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跳崖假死后,王爷疯了》 第1章 侧妃有喜了 “王妃,芳雅院传出了喜讯,说侧妃有喜了。” 秋溪语气里夹杂着愤恨,看向屋子里的女人满含关心又是心疼,“正妃都没诞下嫡子,一个侧妃竟然敢先怀上,王爷他……” “秋溪,我知晓了,你下去。” 苏冰尘面色淡淡,好像对这些一点也不关心,但没人发现她眼里的暗涌翻腾。 很好,苏云柔,前世的账咱们该算算了! “王妃,您可千万要放宽心,只要大夫来了,让她给您把把脉,调理好身子,您也会尽快怀上子嗣的。” 子嗣?呵,她那未成形的孩儿啊! 苏冰尘绝美的脸庞似有若无的浮出一道嗜血的笑容,比罂粟花还要诱人。 双手紧握成拳,死死的掐入掌心,没人知道她是重生的,就在三天前,她这副躯壳换回了二十一世纪的‘原装芯子’。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军医,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被自己的同伴拖累,葬身火海。 她的魂魄穿越到这个架空朝代,却因为原主误食了绝地散,导致她不带二十一世纪的记忆。 她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人,端谨有礼,娴静柔善,从小就被灌输《女诫》、《女训》、《女则》,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老来从子等古训。 在一次赏花宴中,遇到了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三皇子,东方玄夜,她本以为他会是她一生的依靠,可是,没想到会是她的终极噩梦。 东方玄夜是一个宫女所生的毫无母族背景支撑的三皇子,在宫里,就连太监宫女都能任意欺凌踩践,为了活命,他只能依附于太子而存活。 当初,就是看中了她外祖父家的兵权和威望,才故意接近她的? 让她对他芳心暗许,非他不嫁,实际上他心悦的女子却是她的堂妹苏云柔。 他们早就私相授受了,但他为了野心和对权利的欲望,暂时压下娶她堂妹过府的愿望,把苏冰尘迎进了夜王府。 因为她的堂妹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没有任何家世背景的她,也无法在心思歹毒的皇后眼皮子下生存。 而她,苏冰尘就不同了,虽然父母双亡,但舅父是威远将军,外祖父是统领二十万秦家军的秦国公。 皇后不得不顾忌她外祖父的面子,哪怕再怎么搓磨她,也不会要她的命。 所以,她会是一个很好的活靶子、挡箭牌,可以帮苏云柔挡去宫里的刁难和夜王府里的暗箭,还能帮扶东方玄夜。 前世的苏冰尘嫁进夜王府以后,在皇后跟前尽孝,被罚跪、掌嘴、挨板子是家常便饭,为了不给东方玄夜添堵,苏冰尘一直忍耐,手上被刺了多少针已不计其数,膝盖磨损破裂,也熬成了旧疾,一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她的双腿就钻痛入骨。 她为苏云柔挡去一切灾难,而东方玄夜和心爱的女人在王府双宿双飞,呵呵,到头来不过是给她人做嫁衣,她成了一个笑话! 最后被毒死在冷苑,实际上是这个挡箭牌已不需要了,太子倒了,皇后娘娘只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养子东方玄夜身上。 因为只有他与荣贵妃所出的七皇子东方玄羽才能问鼎九五之尊的宝座,两人也成了最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 太子倒台以后,苏云柔也从幕后走向了人前,亮出了自己的毒爪,给苏冰尘强行灌下催命的毒药,最后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病死在冷苑,尸首三天后才被人发现。 “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很难受?妹妹特意为你准备了汤药,只要喝了它,你就不会再受病痛的折磨了。” 苏冰尘死灰槁木,骨瘦形销,但还是依稀可见她娇艳盛放时的风姿,绝色倾城。 苏云柔压下心中想把她脸毁掉的嫉妒和愤恨,毕竟她是要毒死她,不能在她脸上留下伤痕,以免引人怀疑。 “姐姐,快喝了它,王爷我会帮你好生照顾的,待王爷登基称帝之后,我会是凤仪宫的女主人,母仪天下,与夜哥哥比肩大燕王朝,我的轩儿和茵儿也会成为最尊贵的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你在九泉之下,就好好看着我和王爷怎么坐拥这大燕天下,享受荣华富贵!” 苏云柔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眼里带着蚀骨的恨意,“你这个蠢女人,你真以为夜哥哥喜欢你吗?当初他之所以接近你,那也是我们预谋好的,因为你可以帮我挡去皇后娘娘的暗害呀!” 一想到苏冰尘的存在,她苏云柔就只能是个侧妃的位置,哪怕王爷登基了,她也只能是个贵妃的命,她的轩儿和茵儿只能是个庶子庶女的身份,她就恨不得苏冰尘快点去死! 只有她死了,王爷就是她一个人的了,等他登基了,皇后的位置就是她的了。 苏云柔眼闪过异常的癫狂之色,一个为她挡灾的废物而已,竟然能让夜哥哥对她另眼相看,凭什么? 我跟夜哥哥很早就结识了,若不是因为家世低了一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娶别的女人? 病床上只剩一口气的苏冰尘疯狂的挣扎,想挥手推开苏云柔,但咳喘连连,四肢撑不起一丝薄力,推不开苏云柔的魔爪。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苏……苏云柔,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我的好姐姐,你都病成这样子,还不想死吗?还想等着王爷去给你找百里神医?王爷日理万机的,哪有空搭理你这个贱人!”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猜得没错,是我,是我找人在树上挂的小蛇,害得你小产,你更加没猜错,夜哥哥知晓是我害你滑胎,但他把所有知情的人全部处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就是他对我的偏爱!哈哈哈……” 苏冰尘瞳孔骤缩,脸色惊变,目色猩红,身子疯狂颤抖,手指紧紧抓住床单,“你……你说什么?” 苏云柔很满意她这副被怒火占据只能垂死挣扎的样子,摆弄着自己的涂满蔻丹的纤长指甲,忽地,长锐的指甲狠狠的掐住苏冰尘的下颌,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 “你没听清楚?还是抗拒?” 第2章 重生因果 脸上是得意的光芒,就像一条盯住猎物的毒蛇,眼里闪烁着森森阴光,随时准备给人致命一击。 苏冰尘在小产的时候,质疑过是有人故意在树上挂小蛇,害她小产,但东方玄夜却说,一切只是她的臆测,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有人加害她,让她不要胡思乱想,调养好身子,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那一段日子,因为这事,她与东方玄夜闹得很不愉快,后来,还是她低头去向他道歉,保证再也不会提起此事,东方玄夜才对她有点好脸色。 原来,所有的事情他都是知晓的,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人,连自己亲生孩子被苏云柔暗害,他不仅没有一丝愤怒,也没有想过为她讨回公道,还为苏云柔善后掩盖真相! 也对,不是他心爱的女人怀上的孩子,他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苏冰尘眼里流出悲痛的血泪,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死了,空洞的眸子没有灵魂,身上萦绕着死寂绝望的气息…… 苏云柔看到她这副哀痛欲绝的神情,更是得意,神也愈加癫狂,流露出无比的亢奋色彩,“哦,对了,你是不是好几天没见着秋溪了呢?” “因为秋溪那个贱婢已经被打了八十大板,血肉模糊的在柴房等死,你们主仆二人,九泉之下,会相见的!” 若不是秋溪还有点拳脚功夫,早就扛不住这八十大板,此刻也是奄奄一息。 悲痛吞噬了苏冰尘的理智,直到听到了这个,面容好似七窍生烟,双目几欲喷火:“你……你说什么?秋……秋溪……” 苏冰尘对东方玄夜没有一丝期待,听到她说等王爷去找百里神医来救治她,她眼里没有一丝光亮。 因为从她被东方玄夜打入冷苑之时,从她得知他只是利用她,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才娶的她,那一刻就和他绝情断义了。 又听到苏云柔说东方玄夜早就知晓她是谋害她小产的幕后黑手,他不仅没有为她死去的孩子报仇,还包庇她,她对他不再只是冷漠绝情,而是尸山血海的恨意! 如果前世的苏云柔是毒害她的真凶,无疑,东方玄夜,那个让她倾尽一切的男子就是苏云柔手中的一把利刀。 是他禁了她的足,把她打入冷苑,发卖了她身边的所有忠仆,只留下秋溪与她在冷苑相依为命,受尽王府下人的嘲讽和欺凌! 听到对她忠心耿耿的秋溪也快要死了,苏冰尘心里涌上强烈的痛意,不甘和恨意直冲天灵盖。 也许是回光返照,面如枯槁的她竟然坐起了身子,但又被苏云柔身后跟着的两个粗壮嬷嬷狠戾的压着四肢。 苏冰尘暗哑怒火的声音嘶吼着:“苏……苏云柔,东方玄夜你拿去,你把我的秋溪还给我,为什么连她也不放过?” 苏云柔听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东方玄夜你拿去? 夜哥哥本就是心悦她的,需要她去夺吗? 她一把把苏冰尘拽拖下床,抬腿狠戾的踩在她瘦如皮包骨的手上,死劲的磨碾:“不仅仅是她,还有春溪的失踪也是我干的,那个贱婢竟然敢偷偷的去秦国公府搬救兵,我就让她有去无回!” “哦,还有秦嬷嬷,是被香叶推下湖淹死的,谁让她瞧见了香叶和侍卫私通,这件事可不是我指使的,你可怪不了我。” “还有你的外祖父,舅父一家,我苏云柔只要坐上了那个位置,就要把秦家军连根拔起,没有你们秦家军,还有叶家军,李家军,杨家军,我要你们秦家军在大燕王朝消失得一干二净!我要你们秦国公府灰飞烟灭!” 若不是秦家军,她又怎么在生了两个儿女之后,还只是个侧妃?皇后那个妖妇,现下自身都难保,她不需要看她脸色了。 苏冰尘就是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占着毛坑不拉屎,依仗的不过是秦家军做后盾,才能继续占着夜哥哥正妃的头衔! “你……” 苏冰尘眼神似刀,刀刀剜在苏云柔的脸上,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 还不等苏冰尘说什么,一个婆子端起药碗得了苏云柔的眼色之后,双眸染上了阴毒,把一碗毒药灌入了只剩一口气的苏冰尘口中。 其实苏云柔没必要再给她灌毒药,但她从青叶丫鬟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东方玄夜竟然派了流风、流火两个心腹去找百里神医。 她不得不提前下手,若是被他找到百里神医,苏冰尘这副病入膏肓的残躯还真有可能起死回生,她不能赌。 她忍了这么久,不能功亏一篑,夜哥哥的正妃头衔只能是她的,所以,趁着东方玄夜在宫里和羽王争夺那个位置挪不开身,一碗毒药解决了苏冰尘,她才能高枕无忧。 到时候对外宣称,是苏冰尘再也无法忍受病痛的折磨,一心求死,自行了断的。 苏冰尘一双眸子猩红,恶狠狠的盯着苏云柔,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眼里是浓烈的不甘,是滔天的愤怒!是嗜骨的恨意! 苏云柔,我苏冰尘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 前世的画面不停的在苏冰尘的脑海里回放,她颤抖得恨不得立即冲进芳雅院,把苏云柔撕成碎片。 也许是她死不瞑目,也许是她怨气太重,老天不收她,她的灵魂在虚无的空间飘荡,看不到尽头,只有灰蒙蒙的一片。 这是前往地狱大门的必经之路吗? 一个白胡子老头挥了一下拂尘棒,一抹白影闪现在她的面前。 老道双手合十,庆幸的道:“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幸好赶上了,为时还不太晚!” “都是贫道的错,若不是打了一小会的旽,拨错了棋盘,你也不会……” “施主,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苏冰尘不知白胡子老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听到了这一句,双目无神的眸子产生了一丝焦距,“你是天道吗?我还能活过来吗?” “这……”白胡子老道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脸色也有些纠结,欲言又止。 第3章 院门已落锁 “我并不是恋世,只是大仇未报,胸口的怨气无法消散,我能回去报仇吗,哪怕用我转世的阳寿来换。” 白胡子老道双眸重重一闭,哀声一叹:“缘起缘灭,也罢!” 就这样,一团白光打入了苏冰尘的识海里,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 “王妃?”秋溪见王妃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外面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王妃在看什么? 苏冰尘被秋溪的声音喊回了神,她强压心里的恨意,告诉自己要冷静,她是怎么滑胎的?秦嬷嬷、秋溪是怎么死的?春溪又是怎么失踪的? 她也要让苏云柔付出千百倍、千万倍的代价! 七星连珠之日,她便能带上这具肉体回到二十一世纪,剩下的时间不多,只有短短的六个月。 现下最主要的是,让舅父和外祖父一家,决不能再帮扶东方玄夜,前世她死了,不知最后登上帝位的是他还是七皇子东方玄羽,她的外祖父一家,结局又是如何? 但这一世,她要保护好所有人,把身边的几个忠仆都妥善安排好,她才能走得放心。 走之前,除掉苏云柔,让东方玄夜痛失所爱,这才是对东方玄夜最好的报复! “秋溪,你去库房里挑一对玉如意让春溪送给芳雅院,就说本宫身体不适,就不亲自去芳雅院贺喜了。” 秋溪很是忿忿不平:“王妃,她故意在您小产之后传出有孕,奴婢看她八成是存心的,您还给她送什么贺礼啊?” “秋溪,其他院都给她送了,我这个正妃若是不送,岂不是给人落下话柄?” 况且,送到她手上,也得她有这个命享用才是。 秋溪还想说什么,被自家王妃挥退了,只能压下一肚子的怨言,和春溪去了王妃锁着嫁妆的库房。 …… 芳雅院,此刻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几颗硕大的夜明珠照亮着院内的奢华。 虽然只是一个侧妃的院子,但里面精致的装潢,琉璃灯的点缀,一点也不亚于锦满院的派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东方玄夜柔声安抚躺在榻上的苏云柔,“云儿,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夜哥哥,妾身就是闻不得腥味,太医说这是正常反应。” 东方玄夜握着她的一只柔荑,放进了被衾里,“那本王就放心了。” “王爷,侧妃娘娘,锦满院的春溪来了,说是王妃娘娘派她送来贺礼。” 苏云柔放在被衾下的双手,紧了紧,又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眼东方玄夜,只见他眉眼淡淡,她攥着被衾的双手才松开了。 一个月前才传出锦满院的那位滑胎了,而此刻却传出她有喜了,怕王爷对那位心生怜悯。 “让春溪进来。” 丫鬟传了春溪进来,“奴婢见过王爷、云侧妃。” “免礼!” 春溪奉上了一个匣子,“王爷,王妃娘娘说本应亲自前来贺喜的,只因身体不适,无法前来,便特意挑选了一对玉如意送给云侧妃表示祝贺。” 东方玄夜抬眸扫了一眼春溪打开的匣子,眸色幽沉,好似陷入了一丝晦暗的过往。 苏云柔浅笑嫣然,“妹妹多谢姐姐的心意,春溪姑娘,麻烦代为转告,改日,妹妹一定亲自去锦满院答谢王妃姐姐的一片心意!”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示意春溪退下。 “诺,奴婢告退。” “云儿,本王书房还有政务需要处理,你先休息,明日本王陪你一起用膳。” 苏云柔望了台上的漏刻,觉得时辰还早,便想挽留东方玄夜,娇柔的道:“夜哥哥~,此时不到亥时两刻,不多陪陪云儿吗?” “本王明日再来,香叶,照顾好侧妃。” “诺。” 两排的奴婢福身恭送:“奴婢恭送王爷。” 苏云柔见没有留下东方玄夜,眼里划过一道索思,夜哥哥此时真的是回书房吗? …… 出了芳雅院的东方玄夜前往自己的书房,莫九在前路提着灯笼照明,刚走过八角亭,东方玄夜忽地停顿了脚步,调转了方向,“去锦满院。” 莫九忙转过身来,眼里若有所思,今日不是初一、十五,王爷怎么会去锦满院? 他急忙在前面引路照明,等他来到了锦满院外面的时候,院门上已落锁。 “王爷,要不奴才让秦嬷嬷开门?” 东方玄夜立在门口,没有任何吩咐,眸光深沉似海,无人知晓他在思索什么,但在宫里就跟在东方玄夜身边的莫九,还是能察觉出此刻的王爷心情并不好。 哪怕听到芳雅院传出喜讯,心情好似也没有多么的欢喜,但他也见惯了,王爷自来就是这副清冷的性子,喜怒不言于表,心思很沉,就连他这个打小就跟在他身边伺候的宫侍也看不透他。 “回去!” 东方玄夜平淡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锦满院门口,显得特别的清冷寒凉…… 翌日, 苏冰尘带着秋溪准备出门,去秦国公府,也就是她的外祖父家,只是主仆几人刚到夜王府门口,就被容管家拦下来了。 容管家恭敬的道:“小人见过王妃娘娘。” “容管家,这是何故?” 苏冰尘脸色还未红润,因为小产,气血亏损,一张小巧的脸上显得有些苍白,但一双杏眸还是那么明亮有神,只不过相对于之前,似乎还多了一丝凌厉。 “没……没事,只是王爷体贴王妃最近还在调养身子,不适合出门,需要在府里再修养些日子。” 苏冰尘面色未变,但心尖一突,东方玄夜这是变相的软禁她吗? 就因为她质疑了一句,她的小产是王府里有人居心叵测,蓄意的把小蛇挂在树上,导致她受到惊吓,摔倒以致滑胎,却被他说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两人争执了一句,就记恨上了吗? 她为了怀上他的孩子,搜集了多少民间药方,又吃了多少苦药,才让自己有了子嗣。 得知自己有身孕,她犹如拥有了整个世界,心里又软又甜,感觉自己踏在云端,被幸福的祥云笼罩,她何其有幸! 第4章 嘲讽 这是她与心爱的男子爱情的结晶和延续,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连夜赶制出了娃娃能穿的肚兜,虎头帽,穹裤等小物件。 只是还没开心几日,一日,在花院里赏花,突然从树上掉下一条小花蛇,惊吓摔倒导致滑胎,她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她伤心欲绝,痛心入骨,从云端跌入深渊,眼泪都快流干了,整日精神萎蔫,被阴霾笼罩,时刻忏悔,是她没保护好自己的胎儿,对不起死去的孩子。 就在这时,王府的侍妾假意来探望她,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引人浮想联翩的话语,她如遭雷劈。 王府的树上怎么会凭空掉下来一条小蛇? 强烈的窒息感涌上四肢百骸,脸色惨白,全身泛冷,眼里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仇恨让她打起了精神,她派人去查,可是幕后黑手,也就是苏云柔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加上东方玄夜派人抹去了所有的痕迹,她怎么查? …… 前世和今世的小产之痛涌上心头,苦涩和悲愤汹涌的情绪在心里疯狂的叫嚣,掌心无意识的用力让苏冰尘保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秋溪觉得自家王妃要出门,却被容管家拦住了,王府里那些捧高踩低的不知道又要在背后编排王妃什么了,心下一恼,横眉怒眼: “容管家,王妃出门探亲,很快就会回来,你凭什么拦下王妃娘娘?” 容管家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他也不想拦下,但王爷出门前特意吩咐过,他也不能不听啊! 容林做为王府的管家,年龄摆在这,不像其他奴才踩高捧底那么明显,虽然他的心也是偏向芳雅院的那位,但面上不会做得太过分,旋即挤出一抹淡笑 : “秋溪姑娘,王爷只是关心王妃娘娘,特意吩咐奴才,要不等王爷回府了,王妃亲自去找王爷?” 解了锦满院的人出府禁令? 秋溪看到了容管家身后几个侍卫和小厮的轻蔑之态,似在嘲讽她和王妃娘娘不自量力?认不清当前的形势?心下更是恼恨! 她家王妃娘娘不受宠,所以这些狗奴才看人下菜,区别对待。 若是云侧妃出门,你看容管家会拦下吗,只会像条哈巴狗一样,热情的安排马车,安排侍卫跟在左右其侧,生怕发生一丁点状况。 那排场,那势头,仿佛她才是夜王府的正妃娘娘。 秋溪正要怒怼容管家的时候,春溪拉了一下她,“秋溪,王妃脸色不太好,要不咱们先回去?” 秋溪一股恼的想冲到容管家面前,“秋溪,不可冲动。” 春溪又把她拉回来了,容管家是个老奸巨滑的油头,表面功夫一流,就算闹开了,也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秋溪和容管家起了冲突,王爷回府,也只会是责备王妃管不好身边的人。 苏冰尘起伏的情绪恢复了平静,东方玄夜,你是怕我把害我滑胎的怀疑对象透露给我外祖父知晓,所以才不让我出夜王府的? “咱们回去。” “王妃?” 秋溪内心被恼怒和不公占据,自家主子这不争不抢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改? 就是因为这副善良柔顺、什么都忍让的性子,才会被芳雅院那位骑在头上。 苏冰尘和春溪几个婢女转身,容管家心下一松,“奴才恭送王妃。” 旁边的小厮见苏冰尘一行人往锦满院方向走了,语气讥诮:“一个黄毛丫头,仗着自己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就没大没小的,也不看看这王府真正的女主子是谁?” “这王妃娘娘可能还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就连身边的丫鬟也是个没眼力见的。” “女人嘛,都是天真的。” “你们在背后议论王府是非,是当我这个管家是死的吗?” 容管家怒目一扫,几个小厮被容管家训斥了之后,纷纷低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望着苏冰尘一行人的背影,容管家眼里带着一抹暗光,王妃虽然没有芳雅院那位受宠,但她背后的秦国公,和威远将军,都是可以帮扶王爷的,就凭这点,王爷也不会太过冷落她。 这些个没眼力的东西,再乱嚼舌根,小心贱命不保! 不过……他怎么觉得今日的王妃跟平日里不太一样,身上的气息太冷了,眼神在无形当中多了一丝凌厉? 可能是不久前才滑胎,心情不好所致? …… 秋溪安慰自家主子,“王妃,王爷不让您出府,您也不用担心,阿文和阿武两兄弟,会帮王妃暗中探查,是谁把小蛇挂树上去了。” “不用查了,等他们兄弟俩回府后就告诉他们。” 秋溪愕然:“王妃?” “幕后黑手已经把所有的证据都抹掉了,阿文阿武再暗查,也是徒劳。” 他们兄弟二人查到了那棵树上有一种奇南豆香,这种香在现代叫咖啡香,一棵银杏树上怎么开出咖啡豆的香叶? 除非是那条被挂在树上的小蛇身上的,前世的阿文阿武查到了一个小山村,那里有人专门种这种奇南豆香,阿文阿武俩兄弟化成商户去那里打听。 但东方玄夜早就提前派人安排好了一切,他们俩兄弟去了也只会扑空,后来,东方玄夜便寻了一个由头说他们二人在府里不守规矩,冲撞了云侧妃,各打了三十大板赶出了王府。 也是断绝了苏冰尘想继续暗查她滑胎一事的真相,就这样,苏冰尘身边只留下秦嬷嬷还有秋溪、春溪几个忠仆了。 剩下几个嬷嬷,还有几个二等丫鬟和小厮,他们之间有忠心的,也有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阿文阿武是苏冰尘嫁进王府的时候,秦国公老爷子安排的侍卫,近身保护苏冰尘,化身小厮跟她进了夜王府。 秦嬷嬷是苏冰尘的奶嬷嬷,也是苏冰尘母亲的心腹,苏母死后,秦嬷嬷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 前世,苏冰尘还未被打入冷苑之时,秦嬷嬷就被苏云柔身边的香叶推入了冰冷的湖水淹死了,对众人宣称是她失足坠湖。 为此,苏云柔又和东方玄夜争吵过,她认为秦嬷嬷不会这么不小心的,是有人推她落水淹死了她。 第5章 柜子里藏着的人 而东方玄夜却又说是她的臆测,一个嬷嬷死了就死了,他让容管家再送几个更忠心的嬷嬷来,叫她不要无理取闹。 苏冰尘很寒心,那是她的奶嬷嬷啊! 他一句轻飘飘的,死了就死了? 那一刻,她意识到自己仿佛从未认清过他,对他很陌生,也自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又降到了冰点。 可能是看到苏冰尘太过伤心,身形消瘦了许多,三人进宫参加万寿节的时候,东方玄夜破天荒的安慰了她几句,说人死不能复生,让她节哀,他会帮她查的,只是后来,又不了了之。 但后来听说芳雅院的香叶犯了什么府规,打了二十大板,被苏云柔安排到庄子上去了,只是没过多久,苏云柔又把她调回来了。 “王妃,有人蓄意害您滑胎,阿文阿武说不定已查到什么蛛丝蚂迹了,否则怎么会跑到偏远的小山村去?” 秋溪很是不解,王妃娘娘怀疑有人暗害她滑胎,才打起了精神,派了阿文阿武去暗查,怎么又叫停了? “再查下去也无济于事,只会给那两兄弟招祸,速让他们回府,这件事到此为止。” 现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让东方玄夜再把阿文阿武赶出王府,她需要他们。 春溪觉得自家主子的性格变得沉稳内敛了许多,自从和王爷争吵了之后,主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秋溪还想说什么,被春溪打断了,“王妃,您要的那些药草,奴婢让人取来了。” 春溪冲秋溪摇头,王妃娘娘应该是知晓是谁害她了,心里有了盘算,因为她能感觉得到王妃只是隐忍不发,但不代表此事就此作罢。 或许她应该相信自家主子,她不再是那个为了王爷,处处退让的主子了。 她更喜欢这样的王妃,王爷对她没有半分真心,她何必再卑微热情的捧上一颗全心? …… 这几日,东方玄夜在军营里处理军务,没有回府,苏冰尘也没有去找过他。 在锦满院捣鼓一些药材,她在二十一世纪是个军医,前世不带记忆,但死过一次之后,脑中的记忆像洪水般打开了闸门。 秋溪和春溪有些疑惑,她家主子怎么会捣鼓这些了?王妃何时懂这些药材的? 两人陪在王妃身后,去了一座废弃的院子,冷苑,这就是她前世死去的地方。 旧地重游,苏冰尘心情很平静,她不是来这伤春悲秋的,也没有那个时间陷入无尽的悔恨来精神内耗。 她记得这座废弃的院子墙角有个蜘蛛窝,还有几株红色诱人的毒草,别人或许不识,但她是个军医,在现代,她经常在深山采药,对草药毒虫的不是一般的熟悉。 她让春溪、秋溪不要走进去,她一个人进去。 还是不要让两个丫头知晓她去捉毒蜘蛛为好,免得吓着她们。 “王妃,你要找什么,奴婢和春溪进去帮你找。” “不用,听话,我很快回来。” 秋溪还是不放心,“王妃,里面可能会有蛇虫鼠蚁,奴婢不放心。” 她要找的就是蛇虫鼠蚁之类的,也只有这个地方,才会有那个毒蜘蛛窝。 春溪和秋溪想继续跟着她,却被她不悦的神情制止,“本宫的话不听了吗?” 两个心腹丫鬟,多多少少对她还是有些了解,只要王妃发火了,就会是这个眼神自称本宫。 两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站在外面,“春溪,王妃一个人进去不会有问题吗?” 春溪比秋溪性子沉稳一些,与其担忧,不如到处查看一下,这里虽然偏僻,一般人不会来这,领地还是安全的。 夜王府无论白日夜晚,都有侍卫巡视,除了一些老鼠会跳出来,应该是比较安全的。 苏冰尘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咔嚓’一声,似是废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是谁?” 她登时提高了警惕,女子身影看起来比较单薄,气血还没完全恢复,她在现代军医的身份,多少也懂一些搏击擒拿术的。 随着记忆的苏醒,她未发现自己已出于本能反应,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喵!” 一只野猫从里面跳到了旧窗牖上,苏冰尘提起来的一颗心悄然落地,原来是一只小野猫。 真是自己吓自己! 她稳住了心神后来到了墙角,看到了那几株红彤彤的药草,双眸发亮,嘴角微扬。 一般的大夫只知晓这个是活血化瘀的药材,但苏冰尘却知晓,此药草加上九星子的粉末,就能让人产生昏觉,接着是四肢麻木,只要加点蛛毒,就会让人口鼻流血,不及时救治,一个时辰内定会毒发身亡。 她锦满院就有九星子,一般拿来驱蚊虫鼠蚊,配制出毒粉应该不难,她摊开一块布绢,把药草连根带茎拔了出来,用布绢包好。 然后藏在袖兜里,又朝窗牖走去,找了一根废树枝,戳了戳蜘蛛网,还好,这只漏斗六眼沙蜘蛛的窝依旧在这隙缝里。 她欣喜的从身上掏出一个木夹子,手指灵活的用木夹子夹住了六眼沙蜘蛛,再把它小心翼翼的移放到一个小木盒,小木盒只有几个细微的小孔,其它密封。 苏云柔不是喜欢来阴的吗? 那她就把这个六眼沙蜘蛛挂到芳雅院,咬伤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前世你送我小蛇,我送你六眼沙,这才公平。 下个月圆之夜,就是东方玄夜的生辰,苏云柔会着手为他办一场声势浩荡的生辰宴。 那日,她也准备送给东方玄夜一份盛大的生辰礼呢! 一个冷血凉薄、无情无义的人,怎配当一个父亲? 思索到这,她黑亮的杏眸冷冽且锋利,似刀子一样泛着幽冷的暗刺。 就在她要转身走出去的时候,内室传出来一声‘咚’响。 她神情乍变,眸光一缩,莫非里面真有人? 内室她再清楚不过,简陋的摆着一张破床,还有一个破旧的衣柜。 她的步伐在无形当中又展开了防御姿势,轻轻的推开了内室的门,‘吱嘎’一声,门被她推开了。 第6章 认得她 里面能不能藏人,她一目了然,破床上空荡荡,积了一层厚灰还布满了蜘蛛网,帐幔被风吹起,掀起一股刺鼻的霉味。 前世的她,就是被毒死在这张破床上,她以为自己再来此处,心情不会有任何的起伏。 但不知为何,眼前一晃,好似有个很深的黑旋涡,她甩了甩脑子,有种玄晕感,视线变得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东方玄夜抱着她的尸体不放? 面色憔悴不堪,眼球布满了猩红的血丝,像是失控的野兽,贴着她那张泛着恶臭味的面容,如同入了魔…… 莫九还有流风、流火、流炎跪在他的面前请罪,不停的磕头请罪,“是属下该死,没有找到百里神医。” “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王妃娘娘!” 莫九颤抖着身子,往前膝行了几步,“王……王爷,节哀,您已经三日没有合眼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抗不住的。” “……” 画面断断续续,碎碎点点,苏冰尘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不是陷入魔怔了? 怎么可能? 她死了,东方玄夜怎么可能会失魂落魄的抱着她的尸体不放? 再定睛一看,只有积着厚灰的破床,哪有什么零星的影子,不知不觉已泪眼朦胧,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是不是心里还是不甘? 所以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死后的自己,会得到东方玄夜的一丝深情和怜惜? ————别傻了! 她死后,东方玄夜只会和他心爱的苏云柔普天同庆、欢歌载舞,这个碍他眼的女人终于死翘翘了,终于没有人可以妨碍他与苏云柔双宿双飞了。 她收回自己的心神,抹去了眼角的泪渍,望向那个破败的衣柜,鼻翼翕动,有血腥味? 苏冰尘眸光紧缩,有人躲在破衣柜里? 觉醒了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敏锐的感官也不减当年。 是谁? 她的视线锁在破衣柜上,而破衣柜里面受伤的人也透过破旧的孔看到了一张姝丽映月的面容,白玉无瑕,那双被泪水洗净的杏眸里映着窗外落下的微光,美得难以言喻。 方才她唇边的苦笑夹杂着无尽的悲慽和哀寞,美人落泪,赛过西施,二九的年华,哪来这么浓烈的伤感气息? 男子裹着黑巾,身材颀长的他,躲在这个逼仄的衣柜里,显得特别的拥挤,只露出一双风华深邃的桃花眼,这个眼神似乎知晓眼前的女子是谁。 他以为苏冰尘会上前来打开柜子,也做好准备以闪电的速度点她的昏穴,可是,女子并没有走过来,反而在角落里留下一个小药瓶,就默默的退出了内室。 好奇害死猫,一切与自己无关的人和事,苏冰尘都不想探究,她只有半年的时间,很惜命。 待她走出了冷苑的门,额头上也冒出了密麻的细汗,说不怕,那是假的,里面的人是敌是友,她无从知晓。 但她并没有感到杀气,或许柜子里的人……认得她? “王妃,你总算出来了,担心死奴婢了。” 秋溪慌忙上前,搀扶着自家王妃,脸色有些虚白的苏冰尘轻声道:“我没事,咱们回去。” 春溪看了一眼冷苑,为什么她有一种久远的错觉,这座苑子有些不吉利? …… 冷苑内室,东方玄羽从破衣柜里跳了出来,胸前的伤口还流着血渍,捂着胸口,缓缓的走向角落,拾起那个小药瓶。 一闻便知是金疮药,一双深邃内蕴的眸子里划过暗涌,嘴角扬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他这个三皇嫂,还真是有点与众不同啊! 昨夜,他跟踪东方玄清来到了他的太子别院,想看他与朝廷哪个官员密谈,不料被别院当中的猎鹰发现,只一息之间,四面八方涌出太子饲养的杀手团,他和两个属下杀出太子别院,逃到了朱雀大街,两个属下帮他引开了追兵。 为了把祸水引到东方玄夜身上,他跳进了夜王府,但胸口被沾了毒汁的暗刺所伤,只能临时找个偏僻的院子暂时藏匿,好方便用内功驱毒。 毒汁用内功逼出来了,但残留在体内的余毒还是让他昏倒在地。 今日一醒来正要逃离此地的时候,被外面一主二仆挡去了出路,不,确切的说,还有一个暗卫隐藏在暗处,应该是东方玄夜暗中保护苏冰尘的暗卫? 一主二仆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有那个暗卫在,他并不想泄露行踪,便又躲回了逼仄的破柜子。 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东方玄羽推开内室的门,从冷苑东侧的窗牖跳了出去,避开了夜王府的暗卫,逃离了。 …… 翌日, 苏冰尘想去千水湖走一走,眼眸一眯,这个时节,王府那几个侍妾应该会出现在湖边赏景。 正值阳春三月,百花盛开的季节,千水湖岸边桃花盛开,迎春花迎春绽放,淡樱色的杏花俏立枝头,吐蕾芬芳,好似含羞带笑的少女。 “王妃,夜王府的千水湖美景堪称京城一绝,连护城河的美景都不及它半分。” 苏冰尘嗔眼笑言:“浮夸了,秋溪你这个丫头,从来都是这么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秋溪小嘴嘟囔:“王妃,奴婢是照实直言,哪有浮夸?” “哟,妾身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妃娘娘。” 一行穿红带绿的几个美娇娘也来到了千水湖赏景,知晓今日东方玄夜沐休,便来这试试运气,寻个偶遇。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福身一礼表示恭敬,眼里却没有半分敬意,嘴角还带着不屑和讥讽。 夜王府的几个侍妾,走在前面的是绿姬,与她并行的是柳姬,跟在后面的是芙姬和兰姬,再后面就是几个对应的四个贴身丫鬟。 论排场,王妃身边理应有四个婢女,只是苏冰尘不喜太多人跟侍,所以每次身边只跟了秋溪和春溪。 就连苏云柔身侧,都是跟侍四个婢女,但碍于侧妃身份,和在众人面前要树立温柔婉静不逾越正妃头衔的形象,便也清减只跟侍两个贴身婢女,香叶和银叶。 第7章 教训姬妾 几个姬妾原先也跟侍三个婢女,但自从夜王府迎进了苏冰尘,这几个姬妾,身边便也只能清减,为此,几个姬妾还在皇后娘娘跟前搬弄是非。 皇后娘娘当然是变着法子磋磨苏冰尘,明面上,自然不会因为几个姬妾的面子而去责罚苏冰尘。 苏冰尘没叫免礼,她们几个就只有福着身子,站在前面的绿姬见苏冰尘没有让她们起来的意思,便满不在乎的自己站起了身子。 柳姬和兰姬见绿姬挺直了,她们二人也跟着站起了身子,只有芙姬还福着身子。 “免礼!” 芙姬算是她们四个当中比较话少,性格沉静的侍妾,前世她对苏冰尘要比另外的几个要恭敬,同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侍妾,只有芙姬让她看不透,她究竟是不是皇后娘娘的眼线? 王妃没发话,几个侍妾就自行起身,显然是对她极为不尊,苏冰尘还没问责绿姬几个,绿姬就和柳姬窃窃私语了。 只见她嘴角冷诮,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蔑视:“我就说,在这准能碰到锦满院的这位,你们还不信?” 柳姬拿着团扇遮面笑了笑,“还是绿姬姐姐能掐会算。” “王爷今日沐休,她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呢?” 兰姬捂着绢帕,满眼的不屑和鄙夷一语点破。 绿姬又凉薄的暗讽道:“之前不是一副滑胎就要死要活的样子吗,这才多久呀,就变得鲜活了,哪有小产之痛的悲伤?你们都要学着点,一块血肉而已,没了就没了,最主要是打起精神来,这样才能得到王爷的宠爱呀!~” 只有芙姬,没有打算接兰姬的话,眸光微涌,垂眉低首静立一旁。 她们三人看似小声,但声音不大不小,故意让苏冰尘能听到。 秋溪咬牙切齿,怒火中烧,恨不得化身一头蛮牛,冲上去顶死对方的劲儿。 平日在王府背后编排王妃最多的便是这几个姬妾,皇宫里的刘嬷嬷一来王府,这几个女人就往跟前凑。 刘嬷嬷回宫往皇后娘娘耳语几句,第二日,王妃娘娘必然就会被皇后娘娘叫去宫里,美名其曰拉家长,其实是受训挨罚。 现下,这几个不要脸的女人不仅对王妃娘娘大不敬,还敢当面贬低讥讽王妃娘娘,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秋溪,掌嘴!” 秋溪本以为自家主子会和往常一样,装着听不到,没想到听到一句破天荒的命令,心里是又惊又喜! “是,王妃娘娘。” 她撸起袖子,早就想帮主子收拾这几个不要脸的女人,别看她骨架小,她从小就跟着爹爹在外面耍杂技卖艺的,还有几分猫脚功夫傍身。 后来爹爹病死了,她卖身葬父,被苏冰尘见到,就把她带在了身边,为了自家小姐,她可以豁出性命。 几个姬妾听到苏冰尘的言词,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冰尘是疯了? 竟敢命人掌她们的嘴? 几个姬妾没把苏冰尘的话放在眼里,直到看到气势汹汹的秋溪冲了上来,才意识到苏冰尘是真的要掌她们的嘴,神情一白。 绿姬看到秋溪那凶巴巴的眼神,慌忙的往后瑟缩了一下,眼里带着情惧意和愕然,苏冰尘,你怎么敢? “你……你个贱婢,你想干什么?” “啪!” 秋溪眼疾手快的扇了她一巴掌,因为她有些三脚猫功夫,绿姬被她狠戾的扇翻倒地,脸上火辣辣的,脑袋一阵玄晕,贴身丫鬟慌张的扶着自家主子,急切的道:“绿夫人……” 秋溪本想左右开弓的,哪知绿姬这么不经打,一个巴掌就扇翻在地? 是不是她很久没使蛮力了,一下子攒了这么重的力气? 扇完绿姬之后,秋溪又把柳姬拽了过来,柳姬的丫鬟想过来拦住,被她一脚踹开。 “啪!”一巴掌扇在了柳姬的脸上,柳姬捂着火辣辣的脸颊顿时放声大哭。 “啊!” 秋溪这次注意的了力度,她不能不注意频率和次数,扇一次哪够,必须多扇几巴掌,才会让这几个贱女人长点记性。 柳姬以为打了一巴掌,秋溪就会放过她了,谁知,秋溪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瘫倒下去,又扇了她的左边,接着又是右边,再又是左边。 “啊!啊啊!”柳姬发出连连的惨叫声,随后恶狠狠的盯着秋溪,绿姬只扇了一巴掌,她凭什么要多挨几巴掌? 兰姬见状,惊慌的往自己的丫鬟身后藏,“你……你别过来!我是皇后娘娘赐给王爷的姬妾,你个贱婢,竟敢以下犯上?” 秋溪人狠话不多,打的就是你们这帮目无尊卑的女人,“啪,啪……” 对着柳姬左右开弓,连扇了好几个嘴巴子。 兰姬霎时涕泪交加,呼天喊地的,火辣辣的疼痛刺激自己的嘴唇都似乎歪了一些。 只有芙姬拉着自己的丫鬟阿青同时跪倒在地,“王妃娘娘,妾身该死,请王妃娘娘息怒!” 听到芙姬向自己请罪,苏冰尘制止了秋溪,她原本也没想让秋溪把她也扇了。 秋溪又把犀利的眸光投在了绿姬身上,绿姬躲躲闪闪的,眼里终于产生了害怕。 秋溪心里冷哼一声,方才才扇了她一巴掌,哪里够? 这个女人是四个姬妾之首,平时搬弄是非,编排王妃闲话最多的就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必须多扇几巴掌。 绿姬见秋溪作势又要上来扇她,她紧张得躲到自己的丫鬟身后,对着苏冰尘怒喝一声:“苏冰尘,你这个疯子,我们几个是皇后娘娘赏赐给王爷的侍妾,你没权力责罚我们。” “秋溪?” 苏冰尘漫不经心的坐在了春溪给她搬来的藤椅上,让春溪给她揉肩捶背,对绿姬的话充耳未闻。 秋溪对着绿姬露出得意的疵牙,“王妃娘娘,奴婢遵命!” 推开了挡在绿姬前面的丫鬟,一把拽住绿姬的头发,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 “啊啊啊啊……” 一连扇了十来个巴掌,直到把她的脸打成猪头,鼻血直流,秋溪才收回了手,眨了眨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绿姬的两边肿得像猪头的脸蛋,搓了搓手,又是一巴掌,“这下总算匀称了。” 第8章 立威 站在苏冰尘身后的春溪隐忍着笑容,秋溪太可爱了。 芙姬身后的丫鬟阿青亦是忍俊不禁,秋溪这个娇小的野蛮子,看起来柔弱,力气还挺大的嘛! 在场的丫鬟当中,或许只有她是有功夫傍身的,她以为秋溪要上来扇芙姬,她已经做好准备要保护主子的架势,被芙姬忙不迭的拉着一起下跪,她就明白了,芙姬是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绿姬和柳姬还有兰姬三个都瘫软在地,柳姬和兰姬发出痛感的呜嗯声,几个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样,盯着苏冰尘。 绿姬歪着嘴呜哽泣泪,嚷声道:“我要见……见王爷,王妃娘娘发疯了,纵容下人……乱打姬妾,我们要去找王爷评理。” 苏冰尘薄唇微弯,勾起一道讥诮的弧度,声音像是裹了寒冰一样冷冽:“去,本宫在这等着!” “让王爷看看你们是如何目无尊卑?不知礼法,以下犯上,羞辱本宫,条条都是大罪,轻则掌嘴,重则板子伺候!” “是不是本宫平时太过纵容你们了,以至于你们一个低贱的妾室都敢跳到本宫头上作威作福了?” 苏冰尘眸光阴沉冷厉,如同嵌于幽暗丛林中的一银河瀑布,喷薄出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所向披靡的锐意。 几个妾侍眼眸猛然一缩,这个懦弱的女人,哪来这么强大的气势?莫不是鬼附身了? 苏冰尘前世是善良,为了不给东方玄夜添麻烦,所以一直在皇后派来的人面前隐忍,但这些落在姬妾的眼里,就变成了懦弱和胆小怕事。 “身为妾室,就要有当妾室的觉悟,本宫是主,你们只是妾,妾是什么东西,随时可以发卖处死!竟敢编排主子?再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 绿姬几个人瞬时被吓得蔫了气势,不敢对上苏冰尘那神似冰锥的寒目, 广袖下的手死死的攥着,暗自把这些记恨在心里,等宫里的刘嬷嬷一来,她们就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王爷不能为她们做主,但她们身后的皇后娘娘定会帮她们讨回公道,连她们都敢打,她的眼里还有皇后娘娘吗? ———苏冰尘,你这是自己找死! …… 芳雅院。 银叶把苏冰尘教训了几个姬妾的事情急匆匆的告诉自家主子。 苏云柔和万嬷嬷先是一惊,然后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看不懂,一向懦弱退缩的苏冰尘怎么会教训王府那个姬妾? “银叶,你确定你没看错?” “嬷嬷,奴婢看得一清二楚,王妃让秋溪狠狠的掌了那几个姬妾的嘴,只是……” 苏云柔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芙姬没有被掌嘴。” 苏云柔眸光翻涌着阴暗,芙姬那个女人是四个姬妾当中最沉默寡言的,但也是最让人不放心的,会咬人的狗不咬,那三个姬妾骄纵愚蠢,仗着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在王府恣肆无忌,不足为患,只有芙姬…… 都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只有她让人看不懂,她真的会是皇后娘娘的人? 万嬷嬷挥了挥手:“你先下去。” “诺,奴婢告退。” “侧妃娘娘,老奴觉得这是苏冰尘改了路线,来博王爷关注,毕竟不是之前传出她因小产一事和王爷争吵了吗?老奴听说,王爷都一个月没去过锦满院了。” 见万嬷嬷分析得头头是道,苏云柔蹙着的眉头才渐渐舒散。 “嬷嬷,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苏冰尘会跟王爷争吵,这一点也是出乎我的意料。” 万嬷嬷给她端上来了一杯热茶,放在台面上,语气颇为鄙夷:“为母则刚,她痛失胎儿承受不了打击,一时失控才会……” “不过,还是侧妃娘娘有办法,不仅能巧妙的让苏冰尘滑胎,还能让她跟王爷起争执!” “闭嘴!小心隔墙有耳。” 苏云柔一双美目登时爬上了寒霜,冷戾出声。 万嬷嬷慌忙跪下:“奴才该死,说错话了,该打!” 她作势给自己扇了两巴掌,苏云柔一改态度,亲切的拉起她,“你是我的奶嬷嬷,我又怎么会责怪你呢?” “多谢侧妃娘娘。” 苏云柔坐下后,端起热茶,轻抿了一口,放在了台子上,“对了,香叶那个贱婢应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侧妃娘娘放心,没人知晓香叶真正的老家是哪里,外人都只是知晓是狼山刘家村的。” “那就好。” 苏冰尘那个蠢女人,动了皇后娘娘的人,就等着被皇后娘娘惩治! 眼里涌现一抹阴光,唇角挂着畅快得意的笑。 …… 在军营里忙碌了几日的东方玄夜沐休,此刻正在主膳厅陪着苏云柔用午膳,一婢女端上来一碗精美玉盏盛着的膳食,放在了膳台上,又恭敬的退到一侧。 “夜哥哥,这是你喜欢的樱酿丸子。” 说起樱酿丸子,这是东方玄夜在宫里吃过的最好的美食,也是他的母亲在世时,为他亲手做的膳食。 只是他的母亲病倒了之后,再也没人为他做樱酿丸子了,直到苏冰尘嫁给了他之后,又有人为他做樱酿丸子了。 “这是百悦楼的?” 苏云柔也想为他做樱酿丸子,可是她没那个手艺,只能请外面的大厨做。 “嗯,夜哥哥,这是云儿特意为你在百悦楼请的大厨做的。” 东方玄夜用勺子尝了一口,眉头一蹙,不是他儿时吃的那个味,也不是苏冰尘根据他的回忆,做出来的樱酿丸子。 他的母亲,孟忆慈,本是一个官家小姐,只是落难了,才进宫当了宫女。 被他父皇宠幸了之后,怀上了他,但父皇并没有给他母亲封号,只给了一个答应位分,一个庶十四品低得不能再低的品级,连太监和宫女都可以不把他们母子二人放在眼里。 从小,他就知晓自己在羽翼未丰之时,必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就连他的夜王封号也是因为三年前在战场上帮太子东方玄清挡了一箭,九死一生才换来的。 而他也因北狄一战,拼死救出太子兄长,才被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发现了自己竟然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成年皇子。 后来,他成婚,燕昭帝给他赐了夜王府邸,他有了属于自己的栖息之地,不用在皇后和太子眼皮底下生存。 第9章 请王妃过来用膳 但府上的那几位姬妾,还是皇后派人送来的,也是皇后与太子殿下监督他是否有二心的眼线。 “夜哥哥,是不是不合口味?” 苏云柔见他敛眉好似陷入了某种沉思,她以为他是想起了苏冰尘,毕竟她见过苏冰尘亲手做的樱酿丸子,他能吃完一整碗。 往日里,苏冰尘很早起来打理东方玄夜的早膳,做为王府的女主人,很多事情并不需要她亲自料理,但以她对他满满的爱,所有的事情她没有亲力亲为,总感觉自己离他很远,远得遥不可及。 也只有看着他吃上她亲自熬制的膳食,她才觉得自己离他很近。 夜晚,他在书房熬夜处理公务,她就在一旁被看添香,半夜还细心的为他做宵夜,说是暖胃。 东方玄夜小时候在宫里有一顿没一顿的,胃一直不好,后来跟着东方玄清进了军营,也是吃着不够营养的膳食。 自从苏冰尘认识了他,见他时常犯胃病,很是心疼,一个大家闺秀,放下自己的矜持,放下自己的身份,为他钻习药膳养胃暖胃的方子,亲自为她烹煮。 在她的细心的照料下,东方玄夜的胃病才慢慢好转,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的犯胃病。 夜里她在一旁磨墨,就算瞌睡来了,她也不曾离步,直到东方玄夜说夜深了,脸上露出不悦,让她早些回去歇息,她才恋恋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的回到自己的锦满院。 而这些落在王府的姬妾和下人眼里,便是王妃恬不知耻的,半夜还纠缠着王爷,就是想与王爷同房,真是不知羞为何物啊! 今日,东方玄夜沐休,本以为苏冰尘亦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膳厅,距离她小产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身子调养得也差不多了,应该会露面了。 可是,这几日膳厅里依旧没看到她的人影,他眸光思涌,难道是身子还没好? 还是因为一个月前,二人因为小产一事争执了几句,闹得不愉快,所以还在生气? 东方玄夜没有动膳桌上的玉筷,苏云柔又给他布了膳,“夜哥哥,这樱酿丸子不合口味,就不要吃了,尝尝这道松鼠鳜鱼。” “王妃身体还未痊愈?” 苏云柔手中的玉筷咯噔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忌恨,但很快垂下了眸子,遮去了眸里的神色。 东方玄夜望向杵在一旁的容管家和莫九,神色有些寒冷,容管家眼里闪过慌乱,扯了扯旁边的莫九宫侍。 莫九觉得王妃的身体应该早就好了,这些天,温太医也说过,王妃身体已经好转了,只是郁结于心,忧思过度,需要放宽心,身子才会舒畅。 “王……王爷,太医这两天给王妃请过脉了,王妃身体无碍。” “那就请王妃过来用膳。” 她不知晓本王今日沐休吗? “诺,奴才这就去。” 莫九抹了一下额间虚汗,疾步的朝锦满院而去。 秋溪正开心的给自家王妃布膳,“王妃,今日里都是一些你喜欢吃的素菜,奴婢和春溪给您端来了。” 这些日子,锦满院都茹素,下人们都知晓原因,王妃小产,他们这些奴仆也跟着难过,也有愤恨芳雅院的。 他们这个院暮气沉沉的,东南角的芳雅院则阳光明媚,一片喜气洋洋。 直到今日,秋溪才感觉自己出了一股憋屈已久的恶气,收拾了那几个贱妾,心神舒爽! 但回到锦满院后,心里又为自家主子担忧,毕竟那几个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 “秋溪,春溪,以后没人的时候,就叫我小姐,不要叫王妃。” 自从知晓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她就觉得王妃这个词很刺耳,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竟然愿意跟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想想就觉得可笑又可悲,若是早就恢复了记忆,前世,她就不会争风吃醋,也不会抑郁寡欢、忧伤过度,更不会有那么悲惨的结局。 “王……” 秋溪心中一涩,眼眶泛红,“小姐,你一定是受了很多委屈。” 那日里,王爷把锦满院的丫鬟嬷嬷都喊出去了,他与王妃在房间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来的时候,脸色非常不虞,浑身气息凛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夜王殿下。 自那以后,王爷再也没有踏进锦满院了,而王妃娘娘也没有再去找过王爷了。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玉筷,笑言:“秋溪,春溪,你们别难过,我什么事也没有。” ……我走之前,一定会把你们妥善安排好。 “王妃,莫九来了。” 秦嬷嬷在门口,恰巧见到莫九和身后的小厮来锦满院了,脸上有些担忧,莫不是那几个姬妾向王爷告状了?慌忙进来禀告自家王妃。 秦嬷嬷没去千水湖,但秋溪和春溪把之前的事情告诉给了秦嬷嬷,她很担心。 “让他进来。” 莫九,从小就跟在东方玄夜身边的小太监,年长他两岁,唇红皓齿,无须无尾,长相跟个小白脸没两样,很会察言悦色的一个人。 莫九弓着后背,脸上堆积着如花的笑容:“奴才给王妃娘娘请安。” 见这形势似乎不是自己担忧的那样,秦嬷嬷忐忑的内心才微微沉定。 “莫大人,何事?” 东方玄夜的其他女人要么叫莫九,要么叫莫公公,只有苏冰尘叫他一声莫九大人。 这让莫九对她厌恶不起来,虽然自家主子对王妃有些冷淡和疏离。 莫九笑悦道:“王妃娘娘,王爷在膳厅与云侧妃用膳,差奴才来请王妃前往膳厅一起用午膳。” 苏冰尘眉眼未动,眸光深处一道幽光一闪而逝,她不低头,东方玄夜是绝不会主动的,更不可能请她过去,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会让莫九过来请她去用膳? “莫白大人,你也看到了,本宫已经在用膳了,就不去膳厅打扰王爷和云侧妃了。” “这……” 莫九知晓,今日他若是请不动王妃娘娘,王爷那边不好交待。 “王妃娘娘,昨日里,温太医吩咐奴才,王妃娘娘身子需要进补一些营养膳食,奴才见您这膳桌上都是一些素食,恐怕没什么营养,不如还是去膳厅陪王爷一起用点营养膳食?” 第10章 偏爱 苏冰尘本没有去找东方玄夜的想法,今日千水湖一事,宫里那位很快就会派人叫她进宫,她可以利用这个机会…… 只要皇后中毒之后,她自请去寒音寺为皇后娘娘祈福,再找机会去见自己的外祖父,没必要低三下四的去讨好东方玄夜,她照样可以见到秦国公府里面的人。 不过,莫九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她去探一下东方玄夜的口风,也不是不可以。 她望向了春溪,春溪好似知晓自家主子心里所想,便在一旁边适时的添了一言:“王妃娘娘,您身子确实需要一些营养,都怪奴婢,没有和厨房的厨娘提点一下。” 莫九方才着急的心里瞬时松然,很有眼力见的接过春溪的话,“春溪姑娘说得没错,王妃娘娘,不如此刻去膳厅和王爷一起用午膳?” 秋溪觉得王爷差人来请王妃了,王妃不妨走出这一步,夫妻关系才能破冰。 在王府若没王爷的宠爱,自家主子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妃,奴婢也觉得这些素食没什么营养,不如您就听春溪姐姐一言?” “行了,本宫去便是。” 莫九一听,眼里霎时染上了谄媚的笑意,在前面引路,“王妃娘娘,请。” …… 容管家站在膳厅外面,脖子都伸长了,莫九大人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王爷一直没动玉筷,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全身的气息有些低沉,他都不敢进入膳厅近身伺候。 他有些疑惑,王爷面上不怎么亲近王妃,对她冷淡,但心里多多少少是在乎王妃的? 还好,他这个管家,明面上没有为难过王妃。 正在他焦急期盼的时候,转眼就看到了苏冰尘一袭青蓝色逶地烟笼绣着海棠百裙的身影,恍若雪山之巅的神女,身上似乎找不到一丝小产之痛的悲伤阴郁气息,身后跟着莫九和几个丫鬟。 容管家眉宇顿时舒展,来了,来了,王妃娘娘总算来了。 苏冰尘滑胎之后既悲伤,又释然,悲伤的是毕竟是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样没了,她这些天在锦满院抄经茹素,祈祷那个未成形的孩儿下次投胎到一户父母恩爱的家族,哪怕是商户、农户。 释然的是,没有和东方玄夜的孩子,她和他之间就不会有任何一丝羁绊,她可以在报仇之后走得决绝洒脱! “王爷,王妃来了。” 苏冰尘在秋溪和春溪的陪同下,来到了王府的主膳厅,“妾身见过王爷。” “免礼。” 东方玄夜见她没有沉缅在小产的伤痛当中,心里有一丝慰然。 这也是苏冰尘特意装扮的,前世,因为沉缅小产的悲痛中,她每日穿着素装茹白,神情哀伤,面色恹恹,东方玄夜非常不喜。 训斥她是不是想以此来时刻提醒他,他要时刻愧疚,应该和她一样,日日哀伤缅怀那个无缘的孩子? 还是要他忏悔自己没有保护她肚中孩子的罪行? 就算他不这样想,王府里的其他人也是这样想的,背后编排王妃娘娘是扮可怜,博同情,芳雅院有喜了,锦满院的那位天天穿得服丧一样,是不是在刻意诅咒云侧妃腹中的胎儿? 这话传到宫里,皇后娘娘打着为东方玄夜着想的名号,差宫里嬷嬷把苏冰尘带到了宫里,又是一顿搓磨立规矩,罚跪在凤仪宫门口,反省自己的行为,一跪就是两个时辰。 这一世,她不再沉缅小产伤痛之中,因为,她会为亲手为自己那个未成形的胎儿报仇,送苏云柔下地狱。 苏云柔见到了苏冰尘,紧抿着唇,阴沉的目色渗透着寒意,刚想福身一礼,就被东方玄夜拉住了手臂,“你有孕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 苏云柔心里的不悦霎时驱散,娇柔明理的道:“王爷,王妃是姐姐,云儿这个礼是必须的。” “不必了,云妹妹,既然王爷都说虚礼免了,本宫也不是在意虚礼的人。” 苏冰尘抑制住因恨意而颤微微颤抖的手,声音轻柔平和,和她原来的声线一样。 若是放在以前,看到东方玄夜这么细心照顾苏云柔有孕的身子,她的心会似被针扎,鲜血直淋。 但死过一次的人,对东方玄夜心里是否在意自己,是否偏宠苏云柔,内心毫无波澜。 也不会因为吃醋而去做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来。 只是心里不免会替那一个未成形的孩儿感到不值,有这样一个薄情寡义、狠心冷血的父亲,他估计也会心寒的? “多谢王妃姐姐。” 苏云柔坐在东方玄夜的左边,古代以左为贵,那个主位原本是苏冰尘的,这些天她没来膳厅,苏云柔俨然自己才是正妃,径自的坐在了那个主位上。 以前的苏冰尘因为吃醋而恼怒,被怒火冲昏了理智,不争不抢的她也会当着东方玄夜的面训斥苏云柔,东方玄夜不会喝斥她,但心里会觉得苏冰尘是不是有点过了?云儿也只是一时忘记而已。 苏冰尘青蓝色的裙装衬得她肤色盈白如玉,琼鼻挺翘,明眸皓齿,不施粉黛也是绝色倾城的美人一个。 “姐姐今日的着装很鲜活,也很喜气。” 秋溪双眸似针,狠狠的瞪着苏云柔,死女人,她家主子着的是青蓝色的衣裳,被她颠倒黑白说是喜气? 有病! 别以为她目不识丁,就不知道她在说她家的王妃? 春溪扯了扯秋溪的衣袖,提醒她收敛一下眸光,苏云柔就是故意的,这叫做笑里藏刀,暗度金针,隐喻王妃没有滑胎之殇,不堪为母。 “多谢云妹妹的赞誉,本宫这是为你添喜。” 苏云柔面色一噎,眼里有几分尬色,本想在王爷面前暗讽苏冰尘刚失胎儿就迅速的恢复鲜活的精神面貌,哪有伤心难过的样子?哪有为母的慈悲心肠? 没想到苏冰尘不疾不徐的就把话题转到了她身上。 似乎还在暗喻她? 东方玄夜眼神掠过幽深的暗色,淡淡的道:“坐下用膳!” 苏云柔一个侧妃,正妃都没有落座,她一个侧妃先落座,东方玄夜不仅没有敲打她,也没有半分不喜。 若是前世的自己,能早点看清这个寡恩无义的渣男该多好? 第11章 无法取代 苏云柔一袭粉色的锦衣裙装,衣裳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绒花,脸上画着胭脂,描了黛眉显得格外的娇小妩媚,挑眉望向苏冰尘,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定会惹得她出言训斥,嘴角微掠过一道弧度,正等着她疾言利色。 谁料,苏冰尘眉眼都未曾抬一下,只是选择坐在一个离他们二人比较远的椅子上淡定如斯的小抿了一盏茶。 其实,她进膳厅的一刹那,眸光淡淡的轻扫过一身玄色云纹华贵锦袍的东方玄夜,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就垂下了眼眸。 在别人眼里,他们或许只是月余未见,而对苏冰尘来说,隔了一个世纪,又仿若昨日。 他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五官还是那么的俊美无瑕,长身如玉,立若如松,前世见到他的时候,会心跳加速,会脸红。 如今,内心很平静,可能是这副好皮囊太脏了,全身上下都脏,再俊美的皮囊也让她喜欢不起来,只剩厌恶。 东方玄夜以为她会坐在自己的右侧,然而,她坐在一个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的位置。 他深眸顿时如同黑色的漩涡注视着斜对面的苏冰尘,似乎要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所以然来。 苏云柔见苏冰尘并未像往日一样,眸光有些沉思,她是不是还没发现? 又柔声笑道:“王妃姐姐,今日不知王爷要叫你过来用膳,厨房便没有做你特别爱吃的菜,还望王妃姐姐海涵。” 自从苏冰尘小产之后,东方玄夜就以她需要调养身子,不宜操劳,就把王府的庶务交给了云侧妃打理。 她的这番话俨然就是王府的女主子,苏冰尘倒像是客居在王府的一个外人。 “云妹妹客气了,本宫方才在锦满院正在用午膳,被莫九大人叫了过来,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 苏云柔心里冷笑一声,已经在用膳了,还扔下碗筷赶到主膳厅?无非就是往夜哥哥身边凑。 见她依旧没有因为位置的事情来发声,心里的乌云层层翻卷。 “用膳!” 东方玄夜动了一下玉筷,碗里多了一块鱼肉,“夜哥哥,方才鱼肉凉了,云儿给你换一块。” 苏云柔想借此再刺激一下苏冰尘,看到她和夜哥哥亲密的一瞬间,苏冰尘肯定会妒忌吃醋,女人只要一妒忌,就会做出失控的举动来。 东方玄夜:“嗯。” 苏云柔又给他布了一道菜,“夜哥哥,这是您最爱吃的星斑鱼片。” 这话犹如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在了苏冰尘的心上,一下子割开出一道裂缝,她的呼吸有一丝凌乱…… 曾几何时,她为他布膳,也有这道宫廷的星斑鱼片,东方玄夜是怎么说来的? ‘本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道菜!’ 如今,从另一个女人嘴里听到,这是他最爱吃的星斑鱼片? ————多么可笑! 果然,苏云柔是他一生所爱,也是他生命当中最重要的女人,他对苏云柔的专情偏爱,达到了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深度。 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就算给他夹了他最爱吃的膳食,他都可以假装不喜,甚至谎称是自己最讨厌的膳食。 前世的自己到底是有多痴傻?陷入自己编造的迷雾当中,看不清,走不出。 竟然在得知自己是他的一枚棋子之后,还自欺欺人的以为他多少对她是有一些情意的,妄想分走一点独属于苏云柔的宠爱。 想到前世愚蠢的自己,苏冰尘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几个耳光子。 往事的画面拨回那次宫宴上,诸小国的使团来大燕王朝,燕昭帝宴请四方宾夷,丝竹声响起,舞姬袅娜的身影挥动着广袖,碧玉盘,琼浆液,一道道昂贵的馐馔被端上来,让人眼花缭乱。 东方玄夜看着眼前一派纸醉金迷的景象,还有眼前的珍馐佳肴,金玉满桌,突然忆起了年少的自己和母亲需要和太监宫女抢食,一时悲愤难自。 恰好坐在他身边的苏冰尘为他夹了星斑鱼片,他对母亲的思念和望着高座上坐着的对他母子二人亏欠绝深的父皇,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气在胸腔内横冲直撞,愤恨的渲泄在这道膳食上了。 这事对他来说,没有什么特别深的印象,可是心疼他的苏冰尘把他的喜好和厌恶都记在心里,星斑鱼片是他最讨厌的一道菜,以后都不会给他布这道膳食了。 苏冰尘望着东方玄夜那展眉的舒容,握着玉筷的手指关节泛白,眼神幽冷似锥,就在东方玄夜感知膳桌上有人气息冰寒彻骨,抬眸望向她的时候,她面色淡淡:“春溪,给本宫续茶。” “诺。” 苏冰尘巧妙的移开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到膳桌上二人的互动,放在平时,东方玄夜的玉盏里,从来不缺膳食,因为苏冰尘会亲自为他布膳食。 看着他吃着她布的膳食,她清澈的杏眸波光流转,能笑成天上的月牙,心里也会荡起一阵阵涟漪,给他布膳,仿佛是世界上一件最幸福的事。 他动作优雅,吃相斯文又矜贵,明明是一个从小饿肚子,需要跟太监抢食的人,但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是与生俱来的,尽管小时候是一个吃了上顿就要忧虑下顿的少年。 东方玄夜见今日的苏冰尘并没有为他布膳,也没有挨着他坐,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也越来越深黑,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旋涡。 苏冰尘随便吃了几口,就示意了身后的丫鬟,秋溪端上盐水给她漱口,这是她在闺中就养成的习惯。 见东方玄夜和苏云柔玉盏里还有膳食,她秀眉微动,想单独与他谈话,试探口风,恐怕他这个点也不方便,便想自请告退,不在这惹人厌。 “王爷,妾身吃饱了,先行告退。” 秋溪有些为自家主子着急,难得与王爷见上一面,不留下来陪王爷说说话,就要走了? 这不是给这个坏女人挪地方吗? 苏冰尘福身一礼,脸上挂着适宜的淡笑,但眉眼深处印着淡漠,透着疏离,这让本就性格多疑的东方玄夜心里极为不适。 第12章 拆冷苑 当他想从她眼里找寻一丝异样的时候,苏冰尘垂下了眸子,隔绝了他幽深的视线。 转身走出了膳厅,来的时候没有多言一句,走的时候也只有尊卑的礼仪。 这与她往常温笑软言的举止大相径庭,苏云柔眼里闪过讶异,也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更别提敏感多疑的东方玄夜了,明明和往常一样挂着笑容,但他却能感觉到,这笑容毫无温度,甚至冰冷蚀骨! 苏云柔望向身后的万嬷嬷,万嬷嬷眼里也是讶异,不往王爷边上凑了? 真是活见鬼了! …… 是夜,东方玄夜放下手中的狼豪笔,眼眺窗外,目光漆黑深远,少顷,叫来了莫九,“把流炎叫来。” “奴才这就去。” 几息之后,流炎来到了书房,“属下见过王爷。” “王妃这几日有何异常?” 流炎据实禀告:“回王爷的话,属下并未发现王妃有何异常举动,只是……” “只是什么?” 在千水湖,让秋溪那个丫头教训了几个侍妾,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这算不算异常? 见他神色犹疑,东方玄夜再次提醒:“这几日,她所有的举动,去过哪里,做过什么,无论大小,都要细致讲述,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微末的细节。” 东方玄夜那天和苏冰尘争吵了之后,觉得苏冰尘会有小动作,便派了流炎隐在暗处,关注着锦满院的一举一动。 流炎脸色无常,心里咯噔,王爷这是怎么了? 怎么过分关注起王妃了?他的心里不是只有云侧妃的吗? 连王妃小产,他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和王妃起了争执,一个对他可有可无的人,今日怎么…… 东方玄眸光一扫,流炎惶恐的垂眸回禀:“回王爷,王妃前几日想出王府,被容管家拦下来了,王妃并没有生气,和身边的两个丫鬟回到了锦满院。” “之后,在锦满院没有再出来过,对了,昨日去了西北角最偏僻的冷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和春溪秋溪回到了锦满院。” “冷苑?她去那里做甚?” 不知为何,东方玄夜听到冷苑两个字,心似被什么隐秘的针尖刺了一下,不会冒血,但却会痛。 “属下觉得她是去散心,或许是在锦满院待烦了,又不能出王府,便在王府内院到处走走,走到王府尽头冷苑,有些好奇,便进去看了看。” 流炎隐在暗处跟着王妃,看到她们去了冷苑,没有发现有什么陌生人,所以自行脑补了王妃是在锦满院待烦了,想去偏僻的孤院看看。 这好比你每天居住的屋子奢华明亮精致,突然看到一座阴暗破旧的院子,你有些好奇,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 ———人都有好奇心,不足为奇。 她为什么其它地方不好奇,只对冷苑好奇? 一向疑心病很重的东方玄夜,不会漏过一丝细节,“还有呢?” “今日王妃和两个贴身丫鬟去了千水湖赏景,碰到了王府那几位姬妾,姬妾讥讽王妃,王妃让秋溪丫鬟掌嘴,教训了那几位姬妾。” 闻言,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如疾风骤雨掀起了一层风暴,后院那几个姬妾,竟敢嘲讽王妃? 她们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仗着府里没人敢动她们,就敢以下犯上,该杀! 不过,连皇后娘娘送来的人,苏冰尘都敢动? 这与她平时温顺恭谨、处处礼让的性子倒是大相径庭,是什么让她不顾后果,做出了这么冲动的事情来? 他现下还不宜于与宫里那位起冲突,更不能对立,也不能保她,她就不怕皇后娘娘再次责罚她? 还是…… 想到这的时候,东方玄夜面如水凝寒玉,冷眸中黑云翻动,流炎和莫九二人感觉室内的空气变得有些稀薄,两人屏住了呼吸。 “去冷苑。” “啊?”莫九一看外面,这都什么时辰了?大半夜去冷苑? 就在他愣住的时候,东方玄夜和流炎已经走出了书房,一路朝冷苑的方向疾步而行。 巡视的侍卫提着灯笼见是自家王爷,都恭敬的道:“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和流炎直奔冷苑,等来到了门口的时候,流炎提着灯笼为其掌灯,可是,东方玄夜却止步了。 不知为何,他非常不喜欢这座院子,甚至对这里产生了一丝惧意,脚下像灌了铅,迈不动步伐。 “王爷?”莫九见他怔住,便出言提醒。 “不要!”东方玄夜冷冽的黑瞳瞬间一紧,浑身轻颤不已,他往后退,不敢靠前。 “拆了这座孤院!” “啊?” 莫九和流炎两人瞬时惊住了,这夜里,喊人拆院子? “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本王让你们立即拆了这座院子,立刻、马上!” 东方玄夜眸色沉沉,眼底杀意腾腾。 王爷的命令,几人不敢不听,身后跟着的小厮和侍卫,齐齐行动,莫九差了个小厮去找容管家,让他再安排多点的人来。 连夜拆除一座偏僻的院子,这……明日传出去,会不会引人胡乱猜疑啊? …… 芳雅院, 香叶伺侯自家主子梳洗,苏云柔每日都用牛乳蜂膏敷面,为了保养皮肤细致光滑柔嫩,不管多晚,她都会用这个净面。 这个方子是香叶老家的一个赤脚大夫传承下来的,香叶为了讨好自家主子,便提议用这个方子,没想到苏云柔用了之后,确实有效果,她也得了赏银。 “王爷一会来芳雅院,看到侧妃娘娘这光洁盈玉的肤色,一定会更加疼惜的。” 香叶这句话取悦了苏云柔,“你这小丫头,净会说好听的。” “侧妃娘娘,奴婢是实话实说。” 苏云柔见东方玄夜还没过来,蛾眉轻皱了一下,夜哥哥不是说今晚来芳雅院的,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来呢? “银叶,你看一下王爷到哪了?” “诺,奴婢这就去。” 一刻钟后,苏云柔望着门口,见没有人影,银叶也没回来,心里有些焦急,银叶怎么去了这么久? “香叶,你让万嬷嬷去看看,银叶那个死丫头怎么去了那么久都没有一点回音?” 第13章 王爷来了 万嬷嬷在院门口恰好看到了银叶,慌忙跑了进来:“侧妃娘娘,银叶回来了。” 苏云柔见只有她一个人,秀眉紧拧,眸光一冽:“王爷呢?” 银叶脸色有些慌张,怕苏云柔怪责她怎么没把王爷请过来,“回……回侧妃娘娘的话,王爷去了冷苑。” “什么?”苏云柔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半夜三更的,王爷去那做甚? 那边也没有他的侍妾啊。 “侧妃娘娘,王爷让人拆了冷苑。” 苏云柔愈发疑惑了,夜哥哥深更半夜的不来她的芳雅院,却带人连夜拆冷苑? 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跟苏冰尘有脱不了的干系,白日里听到万嬷嬷说,苏冰尘带着贴身的两个丫鬟散心去了冷苑,然后在那逗留了几盏茶的功夫。 难道冷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是苏冰尘在那私会某人? 苏云柔思索到这,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眼里似燃起了一道兴奋之光。 但又想到了什么,眼里的火光霎时熄灭,若是这样,那夜哥哥对苏冰尘也不是全然无情的。 “香叶,你亲自过去,把王爷请过来。” 只要夜哥哥来了,她就软言打听一下,不信打听不出来。 “诺,奴婢马上去。” …… 这厢锦满院的秋溪也听到了动静,忙不迭地告诉自家主子,“小姐,王爷派人把冷苑给拆了。” 苏冰尘手上的药瓶轻落在台子上,转眼之间,又拾起了药瓶,开始配制毒药。 “嗯。” 秋溪见自家主子没有任何表情,又道:“王爷命人连夜拆了冷苑,奴婢有些看不懂,那座孤院有什么激怒了王爷?” 莫不是白日里,王妃去了冷苑惹恼了王爷? “可能是王爷想拆了重建一座院子。” 苏冰尘觉得或许与躲在旧衣柜里面的人有关?所以要急着拆了‘毁尸灭迹’?。 秋溪觉得自家主子说得也不无道理,除此之外,她想不到王爷要拆了冷苑做什么。 “王爷来了。” 春溪看到莫九提着灯笼,后面那挺拔的英姿,不是王爷又能是谁? 闻言,苏冰尘迅速的把台子上面的瓶瓶罐罐收了起来,是她让春溪在外面守着,若是有人要来,要立即禀报。 她能想到别人,但没想到东方玄夜会深更半夜来锦满院,往常,不是初一、十五,东方玄夜是不会来锦满院。 而且就算这是两日,也是她派丫鬟去主院请他来,他才想起当夜是初一和十五。 平日里,她在书房给他磨墨想和他多待一会,他面上清冷,嘴上也不会说什么,但心里应该是不喜的,或者是厌恶的,又因某种原因,不宣之于口罢了。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他为何要来? “小姐,奴婢为你赶紧梳装一下?” 秋溪有些心急,毕竟王爷难得来一次,主子这青丝未绾,随意披散在肩上,珠钗未戴,素衣着装是不是太过闲适了,王爷不高兴了咋办? “不必。” 苏冰尘没那个心思去取悦东方玄夜,前世讨好他的举止还少吗? 到头来又如何? 还不是惨死在冷苑! 何况,今世,他与她而言,是仇人! 恨吗,当然要恨,不是得不到这个人的心就怨恨,而是他包庇害死她胎儿的凶手,害她惨死在冷苑,他不是凶手,但他也是刽子手,是帮凶。 “奴婢见过王爷。” 春溪和秋溪恭敬施礼,东方玄夜径自进了内室,“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虚扶了她一把,“免礼。” 春溪奉上了茶水,东方玄夜挥退了几个丫鬟和莫九,转而望向苏冰尘,“你身子可还好?” “多谢王爷关心,妾身无碍。” 夜色星辰明亮,弯月高挂,倾洒下一层银色的光辉,照在她姣好的容颜上,披散的发丝被夜风扬起一道弧度,犹如月下仙人一般清丽美好。 东方玄夜有着一张完美无瑕的绝世容颜,配上清冷的气质,恍若天人之姿,贵不可言。 秋溪杵在外间,偷偷望着内室的两人,眉眼弯笑,她家主子与王爷是多么登对的一双璧人啊! 要是没有苏云柔,该多好? 她轻轻的撞了一下春溪的肩,示意她看里面,“春溪,王妃与王爷一对佳人,仿若神君与仙子下凡!” 春溪不以为然,王爷不是小姐的良配,小姐一心一意的对他,换来的却是他的无情和冷漠。 他的心不在这,哪怕小姐对他再好,他的心也只有苏云柔一个。 幸好小姐明白过来了,不爱你的人,就算再怎么讨好,他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春溪轻拉了一下秋溪,莫九还在这呢,收敛一下你的面部表情。 换作平日,东方玄夜主动来看苏冰尘,苏冰尘会欣喜若狂,对着铜镜照了又照,问两个丫鬟自己着装、发饰是否得体?惊喜又热情的来相迎了。 进了内室,还会把椅子挪过来,盯着这张清冷俊美的面容,怎么看都不够,眼里桃花朵朵,耳根会发红,而今,她静静的矗立一旁,没有半分要走近他的意思。 甚至眉眼都只是垂着的,似乎并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秋溪有些着急,小姐怎么像根木头似的,王爷难得来锦满院,不会主动一点? 这次争吵,王爷能主动来锦满院,小姐应该心里很高兴? 莫九也觉得今日的王妃有些不寻常,怎么好似并不欢迎他家王爷一样? 东方玄夜见她没有迎上来的意思,也没有往日见到他的欣喜,甚至眼里找不到那抹对他的炙热和爱恋,他幽深的双眼浓黑如墨,看不见底。 未几,见她还是未动,他便站起身来,向她走近了几步,“王妃今日为何去冷苑?” 苏冰尘一听,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是因为那个神秘人吗?他发现了所以来问责的? “妾身在锦满院待乏了,又不能出王府,便散心走到了冷苑。” “你很紧张?” 东方玄夜的视线一直锁住她,漆黑如墨的眼眸微眯,提到冷苑,她为何有一丝慌乱? 是不是和他一样,看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虚境? 第14章 王妃想多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去了冷苑,一到门口,他眼前仿佛看到了一些碎片化的虚境,那个虚境里,苏冰尘死在一张破床上,面容惨白,瘦骨嶙峋,死相惨状…… 他停下了脚步,惊惧自己看到的画面,怎么会这样? “没有,王爷说笑了。” 苏冰尘挤出一抹雅致秀美的淡笑,袖下的双手微微蜷缩,又轻咳了一声。 “今日你去冷苑就没发现什么?” “妾身愚钝,还请王爷明言?” 苏冰尘压下心里对他的厌恶和恨意,故作懵懂之态,仰起一双秋水翦眸,眸光清澈透亮,宛若一捧无瑕的溪水。 东方玄夜容颜上覆盖的阴霾渐渐消散,“无妨。” 两人都静立各处,谁也没有多迈动步子,室内变得有些寂静无声,月影清移,琉璃东珠散发着盈盈光亮,没有苏冰尘那吱吱喳喳和嘘寒问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东方玄夜倒是有些不适了。 苏冰尘:“……”这东方玄夜为什么还不走?不会是想留宿在锦满院? 不会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 她刚想到这,耳边就传来他珠落玉盘的音质。 “时辰不早了,王妃早些歇息。” “妾身恭送王爷。”苏冰尘心里蓦地一松,垂着的眸子湛然一亮,赶紧行礼恭送。 怎料,东方玄辰来到了榻边,伸开了双手,这姿势,就是示意她为他宽衣…… 苏冰尘四肢僵硬,一脸惊愕:“…???…” 这厮今日发什么疯?不去芳雅院,要宿在她的锦满院? 近身伺候的莫九,把内室的门给带上了,秋溪很为自家主子高兴,小姐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王爷竟然主动留宿锦满院了。 明日里,看王府里的那些踩高捧低的下人,还敢在背后说王妃闲话? 就连芳雅院的那些用鼻孔瞧人的贱蹄子,一样也要被锦满院踩在脚底下,哼! 只有春溪,有些为自家主子担心,因为她看得出来,自家主子很抗拒。 苏冰尘僵立在一旁,东方玄夜见她呆住,他清冷的声音又喊了一遍,“王妃?” 苏冰尘福身道:“妾身……妾身身子还未恢复。” 东方玄夜双手放下,英俊的眉眼似染上了一丝温和之色,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冲着她伸出一双匀称修长的手,却被苏冰尘巧妙的避开了,她后退了几步,双手交叠,是贵女的标准典范。 “王妃想多了。” …… 芳雅院, 苏云柔还在焦着的等待东方玄夜,香叶去了那么久,怎么也是没有一点音讯? 今夜到底是怎么了? 平日里,只要她派人去请夜哥哥,不到两刻,夜哥哥准能前来,就算有事耽搁了,也会提前差人告知。 “侧妃娘娘,不好了!” 万嬷嬷凶狠的眼神喝斥:“小蹄子,你这么慌张做什么?冲撞了侧妃娘娘的身子,你有几条贱命?” 来者是香叶打发过来的二等丫鬟,枫叶。 枫叶慌忙跪下,支支吾吾的:“娘娘,王爷……王爷去了锦满院。” 苏云柔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双眸,手指攥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万嬷嬷的耷拉的三角眼闪过一丝阴光,王爷被锦满院的那位截胡了? 怎么会? 枫叶把头低得更低了,身上有些抖颤,“王爷……他去了……锦满院。” 苏云柔身子轻晃了一下,夜哥哥去了锦满院? “娘娘,王爷被锦满院请过去了,咱们要想个办法把王爷再请回来,没想到锦满院那位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的,原来是憋着大招呢。” 万嬷嬷一脸阴险的道。 是王爷自己和莫九过去的,锦满院那位压根没差人去请啊! 枫叶跪着地上,眼眸有些躲闪,低垂着脑袋,心里发紧,不敢明说,怕说出来承受不住侧妃娘娘的怒火。 别看侧妃娘娘平日里娇娇柔柔的,看起来温婉良善,但那是没触及到她的禁区,若是真的惹恼了她,她怕自己不一定能见着明日的太阳。 她是二等丫鬟,没有近身跟侍侧妃,但她不傻,虽然每次是万嬷嬷出手来处死下人,她会责备万嬷嬷,但没有她的指示,万嬷嬷哪这么大的胆? 借着万嬷嬷的手料理了惹恼她的人,她的手依然是干净的。 苏云柔一双涂满蔻丹的指甲硬生生的掰断了一个指甲,苏冰尘,那个贱人,才滑胎没多久,就想着伺侯王爷了?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万嬷嬷很会察言观色,知晓自家侧妃娘娘此刻一定气得不轻。 苏云柔眉色阴暗,眼底卷起一道狰狞,没有当着自己的奴仆发泄出来,是因为她擅长伪装。 但此刻在自己的院内,近身又都是自己的心腹,一向擅长伪装的她,也不免有些狠戾的情绪外泄。 “侧妃娘娘,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就着了她的道了。” 苏云柔胸前起伏得厉害,嬷嬷说得对,她还怀着身孕,不能气。 平复了一下心情,脸上挂着僵笑,“香叶呢?” “香叶姐姐……让奴婢回禀侧妃娘娘,她在锦满院那守着。” 意思是让自家侧妃想个办法,她好去把王爷再请回芳满院。 苏云柔觉得自己没看走眼,香叶这个奴婢还是挺机灵的,她对万嬷嬷使了个眼色,万嬷嬷一眼便接住,对着枫叶道:“你去告诉香叶,让她去锦满院,就说侧妃娘娘害喜严重,头晕脑胀的,让她想办法请王爷来芳雅院。” “奴婢……奴婢遵命。” 枫叶颤巍的退出了芳雅院,慌忙去找香叶。 …… “王妃还杵在窗前做什么?” 莫九方才进来帮东方玄夜宽衣,又伺侯他洗漱了一番,此时,他已经脱掉常服,躺在了榻上。 苏冰尘正在翘盼着芳雅院派人前来喊走东方玄夜,一颗心好似架在火上灼烤。 背上也涔出了细汗,她不想再和东方玄夜有任何瓜葛,就算只是和衣而榻,她也做不到。 想到他和多个女人那个了,她的胃里翻涌得快要吐了。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苏云柔绝对早就收了消息,知晓了东方玄夜来到了锦满院。 怎么还没派人过来? 第15章 去去晦气 她从来没这么期盼过苏云柔派人前来她的锦满院,前世,就算是初一、十五,苏云柔有时候都会整些妖蛾子,闹什么心悸或者做了恶梦,把东方玄夜引到她的芳雅院。 是以,东方玄夜宿在她的锦满院,一年内的次数十个手指头数一数还有剩。 今夜,苏云柔定会想办法差人来请他的,想到这层,苏冰尘不再着急。 脸上挂着清浅的笑意转过身来,“没,妾身看今晚的月色清亮,就多看了几眼。” “嗯,本王从未知王妃还有赏夜景的喜好。” 苏冰尘眸光里升起了冷意和嘲讽,呵呵……你的心思都在你心爱的女人身上,又怎会知晓我这个让你嫌弃的人喜好? “咚咚咚……”一串敲门声传来。 苏冰尘眼里划过一道飞流的火光,来了! 她秋水杏眸那团湛亮的欣喜之光,东方玄夜没错过。 “王爷?” “何事?” 东方玄夜幽邃的眸子里爬上了一抹阴云,语气有些低沉。 莫九在外,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回王爷的话,香叶说云侧妃娘娘害喜厉害,有些头疼,特来请王爷去芳雅院看看侧妃娘娘。” 东方玄夜抓起常服往身上一套,踏着疾步向外间走去,苏冰尘顿时舒了一口气,正要恭送他的时候,他突然脚步顿下。 “王妃似乎很开心?” 苏冰尘心下一紧,大意了,方才她表现得是不是太明显了?竟然让他察觉出来了。 提醒自己,以后言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王爷,妾身怎么会开心呢,云妹妹身子不太好,妾身不敢挽留王爷。” “很好,那就有劳王妃,陪本王去芳雅院,关心一下云儿。” 东方玄夜音质依旧那么清冷,只是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揶揄。 让苏冰尘心尖突突,这个渣男有毛病? 让她这个惹人嫌的人和他一起去看望他的心头好? 你确定是去送关心,不是送刺激? “王爷,今夜妾身就不去了,明日,妾身一定带好珍品,去芳雅院看望云妹妹,她为王爷孕育子嗣,为王府操劳,委实辛苦了。” 闻言,东方玄夜的神色愈加的冰冷,漆黑如墨的瞳孔幽暗不明,薄削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王爷?” 香叶见王爷还没有出来,心里有些焦急,又来找莫九了,莫九只能试着催促,往常,压根不需要他再次提醒王爷,王爷就能疾步出来。 今日,王爷的举动,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不过,他家王爷的心沉似海,他好像也没有琢磨透过。 “妾身恭送王爷。” 东方玄夜甩袖离去,显然带着恼怒,留下一个孤傲冷清的背影。 苏冰尘心下蓦地松然,就差放鞭炮恭送东方玄夜了。 转眼之间,杏眸幽冷暗谲,东方玄夜,这一世,苏云柔是无法顺利诞下你的子嗣,我也要让她也尝尝滑胎之痛,此生我与苏云柔不死不休! “小姐,您怎么不留下王爷?”秋溪恨铁不成钢,她方才真想甩香叶几个耳巴子。 王爷都歇下了,还敢来拍门,眼里何曾有过她们的王妃? 这是挑衅,更是羞辱! 连她这个奴婢都看得出来,偏偏王爷是个睁眼瞎? 秋溪眼眸泛红,说白了,是王爷不在乎她家主子,心里只有芳雅院那位,否则芳雅院那位怎么敢? “芳雅院那位太可恨了,尽会使用下三滥的招数。” 春溪倒觉得香叶来得正合时宜,听到拍院门的声音,她匆忙的让夏荷打开了院门。 夏荷有些踌躇,有些看不透,春溪姑娘不帮自家王妃,怎么还喊她赶紧把院门打开呢? “把床榻上的被衾全部拿去扔了,重新换上全新的。” “再点一枝熏香……”去去晦气。 秋溪有些讶然:“小姐?” “床榻上方才洒了些茶水,脏了。” “诺。”秋溪这才去了橱柜里,取下了新的。 夏荷和春溪一起上前帮忙,夏荷见了床榻上并没有看到茶渍,又翻了翻,哪里脏了? “春溪姐姐,这……”夏荷示意这被衾上一眼了然,有些不解。 “有些脏东西,肉眼是看不见的,王妃娘娘有点洁癖。” “哦,原来如此。”夏荷是二等丫鬟,平时并没有近身侍候王妃,所以并不知晓。 …… 芳雅院。 苏云柔见王爷来了,心里一喜,眼里深底也泛着得意之光,她就知道,夜哥哥会来她的芳雅院的,面上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娇弱的模样,“夜哥哥……” 她正要下床施礼,被东方玄夜拦住了。 “云儿,你身子哪里不舒服?”东方玄夜眉眼夹着关切,细心问道。 “莫九,拿着本王的玉牌,去宫里请太医。” 苏云柔赶紧制止,“夜哥哥,云儿只是害喜严重,太医来了也无用。” 这么晚,夜王府派人进宫,势必会引起凤仪宫的注意,她可不想明日一大早被那个妖妇传进宫里。 “是不是膳食不干净?” 东方玄夜幽冷的眸光一扫,万嬷嬷和香叶几个慌忙跪下,“是奴婢们没有照顾侧妃娘娘,请王爷责罚。” 明明只是淡淡一扫,可几个下人感觉似有锋刃刮在脸上,随时都能割断脖子。 苏云柔娇笑柔声:“夜哥哥,云儿只是有些反胃,有夜哥哥陪云儿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云儿会好的。” “是吗,不是这些奴才没伺侯好主子?” 几个下人身子发颤,脸色惨白,心里在哀啼,主子救命! 苏云柔心中一变,神色有些不知所措,夜哥哥是什么意思? 她伸出手,拉了拉东方玄夜的衣袖,“夜哥哥,你生气了?” 他哪都好,就是心思太深沉了,让她也猜不透,看不明。 若说他不心疼自己,她又不这么认为,可是,要说他心里只有她,她又没这个自信。 她能感受得到,他对她只是宠,并非爱,那个占据他心的人又不像是苏冰尘? ————到底是谁? 还是他只是从小清冷淡薄的性子使然,对男女之间并没有那么细腻的感情? 她有身孕了,最近总爱胡思乱想了。 第16章 欺人太甚 夜哥哥胸有丘壑,腹有乾坤,有着超世之材,沧海可移可填山,他定不会屈居于太子之下。 他谋略的是那个千古江山、万里河海。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把心思过多的放在男女之情上呢? 想到这点的她,突然脑子清明了许多,不再暗郁,她欣赏的就是这样的男子,而不是沉溺于男女之情胸无志向浑浑度日的人。 几个跪着的下人瑟瑟发抖,王爷生气了,莫不是早已经看出侧妃娘娘是诓他过来的? 往日侧妃娘娘用这招,也没见王爷发火,今日,是怎么了? 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光晦涩莫测,令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莫九,把这几个奴才都拖下去,各打二十大板子,伺候不好自家主子,留这何用?” “夜哥哥?” 苏云柔眸色一滞,心中惊变,他要处置她身边的人?怎么会? “王爷饶命!” “王爷饶命,都是奴才的错。” “是奴婢没伺候侧妃娘娘,王爷饶命啊!” “……” 几个下人慌忙磕头求饶,屋子里都是‘蹦蹦蹦’地磕头声。 “夜哥哥,是云儿胃口不好,不关她们的事,饶了她们!” 苏云柔眼里泛起了水雾,转瞬,咬着薄唇无声落泪,美若桃李般的容颜挂上了两道泪痕…… 东方玄夜眉间聚拢的神霜有一丝冲淡的迹象,“芳雅院的奴才,没伺候好主子,全部罚扣三个月的月银。” “诺。” “再伺候不好侧妃,本王绝不轻饶。” “奴婢不敢,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好侧妃娘娘。” 莫九挥了挥手,几个下人像是得到了解救,仓惶退下。 “多谢王爷。” 王爷今日应该是被芳雅院的奴才打扰了兴致,否则不会发火。 莫九不算一个完整的男人,也体会不了做为一个真正男人的快乐,但他多少也听到过侍卫嘴里说的荤段子。 男人一旦兴致被中断,就会欲求不满,黑口黑面,邪火没发出来,会看任何人都不顺眼,这不,连一向心头好的云侧妃身边人,都要问责了。 他的脸上变幻了几道神色,静悄悄的退到了外间,外面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低眉垂眼,生怕惹到王爷。 “夜哥哥,你说过今夜要来芳雅院的,可是,你怎么去了锦满院。” 既然他都知晓了,苏云柔就干脆挑明了。 “云儿,本王喜欢聪明的人,但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你一向懂得分寸,切不可再过任意。” 闻声,苏云柔脸色由白变青,想慌忙下床请罪,被东方玄夜拦下了。 “云儿不敢!” “你好生歇着。” “夜哥哥……”苏云柔眼睛湿润地咬着下唇,挽留他留宿的意味明显,但东方玄夜并没有逗留。 出了内室,他嘱咐了芳满院的下人,“明日,让大厨给侧妃娘娘制作一些亲淡一点的膳食。” “诺。” 两排的丫鬟恭敬的道,“恭送王爷。” 苏云柔眼里很是不甘,夜哥哥真的爱我吗? 经过此事,她越发越没这份自信了。 …… 出了芳雅院的莫九在前面提着灯笼,方向便是锦满院。 “回书房。” 啊? 所以说莫九说自己看不透王爷,他以为王爷此时一定是再回锦满院,然而…… 每次都是百思不解。 不过东方玄夜还是想知晓锦满院的院门是否已经落锁熄灯? “流风,” 隐在暗处的流风像一道黑影,闪现在东方玄夜面前,单膝跪地请示:“王爷。” “去看一下锦满院的门是开着的没?” “是,属下告退。” 话毕,一个窸窸声响起,流风消失在跟前。 莫九敛眉沉思,王爷是不是想知晓王妃有没有在等他? 还是担忧去了锦满园落上了锁会碰一鼻子灰? 片刻后,流风进了书房回禀:“王爷,锦满院已熄灯落锁。” 东方玄夜没说什么,但俊脸覆冰,狭长的眸底翻涌着无人可察的阴霾。 流风见王爷没有接下来的指令,他也不好退下,眸光望向了近身伺侯的莫九。 莫九冲他摇了摇头,王爷的心思深不可测,他猜不透。 “退下!” “是,属下告退。” 莫九在一旁边,不敢说话,王爷身上气息有些冷,他要不找个借口溜出去呢? “你也退下。” 莫九:…… “奴才告退。” 他刚出来,暗夜闪过一道闪电,刮起了大风,紧接着天空一道惊雷,令人触目惊心,他心里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雷电交加,暴雨疏骤,书房里面的灯火泯泯灭灭,东方玄夜深邃晦暗的眼眸像是寒潭般摄人。 …… 翌日天空放晴,锦满院的院子花花草草像是被昨日的狂风暴雨洗劫了一番,满木凋零,一片狼藉。 秋溪和几个三等丫鬟、婆子正在收拾院子的凌乱,春溪在内室伺侯自家主子。 “小姐,昨日下了暴雨,整个院子都积满了水,秋溪正和丫鬟小厮清理院子。” 明明是王府女主人的院子,可是锦满院的位置却在东北角,而一个侧妃的院子却是东南角最优的位置。 她家小姐嫁进王府的时候,本以为容管家安排的院子是东南角的芳雅院,可没想到是,却是东北角。 此刻的东南角芳雅院哪里会有积水?那边地处高位,藏风聚气,依着千水湖,得水为上,自然也是王府绝佳的风水福地。 一个小厮边干活边嘀咕,“只要刮风下大雨,咱们锦满院就会水流堵塞,整个院子都积满了水。” “东南角的芳雅院,从未积过水,唉……” 几个丫鬟婆子也都唉声叹气的,自家主子本是王府的女主人,可是,被安排的院子却是连一个侧妃的院子都不如。 “你们在嘀咕什么呀,已经差人去找容管家了,他很快就会安排人来清理院子了。” 几个小厮和粗使丫鬟慌忙干活,不再多言。 夏荷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秋溪姑娘,不好了,容管家派来的人被芳雅院的香叶叫过去了。” “什么?” 秋溪扔下手中的扫帚,“芳雅院欺人太甚,我们去找香叶。” 第17章 故意挑衅 其他几个下人早就看芳雅院的人不顺眼了,积怒在胸腔的憋屈让他们压抑太久,纷纷附和: “秋溪姑娘,你说得对,芳雅院的人欺人太甚,每次都玩阴招,仗着她家主子……” 她还想说什么,被一个婆子犀利的眼神冷瞪了一下,把剩下的话吞了腹中。 秋溪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往芳雅院的方向追了过去,香叶正在差使容管家派出来的小厮们,“你们几个把大风刮断的树枝清理干净,” “你们几个去把那棵被大风刮倒的断树抬走。” “还有,这些杂草也该拔了。” “是,香叶姑娘,小的这就搬走。” 秋溪和锦满院的丫鬟婆子赶过来了,怒气的问道:“香叶,你什么意思?这是容管家派到锦满院的人,你把他们喊到芳雅院是何道理?” 香叶语气冷嘲,不屑的道:“哟,这不是锦满院的秋溪妹妹吗?什么风把你吹到芳雅院了?” “是咱们锦满院先找的容管家分派的人去清理院子的积水,你们芳雅院想要人手,可以自己去找容管家,凭什么抢我们锦满院的人?” “秋溪你说这话,香叶就不爱听了,什么是你们锦满院的人,这里是夜王府,所有的下人都是王府的,让下人来芳雅院干活有什么不对的吗?” 香叶满眼嘲弄,“你可以再去找容管家要人啊,怎么跑到芳雅院撒起泼来了?” 站在香叶身后的几个婆子和丫鬟也纷纷附和:“就是就是,这里是芳雅院,劝你们快点走,要是冲撞了侧妃娘娘的身子,你们几条贱命都不够抵的。” “你……” 锦满院的人忿忿不平:“香叶,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看到容管家派人来锦满院清理,你们半路杀出来截胡。” 香叶冷哼一声,得意的眼神好像在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你能奈我如何? 秋溪虽然吵不过香叶,但却不会惯着芳雅院的人,她对那些小厮说:“你们几个,跟我去锦满院,院子里积了很多水,需要你们去疏通清理。” “这……”小厮们有些踌躇,一边是王妃的人,一边是侧妃的人,他们两边都不敢得罪。 香叶朝自己的人使了眼色,芳雅院的几个丫鬟婆子得了香叶的眼神,拦在了前面。 “你们给我让开!” 丫鬟婆子挡在中间,像是没听到一般,两拨人挨得越来越近了,推搡期间,一个芳雅院的丫鬟被撞倒了。 “打人啦打人啦,秋溪这个贱婢打人啦!” 秋溪怒气填胸,她吵不过香叶,不代表她打不过,香叶见秋溪恶狠狠的冲了过来,她慌忙往后躲,还不停的大喊:“你别过来!” 几个丫鬟也是拔高音量大喊,“快来人啊,秋溪打人啦!锦满院的秋溪打人啦!要人命……”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秋溪呼了一巴子,“该死的贱人!竟敢冤枉我,那就坐实了,打死你个烂嘴巴!” 丫鬟被秋溪扇了好几巴掌,痛得嚎天动地,“啊!” “救命啊,锦满院的人疯了!” 香叶见这气势,慌忙朝芳雅院跑,一边跑一边喊:“万嬷嬷,侧妃娘娘,锦满院的秋溪杀人啦!” …… 一个小丫鬟匆忙跑来了锦满院,脸色慌张:“春溪姐姐,不好了,秋溪和人打起来了!” “怎么回事?”春溪眼眸一缩,秋溪和谁打起来了? “春溪姐姐,你快点告诉王妃娘娘,秋溪姐姐和芳雅院的丫鬟婆子打起来了,她们把容管家派过来清理院子的人喊去他们芳雅院了,秋溪姐姐气不过,就和她们争执起来了。” 春溪急忙进了内室,“小姐,不好了,秋溪和芳雅院的人打起来了。” “……” 在场的一个小厮也赶忙跑去告诉容管家,少顷,容管家带人来到了芳雅院的道上,苏冰尘身后跟着春溪和秦嬷嬷也赶过来了。 “老奴见过王妃娘娘。” “容管家,到底发生了何事?” 容管家觉得这事不好办,芳雅院与锦满院之间的矛盾早就积蓄已久,两个院子的下人也是互看对方不顺眼,一点就着的那种,他不好处理,要不等王爷回府亲自来处理? 这个时辰,王爷快下朝了? “回王妃的话,老奴也是听到小六子来报,正要来了解情况。” 芳雅院的苏云柔和万嬷嬷、银叶也来了,“侧妃娘娘,小心滑,昨夜下了大雨,地面潮湿。” “快住手,你们这些奴才,推推拉拉的成何体统,王妃娘娘和侧妃娘娘到了。” 容管家一声浑厚的声音响起,其实在提示现场的人,不要再打了。 “奴才见过侧妃娘娘。” “妾身见过王妃姐姐。”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侧妃娘娘。” “云妹妹无需多礼。” “谢姐姐。” 两伙人听到容管家暴喝的声音,惊慌的退到两边,两拨人不是头发凌乱就是衣衫被撕扯了,还有脸上显现几道抓痕的。 有几个丫鬟婆子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几个小厮也是眼睛乌青,嘴角有些血渍。 香叶头发乱糟糟的,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哽咽抽泣,鼻涕交加的。 只有秋溪脸上没看到抓痕,仅头上支起一些毛躁的青丝。 苏冰尘看到自家丫鬟那支起来的发丝,有点像鸡窝头,有点忍俊不禁,她家秋溪打架就没有吃过亏。 以前在苏府的时候,秋溪就和二房的丫鬟打过架,要不是她及时到场,秋溪能把那个丫鬟打得鼻青脸肿。 苏云柔面上带着愠怒:“香叶,还不跪下给王妃娘娘请罪,你是怎么和锦满院的人打起来了?” 香叶不情不愿的跪下,嘴角哆索,眼里带着万分的委屈,抽着鼻音:“奴婢冤枉啊,是秋溪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 秋溪眼里带着愤忿:“你撒谎,我什么时候打人了?” 她也匆忙跪下:“王妃,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是过来问香叶为何把容管家派到锦满院清理院子的人带走了,可她却趾高气昂的羞辱奴婢,不仅如此,她还嘲讽锦满院,这是对王妃娘娘大不敬!” 第18章 针锋相对 “奴婢没有,王妃、侧妃娘娘,这条路上的树枝被大风刮断了,一路凌乱不堪,而且有一棵树桩拦在路中间,奴婢是想让人把这断树挪开,以免挡去了侧妃娘娘的去处,并没有羞辱秋溪,是她一言不和就打人!” 秋溪身边的丫鬟指着香叶说:“你骗人,秋溪姐姐并没有打人,是他们的人拦住,推搡的时候一个丫鬟摔倒了,你们就大喊大叫说秋溪姐姐打人了。” “明明是你们撒谎,没打人,那芳雅院的丫鬟怎么会摔倒?” “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路面本来就滑,与他人无关。” “就是就是……” “……” 两拨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不休,容林有些头疼。 “放肆!两位娘娘面前,岂容尔等放肆?” 两伙人都瑟缩着脑袋,不再多言。 苏冰尘挑眉笑道:“原来都是误会引起的,容管家,你听到了?” 看到香叶被打得鼻青脸肿,吃亏的不是秋溪和锦满院的人,苏冰尘觉得此事作罢,让容管家安排人去锦满院清理积水便好。 苏云柔看到她芳满院的受伤更多,而且香叶被打得脸都快变形了,她咽不下这口气。 一双眸子闪过一丝阴戾,广袖下的手指紧紧攥紧,苏冰尘的人打了人就想息事宁人? 秋溪那个贱婢竟然敢动她芳雅院的人,还真是没把她这个侧妃放在眼里。 香叶膝行了几步移到了自家主子面前,扮成无辜的弱者,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般请求道:“侧妃娘娘,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奴婢这身伤,就是秋溪打的,还有她们几个,都被打得只剩半条人命了。” 秋溪那个死贱婢,应该是个练家子,否则,怎么她出手还击的时候,总是被她躲开了? 几个丫鬟婆子听她这样说,都相继发出痛感的哀鸣声:“唉哟,奴婢的胳膊啊,好像不能动了?” “啊,好痛啊,我的脖子,落枕了。” “奴婢的嘴都肿了。” “……” 锦满院的人见芳雅院的装模作样,他们也跟着效仿,“唉呀,奴婢的鼻子,好像都歪了?” “奴婢的耳朵好像失聪了,听不到声音了,奴婢会不会变成聋子啊?” “…还有,奴才的眼睛,有些视线模糊,奴才会不会变成瞎子?” “啊,奴才的腿,站不起来了,会不会成瘸子啊?” “……” 芳雅院的见锦满院的人有样学样,他们眼里充满着怒火狠狠的盯着锦满院的人。 苏云柔心中亦是溢满了愤恨之色,面上还保持着微笑,语气温柔娴雅:“王妃姐姐,你看看她们被打得很惨,还有香叶这张脸,被打成这样了,她一个女子,若是毁容了,香叶以后还怎么见人?” “他们这些人脸上不显现伤势,并不代表他们没受伤,云妹妹,你方才也听到了,他们这几个都快成瞎子聋子瘸子了,互殴本就会有人受伤,哪能只有打人的份没有挨打的份?既然承受不了互殴的后果,就不要互殴!” 苏冰尘冷如寒冰,眼眸阴沉的扫视香叶和芳雅院的奴仆们,几个喊疼的下人都慌忙躲避她的冷芒。 万嬷嬷眸色一闪,若有所思,锦满院的这位……怎么变了?以前不都是忍让芳雅院的吗? 今日怎么句句透着锋芒,似变了个芯子一样? 苏云柔咬了咬牙,面上依旧挂着淡笑:“王妃姐姐,您说的不无道理,但秋溪没有受伤,受伤的是香叶,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云妹妹,那依你之见?” 苏冰尘不难猜出苏云柔话里的意思,她正愁着没机会出手呢。 “让秋溪给香叶表示歉意,为表诚心,这段日子就让她照顾一下香叶,直到她的脸好为止。” 秋溪眼里带着震怒,双拳紧握,让她去伺候香叶这个贱婢? 你的脸真大! 春溪也攥紧的拳头,让锦满院的一等丫鬟去伺候芳雅院的婢女? 她不仅是羞辱秋溪,更是打王妃的脸! 就在秋溪想以奴怼主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冰冷之气袭向苏云柔,语气不急不缓,却似裹着冷峭:“云妹妹,你确定要这样做?” 苏冰尘心中沸腾的杀意转化为浓厚的戏谑,脸上笑意不减,但黑玉般的双眸冷光渐起,让人望而生畏。 苏云柔脸色微滞,心里猛然紧缩了几分, 她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她觉得苏冰尘变得凌厉了? 以前她一个动作,一句言词,她就猜中七八分,可现下,竟然看不懂了。 她定了定神,稳住心中的慌乱,面容上得体的笑意不减:“王妃姐姐,若你觉得妹妹这个处置不公,你不妨说明?” “本宫原本考虑云妹妹是有身孕的人,不宜动怒,便想作罢,谁知妹妹却硬要为自己的恶奴出头,那本宫今日就你和理一理,香叶是如何不把本宫的锦满院放在眼里!” “秋溪去找了容管家,指派些人来给锦满院清理积水,容管家派了人过来,可是香叶,却半路把人截走,香叶明知那是容管家安排给锦满院的人,却还是把人喊去芳雅院了,这是明目张胆挑衅锦满院,更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这是其一,枉顾府规罪,还对本宫大不敬!” 苏冰尘面容像牡丹一样高贵淡然,但那双寒冷的杏眸却又似泛着九幽地狱的幽冥之花诡谲,让人胆颤心惊。 “其二、秋溪过来讨人,香叶却借故羞辱秋溪,挑衅在先,嘲讽锦满院在后,目无府规,故意在王府里搞对立,寻衅滋事。” “其三,路本就湿滑,推搡之间,有人不小心摔倒了,先不说是摔倒之人居心叵测、故意为之,一个丫鬟摔倒,又没有少胳膊缺腿的,却赖坐在地上不起来,敲锣打鼓般大喊大叫,冤枉秋溪打人杀人,唯恐整座王府不知晓,这是受香叶指使,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尔后,先挑事的人没打赢,却恶人先告状,攀咬自卫防击的人打人杀人,这是诬陷!容管家,香叶连犯以上四条罪行,按府规应当如何处置?” 容管家额上都冒出虚汗了,“这……”他支支吾吾的,王爷乍还没有回府? 他等着救命,一边是王妃,一边是侧妃,他哪边都不敢得罪。 这云侧妃也真是的,王妃娘娘都不追究香叶对王妃娘娘大不敬之罪了,你却不知进退,还要为恶奴强出头,现下好了,香叶不挨板子,王妃怎可罢手? 还给我这个奴才添麻烦,真是的! 苏云柔身形微晃,脸色有些急白,万嬷嬷慌忙扶住她,小声提醒了一句:“侧妃娘娘,稳住。” 第19章 为侧妃撑腰? 苏云柔掐着掌心,心中满是怨恨和不甘,也十分后悔,在苏冰尘选择息事宁人的时刻,她不应该为了争一口气,也不该为香叶出头,现下,她觉得正中苏冰尘的下怀。 香叶这个贱婢,死不足惜! 但,她真的被惩罚了,她侧妃的面子往哪搁? 日后,王府的下人们也会在背后编排芳雅院的闲言碎语,斗不过锦满院的人,这个王府的女主子还是锦满院的那位。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的怨恨香叶。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她掩去眼里的阴戾,换上一副娇娇柔柔的面孔:“王妃姐姐,你看香叶也受到责罚了,一张脸怕是好不了,能否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放过香叶这一次?” 苏云柔愠怒的瞪向跪在一旁的香叶,“香叶,还不向王妃娘娘请罪,向秋溪姑娘致歉?” 香叶对上她那眸中带火的眼神,身形俱颤,她觉得自己今日就算没被容管家责罚,回到芳雅院也会脱层皮。 秋溪退到了自家主子身侧,“侧妃娘娘,奴婢不敢,香叶是您身边的红人,奴婢承受不起!” 苏云柔广袖下的手指紧握成拳,秋溪这个贱婢,竟敢瞪鼻子上脸! 香叶心下更慌,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猛磕头:“王妃娘娘饶命,奴婢有眼无珠,得罪了秋溪姑娘,奴婢该死!” 她甩了自己两个巴掌,又朝秋溪方向磕了几个头:“秋溪姑娘,奴婢……奴婢再也不改了。” 额上涔出了血渍,泪眼朦胧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本宫本没有打算追究香叶的数宗罪,可是云妹妹硬要为自己的恶奴讨一个公道,既然挑事一方是香叶,那就请云妹妹不要阻拦容管家执行府规。” “若云侧妃硬要阻拦容管家执行府规来包庇香叶,本宫很难不想象,往日里,云妹妹这副柔弱婉善的模样是装出来的,毕竟有其主,才会有对本宫大不敬的恶奴!” “你!” 苏云柔脸色青黄交错,咬牙切齿,胸腔的一股怒火即将把她的理智燃烧殆尽。 在场的人不敢议论,但眼神能交流,容管家虽然是只是个管家,在夜王府还是有些身份的,近似于东方玄夜身边的莫九,他也把眸光落在了苏云柔的身上,眼里带着探究。 苏云柔神色僵滞,今日是救不走香叶了,否则,便间接证明了苏冰尘的话是真的。 “何事吵闹?” 人未到,声先到,莫九挥开了挡在路中间的人,众人都是惊慌的往边上一站,让出一条道。 “奴婢\/奴才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一袭墨色镶金线的锦衣华服,头戴鎏金冠,风姿俊逸凌然,端的是一派尊贵矜傲。 身后跟着流风流火,两人腰间佩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 “夜哥哥……” 苏云柔见东方玄夜来了,眸光暗喜,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眼里登时氤氲些水雾,眨眼间便如娇嫩的花瓣落下了晶莹的雨滴,令人不由得心生怜惜。 她匆匆越过苏冰尘,着急的来到了东方玄夜身前,“云儿,小心地滑。” 东方玄夜揽扶在她的纤腰上,怕她滑倒。 苏冰尘福身一礼,淡淡的道:“妾身见过王爷。” “王爷,云儿没事,只是香叶和秋溪为了一点小事,打起来了,惹恼了王妃姐姐,王妃正要责罚香叶。” 苏云柔一改口吻,平时两人相处,或者只有苏冰尘在的时候,她才叫夜哥哥。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王妃娘娘饶过奴婢!” 香叶对接上自家主子的眼神,慌忙的磕头,身子颤抖,眼里露出惧意,好像苏冰尘要把她千刀万剐样让她肝胆俱颤不停的求饶。 “你就为这事忧心?” 这语气好似要给她撑腰,她心里闪过一丝得意,看,夜哥哥的心永远都是向着她的,她虽然猜不透夜哥哥的心思,但他待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 苏冰尘脸色有一丝苍白,身子有些轻晃,双腿的旧疾又犯了,昨夜刮风下雨,地面潮湿,天空还未完全晴朗,空气当中还有一种湿漉漉的黏稠,她嫁进王府近一年,就被皇后娘娘搓磨了快一年,膝盖早就侵入了风湿。 她才重生没多久,倒是忘记了自己的双腿湿气太重,碰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会钻痛。 春溪慌忙扶住了苏冰尘,眼里布满了担心,小姐这是旧疾又犯了,她一时大意,没在出院门之前,给小姐绑上护膝,心里很是自责。 秦嬷嬷见这情势,也猜了个大概,王妃娘娘的膝盖…… 平日里这样的天气,她们一定会给王妃系上护膝的,今日是听到了秋溪和人打起来了,太过匆忙,都给忘记了。 而苏冰尘脸上的苍白落在苏云柔眼里,便觉得她是听到夜哥哥为她撑腰,所以气得站不直身子了,心里的得意越发越浓了。 “王爷,香叶是从小在云儿身边伺候的,云儿不忍她受罚。” 说着说着又用锦帕抹起了泛红的眼眶,犹如被晨露洗涤的小白花,说不出的柔弱楚楚。 秋溪掌心收拢握拳,眼里带着恼怒和愤怨,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苏云柔那张假扮柔弱无辜的脸蛋。 小事?香叶故意截走锦满院的人,挑衅锦满院,对王妃大不敬,这在她眼里是小事? 春溪轻拉了一下她衣袖,秋溪才把胸腔腾起来的怒火强压下去,垂下了眼皮,她怕多看一眼,真会失控的冲上去打人。 “王妃?” 东方玄夜把目光投向了苏冰尘,语气里带着一丝愠然,好似并没有发现她脸色的苍白和双腿的无力。 苏冰尘膝盖骨又是一阵疼痛,“容管家,所有事情你也知晓,你回禀王爷!” “诺,回王爷的话……” “本王想听王妃说。” 东方玄夜猝然打断了容管家,他问的是苏冰尘,她却推给容林? 昨夜说今日要来看望云儿,这就是她对云儿的关心? 容管家心里微松,他确实不想回禀这事,照实说得罪人,不照实说也得罪人,他两边都讨不了好。 第20章 令本宫大开眼界 苏冰尘忍着膝盖骨的阵阵钻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句的道: “王爷,香叶带人在半路中截走了容管家派去锦满院清理积水的人,秋溪找她理论,她不仅不把人还给秋溪,还蓄意生事,羞辱秋溪和嘲讽锦满院,这是对妾身大不敬,后来,两拨人起了冲突,推搡之间,一个芳雅院的丫鬟摔倒,却呼天喊地的冤枉秋溪他们打人。” “双方起冲突,两拨人互殴,先不论结果如何,妾身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冲撞了云妹妹的身子,便想就此作罢,奈何云妹妹却要求秋溪向香叶赔礼道歉,还强迫秋溪去伺候香叶,妾身便把这事从头到尾帮云妹妹理了一理。” 苏冰尘讲完,又深吸了一口气,双腿发软差点跌倒,被秦嬷嬷和春溪慌忙扶住。 苏云柔绞着手帕,心里满是愤恨,面上却委屈连连:“王妃姐姐,你这可冤枉妹妹了,妹妹只是一个建议,并没有强迫秋溪,但话说回来,就算香叶生事,她也被打得鼻青脸肿,王妃姐姐却还要容管家执意责罚她,是不是太过了?” “王妃姐姐一向宽善大度,得饶人且饶人,妹妹向王妃姐姐保证,把香叶带回芳雅院,会亲自责罚香叶的。” 苏云柔抚着自己的小腹,好像自己是怀孕了七八个月的妇人样,看起来有些吃力,仿佛是为了处理这事硬撑着劳累的身子。 “奴婢没有,王爷明鉴啊,奴婢没有羞辱秋溪,也没有嘲讽锦满院,更没有对王妃娘娘大不敬,只是双方争吵了几句。” “秋溪,掌嘴!” “主子讲话,你插什么嘴?” 苏冰尘眼神似刀,射在了香叶身上。 “诺。” “啊!” 秋溪又狠戾的甩了香叶两巴掌,香叶本来就鼻青脸肿了,这下更肿了,连嘴角都流了血渍。 “王爷!” 苏云柔见有王爷在,苏冰尘还敢指使婢子打她的人,她顿时憋屈的望向东方玄夜,眼里蓄满了泪水,柔弱似一层风都能刮倒。 东方玄夜揽着她的身子,又抬着裹着寒意的冷眸望向苏冰尘,犹如包裹了万年寒冰似的,眼里深处似浮动着幽暗难明的光。 苏冰尘能察觉到有一道寒冷严冬的视线锁住自己,但她就是不对上这道视线,继而冷声道:“她被打得鼻青脸肿难道就可以不追究她故意挑衅滋事的罪?她若不生事,会被打吗?” “挑事的人打不过防御的人,却调过头来责怪自卫的人?云侧妃平日就是如此管教下人的?真是令本宫大开眼界!” 东方玄夜眸底黑云翻腾:“够了!容管家,香叶按府规处置,秋溪罚抄府规百遍。” “秋溪凭什么要……” 苏冰尘这才对接上他寒霜的视线,眼里丝毫不惧,还想说什么,被身后的秦嬷嬷拉了一下,示意她不要和王爷争执了。 她的双腿若不是春溪给她搀扶着,说不定已然倒下,双腿又传来钻骨的疼痛,痛得她脸上的神经都快一抽一抽了。 “诺。” 容林挥了挥手,示意小厮把香叶拉走,板子伺候。 香叶大喊求饶:“王爷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侧妃娘娘救命,看在奴婢用心伺候您的份上,救救奴婢!” 数罪并罚,五十板子少不了的,真打完五十大板,她这条命就没了。 “啊,夜哥哥……” 苏云柔紧张的捂着肚子,身子一歪,倚在了东方玄夜的怀里,哭着喊疼,这才几个月的身子,却发出了欲要临盆的疼叫声。 “云儿!” 东方玄夜神色担忧的抱起她,“王妃好威风!”留下一句冷嘲就疾步朝芳雅院方向走去。 苏冰尘冷寂的心又似被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嘴角掠过一道苦涩,额间布满了细汗,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双眸一闭,瘫软往下坠。 “王妃!” 春溪和秋溪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莫九想叫住自家王爷,但又不敢,今日王爷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下朝的时候被太子殿下堵在了一角,好似在警告王爷。 他离得远,没听得太清楚,只依稀听到几个词,拼凑出来是,太子别院昨日有刺客,可是,这关王爷什么事? …… 芳雅院, “王爷,云侧妃身子无恙,只是孕妇的身子,有时候会出现腹部、腰骶部等部位疼痛的现象,由于每个女子的体质不同,疼痛感也会有所不同。” 东方玄夜蹙眉问道:“那要如何减少疼痛现象?” 刘太医眸光微闪,垂眸恭敬的道:“只要保持心情愉悦,不可情绪激动,更不可气懑于心,忧思过度,便不会引发疼痛。” 东方玄夜心思微动,目蕴冰峰,“还有呢?” 刘太医心里一阵慌乱,神色有些踧踖不安:“微臣……微臣给侧妃娘娘开一副安胎药,里面加点安神的药草,云侧妃的疼痛症状会减少的。” “莫九,带刘太医去开方子。” “诺。” “微臣告退。” 刘承良慌忙退出了芳雅院,这位夜王爷不简单啊,心思深沉如渊,显然早就知晓了云侧妃方才嘱咐过他的话,却假装不知,看来真如外界传言那样,夜王真的很宠爱他这位云侧妃? 东方玄夜来到了苏云柔身边,苏云柔急切的伸出一双柔荑,眼眶泪水打转,像是被掐了枝尖的花瓣,娇弱娟媚。 “夜哥哥……” 东方玄夜伸出手握着她的右手,安慰道:“云儿,你好好休息,不可再情绪激动。” “可是……香叶她……” 她眼角湿红,娇柔的抹去泪水,眸光带着试探,语气既委屈又夹着不安。 “香叶她无视府规,蓄意生事,又对王妃大不敬,本应打五十大板子,本王看在她尽心伺候过你的份上,让容管家少打她三十大板。” 苏云柔知晓这是他最大的宽容了,若一点板子都不挨,王府日后恐怕会传出他宠妾灭妻的闲言碎语。 她也犯不着为了一个贱婢去损坏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美目里霎时涌现感动的水分:“云儿多谢夜哥哥。” 她向万嬷嬷投去了一个眼神,万嬷嬷接收到她发出的指令,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内室,匆忙往前院赶。 “…夜哥哥能不能给芳雅院派两个练家子的丫鬟?” 第21章 为什么老叫云儿? 苏冰尘身边的那个秋溪,银叶私底下说过,给那几个姬妾掌嘴的架势,一看就是有功夫傍身的。 今日,香叶身边那么多奴仆,都没有伤到秋溪分毫,这说明什么? 说明银叶的话是对的,没想到苏冰尘的心眼不少,平时不争不抢的,原来身边隐藏着一个会功夫的丫鬟。 下次若再起冲突,吃亏的岂不是还是她的芳雅院? 不行,必须让夜哥哥给她派来两个会功夫的婢子,以后要是再起冲突,就让那两个会功夫的丫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看锦满院还敢欺负她芳雅院的人? “你要打谁?” 苏云柔心中所思被东方玄夜一语射中,眸子骤然一缩,脸色发白,夜哥哥什么意思? 她避开了他幽深的眸光,柔声中有一丝轻颤:“夜哥哥,你是不是说笑了,云儿怎么会打人呢?” “嗯?” 东方玄夜凤眸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似乎在等她解释。 苏云柔心里一慌,不敢对上他的双眸,好似只要一对上,心里的小秘密就会无所遁形的展露在他面前。 可是,她却猜不透他,愿意为了她给香叶减轻处罚,眸光也是带着关切的,起冲突的时候,也是向着她的,但她心里就是没底。 感觉他对她的这份疼爱也是虚无缥缈的,好似一阵狂风就能吹散得无影无踪。 她的手指微微蜷缩:“柔儿没……” “云儿!” 苏云柔身心一颤,双眸骤缩,遭了,又惹夜哥哥生气了。 为什么她每次不小心自称柔儿的时候,他总是恼怒的打断她,只叫她云儿,可她就是想听他叫她柔儿啊,为什么老叫云儿? 就连向皇上给她请赐的封号,也是一个“云”字,为什么不是一个‘柔’字? 柔字多么符合她的温婉静淑的形象啊! 温柔、婉柔、柔媚、静柔、淑柔,娇柔、柔美、纤柔…… 她能想出一切与柔字相关的美好辞藻,为什么就不能是柔字? “夜哥哥,云儿只是一时口误。” ——他真的爱她吗? 东方玄夜身上的寒气收敛了许多,“本王会让莫九挑两个练家子的丫鬟派来芳雅院,但是,她们只是保护你,不是帮芳雅院欺负人,这点你要清楚,嗯?” 苏云柔往外挪了挪,靠在他的肩上,眼里带着娇嗔:“云儿知晓,云儿怎么可能欺负别人?夜哥哥,这点你是知晓的,你我认识那么多年,云儿是什么样的人,夜哥哥难道还不了解吗?” “云儿,本王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东方玄夜抚过她的青丝,眼神无比的温柔,好似与往常那个清冷的男子判若两人。 苏云柔听到他的温柔的声音,心里柔软成一滩水,这让她心里方才升起的不安消散了不少。 “夜哥哥,今夜来陪云儿,好吗?” 闻言,东方玄夜手上的动作蓦地一顿,神色也变了变,眼里的温柔消失殆尽。 “云儿,本王书房里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你好生歇息,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夜哥哥……” 苏云柔又红了眼眶,美眸里氤氲起一层水汽,轻咬着下唇,凄美的脸颊微微翕动,显得特别的娇弱动人。 春风微拂,身着墨色暗纹金边华服的俊美男子如同春日里天边一朵薄薄的云彩,让人抓不住,又摸不着,却依旧能让人心荡神驰。 “乖,听话,本王先走了。” 话毕,东方玄夜迈步出了内室,“恭送王爷。” 东方玄夜并没有逗留,走出了芳雅院,莫九有话想说,但又觉得此刻不太合适。 王爷刚出芳雅院,就往锦满院,云侧妃又会生气了? 刘太医特意嘱咐,不能让云侧妃动怒,要保持心情愉悦,胎相才会稳。 …… 锦满院。 苏冰尘下午才醒过来,春溪递上了热茶,“小姐,这是之前温太医给您开的祛寒祛湿的茶。” 苏冰尘接过热茶,抿了几口,“秋溪呢?” “秋溪和秦嬷嬷正在给小姐磨药草,这是温太医之前留下的,磨好后就可以为小姐热敷在膝盖上了,小姐就不会那么疼了。” “嗯。” 她的旧疾,自己清楚,必须用针灸刺穴,再用艾草熏制,中药熬膏贴敷,才有效果。 温太医开出来的药方,只能暂时减轻一丁点疼痛的症状,效果不大,但总比没有要好。 “芳雅院那边有没有传来消息?” 春溪神情微变,又接过夏荷递过来的热帕子,给自家主子敷在膝盖上。 “小姐,香叶只打了二十大板,而且……”说到后面,春溪实在说不下去了。 苏冰尘面色没有什么转变,只是眸光微动了一下:“而且什么?” “而且这板子打得不轻不重,侍卫好似没几天没吃东西一样。” “呵呵……” 见怪不怪了,前世的东方玄夜在发现香叶淹死了秦嬷嬷,不也包庇她,只打了二十大板? “小姐,香雅院又添了两个新的奴仆,那两个奴仆看起来步伐沉稳有力,秋溪说一看就是练家子。” 所以,秋溪很难过,她知晓王爷是宠爱芳雅院那位,但没想到他能偏心成这样? 不仅让人放水,不痛不痒的打了香叶二十大板,还给芳雅院赐了几个练家子的丫鬟,这不就是变相的在给锦满园警告吗? 还有,若是再起冲突,他们锦满院的除了秋溪会一点三脚猫功夫,其他人都是普通人,哪打得过锦满园? 只有挨打的份。 “我知晓了。” 苏冰尘眸底生寒,沁透人心。 东方玄夜,你就这么怕我锦满院的人伤害到芳雅院的那位吗? …… 是夜, 流炎依旧像往常一样,回书房报告苏冰尘今日的举动,“王爷,王妃娘娘今日说的那番话,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添油加醋。” 东方玄夜没有任何表情,挥了挥手:“退下!” “诺。” 莫九站在一旁,想插嘴一句,但又怕惹王爷不高兴,便给他沏了一壶九御山的毛尖,这种品级的茶只有宫里面才有,是皇上看在东方玄夜赈灾有功的份上,赏了一些给夜王府。 “王爷,请喝茶。” 平日里,都是莫九身边的小厮给王爷端来夜茶,只有莫九有事想说,却又犹豫不定,才会沏好茶后亲自端上来。 “有话就说。” 第22章 木匣子里的香囊 东方玄夜在书案上看书,一向疑心的他,自然是能察觉出莫九的此举何意? “王爷,听说王妃娘娘又犯旧疾了。” 东方玄夜眸光微滞,一息之后,淡淡的道:“传温太医便是。” “今夜,锦满院的下人们都在为王妃捣药,应该是之前的温太医留下的药草。” “那明日再传温太医。” 莫九:“……”看来他还是不够细心,也不够聪明,看不懂王爷的行事,昨夜里,不是自愿逗留在锦满院的吗? 被芳雅院的人打断了兴致,还有些不悦。 他还以为王爷心里多少是有王妃的,可今日在芳雅院,王爷在乎的还是云侧妃,生怕云侧妃受一点丁伤害,连王妃晕倒,他都看不见。 末了,云侧妃向他开口要几个练家子的丫鬟近身跟侍,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给芳雅院增加了两个练家子的丫鬟。 王妃若是知晓了这些,心里该多委屈啊! “还有事?” “没……奴才先退下了。” 书房里静悄悄,只有翻书的声音,片刻后,连翻书的声音都没有了,月影高挂,清幽的银辉倾泻如下,泼在东方玄夜身上,将他挺拔料峭的背影染上了几分孤寂和清冷。 他揉了揉眉心,好似看到了苏冰尘在他眼前晃,杏眸清澈弯成了月牙:“王爷,妾身这墨磨得如何?” “……” 脑海里又浮现苏冰尘为她端来了膳食,手指上好似被纱布包扎着,“王爷,这是妾身给你做的宵食,尝尝?” 画面一转,苏冰尘打起了瞌睡,他还在处理书案上的公务,‘咚’地一声,苏冰尘额头磕在了书案上。 她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外面,又看了看书案上的漏刻,“王爷,妾身给你再去沏一壶好茶。” “不必了,你回去歇息!” “王爷……” “本王让你回锦满园。” 漏刻上显示已亥时六刻,被劝退,苏冰尘恋恋不舍的退出了书房,一步三回头的期盼着书房能喊住她的声音。 可终究让她失望了,东方玄夜依旧着手于眼前的书函,她在与不在,他漠不关心。 即使她在书房,对于他来说,似乎也就多了一个端茶递水的下人而已,还有点多余的那种。 直到她走远了,东方玄夜才让莫九熄灯,回主院洗漱,歇息。 他的脑子一阵抽痛,心里也是莫名的烦乱,此刻,有种想去锦满院的冲动,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又被他强压下去了。 他疾步走到一个书架上,移开两本书,里面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他打开木匣子,从里面掏出一个靛青色香囊,香囊里散发着淡淡梅花清香,这种清香让他的烦乱的心一下子安定了。 琉璃珠盈盈的光线下,能看出香囊上绣着一枝孤傲的寒梅,俏立枝头,迎着寒风兀自绽放,不畏严寒。 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香囊内里,那里绣着一个‘瑶’字少了个斜玉边。 一向不怎么爱笑的他,竟然出奇般露出一抹缱绻柔和的笑…… 幽深的眸子绝美而忧伤,仿佛陷入了某个回忆又温暖的瞬间。 …… 锦满院, 睡着的苏冰尘眉心有些紧拧,发出喃喃的梦音:“不要,不要去讨好他!” 梦里,她站在前世的苏冰尘面前,看着苏冰尘给东方玄夜磨墨,脸上沾染了墨汁,像只小花猫。 又见苏冰尘去了厨房,给东方玄夜亲手做汤羹宵食,手指上不小心烫起泡了,她吹了吹又开始给他炖膳食。 春溪心疼她,慌忙找来了药箱,给她包扎,疼痛感涌上眉心,但她怕春溪担心,笑着说没事。 她精心为他准备的宵食,东方玄夜却让她放在一边,连碰都没碰。 画面一转,寒冬腊月的深夜,书房里即便是烧着地龙,但苏冰尘还是怕东方玄夜受寒,便悄悄的为他披上她熬了几个夜晚为他赶制出来的大氅。 苏冰尘杏眸清澈如水,泛着幽幽的柔波,双颊微红,轻柔温言:“王爷,这是妾身为你做的大氅。” 她内心期盼着东方玄夜能给她一句赞美,可是,东方玄夜依旧眉眼清冷,对她的这番举动有些不适,但没有说话。 她那满怀希望的杏眸顿时有些黯然…… 东方玄夜起身取信函的时候,肩上的大氅掉在地上,又失手打翻了一柄台烛,一件新制的大氅瞬时烫出一个焦洞。 苏冰尘慌忙蹲下身子,忙不迭的拾起地上的大氅,东方玄夜幽深冷寂的双眸只是微微一滞,然后拿着信函走出了书房。 苏冰尘手背上又被火烛烫伤了一块红肿起来了,而她却感觉不到灼烫的疼痛,双眸一动不动的望着被那个被烫出来的洞眼,泪盈于睫…… 直到春溪在外面叫她,她才眼神灰寂的走出了书房,手上紧紧的抱着那件大氅。 画面又转,苏冰尘为了安静陪东方玄夜在书房看书,闲着没事的她就在书架上取下一本游记,后面望到有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她的眸光定在了那个木匣子上,有点好奇,刚想伸出手去拿,但出于对东方玄夜的尊重,她又缩回了手,并没有打开木匣子。 只是看了会书把书还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木匣子,然后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她正想伸手拾起来的时候,被一道暴怒声制止了:“别碰!” 东方玄夜眼底似燃烧着熊熊的愤怒之火,仿佛能把眼前的一切都燃成灰烬,面色浮现一丝狰狞,苏冰尘被他的怒容吓到了。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好似还有一股强烈的杀气袭击而来! 苏冰尘感觉自己连后脊梁都被这种杀气震僵了,一动不动僵着四肢。 见他疾步走来,小心翼翼的仿佛呵护珠宝般,又用衣袖轻拭上面不存在的虚灰,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的苏冰尘好久才弱弱的挤出一道轻颤的嗓音,“王…王爷,这…是?” “出去!” 嗓音似冷刃,剐落片片人心。 苏冰尘脸色煞白,心里紧张又沉重,低着小脑袋,像一只小鹌鹑,诚惶诚恐的退出了书房,还为他轻轻的带上了门。 她在外面静静的待着,心里忧伤忡忡,那个香囊是谁送给他的? 他那么暴怒,又那么爱惜,一定是他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第23章 凤仪宫来人了 ————重要的人? 莫不是他的母亲,孟忆慈? 后来苏云柔利用坠湖一事被东方玄夜救起,嫁进了夜王府,当她看到东方玄夜与苏云柔蜜意柔情的样子,她猜测那个香囊应该是苏云柔送给他的。 也由此猜测,他们二人早就暗通款曲了,只是她一无所知。 那个香囊,她凭着记忆回塑,上面好似绣着一朵寒梅,那寒梅形似一个字,她往柔字上去拼凑,可是绣法没那么繁杂,后来苏云柔送给东方玄夜的香囊她也见过。 那刺绣与那朵寒梅的针法明显不一样,苏云柔的针脚雅致,采用的是直针绣,寒梅的针脚细柔迂回,采用的是回针绣。 前世,她见过苏云柔给东方玄夜保暖的围脖上绣了一株冷梅,梅花是东方玄夜喜爱的,她随口一问,“柔妹妹怎么不用回针绣?” 因为她觉得围脖上用回针绣来绣要好看一些,就像苏云柔曾经送给东方玄夜的那个靛青色香囊一样。 苏云柔却笑着说自己才疏学浅,不会回针锈。 苏冰尘也没有多想,觉得她只是藏拙罢了,不愿意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才艺,若不会回针绣,那靛青色香囊上的那朵用回针绣的绣出来的寒梅是谁绣上去的? “小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今夜是春溪守夜,听到苏冰尘在梦里大喊,她从外间连忙进来,苏冰尘猛然睁开了眼睛,她在梦里,一直在拼凑自己只见了一眼的香囊上面的绣纹。 刚拼出一点,就被春溪叫醒了。 “没事,只是腿疾酸痛睡得有些不安稳。” 春溪慌忙的道:“小姐,你等一下,奴婢去拿药泥给你敷腿。” 苏冰尘叫住了她,“春溪,你去睡,我没事。” 春溪本还想说什么,看到自家主子秀眉拧蹙,知晓她陷入了沉思,便不再打扰,退到了外间。 寒梅,冷梅,她一向知晓东方玄夜钟爱梅花,因为苏云柔芳雅院种满了梅花,但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的原因。 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去东方玄夜的书房找出那个木匣子,看一看那个香囊? 不是在意他对苏云柔的爱有多深,而是怀疑前世的自己,是不是一叶障目了? 很多迷雾都看不清,这一世,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稀里糊涂的陷在迷雾里。 昨夜里,苏冰尘睡得有些不安稳,今晨便没有早起,宫里的教养嬷嬷和几个一等宫女已经来到了夜王府。 并且,芳雅园的那位已经忙不迭地赶过去了。 苏云柔在容管家身边安插了人,只要前院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的芳雅园都会比锦满园先收到音讯。 秋溪才收到消息,慌慌张张的进来禀告自家主子,“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宫里的刘嬷嬷来王府了。” 春溪也匆忙的端来了热水,准备伺候小姐梳洗,宫里的刘嬷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会儿若是还见不到王妃,定会从前厅怒气冲天的来锦满院。 苏冰尘睁了睁迷糊的眼睛,还打了个呵欠,“来了就来了。” 本宫等的就是她,她配的那些药粉也成功了,今日就好好收拾一下这几个老妖婆,包括宫里的那位。 秦嬷嬷把她衣裳取来了,两个丫鬟帮苏冰尘梳洗完毕后,正要出院子,去往前院的花厅,刘嬷嬷带着宫里的人已到了锦满院。 “这都日上三竿,夜王妃还没起身?” 后面的一等宫女嘴角带着冷讽也附和道:“嬷嬷说得对,这夜王妃真是好命,又不需要给皇后娘娘请安,更不需要打理王府庶务,这日子过得可比宫里的娘娘还要富贵悠闲啊!” “可不是嘛,连云侧妃得知嬷嬷来了夜王府,身怀六甲的她都匆忙赶到前院花厅,锦满院的正妃娘娘又没有怀着身子,又不用打理王府庶务,却懒在床上仿佛不知晓嬷嬷来了夜王府。” 几人尖酸刻薄的语言不绝于耳:“嬷嬷呀,您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口谕来夜王府的,夜王妃竟敢如此怠慢?奴婢看这夜王府的王妃娘娘压跟没把您这个教养嬷嬷放在眼里,您都来了锦满院门口了,别说来迎接您了,连个鬼影都没一个呢。” “……” 几个宫女方才收了万嬷嬷的赏银,当然会帮着云侧妃的,平日,皇后娘娘搓磨苏冰尘,这几个宫女和刘嬷嬷没少出狠手,她们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目中无人,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 当然,若不是皇后娘娘搓磨苏冰尘,她们也不会这么蔑视苏冰尘,更不敢如此放肆! 秋溪怒气填胸,双拳紧握,怒气在爆发的边缘地带横冲直闯,“小姐,你是王妃,她们只是奴婢,这群贱婢竟敢如此猖狂,待奴婢狠狠的打她们一顿,撕烂她们的嘴,为小姐出气!” “秋溪,不可!” “小姐……” 被自家主子喊住,秋溪只能咬牙切齿,目露凶光的瞪着那几个宫女,恨不得冲上去把这几个狗仗人势的奴才全部压在地上掌掴,再撕烂她们的臭嘴。 刘嬷嬷见苏冰尘终于出来了,眼里涌上嘲鄙,神情倨傲:“夜王妃真是好大的架子!” 一行人不情不愿、装模作样的给苏冰尘行了个敷衍的礼,“夜王妃,安好!” 不等苏冰尘有所回应,就挺直了身子,丝毫没把苏冰尘这个夜王妃放在眼里。 苏冰尘把这一些人的举动看在眼里,也不恼,跟一帮命不长的狗奴才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神色端雅,气质高贵,微微挑眉:“嬷嬷今日过来,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 刘嬷嬷走出了几步,皮笑肉不笑的道:“夜王妃一向这么明慧,若没有皇后娘娘的旨音,老奴也不敢来叨扰夜王妃呀。” “那还等什么,走!” 苏冰尘面无表情,淡淡的道。 刘嬷嬷神色微顿,这苏冰尘一副身先赴死的模样,看来早就知晓皇后娘娘要来传她? 也对,竟敢教训皇后娘娘的人,那也应该早就做好心理准备来承受凤仪宫的怒火了? 第24章 幸灾乐祸 只是,今日不同于往日,回夜王府估计得找人抬了。 刘嬷嬷掩去眸里的阴冷精光,几个一等宫女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幸灾乐祸神情,苏冰尘,这都是你自找的,得罪什么人不好,偏偏得罪皇后娘娘? 秋溪和春溪想跟上去,被苏冰尘拦下来了,往日,是春溪跟着进宫的,跟着苏冰尘也没少挨罚。 她也不会带着秋溪和秦嬷嬷,一个身子经不住责罚,一个容易冲动,也只有春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但也是跟着她受了最多苦的人。 今日,她就要为自己和春溪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帮心思歹毒的人,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所以跟侍的丫鬟她今日打算一个都不带,没有任何牵绊和顾忌,才能下手狠决! 她的袖兜里藏了她特制的毒粉,九星子的粉末加上焰绝草根须,再加上六眼蜘蛛的唾液,配制出无色无味的绝命毒粉。 为了避免他人怀疑到她的头上,她想出一个绝妙的脱身办法,凭借前世的记忆,忆起了凤仪宫发生过一宗多人中毒的事件,起因便是凤仪宫内那几盆红焰似火的花卉,形似火焰,妖艳靡丽,与红焰珊外形相似…… 但实际上却是一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会散发出慢性毒粉的溟幽花,前世,不就让近身侍候公孙妍的一众宫女嬷嬷和她都中毒了么? 秋溪想陪伴在自家主子身边,着急的道:“王妃,奴婢要陪你去,你的旧疾还没好。” “听话,去找秦嬷嬷,她会告诉你的。” 说完和刘嬷嬷走出了锦满院,几个宫女微微讶异了一下,苏冰尘今日怎么不让贴身丫鬟跟侍了呢? 也没有表现出慌乱的神情。 苏冰尘早就在翘首以待宫里来人传她进宫。 所以,在出来之前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秦嬷嬷,说自己会找个机会去寒音寺,目的是为了去见秦国公。 秦嬷嬷担忧她,她握着秦嬷嬷的手,“嬷嬷,你不用担心我,我自有计划,这次进宫只会有惊无险,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秦嬷嬷见她语气笃定,眼中闪烁着无比坚定的光芒,心里不由的升起一丝欣慰。 自从小姐滑胎之后,她宛如重获新生,不往王爷身边凑了,也能收拾那几个目中无人的姬妾了,还能心思敏捷的力挫芳雅园那位,秦嬷嬷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小姐,你要一切小心,秋溪和春溪那边嬷嬷会安抚的。”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管好秋溪,切不可与芳雅园那边的人再起冲突,芳雅园那边若是再找麻烦,你就暂时去找莫九大人,他……虽然不会帮锦满园,但他也不会害锦满园的人。” “小姐,你放心,老奴一定会看好秋溪她们。” “……” 望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秋溪还是止不住脚,想陪主子一起进宫,被秦嬷嬷拦下了。 秋溪急切又担忧的道:“秦嬷嬷,来者不善,今日宫里的那位肯定不会轻易的饶过小姐的,你就让奴婢陪在小姐身边?” “不行,春溪,你把秋溪拉进来,嬷嬷有话要说。” 春溪本来也很焦急和担心,被嬷嬷这么一说,又想起自家主子走之前特意嘱咐的那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她眸光微闪。 几个来看热闹的姬妾也看到了苏冰尘被刘嬷嬷一行人带走,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嘲讽:“苏冰尘,跟我斗?你还是太嫩了!” 脸上挽着面纱,微风一吹,掀起面纱一角,还能看到几个侍妾那脸上的红肿未散。 柳姬眼里也露出得意的笑容:“绿姬姐姐说得对,这个蠢女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在王府又不得王爷宠爱,竟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两位姐姐,不气不气,苏冰尘这不自取其祸了吗?看她还如何嚣张?妹妹猜,这次她竖着进凤仪宫,恐怕要横着出来了?哈哈……” 柳姬面纱遮笑,都没能遮掩到嘴角那抹恶毒的笑。 绿姬盯着苏冰尘的背影,抚了抚自己还在变形的双颊,眼神像淬了毒,“本夫人有什么好气的,一个短命鬼的小贱人,迟早要死在皇后娘娘的手里,不巴结我,还敢让秋溪那个贱婢教训人?” 兰姬提到秋溪,咬牙切齿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绿姬姐姐,秋溪那个贱婢是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咱们可得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把秋溪那个贱婢抓到手,再狠狠的折磨她,才能报当日被打之仇。” “……” 几个姬妾你一言我一语的,已经开始了算计,只有芙姬和自己的贴身丫鬟阿青,两人没有插嘴,望着那个纤弱的背影,芙姬的眼神有些复杂…… 苏冰尘来到了夜王府门口,容管家知晓是皇后娘娘派人来传苏冰尘,自然不敢拦下。 只是眼里也有些诧然,王妃娘娘身边竟然连一个奴婢也没有跟着? 什么情况? 他眼里存疑,就连春溪那丫鬟也没跟在她身边? 容林安排的马车早在夜王府门口等候,刘嬷嬷对容林的安排很满意,朝他微点了点头,这个奴才不错,有点眼力见。 容林心里微喜,他这个管事的,可不是吃白饭的。 这些都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他不能怠慢,更不能得罪。 刘嬷嬷来到了马车边上,神情倨傲:“夜王妃,请!” 苏冰尘没有犹豫,抬步登上了马车,刘嬷嬷也跟着上了马车。 几个一等宫女,分两批,一批坐在容林安排的后面那辆马车上,另一批坐在了宫里来的马车。 往日里,容管家安排的马车,让苏冰尘和春溪坐同一辆马车,刘嬷嬷会立即当着一众宫奴训斥苏冰尘和春溪,‘一个贱婢,也配和夜王妃挤在同一辆马车?’ ‘夜王妃好歹也是秦国公的外孙女,不会连这点最基本的尊卑之分还要老奴来教?’ 苏冰尘为了东方玄夜,一直忍让退让,被一个教养嬷嬷训的面红耳赤也没有反击,众宫奴私下捂嘴嘲笑,她只能神情仓惶的登上马车,春溪最后是跟在马车后面,而刘嬷嬷和几个一等宫女,却坐着王府的马车。 而今,坐在马车里的刘嬷嬷暗自打量着苏冰尘,眼睛微眯,今日她像是换了一个人? 坐姿端正,仪态娴雅,挑不出一丝错来,神情也没有一丝拘束,更没有一点怯意,好似对皇后娘娘即将下旨的惩罚也没有丝毫的担忧? 刘嬷嬷眼里闪过一道阴暗微光:“夜王妃,你好像知晓皇后娘娘今日宣你进宫所为何事?” 苏冰尘寒眸冷射:“本宫没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你!” 刘嬷嬷在皇后娘娘跟前也伺候几十年了,还从来没有哪个女子敢这么无礼的呛她,她眼神登时变得有些阴险狠毒。 “夜王妃,老奴只是好心提醒一下你,也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得罪了皇后娘娘,今日你就算乖巧的在凤仪宫门口跪上两个时辰,也不能让皇后娘娘息怒!” 第25章 东方玄羽 苏冰尘眼里漫开一道凉薄的笑意:“哦?那本宫还得谢谢刘嬷嬷的一片好心?” 刘嬷嬷倚老卖老,满嘴的冷嘲与不屑:“不必了,只是老奴身为教养嬷嬷,还是奉劝你一句,少做糊涂的事,要不然小命不保!” “多谢刘嬷嬷的赐教,本宫就不劳嬷嬷费心了,不过嘛,本宫也给嬷嬷提个醒,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的。” 敢诅咒我? 刘嬷嬷顿时怒火中烧,胸腔胀疼得厉害,气息也有些不稳,眼神像是淬了毒,死死的盯着苏冰尘,恨不得此刻就赏她两个嘴巴子。 苏冰尘眼里带着挑衅,嘴边勾起一抹冷讽和不屑。 刘嬷嬷强压心里的怒火,劝自己不要动怒,等到了宫里,皇后娘娘下令之后,她会亲自来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丫头。 哼,让你先得意一下! 马车里陷入了沉默,两人相对无语,刘嬷嬷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眼不见为净,索性耷拉眼皮,静目养神。 约莫过了几刻钟的功夫,外面传来:“吁!” 马车已来到了宫门口,刘嬷嬷瞪了苏冰尘两眼,“夜王妃,下车!” 随后冷哼一声自己搭上外面宫奴的手,先下了马车。 苏冰尘跟着下了马车,几个侍卫看了刘嬷嬷的宫牌,往两边一站,让出一条道,拱手抱拳以示礼仪。 前世的苏冰尘被传进皇宫的次数不胜枚举,对这座巍峨金碧辉煌的宫殿也没有什么好奇的。 她目不斜视,面容沉静,双手交叠于身前,每一步都是贵女的典范,神情上也没有半分焦急之态。 远处的东方玄羽适巧下朝,一袭金丝线绣着祥云暗纹的四爪紫月白的蟒袍,墨锦般的黑发用紫金冠束起,白玉腰封,身姿挺拔,气质斐然。 紫衣如魅,衬得俊美的轮廓精致绝伦,那双妖孽魅惑的桃花眼里似笑非笑,隐有睥睨众生之势,却又内蕴风华其中。 若把东方玄夜比喻为昼夜里的皎皎明月,暗夜银辉千里,那东方玄羽则是天上耀眼夺目的金乌火轮,人间惊鸿万里。 一个是春晖骄阳,风华绝世,一个是清辉冷月,孤高不群。 东方玄羽身后跟着两个属下,一身黑衣劲装的叫逐影,小麦肤色,目光刚毅,神情冷峻。 另一个靛蓝色装,肤色偏白,身形不高不矮,他是东方玄羽的近身宫侍,叫墨颜。 突然,前面的人停顿了脚步。 “王爷?” 被提醒,东方玄羽剑眉微拧,他方才好似看到了苏冰尘? 他身边的宫侍墨颜打小就心细如发,见自家王爷看向转弯的那处,他弓着背小声的道: “王爷,方才那个夜王妃,隔几日,皇后娘娘身边的刘嬷嬷就会把夜王妃带进皇宫。” “你可知所为何事?” 墨颜笑言:“奴才听宫里的太监宫女私下说过几嘴,皇后娘娘隔三差五,就要夜王妃进宫陪她拉家常,实则是挨罚受训,给她立……规矩。” 东方玄羽一张妖孽俊美的脸庞上浮现一道阴影,薄唇弯起一道冷诮。 三皇兄不知晓?还是装着不知? “走!” 与他无关,东方玄夜和太子沆瀣一气,都不是好东西! 自小他就知晓,自己和东方玄清水火不容,皇后视他母妃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东方玄清眼里也容不下他,若是有朝一日,东方玄清登上了帝位,那留给他和母妃的下场便只有一死,而舅父夏侯一族也会被东方玄清连根拔起。 他本无意那个位置,但为了他的母妃和外祖父一族,他也必须与东方玄清争上一争。 在大燕王朝,有东方玄清就不能有他东方玄羽,他们俩注定只能活其一,东方玄夜拥护太子党派自然也是他的死敌! 想起太子一派的党羽,东方玄羽眼里溢过一道狠决的血光。 …… 方才和戚尚书交谈完的东方玄夜也走出了王朝正宫(大燕王朝上朝的宫殿)。 莫九跟在身后,见周边没什么人靠过来,他小声的道: “王爷,王妃又被刘嬷嬷带进了凤仪宫。” 东方玄夜凤眸幽暗了一下,脚步未停,仿佛没有听到般,依旧往宫门外的方向行走。 莫九给自己打了一个虚巴子:“……”让你多嘴,该打。 跟在后面的流风眉毛微掀,莫九这是做甚?自残? 前面的东方玄羽不知为何,马车已经停在了宫门外,墨颜也给他垫上了马凳,可他就是没登马车。 颜墨叫了一声:“王爷?” 见东方玄夜出来了,东方玄羽勾唇隐笑:“三皇兄好。” 东方玄夜眸光微幽,脸色淡漠:“七皇弟,可是有事?” 东方玄羽似乎是在专程等他? “三皇兄,听闻云侧妃怀了皇嗣,皇弟我还没给你道喜,下个月又是你的生辰了,夜王府,可谓是双喜临门啊!” 东方玄羽从腰间抽出一把金玉折扇,抵着下颌,眉眼浓黑如墨,嘴角微勾,一张俊美如画的脸庞挂着邪魅的笑意。 但东方玄夜却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冷意。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泛着淡漠的幽寒:“届时,七皇弟可来府上赏茗作乐。” 东方玄羽慵懒笑言:“听闻三皇嫂最近身子不适,母后还是把她叫进了凤仪宫,可是为了给三皇兄筹办生辰宴一事?” “七皇弟有话不妨直言?” 东方玄羽展开折扇,风姿卓然的摇着扇子。 “三皇嫂嫁进夜王府不到一年,第一次操办皇兄的生辰宴,未必知晓流程,若有需要,皇弟可向母妃请示,给三皇嫂派遣两个有经验的姑姑协助三皇嫂。 三皇弟好久没参加过皇兄们的生辰宴了,希望三皇兄的生辰宴筹办得热闹一些,也让几个爱凑热闹的皇妹欣喜一番。” 闻言,东方玄夜手指微蜷,心底涌上一阵异样,眼底亦扬起不知名的情绪,转眼之间,眼中又是一片深潭般的幽寒。 “这事就不劳七皇弟操心了,听闻七皇弟与戚尚书的千金好事将近,三皇兄在此就提前给七皇弟道喜了。” 提到戚云瑶,东方玄羽脸上似乎没有太多的变化,眼中依然含着万古不变的云淡风轻的笑意。 第26章 皇后娘娘问责 “三皇兄也真是的,皇弟不就想喝到三皇兄一杯生辰宴的美酒吗,怎的,三皇兄就惦记着皇弟成亲的喜酒了?” 东方玄夜见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眸光微暗,告辞道:“皇兄还有事,先行一步。” 话毕,东方玄夜朝夜王府停在一边的马车走去,莫九和流风对东方玄夜拱手一礼,紧跟自家王爷身后。 “本王惹着他了?” 东方玄羽望着东方玄夜的背影,喃喃自语。 “王爷,许是夜王心情不好?” 逐影:“……”不是许是,而是就是。 东方玄羽桃花眼微眯,晃出一道冷刺的精光,东方玄清自负、狂傲、狠戾、暴虐,唯独不够沉稳,但心思深沉的东方玄夜…… 东方玄清,平时看你也不像个草包,怎么就放任东方玄夜崛起来了呢? 别到最后也只是给他人作嫁衣! “回府!” “诺。” …… 凤仪宫。 皇后公孙妍一袭牡丹镶金线的火红凤袍,头顶凤冠,黛眉如雾,凤眼如霜,姿态高傲。 一张脸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超过四十,还隐有比同龄人略白皙和紧致的皮肤,只是一双单凤眼的眼尾透着一抹无形中的冷鸷,让整张脸看起来有几分刻薄。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金安!” 众宫女\/宫侍都齐齐行礼,公孙妍挥了挥手,凤仪宫的奴才们都退成了两排。 苏冰尘对公孙妍行跪拜之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是公孙妍以前亲自吩咐的,来凤仪宫请安,这是对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最基本的礼仪,毕竟东方玄夜是她的养子,挂在她的名下。 以前的苏冰尘也没有说什么,她说什么,她便照做,唯恐惹她不高兴,给东方玄夜添赘。 适才一进宫,苏冰尘就朝那几个摆放盆景花卉的玉石架看了一下,与红焰珊外表看起来相似的溟幽花,果然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上。 这下好了,她方才还有点担心呢。 公孙妍一向喜欢这种红彤彤的花卉,代表着她皇后娘娘尊贵无比的身份,也是正妻的象征,哪怕皇上纳了那么妃嫔,后宫也只有她能穿大红色,也只有她的凤仪宫才有资格布置为大红色。 所以,她的宫殿从不缺这个,此花容易与红焰珊混淆,一般的花匠看到这个,都会第一眼把它当成红焰珊,细看,它的茎不是绿色的,而是墨幽色,还有些绒须。 红焰珊它无毒无害,还能有助于睡眠,加之培育起来十分困难,就变成了珍稀的花草。 而溟幽花就不同了,不仅培育简单,一到潮湿的天气,就会散发出一种慢性毒粉,凤仪宫内近身伺候公孙妍的人,长期吸进这个粉末,迟早也会出现四肢发麻,口鼻流血的症状。 但这些不足以让他们丧命,只需要喝几副汤药,就能化解。 而她正好利用这点,改良了绝命毒粉,降低了药的份量,这样他们的症状会减轻,到时候皇上命人彻查,只会查到溟幽花上,她可以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而公孙妍和这帮狗奴才会在三个月后毒性爆发,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们。 她把这帮奴才毒发身亡的日子给它延长至三个月,也算她一片仁慈之心了。 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只要今日中了她的绝命毒粉,也会在剩下的日子里四肢无力,特别是膝盖骨,毒粉会慢慢侵蚀到骨髓,一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会感觉到似有人拿针狠狠扎肉的痛楚,以致瘫痪。 不是喜欢拿针扎人吗?不是那么喜欢让人下跪吗? 那就让你们也尝尝这种滋味! 一般的太医察觉不出来,或许只有江湖上被传‘起死人、肉百骨’的百里神医才有可能知晓。 见苏冰尘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没有请行请罪,公孙妍嘴边勾起一道冷肆,也不叫起身,“刘嬷嬷,怎么去这么久?” 语气夹着愠怒和问责,单凤眼暗沉沉的望向跪在地上的苏冰尘。 见她腰背挺得直,身形也没有微颤,她单凤眼微微一缩,几天不立规矩,胆子大了不少啊? 因她小产,公孙妍就暂时歇了叫她进宫‘拉家长’的心思,免得引起众人的猜疑,到时候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有损她的贤德善厚的皇后形象。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去了夜王府,哪知,夜王妃还在跟周公聊天呢,真是让奴婢好等啊!” 闻言,公孙妍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玉盏,玉盏在台子上发出杯盏相撞的碎声:“夜王妃好大的派头啊!” 两排的奴婢和嬷嬷冷不防的打了个寒颤,皇后娘娘要发怒了! 几个一等宫女眼里暗自得意,就算低着脑袋,也能看到她们嘴角的嘲讽,他们又有好戏看了。 苏冰尘未受到任何惊吓,眼里无波,面色沉静,就算此刻跪在地板上,也没有半分怯弱,吐字清晰:“臣妾不敢。” 公孙妍发现她今日还真点与众不同,若放在平日,她只会磕头请罪,身形会忍不住颤抖,今日,竟然没半点怯意? 这让公孙妍越发越恼怒了,厉声道:“抬起头来。” 苏冰尘目不斜视,不卑不亢的抬起头,眼神温和,但仔细看,你才会发现她温和的眸底浮现一层暗红的恨意。 公孙妍没在她的眼里看到想看的怯意,目光登时变得有些阴翳,看来胆子是变大了,莫非摔倒滑胎之后,还磕伤到了脑子? 她眼含鄙夷,假意的关心道:“夜王妃最近身子可好了?”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身子已经好……好得差不多了。” 嗯,好了,等你来搓磨我! 苏冰尘以前叫公孙妍母后的时候,被她厉声打断,要她尊称她皇后娘娘。 她才不是他们的母后,只有自己亲儿子东方玄清和太子妃公孙蕊儿,才可以叫她一声母后。 见到公孙妍眸光里含着打量,苏冰尘脑里闪过一道灵光,发现自己平时好像不是这副镇定的表情,暗暗有些埋怨自己太过粗心大意了,不应该表现得太过异常。 因为她今日是来下毒的,必须保持平时怯弱害怕的神情,这样,在场的人中毒之后,才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第27章 老妖妇中毒 做人,哪能不低头? 能屈能伸,方乃大丈夫,小女子亦可胖可瘦。 不过有点遗憾啊! 她注定不能痛快的报仇了,那样只会连累锦满园的忠仆们,也会给外祖父招来祸端。 思及此,她压下心里的怨恨,眼里带着怯弱的惧意,身子又微颤抖,挺直的腰背又弯下去了。 公孙妍抬眸轻轻一扫,嘴角扬起一道得意的笑,这笑意里还夹杂着不屑和鄙弃。 贱丫头几斤几两她还是知晓的。 还以为她有什么改变呢,没想到依然是个怯声畏弱的贱丫头,烂泥扶不上墙,秦国公那老东西,若是看到自己的外孙女这副懦弱卑微的模样,也会捶胸顿足的? “既然身子好了,那就跪着,本宫听闻你仗着夜王怜惜你小产一事,便在王府恣意打骂后院的姬妾,平日刘嬷嬷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苏冰尘似自动屏蔽外音,没有请罪,心里早已涌上无比的憎恶,一边还假着颤栗着身子,一边巧手探进了自己的袖兜。 废话真多,她虽然不能正面刚,要顾忌她的外祖父,但她可以来阴的,这招还是向高位上坐着的公孙妍身上学到的呢。 只要报到仇,管它是不是痛快的? 先让你得意一段日子! 到时候你只能躺在凤榻上耍你的威风了。 她手指轻弹,如水的杏眸一道锐利的寒光划过,樱唇微微一勾。 刘嬷嬷双腿跪地,痛心疾首的道:“皇后娘娘明鉴啊,奴婢可是用心教导夜王妃规矩和王府的礼仪了,可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不肯听劝,也没有把我这个教养嬷嬷放在眼里,奴婢……奴婢身份卑微,也真是有苦不能言啊。” “原来夜王妃平日里就是如此对待教养嬷嬷的,难怪这么久过去了,依旧跟个乡野村妇般粗鄙不堪,骄纵跋扈,不顾夜王府的名声和皇家礼仪,也没有半点世家贵女应有的形象。” “本宫知晓你从小无父无母,你的叔伯母也无法亲自教导你,所以养成你不知礼教、野性难驯的性子,便好心让刘嬷嬷教你世家贵女礼仪典范,妇德礼教,知理明事,可是,你学了这么久却无半点长进,实在是让本宫失望至极!” “你好歹是秦国公的外孙女,怎可如此懒惰散漫、骄纵妄为?传出去只会让外界嘲笑夜王娶了一个既跋扈又懒惰的母夜叉,你让夜王如何自处?” “……” 公孙妍训斥苏冰尘每次都是这些,粗鄙不堪、不懂规矩、野性难驯、骄纵跋扈、没把她放在眼里,给夜王府丢脸,给皇家丢脸…… 公孙妍也总是这些陈词滥调,也不会换些台词,听得苏冰尘耳朵都快长茧了。 她一个世家贵女,从小就被灌输古训,温良恭谨让,宽容待人,谦和有礼,所以才被养成了不争不抢的处处礼让的性子。 却被这个妖妇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给她贴上了言行粗鄙、野性难驯、骄纵跋扈诸如此类的标签。 前世的苏冰尘见她一提到东方玄夜,立马自行请罚。 今日,苏冰尘依旧低垂着头,不打算请罪,只是颤巍着身子露怯。 妖妇的世界她不懂,也没必要跟她逞口舌之勇,能下毒的时候尽量不耍嘴皮子。 苏冰尘在心里暗数:十、九、八、七、六、五…… 公孙妍专注教训苏冰尘一事,没发现她眼里的诡谲,每次都是先羞辱苏冰尘一顿,然后几个狠毒的嬷嬷和宫女轮番上场,公孙妍心情好一点,就只掌她嘴,再让她跪上了两个时辰,才放她回夜王府。 若是公孙妍心情不好,那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几个宫奴拿针扎她,而且多半是扎在她的后背,十个手指头连着心,自然少不了针刺,扎完针之后又让她去吹着寒风跪着反省…… 看这形势,今日掌嘴、扎针、杖刑……是少不了。 三、二、一。 公孙妍正要挥手,示意在场的几个宫女和嬷嬷可以对苏冰尘开始实质性的惩罚了,谁料有人大呼一声:“娘娘!您……您怎么流鼻血了?” “啊!娘娘……您……” 这才真感觉自己鼻子下流下什么液体,被近身伺候的诗雁惊慌提醒,伸手一摸,看到手上的血迹,双眸攸地放大,脸色大惊:“啊!” 接着头晕脑胀,四肢乏力,从凤座上跌下来了。 众人惊呼:“皇后娘娘……” 诗雁慌忙呼喊:“快!快传太医!” 门外的宫侍得令,慌忙去回禀皇上,有几个疾步去了太医院的方向,连头上的三山帽都差点掉下来。 紧接着殿内几个嬷嬷和宫女相继产生了昏觉,四肢软瘫,鼻血挂迹的症状,也有倒地的,也有软瘫半倚墙壁的。 但都没有像公孙妍鼻血狂流的严重,苏冰尘眸光微缩,公孙妍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调制的毒粉出现了偏差? 应该不可能的,其它宫人也没有这么严重,电光火石之间,她的脑子里迸发出一道强光。 九阴膏,她怎么忘记了这个,真是天助我也! 低垂着小脑袋的苏冰尘眼里闪过无比的痛快,仿若一个溺水者终于爬到了岸边,吸收到了新鲜空气般重获了新生,胸腔那股被压抑许久的憋屈和滞重豁然舒散,原来报仇是这么痛快的啊! 当然,痛快归痛快,自己还得做做样子,她在出门之前,提前服了减轻痛苦的稀释茶,她表面的症状看起来会比其他人更严重,实际是被其他人轻多了。 看着凤仪宫的宫人一个一个接着倒下去,她也作势倒地,鼻子上也流下了两道鲜血。 ……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殿内已经来到了很多人,有燕昭帝,有荣贵妃,也有太医院的几个太医,一些宫奴忙前忙后。 燕昭帝眸中漆黑森冷:“情况如何?” 太医院的院首,朱太医忐忑的上前恭敬回话:“皇上,皇后娘娘的身子,是中毒了。” 燕昭帝脸上骤然掀起一道风云雷霆的阴霾,眼底风雨欲来,黑气翻滚:“什么?谁敢谋害皇后娘娘?” 第28章 燕昭帝的怒火 苏冰尘竖起耳朵,奈何隔得远,听不太清,不过她也不用担心什么,这症状,太医顶多说是邪火太旺。 公孙妍长期用养颜的九阴膏敷面,身体的火毒早就聚集到一定的程度了。 听这个名字,是与驻颜养容有关的膏蜜,敷用者表面看起来肌肤嫩滑,洁白祛皱,有回春之相,但内里早就被烧干了,不出五年,她的肤色就跟老妪没区别,前世不就是这样? 如今又中了她的绝命毒粉,三个月不仅会死,还会提前老化,到时候成了一个脸上满是皱纹,眼睛干涸深陷,像个六七十岁的老妪,她那么在乎自己的容颜,临死之前看到自己那副鬼样子,就算不是毒死的,也会被吓死? 朱太医身子打了个寒颤,又道:“这毒好像是皇后娘娘自己……” “混帐!皇后娘娘难不成自己给自己下毒?” 燕昭帝怒目而睁,一声厉呵声响彻云霄。 朱太医和众太医惊惶下跪:“皇上息怒啊……” 又有点欲言又止,毕竟宫内这么多人,若是听到了,他的小命不仅保不住,还有他的家眷也会遭殃。 荣贵妃夏侯棠好似看出了朱太医的难处,“皇上,要不臣妾和其他宫人先回避?” 燕昭帝挥了挥手,荣贵妃和其他人施礼之后便退出了凤仪宫,丁高叫上了几个宫侍,吩咐道:“把凤仪宫中毒的人,抬到教典司,仔细看护。” 事情没查出来之前,凤仪宫的每个人都有嫌疑。 “诺。” 丁高约莫四十出头,两鬓染了些虚白,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也是燕昭帝从小就跟在身边的宫侍。 “夜王妃安排到偏殿,好生看护。” “诺。” 苏冰尘假装还未醒来,任由宫婢抬进了偏殿,她猜约莫两刻钟的功夫,公孙妍就会醒来。 到时候,恐怕她还在想着怎么逃避帝王的怒火,分不开身来找她的麻烦,她便自请去寒音寺为其祈福。 此时的凤仪宫内只剩下了凤榻上的公孙妍、燕昭帝、丁高还有朱院首和温太医几个。 燕昭帝暗压翻滚的墨瞳落在朱太医身上:“朱又白,若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摘了你的脑袋!” 跪在地板上的朱院首和温太医两股颤颤,脸色苍白:“回……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这是……这是用九阴膏敷面才会在体内聚集了邪火,一时流了鼻血,导致了昏厥。” 闻声,燕昭帝一双眼睛登时变得有些阴鸷,透出令人悚然的狂怒和暴戾。 这个蠢妇,为了保持容颜不衰,花开不败,竟然搜集了前朝禁令的密药? 前朝的梅妃,为了抓住国君的宠爱,找人配制出驻颜回春的九阴膏,后来梅妃委实用她妩媚的容颜,把前朝的国君一颗心给拉回来了。 可是,不到五年,梅妃比其他妃嫔衰老得更快,不久,也从一个十八的少女逐渐变成了一个老妪,被国君查出她倒行逆施、媚惑君上,打入了冷宫等死,从此,前朝明令禁止使用九阴膏。 燕昭帝的眸底像是藏了滔天的怒火,脸色阴沉至极,公孙妍,你还真是好样的,竟然把这个禁药用在了自己身上。 难怪他最近总觉得她面容有回春之相,肤质好似十六岁的少女般嫩滑,原来都是九阴膏的功劳。 若不是太祖爷传下来的皇家遗训,大燕王朝的皇后之位只能出自公孙家,他又怎么会立这个妒妇为后? 凤仪宫鸦雀无声,落针可闻,颇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迫之感,朱院首和温太医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都说帝王一怒,伏尸千里,血流成河! 他真怕自己的脑袋要搬家,连累家眷。 未几,燕昭帝如鹰似箭落在他的身上,“那为何整个凤藻殿宫内的人都会口鼻流血昏倒了?难不成他们也用这个九阴膏敷面了?” 朱太医抹了抹额间的虚汗,“这……微臣方才和温太医查探了一下,凤仪宫内摆设的盆景,有几株艳红的花卉,这几株是溟幽花,看起来炫丽夺目,妖冶似火,无比惹人喜爱。 但若是一遇刮风下雨的天气,这溟幽花就会散发出一种慢性毒粉,凤仪宫内伺候的宫人们,由于长期吸进这个粉末,也会出现四肢无力,口鼻流血的症状。” 朱太医慌忙补充了一句:“只是皇后娘娘用了九阴膏,中毒的迹象就比其他宫人要严重。” “那夜王妃又是为何也昏倒了?” 丁高倒是对这事了解,他细声道:“陛下,奴才听闻夜王妃三天两头被皇后娘娘请进凤仪宫拉家长,可能就是来凤仪宫的次数多了,所以才和其他宫人一样,吸进了不少溟幽花的慢性毒粉。” 朱院首马上附和道:“丁公公所言及是,待微臣开几副汤药,皇后娘娘服用之后,不到两盏茶的功夫便会醒来。” 温太医眸光里有些幽思,皇后娘娘的脉相似乎沉浮得厉害,沉脉之下又是散脉,散脉之后又是迟脉。 邪热鼓动、脏腑热盛,体内的液体流窜快到把不到,这真的只是九阴膏和溟幽花两者的毒性才导致的吗? “那还愣在这做甚?” 见皇上已开口,温太医也不好多言,朱院首的医术一直在他之上,他都把不到,那应该是他多虑了。 “微臣马上去。” 朱院首正颤颤巍巍的起身,然而燕昭帝又暴怒了,“你们太医院日日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竟然没人察觉她敷用了九阴膏?” “这……” 朱太医看向了温太医,两人眉宇踌躇都有口难言。 燕昭帝暴怒一声:“来人啊,把朱又白拖出去。” 朱太医匍匐在地,不停的磕头,胆战心惊的回答:“皇……皇上,皇后娘娘指定的……指定的是刘太医请平安脉,不让太医院其他人请脉,微臣不敢不从啊!” “皇上,微臣力证,朱太医所言不虚,皇后娘娘点名道姓只让刘太医请脉。” 朱太医眼里划过一抹暗幽,刘承良,你这个蠢货,为了攀上皇后娘娘这棵大树,竟然给她秘密调制九阴膏,你想死,也别拉上整个太医院啊! 第29章 不想你太过操劳 “丁高。” “奴才在。” 丁高弯着背,请示。 “传朕口谕,把刘承良那个庸医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奴才遵旨!” 朱太医和温太医两人额上冷汗涔涔,丁高白细的手指抵了一下鼻子,“两位太医,还不快去给皇后娘娘开汤药?” “微臣马上去。” 两个太医仓惶的爬起来溜出了凤仪宫,出了凤仪宫之后,朱院首深吸到一口新鲜空气,才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温太医,宫人的药方就交给你了,本院首得去给皇后娘娘开药方了。” 温太医拱手一礼:“下官遵命。” 刚踏出几步,又回头,想问一句,只见朱院首已经快速的离开了,温太医只好摇摇头,叹了口气。 不仅皇后娘娘的脉相他有些把不到,就连夜王妃的脉相也有些怪异,看起来症状比宫人的症状还要严重,但为何脉相起伏不大,还有些偏稳呢? …… 这厢的东方玄夜回到了夜王府,云侧妃就来了主院,午膳也留下来陪他用膳,眉目蕴含着浓浓情意,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夜哥哥,今日的膳食如何?” “味道不错。” 苏云柔心中大喜,忙又给他布了一道膳食,“那夜哥哥尝尝这个,八宝珍鸭,是用糯米蒸的,香糯滑嫩,滋味鲜美。” 她给东方玄夜布膳,身后的银叶就给她布膳,万嬷嬷和容管家站在另一边。 东方玄夜望着膳厅门外,目若古井,幽深漆黑。 “夜哥哥,你在看什么?” 苏云柔给他的玉盏里又添了一块膳食,有点好奇朝他望着的方向看去,没看到有什么啊! 万嬷嬷眉头皱了一下,容林眼神微动,王爷是在等人? 东方玄夜面无表情的收回了视线,动着玉筷吃着玉盏里的膳食。 平常只要得知东方玄夜晚膳在主膳厅,苏冰尘一定会找个不是借口的借口过来。 比如:‘王爷,今日妾身翻到一本古籍,猴头菇与珍珠米,煲出来的药膳可以护胃,妾身已经熬好了,特意给王爷端来。’ 又或者是:‘妾身从医书里看到,吃山楂丸可以帮助消化,妾身这些日做了一些山楂丸,给王爷送来,您明日去了军营,妾身让莫九给您带上。’ ‘妾身已经有段时日未给王爷做樱酿丸子了,今日做了一些,王爷,您要不要……’ ‘……’ 彼时的苏云柔望着苏冰尘来主膳厅,表面挂笑,心里却在嘲讽,这个蠢女人,找个借口也找个像样的一点的好? 每次都找这些烂借口往夜哥哥身边凑,不知道夜哥哥最讨厌这些虚伪又做作的吗? 彼时的东方玄夜起初还会抬一下眉眼,后面连眉眼都未抬一下,更别提留她一块用膳了。 她只能温巧明理,心间苦涩的福着身子,细如蚊吟的告退。 主院的奴才都会捂嘴偷笑,特别是苏云柔身后的香叶还有万嬷嬷,眼里、嘴角都挂着不加掩饰的嘲笑。 “夜哥哥,还有这道玉子虾仁,质嫩可口,香滑淡甜。” 东方玄夜似乎感觉到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过苏冰尘为他布的膳食了,也没有吃过她亲手做的樱酿丸子了。 白日在凤仪宫,一定又遭罪了? 见他若有所思,没有动玉筷,苏云柔娇言道:“夜哥哥,巳月月圆之日,便是你的生辰,算下来,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云儿和容管家打算筹备你的生辰宴了,届时一定会操办得隆重体面的。” 站在东方玄夜的容管家走出几步拱手笑着附言:“侧妃娘娘说得没错,奴才定会全力配合侧妃娘娘筹办好王爷的生辰宴。” “云儿不宜操劳。” 东方玄夜心绪微动,想到今日在宫门口,东方玄羽的那番话,眸光变得有些冷寒。 “这事,理应让王妃来操办。” “啪啦。” 苏云柔手上的玉筷清脆的掉在了膳台上,“云儿失礼了。” 眼里迸发一道强烈的妒忌寒芒。 苏冰尘是不是那日和他说了什么?想把筹备夜哥哥生辰宴的事情抢过去? 容林也是眉眼跳跳:“……”王爷想把王府的庶务管理权让侧妃娘娘还给王妃了? 银叶慌忙的为自家主子又换了一对玉筷。 “无碍。” 东方玄夜凤眸温和,给她的玉盏里添了一块膳食。 苏云柔心思晃动,一双盈盈美眸涌上一丝委屈,轻抿下唇,娇弱凄楚的道:“夜哥哥,是不是云儿哪里做错了?所以你才……” “云儿,你怀着身孕,胎相还不太稳,本王不想你太过操劳。” 男人眉目如画,低润的嗓音蕴着温和,听不出半丝情绪,幽深的凤眸泛着波澜,让苏云柔眼眸里的雾气吹散了不少。 银叶朝万嬷嬷看了一眼,眼里带着疑惑:王爷真的是担心侧妃娘娘操劳,所以才让锦满园的那位来筹办? 万嬷嬷摇了摇头,然后垂下了眼皮。 苏云柔有些委屈,绞着绢帕,幽幽的道:“可是,夜哥哥,云儿很久以前就想为你筹办一场生辰宴了,只是……” 苏云柔与东方玄夜结识于七年前,那个时候的东方玄夜还没有夜王府。 苏云柔的母亲是孟忆慈表妹的堂妹,曾经在孟忆慈落难的时刻,苏云柔的母亲受堂姐所托,曾向孟忆慈伸出过一次援手。 其实就是打发了她一些银两了事,那点银两对苏云柔母亲来说,不算什么,但孟忆慈便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孟忆慈死的时候,交代了东方玄夜,若有朝一日,你能帮阿娘报答这份恩情,也算是帮阿娘了却了一桩心事。 是以,东方玄夜找到了苏云柔的母亲,韦金兰,苏云柔第一次见到他,就对他芳心暗许了,后来,苏冰尘在赏花宴上结识了东方玄夜…… 东方玄夜本是不会去这些赏花宴的,是太子东方玄清故意把他喊过去的,实际上是想讥讽他,从来没参加过有这么多贵女聚集的赏花宴? 孤就带你去开开眼界,看看这大燕王朝的美人都长什么样! 就这样,他见到了彼时正被一个满头珠钗的贵小姐指着额头羞辱的苏冰尘,说她不懂规矩,走路不带眼睛,把她的绣花鞋踩脏了,只表了个歉然,却毫无诚意。 他本不会管这些事情的,但不知为何,他还是出来帮她解围了,也许是因为当年的自己也被别人这般欺负过? 后来得知她只苏云柔的堂姐,他方才想不明白的事情突然想明白了。 而就是这次赏花宴,她和东方玄夜还有苏云柔三个人就注定绑在了一起。 第30章 夏侯棠 东方玄夜眸色深谙了一瞬,仅是沉默不语,苏云柔已感觉到他已经不悦了。 膳厅的气氛变得有些静默,静默之下便是压抑,“夜哥哥……你别生气,云儿……” “云儿,本王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苏云柔娇弱楚施,“云儿怎么会……” 万嬷嬷借着给苏云柔添茶的机会,向自己的主子摇了摇头。 苏云柔咬了下牙,压下了心里想说的话。 “王爷!”莫九神色有些仓惶,似有急事要报。 “何事?” “王妃……王妃娘娘在凤仪宫中毒了。” 东方玄夜眸光一滞,起身便走出了膳厅,苏云柔也起身了跟上了几步,“夜哥哥?” “云儿,本王去去就回。” “啊!”苏云柔因为焦急,不小心滑倒了。 万嬷嬷和银叶大喊:“侧妃娘娘!” “云儿?” 东方玄夜面色担忧,忙抱起苏云柔进了主院的内室,“快传府医。” “诺!” 容林慌忙点头仓惶退出,莫九望了望外面,也没再说什么。 …… 风仪宫偏殿,宫女伺候苏冰尘喝下了汤药,“夜王妃,温太医嘱咐你休养一段日子便会没事。” 苏冰尘被另一个宫女搀扶起后背,她浅笑道:“替本宫谢过温太医。” “诺,奴婢告退。” 宫女见她没有分毫架子,与她平时伺候的那些贵人们要好伺候得多,心里舒然了许多。 凤仪宫的公孙妍早就醒来了,但假装不醒,因为燕昭帝和丁高还在凤仪宫,方才已经有个小宫侍偷偷的把皇上发落了刘太医的事情告诉了公孙妍。 她见事情败露,心战如鼓,惴栗不安。 “朱又白,不是说皇后娘娘两刻钟就会醒来吗?” 朱又白慌忙道:“皇上,微臣……微臣再给皇后娘娘请一下脉。” 他抹了抹额角的虚汗,皇后娘娘明明已经醒了,却还要扮着未醒,这让下官如何是好? 温太医摆开了药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块绢布,拔出几支尖针,朱又白神色紧缩,温太医是想…… “皇上,微臣觉得皇后娘娘中的九阴膏毒,应该用尖针扎手心,再放点毒血出来,就会醒了。” 公孙妍躺在凤榻上,怒从心上起,胸前起伏着,双手紧紧的攥住被衾,朱又白他是想找死吗? 闻言,燕昭帝鹰目一眯,感觉朱又白话里有话,站在一旁的丁高也听出来了,眉峰微微一涌。 皇后娘娘,都这个时刻了,您不赶紧向陛下请罪,还躺在榻上装死,看来你是真不想保住皇后这个位置了。 燕昭帝怒眉瞪眼:“那还等什么?” “微臣这就开始。” 朱又白被燕昭帝骇人的眼神吓得心惊肉跳,这眼神好似在说,你给朕使劲的扎,扎死更好。 公孙妍心中发怵,没想到她曾经用在苏冰尘身上的那招,现下转移到自己身上了? 不行,她是一国之母,怎么能被朱又拍拿尖针扎手,她壮起了胆子,发出病吟声,微微睁眼,“本宫……本宫这是怎么了?” “头好痛……” 朱又白正为难之时,见皇后娘娘醒了,心下大喜,“皇上,皇上,皇后娘娘醒过来了。” 燕昭帝眉目冷鸷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凤榻边,“公孙妍,你这个蠢妇!” 站在一旁的宫女都害怕的跪倒在地,栗栗危惧,不敢作声。 “皇上,臣妾怎么了?” 燕昭帝眼底的杀意和眉间阴鸷达到顶峰,“你们都给朕滚出去!” 两个太医加上跪倒的宫女,都惶急的退出了凤仪殿的寝宫,生怕慢了一息就要被砍头。 这个寝宫内就剩下了三个人,丁高弯着腰站在一旁,皇后娘娘自求多福! 虽然太子殿下让他有什么消息就给自己传信,他能帮的也只能帮这么多了,也不知晓,小金子这个宫侍有没有把消息送到太子殿下那。 燕昭帝伸手狠戾的掐住了公孙妍的脖子,把她给拎鸡仔一下拽了下来,“蠢妇,朕怎么会立你这个蠢妇为后?太子殿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母后!” 丁高惊惧的慌忙出声:“陛下,息怒啊!” 公孙妍双目被掐得充血,脸上通红,透不过气来,她只能挥出双手,想挣脱被锁住的咽喉,“皇……皇上,臣妾……臣妾……错了。” 就在公孙妍两眼翻白的时候,一声急切的恳求声响起。 “父皇!” 东方玄清冲进了凤仪宫,仓惶跪地请求:“父皇,请饶过母后这次!” 燕昭帝凌冽凶狠的把公孙妍摔出去了,‘扑通’一声。 公孙妍撞在了凤榻边沿上,额间磕撞出一抹血迹,呼吸困难,不停的咳嗽,大口吸气。 她与死神接上边了,差点死在这个冷血残暴的男人手上,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就算没有夏侯棠那个贱人讨他欢心,但她好歹是他的结发妻子,他竟然要她死! “看看你的母后干的好事。” “父皇,母后知晓错了,请父皇息怒!” …… 苏冰尘在偏殿不知晓凤仪宫内现下状况如何,但她猜公孙妍此刻一定很狼狈不堪。 燕昭帝表面看起来性格温和仁德,实则冷血残忍,去岁西山秋狩,他在猎场下令诛杀前朝的余孽就知晓,只要触及到他的逆鳞,他暴戾阴冷的性子才会显现出来。 公孙妍这次被曝出使用九阴膏媚惑君主,显然触到了雷区,他一定不会轻易的放过她,她猜,若不是公孙妍背后的靖国公府,他会立即废后。 一刻钟后,燕昭帝神色阴翳的走出了凤仪宫,“传令下去,凤仪宫所有的供应降为才人品级,凤仪宫的所有人一律禁足,任何人没有朕的御令都不可出入凤仪宫,违令者,斩!” 禁卫军首领雷骁单膝跪地领命:“诺!” 燕昭帝甩袖而去,留下一众的奴才和宫侍瞪目哆口,刘嬷嬷和诗雁姑姑身子垮下去半截,完了,完了! 皇后娘娘只留了一个虚名,实际上已贬为才人了。 “皇后娘娘……” 刘嬷嬷和诗雁姑姑两人怛然失色的朝凤仪宫内殿跑去。 荣贵妃想到了还在偏殿的苏冰尘,眉眼间萦绕一丝担忧,想到她的母亲秦若真,心里升起一抹柔和。 夏侯棠不是苏冰尘母亲的闺中交,只是在一场诗茶会中,尚在闺中的她被公孙妍为难之时,苏冰尘的母亲秦若真帮她解过围,她很欣赏那个知书达理、温慧豁达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 第31章 自请去寒音寺 她原本想着,自己的羽儿,与她的女儿苏冰尘是否有缘? 奈何她看中了三皇子东方玄夜,加之,皇上也不会希望羽儿结交上手握二十万兵权的秦国公府。 但东方玄夜就不同了,无母族襄助,又无文官依靠,一个毫无母族助力的皇子,就算结交上了秦国公,朝堂上还有那个对秦国公抱有深厚敌意的靖国公与之抗衡。 是以,当秦国公为自己的外孙女请旨赐婚给三皇子东方玄夜的时候,皇上欣然点头。 这就促成了三足鼎立的朝堂局势,以扶持东方玄清一派的靖国公府,有背靠了秦国公府的东方玄夜。 还有她夏侯一族帮扶的羽儿,任何一方都不能独占优势,相互对抗又相互制衡,燕昭帝才能放心,这便是帝王的权衡之术。 “娘娘?” 跟侍的锦瑟姑姑见自家主子顿步凝眉,她便出言提醒了一声。 “去看看夜王妃。” 现下,她的羽儿与戚尚书的嫡女戚云瑶传出了佳话,皇上似乎也很看好这门婚事,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但她当初看中的儿媳,还是苏冰尘,如今,这两孩子都各自有了姻缘,这便是——命数! “荣贵妃娘娘到!” 从偏殿挪到了福泽宫的苏冰尘,正打算去找与秦国公有些交情的李公公,准备借用一辆马车,前往寒音寺,就听到了一位小公公尖细的声音。 “荣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夜王妃,免礼!” “多谢荣贵妃娘娘。” 夏侯棠微打量了一下苏冰尘,见她腰背挺得直,温婉如玉、端柔娴静,她淡淡一笑,“夜王妃,你身子可还好?” 苏冰尘福身一礼,不卑不亢:“多谢荣贵妃娘娘的关心,臣妾服了太医院送来的汤药,身子已无碍,只需要回去静养一段日子便好。” “出宫可有夜王府的马车?” 原本是有的,但刘嬷嬷今日就没预备苏冰尘能竖着出来,所以便把马车都挥退了,是以,她才想去借一辆马车。 “马车应该一会才到。” “如此,不如去本宫的华春宫坐等片刻?” 苏冰尘有些诧异,公孙妍与荣贵妃两人之间势如水火,她又是公孙妍名义上养子的王妃,荣贵妃怎会欢迎她去华春宫呢? 前世,荣贵妃来凤仪宫给公孙妍请安,见到她跪在凤藻宫的宫门口,好似也在皇后面前为她说过情,只是…… 公孙妍却警告她,不要与荣贵妃走得太近,别蠢笨看不清形势,她的七皇子可是从未把三皇子当成他的皇兄,你身为夜王妃,理应为你的夫君着想。 是以,苏冰尘在宫里有几次见到了荣贵妃娘娘,也是悄悄避开的,唯恐给东方玄夜增添烦忧。 夏侯棠见她神情愣住,也没表现不悦,舒然淡笑:“夜王妃不必纠结,本宫只是见你适才服药,身子可能还要先歇息一下?” 见荣贵妃并无恶意,苏冰尘心里微松,眼里淌过一抹流光,不如…… “多谢荣贵妃,臣妾身子已经无碍了,根据温太医开出来的方子再服上三次便好,只是臣妾心神不宁,想去寒音寺祈福,一是为臣妾那命薄的胎儿,二是为皇后娘娘……” 说到最后,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恨不得公孙妍去死,又怎会帮她去祈福? 但为了避开东方玄夜在宫门外安排的暗卫,她只能如此。 她一直知晓身边跟着一个影子,那个便是东方玄夜安排的流炎,前世,她滑胎之后不就被他派人暗中监视的吗? “夜王妃节哀,你不幸滑胎,本宫前段日子也在皇后娘娘那里听过一嘴,孩子还会再有的,你要放宽心,切莫再过忧伤,你想去寒音寺,身边没几个丫鬟嬷嬷伺候怎行?本宫安排几个姑姑陪你去!” “这……” 苏冰尘觉得自己没那么大脸,被荣贵妃安排专人护送,顶多麻烦到她帮她准备一辆马车,没想到荣贵妃却安排这么大阵仗,这传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不过,就算传到公孙妍那里,那个妖妇暂时也找不了她的麻烦。 “锦瑟,你去安排马车,思年,你挑几个稳重的丫鬟嬷嬷陪同夜王妃。” “诺。” 锦瑟和思年两个是夏侯棠身边信得过的两个姑姑, 见状,苏冰尘也不再推辞,便十分感激的施礼:“臣妾多谢荣贵妃娘娘。” …… 锦瑟很快便安排了两个嬷嬷两个宫女,“夜王妃,请上马车。” 宫女已垫了马凳,锦瑟姑姑恭敬的请苏冰尘,眼里没有不屑,也没有轻视,反而有种亲和的笑意。 “多谢。” “夜王妃,这是奴婢该做的。” 车夫驾起了马车,朝郊外的寒音寺赶车。 苏冰尘眸光流波,终于可以去寒音寺了,她原本可以直接去秦国公府,但这会引起东方玄夜的怀疑,只能私下与外祖父见面。 苏云柔的胎儿可以是被毒蜘蛛咬到才导致的滑胎,也可以是意外小产,但绝不能怀疑到她头上,更不能让东方玄夜认定是她跟外祖父联系上,以此来密谋加害了苏云柔。 否则,哪天被他发现了,她的外祖父一家必定会被他忌恨上,她可以逃回二十一世纪,但不能赔上秦国公府。 所以,她必须小心谨慎再谨慎,东方玄夜心思太深,表面韬光隐晦、不露锋芒,只在军营挂了个虚职,实际上,那些将领早就被他拉拢了。 太子平日里行事太过阴狠毒辣,跟着他的人一边屈服于他,一边又忌惮哪天被他刀刃了,所以,给自己找了条退路。 而东方玄夜便是他们最好的退路。 一向心狠手辣的东方玄清之所以让东方玄夜崭露头角,无非是他现下需要东方玄夜这把刀,一把可以对付东方玄羽的尖刃。 而城府极深、野心勃勃的东方玄夜,又怎么会甘心沦为东方玄清的棋子? 他蛰伏了那么久,不就是等那一日吗? 前世的他,不就在太子倒台之后,才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这一世,她要找个机会,结识东方玄羽,前世的他能让东方玄夜撕下伪装的面具,与他一起角逐那个高位,可以想象,此人的城府并不在东方玄夜之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若她想为自己的外祖父和秦家军找到一个可以容纳他们的贤明君主,这个人或许可以是东方玄羽? 第32章 王爷来宫里接人 东方玄夜,是不是明君她不知晓,但难保他不会因为外祖父不帮扶他,而对他们怀恨在心,不管前世是不是东方玄夜登上了九五之尊的宝座,但这一世,她绝对不希望他登上帝位。 …… 东方玄夜坐着马车来到了宫门口,立即就有侍卫对其拱手道:“见过夜王。” 东方玄夜面色凌冽,正准备进宫,一个宫人神色有些焦急,出来相报:“奴才见过夜王爷,莫九大人,夜王妃……已经出宫了。” 这个宫人是莫九的人,让人来报信的也正是他。 “已出宫?”东方玄夜一双摄人的黑眸里蓄满寒星。 小宫侍被这冷冽的声音吓得心尖一颤,“回……回夜王的话,是的,夜王妃去了寒音寺为皇后娘娘祈福,还是荣贵妃特意为夜王妃安排的马车。” 东方玄夜冷谲的凤眸幽暗,荣贵妃?她为何要帮苏冰尘? 莫九:“小全子,夜王妃不是在凤仪宫中了毒吗?毒解了?” 小全子脸色微微一变,连莫九大人都知晓询问夜王妃的身体状况,夜王的第一句话却是带着疑惑,还隐有一丝责备。 看来真如凤仪宫里的宫人传出来的闲话那般,夜王妃在王府不受宠,夜王心爱的女子是云侧妃。 “莫九大人,夜王妃中毒不深,凤仪宫内的宫人们也是中了这溟幽花之毒,服了温太医开的药汤,已经没事了。” 闻声,东方玄夜便又回到了马车上,莫九给小全子塞了点银两,小全子左右瞧了瞧,见无人,就偷偷装到袖兜了,高高兴兴的低着小脑袋回去了。 “王爷,是不是去寒音寺接王妃?” 马车里清冷的声音响起:“回府。” 莫九:“……” …… 东方玄清换了身行头,来到了天牢,上身被大氅遮盖,就连头上也是一个黑色的连帽,浑身黑气威凛,身边跟着两个得力的属下,两人眉目冷鸷,气势迫人。 一般的官员犯错,会移交刑部看管,但刘太医因为给皇后娘娘调制九阴膏,事关皇室丑闻,燕昭帝怕走漏风声,便将刘太医以庸医误诊,害得皇后娘娘身子亏损严重,才被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开门。” 刘太医被剥去了外衣,略显单薄,神情狼狈,身子萎缩在一角,听到开锁声,抬眸望向了门边,一眼便认出了东方玄清,惊慌惶惧的爬过来跪头磕罪求情:“太子殿下,您救救罪臣,皇后娘娘她……” “闭嘴!” 太子身后的人一脚把他踩在脚下,东方玄清撩袍半蹲着,气势压迫,满目阴鸷的道:“刘承良,你应该知晓孤为何要来。” 刘承良眼里闪过慌乱,心中发怵,那是他们刘家的保命符,若交出给太子殿下,他会保下他的家眷吗? 见他没有应声,那人又狠戾的踩了他一脚,然后掐住他的脖子,往墙壁上狠狠摔去。 “砰!” 刘承良身子撞墙之后又掉在阴冷潮湿的地上,嘴角吐出一口鲜血。 但他为了家眷,硬是忍着巨痛,艰难的朝东方玄清爬过来,“太……太子殿下,罪臣不是不愿意交出来,只是,罪臣请你开恩,放我们刘家一条生路。” 东方玄暗沉的眸光里,爬满了阴鸷,眉间黑气沉压:“你在跟孤谈条件?” “罪臣……罪臣不敢!只是皇后娘娘……若没有罪臣配制的九阳膏,不出三年,她就会提前衰老,皱纹满面。” “砰!”又是一脚,这次使用了全力,刘承良又被撞到了墙壁上,口里不断的涌出鲜血,双眼一闭,昏厥了。 刘承良他自小天资聪颖,钻研医术,一路擢升到太医院,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医术,能坐上太医院院首的位置,奈何上面有个朱又白压着,只要有朱又白一天,他就不可能坐上太医院的院首。 比命长吗,他就比朱又白小五岁而已,熬到他死? 他等不了,所以他暗自蛰伏,直到某一日得到了九阴膏的方子,他便知晓,他的机会来了。 他废寝忘食,夜不能寐的调配出能压制住九阴膏反噬的药丸,叫九阳膏,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历经了三百六十五日的功夫,调配出了九阳膏,是以,他便找了个机会,搭上了皇后娘娘这根线。 只要皇后娘娘用上了九阴膏,不仅肌肤能回到青春少女的嫩滑,日后,随着时光的推移和岁月的流转,她会花开不败,返老还童,而其他妃嫔都早已年老色衰,后宫就只有她一朵娇艳的鲜花。 尤其是她的死对手,夏侯棠,她会用自己的容颜打败她,还会把皇上的心牢牢的抓在手里,告诉她,就算皇上当初喜欢的是她又如何?最后,还不是我公孙妍才是大赢家? 但公孙妍也不傻,知晓九阴膏的坏处,只是短期让人容颜回春而已,而刘承良却告诉她,他早已根据九阴膏的方子,配制出了九阳膏。 这个世上,有阴必有阳,有正也必有反。 只要皇后娘娘答应他把朱又白除掉,再把他提到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他就会为她配制九阳膏。 公孙妍起初不太相信,刘承良便在一个已经四十出头的嬷嬷试验了,那个嬷嬷果然返老还童了,但也就在三个月后比之前显得有些苍老。 刘承良便拿出了自己调配了一年之久的九阳膏,用在了嬷嬷身上,七日后,公孙妍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老妪不仅恢复到了嬷嬷原本的容颜,还有变成十八岁少女的迹象,公孙妍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刘承良见她狂喜的样子,就知晓属于自己的锦绣前程不远了,他们刘家子孙也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刘承良才昏厥没多久,就被一桶凉水扑醒,耳边传来东方玄清阴森的冷笑:“刘承良,孤就知你不会痛快的把九阳膏交出来。” 手势一挥,两个侍卫押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进来了,“爹!” 刘承良眸光大骇:“克儿……” …… 苏冰尘来到了寒音寺,两个嬷嬷和丫鬟也贴身跟侍着,“夜王妃,住持派来了小沙弥,在东边香客的厢房里给你安排了一间,奴婢们的房间在你的隔壁。” “嗯。” 小沙弥在前面引路,苏冰尘一行人跟在了后面。 住持的禅房里,一个白胡子老道正在和住持对弈。 住持落下一枚黑子,开口道:“小师叔,你要等的人来了。” “了尘,你咋知道你的小师叔我在等人?” 第33章 白胡子老道 住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言:“阿弥陀佛,老纳掐指一算。” “小尘尘,你不应该在你的小师叔面前自称老纳,虽说你虚长我一岁,但老道我还是比你大一辈份。” “不可没大没小。” 了尘大师两道白眉微微涌动,这个小师叔,都到了耄耋之年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老顽童一样呢? “小尘尘,你是不是在腹诽我?” 了尘大师额角突了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 是夜, 寒音寺寂静的夜空里星辰明亮,一轮弯月高悬,洒下一层盈盈光辉,流炎隐在寒音寺东厢房的大树上,闭目养神。 两个宫女端着木盆子进了东厢房,一刻钟后,端出木盆子退出了苏冰尘的厢房。 苏冰尘也累了一日了,想早点歇息,两个嬷嬷也恭敬的退下,“夜王妃,奴婢就住在隔壁的房间里,若有需要,尽管使唤奴婢。” “多谢,两位嬷嬷早点回房歇息!” “诺。” 两个嬷嬷神色和蔼,夜王妃对下人太客气了。 见嬷嬷退下带好了门,苏冰尘眸光一收,计划着怎么找个机会怎么摆脱流炎,偷偷的溜出寒音寺,去秦国公府找自己的外祖父。 这里距离城内坐马车少说也有一个时辰的路程,她又没轻功,不会飞檐走壁,必须得找匹马。 二十一世纪的她是一名军医,骑马自是不在话下。 前世穿到了这个架空的朝代,舅父和表哥也教过她骑马,她摔过一次,就对马术产生了一丝惧意,后来,外祖父送给了她一匹温驯的小矮马,她才稍微能克服那丝怯意。 马匹,寒音寺是京城传承千年的古刹,长年香火不断,每日来这烧香拜佛还愿的人不少,这群人当中,肯定也有骑马,或者坐马车前来的。 明日,她再打探一下,只要找到了马匹,她就能去秦国公府了。 思及此,她的杏眸里霎时被亲情的温暖给填满,出寺之前,得和一个宫女调换一下衣裳,让她在东厢房里待上几个时辰,来个偷梁换柱,流炎他又不会来她的房间,一时半会是发现不了的。 想到这,她的心才有一丝放松,活动了一下四肢,倒在了床榻上歇息。 …… 芳雅园, 银叶匆匆的回到院子,在万嬷嬷耳边细声了两句,万嬷嬷挥了挥手,银叶福身退下。 万嬷嬷转身走进了室内,“侧妃娘娘,王爷回来了,还是一个人回来的。” 苏云柔眼底神色带着阴冷的疑惑:“苏冰尘呢?” “奴婢觉得明日还是派人细细的打听一下,今日在凤仪宫里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苏冰尘会中毒?又为何没有回夜王府?” “嬷嬷,这事就交给你去办。” 苏云柔脸上浮现阴狠之色:“最好是苏冰尘被那个老妖妇折磨得死去活来。” 万嬷嬷阴沉的道:“老奴不希望她就这样被毒死在宫里了,不是老奴心疼她,而是她若是死了,就没人给主子当挡箭牌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万嬷嬷一脸的阴毒刻薄。 “嬷嬷说得对。” 苏云柔眼里闪烁着阴毒的光,她和万嬷嬷一样,希望公孙妍狠狠的折磨苏冰尘,但又怕苏冰尘就这样死了,那样,下次老妖妇就会把关注力放在她身上了。 夜哥哥现下还不能与太子撕破脸,她也还需要苏冰尘帮她挡灾! 白日里在膳厅,夜哥哥一听到苏冰尘中毒了,竟然撇下她去宫里找苏冰尘,她浑身一颤,脸色发白,若不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夜哥哥早就没影了。 还好肚子里的孩子没事,但她不得不承认,夜哥哥不像原来那样对苏冰尘冷漠如霜了。 “可是,嬷嬷,今日在膳厅,你也看到了,王爷她……是不是对苏冰尘动心了?” 万嬷嬷冷冷一笑:“侧妃娘娘不必往心里去,老奴觉得王爷也只是做做样子,毕竟锦满园还占着他正妻的头衔,他若是得知自己的正妃中毒了,一点关心都没有,这传出去,名声不好听,何况,苏冰尘后面还有一个秦国公府,王爷也不能做得太过。” 提到正妻,苏云柔摸着自己的小腹,眼里带着怨恨和愤怒,只要有苏冰尘在一天,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只能是庶出,她也只能是个侧妃。 总有一天,她要成为夜王府的正妃,苏冰尘那个贱女人,她要狠狠的把她踩在脚底下。 一个为她挡灾的挡箭牌而已,凭什么霸着她正妃的头衔? 那个位置原本就是属于她的,若不是她出身低微了一点,若不是皇后那个妖妇,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夜哥哥娶别的女人? …… 清晨,几只小鸟在外面的树枝上,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好似在叫醒同伴,和它一起出去觅食,宁静的寒音寺传来梵音佛语,那是僧人在做早课的声音,古刹晨钟惊醒梦中人,一抹阳光透过窗牖射进来。 苏冰尘微睁开了眼睛,重生回来,她好像没有一日是睡得安稳的,听着古寺的梵音,她的内心一片祥和。 宫女轻叩了一下厢房的门,“夜王妃?” “进来。” 苏冰尘自行穿戴好衣裳,洗漱了一番,和两个宫女走出了厢房,宫里的嬷嬷上前迎接,“夜王妃,早膳已准备好。” “嗯。” 苏冰尘瞧了瞧身边的宫女身形,右边的这个叫怜儿的和她相似,就她了! 迎面走来一个白胡子老道,后面跟着自己的徒孙,喘着气喊道:“师叔公,你等等我。” 白胡子老道一脸嫌弃的数落:“你这个奶娃娃,四肢还没有我这个耄耋之年的老头子灵活,走几步路就喘成这个样子?” 小长生心中腹诽:那是走几步了吗?今日天还没亮,他就被师叔公从禅房拎起来,然后爬了两个时辰沧兰山,早膳都还没吃上一口,饿得肚皮呱呱叫了,师叔公不去膳堂,跑来东厢房做甚? 白胡子老道吹胡子瞪眼:“你这个奶娃娃,就是懒惰,才爬两个时辰的山头,你就嫌累,没听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第34章 孽缘 “停,师叔公您说是啥就是,小长生就是肚子饿疼了。” 嬷嬷见到前面有两个一老一少,便护着苏冰尘准备走另一边,然而,白胡子老道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嬷嬷抬眸望去,这白胡子老道长得慈眉善目的,可是却好没礼数,“你这老道为何故意拦道?” 