 章骜露出疑惑的神色,矢口否认道。 “放屁!你不知?放眼整个墨家,能完成此任务的墨童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张若,一个是你。张若如今去了西北,能完成此任务的只有你一个人!” 彭玉乾愠怒的一拍面前的茶几,对着章骜说道。 “嘿嘿,师父慧眼如炬,弟子瞒不了你。” 章骜谎言被点破,只好尴尬的挠了挠头,讪笑着说道。 “可曾受伤?” 彭玉乾又重新回到悠闲的样子,开口问道。 “弟子毫发无损。” 章骜转了一圈,向彭玉乾展示道。 “这任务我是看过的,之所以能评五星多时未动是因为,不但要求以墨童身份单独完成,而且不能得到墨家的任何帮助,可谓险中求生。 你小子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的完成任务,说说,用了什么野路子?” 彭玉乾知道张若心思缜密,属于稳健型,若是接到任务,一定会详细制定好计划,严格按照计划一环扣一环的解决问题。 而眼前的这小子,计谋百出,诡计多端,总能给人意外的惊喜。 “师父,弟子不说可以吗?” 章骜尴尬的笑了笑,他实在不好意思张嘴提自己女装大佬的事实。 第118章 再返巴中 “你说呢?” 彭玉乾似笑非笑的看着章骜,章骜迫于无奈,只好把故事重新叙述一遍。 当然,眯钱的事情是只字不提。 彭玉乾说完,笑着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荀青山说道: “你就是太耿直了,多跟你章师弟学学。” 荀青山意味深长看了章骜一眼,俯身行礼道: “弟子一定向章师弟,好好学习!” 荀青山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故意加重了语气。 “荀师兄,当日堂前比剑,我本不是荀师兄对手,弄巧取胜,实在惭愧。师弟给荀师兄赔罪了!” 说罢,章骜双手抱拳,单膝跪地,行负荆请罪之礼。 荀青山见状,连忙上前,扶起了章骜,开口说道: “师弟快快请起,这万万使不得。” 章骜死死跪在地上,拉也拉不起来,直到荀青山也跪了下来,口中慌忙说道: “师弟这样,倒让师兄惭愧了!是我技不如人,不怪章师弟的呀!” 章骜听到荀青山这样说,本已起身然后又跪了下来: “荀师兄大度,感人至深,更令师弟惭愧,请再受师弟一拜!” 荀青山无可奈何,手足无措的说道: “章师弟师弟,我真的不怪你,师兄原谅你了。” 章骜闻言这才起身,情真意切的说道: “多谢荀师兄!” “无妨无妨!” 荀青山面容尴尬,反而像输理得罪人的是他一样。 彭玉乾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个弟子,论阴险狡诈,真是拍马也赶不上章骜。 而章骜内心微微一笑,拿下! 又跟彭玉乾聊了一会儿,得知子车甲写信让彭玉乾帮忙照看私学,彭玉乾闲来无事,就直接带着荀青山躲到乡下享几天清闲,顺道看看有没有可塑之材,收入墨家。 章骜等到傍晚,孩童们放学,才终于见到了秦四。 秦四一见章骜,兴奋的抱住了他的肩膀,出口说道: “我就知道兄长看完我的信,一定会回来!” 二人回到了章骜家的小院,秦四早已准备好了三牲,摆好酒菜,祭拜皇天后土,便开始齐声宣读起结拜誓言。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 今日我章骜,秦四二人结拜成异性兄弟。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苟富贵,勿相忘! 荣辱与共,肝胆相照! 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章骜秦四二人将手指割破,滴进酒壶中,让彼此的血液交融到一起。 第一杯酒撒向天空,第二杯酒洒入大地,第三杯酒二人共饮,就这样完成了结拜仪式。 二人聊到深夜,同榻抵足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章骜便返回巴中,开始跟着子车甲学习机关术。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晃眼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距离“神机百变”大赛开始还有几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章骜不但学习了很多机关术的基础知识和设计布局,而且度过了自己十四岁的生辰,再过一年便算成年,就到了可以参军入伍和娶妻生子的年纪。 而明天,是章骜前往蒙山墨家总会的日子。 “先生,弟子今日便要去墨家总会了,可时至今日,我仍然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出手的作品,这可如何是好?” 章骜焦急的在首座堂来回踱步,虽然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学了很多机关术的基础理论知识,也可以设计出简单的机关暗器,可是如果要参加“神机百变”大赛并且夺魁,却是痴人说梦。 “急什么?成大事者要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莫急莫燥。” 子车甲把一块银制令牌丢给了章骜,一脸淡定的说道。 “先生,这就是墨者银牌?” 章骜摸着令牌上传来的质感,出口问向子车甲。 “墨家身份令牌分为铁制,银制,金制,玉制,分别对应墨童,墨者,墨士,墨侠。 如今你已经是墨者身份了,身份令牌自然也就可以换了。” 子车甲微笑着对着章骜说道。 “先生,时间快来不及了,那弟子现在去现做一个机巧物件,虽夺魁无望,但混点墨清积分,还是有些把握。” 章骜收起墨者银牌,转身就要离开。 “慢着,看你平日很沉稳,今日为何如此急切?谁告诉你,这参赛作品,是需要现做的呀?” 子车甲端起身前的茶碗,浅呷了一口,出口反问道。 “先生,其他师兄学习机关术已经多日,失败的作品恐怕都要比弟子成功的作品还多,他们或许都有提前做好的得意之作。而弟子只有现做,不然哪里有现成的呢?” 章骜无奈的笑了笑,出言说道。 “谁跟你说,咱们没有现成的作品了?” 子车甲笑了笑,饶有兴致的反问章骜道。 “先生,拿您的作品参赛,那可算作弊!” 上一次子车甲提过一次作弊,让章骜心有余悸,于是下意识的以为子车甲又打起了作弊的主意。 “拿我的作品参赛?你倒真想的出来。 先不说评审师长都是墨家机关术中的佼佼者,会不会一眼识破不是你的作品。 就算你能瞒过他们的眼睛,光是夸宝和拆解这关,你也过不了。 所以参赛作品一定得是你自己单独设计制造的,并且还得能详细说出整体的构思,设计,和制作过程,这还不算,你还得需要当面拆开讲解,并重新复原。 所以你觉得作弊这招,还能有用吗?” 子车甲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先生,这都火烧眉毛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章骜着急的说了一句。 “我是想看看你还有没有点记性!你忘了?你曾单独构思设计过一种东西,虽不算机关术,但这项技术足以让墨家那群老鬼惊叹!混个魁首应该还不是问题。” 子车甲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道。 “先生你是说,麻绳缠弦?” 突然,章骜的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怪不得当时墨童论剑还有三月,子车甲都已经急不可耐的展开急训,还借机设计青云子和彭玉乾给章骜指点剑法。 这次明明时间更急,而子车甲却气定神闲,不但给自己放了假回家探亲,还顺道让他把墨者等级给提升了。 第119章 宝马飞电 “先生真是算无遗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章骜如今有了办法,自然也就不急了,拱手夸赞子车甲的先见之明。 “少拍马屁,你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人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明明解决的办法就在眼前,却偏偏视而不见。” 子车甲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 “先生教训的是,是弟子健忘了。” 章骜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拱手施礼说道。 子车甲略微摇头,继续开口说道: “前日,街上的事情发生过后,郡守江文轩前来致歉,被我拒之门外。 第二天,他着人送来一匹马,号称“宝马良驹”,如今就在马厩,你可愿意去看看?” 子车甲提起江文轩,章骜就有些不悦,这个官虽然不算太坏,但是个无能之辈,却身居高位。那么多年能屹立不倒,全靠攀附墨家。 “先生,何必收他的礼?不如写一纸诉状,让子车大叔递到秦君面前,让秦君撤了他算了!” 章骜嫉恶如仇的说道。 子车甲呵呵一笑,摇了摇头,对着章骜说道: “你说的,我想过。可是太过理想主义,现实却行不通。且不说黄家在秦国朝堂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就算秦君决心剪除黄家羽翼,换上来的郡守,就一定比江文轩强吗? 江文轩是黄家女婿,好歹背靠黄家,不缺钱财,不至于贪赃枉法。若再换上来一个,像黄无道这样的,巴中百姓才真是没了活路。 况且他如今攀附墨家,我们也可以借机让他为百姓做些实事。他增长政绩的同时,墨家也可在官方的庇护下蓬勃发展,百姓更能得到实利,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可能,这就是申公师兄交好江文轩的目的。 章骜,你要记住,水至清则无鱼,这个世界并非是非黑即白的。我们生活的世界,之所以有那么多的色彩,就是要告诉我们,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子车甲不但详细讲解其中深意,还对章骜谆谆教诲。 章骜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说道: “先生,我明白了!一个人的能力再出众,最多能做百战百胜的将军。 而能统帅百万之众,横扫天下,则必定要聚集不同的人才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而要做到这样,就必须要有容人之量!” 章骜举一反三的说道。 “哈哈,不错不错,不得不承认,你的领悟能力很强,而你的成长总能带给我惊喜。” 子车甲欣慰的笑着,仿佛看到了章骜绽放出璀璨的光芒,这股光芒一闪而逝,却被他子车甲所捕捉到了。 “走,我们去马厩看看。” 子车甲说完,率先走出了首座堂,往后院马厩走去,而章骜紧随其后。 到了马厩,果然见到一匹马独立于其他马之间,如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章骜快步上前,只见一匹马高大威武,通体雪白,只有四个蹄子略带黄色。 它丰神俊逸,目光如锋,眼神中似乎带有一丝睥睨天下的孤傲! “此马高傲不可一世,我曾骑它试驾,却险些被它撂翻。今天,你若降服得了它,以后它就是你的了。” 子车甲上前,指着那白马说道。 章骜走到白马身前,抚摸着它的马脖子,出言说道: “我自狂歌空度日,飞扬跋扈为谁雄?兄弟,我懂你的孤傲,你可曾懂我的志向?” “忒儿!~” “忒儿!~” 那马打了两个响鼻,似乎在回应章骜的话。 章骜见状,以为此马通人,心中大喜,口中连连赞道: “当真好马!当真好马! 少年应怀鸿鹄志,当骑骏马踏河山! 驾~!” 章骜翻身上马,一扬马缰,那马飞驰而去,直接冲出墨家行会大门! “昂!~” 墨家分会守卫弟子只觉得眼前一道光影闪过,就看到远方一人一马已经远去。 “得嗒~得嗒!得嗒~得嗒!” 章骜纵马狂奔一路,好在此时已过未时,街上并没有多少行人,直到快到闹市,章骜才勒马止步。 “好马儿,随我回去!” 章骜调转马头,只一盏茶的功夫,又奔回了墨家分会。 子车甲早在门外等待,见章骜奔了回来,哈哈一笑,上前说道: “哈哈,真是英雄配良驹!这马儿不让旁人骑它,原来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 章骜跃身下马,对着子车甲兴奋的说道: “先生!这当真是宝马,看这速度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我愿为其取名“飞电”,为飞速如电之意,先生以为如何?” 子车甲点了点头,眼中皆是赞赏,大手一挥,说道: “嗯,“飞电”这名字不错,如今它是你的了!” “多谢先生赐马!” 章骜当晚非常兴奋,一夜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就带着自己行礼,向子车甲辞行后,骑上心爱的飞电良驹,直奔蒙山总会而去! 原来要七八天的路程,章骜硬是三天就赶到了。 要不是顾及飞电的耐受力,这个时间还能再缩短一倍。 章骜刚到墨家总会,就听到了一个惊天的消息,范彪被人打了,如今正住在易举的玄墨医庄里! 墨家门前不能骑马,章骜赶紧将马送到马厩,全力施展若虚步和虎跃,专挑路程近的小路,极速向玄墨医庄赶去。 刚到玄墨医庄,章骜老远就听见房屋里面熟悉的声音。 “此仇不报非君子!老范你放心,有哥儿几个在,这个亏咱不能白吃!” 吕景此时的声音在颤抖,似乎在爆发的边缘。 “不能冲动,章师弟不在,咱们几个不是他们一群人的对手,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刘志的声音依然冷静而睿智,正在出言劝阻。 “冲动个屁!跟他们拼了!” 年纪最小的陈志,也义愤填膺的说道。 章骜上前用力推开了房门,只见吕景几人正在围着一个浑身缠满葛布,裹的像个木乃伊一样的人跟前,一个个怒目圆睁的诉说着什么。 “呜呜~赃师弟,哦你肥来了!” 范彪躺在床上,第一个发现了刚回来的章骜,肿着脸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道。 章骜看到范彪这个样子,心中不免一痛。 “谁干的?” 第120章 箭射李方 章骜此时怒不可遏,他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钳进肉里,他却浑然不觉! 自己不过一个多月未归,自己的好兄弟竟然被人打成重伤! 此仇不报,枉为男儿! “是田亮!他墨童论剑输给章师弟后,心中不服,刚养好了伤,就拉拢了李方等论剑前几名为伍,多次挑衅我们,我们回回避让,他们却得寸进尺! 今日,范师兄起的晚,一人前往墨学堂听课,被他们拦住,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将范师兄打成重伤!” 陈德红着眼眶,讲出了事情始末。 章骜气的浑身颤抖,后世的他本本分分,唯唯诺诺,却被人坑害而死。他发过誓,重活一世,要率性而为,绝不让人欺负到自己! 如今自己的好兄弟就躺在自己面前,这仇他岂能不报? “赃赃师弟,别去” 范彪口齿不清的劝说道。 章骜笑着拍了拍范彪,转身走出了玄墨医庄。 吕景等一看章骜这架势,知道此事不能善了,连忙快步跟上。 章骜有若虚虎跃两种步法加持,刚一出门便不见了踪影。 向相熟的墨家弟子略一打听,就知道了最近风头正盛的田亮等人做的事情。 原来田亮自从能下床后,就在墨家总会广泛活动,收揽人心,身边聚集了十三名高手,自称“齐国十三侠”。 手底下有人后,田亮就想找到章骜,报擂台重伤之仇,可惜章骜已经请假离开,于是就找到了“陇西五虎”其余四人,多次挑衅。 但是在刘志冷静的分析局势下,四人选择避让,直到范彪被抓单,几人已经被田亮多次当面羞辱。 此时后山一座庭院内,田亮等人嚣张的把几名练剑弟子给赶了出去,一伙人独霸了一座练剑场地。 “田公子,这范彪被我们揍了一顿,陇西来的其他几个乡巴佬,更是不敢露头了,我看以后不如让他们改名叫“陇西五鼠”好了,哈哈哈。” 李方得了田亮的好处,如今成为了田亮的狗腿子,劫打范彪时,就属他下手最重。 “哈哈,这个提议很好,明天我们去劫吕景,逼他承认这个“美名”,如若不允,范彪就是他的前车之鉴!” 田亮笑完,发狠的说道。 “依我看,“陇西五虎”没了章骜,就像一只没有牙齿的老虎,跟家猫有何区别,我们田公子不是随意拿捏?哈哈哈。” 一名狗腿子上前拍马屁道。 岂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田亮冷哼一声: “哼!章骜在又如何?我田亮岂会怕他?当日墨童论剑,若不是这狗贼用奸计反复乱我心性,本公子又岂能落败?” 那狗腿子一看形势不对,连忙称是。 “是吗?看来上次的伤,并没有让田公子长记性!范师兄在玄墨医庄一个人太寂寞了,就烦劳诸位一同前去陪伴。” 田亮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 “是章骜!是章骜回来了!” 先前那拍马屁的狗腿子惊恐的喊道。 “慌什么!就算他是墨童论剑魁首又如何?如今他只有一个人,又没有拿剑,我们十三名高手,难道还怕他不成?” 田亮看了看身后的一群人,出口呵斥那个狗腿子说道。 李方如今已经混到这群人的二把手,闻得田亮围殴章骜的意思,立即一挥手,一群人手持训练木剑,把章骜团团围定。 “你记恨的人是我,范师兄等人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迁怒于他?” 章骜被一群人围住,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出口质问田亮这样做的目的。 “章骜,你蠢吗?都说祸不及家人,你见哪次改朝换代,没有连累家人的?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此而已!” 田亮见到章骜被手下众人围定,嚣张无比,手持木剑指着章骜叫嚣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说的不错,是我愚蠢了,我怎么能和恶犬讲道理呢?恶犬咬你一口,难道还要问他为什么咬你吗? 当然是要打断他的狗腿,让他记住,谁才是主人!” 章骜见田亮蛮横无理,怒极而笑,对着田亮竖起了一个中指。 田亮虽不知这动作是何意,但是从章骜的表情来看,这必定是侮辱性的动作,于是大手一挥,众人手中的木剑便向着章骜招呼而去! 章骜纵身而起,一记飞腿踢飞两人,随后运起若虚步,左右闪转腾挪,躲避攻击。 章骜闪躲之间瞅准时机,捏指成扣,擒住一人手臂,拖拉提带,卸了那人手臂。 又顺道将他手中木剑夺下,接着一记膝撞,击断那人肋骨,提在左手当做盾牌,连连挡住数十道攻击! 将那人用完以后,章骜往地上一丢,口中说了一句: “多谢。” 那人被撞断肋骨,软趴趴的躺在地上,心中悲催的想着,你可不得谢我吗? 先是送剑,然后又给你挡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的卧底呢! 李方看到章骜夺取了一把木剑,放弃了在旁观战的打算,亲自下场,参与到围攻章骜的行列中去。 李方八强赛当日想用示弱之计迷惑章骜,怎料被章骜将计就计,一记白猿通臂硬撞李方,李方承受不住飞出演武台,昏迷了过去。 第二天只能带伤比武,导致自己成绩竟然落后吕景等人。 李方心中一直不平,认为要不是章骜挡了自己的路,自己就算夺不了魁,也能进前三。 所以一直以来,李方就对章骜怀恨在心,直到田亮找到了他,二人一拍即合,专门聚集一帮人,准备对付章骜。 怎料章骜已经请假回家,憋了一股劲的二人怎肯罢休,就把目标瞄准了吕景等人。 此刻李方找准章骜正在攻击别人,无暇顾及其他人的时候,突然暴起,一剑劈向章骜后背! 章骜避无可避,只好用后背硬扛一剑。 “啪!” 顿时一声脆响,章骜的后背已经被木剑劈的红肿了起来! “来的好!既然来了,就留下!” 章骜吃痛,大喝一声,随后手腕翻转,一支短小利箭激射而出,穿透李方腹部,又向前飞了一段距离,钉在了另一人的小腿上。 “啊~” 李方腹部被穿透,汩汩往外流着鲜血,此刻痛的剑也拿不住,蜷缩在地上,不住的打滚。 第121章 跪下叫爷 看到李方受伤,激怒了正在围攻章骜的其余人,立刻有五六把剑从不同的角度对着章骜或砍或刺,直击而来! 章骜看到地上痛的打滚儿的李方,突然邪魅一笑,若虚步施展到了极致,一个闪身来到了李方面前。 紧接着,不给章骜喘息之机,又有几把剑同时攻到,章骜飞起一脚将地上蜷缩成团的李方踢飞,然后凌空一跃,把他抓在左手手上,然后左手持“肉盾”,右手持木剑,冲入了人群之中。 那群田亮的狗腿子,看到章骜兴奋的向自己冲来,连忙挥剑向章骜招呼过去,章骜举起左手的李方抵挡,顿时几声脆响,结结实实的抽在了李方身上。 章骜抵住攻击后,一招尚贤非乐,震伤了两人,得手之后,飞速后退,直奔田亮而去! “敢来找我?哼,找死!开疆拳!” 田亮双腿立定,力从地起,拳由心发,一拳向章骜轰去! “噗!~” 章骜举起左手的李方抵挡,一声闷哼,李方被迫为章骜挡住了这一拳,身体承受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而章骜在挡下了田亮的攻击后,没有丝毫留手,一脚踹向田亮胸口,然后飞速后退。 田亮没有想到拳会打到李方身上,来不及惊讶,只见章骜飞起一脚,向自己踢来,只得横剑于胸,堪堪挡住章骜这一招飞踹。 “卑鄙!” 田亮大怒,指着章骜骂道。 “卑鄙?不是田师兄说的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此而已!” 章骜把田亮的话,又回怼给了对方。 章骜从田亮身前退走之后,又故技重施,正面用李方抵挡伤害,而自己则趁机出剑偷袭,转眼之间,已经又有人倒下,而李方后背也又中了十几剑,此刻正血肉模糊,往外冒着鲜血。 李方如今已经精神萎靡,想叫又叫不出声,在昏迷中被章骜当做人肉盾牌,一次次被抽醒,然后又再次陷入昏迷。 章骜又反复冲击了几次后,田亮聚集的人终于被全部打倒,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章骜!你个无耻之徒,你敢放下李方,跟我公平对决吗?” 田亮剑指章骜,愤恨的怒骂着。 刚刚自己不是没有机会出手偷袭章骜,只是每一次出手,章骜都会及时的祭出手里的“肉盾”,让田亮顾忌之下,不敢出尽全力。 李方本就被章骜射伤,又被田亮轰了一拳,田亮怕自己再全力出手,李方万一死在自己手下,章骜顶多有挟持之罪,而自己若被墨家追究起来,恐怕难逃厄运! 所以一直到此时,田亮的攻击一直畏首畏尾,不敢全力以赴。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章骜把李方胡乱的往地上一扔,继续开口说道: “你以为,我先是示弱,然后激怒你是怕了你吗?只是后续还有一场决定性的比赛,我不想过早的暴露手中底牌罢了,你想要公平的,那我就给你公平的!” 章骜说完,开始积蓄剑势,田亮急忙运剑疾刺,妄图打断章骜。 可是章骜这两个月以来,不但每日研读巨子的《剑经总要》,而且还完成了一个五星难度的等级任务,剑法和心性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对于田亮,两个月前,章骜尚且不惧,何况今日? 章骜手中剑势积聚不停,面对田亮攻过来的剑,章骜运起若虚步法,闪躲的同时,虎跃飞腿已经直奔田亮面门而去! 田亮曲臂格挡,却被强大的劲力踢的双臂发麻,直到此时,田亮才意识到和章骜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过他醒悟太晚了! “天下之之道皆利己,唯有我道在利人。 我今舍己为天下,兼爱平生天下宁。 兼相爱,交相利,鱼熊不得唯求义! 兼爱非攻,给我——跪下!” 章骜的剑势已经到达了顶峰,只见章骜凌空一跃,带着斩天灭地的威势,直向田亮斩来! 恐惧,深深地恐惧在田亮心中蔓延,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招惹章骜! 他们之间的争斗顶多是找人把你打一顿,而章骜,确是那种惹急了他,提剑灭你满门的人! 可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有半点作用! 章骜的剑还是义无反顾的劈了下来,田亮横剑抵挡,两把剑刚一接触,田亮的剑就因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劲力而发出一声脆响,断成了两截! 可章骜的剑势仍然没有停歇的意思,直直的斩向田亮的肩膀! 木剑本钝,此刻竟然深深地嵌进田亮的肩胛骨,若是换成锋利的铁剑,恐怕田亮的肩膀早已经不翼而飞! 章骜木剑上恐怖的力量,让田亮再也承受不住,此刻早已被章骜压的单膝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而章骜对他没有丝毫怜悯,冷冷的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木剑在慢慢旋转! “吱嘎噶!” 木剑和肩胛骨之间的摩擦如此的刺耳! 而田亮此刻早已痛不欲生,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牙齿也被他咬的渗出鲜血,正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欺人者恒被欺之,田大公子,这滋味儿好受吗? 如果可以恃强凌弱,如今你就是那砧上鱼肉,我欺负你,也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了? 现在,请田大公子给我跪下!磕上三个响头,叫我一声爷,此事便罢。若不合我意,那就,请君赴死!” 章骜身上迸发出强烈到纯粹无比的杀意,此刻正笼罩田亮全身,田亮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哼!我家世代公侯!就算就算喊你,你也承受不起!” 田亮触及到公族尊严,倒还有几分血性,突然暴起,忍痛拔掉肩胛骨上的木剑,开疆拳直奔章骜胸口而去! “开疆拳!” “白猿通臂!” 两大绝技对撞,“砰”的一声,只一瞬间,便分出了胜负。 章骜晃了晃左手,感觉手臂微微发麻。 而田亮的右手已经软软的垂在身侧,显然已经脱臼! “啊!~” 庭院传来田亮撕心裂肺的痛呼声! 本来,这座庭院是墨童弟子练剑所用,但田亮等人强势,仗势将方圆一里的人全部清场,导致根本没人听见田亮的鬼哭狼嚎。 不过还是有人耳聪目明,此刻巨子正在后山一处僻静处悟剑,除了树叶的沙沙声,寻常人根本听不到别的声音。 而巨子盘膝而坐,腿上正是那把代表着墨家巨子身份的佩剑墨雪。 正在闭目专心悟剑的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闪烁着精芒,一跃而起,向着一个方向极速掠去。 第122章 巨子发怒 “请田大公子跪下!磕头叫声爷,并且以祖宗名义保证以后见到我和我的兄弟,都会远而避之。” 此刻田亮右手已断,正被章骜掐住脖子,捏住气管,脸色已经发紫,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不可能!” 田亮依然保持着最后的血性,不肯向章骜低头。 章骜歪着嘴角,邪笑一声,在田亮眼里却是阴暗诡异之极!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知道你不怕死,不过,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章骜说完,抓起田亮的左手,提拉带推,“咔嚓”一声,骨节错位! “啊!~休想休想让我向你屈服!” 田亮痛的浑身剧烈颤抖,就像在跳霹雳舞一般。 “相信我,你会的!” 章骜邪魅一笑,手上动作并没有因田亮的哀嚎而停止,只听得“咔嚓”两声,田亮的双腿骨关节已经错位! “啊!~,杀了我,杀了我!啊!~” 田亮此时已经涕泪横流,哭喊的声音也已经嘶哑,再求章骜赶紧杀了他。 “请田大公子,趴着,磕头就免了,毕竟你现在站不起来了。现在,给我叫声爷,并且以祖宗名义保证,以后见到我和我的兄弟,都避而远之。 若再回答不合我意,我就请田大公子当着你众手下的面,吃大粪!” 章骜此时再次加大力度,他就不信他摧不垮一个区区公族子弟的心理防线? 田亮听到章骜的话,彻底惊惧了起来,的确他不怕死,即使章骜折断他的四肢,他也不曾妥协,可是章骜让他吃大粪,还当着一群小弟的面,这实在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 “不!你无耻!你混蛋!你你要干什么!” 田亮看到章骜拎着旁边菜地浇菜的粪桶,阴笑着向自己走来,慌张的问章骜要干什么? “明知故问!我的耐心已经消磨殆尽,算了,你还是直接吃大粪。” 章骜抓起木瓢踩着田亮的脸,就要给田亮强行喂饭,田亮惊慌失措的挣扎着,可却无济于事。 “慢!我叫我叫爷!我田亮以齐国田氏祖宗名义发誓,以后见到章章师兄,及他的兄弟,必避而远之,若违此誓,让齐国田氏惨遭覆灭!” 田亮满脸泪痕,哭着发完了毒誓! “哐!” 庭院大门被暴力撞开,紧接着一柄通体漆黑如墨,只有剑柄带着一枚晶莹雪花的宝剑如同闪电般迅疾,直奔章骜而去,不见其人,先飞其剑! 章骜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出手救田亮,慌乱之下提起粪桶抵挡,“啪”的一声,粪桶四分五裂,弄的章骜满身满脸都是粪水,当然,地上的田亮也没有躲过,被淋了一身! 那剑穿过粪桶后,没有停下的势头,直到深深地钉入章骜背后的墙壁上,才停了下来,余威使得剑柄震颤。 紧接着,从大门外飞进一人,一掌向还踩着田亮脸的章骜袭来,章骜大惊,连忙横剑抵挡,“啪”的一声脆响,章骜手中木剑被击断,自己也被这一掌拍出去十数步远,重重的摔在地上! 还没等章骜反应,从地上跳起来,那人已经已经来到了章骜身边,踩住了章骜的脸! 章骜挣扎着往上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章骜万万没有想到,前来相救田亮的,竟然会是巨子腹吞! 章骜如今的武功,已经算是小有成就,却没想到,竟然被巨子一招击败,再无还手之力,巨子的实力,恐怖如斯! “巨巨子巨子师伯。” 章骜的脸紧贴着地面和巨子的鞋底,只得开口想要求饶。 “哼!谁是你师伯?来,你也跪下,叫声爷,不然休要怪我手中墨雪无情!” 巨子发出凌厉的气势,瞬间笼罩章骜,让章骜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 章骜闻听此言,咧嘴一笑,出言说道: “请巨子师伯先松开弟子,弟子马上就遵命。” 巨子闻言,松开了压章骜的脚,冷冷的看着章骜。 而章骜站起身也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扑通”跪下,身体挺直,恭恭敬敬的给巨子磕了一个头,口中喊道: “爷!弟子知错了!弟子不该以暴制暴!” “无耻!” 地上的田亮等人,看着章骜欢快的磕头认错,纷纷怒骂。 无耻?巨子本来就是长辈,而自己又学了他的《剑经总要》,给他磕个头,喊他一声爷,不过分? 再者说了,形势比人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要能打得过,这头肯定不磕啊,章骜心中暗想着。 此次章骜强势回归,一则为了给范彪报仇,二则是为了立威,如果不这样做,恐怕以后一群鬣狗掏肛狮子的事,会常有发生。 所以章骜为了可以一劳永逸,直接用了霹雳手段,虽然确实不光彩,但确实能起到很好的震慑效果! 今日过后,恐怕再没人敢加入田亮的势力团体。 巨子看着章骜,饶是他见多识广,也被章骜这不要脸的精神给震惊住了。 良久,才出言怒斥道: “认错态度诚恳,不代表你真的意识到错!我墨家兼爱天下,岂能兄弟相攻? 况且你还侮辱人格,践踏尊严,行为恶劣! 不将你逐出墨家,难服众弟子之心!” 巨子话音刚落,章骜心头一震,若是自己被逐出墨家,那他还有何面目见先生子车甲?有何面目回家见老爹? “弟子再也不敢了,弟子真心悔改!求巨子师伯不要将弟子逐出墨家!” 章骜这次真的慌了,跪在巨子面前,磕头如捣蒜。 此时大门外又冲进来几个幼小的身影,正是吕景三人,三人一路打听章骜去向,刚进门就听到巨子要将章骜逐出墨家,顿时齐刷刷的跪在地上,齐声说道: “巨子开恩!是田亮师兄多次挑衅我等,还打伤了范彪师兄。 章师弟一向跟范师兄交厚,只是见到范师兄受伤,一时怒急攻心,失了理智,求巨子不要将章师弟逐出墨家。” 然后吕景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了巨子听。 巨子听完,怒气只是稍减,脸上仍然带着愠色,对着章骜出言说道: “就算如此,你也该先找师长解决此事,岂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当我这巨子是摆设?” 第123章 神机大赛 章骜眼见事情有转圜之地,连忙伏倒在地,出声说道: “弟子知道了!弟子以后再不敢寻私仇,只求巨子师伯不把弟子逐出墨家,弟子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你不止寻私仇,你还让人跪下叫爷,甚至还让人吃大粪,你当自己是什么?土匪恶霸吗?” 巨子怒目圆睁,出言怒吼道。 “巨子!此事是因田亮屡次挑衅在先,请巨子明察!章师弟羞辱他只是为了给范师兄报仇,只是行为方式选错了而已,请巨子网开一面!” 吕景带着刘志,陈德一起磕头求情。 “哼!章骜,你怒急失智,侮辱他人人格,践踏他人尊严,酿成今日大错,本该逐出墨家! 但念在你两次为墨家舍生忘死,我决定网开一面。你心性过刚,难成盖世大侠,所以本巨子决定,取消你的巨子传承人待选资格。 另外,墨家教律森严,犯错不容枉法,你需自行去刑事堂报备过错缘由,自领鞭刑四十,以儆效尤!” 巨子看着章骜摇了摇头,露出了失望之色,然后宣布了处置结果。 吕景还想上前替章骜再说话,只见章骜起身,向着巨子深深行了一礼,口中说道: “谢巨子!弟子愿意接受惩罚!” 这个结果对于章骜来说,是最好不过。 这次惹的祸确实不小,能不被赶出墨家,全赖先前死拼出的功绩,至于墨家巨子传承待选人,他根本不想做,取消了反而对他更好。 还有鞭刑四十,自己这次做的确实有些过了,不过能消了心中之恨,立了凶恶之名,挨一顿打,已经算是轻的,他倒也心服口服。 巨子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的田亮一群人,转头对吕景几人说道: “找几个人,把他们送到玄墨医庄,不许你们再横生枝节,不然一定严惩不贷!” 吕景几人只能拱手称是,吕景出去喊来了几个年纪稍大点的师兄,把田亮等人被背下了山,送去了玄墨医庄。 而章骜也跑到刑事堂,在执事堂执事任惊风的监督下,完成了大错登记,和鞭刑四十的刑罚! 章骜受完了刑罚,后背已经皮开肉绽,被人抬着送往了玄墨医庄。 如今的玄墨医庄,已经躺满了“病号”,章骜和范彪被吕景放到了一个房间,其余田亮的一伙人则安排到了别处。 范彪对章骜舍身为自己报仇的行为非常感动,又觉得自己连累了章骜无法候选巨子传承而感到惭愧。 于是瘸着腿,一瘸一拐也要给章骜背上的伤亲自涂药。 又过了几日,章骜背上的伤已经逐渐结痂,而“神机百变”大赛,也已经正式拉开了帷幕。 神机百变大赛,在神机堂开展,因刚入门两年的墨童都可以参赛,所以此次的参赛人数人多,会场上人山人海,随处可见手里捧着精致机巧的墨家弟子。 章骜四人给范彪做了个木质四轮车,此刻正推着范彪,进入了神机百变大赛的会场。 吕景做了一个精致的船模,章骜参考后世的轮船帮他提了建议,他于是改进了外观和内部结构。 范彪做了一把机关伞,外表看起来是一把普通的伞,拧动伞把手,伞骨就会激射而出,可以伤敌和自卫。 刘志则做了一把“七绝琴”,平常可以用来弹奏古曲,遇敌时,拉紧琴弦,琴的底座可以射出几支飞针,跟范彪的机关伞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有陈德,心浮气躁,做出来的作品是一只木鸭子,拧动发条,除了能在水里游得更快,好像也没别的用处。 只有章骜背着一把弓,手里提着麻绳葛布和两个竹筒。 “章师弟,你的作品呢?你这竹筒里不会装的是酒?你打算贿赂评审师长吗?” 陈德开口笑道,自己机关术天赋实在不高,再加上鼓捣机关术是个细致活,他心浮气躁,所以一连几个,陈德全部做失败了,临到最后期限,才赶工做出了那个木鸭子。 但即使如此,自己好歹还有参赛作品,陈德但见章骜除了背着一把弓和手里提着的麻线葛布,就只剩下手里的两个神秘竹筒了。 章骜闻得陈德的话,神秘一笑,开口说道: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我看那里面必定是章师弟的秘密武器,章师弟一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不定此次大赛的魁首,章师弟也能收入囊中啊!” 范彪坐在轮椅上,抱着自己的机关伞,笑着开口说道。 “名次倒在其次,重在参与嘛。魁首我是不想了,赚点积分换鸡腿,那不也挺香吗?” 吕景咽了咽口水,出口说道,似乎还在留恋墨童论剑大赛伙房中烤鸡腿的味道。 “我觉得这个神机百变大赛挺好玩的,毕竟比墨童论剑大赛斯文的多,起码不会剑拔弩张,为夺魁首,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个拼的是纯技术!” 刘志单手背后,十分儒雅的说道。 章骜听了,顿时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对着刘志说道: “刘师兄,我那个是答应过先生夺得魁首,不得已而为之。” 刘志本是无心之语,听到章骜这样说,意识到自己失言,要说论剑大赛用诡计最多的,可不就是眼前的章骜吗? “额章师弟,我真的不是在影射你,你知道我是无心的,我” 刘志的话还没有解释完,章骜就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道: “刘师兄不必解释,无妨无妨。” 几人正在聊天时,会场传来一声锣响,随即便是任惊风上了台,主持神机百变大赛。 “咣!~” “欢迎大家来到神机百变大赛现场,所谓“神机百变”,分为“神机”和“百变”两个种类,“神机”为机关术,“百变”则为民生机巧工具,下面我来介绍一下比赛规则。 本次比赛分为劣中选优环节,鉴宝环节,夸宝环节,复制环节,共四场比赛,由墨家机关术造诣极高的马三刀大师点评评分。评分最高的将获得本次大赛魁首。 为了多多鼓励大家多于创造,少于争斗,所以凡是参赛作品能过第一环节的,都可以获得评分。 评分可直接兑换成等额墨清积分,不管以后的环节有没有入围,都可以获得相应的墨清积分奖励。 下面第一环节比赛开始,大家将自己的参赛作品放到展示架上,等下会有马大师的弟子,上前登记询问功能,最后统一由马大师决出优劣,优者入围,劣者淘汰!” 第124章 大师品鉴 随着任惊风的讲话结束,所有的参赛墨童,全部将自己手里视若珍宝的作品,放到了身旁的展架上,等所有人的作品全部放好后,走出一位老者,佝偻着身子,坐到了旁边的评审席上。 看来此人就是马三刀了,据说此人一生不曾习武,专注于机关术的研发和创造,曾经发明出很多实用的东西,在墨家机关术的圈子里,很有威望,就连子车甲以前都经常向他请教问题。 马三刀坐定之后,向手下一众弟子点了点头,这群弟子开始手持干净的木板和毛笔,走向各个展台。 一名神机堂弟子走到章骜面前,出口问道: “一百五十六号展台,请这位师弟简单的介绍一下自己的种类,作品特点和功能。” “百变类作品:麻绳弓弦。 作品特点是:造价低廉,经久耐用。 功能是:韧性绝佳,弹性十足。” 章骜一一回答道。 那名神机堂弟子点了点头,将章骜所说的信息记录在木板上,走回了评审台上。 马三刀坐在评审台上,看着弟子一一送上来木板上的信息,拿起笔蘸了朱砂,觉得优的,便画一个圆,紧接着就有弟子将该展台上的作品上贴上一张“优”的黑色纸条。 觉得太差的,就直接拿笔画一个叉,一样有弟子将展台上的作品贴上一张“劣”的白色纸条。 墨家机关术注重实用,第一个环节就将一些外表花哨,并不实用的东西给淘汰掉了。 果然,第一环节结束后,陈德就哭丧着脸抱着他的木鸭子从章骜身边经过,对着章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晋级第二环节。 章骜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木鸭子上贴了一个白色的“劣”字,显得那么刺眼。 章骜拍了拍陈德的肩膀,以示安慰,陈德叹了口气便走出了神机堂大门。 “呼!~” 章骜看了一眼面前弓弦上的黑色“优”字纸条,吐出了一口浊气。 仅仅第一个环节,三百多名参赛墨童就被淘汰掉了一大半,看来这个马大师的审核标准极其严苛。 “咣!~” 等到第一环节淘汰的墨童,携带着自己的作品全部离场后,一声锣响,任惊风在台上,开始宣布第二环节比赛继续。 “恭喜诸位师弟,成功晋级第二环节,进入到这一环节,神机百变大赛才算正式开始。 因为从这一环节开始,开启作品评分规则,这意味着接下来无论作品是否成功晋级,参赛者都可以获得可观的墨清积分。 下面,第二环节,鉴宝开始!请参赛者按照展架号顺序带着作品陆续上台,请马大师品鉴评分!” 随着任惊风跳下台,参赛墨童排成长队,一个接着一个,走到马大师面前,奉上自己的作品。 “一号作品, 百变类:织云梭, 特点:玉石打造,手感细腻。 功能:丝滑流畅,可增加织布速度。” 一号参赛者,刚刚将参赛作品放到马大师面前,就立刻有神机堂弟子,报出了该作品的信息。 马大师点了点头,放在手上观察了一下,又仔细的摸了摸,出言说道: “优点是手感良好,缺点是造价昂贵。怕是寻常百姓家用不起哩。七十五分,过!” 随着马大师一个“过”字,那一号参赛者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向马大师恭敬的施了一礼,双手接过作品,退了下去。 “下一位!” 随着神机堂弟子一声喊话,二号弟子走上前开始鉴定自己的作品。 “二号作品, 百变类:鹰头锄, 特点:精铁打造,经久耐用,刃开双头。 功能:一面横刃可截斩,一面竖刃可劈砍,砍树劈柴,甚是好用。” 二号参赛者是个皮肤黝黑的农家少年,刚把一个黑铁双面锄头放在马大师面前,旁边神机堂的弟子就再次报出参赛作品的信息。 “是个锄头啊,锄头也好意思拿来参赛?” “估计是来混积分的。” “就是,看来有人要被淘汰了。” 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二号参赛者有些尴尬,涨红了脸,等待马大师的品鉴结果。 “呵呵,不错,东西简单实用,容易制作,便于携带,依我看,此物最起码可传承百年啊。” 马大师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露出一抹赞赏之色,马大师之所以能在机关术方面德高望重,看来并不是肤浅之人,看的要比寻常人看的长远很多。 “九十二分,过!” 随着马大师和蔼的声音一落地,那二号参赛少年,深深地给马大师鞠了一躬,抱着锄头离开了。 因上一环节淘汰太多参赛作品,第二环节进行的非常快速,很快就轮到章骜上场了。 “下一位,一百五十六号。” 章骜听到神机堂弟子喊道自己的参赛展台号,连忙走上台,将弓恭恭敬敬的放在了马大师的面前。 “一百五十六号作品, 百变类:麻绳缠弦, 特点:造价低廉,经久耐用, 功能:韧性绝佳,弹性十足。” 随着神机堂弟子报出章骜的参赛作品信息,马大师拿起了弓,仔细的观察着弓弦,过了好一大一会儿才说: “嗯,麻绳易断,本不适合做弓弦,但它确实做到了,并且相当成功,这真是不可思议! 麻绳应该用了多股交叉的方式缠定,增加了它的坚固程度。从味道来分析,应该是加了桐油浸泡过的,是为了增加它的韧性。 外面缠了一层葛布,弓弦有使用过的痕迹,但却没有散落,只是留下较轻的磨损,应该是葛布下有粘合剂的原因。” 马大师拉起弓箭,空射了几下,弓弦崩崩作响,马大师又放在鼻子下面仔细的闻了闻,继续开口说道: “粘合剂是生漆,这主意当真绝妙!生漆不但防虫防潮还具有良好的粘性,此弓弦造价低廉,弹性韧性皆是绝佳,若是广而推广,可让后世传承千年啊!” 马大师异常激动的捧着章骜的弓,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这真的是你自己的作品?你的师傅是谁?” 马大师又看了一会儿,突然抬头望着章骜,开口问道。 第125章 初绽锋芒! 章骜看到马三刀将自己的麻绳缠弦技术全部说了出来,心中十分震惊,佩服眼前的这个老头儿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心技术外泄。 其实章骜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因为马大师只是说出了材料,真正的制作过程只有章骜自己知道。 后世的很多东西,配料表上都写的清清楚楚,你该做不出来,依然做不出来,就是因为技术这种东西,拉你进来你会觉得很简单。不拉你进来,恐怕你一辈子都难以摸到门路。 “弟子不敢欺上瞒下,这的确是弟子在半年前所做。弟子的先生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墨家机关术第一人”美称的子车甲长老。这个不是什么秘密,门内弟子大多数都知道。” 章骜是墨童论剑大赛三联魁首,得巨子亲自授奖,大家早已知道他是“墨门辩侠”子车甲的弟子。 “原来是阿甲的亲传弟子,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不错不错。我相信阿甲的为人,断不会教出作弊的弟子出来。 此物构思新颖,用材大胆,几件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糅合到一起竟然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妙啊!我决定给满分一百分通过!” 马大师拿着章骜的弓,激动的宣布了章骜的评分。 “那小子运气真好!第二环节就拿到了满分。” “神机堂从不相信运气,只相信实力,没有过硬的实力,怎么能拿到满分?” “听说他还是本届墨童论剑大赛的三联魁首,真是天选之人,位面之子啊!” 章骜没有理会台下的议论纷纷,还有羡慕嫉妒的眼光,将弓从马大师手中双手接过,鞠了一躬,就下台去了。 很快第二环节结束,除了章骜获得的满分外,吕景的远洋航模也大放异彩,获得了九十九的高分,刘志和范彪也成功晋级,分别获得了八十九和九十分的好成绩。 跟第一环节一样,晋级的留下,淘汰的直接离场,很快神机堂里只剩下了七八十个人。 “咣!~” “恭喜诸位师弟晋级,下面开始第三环节的比拼,夸宝环节! 这一环节要求,弟子按展架顺序号陆续上台,详细讲解自己作品,但不得夸大其词,讲的符合作品实际详情的,额外增加分数,讲的不符合作品实际详情的或者不能详细讲解作品的,给予少量分数,并且淘汰! 下面,比赛开始,请一号参赛者入场!” 任惊风上台宣布了第三环节的比赛流程,然后第一位参赛者就拿着自己的作品登上了台。 那参赛墨童将参赛作品捧在手上,开始介绍了起来: “此宝名为“织云梭”,长三寸二分,形如刀鱼,用蓝田硬玉精雕细琢而成,质地细腻,手感温润,可保证在织布时不被木屑扎手。是是非常实用的一件好物!” 马大师点了点头,出言说道: “嗯,夸宝介绍详细,可额外加分,评分一百五十,晋级通过!” 一号参赛者面露喜色,跳下了台。 “下一位!” 只见二号农家少年,抱着锄头上了台,有些腼腆,红着脸说道: “这这是我做的我做的” “你做的鹰头锄!” 马大师摇了摇头,出言提醒道。 “对我做的鹰头锄,是俺用生铁打造的。俺们村劈柴都用斧子,可是特别容易卡到木头缝隙中拔不出来。 我就想造出来一个好用的工具出来,给他们用。现在做出来了,他们都说好用,还夸俺是个大能人。就就是这样。” 二号农家少年话刚说完,就引起哄堂大笑,二号参赛墨童也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了马大师。 “词不达意,宝物虽好,只怕也是明珠蒙尘。唉!得分八十,很遗憾,晋级失败。” 马大师摇了摇头,无奈的宣布了成绩。 任何时期都不能小瞧了广告的力量,就算你的东西再好,你不能将它卖出去就是一文不值! 后世有种保健品,虽然成分就是大豆粉,可是他的广告却家喻户晓,还跟送礼挂上了边儿,可就这东西竟然一度卖好几百,还十分畅销。 二号参赛者听到成绩,十分失望的抱着锄头跳下来台,离开了神机堂。 章骜摇了摇头表示惋惜,看来这位师兄需要加强一下自己的口才。 终于轮到了章骜,章骜提着弓就跳上了台。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的参赛作品!当然了,并非是这张弓,而是这张弓上绑着的一根弓弦。 