白胡子老道懒懒一笑:“老道想和这位女子说几句。” 苏冰尘闻言,杏眸微亮,便走近了一些,温和的问:“老爷爷,您可是认识小女子?”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老道有一种熟悉感,是在哪里见过他呢? “夜王妃,老道就是想向你讨点……” 白胡子老道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却能直接喊出她的名字,这让苏冰尘秀眉微皱,她没有多想,随手掏出一些银两,让身边的宫女递给了白胡子老道。 “老道,这是夜王妃给你的。” “多谢夜王妃。” 白胡子老道捋了捋颌下的胡须,悠然的道:“化了缘,老道我有一句赠言送给夜王妃,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半善半恶半随心,难彻难悟难归真。” 话毕,和自己的小徒孙向膳堂的方向走去了,小长生早就快饿昏了,见师叔公终于带他去膳堂了,那细胳膊小腿跑得可利索了。 嬷嬷没好气的说:“这老道真是莫名其妙,什么缘起缘灭…花开花落…夜王妃,你别多想,他就是一怪老头,胡说八道。” 苏冰尘心中猛然一惊,脸色有一丝苍白,双手轻颤不已。 嬷嬷察觉到她的脸色苍白,神情好像不正常,有些担忧:“夜王妃?” 这句佛语,苏冰尘她懂,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今生相逢便是缘分,何苦去怨恨,何苦去仇视? 可她放不下,更不可能释怀,杀子之仇,不共戴天! 东方玄夜,一个包庇害死她孩子的凶手,一个是刽子手,谈什么今生相逢便是缘分?孽缘罢了! 今生她就要亲手斩断这段孽缘,从此和他永无瓜葛! 苏冰尘面色清冷,眼神锐利如一把利刃即将出鞘。 “夜王妃?” 被喊回神的她收敛了自己的心绪,面色转为温和:“嬷嬷,我没事,走!” …… 这几日,苏冰尘每日去大殿内祈福数次,其实就是跟香客们打听马匹的消息。 流炎觉得寒音寺实在有些无聊,他已经吃了好几日的素斋了,在夜王府当差,虽然不能出来,但还能躲在树上,屋顶上吃上几顿肉食,这里,全是素菜,一点油星子都没有。 不吃肉食,就感觉力不可支,施展轻功都费劲。 他想出去打几只野鸡烤着吃,但这寒音寺乃佛门重地,他不敢亵渎佛祖,便打消了念头。 心里在呼唤,流风、流火、莫九你们就不能来个人接王妃回府吗? 这王妃也真是的,还准备在寒音寺祈福几日啊? 都过去三日了,一点想回夜王府的动静都没有,天天跑去大殿祈福念经,要么就是回厢房抄写佛经,委实无聊得很。 …… 夜王府的书房, 东方玄夜正在执笔修书,莫九看了看桌案上的漏刻,这都快子时了,王爷还不歇息吗? 东方玄夜眉间聚集了一层细汗,腹部传来阵阵绞痛,他捂着腹部,“莫九,茶……” “王爷,是不是胃疾又犯了?” 莫九为他添了一杯热茶,神色担忧的道:“奴才去找府医。” 一刻钟后,府医给莫九开了方子,“莫大人,王爷这是胃疾又犯了,小人开些温补的药给王爷熬上,能缓解王爷的疼痛。” 莫九眉心蹙拥挥了挥手,让身边的小厮去帮府医尽快熬出汤药,府医拱手告退。 王爷应该快有半个年头没犯过胃疾了? 自从王妃入府后,每日对王爷嘘寒问暖,为他研究药膳,花费了将近半年的日子,才把王爷胃疾的症状减轻了,犯胃疾的频次也减少了,近半年来,几乎没有再犯。 这……怎么又犯了? 要不还是把王妃从寒音寺早点接回来,芳雅院的那位,可不会熬制药膳啊! 东方玄夜服了府医熬出来的汤药,剑眉还是拢着的,后半夜的时候,胃里一层翻涌,把府医熬制的汤药呕了出来。 这让莫九更担心,欲要拿着王爷的玉牌让流风进宫去请太医,被东方玄夜拦下了,“退下!” “王爷,你的身体……” “本王忍一下便好。” 莫九和流风对视一眼,流风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向王爷进言,看是不是能把王妃早日接回王府? 莫九心里喟叹一息,王妃去了寒音寺,似乎也并不想早点回到王府? “还有事?” 东方玄夜扫到了流风和他的眼神交流,出声问道。 流风垂头,不敢多嘴。 莫九眸光微闪,张了张口:“王爷,王妃去了寒音寺少说也有四日了,身边也没有一个丫鬟伺候着,奴才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把王妃接回来?” 东方玄夜漆黑幽邃的双眸藏着不明意味的团雾,腹部隐隐又传来阵阵灼痛,眉间紧蹙,闭目不语,几息之后,清冷的道:“下去,不要自作主张。” 莫九摇了摇头,退出了寝室。 …… 苏冰尘这几日盯上了一个香客,对香客说,自己是被仇家追杀,才躲到寒音寺避灾,愿意出银两买下他的马匹,那个香客也是个热心肠,便点头答应了。 苏冰尘感激涕零,回到了东厢房就把小怜宫女叫进来了,然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给她撒了点迷药,小怜立即感到一阵头晕,倒地昏睡。 苏冰尘小声道:“小怜,对不起。” 迅速的在厢房里,把小怜的衣裳和自己调换,再挪到床上,又把自己的发髻梳成了小怜的发型。 对着水盆里的自己照了照,发现并无什么,才低垂着小脑袋,扣好了东厢房的门,走了出来。 对嬷嬷说:“嬷嬷,夜王妃说这几日有点累,今日便在厢房歇息一日,让奴婢们无事不要打扰她。” 嬷嬷点点头,挥退了她。 躲在树上的流炎听了,唇边浮起一抹冷诮,王妃终于累倒了! 一连几日都往大殿念经祈福,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第35章 秦国公府 化身为小怜的苏冰尘来到了寺庙的后门口,对那名香客抱拳道:“多谢这位大侠!” 香客摸了摸头,憨憨一笑,他哪里是什么侠客,无非是自己的胞妹听说寒音寺烧香祈福灵,他路过这里,便来为自己的胞妹求一道姻缘福,小住两日,这样她的胞妹就不会嫁不出去了。 苏冰尘脚踏马镫,一个月华如练的姿势,就骑上了骏马,一派江湖侠女不拘小节的风范:“大侠,有缘再见!” 话毕,一骑绝尘,卷起一地的落英花瓣…… 青丝及腰,一身并不显眼的裙裳,裙裾随风拂动,她在繁花中肆意飞扬,万物都沦为她的陪衬,好一个洒脱不羁的佳人! 香客微愣:“……”他还从未见过一个女子骑马的姿势能如此绝美洒脱。 …… 秦老爷子和自己的大儿子秦孝链从西羌刚回京城没几日,就听到了自己的外孙女滑胎,本欲去夜王府质问东方玄夜,被自己的大儿子秦孝琏拦住了。 说那只是一场意外,怪不到夜王的头上,您若去夜王府闹,只会让尘儿难做,到时候恐会致他们夫妻二人离心,尘儿在夜王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自己的大儿媳杨淑芬也在一旁劝导自己的公公,说已去夜王府探望过尘儿了,面上看上去消瘦了些,但也不是没有精神,还给她送了一些调养身子的补品,身子会好起来的,让公公切莫冲动。 女子出嫁从夫,尘儿日后还要依仗自己的夫君,万不可让夜王因此怨恨上尘儿。 以后曾外孙还是会有的,让自家公公不要再为此事忿忿和烦心。 杨淑芬没敢把云侧妃有孕的消息告诉自己的公公,唯恐秦国公气势汹汹的杀到夜王府,毕竟尘儿才刚小产,云侧妃就传出有孕了。 且还在正妃小产一个月之后就传出这样的喜讯。 别说自家公公会暴跳如雷、气火难消,就连她这个大舅母,也为自己的外甥女抱不平。 可是,又能怎样呢? 尘儿嫁给了夜王,又不得夜王的宠爱,这京城关于夜王府传出的流言还少吗? 也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流言蜚语? 比那说书先生还会编排戏文,说什么夜王心悦的女子是尘儿的堂妹苏云柔,是尘儿仗着自己的外祖父是秦国公,又仗着舅父是手握二十万秦家军的威远大将军,为自己的外甥女抢夺了夫君,以势夺人,夜王不得已才被迫娶了苏冰尘。 他们家温婉纯善、不争不抢的尘儿在京城被人编排成了一个抢夺自己堂妹心上人的恶毒女子,又被唱衰讽笑,哪怕嫁给了风姿俊美的夜王殿下,也是不得夜王喜爱,反而遭到夜王的嫌弃。 最后,还说就算使用卑劣的手段拆散了夜王与心上人又如何? 夜王还不是把自己心爱的女子苏云柔娶进了夜王府,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天作之合、郎才女貌、与子偕老等。 这些谣言若是传到尘儿的耳里,那她得有多伤心啊! 秦国公被大儿子夫妇二人劝过之后,才按下了心里的冲动,一时没有去夜王府找东方玄夜,等他整顿完军务,他们父子二人就该去上朝了。 到时候见到东方玄夜,他倒要好好的问问他,他捧在掌心的外孙女,嫁进他的夜王府,竟敢让她遭这么大的罪? …… 秦国公在书房等秦孝琏,谈论军务,管家秦友面带喜容高兴的跑来了书房,“国公爷,国公爷,夜王妃来了。” 秦老爷子瞪大了双眼,豁然起身,欣喜的道:“快……快让尘儿进来。” 秦孝琏刚从外面走进来,见到自己老爹欣喜的模样,他疑惑的问:“爹?何事让您如此开心?” “尘儿……尘儿来了,我的乖尘儿。” “啊?尘儿来了?”秦孝琏也是喜上眉梢,哈哈一笑。 秦管家把一身低调服饰的苏冰尘迎进来了府里,路过的仆人都没有察觉出来,这一身着装的会是夜王妃,以为是秦管家新买的奴仆。 苏冰尘眼眶泛红,鼻尖泛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外祖父,舅父,尘儿不孝。” “快!快起来,你这孩子,是不是在夜王府受了委屈?” 秦国公情绪激动的忙拉起自己的外孙女,“让外祖父好好看看,我家的尘儿是不是瘦了许多?” 秦孝琏眸光微缩:“尘儿,你为何是这身打扮?” 他一眼就瞧着这身衣裳是宫女行装,尘儿怎么会穿宫女的衣裳? 秦管家方才看到她的这身着装的时候,也被愣住了,又见她低垂着头,就知晓她应该是不想被人认出,便低调的先进府向秦国公禀报。 秦管家亲自把茶水端进了书房,然后把书房的门带上,还让周边的下人都退到另一边去了,他亲自在这把关。 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秦国公顿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晦暗不明,秦孝琏也是面如灰色,愁眉疑云。 好半晌,秦国公才开口问:“尘儿,你考虑好了?” 苏冰尘眸光坚定:“外祖父,尘儿考虑好了,东方玄夜这个人太危险了,他和太子还有东方玄羽必有一争,你们不要被他当棋子。” “尘儿不想你们牵涉到皇室操戈当中,成为他抢夺皇位的牺牲品,只需要隔岸观火,保住秦家军,不站队,不偏帮任何一方,必要时刻,带领秦家军还有秦国公府所有的家眷回到西羌,远离朝堂纷争。” 秦孝琏眸中闪着锐利的光:“尘儿,你是不是心中已有未来君主的人选?” 苏冰尘面色一滞,舅父每次都是直捣核心,她心中的确是有,但她还未与东方玄羽接触上,暂时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明君,此刻,要告诉外祖父他们吗? “东方玄羽?” 心中所想被舅父一言击中,苏冰尘脸色没有慌张,心中反而没有了那丝犹疑和不安。 “舅父,您觉得七皇子这人如何?” “才华横溢,智慧超群,杀伐果决,但也诡计多端。” 秦国公凝眉捋须,觉得自己的儿子分析的不错,七皇子这人文韬武略、深谋远虑,有帝王之才。 第36章 分清局势 “若大燕王朝落在太子手上,百姓将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心狠手辣、阴毒暴戾,不是一个明君。” 秦国公没有明说,但心里也是认同东方玄羽,与其落入一个残暴不仁的太子手里,不如…… “尘儿,是不是东方玄夜宠妾灭妻,让你心灰意冷,才彻底放弃他?” 秦国公神情严肃,目光坦荡。 一个皇子有野心有抱负,懂得韬光养晦,隐忍蛰伏,恰恰说明了他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这样的人也有帝王之相。 只要东方玄夜能心怀天下、善待百姓,撇开私心,他也不是不可以帮扶他登上那个位置。 先是大国,才有小家,秦峰做为几代护国公的传承人,心中的大义是排在第一位,他报孝的是朝廷,忠于朝廷,拥护大燕王朝,保护的是黎民百姓。 可是,尘儿今日极力的劝服他们,不要支持东方玄夜,只需要隔岸观火,束手旁观,这……他们一时难以做出正确的决定。 因为他们现下也不确定,夜王和羽王二人之间谁才会是未来的明君,太子殿下肯定不可能。 东方玄夜与东方玄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羽王背后有夏侯渊,东方玄夜若没有他们秦国公鼎力襄助,必然毫无胜算,除非…… 思及此,秦国公神色惊变,瞳孔猛震。 苏冰尘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外祖父的问题。 “外祖父,舅父,东方玄夜能在阴毒险恶的皇后母子眼皮子底下存活下来,凭的是什么,除了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还有一点是,让太子动不了他,若想做到这点,外祖父和舅父应该也想到了。” 秦孝琏望向自己的父亲,两人眼眸骤然迸发出一道精光,“尘儿,你是怎么想到这点的?” 她是死过一次才想到的,前世东方玄清坠马摔断了两条腿,那些曾经拥戴太子的人,都转头投向了东方玄夜,由此可见,在很早以前,东方玄夜就拉拢了他们。 两位长辈没有听到她的回答,倒是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了一丝悲伤难掩的气息…… 苏冰尘压下心里的凄凉,仰起一张笑脸,乖巧的道:“猜的,外祖父、舅父,尘儿不懂权谋,但也看过一些兵书,像什么六韬诡地、太白骁经、慰七子等。” 秦孝琏嘴角抽抽:“……”看这些书就能把你变成女诸葛了? 秦国公捋须,脸上是自得的神情:“……”我家尘儿遗传了她母亲的真传,学识渊博、博览群书,不愧是我们老秦家的血脉。 见两位长辈没有纠结这一点,苏冰尘心里松了一口气,继而道: “太子的人看似支持东方玄清,但也在私底下给自己找了一条退路,除了皇后母系公孙家族,手下的人应该没有几个忠于他的,若尘儿猜得没错的话,东方玄夜早就把他们收在麾下了,而秦国公府,便是他扔出的……迷雾弹。” 秦国公虽然方才想到了这点,但从自己的外孙女口中听到这个,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怒骇:“好个迷雾弹,一个拖住东方玄清和东方玄羽的迷雾弹!” 秦孝琏也是赫然起身,怒目蕴火:“也是一个拖住公孙恒的迷雾弹,东方玄夜,心思太可怕了!” 走一步算三步,他们都是他的棋子,难怪尘儿对他万念俱灰,不再抱任何希望! 那外面的传言,也是真的? 他心悦之人是苏云柔,而尘儿……也是他的一枚棋子,一枚可以迷幻公孙妍母子的棋子? 念及此,秦孝琏的双手紧握成拳,咯咯作响,一向沉稳的他,此刻也怒火难抑。 “外祖父,舅父,尘儿要即刻回到寒音寺,免得被东方玄夜发现尘儿与你们私底下见面。” 秦国公目光一凛:“尘儿,就算被他发现又如何?他若是敢因此责罚于你,外祖父便敢与他撕破脸,有外祖父在,任何人都别想欺负我的乖孙女。” “你外祖父说得没错,东方玄夜敢把我们秦国公府的人当棋子利用,这笔账,舅父迟早要跟他算!” 苏冰尘热泪盈眶,有外祖父和舅父关心她,她的心像是沐浴在阳光之下,暖阳似锦。 正因为如此,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下,她不能让外祖父一家涉险。 “外祖父,舅父,尘儿很感谢你们对尘儿的关心和呵护,但冲动只会让东方玄夜察觉出异常,尘儿有几句话要说……” 两刻钟后,苏冰尘戴着幄帽,骑上马匹,往寒音寺的方向赶去。 …… 芳雅院, 苏云柔正在用蜂胶牛乳净面,万嬷嬷进来了,“侧妃娘娘,老奴打听清楚了。” “苏冰尘是在凤仪宫中毒的,听说是宫匠把溟幽花当成了红焰珊,此花一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会散发慢性毒药,凤仪宫近身侍候皇后娘娘的人,都中了毒。” 苏云柔露出迟疑:“那怎么不见她回夜王府?” 万嬷嬷眼里带着不明的思量,“她已经去了寒音寺四日了。” 苏云柔眸光微缩:“她去那做甚?” “听宫人说是为了帮皇后娘娘祈福。”万嬷嬷唇边浮现一道嘲讽,满嘴不屑的道。 苏云柔美目一片轻蔑之色:“哼!她倒是会做样子。” “老奴还打听道,皇后娘娘被禁足在凤仪宫,份例已降为才人,这不就是空挂着一个凤座的头衔吗?” 苏云柔脸上霎时闪现一抹惊喜,“真的?那是不是本侧妃不需要苏冰尘为我挡灾了?” “这……” 万嬷嬷摇不了摇头,“侧妃娘娘,虽说皇后娘娘被禁足,暗地里降了份例,但她毕竟还有太子殿下,还有公孙一族。” 闻言,苏云柔欣喜的眸子顿时冷却,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狠戾。 死老妖妇,怎么还不死? 万嬷嬷眼底盛满阴翳:“但老奴觉得这毒来得蹊跷,怎么早不中毒,晚不中,偏偏苏冰尘进了宫,皇后娘娘才中毒?” “嬷嬷是说,这毒有可能……是苏冰尘下的?” “锦满院的没那个能力,她哪懂毒?要是她懂毒,咱们芳雅院不早就遭到她的报复了?老奴一时还想不明白……” 第37章 寒音山偶遇 苏云柔也是这么认为,“嬷嬷说得不无道理,也许真是那个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会散发慢性毒粉的花草。” 她眼中浮现一抹冷芒:“但本侧妃越来越看不明白了,这都去了寒音寺有些日子,眼看王爷的生辰要到了,她也不急着回来?” 万嬷嬷三角眼微微一眯,继而道:“老奴也觉得这不像她以往的行事作风,若是放在以前,恨不得把锦满院的人全部差去筹备,忙前忙后的。” “她没回来更好,锦满院的那几个贱婢得找个机会收拾一下。”苏云柔双眸蒙上阴毒的冷光望向万嬷嬷。 “侧妃娘娘的意思是……” “那几个侍妾不是想找秋溪算账吗?咱们就给她们这个机会。” 万嬷嬷对接上她眼里危险的信号,心融神会般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还是侧妃娘娘高明,借刀杀人,就算苏冰尘回来了,也只会找那几个侍妾。” 一场歹毒的阴谋气息在这间屋子里逐渐蔓延开来,连树上吱喳的小鸟仿佛都能捕捉到阴暗角落里的味道,迅速扑扇着翅膀飞走了,唯恐被波及。 …… 苏冰尘骑马回到了寒音寺后山,悄悄的从后门溜进,尽量避开僧人和小沙弥,快到东厢房的时候,便脱下帷帽,低垂着脑袋,回到了原来的房间。 小怜果真还安定的睡在榻上,没被人发现,她快速的脱下了自己的衣裳,与小怜来了个对换,把发髻绾好,对着木盆里的水照了照,发现并无异样,才装出睡眼惺忪的模样,把小怜喊醒。 小怜醒了之后,发现自己靠在台上睡着了,慌忙起身,眼里带着不安,惶然下跪,怯弱的道:“夜…夜…王妃,奴婢不是故意睡着的,请夜王妃责罚。” 苏冰尘把她拉起身,笑道:“无碍,这不是在皇宫,你不用这么紧张,随本宫去膳堂用点膳食!” “…诺。” 小怜见她并没有恼怒,也没有责罚,还对她温和,心里的紧张才渐渐消失,跟在了苏冰尘身后,走出了房间。 她抓了抓头,懊恼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昨夜她睡得挺香的啊,怎么今日会困乏的趴在台子上睡着了? 等从膳堂出来的时候,苏冰尘说想去寒音山看看,也就是寒音寺的后山。 时值春晖三月,那里远处是山峦叠翠,云雾缭绕,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近处是桃花新蕊醉染雾,梨花淡白柳深青…… 也是京城的风流俊彦与佳人的赏景好去处,苏冰尘嘴角染笑,心情舒散,见了秦国公后,心里那块被压着的大石总算卸下了,也和自己的外祖父、舅父达成了共识。 不再帮扶东方玄夜,但还假意维持表面关系,与他虚与委蛇,低调谨慎,时机一到,就远离朝堂,带领秦家军回到西羌。 他们几个皇子之间的内斗他们不参与,他们孝忠的是大燕王朝,不是忠于某个人。 “夜王妃,奴婢觉得你笑起来真好看!” 小怜近身跟侍的这几天,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苏冰尘露出这么灵俏舒心的笑。 “哈哈……小怜,我有这么明显吗?” 见她彻底放飞自我,小怜有点吃惊,但却很开心,夜王妃性子开朗,很平易近人。 “夜王妃,你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吗?” 苏冰尘眨了眨眼,“小怜,咱们去寒音寺看美景,不要叫我夜王妃了,就叫小姐!” 想让她叫自己的名字,那肯定不合适。 小怜一脸犹豫,苏冰尘已经脚步轻快的走到了另一条小路上,“小怜,你快点,要不然跟不上我了。” “啊!” 小怜这才回过神来,夜王妃步子真灵活,她都跟不上了。 “夜王妃,等等奴婢。” …… 山径蜿蜒曲折,费了一顿功夫,苏冰尘和小怜找了一个空旷的地方,这里如外界传言那般,景色秀丽,白云沧海,好似叠成了仙阶,奇山嶙峋,苍翠拔立,宛若仙境。 “夜王妃,奴婢终于追上你了。” “小怜,你看这多美!” 一群不知名的鸟儿霎时从翠林中惊起,给白云雾境添上了动态的一笔。 远处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羽哥哥,这里的风景真的很美!” “嗯,戚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常来。” “羽哥哥,瑶儿喜欢听你叫我闺名。”戚云瑶面若夹桃似海棠春娆,眨着柔情似水的美目,充满着期盼。 东方玄羽剑眉微拢,似乎不太情愿叫她闺名,或者是心里不太自然,叫不出口。 小怜是华春宫里的奴婢,听到这道声音,脸色微惊,“夜……夜王妃,那边好像是羽王,还有戚大小姐。” 远处望去,有七八个人,前面一男一女,后面跟着几个侍从和丫鬟。 东方玄羽一袭月白色华贵锦袍,黑发以镶碧鎏金冠束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染上几分清浅笑意,给他眉如墨画的俊美面容增添了几分妖孽气息,长身如玉,风华绝代,浑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 苏冰尘望向他的时候,他也正好挑了挑邪魅的桃花眼,望向了她,眸光微微涌动,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华清雅。 苏冰尘微微颔首,小怜恭敬的施礼:“奴婢见过羽王殿下,见过戚小姐。” 东方玄羽身边的逐影和宫侍墨颜自是认得苏冰尘的,“奴才见过夜王妃。” 戚云瑶身边的丫鬟们脸色微微惊讶,对面的这位女子是夜王妃? 也赶紧的跟着墨颜行礼:“奴婢见过夜王妃。” 同辈之人,苏冰尘只是微微颔首,论身份,她还是东方玄羽的三皇嫂,他还得恭敬的叫她一声。 论封号,他是羽王,她也得恭敬叫他一声。 “没想到本王会在寒音寺碰上三皇嫂,可是为了给皇后娘娘祈福?”东方玄羽扬起玉折扇,眼角眉梢荡开点点笑意,如沐春风,俊颜如玉。 苏冰尘淡然的福身施了个礼:“羽王殿下猜得没错,妾身是为皇后娘娘祈福。” 戚云瑶微微一笑,福身一礼:“臣女戚云瑶见过夜王妃。” 眸光中闪过似有若无的凉意,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第38章 戚云瑶 苏冰尘这才把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身着一袭粉黛云锦华裳,裙裾上用金丝和彩云线绣着百蝶戏花的图案,纤腰玉束,绾了个仙女髻,右边插了一支红梅垂珠的金步摇,左边一支精致华丽的珠钗。 眉如远山含黛,秀鼻纤巧,五官精致柔美,皓腕上戴着碧玉盈盈的镯子,连头发丝都透着贵气。 当苏冰尘刚把视线停在了她的眉眼处,眸光微缩,这双眼睛和苏云柔的美目很相似,至少有七分,娇媚如春,芙蓉姝色。 苏冰尘收回了视线,淡笑道:“戚大小姐好。” 两拨人微微点头示意,东方玄羽也没有多做停留,和戚云瑶朝山下行走。 不仅眉眼相似,连身形也有些相似,都是娇娇柔柔的容貌昳丽的女子。 “戚小姐,注意山路崎岖。” “羽哥哥,你就不能……不能牵着瑶儿的小手吗?” 戚云瑶说到最后,双颊生晕,偷偷观望了一下东方玄羽,只见他面上挂着魅惑的笑意,但就是没有伸出手来扶她。 苏冰尘望着他们一行人背影,陷了某个思绪…… 听闻一年前,东方玄羽曾经因为受伤昏迷过一段日子,国师说要给羽王殿下冲喜,才能转危为安。 荣贵妃便向燕昭帝请旨赐婚,原本赐婚的对象是戚尚书的嫡女,戚云瑶,毕竟两人传出过佳话。 可是,不知为何,娶进府的却是右丞大人尹无言的女儿,尹千凰,可惜红颜薄命,成亲当日,在迎进王府的路中,吃了个坚果,把自己噎死在花轿。 之后,皇家自然不会承认这桩婚事,还没进门就死翘翘了,多晦气!皇上便当下宣布婚事取消。 没想到经过这场闹剧,东方玄羽却在七日后离奇般苏醒,有人说是国师用尹千凰的命换了他的命。 也有人说东方玄羽天生命硬,把未过门的妻子给克死了! 更有人说,尹千凰一个庶女的身份,配不上天潢贵胄的羽王殿下,才会福薄命短。 前世,她与东方玄夜关系越来越僵,虽然没怎么出门,但也听到东方玄羽的一些零星信息。 东方玄羽和戚云瑶成婚了,本以为成全了一段佳话,可是,后来的两个人竟然和离了? 外界传言,东方玄羽受伤昏迷醒来之后就不能人道,戚云瑶离府之时,还是完璧之身。 也有人说东方玄羽因为伤到了某个隐秘的地方,一改往日喜好,喜欢上了清风院的小倌姬无艳。 苏冰尘想起前世关于东方玄羽和戚云瑶的种种,眉间染上了一丝复杂。 这两人看起来郎情妾意的,没想到最后也是分道扬镳,这世上的情爱又能有几分真? “小怜,咱们走!” “诺。” 戚云瑶在苏冰尘转身之后,她借用抚额间碎发的动作用眼角的冷光睨了苏冰尘一眼,时间不长,只两息之间,但却冷似尖锥。 待苏冰尘感应背后有一道锐利的视线猛然转过身来的时候,戚云瑶已经和东方玄羽一行人的身影已被弯径上的大树挡去了。 “夜王妃,怎么了?” “没什么。” 苏冰尘和小怜继续往上走,没有在意方才那道阴冷的视线。 戚云瑶的贴身丫鬟,小蝉一脸异样的说了一句:“小姐,这夜王妃,不是在为皇后娘娘祈福吗,怎么还有闲心来寒音山赏美景呢?奴婢看她……” “小蝉,多嘴!这夜王妃哪是你能编排的?”戚云瑶愠怒的瞪了她一眼。 小蝉慌忙做势虚扇了一下小脸,急急的道:“奴婢该死,该罚!” 东方玄羽脸上挂着似若似无的浅笑,“戚小姐这惩罚下人的方式还真是有点特别呀,小蝉这张巧嘴怕就是这样被扇出来的?” 缓缓清越流音,让扬起的尾音更加魅惑诱人。 小蝉心跳加速,双颊微红,眸光微转划过一丝小窃喜,羽王殿下莫不是在赞美我? 戚云瑶面色一噎,目光微滞,他这是何意? 绞了绞手里的锦帕,娇柔的问:“羽哥哥,你是在怪瑶儿对小蝉太严厉了吗?” 从小跟在东方玄羽身边的墨颜眉心一跳,戚大小姐,看来对我家主子,还是不太了解啊! 东方玄羽扬着玉折扇,神情慵懒肆意,“戚小姐,本王怎么会怪你严厉呢,本王只是觉得,日后要惩罚奴婢的时候,可以让本王身边的墨颜教教你,不仅能把下人的嘴扇得更利索,还能让下人好好管住嘴巴,不给你招来闲言碎语。” “墨颜,还愣着干嘛?不给戚小姐做个示范?” 闻言,墨颜四肢登时有些微软,又挺了挺背脊,清了清爽子道:“戚大小姐,看好了,要管好下人,还得看奴才这手力。” 让你编排夜王妃!这就是惩罚,主子那日躲在夜王府,承了夜王妃一个人情,自然不想听到有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话毕,“啪!”地一声,“啊!”小蝉两眼发晕,牙齿都好似松掉了一颗,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眶泛红,瞬时落泪。 东方玄羽勾唇魅笑:“戚小姐,学会了吗?” 戚云瑶眼里闪过一丝阴冷,面上依旧挂着温婉适宜的微笑:“羽哥哥,瑶儿回府之后,一定好好管教小蝉,不会让她乱嚼舌根子编排夜王妃。” 墨颜眉峰涌动,双眸微眯,难怪主子说:‘跟戚云瑶打交道,一定要小心谨慎,她不似公孙琴那般,把阴毒写在脸上,也不像其他世家贵女,真的会迷恋他,甚至愿把命给他。 她最擅于伪装,或许喜欢他的外貌,但更看重的应该是他的身份和地位,而这种人,若是碰到有更好的人选,也会在第一时间抛弃他。’ 墨颜也听到自家主子和荣贵妃讲过,此女野心勃勃,心术不正,儿臣并不想娶她。 但荣贵妃觉得他是不是想多了? 后来,主子受伤昏迷了,若不是国师说需要人冲喜,荣贵妃还未必能试探出戚云瑶对主子是否真心。’ 墨颜能明白戚云瑶的试探,东方玄羽又怎会不明白戚云瑶此番是何用意? “戚大小姐,看来你是不想嫁给本王了?” 他俊美的五官似笑非笑的望着她,桃花眼眸深沉而晦暗,似是无底洞般窥探不到尽头。 第39章 试探 戚云瑶心里猛然紧缩了几分,一张如玉的面容有一丝僵硬,她垂眸避开了那道让人心惊的视线,定了定心神,旋即露出婉笑:“羽哥哥,瑶儿……瑶儿的真心你感受不到吗?” 东方玄羽倏地笑了,这一笑勾魂摄魄,似春风吹尽漫山桃花开,又似地狱使者招魂。 “如此!为何还要试探本王?” 戚云瑶抿着下唇,心里更加慌乱了,东方玄羽总是不按常理出招,让她猝不及防。 他不似其他男子,只要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温婉的微笑,就能轻而易举的让他们卸下心防,对她敞开心扉,更甚者,会心甘情愿的把整颗心交捧于她,唯恐惹得她不高兴。 而东方玄羽就不同了,狡诈如狐,深沉如渊,她捕捉不到他对她是否有情,更探不到他的心。 “羽哥哥,瑶儿不知你在说什么?” 她只能假装听不懂,故作懵懂的娇声问道,来维持面上的平静。 东方玄羽拿着玉折扇慵懒的抵着下颌,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戚云瑶被这道视线看得全身泛冷,寒毛倒竖,好似她在他面前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逃不过他那双魅惑的桃花眼。 她状若无意的错开,扶了扶发上的步摇,在心里告诫自己,日后,与他打交道,要更加小心谨慎。 少顷,东方玄羽风流恣意的摇着金玉拆扇,“本王只是在思量,戚小姐日后入了本王府邸,与夜王妃少不了打交道,你还得尊称她一句三皇嫂,若此时就因你管不好身边的婢女,传出未来妯娌之间的嫌隙,那日后烦心的会是本王的母妃,你可知本王的良苦用心?” 这番言辞颇有一番无奈和惆怅,又是处处为她着想,墨颜抬眸望了望天空,眼珠子打转,他家王爷这信手拈来、胡谄一通的本事,又上了一个台阶。 戚云瑶双腿有些发软,心里被欣喜充斥,未来妯娌?他愿意娶她? 眼里那抹暗喜的光亮被隐在眼睫之下,双颊泛上了红霞,绞着锦帕,粉面含羞的道:“羽哥哥,讨厌,瑶儿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 东方玄羽掩去眼里的一丝嫌恶,佯装愠怒:“戚小姐,可是不愿?” 他不懂男女之情,也没体会过,更不曾对任何一名女子动过心思,曾经,母妃让他娶谁就娶谁,娶回来的女子他自会相敬如宾,给她羽王妃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母妃曾经说为他相中了一个女子,后又说可惜了,那名女子注定与他无缘,他也没有多问,后来,母妃又说看中了戚云瑶,他便也没有反对。 待到见过她之后,他才改变了原有的想法,第一次提出了并不想娶戚云瑶的想法,被母妃劝说让他再考虑考虑,直到受伤昏迷之后…… 戚云瑶面颊越来越红,眉眼轻抬含情脉脉的看向他,“羽哥哥,瑶儿……瑶儿怎么会不愿意,可是……瑶儿害怕……” 东方玄羽唇边漫开一道弧度,眸光染上了潋滟幽波,六分专注,三分温度,还有一分不易让人察觉的讥诮,温声开口道:“害怕什么?” “羽哥哥曾经受伤昏迷了一段日子,荣贵妃娘娘说要为羽哥哥冲喜,瑶儿也是愿意的,可是……几年前,一个道士曾经给瑶儿算过命,不能在十六岁嫁人,否则,便会给戚家全族招来祸端,虽说玄学这事未必能当真,但家父不敢拿戚家全族几百口人的性命去赌,所以…他推拒了瑶儿嫁进羽王府为你冲喜一事。” 戚云瑶边说边打量着东方玄羽的神情,心里忐忑不安,衣袖下的手指轻颤着,生怕他不相信,双眸霎时染上了一层水雾。 见他面色没有任何异样,漆黑如墨的眸子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又不出声,戚云瑶心绪如麻,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薄弱了。 盈盈的眼波带着朦朦的雾气,深情款款的望着东方玄羽,又真挚的补充道: “羽哥哥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是否真有其事?再说,世家女子哪个不是在及笄或者未及笄前就订下了婚事,可是,家父从不曾给瑶儿订下亲事,哪怕门槛被媒婆踏断,家父也是断然的推拒在门外,坚持瑶儿要过了十六岁,方能嫁人。” 说着说着,眨眼之间落下两行清泪,泪雨朦胧哀哀切切的,飘然若仙。 墨颜看向了逐影,示意他赶快看,美人落泪,是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好生安慰一下? 逐影抱剑望着前方,目不斜视,并没有接收到墨颜的眼神信号,来欣赏戚云瑶娇若西施的柔弱样。 东方玄羽抬步走到戚云瑶面前,拿着手帕为她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痕,动作温柔细腻,一双多情带笑的桃花眼注视着她,“玄学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本王……又不曾怪过你。” 没人发觉他那温柔浅笑的眼睛里,只有浮于表面的温度,深处却是冰凉蚀骨。 闻言,戚云瑶一双水眸,湛然星亮,“羽哥哥,你不会怪瑶儿的父亲?” “戚小姐,言重了,本王怎么会责怪戚尚书呢?他护女心切,也是为了你们戚家着想,身为一家之主,他考虑得周全一点,本就无可指责。” 东方玄羽含笑而立,眉目如画,宛若天外谪仙,迷得戚云瑶心跳怦怦的加速。 “好了,本王送你下山!” 戚云瑶福了福身子:“瑶儿替父亲谢过羽哥哥的宽容和理解。” 言毕,很是熟络的想拉住东方玄羽的袖子,被他巧妙的避开了,他摇着玉折扇,悠然的道:“这寒音山的美景还真是名不虚传啊!仿若云顶的仙境,还有赛过天上的仙女相伴,本王真是不虚此行。” 被东方玄羽赞成是仙女,戚云瑶方才因他避开她的触碰,心里升起的那抹阴云,瞬时吹散,娇软的笑言:“改日,瑶儿想和荣贵妃娘娘一起来寒音寺烧香拜佛,再和娘娘一起欣赏寒音山的美景,羽哥哥,你说好不好?” 东方玄羽讽刺的笑了笑,只留给她一个潇洒的后背,声音夹杂着一丝轻凉:“那就有劳戚小姐,一路多照顾点本王的母妃了。” “羽哥哥,等等瑶儿……” 第40章 暗涌 夜王府, 苏云柔坐在前院的正厅,把后院的姬妾四人都喊到了厅内,绿姬、柳姬、兰姬几个人施了礼之后,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绿姬一行人,自从得知皇后娘娘被禁足之后,这几日也没有原来那倨傲的神情了,脸上还带着恭维的笑意: “云侧妃,可是有什么事需要吩咐妾身和几位妹妹的?” 柳姬和兰姬也带着谄媚的笑:“云侧妃姐姐,若有什么事需要妾身去做的,你只管吩咐一声便是。” 苏云柔和身后的万嬷嬷很满意三个侍妾对她的态度,宫里的那个老妖婆若是一直被禁足,该多好? 只有芙姬没有巴结她,还是一如厩往的沉静,垂眸不语。 苏云柔俨然一副王府女主子的模样,漫不经心的放下手中的茶盏,眉目挂笑:“今日叫几位妹妹来,是有要事和几位妹妹商量。” 几个侍妾相互看了一眼,什么重要的事? “下个月圆之夜便是王爷的生辰了,几位妹妹知晓?” 绿姬忙点头,“回云侧妃的话,妾身知晓的。” 她是比云侧妃还要早入夜王府,东方玄夜的生辰早就被她记在了心里。 柳姬和兰姬眼里染上了欣喜,面颊生晕,王爷的生辰宴总算来了,她为王爷精心编排的舞蹈,也终于有展露的机会了。 苏云柔把柳姬和兰姬面上的娇羞神情收在了眼里,这两个侍妾近期在后院勤练舞技,她的眼线早就告诉她了。 都是一群不要脸的狐媚子,身为王府的侍妾,竟学外面那些伶人馆邀媚献宠的那套,自甘下贱,恬不知耻,和青楼的娼妓有何区别? 她敛去眼里的阴冷,淡笑道:“这王妃姐姐不在府里,去了寒音寺给皇后娘娘祈福,几位妹妹应该听说过?” 几个侍妾点了点头,她们虽然没有出王府,但也拿了点碎银子在前院打听了一些。 “眼看王爷的生辰宴就要到了,王妃也没有回来,连个口信都未捎,王爷便让本侧妃和容管家一起筹备他的生辰宴。” 这几日,苏云柔见苏冰尘并没有回王府,又向东方玄夜提了这事,东方玄夜便道:‘若是七日之内,她还未归,你就和容管家筹办!’ 眼看七日都过去五日了,苏冰尘连个影子都没有,苏云柔得意的和万嬷嬷已经开始筹办了。 在坐的几个侍妾神情微微一变,这苏冰尘莫不是中毒中傻了? 王爷愿意让她筹办生辰宴,这不就是把云侧妃的管理庶务的权重新交回她手中吗?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都不会抓住,跑去那个寒音寺祈什么福,好几日了,也不回来,还让苏云柔钻了空子? 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若说苏冰尘一时忘记了王爷的生辰,她们几个打死也不会相信,那个女人,每日往王爷身前凑,就连深夜的书房,也恬不知耻的黏在王爷身边,直到王爷赶人…… 苏云柔轻扫了她们一眼,把她们眼里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状若无意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笑着道:“王爷也是体谅本侧妃怀着身子,不想本侧妃太过操劳,所以才……” 万嬷嬷适时的添了一言,“侧妃娘娘,王爷那是心疼你,您说这偌大的王府,也没个……贤人能挑起王府后院的重担,不还得由您来操劳。” 银叶也笑着说:“万嬷嬷说得对,侧妃娘娘,您看您还怀着身子呢,又要操劳夜王府的重担,奴婢也心疼你。” 几个侍妾有人抚了抚自己发上的珠钗,有人拿着锦帕遮了遮鼻子,有人云袖下的手指紧紧的攥着手帕。 这个苏云柔,真不害臊,是想在她们几个侍妾面前,秀一下王爷对她有多宠爱吗? 什么叫王府没有一个贤人?这主仆二人唱双簧呢! 若是把管家之权交到她手上,你看她打理得肯定比苏冰尘还要好,苏云柔算个什么东西? 绿姬眼里闪过妒忌,柳姬眸里隐去心里的不甘和嫉妒,兰姬压下心里翻涌的妒火。 绿姬:“……”该死的贱女人,仗着自己是王爷的心头好,故意在她们面前耍威风。 ————我呸! 柳姬:“……”一个都水使者六品官员的女儿,她哪来的脸? 若不是很早就勾引了王爷,她有什么资格能入夜王府?又凭什么身份能坐上侧妃的位置? 兰姬:“……”这都怪那个苏冰尘,懦弱的废物,放任自己的堂妹夺走自己的夫君! 活该不受宠! 本夫人就看你能不能顺利生下王爷的孩子,苏冰尘背后的秦国公府和威远大将军能看着你抢在苏冰尘的前头生下长子? 思及此,兰姬的眸光里闪过一道阴毒之色,小抿了口茶,脸上又浮现了浅浅的微笑。 只有芙姬面容依旧沉静,没有她们几个那些小动作和难压的妒火。 苏云柔看着这几个侍妾那变幻多样的面容,心里很是得意,抬眸扫向芙姬,见她还是沉静如冰,无任何变幻的神情,她眸光攸地一冷。 未几,她微笑问道:“芙姬,本侧妃听闻你弹得一手好琴?” 被点名,芙姬起身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子:“回云侧妃的话,妾身那是班门弄斧,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苏云柔接过银叶手里递过来的茶盏,也不说话,用茶盖轻轻的刮了刮茶汤,檀口微抿,放下了茶盏之后,才幽幽的开口: “芙姬,谦虚了,这次生辰宴,你可为王爷献上一曲,也让众人欣赏一下你动人心弦的琴音。” 芙姬身后的丫鬟阿青,眼皮微掀,这是强迫芙姬在夜王生辰宴上登堂了?把芙姬当伶人来取悦宾客众人? “诺,既然云侧妃吩咐,那妾身便在王爷的生辰宴上献丑一曲。” 见她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苏云柔挥了挥手,示意她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她今日的正事可不是这个。 “几位妹妹茶也喝了,那本侧妃就切入正题了,为了给王爷筹办一场隆重的生辰宴,需要更多的人手来调配,本侧妃芳雅院的人目前力有不逮,分不开身,便希望整个夜王府的婆子丫鬟都能尽一份力。” 闻言,几个侍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侧妃什么意思? 是要她们院子里面的丫鬟婆子也要听她差遣? 好大的派头! 第41章 引发胃疾 容管家派给她芳雅院的人手难道还不够? 竟把手伸到她们院子了?真是欺人太甚! 绿姬脸色变了变,眸光划过一道暗流,语气不似之前那样恭维了,“云则妃,那锦满院的丫鬟婆子是不是也……” 柳姬见绿姬把话题引到了锦满院,立即响应:“绿姬姐姐说得没错,既然整个王府的丫鬟婆子都要听云侧妃吩咐,没理由,单独撇开她们锦满院?” 兰姬见势也附和道:“云侧妃,若是把锦满院的人都叫过来听候你芳雅院差遣,妾身也自然没有异议。” 前几日,不是锦满院的人和芳雅院的人打起来了吗? 那就让他们再打一架。 反正王爷不是还派了两个练家子给苏云柔护身的吗? 呵呵……秋溪那个贱婢的三脚猫功夫能打得过王爷派过去的人? 绿姬几个相互看了几眼,眼里掠过意味深长的笑意,之前还愁找不到收拾秋溪那个贱婢的机会,这不,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只要为自己报了仇,她们院中的人现下调拨过去给芳雅院又如何? 比起这个,她们更愿意狠狠的报复秋溪和苏冰尘。 苏云柔把她们几个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在心里,朝身旁的万嬷嬷看了一眼,两人对接上,眼里都隐含着一丝阴谋要达成的诡笑。 芙姬眸光似旋涡,暗流涌于眼底,苏云柔这是要趁着苏冰尘不在,想收拾锦满院的人了? 站在她身后的阿青微耸了耸肩,秋溪那个野蛮子要遭殃咯! …… 是夜, 莫九把江北的书函递给了东方玄夜,“王爷,这是韩骞让人传过来的书函。” 东方玄夜启开火漆,看到书函内容,一双黑沉的眼眸,似闪烁着辽远的光辉。 “让黑鹰把鄞西有前朝的余孽慕容熙的消息散播出去,。” “诺。” 莫九恭敬的退出了书房,给黑鹰飞鸽传书,这个消息,必定会让傲睨自负的东方玄清前往鄞西,到时候,能不能回来就看他的命了。 又用眼尾的余光朝书房不远处的墙角的暗处瞥了一眼,眸底涌动,弓着背朝书房走去。 东方玄夜已经拟好一封书函,“剑雨!” 窸窣一声,隐在暗处的剑雨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在。” “把这封密函亲自送到韩骞的手上,切不可假手于人。” 剑雨双手接过密函,藏在了胸前,“诺!”他刚要出书房,书房的外面传来几道脚步声,剑雨耳朵动了动。 东方玄夜让他隐到暗处,莫九在外面恭敬的道:“侧妃娘娘,你这是来给王爷送宵食的吗?” 苏云柔款款道:“不是,莫九,这是给王爷熬制暖胃的汤药。” 莫九淡笑:“侧妃娘娘有心了,奴才进去通报一声。” “不用了,本侧妃自己进去就行了。” 苏云柔打扮得姣美雅致,面容挂笑朝书房走去,后面跟着银叶和万嬷嬷,一人手上托着个盘子,上面放着药盅。 “侧妃娘娘……” 莫九有些着急,没有王爷的允许,云侧妃就进去,到时候王爷不会怪云侧妃,只会问责于他啊! “莫九公公,小心!”银叶托着木盘,上面的药盅差点洒出来。 莫九瞪了她一眼,一个小丫头骗子,也敢在他面前拿乔? “奴婢该死!”银叶被他瞪得瑟缩了一下脖子。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个奴婢故意借着盘中的药盅挡了他一下,生怕他拦下云侧妃。 “夜哥哥,云儿得知你这几日胃疾又犯了,便亲自去熬制了暖胃的汤药。” 东方玄夜俊美的轮廓在琉璃灯下,更添几分孤冷的矜贵,丰姿不凡。 银叶利索的上前几步,手托着盘子,恭敬的放在苏云柔方便拿取的高度。 “王爷!” 莫九低着头走了进来请罪:“奴才该死!” 东方玄夜一向深邃沉敛的双眸此时像一滩搅浑的水一般,暗沉沉的。 “退下。” “诺。” 莫九连忙退出了书房,叹了口气,王爷是在怪他? 苏云柔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取下药盅,腰身袅娜,款款移步,来到了书案前,眉眼娇美的笑道:“夜哥哥?” 东方玄夜放下手中的书卷,淡淡的道:“放下!” 见他放下了书卷,苏云柔拉过他修长洁玉的手指,柔声一笑:“夜哥哥,汤药要趁温着的喝,一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东方玄夜抽出了手指,把药盅移到了眼前,拿着小勺喝了几口,苏云柔见他喝了自己准备的药汤,心里顿时心花怒放,不仅仅是苏冰尘会给他熬养胃的汤药,她也会。 银叶和万嬷嬷见状,欣喜的施了个礼退出了书房。 “夜哥哥,云儿为你磨墨!” 被看添香她也会,苏冰尘最好是一辈子待在寒音寺别回来了,夜哥哥又不喜欢她,她还回府打扰她和夜哥哥甜蜜的日子做什么? 一抹浅浅的得意笑容勾勒在唇角,须臾,东方玄夜眉间紧蹙,额间涔出了薄汗,小腹疼痛。 苏云柔见状,担忧的问道:“夜哥哥,你怎么了?” 东方玄夜没有出声,站起身来,宽大的袖子无意间拖动了药盅。 “砰!” 药盅掉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也溅起了药渍。 莫九在外,慌忙跑了进来,见到东方玄夜捂着小腹部,心下了然,“王爷,你的胃疾又犯了?” “云侧妃,你给王爷喝了什么暖胃的药?怎么王爷他……” 莫九因为着急,言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番话有些责怪苏云柔的意思,万嬷嬷和银叶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 万嬷嬷急切道:“莫公公,天地良心啊,侧妃娘娘为王爷熬制了几个时辰暖胃的药盅,你怎么能怪侧妃?” 东方玄夜眉心紧拧,脸色有些苍白,“莫九,扶本王回寝室。” “诺。” 莫九对着书房外服侍的小厮道:“还不快去请府医?” “诺,奴才马上去。” 苏云柔被惊愣住了,夜哥哥喝了她的汤药引发了胃疾? 好半晾才回过神来,被银叶搀扶着身子疾步跟过去了,“夜哥哥,云儿没有害你,云儿也不知你的胃疾怎么又犯了,但你相信云儿,云儿真的没有害你……” 苏云柔哭诉着的哀调夹着万分委屈,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特别的悲凉,好似要把男人的心哭碎了。 第42章 阴毒 东方玄夜没有回头,声音有些平淡:“云儿,你先回芳雅院!” “来人,把云侧妃送回芳雅院。” 侍卫抱拳领命:“诺!” 苏云柔湿润的眼眶中,泪水滑落,“夜哥哥……” 万嬷嬷安慰道:“侧妃娘娘,先回芳雅院?” …… 几刻钟后,府医从内室出来,莫九迫切的问:“李大夫,王爷他怎么样?” “王爷的胃疾本来就未好,今日又喝了侧妃娘娘的汤药,胃疾又加重了一些。” “什么?”莫九神情变得有些冷。 李府医见他神情一变,忙解释道:“云侧妃应该也不是故意的,王爷这胃疾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养好的,王妃娘娘曾经找小人详细的了解过王爷的胃疾。” “小人也和王妃娘娘翻遍了古医药膳,其中,王妃娘娘更是废寝忘食的翻遍了九州大陆所有的医书,生怕漏过一个细节问题,最后得出,王爷的胃疾只能循序渐进的温养着,不能进补。 云侧妃娘娘她给王爷熬制的汤药全是滋补的汤药,药性来得太猛烈,这不……王爷刚刚好转的胃疾又被刺激了。” 李府医说了这么多,莫九只听出两个重点,一个是云侧妃是好心干了坏事,另一个就是王妃曾经为了调养好王爷的胃疾,夙兴夜寐的为王爷钻研古医药膳的方子,才让王爷的胃疾好转。 “莫九!” 听到内室的王爷在叫唤,莫九让李府医,快去熬制真正能养胃的药膳来。 李府医颔首退下。 “王爷,您的身子可好些?” 吃了李府医提前做好的药丸,东方玄夜的面色有好转,没有之前那么虚白,额间也没有细汗。 “无碍!” “你可看到了?” 莫九的眸光迎上他变得锐利的视线,点点头:“奴才看到了。” 那个隐藏在书房外偷听的人到底会是谁的人? 这几日便能见分晓了,若是太子殿下不去鄞西,必然是太子的人,若是太子殿下去了鄞西,那么极有可能是羽王的人。 王府的那几个隐在暗处的人,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探听王府的风声啊! 莫九不得不在心里佩服,还是他家的王爷高明,只要扔一片石子,便能试探出这个暗线究竟是谁的人? “吩咐剑雨,让他一路伪装前往鄞北,引开追兵。” “再把这封密函让暗雨亲自送到韩骞手上,若有失误,提头来见。” “诺!” 莫九揣着信函,召唤了隐在暗处的暗雨,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暗雨点点头。 回到书房的莫九见自家王爷闭眸养神中,他咂了咂舌,还是开了口: “王爷,眼看你的生辰宴就快到了,王妃还在寒音寺祈福,这……” 经过今日一事,莫九心里的天平有些倾斜了,虽说王爷宠爱的是云侧妃,可是真正关心王爷身体的人还是王妃娘娘啊。 李府医在门外说的那番话,东方玄夜也听到了,幽暗深邃的瞳仁淬着一丝微弱的柔光,转瞬又冷却了。 苏冰尘去了寒音寺,这都几日了,也没有回府,难道真的忘记本王的生辰了? 见王爷没有说话,莫九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前几日,王爷才吩咐过,不许擅作主张。 东方玄夜拧了拧眉心:“她想回自然会回,你不必对此事上心。” 莫九望着他复杂又幽邃的眸光,不再说什么,但还是心疼自家王爷,自从孟答应离世之后,王爷眼里的温暖就消失了。 …… 清晨, 苏云柔昨夜没睡好,想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忙吩咐银叶给她梳妆打扮,她要去主院,看望王爷。 等她赶来的时候,东方玄夜已经去了军营。 容管家笑容迎面:“侧妃娘娘,今日好早啊!” “王爷今日的脸色如何?” 苏云柔来到主院扑了个空,秀眉皱紧,面色不济,神情也有些无精打采。 “侧妃娘娘真关心王爷,若是王爷知晓您的一片心意,也会心生感动。” 这话好像间接告诉了她,王爷气色不虞。 万嬷嬷小声道:“侧妃娘娘,老奴昨日打听到了,李府医开了方子,减轻了王爷胃疾的症状,王爷半夜没有再犯胃疾了,只是……” “只是什么?” “侧妃娘娘,不如先回芳雅院?” 万嬷嬷想说的话,是有关锦满院的,以免被外人听去,她扫了一眼容管家,心里对这个八面玲珑的人还是很有防心的,这种人就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容管家很识趣的往边上一站,也没有打算听这主仆二人的窃窃私语。 回到了芳雅院的万嬷嬷,摈退了几个丫鬟。 “侧妃娘娘,老奴从青叶丫鬟那里探听到,李府医和莫九说是王妃钻研的药膳方子对王爷的胃疾有益处,还说王爷已知晓了王妃娘娘曾经孜孜不怠的为王爷精心钻研过药膳。” “青叶还……还说莫九应该有给王爷进言,该不该派人去寒音寺接回王妃?” “王爷怎么说?” “青叶只是在外面听到莫九问了贴身小厮,王妃有几日没回王府了?由此推断出来的,并没有听到王爷的回应。” 闻声,苏云柔把台子上一套精贵的玉盏杯狠戾的扫到了地上,“砰啪!” 玉盏和茶水顿时溅碎在地,在院子里干活的丫鬟婆子都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指了指里面,“声音好似从内室传出来的?” “见怪不怪!” “管好自己的嘴,咱们还是继续干活!” 几个丫鬟婆子为了不给自己招来祸端,便压下了心里的好奇。 而室内的万嬷嬷和银叶都心尖冷不防的跳了一下,“侧妃娘娘,息怒!” “贱人!贱人,难怪不回王府,原来是耍心计耍手段,玩若即若离、缱绻情深的把戏,来妄想勾走王爷的心?” 苏云柔面色阴沉,目光狠戾,整张脸露出一丝掩饰不住怒火的狰狞。 万嬷嬷壮着胆子走出来一步,建言道:“侧妃娘娘,现下不是生气的时候,她不回来最好,咱们才可以……” 说到最后,眼里露出一抹危险夹杂着凶狠的精光。 听到这句话,苏云柔扭曲的面容才微微好转,眼角赫然是暗红的阴毒,“嬷嬷说得对,贱人不回来最好,咱们今日就好好收拾锦满院的人。” 第43章 借题发挥 银叶小心翼翼的道:“侧妃娘娘,万嬷嬷,香叶说收拾锦满院的人,她就算身子还没完全康复,也要撑起身子去找秋溪算账!” 苏云柔眼角眉梢都荡开了阴狠的笑意,“本侧妃准了,今日就让她好好把那日的屈辱还回去!” “诺!” …… 寒音寺, 苏冰尘这两日在寒音寺静心听着了尘大师念诵经文,心境平静了许多,又因把外祖父一家人安排了后路,心情也没有那么沉重了,决定回夜王府。 昨晚睡得有些不安稳,梦里恍恍惚惚的看到秋溪一身伤,春溪眼睛都哭肿了,她半夜惊醒,有些心神不宁,天一亮就让小怜安排了马车。 一早就出发准备回王府,路过一个凉亭的时候,她叫停了马车,因为那家的糍粑糯米团是秋溪最爱吃的。 前世,东方玄夜和她的舅父去鄞西平乱,她带秋溪、春溪、秦嬷嬷几个,去了寒音寺烧香为他们祈福。 回府的时候,路过这个凉亭铺子,他家的糕点很受路人喜爱,秋溪吃过糯米团,回到王府后,还时不时的问,王妃什么时候再去寒音寺? 彼时的她没放在心上,有一次从嬷嬷嘴里听到,秋溪是嘴馋那个凉亭铺子的糯米团子了,再后来…… “王妃,可是要歇息一下?” 苏冰尘微笑道:“嗯,这家凉亭的糕点听说挺好吃的。” “王妃?” 苏冰尘被声音叫住,待看清叫她的人,双眸放大,眼里溢着欣喜,还有一丝激动:“阿文、阿武,你们回来了!” 见真的是王妃,两兄弟慌忙行礼:“奴才阿文\/阿武见过王妃。” “回来就好。” 她眼角有些泛红,今生这两兄弟不会因为她让他们继续调查自己滑胎一事而被东方玄夜赶出王府了,她走的时候,也会把他们兄弟二人安排好。 “王妃,你怎么会这里?秋溪和春溪还有秦嬷嬷她们呢?” 阿文阿武有些担忧,自家主子身边连一个认识的丫鬟婆子都没有,那几个不像是王府的人。 “说来话长……” …… 王府前院正厅。 苏云柔派人把几个侍妾喊到了,说今日要给她们分派活了。 绿姬一行人便请侧妃娘娘把锦满院的人也喊过来,清点了人数之后再按人数来分配活。 苏云柔等的就是这句话,“几位妹妹不如一起和万嬷嬷去锦满院喊人,你们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去锦满院叫几个下人,也算是给了她们锦满院面子。” “芙姬就留下来陪本侧妃好好合计一下,一会儿该如何分配人手?” 芙姬眸光微变,福了福身子:“诺!” 绿姬朝柳姬还有兰姬她们看了一眼,心思各异,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弧度:“走,既然云侧妃亲自下的命令,妾身几个岂敢不从?” 柳姬笑言:“云侧妃,妾身怕秋溪不肯来,那个贱婢可是有点三脚猫功夫的,妾身怕她仗着是王妃身前的红人,不把妾身几个放在眼里。” 苏云柔笑了笑:“柳妹妹也真是的,一个丫鬟,你也怕成这样,莫不是被秋溪打怕了?” 芙姬目光暗了暗,“柳姐姐,若真心是想叫她们来帮忙的,她们怎么会不来?”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你们不故意找别人麻烦,别人怎么会反击?除非你不是真心的。 阿青:“……”云侧妃是想拱火呢,芙姬怎么会帮着压火?她跟苏冰尘好像没啥交情? 柳姬和另外的两个侍妾眉头一皱:“芙姬妹妹,话不能这么说,秋溪那个贱婢凶狠着呢,上次把我们几个脸都扇肿了,我右边的牙齿都松了一颗。” 绿姬和兰姬附和道:“柳妹妹说得没错,姐姐左脸都有些变形了,此刻都还没好,这可都是拜秋溪那个贱婢所赐!” 两人语气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芙姬垂眸不再多说什么,苏冰尘再不回来,她锦满院的人可真的会被苏云柔搓磨了。 苏云柔把目光落在她们几人身上,暗流涌动,几人心思不难猜,万嬷嬷说得对,把芙姬留下,让另外三个侍妾过去,这把火准会烧起来。 兰姬见时机差不多了,适时搭腔,语气里带着一点请求:“云侧妃,你就派两个会功夫的丫鬟随妾身几个过去?” 苏云柔心里升起一抹鄙夷,这几个女人还真的被秋溪那个贱婢打怕了? “既然几位妹妹这么害怕,本侧妃就把王爷之前派给芳雅院两个会功夫的丫鬟陪几位妹妹走一趟!” “彩叶,竹叶,你们陪绿姬她们几个去一趟锦满院。” “诺!” 彩叶和竹叶从万嬷嬷身后走了出来,眼神有些锐意,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丫鬟。 绿姬见苏云柔派了人给她们保驾护航了,心下愈发得意了,看秋溪那个死贱婢敢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站在芙姬身后的阿青暗自打量了一眼彩叶和竹叶,竹叶抬眸扫去,阿青已经垂眸低头,竹叶眼神一眯,又巡视了一圈,方才那道不寻常的视线是从哪来的? 难不成是她多心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绿姬,还有柳姬,万嬷嬷走在她们的身侧,兰姬眼珠子转了转,朝身边的丫鬟小红递了个眼色,小红点点头,走在她们的身后。 锦满院的婆子丫鬟见一行人大摇大摆来到了她们院的门口,一个小丫鬟预感不妙,慌慌张张的跑进去告诉秋溪和秦嬷嬷她们。 秦嬷嬷带着春溪和秋溪过来了,福了福身子:“几位夫人好,王妃今日不在,若是找王妃,不如改日再来?” 只有秋溪并没有行礼,眼神鄙夷的望着绿姬她们几个。 万嬷嬷站立一边,眼尾流露出一阴冷,她只需要看戏便好,必要的时候把这把火烧得更旺,这就是她来的目的。 绿姬冷哼一声:“本夫人好歹是皇后娘娘赐给王爷的侍妾,你们锦满院的人见了本夫人,为何不行礼?” 她们正想找个机会狠狠的收拾一下秋溪呢,这不,死丫头就给她们制造了一个很好的由头。 闻言,秦嬷嬷拉了一下秋溪,秋溪也学她们几个侍妾对她家主子那样敷衍的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几位夫人。” 第44章 锦满院的人挨打 绿姬见她没给自己留由头,心下不爽,忽略她的敷衍,倨傲的开腔:“本夫人和几位妹妹过来,是奉了云侧妃的命令,喊锦满院的丫鬟婆子去前院正厅听候云侧妃差遣。” 秋溪一听,两个眼球顿时盛满了怒火,苏云柔她有什么资格喊她们锦满院的人听她的吩咐? 春溪和秦嬷嬷相看一眼,两人都看出了一丝阴谋的气息,不如……先去看看,云侧妃究竟要做什么? 秦嬷嬷拉了拉秋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给别人留下找事的话柄,上前温声问道:“绿姬夫人,不知云侧妃是有何要事,让锦满院的人去前院?” “啪!” 绿姬当即就甩了秦嬷嬷一个耳光,怒斥道:“你这个老婆子哪来这么多废话?去了前院不就知晓了? “嬷嬷!” 春溪上前搀扶住秦嬷嬷被扇得踉跄的身子,又慌乱的拿帕子给嬷嬷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秋溪怒目切齿,作势要还绿姬一掌,被彩叶挡开了她的手,力气还不小,秋溪揉了揉受伤的手腕,这个婢子是王爷派给芳雅院的人? 她打不到绿姬,但不妨碍她愤怒的喷火:“绿姬,你不要以为王妃不在府里,就可以打骂锦满院的人,秦嬷嬷可是王妃娘娘的乳母,就连王妃娘娘都对秦嬷嬷恭敬有加,你竟敢打秦嬷嬷?” “放肆!一个贱婢,竟敢在本夫人面前摆脸?你算个什么东西?” 绿姬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指着彩叶和竹叶上前教训秋溪,“来人,给本夫人掌嘴!” 万嬷嬷嘴角扬起一道得意的弧度,阴恻恻的道:“彩叶,竹叶,云侧妃让你们听几位夫人的……” 彩叶和竹叶两人对看一眼,之前就是这个叫秋溪的打了芳雅院的人? 两个婢子长得不高不矮,但气势迫人。 “你们要干什么?” 秋溪见她们二人眼神不对,也展开了攻势,竹叶觉得收拾一个小丫头骗子,还不需要她们两个一起上,便站在一边,让彩叶去抓人。 “秋溪姑娘,得罪了。” 彩叶出手就是一拳,秋溪躲过去了,彩叶又是飞速的一脚,秋溪对接上有些吃力,差点稳不住脚步。 如此,两人又过了几招,彩叶眼里划过一抹冷光,方才她只是想试探一下秋溪的功底,没想到也就是个花架子,出招也无章法。 她迅速的出手,脚下又是凌厉的一扫,一个翻身借力闪到来到了秋溪身后,三两下就把秋溪的双手擒住了,像押犯人一样,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腿膝盖关节上,秋溪被迫下跪。 “秋溪!” 锦满院的人惊呼出声,脸上布满担忧,特别是春溪和秦嬷嬷,“你放开秋溪!” “秦嬷嬷,奴婢也是奉了云侧妃的命令,把锦满园的人叫到前院正厅听候差遣。” 彩叶被派到了芳雅院,主要还是让她为苏云柔傍身,并没有想过欺压其他院的人,但是今日云侧妃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竹叶神情有些傲慢,眼神也比彩叶要阴狠:“看来王妃娘娘平日里对锦满院的下人管教得不够严厉啊,那还是让云侧妃来代为管教!” “啪!” 绿姬得意的上前来,带着无尽的恨意,咬牙切齿的甩了秋溪一巴掌。 “你!” 秋溪被彩叶压制着,扭动想挣扎,又挣脱不开彩叶的双手,只能恶狠狠的瞪着绿姬。 “你什么你?贱婢,还敢瞪本夫人?” 绿姬正想甩第二个耳光的时候,被彩叶拦下了,“绿姬夫人,住手,还是带着锦满院的人回前院,别耽误云侧妃的正事。” 闻言,绿姬不情不愿的抽回了手,眼神狠狠的瞪了一眼秋溪,回到前院再算旧账,柳姬和兰姬两人得意的看了一眼秋溪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简直大快人心! 万嬷嬷眯了眯眼睛,这个叫彩叶的,她回头要跟侧妃娘娘说一下,不能重用。 倒是竹叶,可以拉拢,她走出来对着秦嬷嬷一行人居高临下的命令道:“锦满院的人,一个都不得逗留,全部去前院听候云侧妃娘娘的分配。” 兰姬借机说要去方便一下,和自己的丫鬟往另一边走了,丫鬟小红见她们都去前院了,眼神躲闪,紧张的小声道:“兰……兰夫人,她们都去前院了。” “嗯,你把这个放到秋溪那个贱婢的枕头下。” 小红有些害怕,神色慌张:“兰夫人,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有本夫人给你望风,你怕什么?麻利点,回头有人重赏!” 一听有重赏,小红咽了咽口水,壮着胆子,把兰姬塞过来的东西,揣在了自己的袖兜里,偷偷的溜进了锦满院。 …… 被彩叶拖押着的秋溪想找机会挣脱束缚,彩叶收紧了她的双手,提醒道:“秋溪姑娘,你还是不要反抗得好,免得连累锦满院的其他人。” 闻言,秋溪不再挣扎,“你把我放开,我又不会跑。” 彩叶觉得就算她想跑,也跑不了,正想放开她的时候,万嬷嬷却厉声警告:“彩叶姑娘,秋溪这个贱婢连几位夫人都敢打,凶狠着呢,不能放!” 秋溪腹腔的怒火更是强烈了几分,“你这个老东西凭什么管我们锦满院的人?” 万嬷嬷扬起手就给她打了一巴掌,“啪!” “贱丫头,现下是云侧妃管理王府的庶务,老奴是云侧妃身边的嬷嬷,理应为云侧妃分忧。” 见秋溪还在凶狠的瞪她,她又要来甩她几个耳光子,被彩叶制止,“万嬷嬷,云侧妃还在正厅等着呢。” “哼!” 万嬷嬷面容阴狠的甩袖冷哼一声,一会再教训这个贱丫头也不迟! 几个侍妾眼里相继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眸光,在心里叫着,打得好,多打几巴掌,才能解当日之恨! 春溪把几个侍妾的神色看在眼里,想去找莫九大人,可是他好像不在府上,也只有容管家,但容管家会帮她们吗? 万嬷嬷来到了苏云柔身边,在她耳边小声了几句,苏云柔脸上绽放了畅快的得意笑容。 锦满院的人如数被带到,都跪着施礼:“奴婢\/奴才见过云侧妃。” 秋溪也被押在正厅内,被竹叶一脚给踹跪在了地上,秋溪充满怒气的双眼回头瞪了一眼竹叶,竹叶嘴边勾起一抹不屑和挑衅。 第45章 故作姿态 她这几日被香叶送了一些还算贵重的饰品给收买了,加上香叶在竹叶面前,讲了许多锦满院的坏话。 又说只有云侧妃才是王爷心尖上的人,锦满院的人只不过挂着正妃的头衔,王爷基本上是不去锦满院的。 近期,王爷时不时的差人来问云侧妃的身子可好,又陪云侧妃用膳,王府的庶务权也是交给了云侧妃打理,竹叶心里便有了思量。 “这是怎么回事?” 苏云柔看到秋溪的双颊微肿,还有秦嬷嬷嘴角还留有的血迹,假装不知蹙起秀眉问道。 香叶不知何时,被一个小丫鬟搀扶站在了苏云柔身后,身上其实也没受什么重伤,但为了做做样子,便让一个小丫鬟搀扶着。 看着秋溪、春溪一行人跪在正厅里,锦满院的其他人跪在正厅门外,她的眼神变得嚣张尖锐得意,就连眼尾都散着阴霾的暗光。 绿姬得意的站出来:“回云侧妃,这个贱婢对本夫人出言不逊,还无视你的府令,在锦满园和彩叶大打出手,真是缺乏管教,妾身觉得……可能是王妃娘娘平日太纵容她了,以至她尊卑不分,以下犯上,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主子了。” 这番话别人没听出意思,但芙姬和当日在千水湖的春溪听明白了,绿姬这是原封不动的把王妃训斥她们的话还在了秋溪身上,暗自攥紧了衣袖。 “可有此事?” 苏云柔眼里带着惊讶,望向了另外的几位侍妾,柳姬阴恻恻的忙补充道:“绿姬姐姐说得没错,秋溪这个贱婢仗着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就目无尊卑,不把妾身几个放在眼里,就连……就连云侧妃你的命令,她都敢违抗,分明就是对你不大不敬啊。” 和丫鬟小红后一步回到正厅的兰姬见势也添了一把火:“云侧妃,妾身几个都被这个贱丫头羞辱了,这也就算了,她还暗讽芳雅院的人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分配锦满院的人!” 秋溪见她们几个颠倒黑白,搬弄是非,胸腔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嘴,所以声音有些拔高,指着绿姬几个横眉怒眼道:“奴婢没有,是她先动手打了秦嬷嬷。” 柳姬和兰姬往回缩了缩,一副很害怕秋溪冲上来动手的样子,绿姬则像是受惊过度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云侧妃,您看看,秋溪这个贱婢方才在锦满园的时候就是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妾身好怕怕哦。” “你!” 秋溪憋着的一肚子火正要发泄,被春溪扯了扯衣袖,冲她摇头。 她和秦嬷嬷早就看出来了,几个侍妾联合起来,就是想报当日被秋溪掌嘴的仇,而苏云柔正好借给她们这个机会。 她们锦满院的人,今日恐怕都要集体挨罚,秋溪再怎么辩解,也无济于事,只会给人留下更多责罚她的机会。 苏云柔神情变得严肃冰冷:“王爷因王妃姐姐身子未愈,便让本侧妃暂代打理王府的庶务,眼看王爷的生辰宴就要到了,本侧妃急着要筹办王爷的生辰宴,奈何身边的人手不够。 便想让你们锦满院的下人也出一分力,没想到秋溪不仅不愿意配合本侧妃,还羞辱本侧妃派过去的人,本侧妃理解王妃姐姐不在府里,疏于对你们的管束,可以原谅秋溪对本侧妃大不敬之罪。 但今日,几位侍妾都向本侧妃控诉秋溪尊卑不分,出言不逊,仗着是王妃身边的红人就肆意羞辱她们,本侧妃不能不依府规责罚秋溪,万嬷嬷,王府下人以下犯上,羞辱主子,该怎么责罚?” 万嬷嬷睨了一眼秋溪,眼里阴冷乍现,“回侧妃娘娘的话,按府规要打板子,态度恶劣屡教不改就加至三十大板,再关到柴房禁闭。” 绿姬几个闻言,眼里霎时涌上了阴暗的得意之色,神情都变得有些兴奋,身上的热血都加速流动了,秋溪这个贱婢也有今日? 柳姬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举着板子打人的执行者,把那日所受的羞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兰姬眼里闪过阴毒,捏着锦帕抚了抚嘴角,秋溪这个贱婢死不足惜,这才开始呢,苏云柔的心可真毒,今日若没有意外的话,秋溪这条贱命怕是保不住了。 “侧妃娘娘饶命啊,秋溪没有对侧妃娘娘大不敬,也没有羞辱几位夫人,一切都只是误会。” 春溪慌忙磕头向云侧妃求情,秦嬷嬷也脸色煞白的向苏云柔求情,“侧妃娘娘,秋溪虽然冲动了一点,但绝对没有羞辱几位夫人,更没有对侧妃娘娘大不敬,还请侧妃娘娘开恩啊!” “啪!” 一道凌厉疾风的耳光落在了秦嬷嬷脸上,绿姬眼神狠戾的警告:“闭嘴!你这个老婆子平日就是这样包庇秋溪这个贱奴的?才让她有恃无恐。” 扇完得意的看向秋溪,眼含挑衅,那意思仿佛在说:贱奴,就算这个老东西是苏冰尘的乳母又如何?本夫人照打不误! “嬷嬷!”春溪扶着秦嬷嬷,伸出手帕擦掉她嘴里滑落的血迹,心绪惶恐不安,正要冲秋溪摇头。 秋溪显然已被激怒,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欲要奋勇反抗,刚起半截身子就被竹叶一脚踹飞了,“哐当!” 秋溪身子被踹飞在一边的桌椅边上,嘴里吐出一抹血渍,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脖子上。 彩叶瞥了竹叶一眼,眼里闪过思量,半掩眼睫。 “啊!”秋溪被烫到了脖子,发出了一声叫喊声。 “秋溪!” 春溪慌忙的想过去,被竹叶毫不客气的拖拽了过来,单手压在她的肩上,她力不支撑,被压跪在地上。 锦满院的其他婆子和丫鬟小厮颤巍的跪在正厅门外,神情胆怯慌张,也不敢为秋溪再求情,连秦嬷嬷都被打了,她们哪敢再说什么? 王爷给芳雅院那两个会功夫的丫鬟,不就是让芳雅院来对付他们锦满院吗? 苏云柔面上露出为难之色,眼里深处却暗自得意,死贱婢,当日敢对本侧妃蹬鼻子上脸? 香叶和万嬷嬷那两对阴狠的双眸正带着恶毒的冷光盯在秋溪身上,嘴角得意的暗笑越来越深。 第46章 冤枉锦满院的人 几个侍妾也捂着嘴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只有芙姬眉间聚集了担忧:“云侧妃,秋溪好歹是锦满院的人,不如等王妃回府之后……” 苏云柔打断她要说的话,语气带着无奈,淡淡的道:“芙姬,你也看到了,不是本侧妃不讲情面,而是秋溪屡教不改,方才若不是竹叶见势踢开了,说不定受伤的就是绿姬夫人了。” 绿姬瞪了芙姬一眼,忙上前恭维道:“云侧妃说得对,幸好有竹叶姑娘,否则,妾身又要被秋溪打了,秋溪当着云侧妃的面都敢以下犯上,气焰嚣张至极,分明就没把云侧妃放在眼里,此等恶奴若不严惩,只怕其他下人日后有样学样,王府岂不是乱套了?” 万嬷嬷和香叶也阴险的帮腔:“奴婢觉得绿姬夫人说得没错,侧妃娘娘,断不能手下留情,否则,像秋溪这样的贱奴就不会畏惧,下次只会变本加利。” 身后的阿青看着秋溪被踹飞在地,还想爬起来,便上前压着她,小声的提醒,‘秋溪姑娘,别再挣扎了,秦嬷嬷会承受不住的。’ 万嬷嬷吩咐道:“还不开始执行云侧妃的命令?” 几个小厮已经抬来了长条凳,专门用于打板子的长凳。 秦嬷嬷被一个丫鬟扶着,急忙站起身来,她面容严肃,沉声道:“云侧妃,老奴好歹也是王妃娘娘身边的奶嬷嬷,昔日,老奴为了给韦夫人挡去掉下来的火盆子,后背被烫伤,韦夫人为答谢老奴,特意许了老奴一个恩典,老奴今日就斗胆拿这个人情向云侧妃讨一个恩典,免了秋溪的责罚。” 说完,秦嬷嬷拿出了韦金兰当日赏给她的一块玉坠子。 昔日韦金兰当着众人的面,为显现自己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便随手赏下了这块玉坠子来彰显自己的大方,其实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秦嬷嬷把这个玉坠子保留至今。 苏云柔面色有些微僵,眸光微缩,这个老东西,彼时让自己的母亲不必为这点小事挂心,还说是自己是个奴才,理应为主子分忧挡祸,表面说着不会挟恩图报,私底下倒是把这事惦念至深呢。 不就为主子挡去了一个火盆子吗?况且她的母亲早就给老东西找了京城最好的大夫,来医治她的后背了。 一个老婆子后背留点伤疤怎么了?还公然在几个侍妾面前大声嚷嚷! 老不死的,丝毫没把她的母亲放在眼里。 苏云柔眼里闪过阴毒,转瞬即逝,她勾唇淡笑:“秦嬷嬷,你是王妃姐姐身边的奶嬷嬷,也都是从苏府过来的,本侧妃与王妃姐姐原本也是姐妹,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 昔日,本侧妃的母亲也给你寻了名医,医好了你后背的伤势,今日,既然你用本侧妃母亲欠你的一个人情,来给秋溪丫头求情,本侧妃怎么能不给嬷嬷这个面子?” 话里话外都是在暗示秦嬷嬷就是挟恩图报的小人,伤都给她医好了,她还老挂在嘴边,倚老卖老,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当初救过她的母亲一样。 她又笑着向几位姬妾温语,脸上挂着歉意柔声道:“几位妹妹,你们也看到了,不是本侧妃不惩罚秋溪这个丫头,而是本侧妃的母亲欠了秦嬷嬷一个人情。 秦嬷嬷今日要求本侧妃偿还这个人情,都说母债子还,可不可以……看在本侧妃的面子上,饶过秋溪这回?若是她再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本侧妃绝不轻饶!” 绿姬和柳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肉都放在砧板上了,你这会才告诉我,不切? 把我们几个当猴耍呢? 只有兰姬不说话,眼尾隐含带刺的阴芒,轻轻抚了一下额角,向绿姬和柳姬两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同意了云侧妃的提议,这个眼神好似在告诉她们,好戏还在后头。 绿姬和柳姬见兰姬冲她们点点头,她们便暂时按下了心中的恼怒,“既然云侧妃亲自为她求情,妾身几个,也不是非要和秋溪这个贱婢计较,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苏云柔感激的笑言:“那本侧妃在此先谢过几位妹妹的大量了。” 转而对秦嬷嬷故作大度的道:“秦嬷嬷,本侧妃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过秋溪这一次,若是她再犯错,本侧妃绝不会再念旧情。” 秦嬷嬷屈膝福礼:“老奴多谢侧妃娘娘。” 锦满院的人见云侧妃没有惩罚秋溪,脸上的担忧才渐渐舒散,纷纷磕头致谢:“多谢侧妃娘娘。” 春溪忙不迭地扶起秋溪,关心的道:“秋溪,你怎么样?” 秋溪捂着自己被烫得红肿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一腔怒火在腹里翻腾,紧握的手缓缓松开,垂眸一言不发。 就像方才那个婢子劝说的那样,为了秦嬷嬷,还有锦满园的其他人不受连累,她只能把怒气咽下,控制自己的情绪。 芙姬和阿青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几个姬妾竟然答应放过秋溪了?这不像她们平时的作风。 苏云柔也不可能真的会看在秦嬷嬷的面子上,而饶过秋溪,事实如她所料…… 苏云柔向兰姬递了个眼色,兰姬微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丫鬟小红咳了几声,小红便立即跑出来跪在了地上,指着秋溪颤声栗栗:“侧妃娘娘,兰……兰姬夫人前几日被人偷去了一只血玉镯子,奴婢……奴婢怀疑被秋溪偷走了。” 兰姬脸上露出惊讶:“小红,你在说什么?本夫人那只血玉镯子被秋溪偷走了?” 又忿然作色的道:“好啊!难怪本夫人今日想带那只血玉镯子,你推三阻四,说一时不知放在何处了?原来……早就被贼人偷走了,你竟然还瞒着本夫人?” 小红装出怯弱害怕的样子,“兰……兰夫人,奴婢怕被你责怪,才没有说。” “那你为何现在又说?你又如何知晓本夫人那只血玉镯子是被秋溪偷走了?你若是胡说八道,本夫人一定请侧妃娘娘严厉的惩罚你,再把你发卖出去!” 小红颤栗的磕头,“奴婢不敢,侧妃娘娘,兰夫人,奴婢没有胡说,那日,有个人影溜进了汐兰阁,奴婢见过她的背影,还见过她身手很麻利,本想喊有贼,但想着或许只是王府的哪个丫鬟过来闲逛,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今早,兰夫人说很久没带那只血玉镯子了,让奴婢给她拿来,奴婢在兰夫人的妆奁里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那只血玉镯子,便想起了那日,溜进汐兰阁的人影,猜想,定是被那贼人给偷走了,奴婢怕受罚,便不敢告诉兰夫人。” 第47章 栽赃陷害 “今日适巧看到秋溪在锦满院与彩叶姑娘大打出手,那麻利的身手,还有那背影,令奴婢一下子想起了那日溜进汐兰阁的贼人,奴婢在脑海里把那背影往秋溪身上一重合,才敢推测,那日溜进汐兰阁的人一定是秋溪。” 秋溪刚被春溪扶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冤枉她偷东西,顿时火冒三丈:“你血口喷人,我何曾见过兰夫人的血玉镯子?你凭什么认为是我溜进了汐兰阁偷走了她的镯子?” 春溪瞪了小红一眼,振振有词的质问道:“你只见过背影,就推断是秋溪,未免太过草率,你有人证吗?不知道捉贼拿赃的吗?信口雌黄,满口谎言,请云侧妃不要听信小红的话,她这是故意陷害秋溪。” 芙姬点点头,春溪这姑娘口齿伶俐,反驳有理有据,她不禁多看了一眼春溪。 秦嬷嬷也为秋溪仗言,义愤填膺的道:“侧妃娘娘,这个奴婢又没人证,又没物证,就胡乱指责秋溪,请侧妃娘娘一定要好好责罚这个满口谎话的贱婢。” 小红不甘示弱的道:“奴婢没有撒谎,那日在千水湖,秋溪打兰夫人的时候,看到了兰夫人手腕上的血玉镯子,那个时候的她,就流露出贪婪的目光。” “侧妃娘娘若不相信,可以问一下柳姬、绿姬夫人身边的丫鬟,她们都可以作证,看那日的兰夫人手上是不是带着血玉镯子?” 绿姬第一个出来表态:“说起这事,妾身想起来了,那日,兰妹妹手腕上委实戴着血玉镯子,那只镯子兰妹妹还借给妾身看过,说是她母亲托给她的遗物,没想到被秋溪这个贱婢给觊觎上了。” 柳姬也帮腔道:“千水湖那日,兰妹妹手上戴着的血玉镯子,妾身也看到了,云雾殷红,通体盈贵,华丽雅致,一看就是上等的血玉镯子,兰妹妹很是爱惜,都舍不得让妾身几个触碰。” 身后对应的两个丫鬟见自家主子都出来表态了,她们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回话了。 一口认定秋溪盯上了兰夫人手上的血玉镯子。 春溪反驳道:“就算秋溪当日见过兰夫人手上的血玉镯子,也不能证明就是她偷的,难道几位夫人平日里见到王妃头上戴着珍贵的玉钗子,王妃的玉钗子哪日不见了,王妃也可就此断定是你们偷走了她的玉簪子?” “你!” 几个侍妾被春溪反驳得哑口无言,本想伸手掌她的嘴,但又怕被人说是恼羞成怒,便只能恶狠狠的瞪向春溪。 秦嬷嬷瞪向小红,“你这个贱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秋溪丫头偷走了兰夫人的镯子,仅凭一个背影,就攀咬秋溪,就算是官府来判案,也不能如此断案,侧妃娘娘请你一定要给秋溪做主,不要被这个贱婢胡乱的攀咬人。” 苏云柔见她们为这事吵起来了,心里得意的笑了笑,面上端着公正的言词:“秦嬷嬷说得也不无道理,几个妹妹说的也占理,你们都各执一词,这个事情有些难办了。” 兰姬急切的出来跪在地上,眼里带着十分的委屈:“侧妃娘娘,您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那只血玉镯子,是妾身的阿娘临终前托给妾身的,没想到竟被秋溪偷走了。” 秋溪怒目而视:“奴婢没有偷走你的血玉镯子,你们主仆二人不要冤枉奴婢,抓贼拿赃,奴婢身上一个镯子都没有,哪来你的血玉镯子。” 芙姬觉得这事来得蹊跷,之前为什么不直接说秋溪偷了兰姬的血玉镯子,而在这会说呢? 或许之前说要给秋溪打板子,只是个开场白,也有点小题大作,难怪那么痛快的答应了秦嬷嬷的请求,原来重头戏是在这,心里不免有些担心,秋溪今日……怕是免不了皮肉之苦了。 兰姬骤然变脸,眸色阴沉:“谁说偷来的东西就一定藏在身上?说不定藏在某个隐秘的地方,侧妃娘娘,既然秋溪说没有偷走妾身的镯子,那妾身请求侧妃娘娘派人去搜查她的住处,说不定她把妾身的镯子藏在那里,若是搜过之后,还没有血玉镯子,那才能证明她不是小偷。” 万嬷嬷得意的朝苏云柔一笑,成了,坐实了秋溪偷盗物品,哪怕王爷知晓了,也挑不出侧妃娘娘的错来。 若只是借着分派人手来惩治秋溪,难免不会引起王爷疑心,借题发挥,公报私仇来痛打秋溪。 现下好了,就算王爷来了,也只会站在侧妃娘娘这一边。 绿姬和柳姬心思涌动,兰夫人这招妙啊,也真是够毒,十分赞成的道:“妾身觉得兰妹妹说得没错,与其吵吵闹闹,不如派人去秋溪住处搜一搜,不就真相大白了?” 苏云柔暗自得意,面上还保持着公正不偏私的完美端庄形象,义正严辞的道: “为了公平起见,那本侧妃就提前警训,现下认错,本侧妃可从轻责罚,若是搜出了赃物,本侧妃必会按照府规严厉处罚,若搜不出赃物来,兰夫人,你身边的这个奴婢也会按府规鞭打三十鞭,再发卖出府,你也难辞其咎,本侧妃绝不姑息,你们可有异议?” 兰姬坚定的道:“云侧妃此举很是公正,妾身没有异议。” 小红神色有些犹豫,被兰姬和万嬷嬷的眼睛瞪住,她只能点头应下,“奴婢恳请侧妃娘娘搜查秋溪的住处。” 秋溪为了以示清白,理直气壮的道:“奴婢同意搜查屋子。” 春溪心里有些慌乱,她慌乱不是觉得秋溪会偷兰姬的镯子,而是觉得这事哪里不对,为何她们都一致要求搜查秋溪的屋子,难不成…… 不好! 秦嬷嬷也看出了她的担忧,走到这一步,她们都猜中了七八分,两人脸色有些苍白,心里慌张,现下阻拦,只会被兰姬咬定她们刻意阻拦,也昭示着她们作贼心虚,退一万步讲,她们想拦也阻拦不了。 心里在呼唤:王妃娘娘,你怎么还不回来? “这几位是容管家身边的小厮和丫鬟,就由她们去秋溪屋子搜寻,记住,你们几个一起搜查秋溪的住处,免得有人栽赃陷害。” “诺!” 与其说是怕栽赃陷害,不如说是想铁板钉钉的坐实秋溪偷盗了镯子的罪名。 秦嬷嬷和春溪心神发颤,焦急如焚,秋溪,你上了她们的当了,她们早就密谋好来陷害你,包括锦满院的所有人下人,一旦被扣上小偷的污名,他们日后在王府也抬不起头。 第48章 鞭打 正厅里的人,春溪和秦嬷嬷慌恐不安,脸色苍白,绿姬和兰姬几人,神色傲慢得意,看向秋溪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死刑犯般充满着恨意和痛快。 苏云柔漫不经心的喝着香茗,香叶和万嬷嬷两人目带阴冷望向秋溪,死丫头,都要大祸临头了,看你还怎么张狂? 芙姬和身后的阿青两人不着痕迹的相视一眼,都在各自的眼中已看到了搜查之后的结果,面色有一丝凝重。 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毫无悬念,那几个被指派去搜翻秋溪屋子的丫鬟小厮,拿着证物来到了前院正厅。 “回云侧妃,奴婢在靠窗的床铺枕头下搜到了这个。” 兰姬一看,惊呼道:“血玉镯子,是本夫人的镯子。” 绿姬和柳姬也上前看了一眼,笃定的道:“妾身认得,这个正是兰姬妹妹的血玉镯子。” “好你个秋溪,真的是你偷走了本夫人的镯子,小红没有认错人,云侧妃,你要为妾身主持公道啊!” 秋溪一脸茫然,目光呆滞了片刻,震惊和愤怒掺杂在一起:“怎么可能?奴婢没有偷兰姬夫人的镯子,奴婢是冤枉的,你们……是一伙的?” 几个丫鬟小厮不归芳雅院管,是容管家这些日派给苏云柔,让他们帮侧妃娘娘筹备王爷生辰宴来打下手的,一听秋溪胡乱攀扯他们,顿时变脸怒喝: “秋溪,你不要含血喷人,我们几个是容管家身边的人,与兰夫人并没有交集,只是奉了云侧妃的命令去搜查你的住处,我且问你,靠窗的那个床铺是不是你的?” 靠窗的床铺是她的,靠里的是春溪的床铺,她胸口像是要爆炸一样,堵得满满的: “靠窗的床铺是我的,但我没有偷盗任何东西,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是你的床铺那就没错,我们几个就是在靠窗的床铺上的枕头下面搜到了这个,同时搜查你的床铺,如何栽赃?” “贱婢,你自己承认靠窗的床铺是自己的,这个镯子也是在你的床铺上搜到了,你还砌词狡辩,侧妃娘娘,妾身请求按照府规严惩秋溪,否则她还嘴硬,死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兰姬一股怒气浮在了面容上,疾言厉色道。 绿姬和柳姬二人也纷纷支持,“云侧妃,兰姬妹妹说得没错,您一定要为兰姬主仆二人做主啊!” 芙姬眉间染上了忧心,正声直言道:“云侧妃,秋溪是王妃身边的人,什么样珍贵的饰品没有见过,平日里,王妃娘娘也应该赏赐了她们一些好东西,秋溪应该不至于贪图兰夫人血玉镯子。” 春溪见势出来响应芙姬的话,心里也对她充满了感激:“没错,芙姬夫人说得非常对,王妃时不时会赏些珍贵的饰品给锦满院的奴婢,秋溪还分给院里的其他丫鬟,若是贪婪之人,又怎么会把自己所得的赏赐分给其他人? 退一万步讲,她就算起了贪婪之心,也应该是偷拿王妃屋子里的,又怎么舍近求远去汐兰阁偷盗兰夫人的镯子?” 兰姬愤然作色:“芙姬,你什么意思?之前春溪说小红不能凭一个背影就推测秋溪是那个贼人,没见你出来反对,现下,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却妄测秋溪不会贪图本夫人手上的血玉镯子?” 阿青扯了扯芙姬的衣袖,冲她微摇头,芙姬便咽下了腹内的话,没有再说什么。 在秋溪的床铺上找到了镯子,她就算有八张嘴也说不清,此事……必定是兰姬和某人一起联合起来祸害秋溪,之前兰姬和小红两人借去方便一事,偷偷的溜进锦满院,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也没有人看到她们溜进锦满院。 怒斥完芙姬,兰姬又恶狠狠的瞪向春溪: “还有你这个贱婢,你说秋溪要偷也是偷王妃的,不会舍近求远,本夫人也可以说她就是利用这点来避免被人发现,你说她没偷盗本夫人的镯子,你倒是拿出证据来证明她没偷啊?你说了那么多,证据呢?没证据空口说白话?” “现下是在秋溪的床铺上搜出了这个,铁证如山,你还要为她狡辩,你们锦满院的人平日里就是这样被王妃纵容出来的?” 春溪被兰姬步步逼近,想说什么,可是,委实是在秋溪的床铺上搜出了镯子,这点让她百口莫辩。 苏云柔和在场的那几个女人今日是怎么样都不会放过秋溪的,多说也无益,只会让她指责锦满院,她想去找容管家。 她的意动被香叶看在眼里,就在她想悄悄退出去的时候,被香叶拦住了去路,“春溪,侧妃娘娘都还没有训话,你想去哪儿呀?” 两个婆子拦住了春溪的去路,春溪又被拽到了秦嬷嬷跟前。 “侧妃娘娘,秋溪一定是被人栽赃陷害的,她不会去偷兰夫人的镯子,还请侧妃娘娘不要相信小红丫鬟的陷害。” “啪!” 兰姬狠戾的打了她一巴掌:“你这个老婆子,刁横无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为那个贱奴喊冤?再耍泼发疯,本夫人就命人掌你的嘴!” “嬷嬷……” 春溪眼眶已泛红,心疼秦嬷嬷。 秋溪眼中愤怒灼灼燃烧,握紧了双拳:“奴婢没有偷东西,是你们陷害我!” 竹叶见状,出手狠决的擒住了她的双手,又把她狠狠的压在地板上,“贱婢!云侧妃面前,岂容你放肆?” “秋溪!” 春溪已经急哭了,看着秋溪被竹叶狠狠的碾在地板上,心疼万分。 秦嬷嬷想为秋溪求情,被芙姬身边的阿青拦住了,她再为秋溪求情,只会被几个姬妾命人掌嘴,事已至此,何必再找苦吃? 万嬷嬷一脸阴沉的道:“侧妃娘娘,兰夫人说得没错,如今证据确凿,必须按府规严厉的处罚秋溪。” 苏云柔见事态演变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夹着痛心和无奈:“秋溪,你身为王妃姐姐跟前的一等丫鬟,竟然心生歪念,偷盗兰姬夫人的血玉镯子,若是王妃姐姐知晓,想必也会很痛心的!” “万嬷嬷,吩咐下去,把秋溪押出去处以鞭刑。” “诺!” “还愣着干嘛,把秋溪押到外面。” 万嬷嬷面色沉沉,目光凌厉地看着被押趴在地上的秋溪。 门外的小厮,迅速进来三四个,把秋溪拖到了正厅外不远处的大树边,用绳子勒住她的身子,固定的绑好,一个小厮长得比较高大,接过旁人递来的鞭子,上面还带着倒刺。 “秋溪姑娘,得罪了!” 面上说着恭敬的话,眼里却带着狠辣,秋溪对接上他阴毒的双眸,丝毫不惧,不就是鞭子吗,她秋溪承受得住。 …… 王府大门口,东方玄夜下了马车,和莫九几人进了王府大门,“王爷,回来了。” 容管家带着身后的人一起迎接自家王爷,东方玄夜幽邃的眉眼淡淡的望了一眼容林,觉得他今日的面色不同于往日,他不知自己的心里抱着什么期待,还是想听到什么,鬼使神差的放慢了脚步。 莫九和流风几个跟在他的身后,见他放慢了步伐,几人都有点疑惑,王爷,今日的步伐有些缓慢? 容林心里有些慌乱,脚步却迈不动,面上也露出了焦急,心里有些犹豫,该不该把前院正厅的事情告诉王爷呢? 第49章 假扮村姑 他在犹豫的时候,东方玄夜已经转了个弯,身影也越来越远,也就莫九稍微还能看到,他慌忙赶上去,“莫九!” 东方玄夜放慢了步伐,也没有等到容林的声音,只听到他喊莫九,一股烦闷之气涌上了心间,促使他加快了步伐,转眼之间,颀长的身影便消失在廊沿转变处,这条路径便是回他的主院。 容管家以为莫九没听到,正准备调头,没想到莫九从转角处停步了脚步,伸出脑袋,眼里带着讶异,不确定的问:“容管家,你方才是在叫我?”莫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嗯,莫九,你能不能让王爷去前院的正厅看看,云侧妃正在给丫鬟婆子立规矩。” 莫九扯了扯嘴角,云侧妃打理王府的庶务,管教丫鬟婆子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若是芳雅院的人,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容林说话欲言又止,说多了以为他在打小报告,他这个管家着实难当啊! “可是什么?”莫九好似猜到了什么,语气里有一丝急切。 “云侧妃今日让几位夫人去锦满院喊人,说她筹办王爷的生辰宴,人手不够,让锦满院的人全部去前院正厅听她差遣,可是,你知晓的,秋溪那丫头……” “你怎么不早说?” 莫九听了个大概,就知晓前院发生何事了,连忙去主院找王爷了。 容林喟叹一声,王妃娘娘,奴才能帮你的也就这么多了,唉! …… 前院正厅, 秋溪被鞭打了十五鞭,已经昏厥过去,万嬷嬷差人来,“泼醒她!” 一个小厮端了一盆凉水朝秋溪的面门上泼去。 秋溪睁开了眼睛,紧闭牙关,没让自己喊出声,脸色惨白,额上涔出密密麻麻的细汗,身上的衣裳被血渍沾染,破裂开来。 血迹和水混合在一起,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芙姬别过脸去,凝重的面容上有一丝苍白。 春溪和秦嬷嬷不停的为秋溪求情,满眼泪痕,哽咽道:“侧妃娘娘,请您开恩,再打下去,秋溪会死的。” “秋溪,你向侧妃娘娘低个头,求求侧妃不要再打了。” “我不是小偷,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认错。” 春溪冲她使眼色,不是让你承认,是让你服个软,回头王妃回来了,她一定会为你伸张正义,洗刷你的冤屈,证明你的清白,你怎么就不明白? 万嬷嬷对银叶使了个眼色,银叶和几个丫鬟把春溪和秦嬷嬷拖拉到一边,训斥道:“不要干扰侧妃娘娘执行府规。” 香叶阴沉的眸光盯在秋溪身上,看到她被打,心里那团恶气总算是出了。 苏云柔面上露出为难之色,心里却是得意畅快至极,就连之前在苏冰尘那受的一股怒气也渲泄了不少。 她手持锦帕点了点唇边,眸光涌上不忍,情真意切的道:“秦嬷嬷,你也看到了,不是本侧妃不讲情面,而是秋溪宁死也不肯认错,一身傲骨,着实令本侧妃佩服,待王妃回府,若要责怪,本侧妃再向王妃姐姐请罪!” 这话就是让执鞭的人不要磨蹭了,给本侧妃继续打,本侧妃倒要看看,她有几斤傲骨,今日谁来了,也救不了她! 阿青对秋溪充满了钦佩,别看她娇小野蛮,倒是有几分骨气,宁死不服,苏云柔想屈打成招,用错了方法。 苏云柔眼尾掠过一道残忍的阴光,香叶和万嬷嬷则给执鞭的人使眼色,让他拿出洪晃之力,使劲的鞭打秋溪,打死不论,反正有云侧妃给他撑腰。 芙姬给站在她身后的阿青使了手势,阿青接收到芙姬的暗示,便冲出来挡在了挥鞭的人前头,腆着一张脸讨喜的对苏云柔道:“侧…侧妃娘娘,奴婢…觉得…这样鞭打不是办法。” “你个贱婢,好没规矩,竟敢阻挡侧妃娘娘执行府规?”万嬷嬷沉声怒道。 芙姬福身一礼:“侧妃娘娘,阿青应该是想到了更好的方法,能让秋溪认错,不如听听阿青怎么说?” 苏云柔挥了挥手,让万嬷嬷退下。 阿青见状,又忙不迭的谄笑:“侧妃娘娘,奴婢是觉得这鞭子…鞭子太细了,抽在秋溪…身上像挠…挠痒痒一样,难怪…难怪她不愿意求饶。” 是个结巴? 苏云柔脸色不悦的瞪向阿青,一脸的嫌弃,芙姬好歹也是宫里那个老妖妇赐到夜王府的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竟然是个结巴? 她的眸光一直锁在阿青身上,眼里闪过锐刺,掠过芙姬的脸,她平时不声不响的,今日倒是为秋溪帮腔说话,这个奴婢是芙姬的贴身丫鬟,不会是来搞破坏的? 可是,她说的话,又好像不是来帮秋溪的,倒像是推波助澜、火上浇油?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 春溪挣脱开银叶的束缚,眼泪水不停的滑落,拿着手帕,颤着手指擦拭秋溪额上的冷汗,生怕触及到她身上的伤口,红着眼眶:“秋溪,你怎么样?” 万嬷嬷和香叶还有在场的那几个侍妾,都恶狠狠的瞪向阿青,好似她说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阿青咽了咽口水,口吃的道:“奴…奴婢觉得,不如…换…根粗一点的?” “奴婢…奴婢力…力气大,不…不如…让奴婢…来甩鞭,奴婢…保…保证…打得…她…跪地…求饶!” 闻言,锦满院的人怀着敌意齐齐的瞪向了阿青,春溪和秦嬷嬷也含着冷意望向阿青,阿青忽略她们怨恨的眼神。 苏云柔眼神微眯,带着打量,“你这个奴婢叫什么来的?方才本侧妃没听清。” “回…回侧…侧妃娘娘的话,奴…奴婢阿…青。” 苏云柔拿着锦帕点了点唇,遮掩嘴角的厌烦:“抬起头来!” 阿青微微抬起了头,眼里带着殷勤巴结她的谄笑,又挠了挠脖子,有点乡野村姑的蠢撖,苏云柔轻嗤了一下唇角,眼里闪过鄙夷,“芙姬,没想到你身边还有个这么灵敏的野丫头。” 绿姬和柳姬几人闷声一笑,这个阿青平时笨手笨脚的,不爱说话,只会点头和摇头,原来是个结巴,又是个呆头呆脑的村姑,却被说成是灵敏的野丫头? 被点名,芙姬淡笑道:“若是侧妃娘娘喜欢,阿青便送给侧妃娘娘了。” 第50章 苏冰尘来了 “多谢芙姬妹妹的一片好心,本侧妃还没有夺人所好的兴趣。” 一个乡野村姑,还是个结巴,本侧妃可看不上。 万嬷嬷眼里划过幽思,这形势不像是在救秋溪,但又觉得不太对,她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 …… 主院, 东方玄夜换下了常服,莫九脚步有些匆忙进了内室,“王爷……” “何事?” 莫九道:“侧妃娘娘在前院的正厅管教下人,就连锦满院的人也被叫到前院。” 东方玄夜眉心微蹙:“锦满院的人所犯何事?为什么会被叫去前院?” 莫九如实禀告:“听容管家说,侧妃娘娘为了给你筹办生辰宴,要调派整个王府的下人,说是人手不够。” “锦满院的下人去帮帮她,也无不可。” 莫九心里一急:“王爷,可是,上次锦满院的人才和芳雅院的人闹过一次,恐怕……” 东方玄夜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幽深的眸眼泛上寒光:“你的意思是说云侧妃会借机报复锦满院的人?” “奴才不敢!”莫九低头赶紧认错,云侧妃是王爷心里的人,他可不敢在王爷面前编排云侧妃的坏话。 “既然不敢,那就退下,云侧妃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王爷……” 王爷平时应该不会这样,今日明显感觉到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谁惹他了? …… 阿青挑了好几次,都没挑中一根好的鞭子,不是嫌太细,就是嫌倒刺少,被万嬷嬷怒喝:“你这个死丫头,老奴看你是故意拖延时间?” 万嬷嬷越来越觉得这个死丫头是来搅事的,不像是来给侧妃娘娘出主意的。 阿青心里嘿嘿一笑,这个老婆子还不傻嘛! 苏云柔也看出来了,这个贱奴哪是什么落井下石?分明就是从井救人。 芙姬见状,朝阿青使了个眼色。 阿青笑着道:“嬷嬷…别…别生气,奴婢…奴婢哪敢?奴婢觉得既然……鞭子都是…都是这么细的,不如…不如撒点盐…盐巴,你说奴婢…这个主…主意好…不好?” 万嬷嬷一双三角眼顿时睁得大大的,眼里的阴冷也转为了光亮,畅快的夸赞道:“你个小妮子,侧妃娘娘赞你机灵,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只要加了盐巴,秋溪这个小贱人一定会惨叫连连。 “侧妃娘娘,老奴觉得阿青这个提议不错,只要加上了盐巴,准能把秋溪这个贱婢打得低头认错,声声求饶。” 苏云柔故作不忍的轻问道:“那样,会不会太残忍了点?” 几个姬妾有人附和:“云侧妃,您就是太善良了,才让秋溪这个贱婢以为你人善好欺负,也不把你放在眼里,不给她来点狠的,她永远都不会认错,也不会长记性。” “柳姐姐说得没错,云侧妃,你对她仁慈,那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苏云柔顺势而为:“那就依几位妹妹所言!” 兰姬面上笑了笑,心里很是不屑,苏云柔真会装好人,不过她也愿意在众人面前成就她温柔善良的一面。 她现下的头号敌人是锦满园的那位,是眼前这个敢羞辱她的贱婢,只要把秋溪鞭打死了,当日所受的屈辱才能洗刷,否则,胸腔的这股气永远不顺。 方才那几个姬妾都瞪眼恼怒阿青的,此刻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芙姬,看不出来啊,你的奴婢有两下子啊。” 柳姬暗讽道:“不愧是乡野村姑啊,连这么残忍的鞭刑都能想得出。” 芙姬朝外面望了一两眼,好似在盼望什么,又淡淡的收回了目光:“几位姐姐谬赞了,可能阿青小时候受的苦太多了。” …… 苏冰尘的马车到了夜王府,小怜扶着她,她下了马车之后,对几位嬷嬷和丫鬟表示了谢意,小怜挺喜欢这位夜王妃的,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对她们这些奴婢也很温和。 几位嬷嬷福礼拜别苏冰尘:“夜王妃,老奴就回华春宫复命了。” “多谢几位嬷嬷,请代本宫向荣贵妃表示谢意!” 苏冰尘带着阿文阿武回到了夜王府,容管家已经疾步的过来了,一脸焦急的道:“王妃娘娘,您总算回府了。” 苏冰尘疑惑的问:“容管家,何事匆忙?” “王妃,您快去前厅正院看看,云侧妃她……” …… 盐巴拿来了,阿青把盐巴涂抹在鞭子上,她磨磨蹭蹭的,一点一点的洒,万嬷嬷又来催她了,“阿青,你速度快点,就这样涂磨,得涂磨到什么时候去?” 又吩咐另外两个丫鬟和小厮上前来,让他们帮忙一起涂抹,香叶见阿青这龟速,心里似被猫抓一样难受,说话是个结巴,没想到干个活也跟乌龟爬行一样。 脸色紧绷黑沉,“你给我让开,我来!” 香叶之前还装着是个旧伤未愈的样子,现下,连装都懒得装了,推开阿青,抢过她手里的鞭子。 甩在了地上,“啪!”她第一鞭自己试了一下手力,免得一会鞭打秋溪的时候,反弹到自己身上。 涂抹了盐巴的倒刺鞭子,抽打在秋溪这个贱奴身上一定很火辣刺激! 她的面容隐现一道扭曲的狰狞之色,“香…香叶…姑娘…你注意……注意…倒刺啊!别……别伤……着自己的手了。” 阿青一边用言语拖住她,一边往外瞧了瞧,心里叹息一声。 我能帮你拖延了这么久,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都未时三刻了,还是没人来搭救你,看来这都是你的命! “你把舌头捋直了再跟我讲话,一边去,别妨碍我,若是一会打到你了,可怪不了我。” 香叶仗着自己是苏云柔身边的一等丫鬟,对着阿青指手画脚,语气充满不屑。 阿青弱弱的缩了一下脖子,芙姬冲她摇了摇头,她一脸沮丧的回到了芙姬身后,芙姬给她投了一个抚慰的眼神:不怪你! 万嬷嬷和苏云柔嘴角露出阴冷的暗笑,几个姬妾也心急火燎的期待着香叶的狠辣,又恨不得自己能像香叶一样,挥着倒刺的鞭子,使劲的鞭打秋溪。 香叶眯着充满恶毒的眼睛扬起长鞭向秋溪挥去,被一个石头挥中了手臂,“啊!” 春溪和秦嬷嬷还有锦满园的人都眯着眼睛,不敢看到秋溪继续被人挨打的惨状,听到一声惨叫声,还是鼓起勇气睁开了眼睛,以为是秋溪忍不住疼痛发出来的凄厉声。 苏云柔和万嬷嬷听着惨叫声,心里很是畅快,但为什么没有第二声惨叫声了呢? “王……王妃?” 第51章 以牙还牙 正厅外面的人看到苏冰尘,神色惊惶,身子隐隐有几分颤抖,特别是那个之前挥鞭抽打秋溪的小厮,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阿文阿武,给秋溪松绑!” “诺!” 香叶见状,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向正厅内跑去,“侧……侧妃娘娘,王…王妃回来了。” 闻言,苏云柔眸光微惊,心里有一丝慌乱,万嬷嬷神情也有一丝微慌,但还是小心的搀扶着苏云柔,并小声的提醒:“不用担心,侧妃娘娘按府规处置秋溪,王爷来了也不能说你什么。” 这一句话无疑给苏云柔吃了一颗很大的定心丸,苏云柔微慌的心立马就镇定了,眼神也变得沉冷,就算苏冰尘来了,也不能保住一个小偷。 苏冰尘看到秋溪那满身的伤痕,鲜血尽染,她鼻尖一酸,眼眶瞬时被泪水充斥,心里涌上无尽的心疼和怜惜,硬是把双眸的眼泪给逼回去了,手上的糯米团子掉在了地上。 “秋溪,我回来晚了。” 秋溪看到自家主子,紧崩的泪水终于缺堤,声细若蚊:“小…小姐,你回来了。” 春溪和秦嬷嬷匆忙的上来搀扶秋溪,神情有些激动,“小姐,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回事?” 春溪抹去眼角的泪水,“小姐,兰姬主仆二人冤枉秋溪偷了她的血玉镯子,侧妃娘娘说要依照府规鞭打秋溪,秋溪没有偷她的镯子,奴婢觉得是侧妃娘娘和兰姬夫人一早就合谋好的。 先以筹办王爷生辰宴的事情把我们锦满院的人全部喊到前院正厅,后让兰姬主仆二人偷偷秋溪床铺上放镯子,栽赃陷害,秋溪叫屈,他们就想屈打成招,逼迫秋溪承认偷盗罪名。” 闻声,苏冰尘眸中杀意溅起,怒火在心中疯狂蔓延,若非还尚存理智,她无法控制胸腔的那股戾气。 凌厉赤红的眼神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划过苏云柔和兰姬的脸,最后像看死人的眼神停留在了香叶脸上,待看清香叶手上的那根鞭子上面扎满了尖锐的倒刺,闪着银色的冷辉,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怒火。 香叶惊惶的把手上的鞭子扔得老远,望着陡然间来到了自己面前的苏冰尘,她双腿无故瘫软跪地,颤着手指向另一个人,“王妃……王妃娘娘,是他,是他打的,奴婢……奴婢还没打到。” 苏云柔瞪了香叶一眼,没用的废物! 万嬷嬷也是恨铁不成钢,有侧妃娘娘在这,你怕啥?蠢货! 苏云柔又和往常一样,挤出温和的笑容:“王妃姐姐,你回来得正好,妹妹正要把秋溪偷盗兰姬夫人镯子的事情告诉你。” 苏冰尘没有说话,没人看到她眼里翻滚的犹如火山爆发的熔岩,捡起地上的鞭子,竹叶和彩叶见势恐会对侧妃娘娘不妙,便一左一右护在了苏云柔身前。 “咻!” 狠戾的鞭子带着势不可挡怒潮狂涌的暴发力,似裹着银龙的寒啸般闪电般抽打在香叶身上,“啊!” 正厅内霎时发出激烈的惨叫声,香叶双手抱臂瑟缩往角落里爬,眼里带着惊恐,脸色惨白,厅内顿时一片慌乱。 苏冰尘又是一鞭,抽打在香叶身上,“啊!” 扎满倒刺的鞭子已染上了新鲜的血液,还刺破了香叶身上的衣裳,香叶被涂抹了盐巴的鞭子抽打,差点疼死过去。 万嬷嬷见势大声呼喊:“王妃娘娘发疯了!快来人啊,王妃发疯了!” 兰姬见状,神情慌张,生怕苏冰尘会向她挥出第三鞭,慌乱的躲到苏云柔身后,有两个会功夫的丫鬟在,苏冰尘不能把她怎么样。 她小声的在苏云柔身后讲:“云侧妃,妾身可都是听了你的……” “闭嘴!” 苏云柔衣袖下的手握紧,用余光狠戾的睨了她一眼。 “竹叶,彩叶,你们还不快点拦下王妃?” 苏冰尘扬起手又要给香叶一鞭,竹叶见势拔出了袖兜的匕首,挡住了她挥出的鞭子。 阿文阿武见有人敢动他们的主子,迅速出拳与竹叶打了起来,彩叶见状,也只能加入战斗,欲要牵制阿文阿武。 如此,厅内四个人你来我往,绿姬和柳姬慌乱向厅外逃窜,阿青拉着芙姬,也来到了厅外。 竹叶眸中迸发出阴毒之色,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的刺向阿武,阿武赤手空拳,只能闪身躲避,彩叶与阿文拳脚相搏亦相互牵制。 春溪和秦嬷嬷两人扶着受伤的秋溪,看着几人打起来了,神情紧张,又很担心的望着自家主子,“小姐……” “秦嬷嬷,你扶住秋溪,奴婢担心小姐。” 春溪看到竹叶手里的匕首,内心的焦急被提到了嗓子眼,总担心竹叶手中的匕首会伤着自家小姐,她必须待在小姐身边,免得被伤到。 苏冰尘挥手又是一鞭,狠辣的甩在了香叶的后背上,把她后背的衣裳都抽破裂了,香叶大喊:“侧…侧妃娘娘,救命!” 害怕苏冰尘手中的鞭子再抽打在自己身上,只好往苏云柔和万嬷嬷身后慌乱窜去,苏冰尘眸光寒光凛冽依旧,挥出了第四鞭,这一鞭,香叶躲了,万嬷嬷身子没香叶利索,鞭子落在了她身上。 “啊!”厅内又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苏云柔见苏冰尘双眸赤红,好似着了魔一般,她表面装出来的温和之色也彻底打破,阴沉的厉声道:“苏冰尘,你这是要干什么? 银叶小声的劝解苏云柔:“侧……侧妃娘娘,不如咱们先退出去,王妃失控了,像是被什么附了身,奴婢还是先扶您出去,免得伤着你,等王爷回来再说。” 苏云柔见竹叶和彩叶被苏冰尘的人缠住,一时半会也抽不开身来保护她,她怕万一碰到她腹中的胎儿,便点点头。 苏冰尘又狠狠的向万嬷嬷甩了一鞭,“啊!” 这两个恶奴都该死,苏云柔的账她会慢慢算,那是她精心为东方玄夜筹备的生辰大礼,这两个恶奴和兰姬那个坏女人今日谁都别想轻松的走出去。 “侧……侧妃娘娘救救奴婢!”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不于耳,万嬷嬷想跑出去,又被苏冰尘拦下了,她眸光躲闪恐慌,此刻也明白了什么,王妃今日是要先打她和香叶为秋溪报仇。 “咻、啾!” 苏冰尘狠戾的甩了两鞭打在万嬷嬷身上,万嬷嬷杀猪般的声音不绝于耳。 兰姬躲在苏云柔身后,恨不得自己比苏云柔还要娇小,瑟缩着脖子,唯恐被苏冰尘发现,见春溪进来了,眼里闪过一抹狠毒。 死丫头,方才就是她向苏冰尘告状,说她冤枉了秋溪那个贱婢,才让苏冰尘不分青皂白的发起疯来。 第52章 失控 她想借着春溪的身子躲到外面去,顺便把春溪推到竹叶手上的匕首上,还能转移一下苏冰尘的怒火,思及此,眼中勾起一抹阴鸷。 春溪为了躲避厅内四个人的打斗,小心的挪动自己的身子,想来自家小姐身边,没有发现兰姬已悄悄的来到了她身后,兰姬见她这个位置刚好是对上竹叶,便作势狠戾的一推。 春溪被她正面的推到了竹叶的匕首上,“啊!” 一声痛吟声响起,胸口涌出鲜血,竹叶的匕首还插在她的胸前。 秦嬷嬷惊呼大喊:“春溪!” 阿武见状,也脸色惊变:“春溪!”一脚踢开了竹叶,扶着春溪向后倒的身子,神色悲痛:“春……溪,你怎么样?” 春溪抬着手指向了后方,嘴里涌出鲜血,苏冰尘见春溪被竹叶刺伤,眸光嗜血般的射向竹叶,欲挥鞭甩向倒地的竹叶,竹叶急切的道:“不能怪我,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苏冰尘看到春溪的手指方向,一双猩红嗜血的眸子看到了躲在角落的影子,是兰姬这个恶毒的女人! 兰姬见苏冰尘那暴怒的双眸,慌忙往苏云柔身后躲去,苏冰尘已彻底失去理智,手上的倒刺鞭沾着两个恶奴的血渍狠厉的挥向兰姬。 “砰!” 一道凌厉的掌风击中了苏冰尘的胸前,苏冰尘的身体顿时被拍飞出几丈之外,最后,撞飞在厅内的柱子上,跌落在地,嘴里不可抑的吐出一口鲜血! “王妃!” 秦嬷嬷放开了秋溪,仓惶的跑了进来,阿文也跑了过去,“王妃?” 秋溪见状,眸光猛缩,拖着半截的身子往苏冰尘的方向爬去,被阿青上前扶住了她。 莫九和流风进来,看到这一幕,两人神情惊怔住……没敢出声。 王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看到了王妃要挥打云侧妃的时候才来,方才那一幕,从他们这边方向看去,都会以为王妃要鞭打云侧妃? 可能……事实并非如此? “王爷,你总算回来了,王妃她……她方才像入魔一般,不仅打伤了香叶和万嬷嬷,连妾身也要……若不是王爷来得及时,妾身……恐怕……” 苏云柔慌忙的扑向东方玄夜的怀里,悲痛欲绝的哭诉着,湿润的眼眶中,泪光点点,欲落不落…… 苏冰尘看着眼前一身墨色锦衣华贵的男子,怀里依偎着苏云柔,唯恐她受半点伤害。 一双似琉璃般纯净的眸子隐藏着浓浓的愤恨,这愤恨之下还有无尽的痛楚和哀伤…… 东方玄夜在击出那一掌之后就瞬时后悔了,看到她被撞到柱子跌倒在地,想伸手扶起她,可是,伸出的手最后还是收回来了,负手在后。 此刻,对上她充满强烈怨恨的双眸,心中莫名一刺,负在身后的手也是微微蜷缩。 “究竟怎么回事?” 兰姬看到王爷来了,心里的惶恐渐渐消散,殷勤的来到东方玄夜身边,双眸氤氲着雾气,委屈的控诉道:“王爷,王妃为了给秋溪那个贱婢出气,要鞭打我们。” 东方玄夜蹙着眉心望向苏云柔,“云儿?” 苏云柔微仰起头,梨花带雨的面容上,挂着两条泪痕,“王爷,兰姬夫人说得没错,秋溪前几日偷了兰姬的血玉镯子,今日被小红认出了她的背影,小红向妾身告发,她却矢口否认,妾身起初也不太相信秋溪会偷兰姬的血玉镯子,秋溪和兰姬各执一证,后面,兰姬提议妾身去搜查秋溪的屋子,秋溪为了以证清白,便也赞成此举。” “妾身也不相信秋溪身为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会是一个眼皮子浅的小偷,为了以示公正,妾身便派了容管家身边的人去秋溪的屋子搜查,以免秋溪被人冤枉,可事情结果却出乎意料,秋溪嘴上喊冤,可派过去的人却在秋溪的床铺上搜出了赃物,人证物证俱在,秋溪却还胡搅蛮缠的说兰姬冤枉她,简直不可理喻!” “兰姬夫人说秋溪以往便是仗着自己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丫鬟,不把她们几个侍妾放在眼里,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兰姬向妾身控诉,妾身打理王府的庶务,又不能置之不理,秉着处置公正,不失偏颇的原则,便按府规处罚秋溪,谁知,王妃回府后,不问青红皂白,就抢夺刑鞭发疯似的鞭打香叶和万嬷嬷,方才,还要鞭打妾身……” 苏云柔很巧妙的把所有过错都推到了兰姬身上,不仅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温婉纯善的高贵形象,状似无意的又影射了苏冰尘平时纵容自己的婢子在王府倨傲无礼,尊卑不分,目中无人。 莫九听了前因后果,墨眉一皱,眼里闪着思量,撇开云侧妃有没有混淆是非,但……也察觉出来了,方才王妃不是要鞭打云侧妃,而是想鞭打兰姬,为秋溪报仇,被王爷误会了。 秦嬷嬷搀扶起苏冰尘的身子,她双拳紧握,额角上的青筋抽搐得厉害,胸口被震伤了,咳了几声,这一咳又涌出一后血渍,又担心春溪的伤事,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 东方玄夜听到她的咳嗽声,又看到了她用衣袖倔犟的抹去嘴角的血渍,深黑幽凉的双眸卷起一层朦胧的阴影,不知喜悲,心里隐隐翻滚着灼痛的情绪。 莫九觉得此时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应该派人去把府医请来。 “王爷,事情如何,不如交给奴才和容管家调查清楚,此刻还是派人去把府医叫来,看一下王妃的伤势,还有春溪这丫头,伤势不轻啊!” 东方玄夜转身对流风道:“去把府医叫来。”细听之下,语气里还有一丝急迫。 流风拱手:“诺。” 苏冰尘见有人去叫大夫了,望向春溪那煞白的面容,心里涌上无声的疼惜,悲痛万分,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身子软塌下坠,昏厥了。 秦嬷嬷和秋溪骤然声呼:“王妃!” 一道影子如疾风刮过,苏冰尘的身子落在东方玄夜的怀里,他神色仓惶的把她抱起来,朝自己的主院方向疾步而去。 “快传太医!” 第53章 千水湖上的那一男一女 怀中的人很轻,不似她这个身形的重量,瘦弱纤细,好似一阵风都能刮走,她为何瘦成这样?小产之后不是调养好身子了吗? 明明那么娇弱,却又那么的……坚强。 …… 温太医敛眉沉思,隔着纱巾探着苏冰尘的脉搏,一会眉头紧锁,一会眸光紧缩…… 少顷,他脸色紧张,还有些担忧,无声的喟叹一息,莫九上前问道:“温太医,夜王还在等你回话呢。” 温太医抹了抹额头上因紧张而涔出来的薄汗,来到了夜王的跟前,“王爷,王妃的伤势…恐怕……” “照实说。” 东方玄夜眉眼染上寒峭,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一丝凛然的威仪。 温太医慌忙跪下颤声的回禀:“王妃前些日子中了溟幽花的毒,还未全部清除,原本只需要连服三日的汤药便可痊愈,但王妃只服一日,这本也无妨,只需再服七日的汤药,身体也能慢慢恢复,可是,王妃胸口中的那一掌,波动……较大,震……震伤了脉络。” 温太医说到那一掌,擦拭了一下额上快要流下来的冷汗,又偷偷的打量东方玄夜的脸色,他哪里不知晓,夜王妃胸前中的那一掌便是眼前这个浑身气息凛然的夜王爷出手的。 除了他,谁还敢打王妃? 见东方玄夜深幽的冷瞳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他,他又打了个寒颤,声音又低了一个分贝:“王妃…后背又狠狠的撞在柱子上,胸腔内积聚了一团瘀血,加上王妃本就有旧疾,溟幽花的毒便乘机侵入了五脏六腑,又带动了旧疾……” 东方玄夜沉厉的声音打断了他,“本王只想听一句结果!” 温太医眸光一颤,慌乱的磕头:“王爷,微臣无能,救不了王妃。” “砰!” 东方玄夜身后的八扇烈马逐日屏风顿时四分五裂,屏风碎片散落在主院的各个角落,有几个小厮还被赫然飞出来的木屑碎片划伤了小腿,也顾不得疼痛了,主院的丫鬟小厮全部跪倒在地。 莫九和流风也跪在地上:“王爷,息怒!” “温久岩,你再说一遍?” 温太医怕自己的小命不保,恓惶磕头:“王爷,微臣无能……” 还没说完就被东方玄夜猛然掐住了脖子,一息之间他白眼内翻,挥打着他的手,“温久岩,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救醒王妃,否则,你这条小命就给王妃陪葬!” “王爷!”莫九见自家王爷彻底失控的状态,瞬时惊呆了,惶恐的提醒道。 温太岩咳喘几声,求生欲很强的吐出几个字:“或许…或许…” “或许什么?”东方玄夜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 “江湖上盛传的起死人,肉白骨的百里神医,医术精湛高超,说不定……说不定他能救醒王妃。” “流风、流火!” 流火从暗处走了出来,和流风单膝跪地:“王爷,属下在。” “你们二人速去江湖上寻找百里神医,若找不到,提头来见!” 流火脸上有一丝存疑,可对上王爷那冰寒凌冽的墨瞳,把疑虑压下去了。 “诺!” 莫九看到温久岩跌倒在地,上前道:“温太医,王妃身边的春溪丫头有劳你去看看。” 温久岩才和死神擦肩而过,现下唯命是从:“莫……莫公公,哪里的话,我……我这就去。” 劳什么劳,保命要紧,温久岩仓惶的让医童小厮拎着药箱子跑了出来, 小厮被方才的一幕差点被吓尿了,夜王太可怕了! “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把王妃的病情泄露出去,违令者斩!” “诺!” 莫九退了出来,叫住了温久岩,“温太医,王爷有令,王妃的病情不能泄露半分,否则,你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你可明白?” 别看他白面无须,透出的威严比皇宫内的大总管都要更甚几分,温太医身边的医童瑟缩着脖子,颤颤发抖。 温久岩哪敢泄露半分,点头如捣蒜。 …… 东方玄夜靠近床榻,看着那张白如宣纸的娇容,眸光不自知的升起怜惜的温和,心中的愧疚和悔意悄然滋生,低喃的道:“苏冰尘,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许死!就算到鬼门关,本王也可以把你强拉回来。” 苏冰尘一张毫无血色的容颜,黛眉如雾的眉心微微一蹙。 东方玄夜以为她听得到他说的话,眸里淌过一丝柔和的光亮,瞬时蹲下来坐在床沿边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额间的秀眉,试着帮她抚平微皱的眉心。 又握到她的小手,放在掌心揉了揉,“你是不是冷?为什么你的手这么冰凉?” 只有死人的手才会冰凉入骨,就像当初,他病逝的阿娘,冷冰冰的躺在陈旧的凉榻上,一动不动的,无论他说什么,流过多少眼泪,他的娘亲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那边的苏冰尘陷入了痛苦的前世当中,正值寒冬腊月,寒风有些刺骨,秋溪和秦嬷嬷陪着苏冰尘来到了花园,“王妃,今日好像没有暖阳,不如咱们回锦满院?” 秋溪有些担心自家主子会受风寒,又帮她拉紧了身上的朱色绒毛大氅,一张小脸被寒风吹得有些苍白,她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不用,秋溪,你不要担心我,老待在锦满院,我都快发霉了。” 秦嬷嬷关心道:“可是,王妃,大夫说你不能吹寒风。” “你们别太相信大夫说的话,若是身子不多走动走动,才容易生病呢,我自己很清楚。” 她是喝那些苦药喝怕了,又是调养宫寒的汤药,又是旧疾的汤药,前段日子,还有感染风寒的汤药。 秋溪见劝不动自家主子,朝四周望了望,王妃说出来散散心,其实明眼人都知晓,她是想在千水湖这附近,看能不能碰上王爷。 自云侧妃又传出喜讯以后,王爷已经很久没来过锦满院了,以前初一、十五,多少都会来一趟锦满院,现下,有两个月没来了? “秋溪,咱们往那边走走。” 秦嬷嬷怕她小手冻着,“王妃,老奴回去给你带一个手炉,这样会暖和一些。” “嗯。” 秋溪陪着苏冰尘往千水湖走了走,苏冰尘的帕子掉入了湖面上,她比平时脚步加快了一些。 此时的千水湖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锦帕被寒风吹向了湖中央的八角亭方向,抬眸看到一男一女的影子,女的脑袋倚靠在男子的肩上,指着远处美仑美奂的雪景笑颜:“王爷,你看那树上都结成了晶珠,好似星星。” 第54章 睡中眼泪 俊美无俦的男子一袭墨色镶金的貂裘,衬得身姿挺拔如松,头戴鎏金冠,三千墨发随风拂动了一下,朗朗似山巅松,皎皎如天上月。 女子披着白色狐裘斗蓬,白色绒毛衬得她容颜娇美更添几分柔情,肤若白雪,美玉盈亭,令人目眩。 东方玄夜扶着苏云柔,坐在了铺好的绒毛垫上,还为她紧了紧脖子上的斗蓬,亭子里烧着地龙,除了有点寒风以外,亭中也还算暖和。 秋溪望着湖中央那一男一女,眼里登时涌上了恼怒,也为自家王妃不值。 王妃调养好王爷的胃疾,自己倒是累倒了,可他呢,几个月没有来锦满院看望王妃,却有闲心陪着佳人在千水湖品茗赏景。 苏冰尘本欲来这寻求偶遇的,没想到,他早已佳人在怀,看到他们如此缱绻情深的一幕,又看到苏云柔那张艳丽焕发的姝容,再对比自己这副病态恹恹的模样,顿时自惭形愧,只想带着秋溪快点离开,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这副病容。 “王妃,你们在哪?” 秦嬷嬷从转角处来到了千水湖,寻找她们二人,哪知她们正欲悄悄的躲避湖中央那二人的视线。 东方玄夜听到了秦嬷嬷的声音,侧过身子望了过来,苏云柔也站了起来,娇柔的笑道:“王爷,是王妃姐姐……” 苏冰尘看到她嘴角的那抹嗤笑和眼里那团炫耀的得意光芒,心里倏地一紧,又连咳了几声。 东方玄夜深幽的眸光变得晦暗浓郁,语气有些清冷还有一丝愠怒,在这本就寒冬的天气显得特别的冰寒彻骨:“身子不好,就在锦满院养病,大夫不是说过你不能吹寒风的吗?” 又对秋溪和秦嬷嬷厉声道:“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王妃的?还不带王妃回锦满院?” 苏冰尘鼻尖涌上酸涩,眼眶渐红,垂眸遮去眼里的悲伤,服了服身子,淡淡的道:“是妾身自己要出来的,与他人无关,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打扰王爷的雅兴。” 说完,转过身去,悲凉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不争气的掉落下来,如同落下了一颗颗星辰,吹散在寒风里,化作千水湖中万千冰湖中一滴不起眼的冰雾。 …… 这厢守在苏冰尘床前伺候的秦嬷嬷,看到她眼角流下两行泪水,心里又担心又着急:“小姐……小姐,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几日,小姐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嘴里只含着温太医开的千年人参片钓养着,气息却越来越弱。 春溪因失血过度,也陷入了昏迷当中,还未醒来,秋溪全身是被鞭打的伤痕,秋荷给她抹了温太医留下的药膏之后,又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的。 阿文阿武因为和彩叶、竹叶大打出手,也被打了板子,此刻只能躺在床上养伤,锦满院的人伤的伤,昏迷的昏迷,小姐这…… 秦嬷嬷看到自家主子落泪,她也没忍住眼泪,哽咽道:“小姐,你快醒来,醒来后咱们回秦国公府,不待在夜王府了。” 这哪是人待的地方? 王爷心里只有云侧妃,小姐为了他付出那么多,可他的心里依旧只有云侧妃,不问清红皂红打伤了王妃,现下危在旦夕。 莫九说调查事情真相,都过去三日了,也没有半点消息,兰姬只罚了禁足,说还没查出来之前,无法责罚。 云侧妃这个幕后黑手也只是被暂时卸去了王府的庶务管理权,留在芳雅院静心养胎。 王爷如此处事不公,王妃若是知晓,得多寒心? “小姐,秋溪还等着你为她伸冤,你一定要醒来啊!” 秦嬷嬷声音干涩,但还是在呼唤:“小姐,你快点好起来……” “放肆!” 一声怒喝声蓦地响起,秦嬷嬷吓得瘫软在地上,“王…王爷,老奴该死!” 东方玄夜眉目冷鸷,眸底深处似翻涌着黑雾:“小姐?王妃嫁入夜王府快一年了,你们这些奴才都不知道怎么称呼她的吗?还是她允许你们私下这样叫她的?” 秦嬷嬷颤抖的摇头:“是老奴的错,老奴该死!” 东方玄夜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深若寒潭:“本王念你是王妃身边的奶嬷嬷,此次便不责罚你,若再叫错,本王绝不轻饶!”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莫九额角跳了跳,猜想,应该是王妃私底下让她们这样称呼她的? 否则,锦满院的下人们岂会如此称呼她? 后面的小厮端着一个木盆子,上面有一个玉盏,里面装着千年人参片。 “退下去!”秦嬷嬷慌忙退出去。 “拿过来。” “诺。” 莫九让小厮把东西递过去,东方玄夜取出一块参片,往苏冰尘嘴里塞了进去,可是她的唇齿紧闭,往日还能塞进去,今日…… 东方玄夜的心窝子就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呼吸一窒,去探她的脉博,没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微颤,她的呼吸越来越弱,弱到他屏住呼吸聚中精力,几乎都探不到。 东方玄夜脸色煞白,眼里带着莫名的惊慌,把苏冰尘慌忙扶起来,汇聚丹田气息,对着她的后背灌输真气。 莫九心下也是一慌,他还从未见过王爷如此方寸大乱的神态,除了孟答应离世的时候。 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快去端盆热水来。” “诺。” 半个时辰后,东方玄夜额上涔出汗珠,脸色愈显发白,头上的青丝冒出氤氲的雾气。 莫九担心的道:“王爷,王妃身子太弱,强行灌入太多的真气,未必顶得住啊!” 闻言,东方玄夜眉峰动了一下,慢慢的收回真气,敛气回息,揽住苏冰尘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小厮把热水端进来了,莫九拧了拧热帕子,急切的声音响在耳边,“给本王。” 东方玄夜接过莫九手上的热帕子,小心缓慢的给怀里的人擦拭她额上涔出的薄汗,待看到苏冰尘眼角的泪水,心中蓦然紧缩了一下。 脑子里想起秦嬷嬷方才说的那几句话,轻喃的道:“你在夜王府过得不开心吗?” 第55章 命令 莫九和小厮悄悄的退出了主院内室,望着天上的明月,他的眸光有些深远,夹杂着道不明的复杂思绪。 他跟在自家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何曾见过他如此六神无主、茫然错失的样子? 他一向理智、冷静、果决、沉稳,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表,只要他没有弱点没有软肋,他的敌人就无从下手。 莫九曾经看不透自家王爷,现下,他疑惑王爷心中早就有了王妃,却不自知? ————他该不该提醒王爷呢? …… 东方玄夜给苏冰尘擦净了双颊,取了一块参片含在自己的口中,然后用唇舌启开苏冰尘的樱唇,把参片渡到她的口中。 苏冰尘修长如蝶翼的睫羽轻颤了一下,眉心又拧成了结,好似很嫌弃也很抗拒。 “不要再皱了,再皱就变成小老太婆了,本王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皱秀眉?” 他未觉自己语气细腻温柔,眸光也涌上了一丝缱绻。 若是莫九看到,肯定会吃惊得愣在原地,鸡皮疙瘩抖落一地,这是那个高岭之花孤绝深冷的主子?竟然会说这么肉麻的甜言蜜语? 东方玄夜殷红的薄唇不自觉的扬起一个绝美的弧度,手指摩挲着苏冰尘泛着水泽的唇瓣,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一个女子,她的唇瓣甜软,糯柔小巧,还很有弹性,原来,与女子接吻是这么奇妙的感觉。 无人知晓,哪怕是跟苏云柔做最亲密的事,他也不曾亲吻过她。 东方玄夜动作轻柔的把苏冰尘放在床榻上,抚了抚她的秀眉,手指上传来她有些回暖的体温,突然,修长的手指一收,神情也变得清冷孤寒。 身子赫然站起,神情木然,他方才在干什么? 怎么会对苏冰尘…… 少顷,冷厉的眉眼迸射出一道锋芒,再也没有方才的温柔,只有孤戾和冷漠,居高临下的俯身贴在她的耳边,命令道:“苏冰尘,本王的命令你敢不听?本王不允许你死,若是你敢死,本王就让整个锦满院陪葬!” 苏冰尘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又陷入了前世。 一日,春溪牵着一个稚童向她走来,稚童手里拿着一个纸鸢和一个磨喝乐,那娃娃奶萌奶萌的,眼睛晶亮,抽着奶音笑道:“表姑母,我要去那边玩。” 苏冰尘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头,眸光温柔亲切:“嗯,春溪姑姑会陪着你去的,不过你可不要淘气哦!~” 奶娃娃眨着晶亮的眸子,抽着萌音道:“表姑母,放心,墨儿一会就回来。” 秋溪望着奶娃娃走远的背影打趣道:“王妃,国公爷和大将军真的很盼望你怀上小世子呀,不然,怎么会把小少爷塞到锦满院来陪你开心?” 小少爷说的是苏冰尘舅父的小孙子秦允墨,只有三岁,奶萌萌的,小脸蛋肉嘟嘟的,非常乖巧可爱。 苏冰尘轻咳了几声,嗔怪了她一眼,“你这个丫头,就会打趣我。” “奴婢哪有打趣你,或许国公爷这个方法可行,说不定过一段日子,就能听到王妃的喜讯了。” 苏冰尘尽管身形日渐消瘦,杏眸却还是那么清澈水灵,脸上升起两片云霞,气恼的作势要打她,“你这丫头,还说……“ 秋溪小跑的躲开了她的秀拳,吐了吐舌:“王妃,奴婢是说真的,王妃很快就会怀上小世子。” 少顷,花园那边传来吵闹声,王府的一众丫鬟和小厮围在周边,神情有着急的,也有看热闹的,有些想上去拉开,又怕伤着两个娃娃。 “怎么回事?” 苏冰尘和秋溪还有秦嬷嬷走了过来。 东方玄夜的庶长子,东方轩恶狠狠的把秦允墨压在身下,又扇了他一个耳光,“臭小子,磨喝乐不给本少爷?本少爷就抢过来。” 东方轩只比秦允墨大半岁,但个头却比秦允墨高出一个头,小厮和丫鬟们见王妃来了,慌忙分成两边,苏冰尘一来就见到秦允墨被东方轩压在身下挨揍。 “东方轩,放肆!” 秋溪匆猝的上前要来拉开东方轩,东方轩见苏冰尘过来了,眼里没有分毫惧意,“你这个贱婢,敢碰本少爷一下,本少爷让人打得你满地找牙。” “轩少爷好大的口气,奴婢不会打你,但你的嫡母妃会好好惩罚你!” 秋溪恨不得掐死这个恶毒嚣张的小子,但为了不给自己的主子惹麻烦,便忍住了没出手。 东方轩瞪了她一眼,不疾不慢的站起身来,把抢到手的磨喝乐给扔了出去,嘴角轻嗤了一声:“一个病秧子,一个傻小子。” 音量不大,但跟在他身边伺候的丫鬟小厮都听得清清楚楚,有几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 秦允墨哇哇大哭,站起身来匆忙扑到苏冰尘的怀里,“表姑母,哇……” “他欺负墨儿,抢墨儿的磨喝乐,还扇墨儿的耳光,墨儿的脸好痛。” 苏冰尘看到他白皙娇嫩的脸上隐现五个手指印,心里很是怜惜,柔声安慰道:“墨儿,乖,不哭,一会儿表姑母给你抹药。” 春溪方才走开一会,便发生这样的事情,连忙上前请罪:“王妃,都是奴婢的错。” 秦允墨公正的道:“不关……不关春溪姑姑的事,是墨儿让春溪姑姑去找人来帮墨儿把树上的纸鸢取下来。” 苏冰尘冰冷的眸光望向东方轩,厉声道:“东方轩,你给墨儿道歉!” 东方轩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轻蔑的道:“凭什么?” “凭什么?” 苏冰尘愠声训诫:“云侧妃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对嫡母妃不敬,欺凌幼小,骄纵妄为,蛮横无理,抢夺他人的物品!” 东方轩眸光微闪,指着秦允墨嚷声道:“轩儿没错,是他踩到了轩儿的靴子,轩儿要他道歉,他不道歉,也不认错,还在轩儿面前炫耀他有纸鸢和磨喝乐玩。” “你胡说,明显是你故意撞到我的,还倒打一耙说我踩中你。” 秦允墨虽然只有三岁出头,但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明白了。 第56章 告状 苏冰尘听到自家表侄子这么一说,瞬间明了,东方轩想抢走墨儿手中的磨喝乐,才故意撞到他,事后还反咬一口,小小年纪,心眼就这么多,遂了苏云柔那个女人阴暗的心思,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东方轩,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过来向墨儿道歉,否则,本宫便命人责罚你。” “轩儿没错,道什么歉?轩儿要去找父王,让他来帮轩儿评评理。” 东方轩不服,双眸阴沉沉的瞪向苏冰尘,脸上的戾气很重,一个不受父王宠爱的病秧子,不夹起尾巴躲在锦满院,还敢出来教训本少爷? 脑子被门夹坏了? 这些年霸着侧母妃的正妃位置,侧母妃没找她算账,她倒好,还敢欺负到本少爷头上了? “你想去找王爷,本宫一会儿带你去找,但你不道歉就要受罚,来人啊!” 秋溪早就想教训这个狂妄无礼、不敬嫡母的浑小子了,“奴婢在此。” “拿戒条来,本宫今日要亲自教导这个不知悔改、欺凌弱小的逆子。” 东方轩左右的丫鬟小厮见状,神色慌张纷纷下跪:“王妃息怒,轩少爷年龄还小,不懂事,一时贪玩,才……” 苏冰尘愠怒的打断了婢子的话:“方才他打人的时候,你们不阻拦,本宫要责罚他的时候,你们却来劝阻了?今日不仅他要受罚,你们这几个在一旁没有劝拦的奴才同样要受罚!” “春溪,去叫容管家来,把这些不长眼的奴才全部按没劝导好少爷处罚。” 春溪屈膝道:“诺!” 几个丫鬟小厮心里憋屈,轩少爷是云侧妃的心尖宝,他们这些当奴才的哪敢劝拦啊! 秋溪已经取来了戒尺,东方轩以为苏冰尘只是吓唬吓唬他,没想到苏冰尘真的要打他,拔腿就想跑,被秋溪喊过来的几个小厮拦下了。 东方轩恶狠狠的威胁道:“你们几个狗奴才,敢拦本少爷,本少爷要告诉侧母妃,扒了你们的皮!” 几个小厮眸光有些躲闪,王妃的命令他们又不敢不听,但王府里,人人都知晓,王爷宠爱的是云侧妃,日后,云侧妃恐怕会为自己的儿子找他们几个算账。 秋溪见他们有些动摇,瞪了他们几眼,“王妃,奴婢来。” 秋溪不怕,不客气的拎起东方轩后衣领,拖拽到苏冰尘跟前,“把手伸出来!” 东方轩哪会甘愿把手伸出来挨她的打?尖声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若敢打我一下,日后,我一定要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秋溪把他的手捉着伸出来,苏冰尘见他无半点悔改,举起戒尺,就打在了他的手心,东方轩自小就被人金尊玉贵的伺候着,哪挨过什么打? 就连对他比较严厉的父王,也只是训斥过他几句,从不会打他。 被人强迫的捉住了双手,又被戒尺敲打在掌心,顿时呼天喊地的大哭:“侧母妃,父王,救命啊!” “嫡母妃要打死轩儿,轩儿好痛啊,救命啊!” “你知不知错?道不道歉?” 苏冰尘只不轻不重的敲打了他两下,并没有怎么使力,他就哀天叫地的痛哭。 “本少爷没错,是你偏心你的表侄子,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一直嫉妒侧母妃能得父王的宠爱,你怀恨在心,所以打本少爷,想借机报复侧母妃。” 秦允墨拉了拉自己表姑母的衣袖,他不想因为他,而让东方轩的父王忌恨上表姑母,他来之前,祖父还有曾祖父都告诉过他,不能在夜王府给表姑母惹麻烦,要乖巧懂事,哄表姑母开心。 “墨儿,他欺负你,打你,你还帮他求情?” 苏冰尘被自己懂事明理的表侄子给暖到了,他才三岁,比这夜王府几十岁的人都要知理明事。 真是花有百样红,人与人不同! 东方轩传承了苏云柔那副阴暗的坏心肠,长大后恐怕也是个祸害,此时不好好教导,日后必定给夜王府招来祸端。 于是,她又拿着戒尺敲了东方轩的掌心…… 一道怒喝声传来:“苏冰尘,你在做什么?” 东方玄夜神色阴翳,眼中闪烁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盯着她手中的戒尺。 苏云柔见到自己的儿子被打得哇哇大哭,慌忙上前关心询问:“轩儿,轩儿,你被打在哪?让侧母妃看看?” 转过身来阴冷的眸光一扫:“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伺候少爷的?” 一众的丫鬟和小厮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侧妃娘娘息怒,是王妃……是王妃娘娘要惩罚少爷,奴才们不敢阻拦啊!” “侧母妃,轩儿手心好痛,你看,都肿了,嫡母妃好狠的心啊,轩儿的手是不是要被打残了?” 苏冰尘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一个比一个会扮戏,心中很是愤慨,她虽然打的不轻,但绝对不重,体谅他是稚儿,本想吓唬吓唬他,谁知他死不悔改,还对她恶语相向。 秋溪接过苏冰尘递来的戒尺,被一道幽沉的冷光盯得身子微颤,她不敢抬头,但她猜得出是谁。 秋溪心里为自家主子抱不平,目光愤然的扫过静立一旁的万嬷嬷和香叶,王爷该出现的时候不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却出现,呵呵,时机真巧。 苏冰尘带着身边的丫鬟众人对东方玄夜福身一礼:“王爷,轩儿为了抢夺墨儿手中的磨喝乐,先是冤枉墨儿撞到他,踩了他的靴子,后又强迫墨儿给他道歉。” 见苏冰尘指责她的宝贝儿子,苏云柔握紧了拳头,一双美目似淬了毒液般,在无人发现的地方,狠狠的瞪着苏冰尘。 “不仅如此,还把墨儿压在地上狠戾的扇耳光,妾身不过训斥他几句,让他给轩儿道歉,他拒不道歉,言语蛮横顶撞妾身,还攀咬墨儿,指黑为白,颠倒是非,小小年纪,就如此心肠,若再不教导,日后恐怕……” “王妃姐姐,轩儿还那么小,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他吗?小孩子哪有不打闹的?你怎能因此就狠狠的惩罚轩儿?” 苏云柔怕自己如珠如宝捧在掌心的儿子在苏冰尘的控诉下,会影响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脸色一急,匆猝的打断了苏冰尘的话。 第57章 不是控诉而是后悔 苏冰尘平日在王府可以不争不抢,往日受了多少委屈她也可以如数吞下,不会摆在明面上来。 但这次,她为了自己的表侄子,绝不退缩,也绝不容忍! “云侧妃,你也知晓他年纪小,那墨儿比他还小半岁,他礼让过吗,更别说体谅了,还以大欺小、仗势欺人,耍心计怒强墨儿手中的磨喝乐,事后还反咬一口,小小年纪,心肠如此狠毒,骄纵跋扈,恃强凌弱……” “够了!” 东方玄夜脸色阴沉的可怕,漆黑的眼睛深如幽潭落在苏冰尘身上: “轩儿不到四岁,你竟然用心肠狠毒,骄纵跋扈、恃强凌弱的字眼来遣责他,你可真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嫡母!” “妾身…妾身没有抹黑他,妾身所说的是事实,王爷若不信,可以问在场的人,看妾身所言有无刻意抹黑他?” 苏冰尘目光坦荡无畏,神情在一息的慌乱之后变得肃默磊落,但秋溪和春溪知晓,王妃心中已堆积了无尽的酸楚和苦涩。 两人眼眶已泛红,心疼自家王妃…… 气氛一时紧张万分,众仆人个个低眉瑟缩,眼里有惊骇,他们从未见过王妃与王爷争执什么,王妃一向端庄温婉,待人也总是宽和柔善,今日…… 苏云柔见势匆忙带着东方轩下跪,脸上委屈柔弱,泪语盈盈: “王爷,轩儿平时有些叛逆,但绝不会如此狠毒,王妃姐姐,你的心未免太狠了,妾身知晓王妃姐姐一直没怀上孩子,心有怨气,便有心针对妾身母子,你有什么怨气可以撒在妹妹身上,不要忌恨轩儿,轩儿他是无辜,他还那么小……” “王爷,是妾身的错,不该惹王妃姐姐不高兴,不该在王妃姐姐还没有涎下小世子之前就生下轩儿和茵儿,是妾身惹恼了王妃姐姐,否则,她就不会忌恨妾身和轩儿了,轩儿,你向嫡母妃请罪,不要让嫡母妃不高兴。” 苏冰尘心里冷冷一笑,可真会向她泼脏水,母子二人真会扮戏,不去戏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 她本以为心思缜密、机深智远的东方玄夜应该不难看出苏云柔的把戏。 谁知…一道怒喝声再次传来,击碎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苏冰尘,云儿母子二人已经向你请罪认错了,你何故再摆脸色?” 东方玄夜幽邃的眼眸中压抑着浓浓的阴霾。 “呵呵……” 苏冰尘一颗千疮百孔的心瞬时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对上他那幽深的怒目,眼神越发的绝望,悲伤的情绪在心里流淌得愈发汹涌激烈。 她可以为了他,在皇后面前受尽刁难羞辱和责罚,也可以为了王府的和睦,不争不抢,一味的退让,但却无法看到自己的表侄子被人打了,被人冤枉,受尽委屈,还要逼他和自己忍气吞声。 强压心里翻滚的情绪,唇瓣边漫开一道凉薄的冷意: “王爷,你的云侧妃指责妾身心肠太狠了,又污蔑妾身怨恨她先为你诞下子嗣,有心针对她们母子二人,才打的轩儿,你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你不要告诉妾身,在朝堂上擅弄权术,洞悉千人心,抵挡任何风雨的你,会看不出她的假把戏?” “放肆!苏冰尘,休要妄言本王!” 东方玄夜一双怒目凛冽地盯着她,眸里深处闪过一道快如疾电的杀意。 苏冰尘不惧他的怒气:“也对,王爷看不出来很正常,一个是你心中所爱,一个是你嫌弃的人,你怎么会为了一个你嫌弃的人而去怀疑你心爱的女人呢?妾身是不得你喜欢,你可以讨厌妾身,你也可以无情的碾碎妾身的心,妾身毫无怨言,但请你不要为了安慰你心爱的女人就把妾身的尊严踩进淤泥里狠狠的践踏!” 与其说是东方玄夜无情碾碎她那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不如说是她自行挥剑断情,亲手斩断了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期盼。 她冰冷的目光中,藏着毁灭天地的决绝,如同一口看不见底的深水井,能将人瞬间吞入,完全淹没。 “当年,妾身并不知晓你有意中人,若早知晓,绝不会向外祖父透露妾身心悦你,外祖父便不会向皇上请旨赐婚,这些年,妾身自问对你毫无保留,终不能换来你一丝怜爱和真心,反而生成怨侣,罢了!” “若你觉得妾身没有资格当个这夜王妃,大可以给妾身一纸休书,妾身也不会继续腆着脸忝居夜王正妃的头衔,来惹你们一家四口厌嫌!” “住口!” 一道暴喝声响彻云霄,令在场的众人都打了个寒颤,他们跪下的双腿也瑟瑟发抖,生怕被殃及。 东方玄夜眸色沉如深渊,薄唇抿出了一道近乎刀削的弧度,冷肃的面容可见隐忍的怒火,颈上凸现几条青筋。 “王妃!”秦嬷嬷惊呼的提醒,王妃怎么能自请下堂? 秋溪听到也是悲痛万分,怨恨的眸子射在苏云柔母子二人身上,恨不得持刀当场捅死这对邪恶的母子,为自家王妃除去两个阴险的小人。 【后来,她真的把这个想法准备付诸于行动了,只不过被人提前识破,苏冰尘为了救她,与东方玄夜再次撕破脸,被他打入了冷苑!也给了苏云柔下手的机会,终结了她的一生。 ————前世的结局,不再赘述。】 春溪脸上隐现一丝痛快,不知为何,心里没有为王妃方才的所言感到难过,反而替自家王妃高兴。 若是王妃离开夜王府,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不应该自请下堂,而是应该提出和离,她家主子又没有犯七出之条,凭什么被体弃? 七出之条,春溪旋即想到了什么,垂下了眸子,无子…… 苏云柔满目惊骇,她方才没听错?苏冰尘自请下堂,怎么可能? 东方玄夜眸中怒火翻腾,一种让人猜不透的意图在黑沉沉的瞳底疯狂暴涨,低磁的嗓音中涌现一股戾气冲天的怒火,上前攥紧她的手腕: “你是在控诉这些年嫁进夜王府的委屈吗?还是在后悔你当初的决定?” 苏冰尘神色没有惊慌和退缩,只有无畏和满眼的苍凉与破碎,语气毫无波澜: “没有控诉委屈,只有后悔!” 闻声,东方玄夜瞳孔在暗影下骤然震缩,心中蓦地一刺,传来尖锐的抽痛。 薄唇上勾起一道凉诮,语气森寒:“后悔?晚了!” 第58章 梦里梦外 苏冰尘,你生是我东方玄夜的人,死是夜王府的鬼,没有本王的允许,你逃离不了这里。 你注定要与本王生生死死都绑在一起! 秋溪见他钳紧自家主子的手腕,气息处在暴怒的边缘,生怕他一怒之下把自家主子的手给拧断了,已经做好了要扑上去保护王妃的姿势。 东方玄夜眉间阴鸷骤然达到沸点,暗沉沉的眸中泛着冷郁的冽光警告着秋溪。 苏冰尘怕秋溪冲动,甩着手腕欲挣脱他的手。 苏云柔震惊的表情怔愣住…… 夜哥哥为什么这么恼怒和紧张? 是怕苏冰尘自请下堂吗? 你在乎的不应该是云儿吗? 识海里似有什么在脑中轰然炸裂! 不可能! 她只是我的挡箭牌而已,一个棋子而已,你怎么能对她…对她动心? 几息之后,脸上隐现几道扭曲的狰狞之色,双手紧握成拳。 “表姑母……墨儿不要磨喝乐了,东方轩要,墨儿就给他好了,你不要和夜王爷争吵,那样墨儿会难过,曾祖父和祖父他们也会跟着伤心难过……” 东方玄夜见秦允墨不叫他表姑父,只叫他夜王爷,手上的力度在无声当中收紧了之后,又因为怕手力太重拧断她的手,逐渐松了一些。 提到自己的外祖父和舅父他们,苏冰尘的目光瞬间变得温和。 柔声道:“墨儿,让春溪姑姑带你先回去,给你抹药,你脸上的红肿才会好。” “王爷若没有话再训妾身,妾身便退下了。” 苏冰尘挣脱他的手,像躲避瘟疫般往后退了好几步,福了福身子,带着表侄子,转身离开。 路过万嬷嬷的时候,停顿了脚步,瞥了一眼她身边的乳母,乳母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快满周岁的奶娃娃,那是东方茵,苏云柔进府四年,三年抱两,而她,那个福薄的孩子…… 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此生也不会再想怀上东方玄夜的孩子,回去就把所有调养宫寒的汤药倒了。 东方玄夜捕捉到她嘴角的苦笑和冷漠,一颗心像被什么狠狠的禁锢住,透不过气来。 秦允墨小手摇着苏冰尘的手,安慰道:“表姑母,你不要生气,爹爹曾说过,那样会气坏自己的身子,等墨儿长大了,会给表姑母撑腰。” 苏冰尘摸了摸秦允墨的小脑袋。 “墨儿,乖,表姑母没有生气,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转身之际沉痛的闭上了双眸。 心中痛吟:‘一片芳心错付君,暗香涌动非良人!’ 再睁开眼时,如星斗般璀璨的杏眸绽放出初升耀眼的倾城之光。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东方玄夜驻在原地,心猛然颤缩中,这句话像一道魔咒般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力量和生机,后背的脊梁骨无形当中有些弯颤。 苏云柔狠狠的瞪向苏冰尘的背影,眼里浮现一道恶毒的阴戾,苏冰尘会甘愿自请下堂?莫不是以退为进? …… 梦里的苏冰尘还在前世。 梦外的今生,东方玄夜已经把书房搬到了内室,床榻上躺着的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方才倚靠在床沿边上闭眸养神,骨节分明的手紧握着苏冰尘的小手,好似这样能传给她一些温度。 莫九进来想禀报一些事,见到自家王爷好似睡着了,便不想打扰,王爷终于合上眼能小憩一会了。 刚想静静的退出去,被一道沉冷的声音叫住了,“何事?” 东方玄夜双眸盛满血丝,下颌有些胡渣冒出来了,略显疲态。 “王爷,太子已经去了鄞西。” 布满着血丝的眼眸没有半点波澜,揉了揉眉心,好似对这个答案早已未卜先知,把苏冰尘的小手放在了被衾里捂好。 须臾,扬了一个手势,“让我们的人暗中观察,切不可打草惊蛇,最好是让慕容熙的人早点发现东方玄清已亲自赶往鄞西…” 后面的话不必说明,莫九也明白他的意思,先让慕容熙的人出手,他们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莫九眼里迸发出一道疾速的阴芒,王爷终于要动手了,这次东方玄清不死也残,一个残废怎么能坐稳未来储君的位置? 王爷忍辱负重那么多年,就为了这一日,东方玄清母子俩该死! 当年,若不是他们,孟答应也不会这么早离世。 “流风还没有消息?” 提到这事,莫九心里咯噔了一下,他们俩确实没有音讯,百里神医若再找不到,王妃她恐怕凶多吉少啊! “回……回王爷的话,流风还没有消息传来。” 东方玄夜布满血丝的眼球怒气翻涌:“再派其他人四处搜寻百里神医的踪迹,若再没有,流风流火也不必再回来了。” 莫九眉眼紧缩,想说什么又把话堵在了喉间,颤声道:“诺!” …… 芳雅院。 万嬷嬷身后跟着银叶,端来了膳食,“侧妃娘娘,厨房做了你最爱的吃的膳食。” 苏云柔抚着腹中,眸光由温和变得有些阴冷:“王爷那边有传出什么消息吗?” 香叶、银叶和万嬷嬷同时垂下了脑袋,不敢作声。 这几日,侧妃娘娘每日都会问几遍,王爷只吩咐她在芳雅院静心养胎,不让她乱走,她去主院,被莫九借言打发了。 好几日没见着王爷的身影了,去了主院又被拦下,想探听一些消息,主院的丫鬟小厮上下缄口。 他们又探听不到半点风声,无论万嬷嬷给主院的丫鬟小厮塞多少碎银子,丫鬟和小厮都推拒了,唯恐被莫九责罚,青叶这几日排在院外干活,又不能进入主院。 见她们几个都低眉不语,苏云柔怒容满面的把刚放在台子上的膳食全部推翻了。 “哐当!” 叭啦几声,碟盏玉碗全部碎溅在地,万嬷嬷一行人慌忙跪下:“侧妃娘娘,息怒!” “你好歹吃点,腹中的胎儿也不能饿着。” 提到腹中的孩子,苏云柔眸中的狠戾才稍稍退却一点,又厉声问道:“王爷是不是一连数日都待在主院?” 这个万嬷嬷倒是知晓,颤巍的回答了一句:“侧妃娘娘,王……王爷这几日胃疾又犯了,在主院休养。” 苏云柔冷冷的笑了,“是胃疾犯了还是放心不下苏冰尘?” ----------------------- 【题外话,这前面几章和最近七八章都有梦里梦外啊,读者们别混淆前世和今生了哦!~~祝你们生活愉快,身体健康!喜欢的朋友请加个书架,方便好找。】 第59章 姬无艳 那日,见一向冷静自若的他为另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神态,她心如刀绞,夜哥哥不再像以前那般,对苏冰尘漠不关心了,他会紧张,会在乎她。 那个女人是不是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了他的心? 念及此,苏云柔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不停的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夜哥哥心中没有过多的男女情爱,唯一的那点都给了她,他心中只剩鸿图大业了,苏冰尘只是一枚可以拿来利用的棋子而已。 万嬷嬷见她面色煞白,神情有些恍惚,便大胆推测一些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侧妃娘娘,主院密不透风,青叶也探听不到任何消息,老奴怀疑锦满院的那位恐怕伤势比较严重。” 香叶听到万嬷嬷这么说,也点了点头:“奴婢觉得万嬷嬷说得有道理,那日,王爷害怕她伤到侧妃娘娘,所以下手狠辣,没有留情,王妃一定伤得很重。” 银叶也适时的插了一句:“对,奴婢也看到了,王爷很在乎侧妃娘娘,唯恐她手中的鞭子伤到侧妃娘娘,出手凌厉果决,那一掌可不轻,可见王爷又多厌恶那个女人,王爷可能是防患秦国公的人收到不好的消息,所以便封锁了主院。” 苏云柔听到她们几人的推测,心里的慌乱才慢慢平复,是呀,夜哥哥是害怕她受伤,才打伤了苏冰尘,她怎么忘记这点了呢? 现下应该是担心秦国公知晓后和他决裂,所以才这么害怕苏冰尘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定是这样。 夜哥哥怎么会对苏冰尘动心? 要是动心,早在半年前就动心了,何必等她入府快半年之后再动心?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一抹得意舒畅的笑,苏冰尘,在夜哥哥心里,你永远都只是一枚棋子,他可以为了我,毫不客气的打伤你,你该死心了? 万嬷嬷见她面色好转,又安抚道:“侧妃娘娘,你切莫多想,那样不利于腹中胎儿,这是太医之前说的。” 闻言,苏云柔心情大好,想起了方才那一桌丰盛的膳食,挥了挥手:“再去拿些好膳食来,本侧妃要用膳。” 香叶高兴的应了一声:“诺。” …… 是夜,灯火通明的羽王府。 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身着细纱,身姿妖娆的倚靠在椅凳上,若忽视‘她’翘起来的二郎腿,和颈部的喉结,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绝色美人。 墨颜眉眼忍不住偷看了几眼,姬少主打扮成这副模样,他一时还没察觉出来,还真以为自家主子终于愿意尝试男女之情了? “姬无艳,把你的腿给本王放下去!” 姬无艳勾着手中的一缕头发,媚眼柔波,抽着娇嗲的音:“哎呀~,王爷,无艳好不容易来了趟羽王府,你不以礼相待也就算了,怎么还训斥妾身呀~!” 东方玄羽桃花眼倏地一扫,寒气四射,姬无艳才不情不愿的放下了二郎腿,眨着一双勾魅的狐狸眼,娇音连连:“王爷……你不要这样看着妾身~,妾身~……妾身会不好意思的。” “逐影!” 门外的逐影进来抱拳道:“属下在。” 东方玄羽按了按额角,沉声道:“把他给本王扔出去,记得扔远一点。” “诺!” 姬无艳一听他来真的,慌忙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原本醇厚的男音:“羽王殿下,别…别那么大火气,我是真有急事来相报。” 又对逐影暗送了一个秋波,那眼神似在说:你先下去,我跟王爷好着呢。 东方玄羽甩袖撩袍坐下:“那就好好说话,再不正经,严惩不贷!” 逐影见自家主子没有下命令了,便退到墨颜身边。 “何事这么急?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也不会轻饶。” 姬无艳找了个离他比较近的位置坐下,狐狸眼一改风情,变得沉肃冷静:“阿羽,最近有人在找百里师叔,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他,你猜这个迫切想找师叔的人是谁?” 东方玄羽听出了话外之音:“谁?难不成跟本王有关?”端起了台子上的茶盏,抿了口热茶。 “猜对了,急着找寻百里师叔的正是你的那位三皇兄啊!” 东方玄羽手中的动作微顿,寒声问道:“他找百里师叔做甚?” 静立一旁的墨颜面色闪过异样,这事或许与夜王妃有关?他有些局促的挠了挠手背。 东方玄羽察觉到他的微样,寒眸看向他,他眸光有些躲闪,低声道:“王……王爷,有可能是为了夜王妃?前几日,影子传来一些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奴才就没有把这事告诉您。” 东方玄羽波光潋滟的眸光一收,墨颜赶紧道: “有提到夜王妃从寒音寺回到夜王府的那日,云侧妃正在收拾她的忠仆,看到忠仆被打得全身是伤,便与夜王的心头好云侧妃发生了争执,夜王以为她要伤害云侧妃,便狠厉无情的击中了她的胸口,随后…夜王妃就陷入了昏迷,夜王府主院的下人闭口不提,封口很严,谁也无法探出夜王妃伤势究竟如何?” 姬无艳见只是小事,沉肃的眸光变得散慢,啃着茶点,闲适的开口: “原来是为了夜王妃,不是说夜王最宠爱的是那位云侧妃么,京城都传遍了,什么夜王妃仗着自己外祖父的势力硬是夺了堂妹的夫君,后来,夜王还是把那个叫什么苏…什么柔的娶进了府,还因为赈灾有功向皇上给她请赐了封号。” 说完,又剥了一粒花生米扔进了嘴里,没发现坐在身旁的人神情已变。 “姬无艳,让百里师叔现身。” 姬无艳眼神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阿羽,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百里师叔哪是你说让他现身就现身的,他的身份……” 墨颜和逐影两人没有说话,但感觉到自家王爷的气息有些冷。 墨颜:“……”王爷之前承了夜王妃一个人情,但应该还不至于要让百里神医为救她而现身?莫非另有打算? 东方玄羽手指摩挲着茶盏边沿,“你们难道就没发现本王这个三皇兄的举动有些异常?他为何要如此拼命的想救醒他的王妃?” 第60章 慕容熙 墨颜索思了一下,也觉得有些疑惑:“对呀,他心爱的女子不是云侧妃的吗?若不是云侧妃,他也不会打伤夜王妃,夜王妃若真就这样去了,他也可以跟自己喜欢的女子在王府双宿双飞,为何还要救醒她?” 姬无艳抵着下颌思量道:“会不会是怕秦国公知晓,到时候不帮扶他?” 若是这样,那夜王妃一命呜呼,秦国公与夜王割裂,不是对自家王爷更有利吗? 墨颜想到这一点,差点脱口而出,可是,考虑到自家王爷可能不悦,便守住了门把子。 “东方玄夜倚靠的并不是秦国公府,而是东方玄清背后的势力。” “什么?” 在场的另外三人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夜王仰仗的不是秦国公府?不是威远大将军?” “而是太子的人?阿羽,你是不是在说笑?” 姬无艳有点不太相信,放着这么大的靠山不倚靠?去倚靠东方玄清背后的人? 继而勾唇笑道:“阿羽,荒唐了啊!公孙恒怎么会支持夜王呀?太子可是他的外孙啊!” 东方玄羽放下手中的茶盏:“本王有说东方玄夜倚仗的是公孙恒了吗?” 姬无艳挠了挠头:“你把我们都绕糊涂了啊!” 东方玄羽乜睨了他一眼:“平时多动动脑子,别只和一些伶人打趣,脑子都退化了不少。” 姬无艳嘴角抽搐得厉害,被他这么说,心里有些委屈:“阿羽,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弟,你怎么能这么贬低师弟?” 东方玄羽:“……” 墨颜灵机一动,“王爷莫不是说背后支持太子的那些人?” “还是墨颜聪明,一点就通。” 墨颜被王爷赞扬了,笑呵呵有些不好意思,姬无艳瞥了他一眼,负气的道:“不要说我没想到,你问逐影,他有想到吗?” 逐影面无表情,仅是眸光幽黑了一下:“……”属下在王爷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想到了,只是在小心求证而已。 东方玄羽没搭理姬无艳,又给他们梳理了一下: “东方玄夜表面上给外界传出来的现象是背靠秦国公府,若本王没猜错的话,他早就勾搭上太子私底下的人了,并把他们收拢了,你们和太子都被他制造出来的假象给蒙骗了。” 所以他才说,他这个三皇兄心思诡谲,又擅长布局,苏冰尘和秦国公府都是他摆在棋盘上的棋子而已。 姬无艳茅塞顿开,豁然贯通,狐狸眼闪着耀眼的光辉: “夜王真是太阴险了啊!摆了个掩人耳目、淆惑视听的迷魂阵,着实狡诈,竟然把本少主都给蒙住了。” “所以,这跟救不救夜王妃有何关联?” 姬无艳还是不懂,百里师叔那样重量级的人物,让他屈尊纡贵去救夜王妃? “救醒了夜王妃,秦国公依然会是夜王的靠山,救不醒,他摆的迷魂阵会失灵。” “那我们为何还要帮他摆这迷魂阵?何不刮起一场大风把他的迷魂阵吹散,让太子殿下也早点发现他的迷魂阵岂不是更好?” “为何要让它失灵,让它继续迷幻东方玄清和公孙恒不好吗?” 东方玄羽有自己的思量,相比东方玄夜,他更希望早点铲除东方玄清和欺凌百姓、胡作非为的公孙一族。 ‘咚咚咚……’逐电敲了敲书房的门,“进来!” 逐电双手呈上:“王爷,七影的密函。” 东方玄羽接过密函,一扫而过,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墨颜微声问道:“王爷,东宫那边……” “太子已秘密前往鄞西,东宫那人是假冒的。” 姬无艳端着茶盏悠然的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啃起了零嘴,也懒得动脑子,等着东方玄羽给他下达命令便是。 墨颜抓了抓额角,东方玄清钻入了夜王暗中设下的圈套,王爷会冷眼旁观还是? “那要不要提醒?” 逐影眉眼涌动:“……”王爷此刻应该不会出手。 东方玄羽抬手示意:“不必提醒东方玄清,他既然想去送死,本王不会拦着,但东方玄夜想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得看本王答不答应?” 墨颜一听,心下安定了许多,王爷深谋远虑,早就看出了东方玄夜的真正意图。 只是…… “王爷,奴才有一事不明,夜王他是如何知晓太子殿下在得知慕容熙在鄞西,一定会亲自前往捉拿?” 东方玄羽扬开手中的玉折扇,眸中隐约泛起丝丝寒芒,英挺深邃的侧颜,俊冷无瑕,却又如暗夜中蛰伏的野兽,令人心惊。 “前朝余孽慕容熙一直是父皇的一块心病,谁能帮父皇除去这块心病,谁就能令父皇刮目相看。” 墨颜与逐影相视一眼,姬无艳眼里也带着疑惑,如此…… 东方玄羽知晓他们想说什么,没有停顿,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弧度,拿着玉折扇漫不经心的敲了敲自己的掌心,眼里带着戏谑: “本王这个三哥啊,城府极深,又工于心计,早就把东方玄清暴戾冲动的性子摸透了,皇后被禁足,本王那个太子皇兄在这个节骨眼上更想立功心切,夜王便抓住了他这一点,只要他放出这个消息,太子冲动之下便会前往鄞西抓捕前朝余孽,哪怕鄞西是龙潭虎穴,太子也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去硬闯,东方玄夜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岂不妙哉?” 墨颜和逐影心里一惊,被自家主子分析后,如醍醐灌顶,姬无艳也咂了咂唇舌,他的话间接堵住了他们方才的疑惑,但东方玄夜想捡个便宜,阿羽又为何不能捡这个便宜? 姬无艳力劝道:“你可千万不能让夜王坐收渔翁之利了。” 东方玄羽潋滟多泽的桃花眼变得幽深冷漠,晃着寒芒:“你们以为慕容熙是一个废物么?他远比你们想象得要复杂得多,前朝已经覆灭了近五十年,为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旁支慕容熙会异军突起?” 他猜测慕容熙早就准备了后招,东方玄清此番前去,只怕凶多吉少,而东方玄夜此次或许只想取走东方玄清所拥有的一切,不会与慕容熙大动干戈。 他这个三皇兄啊,永远只干对自己有利的事,比商贾还奸诈! “难不成……难不成大燕王朝一直有人在背后扶助他?” 墨颜扔出一块大石头,瞬间惊起千涛骇浪。 第61章 百里神医 东方玄羽双眸之中,迸射出一道寒光,转瞬即逝。 “这个问题用不了多久就会知晓。” 见王爷没有再谈这个问题了,墨颜和逐影也压下了心里的好奇。 东方玄羽眸光晦暗不明,若没有猜错的话,慕容熙应该是掌握前朝秘密宝藏的关键人物,否则,父皇不会如此忧心。 只有通过慕容熙,才能挖到前朝的秘密宝库,而朝堂上这个在背后襄助他的人,一定与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思及此,东方玄羽神情上添了一丝凝色,若只是东方玄清这个明面上的敌人,他还不需要多花心思。 就连隐藏在暗处的东方玄夜,他也无需过分担忧,只是……在背后拨弄风雨,隔山观虎斗的人,才是隐藏至深的,此人不早日挖出来,大燕王朝恐会岌岌可危! …… 天上繁星点点,很迷人,也很梦幻,夜晚的宁静没有给书房增加一抹恬然,反而平添了一抹繁杂。 姬无艳心情复杂的走出了羽王府的书房,耳边一直是东方玄羽那道不可违抗的命令,“让百里师叔即日现身,去夜王府救醒夜王妃,其他勿需多问。” 没办法,他是师兄,他不得不听,悻悻地走出了羽王府。 墨颜给自家王爷续了一盏茶:“王爷,夜王妃的人情您已经回报了,为何还要帮她?” “你觉得本王是在帮她?本王只是不想三皇兄的迷魂阵失灵而已,东方玄清很快就会失去储君位置,届时,公孙恒只能另选一个皇子来争夺那个位置,东方玄夜是公孙妍的养子,他便是最佳人选,到时候,咱们再来一招釜底抽薪,让公孙恒与他反目。” 墨颜眸光湛亮,王爷英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说到最后,东方玄羽停顿了一下,片刻才道:“况且,你不觉得本王那个三皇兄对夜王妃关心过头了吗?” 墨颜手上的动作一滞,好像……好像是这样的,平日里就算夜王妃被皇后娘娘刁难,打板子跪在凤仪宫门口,他都不曾为她出过头,为何这次这么紧张呢? 东方玄羽微仰的脸庞完美精致,尊华高贵宛若谪仙,平静温和的桃花眸浮现无波无澜的淡然,却如深海般难测。 书房里静悄悄,只有他茶盏里的水溢出来的水流声音,“奴才……奴才该死!” 墨颜慌忙的拿出帕子擦干台子,“退下去!” “诺!” 东方玄羽走动了几步,负手而立,站在窗牖前,望着漆黑的夜色,潋滟的眼眸中涌上一抹幽深的光,那个如梨花般纯净无瑕的女子,不应该拿来当棋子。 …… 春日的晨曦透过窗牖隙缝洒落在一盘兰花上,主院的丫鬟小厮神色沉重,这几日,莫九大人神色凝重,看到他们犯了点小错,都会劈头盖脸的责备他们。 又时不时的望向天空,转而阴沉着脸,好像在等什么音信,但又没有音信传来。 一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在高枝上唱歌,似乎在报什么喜事,莫九抬头望去,脸上的凝色有一丝淡化,莫不是找到了百里神医了? 果然,流风派人传回来了口信,“百里神医已找到,马上就能到夜王府。” 莫九喜上眉梢,急忙向主院的内室走去,“王爷,王爷,流风派人传来了音讯,找到百里神医了。” 东方玄夜靠在床榻边沿上,赫然睁开了眼睛,急切的问道:“真的?让流风快马加鞭把百里神医带来。” “诺!” 两个时辰后,流风和流火带着百里神医来到了夜王府,百里鸣下跪行礼:“草民见过夜王殿下。” “你是百里神医?” “草民正是。” 东方玄夜神情冷峻,眸光深沉,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已近五旬的老人。 青衫布衣掩不住一身浑然天成的贵气,眉须疏朗,面色红润,神色端正,一双眸子钁烁有神,还有一丝飘渺又熟悉感的威严,好像在哪见过? 东方玄夜虚扶了他一把:“神医,快请起。” 百里鸣目不斜视,不卑不亢:“草民谢过夜王殿下。” 莫九把人请进了主院内室,“百里神医,您快看看夜王妃,昏迷快十日了,都不曾苏醒。” 百里鸣只是轻轻一扫床榻上的人,眼中便似有风云卷过,转而恢复了平静,莫九让其他人都退下。 百里鸣颔首:“夜王殿下,草民需要给夜王妃把脉。” 其他人都退出去了,只有东方玄夜静立一旁,百里鸣没有多言,取出一块纱巾,垫在苏冰尘的手腕上,沉思探脉。 少顷,他取回纱巾,神色沉重,东方玄夜上前几步,惶急的道:“神医,她怎么样了?” “草民需要给王妃的后背施针,她的胸腔积聚了瘀血,若再不驱散,呼吸阻滞,命不久矣!” 东方玄夜神情骇然:“莫九!” “王爷。”莫九匆忙的进来了。 “找几个婢女进来配合百里神医。” “诺。” 床榻上放下了纱缦,丫鬟给苏冰尘褪去了外衫,东方玄夜把苏冰尘扶起,与自己对坐,后背对着床幔外的百里鸣。 百里鸣从锦帛中取出银针,神色正然,严丝不苟,隔着纱缦持着银针刺进了苏冰尘的后背…… …… 陷在前世的苏冰尘看到的是秦嬷嬷一动不动的尸首,她的眼泪都快流干了,“秦嬷嬷,你醒醒,你不能扔下我……” 春溪和秋溪眼眶蓄泪的搀扶着苏冰尘摇摇欲坠的身子,一阵天旋地转,伤心欲绝的苏冰尘昏倒了。 东方玄夜晚上去了锦满院,看到她憔悴消瘦的模样,两只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灵澈,肿得老大,神情呆滞,心里涌上一丝怜惜。 想把她拥入怀中,但那句‘无关紧要的人罢了!’的魔音响在耳边。 他忍住了冲动,缩回了手,她确实做到了,他对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人,是多余的。 这段日子,她没有再在他眼前晃,也没有派人去请他,更没有出现在膳厅。 苏冰尘见他来了,慌忙跪下,神情悲痛的请求道:“王爷,王爷,秦嬷嬷不是失足落水的,是有人故意把她推下千水湖的,请王爷一定要为秦嬷嬷找出害死她的凶手,妾身请求王爷。” 第62章 前世秦嬷嬷离世之后 这是继那日自请下堂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自那日后,苏冰尘再也没有往他跟前凑了,也停掉了调养宫寒的药汤了。 东方玄夜得知后,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总归她依旧是他夜王府的人,今生,都无法逃离,没有他的允许,她一辈子都只能是他后院当中的人。 没有子嗣,到时候就过继一个到她的名下,她永远都会是他东方玄夜的王妃。 苏冰尘本无意期盼他来锦满院,也不会低三下四的请求他什么,若不是因为秦嬷嬷的死,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派人去请他来锦满院。 东方玄夜拉起她,眸光有一丝温和,不复往日的清冷和疏离:“这些只是你的猜想,你有证据吗?” 证据?她哪有什么证据,但秦嬷嬷怎么会三更半夜跑去千水湖?那里有什么吸引她的吗? “王爷,妾身……妾身暂时没有证据。” 东方玄夜剑眉微拧,平静无波的眸子凝望着她,声音清冷:“没有证据,你怎么知道秦嬷嬷是被人害死的,不是她自己失足跌落了千水湖?” 苏冰尘悲痛的摇头:“秦嬷嬷不会平白无故在深夜跑去千水湖的,一定是有人蓄意加害她…王爷…” “苏冰尘,你身为夜王府的王妃,在没有任何证据之下,妄测秦嬷嬷的死因是夜王府有人加害她,本王能理解你刚失去抚你长大的乳嬷嬷,你悲恸得难以自持,此次不与你计较,你莫要再提,好好调养身子才是正事。” 东方玄夜的语气中带着克制的薄怒,胸腔聚积了一团无名之火,一个嬷嬷,对她如此重要? 他对她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锦满院的这些下人,却被她如此紧张和重视? 苏冰尘吞声忍泪,捶着胸口,眼神变得愤恨:“王爷,她是妾身的奶嬷嬷,犹如妾身的阿娘,妾身绝不会让她不明不白的就这样死了,你不帮妾身查,妾身就自己查,一定会抓到害死她的凶手,亲自手刃凶手,让他给秦嬷嬷陪葬!” “苏冰尘!”东方玄夜双手禁锢她,语气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戾气,眼中燃烧着灼灼愤怒: “一个嬷嬷死了就死了,本王会让容管家再送几个更忠心的嬷嬷来,你不要无理取闹,秦嬷嬷只是失足落水,不是他人害死的,一切只是你的臆测!” ‘一个嬷嬷死了就死了’? 苏冰尘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眸中的眼泪泛滥成灾,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心如刀割,绝望又悲凉的笑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爱慕得如痴如醉的男人,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好似从未认识过他。 她绝决的推开他的双手:“东方玄夜…你怎么能……” 东方玄夜被她绝望陌生的眼神望得心中闷痛难忍,一种无形的窒息感在他的胸口萦绕不散,仿佛有一双大手狠狠的攥紧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刚缓慢伸出的手在她落寞悲凄转身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夜深了,王爷请回,妾身就不留王爷了。” 东方玄夜想冲过去把她拉回来,看到她绝决又纤弱的背影,他脚下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伐。 那几日,他让容管家又给锦满院派了几个嬷嬷,但都被苏冰尘推拒了,因为没有任何人能代替秦嬷嬷在她心中的位置。 在她外祖父舅父一家都在西羌的时候,是秦嬷嬷在苏府护着她,为她挡风遮雨。 她说过要好好孝敬秦嬷嬷的,可是,陪她进了夜王府,为她担忧,为她难过,没过个一天好日子,倒是陪她受尽了冷嘲热讽。 苏冰尘承受不住秦嬷嬷突然死去的打击,身体每况愈下…… …… 百里鸣在她的后背刺入最后一针,苏冰尘苍白如雪的面容变得更加的羸弱,眼角又落下几滴眼泪,滴在了东方玄夜的手背上,不知为何,这眼泪仿佛灼烫的是他的心,隐隐抽痛,胸腔堵塞闷滞。 “苏……苏冰尘,你到底还有多少眼泪要流?” 他的嗓音有一丝轻颤,伴着怜惜,鸦羽般的眼睫遮掩着变得深邃幽柔的眸光,双手扶住她的双肩。 少顷,百里鸣拔出了她后背上的银针,待最后一针拔出来的时候,苏冰尘咳出一口瘀血,喷溅在东方玄夜的胸前,丫鬟慌忙拧干了热帕子要来给王妃擦拭,东方玄夜拦下了,“给本王。” “你们都退下去。” 几个丫鬟施礼退下,等东方玄夜为她擦净了面容,她娇嫩苍白的脸上慢慢显现了一些血色,终于恢复了一丝生机。 “夜王殿下,王妃胸腔的瘀血正在消散,草民这有一枚神幽调息丸,王妃服下之后,她身上的溟幽花余毒,也会全部清除,明日就会醒来。” 百里鸣取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闪着墨绿光泽的药丸,周围萦绕着冰凉的气息,东方玄夜虽然不懂医理,但也猜到这颗药丸价值不菲。 “多谢百里神医,待王妃痊愈后,本王必定重谢!” 百里鸣在心里幽幽喟叹一声,若他想要的是报酬,他今日就不会来了,这颗药丸他花费了多少心血,外人无法知晓,如今,救下夜王妃,或许也是天意使然。 谁让师叔打了个盹,拨错了乾坤棋,才让眼前的女子…… 旋即,百里鸣收敛了自己的思绪,恭敬的道:“草民还需开几个方子,夜王妃醒来之后,喝上几副汤药,身体才会慢慢好起来。” 其实只需要这颗神幽调息丸,苏冰尘吃下去,休息一两日便能精神抖擞,但百里神医不想让东方玄夜过分的关注他,便想了一个方法来遮掩自己的医术。 “神医,王妃双腿染上的旧疾可有办法?” 百里鸣眸光微闪,露出一丝为难:“这……王妃的膝盖因经常下跪,已伤到了筋骨,再加上没有疗养好,痹症已钻入骨髓,只能改善,不能根治。” 只要吃了他的神幽调息丸,她双腿的旧疾不仅不会再犯,还会变得动如脱兔,奔逸绝尘,但他没必要把这些告诉夜王。 闻言,东方玄夜眉目间聚集了一抹阴沉,胸中翻腾的愧意与怜惜汹涌袭来。 “那就有劳神医了。” 第63章 记忆中的云霞山庄 百里鸣颔首道:“草民惶恐,能医治夜王妃,是草民的荣幸。” “莫九!” 莫九在外间急忙进来:“王爷,奴才在。” “带百里神医去开药方,熬好端进来。” “诺。” 东方玄夜打开了百里鸣留下的小盒子,取出里面的神幽调息丸,药丸上泛着幽蓝氤氲的光泽,只拿在手上,就感觉到自己的七筋八脉仿佛注入了新的生机,神清气爽,沁入心脾,整个人如同飘在云端…… 焚香宿华顶,裛露采灵芝, 异草雪莲发瑞光,不浇滋润自然芳, 更问延龄药,同天地久长。 ————此药丸应该是千年灵芝和难得一见的天山雪莲研制而成。 百里神医竟然甘愿拿出来,真的是因为他夜王的身份吗? 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 有这颗奇药,他不相信还需要其他汤药来调养苏冰尘的身子。 东方玄夜双眸划过幽暗,百里神医美名在外,还要藏拙?是不想与本王扯上关系? 他不假思索的把神幽调息丸喂进了苏冰尘的嘴里,才刚喂进去,苏冰尘的小脸立即以肉眼的速度恢复到原来的白里透红,好似又恢复到了那个肤如凝脂,冰肌玉洁的佳人。 清丽灵婉,宛若初春俏立在枝头上绽放的花蕾,又似夏日挂在树上的饱满诱惑的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东方玄夜深邃的眸子闪着异样的火花,修洁如玉的手指轻抚上佳人静美的睡颜,柔华细腻的触感似传来一阵流颤但又直扉他心灵的最深处, 他的心不听使唤的跳动着,柔软成一片流云,乱了心绪…… …… 芳雅院,万嬷嬷传来消息,说流风流火昨日找来了百里神医。 苏云柔再也坐立不安,今日就算硬闯,也要闯进主院,见一下夜哥哥,再看一下苏冰尘到底如何? “香叶,给本侧妃梳妆。” 香叶看了一眼万嬷嬷,万嬷嬷没有摇头,也没有劝住侧妃,她赶忙来给她梳妆。 因为苏冰尘的伤情得到了百里神医的救治,脸色也在好转,东方玄夜一颗担惊受恐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闭上眼睛假寐,因为数日的劳累,靠在苏冰尘的身侧没多久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带着苏冰尘和苏云柔一起进宫去参加万寿节。 往日,他是与苏云柔坐同一辆马车,但这次,他选择和苏冰尘同一辆马车,因为他很久没有见到过她了。 苏云柔虽然不悦,但面上也没有多说什么,乖巧点头,转身进了自己的马车。 上了马车就开始变脸了,一个病秧子,就让夜哥哥陪她同坐一辆马车又如何?夜哥哥只是可怜她失去了乳嬷嬷而已。 东方玄夜望着苏冰尘日渐消瘦的容颜,心中似被砂砾磨擦过,忍不住安慰了她几句:“人死不能复生,节哀!秦嬷嬷若是看到你这副病容,也会难过的?” 苏冰尘眉眼都没抬一下,只是听到秦嬷嬷三个字,鼻子酸涩,杏眸里也不争气的涌出了水花,不是因为委屈,也不是因为他突然温和的语气,仅仅是因为秦嬷嬷说没了就没了。 她还没好好孝敬她,秦嬷嬷是她的奶嬷嬷,她的父母去世的早,外祖父和舅父他们又在西羌,只有秦嬷嬷陪在她身边。 跟她在苏府的时候,受过苦挨过罚,随她进了夜王府,又为她焦虑担心,明明前段日子都还好好的,说要给她和秋溪做糯米团子…… 东方玄夜伸手想拭去她眼角的眼泪,苏冰尘自己先一步拿着锦帕擦拭了泪痕。 淡漠又疏离的道:“多谢王爷。” 如此! 马车里又陷入了静默,两个人相对无言,以前的苏冰尘总喜欢陪在他的身边,耳边总是会传来她温巧的软笑言语,他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 而今,她变得沉默寡言了,对他也无话可说,他胸口莫名的滞闷,亟需疏解。 脑海里又响起‘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又一次戳痛他的心。 他想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破天荒的主动找苏冰尘说话:“王妃,你说秦嬷嬷是被人害死的,本王会派人去查的,若真是他人暗害,本王一定会为你帮秦嬷嬷报仇。” 闻声,一脸淡漠的苏冰尘微有一丝转变,并没有多大的欢喜:“真的?” “嗯,本王什么时候实言过?” 苏冰尘没有顺着话题主动的去说什么,若是放在她初进夜王府的那年,她一定会欣喜万分,百分百的信任他。 可是,经过这几年的种种,她已经认不清眼前的人了,又或许她从未认清过眼前的人! 有时候她不用说什么,沉默就可以让东方玄夜整颗心被狠狠的揪住。 “王妃,等本王…处理了手头上要紧的事,就带你去落雁山的云霞山庄调养身子。” 苏冰尘神色陡然间变得冰冷万丈,云霞山庄? 东方玄夜还真的知道怎么羞辱她,怎么在她胸口插刀! 心里一抹悲凉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淹没了她原本平静无波的心。 那是他与苏云柔两人独居的山庄啊,她曾经和他提过,可是他怎么说的? 那个别院雅名叫‘云霞山庄’,后面的话自不必言说,苏冰尘瞬间明了,她很识趣的没有再提,心中被酸楚和苦涩来回的倒腾,那是他为苏云柔建的山庄。 苏云柔回来了之后,就怀上了东方轩,第二次去,回来就怀上了东方茵。 后来哪怕得知那是助孕风水宝地,她一心想求一个子嗣,怀上他的孩子,都没有向他提过。 此刻,他说带她去他和苏云柔的爱巢? 哈哈哈…… ————多么可笑! “王妃?” 见她没有欣喜的表情,也没有作声,东方玄夜出声询问,没有发现她半掩眼脸,双手紧握和颤抖。 第64章 他的打算 她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之后,语气没有半点起伏的波澜,声音里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却能狠狠的扎进东方玄夜的心脏: “王爷,不必了,那个云霞山庄,还是留给你和云侧妃,夜王府只有轩儿和茵儿两个孩童,委实单薄了些,王爷带云侧妃多去几趟,她也可以为王爷多开枝叶,延绵子嗣,让夜王府变得枝繁叶茂,万古长青。” 闻言,东方玄夜脸色瞬间被苍白所覆盖,眼眸震缩,苏冰尘的话刀刀致命,血肉模糊,他捂着胸口的绞痛,冷声问道:“那你呢?身为本王的正妃,你不打算为本王延绵子嗣吗?” “你觉得妾身这副残躯还有怀上子嗣的可能吗?” 苏冰尘唇瓣边漫开一道凉薄的讽意和厌恶,东方玄夜,你可真够虚伪的! 为什么她一直在调养身子,就是怀不上子嗣呢? 日日钻研药方子,调养自己的身体,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希望,她一定会怀上他的子嗣。 以前她不懂,就在几日前,秋溪无意中偷听到了后院几个侍妾的谈话,才得知,皇后娘娘之前送给夜王府的糕点里加了避子的软麝香,就连太医都发现不了。 难怪每个月都会派人送来,还说是御膳房最好吃的糕点,好东西要与各皇子妃、姬妾分享。 为何她在滑胎之后,和后院的其他女人一样怀不上子嗣?而只有苏云柔能怀上,答案不言而喻。 就是眼前这个冷血无义的男人啊! 他一直都知晓那糕点有问题,所以单独换掉了送到芳雅院的糕点,而送到其他院的依旧是公孙妍赏下来的。 他应该是与公孙妍达成了某种约定,公孙妍才默许了他的做法,让苏云柔三年抱俩,为他诞下了子嗣。 “怀不上和你想不想是两回事,你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 东方玄夜眼中似燃烧着无形的怒火,宛如刀刃铮铮。 见他故扮不知,避重就轻,苏冰尘心里涌上浓浓的厌恶,勾唇淡笑:“那就等王爷找回能医好妾身,因长期服用了软麝香而导致不孕的药!” “苏冰尘!” 东方玄夜声音里裹着震惊和慌然,眸光里掠过一道深冷的幽光,眉目依旧冷峻犹如千山寒雪。 少顷,再次幽幽的开口:“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他承认知晓这事,但她的身体怀不上子嗣并不是因为这个。 苏冰尘心里冷笑一声,衣袖下的双手握拳,指尖都有些泛白。 “你不要胡思乱想,等本王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就带你去落雁山的温泉调养身子。” 苏冰尘就这样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男人,像看陌生人一般,目光中似是死水一般寂静,幽沉,无波无澜…… …… 主院外面传来苏云柔的声音:“莫九!你让开,本侧妃很久没见到王爷了,只想看他是否安好?” “侧妃娘娘,王爷没事。” “有没有事,本侧妃不能进去看看吗?” “王爷有令,任何人没有外传,不得进入主院。” 苏云柔动怒厉声道:“莫九,你老是拦着本侧妃做甚?今日若没有见到王爷,本侧妃不会回去。” 说着,挺起孕肚朝前走,谁要是过来拦一下,就会碰到她有孕肚,众人不敢上前阻拦,都望向莫九。 万嬷嬷和香叶搀扶着她,生怕她摔倒,得好生伺候着,若有个好歹,她们的小命就不保啊! 两人身上的鞭伤用了温太医的药膏,好得差不多了,也在结痂了。 “侧妃娘娘,你慢点啊!” 东方玄夜被外面传来的声音给惊醒了,睁开了眼睛,醒过来的他胸中闷痛,大口喘气,眉头深锁,脑里一片恍惚……这个梦,好真实! 惊惶失措的看向身旁边的人,见苏冰尘依旧睡颜沉静姣美,秀眉舒展,没有瘦成马车上那副恹恹的病容,他慌乱的心才渐渐平复。 望了望窗外,目光有些迷离,“什么时辰了?” 一个在内室外间伺候的丫鬟回禀道:“回王爷,已经是巳时了。” 东方玄夜揉了揉眉心,面上浮现一层痛苦之色,仿佛承载了他无数的心事。 为何他会梦到秦嬷嬷死了? 苏冰尘伤心欲绝,日渐消瘦,身形单薄得随时都能飘走,还对他冷漠至极,甚至……还能看到厌恶。 他还和苏云柔生了两个孩子,而苏冰尘却一直无子嗣,是因为这个所以怨恨他吗? 她暗喻是因长期服用了软麝香,梦里的他知晓是公孙妍送来的,却没有告诉她,才导致了她一直怀不上子嗣。 梦里的他似有难言之隐,一定有什么误会,让苏冰尘误以为是他隐瞒了公孙妍给她赏赐了避子药。 公孙妍都被禁足了,怎么会给夜王府送避子的糕点? 是不是他这几日太过劳累了,所以才胡思乱想陷入了这样的梦境? 他深邃的眸子望向身侧的苏冰尘,拉起她的柔荑,目光变得柔和幽邃。 不管梦里是真是假,他会让她再怀上他的孩子,不会让她没有子嗣的,之前那个胎儿…… 想到那个流掉的胎儿,他眼神变得悲痛苍凉,还有深深的负疚,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却被那个人… “莫九,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撞向本侧妃的孕肚?” “莫九不敢!” 东方玄夜拧眉略显疲惫出来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苏云柔眸光欣喜的道:“夜哥哥!” “王爷,云侧妃要硬闯主院,奴才……”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莫九和两边的仆人都恭敬的退到一边。 “夜哥哥,妾身很久没见着你了,担心你……” 苏云柔一双眸子氤氲开丝丝缕缕的水汽,柔媚凄楚,娇弱的抿唇,伸出手想拉着他,他下意识的动作避开了。 “本王没事,你不用担心,回芳雅院!”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就想到梦中苏冰尘那一张面色苍白,病态孱弱的娇容,心间滞郁闷塞,所以侧过身去。 “夜哥哥……” 苏云柔简直不敢相信,她好不容易能见上他一面,他不仅没有柔声来安慰她,也没有叫她进主院,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 东方玄夜没有转身,声音凉薄裹着森寒:“送云侧妃回芳雅院,好生看管,若再让云侧妃静不下心来,芳雅院所有奴才都要受罚!” 万嬷嬷和香叶一行人,心头发颤慌忙下跪:“奴婢该死!” “云侧妃,请?” 莫九又看向万嬷嬷,“还不送云侧妃回芳雅院?” 万嬷嬷和香叶几个赶紧上前,安慰道:“侧妃娘娘,奴婢扶你回芳雅院!” 第65章 她醒了 傍晚时分,苏冰尘微睁了睁双眼,嘴里发出轻声:“水…” 在主院内室伺候的丫鬟听到声音,眸光放亮,赶紧上前查看:“王……王妃,你醒了?” 其他丫鬟慌忙跑出去禀报:“莫九大人,王…王妃醒了。” 莫九脸上霎时涌上欣喜:“快!…快去禀报王爷。” “诺。” 一个小厮朝书房跑去。 “水…” 丫鬟匆忙的端来了一盏水,另一丫鬟小心翼翼的搀扶起苏冰尘的半截身子,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的给她喂水。 苏冰尘喝得有些急,咳喘了几声:“咳咳……” “奴婢该死!” 苏冰尘抬眸望去,没看到春溪和秋溪她们,神情忧戚揪心,她掀开被衾,要下床回锦满院。 莫九慌忙温声阻止:“王妃,这可使不得,你身子还未好,不能下床。” 东方玄夜正在处理这些日子堆积的公务,小厮告诉了门外的流风,流风进来禀报:“王爷,王妃醒了。” 闻声,东方玄夜遽然起身,凤眸露出一抹惊喜,疾步走出了书房,忽然又停住脚步,欣喜的眸光也顿时掩却,缓慢的退回到书房,茫然的坐在位置上。 流风见状,有些疑惑:“王爷?” 听莫九说,王爷这几日为了王妃忧心忡忡,就连处理军务都是在主院内室,寸步不离的守在王妃身边,唯恐王妃有个闪失,如今,王妃醒了,他却不去了? “醒了就让莫九按照百里神医开出来的药方子煎药便是,告诉莫九,不要把本王这几日在王妃身边的事情透露给王妃知晓了,把书房的门合上,退下!” 之前想不明白的流风,突然想到了什么,“诺。” 流风见王爷又恢复原来那副清冷的面容,不再多言退出书房。 东方玄夜揉了揉眉心,拿起书案上的茶盏,喝上了几口,慌忙朝书架上走去,挪开一堆书籍,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匣子,打开把那个靛青色香囊捂在胸间,躁动慌乱的一颗心得以安定。 …… “莫……莫九大人,春溪她……怎么样了? 苏冰尘泛白的面容上带着那种一触即碎的担忧,唯恐在他的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莫九也不瞒着,忙道:“王妃娘娘,春溪没事,休养几日就好了,温太医开出来的药方会让她好得更快的。” “真的?” 苏冰尘有点不太相信,双眸盯着他,细细的观察着。 莫九神色正常,笑言:“王妃,奴才哪敢骗你?等你身子好了,奴才就把春溪叫过来伺候你。” 看他一脸真诚的讨喜样,苏冰尘悬着的心才慢慢落地,又问:“秋溪呢?她的伤好些了吗?” “秋溪也没事,抹了药膏,发了一场高热,现下已经好了。” “秦嬷嬷也没事吗?” “王妃,你还是先喝汤药,神医说你的伤情暂时稳住了,但还要调养几日才能完全好起来。” 莫九见她担忧锦满院的下人,却不问一句王爷,面上的笑容消淡了一些,又道:“王妃,锦满院的下人们都没事,你不用担心她们,倒是王爷……这几日寸步不离的……” “莫九!” 流风进来了,见他好似神情有些焦急,莫九对苏冰尘施礼后吩咐丫鬟要尽心照顾王妃便匆忙的退出去了。 “王爷说不要把这几日他在王妃身边的事情告诉王妃。” 莫九头疼:“这……王爷怎么回事?” 明明关心王妃,却又不想让王妃知道? 流风觉得自家主子应该不是喜欢王妃,而是出于其他原因,“王爷也许是因为之前误会王妃要打云侧妃,失手打伤了王妃,心里有点愧疚?” 莫九一脸惊惑:“愧疚?” “好了,我先回书房了。” 一个丫鬟在主院外面听到了莫九和流风之间的谈话,眼尾溢出一抹得意笑容。 苏冰尘想起身回锦满院,被莫九拦住了,“王妃,你现在身子还没痊愈,不能起身。” 苏冰尘刚起身的时候,也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仿佛有一股乱窜的气息,她有些把持不住,又躺回了床。 …… 芳雅院, 一个青色衣裳的丫鬟在万嬷嬷耳边碎语了几句,万嬷嬷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她得了赏银福了福身子,瞧见没人才悄悄离开。 “侧妃娘娘,奴婢探听到一个好消息。” “死丫头,把本侧妃的头发都扯断了好几根,该死!” 苏云柔赏了银叶一巴掌,银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奴婢该死!” “什么好消息?苏云柔这才转向万嬷嬷,冷声问道。 “方才青叶来报,她偷听到了莫九和流风谈话的内容,得知苏冰尘醒过来了,王爷并没有去主院看她,还听到流风说,王爷之所以这些日子都待在主院,是因为对王妃心生愧疚。” “愧疚?”就算只是愧疚,苏云柔的脸色也不见得变得开心,顶多没有之前那个阴戾。 愧疚什么?她敢伤我,夜哥哥就应该护我,打死她都不为过。 “侧妃娘娘,苏冰尘醒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给兰姬提个醒,让她守好自己的嘴巴,还有那个丫鬟小红,也应该警告。” 提到此事,苏云柔脸上浮出一抹冷笑,“就算被查到了兰姬身上,与本侧妃又有何关系?不是她和丫鬟小红栽赃陷害秋溪那个贱婢的吗?” “是,侧妃娘娘所言及是,只是……”万嬷嬷觉得话虽如此,但保不齐兰姬那个女人心思动摇啊,还是应该敲打一下她才行。 苏云柔又岂会不知? “香叶,你去汐兰阁,把本侧妃方才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她,若是她敢胡乱攀咬,本侧妃定饶不了她,她那个胞弟听说还在青山书院求学的?” 香叶和万嬷嬷两人都露出阴暗的谄笑,“还是侧妃娘娘高明,如此,兰姬定不敢攀扯诬构主子。” …… 夜幕降临,主院内室几颗硕大的琉璃珠发着盈盈的光亮,柔和的莹光连成一片璀璨的光芒,如同闪耀的长河奔流不息。 微风拂过床幔,苏冰尘静美婉约的娇容,素雅淡然得犹如空谷幽兰的天上仙子。 第66章 吃她剩下的 “王妃,该用晚膳了。” 莫九让丫鬟把晚膳端进来,苏冰尘养息了良久,睁开了眸子,也觉得腹中有些饿了,丫鬟把她扶起身来,“本宫自己来。” 她发觉自己的四肢好像变得灵活了许多,体内的那股乱窜的气息也消失了,这不像是卧躺在床上数日的身子,“莫九大人,本宫是温太医医好的吗?” 她不相信温太医的医术能有如此高明,前世,公孙妍赏到夜王府的糕点含有软麝香的避子药,他都觉察不到,又怎么能把她伤势医好? 东方玄夜那一掌绝对不轻,她一个没有功力护身的人,怎么能承受得住? 莫九笑言:“温太医给王妃开的是千年人参片,你之前滴水未进,又不能进食,便用人参片钓养着,后来……” 苏冰尘在另一个时空,是一名军医,多少也感知到,自己这副躯体肯定有什么造化,否则,不会这么有精神。 她现在可以不用别人搀扶,直接回到锦满院,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见莫九没有往下说,她追问道:“后来什么?” “后来,王爷派人在江湖上四处搜寻能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百里神医,是他医好了王妃的伤势。” “那位百里神医现在在哪?本宫想好好答谢他。” 苏冰尘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再者,她自己就是一名军医,知道要医好自己的内伤,必然得用奇药,否则,她的身体不会好得这么快。 心里越发好奇,想见见这位名不虚传的百里神医,日后可能还会有医术上面的问题想向他请教。 莫九嘴唇蠕动了一下,王妃醒来之后会问候任何人,唯独不曾问过一句王爷,看来是真的被王爷伤到了。 “回王妃的话,百里神医在王妃醒来之时,就出府了,现下应该云游四方去了。” 说起这位百里神医,也真是奇怪,流火说他们发动了所有人马,大江南北都搜寻了一遍,都没有打听到他的踪迹。 突然,他自己高调的出现在京城脚下,真是让他好找啊,也算是王妃命不该绝,才有这份奇缘。 苏冰尘眸光淡了下去,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百里神医了? 用完晚膳后,苏冰尘起身想回锦满院,春溪她们几个有段日子没有见到她了,肯定也在担心? 莫九见她要往外走,心里纳罕,忙恭敬的喊住:“王妃?您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回本宫的锦满院。” 苏冰尘看到自己睡的那张床榻,忽然想到了什么,全身的毛孔好似拧结了,眼里闪过一丝嫌恶,这张床是东方玄夜与苏云柔躺过的,她一刻也不想待,回去就把身上的这套衣裳扔了,再沐浴几遍。 莫九笑道:“王妃,奴才早就派人告诉了锦满院的秦嬷嬷春溪她们,你不用担心。” “嗯,多谢莫九大人。” 苏冰尘说完就迈步往外走,莫九被她客气又礼貌的语气给愣呆住了,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走出去了。 “王……王妃,你身子还没养好,需要留在主院让奴才们好生伺候。” 莫九追了出来。 “不必了,莫九大人,本宫身子无碍,多谢。” 苏冰尘头也不回的走了,没发现转角处,东方玄夜和身后的流风两个人的身影。 流风见王爷没有喊住王妃,只是默默的望着她走远的背影,一时怔忡……想叫住王妃,又怕惹到王爷。 东方玄夜面容俊逸,清贵疏冷,看到她恢复了往日的鲜活和生机,杏眸宛如星辰在目,潋滟生辉。 他清冷的面容好似被一抹温柔的微风亲吻过般,没有了孤冷和深沉,只有柔意。 “王……王爷,不回主院吗?” 流风见王妃已看不到背影了,便出言提醒,方才王爷把书房的公务处理完毕,在书房待到了晚上,才决定回到主院,这会怎么不进去呢? 莫九见到了自家王爷,忙上前恭迎:“王爷,王妃她回锦满院了。” 若是王爷早点回来,说不定王妃就不会回锦满院了。 东方玄夜收回自己的目光,“嗯。” 在书房的时候,莫九就来禀报过苏冰尘的身子,说精神状态不错,脸色也红润,还说了好多话。 东方玄夜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听着,身上的疲惫也驱赶了不少,听到他说王妃问锦满院的人现状,也问了各个院子里的人,唯独没有在她嘴里听到一句有关他的话。 哪怕是恼他,恨他,都没有提过,他心里隐有些不安和闷胀,也按下了来主院看她的冲动。 “王爷,你还没有用晚膳?奴才让人传来了晚膳。” 那边的几个丫鬟正在收拾碗盏和玉箸,他挥了挥手,“本王就在这用膳了。” “这……” 莫九和流风两人神情惊忡住了,王爷要吃王妃剩下的膳食? 王妃方才用过还剩一些,碟子里面还剩许多,王妃用膳也斯文有礼,膳台没有乱什么,但王爷接着用,不太好? 东方玄夜已然坐下,全然没在意莫九和流风那变幻的脸色,莫九忙让小厮去厨房再端几盘好膳食来。 …… 锦满院。 丫鬟嬷嬷见王妃回来了,眼里带着惊喜,恭迎道:“王妃?王妃回来了!” 秦嬷嬷扶着秋溪匆忙出来,激动得欣喜万分:“王妃?” “嬷嬷,秋溪,你们还好?” 苏冰尘杏眸里涌上了泪花,她愧疚万分,若不是她去了寒音寺,春溪她们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是她的错,太粗心了,早知道就应该把她们都带上。 “奴婢\/奴才见过王妃。” “快起来,先进去再说。” 春溪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未恢复体力,被个小丫头搀扶了出来,看到自家主子安好,她的眼泪一时没忍住,喜极而泣。 屋子里就留了她最亲近的几个人,“好了,你们不要再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几个又跪下请罪:“奴婢们有错,让王妃担心了。” “怎么又跪下了?再不听话,本宫要生气了。” 只要她说本宫,就是表示她真的要生气了,秦嬷嬷扶着春溪和秋溪慌忙起身。 第67章 期盼 “春溪,你的伤势如何了?还有秋溪,你身上的鞭伤,脖子上的烫伤。” 春溪只是脸色有些泛白,“小姐,奴婢吃了温太医开的汤药,已经好了。” “别逞强,坐下。” 秋溪眼眶还是湿润的,“小姐,看到你没事,奴婢就放心了,奴婢的伤势已无大碍,莫九大人让温太医开的最好的祛痕膏,奴婢的伤势已经结痂了。” “没事了就好。”苏冰尘心里带着悔恨和愧疚…… 秦嬷嬷见自家主子没事,才放下心来,想到那日小姐在昏迷中流泪的事情,心里又不太安心,问道:“小姐,王爷不让我们去主院看你,那日老奴见你在昏迷中还流泪,你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老奴讲。” “嬷嬷,我没事。”苏冰尘眸光一闪,她是重生归来的,这事只有她一人知晓,若说出来,只会吓着她们。 “阿文阿武呢?” 秦嬷嬷眼皮轻颤:“那日,苏云柔说阿文阿武打伤了竹叶,按府规各打了他们兄弟二十大板,容管家见王爷和莫九大人都没有出面,便只能按照府规处罚了他们。” 苏冰尘脸色骤然转冷,眼底恨意翻涌,双拳紧握,良久,才渐渐松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前世阿文、阿武被东方玄夜责罚各打了三十大板,赶出王府,今生,被苏云柔按府规打板子,这一对男女,真是天生绝配、地造的一双! “把那日的事情从头到尾再和我说一遍,芳雅院的人怎么跟后院那几个姬妾勾搭上了?本宫不会让秋溪白白挨打,春溪被刺伤的仇,本宫也一定要讨回来。” 苏冰尘神色变得凌冷,眸中似蕴藏着锋利的寒冰,苏云柔,先让你得意几日,香叶前世欠秦嬷嬷的那条命,她要连本带利的先讨回来。 …… 书房里,东方玄夜叫来了流炎,想知道苏冰尘在寒音寺的所有事情,流炎如实禀报。 在听到她在寒音山遇到了东方玄羽与戚云瑶的时候,东方玄夜眸里似掀起了什么风暴,又闻他们只是平淡的打了起招呼,没有交谈什么。 他幽冷的眼神一时变得晦涩莫测,令人猜不透其中含义。 流炎以为王爷不会再问他什么了,便作告退。 东方玄夜又让他细细讲述一遍,当听到流炎提到她在厢房里歇息了几个时辰,连午膳都免了,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微微一眯。 “后来她什么时候才出来的?” “约莫未时。” 东方玄夜神色一凛:“流风,派人去查那日,寒音寺有无什么不寻常事情发生,来往的人群迹象,特别是外貌绝佳,眉眼昳丽的女子。” “王爷,您说的是不是王妃?” 流炎觉得自己应该犯了什么错,遂赶忙请罪道:“王爷,是不是属下疏忽了?” “能发现自己失误了,说明你还不蠢,那日你是不是以为她一直在厢房歇着,便心下散懒了?” 流炎眸光微缩了几分,是的,那日他以为王妃在厢房睡觉,他就走开了一会。 东方玄夜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厉声道:“下去领罚!” “诺!” 流炎垂头丧气的退出了书房,这个王妃娘娘,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原以为她是真的去寒音寺祈福,没想到她是暗渡陈仓。 二十板子少不了啦! 流风流火还有莫九几人都很同情的望着流炎,原本以为流炎的差事最轻松,没想到暗中监视王妃的任务也不好干啊。 苏冰尘,你是不是已经去了秦国公府? 东方玄夜想去锦满院问她,又想到了那日自己失手打伤了她,心里对她的那份愧疚,促使他无法现下去找她。 要不等初一再去? 初一、十五,这两日,以前对他来说,心里有些排斥,只感觉日子过得太快,去了锦满院,也好似交差一样。 如今,倒是盼着这两日快点到来,想到这一点,东方玄夜自嘲的笑了笑,你也会有期盼这天的到来? …… 一晃又几日过去了,几个后院的人人心惶惶,锦满院的苏冰尘没有任何动静,柳姬和绿姬来到了汐兰阁,讥讽道: “兰姬妹妹,你真是杞人忧天,苏冰尘她就是一个软包子,你看都回锦满院好几日了,也没有再为那日的事来找我们几个麻烦。” 绿姬放下手中的杯盏,鄙夷的认同道:“那日苏冰尘像变了个人一样,本夫人还以为她强硬起来了呢,没想到依旧是个懦弱的草包。” 兰姬眸色忧忡,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的简单,说不定是憋着大招? 绿姬挑眉戏谑道:“兰姬妹妹,你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别太担心了,本夫人觉得那女人虽然懦弱了点,但还不算是个蠢的,她应该是忌惮皇后娘娘,怕娘娘禁足令解了之后,找她算账,所以不敢找我们几个麻烦。” 闻言,兰姬忐忑不安的心有一丝平复,“当真如此?” “不然?” 绿姬瞅了瞅外面,小声道:“你们几个靠过来一点。” 柳姬和兰姬向几个丫鬟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走远一点,几个丫鬟低眉福身:“奴婢告退。” “你们以为太子殿下看着皇后娘娘被禁足而会坐视不理?” 柳姬眼眸一亮:“难不成绿姬姐姐收到了什么可靠的消息?” 绿姬比她们几个更早,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柳姬和兰姬倒是进了夜王府后,心里对东方玄夜生了几分真情,想博得他的喜爱,俊美无双的男子哪个女子不喜欢? 绿姬心里也喜欢,只是她知晓,夜王心里只有苏云柔,再者,朝堂的局势变幻莫测,太子说不定哪日坐上了那个位置,就要除掉夜王都有可能呢? ————她可不想守活寡! “可不可靠不敢保证,但太子已经有所行动了。” 柳姬和兰姬两人面上浮出一抹悦色,“若是皇后娘娘能早日解了禁足,那苏冰尘可就有得受了,呵呵!” 兰姬沉甸甸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松然。 …… 阿文阿武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苏冰尘让他们其中一人盯住香叶,有任何行迹就马上告诉她,特别是观察她与哪个侍卫私下有来往。 第68章 设局 一人说要去王府外给王妃买点零嘴,容管家就让他去了,但也派着小厮跟着,实际上他是去找小红的阿娘。 凭着前世的记忆,苏冰尘记得小红的娘亲在王府的后门口见过小红,若是把小红的娘亲找到了,再利用这点威逼小红说出真话。 到时候,就能帮秋溪洗清冤屈,伤害过她锦满院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数日的观察当中,阿武发现了香叶真的与一个侍卫私底下来往密切,还送给了那个侍卫一个香包。 还偷听到了她今日要与侍卫去王府后山的密林里幽会,苏冰尘觉得机会来了。 吩咐阿武,让他去叫容管家,就说昨晚王府的后山里跳出好多野猫觅食,让容管家派人去后山捉野猫,免得伤了府里的人。 阿武点点头,苏冰尘则带着秋溪她们来到了后山的另一条小径上,静待着容管家一行人来。 后山的密林里,传出男女动情的声浪,春溪和秋溪耳朵泛红,已经局促不安,她们还是黄花大闺女呢,听到这么浪荡的言语,脸上臊得不行。 苏冰尘面色也涨红了不少:“……”是她考虑不周,早知只带秦嬷嬷来就好了。 “阿武,在哪呢?” “容管家,就在前面。” 阿武已经把容管家的人带来了,苏冰尘和秋溪几人迅速往边上一躲。 容管才走进没多久,就听到了疑似野猫发情的声音,立即吩咐身边的人:“你们几个,去把野猫抓住,别让野猫再四处窜达吓着府里的人。” “诺。” 几个小厮分散去抓野猫,听到浪声连连,心想,这野猫发起情来,怎么跟男女那啥的声音一样? 小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走,抓野猫去。 香叶和那名侍卫正是身体相互交缠,忘情缠-绵、你侬我侬的时候,哪里发现小厮已提着马灯上前来。 迷离着双眼的香叶看到了一丝火光,顿时惊呼一声:“啊!” 慌忙去摸索自己的衣裳,侍卫也慌乱的提起裤子,容管家听到呼叫声,也带着众人前来。 结果……看到这么香艳的一幕。 “哪两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王府后山私会苟-合,林中淫-乱,全部给我抓起来。” “诺!” 身边的小厮上前抓人,香叶的衣裳只捞到一件,其它的衣裳不知哪去了?好似长了脚爬走一样。 自然是阿文眯着眼睛用长树枝把衣裳悄悄的勾走了,侍卫也只捞到一件内衫。 容管家怒喝训斥,连嘴唇都在颤抖:“反了,反了,你们是哪个院的?竟干出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把人带出来!” 香叶只挂了一件肚兜,下身抢着侍卫的半条裤子往身下一套,瑟缩着脑袋,只想挖个地洞钻,“容…容管家,奴婢……” 容管家一听这声音,眸色大惊,又睁大了眼睛往前一看,这一看不得了,仓惶转身,脸上臊得不行,芳…芳雅院的香叶? 又想起锦满院的阿武喊他过来抓野猫,脸色白了白,这哪是来捉发情的野猫啊! 分明就是给人当枪使了。 “容管家?何事这么吵闹?” 容管家身子一僵,咂了咂舌:“奴才……奴才见过王妃。” 身后的小厮都跟着施礼,香叶颤栗着身子躲在那个侍卫身后,唯恐被王妃看见,侍卫上半身凌散着一件里衫,下身也遮挡了一些。 容管家怕污了王妃的眼睛,赶紧吩咐小厮脱掉一件外衫,给那两个晦气的东西披上。 小厮不情不愿的脱下外衫,侍卫见有衣裳了,慌忙往身上套好,另一个小厮也不愿的脱掉了外衫,嫌弃的扔给了香叶。 香叶哪还管得了这个,火急火燎把外衫往身上胡乱套上。 苏冰尘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 容管家嘴角抽搐:“……”王妃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扮戏? “王…王妃,不如去正厅?奴才把这两个不知恬耻的狗东西带到正厅去。” 苏冰尘伸了一下脖子瞄了一眼,“哎呀,真是世风日下,礼教败坏呀,没想王府里竟然有两个下人干出伤风败俗、伦理尽丧的事情来,这要是传出去,咱夜王府的脸往哪搁呀?” 容管家眼皮跳了跳:王妃娘娘,你我心知肚明,就别再扮戏了。 又嫌弃的瞥了一眼和侍卫偷情的香叶,今日你是跑不了了,也不知云侧妃收到风声了没? …… 几刻钟后,香叶和那个叫梁坚的侍卫被带到了王府的前院,四周都亮着火光,两人惊慌的跪在院子里。 容管家让人搬来了太师椅,苏冰尘坐在椅子上,一双寒眸泛着嘲夷望着跪下的两人,冷冷的开口:“容管家,你说这事该怎么处罚?” 容管家按府规说道:“回王妃的话,这两人不知恬耻、无媒苟合,秽乱王府,败坏夜王府的名声,挨府规要鞭打三十鞭,再发卖出府,那个侍卫打完后就上报王爷。” 侍卫梁坚一听,脸上惊惶失色,上报给王爷,只有死路一条,忙膝行上前求饶:“王妃娘娘,容管家,奴才都是被香叶这个贱婢勾引的,她对奴才卖弄风骚,奴才不敢秽乱王府啊,奴才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啊!求王妃娘娘放过奴才,奴才绝不会再犯!” 香叶见平日里对自己甜言蜜语的男人,为了自己活命,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顿时震惊得睁大的双眼,满眼的不可置信和失望。 一腔怒气战胜了惊慌和担忧,饱满的胸口起伏不起,眦目欲裂的指着梁坚道:“容管家,是他,是梁坚,他引诱奴婢对他芳心暗许,又甜言软语诱骗奴婢宽衣解带……” “掌嘴!” “啪!”秋溪上前就是一掌,“啊!”扇得香叶头脑发晕。 “你是想让本宫听你们满嘴的污言秽语,互相攀咬?” 苏冰尘可不是来听他们两个相互攀咬互泼脏话的,锐利的目光一扫,香叶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似乎明白了什么,眸光一缩,是……是苏冰尘? 为何往日她与梁坚在密林幽会,没被人发现? 今日却……一切都是她提前安排好的? 第69章 狠决 “本宫不是来听你们两个奴才相互指责和怨恨对方的,本宫才几日不打理王府,云侧妃就把王府闹得鸡飞狗跳,礼教尽丧,连下人都能干出密林私会、鸨合狐绥的肮脏行径来,可见……” 容管家心尖微颤了了一下,王妃平时受的委屈都忍声吞下,这段时日,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这是在暗指主子品行不端,下人才会歪风滋长呢,泼得云侧妃好一盆脏水,不过,这关他何事? 说到此,苏冰尘唇瓣掠过一道耐人寻味的讽意:“再不严厉惩治,夜王府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到大祁山去了,容管家,按府规执行!” “诺!” “来人啊,把这两个毫无廉耻心的东西都绑到大树上去,鞭刑伺候!” 梁坚惶恐的磕头求饶:“王妃…王妃娘娘,奴才真的是被这个下贱的婢女勾引的,她仗着自己是云侧妃身边的一等丫鬟,对奴才暗送秋波,投怀送抱,对了,她……她还指使兰姬夫人身边的丫鬟小红……” “梁坚!” 香叶闻言,眸光惊惧,慌忙冲上去打断,被秋溪一脚踢翻了,“放肆!王妃面前,岂容你逾矩?” 在前院当差的其他小厮奴才见状,脸色变了变,想到了那日,秋溪被人也是这样踢翻在地,这是不是叫因果报应? 听到兰姬和小红,苏冰尘寒眸似冷锥落在香叶身上。 “你,方才提到兰姬身边的丫鬟小红,香叶指使小红干了什么?” “王妃,奴才那日听到她和小红说,让兰姬夫人把贴身佩戴的贵重饰品,乘机…塞…塞到秋溪的屋子里。” 香叶慌乱的磕头道:“王妃娘娘,梁坚他胡说八道,奴婢没有指使小红……” “啪!” 话还没说完,就被秋溪又掌了嘴。 “梁坚,本宫会派人去把小红带过来,若你所言非虚,那本宫会让容管家少打你一些鞭子。” 梁坚眸光一亮,紧张担忧的脸色隐现一道松然,忙磕头道:“王妃娘娘,奴才所说的都是真的,就算小红来了,奴才也敢这么说。” 苏冰尘冰冷的眸子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吩咐道:“容管家,把香叶绑到大树上开始执行府规,本宫可没有闲心坐在这干等。” “阿武阿文,你们去汐兰阁把兰姬和丫鬟小红叫来。” 阿文阿武拱手道:“诺!” “容管家,后院的其他侍妾还得麻烦你差人去请,绿姬、柳姬几个也应该过来看看,淫秽后院的贱婢应该受什么样的责罚?也好给她们提个醒,管好身边的下人,否则只会连累自己的名声和品行。” “奴才这就派人去。” 容管家心神一慌,王妃娘娘真的变了,变得狠辣果决,他本以为王妃娘娘今日只找香叶的麻烦,没想到兰姬夫人也难逃责罚,其他几个夫人恐怕也没有好果子吃。 他挥了挥手,几个小厮和婆子已把香叶拖拽到大树边,绳子和鞭子已摆放到位,几个粗壮的婆子把香叶紧绑在树上。 小厮挥着扎满倒刺的鞭子,等着王妃一声令下。 “执行。” “诺!” 长得高大的小厮挥着鞭子落在香叶身上,“啾…” “啊!” 香叶顿时失声惨叫,眼泪汪汪,面容煞白,望着扎满倒刺的鞭子再次挥打在她身上,双眸惊惧的收缩,“啊!…痛…” 香叶一边鬼哭狼嚎的尖叫着,一边求饶,“痛……王…王妃娘娘,饶了奴婢!” 容管家立在一边,低头脑袋,垂眸不语,只是脸上的神经随着香叶的尖叫声一跳一抽的,身上汗毛倒立,他都替她痛,那日陷害秋溪的时候没想过会有一天报应在自己身上? “吵死了,这才两鞭,就受不了啦?” 苏冰尘冲秋溪使了个眼色,秋溪暗喜的点点头,从身上掏出一块破布,又装了点泥巴,塞到香叶的嘴里:“吵死了,我受了十五鞭,没叫过一声痛,你这才受了两鞭,就受不了吗?” 眼里带着得意的报复快感,嘴角是嫌弃和轻蔑:“你也有今日?” 香叶被堵住了嘴巴,两眼都变暗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哭又叫不出来,眼泪像不要钱的狂飙,痛得两道眉毛一会倒竖一会紧拧。 脸上也是因为全身的痛感而变幻多姿,心里在急切的呼唤:侧妃娘娘,救命啊,侧妃娘娘,你快来啊! 绿姬和柳姬方才听到后院的动静,想探些八卦,两人相继在丫鬟的陪同下。 来到了前院,这才刚到,就听到里面传出惨叫声,顿时一惊,竖起耳朵再听,只听到啾啾的鞭子声音,没有惨叫声了,有点胆怯,正准备调头走,被一道声音喊住了。 “两位夫人来得好巧,容管家正让奴婢们去请夫人。” 容管家派出来的几个下人福了福身子道。 绿姬讶然的问:“容管家因何事找本夫人?” 柳姬心里隐有一些担忧,方才看到了苏冰尘和容管家一起去了前院正厅,那阵仗有些大,又听到里面的惨叫声,她心里的担忧更甚。 几个奴婢没有回答,其中一个丫鬟道:“两位夫人,容管家还在前院等着,奴婢还得去汐芙阁请芙姬夫人。” 绿姬抚了抚发髻上的珠钗,故作主子姿态,心里冷哼一声,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 柳姬和自己的丫鬟跟在绿姬身后,脸上有些紧张,一起进入了前院,刚踏足前院,映入眼帘的是香叶被五花大绑绑在那日鞭打秋溪的大树上。 状况有点惨烈,身上血肉模糊,还有点衣不蔽体,什么情况? 绿姬和柳姬二人霎时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双腿发软,差点跌倒。 被身后的两个丫鬟扶住了,丫鬟也心惊胆怯的,弱弱的喊道:“夫…夫人……” 苏冰尘往她们这一瞥,眼神凌厉冷冽,绿姬刚稳住的身子又是一惊,这下真的瘫倒了。 “绿……绿姬姐姐?” 柳姬也害怕,但有绿姬在前面为她挡着,她总归要好一点。 容管家上前施了一个虚礼笑道:“两位夫人来了。” 绿姬咽了咽口水,轻颤的问道:“怎么回事?”手指了指被绑在大树上正在受刑的香叶。 第70章 观刑 容管家面色变得严肃了一些: “绿姬夫人,香叶跟侍卫在王府后山私通,被奴才……逮了个正着,这不,正在按府规处罚呢。” 容管家轻飘飘的语气,让人感觉好似就是一点小事,但绿姬立刻反问道:“她跟男人私通受罚,你叫我们几个过来做甚?” 容管家往太师椅上看了一眼,沉下脸道: “王妃娘娘说让府里的夫人们都过来观刑,这样才能让几位夫人更好的管教身边的下人,免得给主子们招来污言秽语。” 柳姬和绿姬眼神隔着空间交撞在一起,眼中兴起神会,这哪是观刑,分明就是警告恐吓她们。 兰姬和芙姬也被请到了,几人一起施礼:“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苏冰尘眉眼淡淡的扫过几人,最后,视线落在兰姬脸上,眼底带着浓郁的敌意。 语气冰冷像柄尖刀出鞘:“兰姬,有人说看到小红和香叶两人密谋栽赃秋溪偷了你的血玉镯子,并且你是主谋,那日你却冤枉秋溪偷了你的镯子,你可知罪?” 兰姬心口一悸,眼里闪过慌忙,不过一息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王妃娘娘,妾身冤枉啊!那日小红说妾身的血玉镯子被秋溪偷走了,云侧妃派人去搜秋溪的屋子,也确实在她的床铺上搜到了妾身的镯子,妾身哪能冤枉秋溪姑娘?” 兰姬瞪了一眼小红,透着浓浓的警告,小红娘亲的贱命还握在她手上,谅她不敢乱说话。 跪在地上的小红瑟瑟发抖,香叶是……不是已交代了那日的事? “你是小红?抬起头来!” 苏冰尘清冷的瞳孔似含着一潭死水,盯得小红浑身发毛。 小红身形抖颤,微抬了抬头,“王…王妃,奴婢冤枉!” 见王妃没有向她发怒,小红一颗快要提到嗓子的心稍有慢缓下降的迹象。 “梁坚,那日与香叶密谋的人是谁?” 梁坚瞪着眼睛望向小红,笃定的指向她: “王妃,是她,香叶那日就是指使她,说让兰姬夫人把贴身佩戴的贵重饰品,找个机会塞到秋溪的屋子里。” “大胆贱婢!已经有人亲眼看到你和香叶密谋算计秋溪,你还敢叫冤,来人啊!给本宫掌嘴!” “诺!” 秋溪撸了撸袖子,“啪!啪!” 左右夹攻,狠戾的打在小红的脸上,坏东西,让你算计我? 小红牙齿都打松了几颗,嘴角溢着血渍,痛得哀鸣了几声,又不敢再喊出声。 绿姬和柳姬看到秋溪那狠戾的姿势,眸光下意识的躲闪了几下。 想到千水湖那日也是被她这样掌嘴,顿时感觉自己的双颊也发烫肿痛了,两肩颤颤,好似这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容管家见秋溪那娇小的身形,爆发出大大的力量,也是微微一惊。 阿青眉毛挑了挑:“……”这个娇小的野蛮子是要把那日所受的憋屈都还回去呢。 芙姬眸光暗自打量了一下苏冰尘,王爷出手的那一掌不算轻。 她以为苏冰尘没得救了,没想到,东方玄夜会派人把百里神医请来了,看来,他对苏冰尘也不算全然无情。 望着苏冰尘眼中闪烁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光,她推测,兰姬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未几,苏冰尘又把眸光射在了兰姬身上,语气的肃杀之意铺天盖地的卷向兰姬: “兰姬,你好大的胆子!那日便是你指使小红把血玉镯子偷偷的塞到了秋溪的床铺上,之后又指使小红诬构秋溪是贼人,趁着本宫不在王府,冤枉锦满院的人,还打本宫的乳嬷嬷。” 提到打了秦嬷嬷,绿姬身子无形当中微晃了一下,双腿失力,被身边的丫鬟扶了一把,才不至于瘫坐下去。 兰姬脸色惨白,也慌得浑身发颤,香叶这个死贱婢,真是该死! 让小红传话,竟然不避讳自己的情郎,现下被苏冰尘逮了个正着,……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 脸色定了定,给自己叫屈道: “王妃姐姐,香叶和小红密谋,偷了妾身的血玉镯子,设计了秋溪姑娘,妾身并不知情啊,妾身也是被小红给蒙骗了,才……以为是秋溪姑娘偷了妾身的血玉镯子。” “没想到秋溪姑娘是冤枉的,都是小红这个贱婢,你说,你为什么要陷害秋溪姑娘?” 兰姬冲上拽住了小红的领子,眼里透着阴冷的警告,小红领会她眼里的警告,瞳孔紧缩。 “是吗?这么说来,倒是…本宫错怪了兰姬妹妹?” 苏冰尘语气轻飘飘的,好似真的相信了她的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辞,可她越这样,兰姬心里就越慌…… 忙陪着笑脸道:“王妃娘娘…是妾身识人不清,辨人不明,才会着了小红这个贱婢的道,妾身现下就向秋溪姑娘赔礼道歉!” 苏冰尘好整以睱的理了理袖角的皱褶,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兰姬见她这副高冷的模样,攥紧了手里的锦帕,心里既憋屈又暗恨。 “秋溪姑娘,是我的错,不该错信小红这个贱蹄子的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计较。” 说完又从手腕上急忙褪下来一个碧绿镯子,准备塞到秋溪的手里,秋溪甩开冷哼一声: “兰姬夫人,奴婢身份卑微低贱,怎敢接受兰夫人的大礼?奴婢可不想再被人栽赃成偷盗你镯子的贼人!” 众人虽然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跟明镜一样。 容管家暗自打量了一下坐在主位上的王妃,端庄秀美,玉肌轻风,冷静自持、淡定自若,眼神精亮有光。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貌美和气质,与他家的王爷真般配,若没有云侧妃的话…… 兰姬见秋溪重翻旧帐,面色一噎,心里惶遽不安,眼眸深处涌上一抹忌恨,小贱人! 日后你别栽到本夫人手里,否则,本夫人定叫人扒了你的皮! 面上却放低姿态讨好道:“秋溪姑娘,那日是我的不是,都怪小红这个贱婢。” 说着又冲上去扇了小红一巴掌,恶狠狠的道: “贱婢,你害得本夫人冤枉了秋溪姑娘,真该死!还不向王妃和秋溪姑娘认错?” 第71章 招认 小红被她那阴毒的双眸盯住,看到她眼里的意思,哪敢不从,磕头请罪: “王妃…娘娘,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利益熏心,被香叶收买了,才偷了兰姬夫人的血玉镯子栽赃到秋溪的头上,兰姬夫人并不知情。” 绿姬和柳姬低着头,在心里祈祷皇后娘娘什么时候能解了禁足? 若再走不出凤仪宫,这夜王府恐怕没有她们的好日子了。 香叶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苏冰尘对秦嬷嬷道:“嬷嬷,端盆水泼醒香叶。” 这才受了不到十鞭,就昏厥了?那哪行,好戏才开始呢。 秦嬷嬷微愣住,现场那么多婆子丫鬟小厮,王妃让她亲自泼醒香叶? 若是知晓王妃是为她报前世的仇,也许她就不会有疑惑了。 见秦嬷嬷愣住,苏冰尘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是有点突兀了。 想到前世的嬷嬷一动不动的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悲伤,眸光也霎时染上了水花。 “嬷嬷?” 秦嬷嬷回过神来,忙点头:“老奴这就去。” 阿文来到了春溪面前,向她使了一个眼色,春溪来到了自家王妃面前,悄声道:“小姐,小红的阿娘已带到了。” 苏冰尘唇瓣扬起一道不明意味的弧度,脸色犹如刮过一抹冷风。 兰姬这个恶毒的女人,以为推到小红身上,就可以逃脱? 春溪冲阿文点点头,阿文颔首,退下去了。 香叶被陡然的一盆凉水泼醒,嘴角哆嗦,又发出不声音来。 “香叶,小红已经交代了,是你收买了她,把兰姬手上的血玉镯子偷偷的放在秋溪的床铺上,栽赃秋溪,冤枉她是小偷,今日,本宫原本看在云侧妃的面子上,只想打你三十鞭,没想到你竟恶毒的陷害秋溪。” “容管家,陷害他人,该怎么责罚?” 容管家方才站在一旁已经走神,被王妃提醒,神情微慌:“王…王妃,王府的下人居心不良,行径卑劣恶毒,构陷他人,打五十大板,若还有气就关进柴房自生自灭!” 香叶神色俱裂,嘴里堵着破布,喊又喊不出声来,只能不停的摇头。 打了三十鞭,她就剩半条命了,还要打五十板子? 侧妃娘娘,你快来啊,救救香叶,香叶也是听了你的话才去指使兰姬主仆二人的啊! “阿妮……” 小红浑身一僵,“阿妮,娘亲的阿妮……” “阿……阿娘?” 小红惊慌的转身,一个农妇着装的大娘被阿文带进来了,面黄肌瘦,形色憔悴。 看到自己的女儿,慈爱喜面:“阿妮,阿娘来看你了。” 又赶紧跪下,对着苏冰尘行礼:“民妇见过夜王妃。” “你就是小红的阿娘?” “民妇……民妇是……” 妇人对小红着急的道:“阿妮,是夜王妃的人救下阿娘的,你要报答夜王妃。” 兰姬脸色惊慌,内心已经兵荒马乱,一切早已脱离她的掌控,为什么小红的阿娘被带进夜王府了? 阿武抱拳道:“王妃娘娘,这位妇人昨日被人拖进了井巷抽打,被奴才恰巧看到,便救下了她,她说是被人绑架的,生怕自己的女儿被人威胁,还说要去报官,沟涌之下,才得知原来她有一个女儿在夜王府当丫鬟…正是跪在地上的小红。” 小红狠狠的瞪向了兰姬,双手紧握成拳,这个女人好狠的心啊! 先是拿点钱财打发她,后又派人抓走她的娘亲来威胁她,不仅如此,还让人抽打她的娘亲。 苏冰尘的双眸没有错过小红的神色,微眯了眯眼睛:“小红,你可有话要说?” 小红知晓了,这是王妃娘娘给她最后的一次机会,若再不全盘托出,她和她的阿娘都不会有好下场。 与其落在兰姬这个恶毒的女人手里,不如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王妃,她和阿娘还有一线生机。 “王…王妃娘娘,小红该死,被香叶收买,答应与她一起合谋算计了秋溪,而且……是兰姬夫人主动拿出血玉镯子,并且强迫奴婢溜进锦满院,指使奴婢把她的镯子藏进秋溪的床铺下,那日,还是兰姬夫人给奴婢望风。” 兰姬双腿发颤,面容失色,想冲过去掌她的嘴,被秋溪钳住了手臂。 “兰姬夫人,你这是狗急跳墙了?” 兰姬被秋溪推倒在一边,只能狠戾瞪着眼警告小红: “贱婢!你休要攀诬本夫人,明明是你被香叶收买,拿了本夫人的镯子陷害秋溪,却反咬本夫人,本夫人看你是不想活了!” 苏冰尘冷冽出声:“放肆!大胆兰姬,事到如此,你竟然还敢狡辩!” “小红你继续说,本宫在此,定会为你做主,若你之前是被兰姬威胁,本宫考虑到你是被胁迫的,不会重罚你。” 小红和自己的阿娘感激涕零: “王妃娘娘,是兰姬夫人,早就和香叶提前密谋好了,奴婢只是她们的一个替死鬼,事情若败露了,她们就把所有的罪责推到奴婢身上,还抓走了奴婢的阿娘,以此来威胁奴婢揽下所有的罪行,请王妃娘娘鉴,奴婢所说句句是真,如有半点虚言,奴婢不得好死!” “贱婢!” 兰姬见事情败露,也顾不得形象了,裂眦嚼齿的辱骂小红,被秋溪拦住了。 “容管家,王府的侍妾心肠歹毒,祸害他人,按府规应该如何责罚?” 兰姬脸色急白,慌忙跪下:“王妃娘娘,妾身也是被逼……” 话还没有讲完,就被一道温和还伴有一丝急促的声音打断了。 “王妃姐姐,妹妹听说香叶那个奴婢与王府的侍卫私通,妹妹没管教好下人,特来请罪。” 说完,苏云柔微服了服身子,眼神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兰姬,眼里的意味与她之前警告小红的如出一辙。 绿姬几人也微服了服身子,“云侧妃。” 苏云柔在来之前就吩咐了枫叶去王府大门口等王爷,只要王爷一回府,就让他来前院正厅。 “云侧妃,香叶可不只是行为不检,不守妇道,蚀坏王府的名声几宗罪行,小红和梁坚已经交代,是她和兰姬两人合谋陷害秋溪,本宫今日就要为秋溪讨回公道。” 万嬷嬷方才已经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苏云柔,在来之前,她早已做好了打算。 香叶死不足惜,就算苏冰尘不处罚她,她的锦满院也不可能再用一个行为放荡,与男子私下苟合的贱婢。 “王妃姐姐,香叶所犯的罪行,妹妹并不知晓,一切就以姐姐为主。” 苏云柔面上露出对香叶痛心疾首的模样,语气也颇为无奈。 香叶盼天盼天,终于盼来了自家主子,结果…… 主子把她给彻底舍弃了? 眼神瞬时炸裂,使劲摇头和点头,似乎有话要说。 苏冰尘无视苏云柔的故作姿态,冷声问:“兰姬,你方才说你也是被逼的?被谁?” 第72章 该算算了 苏云柔坐在一侧,手里摆弄着一块玉佩,兰姬无意中看到她手中摆弄的东西,瞳孔震缩。 以为自己看错了,想再看清楚,不料,苏云柔手上的玉佩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啪!” 玉佩碎成两半,依稀可以拼凑出一个‘阳’字。 “哎呀,可惜了。” 兰姬看到地上碎成两块的玉佩,身子顿时垮下去半截。 万嬷嬷弯腰捡上,安慰道:“侧妃娘娘,听说玉碎挡灾,只要人安然无恙便好,老奴帮你扔了,换一块便是。” 兰姬岂会听不懂万嬷嬷话中意思,脸上毫无血色,神情颓然…… 苏冰尘没错过兰姬的面色,眸光有什么一闪而过,心里也有了思量。 容管家见兰姬像没听到王妃娘娘的问话般,便提醒道:“兰夫人,王妃还等着你回话呢。” 兰姬垂下了眸子,“王妃娘娘,无人逼迫妾身,是妾身忌恨秋溪那日在千水湖打了妾身,便和香叶指使小红陷害秋溪的,妾身该死!” 苏冰尘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兰姬也有把柄在苏云柔手上。 这个恶毒的女人进入王府不到半年,就把几个侍妾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上了。 难怪前世,绿姬和兰姬、柳姬几人处处给她下绊子,她还以为只是公孙妍的原因。 “容管家,还等什么?按府规重罚兰姬,小红看在是被兰姬逼迫的份上,就打十板子,再向秋溪道歉,直到秋溪满意为止。” “奴婢\/民妇谢过王妃娘娘。” 这个处罚对小红来说已是很轻的责罚了,小红的娘抱着自己的女儿,恨不得自己为她挨那十板子,悲痛掩面的舍不得放开,被阿文带下去了。 容管家挥了挥手,几个小厮已经搬来了长条板凳。 兰姬见苏冰尘真的要给她动刑,慌忙道或者说她还在抱最后一丝希望: “王妃,妾身好歹是皇后娘娘赐给王爷的侍妾,你私自给妾身动刑,不怕皇后娘娘哪日解了禁足后问你的责?” 其实她的心里已经没底了,知晓苏冰尘早就不是那个任皇后娘娘拿捏的软包子了,更不是那个任她们嘲讽羞辱的苏冰尘了。 苏冰尘目光沉沉的,七分寒冷,三分讥诮:“那就等皇后娘娘解了禁足再说!” 公孙妍解完禁足那日,便是她毒发身亡之日。 连命都没有了,还怎么向她问责? 兰姬被她眼里的冷芒给震住了,莫不是她已经打定了皇后娘娘没有解禁的那日? 目光飘远,神情呆滞的被婆子带下去了。 绿姬和柳姬见状,再也不敢在苏冰尘面前摆谱,忙卑微的恭维笑言: “王妃娘娘,没想到兰夫人竟然如此歹毒,设计陷害秋溪姑娘,妾身就说嘛,秋溪哪会是小偷?” 柳姬见势也附言: “对,还是芙姬妹妹说得对,就算秋溪要偷盗宝物,也只会偷王妃的,怎会舍近求远?是妾身几个眼拙,幸好秋溪姑娘现下没事了,否则,妾身几个真是良心难安。” 秋溪并不买她们的账,双眸狠狠的瞪了她们几眼,绿姬脸色崩紧,柳姬忙躲开她射过来的眼神。 “绿姬,上次你趁本宫不在王府,平白无故的打秦嬷嬷和春溪,这笔账也该算算了。” 闻声,绿姬双腿微颤:“王…王妃娘娘,妾身该死,妾身也不是故意的,妾身…妾身也是奉了云侧妃的命令。” “绿姬,本侧妃什么时候让你动手打秦嬷嬷了?” 苏云柔见绿姬把责任推到她头上,她神情微慌,眼睛微眯带着冷视。 “本侧妃只是让你和几个侍妾去请锦满院的人,可没有让你动手打骂他们。” “你!” 绿姬被苏云柔的话堵得心口一噎,提起那日,她是没在明面上说过,但她句句都在暗示。 此刻,绿姬才觉得自己被她摆了一道。 绿姬给柳姬使眼神,让她出来作证,可是,柳姬觉得她和绿姬都不是苏云柔的对手。 连兰姬都好似被她捏在了掌心,她们二人更不可能与她对抗。 而且苏云柔还是王爷的心尖宠,就算她有罪,也有王爷护着,但她们呢? 思及此,她低头不语,唯恐得罪了一个苏冰尘又来一个苏云柔。 绿姬见她一副懦弱胆小样,心下瞬时明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姬。 “王妃娘娘,妾身只是一时冲动,才打了锦满院的人,妾身知错了,求王妃娘娘饶过妾身,妾身再也不敢了。” “啊!啊!” 耳边传来前院兰姬和小红挨打板子的惨叫声。 特别是兰姬,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连天上的星星似乎都被抖了三抖。 绿姬不想挨板子,又慌乱下跪求饶:“王妃娘娘,妾身,妾身给秦嬷嬷赔礼道歉,再给秦嬷嬷五百两,让她老人家买些补品,你看……” 她可不想打板子啊,早知苏云柔这个歹毒的女人是借她的手报复锦满院的人,她又怎么会给她当枪使啊! 眼神充满恨意望向苏云柔,双拳紧握,现下,她觉得这个女人比苏冰尘还让她可恨! “五百两?你当本宫的嬷嬷会缺你那五百两银子?” 绿姬脸色一白,惶恐不安的道: “王妃,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妾身只想给秦嬷嬷赔礼道歉,若是五百两不够,那妾身给嬷嬷…五…五千两,求王妃不要跟妾身计较。” 闻声,苏冰尘脸上的冰寒似有消融的迹象,“如此!” 绿姬以为苏冰尘会放过她了,谁知,“啪!啪!”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狠戾的扇了两巴掌,嘴角渗出点血渍,脸上火辣辣的。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是:“啪!啪!”两声。 苏冰尘带着浑然天成的皇室宗妇风范,睥睨跪在地上的她: “当日,你无视秋溪的提醒,却依旧打了本宫的乳嬷嬷,丝毫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现下还你几个巴掌,你应该不会有怨言的?” 绿姬双手捂颊,一口憋屈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想说什么,但又无力反驳。 “别忘了!回到汐绿阁,就把赔给秦嬷嬷的五千两双手奉上,再向本宫的乳嬷嬷赔礼道歉,这事本宫就暂时不跟你计较。” 绿姬哪敢不应?她已经彻底明白过来,眼前的苏冰尘再也不是那个任她们嘲讽诋毁处处忍让的草包了。 “妾……妾身这就回去拿银子。” 第73章 谋算 绿姬的丫鬟慌忙上前搀扶自家的主子,“夫…夫人,奴婢扶你下去。” 一个小厮上前禀报:“王妃,香叶受了二十鞭,昏厥了,要不要再泼醒她?” 苏冰尘想起前世秦嬷嬷那具冰冷的尸体,厉声道:“泼醒她!” “诺!” 就这样,香叶又被泼醒了,苏冰尘示意秋溪把她的嘴里破布拿下,勾嘴一笑,静待着接下来的主仆二人狗咬狗。 被打了二十多鞭的香叶已剩半条命了,还要再抽打四十鞭,她不想死! 拼尽所有的力气喊道:“侧…侧妃娘娘,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都是……” 苏云柔急切的打断了她的话。 “香叶,你真是令本侧妃失望之极,没想到你竟然瞒着本侧妃干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本侧妃有心救你,也不能救你,你爹娘那边,本侧妃会派万嬷嬷好生照顾的,也不枉你我主仆相识一场。” 香叶惊恐以及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和万嬷嬷,看清了万嬷嬷眼里阴险的警告,但她自己都快没命了,哪还管得了自己的爹娘啊。 再次请求:“侧妃娘娘,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奴婢也是为了你……” “住口!你这个贱婢,侧妃娘娘都已经看在你伺候过她的份上,想好心安顿你的亲人,没想到你还不知悔改?” 万嬷嬷狠戾的打断了香叶欲说的话,香叶这个贱奴,真的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啊,连自己爹娘的命都不在意。 她和苏云柔不免心里涌上一丝担忧,怕香叶狗急跳墙,说出是侧妃设计暗害了苏冰尘腹中的胎儿。 “万嬷嬷,好大的架子!” 苏冰尘闲适的用玉盏盖子轻轻的撩拨了玉盏里的茶,但语气却冰冷得让万嬷嬷打了个寒噤。 万嬷嬷脸色一白,忙屈膝低头请罪:“王妃娘娘息怒,老奴只是想劝导香叶。” “是劝导还是威胁警告?你这么惊慌的打断香叶的话,莫不是你也参与了陷害了秋溪的事情?” 万嬷嬷心惊胆颤的跪下请罪:“王妃娘娘,老奴……老奴冤枉啊!老奴真的是想劝导香叶改邪归正,不要……” 苏冰尘冷厉的打断了她的话: “闭嘴!香叶死不悔改,有什么好劝的?若是能以功赎罪,能赎清对秋溪的伤害,本宫倒是可以酌情惩罚她。” 香叶已经听清了苏冰尘向她另指了一条明路,见苏云柔不救她,还指使万嬷嬷变相警告她,顿失理智。 恨意像毒液一样一点点的从心头冒出来,眼神也变得怨恨,再受四十鞭,她会死的,不要! 她不想再遭受毒打,更不想死。 她声嘶力竭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喊道:“王妃!王妃娘娘,奴婢有话对你说,只要你不再责罚奴婢,奴婢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那日树上挂着的……” “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柄利剑飞出,刺中了胸口,香叶嘴里霎时涌出一口鲜血,利剑直刺心脏,香叶瞪大的眼睛还没合上,就断气了。 众人顿时被这飞出来的一剑吓得震缩了几下,只有苏冰尘和芙姬身后的阿青,两人的目光落在那柄利剑上。 苏云柔见东方玄夜来了,慌忙起身向他小跑过去,“王爷!” 该死的香叶,差点就把她供出来了,幸好! 死不足惜的贱婢! 东方玄夜一身玄色黑袍,带着凛然的气势,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还不及去主院换下行装,便疾步来了前院正厅。 苏冰尘一行人,还有芙姬几人福身施礼:“妾身见过王爷。” 柳姬见到了王爷,粉面含羞,芙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没有多余的表情。 只有苏冰尘双手攥得紧紧的,东方玄夜,果真不会让她失望! 一次又一次的帮苏云柔掩盖谋害她滑胎的罪行。 见苏冰尘只是垂立一旁,没有像苏云柔那样对他殷勤备至,也没有像柳姬对他露出小女人的姿态。 东方玄夜心里似被什么拉扯了一下有些窒闷难抑。 “王爷,香叶和侍卫私通,汐兰阁的丫鬟小红和侍卫梁坚又指认了香叶和兰姬夫人前段日子合谋陷害秋溪姑娘偷盗镯子,王妃查出了事情真相,正在按府规处罚她们几个。” “只是…香叶话还未…”说完,流风怎么就把香叶杀了? 容管家剩下的话被东方玄夜打断了,“容林,既然香叶心肠如此歹毒,还留她做甚,此等恶奴,处死便是!” 容林慌忙点头,掩去眸里的思忖:“王爷说得极是,是老奴糊涂了。” “流风侍卫,真是好身手!” 苏冰尘杏眸沉冷的望向流风,流风面色一紧,眸光有些闪避,这是王爷的命令,属下不敢不听啊! 苏冰尘原本今日也没想扳倒苏云柔,对于像苏云柔这样心肠歹毒的恶人,她不会采取光明磊落的方式,只会用阴招。 因为就算坐实了她的罪行,东方玄夜也只会不痛不痒的略施惩戒。 前世、和今生,他依然选择掩盖和包庇! 放在明面上来,又有什么用? 所以,她会在苏云柔胎相坐稳了之后,也就是东方玄夜的生辰那日,毒死她腹中那个恶毒的东方轩。 都说三岁看到老,那个恶毒的小孽障,前世和她的表侄子秦允墨在一个学院点智开蒙,在学堂上处处针对她的小墨墨,拉帮结派,孤立和霸凌小墨墨,差点让小墨墨淹死在水池中。 这一世,她就让他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她半敛眉眼,掩去心里的打算,福了福身子,语气稀疏平常: “王爷,妾身先行退下了,兰姬夫人毕竟是皇后娘娘赏赐给王爷的,就让容管家执行完府规,派个府医给她治治!” 话毕,和身边的秦嬷嬷还有春溪她们退出了正厅。 一个假借来关心她小产,却暗示她滑胎另出有因的人,心思又岂会简单? 论心机,远比绿姬和柳姬要复杂深沉,留她一条命让她们几个狗咬狗,可比直接打死她要强得多,她的把柄不就是在青山学院求学的胞弟吗? 若是告诉她,她的胞弟被苏云柔派人打残了呢? 第74章 怯步 芙姬也福了福身子告退,只有柳姬想上前和东方玄夜说说话。 但对上苏云柔那沉冷的目光,把心中的想法击退,也福身跟着芙姬走了。 东方玄夜深邃的眸光方才一直落在苏冰尘的身上,她好像比前几日精神要好,静美其姝,娴雅怡华。 见她不再逗留,想叫住她,又被苏云柔挽上了手臂,“夜哥哥……云儿方才好怕。” “本王叫府医过来给你把脉,流风!” 流风拱手道:“王爷。” “夜哥哥,云儿没事,就是想念夜哥哥了。” 东方玄夜欲挥开她的手,但对上她那双与某人相似的美目,还是不忍推开她。 …… 锦满院。 苏冰尘望着夜色,倒数自己还能在九州大陆待多久的日子,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和自己的初恋女友在一起了? 应该早就儿女成群了,她不知道这个异世空与二十一世纪相差多少年轮岁月。 在二十一世纪,她原本有一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 可是,就在他们快订下结婚日子的时候,未婚夫的初恋女友回国来找他了。 她给过他机会的,要是他真放不下前女友,她可以退出,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她不希望他在两个女人中间跳来跳去,若是选择了她,就必须和前女友断得一干二净! 那个男人信誓旦旦的说,他早就放下了初恋女友,心里只有她。 前女友已成为了他的过去,而她才是他的未来。 可是,当她和他的前女友同时身陷火海之时,她的未婚夫不顾性命冲进了火海,抱着前女友冲出了火海,舍弃了她。 这个就是口口声声宣称心里只有她的人? ————她这几世的爱情真是个笑话啊! 上天从来不曾眷顾过她。 在二十一世纪,她本无心于爱情,是那个男人对她穷追不舍,一点一点的撬开她的心房。 当她以为找到一个可以携手一生的人,男人为了前女友舍弃了她。 来到这个异世空,被教条束缚的她成了一个完完全全的古人。 情窦初开的她…对东方玄夜芳心暗许,也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大胆的对一个男子表白自己的心迹。 没想到他早就心有所属。 可是为什么他不向她说明呢? 而是在她嫁进了王府之后,才让她知晓这一切? 若是她早知道他另有所爱,一定不会掺和他们之间的爱情。 “小姐,你是不是又在想不开心的事情了?” 秋溪和秦嬷嬷一起搓着团子,屋里一片祥和。 今日他们锦满院可算是扬眉吐气了,终于把近日所受的委屈和恶气狠狠的还给了那几个心思恶毒的人。 苏冰尘笑得舒心甜美,“没有,我们一起做糯米团子,对了,糯米团子里面再放点枣子和花生粒,更好吃。” 秋溪见她舒眉展笑,忙安排,“小姐,奴婢去小厨房拿点枣子来。” 春溪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么开心过,笑得像个孩子。 但不免又为主子日后的境况担忧,云侧妃今日被主子除去了香叶,一定会找个机会还击,王爷又处处偏袒云侧妃。 之前,香叶好似要爆出云侧妃干了什么坏事,却被流风一剑毙命,不是王爷下的命令,流风又怎么敢? 苏冰尘好似觉察到了春溪的异样,想对她说,你不用担心,你家主子不会再被任何人拿捏,苏云柔得意不了多久了。 前世,是自己愚昧不知,一味的忍让和付出,自以为那点虚幻的深情能感天动地,妄想换来东方玄夜的一丝真情。 今生,她不会陷在迷雾当中了,死过一次了,再自甘自贱,就真的白重生了。 苏冰尘展眉舒颜,从未如此放松过,净了手,搓着面团,见秋溪进来了,眸光狡黠一动。 抓了一小撮面粉沾在了秋溪红扑扑的小脸上,指着她的脸蛋放声失笑:“秋溪,你好像一只大花猫呀!~” 秋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脸茫然…… 春溪和秦嬷嬷看到了秋溪脸上又被她自己不小心抹上了面团的花样,一时忍俊不禁:“秋溪,那里有盆水,你赶紧去照一下。” 秋溪懵头木然的来到了铜盆边上,看到水里倒映的那张花脸猫样,窘 得直跺脚,“小姐~,你捉弄奴婢?” 苏冰尘掩嘴偷笑,“你这小丫头,可是生气了,这样,我再让你捉弄回来便是。” 秋溪吐了吐舌头:“奴婢可不敢!” “我让你陪我玩,你有什么不敢的?” 如此,苏冰尘和秋溪两人在屋子里打转,她追着秋溪小跑。 秋溪绕着往前跑,绕不动的时候,就躲在秦嬷嬷身后,“嬷嬷,救救秋溪!” “……” 一阵欢声笑语充斥着锦满院,像极了零碎日子中那一簇耀眼的万花筒,缤纷精彩,笑语欢盈,喷射着独属于他们锦满院的灿烂火花。 “锦满院真热闹,很少听到这个院子传出欢声笑语。” 东方玄夜修长浓密的鸦羽微微一颤,很少吗? 莫九在自家王爷身后站了许久,他忍不住提醒道:“王爷,要不奴才去通报一声?” 都到了锦满院门口有一会了,不打算进去吗? 东方玄夜抬手制止了,“不用了。” 转身离开了,这都好几日了,王爷每次在王府后院走动的时候,都会不知不觉的绕到锦满院的门口。 可是,次次都是在院外望着,明明想进去看看王妃,却又不进去。 莫九哀声一叹,王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若是因那日失手打伤了王妃,心生愧疚,进去把事情摊开来说。 王妃那么温巧明理的人,也不会怪罪王爷的? 王爷是在怕什么还是在压抑什么? …… 翌日,东方玄夜下了朝没有去军营,苏云柔一早就得到了消息,让银叶给她赶紧梳妆打扮,要去主院看望王爷。 昨日,她本想留宿在主院的,可是,王爷还是安排人把她送回了芳雅院。 银叶和另一个丫鬟慌忙为她梳妆打扮,对着铜镜照了照,比了比。 又让银叶把王爷送给她的那支‘海棠映霞碧玉簪子’给她插上。 直到铜镜中显现那支簪子晃着七彩的霞光,给她添了几分姝颜娇媚,才满意的走出了芳雅院。 她去了主院,被容管家告知,王爷已经去了千水湖的八角亭。 还吩咐他今日摆个小宴,说是让王府各个院的人都去赏千水湖的美景。 第75章 应邀 容管家说正准备派人来请云侧妃呢,苏云柔一听,立即和身边的丫鬟婆子前往千水湖。 她幽幽的道:“夜哥哥也真是的,昨晚也不告诉我,也好让我提前准备一下呀!” 万嬷嬷陪笑道:“这不,王爷已经让容管家来请侧妃娘娘了,只是咱们来得早了一点,老奴觉得王爷请的第一个人便是侧妃娘娘,而其他院的人都只是你的陪衬。” 银叶也顺着万嬷嬷的话说:“侧妃娘娘,奴婢觉得王府在千水湖设宴,说不定就是为主子你特意设的,其他院中的女人,有什么好请的?王爷眼中只有你。” 苏云柔瞬时被银叶的话给取悦了,嗔怪了她一眼:“平时见你这丫头言语不多的,没想到也是个小机灵。” 银叶嘴角露出谄媚的笑:“多谢侧妃娘娘夸奖,奴婢也是实说实说。” 平时?平时你身边有香叶伺候着,眼里哪有奴婢呀? 香叶那个女人,死得一点也不冤,事事都喜欢出尽风头,才把命给整丢了,她可不能像香叶一样,适时蠢笨一点,懂得藏拙,才活得久。 容管家见云侧妃走远了,便吩咐身边的小厮丫鬟们,麻利点,把糕点香茗宴食什么的,搬到千水湖。 他自己则疾步前往锦满院去请王妃娘娘,还是莫九特意吩咐他的,他猜测这场小宴八成是为了王妃娘娘设办的。 苏冰尘正在屋子里捣鼓些药丸,本来打算出去采买些药材,但是想到她还不能出府,便暂时压下心思。 夏荷看到容管家来了,上前迎接:“容管家,您这是?” “进去再说。” 春溪去了屋子,“小姐,容管家来了。” “嗯,我一会就出来。” 秋溪着急的给自家主子收拾了一下台面上的药粉,“小姐,容管家来锦满院做什么?” “去看看便知。” 苏冰尘净手之后,和秋溪出来了。 容管家上前行礼恭笑:“奴才见过王妃,今日王爷在千水湖设宴,特意让奴才来请王妃前去千水湖赏景品茗。” 春溪心中有些疑惑,秦嬷嬷也是,只有秋溪脸色微松:“王妃,奴婢再给你重新梳妆打扮一下。” 苏冰尘本想拒绝的,但出府的禁令还需要找东方玄夜,便同意了。 “容管家,本宫一会就到。” 只有春溪多问了一声:“王爷是不是还请了其他院的人?” 容管家眸光微闪,春溪这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的,心思倒是挺灵敏的。 “王爷设宴,云侧妃和其他的几位夫人,听到消息,早已先行过去了。” 容管家没有正面回答,但也告知了王妃,其他院的人已到场,就差王妃了。 秋溪方才为自家主子心里活跃起来的那点好心情,霎时冷却。 她还以为王爷只请了她家主子一个,如此,小姐还不如不去。 容管家见她们几人面色各异,便又多了一嘴才告退:“王妃,王爷那边等您过去,才会开宴的。” 见他退出去了,秋溪憋在心里的话,不吐不快:“奴婢觉得王爷设宴应该是为了芳雅院的那个女人…小姐还不如不去!” 去了看王爷和苏云柔那个坏女人浓情蜜意的瞬间? 那样小姐只会更难过。 秦嬷嬷觉得秋溪这丫头越发越没规矩了,哪能替主子拿主意的? “秋溪,小姐去不去她自有打算,你不要这么没规矩的。” 秋溪被秦嬷嬷训戒了一下,才觉得自己方才确实逾越了,福着身子:“奴婢失礼了。” 前世就发生过这一幕,东方玄夜在千水湖设宴,后院的几个姬妾也都在场,但是,并没有派人来请苏冰尘,是她自己前往千水湖的。 去了之后,东方玄夜面色淡淡,蹙着眉头,似乎并不欢迎她。 然后,那帮很会察言观色的姬妾,见她来了,表面恭敬,私底下却在小声嘲笑她: ‘人啊!还是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才好,明知王爷没有请她,却还要腆着脸来。’ 另一个言语也是讥诮:‘来都来了,王爷也不能赶她走,传出去也对夜王府的名声不好听呀!’ ‘真是晦气,没看到王爷是为云侧妃设的喜宴吗,她才小产也不觉得晦气,冲煞了云侧妃的腹中的胎儿如何是好?’ ‘谁知道呢,别看平日温婉娴静,故作大度不争不抢的,私底下说不定早就妒忌云侧妃如狂了?’ ‘……’ 苏冰尘前世只为了能见到东方玄夜,只为了离他近一些,受尽了她们的白眼和冷嘲热讽已不胜枚举。 今生的她并不想去,但为了拿到出府的许可,便只能前往。 “秋溪,王爷都派人来请了,我不得不过去一趟。” 春溪越发越觉得自家主子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了,浑身散发着自信、独立、智慧的耀眼光芒。 她拉了拉秋溪,在她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秋溪,以后也不用担心小姐了,因为小姐,成熟了,倒是你,不要给小姐添麻烦才好。” 秋溪神情愣住,这段日子,小姐好像是变了,变得强大了。 还能…惩治那些无良小妾,就连被王爷放在心尖上的苏云柔,也没能在小姐这讨到便宜。 最主要的是,小姐…也不再往王爷跟前凑了,是被王爷伤得太深了? 那一掌,差点要了小姐的命。 她曾听过说书先生讲过:‘破茧成蝶,涅盘重生。’ 她不识字,但在说书先生的讲解下,还是多少明白了一点其中的含义。 …… 千水湖, 湖里的清水从九曲桥淌过,湖中有几块巨大的嶙峋石,湖水分流成九道溪流,几只仙鹤飞过湖面伫立在桥头。 桥下有几对野鸳鸯悠闲在湖中戏水,两岸绿树杏花掩映下,露出湖中八角亭,湖里倒映着影影绰绰的楼榭屋檐。 湖水碧波清澈,波光粼粼,阳光明媚,桃花杏花迎春花竞争春,俏把花蕾立枝头,蜂蝶相逐,春风扬起柳枝,桃花翩翩起舞,翠柳折腰来相衬。 一阵微风吹过,花瓣飘洒在碧波的湖面上,把湖面渲染成一幅美妙绝伦的动态风景画。 苏云柔一袭珊湖色的流仙裙,轻纱随风而动,衬得她的曲线更加的玲珑有致,配着那一整套精致珍贵的海裳头面,显得更加的流光溢彩又娇媚胜春。 她娇柔的声线仿若波澜:“王爷,妾身来了。” 第76章 心不在焉 东方玄夜坐在主位上,下面的两侧分别是绿姬、柳姬,还有芙姬。 兰姬因为打了几十大板,不卧床躺个几十日,是下不来床。 绿姬脸上的红肿还未全退,以纱遮面,望着苏云柔打扮得摇曳多姿,光彩夺目,她裹在面纱下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扭曲。 蛇蝎心肠的女人,苏冰尘至少不会来阴的,这个恶毒的女人只会使用阴招,让她防不胜防。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她定要撕下她伪装的面具,让她匍匐在她跟前哀声求饶! “入座!” 东方玄夜见她来了,脸上那清冷孤高的神情变得有些温和,只是眸光并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没有露出喜色。 苏云柔媚柔笑颜:“多谢王爷。” 径直的坐在了东方玄夜的左边,莫九脸色微沉,眉心一皱,王爷左边的位置是王妃的,侧妃的位置在下面。 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坐下面,坐在王爷的右边也不是不可。 可你偏偏霸占了王妃的位置,这让王妃来了该如何是好? 东方玄夜见她问都没问就坐在他的左边,眸光淡了淡。 但又想到平日里,她好似也是这样,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一会儿王妃来了,就让她坐在他右边也一样。 柳姬望着靠近王爷身边的苏云柔,一副做作的姿态,眼里闪过妒忌,绞着手帕。 这个女人一出场,就把王爷的目光夺走了,她头上插的是京城众贵女费尽心思都曾想抢到手的‘海棠映霞’碧玉簪子? 柳姬和绿姬都看到了她发上的那支折射着七彩霞光的簪子,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的耀眼刺目,两人妒忌如狂。 说起这支海棠映霞碧玉簪子,相传是‘螺姬夫人’的后人因思念她,亲手打磨雕刻的,传承了近百年。 螺姬夫人是端庄秀美的一代才女,曾经创办女学,以开风气,劝闺谨,教妇德,不仅如此,还是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夫子。 后来的世家贵女们都以螺姬夫人为榜样,非常崇拜螺姬夫人,而这支海棠映霞的碧玉簪子,便成了她们梦寐以求的发簪。 简而言之,好似戴上它,就能昭示着自己也是受人钦佩饱读诗书、温贤端惠的才女。 这支簪子后来流落民间,东方玄夜去江南赈灾的时候,从一个商人手里,买下了它,并把它送给了苏云柔,凑成了一套海棠点缀精致的头面。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众人才从那一刻知晓,原来苏云柔才是夜王心爱的女子。 “夜哥哥,昨晚妾身在主院陪你,怎不曾听你今日要在千水湖设宴?” 莫九给东方玄夜斟上了九御山的毛尖,瞥了一眼苏云柔,嘴角轻扯了一下,王爷又不是为你设宴的,有必要提前告诉你? 东方玄夜淡淡的道:“本王一时兴起。” “难得夜哥哥有如此雅兴,云儿也跟着高兴。” 说着又靠近了几分,就差要倚在他肩上了,他略感不适,把身子往右边倾了倾。 柳姬绞着手帕狠狠的瞪了一眼苏云柔,狐媚子,真不要脸! 当着这么多人,也耍狐猸功夫,真是下贱! 抿了抿嘴,掩去眼里的忌恨,换成另一副娇笑的面容提议道: “王爷,光赏景有点乏味了,不如来点助兴的琴乐? 妾身听说芙姬妹妹,弹得一手好琴,不如让芙姬妹妹为王爷弹奏一曲?” 东方玄夜眸光看向远处,好似并没有听到柳姬的言语,眼里不知在期待什么。 莫九也朝远张望了一下,没看到要等的人,心里有些着急。 容管家怎么回事,让他去请王妃娘娘,为何到现在还没来? 阿青瞥向柳姬,这个女人和苏云柔一样,都把芙姬当怜人来取悦人了呢? 芙姬被柳姬推荐,自然不能失了大方,她走出来福身一礼: “王爷,柳姬姐姐,妾身那琴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若柳姬姐姐觉得无妨,妾身觉得只抚琴委实单调了点,不如……” 她望向柳姬,勾唇淡笑。 东方玄夜收回了视线,声色低沉:“说来听听。” “听闻柳姬姐姐为了王爷的生辰宴,苦练了舞艺,想必也很娴熟了,不如妾身来抚琴,柳姬姐姐便献舞,琴舞相伴,岂不美哉?” “若妾身和柳姬姐姐的技艺不到位,王爷还可以现场点拨一下。 如此,也可以让妾身和柳姬姐姐提前改进,待王爷举办生辰宴的那日,妾身和柳姬姐姐的技艺也可更上一个台阶。” 苏云柔捏着锦帕,以帕遮唇,低笑了一声:“王爷,妾身觉得芙姬这个提议不错。” 说完,远眺望向面容沉静无波的芙姬,柳姬把她当怜人,她就拉柳姬来给她伴舞。 如此,柳姬还不如一个怜人呢,倒是小看了她。 东方玄夜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准了。” 柳姬脸色一噎,她是想在王爷生辰宴上舞上一舞,又或者是某个春情盈室的夜晚,单独跳给王爷看。 可不是跳给现场这些土包子看的,他们有什么资格看她优美的舞姿? 他们配吗? 他们懂欣赏吗? 她狠狠的瞪了一眼芙姬,贱胚子!为何要拉上她? 芙姬装着没看见她的怒眼,吩咐身后的丫鬟,去取她的琴来。 …… 莫九望着远处,那一抹望眼欲穿的倩影终于出现了,顿时一喜:“王爷,王妃来了。”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苏冰尘一袭云淡青蓝的高腰襦裙,纤腰若素,肤如凝脂,宛若温玉,眉如远黛,杏眸似水,傲雪凌霜的容颜又不失如初雪的恬静。 墨发上的流苏轻轻摇曳,发出悦耳的清脆声,浅香醉人,清冷出尘。 她不疾不徐,步履轻盈若仙,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初莲,在霞光之下散发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东方玄夜坐在主位上,一双凤眸变得深邃幽若,细看之下仿佛泛着柔柔的幽波,心尖似有轻羽拂过,修长洁玉的手指微微收蜷。 “妾身见过王爷。” 其他众人又起身对着她福了福身子:“妾身见过王妃。” “免礼,入座。” 东方玄夜抬了抬手,面色平淡,但深邃的眸子里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第77章 簪子的过往 苏冰尘看到他左边的位置是苏云柔,右边空出一个。 莫九恭迎她入座那个位置,她好似没看见,径直入了芙姬上侧的位置。 又对芙姬微微颔首,芙姬点头微笑。 众人的眸光立即落在了苏冰尘的身上,眼里带着惊讶,她不坐王爷右边? 那个位置是莫九大人专门为她预留的啊,莫九的意思,便是王爷的意思,她竟然…… 东方玄夜见她坐在芙姬身边,眉眼都不曾抬一下,他心里有些不悦,面上依旧平淡:“王妃?” “王爷,有何吩咐?” 苏冰尘颔首,只轻轻的抬了一下眼眸便垂下了眸子。 莫九有点着急,王爷特意为王妃设的赏景宴,王妃怎么一点欣喜的表情都没有呢? 还在埋怨王爷那日打伤过她的事情吗? 秋溪也有些不解,但春溪和秦嬷嬷静静的站在自家主子面前,没有半分的疑惑,只在心里暗暗的赞扬自家主子。 “你到本王身边来,这个位置是为你准备的。” 苏冰尘这才轻抬了一下眉眼,这一抬,四目交汇,一人眼里清冷若雪,一人眼里深邃如潭,相视无言。 众人感觉空气中隐隐有种他们看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流动? 又说不出来是什么,只觉得王妃今日的举动有些异常,不往王爷身边凑了? 往日她可是上赶着要靠近王爷的,哪怕王爷边上并没有预留她的位置,她依旧会厚着脸皮让容管家安排个椅子坐在王爷的身侧。 今日…… 众人还发现,她的眼里也完全没有往日对王爷的爱恋和娇羞。 王爷在她眼里宛如一个陌生人,淡漠疏离,飘渺孤远,让人探都探不到。 未几,苏冰尘察觉到众人都眼带讶色,她轻笑如雾,语调缓慢,淡如秋菊:“王爷,那个位置不是侧妃的吗?” 一句看似不经意的玩笑话激起千层浪! 苏云柔脸上有一丝微样,手心一紧,上次在主膳厅的时候,她没有当场训斥她。 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霸占了她的位置,她也不恼? 但轻飘飘的一句,反倒把她和夜哥哥陷入了有几分尴尬的场面。 苏云柔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又看到身边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苏冰尘身上,心里陡生了紧张。 这个女人不是最在乎在夜哥哥的吗? 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让夜哥哥难做? 东方玄夜看向苏云柔,“云儿,你换个位置。” 苏云柔满目愕然:“……” 夜哥哥竟然让她给苏冰尘让位?怎么回事? 以前他从来不会说的。 她一双美目顿时涌上了委屈,朦了一层水雾,转眼酝成了泪光,娇弱的道:“夜哥哥……” 望着她眼睛不断滚落透明的水珠,东方玄夜心里莫名一滞,有什么画面在他脑里晃涌。 ‘夜哥哥,你说过不会让云儿难过的。’ 那句烙在他身上的誓言好似从他心里最深处冒出来了,下意识便伸手去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水:“云儿…” 苏冰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们二人郎情妾意,心无半点波澜。 前世这样的场面她见多了,或许早在前世,她就练就了一颗‘金刚不败、刀枪不入’的心! 莫九为自家王爷着急啊,不是为王妃设的宴席吗,怎么又跟云侧妃…… 得! 看来王爷心里还是云侧妃重要一些,只要云侧妃一哭,王妃必输! 苏冰尘闲适的喝起了香茗,全然不在意,更不会稀罕。 若不是为了解除出府禁令,她压根不会来凑这个热闹。 苏冰尘无意中看到了苏云柔发上的那只焕着七彩霞光的玉簪子,杏眸变得幽暗了一些,因为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东方玄夜从江南赈灾回来,面带沧桑,人也消瘦了许多。 想到他在外日晒雨淋,身边没人照顾,她心中很是疼惜。 放下身段,连夜为他精心烹餁了一桌丰盛的馔珍,全都是他爱吃的,还有暖胃的。 进入膳厅的那刻,便看到了他深邃的眉眼,望着苏云柔,还亲手为她插上了一支‘海棠碧玉簪子’。 苏云柔娇笑的靠在他身上,诉说着对她的思念和柔情:‘谢谢夜哥哥,特意为云儿搜寻到这支螺姬夫人的碧玉簪子,与云儿那套海棠碧玉点缀头面刚好凑成了十二件套,好事成双!’ 站在身后的万嬷嬷和香叶,高兴的奉承:‘侧妃娘娘,王爷对你可真好,听闻这只碧玉簪子世家贵女倾尽所有,都想得到,没想到被王爷买到了,说明这只簪子与侧妃娘娘有缘。’ 香叶意有所指的道:‘侧妃娘娘压下对王爷的思念,每日在佛前为受灾的百姓和王爷祈福,抄写经文,现下王爷回来了,侧妃娘娘终于能睡一次安稳觉了。’ 东方玄夜听了之后,眸光变得温和:‘云儿,辛苦你了。’ 当见她和丫鬟进来了,东方玄夜温和的面色又恢复到那个清冷疏离的神情。 身后的秋溪和春溪很为自己王妃打抱不平,小声的在她耳边说: ‘王妃,明明是你日夜在佛堂为王爷祈福,为那些死去的灾民抄写经文的,而她每日只顾着去京城各大首饰铺和锦衣坊逛街采买,哪会抄什么经文?顶多就抄一两篇,说得好像自己为了王爷受了天大的苦一样!’ 彼时的她是这样说的:‘只要王爷平安归来,谁祈福谁抄经文,抄得多与少都一样,总归,心里都是为了王爷好。’ 她压下心里的酸楚,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让秋溪春溪把她炖好的暖胃药膳端到东方玄夜面前,关心道: ‘王爷,这是妾身为你熬制的药膳,你去了江南这么久,妾身很担心你胃疾又犯了。’ 她盼着他能对她温和一笑,东方玄夜眉眼未动,只听到一道清冷凉薄的声音传来:‘放下,本王现在不想喝。’ 苏云柔眼里带着得意,嘴角带着嘲弄:‘王妃姐姐真是有心了,王爷的胃疾已经没有再犯了,姐姐就不要再诅咒王爷了。’ ‘本宫只是关心一下王爷,并没有……’ 东方玄夜打断了她的话,蹙眉道:‘云儿只是随口之言,王妃,你不必如此疾言厉色。’ 第78章 虚情假意 彼时的她想为自己解释一句,却换来的是他的冷脸,和他心爱女人的嘲笑鄙夷。 想到前世的自己,苏冰尘气息有些烦乱和激动,好想冲到过去,扇自己几个耳光啊! 为了博得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一丝怜爱,竟然当起了自己最看不起的舔狗一族! 绿姬和柳姬见苏冰尘的视线方才一直落在苏云柔身上,又闭上眼睛,情绪有些不稳定,两人对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味。 还以为苏冰尘不在意了呢,没想到也只是表而不在意而已,心里还不是会妒忌会吃醋? 绿姬心疼那五千两啊! 昨晚,她肿着脸,双手给秦嬷嬷奉上了那五千两,又讨好的向秦嬷嬷赔礼道歉! 这都怪苏云柔那个贱女人,借她的手对付锦满院的人,事后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她又是赔银子又道歉的。 “王妃,你可还好?” 坐在她身边的芙姬见她气息好像有些不稳,出言关心道。 “本宫没事。” 苏冰尘取了台几上的玉盏,抿了口茶,才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 在心里安慰自己,那是前世,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东方玄夜以为她看到自己和苏云柔之间的互动,被气到了,殊不知是苏冰尘只想骂醒前世那个卑微的自己。 他脸色变了变,有些紧张,但心里却又有一种莫名的愉悦。 吩咐容管家端了一盘芙蓉酥送给王妃,就在他心里感觉悦然的时候,苏冰尘望着多出来的一盘芙蓉酥勾唇笑道: “王爷,妾身无意打扰你与云侧妃之间的软语熨帖,情深许许,妾身只想问一问王爷,王爷何时能解了妾身出府的禁令?” 闻言,东方玄夜心里方才升起的那抹愉悦,霎时驱散,深邃清幽的目光望着她,瞳孔又黑又深。 莫九站在王爷身后,感到王爷气息低沉,似在压抑着一股薄怒,他往后退了退。 容管家站在一侧,眼角抽抽:“……” 王妃真是一点面子也不在乎了啊! 王爷只是私下禁止她出府而已,并没有放到明面上来,她却自己当着后院的女人说出来了。 这……让他看不懂了。 是被王爷那一掌打伤了脑子? 只有莫九觉得,王妃或许…早就不在乎与王爷之间紧张的关系了? 绿姬和柳姬同时感到诧异:“……” 王爷禁了王妃的足?她们怎么不知道? 苏冰尘有自己的打算,若她私下和东方玄夜说,他不一定准许,可能还会找些托词。 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满不在乎的说出来,他若执意不许,她便追问。 若是因为前段日子她小产需要调养身子,现下,她已经恢复了,他还有什么理由拘着她在王府? 东方玄夜不知她的盘算,语气没有一丝波澜,平淡的问: “王妃身子可好了?前段日子因你身子需要静养,本王便嘱咐容管家不让你出王府,让你在锦满院安心调养身子。” 苏冰尘心里冷笑一声,还在众人面前假扮好人,这虚假作做的一面, 和前世一样,前世表面说答应她彻查秦嬷嬷的死因,然后呢…… 她压下心里的恨意,切换一张温颜:“妾身多谢王爷的一片苦心,妾身的身子已好。” “如此,本王今夜就留宿锦满院。” 众人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爷主动留宿锦满院? 还当众人的面赤剌剌的说出来? 王爷不是一向不喜欢王妃的吗?怎么回事? 今晚也不是初一、更不是十五啊! 莫九和容管家两人朝天上望,嘴角的笑差点没忍住,只能拍了一下容林,来转移一下注意力,免得哈哈大笑了。 “看,远处有只鸟儿,” 容林问:“哪?” “飞走了。” 苏冰尘一张脸差点被气成烟霞色,广袖下的双手狠狠收紧。 她差点忘了,跟这厮玩心计,她玩不过,只有输的份。 事情演变到这,苏冰尘完全没想到,表面清冷孤高的东方玄夜竟然可以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 他的意思再简单不过了,今晚本王要留宿锦满院,让本王满意了,再谈你出府的禁令。 ————无耻到令人发指! 前世,她在书房帮他磨墨,静静的陪着他,对她来说就是一种简单的幸福了。 却被他误以为她想缠着他去锦满院,听到他生冷的声音:‘今夜不是初一、十五。’ 她的脸窘得万分难堪,仿佛被人指着鼻子骂不要脸。 她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只想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并不是想与他那个…… 可是对上他那蹙着眉心的面容,和那个幽冷的眸光,她所有的话都堵在喉间。 即便是初一或十五,他也想不起来要去锦满院,若不是她派秋溪去主院请他,他或许压根想不起还有她这个正妻? 今生,倒是变得不一样了,苏冰尘嘴角勾起一抹冷意,她可没心思去思量他为何变了? 这一世,任他左拥右抱,任他儿女绕膝,任他和苏云柔出双入对,她也可以视而不见。 不过,他有张良计,她也有过墙梯,她就不相信苏云柔今晚不会千方百计的想缠住他? 想到这,她眸光里划过一抹清辉流盈的光芒,眼角含笑得意望向苏云柔,还带着挑衅: ‘瞧,就算你当着众人的面,和他你侬我侬的,他还不是晚上要来本宫这?’ ‘你就这点本事?’ ‘上一息温柔的为你抹去眼角的泪水,下一息就说夜里要来本宫这里。’ ‘原来,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尔尔。’ ‘有本事你今晚缠着他,不让他过来啊!’ 苏云柔本就一张妒忌掩面的脸,此刻被苏冰尘那炫耀得意之色和挑衅给刺激得面目全非。 胸前的高耸饱满被气得起伏不定,指甲狠狠的掐入掌心,疼痛让她保留最后一丝的理智,才没有冲过去撕烂她那张得意狂傲的脸。 万嬷嬷给她玉盏里续了一杯茶,借着水声遮掩:“侧妃娘娘,注意身子,晚上再从长计议!” 苏云柔听了万嬷嬷的提醒,拿起玉盏喝了之后,才又切换张温婉的笑颜。 第79章 虚以委蛇 苏冰尘压下心里的厌恶和反胃,轻缓的道:“那妾身今夜在锦满院恭迎王爷了,若王爷没来,妾身就当王爷已经答应了取消锦满院的人不能出府的禁令了。” 因为她相信东方玄夜今晚多半来不了,所以得当着众人的面提前把许可拿到手,到时候容管家就没有借口再拦住她了。 就算他真的来了,一包药粉送给他,让他躺尸在冰冷的地板上,也不是不可以。 “嗯。” 东方玄夜望着她对自己又露出了原来那副小女人姿态,眸光染上了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柔和,心里也微软,想着她今晚恭迎自己去锦满院,心跳乱了一个节拍,便点头应下了。 苏云柔看着他眼里的柔光,心里嫉妒发狂! 阿青把芙姬的古琴取来了,容管家也安排了小厮在前面布置了一个可以摆放古琴的台子,柳姬见状,便先行退下,去换上舞衣。 芙姬款款移步,向东方玄夜福了福身子,坐在了琴椅上。 待柳姬出来,她便弹了一首螺姬夫人编撰的《幽》,幽涧如寒流,款款入人心,袅袅余音,如幽泉出水,丝丝扣扣…… 柳姬一袭粉软烟罗纱裙,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衣,瑰香胸衣遮住了胸前的傲挺,腰肢倩倩,外罩一件五彩绸线勾出的蝴蝶翩翩款白色蝉翼纱。 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发簪挽起了一个飞仙髻,余下的墨发随风而扬,鬓间插着流云皎月珠花,额间画了一抹花钿,眉眼细长,眨眼之间变得风情万种。 望向主位上的东方玄夜,步子轻曼,眼波如丝,柔情幽波,又甩出自己双肩飘柔的挽纱,如桃妖临世,极尽妩媚…… 绿姬一双眸子涌上了妒忌,面纱下脸变得愤恨,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柳姬还有这么狐媚下贱的一面? 苏云柔心里对柳姬的嫉妒不减绿姬,只是善于伪装,面上依旧维持着温雅的浅笑。 苏冰尘轻轻扫过绿姬和台上坐着的苏云柔,见她们二人都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她的杏眸里不禁染上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幽光。 东方玄夜借着品茗的动作,幽深的眸光看了她一眼,把她眼里的光收在眼里。 她在笑什么? 看热闹之余,苏冰尘也在欣赏芙姬的琴音,琴音飘渺,清耳悦心,能洗涤心灵的烦躁,放空自己,回归真心。 若是没有眼前这个碍眼又夸张的勾人舞姿,或许这首曲子就更唯美动听了…… 柳姬还在频繁的给高位上的东方玄夜暗送秋波,可是,主位上的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一个眉眼丝都不曾给她,倒是幽深的视线若有似无的频频扫过苏冰尘。 “王爷,都说曲水流觞却难醉,墨书千秋孰曾忘,文人墨客喜行酒令,不如咱们今日效仿古人来一个飞花令?” 绿姬对自己的才情一向很有自信,听闻苏云柔进言,顿时有些眉飞色舞,忙起身附和: “王爷,妾身觉得云侧妃这个提议不错,云侧妃不宜喝酒,那就以茶字行令如何?若接不上的人,便可当场献艺助兴,又或者自罚一杯。” 东方玄夜闻言,有点意兴阑珊:“莫九,容林,就按云侧妃的准备。” 但又有点担心苏冰尘,她的才情如何?他对尚在闺中的她,并不了解,入了夜王府后,也没有见过她的笔墨,倒是见过她的女红…… 想到那件被烛火烫焦一个洞的大氅,他眸光多了一抹黯然,因为自那件事之后,她再也没有为他做过衣裳了。 若她输了,他就为她代罚饮酒。 莫九和容管家异口同声:“诺!” 苏云柔瞥了一眼苏冰尘,嘴角勾起一抹讽意,她这个好堂姐,在苏府的时候,长辈们可并没有为她特意的请夫子授课,以前在女子书院的时候,也不见展示什么才艺,更没有得到过夫子的嘉赞。 偶见她执笔的也就是几幅还算规整的山水画,人物肖像等,且都是画一些孩童嬉戏图、花鸟图。 显然是文采拙劣、学识浅薄,便只能用涂涂画画来掩藏自己胸无几点墨的事实罢了,今日,必定要让她当众出个丑,到时候,夜哥哥只会更加的嫌弃她。 “王妃?” 秦嬷嬷低声问道,她和春溪都有点担心自家小姐,毕竟以往,小姐并没有在哪些场所展示过自己文采。 也没有去参加过什么吟诗会,为此,她们觉得自家小姐应该才情不高,所以才没去参加诗茶会,加上小姐唯一的密友徐香随父迁到了南陵,自那以后,小姐更鲜少露面了。 若不是秦国公从西羌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外孙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里着急,眼看已过了及笄的年龄,再不相婆家,年龄大了更不好相了。 便让小姐的舅母带她去了赏花宴,也在那遇上了三皇子夜王,秦国公问她,在赏花宴上有没有哪个男子能让她展颜一笑的,她粉面遮羞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秦国公爽朗的笑了,他的宝贝外孙女在赏花宴中必定见到了那个让她一见倾心的男子了。 就在秦嬷嬷和春溪担忧自家小姐之时,秋溪已经欢天喜地的了,“王妃,奴婢觉得今日的飞花令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你。” 因为她相信,能写一手好字的小姐才情一定在其他女人之上,不信就看! 苏冰尘嘴角抽抽:“……”秋溪还是长不大的丫头,她就这么对我有把握么? 那她也不能让她失望才好! 她的杏眸露出明朗自信的光芒,全然不同这世间的千红百媚,自有一番独属于她的飘然清雅与风华。 “一切已准备好。” 莫九和容林已吩咐人把桃花酿搬来,这酒不烈,飘着桃花馨香,沁人心脾,适合女子。 绿姬发起了这个开头,走出来福着身子:“王爷,妾身不才,想先来抛砖引玉。” 东方玄夜微点头:“嗯。” 绿姬笑颜如花,檀口轻抿:“世人皆喜酒,谁解茶飘香?”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异域娇娆的风情,一扫众人。 这话仿佛是把自己比喻飘香的茶,仔细一听,还暗喻着一种不被重视和世人漠视了她孤独遗世感的美,酒固然是好,但它醉人,茶就不同了,越品越醇,茶香浓郁,馥溢芬芳。 第80章 飞花令 轮到柳姬了,她缓缓起身,勾唇一笑:“莫问盏中茶,只亟渴中渴。” 她也不甘落后,诗词中好似在说,看,我虽然不如她们几个姝丽媚色,但却是最有用的,能解渴,你们空有美貌,能解渴吗? 容管家小声的向莫九议论:“看不出来啊,绿姬和柳姬两位夫人才学不浅呀!” 莫九笑了笑:“这四个姬妾都是皇后娘娘精心栽培的,才情方面自然是能过关的,但若接下来对不上几轮呢?” 众人把目光落在了芙姬这,她颔首浅笑:“世间绝品酒,唯有茶来衬。” 行完令,她谦虚的道:“两位姐姐好文采,妹妹班门弄斧了。” 论文采,这一句没有她们两人有寓意,只能算是平淡了,但却仿佛在提醒,你我她皆是夜王府的人,本就是姐妹,何分彼此? 有主有次,才能相得益彰。 绿姬和柳姬两人眼含愠意瞥了她一眼,好个芙姬,她们在这斗天斗地,她来一句‘酒茶不同礼,茶酒不分家。’就轻飘飘的抢尽了风头? 好似她们在打架,她来当和事佬,踩着她们几个,故显大方:‘都是姐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争的?” ————哼!矫揉造作、装模作样! 阿青在芙姬后面小声提醒她:“夫人,你被人忌恨上了。” 芙姬笑着小声说:“她们忌恨的是她们看到的那个芙姬。” 轮到苏冰尘了,她闲适的抿茶,压根不接,绿姬和柳姬两人相继流露出得意和轻蔑之态,就连方才被芙姬惹恼了也不记得了。 苏云柔也在心里嗤笑,眼里浮现傲然和鄙夷,她就说嘛,她这个堂姐哪有什么文采? 别看表面端雅温宜、秀美内慧一副饱读诗书的模样,其实内里说不定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呢? 就连东方玄夜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心里微微一紧,幽深的眸里有种他人看不懂的意味。 秋溪在她身后有些着急,小声的提醒:“王妃,飞……飞花令。” 苏冰尘这才抬眸望向众人,惊讶的问:“轮到本宫了吗?本宫还以为轮到云侧妃了。” 按理说,是轮到苏云柔了,她们都是妾,让姬妾行完令,她这个正妃再接才对,没道理让她和一帮姬妾行完飞花令,最后再轮到一个侧妃登堂? 那样岂不是自降身份了吗? 她可以不在乎东方玄夜把苏云柔捧在那个位置上,但不代表她要接受和认可。 众人被苏冰尘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所以都把视线转向了苏云柔。 苏云柔脸色一僵,心里暗恨,苏冰尘分明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草包,却还在故作高深,行就行,她行完令了,看她还能找什么借口来遮掩自己是草包的事实? 她温和笑言:“原来王妃姐姐是在等妹妹,妹妹倒是一时给忘记了。” 苏冰尘挑眉轻笑:“是不是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待久了,就真的把那个位置当成自己的了?” 苏云柔神情一噎,脸上闪过慌乱,贱人!敢嘲讽本侧妃? 众人低头不语,但心里都在痛快的叫好:“……”苏云柔也有被人嘲笑的一日? 东方玄夜幽邃如墨的瞳仁,无光无亮,低磁的醇音珠落玉盘听不出喜怒:“云儿不是这么不知轻重的人,她只是一时忘记了。” “与其说是一时忘记,不如说是早已惦念已久,刻入骨血,才会在言行当中不假思索的代入其境,俨然其主。” 苏冰尘笑得云淡风轻,她可没想在此与苏云柔论什么口角,争什么长短,只是东方玄夜这副急色为心上人辩解的模样,委实可笑! 如此,她倒不介意与他辩上一辩,前世,满心皆是你,甘愿沦为毫无尊严的舔狗。 今生,你在我这如同敝屣,我为何还要为了顾全你和你心爱人的面子而让自己忍气吞声、委屈求全? 东方玄夜墨色的瞳仁里涌上了薄寒,既然这么在意这事,那为何之前要故作大方? 苏冰尘不知晓自己的忍让在他的眼中变成了故作大方。 若是知晓,肯定会当场回怼:‘难道不是王爷你对云侧妃的无理纵容和宠溺才衬托出了妾身的故作大方吗?’ 莫九和容管家已听出了王妃意有所指,两人脸色变了变,王妃彻底变了,今日两次让王爷下不了台,让他难堪。 这也怪不了王妃,王爷一直偏爱云侧妃,就算王妃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不也是为了云侧妃,而打伤了王妃? 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再回头死心塌地一如既往的爱着他? 众人也听出了苏冰尘别有深意的话,越发越看不明白她了,所有的疑点都归结于那一掌,王爷毫不客气的打伤了王妃,也让王妃看清了现实,才对王爷心如死灰了?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清浅了。 他们都以为,王爷一定会为了云侧妃再次向王妃发火的,都能为了云侧妃不留任何情面的打伤王妃。 现下,为了维护心爱女人的面子,更会怒斥王妃了? 苏冰尘正等着东方玄夜生气发火,那他今晚就算不被苏云柔缠着,也不会来她锦满院了,只要他不来,也默认解禁了锦满院的出府禁令,反正怎么着她也不亏,谁知…… 东方玄夜不仅没有当场发火,还毫不在意的侧身安慰了苏云柔:“云儿,你的才情一向过人,本王正期待……” 众人眼里带着惊愕:“……” 什么情况?王爷竟然没有生气?也没有一丝怒容,这……气氛有点怪。 但想到王爷往日里好似也是这副不辨喜怒的性情,没有再纠结这点了。 倒是苏冰尘觉得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顿时心里微堵,清咳了几声。 这厮心思难测,日后她只能以静制动,断不能乱了阵脚。 苏云柔见东方玄夜温言安慰自己,压下心里的暗恨,面上的尴尬不复存在,笑言:“王爷,那妾身献丑了。” 眼尾仿佛带着尖刺在无人发觉的盲区狠狠的射向苏冰尘,贱女人! 一会让你看看本侧妃的厉害。 第81章 休对故茶思 一个胸无几点墨的草包,也只会逞一些口舌之勇罢了,本侧妃今日就让你这个草包开开眼界,什么叫智慧双全,才貌超群。 把你狠狠的踩在脚下,让你成为全场的笑话,才是给你最有力的还击! 她端起一盏茶,抿了抿唇好似才高八斗的女夫子道:“闻弦知雅意,识茶皆知己。” 行完令后温柔深情的望向东方玄夜,诗词当中的寓意就不言而喻了,众人皆懂,她是借诗词向王爷表达爱慕之情,不仅如此,她和王爷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知己。 东方玄夜薄唇轻启:“云儿的令词不错。” 绿姬和柳姬两人绞着手里的锦帕,眼里妒忌之意愈发浓烈,她们所行的令词也不差啊,王爷怎么没赞她们半句? 这个贱人真不害臊,当着众人的面,还这么直白的表露心里的爱意,真不要脸! 众人现下把眸光转到了苏冰尘身上,有轻蔑想看她出丑的,也有为她担忧的,春溪和秦嬷嬷两人都很紧张,她家主子,真的会行飞花令吗? 耳边响起了一道不轻不缓的声音:“休对故茶思,且将新人替。” 秋溪和莫九还有容管家几人异口同声:“好诗好诗!” 流风轻推了推莫九和容林,两人霎时闭嘴,这才意识到令词的寓意,不敢多说什么。 春溪和秦嬷嬷顿时脸露惊喜,没想到她家主子会吟诗作对,小姐怎么不早点显露才艺呢?让她们担心了好一会。 秋溪挺了挺胸膛得意洋洋的扫向绿姬和柳姬,还有和东方玄夜坐在一起的苏云柔,眼里带着炫耀: 别以为我家小姐没有展露才学,就以为我家小姐不通文墨,想看我小姐出糗,我看出糗的会是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小妾,哼! 又轮到绿姬了,她脸色微变,清了清爽子:“昨日东风花满楼,酒醒春晚一盏茶。” 柳姬也不甘示弱:“酒醉不知人长睡,叶声轻逐漫思茶。” 芙姬浅笑嫣然:“诗竹斜影闲作草,倚窗听雨戏看茶。” 轮到苏云柔了,她轻扫了一眼苏冰尘,方才那一句,应该是她搜刮肚肠倾尽所有文墨了? “寒夜客来茶当酒,泥炉煮汤入青梅。” “好诗,好词!” 莫九和容林都为几个姬妾欢呼,一时克制了自己的内心所喜,流风嘴角冷不丁的抽搐了几下,对他们轻咳了一声:“好歹是王爷身边的人,多少也注意点形象?” 绿姬虽然心下不甘,但听到柳姬和芙姬也赞扬了苏云柔,她不得不装装样子,“听闻云侧妃尚在闺中之时,便鲜有才名,今日的令词真是让妾身大开眼界。” 苏云柔嘴角扬起一抹高傲的笑意,满脸的春风得意:“几位妹妹谬赞了,本侧妃也就在妙夫子跟前多学了几年而已。” 众人一听妙夫子,脸色大惊,眼里带着艳羡的光芒:“莫不是绮云书院的妙夫子?” 众人没想到苏云柔会是妙夫子的女学生,顿时惊叹:“难怪云侧妃文采斐然啊!原来是妙夫子的学生。” 就连绿姬和柳姬都纷纷向苏云柔投来艳羡的眸光,艳羡之下被覆盖的是嫉妒。 ——真是好命,前有妙夫子收为学生,后又入了王爷的眼! 只有苏冰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嘲弄,苏云柔是妙夫子的学生? 绮云书院与青山书院是京城并肩齐名的两座传承了百年学府的书院,前者是女子学堂,后者是男子学堂。 妙夫子是绮云书院的谢祭酒的徒弟,地位仅次于谢祭酒。 绮云书院的女学子来自大燕王朝各地,一般只有世家高门贵女才能拜入妙夫子手下,而低门小户、身份不高的,除非本身才识过人,出类拔萃,才能让妙夫子额外收归门下。 苏云柔只不过一日在绮云书院有幸旁听过一堂妙夫子讲课,便把自己代入成妙夫子的学生了。 但是在场的众人并不知晓,也只有苏冰尘知道她撒了谎,她要是妙夫子的学生,苏府那对趋炎附势的叔父叔母,早就在京城敲锣打鼓宣告天下了,唯恐无人知晓他们的女儿师承了妙夫子。 前世,妙夫子要去苏府参加苏冰尘的及笄礼,被她劝下了,她施礼重重一拜: ‘冰尘才疏学浅,有幸得夫子点拨授业,已是上天莫大的恩赐,学生感激涕零,然……冰尘求学不求名,若让世人知晓,冰尘是夫子额外收下的学生,势必会成为众人的聚焦和谈论的对象,亦恐会让冰尘悖忘初心,骄盛沉沦,还请夫子答应冰尘之求,不要前去苏府,冰尘在此多谢夫子!’ 妙夫子慈爱的拉起她:‘不愧是本夫子的学生。’ 聪慧柔婉、端谨虔良,清华其外又淡泊其中,月下疏朗之风中瑟瑟,自成一派让人难以企及的风骨。 有你这样的学生,也是夫子之幸! 秦若真若知晓她的女儿如此出色,在九泉之下也会感到欣慰的? 苏母秦若真便是妙夫子的忘年之友,也是她难得的知己,彼时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品茗对弈,论古辩今,虽然二人年龄并不相仿,但知己又岂会按年龄来划分? 苏冰尘便是妙夫子不可多得的学生之一,夫子曾想让她和自己一起周游列国,乘风逐浪,剑指飞花…… 但她含羞带怯的说自己……已找到了心仪之人,妙夫子只能扼腕叹息! 当年,秦若真也是如此说,只是,终究是红颜薄命啊! 好在,她的一腔真情,并没有错付,与苏沐喜结良缘共结连理,那个少年英勇将军,也是杀退北狄退居大祁山五十里以外的盖世英雄啊! …… 闲文少述,言归正传。 当众人都在赞叹苏云柔才貌双全的时候,东方玄夜的思绪却还停留在上一轮苏冰尘的那句‘休对故茶思,且将新人替。’的令词当中,心里无端升起一种紧迫感,久久不能回神。 苏云柔见他没有像莫九和容林一样对自己称赞,眸光转向了他,眼里带着期盼,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她忍不住提醒:“夜哥哥?” 东方玄夜敛下了心神,“云儿,怎么了?” 拾起台几上的一杯茶盏,闲适的抿茶。 第82章 更胜一筹 见他并没有赞美自己,苏云柔咬着下唇,兴致缺缺的顿坐在位置上。 又轮到苏冰尘了,她樱唇弯笑:“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能香我不须花。” “……” 众人惊叹:“王妃的诗词是不是更胜一筹?” 这比云侧妃那句更有意境啊,堪称一绝啊! 芙姬都拍手称赞叫绝啦! 莫九和容林先后道:“王妃娘娘真是好诗!好诗!” “奴才真的没有听到过比王妃娘娘作得还要好的诗词了。” 芙姬眼里带着崇拜和惊喜,她没想到王妃所作的诗词能如此惊艳! 苏冰尘面对众人的赞许,有点心虚,这哪是她的什么诗词啊,她只是拾前人牙慧而已。 她连想都没想,这句诗词就从识海里蹦出来了,可能恰好是因为这两句诗词能代表她前世在还没有遇到东方玄夜所向往的生活。 【出处:[清]醉月山人《狐狸缘全传》】 读一本好书,品一盏香茗,在平淡中品味生活的乐趣,保持一份淡泊豁达的心境,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 也是前世妙夫子所提到的,若前世她没有嫁给东方玄夜,或许她会随妙夫子周游列国,与她焚茶论棋,流云摇,残阳洒,追求不一样的人生。 明艳高洁犹如如朝霞中升起的旭日,眉目如画的她此刻似被光霞万丈笼罩…… 东方玄夜眼里掠过一道惊艳,深邃的眸子若黑曜石般泛起了波澜,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身上,一直挪不开视线。 “……” “……” 如此,又对上了四轮,第一个淘汰的是柳姬,她咬了咬牙,颓然坐下。 芙姬见势也觉得自己该退下了,不过,她也觉得自己确实不如苏冰尘,输得心服口服。 自诩才情不错的绿姬也在第六轮淘汰了,最后只剩苏冰尘和苏云柔。 苏云柔已被苏冰尘气得心肝脾肺疼,心里阴暗面积越来越大,没想到被她一向看不起的草包,竟然连对了六轮,还大有她不敌之势,其他人都被她打败了,她不想败……怎么办? 阴冷的眸里深处闪过一道灵光,若是真答不出来,她还可以…想到这,她心里的慌乱平息了不少。 “问君归来缘未尽,醒来谁共午后茶。” 苏冰尘抿了抿茶,悠然开口:“客居茅竹多春日,特叩柴门觅一茶。” “活水还须活火煮,自取香茶自品尝。” 苏冰柔手心已渗出了细汗,手帕都差点被她绞断,苏冰尘,你还能接得上? “待到秋风九月八,石炉取暖焰焚茶。” 苏云柔不仅手上冒汗,连后背都涔出汗渍了,脸色有些虚白,万嬷嬷和银叶有些担心:“侧妃娘娘,不如……” 苏云柔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让她们闭嘴,两人慌忙低头,不再多语。 众人:“这是第几轮了?王妃完全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接上了啊!” “是谁说王妃不通文墨来的?” “这…明明…才高八斗,惊才超群啊!” “……” 苏云柔绞尽脑汁,半晌才扯出一句:“故……故此雪山客,晨朝拾…灵芽,好茶好茶!” “犹同甘露降,赐茶馥幽盎,真香真香!” 待众人又把目光移到了苏云柔身上之时,她识海一片空白,脸色一急,两腿微晃,抚着自己的小腹,一声尖叫响起:“啊!痛……” “王爷,妾身的肚子。” “云儿……” 东方玄夜忙扶她缓缓坐下,“怎么了?” 众人目瞪口呆:“……”什么情况? 也有些人眼带昭然若知的嘲笑:‘分明就是对不上了,又拉不下面子承认自己输了,就喊肚子疼了?’ ‘里子都没有,还谈什么面子?呵呵……’ ‘真是不要脸!’ ‘对不上就承认自己输了嘛,不丢人!’ ‘装腔作势,才丢人呢!’ 东方玄夜眼含关心:“云儿?哪里不舒服?本王让人传太医。” 苏云柔见他这么紧张自己,心里被气的那股闷火,稍降了一些,“夜……哥哥,不必了,云儿没事,是腹中胎儿太调皮了,竟然踢了妾身一脚。” 她的双眸泛着爱意,那深情让东方玄夜慌忙移开了视线。 万嬷嬷忙说:“王爷,这个叫胎动,说明侧妃娘娘腹中的孩子活泼好动,健康敏捷,日后也必是聪明绝顶的孩子。” 苏冰尘挑眉笑了笑,也不言语,怀胎不到三个月,就有胎动了? 绿姬见苏云柔故作姿态,为了打击她,对着苏冰尘说:“哎呀,王妃娘娘,妾身从不知晓原来你饱读诗书、满腹经论,今日,真是让妾身切身体会了一场诗词盛宴,开阔了眼界,增长了学识。” 之前还有点害怕苏云柔的柳姬感觉今日苏冰尘的气势明显碾压苏云柔,顿时心生了巴结的心思,连绿姬都奉承苏冰尘了,她可不能落单,独力难支,落单只有挨打的份。 忙搭腔道:“王妃才当得上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那些被传出来的,什么尚在闺中就才名远播的女子,实则都是徒有虚名、沽名钓誉罢了,登不得了什么台面却标榜才女身份,哪像王妃娘娘,有真才实学的却又如此低调谦逊!” 绿姬又笑着补充了一句:“柳姬妹妹说得没错,那些自诩为名家大师的弟子学生,不过是空有虚名,实际上也就是资质平庸,愚钝才疏,不过尔尔。” 两个姬妾状似和苏冰尘聊起了家常,苏云柔又怎么会听不出她们二人话中你来我往的嘲讽,肺里那团刚降下去的火顿时又被拱起来了,还烧得越来越旺,窝在心里的那口瘀血不上不下的,脸也气成了猪肝色。 如此,还不如早点出来承认自己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这样还能让夜哥哥感知她心胸宽阔,磊落襟怀,有容人之量,愿赌服输。 她按下心里浓烈的不甘和嫉妒,让万嬷嬷扶着她走了出来。 苏冰尘觉得自己称不上这样的赞美,她是穿越女,方才那些诗词多半大中华上下五千年传承下来的千古名流,自己只不过拾人牙慧,在原文上面又做了一些改动,但这并不能当成是自己的。 她发自内心的真诚,谦虚道:“本宫只是把前人遗留下来的诗词都记在心里,偶尔附庸一下风雅,来充当一些门面,当不得大家的称赞!” 第83章 小丑竟是自己 “前人?” 她们怎么没听过这么绝佳的诗句?是出自哪本古籍呀? 哼!谦虚做作,虚伪! 东方玄夜面上无样,但心里已然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浪潮,没想到他这个温婉恭谨的王妃还是一个能吟诗作对、博闻强记的小才女。 他对她真是知之甚少,又略沉思了一瞬间,那段时日,她在他书房的书架上取出一些书籍来翻阅,神情专注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时候的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搭理她,她自觉无趣才翻书来解闷,他觉得她也就做做样子,并不是真的在看书。 他的书房又没有话本子、古训、女则什么的,都是一些兵书、列记、行军打仗和游记方面的。 她能看得进去? 此刻,他相信彼时的她是真的在看书,并且他有理由怀疑,她把他书房里面的书籍都看得七七八八了? 东方玄夜宛若漩涡的墨色凤眸里带着众人看不透的思绪和欣赏。 苏云柔娇弱的被万嬷嬷和银叶搀扶来到了苏冰尘跟前,脸上挤着一抹温和的笑,为了突显自己的胸怀,不情不愿的说了几句: “王妃姐姐,妹妹不知原来你是个深藏不露的对诗高手,才华超众,满腹文章,诗词歌赋能信手拈来,妹妹不才,输得心服口服。” 苏冰尘蛾眉下的一双杏眸微显深暗,细碎的光芒凝聚了一道若有深意的冷幽之光,忽而轻轻一笑: “云侧妃,本宫也不曾知晓你原来是妙夫子的学生,本宫听闻妙夫子教学颇为严厉,课堂上,手持玉骨戒尺,若是哪个学生不专心听课,就会被玉骨戒尺敲打五下掌心,以示警诫,不知云侧妃有没有被妙夫子手上的玉骨戒尺敲打过?” 东方玄夜闻言,鸦羽般的眼睫微微一震,幽深的眸光变得漆黑如渊。 苏云柔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心里有些懵,什么玉骨戒尺? 什么敲打五下?她听都没听过,而且私塾的夫子就算惩戒学生,也只是用戒尺敲打三下又怎么会敲打五下? 天下哪个夫子会这么严厉? 分明就是套她的话,想让她出丑。 思及此,她仿佛抓到了苏冰尘让人嘲讽的笑柄,眼里带着十分的得意,就连嘴角也扬起了轻蔑十足的讽意。 苏冰尘,就算你对出几道令词又如何? 依然掩盖不了你是个学识浅薄的无知愚妇! “王妃姐姐,妹妹一向乖巧明理,哪会遭到妙夫子玉骨戒尺敲打呀?而且就算有学生在课堂上犯了错,也只会敲打三下,告诫学生事不过三,王妃姐姐也是上过女子学堂的人,不会连这么粗浅的授业礼教都不知晓?” 话毕,还没等她嘲笑苏冰尘的时候,众人相继露出了错愕的眼神。 绿姬大惊失色:“……” 她听到了什么? 芙姬神情也变了变,拾起盏茶小抿了一口,身后的阿青感受到她的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芙姬小声的道:“妙夫子授课,手里只持雪聪织金鞭,且从来不会打三下,而是七下。” 柳姬见绿姬愕然瞪大的眼睛,她轻轻的撞了撞她,“你干嘛这副表情?” 绿姬抓住了这个惊人的消息,差点嗤笑出声,心里得意畅快,云侧妃标榜自己是妙夫子的学生,连妙夫子手中持的是鞭还是戒尺都不知道? 就连容林也瞪大了眼球,莫九神情也很僵然…… 几人脸上大大的写着:‘不会!’三个字。 曾听闻过妙夫子,课堂上比较严厉,官眷贵妇们私下也有议论,说她家闺女今日又被雪聪织金鞭打了。 其他人笑道:‘教不严,师子过,身为妙夫子的学生,就没有被她没打过的,打了就打了,又不丢人!’ 苏云柔看到众人的表情,一脸茫然,她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为何大家都用这种眼神看向她? 质疑?鄙夷?嫌弃?嘲笑? 这个时候哪会少得了绿姬的幸灾乐祸,她不加掩饰的嘲笑浮在脸上: “云侧妃,一般的私塾学院,夫子用的是戒尺,妾身虽未曾有那个荣幸,能成为妙夫子的学生,但也听闻过,妙夫子手持的是谢祭酒传给她的雪聪织金鞭,而非玉骨戒尺。” “此鞭不仅有鞭策的意思,还有警醒世人之意,马鬃与金线织鞭,代表贫富可以兼蓄并存,而不应该相互对立、鄙视嫌弃。” “也隐喻了,一个人是否高贵,不应该按贫富来划分,而应该是按人的品性来区分。” “云侧妃,你身为妙夫子的学生,不会连这个都不知晓?” 绿姬用她的原话来质疑和讥讽她,又看向了苏冰尘,见她淡定如斯的品茗,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王妃不愧为王妃,应该在听到苏云柔炫耀自己是妙夫子的学生那刻起,就知晓她是冒充的了? 心里顿生敬意,也不得不佩服。 要么按兵不动,一出手必是绝杀! 也在心里警醒自己,日后万不可再得罪王妃娘娘! 柳姬霎时瞪大了双眼,眼里带着兴奋,唾口而出,指着苏云柔:“云侧妃,你…你根本就不是妙夫子的学生!”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话不经过大脑,慌忙捂嘴退缩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佝着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苏云柔被众人那鄙夷的眼神看得一时慌了神,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待绿姬明晃晃的嗤笑她,她才恍然大悟! 自己被苏冰尘设了套,上了她的当,脸色霎时青白交错,一张容颜可谓是变幻多姿、精彩纷呈。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自以为抓到可以嘲笑别人的笑料,没想到恰巧是这个暴露了自己是假冒的,让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笑柄! 僵硬的笑容挂在脸上,想化解自己的尴尬,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强压下心里的怨恨和羞耻道:“本侧妃…只是…只是…一时忘记了,本侧妃没有被妙夫子的雪聪织金鞭打三下。” 但众人依旧带着质疑的目光,真的只是一时忘记了吗? 她伸手捋着鬓间的碎发来遮掩自己的尴尬,眼里却闪烁着怨恨的火星子狠狠的射向苏冰尘。 都是这个该死的贱女人,故意让她出糗! 今日之耻,她一定要加倍奉还! 第84章 戳穿 绿姬学着她的口吻把话回敬给了她:“哎呀,你看你看,妾身也一时忘记了云侧妃是最容易擅忘的,都怪妾身多嘴,妾身没有质疑云侧妃的意思。” 嘴角那抹不加掩饰的嘲笑越来越浓,连万嬷嬷和银叶两人此刻也有些为自家主子感到尴尬。 主子也真是的,你说你标榜自己是才女也就算了,弄虚作假去冒充妙夫子的学生做什么? 这下好了,沦为整个夜王府的笑柄了! 春溪已经看出意味了,向自家小姐投去佩服崇拜的眸光,秋溪在柳姬明着指出后,也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了。 暗自得意,脸上浮夸的表情若不是春溪提醒,她差点绷不住。 哈哈……苏云柔这个虚伪的女人,你也有今日? 被人撕下了伪装的面具,赤裸裸的被打脸,真是太痛快了! 还是她家小姐高明啊! 不声不响的就让众人看清了苏云柔的虚伪做作的真面目。 东方玄夜俊逸无双的面庞有些沉冷,黑眸里光影跃动,似要撑破眼前被蒙上的那一道阴影。 苏云柔正想找个机会向他解释来的,唯恐影响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他孤冷的声音已经传来: “妙夫子的雪聪织金鞭敲打学生从来都不止三下,而是七下。” “上智不教而民,下愚虽教无益、顽儿不教不知也,克己复礼、规行矩步、学之所知、施无不达。” “云儿,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苏冰尘这会才故作惊讶的道:“原来妙夫子用的是雪聪织金鞭,而且敲打学生是七下,不是三下,妾身又涨了点见识,还是王爷见多识广!” 东方玄夜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双幽深至极的双眸流转着讳莫如深的光芒,仿若古井般注视着苏冰尘。 苏冰尘如水的杏眸闪过冰冷又讽刺的碎光,快到让人捕捉不到。 但敏感多疑的东方玄夜还是看到了,喉咙瞬间闷窒,心间也似被棉花堵塞,呼吸变得有些薄弱。 “夜哥哥,云儿…” “今日的赏湖宴,到此结束!” 东方玄夜留下一段让众人不辨喜怒的话,一甩衣袖,跨步离去。 苏云柔被惊吓住了了,瘫软下坠,被万嬷嬷和银叶慌忙拉住,回过神来的她心急如焚,推开两个仆人,提着裙摆想追上去,“夜哥哥……” 然而,东方玄夜并没有停下脚步,颀长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 苏云柔见他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心里更加急迫,突感小腹有些下坠,喊了几声疼:“啊!” “侧妃娘娘,你怎么了?” 万嬷嬷和银叶赶紧搀扶住她:“容管家,快喊住王爷,侧妃娘娘肚子疼。” 东方玄夜听到她喊疼,也没有回头。 莫九见自家王爷都不管了,他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吩咐一旁的小厮:“还不快去给侧妃娘娘请李府医过来看看。” “诺!” 眼里带着审视落在苏云柔身上:“云侧妃,一连数次喊疼,小心真的狼来了!” 苏云柔蹙着眉头,额上涔出一点细汗,她这次是真的疼啊,没有故意喊疼啊! 莫九这个死奴才,怎么能如此说她? 因为被人现场拆穿她假冒妙夫子的学生,丑态百出,原形毕露,往日建立起来的温婉才女形象瞬时崩塌,沦为笑柄! 顿时窘迫难当、仓皇无措,加上东方玄夜没有为她解围,也没有等她,更没有留下来要听她解释的想法,她气急攻心,真的动了胎气。 莫九和流风紧跟上东方玄夜,容管家摇摇头:“好好的一个赏湖宴就这样……” 绿姬和柳姬几人,假装上前关心安慰:“云侧妃,别气别气,小心身子,气着了腹中胎儿咋办?王爷也许只是一时气恼而已,又或者说一时无法接受,说不定过些时日就会想明白了。” 说到中间还故意拉长尾音,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王爷就是看清了你虚伪做作的真面目,也颠覆了你在他心中完美的形象,他肯定大失所望,只能气恼的离去啊! 苏云柔胸前起伏不断,咬牙切齿的,眼里几欲喷火! 柳姬也皮笑肉不笑的补了一刀:“云侧妃,气大伤身,好好养着身子,王爷可是很重视你腹中的胎儿,生下来可就是夜王府的庶长子,虽说庶不如嫡,但好歹也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呀!你们说是不是呀?” 庶不如嫡? 庶不如嫡? 这几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插在苏云柔的心上,鲜血直淋,以至于小腹都感觉不到疼痛了,全被心间那撕心裂肺的疼楚所覆盖。 芙姬没她们阴阳怪气,柔声说:“云侧妃,李府医一会就来了,你深呼吸,不要太着急了。” 苏云柔双目像淬了毒汁般狠狠的瞪着绿姬还有柳姬,更怨恨得似要喷出火焰瞪向苏冰尘,都是这个贱女人,若不是她故意设套,她怎么会…… 一想到东方玄夜方才头也不回的走了,她就恨不得冲上去把苏冰尘千刀万剐! 苏冰尘看清了她眼里的怨毒,弯唇浅笑:“云侧妃,几位妹妹的话虽然说得不太好听,但也是为了你好,你的胎相可要坐稳了,千万别再动了胎气。” 胎相坐稳了再让你不得不亲自舍弃他,那才是对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最好的惩罚! 苏冰尘一张绝美的脸庞上挂着温和得体的笑,眼里深处却翻涌着嗜血的恨意! 贴在她耳边轻声一语:“云妹妹,想看别人笑话,没想到小丑竟然是自己,这滋味不好受?” 哦,对了,她都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又怎会知道小丑的意思? 苏冰尘笑着对几个姬妾说:“本宫和几位妹妹讲一个笑话,以前在一本古籍当中看到小丑一词,指的是耍杂技表演中的滑稽供人取笑的行当,微贱之辈,上面有一句话是这样警醒世人的————有些人想嘲笑别人,结果没想到小丑是自己!” 绿姬和柳姬几人,顿时扑哧一笑:“还是王妃娘娘博学多识,妾身一直在想应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奈何妾身才疏学浅,想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对于某些人来,这句话真是又深刻又贴切啊。” 绿姬瞄着苏云柔发上那只海棠碧玉簪子,又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小丑又怎有资格配戴着螺姬夫人的海棠碧玉簪子?” 第85章 汝当三省 柳姬差点笑出声,不过还是憋了回去: “绿姬姐姐,你这张嘴真是…真是太厉害了!若是螺姬夫人知晓自己遗留下来的簪子戴在一个品行不端,弄虚作假的伪才女头上,恐怕会气得掀了棺材盖?” “柳姬,你还说本夫人呢,本夫人怎么觉得你这张嘴更加厉害呢?” 苏云柔被气得肚子更加痛了,她真怕自己就此滑胎了,呼天喊地的喊痛: “啊!痛,府医来了没有啊!” 这个女人就知道装! 柳姬和绿姬对着苏冰尘福了福身子,表示告退。 然后一路交头接耳,时不时的发出嘲笑声: “无知不丢脸,丢脸的是明明无知还要装高知,委实可笑! 你看,连腹中的胎儿都在埋怨自己有个这么丢脸的母亲,所以才在腹中蹦踏了。” 柳姬再也憋不住肚里的笑,笑得花枝乱颤:“哈哈,绿姬姐姐,你说得没错,妹妹也是这么认为的。” “明明不是妙夫子的学生,却冒充是妙夫子的学生,好给自己带个才女的高帽子。 现下好了,被人当场拆穿打脸了,被钉在了耻辱墙上沦为众人的笑料了?我若是她,还不如跳进这千水湖洗一洗看能不能从头再来?” 绿姬觉得自己的才情一直是四个姬妾当中最高的,所以最看不起明明资质一般却还自诩为才女的伪才女。 柳姬比划脸蛋,笑着鄙夷的道:“绿姬姐姐,那是因为你有羞耻心啊,你不知道有一种人脸皮厚得堪比城墙吗?连最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怎堪为母?” “……” 两人声音不大不小,但众人还是能听到,万嬷嬷和银叶已经感觉到自家主子那攥紧的双手,关节都泛白了,可见心里有多恨! 苏冰尘唇角勾笑,东方玄夜这几个妾侍,嘲讽人的本事相对于前世来说,有增无减。 前世她们嘲讽她,今生倒是换成了苏云柔,真是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 春溪和秋溪跟在王妃身边,好似也能感觉到自家小姐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们也跟着高兴。 但是,春溪想到晚上王爷说要留宿锦满院,眉心微蹙,为自家小姐有些担心。 “王妃,晚上……” 苏冰尘并没有因为听到这事很影响到心情,东方玄夜今晚会因为苏云柔的事情而抽不开身的,来了也不怕,甩他一包药粉。 …… 夜幕扑落,明月当空,星空灿烂。 锦满院的灯火通明,苏冰尘陪着两个丫鬟和秦嬷嬷一起做糯米小团子,还有枣云糕。 “秋溪,你那个小团子搓得太难看了。” 秋溪望了望刚搓出来的小团子,又拿起春溪刚搓出来的小团子,比了比,不就大了一些吗,哪里难看了? 她不服气嘟起小嘴说:“春溪,我觉得你搓得小团子太秀气了呢?” 秦嬷嬷望着这两小丫头慈蔼的笑了笑:“回头你们二人搓的小团子,就留给你们二人吃,你们认得出自个搓捏的小团子?” “嬷嬷……” 这么一说,秋溪倒是不乐意了,因为她喜欢吃秦嬷嬷搓出来的小团子,总是感觉比自己和春溪做的要好吃,同样是糯米小团子,为何嬷嬷做的就好吃一些呢? 苏冰尘逗弄着秋溪:“怎么,不是很满意自己搓的小团子吗?怎么让你吃自己搓的又不愿意了?” “小姐!” “看,你自己都嫌弃自己搓的小团子?哈哈……” 秋溪假装委屈的道:“小姐就知道取笑奴婢,呜呜……” 她们这里满室和谐,充满着欢声笑语。 芳雅院就不一样了。 苏云柔回来了之后,李府医来给她请脉了,示意她情绪不要太过激动,也不要受外力影响,还好有之前的刘太医开的安胎药,她只是有点见红,但并不太严重。 再喝几次安胎药,胎相就能坐稳了,她暗示李府医把问题说得严重一些,然后传到王爷耳中,但李府医是忠于东方玄夜的,并不会夸大事实,他的默不作声给了她不是回应的回应。 李府医告退后,她派人去了主院请东方玄夜,但两次都被莫九赶回来了。 当然,东方玄夜还是听了李府医的回禀之后,才没有来芳雅院看她。 “莫九那个狗奴才,总有一日,她要叫他好看!” 银叶向万嬷嬷投去了目光,想让万嬷嬷劝劝侧妃娘娘,这都摔了多少东西了? 万嬷嬷:“……” 摔东西总比甩人耳巴子要好,就是心疼这一地的精致玉盏啊!若是让她拿去换钱,肯定能换到一笔不菲的银子。 “侧妃娘娘,王爷还在书房,并没有去锦满院。” 银叶也忙劝慰道:“对,嬷嬷说得没错,白日里,王爷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压根不会去锦满院。” 苏云柔却一句听不进去,心里不仅担忧,更是为白日里丢脸的事情气恼。 枫叶慌慌张张跑了进来,“侧妃娘娘……” 苏云柔眼眸变得阴鸷:“又被莫九那个死太监拦下了?” 枫叶往后退了退,颤颤巍巍的道:“王爷说……” “说什么?” 苏云柔急切的抓住她的肩膀,眸光欣喜的催促道:“快说啊,王爷说了什么?” “王爷说……让侧妃娘娘在芳雅院好好养胎,这些时日就别出来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你个死贱婢,倒是快说啊!” 枫叶胳膊已经传来尖锐物刺肉的疼痛感了,忍着没发出痛苦声,磕磕绊绊的道:“还说…侧妃娘娘应该…应该静心,多看一些书,丰…丰富自己,要脚踏实地。” 枫叶转述的已经算是委婉了,原话是:‘让云侧妃在芳雅院静坐思过,汝当三省,填充内心,增长见识,学好该怎么立足诚信、脚踏实地,不要弄虚作假、昧天瞒地!’ “啪!”地一声,枫叶被苏云柔一个耳光子打在脸上。 “贱婢!” “本侧妃也是你可嘲讽的?” 苏云柔面容变得有些扭曲狰狞,掐着枫叶的脖子,若是手劲大点,枫叶相信,当场她就会把自己的脖子狠狠的拧断。 “万嬷嬷,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拖下去掌嘴!” 第86章 不和谐的声音 “诺!” “侧妃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只是……” 枫叶还不说完,就被万嬷嬷捂住了嘴巴,眼里带着警告,别叫了,再叫就不只是掌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谁让你这么蠢? 王爷怎么说侧妃娘娘的,你也不能如实照说啊! 银叶想走出去,唯恐苏云柔又喊她去主院请王爷,身子轻颤眼神躲闪。 “你怕什么?” 苏云柔一双眸子阴鸷的盯着她,银叶慌忙跪下,小心翼翼的道: “奴婢……奴婢没怕,只是担心,担心王爷今晚会不会去锦满院,要不奴婢去主院那条路上盯着,有什么消息再禀报侧妃娘娘?” 苏云柔觉得与其在这发火,不如就派人在外面守着,若真的看到他去了锦满院,她再想办法,把夜哥哥从锦满院叫过来,才是狠狠的打苏冰尘的脸! 她切换一张温和的脸:“银叶,你起来,本侧妃又不会打你,就照你方才说的,去主院外面守着,若看到王爷去锦满院了,就立即来告诉本侧妃。” “诺,奴婢这就去。” 银叶后背都涔出汗渍了,慌忙爬起来往外走,还好自己机灵一点啊,否则也会像枫叶一样被拖出去掌嘴。 …… 主院的书房。 东方玄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莫九把信函放在书案上,“王爷,暗雨回来了。” “事情办得如何?” 一身黑衣颈装的暗雨双手抱拳躬身道:“回禀王爷,韩大人说在鄞北的北边发现了矿山。” 莫九眼里一惊,看来那人给的信息没错,鄞北真的有矿山? 那前朝的宝藏是不是也在鄞北? “笔墨伺候。” “诺!” 莫九慌忙上前,把一切准备就绪,东方玄夜提笔拟函,几茶盏的功夫,一封密函书写完成。 等笔迹干了之后,东方玄夜装进了信封,打上了火漆,交给暗雨:“让韩骞根据密函上面行事。” “诺!” 暗雨接过信函,抱拳告退。 “鄞西那边有什么消息?” 莫九恭敬的道:“回王爷的话,最新的飞鸽传书,慕容熙已调动了江湖上顶级的杀手,这次东方玄清,恐怕……没命回京。” 说到最后,莫九做了一个抹额的动作,眼里迸发出狠戾的冷光。 东方玄夜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只冷如寒霜的吩咐了一句:“让我们的人暗中保下东方玄清,只需让他双腿尽废即可。” 莫九有些不明,为什么不一举杀了东方玄清,以绝后患,为何还要保他一条狗命? 难道王爷忘记了他们母子二人曾经是如何对待王爷和孟答应了? 东方玄夜见他敛眉沉思,露出不解的面容,他双眼锐利如电,凛寒的的气息扑面而来: “东方玄清暂时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公孙恒会怀疑到本王身上。他残了,虽然失去了稳坐储君的资格,但他还有本王这个傀儡皇子帮他争夺皇位,哪怕真让本王登上了大统,东方玄清亦会觉得本王好控制,他依然可以当个执掌大权的幕后皇帝。” “公孙恒亦会赞成他的做法,本王便如他所愿,当好这个傀儡但有资格竞争储君之位的皇子,他们想利用本王,本王也可以反利用他们。” 莫九瞬间明白了,“王爷是想继续利用公孙恒牵制住七皇子和他背后的夏侯渊?” 公孙恒和东方玄清对王爷还有点用处,所以暂时留他们一命。 他眸光又闪了一下,其实想说:王爷,你怕啥,难道你忘了你还有王妃背后的外祖父秦国公府了吗?还有王妃的舅父是威远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啊! 对上自家王爷那幽深得仿佛能看透一切冷眸,他咽了咽口水,把想说的话吞入腹中。 王爷是不想让王妃的外祖父牵扯到这场腥风血雨的权力竞争当中来? 只利用他们建个迷魂阵? 东方玄夜冷意湛湛的眸子此刻变得晦暗浓郁:“退下!” 莫九慌忙低头,行礼退下。 王爷是为了王妃? 东方玄夜不想和他谈及秦国公府的事情,有些事情暂时不明,因为不确定苏冰尘是否已经去过了秦国公府,是不是把她滑胎的怀疑对象告诉了秦峰。 若秦国公父子知晓了这事,恐怕不会再帮扶他。 不过,他原本也没有指望秦国公府,只拿他们设了一个迷魂阵而已。 想到今晚要夜宿锦满院,冷寒的面色忽然转成了温和,回到了主院内室,吩咐道:“来人,伺候本王沐浴。” “诺!” 外间伺候的小厮安排人给净房准备热水。 一刻钟后,东方玄夜从净房出来了,从来不怎么照铜镜的他,竟然破天荒的在铜镜面前照了照自己的仪容。 连小厮和丫鬟都看呆了,不会! 王爷也爱美了? 东方玄夜未觉自己干了什么让几个丫鬟小厮吃惊的事情,也未察觉到竟然会因为自己的皮相俊美而感到身心愉悦。 …… 再说锦满院。 一主三仆正在搓着糯米小团子,和其他糕点,有说有笑的,却被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给打破了。 “王爷来了。” 院里的丫鬟夏荷欣喜的上前来通报。 苏冰尘明媚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四肢僵硬,连手中的那个快要成形的小团子都瞬时掉在了地上。 东方玄夜身穿绛紫色的常服,玉冠束发,风姿英逸如山间松,皎皎似天上月,丰神俊美的五官比往日多了一分温和,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深不见底的星光。 苏冰尘还没在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东方玄夜已经走到她面前,磁音入耳:“在忙什么?” 苏冰尘慌忙后退几步福身一礼:“妾…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又走过去拉起她的小手,眉眼落在她的杏眸上:“方才走神了?” 苏冰尘不知所措的抽回了手,转身指着台几上的面团说:“妾身在搓糯米团子,手上不干净。” 东方玄夜抽出锦帕,又把苏冰尘的手拉回来,想给她清理纤指上沾满的白色粉末,苏冰尘想抽回来,被他握紧又抽不回来。 东方玄夜细心的为她擦去手上的粉末,吩咐道:“打盆水来。” 第87章 没死,那是她命大! “诺!” 莫九对秋溪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应该退下了,秋溪和秦嬷嬷福身退下了。 春溪低头静立一旁,装着没看见,她猜自家小姐,也不想她离开,因为她不想一个人单独和王爷待在一块。 东方玄夜抬眸看了一眼她,眼神微眯:“你去打盆水来。” 春溪微微抬头,冷不丁的看到了他眼里的锐意,心里打了个寒颤,慌忙点头。 已经有人去打水了,为何还要把她也支开? 苏冰尘匆忙的退开了几步,拉开了与东方玄夜近在咫尺的距离。 “王妃,不是今晚要恭迎本王的吗?” 这副样子像是在恭迎本王? 苏冰尘以为他今晚绝不会来了,也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毕竟,前世他主动来锦满院这样的事情从来未发生过,专门去请他,也不见他来。 一时还未做好如何面对,脸色有些微样,指了指衣橱方向。 “妾身……妾身想到前几日,要给未来的表侄子做几件小衣裳,还没有做完。” 苏冰尘讲完,神情紧张的往一边的衣橱走去,东方玄夜却跟了过来。 “秦国公已经有了未来的曾孙子?本王怎么不曾听你提起过?” “妾身说的是未来,表哥表嫂已成亲一年了,怀上子嗣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王爷日夜操劳的,妾身不敢拿这些小事来叨扰王爷。” 此刻的秦允墨还没有在她阿娘的肚子里,与东方轩那个孽障也就相差半岁而已,如此推算,她的表嫂应该很快会怀上小墨墨了。 她拉开衣橱,取出了底层格子放的小篮子。 里面放着孩童的小肚兜,虎头帽,穹裤,还有一些其他小物什和布料什么的。 “你未来的表侄子,本王这个表姑父也应该奉上一份心意。” 苏冰尘在心里冷嗤了一声,表姑父? 前世的你有把墨儿当成表侄子? 你的儿子东方轩欺凌他的时候,你和云侧妃一致认为,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我为墨儿惩罚了东方轩,你冤枉我处事不公,偏颇自家表侄子,不堪为东方轩的嫡母妃! 也是她第一次对他失望至极,痛彻心扉,敢于挥剑断情,自请下堂的起因。 想到这些事情,苏冰尘心间陡然跌落至冰窖,语气也变得冰冷寒凉:“多谢王爷,不必了,他不需要。” 东方玄夜剑眉轻蹙,不解的问:“王妃,你在说什么?他都还未出生,你怎么知晓他不需要?” 苏冰尘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嘴了,忙改口道: “妾身是说王爷有心了,妾身未来的表侄子恐怕……没那个福分,王爷你是天潢贵胄的凤子龙孙,妾身…妾身怕未来的小侄子折煞你了。” 她特意咬重了福分二字,眸底深处压抑着浓浓的恨意。 他和苏云柔生出的那个恶毒的孽障,在书院霸凌她的小侄子,孤立他,搞对立,还差点把他淹死在书院的荷花池! 那个孽障现在还是一块骨血,她会让他胎中腹中,化成一滩脓血,别说她恶毒,连一个胎儿也不放过。 她们有放过她那个还未成形的胎儿吗,有对墨儿心慈手软过吗? 东方玄夜感觉到她气息有点不稳,剑眉微皱,见她对自己并不热情,也没有往日的嘘寒问暖,以为她还在因那日失手打伤过她的事情恼怒他。 他主动走近了几步,从来不愿多做解释的他,第一次选择放低自己的姿态向她解释,眼里带着歉疚: “王妃,那日…本王不是有意的,本王以为你要鞭打云侧妃,所以才…才失手打伤了你。” 苏冰尘只是略有些惊讶而已,孤冷矜贵的他,也会向她解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除了惊讶和疑惑,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里也无半点波澜,手上依旧做着女红。 心里却在冷笑,以为她要打苏云柔,所以才出的手? 无论是有意还是故意,他为了护住苏云柔而毫不留情的击中她一掌,这是改变不了事实。 没死,那是她命大! 并不是他打得轻。 东方玄夜见她还是没有理睬他,只顾着手上的活,他心里满腹怅然,“王妃,本王可以补偿你。” 苏冰尘手上的动作微顿了一下,眸光里凝结冰锥,补偿? 你的补偿值几个钱? 能把苏云柔暗害她滑胎的事情掩盖,包庇她,纵容她,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所说的补偿? ————还是认为我会稀罕? 她半掩脸睫,不想与他谈论这个问题,她怕自己一会控制不了心里的愤恨,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冷淡的道:“不必了。” 心里一直在驱赶他快点离开锦满院,而且感到有点奇怪,芳雅院今晚一点动静也没有,苏云柔耍的那些手段,对东方玄夜失灵了? 苏云柔,你真没用! 留个人都留不住,留不住就应该找根拴狗绳,把他拴在芳雅院的院子不就完了? 非要把他放出来恶心人! 看着她只顾着手里的活,没有把眸光放在他身上,他突然觉得她面前堆放的那些小物件有些碍眼。 当扫过篮子里那些孩童的小肚兜和虎头帽,幽邃的眸子划过一抹忧伤还有愧歉。 他想说,你不如为我们未来的孩儿做几套小衣裳? 可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不如等她再次怀上子嗣再说,那样她就不会为这事耿耿于怀,伤心难过了,只会欣喜和热情。 室内只有苏冰尘手中做女红翻布料的窸窣声音。 女子美得安静如画,淡若似水,双颊在琉璃灯的映衬下泛起一层浅浅的桔色光晕,娴静恬雅得如此超凡脱俗,美得惊心动魄…… 他的心里酝酿出了一句话,正欲说出口,就被一道声音打扰了。 那句‘王妃,本王愿意再给你一个孩子。’噎死腹中,喉间艰涩,满脸惆怅。 “王妃,王爷,热水端来了。” 秋溪打了盆热水过来,春溪双手递上锦帕低头立在一边,偷偷观望了一眼自家小姐和王爷二人。 只见东方玄夜黑漆漆的双眸宛如亘古幽深的寒潭,没有一丝光亮和暖意。 第88章 再次试探 她慌忙垂眸,是不是小姐已经甩他脸色了?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活,来到了檀木架前,开始净手,不知道搓了多少遍。 一想到方才被他拉过自己的手,她让秋溪给她找块香胰过来,又不停的搓洗了几遍,又换了几盆水。 直到秋溪关心的提醒:“王妃,你的手都搓红了,面团有那么难搓洗吗?” 她才接过春溪手中的锦帕,又换着帕子擦了好几遍,才觉得把那脏物洗干净了。 几个丫鬟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如此,室内又陷入了无端的沉默。 苏冰尘知道这厮不打算走了,她得去把药粉藏到身上,必要的时候就送他一包粉末。 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和他每待一刻都觉得压抑不适,就连空气都变脏了。 见她依然没有理睬他,只管干自己的活,东方玄夜剑眉微拧,心里怄了一堵气: “王妃,前些日子,你在寒音寺为皇后娘娘祈福,是不是出去过?” 闻言,苏冰尘的药包瞬时掉在了地上,他发现了? 不会的,那日她换着小怜的行装,应该没人注意到她。 她匆遽的蹲下去捡药包,谁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先她一步,拾起了地上的药包。 东方玄夜拿起药包好奇的问:“这个是什么?” 一双眸子黑漆漆浓重如墨,盯着她的双眸,带着审视和疑惑。 苏冰尘双瞳微闪,很快压下心里的慌乱,旋即露出一抹清美的妍笑: “这…这个是驱蚊粉末,锦满院地处东北边,一到刮风下雨就会潮湿,滋生了不少蚊虫。” 她快速的拿走了他手中的药包,出奇的是,东方玄夜竟然没有拒绝。 她哪里知晓东方玄夜已经在她明丽巧笑的容颜下加速了心跳,耳根有些泛红。 久违的笑容…… 深邃的眸光一直落在她薄红泛着水润的樱唇上,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日。 他含着参片送入她的嘴中,撬开她的小嘴,那柔软的触感,和甜美的…… 见他失神,她以为他怀疑她了,镇定的解释道:“王爷,那段时日妾身一直在寒音寺为皇后娘娘祈福,并没有出过寒音寺,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东方玄夜有点失措的回过神来,掩鼻轻咳了一声:“本王前几日听到李将军说,她的夫人好似在秦国公府的门口遇到了你?” 苏冰尘确定那日戴着帷帽,没被人认出,而且那日她也没见到李青甫的夫人韩子珍。 以前的宫宴上,因为李青甫在东方玄夜的手下当差,韩子珍做为他的夫人,自然想和夜王妃拉拢关系,所以一来二往便相互认识了。 苏冰尘知道东方玄夜是在试探她,她回坐到自己的椅子上,抬眸望向他,没有半分慌乱,故作疑惑的道: “妾身一直在寒音寺,没出过寺门,又怎么会去外祖父家?” 东方玄夜垂下了眼眸,俊美如玉的面颊上投下两抹淡淡的阴影,掩住了眸中的思涌。 “那可能是李将军的夫人看错了!” “莫九!” 莫九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爷。” “王妃,你把驱蚊粉拿给莫九,他会派人去锦满院各角落洒一下。” 苏冰尘:“……” 莫九躬着身笑问道:“王妃?” ————这厮是发现了? 苏冰尘在心里咬牙切齿,不想拿出来,这厮定会起疑,拿出来,这厮今日若是不走,她难不成真的要…… 想到那,她双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秀眉差点皱成一道沟壑,不情不愿的从袖兜里掏出了药包。 东水玄夜目若古井的双眸划过不明意味的波澜,莫九双手接过她手上的药包,又看了一下自家王爷。 似乎明白了什么,“奴才这就去安排人撒药粉。” 苏冰尘怕莫九把药粉掉包了,她咳了几声,喊来春溪和秋溪: “春溪,你和秋溪一起和莫九大人把药粉撒在院里的各个角落驱蚊,记得都撒了,蚊子才不会滋生。” 秋溪没听清楚自家主子话里的意思,以为真的就撒个驱蚊粉。 但春溪见自家主子那神情,不似以往,又觉得一点驱蚊粉而已,为何要她和秋溪都去帮莫九? 她也捕捉到了什么,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帮莫九大人。” 东方玄夜眉峰涌动,一双凤眸漆黑如墨: “莫九,明日再安排些人把锦满院的杂草除一下,还有,告诉容林,该给锦满院添置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诺!” 苏冰尘心里憋着一窝火,心疼她那一包特制的嗜睡药。 只要一撒,东方玄夜就可以躺尸在地板上,嗜睡一晚上,就算外面响起惊雷,也吵醒不了他。 可惜只有一包,因为不能出府,没法买到更多的药材。 这点药粉还是那日在冷苑角落找寻了几棵药草碾末而成。 等她明日出府了,一定要多采买些药材,再配制多点粉末防身才好。 “王爷,锦满院再添置多少东西,也改变不了下雨积水的弊端。” 既然他都提到了要布置锦满院,她何不把这个问题摆在明面上呢? 还可以营造一种假象,让他也看不透她的心思。 “如此,你就搬到主院与本王同住,锦满院本王再命人重新修葺一番。” 东方玄夜语气悠长,眸光深邃而不自知,就连完美清冷的五官都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此时的他说成俊美如谪仙也不为过。 放在前世,苏冰尘定会被这副美得人神共愤的俊颜吸引得粉面含羞,心脏加速。 而今,苏冰尘不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连汗毛都倒竖了,淡漠的别过脸去。 不想被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凝望着,那样让她很不舒服。 “王爷,你的生辰宴马上就到了,此时不宜动土,明日让容管家把院子四周的墙角垒高一些就好。” 东方玄夜见她转过脸去,心里一滞,有什么在心里破土而出。 ‘休对故茶思,且将新人替。’ ‘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今生和梦里那句魔音反复在他心里交替叠加,辎若千斤,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在抗拒他,虽然他很不想去怀疑这点,也不愿意去相信,但,她的种种表现,已经表明了。 第89章 芳雅院走水了 ——是从何时开始的? 若是放在以前,他说让她搬进主院与他同住,她可能会激动得不知所措,欣喜的眉眼如春花绽开,而今,那抹炙热的火花和爱意早就不复存在了。 一二三被她多次推拒,又加上心里的滞重,他心里憋着的那团火愈发旺了,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深色。 连素来清冷淡漠的面瘫脸都有些黑沉情绪显现了,第一次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扯唇戏谑的道: “原来,王妃还记得本王的生辰宴,本王还以为你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闻言,苏冰尘脸色僵冷,就连眼里都泛着幽深的冷诮,只不过背着琉璃东珠,逆光之下,东方玄夜并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寒霜,只感觉到这屋子是有些寒凉了。 过去的回忆如洪水猛兽般疯狂袭来,前世的这一年,是她为他筹办的生辰宴,能为心爱的男子筹办生辰宴,她不知多开心,浑身像打了鸡血般,精神抖擞。 好似这一年来盘旋在她头顶上的阴云密布突然裂开了一道可以让阳光照射进来的口子,驱散了她在王府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不开心。 一连数日的操劳,让她都感觉不到一丝困意。 她满心欢喜的为他精心筹办了一场隆重又热闹的生辰宴,可是,却因为苏云柔不顾纲伦礼法…… 被公孙妍当着所有女眷的面,怒斥她管理不好夜王府,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纵使尊卑颠倒,冠履倒置,让一个小妾出来迎接贵宾,若管理不好王府后院,不如早点辞尊居卑! 事情起因就是苏云柔那个女人在他生辰宴上,穿着嫣红色衣裳仿佛她才是夜王府的女主子,俨然一副夜王府正妃的派头。 在各个勋贵夫人,高门显赫的宗妇面前代表着夜王府招呼众人。 也在变相的给那些人传递一个信息,原本她才是夜王府的正妃,是苏冰尘仗着秦国公府的势力抢夺了她的夫君。 公孙妍那个妖妇并不是想为她撑腰,只是借题发挥怒斥了苏云柔,说她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妾室没有妾室的规矩,正妃没有正妃的样子,成何体统? 把皇家礼仪的面子都丢光了,苏冰尘身边的秋溪气不过,小声嘀咕了一句,‘是王爷默许了云侧妃的所做所为,也是他默许了一个侧妃来宗妇面前,不能怪王妃娘娘!’ 因此,苏云柔被公孙妍当面斥责是妖媚惑主,颠倒礼法纲序,再不施惩,夜王府就成了天下人茶余饭后的笑料了。 是以,这次不仅只罚了她一个人,还罚了苏云柔。 当然,苏云柔因为有孕在身,在众人面前训斥了她一番之后,就让她回去抄写女则女训女德女诫百篇。 而她就不同了,管不好夜王府,纵使王府礼乐崩坏、纲常扫地,被公孙妍罚站在前院大厅门口,受众人指指点点。 那日,东方玄夜这个寿星宫竟然离奇的消失了一个时辰,回来之后,苏云柔泪眼婆娑的向他告状,说秋溪在皇后娘娘面前打小报告,所以她才挨了罚。 东方玄夜不仅看不到她被罚在大厅门前受众人非议,嘲讽,也看不到她眼里的期盼,脸上还带着薄怒仿佛在怪责她没有管好秋溪,才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了罚! 直到她外祖父秦国公府的人来了,见大喜的日子,他的外孙女竟然被皇后娘娘罚站在前院大厅门口,供众人嘲讽,气不过去找了公孙妍,那个妖妇才不得不暂停对她的惩罚。 一想到前世因他所受的屈辱,她双手紧紧的握着篮子中的剪刀,差点丧失理智,恨不得一刀刺向他。 东方玄夜察觉到她气息有些不稳,双手在发颤,他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一抹讳莫如深的光。 “王爷。” 莫九慌忙进来了,眼眸微闪:“王爷,芳雅院走水了。” “什么?” 东方玄夜一声不响的疾步离去,苏冰尘紧握的双手才慢慢松开,眼里的恨意慢慢驱缓,情绪慢慢回笼,怪自己还是不够稳重,差点失控…… “小姐。” 秦嬷嬷和两个丫鬟进来了,“小姐,芳雅院那边怎么会突然走水?” 秋溪咬牙切齿的道:“一定是那个女人,奴婢还以为那个女人今日丢脸丢大发了,不好意思再使用卑鄙手段来叫走王爷了,没想到,这个女人的脸皮真的比城墙还厚。” 只有春溪觉得王爷被莫九喊走,对于王妃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秦嬷嬷觉得王爷今日对自家主子的态度有些转变了,若是他不再宠妾灭妻,小姐和他是不是能重归于好? 她年龄大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就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看到自家小姐过得开心。 日子和美,儿女绕膝,小姐在夜王府站稳脚跟了,这样,九泉之下,她也对得起若真小姐了。 想起自己曾经陪着若真小姐一起在护城河放花灯,碰到了那个英勇少年将军,她眸眼有些温和的柔光,转眼红了眼眶。 “秋溪,你去探听一下,火势大不大?” “诺!” 秋溪见小姐派她去探听一下风声,她顿时来了精神:“奴婢这就去。” 苏冰尘只是想了解一下火势,并没有想探听东方玄夜与苏云柔的兴趣。 “春溪,方才那包药粉全撒了吗?” “小姐,奴婢亲自撒完的,没有让莫九暗留。” “做得好!” …… 芳雅院。 容林火急火燎的,指挥着小厮们抬水来救火,然而赶到了芳雅院,才发现,只是小厨房的厨娘不小心打翻了火烛,引起了小火,这火势不大,几个丫鬟婆子泼几盆水不就能浇灭了吗? 为何还在王府敲锣打鼓的大喊走水了,唯恐王爷不知晓芳雅院走水了? 容林看破不说破,安排了小厮帮忙清理了小厨房,莫九和东方玄夜也到了。 “容林!” 容林忙回禀:“王爷,这火势不大,已经扑灭了。” 莫九嘴角都僵住了:“……”那敲锣打鼓的声音闹得整个王府人尽皆知,就是为了吸引王爷从锦满院赶过来? 第90章 喂养六眼沙 这个云侧妃,真当王爷一直宠着她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苏云柔被万嬷嬷和银叶搀扶着走了出来,泫然欲泣,眼泪在眼眶打转:“夜哥哥,云儿好害怕!” 东方玄夜漆黑眸子似无尽黑夜,窥测不出半分情绪,看的人心里发毛,语调冷漠夹杂着腊月九天的寒气: “芳雅院看来是要好好修葺一番了,如此!莫九,安排人连夜送云侧妃回苏府养胎,这样她才能静下心来。” 苏云柔满目惊愕,双腿有些发软,脸色惨白,若不是万嬷嬷和银叶搀扶着她,相信她此刻已经顿滑在地。 夜哥哥竟然把她送回娘家? 他……怎么能? 她不就使了一个小性子吗?往常她是如此,也没见他生气,今夜…… 是为了那个女人吗? 心底深处猛然涌出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慌,接着,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很快,这种疼痛便转成了强烈的愤懑和浓郁的恨意,她广袖下的十指,紧颤成拳。 不要,她不要回娘家,她不能让苏冰尘那个贱女人抢走夜哥哥,夜哥哥只能是她的。 牙关死咬着下唇,泪眼泛珠,欲落不落,克制着声音的发颤,委屈的道: “夜哥哥,只是小火而已,芳雅院……芳雅院不需要修葺,云儿也不想回苏府,云儿这就回到芳雅院静闭思过,不给夜哥哥添麻烦。” 她的乖巧定会让夜哥哥改变主意的,莫九见状,也不知应不应该上前派人把她送回苏府,只能望向自家主子。 “王爷?” 东方玄夜对上她那双含情泪目,心里莫名一揪,转眼清寒的面容有化雪的迹象,扬了扬手。 莫九躬身退下,云侧妃不简单啊,每次落泪,都能让王爷心软,王妃怎么就不能学学云侧妃娇弱如花,梨花带雨的模样呢? 这样才会让男人心软,也舍不得对她惩戒? 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理解不了这种心理,但他看自家王爷对云侧妃便是这样。 “希望云儿能做到言行一致,早点歇息!” “你们几个,还不扶云侧妃进去好生歇着?” 莫九瞥了一眼万嬷嬷和银叶,她们慌忙提醒自家主子赶紧回院子里,苏云柔垂眸小脸虚白的娇柔样,好似那被刮风暴雨欺弱过的小娇花啊! 秋溪在一侧看得一清二楚,暗中为自家主子不值,亏她还以为王爷对小姐有了些转变,到头来,不还是被云侧妃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把戏就给哄骗住了? 秋溪握紧拳头,忿懑不平的悄悄走了,没发现已经有人瞄到她的背影。 莫九脸色微变,小声的提醒自家主子:“王爷,方才秋溪丫鬟过来了。” 东方玄夜心里顿时涌上了怫然,一双黑眸冷冷清清,让人望而生畏。 莫九疾步跟上自家王爷,看了看这个方向,是回主院,想说什么,又觉得还是不说,王爷心中自有思量。 …… 锦满院。 秋溪气愤难抑的回来了,“小姐……” 春溪刚伺候完自家主子沐浴,秋溪就已经进来了,看到主子这副浴后的样子,又怕说出来的话让自家主子难过,便转了个弯: “芳雅院火势不大,容管家已经派人浇灭了,不过就是云侧妃耍的小把戏而已。” 说完又忙补充了一句,一边观察自家主子的神情,唯恐她难过伤心:“不过…王爷也没有待在芳雅院,而是回主院去了。” 这样的情况以前也发生过,每次苏冰尘都会让她们退出去,然后自己一个人泪湿罗巾,斜倚薰笼坐到明。 秋溪怕小姐一个人又靠在床边黯然伤神,悄悄流泪,想上前安慰几句,哪知,苏冰尘一点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拿起了一本书籍来翻阅。 只关心了重点,“火势不大就好。” 若是烧掉她芳雅院的那几棵珍贵的琼碧仙树就不好了,她那么喜欢那几棵树,并以此为荣处处炫耀,因为那是东方玄夜亲自安排人为她布置的芳雅院啊! 每夜用蜂膏敷面的时候,都会让丫鬟把贵妃榻搬到琼碧仙树下赏景,说这样才能达到身心愉悦,肤质会越来越滑腻。 到时候树上的六眼沙蜘蛛嗅到了蜂膏的味道…… 屋子里的几人都没看到她杏眸下那抹既兴奋又畅快的冷芒,她得再喂食六眼沙,让它长得快一点。 “你们先下去,我累了,想休息了。” 三人福了福身子,秦嬷嬷和秋溪有些担忧,不停的回头观望自家主子,只有春溪觉得小姐没有一点伤心,好像是真的要歇息了,才让她们退下。 “嬷嬷,你说王爷方才在锦满院都还好好的,怎么一去了芳雅院,就又变成那个眼盲心瞎的男人?” 秦嬷嬷慌忙捂住秋溪的嘴:“你个笨丫头,迟早会坏在这张嘴上。” 春溪也忙阻止道:“秋溪,你不用为小姐气不过,咱们当奴婢的,多做少说。” 况且,不来最好,来了,小姐才难做呢。 ……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牖的缝隙射进屋内,苏冰尘翻了个身,吐纳吸气,这是在灵魂苏醒前,她经常做的动作,可以锻练身体。 等动作做完以后,就让秋溪打水来洗漱。 问秋溪几月几号了,秋溪说是三天后就是巳月初一了,苏冰尘杏眸攸地掠过一道熠辉。 前世正是这个时候,东方玄夜的属下韩骞在鄞北发现了矿山,东方玄夜秘密安排了韩骞,表面上说是修葺鄞江大坝,实际是在挪山挖矿冶炼。 若她把这个消息放给东方玄羽,那对东方玄夜来说绝对是个重创! 只是……这个消息她要怎么递出去呢? “小姐,你今日不是说要出府吗?” 秋溪见她失神了,提醒道,今日天气不错,是个出府的好日子,自王妃小产以来,只有去过宫里,都没有去琳秀阁、琳琅阁逛逛了。 “嗯,帮我梳妆。” “诺。” 今日她终于可以出府了,她要去京城最大的药铺仁济堂采买一些药材,还要想个办法,把自己的嫁妆怎么带回秦国公府,为以后离开这里做打算。 这些嫁妆以后就留给春溪和秋溪她们二人,再给嬷嬷安排后半辈子,想到这些,她精神振奋。 第91章 熟人 等她用完早膳后,容管家已经安排小厮给锦满院送来了要添置的东西,夏荷跑进来欣喜的道: “王妃娘娘,容管家让人搬来了好多精致的东西朝锦满院来了。” 苏冰尘眉眼抽抽,这些东西,留在她锦满院好像也没多大用处。 东方玄夜这厮,搞这么大阵仗,真的只是因为打伤了她,所以想补偿她? 秋溪见到这么大排场,顿时和夏荷抱在一起惊呆了。 六扇芙蓉映月的屏风、云鬓黄梨雕花镜花台、南海硕大的东珠、玉架支花台、黄花梨雕花六角桌。 金鹤凤凰戏牡丹毯、双鱼戏珠绣墩、六十四扇泥金真丝绡麋竹扇、精致华丽的梳妆盒。 里面还有七彩绘雀孔小玉蝉、翡翠双面花卉呈祥坠子、彩蝶吉祥玉步摇。 金丝圈盈珠耳珰等十几套,出自京城最大的首饰铺子‘琳琅阁’打造的贵重精致头面,全部搬进了锦满院。 丫鬟婆子小厮见这么多好东西,也瞬时晃着了眼。 “王妃娘娘,奴才按照王爷吩咐,给锦满院添置了。” 苏冰尘轻扫了一眼大大小小的物件,眼眉抽抽,温婉清丽的笑了笑:“容管家,有劳了,回去的时候,麻烦替本宫转告王爷一声,多谢!” 容管家笑得有些灿烂的嘴顿时僵在了脸上,尴尬得合上了嘴,王妃娘娘说真的? 王爷送了这么多好东西来,她不去主院亲自向王爷说谢谢,竟然让他这个奴才转告,这…… 他怎么转告? 怕只有挨罚的份! 秦嬷嬷上来给容管家和小厮们打赏:“容管家,辛苦了。” 容管家望着手中的银子,眼皮跳了跳:“王妃,您看这些东西奴才为您安排放哪?” “春溪,告诉容管家应该怎么摆放。” “诺!” 容管家一脸苦恼,安排好了,他怎么回主院交差啊! …… 主院,东方玄夜正在用早膳,时不时的看向莫九,莫九有点疑惑,王爷今日怎么老看他? 他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他转过身去,指着自己两边脸问:“流风,我脸上没洗干净吗?” 流风摇摇头:“干净得很,连根须都没有。” 莫九:“……” 这小子真是想挨揍啊! 专朝人痛处戳。 东方玄夜见他仍没有主动来回话,他主动发问:“容林把物品都抬到锦满院了吗?” 莫九心里一咯噔,原来是这事,忙上前回禀:“回王爷的话,已经抬过去了。” 回禀后,退到流风的一排,刚抬眸,又撞见自家王爷那幽深的视线,他有点微慌,已经回应王爷了啊,为何还看着他? 见他像木头一样,没有多余的话,东方玄夜拧眉道:“容林就没有带回来什么话吗?” 莫九这才恍然大悟:“王爷,容管家把一切安排好后,就带了一句,王妃说让容管家代为转告,多谢王爷!” 他觉得这说与不说,影响不大,任何人收到他人送的礼,都会答谢对方的? 他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自家王爷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冷冽了。 不仅是他感觉出来了,流风早就感觉到了,王爷周身萦绕着孤松般清寒的气息,应该是为这事生气了。 如此,东方玄夜望着膳台上的早膳,顿时失了食欲,放下手中的玉箸,起身向屋外走去,流风和莫九赶紧跟上。 …… 这厢的东方玄夜前脚刚出王府,准备去军营。 锦满院的丫鬟小厮把一切新添置的物品布置好后,苏冰尘带着两个丫鬟还有秦嬷嬷,走出了王府,身后跟着阿文阿武。 容管家特意安排了马车,苏冰尘把秦嬷嬷也叫上了马车,容管家也没多说什么,笑呵呵的恭送王妃。 路上,苏冰尘掀开了马车窗帘,瞥了一下后面,那个叫流炎的应该一直跟在她后面? 跟,本宫采买正常的物品,随你怎么向东方玄夜汇报,放下了帘子,舒心爽悦的和秦嬷嬷拉起了家常。 她先去了仁济堂,买了些普通的药材,又买了一点贵重的药材,里面还有养胃的。 这样就算流炎回去告诉东方玄夜,他也怀疑不到她身上,还以为她是在为他研制养胃的药膳呢。 这些药材凑在一起,表面看上去,只是一些治风寒和咳疾的,但利用相生相克的药理,就可以变成蒙汗药了,再加上她的六眼沙,又能变成毒粉了。 办完这一切后,她又带着她们仨去了京城最大的绣衣坊,琳秀阁。 她们同行的四人买了好几套衣裳,秋溪很开心,也不跟自家小姐客气了,小姐对她们素来很大方,若她们推拒,小姐反而会不高兴。 当然,以秦嬷嬷为首的几人,也不会把这些当做理所当然,小姐待她们好,她们也把小姐当做至亲的人。 苏冰尘又带她们去了京城最气派豪横的酒楼食肆————百悦楼。 上下三层楼,三楼是雅间,二楼可以一边享受美食,一边听戏文,一楼还可以听曲。 她带着丫鬟嬷嬷四人,再加上阿文阿武一起六人,本欲去三楼的雅间,但因为没有提前预订,所以没有空余的了,只能在二楼。 秋溪原来跟自己阿爹在外面跑生活的时候,就特别爱听别人说书唱戏什么的,一听在二楼,欢天喜地的撺掇着春溪,说戏文好听。 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三楼下来三个男子,为首的是一白衣如雪的俊郎公子,面如冠玉,英鼻高挺,一身清贵的锦衣华服突显他的不凡。 男子看到一个黛眉清秀如月,温婉如仙的美人由下往上而行,眸光闪过一丝惊艳。 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有些缓慢,她,有在哪见过吗? 为何心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又多看了她一眼,当看到她梳着妇人髻,眼里闪过刹那的惋惜,茫然的移开了视线。 苏冰尘不经意间与他擦肩而过,杏眸惊缩,猛然回头,只看到他一个背影。 萧…云熙? “小姐。” 秦嬷嬷见她神色有些不对,顺着她望下去的台阶,并没有看到相识之人,小姐怎么了? 苏冰尘回过神来,“没……没事。” 第92章 鬼鬼祟祟的青叶 她摇了摇头,笑了笑,那人怎么可能会是萧云熙? 他在二十一世纪和他的初恋女友早就儿孙满堂了? 其实,对他的面容已经有些模糊淡漠了,若不是方才那个人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她最为敏感的紫缇香,她压根不会回头。 这种紫缇香与她在二十一世纪研发的味道相同,她与萧云熙是在山上采药相识的,两人当时同时看到了那枝紫药草。 所有注意力都在那棵紫药草上,并没有发现彼此,她伸手去采的时候,萧云熙却比她先采到。 萧云熙看到她眼里的失落,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主动把紫药草拱手相让了,两人也就这样结识了,后来…… “几位客官,你看小人给您引的这个位置可还满意?外面的风景如画,这边是朱雀大街,一览无遗。 “嗯,真不错。” 秋溪觉得这个转角的位置不错,可以看到两边的街道,视野很开阔。 苏冰尘满意的点头,小二高兴的张罗着。 看着膳谱点的全都是大餐,两个是秋溪爱吃的,两个是春溪爱吃的,还有她和嬷嬷爱吃的。 阿文阿武两兄弟不好坐在边上,苏冰尘就让小二挨着她们不远处安排了另一个膳台,吩咐他们:“今日要吃得开心、满意,没吃饱不许回府。” 阿文阿武两兄弟摸摸脑袋笑了,他们是秦国公府出来的侍卫,没当差的时候,两兄弟也喜欢去路边的小馆喝几口烧酒。 但都没有来过这么豪华的大酒馆,装潢气派,处处奢华又不失雅致,还有说书先生说戏文。 这哪是他们平时能来的地方? 都是沾了王妃的光,才能进这么高档的食肆。 阿武看向春溪,眼里泛着疼惜的暖光,上次挨了一刀,流了好多血,这次可以多吃点补血的才好。 他想到的,苏冰尘早就想到了,点了几盅人参炖鸡,让他们几个都补补身子。 “小姐,这……不太好。” 春溪觉得这若是被认识的人看到了,对自家主子不好,毕竟尊卑有别,她们几个都是仆人,不能与主子同台用膳。 苏冰尘和她们说:“此刻我们是一家人,不是主仆,又没人认出。” 她平时很少出来,尚在闺中之时,就只有徐香一个密友,嫁进夜王府之后,也鲜少露面。 琳秀阁和琳琅阁两座京城贵妇和世家千金常去的地方,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熟人。 倒是苏云柔,琳秀阁和琳琅阁的人一眼便能认得出来,加上香叶在掌柜的面前时不时的炫耀自家主子是夜王最宠爱的云侧妃。 两个掌柜更是对苏云柔殷情热络,把店里最新的奢侈精品都拿出来给苏云柔细心介绍。 秦嬷嬷和春溪到处扫了几眼,这个角落是没人发现,就和秋溪一同坐下来了,再不坐下,小姐又会生气了。 …… 芳雅院, 苏云柔破天荒的没有摔碎东西,还拿起了笔墨,抄起了静心经文,不吵不闹了,万嬷嬷和银叶两人反而有些担忧和疑惑了。 苏云柔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有点得意忘形了,可能是因为怀上了子嗣,让她骄妄了一些,现下她急需抄写经文让自己静心。 “彩叶和竹叶什么时候能回来?” “侧妃娘娘,这个……这个要问莫九。” 提到莫九,苏云柔眸光被阴冷覆盖:“嬷嬷,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死太监已经偏向了苏冰尘?” 万嬷嬷也有这种感觉:“老奴觉得莫九都是根据王爷的态度来……” 刚说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侧妃娘娘,老奴该死,老奴说错话了。” “你是该死!” 她目光阴芒如针,盯得万嬷嬷全身发毛,惶遽跪下:“老奴错了。” 苏云柔又怎会不知晓? 东方玄夜已经对她不如从前了,以前她还能感觉到他对她是特别的,虽然那种特别她不确定是不是真爱,是不是唯一,但疼惜是一定是有的。 可是,自从苏冰尘小产之后,他对她没有以前那么疼惜了。 难道……他发现了她暗害了苏冰尘腹中的胎儿? ——不可能! 想到这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心尖颤栗,眸光骤缩:“万……万嬷嬷,香叶的家人处理好了吗?” “回侧妃娘娘的话,夫人传来了消息,香叶的家人全部处理掉了,不过,老奴觉得有件事挺奇怪的,香叶的兄长,莫名奇妙的死了,而且死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被人发现,尸骨都被鹰啄得所剩无几了。” “怎么死的,有人知道么?” “听说是被山贼杀死了,那死状有点残忍,手脚削得只剩骨头了,临死前应该受尽了折磨。” 苏云柔双眸眯了眯:“山贼竟然这么狠?” 有什么大的血仇,竟然把人四肢都削干净了? 不过,死了倒是干净,再也没有人发现是她谋害了苏冰尘的胎儿。 “过两天去问莫九那个奴才,问彩叶和竹叶什么时候回来?庄子上没人了吗?需要她们俩当苦力吗?” 万嬷嬷眼神不善,阴暗的道:“老奴觉得,莫九是故意的,应该是看到侧妃娘娘惩罚了阿文阿武,他才把竹叶她们安排到庄子上去了。” “没有王爷的默许,莫九那个狗奴才他敢吗?” 万嬷嬷和银叶听了之后,都相继低头不语。 其实,她只想竹叶回到身边就行,彩叶那个奴婢怕养不熟,竹叶就不同了,只要许些好处给她,不怕她不为她效力。 而彩叶,就不同了,她心里的主子是王爷,就算在芳雅院当差,也只是拿她当半个主子而已, 这样的人,她没有把握。 毕竟,只有贪财的人,她才好驾驭。 …… 吃饱喝足,苏冰尘一行人准备回府,秋溪看到了一个人的侧颜,很像王府里的某个人。 她忙喊了春溪:“春溪,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主院的丫鬟青叶?” 春溪朝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她到处张望,好似很怕人跟着,心里有些疑惑:“青叶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青叶? 前世这个丫鬟是苏云柔安插在主院的暗线,是不是苏云柔指使她去做什么? 苏冰尘叫来了阿文:“阿文,你悄悄的跟上去,看青叶是干什么?” “诺。” 第93章 王妃不关心王爷了 阿文悄悄的尾随青叶去了小巷里,青叶走一段停一段,回头又左右张望,见没人跟着自己,提快了脚步。 …… 锦满院 苏冰尘把买来的药材归置好,挥退了春溪她们,在屋子里,开始专心的捣捻配药。 一个时辰后,阿文回来了。 “小姐,属下跟着青叶绕了好几个巷子,青叶很小心谨慎的,唯恐被人发现。” 苏冰尘脸色沉肃:“你发现了什么?” 她觉得这个青叶不简单,平时很低调,不出头不逞强,前世的苏云柔在王府风光无二,长盛不衰。 她被打入冷苑之后,苏云柔的心腹香叶在王府愈加的盛气凌人,欺负王府其他下人,好不威风。 青叶却依然沉在主院不露面,不出头。 这样的人若不是苏云柔私底下许给她更大的好处,就是…另有其主? “属下见她上了一辆马车,几盏茶才从马车下来。” 苏冰尘想到了什么,“后来你看到那辆马车进了京城哪座高门大户的府邸?” 阿文讶异的问:“小姐,你怎么知晓一定是府邸?” “青叶如此谨慎躲闪,这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如小姐所料,那辆马车进了戚尚书府邸,并且属下看到了那个从马车下来的人是一名女子。” 戚敬尧府上的人,女子? ————难不成是戚云瑶? 青叶怎么会与她有联系? 她不是苏云柔的人吗? 有什么在大脑里快速闪过,快到她抓都抓不住。 戚云瑶,苏云柔,青叶,主院,东方玄夜,他们之间有什么关联? 阿文见小姐陷入了思绪当中,他抱拳躬身退下。 …… 是夜,主院书房。 东方玄夜听着流炎交报苏冰尘一行人出府的动向,提到采买药材,他让流炎把采买的药材单笺给他看了。 当看到上面写着是养胃的药膳材,他心里那堵烦闷之气霎时得到了疏解,心里升起一抹暖意,眸光也涌上了深邃的柔意。 “下去,日后不用汇报了,只需保护她的安危。” 流炎对自家王爷这个命令有些不明,但也没有多问。 “诺!” 莫九倒是转眸看了看流风,王爷这是……彻底相信王妃了? 流风:“……”王爷疑心病消除不了,这是心病。 从小就养成了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的性子,但对王妃,比以前宽和了许多,或许,这会是一个好的开始。 东方玄夜在书房里处理公务,腹部又传来阵阵绞痛,额上涔出薄汗。 莫九见状,忙让小厮喊了李府医。 李府医取出了药丸,让他服下,他靠在榻上闭眸沉思。 “李府医,王爷这胃疾,怎么时好时坏?” “这……以前都是王妃调养王爷的胃疾,王爷用膳也算准时,只是,那些暖胃的药膳还是需要每隔几日喝上为好,否则,光靠小人这手上的药丸,治标不治本。” 莫九听明白了,还得靠王妃关心王爷,时不时的为他熬上药膳,才能把王爷的胃疾养好。 可,王妃好久没帮王爷准备药膳了,她还会愿意吗? “王爷,你的胃疾又犯了,奴才觉得还是应该……让王妃知晓。” 东方玄夜这次没有制止,之前那药材单笺上面,有养胃的,她是为他准备的? 想到这,他的腹部疼痛好似都减轻了不少,莫九见他同意了,忙躬身退下,和两个小厮去了主院。 …… 锦满院。 苏冰尘刚把药材碾磨好,准备配制药粉了,秦嬷嬷进来了,“小姐,莫九来了。” “他来做什么?” “好像是王爷胃疾犯了。” “他胃疾犯了不去找大夫,来锦满院做甚?” 苏冰尘眼里无波,只专心于眼前的粉末。 见秦嬷嬷并没有退出去,她不好让嬷嬷为难,又回了一句:“嬷嬷,让莫九请李府医去看看,或是去宫里请太医。” 秦嬷嬷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下去了,转身走出了屋子。 莫九在院里来回踱步,脖子都伸长了,只看到秦嬷嬷和秋溪出来,又往后看了看,依然只有她们二人。 他着急的问:“秦嬷嬷,王妃娘娘呢?” 秋溪笑了笑:“莫九大人,王爷胃疾犯了,你不去找李府医,叨扰王妃做甚?” ——叨扰? 王爷胃疾犯了,他来找王妃去看一下王爷,秋溪竟然说他叨扰? 秦嬷嬷拉下了秋溪,温和的笑言:“莫九大人,王爷的胃疾一直是李府医照看的,不如……您去请李府医?” “什么?” 莫九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妃什么意思? 她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王爷胃疾又犯了啊? 难道她不关心王爷了? 以前,只要一听到王爷胃疾犯了,不管多晚,都会迅速的前往主院侍疾。 现在,连一句关心都没有了? 他想上前,又是王妃的主屋,不方便进去。 忙堆积一张满是笑脸的面孔:“秦嬷嬷,麻烦再去通报一声,李府医已经去看过王爷了,说还是王妃熬制的药膳能调好王爷的胃疾。” 秋溪挑眉笑言:“莫九大人,你怎么不去找芳雅院的云侧妃去关心一下王爷?又不是只有王妃会熬制暖胃的药膳,云侧妃前段时日不是趁王妃不在府上的时候,熬了汤药送去主院了?” 秦嬷嬷冲秋溪使眼色,让她别说了,免得给主子招来闲话。 秋溪为自家王妃感到不值,憋在心里的那团气,一直没有发泄的出口,现下顾不上了。 犯病了就来找王妃了? 没犯病的时候,一口一个‘云儿的!’ 听了都想吐。 莫九被秋溪的话怼得一时脸色涨红,有点无措。 这个丫头那日是见着王爷对云侧妃温言软语了? 否则,不会这么大火气。 他叹息一声,这事也怪不着锦满院的人,要怪就怪王爷自己。 明明在意王妃,可是,云侧妃一落泪,他就心软得把王妃抛置脑后了。 莫九觉得自己也无脸继续赖在锦满院了,想拔腿告退,又想到,王爷那边还在盼着他把王妃请过去,他的脚步又迈不动。 这事……不好办啊! 刚转身又停下了脚步,秋溪以为他又要往屋里去,横眉怒眼的盯着他,就差没有叉腰了。 第94章 拒绝筹办他的生辰宴 莫九退了退,对秦嬷嬷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嬷嬷,王妃以前帮王爷熬制养胃药膳的方子能不能……找王妃取一下?” 秦嬷嬷觉得这件事不难办,也不想锦满院的人和主院的人关系搞僵,特别是方才秋溪没给莫九好脸色。 她立即应下:“莫九大人,老奴去找找。” 她没说去问王妃,免得给他传递不对等的信息。 王妃现在对王爷应该是收心了,她不好误导莫九,也不会自作主张,一切以自家小姐的心意走。 “有劳秦嬷嬷了。” 秦嬷嬷进去了,来到了苏冰尘身边,有点难为情的开口:“小姐。” 苏冰尘在屋子里听到了,不可能因为这事来为难自己的乳嬷嬷,便让春溪把药方取出来了,“嬷嬷,把这个交给莫九。” “小姐,你有没有怪嬷嬷自作主张?” “嬷嬷,我怎么会?” 一张药方子而已,给了就给了,东方玄夜的胃疾可不是简简单单按照这张药方子熬药就能调养好的。 前世,她耗尽了心血,一心钻研在调养他胃疾的事情上,帮他调养好了胃疾,自己却累倒了。 若那个为他熬制汤药的人,有她前世的一半尽心尽力,他的胃疾或许也能好,但是…… 苏云柔愿意为他呕尽心血吗?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东方玄夜今生的胃好不好与她何干? 莫九从秦嬷嬷手里拿到了药方,脸色转喜,心里也不再那么沉重,终于可以回主院交差了。 …… 容林差人去探消息,莫九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王爷额上又涔出薄汗了,一看就是在隐忍,打发了两个小厮去探听风声。 小厮在半路中看到了莫九,忙行礼:“莫九大人,容管家派奴才来催您了。” “催什么催?下次让他自己来锦满院。” 王爷要是让他来锦满院,他一定找个借口推给容林,他可不想再碰一鼻子灰了。 东方玄夜靠在榻上,听到莫九回来了,一双眸子瞬时睁开,朝门口望去,见莫九进来了,他又朝后面期待了一会。 待没看到自己想看的人,漆黑如黑的风眸浮现一抹冷幽,腹部传来的阵疼远比之前还要严重,但远没有他心间的寒凉来得汹涌。 “王爷。” 容林见只有他一个,并没有看到王妃,心里也有些微惊。 按理说,王妃只要听到王爷胃疾犯了,早就心急如火的赶到主院来对王爷嘘寒问暖了,今日…… 莫九小声的道:“王妃已经歇息了,奴才……奴才不好吵醒王妃。” 现在才亥时一刻,王妃就歇下了? 容林见莫九低着头,似乎感知了什么,退站在一旁。 “退下!” 冷如冰窖的声音传入耳中,莫九几个人身子微微一栗。 流风带着头先出去了,紧跟着的是容林,王爷生气的样子虽然不多见,但绝对很吓人。 他不是那种暴怒狂吼,而是一个眼神便能把人的灵魂‘杀死’! 莫九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东方玄夜见状,幽深的双瞳掠过一道幽光。 心里也不知在期待着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声:“还有何事?” “王…王爷,这是王妃给奴才的能调养您胃疾的药膳方子,王妃,其实还是很关心您的。” 莫九不想撒谎,但若没有王妃的允许,秦嬷嬷应该拿不到为王爷调养胃疾的方子? 所以,他应该也不算撒谎? 闻言,东方玄夜暗沉的面容有些微样,漆黑的眸光也变了变,挥了挥手。 “诺!” 莫九忙叫来了几个稳重的嬷嬷和丫鬟,吩咐她们一定要按着这个药方子上面写的给王爷熬制汤药。 又把李府医喊来,让他教一下这几个下人,如何熬制暖胃的药膳。 半夜,东方玄夜喝了李府医端来的药膳,感觉胃舒服了一些,也许只是心理原因。 知道这个是苏冰尘日夜为他钻研出来的药膳方子,喝下之后,身心都得到了熨帖? 莫九见王爷面色好转,才放下心来。 王爷想重获王妃原来的那份关心,还是应该行动起来啊! …… 又过了两日,容林来请示王爷,筹办生辰宴的事情,还是让他配合云侧妃吗? 若是换以前,他都不需要问,王爷肯定是偏向云侧妃,现下,他有些不确定了。 东方玄夜让他去找王妃,和王妃一起筹办他的生辰宴,容林神色微顿了一下,点头应下,前往锦满院。 那日,提到他的生辰,苏冰尘有些情绪不稳定,是在怪他把这事交给了云儿筹办所以才生气的? 他本想解释,只是还未来得及解释,…芳雅院就走水了。 …… 容林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来到了锦满院。 秋荷忙去告诉秦嬷嬷和秋溪,“秦嬷嬷,容管家来了。” “他又来做什么?” “秦嬷嬷,奴才是来找王妃娘娘。” 苏冰尘和春溪走了出来,“容管家,所为何事?” “奴才见过王妃,王爷的生辰快到了,王爷让奴才全力配合王妃娘娘筹办他的生辰宴,您只管吩咐,奴才随时候命。” 苏冰尘唇瓣晕开一道揶揄的笑:“容管家,本宫那几日不在府上,王爷不是已经吩咐云侧妃和你一起开始筹备他的生辰宴了吗?” 这一世她打死都不会帮东方玄夜筹办什么生辰宴,苏云柔那么想筹办他的生辰宴,就让她去筹办好了。 容林眸光有一丝的停滞,但很快笑容挂面:“王妃,您是王府的正妃娘娘,自然由您来筹办,那几日,王爷也只是让奴才先准备一下,一切等王妃回来就绪,听从王妃娘娘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容林这番话显然是转着弯奉承了她,苏冰尘倒不是想为难容林,只是不想揽下这个差事。 但这样明着拒绝也不太好,不如假意接下,但用不用心就是她说得算了。 “容管家,就按往年的流程筹备好了,本宫也不曾为谁筹办过生辰宴,论起这个流程,本宫还没有你懂得多,不如这样,本宫派秦嬷嬷和春溪两人协助筹办。” “这……” 第95章 山鸟与鱼不同 容林眼里带着诧异,心里也有些慌乱,王爷让王妃为他筹办生辰宴,王妃推给他和两个身边的人,若是被王爷知晓了,恐怕又要生气了。 “本宫的秦嬷嬷处事沉稳,春溪聪慧,容管家,你不会是嫌弃本宫身边的人?” “王…王妃,您不要折煞奴才了,奴才岂敢?”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说定了,秦嬷嬷,春溪,今日起,你们就和容管家一起筹办王爷的生辰宴,记得,一定要尽心尽力啊!” 苏冰尘勾唇浅笑,‘郑重’的吩咐两人。 “诺!” 容林:“……” 筹办生辰宴,他一个人就可以全程掌控,流程他也熟悉,这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事。 有王妃和没有王妃,顶多比他更细心一些,但……难办的是如何向王爷回话啊! 莫九,你快来救救我! …… 苏冰尘回到屋子里,凭着前世的记忆开始推演这几个月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第一件大事,便是东方玄清坠马摔断了双腿,燕昭帝不得不改立太子。 但由于另一个人物的出现,改变了燕昭帝的想法,这个人便是燕昭帝的十四弟,闲王东方彦。 他觉得不宜过早改立太子,羽王和夜王两人都有帝王之才,只是,还要有帝王之命才好。 只有帝王之才,无帝王之命,即便登上那位置,也不能长久,还会让大燕开祖皇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燕王朝发生动荡飘摇。 北狄和西羌又对大燕虎视眈眈,现下,最主要是防患两只豺狼连纵抗燕,先解决完外患。 再从二人之间选立一个,不仅有帝王之才还必须有帝王之命的人当太子也不迟。 燕昭帝觉得自己的十四皇弟说得没错,他这个十四弟从不管朝堂之事,一心只当个闲王,没想到说出来的话却能让他心头发震。 燕昭帝便听从了东方彦的建言,暂时按下了改立太子的想法。 由东方玄清这个失去双腿的人暂时占据着储君之位。 公孙妍因太子失去双腿之后伤心了一段日子,但没多久就打起了精神。 公孙恒和她密谋想把东方玄夜推到那个位置上,其实也就是想让东方玄夜当个傀儡太子而已。 但有夏侯渊扶持的东方玄羽与之抗衡,两股势力暗中较劲,一时未能得逞。 第二件大事,便是蠢蠢欲动的西羌又在大燕的边境滋扰大燕百姓,燕昭帝让外祖父和舅父前去镇守西羌,防止狼子野心的西羌再次进攻大燕。 第三件大事,前朝余孽慕容熙一直活跃在鄞西,发现朝廷当中有人秘密支持他,对于这个人,她获悉的并不多,有次去书房送药膳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东方玄夜与莫九的密谈。 第四件大事,慕容熙的手上有前朝宝库的线索……后来,她与东方玄夜关系闹僵后,再也没有去过书房了,所以,并不清楚前朝的宝库埋在哪里。 …… 容林和莫九商量着为王爷筹办生辰宴的事情,莫九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让王爷知晓了,免得胃疾又犯了咋办? “那王爷若从别处知晓了咋办?” “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会传给他听?” 容林觉得是这个理,只要云侧妃不出来作妖,王爷会以为是王妃在帮他操办生辰宴。 “况且王妃不是派了身边最信得过的两人吗,那就代表王妃她自己了。” 容林点点头,决定不去回禀王爷,他多用点心,和秦嬷嬷他们把王爷的生辰宴办得体面隆重一些便好。 秦嬷嬷和春溪每日前院回到锦满院,都向自家主子汇报容管家怎么打算筹办生辰宴的。 觉得容管家办事很得力,难怪王爷会把王府一切大小事务交给他。 还请了南陵杂耍的班子、戏曲班子、教司坊的清倌名伶,轮番表演。 苏冰尘只点了点头,并没有放在心上,今生,夜王府的大小事宜,她都不会管。 芳雅院的苏云柔听到万嬷嬷打探到的消息,有点惊讶,苏冰尘竟然没有亲自操办王爷的生辰宴? 那可是她嫁进王府,王爷过的第一个生辰啊! “老奴也觉得挺奇怪的。” 万嬷嬷眼里眸色阴沉,不解的道。 苏云柔一连数日堵在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这个女人应该是知晓王爷把她当棋子了?” “侧妃娘娘的意思是说,苏冰尘对王爷收心了?” 苏云柔眼尾溢着冷芒,勾唇笑言:“应该是被王爷那一掌打醒了,呵呵……” 难怪在千水湖的赏景宴中,不愿意坐在夜哥哥的身边了。 以前就算夜哥哥不喜欢她坐的身边,她依然厚着脸皮凑过来。 “侧妃娘娘安心养胎,苏冰尘不往王爷身边凑,对侧妃娘娘来说是好事。” 苏云柔很高兴她不往主院凑了,但,心里总是有些担忧,若是放以前,夜哥哥根本不会在乎苏冰尘,她也无需担心。 可自从苏冰尘滑胎之后,他对她不一样了,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夜哥哥变了。 不再是那个把她摆在第一位的夜哥哥了,她耍的小性子在他面前也不怎么管用了。 心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很快就是巳月初一了,他会带她去护城河放祈愿灯吗? 会为她投放那一对独属于她和他之间幸福的祈愿灯吗? …… 巳月初一, 夜王府,书房。 莫九对流风使了个眼色,流风假装没看到。 东方玄夜刚完成手上的公务,把薄笺合上,揉了揉额角:“什么事?” 莫九脸上挂着标准的谄笑:“王爷,今日是巳月初一,护城河这日很热闹。” 东方玄夜眉心微拧:“有话就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莫九壮了壮胆:“王爷,京城的才子俊彦和佳人闺秀,都会在今日去护城河的河岸放祈愿灯,在灯里写上心悦之人的名字,再许下心愿,投放护城河,河神听到了,会保佑二人与君两相依、白首不相离。” 东方玄夜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不到一丝光亮,神色陷入了一段晦暗的过往。 他又怎会不知? 曾经那个他许下‘白首不相离’的人,早已荡然一空,变得面目全非。 ————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 第96章 三次而已 “奴才觉得锦满院的人今晚会去凑这个热闹,奴才说的并非是王妃,而是那两个未说婆家的丫鬟。” 他就是间接提醒自家王爷,王妃那么宠爱身边的两个婢子,一定会带她们去护城河欣赏河灯美景。 若是以前,他相信王妃会亲自来书房,暗示王爷陪她一起去护城河放祈愿灯,现下,他知道王妃不会来了,王爷不如主动出击? 提到苏冰尘,东方玄夜那晦涩的容颜隐现一抹暖意:“也好,今日本王原本也要去锦满院的。” 大燕王朝民风还算开放,才子佳人都选择这一日去放祈愿灯,秋溪想去凑这个热闹,苏冰尘也不反对。 这个小丫头,以前跟着她的阿爹四处卖艺,习惯了外面的热闹,倒是跟着她束在这方寸之地,如雀入牢笼,失了自由也失了些灵性,可惜了。 “好,秋溪,春溪,秦嬷嬷,再叫上阿武阿文,我们一起去护城河观赏美景放河灯。” 秦嬷嬷年龄大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嘱咐阿文阿武一定要保护好小姐,人多不要走散了。 阿文阿武向秦嬷嬷保证了。 秋溪也坚定的保证:“嬷嬷放心,只要秋溪在,一定不会让小姐走丢的,哈哈哈……” 只要一想到可以去护城河看放祈愿灯,她的心早似麻雀飞出了牢笼,抖擞着翅膀,向自由的方向飞翔了。 就连平时比较沉稳的春溪,也心思涌动,阿武眸光轻轻的扫过她,没错过她眼里的星光。 …… 刚出锦满院,就碰上了莫九,他上前恭敬的道:“王妃,今天是巳月初一,王爷让奴才来请王妃去护城河观赏河灯夜景,马车已经安排好了,就在王府大门口等着。” 秋溪有些恼火,想说什么,被春溪拦下了。 春溪几人同时看向自家主子,苏冰尘心里冷笑,他不去陪他的云侧妃,打扰她做什么? 几息之后,神色沉静如雪,叫来了夏荷,在她耳边小声了几句,夏荷眼珠子转了转点点头。 “莫九大人,本宫这就过去。” 只要苏云柔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来护城河找东方玄夜,到时候,他被苏云柔缠住,她依然可以和自己的丫鬟结伴去赏景游玩。 走到大门口不需要半刻钟的路程,苏冰尘硬是走了一刻半钟的功夫。 莫九抓了抓脑袋,照王妃这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大门口啊? 王爷会不会等急了? 看到前面的小厮,正是容林身边的人,他笑着说:“王妃,王爷又派人来了。” 苏冰尘扬眉问道:“怎么了?” 莫九眸光微滞:“……” 王妃您心里没点数吗? 像蜗牛一样爬行,什么时候才能到大门口啊? 春溪和秋溪也感觉自家主子今日这脚步,慢得有点出奇,不会是旧疾又犯了? 春溪关心道:“王妃,您的腿……” 苏冰尘不想她们担心,伸手抹了抹额角,冲她眨了一下眼。 春溪被这记电波给眨懵了,小姐……这是故意的? 一行人像蜗牛一样终于‘爬’到了王府大门口。 容林热情的上前恭迎:“王妃娘娘,您总算来了,王爷已经小等片刻了。” 他让王爷坐在马车里等,王爷不愿意,一直站在大门口等。 东方玄夜头戴鎏金冠,剑眉凤眸,一袭描金边的绣着四爪蟒蚊玄色锦袍,腰系祥云暗金色腰封,衬得秀颀挺拔如松,风姿俊逸非凡。 看到苏冰尘那一刻,他的目光便不再属于自己了。 苏冰尘穿戴不同于往常,扔掉了拖曳逶地的繁杂裙摆式衣裳,一身月白粉相衬的束腰过膝流仙裙,身姿纤细窈窕,楚腰不及盈盈一握,没有那么多繁杂的裙裾飘带装饰,多了一抹潇洒英飒。 行走之间更是行云流水之姿,不染俗世尘埃,如锦缎般的墨云秀发绾成了一个流云髻,眼角眉梢皆是温婉清丽,于风华万千中淌过一丝灵动的秀美,犹如春日里的桃花明丽灿烂。 “妾身见过王爷,让王爷久等了。” 她和一行人福了福身子,东方玄夜深邃的眸光落在她绝美的倩影上。 许是她今日的装扮与往日截然不同,所以还没反应过来。 莫九清咳了一声,他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了,淡淡的道:“上马车!” 他想扶着苏冰尘登上马车,苏冰尘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触碰,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见她径直上了马车,他面色有些异样,暗自收回手,跟上了马车。 “出发!” 莫九吩咐侍卫驾着马车,容林在大门口和小厮们恭送王爷他们。 …… 马车里,苏冰尘坐在侧边,东方玄夜坐在主位上,见她垂眸不语,静坐一边,他的眸中有些暗影,心绪也有些复杂。 若是苏云柔,早就挨在他身边了,也不会坐这么远。 他和苏冰尘也就同坐过两三次马车,一次是回秦国公府。 一次是苏云柔还没进夜王府,他们二人成亲的第二日一同进宫给公孙妍敬茶。 第三次便是进宫一起参加万寿节宫宴。 同坐一辆马车的时候,苏冰尘满心欢喜的坐在他的身边,他清冷又疏离的让苏冰尘去坐另一侧。 说不太适用马车里多一个人,更不适用她坐在他的身边。 苏冰尘以为他真的不适用,便规规矩矩的坐在另一侧。 后来,苏云柔每次都要求他和她同坐一辆马车,他没感觉到不适用。 有一次,她提前下了马车,苏云柔是因为靠在他怀里睡着了,并没有下马车,直到莫九去请。 她才在莫九掀起的帘子上看到了苏云柔和他同坐一起,还依偎在他的怀里。 那一刻,苏冰尘满目黯然,四肢僵立,脸色煞白。 也在那一刻在心里抛出了一个疑问,是苏云柔身子柔弱一些,会撒娇一些,所以王爷才更加心疼她一些吗? 还是……有什么其他她不知道的原因? 彼时的她还未知东方玄夜与苏云柔早就认识,也并不知晓孟答应未进宫之前,受过韦金兰的一点小恩惠。 …… 夜王府大门口, 苏云柔被万嬷嬷扶着急匆匆的赶过来了,见大门口早已没有东方玄夜的人影,她慌忙让容林给她准备一辆马车。 第97章 寂静无言 容林有些为难,王爷好不容易陪王妃去护城河,你说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但她是云侧妃,尊卑有别,容林也只能照做,喊来了小厮,给她准备了另一辆马车,还特意吩咐赶车的人,慢点,别太颠簸了,免得冲撞了云侧妃的肚子。 侍卫点点头,没听出容管家话中的其他意思,让他慢点,实际上是与王爷王妃的那一辆马车保持距离。 苏云柔被万嬷嬷和银叶搀扶上了马车,侍卫赶着马车有些慢,她在马车里不悦的催促道:“快点!追上王爷的马车。” 侍卫怕赶得太急,冲撞了她腹中的胎儿,只能稳中求速。 但苏云柔却以为他是故意的,耳边不停的传来她的训斥声,侍卫也有些不耐烦了,碍于她是王府侧妃的身份,又不好顶撞。 …… 寂静的马车里只能听到外面的车辕声,有些人的心不静,便也只能感觉到沉闷,对于心静的人,如立于无人之境。 东方玄夜便是前者,沉闷压抑的他选择打破马车内的沉静,声音不同于以往的平淡,添了一丝清越的温和: “王妃,你坐到本王身边来。” 苏冰尘抬眸对上他幽若深海的双眸,语气疏淡:“王爷,妾身有点不习惯,还是坐这个位置比较好。” 不习惯? 那是谁当初一直想挤在本王的身边? 哪怕本王并没有预备你的位置? 话毕,苏冰尘再次垂眸不语,脸上也无任何变化,这种沉静缄默的样子让东方玄夜心间似被硬塞了一块棉花,呼吸抑滞。 “王妃,今日是本王和你去护城河赏景,你坐到本王身边来,这里没有云儿,你没必要摆脸色。” 苏冰尘双眸微睁,冷辉盈满,勾唇淡笑,只是这笑里夹杂了太多的凉薄和嘲弄,让东方玄夜的心再次被硬物撞击了一下。 “妾身愚笨,不知王爷是何意?妾身曾经主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王爷冷言告诫妾身,不要坐在你的身边,说自己不适用马车里多一个人,更不适用妾身坐在你的身边,妾身只是谨遵王爷的告诫而已。” “还是…王爷是想告诉妾身,当没有云侧妃在王爷身边之时,这个位置便是妾身可以坐的?” 东方玄夜的一颗心再次跌坠谷底,连胃疾都带动了,身心传来阵阵抽痛,那双暗沉幽深的眼睛,似有伤痛和愧疚漂浮着…… 他想解释不是她想的那般,她不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也不是苏云柔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轮到她,但……自己以往做下的种种,哪一样不是在无情冷漠的伤害她? 解释很苍白,很无力,也无从解释! 是他推开了她,也是他默许了苏云柔一直霸占她的位置,是他漠视了她。 而今,他想试着改变自己,不再让她感到委屈。 却忽视了她还想不想要,愿不愿意接受。 苏冰尘对他的冷漠和无视让他想到了那个梦境。 与那梦境两人相处的气氛和方位几乎一致,他心间苦涩,压下心里的酸楚,试着改变两人的关系。 再次主动开了口,换了一个她一定会感兴趣的话题: “王妃,秦国公回朝也有一段日子了,过几日,本王带你回秦国公府探望他老人家。” 听到这,苏冰尘交叠于前的双手微颤,有时候,不是她非要想起前世的种种。 可总有人在你眼前,不停的提及你前世的伤悲,不停的在你的识海里拨弄那根深藏的痛弦,无情的弹奏你的悲伤和哀恸。 前世也就成亲后回门和她一起去了一趟秦国公府。 后来,她想让他陪她去看望一下外祖父,都被他以公务繁忙给推拒了,只有她自己带着春溪她们几个回去了。 倒是苏府的大小事宜,他陪着苏云柔回去了无数次,想起这事,就觉得可笑! 如今,她并不想他和她一块回秦国公府,他倒是主动提了,莫非自己重生之后,他也转了性子? 她唇瓣漾开一道似浅非深的笑意: “王爷,妾身的外祖父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倒是妾身那对叔父叔母,一直念叨着你和云侧妃回去看看他,王爷如今有空了,不如陪云侧妃多回回苏府,顺便替妾身问候一下叔父叔母。” 东方玄夜心里再次被刺痛,擅长面部表情管理的他,此刻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喉间也被什么堵住了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挽回。 但他不想和苏冰尘的关系如此僵下去,那个梦太真实了。 他不想她抗拒他,排斥他,更不想被她厌恶。 “你是在怪本王没有陪你回秦国公府探望秦国公吗?本王方才已经答应过几日陪你去秦国公府。” 怪吗?前世是怪的,更怪自己的不孝,一心扑在给他调养胃疾的事情上,没有在外祖父跟前尽孝。 怪自己无能,不得夫君喜爱! 连累了外祖父一家也被京城的世家大族私下议论。 女子嫁了人,哪怕隔山望海,别人的夫君都会跋山涉水,陪着自己的妻子回一次娘家,探望长辈! 而她呢? 就在京城,同一片天空下,竟然没有一次是和自己的夫君一同回去过,都是独自一个人回去。 每次被外祖父和舅父的询问时,她眸光躲闪,总是找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搪塞过去。 外祖父他们虽然并没有说什么,但也在心里为她担心! 她期盼了一次又一次,东方玄夜能不能陪她回去看望外祖父,哪怕就一次,做做样子。 扮演相敬如宾的夫妻,这样外祖父和舅父也不会为她的事而担忧。 然而……直到她死,都没有。 他能抽空陪苏云柔回苏府一年十几次,不能抽空陪她一次,说什么公务繁忙,都是借口罢了,不爱是原罪! 前世她看不明,这世……她心如死灰,回外祖父家自然是要回的,但不包括东方玄夜。 她收敛了外放的悲伤情绪,淡薄得没有任何情绪: “妾身没有怪王爷的意思,妾身想念自己的外祖父,可以一个人回去,王爷不必为这事分心,妾身的外祖父也不会怪王爷的,王爷放心好了。” 第98章 虐心与忠告 东方玄夜被她这副冰冷又疏离的态度再次扰乱了心绪,素来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他,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理智的一刻。 他沉寂如渊的眸底深不见底,语气克制着薄怒: “苏冰尘,你是本王的妻子,本王是你的夫君,也是秦国公的外孙女婿,理应陪你一起回秦国公府探望长辈们。”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苏冰尘心里压着的恨意,如火山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一双杏瞳眸里寒冰刺骨,被覆盖在下面的是嗜骨的恨意和嫌恶,冷漠又讽刺: “莫不是王爷,和云侧妃一样得了健忘症?曾经,妾身不仅一次又一次的去书房恳求过你,陪妾身回秦国公探望妾身的外祖父,哪怕就一次,可是,王爷是怎么说的?” “你若是忘记了,妾身倒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你对妾身说过,苏冰尘,本王不仅仅是秦国公外孙女婿,也是苏大人的女婿,你要记着这一点。” “妾身一直铭感于心,不敢惰忘!如今,王爷倒是想起自己是妾身外祖父的外孙女婿了?可是,妾身却不希望你去叨扰妾身的外祖父了。” 她的话,犹如刀锋一刀一刀绞过他的心口,又来回的碾磨,椎心泣血,痛苦难受到极致却又无从纾解。 她果然跟那个梦一样,对他冷漠,在恨他,也在厌恶他。 苏冰尘仿佛在他万年不化的面瘫脸上看到了一丝扭曲的痛苦? 呵呵,怎么可能呢? 她掀了掀帘子,看看外面,还有多久能到。 本来心静无澜,可此刻被他一次又一次的挑起过去,让她感觉与多待一刻都会让她窒息,她本可以心如止水,从容面对。 但架不住有人一次又一次在你那愈合的伤口结痂处反复碾磨洒盐,直到你再次冒出鲜血…… 空气又僵滞了片刻,马车内一瞬间静得死寂…… 半晌,东方玄夜也收敛了情绪,又恢复到了表情管理。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苏冰尘甩脸色,他是个王爷,位居高位,还没有被一个女子如此薄待过。 何况这个女子还是他的王妃。 他一改态度,沉冷的忠告道:“苏冰尘,本王是你的夫君,你跟本王是要过一辈子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本王会试着改变自己,也会弥补你。” “那一掌,本王也不是故意的,也和你解释过了,你也不要把过去的回忆装在心里,那样于你我二人,都没有好处,难道你想与本王的关系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吗?” 苏冰尘杏眸蓦地一睁,迸发出犹如苍海万古的破碎与决绝恨意的光影交叠。 弥补我? 下地狱跟我死去的孩子弥补去! 过去了就过去了? 好一句过去就过去了? 我永远不会过去,你和苏云柔带给我的伤害,一辈子永不原谅! 你可以不爱我,不接受我,但你不能在明知道苏云柔是暗害我腹中胎儿的凶手,还选择包庇她,帮她掩盖真相。 她是杀我孩子的真凶,你呢? 一个刽子手,一个罪恶的帮凶! 跟我谈什么‘过去了就过去了?’ 这一世,我们三个人,誓死方休! 苏冰尘不需要回答他的话,只是满不在乎的敷衍了一句:“王爷的话,妾身不明白。” 外面传来莫九的声音,“王爷,王妃,护城河到了。” 苏冰尘先一步下了马车,与这厮挤在一个马车内,全身不舒服。 秋溪和春溪两人立即来到了她的身边,指着远处的美景,笑着说:“王妃,你看,那边多漂亮?” 只有春溪察觉到她下马车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有些心疼自家小姐。 看到远处的河灯,苏冰尘压抑的神色终于恢复到了松然,浅然淡笑:“真漂亮,我们走!” 莫九见王妃带着自己的婢子先行一步了,没有等王爷,他看向自家王爷,只见自家主子那脸色像覆盖上了一层千古不化的深霜,让人心颤。 猜想两人在马车里不仅没有拉近关系,反而还将表面那一层本就薄如蝉冰的关系进一步恶化了? 他撞了撞流风,流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看来他是一个操心的命啊,王爷你……好端端的陪王妃来护城河放祈愿河灯,怎么就…… “小姐,你看那,兔子花灯,还有狐狸花灯,还有小猴子的花灯……” 苏冰尘的心情随着两岸热闹又绝美的夜景好起来了,嗔怪的道: “你这小丫头,一出来,就跟麻雀飞向了自由的天空一样。” 自由真好! 没有秦嬷嬷在身边提醒秋溪,秋溪早忘了自己是夜王府的一名婢女了,被压着的天性得到了释放,笑得天真活泼开朗。 春溪咳了几声,想提醒她,注意点形象,后面毕竟还有王爷和莫九大人。 苏冰尘笑说:“春溪,难得出来,不用那么拘束。” 春溪缓缓的点了点头,一直护在自家小姐身边,阿文阿武也护在她们左右。 东方玄夜眸光一直跟随着苏冰尘的身影,他想疾步来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但,方才在马车里闹下的不愉快,让他有些拉不下面子。 莫九看这情况,心里着急啊! 当他看到街上挂满了精致的花灯,心思涌动,堆积着笑容对东方玄夜提议道: “王爷,一会儿到了护城河,手上不拎两个河灯,怎么能行?” 东方玄夜拧着的剑眉微微舒缓,“你去把王妃叫来。” “诺!” 莫九急忙追上苏冰尘,恭敬的笑道:“王妃,王爷让奴才过来请王妃去挑选河灯。” 苏冰尘本来就想让秋溪和春溪还有阿文阿文各挑一些河灯,他们几人也到了该成亲的年龄了。 “嗯。” 苏冰尘来到了铺子前,问秋溪:“哪只河灯好看?” 秋溪指了指那只小免子款的,还有一个荷花灯,说都挺好看的,她又问春溪哪些好看? 春溪说哪只都好看,只要是自家主子挑的,她都觉得好看。 阿武望着春溪,眼里划过一抹打算的喜色,一会儿他要和春溪一起放下河灯,不知道春溪愿不愿意? 想到这,面上带红,耳根也有些发烫。 东方玄夜见苏冰尘只顾问婢女的意见,不问他,他有点气不顺,幽幽的道:“夫人,我觉得那只鲤鱼的花灯好看一些。” 第99章 鱼入河海 铺子掌柜见东方玄夜一身尊荣矜贵之气,很有眼力见的忙上前来奉承道: “公子,你真有眼光,鱼入河海,鸟上青霄,好意头啊!” 掌柜的把一对鲤鱼花灯取了下来。 “夫人,你和你相公真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鲤鱼寓意着携手同心,美满幸福!” 东方玄夜被掌柜的话给取悦了,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然而下一息,苏冰尘的话如狂风海浪卷走了他所有的喜悦。 “掌柜真是好口才,不过,小女子也听过一句,一对鲤鱼困沙滩半湿半干半煎熬!” 掌柜的脸色顿时一滞,神色变了变,这位小娘子……难道不喜自己的夫君? 否则怎么会说出这么悲凉凄婉的话? 他尴尬的笑了笑,也不说话。 男子俊美如斯,女子气质如兰,若不能凑成一对情投意合、相知相爱的璧侣,而是凑成一对貌合神离、互生嫌隙的怨侣,那就太可惜了! 东方玄夜蹙着眉头,眼底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他拉过苏冰尘的手,苏冰尘挣扎抽手,但被他握得紧紧的。 他抵着后牙槽的挤出一句生冷的话:“夫人,掌柜的也是一番好意,你就不要太……调皮了。” 说到后面,他故意抽着尾音,还能看到他隐隐微翘的嘴角。 流风\/莫九:“……”风中凌乱,他们听到了什么? 他们家王爷……竟然会说这么俏皮的话? 会体贴安慰女子? 就连陪在云侧妃的身边,他都是一副高冷矜绝的万年不化脸,顶多眸光多一丝温和而已,他家主子……没被掉包? 只有隐在暗处的流火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向都是温柔多情的,也会说些甜言蜜语,只是不在王妃和云侧妃身边体现而已。 不过主子突然对王妃的转变也让他感到一丝疑惑,莫非…主子已经…… 秋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做样子谁不会? 这是云侧妃不在身边而已,只要云侧妃一哭,你就会立即把我家小姐抛置脑后,装什么柔情呢? 小姐切不可被他这副假模假样的外表给蒙骗了。 只有春溪知道自家小姐压根不为所动,还会感到恶心。 诚如她所想,苏冰尘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汗毛倒竖:“……” 东方玄夜吃错药了? 除了眼里有些惊讶以外,身上毛孔似钻入了寒风,让她有些反胃。 平时跟苏云柔就是这副蜜里调油的口吻! 可惜,她不是苏云柔,也不吃这一套。 东方玄夜吩咐莫九给银子,买下这对鲤鱼河花灯。 并让掌柜把笔拿出来,他要亲手写上两个人的名字,一会儿放入护城河。 莫九吩咐旁边的侍卫接下,给掌柜的打赏了银子,掌柜高兴的躬着身子道谢! 东方玄夜本想写‘比翼双飞、不离不弃。’八个字。 手忽然停顿了一下,眸光飞疾过一道黯然的忧伤。 一息之后改写成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正要写苏冰尘的名字,被她打断了,“王爷,妾身自己来写。” 一听到她说主动写下自己的名字,东方玄夜心里快速跳动了一下。 “好!” 他把笔递给了她,想看她写下自己的名字,苏冰尘有些不适。 想用什么来遮挡,正愁没机会,一道娇柔又急切的声音传来。 “夜哥哥……” 东方玄夜身子微微一僵。 “夜哥哥,你来护城河赏景,怎么不叫上云儿?” 苏云柔一双含情目蒙上了层水雾,恰似春日含苞带露的芙蓉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拥入怀里怜惜一番。 她对苏冰尘施了一个礼,娇颜的笑说:“姐姐,你不会怪妹妹也来了?” 苏冰尘:“……” 你可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夏荷忘记了呢! 她笑了笑:“云妹妹说的哪里的话,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少得了你?” 她背过身去,写了三个字,又转动了鲤鱼花灯,眸光淌过银星交辉。 莫九上前来帮他们拎上一对鲤鱼灯,她又给秋溪、春溪她们买下了几对花灯。 其他人或许不明,但春溪一点就通,眼里带着几分隐讳的笑意。 苏冰尘还说要帮秋溪写下自己的心愿,又对春溪眨眨眼,示意让阿武来写。 春溪小脸泛红,有些难为情,阿文撞了了下阿武,阿武摸了摸脑袋,才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拿起笔在一对蝴蝶花灯上面写上了两人的名字。 她为自己的身边的几人安排了后续,全然没去看苏云柔和东方玄夜两人是否有在温声软语。 “走!” 只有秋溪眼神恼怒的瞪了一眼苏云柔,这个女人哪里都有她,每次都是故意来搞破坏的。 春溪拉着她:“秋溪,她来了,对小姐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事,这样,小姐可以带我们去护城河放花灯了,我们也不用担心王爷在身边,而玩得不够尽心,你说对?” 秋溪听了之后,觉得是这个理,眸眼晶亮:“春溪,你说得对。” 东方玄夜一回头,苏冰尘和自己的婢女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剑眉紧蹙,抽出了被苏云柔挽着的手臂。 莫九心里也着急,“王爷……” 苏云柔见状,心里难过,但又不敢再耍小性子,怕惹恼了他,一会儿把她赶回去怎么办? 她娇软乖巧的说:“夜哥哥,姐姐走远了,你快去追她,云儿买了花灯,一会儿再去护城河岸找你。” 东方玄夜本来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些愠然,见她这么乖巧懂事,眼光变得温和了一些:“云儿,本王让流风护在你身侧。” 说完就朝苏冰尘的方向疾步过去了,没看到苏云柔流云袖下的双手紧紧握着,眼里划过的阴冷。 “侧夫人……” 万嬷嬷和银叶小声提醒她,免得被流风看到她阴暗的面容。 她忙转过身来,笑着对流风道:“流风,有劳你了,我想去买两盏花灯。” 流风抱拳道:“侧夫人,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 第100章 海水尚有涯 月色婵娟,繁星璀璨,两岸灯火如昼,花焰七枝开,一路挂满了小灯笼。 富贵宝马雕车中的佳人声歌吟语,画舫上传来玉箫声动,琴音波浪,才子吟诗作赋,只为博身边的佳人一笑。 苏冰尘一行人来到了护城河,阿武找了一个人潮不算太多的位置,“小姐,这里可还行?” “就这个位置了。” “春溪,秋溪,阿武阿文,你们把手里的花灯就在这放了,记得诚心许愿。” “秋溪先来!” 秋溪听到春溪这么说,也不矫情,她大大咧咧的性子,笑着道:“你们不要偷听,走远一点,哈哈……” 苏冰尘打趣的道:“你这个丫头,许什么好的心愿,不能让我们听见?” “你放了就轮到春溪和阿武了。” 阿文替自己的阿弟开心,春溪这个丫头当他的弟媳,他一万个乐意。 苏冰尘也看了看阿文和秋溪,如水的杏眸光影流转,这两人怎么就没看上眼呢? 若是他们二人也看上眼了,她就更加开怀了,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把他们的终身大事都安排好,也走得安心啊! 不过,她又摇摇头,感情这事,不能勉强。 东方玄夜和莫九一行人来到了护城河岸,四周一扫。 但见佳人伫立于河岸,月粉衣裙随风而舞,身姿窈窕如仙,梨涡明媚又纯净,绝色倾城,犹如下凡的仙子。 “莫九。” “主子,花灯在这。” 莫九把鲤鱼花灯提给了他伸出的手,东方玄夜深邃的眸光淌过潋滟的光泽,向远处的那个巧笑嫣然的佳人走去,心脏不可控的跳乱了节奏。 “苏冰尘,和我一块去放祈愿灯。” 苏冰尘难得的好心情瞬时被击退,脸上明媚的笑容也霎时冷却,又恢复了那个淡漠疏离的神情。 秋溪不情不愿的让开,退到春溪一边。 东方玄夜觉得这两个婢女有些碍眼,只要有她们在身边,他就无法与自己的王妃亲近,遂对莫九使了一个眼色。 莫九嘴角抽抽:“……”他家的王爷好像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反应并不迟钝呀? 还知道让他把碍眼的人都拦下,不错不错! 他躬着身子,放低了一些姿态,毕竟这是王妃身边的人,他不好拿乔,温声道: “秋溪,春溪姑娘,阿文阿武,你们去那边放河灯,那边比较安静一些,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秋溪本不愿意,春溪冲她摇摇头,他们被莫九的拦到另一边,秋溪只能眼睁睁的瞪了莫九几眼,莫九仿若没看见。 和其他侍卫,拦去了往这边赶来的路人,只剩自家王爷和王妃两人。 有几个准备来这放祈愿灯的人,有些气愤忿然。 但又看到他们身边的那些人气势有些迫人,知道不是好惹的,便只能在心里暗骂他们几句。 待走远了几步,才小声的议论道:“这个地方又不是他们的,还不让其他人过去,真是莫名其妙。” “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哥为了博佳人一笑,把这边都给圈起来了,怕别人打扰。” “不过,我看八成没戏,因为我看到那个绝色美人好似并不喜欢那个俊美的男子。” 有几个人附和道:“对,我也感觉到了,那名女子冷若冰霜,分明对他无感。” “……” 东方玄夜拉着苏冰尘缓缓往河岸边走近,苏冰尘抽回了小手,有点心不在焉,目光正在找寻另一个人影子。 苏云柔那个女人呢? 她今日竟然不缠着东方玄夜了? “夫人,你在看什么?” 苏冰尘回过头来,疑惑的道:“云妹妹呢?” 东方玄夜俊美绝伦的脸上霎时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云,蹙眉道: “你希望我们三人一起放祈愿灯?” 苏冰尘心里有些诧异,为何提到苏云柔的时候,他这么大反应? 他不是很爱苏云柔的吗? 怎么会在提到苏云柔的时候,在他眼里看到一丝不耐烦呢?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是笑着抛出了一个问题:“王爷曾经和她早就放过祈愿灯了?” 东方玄夜眸光紧缩了几分,呼吸有一息的微滞,深邃的双眸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寒星若霜,心里翻滚着压抑无边的情绪。 望着她笑得森然如冰的杏眸,他似有若无的冷诮道:“本王的确不是第一次放祈愿灯。” 苏冰尘猜到了,若是早在这之前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她又怎么会掺和其中呢? 她问这句话的意思不是想知道他与苏云柔有没有放过祈愿灯,而是想告诉他,祈愿灯只能放一次。 “王爷,那个与你第一次放祈愿灯的人,才会被河神眷顾的。” 言外之意就是,与他人再放祈愿灯,只会亵渎那一段真情,也会让河神觉得你的心并不真诚。 东方玄夜眸里淌过飘渺的伤悲,一闪即逝,苏冰尘并没有发觉。 隐在暗处的流火,倒是捕捉到了王爷那抹黯然神伤的眸光,在心里心疼自家主子。 “苏冰尘,你不是本王那个第一次投放祈愿灯的人,但本王是你第一个祈愿灯的人,河神一样会眷顾。” “呵呵,是吗?” 苏冰尘只是淡笑,也不多说话,没有给他任何明确的答案,径直走到了另一边。 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淡漠的望着护城河里众人放下的祈愿花灯,目光幽若飘远。 若是河神真的能听到世人的心声,这世上或许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了? 东方玄夜双目再度汇成无边的大海,海水尚有涯,他的相思执念却……碎成沙,那一段过往,都化作淅沥的雨丝,落地化迹,无处可寻。 人生中最美好的情感,为何一定要印在泥泞的脚印里呢? 两人各怀心思把那两盏鲤鱼花灯投放了护城河。 东方玄夜收回了思绪,把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侧颜上。 