或许很多人会问,一根弓弦有什么了不起?我凭什么能拿到第二轮的满分?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这根弓弦是用麻绳做的,大家会不会很惊讶? 麻绳易断,这大家应该都知道,可是我们需要开动脑筋,解决问题。 于是我想到了麻绳多股交叉缠到一起的方法。可是坚固度有了,还是没有韧性。 然后我找到了桐油,用桐油浸麻,可增加麻绳韧性,至于制作方法,此事背后可能涉及太多,恕我不能详谈。 用了桐油以后,我觉得麻绳韧性有了,弹性还是不如牛皮牛筋,于是我用了生漆粘合葛布,增加了其弹性的同时,又加强了其坚固程度。 我想证明这弓弦的好处,口说无凭,请为我拿来三支箭和一个箭靶过来。” 章骜说完,立刻有神机堂弟子下去准备了。 因为很多神机类的机关,都有触发攻击的设定,所以为了方便展示,神机堂会给他们准备箭靶类的东西测试。 不多时,箭靶已经摆好,箭矢也送到了章骜手上,章骜摸着熟悉的弓箭,深吸了一口气。 自从老爹将家传养由神箭全部交给他后,他每日勤加练习,不敢有一丝懈怠,如今箭法已经熟练,今天就让你初绽锋芒。 章骜呼出一口气,“刷刷刷!”三支箭快发如雨,向箭靶激射而去! 第一箭毫无悬念,直接射中靶上红心! 第二箭从第一箭的尾羽处射入,将第一箭从中间剖开,一分为二,钉在箭靶同一处红心上! 第三箭又从第二箭的尾羽处射入,同样将第二箭从中间剖开,也是一分为二,钉在箭靶同一处红心点上。 连中三箭并不困难,困难的是三支箭快发的同时,还能落在同一处靶心之上! 众人在惊叹章骜箭法的同时,对章骜手里的弓弦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第126章 再夺一魁! 章骜微微一笑,自己想要的节目效果直接拉满! 而评审台上的马大师也频频点头,对章骜这种展示法的夸宝方式很是赞赏。 “嗯,不错,如果说刚开始这是你自己独立设计制作完成的,我持一些怀疑态度。 那么现在我完全有理由相信,这是你自己的独立设计完成作品。 因为只有了解,才能熟知。所以我宣布,我的评价是完美,你将满分通过第三环节,获得两百分!” 马大师的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章骜向马大师深鞠一躬,上前接过自己的弓,一脸平静的走下了台。 第三环节结束,整个会场已经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咣!~” 随着一声锣响,第三环节结束。 章骜再次获得了满分,总计得分三百,吕景几人也得到了不错的成绩。 “恭喜各位师弟来到第四环节,下面开始复制环节,考虑到有些弟子不愿暴露自己的详细技术,所以神机堂为大家准备了单独的小房间,你们可以写下材料名称,由神机堂准备材料,也可以自备材料进入。 等所有人材料准备完成后,统一开始比赛,用时最少者获胜!” 任惊风在台上宣读了最后一个环节的规则后,就跳下了台。 紧接着,就有神机堂弟子来登记复制作品的准备材料,章骜摇了摇头,扬了扬手里的材料,表示已经准备好,然后就转身走进了一号房间。 到了房间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操作台,工具之类的一应俱全,章骜坐了下来,等待开始比赛的通知。 神机堂毕竟是集墨家机关术之大成的地方,库房材料充足,不过才一会儿,大家要求的材料便全部准备完成,马大师点了点头,神机堂弟子关上了房门,比赛正式开始。 门一关上,章骜马上就将麻绳多股交叉,然后浸油,再点火小心翼翼的烘干,反复几次直到麻绳完全把桐油吃透,然后用撑杆把麻绳撑起,上了生漆,趁着粘性未干,把葛布一圈一圈密密的整整齐齐的缠好,直至缠满,再浸桐油湿润烘干,然后涂上生漆烘干,制作完成。 章骜用的是自备材料,一则节省时间,二则更加熟悉材料的特性。本来制作弓弦风干效果最好,可最后一个环节,比拼的就是时间,应该是考验参赛者对作品的制作熟练程度,以及分辨参赛作品有没有作弊。 “咣!~” 章骜第一个走出了房间,敲响了铜锣,表示自己已经完成了麻绳缠弦的制作。 章骜将弓弦恭敬的放在桌上,马大师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反复的揉搓,又将弓弦绷直,测试了弹性和坚固程度,最终才抚摸着花白的胡须,出口说道: “嗯,作品还原程度很高,虽有微小瑕疵,应是赶工所致,但瑕不掩瑜,仍不失为一件佳作。 用时较少,可充分量产,符合加分条件,所以我的评分是二百九十八分。如果后续作品没有超过这件作品的评分的,你将是本次神机百变大赛魁首!” 章骜听到马大师的评价,对着马三刀施了一礼。 他烘干的时候,的确出了一个小意外,当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怕被人抢先一步,麻绳没有完全去尽油就放到火上烘干,结果一滴油滴到了木炭上,一股火苗升起,弓弦带了一点点的黑点。 没想到如此细微的瑕疵竟然也被马大师看了出来,看来对方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子车甲的弟子而特殊照顾,一直保持公平公正的心才裁断,不愧为纯粹的匠人。 很快其余人也都完成了作品的复制,一个个敲响了铜锣,由马大师一一点评,最后说出心中的评分。 直到大会结束,也没有一人的评分超过章骜,毕竟两个环节全部满分,第三个环节虽然差了两分没满,却是第一个出来的,用时最少,额外加成的分数也最多。 “神机百变大赛圆满结束,恭喜大家坚持到了最后,感谢大家的参赛,下面开始公布成绩。 第一名,章骜,参赛作品:麻绳缠弦。 第二名,赵有前,参赛作品:翘臀飞椅。 第三名,范二爷,参赛作品:撸管神器。 第四名,辛即理,参赛作品:韭层腰塔。 第五名,吕景,参赛作品:远洋船模。 除了章骜又一次夺得了魁首之外,吕景等三人也都坚持到了最后,吕景因为有章骜的帮助,船模做的思维超前,所以获得了第五名的成绩,而刘志,范彪也获得了第十四,十五名的成绩。 这场比赛,让大家收获颇丰。章骜也因为取得魁首的原因,额外奖励了一千墨清积分,现如今墨清积分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九十八分,只差四百零二分就可以更进一步,晋升为墨士。 大赛结束之后,章骜留在了蒙山墨家总会。一晃大半年已经过去。 或许是上次章骜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田亮在这期间,从未找过章骜等人的麻烦。 而章骜则趁着这段难得的清净时光,每日除了练习家传养由神箭和感悟“我道”剑意外,还系统的学习了墨学和机关术,并且凭借出色的成绩,凑够了墨清积分,再次完成了一个等级提升任务,成为了墨家史上最年轻的墨士! 只是因“我道”剑意过于凶猛霸道,章骜虽从不敢轻易使用,但每次感悟剑意都仍会被那汹涌澎湃的杀意给惊醒,然后一身冷汗。 即使是章骜融入了墨家舍己侠义和道家清虚无为两种剑意,仍然没法压制这剑意的霸道。 这就让章骜的剑法除了更加精熟之外,再没有大的进步,看来要找个机会请教一下彭玉乾了。 其实,还可以去请教巨子。不过章骜觉得上次田亮的事情,让巨子对他产生了不好的印象,所以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日,章骜在墨家总会,接到一封来自子车甲寄来的信,不过信却是老爹写的。 章骜打开了老爹的信,除了老爹的报平安之外,有一件事却在章骜的心里,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原来章骜的爷爷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猎户,很有可能是一位名震天下的大将军! 第127章 神秘身世? 章骜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拿起老爹的信,再次阅读了起来。 “章骜吾儿,见字如面。 老爹已经被抽调到前线的繁庞城半年有余,趁着魏赵二国打的不可开交,齐国派出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直接放弃救援邯郸,反而围困魏都大梁,并在桂陵大败魏军。 子岸将军则带领我们趁机出繁庞,围困魏国故都安邑,守将知兵,久攻不下。幸亏老爹瞅准机会,将那安邑守将一箭射死! 守军一见将领死了,顿时没了战心,如今已经出城投降,眼下将军令我驻扎安邑,以防敌人反攻。 老爹因战场立功,射杀守城大将,根据大良造新法:得甲首一者,赏爵一级,益田一顷,益宅九亩。 如今老爹身有爵位,军功叠加,已经是三级簪袅爵位,陇西县府不日会为我们家分拨良田一顷,田宅九亩。 这是得新法之利,也是老爹给你赚的出身。 老爹选择从军,不止为了这个,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调查你爷爷的真实身份! 在射杀魏国守城大将后,老爹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 养由神箭是楚人养由基所创,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箭法只传给了三名弟子,另外两名弟子先后被人仇杀,只留下了一脉,而这一脉最后的传承人竟然是秦前上将军章蟜! 老爹记得你奶奶说过,你爷爷名叫章焦,五十五岁才有了老爹,当时老爹还没有成年,他便去了战场,归来时只剩下一具尸体。 老爹幼年时只记得他的尸体上,当时身着铠甲,观那铠甲上的纹饰和璎珞,不像是一般的将军所能拥有的。 所以,老爹以为他二人或许是同一人,便多方打探关于秦将章蟜的消息,奇怪的是,石门大捷斩首六万魏军的秦上将军,军中知道他的人却很少。 老爹继续探查,现在遇到了一些麻烦,似乎有人在暗中阻止老爹查下去。 此事事关你的血脉传承,老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写信告诉你。 言尽于此,望保护好自己。 ——老爹章炼语述, 周主薄代笔。” 章骜读完老爹的信,陷入了沉思。 石门之战?史书上的确有记载:秦献公二十一年,秦遣章蟜为将,率兵攻魏,大破魏军于石门,斩首六万余。赵军救魏,秦人始退。 后面就只写了周显王赐黼黻之服给献公,并封号为“伯”。 除此之外,关于章蟜,史书便再无记录。 此时章骜内心震惊的同时,还非常的疑惑,为何名震天下的秦上将军,竟然在史书上只留下一个姓名,就再没什么留下? 如果说自己的爷爷是秦上将军,那么为何自己出身贫寒,娘和大哥会饥寒交迫而死? 可如果爷爷只是普通猎户,又是怎么学会养由神箭这种绝世神技的? 这背后到底隐藏了多少事情?老爹在信中说,他在继续探查,只是遇到了麻烦,似乎有人在暗中阻止他查明真相,不知道老爹会不会有危险? 章骜想到此处,急忙取出空白木板,将老爹信里说的事,写信告诉给了子车甲,托他帮忙查探章蟜的事,然后连忙将信送到墨家专属的信件收发处。 又过了两个月,章骜终于得到了子车甲的回信,子车甲在信中说,探查多日,只知道章蟜此人,是前秦君深山访得的大贤。 石门之战之前突然被献公拜将,此战大捷后神秘失踪,再无消息。 而且秦国公室似乎有意抹除此人痕迹。 子车甲在信末尾反复叮嘱,让章骜暗中探查,万不可声张,以免引来祸患。 并且提醒章骜,墨家藏书楼尽藏天下书籍,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答案。 章骜如今已是墨士身份,又有玄同令牌,可自由进出藏书楼,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章骜日夜泡在藏书楼,终于发现了一点线索。 一本古籍记载:各国公侯国君,皆有一本私史,名曰《国君秘录》,专门记录了国君做的隐秘事情的档案,死后传给后世之君,用以了解国中各个大臣的隐私和把柄,掌握各个大臣府邸里的暗线,从而进一步控制和驾驭这些群臣。 章骜读到这里,心中暗想,若能得到这本秘录,或许很大概率就能知道章蟜到底是怎么死的,自己的爷爷到底是不是他? 可《秦君秘录》不用想也知道,必定会被秦国公室收藏甚严,想要得到,仿佛天方夜谭! 章骜一时无奈,深深地无力感涌上心头。 探查多日,一无所获,章骜索性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写信告诉老爹,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齐国孙膑会设计在马陵道伏击庞涓,此战魏武卒全军覆没,紧接着卫鞅会亲自到前线统兵,对魏国发动攻击,全面收复河西,此战艰难,让他万万小心。 章骜信中只是说这是一位阴阳家大贤预测,让老爹一定要相信自己,千万别去河西战场。 看来,要尽快增强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 三个月后,墨家祭剑楼 “这已经是你这个月第三次挑战祭剑楼九层了,你准备好了吗?” 一位苍髯老者手持乌木沉香剑,指着章骜问道。 “弟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前辈赐教!” 章骜手持自制紫竹剑,眼中澎湃着昂扬的斗志,向那老者说道。 自从上次章骜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后,这三个月,他一直寻找提升自己的方法,除了每日不间断的进藏书楼看书和练习养由神箭,就是来这祭剑楼挑战墨家高手。 一直以来,章骜的剑意停滞不前,没有丝毫精进,直到他发现,跟吕景几人切磋后,坐下可以更好的领悟剑意,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墨家祭剑楼。 祭剑楼内不仅有诸多墨家高手坐镇,挑战他们,不但可以提升自己的剑法造诣,而且只要挑战过了九层,就可以任选一把名剑,作为自己的专属佩剑。 当日决定加入墨家时,子车甲就已经告诉过他,墨家祭剑楼,收藏天下名剑甚多,若能挑战到一定的程度,可以自由选择一把作为自己的以后的佩剑。 章骜当时还没学习剑法,更何况已经有了亲传弟子专属的玄素剑,所以并没有在意,如今既然已经挑战祭剑楼,怎么着也得弄把名剑,不然怎么好意思回去见吕景几人? 第128章 祭剑九层 墨家祭剑楼,共有十三层,十层往上用于考核墨家巨子候选人。 前几层还好,章骜用尽手段终于拿下了前八层,来到了第九层,可是这第九层的苍髯老者,自己已经挑战了他三次,却次次败在他的剑下。 就连竹剑都被他斩断了三把,章骜只好去后山找到最坚硬的紫竹做了一把紫竹剑,再次前来挑战。 这一次章骜做足了准备,仔细回想了以往的战斗过程,总结了战斗失败的原因,这次他相信自己应该可以通过这道难关! “请出剑。” 那苍髯老者微微一笑,气势内敛,看不出丝毫争斗之心。 “既如此,请恕弟子无礼。” 章骜也没有客气,说完直接出剑抢攻,那苍髯老者淡定格挡反击。 三个月内,章骜已经跟面前的苍髯老者交战数次,彼此之间的剑招已经非常熟悉,所以已经没有了试探底细的必要,一上来,章骜就用出了全力。 “除非你拿出新的东西出来,不然你很难胜我。” 那苍髯老者一剑荡开章骜的攻势,气定神闲的说道。 章骜神秘一笑没有答话,运起虎跃跟那苍髯老者拉开距离,横剑于胸开始积聚剑势! 那苍髯老者自然不能让章骜如愿,飞身上前,一剑斩向章骜手臂,章骜刚刚格开,他却变斩为挑,剑尖直逼章骜咽喉! 章骜施展若虚步连忙后退,那苍髯老者却早就预判了章骜的走位,毫不犹豫的一剑刺向章骜的下一落脚点! 章骜内心苦笑一声,只得解除了剑势的积聚,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刚想聚集剑势,就会被苍髯老者用迅捷的剑法打断。 章骜连忙挡住了苍髯老者的前刺剑,却再次落入了下风,在苍髯老者连续不断的攻击下,他疲于应对,再没有还手之力。 虎跃破绽太大,章骜先前一直不敢轻易使用,因为一旦跃起,在空中无法借力,像对战苍髯老者这样的高手,一旦施展,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机会,一招制敌! 章骜如今已经被逼到绝境,无奈之下,只能用出白猿通臂,只见章骜右手墨子剑法格挡苍髯老者攻势,左手曲臂成肘,一击撞向苍髯老者! 那苍髯老者不闪不避,直出一拳,对上章骜的肘击,“砰”的一声巨响,二人都后退几步。 章骜借机再次积聚剑势,而老者的剑也再次如影随形般的攻击而至! 没办法了,只能用那招了! “咻咻咻!” 章骜手腕一翻,三支利箭激射而出,带着破风声直向苍髯老者飞去,老者心下一惊,手中乌木沉香剑一横,将三支精铁短箭尽数挡下。 “哼,暗器吗?小孩子才玩的东西。” 那苍髯老者微微一笑,用手将木剑上的短箭用力一扫,三支短箭掉落在地,随即再次向章骜攻去! 章骜并没有指望能靠着袖箭射中苍髯老者,只是想拖延一下他的进攻速度,先前一直没有暴露袖箭,就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 自己的实力跟那苍髯老者相比有很大的距离,既然硬实力不行,想要赢他就必须出奇制胜。 章骜眼见苍髯老者再次向自己攻来,不敢让他靠近,一口气将剩下的四支精铁短箭全部射出后,若虚步施展到了极致,向后飞速退去。 “相同的招数,对于高手来说,是没有用的。” 那苍髯老者说完,挥剑左右横扫,将章骜射来的精铁短箭全部击落在地,并再次向章骜攻去。 此时,章骜的剑势已经达到顶峰,只见他将手中木剑掷出,身体前倾紧随其后,人剑合一,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向苍髯老者射去! 苍髯老者一看章骜整个气势犹如换了一个人一般,知道不可硬碰,只得架剑抵挡。 苍髯老者刚刚挡住章骜的前刺剑,怎料章骜还有后招,抓住剑柄,手腕一个翻转,那紫色竹剑立时改变了方向,直挑苍髯老者咽喉,正是道家清虚三式之一的青龙出水! 那苍髯老者大惊之下,手中乌木沉香剑横扫,将章骜逼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章骜却收剑,随后直刺他的面门! 那苍髯老者不敢大意,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才堪堪避开此招,章骜步步紧逼,一剑却再次向他的面门逼来! “还是这一招?” 苍髯老者见状大喜,以为章骜黔驴技穷,故技重施,立刻不退反进,挥剑向章骜刺去! 章骜犹如泥鳅一般,略一侧身躲过老者攻击,手中木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攻击缝隙中,再次向苍髯老者面门袭去,如清风拂面,无孔不入,正是清虚三式,清风徐来! “不对!这不是墨家剑法!” 那苍髯老者此时终于醒悟,惊叫出声,然后立刻架剑,墨守成规,全力防御。 章骜见对方已经醒悟,索性也不再隐藏,一股脑将最后压箱底的本事全部用出,这一次再不成,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苍生涂涂,天下寮寮, 诸子百家,唯有我道! 我道剑意,力劈华山! ——给我劈开!” 只见章骜纵身一跃,施展虎跃,利用下坠之力旋转飞劈,身体像快速旋转的陀螺,连续的劈斩在苍髯老者的乌木沉香剑上! “啪嗒!” 那苍髯老者再也抵挡不住,手中乌木沉香剑被章骜劈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下一秒,章骜的剑势未停,手中紫竹剑直向苍髯老者脑袋上劈去! 只见那苍髯老者双手合十,用力一拍将章骜的紫竹剑劳劳夹在手里,肩膀一抖,便将章骜紫竹剑上的余力卸掉,手腕一翻,章骜的紫竹剑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晚辈被缴械,看来这一次又要遗憾了。” 章骜脸色潮红,只得忍着不适,将汹涌的血气慢慢按下,冲着苍髯老者拱手施礼,坦然的说道。 没办法,我道剑意霸道无匹,他还不能完全领悟! “不,你过关了!能将陪伴我多年的老伙计击落,证明你的确很出色。 你还要继续向上挑战吗?祖师爷当年定下规矩,不管是谁,只要登顶祭剑楼十三层,不管当今巨子的意见如何,都将成为下一任的墨家巨子!” 那苍髯老者一边冲着章骜点了点头,眼中尽是赞赏之色,一边口中询问章骜,接下来的选择。 第129章 宝剑潜蛟 “多谢前辈抬爱,弟子实力不济,能过前辈这关已经算是侥幸,再往上恐怕就要自取其辱了。” 章骜笑笑说道,这他倒并没有说谎,能将苍髯老者手中木剑击落,已经让他倾尽所能,甚至险些遭到剑意反噬。 再往上,他难以想象守卫者实力得多么恐怖! 墨家能屹立于春秋战国乱世数百年,不只是文化传承,他的底蕴更是深到难以想象。 “既然如此,按照祖师爷定下来的规矩,你过了第九层,祭剑楼里收藏的天下名剑,你可任意取用一把,请挑选。” 苍髯老者说完,拍了拍身旁的墙壁上的一块凸起,“轰”的一声,本来严丝合缝的一堵墙,一分为二,露出一间密室出来。 密室里点着明亮的烛火,里面有数十架展台,每架展台上都有十几把名剑。 章骜抓起来一把细长的长剑,“锃”的一声拔出,剑身寒光流转,炫目之极。 “此剑名为“光寒”,是当年要离刺庆忌所用佩剑,剑长五尺三寸,天外陨铁打造,剑含未发,便有苍鹰击于殿上,虽略带凶性,却不失为一把好剑。” 那苍髯老者站在章骜背后,为他详细的讲解了起来。 章骜摇了摇头,又把剑放了回去,出言说道: “先是弑主,而后自戕,此剑不详。” 紧接着,章骜走到另一把剑面前,此剑造型古朴厚重,刚拔出剑鞘,一股王者气息扑面而来,竟隐隐有些让人想要跪拜的感觉。 “此剑名为“工布”,长四尺三分,是当年楚庄王问鼎天下时,下令楚国能工巧匠用青铜糅合五金锻造而成,剑成之日,白虹贯日,是一把威服诸侯之剑。” 苍髯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章骜却不慌不忙,又将这把剑重新放到了展架上。 “以势屈人,势微而人叛,终不是我追求的大道。” 章骜再次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苍髯老者甚是惊疑,他守卫祭剑楼第九层多年,虽很少有弟子能闯到此处,可闯到此处的,见到那么多名剑,早就喜出望外,随便挑一把走人了。 而眼前的少年似乎,一点也不心急,只想慢慢挑选一把适合自己的,就好像,不是在挑武器,而是在挑老婆! 苍髯老者并没有催促章骜,直到章骜把所有的展架看了一圈,才缓缓走到一把其貌不扬的剑面前,将它拿了起来。 此剑通体古铜色,剑鞘用上等乌木制成,外表没有任何装饰,放在一堆名剑中,显得极为不显眼,要不是章骜拿起,那苍髯老者几乎忘记了这把剑的名字。 “此剑名为“潜蛟”,长五尺二寸,前窄后宽,用青铜糅合五金百炼而成,寓意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着名评剑大师风胡子前辈评曰:厚积薄发,深入浅出。此剑暗合兵法,是一把蛰伏之剑。” 章骜“锃”的一声将剑全部拔出,只见剑身光华含而内敛,光辉流转之间,如点点星光,忽明忽暗,章骜将剑握在手中,手腕翻转之间,突然一束璀璨光华一闪而逝! 章骜拿起那剑,轻轻一弹,那剑发出铮铮之声,仿佛蛟龙声声低吟,似乎散发出一种忠臣得遇明主之情。 “潜龙在渊,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潜龙之时,怎知没有后来腾飞之日? 我看,就他了!” 章骜欣喜的将潜蛟剑收入鞘中,转身向苍髯老者致谢。 “没想到你那么多有名气的剑你没拿,却偏偏选了这一把,你可知这把剑的上一任主人是谁?” 那苍髯老者突然开口问道。 “我观此剑朴实无华,猜测他的前任主人,一定是位淡泊名利的人。” 章骜抚摸着手中的长剑,试着说道。 “它的前任主人,的确无心朝堂,只愿一心着书立说,传于后世。但为了给好友报血海深仇,他毅然出山。 他就是孙长卿,就是那个仅用了十五天,就以三万吴军大破二十万楚国劲旅,帮助吴国攻入楚国国都的不败神话——孙武子。” 苍髯老者淡然的话语,却在章骜心里激起阵阵涟漪。 “孙武子?” 章骜非常惊讶,孙武,后世称为兵家至圣,他和他的军事思想享誉古今、蜚声中外,对后世影响极为深远,在世界军事史上亦有着极高的地位。 没想到这把“潜蛟”,竟然是兵圣使用过的,不过相比于干将莫邪,湛卢,纯均,这把剑确实不算有名气。 不过没关系,这把剑,将来一定有一天,会在他章骜的手上,名扬天下! “是啊,他的兵法十三篇已经失传,不然一定会是一部旷世巨作。” 苍髯老者惋惜的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而章骜心中微微一笑,明显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如果说真的失传,那自己在后世是怎么学到的? 后世一部卖鱼翻身记让这本书爆火,一度卖到脱销,张遨还买来看过,不过那都是后话。 章骜取得了“潜蛟”宝剑,便离开了祭剑楼,等到章骜走后,那苍髯老者转身便去了巨子厅。 巨子厅内,巨子刚见了那苍髯老者,竟然俯身行了一礼,出言说道: “鲁伯,您既然来了,想必他过了第九层。” 那苍髯老者轻抚胡须,出言说道: “他的天资比起你当年也不遑多让,只是此子取走了“潜蛟”。 看来,不只主人会选择剑,剑也同样会选择自己的主人,从他握住那把剑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他不会成为墨家下一任巨子了。” “潜蛟?那把剑已经有一把多年没动过了?” 巨子似乎胸有成竹,并没有在意看着说的话,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把剑的来历,出言问那苍髯老者。 “一百二十年了,那把剑终于等到了他真正的主人,看来天下又要大变了。将星西移,白虎出世,主杀伐征战” 苍髯老者口中说着着模糊不清的话语,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章骜又在墨家总会待了一段时间,把墨学,机关术等各科成绩全部学到了满分,这天他接到巨子传话,让他前往巨子厅接受任命。 一进巨子厅,就见到巨子端坐在首座上,手里看着一封木牍信。 “弟子章骜,拜见巨子。” 章骜走到巨子面前,恭敬的俯身行了一礼。 巨子将手中的信,递给了章骜,出声询问章骜道: “子车师弟来信,秦国边关起了战事,国君从巴中抽调走了大量兵力,他恐大战将临,造成民众恐慌。 于是配合郡守在城内安抚民心,收集资源。如今手下正缺人,知你学业已成,特调你去巴中任刑事堂执事,你可愿意啊?” 第130章 初任执事 “弟子愿往巴中,在先生手下效力。只是这刑事堂执事一职,弟子资历尚浅,恐难以服众。请巨子三思,另选他人。” 章骜向巨子施了一礼,出言拒绝道。 他入门不到两年,已经从墨童提升到了墨士,这已经让人十分惊叹,如今他不过刚满十五岁,这个年纪执掌以公正闻名的刑事堂,恐怕人心不服,难以服众。 巨子点了点头,然后说道: “嗯,我也觉得你资历尚浅,恐难服众。不过一则子车师弟力荐,二则巴中刑事堂原执事洪文正病故,刑事堂积压了太多的案子,长此以往,巴中分会弟子有错不究,定会大乱。 眼下各国烽烟四起,各地分会人手都在急缺。总会一时也抽调不出合适的人来。 这样,既然子车师弟力荐,我就任命你为巴中刑事堂代执事,试用三个月,若刑事堂在你的管理下能正常运行职责,那你以后便是巴中刑事堂执事了。” “可是” 巨子说完便拿出一块名贵的白色丝帛,开始书写任命书,章骜上前还想拒绝,可却被巨子接下来的话打断。 “年轻人要勇于任事,将来墨家乃至整个天下,都在你们手中。当年子车师弟和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坐守一方了。” 巨子说完,任命书也已经起草完毕,只见他将巨子印章蘸了朱砂印泥盖在了那块丝帛上,交给了章骜,出言问道: “你还要拒绝吗?” 章骜犹豫了一下,郑重的接过任命书,将它折好,放在怀里,给巨子施了一礼,出言说道: “多谢巨子信任,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巴中为墨家重要据点,事不宜迟,你稍后收拾一下行囊,即日起程。” 巨子说完向章骜挥了挥手,章骜便起身告退。 章骜从巨子厅出来,急匆匆的回到墨童行舍,收拾好自己的物品,跟吕景等人告别后,章骜便骑上飞电,直向巴中奔去。 因担心子车甲手下无人心中着急,章骜一路疾驰,只用了两天便到达了巴中分会。 刚到巴中分会,章骜就进了首座堂去找子车甲,却被告知,刑事堂因久无执事,已经乱了起来,子车甲正带着屈子春和何武前去解决。 刑事堂内 “子车师叔,请为我做主,明明是侠武堂郑三通先打了我,结果他恶人先告状,告到刑事堂,我却无故挨了一顿鞭子!” “子车师叔,王有铁他在冶炼处打造武器,偷偷将生铁卖到铁匠铺,是我亲眼所见。我告发到刑事堂,两个月来无人处理。那王有铁得知后竟然纠集一帮人,打了弟子一顿!” “” 子车甲看着刑事堂积压成山的案牍和堂下的群情激愤,顿时眉头紧锁,转头问向何武: “何师侄,不如你暂时放下侠武堂手中的活,把刑事堂的事情处理一下?” 何武闻言面露难色,向子车甲施了一礼,出言说道: “子车师叔,弟子打打杀杀还行,断官司这事儿,实在不是这块料,还请子车师叔另请高明。” 子车甲又把头转向了一旁的屈子春,还没开口,屈子春便上前一步,拱手施礼,出言说道: “子车师叔,弟子倒是可以接受刑事堂,将案牍慢慢处理,不过造册堂事务繁多,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弟子若离开造册堂,那边恐怕得比这边还乱。” 子车甲微微愠怒: “难道让我自己处理吗?巴中郡下辖十三县,每日事务繁杂,我若动了,整个巴中都得乱套! 我给巨子的信寄出去了吗?为何现在还没有回信?” 屈子春上前拱手答话: “信件已经加急寄出,预计这两日也该有回话了。” “麻烦让让,借过,借过,麻烦让让,多谢师兄。” 屈子春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挤开人群,走到了子车甲的面前,正是学成归来的章骜。 只见章骜快步走到子车甲的面前,深深的俯身行礼,出言说道: “拜见先生,弟子回来了!” 子车甲见章骜回归,瞬间大喜的站了起来,扶着章骜说道: “好!回来的正是时候!你能回来帮我,这下我就能松口气了。如何?我给巨子写的信,他同意了吗?” 章骜闻言,赶紧从怀里掏出巨子的任命丝帛,交到了子车甲的手中。 子车甲展开仔细看了一遍,又检查了巨子印章完好无损,大喜过望,立即走到众人面前宣布: “大家都静一静,因前段时间刑事堂执事洪文正先生病故,刑事堂一直没有人执掌,致使墨家大小案情堆积如山,如今墨家总会任命已经下来了,巴中分会新的刑事堂执事就是——墨士章骜!” 子车甲说完,便单手指向章骜,章骜也走上前,准备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他年纪轻轻,资历尚浅,就算他是墨士,他凭什么执掌主管刑事的刑事堂?” 一名弟子不服气,上前问道。 “就是,凭什么?洪师伯起码德高望重,处事公允,他年纪轻轻,凭什么做执事?不会走后门了?” 另一名弟子也随声附和道。 “他是子车师叔的弟子,我看肯定是靠长老这层关系才能上位的?” 人群中又一名弟子出言不逊道。 “住口!子车师叔岂是任人唯亲之人?” 看着堂下声音嘈杂,说什么的都有,甚至后来有人诋毁子车甲,何武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 章骜知道,今天如果自己处理不好眼前的事,以后别说执掌刑事堂,就算自己做一点事情,都会被人背后扣上子车甲的帽子,这是躲不掉的,必须直面问题! “敢问这位师兄,叫什么名字?” 章骜走到那名诋毁子车甲的弟子面前,出言问道。 “哼,墨者卫不黍,这位师弟有何指教?” 卫不黍看了章骜一眼,不服气的问道。 章骜冷冷一笑,既然你要做儆猴的鸡,他又怎么会不愿意下刀呢? “指教不敢当,只是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卫师兄。 请问卫师兄,毫无根据,毁谤师长者,按墨家教律,该当何罪啊?” 第131章 堂前立威 “这这,我并没有毁谤师长,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墨家言论自由,不只是我,在场的各位师兄弟,恐怕都对你的身份产生怀疑。” 卫不黍被章骜的气势所震慑,支吾了一下,马上以在场众人的名义,强行出言辩解道。 “哼,没有毁谤师长?很好,这个问题我们等下再说。你怀疑我身份的真实性,这是合理的疑问,我的确有必要自证! 现在就告诉你,告诉在场的诸位,我是谁?我来这里干什么!” 章骜站在刑事堂前,提高了声音,大声的公布自己的身份。 “我,章骜,出身猎户之家。两年前被子车先生看中,收为亲传弟子。三个月后,参加墨童论剑大赛,并在陇西选拔赛上夺魁! 再战巴中八强赛,与张若师兄,同为魁首!同月,潜入青峰山黑风寨内部,救出巴中被劫孩童,剿灭黑风寨匪徒,协助击杀匪首。 总会夺魁赛,以三联魁首的身份,得巨子亲传《剑经总要》和玄同令牌,随后只身一人,完成五星提升任务,升为墨者。 神机百变大赛,以作品麻绳缠弦取得马三刀马大师的认可,以五百九十八分,被授予魁首,额外奖励一千积分。 总会入学一年后,以全科满分的成绩,获得足够的墨清积分,再次提升墨者等级,成为墨家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墨士。 洪师伯病故,巴中刑事堂案牍堆积如山,我得墨家巨子亲自任命,为巴中分会刑事堂执事! 现在,请问诸位,我有做刑事堂执事的资格了吗?” 章骜将自己的经历如数家珍的展现在众人面前,众人皆羞愧不已,对方虽然年轻,但取得的成就,确实很多五六十岁的老墨者都不曾做到的。 “这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在两年之内完成那么大的蜕变?这不是人所能做到的事!” 卫不黍不敢相信章骜所说的话,摇着头,直说不可能。 “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存在即为合理。” 章骜说完走到子车甲面前,子车甲会意,将手里丝帛递给章骜,章骜展开高高举过头顶,向大家展示巨子的任命书。 “看着像是真的” “什么叫像真的,那就是真的,墨童论剑大赛我去看过”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竟然做了那么多的大事,可真了不起。” 众人上前查看,果然是巨子亲笔,而且还有巨子的印章,这可不会弄虚作假。 众人一时对章骜的身份和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于是下面又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大家谁还有疑问,大可不必在下面窃窃私语,请站出来直接问我,不失为光明磊落!” 章骜站在刑事堂门口,大吼一声! 经过章骜这么一嗓子,整个刑事堂瞬间鸦雀无声,章骜扫视整个刑事堂,竟然没有几个敢对上他的眼神的。 章骜上前一步,大声说道: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我当大家对我的任命不再存有疑议了。 既如此,下面我要开始行使墨家巨子赋予我的权利,将刑事堂繁杂冗长的事务处理有条,将作奸犯科者绳之以法! 从今天起,我就是刑事堂的主宰。进了这个大门,就如同身照铜镜,只要身上有一丝污点,就休想逃出制裁!” 章骜说完看了一眼卫不黍,后者马上噤若寒蝉,低头不敢看章骜的眼睛。 “本执事第一件事就是要处理卫师兄毁谤师长之罪,我的身份现在大家已经没有疑异。所以凭我的功绩,足以担任一堂执事,根本没必要借助先生之面! 你不加详查,便将你自己小人之心宣之于口,引起众人惊疑骚乱,按墨家教律: 毁谤师长者,处杖刑。 不敬师长者,处鞭刑。 不睦师兄弟者,处笞刑。 数罪并罚,现在我决定执行杖刑四十,以儆效尤!刑事堂执法弟子何在?拉下行刑!” 章骜大喝一声,立马有四个刑事堂执法弟子上前俯身行礼,大声答道: “刑事堂执法弟子在!谨遵执事令!” 说完两个人去准备刑具,另外两人将卫不黍按倒压下,马上就要执行墨家刑法。 卫不黍一看章骜那么快得到刑事堂弟子支持,知道形势严峻,章骜恐怕要动真格的,只得开口求饶道: “章师弟,师兄知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章骜没有理会卫不黍的求饶,厉声喝道: “谁是你师弟?以后在刑事堂,叫我职位!” 刑事堂是个神圣威严的地方,今天这个威立不住,以后想执法如山,只能是笑谈! “章执事,饶了我,饶了我!” 要看刑事堂执法弟子已经将刑具拿到,卫不黍吓破了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连连求饶。 章骜大手一挥,刑事堂前便传来厚重木板与臀部亲密接触的啪啪声。 章骜没有理会卫不黍的痛呼和呻吟,转身对着一名刑事堂弟子说道: “将案牍搬来,本执事要当堂理案。” 那刑事堂弟子闻言,立刻将一箱箱的案牍搬了过来,章骜随机抽了一张,让人当堂念出: “十月十五日,侠武堂弟子郑三通与机械处梁子义发生口角,二人大打出手,因机械处梁子义先动手,洪执事判定梁子义受鞭刑二十,梁子义不服上告。洪执事病重后,此事就暂压刑事堂,请新任执事重新裁断!” 章骜听完直接开口喊道: “请梁子义,郑三通二人到场!” 章骜话音刚落,两个人推推搡搡,相互指点怒骂着走到章骜面前。 “章执事,是他的错,他先打的我!” “章执事,是他颠倒黑白,他骂了我我才打他的!” 走到章骜面前,二人还在争论不休。 “住口!藐视刑事堂,本执事按照墨家教律可以一人先鞭笞十下,在挨个问你们!” 章骜一声怒喝,二人立马闭嘴。 “下面本执事问话,没有问到,另一人不许抢话,违者上刑!听明白了吗?” 章骜威严的看着二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深沉的压迫感。 “明白!” 二人点头,不敢再出言争论。 第132章 当堂理案 “梁子义,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把事情全部说完,等下我不问你,就算对方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你也不许插嘴打断,明白吗?” 章骜的话音刚落,梁子义便迫不及待的说出了事情经过。 原来梁子义与郑三通本是同县,二人在墨家相遇,私下关系很好,于是梁子义就将自己是庶出的秘密告诉了郑三通,而郑三通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就把这事儿宣扬了出去。 后来,梁子义听说了这事,就开始自卑,觉得周围人都开始因为自己的庶出身份而疏远自己,同时又对郑三通恨之入骨,认为其不能保守秘密。 于是,就找上门去,郑三通不以为意,以为这有什么大不了,庶出的人有很多,说还不让说了,言辞激烈时甚至辱骂了梁子义是小娘养的。 这可触犯了梁子义的敏感神经,一怒之下,就先动了手揍了郑三通一拳,而郑三通以武力见长,吃了亏自然不肯罢休,就打了梁子义一顿,并且将他告上刑事堂。 刑事堂前执事洪文正,听说二人发生口角,是梁子义先动的手,不加详问,直接下令惩处梁子义鞭刑,草草了结此事。 没想到梁子义不服,屡次挑衅郑三通,直到事情愈演愈烈,又闹到了刑事堂。 章骜又问了一遍郑三通,得到的回答几乎一致。 “梁子义!你将秘密说与他人,就如同将匕首刀柄递给别人,猜别人会不会捅你一刀是一样愚蠢!所以错误的根源在你,你虽有委屈,但不必不服气。 你感觉脸上无光,寻衅滋事,本该受刑。念你已受刑罚,特不作出其他刑罚,但须回去好生反省,我再你送你一句话: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章骜对着梁子义说完,梁子义心服口服,恭敬的对着章骜施礼回话: “谨记执事教诲!我一定好好回去反省。” 章骜说梁子义,又转头对着郑三通说: “郑三通,梁子义信任你,才会将秘密告诉你,你不保守秘密,是为失德。失德之后被人找上门,还不思悔改,辱骂他人,仗武欺人,是为丧德! 你先是失德,然后丧德,我却饶你不得! 根据墨家教律: 小节失德者,口头训诫之。 大节丧德者,刑罚鞭笞之。 执法弟子,将郑三通拿下,掌嘴三十,以儆效尤!” 章骜命令下完,立刻有人将郑三通拿下按倒,取来竹笞,朝着嘴巴打了三十下,围观众人皆惧。 但事情还没完,章骜见郑三通受完刑后,指着梁子义让他道歉,郑三通早已被章骜的凌厉手段吓傻,只得拼命地跟梁子义赔不是,梁子义心中的疙瘩终于解开,对着章骜深鞠一躬,口中称道: “章执事执法如山,我等心服口服!” 章骜摆了摆手,二人便下去了。 子车甲见章骜明断是非,满意的对章骜点了点头,带着屈子春和何武便匆匆离开了。 “下一宗!” 章骜刚断完了一场官司,转头对着刑事堂弟子说道。 刑事堂弟子拿起案牍,对着章骜念道: “十月十八日,冶炼处学徒陈牛子举报冶炼处锻造师王有铁,贪墨原料铁锭,偷偷卖往铁匠铺。 因为没有证据,证人证据不足,洪师叔病后,此事一直未加详查。” 章骜皱了皱眉,两个月,都够毁尸灭迹了,销赃抹账后,想查谈何容易? “传陈牛子。” 章骜想了想,还是先传举报人问话。 不多时,一个鼻青脸肿的青年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来,艰难的给章骜行礼,却被章骜一把扶住: “你身上有伤,说事即可,不必行礼。” 陈牛子鼻子一酸,红着眼眶开始诉说: “我叫陈牛子,是陈家坪人,老爹是铁匠,所以入了墨家后,就进了锻造处做个帮工,赚点薪俸,养家糊口。 锻造师王有铁是我师傅,他传我技艺,让我从帮工做到了大锤手,又从大锤手做到了小锤手。 但两个月前,他让我晚上悄悄地将一批冶炼处刚到的铁锭送往赵家铁铺,按理说他对我恩同再造,我不该告发他。 只是我看他走上歪路,实在是痛心疾首,我多次劝谏无果,只得来刑事堂告发。 可一连两月,此事无人问津,反倒走漏风声,王有铁得知后怒急,带领一众弟子将我围住,痛打一顿,请执事彻查此事,还冶炼处一个朗朗乾坤!” 章骜听完陈牛子的话,摇了摇头,这种事在后世的工厂屡见不鲜,师傅先是一开始表现的关爱学徒,帮他提升技艺和地位,于是收了学徒之心,学徒感恩戴德,唯师傅之命是从。 然后师傅再安排徒弟去行不法之事,利益全归自己,出了事由徒弟顶雷。 徒弟因感念师傅恩德,大多自己抗下罪责,而师傅却逍遥法外。 章骜想到此处,眉头紧锁,此事时隔两月,再想查证,实在难办。 “以徒告师,有违人伦,不管结果如何,你需先受廷杖二十,你还愿意告吗?” 章骜突然剑走偏锋,竟然出言要先打原告,众人都疑惑不解的看着章骜。 “我愿意!” 陈牛子一脸坚毅,斩钉截铁的说道。 “本执事看你身上有伤,刑罚暂且记下,传冶炼处王有铁前来问话。” 章骜见陈牛子一脸的大义凛然,已经印证心中猜测,先前故意那样说只是试探罢了,于是让手下刑事堂弟子前去叫人。 不多时,一个矮胖中年汉子,便来到了章骜面前。 “锻造处王有铁,拜见刑事堂新执事!” 王有铁虽已到中年,但面对年轻但职位大于自己的章骜,并没有倨傲,反而恭敬的站到一旁行礼,看起来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老油条了。 “王有铁,今有锻造处陈牛子告发你贪墨铁锭,私卖得利,可有此事啊?” 章骜直接开门见山,对着王有铁出言问道。 “回执事话,绝无此事!” 意料之中,王有铁一脸正气,一口否决了此事。 “那你如何解释,让陈牛子去赵家铁铺送铁锭一事啊?” 章骜看着王有铁,出言质问道。 “” 第133章 各个击破 “此事是因为,先前墨家急需一批武器,铁锭不足,订货已经来不及。 刚好赵家铁铺掌柜与我相熟,我就以墨家名义,暂借他三千斤铁锭,后来墨家新货刚到,我就使陈牛子前去送还,而他却以为是我贪墨私卖。 此事赵家铁铺赵掌柜可以作证,而且往来账目记录的清清楚楚,人证物证俱在,请执事明察。” 王有铁对着章骜拱了一下手,对答如流,没有丝毫破绽。 但是对于章骜来说,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 试想一下,如果你被人诬陷偷了商场东西,到了派出所,你能心平气和的讲述案情经过吗? 如果一个人说的话很完美没有漏洞,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提前准备好了说辞,有备而来罢了。 章骜笑了笑,没有理会王有铁的话。 如果那赵掌柜跟王有铁有利益瓜葛,自然会向着王有铁说话,这个人证根本不足为信。 至于物证,已经两个多月,什么样的假,账目也足够时间做平了。 “既然你自认为光明磊落,又为何要带领手下弟子,将陈牛子痛打一顿?” 章骜并没有按照对方抛出的心理暗示走,而是换了一个方向,审问王有铁为何要打陈牛子。 “这这跟我无关啊,都是手下弟子得知陈牛子他忘恩负义,恩将仇报,顿时气愤填膺,要找陈牛子算账!是我怕出事,一直跟着想要阻止,没想到唉!” 王有铁叹了一声气,似乎在惋惜没有及时将陈牛子救下来。 “哼,真是演技精湛,你倒是推的干干净净!要是你再掉两滴眼泪,说不定我就真的相信了。” 章骜冷冷的看着王有铁,突然话锋一转,开始说道。 王有铁被章骜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出言问道: “章执事何出此言?” “刚刚你自认为是,以为自己的话,滴水不漏,但实际上你的话有一处漏洞。你以为你一推四五六,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无关了? 一群心甘情愿为你打抱不平的弟子,又怎么会枉顾你的命令,执意出手围殴陈牛子呢?分明是受了你的指使!” 章骜厉声呵斥,吓得王有铁脸色突变,不过他认为章骜没有证据,依然紧咬牙关,出口说道: “这只是执事大人的猜测罢了。” “猜测?哼,陈牛子,当日参与围殴你的人,你可都认识啊?” 章骜转头问向陈牛子,陈牛子上前一步,出声答道: “有几个不是我们墨家弟子,其余几个都是冶炼处的王有铁的弟子,我全都认识!他们分别是李琼,迩白,梅有钱,郭年,辛理,郝辛酸” 章骜点了点头,转头对着刑事堂弟子交代: “先把王有铁压下去!将陈牛子说的这些人,给我带过来!” 刑事堂弟子领命,两人上前把王有铁拉进一个屋里。 不多时,陈牛子口中的一群人全部到了刑事堂,他们一个个神色慌张,远不如王有铁准备的充足。 “你们可知道为何叫你们过来?王有铁全都交代了,你们还要硬抗吗?” 章骜见一群施暴者站定,一声厉喝,几乎吓得他们两腿发软,转头又看到执法弟子正在拉来刑具,他们更加恐惧,以为王有铁把他们全卖了,立马呼啦啦全部跪倒在地,口中说道: “执事大人,这都是王师傅让我们干的,他说陈牛子不服管教,要我们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以后会在冶炼处关照我们,饶了我们,这跟我们没关系啊。” “哼!跟你们没关系?打人的是你们,怎么会跟你们没关系?告诉你们,我都已经查出来了! 你们有多少人参与王有铁贪墨铁锭一事?我心知肚明! 现在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第一人说出来,可以减刑,要等别人说出来,再说无效!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 章骜用了一手两头诈谎离间计,这一手在后世称为“大记忆恢复术”,专门对付嘴严的犯人。 “我先说,那天晚上我帮王师傅送一箱铁锭给赵家铁铺赵掌柜,赵掌柜给了我半铢钱让我严守秘密!” 一个瘦高个的男子第一个站出来检举揭发。 “哼,这事儿我早就查到了,不过本执事还是奖励你,罪责减轻一等,在旁边侯着等待受刑。” 章骜气定神闲,甚至还请刑事堂弟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的审问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说的不详细,都没我知道的清楚!” 见到有人减刑,果然又有一皮肤黝黑的粗壮汉子跳了出来,章骜眼睛一亮,不动声色的说道: “你不是第一个站出来检举揭发的人,所以若再说出我已经查出来的东西,可就不给你减刑了!” 见到章骜这么说,那粗壮汉子赶紧说道: “俺叫梅有钱,俺这人最是实诚,所以王师傅都是将大事交给俺去办。 这些年俺给他卖了铁锭共四千九百斤,得钱二十万铢,都被他换了黄金!他还记了一本黑账,全都藏在了他家的咸菜坛子里! 后来俺怕出事,就推脱俺娘有病,就没有再帮他干了。俺现在主动交代了,能减刑几何啊?” 章骜暗自窃喜,这证据不就来了吗?不过心里虽喜,脸上依然不动声色,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赵掌柜已经被抓,刚刚他全都撂了,你这交代的已经没有了价值。 