薄唇轻启:“苏冰尘,方才本王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不是本王第一个投放祈愿灯的人,但却是本王最后一个投放祈愿灯的人。” ————就连苏云柔,都没有。 苏冰尘似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般,卸下了心里的重担,轻装上阵,淡若飘尘。 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感触,心诚的人,河神自然会听到,心不诚的人,投再多的祈愿灯,也无济于事! 第101章 四人相遇 东方玄夜望着她娴静如秋夜中的悬崖潭水,好似远离红尘的喧嚣和人烟,蕴藏着淡然的平和和致远。 他突然觉得,若这样能一辈子和苏冰尘携手走下去,也挺好的,他对两人的未来充满了期待,他想拉过她靠在自己的肩上,给她一生的倚靠。 此时,一艘有三层高的楼船向他们驶来,等慢慢靠近后,上面的人把夹板缓缓放下。 夹板上下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绯色锦袍的男子,青丝玉冠,身姿俊美出尘,立在一片灯火照射的夜色之中,芝兰玉树,绝世傲立。 皎月照在他无可挑剔的轮廓上,洒下一片清冷又妖魅的光华。 男子手持玉折扇,薄唇噙着一抹淡若无痕的笑意,“戚大小姐,到岸了。” “羽哥哥,你就不能牵着瑶儿的手吗?” 戚云瑶提着裙摆,盈盈款步,跟在他的身后,东方玄羽刚下夹板,就看到了河岸上的东方玄夜和苏冰尘。 他眉梢轻挑,眸光淡扫过二人,在苏冰尘容颜上停留了一下,见她淡若风华的容颜比上次在寒音山上见到的要精神一些,桃花眼微微涌动。 看来本王那个师叔的医术又提高了一个层次,这才多久,就把一个重伤在身的人医好了? “羽哥哥,你等等瑶儿……” 戚云瑶娉婷的身姿被一身金贵云霄紫衫玉兰衣裙包裹着,衬得饱满的胸前玲珑有致,清腰曼回,半颦半笑盈秋水,一姿一态醉夜色,眉黛含春笑说着。 当看到对面的两人,一双含情美目骤然颤缩,脸色有些发白,双肩有些轻晃,被身边的丫鬟小蝉慌忙扶住,“小姐……” “三皇兄,好雅兴,没想到会在这遇上。” 东方玄羽轻挑眉梢,慵懒闲适的开口。 东方玄夜漆黑如墨的眸光淡淡扫过对面的二人,溅起一道疾速的寒芒,负手在后的手指微微蜷缩。 寒声如珠滴入护城河:“本王也没有想到会在这碰上七皇弟。” 戚云瑶身子微缩了一下,借着东方玄羽挺拔的身形遮挡了一下那双让她心慌的视线。 她的下意识动作让东方玄羽蹙眉,他避开了她的触碰,再次笑言:“三皇兄,是陪三皇嫂来放祈愿灯?” 东方玄夜清冷淡漠的回了一声:“嗯。” “羽王是陪戚大小姐来放祈愿灯?” 苏冰尘淡笑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想着该怎么把鄞北有铁矿的消息传递给东方玄羽,没想到今日会在这碰上,是不是说明老天都在帮她了? 东方玄羽微微颔首:“本王跟戚大小姐也是凑巧碰上的。” 他可不是来陪戚云瑶来这放什么祈愿灯的,是她非得跟上来的。 被提到,戚云瑶只能缓缓走了出来,带着婢女小蝉和另一个丫鬟轻施一个礼:“臣女见过夜王殿下,见过夜王妃。” 露出一截如玉的皓腕,皓腕上戴着一个碧玉莹润的镯子。 东方玄夜如墨染过的眸子像沉寂的深海无边无际,握紧的掌心缓缓舒开。 苏冰尘想起阿文说起的那件事,戚云瑶与主院的青叶两人有什么联系? 到底是什么让她与一个丫鬟扯上关系? 她的杏眸再次落在戚云瑶的身上,扫过她的穿着,腰带,佩珰,还有一个香囊。 又把视线落在她的眉眼上,眼神微眯,若是遮掉下半张脸,只露出这双含情美目,识海里有什么在脑海里飞速闪过…… 东方玄夜冷傲俊美的脸上隐隐浮着一层寒冰,“皇兄不打扰七皇弟陪同佳人赏景游玩的雅兴了。” 上前拉过苏冰尘往另一边走去,苏冰尘怔愣住被他握紧了小手,思绪被迫中断。 回过神来的她想甩开他的手,但反被他握得更紧了,她蹙着秀眉不解的看向他,发现他这个举动有些奇怪。 他的脸色似乎不同以往,而且方才的语气也让她感到怪异…… 莫九对着东方玄羽躬身打了声招呼,就和春溪、秋溪他们跟上了自家主子。 见东方玄夜和苏冰尘走了,戚云瑶绷得发僵的脊背,终于有了片刻的松缓,望着两人渐远的背影,美目划过冷凝之意,嘴角也掠过一道冷诮。 “戚大小姐以前就认识本王的三皇兄?” 闻声,戚云瑶神色微慌,含情美目飞过一道暗流,“羽哥哥,臣女也就在宫宴上有幸见过夜王殿下,算不上认识?” “哦?是吗?”东方玄羽折扇轻轻一扬,不以为意的道。 墨颜眼珠子转了转,王爷是在怀疑戚云瑶? 方才戚云瑶那神色和小动作确实让人不解,她在怕什么吗? 戚云瑶见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心里升起些异样,又试着解释了一句:“羽哥哥,诸多皇子当中,瑶儿也就跟你熟,其他皇子也只有在宫宴上见过一两面,方才,只是担心被其他人看到瑶儿和你在一起,怕引起他人的闲言碎语,毕竟……毕竟我们还未成亲。” 说到最后脸上露出一抹羞涩映面的小女人姿态,让东方玄羽心里无端升起一抹排斥的厌恶。 “是要为自己的清誉着想,倒是本王疏忽了。” 东方玄羽本想出来散散心,没想到会碰上戚云瑶,还缠着他一块上了楼船,如此! 他让楼船又尽快靠岸,不想和她待在船上,她一来,所有的好心情都破坏了。 但为了母妃,他又不得不应付一下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羽哥哥,瑶儿又不会怪你。” 戚云瑶上前走了几步,接过小蝉手上的花灯,“羽哥哥,陪瑶儿在这放祈愿花灯?” “瑶儿已经在花灯上面写上了你我的名字,羽哥哥不会怪瑶儿擅作主张?” 东方玄羽额角一抽一抽的,冲墨颜使了个眼色,墨颜扫过戚云瑶手中的花灯,点了点头。 “戚大小姐,等你成亲了,再来放祈愿灯也一样。” 东方玄羽桃花眼里带着一抹浅笑,含着几分轻诮,浓密又修长的鸦羽让人看上去,只会心跳加速,双颊飘霞。 戚云瑶差点就沦陷在他深情的桃花眼中了,但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的理智:“羽哥哥,你这是在拒绝瑶儿吗?” 咬着下唇,含情目中弥漫了一层水雾,给她精致的姝容平添了一抹娇弱扶柳的媚意。 第102章 故意疏远 东方玄羽摇着折扇一笑,浓黑的剑眉微扬,薄唇斜勾,潋滟的眸光晃着幽波脉脉,那股邪魅不羁的慵懒性子浮现在俊美的轮廓上,瞬间又成了放荡恣意的多情少公子。 “戚大小姐想多了,本王说等你成亲后……” 嗯,你成亲之后和你的夫君去放祈愿灯,本王可不奉陪! 他的玉折扇一收,往前面走去,“你看这处如何?方不方便你放祈愿灯?” 蹙云瑶伸长脖子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瑶儿觉得这个位置不错。” 她正想接过小蝉递过来的另一盏花灯,墨颜突然大喊一声:“有蛇!” 戚云瑶和两个丫鬟大喊一声:“啊!” 吓得脸色如同窗户纸一样煞白,双腿发软,浑身颤动,“蛇在哪?” 丫鬟和她同时把手中的花灯当武器般挥动着,好似这样就能把蛇打跑。 “别怕,奴才来打跑小蛇。” 墨颜抓过她们手上的那两盏花灯,朝一处狠狠的摔去,“打死你这个小蛇,竟敢吓坏戚大小姐!” 直到把两盏花灯砸了个稀巴烂,才又用脚踹了踹路边的草丛,纳罕的道:“跑了?” 笑嘻嘻恭维着:“戚大小姐,你没事,方才那条蛇跑了。” 东方玄羽倚靠在一棵大树边上,慵懒的眯着桃花眼,把方才那场闹剧尽收眼里,回去给墨颜打赏! “羽哥哥,瑶儿怕……” 戚云瑶想得到东方玄羽的怜惜,可他依然慵懒的靠在大树上,无半分来疼惜她的举动。 这会又看到自己特意买下的两盏花灯,已经碎成几块了,还怎么放祈愿灯? 心里的委屈顿时涌在了脸上,泫然欲泣,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盈盈泪水马上滑落。 东方玄羽潋潋的桃花眼染上了几分讥讽,转而又是一片幽墨的深邃,勾了勾唇角: “戚大小姐,墨颜已经把小蛇打跑了,你还怕什么?” “可是,瑶儿精心准备的祈愿灯被墨颜砸碎了,羽哥哥……你能不能……”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玄羽打断了。 “本王说过了,等你成亲之后再放祈愿灯也不迟。” 明明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可戚云瑶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东方玄羽不喜欢她? 又想到方才凭空出现的小蛇,压根没有一个影子,墨颜是故意的? 眼里掠过一道阴霾,心里有些发寒。 “墨颜,派人护送戚大小姐回府,若出任何意外,本王唯你是问。” 东方玄羽见时辰也不早了,留下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就走了。 墨颜忙应声:“诺!” 见他走了,戚云瑶忙上前在背后追问道:“羽哥哥,你不送瑶儿回去吗?” “本王已派墨颜送你回去了,他代表本王,一样细心。”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消失在人群当中,只留给她一个朦胧渐远的背影。 戚云瑶神情怔忡…… 方才心里那点猜疑越发越汹涌了,东方玄羽……在故意疏远她。 …… 苏冰尘被东方玄夜带到了护城河的另一边,“王爷,你把我的手握疼了。” 她甩不开他的手,皱着秀眉不悦的冷冽出声。 东方玄夜松开了她的手,伸手想抚上她的秀眉,凤眸染上一抹柔意: “本王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爱皱眉?” 苏冰尘忙侧过身去,避免了他的触碰,心里在思索,该怎么把消息传递给东方玄羽? 远处出现一道熟悉的影子,她翦水秋瞳划过一道幽光。 “王爷,云妹妹来了。” 她似得到了解救般,透了一口气,正愁没机会撇开东方玄夜,这不,‘救星’就到了。 “夜哥哥,云儿也买了两盏祈愿灯,你方才陪姐姐,这会轮到云儿了?云儿还没有和你……” 苏云柔眸光凄凄,含着缱绻的情意和希切,身后的丫鬟帮她把两盏荷花灯提了过来。 东方玄夜神色淡淡,蹙着剑眉,对莫九嘱咐道: “莫九,你给云侧妃找个位置,让她去放祈愿灯。” 他方才答应过苏冰尘,她是他最后一个投放祈愿灯的女子,自然不会再和其他女子再去投放祈愿灯了。 他的打算,苏冰尘并不知晓,只是有点奇怪,东方玄夜不是说他不是第一次放祈愿灯了吗? 那苏云柔应该早就和他一起放过了呀? 为何还要来放? 难道是怕东方玄夜和她放祈愿灯,所以只是来搞破坏的? 她收敛了思绪,在视线的盲区对阿文使了一个眼色。 望着繁华热闹的夜市,她对东方玄夜浅笑道: “王爷,你先去陪云妹妹放一下祈愿灯,妾身去逛逛那边的夜市,那些琳琅满目的小饰品,看起来挺稀奇的。” 说完也不等东方玄夜同不同意,就向那边人多的地方走了,阿文紧跟其后。 她借着人群中嘈杂的声音,悄声的对阿文道: “阿文,你给东方玄羽带句话,鄞北已出现铁矿,目标韩骞。” 阿文眼神震惊,小姐她…… “阿文,我现在没功夫和你解释这么多,你把这句话写在纸笺上,趁没人发现的时候塞到东方玄羽的手上,若无法接近他,就塞给他的心腹。” “必须小心谨慎,切不可被他人发现。” 阿文点点头,掩去眼里的思索,借着人群掩护,消失在街上。 东方玄夜想追上苏冰尘,被苏云柔缠住了。 “夜哥哥,云儿就一个心愿,不会耽搁你多久的功夫,你陪云儿去投放祈愿灯?” 东方玄夜担心苏冰尘走远了,有点心急,不悦的道:“云儿,本王让莫九陪你去放。” “夜哥哥…你怎么能……” 苏云柔眼眶里顿时蓄满了泪水,我见犹怜的看着他。 他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抹很快的厌烦。 “云儿,你又不听话了?” “莫九,把云侧妃手上的两盏花灯拿去放了,再安排人送她回去。” 说完,拂开了苏云柔的双手,往人群中去寻找苏冰尘的身影。 苏云柔想追上去,被莫九拦下了:“云侧妃,花灯给奴才!” 万嬷嬷和银叶两人对视一眼,都没人敢上前拉开莫九,低垂着脖子,想劝一下自家主子,可又怕承受不住她的怒火。 第103章 没有推开她 苏云柔拎着两盏荷花灯的手指关节都泛白了,嘴唇也咬破一层皮,也不觉得疼,心里被悲凄和愤怒充斥着,死死地望着他走远的背影…… ————苏冰尘,你真该死! 一枚棋子,凭什么能让夜哥哥对她动心? …… 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东方玄夜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到处寻找苏冰尘的影子,流风也在帮他寻找,几人差不多找了一刻钟,也没有找到她的影子。 “王爷,王妃是不是已经回去了?” 东方玄夜瞳仁幽冷似海:“再去找,让隐在暗处的人也去找。” 她把他扔给了苏云柔,自己却带着几个丫鬟走了,他的心里钝闷得厉害。 让他感觉到自己和梦里一样,他在她的心里还没有锦满院的几个下人重要。 胸腔骤然升起一股怒火无处宣泄,一双凤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愈发的阴云深幽。 “诺!” 苏冰尘撇开了东方玄夜和苏云柔,心情不知多舒畅,带着几个人一路采采买买,春溪和秋溪手上已经拎了不少的东西。 嘴上还各咬着一支糖葫芦,一路欢声笑语,谈笑声,路上商贩的吆喝声,声声不绝。 秋溪看到前面有耍杂技的,顿时心花怒放:“小姐,快看,前面有杂耍班子。” 春溪和苏冰尘同时望去,正看到有人在爬梯子,耍大刀,还有人喷火龙…… 秋溪已经挤了过去,不停的叫好:“绝,真是耍得太好了!” 比当初的自己和阿爹还要耍得好,一边不停的赞赏着,一边眼眶发热,转瞬落下了眼泪。 这些绝活让她想起了自己和阿爹在外面卖艺飘零的那段日子。 苏冰尘来到了她的身边,轻声安慰道: “秋溪,一切都过去了,你的阿爹在天上看着呢,希望你过得好。” 秋溪抹去眼里的泪水,笑如夏花点点头:“小姐,你说得对,阿爹在天上看着秋溪,秋溪要坚强。” 阿武和春溪站在自家小姐身后,保护她的安全,人潮中不停的有人叫好,又看到喷出的火龙,瞬时往一边挤去。 有人太兴奋激动了,不停的拍手叫好,有些人被挤来挤去,有人大喊:“啊!我的脚!” “有小偷,抓小偷啊!” “我的钱袋子!” “……” 人群一阵骚动,苏冰尘和春溪她们也被挤开了。 “小姐!” 苏冰尘被人群挤到了另一边,差点不小心绊倒了,身子有些倾斜,被一道清磁低醇的男音提醒了一下。 “小心!” 男子伸着玉折扇挡去了她被挤到他怀里的身躯。 苏冰尘有些不好意思,慌忙站直了身子,拉开了距离,不停的表示自己的歉意:“不好意思!抱歉!” 男子勾唇懒懒一笑:“三皇嫂,怎么没和三皇兄一起?” 若只是承了她的金疮药那件事情,东方玄羽对她谈不上排斥,但还不至于上升到,她快要被挤倒到他的怀里,他竟然没及时把她推开? 还鬼使神差的拿扇子托了一下她的腰? 东方玄羽对于自己这个反应百思不得其解,识海里有一团模糊的光,让他怔忡一息。 尹千凰:“……” 回去问你师叔祖去。 苏冰尘这才抬眸,对上一双幽若魅惑的桃花眼,脸色骤变:“羽…羽王殿下。” 东方玄羽身后的逐影抱剑望了一眼苏冰尘,浓墨的眉宇凝结了一抹思量。 他还没有见到哪个女子能靠近主子的身边,就连戚云瑶,都没有挨到主子的边,这个夜王妃,主子竟然没把她甩出去? ————奇! “小姐,小姐……” 春溪和秋溪方才被人群挤开了一会,慌忙来到了苏冰尘身边,查看她有没有不妥。 “我没事。” “这位是七皇子羽王殿下。” 苏冰尘怕自己的丫鬟冲撞了东方玄羽,忙示意道。 春溪几个见到东方玄羽,连忙施礼,被东方玄羽抬手制止了。 “在外面,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了,你们好生照看好三皇嫂。” 话毕,微微颔首摇着玉折扇走开了,苏冰尘眸光微闪,猜想阿文还没有把消息传给东方玄羽,不如…… 正想找个机会喊住他的时候,东方玄夜疾步来到了她的身边,仓慌把她拉入自己的怀里:“夫人,你没事?” 眸含关心,方才听到这边的人群有些骚动,挤的挤,踩的踩,伤得伤,他担心她受到伤。 苏冰尘很不适他这样的动作,曾经,这个怀抱对她来说,多么的珍贵和希盼。 此刻,就有多么的排斥和厌恶。 她推搡开来,淡淡的道:“妾身没事。” 东方玄夜被她推开,心里那抹才降下去的火气又升到了胸腔,拉着她的皓腕。 把她带到了人少的地方,语气里带着责备:“苏冰尘,你方才故意把本王扔下?” 苏冰尘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笑意,眼底涌现冷寂。 这人挺搞笑的,往日他和苏云柔二人你侬我侬的,压根看不到第三人,唯恐她去打扰他们二人。 今日,她主动给他们制造空间、时间,他却不乐意了?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双眸,东方玄夜心脏猝不及防的抽疼起来了。 “王爷,你说的话,妾身听不懂,妾身只是想着,云妹妹想和你一起放祈愿灯,妾身不好拦着。” 东方玄夜眸底泛起沉郁的戾气,言词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苏冰尘,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着听不懂?” 苏冰尘的双眸中染着凌凌的碎光,语气淡漠得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不好意思,王爷,妾身真的听不懂。” 闻言,东方玄夜心里的疼痛,顿时变得迫切又尖锐起来,寒意和刺痛几乎将他吞噬。 他受不了她这副对他视若无睹和冷淡的神情,她不应该是这样,那个孩子…… 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她以为他不痛苦吗? 想到她对自己的失望和怨恨……,锥心般地疼痛刺激着他身上的所有神经,似被万虫蚁咬。 “王爷……” 隐在暗处的流火忽然走了出来,眼里带着他人看不懂的意味,东方玄夜涌现痛意的俊脸瞬间被阴云的寒芒掩盖,甩袖走到巷角的隐秘处。 第104章 约他见面 流火跟了过去,苏冰尘觉得他的出现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向东方玄夜汇报。 平时都只是流风和莫九在明处,流火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是不会在方才那个情况下出现的。 她想探听一下,但是,流风还有隐在暗处的流炎都不会让她靠过去偷听。 便歇下了心思,想往人群当中走去,流风却拦下了。 “夫人,主子方才找了你好长功夫,你就不要再走散了。” 秋溪不乐意了,怒眉对视着他:“王爷不是有要事要去处理的吗?王妃要回去休息了,你还要拦着吗?” 流风冷眉抽抽:“……” 这个小丫头他听莫九讲过,泼辣蛮横,但又深得王妃喜欢,他不好硬碰。 也不恼火,平淡的道:“夫人,请莫要为难属下,这是主子的命令。” 苏冰尘挑眉笑笑,眼里讽意甚浓:“流风侍卫真是个称职的好下属,王爷有你这样忠诚的侍卫也真是他的福气,上次出手解决了香叶,也是王爷的命令?” 流风神色微慌,垂下眸子不作答,怕自己说多错多。 东方玄夜来到了阴影处,远处有几个侍卫前后为他们把关,不让任何人靠近。 “何事这么紧急?” “回主子的话,戚大小姐…让…让属下带话,她此刻想见你一面,还是老地方。” 东方玄夜俊脸上满是阴霾,眸光冷冽如腊月寒风: “你去告诉她,上次本王已经和她说得清楚明白了,叫她不要再来找本王。” 流火猜到了自家主子的回答,但戚云瑶那边,还给他带了一句话,他在犹豫要不要对自家主子说。 他把自己的脑袋降得很低,断断续续的道:“主子,戚…戚大小姐说,她知道…知道错了,说您真的不念儿时的旧情了吗?” 东方玄夜漆黑如墨的眼神中划过一道久远的悲伤,转而射出一丝厉芒。 “若本王真的不念旧情,此刻她还能与东方玄羽风情月意在护城河投放祈愿灯?” 闻言,流火双眸惊缩,神色忽变:“属下知晓了,属下告退!” 东方玄夜望向苏冰尘,冷冽的神色逐渐回暖,眸光里也染上了温意。 流火一个窸窣纵身,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苏冰尘见东方玄夜向自己走来,知道今日无法再摆脱东方玄夜去逛夜市了,眸色淡淡,便提议:“时辰不早了,回府!” 东方玄夜却不想这么快回去,今日出来就是想陪她逛夜市放祈愿灯的。 他对身边的人说:“流风,你把王妃身边的人带回王府,王妃由本王送回去。” “诺!” 流风抱拳退下,来到了春溪和秋溪身边,“两位姑娘回府?” 莫九眸光一闪,嘴角扬起一个别有意味的笑意,王爷真上道,都不需要他提醒,就把王妃身边的人赶回去了,省得在这碍眼。 春溪和秋溪都不愿走,更不想扔下她家小姐一个人,眼里带着请求: “王爷,秦嬷嬷嘱咐过,奴婢们要寸步不离的跟侍在王妃身边。” “锦满院的下人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本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东方玄夜俊脸沉冷如冰,双眸寒意森森。 苏冰尘见他训斥她锦满院的人,眼里泛着冷意:“王爷,她们忠心护主,本没有错,王爷不必这么疾言训斥。” 又对秋溪她们点点头:“春溪,秋溪,你们早点回去也好,我和王爷一起回去也无不妥。” 莫九和流风两人胆战心惊的,王爷和王妃的关系不宜再冰冻啊。 几个奴婢也真没有眼力见,王爷好不容易抽空陪你们家的主子,你们还不乐意? 这若是换成云侧妃,芳雅院的奴才们高兴得要跳起来呢。 东方玄夜本欲发火,但见苏冰尘答应和他继续逛繁华的夜市,脸上的怒意稍退了一些。 如此,春溪、秋溪还有阿武三人只能跟着流风一起离开了。 “苏冰尘,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苏冰尘与他拉开了几步的距离,不是回府吗? “王爷,你要带妾身去哪?” “去了你会知晓的。” 莫九带着几个人跟在自家王爷身后,看着现在只剩王爷和王妃两人了,他嘴角扯出一抹开怀的笑容。 没有了云侧妃,也没有其他人,这下没有任何人来打扰王爷和王妃了。 …… 戚云瑶在墨香书肆等东方玄夜,来回踱步,焦躁不安,丫鬟巧云在外面也在张望,流火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到底有没有把小姐的话带给夜王啊? 又过了几盏茶功夫,流火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巧云欣喜的道:“小姐,流火来了。” “流火侍卫,王爷呢?” 巧云又朝他身后望了望,怎么只有他一个人? 书肆雅间的门骤然被打开了,戚云瑶诧异的问流火:“夜哥哥人呢?” 流火低眉垂眼,抱拳道:“戚大小姐,王爷…王爷说上次已经把话和你说清楚了。” “什么意思?” 戚云瑶眸光寒凉,急切又恼怒的问。 流火眸光冷缩了一下,好似没听到她问的话。 戚云瑶眸子里充斥着愤怒的焰火:“你是不是没把本小姐的话带到?” 流火再次拱手道:“戚大小姐,王爷不愿意再见你,他说让你……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戚云瑶悲凉的笑了,顷刻间变得愤怒和质疑:“他让我不要再去打扰他?我不相信,一定是你这个狗奴才没把本小姐的话带到,否则,夜哥哥又怎么会不来见我?” 流火眼里带着疑云,脸上暗影沉沉,这真的是那个带给过主子阳光和甘霖的女娃娃? “戚大小姐,王爷说了,若是他真不顾念儿时的旧情,你今日就不会有机会陪着羽王一起放祈愿灯了。” 闻声,戚云瑶身子往后退了几步,脸色惨白,脚步有些微晃,踉跄的跌靠在椅子上,身子往下坠。 巧云慌忙上前搀扶住她,“小姐。” “戚大小姐,王爷的话流火已带到,告辞!” 话毕,流火又隐入了暗处,消失在墨香书肆的廊沿一角。 戚云瑶阴冷的笑了一声,东方玄夜,你以为避我一次又一次,就真的能和过去说告别吗? 只要我戚云瑶不允许,你就别想撇掉我! 第105章 裂痕 巧云小心翼翼的道:“小姐,奴婢今日见到夜王对苏冰尘不像是冷漠无情的,是不是青叶给你的信息漏过了什么?” 戚云瑶又怎会没看出来? 一个眉眼与她相似的苏云柔,她从来不放在心上,一个替身而已,用不着她费心。 倒是苏冰尘,那副温婉纯善不争不抢的性子,让她不敢疏忽大意,因为与……在某些方面太相似了。 她怕夜哥哥的心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被她吸引了。 所以,在得知苏冰尘怀孕了,她才想借刀杀人。 没想到就是此事,才导致了她和东方玄夜产生了不可逾越的裂痕。 ————苏云柔,你真没用! 本小姐允许你进夜王府当替身,你却仍然是一坨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 早知如此,她又怎会同意东方玄夜把苏云柔纳进夜王府啊? 因为她不放心,怕东方玄夜与苏冰尘朝夕相对的日子当中,对她产生感情,所以才亲手送了一个神似自己的人进入夜王府。 代替她陪在他的身边,也好时常的提醒夜哥哥,她,戚云瑶一直在等着他,等他站在权力的最巅峰。 便是她毫不犹豫走向他的时候,也让他不要对任何女人动心。 可是,千防万防,机关算尽! 到头来却让苏冰尘不着痕迹的偷走了东方玄夜的心,她怎能不气? 怎能不恨? 戚云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给青叶传信,本小姐要苏云柔和苏冰尘继续争斗下去,把夜王府搅得鸡犬不宁。” 不是不想见我吗? 那我就让你亲自来找我! 巧云心尖发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不该说。 戚云瑶双眸一眯,晕开一道危险的冷光,狠戾的瞪视她:“贱婢,你想说什么?” 巧云慌忙低头,嘴角哆嗦:“小…小姐,奴婢觉得,若是被夜王发现了,只怕会再…再次恨上小姐。” “恨?” “他不来见我,不就是已在恨了吗?” 巧云佝着脖子,小姐变得有些可怕了,自从夜王那日与她撕破脸以后,就变得不像原来的小姐了。 “可是…小姐,羽王殿下这边……” “他?自从一年前重伤昏迷,我拒绝了为他冲喜的婚事,他就不可能敞开心胸真诚的接纳我了。” 巧云觉得有些看不透:“所以,小姐你才要再次抓紧夜王殿下?” 戚云瑶没有说话,美目里淌过讳莫如深的暗光。 父亲说过,他培养的戚家嫡女,必须是坐上六宫之主的凤位,这是戚家一族赋予她的责任。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都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她才在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若是东方玄夜有七成胜算能打败七皇子东方玄羽,她又怎会在他们二人之间摇摆不定? 彼时的他没有母族襄助,又无暗中势力的支持。 前有东方玄清,后有东方玄羽,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他如履薄冰、枕戈寝甲。 所以父兄才不愿意让她跟着一个暂时没有任何权力、还处处受到公孙妍母子打压的皇子。 但也不会让她明确拒绝东方玄夜的情意,万一未来的他崛起了,有资格竞争那个位置呢? 东方玄羽就不同了,若是太子倒台,燕昭帝改立太子,第一首选便是东方玄羽,父亲才让她必须抓紧东方玄羽。 可是,她……失败了。 东方玄羽心沉如渊,反复多变,表面浪荡不羁,实则诡谲如狐。 她猜不透他,今日一举,更让她没有那份势在必得的把握。 就在她觉得自己若是走不进东方玄羽的心,至少还有另一条退路可选的时候。 那个说永远会守在她身边会保护她,会一生守着她的东方玄夜竟然也变脸了! 他推翻了曾经向她许下的承诺,不再是那个答应会永远守在身边保护她的少年了。 而影响这一切的根源却是一个她曾经不放在眼里的苏冰尘,哈哈…… 一个为苏云柔挡灾的挡箭牌,一个被他拿来利用的棋子,竟然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他的心,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苏云柔和她。 多么可笑! 苏云柔那个蠢货,顶着一张与她相似的脸,都得不到东方玄夜的一丝真心,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苏冰尘竟然轻而易举的掳获了东方玄夜的心。 这是对她最大的耻辱! 戚云瑶心中的屈辱和强烈的恨意犹如炙热的火焰在身体血管中熊熊燃烧着,面色阴沉,目光狠戾。 “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去给青叶传信。” “诺!奴婢这就派人去。” 巧云怯生生的退出了雅间,心里冒出一个想法,小姐不再是那个温言巧笑的小姐了,变得有些面目狰狞可怖。 又或许她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久,一直都没发现她的真面目而已。 …… 这厢的东方玄夜带着苏冰尘来到了一个旧宅,外面看起来有些斑驳的痕迹,交错杂陈,但有仆人收拾得干净雅致,简洁而幽静。 “王爷,你来了。” 有一个老仆带着几个丫鬟婆子上前来恭迎。 东方玄夜拉着苏冰尘的手,眉光温和的道:“这位是王妃。” “奴才\/奴婢见过王妃娘娘。” 管事的老仆微微打量了一下苏冰尘,眼里闪过索思,他第一次见到他家主子的王妃。 王爷今日……,以前不是只带戚大小姐来的吗? “吴伯,本王带王妃来给母亲上香。” 苏冰尘一听,才猜测出这是孟府旧居,东方玄夜外祖父的旧宅子,几经风雨,百折千回,还是回到了东方玄夜的手上。 她温和礼貌的朝一众仆人轻轻颔首,一众仆人忙躬身恭迎了东方玄夜和她。 莫九以前来过几次,对吴伯还算比较熟悉,“吴伯,好久不见!” 吴伯笑了笑:“流火今日没来?” 平日里,都是流火陪同王爷来这,王爷一般不会叫他的,除非流火不在身边,才会让他也来孟府。 “王爷派流火处理事情去了,今日是我莫九哈,对了,王爷还未用晚膳,吴伯,您看这里可否准备?” 吴伯忙吩咐丫鬟婆子:“快去准备王爷的晚膳。” 丫鬟婆子点头退下。 第106章 孟府旧居 “王妃,本王从未带你来过这,这是本王外祖父孟府的旧宅。” 苏冰尘面色清淡,前世,她并不知晓他还有个秘密基地。 他也从未向她提及过,今生,出于什么原因,让他把自己带到了这里? 他不是应该带苏云柔来才对吗? “王爷,妾身从未听过您提到过孟府。” 东方玄夜黑曜石眼睛有些深沉晦暗:“本王从未和你讲过阿娘的事情。” 苏冰尘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她也无意打听孟答应的过往,也不想听接下来的故事。 然而,东方玄夜却娓娓道来了。 “王妃,本王的外祖父原本是太常寺少卿孟应巡,在一次祭祀中,被一文官栽赃陷害流落大牢,孟府一族被流放的流放,收监的收监,阿娘被贬为奴籍带进了宫里,当了宫女……” “……” 东方玄夜讲了几盏茶的功夫,苏冰尘对他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只是不禁为那个如花似玉的孟答应感到一声唏嘘,在鲜花盛开得最灿烂最艳丽的时刻,惨遭家族落难,被风雨无情的摧残了。 “王妃,和本王一起给外祖父还有阿娘上一炷香!” 苏冰尘面露难色,眼里涌上退意,她不想上香,但她此刻……又别无选择。 东方玄夜已经跪在蒲垫上了,见她站在一边一动不动的,手指慢蜷,他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他的眼神沉了一下。 莫九提醒道:“王妃?” 苏冰尘握紧的小手缓缓松开,不情不愿的跪在了蒲垫上,闭眼祷告。 在心里沉吟:“……” 孟答应,若您在天有灵,应该知晓我并不想当你的儿媳,您的儿子与苏云柔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有怪莫怪! 原谅我的不诚心。 并不是要欺骗你,而是我与你儿子上辈子已成为了怨侣,这辈子,不想再受煎熬,彼此放过对方! 等两人上完香后,吴伯笑迎:“王爷,王妃,膳厅已准备好晚膳。” “王妃,随本王一起去用晚膳。” 苏冰尘以为只是一起用个晚膳而已,并不知晓,莫九和吴伯二人,已经把他们的主卧都安排出来了。 膳厅就像家宴一样,并没有很铺张奢靡,但看上去却有一种温馨淳朴的氛围。 东方玄夜坐在了主位上,左侧也给她安排了位置,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椅子了。 这下,她就算想挑个距离远一点的位置也没有办法了。 她微锐的视线扫了一眼莫九,莫九慌忙别开了视线,拍了拍吴伯的肩膀。 “吴伯,你肩上好像落灰了。” “有吗?” 吴伯真以为自己的衣衫沾上了灰尘,忙躬身退出,准备去换一件新的衣裳,免得冲撞了王爷和王妃。 两边的丫鬟上前为他们布膳,东方玄夜挥退了她们,几个丫鬟福身一礼退下去了。 这下膳厅只有他和苏冰尘,还有莫九三人了。 “王妃,尝尝他们的厨艺。” 夹了一块膳食放进了她的碗盏里,苏冰尘看着碗盏里香椿炒鸡蛋,笑了笑: “王爷,妾身好像……从未告诉过你,妾身最不喜欢的膳食便是香椿炒鸡蛋。” 东方玄夜神色一滞,心里好似透心凉般被泼了一盆凉水,洼凉洼凉的,眸光涌上一丝凄然。 不是她从未告诉过他,而是他从未去观察她的喜好和厌恶。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关注,现在在意了,却无从着手。 “莫九,给王妃再换一个碗盏。” “诺。” 苏冰尘全程未给他布过膳,只有莫九在一旁为自家主子布膳。 满桌的膳食,没一点带颜色的辣椒。 苏冰尘陪他用膳本来就没有食欲,看到满桌子的膳食都是为东方玄夜准备的,她秀眉轻皱。 因为东方玄夜胃不好,所以厨娘也没有放辣子,对于她喜辣的人来说,就更没有胃口了。 随便喝了一小碗汤,就放下了玉箸。 东方玄夜关心问:“王妃,是膳食不合胃口吗?可以让厨娘再做几个膳食。” 既然他都提了,苏冰尘觉得也不能委屈自己,凭什么陪他来这遭罪? 若不是他,她早就回了锦满院,那小厨房里都做好了红烧排骨,辣炒仔鸡,辣炒三宝等美食了。 “这膳桌上全是王爷平时能吃的,但妾身喜辣,一个辣菜都没有,自然没有胃口。” 她很直白的道,不需要藏着掖着。 闻言,东方玄夜吩咐莫九:“让厨娘再做十道辣炒的膳食来。” “莫九大人,要不了那么多,一两个有辣椒的肉菜就行了,多了也吃不下。” 莫九方才正想说,十个辣炒的膳食? 王爷这不是在为难厨房吗? 没想到王妃解围了,他欣然的忙应下:“诺!” “王妃,你喜辣食?” 苏冰尘眼眸划过久远的忧伤和悔恨:“……”前世为了关照你的胃,硬是把自己的味觉都丢了。 今生我想怎样就怎样,过好自己。 她淡漠的回了一个:“嗯。” 东方玄夜回想起以前在主膳厅用膳的时候,桌上应该没有辣食,难道都是在迁就他的胃? 想到这层,他幽邃的眸光瞬间被柔意覆盖,心里一暖,也有点埋怨自己,为何以前的他没发现? “王妃,日后用膳都来主膳厅和本王一块用膳,除了本王不在王府以外。” 苏冰尘眼里带着细碎的冷意,嘴角浮现轻慢的嘲弄。 前世她没少往主膳厅跑,受到的是苏云柔鄙夷轻蔑的眼神,和他的冷漠和嫌弃。 今生却告诉让她日后都去主膳厅陪他用膳? ————他脑子没烧坏? 东方玄夜本以为她听到这个,就算没有以前那抹热情和欣喜,至少也会应下。 然而,苏冰尘不仅拒绝了,还借此拉远了与他的距离。 “王爷,妾身记得你不喜妾身去主膳厅打扰你和云侧妃两人用膳,妾身也觉得以前的自己不太懂事,老往主膳厅去打扰你和云侧妃,现下妾身懂事了,就不去主膳厅叨扰你和云侧妃了。” 东方玄夜心中一噎,气得脸色发青,饶是他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几日也被苏冰尘给气得不轻,胸口气血翻涌,他觉得自己就算不犯胃疾,他身上的疼痛也只增不减。 只要对上苏冰尘,他一颗心就被她扎得抽痛冒血…… 第107章 彼时浪静风恬 明明每次都是温和的语气,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但说出来的话,却能刀刀扎进他的血肉里,又似毒药一样侵入他的骨血……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能气人? 偏偏他又说不出什么重话,也不能冲她发火! 莫九一进来就看到自家王爷那张气得发沉的脸,脖子缩了缩,方才还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东方玄夜俊美的面庞线条绷得紧实:“莫九,愣在那做甚,把膳食端上来。” “诺。” 莫九心尖微颤,承受了自家王爷的无名火。 招了招手,忙示意丫鬟小厮把膳食端上来,他小心翼翼的摆放在膳台上。 苏冰尘看到有辣食了,脸色变了变,亏待别人也不能亏待自己。 她拿起玉箸,夹起了膳食已经开吃了。 全程把东方玄夜当空气,这厨娘的手艺还行。 虽然与她相比还差那么点意思,但比对着一桌没有一丁点辣椒的膳食强多了。 东方玄夜本想负气离去,可是又挪不动身子,暗生生把胸腔的那股火给压下去了。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两只杏眸都变得晶亮了,他也忍不住夹了她尝过的菜食。 才放进嘴里,就辣得薄唇微红,舌尖发麻,他抓起杯盏就往嘴里喝。 莫九连忙给他倒了茶,小声提醒道:“王爷,你的胃不好,不宜食辣。” “没事。” 东方玄夜觉得一个小女子都能吃辣,没理由他一个男子汉吃点辣食还不如一个小女子。 就这样,苏冰尘吃啥,他也跟着吃啥。 莫九在一边心急的劝声道:“王爷,小心胃疾,你真的不能吃辣。” 东方玄夜见苏冰尘没有一点关心他的样子,连莫九都知道提醒他不宜食辣,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冷飕飕满是愠怒的道:“死不了!” 腹部真的传来隐隐抽痛,不是真的犯胃疾了,而是被眼前的女人给气着了。 …… 苏冰尘终于吃饱了,站起身来道:“王爷,妾身吃完了,可以回去了。” 见东方玄夜蹙着眉头似在忍让什么,默不作声,她就准备自己走人了。 吴伯笑着进来,吩咐几个丫鬟,“你们几个好生伺候王妃。” 苏冰尘皱眉道:“去院子里消消食,不用这么多陪着。” 她以为是陪她去消食的,并不知晓这些丫鬟是伺候她去沐浴的。 说完她朝院子走去,后面两排的丫鬟规规矩矩的跟在她身后。 莫九关心问:“王爷?” 东方玄夜又喝了几盏茶,压下喉咙的那团热辣,起身走出去了。 院中有一个桃花亭,绿荫花幽径间,一条小溪流水潺潺,徐徐晚间春风,天上点点星子,似漫漫霞光。 亭上枝头上的桃花纷纷扬扬,有一美人在银辉倾洒下,眸含秋水,波光潋滟,美得不可方物。 苏冰尘抬眸望向天上弦月,眼里带着一些恍惚和寂寥。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她处在这个异世空,无论时空怎么变幻,天上的月亮始终都是相同和独一的! 东方玄夜伫立在不远处有一会了,一双深邃的瞳仁泛着柔光,温柔的视线落在那一抹纤影上。 几个丫鬟屈膝施礼,被他抬手制止了。 莫九向她们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别打扰王爷和王妃。 丫鬟们如数退下,莫九嘴角含笑悄悄的退得远一点。 “王妃,陪本王在院子里走一走。” 苏冰尘自己在院子里消消食,心情还算舒畅,多了一个并不想见的人,秋水翦眸里的那抹明亮倏地冷却了。 她的冷漠和疏离东方玄夜又岂会没察觉? 曾几何时,他好似也这样对她,这才不到一年,两人就对换了位置。 …还好,两人还没有到梦境里的那一步,一切都还来得及。 想到这层的他,方才被刺痛的心在无人的地方自己慢慢的舔舐…… 他走到了苏冰尘面前,眉眼温和,修长洁玉的手指拉起她的柔荑,带着她向院子另一边走去。 苏冰尘眸光停留在被他紧握的手上,眼里涌上厌恶,手指蜷缩,变得有些麻木,想抽出自己的手,他不给她这个机会,反而会握得更紧,她放弃挣扎。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院子约莫走了一刻钟,东方玄夜想说什么,但又怕破坏这么好的氛围。 有时候,或许不需要说什么,只是有她静静的陪伴在侧,也是一种小小的幸福。 这种感觉好似又回到了两人在书房里的那一段日子,月明如霜,他在书案前处理公务,美人似画,她在一旁为他被看添香。 原来彼时是那么的静约婉好,春风秋月,浪静风恬。 东方玄夜感觉时间过得有些太快了,还想拉着她的手再走几圈。 苏冰尘指着不远处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即便是晚上,依旧能在廊沿灯笼下看到一片绿意盎然,繁花盛花的景象,屋外种满了长春花和仙瓣花,还有些不知名的花卉,一片翠绿花朵成簇,姹紫嫣红,好一个世外桃源的小院子。 院子的主人应该是一个恬静温婉的人,喜爱花草,心境豁达,温暖如春。 “那是阿娘曾经居住的闺房,本王带你去看看。” 苏冰尘杏眸里的光仿佛凝滞不动,脚步也无法挪动,那是你阿娘,是你和苏云柔的阿娘,不是我的阿娘! “怎么了?” 东方玄夜一双眸子黑漆漆浓重如墨,落在她蹙眉僵然的脸上。 “王爷,改日再来,今夜晚了,妾身有些乏了。” “嗯。” 苏冰尘朝门外走去,东方玄夜却把她带到另一廊沿处。 “王爷,大门口妾身记得是在那边。” “嗯,今夜有些晚了,在这里留宿一晚,明日再回。” “什么?” 苏冰尘脸色惊愕,身子一僵,内心慌乱,今日在这睡觉? “王妃,这是外祖父家,也是阿娘的家,便是你跟本王的家。” 两排的丫鬟已为她准备了要沐浴的一切物件。 “王妃,这边请。” 一个丫鬟恭迎她前往浴室净房,苏冰尘依旧钉在了原地,双腿像被灌了铜,没有迈动步伐。 第108章 怎么混过去 东方玄夜一双漆黑的眼眸亮如星子,勾唇一笑,声音带着魅惑: “怎么,王妃,还要本王陪你一起沐浴吗?” 几个丫鬟低头忍不住发出了轻笑。 苏冰尘一张脸出现了生理性的臊红和局促,并非心理上的,但很快就被她的理智压下去了。 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这具身体也不是二八的灵魂。 前世加上二十一世纪,都是一个中年人了,也没有什么好害羞和矫情的。 心里冷意划过,东方玄夜还真的会闲情弄风月? 前世的她还以为他是一个冷情冷性的人,仅有的温柔也只是在苏云柔身上体现而已。 她痛快的随前面的丫鬟引路,进了净房,丫鬟们早就备好了热水,浴桶里飘浮一层花瓣。 “王妃,奴婢为你宽衣。” “不用了。” 她习惯了自己来,就算在王府,也是吩咐秋溪她们把要换穿的衣裳放在一边,就挥退了她们。 几个丫鬟有些犹疑,苏冰尘再次开口:“本宫不习惯净房还有其他人在。” 几丫鬟忙低头应下:“王妃,那奴婢退到外间,您有任何吩咐,请叫奴婢。” “嗯,退下。” 两排的丫鬟福了福身子,规矩的把要换上的衣裳摆好,便退到了外间。 净房隔着屏风,八角宫灯散发盈盈光泽,苏冰尘解下腰带,脱下衣裳。 露出皎洁又圆润的香肩和玉臂,八角宫灯昏黄暖和的灯光在她的盈白如玉的肌肤上投下一层淡淡的晖光。 修长的天鹅颈瓷白如玉,身姿窈窕,乌发及腰,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白玉无瑕的双颊被氤氲的雾气染得有些粉霞。 翦水杏眸仿若山间不染尘埃的一抹汪泉,肤若凝脂面若桃花,是世间少有的清丽脱俗的美人儿。 她迈着纤细修长的大长腿,向撒满了花瓣的浴桶走去,待进了浴桶,卷翘浓密的睫羽如蝉翼垂下,遮住了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秋水翦眸。 蛾眉皱蹙昭示着她在假寐所思,这一番安排,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东方玄夜今夜会和她同处一室。 后面的……不难猜,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平日也是这样带着苏云柔来孟府老宅的? 还挺会玩情趣的,有一个云霞山庄还不够,还有一个幽静秘密的孟府。 ————今晚要怎么混过去? 一想到要和他同榻而眠,她双臂以肉眼起了小疙瘩,汗毛支楞。 那张好皮囊被那么多女人享用过了,再好看也是脏啊! 太脏了! 她下不去嘴。 这厢的东方玄夜早就沐浴出来了,在寝室里等了几刻钟了,也没有看到丫鬟把苏冰尘引来。 他放下手中的书,有些按捺不住了。 莫九也差人去请了,怎么还没有回应? “王爷,王妃还在净房里。” 丫鬟也不好催促王妃,只说了王爷已经在房间等王妃。 苏冰尘只说:“本宫知晓了。” 也不见出来,又隔了一刻钟。 东方玄夜走出了房间,直奔净房。 两排的丫鬟福着身子:“王爷。” “你们先下去!” 见里面没反应,东方玄夜走进去了,苏冰尘靠在浴桶边沿上陷入了沉思…… 纤长如同蝶翼的黑睫轻轻翕动了几下,裸在外面的香肩白皙迷人,酥胸被飘浮的花瓣半掩,如雨后新荷,惹人怜爱。 被热气氤氲过的樱唇绯红艳丽,让她看起来更加清媚娇婉。 东方玄夜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好像快要不属于自己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王妃?” 音色清越的如玉珠入盘,惊醒了苏冰尘。 看到那挺拔的身形,瞳孔骤缩,蓦地失声大喊:“你……你别过来!” 整个身子潜入浴桶之下,蜷缩着四肢,借着飘浮的花瓣遮掩,依旧遮不住一室的春光。 东方玄夜看到她这副羞于见人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一整日下来被她气得胸腔聚集的那团怒气也一扫而空。 也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发出了轻笑声,悦耳悠扬冲破了氤氲的雾气。 “王妃,你我本是夫妻。” 苏冰尘从来不曾想过清冷孤沉、矜贵傲然的东方玄夜竟然会没脸没皮的冲进净房,干出这么无耻孟浪的举动来。 ——简直颠覆她的三观! 她神色惊慌的再次出声喝斥:“你快点出去,不…不要过来!” 东方玄夜自然也不会真的冲进去,他转过身去。 低磁的声音里压着一抹微淡的欲色:“本王在外间等你,若你还没出来,本王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闻言,苏冰尘咬牙切齿的拍起了浴桶里的水,激起一阵阵浪花。 发泄完毕后才拉过屏风上的衣裳,着急忙慌的往身上一套。 在心里暗骂东方玄夜,混蛋! 今日故意把她带来这,打的就是这主意? 是看到苏云柔怀着身子不方便与他玩情调,所以就让她来代替了? 府上那么多姬妾,随便哪个,都能陪他玩出不一样的情趣,他却盯上她了? 几盏茶后,她穿好了衣裳,一头乌云秀发淌下水滴。 几个丫鬟上前来伺候她,“王妃,奴婢为你绞干头发。” 东方玄夜取过丫鬟手上的巾帕:“本王来。” 丫鬟眸光里带着艳羡看了一眼王妃,心里腹诽:‘王爷待王妃真好。’ “王爷,不用了,妾身自己会。” 苏冰尘眼里染上了嫌恶,拿过丫鬟手中的巾帕,拒绝被他触碰。 东方玄夜挥退了几个婢子,也没有理会她的拒绝。 为她轻柔的绞干青丝,一抹淡淡的幽莲清香萦绕在鼻尖,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的墨发像锦缎一样顺滑,从侧颜看过去,她卷翘的睫羽纤长得像振飞的蝶翼轻颤,琼鼻秀巧挺立,樱唇水色丹润饱满,滋味有多么的甜美柔软,他尝过。 视线又不经意间扫到她胸前莹玉的双峰上,哪怕被衣裳遮挡得严严实实,依然盖不住那饱满玉挺的柔软。 他幽邃的眸光深了深。 苏冰尘浑身不舒服,被一个厌恶的人绞着头发,还被一道炙热又滚烫的视线落在身上,她觉得头皮发麻,血液凝固了。 “王爷,可以了。” 她移了移步伐,不想被他继续绞干头发,更不想被他充满狼性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幸好她多穿了几件衣裳。 而且她发现那些丫鬟婢女奇奇怪怪的,给她准备的寝衣都是薄纱半敞的,穿等于没穿一样。 这都是为苏云柔准备的? 幸好她原本的衣裳未湿,还能穿上。 第109章 天堑之崖的距离 东方玄夜并未知莫九安排了这么多,顶多以为安排了他和自己的王妃同宿一房。 “头发未干,会受凉的,你的身子本就单薄。” 苏冰尘可不会觉得他在关心她,就算知晓,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如此,苏冰尘像根木头一样被钉在原地,又被他不停的绞着头发,换了几条干帕巾。 …… 画面一转,东方玄夜和她同处一屋,丫鬟们早就为他们铺好了被衾。 东方玄夜把丫鬟挥退了,坐在了床沿边。 待丫鬟们陆续退出去了,莫九朝内室的方向望了望,笑嘻嘻的把内室的门给带上了。 王爷应该会很满意他今日的安排? 苏冰尘静立一边,浑身不自在。 今日出门她未曾设想到,东方玄夜会把她带到孟府过夜,若是在锦满院,她的药粉随时为他准备着。 东方玄夜见她神思飘远,眸光幽深,薄唇微扬:“王妃,早点歇息!” 苏冰尘望着一侧的贵妃榻,双眼流光微闪: “王爷,妾身睡觉不太老实,怕吵醒王爷,妾身还是睡在这边的榻上。” “本王又不是第一次陪王妃睡觉,以前怎么没发现王妃睡觉不老实?” 语气里带着戏谑,好似能把她心里的小纠纠看得一清二楚。 苏冰尘额角青筋直跳,眼里蕴藏着隐忍的怒火:“……” 什么叫陪她睡觉? 眉间聚集了一抹思量,东方玄夜这段日子有些不寻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好像是……是在她受伤醒过来之后? “妾身记得王爷睡觉的时候,不喜妾身靠得太近,应该是怕妾身吵醒你。” 苏冰尘面色清淡如雪,又找了一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东方玄夜起身向她走来,知晓她在抗拒他,所以也不敢激进,慢慢来。 他眸光幽柔的拉过她,温和的道: “王妃,你在怕什么?本王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苏冰尘听到他的话,一颗焦躁不安的心有慢慢回旋的迹象,但依然没有放松。 “妾身还是睡贵妃榻好,时辰不早了,王爷也早点安歇!” 她拿了一床被衾来到了贵妃榻边上。 东方玄夜觉得莫九办事不力,愠怒的喊道:“莫九!” 莫九在外间刚刚还在偷笑,突然听到自家主子的怒声传到耳中,他慌忙进来:“王爷?” “这张贵妃榻你没看到被虫蛀了吗?” 莫九一脸茫然:“……” 这贵妃榻一看就是全新的啊,哪来蛀虫啊? 当看到王妃手上的那床被衾,眼睛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 慌忙低声应下:“奴才该死!奴才这就让人搬出去。” 苏冰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东方玄夜就是不想让她睡贵妃榻,才整的这么一出。 她嘴角扯出一个嗤笑,看他们主仆二人唱戏。 “快点,把贵妃榻速速抬出去。” 几个小厮忙不迭的把榻搬出去了,东方玄夜凤眸中闪烁着莫名的幽光。 “王妃,时辰不早了,安歇!” 苏冰尘知晓无法,今夜无法避免与他共睡一榻。 只能来到了床榻边,慌忙的脱掉鞋子,拿起一床被衾把自己卷成了一个粽子,靠在里面。 留给东方玄夜的只是一个冷绝的背影,他的心里似被戳破一个洞,隐隐的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四肢寒凉…… 苏冰尘听到传来窸窸窣窣的款衣声,她的身子僵硬紧绷着,握着被衾的小手也微颤着,唯恐他失信,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火烛被一道掌风熄灭,苏冰尘身子僵硬得绷紧,耳朵竖得老高。 一双如水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特别的晶亮,随时注意着后背的人会做出什么逾越的事情来。 东方玄夜想从后背拥她入怀,但知晓她的抗拒,手上的动作刚伸出去,又缓缓收回来了。 两人楚河汉界,就这样持续了后半夜。 东方玄夜能感觉到她依旧还未入睡,因为防备着他。 他的眼底神色阴鹜,紧锁的眉宇更是透露着前所未有的郁滞和压抑,就这么防着他吗? 他很想把她掰过来,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他们是夫妻! 但又怕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又降到冰点,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告诫自己。 ——东方玄夜,她是你的妻! 就算此刻不接纳你,总有一日,她会向你再次敞开心怀的,只是时间问题…… 他往她身边挪动了身子,苏冰尘感觉到了,也往墙壁挪了挪,只要他靠近一分,她就挪动十分,直到快要碰上墙壁了。 两人明明同睡一榻,却拉出了一个天堑之崖的距离,隔着千重山万重水。 东方玄夜一双深沉岸谷的眸子望着床的顶层,慢慢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变得一片空洞,嘴角泛着苦涩…… …… 锦满院。 秦嬷嬷和两个丫鬟一直在盼着自家小姐回府,现在都亥时三刻了,也没有看到人影。 秋溪心急的道:“秦嬷嬷,奴婢去问流风,王爷把王妃带去哪了?” 春溪回想今日莫九那神色,眼里划过所思。 “你不用去问流风了,王爷应该是故意让他把我们赶回来的。” 秦嬷嬷和秋溪同时疑惑:“什么意思?” 考虑到这点的春溪,觉得自家主子今日可能逃不过王爷的精心安排了,眼里涌上了担忧。 “王爷应该是察觉出小姐在抗拒他,所以今日应该不会带王妃回府,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歇息了。” “啊?” 秋溪想问题简单些,嘴角抽了抽,不在锦满院,把小姐带到别院去了? “是为了避开云侧妃?” “有这层意思。” 秦嬷嬷在一边缝制衣裳,心里很是疼惜自家小姐,小姐……她愿意再次接纳王爷吗? “秦嬷嬷,你也早点歇息,这么晚了,就不要再绣衣裳了,小姐知晓了,又会担心您的眼睛了。” “嗯。” …… 芳雅院。 苏云柔被东方玄夜安排人送回了府上后,又疯狂的砸了很多瓷盏摆件,打骂了几个丫鬟婆子。 听到银叶来报:“侧妃娘娘,王爷和王妃今日还没有回来。” 第110章 她不够格 她的胸口剧烈上下起伏着,万嬷嬷怕她气坏了身子,动了胎气,也顾不得她会不会辱骂她了,忙劝解道: “侧妃娘娘,注意腹中的孩子啊!” 银叶也连忙应声:“是啊,侧妃娘娘,锦满院的那位再怎么样,也没有怀上王爷的孩子,您腹中的孩子生下来就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凤子龙孙,金尊玉贵。” 听到银叶的劝解,她慢慢沉下心来: “银叶,你说得对,本侧妃的孩子是夜王府最尊贵的孩子。” 苏冰尘的孩子没了,没有人能阻挡她腹中孩子的富贵。 但又忍不住去想,今晚他们没回来,去了哪? 脑海里不停的回放东方玄夜今日不耐烦的面容。 把她扔在护城河,头也不回的去找苏冰尘,她第一次尝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 以前,被他扔下的只会是苏冰尘,什么时候她和苏冰尘对调了位置? “万嬷嬷,你说王爷把苏冰尘带去哪了?” 是不是夜哥哥怕她去打扰他和苏冰尘,所以才故意夜宿在外面? 她不敢去猜测,但这个念头怎么也压不下去。 想到他带她去过落雁山的云霞山庄,夜哥哥对她温柔极致,满眼深情,动情的喊着她:‘云儿…云儿……’ 是不是今日对苏冰尘也这么温柔缱绻,交-颈-缠-绵? 思及此,她刚恢复到平静的面容又隐现了扭曲狰狞,眼里嫉妒得发狂,双目变得有些赤红,抱着头摇晃,想把那些旖旎的画面从识海里甩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夜哥哥对苏冰尘不会那么温柔呵护的。” “她只是一个棋子而已,夜哥哥不会对她动心的,只是可怜她小产罢了。” “一定是这样!” 银叶惊慌的看向万嬷嬷,用眼神交流: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魔怔了吗? 万嬷嬷摇摇头:“侧妃娘娘,你不要想太多,王爷可能因为上次的事情对苏冰尘心存一丝愧疚而已,王爷在乎的还是侧妃娘娘。” “奴婢也这样觉得,上次侧妃娘娘把王爷引来了,王爷觉得失信于锦满院,才带她出去夜宿一晚,在王爷心里,只有侧妃娘娘是最重要的。” “是这样吗?” 万嬷嬷担忧的道:“侧妃娘娘,听老奴一句,不要胡思乱想,苏冰尘今日就算与王爷合榻而眠,也影响不了你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侧妃娘娘莫要忘记了,韦夫人可是王爷母亲的恩人呐。” 苏云柔听到这些,狰狞的面孔才有一丝转和。 外面进来一个丫鬟通报:“侧妃娘娘,主院的青叶姑娘来了。” 万嬷嬷让丫鬟去叫青叶,“侧妃娘娘,青叶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禀报,否则不会这么晚来芳雅院。” “叫她进来。” 万嬷嬷让银叶下去。 银叶出去之前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青叶,第一眼平平无奇,但第二眼她就发现了青叶眸光不同于香叶的虚浮和谄媚,也不像万嬷嬷的阴冷尖锐,这个女人她曾听香叶提到过一两回。 表面看起来单纯无害,不出头不邀宠,谁知心里是怎么样的? 青叶待银叶完全退出去了,她才道:“侧妃娘娘,奴婢打探到,王爷带着王妃去哪了。” 苏云柔微惊的眼神扫向她:“去哪了?” 青叶眼里划过幽暗冷光,面上表现得很纯良:“侧妃娘娘,奴婢探听到王爷带王妃去了孟府。” “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云柔双眸紧颤,激烈的抓住她的双肩,再次求证。 青叶眼眸深处带着不易察觉的阴芒,面上却不显: “侧妃娘娘,是孟答应原来的祖屋,也是王爷外祖父的旧居。” 万嬷嬷听到心里大骇,脸色骤变,王爷带锦满院的那位晚上去了孟府,这代表什么,她不说,苏云柔也能想得到。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心中的唯一,哪怕她感觉不到男女之间那种细腻的情感,他待她总是不同的,没想到…… 他从未跟她提及过孟府的旧居,也从没有带她去,竟然把一个棋子带去了。 是她不够格? 只有苏冰尘才有这个资格吗? 他带她去叩拜孟答应,是把她从心里当成了自己的正妻? 又痛又窒息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全身泛冷,眼角流下了愤恨怆然的泪水。 东方玄夜的这一举动仿佛在告诉她,正妃就是正妃,她这个侧室永远比不上。 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眼里写满了狠戾的愤怒与不甘。 她已经顾不了苏冰尘还是不是她的挡箭牌了,嫉妒已经冲出理智的牢笼。 等夜哥哥生辰宴一过,她就要想办法除掉苏冰尘! 青叶见苏云柔这副悲伤难以自抑的神情,嘴角微扬了一下浅显的弧度。 万嬷嬷又开始头疼了,好不容易劝解了侧妃娘娘,这下…… 她烦躁的挥退青叶,青叶福了福身子退出了芳雅院,目的已达到,小姐那边也好交差。 …… 夜色温柔,苍穹星星点点,一轮弯月静悄悄的通过窗牖的缝隙洒下皎洁的银辉,给清寂幽静的屋子增添了一抹柔色。 东方玄夜感知到苏冰尘还没有睡着,身子僵硬着,一刻也没有松懈。 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睁开了幽深的双眸,反手就点了她颈部的睡穴。 然后把人从被衾里拉入怀抱中,那张白嫩的美人脸被月色的映照得莹润生辉,恰似春日含苞带露的花蕾一般。 他伸手抚过她紧蹙的秀眉:“你真的不让人省心,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的入眠。” 音色清越的如玉珠入盘,一双凤眸含着绵绵幽柔的情意,凝望着苏冰尘一张美颜,在她额间轻轻落上一吻。 想就此…… 但又怕她醒来后恨上他,只得念了几句清心咒来压制身体的躁热。 把她拥在怀中,放下了床幔,贪婪的吸取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闭上了眼睛进入浅眠当中。 清晨,醒过来的苏冰尘朦胧的睁了睁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俊颜,她浑身一震,脸色苍白,瞳孔蓦地瞪大。 遽然弹开了身子,瑟缩在墙壁处,又慌忙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发现完好,一颗心才渐渐回归体魄。 她赶紧下床,鞋子都来不及穿,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昨晚……她明明时刻警醒着,并没有睡着,怎么回事? 第111章 东方玄羽得知了铁矿 她拍了拍脑袋,怎么睡得这么死? 悄悄的把鞋子挪过来,快速的穿好,拉开了内室的门,慌忙的跑出去了。 躺在床上的东方玄夜睁开了双眸,她脱离他怀抱的那一刻,他就醒了。 她一系列的小动作和戒备,东方玄夜也全然收在心里。 他孤独凄然的仰望着床顶,双眸无神失焦,她就这么厌恶他的触碰吗? “王妃,奴婢伺候你梳洗。” 守夜的丫鬟见苏冰尘出来了,上前屈膝问道。 莫九从另一边走出来,看到了苏冰尘,眼角含笑: “奴才给王妃问安,王爷是不是还睡着?” “嗯,王爷还睡着。” 话还没说完,就见东方玄夜走出来了。 “莫九!伺候本王洗漱。” 语气冰寒沉冷,莫九心里咯噔了一下:“诺!” 听这语气有些愠然和不满啊? 该不会……和王妃并没有…… 听说没得到疏解的男人起床后都是有起床气的,莫九又朝苏冰尘看了一下,心里有了一个猜疑。 吴伯安排了早膳,东方玄夜并没有出现在膳厅,也没有来找苏冰尘。 只留下一句话:“待王妃用完早膳后,安排人送她回府。” 因为没有东方玄夜在,苏冰尘早膳都多吃了一些,坐上了莫九安排的马车,身边派着侍卫。 莫九有些头疼,王爷带王妃来孟府,就是想和王妃坦诚相待,重修就好,王妃怎么就不领情呢? …… 夜王府。 容林见王府的马车回来了,热情的上前恭迎: “王妃,您回来了。” 没见着王爷,也没有见到莫九,他微微敛眉,王爷怎么没有亲自陪王妃回来呢? “容管家,本宫向你打听一个事,京城哪家典卖行最讲诚信,不会坑蒙欺骗的?” “枫彩堂。” 容林说完才感觉有点不对,王妃这么拮据了吗? 不会呀,才前几日王爷吩咐他给锦满院添置了那么多珍贵的物品。 “王妃,您怎么会问起这个,不会是要……” “容管家,本宫有几件不想要的旧物品,想拿去典卖了。” 容林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些旧东西用久了不想要了,拿去典卖了,还能变换成银子。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在京城贵勋圈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哦,原来是这样。” 苏冰尘想着那些嫁妆应该拿去典卖了,把它们全部换成银子,到时候全部打发给身边的人。 隔几日典当一些,不能一下子典当了。 否则,容易引起他人的疑心。 苏冰尘回到了锦满院,秋溪一行人欣喜的关心道: “小姐,终于回来了。” “小姐,你昨晚宿在哪里,担心死奴婢们了。” 把门带上了,秋溪和春溪还有秦嬷嬷几人眼里带着疑惑。 “和他去了孟府。” 秦嬷嬷讶然:“孟府?莫不是孟答应的……” “没错。” 秦嬷嬷眸眼里涌现出不同往日的微光,王爷带王妃去孟府上香了? 这说明王爷是真的把小姐当正妻了,小姐嫁入夜王府快一年了,王爷才真的正视小姐了,这对小姐来说是不是好事? 她真心希望小姐能有个相知相爱的人,携手一生。 苏冰尘不知晓秦嬷嬷的心路历程,只想早点换下这身衣裳,否则浑身不自在。 昨晚不知何时被那厮抱在怀里一整夜,她竟然都没感觉出来。 她有理由怀疑是被那厮点了睡穴,才让她睡得这么沉。 “对了,阿文呢?” “小姐,你等一下,奴婢去叫阿文。” 秋溪把阿文叫过来了,苏冰尘让几人先退下。 阿文抱拳道:“小姐。” “纸笺递出去了吗?” “属下把纸笺塞在了七皇子身边的宫侍。” 苏冰尘认得那个白面无须的宫侍,和东方玄夜身边的莫九一样,是从小跟在东方玄羽身边的。 “他认出你来了吗?” “属下扮着路人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把纸笺塞在他的怀中,他晚上睡觉款衣的时候,会发现的。” 苏冰尘觉得阿文做得好,既没有被人注意到,又不会引人怀疑,其余的就看东方玄羽怎么做了。 他第一反应肯定是质疑,但一定会派人去鄞北密查,看纸笺上写的是否属实,这对他来说,又不会损失什么。 “很好,你先下去!” “诺!” “春溪,帮我准备沐浴的水。” 春溪眼里布满了心疼,她以为自家小姐已经被王爷…… 苏冰尘又怎么会没看出她脸上的神色,嘴角冷不丁的抽了一下。 “春溪,你是不是想多了?我昨晚与东方玄夜什么也没发生。” 闻言,春溪蓦地抬眸:“小姐,你挡得了一次也挡不了……”第二次。 “没事,只要他再来,你家小姐我有的是办法应付他。” 春溪点点头,她应该相信自家小姐的,不过……若小姐不和离出府,这也不是个事,总不能一辈子与王爷这样耗着? 苏冰尘若是知晓春溪的心理活动,只会叹息,你家小姐我要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了,与那厮再也不会有未来。 因为想到把铁矿的事情传递给了东方玄羽,让东方玄夜无法像前世一样铸造兵器,苏冰尘身心都舒畅了许多。 沐浴后,把嫁妆的清单拿出来看了一下,细算着上面的东西应该怎么像蚂蚁搬家,一点一点的挪出去典卖了,换成银子。 不管了,今日先典卖一部分,她让秋溪和春溪把小物件都搬出来了,用一个木箱子装好,又让阿文阿武抬上了马车。 容林看得眼皮跳了跳:“……”王妃这是做甚? 他怎么觉得那一个箱笼里不像是旧物件啊? 倒像是值钱的东西,王妃她……不会是把这些稀奇的物件拿去典卖? “王妃,需要奴才派几个小厮帮忙吗?” 苏冰尘笑言:“不用了,容管家,有阿文阿武他们就好了。” 说完坐上了马车,朝朱雀大街出发。 …… 羽王府。 墨颜昨晚休息的时候,并未发现小纸笺,今早被来换衫的小厮发现地上掉了一个小纸笺,询问道:“墨大人,这是你掉落的吗?” 墨颜接过小纸笺,打开一看,眼眸惊缩,脸色突变。 他疾步来到了书房,东方玄羽正在看京城的邸报,见他神色慌张,放下了手中的邸报:“何事慌慌张张?” “王爷,这个……” 东方玄羽接过小纸笺,看了之后也是一惊:“这是哪来的?” 第112章 典当嫁妆 墨颜忙回复道:“王爷,是在奴才的衣衫里面掉出来的。” 鄞北有矿山,韩骞? “何人塞到你的衣衫里?” 逐影眉宇微涌,昨日他寸步不离的跟在自家主子身边,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人接近不了主子,只能塞在墨颜身上。 “奴才不知,昨晚护城河畔人潮太多,奴才被好多人撞到过,都是些平常的百姓,并未有什么让奴才特意留心的人。” 东方玄羽敛眉沉思了片刻,“叫逐电过来。” “诺!” 一盏茶之后,逐电过来了。 “王爷。” 东方玄羽在简单的一行字上面就推测出了,东方玄夜假借修建鄞江大坝,掩盖挪山挖矿的事实。 “鄞北出现了矿山,但韩骞并未上报朝廷,他是东方玄夜的人,这件事你亲自去鄞北密探一下,特别是韩骞此人,好好调查一番。” “诺!” 韩骞,鄞北的守郡大将,和京城的官员并没有什么来往,什么时候和东方玄夜扯上了关系? 此人参与过北狄大战,唯一的联系是东方玄夜和东方玄清两人也在这场战役中,难不成那时候就建立起了不为人知的关系? 东方玄羽眸光旋即一暗,变幻出诡谲的幽芒,他这个三皇兄真的在很久之前就就运筹谋划了这么长远的利益。 而东方玄清却丝毫未觉? 这次的鄞西之行,非死即残也不冤,是他自找的。 “王爷,纸笺上的可靠吗?” 东方玄羽一双桃花眼浮上一抹幽深的笑意: “可不可靠,逐电去一趟对本王又不会损失什么,可若是真的,倒是帮了本王很大一个忙,此人递出这个信息,说明并不想东方玄夜把矿山占了,更不想看到东方玄夜日益壮大。” 墨颜挠了挠头,不解的问: “影子在夜王府日子也不短了,都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是谁能把这么重要的信息递出来?” 东方玄羽眸光漆黑如墨:“这个人自然是东方玄夜的敌人。” 还是他比较亲近的人,否则,为何影子都没探到的消息,她能探到呢? 逐影问了一句:“王爷要属下把此人找出来吗?” 东方玄羽扬手示意:“不用,他会主动找上本王的。” 墨颜和逐影隔空相视一眼,王爷是不是已经圈定了怀疑对象? “三皇兄的生辰宴快到了!” “对,没几日了。” 逐影扬了扬眉:“王爷觉得是夜王府里面的人?” 墨颜一听眉心跳跳:“王爷觉得夜王生辰宴的那日,那个递纸笺的人会与王爷秘密接触上?” 东方玄羽扬着折扇,慵懒的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会与本王结盟。” “给姬无艳传信,让他把慕容熙近日的行踪汇报过来。” 他到底与京城哪个神秘人暗中联系了,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诺!” …… 苏冰尘一行人把一箱东西全部典卖了,典卖行的掌柜第一次收到这么多珍贵精致的好东西,眼睛似镶了钱星子般发光发亮。 “夫人,小人这就给你细算一下,一共多少银两。” 苏冰尘浅笑:“掌柜的,枫彩堂能不能保住诚信二字的金字招牌,就看你了。” 掌柜很谄媚的道:“好说好说,绝不会让夫人亏本的。” 他拿着铁算盘,一笔一笔的细算,整个典卖行,发出算盘啪哒啪哒的声音。 未几,掌柜的把核算出来的金额写在了纸笺上:‘伍万伍仟肆佰两。’ 苏冰尘嘴角挂着恬淡的微笑:“掌柜的,我就不和你细算了,一口价,陆万两整。” 掌柜的捋了捋胡须,似有些为难: “夫人,您这可有些为难小人了,小人都没给您压价,若是换了另一家典卖行,绝对给不了您这么高的价格。” “掌柜的,这若是放回琳琅阁,又会翻好几倍了?” 掌柜的听到她提到琳琅阁,眼里有幽光掠影,这位夫人不简单啊。 她是不是已经知晓了枫彩堂和琳琅阁幕后的老板是同一人? 苏冰尘让阿文阿武把箱笼盖好,挑眉看向掌柜,缓缓开口: “琳琅阁幕后的老板想必也是哪位皇亲国戚?否则怎么连传承了几十年的珍品阁都无法撼动它分毫?” 闻声,掌柜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到了老练沉稳的状态。 他在这行也混了那么多年,什么达官贵人没见过,又岂会被一女子扰乱心绪? 他谄媚的笑容微微一收:“夫人,咱打开门做生意,没有一两个皇亲国戚在背后撑腰,那不早就被京城鱼龙混杂的帮派给霸占了?” “掌柜的,这一箱子里面的珍品卖个陆万两不算多?” 苏冰尘对他背后的人不感兴趣,只对这箱小东西值多少钱感兴趣。 掌柜的见她又言归正传了,脸上又适时的挂上了笑意,他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打交道。 “夫人是聪明人,那小人也不多言了,立个字据,签上之后,就把银票双手奉上。” 春溪和秋溪见她家的主子,真会要价,这一来二往就多了肆仟多两? 两人眼里冒着赞赏的火花,阿文阿武也甚是钦佩自家主子。 苏冰尘也喜欢与爽快的人打交道:“那就成交了。” 一行人出来后,秋溪高兴的问:“小姐,你真厉害,一下子多了好几千两,起初,奴婢还以为就是按掌柜说的那个数。” “不是你家小姐厉害,掌柜的开出那个数,本来就给我留了加价的余地。” 春溪点点头:“奴婢觉得,这个掌柜老奸巨滑,厉害着呢,知晓小姐会加价,所以故意压低了价格。” 春溪真是一点就通呀,苏冰尘笑着说:“你家小姐现下有钱了,咱们今日去逛街买好吃的。” 一听有好吃的,秋溪两只眼睛晶亮晶亮的,“小姐,奴婢去看看八宝斋有没有出新品?” “走,一起去,糯米团子、桂花糕、酥樱糕,看到什么想吃的就说,今日都买了,对了,秦嬷嬷喜欢的墨柳酥提前买下,免得一会就没了。” “好!” 苏冰尘回头看了一下枫彩堂的鎏金牌匾,杏眸微眯,前世她从东方玄夜的书房里,听到过莫九派人密查的结果。 琳琅阁与枫彩堂幕后的老板是一人,夏侯彬,此人是中书令夏侯渊的嫡次孙,也就是东方玄羽的表弟。 不走仕途,却经商,大燕王朝每个城郡基本上都有这两个典当行和高端的精品阁。 谁又知道是不是夏侯渊父子为了东方玄羽将来问鼎九五之尊而提前就做好的财商准备呢? 第113章 她是他的小仙女 夜色如墨,残缺的月轮高挂枝头,洒下一地凄清。 东方玄夜从军营里回来了,沐浴后来到了书房,处理这几日的书札。 空明静溢,灯火映室。 莫九在外面通传:“王爷,云侧妃给您送宵食来了。” 东方玄夜想到昨晚把她单独撇在了护城河畔,心里有一丝亏欠,便让她进来了。 苏云柔脸上展露出着娇笑: “夜哥哥,这是云儿让小厨房为您炖好的夜粥,可以缓解一日的疲劳。” 眸光打量他,昨夜他们有没有…… 话到嘴边,又如数吞下,攥紧了手中的绢帕,压下心里的妒忌。 “嗯,你放下,本王一会儿再喝。” 苏云柔眼里划过一片阴影,嘴角依旧含笑: “夜哥哥,你的生辰宴快到了,王妃姐姐这几日为筹备你生辰宴的事情也很忙碌?” 东方玄夜想到这些日子,确实没有过问过自己生辰宴的事情,准备一会找容林问问。 “你先忙,云儿不打扰你了。” 苏云柔见他一脸疲惫,心里想起万嬷嬷说的话。 王爷喜欢乖巧懂事的,送完宵食就走,反而会让王爷挂心,便没有多停留,福了福身子,退出了书房。 东方玄夜见她这么懂事,心里宽慰了一些。 又想到了苏冰尘,他回来了,一句嘘寒问暖都没有,脸色有些沉冷。 把容林叫进来了,问了几句关于他生辰宴的事情。 容林很有条理性的汇报了一下,但都没有特意的提到王妃。 只说一切都按流程筹办着,让王爷不用担心。 可是东方玄夜想听到的没听到,不想听到的倒是听到他说了一堆,心里就更烦闷了。 “生辰宴的流程是王妃亲自拟定的吗?” 好似能从这当中找到一丝她与自己紧密联系的纽带。 告诉自己,她虽然抗拒自己,但也会用心筹办他的生辰宴。 容林和莫九两人脸色都有一丝慌乱。 容林的眸光有些躲闪,心里局促不安,王爷还是问到这事上了。 莫九,你不是说王爷不会过问这事吗? 莫九接收到他投来的求助眼神,垂下了眸子。 一定是云侧妃在王爷面前说了些什么? 容林磕磕巴巴的道: “王…王爷,奴才听锦满院的秦嬷嬷和春溪说过,王妃…每…每日都会过问王爷生辰宴的事情,可见她对这事比奴才要上心多了。” 他换了一套口吻,但东方玄夜还是听出了问题所在,神色冰寒: “容林,你的意思是说王妃把本王的生辰宴交给了两个下人去筹办了?” 容林:“……” 王爷,你要不要这么敏锐? 莫九慌忙的的道:“王爷,王妃身子毕竟还没完全大好,太劳累的事情让身边两个信得过的人去筹办,她只需要听秦嬷嬷、春溪二人及时汇报,不代表王妃并不上心啊!” “对,莫大人说得没错,王妃对王爷的生辰宴一事还是很上心的。” 容林也忙补充道,但东方玄夜心里胀闷得厉害,说不清是酸是痛。 双眸亦如蒙上了一层雾气的阴霾,让人心颤。 书房四周的空气有些凝滞,莫九和容林两人都不再说什么,唯恐说多错多。 “退下!” 东方玄夜显得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颓坐在书椅上,眼底一片黯然…… 目光落在了苏云柔送来的粥碗上,顿失食欲,揉了揉眉心。 “出来!” 流火从暗处走了出来,“王爷……” “何事?” “这是戚大小姐让属下带给王爷的书信。” “拿去烧了。” 流火本不想来叨扰自家主子,但戚云瑶那个女人心思不纯,恐怕会给主子添堵。 若不是发生了那件事,他和自家主子都不会对她改观。 还会以为她和原来那个天性纯良、乐于助人的少女一样。 一个人的禀性随着年龄的增长,真的会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还有何事?” 流火疑惑的说了一句:“王爷,属下…属下觉得戚大小姐…性子……” 东方玄夜神色变得锐利如鹰: “和原来那个善良柔顺的戚云瑶有着天壤之别?” “王爷,你也有这种感觉?” 流火正想说这句话,像是换了一个颗芯子一样。 “本王已经安排了剑雨去密查,一个从小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女娃,长大后,竟然变得…工于心计,心狠手辣、冷血残忍…” 他很难把她与原来那个伸手拉他走出黑暗迎接光明的女娃娃联系在一起。 他生活在皇宫最阴暗的地方,在他最狼狈不堪、最落魄的时光,遇上了那个披着七彩霞光的小仙女, 帮他打跑了欺负他的小太监们,给他送吃食。 她是那么的美好,纯洁、善良,完美! 如同他在沙漠当中爬行了漫长久远的日子,就在生命快要枯竭的时候。 她手捧了一碗雨露宛如神女下凡来到了他的身边。 使他死灰复燃,赐予他无限的生机和力量! 他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好好报答她的恩情,永远守护在她的身边。 然而…… 云海之上,悄无人声,美好的回忆总是虚无缥缈。 那个刻入他骨血的少女如今变得面目可憎。 让他感觉少年时期那段时光只是自己做的一个虚幻的美梦。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可当青山如海蜃,再动人的风花雪月,也只是一场虚无的碎梦。 流火见自家主子已陷入晦塑幽深的过往,他抱拳退出了。 王爷他早就察觉出了,也安排剑雨去密查了。 相信很快就能知道戚云瑶是不是原来那个救赎主子的女娃娃了。 但外貌真的没有多大变化啊,世上真会有外貌一模一样的人吗? 流火觉得这事有点玄乎。 东方玄夜又从书架里,取出那个精致的小木匣,把它打开,取出了靛青色香囊。 眉眼温柔的抚摸着香囊内衬。 耳边似响起安慰的声音:“夜哥哥,你别哭了,孟娘娘走了,还有云儿陪在你身边。” 转眼,脑海中那个七八岁的温巧明丽小女娃切换成一张面容精致的少女面孔。 眼角两行清泪缓缓流下,犹如雨燕衔泥,水眸朦胧又腾起一层雾气: “夜哥哥,你不相信瑶儿?” 第114章 真正主使者 东方玄夜眼里带着万分悲痛: “云儿,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要暗害她腹中的胎儿?” 满头珠翠的少女满脸的惊愕,他…竟然…竟然为了苏冰尘遣责她? 脸上再也没有方才的娇弱,忽然变了一张阴沉的脸,怒火冲出识海,愤然的道: “不要叫我云儿,夜哥哥,我和你说了好多遍了,当初怕给你添麻烦,才说自己叫云儿的,我叫瑶儿,叫我瑶儿。” 由于情绪太过激动,连发髻上的金步摇都发出激烈的碰撞声: “不是瑶儿,我都说了,不是我,苏冰尘滑胎,是你府上的苏云柔,是她害的,不是我,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瑶儿?” 东方玄夜笑了,笑里藏着哀寞与悲凉,满心的失望,内里是冰寒彻骨的灵魂,因为心里有个地方破碎了。 那个他一直守护的信念瞬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空洞和荒凉。 唯有呼啸的冷风,无情刮过,所到之处,一片荒芜! ————我应该相信你? 你当我东方玄夜是什么? 若不是暗雨把证据呈上来,把香叶的兄长抓到,交代了一切,我又怎么会怀疑你? “若不是你买通了香叶的兄长,在树上挂小蛇,苏冰尘怎么会受惊过度导致滑胎?” 戚云瑶望着他这副泛着凛凛杀气,双眼一片猩红,生冷勿近的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心慌。 她想和往常一样,扑到他的怀里,伸手触摸他俊美的轮廓,却被他无情的挥开了。 戚云瑶泪眼朦胧,拭去眼角的泪痕,冷冷的笑了: “你怀疑我,却不去怀疑苏云柔?是她买通了香叶的兄长,不是我……我只不过是让香叶的兄长提点了一下她而已。” 她错就错在,算差了香叶兄长那个废物,在生死关头,竟会给自己的妹妹留一条活路。 反而把她借刀杀人的计划全盘托出了。 让苏云柔捡了个便宜! 在她得知苏冰尘已滑胎,便连夜派人去除掉香叶的兄长。 可是,没想到,东方玄夜早她一步,先抓到了他。 东方玄夜原本冰冷的瞳孔里倏然掀起腥风血雨,死死的注视着她: “你终于承认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苏云柔,但以她的城府,只会被戚云瑶摆布。 她会耍一些小心机,使一些小性子,但以她简单的头脑,谋划不出这么心思缜密的布局。 而事实上,的确如他所料,苏云柔听了香叶兄长的办法,确乎起了这个歹心。 只是怕被东方玄夜知道,有些犹豫,想计划得更周到一些。 还没来得及对香叶的兄长下达命令,贪婪嗜赌的香叶兄长已经等不及了,想尽快拿到银两还清赌债,便提前行动了。 苏云柔虽然责怪香叶的兄长,但见苏冰尘真的滑胎了,欢喜若狂又紧张局促的打发了香叶兄长一笔厚实的银子,让他速离京城。 威胁并警告他,若敢出卖她,香叶第一个死,他的爹娘也会给他陪葬! 并不知晓,香叶兄长是戚云瑶派到他身边来唆使她暗害苏冰尘腹中的胎儿。 也并不知晓这个计划也是戚云瑶早就设计好的。 香叶的兄长拿了两边的银两,自然不会再去找戚云瑶收尾数,逃命要紧。 连夜出京,只是刚出京城没逍遥几日,就被东方玄夜派出的暗雨抓到了。 香叶兄长知道求饶无用,又怕拖累自己的妹妹,便只曝出了戚云瑶,没有曝出苏云柔。 不过原本也是戚云瑶指使了这一切,他也并没隐藏什么。 还把她之前计划好的要嫁祸到苏云柔身上的那一套,也全盘托出了。 东方玄夜才立刻派人掩盖了事实的真相,杀死了香叶兄长,抹去了所有痕迹,防止苏冰尘知晓真相。 又不想让苏云柔替戚云瑶背锅,便有了前世杖责了阿文阿武。 把他们赶出夜王府的一举,以免苏冰尘再派人去查滑胎一事背后的真相。 戚云瑶仰起苍白的脸和柔弱的眉眼:“我承不承认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照样怀疑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戚云瑶被他失望的眼神刺痛了,眸光惊缩,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双目赤红: “因为我害怕,害怕你和她有了子嗣,有了生命的延续,你就不会再想起我了。” 更害怕苏冰尘像极了那个温婉良善的她,我怕你会发现……那个秘密。 东方玄夜对上她潸然泪下,柔美娇弱的姿容,心里似被什么捏起,隐隐刺痛。 沉痛又疲惫的背过身去,不想再看到她这副面容,怕自己心软。 “戚云瑶,小时候的…你,不是这个样子。” 一想到是她害得苏冰尘小产,还把所有的罪行嫁祸在苏云柔身上, 他再也无法相信原来那个善良可爱、温巧软笑的女娃娃长大后,会是眼前的这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连胎儿都不放过,残忍得面目可憎! 陌生得再也无法和小时候那个陪着他的女娃娃面容重叠在一起了。 这就是她设的局,目的是让他后院的女人争个你死我活。 若不是他发现了,把一切掩盖,苏冰尘知晓后一定会找苏云柔报丧子之仇。 到时候,苏云柔腹中的胎儿也必然保不住,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这副城府,这副心机,连他东方玄夜都自愧不如,望尘莫及啊! 枉他在朝堂上兴云布雨,掌舵风向,架空了东方玄清幕后的势力。 却被眼前的女子蒙骗,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他心里涌上悔恨和自责…… ‘小时候的你,不是这个样子。’ 这句话如一把被毒汁浸染的魔刀,斩杀了戚云瑶所有的希望,撕扯着她的灵魂,狠狠碾碎。 戚云瑶脸色刷地惨白,眸光惊缩,他……起疑了? 东方玄夜留下一句绝决狠厉的话: “本王曾经许诺的那个誓言作废,从此,你与我东方玄夜再无任何瓜葛,望你好自为之,若是再发现你把手伸到本王后院,本王绝无任何情面可讲!” 戚云瑶一双美目猛然颤缩,难以置信,他…他说了什么? 要跟她一刀两断?她不相信,回过神来的她慌忙追了上去。 “咚咚咚……” 莫九叩门进来了,“王爷,暗玄回来了。” 东方玄夜的思绪被拉回来了,把手中的香囊放回木匣子。 眼神变得锐意决绝,如无意外,他再也不会打开这个木匣子了。 “王爷,属下查到慕容熙不在鄞西了。” “什么?” 第115章 回针绣 东方玄夜锐意的视线一扫:“他去了哪里?” 暗玄跪下请罪:“属下…属下无能,中了他的金蝉脱壳之计,请王爷责罚!” 东方玄夜深邃的容颜逆着光模糊不清,眼里一片阴影重重。 无人见过慕容熙的真面目,他擅长易容,出行都是几副面具,要么就是半副金面示人。 暗玄潜伏在鄞西这么久,还是被他甩掉了。 “你把慕容熙所有的生活习惯、嗜好、作风等任何细节都要记录一份,本王要看。” “诺,王爷,属下发现一件怪事,慕容熙身上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香味,这种香味属下描述不出来,而且这香味偶尔才会释放出来,也没有任何规律,平时闻不到。” “属下曾请了一个制香高手,装成小厮,在他的院中打扫,这个制香高手参加过洛阳焚香大会,得了头名,即便是他,也闻不出慕容熙身上散发出来的是哪几种香料焚的香。” 一个大男人喜欢用特定的香,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是查到这个秘密,说不定能揭开他的假面具。 “暗玄,你已经在慕容熙面前暴露了,不适合再出现在他面前,你跟流炎对换一下,以后就由你守在王妃身边,保护她的安危,追踪慕容熙的事情就交给流炎了。” “诺!” 暗玄应下,莫九已经给他准备了笔墨,让他详细的记录慕容熙的所有生活细节。 流炎进来了,听到暗玄回来跟他调岗了,他的心情激动乱窜,脸上神色有些飞扬。 天天跟在王妃身边,去的都是女人去的地方,他烦都快烦死了。 曾经想和流风对调,王爷不让。 现下总算有人来跟他调换了,如蒙解脱。 东方玄夜瞥了他一眼,他脸色忽变,嘴角的笑意霎时僵滞了,脖子缩了一下,垂下脑袋。 心里嘀咕,王爷眼神有些可怕! 莫九担心的问道:“王爷,慕容熙不在鄞西了,那会不会影响王爷的计划?” 东方玄夜神色冷戾,语气笃定: “不会,慕容熙是不会放过东方玄清这条大鱼,你不记得去岁狩猎的时候,东方玄清射杀了慕容熙的心腹?” 莫九想起了去岁那场狩猎,眸光变得凌厉了一些。 还是王爷把这个立功的机会留给了东方玄清。 彼时,他不知为何王爷要这么做,原来……王爷早就计划了这一步。 “奴才记得,是他的心腹为慕容熙挡了一箭,慕容熙放下狠话,一定会为他报仇。” …… 苏冰尘今日买了些香料回来,准备制香。 紫缇香是她制出来的,虽然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多先进的设备可以提炼,但配方还是懂的。 她试着调制一下,看能不能调出紫缇香。 在那个时空,她调制出这个香,也不是为了取悦萧云熙,而是仅仅是因为自己喜欢这种奇特又独一无二的香味。 “小姐,你在制香?” “嗯。” 秋溪觉得夏季快要来了,到时候锦满院的蚊子又多。 不如挂个驱蚊的香囊在腰间,防蚊虫叮咬。 “是驱蚊虫的香料吗?” “是的,这个紫缇香,有驱蚊的作用,夏日时分,只要在香囊里装上这个,蚊虫近不了你的身。” “小姐,厉害!” 苏冰尘提到香囊的时候,眸光停顿了一下。 香囊……香囊,脑海里闪现那个靛青色的香囊。 又想到了巳月初一那日,戚云瑶腰间那个绣着……寒梅的香囊。 针法……好似是回…针绣? ————轰! 有什么在识海里轰然炸开,又渐渐拼凑出一张图,刚拼凑又被什么打散成无数的碎片。 她的头有些眩晕,苏云柔、东方玄夜、主院、青叶、戚云瑶、回针绣的香囊…… 她好似抓到了什么,内心被巨大的震惊和茫然填满,身形有些站不稳,攀附在案台上,才没有让自己坠倒在地。 眼前像是有一个无尽的深渊等着她去探索,他们三人…… 她跌跌撞撞的找了一个地方倚住自己的身子,撞到了一个绣墩。 外面的春溪听到声响急忙进来:“小姐?” 见她神情颓然,春溪慌忙扶起她无力的身躯,把她扶到贵妃榻上。 “小姐,你怎么了?” 看到她的面容苍白,双眸木然无神,春溪再次担心的问道。 她的识海里正在拼凑那个香囊的图案,但遗漏了什么。 书房里的那个香囊是关键,她要去把香囊翻出来,才能证明自己的推测是不是对的? 戚云瑶,苏云柔,东方玄夜,他们三人竟然…… 苏冰尘刚抬步想疾步冲出去,又停住了脚步,回坐到绣墩上。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见她精神不济,神情怆然,春溪一颗心又提起来了。 回过神来的她道:“我……我没事。” 东方玄夜的书房不是随便让人进的,平时他在的时候,她熬好了药膳去探望他的时候,流风和莫九才让她进去。 她此刻去书房,只会被外面的侍卫拦下,不如…… 想到这,她抬眸问春溪:“我有多久没给王爷做樱酿丸子了?” “小姐,你又想给王爷做他爱吃的樱酿丸子了?” 春溪蹙眉,小姐不会又想去王爷身边凑了? 小姐是盖世英雄沐将军的遗孤,也是秦国公的外孙女,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的被人伺侯着。 可是,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放下矜持,千金之躯忙碌在烟火灶边,为王爷洗手做羹汤,到头来却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 春溪心里涌上无尽的疼惜,小姐,你可千万别再犯傻了。 见她蹙着眉心,垂眸不语,苏冰尘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 挠了挠她的双丫髻,轻声道:“春溪,你是不是又在为我担心了?我让你安排小厨房做晚膳的时候,顺便做一碗樱酿丸子,到时候我给王爷送去,没说我自己要亲手为他做呀?” “对了,半生不熟的就行。” 春溪听到前面一句话,心里升起的那抹担忧荡然无存,听到后面那句话,眼皮直跳跳:“……” 她没听错,半生不熟? 她觉得小姐自从不在王爷身边凑了,性情鲜活了许多,还有点调皮了呢? 第116章 你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苏冰尘勾唇浅笑,反正东方玄夜又未必吃,若真的肯吃,她就不相信他能吃得下? 想到今夜要去找那个香囊,眼里似迸发出几分寒冰汇聚的精芒。 …… 是夜。 弦月挂于穹天之上,漫天星子铺陈成一片繁华灿烂的天幕。 苏冰尘身后跟着秋溪和春溪,来到了主院的书房。 莫九见状,欣喜的上前恭迎道:“王妃,你来了,王爷还在净房沐浴,还没来书房。” 他看向流风,眼神带着询问,王妃有多久没来王爷书房了? 苏冰尘就是知道东方玄夜还在主院内室没来书房,她便想先进书房。 利用这段时间,翻出那个香囊,看一看自己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眸光划过一道暗辉,面上带着温婉的浅笑: “莫九大人,那本宫就在书房等着王爷了。” “王妃,要不你在主院这边先坐一会,等王爷出来了再一块去书房?” 莫九看到了她后面的丫鬟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王爷爱吃的樱酿丸子,眉梢带着热烈的喜意。 王爷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王妃终于又开始给王爷做膳食了。 “本宫还是去书房等,省得来回折腾,若是莫九大人觉得本宫不宜去王爷的书房,那这碗樱酿丸子就有劳莫九大人一会送进书房了,本宫就回锦满院了。” “春溪,把膳食……” 莫九一听,心里骤紧,这怎么能行? 王爷这些日子就是见王妃对他冷淡,才心情烦躁的。 王妃好不容易来了,他若是把王妃给赶走了,王爷指不定要怎么责罚他呢。 他忙谄媚的道:“王…王妃,都是奴才该死,没点眼力见,奴才这就带您去书房。” 苏冰尘心里也是一松,她还真担心莫九不让她进书房,那她今日岂不是多此一举? “那就有劳莫九大人了。” 莫九在前面躬着背引路:“奴才不敢。” 来到了书房,莫九吩咐了在书房伺候的小厮丫鬟去给王妃上茶,丫鬟福了福身子告退。 “春溪,把膳碗放在这,你们都退下去,本宫一个人在这等王爷便好。” 莫九怕又惹王妃不悦,便让书房伺候的丫鬟和小厮同他一块退出去了。 “王妃,那您在这等一会就好,奴才去请王爷。” “嗯。” 等莫九出去了之后,苏冰尘迅速起身,轻声急步来到了书架处,凭着记忆找寻那个藏着香囊的木匣子。 她翻了一排又一排书架,都没有看到那个木匣子,秀眉紧皱,神色着急,他放到哪去了? 难不成又转移了地方? 那个香囊对他这么重要,应该不会移到其它地方啊? 翻到只剩最后一排书架没有翻了,正要去翻,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声音。 “奴…奴婢见过王爷。” 春溪和秋溪两人一起行礼,声音不大不小,但春溪的声音有一些急促。 莫九笑着说:“王爷,王妃在书房等您有一会了。” “怎么不早点和本王说?” 莫九:“……” 奴才这不是去请您了吗? 东方玄夜换了一身月白色对襟广袖浮光雅锦的常服,玉冠半束墨发,清逸俊贵,风姿如月,一听王妃在书房等他,眉眼处都揽着愉悦的星子。 踏步进入了书房,见苏冰尘温婉娴静的站在书架边上,翻着一卷书,神情专注认真,姿态优雅又绝美,他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如鼓。 声色清然压着心里的愉悦:“王妃来了。” 苏冰尘抬眸微微一笑:“王爷,妾身有一段时日不来书房了,发觉书房里又添置了一些新的书籍?” 书籍的卷角处被她捏得有些皱褶了,手心也冒着薄汗,只有用微笑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嗯,那是本王让人添置的。” “那原来的书籍挪到哪去了?” 苏冰尘猜想有可能把那个木匣子放在原来的旧书堆里藏着的,她想探听一点蛛迹,好方便去找。 奈何,东方玄夜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王妃好久没来书房了,今日怎么会来?” 苏冰尘眼里划过一道微弱之光:“妾身有些日子没给王爷做樱酿丸子了,今日小厨房刚好有,妾身就想起来了。” 东方玄夜看到了案桌上摆放着他很久没有吃到过的膳食,眸光淌过暖意,口吻带着清越的柔意: “王妃有心了。” 东方玄夜坐在书案边,拿起碗盏里面的勺子,愉悦的吃起樱酿丸子。 苏冰尘眉心跳跳,半生不熟的味道…… 他吃得下? 东方玄夜刚咬一个,就被里面生硬的嗤了牙,剑眉微皱,没熟? 而且这味道…… 完全不同于她以往做的那种,他看向苏冰尘,想从她眼里看出来什么异样来。 苏冰尘却垂眸静立一旁,忽略他的探究。 东方玄夜黑眸一阵闪烁,一句话从牙缝中缓缓而出: “王妃,你有些日子没为本王做樱酿丸子了,手艺……似乎生疏了许多?” 苏冰尘眉眼淡淡,重生以来,再也没有自甘自贱的为他做过樱酿丸子了。 他吃不吃,都与她无关。 她还是不在这看了,福了福身子:“妾身不打扰王爷处理公务了,先行告退!” “王妃……” 东方玄夜一听她要走了,忙放下了手中的勺子,起身来到了她的跟前。 “王妃帮本王磨墨?” 苏冰尘见他靠得这么近,内心抗拒,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 “王爷,让莫九为你磨墨也一样,妾身……想起锦满院还有事。” 东方玄夜见她不愿意逗留,心里刚升起的那抹暖意又变凉了,深邃的双眸里涌现幽暗的波光,蹙着眉问道: “什么事?是让秦嬷嬷和春溪汇报筹办本王生辰宴的事?” 苏冰尘脸色淡然:“嗯,王爷生辰宴没剩几日了,容管家他们马虎不得。” “苏冰尘,本王把生辰宴这么重大的事情交给你去办,你却交给几个下人,你眼里还有没有本王这个夫君?” 东方玄夜心底无端沉了沉,视线锁在她的面容上,眼里带着愠怒。 苏冰尘心中发笑: “夫君?王爷,你不只是妾身一个人的夫君。” 第117章 我只对你动过真情 东方玄夜心中闷痛,幽深的眼底被悔意占据,压下心里的酸楚,转而是掠夺了春花秋月的风情: “苏冰尘,本王…以后,会是你一个人的夫君。” 一个人的夫君? 苏冰尘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嘴角染上了一丝嘲弄,杏眸冰冷如霜: “王爷,你说的话妾身不懂。” 也不想懂。 东方玄夜急切的拉起她的小手诚挚的道: “尘儿,我……说日后,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夫君。” 他在她面前不再自称本王,也不再叫她全名,只叫她尘儿,放低了姿态,眼里带着真诚。 苏冰尘冰冷的眸子被纤长的眼睫遮掩,心里无波无漾,只是他的这番举动让她有些诧异。 东方玄夜什么意思? 她掩去眼里的思量试问了一声:“云侧妃呢?你后院的姬妾呢?” 从来沉默寡言的他,此刻竟决定向她剖心了。 他不想和她的关系继续僵持下去,受不了她的冷漠和疏离,他怕了,怕那个梦是真的。 东方玄夜眸光蕴满了诚挚与温柔的真情: “她已经有孩子了,那是我对她的承诺,也是为了报答阿娘当初的恩情,阿娘未进宫之前,受过韦金兰的一个恩惠,阿娘临终之前,让我还了这个恩情,现在,这个恩情算是还清了,许她一个孩子,我不会再和她……” 苏冰尘心里有些吃惊,她没想到苏云柔与东方玄夜之间还有这层关系,难怪他待她总是与众不同,但…… 前世他对苏云柔的疼惜又怎么可能是假的? 东方玄夜越发让她看不懂了,他对苏云柔怎么说能放下就放下? 莫非真如她心中所猜测的那般? 苏云柔,戚云瑶,这两人的眉眼处遮住下半张脸,近乎同一人。 心里那个猜疑愈发的接近真相,找不到那个香囊,她的猜疑又得不到证实。 她的眸光带着轻浅的戏谑笑意: “妾身不知原来叔母曾是孟答应的恩人,是妾身狭隘了,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莫非王爷对云妹妹这般疼惜,仅仅是因为她母亲的缘故?” 是不是还有……另一个意思呢? 东方玄夜黑长的眼睫遮去了眼里的那一抹飞流的阴郁,转眼又是深不见底的幽邃: “嗯,我只是为了报答阿娘那个恩情。” “还有,后院的姬妾都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我又怎么会对她们有真心?” 何况,本王压根没有碰过她们。 “我只对尘儿动过真情……” 还有原来那个…天性纯良的戚云瑶。 不,应该是他想象中的戚云瑶。 如今的戚云瑶,完全不是他年少记忆当中的那个。 苏冰尘心里没有半分涟漪,只有厌恶: “妾身担不起王爷的厚爱,也听不懂王爷的意思。” 东方玄夜知晓她听懂了,但她的故作姿态,和那双眸中的冷诮让他仿佛伫立在冬夜的凌冽的寒风当中,冻得刺骨。 “你若是不明白,本王日后会让你明白。” 与其在此剖心被她毫不客气的拒绝,不如在日后相处的点点滴滴当中,一点点的让她感知到他的诚意,融化她堆积在外壳的坚冰。 他和她,还会有孩子的,是要过一辈子的。 苏冰尘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刚想走出去,又停顿了。 既然找不到那个香囊,她也不能白来书房一趟。 转过身来,眼里带着一抹虚柔的精光,勾唇浅笑: “王爷,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戚大小姐与云侧妃两人的眉眼处很相似,两人若是遮住面纱,妾身绝对分不出哪个是戚大小姐,哪个是云侧妃,不知王爷分不分得出?” 苏冰尘不敢眨眼,视线牢牢的锁住他,生怕漏过一丝他脸上的微表情。 东方玄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转而依旧拿着勺子,神情当中并没有特别的异常之处。 黑色惊缩的瞳仁中藏匿着飘渺的幽芒,转瞬即逝。 再抬眸,凤眸里依旧是那层幽深的清冷: “王妃,你是不是太敏感了?本王怎么没发现她们二人有什么相似之处?” 一个头脑简单,一个心思缜密,有什么相似之处? “哦,看来是妾身眼拙了。” 苏冰尘状若无意的笑说了一声,但眼眸还是一动不动的落在他的脸上,脸上带着标准式的淡笑,又抛出了一句: “不知云侧妃在王爷生辰宴那日,见到了戚大小姐,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不是也跟妾身一样有些吃惊?” 东方玄夜搅动着碗盏中的勺子差点被他捏碎,不过很快就松开了手,凤眸里带着轻浅的戏谑: “王妃顽皮了。” 不是担心苏云柔知晓他把她当成了戚云瑶的影子去疼爱,而是被苏冰尘捕捉到了他心里曾经藏着另一个女人,顿时失措…… 她是怎么窥探到了他心里最深的秘密? 就连莫九都没发现,只有流火知晓。 她知道了多少?还是只是在试探在猜测而已? 须臾间,苏冰尘锋芒的眸光一收,神情冰封十里。 “妾身退下了。” 东方玄夜这次没有再挽留她,眸中蹙起危险的暗芒,寒凉摄人,全身裹着浓浓的冰寒之气,只怕是天上再挂上几个太阳,也晒不化他身上的这层冰霜。 苏冰尘一路敛眉沉思,方才她提到戚云瑶三个字的时候,东方玄夜神色明显有些不同于以往。 若不是前世的她在照顾他胃疾一事上特别细心入微,都窥见不了他方才的微动作。 明显心绪有些不稳…… 在寒音山初见戚云瑶的时候,她就觉得那双眼睛与苏云柔相似七八分。 护城河再见,她识海里闪过苏云柔那张脸,遮去下半张脸,她真的不一定能分得清。 那日,东方玄夜的状态有些怪异,彼时的她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此刻,才恍然大悟,因为是碰到了那个让他爱而不得的人啊! ‘妹妹怎么不用回针绣?’ 苏云柔浅笑:‘妹妹才疏学浅,不会回针锈。’ 彼时的她以为苏云柔只是在藏拙,不愿意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的才艺罢了。 现在她几乎能确定……那个香囊真的不是她送给东方玄夜。 而是…另一个女人。 第118章 饱受相思之苦 木匣子的香囊他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前世她不小心触碰到了。 他神色扭曲狰狞得像变了个人一样,还在他眼里隐约看到了一丝杀意。 她知道那个香囊的主人对他来说胜过他的生命,一直以为不是孟答应就是苏云柔,原来…… 难怪她有时候在他面前提到苏云柔的时候,他的眼里会出现一抹厌烦。 若是真心爱慕苏云柔的话,无论什么时刻,他都不会对自己心爱的女人展现一丝厌烦啊! 还有……那日在护城河,她觉得东方玄夜都和苏云柔放过祈愿灯了,为什么苏云柔说他还没有和她去放过祈愿灯? 现在,她敢确定,第一次和东方玄夜去护城河投放祈愿灯的人,不是苏云柔,而是香囊的主人。 呵呵…… 东方玄夜,没想到菀菀类卿的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 苏冰尘漆黑的杏眸里酝酿着风暴,有着吞噬人的力量。 得知了这个秘密,没有痛心和悲切,只有震惊罢了。 因为在前世,她就彻底的放下了自己执念,与东方玄夜不过是明面上的夫妻。 苏云柔就不同了,若是知晓自己只是一个替身,她会不会崩溃? 前世,她为东方玄夜掏心掏肺,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苏云柔为了他,毒死了自己,也不知最后有没有坐上正妃的头衔? 戚云瑶,前世嫁给了东方玄羽,后来却无端的和离了,是不是也是因为东方玄夜? 离开羽王府的时候仍旧保持着完璧之身,是在为东方玄夜守身如玉? 苏云柔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和她斗来斗去,也真是可悲! 其实,她和苏云柔都是同命相怜罢了,一个是棋子,一个是替身,都是被他人掌控着命运。 今生,她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 月色洗尽了所有俗世的颜色,晃动着璀璨迷人的银辉,她绝美的容颜弦月的映衬下,神色是千帆过尽后的毅然与冷静。 …… 锦满院。 苏冰尘继续配制自己的紫缇香,一边思考着,该怎么让苏云柔发现自己只是戚云瑶的替身? 不如在巳月十五,想办法让苏云柔发现这个秘密,她很期待苏云柔若是知晓了自己是戚云瑶的替身,将会如何自处? 还需要六眼沙来咬伤她才能小产吗? 呵呵…… 东方玄夜的生辰,京城的达官显赫都会来夜王府,戚尚书一行人也不例外。 戚云瑶来了夜王府,这两人不得秘密见上一面,慰藉一下相思之苦? 前世这一日,东方玄夜离奇消失了一个时辰,会不会就是在跟戚云瑶躲在哪幽会呢? 两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饱受相思折磨,东方玄夜只能在苏云柔身上找点慰藉。 苏冰尘猜也猜中了七八分,戚尚书相中的女婿应该是背靠夏侯一族的东方玄羽。 一年前,东方玄夜给众人呈现的还是一个仰人鼻息、不受重视的三皇子,无权无势又无出头之日,戚敬尧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精心栽培出来的嫡女嫁给东方玄夜…… “小姐,芙姬来了。” 她的思绪被中断:“请她进来!” 苏冰尘想到春溪和秦嬷嬷说过的秋溪被打的那日,她还欠她一个人情。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坐!” 芙姬入座在一侧,阿青站在她身后,眉眼不动声色的打量几眼苏冰尘。 苏冰尘正要扫向她的时候,她垂下了眸子,低着脖子看自己的鞋尖。 “秋溪,上茶。” “王妃,奴婢来了。” 秋溪想到自己被打的那次,芙姬身后的这个叫阿青的丫鬟表面上是帮云侧妃,但实际上,好似在帮她。 “芙姬夫人,请喝茶。” 秋溪客气恭敬的上了茶。 “芙姬,那日的事,本宫还没有对向你道谢。” 秋溪听到自家主子提到了那日的事,她带着感激之意看向阿青。 阿青冲她缓缓一笑,秋溪也回她一个温暖真诚的笑容。 秋溪这人性子直爽,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 “王妃娘娘,妾身也没帮上什么忙,秋溪还是被责罚了。” 苏冰尘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笑言:“这件事情上,本宫欠你一个人情,阿青姑娘,本宫也要重谢你。” “春溪,把本宫准备好的那些拿来。” “诺。” 春溪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银票,也有精致的金饰。 “阿青姑娘,这都是本宫答谢你的,希望你不要觉得俗气。” 苏冰尘想到的就是现实的问题,给银两实在。 芙姬和阿青出来忙出来屈膝行礼:“王妃,这可使不得。” 苏冰尘走上前虚扶了她一把:“芙姬妹妹,不要跟本宫客气了,秋溪这丫头,一直找不到一个机会来答谢你和阿青姑娘,本宫就代为答谢了。” 芙姬和阿青自觉受不起苏冰尘这么大的礼,再次推拒,苏冰尘朝秋溪使了个眼色。 秋溪热情的道:“芙姬夫人,阿青姑娘,你们再次拒收,是不想奴婢还这个人情了吗?” 如此,芙姬笑着望向阿青:“阿青,你就收下好了,免得秋溪难做。” 阿青屈膝再次道谢:“多谢王妃娘娘。” 秋溪和春溪一听,两人眼里都带着诧异。 秋溪唾口而出:“你……不结巴了?” 春溪扯了扯她的衣袖,秋溪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道: “抱歉,阿青姑娘。” “奴婢的结巴是间歇性的,特别紧张和害怕的时候,才会说话不利索。” 苏冰尘眉眸落在她和芙姬身上,醒来听春溪和秋溪她们提到过。 那日她就怀疑这个阿青根本不是什么口吃,而是为了给她们拖延时间才扮出来的结巴。 真是难为她了,不过她很欣赏她这份机灵劲,只是她和芙姬为什么会对她锦满院的人出手相助呢? “芙姬,你今日来找本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王妃娘娘,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王爷的生辰宴一过就是大燕王朝一年一度的赛马节了,妾身想在赛马节来临之前,去练习一下马术。” 赛马节,是大燕王朝太祖皇帝在位的时候就制定的玩娱节日,也是大燕王朝子民热衷于的玩娱项目。 第119章 镜花水月的美梦 这一日,所有勋贵高门无论男女都会去参加,只要骑术好,都可以来参加,因为这一日,不用特别在意身份地位。 前世,她因从马匹上摔过一次,心里也对骏马有些抗拒。 后来只会骑矮小的马匹,怕自己的骑术差,去了赛马场给东方玄夜招来闲话,便没有去参加赛马节。 东方玄夜在那一日带着苏云柔去了赛马场,后院的几个姬妾是公孙妍送来的,自然也想去这么盛大的节日凑一下热闹。 那一日苏云柔回来了之后,训斥了芙姬一顿。 起因是,二皇子提议,几位胞弟同时携一位女眷参加赛马,不能单枪匹马。 苏云柔怀着身子,东方玄夜自然不会让她上场。 四个姬妾当中,也只有芙姬会骑马,便和芙姬组成了搭档,夺下了第一名。 苏云柔在赛马场没有说什么,但一回到夜王府就变脸了,私下怒斥了芙姬,又惧于公孙妍的威严,不敢重罚。 也是在那日之后,东方玄夜对芙姬有些不同,明显区别于其他后院的姬妾。 而她,不仅羡慕苏云柔能得到东方玄夜的宠爱。 还羡慕芙姬与东方玄夜有共同的话题。 恢复了二十一世纪的骑马技术,这一世,她倒不需要刻意避而不去赛马会了。 不过,她没想要与东方玄夜组成什么方队,这一世还是交给芙姬! 姬妾想出王府,按照府规,是要来请示她这个当家王妃。 苏冰尘浅笑道:“你想出府去学骑马,本宫准了。” 芙姬福着身子:“妾身多谢王妃娘娘了。” 苏冰尘杏眸里透着一抹淡淡的幽光,难不成芙姬帮秋溪她们只是为了这一日? ————有点牵强了。 而且以她的骑术,应该不需要再学骑马。 …… 又过了几日,李府医从芳雅院给苏云柔诊完脉后,回到了主院。 说云侧妃的胎相坐稳了,让王爷不用担心。 东方玄夜让莫九打赏了李府医,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 也许是想到了苏冰尘那个流掉的胎儿,心中有些愧疚,挥了挥手,说自己静一静。 李府医:“……” 不是说王爷最爱云侧妃的吗? 这情况,让他有点发懵。 莫九把李府医送走了之后,回到书房中,见王爷敛眉沉思,眼里闪过思量。 王爷听到云侧妃胎相稳了,一点悦容都没有。 不过他见怪不怪了,王爷一直都是冷情自若,也只有在王妃受伤昏迷的那段日子,才有些失常。 东方玄夜起身了,莫九以为他要去芳雅园看望云侧妃。 刚得知胎相坐稳了,这对夜王府来也是一件好事。 但东方玄夜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锦满院门口。 苏冰尘也是听了春溪说李府医高兴的去了主院,苏云柔还给芳雅院的人打赏了。 看那气氛,苏冰尘猜想,是她的胎相坐稳了。 她平静的眸子下藏着惊天涛浪,眼尾带着异常的兴奋之色。 苏云柔,让你腹中的东方轩活了百日,也算是本宫的一片仁慈之心了。 “王爷来了。” 苏冰尘脸上的色彩微微一收,面色沉静若雪福着身子:“妾身见过王爷。” “免礼,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还是原样,妾身为未来的表侄子做的一些小物件。” 东方玄夜坐在一侧,扫到了绣篮子里那些孩童的虎头帽和福娃肚兜。 想到了自己和她滑掉的那个胎儿,眉眼处有一丝悲伤还有让人察觉不到的愧疚。 他或许真的做错了,不应该在娶了苏冰尘之后,还对戚云瑶念念不忘,给她留下了幻想,才让她害了她的胎儿。 更不应该在苏冰尘还没有为他诞下子嗣之前,就让苏云柔怀上了孩子。 可是,他必须要有一个孩子,来吸引父皇的目光。 苏冰尘隐约在他神色当中看到一丝悲伤? 她笑了笑,觉得自己眼花了。 得知了苏云柔胎相坐稳的好消息,他心里应该是喜不自胜的,又怎么会跟悲伤扯上关系? 哪怕,只是戚云瑶一个替身所怀上的孩子,那也比她与他的那个福薄的孩子强啊! 他没能和心爱的女人走在一起,苏云柔却帮他完成了这个夙愿。 东方玄夜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她一句言语。 本以为她知晓芳雅院传出的那个好消息,会恼怒他,或者甩脸色给他看。 可是,她只顾着做手上的女红,压根没有任何话问他,对他视若无睹。 心里悔恨之余又是酸胀窒闷,愤怒也有,烦躁也有。 他宁愿她会责怪他,埋怨他没有保护好她腹中的胎儿,骂他薄情寡义。 恼怒他让别的女子抢在她之前诞下子嗣,也不想被她冷冰冰的丢弃一边。 这种感觉让他如坠冰窖,冷得让人发颤。 “王妃,本王生辰宴一过,就暂时放下手上的事,带你去落雁山,那里有温泉,可以调养你的腿疾。” 苏冰尘微微一顿,前世他说带她去落雁山的云霞山庄,去他为苏云柔筑的爱巢。 不,云霞山庄,应该是为戚云瑶准备的? 得不到心爱的女人,便只能带苏云柔去填补心灵和肉体的那份空缺。 难怪苏云柔去了两次,就怀上东方轩和东方茵。 敢情都是因为自己长得像戚云瑶,才让东方玄夜夜夜宠爱了她。 哈哈哈…… 前世的自己真是太傻了,竟然会羡慕一个替身。 今生她想当个局外人,冷眼旁观,想看这三人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真是太有趣了! 比电视剧还精彩万分。 看到她脸上浮出一抹暗笑的兴奋色彩,东方玄夜以为她是听到了他的打算才暗自欣喜。 胸腔那抹堵塞立即被愉悦给取代,只是他还来不及快乐,就被她接下来抛出的话无情的击碎了。 “王爷,不会是想带妾身去云霞山庄?” 东方玄夜:“……” “抱歉!妾身不想活在镜花水月,虚无缥缈的美梦当中,妾身不是云妹妹。” 闻言,东方玄夜的胸口像被无数坚韧锋利的刀尖刺破,又像压了个大石头在胸口上,压得他喘不来气。 眼里带着震惊,她都……知道了? 所以……是在嘲笑他? 还是在嘲笑苏云柔? 他漆黑锐凛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神色冷峻如墨,转瞬又化作唇角的一抹讥讽,镜花水月,虚无飘渺? 第120章 中有千千结 她以为戚敬尧彼时真的能拆散他和戚云瑶? 只是他不想而已,不想把戚云瑶娶进夜王府来面对公孙妍的刁难罢了。 更不想在局势还未被他全部掌控前,就让戚尚书发现他已拉拢了东方玄清背后的力量。 权势和戚云瑶,他只是暂时选择了自己的鸿图大业。 自小他就知晓,手中无权无势,你不可能守得住你想守护的人。 就如他的阿娘,被公孙妍践踏,卑微如泥,依然被公孙妍母子俩害死。 只有得到无上的权利,登上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他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就算暂时不能和戚云瑶相守,他相信未来的某一天,只要他登上了权利的最巅峰,戚云瑶还是会回到他的怀抱。 ——当然,这只是他彼时的想法,不代表现在。 苏冰尘没理会东方玄夜,也没有看到他眼里涌起来的风云变幻,自顾自的继续手中的绣活。 她想着给秋溪、春溪还有秦嬷嬷三人分别做一个香囊,手上刚完成一个。 东方玄夜伸手抢过她手中的香囊,蹙着剑眉问道: “这个是给谁准备的?” 苏冰尘对他的举动有些诧异,他都有那个视如生命的香囊了,还会对她的香囊感兴趣? “王爷,这是妾身给秦嬷嬷她们做的香囊,很快就是夏季了,锦满院蚊虫较多,带个驱蚊香囊会比较好点。” “你对这些下人真好!” 东方玄夜想着她能给下人做香囊,却不会给她做一个,心里滞闷烦郁。 苏冰尘嘴角轻扯了一下:“她们对妾身好,妾身自然对她们好。” “那本王对你好,也不见你给本王做一个?” 东方玄夜拿着的香囊并没有还回她的绣篮中,反而觉得这个香囊绣工挺精巧的,也衬他此刻的锦衫。 苏冰尘冷薄上了眉梢,并不知晓他想把这个香囊占为己用。 把他手中的香囊扯回来了,他不配用她的香囊。 “王爷,你是不是觉得给妾身送来那些奇珍贵重的物件,就是对妾身好了?” 东方玄夜手中一空,掌心收紧,连一个香囊也不给他,心里似被文火煎熬着。 “难道不是吗?本王又没有亏待过你。” 苏冰尘垂下了眸子,不想与他谈论那些,说那些有什么意义呢? 和一个凉薄寡义、装傻充愣的人辩论下去,只会让他认为你很在意这个。 今生,她与他…最终都将成为陌路人! 她的沉默让东方玄夜心不停地往下坠,幽深的眸子只余下一片如墨般的深沉。 他想激怒她,哪怕她能跟他大吵一架,也好过她此刻的冷漠与决绝。 亏待过吗? 对她仅仅是亏待过吗? 连他自己都列举不出有哪样对她好过,又谈什么没有亏欠? 就连那些让容林送来锦满院的奇珍异品,芳雅院也早在很久之前就摆满了。 苏冰尘继续把他当空气,喊了秋溪进来。 “秋溪,你不是想要一个香囊的吗?这个给你了,等本宫把香料配出来了,到时候给你和春溪还有秦嬷嬷都装上。” 秋溪双手接过她递来的香囊:“多谢王妃娘娘。” 眸光扫了一眼东方玄夜,看到那双深邃黑眸里仿佛隐藏着暴风,让人不寒而栗。 她忙低下头,福了福身子,退出去了。 东方玄夜看到她把香囊给了一个下人,也不愿意给他,胸中翻滚的怒意就无处可去,冷冷开口: “苏冰尘,你为本王绣一个香囊。” 苏冰尘笑言:“王爷,妾身记得你书房里有个绣着寒梅的香囊,你怎么不带?妾身还以为你并不喜欢佩戴香囊,只拿来收藏呢?” 东方玄夜整个人崩得僵直无比,一丝钝痛骤然升起,指尖微缩,他转过身去。 “那个…香囊坏了,被本王早就扔了。” 苏冰尘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滞了,也不戳破他的谎言,点到即止。 这么快就揭开那个秘密,苏云柔这个替身的戏还怎么唱下去? 东方玄夜敛好了自己的神色,又转过身来。 “本王的生辰礼,你就为本王绣一个香囊?” ————生辰礼吗? 妾身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苏冰尘专注于手上的活,轻声回了一个:“嗯。” 嘴角在逆光之下勾起一抹冷意的嘲弄,眼里闪过讥诮似剑的寒光。 看到她又在做小孩子的衣裳,他没在说话,只想陪在她身边几刻,这次好像不是婴儿的,应该是一岁多的,还有两岁多的? 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里闪过忖光,她为什么一次性做这么多? 苏冰尘想着自己到时候要回到原来那个世界,便想着帮小墨墨多做几套衣裳。 室内静得只有她窸窣翻布料的声音,东方玄夜坐在了侧榻上。 有时候安安静静的看着她干着绣活,他的心竟然也变得柔软如云…… 琉璃灯散发盈盈的霞光,映衬着她晶莹如雪色的面庞似明珠美玉,樱桃小嘴不点而朱,空气里浮漾着醉人初荷的淡幽清香,坐在一旁静静的凝望着她的眸子变得深邃幽柔。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她是他的妻,日后是要过一辈子的,无论他怎么宠爱苏云柔,从未想过让苏云柔取代她的正妃位置。 曾经,是他忽略了她,现在,他想弥补她。 想留宿在锦满院的心思越来越强烈,但知晓她会拒绝他,他忍住心里的落寞,孤独的起身了,也不打扰她了。 总有一日,她锦满院的门会再次为他打开的。 “王妃早点歇息,本王先回主院了。” 苏冰尘起身福了福身子:“妾身恭送王爷。” 即便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看到她这么爽利的恭送他,没有一丝愁绪和挽留的迹象,他的心还是被再次刺痛了。 他前脚一出锦满院,她后脚就吩咐:“秋溪,把所有的窗子全部打开,透透气。” “诺!” …… 苏冰尘这几日进进出出,又把嫁妆拿去典卖了不少,兜里的银两也越来越多,差不多有十万多两了。 容林觉得此举有些奇怪,但也不敢拦着,这些事情王爷知晓吗? 王妃有这么缺银子吗? 如果第一次看到她让人抬着一箱子的物品去卖,他相信她说的是以旧换新。 可是,最近几次,全是只往外面抬,没有往里进,这…… 怎么有种是要卷包袱走人的感觉? 第121章 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容林觉得是自己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了,想多了,王妃怎么可能卷包袱走人呢? 王爷最近也没有偏宠云侧妃了,都往锦满院跑。 还不停的给锦满院送东西,王府的风向也早就变了。 芳雅院的那位听说气得又砸了不少好东西。 …… 巳月十五,也就是东方玄夜的生辰宴来了。 夜王府一众小厮丫鬟忙里忙外,容林在一旁边指挥着几个小厮把那个喜庆的绸子挂高点,不要挂偏了。 又让人把请来的戏班子、杂耍团、歌舞乐坊带到了前院,莫九也过来帮容林的忙。 整个王府布置的红彤彤喜洋洋的一片,抬头见喜,低头见福。 喜鹊枝头叫三叫,福泽绵延来相报。 夜王府的大门口已经排队来了十多辆贵气奢华的煊赫马车,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 百姓议论纷纷:“听闻今日是夜王的生辰啊,你看夜王府前前后后,全是非富即贵的人,好不热闹!” “是啊,想不到才一年光景而已,夜王就成为了勋贵世家、高门子弟争相攀拥的对象了。” “这个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那些曾经瞧不起三皇子的人,还不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来巴结一下?” “说不定还有巴着来给夜王送庶女当妾侍的呢?” 有几个女子看到一个美貌绝伦的美男子下了马车,顿时眼冒红心惊呼: “世间竟有如此绝美风华的男子?” “啊!我从未见过如此俊美出尘的美男子啊,通身矜贵之气,他是谁?我的一颗芳心只为他跳动……” “别说你了,我的心也快跳出来了。” “……” 几个公子哥嫌弃的瞥了一眼几个女子,眼里带着轻视: “来夜王府参加他生辰宴的人,不是皇亲国戚,也是非富即贵,也是你们这些低等人可以高攀的?” “真是轻浮,那个美男子哪是你们这些臭蛤蟆可肖想的?” 一个把戚云瑶当美中情人的男子眼里鄙夷的嘲弄不加掩饰: “那是尊贵风华的七皇子羽王殿下,他未来的王妃可是戚尚书的嫡女戚云瑶,你们这些浅薄低贱的女子就不要做白日梦了。” 几个女子被他这么一说,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全身上下的着装凑起来不够十两银子,满嘴的酸腐臭味,说我们低贱,你又高贵得哪去?” 男子被几女子那嫌弃轻蔑的眼神看得脸色涨红,甩袖道: “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某不与粗鄙低俗的刁妇论长短。哼! ” “……” “快看,七皇子羽王殿下旁边的那位女子是……” 有几个男子眼里相继流露出欣赏炙热之光: “那位女子便是戚尚书的嫡女戚云瑶,听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妙夫子的学生。” “窈窕淑女、仙姿玉色。” “高贵如云,倾国倾城,说她是月下嫦娥也不为过?” “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我怎么听说之前羽王好像成过一次亲啊?“ “你说那个短命鬼尹千凰啊?” “对,听说是右丞府的庶女,可惜是个福薄的贱命,泼天的富贵没命享受,嫁给羽王冲喜,没想到半路会死在花轿上,否则,哪还有戚云瑶什么事?” “我怎么觉得,就算尹千凰还活着,羽王殿下醒来了,也会把她休了呢?” “休了就休了,她一个低贱的庶女,哪配得上玉质金相、尊贵绝伦的羽王殿下?” 众人:“……” 好像是这个理,但羽王殿下真的会是忘恩负义的人吗? “……” 众人有羡慕的、有妒忌的、有落寞的、有好奇的,不论男女。 墨颜和逐影已经见惯了自家王爷这副妖孽魅惑的出场方式。 只要他到的地方,无论是京中宅妇还是闺中少女,甚至连老妪都会被他绝美的外表给迷倒。 打扮成小厮跟在墨颜身后的姬无艳瞥了一眼,这些个女子真是瞎了眼,师兄哪有他这个小师弟可爱? 夜王府的大门口,京城高官勋贵携女眷在容林和莫九的恭迎下,陆续进入了王府。 “羽哥哥,你等等瑶儿。” 戚云瑶想和东方玄羽一起去夜王府,今日京城四品以上官员的女眷都会同自己的长辈来夜王府。 她想利用这个机会,告诉京城的贵女们,站在东方玄羽身边的人只能是她戚云瑶。 其他女子,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既然东方玄羽还没有诚心接纳她,她不如就从其他地方着手,断了这些京城贵女们的幻想,她就多了一条路。 除了公孙琴那个骄横愚蠢的女人,她需要小心一点。 其他女子,她压根不放在眼里。 若不是公孙琴背靠皇后娘娘,她会容忍她在她面前嚣张放肆? 姬无艳和墨颜都跟在东方玄羽身后,偷偷的抬眸瞄了一眼戚云瑶。 这女子长得是不错,可惜有点虚情假义、矫揉造作。 他在清风院见多了,哪些人扭捏作态,装模作样,一眼就能分清。 难怪师兄不愿意娶她进门,换作是他,也不会。 顶多表面敷衍一下,玩一玩而已。 “戚大小姐,本王还要和几位皇兄一起去给三皇兄祝贺呢,你还是和你兄长一块!” 言外之意,和本王一起进夜王府,不太合适。 本王也不喜。 戚云瑶神情一噎,心里登时涌上了愤懑,正想凄美而脆弱的展露自己娇柔迷人的一面之时。 东方玄羽扬开玉折扇,已经潇洒倜傥的走进了夜王府。 一点也没有要顾忌她的意思,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戚云瑶眸光紧缩了几分,脸上浮起一抹她完全不自知的阴云。 后面来了一辆马车,一个女子骄纵的道:“快让开!不要挡着本小姐的马车。” “否则,被马车撞到了,本小姐可不负责。” 众人慌忙让开,都怕被她的马车给撞到。 带着责备恼怒的眼神瞪了她一眼,但众人又不敢出声。 高门贵女们谁不知道骄横恣肆、飞扬跋扈的公孙琴? 谁要是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衣裳,她都要扇别人几个耳光。 谁若是踩着了她的鞋子,她不仅要打骂别人,还要别人蹲下去把她的鞋子擦干净。 反正就是人见人厌,狗见狗嫌。 第122章 戚云瑶VS公孙琴 看到她来都要绕行避开,免得被她忌恨上。 公孙恒没有来,只是让自己的夫人带着嫡子和嫡女来了。 原本公孙妍是想让自己的侄子公孙琴嫁给太子殿下,只是公孙琴心早有所属,不愿意嫁给太子表哥。 加上东方玄清也不喜欢她刁蛮骄纵的性子,便娶了公孙家二房的嫡女公孙蕊儿为太子妃。 今日公孙琴来,就是想见见自己朝思暮想的七皇子东方玄羽。 那日,护城河赏灯节,她原本是要去护城河寻觅东方玄羽,但被公孙恒禁足了。 公孙家与夏侯家,一向积不相能、势如水火,又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嫡女倾心东方玄羽而不约束? 今日若不是她以死相逼,公孙恒也不会放她出来。 他只有一个嫡女一个嫡子,视如珍宝。 连太子殿下的婚事他都不勉强自己的宝贝女儿,又怎么忍心看她拿自己的性命相迫而无动于衷? 公孙恒与她约法三章,若她真的能让羽王殿下真心求娶于她,他就不阻止她靠近东方玄羽。 但他若是对她无意,她也要彻底死心。 公孙家丢不起这个人! 公孙琴欣喜的点头应下,又是向公孙恒撒娇,又做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样子。 公孙恒夫妇二人,对这个女儿没办法,只能勉强带她今日来夜王府。 公孙琴方才看到东方玄羽的身影,就迫不及待的想追上去。 谁知他和戚云瑶一起出现在夜王府的大门口,心里顿时涌上强烈的妒忌,真想让自己的马车直接撞死她。 若不是阿娘嘱咐她,今日不能惹事,要做个文静的世家贵女,她早就不顾一切的让马夫冲上去了。 巧云和小蝉惊慌地提醒道:“小姐,是公孙琴的马车。” 公孙琴一直妒忌她家小姐的美貌和才名,若不是小姐聪明,懂得避其锋芒,早就被公孙琴搓磨了。 戚云瑶往边上一躲,本以为公孙琴的马车不会冲向她。 然而,公孙琴嘴角掠过一道阴狠,神色故作慌张,失声大喊:“不好了,马车失控了!” 撞死你这个小贱人,敢跟本小姐抢羽王殿下? 今日就好好教训一下你! 若在羽王殿下受伤昏迷的时候,你愿意嫁给他,给他冲喜,本小姐还敬你几分。 可是你这副虚伪良善的样子,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本小姐。 今日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公孙琴眼尾溢出一道得意的猩红,正要撞向戚云瑶的时候,被一道突然如其来且强大无比的内力把马匹震倒在地。 公孙琴在马车要撞向戚云瑶的那刻时,就跳车了。 平时也学了一点三脚猫的功夫,手脚还算敏捷。 只有驾车的马夫被摔出去好几丈。 众人惊呼:“好险!” 又发出不同的声音:“方才真的差点就撞上戚大小姐了。” “这公孙小姐……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今日是夜王府的生辰,她竟敢在夜王府门口找戚小姐麻烦……” “是故意的吗?不是马车失控了吗?” “……” “公孙琴,你是想让本王王府大门口今日发生血案吗?” 东方玄夜神色阴翳,凤眸中裹着寒霜,如一把冰锥刺得人背脊发凉。 公孙夫人被丫鬟着急的扶上来,忙向东方玄夜请罪: “臣…臣妇见过夜王殿下,小女的马车一时失控,冲撞了夜王殿下,险些伤了戚大小姐,还请夜王殿下有怪莫怪。” “琴儿,还不向夜王殿下请罪,向戚大小姐赔罪?” 公孙琴眼里闪过阴凉,握紧了拳头,竟然没撞到戚云瑶一丝一毫,夜王来得真是及时啊! 她不情不愿的走出来几步,屈膝福礼道: “夜王殿下,都是臣女不好,臣女也不知这匹八烈骏马突然发疯失控了。” 又对戚云瑶行了个平礼,压下心里的怨恨: “戚大小姐,不好意思,方才马车失控了,你没伤到?要不我给你请个太医来看看?” 若不是答应自己的阿娘,要做个文静的淑女,她又怎么会向戚云瑶道歉? 戚云瑶脸上挂着标准的世家贵女的微笑,高贵大方,温慧有礼。 “幸好夜王殿下出手及时,我没事,公孙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其他高门勋贵的宗妇和世家小姐纷纷点头,觉得她知书达理,端庄有谨,温柔善良,又相继对她传出了美谈。 没人看到戚云瑶望向东方玄夜的眼里含着别有意味的微光: “多谢夜王殿下搭救臣女,方才臣女真的怕……” 再也见不到你了。 幸好夜哥哥来了,瑶儿就知道,夜哥哥不会对她那么无情的。 东方玄夜眼眸黑沉如深渊,探不清里面的情绪,并没有回应戚云瑶。 “公孙夫人,今日本王的生辰宴,本王不想再出什么状况。” 公孙夫人怎会听不懂夜王话里的敲打,慌忙回应道: “多谢……多谢夜王殿下,臣妇一定管束好琴儿,绝不会让她做出鲁莽的事情来。” 公孙琴狠狠的瞪了一眼戚云瑶,但又怕东方玄夜今日不让她进夜王府,见不到羽王殿下,强压心里的愤懑做出一副检讨的模样: “夜王殿下,是臣女不好,臣女不会给夜王添麻烦,还请夜王殿下不与小女子计较。” 心里却在呼唤,太子表哥呢?为什么还不来? 只要太子表哥到了,东方玄夜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需要看太子表哥脸色的低贱皇子,敢甩脸色给她看? 苏冰尘和容林也来到了夜王府大门口,方才那一幕,她没错过。 别人看不出来东方玄夜和戚云瑶两人之间的那股意味不明的隐流,她可是瞧得清楚明白。 唇角掠过一道若有深意的讽诮,这场戏比王府内请的那些戏班子唱的戏有趣多了。 容林提醒道:“王爷,几位皇子和公主都来了。” 东方玄夜拂袖来到了苏冰尘眼前,眸眼变得温和: “王妃,陪本王去见见皇兄皇妹。” 说完带着苏冰尘进入了夜王府。 戚云瑶见东方玄夜对苏冰尘语气温柔,方才心里因他救了她而升起的那抹得意,瞬间被冲散了。 心里陡然间聚集一抹阴沉和愤然:东方玄夜,今日你还能躲得开我吗? 第123章 暗流火花 东方玄夜和苏冰尘来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跟前。 几位皇子公主笑道:“皇弟祝三皇兄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祝三皇兄快意心中藏,乐于一世欢!” “祝三皇弟年岁更替,顺意长存!” “祝三皇弟……” “……” 九公主东方玉莹望向了苏冰尘,眸眼晶亮: “皇妹就祝三皇兄和三皇嫂长长久久、恩爱白头哈!” “你这个小调皮,今日是三皇兄的生辰宴,你也没个稳重的性子。” 五皇子和九公主一母同胞,嗔训了一眼自己的皇妹。 东方玉莹淘气的道:“五皇兄,你就知道说皇妹。” 她平时被自己的母妃和皇兄保护得太好了,养成了一副直爽率真的性子,有啥说啥。 而且这次,她明显感觉见到三皇兄,没有以前那么清冷淡漠了。 至少看到了三皇兄在听到她说了贺词之后,眼眸都变得柔和多了呢。 不得不说其他几位皇子和公主说出来的祝词,没有哪句能让东方玄夜开怀愉悦的,有的也只是表面的客套。 也只有九公主东方玉莹说出来的祝词,是真的让他身心都感到愉悦舒心。 东方玄夜温和的道:“五皇弟,皇兄觉得九皇妹天真活泛,可爱善慧,五皇兄还是不要太约束九皇妹了。” 转而又对其他皇子道:“几位皇兄皇弟、皇姐、皇妹们,今日要玩得开心愉悦,不要太拘束了,就当平常百姓中的家宴便好。” 东方玉莹被她赞赏了,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 “多谢三皇兄,哈哈……” 二皇子东方玄祺笑言:“三皇弟说得好,对了,太子皇兄说昨晚不慎染了风寒,太医嘱咐他要卧床休息,便托本王来跟三皇弟说一声,他无法参加三皇弟的生辰宴了,这是他托皇兄送来的生辰礼。” 东方玄夜示意莫九接下,眼里闪过隐光,面上却不显,客气的道: “太子皇兄客气了,改日皇弟去看望太子皇兄。” 闲适的立在一旁的东方玄羽听到二皇兄这么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 看着东方玄夜与东方玄祺两人客套周旋,他的桃花眼微挑了挑,涌过一道极浅的讽意。 其他几位还未封王的皇子虽然面上向东方玄夜说了一些贺词,其实心里有妒忌的,有羡慕的,也有怨恨的。 这里不乏小时候欺负过东方玄夜的皇子,只是他们也想不到,一个从小被他们当马来骑的低贱种。 一个被他们从小嘲讽欺凌的对象,竟然会让父皇重视起来,还抢在他们之前封王赐府。 早知道,就应该在小时候把他捏死,也省了多一个人来跟他们抢父皇的宠爱。 他们眼里那抹不善的暗光,东方玄夜又岂会察觉不出,只是都维持着粗浅的表面和睦而已。 东方玄羽让身后的墨颜奉上贺礼。 “三皇兄,七皇弟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七皇弟有心了。” 东方玄夜与他四目对望,两人的眼里有些疾流的火花。 一个清冷俊华,一个绝美妖孽,一绯一玄,衣着矜贵,气质斐然,端的是金质玉相,帝王霸气! 莫九接过墨颜双手呈上的贺礼,墨颜与他的双眸对上,四目也隐有火光暗中厮杀! 苏冰尘挑了挑眉,别人或许感受不到,但她还是察觉到了这两人两仆,都在暗中较劲呐! 高手对决,在沉默中交锋、步步为营,暗流汹涌,空气都跟着流淌着讳莫如深的火星子,连身边的人都跟着主子的情绪在私下较量。 …… 苏冰尘轻咳了几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拉锯,四人周边的空气似恢复了流动。 东方玄夜眸眼温和关心道:“王妃,是不是受寒了?” “妾身没事。” 见到东方玄羽,她微微颔首。 东方玄羽也微点点头,转而对东方玉莹道: “九皇妹,皇兄听闻你最近几日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就是为了给三皇兄画寿星图以作贺礼?怎么不拿出来让各位皇兄欣赏一下?” 东方玉莹脸上隐现赧然,转而俏皮的道: “七皇兄就会打趣九皇妹,那是……皇妹随便画的,难登大雅之堂,就不拿出来让几位皇兄皇姐见笑了!” 在场的几位,眼里有宠溺的,也有不屑的,还有淡漠和轻蔑的。 有些已经找了借口说去前院听曲看戏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东方玉莹来到了苏冰尘面前。 亲切的道:“三皇嫂,玉莹记得你的画,画得很好,玉莹给三皇兄画了一幅寿星图当生辰礼,玉莹不才,若是画不好,一会儿,三皇嫂可要帮玉莹在三皇兄面前说说好话哦!~” 东方玉莹第一眼在宫宴上见到苏冰尘的时候就喜欢上这个三皇嫂,其他皇嫂她并不热络亲近,也只有对她直来直往。 苏冰尘温婉笑言:“九公主过谦了,妾身见过你上次画的蝶恋花图,色彩浓淡皆宜,紫藤幽花姿态翩跹飘逸、几只粉蝶栩栩如生,跃然纸上,仿佛动态振飞图,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你这么出神入化的画技,给你三皇兄画寿星图,他一定会喜欢。” 东方玄羽本也想去前院听曲看戏,可是看到九皇妹与三皇嫂相处的方式,让他停顿了脚步。 也许是皇室中很少有真情实意的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看到两个人都是诚心正意,坦诚相待,让他有些动容! 这会又听到苏冰尘赞赏九皇妹的画作,竟然与自己对九皇妹的画作有着相同的观点和感触,心里生起一抹异样的暖流。 东方玉莹被苏冰尘赞誉了,心思雀跃,好似找到了知音,哈哈,终于有人欣赏她的画作了。 “三皇嫂,你真的觉得皇妹的画作有这么出神入化?不是为了哄皇妹开心?” “玉莹妹妹,你要相信自己的画技,有些人就是在某个领域自带天赋,你便是这样的人。” 如此,东方玉莹一双月亮凤眼霎时夺目灿烂…… 秦嬷嬷来到了苏冰尘身边:“王妃,秦国公府的人来了。” 苏冰尘一听自己的外祖父家来了,神色有些激动,向几位皇室之人福了福身子,慌忙的去接待自己的外祖父。 第124章 两边的亲戚上场 现在的东方玄夜自然不会冷落秦国公府一行人,对几位兄弟姐妹颔首离开。 “王妃,本王和你一块去。” 苏冰尘已经快了他几步,并没有等他的意思。 来到了前院,恰巧看到仆人把秦国公引进来了,她心情有些激动,欣悦的道: “外祖父,舅父,舅母,表哥表嫂,你们终于来了。” 秦国公捋了捋下额的胡须:“尘儿,外祖父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不会怪外祖父?” 苏冰尘眼眶有些微红,星光点点:“外祖父,尘儿怎么会怪你?” “外祖父、舅父舅母好!” 东方玄夜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苏冰尘身侧,不似以往的冷清淡漠,温和有礼的同几位长辈问好。 秦国公和自己的儿子秦孝琏有些诧异,但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 “夜王殿下今日的生辰宴,这是微臣准备的一点心意,希望夜王殿下不嫌礼薄才好。” 秦孝琏示意身后的人把生辰礼奉上,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热络,全程只有朝堂上的虚礼客套。 东方玄夜眼里飘荡过一道讳莫如深的暗流:“多谢舅父的生辰礼。” 秦国公就不同了,想到他没有保护好自己外孙女腹中的胎儿,还让一个侧妃在正妃小产之后就传出有孕的喜讯,看向他的时候一脸不悦,还带着怒容。 若不是看在自己外孙女的面上,他恐怕会忍不住狠狠揍他一顿。 东方玄夜凤眸里划过幽深的光芒,又对秦国公道: “外祖父回朝有一段日子了,本王和王妃原本打算去秦国公府看望外祖父的,今日外祖父来了,本王这个外孙女婿就陪外祖父、舅父不醉不归。” 秦国公和自己的儿子又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看不明白。 这小子一口一个外祖父、舅父的,今日没搭错哪根神经? 之前在朝堂上见到,也只是客套疏离的称呼:‘秦国公、威远大将军。’ 他的这个举动让他们父子二人微怔住……有些看不明白。 舅母杨淑芬也有些不懂,齐齐看向了苏冰尘。 苏冰尘对上他们的探究的眼光,温和的笑言: “外祖父、舅父,舅母…表哥表嫂…你们先进正厅。” 容林对自家王爷道:“王爷,大理寺卿萧大人还有闲王他们来了。” 东方玄夜知晓苏冰尘有话对秦国公他们讲,他就给她这个机会。 “王妃说得是,外祖父你们先进去,本王随后就到。” 秦国公甩袖和自己的家眷随苏冰尘进入了前院正厅,莫九看到秦国公那架势,眉峰跳了跳。 秦国公定是为自己的外孙女抱不平? 这也难怪,谁让王爷当初冷落了王妃呢? 苏云柔在偏厅看到了秦国公一行人和苏冰尘,眼里闪地阴冷。 老东西,仗着自己是秦家军的首领,就敢甩脸色给夜哥哥看? 万嬷嬷看到门口又进来两个特别熟悉的人,忙小声提醒自家主子: “侧妃娘娘,老爷和夫人来了。” 苏云柔一听自己的父母来了,急忙让银叶扶着她前去接待。 “我的乖女儿,身子可还好?” 韦金兰和苏淳两人置了一身贵气的行装,特别是韦金兰,身上的金饰一点也不比其他四品以上官员的宗妇戴得少。 “阿娘,你可算来看柔儿了。” 苏云柔心里有好多苦水要向自己的母亲倾诉,见到自己的母亲,心里涌上了许多的委屈。 “是不是谁又欺负我乖女儿了?你都瘦了许多。” 韦金兰看到自家女儿这副柔弱随风倒的样子,心里一疼。 苏淳见到东方玄夜正在接待闲王和大理寺卿寺,他有意去攀附一下。 清了清爽子,脸上堆积着谄媚的笑容:“夜王殿下,闲王殿下,萧大人好。” 闲王和萧宗濯正在和东方玄夜洽聊着,突然被一个并不认识的人贸然插进来一句。 都很疑惑的看向了他,他们俩对一个六品官员的都水使者并不熟悉。 今日来夜王府的基本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委实想不起眼前这位在朝堂上担任什么职位。 东方玄夜也没想到苏淳会这么唐突,但他也是苏云柔的父亲,还是给他们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十四皇叔,萧大人,这位是都水使者苏淳大人。” 萧宗濯一听,眉头皱了一下,眼里带着打量,一个六七品的官员,怎么也来了夜王府? 这夜王府的门槛何时这么低了? 一般的六七品官员想来巴结夜王,也只是差人常规送上生辰礼,根本没这个资格踏入夜王府,他苏淳怎么进来的? 闲王东方彦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萧宗濯和闲王并没有任何回应,苏淳脸上有些尴尬和局促,一时不知所措。 他把眸光转向了东方玄夜,眼里带着巴结和求助,被东方玄夜直接无视了, 他的脸色更加难堪了,心里嘀咕着,他家的柔儿不是很得夜王宠爱的吗? 他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这个岳父? 还有,闲王和这个黑脸的萧宗濯真是太不给他面子了! 闲王想到了苏沐那个盖世少年将军,眼眸划过一道欣赏又唏嘘的光亮,主动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苏大人可是苏沐将军的胞弟?” 苏淳见闲王为他化解尴尬,连忙谄媚的拱手应道: “对,对,闲王殿下,下官便是苏沐的胞弟。” 提起苏沐,萧宗濯脸色有些缓和,当年那个少年将军是杀退北狄大军的英勇将军,有他在的一日,北狄大军就不敢冒犯大燕。 彼时的他,在庆功宴上,有幸见过他一面,气宇轩昂、英武不凡,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 眼前这个苏淳长得贼眉鼠眼,大腹便便的,真的是苏沐将军的胞弟? 是他的亲弟没错,只不过是续弦生的。 莫九看了一眼苏淳,心里有些鄙夷,苏大人真会钻营。 苏淳见夜王不介绍他是他的半个岳父,便想主动介绍: “下官是苏沐的胞弟,也是云侧妃的父亲,还是夜王妃的叔父。” 闻言,闲王唇角微微一扬,眼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和萧宗濯同时望向了东方玄夜,眼里写着‘原来如此’四个字。 难怪能进夜王府,又是夜王岳父,又是叔父,这关系有点复杂。 第125章 糗大了 苏云柔见自己的父亲这么不知轻重,心里又急又气。 又见东方玄夜的眉心拧着,知晓自己的父亲惹他不快了,更加心慌意急。 她向万嬷嬷使了个眼色,万嬷嬷点点头。 跑去自家老爷身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苏大人,夫人和云侧妃在那面等你。” 苏淳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几位勋贵人士人前刷一下脸,又岂会这么轻易的退避下去? 萧宗濯不太想继续留在这了,正准备找一个借口走开。 容林提醒自家主子:“王爷,瑞亲王来了。” 东方玄夜对闲王和萧宗濯颔首:“十四皇叔,本王先去迎接八皇叔,失陪一下。” 又吩咐莫九把几位贵客带到正厅,他一会就到。 闲王一听瑞亲王来了,脸色微变了变,莫九躬着身子上前,给两位贵客引路。 谁料,苏淳也跟着来了。 还在后面喊着:“闲…闲王殿下,萧大人,下官最近得了一幅螺姬夫人遗留下来的百骏狂野图,想请几位贵客赏脸改日去寒舍鉴赏一下,不知……” 莫九回头,眼眸幽暗冷沉,言词里带着警告: “苏大人,云侧妃那边正在等你。” 苏淳被莫九那眼神给冷瞪了一下,心里微紧,眼神避了避,这个死太监,什么意思? 但很快想到自己女儿是夜王的最宠爱的侧妃,又恢复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本官好歹也是夜王半个岳父,他敢这么不给本官面子? 萧宗濯本来就不喜苏淳这副阿谀逢迎样,又听到什么‘百骏狂野图’,骤然停下了脚步。 眉头深皱,脸色非常不虞。 苏淳以为萧大人停下脚步是听到了他的盛情邀请,面上堆积了谄媚的笑,欲要再次开口,被一道不加掩饰的嘲讽声音给打断了。 “这不是都水使者苏大人吗?难道你不知道螺姬夫人的百骏狂野图早就被她的夫君华清君上在她的墓前烧毁了吗?” 出声的人是曾经与苏淳平起平坐的杨启承,彼时二人互相厌弃,互相针对,闹得不可开交。 苏淳以为自己攀上了夜王殿下,在都水使耀武扬威,走路都是用鼻孔看人,杨启承也受过他不少气。 后来,他的叔父凭借着与公孙恒有点微薄的交情,把他调到了户部当了个员外郎。 今日,若不是因为有公孙恒和二皇子这层关系,他这个六品官员也进不了夜王府。 哪知,不是冤家不聚头,苏淳也在此。 见到他又谄媚巴结大理寺卿和闲王殿下,杨启承正愁没抓到机会嘲笑他,便听到他提到了百骏狂野图,顿时眉飞色舞的当着众人的面踩他几句。 闲王笑了笑,他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站在一边听萧宗濯附和道: “这位大人说得没错,当年,螺姬夫人下葬,华清君上便把螺姬夫人仅留在世的三幅神图在她坟前烧毁了,一是防止几大家族为争夺绝世宝图而大打出手,二是原本计划要让螺姬夫人带进坟墓的,但以防盗墓贼挖墓窃走,搅得螺姬夫人不得安宁,便当着几大家族的面,把三幅绝世神图烧毁了,绝了盗墓贼的贼心。” “华清君上痛心烧毁神图,被世人指骂他配不上螺姬夫人,可是又有多少人知晓,他是为了防止几大世族为抢夺螺姬夫人遗留下来的神迹而反目割裂。” 这番话引来了很多人围观,众人对萧宗濯点头赞赏。 又对苏淳指指点点:“这个是谁呀?螺姬夫人根本没有什么遗作留世了,他竟然不知?” “真没见识。” “他是谁呀?连螺姬夫人都敢亵渎?” “你没听到吗,方才有人喊他都水使者苏大人。” “苏淳?是云侧妃的父亲?” “……” 有几个宗妇朝苏云柔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们几个也是琳琅阁和琳秀阁的贵宾常客,在那,苏云柔没少和她们套近乎。 又有人接话:“区区一个六品官员,若不是因为是云侧妃的关系,又怎么进得了夜王府?” “……” 苏云柔气得脸色青白交错,她瑟缩着脖子,借着自己母亲的身子遮挡了一自己。 流云袖下的手指关节紧握,她以有这样草包的父亲而丢人! 之前她已经让万嬷嬷喊他退避了,他不听,非要往闲王他们眼前凑。 现下好了,连她的脸面都丢尽了。 韦金兰也是羞愤交加,她一时没看住这个蠢货,他就给她和柔儿惹祸了。 苏淳听到杨启承当着众人的面踩低他,又觉得自己太过冒失了,心里惶窘交迫。 见众人看他的眼神带着鄙夷和嫌弃,此刻脸上一片臊红,恨不得找个地洞往下钻。 他也就知晓百骏狂野图是出自螺姬夫人,并不知晓百骏狂野图早就被螺姬夫人的夫君给烧毁了啊。 这下真是糗大了! “苏大人,虽然一个都水使者不需要什么过硬的文采,但基本的见识还是要有的。” 靠自己攀附上夜王才得了一个职位,你能指望他有什么文采? 言毕,萧宗濯甩袖离去,同闲王进入了正厅,众人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也有人看在夜王的面子上,把笑硬生生的给憋回去了。 只有杨启承敢明晃晃的继续嘲弄道: “萧大人说得没错,都水使者苏淳大人,别只知道和同僚进出百悦楼、万花阁、怡红院这些地方,抽点空还是要增加自己的见识见闻才好啊!” 众人再也忍不住笑:“哈哈哈…” “哈哈…杨大人这话说得……” “那叫一个绝啊!” “……”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苏云柔此刻看到那些曾经与她闲聊的高门女眷也带着鄙夷和轻视的眸光在扫视她,眼神躲闪,一张脸也被气得猪肝色了。 胸口像是要爆炸一样,堵得满满的。 东方玄夜和瑞亲王刚进来,就看到了众人对着苏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浑身凛冽的气场忽然全开: “容林,带人把宾客疏散,怎么都聚集在此?” “王爷,奴才这就去。” 众人瑟缩了一下:“……” 差点忘记了,苏淳好歹是夜王心上人的父亲啊! 第126章 两女相争 容林连忙安排了下人把宾客疏散到原来的位置上。 男女宾客的席面中间隔着屏风,喜欢看杂耍的看杂耍,喜欢看戏的看戏,喜欢听曲的去听曲。 大厅外发生的事情,秋溪早就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家主子。 苏冰尘勾了勾唇,她这个趋炎附势的叔父,溜须拍马的本性还是没变。 秦国公方才和她聊了小会,见自己的外孙女气色还不错,他就放心了。 这世没有公孙妍那个妖妇到场,苏冰尘便有时间同自己的亲眷闲聊一会了。 也没有发生上一世让她在大门口罚站受辱的事件了。 但东方玄夜会不会也像前世一样,离奇消失一个时辰呢? 她很期待…… 席面已经开动,苏冰尘带着自己的舅母还有表嫂来到了女宾处,秦国公他们由阿文引到男宾处。 苏云柔让银叶把自己的父母带到了偏厅,嘱咐自己的父亲不要再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了。 韦金兰也在指责苏淳,苏淳被别人嘲讽本来就气不顺,又被她们母女二人臭骂了一顿,只能借酒消愁。 苏云柔嘱咐自己的母亲一定要看好他,别让他再干出更丢脸的事情来。 说要去找个机会向东方玄夜解释一下方才的事情,唯恐他连她也恼怒上。 韦金兰点头应下,“乖女儿,你去,你阿爹这边有阿娘看着,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苏云柔听万嬷嬷说王爷在正厅,她就在外面候着。 见他终于和莫九从正厅出来了,她忙走过去,眼底映着水雾,声音娇柔: “夜哥哥,方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方玄夜打断了。 “云儿,本王现下没空。” 他把八皇叔还有十四皇叔安排好了之后,就想去找秦国公和苏冰尘。 现下被苏云柔挡去了方向,眼里带着愠然,又想到苏淳今日那个闹剧,脸上更是冷寒。 “夜哥哥,你就听云儿说一句,就一句,父亲只是……” 东方玄夜不想听她再说苏淳的事情。 “本王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宾客不要聚在一起议论他的闲话,希望他能好自为之。” 话毕,和莫九走远了。 苏云柔气得直跺脚,心里又把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父亲给骂了几句。 …… 东方玄羽嫌前院太吵,便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小憩一下,来到了千水湖,正靠八角亭上半瞌着眼眸赏景。 公孙琴和戚云瑶先后来了。 “羽王殿下。” 公孙琴被几个丫鬟簇拥着,她方才找了好久,都没有看到他。 直到看到墨颜咐吩几个丫鬟去给千水湖的八角亭送些吃食,她才尾随而来。 当然,戚云瑶也是。 只不过慢了几步,她只能躲在一棵大树下,偷偷观望着公孙琴和东方玄羽。 东方玄羽闲适的欣赏千水湖的美景,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扰了雅兴。 眉间微皱:“公孙小姐,你不在前院,怎么跑来千水湖了?” 但相比戚云瑶的虚伪假面,东方玄羽更愿意应付眼前这个把私欲和毒辣写在脸上的公孙琴。 公孙琴两颊晕霞,羞涩映面,露出小女人的姿态,绞着手中的手帕。 “臣女…是…是专程来找羽王殿下的。” 公孙琴身后的几个丫鬟把头压得很低,自家小姐这不矜持的样子,她们还是不要看到了,免得回府又被她辱骂。 东方玄羽一袭绯色四爪蟒纹锦袍,窄腰上系着绣金腰封,墨锦般的黑发用紫金冠束起,身姿慵懒邪魅,俊逸风华。 眉眼如同寒月裁云,深邃清幽的桃花眼落在她的脸上。 风流俊美的摇着折扇,勾唇浅笑:“公孙小姐,你这话……让本王有些听不懂了。” 公孙琴一颗心扑通扑通的似小鹿乱撞,被他魅惑无双的桃花眼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眼里带着痴热之光。 直到他绯色锦衣外袍被风卷起的衣摆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她才回过神来。 慌忙无措的跟了上去,“羽…羽王殿下,你…等等我。” 逐影伸手一拦:“公孙小姐,请止步。” “你…你让我过去,我要找羽王殿下。” 墨颜嘴角扬了扬:“……” 我家王爷,岂是你想靠近就能靠近的? 东方玄羽本不做停留,但瞥到了远处那抹影子,薄唇扬起一道浅显的弧度。 驻步停下,转过身来,挥退了逐影。 墨颜跟在他身后,差点撞上了他的后背,慌忙站在一边。 “公孙小姐,你找本王何事?” 公孙琴见他回头,还为他停留了脚步,顿时心花怒放。 眼里闪过无数红桃小星光,小脸晕染了两朵红霞娇羞道: “羽王殿下,过几日…就是……就是赛马节了,臣女想在那日邀请羽王殿下,一起…一起赛马。” 东方玄羽玉折扇一收,敲了敲掌心挑眉笑道: “公孙小姐是想成为本王的搭档?” “没错,羽王殿下,臣女……臣女这段时日一直苦练骑术,就是为了想成为羽王殿下的搭档,臣女保证,那日……那日一定会帮羽王殿下摘得头筹。” 戚云瑶听到公孙琴没羞没臊的缠着东方玄羽,眼里涌过一道狠戾。 她都没能成为东方玄羽的搭档,一个不学无术、蛮横无理的公孙琴竟敢厚颜无耻的倒贴过去。 想霸占她的位置? 不过,她知晓东方玄羽一定看不上公孙琴的,就连她都未必有机会成为他的赛马搭档。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末学陋识、一无所长有什么资格成为他的搭档? 她等着东方玄羽毫不客气的拒绝她,所以,依旧纹风不动的躲在大树下,静静的偷听着。 东方玄羽勾唇笑了笑:“这…公孙小姐,你这个请求,让本王有些为难。” 戚云瑶听到东方玄羽的托词,心里涌上一丝诧异,怎么不是她所想的那般,不留情面的断然拒绝? 怎么还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公孙琴一听,心里紧张万分,忙上前问道: “羽王殿下,臣女的骑术是京城贵女圈数一数二的,除了臣女,京城哪个贵女的骑术能称得上羽王殿下?” 这话就好似在说,只有臣女才配得上羽王殿下,才有资格站在你身边,成为你的羽王妃,除了她,还有谁比她更有资格? 墨颜听了之后,手臂上涌现一些鸡皮疙瘩,这公孙小姐,也太自以为是了? 第127章 恶趣味? 东方玄羽不为所动,难为情的道: “公孙小姐,听到过本王与戚大小姐的闲话?” 戚云瑶心里暗喜,没想到东方玄羽虽然表面在疏远她,但其实,对她也不是全然无意。 是不是还是因为她不愿意给他冲喜一事而生气? 闻声,公孙琴脸色忽变,眸光涌现了狠辣的阴色,心里全是妒忌,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竟然真的让羽王殿下特别关照她了? “羽王殿下,你莫要被那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骗了,她的善良和大方都是装出来的,私底下是个心肠歹毒的,你不知道她和几个世家公子哥……” “公孙琴,你休要恶语诋毁我!” 戚云瑶听到公孙琴在东方玄羽面前说她坏话,毁她清誉,她就算再沉稳如斯,也被气着了,从大树下愤恨的走了出来。 东方玄羽悠然的眸光闪了闪,绯红的薄唇牵起一道冷漠讥讽的弧度,这个女人,终于忍不住了? 扬开扇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女人的战争将会如何上演? 墨颜眉眼抽抽:“……” 他家王爷啥时候有这样的恶趣味了? 逐影眸中光影飞闪:“……” 王爷是想让公孙琴与戚云瑶互掐互斗,目的是让公孙恒与戚敬尧这两只老狐狸怀恨上对方。 看到戚云瑶,公孙琴方才心里聚集的那团嫉妒之火,骤然涌到了面上。 指向她厉声道:“戚云瑶,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竟然偷听我跟羽王殿下的谈话?” “什么偷听?我只是来这透透气而已,无意听到你不知羞耻的纠缠着羽王殿下,你说的那么大声,就算别人不想偷听,也不能假装听不到。” 她都恶意的在羽王面前泼她脏水了,戚云瑶自然也不会对她客气。 戚云瑶的丫鬟小蝉和巧云也为自家小姐叫屈: “羽王殿下,我家小姐一直在宴会上找你,刚走到这边,就看到了公孙小姐在说我家小姐坏话……” “是啊,羽王殿下,你可一定要为我家小姐做主,不能让公孙小姐毁了我家小姐的名声。” 公孙琴的两个丫鬟见戚云瑶的婢女指责她家小姐,也出来喝斥,免得回去遭到小姐的责骂: “你们两个贱婢,主子说话有你们两个贱婢什么事?” “再胡说八道,小心掌嘴!” 公孙琴尖酸嗤笑道:“戚云瑶,别人不知道你,本小姐可是早就看穿你了,羽王殿下昏迷期间要人冲喜的时候,你怕他醒不来,就编造谎言拒绝了婚事,等羽王殿下醒过来了,你又往他跟前凑,你安的什么心,以为别人不知道?” 戚云瑶最痛恨别人拿这件事来攻击她。 无疑,因为公孙琴一言就诛到了她的心脏最薄弱之处。 在这件事情上,就算她用那个借口掩盖过去,也终究不能让荣贵妃和东方玄羽像从前那般待她了。 戚云瑶一双含情美目泛红,似有晶莹的泪珠闪烁,娇唇微翘,如雨中小白花凄楚惹人怜: “羽哥哥,这件事情,瑶儿在寒音山那日已经向你解释过了,你说相信瑶儿的?” 戚云瑶知道怎么痛击公孙琴,无形中把自己和东方玄羽一起爬寒音山的事情透露给公孙琴听。 又指出他早就不会因为此事而疏远她,她想挑拨离间,做梦。 果然,公孙琴听完之后,心中气血翻涌,脸上闪过一道狰狞厉色。 若不是因为有东方玄羽在,她早就冲过去揪住戚云瑶的头发甩她几巴掌了。 “羽王殿下,这个女人就是面善心恶、口蜜腹剑,不仅如此,臣女还看到她在吟诗会上跟别的世家公子哥眉来眼去、暧昧不明、纠缠不清。” “放肆!我胞妹也是你可以诋毁的?” 戚云泽不知何时和几个公子哥也来到了这边,刚好听到公孙琴与自家胞妹两人争吵起来了。 一行人对东方玄羽敛衽一礼。 行完礼后,戚云泽怒眉瞪目: “公孙琴,你平日里欺负其他贵女也就算了,今日却胡乱向我胞妹泼脏水,你不向我胞妹赔礼道歉,本公子这事跟你没完。” “戚云泽,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 公孙琴看到戚云泽也来帮腔,咬牙切齿,愤气填胸。 她的太子表哥呢?二皇子呢? 怎么没一个来帮她? 戚云泽身边的那几位公子哥一直很欣赏戚云瑶,也在心里爱慕她,见她被公孙琴欺负了,便忍不住站出来为她出头。 “公孙琴,真是哪都有你,莫不是方才夜王殿下给你的警告又抛置脑后了?” 提及此事,公孙琴脸色有些羞愤,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了,眼里浮现阴尖的暗色: “莫梓洋,你这么急着为戚大小姐出头,不会与她眉来眼去的公子哥当中就有你?” 莫梓洋被她气得脸色涨红:“你,休要攀扯本公子,乱嚼舌根,刁横跋扈,没有半点女子的娴柔端谨,简直不可理喻!” “本小姐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管束,怎么,被本小姐说中了心里的龌龊行径,就恼羞成怒了?” 戚云泽紧握右手,眸眼中阴戾狠翻,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早就派人把公孙琴扔进千水湖了。 竟敢肆意抹黑他的胞妹? 他想请东方玄羽来给他们评评理,怎么说,自己的胞妹也是荣贵妃相中的未来羽王妃。 虽然没落到明面上来,但京城勋贵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公孙琴,你仗着自己是太子的表妹,就跋扈飞扬、胆大妄为,蓄意给人泼脏水,毁人清誉,家父明日上朝定要找公孙恒讨一个公道。” “羽王殿下,请你派人把公孙琴这个乱嚼舌根的长舌妇扔出去,还胞妹一个公道。” 戚云瑶柔柔弱弱的扑簌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在场的几位公子哥都心生疼惜,恨不得冲上去掌掴公孙琴那张嘴。 “戚云泽,你少在我爹面前打小报告,我告诉你,是你胞妹戚云瑶不要脸,怪不得别人。” “……” 陆陆续续也有些公子和贵女前往这边,夜王府的千水湖不比护城河的风景差,今日来宴会上的人,都想一睹夜王府的千水湖,来往的人群也不少。 第128章 东方玉莹VS姬无艳 东方玄羽见众人都往这边涌来了,他觉得他该撤了。 但这把火好不容易烧起来了,应该让它再烧旺一点。 便对戚云瑶和公孙琴道:“两位小姐,赛马节那日,本王还没有挑选好搭档,今日是本王三皇兄的生辰,两位小姐可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暂时摒弃前隙?” 如此,公孙琴脸色稍好看点了,暂时压下心里的火了,一副乖乖女的的娇柔样,福了福身子: “羽王殿下的话,臣女怎敢不听?” 戚云瑶也福了福身子,故作大方的道:“臣女失礼了。” “羽王殿下,赛马节的搭档,你还没有挑选…不如……不如就选择…” 公孙琴难得见到他,又岂会这么容易错过这个机会? 东方玄羽摇着折扇,深邃潋滟的桃花眼里闪过几分讥诮和幽光。 面上有些为难的道:“本王也在犹豫,该挑选谁成为本王的搭档?” 公孙琴和戚云瑶一听,两人眼里既紧张又期待…… “羽王殿下,你选臣女,臣女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臣女成为了你的搭档,绝对会让你拔下赛马会的头筹。” “真的?” 东方玄羽漆黑的眼眸里涌现意兴阑珊色彩,让戚云瑶心里突然收紧了一下,手上的巾帕又攥紧了一些。 “真的,不信你问二皇子和四皇子,他们都说臣女的骑术非凡,京城没有哪个女子的骑术能比得上臣女。” 戚云瑶猜不透东方玄羽的心思,往往她觉得他不会如此般的时候,他总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所以,她担忧他真的会挑中了公孙琴,毕竟,公孙琴的骑术确实是在她之上。 尤其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跟公孙琴两人因为这事起了矛盾,若他挑中了公孙琴,那不是啪啪打她脸吗? 心思一动,突然身子一倾斜,作势要晕倒。 “小姐,你怎么了?” “大哥,我的头好晕。” 戚云泽好似感应到自己胞妹此举为何意,忙向东方玄羽解释道: “羽王殿下,胞妹身子一向娇弱,许是在千水湖吹了些风。” “那还是快随本王回到宴席上,墨颜,拿着本王的令牌,快去宴席上找杨太医,让他给戚大小姐把把脉。” “诺!” “多谢羽王殿下。” 戚云泽见东方玄羽这么紧张,觉得他肯定是关心自己的胞妹,否则不会把令牌拿出来让太医来给自己妹妹把脉。 脸上方才的恼怒一扫而空,扶着戚云瑶往前院走去。 随着戚云瑶的故作晕倒,大家也适时的散开了。 东方玄羽借此也离开了,公孙琴想跟上去,但被来往的人给冲散了。 公孙琴气得直跺脚,心里更加忌恨戚云瑶,若不是她故意晕倒,羽王殿下肯定会同意她做他赛马节的搭档了。 这笔账,她一定要跟她算! …… 东方玉莹想出来找三皇嫂,一不小心撞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身上,她还没得及训斥他,反听到了别人训斥她的声音。 “你有没有长眼睛?” “大胆!这是九公主殿下,你一个低贱的奴才,冲撞了九公主,不跪下请罪,竟敢训斥公主殿下?” 九公主身边的宫女厉声瞪眼怒斥道。 小厮听到是九公主,姿态似乎也不见低,只是微微垂下了头,拱手道: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请九公主责罚。” 东方玉莹眯了眯眼睛,这个小厮胆子还真是不小啊,听到她是九公主,神色也不见有什么慌张,也不肯下跪。 她幽幽的道:“既然自请责罚,本宫也不是辎铢必较之人,这样,你看到那棵大树没?上面有个鸟窝,本宫的一枝珠钗被那只八灵鸟叼到巢里了,你爬上去,把本宫的珠钗取下来,本宫就不追求你冲撞本宫之罪。” 姬无艳嘴角有些微僵,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本以为她顶多让人赏他几板子,结果…… 让他去树上给她掏鸟窝? 这公主有病,宴会上不是有唱戏耍杂的吗,还缺乐子? 姬无艳很不屑的在心里扯出一个嗤笑,对她的吩咐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九公主身边的宫女见状,怒喝道:“你这个奴才耳朵聋了?听不到九公主的命令?” 姬无艳撇着嘴道:“不好意思,奴才胆小又恐高,爬不了树。” 东方玉莹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哪个奴才这般无礼对待过。 颤着手指指着他道:“你!” “来人啊,这个奴才以下犯上,冲撞了本宫,把他抓起来!” 姬无艳听到也并不慌张,不急不徐的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瓷瓶,眸中闪过玩味的清辉流盈。 敢使唤本少主,本少主不送你几只大蛤蟆吓死你,真是对不住你对本少主的这番‘礼遇’。 他正要扯开瓶子准备洒药粉的时候,一道邪魅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玉莹?” 东方玄羽摇着折扇走了过来,瞟了一眼姬无艳。 姬无艳眸光缩了缩,哪里没看清他眼里的警告? 慌忙把手上的小瓷瓶收起来塞到了腰里,低垂着身子。 “七皇兄,你来得正好,这个狗奴才,冲撞了皇妹不说,还辱骂皇妹不长眼睛,皇妹罚他,他竟然还以下犯上,目无尊卑顶撞皇妹。” “真有其事?” 东方玄羽眼里带着危险的信号瞪了一眼姬无艳。 姬无艳慌忙垂下脑袋,结结巴巴的道: “羽……羽王殿下,奴才……奴才不是有意的,九公主要责罚奴才,奴才也不是不肯受罚,只是奴才恐高啊,爬不上这么高的树。” “九皇妹,你让他爬树?” 东方玉莹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甚是晶亮,她撒娇温笑道: “七皇兄,你还记不记得皇妹以前和你讲过的,荣母妃送给皇妹的雪珊瑚珠钗被八灵鸟叼到鸟窝里了,今日皇妹来了三皇兄府邸,才想起这事来,方才这个奴才顶撞了皇妹,皇妹罚他爬上去把珠钗拿下来,就不追究他冲撞皇妹的罪行了。” 东方玄羽自己并没有一母同胞的妹妹,同父异母的姐妹倒是有几个,平时对五皇兄和九皇妹要比其他兄弟姐妹亲近一些。 “他恐高,让皇兄帮你取下雪珊瑚珠钗便是。” 第129章 正妻与妾侍 “他恐高,让皇兄帮你取下雪珊瑚珠钗便是。” 言罢,脚尖轻踮,如雄鹰展翅,飞向了天空。 一个华丽的纵身,就落在了八灵鸟的鸟窝边上的树枝上,伸手一取,从鸟巢里掏出了两枝珠钗,一支是东方玉莹的,另一支…… 身影如电一闪,众人难以捕捉到他的踪迹,如同浮光掠影神虚踏步般落在了东方玉莹的面前。 “九皇妹,你的雪珊瑚珠钗。” 东方玉莹又看到了自己的雪珊瑚珠钗,眉眼如谵星坠湖,甚是明亮。 “谢谢七皇兄,咦,皇兄手上怎么多了一枝珠钗?” 几颗晶莹的珍珠镶嵌着一颗红彤彤的宝石,缀满了光芒,好似凤凰的发冠,色彩斑斓淌着流光的溢彩。 她想拿过来一看,这枝珠钗她好像在哪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墨颜笑道:“八灵鸟喜欢这些晶晶亮亮的东西,这支八成是在哪家姑娘家的妆奁上叼走的。” “九皇妹,这个小厮是皇兄府上的。” 如此,东方玉莹哪有不明白的,七皇兄这是为了让她不要跟这个奴才计较才帮她把珠钗取下来了。 对自己的七皇兄嘟了一下小嘴,然后转身,眼里带着愠怒瞪视着姬无艳: “七皇兄那你一会回去后可得帮皇妹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奴才,皇妹看在你的面上就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东方玄羽目蕴冰峰的看向姬无艳:“还不快向九公主赔礼道歉?” 姬无艳满心委屈,面上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 “奴…奴才该死,冲撞了九公主,多谢九公主大人有大量,奴才以后不敢了。” 逐影:“……” 依姬少主有仇必报的性子,若不是碰上王爷,九公主恐怕会遭殃,还好有王爷在。 “七皇兄,你手中的珠钗给皇妹?皇妹哪日让母妃举办一个赏花宴,到时候问一下,看是哪家贵女家的珠钗,上面的宝石应该是出自琳琅阁,琳琅阁只招待皇城勋贵人士,皇妹猜想这支炫目的珠钗可能出自她们。” 东方玄羽这才留意到自己手上握着的这支珠钗,珠莹剔透,悠雪过漫,如凤凰展翅……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这支‘鸾凤珠钗’有些亲善感,他不是很想把它交给自己的皇妹。 但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可能把它占为己有,自己又没有订下婚事,就更说不过去了。 遂有点不舍的把它递给了东方玉莹。 东方玉莹甜甜笑言:“谢谢七皇兄。” 拿着珠钗又细细的来回打量,细指摩挲了一下,反面好像刻有字。 她转过来一看,双瞳攸然放亮,哈哈笑起来了。 “皇妹就说嘛,这支铢钗有些眼熟,原来是三皇嫂的,七皇兄你看,这缕空处刻了一个‘冰’字。 闻言,东方玄羽神情微滞,桃花眼深邃如海,那只方才拿过珠钗的手指负在后面捻了捻。 “那你还给三皇嫂好了。” “嗯,皇妹也是这样打算的,七皇兄,失陪了,哈哈,皇妹要去找三皇嫂了。” 东方玄羽摇着扇子,望着东方玉莹的方向笑了笑,九皇妹这跳脱的性子还真是一点也没改啊! “你还愣在这做甚?” 姬无艳刚升直的背脊又垂了半截下去。 “羽王殿下,奴才…奴才也不是故意冲撞九公主的。” “跟本王来。” 墨颜和逐影跟在了姬无艳身后,他撞了撞逐影,小声嘀咕:“你说王爷为何答应让姬少主扮小厮随他进夜王府了?” 逐影只说了三个字,墨颜瞬时心惊肉跳。 …… 整个宴会持续到晚上,芙姬和柳姬一舞一琴,弹奏也落下了帷幕。 此刻,戏曲还在继续,苏冰尘来到了女眷处,以夜王妃的身份和勋贵女眷们闲聊了几句。 又找到了苏云柔:“云侧妃,和本宫一起去,也让高门勋贵圈的宗妇们见见你。” 苏云柔有些讶异,苏冰尘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 心里冷哼一声,高门贵妇们,她早在琳琅阁和琳秀阁见过了,还用得着你来介绍? “云侧妃不用奇怪,你虽然是侧妃,但也是有封号的,由本宫带着你去见见勋贵宗妇们,也无不妥。” 苏云柔早就想去了,但是碍于自己只是个侧妃的身份,又因今日自己那个愚蠢的父亲把她的脸丢光了,所以隐忍着没去露脸。 现下,苏冰尘喊她去的,若是高门宗妇带异样眼神看她,她也可以推到苏冰尘身上去。 “既然王妃姐姐让妹妹去,妹妹岂能不去?”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了女宾处,苏冰尘和众人介绍了一下,她是自己的堂妹,也是夜王的云侧妃。 女眷们都是勋贵世家的正妻,眼里都不是很看得起一个妾侍,但之前传出云侧妃深得夜王的宠爱,便也没有放在明面上来。 今日一见,好似并不是传言那般,所以对苏云柔有些嫌弃。 心里也多少会拿苏冰尘与苏云柔做一些比较。 较来较去,还是觉得苏冰尘温婉大方、端庄恭谨,气质如兰。 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风范,这才是正妃娘娘该有的姿态。 苏云柔就不同了,一副小家子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娇弱如花,幽闺媚态,不过嘛,男人就喜欢这种弱柳扶风、狐媚勾人的。 难怪之前坊间会传出夜王最宠爱云侧妃,连螺姬夫人的海棠碧玉簪子都送给了她。 想到自己后院的那些妾侍姨娘正是这副娇弱楚楚的西子模样,把自家男人迷得云里雾里,眼里顿时涌上几分轻蔑和敌视。 苏云柔见正妻嫡室的人都不待见她,神情倨傲和不屑,心里升起一股恨意。 怪不得苏冰尘愿意拎着她出来见人,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用眼尾瞪了苏冰尘几眼。 万嬷嬷小声提醒道:“侧妃娘娘,忍一忍。” 苏云柔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 来到了戚云瑶这,没见到戚夫人,只有戚云瑶,苏冰尘有些诧异。 有人说戚夫人身体不好,三天两头都是汤药伺候着,很少参加京城勋贵圈的宴会。 不过,在很久以前,戚夫人还是热衷于参加京城各种宴会的,只是后来,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就突然不怎么出来了。 就算是偶尔出来,身边也没有戚云瑶。 也有人说戚夫人并不疼爱这个女儿,反倒对几个庶女有些亲络,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生的嫡女难道还不如几个庶女? 那为何七八年前还是愿意带戚云瑶出来参加宴会? 第130章 温柔又高贵的‘云\’ 今日来夜王府,还是戚二夫人携带戚云瑶和自己的嫡女戚云英来的,戚云瑶和自己的堂妹还有婶娘一同给苏冰尘见礼。 苏冰尘温和的笑言:“本宫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戚大小姐了,别这么见外了。” 又状若无意的笑道:“往日见着,本宫就觉得戚大小姐云侧妃有些相似,今日见到,甚是觉得戚大小姐这双美目与云侧妃的眼睛如出一辙,不知各位有没有这种感觉?” 苏云柔闻言,抬眸看向了戚云瑶,这一看,眸光紧缩了几分。 她也无法相信,世上竟然有人和她的美目一模一样,遮去下半部分,两人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有几个夫人笑着附言:“夜王妃一提醒,妾身也觉得很相似。” “不仅如此,妾身觉得不只是眼睛,连身形也相似。” “都是娇小弱柳的,若是放在人群里,远远望去,真的让人分不清哪个是云侧妃,哪个是戚大小姐呢?” “……” 苏冰尘什么意思? 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戚云瑶眼里闪过阴云的暗光,垂着眸子,掩盖眼里的情绪,紫蝶广袖下的双手有些紧握。 苏云柔自是不满意别人拿她和戚云瑶做比较,更不喜欢,世上有人和她长了同一双美目。 她最引以自豪的便是这双眼睛,因为东方玄夜把眸光放在身上的时候,总是温柔又深情的凝望着她这双含情美目。 “王妃姐姐,妹妹并不觉得戚大小姐与妹妹眼睛相似,这世上,可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人也一样。” 苏冰尘脸上带着歉然:“妹妹别生气,本宫并没有说妹妹与戚大小姐在其他地方相似,只是听到王爷提起过,说最喜欢云妹妹这一双似戚非戚的含情目,那日见到戚大小姐的时候,就好似看到了云妹妹,不免有些惊讶罢了。” “这不,连你们的名字都取自温柔又高贵的‘云’,本宫原以为王爷为云妹妹请赐封号的时候,会取一个‘柔’字,没想到……” 苏冰尘若有深意的话传到现场的夫人耳里,她们眸光闪过兴奋的八卦光芒,又仔细瞧了瞧这两个相似的人。 “这双眼睛真的太相似了。” “就连名字都一样,还好不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否则…未必分得清呐…” “你这话说的,好似很怕两人同嫁一夫…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一样?” 说话的夫人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收声闭嘴。 “唉呀,都怪妾身这张嘴,云侧妃和戚大小姐有怪莫怪。” “……” 苏云柔气得胸膛起伏颤栗,该死的戚云瑶,为何跟本侧妃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这双美目独属于本侧妃一人的,她的眼睛是多余的,多余的就应该被毁掉。 苏云柔眼里闪过狠戾的阴毒。 戚云瑶怎会感应不到苏云柔眼里对她的厌恶和憎恨,她心里冷笑一声,一个替身,一个赝品,竟敢在她这个真主面前放肆?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她此时更加忌恨的是苏冰尘,这个女人此举若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会相信。 此处她自然不会回应大家的猜测和疑惑,那样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旋涡,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她乖巧温慧的静静立在一边,一副大家闺秀知节守礼的贵女模范样,任众人打量和探究,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沉静婉笑。 戚二夫人见大家都在议论她的大侄女,脸上有些局促,忙岔开了话题: “今日夜王府的戏曲唱得挺精彩的,还是京城最有名的梨园堂排的戏,咱们可不要错过了!” “梨园堂的戏呀,那一定不能错过了。” “……” 苏冰尘眼里闪过隐讳的流光,唇角微勾,含着似有若无的嘲弄。 苏云柔,戚云瑶,本宫为你们精心准备的戏曲你们可要仔细听。 一行人来到到了前院的戏台高座,苏冰尘和几位夫人你来我往,有说有笑的。 春溪来到了她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她微点点头,嘴角笑意渐深。 ————好戏开始了。 方才那台戏已经结束,又排上了新戏,戏曲讲的是一个男子爱慕一个女子,但因为某种原因,暂时放下心中所爱,娶了别的女子。 时间一天一天流逝,有一天,男子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美目的女子,他以为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慌忙的拨开人群,冲了上去。 抓住女子的手迫切地拉到怀里,想对她倾诉自己的相思之情,奈何女子转过身来的时候,取下脸上的面纱,并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男子有一瞬间的失望和落寞,但仍旧没有放她走,反而为她重新系上了面纱,看着她的眼睛,眼眸温柔缱绻又多情。 透过这双眼睛好似在看另一人,为了这双与旧情人相似的美目,便把女子以贵妾的身份抬进了府里。 女子以为男子同她一样,对他一见倾心,爱她,护她,才把她纳入府,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 这个男子只是把她当成了心爱女子的替身罢了。 女子说自己叫英儿,男子却出言喝止道:‘你忘了我的话?我说你叫珍儿,你就叫珍儿。’ ‘珍儿……’ ‘……’ 万嬷嬷看着这出戏,面容登时一变…… 这一幕好似在哪看到过? 她的眸光不经意看向自家主子,好像王爷就对侧妃娘娘也这样说过? 苏云柔本来无意听戏,但看到男子深情望着女子的眼睛时,叫珍儿,她以英儿自称的时候,却被男子愠声喝止了。 这出戏让她想起了东方玄夜……对她也是如此。 她眸光收缩,神色变了变,心里有些慌乱和疑惑,夜哥哥……有时候亦如戏台上扮演的那般,仿佛透过她这双美目在看另一个人。 苏云柔越看脸色越惨白,不会的,不会的。 第131章 密林幽会 当看到男子有时候对叫英儿的女子疼惜,满眼柔情。 有时候又冷漠疏离,拒绝英儿的柔情。 宁愿一个人倚窗望月寄相思,也不愿意和她一起共赴良宵。 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毫无血色,双手微颤,连身侧台几上的茶盏都不小心打翻了。 几位夫人看着这出戏,窃窃私语:“这出戏有点意思。” “世间男子皆薄幸,得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就找了一个替身来弥补相思之苦。” “这个女人真傻,被别人当心爱女人的影子来宠爱,毫不知情,还一心一意的爱着这个男人。” “唉,你说这个叫英儿的女子若是知晓自己的相公把她当替身,会如何呐?” “……” 不仅苏云柔脸色煞白,戚云瑶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早在苏冰尘故意在众人面前提到她和苏云柔眼睛相似的时候,她就猜测出苏冰尘是不是知晓了她和东方玄夜的过往? 现在,只不过是想提醒苏云柔,她是她的替身。 戚云瑶知道这件事早晚都会让苏云柔发现,只是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么突然…… 不应该在她还没有和东方玄夜和好如初便发生这样的状况。 她心里有过一丝慌乱,找了个借口走开了。 苏冰尘见她偷偷离席了,她让春溪悄悄的跟上去,春溪点点头。 众人还在津津乐道的议论着台上的戏曲,桥段到了男人收到了心爱女人的来信,说自己回到了凉州,让他即刻去找她。 男人欣喜若狂,连夜离府,去找那个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心上人质问他,是不是早就遗忘了自己? 和替身过着双宿双飞的生活了? 男子急切的把她拥入怀中,深情的告诉她,府上那个只是她的影子而已,替身就是替身,永远代替不了她。 看戏的人纷纷指责戏中的男子薄情冷血:“我原以为这个男人多多少少对替身也留有几分感情的,没想到……” “腐草之萤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可是,替身都怀了男人的孩子呀,怎么能说割舍就割舍了?” “……” 苏云柔听到众人的议论声,四肢僵硬得像木偶,心头如被滚水热烫过。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你们说……云侧妃与戚大小姐二人之间,会不会也……” 一语激起千层浪,迅速的把这事联想到苏云柔和戚云瑶身上。 八卦声断断续续的传出来。 “不会?” “啊?这……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但是议论声传得有模有样:“方才……在夜王府大门口,戚云瑶差点被公孙琴的马车撞到,千钧一发之际,是夜王出手,救下了戚云瑶……” 说到这,几人的眼里又出现异常的兴奋之意。 “这个我也看到了,夜王出手狠绝,凌厉,原本以为他只是不想在自己生辰宴的日子见血,却不曾……” “难道还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几人眸光流转,都流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不是说戚大小姐和羽王的好日子要近了吗?” “谁知道呢,适才羽王殿下也没有和戚大小姐一块来呀!” “……” 春溪脸色急切的回来了,在苏冰尘耳边悄声了一句。 苏冰尘笑着和几位夫人说失陪一下。 春溪在前面引路,苏冰尘和秦嬷嬷避开了人群跟了上去。 “小姐……” 苏冰尘眼神示意,春溪明白她是说暗处隐着人,什么都不要声张。 “春溪,宴席上要应酬的人太多了,本宫想去千水湖那透透气。” 春溪意会:“诺。” “前面没人?” “回王妃娘娘的话,前面应该没人,只是还有另一个丫鬟也在悄悄跟踪戚云瑶主仆几人,不过被戚云瑶甩掉了,奴婢是让阿文逆影跟着的,要不然,以奴婢的方式,也会被她甩掉。” “办得好。” 隐在暗处的暗玄并没有把王妃来到千水湖透气的事情放在心上,以为真的只是来透气,所以和她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春溪来到了自家主子身边,细声道:“小姐,戚云瑶去了那条路的小径上。” 苏冰尘点了点头,又问道:“王爷是不是也不在席面上了?” “方才阿武传来了消息,在戚云瑶借故消失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王爷听了身边人的耳语,也借机离开了正厅。” 苏冰尘修长的睫羽在眼下落下一片深色阴影,前世的他离奇消失一个时辰,呵呵…… 饱受相思之苦,此刻不得找戚云瑶好好的慰藉一下? 这出戏少了苏云柔,怎么能精彩呢? “秦嬷嬷,你回到席面上,找个机会把王爷来到了这边的事情透露给苏云柔。” 经过方才一系列的前奏和铺垫,她猜苏云柔此刻心乱如麻,迫切想知道一个真相。 肯定会不顾一切来找东方玄夜,若让她亲眼见到东方玄夜和戚云瑶幽会,她经不经受得住打击? 还需要她去芳雅院投放六眼沙? 秦嬷嬷眼里有些疑惑,但也并没有多问,小姐自有打算,她知晓她此番别有深意。 因为之前在席面上,她也已经察觉出苏云柔脸色异常。 “老奴这就去。” ……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苏冰尘和春溪来到了密林小径。 看到了戚云瑶身边的丫鬟拎着马灯站在一边,四处张望,这神色,便是为自家主子放哨。 苏冰尘只能带着春溪往另一边的小径过去,两人悄无声息的绕了一圈。 又要防止着隐在暗处的流火,所以不敢靠得太近,借着密林树枝交错的光影遮掩,又是晚上,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密林里传出东方玄夜的怒喝声:“戚云瑶,本王和你说的话难道你听不明白吗?” 戚云瑶泪眼朦胧,想拉着他的衣袖,被他无情的甩开了。 “夜哥哥……瑶儿知错了,瑶儿只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才对她下手。” ————她,是谁? 苏冰尘蹙着眉头,东方玄夜和戚云瑶闹翻了? 夜哥哥?还真是亲切啊! 果不其然,她之前猜测东方玄夜与戚云瑶关系不简单,现下眼见为实,还是有点微惊。 这对痴男怨女隐藏得可真好啊! 前世,她一叶遮目,一直以为苏云柔才是东方玄夜的真爱。 却不曾想到…… 第132章 迟来的真相 “本王从来不知你的心肠如此歹毒……” 戚云瑶听到他指责她歹毒,如坠冰窖,惶急的厉声阻止。 “不!夜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瑶儿?瑶儿一直是心地善良的,你忘记了你小时候被宫里那些太监欺负的时候,是谁帮你出头,帮你打跑了那些人?” “瑶儿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你竟然说瑶儿歹毒……瑶儿的心好痛……这里好痛!” 戚云瑶潸然泪下,柔美娇弱的姿容让人心尖都捏得紧紧的,她指着左胸口。 抽泣的哽咽:“好似被生生挖了一块血肉,里面空洞洞的。” 提到小时候,东方玄夜面色有些微转,幽暗的凤眸闪过一丝不忍。 但…还是没有放软口吻:“你也会说你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可是你却害了一个未成形的胎儿,这是不争的事实。” 这话传到苏冰尘的耳里,她身形一荡,浑身一震,未成形的……胎儿? 春溪听到这话,瞳孔也骤缩了一下,看到自家小姐快要站不稳了,慌忙扶着她。 苏冰尘全身发颤,脸上血色尽退,双手也在发抖。 春溪忙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冰凉如雪,心里涌上无尽的疼惜…… “夜哥哥,那是苏云柔害的,不是瑶儿,瑶儿只不过给香叶兄长出了一个主意,但让香叶兄长下手的却是苏云柔,你怎么能把责任全部推到瑶儿身上呢?” “难不成你因为苏云柔那双眼睛与瑶儿长得相似,你就真的把她当成了瑶儿吗?替身就是替身,她永远无法真正的代替瑶儿。” 戚云瑶想到方才苏云柔那张扭曲和蔑视她的暗容,还有被她苦心孤诣谋划好的一切。 却让她捡了个便宜,她就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 东方玄夜漆黑的眸子里似跳跃着腥红的焰火:“事到如今,你还要把责任推到苏云柔身上?你以为本王没有从头到尾调查清楚吗?” “是你,指使香叶兄长,去给苏云柔出主意,想借刀杀人!” “苏云柔平时会耍些小性子,但到底还不敢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来,而你在知道她并没有掉入你的陷阱之时,你等不及了,催促了香叶兄长让他尽快行动,再嫁祸到苏云柔身上。” 苏冰尘和春溪两人大惊失色,特别是苏冰尘,脑子里嗡嗡作响,唇色渐退,心口震荡。 原来……害她小产的幕后真凶,是戚云瑶! 她一直以为是苏云柔,前世苏云柔说出的恶毒话语还言犹在耳: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你猜得没错,是我,是我找人在树上挂的小蛇,害得你小产,你更加没猜错,夜哥哥知晓是我害你滑胎,但他把所有知情的人全部处死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就是他对我的偏爱!哈哈哈……’ 苏冰尘眼角浮出冷笑,前世的东方玄夜哪里是为了苏云柔啊! 一切都是为了戚云瑶,苏云柔那个女人竟然还以为东方玄夜偏爱她,为她掩盖真相。 戚云瑶心里涌现恶毒,东方玄夜什么时候对苏云柔这么偏袒了? 还是有她不知道的原因?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她会去嫉妒她的替身,着实可笑! “那你觉得苏云柔就是无辜的吗?她若没有歹心,就不会在香叶兄长得手之后,给他银两催促他跑路,你如此偏心于她,真的只是因为孟娘娘当初受过韦金兰的那点小恩惠?” 东方玄夜凤眸的长睫遮去眼里那抹诡谲的幽光。 “她是有过歹心,但她毕竟还没有出手,给香叶兄长银两,是怕这事怀疑到她身上,并不代表是她动的手。” 苏云柔又怎么可能无辜? 她是没有动手,只是还来不及动手而已,并不代表她没有歹心。 然而,东方玄夜真的会为了她那个滑掉的胎儿而惩罚苏云柔吗? 他不会的。 仅仅是因为苏云柔没有下命令他才偏心她的吗? ————不是。 这件事东方玄夜骗得了戚云瑶,但骗不了她苏冰尘。 因为苏云柔腹中的孩子对他无比重要,前世,他就凭着东方轩,吸引到了燕昭帝的目光。 原因无他,只因那个暴君曾经弑兄屠弟,踏着手足的鲜血,才抢到了帝王之位。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装出一副贤德仁善的样子,只留下了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的瑞亲王和闲王。 那些被他诛杀的皇室在临死前割肉泣血,写下了最恶毒的血书咒语,诅咒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就算夺到了皇位,依旧会成为一个孤家寡人,魂无归处…… 他才会特别重视自己的第一个长孙,加上二皇子妃、四皇子妃和苏冰尘先后小产,燕昭帝被心魔干扰与日俱增。 在东方玄羽昏迷不醒的时候,燕昭帝就怕那个诅咒应验,急急的请了国师出山,来破除那个血咒。 前世,东方轩就经常被东方玄夜带进皇宫,这个长孙自小就会察言观色,在宫里一副乖巧机灵的模样,懂得取悦燕昭帝这个皇爷爷,时常把燕昭帝哄得开怀大笑。 与其说是被东方轩取悦了,不如说是燕昭帝的心魔因为这个长孙得到了压制。 燕昭帝也把当初亏欠东方玄夜的关爱全部弥补在东方轩的身上,就连东方玄羽的疼爱都被东方轩分走了不少。 东方玄夜也因这个长子,与燕昭帝拉近了不少距离,父子之间也少了些隔阂。 朝堂上因此倒向东方玄夜的人也不比东方玄羽的少,就连一向看不起他的公孙恒,也不得不做出表率,以他‘舅父’的身份在背后支持他。 东方玄夜知晓苏云柔腹中的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绝不会因为正妃腹中胎儿没了,就让长子也胎死腹中。 苏冰尘双眸猩红,强大的恨意在胸口冲荡,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死死的瞪视着不远处的那对男女。 戚云瑶这个女人,她一定会亲自手刃她,为死去的胎儿报仇。 对苏云柔也不会心慈手软。 第133章 怀疑加重 春溪感觉到自家主子情绪不稳,她忙握着她的手臂,轻轻的拍抚,来告诉她,无论自家小姐做什么,她都会支持她。 苏冰尘在春溪的安抚下,暂时压下冲动和心中的怒火。 戚云瑶知道再推卸也无济于事,事已至此,只能给自己又找了另一个借口来掩饰: “瑶儿,瑶儿没有推卸罪行,瑶儿真的只是被妒忌冲昏了头脑,瑶儿担心她怀了你的子嗣,瑶儿怕你会忘记承诺,才……” 最主要的原因她始终没告诉东方玄夜,那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因为苏冰尘跟那个人太像了,她不得不防着她诞下他的子嗣。 戚云瑶哭着跪倒在东方玄夜膝边,声音里带着乞求: “夜哥哥,瑶儿知错了,瑶儿再也不敢了,夜哥哥,你不要撇下瑶儿。” 东方玄夜眸子里蕴着伤痛:“本王早就告诉过你了,你我之间一刀两断,不要再纠缠本王!” 一想到她暗害了他和苏冰尘的孩子,让苏冰尘悲伤至极,消瘦不成人形,又因此一直在抗拒他,他心里那点对她不忍的伤痛再次被他强压下去。 又或者他知道了,谁才是那个对自己真正最重要的女人。 戚云瑶抬着泪眼望向他,心里闪过暗恨。 若是东方玄羽愿意娶她,她又何必放低自己的姿态来委屈求全? “一……刀两断?夜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你这无异于推我去死,瑶儿对你一心一意,看着你娶了其他女子,瑶儿心如刀割,但为了我们的未来,瑶儿忍着这些伤痛…还要强装大度,看着你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看着你跟别的女子生儿育女…” 东方玄夜扯出被她揪着的衣袍,心里有疑云闪过,冷冷驳斥道: “呵呵,是吗?你一边跟本王牵扯不清,一边周旋于东方玄羽身边,这就是你说的对本王一心一意?” 他曾经因为她跟东方玄羽的事情,质问过她,她说只是表面敷衍而已,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频频传出她和东方玄羽的佳话,不是以未来七皇子妃的身份在华春宫与荣贵妃共进午膳,就是与东方玄羽泛舟湖上,郎情妾意,好事将近。 若没有她暗害他一个孩子的事件,他就算认清了自己对苏冰尘的情意,知道她是自己最重要的女人。 只要他登上了那个权力最巅峰的位置,他为了那个承诺,也会给戚云瑶一个尊贵的身份,因为自己对不起她,是他变心了。 可是…… 戚云瑶慌忙解释道:“那些…那些瑶儿早就和你讲过了,是瑶儿父亲让瑶儿去靠近东方玄羽,你不是早就知晓了,他把瑶儿培养的方向是什么?戚家一族的声望、荣誉和未来与瑶儿相比,对他来说,孰轻孰重?” “瑶儿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中女子,若不听家族的话,留给瑶儿的下场你也是知道的,戚家嫡女不止瑶儿一个,戚云英,戚云雅,她们随时都可以取代瑶儿!” 还有那个人…… 幸好她除掉了那个人,否则,她依旧被关在见不得光的地下暗室,暗无天日。 “你的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既然你已经选择了东方玄羽,就不应该再对本王抱有幻想。” “夜哥哥,瑶儿没有选择他,瑶儿一直对他虚情假意,维持着表面的关系,如若不是,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又怎会拒绝为他冲喜一事?以至于让他和荣贵妃现在还在怀疑瑶儿。” 东方玄夜黑眸冷缩了一下:“虚情假意?你当本王这么好欺骗?” 嘴角噙着一道淡漠至极的凉笑,以他多疑的性子,反而在这段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眸光瞬间变得幽冷如冥。 这是知道自己入不了东方玄羽的心,才想起了他? 让他有一种,他就应该是接收别人不要的垃圾的错觉。 尤其还是他最大的劲敌,东方玄羽! 若不是才看清她的真面目,他或许真会相信她此刻的一番‘真心实意’。 一边与他周旋,一边向东方玄羽示好,两边都不耽误,玩得一手暧昧不清的好棋。 “瑶儿怎么会骗你?夜哥哥,除了那件事,瑶儿并没有其他事情骗你。” 他的脸上如罩寒霜,心里依旧一片冰冷:“戚云瑶,本王不会阻挠你跟东方玄羽在一起,你也不要来打扰本王。” 在这件事情之上,他原本是理解她的苦衷,她必须听命于戚敬尧。 所以,在得知她在接近东方玄羽的时候,他心里虽有气,但也并没有出面挑明他与戚云瑶的关系。 此刻,他倒有些希望她去纠缠东方玄羽了,而不是来纠缠自己。 东方玄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是麻木了还是真的已经不在意她了? 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想法? 心情复杂繁冗,沉甸甸的,一丝一缕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滞重。 “夜哥哥,瑶儿不想和你划清界线,瑶儿也不会相信,你真的会忘记了我们小时候的美好瞬间?” 提到小时候,东方玄夜眼里登时划过一道飞逝的疑云。 她跟小时候的那个她真的是相差甚远,并且这种怀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本王若不是故念你小时候对本王的帮助,你认为本王会放过你残害本王嫡子的事情?小时候的你不是这个样子,可能你自己都忘记了你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了?” 听到他这番话,戚云瑶垂着眸子不敢对接他质疑的眼神,双肩发颤,藏于袖中的十指堪堪发抖。 他怀疑了…… 东方玄夜察觉到她的异样,幽深似海的眸子如一道炫目的寒光绞着她的小脸,为什么一提到小时候,她就垂下了眸子? “怎么?