不过念你还知道悬崖勒马,我特意给你一个机会,你们几个执法弟子,跟他去王有铁家取回黄金和账本!” 章骜指着四名执法弟子,押着梅有钱去往王有铁家里取证物,随后又派人去叫来何武,让他带侠武堂弟子去抓赵家铁铺赵掌柜。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执法弟子押着梅有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略带咸菜味道的一个布包,章骜打开布包,果然是二十两黄金和王有铁的账目! 很快,赵掌柜也被押了过来,章骜将账目和黄金丢到他的面前,诓骗他说道: “王有铁已经全撂了,说是受你蛊惑,才贪墨铁锭私卖给你。 墨家无权处置墨家弟子之外的罪人,不过巴中郡守江文轩与我相熟,你可以在这里交代,或者到郡府用刑以后交代。” 第134章 少女怀春 “王有铁你个王八蛋!你发过誓,说永不背叛的!既然你不仁,休怪我老赵不义!我说,我全部都说!” 赵掌柜看到账本,又没有瞅见王有铁的影子,以为王有铁真把他卖了,气愤之下,不但将王有铁这些年贪墨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而且还将他做的大小坏事,全部一一列举,甚至连偷看刘寡妇洗澡这样的事,都说的清清楚楚。 章骜听完以后,对着刑事堂弟子挥了挥手,马上有人把王有铁押了出来,原来王有铁全程都在另一个房间听着章骜的审讯,不过他被人看着,不敢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当听到章骜诈取手下弟子说赵掌柜全交代了的时候,他就开始在想,等一会儿该怎么样狡辩。 直到后来,梅有钱带执法弟子去搜了他的家,赵掌柜也被押来,把他的陈年往事全部交代,他才放下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彻底死心,心想这次是真的栽了! 此时王有铁失魂落魄,软绵绵的被丢在地上,根本没有了刚才的自信,章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出言宣判了他的罪责。 “王有铁贪墨一案,今日审结。 罪魁祸首王有铁罪责有三: 一,贪墨本门公有财物,数额较大。 二,唆使弟子围殴他人,情节恶劣。 三,面对审问欺上瞒下,意图蒙混过关。 考虑到王有铁贪墨案情节严重,造成的影响恶劣,刑事堂决定,从严惩处,执行剕刑! 并且逐出墨家,永不续用,以震慑不法! 其余动手伤人者为从犯,处鞭刑四十,薪俸减半,并且造册堂记大过。如有再犯,罪加一等! 李琼,主动坦白,罪责减少一等,刑罚减半。 梅有钱悔悟较早,主动坦白,且有立功表现,刑罚免除!不过仍要记大过。 赵掌柜不是墨家弟子,将他移送郡府处置。 陈牛子出淤泥而不染,立身中正,勇于揭发不法,以至身受重伤,必须得到奖赏! 刑事堂决定,稍后会为陈牛子向首座堂申请升陈牛子为冶炼师,接任王有铁职位! 此案了结,下一宗!” 章骜迅速理案,当赏则赏,当罚则罚,有理有据,有律可依。 不过才两天时间,刑事堂积压的案牍便被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子车甲看着刑事堂被打理的井里有条,也暗自庆幸举荐章骜出任刑事堂执事的决定果然没错! 他思维敏捷,智谋百出,内秀于胸,如今刑事堂的威慑力,比洪文正在时,更有过之。 现在刑事堂的事务上了正轨,章骜也开始挑选合适的人才担任执法弟子,这样一来自己也轻松了不少。 这日,章骜处理完公事,便去了子车甲的首座专属院落。 回来了两天,一直忙于刑事堂的事,还没来得及去看璇儿,若被她抓到,免不了被她一顿数落。 首座大院,两名明媚动人的女子正坐在堂下刺绣。 其中一人一身绿色鹦螺襦裙,衬托出曼妙身材,头上插着一支木簪,将满头青丝挽住,此刻巧笑嫣然,满目温柔,正在指点一旁的少女刺绣。 另一人一身鹅黄色窄袖流云襦裙,头戴珠花,洁白纤细的柔荑,正握着一根细针,粉雕玉琢的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萍儿姐姐,你让我拿剑还成,这绣花,也太难了!” 又过了一年,如今璇儿容貌俏丽,一颦一笑,荣而不媚,自带风华。 “呵呵,璇儿妹妹,这女红刺绣是女子必修课,若是不学,将来你嫁了人,怎么为夫君孩子缝缝补补,添衣做衫?” 那绿衣少女上前一步,浅笑一声,拍了拍璇儿的香肩,正是被章骜所救的吴萍儿。 “秀衣坊不是有成衣吗?绣娘们会就可以了,我可以用钱买,还有必要学吗?” 璇儿眼睛一亮,出声问道。 “秀衣坊的成衣只是仿造大众身材所做,可每个人的身形都略有差别。更何况,将来妹妹嫁了人,亲手做的衣服,其中情意,岂是秀衣坊成衣所能相比?” 吴萍儿循循善诱,劝导璇儿好好学习女红。 “那好。萍儿姐姐,你已经到了婚嫁年纪,心中可有钟意之人?” 璇儿接受了吴萍儿的提议,却突然转过头问道。 吴萍儿突然被问及少女心事,俏脸一红,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哈哈,看萍儿姐姐的样子,一定是有了意中之人!我二姐出嫁时也是这副模样,快说说,他是谁,我可认得?” 璇儿一下跳了起来,抓着吴萍儿的手臂问道。 “哎呀,没有!真的没有!” 吴萍儿脸更红了,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晚,一个瘦小却又无比强大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将自己救出魔掌,脱离苦海,才有了现在的新生活。 其实她的心里不止是感激,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每每想起,一颗芳心就会像小鹿一样砰砰乱跳。 只是她已经不再是完璧之身,而他看自己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像看璇儿一般炽热。 “当真没有?没有萍儿姐姐脸还会红那么厉害!” 璇儿跳到吴萍儿面前,出声揶揄道。 “那璇儿妹妹呢,有没有意中人? 我看自从恩公走后,有人常常手里拿着一根玉簪坐在窗前发呆,看那玉簪造型,是蝶恋花?” 吴萍儿出言反击,璇儿俏脸飞速起了一层红霞,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哪有?” 哪个少女不怀春?此时两个少女正在一起说着闺蜜之间的悄悄话。 直到章骜跨进大门,二人竟然都没有发觉,章骜顿时玩心大起,运起若虚步,悄悄来到二人身边,大喊一声: “璇儿!” 璇儿吓得一个激灵,随即侧身闪开,将萍儿护在身后,玉臂一翻,手腕一动。 章骜大惊,暗道不好,连忙一个翻滚躲了开来。 果然,章骜刚刚做出闪躲动作,三支利箭便从璇儿袖中激射而出,若不是章骜也有同款袖箭,早知道触发动作,险些被她所伤! “二哥!” 璇儿又惊又喜,快步跑到章骜面前,笑嘻嘻的叫道。 吴萍儿也快步上前,不过看到璇儿冲了上去,终是脚步慢了下来。 “呃璇儿,在家的话,袖箭可以不用戴的。” 章骜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尴尬的说道。 第135章 十五灯会 “谁让你总是吓我的,上次逛街看你用这袖箭,回来我就缠着爹,让他也给我做了一个,怎么样,不比你的差?” 璇儿卷起了袖子,取下袖箭,拿给章骜看。 章骜接过袖箭,反复检查了一遍,发现子车甲给璇儿的袖箭,减轻了机括的重量,降低了威力,增加了装填的箭矢数。 “在这里再加个保险,就更好了。” 章骜笑着将袖箭还给了璇儿,出声说道。 “才不要!” 璇儿一把将袖箭抢回,嘟着嘴说道: “爹说你回来已经两天了,不过刑事堂最近事务繁忙,你初任刑事堂执事,让我不要去打扰你。二哥,你不忙了吗?” 璇儿上前拽住章骜的手臂,看着一年不见的章二哥,露出依赖的表情。 章骜点了点头,刑事堂在他的打理下,正常运转后,他找了几个明于教律,又为人正直的弟子升为管事,小事就让他们按教律处置,也不必他事必躬亲。 “恩公,今晚是献灯节,你们不出去逛逛吗?” 吴萍儿看着二人亲密无间,心中很是羡慕,凑上来提议道。 “献灯节?” 章骜自从穿越过来后,一直忙于提升自己,对风俗节日,从来没有关注过。 “献灯节是秦国民俗,女儿出嫁后,娘家会在正月十五之前给她送灯,“灯”与“丁”谐音,有添子添丁之意。 而青年男女也会在这日上街游玩,可以猜灯谜,祭神明,走百病,逛花市,总之人很多,很好玩的。” 吴萍儿给章骜介绍着民俗,眼中也露出向往的神色,自从她来到巴中,担心黄家报复,一直躲在墨家分会,不敢出去,如今已经躲了一年多了。 “对啊,二哥,自从上次江不凡的事后,我这一年都被爹限制在家读书练剑,很久都没出去玩了。我们一起去!” 璇儿也激动的拉着章骜,像是被关久了的小鸟,渴望着飞向蓝天。 “好,不过我们要早点回来,免得先生担心。” 章骜也点头同意,这些天处理门中刑事问题,也该换换心情了。 “萍儿姐姐一起去。” 璇儿上前拉住萍儿,邀请一同前往。 萍儿看了看二人,本想出口拒绝,章骜却开口劝道: “是啊,一起去逛逛。一直憋在行会里,却也不好。” 萍儿被黄无道玷污的事情,只有章骜和子车甲二人知道,她已经躲了一年多了,章骜也想让她出去逛逛,对于她恢复心理上的创伤,也有很好的帮助。 萍儿看着章骜,顺从的点了点头。 古代女子根深蒂固的观念里,总是对于喜欢的男子言听计从,更何况,萍儿确实很久没有出去过了,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三人结伴而行,来到了巴中郡的城中街道上。 相比一年前,巴中街道上更加的热闹,这是因为虽是战时,但战火并没有蔓延到秦国国内,况且在郡守江文轩和墨家的共同治理下,巴中确实要比周围的几个郡府繁华的多。 璇儿和吴萍儿各自买了一些女儿家用的饰品,章骜走在后面提东西和结账,吴萍儿出身农家,本来就勤俭持家,再加上家中突遭变故,所以很久没有给自己添过新饰品了,显得很是开心。 而章骜自从上次杀了黄无道,将他密室的钱财洗劫一空,随后又杀了张贵,夺了他的包袱。 而且如今执掌刑事堂,薪俸充足,所以章骜现在并不缺钱,也就大方了一次,出言让璇儿二人喜欢什么尽管买,今晚的消费全部由他买单。 又逛了一会儿,看到前面围了一大堆人,不时有人喝彩,章骜三人挤到跟前,原来是有人在猜灯谜。 大部分简单的灯谜已经被人猜完,只有几个压轴的,一群人正在围观。 “我家少爷,今日摆下元宵灯会,其余花灯全部被猜完了,还剩下七色花灯作为压轴。 我家少爷摆下黄金三十五两作为奖赏,若有人能猜对一题,便能拿走五两金子!” 一位管家打扮的中年人站在楼上,向着街上的过往行人吆喝着,旁边摆着一个木盘子,盘子上叠放着几块金锭。 “五两黄金!那可是老百姓半辈子才能赚来的钱财啊!” “谜题不会太简单的,我们这种没读过书的,还是算了。” “看看,看谁能猜中,拿走这些黄金。” 璇儿最喜欢热闹,两只手拉着章骜和吴萍儿,挤到最前面,章骜冲着一位中年大叔拱了拱手,问道: “请问大叔,这楼上的是什么人,出手竟然如此阔绰?” 那中年大叔瞥了章骜一眼,出言说道: “他们是齐国大户,白氏商会的人,白氏商会富可敌国,这点钱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那中年大叔说完,楼上已经挂出了第一盏红色灯笼,灯笼下挂着一块木牌,木牌上题了一句诗作为谜面,题曰: “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 刚被太阳收拾去,却叫明月送将来。” 此题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全部眉头紧锁,苦思冥想,猜不出谜底来。 齐鲁本是儒家文风盛行之地,不似秦国地处偏远,民风彪悍,秦人学习文化的人不多,齐鲁之地,那里人人学礼,家家讲儒。 山东六国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将秦国视为蛮夷,直到孝公招贤,卫鞅变法,六国士子纷纷入秦,这种情况才逐渐改变。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正在章骜苦思谜底时,一位华服少年上前一步,站了出来,微微一笑,向那管家拱了拱手,自信的说道: “在下已有答案,请借笔墨一用。” 那管家略微迟疑了一下,只听高楼上有人发出声音: “给他。” 管家闻言恭敬的向楼内房间施了一礼,向手下人摆了摆手,立刻有家丁模样打扮的人,拿着一支饱蘸浓墨的笔,递给了那华服少年。 那华服少年倒也不客气,左手单手背在身后,右手提起笔,便在灯笼下的木牌上写下一个“影”字。 那少年笔刚落下,人群一片哗然,有恍然大悟的,也有出言调笑的。 “原来是影子!我怎么没想到呢!” “哈哈,就你那榆木脑袋,够你想一年的?” “那贵公子是谁啊,没见过啊,可真聪明。” 第136章 竞猜灯谜 章骜也感叹那华服少年才思敏捷,于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华服少年,只见他雍容华贵,英气勃勃,眉宇间竟然和秦四有些相似! “恭喜这位公子答题正确!稍后可取走五两黄金。” 那管家站在高楼上,宣布那华服少年的谜底正确,而那华服少年只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似乎对五两黄金并没有放在心上。 那管家说完话,随后一摆手,第二盏橙色灯笼挂了出来,同样是灯笼下悬挂一块木牌,木牌上题着一句诗作为谜面,诗曰: “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摆柄柄香。 多谢浣纱人未折,雨中留得盖鸳鸯。” 谜题一出,全场再次寂静无声,一个个低着头,挠着腮,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二哥你看,那人都轻松赢了五两黄金了,你也赶紧想想,我还有好多东西想买呢!” 璇儿摇着章骜的手,让他赶紧想想谜底。 吴萍儿站在章骜身侧,也温柔一笑,一脸希冀的看着章骜。 章骜略一思索便有了答案,抬头看了那华服少年一眼,见他仍在思索的样子,也没有客气,上前踏了一步,对那管家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我已有答案,请先生也给在下一支笔。” 有了先前的经验,那管家并没有怠慢,一摆手立刻有手下家丁递过来一支蘸了浓墨的笔。 章骜也学着那华服少年的动作,左手单手背在身后,右手抬手写下两个字: “荷叶”。 “荷叶?呵呵,果然不错。” 那华服少年恍然大悟,笑着向章骜拱了拱手。 相比于那华服少年的无人相识,章骜却算真的“恶名远扬”了,一年前,让郡守之子跪下磕头的少年,果然没过多久就让人认了出来。 “真是有才啊,看来这两位才子要斗斗法了。” “咦?那少年似乎在哪里见过?” “你忘了,他就是救出巴中被劫孩童的英雄少年,去年还让江公子磕头道歉的” “嘘!你不要命了,那是你能说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章骜摇了摇头,并没有理会人群中对自己的评价,微微一笑,抬手手臂,对着那华服少年还了一礼。 “恭喜这位公子答题正确!稍后可跟那位公子一起领取黄金五两。” 那管家话音刚落,璇儿和萍儿便一左一右抱着章骜的手臂,激动的跳了起来。 眼看又一题出了答案,管家向着章骜拱了拱手。 然后又大手一挥,让手下挂出来一个黄色灯笼,题曰: “未游沧海早知名,有骨还从肉上生。 莫道无心畏雷电,海龙王处也横行。” 谜题刚刚出现,章骜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引得璇儿和萍儿一脸疑惑的看着章骜。 章骜轻咳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对着那华服少年抱了一下拳,出声说道: “这位兄台,如若足下还没想到答案,那就请恕在下捷足先登了。” 章骜刚说完,那华服少年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虚请的动作,示意章骜先答。 章骜提笔在诗句木板上写下了一个“蟹”字。 秦国地处西北,虽然知道螃蟹,但很少有人吃,不似齐国临海,百姓吃蟹的多,所以这题出的倒是让章骜捡了一个漏。 章骜刚刚写下答案,那华服少年看了一眼,一副了然的表情,冲着章骜拱手说道: “兄台才思敏捷,吾不及也。” 章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只好说道: “兄台过奖,侥幸侥幸!” 眼看章骜又下一城,璇儿激动的抓紧了章骜的手,直到章骜悄悄地挠了挠她的手心,她才俏脸一红的松开。 “这位公子答案正确,奖励叠加。请看下一题!” 管家点了点头,一挥手,立刻有家丁将一盏绿色灯笼被高高挂起,借助灯笼摇曳的灯光,众人看到了下方悬挂木牌上的诗句,题曰: “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 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 题目一出,众人这次也都不费力思考了,目光全部看向了章骜和华服少年二人,等待他二人的比拼。 章骜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准确答案。 那华服少年看到章骜一时无解,却上前一步,提笔写了一个字——“竹”! 章骜一拍脑袋,谜底果真如此! 那华服少年真是智力超群,章骜心中暗想,心里竟然起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意。 那华服少年刚刚写完,下面围观众人便开始叫好,气氛一时十分热闹。 “二哥,这都第四题了,你们现在打个平手,你再加把劲儿,一定可以赢他的!” 璇儿拉着章骜,紧张的说着。 章骜却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出声说道: “我们只是出来游玩散心的,猜灯谜只是图个乐子,又不是争斗,何必在乎输赢呢?” 章骜在墨家总会学习了一年,心性早已放下了争强好胜, “答案正确!这位公子奖励叠加。” 管家宣布了结果,又让手下挂出了一盏青色灯笼,上面还是一首诗,题曰: “能使妖魔胆尽摧,身如束帛气如雷。 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章骜看了谜题,略一沉吟,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了一眼华服少年,还没有个结果,于是提笔在木板上写了两个字——“爆竹!” 华服少年看了章骜的答案,拱手称赞道: “兄台好智力!” 章骜也没有再谦虚,还了一礼: “彼此彼此。” 章骜暂时领先,璇儿看着章骜,眼睛笑成了月牙,里面装满的,尽是爱慕之色。 萍儿也看向章骜,俏脸突然一红,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位公子回答正确,奖励再次叠加。” 管家笑了笑,看来今天的谜题要被这两位给包圆了。 “挂灯!现在请二位猜第六题。” 随着管家的一声吆喝,家丁立即挂出了第六盏蓝色灯笼,木牌上同样是一首诗,题曰: 阶下儿童仰面时,清明妆点最堪宜。 游丝一断浑无力,莫向东风怨别离。 此题一出,章骜眉头紧锁,璇儿紧张的看着章骜,拽着他的手臂,又不敢出声打扰他的思绪,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第137章 初遇嬴疾 这一题不算简单,不止是章骜一时没有想出来,就连那华服少年,也沉吟了很久没有答案。 “快点想啊,行不行啊?” “我来试试,是钓鱼对不对啊?” “不对不对,谜面上说了有丝线,我猜肯定是织布!” 直到下面开始骚乱,那华服少年才刚刚有了头绪,只见他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答案,于是优雅的提笔在木板上写下两个字——“风筝”。 章骜点了点头,风筝本是墨家祖师爷墨翟所创,没想到他这个墨家弟子竟然没有猜出来,反而被别人领先,章骜一时有些羞愧。 “兄台智力超群,佩服佩服。” 章骜对着那华服少年行了一个拱手礼,口中称赞道。 “过奖!” 那华服少年还了个礼,谦逊的说道。 “这位公子回答正确!奖励叠加。” 那管家点了点头,一挥手,手下家丁挂上了最后一盏紫色灯笼,下方悬挂的木板上,刻着一首诗,题曰: “天运人功理不穷,有功无运也难逢。 因何镇日纷纷乱,只为阴阳数不通。” 作为压轴戏,这一题更加的艰难,谜面没有任何提示,全靠盲猜! 这次章骜和华服少年都紧锁了眉头,都没有了思绪。 璇儿和吴萍儿,不知何时,一左一右抱着章骜的两个手臂,全都一脸紧张的望着他,希望他拿下这最后一题,取得这次猜灯谜的胜利。 可是她们不抱还好,这一抱章骜更加感觉到压力倍增,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柔软,章骜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 而那华服少年也眼睛一亮,同时想到了谜底。 二人同时向对方看了一眼,眼神交汇后,二人相视一笑,章骜拱手说道: “兄台看来胸中也已经有了答案,不如我二人将各自将所猜的谜底写在掌心,一同展出如何?” “哈哈,此计甚合我意!兄台,请!” 那华服少年爽朗一笑,伸手虚请,然后提笔在左手掌心写下答案。 章骜也做了一个虚请动作,提笔在掌心写了两个字。 众人全部围了上来,等待二人将手心展开,一观谜底。 章骜写完,豪气的把笔一扔,快步走向那华服少年,然后微微一笑。 那华服少年立刻会意,二人同时展开手掌: “算盘!” “算盘!” 二人一看对方谜底竟然跟自己的一样,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众人凑上前,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感觉。 “二位公子英雄所见略同,答案同时正确,我家公子愿意额外再出五金作为奖赏,二位每人获得黄金二十两。 另外,我家公子在楼上摆酒等候二位公子,请二位公子赏脸上楼一叙。” 管家上前挤开众人,将两个绸缎做的锦囊交给章骜和那华服少年,并恭敬的向章骜二人施了一礼,出言请道。 章骜和那华服少年对望一眼,都想看看这白氏商会的少爷到底是何方神圣,那华服少年向管家翩然还礼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章骜看了看身旁的璇儿和吴萍儿,把她们俩留下,心中实在放心不下,对着管家说: “我这还有两位妹妹,不知是否方便?” 管家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妨,然后伸手虚请,章骜便跟着管家和华服少年的身后来到了楼上。 原来这是一家酒楼,也是白氏商会的产业之一,刚上了楼,章骜几人便被管家带到了一处不对外开放的包间内。 到了包间,章骜便被里面的奢华装饰震惊到了,帷幔全是丝绸,地板是红木,上面铺的是蜀锦,桌椅全是用上等沉香木打造,餐具非金即银,酒杯也是世家贵族才会拥有的三足铜爵。 一位少年皮肤白皙,长相俊秀,衣着华丽,腰配香囊玉带,头戴白玉束冠,显得人英姿飒爽,此刻正坐在椅子上等待几人的到来。 一见章骜和华服少年进门,那俊秀少年立刻起身,冲着二人拱手行礼,口中说道: “白氏商会白无双,今日相会二位大才,三生有幸!敢问二位高姓大名?” 章骜和那华服少年对望一眼,率先出口答道: “墨家弟子章骜,才疏学浅,不敢自称大才。” 那华服少年略一沉吟,也出口答道: “实不相瞒,在下是秦国公族,嬴疾。” 章骜一听到那华服少年的自我介绍,差点没惊叫出声。 倒不是惊讶他秦国公族身份,战国时期诸侯国很多,秦国虽大,但每一任国君都有很多个儿子,公族也不是特别稀奇。 更何况,章骜并不打算攀龙附凤,不然郡守江文轩也算一方土皇帝了,章骜照样让他的儿子磕头赔罪,一点面子没给留。 真正让章骜惊讶的,是他的名字!——嬴疾! 嬴疾,后世又称为“樗里疾”,他是秦惠文王的同父异母兄弟。 此人文武双全,足智多谋,上马能战,下马能治,秦人称为“智囊”。 秦武王时期,他和甘茂并为秦国的左右丞相,对外积极扩张,打下很多城池,晚年编写了一部《青乌经》,被誉为堪舆术的鼻祖。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今还是一个少年,此刻正站在章骜的面前,怎么能让他不惊讶? “你是嬴疾?” 章骜惊喜的上前一步,出声问道。 “章兄认得在下?” 嬴疾眉头一皱,出声反问道。 章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好迅速反应,自圆其说道: “不不认识,只是偶然听别人提过,秦君有二子,一子名“疾”,慧而多智,一子名“华”,勇武异常。今日一见,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公子刚刚猜灯谜,智力超群,佩服佩服。” 嬴疾并没有因为被章骜的夸奖而喜形于色,抱拳淡然说道: “章兄过奖了。刚才看章兄猜谜时,也是才思敏捷,反应灵敏。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墨家高足,失敬失敬!” “几位别站着了,我们入席,边喝边聊,请!” 白无双作为东道主,伸手虚请,几人也都顺势宾分主次坐了下来,白无双首先开口: “白某出身商贾,专爱结交天下豪杰。见二位才略过人,便有攀交之意。几位能给白某面子,上来一叙,白某着实高兴,略备薄酒,敬二位一爵!” 第138章 酒局论商 对于白氏商会,章骜略有耳闻,白氏起于东周洛阳,创始人白圭,他从小就很有经商天赋,他提出“贱取如珠玉,贵出如粪土”的商业思想,影响深远,在后世被称为商业鼻祖。 章骜穿越而来,一直自觉势单力薄,如今自己身边坐着的,一个是后来的秦右丞相,一个是白氏商会的未来继承人,章骜如果说不打着结交的主意,那是骗人的。 章骜举起三足铜爵,遥敬二人,口中尊称道: “今日得见二位,亦是章骜之幸!在下敬二位一杯!” 嬴疾也端起了铜爵,口中说道: “我最近游历四方,以增长见闻,今日结识二位,亦是有幸,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人迅速熟络了起来。 原来,白氏商会来陇西的目的,是看到天下大变,特来秦国倒卖粮食兵器,打算大赚一笔,嬴疾听完有些不悦的说道: “大良造说,商人投机倒把,乃祸国之本。” 秦国重农抑商,在卫鞅法学的影响下,商人社会地位低下,虽有钱财,但依然被世人看轻。 而章骜经历过新的世界,自然知道改革开放后,商业对于一个国家是多么的重要,所以摇了摇头,出言反驳道: “此言大谬!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往往,皆为利往。商人图利,如饿思食,寒思衣,天经地义! 士者,辅君佐王,理万民而治天下,非贵也,职责使然尔。 农者,春种秋收,丰裕仓廪,非贱也,天性使然尔。 工者,巧技奇术,精于制造,非能也,发展使然尔。 商者,远货近卖,互通有无,非轻也,人性使然尔。 士农工商,各有其长,何贵士农,而轻商贾乎?” 章骜将士农工商放在公平的位置上,跟嬴疾说了一遍,最后反问他,士农工商全都是一样的价值,何必唯独轻视商人? 白无双闻言,眼神犀利的看了一眼章骜,惊喜之色溢于脸上! 这些年,白氏商会虽然生意覆盖天下,但一直被各国官方轻视,因此造成的损失数不胜数。 更让他接受不了是,即使白氏商会富可敌国,依然会被士族歧视,用看待低劣生物的眼光去看待他们。 而有文化的士族,更是不可能为他们商人发声。 “章兄所言虽不无道理,可商贾重利而害民,低买高卖,以次充好,更有甚者,放债收取高利,使灾难之民卖儿卖女,雪上加霜,着实可恨! 追根究底,无非人性一个“贪”字所惑!商人多贪,故受世人所不耻。” 嬴疾皱了皱眉,跟章骜辩论道。 白无双听到嬴疾如此说,想要辩解,可碍于商人身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但章骜可不管那么多,别说是嬴疾,就是秦君嬴渠梁在,说的不对,他也照怼不误! “嬴兄此言差矣,岂能以一群害群之马,否定一整个群体? 小到黎民百姓,和顺良善者有之,偷鸡摸狗者有之,作奸犯科者有之,穷凶极恶者亦有之! 大到朝堂之上,雄风开拓者有之,贤明仁善者有之,昏庸无能者有之,荒淫无道者有之,祸乱朝纲者亦有之! 只无限放大一个行业之错,对体制内的腐败污浊不闻不问,岂是明于事理之人? 我窃闻之,君当于朝,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对于商业,我想嬴兄受了影响,有些偏见。” 章骜不急不缓,不卑不亢的说道。 嬴疾点了点头,冲着章骜拱手行礼,说道: “章兄所言不错,是在下眼光浅显了。只是新法重农抑商,倒也没有错。农乃国之根本,有了粮食才能养活军队,军队才可以保护百姓不受他国侵扰,而商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章骜摇了摇头,摆手说道: “此是卫鞅迷惑众人所言,不足为信!卫鞅他施法规,行霸道,非他独创。当年齐桓公任管仲为相,尊王攘夷,九合诸侯,早已用过了! 他以严刑闭百姓之口,以峻法封百姓之眼,以重律愚百姓之智,秦国虽国力日强,但百姓却依然贫困,这样做如饮鸩止渴,不可久长! 管子曰: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只有国富民强,君威兵盛才是王道昭昭! 而王道治下,商不但与士农工平等,还会受到国家的支持和保护,如此才能四海之内,货物往来不绝。九州之上,市场稳定繁荣。” “章兄可知,秦国新法?” 嬴疾脸色微变,出言试探道。 嬴疾话刚说完,白无双便变了脸色,秦国新法:“平民妄议新政,处截刑。” 章骜才略过人,谈吐不凡,可以看出来,此人日后前途无量,白无双早有拉拢结交之意,眼看章骜马上可能祸从口出,赶紧设法解围。 白无双不愧早经商海,情商极高,马上举起酒杯,上前一步,抱住章骜,醉醺醺的说道: “章章兄,章兄喝多了,哈哈哈,我送章兄下楼!” 章骜轻轻的推开白无双的手,对着嬴疾说道: “白兄好意,在下心领了。章某今日,敢在这里说,就不怕捅到卫鞅耳朵里去! 百家之论,非法家一言,治国如理丝,岂可一刀斩之?嬴兄若要告发章某,章骜虽刑无悔!” 其实,这也是章骜的试探,如果嬴疾真的告发他,在巴中这个地方,有墨家分会和郡守江文轩这层关系,他还真的不怕! 实在不行,往墨家总会一躲,秦国还没有可能为了他多说几句话就对墨家全面开战的地步。 看到章骜这么说,嬴疾也哈哈一笑,对着章骜说道: “哈哈。章兄果然好胆色!先前不知章兄性情,出言试探,还请章兄见谅!” 嬴疾说完,竟然俯身深深行了一个弟子礼,恳切的出言说道: “章兄以言教嬴疾,疾岂肯加害章兄?章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我观章兄之才,不下当朝大良造! 章兄若是有意朝堂,我愿意引荐章兄,见我君父! 我君父他求贤若渴,一定会善待章兄。到时章兄也可以位列朝堂,光宗耀祖!” 第139章 危机再临! 章骜闻言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多谢嬴兄抬爱,在下出身寒微,不愿卷入朝堂纷争,只愿躬耕于陇亩之间,身死于病榻之上,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章兄既然无意朝堂,那真是太可惜了。” 嬴疾脸上惋惜之极,不过眼神中间寒意一闪而逝,却被章骜敏锐的捕捉到了。 战国时期动乱,各国不止对土地进行激烈的争夺,对人才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有时候宁愿毁掉,也不会留给对手的国家。 就像魏国在后期真是人才输送基地,送卫鞅于秦,送孙膑于齐,还有后来的范睢,乐毅,张仪,尉缭。 正因为这些人才的流失,才使得天下霸主的魏国,后期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不过章骜可不会任人宰割,他微微一笑,打算来个恩威并施,断了嬴疾让他入仕的念头。 只见章骜对着嬴疾拱手说道: “承蒙嬴兄看得起在下,在下在此给嬴兄交代一句实话。我无意于秦国朝堂,自然也无意于他国朝堂,我是秦人,若他日想建功立业,自然会首先选择报效自己的母国。 不过在下这人自在惯了,不喜欢别人暗中做手脚,逼迫于我,这样只会让我倒戈相向。再说在下虽不才,也是墨家长老亲传弟子,如今在巴中分会刑事堂任执事。” 章骜一手甜枣一手刀,嬴疾听了心中一震,刚刚他确实有回都城后,告诉君父的想法,如果再请章骜出仕不成,可能就会建议杀掉他。 听到章骜略带威胁的话,嬴疾反应迅速,马上笑意盈盈的说: “那是自然,没想到章兄年纪轻轻竟被墨家委以重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三人又聊了一会,章骜看夜色已深,璇儿和吴萍儿都有些倦意,就起身告辞,嬴疾也站起身,跟着章骜身后一同离开了白氏酒楼。 章骜走远后,一处隐蔽的巷子里,一群人跪在嬴疾身前,报告着最近收集到的信息。 “二公子,你交代的几件事,属下已经探查到了。” 一名身穿玄甲鹰卫制式军服的校尉,施了一军礼,向嬴疾禀告道。 “先说大哥的事!” 嬴疾单手背在身后,脸上看不清表情,出声说道。 “是!太子被国君流放后,一路向西逃亡,最后到达陇西县附近,听附近村民说,看见有一人跌落了悬崖,似是太子。 属下找遍了附近的山下,一无所获,或许,太子还在世间。” 那校尉报告完了第一件事,留在旁边等候嬴疾发话。 “时间不多,我很快就要回栎阳了,此事你们继续探查。记住,乔装探查,不可让人发现你们的身份!” 嬴疾安排完这件事后,背手转过了身,出声问那校尉: “黄无道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那校尉闻言,将手握拳放在胸口,出言答道: “黄无道豢养私兵充当打手,在临洮县作威作福,专抓未婚少女供其淫乐,当地百姓怨声载道,其罪当诛!” 嬴疾闻言,眼中全是愤恨,出言说道: “哼!当真无耻!将此事告知廷尉署,让他们抓人治罪!” 校尉闻言苦笑一声,出言答道: “回二公子的话,抓人就不必了。因为他已经被人割掉了首级,悬于临洮东门,披露罪责,展示于众了。” 嬴疾听完校尉的话,眉头紧皱,出言问道: “查到是什么人干的了吗?” 校尉听到嬴疾问话,立即跪下,惶恐的说道: “属下无能,没有查到是何人所为!不过,属下查到,黄无道最后接触的女人是吴家村人,叫做吴萍儿,黄无道出了事后,吴萍儿和其弟竟然离奇消失!属下猜测,可能是黄家报复所为。” 嬴疾闻言,摇了摇头,出言说道: “未必,也有可能有人出手杀了黄无道,顺手救了吴家姐弟。既然黄无道已经死了,此事你们就不用管了,派人盯紧黄家,看他们最近有什么动作。” 那校尉称是,带领一众手下退下,嬴疾皱着眉头看着月空,出声说道: “会是谁呢?” 与此同时,章骜也带着璇儿和吴萍儿走在回巴中分会的一条偏僻小路上。突然,从暗处窜出来一大群黑衣人,手持长剑,将章骜三人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锃”的一下拔出手中长剑,指着吴萍儿说道: “吴萍儿,请跟我们走一趟,我家老爷有话要问你!” 吴萍儿闻言,惊惧的躲到章骜身后,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章骜拍了拍她的肩膀,出言安慰道: “别怕,有我在!” 璇儿也向前一步,立在章骜身边,摸了摸手腕,随时准备动手。 章骜见对方来势汹汹,直找吴萍儿,知道应该是黄无道的事情,于是上前一步,出口问道: “你们是黄家的人?” 那黑衣首领见章骜小小年纪,见这阵仗丝毫不惧,还敢上前问话,于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 “这事与你们无关,我劝你们速速离开,不然,一会儿想走可就走不成了!” 章骜看对方狂妄,知道十有八九是黄家派人来抓吴萍儿的,可能只是苦于一时没找到,今日猜灯谜太过扎眼,很难不引人注目,这才招来横祸。 “哼,到底谁会走不成,还很难说。既然你不肯回答我的话,我知道一种更好的提问方式!” 章骜说着,从左手袖筒拔出鱼肠短剑,指向那黑衣首领。 “看来阁下要多管闲事了?” 黑子首领一挥手,手下众人全部锃楞楞拔出手中剑,准备拼杀。 章骜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对着璇儿交代道: “我留下来对付他们,你要保护好自己和萍儿。这里距离分会不远,等下打起来,你找到机会往分会跑,逃回分会后叫人!” 璇儿摇了摇头,担心的看着章骜,眼眶一红,口中说道: “不!二哥,要走一起走,我们杀到分会附近,我爹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吴萍儿见此情形,也出言说道: “恩公,他们是来抓我的,把我交出去,你和璇儿妹妹先走!” “说什么屁话!想在我章骜手里强行夺人,除非我躺在这地上!” 章骜一声呵斥,吴萍儿心中一暖,紧紧的靠在章骜背后。 第140章 萍儿之死 “哼,既然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将他们一同带回去,交给主人发落!” 那黑衣首领一声令下,立刻有几名黑衣人上前去抓章骜三人,章骜一声冷哼,手中鱼肠剑寒光忽闪,一名黑衣人已经被一剑穿胸而过! “杀了他们!” 看到手下被杀,黑衣首领怒极,竟然不在想着抓人,直接下令击杀章骜三人。 黑衣人看到同伴被杀,知道碰到了硬茬子,马上全部挥剑向章骜杀去! 章骜将身形一纵,飞起一脚踹飞一人,手中鱼肠剑寒光四闪,数个呼吸之间,就放倒了五六个黑衣人。 “是个高手!” 那黑衣首领见章骜出手不凡,知道手下这群人不是对手,再上只是送死,直接提剑亲自迎了上去! 章骜眼见对方首领向自己极速掠来,不敢大意,一剑抹了一名黑衣人的脖子,迅速后退,将璇儿二人护在身后,对着璇儿厉声喝道: “此人我来拖住,快走!” 说罢,运起墨守成规,跟那黑衣首领缠斗了起来。 璇儿看了章骜一眼,拉起吴萍儿便走,眼见有黑衣人挡在前面,璇儿手腕一翻,抬手三支利箭激射而出,三名拦路的黑衣人应声倒地! “别让那女的跑了!” 那黑衣首领怒喝一声,立刻有更多的黑衣人向璇儿二人追去。 “哼!还是先管好你自己!” 章骜趁着黑衣首领分神,一招白猿通臂偷袭得手,正中黑衣首领腹部,那黑衣首领吃痛,急忙后退了几步。 章骜不依不饶,转守为攻,墨子剑法 0剑法极速施展,每招都攻向黑衣首领要害! 那黑衣首领被章骜偷袭,中了一招白猿通臂,劲力在腹部没有化解,动作也迟缓了下来,一时竟然被章骜压制的没有还手的余地。 章骜眼看璇儿那边压力倍增,纵起虎跃,一脚将那黑衣首领踹翻,将若虚步运到极致,飞速向璇儿掠去。 璇儿抬起手臂,将最后的几只箭矢射完,便已经没有了防身手段,眼看黑衣人的剑就要向她斩去,一支精铁短箭带着破风声,“嗖”的一声,射穿了黑衣人的喉咙! 章骜收起手臂,快速闪到璇儿二人面前,好在自己的袖箭没有一开始就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此地不宜” 章骜话没说完,背后闪来一道寒光,直逼章骜后心! “小心!” 一袭绿衣一把将章骜推开,迎面撞上了偷袭而来的黑衣首领。 只见那黑衣首领手里握着的长剑,此刻正插在萍儿的前胸,鲜血喷溅了黑衣首领一脸! “杀!~” 章骜睚眦欲裂,左手弯曲二指,直戳黑衣首领双目! “啊!~” 那黑衣首领被章骜生生挖出双目,痛苦的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儿。 章骜上前一步,抱住了摇摇欲坠的萍儿,口中惊慌失措的说道: “不,不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一定可以救你,我一定可以的!” 萍儿倒在章骜怀里,嘴角虽然流着心血,但却微微上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她虚弱的说道: “我我欠你一条命,今日萍儿萍儿把命给你,你你大概大概会记住记住萍儿。” 章骜红着眼眶说道: “你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先生,他一定有办法医好你。对了!玄墨医庄易大师,他被称为“医仙”,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不我知道我要死了让我让我把话把话说完,章大哥帮我帮我照顾照顾好石头,还有萍儿萍儿很喜欢你!” 吴萍儿说完,便倒在了章骜怀里没了气息。 章骜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把吴萍儿的尸体,小心的放在了地上,手持鱼肠短剑,双眼血红,杀入了黑衣人群中。 不多时,哀嚎声四起,地上全是残肢断臂,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章骜提着滴血的鱼肠剑,一步一步走向黑衣首领,声音虽然不大,但对于黑衣首领来说,那脚步声仿佛来自于地狱。 “不!别杀我!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我是黄家的人,看在黄家的面子上啊!~” 那黑衣首领死到临头,还想着跟章骜谈条件,而回答他的,只有章骜手里冰冷的鱼肠剑。 章骜上前,先把那黑衣首领的手脚筋挑断,年年打雁,今年却被雁啄瞎了眼! 早知他出手偷袭,害得萍儿死去,就该在他倒下时,补上几箭! 章骜一向谨慎,只是当时,璇儿危在旦夕,急切之下,才没有补刀,致使萍儿失去了生命。 如今章骜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将黑衣首领手脚筋挑断后,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顾及黑衣首领的求饶,更没有严刑逼供。 章骜只是默默找了根绳子,把黑衣首领吊在树上,扒光了衣服,一片又一片的,把他活活剐成了一副骨架! 直到子车甲收到消息赶到,章骜已经抱起了萍儿,在城郊外找到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挖了个坑,把她埋葬了。 墓前放着黑衣首领的人头,还有一束绿色的雏菊,章骜找了个木牌,在牌子上写了“舍妹吴萍儿之墓。” 天空阴雨连绵,章骜站在雨里,在墓前待了一天,直到晚上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巴中墨家分会。 到了分会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直到三天之后,才蓬头垢面的出来,去了首座堂,见子车甲。 “先生,我想覆灭黄家,有什么办法?” 章骜站在首座堂,眼含杀气的说道。 “甘龙,杜挚,景监,黄敬,此四人是秦国士族的首领,甘杜两族反对新法,如今已经蛰伏待发。景黄二族因支持新法,得到秦君重用,如今如日中天! 你就算对抗都困难重重,谈何覆灭?” 子车甲摇了摇头,周朝分封八百年,士族早已经盘根错节,根深蒂固,想要连根拔起,谈何容易? 就连秦君想要覆灭一个大家族,稍有不慎,都可能国家易主,江山改姓! “如果你真的想要做些什么,墨家不涉朝堂,我不能动用墨家的力量,不过我可以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你!” 见到章骜没有说话,子车甲上前,抓紧了章骜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第141章 再见李虎 章骜看着子车甲,突然摇了摇头,出声说道: “多谢先生,弟子并不想做什么。” 这是章骜第一次向子车甲说谎,他要覆灭黄家,这是他一定要做的事情! 只是,黄家树大根深,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可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又不想将子车甲牵扯进来。 “事情已经查出来了,这群黑衣人的确是黄家的人。 我第一时间找到了江文轩,他去黄家问过,黄家人回话说,只是想就黄无道的死,找吴萍儿问话。 没想到手下人不会办事,双方发生了争斗,酿成恶果。 对此,他们表示遗憾,对后果不予追究。” 子车甲将调查后的结果,告知了章骜。 章骜点了点头,向子车甲拱手施礼说道: “多谢先生从中斡旋,才让此事平息。 先生,我近日心情不佳,想暂时离开行会,出去游学一段时间,请先生批准。” 看着章骜一脸平静,子车甲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也罢,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刑事堂的事务我会让屈子春暂代一段时间,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调整好自己。 你要记住,有些人会离我们而去,但我们身后还有更多需要我们用生命去守护的人,我们就算受到打击,也绝对不能倒下。 你走,希望三个月后,你回来能一扫颓势,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你意气风发的样子。” 章骜对着子车甲深深地行了一礼,起身告退。 哼!黄家?不予追究? 你们不追究,不代表他章骜不追究! 人命在世家大族眼里,低贱的竟然如同草芥! 他们把人一家祸害的家破人亡,竟然还虚伪的表示自己不予追究的仁慈? 这些年,章骜一直努力的提升自己,不敢有一日懈怠! 可是,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竟然死在自己面前,这次是萍儿,下次又是谁? 章骜想想,内心都惧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要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 这个念头,在埋葬了萍儿之后,十分强烈,如同梦魇一样,怎么挥之不去。 章骜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提着潜蛟,背上长弓,便去向璇儿辞行。 璇儿经过萍儿的事情后,一直在自责没能好好保护好萍儿,见到章骜到来,哭的像个泪人。 章骜安慰了璇儿,并且告诉了她,自己要远行,璇儿听完非要跟着一起去,却被章骜拦了下来,要她在家好生练剑,下次遇到危险才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随后章骜去了墨童行舍,并带走了萍儿的弟弟小石头,跨上飞电,直奔巴中郊外李家村。 李家村,是一个不显眼的山间小村,此处地处偏僻,而且全村全部是李氏族姓,外人一进村,便很快能被人认出来。 章骜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当时潜入黑风寨,救出的李虎等人,就在李家村。 如今章骜能信任的人不多,太亲近他又不想牵连,所以就选择了这个贫苦的村子,给这里孩子一条出路的同时,也可以很好的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章骜到了李家村后,稍加打听,便得知了李虎家的住处。 章骜带着小石头,直接去了李虎家。 刚到李虎家附近,就看到李虎带着一大群半大的孩子,在跟另一群孩子打作一团。 章骜上前制止了李虎,一问才知道,李虎如今已经是李家村的孩子王,经常跟附近的几个村子的孩子因为一些小事打闹,而本村的孩子也以他马首是瞻。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 在黑风寨被章骜所救以来,李虎就对章骜崇拜到了极点,说话做事都在模仿章骜,如今看到章骜来到自己家,激动的心情不比后世粉丝看到自己的爱豆差多少! “这次前来是有事找你帮忙,先去你家再说。” 章骜从容的说道。 “太好了,我还以为上次一别,此生再也见不到大哥哥了!走,去我家,我让我娘给大哥哥做好吃的!” 李虎豪气的说完,在前面恭敬的给章骜带路。 章骜跟着李虎来到了他家,只见他家徒四壁,比起自己家,还显得寒酸很多。 李虎的父母下地还没有回来,李虎招呼章骜坐下,章骜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虎,我此次前来,有几件事情要做。 第一,我要在李家村买下一处偏僻的宅子,要稍微大一点,最好能容纳上百人。 第二,我要招募十二岁到十五岁的孩子作为我的护卫,不看出身和家境,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对我绝对的忠诚! 第三,我会在这里待三个月,新宅子没建造好之前,我要找一个隐蔽且宽敞的地方,对新招募的护卫队进行选拔。 李虎,我需要你的帮助,你愿意帮我吗?” 章骜的话刚刚说完,李虎就激动的说道: “大哥哥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如果没给你办明白,我愿意受到任何惩罚!” 随后李虎就像章骜介绍到,李家村后山有一座荒废的宅院,足够大,不过听说里面死过人,晚上容易闹鬼,就鲜有人去了。 章骜可以用李虎表兄的名义买下来,价格肯定不贵,就是有些不吉利。 章骜笑了笑,摇头表示没关系,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之说,战国这片乱世的天空下,哪一处土地上没有死过人? 有闹鬼之名,反而更方便他暗中行事。 至于招募护卫,李虎表示自从他从黑风寨回村后,人自信了很多,帮孩子们出头平了很多事,现在本村孩子大多听他的。 况且章骜承诺会给入选的人,发一份不菲的薪俸,这下不止李家村,周边的几个村子,李虎也打包票绝对能聚集起来,叫来一大帮人! 最后就是训练场地,李虎表示先让章骜住在他家,却被章骜婉言谢绝,最后二人在李家村后山,找到一个宽敞的山洞,章骜经过简单的改造,带着小石头暂时住在山洞里。 到了傍晚,李虎的父母回到了家中,知道章骜是儿子的救命恩人,立刻跪在地上,向章骜表达谢意。 章骜扶起二人,表达了来意,李虎父亲当即表示章骜对他家恩重如山,肝脑涂地也要报答恩情。 第142章 暗夜幽灵 章骜将猜灯谜获得的十五两黄金交给了李虎的爹,出言请求道: “伯父,此事还请不要声张,悄悄办了就好。” 李虎的爹看着黄金,惶恐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当事的几个人,我会安排他们保密,别人一定不会知道是谁买了宅子。 另外,恩公不必叫我伯父,这折煞我了,你叫我老李就行。再说买那块宅地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秦人重义,李父也是如此,章骜救了自己家独苗,要不是家里有些揭不开锅,他宁可自己掏钱把章骜的事儿办了。 章骜笑了笑说道: “把宅子买下后,我要在那里建一座大院子,要有行舍十间,演武场一处,武库一所,粮仓一所,如果还有余钱,就请李伯父再帮我买些粮食。” 李父点了点头,郑重的接过黄金,便招呼李母去做饭。 章骜吃过晚饭,就在李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带着小石头去了山洞。 “小石头,你姐姐死了,你知道吗?” 章骜蹲在地上,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终于还是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他。 没有想到的是,小石头红着眼眶,没有让眼泪掉下来,点了点头,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 章骜一时有些惊讶,出言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石头咬了咬牙,说道: “璇儿姐姐告诉我的,她说我现在在世上没有亲人了,我必须要学会坚强!” 章骜点了点头,这个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良久,章骜问道: “小石头,你想不想为你姐姐报仇?” 小石头闻言非常激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响头,出言说道: “只要能帮姐姐报仇,我就算死了也心甘情愿!” 这世上有两种力量最为强大,一种是爱的力量,另外一种就是恨的力量。 章骜紧紧的抱住小石头的肩膀,然后出言说道: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给你姐姐报仇。 我将在这里招募一群人并训练他们,接着通过选拔留下一部分人,培养死士,将来这群人由你统领,等我们足够强大,就将杀你姐姐的幕后黑手彻底撕碎! 不过在此之前,你需要隐忍。 这个时间可能是十年八年,也可能是一辈子。 这期间,我会教会你读书认字和用剑杀人。 从此之后,这世上再也没有吴石头这个人,有的只是暗夜里的幽灵,你的代号就叫做“幽灵”!” 小石头听完章骜的话,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然后出声毅然决然的说道: “是,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吴石头,有的只有我“幽灵”!” 章骜交代完小石头后,只给他留了少许的干粮,就把他一人扔在了山洞。 一个人要想变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生存! 接着章骜又起身回到了巴中郡,找到了白氏商会的白无双。 听到手下管家报告说章骜到来,白无双亲自下楼迎接章骜。 “章兄今日造访,不知有何见教?” 白无双向章骜拱手行礼,出言问道。 “特来跟白公子谈一笔生意。” 章骜出言回答道。 “生意?好!请上楼详谈。” 白无双将章骜请上了楼,来到了上次用餐的那个包间,管家给二人上了一杯茶,就离开了。 “章兄不知有何生意要跟在下谈呢?” 白无双饶有兴趣的问向章骜。 章骜没有回话,只是把自己的长弓放到了桌子上,出言问道: “请白公子看看,这样一把弓,能卖多少钱?” 白无双拿起章骜的弓,仔细的端详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不在意逐渐变得惊喜和震惊。 “这弓身普普通通,但这弓弦是麻绳所做? 太不可思议了,如果能量产,然后卖给战时的国家,那将是非常大的一笔财富! 不知章兄,是想卖弓弦呢,还是想卖技术?” 白无双看了章骜的弓弦后,立刻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传统的弓弦用的是牛皮和牛筋,而且能用部位比较少,去掉残次品,一头牛能产出的弓弦原料有限,这就造成了各国对弓弦原材料的控制,所以牛筋牛皮一直价格极高,就这还有价无市。 如果能有一种造价低,且经久耐用的材料出现,往小了说可以大赚一笔,往大了说甚至可以左右整个天下的格局! “实不相瞒,在下现如今比较缺钱。卖弓弦怎么说?卖技术又怎么说?” 章骜想要以自己为标准,打造出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精锐百人刺客团,这就得需要大量的精力和大量的钱。 “白氏商会童叟无欺,不瞒章兄,此物在白氏商会手中卖给达官贵人,会很值钱! 若在乡野集市之间,便不值钱。 所以,如果章兄只是卖弓弦的话,我会给章兄二十铢一根,如果章骜卖技术的话,我愿意给章兄一千金!不,两千金!不知章兄意下如何?” 白无双略一思索,开出了自以为市场最高的价格。 “既如此,那就一个月后,在下将弓弦带来。” 章骜说完,拿起弓便要起身离开。 “慢着!章兄难道不考虑一下出售技术吗? 如果价格章兄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再谈。 另外,白氏商会还可以保护技术来源,没人会知道这是章兄所售,章兄还有什么顾虑,可以放心的说出来,白氏商会都会尽力解决!” 白无双不肯将看着眼前的利益放走,直接也站了起来,走到章骜的面前说道。 白无双出于商贾世家,不会想不明白,章骜卖给他弓弦,就算赚钱,也只是一时的,这其中不可控的因素太多,比如章骜不缺钱了,会不会就不卖了。 或者有人出价更高,章骜就会更换合作人。这样远远没有直接购买技术来的一劳永逸! “章某不愿出售技术,就算要出售,白氏商会现在出的价格,也远远不够!” 章骜以前不知道麻绳缠弦的价值,以及背后所造成的影响,但是子车甲跟自己详细分析过之后,章骜早就知道麻绳缠弦这项技术在战国乱世意味着什么,所以根本不可能轻易地交出去! 第143章 技术入股 “所谓商人,便是万事都可以商量的人。 章兄不妨出个价,在下能做主的当场拍案定下来。 若在下做不了主的,可以回家问爷爷,请他老人家做决定,并在十日内给章兄答复。” 白无双依然在百般挽留章骜,希望他能回心转意,跟白氏商会合作。 章骜现在用钱的地方很多,杀黄无道虽然得了一部分钱,可章骜的计划一旦展开,恐怕用钱的地方会像流水一样。 沉吟了一下,章骜出言说道: “不知白兄可曾听说过技术入股?” 白无双愣了一下,他自幼跟随爷爷走南闯北,学习经营管理商会,年纪虽轻却也算个老商人了,“技术入股”这个名词还是第一次听说。 “在下孤陋寡闻,愿闻其详!” 白无双恭敬的向章骜施了一礼,虚心请教道。 章骜早就料到白无双没听说过,这个时代,人们连知识产权的概念都没有,还谈什么技术入股的问题岂不是超过他们的认知? 不过章骜还是耐心的跟白无双解释了起来: “技术入股简单的来说就是,我将麻绳缠弦的技术作为固定资产和白氏商会合作,两家共同承担风险和收益,赚了钱按照比例分成。 我不会直接参与白氏商会对麻绳缠弦这件商品运营和管理,但是我对于麻绳缠弦的技术要有绝对的控制权。” 章骜说完,果然白无双皱起了眉头,出言说道: “这样一来,白氏商会将承担很大的风险,而收益又要与人瓜分大半,怎么看起来都对白氏商会利益不大啊。” 章骜闻言,直接说道: “这事儿我建议你,回去让你爷爷做决定。 章某虽然缺钱,但还是不想卖这项技术,等度过了这个难关,章某还可以选择和别的商会合作。” 见到章骜如此说,白无双思考了一会儿,出言说道: “此事的确非在下所能决定,请章兄说出条件,在下代为转达。 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在下十日之内定给章兄答复!” 章骜见白无双确实很有诚意,而自己心里的计划又迫在眉睫,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我的条件有三个: 第一,我将麻绳缠弦全部技术提供给白氏商会,条件是我要商品全收益的七成! 第二,白氏商会卖给哪个国家卖给哪个人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不然我有权终止合作。 第三,白氏商会技术人员必须严格受我控制,不得外传。 此技术独一无二,若市面上出现任何一个仿制品,在下会立刻换人合作,并更新已有的技术,将原技术所带来的市场全面抹杀!” 章骜说完,白无双面露难色,出声说道: “这章兄这条件过于苛刻,恐怕爷爷他不会同意,不过在下还是愿意一试,只为了报答章兄上次为商人说话的情分上!” 章骜一笑,从怀里掏出神机百炼大会上自己做的麻绳缠弦的复制品,交给了白无双,出声说道: “把这个交给你爷爷,不管他同不同意,我想他都会来巴中见我,十日后我会再来此处,告辞!” 章骜转身告退后,便离开了白氏商会的酒楼。 而白氏商会也在章骜走后,也迅速的动作了起来。 “来人!紧急情况,备快马!” 白无双将章骜给自己的复制品小心翼翼的装在怀里,一声厉喝,管家立刻下去安排去了。 不多时,一队彪悍的马队风驰电掣一般从白氏商会门口疾驰而去。 章骜出了白氏商会的大门,便骑上飞电,返回了李家村。 到了李家村,李虎老爹已经将宅子买了下来,因地处偏僻,又有传言闹鬼,所以一共花了三两多黄金就将占地十余亩的一块宅子买了下来。 李虎爹一见到章骜回来,就将地契和余钱交还了章骜,出声说道: “恩公,幸不辱命,如今宅子已经是你的了。” 章骜把地契收了起来,然后将余下的黄金又给了李虎爹,并且交代说道: “李伯,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你找几个信得过的泥瓦工,多开工钱,分成两班,日夜赶工,尽快将我要求的房子建好。” 李虎爹闻言,对着章骜抱了抱拳,恭敬的说道: “此事我会亲自监督,保证最快速度落成宅院。” 章骜见到李虎爹身上破旧的衣服,从怀里掏出一铢钱,递给了李虎爹,出声说道: “李伯,为了我的事,庄稼地里的活儿定然落下了不少,这钱你收着,算是你的工钱!” 一看到章骜掏钱给自己,李虎爹立刻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出声拒绝道: “不可!恩公对我家恩重如山,我虽大字不识一个,但知道知恩不报枉为人! 我家太穷,不能为恩公做什么,如今只是出了点力,如何敢收恩公的钱?” 章骜把钱强行塞进了李虎爹的手里,出声说道: “李伯,我对你放心,才会让你全权帮我做事,这钱你若不收下,我以后只能找别人代劳了,还请李伯不要让我为难。把钱收下,给虎子和伯母办两件新衣服。” 李虎爹听到不收下钱章骜便不让他继续帮忙,只好把钱揣在手里,对着章骜说道: “我看得出来,恩公是有本事的人,我老李愿意将虎子交给你,让他给你鞍前马后跑跑腿,无论你将来把他用在何处,我老李都无怨无悔!” 章骜听到李虎爹这么说,点了点头,说道: “虎子是个好孩子,虽然顽皮了一点,但他能让一群孩子服他,将来无论是不是跟着我,都一定能有出息!” 章骜安排完李虎爹,趁着夜色回到了山洞,不过章骜并没有选择现身,而是在暗中观察着吴石头。 白天吴石头挖了很多野菜,并没有吃章骜给他留的干粮,他费力的钻木取火,手掌磨出血泡也全不在乎。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继续干活,直到废了半天劲,才煮了一碗看起来不太好吃的野菜汤,吃了之后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亮,章骜把随身携带的鱼肠短剑留给了吴石头,告诉他要好好利用,然后就又返回了李家村,看看李虎人招募的怎么样了。 第144章 开始训练 “兄弟们!大家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的米缸朝不保夕,可能今天还有口饭吃,明天保不齐就要饿肚子! 现在,我给大家找了条活路! 有人不但管我们饭吃,还让我们能识字练武,再也不受人家欺负,每个月还能有钱拿回家,你们愿不愿意去?” 李虎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喊话,周围都是他聚集起来周边村子的半大小伙子,他们年纪最小的十二岁,最大的不过十五岁。 古人当家立事很早,十六岁在民间就算成年,而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有时候十二三岁就当劳力使用了。 “当然愿意!虎子哥,真能有这种好事吗?” 李铁首先站了出来,出声问道。 “这是真的!我李虎何时骗过你们?做这事儿的不是别人,正是将我们从黑风寨这个火坑救出来的恩公章骜大哥哥! 他让我们做他的护卫,从今往后,只听从他一人的命令。 你们谁愿意跟着他干的,就站出来,排好队伍!不愿意来的,现在可以离开。 只是这种事情可就这么一回,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李虎站在石头上,手舞足蹈的说着,话还没说完,李家村大部分小伙子都站了出来。 “即是恩公发话,别说条件待遇那么好,就是啥都不给,俺李牛豁出性命也要第一个加入!” 李牛也是黑风寨被抓的人之一,章骜那晚救他们,他也见过章骜,听到这事儿是章骜发起的,想也没想,就第一个站来了出来。 “我刘二狗的命是恩公救的,我要不加入,岂不是枉披了这张人皮?” 黑风寨那晚,在山洞被章骜所救的刘二狗也站了出来。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李虎面前,李虎数了一下,已经有一百五十多人了,然后一挥手说道: “停!我要告诉你们,不要看着恩公待遇好就来凑热闹,恩公说了,他要的是绝对的忠诚! 什么是绝对的忠诚?我的理解是,就算恩公现在下令你们拿刀抹脖子,谁他娘要眨眨眼,都不算绝对的忠诚! 现在,你们要退出还来得及,别到时候粮食吃到狗肚子里,遇到事儿怂的还不如养一条狗!” 李虎的话说完,果然有几个邻村的小伙子面露难色,打起了退堂鼓。 “你,你,还有你,滚回家去!想混恩公的粮食吃,须得过我李虎这一关!” 李虎眼尖,见一些人明显是看章骜开出的待遇好,来凑热闹的,立刻把他们踢出了队伍。 经过李虎的挑选,只留下来一百二十人信得过的半大小伙子,其余人全部被赶回家去了。 李虎带着这群人回到了家,章骜早已经按照约定,在李虎家里等着了。 此刻李虎家不算宽敞的院子里,挤满了半大的小伙子,章骜站在院门前,开始了训话: “大家好,我就是墨家章骜。不过,我招募你们要做的事,跟墨家无关。 天下即将大乱,士族豪门根本不把我们百姓当人,所以我们要找一路,能让我们活下去的路。 谁敢挡在这条路的前面,无论他是谁,都只有一个下场!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会系统的训练你们,教你们用剑,射箭,还有认识简单的常用字。 我的时间不多,撑不住的只能直接淘汰! 而最终留下来的,才是我要的人,希望你们全力以赴。” 章骜说完,便带着众人去了李石头所在的山洞,在新宅院没有建好之前,他们将暂时在这里居住和训练。 章骜喊上了吴石头,带领众人砍伐树木,输送粮食,又缝了很多沙袋,晚上熬了一大锅粥,众人吃了,一同睡在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 第二天天还没亮,章骜便大声叫醒了众人,让他们一个个手臂和腿上绑上沙袋,围着李家村后山,越野二十里。 因为都是农家贫苦出身的孩子,大部分人已经习惯了吃苦耐劳,所以除了个人因为体力不支而掉队,其余大部分人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一停下来,就有好多人呕吐,甚至还有人肌肉痉挛,章骜上前及时救治,并且立刻将李虎叫到跟前,丢给他一铢钱,出声说道: “李虎,你去找个屠户,每天订二十斤肉,每顿都要炖上。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吃的都太差了,营养跟不上,不但影响训练进度,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李虎闻言却心疼的皱了皱眉头,出声说道: “章大哥,这顿顿都吃肉,开销也太大了。不如两天吃一顿,他们都皮糙肉厚,多练练,摔打摔打很快就适应了。” 李虎的话却遭到了章骜的强烈反对,章骜厉声呵斥道: “不行!他们很多人还在长身体,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已经快要超出他们身体所能接受的极限了,再吃不好会出事的。 别废话,执行命令。” 李虎听到章骜不容置疑的话,又看了看手里的钱,肉疼的点了点头,出去找屠户去了。 到了晚上,章骜就支起吊锅,煮了菜粥,还炖了满满当当一大锅肉,众人吃的很香,甚至有人喜极而泣。 毕竟平常百姓家,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肉,见肉还是非常馋的。 而章骜却指着炖肉的锅,告诉众人,以后只要训练的好,伙食天天都这标准。 但同时只要有一人犯错,全队都不得吃饭! 在章骜恩威并施的管理下,这群小伙子体能飞速提升,不过七八天,十公里越野已经没有人再掉队了,而训练所用的时间也提高了一倍。 章骜见效率上来了,没有让众人轻松下来,第二天就加大了训练强度,每人十公里越野时必须负重一根比自己腰还粗的原木。 刚开始还有人抱怨太累,不过在李虎的训斥下都乖乖闭嘴,因为就算秦君的亲属玄甲鹰卫,也未必能餐餐有肉。 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就是,还不到十天,章骜身上的钱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章骜摸了摸钱袋,只剩下一些黄金,但他却不想动它们,因为这是这群人薪俸的保障,也是章骜跟他们建立信任的第一步。 算算时间,白无双也该回来了,看来,明天要回一趟巴中白氏商会了。 第145章 是否婚配 李家村离巴中郡城并不算太远,章骜骑上飞电,一个上午便到达了巴中郡城。 章骜进城时,看了门口的守卫,似乎比前几天更少了,看来,前线的战事应该是更紧张了。 “吁!~” 章骜到了白氏商会的酒楼门前,翻身下马,先前跟在白无双身后的管家立刻迎了上来,出声说道: “老爷和少爷日夜兼程,已经到了两天了,少爷特意安排小人在门口专侯章公子,请随我上楼。” 章骜跟着管家上了楼,还是那间熟悉的包间,刚坐了一会儿,白氏爷孙二人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只见一人虽然满头白发,但依然精神矍铄,丝毫不见老态。 他一身华服,眼神镇定,正是白氏商会当家人白鑫。 快到包间门口,白鑫反而放慢了脚步,悠哉悠哉的走进了包间大门。 “章公子远道而来,白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久经商海沉浮,白鑫自然比白无双要老练的多,还没见面,就已经对章骜出言恭维了起来,同时也在试探章骜。 “晚辈章骜见过白老先生!要说恕罪还是晚辈叨扰才是。” 章骜不卑不亢的回答了白鑫的话,倒让白鑫眼前一亮,刮目相看。 “章公子少年英雄,小小年纪便入了墨家,成为一方执事,真是年少有为啊。” 白鑫招呼章骜坐了下来,并吩咐管家上茶,几人宾分主次坐定,白鑫却并没有提及弓弦的事,只是在聊一些没有用的恭维话。 “白老先生过奖了!” 章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同样也没有提及弓弦的事。 “章” “咳咳!” 过了一会儿,白无双有点忍不住,刚想开口,却被白鑫咳嗽声打断。 “唉!老了不中用了,不像你们年轻人,练武射箭,体格健硕啊,呵呵。” 白鑫旁敲侧击,引导章骜先说弓弦的事,那么他在后面的谈判中就会占据一些主动权。 “既然白老先生身体不适,在下就不多做打扰了,告辞!” 章骜一见对方是个老狐狸,直接就做势要走,却被白无双喊住。 “章兄留步!爷爷,谈正事。” 白无双冲着白鑫点了点头,白鑫才开口说道: “章公子性急,好,谈谈正事。” 白鑫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弓弦,正是章骜先前给白无双的那根复制品,然后继续出声说道: “老夫多嘴问一句,此物是章公子所做?” 章骜拱手称道: “正是在下拙技所做,请白老先生指点。” “呵呵,指点谈不上,老夫不懂机巧制作。 老夫只是个商人,在商言商,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章公子要价太高,于白氏商会无利啊。” 白鑫看着章骜,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一脸惋惜的说道。 “白老先生久经商场,我想不用小子提,老先生也该知道此物的价值。 以白氏商会的实力,用不了多久,此物便能为白氏商会带来巨大的收益。 其实不止商场上的收益,还有政治上的收益。 如今天下纷乱,齐楚卫秦魏赵六国都卷入了战事,白氏商会无论将此物卖给任何一个国家,都将会收到礼遇。 贵会也可趁机扎根各国朝堂,这是白氏商会的百年大计,是金钱所买不到的。” 章骜没有废话,直接点明了其中的利益,让白鑫自己选择。 “嗯,话虽如此,但这价格和条件是不是太高了一些?” 作为一个顶尖商人,白鑫不会看不明白章骜发明的弓弦带来的利益,不过作为商人的本能,还是要压低一下条件,才能给自己创造更大的收益。 “白老先生,我选择白氏商会作为合作方是因为两点。 其一,白氏商会作为天下最大的商会,贵会的渠道,是很多商会所不及的。所以,此物在你们手上,才能把价值最大化。 其二,我与白兄虽只有一面之缘,但一见如故,我当他是朋友,所以自然优先选择白氏商会。 不然,我可以再找一家,像陶朱公的后人范氏商会,估计也很乐意接受在下的劣作。 只是到那时,白氏商会的第一商会之名,不知日后还保不保得住?” 章骜气定神闲,轻呷了一口茶汤,缓缓的说道。 章骜话音刚落,白鑫不淡定了。 章骜说的没错,白氏商会虽然作为天下最大的商会,但竞争对手依然很多,章骜如果和白氏商会谈不成,完全可以换一家,没有必要在自家这一棵树上吊死。 “章公子所言不虚,老夫也懂得这其中的关系。 只是,对于章公子的条件,白氏商会提供两种方式,供章公子选择。 第一种,我们完全接受章公子的技术入股条件,只是章公子的第一条,占比七成,太过苛刻。 我们最多出到六成,白氏商会占三成,余下一成作为风险金和打点关系所用。不知章公子意下如何?” 章骜点了点头,说道: “这很公平,毕竟我也不能只出技术,不承担风险,这个我同意。” 占比六成,其实已经远超章骜本来的预期了。 本来章骜心想,商人买卖,漫天要价,坐地还钱,所以要价还是稍微高了一点,没想到白鑫只是降低了一成,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章骜不知道的是,白家虽是天下最大的商会,但是他们不同于范氏商会,在楚国扎根朝堂。 他们没有朝堂中没有根基,他们渴望得到一个机会,一个带领家族走向巅峰的机会! 而章骜正是这个机会,所以他们不只看中章骜的麻绳缠弦,更看重的是章骜这个人未来所带来的价值。 就像后期的吕不韦投资秦王异人,认为“奇货可居”,才做到了后来权倾天下的秦相! “不知白老先生这第二个选择是?” 对于第一个选择,白氏商会开出了足够的诚意,所以章骜对白鑫给出的第二个选择,反而更加好奇。 白鑫看了章骜一眼,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出言问道: “不知章公子,可否婚配啊?” 章骜一听白鑫的话,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出声答道: “在下并未婚配。 只是白老先生,恕在下愚钝,请问这跟我们这桩生意,有何关系?” 第146章 女扮男装 “章公子有所不知。是这样,我们白氏商会向来一脉单传,历任掌舵人全是白家嫡子嫡孙。 只是到了无双这一辈,白家就只剩下她这一支血脉。 要是她是男儿身,倒也无妨。只是可惜” 白鑫说着,眼神看向了白无双,点了一下头。 只见白无双取下白玉束冠,满头青丝倾泻而下,在配上她雪白的肌肤,俊秀的五官,端的是倾城容颜! “这这这白兄竟然是女的?” 章骜此时惊讶的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心中的震惊让他良久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后世在电视剧中,看到女扮男装,张遨认为是纯扯淡,现在真实发生在他面前,才让他真的相信,白无双是女人这事儿,他是真的没看出来。 “处理商会问题,男装更方便一些。” 白无双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低头向着章骜说道。 “呃可以理解。” 章骜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快点从震惊中平复下来。 “章公子,你看到了,无双的相貌虽说不算倾国倾城,也算得上是五官端正。 如果章公子有意,老夫可以做主,将无双许配给你。 所以白氏商会给章公子开出的第二个选择是: 白氏商会同意章公子的所有条件,并且将旗下所有渠道为章公子开放,而麻绳缠弦的所得收益,也全部归公子所有。 只是,需要委屈章公子入赘我白家,在老夫百年之后,执掌白氏商会。” 白鑫看着章骜,一脸诚恳的说道。 听了白鑫的话,章骜的脸上有些愠色,语气不客气的问道: “所以,这算是交易了? 章老先生知不知道,为什么士族看不上商人? 难道在你们眼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交易? 所有的人都有他的价码吗?!” 章骜说到最后,声音提高了不少,显然是在强压着怒火。 “章公子不必动怒,若你看不上无双,无双也绝不会强贴公子! 我爷爷有此想法,只不过是怕后继无人,祖宗基业无人继承罢了!” 白无双红着眼眶,对着章骜怒声说道。 白无双本名白轻霜,自幼跟着爷爷白鑫走南闯北,学习理财经商。 成年后,白鑫见她相貌理财全优,所以为了方便她日后接管白氏商会,就让女扮男装,并为她取名无双。 如今她的未来婚事,被拿出来谈判,还被章骜拒绝。让这个女孩的骄傲瞬间被击的粉碎,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白兄不,白白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小姐天生丽质,恐怕换了女装,任谁也都要多看两眼。 在下只是,不喜欢别人拿婚姻做筹码,用作生意交换的条件罢了!” 章骜最见不得女人流泪,一看到白无双羞辱的红了眼眶,马上慌张的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章公子不必解释,若非有别的办法,不会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拿终身大事放到生意桌上去谈判的! 所以公子看的没错,商人之女就只会谈生意,谈交易。” 白无双的眼睛里渗出两颗晶莹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到地上,摔成了几瓣。 “无双!不得无礼。” 白鑫看了白无双一眼,出言呵斥道,然后又转头对着章骜说道: “章公子见笑了。 公子做得如此奇物,不管你如何选择,都将会是白氏商会的上宾。 白氏商会只管将条件开给章公子,至于如何选择,那就要看章公子自己的想法了。” 白鑫看着章骜,眼神中有一股失落之色,随即又恢复正常,轻声说道。 章骜看着白鑫,下定决心向前一步,出声说道: “白老先生,白小姐,请恕在下先前的无礼。在下选择第一种条件,跟白氏商会合作。 为了表达对白小姐的歉意,以及和白氏商会长久合作的诚意,我愿意再让出一成利,补偿给白氏商会,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 白无双听到章骜的话,望了一眼白鑫,惊喜之色洋溢脸上。 毕竟这次合作,大头都被章骜拿去,白氏商会除去制造成本,人际关系,开拓市场等开销,所剩也并不多了。 只是这个机会对他们非常重要,他们也怕机会被竞争对手夺去,给自己致命一击,所以才忍痛答应了章骜的条件。 甚至白鑫为了将此事,说服白无双,差点把她送了出去! 白鑫的反应倒是很沉稳,像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对着白无双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章骜说道: “多谢章公子体谅,既然章公子厚道,白氏商会也不能藏私。 这是白家的黄金钥匙,拿着它,到天下所有白氏商会旗下的产业,都可以支取钱粮,只要签字挂账即可,年底分成时一并结算。 白氏商会只认钥匙不认人,还请章公子收好。” 白鑫说完,便将一把纯黄金打造,上面是蝴蝶造型,并且镶嵌了和田软玉的精致钥匙递给了章骜。 章骜伸手接过,小心的放在怀里,并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帛,递给了白鑫,并出口说道: “此帛上记载了麻绳缠弦的详细制作方法,材料和图形。 请白老先生拿去请工匠批量制作,随后便能销往各诸侯国。 在下虽不直接参与运营,但对于麻绳缠弦的开辟市场,在下有个建议,请白老先生一听。 秦国虽然变法,但仍然很穷,还不到批量装备新武器的时候,所以就算谈成交易,秦国少量装备军队,所获利润也必然不大。 魏国虽强,如今却遭到三个强国围攻,必定会失败,所以不能为麻绳缠弦扬名。 况且秦魏交战,我作为秦人,家在秦国,自然也不希望我研发的东西,将来射到我的脑袋上。 所以依在下拙见,白氏商会可以选择的对象有三: 其一,北方的赵国,他们积弱已久,况且跟中山国屡次交战,互有胜负。对新武器,他们一定很是渴望。 其二,可以选择东方齐国,齐国位于渤海之滨,民富国强,国人多习儒学。 而儒家有六艺:礼、乐、书、数、御、射。国人爱弓箭,齐国战车也威震天下,而战车上一般会配备两名弓箭手。 所以齐国朝野对于弓箭的新型产品,需求量会很大。 其三,便是楚国,楚国地大物博,且国人尚武,庄王时期曾建立材官公士,自古荆楚好长弓,将弓弦推荐给他们,一定会取得很好的回购效果。” 听了章骜的话,白鑫的脸上尽是赞赏: “章公子虽不在商流,但对市场的判断如此敏锐,对商机的把握却如此精准,实在是经商一路的天才! 我敢说,就算无双资质绝佳,也在我跟前学习多年,但相比章公子,却也相形见绌,章公子真乃商道奇才!” 第147章 白鑫赠金 “白老先生过誉了。” 章骜对着白鑫拱手一礼,谦逊的说道。 其实,市场这些东西在后世几乎是人人都懂,无非就是把合适的东西卖给合适的人。 不过在这个时代,消息闭塞,能有这种见识,足以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 “在下还有一事,请白氏商会帮忙。在下如今在做一件大事,用钱甚多。 实不相瞒,现在已经捉襟见肘,特厚颜向白氏商会借些钱财,等麻绳缠弦一但有了收益,白氏商会可立即从中扣除在下借的那部分。” 章骜如今钱快用尽了,此次前来巴中,一是谈合作,第二便是解决此事。 刚刚成为股东合伙人,就开口要钱,章骜脸上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但想了想下面还有一百多张嘴等着吃饭,还是咬咬牙开口请求道。 “哦?大事?不知章公子可方便透露?” 白无双听到章骜说在做大事,以为章骜又研发了新的奇物,顿时好奇的问道。 “无双!章公子愿意说时,自然会告诉你,不愿意提及,不可乱问!” 白鑫到底老成持重,只看了章骜一眼,就看出他脸上为难之色,一口呵斥住了白无双。 “呃是无双鲁莽了。请章公子恕罪!” 白无双向着章骜抱了抱拳,带着歉意说道。 “不妨事,只是此事跟商业无关,算是在下的私仇,在下决心一定要报! 所以,才会选择出售技术,不然章某宁愿它陪着我腐朽于地下,也不愿它起于战场,造成杀戮。” 章骜也抱了抱拳,出声解释道。 “哦?不知是何人招惹了章公子,白氏商会虽一介末流,但只要章公子开口,白氏商会愿意为公子平息此事。” 白无双闻言,朗声说道。 “这是章某私事,不愿牵扯他人,多谢白小姐好意。” 章骜婉言谢绝。 白氏商会势力虽强,但不涉朝堂,黄家作为秦国老牌士族,底蕴可想而知。 就连墨家对于黄无道,都只能选择暗杀,而白氏商会一个客居秦国的商会组织,不用想也拼不过黄家。 章骜要的是黄家覆灭,远不是平息干戈那么简单。 “既然如此,不知章公子需要多少钱财周转?” 白鑫到底老成,见章骜执意要自己解决问题,也没有废话,直接询问章骜所需金额。 “距离弓弦收益,最快也要半年,所以在下想向白氏商会借黄金二十两,而且并无抵押,不知白老先生,是否信得过在下?” 章骜向白鑫一抱拳,出声询问道。 二十两黄金,算一算也有二百万钱,应该能撑到麻绳缠弦获得收益的时候了。 “呵呵,区区一镒黄金,白氏商会还是不放在眼里的。来人,取黄金十镒,赠与章公子!” 白鑫向着外面喊了一声,管家立刻行动起来,不一会儿便端来了一个木盘,木盘上盖着红布,到了章骜面前,管家打开红布,映入眼帘的全是金灿灿的金锭子! 绕是章骜刺杀黄无道,把他搜刮的民财劫掠一空,但见到那么多的黄金,还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白氏商会作为天下第一大商会,实力雄厚,名不虚传! 黄金一镒,便是二十两。十镒黄金便是两千万钱,这些钱足够章骜打造一支百人精锐刺客团,甚至组建一支小型军队,也绰绰有余了! “这这太多了。章某不能白白接受赠与,愿立下字据,以为凭证!” 说完章骜扯下身上一块布条,问管家要了笔墨,写下了借据。 “章公子不必如此,我爷爷有个习惯,从不借钱给别人,也从不向人借钱。 因为借钱和被借,总容易让关系破裂。 所以我爷爷看中的人,他不会借,只会给!” 不等章骜写完,白无双便出声阻止道。 “无双说的不错,这是老夫的原则!所以,章公子不必忙活了。” 白鑫也出言劝阻道。 章骜没有回答二人,只是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一张借据便已经立好,章骜咬破手指,按了上去,顿时布条显出一抹嫣红。 章骜恭敬的将借据交到白鑫的手上,郑重其辞的说道: “先生有先生的原则,章某也有章某的原则,章某借钱,一定要立字据!否则,这钱我便不借了。” 白鑫见章骜坚持,便将章骜的借据随手伸手接了过来,递给了白无双,交代她说道: “既然如此,帮章公子收好,等分成时,从他的收益中扣除二十镒黄金,再将借据还给他。” 白无双上前双手接过,点了点头,说道: “章公子一诺千金,就冲着你这个严谨的态度,今日你拿走千两黄金,我白氏商会,也不会惧怕!” 章骜拱手谢过告辞,将二百两黄金收进怀里,便转身出了白氏商会的大门,跨上飞电,向李家村奔去。 “有眼光,有能力,有作为,有担当,此子前途不可限量。无双,白氏商会的未来,就看你的了。” 看着章骜远去的背影,白鑫对着身后的白无双说道。 “爷爷,章骜少年英雄,未必看得上无双。” 白无双清冷的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 “放心,我孙女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就算比起这诸侯国的公主,也不遑多让! 爷爷相信,他一定有一天会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 白鑫呵呵一笑,转头回房去了,只留下白无双一人在楼上窗台,看着一人一骑远去。 等章骜的背影再也看不到,白无双默默回到房里,换上了女装,对着铜镜,自言自语道: “以后,就着女装。” 章骜回到李家村,刚到李虎家,李父就一脸尴尬的迎上来,告诉章骜道: “恩公,我们日夜兼工,房子已经建好了,共建成行舍二十间,演武场两座,武库一所,粮仓一所。 本来恩公交代我的房屋建造完后,我看还有很大的空地,而且恩公还没回来,就私自做主加盖了一些,请恩公恕罪!” 章骜见李父红着脸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于是出声宽慰道: “没关系,他们住的宽松一些也好。而且到时候如果有需要,我可能也会加盖房屋,只是先前怕钱财不够,所以计划建的较少,如今提前建好,李伯算你大功一件!” 第148章 二人相斗 听到章骜的夸奖,李父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继续说道: “先前见恩公没有回来,我就按恩公的吩咐将剩余的钱全都购买了粮食,现在粮仓共计六千五百斤粮食,足够你们吃一年的了。” 章骜闻言疑惑的问道: “竟然有那么多?李伯你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章骜给了李父十五两黄金,除去买宅子的三两,如今买材料,雇人也是一大笔开销,最低也得十一二两,算算也不剩多少钱了,没想到李父竟然还能剩下那么多。 听到章骜发问,李父赶紧回道: “是这样,除去材料我不敢以次充好,没省下钱财之外。人工方面,我找的都是附近的穷苦人家,其中有很多是黑风寨被劫孩童的父母,听说是恩公造房,都不肯收钱,只要管饭即可。这才省下一大笔钱,买了粮食。” 章骜听完有些不悦,拿出五两黄金交给李父,出声说道: “李伯,他们日子本来就贫苦,如今放下庄稼地里的活儿,来帮我干活,怎么能不发工钱? 我章骜虽穷,却不能挟恩求报! 我再给你五两黄金,明日请李伯兑换成秦国刀币,务必将工钱结算给他们!” 见到章骜变了脸色,李父接过黄金连忙说道: “恩公仁慈,此事错在我,明日我就把钱全部给他们结算!” 章骜点了点头,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真诚的对着李父说道: “李伯,我知道你是为我省钱。 可是,李家村的百姓民心向着我,对我来说,比这些钱更重要!” 李父点头称是,章骜又安排李父雇一辆牛车,去买一些训练器材,便去了李家村后山山洞。 到了山洞,检查了众人最近训练的结果,章骜很是满意。 如今章骜不但把饭管饱,还顿顿有肉吃,很多人都已经壮实了一圈,扛起原木二十里越野健步如飞。 章骜见众人体能已经训练的差不多,就告诉大家,明日起安排行舍,教众人读书练武,众人都很兴奋。 紧接着,章骜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两个月后参加选拔,不合格者淘汰。 第二天天一亮,章骜带头练起了体能,他们看着章骜扛着两根木桩,还第一个到达终点,心里都十分敬佩。 接着章骜把他们带去了新的行舍,给大家分了床位,并且让李虎娘给众人做饭,每月按市场价开薪资,妇女如今也能赚钱了,李虎娘笑的合不拢嘴。 等一切安排妥当后,李父也及时赶了回来,章骜让众人把木剑和训练用的弓箭搬进武律,教给了他们第一课。 章骜告诉众人,学武先学文,学文以明智。 要知道手中的剑为了什么而挥动,这是子车甲教给他的。 一天虽然只有二十个字,但这些孩子没有基础,学的依然很吃力。 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吭吭哧哧的在读,认认真真的在写。 学完生字,章骜便带着他们来到演武场,每人一把木剑,告诉他们剑的基本用法,便让他们拿剑蘸了石灰,两人一组对练。 一轮下来已经有很多人身上沾满了石灰,还有一小部分人受了轻伤,章骜咬咬牙,让他们继续训练,慈不掌兵,这点苦吃不下,将来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底牌。 练完木剑对抗,章骜让众人休息,便紧锣密鼓安排箭靶,等箭靶和训练弓箭都到位后,章骜来到了众人面前。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最近很苦,也很累。但我希望你们记住,没有血和泪,难以铸钢魂! 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回家种地,受人欺辱,压迫和盘剥,做一个平安的窝囊废! 另外一条拿起刀剑,练的一身好本事,服从我的命令和安排,改变自己的命运,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做一个改天换地的真男人! 你们要做窝囊废,还是要做真男人?告诉我!” 章骜大声的激励着士气,底下的小伙子如同野牛被激怒,一个个红着脸,大声的怒吼着: “我们秦国的男人,没有窝囊废!” “我们要做真汉子!” “” 章骜一挥手,众人全部安静了下来。紧接着,章骜捻弓拉箭,三支箭快如雷霆,动若闪电般的离弦而去,正中靶心! “哗!~” 满座哗然,众人在惊讶章骜箭法的同时,又渴望学会这种绝技。 “接下来,我会教会你们用弓箭远程攻击,这两个月对于你们来说是一座宝库,你们能拿走多少,装进自己的口袋,就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章骜说完,让众人拿箭试射,除了李虎和小石头,众人全部脱靶。 章骜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讲解,到了天黑,才有一小部分人射中靶心。 看来,射箭这种事情,真的需要天赋。 时间一晃就过了两个月,众人的差距也在逐渐的拉开。 而团队也暗中分成了两波,一波是李虎为首的李家村村民,一伙是以吴石头为首的外村人。 这天两伙人平时互不服输,今日却打了起来。 “虎子哥,加油!揍他!” “幽灵,削他,对!攻他下盘!” 李虎和吴石头两个人都没有使用武器,赤手空拳在演武场上较量,台下围了一大群观众。 李虎经过两个月的体能训练,身体更加健硕,如今已经像是一个成年人了,只见他抓住吴石头的手臂,担在肩膀上,用力一甩,便将吴石头摔飞! 吴石头身材矮小,比力量根本不是李虎的对手。 但他胜在灵活异常,刚刚落地,便一个翻滚卸去大部分力道,一记扫堂腿,将李虎撂翻,骑到他的身上,想要控制他。 但李虎岂能尽如他意,抓住吴石头的手,借力一翻,便将吴石头按在身下,动弹不得。 “求饶!求饶我就放过你!” 李虎死死的按住吴石头,戏谑着对他说道。 吴石头双眼变得血红,他仿佛看到了吴萍儿跪在张管事面前求饶的样子。 这个词在他的意识里,是一道抹不去的伤疤! 只见吴石头抓起一把沙土,往李虎脸上扬去,李虎瞬间被蒙蔽双眼,吴石头趁势翻身而起,一拳砸向李虎鼻子,然后把他的身体反转,抓住他的手臂和双腿,来了一个十字固! 吴石头双手越箍越紧,已经能听到李虎的骨节在嘎嘎作响,终于李虎再也承受不住,出声喊道: “停!停!我认输,快放了我!” 第149章 三轮选拔 但吴石头似乎没有听到,眼神空洞而冷漠,仿佛人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眼看着李虎的四肢就要被吴石头勒断,一个人影一闪而至,一脚将吴石头踹翻,把李虎拉了起来,来人正是章骜。 吴石头看到章骜过来,才刚刚如梦初醒般的回过神来,像犯错请罪一般,往章骜面前一跪,沉默着一声不吭。 “章大哥,他使诈!这不公平!” 李虎揉了揉眼睛,看清是章骜救了自己,连忙出声告状道。 “李虎,你听好,没有什么不公平! 我现在想要杀你,你自然会全力反抗,难道我大意之下被你反杀,死之前还要问句不公平? 你们没生在公侯之家,而是生在贫苦农家,这事儿本就不公平。 你们记住,以后你们执行任务,没有胜负和公平,只有你死我活! 狮子搏兔,亦需全力,阴沟里翻船只能怪自己愚蠢。 这是别人用生命为代价教会我的,如今,我教给你们! 我说的话,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不然,留给你们的不是抱怨不公平,而是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章骜眼神冰冷,望向众人,随后说道: “既然你们都觉得自己有本事了,那么,今日就开始选拔,能过我三关的,可以留下,有一关过不去的,淘汰离开!” 说完章骜背着手离开了,不多时,演武场地上便被章骜安排的人围成了三个区域。 章骜带领众人来到了第一个区域,这第一关最为简单。 每人一片木牍,相隔三四步站定,手里拿着一块木炭,章骜随机说一百个字,下面开始默写。 能默写对九十个以上者,算通过,差一个都只能淘汰离开! 章骜走到场地中间,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然后朗声出了八个字: “天地日月,地水火风。” 章骜说完停顿了一下,再次重复了一遍,确保所有人都有时间书写后,又开始了下一轮的默写提字。 直到一百个字默写完,章骜一个个的亲自宣布成绩,决定着他们的命运。 “幽灵,一百分,通过。 李虎,九十九,通过。 李铁,九十八,通过, 李牛,九十五,通过, 刘柱子,八十九,淘汰, 刘二狗,九十二,通过, ” 随着章骜成绩的宣布,大部分人都通过了测试,只有四五人毫厘之差被淘汰。 “我不服!我只写错了一个字,而这个字只少写了一个笔画,我本来是可以拿到九十分的。章大哥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刘柱子和其他几人被淘汰的抗议道,他们都舍不得离开这里。 毕竟,能吃饱吃好,还能学到本事的地方,全天下只有章骜这一家! “你有什么不服?须知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你但凡交卷之前检查一下,也不至于被淘汰! 我相信你学习是下了功夫的,不然你也拿不到八十九分。 但很多时候,毫厘之差,便是生死之别。从这张木牍可以看出,你做事鲁莽毛躁,狂妄自大! 这种性格何以承担大事?” 章骜的话让刘柱子羞愧不已,低着头带着其他几个被淘汰的人离开了,而章骜也开始了第二轮的选拔。 章骜带领众人来到了第二个区域,这里章骜早让人搭建了一个比试台,到了台下,章骜自己拿了把木剑跳了上去。 “第二轮选拔,也很简单,我站在原地不动,在我的手下,撑过十个回合,还能站起来就算通过。 或者把我逼得动了地方就算过关,否则淘汰!” 章骜说完一挥木剑,便在比试台上站定,等待着众人的挑战。 见众人都不敢第一个上前,章骜出声点名了吴石头。 如今众人都不知道吴石头的真名,章骜便叫了他的代号: “幽灵!你第一个来!” 章骜说完,吴石头便抄起木剑,跳上了比试台,对着章骜恭敬的行了一礼,挺剑便向章骜刺去! 