提到小时候的你,为何不敢接话了?” “云对雨、雪对什么?” “夜哥哥,你怎么又拿这个来考瑶儿了?瑶儿不是对上了吗?雪对风,花对树,鸟对虫……” “山清对水秀,柳绿对桃红。” “美羊羊对什么?” 第134章 同为穿越女? “美羊羊对什么?” “美羊羊对大灰狼呀!” 躲在远处的苏冰尘听到这几句,脸色惊变,瞳孔猛缩。 脑子里一阵阵抽疼抽疼,识海里闪过零星碎片,画面不全,继继续续……总感觉有个女娃娃在唱对韵歌。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课文里面的教材吗? 难道戚云瑶……她也是穿越女? 东方玄夜深沉冷刀的眸光绞着她:“错了。” 戚云瑶脸色虚白,藏于袖中的双手发颤,掌心已冒细汗,结结巴巴的道。 “瑶儿以前也是这样对的,你怎么没提醒瑶儿错了?” 那是东方玄夜考虑她大病初愈,加上她能对出来一些,而且她也没有暴露出自己的阴毒。 见他拧眉不语,如墨的眸色是越发的深沉,眼神冷戾,闻面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戚云瑶身子又矮下去半截。 “…瑶儿忘记了,这么久的事情谁……还会想起?美羊羊对什么?夜哥哥,你就告诉瑶儿嘛。” 东方玄夜一双眸子里染上了诡谲的暗光,像一把带着冷刺的刀片,刮得戚云瑶脸上生疼,心里也慌乱如麻。 “你怎么会把你送给本王的对韵歌都给忘记了?这还是你教给本王的。” 戚云瑶手指攥得紧紧的,该死的,她什么都告诉她了,单单对韵歌的最后一句没告诉她。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必须消除他对自己的怀疑,眼里闪过一抹阴郁的暗光。 带着埋怨的语气幽幽的道:“夜哥哥,瑶儿几年前…生了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很多事情忘记了,你是知道的啊!” 正是因为如此,东方玄夜才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多疑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多疑的性子不好,他可以怀疑任何人,但不能怀疑那个从小向他伸出援手的女娃娃。 可是…… 眼前的人,真的与当初的她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得不让他疑心。 生了一场病就真的能忘记所有过往吗? 那为什么其他的没忘记,唯独忘记了对韵歌呢? 可就算她是原来那个女童,也改变不了她伤害了苏冰尘的事实。 思及此,他的心肠再次变硬,暗冷的道: “今日是本王最后一次见你,下次再这么不依不饶,本王绝不再留情面,戚云泽在兵部的差事有的是人想取而代之。” 东方玄夜说完甩袖离去,并没有顾忌她在背后声嘶力竭的哀鸣。 眼见自己再扮柔弱无辜,也唤不回他对自己的一丝真情,戚云瑶站起身来。 涂满蔻丹的指甲狠狠的掐在掌心,也不觉得疼痛。 脸色变得阴沉扭曲,哪有方才那柔弱凄美的可怜样? 她伸手擦拭眼角的泪渍,嘴角冷诮地扯出一个暗谲地嗤笑。 东方玄夜不愧是东方玄夜,竟然真看出一丝猫腻来了? 呵呵,可是,那又怎样? 戚云瑶早就死了,早在七八年就淹死在深井里了,哈哈哈…… 还是她亲手推下去的。 除了那一对狠心的爹娘,再也没有人知晓她是假冒的。 没错了,她是冒充的。 她和真正的戚云瑶长着同一张面孔,因为她是戚云瑶的孪生姐姐————戚云珠。 从出生那刻起,她就遭到不公平的对待,一个道人上门来说,她是天煞孤星,月掩日而日蚀,天对日冲其大如日…… 必须把她处死,否则,会给家族招来灭门之灾。 而另一个晚出生的妹妹则是天命凤女,若不把灾星处死,妹妹不仅会破了天命凤女的命格,还会被天煞孤星克死。 戚敬尧和戚家族人觉得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相信了道人的预言,准备把她活生生的掐死,是戚夫人,跪下苦苦哀求。 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处死? 天煞孤星,只要把她送走,不一定要处死她。 只要戚家人不靠近她,就不会被她克死。 如此,戚云珠活下来了,只不过等待她的,是戚家永不见日的地下暗室。 戚夫人对她的疼爱并不比戚云瑶少,除了她不能从暗室走出来以外,戚云瑶有的东西,戚夫人都会多准备一份,拿去地下暗室送给她。 期间,心地善良的戚云瑶也很同情自己这个孪生姐姐,隔几日就会避开看守的人去暗室,拿着精致的好东西下去找她,陪她聊天,说外面新奇的世界。 当然,与东方玄夜怎么认识,怎么相处,怎么联系,都聊过些什么,也从不隐瞒戚云珠。 如此,戚云珠掌握了她与东方玄夜所有的信息。 至于对韵歌,那是戚云瑶脑中凭空想象出来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唱这个对韵歌,不像是大燕王朝流行的童谣。 最后一句,那是戚云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错了,因为有时候她脑子里会蹦出沸羊羊三个字。 是以,在把美羊羊对喜羊羊说给东方玄夜听了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美羊羊应该对喜羊羊还是沸羊羊? 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对韵歌,就没有告诉戚云珠。 而就是这一点,让戚云珠在东方玄夜面前差点露馅了。 戚云珠眼里闪过阴狠,她只不过比戚云瑶早出生半刻钟,就被视为天煞孤星? ————真是可笑至极! 她的命由她不由天,就算戚云瑶是天命凤格,不也被她抢占了命格? 彼时的她,看着戚云瑶溺毙在眼前,那样柔弱无助的向她伸手求助,她不知道心里有多么的痛快和疯狂! ‘阿…阿姐,为什么?’ ‘为……什么?’ 戚云珠伸脚狠狠的碾磨戚云瑶攀附在井边的手,眼里是嗜血的癫狂: ‘因为有了你,就不能有我啊,既然我们之间注定只能活一个,那为什么该死的不能是你呢?’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走出暗室,你活了这么久,也该把这一切还给我了。’ ‘……’ …… 春溪见到戚云瑶再也没有方才那哭啼抽泣的柔弱样,虽然夜里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但她似乎也能感应到,她全身的阴冷尖锐的邪气。 苏冰尘双腿血液凝固般,迈不动步伐,确切的说,她还没有在震惊当中回过神来。 一是得知害了自己真正滑胎的凶手是戚云瑶,二是知道了这个空间也有一个同她一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女。 第135章 真主刺激替身 这个穿越女便是从小给予过东方玄夜帮助的女娃娃,而眼前这个戚云瑶却是冒充顶替的。 东方玄夜怀疑了她,但又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回避。 但他一定会派人暗中去调查关于戚云瑶的一切,苏冰尘也很想知道,那个穿越女是谁? 为什么自己的身份会被戚云瑶冒名顶替了? 东方玄夜走出来没多久,戚云瑶整理了一下情绪,也和自己的丫鬟巧云出来了。 这厢的苏云柔听到东方玄夜去了千水湖后面的密林,让万嬷嬷忙扶着她赶过来了。 看到东方玄夜之后,眉梢一喜,正要喊夜哥哥的时候,就看到了戚云瑶的影子,那戏曲的桥段再次涌上心头,怔在了原地…… “小姐,你跟夜王殿下和好了吗?” 巧云在密林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声,心里为自家小姐担心。 戚云瑶咬牙切齿的道:“一个替身而已,怎么能破坏我与他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 苏云柔听到主仆二人的谈话,满目惊骇,身子颤栗…… 替身? 心里升起的那抹暗疑疯狂滋长,谁是谁的替身? 万嬷嬷已经通过两个主仆之间的话语猜到了什么,脸色刷白,她扶着自家主子,感受到她全身轻颤着。 “当初可是小姐见她的眼睛与小姐有几分相似,才让夜王殿下把苏云柔纳进了王府,他还向小姐保证过,任何女人都无法替代小姐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轰! 苏云柔一阵天旋地转,脑子里嗡嗡作响,脸上的血色像被抽干了一样,泛着惨白,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身子踉跄瘫软,被万嬷嬷惊慌的扶住。 她都听到了什么? 她……是戚云瑶的替身?怎么可能? 夜哥哥心中所爱的…是…戚云瑶? 心中的疑云得到一个真相的结果,苏云柔情绪接近崩溃…… 难怪……他对她时而温柔缱绻,时而淡漠疏离,每次和她做亲密的事情,都喜欢望着她的眼睛,吻她的眼睛。 她还以为是自己这双美目让他过分疼爱,却不想,他只是望着这双与戚云瑶相似的眼睛,才会动情的呢喃。 而一遍又一遍喊着她‘云儿’也是在喊戚云瑶。 难怪不让她以柔儿自称。 那些画面一幕幕的袭向了识海,‘本王说过,你叫云儿!’ ‘高贵、纯洁、完美如天上云,这便是本王给你请赐的封号。’ ‘……’ 苏云柔心痛得泪流满面,如狂风暴雨虐打过的小白花,蔫萎凋谢,又似脱离了滋养了它大地的土壤,瞬间枯萎,失去了所有生机。 小腹传来阵阵绞疼,也赶不上她胸口锥心刺骨撕心裂肺的疼痛。 夜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待我? 戚云瑶眼眶浸着一阵水雾,含笑凄美的道: “是呀,夜哥哥曾经向我保证,他不会动心的,海誓山盟犹在耳,如今转眼已成空!” 巧云诧异道:“小姐?难道夜王殿下变心了?是对苏云柔这个替身动心了?” 提到动心,戚云瑶眼里闪过一丝悲痛,不过转瞬即逝。 “呵呵……他若是对苏云柔动心了,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会被苏冰尘吸引了。” 巧云吃惊的问:“啊?小姐……奴婢没听错,夜王殿下没有对苏云柔动心,反而对那个木讷的苏冰尘……” 戚云瑶像风中飘零的柳絮,柔弱悲伤。 “起初我也不相信,以为他因为我不能嫁给他,只能痛苦的在苏云柔身上找到一丝慰藉,来缓解他对我的相思之苦。 也害怕他多多少少会对苏云柔这个替身升起一抹怜惜之情,毕竟她怀了他的孩子啊,可是,事实告诉我,我的担忧是多余的,苏云柔这个替身,最后,竟然会输给一个木头美人。” “那这个替身真是太没用了,凭着这双与小姐相似的眼睛,才让夜王殿下把她迎进了府里,也是因为这双眼睛,得到了夜王的宠幸才怀上了孩子,可是到头来,却不能让夜王殿下对她有一分的真心,真是既可怜又可悲,奴婢若是她,还不如跳进这千水湖一了百了呢!” “……” 见戚云瑶主仆二人身影越来越远,万嬷嬷担忧的想宽慰几句:“侧妃娘娘!” 看到自家主子捂着小腹,身子在痉挛,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她裙下流出来了,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顿时失声大喊。 “来人啊!” “快来人啊!” “…侧妃娘娘晕倒了!” 听到大喊声的丫鬟小厮闻声慌忙赶了过去。 万嬷嬷让人快去通知王爷,又吩咐小厮去请府医。 苏冰尘和春溪在远处看着苏云柔被万嬷嬷一行人抬进了芳雅院,嘴角冰冷刺骨的笑逐渐加深,眼里闪着报仇之后的狠决和幽刺。 春溪心里也很是痛快,苏云柔和戚云瑶这两个恶毒的女人,迟早要遭报应,这不,报应这么快就到了。 “小姐,云侧妃腹中的孩子,奴婢觉得应该保不住了,活该!” “可能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她的所作所为了,才会……” 苏冰尘不以为然的道:“春溪,你以为真的是老天在惩罚她吗?” 春溪心里想到自家小姐让秦嬷嬷去把苏云柔引来,眸光闪了闪,这事怪不得小姐。 若不是苏云柔和戚云瑶先后想祸害小姐腹中的胎儿,小姐也不会把她引来。 本就苏云柔自己暗藏歹心,才会遭到反噬,落得一个多行不义必自毙的下场! “小姐只是想让她看到王爷和戚云瑶幽会,是她自己受不了刺激,才会晕倒的。” “就没想过是戚云瑶故意和丫鬟把话传到她的耳里?” 这就是戚云瑶的阴毒和高明之处了,她早就发现了苏云柔身影,故意把话都挑明了。 来刺激苏云柔滑胎,间接报复了东方玄夜偏心苏云柔。 又给她拉起了仇恨,说东方玄夜是对她动心了,把苏云柔对她的愤恨转嫁到她身上。 可是,她低估了苏云柔对东方玄夜的爱,她想要的是他真挚的爱,而不是一个替身宠爱! 所以她更恨的,会是戚云瑶这个真主。 第136章 芳雅院传出惨叫声 东方玄夜,你的几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接连害死你两个孩子,论根本原因,你才是罪魁祸首。 “走,我还要去前院陪外祖父舅父他们。” 苏云柔,你也有今日? 滑胎的滋味不好受? 这才开始呢,前世你毒害我的仇,我也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 东方玄夜听到消息后,带着宴席上的杨太医迅速赶到了芳雅院。 未几,杨太医面色严肃的回禀了他:“王爷,微臣无能,云侧妃的胎儿保不住了。” 东方玄夜神色阴寒,眸光犹如淬了毒的锋刀看向在一旁双肩颤颤的万嬷嬷。 “莫九,把芳雅院这些奴才,全部拖出去受刑,待宴会一过,还有气的就全部发卖出去!” 万嬷嬷和众奴婢全部跪在地上,哀声一遍:“王爷,饶命啊!” “王爷,饶命啊!” “……” 莫九已经挥手,让侍卫上前来拖人了,万嬷嬷魂都快吓没了。 凄声磕头求饶:“王爷…这事不能怪奴婢,侧妃娘娘…原本好好的…后来是受到了重大刺激。” “什么刺激?” 万嬷嬷看到了杨太医一眼,胆怯的眸光闪躲,身形发颤,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就算没有被打死,也会被直接处死! “王爷……” 杨太医察觉到万嬷嬷那眼神,感觉自己再留在这,也无济于事,便拱手道: “王爷,云侧妃身体的瘀血还没有完全排出来,微臣去给她开些方子,熬上药汤,她的身子才会利落。” “退下!” 莫九见杨太医走了,也挥退了一些奴婢。 室内就只有万嬷嬷和他们几人。 容林和莫九两人如丧考妣,好好的一个生辰宴,怎么变成这样了? “万嬷嬷,这里没有外人,侧妃受了什么刺激?” 莫九催促道。 万嬷嬷慌忙磕头:“王爷…侧妃娘娘是…是看到了王爷和戚大小姐…先后从密林深处走出来。” “戚大小姐和自己的丫鬟在…在…在谈论…王爷把侧妃娘娘当成了她的替身才……” 东方玄夜凤眸震缩,面色阴沉,眼里瞬间聚集了一抹浓烈的杀气,周遭的空气一时凝滞,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了四周。 万嬷嬷把头垂得很低,已经低到了地板上,生怕被东方玄夜一掌劈死。 莫九和容林两人瞪大了双目:“……” 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王爷把云侧妃……当成了戚大小姐的替身? 王爷什么时候跟戚大小姐扯上了关系? 莫九脑子里浮现在护城河畔初见戚云瑶的样子,彼时他不觉。 此刻,脑子里再次浮现那双美目,心里咯噔了一下,真的与云侧妃的眼睛有七八分相似。 这…… 容林见他失神,感觉到了什么,把眸光望向他,眼里带着询问和疑惑,怎么回事? 莫九冲他摇摇头,两人又垂下了头,不敢说话。 几息之后,东方玄夜眉尾染上了一抹猩红,面容阴鸷,整个人如泰山般极具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她不在前院好好待着,为什么会去后院的密林?” 素来多疑的他自然是嗅到了一场阴谋的气息,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万嬷嬷双手颤栗,不知该不该讲,这事牵扯到王妃娘娘,是因为她在席面上说侧妃娘娘与戚云瑶两人的眼睛很相似。 接着侧妃娘娘又看到了梨园堂的那出替身戏,才怀疑了王爷是不是把自己也当成了替身来宠爱…… 见她没有说,东方玄夜怒喝道:“流风,把这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拖出去乱棍打死!” 万嬷嬷急切的磕头道:“回……回王爷的话,不是奴才不说,而是今日…今日在席面上,王妃跟几位官家娘子说起,侧妃娘娘与戚大小姐眉眼处很相似。” “加上梨园堂唱的戏曲又是什么替身戏,台下的众人纷纷猜测,窃窃私语,说……说王爷在大门口不顾危险救下了戚大小姐…,是不是有他人不知道的原因…” ——砰! 万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强大的内力给震飞出去了,撞在院子里那棵琼碧仙树上。 “啊!” 她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昏死过去了。 跪在院子里的一众奴婢婆子都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全部瑟瑟发抖,遍体生凉,唯恐下一个轮到自己。 莫九和容林也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愣住了。 好半晌,莫九才回过神来,担忧的道:“王爷息怒!” 东方玄夜阴鸷的眼底似翻涌着瘆人的火焰,脸色阴沉可怖。 突然又冷漠的笑了,是一种疯狂的怒笑,笑容冰凉渗骨,如同冰窖瞬时碎裂…… 容林颤了颤,这个生辰宴还是提前结束。 王爷的生辰宴,竟然会是云侧妃小产之时,一件喜事变成了一件悲事,前院还在热闹着,不太好? 他颤音道:“王爷,您看……不如奴才和莫大人把前院的宾客遣散了?” “不必,宴会继续进行!” 莫九和容林对望了一眼:“……”王爷这是何意? “明日再传令下去,云侧妃不小心摔倒导致滑胎小产。” “诺!” …… 苏冰尘陪在自己的外祖父舅父一行人身边,有说有笑的,多日来积郁在心里的那抹怨恨,总算得到了一丝疏解。 “尘儿,你若是在王府过得不开心,就跟外祖父说,外祖父会给你撑腰,不会让夜王府的人欺负你。” 秦峰听到那些风声,虽然夜王没有干出实际的宠妾灭妻事情来,但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不是在苏云柔生下他的庶长子之后,就动摇尘儿在夜王府的地位? 还有,皇上那么重视他的孙辈,会不会借此抬高苏云柔的身份? 一切都存在隐患和担忧,若说他去边关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事情,那就是他这个外孙女了。 “外祖父,你不用担心了,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尘儿就会去边关找你,哈哈……” 看到自家外孙女笑得这么明媚灿烂,秦国公捋了捋胡须,心里也跟着很开怀,但面上还故作告诫:“好歹是个王妃,别失了稳重才好。” 第137章 鸾凤珠钗的缘份 苏冰尘撒娇道:“外祖父,今日没有王妃,只有你的外孙女,舅父舅母,你说是不是?” 杨淑芬拍了拍她的手背笑言:“阿爹,今日就不要太拘束了,尘儿说得对,咱们一家人难得见上一面,随性一点好。” 秦孝琏点点头:“淑芬说得对,阿爹,你就不要端着了。” 苏冰尘看着表哥表嫂,又把亲切的眸光放在表嫂的小腹上,这里快要有小墨墨了? “表哥,表嫂,很快就是赛马节了,这次你会带表嫂一起去吗?” 算算时间,表嫂还是可以去参加赛马。 苗芷曦眨眼笑道:“他若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不一定要跟他组成方队。” 秦卓珩对自己这个活泛的妻子有些头疼,但眼里的宠溺是掩饰不了的。 “你表嫂想去,我这个当夫君的岂能不让?” 苏冰尘拉着表嫂的胳膊:“那日,我也会去,到时候给你们打气。” 秦国公一听她要去赛马会,有点担心: “你不是害怕骑马吗,怎么还去赛马会?” 说到这,他又瞪了一眼自己的大孙子秦卓珩。 都怪这小子,没照看好他的宝贝外孙女,让她从马上摔下来之后,都不敢再骑马了。 秦卓珩假装没看到自家祖父那埋怨的眼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苏冰尘打趣道:“表哥,还记得你和外祖父教我骑马的事情吗?” 秦卓珩笑言:“当然记得,你从马上摔下来之后,就再也不敢骑马了,为此,我还被祖父训过好几次呢?” 就连方才,祖父还在埋怨他,他好委屈哦! 杨淑芬生了秦卓珩之后,就伤了身子,后面再没有怀过身孕。 秦孝琏也没有纳过妾,秦国公府几代单传,他从小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一个人孤单寂寞的长大。 得知姑母有孕了,他盼着姑母生一个小表妹来陪他玩耍,没想到还真被他盼着了。 这个小表妹他打小就把她当亲妹妹看待,两人的感情不是亲兄妹却胜过亲兄妹。 苏冰尘笑言:“我说这个,就是想告诉外祖父,您老人家不要再训斥表哥了,我会骑马了,也不惧马匹了,更不需要小矮马了。” 秦国公一行人听到这个消息,眼里都带着讶色:“你自己又偷偷的学骑马了?” 是为了东方玄夜那小子? ————他可怜的外孙女! “外祖父,尘儿克服了心理恐惧,所以对马没有再抗拒了,哈哈,你也为我高兴?” 觉醒了异世空的灵魂,骑马不在话下,不是她吹,说不定比表哥的骑术还要好呢? “好!好,我家的尘儿会骑马了。” “到时候也能去西羌找我们了,外祖父很欣慰。” 若是过得不开心,就来西羌,那里除了对抗外敌,没有京城的勾心斗角,也没有后院这么多的女子明争暗斗。 提到西羌,苏冰尘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 “外祖父,羌人在西羌边境蠢蠢欲动,或许过不了多久,皇上就会派秦家军回到西羌镇守,到时候,舅母和表哥他们……” 秦孝琏爽朗的笑说:“这些你不用担心,舅父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你表哥一家也会来到西羌边境,朝堂的纷争,咱们秦国公府和秦家军都不会参与。” 知晓外祖父一家的决定没有改变,苏冰尘才能放心大胆的去报自己的仇。 等外祖父带着表哥他们回到西羌了,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苏云柔的胎儿是保不住了,接下来,就该把兰姬放出来,让她们在后院中狗咬狗。 而她,在查清楚戚云瑶假冒了谁之后,就要亲手解决她。 思及此,瞳仁里乍现出狠厉绝情的光芒,透着果敢和勇毅,无惧任何风雨。 …… 东方玉莹找到了苏冰尘,眸眼晶亮,弯成了两道月牙。 “三皇嫂,这是不是你的珠钗?” 苏冰尘看到她递过来的鸾凤珠钗,心里大喜,杏眸湛亮: “玉……玉莹妹妹,你在哪找到的?” “你猜?” 东方玉莹眨着漂亮的眼睛俏皮的笑言。 “我……我猜不到。” 苏冰尘如获至宝,眼睛都在这枝珠钗上,心情有些激动,连自称都忘记了。 “玉莹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这枝珠钗丢了有一段时间了,我把锦满院都翻遍了,都没找到,没想到今日被你找到了。” 东方玉莹开朗笑说:“哈哈,三皇嫂,你谢错人了,并不是皇妹找到的。” “那是……你身边的人吗?被她找到,也算是一种缘份,我要好好答谢她!” ————缘份吗? 东方玉莹想到这枝珠钗是七皇兄找到的,这…… 脸色变了变,黑葡萄般的眼珠子转了转,若是告诉三皇嫂,会不会不太好呀? 是以,她转了个弯:“三皇嫂,这是王府那棵高耸入云的树上找到的,皇妹曾经来夜王府那次,头上的珠钗被八灵鸟叼走了。” “皇妹带人追着它到了它的巢穴,三皇兄说八灵鸟是叼去筑巢引凤了,皇妹就决定让它去引凤,反正于皇妹来说,不过是少了一枝珠钗而已,大不了,再对荣母妃撒撒娇,缠着她再送一枝给皇妹,嘿嘿……” “今日有个小厮冲撞皇妹了,皇妹想借此惩罚一下他,让他爬上大树,把这枝雪珊瑚珠钗取下来,结果他看到八灵鸟的窝里多了一枝珠钗,皇妹想起这枝珠钗三皇嫂戴过,所以便拿来找你了。” 苏冰尘把鸾凤珠钗让秋溪给她插在了发髻上,又施一个礼答谢道: “多谢玉莹妹妹,这枝珠钗对我来说,很珍贵!” 秋溪看到自家主子欣喜的模样,便插了一句: “多谢九公主,这是苏夫人留给王妃的珠钗。” 东方玉莹挠了挠了头,有些赧然:“啊?皇妹这是误打误着了,看来,皇妹不应该惩罚那个小厮了,还应该感谢他才是。” 若不是他,她也无法把三皇嫂的鸾凤珠钗找到,不过,更应该感谢的是七皇兄,是他找到了这枝珠钗。 “一想到它不翼而飞,我就感觉对不起阿娘,现在失而复得,我定会每日都戴在身上,不会再丢失!” 第138章 替身的悲痛 她的舅母说过,这枝珠钗是她的阿娘请了巧匠在上面刻了一个‘冰’字,说是留给自己的女儿。 她出嫁的时候,舅母亲手为她插上的,寓意‘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或许被八灵鸟叼走的那一刻起,就在昭示着,她与东方玄夜永远都无法做到‘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如今,虽然她与东方玄夜从来都不曾相爱过,但阿娘留给她的珠钗,无论代表什么寓意,她都应该珍而甚之。 …… 苏淳夫妇来芳雅院找自己的女儿,得知她腹中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大惊失色! 望着还处在昏迷当中的宝贝女儿,韦金兰心疼得难以自控: “柔儿,你身子可还好?” “怎么会这样?” 苏淳也是大受打击,他还指望他的女儿生下了小外孙之后,向夜王讨个恩典,把他的品级往上提一提。 这样,他就不需要再看别人脸色了,今日那些四品官员没有一个把他放在眼里,有的也只是表面的敷衍。 就这点敷衍都还是看在夜王的面子上跟他客套一下。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女儿讨得夜王欢心,夜王今日怎么也得卖他一个面子,会当着众官员的面上,隆重介绍他这个岳父。 谁知,不仅没有帮他搭线,反而还处处透着疏远和淡漠。 这下,柔儿滑胎了,他还怎么升官? 想到这,他语气里带着埋怨:“这么大个人了,连腹中的胎儿都保不住,真的……太令为父失望了!” 韦金兰见他埋怨自己的女儿,冲上来就拽着他衣襟,怒气填胸: “你个没良心的,你女儿刚小产,你不关心自己的女儿,竟然还埋怨她?” 苏淳被她揪着衣襟,脸上无光,心里恼怒,但面上又不好发作: “愚妇,你…快点放开,这不是府上。” “苏淳,你这个没良心的,吼我?” “你这个愚妇,柔儿滑胎,你以为我不难过?” “……” 苏云柔被他们的争吵声惊扰,朦胧中微睁了睁眼睛。 看到自己的母亲,柔弱的喊了一声:“阿……娘。” “夫……夫人,侧妃娘娘醒了。” 韦金兰急忙放开了苏淳,来到了床榻边上。 怜惜的喊着:“柔儿,我的乖女儿,阿娘在这。” 苏云柔小脸苍白如雪,似乎想到了什么,摸着自己的小腹,急促的道:“阿娘,我的孩子……” 韦金兰和苏淳两人都没有说话,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神色已经告诉了她,哀伤和绝望一寸寸爬上心头,脸上已被眼泪覆盖。 “柔儿,我的女儿,把身子养好后,孩子还会有的。” 苏淳以后还要指望这个女儿,也宽慰了她几句: “柔儿,放宽心,你阿娘说得没错,现下,把身子调养好才是重事。” “我的孩子……孩子……” 苏云柔伤心的何止是小产,更让她悲痛的是,她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枉她以为东方玄夜待她总是不同的。 原来,这份特别是建立在她与另一个女人长得相似的眼睛上。 ————自己就是个笑话! 就连苏冰尘都知晓,只有她一个被蒙在鼓里,她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还在苏冰尘面前炫耀自己能得到东方玄夜的宠爱,疼惜。 她一定在看她的笑话? 原来,她在夜王府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有双与戚云瑶相似的眼睛。 韦金兰见自己的女儿神情悲切凄凉,又安慰道: “柔儿,你要相信阿娘的话,孩子还会有的,你切不可伤心过头。” 苏云柔握紧了拳头,眼里透着阴狠。 戚云瑶,苏冰尘,这两个贱女人,她都不会放过! “阿娘,柔儿没事。” “银叶,王爷呢?” 她滑胎了,他只到这了解一下情况就走了吗? 就算她只是一个替身,她腹中的孩子……孩子总是他的骨血啊! 他就如此冷血无情吗? 银叶低垂着小脑袋,颤颤巍巍的道:“侧……侧妃娘娘,王爷去了前院。” 苏云柔一听,心里又是一凉,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下来。 她滑胎了,前院的宴会依旧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韦金兰把她搂在怀里,心疼的道:“柔儿,你才小产,不要再哭了,那样身子怎么会好?” …… 前院。 戚云瑶早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和自己的婶娘一起听戏,又和自己的堂妹闲聊着。 巧云来到了她身边,耳语了几句,戚云瑶唇角挂着畅快得意的笑意,眼里也掠过暗喜。 苏云柔,得知自己是一个替身,就这么承受不住打击吗? 真是没用的废物,本以为你还能蹦踏两下,没想到这么不经摧残,真是无趣! 不过,让你知道也好,一个废棋,留在夜王府也没什么用处了。 若你争点气,让他对你有一丝疼惜,说不定日后还有你的一席之地。 而今,滑胎的你于他来说,和后院那些姬妾有什么两样? 真当你母亲对孟答应那点小恩小惠能够傍身到老? 思及此,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越来越浓,心里堆积的阴霾也得到了舒展。 没发现远处有一双毒辣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公孙琴和自己的母亲也坐在前排听戏。 若不是她在千水湖与戚云瑶的事情传到她母亲的耳里,公孙夫人喝斥她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在她眼皮底下。 她早就因为戚云瑶今日搅黄了她要成为羽王殿下的赛马搭档一事,找个机会算计戚云瑶了。 让众人看光她的身子,看她还有脸勾引羽王殿下? 哼! 是以,她趁自己走不开身,便派了个丫鬟悄悄的盯着戚云瑶。 可是,戚云瑶好似知道有人会跟踪她,绕了几圈甩掉了尾巴。 等她的丫鬟再找到她的时候,已经是几刻钟之后的事情了,她消失的这几刻钟去了哪里? 公孙琴猜测,戚云瑶肯定是在这段时间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为何要躲避人群? 她知道戚云瑶的路子,一边与其他世家公子暧昧不清,对那些公子哥,秋波暗送,欲拒还迎,一边还树立温婉高贵的形象,吊着羽王殿下。 与那些公子交流的时候,一个微笑,一个眉眼,不留只言片语,就能让那些肤浅的男子一颗心只为她而活。 消失的几刻钟肯定是与哪个男子在勾勾搭搭,所以,她又派丫鬟在席面上留意了,有哪几家公子哥也在这段时间也消失了? 第139章 公孙小姐冰雪聪明 丫鬟转了几圈,都没发现什么异常,就连之前为戚云瑶抱不平的莫梓洋也在席面上与公子哥行酒令,并没有离开。 最应该关注的羽王殿下也陪在闲王和瑞亲王的身边,不过…丫鬟有一件事觉得有些奇怪。 身为寿星公的夜王殿下,倒是在这段时间没有在席面上,也没有在前院。 公孙琴原本也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可是,在夜王大门口,东方玄夜见她差点撞伤戚云瑶,愤怒阴沉的样子有点骇人。 又在关键时候出手救下了戚云瑶,倒是让她不得不朝这方向去思考…… 莫非…戚云瑶与夜王殿下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传闻东方玄夜并不近女色,只宠爱云侧妃苏云柔,看起来应该挺深情的,该不会也和其他肤浅的男子一样被戚云瑶的美色给吸引了? 不行,她得趁这个机会去找羽王殿下。 “琴儿,你又要去哪?” 公孙恒见自家闺女又起身了,脸色不悦,唯恐她一会又闹出什么风言风语。 “阿娘,琴儿只是去……,很快回来。” 公孙夫人见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好似明白了什么,便派了近身的嬷嬷跟在公孙琴身边,嬷嬷点了点头。 公孙琴四处张望,没找到东方玄羽,倒是被一个陌生的声音给叫住了。 “公孙小姐?” 公孙琴回过头来,倨傲地挑了挑眉,眼里带着不屑轻蔑轻扫了一下她: “你是…夜王妃?” 一个不得夫君宠爱的女子,占着夜王妃的头衔又如何? “嗯,公孙小姐这是去哪里?需要本宫派人给你引路吗?” 苏冰尘忽略她眼里的轻慢,正想找个机会和公孙琴牵上线,这不,两人就撞上了。 “不劳夜王妃了,我自己识路。” 苏冰尘没有把她的无礼放在心上,淡笑道: “哦,本宫还以为公孙小姐是去找羽王殿下呢,原本想给你指条路,如此,那就当本宫多嘴了。” 前世的公孙琴与戚云瑶两人为了羽王妃的头衔争得头破血流,这个败者自然是公孙琴,若是她能助力她一把,说不定公孙琴能把戚云瑶踩在脚底下。 一包毒粉毒死戚云瑶那只是最后一举,若是让她同时被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羽厌恶和嫌弃,再被家族抛弃,比直接将她弄死,更让人兴奋呢! 公孙琴一听到东方玄羽,眼里那股倨傲立即掩下去了,眉上添了一丝悦色: “夜王妃,你知道羽王殿下在哪?”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也看好我跟羽王殿下? “嗯,只是……在这之前,本宫有一事想和公孙姑娘谈谈。” 公孙琴听出味来了,嘴角扯出一道谩笑:“不知,夜王妃想与我谈什么?我看起来很闲?” 苏冰尘早就听闻过她的狂妄和无礼,勾唇淡笑: “公孙小姐,难道你有把握能毁掉羽王殿下与戚云瑶的婚事?” 提到戚云瑶与心爱男子的婚事,她恨得咬牙切齿。 听这话里的意思,苏冰尘想帮她? “夜王妃,莫非你有办法?” “本宫有没有办法,就看公孙小姐了。” 公孙琴刻薄的眉间带着一抹思量:“夜王妃,我与你非亲非故的,你为何要帮我呢?还是……你也讨厌戚云瑶?” 苏冰尘想到宴席上那些勋贵圈子的女眷必定会把戚云瑶与苏云柔两人相似的容颜一事传出去,再加上她让梨园堂上演的那出替身戏。 高门勋贵的茶余饭后最近不缺八卦谈论的笑料了,公孙琴也必然会知晓,让她误会也好,这正是一个恨上戚云瑶的理由。 “公孙小姐冰雪聪明。” 公孙琴见她神情不藏着也不掖着,倒是让她放下了一些戒心。 联想到大门口东方玄夜出手救下戚云瑶一举,让她不得不疑心,东方玄夜……是不是也成了戚云瑶的裙下之臣? “夜王妃够爽快,我喜欢与爽快的人打交道。” “如此,公孙小姐还请借一步说话。” …… 宴会直到快接近亥时两刻,宾客才渐渐散去,容林和莫九在门口礼送宾客。 苏冰尘也在相送自己的外祖父一行人,秦国公想到之前东方玄夜还说陪他们不醉不归,如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拧眉不悦,心里冷哼一声,果然是表面的敷衍,亏他还以为他改变了什么? “外祖父,过些时日,赛马会见。” 秦国公本不想去赛马会的,这些属于他们这些年轻人的项目,他去凑什么热闹? 但考虑到能看见自己的外孙女,他捋了捋胡须,傲娇的道:“到时候再说,外祖父都老了,这些节日还留给你表哥表嫂他们去参加!” 被提到,秦卓珩和苗芷曦两人笑了笑:“祖父,您哪里老了?明明身体硬朗得很。” 秦孝琏附和:“阿珩说得对,阿爹宝刀未老,老当益壮,人老心不老。” 杨淑芬尴尬的扬了扬眉:“……”老爷子跟个老小孩子一样。 苏冰尘跟自己的舅母一样的想法,外祖父喜欢让人哄着。 “外祖父,舅父他们说得对,你快上马车,回去记得喝点醒酒汤。” 秦国公见到自己的外孙女没有往日那般郁郁寡欢,心情也跟着好,就多喝了几盏。 秦孝琏扶着有些站不稳的秦国公,“阿爹,你先上马车。” “尘儿,外祖父就先回去了,若是……若是东方玄夜对你不好,你就回外祖父家,我秦国公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 苏冰尘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他们的马车消失在街沿的尽头,才慢慢收回目光。 “小姐,把这个披上。” 秦嬷嬷给她带来了披风,夜里有点凉,小姐身子单薄。 春溪在她耳边小声了几句,苏冰尘眼里划过飞流的火花。 东方玄夜就是这么冷血凉薄的,苏云柔腹中的胎儿没了,他的生辰宴照样顺利进行到结束。 “回锦满院!” 东方玄夜在书房里,背靠在椅子上,一副颓绵疲倦的神情。 莫九和容林各自小心翼翼的汇报:“王爷,闲王和瑞亲王已送走了。” “其他的宾客也送走了。” “对了,秦国公府,是王妃亲自送的。” 提到苏冰尘,东方玄夜眼里深处凝聚一层乌云,声色冷寒:“让暗玄进来。” 第140章 兴师问罪 “诺!” 未几,暗玄进来了,“王爷?” “今日你一直护在王妃身边?” “回王爷话,是的,属下隐藏在暗处。” “她今日除了待在前院,还去过哪里?” 暗玄回想了一下:“回王爷,王妃今日在前院离开去了千水湖,说是要去透透气。” 闻之,东方玄夜目中的光芒变得森暗阴谲: “后来,她在千水湖散心?没去其他地方?” “后来……后来她和丫鬟去了千水湖旁边的密林。” 东方玄夜突然溢出了一声凉笑,那黑漆漆的眸子瞬间转如寒潭,深不可测。 他早该猜到,她既然发现了他与戚云瑶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放过今日这次机会? 这样也好,他不需要向她解释什么了。 在密林当中,他就与戚云瑶断干净了。 既然她和戚云瑶把苏云柔腹中的孩子害没了,那他的嫡长子还是应该出自于她的腹中。 这是她欠本王的。 …… 锦满院。 春溪和秋溪两人正在讨论,今日的杂耍和戏曲,引人入胜,牛马易头,太精彩了! 宾客们都喜欢看杂耍和戏曲,不停的传出掌声,王爷的生辰宴很热闹。 她们并不知晓芳满院此刻一片枯枿朽株、死气沉沉的氛围,曾经这种雾霾重重只会笼罩在锦满院的上方。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秋溪打趣道:“春溪,今日梨春堂唱的戏曲,说男人本应该三妻四妾,你的阿武哥不会也是这样想的?” 春溪小脸一红,神情窘迫:“秋溪,那…那都是大户人家才会这样,平头老百姓哪有什么三妻四妾呀?” 秋溪哈哈大笑:“小姐,你看你看,春溪脸都红了。” 苏冰尘嗔怪了秋溪一眼:“秋溪,你就别打趣春溪了,阿武会许诺春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他若是想纳妾,我就不会把春溪许给他。” 阿武听到了准会叫屈,他心里只有春溪。 一颗心都被她填满了,绝不会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一生一世一双人?” 秋溪和春溪两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遂联想到了自家小姐和王爷,两人脸上的笑容慢慢散了。 王爷是不可能与小姐一生一世一双人,除非小姐离开王府,可是,离开夜王府,又谈何容易? 东方玄夜眼眸冷薄凌厉,黑沉如深渊,刚来到了锦满院门口,就听到了这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心神一震,满身凛冽的气息有所收敛,但剑眉上的那抹冷薄和寒沉,依旧凝聚在脸上。 嘴角嗤出一抹讽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她在乎的是这个? 他后院的那些女人如同摆设,他与她除了苏云柔,不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王爷来了。” 莫九今日的通传比往常的声音有些拔高。 苏冰尘一听东方玄夜来了,不疾不徐的站直了身子,或许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知晓他今日一定会来锦满院来质问她。 她在宴席上铺垫的那些,迟早都会传到他的耳里,这个点才来锦满院,说明他早已查清楚了一切。 可是,那又如何? 他敢做,她就不能让苏云柔早点认清自己的身份吗? 流风和莫九两人感觉到自家王爷那身上冷冽的气息,不免为王妃有些忧心。 云侧妃滑胎了,万嬷嬷暗指是王妃娘娘设的局,故意刺激了云侧妃,但,真的是王妃使的坏吗? ……把云侧妃当替身的,不是王爷他自己吗? 是她自己受不了刺激,这也怪不了王妃? 不过,世上又有哪个女人愿意当别人的替身,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 经过此事,两人对王妃的印象也有所改变,她之前一直刻意疏离和隐忍不发,莫不是就在等今日? 苏冰尘和自己的丫鬟们,福着身子恭迎东方玄夜:“王爷。” “其他人全部滚出去!” “诺!” 秋溪和春溪听这声音,好像夹着愠怒和火气,心里为自家主子担心: “小姐……” 苏冰尘冲她们摇摇头:“你们都退下!” 秋溪和春溪还有秦嬷嬷几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了。 莫九把门带上了,王爷肯定是要冲王妃发火,还是不要外人听到了。 他又挥退了锦满院外间的下人,“全部退下去!” “诺!” 等下人们都退出了锦满院,莫九和流风两人站在门口,神情有些凝重。 “流风,若有人偷听,就拖出去处死!” 流风闻声一颤,王爷是警告他和莫九也不能偷听,否则,按府规处罚! “莫九,快走!” 两人跑出了锦满院,王爷真的发火了! “苏冰尘,你可知错?” 苏冰尘敛眉半掩眼睫,没有半分要请罪的样子。 静立在一边:“王爷,不知妾身错在何处?” 东方玄夜周身散发着浓浓的冷气,寒意料峭,逼近她兴师问罪: “云儿滑胎了,你现在满意了?” 苏冰尘惊讶的道:“什么?云侧妃滑胎了?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好好的吗?” “本王竟从不知晓,王妃竟然也有扮戏的天赋?” 东方玄夜双眸越发幽暗,阴鸷森冷,那双凛冽泛着寒光的瞳孔一动不动的落在她的脸上。 苏冰尘笑意宛然,漫不经心的道:“王爷,此话怎讲?妾身愚钝。” “本王早就和你说过,云儿…没有加害你腹中的胎儿,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相信?” “是吗?那妾身腹中的孩子是被谁害死的,王爷,能回答我吗?” 他敢回答吗? 他不敢! 他知晓是戚云瑶害了她的胎儿,不也照样没有为滑掉的胎儿报仇? 还帮她掩盖。 东方玄夜本是来问责的,可没想到反被她一句话问得哑口无言,心脏莫名一阵阵的抽痛了起来。 苏冰尘知晓怎么戳他心里最深处的伤疤,还无情的在他难以愈合的伤口上撒盐。 “苏冰尘,你以为滑掉的那个孩子,本王不心疼的吗?那也是本王的第一个嫡子……” 但……事以至此,你就不能忘掉过去? “妾身感受不到,这后院有的是女人为你生孩子,而妾身的孩子只有妾身一个人来疼惜。” “苏、冰、尘!” 第141章 撕裂与软肋 东方玄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生冷的字,满腔的怒火恨不能将她焚烧的尸骨无存,漆黑如墨的眼底是浓郁化不开的悲痛和狠戾。 换作是其他人,哪里能容忍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直接处死! 苏冰尘无非就是仗着他在乎她,所以,一次又一次来挑战他的底线,不把他这个夫君放在眼里。 一股积压在胸口的烈焰灼烧的怒火四处乱窜。 他禁锢着她的双手,双眸猩红: “你如此肆无忌惮的顶撞本王,是真的不顾锦满院这些奴才的死活了?还是你觉得自己背靠秦国公府,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屡次挑衅本王?” 提到锦满院的人和秦国公府,苏冰尘心里遽然生起一丝恐慌,前世的伤悲也涌上了心头,春溪、秋溪、秦嬷嬷她们…… 不,她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们。 她杏眸冷成冰锥,带着刻骨的恨意: “东方玄夜,苏云柔的孩子和我那个死去的孩子是怎么滑掉的,你我心知肚明,需要我挑明吗?” 见到她竟然直接叫他的名讳,东方玄夜愤怒之余心里又是一阵反复的悲凉…… 跟梦里的境况一样,锦满院的下人是她的软肋。 梦里梦外,锦满院的下人都比他重要! 是不是再过几日,锦满院养的一条狗都会比他重要? 心肺像是灌满了酸水,慢慢松开了她的双手。 喉间溢出一声低低沉沉的薄笑:“苏冰尘,你应该知道了,云儿并没有暗害你的胎儿,你为什么还要设局刺激她?” “她没有吗?若是香叶的兄长没有提前行动,你觉得她不会吗?” 前世的我还死在她的手上,我若是说出来,你会相信吗? “王爷,看你这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不免让妾身以为你真的心疼滑掉的两个胎儿呢?” “倘若真心疼,你就应该为他们去报仇啊,可你明明知道是谁接连害死你的孩子,你怎么就不敢去找她为你死去的两个孩子报仇呢?” 闻言,东方玄夜踉跄得后退了几步,心像是被刀尖利刃穿透了一般,尖锐锥心的痛,痛到无法呼吸,全身崩直僵硬,血液似凝结。 几息后,语气里带着几分偏执: “戚云瑶她曾经救过本王一条命,本王得知她害了你腹中的胎儿,已经和她恩断义绝,苏云柔小产,你敢说这不是你提前布置好的?” “若不是你暗示她和戚云瑶双目相似,若不是你安排梨园堂唱的那出替身戏,她会经受不住刺激小产吗?” 苏冰尘忍不住笑出了几声,没有否认是自己设的局: “东方玄夜,你太可笑了!戚云瑶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帮过你的女娃娃,你都没调查清楚,就让我腹中孩儿为你偿还那份恩情?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她就有权暗害我腹中的胎儿吗?” “若不是你把苏云柔当成戚云瑶的替身去宠爱,她又怎么会受刺激导致小产啊,害她滑胎的罪魁祸首,是你啊!一直是你,东方玄夜,是你的不作为和纵容,是你的冷血和凉薄,才让戚云瑶害了一个又一个你的孩子呀……” ‘砰’地一声! 屋子里的台几被他一掌劈碎! 顿时四分五裂,碎片横飞…… 东方玄夜双眸猩红骇人,颈部的青筋暴突,双拳紧握,拳中有血液滴溅在地板上,台几上有杯盏,残裂的碎边扎到了手掌。 “苏冰尘,你还真是没把本王放在眼里,好得很!” 外面的人听到了里面动静,都胆颤心惊的颤栗了一下。 春溪和秋溪还有秦嬷嬷生怕她们的主子受到伤害,准备冲进去,被流风和莫九拦下了。 “你们让开!” “王妃她是不是受伤了?” “莫九!” 莫九听到命令,慌忙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看到自家王爷掌心在滴血。 眸光一缩:“王爷…你的手…” “把锦满院的奴才全部拖下去打板子,直到王妃知错为止。” “莫九,你敢?” 苏冰尘厉声阻拦,眼里带着绝决的恨意射向东方玄夜。 心里有一阵慌乱,她不能连累身边的人,不能与他硬碰硬,那样春溪她们只会替她受罚! 想到这,她敛下心里的恨意,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弦绷得太紧,容易断。 这就是妙夫子常在她耳边提点的。 ‘冰尘,你性子有时候太过刚烈,过刚易折,懂得刚柔相济,才能天人合一。’ 她压下心里怒火,深吸一口凉气。 硬生生在杏眸里挤出一层水雾,装着万般的委屈道: “王爷,你之前说的让妾身在往后的相处中感受到你的心意,这就是你许诺给妾身的心意?” 莫九心慌意乱,唯恐王爷真的要他惩罚锦满的人,万一伤着王妃了,到时候,王爷还不是要把气撒在他身上? 这下好了,王妃愿意说点软话,王爷应该不会下令了。 他默默的在心里为王妃点个赞,王妃能屈能伸,比一般的男子汉还要智慧睿达。 东方玄夜对上她这副盈满泪珠的委屈模样,心里那团火一下子降下去不少,不仅如此,还有片刻的柔软。 可是,想到她又跟梦境一样,是为了下人,才向他低头,他心里又添了堵塞瘀滞。 负气的反问道:“难道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 苏冰尘冷笑:“杖责阿文阿武,下令禁足锦满院的人,香叶违反府规受罚,你却让前院放水,一次又一次伤害妾身锦满院的人…这就是你对妾身的好?” “放水?” 莫九心中一骇:“杖责阿文阿武?王妃,你是不是对王爷有什么误会?香叶杖打二十大板,王爷亲自下的令,怎会让人放水?” 随后想了什么,忙补充道:“莫不是有人被芳雅院的人收买了,才轻罚了香叶?” “阿文阿武是……是云侧妃趁你昏迷之时,下的府令,王爷那几日一直在主院守在……” “闭嘴!” 东方玄夜并不想反驳这些,既然她当成是他下的令,杖责了她锦满院的人,他又何需多做解释?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做解释的人! 莫九心焦如焚:“王爷?” 第142章 美梦破碎 王爷不向王妃解释这些,只会让王妃对他产生更大的误会。 难怪王妃会对王爷冷淡,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其他不知道的误会? “退出去!” 莫九有些踌躇,再对上自家主子那冷鸷的眸光,瑟缩着脖子,退了出去。 又对秦嬷嬷几个使了个眼色,秦嬷嬷见状,也拉着春溪和秋溪退出去了。 秋溪生怕王爷对她家小姐出手,不肯出去,被秦嬷嬷硬拉出去了。 东方玄夜心中怒意翻涌,脸色沉冷:“所以,在你心里,就是这么看本王的?” 苏冰尘心里浮上冷笑,面上却不显:“妾身怎么看你的,对王爷来说重要吗?” “你说得对,你的看法对本王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你说的话于本王而言,也毫无份量!” 东方玄夜面色沉凛,心中怒火满腔,咬牙切齿。 就在众人以为他会让王妃给他包扎掌心的伤口时,他沉冷至寒的留下一句话: “苏冰尘,你就待在这,好好反省,抄写女训女则女德千篇,若是还不知错,本王不保证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没有本王的许可,锦满院的人一律不许外出。” 话毕! 他黑气沉压的走出了锦满院,深幽的眸子跳着可怕的火焰。 想到她如此看待他,胸口堵塞的怒火疯狂上涨,一路击碎了好几处的沿廊,所到之处,一片废墟的狼藉。 莫九和流风跟在后面,提心吊胆的,王爷跟王妃的关系好不容易回转一些,两人又跟仇人一样了,该怎么办才好? “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秦嬷嬷一行人忙进来担忧的问。 苏冰尘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摇摇头:“嬷嬷,我没事。” 方才,真的担心东方玄夜杖责她锦满院的人,也是她太放肆了,挑战他的威严和怒火,以后一定要懂得收敛。 至少不能连累锦满院的人,对于东方玄夜只是禁她足这件事,她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若他真的惩罚她,那戚云瑶又如何置身事外? 说白了,他之所以不重罚她,无非也是因为戚云瑶。 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再次出府了,于她来言也没多大关系,她就在锦满院好好的配制她的药粉! 也不知道公孙琴这把剑锋不锋利? 兰姬也该出来了。 “秋溪,你过来。” “小姐?” 苏冰尘在秋溪耳边小声了几句,秋溪眸光逐渐放大,眼里流转着别样的火花,忙点头。 她拿起一支笔,摊开一张纸,在上面绘出了一张袖弩的样稿。 也不知道这个朝代的铁匠能不能帮她铸造出这么小巧精细的袖弩? 赛马节那日,她要先向戚云瑶取一些利息。 …… 芳雅院。 苏云柔派人去请东方玄夜来看看她,她小产,王爷不仅不来看她,还把她的心腹嬷嬷关进了柴房,她咬牙切齿,悲愤交加。 这会听到了他在锦满院发了好大一顿火,她的心情才微微好转。 夜哥哥是不是知晓了梨园堂排的那出戏是苏冰尘故意安排的? 所以才找她为她讨回公道? 这么说来,他的心里也不全然没有自己。 想到这,立即派人去主院请王爷来芳雅院。 银叶怕请不来王爷,便让枫叶过去,枫叶在心里祈求,王爷可一定要来芳雅院呀,否则,她怕自己这条小命不保。 她脸上堆着笑容对莫九谄媚道:“莫……莫大人,侧妃娘娘让……让奴婢来主院请王爷去芳雅院看看她,说……说有话对王爷说。” 莫九正处在烦闷的边缘上,王爷肯定心情也不好。 本不想去叨扰自家主子,正想回拒了,书房的门忽然打开了。 东方玄夜从里面走出来了。 神色在昏暗的火花下,晦暗不明,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枫叶忙跪下去:“王爷…王爷…求求你去看看侧妃娘娘,她一直在默默流泪…喝不进汤药…” 东方玄夜没有说话,朝芳雅院的方向离去,枫叶见状,心里顿时一松,她总算不用挨罚了。 莫九和流风默不作声的跟在自家主子身后,心里哀声叹息,他家主子就是把心思藏得太深了。 就连他这个跟在他身边很多年的奴才都不知道,原来主子心里早就有人了,难怪有时候和流火出去,不带他和流风。 还有流火那小子,一点消息也没透露给他和流风,也太不把他们当兄弟了。 或许……就是因为他从不多言,藏得住话,主子才把自己与戚云瑶私下联系的事交给他。 “王爷……王爷来了。” 银叶连忙给自家主子通报,苏云柔一听,心里一喜。 但想到自己只是戚云瑶的一个影子,心中刺痛,眸光也瞬时黯淡下去了。 “奴婢见过王爷。” “夜哥哥……” 苏云柔脸上挂着泪痕,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本就柔弱的身姿看上去更加的纤弱病态。 东方玄夜让伺候的人都退下去,来到了床沿边上。 “云儿,太医说你要好好调养身子,为何不喝汤药?” “夜哥哥,王妃姐姐暗示云儿是…是戚大小姐的替身,云儿……云儿想知道,王爷真的把云儿当成了戚云瑶的……替身?你……心悦的女子是她?” 东方玄夜捻了捻额角,眸光看向别处:“云儿慎言!戚云瑶,她将会是羽王妃,本王与她无任何关系。” 苏云柔见他回避她的问题,心毫无征兆地剧痛开来,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凄哀,瞳仁里闪烁着心痛的泪光。 原本她还给自己织了一个幻想,骗自己,那些只是假想,那些都是苏冰尘为了暗害她腹中胎儿所设的局,想蒙骗她。 夜哥哥是喜欢她的,在云霞山庄的那些温柔和缱绻的旖旎,明明是那么真实和情深,她怎么会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呢? 只要他说不是,她就相信他。 此刻,幻想彻底破碎,她与他的曾经过往,都是他对戚云瑶的呵护和温柔,情动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喊着的‘云儿’,也是……戚云瑶。 对她苏云柔,没有半分真心实意! “夜哥哥,你对云儿难道就没有半分真心吗?” 第143章 为何没来提亲 苏云柔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仍旧不死心。 希望能听到他一句,本王对你多少也是有真情的。 哪怕……是欺骗,哄哄她也好。 可是,东方玄夜对她只有她母亲的那点恩情,再无其它。 他的眸光再次回避:“云儿,你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调养好身子才是最主要的。” 在看清自己的内心只为苏冰尘而加速的那刻起,他就做好了打算。 待苏云柔生下孩子,在后院给她一席尊贵之地,也算是还清了韦金兰施给他母亲的那份恩情。 若是她不愿意待在王府,他也可以给她一封‘放妻书’。 可是…… 所有的计划都被苏冰尘给打乱了,让他对苏云柔多了一丝愧疚…… 见东方玄夜连装装样子都不肯,苏云柔从失望到绝望。 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传遍全身,四肢有些蜷缩,想缓解这种痛入骨髓的感觉。 从始至终,她苏云柔是一个愚不可及、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被人当成了替身影子还沾沾自喜、忘乎所以…… 以前她还嘲讽苏冰尘是一枚为她来挡灾的棋子。 既可怜又可悲,得不到夜哥哥一丝宠爱,蠢得无可救药! 没想到最后,自己才是最可悲、最可怜、最愚蠢的那个。 至少东方玄夜是把苏冰尘当成她自己,而非他人的替身。 而她呢,自以为他偏爱自己,心里有她的位置,没想到全是虚情假意。 一切都是借着与戚云瑶有一双相似的眼睛才得来的。 现在,连虚情假意都没有了! 曾经她有多么庆幸自己有一双含情美目而吸引到东方玄夜的注意力,此时就多么痛恨这双眼睛。 “莫九,让容林给芳雅院添置稀珍的物品,把库房那颗父皇赏下来的南海鲛珠、还有洛桑国华丽的金缕玉衣都赏给芳雅园,只要芳雅院缺的,都一律补齐。” “诺!” 莫九瞄了瞄一眼把头埋在双膝上的苏云柔,脸色变了变。 王爷赏下这么多贵重的物品,应该是因为对她的愧疚? 东方玄夜说完走出了芳雅院,片刻也没有多待,苏云柔嘤嘤抽泣的声音也无法再把他召回。 “东方玄夜,我苏云柔在你心里,就只值这些冰冷无温的赏赐吗?” …… 翌日, 戚敬尧下朝的途中,碰到了公孙恒,公孙恒对他甩了脸色。 “戚敬尧,戚云泽兵部员外郎的位置坐久了,也应该退下来了。” 戚敬尧脸色一变,询声问道:“公孙大人,此话怎讲?” “这是夜王殿下的安排,你想知道为什么,去问夜王殿下。” 公孙恒昨日听到自己的闺女公孙琴哭哭啼啼的告状,说戚云泽当着世家子弟的面,指着她的鼻子骂。 正想寻个由头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戚云泽,今日,东方玄夜提起了戚云泽不适合待在兵部。 上任这么久,兵器装备、冶造和士兵的招募都毫无增进,便提议让贤能者居之。 这是瞌睡有人递枕头,公孙恒因为戚云泽欺负他宝贝女儿公孙琴一事,便也十分赞成东方玄夜的提议。 戚敬尧回到尚书府,把戚云瑶叫进了书房,脸色非常不悦。 拧着眉道:“你大哥什么时候得罪了夜王殿下?他把你大哥在兵部员外郎一职给撤了。” 戚云瑶心里微惊,东方玄夜当真如此无情? 心里暗生阴翳,面上保持着乖巧装着不知,她不能让父亲知道是东方玄夜因为她刺激了苏云柔滑胎一事,才选择对她兄长下手。 况且,始作俑者不是他的好王妃吗? 他不找自己的王妃出气,却把责任全怪到她头上了? ————着实可恨! 她松开紧握成拳的双手,疑惑的道:“父亲,大哥怎么会得罪夜王殿下,莫不是昨日在夜王府的时候,和公孙琴争吵了几句?” 提到公孙家,戚敬尧似乎明白了什么。 公孙恒那个老匹夫,竟然公报私仇? 就因为泽儿与他的宝贝女儿发生了争执,就打击报复说他儿子疏懒怠职,在兵部毫无建树,把泽儿兵部员外郎的一职给撤了。 他还想着过一段日子,泽儿就能擢升到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他坐上了兵部侍郎,不出几年,只要他的暗中扶助,兵部尚书的位置自然也是他们戚家的。 现下,都被公孙恒这个老东西给暗中破坏了,他还推到夜王殿下头上? 夜王与他家瑶儿的关系,又怎么会动她兄长的位置? 他按了按额角,烦躁的问:“公孙琴为何与你大哥争吵?” 戚云瑶眸光微闪:“父亲,是因为公孙琴嫉妒女儿与羽王殿下走得近……” 提到东方玄羽,戚敬尧的双眸迸发出精亮。 冷声问道:“东方玄羽为何至今都没有向戚家提亲?” 戚云瑶也很想知道,东方玄羽到底是什么意思,又不明确拒绝她,又给她幻想。 她都暗示多次了,他依旧没有挑个好日子上门来下聘,让她抓心挠肺、心痒难挠。 若是他早点与她订下婚事,她又何须低三下四的去维护与东方玄夜变质的关系? “父亲,许是他昏迷的那段时间,瑶儿拒绝了给他冲喜一事,心有芥蒂才迟迟没有上门来提亲。” 戚敬尧神情登时浮上了一层阴寒,眼里带着警告: “瑶儿,你应该知道你为何还能活到现在,若是你妹妹还在,估计早就嫁入了羽王府。” 提到妹妹两字,她心里有一丝扭曲的狰狞,心里阴暗的面积愈来愈大,也对眼前这个冷血自私的父亲,恨到极致。 她戚云珠和戚云瑶都是他的女儿,就因为那个道士胡言乱语的一句预言,就要把她活活掐死! 若不是她隐忍克制,懂得装疯卖傻,取得了戚云瑶的信任,伺机而动。 她相信,死在深水井的不会是真正的戚云瑶,而是她戚云珠。 戚云瑶那个笨蛋,除了有一颗善良的心,她有什么能力能让戚家一族光荣永存、长盛不衰? 只要她戚云珠坐上了那个天下女人都羡慕的位置,戚家一族必将飞黄腾达、荣宠万千! 第144章 暗中布局 她半掩羽睫,遮去眼里的阴影:“父亲,瑶儿绝不会让父亲失望!只是……若想消除羽王殿下心里的芥蒂,还需父亲助瑶儿一臂之力。” “……” …… 锦满院。 苏冰尘配制出了紫堤香,分别给了春溪、秋溪还有秦嬷嬷三人,让她们装在香囊里,这样蚊虫近不了身。 兰姬一出自己的院子,第一时间就来拜访了苏冰尘。 苏冰尘笑言:“兰姬,你这条腿?” 兰姬心里冷哼一声,明知故问。 “王妃娘娘,大夫说妾身这条腿能恢复到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妾身上辈子积福了。” 苏冰尘好整瑕的捋了自己的袖上不存在的褶皱,端起茶盏轻轻抚去浮物: “今日怎么会想起来找本宫了?” 这条腿瘸了,若她这个现代军医出手,说不定她这条腿还能恢复正常。 不过,她为何要大发善心去医治一个曾经伤害秋溪的人? 兰姬由着身边的丫鬟搀扶下跪:“王妃娘娘,求求你救救妾身的胞弟。” 苏冰尘诧异的道:“你的胞弟?怎么回事?” 兰姬跪下磕头:“胞弟在青山书院求学,可是被一些歹人抓起来了。” “那你应该去报官呀,你来求本宫作甚?本宫又断不了案。” 苏冰尘知晓她是何意,这事还是她让秋溪故意去后院传播的呢。 兰姬慌忙的磕了几个响头,急切的道: “王妃娘娘,咱们明眼人就不打马虎眼了,只要王妃娘娘救出妾身的胞弟,妾身为你唯命是从,苏云柔那个女人,妾身也会帮王妃……” “打住,这是你与苏云柔的个人恩怨,不必扯到本宫头上,至于你胞弟,你应该知道是苏云柔下的手,此时本宫就算想派人去救助你胞弟,也毫无头绪。” 兰姬闻言,双肩垮下去半截,神情憔悴,嘴唇哆嗦。 “不过……本宫可以派人去打听一下你胞弟的消息,有消息便会告诉你。” 兰姬忙答谢:“妾身多谢王妃娘娘。” 起身后又让自己的丫鬟奉上一个锦盒,“王妃娘娘,这是妾身的一点心意。” 秋溪上去把锦盒打开,里面是银票…… 兰姬走后,秋溪和春溪有些不解:“小姐,你为何要帮她?” “帮?相互利用罢了。” 她要苏云柔死,一包毒药就能解决,只是让她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会引起东方玄夜的怀疑。 二则,宫里的那个老妖妇所剩的日子也不多了,到时候两起毒发身亡的事件一联系起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 她可以走得干脆,但她背后的秦国公府,还有锦满院的这些人,不能受她牵连。 不如让兰姬出手,让她去收拾苏云柔,这样,就算东方玄夜查出来,也只会查到兰姬的头上,她可没主使兰姬去对付苏云柔。 是兰姬原本就对苏云柔怀恨在心。 若是让她知晓自己的胞弟被苏云柔的父母当奴隶卖到北狄去了,这条毒蛇一定会把苏云柔狠狠的咬死! 她现在可没时间陪她们在后院折腾,因为主要的仇人还活得很安逸自在呢。 …… 东方玄夜从军营回来后,问了一下鄞西的情况。 莫九道:“王爷,东方玄清被困在了蒙沙小镇,等待着救援,但被我们的人把他传递给公孙恒的密函给截获了。” 如此一来,东方玄清这条命就捏在王爷的手上了,只要他家王爷一声令下,东方玄清是死是残,一句话的事情。 “慕容熙还没有消息?” “回王爷的话,流炎最新传来的讯息,慕容熙的替身已带人封锁了蒙沙小镇所有的出路,慕容熙真身并未……未出面。” 说到后面,莫九低下了头。 东方玄夜拿起狼豪笔写了一封密信,待打上火漆后,又问:“鄞北的矿山如何了?” “韩骞说矿山正在开挖当中,只能夜晚进行,白天修建鄞江大坝,进度可能要比预计的日子要晚一些。” 他又写了一封密函,上面特别提到,让韩骞多多留意有没有陌生面孔。 若有,一定要暂停计划。 最近他总是夜半惊醒,忧心鄞北矿山的事情会被人发现。 这个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否则,会影响他后面夺嫡大计。 就在他以为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在顺利的进行当中,东方玄羽派出去的人已经秘密传来消息。 证实了鄞北真的有矿山,韩骞安排的是夜晚挖矿。 白天修建大坝,好一个偷天换日的计划,但还是被细心的逐电发现了端倪。 东方玄羽收到密函后,桃花眼里涌起深色的波涛暗涌,转瞬便是眸深如海。 “墨颜,让姬无艳来见本王。” “诺!” 东方玄羽把密函扔进了火盆,三皇兄,在还没有把试图搅动大燕王朝风云的神秘人挖出来之前,这座矿山还是让皇弟监管! …… 过了几日,京城谣言肆起,大致的意思是,鄞西修建的鄞江大坝涌现蛇虫鼠蚁四处乱窜,惊鸟群飞,必有大祸! 钦天监和国师推断,横跨三个郡县的鄞江大坝必须绕道,否则,会直冲大燕王朝的龙脉。 闻言,燕昭帝心中大骇,脸色惊变! 大燕王朝建国初期未定,民心未稳,百废待兴,再因修建一个鄞江大坝而引起朝局动荡,人心惶惶,那大燕王朝将处于风雨飘摇当中。 他下令,暂停修建鄞江大坝,工部必须在三日内给出修补措施,重新勾画出修建鄞江大坝的合理路线,否则,提头来见。 …… 姬无艳来到了羽王府,吃着零嘴,得意的笑道:“师兄,师弟这事做得如何?” “不错,你总算做了一件让本王舒心的事情了。” 墨颜嘴角的笑意写在脸上,逐影倒还好,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 姬无艳撇了撇嘴,垂下了眸子,瞬间觉得台几上的零嘴不香了,指望他的师兄赞美他一句,就这么难吗? 这真的是在赞美他,而不是在嘲讽他? 墨颜见他委屈的神情,笑言:“姬少主,王爷平时不夸人的,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夸人。” 姬无艳:“……” 本少主谢谢你啊,谢谢你们主仆几人啊! 他顿觉无趣,又散慢的靠在椅子上,剥花生扔进嘴里吃。 “王爷,工部尚书会按照你勾出来的那条路线,递折子上去?” 东方玄羽摇着折扇:“除了这条路,他还能圈出哪条更合适的线路?” 姬无艳挑眉插嘴道:“你就这么断了你的三皇兄冶炼兵器的计划,他会不会对你怀恨在心啊?” 第145章 移山辟路 “工部尚书的书案上,已经有很多人给他建言了,本王只是挑了他书案上的其中一个展开说明罢了。” “况且,就算东方玄夜他自己是工部尚书,为了解决眼前的困难,也只会选择这条线路。” 他若是真怀疑到他的头上,那又如何? 私占矿山,勾结守郡参将,意图私铸兵器,哪一条都是重罪,轻则幽禁,重则赐死! 本王没有上报给父皇,也算是看在往日兄弟的情义上,没有对他赶尽杀绝! 墨颜瞬间明了。 “王爷,此计甚高,只要绕到这条路上,鄞北矿山暴露的事情,翘足可待,咱们也打了夜王一个措手不及。” “还不是本少主英明,若不是本少主派出的人在鄞北倒腾了那么多蛇虫鼠蚁,又让京城传出那样的谣言,再让小师叔出马……” “该赏!” “这样,上次你冲撞九公主的事情,本王就不罚你了,将功抵过。” “啊?” 姬无艳嘴里的花生粒蓦地滚落掉在地上。 他倏地跳起,怒目圆瞪道:“我说……师兄,你不能这样,不是说把那把赤霄宝剑赏给师弟的吗?” “三皇兄的生辰宴上,你帮本王盯住那几个人了吗?一句有用的消息都没探到,你让本王如何把宝剑赏给你?” 提起这事,姬无艳扁了扁嘴,心里叫屈,是他办事不力吗? 还不是那个娇横的九公主出现,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 夜王府的书房。 东方玄夜一拳砸在书案上,手背上的青筋一直蔓延到太阳穴,眼底的怒意似火龙般要喷涌而出。 “莫九,派人给本王查,是谁把鄞北矿山的秘密泄露出去了。” 莫九和流风、流火几个跪在地上听候差遣。 “破坏本王的大计,背叛本王的人,抓到后碎尸万段!” 近日事事不顺,先是苏云柔小产,被父皇怒斥,他被心魔干扰,他却无端承受他的雷霆之怒。 接着又是鄞北的矿山被人盯上了,意图破坏他的宏图大计。 跪在地上的几人听闻,脑颅低垂,心中微颤。 莫九有些疑惑,抬眸不解的问:“王…王爷,鄞北有矿山的事情,知情的人并不多,京城的谣言或许并不是冲矿山来的…” 东方玄夜冷笑一声,目光森寒:“不是冲矿山来的,那是冲什么?冲鄞江大坝?” 该死的! 王爷身边竟然真的有叛徒? 是谁? 王府的那几位,一直有人暗中盯着,这个人是怎么探听到鄞北矿山的秘密,还是在传递信函当中出现了问题? 未几,东方玄夜就恢复到清冷如雪的面容,仿佛方才的怒容并不是隐现在他脸上。 “派人把工部尚书请来。” “诺!” 半个时辰过去了,工部尚书许思凯被引到了夜王府的前厅。 “微臣见过夜王殿下。” “许大人,请坐。” 丫鬟把茶上来了之后,东方玄夜开门见山: “许大人,不知你是否已经重新规划了一条修建鄞江大坝的线路?” 许思凯惶恐的道:“不瞒夜王殿下,微臣和几个同僚已经圈出一条妥善的线路,只待明日上呈给皇上。” 东方玄夜让莫九把舆图递上来,又递给了他一只墨笔。 “大人,还请你把线路图勾画出来,王爷想看看这条线路合不合理,毕竟王爷在修建鄞江大坝一事上,费了不少心神。” 许思凯敛眉微微沉思,并不打算隐瞒。 这事明日在朝堂上,众人都会看到,没必要藏着。 他接过莫九递过来的笔墨,在舆图上轻轻一勾。 东方玄夜瞳孔一缩,垂放在两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漆黑如夜的双眸,似有风云卷过。 “许大人,这条线路,是谁最先勾出来的?” 许思凯并未察觉到他的提问里带着切齿的怒意,以为他和他一样觉得画出这条线路帮朝廷节省了很多财力,便如实的回答: “回夜王殿下,微臣和几个同僚层层修进的,开始并没有选择这条路,但为了缩短工期,又减少财力人力,唯有这条线路是最妥善的,虽然这里有一座陡山,但用黑火药还是可以把这座山炸开一条间缝。” “再用利人力从中间开出一条道,就能与凿渠、零渠、陡河连接上,疏通沟渠,引用灌溉贫基田地,转为肥田,堪称造福万民啊!” 前朝的帝王贵族们整日沉迷于神仙长生不老的幻想,抓捕了很多方士术士修炼仙丹,在炼制过程中忽然发明了黑火药的配方,只不过还没制作出来就亡国了,这个黑火药在大燕王朝不是什么秘密。 但至今还没人见过它的威力到底有多猛。 “相比原先的那条路线,只不过延长了四五个月的工期而已,却能连接六郡八州十六县……” 许思凯还在兴致勃勃的阐述着这条线路的优势,并没有发现前厅的气氛不对。 也没有感受到东方玄夜的眼里涌出一股想一把掐死他的冲动。 莫九感觉到了空气变得稀薄沉压,他的背脊甸甸的弯下去。 王爷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一环扣一环的,绝不是许思凯能想出来的。 此人所做的一切都是想把王爷的矿山暴露在众人眼前,心机之深,绝不在王爷之下。 东方玄夜眼里压着浓浓的阴霾,脸上却挂着冷漠的淡笑: “许尚书和手下的人明日一定会得到父王的褒奖,只不过……,本王要奉劝许尚书一句,虽说传言中的黑火药威力极猛,但毕竟还没有附诸试行,若在实施当中,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到时候劳民伤财、费时费力,亏空国库,父皇怪罪下来,不知许尚书是否能承担得起帝王之怒?” 许思凯眸光微涌,脸上有片刻的沉吟,但很快就恢复到平静。 好似知晓自己提出这个之后,朝堂上会有人拿这个反驳他,便早就想出了对策。 拱手道:“夜王殿下,你我都知工部这几年都在试行黑火药,微臣的属下已经研制出初期的黑火药,只待挑山试施,是以,微臣明日向皇上献上这个对策之时,首先会阐明先试行黑火药的威力,若试行成功,再推行这个方策,想必皇上也会恩准的。” 第146章 推荐东方玄羽的用意 羽王殿下果然具有高世之智,早就想到了会有人拿出这个悖点来反驳他,便给他提前想好了应对之策,解决他的一个大难题。 只要试行成功,他还能加官晋爵。 若试行不成功,他至少也不会贬谪问罪,顶多再规划一条新的路线。 东方玄夜修长的睫羽遮掩之下,眼里裹着的浓浓风霜和阴霾不减反增。 这个探到了鄞北有矿山的人,和提议让许思凯用黑火药试行的人,他已经猜到是谁了。 也只有他,才会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此,那就祝工部试行黑火药成功,一切顺利!” 东方玄夜压下心里的暗涌,若不是怕人发现,他早就让韩骞用黑火药炸矿了,这样,可以帮他缩短很多时间。 没想到,最终还是有人用黑火药炸了他的矿山。 当地的官员一旦发现矿石,必然会上报朝廷,到时候,父皇定会欣喜派人接管,不再属于他。 东方玄羽,你还真是我东方玄夜的克星。 就在他想着怎么对付东方玄清的时候,他却在背后计划着怎么吞掉他的鄞北矿山。 还有那个泄密的人罪该万死! 别让他查出来,否则,他一定要挑断他的双手双脚,让他尝尝万毒噬咬的下场! 东方玄夜深沉阴冷的面容得似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送走了许思凯之后,莫九心急如焚: “王爷,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让黑火药试行失败,这样才能让父皇改变决定。” 他眸色深沉,冷凝的面容在暗影之下,显得格外的瘆人。 莫九眸光一亮,急切的道:“那奴才让藏在工部的人暗中搞破坏?” “传令给他,若他能让黑火药试行失败,待本王登上那个位置,就给他封王赐爵,世袭罔替,恩泽长青!” 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里仿佛燃起了雷霆风暴,神色阴鸷冷绝。 东方玄羽,既然你已经向本王挥刀剑指了,本王也无须同你讲什么兄弟情义! 莫九:“诺!” 莫九走出几步又顿了下来。 眼里闪过思量:“王爷,要不要把府上那几个细作就地……” 他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眼里透着狠辣。 那几个细作经过上次的试探,已经查清背后的主子便是羽王殿下,他竟敢对王爷出手,那王爷何必给他留情面? 东方玄夜扬手制止,眼里透着狠决。 “事情还没到这一步,黑火药试行失败至关重要,暂时留着那两个细作钓着背后的人。” “诺!” …… 翌日, 朝堂上,燕昭帝听到了工部的应对之策,拧结的眉宇舒展开来,脸上呈现了悦色,这几日因为此事影响的心情在一息之间变得流快舒畅。 但试行黑火药一事,乃重中之重,这不仅关乎着大燕王朝未来的军事力量,若试制成功,还可以震慑到西羌和北狄两只对大燕虎视眈眈的豺狼恶犬。 只是黑火药的原料硫磺是属于稀缺品,目前只有京城郊外的狼牙山发现有这个东西。 狼牙山已被朝廷监管,其他城郡并没有接到上报发现有硫磺固体。 北狄和西羌也暂时都没有发现硫磺和硝,否则,他们也早就用配方制作了新型战场上用得着黑火药的武器了。 所以,监管黑火药试行一事乃至关重要,必须派一个信得过的人监管整个流程,这个人该任命谁呢? 东方玄夜好似知晓自己的父皇为何事忧烦,便出列谏言: “父皇,儿臣举荐七皇弟监管工部试行黑火药一事,七皇弟三岁能文,四岁能武,博览群书,知识渊博,在试行黑火药过程当中,必须有一个通晓格物学、格致学的领袖人物。” “臣附议!” “夜王所言极是,臣附议!” “……” 中书令夏侯渊父子二人相视一眼,心里涌上一丝疑虑。 夜王为何不自己揽下这份差事,若试行成功,乃是大功一件,为何要推给羽王殿下? 除非…… 以公孙恒一派的官员也有些疑惑,按理说,相爷应该会把这件差事给他名义上的‘外孙’揽上,到头来也是帮衬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没有出来反对? 公孙恒自然是因为自己的宝贝闺女,上次公孙琴回府后,说戚云泽羞辱她,幸好有羽王殿下出面,才平息此事,否则,她的名声都要被戚云泽抹黑了。 公孙恒眸光凝聚一团精光,东方玄羽有这么好心? 莫不是想让他与戚尚书不合,所以才有此一举? 他暂时想不明白东方玄夜此举为何意,但没有弄明白之前,他暂时不会出来反对。 因为太子殿下最近并不在东宫,他也要低调一点。 没看到皇上因为太子殿下抱病不能上朝,已有怨言了吗? 只是,太子殿下为何去了鄞西这么久,还没有传来消息? 他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派了人去鄞西寻找太子殿下,也没有传回音讯,他有些担心,太子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朝? 他也是在自己的外孙去了鄞西之后,才知晓他的计划,否则,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的外孙去鄞西冒险抓什么慕容熙,但事以至此,只待他平安归来,好好训斥他一顿。 京城就让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羽斗一斗,反正没有威胁到他外孙的储君地位,他也用不着掺和进去。 燕昭帝原本也有意让东方玄羽监管整个过程,他一双鹰眼落在东方玄夜的身上,眼神眯了一下。 这个儿子他有些看不明白,按理说,他应该会自己揽下这份差事,只要试行成功,他在朝野上的威望又会增加几分,为何把这个绝佳的机会推给羽儿? 不过,他倒是有几分满意他这副不争不抢的性子,希望他能一如既往的安分守己。 若是他野心勃勃,妄想不该属于自己的,那就别怪他这个父皇冷血了。 “夜儿如此推崇自己的皇弟,朕心甚悦,准了。” 是以,圣旨传到了羽王府邸,紧接着中书令夏侯渊父子也来了。 “微臣见过羽王殿下。” 父子二人一同行礼,东方玄羽忙扶起自己的外祖父和舅父二人。 眸眼温和:“外祖父,有些日子不来羽儿的府邸了。” “舅父也是的,还有那几位好兄弟,好久没有聚聚了。” “快入座,墨颜,上茶。” “诺!” 第147章 她真是好心性 夏侯渊入座后爽朗的笑道:“你今日抱恙在王府,还不是没躲过任命?” 提起这事,东方玄羽挑眉一笑:“外祖父,你知晓羽儿想偷个懒,奈何有些人就是不愿放过羽儿啊!” 东方玄夜连夜差人把许思凯叫进夜王府,应该猜到了是他出的主意! 夏侯杰抢过话来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话还没个正行,你母妃今日又托人带话来了,你到底何时才去戚府提亲啊?” 提起戚云瑶,东方玄羽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这事舅父别管了,羽儿还不想这么快成亲。” 夏侯渊好似看出了自己外孙对这件婚事的排斥。 “羽儿莫不是并不满意戚云瑶?到时候让你母妃举办一场赏花宴,再给你选选,这京城总有适合你的女子。” 提起适合的女子,东方玄羽心中微涩,他有时候会好奇,那个为他冲喜的尹千凰长什么样子? 他昏迷之前和醒来之后,都不曾见过尹千凰,京城贵女圈也没有见过她的真面目。 只因她是一个庶女,嫡母不带她出门,她就没有资格参加勋贵圈子的宴会。 不对,原先她也是嫡女,只是在他爹娶了平凉王的嫡女,也就是宝珊郡主之后。 她的父亲才贬妻为妾,她也跟着母亲降了身份。 东方玄羽收回了索思,笑着打趣道: “羽儿暂时并没有成亲的打算,而且羽儿那几个表兄弟都还没有成家呢,外祖父和舅父得为表兄弟张罗张罗呀,不过,羽儿到时候可以在母妃面前提上几句,让母妃在赏花宴给表兄弟们也物色物色。” 夏侯渊想到自己那两个不孝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三表兄弟是扛上了吗? 你不成家,我也不成家,他也不成家,是准备抱团取暖? 夏侯渊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脸色变了变。 罢了!也许是姻缘未到。 墨颜扬了扬眉:“……” 他家王爷之所以不愿意进宫,就是怕又被荣贵妃催婚,这不,自己的外祖父和舅父也上门催婚了。 主要是自家主王爷太过洁身自好了一些,京城哪个皇子王爷身边没几个侍妾通房的? 就自家主子,不仅没成婚,连个贴心暖床的都没有,荣贵妃和夏侯大人不急才怪呢! 逐影眸光闪了闪:“……” 王爷或许觉得这么快成婚,对不起尹千凰? 那个姑娘虽然身份低了点,但相比戚云瑶高贵的身份,王爷更愿意接受一个身份不高,但心地善良、没有野心和欲望的女子。 王爷在醒来后,差人打听过尹千凰的一些事情,只知道她还是嫡女身份的时候,性子开朗真诚,明媚大方,善良纯柔。 但自从她的母亲被贬了身份之后,她的脸上再也没有往日明媚的笑容了,陪着母亲守在那个深宅后院里,学做女红、刺绣等手艺。 尹府的主母也就是宝珊郡主经常克扣她们母女二人的份例,丫鬟婆子也不把她们当主子看待。 她虽然不争不抢,但并不懦弱,收拾了几个丫鬟婆子。 对父亲说,不需要佣人伺候,也不给主母搓磨她们母女二人的机会。 拿出勇气跪求父亲给母亲一份‘放妻书’,她愿意陪母亲回到外祖父的老家,不再踏足京城。 她的果决和坚强,宛如冷峻石壁山崖上长出来的一株坚韧的蔷薇,任风雨吹打,只要一有阳光,她就依然能旺盛的独自绽放。 本来那个薄情寡恩的父亲同意了,可是,宝珊郡主在得知羽王殿下需要有人冲喜,便生了歪心思,拿她母亲的性命逼迫她同意这桩婚事。 再后来…… 她的母亲因她一死之事深受打击,得了失心疯,在尹府被宝珊郡主以疯婆子发狂为由差点被处死。 是王爷,救下了她的母亲,并在京城郊外选了一处安静的房子给她调养身子,让人日夜照看。 或许王爷觉得真如坊间传闻那般,是尹千凰的命格召回了他的苏醒,心生愧疚,才妥善安排好她的母亲。 夏侯杰见劝不动自己的外甥,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恢复到正题上: “羽儿,你那个三皇兄怕是要跟你对上了,舅父看监管黑火药试行一事并不好干。” 莫颜和逐影神色一变:“中书侍郎的意思是说,三皇子会暗中使坏?” “难怪他推荐王爷去监管,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王爷,你要不要……” “圣旨已下,本王岂能抗旨?” 夏侯渊捋了捋胡须,似乎并没有自己儿子那般担心。 “只要羽儿在各个关节都安插自己的人,每个工序都让自己人严厉把控,就算夜王的人想使坏,也不一定有这个机会。” “外祖父说得没错,但与其防贼,不如抓贼,夜王想安插自己的人进来,本王就给他这个机会。” “羽儿说得没错,外紧内松,不如外松内紧,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才能知道他的动向和意图。” “……” …… 是夜,澹月升起,星落九方,月洒窗牖。 夜王府,主院。 东方玄夜刚完成手头上的事务,揉了揉眉心,莫九为他传来了宵食。 “王爷,要不先用点宵食?” 望到书案上的宵食,他想到了苏冰尘。 冷声问起:“锦满院最近有什么动静?” 莫九微微垂头:“王妃和几个丫鬟有时候去千水湖散心,有时候采点花瓣回院制茶,并没有特别的事情。” “她倒是有闲情逸志。” 东方玄夜眼窝下带着倦意,嗓音里透着悲凉的落寞,还有一丝咬牙切齿的愠怒。 把她禁足了,不能出王府,也不见她来主院讨好他半分的意图,过几日就是赛马节了,也没有索要出府许可的迹象。 ————她还真是好心性! 那日果然是虚情假意,而他却明知道是她虚情假意的掉几颗眼泪,就变得柔软了。 他没有动书案上的宵食,甩袖走出了书房。 莫九跟在后面,惊觉抬眸,这条路不就是去锦满院么? 王爷不生气了? 可方才那语气,明明带着不甘和恼怒啊。 心里隐有担忧,一会别又吵起来了,他的小心肝已经受不了刺激了。 唉…… 第148章 相对无言是常态 在锦满院外面守着的丫鬟婆子见王爷来了。 忙恭迎道:“奴婢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进了锦满院,苏冰尘只是屈膝行礼。 并没有走向他,甚至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 “王妃最近好雅兴?” 他扫眸看到了台几上的花茶包,还有香囊,嘴角带着讥讽。 见苏冰尘没有搭话,他胸口发闷。 又道:“怎么,王妃如今连跟本王一句话语都不想说了吗?” 苏冰尘淡若自定,语气冰寒:“妾身不敢。” “本王看你敢得很!” 东方玄夜目光沉沉的落在她的眉眼处,见她垂眸只看自己的脚尖,心里又被堵了一股闷气。 磨了磨后牙槽:“本王没有用晚膳,让你的小厨房给本王做些宵食来。” “还杵在这做甚,没听到本王的话?” 东方玄夜知晓苏冰尘不会给他做宵食了,所以他把眸光扫在春溪和秦嬷嬷两人身上,眼神像刀片一样,刮得她们慌忙福了下身子走出去了。 “奴……奴婢这就去。” 两人走出去之后,秋溪小声嘀咕: “王爷最近有些反常,上次冲王妃发火,一个月都不曾来锦满院,那日脸色阴沉的走出锦满院,奴婢还以为至少要两个月不会来找小姐。” 春溪轻声道:“应该是看到云侧妃最近要调养身子,所以才想起咱们小姐了。” 秦嬷嬷眸光淡了下去,愁上心头,叹了一口气,她家小姐真是命苦! 屋子只剩下苏冰尘和东方玄夜,莫九让在外间伺候的人都退到外面去。 东方玄夜见外人都出去了,轻咳了一声,脸上闪过微样。 半晌喉咙轻喊了一声:“过来。” 一双凤眸满是幽波深邃,就连五官在昏黄的琉璃灯下也变得有一些柔和。 仿佛那日冲她发火,让她在锦满院好好反省的并不是眼前人。 苏冰尘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抬眉。 “本王让你过来给本王捏捏肩,没有让你干别的,你那么惊呆做什么?” 悲凉的寒意从心里升起,让她过来,就这么错愕和防备吗? “王爷的主院不缺婢女,若是实在缺,妾身此刻就让容管家再给你挑选几个。” 说完正准备向外走去,东方玄夜胸腔倏地积聚了一股怒火,他都拉下面子了,语气变得温声求和了,她竟然还…… 脸色又恢复那腊月九冬的冷寒,目光变得凌厉: “苏冰尘,你当本王的话为耳边风吗?” 苏冰尘神色沉静如雪,淡漠的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为王爷着想。” “好!真是好得很,王妃真是贤惠大度,要给本王挑暖床的婢女,本王倒是觉得你身边的春溪和秋溪很不错。” 东方玄夜被气炸了,暗沉的话音里,带着一股浓重的戾气威胁,周身的冷冽气势陡然暴涨。 “东方玄夜!你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了?” 这下轮到苏冰尘胸前起伏得猛烈了,脸色炸裂,双拳紧握。 他是多久没找女人疏解了? 把主意都打到她身边的春溪和秋溪了? 也对,苏云柔怀着身子的时候不能伺候他,现下小产调养身子,更不能伺候了。 东方玄夜被她这副恨意满满的样子气笑了,无论何时,她锦满院的奴才都是她最关心的。 “本王无耻?你身为本王的王妃,不伺候本王,还把本王推给别的女人,本王要了你身边的两个丫鬟当通房,怎么就无耻了?” “还是说,她们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应该再给个侍妾的身份?” 苏冰尘脸色的虚白泄露了她心里的恐慌,广袖下的双手紧紧攥紧,恨意瞬间席卷了全身,他若敢动她身边的人,她就与他鱼死网破! 眼底恨意翻涌,露出一个嘲讽的冷笑: “王爷,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往常这两日,也不见你来锦满院,就算妾身派人去请你,你也会找借口推掉,换作你是妾身,你会如何想?” “是因为云侧妃最近伺候不了王爷的身子了,所以王爷才想起妾身了?” 东方玄夜心口一阵刺痛,竟有呼吸不畅之感,窒息得异常难受,眼中的亮光倏地暗了下来,如一口古井,深邃漆黑。 几息之后,他才隐含悲痛喃喃地开口:“苏冰尘…我……” 苏冰尘不想听他再说什么,直接冷言打断: “王爷,妾身不是一件物品,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若你想找人伺候,就算云侧妃无法伺候你,后院还有皇后娘娘赏下来的四大姬妾,王爷理应雨露均沾,为夜王府开枝散叶,这还是皇后娘娘以前经常耳提面命给妾身的训诫。” 东方玄夜捂着胸口的酸胀和闷痛,双肩微垮,目光带着无法名状的苍桑与哀凉,绯红的薄唇紧抿,默不作声。 屋子内陷入一片死的沉寂,凄凉和悲伤的阴影在屋里子逐渐散开…… 片刻后,莫九进来了。 察觉到气氛好似有些不对,心里又咯噔了几下,他小声开口: “王爷,宵食做好了。” 春溪和秋溪把宵食端了进来,又看了看自家小姐,生怕王爷又对自家主子发火。 苏冰尘想出去,东方玄夜却叫住了她。 “王妃,陪本王用晚膳。” 她此时也不想激怒他,免得他又打她两个丫鬟的主意,想到这,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趁早把两个丫鬟安排出府,不留在她身边了,这样他还有什么可以威胁她的? 只是想到出府的禁令,和她画纸上的袖弩样稿,她迈出脚步走了过来。 春溪和莫九分别为两人布膳,东方玄夜拿起筷箸,为苏冰尘夹了一块膳食。 “你们都退下。” 莫九和春溪一同走出去了。 东方玄夜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说了,胸中的哀愁与悲凉在心底交织,怕一会儿两人关系又僵住,到时候连用晚膳的借口都没有了。 虽自她小产之后,和他的关系就没好过。 此刻,他只想她静静的陪着他用一顿晚膳,也许以后不说话,或许对两人来说是常态。 有她在身边作伴,东方玄夜感觉这顿膳食不算难吃,但看到她并没有动他夹给她的膳食,眸里又划过一片哀伤的阴影。 “王妃,过几日就是赛马节了,那日,你陪本王一同去!” 第149章 暗室的女娃娃 苏冰尘想到那日可以见到亲眷,还要找戚云瑶要点利息。 遮去了眸里的暗涌,点了点头:“嗯。” 前世,她因为惧马,没有去,今生去看看也好。 东方玄夜抬眸望向她,双眸深邃无边: “本王还没见过你骑马,骑术如何?” 敷衍的声音传来:“马马虎虎。” “如此,本王抽空带你去皇家马场再锻练一下骑术,免得赛马节那日丢了本王的脸。” 东方玄夜眉眼间的兴致蔓延到眼底深处,成了嘲弄之色。 苏冰尘冷嗤了一声:“天下之学者,孰不欲一蹴而造圣人之域,妾身骑艺不精,为了不给王爷丢脸,妾身那日就坐在一旁为王爷助威好了。” 东方玄夜还未提及搭档组队的事情,就听到她为了不想成为他的搭档不惜贬低自己来拒绝让他开口,胸口胀痛难耐。 但又拉不下面子:“本王又没说让你成为本王的搭档,王妃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闻声,苏冰尘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并没有生气,反而眼里亮起一道光。 她宁愿跟别人组成方队,也不愿意跟东方玄夜成为搭档。 东方玄夜见她没有再接话,心里的烦躁愈加,也无颜在这待下去了。 起身之后,留下一句话:“明日,本王带你去骑马。” “妾身遵命,不过妾身想带上芙姬,听说她的骑术不错。” “随你!” 莫九在外面见到了剑雨,脸色变了变,慌忙进来: “王爷,剑雨回来了。” 东方玄夜凤眸里带着迫切:“去书房。”快步走出了锦满院。 “妾身恭送王爷。” …… 书房,剑雨见到王爷来了,忙拱手道:“王爷,属下查到了有关于戚云瑶的信息。” 莫九和流风觉得自家王爷或许并不想让他们听到有关于戚云瑶的事情,便和流风自行退下了。 此时,流火从暗走了出来,莫九埋怨地瞪了他一眼。 他垂下眸子,忽视他和流风眼里的恼意。 流火:“……” 这个秘密,他隐藏了这么久,他们以为他不辛苦吗? “都有些什么,详细说来,一字不漏。” 剑雨抱拳道:“回王爷的话,属下觉得很奇怪,七八年前,曾经伺候戚云瑶的丫鬟婆子全部被戚尚书换了一批,还有,戚夫人……对戚云瑶的态度有些天差地别的变化。” 提到七八年前,东方玄夜的眼底仿佛跳跃着银河般的星光,柔意波波,转眼飞逝,被痛色覆盖,敛下眉眼,目色难辨。 “继续说。” “京城的勋贵圈的高门宗妇们都知晓戚夫人很疼爱自己这个嫡女,可是,属下查到的好似并不是这样的,又或许只是一夕之间,不知怎的,对她由原先的万分疼爱变成了万分的厌恶,还骂她是灾星祸害。” “属下假扮小厮暗访了几个仆人,与他们打成一遍,把他们灌醉,从他们的嘴里探听到,戚夫人并不疼爱戚云瑶,说若是疼爱,又怎么会诅咒自己的嫡女去死?” “天下哪有这么心狠的母亲?对自己那几个庶女都比对亲生女儿要好。” “小厮们还隐约听到,有一次戚夫人骂得比较凶,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都是你…克死…” “还说……当初,她就不会应该心软,救下她这个祸害!” “但面对外人的时候,戚夫人又表现得很疼爱自己这个嫡女。” 讲到后面,剑雨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属下觉得戚夫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奇奇怪怪的,一会诅咒厌恶,一会又疼惜后悔,说不该那样骂她,让她不要怪她这个当娘的。” 东方玄夜心里听到这些话,心里对戚云瑶涌上了几分怜惜。 没想到她平日里笑容映面,在尚书府却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心里痛恨戚夫人竟然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 又觉得有些疑惑,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拧了拧眉心,到底哪里不对? 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为何戚夫人原本疼爱她,之后又怨恨她诅咒她? 流火抿了抿唇,插了一句:“剑雨,原先的那些被换掉的丫鬟婆子还能不能找到?” 东方玄夜漆黑的眉眼望向他:“流火,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属下觉得戚尚书不会无缘无故的换掉原先那批伺候戚大小姐的仆人,除非他想隐瞒什么。” 东方玄夜被他一提醒,也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大病之后,似乎口味都改变了,本王记得她喜辣,可是,后面说喜甜,说是那场病痛,让她留下了喉疾,只能食些清淡的,或甜食。” 性情变了、口味变了、答不上对韵歌最后的一句。 东方玄夜脑子里嗡嗡作响,阵阵抽痛,一定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他按了按额角。 “继续暗查,掘地三尺也要把原来伺候过她的婆子丫鬟找回来,撬开她们的嘴。” “诺!” 东方玄夜目光阴鸷,透着狠绝的杀意! 本王一定要弄清楚,眼前这个戚云瑶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如若不是,他一定会亲手为自己死去的孩儿报仇! …… 苏冰尘好久没有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了,今夜好像梦到了小时候,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地方,让她有些陌生,记忆中的她并没来过这里。 一个女童走了一段阶梯,来到了一个暗室。 暗室两侧点着油灯,忽明忽暗,一个屋子被铁栅栏封锁着,眼前站着一个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娃娃。 她把她递过来的糕点全部打翻在地,冷冷的道:“我不需要,这全都是你不要的,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女童看到滚落的糕点,眼里带着忧伤,但没有恼怒。 “阿姐,不是的,这是我派人出去买的糯樱糕,新鲜可口的。” 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娃娃眼里带着恨意怒吼道:“呵呵,是吗?” 女童急切的道:“阿姐,你要相信我,妹妹不会骗你的。” “想让我相信你?好啊,你代替我,关在这个暗无天地的鬼地方,我出去过你的生活。” 女童低下了头,不是她不愿意,是阿爹不会同意的。 她也是费了好大的劲,躲避看护的人才溜进来的。 第150章 她早已心有所属 里面的女娃脸色阴沉至极,恼怒的道: “我就知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一副假惺惺的面孔,来欺骗我,你不愿意,以后别来了,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更不需要你的同情,滚!给我滚出去!” 女童泪眼朦胧,眼带忧伤和愧歉,双手发颤: “阿姐,并不是妹妹不想帮你,只是……你出去后,阿爹也不会放过你的。” 里面的人阴沉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狰狞,双手抓着铁栅使劲的摇晃道: “你给我闭嘴!那是你阿爹,不是我的。” 她当然知道戚敬尧不会放过她,不过,只要她跟眼前的人调换了身份,再把眼前的人杀死,她就可以取代她走出这个暗室,代替她活在众人的面前。 到时候戚敬尧只有她戚云珠一个嫡女,他就算知晓了,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她太了解戚敬尧了,无情无义,冷血自私,眼里只有戚家的荣光和利益。 “阿姐,你先休息,我过几日再来看你。” “若你不答应,就不要再来了,我不需要你惺惺作态,看到我像个阶下囚般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你心里一定很得意?” 女童拼命摇头否认,被女娃娃冤枉,她并没有怪她,依旧很诚善的道: “阿姐,你我本是姐妹,妹妹看着你被关在这里,只有难过,又怎么会得意?妹妹也找过阿爹,求他把你放出来,可是,阿爹不愿意,就算妹妹绝食,他依旧不愿意,还拿阿娘和你的性命威胁妹妹……” 妹妹不忍你们受伤,才又恢复了吃食。 里面的女娃娃眼里闪过不屑和冷鸷,但面上恢复了平静。 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真的?那是阿姐错怪你了。” 看到阿姐相信她了,女童欣喜的抹去眼泪。 “阿姐,你相信妹妹就好,你要吃什么糕点,妹妹明日再托人去买。” 女娃娃克制着自己的怒意,眼底闪过阴恻,温和的笑道:“哦,对了,你的夜哥哥最近有没有找过你?” “……”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等女童出去了之后,暗室里的女娃娃立即恢复了阴森可怖的面容。 眼里带着阴冷和恶毒狠狠的瞪着那个女童的背影,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女童早已万箭穿背。 “总有一日,我戚云珠会走出这个暗室,把伤害过我的人统统踩在脚底下!” 戚……戚云珠! 这三个字让苏冰尘在梦里突然惊醒,她大口吸气呼气,好像透不过气来,胸口生疼,听到戚云珠三个字,她的胸口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她佝偻着背,想缓解胸口的疼痛……识海里闪过什么模糊的画面,脑子一阵眩晕。 戚云珠是谁? 两个女童长相一样,这世上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除了双生子,还能是什么? …由此推断…给暗室里送糕点的女童便是戚云瑶? 她竟然有个双胞胎妹妹,无人知晓吗? 暗室里面的人叫戚云珠,那个善良的女娃娃是真正的戚云瑶? ‘你的夜哥哥最近没有找过你?’ 她口中的夜哥哥……莫非是……东方玄夜? “啊!” 她捂着脑袋,里面不停的阵痛,睡在外间的秋溪听到了动静,慌忙走了进来。 “小姐,你怎么了?” 苏冰尘抱着头,敲打自己的脑袋,企图减少疼痛。 秋溪慌忙无措的大喊:“小姐,小姐,你别敲打自己的头。” “奴婢这就去请府医。” 苏冰尘跑去柜子,从里面的小瓷瓶掏出一颗定心丸,迅速的吃了下去,又喝了一口水,才让自己的心绪渐渐趋于平静。 为什么她会做这样奇怪的梦? 提到戚云珠三个字,她心里竟然会涌上嗜骨的恨意,这是为何? 秋溪把春溪叫醒,春溪赶紧过来,伺候着她家主子穿好衣裳之后,府医进来了。 请了脉后,说王妃娘娘只是梦魇引发的心悸,他开一副安神汤药,喝上几日就好了。 苏冰尘自己是个大夫,府医和她料想的差不多,让人给府医打赏,挥退了她们。 双手按了太阳穴,想让自己放松状态,不要绷得太紧。 又陷入了沉思,如今在众人面前的这个,究竟是戚云瑶还是戚云珠,眼前这个是戚云珠的话,那真正的戚云瑶又去哪了,她一定会查清楚。 …… 次日, 芙姬来了,这是苏冰尘昨晚就派人去把要带她出去骑马的事情告诉了她。 因为苏冰尘不想和东方玄夜两人一起去皇家马场,才特意叫上芙姬。 “芙姬,出发!” 东方玄夜已经派了人来催她了,她身边跟着两个丫鬟,芙姬身边跟着阿青。 一行人来到了大门口,老远就看到了东方玄夜那身玄衣劲装,头束鎏金冠,玄色的锦衣华服,腰间系着盘龙白玉带,英姿挺拔健硕,充满男人味。 他剑眉凤眸,漆黑如墨的眼睛望着苏冰尘,淌过柔和之色,脸上棱角分明的线条在见苏冰尘那一刻起,变得温和了一些。 苏冰尘身上的青色骑装看起来清逸洒脱,楚腰纤细,窈窕玲珑的身姿在劲装之下显得更加的曼妙灵动,眉目如画,灼亮逼人。 芙姬身着淡蓝色骑装,白皙无瑕,淡弯的柳叶眉下,一双眼睛不算夺目,却有着江南温婉淑丽女子的神情,一条淡紫色的腰带系出纤细的身姿。 见到东方玄夜,她忙和阿青上前福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来到了苏冰尘身边,没有给芙姬一个眼神。 芙姬也不恼,她原本就不愿意进夜王府,对东方玄夜也无感,但是又不能违抗公孙妍的命令。 而且她的一颗心早已经给了别人,哪怕这辈子与他无望,她也心甘情愿。 “上马车。” 苏冰尘躲开了他的触碰,径自上了马车。 东方玄夜皱眉放下了手,跟着上了马车,芙姬坐在容管家安排的后面那辆马车。 “出发!” 两辆马车向皇家马场的方向前行,秋溪在中途走开了,反正也没人发现她。 她拿着小姐给她的袖弩样稿去了市井小巷的铁铺,拿出自己要打造的暗器图纸,铁匠瞄了她几眼,眼里闪过惊光。 “姑娘,你确定要做这个?” “对,师傅,你能打造出来吗?” 第151章 抗拒未减 铁匠光着膀子,在即将来临的夏日里,他粗壮的身躯整日要干重活,早就汗渍印染了,为了透气,他只能光着膀子。 秋溪看到他这上半身裸露出来的腱子肉,有点心颤,又有点害羞。 铁匠看出来了,拿起垂挂在架子上的粗布麻衣就往身上一套,嘿嘿一笑: “姑娘,小人能打造出这个,但技艺可不便宜。” 原来是怕她拿不出银子,秋溪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银子。 “师傅,你只要按图纸上来打造,我这小袋银子就是你的了。” 铁匠拿着银袋子在手里抛了抛,掂量了一下。 “七日之后来取!” “师傅,七日真的能做好?一定要图纸上来打造,必须要精巧灵活。” “你这个小姑娘,我李铁匠像是会说大话的人吗?你出去问问这条街,有谁能比我李铁匠还能出活的?” 他没撒谎,但真正锻造这个的是他的师兄,只是行动不便,只能让他来锻造,师兄会在一旁指点他。 秋溪见他如此有信心,便点点头:“李师傅,只要你能打造出来一模一样的,后续还会有赏银。” “七日后来取便是,赏银你看着给。” 秋溪把小姐交托给她的事办了,心下大好。 “好,那就有劳李师傅了。” “客气!” 待秋溪走了之后,李铁匠把图纸拿出来又看了几眼。 这个东西,若是做出来,他自己也要留一把,到时候给自己未来的妻子防身。 他兴致高亢的拿着图纸去找了自己的跛脚的师兄。 “师兄,你看,又有活了,不过这个活你一定不会拒绝。” 李铁匠的师兄看到图纸上面的袖弩,双眸一震,急切的拿过图纸样稿,望着图纸半晌回不了神。 世上竟有人能设计出如此精巧便捷的暗器,此人一定是心思聪慧,颖悟绝伦的人。 他爱好暗器,曾经也是江湖上的设计暗器的一把好手,只是被仇家追杀,落下了残疾。 而今只能和自己的师弟隐匿在小巷子里开一个铁匠铺来维持生计。 这条残废的腿让他斗志丧失,过着萎靡不振的生活,可一见到这张图纸,他冻结的血液仿佛突然复活了。 总有一日,他会走出这个小巷,如同天上的雄鹰再次飞向广阔的天空,施展自己的抱负! …… 马车里,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扫过苏冰尘,看到头上有一枝他好像没见过的珠钗,上面镶着的宝石,散发着璀璨耀眼的光芒,似像凤凰展翅,让他无法忽视。 “王妃,你头上这枝珠钗有些特别,本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戴过?” 苏冰尘伸手触碰了发髻上的鸾凤珠钗,眼里浮上一抹亲切的温暖之光。 想到自己的阿娘,她下意识放柔了声音:“这枝珠钗之前不见了,近日才找回来的。” 东方玄夜见她眼角含笑,声色没有往常那般冷漠冰寒,凤眸不经意染上了温柔。 想来她应该很喜欢这枝珠钗,但只有一枝钗会不会单调了一些? 心里萌生一个想法,让琳琅阁为她打造一套鸾凤精致头面,配上她这枝珠钗,一定更好看。 马车不小心颠簸了一下,苏冰尘的身子猝不及防的朝一边撞去,东方玄夜唯恐她撞到脑袋,赶忙把她拉入了怀里。 ‘咚’地一声,自己的胳膊撞到马车内壁,剑眉微拧闷哼出声。 这种姿势有些暧昧,苏冰尘非常不适,急忙脱离了他的怀抱,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怕鬓发有些散乱。 怀抱一空,东方玄夜脸色灰败,心里凉意卷过,凤眸也闪过一丝落寞,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坐回了位置。 她对他的抗拒……还真是一点也未减。 这么多天,任她胆大妄为,设局害了他的庶长子,任她挑衅嘲讽,他都没对她有任何实质性的惩罚,还不够吗? 是不是就算把自己的心剜出来捧在她眼前揉碎,也不会换来她一丝动容? 思及此,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扯住了,又闷又痛。 马车里,因二人的沉默无言,而变得气氛僵滞。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得到,但依旧垂眸,隔绝他灼热的眸光。 她终归是他的王妃,无论她对他如何疏离冷漠,她永远都是要和自己过一辈子。 慢慢来……思绪飘到这,东方紧握的双拳微微松开,长叹一口气! 片刻后,他从车壁的柜子里拿出一本书籍来看,苏冰尘无意扫到。 看到是格物学,她有些好奇,东方玄夜怎么会看化学、物理科目的书籍? 这个朝代的格物学、格致学便是二十一世纪的物理和化学学科。 她脑海里闪现前世听到的三个字“黑火药。” 脸色骤变,杏眸寒光一缩,前世听闻工部有人拿前朝的配方在研究黑火药。 她居于内宅,并不知道黑火药最后到底有没有试验成功。 若试验成功,这对大燕王朝来言,对于冷兵器时代,的确是一个威力极猛的助力。 其实,黑火药在晚唐(9世纪末)的时候正式出现过,也是z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 没想到这个架空的时代也有人研究这个,她试探道: “王爷,你在研究什么?” 东方玄夜想到方才他把她护在怀里,撞伤自己的胳膊,她一点关心和表示都没有,眼里不禁带点戏谑的嘲意。 “怎么,王妃对格物学好奇?” 苏冰尘近期被禁足并不知朝堂最近发生的事情,忽视他眼里的嘲弄: “妾身只是好奇问问,毕竟妾身没有接触过格物学和格致学。” 东方玄夜心里倒是期望她能懂点这个,这样,两人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 听到她这么说,有些兴致缺缺的把书合上,扔回了壁柜里。 他对自己有这个想法自嘲一笑,她一个拘于后宅只会沏茶、女红的弱女子。 虽然能拽文弄墨几句诗文,但哪里会懂这些枯燥乏味又严谨的格物学? 还是教她其它东西! “王妃,一会儿本王会给你挑一匹性子温驯的矮马,这样,你不用害怕。” 考虑她是一个女子,骑高头大马,万一骑艺不好,摔下来怎么办? 第152章 谣言满天飞 苏冰尘见他转移了话题,把书籍收起来了,脸色淡了淡:“那就多谢王爷了。” “一会儿在皇家马场,可要跟紧本王,那里也许有本王那几位皇兄皇弟。” “嗯。” …… 秋溪走出市井巷流没多久,来到了想买糯樱糕的芙蓉斋,想给秦嬷嬷带点零嘴,高兴的在后面排起了长队。 买了零嘴后,抱着糯樱糕准备回夜王府去,这些糕点还热乎着,前面出现一两个熟悉的影子,她见势躲在了一边。 “那个李玉霜今日有病,发什么疯,竟然会说我家的柔儿是别人的替身?” 身边服侍她的张妈妈冷嗤附言:“夫人,你莫生气,老奴看她分明就是妒忌夫人,嫉妒小姐能被封云侧妃,所以才编造的谎话。” 另一个丫鬟也热情的附和道:“张妈妈说得没错,奴婢看她就是见不得夫人你风光,才故意乱嚼舌根子。” “……” 迎面走来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身上的脂粉味有些重,见到了韦金兰,先是一惊,旋即眼里带着嘲讽。 扯出巾帕,在自己的嘴边轻点了点:“唉哟,这不是我那个外甥女封了云侧妃就觉得高人一等的表姐吗?今日怎么还有脸出来逛铺子呀?也不怕被人嘲笑?” 韦金兰一看到对面那张令她无比厌恶和嫉妒的脸,眼里立刻被阴冷的恨意填满: “贱人,本夫人出不出来逛街,与你何干?怎么,又想在街上勾搭谁了?” 对面的妇人正是她恨得牙痒痒的表妹颜娇娇,当初也看上了苏淳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蛋。 彼时的苏淳还没有发福,眼睛下窝也没有浮肿。 初入官场,还没被官场酸腐酒肉的气息久浸,所以也没有那副贼眉鼠眼的言行,勉强还算是一个清俊小生。 颜娇娇借着是韦金兰表妹的这层身份,没少给她使坏。 经常背着她,给苏淳抛媚眼、送秋波,被韦金兰知晓后,差点抓花她的脸。 此后,两人成了水火不容的仇人,一见面就掐架斗嘴,后来颜娇娇嫁给了京兆尹身边的一个师爷。 相比韦金兰嫁给苏淳来说,颜娇娇所嫁之人身份低的不是一个档次,尤其苏淳凭着夜王这层关系,身份和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而她的相公是一个没品没级的幕客,只有衙门那点俸禄,整天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更别说有人巴结和奉承了。 就她这身行头,还是从娘家搜刮出一点银子置办的,也就只有出来逛街的时候才穿上,平时都舍不得穿。 再对比韦金兰一身绫罗绸缎,金饰插满发髻,颜娇娇心里涌上强烈的妒忌和怨恨,每日都会在心中咒骂韦金兰千百遍。 当初苏淳原本相中的是她,若不是韦金兰凭借着自己父亲那点官职,又怎么能嫁给苏淳? 想到她女儿现下成了京城贵妇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嘴角含着讽意,尖酸刻薄的道: “谁是贱人还不一定呢,听说表姐的好女儿长了一双与夜王心上人相似的眼睛,才被抬进夜王府的,可惜啊!替身永远都是替身,顶着别人的影子过着光鲜靓丽的一面,不过嘛,这都是镜花水月、庄周蝶梦,一碰就碎!” “迟早被打回原形!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 韦金兰早在李霜儿那里听到过几句,原本以为是李霜儿妒忌她,才在背后说她坏话。 现下又被人当街嘲辱,一股恼怒顿时冲上了天灵盖: “贱人!你再胡说八道,本夫人撕烂你的嘴,我家柔儿是夜王府的侧妃,是夜王最心爱的女子,你敢编排她的闲言碎语,看我不报官把你这个贱人抓起来打板子,再关起来!” 颜娇娇看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很是畅快。 又继续冷兮兮的嘲讽道: “是表妹编排吗?这京城的茶楼、酒肆、戏堂,都传遍了,轮得到我来编排吗?” “哈哈哈……还是表姐喜欢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说完拉着身边唯一的丫鬟笑得花枝乱颤,差点飙出几滴眼泪。 “贱人!” 韦金兰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吩咐身边的婆子和婢女: “你们几个给本夫人冲上去撕烂她的嘴!” 颜娇娇脸色微慌,见她身边的丫鬟婆子真的见势要过来。 慌忙大声喊道:“打人啦打人啦,韦金兰发疯了,云侧妃的娘亲是个泼妇,当街打人啦!” “救命啊!” “疯婆子打人了啊!” “……” 激烈地喊叫声引来街上不少人驻足,也吸引到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 人群交头接耳,指指点点:“那日夜王府生辰宴过后,传出来的流言,我还以为是假的呢,这下看到苏夫人这架势……” “梨园堂编排的戏曲有模有样,每日都高朋满座,小可上次去还要提前订座才有位置,那出替身戏唱得可谓精彩绝伦啊!” “不是都说夜王心悦的女子是云侧妃吗?说夜王妃仗着自己是秦国公的外孙女,舅父是威远大将军,以势夺人,夜王不得已才被迫娶了苏冰尘,到底哪些才是真的啊?” “这……夜王若真爱之人并不是苏云柔,那之前的谣言就不攻自破了,夜王妃哪有横刀夺爱啊!” “夜王妃真可怜!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议论了很久,人群中有人抛出一个众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所以,夜王真正心悦的人到底是谁?” “还能是谁啊,就是与苏云柔眼睛长得相似的那个女子呗!” “是谁?” “听说也是某个勋贵圈的嫡小姐…美貌出众、才名远播……” “……” 吃瓜群众眼里的八卦烈火熊熊燃烧着,京城勋贵圈的嫡女,有点姿色,又鲜有才名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秋溪远远望去,心里一阵痛快,也为自家小姐感到高兴,苏云柔也有今日? ————哼!活该! 回去就告诉小姐,让她也跟着高兴。 见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她哼着小曲准备回府。 街上人来人往,她避过人群,怕被别人撞到,一辆马车从中间穿过,她为了躲避马车,还是被人撞到了另一边。 那伙被她快要撞到的人看到要撞向自家主子,急速用刀柄隔开了她的身子,秋溪身子差点倾斜在他家主子身上。 “放肆!” 第153章 俊美的陌生男子 “放肆!” 几个身着不凡的男子厉声冷眉怒喝道。 秋溪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她道完歉,连头都没有抬起,往边上急忙走开,也好给别人让道。 “等等……” 后面传来一句清磁的声音,她也瞬间被两个陌生男子拦下来了。 秋溪心想,我都道个歉了,还想咋样? 双眸愠含怒意的转过身来:“还有何事?适才我已道过歉了。” “姑娘,在下冒昧,想问问你的香囊里散发的香丸是出自哪家香料铺子?” 男子白衣如雪,身姿英挺如松,清朗冠玉,长相不凡,气质矜贵儒雅。 秋溪被他的容貌惊艳到了,脸上霎时似染上了两抹胭脂,舌头有些不太利索: “公…公子,我……你是问我腰上的这个香囊?” 男子点点头,没人发现他眼里涌起的暗潮和骇浪。 “姑娘,可否告诉在下,你香囊里面的香丸是在铺子买的还是自己调配的?” 秋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局促的道: “公子,这个……香囊是别人送的,我不会调制这种香丸。” “是谁?” 男子声音里带着急切。 秋溪见他一个大男盯着她腰间的香囊,让她有些不适。 以前跟自己的阿爹走南闯北,也多少体会过人心险恶,心里顿时生起了一丝防备。 男子似乎看出了她心里的抗拒,忙温和的补充道: “姑娘,在下想给自己的胞妹也买一个香囊,你香囊里面的香味丸很适合胞妹的性情,清幽芬芳,馥荟郁雅。” “原来公子是想给胞妹买这些香料呀?” 男子温和的笑容让秋溪放下了戒备,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翼翼了? “嗯,过几日就是胞妹的生辰,我这个做兄长的想给她送一个驱蚊虫的香包,在下猜到你香囊中的那个香丸应该就是驱蚊虫的?” 秋溪赧然的笑言:“没错了,这是我……是阿娘买来给我驱蚊虫的。” 想到以前跟阿爹在外面闯荡的时候吃过亏,也被自家小姐嘱咐过,出门在外,尽量不要和陌生人闲聊过多。 因为你不知站在你眼前和你笑逐颜开的人究竟是人还是鬼,在外面要长个心眼,便转了个弯说是自己阿娘的。 “你阿娘给你买的?不是你阿娘给你调配的香丸?” 男子眼里带着小心翼翼,神色有一些绷紧,唯恐听到不想听的。 不会的……她的年龄不会……眼里划过一抹忧愁的落寞。 “我方才说了,是我…阿娘买来的。” “姑娘,是在哪个香料铺子买的?” 听到是她阿娘买来的,男子紧绷的神色有一丝缓和,心里也松然了许多,又追问道。 秋溪眸光微闪,这个男子真的这么稀罕她香囊里的香珠? 她不相信了,京城闻名遐迩的一品香铺子会没有他胞妹喜欢的香料? 别是不怀好意思? 随手指着远处细声道:“公子,这个不是什么稀罕物,我阿娘在前面那个一品香的铺子里买的香料。” 男子知晓她撒了谎,但并没有再追问,客气的道:“如此,多谢姑娘了,方才冒昧了。” 秋溪见他没有再追问她,摆了摆手,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抱着买好的一堆零嘴走了。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男子眸光瞬时变得有些凌锐。 沉声对随从道:“派人跟着她,看她进入哪家宅子,查清她的身份,本王要立即知晓。” “诺!” 随从跟上了秋溪,隐匿在人群。 男子又派人去一品香的香料铺子,打听消息。 紫堤香,这个独属于他的味道,一个仆人身上怎么会带这个紫堤香珠? “云熙,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刻吗?” 梦里的那个叫云熙的男子温和笑言:“当然记得,若不是这棵紫药草,估计我们现在还都不认识对方?” 女子清甜一笑:“该奖,那这些紫堤香珠丸送给你了,这可是我亲手调配出来的,驱蚊虫叮咬,你和部队不是经常要去深山执行任务的吗?带上这个,一般的蚊虫近不了你身啦。” 男子接过她给他装好的小香包,里面放了几颗紫堤香珠丸,眸光温柔深情,额头抵在她的额间。 “那你呢?我觉得这个紫堤香更适合你。” 女子把身上的香包拿出来了,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这是我自己的,哈哈……” “独属于我们俩的味道。” 男子把她拥入怀中,呢喃的说:“嗯,我会牢记这个香味,即便来世…我也会寻着这个香味找到你…” 女子挑眉半嗔浅笑:“就知道花言巧嘴!” “……” 白衣男子揉了揉额角,那个梦境的女子究意是谁,他看不清她的容颜,只看清那个叫云熙的男子容颜,与他一模一样,由此推断,自己就是梦境当中的云熙。 随从见他捏了捏眉心,关心道:“主子,你是不是又犯头疾了?” 男子扬手示意,他这个头疾原来半年会犯一次,后来三个月一次。 再后来一个月一次,近日来频率增加了,可能因为那个梦境有关。 也只有紫堤香珠丸能化解他的头疼,而他自己也根据梦境的女子告诉他的配方调制出了紫堤香,只有闻到这个香珠丸,头疾才会得到舒缓。 梦里,他俩只有彼此, 梦外,他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她在哪? 唯一的线索便是这道紫堤香珠丸。 他身边不缺美貌女子,可是,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他的心。 除了上次在百悦楼见到的那个女子,让他有一丝熟悉感,可是,她是一个妇人。 …… 皇家马场。 东方玄夜带着苏冰尘来到了马厩,里面有他专属的座骑,他为苏冰尘挑了一匹小矮马。 “王妃,这匹马一看性子温驯听话一些,应该比较适合你。” 一旁跟侍的马盐官和马步军谄媚的道:“夜王,您的眼光不错,别看这匹马个子矮小了点,但跑起来的速度一点也不比其他高头骏马逊色。” “而且……而且特别适合女子骑座。” 马盐官以前可不会这么热情的来跟前伺候,还不是因为东方玄夜成为了朝野新贵,皇上也颇为看重他,才殷勤的上前来伺候。 第154章 暗中较量 苏冰尘眼里带着轻浅的笑意,行!就它了。 芙姬挑了一匹中等身型的马匹,比起东方玄夜那头高大的骏马矮了一截,三人就这样进入了皇家马场。 来到了广阔的马场,远处就到几个衣着华贵的人影,为首的正是二皇子东方玄祺,还七皇子东方玄羽几个。 东方玄祺见着了东方玄夜,驾着骏马奔赴而来。 “三皇弟,今日怎么有空来皇家马场了?” 苏冰尘和芙姬见着了二皇子还有其他皇子,福了福身子。 芙姬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好快,双颊上有些发烫,在无人注意的视线中,眼含柔意的望向白马上的俊美男子。 东方玄羽桃花眼轻轻扫过他们几人,目光倏地又扫回来,停留在苏冰尘的发髻上,眸光微滞,带着些许无人察觉的深邃幽和。 “三皇兄、三皇嫂!” 东方玄羽大大方方的同他们打招呼,一张俊美妖孽的脸上浮现几分慵闲的笑意。 想到梨园堂传出的那个谣言,夜王真正心悦的女子是某个官家小姐,只因爱而不得,才纳了一个与心爱女子眼睛相似的女子以慰相思之苦,还为她请赐封号。 他嘴角的笑意渐深了一些,他这位三皇兄,看似清冷孤沉,没想到心头上有颗爱而不得的朱砂痣,还是个情种呐! 这个官家小姐被人暗指是与他正在说亲的戚云瑶,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心里多了抹轻松感。 这下,他与戚云瑶的亲事终于可以黄了。 母妃也不会再逼迫他与戚云瑶走近了。 但看到苏冰尘的时候,心里不禁多了一丝感慨的唏嘘,她嫁给三皇兄之后,承受了多少闲言碎语,说她依仗自己外祖父的权势拆散了夜王与苏云柔。 而今,这个谣言也算是间接帮了她,痛击当初那些在背后说她闲话的人! 她静若初雪立在一旁,神情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恬静和清丽,犹如石壁上开出的蔷薇花,自处一隅,坚韧不屈,迎风绽放…… 和他调查的尹千凰似乎是一样的性情? 坚韧、温婉、纯善…… 嗟乎! 他怎么又想起了尹千凰? 苏冰尘向在场的两个皇子微微颔首,身边的人气息被腊月冷霜覆盖,芙姬和她都感受到了。 东方玄夜在见到东方玄羽那一刻起,眸子里就布满了阴霾,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意。 她有些诧异,这两人怎么回事? 生辰宴那日,两人的气氛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今日真是个好日子,没想到二皇兄和七皇弟也在。” 东方玄夜抬眸与东方玄羽对视,面色沉凛,负手在后的手紧握成拳,发出咯吱的声音。 想到他在背后搞小动作,意欲吞掉他的矿山,双眸变得诡谲幽深,还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气! 东方玄羽眼里晦暗不明,幽深似海,勾了勾唇,面上一如既往的挂着闲适慵懒的笑意。 “七皇弟也没想到会在这碰上三皇兄。” 周围的空气隐有些僵滞,火药星子似在一息之间就能摩擦起火。 墨颜在一旁小声的提醒道:“王爷,今日还要与工部尚书许大人商量黑火药一事。” “唉呀,墨颜,你个死奴才!怎么这会才提醒本王?” 东方玄羽敲了敲墨颜的小脑袋,愠恼的道。 “两位皇兄,皇弟一时贪玩,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修建鄞江大坝绕道的事情刻不容缓,今日皇弟就不陪几位皇兄了,皇弟先行一步了,毕竟黑火药事关重大!” 莫九和流风听到这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明就是在刺激主子,两人齐齐变脸,神情变得狠沉冷肆。 提到鄞江大坝和黑火药,苏冰尘的眸光骤然紧缩了几分,识海里一个激灵,电光火石之间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东方玄羽在和工部试行黑火药了? 她猜东方玄羽收到她递出来的消息后,果断派人查到了鄞北矿山的事情,鄞江大坝绕道的事情,肯定与这座矿山有关。 莫不是鄞江大坝的新路线恰好绕到了东方玄夜这座矿山上了? 所以必须要用到黑火药! 想到这,她抬眸望向了东方玄羽,眼里藏着思绪。 此人确乎多智如妖,竟然用这种方法,就巧妙的把东方玄夜的矿山即将暴露在众人眼下,难怪东方玄夜方才见到他时,周身寒气笼罩。 东方玄夜,下一步该如何应付? 她杏眸里划过幽冷的精光,让黑火药试行失败! 这样绕到这座矿山的路线只能作罢。 二皇子东方玄祺诞笑:“七皇弟,平时不怎么着调,没想到办起事来,还有模有样呢?” 言词里不乏揶揄,毕竟东方玄羽给外界有时候树立起来的形象是纨绔散漫、倜傥不羁,但又似乎没有干出什么有损他尊贵身份的事情来。 相反,还受到各世家贵女的青睐,说他风趣幽默、性情温和,翩翩少年郎,俊美绝伦,是多少京城闺阁女子的春闺梦中人。 “二皇兄,你就不要打趣皇弟了,皇弟哪懂这些啊,不过是父皇临时任命,提起这事,皇弟还得感谢三皇兄极力向父皇推荐皇弟担此重任呢。” 讲起这个,东方玄祺有些看不懂东方玄夜为何会主动向父皇谏言这个,若是揽在自己身上,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他眸光沉了沉,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心里有些担忧。 太子皇兄有些日子不露面了,抱病在东宫,惹得父皇有些不悦,那个暴戾自负的太子皇兄,什么时候这么低调了? 莫不是真的染了什么重疾? 这让他原本站好队的心思有些微动。 “七皇弟,谦虚了!若是皇兄没记错的话,你对格物学、格致学颇有一番见解,何必妄自菲薄?” 东方玄夜目光闪过刹那的阴沉狠戾,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第155章 神秘男子身份 二皇子东方玄祺觉得三皇弟在父皇面前提议这个,是不是有心向七皇弟表示诚心,拉近关系? 毕竟,与太子皇兄最有实力竞争那个位置的,目前看来也只有背靠夏侯一族的七皇弟啊! 他眸光微涌,忙附和笑言: “对,三皇弟说得没错,父皇任命予你,也是因为父皇对你的信任,二皇兄也对你有信心,你切莫让父皇失望才好!” 苏冰尘嘴角抽抽,这几个假兄假弟,表面功夫都是一流的,这也难怪,生在皇室,能有什么真情实意? 东方玄羽没错过她眼里看戏的乐趣和嘴角那抹讽蕴含讽意的一笑,他桃花眼闪过清辉。 他早就知晓,这个三皇嫂非一般女子,应该早把他们兄弟间虚情假意的把戏看透了? 他颔首告辞:“两位皇兄谬赞了,七皇弟先行一步了。” 驾着骏马奔跑了,芙姬偷望着他挺括英伟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生辰宴那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她为……他抚的琴? 想到这,她的眼里浮上一片细碎的柔光,凄美,眷恋,期盼…… 东方玄夜翻身上马,手伸向苏冰尘。 “把手给本王。” 苏冰尘径直上了马步军牵过来的小矮马,淡漠的道:“不用了,王爷,妾身可以。” 东方玄夜不悦的收回自己的手,眉梢间浸着冷气。 阿青提醒了一下自家的主子,“夫人?” 芙姬慌忙回过头来,定了定心神,也上了另一匹马。 她从小就会骑马,骑术并不差,想到赛马节那日,还可以再看到他,她的心里涌上了几分柔软的期待。 …… 京郊一座奢华的别院。 白衣男子卸下自己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长眉入鬓,凤眼微敛,朗若清月,好一个如玉公子。 只因长期戴着人皮面具的情况下,一张无可挑剔的五官俊颜泛着一阵虚幻的光白,给一张俊脸增添了一丝病态的神色。 “咚咚……” 白衣男子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半副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下半张脸。 “进来!” 随从抱拳回禀:“主子,属下查清那个丫鬟是哪户人家的婢女了。” “是哪个府邸的?” “回主子,是夜王府名叫秋溪的丫鬟,也是夜王妃苏冰尘的近身侍女,属下还……查到她……娘亲早就故亡了。” 夜王妃?苏冰尘? 不知为何,男子在心里念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莫名一悸。 挥了挥手,似陷入了沉思。 随从抱拳退下,带上屋子的门。 苏冰尘? 会不会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子? 不会的,一个妇人,怎么会是他梦中的那个女子? 他笑了笑,对自己冒出这个幼稚的想法而感到可笑! 接着,一个沉重的问题再次袭向他的识海。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他该如何?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房门又响起:“咚咚咚……” “何事?” “主子,尊主来了。” 男子听闻,即刻推开了屋子的门,急切的前往正厅。 “父王……” 一身紫袍的中年男人,儒雅尊贵的气质之下却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转身见到他之后,瞬间变得了温和了一些。 “熙儿一切可好?” “劳父王挂念了,儿臣无碍。” 紫袍的男人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神情变得有些冷冽:“东方玄清怎么样了?” “回父王的话,已经被困在蒙沙小镇,只是儿臣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公孙恒的救兵还未到?” 紫袍男人端起台几上的盏茶笑了笑:“父王想听听你有什么看法?” “儿臣猜想,定是有人把东方玄清求助的信函给截断了。” 紫袍男人眉眼露出满意之色:“熙儿猜得没错,是被东方玄夜截走了他求助的信函。” 提到东方玄夜,白衣男子眸光闪过一抹索思,神情微愣…… 苏冰尘就是他的正妃。 “……熙儿?” 见自己的儿子有些走神,紫袍男子皱眉问道。 “父王,儿臣是在想,如何让东方玄夜与公孙恒起冲突,转移咱们鄞西布署的注意力。” “这个你不用担心,待公孙恒扶持东方玄夜来当这个傀儡太子的时候,咱们再抛出证据,指向东方玄夜是他暗中加害了东方玄清,届时……公孙恒必然会与他反目成仇。” “还有,东方玄夜最近为了鄞北矿山的事情忧心重重,与东方玄羽暗中较量,只要咱们的人再暗中搅动一下局面,这两人一定会在见不着光的地方来一场厮杀角逐,咱们只需隔山观虎斗便可。” 白衣男子幽邃的眸子半眯了眯,目光仿佛落在一个看不见的虚空中。 似乎觉得自己父王这个计划未必能够成功,据他了解,东方玄夜不像是能轻易被算计的人。 东方玄羽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表面看起来性情散漫,没什么野心。 但他总感觉,越是这样的人心思越是深沉如渊,捉摸不透。 他会掉进父王提前设好的圈套吗? ————不太可能! “所以,这就是父王为何把鄞北有矿山的信息透露给了东方玄夜知晓的原因?” 紫袍男子放下手中的茶盏:“嗯,父王本想利用他挖矿私铸兵器,到时候咱们再坐收渔利,只是没想到,东方玄羽竟也知晓了,这对咱们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原本想着如何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想到有人间接帮了咱们,让他们明争暗斗,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于我们而言才是最有利的,之前的计划只不过现下提前了。” “至于兵器,只要我们把宝库挖出来,找北狄购一批兵器,待时机一到,再挥军北上、问鼎中原也不在话下。” 慕容熙眼里蒙上一层比较迷茫的重影,敛眉沉思,父王是不是太过乐观了些? 他能理解父王在大燕王朝忍辱负重隐藏了这么多年,急于爆发,可是,大齐已覆灭近五十年,要想光复谈何容易? “而今,最大的阻碍便是东方玄羽与东方玄夜这两人,东方玄清不足为患!熙儿勿需把过多的精力浪费在这个刚愎自用、狂妄自大的太子身上。” 第156章 鸠占鹊巢 眼前的男子遮去眼里的索思:“儿臣知晓,所以并没有一箭射杀他,猎物只有先慢慢折磨,在它穷途末路的时候再给他一线生机,待他冲出牢笼,定会比狮子还要凶猛百倍。” 东方玄清去岁狩猎场,射杀他的心腹,他发誓!一定要亲手手刃他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这个誓言他没忘,如今,只是先讨了点利息。 他眸光迸射出狠戾的精光,旋即涢灭沉落。 见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这么有决心和眼光,紫袍男子捋了捋胡须,露出十分满意和欣慰的笑容。 须臾,他的眸光定了定:“熙儿,你的身体……还是不能让女子靠近吗?” 提及此事,白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不适,眸光黯淡,沉默不语。 见他没有作声,紫袍男人脸上浮现一抹忧愁,眉心紧蹙: “熙儿,大齐只留下咱们这条血脉,慕容皇族的血脉不能断送在你的手上,你可知父王的良苦用心?” 没错了,眼前的白衣男子便是燕昭帝做梦都想要铲除的前朝余孽慕容熙,而高位上坐着的紫袍中年男人便是他的父王慕容乾。 彼时,大齐最小的皇子慕容乾尚在襁袍当中,义军冲进皇廷。 大齐国君最忠心的侍卫临危受命,杀出重围把他带出了皇宫,听从了国君提前谋定的计划,与大燕皇室的某个婴儿调换了身份。 大齐的玉玺和藏宝图也早被国君提前安排妥善,待慕容乾长大成人,就把血书和玉玺、藏宝图交付于他。 这个鸠占鹊巢,被偷梁换柱的皇子,如今成为了大燕王朝现下某个尊贵的王爷,在燕昭帝夺嫡血战当中,他韬光养晦、潜形谲迹,不露锋芒,才逃过此劫。 为了消除燕昭帝对他的戒心,还在夺嫡当中为他挡下一箭。 是以,燕昭帝对他心生一丝愧疚,不再对他防备。 “父王…不是儿臣不肯,只是……” 慕容乾手中的茶盏顿时碎裂在台几上,溅出茶渍。 双眼不再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厉声道: “熙儿!你老实告诉父王,你是不是还在思念梦中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分明就是一个狐狸精,要么就是一个不守妇道、违背纲伦常礼,水性杨花的女子,哪有恭谨端惠的女子会在梦中与男子私会?” “为父今日就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若是被父王知晓是哪家女子,为父一定要派人把她浸猪笼活活淹死!” 慕容熙撩袍慌忙跪下:“父王息怒!儿臣连她姓甚名谁都不曾知晓,又怎么会……父王委实多虑了。” 而且,那怎么能叫私会? 闻言,慕容乾脸色缓和了一些,但眼里还带着探究和敲打: “熙儿,父王方才所说的话绝无戏言,你也不要挑战父王的耐心,父王已经给你相中了一个异国郡主,北狄国北冥王的掌上明珠——北清秋。” 慕容熙眼眸微缩,脸上涌上晦暗之色: “父王,你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北狄国一直对大燕虎视眈眈,又怎么会与……就算联姻,他也不会挑中儿臣。” 慕容乾不以为然的道:“放心,父王会对燕昭帝说明,你是父王流失在外的血脉,如今好不容易找回来,燕昭帝会把那些年对父王的亏欠,弥补在你身上,封你一个世子郡王,父王再适时的提出,让大燕王朝与北狄国联姻,维护两国的和平和稳定,他一定不会拒绝。” 慕容熙心里一惊,神色惊怔住……片刻后垂下了眼眸,投下一片晦涩的阴影。 鄞西的布署已经差不多了,他也要回到京城了。 只是…他不想娶北清秋。 …… 东方玄夜想到军营里还有事情等着他处理,就让人安排送苏冰尘回去。 今日的苏冰尘似乎心不在焉,导致他也兴致不高。 东方玄羽临走时扔下的那句话,多少也影响了一些他的心情。 苏冰尘又对他冷漠至极,让他更加的烦闷郁躁,便回军营了。 苏冰尘与芙姬同坐一辆马车,眸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有点好奇,芙姬不是皇后的人,那她究竟是谁的人呢? “芙姬,本宫没想到你的骑术是这么好。” 芙姬笑言:“王妃谬赞了,妾身小时候是学过骑马的。” “听闻你的老家是渠县的?” 芙姬提到自己的老家,眼里瞬间亮了许多。 她虽然从小在那边长大,但她骨子里依旧是与自己的阿娘一样,透着江南小女人的姿态,没有草原上女子性情当中的那种豪迈与奔放…… “对,渠县北边,那里有草原、有牛羊、有雄鹰,妾身小时候在那边长大,后来跟随叔伯来到了京城。” “渠北,那是个好地方,天高云阔,碧海蓝天。” “王妃娘娘,你也知晓渠北?” 苏冰尘笑言:“在游记上看到过,一个牛羊成群、水草丰美,一个草原与天际连成一线的好地方。” 苏冰尘知晓是她叔伯为了讨好皇后娘娘,才把她送进了宫里,给公孙妍当侍女。 公孙妍便吩咐宫里的管教嬷嬷调教她,成了送给东方玄夜的四姬之一。 提到渠北,芙姬神情有些高涨,连声道:“对,那里风吹草地见牛羊,天蓝蓝,绿草茵茵,一望无涯……” “芙姬,你的主子其实并不是皇后娘娘?” 闻声,芙姬蓦地抬头,神色有些慌张,跪在苏冰尘的跟前请罪:“王妃娘娘,妾身……” 苏冰尘连忙把她拉起:“芙姬,本宫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也是身不由己,本宫能理解。” “前提是,你没有做出加害过本宫的事。” 芙姬忙摇头,神情有些踟蹰,一时被人看穿,心里多少有些慌乱。 “你若不想和本宫说你真正的主子是谁,本宫也不会为难你。” 芙姬又跪下磕了几个头:“多谢王妃娘娘的宽容,妾身…妾身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妃的事情,只是…恕妾身不能透露……” 主子的身份。 第157章 推动谣言的人 苏冰尘双手把她拉起,眼里带着温笑: “快起来!本宫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本宫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和阿青姑娘虽然隐藏得很好,可是,以王爷诡谲多疑的性子,恐怕早就知晓了你并不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人。 或许,连你们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他都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了,之所以没有动你们,只不过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或者是为了迷幻你背后的主子。” 芙姬瞳孔震了震,心尖亦是一颤,就连苏冰尘都看出了她并不是公孙妍的人,素来多疑莫测的东方玄夜怎么会看不出她来? 她和阿青什么时候露出了马脚?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是真正的暗卫,也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阿青好歹是进过暗卫营的。 得知这个信息,她心绪烦乱,一时还没有恍过神来。 “你最好请示你的主子,是否还要继续留在夜王府。” “王爷他并不像表面这么平和淡漠,相反,他骨子里是冷血无情的,绝不会容忍有人背叛他。” 前世,她在莫九那里听过一言,小时候有个小太监表面对东方玄夜友好,背里给他使坏,听从了东方玄清的指使,把他推进了池塘,差点没把他淹死。 那夜,他发起了高热,是孟答应夜不能寐、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孟答应身子本来就不好,经过那一夜的忧心和煎熬,病情加重了。 后来,从军营归来的东方玄夜把那个长大的小太监活活鞭打成血肉模糊的惨状,再扔进了水塘活活淹死,并告诉身边的人,背叛他的人,就是这样的下场。 她能预想得到,若是鄞北的矿山失手,东方玄夜肯定会做出狠厉的反击,第一个开刀的或许就是潜伏在夜王府的芙姬与阿青。 她都能看出她们并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东方玄夜又怎么会还未察觉?只是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多谢王妃娘娘的提醒,妾身会请示主子。” 芙姬再次诚恳致谢,她想为主子分忧,主子若没有主动让她和阿青撤退,她是决不会主动撤离夜王府。 …… 东方玄夜一回府,容林就热情的相迎,跟在莫九后面,和莫九提起京城的谣言。 莫九咬牙道:“哪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背后编排王爷?” 容林轻轻地推了推他:“小声点,你是唯恐王爷听不到吗?” 事实上,东方玄夜内功深厚,耳力自然也不差,他们的一字一言都入了他的耳朵。 到了主院,东方玄夜厉声道:“什么谣言?” 容林身躯一颤,莫九也是脸色一变,两人先后进了屋内。 “王爷……” “什么谣言?” “王爷,最近京城流言肆起,都是关于王爷的……” 容林说了一句,又不敢明说,让东方玄夜有些厌烦! “容林,你何时说话畏首畏尾了?” 容林看了一眼莫九,这谣言不提前告诉王爷,万一王爷在赛马节那日,从别人那里听出,他这个管家只能拎包袱滚回老家了。 他壮了壮胆子,但讲话还是不利索:“王…王爷,京城近日…都在传云侧妃……是某个官家小姐的替身……”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生怕自己像万嬷嬷一样,被王爷一掌震到院内的那棵大树上。 莫九和容林两人把头垂得很低,因为已经感觉到屋子里强烈的压迫气息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 “继续说!” 东方玄夜紧拧的剑眉聚集一道深深的沟壑,神色阴沉非常。 容林颤颤巍巍的,舌头打结:“有人在传……王爷心悦之人是那个……官家小姐,还有人点名道姓是……戚云瑶。” 容林和莫九两眼一闭,瑟缩的往后退了退,都在等着自家王爷发泄怒火,然而,屋子里并没有响起突兀的声音,自己好像也没有飞出去。 时间仿佛静止般,可越是静止,越让他们紧张忐忑。 片刻后,两人缓缓睁开眼睛,只见自家王爷处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之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但周身的寒气能让整个屋子冻结成霜。 “王……王爷?” “派人去请肃清谣言,警示众人,若是再编排本王,京兆府的大牢等着他们。” “诺!” “还有,查清谣言是何人散播出来的。” 他的声色阴寒至极,沉冽的嗓音蕴藏着极度的危险气息。 生辰宴之后,他能想象得到,京城会传出他与苏云柔和戚云瑶的谣言,只是,若是推动谣言满天飞的是他猜到的那个人…… “诺!” 东方玄夜起身走向窗边,望着窗外悬月高挂,寥星几颗,眸光冷极了,如同淬着冬日的冰雪,因为他的心里已漫起一片凄凉与破碎…… …… 锦满院。 秋溪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告诉了苏冰尘,想到自己画出来的样稿,铁匠能打造出来,心情顿时大好。 又知道公孙琴把编造的谣言散播在京城的各个角落,心情就不只是大好,更是舒畅痛快了! 原以为也就是京城勋贵圈偶尔会传起,没想到这个狂妄的女人,竟然真的没把东方玄夜放在眼里,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又或许她等这一日等得太久了,终于可以让自己心爱的男人讨厌、远离戚云瑶了。 就连梨园堂的戏曲都改成这个替身戏轮番上演了,她现在可以想象戚云瑶和苏云柔那两个女人知道大街小巷都是她们的闲言赘语,她们的脸庞会扭曲狰狞成啥样? 尤其是戚云瑶,与东方玄羽的婚事,一定会告吹! 想到这,她的心情越发愉悦畅快,原来让仇人失去在意的东西,是这么的痛快和兴奋! 当秋溪提到了陌生白衣男子向她打听香囊里的香丸,苏冰尘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询问了那个男子外貌和身形,听了秋溪描述之后,她的脑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提炼出来的紫堤香,有缓头疾和驱蚊虫的功效,那个男子给自己的胞妹买? “秋溪,下次遇到这样的人勿需与他多说,总感觉这人有些奇怪!” “好,小姐。” 第158章 郎艳独绝 芳雅院的苏云柔听到了外面的谣言,本就苍白无血的脸色更加惨白了,躺在床榻上一段时日,神情憔悴,精神颓废,日渐消瘦,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她派人去请东方玄夜来,可他这段时日再也没有来过芳雅院,只派了容林给她送点补品。 为此,她时常发出凄厉的哭咽声,一会怨恨的打骂下人,发泄心中的不快,说她们都是废物,王爷都请不来? 一会打砸屋子里的东西,吓得没人敢靠近她。 谣言自然不是芳雅院的人在外面听到的,就算听到,也不可能说给她听。 银叶有点小聪明,哪怕听到了谣言,也装作没听到。 之所以传到她的耳里,自然是有心人想让她听到,这个有心人便是兰姬。 兰姬故意在芳雅院门口和身边新来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尖酸刻薄的把话传到了苏云柔的耳中。 想到自己的胞弟被卖到了北狄,她就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一刀杀了苏云柔。 现下,只是让她在痛苦中感到绝望,真是太便宜她了。 总之,苏云柔这条命,她拿定了。 听到屋子里传出凄厉的怨怒声,她阴锐的眸光射出一道诡计,苏云柔,这个时候的你一定是寂寞空虚冷,很想让人来抚慰心里的伤痛? 想到这,她给身边的丫鬟递了个眼色,丫鬟听了之后,眸光惊惧:“夫……夫人,奴婢不敢。” “蠢货,又没让你去做,你只需要……” 兰姬在她耳边小声了几句,丫鬟听了之后,先是一惊,然后想到这事牵扯不到她身上,便点了点头。 …… 初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到了。 首夏还没炎热,温度也算适中,皇家赛马场,旌旗猎猎,击鼓传鸣,群声沸腾。 马盐官殷勤谄媚的邀请了瑞亲王和闲亲王两个在大燕王朝有着尊贵身份的人上台发表几句开场白。 闲王恭让自己的八皇兄先上台,东方翼笑言:“十四皇弟,不必这么谦让,这些机会还是留给晚辈们!“ 这个提议不错,闲王儒雅一笑:“皇兄所言极是。” 瑞亲王的儿子霖世子东方玄霖,闲王的儿子东方玄熙一起上了台。 东方玄霖比东方玄熙小几岁,笑着客气的道:“熙堂兄,请!” 东方玄熙一袭竹云刻青色骑装,淡月色腰封,脚踏朝云靴,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一表人才,在锦衣劲装的穿戴下,依旧能让人感觉得到他如沐春风的温润气质。 他温和的笑言:“霖堂弟,一起上台。” 东方玄霖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未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好!” 赛马节先是由男子比骑术,后面又是女子,再后面就是方队与方队之间的比拼。 整个马场围绕着几座大山,距离不短,全程跑完,需要两刻钟的功夫,再一个来回,怎么也要半个时辰的功夫。 何况中间还设了栏栅和陷阱,有些人骑马能跨过栏栅,就能缩短骑程,有些人骑术平平,越不过去栏栅,便只能绕行。 终点早已挂上了红绸,也就是胜利者的果实,前三名的奖赏丰厚,落后的名次获得到的奖赏也不同,全看个人的骑术如何。 苏冰尘坐在东方玄夜的身边,眼睛瞄向了别处,下排一列列的是其他世家公子和贵女的位置,正正之旗,鳞次栉比。 她的视线在下排那些行列当中扫巡了几遍,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表哥表嫂。 心情有些心急和低落:“表哥表嫂他们不来参加吗?” 秋溪是站在后面的,视野比她广阔一些,看到了远处,欣喜的提醒道:“王妃快看,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秦卓珩和自己的夫人苗芷曦晚到了一刻钟,苏冰尘望到了自己的亲人,心情有些小激动,正要起身走向自己的表哥表嫂。 东方玄夜突兀的声音传来:“马场人多,你不要乱走,一会本王带你过去。” 苏冰尘见自己的表哥他们也入了座,便听从了东方玄夜的话,缓缓回落在自己的位置上。 当看到公孙琴在一侧向她暗递眼色的时候,她笑了笑。 公孙琴嘴角勾起一抹暗笑,走开了。 想到自己设下的陷阱,她的心里兴奋不已,眼里带着诡计得逞的阴笑。 戚云瑶,本小姐今日就让你身败名裂,成为人人唾弃的下贱女人,看你还有何颜面出现在京城? 哈哈…… 苏冰尘看到了公孙琴嘴角那抹不怀好意的诡笑,心里摇了摇头,她的那些小把戏,估计戚云瑶早就想好了反击措施。 到头来不一定是戚云瑶身败名裂,极有可能是她公孙琴,因为她把戚云瑶想得太简单了! 京城的那些谣言会让戚云瑶不得不逼自己再次捆绑东方玄羽,或许…… 会用最后的绝招。 就看东方玄羽愿不愿意接手了。 “羽王殿下来了。” 一个马步军走在前面让众人让开,后面是墨颜和逐影。 东方玄羽已经骑在了骏马上,身着一袭冷绯色玄金的骑装,身影隽秀挺拔,头戴紫金冠,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勾唇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魅笑,三千墨发随风扬起,又透着几分桀骜不驯。 在场的有些贵女已经开始惊呼:“羽王殿下,羽王殿下!好似天上的仙君下凡!” “惊才风逸,英俊潇洒。”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有匪君子,翩翩公子世无双。” “卓尔不群,俊美斐然,今日摘下榜首的非他莫属。” “除了他还能是谁?” 一些贵女眼里已火冒粉红星星,双颊泛晕,有些性情热烈奔放的贵女,已经开始频频暗送秋波。 有些矜持一点的贵女,白皙的脸蛋上也是染上了绯红的胭脂,露出了小女人的姿态,卷着手中的巾帕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和心跳声。 “听说夜王殿下的骑术也不差呀。” “虽然夜王也不差,可是,我还是比较看好羽王殿下。” “……” 戚云瑶与公孙琴脸上相继露出别样的流光,尤其是公孙琴,心跳似小兔蹦蹦跳跳,绞着手中的锦帕,两颊胜过天边的晚霞。 又冷冷的瞥扫了在场的贵女们,鄙夷的在心里嗤笑:真是一点也不矜持,羽王殿下自然是大燕王朝第一美男子。 他是我的! 你们这些身份卑贱的女人就别肖想了。 在她眼里,所有身份不如她的人,都是低贱的女人。 第159章 点兵点将点到他 又瞧到了戚云瑶,双眸似喷出火焰般狠狠的瞪向她。 戚云瑶似有察觉有人恶毒的眸光,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阴冷笑意。 若东方玄羽连她都瞧不上,这天下就没有美人能入他的眼了,公孙琴这个坏女人,算什么东西? “可惜了,尹千凰那个短命鬼,真的是……” “……” 台下的人窃窃私语,似乎只要东方玄羽出现在大众眼前,就有不少人不假思索的提到尹千凰,还给她取了个聒耳的‘外号。’ ‘短命鬼’三个字传到苏冰尘耳里,心里莫名一悸,旋即眉眼轻跳了几下,抚了抚自己的左胸,应该是心里也替尹千凰感到唏嘘的! 东方玄夜见到她的小动作,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关心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适?” 苏冰尘淡漠的摇了摇头:“无碍。” 垂眸之际,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望着自己,她抬眸望去,前面和周边似乎并没有那道让人既熟悉又陌生的视线。 一定是这几日思虑过多,所以思绪纷冗了。 她伸手抚了抚袖间藏好的袖弩,眼里掠过一道幽刺的暗辉。 戚云瑶,你应该早就察觉出公孙琴今日不会让你好过了,所以我想猜,你也早就想好了对策。 但你能躲得过公孙琴的暗招,不一定能躲得过我手中的这把袖弩! 公孙琴与她本就是相互利用,只有公孙琴去打前战,才能让戚云瑶放下心中的戒备,于她才有利。 “今日场面好盛大啊!” “妹妹也觉得。” 后面的绿姬、柳姬和芙姬三人坐在她的身后,兴致勃勃,交头接耳。 兰姬因为一只腿落下了残疾,怕有损形象,便只留在了夜王府。 特别是绿姬和柳姬二人,心情有些雀跃,自从皇后娘娘被禁足以后,她们就没能出来了,今日终于能在赛马场见见风采了。 还可以去下注,俗称赌马! 她们方才已经偷偷在御马司那里设下的博弈赛中下了注,只不过都蒙着面纱,别人也不会去关注。 一年一度的赛马节,现场的人基本上都会来御马司这下注,但又怕被熟人知晓,便都会伪装一下自己。 有的人戴帷帽,有的人带面纱,有的人直接戴了个脸谱,拿着签字画押的据条,扔下银两银票就成了。 这已经成了京城勋贵圈子博弈豪赌不成文的规定,大家都心知肚明。 就连民间也为这次赛马节设下了赌马行,填好倍率买定离手,次日揭晓,以官方评定的结果为准。 有些人凭借这次赌马翻身,一夜暴富,成为了人上人,也有些人则因买输了赔个倾家荡产。 当秋溪问自家小姐,打算买谁赢的时候,苏冰尘闭着眼睛伸出手指了个来回。 然后随便指了一个名字,秋溪被自家小姐这番操作看呆了,哪有闭着眼睛下注的啊! 小姐,你手里握着的是银票,不是纸笺啊! 不过看到小姐指到的名字,她忽然笑了,老天都要让小姐赢,哈哈…… 拿到下注的据条是,上面竟然是‘羽王殿下’。 谁不知羽王殿下的骑术好呀,所以押他的是费几刻钟、得第几名,两者必须完全对,才能胜出来定赔率,估错了还要赔钱,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胜出。 苏冰尘微微愣住,她点兵点将,怎会点到他? 秋溪神情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讲。 苏冰尘看到她这副样子,“有事就说。” “小姐,奴婢多嘴,只是好奇你怎么不选择王爷?方才押注的人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与其买羽王殿下费多少功夫胜出,得什么名次,不如直接买夜王殿下的名次和时辰点,一个时辰八刻钟,这样赌胜的机率会大一些。” 京城盛传骑术排在前三的,第一名是羽王殿下,第二名是夜王殿下,第三名是秦卓珩,第四名是…… 苏冰尘神色微顿,秀眉微皱:“我为什么要买他?” 他胜不胜出与她何干? 她不是问秋溪,而是用在反问自己。 秋溪:“……”看来小姐与王爷越来越远了,不过小姐开心就好,王爷反正对小姐也不好,只是近期有些改变而已,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又变? 苏冰尘捂好自己的面纱,正要退出御马司,又回过头来。 “秋溪,我是不是忘记押注表哥的名次了?” 秋溪愣了愣,又立刻反应过来了。 “对啊,小姐,你还要买秦小世子的名次啊!” 这次没有点名了,只是押注了自己的表哥名次,去岁是第三,今年也自然是第三。 一主一仆走后,一个丰神俊美的男子从暗侧走了出来。 身边的近侍见自家主子望着苏冰尘主仆二人的背影有些出神,轻声问:“世子,你认识这个姑娘吗?” 苏冰尘今日梳了一个高马尾,插了一支鸾凤珠钗,马尾辫上系着两条简洁的飘带,清灵逸尘,回风律动。 和他梦中的女子发型一模一样,只是梦中的容颜是模糊的,他不敢十分确定,只是神情一滞,望着她走远的背影,眸光越来越深。 “世子?” 侍从见他有些失神,小声提醒道。 “不认识。” …… 苏冰尘主仆二人转角处被一个姑娘撞上,那个姑娘戴着帷帽,看到是她的时候,眼里带着惊讶,神情微慌,想说什么,又怕她认出她来。 赶忙捂着帷帽,低垂头脑袋,身边跟侍的小丫鬟也学她低着头靠在一边。 戴着帷帽的女子拉起身边的小丫鬟慌忙离去,走得比较急,腰间不小心掉下一块坠子。 苏冰尘拾起地上的玉坠子,看到上面的字样,勾唇一笑,神情了然。 “九……九公主,应该没人认出我们?” “嘘!闭嘴!” 东方玉莹带着跟侍的小丫鬟躲到一侧,左看看左瞧瞧,唯恐被人认出来。 “好险,本宫方才看到了三皇嫂,没想到她也来下注。” 还是三皇嫂与她性情相同啊,其他皇嫂都太无趣了。 小丫鬟心里一惊:“啊?夜王妃,她有没有认出咱们来?” “会不会说出去呀?若是被丽妃娘娘知晓,估计又要罚九公主禁足了。” 第160章 惊雷PK烈日 东方玉莹慌忙捂着她的嘴,愠怒的道:“所以才让你不要声张啊!” 小丫鬟立即收声闭嘴,不再说话。 就在她和小丫鬟以为没人看到她们的时候,一道熟悉温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玉莹妹妹?” 东方玉莹身形顿时僵住,想逃离,但想到三皇嫂都认出她来了,也没必要逃了。 三皇嫂那么好的人,应该不会向三皇兄打小报告说她来下注赌马? “嘿嘿,三…三皇嫂。” 东方玉莹掀开了帷帽的盖巾一角,赧然一笑。 “你也来下注?” 东方玉莹搓着小指头,神情有些微窘,微点了点头。 苏冰尘挑挑眉:“下注就下注,那么躲闪做甚?我又不会说出去。” 东方玉莹尴尬的神色立即转为了乖巧一笑,亲切的揽过她的胳膊: “玉莹就知道,三皇嫂是最好的人,嘿嘿……” 苏冰尘嘴角抽抽:“今日吃什么蜜糖了,嘴这么甜?” “夜王妃,九公主她今日没吃糖呀!” 小桃和东方玉莹同岁,脸上稚气未脱,有些憨憨的,私底下听到过九公主提及过夜王妃,知晓她人很好相处,所以也没有顾忌那么多。 东方玉莹喝斥了一声:“小桃,不要这么没规矩,笨头笨脑的。” 苏冰尘把手上的东西塞到她手上:“给,你掉的玉坠子。” 东方玉莹摸了摸自己腰间,唉呀!真是她掉的啊,这枚玉坠子可千万不能掉。 “谢谢三皇嫂,幸好你捡到了,要是换作别人,玉莹就糟秧了。” “不用这么客气,你不是要去下注吗?这会应该还来得及。” 东方玉莹一个激灵,开朗的笑说:“对,差点忘记了,三皇嫂你在这等一下玉莹,玉莹马上回来。” 苏冰尘微点点头:“去!” 东方玉莹拉着自己的小宫女,两人躲躲闪闪的去了御马司,小桃给她放哨,见没人认出她来,她赶紧下注了。 并且还是大笔下注的那种,连御马司的人都悄悄的多打量了她一会。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吗?” 未几,她和小桃回来了。 “三皇嫂,玉莹回来了。” 秋溪好奇的问小桃:“你可知道九公主,买了谁赢?” 小桃也想知道:“公主……” 东方玉莹笑而不答,反问道:“嘿嘿,你们猜?” 秋溪摇摇头:“奴婢猜不中。” “奴婢也猜不到。” “三皇嫂呢,猜到玉莹是买了谁了吗?” “你两人都买了,你三皇兄和七皇兄。” 东方玉莹放大双眸,惊讶道:“三皇嫂,你是神仙吗?竟然全被你猜中。” 苏冰尘尬笑了一声,若是她,也会买个双重保险,不过,她没必要罢了。 见她只是笑笑不语,东方玉莹眨了眨眼睛:“三皇嫂,你是不是和玉莹一样买了三皇兄和七皇兄?” 秋溪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家小姐……没买王爷的,买了羽王殿下的,还是闭着眼睛点下的,不过,秦小世子的也有。 “走,一会就开始了。” 见她没有回答她,东方玉莹越发好奇,三皇嫂买了谁的? 恰巧秋溪袖兜里的据条不小心掉落下来,秋溪慌忙去捡,被东方玉莹抢先一步拾到。 看到上面的名字,她眸光晃了晃,心里微微一愣,是…七…七皇兄? 秋溪见她看到了,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忙解释道:“九公主,王妃闭着眼睛随便点了一个人的名字,没想到就点到了羽王殿下。” 她可不想让别人误会她家主子,本来就是她家主子闭着眼睛随便点到的。 东方玉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流过微光:“……” 随便点的都能点到七皇兄? 秋溪又从袖兜里抽出另一条据条,补充道:“公主请看,王妃还买了秦小世子的名次哈。” 苏冰尘已经走得有一段距离了,见秋溪和她们还在后面,催促道: “你们是不是太慢了些?” “王妃,奴婢来了。” 小桃也提醒自家主子:“公主,夜王妃在催了。” 被提醒,东方玉莹才回过神来。 “三皇嫂,等等玉莹。” …… 芙姬看到东方玄羽马背上贵气逼人的雄姿,脖子比其他人伸得都要长,阿青在她后面轻声提醒道:“芙姬……” 她才脸色有些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脖子,但视线依旧停留在那道冷绯色劲装的身影上。 随着八棱亮银锤敲响了第一声,东方玄夜和其他几位皇子还有世家子弟都开始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莫九已经把他的‘烈日’牵过来了,高头红鬃骏马,毛发油亮,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红,似燃烧着火焰的光彩。 此马跟随他去过北狄战场,瞳仁漆黑似是墨染,眼神透着犀利,闪烁着霸气与威严。 东方玄夜翻身上马,握着鎏金绞织的缰绳,一袭玄色骑装,显得有几分清冷与孤傲,望着苏冰尘的方向,清冷的脸庞浮现一抹温和,眸光里也流淌着柔和之色。 方才起身走开的时候,他在苏冰尘耳边小声了一句: “王妃,本王一会儿要看到你给本王加油助威,否则……今晚……”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苏冰尘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佯装点头,心里泛起冷意。 一会儿若是看到你心爱的戚大小姐受伤了,你可还有兴致? 呵呵…… 马盐官一记八棱亮银锤一声敲响,“当!” 整装待发坐在马匹上的男子们夹住马腹,听到当地一声,迅速迸发前进! 骏马飞驰,卷起一地沙尘,东方玄羽座骑是一匹白色良驹,雪白发亮的毛发,身躯高大威猛,强劲豪迈。 碧蓝的眼睛,似琉璃一样纯净,眨眼又变成漆黑的深潭,深不可测,在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匹天神下凡的坐骑,名叫‘惊雷。’ 马如其名,犹如平地一声惊雷,‘踏、踏、踏!’ 马蹄踏得飞快,一骑绝尘、似云霄过天河,配上东方玄羽一身冷绯金的骑装,在风中如一道流光掠影,被风卷起一线衣角,尊贵夺目之下尽显凌云之志。 东方玄夜的红鬃烈日也不逊色,犹如一团热烈的火焰,孤岸霸气天成,卷起风啸的狂沙,乘胜追着东方玄羽,与惊雷只相差几丈之远,两人都是挑的最短距离有栅栏阻碍的那条路。 紧跟其后的是苏冰尘的表哥秦卓珩,他一袭靓蓝色的锦衣骑装,在飞驰当中,配上那张清润的脸庞,很难让人忽视。 第161章 杀出来汗血宝马 苏冰尘一眼就望上了自己的表哥,她来到了表嫂苗芷曦身边,有些小激动: “表嫂,表哥真棒!呵呵!” 苗芷曦露出整齐的八颗白牙,嘿嘿一笑,打趣道: “那是自然的,在我心目中,阿珩就是最厉害的。” “对了,一会儿我们女子比赛的时候,你得跟着我,这可是祖父特意交待的,让我一会照看你呢。” 苏冰尘眼皮跳了一下:“……” 她的外祖父是有多不放心她啊,还怕她惧马摔下来? 一众欢呼声,呐喊声,助威声,响彻赛马场。 “快看,夜王殿下的红鬃烈马快赶上羽王殿下了。” 有几个男子没有上场,只能站在赛场外,为自己看好的人打气,主要还是为自己押注的人助威,毕竟跟自己的银袋子挂钩。 二是因为自己骑术是真不行,便不上去凑这个热闹了,因为京城的贵女几乎全到场了,这其中还有自己心仪的女子,就更不可能上去丢脸了。 “不过我还是看好羽王殿下的惊雷啊!” “在广阔的赛地上如同一条银龙披翼,纵横疾驰,奔腾傲气,气吞山河!” “赛场上的那两匹良驹,一绯一白,太抢眼了!” “呼呼…他们快要进入密林区了…” 此刻有人大喊,指着远处,神情异样:“哪里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快看!后面的那位着石青色骑装的俊美男子,他的骑术也不差。” “他好像越过了秦国公小世子秦卓珩,挤进了前三,他是谁?” “是哪家贵公子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有点面生,会不会刚迁入京城的新秀俊彦?” 被提醒,众人定睛一看:“这是哪里跑出来的一匹黑马,好像是汗血宝马的品种,千里良驹?” “汗血宝马?那不是闲王担任使臣出使西域边塞小国带回来的品种吗?” 人群中立即有人推测:“莫不是闲亲王刚认回的熙世子?” “想起来了,方才他和霖世子两人被马盐官请上了台。” “原来是他,身姿不凡,英挺贵气。” 有些贵女们听到人群中的讨论声,不禁多看了几眼他们口中的熙世子。 夜王殿下已成亲,羽王殿下,她们又拼不过戚云瑶。 相貌俊秀的秦国公小世子也成了亲,剩下的几个有些不露脸,有几个未及冠,有些家世不高,有些是其貌不扬,实在是入不了眼。 突然来了一个皇室新贵,这一看,就挪不开视线了,熙世子的侧颜相比羽王殿下和夜王殿下来看,好像也并不差啊! 苏冰尘听到他们的声音,也有点好奇,往赛场上轻轻扫了一眼。 看到一个俊秀的背影,她眼神微眯了眯,这个骑马的姿势,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当她想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他们几人已经进入了密林当中。 东方玄羽、东方玄夜、东方玄熙还有秦卓珩四人选择了最短距离的路程,中途有设栅栏来阻拦。 跳不过去的人只能绕行,有些人对自己的骑术有信心有把握的,也跟着选择了这条路。 有些人担心自己跨不过去,只能选择相对较远的路线。 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站在赛场外面的人呐喊助威的气氛微微降了一些。 有些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漏刻,看着过去了多久,这关乎他们下的赌注啊! ‘羽王殿下,你可要在那个时辰之前回来啊!’ ‘夜王殿下,你一定是得第二名的,我的银袋子能不能鼓起来,就看你了。’ ‘秦小世子,你怎么说也应该排在前三!” 不过,想到突然杀出来的那匹黑马,有些人已经一脸苦色,担心自己下的注可能会输。 ‘我真是太笨了,为何之前不买熙世子的千里良驹啊?’ ‘……’ 只有东方玉莹一脸喜气洋洋闲适的坐在软垫上,其他人输赢她不管,她只知道自己买下的那两个皇兄,一定会让她大赚一笔! 小桃宫女给她递上了剥好的葡萄粒,笑着道:“还是公主聪明,既买了羽王殿下,又买了夜王殿下。” 东方玉莹眉眼晶亮,肉嘟嘟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小桃子,本宫要吃那个,给本宫端过来。” “诺。” 旁边的几个宫女给她打着黄罗盖伞,她独占了一个区域,其他人都坐在赛场设置的行宫内。 姬无艳拉着墨颜走到一边,拧眉疑惑的问:“闲王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世子?” 这在无影阁的簿册当中,并没有注明,师兄到时候会不会怪责于他啊? 再说,闲王不是早就丧偶了吗? 早年说他与闲王妃情比金坚、鳒蝶情深,闲王妃死后,他一直不纳不娶,孤身一人。 世人都说闲王殿下对闲王妃矢志不渝、忠贞不二,如今,突然冒出一个已经及冠的儿子? 莫名其妙! ——————闲王妃,你快从棺材里蹦出来掐死这个表里不一的负心汗! 负心汉背着你,不声不响的养了个外室,还给你头上戴了顶绿帽子,这口气,你能顺? “熙世子也就最近认祖归宗的,不过你放心,王爷不会怪你的。” 听到他说自己的师兄不会怪他,姬无艳心里的烦躁才稍降了一些。 两人恰好路过东方玉莹的前面,墨颜并没有发现她。 “给本宫站住!” 墨颜回头,先是一愣,旋即脸上堆积了如花的笑容:“奴才见过九公主。” 姬无艳一身小厮装扮,低垂着头,和墨颜一起给她见礼。 “抬起头来!” 墨颜以为九公主说的是他,躬着身子笑言:“奴才在,九公主请吩咐。” 东方玉莹挥了挥手让他靠边站:“你给本宫下去,本宫说的是你身后的那个小厮,让他抬起头来。” 姬无艳:“……”这女人是真的有病,每次都是盯着他,上次在夜王府生辰宴,这次…… 他缓缓抬头,双眸幽黑似洞,面上保持着卑微的姿势。 而眼里深处的那团漆黑之下,满是不屑和不耐烦。 东方玉莹自然是认出他来了,就是上次撞到她的小厮,又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眼。 第162章 诡计 长得还不赖,不仅不赖,还唇红齿白,俊俏如画,好一个貌比潘安还要胜几分的奴才,比她皇姑姑养的那几个面首好像还要俊俏一些。 她轻咳了一声,放软了一些语气:“你叫什么名字?” 上次见过他,还不知道他叫什么,想到三皇嫂说要感谢这个小厮,她脸色微和了一些。 “回九公主的话,奴才……奴才……” 姬无艳实在无法这么降低自己的尊严,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九公主,这个奴才叫小无,是王爷身边近身的小厮。” 墨颜抢着给他回答,唯恐他不耐烦。 姬少主可不是什么下人,虽然客居清风馆,但他可是王爷的小师弟啊,也是无影阁的少主,身份也是贵不可言,这以奴才自称……已经是最他极限了。 “墨颜,本宫有问你话吗?你给本宫一边去。” 墨颜被她这么一训斥,赶紧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规矩的往边上退了退。 心里默默祈祷,九公主可千万别找姬少主麻烦,否则,激怒了他,一会吃不了兜着走,他一个奴才,也会跟着遭殃! 姬无艳低垂着头,心里已经很不屑了,若不是看在师兄的面上,他早就收拾眼前这个惹人厌的小丫头片子了。 是公主就了不起啊? 本少主可从没有向任何人低过头,除了师兄。 他压下心里的郁闷:“回……回九公主的话,奴才小无。” “名字真难听,不如本宫赐你一个名字!” 墨颜眉眼跳了跳,九公主这喜欢给人赐名的毛病还没改啊! 上次给几个宫侍赐的名叫:东风、西风、南风…… “你就叫北风如何?” 墨颜:“……” 得,东西南北都凑齐了。 姬无艳掌心收拢,唇角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直线,竟敢说本少主的名字难听? 北风? 怎么不被刺骨的北风刮走你这个死笨丫头? 东方玉莹娇憨可掬地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宫女取几片金叶子。 让人塞给姬无艳:“拿着,这是本宫赏你的。” 一般人,遇到赏金,只会喜极而泣的叩谢九公主的赐名,再激动得无以言表的接下赏金,可姬无艳不是一般人,他无动于衷。 “你这个奴才,是不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傻了?九公主赐你名字,你还不快点接过赏金叩谢?” 小桃见他没任何反应,以为他是惊喜过头,一时无措,才好心出言提醒他。 姬无艳:“……”这主仆二人,脑子秀逗了? 本少主叩谢你……… 墨颜看姬无艳怒气处在爆发的边缘,慌忙提醒道: “北风,你别没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快点接下九公主的赏赐啊!” 姬无艳瞪向墨颜,墨颜微微一颤,眸光躲闪他射过来的冷刺。 又在无人视察到的地方,向他眼神讨好求饶。 姬无艳强迫自己伸出手接下赏金,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低声浅道:“奴……奴才多谢九公主的赏赐!” “退下!” “奴才告退!” 墨颜赶紧拉着姬无艳跑了,唯恐九公主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东方玉莹扬了扬眉:“得了赏金就这么高兴?本宫也是代人答谢而已。” …… 戚云瑶带着两个丫鬟走出了赛场搭设的行宫,来到了外面,说想去看一下这周围的风景。 后面有两个人探出了头,嘴角带着狞笑,见她终于出来了,便悄悄的尾随其后。 小蝉低声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姐,你说得没错,后面果然有人跟上来了。” “不要回头看,也不要打草惊蛇,本小姐就给他们这机会,咱们去远处的风景亭看看。” 越走越远,越走越深,走到风景亭的时候,尾随而来的人却不见了。 巧云低声道:“小姐,没人跟来。” “不用担心,兄长早就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我,公孙琴的人要跟上来,就让他们来!” 公孙琴这个贱女人竟然在京城散布谣言,毁她清誉,这笔账,她就算不找她,她也会在今日好好和她清算这笔账! 突然,从两侧的草丛堆,窜起四个蒙着黑巾的男子,举着长剑指向她们。 巧云和小蝉大惊失色,慌忙大喊:“来人啊!” 饶是知道有人在暗中保护她们,也被眼前这一幕吓着了,两个丫鬟已身形颤栗发抖。 “来人啊!” 戚云瑶也露怯,但眼里并不慌张,或许早就猜到了。 方才尾随的人只是出去发暗号了,这几个人得到了暗号,才敢冒出来。 为首的一个男子眼里露出凶悍阴光:“戚大小姐,怎么这么有闲心在这赏景?” “你……你们是什么人?” 黑巾蒙面的人哈哈大笑:“当然是来抓你的人,给爷上!” 其他三个人听了命令立即冲了上来,忽然,后背又涌出几个劲衣护装的人,拔出刀剑与扑上来的人厮打成一片。 双方交锋,瞬时发出兵器相撞的声音,“乒乒……乓乓!” “敢抓戚大小姐,找死!” 电光火石之间,两拨人有几个人已受了伤,黑巾蒙面的人,已经倒下去一个,另外两人显然不敌,节节后退,一边看向自己的老大。 为首的人眼神阴鸷,透着狠辣,这会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上当受骗了,难怪这个女人越走越远,好似故意给他们这个掳走她的机会。 “戚云瑶,你这个贱女人,得罪了谁,你认为她会放过你?” 向另外一人做出掩护自己后退的手势,戚云瑶看到他们要逃,她对护着她的人说: “别让他们逃了。” “是,大小姐。” “一个不留!” 小蝉颤颤巍巍的提醒一句:“小姐,不留活口去指证公孙琴吗?” “公孙琴虽然蠢,但还不至于蠢到无可救药,这几个人就算抓到了,也不会指证她。” 巧云和小蝉心尖微颤:“这女人好毒!” …… 公孙琴正在临时搭设行宫里焦急等待,等待着自己的人把戚云瑶抓来,然后把她扒光,扔到昏睡的莫梓洋面前,再把众人引过去,来个当场抓奸。 看她还怎么有脸在京城扮出温婉纯洁的贵女形象? 沙漏一息一息的过去,她有些坐立不安:“怎么还没消息?” 第163章 印证 一会儿羽王殿下就要回来了,她还预备着他归来之时就能看到戚云瑶和其他男人在暖帐内翻云覆雨…… 丫鬟在外面张望了一会,也没有看到有人来报消息。 紧张的道:“小姐,会不会……失手了!” 公孙琴紧握双拳,眼里流露出凶狠的光芒:“倒是小瞧了这个贱女人!” 肯定猜到了本小姐会派人去找她麻烦,所以她提前做好了防备。 否则,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一丁点的回音? …… 戚云瑶和两个丫鬟正欲回到临时营帐里,行色匆匆,巧云和小蝉左右观察。 见无人,眼里有些得意:“小姐,奴婢猜想公孙琴那个恶毒的女人一会儿见到你安好无恙,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对,还是小姐高明,故意把她派出的人引到……” 戚云瑶无声抬眸,眼底寒霜蔓延。 两个丫鬟被她的眼神给惊吓到,慌忙后退几步垂头请罪:“小姐,奴婢该死!” 她眼里零碎的光影渐渐凝定一处,嘴边浮现深意: “夜王妃,既然来都来了,何必躲藏?” “戚大小姐,本宫恰巧路过,何来躲藏?” 苏冰尘神情冷漠,杏眸如冰的从侧面走了出来。 她本就无意躲藏自己,只不过秋溪指了指前面,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戚云瑶和两个丫鬟向她施礼。 “夜王妃,怎么不在赛马场看夜王赛马?” “戚大小姐不也没有去看夜王与羽王殿下赛马?” 话里有话,两人都心照不宣。 戚云瑶浅笑:“夜王妃,臣女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先行告退了。” 见苏冰尘并无意阻拦自己,戚云瑶和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子,起身离开。 只不过才走出几步,一道让她破防的声音传来。 “戚云珠!” 闻声,她眸光惊惧,背脊猛地一僵,脚步失重踩在一个小石子上,差点跌倒。 一张美艳的脸庞唰地一下子惨白如雪,被身边的丫鬟慌忙扶住: “小姐,小心,这路有些不平。” 丫鬟的声音她自动隔绝了,双手颤抖地抓紧巧云的手,巧云脸上露出一丝痛苦,小姐,她是怎么了? 为何狠狠的抓着她的手臂,好痛! 小蝉有点好奇,戚云珠是谁? 她眉宇闪过一抹思量,这名字跟小姐只相差一个字。 许是感受到巧云的手想抽离,戚云瑶咬了一下舌尖,腥咸一片让她保持着一丝镇定。 她整理了一下乱麻的心绪,推开了丫鬟,转过身来。 蹙眉不解的道:“夜王妃,臣女是……戚云瑶,你是不是叫错了。” 苏冰尘眼波潋滟,笑语晏晏,可出口的话却如刮骨的尖刀刺向戚云瑶。 “哦?是本宫叫错了吗?可是……本宫听闻,戚大小姐曾经有一个胞妹叫戚云珠,不对,是孪生妹妹,不知她……” 她的话如一道道雷霆在戚云瑶的脑海里轰炸着,她瞳孔骤然收缩,慌忙打断她的话。 “夜王妃,臣女没有…没有什么孪生妹妹,只有堂姐堂妹庶妹,还请夜王妃不要……不要听信谣言。” 苏冰尘很满意她这个惊慌失措的表情,印证了她的猜测。 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戚云瑶,她是暗室里被关押的黑心女娃娃————戚云珠! 那个善良可爱的戚云瑶去哪了? 苏冰尘眼中放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刮得对面的那几个人脸庞生生发疼, 两个丫鬟仓惶低头,这夜王妃一点也不像表面那般懦弱啊! 眼神和气势都有些骇人。 “戚大小姐,本宫只是好奇问问,你如此疾言厉色作甚?”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戚云瑶惶急地挤出一抹尴尬难堪的虚假笑意致歉: “夜…夜王妃,臣女只是想到接下来的女子赛马,心里一时紧张,所以有些慌不择言。” 她攥紧了手指,霜白如雪一样的脸上闪过几分厉色,又在心里给自己定了定神,就算苏冰尘知晓她是戚云珠又如何? 除了那对利益至上的冷血父母,世上再无一人知晓她是假的戚云瑶了。 苏冰尘若是把她的事情说出去,他的父母也可以对外宣称,戚云珠早在出生之时就夭折了,她就是戚云瑶,这一辈子也只会是戚云瑶。 念及此,她又恢复到那副淡定如斯的神情,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眼里闪过冷意: “夜王妃,臣女还要准备去赛马,就先失陪了。” 苏冰尘那双蕴含着暴风雨的杏眸里,爆发出闪烁嗜人的幽芒。 她没有错过戚云瑶嘴角的那抹得意,戚云珠,若是东方玄夜知晓你假冒他年少时期的白月光,你说他会不会逼迫你把真正的戚云瑶交出来呢? …… 一刻钟过去了,众人看着漏刻,心里都带着焦急和期盼,羽王殿下最好是在三刻钟之内回来啊,这样押注的银钱才会多。 又过去了将近一刻钟,站在了望堠楼的马步军看到了远处来影子,对着马盐官摇旗大喊:“大人,第一名,是羽王殿下。” 那一袭冷绯金的俊美男子,英姿勃发,策马奔腾在五彩斑斓的霞光之中,犹如风神昳丽的谪仙神只驾着惊雷回来了。 引得众人一片惊呼:“毫无悬念,羽王殿下又是第一名。” “这次相比去岁是不是少了一刻钟?” “对,去岁用了将近三刻钟?这次只用了两刻钟?” “骑术又进步了啊!” “不是说跨栏又提高了几丈吗?” “羽王这样还能节省时辰,骑术太精进了啊!” “……” 又过去了一会,当漏刻显示过去将近三刻钟的时候,众人看到东方玄夜的红鬃烈马,欢腾的道:“第二名也和往常一样是夜王殿下。” “不过所花的时间是不是比去岁多费了一些?” “我感觉没有多费功夫,差不多。” “……” 东方玄夜在人群中扫寻苏冰尘的身影,见她和苗芷曦有说有笑的,一个眼神丝都没有给他。 他清冷疏离的俊颜上难得有一丝笑意,此刻也僵滞在脸上,顷刻间又恢复了那副孤高清寒的容颜。 第164章 杀意 人群中又传来声音:“第一名和第二名和去岁一样,那第三名也肯定是秦国公小世子秦卓珩了?” 提到自己的表哥,苏冰尘和自己的表嫂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笑容。 然而,跟在东方玄夜身后的是杀出来的那匹黑马,也就是那匹汗血宝马的主人。 东方玄熙,他一袭石青刻竹云的骑装挺拔如松,俊美无俦,气质温然,脸上挂着煦雅的浅笑,他的笑好似照进彻骨深秋之中的一缕暖阳。 惹得众贵女们小脸绯红,心跳加速。 那些押注秦卓珩的人,顿时惊愣住了:“什么情况?第三名不是秦小世子?” “怎么会?” 人群中有振奋的也有颓丧了,振奋的是押对名次,颓丧的是押错了。 苍天啊! 小爷的银票! “……” 押对的人,精神抖擞的道:“当看到熙世子的汗血宝马出现在赛场的时候,我就知道秦小公子不可能会排第三了,所以我押的是秦小世子第四名,哈哈……” “兄台,你这次岂不是赚大了?” 有些人当即甩脸:“哼!没想到秦小世子这么没用,竟然连前三都排不上。” “就是就是,本公子的银票啊!” “真是废物一个,害本大爷输了银子。” “……” “你闭嘴!” 一道怒斥声响起,苗芷曦横眉怒眼的瞪向方才那几说她夫君的公子哥。 那人冷哼一声:“哟,你夫君不行,难道还不让别人说啊!” 输了银子的人立即附和:“就是就是,骑术不行就别上场了,连累众人输银子。” 苗芷曦才不惯着他,上去就准备扇那人嘴巴子,被那人身边的几个护卫拦下了。 护卫目露凶光厉声警告:“我家公子不打女人,你最好不要惹我家公子。” 苗芷曦见他身边的护卫出来拦人,她也挥了挥手,身边也出来几个练家子的丫鬟。 四个男护卫,对应四个丫鬟,场面一时僵住。 “我夫君又没让你押注他,愿赌服输,输不起就不要下注,你再羞辱我夫君,我绝不客气!” “哟,小娘子好大的口气,本公子愿意押注他,那是本公子看得起他,怎么,还想打本公子?” “本公子今日放话在此,你若是敢动本公子一下……” 话还没说完,就被苗芷曦扬起的马鞭抽到了嘴巴子。 “啊!” 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啊!” “你……你这个泼妇,竟敢打本公子,来人啊!给本公子把这个泼妇抓过来!” “本公子一定要扒光了这个女人,扔到乞丐窝……” 狠话还没说完,又被苗芷曦扬起的马鞭抽到了手臂,“啊!臭婊子!” “放肆!” 这边的动荡声引来了马盐官,他人未到,声先到。 “何人在此喧哗?” 众人连忙让开一条道,马盐官看到了那位公子哥,脸上的严肃立即转成了谄媚笑容: “原来……原来是公孙家的二公子。” 此人便是太子妃的庶弟,公孙致,他的伯父是相爷公孙恒,姑母是公孙妍。 平时在京城没少打着公孙府的旗号,在各家公子哥面前耀武扬威,所以,也不会把秦小世子放在眼里。 之所以押注秦卓珩,是因为他的赔率最高,押羽王和夜王的赔率以多博小。 而且赔率有最高限制,这样是能赢钱,可是赢的不多,不符合他贪婪利欲的性子,他就想以小博多的。 “马盐官大人来得最好,苗芷曦这个刁妇鞭打本公子,本公子现在就押她去京兆尹,告她一个寻衅滋事罪。” 公孙致恶狠狠的瞪向苗芷曦,尖锐阴狠的道。 “好一个寻衅滋事罪,恶人先告状,还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本宫倒要看看京兆尹如何定案?” 苏冰尘方才只是被东方玉莹叫走了,再回来的时候,便听到自己的表嫂被人恶意诋毁。 “下官见过夜王妃。” 马盐官认识她,上次夜王带她来骑过马。 公孙致一看是苏冰尘,眼里带着不屑和傲慢,一个皇后姑母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也敢在本少爷面前放肆? 苗芷曦抱拳道:“大人,小女子是秦国公孙媳妇苗芷曦,公孙致羞辱我夫君,我劝告他不能对我夫君出言不逊,他不仅不听劝告,还恶言挑衅,继续贬低小女子夫君,小女子迫不得已才出手。” “你们不要污蔑本公子,本公子方才哪有挑衅羞辱?你问问在场的人,他们有听到吗?” 有些人过来凑热闹没多久,有些人并不知晓整个来龙去脉,为数不多知晓的人也不敢得罪公孙致,所以都没人出来指证他。 公孙致就是料到没人敢出来作证,才敢指鹿为马,混淆黑白,权利是个好东西,他有个当相爷的伯父,还有一个当太子妃的嫡姐,哪个敢惹他? “本宫听到了。” 东方玉莹被几个宫女姑姑簇拥走了过来,平时性子活泛调皮,但此刻一生气起来,皇家威严尽显: “公孙致,你因下注了秦小世子,输了银子,就把气撒在他身上,背后辱骂秦小世子。” “下官见过九公主。” 众人也对苏冰尘和九公主施礼。 “你,九公主,你一定听错了,我……我并没有辱骂秦卓珩。” 公孙致本以为没人出来作证,奈何第一个敢跳出来的就是刁蛮任性的东方玉莹,方才她哪有在这? 这个公主,他此时并不想惹。 因为她的母妃与荣贵妃是一派的,也是他皇后姑母的死敌,若不是因为皇后姑母禁足了,他才不会惧她。 “放肆!”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暗指本宫耳背?” 公孙致赶紧跪下,惶恐的道:“草民不敢!” 他虽是公孙家族的少爷,但他并无功名在身,所以在皇室面前只能自称草民。 马盐官看到都是皇亲贵族,两边他都不能得罪,这事他也无法裁断,只能出面和和气气的道: “九公主,一会马上就要开始女子赛马了,不如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您看,公孙公子也挨了两鞭子,他应该不会再胡言乱语了。” 公孙致闻言,连忙附言:“马盐官大人说得没错,都是在下一时胡言乱语,口不择言,在下再也不会乱说话了。” 苏冰尘寒眸冷冷的瞪向他:“公孙致,既然知错,那就当着众人的面,检讨自己的罪行,向秦小世子诚心表达歉意!” 在无人发现的地方,她的袖弩已对准了公孙致,眼里闪过杀意,死不悔改,一会儿就在暗处试试她袖弩的威力。 第165章 背后的主子 东方玉莹自然附和自己的三皇嫂:“夜王妃说得没错,公孙致你必须亲自去向秦小世子道歉!” 苗芷曦向苏冰尘投去感激的眸光,苏冰尘眼神温和示意,都是一家人,我不可能看到有人欺负我的表哥,而坐视不理。 马盐官觉得这个要求也算合理,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公孙致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双手紧攥的拳头握得更紧了,打了他不说,还让他亲自去向他赔罪? 那他的脸往哪搁? 身旁的护卫小声提醒道:“少爷,不如先这么……” 后面的人没说,公孙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护卫慌忙低头。 众人看到这边围着那么多人,也往这边赶了。 公孙致神色更加慌张了,不想自己出丑的一面被众人看到,一会传开了,他更加难堪! 思及此,公孙致压下心里的恨意,来日方长,等他的姑母解了禁足之后,苏冰尘这个贱女人,他定会叫她好看。 她还是皇后姑母养子的王妃,竟然敢这么让他下不了台面,哼! 他掩去眼里的凶光,平和的道:“在下这就去向秦小世子道歉!” 话毕,他站起身来,不情不愿的向马厩走去,这场闹剧终于落下。 “九公主、夜王妃,方才真是太感谢你们了。” 苗芷曦抱拳道歉,她来自塞北,在马背上长大的女子,个性张扬奔放,热情爽朗,不拘小节。 苗家军与秦家军,一个镇守西羌,一个镇守西北要塞,有时候抵御外敌需要相互增援,两个家族的领军人认识几十年了,到了秦卓珩这一代,才结成亲家。 苗芷曦的父亲,也是认识苏冰尘的母亲秦若真,当初对秦若真也有想法,但燕昭帝怎会允许两个拥有军权的家族结成亲家? 到了苗芷曦这一代,苗家军已经交出了兵权,揽了几个虚职,才让燕昭帝放下芥蒂。 “世子夫人,不用谢,本宫平时最看不惯公孙致这种不学无术、倚势欺人的纨绔子弟。” “表嫂客气了,咱们去看看公孙致是否真拿出诚意向表哥致歉?若他只是敷衍了事,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好!” …… 东方玄夜刚从他的红鬃烈马下来,路过东方玄熙的汗血宝马,漆黑的瞳仁闪过细碎的幽芒。 东方玄熙温雅浅笑,拱手道:“夜堂兄的骑艺精湛,能输给两位堂兄,玄熙心服口服。” “熙世子今日的骑术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都快比得上羽王殿下了。” 他没有说假话,东方玄熙的骑术并不在他之下。 只是顾忌才回到十四皇叔身边,被父皇封为世子,不想这么高调,才故意落后他一截? 东方玄夜又怎会不知道他在藏敛锋芒? 当然,也不排除他的座骑是一匹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他的这个十四皇叔让他有些看不明白,这么多年,并无子嗣,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十四皇叔是不是并不如表面那么清心寡欲、淡泊名利? 东方玄熙见他并没有热络的喊他熙堂弟,感觉到他的疏离和淡漠,便改口道: “夜王殿下,玄熙骑术全靠父王送出来的这匹汗血宝马,千里良驹,若夜王殿下也有汗血宝马,玄熙相信,夜王会和羽王殿下并列第一。” 擅弄权术的人,都能听得懂话里隐含的意思。 东方玄夜幽深似海的眸子似能包纳万物,又如排斥一切,不可窥视。 他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定定的看他一眼,便颔首走开了。 转身之后,凤眸闪过一道暗辉,这个东方玄熙,看来要派人去好好暗查一番。 东方玄熙望着他走远的背影,眸光掠过异样的凛色,眨眼之间,又是那副温和浅笑的俊逸气质。 …… 芙姬和阿青在另一边的马厩,准备牵出骏马去赛场。 东方玄羽路过,几人视线交汇,阿青和芙姬慌忙见礼:“妾身见过羽王殿下。” 芙姬心跳乱了一拍,双颊晕染了一片烟霞色,袖子下的手掌心冒了一层薄汗,出卖了她的紧张和悸动。 一盏茶后,赛马场一个偏僻的马寮里,前后左右都有侍从来回暗中观察,表面又是在给马房里的马喂粮。 “说,你们急于见本王,所为何事?” 芙姬和阿青慌忙跪下:“王爷,妾身请罪,妾身……妾身和阿青应该是被夜王……发现了。” 东方玄羽摩挲手中的玉扳指,眼里未有任何波澜:“本王知晓迟早会有这么一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妾身无能,请王爷责罚!” 东方玄羽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来。 “你们找个机会消失在夜王府,不必再逗留了。” 芙姬抬眸,眼里带着一丝欣喜,王爷是怕她危险,所以让她撤退,是不是她终于可以回到他的身边了? “王爷,那妾身和阿青可否回到王爷身边?” 东方玄羽转过身来,往日看似多情的桃花眼此刻沉暗如渊,深不见底。 “去西羌待命。” “王爷?” 芙姬眸光紧缩,似是不相信,王爷要她和阿青去西羌? 阿青垂眸不语,紧张的心有一丝松然,她和芙姬潜伏在夜王府,被发现了身份,若是其他暗卫,一定会扔进暗卫营受罚。 但王爷不仅没有责罚于她们,还派给她们新的任务,她心存感激。 她看向芙姬,眸光微闪,王爷应该是看在芙姬的面子上,才没有责罚于她们? “本王怀疑前朝的宝库藏在西羌边界,你和阿青先去探寻。” 芙姬知晓自己并不能回到他的身边,心里一慌,后退的脚步明显乱了几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被阿青眼疾手快扶住了。 “小心!” 芙姬推开阿青,语气带着不解的波澜:“王…王爷,为何派妾身和阿青去西羌?” 其实她想问的是,为何不让她留在京城,留在…他的…身边? “文芙,你若不想去,也可以自行离去回到渠北,本王当初就没想过要把你培养成为暗卫。” 第166章 不求名份 什么?芙姬瞳孔震缩,不可置信的抬起眼来。 王爷要赶她走? 怎么会? 磁性清冷的话音回荡在脑海里每一个角落,撞击的是她满怀期待的心。 “王爷,妾身……妾身不愿离开京城,妾身想……” 待在王爷身边。 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玄羽打断了。 “文芙,你和阿青已经暴露了身份,不适宜再留在京城,东方玄夜矿山失手,必然会找你们出气。” ——黑火药试行一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跟在芙姬身边的阿青又怎会没察觉到她的心思,她好声劝道: “芙姬,既然王爷让我们去西羌,也好,做为一名合格的暗卫,必须听从吩咐,不可质疑主子。” 芙姬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在质疑主子,只是…… 眼眶泛红,别过脸去。 她之所以愿意成为他的暗卫之一,是因为能有朝一日,她能待在他的身边。 不求名份,哪怕只是一个奴婢,能远远的望着他,一生足矣! 可是…… 王爷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生生的掐灭她所有希冀和梦想…… 当初,她的父母亲让她叔伯把她带回京城,给她寻一门亲事,她已心有所属,又怎会同意? 但她还是跟着叔伯来了京城,就是因为在一望无垠的草地上,见到了那个让她一眼万年的矜贵少年。 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但眼里并没有轻浮和倨傲,只有淡然的微笑。 一袭冷绯色的骑装,英挺如松,气质斐然,正如此刻。 少年不过十七八岁,如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面如雕刻般的精致五官俊美妖孽,一双深邃发亮的多情桃花眼,镶着漫天星辰,交辉着璀璨。 情窦初开的少女在那刻起,心中便装下了他,把他刻在了识海里。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会望着天上的孤月傻笑发呆,好似通过那轮明月能折射出他俊美的轮廓和绝魅的笑颜。 ‘我叫玄羽,可能最近都要在这片草原上奔跑了。’ 少年并没有告诉她真实身份,但也没有刻意隐瞒。 她双颊染霞,一颗心似小鹿乱撞,羞赧的道:‘我……我叫文芙。’ ‘叨扰了!’ 少年含蓄的微微颔首,扬鞭起马,只留给她一个潇洒如烈火狂奔的背影。 明明那身绯色骑装在绿茵茵的草原上显得特别的突兀,可她却觉得那么和谐美好,原来大自然的颜色,并不单单只是绿色好看。 仿佛这片草原就是为他而生长,万物都愿意向他臣服。 自那日起,她总会偷偷的在渠北的草原上偷望他,他身边有近侍有随从,任何人都无法靠近他半步。 她和爹娘在草原上监管牧马,父亲会派人往他的营帐里,送食物,送被褥。 芙姬的父亲是大燕王朝一名马政牧师,也就是掌牧马之地,牧地就是大燕王朝所授的专门用于畜牧繁衍的草原。 他的父亲就是在渠北的大草原上培育大燕王朝战马、掌管各个官署用马的七品马政官。 她有时候会跟着仆人去他的营帐,送吃的,把身子隐匿在仆人当中,他在书案上看书拟函,她端上食物放在台几上。 不知道他有没有注意到她,但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身上,这样的美好的日子只持续了一个季度,他就走了。 走的那日,她骑着马追了一百多里路,站在山头上,恋恋不舍的望着远去的马车,泪流满面。 后来,她的叔伯来到了渠北,她不是不知叔伯是何意,但还是随叔伯去往京城,只为了能再次见到他。 芙姬再次跪下,她不想离开京城: “王爷,妾身只想留在京城,或许……或许夜王并没有发现妾身的身份,是夜王妃给错了信息。” 东方玄羽眸光微惊,神情冷峻:“她?这与苏冰尘有何干系?” “是夜王妃告诉妾身,夜王殿下可能发现了妾身与阿青的身份,让妾身早做打算,但妾身猜想,可能是她的错觉,若夜王殿下真的知晓了我们的身份,为何不把我们抓起来拷问?” 提到这,阿青眼里闪过索思,觉得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会不会是夜王妃多心了? “既然她都能察觉出你们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你认为东方玄夜会不知晓?只是并未动你们而已。” 东方玄羽心里升起一抹思量,是不是向他传递鄞北有矿山消息的人就是苏冰尘? 自苏冰尘痛失胎儿之后,与东方玄夜的关系特别僵冷,又差点死在他的手上,因此记恨上东方玄夜也不无可能。 鄞北有矿山的消息,连其他人都没探到,这个递消息的神秘人又怎么得知? 唯有东方玄夜近身的人才知晓,这个人除了她之外,他暂时想不到其他人。 可是,她为何把消息递给他,不递给别人呢? 莫不是有求于他? 