章骜只是轻描淡写的把剑一格,便轻松挡下了吴石头的攻击,吴石头挥剑抢攻,却被章骜抓准时机,一剑击中手臂。 吴石头强忍着疼痛,握紧木剑,再向章骜攻来,章骜一记转身后蹬腿,丝毫没有留手,一脚将吴石头踹翻! 吴石头翻滚几圈,从地上狼狈爬起,抓起地上掉落的木剑,再次凶狠的向章骜扑去! “发狠是没有用的,怒火并不能让你变得更强,越劣势时就要越冷静!” 章骜出言点拨着吴石头,手下却没有停止攻击,一招白猿通臂,正中吴石头腹部,痛的他躺到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起来,你这懦夫!” 章骜出声激励着他,吴石头闻言,强忍着疼痛,抄起木剑,再次向章骜抡来! “注意技巧和章法!招式要流畅连贯。” 章骜说完,一招鞭腿,再次将吴石头撂倒。 吴石头挣扎起身,干脆把木剑扔到一旁,像一头野牛一样,向章骜冲撞而来! 章骜见状沉气立桩,伸手按住吴石头冲撞而来的肩膀,饶是如此,还是被他强行撞开,后退了半步! 章骜卸去吴石头身上的蛮力,把他往地上一扔,出言宣布道: “幽灵,用时五回合,将我击退半步,过关!” 看到幽灵过关,李虎也不甘于落后,提着木剑便登上了比试台。 十个回合后,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浑身疼,但依然咧着嘴笑着下了擂台。 “李虎,坚持十回合,还能站起来,过关。” 随着李虎挨揍十回合也过了关,众人也都鼓起勇气,一个个上台挑战章骜。 直到天黑时分,所有人才测试完毕,只不过这一轮又淘汰七八个,而勉强过关的,个个都挂了彩。 章骜让淘汰的人回家去,其余人回去行舍休息一夜,第二天继续比赛。 到底是年轻人,休整了一夜后,第二天这群小伙子又精神奕奕的站到了演武场。 “这是最后一轮选拔了,希望你们好好对待。” 章骜面对众人,说完之后,便转身指着备好的靶场区域,告诉众人: “第三轮的选拔,每人十支箭,距离五十步,十支箭中靶九箭者算通过,脱靶两箭及以上者,淘汰!” 章骜说完,李虎和吴石头,互望了一眼,一人提着一把弓,带了十支箭,走进了靶场边。 第150章 建立“暗夜” 李虎捻弓拉箭,闭上左眼,连发三箭,正中靶心。 吴石头也不甘示弱,沉心静气,连发五箭,也全部中靶。 李虎冷哼一声,连发七箭,却有一箭脱靶。 吴石头年纪虽比李虎小,心性却更加沉稳,只见他不慌不忙,搭箭射去,剩余五箭全部命中箭靶。 章骜令二人上前,让他们对成绩做出总结,李虎惭愧的说道: “我一时急躁,脱靶一箭,我不如幽灵。” 章骜点了点头,告诫李虎道: “不服输是好事,但不能过于争强好胜,我可以默认你们暗地里较劲,但不能造成影响,否则必定严惩!” 李虎俯首称是,章骜又告诫吴石头道: “一个人要有所成就,个人能力固然重要,可个人能力再强,终究有限。你要学会集众人之力为己用,方能锻成大器。” “幽灵谨记!” 吴石头单膝跪地,抱拳称是。 点拨完李虎和吴石头,章骜让二人各自监督一队,严格把控成绩,很快两队人便测试完成。 通过测试的,除了吴石头和李虎,刚好一百人,章骜让不合格者回家等候第二批招募,便让众人站好队伍,他跳上比试台,开始宣布一件大事。 “兄弟们!恭喜你们成为我章骜建立组织团队中的一员。我们这个团体,我给它取名“暗夜”! 而你们,从今往后,在组织里,不再有自己的名字,只用我给你们的“代号”! 从今日起,你们的命就是我的,我是你们唯一的“首领”,你们只服从我一个人的命令。 并且不得质疑,不得拒绝! 而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每人每年一两黄金!到月即可支取。 立功者视功劳大小,发给额外奖励。 受伤或者死亡者,视功劳大小,给家里抚恤,一次性给清!” 章骜的话刚落地,台下便一片欢呼。 这群人出身贫苦,一两黄金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而现在,他们只要为章骜效忠一年就能得到! 而且就算身死,家人依然可以富足的生活在世上。 “首领万岁!暗夜万岁!”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更何况章骜还带领他们学习和成长,这足够让他们把章骜奉为神明! 章骜大手一挥,台下立刻寂静无声。 紧接着章骜把百人小队分为两队,一队以李虎为队长,留下二十个单项佼佼者,作为“特训师”,继续留在李家村,负责招募和训练,选拔出新的“暗夜”成员。 另外一队,章骜亲自带领,以吴石头为统领,去往一个隐秘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入夜, 青峰山一条崎岖的山道上,章骜带着“暗夜”成员快速行进着。 这里曾是彭玉林黑风寨的窝点,寨楼依山而建,易守难攻。 当时子车伯英带领玄甲鹰卫那么精锐的部队,都一时拿他没有办法。 最后还是靠着彭玉乾虎跃寨楼,杀出一条血路,打开寨门,才攻进黑风寨。 章骜早已经打探清楚,自从玄甲鹰卫破寨,匪首彭玉林惨遭射杀,这里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匪患。 最近,黑风寨逃窜的小股匪徒,听说郡中府兵调离,料定官府无力围剿,便再次回到寨子,已经聚集了一小部分人,正在为祸一方。 这次,章骜不仅要拿下这个寨子,还要拿这伙匪徒练手,让手下的“暗夜”见血,成为有些人真正的梦魇。 章骜来过一次黑风寨,对青峰山地形比较熟悉,此时带领暗夜成员,轻车熟路的摸到了黑风寨寨楼下面。 章骜单手一挥,立刻有两名暗夜成员,向上方寨楼抛出绳索,绳索头绑着的是章骜亲自设计制作的“飞虎百炼爪”,造型小巧,却坚固异常。 “啪嗒!” 只听一声轻微的声响,爪钩已经勾住了寨楼一角,章骜用力拉了一拉,确定结实,便率先爬了上去。 章骜如今臂力很强,再加上多日练习虎跃和若虚步,身轻如燕,四丈高的寨楼被他如履平地,一眨眼便登上寨楼,章骜轻轻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到寨门楼上。 随后向着寨楼下打了一个手势,吴石头嘴里叼着鱼肠短剑,第二个爬上了寨楼。 但毕竟没有章骜身手敏捷,吴石头刚一落地,就发出了一下轻微的声响。 “唉?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许是老鼠打洞,没事没事。” 一个匪徒问向另一名同伴,另一名同伴不在意的嘟哝了一句,继续呼呼大睡。 他们俩被匪首安排寨门守夜已经半月有余,刚开始很是警惕,怕官府带人来剿,整夜不睡守夜。 可一连十几天没有动静,也就彻底放松了警惕,如今只要到后半夜,二人便开始呼呼大睡。 章骜一挥手,吴石头迅速上前捂住一人的嘴巴,手中鱼肠短剑寒光一闪而逝,那人挣扎了两下,便彻底失去了气息。 另一人听到动静,起身睁眼去看,只见一柄长剑,闪烁着点点寒光,正抵在自己的咽喉上,正是章骜手中的“潜蛟”! “别发出声音,不然他就是你的下场!” 章骜指了指吴石头手中的尸体,出声威胁道。 那匪徒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冰凉,脸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十分配合的没有发出任何警报。 “下面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不老实,我先拿你祭剑。” 章骜冰冷的声音,让匪徒不寒而栗,连连点头。 “现在寨子里有多少人?他们全在寨子里吗?” 章骜将手中长剑翻转,“潜蛟”光华内敛,然后出声问道。 “现在寨子里有二十七人,除了留下几人看家,其余人都跟着王老大去二十里外的杏花村里“打秋风”去了。” 那匪徒说完,章骜大手一挥,吴石头马上把寨门打开,大量“暗夜”成员涌了进来。 匪徒一看来了那么多人,以为是官兵来剿,马上跪在地上,冲着章骜磕头说道: “老爷饶命,我宁愿去蹲大牢,再也不做土匪了!” “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把人叫过来,就说王老大回来了,东西太多拿不了,让他们都出来帮忙。 不要想着耍滑头,不然百步之内取你性命,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章骜说完,手臂一抬,一直精铁短箭激射而出,深深地钉在了寨楼的木桩上! 那匪徒闻言,口中连忙道不敢,章骜让吴石头带一半“暗夜”人员先接管寨门,负责守卫。 紧接着便亲自押着那匪徒,让其余成员在身后跟着,进入了黑风寨。 第151章 初战告捷! 到了其余匪徒休息的房间,章骜左臂的袖箭抵住匪徒的后背,让他敲门,那匪徒呼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再颤抖,然后敲门叫人。 “嘭嘭!” “开门!王老大他们下山回来了,还带回了很多粮食和女人,赶紧起来去搬,去早了有肉吃,去晚了,可就连汤都喝不上了!” 那匪徒在门外装作兴奋的大喊道,不多时就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怒骂声。 “他娘的,老张你最好来的早,老子要是捞不着,可拿你是问!” 紧接着门被打开,从里面冲出来四五个壮汉,衣服都没穿好,就开始往外跑。 “放!” 眼见匪徒赤手空拳冲出门外,章骜一声令下,“暗夜”成员纷纷将手中拉满弓的箭矢射出,箭矢直奔几个匪徒而去! “噗噗噗!” “啊!~” 几声惨叫接连响起,一众匪徒已经被射成了刺猬! 那带路匪徒被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如一滩烂泥,拉也拉不起来。 “你做了正确的选择,不然,你现在已经跟他们是一个下场了。 现在,你还要做一件事,做完了,我才可以放了你。” 章骜把左臂放下,对着那匪徒说道。 “大人请吩咐,别说做一件,就是做一百件,我也绝不敢提一个不字!” 那匪徒已经彻底被章骜的手段吓傻,此刻为了保命,连忙跪在章骜面前,磕头如捣蒜。 “很好,你继续守寨楼,等你们老大回来,你亲自迎接就行。” 章骜上前拍了拍匪徒的肩膀,吩咐他说道。 章骜说完,便有两名“暗夜”成员,上前拖住那匪徒,往寨楼方向拉去。 两日后的傍晚,一支人马停到了黑风寨寨楼门前。 这支人马大约二十余人,有健壮骏马五匹,除了为首一人骑在马上,其余的四匹马,全部驼满了粮食。 除了粮食,这批匪徒还押着两名少女,他们一个个脸上挂满了“丰收”后的喜悦。 只是,殊不知此刻满载而归的猎人,马上就会变成被狩猎的猎物! “张老二,赶紧开门,过冬的粮食有了,过冬暖床的也有了,哈哈哈哈” 匪首王猛狂放的大笑着,张老二下了寨楼,连忙迎了上去。 “王老大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寨子里今日有人来投奔,带来了不少钱粮,正在厅内等候王老大,请老大前去接见。” 张老二说完,看了一眼寨楼,额头上冷汗涔涔。 张老二知道,寨楼上,无数锋利的箭头正对准了自己,要不是怕有漏网之鱼,恐怕早已万箭齐发! “张老二,你他娘的怎么流那么多汗?” 王猛骑在马上,谨慎的问道。 看到匪首没有进门,寨楼暗处的“幽灵”将箭头瞄准了前去带路的张老二! “啊,刚才听说老大回来,我着急前来迎接,这一路小跑,所以才出汗多。” “哈哈,你他娘的身子虚了!” “好,这次回来你就不要守门了,养好身子,下次下山带上你,高低给你找个娘儿们乐呵乐呵!” “呵呵,谢谢老大!” 幸亏张老二机智,及时骗过了王老大,他上前牵着王猛的马,向寨楼上摆了摆手,寨门“嘎吱”一声便被打开。 王猛带着一众匪徒刚进入寨子,就听“咔嚓”一声,寨门关闭落锁。 “不对,张老二,我走的时候不是留下五个人看家,怎么就只有你自己来迎接?老李他们人呢?” 王猛坐在高头大马上,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不过也没有放心上。 他自恃黑风寨易守难攻,如今大门落锁,他们虽然只有二十多人,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普通士兵恐怕来上百人也未必能轻松拿下。 更何况,他们打听到秦国边境起了战事,郡中府兵大部分被调离,其余兵力只够勉强守城,不可能这时候攻打他们,此时正是他们大肆发展的时候。 正当王猛心想着等下回去怎么在床上以一敌二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吓得他七魂出窍! “你的手下,都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呢,这一路寂寞,还请王老大一同赴死!” 章骜一人一剑站在道路中央,挡住了王猛的去路。 张老二一看章骜出来,立刻跑到章骜面前跪了下来,大声喊道: “大人我做到了,求大人放我一条生路。” “娘的,张老二,你敢叛变?老子宰了你!” 王猛一看这阵仗,怎么可能还明白不过来张老二已经叛变,抽出腰间的佩刀,纵马便向张老二砍去。 “啊!~” 张老二在惊恐的眼神中被王猛分尸,随后王猛奋起余位,向章骜冲杀而来! 章骜一挥手,数十支箭矢飞向王猛,他还没冲到章骜面前,就已经被射成刺猬,轰然落马! 其余匪众一看,吓得纷纷想逃。 “啾!~”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四面八方涌出无数的“暗夜”成员,将匪众包围了起来。 “幽灵,他们刚刚抢劫过村子,所以这群人的灵魂都是罪恶的,送他们去地狱忏悔。” 章骜话音刚落,“幽灵”一挥手,“暗夜”众人乱箭齐发,匪徒全部中箭倒地,无一幸免! “大王饶命!” 两名少女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们不是土匪,你们不用怕,你看他们才十多岁,哪有那么小的土匪?” 章骜站了出来,指着“暗夜”成员说道。 两名少女稳了稳心神,定睛一看,这群人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才十二三岁,言行举止确实不太像土匪,反而有点像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军队。 “你们是自行回家,还是我派人送你们回家?” 章骜看着她们满脸泪痕,惊恐的样子,出声问道。 岂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她们哭的更凶了。 章骜只好柔声细语的安慰了一会儿,二女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我叫柔儿,她叫芳儿,我们俩都是二十里外杏花村人,平常勤勤恳恳,本本分分。 谁知前日这群畜生突然冲进村子,不但抢劫粮食,还四处杀人,村里除了我们俩,此刻怕已经没有活人了。” 柔儿一边说,一边止不住的流眼泪,对于未来,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不知何去何从。 “是啊,如今我们俩在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如大人不弃,我们愿为奴为婢,终身伺候大人,求大人收留我们!” 芳儿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往章骜面前走了两步,诚恳的请求到。 章骜闻言皱了皱眉头,出言拒绝道: “二位也看到了,我这里全是小伙子,你们俩女娃子跟着我们,实在是不方便。 不如我给你们一些钱,你们二人找个村子,买下一处宅院,相依为命去过新的生活去。” 第152章 一言为定! 柔儿听得章骜拒绝,眼神逐渐暗淡,眼泪止不住的滴落。 突然,这个柔弱的女孩儿,从地上捡起土匪的刀,放在白皙的脖颈上,闭上眼睛,就要结束自己的性命! “柔儿不要!” 芳儿痛苦的喊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可是柔儿并没倒下,在她刚拿起刀的时候,章骜就已经发现,她才刚刚放在脖子上,就被章骜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把刀夺了下来。 “姑娘这是何意?” 章骜把刀收起,递给了身后的幽灵,出声问道。 “柔儿被土匪抢来山寨,就算回到村子,也自觉没脸见人,新的生活对柔儿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既然大人救了柔儿,又不肯收留柔儿,那柔儿还不如追随父母而去,倒也死的干净!” 柔儿双眼无神,似乎对未来失去了希望。 芳儿闻听柔儿的话,也睁开了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章骜,仿佛章骜再出声拒绝,她也会做出跟柔儿一样的选择。 “首领,留下她们,看到她们,我想到了我姐姐。” 一向沉默寡言,被暗夜成员称为没有感情的幽灵,突然上前一步,对着章骜抱拳请求道。 章骜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对着幽灵交代道: “好,既然你来求情,那就由你负责。 等下去打扫出两个干净相邻的房间,给两位姑娘居住。 另外传我的话,所有人不得无故进入她二人房间范围五十步内,若有敢滋扰二位姑娘者,我必严惩不贷!” 听到章骜的话,柔儿和芳儿一同跑到章骜面前跪下,磕头致谢,却被章骜扶了起来,让她们跟着幽灵去了。 随后章骜指挥“暗夜”众人,让他们处理尸体,收拢兵器,并且将黑风寨大小路口全部布防。 忙活完这些,天已经大亮,章骜找了个大树下,沉沉睡去,这两个多月以来,他实在是太累了。 睡梦中,他回到了吴萍儿被刺杀的当晚。 他梦到到吴萍儿为自己挡剑,他伸手拼命地想去抓住那抹绿色的倩影,却怎么也抓不住,吴萍儿还是死在了他的怀里。 “啊!~” 章骜猛然惊醒,却发现柔儿不知何时已经端了一碗菜粥,站到了章骜面前,看到章骜从梦魇中醒来,吓了一跳,然后壮着胆子把碗递到了章骜手里。 章骜看着热气腾腾的菜粥,顿觉腹中饥饿,一口气炫完,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我再去给恩公盛一碗。” 柔儿微微一笑,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章骜叫住。 “其他人都吃了吗?” 忙活了一夜,“暗夜”的其他人估计也该饿了,章骜如今做了首领,自然万事都先考虑手下的人。 “天亮的时候,幽灵大人就让人埋锅造饭,我和芳儿无事做,便去帮忙,他们都吃过了,这个是我特意给恩公大人留的。” 柔儿手里捧着碗,轻声说道。 章骜从树下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树叶,对着柔儿说道: “以后你不必叫我恩公大人,叫我章大哥好了,以后幽灵会负责这里,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他就行。” 章骜说罢,便让柔儿叫来幽灵,教会他山寨的布防,以及明暗哨的分布,以后黑风寨就让幽灵执掌,自己每个月会让人送来粮食。 章骜觉得黑风寨太过匪气,便改名叫“暗夜堂”,将匪徒的白虎厅改为“我道厅”,做完这些事情,章骜便跨上飞电,返回了巴中郡城。 自己离开已经快三个月,如今自己想做的事情已经逐渐办成,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飞电脚力惊人,不到半日,章骜就已经回到了巴中。 不过在回分会之前,章骜决定再去一次白氏商会,问问麻绳缠弦的事情怎么样了。 把马停在白氏商会酒楼,章骜走了进去,老管家见章骜来访,马上迎了上去,恭敬的对着章骜行礼。 “章公子造访,老奴有失远迎,请上楼稍候,我马上去请少爷。” 老管家把章骜领进那个熟悉的包间,给章骜上了一杯茶,便出去了。 不多时,一个倩影翩然进屋,她一身白衣胜雪,一头青丝被高高绾起,头发上是银色的发饰,高贵典雅,气质出众。 来人轻启朱唇,缓缓施了一礼,出声说道: “章公子,好久不见,轻霜有礼了。” 章骜回头一看,只见一女子柳叶弯眉,明眸皓齿,玉颜琼鼻,端的是绝美容颜! 章骜一时,竟然有些失神。 “章兄,你不认得无双了?” 白轻霜见章骜失神,俏皮一笑,用先前白无双的男声对着章骜问道。 章骜闻言立马回神,尴尬的脸上一红,出声笑道: “白小姐,你怎么换上女装了,倒让章某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迷失了本心?” 白轻霜嫣然一笑,出声调侃道。 章骜听到白轻霜点破了自己的心事,脸更红了,赶紧转移话题说道: “都有都有。呃,我这次来是问问麻绳缠弦的事进行的如何了?” “事情按照章公子的吩咐,第一批赶制出来的弓弦,分别销往赵国,齐国和楚国。” “齐国路途遥远,还没有消息传来,楚国的市场已经逐渐打开,很快就能以席卷之势蔓延整个市场。” “赵国的市场,我爷爷亲自过去开拓的。如今赵王爱短装右衽胡服,又喜欢异族的骑射。” “所以,爷爷传回来的消息称,白氏商会很有可能借此良机,扎根赵国朝堂,然后以为赵国依托,继续扩大白氏商会在全天下的影响力。” “若真如此,恐怕轻霜很快就要离开秦国,去往赵国。到那时,轻霜便不能再轻易见上章公子一面了。” 白轻霜说着,脸上虽仍然挂着笑意,但眼神之间却有些失落。 “白小姐不必伤感,我们都还年轻,日后定有相见之日!” 章骜笑着安慰白轻霜,而白轻霜却怔怔的看着章骜,出声问道: “轻霜可以认为,这是章公子给我的承诺吗?” 章骜本是安慰之语,随口一说,但经白轻霜这么一问,他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看着白轻霜希冀的眼神,章骜只好出声说道: “当然可以,等白小姐在赵国安定下来后,来一封信,只要有时间,章骜自会前去相见!” 章骜说完,白轻霜喜上眉梢,将玉掌向前伸出,对着章骜说道: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第153章 传来噩耗 章骜从白氏商会出来,那抹白衣似乎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章骜摇了摇头,翻身上马,直奔巴中墨者分会。 刚进分会大门,便看到分会弟子忙忙碌碌,穿梭其中,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 章骜快步进入首座堂,找到了一脸愁容的子车甲。 “先生,弟子回来了。” 章骜对着子车甲行了一礼,出声说道。 “招募私兵可是重罪,想做就得把事情做的再隐蔽些才行。” 子车甲淡淡的说了一句,章骜心里却是一惊! “果然还是瞒不过先生的眼睛,不过弟子并不是谋反,弟子只是” “用不着跟我说你要做什么,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我来为你查缺补漏。” 子车甲看着章骜,认真的说道。 章骜内心一暖,深深的给子车甲俯首行礼,口中说道: “是,弟子多谢先生!” 子车甲点了点头,眉头紧皱,出言说道: “你出去三个月,边境方面传来了很多消息,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齐魏一战,齐国孙膑用两万齐军为诱饵,攻打平陵,结果大败。 随后他让主将田忌率领轻车速进,强攻魏都大梁,迫使魏军主将庞涓回援。 而他自己却率领齐军精锐在半路伏击魏军,魏军大败,庞涓被俘。 卫鞅趁此时机,东渡黄河,包围魏国固阳城,固阳守城大夫抵挡不住,只得投降。 此战进行到此时,秦国也算大获全胜。 可惜,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国如今仍是天下第一强国,卫鞅显然忽视了这个事实! 秦国趁乱偷袭魏国之后,魏王一面派人在崤山以东构筑长城,抵御秦军,一面迫使赵国签订城下之盟。 然后魏国联合三晋,大败齐楚两国。并且乘胜回师,反攻秦军,不但重夺了故都安邑,反而包围了秦国定阳城! 如今,秦君恐怕已经在彤县相会,求和的路上了。” 子车甲的话刚刚说完,章骜仿佛如坠冰窖! “先生,我爹!我爹他还在安邑守城!” 章骜惊慌失措,浑身颤抖着向子车甲说道。 “章兄!他怎么会在安邑?巴中及郡下兵力如今应该全部驻扎在河西,接应卫鞅的主力部队撤退,你爹按理说不在安邑的守军之列啊?” 子车甲听得章骜说完,从隐蔽处掏出一张羊皮地图,指着安邑的标记对着章骜说道。 “先生,我还在蒙山总会的时候,老爹曾来过一封信。 信上说,他为了调查我爷爷的真实身份,被调去了最前线。 他还在子岸将军手下,射杀了安邑守将,因功被封为“簪袅”。 就是那是攻下安邑后,他被子岸将军留下守城的。 如今魏军反攻故土,其势必定汹涌,我爹他恐怕会有危险!” 章骜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在子车甲面前走来走去。 子车甲看着章骜已经慌乱,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的肩膀,晃了晃他的身体,出言安慰道: “你先别急,可能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子岸将军是秦国沙场老将由余的后人,他少年便跟着秦国先君久经沙场,经验丰富。 你爹在他的手下,又有家传箭法傍身,就算吃了败仗,想必也能全身而退。” 听了子车甲的话,章骜内心稍安。 不错,老爹有家传绝技“养由神箭”在手,如今又有军功在身,作为军官,在部队的掩护下,退出战场,想必不是难事。 而且秦君不是去和谈了吗?谈成条件,大军应该不日就能回来了。 章骜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看到章骜稳定了情绪,子车甲松开了章骜,出声说道: “你先安心回刑事堂掌事,稍后我会写信,让英弟帮忙查问你爹的下落。” 章骜长呼了一口气,对着子车甲施礼告退,便出了首座堂的大门。 回到了刑事堂,替换了屈子春,重新执掌刑事堂诸多事务。 时间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巴中郡的原守军也陆陆续续撤了回来,只是老爹和陇西的军队,却依然迟迟没有消息。 这一日,章骜正在陪着璇儿练剑,却突然脸色苍白,心脏猛然一痛,手中木剑掉落在地上。 “哈,二哥你输了。” 璇儿欢喜的跳了起来,但看到章骜脸色不对,连忙上前搀扶住章骜的手臂,关切的问道: “二哥,你脸色好差,你怎么了?” 章骜深呼吸几口气,才慢慢缓了过来,出言说道: “我刚刚心中突然一痛,似乎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不过现在好多了。” “我听爹说,二哥你以前受过重伤,会不会是治疗不彻底,旧伤复发?” 璇儿听子车甲讲过章骜孤身犯险,救出被劫孩童,但被彭玉林重伤的事,所以一时认为是章骜旧伤复发所致。 “按理说,当时及时救治,并未留下隐疾,不会如此才对。” 章骜摇了摇头,心中疑惑。 “如果真是隐疾,自然不好发现。听说本门“医仙圣手”易举大师,手段绝妙,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有时间你还去看看。” 璇儿话音刚落,便有一名弟子前来通报,称有一少年,一身孝服,来到巴中分会,口口声声要找章骜,如今正在首座堂内。 章骜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飞速向首座堂跑去,璇儿见状,连忙也追了上去。 一到首座堂,章骜便看到了坐在椅子上,一身白布麻衣,腰间系着麻绳的秦四。 “小四,你在为谁披麻戴孝?啊?为谁?” 章骜冲上前,抓住秦四的肩膀,双眼血红的质问道。 “兄长,陇西县参战士卒的阵亡名单下来了,你要节哀!” 秦四满脸痛楚,站起身说道。 “胡说八道!你不好好教你的书,来报什么丧,节什么哀?” 章骜脸色苍白,身体忍不住的颤抖,冲着秦四怒吼道。 章骜虽然已经猜到,但仍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转身冲了出去。 “二哥,等等我!” 很快一匹骏马从墨者分会飞出,风驰电掣般的速度,一路向西,出了巴中郡城。 紧接着,又有两匹骏马向着章骜离去的方向紧追而去。 第154章 主薄周深 章骜刚回到陇西县城,就看到成群结队的残兵从前线撤回,为首的一人一身长袍,儒雅的脸上饱经风霜,身上的佩剑已经残破不堪。 章骜从队伍中一个一个寻找,希望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队伍已经到了尽头,始终不见老爹的影子。 队伍走完之后,便是一辆大车拉着的骨灰坛,骨灰坛前面是一个一个的灵位。 排在第一个的,上面赫然写着“三等簪袅爵,陇西县材官校尉,屯长章炼位。” 章骜快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后,站起身抱起来写着章炼名字的骨灰坛,出声说道: “爹,我们回家。” “什么人?敢擅动英烈遗骨?” 这群士兵见有人要搬走骨灰坛,立刻齐刷刷的亮出武器,将章骜围了起来。 这群士兵虽是战败残兵,但都是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身上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杀意,将章骜笼罩。 “锃!~” 章骜却浑然不惧,“潜蛟”只出鞘三分,一向暗淡的剑身却突然绽放出耀眼的光华! “滚开!挡我父子回家者,死!” 章骜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红着眼眶迸发出强烈的杀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冲杀过去。 “慢着!都闪开。” 为首的中年男人推开一众士兵,自己快步走到章骜面前,章骜这才看到,他的左手提着一把残破的佩剑,而他的右臂袖筒,竟然是空的! “这位小兄弟,这里面是英烈的遗骨,不容亵渎!” “陇西士卒阵亡的消息已经通过县府传了下去,若是你的家人有人参军没有回家,你可去县府查看他们是否已经壮烈。” 那中年男子看章骜的样子,以为是来队伍中寻找亲人的,出言劝解道。 “不用了,我已经找到我爹了。” 章骜见来人并无敌意,便收敛了杀气,出声回答道。 “请问你爹是?” 那中年男子看向章骜手中的骨灰坛子,不过上面的名字已经被章骜的手臂挡住,只好出言问道。 “猎户章炼。” 章骜的话刚出口,那中年男子顿时热泪盈眶,一把抱住章骜,出声说道: “原来是恩公之子!请受陇西县主薄周深一拜!” 周深俯身一拜,章骜连忙把他拉住,疑惑的问道: “你为何叫我爹恩公?” “此事说来话长,请随我去县府,容我安顿完这些兄弟,再跟贤侄详谈。” 周深拉住章骜,情真意切的说道。 章骜点了点头,主薄周深他有似乎点印象,老爹不识字,每次写信都是找一位姓周的主薄代笔,看来就是此人了。 周深拉着章骜来到县府,把一众残兵全部安排好了之后,已经天黑。 期间,璇儿和秦四也担心的追了过来,陪在章骜身边一同等待周深。 “几位久等,请随我进屋。” 周深伸手虚请,将三人请进了屋子,章骜抱着老爹的骨灰坛坐下,沉默着一言不发。 “此事还要从五个月前说起,当时我们拿下了安邑,那可是魏国的旧都,大家都很开心,但是子岸将军的表情却很凝重。 后来子岸将军告诉我们,安邑埋葬着魏国历代先君的陵墓,所以魏国无论如何都要重夺此城,我们暂时驻扎此地,只是为了扰乱魏国军心,让大良造有机可乘。 后来,魏国在襄陵击败了齐楚联军,迫使齐王释放了庞涓,并且让他重新为将,回师袭取安邑。 庞涓想要一雪前耻,所以指挥士卒日夜兼程,包围了安邑。 我们根本来不及撤离,后路便已经被截断! 被包围后,我们冲击了数十次,都被魏军挡了下来,眼看城内粮草越来越少,子岸将军带领我们发起了自杀式的攻击。 此战,县尉战死,我也断了一条手臂!” 主薄周深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空洞洞的右臂袖筒,苦笑一声继续说道: “可惜,庞涓是沙场名将,打的就是围歼我们的主意,岂能让我们冲出包围? 当时我们粮草已绝,还是没能冲出庞涓的包围。 正当我们以为会死在这异国他乡时,章兄却站了出来,说出了那个拯救全军性命的计划! 他说,他射死魏国守城大将,魏人恨他入骨,他愿意以身为饵,率军攻打北门,却让我们从东门突围。 于是,第二天我们趁夜突围。你爹他一马当先,勇猛异常,杀死数名魏兵后,冲到了城门口。 庞涓以为我们在做困兽之斗,亲自上阵指挥,在被你爹射杀五名校尉后,庞涓亲自下场带兵冲杀,我们则趁机从东门杀了出来。 而你爹 事后,几名兄弟冒死从乱葬岗把你爹的尸身偷了出来,因携带不便,只能暂且将他就地火化。 这是他的遗物,贤侄你收好。” 主薄周深说完,拿出一把乌黑的长弓,长弓上带着斑斑血迹,章骜一眼便认了出来,正是老爹章炼常用的那把乌木弓! 章骜取过长弓,冰凉的触感是那么熟悉,仿佛老爹还在车氏村的院子,还在指点自己练习家传箭法。 章骜沉默着,紧握着老爹使用过的长弓,口中说道: “庞涓马陵道,哼!我一定会让你死在我的手里! 爹,用不了多久。二黑子就会用你的这把弓亲手射杀这位名动天下的魏国大将!” “兄长,我知道你此时,肯定很伤心也很愤怒,但是庞涓在魏国位高权重,而且他出身鬼谷纵横派,不但兵法谋略举世罕见,而且他的武功造诣也非常人所能敌,你可不要轻举妄动,把自己陷进去啊!” 秦四听到章骜的话,以为他会不顾一切找庞涓报仇,于是紧张的上前劝阻道。 “是啊,二哥,你别吓我。章叔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我们,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们的心情会跟你现在一样的!” 璇儿也担忧的望着章骜,怕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你们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一定不会做愚蠢的事情。” 章骜出声安慰着两人,心中已经开始暗暗盘算。 史书记载,马陵道之战,孙膑用减灶之计,诱使庞涓放弃大部队,只带轻骑追击,然后埋伏在马陵道两侧山头,一举将庞涓击败,庞涓最终被乱箭射死。 从此之后,魏国国力便开始走起了下坡路。 而自己只要等齐楚再次开战,提前埋伏在马陵道,乱军之中射杀庞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155章 愤然从军 章骜听完周深的话,下定了决心上战场复仇,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多谢周主薄,我要回家安葬我爹,稍后我会在县府注册,继承章家的军户身份。” 章骜说完,便带着璇儿和秦四连夜回到了车氏村。 第二天一大早,章骜就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搭建起了灵堂,章骜还买了一口楠木棺材,将老爹风风光光的下了葬。 期间,子车甲也放下手里繁重的事务,专程来参加章炼的葬礼。 葬礼过后,子车甲将章骜拉到一边,出声问道: “听璇儿说,你想要继续做军户?” 章骜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 “不行!章家只剩下你一根独苗了,章兄参军之前,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岂能让你再步你爹的后尘? 稍后我会找到江郡守下令,取消你的军户户籍,改为农户。 你是我墨家执事,留在墨家,比你上战场送死,更有价值!” 子车甲耐心的劝解,希望章骜能回心转意。 “不!先生好意,弟子知道。 只是战场我一定要去,这是我章氏子孙的宿命! 弟子参军不为功成名就,亦不为青史留名,我只想替我爹完成他的遗愿,查清爷爷的真实身份还有为我爹报仇。” 这是章骜两年来第一次忤逆子车甲的意思,他的内心虽然痛苦,但目标却无比坚定。 “章兄上战场是为了给你搏个出身,如今你已经可以继承你爹的三级爵位,又是墨家分会一堂执事,这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你又何苦再去战场送死? 我知道你对璇儿有意,只要你答应先生,放弃参军的想法,我就将璇儿许给你,择日成亲。” 子车甲一手棒槌,一手糖,双管齐下,只想让章骜彻底放弃上战场的想法。 子车甲的话,若放在以前,章骜一定会毫不犹豫立马答应,可是现在他不能为了自己,让老爹死不瞑目。 章骜沉默良久,忽然深吸一口气,转身给子车甲跪了下来,出声说道: “弟子能成才,全靠先生栽培。 如今我爹死在战场上,国仇家恨只是其一。 我爷爷身份不明,我爹死前还在探查,我得替我爹查清楚,这是其二。 有此二者,弟子必须要参军入伍。 弟子对于璇儿,只是拿她当做妹妹看待,先生给她找个好人家。” 章骜说完,子车甲大怒,出声呵斥道: “我一向认为,你天资聪颖,岂知你今日竟然做如此愚蠢的决定,枉费了璇儿为你用心一场! 我不会让璇儿等你,因为我不想让她看到,等你死了,像你爹一样,连具尸体都留不下!” 说完,子车甲拂袖而去,只留下章骜一人怔怔的站在原地。 察觉到身后传来啜泣声,章骜一回头,不知璇儿何时站到了身后,她的脸上挂满泪痕,显然已经听到了章骜和子车甲的对话。 “二哥,你跟我爹说的都是真的?” 璇儿红着眼眶,带着哭腔的问道。 看着璇儿的模样,章骜内心仿佛撕裂一样剧痛,他上前想拉住璇儿,却被璇儿侧身闪过。 “璇儿,我一定要去参军” 章骜还没说完,就被璇儿打断。 “我才不管你要不要去战场,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这些年,到底有没有对我有过一丝动心?” 璇儿盯着章骜,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答案。 章骜转过头,眼神闪躲,毅然决然的说道: “璇儿,我一直把你当做亲妹妹,至于其他的,实在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好!你等我练好了剑,一定杀了你!” 璇儿对章骜说着狠话,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璇儿,我” 章骜心内像针扎的一般,想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你走,你们家就剩你自己了,等你死了,肯定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璇儿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章骜内心痛苦不堪,一拳砸在旁边的大树上,鲜血从虎口流了下来,他却浑然不知。 子车甲和璇儿走后,县令带人来到了车氏村,按照秦国新法,给章骜家拨了良田一顷,田宅九亩,并且将章炼的三级“簪袅”爵位,由章骜继承了下去,同时继承的,还有老爹的军户身份。 而章骜也没有再回到墨家,而是跟着县令回到了县府,补了老爹的空缺,做了材官校尉。 这个职位,平常负责训练和统领县城的弓箭手,战时,直接编入军队作为屯长统领五十人作战。 章骜在陇西县做了一年的材官校尉,利用职务探查到的消息,让“暗夜”把方圆几十里的土匪全部暗中剿灭,不但完成了练兵,还以战养战,抄了土匪的粮库,解决了粮食问题。 而章骜也兑现了一年前的诺言,活着的每人发一两黄金,死的发给大额抚恤,一次性给清。 章骜的信守承诺,很快让“暗夜”的人员,从一百暴增到了三百,就这还是章骜下令,只招募信得过,在“暗夜”里有担保人的结果。 “暗夜”成员在经过一年的血与剑的淬炼下,战斗力已经不输给精锐部队,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示出自信而冷漠。 这一年来,变化最大的就是幽灵,他不但剑法和弓箭都已经练的非常优秀,而且还学会了章骜的若虚步,每次任务他神出鬼没,死在他手上的恶徒不计其数。 而李虎进步也不小,李家村如今已经被他经营的固若金汤,别说打听到章骜所建的院落,就算方圆十里来个外村人,都逃不过他的耳目。 不只是这些人,就连天下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最近一年,秦君和魏王讲和,魏王携胜利之余威,公然称王,并令诸侯相贺,齐楚韩都没有派出使者。 齐楚是老牌大国,不派使者祝贺也就罢了,一向是魏国小弟的韩国这次竟然也没有派使相贺,这让魏王很不高兴,于是派出庞涓率兵攻韩。 韩国抵挡不住,派出使者向齐国求救,齐国再次派出田忌为将,孙膑为军师,去救援韩国。 消息刚刚传到陇西,章骜便坐不住了,他知道他要等的时机终于来了。 于是他主动找到县令,要求去军前效命。 岂料县令推辞说做不了主,于是章骜便花了重金多方打听,终于让他打听到了一个机会。 秦君见天下再起战事,于是秘密以玄甲鹰卫统领子车伯英为将,到蓝田大营抽调兵马,发到前线伺机而动。 第156章 蓝田大营 蓝田大营内,子车伯英将虎符交给了守营大将蒙战查验过后,便令人在校场敲响聚将鼓。 三通鼓毕,蓝田大营全军整备完毕,在校场等待检阅。 子车伯英皱着眉头穿梭在校场中,这群士兵大多数都是大战过后新招募上来的新兵,虽然训练了一年,但见惯了玄甲鹰卫的凌厉,这些士兵在子车伯英眼里仿佛就是小孩子。 “蒙将军,蓝田大营的所有士卒都在这里了吗?” 子车伯英皱着眉头问道。 “回子车将军,蓝田大营共有九万军,包括去年招募的新兵七万四千五百三十二人,全部都在这里了。” 一位黑脸壮汉,一身铜甲,腰配青铜阔剑,蓝田大营守将蒙战抱拳回话道。 “这些士兵据险守城尚可,临阵野战却万万不够。” 子车伯英摇了摇头,此次他接到秦君命令,让他来蓝田大营挑选兵马两万,前往河西边境繁庞城,伺机而动。 上次准备充足,尚且先胜后败,如果自己带着这批新兵上战场,恐怕会有很多人会留在那里,再也回不来。 “军中有多少将校?” 子车伯英一边检阅,一边再次问道。 “从将军到伍长,共有将校一万三千五百人,他们很多都是大战后活下来的人。” 蒙战在旁回答道。 秦国作战军队一般分为左中右三军,每支军队从上到下又分为上将军,卿将军,大夫将军,卫将军,裨将,千人将,百人将,屯长,什长,伍长。 秦国就是靠着等级森严的军制,才得以成为战国后期最强大的国家。 “把军中除你之外所有将校全部点齐,然后再选六千五百名精壮士兵,凑够两万精锐,不日随我出发繁庞城。” 子车伯英安排完,便回到了营帐内,刚刚坐下,便有士兵前来通报。 “报将军!营门外有人求见!” 子车伯英烦躁的摆了摆手,出声说道: “不见!让他走。” “可是将军,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让我转达将军,说将军听了,定会见他。” 小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他说什么了?” 子车甲饶有兴趣的问道。 “青峰山上,黑风寨内。 七杀长铍,险中得命!” 那小兵报告完,子车伯英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马上站起身出声问道: “他现在在何处?” “就在寨门口!” 子车伯英迅速拨开帐门,亲自到营门口迎接。 章骜在门口等待,心中忐忑,虽然提及了前事,但他也不知道子车伯英会不会接见自己。 章骜等了一会儿,但看营门打开,快步走出一人,眉如利箭,目若朗星,正是三年不见的子车伯英! “子车大叔!” 章骜见到子车伯英亲自前来,受宠若的喊了出来。 “章贤侄!你怎么来了?” 子车伯英走上前,拍着章骜的肩膀道: “你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上次未能参战,是我写信让子岸兄把他调到身边的,没想到却是害了他! 甲哥也多次来信,说章家只剩下你一支血脉,若见你投军,让我尽量劝你回头。” 子车伯英说着,脸上尽是惭愧悲痛之色。 “此事怪不得子车大叔,我爹他是为了救同袍,才选择牺牲自己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先生他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 章骜出声宽慰了子车伯英,同时为子车甲为自己的所做而动容。 自从老爹的葬礼后,子车甲拂袖而去,如今已经过了一年,章骜本以为子车甲还在生他的气,却没想到子车甲还在为自己的事操着心。 “子车大叔,我此次前来,是想到军前效力,你让我跟着你上战场!” 章骜看着子车伯英,恳切的请求道。 子车伯英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唉,甲哥来信说,让我尽量劝你放弃投军的想法。甲哥膝下无子,你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是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 章骜表情凝重,点了点头,出声说道: “先生对我厚恩,我万死不能相报!如果我爹还在,我一定终生为墨家效力,只是如今我爹已经去了,有些事,我若不做,枉为人子!” 看到章骜坚毅的眼神,子车伯英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随我入营!” 章骜跟随子车伯英进入了蓝田大营,这里戒卫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没有子车伯英带领,他一个县府校尉,还真进不来。 走进帅帐,子车伯英坐下来问道: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也省的磨嘴皮子劝你了。正好我这里急缺人才,你如今可有职位在身?” “子车大叔,我在陇西做了一年的材官校尉,如今承新法遗恩,是三级“簪袅”爵。” 章骜如实回答,子车伯英闻言说道: “县级校尉在军中可任屯长,你又有爵位在身,我就任命你为“百人将”,统领一百人马,如何?” 百人将,已经是秦国最低级的将军,做到这个位置,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军官。 “谢子车将军!我想自行招募几名亲兵,不知符不符合军中规矩?” 章骜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对着子车伯英问道。 低级军官往往要带头冲锋,但从百人将开始,便不会轻易的下场冲杀,而是在后方督战指挥为主。 “按照军规,百人将最多可配八名亲兵,不过战争不是儿戏,你招募的人如果没有接受过训练,上了战场恐怕不能活着回来,你要慎重。” 子车伯英对着章骜郑重的说道。 “将军放心,他们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虽比不得沙场老兵,但比起普通士兵,素质不会差太多。 从今日起,我就算子车将军的属下了。请将军容我三日,三日后我带他们一同来军中登记参军。” 章骜说完,施礼告退,出了蓝田大营,骑上飞电,直奔李家村。 刚到李家村外十里,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敢纵马狂奔?” 两名“暗夜”组织的人从隐蔽处冲了出来,章骜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 “放肆!王铁柱,你连我都认得了?连我的马都敢拦?” “参见首领!最近李队长让我们多注意附近的陌生人,我看有人策马狂奔,这马太快,没看清马上是首领,请首领恕罪!” 王铁柱跪在章骜马下答话。 “算了,李虎在哪?” 章骜骑在马上,出言问道。 “李队长正在别院,训练新招募的成员。” 一年前,章骜来到李家村,将自己新建的房子,命名为“李家别院”,用作迷惑外人,所以“暗夜”成员称青峰山为总部,称李家村为别院。 章骜听完王铁柱的回答,一夹马腹,飞电一闪而过,片刻便到了“李家别院”外面。 刚刚下马,就被“暗夜”大门看守认了出来,连忙将章骜迎了进去。 “都给我好好练!偷懒的到时候通不过考核,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156章 蓝田大营 蓝田大营内,子车伯英将虎符交给了守营大将蒙战查验过后,便令人在校场敲响聚将鼓。 三通鼓毕,蓝田大营全军整备完毕,在校场等待检阅。 子车伯英皱着眉头穿梭在校场中,这群士兵大多数都是大战过后新招募上来的新兵,虽然训练了一年,但见惯了玄甲鹰卫的凌厉,这些士兵在子车伯英眼里仿佛就是小孩子。 “蒙将军,蓝田大营的所有士卒都在这里了吗?” 子车伯英皱着眉头问道。 “回子车将军,蓝田大营共有九万军,包括去年招募的新兵七万四千五百三十二人,全部都在这里了。” 一位黑脸壮汉,一身铜甲,腰配青铜阔剑,蓝田大营守将蒙战抱拳回话道。 “这些士兵据险守城尚可,临阵野战却万万不够。” 子车伯英摇了摇头,此次他接到秦君命令,让他来蓝田大营挑选兵马两万,前往河西边境繁庞城,伺机而动。 上次准备充足,尚且先胜后败,如果自己带着这批新兵上战场,恐怕会有很多人会留在那里,再也回不来。 “军中有多少将校?” 子车伯英一边检阅,一边再次问道。 “从将军到伍长,共有将校一万三千五百人,他们很多都是大战后活下来的人。” 蒙战在旁回答道。 秦国作战军队一般分为左中右三军,每支军队从上到下又分为上将军,卿将军,大夫将军,卫将军,裨将,千人将,百人将,屯长,什长,伍长。 秦国就是靠着等级森严的军制,才得以成为战国后期最强大的国家。 “把军中除你之外所有将校全部点齐,然后再选六千五百名精壮士兵,凑够两万精锐,不日随我出发繁庞城。” 子车伯英安排完,便回到了营帐内,刚刚坐下,便有士兵前来通报。 “报将军!营门外有人求见!” 子车伯英烦躁的摆了摆手,出声说道: “不见!让他走。” “可是将军,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让我转达将军,说将军听了,定会见他。” 小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 “哦?他说什么了?” 子车甲饶有兴趣的问道。 “青峰山上,黑风寨内。 七杀长铍,险中得命!” 那小兵报告完,子车伯英顿时露出惊喜之色,马上站起身出声问道: “他现在在何处?” “就在寨门口!” 子车伯英迅速拨开帐门,亲自到营门口迎接。 章骜在门口等待,心中忐忑,虽然提及了前事,但他也不知道子车伯英会不会接见自己。 章骜等了一会儿,但看营门打开,快步走出一人,眉如利箭,目若朗星,正是三年不见的子车伯英! “子车大叔!” 章骜见到子车伯英亲自前来,受宠若的喊了出来。 “章贤侄!你怎么来了?” 子车伯英走上前,拍着章骜的肩膀道: “你爹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我上次未能参战,是我写信让子岸兄把他调到身边的,没想到却是害了他! 甲哥也多次来信,说章家只剩下你一支血脉,若见你投军,让我尽量劝你回头。” 子车伯英说着,脸上尽是惭愧悲痛之色。 “此事怪不得子车大叔,我爹他是为了救同袍,才选择牺牲自己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先生他我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 章骜出声宽慰了子车伯英,同时为子车甲为自己的所做而动容。 自从老爹的葬礼后,子车甲拂袖而去,如今已经过了一年,章骜本以为子车甲还在生他的气,却没想到子车甲还在为自己的事操着心。 “子车大叔,我此次前来,是想到军前效力,你让我跟着你上战场!” 章骜看着子车伯英,恳切的请求道。 子车伯英沉吟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唉,甲哥来信说,让我尽量劝你放弃投军的想法。甲哥膝下无子,你作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他是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看待的。” 章骜表情凝重,点了点头,出声说道: “先生对我厚恩,我万死不能相报!如果我爹还在,我一定终生为墨家效力,只是如今我爹已经去了,有些事,我若不做,枉为人子!” 看到章骜坚毅的眼神,子车伯英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随我入营!” 章骜跟随子车伯英进入了蓝田大营,这里戒卫森严,五步一哨十步一岗,没有子车伯英带领,他一个县府校尉,还真进不来。 走进帅帐,子车伯英坐下来问道: “如果你已经决定了,我也省的磨嘴皮子劝你了。正好我这里急缺人才,你如今可有职位在身?” “子车大叔,我在陇西做了一年的材官校尉,如今承新法遗恩,是三级“簪袅”爵。” 章骜如实回答,子车伯英闻言说道: “县级校尉在军中可任屯长,你又有爵位在身,我就任命你为“百人将”,统领一百人马,如何?” 百人将,已经是秦国最低级的将军,做到这个位置,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军官。 “谢子车将军!我想自行招募几名亲兵,不知符不符合军中规矩?” 章骜抱拳行了一个军礼,对着子车伯英问道。 低级军官往往要带头冲锋,但从百人将开始,便不会轻易的下场冲杀,而是在后方督战指挥为主。 “按照军规,百人将最多可配八名亲兵,不过战争不是儿戏,你招募的人如果没有接受过训练,上了战场恐怕不能活着回来,你要慎重。” 子车伯英对着章骜郑重的说道。 “将军放心,他们都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虽比不得沙场老兵,但比起普通士兵,素质不会差太多。 从今日起,我就算子车将军的属下了。请将军容我三日,三日后我带他们一同来军中登记参军。” 章骜说完,施礼告退,出了蓝田大营,骑上飞电,直奔李家村。 刚到李家村外十里,就被人拦了下来。 “站住!什么人敢纵马狂奔?” 两名“暗夜”组织的人从隐蔽处冲了出来,章骜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一个。 “放肆!王铁柱,你连我都认得了?连我的马都敢拦?” “参见首领!最近李队长让我们多注意附近的陌生人,我看有人策马狂奔,这马太快,没看清马上是首领,请首领恕罪!” 王铁柱跪在章骜马下答话。 “算了,李虎在哪?” 章骜骑在马上,出言问道。 “李队长正在别院,训练新招募的成员。” 一年前,章骜来到李家村,将自己新建的房子,命名为“李家别院”,用作迷惑外人,所以“暗夜”成员称青峰山为总部,称李家村为别院。 章骜听完王铁柱的回答,一夹马腹,飞电一闪而过,片刻便到了“李家别院”外面。 刚刚下马,就被“暗夜”大门看守认了出来,连忙将章骜迎了进去。 “都给我好好练!偷懒的到时候通不过考核,别怪我不留情面!” 第157章 八名亲卫 章骜刚刚进入演武场,就听到李虎的怒喝声。 现在的李虎已经不似当时被抓黑风寨时候的幼小怯懦。 他如今不但身高七尺,体格壮硕如牛。而且对“暗夜”成员选拔严格,训练一丝不苟,是李家别院实际上的一把手,在这帮“暗夜”成员眼里,很有威望。 “李虎!”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李虎一转头,见到章骜非常欣喜,连忙跑到章骜面前行礼说道: “见过首领!首领你怎么来了?” “我决定要去战场了,不过在去之前,我想从咱们组织里挑选几个人,作为我的亲兵,你可有好的人选?” 章骜看向李虎,出声问道。 “首领,让我去!” 李虎迫不及待的自我推荐。 “你可知道,上战场有可能会死?” “我们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们的命都是首领你的,你让我们生,我们便生,你让我们死,我们如果皱皱眉头,都算忘恩负义!” 李虎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坚决要追随章骜。 “好,如今暗夜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暂时不需要招募新人。 我现在需要八个人,随我一起参战。身手要好,会骑马,而且要对我忠心。 记住,此次随我上战场,一定要是他们自愿的!” 章骜提醒李虎说道。 李虎点头称是,随后便跑开了。 不一会儿,便带了七个人来到了章骜面前。 “李铁,李牛,刘二狗,王铁柱,这几人首领都认识,剩下三位,都有拿手的本事。 王锋,奔跑如飞,矫健灵活。 李俊,水性极佳,渡水如平地。 周超,能夜视百步,而且闭着眼睛也能辨别方向。他们都自愿追随首领,虽死无悔!” 李虎说完,带领几人跪在地上,一同说道: “我等愿追随首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章骜心中感动,将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抱拳说道: “兄弟们,感谢你们的信任,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你们活着带回来,如果不幸,我也会安排好你们的家人。如果我自己也不幸了” “我们誓死护卫首领安全,只要我们还有一个活着,就绝不会让首领死在我们前面!” 李虎慷慨激昂,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章骜听完从怀中掏出十两黄金,丢给了李虎,告诉他: “这是十两黄金,去给每人买一匹好马,盔甲兵器到了军队自会发放。剩下的钱分给几个兄弟,算作安家费。” 十两黄金就是一千万钱,边境驽马的价格大概是四五千钱,能达到战马级别的河曲马和蒙古马,价格则在六七十铢钱左右。 买完马估计要花六七两黄金,剩下三四百万钱,每人大概还能分到五十万钱左右,这是很多农户十年都赚不到的。 “首领,用不了那么多钱,他们每年从首领这里领到的薪俸,都够他们一家十年的收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他们若敢因为这个跟首领伸手,我李虎第一个不答应!” 李虎看着章骜挥金如土,作为农村孩子,天生会过日子,所以十分肉疼的说道。 其实真正养兵,不会像章骜这样大手花钱,只要在饥荒年份给口吃的,就足够让很多人为之卖命了,如果还能领到一份养家糊口的薪俸,就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而章骜开出的条件,简直是肥得流油。 周边村子不知道“暗夜”这个组织的名字,进入“暗夜”的成员,都签署了章骜制定的“保密协议”,泄密者死,暴露组织者刑。 他们都是以李家别院仆人的身份进出,而周边村子的人看到进入李家别院的人,很快家里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都以能进入李家别院当仆人为荣。 “该给到的,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这个钱不能省,按我说的,安排下去。 另外,将李家别院暂时关闭,稍后我会安排幽灵将组织新人带去总部统一训练管理,你负责交接一下。” 章骜安排完李虎,便让众人回家打点行装,通知家人,自己则跨上飞电,直奔青峰山。 刚进入青峰山不久,幽灵就已经在门口迎接,相比于李虎,幽灵的能力更强,也更适合执掌“暗夜”这种组织。 “暗哨来报,说一人飞马而来,我一猜便是首领来了,请首领进寨。” 幽灵一边给章骜领路,一边给章骜介绍“暗夜堂”新的变化。 章骜跟着幽灵来到了原来的黑风寨寨楼,只见原本有些残破的寨楼,被幽灵修整的更加坚固,寨楼上静动两哨,防御的密不透风。 寨楼两侧各修建了一座箭塔,跟寨楼互为掎角之势,不但可以更好的洞察周围的动静,还能防止敌人偷摸进攻寨楼。 箭塔上各吊一口铜钟,一旦敌袭,敲响铜钟,整个“暗夜堂”立刻备战。 章骜夸赞了幽灵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然后一起便来到“我道厅”。 进了大厅,章骜端坐在首座,柔儿为他上茶,芳儿为他松肩,章骜第一次享受到了土匪头子的待遇。 不过不同的是,服侍土匪她们是被迫,服侍章骜却是心甘情愿。 刚开始,章骜有些不太习惯,毕竟自己出身穷苦,从来没被人服侍过,可架不住二女的盛情,只好由着她们去了。 章骜让幽灵去李家村把人带回来,自己则坐镇“暗夜堂”,过了两天神仙般的日子。 不说柔儿二女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说“暗夜”成员,见了他无不毕恭毕敬,章骜也趁机挑了几个聪慧的,指导了武功和箭法。 等到幽灵将新人全部带了回来,章在才动身返程。 章骜本想去一趟巴中墨者分会,去看看子车甲,可一想到璇儿,他的心一痛,站在巴中郡城门口良久,始终还是没能进城。 至于白氏商会,白轻霜很可能已经去了赵国,除了白氏商会账面上章骜突然多了一大笔分成外,章骜再也没有收到关于白家爷孙的消息。 第157章 八名亲卫 章骜刚刚进入演武场,就听到李虎的怒喝声。 现在的李虎已经不似当时被抓黑风寨时候的幼小怯懦。 他如今不但身高七尺,体格壮硕如牛。而且对“暗夜”成员选拔严格,训练一丝不苟,是李家别院实际上的一把手,在这帮“暗夜”成员眼里,很有威望。 “李虎!”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李虎一转头,见到章骜非常欣喜,连忙跑到章骜面前行礼说道: “见过首领!首领你怎么来了?” “我决定要去战场了,不过在去之前,我想从咱们组织里挑选几个人,作为我的亲兵,你可有好的人选?” 章骜看向李虎,出声问道。 “首领,让我去!” 李虎迫不及待的自我推荐。 “你可知道,上战场有可能会死?” “我们刚加入组织的时候,就说过了,我们的命都是首领你的,你让我们生,我们便生,你让我们死,我们如果皱皱眉头,都算忘恩负义!” 李虎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坚决要追随章骜。 “好,如今暗夜的人已经够多的了,暂时不需要招募新人。 我现在需要八个人,随我一起参战。身手要好,会骑马,而且要对我忠心。 记住,此次随我上战场,一定要是他们自愿的!” 章骜提醒李虎说道。 李虎点头称是,随后便跑开了。 不一会儿,便带了七个人来到了章骜面前。 “李铁,李牛,刘二狗,王铁柱,这几人首领都认识,剩下三位,都有拿手的本事。 王锋,奔跑如飞,矫健灵活。 李俊,水性极佳,渡水如平地。 周超,能夜视百步,而且闭着眼睛也能辨别方向。他们都自愿追随首领,虽死无悔!” 李虎说完,带领几人跪在地上,一同说道: “我等愿追随首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章骜心中感动,将他们一个一个扶起,抱拳说道: “兄弟们,感谢你们的信任,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你们活着带回来,如果不幸,我也会安排好你们的家人。如果我自己也不幸了” “我们誓死护卫首领安全,只要我们还有一个活着,就绝不会让首领死在我们前面!” 李虎慷慨激昂,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章骜听完从怀中掏出十两黄金,丢给了李虎,告诉他: “这是十两黄金,去给每人买一匹好马,盔甲兵器到了军队自会发放。剩下的钱分给几个兄弟,算作安家费。” 十两黄金就是一千万钱,边境驽马的价格大概是四五千钱,能达到战马级别的河曲马和蒙古马,价格则在六七十铢钱左右。 买完马估计要花六七两黄金,剩下三四百万钱,每人大概还能分到五十万钱左右,这是很多农户十年都赚不到的。 “首领,用不了那么多钱,他们每年从首领这里领到的薪俸,都够他们一家十年的收入了。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个时候不上,什么时候上?他们若敢因为这个跟首领伸手,我李虎第一个不答应!” 李虎看着章骜挥金如土,作为农村孩子,天生会过日子,所以十分肉疼的说道。 其实真正养兵,不会像章骜这样大手花钱,只要在饥荒年份给口吃的,就足够让很多人为之卖命了,如果还能领到一份养家糊口的薪俸,就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而章骜开出的条件,简直是肥得流油。 周边村子不知道“暗夜”这个组织的名字,进入“暗夜”的成员,都签署了章骜制定的“保密协议”,泄密者死,暴露组织者刑。 他们都是以李家别院仆人的身份进出,而周边村子的人看到进入李家别院的人,很快家里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都以能进入李家别院当仆人为荣。 “该给到的,我一定不会亏待他们,这个钱不能省,按我说的,安排下去。 另外,将李家别院暂时关闭,稍后我会安排幽灵将组织新人带去总部统一训练管理,你负责交接一下。” 章骜安排完李虎,便让众人回家打点行装,通知家人,自己则跨上飞电,直奔青峰山。 刚进入青峰山不久,幽灵就已经在门口迎接,相比于李虎,幽灵的能力更强,也更适合执掌“暗夜”这种组织。 “暗哨来报,说一人飞马而来,我一猜便是首领来了,请首领进寨。” 幽灵一边给章骜领路,一边给章骜介绍“暗夜堂”新的变化。 章骜跟着幽灵来到了原来的黑风寨寨楼,只见原本有些残破的寨楼,被幽灵修整的更加坚固,寨楼上静动两哨,防御的密不透风。 寨楼两侧各修建了一座箭塔,跟寨楼互为掎角之势,不但可以更好的洞察周围的动静,还能防止敌人偷摸进攻寨楼。 箭塔上各吊一口铜钟,一旦敌袭,敲响铜钟,整个“暗夜堂”立刻备战。 章骜夸赞了幽灵心思缜密,考虑周全,然后一起便来到“我道厅”。 进了大厅,章骜端坐在首座,柔儿为他上茶,芳儿为他松肩,章骜第一次享受到了土匪头子的待遇。 不过不同的是,服侍土匪她们是被迫,服侍章骜却是心甘情愿。 刚开始,章骜有些不太习惯,毕竟自己出身穷苦,从来没被人服侍过,可架不住二女的盛情,只好由着她们去了。 章骜让幽灵去李家村把人带回来,自己则坐镇“暗夜堂”,过了两天神仙般的日子。 不说柔儿二女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就说“暗夜”成员,见了他无不毕恭毕敬,章骜也趁机挑了几个聪慧的,指导了武功和箭法。 等到幽灵将新人全部带了回来,章在才动身返程。 章骜本想去一趟巴中墨者分会,去看看子车甲,可一想到璇儿,他的心一痛,站在巴中郡城门口良久,始终还是没能进城。 至于白氏商会,白轻霜很可能已经去了赵国,除了白氏商会账面上章骜突然多了一大笔分成外,章骜再也没有收到关于白家爷孙的消息。 第158章 再见“蝶恋花” 章骜回到李家村,带上李虎等八人,八匹骏马便向蓝田大营飞奔而去。 到了大营,章骜自报名号,子车伯英早已经安排过营门守卫,章骜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募兵大帐。 几人注册登记后,各领到一把青铜制式阔剑,一套皮甲。 而章骜因为已经被子车伯英提拔为百人将,所以领到了一套铜甲和武弁冠。 众人穿盔带甲,虽然都是少年,却也威风凛凛。 章骜带领几人去帅帐见过子车伯英,子车伯英见几人龙行虎步,身手矫健,甚是高兴,当即把章骜分到了中军材官七十四营。 章骜从子车伯英口里了解到,如今秦军的兵种为车兵,长矛兵,刀盾兵,弩兵,材官弓箭兵,还有少数骑兵。 其中车兵,刀盾兵,材官弓箭兵为中军,骑兵,弩兵为左军,长矛兵为右军。 章骜在大营里巡视了一圈,发现秦军马匹装备的并不多,就算有好马,也都优先装备了车兵,而骑兵只作为斥候队使用。 没办法,骑兵太贵,就算一人一骑,成本也都太高。 而战斗力更高的车兵只要两匹马,就能拉动战车,战车上配驭手一名,弓手一名,弩手一名,长矛手或者戈手两名。 所以当子车伯英听说章骜自带八匹好马参军,还是很高兴的夸赞了章骜一顿。 到了材官七十四营,章骜叫来了营中主薄,查看了人数兵器的造册记录,又清点了一番,便把李虎等人安排到了自己的大帐外,昼夜各两人,两班轮换。 战场凶险,即使章骜如今武功已经小成,但面对千军万马,还是要有自己人在身边,他才放心。 章骜因在县府中任职一年,对统领训练等日常工作早已得心应手,所以七十四营倒也被他带的战力十足。 章骜在营中待了两个月,果然接到了大军开拔的命令。 于是章骜点齐本营兵马,跟随子车伯英的大军,一路向东而去。 大军行进缓慢,接连走了三个月,才来到了秦魏边境,繁庞城下。 章骜看着城墙上斑驳的血迹,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一年以前,老爹也驻扎过繁庞城,没想到一年以后,父子二人不但天人永隔,而章骜也同样走上了这条路。 大军最终在城中西郊停了下来,子车伯英在这里找了一块空地,命令大军再此处安营扎寨。 这天,章骜正在帐中处置事务,营门守卫突然来到了自己的大帐外。 “将军,营门守卫来报,说军营外有人找你。” 李虎按住腰间大剑,单膝跪地,向着章骜禀报道。 “哦?我初来乍到,繁庞城无亲无故,怎么会有人找我?让他进来。” 章骜疑惑的说了一句,紧接着让李虎放营门守卫进来。 “报将军,门口有人点名要找章将军,并且让标下将此物交给将军,还说将军见了此物,定会相见。” 营门守卫说完,将一玉簪恭敬的放到了章骜面前的木案上。 章骜一看那玉簪,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那玉簪不是旁物,正是章骜当年所赠璇儿的“蝶恋花”! 喜的是一年没见,他对璇儿的思念已经快让他发疯,只是他选择上了战场,以后生死不知,不想因此让璇儿情根深陷。 章骜将“蝶恋花”紧紧的抓在手里,连忙起身走到营门守卫面前,出声问道: “她人呢?如今可在大营之外?” “回将军,她已经离开了。” 营门守卫抱拳回答道。 章骜听到营门守卫的话,顿时又气又急,紧紧的抓住那小兵的肩膀,怒斥道: “什么?离开了?你为何不留住她!” 那小兵被章骜吓得战战巍巍,结结巴巴的说道: “将将军,她她走时留话了。” 章骜闻言赶紧将小兵松开,拍了拍他被自己抓褶皱的衣服,出声问道: “她说什么了?” “她她只说三日后,在城西外十里桃花林相见,别的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那小兵看章骜脸色赶紧把所知道的一次性说完,章骜才挥手让他下去。 自从看到“蝶恋花”,章骜便精神恍惚,仿佛度日如年,就连军营中的大小事务也无心处理,干脆全部交给李虎代为处置,自己骑上飞电,前往了城外的十里桃花林。 章骜提前一日到达,并且在附近搜寻了一天,始终不见璇儿的身影,章骜在担心和焦虑中度过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傍晚,章骜心中快要崩溃,抽出手中“潜蛟”,一剑斩断了面前的一棵桃树,悔恨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自己愚蠢,干嘛拿桃树撒气?”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章骜大喜回头,果然那抹鹅黄色的身影立在桃花之中,清雅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嗔怒。 “璇儿!你怎么来边境了,这里随时会打仗,你快回巴中。” 章骜快速走到璇儿面前,出声提醒道。 岂料还没走到璇儿面前,一柄剑便抵住了章骜的胸口。 璇儿右手持剑,对着章骜说道: “我说过,等我练好了剑法,就杀了你! 现在,我已经通过了墨童论剑大赛,并且也同样取得了魁首。 此剑名为“竹灵”,是越女阿青用过的宝剑,不比你的“潜蛟”差,出剑!” 璇儿手握一柄青色细长宝剑,剑身荧光流转,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章骜微微一笑,将“潜蛟”扔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你!你快拔剑!” 璇儿气的直跺脚,刚刚她还在想,自己剑法多为章骜指点,自己等下交手该怎么破章骜的剑法,却没想到章骜直接弃剑。 “我为何要拔剑?拔了剑,你便不是我的对手。我弃剑,你取我的性命不是更简单吗? 来,这是二哥欠你的。你只要手中长剑向前一送,二哥的命便是你的了。” 章骜说完,捏起璇儿手中剑尖,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看着章骜一心求死,璇儿再也绷不住了,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然后一下扑到章骜怀里,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 “二哥!” 第158章 再见“蝶恋花” 章骜回到李家村,带上李虎等八人,八匹骏马便向蓝田大营飞奔而去。 到了大营,章骜自报名号,子车伯英早已经安排过营门守卫,章骜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募兵大帐。 几人注册登记后,各领到一把青铜制式阔剑,一套皮甲。 而章骜因为已经被子车伯英提拔为百人将,所以领到了一套铜甲和武弁冠。 众人穿盔带甲,虽然都是少年,却也威风凛凛。 章骜带领几人去帅帐见过子车伯英,子车伯英见几人龙行虎步,身手矫健,甚是高兴,当即把章骜分到了中军材官七十四营。 章骜从子车伯英口里了解到,如今秦军的兵种为车兵,长矛兵,刀盾兵,弩兵,材官弓箭兵,还有少数骑兵。 其中车兵,刀盾兵,材官弓箭兵为中军,骑兵,弩兵为左军,长矛兵为右军。 章骜在大营里巡视了一圈,发现秦军马匹装备的并不多,就算有好马,也都优先装备了车兵,而骑兵只作为斥候队使用。 没办法,骑兵太贵,就算一人一骑,成本也都太高。 而战斗力更高的车兵只要两匹马,就能拉动战车,战车上配驭手一名,弓手一名,弩手一名,长矛手或者戈手两名。 所以当子车伯英听说章骜自带八匹好马参军,还是很高兴的夸赞了章骜一顿。 到了材官七十四营,章骜叫来了营中主薄,查看了人数兵器的造册记录,又清点了一番,便把李虎等人安排到了自己的大帐外,昼夜各两人,两班轮换。 战场凶险,即使章骜如今武功已经小成,但面对千军万马,还是要有自己人在身边,他才放心。 章骜因在县府中任职一年,对统领训练等日常工作早已得心应手,所以七十四营倒也被他带的战力十足。 章骜在营中待了两个月,果然接到了大军开拔的命令。 于是章骜点齐本营兵马,跟随子车伯英的大军,一路向东而去。 大军行进缓慢,接连走了三个月,才来到了秦魏边境,繁庞城下。 章骜看着城墙上斑驳的血迹,第一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一年以前,老爹也驻扎过繁庞城,没想到一年以后,父子二人不但天人永隔,而章骜也同样走上了这条路。 大军最终在城中西郊停了下来,子车伯英在这里找了一块空地,命令大军再此处安营扎寨。 这天,章骜正在帐中处置事务,营门守卫突然来到了自己的大帐外。 “将军,营门守卫来报,说军营外有人找你。” 李虎按住腰间大剑,单膝跪地,向着章骜禀报道。 “哦?我初来乍到,繁庞城无亲无故,怎么会有人找我?让他进来。” 章骜疑惑的说了一句,紧接着让李虎放营门守卫进来。 “报将军,门口有人点名要找章将军,并且让标下将此物交给将军,还说将军见了此物,定会相见。” 营门守卫说完,将一玉簪恭敬的放到了章骜面前的木案上。 章骜一看那玉簪,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那玉簪不是旁物,正是章骜当年所赠璇儿的“蝶恋花”! 喜的是一年没见,他对璇儿的思念已经快让他发疯,只是他选择上了战场,以后生死不知,不想因此让璇儿情根深陷。 章骜将“蝶恋花”紧紧的抓在手里,连忙起身走到营门守卫面前,出声问道: “她人呢?如今可在大营之外?” “回将军,她已经离开了。” 营门守卫抱拳回答道。 章骜听到营门守卫的话,顿时又气又急,紧紧的抓住那小兵的肩膀,怒斥道: “什么?离开了?你为何不留住她!” 那小兵被章骜吓得战战巍巍,结结巴巴的说道: “将将军,她她走时留话了。” 章骜闻言赶紧将小兵松开,拍了拍他被自己抓褶皱的衣服,出声问道: “她说什么了?” “她她只说三日后,在城西外十里桃花林相见,别的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那小兵看章骜脸色赶紧把所知道的一次性说完,章骜才挥手让他下去。 自从看到“蝶恋花”,章骜便精神恍惚,仿佛度日如年,就连军营中的大小事务也无心处理,干脆全部交给李虎代为处置,自己骑上飞电,前往了城外的十里桃花林。 章骜提前一日到达,并且在附近搜寻了一天,始终不见璇儿的身影,章骜在担心和焦虑中度过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二天傍晚,章骜心中快要崩溃,抽出手中“潜蛟”,一剑斩断了面前的一棵桃树,悔恨的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自己愚蠢,干嘛拿桃树撒气?”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章骜大喜回头,果然那抹鹅黄色的身影立在桃花之中,清雅脱俗的脸上带着一丝嗔怒。 “璇儿!你怎么来边境了,这里随时会打仗,你快回巴中。” 章骜快速走到璇儿面前,出声提醒道。 岂料还没走到璇儿面前,一柄剑便抵住了章骜的胸口。 璇儿右手持剑,对着章骜说道: “我说过,等我练好了剑法,就杀了你! 现在,我已经通过了墨童论剑大赛,并且也同样取得了魁首。 此剑名为“竹灵”,是越女阿青用过的宝剑,不比你的“潜蛟”差,出剑!” 璇儿手握一柄青色细长宝剑,剑身荧光流转,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章骜微微一笑,将“潜蛟”扔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你!你快拔剑!” 璇儿气的直跺脚,刚刚她还在想,自己剑法多为章骜指点,自己等下交手该怎么破章骜的剑法,却没想到章骜直接弃剑。 “我为何要拔剑?拔了剑,你便不是我的对手。我弃剑,你取我的性命不是更简单吗? 来,这是二哥欠你的。你只要手中长剑向前一送,二哥的命便是你的了。” 章骜说完,捏起璇儿手中剑尖,放在了自己的心脏处。 看着章骜一心求死,璇儿再也绷不住了,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然后一下扑到章骜怀里,带着哭腔的喊了一句: “二哥!” 第159章 千里问情 章骜轻轻擦去璇儿眼角的泪水,出声问道: “先生知道你过来吗?” 璇儿闻言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且不说这一路上多土匪盗贼,一旦战争打响,胜则多乱军,败则敌军至,一个女娃子,怎么保护自己?” 章骜耐着性子,轻声地劝解道。 “既然知道危险,你为何还铁了心要来这里?” 璇儿看着章骜,出声质问,章骜无奈: “我是有必须上战场的理由,璇儿,你听话快回巴中,我让李虎护送你。” “我不回去!你知不知道,郡守江文轩来我家提亲了,想让我嫁给他的儿子江不凡,而且我爹答应了!” 璇儿气鼓鼓的说着,眼眶通红。 “什么?先生为何要这样做?” 章骜闻言捏紧了拳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来也是,璇儿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她二姐子车瑛在这个年纪,早已经嫁人了。 璇儿这个年纪,连婚事都没定,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大龄了。 章骜想去质问子车甲,可一想到自己前程未知,不知道大战过后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巴中,就泄了一口气。 “江不凡也挺好的,毕竟是郡守之子。” 章骜违心的说着,璇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摇着头说道: “二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是,璇儿一定不缠着你!” “没有,璇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把你当做亲妹妹。” 还是一年前的那句话,璇儿内心一抽,情绪瞬间崩溃,大声喊道: “你把我当做妹妹,你为何要牵我的手?你把我当做妹妹,为何要赠我蝶恋花?” 章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从自己穿越而来,内心始终都有那个娇小的身影,如今这个身影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明媚动人,一颦一笑都牵动自己的内心。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话。可有些时候,男人更加清醒的明白一个道理,爱是责任,不是放纵。 “璇儿,回家,如果你不想嫁江不凡,我想先生不会强逼你的。” 章骜继续劝解,没想到璇儿突然从地上捡起“竹灵”剑,后撤一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手上略微用力,白皙的脖颈就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 “璇儿!你做什么?” 章骜又惊又急,连忙上前想将璇儿手中的剑夺下来,却被璇儿喝止住。 “别过来!我知道二哥身法好,可是我也有武艺傍身,只要二哥敢动,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璇儿手握长剑,微微用力,伤口又变深了一些,吓得章骜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好,我不过去,你要做什么,二哥都答应你,你先把剑放下!” 章骜试图用劝解的方式,让璇儿放下手中长剑。 “我不要做什么,我只问你一些问题,你不许违心回答我。 不然的话,就算二哥能将我的剑抢过去,但能拦住我一辈子吗? 只要我一心求死,二哥总有看不住我的时候。” 璇儿握紧手里的剑,眼神中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章骜心中想法的疑问。 “好,你问,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向白帝发誓,你问的每一句话,我都真心回答。” 看着璇儿刚烈的样子,章骜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为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心动过?” 璇儿没有以往的娇羞,真奔主题,逼着章骜去直面感情,倒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这个当然有。” 章骜不敢再说谎,直言不讳的回答道。 “好,第二个问题,你会不会娶我?” “璇儿,等我我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还能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娶你。 可是现在我不能耽误你,你等我,只是一个未知,这样做不值得。” 章骜这次也没有违心,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自己认定。 第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娶我?” 璇儿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章骜躲避的机会。 “这总得这仗打完!” 章骜看着璇儿手里的剑,根本不敢拒绝,只好许下期限。 “好,璇儿等着二哥这仗打完娶我,不过二哥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不然,二哥只会看到璇儿的尸体,躺在你凯旋而归的大道上!” 璇儿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剑,章骜赶紧上前,发现璇儿的衣领已经被鲜血染红。 “你这傻姑娘。” 章骜说着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的给璇儿包扎了起来。 璇儿也顺势把头埋在章骜怀里,温顺的像只小猫,跟刚才的霸气逼婚相比,宛若两人。 “二哥,你会骗璇儿吗?” 章骜给璇儿包扎完毕,璇儿不舍的把头从章骜怀里移开,出声问道。 “不会,我爹曾经叮嘱过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成为一家人,这同时也是我的愿望。” 章骜说完,从怀中取出“蝶恋花”,插到璇儿头上,并且告诉璇儿,让她先行回家,稍后他会给子车甲写信,请求他取消璇儿和江家的婚事,等大战过后,他定会上门提亲。 璇儿听着章骜保证的话,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了笑脸。 章骜怔怔的看着怀里的璇儿,只见她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虽不着一丝红妆,却美艳不可方物。 看到章骜热烈的目光,璇儿动情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的章骜一阵热血翻涌。 不过章骜还是忍了下来,狂扇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 看到章骜快把持不住,璇儿娇笑一声,从章骜怀里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轻声说道: “二哥,我要回去了,出来的久了,爹会担心的。我会在巴中,等着你回来娶我。” 章骜闻言,笑着问道: “如果我不幸” 话没说出口,璇儿立刻上前捂住了章骜的嘴,紧张的出声说道: “不许说出口!记住,我会在家等你,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年,十年不回来,我便等你十年。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一辈子守着你的灵位。” 章骜听到璇儿的话,内心感动不已,在璇儿耳旁轻轻说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159章 千里问情 章骜轻轻擦去璇儿眼角的泪水,出声问道: “先生知道你过来吗?” 璇儿闻言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 “不知道,我是偷跑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且不说这一路上多土匪盗贼,一旦战争打响,胜则多乱军,败则敌军至,一个女娃子,怎么保护自己?” 章骜耐着性子,轻声地劝解道。 “既然知道危险,你为何还铁了心要来这里?” 璇儿看着章骜,出声质问,章骜无奈: “我是有必须上战场的理由,璇儿,你听话快回巴中,我让李虎护送你。” “我不回去!你知不知道,郡守江文轩来我家提亲了,想让我嫁给他的儿子江不凡,而且我爹答应了!” 璇儿气鼓鼓的说着,眼眶通红。 “什么?先生为何要这样做?” 章骜闻言捏紧了拳头,瞪着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想来也是,璇儿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她二姐子车瑛在这个年纪,早已经嫁人了。 璇儿这个年纪,连婚事都没定,在这个时代,确实算是大龄了。 章骜想去质问子车甲,可一想到自己前程未知,不知道大战过后还能不能活着回到巴中,就泄了一口气。 “江不凡也挺好的,毕竟是郡守之子。” 章骜违心的说着,璇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摇着头说道: “二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如果是,璇儿一定不缠着你!” “没有,璇儿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只是把你当做亲妹妹。” 还是一年前的那句话,璇儿内心一抽,情绪瞬间崩溃,大声喊道: “你把我当做妹妹,你为何要牵我的手?你把我当做妹妹,为何要赠我蝶恋花?” 章骜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从自己穿越而来,内心始终都有那个娇小的身影,如今这个身影早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明媚动人,一颦一笑都牵动自己的内心。 要说不心动,那是假话。可有些时候,男人更加清醒的明白一个道理,爱是责任,不是放纵。 “璇儿,回家,如果你不想嫁江不凡,我想先生不会强逼你的。” 章骜继续劝解,没想到璇儿突然从地上捡起“竹灵”剑,后撤一步,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手上略微用力,白皙的脖颈就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剑身滴落下来。 “璇儿!你做什么?” 章骜又惊又急,连忙上前想将璇儿手中的剑夺下来,却被璇儿喝止住。 “别过来!我知道二哥身法好,可是我也有武艺傍身,只要二哥敢动,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璇儿手握长剑,微微用力,伤口又变深了一些,吓得章骜立在原地,不敢动作。 “好,我不过去,你要做什么,二哥都答应你,你先把剑放下!” 章骜试图用劝解的方式,让璇儿放下手中长剑。 “我不要做什么,我只问你一些问题,你不许违心回答我。 不然的话,就算二哥能将我的剑抢过去,但能拦住我一辈子吗? 只要我一心求死,二哥总有看不住我的时候。” 璇儿握紧手里的剑,眼神中丝毫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章骜心中想法的疑问。 “好,你问,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向白帝发誓,你问的每一句话,我都真心回答。” 看着璇儿刚烈的样子,章骜明白,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为了他,真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心动过?” 璇儿没有以往的娇羞,真奔主题,逼着章骜去直面感情,倒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奇女子。 “这个当然有。” 章骜不敢再说谎,直言不讳的回答道。 “好,第二个问题,你会不会娶我?” “璇儿,等我我完成了自己想做的事,还能活着的话,我一定会娶你。 可是现在我不能耽误你,你等我,只是一个未知,这样做不值得。” 章骜这次也没有违心,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而是我自己认定。 第三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娶我?” 璇儿步步紧逼,丝毫不给章骜躲避的机会。 “这总得这仗打完!” 章骜看着璇儿手里的剑,根本不敢拒绝,只好许下期限。 “好,璇儿等着二哥这仗打完娶我,不过二哥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不然,二哥只会看到璇儿的尸体,躺在你凯旋而归的大道上!” 璇儿说完,放下了手中的剑,章骜赶紧上前,发现璇儿的衣领已经被鲜血染红。 “你这傻姑娘。” 章骜说着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的给璇儿包扎了起来。 璇儿也顺势把头埋在章骜怀里,温顺的像只小猫,跟刚才的霸气逼婚相比,宛若两人。 “二哥,你会骗璇儿吗?” 章骜给璇儿包扎完毕,璇儿不舍的把头从章骜怀里移开,出声问道。 “不会,我爹曾经叮嘱过我,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我们成为一家人,这同时也是我的愿望。” 章骜说完,从怀中取出“蝶恋花”,插到璇儿头上,并且告诉璇儿,让她先行回家,稍后他会给子车甲写信,请求他取消璇儿和江家的婚事,等大战过后,他定会上门提亲。 璇儿听着章骜保证的话,终于放下心来,露出了笑脸。 章骜怔怔的看着怀里的璇儿,只见她眉目清秀,唇红齿白,虽不着一丝红妆,却美艳不可方物。 看到章骜热烈的目光,璇儿动情的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看的章骜一阵热血翻涌。 不过章骜还是忍了下来,狂扇了自己两巴掌,让自己迅速冷静了下来。 看到章骜快把持不住,璇儿娇笑一声,从章骜怀里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轻声说道: “二哥,我要回去了,出来的久了,爹会担心的。我会在巴中,等着你回来娶我。” 章骜闻言,笑着问道: “如果我不幸” 话没说出口,璇儿立刻上前捂住了章骜的嘴,紧张的出声说道: “不许说出口!记住,我会在家等你,你一年不回来,我就等你一年,十年不回来,我便等你十年。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一辈子守着你的灵位。” 章骜听到璇儿的话,内心感动不已,在璇儿耳旁轻轻说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160章 鹰卫上门 璇儿俏脸一红,转过身去,用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还没成亲,就还不算妻子。”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该走了。” 璇儿脸上飞过一片红霞,捡起了地上的剑,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 璇儿走后,章骜回到军营,命令李虎追上璇儿,一路暗中保护,直到她进了巴中郡城才可以返回,李虎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陇西车氏村内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这次考试考的最好的是李三水,稍后可以到粮仓领取三十斤奖学粮,其余弟子可放课回家。” 秦四如今已经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师,这些原本看不到希望的农家孩子,如今多多少少都认了字,明白了一些大道理。 如果事情一直照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秦四可能会成为不弱于孔孟的大贤良师。 可历史终究还是会按照它既定的方向发展,这是时代的大趋势,不会因一两个穿越者而改变。 秦四放了课以后,走出了子车甲的老宅,往章骜家走去,刚到章骜家门口,就被四个精壮汉子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家门口?” 秦四把手插进袖筒,悄悄打开了章骜为他制作的袖箭保险开关。 “玄甲鹰卫二队队长熊天阔拜见太子!” 几人齐刷刷在秦四面前跪了下来,为首一人正是当日嬴疾派去找秦国太子的玄甲鹰卫队长。 秦四闻言大惊,后撤一步,抬起手臂对准几人,出声质问道: “你们有什么证明?”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拉开左衽,袒露肩膀,果然他们的肩膀上都有鹰头刺青。 秦四看了一眼他们的刺青,稍微放低了一点手臂,出声问道: “玄甲鹰卫是我公父的亲属卫队,我当年触犯新法,我的老师和大伯已经受了刑,我也被公父流放。 如今我已经不是秦国太子了,你们是来抓我,给卫鞅伏法的吗?” 听了秦四的话,玄甲鹰卫几人面面相觑,熊天阔抱拳说道: “太子,你离开国都后,君上他从未下令废除你的太子之位,大良造也安抚了民心,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现在大秦内忧外患,君上忧心国事,身体每况日下。 