思及此,他淡淡的收敛了神色:“择日退出夜王府,本王那个三皇兄并不像表面那般淡漠清冷,能从一个不起眼的皇子爬到今日这个位置,必然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他远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冷血狠辣,本王不想你们置入险境。” 阿青不再说什么,只服从命令:“诺!” 被阿青拉起来的芙姬却心有不甘,垂下来的眸子里让人看不清情绪。 …… 绿姬和柳姬正在找东方玄夜,东方玄夜却四处搜寻苏冰尘的影子。 两人见到他像是蚂蚁嗅到了蜂蜜的味道,一左一右向他靠过去。 “王爷威武,马背上的雄姿更是光彩四射、天下无双!” “王爷,方才妾身一直在为你助威呐喊,咳咳……嗓子都快喊哑了。” 东方玄夜被她们二人身上的脂粉味熏着了,皱眉不悦的道: “你们离本王远一点。” 他大步离去,绿姬和柳姬没有他的腿长,只能提着裙摆小跑跟过来。 “莫九,王妃去哪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去了马厩。” 柳姬不小心扭了一下,作势要倒在东方玄夜的怀里,被他无情推开了。 “王爷!” 柳姬见他把自己推开了,含泪楚楚,眸光蕴着湖水清涟,绞着手帕幽幽娆娆的道: “唔,疼…妾身…扭到脚了。” 东方玄夜对于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向马厩方向走去。 第167章 没有为他助威呐喊 绿姬挑眉意有所指的道:“柳姬妹妹,好好的平地,怎么会扭到脚?” “妾身不小心踩到小石子了,王爷……” “流风,派人让柳姬送回去。” 绿姬勾唇浅笑,这个女人,真是有够愚蠢的,想学苏云柔那套,也不注意场合。 “王爷,妾……妾身不想回去。” 流风哪里容得她继续干扰自家主子找王妃,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侍卫就把柳姬拦下了。 绿姬见状,不想学柳姬一般自讨没趣,径自走开了。 到处张望着看能不能碰到熟人,她都好久没进宫了,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回事,为何今日没有露面? …… 这厢的苏冰尘已经让人牵出了一匹骏马,不同于上次来赛马场的矮马。 苗芷曦也是一匹高头大马,秦卓珩正在嘱咐自己的小妻子,两人似有很多话要聊。 苏冰尘眨了一眼,很识趣的牵着马来到了另一边,也不打扰他们,不过嘴角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三皇嫂,玉莹小声的和你说。” 她压低声音,耳语了几句:“三皇嫂,玉莹虽不知你骑术如何,但玉莹方才差了小桃去给你押注了,嘿嘿,三皇嫂一定是前三,玉莹还买了苗姐姐的。” 苏冰尘挑眉道:“…你就这么看好我吗?“ “当然!何况玉莹押注的七皇兄和三皇兄的,早就赚了一笔银子,哈哈……” 苏冰尘被她这副可爱模样给笑到了,额角忍不住跳了跳: “你确定是在夸我?不是在内涵我?” 东方玉莹不解的问道:“何为内涵?” “就是在暗讽我骑术不行。” 东方玉莹搓了搓两个小食指,被她一语点中,心里怪不好意思的,忙否认。 “玉莹岂敢?三皇兄骑术那么厉害,上次他还教过你骑马,所以玉莹觉得三皇嫂的骑术一定不差。” 一说自己的三皇兄,东方玄夜和五皇子来了。 “九皇妹,你在说皇兄?” 跟侍的人见到夜王和五皇子,纷纷见礼: “奴婢\/奴才见过夜王殿下,五皇子殿下。” “没……没,玉莹就是夸赞三皇兄骑术好,嘿嘿……” 东方玄夜神色未变,不置可否。 东方玄浩在自己的皇妹额头上轻弹一下:“皇妹,你是不是又调皮了?” 看到爱管教自己的皇兄也来了,她吐了吐舌头,不想和他们多言什么。 猜到三皇兄要跟三皇嫂嘱咐一些什么,东方玉莹便拉着自己的胞兄走开了。 回眸俏皮一笑道:“三皇嫂,努力!勉哉!” 苏冰尘见她为自己加油助威,眉眼微扬,露出一抹和悦的轻笑:“多谢!” 东方玄夜的眸光落在她的嘴角那个梨涡浅笑上,清冷的眉目间晕着一丝温柔。 又淡淡扫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莫九和流风,他们俩得见眼色自觉的退后。 又向跟侍在王妃王爷身边的几人挥了挥手,秋溪和春溪见状,也缓缓走向了另一边。 见他们都走远了,东方玄夜向苏冰尘走近了几步。 “苏冰尘,方才本王怎么没有见到你为本王呐喊助威?” 磁性醇厚的声音缓慢倾泻,深邃的眼眸漆黑幽柔,给人一种缱绻情深的错觉。 苏冰尘错开他的视线,樱唇轻启:“没有吗?是王爷没听到?” 她当然没有,她只为自己的表哥呐喊助威了。 但她没必要向他说得那么清楚。 赛马期间,东方玄夜一边骑奔,一边用眸光搜寻她,看到她没给他眸光,只是在呐喊助威,他以为她多少也会为他助威,便更加的高亢振奋。 回来的时候,又看到了苗芷曦同她站在一起,也没有看向他,他心情低落,猜她只是在为自己的表哥呐喊,并不是为他。 抱着这样的猜测来试问她而已,见她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心里烦闷至极。 “这么说,王妃方才有为本王助威呐喊了?” 苏冰尘点点头:“嗯。” 东方玄夜拉住她的胳膊,深邃的眸子黑沉一片: “方才人太多了,本王没听到,不如此刻你说几句为本王助威的话,让本王听听你方才是如何为本王助威的。” 她为什么就不能像绿姬柳姬那般?他从赛场下来,就对她殷勤热络,赛场上,也能为他助威呐喊! 苏冰尘瞳孔极黑,落在他拉着胳膊的手上,淡漠的伸手把他抓住的手推开。 又抚了抚自己手腕上绑着的袖弩,差点被他发现了,她着急转身走开,去牵自己的马匹。 “王爷,妾身要去参加女子赛马了。” 被她无情推开,东方玄夜胸口突生钝痛,眸光黯淡灰寂…… 苏冰尘没再搭理他,牵出骏马,向赛场走去。 “等等……” 被叫住,她回眸一问:“王爷还有何吩咐?” 东方玄夜嘴角闪逝过一息轻浅的自嘲讽意,转而幽深的眸子带着深潭的波光。 “上次你骑那匹矮马,本王见你的骑术中规中矩,但不乏疾中求稳,你这匹马会不会太高大了些?本王让马盐官为你换一匹,免得受伤。” “不必了,妾身谢过王爷,妾身骑术虽然不怎么样,但还不至于摔倒。” 望着她英飒的背影,赤烈如火的骑装,有几分缥渺的飞天漫影,胜过傲雪迎霜的红梅初绽,他微微一怔…… 直到莫九上来出言提醒:“王爷?” 他才回神,想到了这一路上不仅仅是单纯的比拼骑术,还要躲避一路的陷阱,万一她不小心跳坑里了怎么办? 他不放心,“流火!” 流火从暗处走来,单膝跪地:“属下在。” “你在暗处保护王妃,不要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流火眉峰动了动:“诺!” 以往,王爷和戚云瑶在一起的时候,只会派他一定要保证戚云瑶的安全,而他像是见不得光般,来回穿梭在主子与戚云瑶之间。 如今,他也有被王爷派去保护另一个女人的一天了? 还是正大光明的那种,不用偷偷摸摸,心里似乎轻快了许多。 是人,都会向往光明,他也不例外,光明正大的保护王妃的安全,总好过前者的偷偷摸摸。 安排妥善之后,东方玄夜似透了一口气,派了流火和暗玄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若是真不小心掉进了陷阱,也有人及时把她拉出来。 第168章 嫉妒与愤恨 赛场上,参加女子赛马的已各就各位,公孙琴和戚云瑶自然也在其中,想到自己的计划失败,公孙琴暗自咬牙,淬着恶毒的光射向戚云瑶。 戚云瑶对接上她阴毒的目光,不仅不回避,还扬眉一笑,眼里闪过不屑和蔑视,满满的挑衅和得意。 公孙琴双拳紧握,眉宇间尽是狠戾,贱女人! 你能躲得开那帮草包,不代表接下来的你,能躲得过本小姐骏马的双蹄。 就算不能让你身败名裂,本小姐也要你缺胳膊断腿,让你成为一个废人。 看那些轻浮的公子哥还会不会倾慕你,会不会娶一个残废的女人进门? 她摸了摸袖子内藏好的药丸,这是她让人找来的可以至马癫狂发作的药…… 苏冰尘的位置是中间,也正处于公孙琴和戚云瑶的中间,自是感到两人那暗中较劲的敌视气氛。 她抚了抚袖中藏好的袖弩,眼里闪过深锐的冷刺,不知这场赛马中有没有机会,若没有机会,下场了之后,也必然要找个机会接近戚云瑶。 苗芷曦展颜一笑:“小尘尘,一会可要跟紧我啦!” 苏冰尘嘴角抽搐了一下:“表嫂,你尽管奔跑,夺得第一,我不会摔倒的,你还真当我是花架子不成?” 苗芷曦挤眉弄眼,嘿嘿笑道: “不行,我可是听从了祖父的嘱托,若是不把你看好,回头祖父一定会训斥我的,你可别忘了,你表哥因你那次坠马,被祖父训斥了他多少次?” 苏冰尘相当无语:“……” 看来她得跑在表嫂前面了,否则,她会为了迁就她,而故意放慢速度了。 这可不行,她不能拖累表嫂。 芙姬面色有些泛白,精神似乎也不在状态当中。 苏冰尘温声提醒:“芙姬,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色有些苍白。” 芙姬被提醒,在呆愣中回过神来: “王妃,妾身无碍,只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不免有点紧张。” 苗芷曦笑道:“别担心,只要稳,就不用担心,放松。” 芙姬点点头,在自己的掌心狠狠掐了一下,让自己打起精神,只要她得下女子赛马的前三名,吸引到王爷的眸光,他会不会改变主意? 马盐官一记八棱亮银锤敲响三声:“当当当!” 又清了清爽子,正式宣布:“女子赛马比拼,正式开始!” “当!”地一声。 八棱亮银锤一记响声,敲响了女子赛马比赛开始。 群马飞扬,四蹄翻腾,众人的呐喊声,响在耳侧。 唯首的是公孙琴,她扬起马鞭,肆意傲然,眉间尽是得意之色,夹紧马腹,把后面的人甩在距离自己十几丈之外。 勾唇冷笑,卷起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蔑视,特别是用冷眸的余光瞟了一眼落后于她几个位置的戚云瑶。 芙姬身影起伏,呼啸奔腾,紧跟其后,在众的视线里,排在第二。 围观的人群讨论声响起:“公孙大小姐的骑术不错啊!” “排在第二的那名女子,骑术也不差。” “我怎么没见过过,不过好可惜啊,她好像梳的是妇人髻?” “……” 女子赛马什么看头?就是为了看巾帼不让须眉的美人。 然后为自己相中的美人再呐喊几声,激励她们,她们在人群中看到给自己助威的声音,也会多看一眼这人。 有些人的眼里带着不屑和轻视:“女子骑术当中有几个精湛的?” 有人不认同:“兄台,话不能这样讲,我看公孙大小姐和那个穿着淡蓝色骑装的女子骑术就不错。” 淡蓝色骑装的女子说的正是芙姬,若不是公孙琴的座骑是花重金买过来的跃戈良驹,说不定此刻已经落后于芙姬了。 苗芷曦拉紧马绳,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叮嘱着苏冰尘。 “小尘尘……” 剩余的话还没说出口,苏冰尘已来到了她的身侧,还有赶超她的驾势,她眸光惊然。 张了张嘴,半晌才发出几个音节:“你…的骑术进步…得如此之快?” 苏冰尘温笑浅然,带着淘气:“为了不拖表嫂的后腿,我只能迎难而上了……” 苗芷曦有点发懵,眸光很是疑惑:“……” 阿珩给她的信息会不会有误啊? 表妹惧马,怯马,骑术不行,容易摔! 要看好她。 这……像是惧马、怯马的人吗? 戚云瑶在苏冰尘后面,眸光阴毒的瞪着她的背影,眼里带着诧异和愤恨,这个女人,骑术这么好? 莫不是东方玄夜教她骑的? ————该死的女人! 他曾经只会教她骑马,陪练她的骑术。 京城郊外,她与他同骑一匹骏马,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为她采来寒梅香枝,而今,他是不是也这般呵护苏冰尘? 思及此,胸腔涌上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嫉妒,在背后用阴尖鸷冷的眼神射向苏冰尘,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几个血淋淋的洞。 她勒紧了马绳,眼尾挂着毒计:‘苏冰尘,若不是你,夜哥哥他不会对我疑心,更不会疏离和怪责于我,一会进了群山……’ 对了,前面有陷阱,只要她把她引到陷阱群,再把她困死在里面,等到有人找到她的时候,她就算没死也会摔成重伤残废! 一个残废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占着夜王妃的位置? 皇家也不会允许,想到这,心里涌上几分高亢的兴奋泉流,顿时让她精神倍加。 人群中的欢呼声、呐喊声吵得东方玄夜有些聒躁,他踏步离开,向观马台上走去。 那里应该可以看到苏冰尘,她的骑术不太行,他得站在高处,才能看到远远落后于别人的她。 当他来到了观马台,已经有另外两个男子站在廊沿处了,一个妖孽俊美,一个温雅和煦,这两人不是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还能是谁? “夜王殿下。” 东方玄熙温和含笑见礼。 “三皇兄。” 东方玄羽微微颔首,摇着自己的玉折扇,姿势优雅慵懒,好似并不是在看比赛,而是饶有兴趣的在欣赏远处的风景。 东方玄夜也只是微点了点头,三人没有说话,由各自跟侍的人上前伺侯着。 无人发现,三人扫了一眼远处的赛马场,最后都是把目光落在那一袭烈焰似火的骑马装上。 第169章 宠妾灭妻的迹象 无人发现,三人扫了一眼远处的赛马场,最后都是把目光落在那一袭烈焰似火的骑马装上。 女子启唇浅笑,凤凰花红雨,佳人芙蓉色,身姿如燕,烈火逐日,映照着半边天空,宛如飞过千山万海的火凤。 展翅高飞,奔逸出尘,人如芳菲桃花,艳而不失其华。 她轻启樱唇,呼出一声:“驾!”。 她的声音好似带着万能的魔力,骏马顿时四蹄腾空,疾如风、快如电。 大地仿佛都跟随着她在动摇,发出‘踏踏踏’的马蹄声来与她交相辉映。 别人的四蹄踏地,而她驾骑的骏马似四蹄腾空而起…奔赴黎明的晨曦… 观马台上的三个俊美男子看到这一幕,赫然惊住,眼神出错了? 仿佛同时置身在狂风大浪中,被惊涛骇浪瞬间袭卷而来,不停地敲打他们,胸腔回荡着气贯长虹的磅礴魄力,坐看那笑傲苍穹的清绝姿容。 刹那间,苏冰尘驾驭的骏马又落在了地面上,仿佛方才那一幕只是他们三人与众人的错觉! 就在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之时,她的骏马四蹄再次腾空而起,似凤凰再次振羽…跨过一个一个难度系数垒高的垮栏与火焰马圈。 苗芷曦被眼前的一幕霎时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如同被定格在梦境当中,无法动弹,唯有骑座的骏马不停的在前行,提醒她,她不是在梦里。 戚云瑶和其他贵女也愕然惊呆住:“……” 她的骏马是长翅膀了吗? 公孙琴被她甩出几十丈的距离,什么东西从我身边呼啸而过,还没反应过来,以为是临时刮起了大风。 芙姬眸光震缩,神情骇然:“……” 那…那是…王妃的影子? 怎么可能? 这骑术……能媲美羽王殿下了?虽然她很不想承认。 围观的众人当中,有人小声的问了一句:“这真的是在马场赛马,我不是置身梦境当中?” 有同伴也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唇角哆噎出声,咽了咽口水:“你…你…掐自己一下,看疼不疼,不疼表示在梦里。” 那人真的伸手在自己的脸上掐了掐:“唉哟,痛,不是在梦里啊!” “啊啊啊!这骑术,适才我没有眼花?” “你没眼花,我也看到了。” “黑色骏马的主人是谁?是谁?红衣如火,宛若浴火凤凰。” “英姿如飒,万物不及!” “似独立的曼珠沙华,那般耀眼明艳。” 又有人不停的追问着:“她是谁?” “她是哪家女子?” “桃渠不及其姿,梅兰未有其华。” “风姿若仙,清灵绝美,真的不是九天玄女下凡来了吗?” “……” 有人认出来了,插了一句:“那女子…好像夜王妃,苏冰尘?” “是她?骁勇善战的苏沐大将军的遗孤,秦国公府的外孙女。” 听到是‘夜王妃’三个字,有人眼里流露出一丝失落。 “姝色绝尘,骄阳似火,原来是夜王妃。” “……”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谈论苏冰尘,仿佛在他们眼里,只有苏冰尘一个人在场上比赛,其他女子此时成了空气。 观马台上的三个俊美男子,也在人群中的惊呼和议论声堪堪回过神来。 东方玄夜眸光一片惊艳之色,转而幽深似墨。 没想到苏冰尘骑术这么厉害,据他所知,她并不擅长骑马,上次来皇家马场,挑选的还是一匹矮马。 何时马术这么精湛了? 还是只是在他面前特意隐藏自己而已? 他笑容之中带着五分的冷清,凉的人骨头疼。 目光也变得清浅疏离,转而是强烈的霸道和占有欲占据了眸光。 她的美只属于他一个人,真想把她装在口袋里,不让任何人窥探到她的绝美身姿和容貌。 东方玄熙琉璃般温和透彻的眼瞳,此刻主变得幽旋似涡,仔细看还能看到流泻出来的哀伤之色。 俊美的容颜越发的素白,像是蒙了一层薄雪的结晶,一碰就碎。 望着马背上那个豪迈的英姿,那个熟悉的背影,他修长浓密的的鸦羽轻轻一颤,眸眼深处一片空荡,泛着细碎的痛意…… 再一次相信,她就是他梦中的那个女子,他……其实很不想把她往梦里那个纤影上去套嵌。 可是…… 她在马背上的英姿,已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多次,他早就刻在了骨子里,永远无法磨灭。 上天…为何要这般捉弄人? 他找寻了那么久的女子,她却是别人的妻子? 这让他如何……面对? 只有东方玄羽,神态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俊迈倜傥之气,一双桃花眼如星辰般而耀眼泛着潋滟风泽,转而被欣赏之光覆盖,笑容宛如暗夜神君般妖孽肆意魅惑。 颀长的手指摇着玉折扇,那玉折扇传出来的风力明显比往常还要缓慢,也是昭示着他在心里无声的为苏冰尘助威呐喊! 苏冰尘————你很棒! 随后绯红的薄唇漫开一道浅笑,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东方玄夜,把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里。 他这个三皇兄,真是让人看不懂呐,心头装着朱砂痣,屋里又有替身美人软玉在怀,枕边还有个温婉佳人,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心悦之人呢? 人群中还在议论着苏冰尘,当有人把她与夜王妃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有人第一反应就是那些流言蜚语。 “京城好像没多少人提及她,若实在要说的话,就是关于她与夜王的流言。” “太低调了,待字闺中之时,就没有在众人面前露过脸。” “这般低调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传言中的那般,仗势夺婿啊!” “对呀,也不知道这些谣言怎么出来的,说什么拆散了夜王与心爱女子,最后依旧不得夜王所爱。” “又说就算拆散了,最后夜王还不是把心悦之人纳进了夜王府当侧妃,还为她请赐封号,不是王妃胜过王妃的头衔。” 说到这的时候,有人左右前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往高台上看。 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夜王还隐有宠妾灭妻的迹象。” “什么?真的?” 第170章 奇怪的眼神 “听说在夜王府,陪伴在夜王身边的,永远都只是云侧妃,就连同台用膳,苏冰尘这个正妃,都只能坐在妾室的位置上。” “不会?这也太过分了!” “这有什么,女人只要不得夫君所爱,就会被小妾骑在头上,男人嘛,都是偏爱自己宠爱的女子。” “你听谁说的啊?说得有模有样,好似你就在现场般。” 为了撇清自己,那人掩嘴笑道:“我堂妹的表姐八大姑九大姨的远房表嫂的堂侄女在夜王府当丫鬟,听过一嘴。” “这么说来,夜王妃真的好惨啊,幼小丧父失母,嫁进了夜王府,又不得夜王宠爱,还被小妾霸占自己主母的位置。”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个小妾还只是夜王真正心爱女人的替身啊!” “连一个替身都敢如此放肆,把夜王妃踩在脚底下,那如果是真身,夜王妃岂不是被欺负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幸好真身还未进府啊!” “之前造谣夜王妃的那些谣言还传得绘声绘色,我看八成是有心人故意捏造的,想故意抹黑夜王妃。” “背后捏造谣言的人是谁?” “谁受益就是谁呗!” “……” 人群中那些言论不停的传到观马台上的三人耳中,都是拥有内力深厚的几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到? 东方玄夜握在栏沿上的手指暗自收紧,关节泛白:“叭!” 栏沿上一根榫尖突然被他的手力生生挤出了卯孔。 “王爷,你的手……” 莫九担心的提醒,生怕自己主子的掌手心被尖锐的木屑扎进去。 东方玄夜感受不到掌心的刺痛,因为心似被什么一层层在剥离出血,抽痛得让他脸上的血色急退。 他从不知京城的人在背后是这般议论苏冰尘。 什么倚势夺人?拆散心爱女子? 什么宠妾灭妻?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哪里倚势夺人了? 他若真不想娶,任何女子也做不了他的正妃。 他又何时宠妾灭妻了? 他只是没有及时回应她的热情和爱慕,这就被扣上了宠妾灭妻的罪行? 等到他想回应了,她却不想要了,拒他于千里之外。 他为了弥补之前对她的亏欠,任她嘲他、冷他、拒绝她,一次又一次的包容她的无礼和挑衅,他何时放低姿态如此卑微的讨好过一名女子? 胸腔似聚集了一团熊熊怒火,烧得灼痛,无处宣泄。 正抬眸之际,一道鄙夷和愤恨的眸光扫过他的脸庞,令他凤眸骤然一缩,再回首一看,那道鄙夷和愤怒的光芒不见了。 方才那两道目光太让他熟悉了,从小他就是这般被人鄙视和嘲讽的,所以,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两道目光是真真实实出现过。 高台上能露出这眸光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东方玄羽,一个是东方玄熙,东方玄羽他大概能猜到他为何这么嘲鄙他,许是听到有人说他宠妾灭妻。 可是那道阴鸷愤恨的眸光不是他桃花眼流露出来的,倒像是他后面的那人射出来的。 东方玄熙————他为何愤恨本王? 本王在何时得罪过他? 他走向东方玄熙,眸光一片如墨般的深沉:“熙世子,你……” “有人坠马了!” 听到人群中说有人坠马了,东方玄夜急步走回观马台廊沿处,引颈了望,眸光迅速扫寻,唯恐是苏冰尘坠马了。 待看清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女子摔下来之后,他高高悬起的那颗心,才缓缓落地,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东方玄羽扬扇一笑,眼里带着耐人寻味的戏谑:“三皇兄不用担心,戚大小姐没有坠马。” 说完带着身边的侍从扬长而去。 东方玄夜听到他刺耳的话,眼底是三尺寒冰,神色阴沉如霜。 莫九在心里咬牙:“……” 羽王殿下好毒的嘴! 想到王爷有话要对东方玄熙说,他上前提醒道:“王爷,熙世子已经下去了。” “王爷,你的手,奴才给你包扎一下,一会儿还有方队比赛。” 东方玄夜神色无样,任由莫九给他涂抹金疮药。 莫九见他掌心被刺伤流了几滴血,小心翼翼的撒上药粉,他都能感觉到这刺得有多痛,自家主子却是一个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 苏冰尘和苗芷曦她们已进入了群山密林区,公孙琴和戚云瑶还有两个贵女也选择了这条能跨栏的路径。 苗芷曦提醒道:“小尘尘,前面应该有陷阱,咱们一定要小心。” 芙姬也跟着进来了,她喊道:“王妃,世子夫人,不如让芙姬走在前面?” 苏冰尘不会让她去给她们试险,便出言阻止:“不用,前面的陷阱应该是按捕猎而设,我们小心一点,绕过这座群山,应该离终点不远了。” “小心!” 就在她们朝前跑的时候,远处飞来几根木头,苗芷曦挥出马鞭,一鞭就把木头打偏了,否则,这些木头可能打到芙姬的马了。 苏冰尘眸光一扫,看到木头射出来的高度,应该是提前设置好的,只是为了干扰赛马的人步伐。 “小尘尘,不用怕,这些木头是针对马匹,不是针对人,如果骑坐的马匹被射中了,那人就会被淘汰出局哈!” 被她这一说,苏冰尘和芙姬瞬间都明白了,她们已进入陷阱群。 木头上面有红印,谁的马匹被击中都有标记,表示已出局。 “去岁赛马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所以还是我走在前面!” 她们三人往前走了,后面的公孙琴出现了,眸光冷沉,坐在骏马上,勒紧马绳。 此刻,名次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收拾戚云瑶才是她要干的事。 往后瞥了几眼,看到那抹身影正骑着马匹前来,她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躲藏起来,待戚云瑶进入密林。 戚云瑶和另外两个贵女也来到了陷阱区,其中一人提醒:“戚大小姐,听说这有陷阱,咱们要多加小心了。” “多谢!” 她夹着马腹,轻挥马鞭:“驾!” 眸光四处寻找苏冰尘的影子,该死!人呢? 怎么跑得这么快? 她原本想在这片密林区对付苏冰尘,再布置成她从高处坠马掉入土坑里的假象,摔断她的双腿,可是,没想到她的骑术这么好,身边还跟着个寸步不离的苗芷曦。 这让她设想好的计划无计可施,心里愤恨不已。 她正在找人,也有人隐在密林当中正在死死的盯着她,眼里泛着舔血的阴冷,只是她未察觉。 第171章 坠下斜坡 绕了几圈之后,公孙琴见待戚云瑶一个人脱单了,正在斜坡上看风景,公孙琴勾起一抹邪肆的阴凉冷笑。 从密林中轻拍了拍马背,悄悄的向那个背影靠近,前面刚好是一个小坡,真是天助我也! 戚云瑶,这是你自找的。 只要她再靠近一点,就让骏马蹬起双蹄,把戚云瑶连人带马撞落下去,看她还怎么和她抢羽王殿下。 她眼里散发着扭曲恶毒的光,又靠近了一些,她夹紧马腹,用力挥出马鞭。 “驾!” 驾起骏马前蹄,眼里闪过嗜骨的狠戾,想用马蹄蹬飞前面的骏马。 “小心!” 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前面的人闻声连忙转头。 公孙琴看清前面的人,瞳孔吃惊地紧缩,想收马,已经来不及了。 公孙琴的马蹄已经蹬出前蹄,那人和马一起被撞飞到斜坡下。 “啊!” “啊!” 女子发出几声凄厉的惨叫声,引得后面赶到的贵女眸光惊然的望向前方。 公孙琴见到真正的戚云瑶和另一个贵女出现在她眼前,怒目切齿的喊道: “戚云瑶!” 戚云瑶身边的那名贵女看到方才的那一幕,脸色煞白大喊: “尹雪儿!” 又眸光愤然的指向公孙琴:“公…公孙琴,你…你竟然撞飞了宝珊郡主的千金!” 她使劲惊呼:“快来人啊!公孙琴杀人啦!把尹雪儿撞到斜坡下去了。” 后面赶来的贵女听到叫喊声,都纷纷骑着骏马赶过来了。 诧异的问:“怎么回事?” “听说宝珊郡主的掌上明珠被公孙琴撞下斜坡了。” “啊!怎么回事?” “公孙琴一向骄横跋扈,气焰熏天,今日更是大开眼界,竟然暗害尹雪儿。” “快去叫人来。” “……” 公孙琴见这些贵女都在指责她,她有些慌乱的后退。 “不是我,不是我,是这匹马突然发疯了,我控制不住。” “又把责任推给了马,上次在夜王府大门口,公孙琴差点撞向戚大小姐,最后也是把罪行推给马匹。” “这次又是这样……” “屡次用这招,就不会换个?” “……” 少顷,马盐官听到有人呼喊,派了马步军过来查看情况。 东方玄夜一行人听到有人连人带马从坡上掉下去,也迅速驾马赶了过来。 虽则觉得应该不会是苏冰尘,但还是不放心,驱马和马盐官前来。 看到并不是苏冰尘,七下八下的心才趋于平稳。 东方玄熙也驾着马奔在后面,当他也出现在此,众人只当他是好奇,并没有多想。 而东方玄夜却不是这么认为,此人有些奇怪,一听到有人受伤,立即驾马前来,莫不是在担心某人? “夜王殿下,马盐官大人,公孙琴把尹雪儿连人带马撞下了斜坡,臣女和戚大小姐都看到了。” 公孙琴狠戾的驳斥那名贵女:“闭嘴!我都说了,是这匹马突然发起了疯,不信你可以让太医检查一下,看它是不是被人下了什么至癫的药。” 公孙琴早在之前就想好了退路,若被人发现了,她可以说是自己的骏马被人下药了。 这种药是她提前下好的,解药也只有她自己有。 被下药的马匹一刻钟内被喂食解药,就能维持一个刻钟,若一刻钟后没有吃上下一颗解药,马匹就会发疯。 东方玄夜觉得此时不是裁断谁是谁非的时候,应立即派人去救人,遂吩咐马步军下斜坡救人。 几个马步军顺着斜坡而下,两盏茶的功夫,就在斜坡底下发现了尹雪儿。 摔得浑身是血,重伤昏迷当中。 用担架把她抬上来了,有几贵女看到这血淋淋的一幕,身子蓦地一颤。 “真可怜,是不是破相了?” “一个容貌对于女子来说,那等同于生命,容貌毁了,她这一生……也毁了。” “宝珊郡主若是得知自己的爱女被撞飞下坡,肯定伤痛欲绝。” “马怎么会突然发癫?要好好查查。” 有人看了看尹雪儿,又看了看戚云瑶,眸光逐渐放大,好似看到了什么熊熊烈火。 那人指着尹雪儿的衣裳,诧异的道:“你们……有没有…发觉,尹雪儿的衣裳和戚大小姐的衣裳是一样的?” 被人提醒,大家又看了一眼,这一看,仿佛有什么在识海里相撞。 “还真的是啊,是不是……被人当成了戚云瑶?” 众人被点拨,突然想到了什么,识海里裂开一道光芒,眼里带着原来如此的意味看向了公孙琴。 公孙琴一直妒忌戚云瑶,又同时倾慕羽王殿下,两人不合,在京城贵女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该不会把尹雪儿的背影当成了戚云瑶? 本来想撞飞戚云瑶,结果错把尹雪儿当成了戚大小姐? 几个贵女眼里相继流露出浓浓的八卦之光,一副你懂我也懂众人皆知的神情。 公孙琴此刻也才恍然大悟,自己中了戚云瑶提前设好的圈套,目眦欲裂的欲冲到戚云瑶面前。 “拦下她!” 东方玄夜让马步军拦下了她,被拦下的她只能恶狠狠的瞪向嘴角闪过得意之笑的女人。 “戚云瑶,你这个贱女人,一切都是你陷害我!你故意……” 她差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尚存的理智,让自己把后面的话噎下去了。 若说出口,就间接承认了是自己想暗害戚云瑶,只不过认错了人,误伤了尹雪儿。 旁边的那个贵女与戚云瑶交好,轻声安抚道: “戚大小姐,别怕!有夜王殿下和马盐官在,公孙琴想谋害你一事,他们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回归理智的公孙琴,狡辩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谋人害命?都说了一切都是意外,是骏马被人提前下了发狂的药,才会胡乱撞人!” 戚云瑶在见到东方玄夜那刻起,美目里泛着水雾,睫毛如羽翼,泪光点点,盈盈的看着他。 “夜王殿下…臣女好害怕……” 东方玄夜剑眉蹙拥,从剑雨调查戚云瑶在尚书府被嫡母苛待,他有过怜惜之心。 但又想到她的确是害死他嫡子的真凶,也有可能不是那个小时候帮助过他的女娃娃,升起的那抹怜惜又被他压下去了。 “马盐官,把尹雪儿送到太医院,再派人去通知宝珊郡主。” 第172章 前三名 “诺!” “公孙琴撞飞尹雪儿坠落斜坡,这是不争的事实,先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此事待宝珊郡主到了,交给京兆尹办。” “下官遵命!” 马盐官让人把公孙琴也带下去了,公孙琴怒喝声响起: “不是我,是这匹马发疯,被人下了药,不信你让太医来查看,我是被人陷害的。” “公孙大小姐,本官只是秉公处理,希望你不要为难本官,此事待京兆尹查明,若戚大小姐是无辜的,京兆尹自然会放了你。” “我要见我爹!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要胡乱抓人……” “你们放开我,我还要跟羽王殿下组成方队赛马……” 如此,公孙琴连人带马被马步军带走了,嘴里还嚷着自己是无辜的,说是戚云瑶暗害她。 一些贵女眼里溢出得意之色,虽然也不喜欢戚云瑶,但更多的是憎恨公孙琴的嚣张跋扈,在场的贵女以前没少被她欺负,此时,都有些幸灾乐祸。 马盐官让众人回归原位,女子赛马不会因为此事就中断,那对前面快要跑到终点的女子不公平。 戚云瑶见东方玄夜要驾马离去了,慌忙拦下了,眸含水光,盈盈一瞥间风情流转。 “夜哥哥……” “谢谢你!” 此时的她如同一朵被风雨洗礼过的娇花,有种破碎凄然的美。 她知晓就算拦住他,他也不会为她停下来,便只说了声谢谢,就让开了路。 东方玄夜微微顿步,但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就翻身上马离开了。 戚云瑶双手紧颤,掌心收拢,眸光里的冷冽就像是艳阳下的雪色,藏不住的恨意。 没收拾掉苏冰尘,至少先收拾了公孙琴这个草包,心里很是痛快,嘴角闪过一丝狞笑。 不急,今日还有的是时间,她就不相信了,苗芷曦能一直守在苏冰尘身边? “戚大小姐……” 那个与她交好的贵女喊她,她勾唇向她露出一抹温婉的微笑:“咱们快出发,不能排到前三,至少可以排在前十。” 那名贵女点点道:“对,咱们快点奔向终点。” 东方玄夜驾着马出来之时,寒眸冷冷一扫,搜寻东方玄熙,可是,并没有看到他人。 沉下眸光,暗酽如深渊的眼神似瞬间凝聚起一团黑雾,他到底是在担心谁? 东方玄熙在得知并不是苏冰尘坠下斜坡,沉重暗郁的心情立即烟消云散,驾马离开了密林。 除了苏冰尘,他对其他人和事无半分兴趣。 …… 几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待戚云瑶她们避过陷阱群,选择一条平坦路途快要到达终点的时候。 苏冰尘和苗芷曦已经越过群山腹地到达终点,并且拿到了前三的红绸在返回的途中了,芙姬也在一侧。 “表嫂,你是女子赛马第一名。” 苗芷曦眨眼笑言:“那还不是你和芙姬谦让我而已?” 芙姬忙应声道:“若不是你带我们绕过陷阱群,我们又怎么能安然走到终点,说不定早就被淘汰了。” 苏冰尘觉得芙姬说得对,这一路不仅有木头飞出来,还有突然被拉起的绳子、被草掩藏的土坑、山坡上滚落下来的大型空心蹴球等阻碍物。所有设好的陷阱和阻碍物都是为了考验赛马者的灵敏程度和随机应变的能力。 若没有表嫂的指点,她们可能早就掉入陷阱了。 苗芷曦提到,女子赛马这些陷阱和设的坎都只是不伤人和马的,但男子赛马的一路的陷阱和暗器和军营里的没两样。 “你们二人的反应灵敏度很强啊,若是其他女子,就算我能挡住一些,她们也会被吓得早就惊慌失措,自己掉陷阱里了。” “不信,你们瞧,前面这个土坑里,有没有贵女在下面?” 她们二人驱马路过,果然看到两个贵女已经灰头土脸的坐在土坑里等待救援。 “让一让!” 后面马步军的救援队已经搬来了梯子。 苏冰尘和芙姬相视一笑,幸好有表嫂在,否则,说不定躺在土坑里就有可能是她们了。 “看到了?” “表嫂厉害!” “哦,对了,这片密林区,一到申时,就会出现迷雾,会让人容易迷失方向,也称迷雾森林,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反正接下来也是组成方队来比赛。” 苏冰尘一听迷雾,额角上的青筋跳了跳,对这片林子有些好奇。 “为何一到申时就会有迷雾散乱开来?” 苗芷曦摇了摇头:“自前朝开始,就会有这样的怪相,暂时无人能解。” 苏冰尘杏眸微闪,莫不是这隐藏着什么秘密? …… “七皇兄,五皇兄,三皇嫂那骑术,肯定能拿第一。” 东方玉莹吃着西域进贡的白玉葡萄,黑白分明的眼球顾盼神飞,脸上挂着娇巧灵动的笑颜。 五皇子东方玄浩附和笑颜:“皇弟也觉得会是三皇嫂。” 东方玄羽拿着玉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东方玉莹的小脑袋。 清越击石的声音响在他兄妹俩的耳畔:“九皇妹,皇兄认为她会是第二名,不会是第一名。” 一听自己的七皇兄说三皇嫂只会是第二名,东方玉莹登时不乐意了,秀眉紧皱: “七皇兄,你之前没看到三皇嫂那高超的骑术吗?你看女子赛马当中,哪个人的骑术能与她相提并论?” 东方玄浩附和道:“七皇弟,皇兄这次站在皇妹这边,因为皇妹说得有理,三皇嫂的骑术超绝尘寰,无与伦比。” 提到苏冰尘的骑术,东方玄羽一双魅惑无边的桃花眼里闪过一道清辉盈流,这个表情,表示了他的认同。 “以你们三皇嫂的为人,是不会让那些下注的人输得太惨!” “啊?” 东方玄浩有些不解,东方玉莹挠了挠头,也想不明白,她追问道:“赛马还比人品吗?”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若你三皇嫂得了第一名,那些下注苗芷曦的人会输掉多少银子?” 东方玉莹一点就通,忙转头看向伺候自己的宫女:“小桃,咱们下注了多少银子?” 小桃局促的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两?” 小桃摇摇头,眸光躲闪,东方玉莹笑问:“那就是一千两?” 小桃神色一滞,点头了之后又忙摇头,东方玉莹瞪大了双眸:“你……你不会是下注了一万两?” 小桃忙跪下:“公主恕罪,是下注了一万两。” 东方玉莹有种割肉的钝痛:“……”本宫让你看着下注,你一甩就是一万两? 啊!你是嫌本宫之前那局赢的银子太多了? 第173章 暗中观察 东方玄浩拧着自己皇妹的耳朵:“好啊,你个调皮鬼,把母妃平日教导你的规矩礼仪放哪去了,竟然学会赌博了?” 东方玉莹挥打他的手,“哎哟,皇兄你快放手!痛……痛痛!” “七皇兄,你管管五皇兄啊,他就知道欺负玉莹。” 东方玄羽扯嘴笑笑:“五皇兄是咱们的兄长,我这个做皇弟的哪能管得了他?” 他们这兄妹二人,时不时的打闹一下,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墨颜和逐影还有小桃几人,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了,在皇室里,也只有五皇子敢这么折腾九公主。 “五皇兄,你再不放开玉莹,玉莹下次见到五皇嫂,定要让她好好为玉莹讨回公道。” 提到自己的妻子,东方玄浩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松开她,反而还加重了力度。 东方玉莹见七皇兄不帮自己,搬出五皇嫂也没用,便只能拿银子哄声道: “五皇兄,你快点…快点放开玉莹,最多玉莹把赢来的银子分你一些。” 东方玄浩见目的达到,松开了手,清咳了一声: “咳咳,母妃那……皇兄暂时不会告状,下次再不守皇室规训,皇兄可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你。” 东方玉莹翻了几个大白眼,哼! 东方玄羽看到这兄妹俩的架势,无奈的摇了摇头: “放心,你的一万两,不会输的。” 他哪会不知道,这个九皇妹私底下其实是一个小财迷,他这个五皇兄平时也喜欢银子。 还真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连喜好都相同啊! 闻言,东方玉莹沮丧的眸光登时又变得明亮清照: “对、对、对,七皇兄说得没错,比赛马还得比人品,三皇嫂那么好的人,不会抢了苗姐姐的第一名哈!” 想到自己那一万两银子,东方玉莹割肉的疼痛顿时消减了,方才还觉得比赛马不会比为人,这下完全赞同自己皇兄的言论了。 只是,她吃了几颗葡萄之后,眸光转了转了,识海里蹦出一个命题,为何七皇兄这么了解三皇嫂啊? …… 赛马场的人一直在关注,第一个出来的会是谁? 有些人下注了公孙琴已经后悔死了,她不好好的赛马,跑去祸害什么人? 被带走了,他们的银子也跟着打水漂了! 御马司那边设的赌局可不认这个,淘汰和出局都判定输。 有些人下注了戚云瑶,还有些人押了苗芷曦,他们都很担心也很后悔,怕第一个出来的会是夜王妃苏冰尘,一脸焦急的模样,来回踱步。 为什么不下注苏冰尘,就她那神乎其神的骑术,肯定是拿第一,早知道就应该押她啊! “兄台,先别着急,说不定夜王妃的骑术好,但不一定躲得过陷阱群。” “对,夜王妃往年并没有参加,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女子赛马,并不熟悉陷阱群。” “苗芷曦去岁就参加了女子赛马,得了第三名,今届怎么也会得个前三。” 只要她挤进前三,他们的银子不会输得太惨。 “……” “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众人望去,骏马上挂着红绸子,出来的第一名是苗芷曦。 众人惊呼:“哈哈哇!第一名果然不负众望,依然是苗芷曦。” 那些押注苗芷曦的人,此刻赚大发了,按胜赔率,越排前面赢的银子越多。 “第二名是夜王妃苏冰尘。” “第三名是那个之前排第二穿着淡蓝色骑装的女子。” 他们口中的第三名就是芙姬。 这样他们的银子没有打水漂,有些人虽然没押对,但也不会全赔光,对于这个结果,那些没押对的人,勉强能接受。 苏冰尘就是考虑到以往自己并没有露脸,这次若是得第一名,说不定明日那些因她输银子的人,就会在背后仇视她了。 还会连累表嫂被人骂,她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对于自己的表嫂能得第一,苏冰尘是打从心里愉悦,来这参加比赛,只是在乎过程,并没有想过得什么名次。 去岁因为怕给东方玄夜增加麻烦,她一个惧马的人,没有来凑这个热闹,今昔,她只为自己而赛马,名次于她来言,并不重要。 看到众人那神色,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的。 东方玉莹看到自己的三皇嫂排在第二名,她快乐得围着自己的七皇兄蹦蹦跳跳了好几圈。 “七皇兄,你就是神算子,三皇嫂选择了第二名,成全了别人。” “也照顾了下注的人。”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望着那抹绝美火焰的身影,勾唇微扬,不紧不慢的从高台上下去了。 五皇子也跟着下楼了,东方玉莹着急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五皇兄,七皇兄,你们去哪,等等玉莹啊!” 东方玄羽慵懒的声音飘来:“皇兄要去用膳了。” “哦,对了,到了用午膳的时刻了。” …… 姬无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跟在东方玄羽身后,见无人靠近。 他小声的道:“师兄,我今日一直跟在那两人身边,并没有发现异常,会不会是师兄把目标锁错了?” 东方玄羽扬开玉折扇,瞥了他一眼:“没有任何异常?” 姬无艳摇摇头:“没有发现。” “知道这是何物吗?” 墨颜和逐影有些懵,眼神告诉了他人,自己并不识得此物。 姬无艳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有些疑惑的接过,又把小物件仔细打量了一番。 “师兄,这不就是一块沉楠香木屑吗?” “你再仔细瞧瞧。” 姬无艳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待摸到那个龙纹一角,眸光大骇: “这…正…正是小师叔所提到的…装有前朝宝藏图的沉楠香木匣子。” 东方玄羽神情严峻,眸光似掀起波涛汹涌: “拿着这包药粉,让他们二人无意沾到,若他们二人当中这几日有触摸过沉楠香木匣子,他们的指尖会泛白。” 小师叔半年前带回了这个线索,正好可以拿来侧证一下,那两人当中有没有人接触过藏有前朝宝藏的龙纹木匣子。 姬无艳被提醒,恍然大悟:“师兄不愧是师兄哈,我再去查探一下。” “要小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放心!” 第174章 陌生又熟悉的视线 东方玄羽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暗卫逐浪出现在自己的身侧,单膝跪地请示:“王爷。” “待姬无艳给那两人投下了粉末,你隐在暗处观察,本王总觉得这人不会轻易露馅。” “诺!” 吩咐好一切后,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翩然之姿,又闲适的出现在大众眼前,身后跟着墨颜和逐影。 …… 男子与女子各自赛马结束了,用了午膳之后就是男女组成方队的比赛 了。 马盐官已经在行宫里准备了丰盛的午膳,身份贵重的人,都在临时行宫里设膳款待。 秋溪和春溪来到了自家主子面前,眼里带着崇拜和欣喜: “小姐,没想到你的骑术这么棒!” “把戚云瑶和公孙琴都比下去了。” “差点就超过秦小世子夫人了。” 春溪嘴角动了动,让秦小世子夫人拿到女子赛马的冠军,应该是小姐故意谦让的? 方才小姐那骑术,她不相信会落后于秦小世子夫人。 苏冰尘笑了笑:“你家小姐我,真有这么厉害吗?” “奴婢没有撒谎,你就是奴婢最崇拜的女英雄。” 春溪补充了一句:“巾帼英雄!” 春溪看到了东方玄夜和莫九他们走过来了,扯了扯秋溪的袖子,几人行礼: “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下去。 “王妃,这一路有没有受伤?” 想到那些谣言,他幽深的眸子里带着愧疚和一抹哀伤的歉然,胸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 苏冰尘淡淡的道:“没有,多谢王爷关心。” “王妃,你…受苦了。” 闻声,苏冰尘感觉到诧异,神情微顿,东方玄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感觉到他凤眸里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她秀眉轻蹙,也没有多想,就走开了。 “尘儿,我……” 东方玄夜艰难的再次开口,放低自己的姿态,没有自称本王。 苏冰尘被他突然的改变心生警惕,一抹不自在的愁绪又涌上了心头。 这人发什么神经? 只要听到他这样叫她,心口直觉恶心。 东方玄夜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厌恶,眸子紧缩,心头一刺,她…… 突然一改口吻:“苏冰尘,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王说的吗?” 他眸色骤冷,眼梢之下,还带着一种薄怒之火。 苏冰尘蹙眉不解:“还请王爷明说。” “你的骑术这么好,为何本王上次问你骑术如何,你说只是马马虎虎?” 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苏冰尘眸光看向了别处。 “妾身那只是在平地上驰骋还勉强能行,进入了陷阱群,密林间,骑术就不太行了,这不是马马虎虎是什么?” 东方玄夜神色沉沉,欲言又止,万千思绪堵在他的胸腔,心里感觉被什么揪住了,说不出的感觉。 苏冰尘背对阳光,轻风拂过,扬起她几缕发丝,如同不太真实的发光花瓣,零落在空中。 东方玄夜伸手触碰了那几缕发丝,苏冰尘向前走去,发丝从他的手中滑过,五指空空,什么也抓不到,他手心一凉。 待回过神来,疾步上前拉住她的皓腕:“王妃,接下来与本王组成方队,本王带你进入迷雾密林区,穿过陷阱群。” 苏冰尘蹙眉迅速抽离了自己的手,面色无波,但心里非常反感排斥。 “王爷,听说接下来的方队,并不是谁想和谁组成一队便可,而是要用抓阄的方式,您不会不知道?” “什么?” 闻声,东方玄夜看向了身后的莫九。 莫九眸光微颤,躬着背上前回话:“王爷,闲王和瑞亲王把这次的比赛规制调节了一下,以前是自由组成方队,此次是……抓阄。” 说到后面,莫九的声音特意压低了,因为他察觉到了王爷的怒意。 东方玄夜很不满意这个方式,他只想和自己的王妃组成方队,不想和其他女子组队。 可是,又是两位德高望重的皇叔定下来的赛制,他无法更改。 马盐官派人来请皇室成员先进临时行宫用膳,说闲王和瑞亲王在众皇子了。 “王妃,随本王一起去用午膳。” …… 临时行宫里,世家子弟和皇室宗亲,均已入席,除了东方玄羽。 东方玉莹来到了苏冰尘身边,笑言:“三皇嫂,玉莹想和你和三皇兄一起用膳。” 东方玄夜点头应允:“把五皇弟也叫过来,一起用膳!” “不用了,五皇兄和玄熙哥哥在用膳了哈,对了,还给七皇兄留了一个位置。” 东方玄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深邃的眸子里漾开了一丝讥诮。 东方玉莹四处张望,都没有看到东方玄羽的身影,纳闷的问:“七皇兄咋还没进来?” 苏冰尘笑而不语,方才她与东方玄夜一块进来的时候,侧旁发现了一个人影的半截衣裙,那身衣裳好似是戚云瑶。 她应该在等东方玄羽,想和他一块进入宴席,这样便能抨击京城那个谣言。 公孙琴被带走的事情她听到有贵女在幸灾乐祸,这个女人还是太过冲动了,才会掉进戚云瑶早就设下的陷阱,若不是尹雪儿穿着与她同款衣裳,公孙琴又怎么会认错? 这不是戚云瑶提前谋划好的,两人又怎么会这么巧撞衫? 也就京城那些谣言打得戚云瑶稍乱了一下心神,这不,躲在一侧想让东方玄羽带她一起进来。 不过,东方玄羽应该没这么好利用? 绿姬和芙姬坐在后面,绿姬有心与东方玉莹拉拢关系,笑声温言:“九公主,妾身吩咐侍女取来了流樱酥,九公主要不要尝尝?” 东方玉莹一听有流樱酥,小馋虫被钩起来了,忙吩咐:“小桃,你去取几碟来。” “诺,奴婢这就去取。” 绿姬见东方玉莹吩咐宫女去另取,也不搭理她,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手上的巾帕捏着一团。 “绿姬,本宫不是不想吃你的流樱酥,而是想多吃几盘。” 她可不想和皇后的人有什么牵扯,那个女人老是针对她的母妃和荣母妃。 她能回应一下绿姬,已经是看在自己三皇兄的面子上了。 绿姬见东方玉莹疏离不失礼貌的拒绝了自己,脸上的尴尬稍降了一些,低头喝茶,不再言语。 苏冰尘坐下没多久,就感觉之前那道陌生又带着一丝熟悉感的视线,又落在她的脸上,她抬眸望去,对上了一个丰俊温雅的男子,男子冲她和煦一笑。 第175章 戚云瑶的打算落空 男子冲她和煦一笑。 她秀眉轻拢,眸光微微一顿,这个正是被京城贵女列入夫婿排行榜当中朝野新贵——熙世子,也是闲王刚找回来不久的儿子。 眼里闪过思涌,熙世子认识她吗? 为何他的眸光像是认识她的眼神? 她微微颔首,以示礼貌,然后淡然的移开了视线。 东方玄熙脸上的温笑渐渐淡去,眸光也变得有些黯然,心里弥散着寂寥与幽凉…… 她……并不认识他。 可他只通过紫堤香、她的发髻、还有她的骑术和背影,就认出了她。 并且,赛马场并不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在百悦楼的时候,他就福至心灵般一眼瞧见了她,只是彼时的她梳着妇人的发髻,他没有多想。 原来,梦里的人照进现实之后,他还是会感应到她的存在,捕捉到她的容颜,只是……她不认识他了。 他拿起酒盏,饮尽杯中酒,道不尽惆怅与哀愁。 微风吹动少年心,心心念念是佳人,奈何一季花落去,人间相逢不相识。 东方玄夜启用公筷夹了一道菜放在苏冰尘的碗盏中: “王妃,本王记得你食辣,这道菜放了很多辣椒,想必你爱吃。” 挨着苏冰尘左边的人是东方玉莹,见三皇兄对三皇嫂这么有心,掩帕偷笑: “三皇兄,可真会疼人。” 苏冰尘听到东方玉莹的话,心里产生了不适,再看到碗盏里那道膳食,眉头皱了皱,她是喜辣,但却不喜欢他夹的辣菜,哪怕这是她喜欢吃的膳食。 “九皇妹,不可打趣三皇兄。” 东方玄夜被东方玉莹当面说出来,脸上有些挂不住,但嘴角微扬的弧度证实了他听到这话的愉悦。 “玉莹妹妹,你不是说要吃尽天下美食的吗?这个给你……不要只挑甜食吃,那样会发胖。” 东方玄夜见自己夹给她的膳食,被她转手就夹给了东方玉莹,嘴角的笑意僵滞在脸上,面容霎时黑沉如煤,嘴角抿成了直线。 莫九在心里叹了叹,一边心疼自家主子,一边又觉得主子活该! 谁让王爷曾经伤王妃伤得那么深呢? 眼前的这一幕,他曾几何时也看到过,王妃滑胎之前,就是这般心疼王爷的,然而王爷是怎么对待王妃的? 无论是在王府还是在宫宴上,面对王妃的热心都是漠然不动,疏离又冷漠,把心里唯一的温情都给了爱而不得的替身苏云柔。 东方玉莹看到自己碗盏里多出来的辣食,嘟了嘟嘴。 “三皇嫂,玉莹不喜辣,只爱吃酸甜的,这……”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她招了招手:“春溪,给九公主换一个碗盏。” “诺。” 春溪哪里没看出自家主子的用意,忙把碗盏给换了。 坐在后面的绿姬和芙姬自然也看出来了苏冰尘心里对王爷的抗拒,借着九公主说不喜,换掉了王爷夹给她的膳食。 绿姬嘴角笑笑:“……”看来王妃还是没和王爷和好呀! 芙姬秀口抿茶,眼里划过一道沉思,王爷懂得心疼王妃了? 可他心里不是还有一个爱而不得的朱砂痣吗? 提到这颗朱砂痣,她在宴会上望了望,只见门口进来两人,正是那颗传说中的朱砂痣和她心爱的男子,一前一后进来了。 “羽哥哥……” 戚云瑶方才在外面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东方玄羽的影子,便在门口等了许久,见他来了,立即从侧面走了出来,想和他一块入席。 东方玄羽好似看不到她一般,脚步未曾停顿,径直走进了宴席。 马盐官赶紧引他入宴,戚云瑶也跟在他的后面。 “戚大小姐,你的位置不在这边。” 世家子弟和高门贵女们的位置安排在下排,怎么能和皇室之人同坐一排? 除非这个皇室自愿带她入席,否则,岂不是乱了身份? “羽哥哥……” 声音软糯清脆,如三月的春风带着海棠花的香味,丝丝甜腻入骨。 戚云瑶一双美目氤氲了些水雾,睫毛微微动了动,上面有星碎的水光。 泫然欲泣,娇弱凄楚…… 把那些世家子弟的公子哥迷得差点失手把台几上的杯盏打翻了,这群人里面不缺怜香惜玉的世家子弟。 几个公子哥已按捺不住,好想冲上去把佳人揽入怀中呵护一番。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戚大姐美若天仙,才名远播,他们哪敢上去亵渎心中的仙子? 戚云瑶再次把眸光投向了东方玄羽,京城盛传她是夜王殿下心头的朱砂痣,她便利用这个机会捆绑东方玄羽,向众人表明,那只是谣言。 她由始至终,都只是倾心羽王殿下。 只要东方玄羽愿意带她入席,坐在他身侧,那样,既可以抨击谣言,又能提高她的身份,还能让众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光,一举几得。 算盘打得很响,可是,东方玄羽却并没有让她如愿。 墨颜知晓自家主子不乐意了,当戚云瑶抬步走向东方玄羽的时候,便把她拦下了。 “戚大小姐,方才的话你没听清楚吗?你的席位在下排。” 众人把眸光转向了东方玄羽,只见他落坐在五皇子和熙世子身边,和五皇子聊起了什么,像是看不到戚云瑶站在那。 众人疑惑:羽王殿下今日怎么不搭理戚大小姐? 纷纷开始了新一轮的交头接耳:“戚大小姐当真被羽王殿下拒绝了?” “看来也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嘛,说什么羽王殿下与戚大小姐已经在议亲了。” “就是就是,原来都是假象,羽王殿下并没有对任何一名女子动心。” 有几个贵女心生雀跃,暗自得意,那是不是说明她们也有机会了? “这…戚大小姐与羽王殿下之间再无可能了。” 此时有些妒忌戚云瑶的贵女们掩唇嗤笑,有些幸灾乐祸:“哈哈……” “戚云瑶,也有今日?” “她和公孙琴为了羽王殿下明争暗斗,原本以为只是公孙琴痴心妄想,没想到戚云瑶也……没戏了,哈哈……” “她不会真的是夜王殿下……” 有人想到了京城盛传的那个谣言,夜王真正心悦之人暗指是戚云瑶,他此刻会不会心疼得冲上来护着她呢? 第176章 那镯子的含义 众人望向东方玄夜这边…… “……” 东方玄夜见戚云瑶被众人非议,心里涌上了几分怜惜,一双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深?不见底。 戚云瑶伸手用锦帕拭去自己朦胧的眼眶,皓腕上露出那个碧玉莹润的镯子,令他眸光一滞,心尖蓦地轻颤了几下。 封锁的记忆大门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撬开而来,孟府老宅。 花正开时月半弯,月色清幽人面羞。 她与他花前月下,戚云瑶打开他递过来的锦盒,眸光惊喜,芙蓉映面。 他柔声细问:‘喜欢吗?’ 戚云瑶忙不迭地把镯子往皓腕上戴,抬眸轻笑媚丽,朦胧的月影之下她泛着羞涩之色。 娇声软语:‘夜哥哥,你送的这个碧玉镯子,真好看,瑶儿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若是哪日你需要帮助,只需要亮出这只镯子,本王就会帮你。’ ‘夜哥哥,真的吗?’ ‘当然。’ ‘……’ 他垂眸掩去眸光里的怜惜,不去看她,他和她已经过去了,她还戴着这个碧玉镯子作甚? 上次在护城河,她亮出这个镯子提示,让他不要打扰她和七皇弟在护城河放祈愿灯。 他什么也没有多言就拉着苏冰尘走开了。 此时,她再次亮出碧玉镯子,是想提醒他,他曾经许下的承诺,让他派人上去帮她解围? 苏冰尘正想打量身边的人看到自己的朱砂痣伤心落泪,会是什么神情,转头就对上了一双湛黑冷漠的眼睛。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讥诮和戏谑,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冷漠下掩盖的那一丝不忍和怜惜。 苏冰尘勾唇淡笑,……看戏的杏眸闪过一缕讽刺冷辉。 东方玄夜被她脸上浮现的笑意刺痛了双眸,再一次压下心里对戚云瑶的疼惜。 在看清她恶毒的本质之后,他的心再次坚定,错开了视线不去看她。 戚云瑶见东方玄夜回避她投过来的视线,沉下眸光,眼里闪过一道恨意。 她之所以时刻戴着这个玉镯子,无非就是想提醒东方玄夜,她只是在做戏,她并不喜欢东方玄羽,她心里只有他。 也是在提醒他,不要忘记当初的诺言。 暗示他此刻应该派人过来解她的围,这个人最好是和苏冰尘坐在一起的东方玉莹。 由她出面帮她解围无疑是最妥善的,这样众人又会揣测,也许羽王殿下只是被那个谣言暂时气到了,拉不下面子而已,过几天气消了,她依旧是羽王殿下最佳的正妃人选。 然而…… “阿瑶,大哥早为你安排了位置。” 戚云泽看到众人正在嘲笑自己的胞妹,对她指指点点。 而东方玄羽却无动于衷,他攥紧的手心赫然松开,站起来眼神狠厉的瞪了几眼那几个议论是非的人。 几人被他眼神警告,慌忙低头错开了视线。 莫梓洋和其他几个倾心戚云瑶的世家子弟,都走了出来大献殷勤,为其解围。 “戚大小姐,你方才在马上的英姿让莫某佩服。” “莫公子说得没错,在下也看到了戚大小姐马背上与众不同的风采。” “……” 戚云瑶面上温婉颜笑,心却在滴血。 她看中的两个男人,一个晾她在众人面前,让她难堪,一个装着仿佛不认识她一般,恨不得从来不曾认识过她。 曾经的风花雪月、甜言蜜语仿佛是一场织造的美梦。 曾经的山盟海誓、天长地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三皇嫂,戚大小姐被七皇兄伤到了?” 东方玉莹有些同情她:“七皇兄也真是的,上次在荣母妃那里听到,原本都要向父皇请旨赐婚了,可是七皇兄硬是拦下了荣母妃,说自己暂时并无成亲的打算,原来七皇兄压根不喜欢戚大小姐呀!” ————可怜吗? 苏冰尘眸光掠过一抹浓黑的幽冷,戚云瑶把自己塑造成话本子里真情温婉错付郎君被抛弃的可怜女主。 可却忘记了自己从来不是什么真情良善之辈,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跳跃,朝三暮四,吃着碗里,顾着锅里。 东方玄羽那样颖睿绝伦的人又怎会看不清她玩的把戏? 想捆绑自己破除京城的谣言,他自然不会当这个冤大头。 只是身边的这个男人,就有点……呵呵…… 果不其然,戚云瑶塑造的娇弱悲伤真情女主形象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怜惜,就算东方玄羽不搭理她,众人也只会同情她、怜悯她,她又一次借用这个机会冲涮了那些对她不利的谣言。 “玉莹妹妹,或许你应该相信你七皇兄的眼光……”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夹起了一块流樱酥放在东方玉莹的碗盏里。 “玉莹妹妹,你喜欢的糕点来了,趁热吃,凉了口感就不好了。” 东方玉莹一见自己爱吃的糕点来了,也没有多想苏冰尘的话,夹起糕点就开吃了。 只有东方玄夜眸光微缩,心间一栗,苏冰尘的话是在说东方玄羽早就看穿了戚云瑶的恶毒和虚情假意? 还是在暗讽他不如东方玄羽独具慧眼,被戚云瑶蒙骗? 苏冰尘并不知晓自己这句话惹恼了他,他幽深的眸子满是怒火,语气森寒: “王妃,本王也想吃流樱酥。” 这话落在东方玉莹的耳里,好似是自己的三皇兄在不满三皇嫂不给他夹吃的。 挑眉扯笑偷笑:“呀~,原来皇兄不动玉箸,是在等着三皇嫂给你布膳呀?” 苏冰尘看到东方玄夜凑上来的那副面容,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你没手? 三个字卡在喉间化作一道冷嗤。 随便用公筷夹了一块塞到他的碗盏里,敷衍了事。 看到碗盏里的膳食,东方玄夜冰霜的面色微微淡化了一些。 这个动作落在对面那人的眼里,就感觉是夜王和夜王妃在打情骂俏,夫妻二人恩爱缱绻。 东方玄熙心头一凉,握着玉箸的手指又收紧了一些,垂下了眼眸,不去看对面的二人。 坐在他身边的东方玄羽似乎察觉到他的异样,轻声一语:“熙堂兄,是膳食不合味口?” 他也有点好奇,十四皇叔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成年的儿子? 第177章 他们的期待 见他吃不惯这里的膳食,想探查一下他究竟是不是从江南回到京城的,这台几上的膳食不缺江南美食,他为何没有动玉箸触碰呢? 莫非……他并不是来自江南? “玄熙只是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一时还未适应。” 东方玄羽淡笑:“本王看到这台几上摆放的也有江南美食,比如这道赛江南东坡肉味醇汁浓,香糯不腻口,酥烂却不碎。” “还有这道甜酒醋鱼,肉质鲜嫩,口感软甜,听闻江南的十里楼台酒肆最出名的就是这道甜酒醋鱼,熙堂兄,尝尝与十里楼台的招牌菜谱有什么区别?” 东方玄熙清润的眸子飞逝过一道暗流,笑言: “没想到羽王殿下,对江南的菜谱如数家珍,连江南闻名的十里楼台都知晓,但玄熙记得十里楼台的招牌菜好似不是甜酒醋鱼,而是糖醋八宝鸭,羽王殿下改日去江南了,玄熙一定带羽王殿下尝遍那里的美食。” 东方玄羽垂眸遮去眼里那抹闪烁着幽暗的火流,抬眸又是那副慵懒闲适的浅笑。 “看来是堂弟记错了,待堂弟去了江南,定要尝遍那里的美食。” 东方玄熙夹了一块江南膳食来吃,吃了一口,漆黑的眉宇有些微蹙,旋即面上无波。 但只是这个细微的变化,还是被东方玄羽捕捉到了,他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如同平静深沉的古井激起了一层波纹。 几盏茶功夫过去了,闲王和瑞亲王两人端起杯盏碰杯笑道: “接下来就是男女组成方队的赛马了,本王与八皇兄已经设好了比赛规则。” 瑞亲王笑言:“看到这个木匣子了吗?里面是写好的女子参赛的名单,参赛的男子抓阄,抓到了哪个女子,便与哪名女子组成方队。” 闲王接着讲:“往年都是自由组队,强强联手,让其他人感觉自己就算上场了也是输,大大削减了比赛的兴致,是以,这次由本王和八皇兄商讨之后定出新的比赛规制。” 众人听闻,纷纷点头:“这个比赛规则确实能让大家更加有兴趣哈!” “若都像往年那般,男强女强,女弱男弱,委实没什么兴趣。” “没错,此次抓阄,抓到了与谁就是谁。” “……” “本王在此申明,抓到了当场公布,不能私下调换。” 众人觉得这个规制非常合理,顿时被调起了浓厚的兴趣。 东方玄夜望向自己身边的苏冰尘,眼里带着柔和,心里在期盼,他想与苏冰尘组成方队,不知他能不能抓到她的字牌号。 正对面的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似乎也有想与苏冰尘组成方队的期盼,尤其是东方玄熙,在梦里,他与她在就潇洒恣意的骑在马奔上快意纵横过一望无垠的草原。 那里绿青水秀,惊鸟群飞,天苍苍野茫茫,一碧万顷,浩瀚无涯的大草原,好似并不是在大燕王朝的国土上。 就连自己身上所着的衣裳都是有些奇特的,还露出过自己的胳膊,他也不是长发。 而东方玄羽只是单纯的欣赏苏冰尘的骑术,无其他想法,若是能与她成为搭档,他好似也并不抗拒,相反,还有一丝……小期待? 他对自己冒出这个小期待,兀地吓了一个激灵,脸色变了变,忙拿起台几上的一杯盏茶喝了一口。 …… 闲王已经把字号写在了名牌上,先由参加比赛的众女子各自取下一个字号,字号对应的便是壹、贰、叁、肆、伍、陆……,一直到贵女把牌号全部取完。 戚云瑶拿到了陆、苗芷曦拿到了捌、苏冰尘和芙姬分别拿到了柒和玖。 东方玉莹悄悄的凑到苏冰尘的跟前,巧声问道:“三皇嫂,玉莹很想知道你拿到了几?” 苏冰尘没有打算隐瞒她,掌心打开,东方玉莹看到了她拿到的字牌号,眸光一亮,嘿嘿一笑,希望三皇兄能抓到属于你的‘柒。’ 她得知了字牌号,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让小桃给自己剥果子吃。 姬无艳站在东方玄羽的身后,扫到她一眼,冷嗤的瞥了东方玉莹一眼,眼里闪过不屑: 一个皇室公主,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怎么不噎死你! 戚云瑶站在她们不远处,苏冰尘打开掌心的时候,她瞄到了字号,心里陡然升起一抹恐慌和嫉妒。 柒————东方玄羽序‘柒’,为什么被她拿到了? 会不会也会被东方玄羽抓到她的字牌号?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她只是凑巧摸到了柒而已。 她在心里祈祷被东方玄羽抓到属于自己的字牌号,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与他组成方队了。 东方玄夜不知苏冰尘拿到了几,只希望自己能抓到属于她的字牌号。 东方玄熙望向了苏冰尘那一边,俊朗脸庞上,双目亮如星辰,眉宇间透着一抹温柔之色。 ————她拿到的是几号字牌呢? 有几个贵女站在苏冰尘的身侧,还以为丰俊温雅的熙世子是在望向自己,俏脸露出一抹娇羞,双颊红晕飘飞。 闲王先让皇室子弟抓阄,排在前面的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然后才是三皇子东方玄夜。 大皇子抓到了肆,闲王请拿到肆的字号牌女子出列,那名贵女走出来把手上的字号双手递给了马步军。 马盐官登记了两人的字牌号,接着是二皇子,他抓到了廿,对应拿着廿的女子出列。 闲王等了一会,出来的是六皇子妃,萧静寒不好意思的递上自己的字号牌。 瑞亲王感受到她的局促,宽和的笑言:“六皇侄媳不用如此拘束,大燕王朝乃是礼仪之邦,民风开放,不拘于形式,来参加赛马的人,都是马背上的英雄,不分男女,也不分是否已经成亲嫁人。” 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瑞亲王所言极是,女子骑术好似也不逊色于男子。” 萧静寒面色不再局促,大方的说了声:“多谢!” 又对二皇子抱拳道:“二皇兄,请多关照。” 东方玄祺讪笑:“皇兄的骑术还不如六皇弟呢,不过,重在参与,不用太在意结果。” 说到六皇子,他脸上挂笑,眼里却闪过一丝违和:“二皇兄说得没错,静寒,你一会儿恐怕还得关照一下二皇兄才是。” 第178章 这该死的缘分! 萧静寒眸光微微一滞,只有她感觉到自己的夫君眉宇间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这个夫君对她不喜,她很清楚。 今日,他宁愿带着自己的宠爱的侧妃来参加赛马,也不愿意与她来,她便和八公主一起来了。 轮到夜王东方玄夜了,他望向苏冰尘,心里有些紧张和激跃,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此刻,手心也冒出了细汗,他能不能抓到属于她的字号牌? 他伸进木匣子,在里面搅了几下,翻来翻去,也不愿意把手伸出来。 闲王清咳了一声,提醒他时间到,他缓慢的拿出一个字号牌。 是‘玖’,他连忙望向苏冰尘,眼里带着迫切和期盼,希望对应的女子是苏冰尘,然而…… 天不随人愿,芙姬不是很情愿的走了出来,因为她也不乐意被东方玄夜抓到字号牌。 她心里希望能抓到自己字号牌的是羽王殿下,奈何……希望落空。 她淡笑了一下,只有苏冰尘感觉到她笑容背后的那抹苦涩…… 芙姬和前世一样,与东方玄夜组成了方队,最后还夺了方队冠首,不知这次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闲王和瑞亲王似乎看到了东方玄夜黑沉着一张脸,表面却没展露什么,但眼里应该透着……烦躁和恼然,他们二人也只有无奈的笑了笑。 四皇子抓到了是拾贰,对应的贵女也不是很情愿,因为心里期盼的是羽王殿下,或者是熙世子,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轮到五皇子了,他对自己的骑术还是有些自信的,随意的抓了抓,抓到了拾。 一个风格有些迥异的女子走了出来,衣裳不同于其他女子,全身上下一身黑色劲装,皮肤是小麦色,她礼貌的向他颔首,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也只是爽朗一笑,神情颇有一番武将的风范。 六皇子抓到了拾肆,那名贵女很想把自己的字号牌抹去一个拾,因为她也不是很乐意与六皇子组成方队,心里的最佳人选是熙世子,可是,偏偏被六皇子摸到了字号牌。 终于轮到七皇子东方玄羽了,还未出列的贵女兴奋不已,心思雀跃澎湃又紧张万分,她会不会被上天眷顾啊! 安排成为羽王殿下的搭档啊? 戚云瑶自然也是眼跳耳热的,一颗心跳窜得厉害,她让自己镇定,旋即美眸似若星河,眼底又带着些朦朦胧胧的情意,望向东方玄羽。 东方玄羽桃花眼微微一挑,薄唇带了几分讥诮的笑意,隔绝她投来的含情脉脉…… 伸手探进木匣子里,取出来的也是用最快的速度,他自己并未看到字号牌上写着多少。 就把显现的字号牌的那面大方明朗的向众人展示,戚云瑶看清了上面了字号牌的那一刻,一双美眸猛地震缩,脸上血色渐退,双肩轻颤,怎么会…… 方才无意瞥到了苏冰尘拿着的字号牌,正是东方玄羽手中的‘柒’。 为何不是陆,陆跟柒只相差一丁点,为何被苏冰尘那个贱女人拿到了这个沾着幸运字号牌的‘柒’? 此刻,她恨不得冲上去抢夺了苏冰尘手中的字号牌,指甲狠狠掐入掌心,余光带着冷嗜的恨意看着苏冰尘不疾不徐的走了出来。 剩下的贵女也是瞬间红了眼,闷叹一声,为何自己没有拿到‘柒’? 东方玄夜也是一惊,东方玄羽竟然拿到了他的王妃字号牌,他额角青筋暴起,阴沉着脸站了起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戾气,手中的那个字牌号差点被他狠狠拧断。 东方玄熙心中亦是黯然,一抹忧伤的神情在他脸上逐渐蔓延开来,他都还没有伸手去抓,她就已经被其他人抓走了。 是不是也在昭示着,一切都……晚了? 看到苏冰尘走出来的那一刻,东方玄羽手上的字号牌差点失手掉在地上。 像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擦过耳廓,耳后根的青筋跳了跳,俊美的脸上常年累月噙着的那抹慵懒笑意此刻都有些僵化在桃花眼里了。 这…… 他发誓,从一开始脑子里闪过一丝与她组成搭档的小期待之后,再无多想,怎么……随便一抓,就抓到了她的字牌号? 东方玉莹最关心的便是自己的三皇嫂与谁组成方队? 就连自己的五皇兄随意抽到了一个字号牌她都没有刻意留意与哪个女子组成方队。 看到这一刻,神色巨变,嘴里的葡萄粒差点被卡在喉咙里,幸好小桃给她拍了拍后背,才不至于让她呛着。 她指着那个字号牌,咽了咽口水,哑声问向身边的五皇兄。 “五…五皇兄,玉莹…没…没看错?七皇兄真的是抓到了三皇嫂对应的字号牌柒?” 五皇子打趣道:“你好像没有眼疾?没有眼疾就对了,皇兄也没有看错。” 三皇嫂拿到了字号牌柒,七皇兄随便一抓就抓到了自己的对应的字牌号‘柒’。 东方玉莹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情绪,这么凑巧吗? 这什么奇缘? 识海里忆想上次,七皇兄把三皇嫂的鸾凤珠钗找到了,她没告诉三皇嫂,只说是一个小厮找到的。 三皇嫂说能被小厮找到,也是一种缘份,还说要重谢那位小厮。 秋溪说三皇嫂下注的人,闭着眼睛随便一点,就点到了七皇兄下注牌…… 三皇嫂随手摸到的字号牌,是七皇兄的字行柒。 七皇兄抓阄,胡乱一抓,抓到了被三皇嫂拿到的字牌号柒,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这接二连三…… 绕来绕去都快把自己绕晕了。 啊! 想到这,她慌忙把脑海里脑补的画面拍出识海,是不是糊涂过头了? 怎么会觉得冥冥之中三皇嫂与七皇兄之间…有什么在牵引? ————该死! 她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急切的把这个想法在识海里击个粉碎。 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不可胡猜妄想。 三皇嫂的夫君是她的三皇兄,七皇兄也会有未来羽王妃,这二人绝不会有什么……姻缘线。 不能胡思乱想,不能犯糊涂,这事千万不能说出去,千万不能! “殿下,你怎么了?” 小桃见她怔愣住,手上的葡萄粒都滚落了都没察觉。 东方玉莹回过神来,扯了扯嗓子:“没……本宫无碍。” 东方玄夜很不满意这个结果,但又不能改变什么,他冷着一张脸,来到了东方玄羽的面前。 第179章 失礼的他 看似是拜托的语气,但又带着警告和敲打: “七皇弟,没想到本王的王妃字牌号会被你抓到,一会还要麻烦七皇弟帮本王照看一下你的三皇嫂。” “你我都知晓,那片密林深处一到申时就会迷雾重重,本王怕她迷失方向,在密林中受伤。” 东方玄羽哪里会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警告,就算他不提,他也会看好苏冰尘,不为别的,就为了上次承她一个人情。 可是,苏冰尘像是需要他人照看的女子吗? 为何他觉得东方玄夜的想法有点多余呢? 他扬开玉折扇,慵懒笑笑:“三皇兄,你未免有点担心过头了,以三皇嫂那惊人的骑术,过一个迷雾森林应该不难。” 他没有说假话,可是东方玄夜想到他之前在观马台所说的话,在这句话里听到了歧义,以为他在嘲讽他。 他孤傲清冷的瞳眸深处,隐隐笼罩了一层微不可见的愠怒之色。 若不是她的字牌号被你抓到了,你以为本王需要拉下脸面来拜托你来照看她? 东方玄夜甩袖走开了,得知自己和苏冰尘分成了两组,剩下的人与谁组成方队,他毫无兴趣。 后面的人也抓完字牌号了,戚云瑶的字牌号是被东方玄熙给抓到了,气得后面的贵女都不想参加方队比赛了。 东方玄熙与戚云瑶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心里都各揣着心事。 戚云瑶望向东方玄羽,眸光楚楚,抿着下唇委屈不已,娇柔盈弱,牵动万人心。 苏冰尘感受到那道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抬眸刚好对上东方玄熙那抹透着有些灼热的神线。 她蛾眉轻拧,这个熙世子今日不止一只次用这种眼神看她了,她与他又不熟,他为何老是盯着她看? 况且,一个男子屡次望向一个有夫之妇,不觉得失礼吗?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悦和皱眉的小动作,东方玄熙慌忙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看她,垂下的手指蜷缩轻颤。 这场抓阄下来,最开心的当属苗芷曦了。 因为是自己的夫君抓到了她的字牌号,她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秦卓珩拉着她的手,感受到她的激动:“芷曦,夫君没让你失望?” 苗芷曦双颊晕染霞光,在他耳边轻声一语:“等比赛结束了,该赏!” 秦卓珩心里像灌入蜜糖般,丝丝甜甜…… 苏冰尘来到了他们身边:“恭喜表哥表嫂。” 苗芷曦巧笑嫣然的闪了闪眼:“小尘尘,没想到你的搭档会是鼎鼎大名的羽王殿下,我跟阿珩今日得离你们远一点,免得被比下去了哈~,一会赛马场见。” 苏冰尘只是嘴角抽了抽之后,又恢复到那副淡漠的表情,对于自己被东方玄羽抓到字牌号,她只是稍微有点意外。 与谁组成搭档,对她来说,都没有两样,只要不是东方玄夜便可。 不过想到那第一名的赏赐,她的小心肝颤了颤。 …… 众人来到了赛马场,马盐官清了清爽子,说了一些空实无华的开场白。 又说了赛马场注意事项,特别提到了进入密林群山这条路,虽则能减少路程,但里面的迷雾会让人晕头转向。 建议不懂得分辨方向的人,还是绕道而行,尤其是里面一到申时,会出现迷雾幻象干扰速度。 这也是为何到了申时以后,必须两两一组,组成方队比赛,考验的并不只是单纯的骑术,还有卓绝的智纬和应变能力。 若通晓天文地理、五行八卦之人,或许能缩短距离,若对这些一窍不通的,还是绕道而行为妙。 获得第一名的方队可以得到皇上御赐的圣物,持圣物者可以在大燕王朝畅通无阻,如圣上亲临,受万民敬仰跪拜。 第二名的方队黄金千两,第三名的方队黄金百两。 众人听到了马盐官宣布了赏赐之后,一顿惊呼出声:“今年是不是比去岁的赏赐要丰厚许多啊!” “去岁好似第一名方队只有黄金千两,第二名是黄金百两,第三名是白银……没有皇上御赐的圣物。” “为何之前没有宣告会得到什么赏赐?唉!早知道本公子也要参加。” “你就算了,单一个迷雾森林,你都未必走得过去,还有个乱石林。” “那小爷可以绕道而行啊!” “哈哈……那更不可能了,等你绕道到了终点,说不定太阳早就下山了。” “……” “这些赏赐,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能获得的,也就前三名的方队。” “让我们来盲测一下,第一名方队到第五名方队。” “羽王殿下和夜王妃肯定第一。” “第二名是夜王殿下……” “……” 马盐官敲响了三声八棱亮银锤以作提示:‘当当当!’ 东方玄羽看着身边的苏冰尘,他淡淡一笑:“三皇嫂,一会请多关照一下皇弟。” 苏冰尘微微颔首:“羽王殿下说笑了,你的骑术怎可还需要妾身来关照?” 两人一人一语各来了一句客套话,落在东方玄夜的眼里,那就是她对其他男人都能有说有笑,对自己就冰着个脸,方圆几里都能冰冻成霜。 他黑沉着个脸,拉紧了缰绳,剑眉拧成一道沟壑,幽深的眸子一眼不眨的盯着那两人。 芙姬轻咳了一声:“王…王爷。” 东方玄夜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冷漠的道:“何事?” “王爷,妾身只是想问一会儿开始了,咱们选择哪条路?” 冷寒的声音夹杂着愠恼:“这个不需要你费神,一会跟紧本王便是。” 方队比拼,队员不能掉队,也不能弃搭档不顾,那样便会淘汰出局,尤其是进入密林之后,云雾弥漫,容易迷失方向。 若到了终点,只有自己没有搭档,也会被列为淘汰,拿不到任何名次。 “诺。” “当”地一声,马盐官一记八棱亮银锤响起,蓄势待发的参赛人员,挥起马鞭‘驾’‘驾’‘驾’,夹着马腹,犹如奔腾出海,千蹄扬尘。 为首的便是东方玄羽与苏冰尘,他们二人跃马扬鞭,疾速迸发。 组成方队的搭档是必须兼顾好队友,若其中一人落下,这一组也不能夺冠。 排在第二个方队的是东方玄夜与芙姬,他们俩的骑术本来就不差,只是无法赶超东方玄羽和苏冰尘。 第180章 明媚耀眼的她 紧跟其三的是东方玄熙和戚云瑶,若没有戚云瑶,估计东方玄熙早就骑着他的汗血宝马超过了东方玄夜的方队,还有可能追上苏冰尘和东方玄羽。 戚云瑶察觉出自己拖累了东方玄熙,面露歉意: “熙世子,连累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就连原本排在第四的秦卓珩夫妇,也超过了他们这一组,成为了众人惊呼中的第三组方队。 东方玄熙看着苏冰尘与东方玄羽快要进入密林区了,心里虽有些着急,但还是保持着男子的风度,安慰了她一句。 “戚大小姐,本世子无碍,你也不可操之过急,安危第一。” 围观的人群,有些人就不乐意了,指着戚云瑶的方向,忿忿不平的道: “戚云瑶这个女人,真是的,骑术不行就不要上场了嘛,这不是拖累了熙世子嘛。” “对,若不是她,熙世子怎么也不会被秦小世子夫妇超越,现下从第三排到了第四。” “啊,不对,后面的五皇子和那个小麦肤色的女子也赶超了他们。” 拥戴东方玄熙的女子更加愤怒了。 “这个戚云瑶真是过分,骑术不行就不要去丢人,不仅丢人,还连累了熙世子,若不是她,以熙世子的骑术,怎么也不可能落后排在第五啊。” “……” 有些欣赏戚云瑶的公子哥看到这些女子对戚云瑶心生怨恨,顿生恼怒,心里为戚云瑶打抱不平。 “你们这些浅薄的女子,是见不得戚大小姐比你们长得美貌,就心生妒忌对她言语不善?” 另一个公子立即附和,方才见着她们对心中所爱的女子指指点点,就想站出来维护她了,只是怕自己势单力薄,便只能用狠戾的视线瞪着这些女子。 见终于有人出来为戚云瑶说话了,他不得快速出来响应? “戚大小姐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子,也是京城贵女的典范,岂容你们在背后诋毁她完美高贵的形象?” 几位女子被他们这般挑明了心中黑暗的一面,眼神闪躲,但还是怒气冲冲的回怼: “这几个公子看起来长得人模狗样的,怎么从嘴里喷出来的话却如此鲁蛮无礼?” “你说我们妒忌戚云瑶长得貌美,我还觉得你对她心生爱慕,见不得别人说你心上人?” “对,我也觉得,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咆哮跳脚,出面维护戚云瑶呢,敢情是对戚云瑶垂诞三尺呢,哈哈……” “可惜啊,别人心里只有羽王殿下,哪会看上你们这几个癞蛤蟆。” 众人听闻,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 看到众人也用笑声附和,几个女子更加大胆了,又道: “就算进不了羽王府,还有个夜王殿下,虽说不能当夜王的正妃,当个侧妃还是可以的,你们这些癞蛤蟆就别妄想吃天鹅肉了。” 众人又是放声大笑:“哈哈哈……” “……” 那几人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颤着手指怒喝: “你!你们这些刁蛮粗鄙的妒妇,披着贵女的锦衣华服,心里却是如此不堪,比树上的烂柿子还要让人厌恶几分。” 烂柿子:“……” 我们招谁惹谁了? “本公子不与你们这些毫无修养、无耻粗鄙的女人论长短,那样只会失了本公子的身份。” “这几个女子哪有半分贵女的样子,都是一帮嫉妒如狂、丑陋恶毒的女子,与乡野村妇并无二致。” 几个女子见这帮斯文败辱如此羞辱她们,当即反唇相讥: “啧啧啧……少往脸上贴金了,说得别人很稀罕与你们这些无知浅薄只沉迷于美色的浪荡草包争论一样?与你这样的表面端着儒雅斯文,实则是个好色之徒的人争论不休,才是真的降低了本小姐的档次。” “哈哈哈,这位姑娘,你说得太对了!” “见不得别人说他们心上人半句,就暴跳如雷了,可是再怎么跳脚,戚云瑶也不会给你们这些癞蛤蟆好脸色。” 几个男子气得眼里几欲喷火,若不是见众人在围观,早就暴露真实本性冲上去揍人了。 “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说你们是乡野村妇都是污辱了村妇。”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兄台,咱们走,与这帮尖酸刻薄的恶毒女子计较,只会影响观赛马的好心情。” “说得对!” 那几人气结郁心甩下几句话灰溜溜的走了。 众人见没热闹看,也渐渐散开,继续观赛。 …… 这厢的苏冰尘与东方玄羽已经踏入了密林区,仙雾缭绕的云雾弥漫在密林间,初夏季节,这群山腹地竟然会有这样的境象,难怪一年一度的赛马节,会把赛场设置在这。 “三皇嫂,小心!” 东方玄羽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砰!”地几声。 前面出现了木头飞出来,苏冰尘驾着马飞快的避过,东方玄羽见她往一边退去,眸光微缩,那边按原来的记忆,正是一个土坑。 他赶紧出声提示:“小心!后面是土坑。” 苏冰尘刚要转身,骏马的一只马蹄已经坠下来了,东方玄羽驾着惊雷飞奔而来,拉住了她的骏马辔头。 “惊雷!” “咴咴……” 惊雷响应了主人,蹬了蹬蹄,奋力奔向一边,犹如拔山举鼎的力量,把苏冰尘的骏马拉了上来。 望着后面那个土坑,苏冰尘呼出一口凉气,好险! 她笑着对着东方玄羽抱拳道:“多谢羽王殿下。” 举止大方,豪情万丈,从容不迫般的江湖儿女的壮举。 东方玄羽微微一愣,桃花眼里淌过星辉流盈,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不属于这个封建制度约束下的女子言行。 有点像江湖侠女的飒爽豪情、挥袂生风的做派,坚韧不屈,明媚耀眼。 他的眉梢微扬,眼里涌上一丝异样,这与他躲在破柜子里看到脸上被悲慽与哀寞覆盖的女子完全不一样。 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不必客气,你与本王现下是搭档,我们当中若有一人淘汰,另一个也取不了胜。” 想到鄞北矿山一事,他想从侧面试探一下,但又知晓她的身边跟着两个暗卫,应该是三皇兄派来暗中保护她的? 这让他有些不解,东方玄夜心里有朱砂痣,又怎么会这么在意苏冰尘? 还是派来的暗卫其实只是来监视她的呢? 第181章 迷雾森林怪象 还是派来的暗卫其实只是来监视她的呢? 苏冰尘莞尔一笑:“希望妾身不会拖累到羽王殿下。” “走!” 他们驾着马继续前往密林深处,东方玄夜和芙姬也进入了密林,只是芙姬落后他一截,他不耐烦的催促道:“芙姬,快点!” 芙姬刚想快点,远处飞来了几根木头,正要击她的马腹,她忙不迭地调转了方向,躲避过木头。 东方玄夜也帮她挥掉了几根飞出来的木头,回头之时,看到了芙姬身后又飞出了一团形如黑雾的东西。 他忙出言提醒:“小心,黑罩子!” 这个是专门套罩着骏马脑袋的,被罩住的骏马只会在原地打圈,拖慢进度,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土坑。 他驾着烈日奔向芙姬,扯着她骏马的辔头,躲避了那个罩子。 只是后退了几步,芙姬发现那是个土坑陷阱,仓忙大声呼喊: “王爷,小心后面,有土坑。” 闻言,东方玄夜驾着烈日飞奔而过,又从另一侧踏了过来,拉着她的骏马往边上侧走,堪堪避过了土坑。 这个坑对于东方玄夜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就算烈日一只蹄踏下去,他也能让烈日马上跳出来,只是芙姬不行,她要是跌进去了,人可以带出来,她的马可跳不出土坑。 “多谢王爷。” 又耽误了一些功夫,东方玄夜心里有些焦急,又催促道:“快点!我们已经落后了,他们也已经进入密林中央了。” “诺。” 芙姬有些不好意思,她也不想拖累东方玄夜,可是,这迷雾重重,她想行快点,又怕跳入土坑,还要注意躲避被飞出来的阻碍物击中。 苗芷曦和秦卓珩也进来了,草地里似乎有绳索来干扰他们,秦卓珩提醒道: “芷曦,前面有隐形绳索。” 布置在野草下面的,与杂草颜色形似,不注意看,真的就可能马失前蹄了。 他们驾着骏马跃过一道一道隐形绳索,又到处观察了一圈。 苗芷曦道:“阿珩,你说表妹是不是跟羽王殿下已经过了陷阱群?” “应该没有这么快,若是羽王殿下一人,我相信他已经过了。” 苗芷曦笑言:“阿珩,你别不放心小尘尘,她那骑术你我有目共睹,若不是因为她让着我,女子赛马第一名非她莫属,只是,礼让我这个表嫂罢了,嘿嘿……” 秦卓珩当时看到了自己表妹那策马飞舆、奔逸绝尘的骑术,震惊之度不亚于东方玄夜几人。 明明表妹不擅骑术,还惧马,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把骑术练就到如此驾轻就熟、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心中很是不解。 苗芷曦见机打趣道:“提起这事,我还要生气呢,你跟我说表妹惧马,一个不小心就会从马上摔下来,可今日你看她那熟稔的骑术,像是会从马匹上摔下来的人吗?” 秦卓珩:“……”呵呵,是他眼拙好? 这厢的东方玄羽和苏冰尘陷入了迷雾森林,苏冰尘骑着马在周围查看了一番,而东方玄羽眸光望到了迷雾深处,眼里闪过索思。 那边挨着群山腹地,还有一个隐讳的小径,那里的迷雾稍不小心就会闯入五行八卦阵,但若想要甩掉苏冰尘身后跟着的那两个暗卫,便只能暂时走那条小径了。 正在四处观路的苏冰尘并不知晓东方玄羽欲要带她潜入小径与她搭话,她借着树木的指路,猜想那边才是去往终点的路线。 “羽王殿下,妾身觉得这边是南边。” 这里一片迷雾,她是怎么辨别出来的? 东方玄羽疑惑的道:“你怎知那边一定是南边?” 苏冰尘挑眉笑笑,指着一棵树道:“看这棵树,枝叶繁茂是南方,枝叶稀疏是北方。” 闻言,俊美男子一双桃花眼里潋滟如波,薄唇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 “仰以观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这个辨认方向的方法不错,没想到三皇嫂还通晓天文地理?” 苏冰尘嘴角抽了抽,尴尬一笑,头上似飞过几只乌鸦 ‘嘎嘎嘎……’ 她这哪是通晓什么天文地理啊,二十一世纪幼小孩童都懂的知识。 她急忙抱拳一礼:“羽王殿下过奖了,妾身不才,私塾先生曾教导一二。” 东方玄羽听到她提及私塾先生,眼尾蕴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 “那就走这条道。” 他原本就是打算走这条路,好避开她身边的两个暗卫。 苏冰尘左右瞅瞅,眸光四巡看有无人靠近,也准备向东方玄羽提起鄞北矿山一事。 两人驾着骏马往南边一角走了,暗玄和流火继续施展轻功尾随他们二人。 “三皇嫂,接下来的速度可能加快了,若我们不能早点走出迷雾区域,一会儿迷雾会更浓了。” “好!” 苏冰尘驾着骏马,追随那道冷绯金的身影,两人骑术本来就精湛高超,八蹄翻腾,长鬃飞扬。 两道身影所着的衣装颜色本就相似贴近,远远看去,马背上的两人。 一个烈焰似火骑着黑色骏马如凤臆龙鬐,鸿骞英姿,一个若龙翔凤翥,如珪如璋,骑着白色骏马似银龙展翅。 女子飘然若仙,男子俊美风华。 若此时有第三人见到,一定会惊呼于世间竟有如此俊美绝尘的一对男女! 在迷雾森林穿梭,好似火凤投林。 东方玄羽耳朵动了动,闻风听动静,察觉到跟在苏冰尘身边的两个暗卫此刻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了。 他的薄唇勾起一抹绝魅的笑意。 如他所料,暗玄和流火两人已经被他们甩在后面一大截,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东方玄羽和苏冰尘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范围。 “流火,王妃和羽王殿下他们人呢?” 暗玄到处搜寻,都没找到那两人,还有两匹骏马也消失不见了。 真是奇了! “暗玄,这个赛马场自前朝开始,就会出现怪象,相传是术士在这炼药,不小心推翻了炼丹炉,才让这个密林一到申时,便会迷雾虚幻。” 暗玄不解的问:“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五行八卦阵?” 第182章 尹千凰便是他死去的妻子 “是的,咱们不太懂这个,若是王爷在就好了。” 流火曾在自家主子身边听到这个,东方玄夜研究过一段五行八卦阵,眼前这片迷雾森林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 东方玄羽引着苏冰尘进入了一条小径,这条路只有一人一马穿过,走直到中间才有一个稍微空旷的旋转空间。 她有点诧异,他为何会选择这条道? 莫不是撇掉什么人? 就在她敛眉沉思该如何与他提起鄞北矿山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他清磁醇厚的声音: “三皇嫂,鄞北矿山的消息是你找人递给本王的?” 闻言,苏冰尘心中一震,他竟然与她想到一处了。 神色只是微微一怔,便马上就恢复到淡定的面容了,他能查出是她递出的消息,她并不觉得意外。 若查不出来,才会让她感到意外。 “羽王殿下,你既已知晓是我向你传递消息了,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借那个信息向羽王殿下讨一个恩典,不知殿下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东方玄羽坐在惊雷上,马步缓慢,在空旷的地方闲适踱步,逆光之下,看不清神情,似乎并没有因为她提出的请求,而变得严肃和愠怒。 “说说看。” “他日羽王荣登九五之尊,还请…还请…保住秦国公府,我外祖父一族从不参与朝廷的党派之争,一心只为国、为家,守护大燕王朝的子民和领土不受外族侵犯,如此忠心护国的人,不想他们因朝堂中的夺嫡之战后而被波及。” 苏冰尘抱拳一礼,把头降得很低,她这句话无疑是大逆不道,若是传出去,必然祸及九族。 她话里传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秦国公府不会参与夺嫡之战,但是她也无法保证没有被迫拉入战场的一日。 若被迫站在羽王殿下的对立面,他日羽王殿下登上了那个位置,希望能看在她给他传递个消息一事上,卖她一个人情。 时间仿佛静止了,苏冰尘感觉空气变得有些稀薄淡郁,只有小径拂过的轻轻凉风和身下的骏马发出‘咴咴’的声音,让她感觉到自己没僵化。 她微微抬眸,斜阳倾洒,只见东方玄羽深邃的眸子像沉寂的深海,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清幽袅袅,竹林弄影,小径里吹来沙沙作响的声音,绯衣郎君在马背上英挺玉立,眉间神色疏淡却并不冷沉无温。 须臾,东方玄羽润如细雪的清声响起,不疾不徐,让人辨不出喜怒: “你就如此笃定他日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会是本王?” 仅仅一言,苏冰尘已经闻到了眼前这个男人与生俱来的威慑和居临天下的霸气! 她心头一颤,握着缰绳的手有些收紧,如实回答:“无法笃定,但我希望是你。” “为何?” 为什么不期盼是东方玄夜?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问出口,但苏冰尘能猜到他心里的疑惑。 “羽王殿下,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何不期盼东方玄夜登上那个位置,我与他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过几耳,正如外界传言那般,他心中有爱而不得的朱砂痣,他甚至在得知这颗朱砂痣,就是谋害我腹中胎儿的真凶,他不仅没有为死去的孩子报仇,还依然选择包庇和掩盖。” 闻声,东方玄羽眸光有一瞬间的微滞,神情也掠过一丝震惊:“你是说戚云瑶害了你小产?” 他感受到了苏冰尘的心里凝结了对东方玄夜和戚云瑶强大的恨意。 苏冰尘眸光坦然磊落,神色正然:“是的,我亲耳听到她与东方玄夜的谈话。” “我并不是在向殿下控诉东方玄夜的罪行,也不想像一个怨妇逢人便诉说自己的遭遇来博取什么同情,只是阐明我的立场,表明我的诚心。” 东方玄羽听了之后,心中一骇,不知该对眼前这个女子抱以同情还是怜悯? 同床共枕的人有心悦之人,而那个人却是残害她腹中胎儿的人。 但很显然,她已经挺过来了,正如她说的那般,根本不需要他人的怜悯与同情。 她眸光里透着坚韧和顽强,像风中的蔷薇花,夜里的幽昙花,美轮美奂,花期虽短,却也独处一隅勇敢盛放。 刹那间的美丽,却能成为一瞬间的永恒! 哪怕缥缈短暂,不为争春,只为走过四季的轮回。 他深邃的桃花眼里仿佛蕴藏了星海云雾,心里漫起一道不可言说的触容,万千变化只在一瞬间。 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便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尹千凰。 对,妻子。 虽则并未拜堂,也没有给她应有的名份,但他的命或许真如小师叔说的那般,是她换来的。 在他心里,那个与他未曾见上一面的尹千凰便是他死去的妻子。 “踏踏踏……” 远处传来疾速的马蹄声,打破了二人之间接下来的谈话。 “王爷,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苏冰尘眸光微变,神色有一丝的慌乱,那是芙姬的声音,东方玄夜就在这附近。 “走,盟友!” 闻声,苏冰尘猛地转头,眼里带着惊诧和欣然,她方才没听错,他……应允了? 一声盟友便是他的回应与承诺,他答应了,会保护秦国公府? 心里陡然升起一抹暖流,似破除了心里的冰封万丈,转而被欣喜充斥整个心田,如水的杏眸跳跃出点点星光。 东方玄羽薄唇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眸像是蕴含了三月暖春照人心。 苏冰尘心绪飘远,眉眼处尽是轻松愉快,身心遂意,外祖父这一世应该会安全! 前世她不知秦国公府是不是被苏云柔那个女人祸害,但这一世,倾其所有,也要护住外祖父一家。 东方玄羽驾着惊雷在前面引路,苏冰尘也驾着骏马跟在他的后面,穿越这个群山腹地,再过一个乱石林,不远处就是终点了。 东方玄夜和芙姬可不知这里有条隐讳的小径,他们还得绕过这座山,才能奔赴乱石林。 东方玄夜清冷的寒眸四处扫视,拉着骏马缰绳,在原地踱步,不知为何,总感觉苏冰尘也在这附近。 第183章 勾引他 芙姬觉得这有些怪异:“王爷,咱们是不是陷入迷雾阵了?” 暗玄和流火在四处察看,都没有发现王妃的踪迹,这厢看到自家主子,眸光涌现讶然,忙从暗处走出来回禀:“王爷!” “王妃呢?” 暗玄喉间一紧:“回…回王爷的话,属下无能,跟……跟丢了王妃。” 东方玄夜剑眉横拧,凤眸寒霜沉沉:“怎么回事?” “王爷,这附近像是五行八卦阵,属下和流火入了阵,一时走不出来。” 若不是看到自家王爷,说不定他们还要被困在这几个时辰。 东方玄夜眸色变得阴暗深沉:“随本王来。” “诺。” 五行八卦阵? 芙姬神情微震,心里升起一个猜测,主子擅长五行八卦阵。 这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便可破除,莫不是他故意把夜王殿下的人引到其中? 东方玄夜也会推演五行八卦阵、五行阵,八阵图,九军阵等。 在对抗北狄的主流行军当中布阵以及营地驻扎时的布局,让北狄军困在其中三天三日出不来。 才让东方玄清带人打了胜仗,为此,东方玄清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功劳,从北狄战役回来,变得更加的自负狂戾,目中无人。 身边的人稍有不如他意,便被他军法处置,导致跟随他的人都人心惶惶、雀目鼠步,唯恐下一把刀就挥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才渐渐向东方玄夜靠拢。 芙姬四处打量着这个迷雾森林,方才她绕到此处的时候,就发现这里有一堆乱石,怎么绕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王爷,妾身……妾身记得方才我们来过这。” 流火和暗玄也在自己走过的地方做了个记号,旁边的一棵大树上,是他们方才刻上去的,他们明显绕道而行的,怎么这个做了记号的大树又在眼前? 东方玄夜没有因为他们的话而感到慌乱,神情亦未有丝毫变化,坐在红鬃骏马之上,又驱着它往另一边去了。 芙姬和两个暗卫赶紧跟上,特别是芙姬,心里有些慌张害怕,这迷雾太奇怪了,之前和世子夫人还有王妃进入密林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迷幻,也没有经过这。 她和王爷进入密林之后,怎会不知不觉地绕到这? …… 这厢的东方玄熙和戚云瑶也到了迷雾森林腹部,只是与东方玄夜他们不同的分支。 戚云瑶看到这迷雾乱相,心里升起一抹慌张和担忧,眼里又迸发出几道恨意和不甘。 她为何没有被东方玄羽抓到字号牌? 有他在身边,她就不会害怕和担忧了。 没被他抓到,那就应该被东方玄夜抓到也好啊,这样至少她不用担心会在迷雾森林遭遇到什么危险。 东方玄夜对她起疑心,但在未得到证实之前,他绝不会弃她的安危而不顾。 可身边的这个男人,就不同了,容貌和身段甚至连城府似乎不亚于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 可是她总感觉,他面上的温和俊雅只是装出来的,骨子里说不定是冷血和无情的。 若这一路平坦顺遂,没遇到任何危险和意外,他或许会和她维持表面的温和。 但一旦她真的给他增添了麻烦,她猜不中,他会不会撇下她? “噌~噌~噌~” 一只黑影掠过戚云瑶的头顶,发出怪叫声,她脸色瞬间苍白。 身子轻颤:“熙……熙世子,有…有人。” “那不是人。” 东方玄熙背对着她,知晓她紧张,但并没有转过身来。 “啊?那是……” ————魅怪吗? 戚云瑶心里的恐惧逐渐上升,她驾着骏马往东方玄熙这边靠拢,身子差点从自己的骏马上倚靠到他身上了。 “熙…熙世子,我……我害怕。” 东方玄熙驾着千里良驹霎时与她拉开了距离,漆黑的眸光闪过一道不悦和嫌弃: “戚大小姐,方才只是一只大鸟飞过,你不用害怕。” 听到只是大鸟飞过,戚云瑶一颗紧张恐惧的心,微微有些缓和,但心里还是害怕。 又凭空飞来几只木头,她惊叫一声:“啊!” 东方玄熙从马上纵身飞跃,身形矫健,窸窣一声,撞向戚云瑶马匹的木头就顿时飞向了另一边。 戚云瑶驾着的骏马差点摔进土坑,被东方玄熙疾手拉住了马的辔头,避开了土坑。 好在木头没有飞过来了,戚云瑶拍了拍自己胸脯,眸光微抬,他帮她踢开了木头? 她这会才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望向他那张俊美如画的容颜,美目里增添一道柔色,双颊也染上了一层薄霞。 又看到他宽阔的胸膛,突然心生一个想法,若和他同骑一匹马,靠在他的胸怀里,这样,她就不用害怕了。 而且京城又会多一个对她倾心相许的英俊男子。 ——多个男人多条路,这是她信奉的。 思及此,她一双美目水雾弥漫,轻咬下唇,柔媚的声音如黄鹂出谷: “熙世子,距离终点还有一段路程,这里迷雾重重,一会儿又飞出什么东西,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唇边泛着点点水嫩的光泽,像是清晨那还带着朝露的娇艳花骨朵,惹人怜惜,双眸盈波楚楚,又隐含着勾人缱绻的妩媚。 东方玄熙拉着缰绳,俊美的轮廓下浮现一道阴影,转而含蕴低低一笑: “戚大小姐,忍忍,过了这片迷雾森林,就不用害怕了。” 见他对她这副媚波柔情的模样无动于衷,戚云瑶拉着马缰的手紧了紧,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然。 这个熙世子怎么回事? 她这副娇若西子的神情,胜过闭月羞花,是个男子都会动情怜惜几分。 当然,除了东方玄羽那个异类,那也只是因为她拒绝给他冲喜,才让他心生芥蒂。 可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无视她绝美的容貌,娇媚的风情,和诱人的身段。 这让她暗生恼怒和不甘,也激起了她心理深处的那抹征服欲。 这天底下的男子,除了东方玄羽,还没有哪个男子不会对她心生爱慕,眼前的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竟敢无视她? 第184章 第三道声音 是他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还是因为他君子端方,清风自持,不敢做出失礼的事情来? 她又轻咬着下唇,姿态楚楚,举手投足间尽是娇媚之态,微微引颈,露出一段雪白的玉脖。 骑着骏马缓缓靠近了几步,胸前的丰峦随着她骑马的姿势起伏着,勾勒出了丰盈的曲线,诱人至极。 “熙世子,可不可以……让我与你同乘一匹马?” 眉眼氤氲着一抹娇弱的盈光,波光幽动,眼尾带着几分柔媚,动人的声波里带着几分求助。 这番姿态加上娇媚入骨的声色,换作是马场上那些公子哥,早就魂丢三魄,大脑不听使唤的点头答应并迅速下马向她走来了。 可东方玄熙毫无接下来的动作,深幽飘渺的黑瞳涌出的令人心惊的寒意。 但不仔细看,他依旧还是一副清风霁月、星眸朗眉的神情。 戚云瑶见他没有说话,也似乎没有拒绝,她唇边掠过一道极浅的讽意。 也越发大胆了,看来这个男人也只是表面的清风和高冷。 只要她再主动踏出一步,相信他一定不会拒绝,准备从自己的骏马上,直接投入他的怀抱。 就在她有下一个动作的时候,东方玄熙的马往后退了几步,融入了雾色,消失在戚云瑶的眼前。 只有不清不温的声音传来:“戚大小姐,这不太好?” 迷雾之下,他此刻的双眸里,裹挟着什么样的傲雪风暴让人发现不到。 他至今未曾碰过女人,但对送上门的女人,都是来者不拒,不过,只是收下然后就打发给身边的人了。 因为他由始至终,心里只有梦中那个她。 对于戚云瑶这种小把戏,他也早就看穿但不说破。 但对比原来那些想爬他床的女子,戚云瑶的手段委实高明那么一丁点。 见他听明白她的意思和看清她的动作之后,依然选择拒绝。 但又不是发怒的扫她脸面,戚云瑶有些恼羞,同时也有些看不明白,他究竟是何意? 长长的指甲掐入掌心,让自己保持理智和冷静。 眸光微眯,心里闪过思量,这个男人,莫不是在担忧什么?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一个男人竟会放着一个容貌绝美、家世背景都不低的女子向他主动投怀送抱,他却无动于衷。 想到这,她娇媚一笑:“熙世子,我只是担心怕自己拖累你,毕竟你骑术那么好,若不能拿到前三名,我会心生愧疚,才会想出同骑一匹马这个办法,这样不会拖累你的进度。” “戚大小姐,无碍,本世子若得不到前三,估计也没有人能占据第三名。” 明明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戚云瑶心尖蓦地一突。 你说他刚回京城不久,身份地位还未巩固,知晓她是羽王殿下议亲的对象,不够大胆向她靠近几步,可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威严霸气不输东方玄夜。 “戚大小姐,走!” 他驾着骏马,已经找到了方向,走出这片迷雾,说不定就能找到苏冰尘和东方玄羽了。 戚云瑶兴致缺缺的骑着骏马跟在他的身后,又怕跑慢了,与他拉开太长距离,一会儿就真的脱单迷失在这片森林了,只能紧紧跟着。 …… 这厢的东方玄夜也带着芙姬几人走出了迷雾,绕过这座群山,穿过乱石林,就能到达终点了。 “王爷,你看,那是不是王妃的身影?” 芙姬看到前面在那蜿蜒弯曲的小道上两道红绯衣裳的身姿,风华耀眼,绝魅倾城。 心里莫名有些微悸,这种感觉有些酸涩,她说不出来是什么,隐隐向妒忌靠拢。 不仅她是如此,东方玄夜这口似被打翻的醋坛子,深幽的眸光里也尽是嫉妒的火焰。 微风吹起他的墨发,拂过他冷沉又俊美的眉眼,他的气场全开,凛冽的气息仿佛能冻死几只蚊子,无人能挡其锋芒。 东方玄羽和苏冰尘骑着骏马从小径穿过的时候,中间出现了滚石,为了防止被石头砸上,他们只能放慢脚步,又时刻要注意头顶便耽误了进程。 刚穿过小径,东方玄夜和芙姬他们也赶过来了,东方玄羽猜到那个五行八卦阵困不了东方玄夜多久,但也没想到他们能来得这么快。 看来东方玄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三皇嫂,三皇兄快赶上咱们了,咱们必须加快速度了。” 被提醒,苏冰尘回头看了一眼东方玄夜和芙姬,眸光微闪。 莫不是和前世一样,东方玄夜与芙姬组成搭档,依然能得第一名? 其实,前世东方玄羽并没有参加方队比赛,因为戚云瑶和公孙琴两人为了能成为他的搭档,谁也不让,他挑选谁,也不可能挑选这两个,所以便没有参加方队了。 这一世,有苏冰尘与东方玄羽成为搭档,东方玄夜与芙姬两人未必能得第一。 “驾!” 苏冰尘驾起骏马,红尘陌上,一抹火红的绝色向乱石林飞奔而去,马似流星人似箭。 东方玄羽在前面为她开路,因为她对这个乱石林并不熟悉。 女子赛马并没有经过这片乱石林,只有方队比拼,才会把终点设在乱石林的尽头。 东方玄夜见那抹红艳似火的身影已跃马扬鞭飞奔乱石林,他也让身下的红鬃烈日骏马加快了速度。 ————马蹄鸣,风萧飒。 “踏踏踏……” 一串串马蹄声激荡在山谷间隙,惊起一群飞鸟,夕阳与艳霞缠绵在天际,几道人影在山谷中穿梭。 淡蓝色的骑装与玄色骑装正在追赶前面那两道绯色骑装,突然,天空乍然响起一道惊雷。 “砰!” 芙姬的身子颤了颤,拉紧了缰绳,是不是要下雨了? 东方玄夜英挺风采的骑姿并没有因为天空的惊雷和闪电而有任何微滞的动作。 他的眸光一直追随着前面那道绝艳出尘的英姿,又一记惊雷炸在了石林的尖峰处,上面滚落几颗大石,撞向了两边的枯树。 “小心!”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同时出声提醒,然而,似乎还有第三道突兀的声音响在苏冰尘的耳旁,只是距离较远,被那两道声音覆盖了而已。 第185章 第三道影子 苏冰尘看到大树要倒向自己,忙驾着骏马躲开了遽然倒塌的大树,骏马的四蹄溅起一地泥沙。 苏冰尘感觉骏马身子有些下陷,她顿觉不妙,下面的泥土是一个承不起重量的虚泥。 “驾!” 必须得跳出泥坑。 骏马似乎也很有有灵气,感受到马背上的人思维,驮着她纵身一跃,跳出了泥坑。 “乖乖!你真棒!” 在上一场女子比赛的途中,身下的骏马与苏冰尘磨合出了十足的默契。 就在她和身下的骏马离开泥开坑的时候,另一棵被响雷击中的枯树再也承担不起腰折的重担,瞬时倾斜有要倒塌的迹象。 苏冰尘的骏马恰巧经过,正欲偏离来躲避枯树的倒塌。 虽然她有这个把握能快速穿过斜塌的枯树,但在外人眼里看上去还是凶险万分。 就在枯树要砸向她与骏马的时候,一道绯色与玄色骑装的影子飞奔而来,一人拽马,一个揽人。 然而,似乎还有第三道石青刻竹劲衣骑装的影子,双手撑起了一下枯树,发力把枯树推到了另一边。 “砰!” 枯树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发出一声聒耳的碰撞声响。 “王妃,你有没有受伤?” 东方玄夜脸色焦急的关心道。 拽马的是绯色骑装的东方玄羽,把人揽入怀抱的是玄色骑装的东方玄夜,那个撑起枯树的是…… 苏冰尘虚惊一场,方才她和骏马速度快点,也不一定会被枯树砸到,只是没想到…东方玄夜会冒着生命危险飞身过来救她。 她神情愣住,身子一僵,几息后迅速退出了他的怀抱,福身言谢:“妾身谢过王爷。” 东方玄夜又把她拉回了身边,上下打量她有没有受伤,见她真的没有被伤到,才温和的道:“本王是你夫君,勿需言谢。” 被她脱离的怀抱一空,他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他有多久没有拥她入怀了? 好像…除了那日点了她的睡穴以外… 对于发生的那一幕,芙姬也被惊愣住了,上前关心: “王妃,方才真是好险,幸好王爷及时赶来了。” 戚云瑶驾着骏马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刚才发生的一切,神情错愕之余又是嫉妒如狂,眼尾带着犹如噬人凶兽的光芒。 她方才都看到了什么? 三个俊美的男子同时飞身过去救苏冰尘脱险? 这个贱女人何德何能啊? 一双美目不自觉的露出最阴狠的敌意和恶毒之光。 东方玄夜她察觉到,是对苏冰尘动心了。 可是东方玄羽是……怎么回事? 难道仅仅是因为苏冰尘是他的搭档? 她在识海里拼命挤出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他是男子赛马的第一名,若因为搭档受伤,而让自己屈居他人之下,他肯定不甘心。 对,一定是这样。 这样一想,东方玄羽的理由似乎也说得通。 然而…,让她想破脑门都想不明白的是东方玄熙…… 他为何也迫不及待的冲上去搭救苏冰尘? 甚至不顾性命之忧? 都有两个男人上前去救苏冰尘了,还需要他多此一举吗? 她的疑惑也正是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眸中闪过的思量。 东方玄熙感受到几道探究的视线逼向自己,并没有因为自己适才的举动而有任何局促和慌乱的神色,抬眸一片清和,温润一笑: “玄熙若不推开大树,咱们可能都过不去这条道。” 他的解释,似乎合情合理,枯树倒在路中,枝桠粗壮又繁多,比赛场设的栏栅还要高出几丈,骏马跳过去委实有些吃力。 东方玄羽淡笑不语,东方玄夜神色幽沉,一抹晦暗不明的冷光在凤眸里闪烁着。 苏冰尘对着几人抱拳道:“方才,多谢几位的出手相助,大家继续赶路,耽误到大家的进程很抱歉。” 他们不来,她也一样可以和骏马跃过去,但别人都出手相助了,这份谢意总要诚恳表达的。 “三皇嫂,你此刻是皇弟的搭档,出手帮你也是应该的,不必客气。” “不过接下来你一切要当心,这些响雷闪电,便是乱石林的怪象。” 也就是说,乱石林常年累月会现这样的怪象? 苏冰尘杏眸里不知闪过什么流光。 言毕,东方玄羽驾着惊雷,只是眸光扫过东方玄熙之后,坐在骏马上的他,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嘲弄。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里写着几个字:有点意思! “驾!” 英挺俊美的身姿如一道疾风纵马飞逝,飘逸潇洒,苏冰尘也驾起黑色骏马四蹄健飞奔走了。 芙姬见他们都走开了,驾着马来到了东方玄夜身后。 温声提醒:“王爷?” 东方玄夜望着苏冰尘的绝尘而去的背影有些失神。 被提醒,瞬间回神:“出发!” 戚云瑶见前面的那两个男人,连一个眸光也不给她,她心里愤恨不已,紧拧着马缰,催促道。 “熙世子,咱们就不能超过夜王殿下吗?你的坐驾可是汗血宝马。” 东方玄熙坐上了千里良驹之后,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眸光疏淡: “本世子若超过了夜王殿下,但你依然落后于他们,那本世子的第二名也只会推到第三名。” 戚云瑶神色一噎,眸光微滞,他什么意思? 是在讽刺她骑术赶不上苏冰尘和芙姬吗? 她拉着缰绳的手指狠狠收紧,咬牙切齿的垂下眸子,不让人看到她眼里的愤恨和阴沉。 “驾!” 东方玄熙驾着千里良驹扬尘而去,卷起一地飞石,戚云瑶跟在他后面,被飞沙走石呛得睁不开眼。 在后面呼喊:“熙世子,熙世子,你能不能……” “乱石林到处都是乱石和飞沙,戚大小姐若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做好准备,那倒不必参加方队赛马。” 戚云瑶一张白皙的脸蛋被气得铁青,她什么时候被人这般对待过? 东方玄夜和芙姬无论怎么跑,还是赶超不过东方玄羽和苏冰尘,东方玄羽和苏冰尘这一组成为了第一名,跑到了终点,摘到了红绸。 东方玄夜和芙姬没有像前世那样,获得第一名,屈居第二,东方玄熙和戚云瑶排到了第三名。 第186章 夔龙纹与金翥鸾 秦卓珩和苗芷曦排在了第四名…… 这场赛马终于落下帷幕,接下来夜晚的庆功宴马盐官设在临时行宫里。 闲王和瑞亲王把御赐圣物吩咐太监赏赐给了第一名的方队。 东方玄羽的是一块夔龙纹的玉佩,苏冰尘是一块火凤色的金翥鸾。 拿到手里的金翥鸾,苏冰尘眸色一喜,散发耀眼的光芒,轻快明媚。 心里有些抑制不住的小激动,这块金令可以让她畅通无阻在大燕王朝横行,只是她不会霸道。 遂心如意,哈哈哈…… 东方玄羽颀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夔龙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以前他从不觉得佩戴这些皇室象征物会让自己有多么欢心和愉悦。 可是当看到苏冰尘拿着与之相配的金翥鸾,他瞬间觉得这块夔龙纹玉佩有些顺眼了。 桃花眼里同波浪一般层层漾开粼粼流光,潋滟非凡,绯红的薄唇扬起一道惊艳了时光笑容。 东方玉莹轻撞了一下身边的东方玄浩,晶亮的眸光流转娇俏: “五皇兄,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七皇兄好像心情特别不错呀。” “得了第一名,拿到了父皇赏下的圣物夔龙纹,能不特别,能不开心吗?皇兄也想要,可是皇兄才得了第五名。” 说完,东方玄浩拿起台几上的一杯酒盏,饮入了口中。 若不是他提前问了一下自己的七皇弟,做了一些功课,进入迷雾森林,他与那个小麦色女子说不定连第五名都得不到呢。 现下拿到了千两白银,也算是心里得到了安慰,只不过要和那个女子平分。 “行了,五皇兄,你也不错了,你没看到苗姐姐和秦小世子也只是拿到了第四名吗?” 被自己皇妹安慰了一句,东方玄浩顿时觉得心里那口不爽的气舒畅了不少。 东方玄夜看到自己的王妃和自己皇弟站在那同时领取御赐之物,仿若一对绝佳的璧人。 他的脸色阴沉如墨,漆黑的眸子里蕴含着一团燃烧的火焰,就像暴风雨前夕的平静,随时都有暴雨袭来的可能。 坐在对面的东方玄熙神色也有些不正常,黑眸犹如无限的深渊望不到边际,周身好似被一层朦胧的又孤寂的阴影笼罩着。 闲王和瑞亲王又说了几句官方的话:“此次赛马,没有得到名次的人也不要气馁,重在参与,翌年再接再励。” “没错,咱大燕王朝的英雄男儿和巾帼女子不输任何人,本王敬大家一杯。” 参加比赛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举杯相邀。 东方玄羽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身后的墨颜在他耳边小声了一语,他微点点头。 便走出了席面,来到了外面空旷的赛场,逐浪和姬无艳先后出现在他眼前。 “师兄,我在暗中给那两人撒了药粉,观察了有一会了,没发现那两人手指发白,是不是方向错了?” 东方玄羽没有说话,看向逐浪,他抱拳道:“王爷,属下发现其中一人喜欢握着手指,还有很重的洁癖。” “说来听听。” “属下觉得那人隔一会就擦一遍手,隔一会就净手。” 姬无艳马上反应过来了,眸光闪亮:“师兄,是不是没有擦手的那人可以排除了?爱擦手的莫非才是师兄说的那个神秘人? “闲王这个洁癖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只是半年前,他被蜘蛛唾液沾到过,手上会出现疹子,太医说只能经常净手和擦手来缓解痒症。” 姬无艳挠了挠脑袋,有些不解的道:“那……师兄,神秘人究竟是不是闲王?” 墨颜插了一句:“闲王怎么会这么凑巧,王爷半年前得到这块龙纹沉楠香木屑,他就在半年前被蜘蛛唾液沾到了?” 东方玄羽的黑眸幽暗深邃,透着暗藏的锐利光芒,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逐浪,是不是在姬无艳撒了药粉之后,那人就去净手了?” 逐浪眸光一亮:“正如王爷所言,闲王在姬少主撒了粉末之后,就立即说手上又出疹子,有些痒,必须马上净手。” “逐浪,你不用盯着他了。” “诺。” 逐浪得令后隐匿于黑夜,消失在他们几人眼前。 墨颜与姬无艳两人似乎抓到了什么。 墨颜不解的问:“王爷,莫不是闲王知道了姬少主药粉的事情了,才去净的手?” 姬无艳指了指自己:“师兄,那我还要不要盯着他们俩?” “不必了。” 姬无艳觉得闲王嫌疑有点大,不想放弃:“师兄,要不我找个机会,假扮小厮溜进闲王府。” “你不了解本王这个皇叔,他府上的仆人少之又少,而且都是在他身边服侍很久的仆人,不会轻易启用新人。” “啊?” 姬无艳神情惊讶,但又觉得这人嫌疑重大:“那要不我从他儿子入手?” 墨颜微眯了眯眼:“闲王这人看来真的不如表面那么清心淡泊,越是这样的人,越有问题。” 提到东方玄熙,东方玄羽眸色又深沉了几分,嘴角浮现冰冷的笑意。 …… 天上繁星几颗,一轮弯月悬在高空,让夜色不再那么寂寥。 苏冰尘不是很喜欢在宴席上与人对饮,想出来透透气,春溪和秋溪跟在她的身边。 但实际上是给戚云瑶制造这个机会,所以连东方玉莹想同她一块出来,都被她婉拒了。 在宴席上,她察觉到戚云瑶时不时往她身上看,猜到她在谋算什么,其实她在注意她的时候,她也在留意戚云瑶。 她今日一次两次接近不了她,一定不甘心,料想会在夜晚行动,也会在大家欢声如雷、载歌且舞的时候,找个机会来向她靠近。 那她就给她这个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机会,今日不拿点利息,怎么对得起流掉的那个未成形的胎儿? 如她所想,就在她走出宴席的时候,戚云瑶带着两个丫鬟悄悄跟在她们的身后。 这一幕与白日公孙琴跟踪她的手法何其相似? 只不过戚云瑶没有公孙琴那么简单,她身边能跟暗卫,也知晓苏冰尘身边可能也有暗卫。 所以她不需要躲躲闪闪,光明正大的挨近她。 第187章 算计人反被算计 所以她不需要躲躲闪闪,光明正大的挨近她。 她眼里迸发寒光冷刺,一直假装跟在她身后不远,看她去哪。 她又四处望了望,这里挨着深水潭,若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了呢? “王妃,这深水潭附近没有灯火,有点吓人呀!” 秋溪开始了氛围的构造,这也是苏冰尘授意她们的。 春溪点头惶恐的道:“王妃,奴婢也觉得这离临时行宫太远了,要不早点回去?” “春溪,你看,那深水潭冒出来的是雾吗?还是……” 苏冰尘站在靠近廊沿边上,望着倒映在深水潭的弯月,见戚云瑶还未有任何行动,半嗔半做要走的打算道: “好,本宫没想到你们两个胆子这么小呀,被你们这么一说,本宫也觉得还是早点回去。” 戚云瑶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机会接近苏冰尘,不想就此放弃,见她们主仆三人有回去的意向,眸光闪过一丝急切,手指紧握成拳。 款款移步从暗处向苏冰尘走来,扬起一张美眸盼兮的笑脸。 福了福身子:“刚听到了声音,便想出来看看,没想到会是夜王妃,你也在这欣赏夜景?” 苏冰尘听到有人过来与她打招呼,侧身过来,微微讶然笑道: “真巧,戚大小姐也选择来这赏景?” “嗯,这里夜景甚是迷人,旁边的草地上又有紫丁香,这个季节正是它盛放的季节,幽幽淡淡,特别是在夜里,香味清香袭人。” 春溪和秋溪两人看到戚云瑶跟过来,眼里涌现冷光,紧闭的嘴唇是说不出的恨意。 就是这个女人假借苏云柔的手,害得小姐滑胎。 小姐猜得没错,这个女人果然找个机会跟过来了。 听到她提到紫丁香,苏冰尘就故意顺着她的话讲下去,饶有兴趣的道: “戚大小姐,紫丁香在哪?真的有那么清香迷人吗?” “夜王妃,紫丁香不仅幽香动人,还会在夜晚发出紫色微光,要不,臣女带你过去看一下?就在深水潭那边的堤岸上。” 苏冰尘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到了幽紫色的微光,如水的杏眸淌过欣喜的光泽。 惊讶的道:“本宫看到了,真的会发光。” 见她心思雀跃,按捺不住的步伐,戚云瑶垂下的眸子满是阴翳,只是月色下,无人发现。 她忙走在前面,热情的道:“夜王妃,臣女这就给你引路。” 眼尾睨着邪光,留意着苏冰尘的一举一动。 这个女人,心如此之大? 还是真的被紫丁香的幽光吸引过来了? 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呢? 跟在她身后的苏冰尘察觉到她步履缓慢了,腕上的袖弩已经调转了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有风吹过,前面的小树林发出沙沙响声,在这无边无际又挨着小树林的夜里,显得有些可怕。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前面什么人?” 戚云瑶听到她身边的丫鬟喊前面有人,她身形有些微缩,朝前面看去,树影婆娑,伸出来的枝桠奇形怪状的,好像看到了一抹黑影,又好像没看到黑影。 紧张的疑惑道:“前面……真的有人?” 巧云和小蝉两人看起来比戚云瑶还要害怕,相互扯着衣袖,身子轻颤。 “小姐……” 秋溪害怕的指着那不远处,颤颤巍巍的道:“王…王妃,奴婢看到了前面有黑影。” “啊?” 苏冰尘朝她指去的方向,故作胆怯的附和: “本宫……好像也看到了,方才闪过去一道黑影,躲到树林中去了。” 春溪和秋溪忙护着自家主子:“王…王妃,这边没灯火,看起来有点害怕,也有点阴森,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回去?” 戚云瑶身边的两个丫鬟小蝉和巧云听到了她们的言语,脸色更加惊恐,慌乱的后退,一不小心就差点滑入深水潭。 小婵双腿发软,唇舌打结:“小姐……小姐,要不…” 又提心吊胆的看了看旁边的深水潭,冒着氤氲的雾气,夜色下尤其瘆人,感觉随时会冒出什么水怪,怪吓人的。 神色越来越慌张,惶恐的催道:“小姐,咱们…还是快点离开这。” 话音未落,‘嗖’地一声,一枚银刺从远处射过来。 “啊!” 那枚银刺不偏不倚正好射中了戚云瑶的手臂,她凄厉的尖叫一声。 “小姐!” 隐在暗处的两伙暗卫闻声都立即现身了,有戚云瑶的,也有东方玄夜派苏冰尘身边的暗玄。 身边的两个丫鬟巧和小蝉见状,已经害怕得慌张大喊: “来人啊,来人啊,大小姐受伤了,快护住大小姐。” 隐身暗处保护戚云瑶的人,纵身来到了戚云瑶身边,急切询问:“大小姐,你怎么样了?” “痛,我的手臂……” 戚云瑶接连发出痛苦的哀鸣声,一手捂着胳膊,双颊早已苍白如雪,伤口传来的痛处让她脸上的神经一抽一抽的。 ‘嗖’‘嗖’! 又从前面接连射出来两枚银刺,吓得巧云和小婵两个丫鬟失脚一滑,春溪和秋溪见状也大喊大叫,撞到了巧云。 巧云惊慌之中,忙拉住身边的小蝉,小蝉身体失重,又拽到了戚云瑶,如此。 “扑通!” “扑通!”接二连三的落水声响起,两个丫鬟先后掉进了深水潭, 戚云瑶也被其中一个丫鬟手足无措的拖入了深水潭。 “啊!” “贱婢!” “救命!” 春溪和秋溪相视一笑,戚云瑶几人在水中挣扎,一只胳膊受伤严重,只能用另一只手挥动着,使劲的攀附着一个丫鬟的胳膊,把人当做自己的救命稻草。 “救命啊,救命啊!” “小姐,你……你快开奴婢!” 巧云和小蝉在深水潭不要命的呼喊,戚云瑶也在呼喊:“快来救我,我不会凫水。” 护在戚云瑶身边的人,没想到自家小姐会跌入深水潭,焦急的跳进了水潭救助自家小姐。 深水潭——顾名思义,便是水很深的池潭。 苏冰尘也惊吓忙躲闪呼喊:“救命啊!救命!” “有刺客。” 暗玄拔剑挡在苏冰尘的前面,“王妃!你快走。” 第188章 谁派来的? 苏冰尘以为出来的会是流风,眼前这个,她好似并没有见过。 春溪和秋溪慌张的护着自家主子,“王妃,你有没有受伤?” 苏冰尘惊慌失措的摇摇头:“没有” 没人察觉到她看向戚云瑶那副痛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嘴角一闪而过的快意,杏眸闪过的幽刺。 她的袖弩是可以旋转的,即可以从后面射出来,也可以伪装成从前面射出来。 所以才会让李铁匠擅长机关暗器的师兄看到图纸之时惊叹赞美,袖弩不只是精巧灵活,还可以多角度旋转。 这打破了他以往固守成规的思维,原来暗器不仅可以反向瞄射,还可以多角度灵活旋转。 只不过在苏冰尘拿到手之后,又在锋利的银刺上加了一抹六眼沙蜘蛛的毒药,还配上了其它毒粉,这下戚云瑶有段苦日子受了。 这个毒药原本是打算用在苏云柔身上的,只是还无需出手,苏云柔就已经被气得滑胎了,也幸好没用在苏云柔身上,才不怕担心飞鸟惊蛇、走漏风声来引人怀疑。 现在正是发挥她极大用处的时候,见目的已达到,她和春溪秋溪佯装惊恐万分的样子纷乱离去。 戚云瑶当场就被毒刺给疼晕过去,嘴唇泛黑,脸色苍白,额角冷汗连连。 暗玄护着苏冰尘三个离开了深水潭,当闻到了秋溪和春溪散发出那抹让他印象深刻的香味时,他眸光惊然猛缩,四肢僵住。 这个……香味,不就是慕容熙身上偶尔才会发出来的香味吗? 也是慕容熙身上独有的香味,秋溪和春溪两个丫鬟身上怎么会散发出这个香味? 见暗玄驻滞不前,似乎盯着秋溪和春溪两人,敏锐的苏冰尘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神微眯。 疑惑的道:“你怎么了?” 暗玄见王妃冷冷的望向自己,慌忙把视线从两个丫鬟身上移开。 垂眸低语:“没…没什么,属下只是在细想那个黑影躲在林中是想干什么。” “哦,你想到了什么?” 那个黑影自然是苏冰尘让两个丫鬟杜撰出来的,这个暗卫不会发现什么了? “回禀王妃,属下觉得有人想趁夜行凶,或者又是想掳走赛马场的贵女。” “本宫也觉得有这个可能,要么就是山贼,要么就是与戚大小姐有仇的人。” 秋溪顺着自家主子的意思道:“王妃,奴婢觉得这……山贼会不会太大胆了一些?赛马场附近都有马步军,山贼也敢来?” 春溪眼里闪过疾光:“奴婢觉得秋溪说得有理,莫不是跟戚大小姐有仇的人,白日里,奴婢听到……” “春溪,住嘴!” 春溪惶恐的道:“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提到与戚云瑶有仇的人,除了公孙琴还能有谁? 白日里把尹雪儿撞下斜坡,在贵女圈传得有模有样,说公孙琴原本是想害戚云瑶,结果把尹雪儿的背影当成戚云瑶了。 公孙琴是被带走了,可是,她依然可以安排其他人来为自己报仇。 苏冰尘刻意引导暗玄往山贼或者戚云瑶仇人的方向去想,又在暗处做出手势示意春溪和秋溪附和她。 就算东方玄夜和其他人去查,也查不到她身上,只会以为是公孙琴派来的人。 东方玄夜在临时行宫里见苏冰尘这么久没回来,起身出来寻找她,恰巧看到暗玄护着她赶了回来,寒眸一紧,发生何事了? 不到关键时刻,暗玄是不会主动出现在苏冰尘的视线范围内。 他蹙眉问道:“王妃,你们怎么了?” “王爷,那边的树林当中有黑影出没,戚……戚大小姐受伤了。” 东方玄夜听到戚云瑶受伤了,神情骤变,疾步朝那边走去,也没有问她有没有受伤。 苏冰尘见他要去找戚云瑶,眼里浮现一道冷意和鄙夷。 连是不是自己的恩人都没搞清楚,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去关心那个黑心女人? 呵呵…… 东方玄夜刚走出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猝然停顿下来了。 戚云瑶受伤,又不是死,他过去做甚? 他此刻关心的不应该是自己的王妃吗? 东方玄夜又慌忙回来,扶着她的双肩,左右打量苏冰尘:“王妃,你有没有受伤?让本王看看。” “妾身没事,多谢王爷关心。” 苏冰尘垂下眸子,挥开他的双手,声音清淡,连多看他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东方玄夜心间一涩,眉宇间浮现淡淡的歉然,垂在空中的手,有些无处安放。 “暗玄,究竟怎么回事?” 莫九让秋溪和春溪扶着王妃进行宫,外面黑漆漆的不安全,也给有心之人干坏事提供了掩盖的机会。 “王爷,王妃和两个丫鬟去深水潭那边赏景,戚大小姐和身边的丫鬟也来到了深水潭,突然,那边的小树林射出几道银刺。” 东方玄夜听到方才那边竟然如此凶险,心里陡然收紧,还好苏冰尘没受伤。 莫九听得也是心惊肉跳:“是什么人,如此大胆?还好王妃没有受伤。” “流风,传本王的命令,让赛场的马步军去寻找那个刺客。” “诺!” 见苏冰尘主仆三人走远了,东方玄夜又问暗玄:“戚云瑶现在怎么样了?” “回……回王爷的话,戚大小姐胳膊上受伤了,又不小心跌入深水潭,被戚家的护卫救上来了,暂时处于昏迷当中。” “莫九,你拿本王的令牌,安排人去请太医过来。” 莫九脸色微变:“……” 王爷,你说方才你当着王妃的面听到戚大小姐受伤了,疾步离开想去关心戚云瑶,这会又以自己的名义去请太医,要是让王妃知晓了,恐怕又要误会了。 见他没有动,东方玄夜神情冷凛:“莫九?” “王爷,戚大小姐受伤了,戚大公子也会想办法去请太医看治,您…还是…” “若是传到王妃耳里,恐怕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闻言,东方玄夜一张俊脸出现短暂的凝滞,眸子漆黑暗沉,也歇了想让人去请太医的心思。 莫九见王爷没在吩咐他派人去请太医,心里松了一口气。 又转移了话题:“暗玄,怎么好端端的会有黑影出现,看来赛马场也不安全啊!” “属下觉得应该是针对戚大小姐来的。” 第189章 她与慕容熙什么关系? 东方玄夜一下子就想到了白日在密林里,公孙琴那副目眦欲裂想杀了戚云瑶的模样,负在背后的手猛地收紧,幽深的眸光里黑云沉沉。 “公孙琴真是好大的胆子!” 莫九:“……”公孙琴派人干的? 东方玄夜可以不派人去请太医,但还是想去看看戚云瑶,毕竟现在还没查出来,她究竟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帮助过他的女童。 东方玄夜大长腿往深水潭方向走去,莫九小步跟上去,摇了摇头, 暗玄见王妃她们去往了行宫,眸光暗闪,神情有些踌躇,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莫九见他这副神情,疑惑的问:“暗玄,你怎么了?没受伤?” “没受伤。” “那你一副便秘的样子做甚?” 暗玄:“……” “有话就说。” “王…爷,属下发现了一件怪事,不知当不当讲。” “何事?” 东方玄夜没有停下脚步,神色冷毅,寒声问道。 暗玄看了看左右,见无人靠近这边,便快速跟上去低声道: “王爷,属下……属于发现……” “发现什么?你何时成了结巴?” 被自家主子那寒眸射出来的冷光刮得厉害,暗玄忙回禀: “属下发现…王妃身边的两个丫鬟腰间挂着的香囊里,发出来的香味与属下在慕容熙身上闻到的香味是一样的。” “什么?” 这话犹如惊天劈地,劈得东方玄夜猝然顿步,猛地回头。 “你再说一遍?” 暗玄低垂头:“属下闻到秋溪和春溪腰间挂着的香囊里面的味道,就是慕容熙偶尔会散发出来的香味,属下觉得她们二人是不是与慕容熙有所牵连?” 莫九也是脸色一惊:“……” 秋溪和春溪她们怎么会与前朝余孽慕容熙有关系? 东方玄夜识海里迸裂出一道细缝,那日,他去锦满院,看到苏冰尘在给香囊里装什么香味丸,彼时只觉得好闻。 问了她,她说是为了给锦满院驱蚊虫所备,这么一说,那香味丸出自苏冰尘之手? 思及此,东方玄夜漆黑的瞳孔骤然颤缩,如一道霹雳打在身上,让他神魂一震。 她与……慕容熙有何干系? 东方玄夜疾步向行宫方向走去,苏冰尘,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竟敢与前朝余孽有所牵扯,你秦国公府,是不是想一朝灭亡? 若这事被父皇知晓,不仅秦国公府,就连他这个凭军功拼杀出来的夜王府,也会有覆巢之祸。 他必须弄明白,她与慕容熙之间有何牵连,还是……只是凑巧? 他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情,连洛阳炼香大师都调制不出这样的奇香,苏冰尘她为何能调制得出? 这厢的苏冰尘被春溪和秋溪她们扶进了临时行宫,又回坐到位置上,并不知晓无意做出来的驱蚊紫堤香丸会让自己与前朝余孽慕容熙牵扯到一起。 东方玉莹凑了过来,巧笑嫣然:“三皇嫂,你终于回来了?” “嗯。” “三皇兄见你不在席上,他就心不在焉的,后来实在忍不住,就出去找你了。” 她的意思是在问,三皇兄怎么没和三皇嫂一块回来? 苏冰尘怎会不懂其意,简明扼意道:“玉莹妹妹,方才戚大小姐不小心跌入了深水潭,他可能关心她去了。” 她实在不想东方玉莹老把她和东方玄夜扯到一块,但又她没法和东方玉莹表述自己的想法,只能委婉的告诉她。 “什么?三皇兄他……” 那个谣言东方玉莹自是不信的,又感觉到三皇兄明明是很在意自己的三皇嫂,就更不可能相信外面那个谣言了。 忽然被苏冰尘这么一提醒,她一时转不了弯,更接受不了。 三皇兄莫非真的像谣言那般,心中所爱之人是戚云瑶? 啊!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东方玄夜剑眉拧结,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犀利的光芒,声色冷冽如霜: “苏冰尘,你出来一下,本王有话问你。” 东方玉莹听到苏冰尘说他去看戚云瑶了,这回来之后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顿生愠怒:“三皇兄,你不该这样对三皇嫂。” 东方玄夜拉起苏冰尘的手臂,也不管她愿不愿跟他出来,就这样被他拉出去了。 坐在后排的绿姬和芙姬见到了此举,都有点疑惑不解,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王爷又恼怒了? 宴席一派和悦的气氛,其他人没注意到东方玄夜的动作,但坐在对面的东方玄羽还有东方玄熙都瞧见了。 前者蹙眉,幽暗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不解的微光,细看之下还有一丝惋惜。 后者眸色深沉冷淡,紧握拳头,眼底浮现一抹阴翳。 …… 春溪和秋溪见状,要跟着出来,被暗玄拦下了。 暗玄还瞥向了她们腰间的那个香囊,眸光涌动。 出了临时行宫,苏冰尘挣脱开东方玄夜的手。 “王爷,你这是何意?戚云瑶受伤与妾身无关。” “本王有问戚云瑶的事情吗?你这般恼怒做甚?” 听到不是问戚云瑶的事情,苏冰尘沉冷的面色闪过微样。 “那…王爷这么着急所为何事?” 东方玄夜漆黑如墨的瞳孔里扫向她:“本王想知晓你给秋溪和春溪那两个香囊里的驱蚊虫药丸是自己配制的还是在外面买的?” 苏冰尘心里咯噔了一下:“……” 东方玄夜就为了这事把她拉出来? 真是莫名其妙。 紫堤香是她秘制的,除了她,也就只有二十一世纪的那个负心汉知晓配方,东方玄夜问这个做什么? 察觉到她眸里闪过微样光芒,东方玄夜一颗心都提起来了。 继续追问道:“苏冰尘,本王要你如实回答,香珠丸是你配制的还是在外面买的,若是撒谎,本王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是妾身自己配制的。” 苏冰尘听到他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锦满院的人…… 想到就算自己骗他是外面买的,他也会派人去查,外面根本买不到她的这个独门秘方,不如照实说。 况且这个紫堤香珠丸是她自己研制出来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没必要隐瞒。 夜色下的东方玄夜看不清什么神色,但浑身气息瞬间凛冽了几分,周遭流动的空气,仿佛也在这短短数息里凝结成冰。 第190章 质问 那张冷酷无情的俊脸在夜色下显得格外阴鸷沉猛,借着远处的火光。 苏冰尘看得到他一双漆黑的瞳仁明明灭灭,让人有种心悸和颤栗感,还隐隐流动在她的四肢百骸中。 “你们让我们过去。” 春溪和秋溪被暗玄拦下,但她们看到王爷方才那慑人的气势,怕自家主子受伤,硬是绕着道偷跑了过来。 结果被流风又在半路上拦住了。 “王爷有话和王妃说,你们不要过去打扰他们。” 远处传来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东方玄夜的冷鸷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亲手配制的?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 后面那个三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冰尘见他欲言又止,不解的问:“王爷,认识谁?还有,香珠丸有什么问题吗?” 东方玄夜寒眸冷眯,望着她这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似乎不太像是装出来的,周身的冷寒稍降了一些,语气也没再那么逼迫。 但疑心犹存:“你配制的香珠丸除了能驱蚊虫,还有什么功效?” 苏冰尘照实说:“还有缓解头疾醒脑作用。” “头疾?” 听到这两字,东方玄夜深如寒潭的眸光掠过一道阴影,这么说来,慕容熙是一个会犯头疾的人? 看来他得找太医好好了解一下头疾这个病症,说不定能顺着这条线挖到慕容熙的面具下的真容。 只是,苏冰尘为何会配制这个连洛阳炼香大师都配制不出来的香珠丸? “苏冰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苏冰尘抬眸,眼尾挑起一抹凉薄的冷诮:“妾身瞒你什么?妾身可不像王爷你,心里深藏着一颗又一颗的朱砂痣和白月光,就连戚大小姐……妾身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王爷又扔出来的烟雾弹呢?” 被苏冰尘一番话暗刺得无招架之力,东方玄夜的脸色霎时青白交错。 莫九站在不远处,他们的言语如数收进耳中,看到主子那微垮下去的肩膀,他摇了摇头。 虽则王妃说的话比较难听,但王爷…在男女感情这事上,好像还真如王妃说的这般? 就连他当初都以为王爷喜欢的是云侧妃。 谁知……只是戚云瑶的替身,然后又怀疑她有可能不是小时候那个帮助过王爷的女童,派剑雨去调查戚云瑶。 若真查出,戚云瑶不是那个人,王爷年少那段份刻骨铭心的爱会不会又发生转移呢? “苏冰尘,你就一定说这些难听的话来刺激本王吗?” 东方玄夜喉间艰涩,幽瞳破碎忧伤,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不是妾身说话难听,而是王爷的所作所为,不得不让妾身朝这方面去想。” 东方玄夜气的心肝脾肺巨颤,天空飘起了毛针绵雨,远处的八角灯忽明忽暗,衬得当下的男人脸色似覆上了一层薄寒。 “苏冰尘,你的调香技能从何处学来?” 苏冰尘轻启樱唇:“一本古书上面搜集而来的。” “回去把那本古书找出来,本王要看。” “古书已经丢失了,找不回来了。” “苏冰尘,你……” 东方玄夜凤眸如蒙着一层雾气,雾气之下似是漆黑的深渊见不到底。 “本王从不知晓,王妃竟然还有调香的本事。” “没办法,妾身也是被逼出来的,锦满院的院子地处东北角,潮湿冷暗,蚊虫滋生迅速,不研究些驱蚊虫的香药,这日子怎么过啊!” 东方玄夜:“……”想掐死她的冲动都有。 远处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夜王殿下,奴才是戚大小姐身边的护卫…” 这个护卫方才在临时行宫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正四周寻找,远远望去,有点像东方玄夜的影子,赶紧裣礼出声。 流风和暗玄两人望向自家主子,等他决定是否要放这个护卫过去。 “莫九,安排马车送王妃回府。” “诺!” 他扔下一句话,就朝那名护卫走去了。 苏冰尘望过去,只见那个护卫急忙跪在东方玄夜的跟前回禀戚云瑶的事情。 她嘴角勾起一道冷诮,杏眸寒如冰锥,戚云珠,就算你把东方玄夜喊过去了,他也无法帮你解六眼沙的蛛毒。 还是特意为你配制的,你是要断臂求生还是…… …… 临末,东方玉莹与苏冰尘告别:“三皇嫂,玉莹过几日就去夜王府找你哦!~” “好。” 两人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东方玄熙看到苏冰尘走了,眸光幽远而落寞,原本想寻个机会和她聊上几句,可是,夜里不太方便。 “世子,马车备好了。” 他收回视线,上了马车。 等回到闲王府的时候,闲王已经在正厅等他了。 外面都有人把守,等他进入了正厅,侍卫就把几扇门合上。 “父王,怎么还没歇息?” 闲王锐利的眸子闪烁精光:“赛马场那个迷雾森林,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回父王的话,熙儿什么也没有发现。” 闲王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眼里的光更亮了,笑言:“既然你都发现不了,那其他人更不可能发现什么了。” 东方玄熙抬眸望向他:“父王,咱们大齐的宝库真的藏在迷雾森林?” “没错,这是根据你皇爷爷交到父王手上的藏宝图找到的,只是打开宝库的九鼎龙锁佩丢失了。” “丢失?” 东方玄熙神情微怔。 “是的,当年你皇爷爷留下了血书、玉玺还有藏宝图,但开启宝库的九鼎龙锁佩被你皇祖母的人带走了,那人最后的流向是西羌。” “这几十年来,父王也派了人去西羌明察暗访,基本锁定了目标,不过,若实在找不到九鼎龙锁佩,等东方玄羽试行黑火药,就偷藏一些,待时机一到,就用黑火药炸开宝库,也不一定非要九鼎龙锁佩来开启宝库。” 东方玄熙似乎不太认同他这个做法,眸子里有暗云沉涌:“那是最后一步。” “没错,所以,首要的是,熙儿你要先迎娶北冥王的掌上明珠,梦乐郡主,北清秋,收拢兵力。” 提到这个,东方玄熙脸色凝滞,眸光也瞬间幽暗不明。 眼眸低垂,弯腰拱手道:“熙儿听从父王安排。” 她都已是别人的妻子了,他又如何与她再续梦中缘? 只是……放弃她,似乎是极致的心痛,犹如刀锋绞过心口,鲜血直淋。 见他没有因为梦中的那个女子而反对这桩婚事,闲王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191章 断臂求生? 东方玄夜还在临时行宫的营帐里,确切的说是戚云泽设下的临时营帐。 戚云瑶小脸苍白,唇色泛黑,双眸紧闭。 也就之前醒过来一会儿,让护卫去把夜王找来,说完就又痛得昏迷过去了。 太医说这是中了‘六眼沙蜘蛛’毒,这种毒无色无味,怀有身子的妇人中了,还能把毒逼到胎儿身上,滑胎保命。 正常人中了,哪个部位中了,就必须舍掉这个部位。 下毒之人,无非就是想让中毒之人断臂或者断腿求生。 好似还加了什么专门让人痛苦难忍的毒粉,间歇性的钻心之痛,隔两刻钟就会发作一次。 张太医说到滑胎排毒的时候,眼里闪过晦涩,别人没看到,只有假装昏迷的戚云瑶看到了。 张太医继续说道:“微臣无能,只能暂时用银针止住戚大小姐的疼痛,若真让微臣来医治,唯有……唯有……” “唯有什么?” 戚云泽怒目扫向他,眼里带着逼迫。 “唯有……砍去戚大小姐一条手臂,否则无法帮她解毒。” 戚云泽得知要砍掉自己的胞妹才能解毒,顿时双目充血,眦目欲裂,暴戾的抓起太医的胸襟怒喝:“废物!什么太医,都是一帮欺世盗名的庸医废物!” “要我胞妹断臂?让我先剁了你这个庸医的脑袋!” 说完,意欲拔刀。 “放肆!” 东方玄夜看到他这副失去理智的样子,厉声喝斥,莫九遂派人把戚云泽拉开了。 张太医吓得脸色苍白,背脊涔出冷汗,颤颤巍巍的道: “夜王殿下,微臣才疏学浅,医术不精,只能暂时用银针把蛛毒控制在戚大小姐的胳膊上,不扩散到全身,若想戚大小姐全须全尾的活下来,只能……只能去找百里神医。” 提到百里神医,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似划过天际的流星。 “流风,派人去江湖上寻找百里神医,一定要把他尽快找回来。” “诺!” 戚云瑶在昏迷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胳膊上的痛感又让她说不出来话。 “阿瑶,你…你醒了,你别怕,父亲马上就来了。” 戚云泽安抚好自己的胞妹,又眼眶猩红的控诉道: “夜王殿下,是公孙琴那个恶毒的女人,她一直嫉恨阿瑶,白天想用骏马撞飞阿瑶,结果误伤了尹雪儿,夜里,她又派人来暗害阿瑶,您一定要为阿瑶报仇啊!” 戚云泽原本是想去找东方玄羽的,但之前醒过来一会儿的戚云瑶让他派人去找东方玄夜,他虽有些不解,但也照办。 看到东方玄夜眼里有担忧,也及时命令人去找百里神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夜王殿下也……心悦阿瑶? “夜…夜哥哥…” 戚云泽仓忙挥退了众人,自己也退出了营帐,给东方玄夜和自己的胞妹提供说话的空间。 戚云瑶咬牙隐忍着抽痛,孱弱的身躯轻颤着,一双美眸里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顺着苍白的面容滚落下来。 东方玄夜眼里涌上了怜惜,走近了几步,语气温和: “你放心,本王一定会把百里神医找到,不会让你缺胳膊少腿。” “多谢夜哥哥,瑶儿还以为你……不再搭理瑶儿了。” 东方玄夜对她有怜惜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嫡子死在她手上,心里矛盾又纠结,刚想伸出的手,还是缩回来了。 戚云瑶身上痛得死去活来,仿佛一片柔弱的柳絮,被暴风肆意吹虐。 好想靠在他的怀里倾诉自己的痛苦,只是才靠近一点点,就被东方玄夜躲开了,他推开她的身子。 温声道:“你别胡思乱想了。” 戚云瑶刚升起的那抹希冀之光被他无情的拒绝和心理对她的抗拒,击得粉碎。 “夜哥哥……你就这么讨厌瑶儿吗?” 声音哀怨缠绵,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子有些发颤,泪水盈盈的美眸里带着悲痛和控诉,转而是止不住的汹涌而下。 东方玄夜别过脸去,幽邃的眸子一闭,似在用力挤退心里和眼里的那一份不忍与怜惜。 “本王……会派人给你寻来百里神医,你少时对本王的帮助,本王也会报答你,但你……不能再对本王抱有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切实际? 幻想? 戚云瑶垂下的眼里,迸溅着嗜血的怨恨,另一只完好的手,死死的攥紧,才刚刚用上力,那只无法动弹的手臂痛感更甚。 她痛得死去活来,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啊!啊啊!!” “痛…夜哥哥…瑶儿好痛…” “本王去叫太医过来给你止痛。” 戚云瑶不想他就此离去,咬牙暂时吞下自己的痛喊声,有张太医的银针控制蛛毒,她没有初时那般痛苦。 “不要,夜哥哥走开,瑶儿只会更加痛苦……” 声音孱弱不堪,小巧苍白的容颜挂满了泪珠,宛如一支随时会随风而去的蒲公英,带着破碎的凄清美感,令人更加心生怜惜之情。 东方玄夜眼里似有一抹痛意划过,双手微拢的十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但依旧没有迈动步子上前去拥住她。 未几,一道夹杂着痛意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这又是何必?” “夜哥哥…瑶儿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不知道跌入深水潭的那一刻,瑶儿脑里浮现的影子就是你少年时期的样子,你拿着我给你的糕点,明明饥肠辘辘,却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给我的吗?” 东方玄夜手指微蜷,眼里有触动,伴着轻颤:“过去的事情,本王从未忘记。” 见他的眼里有动容,有哀痛,有不忍,戚云瑶胳膊上的疼痛才稍微轻了一些。 少年的情谊,偶尔提一下就好,提多了,反而过之不及。 所以,她主动转移了话题:“…王妃有没有受伤?” 提到苏冰尘那个女人,她心里暗恨得咬牙,若不是因为她,她又怎么会受伤? 却忘记了是自己暗生了歹心,想把苏冰尘推入深水潭,只不过没害到人,反倒连累了自己受伤。 若不是因为胳膊痛得无法动弹,心里喷射出的强烈怨恨估计能把盖在身上的被衾给撕得粉碎。 “她无碍,对了,你怎么会和她一起在深水潭?” 第192章 滑胎保命? ————她无碍? 而她的胳膊却痛得死去活来,那银刺后面又朝她们射出来几次,竟然没一次射中她? 胸腔积聚的怒火,使她差点透不过气来,垂下眸子,遮掩眸子里的阴翳,忍着心中的钻痛。 抬眸又颤声凄弱的道:“瑶儿…觉得夜晚不太安全,看到王妃和两个丫鬟走得有点远,想提醒她,可是……” “可是什么?” 她太了解东方玄夜的疑心病了,所以,故意说一半留一半。 “可是……王妃似乎对瑶儿有敌意。” 闻言,东方玄夜温和的面容微滞,幽深的眸光淌过一丝异样。 你害死了她腹中的胎儿,她当然对你有敌意。 “本王说过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了,那个谣言她听到了一些,多少会对你有些不好的印象。” “夜哥哥,当真只是这样吗?瑶儿怀疑……今夜伤害我的人并不像是公孙琴派来的人。”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打量着东方玄夜的神色。 当听到说不是公孙琴的人,东方玄夜的眸子倏地一眯,似涌动着幽暗的微光,转眼又宛若深不见底的黑暗渊谷。 戚云瑶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就不再多言,给东方玄夜种下了一颗疑心的种子,他自会去查。 何况,她本就觉得今夜的事情来得很突然,一切似乎是苏冰尘那个女人提前设计好的? 哪有什么黑影,别人怎么没看到? 就只有她和身边的两个丫鬟多次强调有黑影闪过。 还有,为何只有她一个人受伤,其他人完好无损? 越细想,越觉得这事与苏冰尘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也在心里暗暗发誓,若真的是这个女人害自己受这么多苦,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公孙琴那个跋扈专横的女人都是她的手下败将,苏冰尘她又有几分能耐? 东方玄夜陪了她一个时辰,又安慰了她几句,并保证会帮她寻来百里神医,让她安心,才走出了营帐。 她抬眸盯着他走出去的背影,眼里透着憋屈和不甘,还有无尽的怨恨! 之所以不担心自己的毒能不能解,也不担心缺胳膊,那是因为听到了太医那句话,也捕捉到了他眼里的讳莫。 若是怀有身子的人,便可以把这毒逼迫到胎儿身上,母体便会安然无恙。 那是不是说,只要她怀上了孩子,再把蛛毒逼迫到胎儿身上,她的毒就能全解了呢? 此方法若可行,就算找不到百里神医,她中的蛛毒也可以用这个方法解除。 思及此,她眼里的阴芒一闪而过,立即让人去请来了一个身份比较低调,但又很神秘的大夫。 此人的医术并不在太医之下,且专攻毒术。 良久,那人带着幕篱来到了她跟前,浑身上下一身黑气,声音忽男忽女: “戚大小姐,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废话少说,帮我看看这条受伤的胳膊,太医说中了六眼沙蜘蛛毒,应该怎么解?本小姐不相信以你的医术和毒术,还要本小姐真的缺胳膊?” 戚云瑶满头涔汗,冷着抽痛哑声道。 “哈哈哈……” 神秘人见状,突然发出好几声阴邪的笑声。 “能被戚大小姐如此看中,是本尊的荣幸啊!” 话毕,他撩起她的胳膊,看到一截如玉的手臂,眼里闪过邪光,肤如凝脂,柔滑如丝,这么美的胳膊,若真是断了,还真的有些可惜。 他阴邪的眸光在她胳膊上流连忘返,如痴如醉,戚云瑶瞬间汗毛倒立。 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又无法使力。 “嘶……”地一声,她发出痛苦的呻吟,冷声道:“如何医治?” 神秘邪医低低邪笑:“宫里的那些庸医是不是说要砍断胳膊,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戚云瑶眸光一亮,急切的道:“没错,太医是这么说,但他说若是孕妇中了这样的毒,是可以把毒逼到胎儿身上,再滑胎排毒,母体才能安然无事。” “这个太医还不算太昏庸无能,不过有本尊出马,就算你此时没有身怀六甲,本尊也可以把毒发的日子延长在你怀上胎儿之后,等你怀上身子月余,便可以利用滑胎拔毒保命。” 闻言,戚云瑶暗自松了一口气,眼里涌上冷芒。 果然如她所猜想的那般,张太医的话没有说清楚,是觉得这个方法有悖人伦常理,所以没有说出来。 只要她怀上了孩子,再把蛛毒逼迫到胎儿体内,滑胎救命,她就不用砍掉胳膊了。 邪医看到她眼里的庆幸和不经思索的决定,邪肆的眸光透过幕篱闪过一道阴冷的鄙夷之光。 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为了自己保命,不惜残忍的割舍自己的亲生骨血。 “邪医,医好本小姐的蛛毒,本小姐不会亏待你,待解毒之后,本小姐会继续为你找来三名少女,炼就你金刚不败的阴阳体。” 邪医阴森一笑:“戚大小姐够爽快!本尊很喜欢,不过,本尊还有另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 夜王府。 兰姬得知苏冰尘与东方玄羽得到了赛马方队第一名,特来锦满院道贺。 等表面虚情客套话告一段落了,才正式切入主题。 苏冰尘把下人挥退了,勾唇淡笑:“兰姬,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兰姬瞅了瞅外面,见无人了,才放心的回答:“回王妃娘娘的话,妾身这边盯着呢,进展得很顺利。” “怎么个顺利法?说来听听。” “……” 兰姬再出来的时候,脸上一片得意之色,眼里还闪过阴险。 苏云柔啊苏云柔!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贱胚子。 春溪和秋溪看到她脸上那道阴险的神情,心里咯噔起来了,这个女人心计最深了,莫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 回到屋子后,忙告诉苏冰尘:“王妃,奴婢方才看到兰姬出去后,一脸阴险的样子,看来是想打什么坏主意。”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杯盏,笑了笑:“这个你不用担心,她这次的坏主意不是针对咱们锦满院。” 秋溪:“……”那是……芳雅院? 春溪觉得苏云柔要遭什么秧了,看自家小姐这心情愉快的神情,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我要沐浴了,让人准备热水。” “诺。” 第193章 朱砂痣与小青梅 前院。 东方玄夜一回来就去了书房,处理要务,最关心的是东方玄清的近况。 莫九眸光冷凛,躬身回道:“王爷,奴才收到了飞鸽传书,太子双腿已废,正被人带回京城的途中。” 闻声,东方玄夜双眸迸发出孤傲如狼、残忍如虎的冷血光芒。 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一招击中。 ————东方玄清,你也有今日? 等你回京,父皇不仅不会怜惜你,还有可能降罪于你,你的储君之位,也该让出来了。 他落靠在椅背上,似呼出一口浊气,这些天总算是听到了一则好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容。 莫九上了一壶好茶,笑道:“王爷,你终于报了丧母之仇。” 他扬手:“还不够,本王要让东方玄清和公孙妍先后下地狱,去向母妃磕头赔罪!” 莫九点头:“孟娘娘当年受的苦,不会白受的。” 少顷,东方玄夜又正声道:“工部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黑火药,莫九忙回应:“王爷,那人说随时秘密的监视着羽王的人配制黑火药的进程,并且会借机搅乱工序。” “让他小心行事,东方玄羽不是那么好对付。” “诺。” “还有,另外再派人……” 讲到最后,东方玄夜招示他靠过来一点,用了耳语传诉。 莫九眸光骤然一亮,忙点头。 “王爷高明。”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示意莫九退下。 他推开窗牖望向天空,漆黑的眼眸划过一道锋芒。 对于像东方玄羽这种狡诈之人,怎么不做两手准备呢? …… 次日,东方玄夜让苏冰尘去主膳厅用膳,她有些诧异,按理说,冒牌的小青梅中毒受伤,他应该无暇在王府逗留? 还有闲心在王府用膳? 去瞧瞧也好,说不定能探到点戚云瑶现况如何。 来到了前院主膳厅,她福了福身子:“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夜神色如常:“入座!” 苏冰尘坐下,莫九就让丫鬟把膳食端上来,把他特别吩咐过的樱酿丸子放在了眼前。 两人相对无言,苏冰尘无话可说,只专心用膳。 丫鬟给他们布膳,东方玄夜用勺子搅动了放在面前的樱酿丸子,似乎陷入了沉思。 这碗樱酿丸子他并不是拿来吃的,至于为何还端上来,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他不停的、动作缓慢的搅拌碗中的樱酿丸子,但一直未入口,除了苏冰尘和自己阿娘做的樱酿丸子,其他人做的几乎不碰。 他的动作又加快了一些,搅动碗里的樱酿丸子,似乎想吸引到苏冰尘的目光,偏偏她不向他这边扫过来,只着眼于眼前。 东方玄夜脸色越来越沉,等了片刻,依旧没见她说一句话,眉心渐渐拧成了一个‘川’字型。 莫九暗叹:原来的王爷可以称得上喜怒不形于表,可是,只要碰上了小产之后的王妃,他所有的恼怒和不满都会轻易的写在了脸上。 现下,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莫九也能猜到一二了,王爷心里只有王妃一个女子,也只有她才能牵动王爷的任何情绪。 也不知道这对于王爷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东方玄夜黑着脸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沉声道: “苏冰尘,那日夜里,你去深水潭做甚?” 苏冰尘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果然,喊她来膳厅是来问话的,她放下了盏茶挑眉笑道:“赏景瞎逛走过去的。” “那么多地方你不去,偏偏挑中深水潭?” 苏冰尘似笑非笑反问:“你怎么不问戚大小姐,那么多地方不去,偏偏也来了深水潭?” 东玄玄夜神色一噎:“本王是问你,你扯她做甚?那日,你在深水潭真的看到了黑影?” “王爷,其实你可以问妾身身边的那个侍卫,当时,妾身和秋溪春溪她们几个都看到了黑影。” 苏冰尘指的就是他派在她身边的暗玄。 “可,本王问过其他人了,他们并没有真真实实的看到过黑影。” 苏冰尘故作委屈的道:“王爷,什么意思?是在说妾身撒谎吗?” 东方玄夜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犀利的光芒,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好似能看穿她心里最深的秘密。 “那为何别人都没有看到,只有你和身边的两个丫鬟看到了?” 提到这个,苏冰尘垂眸遮去眼里了思涌,东方玄夜莫不是查到了什么? 应该不会的,她恢复到冷静自持的面容。 蛾眉轻蹙,语气不悦的问:“王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是怀疑妾身把你心头的朱砂痣置入险境了吗?” 她的话一说完,站在东方玄夜身后的莫九和流风两人,感觉到自家主子那处在怒火边缘的气息了,忙把头降低。 “苏、冰、尘!” 东方玄夜沉着一张脸,周身威严的气势尽显,声音冷如寒冰,开口训斥道。 朱砂痣、朱砂痣,人人都道他有朱砂痣,他哪来的什么朱砂痣? 那只是少年懵懂时期的友谊! “京城的那些谣言究竟是谁散播的?你和本王心知肚明。” 苏冰尘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眸光淡薄,用着最平缓的语气轻道: “王爷,您不用试探妾身,若王爷觉得妾身撒谎了,或者觉得妾身伤害到你的小青梅了,你大可以把妾身押送京兆尹,来给你的小青梅解恨。” “放肆!苏冰尘,谁允许你如此妄议本王的?” ————不是朱砂痣,就是小青梅! 还真的知道怎么在他胸间插刀又撒盐。 东方玄夜薄唇紧紧的抿成了一道锋利弧度,寒沉如霜的眼眸中似燃起了愤恨狠戾的怒焰,吓得莫九、流风和春溪秋溪几人慌忙跪下。 “王爷息怒!” 莫九抹了抹额间的虚汗,轻声道。 心里也为王妃捏了一把汗,王妃,你可别再激怒王爷了。 你这一会说王爷心中有朱砂痣,一会又指王爷有小青梅…… 敢情是专门来刺激王爷的啊! “妾身不敢,若王爷叫妾身过来是来问责的,还请把证据摆上来,不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妾身。” 东方玄夜气得胸口一窒,脸色变得铁青,明显听到呼吸变得粗重了,双拳紧紧攥住,手臂的青筋突显。 苏冰尘无视他的怒火:“王爷,妾身就不在这惹您生气了,妾身回锦满院去了。” 第194章 秦家军再次披甲上阵 “对了,妾身原本想去探望一下您的朱砂……错了,是戚大小姐,恐怕这会您肯定是不允许妾身前去探望她了,免得刺激了你的小青梅……又错了,是戚大小姐,那妾身就先回锦满院去了。” 说完,苏冰尘福了福身子,勾了勾唇,心情愉悦的带着春溪和秋溪走了。 莫九和流风望着王妃这悠哉乐哉的,貌似心情很好的样子,他们俩相看一眼。 又暗戳戳的指了指王爷,问他:该怎么办才好? “退下!” 一道沉冷的命令声传来,两人在心里喟叹一声,王爷和王妃,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如初啊? 还是……永远都没有和好的一天了? 东方玄夜看到膳桌上拿来铺设的‘樱酿丸子’,眸光黯淡,发出悲凉的冷笑声,此生他再也吃不上她再为他亲手做的樱酿丸子了? …… 过了几日,太子从鄞西逃回来了,双腿已废,被抬回了东宫,燕昭帝艴然震怒,下令斩杀了东宫好几十人,没有规劝阻拦太子,也没有保护好太子,该杀! 就连这些人的家眷也没有放过,该押大牢的押大牢,该发配边疆的发配边疆,该发卖充奴的也没有手软。 东方玄清颓废的躺在榻上,燕昭帝不仅没来看他,还让人禁闭了东宫,不许任何人去探望。 待回到了御书房,他一张脸阴森可怖。 御书房的太监和侍从人心惶惶,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便是自己。 “蠢货!” 燕昭帝看到龙案上的东西,又全部推砸落地,众宫侍全部匍匐在地,双股颤颤。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良久,大总管丁高壮着胆子上前安抚一句:“陛下…事已至此,保重龙体要紧啊!” 燕昭帝满脸阴鸷和杀怒,“朕怎么会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儿子?” “都是公孙妍这个蠢妇教出来的,前朝余孽岂是一时半会能铲除的?只长庚龄不长脑子的蠢东西!” 丁高垂眸掩去眼里的复杂,颤弱的劝解了一句:“陛下,太子殿下……也是…一片孝心,想为陛下分忧……” 燕昭帝冷鸷的目光一扫,利如鹰隼:“分忧?分什么忧了?” “你确定他是真的想为朕分忧,而不是急功近利、好大喜功?” 丁高忙低垂着头,躬着身子,眼里冷翳一闪而过。 太子殿下,奴才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传朕旨意,太子身体不适,任何人没有朕的旨令,都不得出入东宫,违令者,斩!” 丁高慌忙跪下,心里暗道:完了,太子完了! 幽禁在东宫,迟早会有被废的那一日啊。 公孙恒想找机会前往东宫,探望自己的外甥,可是没有皇上的旨意,御卫军拦截。 公孙恒瞪了瞪御卫军,甩袖离去。 公孙妍被禁足在凤仪宫,得知自己的宝贝儿子从鄞西死里逃生,失去了双腿才捡回一条命,两眼一翻,猝然晕厥。 太医院首朱又白把脉之后,神色变幻得厉害,眉毛一抽一抽的,这脉相为何会如此玄乎? 气息微弱,全身软绵无力,似风烛残年的老妪。 这段时日,太医每日都有人来请平安脉,皇后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啊,怎么晕倒之后,身子残破不堪? 是不是中毒了? 他继续沉眉把脉,片刻后,又摇了摇头,七筋八脉却不像是中毒的迹象。 又想到了皇后娘娘为了驻颜,用了秘术‘九阴膏’,敛眉沉思了一会,最后归结于是那个九阴膏反噬的结果,顿觉此事不妙,得赶紧告诉皇上。 燕昭帝得知此事,骤然翻滚起雷霆之怒,脸色比千年玄铁还要冰冷,连腮帮子都鼓胀起来,暗骂公孙妍蠢妇愚货! 不仅生出来的儿子是个无脑货,自己也是个蠢妇! 承乾殿此刻静得可怖,越是寂静无声,朱又白的身子越是颤栗抖筛,唯恐皇上一怒之下要砍了他的脑袋。 少顷,预想而来的雷霆之怒没有传来,昭燕帝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挥退了朱又白。 他颓然的瘫坐在龙椅上,脑中阵痛传来,这个蠢女人,还是自食恶果了,罢了! 这都是她自己选的路,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 不到数日,西羌又传来紧急的边疆急报,西羌哈木次的四皇子率领十万兵侵犯大燕领土,战报快马加鞭传到了京城。 燕昭帝震怒之极,群臣激愤。 “西羌宵小之徒,也敢冒犯我大燕王朝?” “还真是不把我大燕放在眼里啊!” “就连北狄,我大燕都不惧怕,区区一个西羌野蛮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 有将领慷慨激昂的出列请示出战,扬言要把西羌哈木次这个蛮夷之邦打得找不到爹。 燕昭帝一双利似鹰眼的眸子扫过秦峰,西羌人野蛮残暴,能打退西羌军队的无疑只有秦峰三父子最合适。 只是想到,满朝文武,除了秦峰三父子,竟无一人可用,心里烦躁恼怒。 放眼整个大燕王朝,没几个将领能并肩他们秦国公府,还真是大燕王朝的悲哀! 秦峰三父子军功过望,燕昭帝不得不防。 自古以来的帝王都有疑心病,既要防止其功高盖主,又要倚承他们去击退西羌蛮子,守护边疆领土。 殿内那些出列的将领,你让他们镇守个城池,或许勉强能行,但要抵御杀人不眨眼的西羌野蛮子,还得仰仗秦峰三父子。 东方玄羽出列力挺了秦峰三父子,东方玄夜淡淡扫过东方玄羽,眼里有疑云沉浮,片刻后,也出列附和了东方玄羽。 好似两兄弟之间,第一次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 燕昭帝也正有此意,当即下旨,命令秦家三父子带领秦家军,速速赶往西羌抵御外敌,驱逐嚣张狂妄的哈木次。 是以,秦家三父子再次披盔上甲,告别家眷,马不停蹄的赶往西羌,苏冰尘和表哥表嫂他们在城门上送行。 此次一别,不知再次重逢是待何时,想到与东方玄羽达成的约定,苏冰尘望着远行的秦家军,心情不再滞重。 苗芷曦看到了她眼眶泛红,拍了拍她的肩膀:“冰尘,不用担心,祖父他们会没事的。” 第195章 拼凑出她的容颜 “待祖父他们打败了哈木次,你们就出发前往西羌?” 但燕昭帝是不可能让表哥表嫂他们离开京城的,将在外,家眷都必须留在京城,这是上位者稳固朝局的制衡之术。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兵权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可以维系大燕的皇权统治,用得不好,将威胁到王朝统治。 只要外祖父在边疆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家眷就会立即变成人质。 所以,她必须在自己走之前,把他们安然无恙的送出京城。 秦卓珩笑言:“祖父走之前也是这般说,表妹无需为我们操心,倒是你,祖父有些不放心。” 苏冰尘神色一僵,她跳崖之前,会给祖父送去书信,表明她的身份,希望祖父不会怪责于她,她不属于这里,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 算算日子,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只要祖父一家远离京城,她也走得安心。 几人从城楼上下来,就碰到了东方玄熙。 他一袭月白锦袍,长身玉立,身姿落拓,丰神俊美的容貌吸引到很多女子频频回头。 秦卓珩拱手一礼:“熙世子,这么巧。” 不巧,他猜到苏冰尘会来送别秦国公一行人,便在大街上假装偶遇。 “本世子只是恰巧路过。” 他眸光掠过苏冰尘,苏冰尘微微颔首表示礼貌。 一不小心撞进一汪深幽似渊的黑潭,巨大的漩涡让她微微怔住…… 这个眼神真是越来越熟悉了,她眉间轻敛一抹沉思,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东方玄熙微微一笑:“玄熙刚回京城不久,对京城还有些不熟悉,还请卓珩兄告知玄熙,哪家酒肆的膳食可口美味、名传京城?” 提到吃食,做为一枚小吃货的苗芷曦当然懂,她轻松一笑: “熙世子,前面那家百悦楼,菜式很出名,他们家的酒酿醉鸭是京城一绝。” “那不如,今日就让玄熙做东,宴请卓珩兄夫妇前去一聚,夜王妃也请赏个光。” 他态度诚恳,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平和,在他们跟前没有用世子郡王尊称,称秦卓珩为兄台,倒让他们夫妇二人有些不好意思拒绝。 苗芷曦拉着苏冰尘,冲她眨眨眼:“今日你表哥原本也是打算请你去百悦楼聚聚的,既然熙世子做东,你看着我的面子上,也去?” 苏冰尘原本想拒绝,但被自己的表嫂拉着胳膊晃了晃。 她只有点头:“好。” 不过,她本来也想和表哥表嫂聚聚,能聚一次是一次,以后也未必有这个时间了。 见她答应了苗芷曦,东方玄熙紧绷的心里,一下子松然开来,眸光深处划过一道愉悦。 随从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来到了百悦楼,小二热情的把他们引到三楼的雅间。 苏冰尘上次带着自己的丫鬟也来了百悦楼,那时候想去三楼的贵宾间,被告知已无雅间,无奈只能和秋溪几个人坐在二楼靠窗户的位置。 秋溪一进百悦楼,拉了拉春溪的衣袖,小声交耳: “春溪,上次小姐带我们来的是二楼,这次……三楼的雅间应该还有位?” 苗芷曦身边的两个丫鬟靠了过来,“其实,小世子在三楼早就订好了雅间,原本就是想请你家王妃来聚一聚的。” 苗芷曦听到了,让身边的两个丫鬟不要多嘴,银环和金环嘿嘿一笑。 她们是从西北跟随自家小姐来的京城,平时爽朗大方,不拘小节,行事风格不像京城贵女身边的丫鬟。 来到了三楼雅间,里面奢华中带点雅致,视野开阔,窗子一开,就能看到护城河畔。 “几位贵客,这个雅间可还满意?” 掌柜殷勤的招呼着他们,看到他们穿着华丽,气质不凡,担心几位贵宾对这里不太满意。 东方玄熙看到这个窗子,外面有几棵木槿树,正是花开的季节。 不知想到了些什么,转过身来点头道:“就这个雅间。” 掌柜的看到他们满意了,立马吩咐小二上前招呼。 苗芷曦带着苏冰尘来到了可以看到木槿树的窗边,指着远处: “冰尘,你看远处的风景真是迷人,才子佳人泛舟湖上,好不惬意。” 苏冰尘挑眉一笑:“表嫂,一会儿可以让表哥带你去玩玩。” “好啊,你打趣我。” 苗芷曦嗔怪她一眼,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指着远处的风景赞赏。 她的眼睛明媚如阳,笑若芙蓉花开。 与东方玄熙梦中的女子容貌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这些时日,他原本想放下对她的念想,可是他越逼迫自己放下,越是每晚都能梦到她。 原本,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并不能看清容颜。 可自从赛马节结束以后,他梦里那张模糊的倩影逐渐清晰,当把她的容颜全部拼凑出来的时候,猛然从梦中惊醒。 满头大汗,头痛欲裂,关在屋子里三日都没有出来过。 侍从敲门进去,只见他房里漆黑一片,也不点灯,侍从要点灯,他连忙喝止。 ‘萧云熙,你在……向我表白?’ ‘云熙,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买了电影票。’ ‘云熙,这个紫堤香珠丸记得带上,这样就不会有蚊虫靠近你了。’ ‘云熙,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萧云熙,那个女子你认识?’ ‘你告诉我她是谁?’ ‘萧云熙,你若是放不下她,你就去找她,我不会阻拦你!当你若走了,我们之间彻底断了。’ ‘认识我那么久,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 ‘萧云熙,你怎么能……’ ‘……’ 秦卓珩把菜谱放在苗芷曦和苏冰尘的眼前,又见东方玄熙好似想什么想得出神, 他轻声道:“熙世子,你怎么不看菜谱?” 东方玄熙遽然回过神来,脸色有些慌乱,捂唇轻咳一声来遮掩眸光里的那抹痛色。 忙应道:“卓珩兄,玄熙对这不熟,你随便点便好。” 话毕,又不易察觉的扫过苏冰尘,待她回看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起盏杯饮茶了。 只是没人发现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轻颤,嘴角溢出一抹苦涩。 “熙世子,是不是这茶不太好喝呀?” 秦卓珩见他面色异常,脸上涌上一道狐疑。 第196章 约他老地方见面 小二一听有人称这位锦衣华服的公子为世子,心里微惊,又听到茶不太好喝,忙谄媚的奉承道: “公子,若是茶不好喝,小的这就给您换上一壶。” “不用了,开始喝的口感有点苦涩,但很快是唇齿留香,醇润甘甜。” “公子,你满意就好。” 小二热情的给几位介绍百悦楼的名菜,苗芷曦听得胃里的小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身边的两个丫鬟从没听到过京城那些名菜,什么醉烧鸡、红烧野兔、甜糯肘子、松鼠桂鱼、飞龙汤、莲花鱼翅…… 听得直咽了咽口水,苗芷曦嘴角抽抽,没想到这两个丫鬟比她还嘴馋,忙吩咐小二在临桌再摆上一些膳食。 让几个丫鬟也尝尝美食,苏冰尘当然也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两个丫鬟也只杵在她的身后服侍她。 让春溪、秋溪和银环金环去临座用膳,秋溪双眸一亮,欣喜点头:“多谢王妃和世子夫人。” 期间,秦卓珩与东方玄熙两人就上次的赛马会闲聊了一会,最后又扯到了北狄国不日就会派使团前往大燕王朝,好似还与大燕王朝有联姻的意向。 聊到这的时候,东方玄熙一双好看明亮的眸子瞬间昏暗了。 忍不住抬眸望向正与苗芷曦闲聊的苏冰尘,她眉眼飞扬,巧笑嫣然…… 而他眸光沉寂灰暗,神情木然,胸间被痛苦的纠结一点点的蔓延和占据…… 秦卓珩提到这个的时候,自然是听到闲王有意让东方玄熙迎娶北冥王的女儿的传言。 梦乐郡主的身份,也算是配得上熙世子的身份。 一个郡主,一个世子,若两人都看上彼此,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佳话。 可是,祖父和父亲上次在书房里的谈话,他不是没听到过,北狄国狼子野心,一心想吞并我大燕,此次联姻也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卓珩兄,西羌犯我大燕,北狄国却在此时派出使团走访大燕,玄熙觉得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此事有关西羌,秦卓珩不可不打起精神,眼里闪过冷辉: “熙世子的意思是,北狄与西羌私下早就结盟了,此次使团来访,也许只是为了刺探军情?” 苗芷曦和苏冰尘听到他们的谈论,顿生警觉,苗芷曦出言提醒自己的夫君: “小心隔墙有耳。” 随从连忙出去查探了一番,见并无人影,才点头。 “今日不聊政事,还是玄熙敬卓珩兄一杯。” 东方玄熙感觉到苏冰尘秀眉紧拧在细细的打量他,忙转移了话题。 他不想迎娶北清秋,奈何父王意志坚决,若能让人抓到北狄联姻不诚的意举,说不定能让燕昭帝放弃与北狄联姻的意向。 再者,就算改变不了联姻,大燕王朝没有成亲的皇子多了去,北清秋不一定就一眼瞄上他这个赋闲在府但并无实权的世子。 若是她相中了别人,说不定会主动更换联姻的对象。 况且,一个郡主嫁给一个皇子,身份也不算埋没。 据北狄的暗卫传来的消息,北清秋跋扈自恣,刁蛮专横。 若她相中了燕昭帝的皇子,肯定会主动向燕昭帝表明更改联姻对象,还会让疼爱她的北狄国君封她一个公主封号,配上大燕王朝尊贵皇子的身份。 只是这个皇子…… 想到这的时候,他的心中其实已经锁定了一个目标,这人便是让全京城贵女们都对他芳心暗许的东方玄羽,反正,他和戚云瑶的婚事也告吹了。 也可借此试探一下燕昭帝立改储君的最佳人选是不是东方玄羽? 大燕未来的太子是不可能迎娶一个外族的公主为正妃,那样皇室血统不纯粹,但一个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他心里的盘算,苏冰尘不知晓,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东方玄熙故意释放此事的意图,貌似想让自己的表哥主动掺合北狄使团来访的接洽任务? 在礼部任职的表哥为了外祖父,肯定会主动揽下此次重担,想方设法来探听北狄国是否与西羌相互勾结。 东方玄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此事,她一定要让表哥重新考量,一着不慎,就容易掉入他人的陷阱,那样只会让前去西羌抗敌的外祖父、舅父分心。 …… 末了,东方玄熙提议要送他们回去,秦卓珩婉谢了,说自己要送表妹回夜王府,东方玄熙便道正好同路,也一路同行。 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自己戴着人皮面具,所以她才记不起他?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她也是认得他的? 只是父王千叮万嘱,只有当他推翻大燕王朝的那一日,才可以以真面目示人,他心里很纠结。 或者他应该……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她? …… 戚云瑶这几日没再疼痛,毒医帮她延长了毒发日子,只是那只受伤的胳膊依然无法动弹。 戚敬尧不仅没有关心她,反而怒斥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当然,戚云泽也被自己的父亲辱骂埋怨,废物! 借了戚家那么多护卫出去,连自己的亲生妹妹都保护不了。 戚云泽低眉顺眼,双拳紧握,自己的父亲,他不敢忤逆,只能把心里的怨恨转向公孙琴,一边又派人去询问东方玄夜,问有没有百里神医的消息? 戚夫人得知戚云瑶受伤,眼眶蓄泪,一边骂她,诅咒她,一边又检讨悔恨,她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不该这么对待她。 可是,她这样变脸的速度,在疼爱与厌恶两者之间不同的切换,不停的扭曲,已经让戚云瑶见怪不怪了,反正她从没有渴望一丝真心的母爱。 “阿瑶,夜王殿下还没有回复,也许是在忙。” 戚云瑶心里冷笑一声,眼里透着阴冷之光,似乎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既然找不到百里神医,那她只能走最后一步,决不能让自己少条胳膊,那样,还不如让她去死! 她写下一封信笺,让自己的胞兄派人亲自送到东方玄夜的手里,约他在墨香书肆一叙。 又在毒医那里拿到了合欢香,今夜,无论如何,都要拿下东方玄夜,与其和别人,不如与他。 至少等她成为了他的人,他再怀疑她什么,也不可能置她不理。 第197章 她要当母仪天下的皇后 戚云泽来了夜王府,东方玄夜正在书房,容林进去通报了一声,东方玄夜让他把人带进来。 “卑职见过夜王殿下,这是胞妹让卑职送来给王爷的。”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交给了莫九,莫九呈到了书案上。 戚云泽请求道:“夜王殿下,胞妹每日都疼得死去活来,还请殿下为胞妹做主,不要放过公孙琴。” 东方玄夜揉了揉眉:“黑影并没有抓到,也没有人证和物证,你如何证明得了是公孙琴派人暗刺你胞妹?” “这……” 戚云泽一时语塞,他确实没有证据,也派人在深水潭附近搜寻了几日,并没有发现可疑人士。 “行了,现下最重要的是给你胞妹解毒,本王会再派人手去寻找百里神医。” 说来也奇怪,这百里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想找他的时候,他不出来,说不定没人找他,他就有可能冒出来了。 还是真如他当初所说的那般,能救回夜王妃,也是一种缘份? 给戚云瑶解毒就没有这个缘份? 戚云泽听到了他会加派人手去寻找百里神医,心里的沉重感略轻了一些。 他诚心叩谢:“卑职代阿瑶谢过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挥退了他们,打开了戚云瑶的信笺,看到约他去老地方,他神情变得有些冷漠。 直到信封里掉落那个碧玉镯子,他顷刻间怔然住…… …… 是夜,银白弯月悬挂天际,照得夜色空寂辽阔。 东方玄夜本不欲去墨香书肆,可是,看到那个碧玉镯子,他决定还是去见她一面。 不为别的,就为了她交还了这个镯子,以后他也不会在她亮出这个镯子的时候,再出面帮他。 流风和莫九跟在他左右,今日,他也不必刻意避开他们俩,只带流火了。 流火拍了一个下流风,眼里好似在说:终于不再是我跟着王爷去那个地方了。 莫九和流风嘴角抽了抽:让你一个人背负这么多,真是辛苦你了哦! 流火挺了挺胸膛,一副你们知道就好的神情。 这厢的戚云瑶在墨香书肆的雅间,巧云和小蝉在外面伺候着。 以前陪她来这个地方的也只有巧云,小蝉也从来不知,原来自家小姐与夜王殿下私底下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不过,小姐与羽王殿下是不可能了,与夜王殿下搭上关系之后,小姐依然是可以嫁到皇室。 巧云看到了东方玄夜一行人,忙拉着小蝉热情的福身欢迎: “奴婢……奴婢见过夜王殿下。” “你家小姐呢?” “回夜王殿下的话,小姐正在雅间等待夜王殿下。” 巧云把雅间的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几扇屏风,待东方玄夜跨步进去了之后,巧云和小蝉急忙把门拉上了。 莫九看向流火,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平时也是这样吗? 流火点了点头,莫九和流风对看一眼,这戚大小姐,还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节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传出去,戚大小姐不只有嫁给王爷了吗? 可是自家主子,就这样跨进去了,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啊! 他瞎操什么心? “夜哥哥……你终于肯来见我一面了?” 一声软糯甜柔的声音响在耳畔,东方玄夜剑眉一皱,鼻子翕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清香? 往日进来,并没有闻到这个香味,他狐疑的道:“你是不是点了什么香?” 戚云瑶眼里闪过一丝火流,略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柔声解释: “夜哥哥……那是大夫给瑶儿的安神香,你知道瑶儿受伤的胳膊会间歇性抽痛,为了缓解这个症状,大夫就让瑶儿多闻闻这个安神香。” 听到是可以给她解蛛毒痛,东方玄夜疑惑的心思微降。 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要她不像那日那般痛苦的呻吟便好。 但觉得这个香味有些异常,戚云瑶见他疑心并未消除,又急忙道: “夜哥哥,你若不喜欢这个香,就把香灭了,瑶儿胳膊已经不怎么痛了。” 闻言,东方玄夜的疑心,才真的彻底放下来。 加上一直没找到百里神医,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夜哥哥…你不看看瑶儿吗?” 东方玄夜想看看她的胳膊现下如何了,太医说找不到百里神医,便只能砍掉一只手。 想到这,他心里涌上不忍,也暗自咬牙,待找到百里神医,一定要把他牢牢的锁在夜王府,只为他一人效力。 他刚向她走近,纱缦就掀开了。 只见戚云瑶穿着艳丽的薄云纱,柔媚纤细,一双美目勾人摄魄,红唇半张,云鬓松散,香肩半露,娇艳若滴,桃腮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锁骨一片白皙,还隐约露出半截粉红肚兜…… 他慌忙别过头,冷喝声响起:“戚云瑶,你这是做甚?” 脑袋一片眩晕,身子有些无力,靠在了台几边侧,扯了扯衣襟处,口干舌燥,特别想喝水。 身上也是一片燥热难耐,怎么回事? 是不是衣裳穿多了,还是屋子窗户紧闭不透风,为何越来越燥热,全身发烫? 他甩了甩脑子,戚云瑶已经踩在地毯款款移步,身姿袅娜,柔媚风情的来到了他的跟前。 一只胳膊是耷拉着,另一个手抚上了东方玄夜的俊颜,靠近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夜哥哥……瑶儿好想你。” 他的眼前出现模糊重影,一会儿是苏冰尘,一会又是戚云瑶。 再看,又是苏冰尘,他的眸光变得灼热发烫,深情又缱绻,搂过她的楚腰,往怀里一拉,戚云瑶勾唇魅笑…… 这邪医的合欢香果然有用,她望着他的俊美五官,一双含情美目里溢着炙热的光芒。 柔语脉脉,媚入酥骨:“夜哥哥~,让瑶儿成为你的女人好不好?” 若是他日,夜哥哥能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那该多好? 那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苏冰尘算个什么东西? 也配和她争? 迟早都是要被夜哥哥舍弃的。 “苏冰尘,你愿意……接受本王了?” 第198章 看清眼前的人 闻声,戚云瑶身子猛然一僵,瞳孔骤缩,心脏颤缩得厉害,嫣霞娇媚的脸蛋瞬间血色尽褪,眼里顷刻间被恨毒的阴光占据。 ————苏冰尘,你这个贱人真该死! 真的把夜哥哥迷得晕头转向了,她就知道,那副神情和温婉纯善的性子与那个死去的丫头一模一样。 迟早会勾走夜哥哥的心,只怪苏云柔那个女人太没用了。 她压下心里的暗恨,抬眸又是一双泛着水光的含情美目。 点点头道:“嗯。” 得到了回应,东方玄夜深情的眸光湛然一亮,又满是欣喜的雀跃。 还带着万分的迫切:“尘儿,你再给我一个嫡子好不好?” 戚云瑶心在滴血,身子发颤,很想让他看清楚,眼前的她到底是谁? 她是戚云瑶,是他心头的朱砂痣,不是苏冰尘那个贱女人! 可是,她知道这样做只会令今晚的计划失败,那她去哪找个让她满意的男人,怀上胎儿来解毒? 再次强压下心里的怨恨和恶毒,柔媚伏身,风情无限的靠在东方玄夜的怀里。 刚要送上艳红的朱唇时,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王爷,太子派人传话,让你去东宫一趟。” 东方玄夜被外间的声音敲醒,似恢复了一丝神志,待看清依偎在怀里的人是戚云瑶,不是苏冰尘,猝然推开了怀里的人。 “啊!” 戚云瑶被推倒坐在地上,失声痛叫。 怎么会是…戚… “戚云瑶,你真是太令本王失望了!” 东方玄夜身子有些不稳,跌跌撞撞朝门口走去,待打开门,莫九看到自家主子神情不对,双目赤红,额间冷汗涔涔,顿感不妙。 “王爷!” 流火忙扶住东方玄夜的身子,“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回夜王府!” 东方玄夜全身似被架在焰火上烈烤。 “快!” 他感到自己全身的热量都涌向了小-腹,咬牙切齿的道: “戚云瑶,本王随后再找你算账!” “送本王回府,快点!” “诺!” 流火架起他半边身子,窸窣几声,纵身上了屋檐。 “快!跟上王爷。” 流风和莫九迅速的跟了上去,戚云瑶的两个丫鬟被方才王爷那骇人的气势还瑟缩在一个角落里。 …… 回到了夜王府后,东方玄夜道:“去锦满院。” “诺!” 流火感受到自家主子全身的火热,似乎猜到自家主子中了什么,一刻也不敢停留。 锦满院看院的丫鬟婆子正要落门上锁了,见王爷被人搀扶进来了,忙朝院内喊道:“王……王爷来了。” 两个人赶忙上前行礼,流火问道:“王妃呢?” “王妃刚歇下。” 流火不便进内室,便把自家主子送到了外间,苏冰尘披了件外衫,和春溪来到了外间。 “王爷,你这是怎么了?” “苏冰尘,让其他人都退出去。” 春溪和其他人只能福身退出,流火顺便把门给带上了。 苏冰尘感觉到东方玄夜今夜有些不同,眼神一眯:“王爷?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本王……” 看到苏冰尘,他很想把她拽到怀里,但又知道她还没有重新接纳他,怕她恼怒,所以只能克制着心里最原始的冲动。 苏冰尘见他双目猩-红,额间豆大的汗珠流下,似在极力克-制什么,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不会是中了什么催-情-毒? 想到这,她往后退了几步,慌忙跑进内室,从柜子里掏出一包药粉,这厮不去找后院的姬妾,来她这做甚? 为了以防万一,她把药粉攥到了手里。 刚转身,就被东方玄夜抱了个满怀,抱着她,身上的火-热仿佛才能稍降一些,贪婪的吸着她身上的体香,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苏冰尘被他这么猝不及防的拥抱着,眸光放大,吓了一跳,浑身一颤,脸色发白,手中的药包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有一息的慌乱和不知所措,随后猛然的推开了他。 眼里全是警惕和戒备:“东方玄夜,你做什么?” 一边望向自己掉下了药包,欲蹲下身子想去抓。 东方玄夜被她推开,身子有些不稳,一个趔趄,撞在花架上,几个花瓶‘哐咚’几声,掉在地上。 站在外面伺候的春溪和秋溪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欲要推门而入,被流火给拦住了。 “你……你让开,你没听到里面的声响吗?” 流火当然听到,但王爷中了那个毒,只能找王妃舒解,否则,会憋-坏身子。 秋溪和春溪贴在门边,想听听里面发生什么,流火伸出手臂,把她们又拦远一点了。 秋溪气得直跺脚,只能冷冷的瞪了几眼流火。 “苏冰尘,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中了毒……” “你中了毒,就传太医。” 东方玄夜步步逼近她,双眸的猩-红更加炽-热,视线在她身上描绘,喉结滚了滚,眸子里的欲-望呼之欲出。 苏冰尘正要拾起药包的时候,东方玄夜已经靠近了她,身体的邪-火再难抑制,似火山岩浆,急需舒解。 苏冰尘身形轻颤,往后退了退。 “你别…别过来,妾身去…给你找绿姬她们来。” 东方玄夜听到她要把自己推给别的女人,意识在模糊之下,心里还是被痛意覆盖。 苏冰尘已经往外间急步走去,突然,被他拽住了手臂,一双被情欲沾染的眸子此刻像是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恼怒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冰尘!本王是你的夫君,你竟然要把本王推给其他女人?” “妾身…也说过,你不只是妾身一个人的夫君。” 东方玄夜仅有的理智全被欲望和愤怒给占据,身体热火如荼的情-欲被炽热温度加速。 “可本王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夫君。” 苏冰尘挣脱开来,“晚了!” “当你和戚云瑶花前月下,当你和苏云柔含情蜜意,当你一次又一次搂着别人的女人,我早已经不稀罕你了!” “……” 东方玄夜甩了甩脑子,脑袋里轰轰作响。 苏冰尘说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只见她泛着水润的樱唇一张一合的,比春天里的水蜜桃还要诱人甜美,等人采撷。 第199章 拳打脚踢 房间里不停的传出来碰撞声,秋溪唯恐自家小姐受到什么伤害,再次想要冲进去,流火像一蹲门神一样,挡在秋溪面前。 秋溪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与流火展开了拳脚,可是,她的三脚猫功夫哪是暗卫出身的流火的对手? 没两下就被流火禁锢了双手,流火若不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估计早就把她踹飞了。 “臭丫头,没王爷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闯进去。” 春溪惊呼一声:“秋溪!” “你快点放秋溪!” “……” 外面几人拉扯在一块,里面的两人也在你抓我逃…… ‘哧喇!’一声,苏冰尘的外衫被东方玄夜用蛮力撕扯开来。 他把苏冰尘拉入怀里,抱着她的身子,吻了下去。 苏冰尘被她禁锢着,挥不出力,身子不停的挣扎。 想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可这对于东方玄夜像是小鸡搔痒,不仅推不开他,还被她扭动着的身子更加激起了体内的火热。 苏冰尘也是学过几招博击术来的,然而,这些在拥有深厚功力的东方玄夜面前,根本不够看。 拳脚被他禁锢,无法施展,只能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东方玄夜感到嘴唇的疼痛并没有把她松开,可是怕她咬伤自己,只能把她松开,苏冰尘见势脱离了他的怀抱,两人的嘴唇都染上了鲜血。 “啪!”地一声。 苏冰尘顿觉自己的手心火辣辣的,她用尽了全力扇在了东方玄夜的脸上,云鬓错乱,满眼通红的仇视着东方玄夜。 东方玄夜捂着脸颊,意识微微清晰,“我……” 苏冰尘迅速的逃开了他的身子,拾起地上了药包,朝他一散,东方玄夜,身子轻摇了一下,眼睛无力的睁了睁,便轰然倒地。 苏冰尘擦去嘴角的血渍,双眸狠狠的盯着倒在地上的像条死鱼一样的东方玄夜。 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等自己身子不再发颤,才起身走近,咬牙切齿,对他狠狠的踢了好几脚,才发泄了心中的怒火! “你快放开秋溪。” 春溪见流火还把秋溪的双手押在手背上,眼眶蓄泪,想推开流火,可是力量不足。 流火不理会春溪的声音,依旧不愿意松开秋溪。 “吱嘎!”一声,门被苏冰尘打开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 流火见王妃出来了,忙把秋溪松开了,拱手道:“王妃,没有王爷的命令,奴才不能让两个丫鬟进去。” 苏冰尘眼里含笑,只是这笑意让流火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他伸头往里看了看,王爷呢? 不会,这么快完事了? 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些? 苏冰尘没错过流火眼里的讶异,吩咐道: “你!去烧一桶热水抬进来,王爷要沐浴。” 流火:“……” 他没听错?王妃让他去给王爷烧水抬热水? 这些不应该是婆子和粗使丫鬟干的活吗? 他一个一等侍卫,只负责保护王爷的安危问题,竟然让他去干苦力? 细心的春溪发现自家主子换了一套衣裳,方才明明不是这件,莫不是……心里涌上担忧。 莫九和流风也赶来了,看到王妃忙上前施礼:“奴才见过王妃,王爷现下可好一些了?” 流风和莫九都关心王爷,想进内室查看,被苏冰尘拦下了。 “莫大人,王爷没事,只需要热水沐浴。” “本宫让这个奴才去给王爷烧热水拎过来,他似乎不太愿意啊!” 流火心里蓦地一颤,低下头眼帘微垂:“奴才惶恐,奴才这就去。” 言毕,流火虽有不愿,但也只能应下,忙不迭地去烧水了。 莫九和流风听到要热水,两人相看了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这时间会不会太短了一些,他和流风在路上没耽误功夫? 怎么这么快? 莫不是中了情毒,容易…… 呸呸呸…他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王爷没事了就好。 莫九和流风恭敬的退下:“王妃,若有什么要差使奴才的,请尽管吩咐。” 苏冰尘挥了挥手,春溪和秋溪上前跟随她进了内室,等看到躺在地上的东方玄夜,两人都吃惊一跳。 “王……王妃,王爷他……他怎么了?” “不会……不会是死了?” 两个丫鬟都吓坏了,苏冰尘悠哉乐哉的坐在台几的椅子上,闲适的抿了口茶才道: “不用担心,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 “你们两人把他挪到床榻上去,一会我让莫九进来伺候他沐浴。” 听到只是昏睡过去,两个丫鬟瞬时松了一口气。 春溪见自家小姐一副闲适悠然的神情,因她换了一套衣裳的担忧感顿时一扫而空。 她们二人,把东方玄夜架扶起身,感觉他身子都被汗水湿透了啊。 不解的问:“王妃,王爷这身体烫得厉害,莫不是受热了?全身都是汗水,把衣裳都浸透了。” 苏冰尘嘴角扯了扯:“……” 邪火没泄出来,不就只能内耗了? 要不是她塞了一个药丸放进他嘴里,没准会体暴而亡也说不定呢。 若不是怕他莫名其妙的死在锦满院,连累她和忠仆们,她才不会给他吃保命丸。 “无碍。” 两人把东方玄夜搀扶到床榻上,春溪看到他的脸上有五个手指印,睁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 “小姐,王爷的脸上……” “我打的。” 秋溪嘴角抽了抽:“……” 小姐勇猛! 春溪脖子僵了僵:“小姐,要不奴婢找点药膏给王爷抹一抹?” 她怕王爷醒来看到自己脸上那五指印,回头找小姐算账。 “给。” 苏冰尘不知从哪掏出一包面粉。 “给他的脸抹上一层,免得一会莫九进来伺候看到了。” “诺。” 春溪在东方玄夜那张微肿的脸上抹了些药粉,均匀的遮盖了,这下,五指印痕不那么显眼了。 …… 芳雅院。 苏云柔听到东方玄夜去了锦满院,不久后叫了水,一张美颜霎时变得有些狰狞扭曲,又开始疯狂砸东西了,银叶和枫叶瑟瑟发抖,都不敢凑上去劝慰。 一个丫鬟打扮的,但身形比女子看起来高挑一些的人端着宵食走了过来。 第200章 他和她真的…… 银叶和枫叶相视一眼,眼中有意会。 把他放进去了,有他转移侧妃娘娘的怒火,她们这些丫鬟也跟着好受一些。 遂两人装着看不见,退出了外间。 那个身形高挑的‘丫鬟’走了进去,“侧妃娘娘,奴婢做了些宵食。” 苏云柔看到俊俏的面容,心里的恼怒消了一半,又恢复到那副娇柔美艳的神情。 “过来。” 高挑的丫鬟垂下的眸子划过一道火花,放下了宵食,便走了过去。 苏云柔伸手抚上他的脸蛋,眸光楚楚,盈波浪浪,半愠半嗔的道: “半夜三更还往本侧妃房间送宵食,你是不是想让院子里的人都知晓你我二人的事?” “奴才不敢。” 他赶忙跪下,抬眸一双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一些委屈。 苏云柔见他白俊的面容上涌上了几分委屈,勾唇笑道: “起来!” 没多久,室内就传出了婉转的娇吟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 流火把浴桶灌满了热水,苏冰尘让莫九和流风进去伺候东方玄夜沐浴。 东方玄夜处在昏迷当中,莫九有些狐疑: “王爷这是怎么了?累着了?” 苏冰尘清咳了一声:“莫大人,王爷身子有些发虚……” 闻言,莫九和流风面面相觑,前者没听明白,后者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 见莫九怔愣着,似听不懂王妃的话,流风局促的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快伺候王爷。 平时近身伺候东方玄夜的便是莫九这个宫侍,流风不太熟悉。 东方玄夜靠在浴桶里,氤氲的热气冲散了他脸上被春溪抹上的那层面粉。 有几个印痕,拼凑出来像女人纤细的五指印,又有点不像。 莫九以为是什么脏东西,拿着汗巾凑近一擦。 再擦,纤细的五个手指印立现,他揉了揉眼睛,待发现没看错,他手的上动作蓦地僵滞。 “这……这……” 五指印? 想想这五个手指印落在自己的脸上,就感觉生疼。 这个是之前戚云瑶甩在王爷脸上的还是……王妃? 他仔细回想之前,王爷从墨香书肆出来的那会,脸上有红印吗? 好像没有? 呜呜呜……王爷,受苦了! …… 翌日, 王爷还没醒来,太子又派人来了。 莫九和容林在前院应付着:“漆大人,王爷昨日不慎染了风寒,此刻服了汤药还没苏醒,等王爷身子好了,奴才马上告诉王爷。” 漆岩是公孙恒派给东方玄清的侍卫,这次燕昭帝斩杀了东宫几十人,东方玄清身边的人来了一次大换血。 漆岩横眉不悦:“莫宫侍,太子昨日就传唤了夜王殿下,今日都不见人影,莫不是夜王殿下的推托之词?” 漆岩说完,欲闯进东方玄夜的主院,被流风几人拦住。 “放肆!” 漆岩眼神阴鸷,怒斥道:“若你们再不通报夜王殿下,待我…我回禀了太子殿下,就不知道你们夜王府的人能不能承得住太子殿下的怒火?” 看到他搬出太子殿下来唬吓人,莫九脸色一沉: “漆大人,奴才已说过了,夜王殿下有疾在身,不便去东宫,等殿下身子无碍了,再去东宫向太子殿下请罪,漆大人还是不要胡搅蛮缠为好。” “你…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太子殿下的人你也敢拦?” 他身边的几个带刀侍卫似有拔刀的举动,流风流火几人也不惧,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双方对峙之下,漆岩眼神一眯,看来今日他们是寸步不让了? 莫九冷声沉告:“漆大人,莫不是你忘记了太子殿下被皇上幽禁在东宫,如此明目张胆的差人来夜王府,就不怕皇上再次斩杀东宫伺候不好太子殿下的一众奴才?” “你!” 漆岩气得脸色铁青,又不能反驳什么,若是传到皇上耳里,恐怕东宫又会变天。 旋即冷哼一声:“那就等夜王殿下醒来之后,亲自去东宫向太子殿下请罪!” 言毕,怒甩袖子,一行人扬长而去。 莫九对着他们的后背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敢来夜王府撒野,还真当自己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一个残废而已,还以为自己能坐稳储君之位? 我呸! 东方玄夜苏醒,头痛欲裂,朦胧的睁了睁眼,看到屋子里的摆设,忙掀开被衾起身。 昨晚……他好像是在去了锦满院? “莫九……” 一个丫鬟忙进来伺候:“王爷……莫九大人在前院。” “去把他叫来。” “诺!” 丫鬟福身退下,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莫九和流风进来了。 “王爷,你醒了,可有觉得哪有不适?” “王妃呢?” “王妃在锦满院,奴才这就派人去请王妃过来。” 东方玄夜捻了捻额角,“昨夜…本王是不是去找了王妃?” 莫九和流风两人有些踟蹰,一个抓耳,一人侧目。 流风推了推莫九,莫九面上挂笑:“王爷,昨夜你吩咐流火把你送回锦满院去找的王妃,后来……” 东方玄夜敲了敲脑袋,识海里有些模糊的片段闪过。 他昨晚好像强吻了……苏冰尘。 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嘶’,他的嘴角怎么破了? 还有身上,怎么全身好像被人殴打过一般,臂弯、腰间、后背、胸膛、腿部,都隐隐作痛呢? 莫不是昨晚他中了药,放纵过头了,伤到了自己? “王爷,昨晚王妃亲自叫的水……” 只不过……王爷那时间也太短了点。 难怪王妃出来的时候一副冰冷不喜的样子,估计是嫌弃王爷了,否则怎么会扇了王爷一巴掌呢? 看来他今日要吩咐厨娘给王爷炖点补身子的药膳才好啊! 本为这些事情他一个宫侍不太懂,昨晚问了流风才知晓…… 咳咳。 东方玄夜一直在回忆昨夜,他对苏冰尘做了些什么。 被莫九这么一点拨,他好像记起来了,他是撕扯了苏冰尘的衣裳? 他和她……真的发生了? 想到这……心里似有甜蜜浇灌了般,丝丝甜甜的,耳后根也发烫了。 苏冰尘得知东方玄夜醒来了,想到昨晚自己甩了他一巴掌,又踢了他好几脚,也不知他有没有想起来。 第201章 辛苦你了 莫九派人来请她,她就过去瞧瞧好了。 来到了主院,莫九忙禀告东方玄夜:“王爷,王妃来了。” 东方玄夜已穿戴整齐,一身月白色闲适衣裳,衬得他如玉如竹,修长俊秀,眼睛如夜空般孤月,深沉而优雅,清冷而疏离。 见到苏冰尘的那刻,眸光不再孤冷,转为温和亲切,还有一丝柔悦: “王妃。” 他上前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苏冰尘神情僵住,就这样被她带到了位置上。 ————他不恼? “昨夜辛苦你了,都是本王不好,一不小心中了催-情的毒-香才……” 苏冰尘眼里有些诧然,辛苦她了? 这厮失忆了吗? 以为昨夜…他们俩…… 见苏冰尘垂着眸子不说话,他以为是因为昨夜的事恼怒他,眸光深情中带着缠绵的缱绻,又隐含愧疚和一丝悔意,双手扶在她的双肩上。 “尘儿,我昨夜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恼怒。” 苏冰尘眸光流转,飞快的思索,得出一个判断,这厮没想起昨晚她打他耳光的事情。 还以为她的身体给他解了毒? 既然他想不起来,她也没必要让他想起来,来自找麻烦。 轻咳了一声:“既然王爷没事了,妾身就放心了。” “尘儿,我一会儿让太医给你开几服汤药,调养一下身子。” 听到汤药,苏冰尘心里微凉,助孕药? 呵呵,东方玄夜,前世她就放下了,不打算怀上他的子嗣,今生,更不可能! …… 工部的黑火药正在配制最后一道工序,待工序完成,就挑山试行,东方玄羽坐镇工部,东方玄夜也没闲着。 从京郊军营回来之后就前往东宫,莫九疑惑的问: “王爷,如今,我们不惧东方玄清了,为何您还要去东宫找罪受?” “公孙恒与东方玄清两人私下商讨出一个结果了,本王现下去东宫,正好试探一下公孙恒接下来的打算。” 莫九看到自家主子眼里的冷芒一闪而过,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家主子。 只是怕主子去了东宫还要去受东方玄清的气,不免想到了曾经,所以为自家主子忿忿不平。 东方玄清坐在轮椅上,被侍卫推着来了正厅。 “皇弟见过太子皇兄。” 东方玄清满目阴鸷,抚在轮椅两侧的双手紧紧攥住,差点把轮椅两侧的扶手生生掰断,并无言免礼。 东方玄夜无惧他的眸光,径直伸直了身子。 东方玄清脸色瞬间狰狞起来:“东方玄夜,你眼里可还有孤这个皇兄?” “太子皇兄说笑了,皇弟只是昨夜染了寒疾,才醒过来,就赶来东宫向皇兄请罪了。” “砰!” 东方玄清把台几上的玉盏砸向他,他侧身躲过,神情适然,既不惊讶也没有要请罪的意思。 他这副镇定自然更是激怒了东方玄清,“东方玄夜,你竟敢忤逆孤?” “皇弟不敢!只是……太子皇兄莫要忘记了,你如今不良于行,还是不要暴躁为好,免得父皇还要为你操心。” “小贱种!竟敢搬出父皇?你别忘记了,当初没有孤护着你,你早就死上千百回了,你现在是不是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不把孤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 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里,迸射出一道锋利的冷光:“小贱种?你我同为父皇的皇子,皇弟是小贱钟,那皇兄是什么?大贱种?” “放肆!东方玄夜,你这个小贱种!竟敢侮辱孤?” 东方玄清目眦欲裂,眼眸骤然间杀意昂扬。 “皇弟不敢,太子皇兄莫气坏了身子。” 明明语气平和,眼里带着笑意,却冷寒彻骨。 东方玄清暴喝道:“给孤跪下!” 东方玄夜不仅没有跪下,而是撩袍矜贵的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 “来人啊,给孤把这个小贱种拿下!” 东方玄清何时见到他这般狂妄倨傲的神态? 曾经,他就是他脚下卑贱的泥,任他践踏。 此刻,却无视他的怒火,半点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胸腔的怒火顿时直冲他的天灵盖,眸子像淬了火一般,阴鸷而又凶猛。 两边出来了十几个侍卫,个个拔刀逼近东方玄夜,他身边的流风流火已做好反击的动作。 双方对峙不下,此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住手!” 公孙恒从内室走了出来,侍卫见他挥手,只能收回佩刀如数退下。 “舅父,帮孤杀了这个小贱种,孤绝不会同意那个提议。” 闻言,东方玄夜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幽光,薄唇扬起一道轻浅的弧度。 “太子殿下,你不可意气用事。” 眼神示意,漆岩把太子殿下推下去,他要和东方玄夜密谈。 漆岩点头应下,“太子殿下,相爷是你的舅父,不会害你,皇后娘娘还等着您呢。” 东方玄清狂戾的扫向东方玄夜,满目阴毒,仿佛要把他碎尸万段! 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给孤等着! 东方玄夜微微勾唇,无视他的警告,来到了公孙恒面前 浅声一句:“没想到相爷也在?” “夜王殿下,微臣也是得了皇上应允的。” 他当然知晓他是得了父皇的口谕,才能出入东宫,他也一样。 并且是得知他进了东宫,他才特意来找东方玄清的。 “不知夜王殿下对于太子殿下遭此厄运,有何看法?” “相爷,太子是本王的皇兄,本王当初能在皇宫活下来,全仰仗太子皇兄和母后的庇护,皇兄失去双腿,本王也深感痛心,以往,本王也不止一次两次劝告过太子皇兄,做事不宜冲动,什么都要与相爷商量后再从长计议,可是…他……” 讲到后面,他深深喟叹一声。 若他一进东宫,就放低姿态向东方玄清下跪请罪,不敢冲撞他,公孙恒倒是要怀疑是不是他怂恿太子殿下去鄞西犯险了? 但看到方才那一幕,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这个外甥性子太过暴戾自负,平时就不怎么听取他人的建议。 就连他的话也不怎么听,那就更不可能听取一个从小就被他看不起的低贱皇子的建议,更遑论怂恿? 看来太子去鄞西一事,真的与他无关。 第202章 捉奸 也不见他与太子殿下虚与委蛇,特意来讨好他。 这就更加坚定了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只是,若让他放下芥蒂就此完全相信他,也还没到那个时候。 为了公孙一族日后的荣盛与辉煌,他今日来和太子殿下商议,皇上迟早会废掉他外甥的太子之位,大燕王朝是不可能让一个残废坐上储君位置。 若东方玄夜以后能听从他的话,让他当一个傀儡皇帝,也不是不可,只是,让他听话,必须抓住他的软肋,那他的软肋是什么? …… 东方玄夜直到戌时才回到夜王府,刚回来坐下没多久,兰姬和容林就过来了。 容林眼神有些躲闪,面上有恐慌,毕竟这有关王爷的脸面,他哪里敢上前言明? 兰姬见他低垂头颅,默不作声,她心里着急,便亲自禀告了。 “王爷,您去芳雅院看看,云侧妃她……” 听到是苏云柔的事情,东方玄夜剑眉蹙拥:“她怎么了?” 兰姬慌忙跪下,做出冒死进言的神情: “王爷,云侧妃她辜负您的一片真心,竟然耐不住寂寞,与马寮房一个清秀的小马夫苟合在了一起,此刻,那个马夫就在芳雅院里。” 兰姬没说苏云柔水性杨花、荒淫无耻,把分寸拿捏得很好,只说是耐不住寂寞,这样更能刺激到东方玄夜前去芳雅院捉奸。 东方玄夜脸色骤变,猛然起身,身上散开一股骇人的压迫力,阴沉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莫九和流风脸色也是齐齐震变,他们听错了? 一定是听错了,云侧妃……给王爷……戴了一顶绿帽子? 他们看向容林,容林低垂着头,看他这副表情,莫九和流风相信了自己方才没有听错。 “容林?” 容林怆然跪下求饶:“王爷,都是奴才的错,没管好下人,让一个马夫钻到后院来了。” 东方玄夜双拳紧握,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 “这事一会儿再跟你算!” 容林浑身一颤,半截身子差点垮下来,被身边的小厮忙搀扶住。 “容管家……” 再回过神来时,东方玄夜已经大步离去,一行人赶往芳雅院。 兰姬跟在后面,眼尾露出得意和阴险。 苏云柔,你个贱女人,今日便让你身败名裂,被王爷唾弃,把你狠狠的踩在脚底下! 芳雅院的婆子丫鬟见很久不来的王爷突然来了,有些人眼里有惊喜,有些人眼里有慌乱,还有些人惧怕。 像是见了什么讨命的阎罗王般,三魂丢了七魄,颤抖的身子无措的后退。 “王……王爷。” 银叶和枫叶见状,想冲内室大喊,被兰姬派过来的丫鬟和婆子及时捂住了嘴巴,东方玄夜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 正巧看到了一个男子和苏云柔的影子在床榻上交叠起伏,男人头上还梳着丫鬟的发髻。 看到有人闯进来了,慌乱的随手抓了一块布衫遮掩自己。 待看清闯进来的人是王爷,脸色顿时惨白,颤栗的身子从床榻上滚落了下来,露出半截白花花的身子。 “砰!” 后面进来的兰姬一行人,还未进入内室,只见一道白花花的身影被踹飞出来了。 吓得兰姬和丫鬟们尖声大叫:“啊!” “啊!” 几人软塌倒地,男子上身裸露,下身只着了一条亵裤,丫鬟们都吓得忘了捂住眼睛。 男子口吐白沫和血渍,身子痉挛抽搐中,眼珠白翻了几下,霎时咽气。 容林吩咐小厮赶紧找一件衣衫盖住那裸露的身子,免得污了大家的眼睛,将人抬出去了,又遣散了靠近内室的丫鬟婆子。 在外面把关,把门带上,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王爷……” 苏云柔身子颤栗,面色惨白,吓得一时失语,好半晌才吐出几个颤音。 反应过来之后,戚惶的从榻上下来,跪在地上不停的哭诉求饶: “王爷……” “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是那个马夫,是他强……” “闭嘴!苏、云、柔,你想说是他强迫你的吗?” 东方玄夜打断她说的话,双眸中是阴鸷怒意,森冷的站在不远处,宛若身旁环绕着黑色雾气,格外吓人。 “对,夜哥哥,是他……是他强迫妾身,妾身心里只有夜哥哥。” 她汹涌的泪水倾泻而下,跪着膝行了几步,来到了东方玄夜的脚下。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她继续泪语朦朦的哭诉着: “夜哥哥,你要相信妾身,云儿眼里只有你,哪怕……哪怕你把云儿当替身……” 提到替身两个字,东方玄夜阴沉如霜的脸色有个一丝微滞。 “就算你是替身,这也不是你与马夫苟合的理由!” “夜哥哥,是那个……那个马夫他贪恋……妾身的美貌,对妾身起了歹意,妾身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马夫?” 东方玄夜死死的攥着手,手腕上青筋暴起,将喷涌而出的怒意压下,眸色阴鹜,带着戾气,不想再听她狡辩,转过身去。 “苏云柔,你不想待在夜王府,本王其实可以放你出府的,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夜王府与马夫私混,念在你母亲的那点恩情上,本王不会处死你,但你从此不再是夜王府的人,从此,你与夜王府再无任何干系。” “莫九,把她连夜送去苏府,告诉苏淳,让他好好教导自己的宝贝女儿!” “诺!” “不要!不要,王爷,你怎么能休弃妾身?” 东方玄夜无视她的哭诉和央求,大步离去。 “不要,我不要被休弃,不要当弃妇,你……不如赐我一杯毒酒,我就算死,也要死在夜王府!” 她爬起身想去追上东方玄夜,被莫九吩咐的人把她拦下了。 苏云柔脸色死一样的惨白,四肢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不要……不……不要,夜哥哥,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莫九和流风两人都很鄙夷的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苏云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敢给王爷戴绿帽子,没直接处死,你就庆幸,还敢奢求其他? 第203章 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兰姬看到东方玄夜离去了,心里很是痛快。 但还是有些不太满意这个结果,她期盼的是把苏云柔拖到前院,按府规施刑,鞭打至死,让王府所有的人都来观刑,看看她的惨状! 不过,这也倒符合了王爷的性子,被人戴了绿帽子,又怎么会让外人知晓呢? 倏地,她又想到了什么,眼尾释放阴险的精光,必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苏云柔是一个水性杨花、荒淫无耻的贱妇,与马夫偷情,看她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只是让王爷休了她,怎能泄心头之恨? …… 苏云柔被几个丫鬟婆子随便套了几件衣裳,不愿意离府。 莫九冷声道:“苏云柔,你现在已不是云侧妃了,也是不是夜王府的人,识相一点,还是乖乖的回到你的苏府去,否则,休怪他人无情!” 苏云柔牙眦尽裂的瞪向莫九:“你这个死太监,让苏冰尘过来见我,如若不能,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夜王府。” 莫九被她骂了也不恼,只想快点把人送走,冷哼一声: “你……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与马夫苟合厮混,有什么资格见王妃?” “哈哈哈…莫九你这个死太监,知道苟合是什么意思吗?我跟你讲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你!来人啊,把她给我拖出去,拽也要把她拽上马车。” 几个婆子上前来拉人,苏云柔眼神凶狠的从头上扯出一支金簪,抵在自己的脖上。 “滚开,都给我滚开!” “你……你,干什么?快把簪子放下。” “我说过了,让苏冰尘来见我,或者带我去见她,要不然你们就把我这具尸体送到苏府!” 莫九眸光转了转,或许让王妃与她见上一面,也无妨,说不定王妃看到她这副被王爷赶走的狼狈窘态样,兴许还会高兴呢。 “哼!我可以去告诉王妃,至于她想不想见你,我就管不着了。” “把她带去锦满院。” “诺!” 这厢的苏冰尘早就听到了芳雅院的消息,兰姬这会也坐在锦满院,正在汇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王妃,莫九大人来了。” 苏冰尘眸光流转,笑了笑:“让他进来。” 莫九躬着身子,恭敬的施礼:“奴才见过王妃娘娘。” “莫九大人,三更半夜的有何事?” 莫九看到了她的穿着,不像是要歇息的着装,又看到了兰姬身边的小丫鬟莲心,方才正和秋溪她们在聊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 谄媚笑言:“回王妃娘娘的话,云侧……不,苏云柔想见见王妃,不知王妃娘娘是否……” 苏冰尘挑眉笑了笑:“她的事情,本宫听兰姬提到过了,看在姐妹的情份上,本宫就与她见上一面。” “诺。” 莫九忙示意让人把苏云柔带过来,兰姬带人先行告退了。 屋子里,暖黄的灯光打照在苏冰尘的脸上,远山黛眉,秋水翦瞳,肤如凝脂,宛若温玉,神情清冷又高贵,在琉璃灯下散发着无穷的魅力。 而她,苏云柔发髻散乱,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双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俨然一个阶下囚的弃妇模样。 苏冰尘白皙清美的脸庞渐渐染上冷意:“听说你要见本宫?” “苏冰尘,一切都是你故意设的局?” 苏云柔看到她绝美的脸庞,写满了嫉妒与不甘。 “呵呵……” 苏冰尘弯唇轻轻一笑,拿着锦帕点了点唇角。 好整以暇的道:“苏云柔,本宫不知你在说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了,若不是你把那个俊俏的马夫找来,我又怎么会……” “怎么会耐不住寂寞,还是说怎么会不守妇道?” “贱人!” 苏云柔想冲上去抓坏她高傲清冷的脸,被苏冰尘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 屋子里登时响起一记响亮的巴掌声,苏云柔失声痛叫: “啊!” “贱人,你怎么敢!” 见她神情有些癫狂和扭曲,还不够清醒。 苏冰尘又狠戾的甩了她另一边的耳光:“啪!” 又是左右交替,扇了几个耳光。 苏云柔顿时没有了方才那副癫狂蛮横的神情了,捂着被扇得火辣辣的脸颊,嘴角溢出血渍,神情有些狼狈,却仍旧用眼神死死的盯着苏冰尘,好像能在她身上盯几个血洞出来。 苏冰尘勾唇一笑,用帕子擦了擦手,好似沾上了什么脏东西般扔掉了帕子。 捏死她,犹如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突然没了什么兴致。 “苏云柔,清醒了吗?” 就这么简单的让她死了,那就太便宜她了。 她就应该承受京城所有人的辱骂,被人戳脊梁骨,应该被唾沫星子淹死,方能解上辈子的恨! 苏云柔抹去嘴角的血渍,眼尾猩红的瞪向她,恶狠狠的道: “苏冰尘,你别得意,王爷他心里也只有戚云瑶,根本没有你的位置,你猖狂不到几时。” “哦~,是吗?本宫很是期待,期待戚大小姐进夜王府顶替你在王爷心目中的位置。” 一提及这个,苏云柔按着胸口的绞痛,双眸充血,怨恨的盯着苏冰尘,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没错,我是戚云瑶的替身,可那又如何,我至少得到了他的怜惜和疼爱,而你呢,你连一个替身都不是,得不到夜哥哥一丁点的疼爱和珍惜!” 苏云柔垂死挣扎继续放狠话,以为这样可以戳到苏冰尘心里最薄弱处。 然而,苏冰尘毫不在意,他的疼爱她一丁点也不稀罕! “做替身还做得心甘情愿的,本宫也真是挺佩服你的,可惜,你心甘情愿当替身,他也不要你了呢。” 这句话无疑给了苏云柔致命一击,她被气起胸前起伏得厉害,喉咙间腥红要涌出什么,一时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 苏冰尘懒得再跟她废话,知道她来找她的目的,那她就挑明告诉她好了。 “苏云柔,你现在已经是一只人人唾弃、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本宫虽然恨不得你马上去死,但你院里的马夫可真不是本宫找来的,你不如好好想想你可只得罪本宫一人?” 第204章 有缘无份 她说得没错,苏云柔被休弃回到苏府,那个眼里只有利益没有父女情份的父亲,一定会嫌弃她,连带着她的母亲一样会被厌弃。 言尽于此,她不想和她多费唇舌了,让莫九把她拖走,别一会气死了脏了她的院子。 莫九挥了挥手,后面的粗壮婆子,把面如土灰,双眸空洞,游魂一般的苏云柔拖拉出去了。 “哈哈哈……” 苏云柔从被迎进夜王府那一日,从未想过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被自己心爱的男子像扔垃圾一样扔出去。 一时接受不了,情绪突然崩溃了。 不停的传出疯魔的癫狂声:“夜……哥哥,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哈哈哈……” 莫九冷声道:“捂上她的嘴,别吵着王爷了。” “诺!” 婆子立即捂住了苏云柔的嘴,才让夜王府再次恢复到平静。 …… 华春宫。 东方玄羽又被自己的母妃差人传到宫里陪她用午膳,东方玉莹和燕昭帝也在。 “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荣贵妃夏侯棠看到自己的儿子,一双眸子满是和蔼: “羽儿,你今日总算是进宫了,母后和你父皇等你有一会了。” “都是儿臣的错,让父皇和母妃久等了。” 燕昭帝原本也等得有些不耐烦,见他们母子二人还在寒暄,面色愠然的催促道: “行了,快坐下,陪你母妃用膳!” “多谢父皇。” 东方玉莹今日是适巧来华春宫找荣贵妃,被她留下来一块用午膳了。 “七皇兄,嘿嘿,快点过来坐。” 燕昭帝眸光一扫:“玉莹,你也不小了,言行就不能稳重一点?” 东方玉莹给自己的父皇布了一道他最喜欢的膳食,撒娇道。 “父皇,玉莹在父皇面前,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童,父皇永远都是年轻俊美的少年郎。” 燕昭帝被她拐着弯拍龙屁给取悦了,放声朗笑: “你呀你!再过一年,就得招个驸马了,不许这么没大没小。” 若说燕昭帝最疼爱的皇子是东方玄羽,那最疼爱的公主便是东方玉莹了。 是以,丽妃和五皇子也跟着受了不少帝王的宠爱。 “别……父皇,还是让其他皇姐先招个驸马,玉莹序九,还小。” “……” 用完午膳后,荣贵妃想去御花园走走,消消食,燕昭帝让东方玄羽、东方玉莹陪同,他要回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东方玄羽和东方玉莹起身恭送自己的父皇,燕昭帝看到东方玄羽腰间佩戴的夔龙纹玉佩,眼里有欣慰。 他当然知晓赛马节获得第一名的人不是自己的七皇子东方玄羽就是东方玄夜,所以才赏赐第一名的奖励品是皇室之物夔龙纹。 夔龙纹注定是要落入皇家,其他名次的奖励品才都是些真金白银。 至于女子佩戴的金翥鸾,他确实没想到会让自己的三皇儿媳苏冰尘得到,原以为会是与羽儿组成方队的戚云瑶。 不过,也总归是落在皇家,无伤大雅了。 东方玄羽和东方玉莹恭送自己的父皇后,陪母妃去御花园散步消食。 荣贵妃提到了他的婚事,也闭口不提戚云瑶了,免得让自己的儿子再次抗拒婚事。 看到他腰间的夔龙纹,也想到了被苏冰尘得到的金翥鸾。 眸光有一丝忧愁,心里又是一阵惋惜。 夔龙纹与金翥鸾本就是一对皇室圣物,没想到被他们二人所得,可是……只叹两人有缘无份! “羽儿,听闻北狄国与大燕有联姻的意向。” “母妃,父皇与十四皇叔已经有了联姻的对象了,您不用为儿臣担心。” 他猜到自己的母妃是怕那个番邦郡主联姻的对象落在他头上,便如实回答了。 东方玉莹搀扶着夏侯棠,笑言:“荣母妃,你不用担心,父皇是不会让七皇兄娶北狄郡主的。” 她也在自己五皇兄那听到过一嘴,说父皇意属东方玄熙。 十四皇叔也同意了,让自己的儿子迎娶北狄的梦乐郡主北清秋。 “羽儿,母妃在世家小姐里,挑选了几个薄册,今晚送到你羽王府,你耐心一点挑选,若是觉得哪个贵女不错,母妃就让你们见上一面,你看如何?” 提到自己的婚事,东方玄羽不知为何,手指不经意摸上了腰间的夔龙纹,识海里也闪现与苏冰尘在迷雾森林驾着骏马奔跑的画面。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变得波光潋滟,嘴角微扬,似在回味什么,若不是东方玉莹的声音传来,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七皇兄,在想什么呢?想得那么入神,荣母妃问你话呢。” 东方玄羽轻咳了一声,神色有一丝局促:“母妃,儿臣想到工部还有事让儿臣回去处理,此事待送走北狄国使团之后再商议。” 礼毕,他转身走出了御花园。 东方玉莹望着他疾步而去的背影笑了笑:“荣母妃,七皇兄那是害羞了。” 夏侯棠一想到他方才并没有拒绝,只是推迟,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嗔怪东方玉莹一眼:“你就会打趣你七皇兄,不过,你方才听到你父皇说了?过不了多久,你也得招个驸马了。” 东方玉莹小脸飘红,气得跺了脚:“荣母妃!” 夏侯棠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笑说:“行了,荣母妃不逗你了,随本宫再走走!” “是,玉莹听从荣母妃的。” …… 戚云泽再派人来夜王府打探百里神医的消息时,莫九把人赶出去了,并且让他们不要再派来了,否则,直接乱棍打出去。 那名侍卫灰头土脸回来了,戚云泽有些惊讶,望向自己的胞妹: “阿瑶,你不是约夜王殿下见面了吗,怎么他……” “大哥,你就别问了,现下只需要去绑三名少女来,阿瑶身上的蛛毒用不了多久,就能解了。” “真的?” 戚云泽眸里有亮光,但还是伴着疑虑和担忧:“阿瑶,太医都不能解的毒,你找来的江湖郎中,真的能医好你的胳膊?” “大哥,你相信阿瑶,只要你按阿瑶说的办,下个月,阿瑶的胳膊就能完全恢复了。” “夜王那边……” 提起东方玄夜,戚云瑶眼里闪过一道狠决和不甘的冷光,心中隐隐作痛。 第205章 撕碎的小像 看到她不想提东方玄夜,神态略显疲惫,戚云泽便不再追问了,退出了屋子。 待他出了屋子没多久,一身黑气缠身的邪医从暗处走了出来。 脸上浮现阴邪之笑,声音雌雄莫辨:“戚大小姐,一次,可不一定能怀上身子哦!” “你……” 戚云瑶气得脸色发青,胸前的峰峦起伏不定,只吐出一个字,便不再说话了。 邪医一双沾染欲望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饱满处,那滋味,真是让他欲罢不能啊! 她倚靠在床前,慌忙的拿起被衾遮盖自己的胸前,躲避他充满狼性目光的追随,往里退了退。 颤声道:“你…你别过来,求求你……” “怎么,不想保胳膊了?” 邪医见她厌恶他,眸子眯了眯,释放危险的愤怒之火,言词透着威胁。 “别忘了,如今,能救你的,也只有我。” 他就断定他们找不到百里神医,所以才敢提出那个条件,说起百里鸣那个死老头子,他眼里是遮不住的怨恨和毒辣。 若不是那个死老头,他又怎么会变成这副不男不女的鬼样子? 他幕篱下的脸,一半阴柔的女子相貌,一半男子刚毅的面容。 但只要三名少女的身子,他便可以再恢复男子的阳刚之气。 只是这三名少女不是那么好找的,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女子,才能让他达到采阴补阳的最高境界,让他恢复原本的男子雄性样貌。 见戚云瑶没说话,他又阴邪的笑道:“戚大小姐,上次可不是本尊强迫你的,是你自己找上本尊的。” 言外之意,是她自己不要脸,求着他要了她的身子。 又不是他主动的,他‘震天罡邪医’之名可不是白取的,他想要,有的是女人主动向他献身。 戚云瑶脸色臊红一片,一只手紧攥成拳。 都怪东方玄夜,若不是他不要她,她又怎么会委身于眼前这个半男半女的怪物。 邪医捕捉到她眼里的晦暗和恨意,也当然知道戚云瑶当初找他要合欢香用意。 只不过,没迷倒那个男人,倒是把他当替补的了。 他也并不恼,想到要把自己的亲生骨血来给她解毒,他其实是很反感的。 所以,他并在乎她与别的男人去造娃。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但要怀上胎儿,我并不需要找你,你提的那个条件,我已经做到了,等我要拔蛛毒的时候,会差人再去找你,你走!” 邪医还真不想自己的骨肉成为牺牲品,是以,对于她的驱赶,他完全不介意。 “好,戚大小姐,记得派人去寻找那三名少女,这样,我们的交易才算完成。” 戚云瑶望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淬满了恶毒。 都是苏冰尘那个贱女人,若不是她勾走了东方玄夜的心,她又怎么会和这个半男半女的怪物滚在一起? 等她毒解了,她一定要让苏冰尘不得好死! …… 夜王府。 剑雨回来了,带回来一个重要的消息。 提到戚云瑶,东方玄夜眼里霎时涌上嫌恶。 若不是最近忙于取得公孙恒的信任,他早就要把上次的账好好的跟她算一算了。 竟敢算计到本王身上了,眼眸变得狠戾冷声道: “莫九,撤回寻找百里神医的所有暗卫。” “诺!” 这么恶毒的女子失去一条胳膊,已是本王的仁慈了。 “王爷,属下去找了曾经伺候在戚云瑶身边的丫鬟婆子,但……这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属下无能,还请王爷责罚。” 闻言,东方玄夜眼里满是疑云:“戚云瑶和戚敬尧在隐瞒什么?竟然在一夜之间把所有伺候过戚云瑶的仆人全部除掉了?” 流火进言:“属下觉得戚尚书越是这样做,出现在人前的这个戚云瑶,就更让人怀疑。” 东方玄夜双眸幽沉似海,戚云瑶,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流火又问:“剑雨,你还查到了什么?” 若没有查到一点有用的线索,他猜剑雨不会这么快来见王爷。 剑雨从身上掏出一块布卷,把它摊开,里面是一幅拼凑起来的小像图。 “王爷,属下在戚夫人房间里找到了一幅被撕碎但又拼凑出来的小像,这张小像好似是戚云瑶,但属下总觉得又有哪里不对。” 流火和东方玄夜一眼就看出了摆放在书案上小像图的端倪 神色惊变,异口同声:“眼神!” 衣裳、身形、外貌也一样,就连喜好的头饰也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眼神…… 这个正是小时候的戚云瑶,弯起的眸子,盛着明媚纯良,真善至诚,是他的云儿。 他竟然忘记了,云儿小时候那双蕴含着纯真温善的明眸里是这么的清澈皎洁。 他真的该死! 怎么会把苏云柔那双完全无神又充满着欲望的眼睛当成她的替身? 又怎么会把戚云瑶那双矫揉造作和充满着算计的眼睛当成是她? 此刻,他的识海里突然浮现了苏冰尘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神,他晃了晃脑子。 不对…不对…为何脑海里会闪现她如水的杏眸,也是这种温善纯厚、澹星如月的眼神。 他揉了揉眉心,一定是近期烦心事太多,让他的思绪纷乱了。 “属下得赶紧把这副小像再放回戚夫人的房间里,戚夫人每日都会把它拿出来抚摸,对着它倾诉,时而说些呓语……” 流火眼里带着思量:“这幅小像图被谁撕成这样了?戚夫人又把它拼凑好了。” 东方玄夜双眸漆黑,眼里暗潮涌动。 “流火,你继续给本王查,戚云瑶和戚敬尧一定守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本王定要查清楚,原来的戚云瑶去哪了?” “诺!” 若之前的他还有些怀疑,现在的戚云瑶是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她,现下,他敢确定,活跃人前的戚云瑶绝对不是小时候那个救赎过他的女童。 一个人言行穿着再怎么伪装得像,但眼神是伪装不出来的,也骗不了人的。 他在现在的戚云瑶身上,再也没看到小时候那种纯净温善的眼神。 所以他总觉得自己与她之间好似缺少了什么,才会不知不觉在苏冰尘身上找到那种让他久违的心动。 因为苏冰尘身上有戚云瑶小时候那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和眼神。 第206章 转变的过程 只要查清楚真正的戚云瑶去哪了,这个假冒的,他一定会亲手结果了她,为他和苏冰尘的孩子报仇! 东方玄夜周身气场阴沉骇人,隐藏着蓄势待发的怒火,一双眸子孤戾的迸发出千年寒霜的刺刃,让人不寒而栗。 剑雨出来的时候,流火叫住了他,剑雨回头:“有事?” “剑雨,也许……你可以从戚夫人入手,虽则她的话不可全信,但也许从她神神叨叨的呓语中能拼凑出什么来。” 剑雨眸光一闪,点了点头:“你这个方法不错,我想办法接近戚夫人,然后套一套她的话。” 流火心里有一种预感,剑雨此次去,一定能查到事情的真相。 …… 东方玄夜步履轻快的前往锦满院,自上次一事之后,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再次与她同睡一榻了。 在去锦满院的路中,他想了许多与苏冰尘的过往,心里有酸楚,有悲痛,有疼惜,有后悔,也有愧疚…… 初入府的她,并不得他欢喜,但也不讨厌,她常常来书房叨扰他,让他从不讨厌也感到了厌烦。 甚至初一、十五与她行敦伦之礼也只是应付。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想就算不是自己最爱的女人,也不会亏待她,会给她一块天地,让她安静的处于后院。 只是,他没想到,在和苏冰尘的日常相处当中,心思会发生转移。 可能是日久生情,还是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竟然会被她莫名的吸引。 又或者她与小时候的戚云瑶性情相同,温婉纯善,明巧清丽,不争不抢,让他感念触深? 他害怕自己会因为她的陪伴而动摇对戚云瑶那颗心,所以,他故意疏远她。 对她冷漠,宁愿对苏云柔这个替身疼惜万分,也不愿意施舍她一个温暖的眼神。 可当她不再往他跟前凑了,他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后来知道是戚云瑶暗害了她的胎儿,他觉得自己只是因为心里对她愧疚才会在意她。 直到失手打伤了她…… 他乱了心神,才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不喜欢她,而是心里早就有了她的存在,却不自知,否则怎么会那么害怕失去她? “王妃,王爷来了。” 苏冰尘正在用晚膳,听到外面的婆子声音,她心情不悦的放下了碗筷,和春溪她们出来相迎。 “王爷。” 东方玄夜虚扶了她一把,“王妃,是不是还没用晚膳?” “莫九,让厨房把晚膳传到锦满院,本王要陪王妃用晚膳。” “诺。” 苏冰尘正要叫住莫九,他已经让人去传膳了。 “王爷,妾身正在用晚膳,只是这些膳食,未必合您味口,您不如还是回主膳厅用膳!” 东方玄夜忽略她语气里的拒绝,拉过她的手,往室内走去。 “没关系,让莫九把膳食端过来,也一样。” 他想,一会容林把琳琅阁那套为她打造的精致头面送过来之后,她一定会欢喜的。 那日看到她头上插的那支鸾凤珠钗,他就想为她打造一整套头面了,一会为她佩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的心思,苏冰尘不懂,只是想到和他一起用晚膳,她瞬间没有食欲了。 “王妃,太医近日熬制的汤药,你可有喝?” 苏冰尘手上的动作微顿,助孕汤她又怎么会喝呢? 不过她没必要告诉他,“妾身最近身体不适,不适合喝汤药。” 她提的这个不适,便是指来葵水中,自然不宜喝这个汤药。 东方玄夜眸光暗了暗,垂下的眼睫投下一抹思涌的暗潮。 他不知道真的是她的身体不适,还是知晓他的来意和打算,才故意找的托词? “王爷,膳食来了。” 莫九让人把菜品端上来了,看到膳桌上那些带辣椒的膳食,想提醒自家主子,胃不好,不能吃这个,但又想到,自家主子应该不会去碰辣食的,便没有多嘴了。 可是,东方玄夜的下一个动作就让他惊愣住了,因为他夹起了苏冰尘盘中吃剩下的辣食。 “王妃,膳食不错,味道很好。” 苏冰尘眼眉抽了抽,心想,辣不死你! 果然,东方玄夜才吃下一口,就感觉喉咙火热得想喝水。 莫九愣中回神,马上给他奉上了茶水。 “王爷,您有胃疾,不能食辣。” 东方玄夜只是让他退下,不必叮嘱这些。 “王爷,妾身其实吃得差不多了。” “嗯,本王来得不是时候,以后本王会来早点。” 苏冰尘:“……” 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秦嬷嬷在一边听到王爷对自家小姐语气温和,心里有些松然,王爷这是对自家小姐上心了吗? 又想到最近王爷把苏云柔也休弃赶回苏府了,她之前对东方玄夜的那些不好的印象正在逐渐消退。 东方玄夜在苏冰尘这用晚膳,胃口好多了,不觉中多吃了一碗膳食。 容林从琳琅阁把那套王爷吩咐打造的头面取来了,让丫鬟端着托盘,上面盖着红绸子,谄媚的来到了王爷跟前。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王爷,琳琅阁的鸾凤头面打造出来了,请您过目。” 东方玄夜心情愉悦的道:“让王妃看看。” 容林把红绸子拿开,托盘里摆放的是‘赤金嵌红宝石缠丝鸾凤牡丹’十二件套。 有簪、鬓钗、长簪、镂空和分心、掩鬃步瑶、耳珰、手镯、花钿等精致奢华耀眼的珠翠。 “王妃,你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本王再让琳琅阁为你打造其他头面。” 秦嬷嬷之前还只是觉得王爷或许只是做做样子,又或者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来锦满院,但现在,她能感觉得到,王爷,是真的想和小姐重修于好。 若王爷能一直对小姐好,她会试着去劝解小姐几句。 总归要在夜王府过一辈子的,不如早点生下嫡子,以后就算王爷再变心,小姐在夜王府也会有个依靠。 苏冰尘望着眼前这套精致、璀璨、价值不菲的头面,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微愣住。 第207章 三生三世情缘? 苏冰尘望着眼前这套精致、璀璨、价值不菲的头面,心里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微愣住。 因为她越来越看不懂东方玄夜了,上辈子,她盼着他能送一件礼物给她,哪怕只是他亲手执笔的一幅丹青,也可。 可是直到死,他都不曾送过她一件礼物,除了因秦嬷嬷惨死后,他肤浅的让容林给她锦满院送来好些东西,来表示自己的歉意之外…… 苏冰尘正欲拒绝,被秦嬷嬷的打断了。 “王妃,老奴觉得这些头面,王妃戴上,一定很好看。” 秦嬷嬷说的,正中东方玄夜的下怀。 “秦嬷嬷不愧是王妈的乳嬷嬷,本王觉得王妃只佩戴一支鸾凤珠钗有些单调了,有这些相配,就不会单薄了。” 他此刻恨不得把锦木托盘里面的所有饰品给苏冰尘戴插在头上。 看到嬷嬷眼里的那抹亮光,苏冰尘拒绝的话没说出口。 也好,把这些收下,到时候再打包卖给枫彩堂典卖行,说不定能卖不少银子,以后给嬷嬷当养老的银子,也不错。 反正上次还浪费她一颗保命丸,这套头面,也刚好抵扣。 “春溪,把头面收好。” “诺!” 苏冰尘福了福身子:“妾身多谢王爷了。” 东方玄夜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把膳食撤下。 拉着她的手,温柔又多情的道:“你我本是夫妻,不必言谢。” 看来她喜欢这些珠宝,下次再给她多送一点,只要她喜欢,他愿意为她把整个琳琅阁的金饰都搬来。 苏冰尘:“……” 呵呵…… 莫九看到自家王爷那深邃眸子里的柔光,忽然想起了一句话: ‘为博美人一笑,他可以倾尽毕生宝库;’ ‘为博佳人一笑,他可以血染半边天。’ 不禁叹了一声,希望王妃是真心接纳了王爷! …… 工部。 工部尚书许思凯来到了东方玄羽面前,恭敬的道: “羽王殿下,黑火药工序已完成得差不多了,择日便可挑山试行。” 东方玄羽放下手中的盏茶,赞扬道: “许尚书,若试行成功,本王一定会向父皇为你请赏!” 许思凯心里一喜,面上还是沉稳的模样: “多谢王爷,只是,这并不是微臣的功劳,一切都是仰仗羽王殿下的出谋划策。” 东方玄羽扬开玉折扇,身姿翩然,漫不经心的道: “哪里哪里,许尚书过谦了。” “……” 两人客套了一会,墨颜来到了自家主子身边,耳语了一句,东方玄羽便和许尚书话别了。 许尚书恭送了羽王殿下,眼里有暗涌的波澜,也有沸腾的雄心壮志。 只待黑火药试行成功,修建好鄞江大坝,他也是居功至伟啊! 切不可出任何差错,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这左眼皮这些天跳得厉害,心里也有些不太踏实。 他按了按自己的左眼,也许是最近为了黑火药试行一事,太过操劳,忧思过重才会如此。 不怕不怕,就算天塌下来,不还有羽王座镇工部的吗? 明日他得去寒音寺上炷香,祈求佛祖保佑一切顺利。 东方玄羽眉眼深沉,脸色波谲,完全没有了方才在工部那副慵懒闲适的样子。 东方玄夜,陈墉怕只是你扔出来迷惑本王的烟雾弹? 方才墨颜在他耳边提到,陈墉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换了黑火药的一味配料,想暗中搅乱试行结果。 墨颜问自家王爷,要不要抓起来拷问? 东方玄羽扬手制止,不要打草惊蛇,先让东方玄夜高兴一会。 姬无艳来到了羽王府,眉眼处有些兴奋: “师兄,你锁定的目标果然很有嫌疑,这是师弟截到的闲王府传出去的一封密函。” “你不知道,为了截到这封密函,我们无影阁差点折损两名精锐。” 东方玄羽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密函,然而上面只有几个字:“西羌,盼复!” 墨颜接过之后又放在火盆上烤了烤,都没有发现有其它字迹,看来真的只有这几个字。 姬无艳原本以为截到了什么大秘密,没想到寥寥数笔,满是忿愤不平的道: “差点损失我两个得力的属下,密函上却只有这几个字?真是个老奸巨滑的东西!” 东方玄羽倒是不生气,放下手中的茶盏,扬眉笑笑: “可越是这样,越是证明了他有不臣之心,不是吗?” 姬无艳眸光闪了闪,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师兄说得没错,没想到闲王是隐藏至深的老狐狸。” 说完脸色才稍微好些,他们辛苦一遭,也不是一无所获。 墨颜问:“王爷,闲王打起了西羌主意?” 姬无艳也很是疑惑:“闲王怎么会写密函传去西羌?莫不是那边有他安插的人?” 东方玄羽拿着玉折扇敲了敲掌心,看似散漫,眸光却深幽似旋。 “只怕没这么简单,哈木次这次改了作战谋略,本王觉得有些奇怪。” 墨颜眸光微凝:“王爷是怀疑……闲王与哈木次有所勾结?” “让西羌的人,潜入哈木次大营,查找与闲王有没有书信来往。” “诺!” 姬无艳忙道:“师兄,让无影阁的人去?” “不用,本王有别的事情交给你们无影阁去做。” “……” 锦满院。 “小姐,这是九公主差人送来的。” 苏冰尘接过秋溪手中的帖子,笑了笑,九公主好兴致。 “小姐,小桃说九公主明日约小姐去梨园堂听戏?” 苏冰尘让春溪收好帖子:“没错,没想到九公主还有这等兴致。” 一提起听戏,秋溪心思有些小雀跃,“小姐,是不是那部最火的三生三生情缘?” 苏冰尘又回到她的捣药台,继续手中的药粉配制活,挑眉道: “你咋知道的?” “这个奴婢听到有人说过京城大街小巷都在津津乐道,很火哦,梨园堂高朋满座,听宫女小桃说,九公主花高价格才订到了几个雅座。” “讲的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因为前世有什么误会,男子救了青梅竹马,女子绝望丧身火海,导致天人永隔。 转世后,两人在另一个朝代相遇,女子并没有认出男子。 而男子在梦里梦到了前世,唤醒了一些零碎的记忆,也凭借与前世未婚妻的点点滴滴过往,在这个朝代认出了他前世的未婚妻…想再续前缘……” 第208章 无意听到 秋溪一边给春溪打下手做女红活,一边闲聊着。 苏冰尘听到秋溪述说的戏曲,手上的捣药工作微微一顿,葬身火海? 这不跟她在二十一世纪的结局是一样的吗? 不过她并不感兴趣,摇了摇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二十一世纪那个负心汉早就和初恋情人生儿育女,子孙满堂了? 春溪一边做着手上的女红活,一边蹙眉疑问: “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凄美幽惋,可是,人真的会有三生三世吗?” “也就戏文里敢这么编排。” 秋溪给她把布料剪好,笑说:“正因为没有,老百姓才喜欢听呀,不过都是戏曲大师编撰的罢了,不编得可歌可泣,怎会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也对,要不然梨园堂怎么会宾客盈门、一座难求?” 秋溪眸光里有狡黠的流光转过,望向自家小姐背影,话却是对春溪道: “春溪,若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选择接受这个男子吗?” 春溪尴尬一笑,摇了摇头,她才不愿意呢,她只要她的阿武哥便好。 苏冰尘正在捣药,对于‘迟到的深情比草贱的’话本子故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丫头,你又在逗弄春溪什么了?” “小姐,你方才听到奴婢和春溪讲的戏曲了?” 秋溪眼里划过了一丝光亮,苏冰尘嘴角抽了抽: “你不是想问春溪,你是想问我?” 被自家小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抓了抓头嘿嘿一笑。 “若是我,肯定不会接受。” “小姐,为何?” “管它是不是误会,那一世的情缘断了就是断了,再来一世,也弥补不了上一世的遗憾,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就像她与东方玄夜,还有……二十一世纪的萧云熙。 几人在屋子内有说有笑,不知屋外的东方玄夜和莫九站在门外有多久了。 东方玄夜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浑身一僵,全身紧绷,唇瓣上霎时变得有些苍白干涩。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这一句话与梦中的那一句魔音:‘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无缝重合在一起,像两块巨大的石头,猛然撞击他的胸口上,一颗心瞬时被压得粉碎,血肉模糊…… 秦嬷嬷从耳房刚出来,正好看到了莫九和王爷。 忙上前施礼:“王爷。” 她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三人的闲聊,苏冰尘出来了。 神情有些微蹙:“王爷?” 又看了看外面的丫鬟婆子,怎么王爷来了,没人告诉她? 夏荷看到了王妃脸上的不悦,慌忙看向莫九,方才她们想通知王妃的,是王爷不让她们去。 “玉莹……明日约你去梨园堂听戏?” 东方玄夜黯然神伤的面容在逆光之下,看得不太清楚,但苏冰尘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明显有些不稳,还有些破碎的哀伤? 不过,这与她有啥关系? 她淡淡道:“嗯。” “本王只是来看看你,没事了,你去忙!” 言毕,转身离开了锦满院,身形不同于以往的挺拔与孤绝,倒有几分萧瑟寂寥之感。 莫九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苏冰尘,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喟叹一声,做了一个告退的礼节,便紧跟着自家王爷去了。 苏冰尘看到了莫九眼里的晦暗,似乎还有一丝责备?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又不是她若得他家王爷哀伤的。 没有东方玄夜的打扰,她乐得清静,又回屋子继续手上的活了。 …… 翌日, 东方玉莹坐上了马车,来到了夜王府门口,苏冰尘也恰巧出来。 容林安排的马车已经在一边候着了,苏冰尘微愣了一会,她好像没有让容管家提前安排马车? “三皇嫂,你今日真好看。” 苏冰尘一袭淡玉色的裙裳轻如云雾,楚腰纤纤,腮凝新荔,肌肤胜雪,点点樱唇仿若桃花,清丽静婉,皎若美玉。 梳了一个凌虚鬓,头插鸾凤珠钗,熤熤生辉,昳丽无双的容颜仿若吹去浮尘的明珠,霎时耀眼夺目。 “玉莹妹妹,你就不要打趣三皇嫂了,今日的你才是真的好看。” 东方玉莹一身锦衣华服,自是不在话下,不过她的风格是娇俏可爱款,不同于苏冰尘的温婉清丽。 “真的吗?” 东方玉莹眨了眨眼,被自己的三皇嫂赞美,心里愈加开怀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哈哈……” 不知何时,东方玄夜站在了苏冰尘的身后,东方玉莹一个激灵:“三…三皇兄,你也来了。” 苏冰尘蓦然回头,差点与他来个正面相撞。 慌忙移开了视线,与他拉开了距离,他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 “九皇妹,皇兄今日无事,想陪你三皇嫂一起去梨园堂听戏。” 东方玉莹乖巧的道:“那再好不过了,皇妹原本以为你有公务缠身,便只邀请了三皇嫂,三皇兄莫怪。” “九皇妹说笑了,皇兄又怎么怪责于皇妹,走!” 他拉着苏冰尘的手,向容林备好的马车走去。 他原本就是坐在马车里的候着的,看到了苏冰尘出来,才下了马车。 苏冰尘身子僵硬着,与这厮同坐一辆马车,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而且,东方玄夜今日似乎与以往不同? 还是那副清冷孤绝的俊美面容,一袭金云镶竹的玄衣华贵尊荣,身姿挺拔如松,皎如孤月,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要说有什么不同,她说不出来,但她能感觉出来。 正想找个借口坐上东方玉莹的马车之时,东方玄夜握紧她的手。 只淡淡说了两个字:“西羌。” 闻言,苏冰尘便立即歇了与东方玉莹同坐一马车的心思,跟他上了马车。 才上马车就着急的问:“王爷,可是西羌传来了最新的战报?” 东方玄夜不急不徐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小抿一口放下后,才漫不经心的对上苏冰尘急切的眸光。 “王妃这么关心秦国公,本王自然也是很细心的打探到了西羌的战事。” 苏冰尘正等着他往下说,他突然沉默不语了,也不看她,好似他有的是闲心。 第209章 看戏中戏 “王…王爷,我外祖父和舅父他们现下如何了?” 苏冰尘语气不难听出有一丝迫切和催促,声音里难得的温和,不再以往那般冰冷。 这让东方玄夜的心里涌出一丝苦味,他眉眼疏淡,久缓一会才开口: “据最新的战报传来,秦家军逼退了哈木次,但哈木次只是退居三十里开外,并没有收兵,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苏冰尘面上有些凝滞,识海里在回忆前世,西羌的哈木次与舅父他们在西羌大峡谷大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西羌军不敌锐不可挡的秦家军,节节后退。 哈木次由身边的亲卫兵护其左右,几经生死,才逃出了大峡谷,这一战役以西羌大败告终! 今生,怎么不一样了? 难道哈木次变聪明了,还是有高人在背后点拨他,懂得迂回作战了? “王爷,你能查到哈木次在等什么吗,是在等人还是等粮?” 东方玄夜又不说话了,以前,爱沉默的是苏冰尘。 现在,两人又似乎对调了位置。 她又变成了叽叽喳喳话多的那个,而东方玄夜也变成了那个言语不多的人。 “王爷?” 见他默不作语,苏冰尘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温柔。 仅一声温柔的声音,便令东方玄夜心旌摇曳,心神激荡,他睁开漆黑深邃的凤眸,直勾勾的望着她。 言语意味明显:“过来,坐到本王身边来。” 苏冰尘如水的杏眸微缩了几分,神色一顿,几息后垂下了眸子,隔绝了他幽柔又灼热的目光。 马车里寂静了片刻,东方玄夜见她不愿意靠过来,他也不急,似乎有的是耐心。 苏冰尘攥紧了掌心,想到了自己表哥表嫂,他们应该有西羌的消息,不一定要通过东方玄夜打探,想到这层,她又坐直了身子,松开双手,没有了方才的那抹紧张。 东方玄夜好似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勾了勾唇,面无表情的道: “秦卓珩现下可探听不到西羌的战事,也只有本王的人可以探听到最新的战事近况。” 虽然苏冰尘很不想认同他的话,但他说的确实没错。 表哥没有上过战场,只在礼部当个闲职,因为外祖父似乎并不想让表哥从武,只让他从文。 表哥空有一番武艺,却也只能点头答应外祖父。 苏冰尘压下心里的烦闷,东方玄夜见她的蛾眉蹙拥,又想到了她只要一有烦心事,她就有皱眉的习惯,也不催她。 凤眸里倾泻着深情的柔光,轻倚靠有奢华软罗的车壁,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敲打着左侧的位置,薄唇浅浅勾了一个弧度。 他就像一个猎人,捕了一张网子,等着小兔儿乖乖的自投罗网。 苏冰尘在心里纠结了半天,紧攥着裙摆的手缓缓松开,轻移脚步,向他左边的位置走去。 “咚…咚!” 马车颠簸了几声。 伴随着声响传来,苏冰尘的身子失去平衡,向前撞去。 东方玄夜顺手一捞,便把她拉到了怀里,她刚好坐在他的双腿上,神色一僵,慌忙脱离他的怀抱,被东方玄夜又拉回了怀里,抱紧了些。 挣扎之时,耳畔传来他充满诱惑的声音: “王妃,你不想打听西羌的消息了?” 闻声,苏冰尘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身子还在紧绷着,别过脸不去看他灼热的眸光。 幽莲清香的味道窜入到东方玄夜的鼻尖,柔软的身子哪怕她全身紧绷防备着他,他也很是满足,颀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尘儿,不要抗拒我。” 呢喃声沾染着情谷欠,还有一丝小心翼翼。 薄唇吻在她的唇上,似品尝人间珍品,轻柔、缓慢的吸吮她的香甜,动作温柔至极,吻过她的唇角,辗转吸吮摩挲… 苏冰尘紧闭着樱唇,不让他探入,心里一层反胃。 想推开他,又被他锢住了双手,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身体灼烫…似要冲破阻碍… “三哥三嫂,我们到了。” 来到了梨园堂门口,东方玉莹一改口吻,心情愉悦欢跳。 东方玄夜手微微一松,苏冰尘方才没有找到机会脱离他的怀抱,现下似得到了解脱般,猛地推开了东方玄夜。 “别动,本王帮你。” 他一双染了欲望眸子被外面东方玉莹的声音击退了一些,动作轻柔的整理好苏冰尘的双鬓,眼里带着温柔和缱绻。 “尘儿,只要你乖乖的,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苏冰尘心里冷笑,面上却装着无样:“王爷,别忘记了,你的人查到有关于西羌的战况,就请及时告诉妾身。” “尘儿,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外祖父、舅父他们遇到危险的。” 苏冰尘整理了之后,先一步下了马车。 东方玉莹欢快的揽过她的胳膊:“三嫂,梨园堂门庭罗市,好不热闹啊,幸好玉莹先订好了雅座,要不然,哪还有咱们的位置?” 苏冰尘还没这么快恢复好心情,微微失神,东方玉莹见她沉眉不语,又嘟囔了一声: “三嫂,你怎么了?” 怎么感觉三皇嫂的嘴唇微肿了一些呢?是她的错觉? “没……我没事,你可真是个小机灵。” 被夸赞,东方玉莹俏皮一笑:“嘿嘿…多谢三嫂的夸赞!” 东方玄夜在马车里念了几句清心咒,压下心里的燥热和欲望,才下了马车。 又是那副俊美孤冷的样子,仿佛与马车里被欲望裹挟的人判若两人。 他刚跟上苏冰尘的步伐,后面一辆煊赫的马车里下了一个丰神俊逸的美男子。 身边的随从道看到了东方玄夜一行人,小声提醒道: “世子,夜王殿下、夜王妃和九公主也去梨园堂听戏了。” 他漆黑的眉宇一皱,清润的眸光掠过一道冷光,他怎么也跟来了? 他今日的计划,不想因为有东方玄夜在,而被迫放弃! …… 小二很热情的招呼东方玉莹他们去了二楼的雅间,刚好对着戏台的正中间,由上往下看,是全景的视野。 “玉莹妹妹,你订的这个雅座,花了不少银子?” “这个…这个…没有…没有……” 第210章 感动个屁 提到银子,东方玉莹心里有些心疼,确实花了她不少银子呢。 不过,银子赚来是干嘛用的,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莫九,回头去找容林,让他把银子给九小姐双倍送过去。” “诺。” “九小姐,一会回到夜王府,奴才让容管家立即给你把银子送过去。” 东方玄夜自是不会让自己的九妹破费,大手一挥,慷慨的把银子双倍奉上了。 “哈哈,多谢三哥,三哥就是大方,玉莹最喜欢三哥三嫂了。” 东方玉莹一听有人给她报销了银子,小嘴甜得似抹了蜜。 不过,她怎么感觉今日三哥的心情好像特别好呢? 他们一行人坐下雅间没多久,沿廊邻坐的雅间,也有人进来了。 随从让小二把茶点放下,就让他退下了,他家主子不喜外人伺候。 东方玄熙一坐下,目光就在搜寻隔壁的影子,雅座与雅座之间都有帷幔遮挡。 看不清里面,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哪个是苏冰尘的侧影。 “小桃,我要吃那盘蜜饯果子。” “还有那个坚果。” “诺。” “三哥、三嫂,三生三世情缘开始了。” 东方玄夜并不喜欢听戏,但今日却也能沉下心来听戏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佳人在侧,才让他心情愉悦还是戏曲本身就吸引人。 反正他好像很久没有这般惬意的心情了。 陪她一块看戏,原来是这么有趣。 以后要多陪她出来。 莫九看到自家主子那脸上的愉快舒适的表情,眉眼动了动。 王爷,是因为有王妃在,所以才这么愉悦的? 戏台上的帷幕已经被拉开了,随着声乐的响起,两个主角已上场。 台下的观众纷纷拍掌:“开始了,开始了!” “这个戏文真是写得太好了,好得都让小生觉得这编写戏文的人仿佛亲身经历过一般。” “小可也觉得,这已经不是小可第一次来听了,每次都是情不自禁的潸然落泪。” “感人肺腑、荡气回肠……” 有几个姑娘眼眶微微泛红:“每次都让人泪流满面,情不自已……” 另一个小娘子附和道:“我若是里面的小娘子,一定会再续前缘的。” “太感人了,前世若没有那个误会,说不定两人不会错过。” “只叹情深缘浅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 楼下的讨论声和靠着走廊边的雅座,也时不时的传出赞美之声。 东方玉莹问:“三嫂,你说这世上真有还魂梦、两世不忘、三生三世的情缘吗?” 她问的问题也正是隔壁那人想知道的,他霎时竖起了耳朵,神色有些紧绷,想听到答案。 ————苏冰尘,她相信吗? “玉莹妹妹,这都是些戏本子,看不见,摸不着,太过于理想化了,戏曲就是戏曲,现实中,哪有这么多情情爱爱?” “啪嗒。” 隔壁传来茶盏掉落地的声音,“主子,有没有烫着?” 随从慌忙拿出了帕子帮忙擦去茶水,又看到自家主子的手背。 着急的道:“烫红了。” 东方玄熙一点也不觉得痛,只觉得心口莫名的收紧,他抽回了手,眸光灰寂,背脊有些僵直。 她……真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三嫂说得对,玉莹也觉得这些过于理想化了,都死了,哪还能期盼来世再相见啊?真是荒谬!” “嗯,上一世都没有好好把握,还指望来生?” “玉莹也这么觉得,若真是一对,上辈子就不会分离了。” 说完后,东方玉莹冲自己的三哥眨了一下眼: “嘿嘿……三哥,你今生可一定要好好对三嫂哦,要不然……” 之所以与自己的三皇嫂走得比其他皇嫂要近得多,不仅仅是因为她人好相处,更是因为她自己与三皇嫂两人性情相似。 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子。 要爱就爱得深情全部,要断也得断得干脆果断! 莫九心里咯噔一下,又偷偷的打量了一眼自家主子,那脸色…… 隔壁的东方玄熙在黯然神伤中,这边的东方玄夜心里也不好受。 昨夜他就听到了苏冰尘与两个婢女的谈话,一夜没有休息好。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所以,在马车里,他只能拿秦国公在西羌的消息来交换她对他的一点点温柔,哪怕是虚情假意,哪怕是裹着蜜糖的砒霜,他也甘之如饴。 他真的做错了,以后……能不能……让他一生来弥补这个错误? “九小姐,你还要吃什么糕点,奴才让人再去取。” 莫九不想再触及王爷的伤心事,忙转移了话题。 “再来一盘流樱糕,一边听戏,一边吃瓜果糕点,才有意思。” “诺,奴才马上吩咐人去取。” 东方玉莹一边吃着一边喝着,小桃和另一个宫女也没闲着,小桃想提醒自家公主,这是在外面,要少喝点,要不然一会可能要频繁去净房了。 ‘月清,我会牢记这个香味,即便来世,我也会寻着这个香味找到你。’ ‘就知道花言巧语。’ 苏冰尘听到这段的时候,杏眸有一瞬间的凝滞。 怎么回事,感觉这段台词好熟悉,好似在久远的识海里飘浮着。 ‘……’ ‘宇文熠,你告诉我,她是谁?’ 宇文熠有些吞吐:‘月清,她是…我前未婚妻。’ 月清娘子笑了,眼眶有些泛红,别过脸去:‘……你的……前未婚妻?’ ‘嗯。’ ‘所以……你是不是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月清,我…我没有…’ ‘宇文熠,我不希望你在两个女人中间跳来跳去,若是选择了我,就必须与她断得一干二净,你做得到吗?’ ‘……’ 苏冰尘手中的糕点掉在了地上,脸色煞白,赫然站起身,扶着廊沿的手指轻颤不已,这戏文…… 怎么可能? 不会的,不会的,只是凑巧而已。 东方玄夜和东方玉莹同时出声:“三嫂\/夫人,你怎么了?” 苏冰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过马上回过神来。 “我…我没…没事,就是被戏文感动到了。” ————感动个屁! 萧云熙那个负心汉,一脚踏两船,渣男一个! 只是……这戏文,是谁编的? 第211章 混乱 只是……这戏文,是谁编的? 还是……真的只是凑巧而已? 一会儿,定要找戏堂里的老板问清楚。 她的失态举动被隔壁邻座的东方玄熙尽收眼里,他的手指颤栗蜷缩着。 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激动得心跳加速,似要跳出胸腔,眼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她……在梦里也梦到这样的场景? 那她一定也认识他的,是他这张人皮面具,盖去了他本来面部。 只要他摘下这块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她就会第一眼认出他的。 随从跟在他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从未见过自家主子有这么激动喜悦的表情。 “主子?” “咳咳……我没事。” …… “这戏文唱得是真好,小桃,吩咐下去,给他们打赏一些银子。” “诺。” 小桃让身边的宫女拿着银子下去打赏了。 只有东方玄夜幽暗深邃的眸光还停留在苏冰尘脸上,似乎要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方才那么激动和愤怒,绝对不像是被感动的。 “小桃……” 东方玉莹吃的多,喝的也多,已经有想去净房的举动了。 小桃忙扶着她,“九小姐,是不是要……” “嗯。” “三嫂,玉莹出去一会。” 苏冰尘也想借此机会躲避东方玄夜那探究的眼神,就在她失态之后。 她就感受到东方玄夜那狐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令她一点也不舒服,便想和东方玉莹先走开一会,吩咐秋溪去打听净房的方向了。 两人一起出了雅座,东方玄夜怕这梨园堂鱼龙混杂,又派了两个侍卫去护着她们二人。 其实,有暗玄在暗处,东方玄夜并不担心她们有什么意外,但这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还是多派两人跟过去比较好。 隔壁的那一座,在东方玉莹离席的时候,早就没有了人影。 “三嫂,小二说净房在一楼转角处。” “嗯。” 几人一起下楼,未曾发现,有人正在追随她们二人的身影,那人手势一扬。 几个普通着装的男子点头回应,迅速的分散在人群中向苏冰尘的方向走来。 东方玉莹和她刚到一楼转角处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喊: “走水了,走水了!” 戏堂的人顿时一片喧哗,紧接着是慌乱不堪,嘈杂声不绝于耳。 人潮一窝蜂向几个出口涌去,苏冰尘和东方玉莹两人瞬时被混乱的人流给挤开了。 “快跑,走水了。” “谁撞的小爷?找死!” “快给小爷拦开!” “别推我啊!” “啊!推什么推,挤什么挤啊!” “……” “九小姐,你在哪?” “玉莹……” “三嫂,三嫂,玉莹在这……” “小姐,小心!” “……” 她们的喊叫声已被喧哗声全部掩盖,暗玄和保护在她们身边的几个侍卫拨开人群,引颈迫切地寻找九公主和王妃的身影。 “快让开!” 东方玄夜也从二楼纵身而下,来到了一楼戏堂,神情冷峻的命令道: “流风,快去寻找王妃!” “诺!” 莫九没有轻功,只能推开二楼动乱的人群,急步下来。 暗玄推开一个又一个向自己涌来的人群,几个侍卫也是被人潮给挡住了去处。 等他们把‘障碍物’全部扫开的时候,只看到被撞得头发有些散乱的九公主。 “九公主,属下救驾来迟!” 东方玉莹被小桃搀扶着,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催促道: “三皇嫂,你们快去找三皇嫂。” “……” 秋溪和春溪也在四处寻找自家主子,没看到小姐,她急得都哭了。 东方玄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苏冰尘,心急如焚: “王妃在哪?” 一个侍卫立即上来禀报:“王爷,方才有拨人强行掳走了王妃,暗玄已经追过去了,特派属下来告知王爷。” “什么?” 东方玄夜俊美的脸庞霎时凝结成一块千年寒冰,眸光冷冽,浑身上下都透着渗人的杀气。 一边冲出了戏堂大门口,一边吩咐:“莫九,派人速送九公主回宫。” “诺!” 又寒眸冷鸷看向身边的侍卫厉声问:“朝哪个方向跑了?” “北边。” “追!” “诺!” 这厢的苏冰尘已经被人点了穴位动弹不得,扛在肩上,迅速地塞进了马车里。 苏冰尘恨死这古代人点穴的功夫了,本欲用藏在身上的袖弩射中这些歹人。 但好多人同时涌向她,就算她要撒药粉和放袖弩,也无法有的放矢,又怕伤及到无辜的老百姓。 “驾!” 马车飞快的跑了起来,等东方玄夜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车去人空。 “给本王立即分散去找,救不回王妃,你们提头来见!” 东方玄夜冷冽的声音宛如九幽地狱,凌锐如锋。 “诺!” 几个侍卫似鸟兽散全部分散去追寻王妃的踪迹,东方玄夜一个疾身飞纵,跃上了屋檐,寒眸似箭,站在高处搜寻京城各大街巷的影子,看有没有异常。 他扫寻了一遍又一遍,蓦地,一辆马车疾驰穿越在平罗巷,吓得人群尖叫大骂引起了他的注意。 “马车驾得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一个妇人忙抱紧蹲在一边和同伴玩耍的孩童,附声道: “就是就是,这里孩童多,万一撞到了孩子,怎么办?” “也不知道赶这么急做什么,大白天的,马车还往人流拥挤的地方赶。” “……” 车夫才不管他们的指点和责备,露出凶神恶煞的神情: “都给本大爷让开,否则,别怪大爷我不客气!” 东方玄夜施展轻功,动如飞燕,恰似飞天,几个窸窣已经来到了平罗巷。 挡在了马车前面,俊挺的鼻梁,薄细的双唇。 一双摄人的黑眸里蓄满寒星冷箭,深邃莫测。 “你是谁?敢挡本大爷的……” 待看到他身后走出的那些侍卫拔出了利剑,身形抖颤得把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车夫想说什么,但又被眼前玄衣男子强大的气场给压迫得似说不出话来,身子抖颤不轻,额间涔出了细汗,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好…好汉,饶命!” 东方玄夜步步逼近他,似每个脚步都踏在他的双肩上,他从马车上慌乱的滚了下来。 颤声乞求:“好汉,我是……我是良民啊!” 第212章 从天而降的黑衣人 东方玄夜疾步上前,掀开马车里帘子,映入视线范围的是一个女子身影,被人绑住了双手双腿,背对着他,他凤眸里的阴霾瞬时被冲散。 激动的颤声中夹着一道喜悦,急切的道:“苏冰尘,本王…来救你了。” “唔唔……” 女子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待东方玄夜把人解开,把她扶正转向自己的时候,他眼里的光亮霎时湮灭。 脸上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即将喷射而出,转身狠戾的抓起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车夫。 “她人呢?” 车夫脸色惨白,吓得舌头打结:“谁?” 她不就是在里面吗? 东方玄夜掐住他的脖子,差点把他的脖子拧断,眸光猩红: “本王的王妃,你把她掳去哪了?” 车夫被掐得白眼内翻,脸色通红:“王…王妃?怎么会……” “大…人…饶…饶命啊!” 东方玄夜把他狠戾的甩向墙角。 “咳咳……咳咳……” 车夫大口大口的喘气,额角被撞出了鲜血也感觉不到疼,因为已看到他又向他走来,向索命的地狱冥君,吓得他胯下尿出一难黄汁。 他颤栗着身子往后爬,一边急切的解释: “小的…不知道这个女子是王妃啊,是那伙人说…说…把这个逃婚的女子…申时之前送到李家庄去,给病弱的李公子冲喜。” “去得早赏钱更多,早…早知道…是…是王妃,小人就是打死也不敢接这个活啊!” 东方玄夜瞬间明白过来了,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流风!” “王爷,属下在。” …… 暗玄追了几条街,终于看到了抓走王妃的那辆马车,他拔出腰间的信号筒子,朝天释放。 ‘咻!’ 四周突然窜出来一拨黑衣人。 为首的人笑道:“不愧是夜王身边的暗卫,这身手不错,追了几条街,依然没被甩掉。” 暗玄拔刀与他们展开厮杀:“废话少说,快放了夜王妃!” “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那个说话的人,嘴角绽放冷笑,拔出冷剑与他对抗上了,周围的黑衣人也火速围剿上来。 正在寻找马车踪迹的东方玄夜已经看到了暗玄释放的信号。 命令道:“流火,派人火速前往。” “诺!” 他让身边的人火速前往,与暗玄汇合,而他才走出几步又停下了脚步。 上了一次当,不敢再掉以轻心,他假装向释放信号的方向赶去,转入了巷子深处,消失了踪迹。 待他们都散开没多久,暗处走出来一个影子,他扬了扬手势,一个院门就悄无声息的被打开了,一辆马车缓缓出来,徐徐前行。 只是他们刚走了没多久,东方玄夜就从另一边探出了脚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诮:“果然如此!” 只是调虎离山对本王用过一次,还想用第二次? “王爷,这拨人似乎把我们夜王府训练的暗卫底细都摸得清楚明白了,把暗玄引过去,莫不是就是在等这个信号?” “悄悄跟上去。” “诺!” …… 暗玄被黑衣人划伤了手臂,增援的人也已赶到,黑衣人见把其他人引来了,眼里掠过一道幽光。 目的已达到,吹了一记响声:“撤!” 连马车也不要了,几个黑衣人迅速施展轻功,逃离了。 “怎么回事?” 暗玄向马车走去,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了逃命,连目标也不要了? 等他把马车帘子掀开之时,才发觉自己中计了,马车里空空如也。 “该死!” 流火带人赶到,四周察看:“暗玄,王妃呢?” 暗玄:“咱们中计了,快去禀报王爷。” 流火:“……” …… 这厢的苏冰尘被绑住了手脚,又被点了穴,嘴巴封住,就算想逃也无计可施。 马车来到了京城郊外,东方玄夜和流风两人继续跟着,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掳走他的王妃? 只是进入了一个树林中,突然有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身手不凡。 周身蓬勃的杀气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残枝枯叶,化叶为箭,齐齐向东方玄夜和流风射过来,紧接着手中的长剑带着龙吟九啸之势向他刺来。 东方玄夜凤眸微眯,毫无惧意,反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内力贯穿剑身,发出铮吟之声,对接上黑衣人的剑刃。 ‘乒、乒、乓、乒…乓…” 的兵器相撞声响充斥着树林,一道道电光火石乍现。 又涌出五六个黑衣人,来给马车断后的,流风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 他正拔腰间的黑筒子,欲朝天释放信号,一个黑衣人暗道不好,拔剑刺向他,不想让他释放信号。 只是已经来不及了,流风一个跃身,避开了他手中的剑,黑筒子已经朝天空释放了信号。 ‘咻’地一声,响声冲出了天际。 黑衣人神情有一丝慌张:“主子……” “速战速决!” 为首的第一个黑衣人身手明显凌凛异常,威压气势如山石崩裂般向东方玄夜逼来,一双黑眸幽绝似火。 他其实也想试试东方玄夜的功力如何? 也猜到了,东方玄夜不是这么好摆脱的,原本今日的计划就没有想到会有东方玄夜。 身边的近侍不只一次两次想让他取消计划,但他依旧态度坚决,不试出东方玄夜的功底如何,往后如何与他对抗? 继续前行的马车里,苏冰尘听到了外面兵器相撞的声音,猜到是有人来救她了。 但她被塞住了嘴巴,身子又被点了穴,无法发出半点动静,焦急如焚。 其实她并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意外,只要绑架她的人点了她的穴,她也不是没有自救的可能性,身上藏着的药包也有,袖弩也有…… 黑衣人与东方玄夜来回交战了七八十招,两人剑术不相上下。 谁也没能占据上风,最后两剑,黑衣人阴鸷的眸光被暮色染尽,幽冷如冥,交叠一剑如幻影同步,朝东方玄夜的胳膊刺去。 而东方玄夜不仅没有躲,唇边还勾起一道轻浅的弧度,凤眸闪过一道嗜血的无情,软剑化身幽刺,反叠于左臂,刺中了黑衣人的腹部。 第213章 渣男也来了 “啊!” 两人同时受伤,只是发出了一声轻闷声,只不过黑衣人中的是腹部,东方玄夜被刺的是胳膊。 相较之下,黑衣人的受伤程度要比东方玄夜的严重多了,并且随时都可能危及性命! “主子!” 黑衣人的属下惊呼大喊,不好,主子受伤了,尊主若是知道他们没有保护好主子,一定会发火! “快!护送主子离开。” 黑衣人见马车行驶得已看不到踪迹了,捂着自己的腹部,不让鲜血冒出,才决意和自己的属下撤退。 流风杀退了其他几个黑衣人,赶忙来到了身家主子身边:“王爷,你的胳膊……” “本王无碍,救王妃要紧!” “不好,王爷,马车不见了。” 东方玄夜一边追赶,一边冷声道:“派人追,一定要救回王妃。” “王爷,你的胳膊一直在流血,属下先为你包扎伤口。” “听不懂本王的话吗?先救回王妃!” 流风不敢再说什么:“诺!” ……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冰尘被蒙着眼睛,绑住了双手双脚,被人带到一个房间。 “你们是什么人?” “把我抓到这里来做什么?” “快放开我!” “我警告你们,我不是你们想抓就能抓的人。” 那人也许听烦了,才出声道:“夜王妃,小人只是一个下人,你耐心等候,我家主子自然会来见你。” “你家主子是谁?” 苏冰尘无法挣扎,眼睛还被人蒙着,也只有嘴巴能动了。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夜王妃,还不赶紧放开我?” “……” “安静一点,我家主子随后就来。” 眼前的人,被她吵烦了,不免又多看了她一眼。 长得倒是温婉动人的,身段也是万里挑一的,怎么一张嘴这么聒噪? 不过,主子的事情,他不便多想。 若不是主子说好生招待,不能伤她分毫,他早就想一巴掌扇晕她了,不过……是不是可以点了她的哑穴呢? ————吵死他了! 苏冰尘:“……” 绑我手脚,点了穴,无法动弹,蒙住了双目,这叫做没伤我分毫吗?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干的,既然不能扇晕她,就索性点了她的哑穴。 只见他随手一点,苏冰尘顿时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嘴巴一张一合的。 这可把她急坏了,若不是被蒙着眼睛,他一定能看到她杏眸圆瞪,咬牙切齿的瞪着着眼前的自己。 黑衣人无视她恼怒的眸光,“别着急,我家主子马上到。” 扔下这句话,就出去把门带上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门口听到了脚步声。 “主子。” “你们先退下。” “诺!” 两个看守的人把门给他打开了,男子一身矜贵风华的锦袍,长身玉立,翩然身姿,白玉面具盖住了一张俊美非凡的容颜。 他抬步进了房间,见苏冰尘靠在床榻上,被绑住了四肢,眸光涌上了疼惜,忙上前为她解开了绑带,又扯下了她眼睛上的的布条。 苏冰尘睁了睁眼睛,又闭了闭眼,躲避射过来的光芒,恍惚中看到了眼前的男子。 一下子就猜出了,此人便是他们口中的主子,顿时眸光冷缩,想说话,可又发不出声音,只有嘴巴动来动去。 男子随便一点,她便能说话了,“你是谁?为何绑我来这?” 男子戴着白玉面具,只露出一双幽瞳和下颌,唇瓣有些苍白,但苏冰尘还是能感觉到他身上自带的那种尊贵斐然的气质。 “我是谁,一会让你知道,先给你松绑。” 方才只是松开了她的双手,这下又解开了绑在双腿的绳子,只是苏冰尘还是无法活动。 “你先解开我的穴道。” 男子似乎并没有想解开她穴位的打算,转过身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苏姑娘,你一定口渴了,先喝点水,喝完水后,我再给你解穴。” 苏冰尘眸光里有警惕和戒备,这人很奇怪。 明明知晓她的身份,却不叫夜王妃,只叫苏姑娘? 她紧抿着嘴巴,并不打算喝水,她鼻翼动了动,好似嗅到了杯子里面下了让人软弱无力的药? “你还是一如厩往的戒心重。” 这句话让苏冰尘很是恼火,什么叫她戒心重。 她都被绑到这了,还不能警惕和防备一点吗? “你是谁?别整的我跟你很熟似的。” “难道你不觉得我原本就认识你吗?” 男子把手中的茶杯放到台几上,嘴角微勾,噙着淡淡的笑意。 苏冰尘蹙着眉心,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方才那杯里的水是来故意试探她的? “我应该认识你?那你敢不敢摘下面具,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男子二话没说,爽快的摘下了白玉面具,一张俊美的五官霎时映入在苏冰尘的杏眸里。 她瞳孔剧烈地猛颤,仿佛被雷击中,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灵魂似飘出了身体。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窗外有微风拂过。 良久,嘴角翕动了好一会才吐出几个字:“萧…萧云…熙?” 这张脸与记忆中那张模糊远处的五官无缝拼凑在了一起,深邃多情的眸子,英挺的鼻梁,俊美清华的轮廓。 还是和二十一世纪的相貌无异,只是…头发留长了,脸色苍白了一些。 “阿真,没想到你……也记得我。” 东方玄熙欣喜如狂、如获至宝的上前拥住了她。 “我就知道,你也和我做着同样的梦……” 就连腹部的伤口不停的渗出血渍,他也感觉不到痛,完全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 “梦里我们就是这样拥抱过无数次。” 苏冰尘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住了,神色还在惊变中未回过神来。 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真的会是萧……云熙,他也穿过来了? ————怎…怎么回事? 他不是在二十一世纪守着他的初恋情人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吗? 她愣住,神识飘到了太空,怎么可能? 萧云熙怎么会…来这个朝代? 被他抱得紧紧的差点透不过气来的她,才觉得自己并不是处在梦中,回过神来的她厌恶的想推开他,但是被点了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任其拥着。 心里那抹寒凉和恶心在胸口处乱窜,全身毛孔瞬间被支棱起来了。 该死的渣男! 第214章 想再续前缘 “阿真,没想到你和我同样拥有梦里的记忆。” 他大喜过望,抱着她的身子舍不得分开,激动不已。 以至于腹部不停的渗血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未曾发现,苏冰尘一双杏眸冷成了冰锥,带着嫌恶死死的睨着他。 “放开我!不要碰我!” 东方玄熙的身子轻颤了一下,慢慢的松开了她。 眼里带着哀伤和讶然:“阿真,你…忘记了在梦里,我们每天都这样拥抱着?” “梦?” 苏冰尘有些疑惑,他说的是梦,不是前世二十一世纪? “你忘记了,在梦里,你叫我云熙,我叫你阿真,我们每日都在一起。” 苏冰尘眼里闪过一抹思涌,这厮只是在梦里梦到过前世? 试探性的问:“在梦里,我们还有什么?” “在梦里,你给我做了紫堤香的香珠丸,驱蚊避虫,还能醒脑。” “你还买了什么票,带我去了看什么……电影,里面闪着光亮,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有好多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像魔法一样神奇。” “我们一起吃着圆圆圈圈的食物,冰冰凉凉的,还很甜。” “我们……我们还吻在了一起……” 说到这里,东方玄熙俊美无俦的脸上起了一层薄红,耳后根发烫。 苏冰尘眸光沉思了一会儿,根据他的描述,得出一个结论。 这厮是梦到了前世,但他真的是这个异世空的人。 不像她那般,是整个灵魂穿越过来的。 思及此,苏冰尘收紧的心微微松了一些。 她做一副恍惚的样子,“我脑袋好晕……闪过一些你说的片段…但又不真实…” “阿真,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 东方玄熙喜不自胜,眼里是遮不住的欣喜: “阿真,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应该早点找到你的,那样,你就不会……” 说到后面,心里涌上了无言的痛苦,忙把后面的话压下去了。 “萧云熙,我头…好痛……好痛,你放开我,梦里的那些,我想不起来了,只知道你叫萧云熙。” 见她喊头疼,东方玄熙忙关心道:“阿真,你不用逼自己去想,现在想不起什么,以后会慢慢想起来的,当初我也只是梦到一点点,后面才在梦里看到你的容颜。” 说完他又拉着苏冰尘的手,眸光真诚又温柔的道: “我觉得那应该是我们的前世,所以,我编写了那个戏文,把我们在梦里发生的事情都写成了戏文,希望有一日你听到了戏文,能想起我。” 苏冰尘眸光放大:“梨园堂的戏文……是你编写的?” 她想抽出被他握着的手,又无法动弹。 “没错,阿真,你要相信我,我们前世真的是一对夫妻,你看……今生我还是凭着紫堤香找到你了。” 当他提到了紫堤香,苏冰尘眼里掠过一道暗流。 “所以,在大街上,问秋溪的陌生男子,也是你?” 东方玄熙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抚过她的眉眼,像抚摸着世间珍宝般,唯恐用一点力就破碎了。 “没错,我就是凭着紫堤香找到了你,就像在梦里所说的那样,即便来世,我也能寻着这个香味找到你……我做到了。” 苏冰尘的眸子里在刹那之间凝满复杂和恼怒的眸光,顿时悔不当初,想狠狠的甩自己几个耳光子,当初为什么要为萧云熙研配什么紫堤香? 若没有这个紫堤香,她就算和萧云熙在这个时空遇上了,他也不可能找到她。 还敢跟她提以前,她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 一个虚情假义的伪君子,一个三心二意的渣男,有什么资格跟她提以前? 他与东方玄夜,两人都是渣中之渣。 东方玄夜心里有白月光,在她问他有没有心仪之人时。 他没有表明心迹,在明明可以拒绝她外祖父提出的婚事前提下,也不选择拒绝。 而是把她娶进门后当棋子,选择漠视、冷落她。 但萧云熙更可恶,他与初恋分开了之后,主动追求的她。 当她打开心扉接受了他,初恋一回国,他就摇摆不定,放不下初恋情人,跟他的朱砂痣继续藕断丝连。 并且,在她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之后,他依然披着‘真情’的外衣,扮着他的深情和专一,直到她命葬火海,被他无情抛下! “萧云熙,看清楚,我是夜王妃苏冰尘,不是你梦里的阿真。” 东方玄熙原本有些病态的脸上显得更加的惨白了。 闪过痛意的眼里夹着一层薄怒看着她:“阿真,你说什么?” “你就是我的阿真,我不管你是什么夜王妃,你只是我一个人的阿真。” 苏冰尘腹腔的怒火更是强烈几分:“萧云熙,我是苏冰尘,是夜王妃,是东方玄夜的正妃。” 东方玄熙并不介意她现下的身份,反而很有耐心温和的道: “阿真,我们才是夫妻,你忘记了,在梦里,我们都要结婚了,那个结婚就是成亲的意思,你只是还没完全想起来而已。” 苏冰尘积压在心底已久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犹如滔天巨浪般翻滚而来。 顿时拔高了音量,恼怒道:“萧云熙!你什么意思?把我掳来,不准备放我走了?” “你累了,先休息一会,等晚膳准备好了,我再陪你用晚膳。” 他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就是给了她最好的答案,苏冰尘满目的不可置信。 他要……霸占-人-妻? ——————疯了! 东方玄熙躲开她惊讶的眼光,也不想听到她提到‘夜王妃’三个字。 她明明是他的未婚妻,只是他来迟了一步而已,让她嫁给了东方玄夜,是他的错。 说完戴上了白玉面具便要离开,苏冰尘心急如火,忙叫住他: “喂!萧云熙!你别走,先解开我的穴位。” 东方玄熙停下了脚步,苏冰尘以为他来解她的穴位,眸里闪过一丝光亮。 可是他走了几步就又停了,没有向她靠近,而是向台几走去,拿着茶杯向她走来。 “把它喝了,我就给你解穴。” 第215章 发动无影阁的人 里面下了软香散,喝了至少两个时辰软绵无力,走不动几步,那和点穴有何区别? 不过,相较之下,还是比这一点都无法活动要好,苏冰尘咬了咬牙,不情不愿的眨了眨眼。 东方玄熙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轻作缓慢的喂她喝水,看着她切实的喝了下去,才放下心来。 伸出手指,在她身上快如闪电般点了一下,她还未看清,身子似乎……就能动了。 她欲要挥手,可是身子软绵无力,欲往下坠,东方玄熙急忙揽住了她的腰。 上次在乱石林,看到东方玄夜也是这样揽住她的楚腰,彼时,他恨不得砍掉东方玄夜的双手。 苏冰尘想推开他,可又使不出力气,只能任他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他又为她脱下了鞋子,她全身一僵,嫌恶得身上的血液仿佛要倒流了。 急急出口:“不要…碰我!” 东方玄熙无视她的杏眸圆瞪,又拉开被衾帮她盖上。 苏冰尘只能看到他绝美的下颌线,嘴角微微扬起,似乎伺候她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 她压下心中的那抹不适,手指狠狠攥紧,眼里闪过思涌和算计。 若此时冲他撒下迷药,能不能迷晕他? 又或者转动袖弩,射中他的机率会有多高? 看他那出神入化的解穴功夫,估计和东方玄夜一样,都是拥有强大内力的人。 她手脚无力,动作肯定缓慢,所以,不敢保证一定能击中他,若没有射中他,反而打草惊蛇了。 权衡之后,她无奈的闭了闭眼睛,等他出去了,她再想办法逃离这里。 “阿真,我先出去一会,你要乖乖的休息。” “别妄想逃跑,你是懂医理的,应该知道这软香散没有几个时辰是解不了的,放心,我不会害你,只会保护你。” 这厮拥有那些记忆,自然知晓她懂医术,苏冰尘攥紧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东方玄熙见她乖乖的闭上了眼睛,深邃的眸子里涌上喜悦之情。 阿真她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等他为她戴上一块和他一样的人皮面具,东方玄夜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才走出去,身子就轻晃了一下,腹部的伤痛已然坚持不住了。 几个侍忙上前来扶他,担忧的道:“主子,你腹部的伤……” 他扬了扬手:“无碍,照看好她,不能让人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杀!” 侍从面上虽有不解,但也没有问,只能应下:“诺!” 听到脚步声已远去,躺在床上的苏冰尘赫然睁了双眼,眼里满是痛恨和不解。 这厮在二十一世纪都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在这个时代,怎么又会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呢? 难道她死后,他……就后悔了? 不过,后悔又如何? 死都死了,还扮深情给谁看? 不管他,现下主要是自己怎么逃脱,她费了好大劲,才爬起来。 这软香散没有两个时辰解不了,她摸了摸身上的药包,只有迷药和毒粉。 失策了失策了,以后还是给自己再研制一些大力丸什么的,这样就算服了软香散,也可以用大力丸来对抗。 她瞄到台几上那茶水,杏眸划过冷辉。 这厮给她下药,她也可以反过来给他下药。 她从身上掏出一包毒粉,眼里闪过一抹幽刺。 既然你执意要囚禁我,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她把毒粉洒在了另一个空杯子里,又倒了一点水,等萧云熙进来,她就哄骗他喝下之后再威胁他。 这个毒粉除了找她配制解药,也只有百里神医能解了,但百里神医哪是那么好找的? …… 是夜,一轮弯月悄悄从云端飘了出来,星星轻眨像宝石般耀眼的清辉。 树林里到处是火把,东方玄夜的胳膊上缠着纱布,眉眼深沉如渊,脸上布满了阴霾。 “王爷,已经把消息封锁了。” “再派人出去搜寻,方圆五十里,挨家挨户的搜,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流风抱拳:“属下领命!” 莫九骑马奔来,跳下骏马,忙上前来禀报:“王爷,九公主不愿回宫,要跟奴才来寻你,被奴才拦下了。” 东方玄夜寒眸一扫:“派人去宫里说了吗?王妃被人绑走一事,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莫九眸光有些躲闪:“王爷,九公主已经派人回宫,向丽妃娘娘说了,今日在夜王府留宿一晚,宫里应该不会怀疑什么,只不过……” “不过什么?” “奴才送九公主回府的时候,恰巧…碰上了羽王殿下,九公主和羽王殿下…说了一嘴。” “什么?” 东方玄夜眉心瞬时拧结成一团,眸里暗光翻卷,他不想被任何人知晓自己的王妃被歹人掳走,那样,苏冰尘的名声全毁了。 “你为什么不拦着?” 莫九瑟缩了一下,躬着身子颤声道:“那是…九公主殿下,奴才…奴才哪敢…” 何况,他怎么觉得羽王殿下就是奔九公主来打探消息来的呢? 莫不是他早就知晓九公主今日会陪夜王妃来梨园堂听戏,知道了梨园堂发生了混乱,才故有一问? “让芙姬穿着苏冰尘的衣裳,蒙着脸,被秋溪和春溪搀扶着从夜王府大摇大摆的进去,把声响闹大一点。” 莫九眼里湛然一亮:“王爷是想……” “快去!” “奴才这就去办。” 这貌似是最好的补救措施,莫九一刻也不敢耽误,骑上骏马带着两个侍卫速度离去。 …… 羽王府,东方玄羽让人把姬无艳喊了过来。 姬无艳有些不满:“师兄,你这么着急把我叫过来做甚?” 东方玄羽神色肃冷:“本王让你发动整个无影阁去找一个人。” “这个好说,谁?” 才应下,又蓦地回过头来,惊讶的问:“什么?发动整个无影阁?师兄,我没听错?这个人对师兄就这么重要吗?竟然要调动整个无影阁的人去找?” 东方玄羽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负手在后的手微微收紧。 “你先别问那么多,尽快去找便是,把人找回来之后,本王那把赤霄宝剑……” “就赏给师弟了?哈哈哈……” 第216章 给他下毒 听到赤霄宝剑,姬无艳眸光溢出欣喜,当即拍板,满口答应。 “谁?把画像给我,我让无影阁的人全部出动。” 几盏茶的工夫过去了,姬无艳面色沉凝的出了羽王府,看向来送他出府的墨颜。 “你家王爷怎么回事?不会……是看上了自己的皇嫂了?” 墨颜忙捂住他的嘴,眼睛警惕性的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听到,才把他松开。 语气里带着愠怒:“姬少主瞎说些什么?你没听到王爷说了吗,是盟友,盟友!” 呵呵……盟友! 盟个屁,苏冰尘对师兄而言,有什么助力吗? 难道是她背后的秦国公府? 应该不太可能,犯着自己的夫君不去扶持,会转头来帮自己的小叔子? “姬少主,你还想不想要王爷的赤霄宝剑了?” 提到这个,姬无艳再也不做逗留,急如风火的离去。 墨颜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又赶紧回府去。 他也有点苦恼和疑惑,为何王爷会这么关心夜王妃? 该不会真如姬少主所说的那般? 想到这点,墨颜心惊肉跳了一下,觉得自己被姬无艳带偏节奏了,赶紧把这个想法比脑海里抹杀。 怎么可能,王爷才不会对夜王妃有什么男女之情,放着那么多世家贵女不娶,去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等他来书房伺候的时候,自家主子早已不在府上了,就连逐影也不在。 …… 东方玄熙让人准备了晚膳,来到了屋子里。 “阿真,晚膳准备好了。” 苏冰尘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慢慢接受了,眼前的人是拥有和萧云熙同样记忆的古代人。 这个世界真是太神奇了,也是,她都能穿越又重生,别人拥有前世的记忆又算什么呢? 东方玄熙拿下自己的面具后,来到了床榻边上,准备扶着她走过来。 “不用,我自己会走。” 苏冰尘嫌恶的推开他的手,哪怕软绵无力,动作缓慢,她也不想被他扶住,眸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壶水。 “阿真,你看看桌上的膳食都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我记得你喜辣。” 看到桌上的那些带着颜色的膳食,苏冰尘委实有些饿了,被掳来这么久,腹中是空了。 “来,阿真,尝尝这个。” 东方玄熙亲自为她布膳,夹菜,苏冰尘无动于衷,只伸过手缓慢的把茶盏移到眼前。 “阿真,你是不是想喝水了,我让人给你换一壶温水过来。” 苏冰尘把茶壶移到自己面前,“不用,天气要热了,我想喝凉的,你之前不是只在杯里下了药吗,换个杯子不就行了?” 东方玄熙眸光里有什么闪过,点点头:“嗯。” “帮我倒一下水,我手没有力。” “好。” 东方玄熙给她倒上了水,苏冰尘见他不给自己倒水,心里有些着急,面上还是无样。 “我喜辣,你不喜辣吗?” 苏冰尘想给他碗里夹点辣食,这样他一吃,肯定要喝水,那她下的毒,他才会中招。 “我也能吃一点辣。” 在梦里,他们也是这样同台用膳,她还给他夹菜。 苏冰尘忽略他眼里的期待,别有用心的给他夹了一块辣食。 语气温婉的道:“一起吃。” 东方玄熙看到她亲自给他夹菜,眸光一喜:“阿真,我们曾经也这般……” “那你就吃啊!” 苏冰尘心里急得不行,看着他盯着碗盏里的膳食,又不动筷箸,不着调的催了一句。 “嗯,我这就吃,阿真,这里没有下药。” 他以为她怕他下了药,便赶紧拿起筷箸夹起了碗盏里的食物放进嘴里,优雅的咀嚼了一下,没发出一点声响。 苏冰尘见他吃了下去,正等着他喊辣找水喝,只是……他的面色太淡然了,一点喊辣的迹象都没有。 她有点怀疑,这菜压根不辣? 所以,自己夹起一块,动作缓慢的放进了嘴里,才嚼了一下,就感觉辣得不行。 刚想喝水,又缩回了手,那水里她下了毒,总不能毒害自己。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也能吃一点点辣?’ 这叫做只能吃一点点辣? 魔怔了! 她就不相信了,她一个能吃辣的人,都觉得这些菜有些辣了,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辣? 于是,她又给他夹了一块,这一块不是其他膳食,而是一块排骨,上面沾满了辣子。 她就不相信,吃了这个也不想要喝水? “阿真,你也吃。” 东方玄熙用公筷也给她夹了一块膳食,“我记得这个还是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苏冰尘:“……” 这厮到底只是梦到了前世,还是和她一样,整个魂魄都穿过来了? 要不然,怎么连这个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呢? “吃,你吃,我也吃。” 苏冰尘夹起菜放进嘴里,眸光不着痕迹的看着他把沾满辣椒的排骨放进嘴里,性感的唇瓣增添了一抹绯红,吃饭的样子还是原来那么慢条斯理。 “不辣吗?” 她迫切的想要让他喝水。 “不辣,阿真,你不知道,自从我梦见了你,就尝试吃辣食,所以,这些辣食对我来言,不算什么。” 苏冰尘面如土色:“……” 只感觉有三只乌鸦从头顶飞过,心里有些抓狂,这厮比她还能吃辣,难怪不喊辣。 “好像有点咸了。” 看到他喊咸了,苏冰尘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眸里闪过异常的光彩,脸色又恢复了常态。 忙附和道:“嗯,我也觉得有些咸了。” “你先喝杯水。” 苏冰尘好心好意的把面前的茶杯放到他的面前,嘴边带着巧笑: “给,你不会嫌弃?不过,我也还没用过。” 东方玄熙迷陷在她双颊两边醉人的梨涡里,眉眼处尽是温柔: “阿真,你说什么呢,就算你喝过了,我也不会嫌弃。” 苏冰尘心里一喜:“……” 那你倒是喝啊! 他拿起茶杯就往嘴边送,才放到嘴边又顿下。 苏冰尘心急如焚,抓心抓肺…… “阿真,是不是这些膳食不好吃,我看你不怎么动筷箸?” 第217章 黑衣人离去 苏冰尘神色微变:“没…这些菜都是我爱吃的。” 为了让他放下心来,她又给自己夹了一块排骨。 软香散的药效还没完全解,动作有些笨拙,一边嚼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扫过他拿着的水杯。 见他又把杯子放到了唇边,她一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快点喝,喝了我才能逃走。 东方玄熙正要喝水的时候,一串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咚咚咚……” “主子,夜王的人已逼向了附近,您看要不要……”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眼里森然冷酷:“东方玄夜,比想象中来得要快,吩咐下去,从后门撤退。” “属下遵命!” “阿真,看来我们要先转移一个地方了。” 他拿起白玉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脸上,打开了房门,把苏冰尘打横抱起。 苏冰尘:“……” 东方玄夜你早不来晚不来,就不能让这厮把水喝下去了,再来?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阿真,乖,你四肢无力,行动缓慢,我抱着你,会走得快一些。” 苏冰尘想挣扎,四肢使不出半点力气,这点力道对他来说,无异于小猫咪在给他挠痒痒,她咬咬牙放弃了挣扎! 不远处有厮杀声传来,还有兵器相撞的声响,东方玄熙把她抱上了马车。 轻声安抚:“阿真,我安排人先把你送走,我随后就到。” 苏冰尘默不作声:“……” 你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东方玄熙又吩咐自己的属下,言语沉洌: “看好她,按计划转移,若有任何意外,提头来见。” 侍卫眼里闪过什么,但没说话,只应声道:“诺!” 话毕,一个窸窣声响,他纵身一跃,就融入了夜色。 …… 东方玄夜带着人已杀进来,两拨人在黑夜里绞杀。 只不过,这边的人都是退了又退,似乎并不想与他展开殊死拼杀,只想拖延他的时间。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去这边,挨间搜寻,一定要找到王妃。” “诺!” 流风和流火吩咐了暗卫,东方玄夜站在院子中间,神色阴郁,通身的寒气如同刀锋一样凌厉。 ————苏冰尘,你在哪里? “王爷,有发现。” 东方玄夜疾步向那间屋子走去,侍卫把搜到的东西双手奉上: “属下在这间屋子里找到一枝珠花。” 东方玄夜拿过珠花,眸光一凛,这是苏冰尘的头饰,视若珍宝的收在了掌心。 疾步进了那间屋子,看到台几上还摆放着膳食,两副碗筷。 当看到台子上的膳食全是辣食,他的心弦被猛地震动了一下,眸光紧缩了几分。 掳走她的人,竟然还知道她的喜好? ————是谁? “王爷,属下发现东北角有马车轱辘的轮迹,属下猜测他们带着王妃往东北方向撤退了。” “给本王追,王妃一定被带走不久。” “诺!” …… 苏冰尘在默数时辰,自己中的软香散还有多久就自动解了。 她掀开马车的帘子,从窗隙看到了,护在马车左右的有七八个黑衣人,加上赶车的,有十来个黑衣人。 萧云熙在这个时代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会有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属下? 这么多黑衣人,就算她解了软散香,也不一定逃得了。 一群惊鸟从树林中窜飞而起,两边的侍卫顿时又提高了几分警惕: “前面有情况……” “小心!” “咻、咻、咻!” 前面不停的飞出利箭,“啊!啊!啊!” 已经有几个侍卫中箭受伤,有些伤了胳膊,有些人伤了腿部,还有几个躲开了箭矢。 黑衣人眸光闪过惊觉:“无影阁的飞弩?” “来者可是无影阁的人?我们与无影阁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 姬无艳蒙着黑巾,倚靠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双手交叉抱臂:“少废话,本少主只要你马车上的人,放下她,你们可自行离去。” “我要是不放呢?” “不放,那你试试看。” 话毕,无影阁的人如漫天捕地的网子,散落在他们周围,个个神色冷凛,峻毅持剑。 只待姬无艳一声令下,就能把黑衣人全部剿杀! 一个侍卫向黑衣人头目边上走了几步,好汉不吃眼亏,他对带头的黑衣人小声道: “大人,不如……” 带头的黑衣人扬手示意他勿需多言,眸光阴冷,咬了咬后牙槽。 就靠这几个人肯定敌不过无影阁的人,更别说他们手中的飞弩了。 只是,主子交代过,若把马车里的女人弄丢了,他们只怕要人头落地,但……要是把这事告诉尊主呢? 他原本就不太愿意,主子为了掳走一个有夫之妇与东方玄夜杠上,折损这么多属下,只是他是主,他是仆,只能服从。 尊主若是知晓主子为了一个女人置鸿图大业不顾,一定会痛斥主子一番,也不会让主子惩罚他们。 思及此,他敛下眉眼,抱拳拱手一礼: “那就听阁主一句劝,我们不想与无影阁结仇,夜王妃就交给你了。” 言毕,几个黑衣人带着自己受伤的同伴弃车而去。 还算识相! 姬无艳纵身飞下,如鹰击长空,眨眼之间就来到了马车外。 把帘子掀开:“夜王妃,受惊了。” 苏冰尘听到了两拨人的博弈,知道得救了,可是,无影阁的人怎么会来救她呢? 莫不是东方玄夜派来的? “多谢!” 姬无艳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冲她眨了眨眼: “夜王妃,客气了,我们也是受人所托,看到你没受伤,我也好交差。” ‘姬无艳,必须把苏冰尘无须无尾的救回来,若是她伤了一根寒毛,你的赤霄宝剑就别想要了。’ 想到师兄眼里的警告,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还说只是盟友,这话也就墨颜相信。 他姬无艳,常年混迹于清风馆,哪里会不知道男人那点心思? 若是夜王妃生得丑点,他倒不会朝这方面去想,可是,她可是长了一张温婉清媚的面容哟~~~ 师兄,动心就动心了嘛,还不肯承认! ————还是自己都未曾发现呢? 第218章 回到夜王府 苏冰尘看到眼前的人眉毛动来动去的,明亮的眸子又在流转些什么。 她忍不住额角跳了跳,好似联想到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 在孤儿院认识的一个奶萌少年,和动漫里的那些萌娃可爱奶包子一样,机灵得很。 姬无艳见苏冰尘细细的打量着他,他黑巾下的一张俊俏的脸,有些微红,移开了目光。 轻咳了一声:“夜王妃,坐好,我这就安排人送你回去。” “有劳阁主了,多谢!” …… 这厢的东方玄熙为了阻拦东方玄夜追上来,并不知晓还有第二拨人也在找苏冰尘,还是闻名江湖的无影阁组织。 “主子,你腹部的伤势并未好,蓝鸽子说你的腹部不能再扯动了,否则又要缝针了。” “无碍,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侍从有些想不明白,自家的主子从来不沾女色,怎么一沾上就是别人的妻子? “主子,不好了,夜王妃的人被无影阁的人救走了。” “什么?” 东方玄熙神色骤惊,瞳孔凝聚了一层锋刃的寒霜,白玉面下一张俊美的脸已是阴云密布。 “废物!” 他袖子一扫,那个黑衣人已被飞出十几丈开外,撞在远处的大树上,嘴里喷出血渍。 那人忍住疼痛还强撑着身子单膝跪地请罪: “主子,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本尊回头再找你算账!” 他凌厉的眼神扫向另一个黑衣人:“是谁派来了无影阁?” 另一个黑衣人身子颤栗,忙道:“回主子的话,属下猜测……猜测是夜王派来的人,因为带头的那人似乎只想救回夜王妃,并不是劫持。” 闻言,东方玄熙心里微微好受一点,至少她不是落入了居心叵测人之手。 但提到东方玄夜,他冷鸷的眼神还是紧紧一缩。 他什么时候搭上了无影阁这个江湖组织了,为何他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也罢,阿真回去就回去了,反正他与她已经相认了,也不急于一时。 等他和父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阿真迟早会回到他的身边。 只是一想到,阿真要和别的人男人共处一室,同榻而眠,他的一颗心就像有上万只蚂蚁在啃食般痛苦难受…… …… 东方玄夜还在林子中四处查探,莫九派人来给自家主子通风报信。 “王妃已经被无影阁的人送到了府上。” 无影阁? 听到苏冰尘已安全回到夜王府,东方玄夜身形倚靠在大树上,似透了一口气,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府里,一刻也不容缓。 来到了锦满院,待看到苏冰尘真的安然无恙,他冲上去,把她紧紧的揽进了怀里。 苏冰尘浑身一僵,因为体力还没恢复,使了使力想挣脱他的怀抱,可是,力气太微弱了,只能任他拥住。 “尘儿,都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 “尘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春溪和秋溪两人处在一边,有些局促,福了福身子,便一同退出去了。 “小姐终于回来了。” 秦嬷嬷和她们三人眼睛都哭肿了,幸好没事,不知道哪个天杀的,竟敢青天白日掳走她们的小姐。 “嬷嬷,主子没事了,您去休息,累了一天了。” “嬷嬷没事。” 苏冰尘被他拥住浑身难受:“王爷,妾身没事,你别搂得这么紧。” 东方玄夜松开了她,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看她有没有受伤。 苏冰尘看到他胳膊上绑着纱布渗出一些血渍,眸光微闪。 她动了动身子,发觉自己的软香散尽数散了,只是手脚还有些缓慢,去了柜子一边,拿出一个小瓷瓶。 “王爷,这是金疮药,你胳膊出血了……” 苏冰尘想叫莫九来给他撒药,谁知东方玄夜自行撩起了袖端。 眼里带着期待:“那就有劳王妃了。” 苏冰尘神色一僵,顿时后悔拿出金疮药了。 早知道就应该假装看不到他胳膊受伤,不过,这也是因为救她,她也不好当着不知道。 她一被送回来,莫九就把王爷怎么救她,与黑衣人展开殊死搏杀,受伤了眉头也不皱一下,也不叫人止血的事情,她不想知道都难啊! “等着……” 苏冰尘给自己找了颗药丸服下,身子顿时有了些力气,去柜子里取了个小木箱,里面是一些纱布和棉。 她先是解开了绑在他胳膊上的血纱,看到那有些狰狞的刀口,心里一惊,又想到萧云熙是冲着自己来的,有点过意不去。 因此,给他清理伤口的动作轻柔了一些,撒上药粉也细心了一些,缠上纱布后,给他系了一个蝴蝶结。 没发现某人那一双灼灼的凤眸盯在她的脸上,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久久不能回神…… 她的睫毛如蝶翼,又长又翘,又似一把小扇子,轻轻一扇,似扇了万顷春水暖如怀,秋波尽泻成瀑的姝色,清丽柔美,温婉恬静。 “好了。” “莫九?” 莫九在外间候着,一听到王妃喊自己,他慌忙进来躬着身子应着: “王妃,奴才在。” “王爷受伤的胳膊这几日不能沾水,你们小心伺候着。” “诺。” 看到自家王爷那收不回来的眸光,莫九笑了笑,他之前在王妃面前唠叨个没完没了的,总算是帮到王爷了呀! “莫九大人,你还愣着干嘛呀,把王爷扶回去休息啊!” “这……” 莫九觉得王爷还不如留在锦满院,有王妃在身边,王爷心情会好些,心情好,对于愈合伤口也会快一些啊! “王爷?” 他正等着自家王爷开口留下,他好去把王爷所有的衣裳都搬过来,经过这一事,王爷和王妃关系应该会更近一步了。 东方玄夜被莫九的声音拉回了思绪,有些不太自在。 “…什么事?” “王爷,奴才是想说无影阁的人……” 苏冰尘诧异的道:“不是九公主托了羽王殿下找的无影阁的人吗?他们还找你要了五万两银票。” 提到东方玄羽,东方玄夜目光变得异常冷漠暗幽,心里也生起一抹狐疑,真的是玉莹拜托他的? “对,王妃说得没错。” “王爷,奴才正想向您回禀此事,是九公主碰上了羽王殿下,提起了王妃被人掳走的事情,应该是那会拜托了羽王殿下。” 第219章 占有欲太强 苏冰尘想到东方玄羽是因为九公主的重托,才去找了无影阁的人救回了自己,心生感激。 还好无影阁的人收下了五万两银票,能用银票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就怕欠下人情。 她得准备一份厚礼送给九公主,至于东方玄羽,总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那本王倒是欠了七皇弟一个人情。” 东方玄夜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苏冰尘秀眉轻蹙,这厮什么意思? “王爷,无影阁也是无利不往,没有拿到满意的酬劳,也断不可能出手相助。” 意思是想告诉王爷,您没有欠下任何人情,无影阁虽然是羽王殿下找来的,但也是看在银票的份上才愿意出力。 “你先退下,本王有话要问王妃。” “诺。” 屋子里只剩东方玄夜和苏冰尘,东方玄夜带着探究的眸光看向她。 “王妃,你可知掳走你的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苏冰尘转过身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妾身不知。” 喝了水之后,她又道:“妾身未曾与人结怨,也不知为何有人要绑走妾身?” 萧云熙到底在这个朝代是干什么的,身边那么多黑衣人,一看就是一个庞大的组织。 为了摆脱眼前的男人和萧云熙,她在盼着七星连珠的日子能不能缩短些? 她垂下的眼眸和回避,让东方玄夜想到了那膳台上的一桌膳食,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准备的。 分明就是认识她的人,而且还是对她无比了解的人,怎么可能不知? 除非她想隐瞒些什么? 思及此,他的心犹如被利剑刺伤,没有出血,却比流血还疼痛,酸楚苦涩,难受至极。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分,片刻后,东方玄夜再次发问: “那你细细与本王道来,从梨园堂被掳走,先后都发生了何事?本王怀疑这是一宗有预谋的掳人计划。” 他想问的正是苏冰尘不想提的,确实是提前预谋好的。 她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空碰上带着萧云熙记忆的人,通过紫堤香找到了她。 并且,还想与她再续前缘,这事说出来,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所以,她也不想对东方玄和盘托出。 她把整个过程讲了一遍,刻意抹去了萧云熙,也说了并不认识他们。 至于他们为何掳她的目的,她把动机转移到了东方玄夜身上。 “王爷,你就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吗?有可能是想掳走妾身来报复你。” 东方玄夜眼眸中暗光浮动,穿透黑暗,心中一阵冷嘲。 “王妃,你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那个屋子里摆放的膳食,都是你喜欢吃的辣食,这个黑衣人,掳你来报复本王。 却把你的喜好都摸索得一清二楚,这就让人有点百思不得其解了,莫不是掳个人,还要把这个目标的喜好打听清楚好方便照料?” 东方玄夜话中带刺,苏冰尘心里微紧,眸光凝滞,那桌膳食…… 苏冰尘端起茶盏,遮掩心里的不安: “那是妾身要求他们做的,因为妾身不配合他们,把动静闹得很大,不给妾身吃好,妾身就会大喊大叫,他们嫌妾身太吵,便……” 苏冰尘随意编造了一个谎言,企图蒙混过去,但落在东方玄夜眼里,那便是欲盖弥彰。 苏冰尘,你当本王是傻子吗? 你大吵大闹,那些人不会点你哑穴? 那人掳走了你,你竟然还帮他隐瞒身份?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 你当本王是什么?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顿时燃烧着幽冥的怒火,所有的话都压在腹中,没有再问出口,屋子里的气压低的让人不敢喘气。 “本王的好王妃,既然他们如此照料你,不知你有没有被他…”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 闻声,苏冰尘蓦地抬眸对上他,眼里三分暗嘲,三分鄙夷,还有六分冷漠。 东方玄夜被她眼里的神色刺得心神一慌,忙别开了视线。 解释道:“本王也是怕你受伤,本王让人伺候你沐浴!” 苏冰尘没有回答,因为她知道就算说自己是清白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以东方玄夜多疑的性子,他也会再派人来求证,如此,她何必多费唇舌? 况且,她在他心里是什么样子,他是如何看她,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完,东方玄夜急步离开,在莫九身边耳语了几句。 莫九脸色一惊,又呆愣地点头应下。 只是……这会不会又把王妃推得远远的? 唉! 很快,有两个前院的嬷嬷来到了锦满院恭恭敬敬的施礼: “王妃,老奴是王爷派来伺候王妃沐浴的。” 苏冰尘心下了然,东方玄夜的占有欲作祟,把她当成他的附属品,不能让任何人沾染。 呵呵……自己不干净,就觉得天下人都跟他一样龌龊。 等沐完浴后,苏冰尘冷声问道:“嬷嬷满意了吗?” 两个老婆子忙低头请罪:“王妃莫要生气,老奴也只是听从王爷吩咐。” 说完,福身仓惶退下。 秋溪狠狠的瞪了两个老婆子。 “呸!” “小姐,她们太欺负人了。” “我累了,想休息了。” 她累了一整天了,这会确实是乏了,东方玄夜怎么想,她一点也不在乎。 两个嬷嬷去前院回禀了东方玄夜,他心中垒着的大石终于落地,神色也好看了一些,满意的让人打赏了两个婆子,并且向莫九使了个眼色,莫九点点头。 等出去之后,莫九警告她们二人,今日一事,不可透露出去半个字,否则,等待她们的是两家人的乱葬岗。 两个婆子颤栗地慌忙下跪,发誓称绝不会泄露半个字…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莫九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几盏茶后,流风和流火回来禀告:“王爷,属下翻遍了那片树林,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 东方玄夜眸光森然嗜血,是什么人,敢打他王妃的主意? 他不得不承认,苏冰尘确实是长了一张能让天下男人都觊觎的美人脸,他好想把她装进口袋里,这样,他就能天天和她绑在一起了,任何人也别想把她抢走。 第220章 怀疑他 “你们继续派人暗中调查,还有,那个庄子,是什么时候建的,庄子的主人都要盘查,本王一定要把这个黑衣人挖出来,千刀万剐!” “诺!” 东方玄夜眼眸暗光阴鸷凛然,声音比冰还冷。 敢掳走他的女人,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莫九和几个侍卫,心里都打了个寒颤,王爷,这…… 是真的动怒了,这个黑衣人也真是胆大妄伪,竟然把手伸到王爷的枕边人了! …… 东方玄熙刚回到闲王府,就被侍从带到了正厅,说王爷已等候世子多时。 闲王一袭暗紫色锦袍坐在主位上,眼里带着阴翳,神色狠厉寡绝,他一进来,就被飞来的茶盏砸在脚下。 他仓皇请罪:“父王,息怒!”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你眼里可有我这个父王?” “父王,儿臣…儿臣愚钝,不知父王何意?” “混账东西!” 闲王一掌拍在茶几上,茶几上的一套名贵的瓷器瞬时碎裂。 “你还要隐瞒为父?” 闲王把绑人的绳子扔到他的足下,喝厉道。 东方玄熙退后几步垂首道:“儿臣不想隐瞒父王,只是……” “只是什么?莫非苏冰尘就是你梦中的那个女子?” 闲王眼神如刀,视线向他逼近。 “不是!” 闲王又冷声道:“那你为何派人把她掳走?” 东方玄熙低敛的眼眸中寒光闪烁,又盖住眼中的惊疑。 他早该想到,父王在他身边也安插了人手,他的一举一动,父王都了如指掌。 暗中思虑,绝不能让父王知晓,苏冰尘就是梦中的阿真,那样,父王绝不会放过阿真。 他抬眸,眼神晦暗幽深:“父王,儿臣想知道东方玄夜的软肋在哪,这一试,不就试出来了吗?” 闲王一听,锐似鹰眼的眸子冷冷一眯,莫不是他错怪熙儿了? 熙儿费了那么多人力绑走苏冰尘,就是为了以后对抗东方玄夜做准备? “此话当真?” 东方玄熙掩去眸里的暗光,欣然道:“当然,儿臣何曾骗过父王?再说,儿臣怎么会对一个有夫之妇感兴趣?” 闻言,闲王心中的疑虑渐退,捋了捋胡须: “熙儿,你没有让父王失望便好,公孙恒也想知道东方玄夜的软肋在哪,既然你已经试出来了,不如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公孙恒知道。” “只有公孙恒与东方玄夜结盟了,才可以对抗拥护东方玄羽的夏侯一族。” “父王……万不可……” 东方玄熙想都没想就急切地阻拦。 “逆子!你果真看上了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是不是苏冰尘便是你梦中的女子?” “父王息怒,你听儿臣把话说完,儿臣只是在想要拿这个与公孙恒做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在兵部安插我们的人进去,待我们挥军北上的时候,兵部的人可以帮我们里应外合。” 东方玄熙灰暗的眸光里飞逝过一道期冀的光芒,衣袖下的掌心紧了紧,他用这个办法先拖住自己父王的决定,这样才不会把他的阿真推到险境。 待他把阿真再次抓来,盖上一张任何人都认不出来的人皮面具藏起来,就算父王想来杀阿真,也找不到她。 闲王一双眸子散发出精锐的光亮,满意的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臂膀。 语气里带着几分悔意:“熙儿,你果然高瞻远瞩,比为父更胜一筹,父王错怪你了。” “也是怪儿臣没有把这事提前与父王商量,才让有心之人在父王面前乱嚼舌根。” 闲王听出了他要惩罚告密之人,眸光暗了暗:“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父王自会惩罚他们,你也不要对他们太严苛了,他们也是忠心于父王才产生了不必要的误会。” 东方玄熙握紧了拳头,出卖他的人,他不会再用,哪怕这个人是忠于他父王的人。 …… 工部,今日挑山试行火药。 相府、中书令、还有东方玄夜、东方玄羽一行人来到了邙山山谷,准备试行黑火药的威力。 东方玉莹来到了夜王府,也和苏冰尘谈论起了此事,苏冰尘眼里有疑惑,其实心里也很是关心。 前世的时候,黑火药最后有没有试行成功,她不清楚,只不过,试行提前了。 “三皇嫂,那日幸好你安好回来了,否则,玉莹这辈子都不会快乐。” 讲到那日的事,东方玉莹眼里还是被担忧占据,唯恐她的三皇嫂发生任何意外,一颗心慽惶揪着,一阵后怕。 苏冰尘看她脸色不太好,笑着安慰道:“玉莹,那事又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揽在心上,何况,我这不是没事吗?” 东方玉莹的眼眶有些微红:“幸好玉莹看到了七皇兄,他多问了一句,玉莹就拜托他派人去寻你。” “玉莹是想,七皇兄的势力也不小,说不定结交了江湖上那些能人异士,能和三皇兄一起把你找回来,没想到,他还真的办到了。” 提到东方玄羽,苏冰尘觉得就算用了银两跟无影阁买断了这份人情,心里总觉得还欠东方玄羽一个忙。 有机会再报答他! 苏冰尘摸了摸东方玉莹的小脑袋:“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还欠羽王殿下一个大忙了。” “三皇嫂,七皇兄不会在意这个的,他也只是举手之劳,不过,说来有些奇怪,莫九送玉莹回去,七皇兄突然神色匆忙的冒了出来,来关心玉莹,说梨园堂发生了动荡……” “若没有碰上七皇兄,三皇兄说不定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三皇嫂。” 谈到这,苏冰尘识海里浮出一个疑问,萧云熙是有备而来,是怎么知晓她去了梨园堂? “玉莹,你怎么一时兴起,想邀请我去看梨园堂听戏的?” 东莹想起了那日,“这个呀,是五皇兄和熙世子在闲聊的时候,玉莹恰巧听到,五皇兄说想去听戏,熙世子说可以带上皇妹去听,女子们爱听这个三生三世情缘,玉莹就想起了三皇嫂。” 苏冰尘压低了眼眸,沉思了片刻,东方玄熙、萧云熙…… 这两人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两人名字都带着一个‘熙’字。 可是,东方玄熙与萧云熙分明长了两张不同的脸,不过说来也很是奇怪,在赛马节那日,东方玄熙老是用一种怪异又熟悉的眼神远远望她,她的脸上又没写字。 第221章 几人针锋相对 春溪端着一盘糕点回来了,“九公主,这是秦嬷嬷特意为你做的,流樱糕。” 苏冰尘敛去眼里的思涌,“玉莹,你快尝尝,秦嬷嬷会做各式各样的糕点。” …… 邙山脚下。 许思凯安排了人,在山脚下挖了一个洞,再把黑火药塞了进去,把引线带了出来。 “相爷,各位大人,各位王爷,你们后退,卑职要开始点火了。” 东方玄夜一双眸子深沉无波,扫过东方玄羽之后,嘴角掠过一道冷意。 “许大人,一切按你来说的办。” “诺。” 话毕,东方玄羽带着自己的外祖父一行人往远处退去,公孙恒见状,也和工部的人撤退几十丈开外。 陈墉站在不远处,向莫九传递了一个眼色,莫九在东方玄夜身边耳语了一句,他也带着人离开了。 “三皇兄,你说这次黑火药能不能试行成功?” 东方玄夜脸色淡漠,语气里夹着一丝揶揄: “三皇兄当然希望黑火药试行能成功,只是,配制黑火药一事,本就不是简单的工序,若是试行失败,七皇弟也莫要气馁才好。” 墨颜气得脸色发黑,这还没试行呢,夜王殿下就敲定了试行会失败,开始说风凉话了? 东方玄羽倒没有生气,扬开玉折扇,眸眼如墨,依旧那副慵懒闲适的笑。 “三皇兄真会安慰皇弟啊,看来,三皇兄笃定了今日的试行不会成功?” “七皇弟说笑了,三皇兄又不是神仙,怎会知晓今日的结果?” 东方玄夜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眸子变得幽暗不明,转身走向了公孙恒。 墨颜眸光微缩,有些担心:“王爷,夜王是不是还留有后招?” “无妨。” 东方玄羽神色如常,只是一双桃花眼如寒潭里的水,一眼望不到底。 众人等了一会,还没有听到声响,不免有点着急,尤其是夏侯渊父子。 夏侯杰为自己的外甥担心,准备差人前去问一问,被夏侯渊拦下了。 “耐心等待片刻……” 东方玄羽来到了外祖父跟前,笑言:“外祖父,舅父,今日来邙山试行黑火药一事,让你们担心了。” “羽王殿下,要不微臣亲自上去看看?” 夏侯杰心中有些不安,唯恐今日试行失败,这样会引来皇上的不满,还有可能降罪。 他眸色阴沉的望向东方玄夜和公孙恒两人,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夜王殿下设下的圈套,羽王怎么会成为黑火药试行的监管人? 试行成功,论功行赏,试行失败,也会问责降权! “舅父,莫要担心,好事多磨。” 夏侯渊捋了捋胡须,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个外甥,有帝王之相,又有帝王之才。 “羽儿说得没错,阿杰,你还没有后辈人能沉得下心来呢。” 夏侯杰:“…父亲,你难道就不担心吗?若是试行不成功,皇上可是会降罪的。” “为父相信羽王殿下。” 夏侯杰意识到自己的此刻的担心有些多余,心里默念,希望试行成功! 公孙恒和东方玄夜二人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都过去了两刻钟了,还没有看到许思凯一行人的半点动静。 “羽王殿下,看来试行结果出来了,黑火药并不像前朝所传的那般,能炸山碎石啊!” 公孙恒的党羽也接连附和:“相爷,那些都是前朝的传言罢了,试想一下,黑火药真的威力很大,前朝也就不会灭亡了!” “哈哈哈,刘大人这话说到点子上了。” 有些大人则道:“莫不是工部今日没找钦天监算过,诸事不利?” “就算挑个吉日,也不一定能试行成功啊!” “哈哈……” “这下工部岂不是白忙活了这么久?” “试行不成功就下山禀报结果好了,怎么还躲在山头上不露面?” “就是就是,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该不会没脸下来?就赖在山头上了?” “哈哈哈……” 又有人发出笑声,话里话外都在嘲讽和笃定黑火药一事绝不会成功,这些人自然都是公孙恒一派的人。 夏侯杰看不过去,一拳挥中了其中一个笑得很大声的大人。 祝霆砚吃疼闷叫一声:“哎哟!” “祝霆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再胡言乱语,小心就不是这一拳了。” 又眸似寒星般警告那一群人,再口出不逊,下一个吃拳头的就是就是他们。 那些人瑟缩了一下脖子,又忙避开他冷厉的视线。 祝霆砚捂着自己被揍得红肿的脸颊,粗着脖子指向夏侯杰颤声道:“你……你…夏侯杰…” “相爷,您是六部尚书之首,管管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夏侯杰。” 公孙恒见自己的人被打了,出言怒斥: “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夏侯杰,你好歹也在吏部任职,怎可言行与莽夫无异?还不向祝大人道歉?” “道歉?我夏侯杰凭什么道歉?今日是工部试行黑火药的日子,祝霆砚这个小人,却在明里暗里唱衰试行失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打他一拳,算是提醒他,不可口无遮拦无所忌讳在这胡说八道,说风凉话,他的这番言语若传到皇上耳里,只怕会摘了脑袋,哼!” 夏侯杰底气十足的回敬道,没有任何歉意。 “你!” 祝霆砚觉得夏侯杰太过狂妄了,忙向公孙恒求助: “相爷,您看看他,一点也不把您的话放在眼里,卑职只是和众大人议论了一句黑火药试行的事,就被他詈夷为跖,在这狐假虎威,相爷,你可要为卑职做主啊!” “行了,你也少说几句,没看到羽王殿下过来了吗?” 公孙恒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帮祝霆砚与夏侯一党真正的撕破脸皮,打嘴皮子仗也太不符合他相爷的身份了。 况且,他公孙一族与夏侯一派真正较量的也不是眼前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而是朝堂上。 等他拥护的人坐上帝王之位,夏侯一族,还不被他连根拔起? 祝霆砚被相爷训斥,只能忍气低首不再多言,夏侯杰对着他冷哼一声。 “羽王殿下,羽王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第222章 相信七皇子 许思凯派了工部员外郎下来,向他回禀。 “何事这么慌张?” 工部员外郎脸色仓惶,额角都涔出了细汗: “回羽王殿下,黑……黑火药全是哑药,点不着火……” “什么?” 夏侯杰身形一晃,又愁眉紧锁的望向自己的老父亲夏侯渊。 “父亲,怎么办才好?” “羽王殿下都不急,你急什么?” 夏侯渊无任何担忧,依旧面不改色,沉稳如泰。 祝霆砚和那几个被夏侯杰训斥的人,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虽不能言语,但神色飞扬,肆意无忌。 公孙恒与东方玄夜对视一眼,前者眉眼传出异样的神情,还隐隐能看到得意的波澜之色,后者眸光幽深似渊。 “本王上去看看。” “羽王殿下,一切小心。” “外祖父放心,羽儿会注意的。” …… 也不知道是谁已经派人向皇宫递了消息,说羽王殿下监管的黑火药试行以失败告终! 荣贵妃手中的茶盏瞬时跌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地渣渣。 “娘娘?” “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御书房。” 燕昭帝正在御书房来回踱步,眼里布满了阴云,“难道羽儿也难担大任吗?” 丁高眼里划过一道晦暗,躬着身子上前,压低声音: “陛下,还是等羽王殿下回宫了之后再……” “皇上,荣贵妃娘娘来了。” 燕昭帝一脸阴沉,正在烦心,哪会愿意见荣贵妃? “告诉贵妃,朕正在批折子,没空见她。” 宫侍看向大总管丁高,丁高挥了挥手,让他照做。 夏侯棠被燕昭帝挡在御书房门外,也不气恼,依旧静立在御书房门外,又吩咐身边的姑姑把皇上最喜欢吃的膳食端了过来。 给宫侍塞了些银子,让他再去通报一下,宫侍有些为难。 锦瑟姑姑脸上挂笑:“公公,贵妃娘娘就是来给皇上送来一些皇上最爱吃的膳食,麻烦再通报一下,若是皇上不见贵妃娘娘,娘娘不会为难公公的。” 宫侍看了看手上那些金叶子,点了点头,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眸光有些躲闪的望向大总管丁高。 “怎么又进来了?” “丁总管,奴才已经告诉过贵妃娘娘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 “贵妃娘娘说她亲手炖了皇上最爱吃的膳食,正在御书房候着。” 燕昭帝捻了捻额角,摆了摆手:“宣她进来!” “诺!” 荣贵妃进了御书房,吩咐身边的锦瑟把膳食递上去。 “皇上,上次您提起臣妾好久没有为你熬制羹汤了,臣妾晌午就想来御书房叨扰了,又怕您在忙,这会……您看看臣妾手艺有长进没有?” “放下!” 锦瑟姑姑把羹汤放在了台几上,荣贵妃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并未有一丝着急和忧愁。 倒是让燕昭帝看不明白了,她进来不就是想为羽儿说好话的吗? 怎么朕让她进来了,却默不作声呢? 燕昭帝来到了她身边,拉起她的手温声道:“爱妃今日就没有话要同朕说的吗?” “臣妾只是来给皇上羹汤的。” “真的只是送羹汤这么简单?” “皇上的话让臣妾有些不明白了?” 荣贵妃面不改色,依然笑意温婉恬静,明眸清澈。 “你就不替羽儿担心吗?” “皇上,臣妾相信羽儿,他不会让自己的父皇和母后失望的。” 闻言,燕昭帝心神一振,压低的眉眼隐有豁然开朗之势,少顷,他负手走向龙案边,让丁高把汤羹奉上。 尝了几口,赞扬道:“爱妃的手艺较之当初,更精进了不少。” 荣贵妃嘴角微扬了一下,温和的道: “多谢皇上夸赞,皇上若喜欢,臣妾以后会再给您做。” “那就让爱妃费心了。” 丁高别有深意的扫了一眼荣贵妃,又忙收回了视线,躬着身子垂下眸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燕昭帝喝完汤羹后,荣贵妃没有在御书房逗留,闲话家常了一会,款款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荣贵妃真是懂得宽慰陛下。” 燕昭帝挑眉扫向他,“你懂什么?” 丁高忙低首垂眸:“奴才愚钝。” “传令下去,邙山黑火药试行一事不必一刻钟通报一次,朕相信自己的七皇子,他不会令朕这个父皇失望。” “诺!” 丁高敛下眼睑,掩饰眸中的翻腾的云涌。 …… “许大人,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许思凯抹了抹额间涔出的汗渍,“回羽王殿下的话,微臣觉得应该……应该是天气潮湿的原因,硫磺部分不着火,需要晒一晒。” 公孙恒眸光一凛,面色愠然的道: “许大人,今日试行黑火药一事乃是重中之重,你竟然疏忽怠职,让配料受潮,若本相禀告皇上,小心你头上的乌纱!” 许思凯面色焦虑,手心冒汗:“相爷,微臣只是推测…推测或许是硫磺受潮的原因,具体情况,微臣还需要再查清楚。” 祝霆砚拔高嗓子嚷声道:“好啊,许大人,你连是不是因硫磺受潮的原因都没查清楚,就敢在两位殿下面前撒诈捣虚?” 许思凯也是一个三品的官员,就这样被一个低于他官阶的从四品的官员问责,脸上有些挂不住。 顿时也来了脾气,恼怒的道:“祝大人,本官也只是如实陈述,至于是不是这个原因,还亟待核实,你如此疾言遽色指摘本官,作何道理?” 祝霆砚被许思凯回怼,面色一噎,眼神飘忽: “本官……本官也只是在提醒你,在两位殿下面前,不要架谎凿空,免得被问罪……还连累自己的家眷。” 中书令夏侯渊温朗的声音响起:“好了,两位大人不要争吵了,现下最主要是把黑火药试行一事顺利进行,其他的先放一边。” 公孙恒笑了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对着夏侯渊拱手施了一个平礼: “阁老说得没错,本相也正有此意,还是让羽王殿下安排接下来的工序?” 东方玄羽方才上去左右查看了一下,陈墉暗中搞破坏的那堆成品,被许思凯试了几遍,只是和平时燃放烟花一样,没什么威力。 甚至比平时燃放的烟花炮竹动静还要小一些,难怪他们在山脚不远处,都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第223章 一波三折 这些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让许思凯走一遍流程,再试其它,可是黑火药成品当中,硫磺的份量竟然全都在暗中减少了,这就不仅仅只是嘲湿的原因了。 这说明了除了陈墉,还有另外一人趁着许思凯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动了手脚。 墨颜有些气愤:“王爷,没想到夜王殿下不只安排了陈墉一人,还安排了其他人,这可如何是好?” 陈墉和其他人面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但在无人发现的地方,眼尾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 “让人把硫磺晒一晒,再试。” 许思凯觉得也只能这样,“羽王殿下,是微臣该死,让硫磺受潮了。” “许大人,现下不是问责于你的时候,快让人照办。” “诺。” 许思凯心里还是在担忧,只怕晒干了硫磺那部分,依旧点不着火。 “你们几个,快把这个搬开,再把硫磺找个地方晒干。” “诺。” 莫九在上面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眼里淌过流星似火的快意,来到了东方玄夜身边。 低声道:“王爷,羽王殿下正吩咐许大人晒硫磺呢。” 东方玄夜一双凤眸幽暗若漆,闪着危险的光芒,犹如利剑出鞘。 东方玄羽,就算你差人把硫磺晒干又如何,比例和混合,他都差人暗中动了手脚。 这一场黑火药试行,将注定失败,你就等着父皇的降罪! 如他所料,哪怕晒干了硫磺,许思凯命人依旧没点出什么火苗,等了半个时辰,只有几声很小的爆破声。 一听那动静,就跟平时的爆竹和烟花一样,只供人消遣娱乐而已,哪有开山劈地的威力啊! 山下的众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窃窃私语: “各位大人方才有听到?这点动荡如何劈山开路?” “看来黑火药传言并不符实,都是夸大其实、纸上谈兵。” “这点声响还不如一个屁大的声音呢。” “都道羽王殿下,精通格致、格物学科,莫不是言十妄九?” “这……” 有些官员觉得皇室之人还是少妄言为好,免得传到皇上耳里。 祝霆砚躬着身子来到了东方玄夜的面前奉承道: “夜王殿下,不如您抽空上去看看,免得羽王殿下因为黑火药试行失败,为难许大人啊!” 低首的瞬间,眼里藏着阴冷的算计,被夏侯杰捕捉到了。 “祝霆砚你这个小人,少在这乱嚼舌根,羽王殿下岂是你能妄议的?” “夏…夏侯杰,卑职也只是……只是好心。” 祝霆砚瑟缩了一下脖子,往东方玄夜身后躲了躲。 “你若是好心,这天下就没有坏人了,再让本官听到你在背后议论羽王殿下,就不是只揍一拳这么简单了,本官直接把你从这扔下去,你信不信?” “阿杰,不可无礼。” 夏侯渊朗声一句,把自己的儿子叫过去了。 警告了众人便是,不宜在这个时刻给自己的外孙添堵。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外孙,并不像表面那么散漫纨绔,也在赌,赌自己的外孙必有后招。 公孙恒扬眉笑道:“夜王殿下,祝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您不如上去看看?” “既然相爷也有此意,那本王就上去问问,七皇弟是否需要帮助?” 他眼里带着几分笑意,只是冰寒摄人。 夏侯杰握紧了拳头,怒目横眉的瞪了一眼祝霆砚,这狗东西是想叫夜王殿下去看羽儿的笑话? 夏侯渊冲他摇了摇头,似乎很相信自己的外孙能把所有的事情掌控好,不会出什么差错。 夏侯杰毕竟年轻一些,不同于自己父亲沉得住气,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公孙恒看到夏侯渊那副老泰持重、敦默寡言的神情,掌心缓慢收拢,眼睛微眯了眯。 东方玄羽似乎猜到东方玄夜会上来了解情况,脸上没有往日那副慵懒的表情。 “三皇兄,怎么上来了?” 东方玄夜全身闪现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 “相爷和中书令阁老都觉得皇兄应该上来问问,看七皇弟是否需要帮助,若人手不够,皇兄那还有一些人,可以差他们过来援助。” 东方玄羽面色凝重的道:“皇弟谢过三皇兄的好意,只是,这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需花工夫再混合一些配料。” “七皇弟,此话何意?莫不是工序出错了?” 东方玄夜言辞中带着讶异,装着一副关心的神情,其实心中早就知晓。 “之前你说要晒一晒硫磺,这都晒了半个多时辰了,方才那声响,真的就比逢年过节的爆竹声响大那么一点点,若实在一时半刻查不出原因,七皇弟也不必如此执着于眼前,不如先回工部,回禀父皇后,再从长计议?” 墨颜气得额角发颤,夜王殿下这是以为他家主子失败了,急着要回皇宫告诉皇上,好让皇上怪罪于主子吗? ————真是有够卑鄙! 东方玄羽眉心微蹙:“三皇兄,这天色还早,皇弟还想再试试。” “七皇弟,皇兄理解你此刻的心情,黑火药一事本就不是易事,若父皇真的怪罪下来,皇兄也会如实禀明的,不会让皇弟承担全部责任,主要还是怪许大人那个重新勾划的线路不切实际啊!” 东方玄夜在他脸上看到了黯然颓意,形容萧索,心里涌过一丝畅快,仿佛之前因鄞北矿山一事受过的憋屈攸地得到了释放,全身通透。 “皇弟多谢三皇兄的好意,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试行成不成功还犹未可知呢。” “呵呵……七皇弟,莫要恼怒皇兄,皇兄也是一番好意,既然七皇弟如此胸有成竹,那皇兄就下去同几位大人再等一等,希望七皇弟能如愿以偿。” 言毕,他勾了勾唇角,凤眸染上冷鸷,带着一行人扬长而去。 “欺人太甚!王爷,夜王他……” “无妨,继续手上的工序,争取半个时辰后试行第三次。” “诺!” 又对墨颜耳语了几句,墨颜眼里迸射出犀利的狼光,点点头: “王爷 放心,奴才一定让他逃不了。” 第224章 开天劈地之威 眼看太阳就快落山,山上还是没传出来任何动静,公孙恒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眉间神色飞扬。 若之前只是在心里嘲讽,此刻,眼里的得意之色已经不加掩饰了。 就在祝霆砚清了清爽子想再次释放唱衰黑火药失败之意的时候。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山头那边传来,紧接着又是: “砰…砰…砰!” 余响再次传来。 “啊!” 官员当中有人颤声惊喊:“啊,山要塌了啊!” “快逃,石头要滚落下来了。” “是…不是…地龙来了啊?” “大人,小心!那边飞出来了石头。” “啊!快扶一下本官,本官摔倒了。” “山崩地裂了?” 只有夏侯渊父子恍然大悟:“是…是黑火药试行成功了!” “父亲大人,儿子就知道羽王殿下会成功的。” 夏侯杰心花怒放、喜不自胜,大声呼喊:“羽王殿下成功了!” “哈哈哈……” “怎么可能?” 公孙恒方才被巨响声吓得摔了一跤,此刻脚步有些趔趄,神形有些狼狈,被身边的人慌忙扶住。 “相爷,小心!” 公孙恒顿觉呼吸阻滞,热血翻涌,脚步混乱,几乎站立不稳。 “相…相爷,卑职也觉得不太可能,一定是地龙来了,才会山崩地裂!” 公孙恒一个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住口!” 你是嫌黑火药的威力不够猛吗,竟然用山崩地裂来形容? 东方玄夜如遭轰雷掣电,四肢僵立住无法动弹,抬眸望上山那头,眼里是不可置信。 这几声巨响好似不是在邙山试行,而是要把他的鄞北矿山炸出来了。 他一张俊脸霎时阴沉可怖,阴云密布笼罩着半个身躯。 ————怎么可能? 东方玄羽他竟然成功了? 不仅是公孙恒也觉得不可能,他又何尝不是? 莫九也觉得不可能,只是,那飞出来的石头,若不是他们之前走得远一点,说不定都有可能被乱石砸中。 但此刻不是失志的时候,着急的提醒道: “王爷,是不是陈墉和那人都被发现了?” 东方玄夜跨步向山头而行,想亲自去看看黑火药的威力。 东方玄羽在他派人暗中使坏的情况下,为何还能够试行成功? ————绝不可能,黑火药不会试行成功。 等到他来到了山头上,现场一片废墟,许思凯一行人从侧边走了出来。 欢呼呐喊:“羽王殿下,成功了,咱们成功了啊!” “哈哈哈……” “殿下,还是你有办法,早知你另外安排人提前研配出黑火药成品,卑职又何需这么提心吊胆?” 什么? 陈墉眼里满是错愕,莫非方才试行成功的黑火药并不是那批? “许大人,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羽王殿下早已另外安排了人配制出黑火药,只是想让本官先试行工部配制的,幸好羽王殿下没有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咱们工部,否则,之前那批试行就是失败。” 陈墉脸色煞白,身躯明显晃动了几下,往后踉跄了几步,瞬间醒悟过来。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原来羽王殿下早就另外安排了一批有格知格物基础的人,按着前朝流传下来的配方在秘密配制黑火药。 工部的那批只是他制造出来的假象来遮人耳目而已。 “陈大人,你怎么了?黑火药试行成功,你不高兴吗?” 陈墉在恍惚中回过神来,忙垂眼眸道: “卑职…卑职只是被方才黑火药的威力给震吓到了,还未…定神。” “哈哈哈……是啊,那威力着实过猛,连大石头都能炸得飞起来,看来鄞江大坝移山开路,不是什么难事了。” 有属下的人附和道:“是啊,许大人,这是大功一件啊!” “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羽王殿下的功劳,若没有羽王殿下深思远虑,今日一定不会成功。” “……” 东方玄夜一上来就听到了工部的人喜笑颜开,互相恭维道贺的场面,好不热闹。 后面的夏侯渊父子也来了,脸上笑容满面。 “羽王殿下,微臣就知道你不会令皇上失望!” “让外祖父担忧了。” 东方玄羽扶着自己的外祖父,六旬的老者爬上山头不喘气是不可能的。 夏侯杰赞扬道:“好小子,真有你的一套,把舅父瞒得辛苦啊!” “夏侯杰,不可没大没小,君是君,臣是臣。” 夏侯渊训斥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如此无礼? “外祖父,羽儿永远都是外祖父的外孙,舅父的外甥。” 夏侯杰愈加的开怀大笑:“哈哈哈……” 公孙恒被身边的人搀扶上来了,看到眼前的景象瞬时惊呆了。 眸光四处扫视,难以置信的问道:“这是……黑火药的威力?” “是啊,相爷,黑火药真的能劈山开路,鄞北大坝可以迅速开始修建了。” “这得多亏羽王殿下,学识渊博、精通格知格物,才能配制出具有如此威力的黑火药。” “是啊是啊,羽王殿下有经天纬地之才,是我大燕之幸!” “……” 有几个大人见试行成功,见风使舵是浸淫官场许久的他们最擅长的,开始转变风向,个个向东方玄羽和许思凯道喜了。 “恭喜羽王殿下,恭喜许大人。” “恭喜!可喜可贺!” “黑火药用在修建鄞建大坝一事上,待峻工圆满,许大人便是居功至伟啊!” 许思凯谦逊的回避:“这多亏羽王殿下,下官不敢贪功!” 东方玄夜的神色阴鸷沉猛,清冷如冰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愤恨和绝狠的怒焰。 负手在后的手腕青筋迭起,关节紧握成拳又倏地松开。 莫九眸光扫向陈墉和李宴,前者不敢看向东方玄夜的脸色,忙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身形有些颤栗的往后退,把头低得死死的。 后者他暂时没有找到,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七皇弟果然不负众望!令皇兄佩服得五体投地。” 东方玄羽扬开玉折扇,一派的君子风流,悠然翩笑: “三皇兄谬赞了,皇弟也只是侥幸成功而已。” 墨颜吩咐的人把工部的内鬼押了过来。 “王爷,人抓来了。” “跪下!” 逐影一脚踢在那人的后关节上,那人只能被迫跪下。 第225章 御花园设宴 许思凯见状,有些纳惑,怎么自己的属下李宴被押跪在地上? “羽王殿下,这…是不是有些误会?” 东方玄羽神色清冷如冬日寒潭,似厚厚结了一层难以融化的坚冰。 “许大人,你就没有想过为何那批黑火药试了几次都点不着火?” 许思凯有点懵,看向身边的属下。 茫然问道:“不是……潮湿的原因吗?” 墨颜眼神犀利的指着跪下的人道:“许大人,是他,李宴,在黑火药配制过程中,偷工减料,混合其他配料,还有另一个人帮他打掩护,故意把硫磺打湿,让你以为是自己监管不利,以致硫磺回潮点不着火。” “许大人你再仔细想想,为什么你让人把硫磺混成晒干了,依旧点不着火?” 许大人望向躲在很远的陈墉,又看向被押跪在地的李宴。 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放大,面色沉凝的问:“李宴,是你勾结陈墉一起破坏黑火药的配制成品?” 李宴默不作声,羽王殿下早就把他和陈墉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了,那些呈上来的证据,容不得他反驳。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希望他的家眷,夜王殿下能妥善安排。 他偷偷瞄了一眼莫九,莫九眼里透着狠绝,警告的意味明显。 若是他敢透露一个字,他的家眷将一起陪葬,李宴打了冷颤,躲避了他的眼神。 “来人啊,把陈墉抓起来。” 陈墉想跑,但很快就被墨颜吩咐的人像拎鸡仔一样拎了过来。 “羽王殿下、许大人,饶命啊!” “陈墉,我没想到你…竟然和李宴两人一起……” 陈墉见李宴已没有再挣扎,就说明羽王殿下早已掌控了所有证据,再狡辩也毫无意义。 只得磕头请罪:“大人,是卑职一时糊涂,见不得大人试行黑火药成功得到皇上的赏赐,卑职有罪!” “你就如此妒忌本官?本官一向待你不薄……” “不薄?哈哈哈……” 陈墉笑了,笑得有些疯魔,隐在疯魔之下还有一丝歉疚。 “许思凯,你一直压在我的头上,论才能,我不如你吗?论勤奋,我每日都是最后一个离开工部,来得最早的一个,但我所做的努力,皇上能看到吗?” “只要有你在工部,我这个侍郎就永无出头之日,工部尚书的位置你坐得太久了,也该换人坐坐了!” 许思凯眼里有错愕和伤痛,没想到整日与他称兄道弟的好友,私底下是如此忌恨他? 对,是好友,他虽然是他的下属,但他一直把他当好友相待。 没想到,往往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会是昔日的好友! “你认罪倒是认得挺痛快的,就没有幕后之人指使?” 东方玄羽手中的玉折扇一收,桃花眼里的光芒森暗冷谲。 陈墉的目光有些躲闪,坚声否认:“没有。” “呵呵……” 对于这个结果,东方玄羽没有丝毫意外,他这个三皇兄做事狠绝,从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他一双桃花眸含着意味不明的流光扫向东方玄夜,东方玄夜对接上他森绝的暗眸,没有任何回避。 那深色的瞳孔如同黑夜般静谧,里面透出的寒光让人捉摸不透。 四目相对,流动的空气中弥漫着火药星子,似有看不见的火花在暗中厮杀、角逐! …… 邙山传来了好消息,燕昭帝脸上的阴霾瞬时被驱散,龙心大悦: “朕就知道,朕的羽儿是拥有高世之智、大才榱盘的皇子。” “哈哈哈……” “待鄞江大坝修建完成,我大燕王朝将是九州大陆最富有的国家,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黑火药的威力那么猛,用在战事上,什么西羌、北狄、东夷都得俯首称臣。” 丁高带着宫侍们纷纷跪下贺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丁高,传朕的口谕,今夜在御花园大摆筵席,为羽王殿下举办庆功宴。” “奴才遵旨!” 荣贵妃在华春宫也得到了消息,今日皇上要在御花园摆宴,群臣朝贺羽王殿下,很是为自己的儿子高兴。 忙吩咐身边的姑姑,要让御膳房做羽儿爱吃的膳食和糕点。 锦瑟姑姑喜笑点头:“奴婢这就去。” …… 是夜, 御花园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觥筹交错,丝竹声声。 碧玉觞,金足樽,古琴袅袅,红毯清影,一派喜庆。 燕昭帝举杯庆贺,先是夸赞了自己的七皇子,又奖赏了工部许思凯等一行人。 许思凯和工部的人都喜不自胜的出来叩谢皇恩。 后又下旨把李宴和陈墉移交刑部问责。 接着便是按着宫宴的流程进行,教司坊的舞姬披星戴月出来献舞弹唱,花香醉人,佳肴美景,令人目不暇接。 苏冰尘和东方玉莹坐在一起,右边的人是东方玄夜和五皇子东方玄浩。 “三皇嫂,七皇兄真是厉害,能配制出令周边蛮夷闻之色变、畏之如虎的黑火药。” 苏冰尘表示认同,在冷兵器时代,有黑火药确实是一项最强的武器。 但,硫磺这原料在这个时代发现的还是少之又少,真要用到战场上,还需要改进再改良。 京郊狼山发现的那批硫磺估计也只能用来砸开鄞北的矿山? 用于战事,估计得重新挖掘出新的硫磺才有可能。 不过,能让四夷都惧颤大燕王朝有黑火药,也是功不可没。 想必近十载不会有什么战事了,大燕王朝的子民也可以过一些安定的生活了。 “来,玉莹妹妹,我们碰一杯,预祝大燕王朝繁荣昌盛,九州绵延。” “玉莹乐意之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发现坐在身侧的东方玄夜握着酒杯,脸色阴沉的看向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围着奉承的东方玄羽。 “王爷,您少喝一点。” 莫九在后面小声提醒,这已经是第几杯了? 王爷莫要灰心丧志,鄞北的矿山保不住,咱们可以再另寻其它路子,只要……找到前朝的藏宝图,挖到宝库,还怕买不到兵器铁矿吗? 东方玄熙和闲王坐在一起,看到东方玄夜和公孙恒二人神色不济,两人眉眼交替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神色。 第226章 冥冥之中…… “羽王殿下,玄熙敬你一杯。” 他举杯来到了东方玄羽身边道贺,谦和的道。 东方玄羽笑了笑:“熙堂兄,请。” 两人互敬一盏。 “羽王殿下,听闻北狄使者已来到了大燕边疆,不日即将进京,此刻,你监管的工部配制出的黑火药,真是长我大燕王朝的威风,也定会让北狄国从今往后夹紧尾巴做人。” 东方玄羽放下手中的玉樽:“熙堂兄,你有所不知,黑火药配料其一的硫磺,目前只有狼山有,其它地方并未发现大面域的硫磺,用于战事上,目前还不能实现,只能供炸掉挡住鄞江大坝的群山。” 东方玄熙眸色暗沉了一下,原本只是想来试试东方玄羽有没有隐瞒什么。 他当然知晓被监管的狼山只有小部分硫磺,没想到东方玄羽竟如此直白的坦诚相告,倒让他有点捉摸不透他什么意思了。 真的只有狼山发现硫磺? 他没有派人在九州大陆上四处明察暗访有没有硫磺? 黑火药都配制出来了,现下告诉众人,配料有限,配制不出多余的黑火药。 那是不是他日他挥兵北上,剑指京师的时候,也不会碰上威力过猛的黑火药呢? “说不定过段日子,九州大陆又会有人发现有新的山头出现硫磺,来,羽王殿下,玄熙再敬你一杯。” 片刻后,东方玉莹和自己的胞兄东方玄浩也过来了。 “七皇兄,嘿嘿,现下该轮到皇妹了?” “皇兄怎会忘了你这个调皮的小机灵?” “皇妹就当七皇兄是在赞扬皇妹了。” 拿了一块流樱酥放在嘴里嚼了嚼,“好吃。” “五皇兄,咱们一起喝一盏,九皇妹换一盏桃花酿,不能喝烈酒。” “东方玉莹点点头:“七皇兄放心,皇妹这杯盏中就是桃花酿。” 她哪能喝烈酒呀,母妃要是知道了,又要训诫她了,若不是自己的五皇兄带她过来,她怎可以随意在宴席中走动? “五皇兄,寻你的宫侍来了。” 宫侍在东方玄浩耳边低声了一句,他欲拉着东方玉莹离开,东方玉莹还有话要对自己的七皇兄说。 便道:“皇兄,是不是五皇嫂找你呀,你快去,皇妹一会再来。” 东方玄浩拿她没辙,便先行走开了。 东方玉莹见四周没有人靠近,她悄声的对东方玄羽道: “七皇兄,上次多谢你救了三皇嫂,她没法过来向你道谢和道贺,便让我代劳了。” 东方玄羽深邃的黑眸中星光点点,轻轻挑起唇角,眉眼间含着不自知的柔光。 “她是三皇嫂,理应相助。” “嗯,七皇兄说得对,不过,说来也巧,你能找回三皇嫂的鸾凤珠钗,她下注马赛,点兵点将随手一点押注的是你的牌据,方队抓阄,她摸中了你的字牌号柒,你抓的字牌号恰巧是她抓住的柒,把她救回来的也是你,似乎冥冥之中……” 东方玉莹说到最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好似说错话了,神情一慌,忙把后面的话吞入腹中。 脸色略显仓皇,又打了一个马虎眼: “哈哈……七皇兄,皇妹喝多了几盏桃花酿,说糊话了哈,你不要介意。” 东方玉莹像干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脸焦灼相慌忙离去,给自己打了一个虚的巴掌,恨不得抽醒自己。 很后悔自己怎么这么笨,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了。 现下该如何是好? 希望七皇兄没放在心上。 呜呜呜……都是这美酒惹得祸。 没发现身后那一身白玉尽染的东方玄羽脸色骤然一变,神情滞凝。 桃花眼里似有绚烂的烟花燃放,俊美的脸庞上已铺满了绯色,延伸到脖子以下,也不知是多喝了几盏酒才染上了薄红还是…… 心扑通扑通的跳乱了节拍,玉莹方才说的那些话…… 他细细一思索,心里生出异样的思绪,耳廓有些发烫。 他甩了甩脑子,一定是自己喝多了,怎么会感觉心间灼热? 旁边的六皇子一行人还以为他喝多了几盏,打趣道:“七皇弟,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红?” 另一个世家子弟笑言:“羽王殿下,看来不胜酒力啊!” 东方玄羽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局促,空拳抵鼻轻咳了一声: “这…这御渊潭的烈酒还真是名不虚传,三杯便倒,看来真的不能贪杯。” …… 东方玄熙回到位置上后,发现有一双娴熟的眼睛正在打量自己,他不敢抬眸。 今日的宴席上,他只是匿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扫过苏冰尘,唯恐与她眼神对接上,就怕她发现什么。 此刻,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因为她把眸光终于主动落在自己身上了,而感到暗喜。 一方面又怕被她察觉出他的真实身份,想看她又不敢,怕被父王发现后,会给她招来杀身之祸。 “三皇嫂,玉莹想去御花池看看,今夜星空甚是璀璨。” 东方玉莹有些苦恼,方才说错话了,若是传出去了,一定会给三皇嫂招来闲言碎语,还会毁了七皇兄与三皇嫂的清誉。 “你是想我陪你一块去?” 玉莹嘟了嘟唇,调皮一笑,点了点头,顺势揽过苏冰尘的手臂。 坐在对面的东方玄羽与她的目光对接上,微微颔首表示礼貌,只是衣袖下的手指捻了捻,好似在掩饰自己的紧张。 苏冰尘也回敬他一个平礼,寻思一会儿需要找个机会向他说声谢谢才好,若不是他找来了无影阁的人,她不一定能顺利逃出来。 “王妃,你要去哪?” 东方玄夜拉上了她的衣摆,脸色不悦,似乎不想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三皇兄,你不会这么小气?玉莹想和三皇嫂去御花园散步、消消食。” “本王让人跟着你们二人。” 东方玄夜收回了手,松开了苏冰尘。 “三皇兄,你会不会太谨慎了些?御花园里不会有危险的啦。” 东方玉莹有些不满,让人跟着,她如何还能跟三皇嫂说悄悄话? “玉莹,你忘记在梨园堂发生的事情了?” 提起这事,东方玉莹有些懊恼,便应下了。 “三皇兄是对的,谨慎一点也好。” 第227章 三男都来了 圆月如盘,星汉灿烂,琴音缥缈,流水潺潺。 苏冰尘和东方玉莹来到了御花园的八角亭中,周边都是琉璃暖黄的宫灯,灯火映彻夜空,如同白昼。 园中的珍贵花草,在夜里散发着寂静的幽香,轻风拂过,令人心神清怡。 “三皇嫂,前几日…母妃提到要帮玉莹选一个未来…未来的驸马,今晚在宴会上,母妃让玉莹在世家子弟当中留意一下,玉莹有些苦恼。” 东方玉莹本想提起方才说错话的事情,但碍于有三皇兄派来的人,便提起了另外的烦恼事。 苏冰尘捂帕轻笑一声:“你方才想把我喊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什么烦心事了,没想到是因这事。” “三皇嫂,你不会也想打趣玉莹?” 东方玉莹眸光微闪,有些羞赧,揪了揪手中的锦帕急急的道。 “俗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只是,若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玉莹这年纪还只是一个懵懂的初高中生呢,挑夫婿确实太早了。 “三皇嫂,话虽如此,可玉莹还小啊,母妃会不会太急切了一些?” 苏冰尘挑眉问:“那你想让我给你出啥主意?我猜想丽妃娘娘或许只是想让你早点与相中的未来驸马提前培养感情。” “是这样的吗?” 被点拨,东方玉莹蹙着的秀眉微微一松,心情也没有那么闷闷不乐了。 “嗯,我猜是这样的,丽妃娘娘也是一片慈母之心,方才那些世家子弟当中,可有你喜欢的郎君?” “好啊,三皇嫂,你这么快就想来套玉莹的话了?” 东方玉莹一双乌溜溜的月亮眼眨了眨,嘟着嘴假装生气的道。 “九皇妹,天地良心啊,我只是随口一问,若你相中了哪个,我还可以帮你把把关,可不是来套什么话。” “奴婢见过羽王殿下。” 闻言,苏冰尘和东方玉莹两人都望了过来。 “七皇兄?” 东方玉莹讶异的道,七皇兄怎么也来了? 苏冰尘颔首道:“羽王殿下安好。” 东方玄羽冲她点点头,闲适的站在八角亭外,似乎并不想离去。 跟侍的墨颜、逐影和东方玉莹身边的跟侍的人都分别向对方的主子施礼。 东方玉莹乖巧一笑:“七皇兄,你不在宴席当中,怎么也来这边了,莫不是也跟我们一样,来消食的?” 但愿不是因为她说错话了,想来找她问话。 东方玄羽慵懒笑笑:“九皇妹说是便是。” 他只是受不了宴席上不断有人过来向他谄媚敬酒,便想出来透透气。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八角亭,没想到九皇妹和三皇嫂也在。 又想到了之前玉莹说的那番话,他的眸光竟不知被什么牵引,落在了苏冰尘的脸上。 月光倾洒清辉,她恰巧侧面,并未发现有人正在看自己。 “七皇兄,上次荣母妃把世家贵女的簿册让锦瑟姑姑送到你的王府上,可有挑中哪家贵女?” 说到最后,东方玉莹嘿嘿一笑,眸中是遮掩不住的狡黠和打量。 闻声,东方玄羽原本想逗留的心思,突然没有了。 俊脸上有些烟霞之色,只是夜色给了他很好的遮掩。 “七皇兄也是你可以打趣的?” 不知为何,他又无意识的抚上了腰间佩戴的夔龙纹玉佩,眸光不经意探视过苏冰尘那张温婉清丽的面容。 眸含秋水,齿如瓠犀,如一朵夜色中吸收月光清华,正欲待放的月季花,恬静绝俗。 他隐藏在星空下的一张俊美非凡脸庞不由自主的添了一层霞红,只是无人发现而已。 墨颜以为主子被九公主打趣会主动离去了,没想到自家主子貌似挪不动脚步了啊,这是为何? 他看了看逐影,逐影把自家主子方才那一幕看在眼里,移开视线观察远处,并没有再留心女子爱扎堆的八角亭。 看到不远处,他眼神微眯,那不是熙世子吗? 东方玄熙比东方玄羽先往这边来,正欲与东方玉莹和苏冰尘打招呼,便听到了东方玄羽的声音,才在远处驻步。 原本是想等他先离去了再过来打招呼,没想到被逐影发现了。 “羽王殿下,没想到玄熙会在这碰上你。” 东方玄熙和身边的侍从也来了,在不远处笑着打了声招呼。 “熙堂兄?” 东方玉莹眼里涌上讶色,眼神来回溜达:“真是凑巧了,你们怎么都来了八角亭?” 这亭子哪挤得下啊? 她望向他们,眸光流转间又问了一句:“都是来消食的吗?” 她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清冷仙君’和自己的五皇兄也朝这边赶来了,这人除了东方玄夜还能是谁? “真是热闹啊!” 东方玄浩和东方玄夜一起从宴席中出来的,听到这边有动静,他率先一步出声。 “五皇兄、三皇兄?” 东方玉莹嘴角抽了又抽,今夜刮的是什么风,把几个皇兄都吹到八角亭了? 往日里,知晓这边是女子爱来的一隅之处,男子都选择自动避开,今夜,这…… 什么情况呀? “嗯,母妃让皇兄过来找你,你答应母妃的事情,母妃那边正等着呢。” “五…五皇兄!玉莹这会……就过去。” 东方玉莹听到自己的五皇兄如此说,唯恐他当着几个皇兄的面,把母妃的命令宣之于口,忙出声阻止。 苏冰尘本想借此机会向东方玄羽表达谢意,可,眼前这么多人在,她也不会待下去了,便打算和东方玉莹一起回到宴席。 她福了福身子,准备撤退,被东方玄夜拉住了。 又握着她衣袖下的柔荑,让她靠近自己,眸光柔和: “王妃,陪本王在御花园再走走。” 苏冰尘被他握紧了小手,身子一僵,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便低声应下。 “三皇嫂,玉莹就先回去了。” “几位皇兄,玉莹先行一步了。” 东方玉莹礼貌的同大家打完招呼,提着裙摆在几个宫女的簇拥下朝宴席方向小跑去了。 “九殿下,您慢点……” 宫女和姑姑在后面跟着,唯恐自家主子摔倒了。 东方玄熙看到东方玄夜握住了苏冰尘的手,袖袍中的双手倏地收紧,拳头死死攥着,隐在阴影处的目光阴鸷狠厉。 第228章 他是不是妒忌他? 身边的侍从感觉到自家主子身上散发凛冽的杀气,不禁打了个冷颤,主子这是怎么了? 东方玄羽低垂了眼眸,微微颔首告辞离去,墨颜急步跟了上去,比平时的步伐快了几步都没跟上自家主子。 他有些疑惑,主子有急事? …… 夜王府。 阿青正在收拾包袱,也在催促芙姬赶紧收拾包袱,准备趁着夜色离开夜王府,东方玄夜此刻还在宫宴当中,等他一回来,她们二人估计就要被抓起来拷问了。 芙姬却不想离开,准确的说不想离开京城,前往西羌。 但主子又派人下达的命令,她又不能违抗,只能不情不愿的被阿青拉着跃上了屋檐,躲避房沿上的暗卫。 听到有人大喊:“快来人啊!西边的苑子走水了!” 呼喊声引起了王府的暗卫注意,她们避开了房沿上隐匿的暗卫,迅速逃离了夜王府。 阿青觉得此刻应该先出城,回头再书信联络王爷,但芙姬不肯,阿青只能陪着她在羽王府等候主子回府。 东方玄羽一回来,听到属下的禀报,便让人带她们过来了。 进入屋子的那刻起,芙姬温情的视线一刻也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眷恋又温柔。 阿青在跟主子禀报,并领了前往西羌的任务。 见芙姬没有言语,东方玄羽问道:“文芙,你可愿意前往西羌?或者回到渠北?” 芙姬忙跪下,语气里带着一丝请求:“王爷,阿芙能不能留在……羽王府?” 墨颜动了动身子,又望向了逐影,两人无声叹息! 想到了当初在渠北的芙姬,那么明朗开怀的一个女子,怎么一副心思全扑在了王爷身上了呢? 其实,羽王府若有真正的女主子了,凭芙姬对王爷的一腔真心,给王爷当个侍妾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身份委实太低了些。 还有…王爷至今都没有对哪个女子动过情,正妃都没着落,又谈什么收房纳妾? “文芙,本王派人把你送回渠北,你不属于这里。” “不要!” 芙姬再次请求道:“王爷,妾…妾身愿意和阿青一起前往西羌。” 若回了渠北,她与他再无可能,若去了西羌,完成了任务。 她还……可以再次回到京城见到他。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东方玄羽转动手中的玉扳指,眸光微涌,再次出声: “阿青,你照顾好文芙,本王会另外派人前往西羌,你们到时候可以相互照料。” “属下遵命!” “此刻就出发。” “这么快吗?” 芙姬蓦地抬眸,没想到她刚回到羽王府,王爷就让她们即刻出发,就不能多待两日吗? “东方玄夜一发现你们逃离了夜王府,定会派人到处抓捕你们,若是今夜不离开京城,一时半会就走不了了。” 希望东方玄夜还没下达封锁城门的命令,九门提督他知晓,已被东方玄夜拉拢了。 阿青有些着急:“王爷,属下马上带文芙离开京城。” 芙姬不知在想什么,被阿青拉起来,缓挪了一下身子。 双眸泛红:“王爷,此次一别,不知何时相见,保重!” “你们也保重!” 她眸光黯淡晦暗,隐有破碎的水雾,一句保重。怎会不明白东方玄羽由始至终对她只有下属的嘱托,从未逾越。 倒是她,眼里心里都被他占据了。 转身之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眼角的泪水还是不争气顺滑下来,她强装坚强抹去眼里的泪珠,掩面而去。 墨颜摇了摇头,有心提醒:“王爷,文芙她……” 东方玄羽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神情寂然的朝书房走去。 待墨颜跟了过来,他只是挥了挥手,略有疲惫,不喜有人打扰。 墨颜退了出去,问逐影:“王爷……从宫里回来之后,好似心情就不太好?” 逐影眸光闪了闪,最后只反问一句:“有吗?” “你没感觉到?” 墨颜抓了抓脑门,难道是他多心了? 逐影在自家王爷从九公主那得知夜王妃被歹人掳走时,就有些心绪纷乱了。 接着让姬无艳出动整个无影阁的人也要救出夜王妃,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今夜在宫里,王爷大概是看到了东方玄夜拉走了夜王妃,蓦然发现了心里对苏冰尘有些奇怪的感觉,才会有些心不在焉? 逐影虽然只是一个侍卫,但对情爱这东西,他比墨颜懂。 毕竟墨颜只是一个宫侍,哪有他一个正常男人的触觉呢? 书房里夜明珠散发着幽亮的光芒,衬得东方玄羽的身形就像是朱砂上的一捧霜雪,清贵绝伦。 东方玄羽取下腰间的夔龙纹玉佩,颀长白玉的手指摩挲着它的纹路,一双桃花眼里如同寒月裁云,格外清幽孤澈。 耳边不断重复着东方玉莹的话:‘七皇兄,你帮她找回了被八灵鸟叼走的鸾凤珠钗,她闭着眼睛都能押注你的赛马牌据,她随便一抓,就抓到了你的名牌号柒,你胡乱一摸,便摸中了对应她的字牌号,你派人从黑衣人中救出了她……’ 东方玉莹后面没说完的话,他也猜到了十之八九。 补充完整便是:‘你们得了一对皇室御赐物,夔龙纹和金翥鸾,金镶玉啊,金玉良缘啊!多么神奇的缘份啊!’ 手上的夔龙纹倏地掉在了地毡上,他才回过神来,揉了揉太阳穴。 识海里不断的提醒自己,九皇妹天性如此,就喜欢胡说八道! 他和三皇嫂能有什么奇缘? 他拾起了掉在地上的夔龙纹,一拿起它,又想到了三皇兄在御花园拉着苏冰尘的手离开的画面,他…怎么会心烦意躁,很想冲上去把他们分开呢? ————怎么回事? 原本东方玄羽对苏冰尘只有欣赏之光,并未有什么其他心思。 可被东方玉莹今夜无意识说出来的那番话,无任何征兆又好似冥冥之中有什么在牵引东方玄羽的心绪朝那方面靠拢,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愈加深刻。 这种冲动……莫不是妒忌? 第229章 心绪烦乱 这种冲动……莫不是妒忌?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想法之后,东方玄羽遽然微动,从椅子上赫然站起身来。 扯开了自己的衣襟,感觉胸腔有股躁意难抑。 不会的,他…怎么会对她……生出一些旖旎的想法? ————她是他的三皇嫂! 绝不可能,他不停的在心中提醒自己…… 或许是他没有成亲,没有喜欢过任何女子的缘故,才让自己产生了错觉? 对,一定是这样。 他伸手拿过书案上被随意扔在一边的贵女簿册,没头没尾的翻了起来。 翻了半天,也看不下去,他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又翻了几下。 里面的世家贵女的容颜竟然在他的识海里神奇地,拼凑出了几分苏冰尘的影子,他慌乱的把簿册扔到一边,像扔一个烫手山芋般。 又忙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喉结滚动,千堆雪的香茗被他喝出了牛饮牡丹之状,喝完一盏觉得还不解渴,又连喝了好几盏。 少顷,压下心里的躁意,他才重重的倚靠在椅背上。 身形在灯火的映射下,拉得老长,颀长的身影显得有几分寂寥萧寡。 …… 东方玄夜原本想早点回府,可是苏冰尘找了个借口,让他在御花园陪她多走了几圈,才拖到亥时两刻回来。 苏冰尘想到了后院的芙姬和阿青,才故意在宫里拖延了些时间。 白日里,她就让秋溪去找了阿青,说今日之后,王府有可能会变天,让她们小心些。 阿青和芙姬那么通透的人,又岂会不知苏冰尘是在提醒她们早点出府,免得东方玄夜拿她们开刀。 东方玄夜和苏冰尘一进王府大门,容林就急匆匆的上前禀报:“王爷,西苑走水了!” 东方玄夜原本心情就不好,因为黑火药试行一事,准备一回到王府,就拷问那两个细作,现下,他顿感不妙。 已经有人小声地在莫九身边耳语了几句,莫九眸光惊缩:“什么?” “跑了?” 东方玄夜神色犀利,冰冷的瞳孔里倏然掀起狂风海啸。 容林唇舌打结,小声的道:“王爷…奴才猜测应该是人为。” “混账!” 容林几人慌忙跪下,双肩颤颤:“奴才该死!” “莫九,那两人现下如何?” 莫九看了看苏冰尘,轻声道:“王爷,要不先回书房……” 东方玄夜扫过苏冰尘,眼里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愠怒。 苏冰尘一听到西苑走水了,心中就猜到了七八分,芙姬和阿青趁夜逃走了? 黑火药试行成功,东方玄夜今日一定会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她们二人身上,幸好她们逃走了。 现下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心情大好。 “去书房。” 东方玄夜收回眸光,大步离去。 一个暗卫跪在地上请罪:“王爷,是属下疏忽,让那两个细作逃走了。” 莫九和流风几人低垂着头,身体僵硬,屏声静气,不敢微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惹恼王爷。 书房里久久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可越是这样,众人越颤栗不敢抬头。 未几,东方玄夜从身上掏出一块腰牌,扔在了流风眼前: “流风,拿着本王的令牌,去找九门提督朱镐,传本王的命令,夜王府今夜遭窃,失了重大财物,需立即封锁城门三日,待本王抓到盗匪再开城门。” “诺!” 流风接过令牌就前往了城门,京师九门提督朱镐与东方玄夜有些交情,接到夜王令后,便当即下令封锁了城门。 锦满院这边收到容林给各个院子传来的消息,王爷有令,西苑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 秋溪和春溪不明:“小姐,莫不是芙姬和阿青发生了什么事?” 苏冰尘猜想,东方玄夜想隐瞒芙姬阿青逃离王府的消息。 “你们不用担心,芙姬和阿青姑娘本不属于这里,她们只是回到了她们原来的地方。” “她们……” 春溪拉过秋溪,细声地和她大致了说了几句,秋溪便没有再多问了。 其实她与阿青私底下有些来往,自从她被阿青救了之后,她就对阿青心存感激。 现下,发生这样的事情,秋溪不免在心里有些为阿青担心,希望她一切安好! 芙姬和阿青刚好到了城门口,只差片刻便能出城了,现下突然半闭了城门,两人神色有些微慌。 什么情况? 阿青脚步回顿,警觉的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可疑人士向她们二人靠近,才拉了拉芙姬。 芙姬冲她摇头,两人只能暂退,回到羽王府再做打算。 阿青没看到芙姬眼里的神色,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还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这样她可以暂时留在羽王府三日了,是不是老天都愿意帮她? 东方玄羽得知城门被封,芙姬她们又回到了羽王府。 他的眼底像是波澜不惊的海域,薄唇轻启:“墨颜,安顿一下,待三日后,再安排她们出城。” “诺!” 芙姬心里一喜,和阿青回应:“多谢王爷。” 阿青出来后,明显感觉到芙姬神情不一样了,她的眸光冰冷似箭的射向她: “芙姬,今夜的城门被关,你似乎一点也不郁恼?” 芙姬脸色变了变,眸光移到别处:“阿青…哪里的话,我怎么会这样想?” “没有最好,芙姬,别忘了,我们只是奴才,别肖想一些不该肖想的,我把你当朋友,才提醒你,免得你陷得更深。” 芙姬侧身躲避她打量的目光,淡淡的道:“阿青,你想多了,今夜事情来得太突然了,我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而已。” “但愿是我想多了,早点休息!” 说完,阿青回房了。 …… 翌日, 东方玄羽来了膳厅用早膳,腰间没有佩戴那块夔龙纹玉佩,面色有些不济的坐在椅子上。 墨颜吩咐人把早膳摆在了膳桌上,眸光有些微闪。 东方玄羽正要启筷,看到台几上的早膳跟往常有些不一样,他手中动作顿住。 “墨颜,羽王府的掌厨换人了吗?” 墨颜看到台几上的膳食,相比往常是要精美一些,香味更加诱人。 他笑着道:“王爷,厨娘还是原来的姚婶子,今日的膳食只是丰盛了一些。” 他躬着后背,把后面呈上来的膳食接过,放在了台几上,眸光扫了旁边的丫鬟一眼。 第230章 戚云瑶怀上了 东方玄羽起了筷,他用膳的时候,不喜丫鬟在旁边给他布膳,所以膳厅的人都没有在左右伺候。 他不紧不慢地夹起一个水晶虾蛟,细嚼慢咽,每一口都吃得那么细致,举止斯文优雅,让人感觉到舒适。 没发现静立一旁伺候的几个丫鬟当中,有一个带着柔意的眸光正悄悄的打量着他用膳的神色。 “王爷,味道如何?” “墨颜,这真是姚婶子的手艺?本王感觉差别很大。” 墨颜从一身丫鬟打扮的芙姬那收回眸光,细声道: “回王爷的话,荣贵妃昨夜把奴才叫过去问话,说王爷鲜少进宫陪她用膳,看起来都有些瘦了,便嘱托奴才,羽王府的膳食要注重滋养,奴才便让姚娘子以后备王爷的膳食一定要多样,不要千篇一律。” 原来又让母妃担心了,东方玄羽无奈的垂下眸子,没有再问了,慢条斯理的用着早膳。 芙姬没听到东方玄羽对早膳有任何的评价,便上前一步。 款款一礼:“王爷,奴婢给您盛一碗燕窝粥。” 墨颜神情微滞:“……” 文芙会不会太激进了一些? 我帮你瞒着王爷,今日的早膳是你做的,你自己也不要在王爷面前露馅了啊! 东方玄羽扬了手让她退下,他不喜有丫鬟近身伺候,实在要人伺候,也是墨颜。 “你下去,墨颜给本王添粥。” 并没有看向她,芙姬眼里有些失落,咬了咬唇,又道: “奴…奴婢……” 墨颜冲她摇头,就这么一细微的动作,被东方玄羽察觉了,他这才抬眸看向身边的丫鬟。 眸光怔然:“怎么……会是你?” 芙姬慌忙跪下:“王爷,是奴婢,奴婢想……” 东方玄羽无奈的挥了挥手,示意在膳厅的人都退出去。 墨颜让那些人都下去,膳厅内只留下他们三人。 “文芙,你是阿青的搭档,不是丫鬟婢女,起来!” “属下……” 东方玄羽眸光清冷的看向墨颜:“怎么回事?” “都是奴才的错,奴才看到王爷近段时日为黑火药一事操劳过甚,味口也不佳,荣贵妃娘娘提到了要照看好王爷的身体,奴才便想起了文芙在渠北的厨艺,想让她为你烹馔一些精美的膳食……” “行了,本王知晓了,以后不要擅作主张,本王这次不怪你们,但下不为例。” 东方玄羽起身离开了膳厅,没有多余的话,去了书房,显然是生气了。 “文芙,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你,是王爷不喜,还惹恼了王爷。” “多谢墨颜大人,文芙知晓了。” 芙姬喉间艰涩,眼眸低垂,不想让人看到双眸里早已氤氲的水雾。 出来后,逐影轻拍了一下墨颜的肩膀:“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墨颜被逐影一眼看穿了心思,神色微慌:“没……没有,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绝不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文芙是真心待他家主子的。 主子身边现下没有一个知暖贴心的女子,不如把文芙放在身边当婢女伺候,女子总比他要细心一些。 “我劝你还是不要犯傻,芙姬虽是主子的属下,但她名义上也是夜王的姬妾,你让一个曾经是主子兄长的姬妾去亲近主子,若是让荣贵妃娘娘知晓了,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 “她犯傻你也跟着犯傻?” 逐影的话如同给了墨颜当头一棒:“……” 忽然间,墨颜心乱如麻,神色怔忡,他……怎么忘了这个? ————真是糊涂啊! …… 东方玄夜与公孙恒约见,两人密谋了半个多时辰,内容未详,但他回到了夜王府后,脸色不再那么阴郁沉冽。 “有那两个细作的消息了吗?” 流风让流火回禀:“回王爷的话,属下这两日搜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两人的踪迹。” “她们二人都躲到羽王府去了,你们当然搜不到。” 莫九与流风流火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想,王爷你早知道她们躲到了羽王府,那还让流风流火他们大张旗鼓的搜寻做甚? 但他又没有这胆子反问自家主子。 东方玄夜没有错过他们眼里的疑惑,双眸寒星般透着冷意,深邃莫测: “不佯装打草,怎么能引蛇出洞?” “再搜一天,没有动静就让朱镐打开城门放行。” 流风问:“王爷,那岂不是给了细作出城的机会?” 莫九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笨啊,蛇都出洞了,当然是准备打蛇了啊!” 流风瞬间明了,对莫九竖起了佩服的大拇指。 “那批黑衣人什么来头查清楚了吗?” 暗玄出列回禀:“王爷,属下查到那个庄子的主人早就离京几载了,庄子是被一个经商的人买下的,经商的人说曾有个戴着幕篱的人,给了他几张银票,说要租用一段日子。” “属下怀疑那个戴着幕篱的人就是黑衣人的同伙。” “线索还在查,属下发现银票是赵氏钱庄的印记。” “赵氏钱庄?” 东方玄夜对这个名声极甚的钱庄起了疑心,鄞东、鄞西、鄞北都有这个钱庄的商号,隐隐觉得是一个庞大的组织所扩。 “你们去查下,赵氏钱庄背后真正的主子是谁?本王怀疑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思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诺!” 这厢的苏冰尘正在问阿武,戚云瑶最近的动向。 阿武说现在的尚书府都没有请太医了,有些奇怪,百里神医又没找到,戚云瑶为何不紧张身上中的蛛毒了? 苏冰尘听到了想要的答案,笑了笑:“没有请太医就对了。” 若是她请了太医,岂不是让人察觉出她怀上了身子? 那日,东方玄夜中了催-情-毒闯入她的锦满院,她就猜到了,是戚云瑶狗急蓦墙了,把主意打到了东方玄夜的身上。 不过,有点遗憾。 东方玄夜竟然没着她的道,若是让戚云瑶怀上了东方玄夜的孩子。 再让他发现她为了给自己解毒,而利用他,不惜残忍滑胎保命,东方玄夜会不会崩溃到绝望呢? ————那才真是对东方玄夜最沉痛的打击? “阿武,把戚大小姐疑是怀上了身子的消息密传给公孙琴,我想她定会异常兴奋!” 第231章 后花园遮面女子 阿武眸光微缩,眼里有讶然,但没有问什么,只照做。 今时今日的小姐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欺压的小姐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说戚云瑶怀上了身子,戚云瑶八九不离十是怀上了,否则,怎么不敢叫太医来把脉了? …… 暮色降临,天空布满了星星,皎洁如玉的月亮缓缓升起。 羽王府的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水池,彩鲤在水池里嬉戏,曲径通幽的小桥两旁,珍贵花卉散着幽然的清香。 东方玄羽从书房处理了公务,便来到了后花园的八角亭品茗,亭中摆设着玲珑棋盘,黑白两子在棋盘中相互厮杀,难分胜负。 这是他昨日还未下完的左右博弈的棋局,今晚继续完成,墨颜在一旁给自家主子沏茶。 “王爷,您腰间的……夔龙纹玉佩怎么不戴了?” 东方玄羽手上的动作一顿,神色微怔,眼里划过一道淡淡的伤感…… 墨颜见自家主子剑眉蹙拥,便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王爷自那日从宫宴回来之后,脸上就没有那副慵懒的笑意了。 东方玄羽优雅的抿了一口茶,正思索着下一步白棋应该落在何处。 一曲缥缈的袅袅琴音缓缓传来,打断了他欲要落下的白子。 闻声望去,一个身形婀娜系着面纱的女子翩翩起舞,眼波流转,顾盼神飞,裙摆的轻纱随风漫舞,红飞翠舞,妩媚中带着清雅,张扬中带着柔情。 琴音悠扬,曲声婉转,月光倾洒一地银辉,铺射在女子妙曼的舞姿上,似红尘俗世中不染尘埃的一株姝色睡莲。 雾缕朦胧隐香腮,芳华独爱引人采。 月明如霜,美人似画。 东方玄羽不悦的瞥向墨颜,墨颜脸色一白,神情慌然的道: “王爷…这次您可真冤枉奴才了,真不是奴才……” 女子有着江南温柔小意的婀娜身段,也有草原上女子热情奔放的火烈,换作是其他男子,很难不为所动。 然而…… “文芙,本王无意娶妻,也无意纳妾,更无意儿女情长,明日城门即开,你和阿青速速离去,无论是西羌还是渠北。” 话毕,甩袖离去,只留下一个清冷决绝的背影。 “王爷……” 墨颜见自家主子真的动怒了,心里着急,又看了一眼芙姬,他走了过来。 “文芙,你……今夜所做之事,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王爷最厌恶邀媚献宠的女子,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急步跟上自家王爷,想着怎么让王爷消火。 主仆二人的话,让芙姬绝望如同跌进深渊…… 她脸色寸寸惨白,四肢瘫软倒地,眼里透着灰寂和衰败。 ————上天为何如此? 让她遇上了他,给了她希望,当她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又连根拔起,带出血和肉。 阿青从远处走来,摇了摇头,把芙姬从地上搀扶起来。 有些恨铁不成钢:“文芙,我早就劝解过你,你何苦要如此作贱自己?” 芙姬早已泪眼朦胧,她别过脸去,不想让阿青看到她的狼狈。 “阿青,明日我回渠北。” 阿青手上动作一顿:“你想好了?” “嗯。” “回渠北也好。” 回渠北就表示她放下对王爷的心思了? 身为一个合格的暗卫,怎能对自己的主子动情? 从她知晓芙姬心里藏着的秘密,她就想劝解她,可是,她听不进去,直到撞了南墙,还好,她想通了。 …… 锦满院。 阿文进来告诉自家小姐,“小姐,今日城门已开。” 前几日苏冰尘听到城门封锁,她就察觉到了异味。 东方玄夜定是想出什么法子来抓捕阿青和芙姬二人,所以让阿文留意外面的动静。 “春溪,帮我梳妆,今日去外面逛逛。” 顺便再把她的东西能典当的都典当了,加上之前典当的,也典当得差不多了。 “诺。” 容林看到她有吩咐丫鬟小厮正在搬什么木箱子,心中警铃作响,前段日子不是才典当过一些东西吗,今日怎么又要往外搬啊? “王妃,你不会又要以旧换新典卖产物?” “容管家,正如你所见,本宫这些东西放着也没啥用处,就寻着换些银子也好。” 容林眼里带着探究,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了,王府没有给锦满院缺衣少粮啊。 怎么隔一段时日就要典卖旧物,已经好几回了,说是以旧换新,也没有看到新物搬进来啊! 他自是不敢问出来,压下心里的思忖。 “王妃,那要不要奴才再派些人帮忙?” “不用了,把马车安排上便好。” 容林忙让人把马车赶来,又吩咐人帮忙搬木箱子,苏冰尘使了个眼色给秋溪,秋溪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些碎银打赏了几个下人。 一行人驾着马车离去,容林寻思着,要不要把王妃这段时日典当旧物的事情告诉王爷? 朱雀大街上,人潮如织,苏冰尘把想卖的东西又拿去枫彩堂典卖了,让春溪收好银票,又买了点吃食,朝城门走去。 她猜阿青和芙姬两人会借机出城了,但东方玄夜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还是想出来看看,若是她们需要帮助,她可以配合她们。 才到城门口附近,就看到城墙上贴着什么通告,围观的老百姓不少。 “这两个女子容貌虽说不上国色,但姿色也不错,没想到竟然是匪贼?” “有没有可能并不是如告示上所述,这两个女子看起来毫无缚鸡之力啊,怎么会是窃贼呢?” “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越是容貌昳丽的女子越容易干坏事。” “也对,美貌能惑人心志。” “……” 城门口的官兵看到要出城的,只要是女子或妇人,都拿着画像比了又比,觉得相差甚大,才放人。 东方玄夜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匿身在一个转角处,细细打量着过往人群,尤其是要出城的人。 莫九眸光扫到了秋溪一行人,惊讶的道:“王爷,奴才好像看到王妃了?” “什么?她来城门口做甚?” 东方玄夜掀开马车帘子,欲下去找她。 第232章 假装关心他 苏冰尘和春溪秋溪还有阿武、阿文几人在距离城门口不远的街边摆放摊位上,一路挑挑拣拣。 来到了‘言氏扇子’铺子门口,阿文阿武认识阿青和芙姬,便四处观望着。 莫九低声一句:“要不奴才前去问问?” “还是差人告知王妃这里有危险,让人护着王妃回……” 他话还没说完,东方玄夜已经长腿阔步朝苏冰尘的方向走去了。 “小…小姐,王爷来了。” 阿文看到东方玄夜向自家小姐走来,忙出声提醒道。 苏冰尘早知东方玄夜匿身在这附近,没想到他真的现身了。 她状若无意的进了一个临街的铺子,拾起摆设的团扇挑了挑。 “苏冰尘,你为何会来了这里?” 东方玄夜双眸如幽暗的夜幕,不辨喜怒。 苏冰尘眼带诧异:“王爷?真是…巧了,妾身没想到会在这遇上你。” 他有疑惑,她也有疑惑。 “王爷,妾身很久没出来逛街了,听闻这家言氏扇子铺卖的团扇不错,眼看炎炎夏日要来,便想来瞧瞧,挑几把好扇子。” 苏冰尘人面如桃,拿着手中的团扇,遮去了下半张脸。 如水的杏眸如黑矅石般明亮,映射着眼前的男子俊挺如松的身影。 