我们奉疾公子之命,来寻找太子,经过一年的多方探查,这才找到太子,请太子随我们回都。” “恭请太子回都!” 秦四皱了皱眉头,思绪回到了当年。 那时候他叫嬴驷,是大秦的太子,秦国未来的国君。 他的老师是公孙贾,是杂家大贤,他的大伯是公子嬴虔,在战场上留下赫赫威名。 如果不是卫鞅变法,他会很顺利的继承君位,成为下一任秦君。 可历史没有如果和假设,当年他受人教唆,诋毁新法,致使新法施行不畅。 卫鞅朝堂谏言,说新法施行不畅,是有权贵拦路,秦君大怒,于是下令严查。 这一来二去,便查到了太子嬴驷身上,太子大怒,认为卫鞅以下犯上,带领太子府兵跟卫鞅派去的人火并了起来。 此战致使多人受伤死亡,而且暴力抗法,在朝内影响极其恶劣,已经出现大面积开始抵抗新法的老士族。 朝政此时岌岌可危,秦君面临两个选择,一,放弃新法的施行,安抚老士族。二,严惩以太子为首的抗法势力,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保证新法的施行。 或许很多国君,会选择自己的儿子。但秦君雄心壮志,这些年他深感秦国贫弱,为诸侯所欺。 所以为了富强秦国,将变法进行到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秦君下令,严惩太子。 可太子为未来储君,不能受刑,于是便将太子太傅嬴虔处“劓刑”,公孙贾处“墨刑”,震慑士族,安抚百姓,于是新法畅通无阻,秦国国力也日渐强大。 此事过后,秦君斥责了太子嬴驷,可嬴驷怨恨卫鞅刑其伯父,发誓将来继位一定会杀他。 秦君恨铁不成钢,将其贬为庶人,流放秦国荒野。 嬴驷一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还时常受到土匪恶霸的打劫,直到凌风谷命悬一线,被章骜所救,才安定了下来。 现在眼前这群人虽是玄甲鹰卫,但自己多年不在朝内,不知道现在秦国的真实情况,绝不能轻信他们! 历史上,兄弟为夺君位,互相残杀者,数不胜数。 秦君并非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也不是君位非传他不可。 不说别人,他那两个弟弟,公子疾智勇双全,公子华勇不可挡,只要取得士族的支持,为除后患,把自己骗回去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秦四想到此处,出声说道: “这里没有秦国太子,只有庶人秦四,回去告诉我的弟弟,就说庶人秦四不愿做秦君,只愿在山野小村做个教书先生,请他放我一马,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秦四说完,熊天阔面露难色,他又不敢强拘秦四,只好行礼而去。 走到秦四看不到的地方,熊天阔留下两人看住这个村子,注意秦四的动向,自己和另外一名玄甲鹰卫乘快马飞速赶往咸阳复命。 玄甲鹰卫走后,秦四也迅速行动了起来,他利用学堂弟子上下学的空挡,摸清了暗中看守自己的玄甲鹰卫换班时间,寻找机会溜了出去。 他这一路不走官道,穿林跨山,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栎阳城,公子嬴虔的府门前。 公子虔受刑之后,耻于见人,于是辞去一切职位,闭门不出,新都建成后,也没有搬迁宅院,所以如今府门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这也正和秦四心意,如今他可信任的人不多,除了他的义兄章骜,他能信任的只有这位从小疼爱他,帮他抗下罪责的大伯了。 秦四走到嬴虔的府门前,见左右无人注意,便敲响大门。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位老仆人,秦四从怀中掏出玉佩,让他给伯父嬴虔看后,果然不多时就从门内走出一位魁梧的彪形大汉。 第160章 鹰卫上门 璇儿俏脸一红,转过身去,用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还没成亲,就还不算妻子。” “你说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我该走了。” 璇儿脸上飞过一片红霞,捡起了地上的剑,一步三回首的离开了。 璇儿走后,章骜回到军营,命令李虎追上璇儿,一路暗中保护,直到她进了巴中郡城才可以返回,李虎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陇西车氏村内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这次考试考的最好的是李三水,稍后可以到粮仓领取三十斤奖学粮,其余弟子可放课回家。” 秦四如今已经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师,这些原本看不到希望的农家孩子,如今多多少少都认了字,明白了一些大道理。 如果事情一直照着这个方向发展下去,秦四可能会成为不弱于孔孟的大贤良师。 可历史终究还是会按照它既定的方向发展,这是时代的大趋势,不会因一两个穿越者而改变。 秦四放了课以后,走出了子车甲的老宅,往章骜家走去,刚到章骜家门口,就被四个精壮汉子拦住。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我家门口?” 秦四把手插进袖筒,悄悄打开了章骜为他制作的袖箭保险开关。 “玄甲鹰卫二队队长熊天阔拜见太子!” 几人齐刷刷在秦四面前跪了下来,为首一人正是当日嬴疾派去找秦国太子的玄甲鹰卫队长。 秦四闻言大惊,后撤一步,抬起手臂对准几人,出声质问道: “你们有什么证明?”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拉开左衽,袒露肩膀,果然他们的肩膀上都有鹰头刺青。 秦四看了一眼他们的刺青,稍微放低了一点手臂,出声问道: “玄甲鹰卫是我公父的亲属卫队,我当年触犯新法,我的老师和大伯已经受了刑,我也被公父流放。 如今我已经不是秦国太子了,你们是来抓我,给卫鞅伏法的吗?” 听了秦四的话,玄甲鹰卫几人面面相觑,熊天阔抱拳说道: “太子,你离开国都后,君上他从未下令废除你的太子之位,大良造也安抚了民心,并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现在大秦内忧外患,君上忧心国事,身体每况日下。 我们奉疾公子之命,来寻找太子,经过一年的多方探查,这才找到太子,请太子随我们回都。” “恭请太子回都!” 秦四皱了皱眉头,思绪回到了当年。 那时候他叫嬴驷,是大秦的太子,秦国未来的国君。 他的老师是公孙贾,是杂家大贤,他的大伯是公子嬴虔,在战场上留下赫赫威名。 如果不是卫鞅变法,他会很顺利的继承君位,成为下一任秦君。 可历史没有如果和假设,当年他受人教唆,诋毁新法,致使新法施行不畅。 卫鞅朝堂谏言,说新法施行不畅,是有权贵拦路,秦君大怒,于是下令严查。 这一来二去,便查到了太子嬴驷身上,太子大怒,认为卫鞅以下犯上,带领太子府兵跟卫鞅派去的人火并了起来。 此战致使多人受伤死亡,而且暴力抗法,在朝内影响极其恶劣,已经出现大面积开始抵抗新法的老士族。 朝政此时岌岌可危,秦君面临两个选择,一,放弃新法的施行,安抚老士族。二,严惩以太子为首的抗法势力,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保证新法的施行。 或许很多国君,会选择自己的儿子。但秦君雄心壮志,这些年他深感秦国贫弱,为诸侯所欺。 所以为了富强秦国,将变法进行到底,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于是秦君下令,严惩太子。 可太子为未来储君,不能受刑,于是便将太子太傅嬴虔处“劓刑”,公孙贾处“墨刑”,震慑士族,安抚百姓,于是新法畅通无阻,秦国国力也日渐强大。 此事过后,秦君斥责了太子嬴驷,可嬴驷怨恨卫鞅刑其伯父,发誓将来继位一定会杀他。 秦君恨铁不成钢,将其贬为庶人,流放秦国荒野。 嬴驷一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还时常受到土匪恶霸的打劫,直到凌风谷命悬一线,被章骜所救,才安定了下来。 现在眼前这群人虽是玄甲鹰卫,但自己多年不在朝内,不知道现在秦国的真实情况,绝不能轻信他们! 历史上,兄弟为夺君位,互相残杀者,数不胜数。 秦君并非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也不是君位非传他不可。 不说别人,他那两个弟弟,公子疾智勇双全,公子华勇不可挡,只要取得士族的支持,为除后患,把自己骗回去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秦四想到此处,出声说道: “这里没有秦国太子,只有庶人秦四,回去告诉我的弟弟,就说庶人秦四不愿做秦君,只愿在山野小村做个教书先生,请他放我一马,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 秦四说完,熊天阔面露难色,他又不敢强拘秦四,只好行礼而去。 走到秦四看不到的地方,熊天阔留下两人看住这个村子,注意秦四的动向,自己和另外一名玄甲鹰卫乘快马飞速赶往咸阳复命。 玄甲鹰卫走后,秦四也迅速行动了起来,他利用学堂弟子上下学的空挡,摸清了暗中看守自己的玄甲鹰卫换班时间,寻找机会溜了出去。 他这一路不走官道,穿林跨山,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终于到了栎阳城,公子嬴虔的府门前。 公子虔受刑之后,耻于见人,于是辞去一切职位,闭门不出,新都建成后,也没有搬迁宅院,所以如今府门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这也正和秦四心意,如今他可信任的人不多,除了他的义兄章骜,他能信任的只有这位从小疼爱他,帮他抗下罪责的大伯了。 秦四走到嬴虔的府门前,见左右无人注意,便敲响大门。 不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位老仆人,秦四从怀中掏出玉佩,让他给伯父嬴虔看后,果然不多时就从门内走出一位魁梧的彪形大汉。 第161章 时机已到 那大汉身高八尺,身形伟岸,眉如利剑,目似铜铃,嘴唇线条硬朗分明,唯一的缺陷便是没有鼻子! “驷儿,这些年你到哪去了?” 那大汉抱住秦四,眼中尽是心疼。 如果章骜见到这一幕伯侄相认的场景,一定会很惊讶,自己的义弟竟是秦国太子,未来的秦惠文王——嬴驷! “大伯,当年驷儿年幼,受人教唆,毁谤新法,最终酿成大祸,连累伯父无端受刑,驷儿无脸面见大伯!” 嬴驷跪在地上,把脸扭到了一边,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驷儿,我赢家的男人,不能轻易流泪。当年之事,是我自愿扛起来的,怪不得你。 这次你只管放心回来,有大伯在,绝不让狗贼卫鞅动你一根手指头!” 嬴虔看到嬴驷整个人黑瘦了一圈,知道他因为此事逃亡在外,这些年肯定没少吃苦,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伯,驷儿这次回来,是听说公父身体逐渐衰弱,驷儿担心有人趁机蠢蠢欲动,颠覆我大秦朝堂!” 嬴驷被赢虔扶起,一脸担忧的说道。 “外面人多眼杂,走,先跟大伯进府。” 嬴虔大手拉着嬴驷,踏进了府门之中。 随即,一个老仆人走出门,在门外挂了一块“谢客”的木牌。 此时繁庞城,城西大营帅帐内 “报!~” “大良造率军三万,向繁庞城开来,今日已经在城西五十里外扎营,预计明日到达城西大营!” 斥候跪在地上,向子车伯英报告消息,而坐在帅案前的子车伯英微微皱眉,挥挥手说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良造,明日本将会亲自带领手下将校,在大营门口列队迎接大良造。” 斥候走后,子车伯英看着手中的战报,若有所思。 半年前,子车伯英接到命令,让他调兵两万,驻守繁庞城,伺机而动。 但半年以来,魏军躲在刚构筑完成的崤山长城内,从未出来过,子车伯英用兵谨慎,严令手下士卒跟魏军保持距离,避免摩擦。 但前些日子,魏国暗探传来消息,魏国为了挽回桂陵之战的损失,魏王派使者让韩国割地赔偿,韩国自然不允。 经过两个月的谈判,最终关系破裂,魏王决定发兵惩治韩国这个不听话的小弟。 于是,庞涓再次领军出征,攻打韩国。 庞涓不愧为鬼谷弟子,当世的名将,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很快就打到了韩国都城新郑城下。 韩王连忙派出使者,求救于齐楚秦。 楚国隔岸观火,并没有选择出兵。 齐国则积极响应,派出宗室田盼为主将,田婴为副将,以孙膑为军师,出兵救韩。 而秦国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一边拒绝了韩国的求救,一边派出卫鞅为主将,领兵三万,跟子车伯英会师于繁庞城。 虽然明面上打着增强边境防御的口号,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秦国还是想收复河西之地。 其实在周威烈王时期,河西之地便属秦国所有,那里水草丰美,不但适合放牧养马,而且因其独特的地形,使其成为秦国门户,更是秦国东出的战略要地。 如果秦国取得河西,便能以河西为跳板,攻略山东六国。 而魏国取得河西,便能打开西部大门,随时攻击秦国。 魏文侯时期,以吴起为将,全面攻克秦国河西之地,驱其民,占其城,致使秦国多年被魏国压制。 后秦国历代国君皆以收复河西为终生目标,献公时期,虽数次大战,也未能将河西之地重新纳入版图,只取下一个繁庞城,献公便匆匆离世了。 所以现任秦君嬴渠梁刚上任,便励精图治,求才变法,经过多年,以为终于等来了机会,可上次秦魏一战,秦国先胜后败,虽尽全国之力,却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反而卑微求和。 现在,齐魏再次扳起手腕,秦君自然不会坐失良机,连忙派卫鞅亲自率军前往繁庞,寻找战机。 而魏国得知消息,也派出宗室大将魏昂,统兵十万增援秦魏边境。 子车伯英发愁,魏国国力本来强过秦国,如今更是有名将魏昂领军,兵力也是秦国的两倍,还据险而守,这个仗怎么看都打不赢。 不过卫鞅此人,时常剑走偏锋,此次他亲自领兵前来,或许,还真的能找到机会也说不定。 子车伯英打定主意,明日见了卫鞅,套套他的话,看他是否有把握开战。 秦国历次河西之战,屡战屡败,如今秦国的民心,可经不起再一次的战败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章骜就被帅帐外的点将鼓吵醒,他连忙穿戴整齐,前往子车伯英的帅帐内。 秦军军法:三通鼓响,而将不至,斩于营门之外! 章骜作为百人将,是级别最低的将军,闻鼓必须速至。 到了子车伯英的帅帐最末尾站定,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到场了,子车伯英从帅帐中走了出来,面对众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大秦的将官们,今日早早把你们叫醒,是因为大良造到了,以后大良造将接替我,成为西营主将,你们随我到营门外迎接。” 章骜听完子车伯英的话,心中一惊,卫鞅领兵来了? 几个月前,章骜看到魏国大部兵马在边境集结,领军主将是魏王的亲弟弟魏昂。 受某些影视剧的影响,后世很多人认为魏昂是不懂军事兵法的草包。 但是章骜的历史老师说过,实际上这位公子昂为人正直且颇有才气,是魏国难得的名将之一。 不过史书记载最后一次河西之战,卫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诓骗了这位昔日好友,致使魏国大败,秦国趁机尽夺河西之地,卫鞅也因此功被秦君赐予商於之地六百里,足足有十五座城池! 从此卫鞅一跃成为了秦附属国的王,所以后世也称其为“商鞅”,而魏昂却成了秦国俘虏。 如果事情真按史书发展的话,此时齐魏肯定已经开战了,章骜在判断出大致结果后,心中震惊,看来自己报仇的时机到了! 子车伯英把众将开到营门外,将队伍排列的整整齐齐,因为这里站的都是秦国将领,身材高大,所以看起来极为壮观。 章骜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大队人马向营门开来,为首一人,一身白衣,骑在马上,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儒生。 第161章 时机已到 那大汉身高八尺,身形伟岸,眉如利剑,目似铜铃,嘴唇线条硬朗分明,唯一的缺陷便是没有鼻子! “驷儿,这些年你到哪去了?” 那大汉抱住秦四,眼中尽是心疼。 如果章骜见到这一幕伯侄相认的场景,一定会很惊讶,自己的义弟竟是秦国太子,未来的秦惠文王——嬴驷! “大伯,当年驷儿年幼,受人教唆,毁谤新法,最终酿成大祸,连累伯父无端受刑,驷儿无脸面见大伯!” 嬴驷跪在地上,把脸扭到了一边,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驷儿,我赢家的男人,不能轻易流泪。当年之事,是我自愿扛起来的,怪不得你。 这次你只管放心回来,有大伯在,绝不让狗贼卫鞅动你一根手指头!” 嬴虔看到嬴驷整个人黑瘦了一圈,知道他因为此事逃亡在外,这些年肯定没少吃苦,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大伯,驷儿这次回来,是听说公父身体逐渐衰弱,驷儿担心有人趁机蠢蠢欲动,颠覆我大秦朝堂!” 嬴驷被赢虔扶起,一脸担忧的说道。 “外面人多眼杂,走,先跟大伯进府。” 嬴虔大手拉着嬴驷,踏进了府门之中。 随即,一个老仆人走出门,在门外挂了一块“谢客”的木牌。 此时繁庞城,城西大营帅帐内 “报!~” “大良造率军三万,向繁庞城开来,今日已经在城西五十里外扎营,预计明日到达城西大营!” 斥候跪在地上,向子车伯英报告消息,而坐在帅案前的子车伯英微微皱眉,挥挥手说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大良造,明日本将会亲自带领手下将校,在大营门口列队迎接大良造。” 斥候走后,子车伯英看着手中的战报,若有所思。 半年前,子车伯英接到命令,让他调兵两万,驻守繁庞城,伺机而动。 但半年以来,魏军躲在刚构筑完成的崤山长城内,从未出来过,子车伯英用兵谨慎,严令手下士卒跟魏军保持距离,避免摩擦。 但前些日子,魏国暗探传来消息,魏国为了挽回桂陵之战的损失,魏王派使者让韩国割地赔偿,韩国自然不允。 经过两个月的谈判,最终关系破裂,魏王决定发兵惩治韩国这个不听话的小弟。 于是,庞涓再次领军出征,攻打韩国。 庞涓不愧为鬼谷弟子,当世的名将,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很快就打到了韩国都城新郑城下。 韩王连忙派出使者,求救于齐楚秦。 楚国隔岸观火,并没有选择出兵。 齐国则积极响应,派出宗室田盼为主将,田婴为副将,以孙膑为军师,出兵救韩。 而秦国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一边拒绝了韩国的求救,一边派出卫鞅为主将,领兵三万,跟子车伯英会师于繁庞城。 虽然明面上打着增强边境防御的口号,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秦国还是想收复河西之地。 其实在周威烈王时期,河西之地便属秦国所有,那里水草丰美,不但适合放牧养马,而且因其独特的地形,使其成为秦国门户,更是秦国东出的战略要地。 如果秦国取得河西,便能以河西为跳板,攻略山东六国。 而魏国取得河西,便能打开西部大门,随时攻击秦国。 魏文侯时期,以吴起为将,全面攻克秦国河西之地,驱其民,占其城,致使秦国多年被魏国压制。 后秦国历代国君皆以收复河西为终生目标,献公时期,虽数次大战,也未能将河西之地重新纳入版图,只取下一个繁庞城,献公便匆匆离世了。 所以现任秦君嬴渠梁刚上任,便励精图治,求才变法,经过多年,以为终于等来了机会,可上次秦魏一战,秦国先胜后败,虽尽全国之力,却没有取得很好的战果,反而卑微求和。 现在,齐魏再次扳起手腕,秦君自然不会坐失良机,连忙派卫鞅亲自率军前往繁庞,寻找战机。 而魏国得知消息,也派出宗室大将魏昂,统兵十万增援秦魏边境。 子车伯英发愁,魏国国力本来强过秦国,如今更是有名将魏昂领军,兵力也是秦国的两倍,还据险而守,这个仗怎么看都打不赢。 不过卫鞅此人,时常剑走偏锋,此次他亲自领兵前来,或许,还真的能找到机会也说不定。 子车伯英打定主意,明日见了卫鞅,套套他的话,看他是否有把握开战。 秦国历次河西之战,屡战屡败,如今秦国的民心,可经不起再一次的战败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章骜就被帅帐外的点将鼓吵醒,他连忙穿戴整齐,前往子车伯英的帅帐内。 秦军军法:三通鼓响,而将不至,斩于营门之外! 章骜作为百人将,是级别最低的将军,闻鼓必须速至。 到了子车伯英的帅帐最末尾站定,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的到场了,子车伯英从帅帐中走了出来,面对众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大秦的将官们,今日早早把你们叫醒,是因为大良造到了,以后大良造将接替我,成为西营主将,你们随我到营门外迎接。” 章骜听完子车伯英的话,心中一惊,卫鞅领兵来了? 几个月前,章骜看到魏国大部兵马在边境集结,领军主将是魏王的亲弟弟魏昂。 受某些影视剧的影响,后世很多人认为魏昂是不懂军事兵法的草包。 但是章骜的历史老师说过,实际上这位公子昂为人正直且颇有才气,是魏国难得的名将之一。 不过史书记载最后一次河西之战,卫鞅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诓骗了这位昔日好友,致使魏国大败,秦国趁机尽夺河西之地,卫鞅也因此功被秦君赐予商於之地六百里,足足有十五座城池! 从此卫鞅一跃成为了秦附属国的王,所以后世也称其为“商鞅”,而魏昂却成了秦国俘虏。 如果事情真按史书发展的话,此时齐魏肯定已经开战了,章骜在判断出大致结果后,心中震惊,看来自己报仇的时机到了! 子车伯英把众将开到营门外,将队伍排列的整整齐齐,因为这里站的都是秦国将领,身材高大,所以看起来极为壮观。 章骜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大队人马向营门开来,为首一人,一身白衣,骑在马上,远远看着就像一个儒生。 第162章 初见卫鞅 大军到了近前,章骜远远看到从马上下来一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有些斯文。 “西营统领子车伯英率手下众将校恭迎大良造!” 子车伯英向着卫鞅行了一个军礼,章骜在队伍最后,也随着众人一同行礼。 “烦劳子车将军亲迎,入营。” 卫鞅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带领大军开进了西营之内。 秦君令卫鞅为主将,子车伯英也只好将帅帐让给卫鞅,下去安排大军安营扎寨等繁杂事务去了。 卫鞅坐在帅帐内,将众人遣退,打开了秦魏的边境地图,眉头拧成了两个疙瘩。 五万秦国新兵,对战十万魏国精锐,对方还是成名已久的魏昂为将。 别人不知道,卫鞅本是魏相公叔痤门下中庶子,他年轻时便跟魏昂是同窗,他怎么会不知这位魏国公子的才能? 可秦国变法已毕,秦君急需验证变法果实,如果他卫鞅还想独揽大权,此战就必须获胜! 章骜也在自己的牙帐内急得转圈子,卫鞅来到边境备战,说明秦国朝内已经有了齐魏开战的确切消息。 而自己虽然身在边境,却级别低微,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准确消息。 这样下去,很可能错过给老爹报仇的最佳机会。 不行,他要主动请战,去马陵道伏击庞涓! 如今军营有五万大军,光百人将就有五六百人,以卫鞅的级别肯定不会轻易接见自己,就算见了,也不会轻易同意自己贸然出击。 该怎么样才能光明正大奉命出营呢?章骜苦思冥想了起来。 突然他眼睛一亮,计上心头,于是他迅速出了牙帐,找到了正在指挥大军扎营的子车伯英。 “子车将军,属下有破魏秘计献上,请将军移步。” 章骜走到子车伯英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出声说道。 “哦?此言当真?” 子车伯英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年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然后跟着章骜来到了营内一处隐蔽的地方。 魏国压制了秦国近百年,如今敌强我弱,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孩子能有什么计策打败魏国这个庞然大物? “军中无戏言,属下不敢诓骗将军。只是谋事不密,事不可成,请将军带我面见大良造,我当面献计,若计不可成,愿受军法!” 看章骜信誓旦旦,子车伯英心中震惊,难道眼前的少年,真有破敌良策? 不过子车伯英很快就拿定了主意,章骜如果计策不可行,自己顶多被斥责一顿,也刚好趁机探探卫鞅的口风,如果计策甚妙,不但可解秦国燃眉之急,自己也有荐举之功。 “好,不愧是我大秦的儿郎,有担当,我相信你一次。走,我带你去见大良造。” 子车伯英看章骜敢冒军法献计,于是信了章骜,转身走在前面,向中军帅帐而去,章骜也赶紧迈步跟上。 帅帐内,卫鞅还在看着手里的地图,企图找出魏军防线的破绽,如今魏国在崤山以东构筑了长城,把秦国东出之路堵的死死的,城内又有重兵把守,强攻必会损失惨重! “报!~” “子车将军有事求见!” “请!” 虽然阵前换将,子车伯英被换成副将,可他仍是秦君心腹,卫鞅不敢太过怠慢,听得小兵通报,连忙让把人请进来。 子车伯英带着章骜进了帅帐,行礼见过后,开始直奔主题。 “大良造,末将手下有一良才,可献破魏良策。” 卫鞅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帅案上的地图,闻言惊喜的抬头看向子车伯英身后的章骜。 可见到章骜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卫鞅失望的摇了摇头,以为子车伯英只是在找人宽慰他。 “子车将军好意,卫鞅心领了。 只是统兵作战,非是儿戏,一个决定做错,就要有几万,几十万的士兵付出宝贵的生命。 其实不用我说,子车将军也该知道,如今的秦国国情民心已经承受不住再次战败的打击了。 你找个少年人,哪能有什么奇策破敌?” 卫鞅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子车伯英和章骜下去,别打扰他继续研究地形。 章骜上前一步,出声说道: “大良造年少成名,在魏国任中庶子时,不过弱冠之年,却以法家学说震惊士族。 当年项橐七岁为孔子师,大良造为当世豪杰,也看年纪定才略吗?” 章骜的出声反问,却吓得子车伯英大惊失色。 卫鞅领兵,军法极为严苛,以下犯上,出言质问上官,轻则挨一顿军杖,重则押出营门斩首,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章骜的话刚落,卫鞅便寒了脸,大声叱喝道: “放肆!看你甲胄不过是个百人将,竟敢跟我如此说话,你的上官没告诉过你,秦国军法吗?” 看到卫鞅发怒,子车伯英连忙上前,替章骜求情道: “大良造息怒,他年纪太小,不知天高地厚,惹怒大良造,我这就将他带下去,严加惩处。” 说着,就要拉着章骜出帐,却没想到被章骜挣脱开来。 “我有奇计可破魏军,大良造却不能用,可惜秦国五万大军,就要错失良机,再想收复河西,恐怕又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章骜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出帅帐。 “站住!” 一声厉喝,卫鞅将章骜喊住,出言说道: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的计策,若你说的对时,我会重用你。 若你说的不对,今日,就请你以身试法,我要在军营竖威,看谁以后还敢以下犯上,出言不逊!” 章骜闻言吐了一口气,古人都喜欢欲擒故纵这一手,特别是对于卫鞅这种内心骄傲的人,明明他能看破自己的激将法,但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套路走,只因他的性格极度自负。 “属下有两个条件,大良造答应了,我才能说出心中计策,请大良造恩准。” 章骜刚刚说完,卫鞅不屑一笑,以为章骜故弄玄虚,出声回道: “可以,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无不应允。” 章骜听到卫鞅的保证,才缓缓开口,提出条件。 “第一,请大良造屏退门外护卫,二十步内,不许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第二,请大良造告知属下,秦国暗探报回来最新的前线消息。” 章骜这个身份,根本接触不到军事机密,如果不能从卫鞅嘴里套出话来,他接下来就没法制定应对战略。 果然,在听到章骜的两个条件后,不止卫鞅眉头紧锁,就连子车伯英都愣在当场,震惊的说不说话来。 第162章 初见卫鞅 大军到了近前,章骜远远看到从马上下来一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岁上下,面白无须,有些斯文。 “西营统领子车伯英率手下众将校恭迎大良造!” 子车伯英向着卫鞅行了一个军礼,章骜在队伍最后,也随着众人一同行礼。 “烦劳子车将军亲迎,入营。” 卫鞅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带领大军开进了西营之内。 秦君令卫鞅为主将,子车伯英也只好将帅帐让给卫鞅,下去安排大军安营扎寨等繁杂事务去了。 卫鞅坐在帅帐内,将众人遣退,打开了秦魏的边境地图,眉头拧成了两个疙瘩。 五万秦国新兵,对战十万魏国精锐,对方还是成名已久的魏昂为将。 别人不知道,卫鞅本是魏相公叔痤门下中庶子,他年轻时便跟魏昂是同窗,他怎么会不知这位魏国公子的才能? 可秦国变法已毕,秦君急需验证变法果实,如果他卫鞅还想独揽大权,此战就必须获胜! 章骜也在自己的牙帐内急得转圈子,卫鞅来到边境备战,说明秦国朝内已经有了齐魏开战的确切消息。 而自己虽然身在边境,却级别低微,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准确消息。 这样下去,很可能错过给老爹报仇的最佳机会。 不行,他要主动请战,去马陵道伏击庞涓! 如今军营有五万大军,光百人将就有五六百人,以卫鞅的级别肯定不会轻易接见自己,就算见了,也不会轻易同意自己贸然出击。 该怎么样才能光明正大奉命出营呢?章骜苦思冥想了起来。 突然他眼睛一亮,计上心头,于是他迅速出了牙帐,找到了正在指挥大军扎营的子车伯英。 “子车将军,属下有破魏秘计献上,请将军移步。” 章骜走到子车伯英面前,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出声说道。 “哦?此言当真?” 子车伯英闻言,不可置信的看着年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然后跟着章骜来到了营内一处隐蔽的地方。 魏国压制了秦国近百年,如今敌强我弱,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孩子能有什么计策打败魏国这个庞然大物? “军中无戏言,属下不敢诓骗将军。只是谋事不密,事不可成,请将军带我面见大良造,我当面献计,若计不可成,愿受军法!” 看章骜信誓旦旦,子车伯英心中震惊,难道眼前的少年,真有破敌良策? 不过子车伯英很快就拿定了主意,章骜如果计策不可行,自己顶多被斥责一顿,也刚好趁机探探卫鞅的口风,如果计策甚妙,不但可解秦国燃眉之急,自己也有荐举之功。 “好,不愧是我大秦的儿郎,有担当,我相信你一次。走,我带你去见大良造。” 子车伯英看章骜敢冒军法献计,于是信了章骜,转身走在前面,向中军帅帐而去,章骜也赶紧迈步跟上。 帅帐内,卫鞅还在看着手里的地图,企图找出魏军防线的破绽,如今魏国在崤山以东构筑了长城,把秦国东出之路堵的死死的,城内又有重兵把守,强攻必会损失惨重! “报!~” “子车将军有事求见!” “请!” 虽然阵前换将,子车伯英被换成副将,可他仍是秦君心腹,卫鞅不敢太过怠慢,听得小兵通报,连忙让把人请进来。 子车伯英带着章骜进了帅帐,行礼见过后,开始直奔主题。 “大良造,末将手下有一良才,可献破魏良策。” 卫鞅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帅案上的地图,闻言惊喜的抬头看向子车伯英身后的章骜。 可见到章骜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卫鞅失望的摇了摇头,以为子车伯英只是在找人宽慰他。 “子车将军好意,卫鞅心领了。 只是统兵作战,非是儿戏,一个决定做错,就要有几万,几十万的士兵付出宝贵的生命。 其实不用我说,子车将军也该知道,如今的秦国国情民心已经承受不住再次战败的打击了。 你找个少年人,哪能有什么奇策破敌?” 卫鞅说完挥了挥手,示意子车伯英和章骜下去,别打扰他继续研究地形。 章骜上前一步,出声说道: “大良造年少成名,在魏国任中庶子时,不过弱冠之年,却以法家学说震惊士族。 当年项橐七岁为孔子师,大良造为当世豪杰,也看年纪定才略吗?” 章骜的出声反问,却吓得子车伯英大惊失色。 卫鞅领兵,军法极为严苛,以下犯上,出言质问上官,轻则挨一顿军杖,重则押出营门斩首,也不是不可能。 果然,章骜的话刚落,卫鞅便寒了脸,大声叱喝道: “放肆!看你甲胄不过是个百人将,竟敢跟我如此说话,你的上官没告诉过你,秦国军法吗?” 看到卫鞅发怒,子车伯英连忙上前,替章骜求情道: “大良造息怒,他年纪太小,不知天高地厚,惹怒大良造,我这就将他带下去,严加惩处。” 说着,就要拉着章骜出帐,却没想到被章骜挣脱开来。 “我有奇计可破魏军,大良造却不能用,可惜秦国五万大军,就要错失良机,再想收复河西,恐怕又要等到百年之后了。” 章骜说完,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出帅帐。 “站住!” 一声厉喝,卫鞅将章骜喊住,出言说道: “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的计策,若你说的对时,我会重用你。 若你说的不对,今日,就请你以身试法,我要在军营竖威,看谁以后还敢以下犯上,出言不逊!” 章骜闻言吐了一口气,古人都喜欢欲擒故纵这一手,特别是对于卫鞅这种内心骄傲的人,明明他能看破自己的激将法,但他还是会按照自己的套路走,只因他的性格极度自负。 “属下有两个条件,大良造答应了,我才能说出心中计策,请大良造恩准。” 章骜刚刚说完,卫鞅不屑一笑,以为章骜故弄玄虚,出声回道: “可以,你说,只要我做得到的,无不应允。” 章骜听到卫鞅的保证,才缓缓开口,提出条件。 “第一,请大良造屏退门外护卫,二十步内,不许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第二,请大良造告知属下,秦国暗探报回来最新的前线消息。” 章骜这个身份,根本接触不到军事机密,如果不能从卫鞅嘴里套出话来,他接下来就没法制定应对战略。 果然,在听到章骜的两个条件后,不止卫鞅眉头紧锁,就连子车伯英都愣在当场,震惊的说不说话来。 第163章 献计破敌 章骜的两个条件不可谓不苛刻,屏退护卫,卫鞅很可能遭到章骜刺杀,卫鞅是文将,在秦国变法,树敌甚多,这样做无疑在冒险。 看到卫鞅迟疑,章骜出声解释道: “属下是老秦人,出身墨家,更有子车将军在旁,属下定难行刺。让大良造屏退护卫,是为了谋事机密。 至于第二个条件,并非属下窥探军机,只是兵法云: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属下虽然已有计策,但还需根据最新的战况,制定战略,才能将出兵的利益最大化!” 听了章骜的话,卫鞅眼前一亮,出声询问道: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妙啊!你师从墨家,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如此精妙的兵法?” 《孙子兵法》成书于春秋时期,但在战国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得到广泛传播,直到西汉时期,才被广为流传,这就导致这个时期的很多人不知道孙子兵法当中的精妙内容。 “这这是属下幼年时,得一位仙人传授,仙人让属下发誓,不得外传,所以” 章骜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而卫鞅也一副秒懂的样子,识趣的没有多问。 战国时期很多秘技,都有不外传的规矩,这个卫鞅自然会懂。 想了一会儿,卫鞅决定试试眼前的少年,于是拿出一份两个月前的暗探密报,递给了章骜。 章骜上前接过那个白色布条,上面用极小的字迹写着: “庞涓出魏攻韩,五战皆胜,围韩王于新郑,齐师乃出。” 章骜看了一眼情报,摇了摇头,如果魏国大胜,齐军才刚刚出发,那崤山便不可能突然集结魏国十万强兵。 很显然,战事已经焦灼,魏国惧怕秦国趁火打劫,所以才重磅出击,以魏昂领兵十万,镇守边境,意在威慑秦国不敢轻举妄动。 “大良造,这个情报已经没有用处了。” 章骜看完,直接把手中的布条放在帐内的烛火上点燃,出声说道。 “哦?怎么说?” 卫鞅眼中精光一闪,出声问道。 “如果秦国得到消息如此缓慢,那么繁庞城五万大军,此时已成枯骨了。” 章骜直接点破卫鞅给的情报是过期的,让卫鞅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年。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眼力,看来做个百人将还委屈你了。” 卫鞅说完,即刻下令让门外守卫散开二十步开外,严加守卫,不许一只苍蝇进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轻轻拧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封密报。 章骜看着密报,心中激动,看卫鞅竟然将这份情报随身携带,可见这份情报的重要程度。 卫鞅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情报递到章骜手上,出声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章骜接过情报,展开读了一遍: “孙膑献计,弃援新郑,再围大梁。庞涓率魏武卒弃韩回援,齐魏战于大梁之野。” 章骜看完,再次将情报放在了烛火人引燃,卫鞅看着章骜手里跳动的火焰,以为章骜又在故弄玄虚,于是刻薄的讥讽道: “难道这封情报也是没用的?” 怎料章骜闻言不怒不喜,淡然的说了一句: “阅后即焚,可保机密不失。” 卫鞅看着章骜的谨慎,点了点头,出声催促道: “情报你也看了,齐国都不是魏国的对手。快说,你有什么奇策,能破魏军?” 章骜沉吟了一下,走到帅案前,“锃”的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剑“潜蛟”! 子车伯英连忙将卫鞅护在身后,而卫鞅却轻轻推开了子车伯英,确实如卫鞅所说,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章骜看了一眼卫鞅,心中赞叹,不愧为带领秦国变法的当世豪杰,胆识的确过人。 这个距离,如果章骜拔剑全力出手,重伤之下,绝对有把握杀死卫鞅。 不过一切都只是假设,他还要利用卫鞅,达成自己报仇的目的。 章骜剑指地图,“潜蛟”剑尖停在了一个叫“岸门”的小县城上。 岸门地属魏国,是秦国与魏国的边境小县,这里地方狭小,县城人口不足两万,魏国守军也不多。 但是此地却扼守黄河要道,顺流而下可绕过崤山长城,攻击魏国南方的大荔,澄城,合阳三座城池,逆流而上也可以攻击华阴,蒲城,白水三座城池,可攻可守。 但就是这样一个交通咽喉所在,却同时被秦魏两国忽略。 不是因为秦魏无人才,而是战国时期,战争多以战车的多少,士卒的强弱来决定,野战城战是主流,水战却是很少。 毕竟没有制造大型战船的技术,普通小船很难承载战马和战车的重量。 “你这是什么计策?你要渡河攻岸门? 你既然学过兵法,难道不知“兵半渡而击之”吗?” 不等卫鞅发问,子车伯英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古代作战,渡河是一道难关,敌方只要以逸待劳,用弓箭射住岸边,再用投石巨弩攻击正在渡河的士兵,军心一乱,必定损失惨重! “岸门距离崤山大营不过三十里,魏军全力赶路,不到半日就可以增援,恐怕我们还没拿下岸门,魏昂的主力便到了,真到那时,就算想撤军都来不及了!” 卫鞅摇了摇头,脸上失望之色愈发严重。 “岸门此地,如果不能全面控制河西之地,短暂的夺取对战局根本毫无意义。” 章骜缓缓开口,承认了二人的看法,但紧接着话题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并不直接攻打岸门。 岸门扼守的水道要地泾河口,这里上下游皆宽,唯独此口狭小,我军可佯攻岸门,引魏昂来救。” ”然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大良造亲统大军渡河顺流而下,攻击魏南三城。” “另外一路由子车将军带领,在魏昂明白过来,急追大良造而去时,趁机逆流而上,攻打魏北三城。” “而属下愿领本部一百兵马,在马陵道设伏,击杀庞涓!” 章骜说完,卫鞅和子车伯英同时震惊在原地。 第163章 献计破敌 章骜的两个条件不可谓不苛刻,屏退护卫,卫鞅很可能遭到章骜刺杀,卫鞅是文将,在秦国变法,树敌甚多,这样做无疑在冒险。 看到卫鞅迟疑,章骜出声解释道: “属下是老秦人,出身墨家,更有子车将军在旁,属下定难行刺。让大良造屏退护卫,是为了谋事机密。 至于第二个条件,并非属下窥探军机,只是兵法云: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属下虽然已有计策,但还需根据最新的战况,制定战略,才能将出兵的利益最大化!” 听了章骜的话,卫鞅眼前一亮,出声询问道: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妙啊!你师从墨家,又是从哪里学到的如此精妙的兵法?” 《孙子兵法》成书于春秋时期,但在战国很长一段时间,并没有得到广泛传播,直到西汉时期,才被广为流传,这就导致这个时期的很多人不知道孙子兵法当中的精妙内容。 “这这是属下幼年时,得一位仙人传授,仙人让属下发誓,不得外传,所以” 章骜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而卫鞅也一副秒懂的样子,识趣的没有多问。 战国时期很多秘技,都有不外传的规矩,这个卫鞅自然会懂。 想了一会儿,卫鞅决定试试眼前的少年,于是拿出一份两个月前的暗探密报,递给了章骜。 章骜上前接过那个白色布条,上面用极小的字迹写着: “庞涓出魏攻韩,五战皆胜,围韩王于新郑,齐师乃出。” 章骜看了一眼情报,摇了摇头,如果魏国大胜,齐军才刚刚出发,那崤山便不可能突然集结魏国十万强兵。 很显然,战事已经焦灼,魏国惧怕秦国趁火打劫,所以才重磅出击,以魏昂领兵十万,镇守边境,意在威慑秦国不敢轻举妄动。 “大良造,这个情报已经没有用处了。” 章骜看完,直接把手中的布条放在帐内的烛火上点燃,出声说道。 “哦?怎么说?” 卫鞅眼中精光一闪,出声问道。 “如果秦国得到消息如此缓慢,那么繁庞城五万大军,此时已成枯骨了。” 章骜直接点破卫鞅给的情报是过期的,让卫鞅不得不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少年。 “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眼力,看来做个百人将还委屈你了。” 卫鞅说完,即刻下令让门外守卫散开二十步开外,严加守卫,不许一只苍蝇进来,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轻轻拧开盖子,从里面取出一封密报。 章骜看着密报,心中激动,看卫鞅竟然将这份情报随身携带,可见这份情报的重要程度。 卫鞅迟疑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情报递到章骜手上,出声说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章骜接过情报,展开读了一遍: “孙膑献计,弃援新郑,再围大梁。庞涓率魏武卒弃韩回援,齐魏战于大梁之野。” 章骜看完,再次将情报放在了烛火人引燃,卫鞅看着章骜手里跳动的火焰,以为章骜又在故弄玄虚,于是刻薄的讥讽道: “难道这封情报也是没用的?” 怎料章骜闻言不怒不喜,淡然的说了一句: “阅后即焚,可保机密不失。” 卫鞅看着章骜的谨慎,点了点头,出声催促道: “情报你也看了,齐国都不是魏国的对手。快说,你有什么奇策,能破魏军?” 章骜沉吟了一下,走到帅案前,“锃”的一下拔出自己的佩剑“潜蛟”! 子车伯英连忙将卫鞅护在身后,而卫鞅却轻轻推开了子车伯英,确实如卫鞅所说,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章骜看了一眼卫鞅,心中赞叹,不愧为带领秦国变法的当世豪杰,胆识的确过人。 这个距离,如果章骜拔剑全力出手,重伤之下,绝对有把握杀死卫鞅。 不过一切都只是假设,他还要利用卫鞅,达成自己报仇的目的。 章骜剑指地图,“潜蛟”剑尖停在了一个叫“岸门”的小县城上。 岸门地属魏国,是秦国与魏国的边境小县,这里地方狭小,县城人口不足两万,魏国守军也不多。 但是此地却扼守黄河要道,顺流而下可绕过崤山长城,攻击魏国南方的大荔,澄城,合阳三座城池,逆流而上也可以攻击华阴,蒲城,白水三座城池,可攻可守。 但就是这样一个交通咽喉所在,却同时被秦魏两国忽略。 不是因为秦魏无人才,而是战国时期,战争多以战车的多少,士卒的强弱来决定,野战城战是主流,水战却是很少。 毕竟没有制造大型战船的技术,普通小船很难承载战马和战车的重量。 “你这是什么计策?你要渡河攻岸门? 你既然学过兵法,难道不知“兵半渡而击之”吗?” 不等卫鞅发问,子车伯英便问出了心中疑惑。 古代作战,渡河是一道难关,敌方只要以逸待劳,用弓箭射住岸边,再用投石巨弩攻击正在渡河的士兵,军心一乱,必定损失惨重! “岸门距离崤山大营不过三十里,魏军全力赶路,不到半日就可以增援,恐怕我们还没拿下岸门,魏昂的主力便到了,真到那时,就算想撤军都来不及了!” 卫鞅摇了摇头,脸上失望之色愈发严重。 “岸门此地,如果不能全面控制河西之地,短暂的夺取对战局根本毫无意义。” 章骜缓缓开口,承认了二人的看法,但紧接着话题一转,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并不直接攻打岸门。 岸门扼守的水道要地泾河口,这里上下游皆宽,唯独此口狭小,我军可佯攻岸门,引魏昂来救。” ”然后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由大良造亲统大军渡河顺流而下,攻击魏南三城。” “另外一路由子车将军带领,在魏昂明白过来,急追大良造而去时,趁机逆流而上,攻打魏北三城。” “而属下愿领本部一百兵马,在马陵道设伏,击杀庞涓!” 章骜说完,卫鞅和子车伯英同时震惊在原地。 第164章 大战前夕 章骜此计,以小博大,不可谓不险。 虽然环环相扣,不过只要有一环敌军没有按照剧本走,此战必败! 当世没人敢用这种方法打仗,只有章骜熟知历史,知道事情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才敢有把握出此险计。 “你怎么知道我们攻击岸门,魏昂一定会领兵来救? 他若不管岸门,在下游构筑工事,我军不但此行全然无功,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卫鞅紧盯着地图上岸门的标记,很久后才出声说道。 “而且,就算上游攻击顺利,你只带区区百人,就想杀庞涓,岂不是痴人说梦?你这计策有几成把握?” “属下并没有把握,这只是属下在赌,赌魏昂自信熟读兵法,赌他必会贪功冒进。 赌齐魏之争,魏国必败!赌孙膑庞涓斗法,庞涓必困。敌强我弱,我们如今必须要赌。属下敢赌,就看大良造敢不敢赌了?” “若真能骗过魏昂的眼睛,再加上庞涓战败,此战或可尽夺河西之地!” 卫鞅看着地图,眼中燃烧一团炽热的火焰,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年轻时在魏国已有名气,可惜不受重用,他的老师公叔痤看出他有才华便把他推荐给魏王,可惜魏王并为采纳。 直到公叔痤去世,临死前告诉魏王,如果不能用卫鞅,就杀掉他,绝不能让他为敌国所用。 然后又转头告诉卫鞅赶紧跑,魏王要杀你。 但卫鞅并不着急,他认为魏王不肯听从公叔痤的建议用自己,就不会听从他的建议杀自己,于是一路来到秦国,一心想一展胸中抱负。 他三见秦公,第一次以帝道说之,秦公不喜,拂衣而去。第二次以王道说之,秦公面露倦色。第三次以霸道说之,秦公静听三天三夜大喜,以为天下奇才。 景监问卫鞅,卫鞅答曰,秦公急功近利,霸道如猛药,虽见效甚快,却容易留下病根。 卫鞅虽变法十余年,秦国国力由弱转强,可百姓依然贫苦,士族蠢蠢欲动。 秦国北方还有义渠滋扰,南方和楚国的边境时有摩擦,西南还有蜀国异族虎视眈眈,最大的问题还是这河西之地,秦人做梦都想收复这块曾经的领土! 如今秦国内忧外患,变法损害了老士族的利益,秦国新士族和老士族之间的矛盾逐渐强烈,已经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制度还没有完善,新法还没有深入人心,此时卫鞅利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他急需一场大胜,来向天下证明他新法的成效! 卫鞅失神了良久,突然一拍帅案,出声说道: “子车伯英听令!安排下去,依计行事。” 出了帅帐,子车伯英拉住了章骜,走到了一处隐蔽处问道: “你设奇计有几分把握?” 章骜微微一笑,出声说道: “属下有十分把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同于给卫鞅的回答,章骜给子车伯英的回答十分确定。 果然,在听到章骜肯定的回答后,子车满脸信心的走了。 章骜看着子车伯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最多有五成把握做成此事。 因为他发现,自从他穿越而来后,历史的轨迹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自己好像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时代的发展,有些东西已经跟历史书上的记载有些出入了。 但他还是根据卫鞅和子车伯英两个人不同的性格,给出了不同的回复。 卫鞅生性激进,如果告诉他有绝对把握,他一定不会谨慎行事,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说不定出现一点细小的问题,就有可能改变历史。 而子车伯英不同,他性格稳健,没有信心的事情他不会做,所以章骜想让他全力攻击魏北三城,就必须给他足够的信心。 而自己仅带百人,便去伏击庞涓,卫鞅就没放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筹备自己的计划,攻下魏南三城后,面对魏昂十万大军的反扑,该怎么办? 子车伯英临走时,倒是问了章骜,但被章骜搪塞过去了。 子车伯英告诉章骜,事情有机会则办,没机会要尽快撤退,千万不要飞蛾扑火,留有有用之身,将来才能为老爹章炼报仇。 章骜点头应允,他现在已经是将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能把手下的士兵的生命当儿戏。 第二天,城西大营虽然还像往常一样训练,但仔细探查才会发现,最近火头营那边上山打的柴比以往多了三倍。 因为突然又来了三万大军,再加上马上就要进入寒冬,将领营帐里要提供木炭供暖,所以火头营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注意。 直到半个月后,卫鞅收到了一份密报,慌忙叫子车伯英和章骜前去议事。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卫鞅认为章骜是可塑之才,有意收入门下,现在大小事务都喜欢叫二人到帅帐一议。 而章骜也提出了很多有用的针对性意见,越发让卫鞅惜才。 到了帅帐,章骜给卫鞅见过礼后,卫鞅就连忙拿出一份密报,出声说道: “看看,魏国密探传来消息,庞涓回师大梁,魏王以太子魏申为上将军,与田盼战于大梁之野,内外夹击之下,齐师败退,死伤两万余,魏军已经追击了一百余里! 根据密探的情报,齐军丢盔弃甲,不过三天,逃兵就已过半,依我看,这次恐怕难找机会了!” 卫鞅说完,章骜却大喜,对着卫鞅说道: “大良造,大破魏军,就在今晚!” 卫鞅和子车伯英同时疑惑的看向章骜,半晌过后,卫鞅恍然大悟,一拍帅案说道: “你的意思是齐军在诱敌深入?” “大良造,齐军已经上演过一次围魏救赵的戏码了,这次再次围魏救韩,难道魏王是个傻子,不会吸取教训,不知道在城中留预备军吗? 那孙膑被称为当世奇才,自然也不傻,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明知庞涓率魏武卒回援,他还不撤走,非要屡次交战,损兵折将,这才撤走。 如果说不是图谋名震天下的魏武卒,又是为何?只是,两万齐军性命,换来一个机会,孙膑可真是大手笔!” 章骜说完,子车伯英不解问道: “可如果孙膑真的设计庞涓,那齐军内部怎么会逃亡过半呢?” “那不是逃亡,而是伏击,庞涓死定了!” 不等章骜解释,卫鞅便一脸兴奋的说道。 第164章 大战前夕 章骜此计,以小博大,不可谓不险。 虽然环环相扣,不过只要有一环敌军没有按照剧本走,此战必败! 当世没人敢用这种方法打仗,只有章骜熟知历史,知道事情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才敢有把握出此险计。 “你怎么知道我们攻击岸门,魏昂一定会领兵来救? 他若不管岸门,在下游构筑工事,我军不但此行全然无功,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卫鞅紧盯着地图上岸门的标记,很久后才出声说道。 “而且,就算上游攻击顺利,你只带区区百人,就想杀庞涓,岂不是痴人说梦?你这计策有几成把握?” “属下并没有把握,这只是属下在赌,赌魏昂自信熟读兵法,赌他必会贪功冒进。 赌齐魏之争,魏国必败!赌孙膑庞涓斗法,庞涓必困。敌强我弱,我们如今必须要赌。属下敢赌,就看大良造敢不敢赌了?” “若真能骗过魏昂的眼睛,再加上庞涓战败,此战或可尽夺河西之地!” 卫鞅看着地图,眼中燃烧一团炽热的火焰,他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年纪。 他年轻时在魏国已有名气,可惜不受重用,他的老师公叔痤看出他有才华便把他推荐给魏王,可惜魏王并为采纳。 直到公叔痤去世,临死前告诉魏王,如果不能用卫鞅,就杀掉他,绝不能让他为敌国所用。 然后又转头告诉卫鞅赶紧跑,魏王要杀你。 但卫鞅并不着急,他认为魏王不肯听从公叔痤的建议用自己,就不会听从他的建议杀自己,于是一路来到秦国,一心想一展胸中抱负。 他三见秦公,第一次以帝道说之,秦公不喜,拂衣而去。第二次以王道说之,秦公面露倦色。第三次以霸道说之,秦公静听三天三夜大喜,以为天下奇才。 景监问卫鞅,卫鞅答曰,秦公急功近利,霸道如猛药,虽见效甚快,却容易留下病根。 卫鞅虽变法十余年,秦国国力由弱转强,可百姓依然贫苦,士族蠢蠢欲动。 秦国北方还有义渠滋扰,南方和楚国的边境时有摩擦,西南还有蜀国异族虎视眈眈,最大的问题还是这河西之地,秦人做梦都想收复这块曾经的领土! 如今秦国内忧外患,变法损害了老士族的利益,秦国新士族和老士族之间的矛盾逐渐强烈,已经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而制度还没有完善,新法还没有深入人心,此时卫鞅利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他急需一场大胜,来向天下证明他新法的成效! 卫鞅失神了良久,突然一拍帅案,出声说道: “子车伯英听令!安排下去,依计行事。” 出了帅帐,子车伯英拉住了章骜,走到了一处隐蔽处问道: “你设奇计有几分把握?” 章骜微微一笑,出声说道: “属下有十分把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同于给卫鞅的回答,章骜给子车伯英的回答十分确定。 果然,在听到章骜肯定的回答后,子车满脸信心的走了。 章骜看着子车伯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其实他最多有五成把握做成此事。 因为他发现,自从他穿越而来后,历史的轨迹虽然没有发生变化,但自己好像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时代的发展,有些东西已经跟历史书上的记载有些出入了。 但他还是根据卫鞅和子车伯英两个人不同的性格,给出了不同的回复。 卫鞅生性激进,如果告诉他有绝对把握,他一定不会谨慎行事,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说不定出现一点细小的问题,就有可能改变历史。 而子车伯英不同,他性格稳健,没有信心的事情他不会做,所以章骜想让他全力攻击魏北三城,就必须给他足够的信心。 而自己仅带百人,便去伏击庞涓,卫鞅就没放心上,他现在满脑子都在筹备自己的计划,攻下魏南三城后,面对魏昂十万大军的反扑,该怎么办? 子车伯英临走时,倒是问了章骜,但被章骜搪塞过去了。 子车伯英告诉章骜,事情有机会则办,没机会要尽快撤退,千万不要飞蛾扑火,留有有用之身,将来才能为老爹章炼报仇。 章骜点头应允,他现在已经是将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不能把手下的士兵的生命当儿戏。 第二天,城西大营虽然还像往常一样训练,但仔细探查才会发现,最近火头营那边上山打的柴比以往多了三倍。 因为突然又来了三万大军,再加上马上就要进入寒冬,将领营帐里要提供木炭供暖,所以火头营的举动并没有引起注意。 直到半个月后,卫鞅收到了一份密报,慌忙叫子车伯英和章骜前去议事。 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卫鞅认为章骜是可塑之才,有意收入门下,现在大小事务都喜欢叫二人到帅帐一议。 而章骜也提出了很多有用的针对性意见,越发让卫鞅惜才。 到了帅帐,章骜给卫鞅见过礼后,卫鞅就连忙拿出一份密报,出声说道: “看看,魏国密探传来消息,庞涓回师大梁,魏王以太子魏申为上将军,与田盼战于大梁之野,内外夹击之下,齐师败退,死伤两万余,魏军已经追击了一百余里! 根据密探的情报,齐军丢盔弃甲,不过三天,逃兵就已过半,依我看,这次恐怕难找机会了!” 卫鞅说完,章骜却大喜,对着卫鞅说道: “大良造,大破魏军,就在今晚!” 卫鞅和子车伯英同时疑惑的看向章骜,半晌过后,卫鞅恍然大悟,一拍帅案说道: “你的意思是齐军在诱敌深入?” “大良造,齐军已经上演过一次围魏救赵的戏码了,这次再次围魏救韩,难道魏王是个傻子,不会吸取教训,不知道在城中留预备军吗? 那孙膑被称为当世奇才,自然也不傻,但他还是这么做了。而且明知庞涓率魏武卒回援,他还不撤走,非要屡次交战,损兵折将,这才撤走。 如果说不是图谋名震天下的魏武卒,又是为何?只是,两万齐军性命,换来一个机会,孙膑可真是大手笔!” 章骜说完,子车伯英不解问道: “可如果孙膑真的设计庞涓,那齐军内部怎么会逃亡过半呢?” “那不是逃亡,而是伏击,庞涓死定了!” 不等章骜解释,卫鞅便一脸兴奋的说道。 第165章 谎报军情 当天夜里,繁庞城西大营,所有兵马一时间被所属将官悄然叫醒。 没有擂鼓点将,也没有战前动员,大军人口衔着一片树叶,马蹄裹上麻布,嘴上也被戴上了竹笼,士兵们不用问,也知道大战在即,一个个表情凝重,跟着自己的将军向前方行进着。 直到泾河口,对面就是魏国的岸门,卫鞅终于下令大军止步,排兵布阵,并开始了战前动员。 “大秦的将士们!河西之地被魏人所占百年,老秦人无不昼夜难眠,常思故土。 今天机会来了!我将带领你们从泾河口出发,攻打河西六城。 此战,先登城楼者,赏十金,晋爵三级! 斩将掣旗者,赏百金,晋爵五级! 活捉敌军主将者,赏千金,晋爵十级! 若是有畏战怯战者,全家皆斩!” 卫鞅重赏之下,秦军的士兵眼神逐渐开始热烈。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秦军大吼着,一个个激情亢奋。 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可能你昨天还是一个贫农,明天你就成为了贵族。 而卫鞅凭变法之功,也不过是十六级爵大良造。 如果战场上活捉一名敌军主将,不但可以得到千金奖赏,还可以直接晋升十级爵位,这太让人疯狂了。 这群士兵,已经被卫鞅的话刺激的眼冒“金”光,跃跃欲试了。 “子车伯英何在?令你领本部兵马两万,攻打魏北三城!” “末将领命!” “章骜何在?令你领本部兵马百人,探查齐魏战斗方向,随时汇报。” “属下尊命。” “其余将士,随我顺流而下,攻打魏南三城!” “擂鼓!进军!” 随着卫鞅一声令下,“咚咚咚!”鼓声大作! 泾河口对面岸门魏军军营 “咚咚咚!” 守营的魏军将领在睡梦中闻听鼓声,惊吓而起。 匆忙的从床上爬起,顾不得穿盔甲,一把抓过兵器架上佩剑,便冲出帐外。 “营门守卫呢?” 守营将领大喝一声,一个小兵匆忙了过来。 “报!~” “秦军突然在对岸集结列阵,看架势是要攻过来了!” 小兵跪在守营将领面前,慌慌张张的报告着紧急军情。 “传令兵,传我命令,岸门大营所有守军全出,在河岸列阵,迎击敌军。” “斥候!速去打探秦军来了多少。” “亲卫!速乘快马将这里的情况,报给崤山大营,请大将军派兵支援!” 岸门守将是也算魏国的沙场老将,听到秦军战鼓声,只是短暂的惊慌了一下,随即冷静了下来,做出了应对和安排。 随着岸门守将的命令一道道的传出,魏军迅速动作了起来。 崤山大营 公子魏昂检查过长城的守卫后,问了斥候秦军最近动向,得知繁庞城西大营的秦军最近并无异动后,便回营帐休息去了。 魏昂脱去盔甲躺下,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位魏国公子,平常养尊处优,到了战场上,繁杂的军务还是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报!~” “紧急军情!秦军趁夜攻打岸门,将军令我前来求援!速开营门!” 一名骑兵飞奔而来,带着一路滚滚烟尘,到了崤山大营门口高声呼喊。 “站住!查验身份!” 营门守将听到紧急军情,不敢怠慢,但也没有放松戒备,急忙令人上前查看来人身份的真实性。 那名骑兵翻身下马,将一块令牌丢给了来查验的营门守卫。 守卫接过令牌,快速跑到守将跟前双手递上。 崤山大营守将拿起令牌,查验无错后,下令放行。 营门打开,骑兵翻身上马,直奔中军大营而去。 “报!岸门紧急军情,求见大将军!” 骑兵刚到中军营门外,立刻翻身下马,狂奔几步,跪在中军帅帐外,大声呼喊。 帅帐外公子魏昂的亲卫,闻听紧急军情不敢怠慢,快步走进帅帐内叫醒了公子魏昂。 魏昂听闻秦军来攻,顾不得穿盔带甲,直接穿着衬衣,光着脚便冲出了帅帐,喊那骑兵进前答话。 “你刚刚说岸门正在被秦军攻击?你看清楚了吗,秦军去了多少人?” 面对魏昂的问话,那骑兵连忙跪在地上答话: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听鼓声好像秦军倾巢而出,情况紧急,将军让属下速来求援。” 魏昂听完,来回踱步,疑惑不解的说道: “据暗探消息,秦军不过五万,卫鞅怎么敢主动攻击? 倾巢而出攻打岸门,难道想绕过崤山长城,救援齐军?” 魏昂想了半天,终于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错,如今齐军已经被上将军庞涓打的丢盔弃甲,逃亡过半,根据最新消息,庞涓放弃辎重部队,只率领魏武卒轻兵速进,誓要全歼齐军,以报上次被俘之仇! 齐军情况紧急,很可能暗中联合秦国,让秦军救援这支残兵,如果是这样,那就绝对不能让秦军渡河! 想到这里,魏昂连忙让亲卫为他穿甲,并且下令,崤山大营兵马留下两万守营,自己亲率大军去救援岸门。 魏昂一声令下,魏军迅速动作,鼓声紧急,大军转眼整装完毕,向着岸门急行军而去。 魏昂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仿佛看到了自己大败秦军后的样子。 泾河口 “咚咚咚!~” 秦军一通鼓毕,卫鞅并没有下令进攻,过了半个时辰,卫鞅再次下令擂鼓。 直到三通鼓毕,卫鞅才让将作营把提前准备好的木筏丢进水里,秦军十人一组,浩浩荡荡向着岸门进攻而去。 “杀啊!杀!~” 在卫鞅的命令下,秦军大声喊杀,声音震天,搞得岸门守军,心生恐惧。 “弓箭手,给我放箭!” “崤山大营求援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来人,再去求援,就说秦军攻击甚急,岸门危在旦夕,快!” 岸门守将见秦军声势浩大,顾不得谎报军情的罪责,连忙派人继续求援。 毕竟,只要秦军攻了过来,而崤山援军赶到,战斗过后就不会有人追究自己是不是谎报军情了。 第165章 谎报军情 当天夜里,繁庞城西大营,所有兵马一时间被所属将官悄然叫醒。 没有擂鼓点将,也没有战前动员,大军人口衔着一片树叶,马蹄裹上麻布,嘴上也被戴上了竹笼,士兵们不用问,也知道大战在即,一个个表情凝重,跟着自己的将军向前方行进着。 直到泾河口,对面就是魏国的岸门,卫鞅终于下令大军止步,排兵布阵,并开始了战前动员。 “大秦的将士们!河西之地被魏人所占百年,老秦人无不昼夜难眠,常思故土。 今天机会来了!我将带领你们从泾河口出发,攻打河西六城。 此战,先登城楼者,赏十金,晋爵三级! 斩将掣旗者,赏百金,晋爵五级! 活捉敌军主将者,赏千金,晋爵十级! 若是有畏战怯战者,全家皆斩!” 卫鞅重赏之下,秦军的士兵眼神逐渐开始热烈。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休战!” 秦军大吼着,一个个激情亢奋。 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可能你昨天还是一个贫农,明天你就成为了贵族。 而卫鞅凭变法之功,也不过是十六级爵大良造。 如果战场上活捉一名敌军主将,不但可以得到千金奖赏,还可以直接晋升十级爵位,这太让人疯狂了。 这群士兵,已经被卫鞅的话刺激的眼冒“金”光,跃跃欲试了。 “子车伯英何在?令你领本部兵马两万,攻打魏北三城!” “末将领命!” “章骜何在?令你领本部兵马百人,探查齐魏战斗方向,随时汇报。” “属下尊命。” “其余将士,随我顺流而下,攻打魏南三城!” “擂鼓!进军!” 随着卫鞅一声令下,“咚咚咚!”鼓声大作! 泾河口对面岸门魏军军营 “咚咚咚!” 守营的魏军将领在睡梦中闻听鼓声,惊吓而起。 匆忙的从床上爬起,顾不得穿盔甲,一把抓过兵器架上佩剑,便冲出帐外。 “营门守卫呢?” 守营将领大喝一声,一个小兵匆忙了过来。 “报!~” “秦军突然在对岸集结列阵,看架势是要攻过来了!” 小兵跪在守营将领面前,慌慌张张的报告着紧急军情。 “传令兵,传我命令,岸门大营所有守军全出,在河岸列阵,迎击敌军。” “斥候!速去打探秦军来了多少。” “亲卫!速乘快马将这里的情况,报给崤山大营,请大将军派兵支援!” 岸门守将是也算魏国的沙场老将,听到秦军战鼓声,只是短暂的惊慌了一下,随即冷静了下来,做出了应对和安排。 随着岸门守将的命令一道道的传出,魏军迅速动作了起来。 崤山大营 公子魏昂检查过长城的守卫后,问了斥候秦军最近动向,得知繁庞城西大营的秦军最近并无异动后,便回营帐休息去了。 魏昂脱去盔甲躺下,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位魏国公子,平常养尊处优,到了战场上,繁杂的军务还是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报!~” “紧急军情!秦军趁夜攻打岸门,将军令我前来求援!速开营门!” 一名骑兵飞奔而来,带着一路滚滚烟尘,到了崤山大营门口高声呼喊。 “站住!查验身份!” 营门守将听到紧急军情,不敢怠慢,但也没有放松戒备,急忙令人上前查看来人身份的真实性。 那名骑兵翻身下马,将一块令牌丢给了来查验的营门守卫。 守卫接过令牌,快速跑到守将跟前双手递上。 崤山大营守将拿起令牌,查验无错后,下令放行。 营门打开,骑兵翻身上马,直奔中军大营而去。 “报!岸门紧急军情,求见大将军!” 骑兵刚到中军营门外,立刻翻身下马,狂奔几步,跪在中军帅帐外,大声呼喊。 帅帐外公子魏昂的亲卫,闻听紧急军情不敢怠慢,快步走进帅帐内叫醒了公子魏昂。 魏昂听闻秦军来攻,顾不得穿盔带甲,直接穿着衬衣,光着脚便冲出了帅帐,喊那骑兵进前答话。 “你刚刚说岸门正在被秦军攻击?你看清楚了吗,秦军去了多少人?” 面对魏昂的问话,那骑兵连忙跪在地上答话: “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听鼓声好像秦军倾巢而出,情况紧急,将军让属下速来求援。” 魏昂听完,来回踱步,疑惑不解的说道: “据暗探消息,秦军不过五万,卫鞅怎么敢主动攻击? 倾巢而出攻打岸门,难道想绕过崤山长城,救援齐军?” 魏昂想了半天,终于为自己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错,如今齐军已经被上将军庞涓打的丢盔弃甲,逃亡过半,根据最新消息,庞涓放弃辎重部队,只率领魏武卒轻兵速进,誓要全歼齐军,以报上次被俘之仇! 齐军情况紧急,很可能暗中联合秦国,让秦军救援这支残兵,如果是这样,那就绝对不能让秦军渡河! 想到这里,魏昂连忙让亲卫为他穿甲,并且下令,崤山大营兵马留下两万守营,自己亲率大军去救援岸门。 魏昂一声令下,魏军迅速动作,鼓声紧急,大军转眼整装完毕,向着岸门急行军而去。 魏昂骑在马上,意气风发,仿佛看到了自己大败秦军后的样子。 泾河口 “咚咚咚!~” 秦军一通鼓毕,卫鞅并没有下令进攻,过了半个时辰,卫鞅再次下令擂鼓。 直到三通鼓毕,卫鞅才让将作营把提前准备好的木筏丢进水里,秦军十人一组,浩浩荡荡向着岸门进攻而去。 “杀啊!杀!~” 在卫鞅的命令下,秦军大声喊杀,声音震天,搞得岸门守军,心生恐惧。 “弓箭手,给我放箭!” “崤山大营求援的人怎么还没回来?来人,再去求援,就说秦军攻击甚急,岸门危在旦夕,快!” 岸门守将见秦军声势浩大,顾不得谎报军情的罪责,连忙派人继续求援。 毕竟,只要秦军攻了过来,而崤山援军赶到,战斗过后就不会有人追究自己是不是谎报军情了。 第166章 兵分两路 崤山大军救援岸门大营的路上,又一名骑兵翻身下马,跪倒在魏昂面前。 “报!~” “秦军攻击岸门大营甚急,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们快抵挡不住了,请大将军速速救援!”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传令亲卫被派出来时,看见秦军攻了过来,再加上岸门守将来时让他说的严重一点,所以就添油加醋的报了上去。 在这名小兵看来,如今两军应该已经交上了锋,等援军到了,只会看见岸门守军是如何英勇的抵挡住了敌军疯狂的进攻。 岸门守军只有三千,魏昂听闻秦军攻击甚急,连忙下令: “传令!全军全速前进,极速支援岸门!” “传大将军令,全速前进,极速支援岸门。” 随着传令兵将魏昂的命令通传全军,八万魏军飞奔了起来,很快就到达了岸门大营。 可到了岸门大营,他们并没有看到想象中两军浴血奋战的场景。 魏昂心中俺道不妙,连忙带领大军来到了泾河口对岸,只看到秦军十人一队,乘坐木筏顺流而下,他们犹如离弦之箭,飞速向下游漂流而去。 “魏大将军,你中了卫鞅声东击西之计了,我在魏南三城等你,你可要跑快些。” 卫鞅站在木筏上,看见骑马飞奔而来的同窗好友,拱手嘲笑道。 “卫鞅!何不与我堂堂正正的一战?” 魏昂骑在马上,冲着卫鞅大喊。 卫鞅微微一笑,没有理他,只是下令士兵快快划船。 “岸门守将何在?” 魏昂得知中计,心中怒极,于是喊岸门守将上前答话。 “末将在!” 岸门守将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倒在地。 “你不是说卫鞅已经攻击岸门大营了?两军已经交战,为何秦军一箭未发,全部走了?” 魏昂愤怒的问道。 “这这秦军本来就要攻到近前了,我正准备下令让弓弩手放箭,谁知秦军突然改变方向,向下游而去了,这都是秦军的诡计啊,大将军!” 岸门守将吓得结结巴巴,稳稳心绪,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哼!谎报军情,按律当斩!来人,拖下去砍了!” 魏昂一声令下,身边两名彪悍的亲卫立刻将岸门守将押下。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啊!~” 亲卫手起刀落,岸门守将人头落地。 随后魏昂将大军兵分三路,分别救援魏南三座城池,而岸门只留下了五百守军。 而此时,泾河口对岸的密林里,章骜站在子车伯英身边,看着魏昂将兵马全部带走,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守卫岸门大营。 章骜转身对着子车伯英行了一个军礼,出声说道: “将军,可以下令渡河了。” 子车伯英也看到了岸门兵马被魏昂调走,于是眼中精光一闪,出言说道: “如今岸门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拿下岸门,我手下都是精锐,战斗打响,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拿下此地。 到那时,便能进可攻击河西南北六城,退可接应返回繁庞大营。” 章骜看着子车伯英,出声反对道: “将军不可!魏昂还没走远,如果我们攻击岸门,他必定分兵来救,到那时我们再想逆流而上,就难上加难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拿下魏北三城,然后回师跟大良造一起夹击魏昂,迫使他退兵崤山,这才是上策。” 听了章骜的分析,子车伯英放弃了心中的进攻岸门的想法,随即下令大军渡河。 “咚咚咚!~” 鼓声再起,岸门大营五百守军被吓破胆,秦军不都全部顺流南下了吗? 怎么还有大批秦军在集结? “弓箭手准备,来人,速报大将军,秦军再次在对岸集结。” 魏昂走时,留下一名裨将镇守岸门,此时正慌张的下达着命令。 子车伯英没有像卫鞅一样三通鼓毕才下令渡河。 鼓声一响,子车伯英立刻下令,全军渡河,逆流而上,直奔魏北三城而去。 用不同的方式进攻是章骜的主意,他让卫鞅带领大军四处放火,只在等魏昂来救,专门耍着魏昂玩。 而子车伯英则要兵贵神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魏北三城,然后南下攻击崤山大营,最后合兵一处,围困魏昂。 “将军,对方没有攻过来,往泾河口上游去了!” “再派传令兵,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大将军!” 随后在岸门守军的注视下,秦军用长竹竿支撑,逆流而上,往魏北三城而去。 魏昂此时正在带领大军急奔魏南三城,突然斥候来报,说岸门泾河口对面秦军再次集结,有攻击岸门的意图。 魏昂这次没有选择回师,只是分兵一万,去守岸门,其余兵马继续前进阻止卫鞅。 因为在魏昂眼里,只有卫鞅配做自己的对手,其余人不过尔尔,就算攻下岸门,只要自己打败卫鞅,一样可以将岸门重新夺回来! “报!~” “大将军,秦军由子车伯英率领,没有进攻岸门,而是逆流而上,直奔魏北而去了!” 听了小兵的禀报,魏昂一拍脑门,大喊中计,可事已至此,回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救援魏北,则魏南被卫鞅拿下。如果救援魏南,则魏北被子车伯英拿下。如果分兵救六个城,那很可能被各个击破,步步蚕食,这是兵家大忌!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魏昂稍加思索,还是做出了决定。 “不管魏北!全力向魏南进发,一定要赶在卫鞅之前到达魏南!” 魏昂说完,大军立刻马不停蹄,再度向魏南赶去。 泾河口下游,飞浦涧岸边,这里距离河西第一重镇大荔城只有二十余里,卫鞅选择在这里靠岸,并让大军弃了木筏,全力赶路,不过一个时辰便到达大荔城下。 卫鞅到了之后,将三万兵马分为两部分,一支万人部队将大荔团团围住,只管擂鼓呐喊,并不急着进攻,就连城中拼死杀出一支报信的小队,卫鞅也没有下令追击。 另外两万人,卫鞅亲自在前往大荔的必经之路上设立障碍,占领高处,专等魏昂大军到来。 第166章 兵分两路 崤山大军救援岸门大营的路上,又一名骑兵翻身下马,跪倒在魏昂面前。 “报!~” “秦军攻击岸门大营甚急,将士们都在浴血奋战,我们快抵挡不住了,请大将军速速救援!” 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这传令亲卫被派出来时,看见秦军攻了过来,再加上岸门守将来时让他说的严重一点,所以就添油加醋的报了上去。 在这名小兵看来,如今两军应该已经交上了锋,等援军到了,只会看见岸门守军是如何英勇的抵挡住了敌军疯狂的进攻。 岸门守军只有三千,魏昂听闻秦军攻击甚急,连忙下令: “传令!全军全速前进,极速支援岸门!” “传大将军令,全速前进,极速支援岸门。” 随着传令兵将魏昂的命令通传全军,八万魏军飞奔了起来,很快就到达了岸门大营。 可到了岸门大营,他们并没有看到想象中两军浴血奋战的场景。 魏昂心中俺道不妙,连忙带领大军来到了泾河口对岸,只看到秦军十人一队,乘坐木筏顺流而下,他们犹如离弦之箭,飞速向下游漂流而去。 “魏大将军,你中了卫鞅声东击西之计了,我在魏南三城等你,你可要跑快些。” 卫鞅站在木筏上,看见骑马飞奔而来的同窗好友,拱手嘲笑道。 “卫鞅!何不与我堂堂正正的一战?” 魏昂骑在马上,冲着卫鞅大喊。 卫鞅微微一笑,没有理他,只是下令士兵快快划船。 “岸门守将何在?” 魏昂得知中计,心中怒极,于是喊岸门守将上前答话。 “末将在!” 岸门守将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倒在地。 “你不是说卫鞅已经攻击岸门大营了?两军已经交战,为何秦军一箭未发,全部走了?” 魏昂愤怒的问道。 “这这秦军本来就要攻到近前了,我正准备下令让弓弩手放箭,谁知秦军突然改变方向,向下游而去了,这都是秦军的诡计啊,大将军!” 岸门守将吓得结结巴巴,稳稳心绪,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哼!谎报军情,按律当斩!来人,拖下去砍了!” 魏昂一声令下,身边两名彪悍的亲卫立刻将岸门守将押下。 “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啊!~” 亲卫手起刀落,岸门守将人头落地。 随后魏昂将大军兵分三路,分别救援魏南三座城池,而岸门只留下了五百守军。 而此时,泾河口对岸的密林里,章骜站在子车伯英身边,看着魏昂将兵马全部带走,只留下一小部分人守卫岸门大营。 章骜转身对着子车伯英行了一个军礼,出声说道: “将军,可以下令渡河了。” 子车伯英也看到了岸门兵马被魏昂调走,于是眼中精光一闪,出言说道: “如今岸门空虚,我们可以趁机拿下岸门,我手下都是精锐,战斗打响,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拿下此地。 到那时,便能进可攻击河西南北六城,退可接应返回繁庞大营。” 章骜看着子车伯英,出声反对道: “将军不可!魏昂还没走远,如果我们攻击岸门,他必定分兵来救,到那时我们再想逆流而上,就难上加难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拿下魏北三城,然后回师跟大良造一起夹击魏昂,迫使他退兵崤山,这才是上策。” 听了章骜的分析,子车伯英放弃了心中的进攻岸门的想法,随即下令大军渡河。 “咚咚咚!~” 鼓声再起,岸门大营五百守军被吓破胆,秦军不都全部顺流南下了吗? 怎么还有大批秦军在集结? “弓箭手准备,来人,速报大将军,秦军再次在对岸集结。” 魏昂走时,留下一名裨将镇守岸门,此时正慌张的下达着命令。 子车伯英没有像卫鞅一样三通鼓毕才下令渡河。 鼓声一响,子车伯英立刻下令,全军渡河,逆流而上,直奔魏北三城而去。 用不同的方式进攻是章骜的主意,他让卫鞅带领大军四处放火,只在等魏昂来救,专门耍着魏昂玩。 而子车伯英则要兵贵神速,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魏北三城,然后南下攻击崤山大营,最后合兵一处,围困魏昂。 “将军,对方没有攻过来,往泾河口上游去了!” “再派传令兵,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大将军!” 随后在岸门守军的注视下,秦军用长竹竿支撑,逆流而上,往魏北三城而去。 魏昂此时正在带领大军急奔魏南三城,突然斥候来报,说岸门泾河口对面秦军再次集结,有攻击岸门的意图。 魏昂这次没有选择回师,只是分兵一万,去守岸门,其余兵马继续前进阻止卫鞅。 因为在魏昂眼里,只有卫鞅配做自己的对手,其余人不过尔尔,就算攻下岸门,只要自己打败卫鞅,一样可以将岸门重新夺回来! “报!~” “大将军,秦军由子车伯英率领,没有进攻岸门,而是逆流而上,直奔魏北而去了!” 听了小兵的禀报,魏昂一拍脑门,大喊中计,可事已至此,回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如果救援魏北,则魏南被卫鞅拿下。如果救援魏南,则魏北被子车伯英拿下。如果分兵救六个城,那很可能被各个击破,步步蚕食,这是兵家大忌! 这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魏昂稍加思索,还是做出了决定。 “不管魏北!全力向魏南进发,一定要赶在卫鞅之前到达魏南!” 魏昂说完,大军立刻马不停蹄,再度向魏南赶去。 泾河口下游,飞浦涧岸边,这里距离河西第一重镇大荔城只有二十余里,卫鞅选择在这里靠岸,并让大军弃了木筏,全力赶路,不过一个时辰便到达大荔城下。 卫鞅到了之后,将三万兵马分为两部分,一支万人部队将大荔团团围住,只管擂鼓呐喊,并不急着进攻,就连城中拼死杀出一支报信的小队,卫鞅也没有下令追击。 另外两万人,卫鞅亲自在前往大荔的必经之路上设立障碍,占领高处,专等魏昂大军到来。 第167章 箭射庞涓 泾河口上游,子车伯英正在指挥秦军上岸,秦军正在快速等整理着装备。 而此时章骜已经点齐了手下兵马,来向子车伯英辞行。 “将军,属下去了。” 看章骜一脸坚毅,子车伯英上前拍了拍章骜的肩膀,出声说道: “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跟甲哥保证过,一定会把你活着带回去。 如今大战在即,我也没办法分更多兵给你了,等你回来,我就将七杀铍法传给你。” “多谢子车大叔厚爱,一切等属下回来再说。” 章骜没有喊子车伯英将军,而是亲切的叫了他大叔,然后抱拳谢过,跨上飞电,猛然拔出“潜蛟”,下达了命令。 “中军材官七十四营,全体都有,随我出战!” 章骜手下的这支队伍,全部由弓箭手组成,经过章骜的训练,现在虽然不能说百发百中,但百步之内,乱箭齐发,即使是墨家巨子那种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 “愿随将军出战!愿随将军出战!” 这支队伍经过章骜的训练和接触,对他很是敬佩,所以对于章骜的命令,一向执行的一丝不苟。 章骜带领这支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孙膑到达马陵道之前,提前半日赶到了此处。 来不及休息,章骜便观察了地形,在最适合伏击的地方,让手下士兵全部爬到树上去。 等章骜安排完毕,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蹄声,章骜纵起“虎跃”,一下跳到了大树上。 紧接着,远处开来了大队的齐军士兵。 为首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战车上,布衣纶巾,眉宇间带着一丝哀愁,只见他手臂一抬,大军立即止步。 随后,几名士兵将他从战车上抬了下来,放到了四轮木车上。 他坐在四轮木车上,观察周围的地形,然后推动木车来到了章骜藏身的大树下。 章骜屏住呼吸,不敢乱动,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章骜藏身的方向,意味深长的一笑,“锃”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在树干上刻下了一行字: “庞涓将死于此树之下!” 随后那中年男人转身,下令齐军尽数隐藏起来,唯独章骜藏身的周边区域,他没有让人埋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几声虫鸣。 章骜躲在树上,闭目养神,直到远处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章骜猛然睁眼,定睛看去,这支军队脸色疲倦,一脸血污,将旗帜倒拖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败。 “传我命令,将盔甲重物全部丢弃于道路两侧,全速前进,军师已经在接应我们了。” 为首一人,身后打着“田”字大纛旗,应该是齐军主将田盼了。 随着田盼命令下达,士兵们纷纷将身上重物丢弃,全力奔逃。 半个时辰后,一支装备精良,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军队,追击而来。 为首一人身后打着“庞”字大纛旗,他身材魁梧,眼如鹰,鼻如钩,生的一副刻薄模样,章骜一见他,便握紧了拳头。 “报上将军,我们距离齐军主力不足二十里,全力追击,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是否下令全力追击?” 一名斥候跑到庞涓面前跪下,禀报军情的同时,询问接下来的命令。 庞涓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哼,不急。田盼已是瓮中之鳖,他是逃不掉的,命令士卒埋锅造饭,吃完了,再追不迟。” 章骜看着庞涓,心想此人果然有些本事,齐军慌忙逃命,势必不能吃饭,到了第二天体力不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庞涓追上。 到那时,一方生龙活虎,一方饥肠辘辘,不用打就已经胜了,真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庞涓的确够强,但可惜他遇到了宿命之敌孙膑! 趁着士兵下去埋锅造饭的时候,庞涓问起地名。 “向导官,这里是何处啊?” 庞涓嘴里咬着干粮,向着身边的向导官出声询问道。 “回上将军,此处名为马陵道。” 向导官抱拳回答道。 “马陵道?我下山时,师傅曾说过,我遇羊而荣,遇马而卒。此处名为马陵道,与我命格相克,不吉。” 庞涓听完向导官的话,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突然起身下令: “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开拔,追击齐军!” 将令一出,魏军立马有所动作。 就在此时,异状突发,两侧的山上突然落下无数落石,滚木,直奔魏军而来! “不好!中计了,是孙膑。” 庞涓拔出宝剑,指挥魏军列阵抵抗。 “庞涓!你我的恩怨,今日该做个了解了!” 山顶上,那个坐在木轮车上中年男人,冲着庞涓高声喊道。 “哈哈,孙瘸子!你的腿还好吗?” 庞涓刻薄的嘲讽,让孙膑气的浑身颤抖,随即下令大军出击! “杀啊!~” 齐军精锐从四面八达杀来,庞涓却丝毫不惧。 “哼,孙瘸子,我手下有两万精锐魏武卒,就算你设计把我包围,你又能奈我何?” 随即庞涓指挥魏武卒反攻,齐军竟然隐隐有被压制的势头。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带着极速的破风声,射中了庞涓的胸口! “有埋伏!” 亲卫立刻围成一圈,将庞涓护在中间,缓缓向章骜所在的大树下,靠了过去。 庞涓捂着胸口,不敢拔箭,只能强忍着剧痛,来到了大树底下。 “养由神箭?呵呵,看来是安邑之战,那个敌军神箭手的后人来找我报仇了。” 庞涓斜靠在树干上,奄奄一息自顾自的说道。 章骜在树上本来已经瞄准了庞涓的咽喉,但听到他提起养由神箭,看来他知道些什么,于是紧绷的弓弦松了下来。 “上将军!树干上有字!” 突然,亲卫发现了庞涓身后的大树上有人刻了一行字,庞涓令人点起火把,趁着火光,他看到了树干上孙膑的留言。 “呵呵,就让我成就你这竖子之名。” 说完,庞涓拔出配剑,放在脖子上,就要自刎,却被一支利箭射穿了手臂,佩剑也掉落在地上。 “在树上!” 距离那么近,庞涓亲卫在章骜射出第二箭时,便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紧接着就要上树把章骜揪下来。 章骜纵起“虎跃”,轻轻落在了庞涓的面前,立刻有亲卫向章骜杀来,却被庞涓喝住。 “你是养由神箭的后人?你是姓章?” 第167章 箭射庞涓 泾河口上游,子车伯英正在指挥秦军上岸,秦军正在快速等整理着装备。 而此时章骜已经点齐了手下兵马,来向子车伯英辞行。 “将军,属下去了。” 看章骜一脸坚毅,子车伯英上前拍了拍章骜的肩膀,出声说道: “一定要平安回来!我跟甲哥保证过,一定会把你活着带回去。 如今大战在即,我也没办法分更多兵给你了,等你回来,我就将七杀铍法传给你。” “多谢子车大叔厚爱,一切等属下回来再说。” 章骜没有喊子车伯英将军,而是亲切的叫了他大叔,然后抱拳谢过,跨上飞电,猛然拔出“潜蛟”,下达了命令。 “中军材官七十四营,全体都有,随我出战!” 章骜手下的这支队伍,全部由弓箭手组成,经过章骜的训练,现在虽然不能说百发百中,但百步之内,乱箭齐发,即使是墨家巨子那种高手,也难以全身而退。 “愿随将军出战!愿随将军出战!” 这支队伍经过章骜的训练和接触,对他很是敬佩,所以对于章骜的命令,一向执行的一丝不苟。 章骜带领这支队伍,日夜兼程,终于在孙膑到达马陵道之前,提前半日赶到了此处。 来不及休息,章骜便观察了地形,在最适合伏击的地方,让手下士兵全部爬到树上去。 等章骜安排完毕,远处已经传来了马蹄声,章骜纵起“虎跃”,一下跳到了大树上。 紧接着,远处开来了大队的齐军士兵。 为首一个中年男人端坐在战车上,布衣纶巾,眉宇间带着一丝哀愁,只见他手臂一抬,大军立即止步。 随后,几名士兵将他从战车上抬了下来,放到了四轮木车上。 他坐在四轮木车上,观察周围的地形,然后推动木车来到了章骜藏身的大树下。 章骜屏住呼吸,不敢乱动,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章骜藏身的方向,意味深长的一笑,“锃”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在树干上刻下了一行字: “庞涓将死于此树之下!” 随后那中年男人转身,下令齐军尽数隐藏起来,唯独章骜藏身的周边区域,他没有让人埋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几声虫鸣。 章骜躲在树上,闭目养神,直到远处再次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章骜猛然睁眼,定睛看去,这支军队脸色疲倦,一脸血污,将旗帜倒拖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败。 “传我命令,将盔甲重物全部丢弃于道路两侧,全速前进,军师已经在接应我们了。” 为首一人,身后打着“田”字大纛旗,应该是齐军主将田盼了。 随着田盼命令下达,士兵们纷纷将身上重物丢弃,全力奔逃。 半个时辰后,一支装备精良,浑身散发着杀气的军队,追击而来。 为首一人身后打着“庞”字大纛旗,他身材魁梧,眼如鹰,鼻如钩,生的一副刻薄模样,章骜一见他,便握紧了拳头。 “报上将军,我们距离齐军主力不足二十里,全力追击,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追上,是否下令全力追击?” 一名斥候跑到庞涓面前跪下,禀报军情的同时,询问接下来的命令。 庞涓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急不缓的说道: “哼,不急。田盼已是瓮中之鳖,他是逃不掉的,命令士卒埋锅造饭,吃完了,再追不迟。” 章骜看着庞涓,心想此人果然有些本事,齐军慌忙逃命,势必不能吃饭,到了第二天体力不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庞涓追上。 到那时,一方生龙活虎,一方饥肠辘辘,不用打就已经胜了,真可谓不战而屈人之兵。 庞涓的确够强,但可惜他遇到了宿命之敌孙膑! 趁着士兵下去埋锅造饭的时候,庞涓问起地名。 “向导官,这里是何处啊?” 庞涓嘴里咬着干粮,向着身边的向导官出声询问道。 “回上将军,此处名为马陵道。” 向导官抱拳回答道。 “马陵道?我下山时,师傅曾说过,我遇羊而荣,遇马而卒。此处名为马陵道,与我命格相克,不吉。” 庞涓听完向导官的话,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突然起身下令: “传我命令,大军即刻开拔,追击齐军!” 将令一出,魏军立马有所动作。 就在此时,异状突发,两侧的山上突然落下无数落石,滚木,直奔魏军而来! “不好!中计了,是孙膑。” 庞涓拔出宝剑,指挥魏军列阵抵抗。 “庞涓!你我的恩怨,今日该做个了解了!” 山顶上,那个坐在木轮车上中年男人,冲着庞涓高声喊道。 “哈哈,孙瘸子!你的腿还好吗?” 庞涓刻薄的嘲讽,让孙膑气的浑身颤抖,随即下令大军出击! “杀啊!~” 齐军精锐从四面八达杀来,庞涓却丝毫不惧。 “哼,孙瘸子,我手下有两万精锐魏武卒,就算你设计把我包围,你又能奈我何?” 随即庞涓指挥魏武卒反攻,齐军竟然隐隐有被压制的势头。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带着极速的破风声,射中了庞涓的胸口! “有埋伏!” 亲卫立刻围成一圈,将庞涓护在中间,缓缓向章骜所在的大树下,靠了过去。 庞涓捂着胸口,不敢拔箭,只能强忍着剧痛,来到了大树底下。 “养由神箭?呵呵,看来是安邑之战,那个敌军神箭手的后人来找我报仇了。” 庞涓斜靠在树干上,奄奄一息自顾自的说道。 章骜在树上本来已经瞄准了庞涓的咽喉,但听到他提起养由神箭,看来他知道些什么,于是紧绷的弓弦松了下来。 “上将军!树干上有字!” 突然,亲卫发现了庞涓身后的大树上有人刻了一行字,庞涓令人点起火把,趁着火光,他看到了树干上孙膑的留言。 “呵呵,就让我成就你这竖子之名。” 说完,庞涓拔出配剑,放在脖子上,就要自刎,却被一支利箭射穿了手臂,佩剑也掉落在地上。 “在树上!” 距离那么近,庞涓亲卫在章骜射出第二箭时,便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紧接着就要上树把章骜揪下来。 章骜纵起“虎跃”,轻轻落在了庞涓的面前,立刻有亲卫向章骜杀来,却被庞涓喝住。 “你是养由神箭的后人?你是姓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