东方玄夜被她一这小动作给吸引住了,神情微愣,眸光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温和了一些。 莫九见自家王爷看到王妃,有些发呆,他假装轻咳了一声来提醒王爷今日还有正事。 东方玄夜被他轻咳声提醒,脸上闪过一丝局促。 声线温暖醇厚:“那……挑中团扇了吗?若挑好了,本王差人送你回府,今日朱雀大街不太安全。” 苏冰尘故作讶然指了指不远处:“王爷,妾身看到城门口挂着告示,莫不是抓捕什么犯人?” “嗯,城门口不安全,本王安排人送你回府。” “妾身…妾身还没挑好呢?” 苏冰尘又拾起了另一把团扇朝东方玄夜扇了扇,这一扇仿若一片羽毛落在了他的心间,轻轻柔柔的。 “你手中这柄团扇,本王觉得就挺适合你,莫九,结账,再安排人送王妃回府。” 苏冰尘巧笑倩兮,双颊梨涡浅显:“真的吗?” “嗯。” 团扇上面有一株空谷幽兰,高洁清灵,淡雅恬静,但眼前的人胜过出尘的幽兰。 苏冰尘不想回府,准备另做打算,对着东方玄夜福了福身子: “妾身就先行回府了,王爷,你注意安全。” 她乖巧听话准备回去,实际上她想撇开东方玄夜,便假意扮作对他关心一句。 果然,东方玄夜很受用,听到她的关心,心里一软。 欲要说什么,便听到了流风匆忙赶来,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苏冰尘望向城门口排队的人群当中,快速的扫寻熟悉的影子。 当扫到两个背影和芙姬有些相似的时候,她眸光一惊,莫不是流风发现了芙姬和阿青? “莫九,安排人护送王妃回去。” 东方玄夜又温言软语的对苏冰尘道:“王妃,你不用担心本王。” ————谁要担心你? 苏冰尘掩下心里的不适,扬起美目,露出不舍的眸光看向他。 又嘱托了一句:“王爷,抓捕犯人的事还是交给京兆尹,妾身怕你有危险。” 东方玄夜以为自己听错了,心中一喜,她怕他有危险? 是不是说明她终于愿意放下心中芥蒂,再次接纳他了? 不然,怎么会主动关心他,还冲他婉笑? 她以前不是没有关心过他,只是,都被他漠视了。 渴望已久的情愫终于得到了回应,东方玄夜一双凤眸似染上了星辉流莹。 心里有些激荡,仿佛注入了一汪春水,浇灌着他那颗快要枯竭的心。 “王爷?” 莫九再次出言提醒,东方玄夜瞪了他一眼,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苏冰尘的小手。 再次命令侍卫:“护好王妃。” “诺!” “王妃,放心,本王不会有事,你先回去。” 言毕转身离去,他怕自己再不离开,就舍不得放开她的手了。 身上的气息一收,又变成了那个无情无欲的孤绝男子。 苏冰尘望着他和莫九离去的身影,勾了勾唇,眼里的柔和之意早就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和凉薄。 “全部排好,取下帖帽、幄帽,还有幕篱以及任何掩盖物。” 城门的官兵在维持秩序,领头的副将让人拿着画像,逐个排查对比。 一边对比,一边用手推人,对比过的人,再随手一推。 “你,去那边。” 其中一个妇人,被他犀利的眼神盯得发麻,脸色紧张害怕,双腿一软: “大…大人,民妇没犯任何事啊!” “少废话,让你靠着城墙,给嬷嬷搜身,捏捏脸蛋,看有没有易容,若你不是我们要抓的人,自然会放你出城。” 他是男子自是不会去碰妇人,但那站着两个婆子,一看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觉得哪个人有嫌疑,就把人带到城墙营帐里让两个婆子搓脸抓身,任何一个有嫌疑的人都别想逃过。 后面的人顿时惊愣住了,有些人已经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了。 “这什么情况?搜身也就算了,还要搓脸抓身?” “我一个大老爷们也要被人摸身?” 一个莽汉顿觉失了脸面,冷声道。 “过去。” 这么体形膘肥的大汉,怎么可能是女子身形,再怎么易容也不可能把身高也易出来? 城门守卫觉得自己没那么蠢笨,便直接给他放行了。 大汉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谢谢兵爷。” 后面一个身形不算高大的男子,就没这个好运了,被一个城兵掐了掐脸上。 又撞了了撞胸膛,发现并无异常,才挥了挥手,让他过去。 再后面是一个农妇,脸上有些发黄,又有点麻子,城兵让她往墙角走去。 两个婆子上来拉她,把她拉进营账里,几息之后才还给了她包袱,让她出城。 农妇瑟瑟发抖,接过包袱就匆忙离开了。 苏冰尘刚坐上马车,掀帘望去,眉心紧锁。 照这样,芙姬和阿青两人就算易容装老婆婆,也过不去啊,除非假扮男子,但假扮男子,又会被男子摸身搓脸。 苏冰尘一脸焦虑,毕竟芙姬和阿青两人也是因为她,才让东方玄夜恨上,若是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第233章 打掩护 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暗玄忙上前阻拦: “王妃,还请回到马车上,卑职这就要驾车回府了。” 秋溪见暗玄拦住她家主子,她横眉怒言: “你这个不长眼的,王妃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告诉王爷,你阻拦王妃做甚?” 暗玄神色冷了冷,但又不好发作。 “本宫还有话要对王爷说。” “王妃,您有什么话,卑职差人带话给王爷便好。” 暗玄明显不想她下马车,免得让王爷训斥他失职。 上回在梨园堂,没有保护好王妃,已经领了罚。 现下后背的伤势都未痊愈,再失职,他这条命估计就要没了。 “本宫和王爷说的是闺房趣事,你也要代为传话吗?” 苏冰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眼不红心不跳的把话说出来。 她几世的庚龄加起来都要近六旬了,怕啥? ————有什么羞出于口的? 暗玄神色惊愕,脸色唰地一下子红了,急忙低首。 秋溪和春溪也面露羞赧之色,秋溪局促地抓了抓头发。 见暗玄终于不敢再拦着自家主子了,便扶着自家主子下了马车。 “王妃,注意马垫。” 有一个婆子装扮模样的老妇,佝偻着身子,杵着拐杖,咳喘了几声排在人群当中。 “老婆子,去墙角那边,等查验过了才能出城。” 老妇精神萎颓地对着守城的官兵打了个哈欠,一股恶臭味传来,又不停的咳喘,后面的人都往后退。 “太臭了!” “这老婆子莫不是掉屎坑了?” 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声:“哎哟,这老婆子全身臭哄哄的。” 又有一个声音在提示:“又咳喘不停,不会是什么痨疾?” 众人闻言,慌忙捂住口鼻,急忙往后退了又退,唯恐被传染。 “真是晦气!” “快让这个老婆子过去,堵在这,大伙浑身难受。” 守城官兵看到怨声载道,人群嘈杂不堪,捂着口鼻,摆手催促: “老婆子,快过去,熏死人了!” “快走快走!” 另一个官兵也在催促着,老婆子多逗留一息,他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老婆子耷拉的眼皮飞逝过一道冷幽,又孱弱不堪的咳喘几声: “多…多谢…官爷。” 正要穿过栅栏处,一记寒冬腊月的声音似要穿透耳膜。 “且慢……” 老妇浑身一僵,手指微动,侧身扫过后面,眼里带着警惕,脸上却露出胆怯害怕状。 人群中有一人给她打了一个隐讳的手势,她捂着鼻子又咳喘了几声。 东方玄夜跨步过来,目光阴沉如锋刮过老妇,老妇不曾抬眸,但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守城兵将见是夜王殿下,忙裣衽示礼:“卑职见过夜王殿下。” “王爷,是不是这个老婆子有嫌疑?” “抬起头来!” 东方玄夜双眸阴鸷的盯着老妇,似要把她盖在脸上的面具看穿,老妇双手有些轻颤…… “王爷~” 一声软绵的娇声响在东方玄夜的耳畔,打断了东方玄夜欲要下达的命令。 他脸色微僵,心神一荡,寻声望去。 苏冰尘已小步过来,如一株正在盛放的春色海棠,明艳热烈,双颊因为方才跑动的缘故,铺了一层烟霞。 她拉着他的衣袖,眉眼娇嗔冲他温婉一笑: “王爷,妾身不想这么早回府,你陪妾身再逛一逛可好?” 老妇与人群中另一个人见状,把手又缩了回去,两人眼神交汇一息,然后垂下了眸子。 东方玄夜方才冷寒的脸色变得有些温和:“王妃,听话。” 又清寒冷厉扫向暗玄:“暗玄,本王不是让你护送王妃回府的吗?” “属下该死!” 暗玄有苦难言,王妃要来,他哪拦得住? 除非动手,可是,回到王府受罚的还是他啊。 莫九和流风嘴角扯了扯,眼里带着些许同情扫过暗玄。 看这架势,明显是王妃不愿意回府,暗玄哪敢冲撞王妃? “王妃,本王今日有要事处理,改日再陪你逛街市。” 苏冰尘眸光不动声色的扫过那个老妇,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拉着东方玄夜的衣袖还是不肯松开。 眼里深处涌过流光,以前她最嗤之以鼻的就是苏云柔那套矫揉造作的作派。 但此刻,不得不效仿一下苏云柔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白莲花的模样,急中生智的捂着胸口。 发出一声娇柔的疼叫声:“哎哟,王爷,妾身…妾身胸口绞痛……” 东方玄夜瞳孔一紧:“王妃,你怎么了?” 春溪和秋溪两人一脸担心,忙上有来搀扶:“王妃?”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小跑几步,就心口绞痛了? 苏冰尘在春溪手心捏了一下,春溪神情微愣,瞬间明白过来了。 她拉着秋溪,在她掌心抠了抠。 秋溪回眸看她,她冲秋溪努了努嘴,并没有说什么,秋溪仿佛也明白了什么。 小姐……这是……在扮戏啊? “王爷……许是妾身方才跑得太快了,胸口还没缓过来…痛……” 苏冰尘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掐着自己的疼感神经,硬生生挤出几滴晶莹的眼泪。 眉心蹙成了一个结,小脸也变得虚白,那是自己掐出来的疼感迫使的。 东方玄夜眼里满是担忧和心疼,忙催促道:“莫九,快……快传太医。” 苏冰尘忍着汗毛倒竖的不适感作势朝东方玄夜的怀里倒去。 见她已痛得要晕厥了,东方玄夜一刻也不敢再做停留。 忙吩咐:“流风,快把马车赶过来!” “诺!” 东方玄夜抱着苏冰尘就朝马车方向疾步走去,神色惊慌惶恐。 “尘儿……你…怎么样了?” 苏冰尘秀眉蹙拥,两只手死死地攥紧东方玄夜的衣袖,唯恐扔下她又去查那个老妇。 守城的兵将见夜王走了,挥了挥手,按秩序继续盘查放行。 老妇杵着拐杖出了城门,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王妃,多谢了! 墨颜见人已安全出城,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也转身走了。 …… 锦满院。 温太医正在给苏冰尘把脉,片刻后才取下脉枕。 “王妃怎么样了?” 东方玄夜急切的问道。 “王爷,王妃只是因为跑得太快,导致胸口的气血不通,才会产生一时的心绞痛,待微臣给王妃熬一副安神汤,补给静养几日,便会好。” 第234章 追来了 闻言,东方玄夜提心吊胆的心总算平复,脸色也恢复常态,吩咐莫九去安排。 莫九把温太医请了出去,春溪和秋溪也见势退了出去。 东方玄夜来到床榻边上,伸出修长的手指抚苏冰尘的眉眼。 低声温和的道:“苏冰尘,你真是吓死本王了!” “还好,你没事!” 说完又伸出手握着苏冰尘的柔荑,眼里染上了温柔和宠溺: “本王知晓你醒了,不用装睡了。” 苏冰尘眼皮动了动,面上有些火辣,继续演戏,那就还差收尾了。 她微微睁眼,扮出恍惚的样子,轻声呢喃:“王爷,妾身……这是怎么了?” “你方才晕厥了,太医来看过了。” “妾身……妾身心口好似没之前那么痛了。” 东方玄夜捏了捏她的掌心,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但不难听出还有一丝宠溺: “以后不要跑得那么快了,你是王妃,以往端庄有礼的规行矩步哪去了?” 苏冰尘眸光落在他的握手处,手指动了动,想抽回手,脸上却因为自己利用了一次他而略显尴尬。 “王爷,妾身没有耽误你的正事?” 她其实想知道的是,芙姬和阿青应该安全出城了? 东方玄夜把她的手放回被衾里,眼里的柔意驱减。 神情晦暗的问:“今日的你,与往常有些不一样。” 苏冰尘垂下眸子,遮去眼里的暗光,再抬眸,眼里带着一些懵懂无知: “有吗?” 东方玄夜想说什么,门口传来了莫九的声音:“王爷……” “王妃,你先休息。” “妾身恭送王爷。” 苏冰尘的语气有些轻快,似乎盼着他离开一样,东方玄夜停了脚步,侧过身来,一双幽若寒潭的眸子凝视着她。 胸间苦涩,语气里带着一抹嘲弄:“苏冰尘,下次不要耍这种小把戏,它不适合你!” 言毕,转身离去,留下神情僵住的苏冰尘…… ————这厮知晓她在扮戏? 她学苏云柔小鸟依人、娇言媚语那套,就这么突兀吗? 造作就造作,只要芙姬和阿青二人安全出城便好,若不是因为鄞北矿山的事情,东方玄夜应该不会这么快动她们。 前世,芙姬和阿青也是一夜消失,后来再也没有听到她们的音讯了。 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被东方玄夜秘密处决了。 春溪和秋溪见东方玄夜走了,端上了膳食和秦嬷嬷忙进来关心主子。 “小姐,你可真是吓坏奴婢了。” “幸好小姐没事,否则,奴婢不知如何对秦嬷嬷说。” 秦嬷嬷眼眶还有湿着呢,“小姐,你为何要编谎话欺骗王爷?” 春溪给苏冰尘披上了外衫,她下了床榻,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让嬷嬷担心了,以后无论你们看到和听到什么,都不需要担心我,我会过得很好。” “还有,过段日子,我会想个办法,安排你们出夜王府,不用留在锦满院了。” 春溪和秋溪慌忙下跪:“小…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你要赶奴婢走?” 不仅她们眼神错愕,连秦嬷嬷也很是讶异: “小姐……你为何要……” 苏冰尘急忙把内室的门给关上,把跪在地上的两个丫鬟拉起来,准备跟她们几个坦白剖心。 有些事情,瞒着她们,只会让她们更加的焦虑担心,不如摊开来讲。 …… 城外,一身老妇打扮的阿青和一老头装扮的芙姬已经坐上了墨颜提前为她们安排的马匹。 只不过待她们上马没多久,后面就出现了‘踏踏踏’的马蹄声,如同索命的幽灵。 为首的赫然跟在东方玄夜身边的一等侍卫流风几人。 “不好!有人追来了。” 阿青看到后面的追兵,夹紧马腹,神色紧张的催促芙姬: “咱们快跑!” “快!” 马蹄健飞,扬起一地尘沙。 “追!” 流风神情肃杀命令身边的侍卫,追赶前面那两抹身影。 “踏踏踏……” 芙姬早该猜到,以东方玄夜的城府和狠绝,怎么会轻易放她出城? 方才,他应该早就发现了她和阿青,只不过在苏冰尘面前演了一出大戏。 芙姬和阿青在官道上转了几个弯,都没有甩掉后面的流风一行人。 “把弓给我。” “诺!” 一个侍卫把箭扔给了流风,流风抽出锋利的箭矢拉开了弓箭,眯着一只眼瞄准了阿青的后背,嘴角划过一抹残忍。 “咻”地一箭,箭矢带着破云穿雾的气势奔向了阿青。 “啊!” 阿青发出一声闷痛,还是抓紧着缰绳,没让自己坠马。 幸好阿青的身影被一棵大树遮挡了半边身子,那支利箭穿过枝桠,缓了一点冲击力,但还是射在了阿青的左胳膊上。 芙姬眼眸一缩,惊呼大喊:“阿青!” “你怎么样了?” 阿青脸色惨白,身形有点不稳,右手紧紧的抓着缰绳,匍匐着上半身压在骏马之上,以防流风再向她射出利箭。 “我没事……你快跑!” 芙姬骑术了得,在赛马节那日和东方玄夜夺得了方队第二,从小在渠北的马背上长大,骑术自然不差。 但是阿青,虽身手敏捷,但骑术差得太远了。 芙姬担心阿青会被他们逮去,脸上露出愧疚和悔意,是她的错,若是答应阿青早点撤出夜王府,她们不会遭受这些。 “阿青,你先跑,我来断后。” “不要!” 阿青明白芙姬想引开追命,让她一个人先跑。 “阿青,这个时候咱们必须分头跑,跑掉一个是一个。” “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就在西羌了。” 阿青摇头,忍着胳膊上的伤痛,倔强的不肯答应。 “快走,我文芙此生能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前面有一条河,我虽然在渠北长大,但我的娘亲是江南女子,也从小教我凫水,我借河流遁走,总好过两人都被围攻。” 阿青明白这个节骨眼上不是与她争辩的时候,她想起了那条沧澜河,必须越过前面那个山头。 但是山头高,河水湍急,芙姬真的能幸运的活下来吗? “阿青,快跑啊,你还在犹豫什么?是不是要我们俩个都被抓走你才安心?” 芙姬再次催促她,一边防着流风一行人再次向她们射箭。 阿青神情悲痛,眼眶已蓄满了水雾,咬牙忍泪: “芙姬,保重!” “嗯,快跑!” 芙姬眼中带笑,嘴角全是释然。 阿青逼迫自己离开,把芙姬的样子印在脑海里。 芙姬,认识你,也是我的荣幸!你一定要活着。 第235章 中箭坠河 看到阿青终于跑远了,芙姬转头望向后面跟过来的流风一行人。 扬笑道:“流风侍卫,箭术不错,就是不知道骑术如何?” 说完,夹起马腹朝另一条路跑去,眼里带着挑衅。 “驾!” 流风果然被激起了好胜心:“你们几个追前面那个,我去追她。” “诺!” 几个侍卫骑着高头大马追奔阿青,但芙姬驾着马奔上了山腰处,趁势砍下几根树枝,挪在一起,采用了杠杆原理撬动了好几个大石头,朝山下砸去。 几个侍卫看到上面滚落的大石,惊喊避让:“小心!” 侍卫驾着骏马避开滚落的大石,骏马蹬起前蹄发出嘶鸣声。 “咴……咴咴……” 等他们避过了不断滚落下来的石头,再往前面追,已经不知目标究竟奔到了哪条道上。 前面有三条道,一条是去往西羌,一条是去往江南,还有一条鄞北。 “她朝哪条路逃走了?” 几个侍卫摇头低首,神色慌张,都没有看清。 后面的东方玄夜和流火一行人也赶到了,侍卫慌忙禀明:“王爷,属下该死!追丢了一个细作。” 东方玄夜眸光似冰刃:“废物!” “另一个在哪?” 侍卫战战兢兢的回禀:“回…回王爷的话,流风大人…已追上了,正在那边的山头上。” 周身气势凛冽的东方玄夜望向那边的山头上,脸色阴沉可怖,掉转马头就朝那边山头奔去。 流风追赶芙姬,前面的路途狭窄陡坡,马不能前行,两人都跳下了骏马。 芙姬准备爬到山头上好借机逃到观澜河里。 流风并没有看出她的意图,以为她想爬过山头逃命,拔剑追赶。 “站住!看你还往哪跑?” 芙姬没有搭理他,自顾自的朝前跑。 流风一个纵身飞跃,拦住了她的去路,芙姬又转头朝另一边跑去,只要跑到边缘,她随时都可以跳下观澜河。 东方玄夜带人已追赶上来,看到流风拦住了芙姬,放出狠话: “芙姬,还不束手就擒,前面已无路可逃。” 没有受过严酷训练的芙姬,虽能避开流风几招,但明显趋于下势。 那还是流风怕她坠下去,才没有对她出狠手,否则,早就一剑毙命了。 王爷下达命令,必须抓住两个细节,严刑拷问,又或者想借此机会狠狠回击东方玄羽,他只是刺伤了芙姬的手臂。 “我本就没想过跑。” 芙姬脸上挂着坦然的淡笑,她方才那般对阿青说,只不过是想劝走阿青。 这观澜河如洪水般汹涌,急流沸腾,像一条狂奔的怒龙,跳下去,九死一生。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被东方玄夜抓去拷问,更不想被他抓去来折辱东方玄羽。 “流风!” 流风见到自家主子,忙回禀:“王爷,前面已无去路,芙姬她逃不了。” 东方玄夜眉目间裹挟着浓稠而剥削的阴鸷戾气,望向芙姬,俨然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他欣赏过她的骑术,但背叛过他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千刀万剐! 就跟曾经那个出卖过他的小太监一样。 “芙姬,若不想死得太难看,就弃暗投明,把东方玄羽交代给你们的任务全盘托出,否则,本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芙姬捂着自己渗血的左臂,忍着伤痛,眸光瞥过山下的河流,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这里,终究是的她宿命啊! “王爷,妾身不知你在说什么?” “是吗?你潜伏在夜王府这么久,终于被你探到了鄞北矿山的秘密,然后透露给了你背后的主子,你认为背叛了本王,还能活命吗?” 东方玄夜声线像是沁了冰冷的寒风呼啸,在这山头上显得特别的刺骨。 芙姬眼里闪过一丝讶然,她和阿青并不知鄞北矿山的秘密,主子怎么得到了这条消息? 难道他在王府还安插了另外的眼线,这个眼线会是谁? 抬眸望向东方玄夜,也看出来了他是在拿话套她。 想从得她这里挖出埋在王府的另一支暗线是谁,难怪不遗余力也要抓捕她和阿青。 “东方玄夜,是我,把你鄞北矿山的秘密透露出去的,因为你私占矿山,冶铁兵器,觊觎太子殿下的储君之位,所以我把探到矿山的秘密透露给羽王殿下,想让你们俩个私下争斗,最好是两败俱伤,太子殿下如今虽则失势,但总有一天他还会东山再起。” “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东方玄夜已经没有耐心,既然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便不想再跟她废话,扫过流风背的弓箭。 眼神透着狠戾果决:“把弓箭拿过来。” “诺!” “既然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山头狂风怒吼,呜呜作响,好似在哭魂索命…… 芙姬见势不妙,奋力奔向崖边,东方玄夜已接过流风的弓箭,迅速架上箭矢,朝芙姬胸口猛然射去。 箭矢浮现银龙虎啸的尖刃寒光,裹着穿云破月的气势,劈开山头阵阵飓风,如一支索命的幽鬼。 “咻!” 地一声,在芙姬跃下山崖之时,箭矢无任何偏差射在了她的胸口处。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伴随着山头上的强风响彻整个山谷,惊起一群飞鸟! 那边还在奔跑的阿青心口蓦地一刺,似乎已听到了芙姬那声惨叫。 猛然回头,神色惊慌,嘴角颤抖:“芙……芙姬……” 身下的骏马蹬着前蹄发出嘶鸣悲怆的吼叫声,好似与那声凄惨的叫声交相辉映…… 天际露了一抹残阳的余晖,似血染了半边天。 山谷的风不停的吹响着,悲鸣与天际融成了一线。 半晌,阿青才扬起了嗓音破裂的嘶喊道:“芙、姬!” 风声如涛,狂吹猛啸。 回给她的只有自己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嘶叫声。 …… 东方玄夜回到夜王府,已是亥时,容林又跟在身后扯了扯莫九的袖子。 想到王妃今日又去了典卖行,典卖的东西好像也不是旧物,犹豫要不要把这事说给王爷听。 莫九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小声地问:“有什么事就说。” “王爷,王妃今日去了典卖行,说是把锦满院一些旧的物品典卖了,以旧换新。” 第236章 想去祭拜 “而且不止今日,之前也典卖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换新物回府,奴才……奴才觉得……” 东方玄夜冷眸扫向他:“你为何不早说?” 容林慌忙跪下:“奴才该死!锦满院在衣食住行上从未有什么短缺,不知王妃典卖旧物是为何,奴才一时没想明白,所以没敢……没敢告诉王爷。” “下去领罚!” “莫九,你负责监管,杖责容林二十大板!” 容林惶恐求饶:“王爷…奴才该死!” 东方玄夜身上的黑气抑压,眸光凛冽,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 片刻后,来到了锦满院,质问丫鬟婆子:“王妃在哪?” “奴婢这就请王妃。” 东方玄夜大步走进了锦满院的屋子,苏冰尘正在绣一件孩童的肚兜,夏荷慌张的小跑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 “王妃,王爷来了,好像脸色…不太好看。”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活,挥退了夏荷。 东方玄夜已坐在了椅子上,气势凛然,抿嘴不语,眸光却一动不动的盯着苏冰尘。 “王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典卖了嫁妆?” 苏冰尘眸光微闪,走到台几边,给东方玄夜倒了一盏茶。 “王爷,有些旧物放在库房里也占地方,妾身便觉得把它换成银两,改日看到新的物品,便能再买回来。” “偌大的夜王府,难道还装不下你那点嫁妆?” “王爷生气了?” 苏冰尘递给他一盏茶,想侧面探听一下芙姬二人的状况,脸上挤出一抹淡笑。 东方玄夜似乎很吃她这一套,接过茶盏,他原本也有些口渴了。 “你需要添置些什么,本王让容林去采办一些。” “不用了,妾身暂时没有需要。” 东方玄夜眼神微眯,似在思量什么,苏冰尘忙转移了话题。 “王爷,今日在城门,你还说要陪妾身改日出去逛逛,不如改日带妾身去郊外的庄子可好?这个季节正是桃李成熟的时候。” 闻言,东方玄夜脸色变得温和了一些,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拉过她的小手。 轻和的道:“也好,等本王这几日处理了手头上的事情,就带你去郊外摘桃。” 苏冰尘觉得是时候了,便试探的问了一声:“把后院的姐妹也叫上,对了,芙姬上次就跟妾身提过,想去郊外看看……” 她的话还没说完,东方玄夜就站起了身,冷冷的道:“你提她做甚?” 苏冰尘衣袖下的手指收紧,脸上扬着笑容: “西苑……那边不让人靠近,妾身也无法去找芙姬聊天,是不是她们出了事?” “本王原本不想和你说这事,但,你都问到此事了,本王就如实相告,芙姬与她身边的那位丫鬟阿青,是皇后派过来的细作,已经被本王给处理掉了,以后不要再提她们了。” “什么?” 苏冰尘故作诧异的问,似是不敢相信,又问了一遍:“芙姬……她是细作?怎么会?” “本王知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往日她对你也都是虚情假意,现下,她死了更好。” “她……死了?” 苏冰尘脸色唰地一下子苍白起来了,之前她还只是扮戏,此刻听到了她的死讯,双肩微颤,心也跟着紧缩了几下。 急切地抓住东方玄夜的衣袖,追问道:“王爷?芙姬怎么会死?” 东方玄夜狠绝的道:“背叛本王的人,本王怎么可能放过她?若不是王妃今日在城门口那一闹,说不定连她身边的婢女也逃不了,只是一箭射杀她,太便宜她了。” 苏冰尘心口无声无息的窜上了悲痛,握着锦帕的指尖紧紧拢着,泛着不正常的虚白。 她不是明明……已经出城了吗? 为何还是……被他射杀了? 为何她不听劝,早点离开夜王府?究竟是在期盼什么? 东方玄夜见她脸色苍白,神情涌上一丝忧伤,眸光黯然。 他凤眸微眯:“王妃,你为何如此难过?一个细作而已,死了就死了。” 苏冰尘忍着想扇他耳光的冲动,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眉心拧着折痕。 未几,她深吸一口凉气,按下心中对他的愤怒,双拳缓缓松开。 在这件事情上,东方玄夜……他有他的立场,对于敌人派来的细作,他不会留情。 但她做不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就没了,内心却毫无波澜。 她的杏眸里带着水光,语气冰冷的道:“王爷,妾身不管芙姬是不是细作,但她在夜王府,没有做过伤害妾身的事,妾身对于她的死,做不到无动于衷,请允许妾身前去祭拜她。” 东方玄夜那深黑的眼眸如同冰窟,眉梢间凝结着一股冷气,显然是在隐忍着怒意。 苏冰尘并没有见他到目露恼怒,就移开眸光,而是对上他冷厉的眼神,没有半分退缩。 东方玄夜紧皱的眉头微微一松,抽了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放软了语气。 柔和的道:“王妃,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你要理解本王,本王若是不严厉的对待细作和严惩背叛过本王的人,如何能震慑他人?本王的威严何在?又如何统领骁骑营的兵将?” 他不想苏冰尘因为芙姬的死而对他心生怨恨,从来不屑于解释的他,破天荒的试着去阐明自己的处境和立场。 他不求她能完全理解他、支持他,仅奢望她不要因此而再次怨恨他、疏离他。 “王爷,她的尸首在哪?妾身想去……” “她中箭跳下了观澜河。” 苏冰尘心中颤颤,脸色雪白,但眼里却燃起了一丝希冀,是不是芙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但东方玄夜的箭术前世她见过,在秋狩的时候,例不虚发,百发百中,芙姬她真的能活下来吗? “妾身明日去寒音寺上香。” 东方玄夜本想拒绝,但又怕她怨恨她,便只能松口: “嗯,本王会派暗玄护着你,但你行事低调一点,本王不想听到有关夜王府不好的传言,前脚刚射杀一个细作,后脚,王妃就去寒音寺祈福,若是传出去,还以为本王滥杀无辜而感到良心不安!” 苏冰尘心中扯出嗤笑,怕自己的名声受损,偏要找一套冠冕堂皇的理由。 “王爷放心,妾身不会连累王爷。” 第237章 惹人频频回头的美男子 东方玄夜神色一噎,听出她话里的嘲弄,脸黑得能滴出墨: “本王在王妃心里就是如此不堪吗?那本王不妨再警告王妃一句,任何背叛本王的人,本王都不会放过,王妃,你在城门口所做所为,真的是因为你胸口绞痛,还是因为早就察觉出了芙姬扮作老妇,为她解围?你心知肚明。” “本王看在你与她结交的那段看似真诚的情分上,受她蒙骗才出此下策,此次便不与你计较,但下不为例,你好自为之!” 话毕,长腿阔步的离开了锦满院。 苏冰尘神色凝重,心中警铃作响,他早就知晓了?那还…… 若是…他知晓是她把鄞北矿山的消息透露给东方玄羽了,选择背叛了他,将会如何报复她? 以他对芙姬的狠绝,她背后的秦国公府,是不是也会遭到他强烈的打击报复? 不行,等表哥一家回到了西羌,她必须诈死逃离这里,躲起来静待七星连珠的日子。 她绝不会因为东方玄夜这段日子对她的改变,而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有什么份量。 正如他所说,任何背叛他的人,他都不会手软。 若是被他发现是她透露出去的,自己恐怕和芙姬的下场无异。 …… 卯兔收光,晨曦浮现。 秋溪打开窗子,外面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些许的凉意和恬淡的花香。 苏冰尘原本三日前便要去寒音寺,但由于连下了三日雨,被容林拦下,说王爷吩咐过,王妃想去寒音寺,等天空放晴了才能去。 便是今日,秦嬷嬷春溪几个已把物件备好,来到了大门口,容林这次没有阻拦,安排了两辆马车。 秦嬷嬷和秋溪坐在后面一辆马车,秋溪陪着苏冰尘坐在前面一辆车。 “秋溪,一会儿看到糯米团子,我就给你买,回来的时候也买。” “多谢小姐。” 秋溪脸上没有往日那般灿烂,因为和春溪、秦嬷嬷几人还没有在那日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小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她是异世界的一缕幽魂,她不属于这里,等七星连珠之日,她便要跳崖回到她原来的地方? 太不可思议了,她们几个还没有消化。 苏冰尘没有告诉她们几个自己是重生的,只说自己是另一个时空的人,机缘巧合穿越时空的隧道来到了这个九州大陆。 怕说得太复杂她们难以置信,事实上,这些对她们来说堪称神话本子。 她便用了话本子的述说方式,让她们三人慢慢接受。 特别是秦嬷嬷,怎么也不相信自家小姐不是九州大陆的人,有时空这么一说? 时空真的能穿越吗,她真的是千年之后穿越到大燕王朝的? 秦嬷嬷才不管这些,无论如何,她都是她们的小姐,是秦国公唯一的外孙女,是若真小姐唯一的血脉。 苏冰尘不会去说服她们相信,这些离奇的事情她们一时难以接受也很正常,凡事都有一个过程。 先给她们释放点消息,待那日她凭空消失,她们也就会相信了,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了。 这就好比有一个至亲之人,突然离世,你一时无法相信,更无法接受。 但这个至亲好友因为长期病卧床榻,被医生告知只能活过一年半载,久而久之,亲人和朋友虽会伤心难过,但也会在心里提前做好他可能随时会离去的准备。 两者的区别是一个是真的离世了,而另一个人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活着。 这样,她们不至于遭受沉痛的打击,而抗拒接受现实。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辆马车停在了寒音寺山脚下,苏冰尘和秋溪下了马车,春溪和秦嬷嬷从另外一辆马车下来。 “王妃,奴才在山脚下等您。” “嗯,附近有个凉亭,你们去那边歇息!” 秋溪给了他们一些碎银子,让他们买口茶喝。 赶车的车夫和小厮都摇头拒绝,不敢收下,秋溪硬塞给了他们。 “多…多谢王妃!” 苏冰尘扫过跟在她身后的暗玄几人,“你们也要跟上去吗?佛门重地,这么大阵仗不太好?” 暗玄拱手:“王爷吩咐,属下必须跟着王妃。” 苏冰尘笑了笑,嘴角带着一抹嘲弄:“辛苦你了,别滋扰了香客。” “属下不敢!王妃放心,他们几个只会在暗处跟着,不会骚扰到香客。” 暗玄低首垂目,见识过王妃的胡搅蛮缠,他这些天没少挨板子,生怕惹得她不悦了,又不让他们跟着了。 难怪流炎宁愿去鄞西涉险,也不愿意护在王妃身边,这不是人干的活。 苏冰尘没再多言,带着一行人进入了寒音寺。 有个秀气的小沙弥双手合十,过来指引:“女施主,这边请。” “有劳小师傅了。” “女施主客气了。” 苏冰尘来到了正殿,接过沙弥递过来的香,虔诚的礼佛叩拜,心中为芙姬和阿青二人祈祷,又为自己外祖父舅父祈祷。 …… 寺院里的梵音像是一种神圣的音符,洗涤着香客们烦躁焦虑的心境,让他们的内心趋于平和宁静。 有几个香客在廊沿处窃窃私语:“方才那个男子是谁呀?真是太俊美了。” 女子粉面含春的道:“嗯,没想到佛门重地也能看到如此俊美出尘的男子,莫不是小女子适才祈求的姻缘线显灵了?” 另一个女子瞥了她一眼,嘴里全是嫌弃:“呵呵……瞧你那样,配得上那个俊美的男子吗?” 女子脸上的神色一收,立即反驳:“我配不上,难道你配得上?” “哼,前口有一口井,去打盆水照照自己什么德性,鼻子是塌的,眼睛是眯的,就连嘴巴都是厚的,瞎子才能看得上你呢?” 女子遽然变色,指着眼前的人道:“李香花,你好了哦,我好歹也是你的表妹,你竟然如此羞辱我?我回去一定要告诉舅父,让他打你板子!” “我才不怕呢,别以为我爹会护着你,他是你舅父,但他更是我爹,哼!” “……” 有几个看到两个女子为方才那个男子争风吃醋,还有大打出手之势,看热闹之余还捂着嘴偷笑。 “原来是两个表姐妹呀,别提,还真有点像。” “你是想说……两个半斤八两?哈哈哈……” “你这张嘴真是挺损的。” “……” 她们口中的俊美男子已经和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往廊沿处走来了。 第238章 她就是我的凰儿 几拨人看到他们往这边来了,神情慌忙收敛了一些。 有几个女子脸上已经染上了娇羞之色,拿着团扇半遮面的露出一双含春目,炙热的投放在白衣男子身上。 “霍夫人,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厢房,你住几日,哪天想回去了,我再派人来接你。” “我是你岳母,你不想叫岳母,那就叫霍姨,我不想听到霍夫人三个字,我跟那个狼心狗肺的尹无言早就恩断义绝了!” 墨颜眉心颤颤:“……” 王爷怎么好叫岳母呀,毕竟尹千凰没有过门啊! 叫霍姨未免也太亲络了? “哈哈哈……不过老天真的开了眼,尹雪儿赛马被人踢下斜坡,如今还昏迷不醒,姜芷幽那个毒妇虐待我们母女俩,如今也遭到报应了。” 逐影嘴角动了动:“……” 霍夫人就算是得了失心疯,潜意识里还是记恨着仇人,看来是真的恨透了尹无言和宝珊郡主。 这失心疯也是时好时坏,一会儿识人不清,一会又理智回归。 廊沿上的人群,听到这位妇人的言语后,脸上相继露出失落和忧愁,原来俊美男子已经娶妻了,唉! 有几个女子已经离开了廊沿,没有了那份心思,神情幽怨怜叹。 “霍…霍姨,不如先回厢房?” 听到东方玄羽还是不愿意叫她岳母只叫霍姨,霍青樱皱了皱眉,叹了口气,也不打算再纠正他了,反正也就一个称谓而已,但他是她的女婿,这是改变不了的。 这几日霍青樱老是梦到自己的女儿,所以想来寒音寺烧香。 东方玄羽最近忙着黑火药的事情,也有一段日子没去看尹千凰的母亲了,得知她要去寒音寺,便抽空陪她来寺里烧香拜佛,现下已从大殿里出来了。 “阿羽,霍姨…觉得我家凰儿来了,她来了……” 霍青樱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脚步有些乱,神识有些恍惚…… “霍姨,你先回厢房歇息。” 东方玄羽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思女心切,时不时的会妄语几句,已经见怪不怪了。 吩咐了陪同的嬷嬷和丫鬟,让她们好生照看好她。 “阿羽,你是不是……不相信霍姨的话?这次,霍姨真的感受她来找我这个阿娘了。” 霍青樱推开丫鬟的手,抓住东方玄羽的衣袖,喃喃的道。 “昨日霍姨在…梦里看到了凰儿来看我,还说这…这……辈子母女情分薄,下辈子再尽孝。” 东方玄羽怕霍青樱情绪太过激动,一会儿又犯病了,便试着安抚: “阿羽相信霍姨,你先回厢房歇息。” “墨颜,送霍姨回厢房休息。” “诺!” 墨颜让染竹嬷嬷把霍青樱搀扶回去,霍青樱嘴里不停的低喃着: “凰儿,凰儿,娘亲的乖女儿。” “凰儿,娘亲来看你了。” “凰儿,你不要不理娘亲,是娘亲不好,没保护好你。” “凰儿……不要怕!” 逐影轻声禀报:“王爷,您的师叔祖和小长生从寒音山回来了。” 东方玄羽让人照看好霍青樱,便立刻去找师叔祖。 …… 几盏茶后,秦嬷嬷和春溪她们去安排斋膳。 苏冰尘来到了厢房休憩的地方,她和秋溪刚到厢房门口,一位妇人就惊喜万分的扑了上来,急切的想拉住苏冰尘手,秋溪慌忙护着苏冰尘。 “放肆!你是什么人?” “凰儿……我是阿娘……” 苏冰尘眸光凝滞,并无恼意,看到妇人眼里满是慈爱,感觉她没有恶意,只是妇人这神情似乎不太正常? “凰儿……你不认得阿娘了吗?” 妇人想推开秋溪,被秋溪又厉声喝斥了:“你做什么?不要冲撞我家小姐。” “秋溪,无妨。” “小姐,她肯定认错人了。” 霍青樱颤栗的拉着苏冰尘的手,眼眶泛红,慈目怜爱,有点泣不成声:“凰…儿,娘亲的…凰儿,你终于……回来看娘亲了。” “凰儿,娘亲…就……就知道你会回来……找娘亲的。” “娘亲在…在梦里听到了你的召唤,你果真…来了寒音寺。” “佛祖没有…没有骗娘亲。” 秋溪有些担心:“小姐,奴婢觉得…这个妇人…这里有点问题。” 她指了指脑袋。 苏冰尘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似乎很不想看到眼前这位夫人伤心难过,她难过,她的心也会跟着难过。 “夫人,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您口中的凰儿……” 霍青樱紧拉着她不放,唯恐她消失。 坚定的道:“我……我不会认错,你就是娘亲的凰儿……娘亲…找你找得好辛苦…” 苏冰尘见不得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心里似被什么狠狠攥紧,主动握着她的手,想安抚她几句。 “夫人……夫人?” 一个嬷嬷着装的妇人看到了霍青樱,慌忙上来拉扶:“夫人,您有没有受伤?让老奴看看。” 霍青樱有些激动,眼里溢着欣喜:“染竹,她是凰儿,她是我的凰儿啊!” 名叫染竹的嬷嬷神色微顿,然后面带歉意的道: “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夫人她认错了人,冲撞了贵人,请贵人莫要生气。” “奴婢在这向贵人赔礼了。” 染竹说完就要曲膝跪下,被苏冰尘拉住了。 “嬷嬷,您家夫人她……只是一时认错了人,我无碍。” 染竹抹去眼里的水雾,这才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苏冰尘。 女子眉目如画,温婉大方,清丽如兰,这双如水明澈的杏眸…与已故的小姐……真的很相似,难怪夫人会认错。 她忙屈膝一礼:“多谢贵人。” 霍青樱不愿意离开,推开染竹的手,又拉住了苏冰尘:“我不要回去,我要和我的凰儿一起玩。” “凰儿,你还记得阿娘陪你一起放纸鸢吗?” 第239章 前因后果 苏冰尘猜到眼前的妇人得了失心病,行为怪异,自言自语,幻听错觉,极度紧张等症状。 是一种心理疾病,发病于大脑神经,妇人肯定遭受过什么重创,一时悲恸缓不过来才得了失心疯。 想医好病者,必须顺着她,好好安抚,不能刺激她。 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记得,凰儿记得阿娘放的纸鸢。” “凰儿,你真的记起阿娘了?我就知道你是阿娘的凰儿,阿娘不会认错。” 霍青樱激动得难以言表:“染…竹,染竹,你…看,我…没有认错,她就是我的凰儿……哈哈哈……” 她又双手合十不停的对着天上还愿告谢:“老天保佑,老天保佑,感谢老天,终于听到我的祈求,让凰儿回来找我了。” 染竹看了看苏冰尘,红着的眼眶里带着抱歉和一丝疑惑: “贵人,你……” “你家夫人不能再受刺激,我先安抚一下她,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我再走。” 染竹热泪盈眶,连连道谢:“多谢贵人,多谢贵人,我家夫人也是一个苦命人,若不是因为小姐突遭厄运,夫人也不会……” 说着已经哽咽抹眼泪了,老天真不公平! 小姐和夫人明明那么好的人,一个被噎死,一个得了失心疯。 幸好未来姑爷是个好相处的,从姜芷幽那个毒妇手里救下了夫人,把她安排在郊外的庄子里。 因尹千凰噎死在喜轿里,还未过门,所以她们的心里把羽王殿下当成是‘未来姑爷。’ 但霍青樱不这么认为,一口认定东方玄羽是她的女婿,她是他的岳母。 …… 一个禅房内,白胡子老道,也就是东方玄羽的师叔祖‘天机真人’,坐在蒲垫上捋着胡须: “羽王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寒音寺了?” “师叔祖,真是让阿羽好找,每次来寒音寺,您都避而不见,要么就不在寒音寺,今日,怎么也愿意见阿羽了?” 天机真人嘴角翕动,看了看天际,不知在捕捉什么,眸光微闪: “老道我掐指一算,便算到你这个贵客要来,再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来,这是老道和小长生采摘的寒山云雾茶,不比你在宫里喝的千堆雪差。” 小长生给他们二人沏了一壶好茶,笑嘻嘻的道: “羽师兄,这云雾茶茶如其名,师叔祖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才在山顶上采到。” 东方玄羽并无心品茗,脸色正然严肃:“师叔祖,您应该知道阿羽为何来找您。” 天机真人饮了香茗后,放到台几上,笑言: “老道能和你说的都说了,尹千凰的命格如此,你不要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 “师叔说的和您说的分明不一样。” 天机真人神色一滞,继而吹胡子瞪眼:“你提他做甚?他专门拆我这个老道的台,不好好当神医,跑去当什么国师?” 他懂什么,老道我会把天机泄露给他听?那岂不是要遭天谴? “若不是师叔祖,阿羽不一定能醒得过来?” 东方玄羽话里带着试探,百里师叔曾经透露个一星半点,自己能醒来,与师叔祖脱不了干系,但又说得很隐讳。 可能是怕他心里有负担,才讳莫如深。 “你不要套师叔祖的话,天机不可泄露,老道该说的也说了,虽然我这个老道是大半截身子要入黄土了,但还不至于老糊涂。” “还有你师父那个老秃驴,好好的寒音寺主持不当,谈什么云游四海,普渡众生,让我这个老道留在这寒音寺,怪孤单的,要不你和你那个可爱的小师弟来寒音寺陪陪我这个可怜的老公公?” 东方玄羽内心腹诽:“……” 您和师父两个老人家,彼此彼此! “你怎么跟那个老秃驴一样,都喜欢在心里腹诽我这个老道?” 东方玄羽眼里闪过一丝愕然,额角突了突。 难怪师父和师叔都说,不能在师叔祖面前腹诽,他比天上的神仙还神。 天机真人知晓他这个徒孙执着于尹千凰一事,还算到了他因一人乱了心神。 可,他不便言明,总不能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他,让他心绪更加紊乱? 便想着宽慰几句,事已如此,无法改变什么。 他不小心触动了乾坤棋,让原本要回归尹千凰身体的魂魄阴差阳错地投在了苏冰尘身上,才有了她前世。 尹千凰与苏冰尘本就同一人,魂魄不全,肉体各占一半,就算活着,也是阳寿有限。 只有两具魂魄完全归位,才是一个正常人的寿数。 但谁知晓这是不是天意如此?才故意找他背了这口锅呢? ————轰! 外面突然一道电闪雷鸣划过,吓得墨颜身子颤了颤。 奇怪,晴天霹地的,哪来的惊雷啊? 看这情形是又要下雨了吗?方才不还艳阳高照吗? 转眼就是阴云密布,这老天真是说变脸就变。 天机真人两条宽眉抖了抖,忙在心里念叨:天道,天道,莫怪莫怪!老道我……错了! 呜呜呜…… 下一息,外面又切换成了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墨颜有点傻眼,他活了二十岁,这还是头一遭遇上这样的天气。 “阿羽,凡事都有命数,上天也自会安排,有些事你莫要太过执拗。” 第三世,顺应天道,你与她…… ————这一世就顺其自然! 两刻钟后,东方玄羽无奈的从禅房退出来,抬眸望天,眸光幽远又满是惆怅。 低声一叹:“究竟什么才是天道和命数?” 墨颜和逐影跟在身后,想说什么又不好说。 “王爷,是要去厢房看望霍夫人吗?” “嗯。” 天机真人挥退了小长生,神情悲然了一瞬间,旋即豁达明朗。 算算日子,七星连珠也快到了。 但打开穿梭时空大门的密钥,还得奉上他这条老命啊! 自己拨错了乾坤棋,自然得亲自去弥补这个错误,让所有一切归于正途。 …… “凰儿说一会来陪我用膳,染竹,你去取多一点斋膳来。” 东方玄羽刚过来,就听到了霍青樱很开怀的在吩咐嬷嬷,以前都没见过她如此喜悦。 “霍姨,什么事这么开怀?” 第240章 羽王殿下的义母? 他一脸纳惑的看了看霍青樱,又看向染竹嬷嬷。 “羽王殿下。” 染竹和身后的丫鬟福身见礼。 “染嬷嬷,霍姨这是…” 霍青樱脸上的喜悦溢在了眼角,手上拽着尹千凰曾经为她绣的冬季围脖,有些褪色了,但霍青樱无论去哪,都会带上。 抚着围脖,满是慈爱的呢喃着:“凰儿……娘亲正在等你,等你过来陪娘亲用膳。” 当看到了东方玄羽,她连忙上来,激动地说: “阿羽,凰儿她回来看我了,哈哈……我的凰儿她真的回来了。” 东方玄羽又看向了染竹嬷嬷几人,眼里带着疑惑和担忧,以为霍青樱又犯病了。 染竹面色微紧,眸光有些忧伤。 “王爷,夫人方才激动的抓着一名女子,说是小姐…,怎么也不肯松手,那名女子不仅没有责怪,还细心温和的安抚了夫人几句,说一会过来陪她用膳,夫人才愿意松开。” 墨颜问:“什么女子?怎么会是你家的小姐呢?” 你家小姐早死了啊! 霍青樱听了之后有些愠怒,她又紧紧的拿着围脖,不停的摇头又点头,神识有些不清,但说出来的话又是清晰的。 “那就是我的凰儿……我不会认错的,凰儿就是那样的眼神……我的凰儿终于回来找我了。” 说着说着她把围脖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女儿留下来的最后一丝温暖,又放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 “染竹,染竹,斋膳准备好了吗?好了就把小姐找来,她说过要陪我用膳的。” 染竹有些无奈,那位贵人说不定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夫人怎么还当真了呢? 看着霍青樱时好时坏的样子,东方玄羽有些无助,心里涌上一股不知名的酸涩还有愧疚,他眸光黯淡的走了出来。 墨颜招了招手,示意染竹出来回话。 染竹点了点头,让丫鬟好生伺候夫人,她把门带上,走了出来。 “染竹姑姑,霍夫人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太医说过,她不能再受刺激了。” 墨颜眉心微蹙,神情里带着责备,染竹怎么会看不到他眼里的挑惕。 她垂首低声:“是奴婢该死,没有照看好夫人。” 一个丫鬟冲了出来,若忽略她眼里的野心,还算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家碧玉,她眼中带泪跪在东方玄羽脚下: “羽王殿下,您别责怪染竹嬷嬷,不是她的错,是夫人她……趁着嬷嬷正在整理包袱的空隙,偷偷跑出去的。” 丫鬟叫月芽,是墨颜安排在庄子里照顾霍青樱的丫鬟,还有一个叫月秀。 “月芽!” 染竹叫住了月芽,却没有看到她眼里闪着的光芒。 月芽难得看到羽王殿下,此刻还不趁机多露了一下脸? 月秀站在远处,眼里染上了鄙夷之色。 就知道这贱蹄子是个不安分的,看到羽王殿下来了,就盈盈欲泣的跑出来了。 羽王殿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看上你一个小贱蹄子吗? 东方玄羽并没有问月芽,只吩咐了一句: “染竹嬷嬷,那名女子在哪?你带着墨颜过去把她请来。” “诺。” 他也想看看那名女子,怎么会让霍姨把她错认成尹千凰? 莫不是蓄意而来? 月芽见东方玄羽一个眼神都未曾施舍给她,眼里带着失落。 待东方玄羽去看霍青樱了,月秀走了过来。 冷哼一声:“贱蹄子,收起你的那点心思,羽王殿下岂是你可以高攀的?” 月芽的心思被月秀看穿,咬了咬牙,站起了身子。 阴冷的瞪向月秀:“月秀,你不要像条疯狗一样乱吠,你我同是来伺候霍青樱的奴婢,谁又比谁高贵?” “至少我比你有自知之明,劝你不要自取其辱,否则,我不介意告诉墨颜大人。” “你!” 月芽脸色青白交错,眼里闪过慌乱,纠结了片刻后,又露出一抹乖巧的笑: “月秀姐姐,是月芽不懂事,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多谢月秀姐姐提点。” 说完从身上掏出一个银镯子塞在月秀手里。 “月秀姐姐,这是我攒了很久才买下的银镯子,送给你了,你可不要嫌弃。” 月秀看着手上的银镯子,双眸微微一亮:“算你这个丫头识相,以后不要再犯傻了。” 月芽望着月秀走去的背影,眼里浮现一抹阴光,真是眼皮子浅的贱人! 等着,她一定会成为羽王殿下的人,等她成为了他的女人,就让月秀好看。 染竹姑姑带着墨颜朝东厢房走去,这是寒音寺给那些香客歇息的屋子。 苏冰尘吩咐春溪陪着秦嬷嬷用膳,她带着秋溪准备去找那位霍夫人用些斋膳,方才答应了,总不能失信于人。 来到游廊转弯处,恰巧碰上染竹和墨颜几人。 “贵人……” 染竹忙福身一礼:“我家夫人差奴婢来寻您,您之前…” “夜王妃?” 墨颜没想到染竹姑姑口中的那位贵人,竟然会是苏冰尘? “墨颜大人,你也来了寒音寺?” 苏冰尘也是微惊,他在这,那他的主子岂不是也在这? “奴才见过夜王妃。” 竹染见墨颜喊她夜王妃,神色一慌,也忙跟着他行礼: “夜王妃,奴婢该死,不知是夜王妃,冲撞了夜王妃。” 苏冰尘虚扶了她一把:“嬷嬷说的哪里的话,在这寒音寺,我也只是一个香客而已,谈什么冲撞?” 染竹望向墨颜,她是……夜王妃,还要请她过去陪夫人用膳吗? 怕是不好再请? 但她不过去,夫人肯定会伤心失望。 墨颜神色也有些僵直,这…… 正当他们踌躇得难以开口的时候,苏冰尘主动提及:“墨颜大人,那位夫人…你认识?” 墨颜躬着后背,脸上有些局促:“夜…夜王妃,霍夫人是我家王爷的……” 未来岳母? 不妥。 死去的未婚妻她娘? 不合适。 “……” 该怎么说才好呢? 他抓了抓腮,最后支支吾吾了个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就在他天人交战,识海里扼杀一个又一个不合适的称呼之时,染竹代为回话了。 “回夜王妃的话,羽王殿下认了我家夫人当义母。” 墨颜眸光一亮,忙附和道:“对,对,染竹姑姑说得没错,霍夫人是我家王爷的……义母。” 第241章 错配鸳鸯? 反正荣贵妃娘娘也是这般说过:‘霍夫人命苦,她的女儿还未进羽王府就香消玉殒了,羽儿却醒了,国师说的冲喜莫不就是这个意思?’ 还让殿下好好孝敬霍夫人,多去探望她,认霍青樱当义母,她也没意见。 只是霍夫人不愿意,让羽王殿下要么叫她霍姨,要么叫她岳母。 “义母?” 苏冰尘眼里闪过一丝尬笑,那位神智不清的霍夫人把她错认成她的女儿了。 她是羽王殿下的义母,那她岂不是成了他的义姐? 不…不对,她这副身躯的庚龄比东方玄羽小几岁,应该是‘义妹’。 “之前答应了霍夫人一起用午膳,正要过去找她…可……” 她欲要打退堂鼓,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染竹脸色一喜,夜王妃是真的没有嫌弃她家夫人,急切的道: “奴婢……奴婢多谢夜王妃,没想到您还记得,奴婢正是过来请您去用膳的。” “夜王妃,奴才在前面为您引路。” 墨颜想快点过去告诉自家王爷,那个被霍夫人错认成她女儿的是夜王妃啊! 免得王爷一会儿责怪他没有提前来告诉他。 他一溜烟的跑了,染竹看到他疾步的样子,蹙着眉心。 脸上有些疑惑,墨颜大人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赶他似的? 霍青樱已坐在木桌子边了,等墨颜和染竹把人请来,便一起用膳。 东方玄羽一双桃花眼眸光似渊,若有所思。 “王…王爷……” “你着急忙慌的,成何体统?” 东方玄羽训斥了墨颜一句,怕他吓着了霍夫人。 “王爷,不是…她…她来了。” “什么她来了?谁?” 墨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面色通红,说出来的话也是吞吞吐吐的: “王…王爷,是……是夜……” 东方玄羽剑眉微皱:“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再回话?” 苏冰尘和染竹已经来到了门外,东方玄羽余光看到了门口的人,有些茫然。 又愕然地扫过去,待看清楚门口站着的人是…,他桃花眸里蓦然一惊。 四目对接上,苏冰尘温婉浅笑一声表示礼貌,打了声招呼,便先移开了视线。 “羽王殿下,没想到你也来了寒音寺。” “三…三皇嫂。” 东方玄羽俊美的脸上有一丝紧张和无措,或许是发现到自己有些失礼,眸光慌忙移开,耳后根有些微烫。 “奴婢见过羽王殿下。” 秋溪福着身子向东方玄羽见礼,双方跟侍在一侧的人也是纷纷见礼。 “见过夜王妃。” “凰儿……娘亲的凰儿。” 霍青樱笑容满面的上前拉住了苏冰尘,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东方玄羽望向墨颜和染竹,眼里写着:这是怎么回事?三皇嫂怎么会……来? 墨颜低着脑袋走了过来,轻声道:“王爷,奴才想和您禀报的正是这事,霍夫人……错把夜王妃当成了尹千凰。” 染竹小声道:“王爷,奴婢也没想到,夫人错认成小姐的女子竟是夜王妃。” 东方玄羽心中大骇,这……? 一时有些无措,就在之前,他还以为这个女子是不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接近霍姨。 霍青樱亲切的拉苏冰尘坐在自己的身边: “凰儿,娘亲知晓你喜辣,可是寒音寺这里,只有清淡的斋膳,等娘亲回到庄子里,就亲手为你做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 秋溪眼里带着惊讶,望向自家主子,这位夫人…怎么会知晓小姐喜辣,还连小姐最爱吃的红烧排骨都清楚? 苏冰尘神色也是一怔:“……” 霍夫人她的女儿也喜辣,也爱吃红烧排骨? 这……是什么缘份?难怪会把她错认成她女儿了,莫不是因为她的喜好与她女儿的喜好如此相似的原因? 东方玄羽并不知晓苏冰尘的喜好,看她怔愣住,以为霍夫人这番举动吓着苏冰尘了,忙出言表达歉意: “三皇嫂,霍夫人思女心切,错把三皇嫂当成了她故去的女儿,皇弟在此代她向你赔礼致歉,唐突了三皇嫂,还望三皇嫂海量。” 话毕,羽王殿下站起身来深深一个揖手,苏冰尘哪敢受他如此重礼?忙起身退后了几步,福身一礼道: “羽王殿下,客气了,在寒音寺,众生平等,你我皆为香客,就不需要如此俗套的礼节了。” 东方玄羽白皙如玉的脸上绽放一抹不太自然的神色,如此甚好,见她真的没有在意此事,他才放心地坐下。 霍青樱给苏冰尘夹了一块膳食:“唉,唉,你们俩不要这般拘束好不好?夫妻之间哪有这么多客套的礼节?” 在她的记忆里,眼前的男女就是她的女儿和女婿。 “啪哒……”两声。 苏冰尘手上的茶盏掉在了台几上,心中错愕,面色尴尬,什么意思? 东方玄羽手中的竹筷也掉了一根在台几上,他可以收放自如的应付任何突发情况,但他唯独处理不了……这个。 四周的丫鬟婆子加上墨颜、逐影几个顿时都惊掉了下巴,特别是秋溪和墨颜,脸上神色变幻多彩。 秋溪为自家小姐恼怒,这位霍夫人,真是神智不清吗? 啊!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什么夫妻?不是说是羽王殿下的义母吗? 敢情是羽王殿下的岳母大人? ————但羽王成亲了吗? 东方玄羽脸色微红,心跳如鼓,桃花眸里闪着局促的流光。 苏冰尘神情有些无措,不过很快回神,不是说霍夫人是羽王殿下的义母吗?怎么会…… 难道… 此刻,那几声‘凰儿’像海风般钻入了她的识海里,‘凰儿…凰儿……’,识海里迸射出一道灵光,脸色一白,莫不是尹……千凰? 给东方玄羽冲喜的尹千凰,眼前这位霍夫人是……右丞大人尹无言的结发之妻,后被尹无言贬妻为妾的霍青樱? 墨颜撞了撞逐影,眼神交流:“……”王爷不说话,肯定是在生霍夫人的气,看! 逐影眉毛挑了挑,好似并不赞同墨颜心里所想:“……” 说不定王爷并不是在生气呢,而是神游太虚了。 第242章 错配鸳鸯2? “凰儿,你怎么了,有没有被烫着?让娘亲看看?” 苏冰尘抽回了手,脸上挤出一抹浅笑: “我…我没事,没烫着。” “凰儿,小心茶水烫,染竹,给凰儿再换一盏茶。” 染竹在惊愣中堪堪回神,半晌才给出了一点回应: “奴…奴婢这就换。” 霍青樱嘴角挂笑,眼里也藏着暗笑,目光又懵懂又真切的来回在苏冰尘和东方玄羽脸上巡视。 这两人越看越有夫妻相,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她家凰儿有福了,能嫁给阿羽这么好的夫君。 “你们动碗筷呀,一会儿膳食都凉了。” 得知是尹千凰的母亲,苏冰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点哭笑不得。 她想溜走,可以么? 东方玄羽似乎看出她的局促,他主动找霍青樱闲话几句,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霍姨,庄子里种的樱桃树结满了很多小樱桃?” “对,都熟透了,就等我家凰儿回来摘呢。” 好,话题又牵扯到了苏冰尘身上了。 秋溪站在一旁为自家主子布膳,霍夫人望着秋溪,眼里带着打量和警惕: “凰儿,你身边何时又多了一个陌生的丫鬟?是不是姜芷幽派过来的?” “不…不是,这是我新收的一个丫鬟,叫秋溪,不是姜芷幽的人。” “真的?” 苏冰尘点点头:“她对我很好,不是坏人。” 霍青樱听了之后才放下心来,见这里没有外人,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小时候尹千凰的趣事。 此刻,从外面看,便能看到一幅岁月静好,时光沉淀的画面感,很和谐。 三人用膳,也只有霍青樱用得欢愉,另外两人有些不自然。 特别是苏冰尘,唯恐霍夫人又蹦出什么惊人的话语。 然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霍青樱又给苏冰尘添了一块膳食:“凰儿啊,你说你和阿羽都成亲这么久了,怎么肚子还没一点动静?阿娘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小外孙?” “咳咳……” 苏冰尘吃了一块膳食还在嘴里,此刻被呛住了,秋溪忙给小姐拍着后背,苏冰尘喝上了水,才把那块膳食咽了下去。 脸上不仅仅是尴尬了,而是臊红一片,但又努力使自己回归平静。 霍夫人神识不清,跟稚儿说话无异,不要过分在意。 饶是能面对任何境况都能处变不惊,冷静自持的东方玄羽,此时,脸上也浮现一阵兵慌马乱的窘迫。 只能给霍姨夹了一块膳食:“霍姨,尝…尝这个。” 秋溪神情交错,胸口憋着一口闷气,想帮她家小姐出面训斥。 但霍青樱又是一个神智不清的人病者,不能与她计较,只能把气憋在心里。 霍夫人的癔症太可怕了。 墨颜:“……” 他家主子这是造了什么孽,要摊上这么一个…… 逐影面色无恙,心里也在为自家主子尴尬,期盼这场斋膳赶紧结束。 霍青樱才吃完那块膳食,似乎又要开口讲什么。 竹染忙给自家夫人添了一块膳食:“夫人,寒音寺的绿豆糕不错,你尝尝。” 秋溪真想用绿豆糕塞住霍青樱的嘴,省得她又要胡说八道了。 …… 相爷府。 公孙琴被自己的父亲关在家里,抄写女诫女则女德,又让教习嬷嬷严格调教女子三从四德、温婉贤淑的闺阁礼仪。 等嬷嬷退下了,她把台几上的东西全部推摔在地。 几个婢女吓得瑟瑟发抖,又怕她弄伤自己,“小姐…” “滚出去,都给本小姐滚出去,本小姐不需要你们在这伺候。” 几个丫鬟瑟缩着脖子福了福身子,正欲退出去,又被她叫住了。 “海棠呢?把她给本小姐找来,本小姐有话要问她。” “诺,奴婢这就去喊她。” 少顷,海棠进来了,她厉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小姐,奴婢费了好大的工夫,才躲过了看管您的嬷嬷们,来给您回话。” 公孙琴眼里带着兴奋,抓着她的双肩迫切的问: “是不是有消息了?” 丫鬟海棠眼里全是得意:“小姐,没错,因为戚云瑶没有出面来应对流言,现下京城各个茶楼戏堂都在议论戚云瑶早已珠胎暗结的丑事,人人都在骂她无媒苟合与人厮混,表面贞贤淑静,清纯温婉,私底下是一个举止轻浮、浪荡成性的贱女人。” “四处勾三搭四,暗送秋波,与人偷情幽会,而且还说她不止和一个男人有牵扯,是和多个男人……” 海棠说到最后都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看到小姐脸上的神情,她知晓今日不用挨罚了,还会领到赏银。 “哈哈哈……” 公孙琴听到消息后,果然无比欢畅,还有些兴奋到痴癫如狂的神色。 “哈哈哈……戚云瑶,你也有今日?” “干得好!海棠,这是本小姐赏你的。” 海棠很狗腿式的接过公孙琴赏给她的金瓜子,又奉承的道: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戚云瑶再也嫁不进羽王府了,也再没有机会和您争羽王殿下了。” “哦,不对,她是再也没人要了,奴婢若是她,还不如寻个歪脖子树,三尺白绫了解得了,也不知她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 很显然,这几句话又成功的取悦了公孙琴,她嘴角笑意越浓,眼里的神色更加疯狂: “没错,她就是一个被千夫所指的贱女人,羽王殿下只会唾弃鄙夷她。” 提到东方玄羽,公孙琴又开怀了不少,旋即脸上又露出一抹少女怀春的粉面。 “对了,羽王殿下是陪谁去寒音寺烧香祈福,你打听清楚了吗?” 提起这个,海棠眼里闪过慌乱,“小姐,奴…奴婢一时半会打听不出来。” 说完忙低首往后退了退,生怕被自家小姐打骂。 “废物!难道我没派阿丁去帮你吗?” “小姐,阿丁虽然武艺高强,但也近不了羽王的身,羽王殿下身边……那么多侍卫。” “我不管你和阿丁几人用什么方法,总之,天黑之前,我要打听清楚,羽王殿下陪谁去的寒音寺,否则,刑鞭伺候!” 公孙琴阴寒的眼神落在海棠的身上,她只觉得背上已经被刑鞭挥打着,火辣辣的痛。 “诺。” 海裳脸色煞白,不敢再说什么,再说只怕刑鞭会早点落在自己的后背上。 第243章 要把她许给五旬老人当小妾 寒音寺。 苏冰尘要回夜王府了,但霍青樱却舍不得她离开,还问她什么时候去庄子来看她这个阿娘? 她面露难色,若是没有羽王殿下在,她去庄子上假装路过,顺便看望一下霍夫人,也没有什么。 但她与羽王殿下的关系,应该主动避嫌,所以并不打算再与霍青樱联系。 东方玄羽也很无奈,脸露歉意,一边又去安抚霍青樱: “霍姨,回头我再陪千凰来看你?” 霍青樱像个乖巧的小孩点点头,又端起了长辈的口吻: “阿羽,我家凰儿若是在王府惹恼了长辈们,你可要站在她这一边维护她,要多包容她一点,回头她有什么错,我这个阿娘会好好教导她的。” 她说的长辈,在场的人都听出来是指的羽王殿下的父母,皇上和荣贵妃啊! 苏冰尘:“……” 霍夫人这失心病有点严重。 秋溪想拉着自家小姐赶紧走,免得被香客看到,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苏冰尘哪会不知道?也想早点回去。 “羽王殿下,我……我先行一步了,山下还有马车在等着。” 连那日他派出无影阁去救她的事情都忘记谢恩了,就和秋溪忙不迭地告辞了。 东方玄羽想和她说几句抱歉的话,看到她们二人一转眼就不见了人影,有些哭笑不得,这样也好,免得给她招来什么闲言碎语。 苏冰尘带着秋溪像是逃命似的,赶紧远离了是非之地,她和秋溪的动作,东方玄羽又怎会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 眸光瞬间黯淡下去了,心里也涌上了失落和惆怅…… 苏冰尘回到了厢房里,和秋溪两人额间都涔出了细汗。 秦嬷嬷和春溪忙上前来:“秋溪,你和小姐这是去哪了?” 秋溪嘴唇嚅嗫了一会,然后低垂小脑袋。 “小姐,奴婢和嬷嬷已经把斋膳端过来了,你快来用膳?” 春溪已把膳食摆好。 苏冰尘哪还能吃下啊,方才那桌斋膳,她的木碗里就没有缺少过膳食。 拒绝不了霍夫人给她添膳,不是她就是染竹嬷嬷给她添膳食。 她又怕和羽王殿下一起用膳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想借机溜走,又怕刺激到霍夫人,只低头用膳,不敢抬眸。 本来自己做为嫂子与自己的小叔子忽然碰上,打个招呼也没什么,有长辈在的情况下,被邀请一块用膳也没什么。 可是,霍夫人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真的让她吃得浑身不自在。 见小姐秀眉微蹙,也不言语,春溪和秦嬷嬷又同时望向秋溪。 秋溪嘴角抽搐得厉害:“嬷嬷,你们先别问了,让小姐歇息片刻,咱们就下山!” 秦嬷嬷和春溪两人相视一眼,更加疑惑了,是不是她们方才不在,错过了什么? 马车上,苏冰尘和秦嬷嬷坐同一辆马车,秋溪和春溪一辆马车。 把该才的事情和她们都略过重要部分讲了一遍,见没发生什么大事,两人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下山,秋溪看到了苏府的丫鬟司棋,猜想韦金兰也来了寒音寺,便和苏冰尘耳语了几句。 苏冰尘笑了笑,听闻苏云柔病得厉害,韦金兰就算来寒音寺烧香拜佛也无济于事啊! 原先在苏府的时候,秋溪和司棋两人私底下也会闲聊几句。 她这会想过去探听一下苏府上的事情,特别是想知晓苏淳是如何对待这对母女,苏冰尘没有阻拦。 一盏茶后,秋溪回到了马车上,把探听到的消息告诉自家主子。 “小姐,司棋说苏淳想把苏云柔许给一个同僚外放在偏远地区的胞弟当侍妾,那人都年过五旬了,韦金兰和苏云柔誓死不从,苏老爷便断了她们的衣食供应。 让她们避门思过想清楚,说苏云柔名节已毁,离开京城是最好的选择,免得连累苏府其他人,韦金兰母女俩若是不同意,就要一封休书,把韦金兰扫地出门。” 苏冰尘眼角染笑,对于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她这个叔父一向懂得趋炎附势、攀龙讬凤。 原先还想借着苏云柔获得东方玄夜的疼爱,想让她在东方玄夜身边吹一下枕边风,好提拔一下自己。 现下,苏云柔被赶出了夜王府,兰姬又把苏云柔与马夫厮混的消息散播出去了。 苏云柔已臭名昭着,府上那些庶女和堂姐妹自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来嘲讽、鄙视她。 秋溪说得眉飞色舞,越说越兴奋: “苏府的那些未出阁的小姐们都在嘲笑贬低她,隔三差五冲进她的房里,把她的屋子砸得遍地狼藉,指着她骂,说让家族蒙羞,被休弃了怎么还敢回苏府?为何不跳进护城河一了百了?也好全了苏府的名声。” “说再也没有哪户人家会要她了,给别人上赶着做妾,别人还怕她又给自己戴顶绿帽子呢。” “活着也是挨眼,为何不给府上的其他小姐一条活路?哈哈哈……苏云柔真是活该!小姐,你可不要同情她!” 苏冰尘听到了之后,一点怜悯之心都无,相比前世,她被苏云柔毒死在冷苑,秋溪被她杖刑,春溪被她害死,这些已经算轻了? 让她再苟延残喘几日,等到尘埃落定,兰姬那条毒蛇会再给她致命一击! “秋溪,你想多了,我怎么会同情她?” 秋溪有些不明白:“小姐,苏云柔好歹是苏老爷的嫡女呀,怎么会放任自己的庶女和姨娘都去欺凌她?” 苏冰尘勾唇笑言:“你忘记了我那个叔父眼里只有官阶和利益,韦金兰最大的筹码就是苏云柔这个嫡女,现在她已丧失了价值,叔父怎么可能还对她忍气吞声?” “小姐说得没错,听司棋说过,苏老爷早就想休了韦金兰这个母老虎,但又想凭借苏云柔得到王爷的宠爱,来获得擢升,这才……一直对韦金兰打骂妾氏,苛待庶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秋溪看到自家小姐并没有同情苏云柔,才继续说道: “苏云柔已经卧榻数日了,大夫也来看过了,说是郁结于心,所欲不达,求生意志薄弱,再不想开点,就药石罔效了。” 看来不需要兰姬出手,她就要咽气了。 比起苏云柔,她更关心的是戚云瑶,准备这两天让秋溪去外面打听一下消息。 第244章 北狄使臣来京 羽王府。 墨颜形色匆匆来禀报:“王爷……派到西羌的人说没接到文芙,只接到阿青。” “什么?” 东方玄羽手中的狼毫笔骤然滴了一滴墨,晕染在宣纸上,脸上一片暮色苍茫。 “是夜王,他并没有放过文芙,文芙和阿青前脚出了城门,他后脚就让流风派人跟了上去。” “文芙引开了流风,让阿青逃走,自己则被他们逼上了山头,后面……” 墨颜神色忧伤,心里默哀呛声,文芙太惨了。 “后面什么?芙姬此刻在哪?” 墨颜推了推逐影,想让他回禀,逐影也垂首低眉,脸上也是写着哀然。 “王爷,芙姬宁死不降,被东方玄夜……一箭射中胸口坠入了汹涌湍急的观澜河。” 东方玄羽遽然起身,眉头紧拧,果决地取出腰间的令牌,扔给了逐影: “拿着本王的令牌,派出京城附近所有人,沿着观澜河找寻文芙,一定要找到她。” “王……王爷,文芙还能活下来吗?” 墨颜轻声一问,他也希望文芙能活着,但,这真的可能吗?只怕凶多吉少。 夜王的箭术矢无虚发,百无一失,和王爷的箭术不相伯仲,文芙被射中胸口,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更何况谷底还是湍急的观澜河,就算她还活着,受着重伤,除非出现奇迹…… 但他们都知道,机会渺茫。 逐影和墨颜两个保持着缄默,东方玄羽面色沉凝厉声道: “本王生要见人,死人见尸!” “诺!” 逐影不再说什么,拿着令牌就走出了书房。 墨颜想宽慰自家主子,文芙的死,大家都很痛心难过。 但,主子早就命令她撤离夜王府,是芙姬自己违抗命令,还差点连累了阿青。 主子没有怪她,也没有罚她,已是开恩。 后面发生的事情,不是主子能掌控的。 “墨颜,若本王当初留下她,她……是不是就不会中箭坠河了?” 东方玄羽虽知晓这事不能怪自己,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他会惋惜。 他不这么快赶她走,她是不是就会活得好好的? “王爷,时光不能倒流,您也没必要自责,若不是那日她在后花园蓄意引诱您,您也不会那么快把她赶走!” 诚他所言,只要芙姬不是对他有想法,她和阿青迟点去西羌,也是被允许的。 见自家主子陷入了沉思,墨颜悄悄地退出去了,才出门口又被东方玄羽叫住了。 “让姬无艳也派无影阁的人去观澜河的下游找寻文芙。” “诺。” 墨颜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想,不再逗留,立刻去了清风馆找到了姬无艳,传达了东方玄羽的命令。 姬无艳听到这个命令一脸怔愣:“……” 师兄什么情况?他的无影阁是专门帮他找女人的吗? 上次派他去救苏冰尘,这次又让他去观澜河下游找女人? 闲王和东方玄熙二人不用密中监视了? 不过,这倒让他有些看不明白了,师兄不是对自己的三皇嫂才特别的吗? 怎么……一个小小的女下属也让他出动无影阁的人呢? “姬少主?” 墨颜见他叫了半天没反应,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姬…姬少主,你怎么了?” 姬无艳回过神来,抓了抓自己的前额,一息后又调整了神态。 问道:“墨颜,这个叫文芙的人,当真只是你家王爷的属下吗?是不是瞒着本少主什么事了?” 墨颜脸色变了变,又正了正神,文芙本来就是王爷的属下,王爷对每个属下都一视同仁,对文芙当然也没什么特别的。 实在要说为什么,那便是王爷心里对她的坠河有些自责罢了。 “姬少主,奴才上次就让你不要胡乱猜想,我家王爷目前对任何女子都没有男女之情,收起你脑里的浮想联翩,什么时候安排人出去找文芙?” “你们主仆二人当真无趣!” 姬无艳见墨颜这副严肃的样子,歇了八卦的心思。 “本少主即刻派人去观澜河下游搜寻文芙的影子,把她的簿笺给我一份,还有画像。” “带来了。” 墨颜早就把这份密笺调出来了,姬无艳嘴角扯了扯,真是想偷一日的懒都不行,还以为墨颜要回羽王府取。 …… 几日后,艳阳高照,清风徐徐。 北狄使者进京,秦卓珩做为礼部的官员,和礼部尚书还有东方玄熙一起迎接使团进城。 京城一派祥和,往日喧嚣的朱雀大街此刻已分出一条宽敞的道路,有官兵在两边开路。 两边都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街边店铺林立,依街而建的茶楼和酒肆都坐满了人,就连窗牖边上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北狄使团进城了。” “听闻这次派来迎接使臣的是礼部的官员和闲王世子?” “没错,上次小可在百悦楼听到有人谈起,与北狄国联姻的对象极有可能是闲王世子。” “就是那个在赛马节获得第三名的俊美男子?” “正是,熙世子风度翩翩,丰神俊朗,与羽王殿下、夜王殿下并肩大燕王朝的三大美男子之称啊!” “原先京城只传出羽王殿下与夜王殿下俊美绝伦,风华无双,是九州大陆百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没想到熙世子的容貌也毫不逊色啊!” “啧啧啧……听闻还是世族贵女最钟意、最想嫁的郎君之一。” “哈哈哈,以前是羽王殿下,但众人都说羽王殿下的未来王妃有可能是才貌双全的戚云瑶,可是……” 有人提到了戚云瑶,人群中立即有人对她满是嫌弃: “你就别提戚云瑶了,那个女人多半如传言那般,早就和人珠胎暗结了,要不然为何不敢亮相?让大夫把脉?” 另一个人也附和:“这个女人以前在宴席上,没少和一些世族公子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公孙大小姐以前就在夜王府的生辰宴抖落过,只不过都被戚大公子遮掩了。” “啧啧啧……本公子早就觉得此女不是什么贞娴女子,表面一副端庄得体,清纯若莲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这么放浪…哈哈…” ————这是响鼓无人敲,破鼓万人锤。 第245章 梦乐郡主 “闭嘴!你们几个瞎说什么?” 有几个倾慕于戚云瑶的公子,听到有人在贬低他们心目中的神女,怒眉横眼的为其打抱不平: “你们少在这给戚大小姐泼脏水,那只是谣言。” “哼!戚云瑶若没有怀上,她大可以出来应对流言啊,为什么京城传出这么难听的流言,她怎么还躲在闺阁里不敢出来呢?难不成是怕别人看到她已经显怀了?” “哈哈哈……” 众人觉得他说得对,拍手称赞:“对,她怎么不敢亮相? 另一个倾慕戚云瑶的公子忙嚷声回怼: “那我若说你们几个是太监,你们敢不敢脱下裤子,向众人证明自己不是个太监?” 人群中又发出了笑声:“哈哈哈…” “这位兄台说得也有点在理…” “你!你这么为戚云瑶辩解,莫不是让戚云瑶怀上身子的人就是你?” 众人打量的眼神落在这个男子身上: “难不成戚大小姐腹中的胎儿他爹是……这位公子?” 男子被众人看得面红耳赤,神色惊慌: “你…你们瞎说什么?我连她面都见不上,怎么会……” “那你就是没见过她现下的状态了?那她怀没怀身子你咋知道?” “就是就是……” 男子气急败坏:“你们…你们几个,蟪蛄不知春秋,真是不可理喻!” “……” 听到那些人如炮竹般,又噼里叭啦的和难以入耳的言语,男子被气得灰头土脸的跑了。 人群中被丝竹声吸引,只见道路中间四个身着北狄着装,身形比较高大的侍从抬着一个帷幔遮掩的紫檀软轿。 左右前后八个侍女洒着花瓣,似神女下凡,风吹帷幔散发一阵阵清幽香气。 一个轻姿妙曼的女子坐在软轿的榻子上,发丝娇柔及腰,青螺眉黛长鬓,眉心点缀了一颗妖媚的桃花钿,露出一双含水若霜的眼眸。 再往下便是一块紫色面纱,似乎也遮掩不了她的仙容玉姿。 若隐若现的妖媚五官给人一种神秘色彩,让人心痒难耐,恨不得冲上去掀开那神秘的面纱,一睹其芳姿绝色。 一些定力差的男人相继露出了此贪婪迷离之色。 女子则有的是羡慕,有的是妒忌,有的是恨意,这女人把她们身边男人的魂都勾走了。 “来了,北狄国梦乐郡主来了。” “北冥王的掌上明珠。” “风情万种,妩媚惑人。” 人群中有人惊叹:“本以为联姻的女子身形粗壮、奇丑无比,没想到如此纤细绝色!” “冰肌玉骨、香娇玉嫩。” “千娇百媚、妍姿妖艳。” “好一个天生尤物的郡主啊,不知有多少男人心甘情愿沦为她的裙下臣。” “这姿容与熙世子,可谓佳偶天成的一对金童玉女。” “……” 礼部尚书殷沉毅和秦卓珩,还有东方玄熙一起上前迎接北狄使臣。 使臣乌颜次右手放在左胸前:“吾是北狄使臣乌颜次,这位是梦乐郡主北清秋。” 殷沉毅用了大燕王朝的礼仪,拱了拱手:“本官是礼部尚书殷沉毅,身边的这位是熙世子。” 乌颜次身边的一个肤色偏黑的青年男子眸似如鹰的扫过东方玄熙。 神情倨傲,语气不善的道:“他就是与我北狄联姻的对象东方玄熙?” 北清秋在软榻里隔着帷幔的朦胧纱影打量着东方玄熙的身形,双眸微微一眯,这个身形有点熟悉,好似在哪见到过。 这半年来,她老是做梦,梦里,她使出浑身解数想征服一个禁欲系的温雅美男子,但男子不为所动,且对她嗤之以鼻。 还屡次警告她:‘他有未婚妻,让她不要妄想破坏他与未婚妻之间的感情。’ ‘否则,他不会放过她!’ ‘……’ 可是他却忘了,明明是她先认识他的,而且她和他才是一对眷侣。 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两人陷入了黑色旋涡,分散了。 等她再次寻到他的时候,他身边已站着别的女子。 梦里的美男子叫萧云熙,那个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叫阿真。 她只是梦到他们俩手拉手的背影,妒忌如狂,并没有看清那名女子的真容。 “托勒格,不可无礼!” 她让人放下软轿,侍女把帷幔拉开,她款款移步,从软轿出来。 头戴金色头饰之冠,两边垂着紫月色流苏披纱,脚佩银铃,手戴臂钏,全身都是异域风情的紫罗兰裙装,衣裳富贵堂皇,又不显冗滞拖沓。 身形婀娜,娇美无匹,一双蓝色幽瞳晶莹如玉,又带着几分撩人的神态,玉面透着娇嗔难辨的魅惑,轻轻落在东方玄熙的脸庞上。 这张脸与梦中的那个叫云熙的美男子好似并不一样,但神情也是这副禁欲又温雅和煦的面容。 萧云熙,东方玄熙,这两人会不会就是同一个人呢? 不然,她怎么一见到他,就心跳加速? 呵呵……她终于挑中了一个让她十分满意的如意郎君了。 起初,北狄国王和自己的父王欲让她与大燕联姻,她是反对的。 但听到父王说联姻对象是俊美无俦的皇室世子,东方玄熙,她不知为何,竟然没有那么抗拒了。 她在北狄寻了那么久,都没有一个叫‘云熙’的美男子,就连撞音的人都被她抓来逐一观看面容。 直到巫师提到,‘云熙’两字,意在志向高远、锦绣前程之意。 两字的韵味应该是出自含蕴内敛的中原,并不是民风奔放的北狄、东夷或西羌人会取的名字。 并且巫师帮她算了一卦,她的姻缘线已出现,并不在北狄,而是指在大燕王朝的皇室。 是以,她便同意了来大燕王朝,不过,联姻对象必须她亲自把关。 若不是她想嫁的男子,父王和北狄国君伯父也不能强迫她。 众人见她从软轿出来,一片哗然惊呼:“梦乐郡主的眼睛是幽蓝色的?像蓝宝石,好梦幻,难不成才以此被封为梦乐郡主的封号?” “那块面纱下是何等的绝色?” 有些男子屏住呼吸,唯恐惊醒美梦! “容色绝丽,胜过神女下凡。” “想不到北狄也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女子?” 第246章 梦里的蓝色幽瞳 “杨柳细腰,凹凸玲珑,这身段比我梦中的女神还要美上千倍万倍啊!” “……” 那个叫托勒格小麦肤色的男子,见郡主叫住了他,脸色有些不爽,莫不是郡主看上了这个小白脸? 在他眼里,一个大老爷们,长这么俊美的脸不是小白脸是啥? “梦乐见过熙世子。” 她来大燕之前,特意请了中原的夫子教了自己大燕的礼仪。 东方玄熙看到她的一双蓝色幽瞳,眸光震惊,神情蓦地僵住,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这双眼睛…是她? 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是她? 梦里,那双像狸猫幽瞳的女子一直在背后注视着他和阿真。 还在梦里一直纠缠他,哭诉着说她和他才是一对,说他怎么能把她忘记了? 他和阿真去哪,她就跟到哪,如影随行,想甩都甩不掉。 就是因为她的纠缠,才让阿真对他产生了误会。 这个模糊的影子隔着雾海,嫉妒又羡慕地望着他们。 他从未看清过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只知道她长了一双蓝色幽瞳。 他对她厉声警告,告诉她,他有未婚妻,让她不要来纠缠他,不要来破坏他与未婚妻之间的感情。 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人长了一双蓝色幽瞳,而且还是与他联姻的对象————北清秋。 为何派去北狄查探的人,没有回禀她长了一对蓝色幽瞳? 若他早知晓,不会让她有机会来大燕,更不会让她见上他。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个女子是不是也和他有一样的梦境? 绝不能让她知道他梦里的阿真是苏冰尘,否则,父王知晓了一定会杀死阿真! 思及此,他产生了一个念头,若她也有和他一样的梦,他就要找个机会趁早除掉她。 礼部尚书和官员行了一个官方的礼仪:“本官代表大燕王朝恭迎北狄使臣、梦乐郡主。” 东方玄熙被他们的声音拉回思绪,他也只是颔首一礼,并没有多余的面部表情。 这让北清秋心里顿生一抹生涩,旋即她又挑眉一笑: “尚书大人,本宫与乌颜次大人此次前来大燕王朝,带了北狄十足的诚意,希望建立两国的和平友好。” 她话里的意思似乎在透露,她很满意这个联姻对象。 “郡主说得极是,愿两国的友谊能万古长青,恒久不变!” 殷沉毅说完,看向秦卓珩,秦卓珩不卑不亢的道:“下官已安排了临邸第。” “乌颜次大人、梦东郡主,各位使臣,还请移驾尊步到临邸第。” 临邸第是大燕王朝为外宾使臣建构的府邸,装潢奢华雅致并不异类,是按照大燕的建筑风格构建而成。 “不知可否请熙世子引路?” 北清秋视线淡淡掠过秦卓珩,最后还是落在了东方玄熙的身上。 殷沉毅眸光闪了闪,看向东方玄熙,熙世子似乎对自己的联姻对象并不热情? 他也不知世子是否愿意和秦小世子在前面引路,毕竟他是闲亲王唯一的世子啊。 闲亲王可是帮过皇上挡过箭矢的亲兄弟,皇上有愧于闲王,什么事都愿意依着他,他这个四品官员可不敢冒犯熙世子。 气氛有几息的僵滞,秦卓珩想插话打破这份尴尬,殷沉毅向他摇头,他只好退下。 人群中不停有声音传来:“看来梦乐郡主对熙世子这个联姻对象很是满意啊!” “那可不,熙世子本就是人中龙凤,你看京城的贵女哪个不想嫁给熙世子?” “呜呜呜……” 有些女子已经露出伤心的面容:“又少了一个梦寐以求的郎君。” “……” 东方玄熙出于礼貌,淡声一句:“使臣、梦乐郡主,请。” 北秋清眉梢带喜,紫色面纱下的双颊染上了一抹羞色。 若以北狄的民风,她早就扑到心仪男子的怀里了。 学了一段日子的中原礼仪,便把心里的冲动化为含蓄一笑:“多谢!” 这笑容再含蓄也带着勾人心魄的一抹媚色,其他男子看得春心荡漾,心痒难耐。 只有秦卓珩和东方玄熙面不改色。 …… 锦满院。 秋溪探听到一些消息就回来了。 “小姐,今日北狄使臣和梦乐郡主进京了,朱雀大街两边都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苏冰尘笑言:“你这个小丫头,也去凑这个热闹了?” 春溪和秦嬷嬷打趣道:“小姐,秋溪这丫头隔几日不出去闲逛几圈,她是闲不住的。” “奴…奴婢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哪挤得进去呀?” “看到我表哥了吗?” “看到了,还看到了熙世子,奴婢听到了人群里的议论声,说梦乐郡主好似相中了熙世子,还要求熙世子亲自带她去临邸第呢。” 提到东方玄熙,苏冰尘眸光顿了顿,总感觉这人出现得太突然。 前世的东方玄熙是四年之后才回的京城,也没有联姻之举。 今生怎么不一样了,莫不是因为她重生后改变了什么? “秋溪,你还记得那日你去帮我找铁匠打造袖弩的事情吗?” 秋溪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记得,路上还遇到一个男子询问我腰间的香囊是在哪买的。” 苏冰尘又问:“那你记得那男子长什么样?是不是和东方玄熙一样?” 秋溪眸眼弯笑:“小姐,那个男子虽然五官不凡,也很俊美,但比起熙世子的气质,还是相差甚远。” 苏冰尘垂眸,若有所思,不是他? 那他为何老是用一种熟悉的视线偷看她做甚? 他那样风光霁月,温文尔雅的人,该不会……是什么猥琐男? 【咳咳咳,------题外话-----q芝兰玉树、儒雅俊美的东方玄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被苏冰尘贴上了猥琐男的标签,若是知道,肯定会哭晕在角落,呜呜呜呜……阿真,我有那么猥琐吗?】 “不过那身形和熙世子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连背影也一样,除了脸。” “啪哒……” 苏冰尘手中的茶盏倏地掉在了台几上,眸光惊缩:“秋溪,你方才说什么?” 见自家主子的茶盏掉了,春溪忙上前抹去台几上的茶渍,收拾干净。 秦嬷嬷眸光讶异:“……”小姐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第247章 苏云柔临死之前约她 “小姐,奴婢…是说那个男子的身形和熙世子一样,除了那张脸有区别。” 苏冰尘再次求证:“你…是不是还…说就连背影也一样?” 秋溪木讷地点点头,又茫然的望向春溪和秦嬷嬷,小姐这是怎么了? 秦嬷嬷和春溪两人都相继摇头,她们也不知小姐为何这般神情。 苏冰尘掐了掐掌心,又缓缓松开,身形一样,背影也一样,就是脸不一样,她怎么忘了,世上还有人皮面具这种东西。 东方玄熙会不会就是戴上人皮面具的萧云熙? 她细细回想了一下,上次萧云熙把她掳走,那张脸就泛着病态的白,。 她没有多想,如今细想,不就是长期戴面具所致? 所以比常人的肤色要白一些,思及此,苏冰尘站起身来。 思索着怎么查探东方玄熙有没有戴着人皮面具? 对了,她可以配制一种药水,只要假装不小心洒在他的脸上,便能立刻知晓。 秋溪见小姐的神色又恢复了正常,便把听到有关戚云瑶的消息也说了。 “小姐,戚云瑶的丑事被传得沸沸扬扬,尚书府的大门紧闭着。” “有些大胆的人,不知是不是公孙琴派出来的,竟然朝尚书大门扔菜叶和臭鸡蛋。” “虽被京兆尹抓到了几个,但他们都说无人主使,只是看不惯戚云瑶这个表里不一、路柳墙花的女人罢了。” 苏冰尘听了之后心情欢畅,公孙琴这个幕后谣言的推手可以当二十一世纪的狗仔了,干得不错。 “看来戚云瑶果真怀上了。” “王妃,容管家派人来了。” “何事?” 容林派了人给锦满院送口信,说韦夫人,也就是苏云柔的母亲想请王妃去苏府一趟,说苏云柔已病入膏肓,想见王妃最后一面。 苏冰尘断然拒绝,打发了容管家派来的人。 并且让他给容林传话,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不需要派人来请示她,直接赶人。 只不过……苏云柔身子会崩得这么厉害? 莫不是兰姬已经把手伸向了苏淳的后院? 那些曾经被韦金兰打骂的姨娘和庶女,在兰姬的利益驱使下,很难不起歹心呐! 韦金兰咬牙切齿,想冲进夜王府,被容林安排的侍卫拦下了。 若不是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容林早就派人把她赶走了。 “韦夫人,王妃不愿意见你的女儿,你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韦金兰神情憔悴,似乎一夜老了十几岁,脸色苍白: “容管家,麻烦再通传一声,我是你们王妃的婶娘,我是她的长辈,她怎能如此对待长辈?” 以王妃长辈自居? 容林色厉内荏:“把自己的女儿塞进侄女夫婿的屋子当填房,这是什么长辈?” “你!” 韦金兰原本苍白的脸色气得铁青,胸口起伏不断,哑着声线嚷道。 “姓容的,你这个狗腿子,平日里百般讨好我家柔儿,如今见她失势了,你就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了?” 估计是这段日子哭的比较频繁,连声音都带着一些沙哑。 容林扬了扬手,示意身边的人关上夜王府的大门。 “韦夫人,你女儿如今也是咎由自取,王妃没有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你就感恩戴德,还在这吵吵闹闹,当真觉得王妃是一个没有脾气的人吗?” 身边的嬷嬷见这情况,自家夫人讨不了好,还不如回去从长计议。 “夫人,不如我们先回去?” 韦金兰红着眼眶抹着泪:“我家柔儿命苦啊!” 苏云柔躺在床榻上,面如死灰,形若槁骸,听到了韦金兰断断续续的唠叨,她嘴角扯出一抹果然如此的苦笑。 她早就猜到了,她不会来。 但她不甘心,明明…… 苏云柔咳喘了几声,帕子上又是一抹鲜红。 韦金兰脸色大变:“柔儿,你怎么样了?” “张妈妈,快点去请大夫来,柔儿又咳血了。” 张妈妈站在一旁嘴角嗫嚅着,并没有迈动步子。 韦金兰横眉怒目:“贱奴,本夫人的话你不听了吗?是不是你也背叛了?” 张妈妈脸色惶恐:“夫…夫人,李大夫昨日来看过了,说……说小姐治不好了,就这几日了……” “闭嘴!你敢诅咒我的柔儿?” 韦金兰狠戾的扇了她一巴掌:“滚出去!” 苏云柔拉了拉自己阿娘的衣袖:“阿娘…你不要为难张妈妈了,柔儿的身体,柔儿清楚。” “阿娘,把…把这封信想办法交到苏冰尘手里,她……一定会来的。” 韦金兰很是不解:“柔儿,你…为何非要见她,她不想见你,咱们何必自讨没趣?” “只要…她收到这封信,会主动来找我的。” “柔儿……” “阿娘,柔…柔儿快死了,你就…不能满足柔儿最后一个…心愿吗?” “好,阿娘就算是死,也会让苏冰尘来苏府见你。” 韦金兰眼里全是泪水,看到自己女儿这副随时都能被风吹走的病态,心如刀绞。 昏暮时分,这封信还是几经流转,到了苏冰尘的手里。 韦金兰拔下了头上那枝出自琳琅阁的精品金簪,买通了夜王府的一个下人,下人冒死把信送到了苏冰尘手上。 “王…王妃,您原谅小人,小人的娘亲…等银子救命,这是韦夫人拿来的信笺,说您若看了还是不愿意去苏府看一看苏云柔,她也认了。” “小人这就去容管家那请罚。” 苏冰尘虽然心生不悦,但并没有为难他,他没有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也是为了自己的阿娘。 打开信笺,只有一句话:“苏冰尘,你想不想知晓前世你死后,秦国公府的命运?” 苏冰尘脸色惊变,身子微晃,握着信笺的指尖关节泛白,伴着颤栗。 秋溪见状,以为是苏云柔送来的信笺是骂自家小姐的,恼怒地吩咐外面的人把这个送信的狗腿子拉出去受罚。 被苏冰尘制止了。 “小姐,是不是……苏云柔说了难听的话?” “不是,我要去一趟苏府。” 秋溪不想自家小姐去,怕有危险:“小姐,韦金兰母女俩肯定又在耍什么诡计,你可千万不能涉险。” “无碍,今日的韦金兰已经没有那个能耐了。” 第248章 苏云柔梦到了前世 马车停在了苏府的大门口,门口的下人见是夜王妃来了,慌忙让人去通报。 几个姨娘也听到了风声,上前来迎接,笑得那叫一个谄媚: “夜王妃,您回来了。” 苏淳的四五个姨娘,以前都被韦金兰苛待关在偏僻的后院,连前厅都没资格入,如今韦金兰失势,执掌苏府的中馈大权也被崔姨娘夺走了。 几个姨娘在苏府的前厅也能露脸了,个个穿红带绿,珠头满翠,都想与苏冰尘套近乎。 “尘儿,可算回来了。” “姨娘一直盼着侄女回苏府。” “你的气色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 秋溪在心里翻了几个白眼,以前在苏府的时候,几个姨娘因惧怕韦金兰母女。 又想讨好韦金兰,对小姐没什么好脸色,如今,倒是换了一副面孔了。 “大胆!王妃的乳名岂是你们几个姨娘可以叫的?” “见了王妃,竟敢不施礼,是不是想挨板子?” 阿武阿文两人加上秋溪三个,露出来的眼神很像那么一回事。 几个姨娘身子微微一缩,眸光慌乱,心里却在咒骂。 小贱人!你也只是一个低贱的奴婢而已,竟敢如此训斥她们? 春溪捂着嘴忍不住偷笑,唯恐自己笑出声来,他们三人架势挺足的。 很好,让这些姨娘看清楚,小姐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让她们嘲讽的小姐了。 几个姨娘忙施了一个礼:“妾身见过夜王妃。” “听闻我那个好堂妹一病不起,本宫便来探望一下她,几位姨娘不用特意出来。” 苏冰尘没空与她们周旋,只想问一问苏云柔前世之后的事情。 “李管家,带路!” 崔姨娘几人却把她的话曲解成另一种意思,好似说她们几个都是低贱的妾侍,没资格来见她这个王妃。 几人心里恼怒,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挤出一抹僵笑。 站在一旁的李管家忙恭敬的应道:“夜…夜王妃,这边请。” 若说在苏府,还有一两个好人的话,那其中之一便是李管家了。 或许是因为她父亲的缘故,才对她照料几分。 “韦夫人和二小姐被老爷赶到了偏院,路不太好走,王妃注意脚下。” 偏院她知晓,离她原先住的屋子不远,蚊虫繁多,阴冷潮湿。 想不到从小被锦衣玉食伺候的苏云柔也会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赶到这个昏暗的角落。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转了几个弯,过了拱桥,又穿过月洞门,再走过一条两排都是遮天蔽日大树的路,才到了韦金兰母女住的地方。 韦金兰看到苏冰尘来了,眼里带着万分的怨愤: “苏冰尘!我家柔儿如今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 旁边的张妈妈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夜王妃。” 又伸手拉了拉韦金兰:“夫…夫人,她如今是夜王妃,不是你可以辱骂的。” 韦金兰一脚踢在张妈妈身上:“贱奴,滚开!本夫人现下有什么好怕的?我的柔儿都快死了,都是这个贱……”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秋溪一个耳光甩了过去:“敢侮辱王妃,你有几条命?” “你个小贱蹄子,敢打我?” 韦金兰双目充血,牙眦欲裂,作势要冲上去打秋溪,秋溪有几招三脚猫功夫,双手一钳,就把她双手禁锢在后背了。 李管家忙吩咐身边的人上前捂住韦金兰的嘴巴,免得又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冲撞了夜王妃。 “婶娘,你女儿变成这样,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韦金兰双手被束,嘴里塞着布条,仍垂死挣扎的发出唔唔的声音,苏冰尘大概知晓她在说什么。 她挑眉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向她走近了几步。 贴在她的耳边轻声了几句:“韦氏,你女儿与马夫私通,是她耐不住寂寞,这怎么能怪我呢?是我叫她与别人偷情的吗?” “就算她是戚云瑶的替身,王爷也没有想要休弃她,还给了你们尊贵和体面,若不是她自甘堕落与马夫私通,被王爷休弃,你韦金兰在苏府还能继续嚣张跋扈、作威作福,你如今被赶到这个偏院,要怪,就怪你那个宝贝女儿呀!” 韦金兰全身颤抖,唇里不停的发出唔唔的悲鸣,四脚被秋溪钳住又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神恶狠狠的瞪着苏冰尘。 苏冰尘得意一笑:“拉下去!” 秋溪不想就这样放过她:“小姐,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算了,你家小姐我心善,婶娘曾经是欺凌过我,但她已经快要丧女了,我还怎么能与她再计较?” 韦氏气的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吐不出来,白眼内翻,顿时昏厥过去了。 方才苏冰尘看到崔姨娘发髻上插的那枝泛着红金珠宝石的孔雀金簪,便知晓了崔姨娘与兰姬私底下见面了。 否则,兰姬头上那支孔雀金簪怎么会飞到了崔姨娘的头上? 这苏府想要她命的人大有人在,她何故让自己的双手染上鲜血? 她让秋溪和春溪几人待在外面,她一个人进去,两个丫鬟怕屋内有诈,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 “放心,苏云柔已是强弩之末,翻不出什么浪花。” 苏云柔睡在榻上,没有听到方才院门外的吵闹声。 看到门被打开那一幕,她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来人,攸地打起了精神。 “你…来了。” 苏冰尘笑了笑:“你早猜到我一定会来?” “呵呵……看到了我给你的信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苏冰尘知晓她送出这封信,也只是想试探她,就不同她拐弯抹角了。 “你不过也是想知晓,我是不是重生的罢了,我来就是告诉你答案。” “你果然…是……” 苏云柔将死之人,识海里不断的闪过虚幻的光影碎片,那些似梦境又像是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那些光影旋涡里,苏冰尘原本是被毒死在冷苑,她才是赢家,而现实中,怎么会变成……她病在床榻? ————她不甘心! 明明她才是王爷心中最爱的女人,还和他生了一双儿女,她的轩儿,还有茵儿,都是她与王爷的心头宝,怎么全变了? 第249章 前世她的结局 “怎么样?前世我说过,你不得好死!你看看你如今这副鬼样子,瘦骨嶙峋,头发枯稿,苟延残喘,王爷若是见到你,只怕会更加的嫌恶你,哦~不对,你与马夫私通,王爷早就对你弃如敝屣了,自是不愿意来见你。” 苏冰尘一边说着,一边用锦帕捂着鼻唇,眼里全是轻蔑和大仇得报的痛快! “苏、冰、尘,你这个贱人!若不是你,我的轩儿怎么会胎死腹中?” 提到东方轩那个孽障,苏冰尘嘴角的笑意更浓了,眼里是嗜血的疯狂。 “东方轩那个恶毒的孽障,前世欺负我的墨儿,我怎么可能会让他顺利的生下来?没有把他剁了喂狗,已是便宜他了,才四五岁的孩龄,竟如此歹毒,若不是墨儿命大,可能早就被他活活淹死在池子里了,这种孽障让他胎死腹中,不是他罪有应得的吗?” “是你,咳咳…全是你的阴谋,你早…就对我和轩儿怀恨在心,才……设计让我听见戚云瑶和她的丫鬟对话,先是梨园堂…那出替身戏,后又故意派人…引我去后花园,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都是你在背后操控布局,我要去…告诉王爷,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云柔目眦欲裂,死死盯着苏冰尘,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又咳喘连连,随手用衣袖把嘴角的血渍抹去。 视线狠狠的锁着苏冰尘,若视线可以化为利器,苏冰尘早就被她射成千疮百孔了。 看到她这副要吃人的样子,苏冰尘胸口积郁了前世今生对她所有的怨恨,都驱散了不少,周身舒畅,浑身血液加速。 是谁说报仇之后只会让自己更痛苦的? 什么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也得分人,像苏云柔这样恶毒的人,怎么能心慈手软呢? 她可不是善人,一名医者就要被要求圣母心泛滥成灾,以德报怨吗? ————抱歉!她做不到。 “别天真了!都快要死了,还这么傻,东方玄夜早就知晓是我谋划的一切,那又如何?就像前世一样,他早就知晓你在树上挂小蛇,致我滑胎,他没有惩罚你,今生,知道是我预谋的,也没有惩罚我呀?” 苏冰尘杏眸里的光似射出了火花般绚烂而明亮,彰显着她心里的畅快淋漓。 “还以为你在他心目中是特别的?啧啧啧……真是又傻又天真,你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苏云柔攥紧着被衾,骨瘦如柴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而差点折断。 嘴里不停的咳出血啧,这副样子可比苏冰尘前世死的时候要狼狈多了。 前世苏冰尘被关进冷苑,东方玄夜还派人在冷苑护着。 若不是皇上驾崩,流炎几个不会奔赴宫里去襄助他,才给了她下毒手的机会。 她咬破了唇角,努力让自己冷静,垂下眼皮隔去眼里的那道阴霾。 “苏冰尘,前世…和今生都是…都是戚云瑶,我只不过……只不过捡了个便宜,你要报仇…应该去找她,她才是害你滑胎的真凶。” 苏云柔恨苏冰尘,也恨戚云瑶,所以想让她们俩个斗个你死我活。 虽然她快死了,但她也不想她们俩好过。 在她的心里,她认为自己之所以变成这副鬼样子,都是这两个贱人给害的! 但她不知道苏冰尘早就知道了一切,也看穿了她阴毒的心思。 苏冰尘嘴里发出低低的银铃声,明明那么清脆悦耳,可是苏云柔却听出了地狱使者的招魂声,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呵呵……苏云柔,你敢说她若没提前动手,你就不会动手吗?你不是早就在筹谋这一切了吗?” “前世,我被你毒死在冷苑,你杖杀秋溪、谋害春溪,纵容香叶淹死秦嬷嬷,你就应该被千刀万剐,去向前世的她们磕头赔罪,你认为…你罪不至死?” 提到前世,苏云柔梦到了是青叶偷偷来芳雅院向她报信。 说在书房外无意听到了东方玄夜派了流风流火几人去寻找百里神医,想医好苏冰尘,她怎么能放任不理? 但青叶背后的主子却是戚云瑶,前几日她梦到了前世才弄明白原委。 所有的一切都是戚云瑶在主导,就连害苏冰尘滑胎,也是戚云瑶下的手。 她见不得她和苏冰尘在夜王府过得舒坦,便在背后搅动风向,拨弄风雨,让青叶给她出主意打击苏冰尘。 也是青叶让她趁王爷在宫里与东方玄羽抢夺皇位顾不及王府的时候,窜掇她早点对苏冰尘下手。 免得王爷派人找回了百里神医,救活了苏冰尘,那她永远都只是一个侧室。 就算王爷登上了皇位,她也只是一个妃位,她的轩儿和茵儿永远都只是庶出。 如此,她才动了最后的杀心。 好一招借刀杀人! 好深的心机,把她变成了她手中的一把利刃,杀了苏冰尘,而她最后也没有坐上正妃的位置,而是被…… 想到前世自己的结局,苏云柔压下内心的翻腾,又咳喘着窜掇道: “但毕竟害死你…腹中胎儿的真凶是戚云瑶,这是改变不了…事实,而且……前世,也是她派了青叶来给我出主意,说偷听到了东方玄夜连夜派人去寻找百里神医,我才对你……” 闻言,苏冰尘眸光微滞,思绪有一瞬间的飘远,冷苑那个黑旋涡展现的景象难道是真的? 东方玄夜失魂落魄抱着她的尸骨不放,流风、流火、流炎还有莫九一行人全部跪在地上磕头请罪,说没有找到百里神医,说没有护好王妃。 苏冰尘回神后的脚步无声退了一步,眼里隐有热意,但还是被她压下去了。 又变成了那副绝情断爱、冰冷嗜骨的神态,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轻贱她、欺骗她、漠视她、贬低她、羞辱她……这也是事实。 “青叶背后的主子是戚云瑶,我早就知道了,你不用着急,你死之后,我会很快送戚云瑶下去陪你,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第250章 前世登上帝位的人 “如此,你可以告诉我了,上辈子秦国公府最后的命运是怎样?” “哈哈哈……苏冰尘,我原本以为你会先问,最后登上皇位的人是不是东方玄夜,没想到会是秦国公府。” “若是东方玄夜知晓了,会不会很失望,他上辈子在你死后,七日没有合眼,正是因为你的死,让他一蹶不振,倒地不起,与皇位失之交臂,只差那么一丁点,他就是万乘之尊的陛下啊!” 终于轮到了苏云柔痛快一回了,她神色癫狂亢奋,东方玄夜,你真是太可悲了! 为了她放弃皇位,结果呢,她从未把你放在心上。 想到前世自己是死在东方玄夜的手里,她胸口痛得无法呼吸,全身抽搐,眼里浑浊的泪水一滴一滴砸在被衾上。 泪水和血渍混合一起,看起来既可怜又可悲。 他好狠的心啊! 从他醒来的第一日,便派人把院内所有有嫌疑的下人都拖出来鞭打审问。 若是说不出原由,鞭打至死,扔去乱葬岗被野狗分食。 整个王府风声鹤唳,人心惶惶,比前朝皇宫里查出行巫蛊之术还要让人胆颤心惊。 青叶那个贱人,明明是她唆使她去毒死苏冰尘,最后关头,却把她供出来了。 东方玄夜一查出了苏冰尘真正的死因,她就被押到了前院。 被他掐着脖子狠戾质问:‘为何要毒害苏冰尘?’ 不承认,便要将轩儿、茵儿送走,在皇家玉牒上勾掉除名,宣布病死。 她说他怎能如此狠心,轩儿和茵儿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他眼里全是嗜血的疯魔,告诉她,他已经没有什么不能失去了。 连皇位他都能放弃,还有什么不能舍去? 为了苏冰尘,他竟然放弃了皇位,放弃了轩儿和茵儿。 她知道他对苏冰尘动心了,但她从不知她对他如此重要。 重要得连皇位都能舍弃? “哈哈……” 由于太过激动,苏云柔嘴里又咳出大片积的血渍,被衾上,衣袖上,胸前都沾满了鲜血。 苏冰尘听到了东方玄夜在她死后的假深情,她心里毫无波澜。 也并不想知晓这些,只想知晓秦国公府的后续。 看到她吐出来的血迹泛着些许乌黑,便知晓苏云柔中毒已深,没几日活了。 兰姬这个女人下手真快。 “苏冰尘,你真无情!听到了东方玄夜对你如此深情,你竟然没有半分动容,我真是替他感到不值啊!” 苏云柔见她面无表情,既不伤心,也不难过,心下更恼。 怒目切齿,她想尽办法也要得到的,却是苏冰尘毫不在意的,她怎能甘心? “前世都对他死心了,今生更无可能,废话少说,你想让戚云瑶早点下去找你,便把秦国公府的后续告诉我,说不定,我能让你母亲在苏府少遭点罪。” 苏云柔想到自己的阿娘,心中绞痛,嘴角嚅动半晌,“阿娘……” 几盏茶后,苏冰尘出来了,春溪和秋溪忙上前关心:“小姐,你没受伤?” “无碍。” 苏云柔前世没有活多久,也不知晓秦国公府后来如何。 但她并不想告诉苏冰尘,她死在东方玄夜的手里,因为她不想输得太惨! 但苏冰尘还是从她话里捕捉到了一些信息,也不算白来一趟。 东方玄夜没有登上皇位,那登上皇位的只能是东方玄羽了。 以他的为人,以她和外祖父对他的了解和评价,她推测出,东方玄羽不会对一门护国忠将伸出毒手。 念及此,前世,她因自己的无能,怕连累上秦国公府,而产生的悔恨和愧疚消减了一些。 这一世,希望还是东方玄羽登上帝位。 但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发生了不一样的轨迹,尤其这个东方玄熙是不是萧云熙? 他背后的庞大组织是做什么的?提前来京城和闲王相认,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 她定会查清楚,绝不允许有任何的意外,让秦国公府一族陷入险境。 崔姨娘和其他几个姨娘,脸上又挂着桃花般的笑容来讨好苏冰尘。 说前院已准备好了一桌丰盛佳肴,就等王妃过去,还说老爷一会儿就回来。 苏冰尘眸光扫向她头上的孔雀金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崔姨娘,这支红金珠宝石的孔雀金簪很适合你。” 崔姨娘脸色一僵,眼里闪过慌乱,旋即低眉顺眼的笑言: “夜王妃谬赞了,以前韦夫人让妾身这些姐妹不能穿艳丽的裙装,只能素衣,就连头饰也只能戴简朴的素色,如今,老爷让妾身管理中馈,妾身便废了那条妾侍只能着素的家规了。“ 苏冰尘弯唇轻笑:“崔姨娘,莫要心急,本宫只是随口一问,姨娘在苏府想穿什么便穿什么,不过,本宫有一句话要告诉姨娘。” 崔姨娘心里微紧,以为苏冰尘要警告她什么,脖子缩了缩。 “本宫那个叔父呀,庚龄已快近四旬,还只是一个六品水都使者的官职,日后,苏家该如何是好?听说苏佼在远山书院很上进,得夫子赞赏,不知姨娘有没有为苏佼未来着想?” 崔姨娘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笑容堆脸的忙上前来。 “王妃,您还记得佼儿啊。” “本宫怎么会忘记呢,本宫也是出自苏府,自然是想看到苏府发扬光大,能有一个有学识有才干的人来担起苏府重担,撑起苏府门楣。” 苏佼在她的记忆中,算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小时候,她和苏云柔起了冲突,没有人为她出来说话。 苏佼一个稚童,还是站在她这一边,安慰了她一句。 若不是崔姨娘不让他与苏冰尘这个堂姐走近,他们俩或许还能建立一些姐弟亲情。 苏淳的庶子也不少,但只有苏佼还没有养成纨绔风流的模样。 苏府不能由着苏淳和他的那些不成器候的庶子败落下去,不如让一个品性端正的苏佼来支撑苏家。 她在崔姨娘耳边细语了几句,崔姨娘眸光亮了亮,连连点头,唯命不从。 也是从这刻打从心里对苏冰尘带点感激,没想到她这个当阿娘的还没有她为自己的佼儿想得多。 “崔姨娘,本宫就先回去了。” 崔姨娘和众丫鬟婆子福身:“妾身恭送王妃。” 第251章 断子绝孙一脚踢 夜王府。 东方玄夜从军营里回来,洗漱之后,来了锦满院。 “王妃,你前些日子去了苏府?” “听闻柔儿妹妹病卧床榻已久,妾身便去苏府看望柔儿妹妹。” 东方玄夜听了眉头直皱:“苏云柔回府没多久,怎么会病得如此厉害?” 苏冰尘笑言:“是呀王爷,柔儿妹妹好可怜呀,您要不要去苏府看望一下柔儿妹妹?” 东方玄夜脸色一变,忽感她提这事准没安什么好心。 “她与本王没有任何干系,本王为何要去苏府看她?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本王可以让莫九去宫里请太医给她看看。” 以前,她只会叫苏云柔云侧妃,现下,一口一口柔妹妹了,她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苏冰尘喟叹一声:“王爷,你想派太医去医治她,不用打着妾身的旗号。” 东方玄夜脸色顿时黑沉阴郁,剑眉紧皱:“…苏冰尘,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阴阳本王?” 苏冰尘端起茶盏挑眉笑笑,抿了口茶又漫不经心的道: “妾身不敢,王爷若是早些让人请太医去医治柔儿妹妹就好了,现下,京城名医都说她命不久矣了,唉……” 东方玄夜仍旧面无表情,若是苏云柔当初不走错路,他也不是非要这么无情。 把她赶出夜王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而承担后果! 苏冰尘拿着茶盖撇了撇茶盏上面的浮物,看到他这副冷血凉薄的样子,嘴角漫开一道讽意: “王爷还真是无情呢,柔儿妹妹与您好歹夫妻一场,如今她快死了,你半分疼惜都没有,若是柔儿妹妹知晓了,恐怕又要梨花带雨,抹泪哽咽了。” 东方玄夜脸色黑得能滴下墨汁,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他就知道,她哪会这么好心让他去苏府看望苏云柔,无非就是想来膈应他、讥讽他以前对苏云柔的疼惜,又嘲笑他现下的冷血罢了!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他早已当成家常便饭。 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但她竟如此大度,把自己的夫君推给别人,也毫不在意他是否会去苏府看望苏云柔。 这点才是让他最为生气的,他为她屈尊绛贵、隐忍退让。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排斥他、疏离她,如此,他还忍让做甚? 一双光漆黑如墨的眉宇下,眸光幽暗得厉害,带着寒霜注视着她。 “王妃,看来你是不想听到西羌最新的战况了?” 闻声,苏冰尘心里陡然一收,眼里也闪过微慌。 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才让自己的慌乱的心又慢慢平复了。 前世秦国公府无恙,今生,西羌这场战役,外祖父和舅父他们肯定也不会有事。 她起身走开不想与他再废话,别以为他还能拿西羌的战事来胁迫她。 东方玄夜见她要离开,把她强拽揽入怀中,温声细语响在耳畔: “尘儿,你究竟要何时才会再次接纳我?” 苏冰尘身子猛然僵住,全身汗毛倒竖,想推开他,又被他紧紧抱住,她只能继续挣扎。 “你放开我!” “尘儿,你上次不是说要去郊外的庄子里摘桃李吗?落雁山的庄子里的桃李更甜,等宫里筹办了接洽北狄使臣一事后,我就带你去那泡温泉摘桃李,你再给我生个嫡子?” “北狄使臣的宫宴?” “嗯,等宫宴一过,我就带你去落雁山。” 苏冰尘正愁着如何试探东方玄熙,想到了宫宴会再见到他,她配制的药水便可以试探出他到底有没有戴人皮面具了。 东方玄夜见她没有推开他,以为她听到他的软语后,答应了去落雁山。 心里如干涸池塘的鱼儿跳进活水般,凤眸发亮似的染上了欣喜。 苏冰尘思绪飘远,已经自动屏蔽了外音:“……”可是,该怎么洒到他的脸上呢? 约他出来吗? 这不太好,让人看见了,还以为她与东方玄熙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尘儿,你放心,我让人在落雁山重新修建了一幢山庄,那里只属于你和我。” “名字已想好了,就叫冰月山庄如何?” 苏冰尘左思右想,东方玄夜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对了,可以找东方玉莹,说不定有机会靠近东方玄熙。 东方玄夜眸光温柔缱绻,并不知晓苏冰尘正在密谋着如何揭开东方玄熙的身份,也不知他说的话她当空气,只字未入耳。 “我出生在夜里,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冰月山庄,是不是很好听?” “日后,冰月山庄只属于你和我,等生下嫡子嫡女,我一有空就带他们去那放纸鸢、下水抓鱼、上树摘桃李……” 说完再也克制不住,吻上了苏冰尘的娇如海棠的樱唇。 唇上突然来的湿润和凉意让苏冰尘眸光骤然放大,脸色惊然。 思绪瞬间回笼,猝然把他推开,却被他抠住了后脑勺,加强了这个炙热又深情的吻。 苏冰尘双手被束,便抬腿正踢,东方玄夜陷在自我缠绵的柔情不能自拔,猝不及防受了她一脚。 发出一声闷痛,夹着胯下,弯曲着身子,俊脸上的神经线抽痛抽痛,青筋暴跳, “苏、冰、尘!” “你怎么敢!” 苏冰尘嫌恶地擦嘴,又一阵反胃,发出了作呕的咕噜声。 东方玄夜佝着身子,想降低身下的痛楚,并没有发现苏冰尘一双杏眸死死的盯着他,恨不得一刀结果了他。 门外传来‘咚咚咚’地敲门声。 “王爷?” 东方玄夜厉声暴喝:“滚!” 莫九和流风身躯一震,好久没看到主子如此动怒了,是不是王妃又惹恼了王爷啊?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人再敢去敲门。 屋子里只传出东方玄夜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哼声。 莫九向流风使了个眼色:‘王爷这声音怎么有点怪怪的?’ 流风耳朵动了几下,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 少顷,屋子里没有任何动静。 苏冰尘悄悄地摸出了藏在枕头下了匕首和药包藏在袖下,一手拿着匕首,一手药包,只要东方玄夜再靠近,她便双管齐下。 东方玄夜抬眸,眼里几欲喷火:“苏冰尘,你真是好样的,若是本王有个好歹,你下半子只能守活寡!” 第252章 每次都是他输 苏冰尘却觉得自己方才那一脚还踢得轻了,不过她也使出了全身力气。 只是于东方玄夜习武的人,应该不算什么? 踢坏了正好,这样,他就再也不会发-情-了。 “你不是说尊重妾身的吗?这就是你的尊重?” “本王以为你…而且上次…你与本王早就同房了,你忘记了?” 提到上次,苏冰尘眸光飞过一道晦涩,就让他误以为。 东方玄夜见她没有再反驳,心里的气火稍降了一些。 考虑到上次她帮他解了情-毒,让她受苦了,脸色不再那么阴沉了。 “过来,给本王看看。” “看什么?” 苏冰尘手中依旧握着匕首,眼里透着防备,丝毫不敢大意。 “看以后…还能不能传…宗接代?” 说完这句话,东方玄夜一张俊脸由黑变红了不少。 苏冰尘惊愕瞪大了眼睛,他是怎么如此恬不知耻的说出这番话来的? 东方玄夜察觉到她眼里的愕然,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隐现一抹笑意: “怎么?你我本是夫妻,有什么好忌讳的?” 再说了,以前行-房的时候,又不是没见过? 当然,他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为何,在苏冰尘面前。 他的清冷和矜持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会如此放荡,说出这么多孟浪的话来? 似乎还能让自己感到隐秘的愉悦和欢快! ————这就是情至深,爱之切? 当一个人对另一人的感情到达极致顶峰,便会情不自禁的表达出心中对她深深的爱意。 想靠近她,想对她甜言蜜语。 苏冰尘翻了个白眼,忍住心里的反胃和不适,转身走去了,取出一瓶药。 打人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吃,这种心理策略她懂。 以前她不屑于用,但为了不被禁足和抄什么女则、女训什么的,赏他一瓶消肿的药,又何妨? 她把门拉开,想叫莫九,谁知莫九和流风两人倚着门边正想听些什么,突然失重,往屋里趔趄了几下。 幸好流风眼疾手快把莫九拉住了,要不然就要撞到王妃了。 “王…王妃……” “奴才失礼了。” 苏冰尘见他们这副偷鸡摸狗的作派,冷哼了一声: “拿着,给你家王爷的药。” 莫九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流风视线快速一扫,扫到了自家王爷坐在椅子上有点‘雄-风-不-振’的窘样,眸光忽闪了闪,差点闪花了莫九的眼睛。 “觑觑觑,” 莫九晃了晃手里的药瓶:“你懂?” 流风微点了点头,脑补了一场大戏,上次他就怀疑他家王爷在那事上,时间太短了些。 莫九说王爷可能体力不够,王妃不太满意,便扇了王爷一巴掌。 又联想到了方才王爷无端暴怒,和屋子里的闷哼声。 肯定是因为在…那事上,力不从心,过程太短,又被莫九的敲门声打断了,心情愈加的暴躁,所以才会…… “你们俩杵那说什么悄悄话?” 东方玄夜凤眸冷沉的射向他们,又看到了莫九手里的药,眸光才收回来。 他原本也没想过让苏冰尘给他抹什么药,咳咳……是撒什么药。 她那么温婉端庄的人,他怎么能逼她干出这种轻浮放荡的举止来? 不过都是逗弄着她的罢了。 “王爷……这是王妃给奴才的,奴才伺候您用药。” 莫九以为是口服的药丸,想让秋溪她们递上温水…… “滚!” 莫九和流风双肩抖动了一下,心尖颤栗,王爷……奴才知晓你力有不逮,但您也不能把火发在奴才身上啊! 见王爷一副欲求不满、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萎靡可怜样’,流风赶紧拉着莫九离开了。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触霉头,男人那方面有问题,为了自己的尊严和雄风,杀人灭口都有可能。 “王爷,太可怕了!” 莫九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又看向自己手中的药瓶,还没给王爷伺候用药呢。 “流风,这如何是好?” 流风扯了扯嘴,想说又不能说:“……” 男人在这事上,自是不会承认自己不行,你还拿药瓶去刺激王爷,是嫌自己的命长? 他故意曲解意思:“莫九,鄞北紧急的事情,等王爷出来再禀报!” 莫九:“你小子找打是不是?故意岔开话题,鄞北的矿山暴露是迟早的事情,王爷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苏冰尘见流风和莫九那眼神交流着不可言说的秘密,突然想到什么。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莫九和流风两人是负责来搞笑的吗? 看着东方玄夜那黑得能滴下墨汁的脸,她秀眉动了动。 莫九是个宫侍,让他伺候他撒药,这画风……让人忍俊不禁。 若东方玄夜知晓她脑补了一出断袖风,一定想敲开她的脑子,到底装了啥。 “明日随本王入宫看望皇后,她缠绵病榻已久,时日无多了,明日去宫里的时候,让容林准备周到一些,本王毕竟还挂下在皇后的名下,你明日知道怎么做?” 提到公孙妍,苏冰尘眼里闪过恨意和快意。 世人都不知晓公孙妍是她下的毒,就连太医都没查出来,和她预想的无异。 正想找机会去凤仪宫看看,这个老妖婆的惨样,前世被她搓磨,今生是她罪有应得。 她温和的应下:“嗯,妾身明日陪王爷入宫看望皇后娘娘。” 东方玄夜见她应得如此痛快,凤眸微眯,她不记恨公孙妍? “扶本王去书房。” 苏冰尘才不会去扶他,她又没有废他另外两条腿,指了指外面: “妾身去叫莫九来。” 东方玄气结:“站住,本王让你扶,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 “你方才那一脚,差点让本王断子绝孙,是想闹得整个王府都知晓?还是王妃想本王留下与你同宿?” 他大有一副你不亲自扶本王回书房,本王今晚就与你同榻的架势。 苏冰尘咬了咬牙,握紧的拳头暗自松开,垂下眸子,向他走了几步,不情不愿地伸出手。 “走,王爷!” 东方玄夜伸出手握紧了她,又往她身边靠了靠,苏冰尘推开他不让他靠近,他虽心里有气,但也不好发火。 深知不能把人逼急了,别看她做出温驯乖巧的样子。 这些时日与她交锋,哪次不是他这个王爷败下阵来? 第253章 公孙妍的下场 他这个王爷,可以在骁骑营统领将士,也可以在朝堂上被人奉承巴结,唯独在她面前毫无威严可言。 ————也真是失败! 苏冰尘半搀扶着他,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无助和无奈的叹息声,秀眉微拧。 这厮在王府被人金尊玉贵的伺候着,现下太子已失势,他在幕后收拢了太子背后的势力,在朝堂上被人万般讨好拥趸着,哪来这么浓郁的挫败感? 两个丫鬟跟在自家主子后面,秋溪和春溪看着这副画面,有些摸不着头脑。 秋溪用手肘撞了撞春溪,小声嘀咕了一句:“王爷,这是怎么了?” 春溪摇摇头:“……” 她哪里知晓?但肯定是假装身体不适,想让小姐扶着他。 东方玄夜往苏冰尘的身侧靠了靠,几乎整个身子都挨过来了。 不过他用了巧劲,身体接触她,但重量又能自己稳住。 苏冰尘嫌恶的瞥了他一眼,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厮就是故意的。 她用手肘弯很不客气的撞了撞他的胳膊,让他不要靠得这么近。 东方玄夜剑眉轻蹙,虽则有些疼痛,但假装不觉。 闻着她身上的清莲幽香,心里瞬间被什么填满了,凤眸也是一片旖旎的柔色。 “王爷,你没骨头吗?” 见他很能忍,苏冰尘冷嗖嗖的道。 东方玄夜:“……” 莫九和流风见是王妃搀扶王爷回来的,眸光一亮,忙上前恭迎: “王爷,王妃。” 苏冰尘察觉到他们眼里的好奇,随便扯了个谎呼喊道: “快帮忙啊,王爷方才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那奴才得赶紧去请太医。” “不用,本王休息片刻便没事了。” 东方玄夜哪会让莫九去请太医,若是被太医察觉出什么,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他不让找太医的举动,让莫九和流风两人眉峰涌动了几下。 唉,他家王爷,太好面子了,这事还是早点医治才好啊。 怕别人知晓,可以秘密医治呀,让王妃早点怀上嫡子、传宗接代才是正事啊! 东方玄夜自是不知自己的两个属下又脑补了几叠话本子的戏本。 他早就没事了,只不过下身还是有点敏感和惧意,所以才想让苏冰尘搀扶他回来。 通过方才的肢体接触,他感觉到自己在那边应该…应该无碍。 人已送到,苏冰尘片刻也不想逗留,和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子,便走了。 东方玄夜心口堵滞,眸光落寞又寂然,总之一言难尽…… “王爷,奴才扶您进书房!” 东方玄夜神色冷冽的扫向身边的流风莫九: “之前那么着急,所为何事?” 莫九和流风慌忙低首,让王爷在那事上……被迫中断,唯恐王爷找他们算账。 忙低声回禀:“王爷,韩骞的密信。” “回书房。” “诺。” …… 天边升起一缕阳光,容林早就准备了几份厚礼,让王爷和王妃带进宫里孝敬皇后娘娘。 巳时一刻,东方玄夜和苏冰尘坐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东方玉莹得知三皇嫂他们进宫了,便来了御花园,准备一会儿去找三皇嫂闲聊。 凤仪宫里,公孙妍躺在玉榻上,身形消瘦,面如白纸,眸光涣散,睁了一会又闭了一会。 东方玄夜喊了她几句,她没有半点回应。 便问诗雁姑姑:“太医怎么说?” 诗雁垂首回禀:“回夜王殿下,朱院首说皇后娘娘的凤体亏损严重…回天乏术,并且每晚都关节抽痛…特别是雨夜,皇后娘娘会发出悲痛的嘶喊声。” 诗雁哪敢把禁药‘九阴膏’的事情说给夜王听? 她就算有九条命也抵不过曝出皇家丑闻的罪责。 苏冰尘露出伤心难过的样子,实则心里无比畅快。 九阴膏加上她调配的绝命毒粉,公孙妍不痛死才怪呢? 呵呵,她说过了,老妖妇只能躺在凤榻上耍她皇后的威风。 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她罪有应得! 前世她被她搓磨成疾,一到阴雨天,关节就钻心入痛,今生也让你尝尝这痛入骨髓的滋味! 听到每逢雨日,皇后就会痛喊,东方玄夜心里生起一抹疑云。 温太医说苏冰尘也是双腿有痹症,痛入骨髓。 但最近一段日子,并没有听到锦满院传出她双腿又犯旧疾的要请太医一事,难不成她的痹症已好? 可百里神医不是说只能改善不能根治的吗? 莫非她隐瞒了什么? 皇后娘娘中毒那日她恰巧也在凤仪宫,上次掉在地上的那包药粉,说是驱蚊虫,却让春溪及时处理掉。 后面又是香囊,暗玄说她配制的香囊与慕容熙佩戴的香囊味道完全一样。 电光火石之间,东方玄夜似乎抓到了什么? 苏冰尘向公孙妍走近了几步,公孙妍似有感应。 看到站在她眼前的人那双眸子虽含着笑意,但却是得意的笑,且冰冷刺骨令人心惊。 她眸光涣散的时候还是微微缩了一下,嘴里发出一声喃音: “苏……冰尘…” “皇后娘娘,你醒了?” 苏冰尘伸手为她捏了捏被衾,手指搭在她的脉博上探了探,得知公孙妍真的时日无多了,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闪纵即逝。 快到公孙妍都以为是自己病入膏肓,视线出现了偏差。 直到苏冰尘发出低低的凉笑,似地狱的魔音侵袭着公孙妍的躯体,公孙妍才反应过来。 方才那抹诡异的笑,并不是她的错觉。 “你……” 苏冰尘挥退了内室的宫女:“本宫要给皇后娘娘揉揉筋骨,你们下去。” “诺,奴婢告退。” 几个宫女福了福身子退出去了。 “皇后娘娘,太子皇兄断了双腿,您又缠绵病榻,妾身真是为您难过。” 公孙妍抓紧了被衾,知晓苏冰尘没安什么好心,想叫人,呢喃着唤道: “清…清儿,本宫的清儿……” 苏冰尘捂着锦帕又笑了几声,眼神如幽冥盯着她道: “皇后娘娘,太子皇兄被父皇幽禁在东宫呢,您现在看不到他。” 公孙妍见她一改原本懦弱可欺的模样,想叫人来,又发不出什么音节,一张脸惨白得与死人无异。 第254章 戚云瑶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九阴膏的损伤这么大,妾身真是为皇后娘娘感到不值。” “你……怎么会……” 看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冰尘帮她说: “妾身怎么会知道的?当然是在皇后娘娘把妾身喊进凤仪宫,跪在地上,听您训话立规矩的时候呀。” “你……这个……贱人……” 公孙妍想爬起来抓她,可是被她一把挥开了。 “来……来人啊!” 公孙妍几近嘶吼,可是声音细如蚊吟。 “将死之人,还耍什么威风?” 苏冰尘贴在她耳边又低声了一句:“皇后娘娘,想不想知晓,你的身子为何亏损得如此厉害,九阴膏是会反噬你的身子,但还不至于数月,你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死样。” 公孙妍瞳孔惊缩,似是恍然大悟:“是……是你?” 苏冰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嘴角含笑望着她。 公孙妍被气得气血翻涌,一口瘀血堵在喉咙间,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颤着手指指向苏冰尘。 “皇后娘娘,你怎么了?快来人啊,皇后娘娘身子抽搐得厉害,快请太医来。” 她忙握上她的手指,差点把她的手指硬生生折断: “皇后娘娘,妾身在这里,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就告诉妾身和王爷。” 给她把脉的时候,就知晓了她受不住刺激。 怒气攻心,瘀血阻滞,不仅说不出话来,还会昏厥在床上等死,她才告诉她真相。 东方玄夜和诗雁进来了:“皇后娘娘……” “诗雁姑姑,你快来看看皇后娘娘,她说不出话来了。” “夜王妃,皇后娘娘最近……便是这样,一会醒来,一会又昏睡,太医每日都会来请脉,但都……” 苏冰尘捂着锦帕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痕,眼眶倒是红红的: “王爷,皇后娘娘她被病魔缠身……妾身好难过,妾身准备从今日起,为皇后娘娘茹素百日,祈求佛祖能让皇后娘娘减免点痛苦。” 东方玄夜:“……”你还能装得再像一点。 苏冰尘嘴角都快翘起来了,哪里看不出东方玄夜眼里的深意。 也在心里问候了他一声,不是你让妾身装装样子的吗? 诗雁姑姑和众宫女:“……” 夜王妃真是善良又孝顺,皇后娘娘曾经那般对她,她不仅不记恨,还主动为皇后娘娘茹素祈求佛祖保佑,真是孝感动天啊! …… 东方玄夜去了御书房找自己的父皇,苏冰尘和东方玉莹来到了御花园,还是原来那个八角亭。 御花园奇珍异草,花团锦簇,花香弥漫,御园池内,锦鲤嬉戏争相逐食。 “三皇嫂,你给玉莹出出主意,母妃她又来逼玉莹了。” 苏冰尘笑言:“九皇妹,丽妃娘娘只是让你挑个如意郎君培养一下感情,又不是立即逼你嫁人,你就应承你母妃。” “但一定要考量这个人的人品,有没有责任心,有没有担当,还有没有善心,心里有没有装……” 东方玉莹一副少女心事重重的样子,蛾眉轻蹙: “三皇嫂,有没有装什么?” “你未来的驸马,心里有没有装其他的女人,有没有青梅竹马什么的。” 东方玉莹眸光暗了暗:“……”看来三皇兄心里是真的装了另一个女人,否则三皇嫂不会做为一个过来人如此痛心的提点她,而且这个女人还是曾经和七皇兄快要议亲的对象。 唉……真是苦了三皇嫂,最近外界传言戚云瑶已有身孕了,那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该不会是三皇兄的? 苏冰尘并不知晓东方玉莹在心里同情她,她眸光看到了远处,被一棵木槿树吸引。 淡红色的木槿花瓣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瑰丽多姿。 在二十一世纪的她,单纯是觉得此花有治痢疾、痄腮、疮疖肿等功效,才会觉得她比其它那些看起来艳丽精致的花朵要实用好多。 “三皇嫂,你在看什么?” 苏冰尘莞尔一笑:“木槿花。” 东方玉莹并不觉得木槿花有什么好看的,相比御花园里的争奇斗艳、姹紫嫣红的花卉,木槿就逊色多了。 “它有什么好的呀,玄熙哥哥每次进宫,来到御花园,也会望着这棵木槿花发愣,玉莹并不觉得它有多好看。” “哦,对了,上次工匠是想把这棵木槿花拔掉,种上新的珍贵花卉,恰巧被玄熙哥哥看到了,他让工匠不要拔,说御花园万紫千红,留它独处一隅,并不占地,也抢不走其它花卉的缤纷和眼球。” 苏冰尘神情忽变,东方玄熙……他怎么也对木槿花感兴趣? 识海里闪现出二十一世纪那久远的记忆。 ‘阿真,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是木槿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木槿花?’ ‘还记得你在xh大学研讨的时候,有学妹笑问你,关学姐,你喜欢什么花卉,你说喜欢木槿花,它看起来平平无奇,并不靡丽,但它的食用和药用价值高,还很好培植打理,也不挑土壤,给它点阳光,便能灿烂如春。’ ‘这你都记得呀?谢谢云熙,我现在就把它移到后花园。’ ‘我们一起。’ ‘……’ “三皇嫂,你怎么了?” 东方玉莹想约她去八角亭坐坐,刚叫了一声,她没有反应,她又叫了一声。 春溪在一旁小声提点了一下:“小姐,九公主在叫你。” 苏冰尘愣中回神,向八角亭走去。 东方玄熙太可疑了,与萧云熙究竟是不是同一人,她自会去求证,只待宫宴到来。 两人在八角亭中闲聊了几盏茶,又吃了些糕点,东方玄夜便来了。 “三皇兄来了,玉莹有个悄悄话要和三皇兄说,三皇嫂你稍等片刻哈!” 苏冰尘没放在心上,又去御花园走了走。 东方玉莹把东方玄夜喊到一处安静的角落,挥退了宫人。 “三皇兄,你与戚云瑶……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东方玄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九皇妹会为了这事来找他。 神色有些阴沉:“九皇妹,皇兄与戚云瑶什么关系也没有,你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 第255章 梦乐郡主的马车 东方玉莹显然不太相信,京城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上次在赛马节,皇兄还因为戚云瑶掉进了深水潭,把三皇嫂拉到外面问话,她又不是没看到? “真的只是谣言?那戚云瑶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什么?” 东方玄夜神色一震,怎么也没想到,戚云瑶竟然怀孕了? 她什么时候成亲了?他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嫁不嫁人他根本不在意,他只是想弄清楚原来那个给过他温暖的女娃娃去哪了?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外界传言她怀孕了,有人说是谣言,也有人说空穴来风,必定有因,若真是谣言,她怎么不敢出面让大夫给她把脉来回击谣言呢?” 东方玉莹一个大姑娘,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些赧色,但为了三皇嫂,她必须问清楚。 她想从自己三皇兄的神色当中捕捉到一丝他对戚云瑶异样的情愫,但东方玄夜除了惊愕,并无其他反应。 这让她觉得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三皇兄与戚云瑶两人之间真的不似谣言那般不堪。 “是不是你三皇嫂和你说什么了?” 东方玄夜眸色骤冷,隐盖着一层薄怒。 他都说过了,他与戚云瑶没有任何关系,她为何还在九皇妹面前搬弄是非? “没……没有,三皇嫂与玉莹今日只是闲聊,谈都未谈及戚云瑶,只是问了几句关于宫宴的事情,三皇兄你不必多心,三皇嫂哪会是那种乱嚼舌根的女子?是玉莹听到外界的传言,好奇便多问你一句罢了。” 疑心病重的东方玄夜听她解释,只觉得她在帮苏冰尘掩饰什么。 脸上阴郁沉黑,她还真是懂得收买人心,连九皇妹都只帮她说话。 苏冰尘上了马车,看到他像一尊清冷煞神般,脸上似裹着一层寒霜,她秀眉微皱。 车内气息冷冽,她依旧坐在另一侧,自是不会去讨好他,更不会主动搭话。 沉默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苏冰尘靠在马车软壁上,闭目养神。 耳边冷不丁地传来一句刺耳的话:“王妃,今日的演技不错。” 苏冰尘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捕捉到他唇边的那抹讥讽,淡淡凉笑: “不是王爷让妾身进宫扮演好角色吗?” “这么说来,本王还要嘉赏你?” 苏冰尘嘴角轻扯:“妾身不敢。” “几个月前,你在凤仪宫中毒,后来去了寒音寺,本王今日找人打听了一下,你猜本王打听到了什么?” 苏冰尘心里微紧,注意力高度集中。 这厮前几个月不是查清楚了吗,为何今日又要去问?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会啊,她并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连太医都查不出什么,他能查出什么? 无非又是想来套她话罢了,思及此,她脸上露出一抹轻讽的笑意: “妾身有些好奇,王爷打听到了什么?” “本王去问了太医,红焰珊与溟幽花两者的区别和药性。” 苏冰尘面上无恙,流云袖下的手却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王爷,什么红焰…珊,又是什么溟幽…花,你和妾身说这个,妾身…一个字都听不懂。” 东方玄夜深邃的眸子如无边的黑渊,靠近了她几分: “王妃真的听不懂吗?” 苏冰尘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眸光,很不自然,忙别开视线。 “王爷,您究竟想问什么?” “若不懂这些,又怎么配制出驱蚊虫、治头疾的香珠丸?” “妾身不是说过了吗,是从一本古书上看来的。” 东方玄夜冷笑一声,又回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垂眸不再言语。 苏冰尘看到他这副样子,便知晓他在心中已对她起疑。 幸好她没有冲动到一包毒粉毒死苏云柔,要不然这厮肯定会把所有的线索联系到一起。 还好戚云珠也只是中了她调配的六眼沙蛛毒,而不是用和皇后一样的绝命毒粉。 马车内空气又静止了,苏冰尘心绪不佳。 这厮动不动抽风的秉性非常惹人厌,只希望快点到王府,不用与他共处。 马车外传来莫九的声音:“王爷,前面有马车挡住了去路,咱们王府的马车暂时过不去。” 东方玄夜不悦的问:“谁的马车敢堵在路中间?” “奴才这就去打听清楚。” 莫九派人上前去打探消息去了。 苏冰尘感觉这离王府也没有多远了,不如下来走走,还可以到处逛逛。 “王爷,此处离王府不远了,妾身想下去逛逛集市,一会走回去。” 东方玄夜没有出声,她当默认,下了马车,和春溪、秋溪几个往街边走去。 莫九在马车外问:“王爷,王妃去往人群中了。” “派人保护好她。” “诺。” “算了,还是本王下去陪她逛逛集市!” 东方玄夜原本是想把她送回王府便去军营,见她对集市感兴趣,他就索性陪她一日。 一个侍卫上来禀报:“王爷,属下已查清楚,前面堵在路中间的马车是北狄国的梦乐郡主。” “就算是外宾使臣,也不能不顾大燕规制礼法和民间秩序,把马车停在路中间,造成百姓拥堵,这是属于京兆尹管辖范围,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莫九眉宇动了动,小声的道:“王爷,京兆尹估计是想管也不好管,这关乎两国友谊初建,他怕担责……” “混账!” 东方玄夜闻言,并不忍让,下了马车之后,带人前往。 流风几个带人在前面开路,“夜王殿下到,闲杂人等避让。” 老百姓慌忙退开一条道,东方玄夜气势凛然的来到了梦乐郡主的马车前。 原本神情傲慢、抱臂环胸的托勒格,见到了一身玄衣华服的东方玄夜,气势瞬间似矮了半截。 身高明明不相上下,为何感觉眼前的男子霸气凌然,威慑得让他下意识的放下了双臂?并产生了警惕。 “什么人,敢挡在梦乐郡主马车的前方?” “尔等休要放肆!此乃我朝三皇子,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扬手示意流风退下,流风得令后退回他的身后。 “原来是夜王殿下,吾乃北狄国使臣之一,托勒格。” 第256章 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东方玄夜深幽的眸子微微一眯,射出一道寒芒。 托勒格他听说过,是北冥王身边的一个将军,对北冥王忠心耿耿。 骑射是北狄国数一数二的,但言行轻狂鲁莽、胆大妄为,也可以说是北狄国一员有勇无谋的武夫。 “今日为何堵在马路中间,造成整条街拥堵不堪?” 托勒格见他是来问责的,便挑眉不屑地道: “梦乐郡主约了人在此处等,那人还未到。” 东方玄夜漆黑眼眸深沉而凌锐:“郡主等人可以找个茶馆酒肆要个雅间去等,为何一定要堵在马路中间等人?” “梦乐郡主想在哪等就在哪等。” 托勒格虽心里对东方玄夜有一丝忌惮,但语气仍不惧他冷厉的神情。 “大胆!北狄人站在我大燕的领土上,竟敢对夜王殿下如此无礼?” 流风几人拔出腰间斜挂的一截冷刀,虽未完全出鞘,但气场全开。 让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后退了几寸,唯恐被波及到。 托勒格见势也挥动了身边的几个高头大汉的侍卫,他们也护在马车周边。 此时两边的侍卫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但东方玄夜这边的人明显处于上风。 “托勒格,退下!” 马车里传出来一道制止的声音。 车帘被两边的侍女恭敬掀开,北清秋从马车上下来。 肌肤莹润,眸璀流光,紫色头饰之冠,身上是流云紫的番邦异域纱裙,纤腰不及一握,面纱下的她似妖似魅,唇角微勾,一双蓝色幽瞳甚是明亮,带着惑人心神的媚态。 流风几人眸光一亮,东方玄夜轻扫了一眼她,神情依旧孤冷如月,没有任何波澜。 北清秋看到东方玄夜那刻眸光有一瞬间的惊艳,这个男子与东方玄熙相比,似乎也不差。 不过,相比东方玄熙多了几分清冷孤傲,少了他身上的那种温润儒雅和芝兰玉树。 而且他已娶了正妃,那便不是她的菜了。 “梦乐见过夜王殿下。” 北清秋学着大燕的礼仪福了福身子,声线娇媚如莺。 东方玄夜微微颔首:“郡主的马车停在马路中间,造成了街市拥堵,车马停滞不前,请郡主把马车停靠两边的路侧,让街市恢复正常流通。” 北清秋眸眼轻眨一笑:“原来是挡着夜王殿下的马车了,梦乐这就让人把马车赶到一边。” 托勒格神情冷峭阴骛,想说什么,被北清秋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身后的侍卫见状也垂眸低首退回两侧。 流风几人也收好腰间的佩刀,往后退开。 苏冰尘一行人,方才来到了集市,秋溪见路中间挤满了人,她喜欢凑这个热闹,苏冰尘随她去了。 自己带着春溪几个在集市上看了看,挑挑拣拣,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又买了些糖炒栗子,暗玄和侍卫护在她们的左右。 这会回来找秋溪。 “小姐,秋溪在那里。” 春溪一眼就瞧见了正探着脑袋被什么吸引住的秋溪。 苏冰尘笑言:“秋溪这个丫头,就是爱凑闹,哪里热闹哪里就有她。” “秋溪,小姐回来了。” 秋溪被春溪拍了一下肩膀,忙回头,看到是自家小姐一行人,小声地道: “小姐,奴婢方才看到了梦乐郡主,那衣裳很特别,即使蒙着面纱,奴婢也觉得她很貌美。” “梦乐郡主?” “对,不过,王爷很威风,那个梦乐郡主身边的侍卫之前气焰很嚣张,被王爷身上的气势给吓着了,若不是梦乐郡主从马车出来,方才可能真的会被王爷下令拿下。” 苏冰尘秀眉微动:“……” 秋溪真没有吹嘘什么吗? 虽然她与东方玄夜不对付,但一致对外的时候,秋溪还是觉得东方玄夜是她们这边的,自然是向着东方玄夜的。 “热闹看完了吗?” 春溪问道。 秋溪嬉皮笑脸的:“春溪,看完了看完了,王爷下令,梦乐郡主不敢不从,这不,梦乐郡主的马车也赶到边上去了。” “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糖炒栗子。” 看着秋溪又变成馋嘴猫了,苏冰尘笑着打趣: “馋嘴猫看完热闹总算想起零嘴吃食了。” “小姐……” 秋溪本还想说什么,东方玄夜带人走了过来。 “王妃,逛完集市了?” 苏冰尘恰巧剥开一颗糖炒栗子塞到嘴里,便听到了不想听到的声音。 神情一顿,嘴里还含着栗子,这副模样让东方玄夜眸光染上了温和。 她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那随本王回府?” 他拉着她的手一起往马车方向走去。 秦卓珩好不容易把东方玄熙给找来了,跑得额间涔汗,呼吸急喘: “熙…熙世子,您……快去看看,梦乐…梦乐郡主点名了要见你,你一直躲着,也不是…回事呀?” 东方玄熙和秦卓珩离东方玄夜并不远,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苏冰尘和东方玄夜,心里涌上强烈的嫉妒,眼里闪过阴翳,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熙世子,你在看什么?” 秦卓珩见他没有回应,正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他收回了眸光。 “没看什么。” ——总有一日,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东方玄熙若不是看在秦卓珩的面子上,压根不会来。 他这几日都会收到北清秋的帖子,但他并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来赴约。 他也一直在等,等她着急露出破绽来,然而北清秋的帖子上,只字未提过什么梦境。 他猜想,北清秋或许并没有和他一样的梦境,那他就不要出现在她面前,以免哪天刺激到她,让她和他一样,梦到那些事情。 原先他也没有在梦里看清阿真的真实容貌,可是在赛马节后,他才在梦里看清了她的真实容颜。 若永远没有见到她,他或许也不会在梦里,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样子。 既然他是如此,那北清秋,是不是也是如此? “熙世子,你人来都来了,就去见一下梦乐郡主,你不来,她不走,霸着路中间,也影响了别人。” 秦卓珩若不是防着北狄与西羌暗中勾结,也不会接近北狄国的使臣来探听机密。 第257章 暂无娶亲的打算 一个侍女在北清秋的耳边小声了一句,北清秋望向了秦卓珩,在侍女耳边耳语了一句,侍女点头退下。 少顷,侍女来到了秦卓珩面前:“秦小世子、熙世子,我家郡主有请。” 秦卓珩过来了,打了声招呼。 梦乐郡主勾唇一笑,明知故问:“秦小世子,熙世子可来了?” 秦卓珩忙让开,露出了东方玄熙那张俊美不凡的脸。 她蓝色幽瞳溢着欣喜望向他:“熙世子,你总算是来了,梦乐还以为你不愿意来呢?” 东方玄熙面色淡淡,只轻淡一问:“不知梦乐郡主把本世子请来,所为何事?” 他戴着人皮面具的,就算被她见到了,应该也不会刺激她的梦境,所以才答应了秦卓珩来了。 “梦乐想约熙世子去护城河畔泛舟,今日天气不错,可否请熙世子赏个脸面?” 或许试探她的机会来了。 东方玄熙隐去眼里的思量:“如此,本世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梦乐郡主,请。” 身边的几个侍从在前面为他开路,他走在前方,北清秋走在后面。 托勒格带着侍卫护其左右,脸色阴沉,垂下的手握紧了拳头。 这个东方玄熙,郡主请了他多次,都不来见郡主,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同。 现下看来,和其他贪恋郡主美貌的男人也没两样。 前几次故意不赴邀,原来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偏偏郡主就吃他这一套,他心里堵着一团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暗自咬牙。 …… 已是初夏,天气不算炎热,护城河畔两岸风景优美。 两岸杨柳低垂,和风微徐,阳光正好,湖水还算碧绿,随着河水的流动,四周的景物倒映在水里,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美仑美奂…… 琉珠帘动微风起,舟移倩影一阵香。 今日游湖的人不少,年轻男女结伴而行,簪花泛舟,享受大好时光,才子佳人,欢声吟笑。 侍从很快安排了一艘画舫,画舫不小,近看是楼船,有两层高。 侍从放下了木梯,东方玄熙先一步上了画舫,北清秋提着裙摆在侍女的簇拥下也上了画舫。 托勒格想上来,被北清秋出声阻止了,他心里一急: “郡主,属下只想保护郡主。” “托勒格,本宫身边的侍卫可以保护好本宫。” 托勒格虽心有不甘,但又不能违背郡主的命令。 他冷冷的瞪了一眼东方玄熙,眼里带着警告。 东方玄熙忽视他的眼神,丝毫未把他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更别提他的警告了,坐在了侍从早已安排好的台几边。 “郡主,请坐。” 北清秋轻移莲步,媚眼如波,福了福身子娇语言谢:“多谢熙子。” “这是千堆雪香茗,郡主尝尝,与贵国的祁尚云茶相比,有何不同?” 侍女拿起玉盏,欲用银针探试,被北秋清示意放下: “不必如此,本郡主信得过熙世子的为人。” 她是北狄国的郡主,若在东方玄熙的船上出事,他也难辞其咎。 她看上的男子不会这么蠢。 东方玄熙眸光幽深:“郡主为何信赖本世子?本世子与郡主这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北清秋不知他的话里带着试探,想到那个梦境,她幽蓝色的双眸似泛着沧海波澜,挥退了身边的几个侍女和侍卫。 待他们下了一楼,北清秋又望向了他身边的几个侍从。 东方玄熙了然,也让身边的人退下。 几人拱手:“诺。” 待只剩他们二人之时,北清秋才取下自己的面纱,高挺的鼻梁,精致的鹅蛋脸,性感的娇艳薄唇,肤色白如天池的霜雪。 她一笑,妩媚旖旎、销魂夺魄。 但东方玄熙的眼波并没有丝毫微动,相反,心里还生出一丝厌恶。 或许是因为她这双蓝色幽瞳,与梦里的那个害他被阿真误会的人一样,惹人憎厌。 他很好的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礼貌浅笑赞美了一句: “郡主明艳动人、倾国倾城。” 北清秋得到他的赞美之词,双颊染晕,学着大燕女子锦帕捂面羞涩娇笑,看来他对她的容貌是满意的。 “多谢熙世子的赞美,梦乐不想倾国倾城,只想博一人欢心足矣。” 东方玄熙岂会不知她的弦外之音? 但他并没有接话,这让北清秋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都如此直白了,他怎么还无动于衷? 难不成她说的太含蓄了? 这天下的男子都爱美色,她有这份自信,自己的容貌美艳绝伦、赛过天仙。 还没有见到过九州大陆上有哪个女子能与她相提并论的。 就算大燕王朝的戚云瑶,也没有她天生具有高艳妩媚的攻击性美貌。 东方玄熙这副淡定如斯、不为所动的神情,令她想到了那个梦境。 梦里那个叫云熙的美男子,也是这副禁欲系的样子。 她都主动向他投怀送抱了,他似染上瘟疫般,猝然把她推开,唯恐被她缠上。 思及此,她幽蓝色的眸子淌过一抹暗流: “熙世子,是否心有所属?” 梦里的那人说自己有未婚妻了,东方玄熙莫非也早就有了心上人? 东方玄熙手中的动作一顿,眉眼骤然冷了下来, 一抹杀气隐隐氤氲在周身。 未几,他眉眼晦暗,疏冷的声音响起:“没有。” 为了阿真的安全,他撒了谎。 闻声,北清秋双眸欣然一亮,心中窃喜雀跃,那份欣喜若狂的情绪显现在了美艳的脸上,他没有心上人,真是太好了。 她还沉浸在暗喜中,东方玄熙的下一句话便让她坠入冰窖。 “但本世子暂无娶亲的打算。” 北清秋手中的玉盏倏地掉在了台几上,脸色骤变:“什么?” 她双眸惊诧,面容僵滞,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次追问:“熙世子,你说你无娶亲的打算?” 东方玄熙迎上她愤怒的双眸:“你没听错。” 北清秋赫然起身,眸光炸裂,欲喷出火苗: “那为何大燕国传出本郡主联姻的对象是你?” “那可能是郡主听信了谣言,皇伯伯是说与北狄国联姻的会是皇室子弟,但并没有指明是本世子,大燕皇室子弟未成亲的多了。” 第258章 心中藏着的秘密 北清秋怒不可遏,涨红了脸,幽蓝色的双眸满是愤怒。 “本郡主不管,本郡主要嫁的人是你,是你——东方玄熙,其他皇室子弟本郡主一个都不想要!” 东方玄熙笑了笑:“大燕皇室杰出俊才比比皆然,譬如前段日子研配出黑火药、威震天下的羽王殿下。 三岁能文,四岁能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学多智,不仅在身份上盖过本世子,绝美的容貌更胜本世子几分,郡主何不考虑一下尊贵至上的羽王殿下?” 北清秋自是听过东方玄羽的盛名,可是……再怎么威赫天下、满腹经纶也不是她梦中的美男子。 除非东方玄羽的容貌与梦中的萧云熙五官重叠一起无任何差别。 她才可以试着改变一下自己的联姻对象。 可……眼前的东方玄熙,眼神、气质、身形,分明与萧云熙如出一辙,除了这张脸。 但,他的脸并不让她生厌,反而还让她很喜欢,她怎么能放弃他而去另择他人? “东方玄熙,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梦里有我,还有一个叫关可珍的女子?” 此话一出,对面的男子笑容攸地凝滞在唇角,幽暗的眼瞳仿佛燃起了腥风血雨的风暴。 阴沉如墨的神色,泛着凛凛杀气。 “哐!”地一声,画舫是被什么给撞击了。 北清秋趔趄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板上。 没看到东方玄熙眸子里掀起的惊涛骇浪,也没有发现到他差点把手中的玉盏捏碎。 “熙世子,快拉我一下,画舫不稳。” 楼下的婢女上了几个台阶,见郡主抓着画舫的护栏,忙上前搀扶。 回禀道:“郡主,托勒格大人让人划着画舫靠过来了,他一直在催,几个侍卫划的船撞到别人的画舫,另一艘画舫避无可避,撞到了我们的画舫。” “托勒格他到底在干什么?” 北清秋在听到东方玄熙说未有成亲的打算,心情就变差了。 现下,又被撞到了差点摔出画舫,顿时怒火中烧。 “叫他上来见我,本郡主要狠狠的惩罚他。” “是,奴婢这就去。” 待画舫稳定了之后,北清秋再次把眸光放在了东方玄熙身上。 “熙世子,你方才似乎没有回答梦乐的问题?” 东方玄熙似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放下手中的玉盏,抬眸温笑: “郡主说笑了,本世子见都未曾见过你,又怎么会梦到你?关可珍又是谁?郡主可认得?” 北清秋听他这般说,眼里有些失落,心里涌上一抹忧伤。 并没有注意他后半句话的意思,他没有和她做过一样的梦吗? 她不死心,又追问:“熙世子,你真的没有梦到过我吗?一次都没有?” “没有。” 北清秋有些难过的望向护城河畔,蓝色幽瞳的眸子似染上了哀伤。 巫师说她的姻缘线在大燕,萧云熙,你究竟在哪里? 不是眼前的东方玄熙又是谁? “郡主,属下来了。” 北清秋思绪被中断,托勒格方才跌落了护城河畔,身上湿漉漉的,惹得北清秋更加的嫌恶。 北清秋身边的丫鬟桑尔斯道:“托勒格大人,你冲撞了郡主,差点让郡主跌入护城河。” 托勒格单膝跪下:“郡主,属下有罪,请郡主责罚!” 眸光扫了一眼东方玄熙,眼里意味不明。 郡主刚才都要跌入护城河了,他却没有出手救下郡主? 东方玄熙怎会不知他责备的眼神,再次无视他,这样让托勒格握紧了拳头。 “托勒格,本郡主没让你跟着,你为何不听本郡主的话?” 托勒格再次请罪:“属下……属下怕郡主有危险,才……” “放肆!本郡主身边有侍卫,何时轮到你来僭越?若不是因为你,本郡主又岂会摔倒?” 托勒格把头低得死死的,不敢抬眸对接上郡主怒容。 “下去领罚,再无视本郡主的警告,就不只是挨五十鞭刑这么简单了。” “属下遵命。” 桑尔斯想说什么,又看自家主子正在气头上,便把话压下去了。 五十大鞭,郡主会不会太严厉了? 托勒格也是好心,怕郡主有危险而已。 她不着痕迹扫向了对面东方玄熙,莫不是郡主觉得托勒格冲撞的是熙世子,才不讲情面? …… 闲王府。 东方彦把自己的儿子叫进了书房,问他和梦乐郡主现下进展到哪一步了? 东方玄熙眉眼深邃淡漠:“父王,梦乐郡主恐怕看不上儿臣。” “什么?” 闲王目光冷鸷,藏着怀疑:“她不是前段日子一直给你送帖子,约你一聚的吗?” 东方玄熙浓密的眼睫垂敛,藏起了他心底所有的秘密: “儿臣应邀了,她之所以约儿臣,就是想告诉儿臣,她早已心有所属。” “混账!心有所属,那还来与大燕联什么姻?” 东方玄熙说一半留一半,隐去了北清秋相中了他。 就算父王去问北清秋是不是早就有意中人了,北清秋恐怕不会否认,只是她并不知她梦中的那个人便是他。 摊开来讲,他也没有撒谎,他巧妙的利用这个误会,让自己的父王不再逼迫自己。 但老谋深算的东方彦岂会就此放弃笼络北狄的绝佳机会? “熙儿,父王不管她是否有意中人,但你必须牢牢抓住她,这次宫宴,父王可以让宫里的人给你们创造机会,再让人把皇上和使臣都引过去,这样,她和你同处一室,同睡一榻,她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是你的世子妃了。” “父王!” 东方玄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王竟能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来逼迫他与北清秋。 心中锥痛,这还是那个疼爱他的父王吗? 为什么他觉得他变得异常冷血、阴鸷、凉薄,为了鸿图大业,可以利令智昏、不择手段。 ————他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棋子! 东方彦看到自己儿子眼里的震惊和不解,还有失望和悲愤,他转过身去。 含着悲痛,再次开口:“熙儿,不要用这种眼神望向父王,你不知父王背负了什么,能不能光复大齐,就看你的了,只有得到北冥王的兵力,他日攻向京师,我们才能稳操胜券。” 第259章 被淹死的那个人 东方玄熙眼尾通红,全是燃烧起来的怒火,似乎是在压抑和挣扎。 东方颜不想父子离心,他转过身来,又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苦口婆心的道:“熙儿,不要怨恨父王,只有你登上那个位置,光复大齐,父王不会阻止你娶梦中的那个女子,你若想和她在一起,父王也不再反对。” 提到他梦里的阿珍,东方玄熙眸中的寒光似有消融。 “父王,儿臣若要迎娶北清秋,不需要父王筹谋,儿臣自会谋划。” 得到他的应诺,东方彦终于眉峰不再那么紧拧,眼里笑意扩散到眼角。 “父王等你的好消息。” 东方玄熙双拳紧握,忍住脑子里的抽疼,疾步回到自己的院子。 从柜子里翻出了香珠丸,嗅着紫堤香的清香,才让自己方才因为愤怒引发的头疾驱于平缓。 “阿珍,不要怪我,就算娶了她,我也不会爱她,等时机一到,我就与她和离,再迎娶你。” 黯淡的眸眼恢复了一片柔色,唇边不自觉地,泛起一丝笑意。 …… 三日后,苏府传出消息,苏云柔病死了。 韦金兰被传发疯得了癔症,被苏淳派人送到庄子上去了。 苏冰尘听到后,心里没什么大的波动。 那日看到她胸口吐出的血液是黑红色的,她就知道苏云柔没几天了。 “小姐,这个女人就这么病死了?奴婢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不仅是秋溪这么认为,春溪和秦嬷嬷也觉得仿佛是在梦里,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之前在王府的时候,苏云柔受尽王爷的宠爱,好不风光! 就连韦金兰在贵妇圈也被人逢迎着,短短数月,这母女俩死的死疯的疯。 ————世事无常终有定 ,人生有定却无常。 “因果报应!” 种下善因,必有善果;种下恶因,必有恶报。 前世造下的孽今生必定要加倍偿还,只是,她一条人命,抵她们锦满院三四条人命,怎么算,她也是值了。 苏冰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正在配制药水,古代没有仪器,她只能全部手动榨取调配。 等配制成功,她已累得筋疲力尽,靠在贵妃榻上小睡了片刻。 意识迷蒙之间,她仿佛进入一个虚妄的空间,看到了戚云珠和戚云瑶正在井边争执什么? 她听到戚云珠怒声呵斥:“戚云瑶,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的亲姐姐,可是,我让你代替我在暗室待三日,你都不愿意?” “阿姐,你别那么大声,会引来府里的人。” “不是阿瑶不愿意,而是会被人发现的。” 戚云珠看着外面的世界,那么新奇,满目惊讶和欣喜,如获新生,激动得快捂不住胸口澎湃的跳动……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好,雕梁画栋,珠帘移影,花花绿绿的,阳光明媚,天空那么蓝,那么广阔! 空气清新,万物都是那么稀奇,小鸟啼鸣歌唱,悦耳动听。 花丛中那飞来飞去的她知晓是蝴蝶,这还是戚云瑶每次去暗室和她聊天,说给她听的。 她没骗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景象艳丽、缤纷万象,那月洞门的浅溪湖美丽幽静,溪水潺潺…… 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昏天暗天的地下暗室。 她属于外面,不属于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她或许还可以忍受暗室的三面石墙。 若没有见过阳光,她不会觉得黑夜有多难熬…… 她再也不想被锁在地下暗室,这才是她伸展翅膀的天地。 “阿姐,你快随阿瑶回去,一会儿爹爹来了,不会放过我们的。” 戚云瑶虽然摈退了丫鬟,但还是怕有人来。 一会儿被人瞧见了,她挨罚没关系,阿姐恐会有性命之危。 “闭嘴!” 戚云珠宁愿死,也不想再回到地下暗室。 既然她和戚云瑶必定有一个要关在暗室,为什么被关的人不是她戚云瑶,而是她戚云珠? 她霸占了本属于她的人生,享受着锦衣玉食,而她却要过着阶下囚的生活,凭什么? 她不过比她早出生一刻钟而已,她就要活在地下,被她堵住了所有光明? 戚云瑶焦急万分,四处张望,生怕会有人来这,一边又催促着戚云珠: “阿姐,咱们先回去,你听话,阿瑶下次再带你出来。”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戚云珠心里有一种疯狂的情绪在体内燃烧,面容阴沉,眼里已被阴毒占据,让人不寒而栗。 戚云瑶引颈张望,一边拉着戚云珠,并没有发现到面前的人已露出恶狠的獠牙。 “阿瑶向你保证,只要一有机会,阿瑶就会带你出来。” 戚云珠隐去眼里的阴晦,她向井边走去。 “嗯,阿姐信阿瑶,可是阿姐不想这么快回去……” 戚云瑶惊惶不安,怕被人发现,那下次她就无法再带阿姐出来了。 她急步来到了戚云珠身边,好声劝导: “阿姐,你和阿瑶先回去?阿瑶答应你,下次一定会再带你……” 话音未落,一道猝不及防的力量把她推向了井里。 “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在水井里回响。 “救命!” 戚云珠面容登时变得阴暗扭曲,听到戚云瑶在井里呼喊,她露出结满了恶毒果实的诡谲笑容。 戚云瑶在井里大喊:“救命!” 身子在拼命挣扎,紧急之下,她攀上井边的岩石,浑身湿漉漉地,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喊着阿姐。 但体力不支,又跌落水里,再次挣扎,她又攀到了那块石头。 费了全身的力气,往上攀爬,已经爬到了井沿处。 戚云珠见状,脸上露出惶恐,转而是扭曲的狠戾,一脚踩着戚云瑶攀在井沿边上的双手,使劲碾磨踩压,戚云瑶失痛再次跌入井里。 “阿…阿姐……你为……何要……” 戚云珠唯恐被人听到,她仓惶地拾起地上的木盆,把木盆盖住井口。 但木盆盖不住,里面仍旧传出戚云瑶凄厉的呼喊声和水里的挣扎声: “救…救命!” “…救……” 直到井里的呼喊声越来越微弱,戚云珠眼里全是癫狂和兴奋的快意,她慢慢移开了木盆。 第260章 她是戚云珠 看着戚云瑶在水井里挣扎扑腾,她对着井里疯魔般笑道: “为何?哈哈哈……当然是我想让你死啊!” “你死了我才可以顶替你活在世人面前啊,蠢货!” “阿瑶,你怨不得阿姐,谁让你和我只能活一个呢?” “要怨就怨戚敬尧,怨他的狠心和冷血,同样都是他的女儿,为何我要被关在暗室?” “只有你死了,我才能走出暗室,你活了这么久,享受了这么久,也该把这一切还给我了。” 直到井里再也没有听到呼叫声,也没有挣扎声,戚云珠才移开木盆。 呢喃了几句: “阿…阿瑶,来生…来生不要和我…做姐妹了,这一世,算我…对不起你。” 戚云瑶疯倚着井边,身子顿滑了下去,像是被什么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全身发颤,眼角也流出几滴清泪。 她摆弄着双手,这双手把阿瑶推到井里了,这双手沾满了鲜血…狠狠的用指甲抠着掌心… “阿瑶,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才忏悔一两句,戚云珠又恢复了那副阴毒的面容,双眸是嗜血的暗谲。 “不……是你们对不起我,我不想的,要怨就怨戚敬尧,怨恨戚家族人,是他们自私冷血、狠戾无情!” “我有什么错?不是我的错,我也只是想好好的活着……” 苏冰尘身子抽搐,满头大汗,在梦里呼喊:“救……救我……” 秋溪和春溪被自家小姐的呼喊声吓着了,慌忙喊道:“小姐?” “小姐……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苏冰尘猛然惊醒,呼吸紊乱,大口吸气呼气,脸色苍白,额头上滑下汗珠。 识海里有一根弦一直绷着,头痛欲裂。 “小姐,奴婢这就去找李府医,你可能是染了风寒。” “我没事。” 苏冰尘揉着太阳穴,神识渐渐回笼,原来真正的戚云瑶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还是被活跃在人前的这个‘戚云瑶’给活活淹死的。 可是,她怎么会再次梦到戚云瑶和戚云珠? 看到戚云珠在井里拼命挣扎,仿佛是她自己濒临溺水而亡,怎么回事? 莫非……那个被淹死的戚云瑶与她有什么干系? 春溪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姐,奴婢看你嘴唇干了。” 苏冰尘接过温水喝下,喉咙不再那么干涩。 沉静了片刻之后,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东方玄夜,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少年时期喜欢过的那个女娃娃被戚云珠给杀了。 他还把眼前的这个披着‘戚云瑶’外衣的戚云珠当宝贝一样疼爱,真是太可笑了! …… 羽王府。 京郊庄子里传来了口信,霍青樱在庄子里一直期盼着尹千凰,还说那日寒音寺,凰儿明明答应会来庄子里看她的,怎么这么久没有来? 东方玄羽有些头疼,太医说霍姨不能再受刺激,只能顺着她。 他怎么好去请自己的三皇嫂到庄子里看望霍姨? 那样会给她招来闲话。 墨颜看出了自家主子的为难,“王爷,要不让九公主去请?” “九皇妹?” 东方玄羽眸底翻滚着微亮的浪潮,让九公主去请,这个方法不错。 “墨颜,有赏。” “多谢王爷。” 被请到羽王府的东方玉莹没想到七皇兄拜托她这事。 神情诧异:“什么情况?” 尹千凰的母亲把三皇嫂认作成了她的女儿? 啊?这什么跟什么啊? 她晶莹透亮的眼珠子转了转,霍夫人把七皇兄当成是她的女婿,三皇嫂被她当成了女儿,那……三皇嫂与七皇兄,在霍夫人那里,岂不是女儿跟女婿? 头要炸裂了! 三皇嫂与七皇兄两人,到底被什么在牵引? 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三次四次这…… 若不是三皇嫂嫁人了,她都要真的去撮合他们二人了。 墨颜看到她灵魂出窍的神情,他躬着身子缓缓道: “九公主殿下,事出有因,霍夫人的失心病,受不了刺激,把夜王妃错认成了尹千凰,这也是王爷挺为难的事情。” “王爷不便出面,便有劳九公主了。” 东方玉莹向自己的七皇兄伸出了手,摆弄着:“这事九皇妹可以出面,但七皇兄,也该有点表示?” 东方玄羽拿着玉折扇在她掌心敲了敲:“少不了你的好处,事情办成了,回头让墨颜去账上支一万两银票。” 东方玉莹圆溜溜的大眼睛霎时晶亮如星。 “嘿嘿……多谢七皇兄,不过玉莹可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三皇嫂不愿去,你可不能怪玉莹哦!~” 东方玄羽:“……” 他也想到了这层,但他不去庄子,她或许……不会拒绝? “放心,她去不去,皇兄也不会怪你,也少不了你的银子。” 东方玉莹的高兴的应下:“皇兄真大方,玉莹这就去请三皇嫂。” 几刻钟后,东方玉莹的马车停在了夜王府大门口,侍卫马上进去通报,容林立即出来迎接了。 “奴才恭迎九公主。” “本宫来找三皇嫂。” 容林殷勤的道:“诺,奴才这就引路。” 走了几步,东方玉莹想起了东方玄夜,三皇兄若是在府里,她理应先去看望三皇兄。 “三皇兄在不在府里?” 容林心想,王爷平日里待九公主不薄呀,怎么第一时间没想起自己的三皇兄呢? “回九公主的话,王爷去了军营。” 东方玉莹想着这就好办了,免得还要请示三皇兄。 以他那性子,估计又要敲打她了,说上次的黑衣人掳走三皇嫂的事情,定会阻拦三皇嫂出门。 这厢的苏冰尘看到今日天气不错,欲带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出去走走,不料东方玉莹来了。 “三皇嫂,玉莹来看你了。” “九公主怎么来了?” 东方玉莹亲络的揽过她的胳膊,眉眼弯弯:“玉莹见今日天气明朗,想约三皇嫂去郊外摘果子。” 无事不登三宝殿,苏冰尘猜想肯定没这么简单。 “真的只是摘果子这么简单?” 东方玉莹看了看屋子里的人,又看向自己的三皇嫂,苏冰尘瞬时明白,让屋子的人都退出去了。 第261章 谎言 东方玉莹才说明真实来意:“三皇嫂,七皇兄拜托玉莹来请三皇嫂去郊外的庄子看看霍夫人,说霍姨一直在惦记着你。” 苏冰尘脸色一怔,有些为难,霍夫人是东方玄羽的岳母,她以尹千凰的名义去看望她,这不是招人话柄吗? 之前她是不知晓霍夫人与羽王的关系,才应下陪她用膳。 现下,明知她是羽王殿下的岳母,再去,就是不懂避嫌、招惹是非了。 “玉莹妹妹,霍夫人是羽王殿下什么人,你应该知晓?” 东方玉莹看出了她的为难:“玉莹知晓,三皇嫂,霍夫人失心疯有些严重,太医说她不能再受刺激,这些日子,没见到你,在庄子里经常呓语难过,茶饭不思,若之前没有见到你,或许她不会有期盼,可是,命运总喜欢捉弄人,让她在寒音寺恰巧遇上了三皇嫂,还把你当成她的女儿……” 东方玉莹也不想直击三皇嫂的心灵薄弱处,利用她的同情心。 但霍夫人也是一个可怜人,女儿死了,她在尹府不受待见,幸好还有七皇兄,否则,估计她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东方玉莹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她这番话委实让苏冰尘拒绝不了。 “七皇兄不会去庄子里,这次就只有玉莹陪着三皇嫂前去,三皇嫂可否陪同玉莹前去?” 苏冰尘沉思了片刻,无奈的喟叹一声:“罢了,我就陪玉莹去!” 霍夫人的失心病是无药可医,也无人可医,只能让她避免伤感的事情,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她的前身是一名大夫,岂会不知? 见她答应了,东方玉莹巧笑嫣然:“三皇嫂,玉莹就知道你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苏冰尘扯了扯嘴:“…就你嘴甜…” 容林本欲给自家王妃再准备一辆马车,但被东方玉莹拒绝了。 “容管家,不用了,三皇嫂今日坐我的马车。” “王妃,你们是要去京郊游玩吗?要不要奴才安排多点人护在你身后?” 容林看了看九公主身边的那几个侍卫,能保护好九公主,不一定能保护好王妃。 王爷一会儿回来,若是知道他没派人护着王妃,他会挨罚的。 “不用了,有玉莹的人就行了。” 太多人,只会引起众人过分的关注,去京郊看望霍夫人,她希望越低调越好。 “这……” “容管家,放心,有本宫在,不会让三皇嫂遇到危险。” 容林眉眼抽抽:“……” 九公主这大话说得,上次王妃不就是和你去了梨园堂才遇到黑衣人了吗? 他还想说什么,东方玉莹已经和苏冰尘上了马车,侍卫已经驾着马车离开了。 他赶紧派了几个护卫,吩咐道:“你们几个赶紧跟上,一定要保护好王妃。” “容管家放心。” …… 这厢的苏冰尘和东方玉莹出了城门没多久,就遇上了东方玄夜正从军营里回城。 莫九看到了东方玉莹的马车,讶异的道:“王爷,那不是九公主的马车吗?” 两条路是交叉的,东方玉莹的马车是驶向郊外,与他从军营的路线并不是同一条。 看到那个马车奢华高档的外壁,莫九一眼就认出来是九公主的。 “她去哪?那是通往哪条路?” 流风回禀:“要不奴才去问一下?” “不用了,本王亲自去。” 东方玄夜驾着骏马追上了东方玉莹的马车,侍卫见是夜王殿下,忙上前行礼,又吩咐人去通报九公主。 “九公主,夜王殿下来了。” “什么?” 东方玉莹没想到就快要到霍夫人的庄子里了,会碰上自己的三皇兄,正想着如何应对,苏冰尘却先下了马车。 “王爷,你怎么来了?” 与其让他来追问,不如她主动同他说,是和九公主去郊外的庄子里摘果子,免得他起疑心。 “王妃?” 东方玄夜没想到马车里还有自己的王妃,他迅速从高头骏马跳了下来。 神色怔然:“你们这是要去哪?” 东方玉莹掀开马车帘子,笑吟吟的道:“三皇兄,玉莹想约三皇嫂去郊外的庄子里摘果子吃,你不会拦着?” 东方玄夜想到了黑衣人还没抓到,自是不愿意她们就这样去郊外游玩,以免又被黑衣人盯上。 但又怕被苏冰尘埋怨,上次她就说要去郊外摘果子,他没答应。 “三皇兄陪你们一块去。” “莫九,派人去大理寺卿,让萧宗濯今日不必等本王了。” “诺。” 东方玉莹有些着急,抓了抓耳: “三皇兄,你有公务在身,玉莹和三皇嫂去庄子就好了,你忙完再来接三皇嫂,不是更好吗?” 东方玄夜是和萧宗濯谈赵思成的事情,正是与黑衣人有关的赵氏钱庄,只要抓到幕后的赵思成,那黑衣人首领是谁,很快他便能知晓。 苏冰尘见他神思涌动,她温婉一笑: “王爷,玉莹妹妹说得没错,庄子里也就摘些新鲜果子的趣事,王爷去庄子上,恐会觉得无聊,不如你处理完公事,再来接妾身和玉莹妹妹?” 她怕他起疑,又补充道:“若王爷与萧大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可以改日再约,陪妾身和玉莹妹妹去庄子里,只是……” 东方玄夜抬眸:“只是什么?” “只是有你在,妾身和玉莹妹妹就不能玩得尽兴了。” 苏冰尘眉眼微敛,端起了王府贤淑和束缚,显得有些憋屈,让东方玄夜眸光有一息的凝滞。 东方玉莹忙附和道:“对呀,三皇兄,有你在,三皇嫂都不能率真的和玉莹玩得开心了。” “那本王先去处理公事,回头就过来接你们。” 东方玉莹眉眼欢笑:“好,三皇兄记得来接玉莹和三皇嫂哦!~” 又冲苏冰尘眨了眨眼,成了! “王爷,那妾身和玉莹妹妹就先行一步了。” “嗯。” 日光倾洒在东方玄夜的身形上,眼神幽深晦暗,挺拔如松伫立在后,望着她们的马车渐行渐远,阴影俊脸上蒙上了一层灰色阴郁。 扬手示意,流风立即上前:“王爷?” 第262章 再施毒计 “跟着王妃她们,看看她们究竟是去做什么?” “诺。” 莫九眼里疑惑不解:“王爷,王妃不是和九公主她们去庄子上摘果子吗?” 东方玄夜没有说话,只是浑身泛起了冷意。 若是他猜得没错的话,她们这次去庄子里,并不只是摘果子,而是另有目的。 苏冰尘和东方玉莹到了霍青樱的住处,庄子里的管事看到了马车来了,通知了染竹嬷嬷。 染竹猜到有可能是羽王殿下,忙上前来迎接,看到了苏冰尘下马车。 她眸光一喜,赶紧施礼道:“夜王妃,你终于来了。” “嬷嬷,我是和九公主殿下来的,先进去。” “奴婢见过九公主殿下。” 羽王殿下和她提起过九公主的,看到她们二人,大致猜到了来龙去脉,连忙把她们迎进庄子里。 流风赶到的时候,庄子的院门已紧闭,他起了疑心,想纵身进去,发现不对,又立即隐在树后。 庄子周围有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他登时提高了警惕。 九公主和王妃来这做甚? 看来真的被王爷猜中了,她们并不是来摘果子这么简单。 霍青樱见苏冰尘来了,喜极而泣:“凰儿,你终于来看娘亲了。” 她人都既然来了,自然得扮好尹千凰。 “凰儿来看您了。” 东方玉莹喊了声:“霍姨。” “你是?” 霍青樱把苏冰尘护在身后,眼里带着探究和警疑,以为又是姜芷幽派来的坏人。 “她是玉莹妹妹,是羽王殿下的九皇妹。” 霍青樱一听,眼神才变得温和起来。 “原来是凰儿的小姑子呀,染竹,快点叫人上茶。” 苏冰尘脸上涌上尴尬,不知该如何解释。 东方玉莹虽然也有些局促,但她还真的是三皇嫂的小姑子呀。 …… 尚书府。 戚云瑶滑胎保下一命,现下已经把身体养得差不多了,只是气色还未完全恢复。 戚母进来看到她这副病弱虚白的样子,心生怜惜。 可是一想到她残忍的害死了自己的胞妹,就恨不得冲上去掐死她。 戚云泽看到母亲又露出那种凶狠的眼神,慌忙上前拉住: “母亲,瑶儿身体不适,你先回去!” 戚母把戚云泽推开,眼尾猩红指着躺在床榻上的戚云瑶: “都是这个灾星,若不是她,瑶儿怎么会死?” 戚云瑶盖在被衾下的双手死死攥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垂着眸子,没人看到她眼里的阴翳和愤恨。 戚云泽并不知晓自己的另一个妹妹是死在戚云瑶手里,只知道那个妹妹一出生就被术士说是天煞孤星,早就被族人处理掉了。 母亲是又做了噩梦,梦到了那个死去的婴儿,觉得是瑶儿害死了那个妹妹。 隔三差五就要冲进瑶儿的房间里发一顿疯,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母亲,儿子也心疼那个胞妹,但她已经死了,你不能总是怪罪瑶儿,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戚母听到最后一句话,眸光松动,泛着泪花,心里又有些不忍。 捶胸顿足,悲凉的哭喃着:“泽儿说得对,都是母亲的错,没有保护好瑶儿,才让她……” 戚云泽搀扶着戚母向门外走去:“母亲,儿子送你回去,让瑶儿养好身体,过段时日的宫宴,她必须露面,这样才能击碎外界的谣言。” 待他们出去后,戚云瑶抬起美目,盯着戚母的背影,眼里闪烁着浓郁的阴鸷,唇边勾起一道阴毒的冷笑。 “热闹看够了?” 邪医从暗处走了出来,身上释放着阴邪黑压之气。 “戚大小姐,本尊可没闲心来看这个热闹,你的毒解了,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戚云瑶眼里闪过恶毒的阴光:“我大哥已经查到了一个阴时阴历阴年的少女,就是不知道你够不够胆去掳走她?” “谁?” 震天罡眸子一紧,神情有些激动,阴森又恐怖视线逼向戚云瑶。 她摊开一幅画像:“就是她。” 震天罡猛然把画像抢了过来,看这姿色,他眼里流露出贪婪。 漂亮的杏眼潋滟着波光,双颊梨涡迷人,清雅如空谷幽兰,高贵如天山初雪。 “长得还不错,她在哪?” 还是处-子,这姿容他采-阴之后,收纳在房也不是不可以。 “她在夜王府,是夜王妃身边的一个婢女,叫春溪,还是完璧之身。” 戚云瑶垂下的眸子里浮现一抹疯狂,眨眼之后,又不见了。 “你今晚便去夜王府,把这个叫春溪的丫鬟掳走,这样你的容貌……” 震天罡最反感别人拿他的容貌说事,神色狰狞的扫向戚云瑶,那眼神像一个残暴的恶魔,令戚云瑶打了个寒颤,身子颤栗的往里缩了缩。 “本尊如何办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 曾几何时,他也是一个气宇轩昂、阳刚之气蓬勃爆发的郎君,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只要是个雌的,见到他都会顿足回眸。 若不是中了百里鸣那个老不死的毒计,他会变成这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吗? “这只是第一个,还有两个尽快给本尊找到,否则,本尊不介意把六眼沙的蛛毒再次移到你身上。” 话毕,他没再言语,翻开窗户跃出去了。 戚云瑶发出阴毒的低笑,笑声有些瘆人: ‘苏冰尘,别以为我不知是你给我下的毒手,那个深水潭,除了你会害我,根本没有第三伙人的存在。’ 加上京城这段时日盛传她的谣言,以戚云瑶的心机,早就猜到是苏冰尘在背后谋划这一切了。 ‘你可真恶毒,竟然想让我断臂求生!’ 她给震天罡的画像,根本不是春溪,而是苏冰尘。 就算被震天罡发现苏冰尘并不是处-子,也怪不上她,她说的丫鬟是春溪,是他自己贪恋美貌认错了人,可怪不到她头上。 何况,以苏冰尘的容颜,震天罡得到她,也不会觉得吃亏。 她失身于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苏冰尘也别想好过。 待东方玄夜知晓她被其他男人给玷-污了,她倒要看看他还会不会再次接受她? “哈哈哈……” 第263章 任何人都别想觊觎 大理寺。 萧宗濯把卷宗放在了东方玄夜的面前: “夜王殿下,这个是卑职查到的赵氏钱庄卷宗,背后的赵思成近年内频繁在鄞西现身,卑职怀疑……” 东方玄夜翻阅卷宗:“说下去。” 萧宗濯拱手道:“卑职怀疑他与前朝余孽慕容熙有所牵连,此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与人商谈不是隔着屏风就是隔着幕篱,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卑职觉得此人甚是可疑,还有可能在幕后秘密支持慕容熙。” 闻声,东方玄夜眼底翻滚着惊天骇浪: “萧大人,本王命你三日内抓捕赵思成归案,严刑拷打,务必要查到慕容熙的行踪。” 萧宗濯衽裣以礼:“卑职遵命,但…殿下,三日太……短了,卑职未必……能抓捕到他。” “本王会派人协助你。” 他手一扬,流火上前听命:“王爷。” “你派人协助萧大人,一定要把赵思成抓到大理寺,本王要会会他。” 比起慕容熙,他更关心的是什么人抓走他的王妃? 与苏冰尘有何干系?又为何要掳走她? 那日庄子里面的膳食说明了黑衣人是非常熟悉苏冰尘的喜好。 他不容任何男子觊觎他的王妃,苏冰尘永远都只能是他东方玄夜的女人。 他从大理寺一出来,就挂念着苏冰尘,马不停蹄地带人前往郊外的庄子。 这边的苏冰尘和东方玉莹陪霍青樱吃了些果子点心,见时辰也不早了,准备回去。 霍青樱依依不舍,还和她说下次来看她,希望能听到她的喜讯。 东方玉莹好奇一问什么喜讯? 苏冰尘眉心跳了跳,急忙用手肘轻碰了一下她,示意她别问了。 东方玉莹拿起一个桃子塞到了嘴里,表示不问了。 “凰儿啊,你回府和阿羽两人好好相处,若是发生什么口角,你让着你夫君一点,他是王爷,可能有时候拉不下面子,你莫要同他置气。” 秋溪和春溪两人心里抓狂,只想快点拉着自家小姐走人。 苏冰尘:“……” 她不想白来一趟,以后她未必能来,而且从这个时空消失后,更不可能来看霍青樱。 有些话必须一次性说完,免得日后她见不到她,又思女成魔。 “阿娘,你在庄子里养好身体,若是凰儿没来看你,你不用日日挂念凰儿,那说明凰儿有喜了,不方便过来看你,你可不能再耍脾气不吃东西了,那样凰儿会担心的。” 霍青樱听了之后很开怀,一想到自己的凰儿很快会怀上身子,她抑制不住的激动,最后转化成嗔怪: “你这孩子,阿娘这么大人了,你还担心阿娘?你放心,阿娘身子没事,还等着抱我的乖外孙和外孙女呢?” “噗!”地一声。 东方玉莹嘴里的水蜜桃差点呛着,脸色通红地咳喘起来了: “咳咳咳……” 宫女小桃忙给她背气,轻拍她的后背:“九公主,你慢点啊,这篮子里的水蜜桃多着呢。” “阿娘,以后凰儿不方便来,就给你写信,可好?” 苏冰尘想出了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隔段日子就给她写信,把信写到三年、五年、十年后。 这样霍青樱若是再发病,也有她的亲笔信函当做慰藉,让她心里有一个精神寄托。 如此,她的失心疯才不会频繁的复发。 “好,好,你日后不便来探望阿娘,就让人给阿娘带信。” 霍青樱欢快的应下来了,心中怀着美好的憧憬。 若是她的凰儿怀着身子,确实不便来庄子里。 秋溪心里很是着急,春溪却明白自家主子这是在交代后续的事情,以后,可能不会再来了。 想到自家主子说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春溪和霍青樱有点感同身受了。 未来,她们或许……也会和霍夫人一样,也见不到自家小姐了? 霍青樱看着她们上了马车,又送了她们一段距离,才挥了挥手,和竹染转身回去了。 “夫人,小姐以后会给你写信的。” 霍青樱噙着眼泪,已红了眼眶,两鬓的青丝染上了几许发白。 她的凰儿,日后一定会幸福的,倒是她,总是拖累凰儿。 马车上,东方玉莹问起了方才的事。 “三皇嫂,你说以后给霍夫人写信,是不是以后不打算再来探望她了?” 苏冰尘掀开帘子望着郊外的树林,目光幽远,黛眉似远山含雾。 面容沉静得仿佛是一块冷淡冰玉,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少顷,她才道:“是的。” 东方玉莹思忖着,若是霍夫人再发病,七皇兄再拜托她怎么办? 但她又能理解自己的三皇嫂,毕竟她是夜王妃,顶着尹千凰的身份去看望霍夫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苏冰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自己会消失在这个时空,根本不可能再来看望霍夫人。 “踏踏踏……” 外面的马蹄声传来,秋溪在马车旁边小声道: “王妃,是王爷来了。” 未几,由远及近的东方玄夜骑着烈日骏马于逆风中奔来。 清俊冷傲,霜雪孤岸,双眉入鬓,英挺的鼻梁,狭长漆黑的眸子淡若初雪。 东方玉莹掀开马帘,打趣道: “三皇兄,你是有多不放心三皇嫂呀?” 东方玄夜与苏冰尘四目对上,心情如同冬树放花,气质清冷的同时又含着几丝暖意,眼底似有涟漪波动。 明明才几个时辰不见而已,他感觉好似过了许久。 看到她,心里的那抹莫名的嫉妒和急躁瞬时被抹去了。 ————她是他的王妃,生生世世都是他的女人。 “王妃,和本王同骑烈日?” 苏冰尘拒绝,可他已经来到她面前了。 “上来。” 东方玉莹冲苏冰尘眨了一下眼睛: “三皇嫂,去,不用舍不得玉莹,嘿嘿……” 东方玄夜伸出的手已僵在空气中半晌,苏冰尘才轻移脚步。 还没到他身边,他已经迫不及待把她拉上了烈日。 “王妃,本王知晓你骑术很好,但烈日它只听命于本王。” “驾!” 他把她揽入怀中,苏冰尘身子向前倾些,不想与他靠得太近,东方玄夜却又把她搂紧了几分。 第264章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苏冰尘,不要妄想离开本王,你是夜王妃,是本王的妻子,生生世世都是。” 他的言语里裹着浓浓的占有欲,也借机警告和敲打。 一想到那个黑衣人对她如此熟悉和了解,他就嫉妒得要发疯发狂! 苏冰尘被恶心到了,血液都要逆流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生生世世?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不奉陪了,再也不见,还生生世世? …… 东方玉莹来到了羽王府,把今日安慰到霍青樱的事情告诉了东方玄羽。 “七皇兄,三皇嫂以后不会去庄子里看霍夫人了。” 东方玄羽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件事本就是为难她了,以后皇兄会想办法,转移霍姨对尹千凰的思念,不去麻烦三皇嫂了。” “七皇兄,玉莹还没说完,三皇嫂是不会去庄子看望霍姨,但她说会写信给她。” 东方玄羽深邃的桃花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暖光,他放下手中的玉盏。 “你替皇兄谢过三皇嫂。” 东方玉莹言笑晏晏:“哈哈……七皇兄太客气了,三皇嫂说上次你派无影阁的人把她救回来,她还没对你言谢呢。” “这下你们二人相抵了,谁也不用言谢了。” 东方玉莹眸光流转,想到了今日在庄子里,霍夫人催着三皇嫂生娃,她就忍俊不禁。 狡黠的目光扫过自己的七皇兄,若三皇嫂与七皇兄生娃,那将会是多么玉雪可爱的奶娃娃? 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可怕的想法之后,东方玉莹冷不丁的给自己抽了一个耳光。 东方玄羽眸光诧异:“玉莹,有蚊子吗?” 东方玉莹尴尬得扯了扯嘴角:“对…对,七皇兄,你府邸有蚊子。” “后日的宫宴,北狄国的梦乐郡主要挑夫婿了,别到时候没挑上玄熙哥反而挑上了七皇兄哦!~” 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皇室中没有正妃的皇子、世子没几个了。 她的七皇兄和熙世子两个是最炽烈的人选,若北清秋没有选上熙世子,那就必然是她的七皇兄。 可她不知为何,不想七皇兄迎娶北清秋呢? 在她认为,七皇兄与尹千凰才是天生一对,地造的一双,但是很可惜,尹千凰不在了。 但…… 她又冒出可怕且不能对人言的想法,该死,怎么回事? 为何她老觉得三皇嫂与自己的七皇兄才是一对,加上霍青樱把三皇嫂错认成尹千凰,她心里的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呜呜呜……她有罪,对不起三皇兄,怎么办? 东方玄羽派人送东方玉莹回宫,东方玉莹正要上马车。 看到了姬无艳,她脚步一顿:“北风?” 姬无艳旁若无人的进入了羽王府,东方玉莹眸光愕然,问身边的宫女: “小桃,方才那个是北风?本宫没看错?” 小桃抬眸望去,只看了一个背影,她不太确定: “公主,奴婢眼睛……不太好使,不知道是不是北风。” 东方玉莹拉着小桃追了上去,北风那身穿着哪里像是王府的小厮啊? 明明是一个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哥。 看到姬无艳进入羽王府,如入无人之境,没有一个侍卫拦他,就连七皇兄的墨颜和逐影都对他点头示好。 “什么情况?他不是七皇兄身边的小厮吗?怎么好像比她的身份还要高上几分?” 墨颜把姬无艳引进了东方玄羽的屋子,东方玉莹也想进去,被逐影拦下了。 “九公主殿下,容属下去通报一声。” “放肆!逐影,那个叫北风的小厮都能进去,本公主却被拦着?” 逐影垂首低眉:“请九公主莫怪,姬少主是王爷请来的,有事相商。” “什么?你叫他姬少主?他不是叫北风的吗?还是本宫给他赐的名字。” 逐影依旧垂首:“……” 他又不是羽王府的小厮,他是无影阁的少主。 东方玄羽听到外面的喧哗,问墨颜:“何事吵闹?” 墨颜才探出个脑袋,便看到了九公主,他脸色一变,忙退回来回禀: “王爷,九公主又回来了,她应该是……是看到姬少主了。” 姬无艳冷嗤一声:“师兄,这次可不是师弟的错,师弟可以没有惹这个刁蛮难缠的九公主。” 上次给他赐什么名,东西南北风,她以为是打什么雀牌呢? “那是本王的九皇妹,她不刁蛮,把你的二郎腿给本王放下去。” 东方玄羽有些头痛,这个九皇妹为何老是盯着姬无艳? 上次在赛马节,墨颜告诉了他,九皇妹逮着姬无艳,还给他赐了一个叫北风的名字。 “你回避一下。” 姬无艳拍了拍手,退到了书房的暗阁里,手上还藏着一些零嘴。 “七皇兄,你屋子里那个叫北风的小厮呢?” 东方玉莹一进来就四处张望,方才她明明看到了北风,怎么不见人了? “九皇妹,你找他做甚?” “他究竟是不是你王府的奴才?为何玉莹每次过来,都没有看到他?” 东方玉莹又朝里面看了看,没看到北风,有些失望。 “他是皇兄的师弟姬无艳,不是皇兄的奴才。” 东方玄羽捏了捏眉心,与其让皇妹继续追问,还不如直接告诉她。 东方玉莹星眸灿烂:“他叫姬无艳?” 难怪逐影叫他姬少主,原来还是七皇兄的小师弟呢!~ 七皇兄他知道,是寒音寺得道高僧了尘大师的关门弟子。 “嗯,以后若是再碰到他,别叫他北风了,他好歹是皇兄的师弟。” 东方玉莹眸光闪了闪,轻飘飘答了一声:“哦~” 东方玄羽见她还没有要走的打算,他眼神微眯: “九皇妹,你还有事?” 东方玉莹又往他书房里瞅了瞅,见真的没看到姬无艳的身影,她才轻声告退。 待她走出去之后,姬无艳从暗阁里出来了。 “师兄,你怎么把我的事情说给她听了?” “你是本王的师弟,她是本王的皇妹,本王不想你们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东方玄羽看到他这么大个人了,还抱着一堆零嘴啃吃,眼里涌上嫌弃: “说,那人查得如何了?” 第265章 有刺客 “闲王的人与西羌的哈木次有秘密来往,我的手下还查到了闲王派人在西羌找寻什么佩锁。” “九鼎龙锁佩?” “师兄,你知道这个?” “师叔曾经提到过,前朝的宝库需要九鼎龙锁佩才能打开。” 他现下已配制出黑火药,若没有九鼎龙锁佩,宝库大门是不是也可以用黑火药炸开呢? “王爷,逐浪的飞鸽传书。” 墨颜收到了密函,第一时间就赶来了书房,双手呈上密函。 东方玄羽打开一看,神色冷凛,桃花眼里汹涌波谲,把密函扔进了火盆。 见他气息冷冽,周身威严的气势尽显,姬无艳和墨颜异口同声: “王爷\/师兄……” “逐浪查到了哈木次正在等着闲王再次对他发出秘令,这份秘令极有可能是西羌的城防布局图。” “什么?” 墨颜大吃一惊,姬无艳也很是震惊: “闲王莫不是想当卖国贼?若是被哈木次拿到城防布局图,秦峰父子可能会惨败!” 东方玄羽一双眸子漆黑如墨、深不见底。 闲王他为何要帮哈木次?推倒大燕于他有何益处? 还是他想夺走父皇的皇位? 后日的宫宴,便可以试探出他的野心,若他想让东方玄熙迎娶北清秋,那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笔墨伺候。” “诺!” 未几,东方玄羽卷好了纸笺条,神色肃冷绝杀: “马上飞鸽书信传给逐浪,他知道怎么办。” “奴才这就去。” 墨颜拿着纸笺条,匆匆离开。 城防布局图————绝不能落入哈木次的手里。 “姬无艳,这次随本王进宫,参加宫宴,本王要你再次盯住东方彦父子。” “师兄,这事交给小师弟。” 姬无艳剥了一颗花生粒散漫的扔进嘴里,不过他想到了什么。 “师弟扮成你身边的侍卫?这次九公主不会再盯上我了?” “平时见你那么机灵,怎么次次都栽在本王那个九皇妹手里?” 姬无艳扯了扯嘴角,又摸了摸自己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有些自恋地嘀咕着:“本少主也不想啊,可是……她好像每次都能注意到本少主,是不是本少主这张脸太俊俏了些呢?” 内力深厚的东方玄羽怎会没听到他的自言自语? 眉眼忍不住抽抽:“姬无艳,你这副清俊南风小倌样,本王那个九皇妹估计是想让你进宫当太监,就跟墨颜一样。” 闻言,姬无艳双腿一紧,蓦地夹住了下身,磨了磨牙。 比鼻子里哼出两个音:“她敢?” …… 是夜, 流风在书房里禀报:“王爷,那个庄子里有几个训练有素的暗卫把守,属下觉得并不像是普通的庄子。” “查了吗?那个庄子里住着什么人?” 东方玄夜清冷的凤眸幽深似渊,她和玉莹藏着什么秘密? 流风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垂首低眉: “回王爷的话,属下派人查清了,那个庄子里住着尹无言的原配夫人,霍青樱,后因为宝珊郡主嫁入了尹府,霍青樱被贬为平妻。” “那处庄子是羽王殿下的,霍青樱的女儿嫁进羽王府冲喜,还未过门,就死在了花轿中,霍青樱深受打击,一夜疯魔得了失心疯。” 提起这事,东方玄夜有点印象。 当初东方玄羽昏迷卧榻不醒,急坏了父皇,国师提出要冲喜,原本荣贵妃相中的是戚云瑶,后来变成了尹无言的女儿尹千凰。 可惜,尹千凰还未入门,就香消玉殒了,出奇的是,东方玄羽没几日就醒了。 有人说是尹千凰的命换回了东方玄羽,也有人说尹千凰本就福薄命短,享受不了这泼天的富贵。 流风见自家主子没有说话,他看向莫九,莫九面皮动了动。 九公主去看望霍青樱,是看在羽王殿下的这层关系上,可王妃,怎么也去看霍青樱了呢? 这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啊,莫九觉得这事不是那么简单,但他不好多嘴,免得伤了王爷与王妃的感情。 他想到的,东方玄夜何尝想不到? “这事你们不必查了,本王自会去问九公主。” “诺。” 赛马节那日,东方玄羽抽中了属于她的字牌号,她又抓到了他的序‘柒’,他就憋闷了一股无名之火,为什么他没有抓到属于她的字牌号? 后来他们二人又得了父皇赏赐的夔龙纹和金翥鸾,他觉得非常刺目。 恨不得冲上去把东方玄羽手中的夔龙纹玉佩抢到自己手中。 众人都知晓,那只是抓阄组成的方队,但他却隐隐觉得不安。 那块玉佩似乎在昭示着,金翥鸾与夔龙纹才是天生的一对。 他曾想过把苏冰尘手中那块金翥鸾取走,可是又怕她以为他觊觎这块令牌。 他不止一次又一次的宽慰自己,是发现了苏冰尘很多耀眼之处。 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烈,才导致自己萌生那样荒唐的想法。 他多次劝解自己,就算东方玄羽得了夔龙纹又如何? 她————苏冰尘永远都只是他的王妃,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不仅这辈子,就算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 生同寝,死同穴! 这厢的苏冰尘沐完浴后准备歇息,听到院外的呼喊声:“有刺客!” 她忙把外衫披上,又把袖弩戴好,把药包也藏在了袖兜里。 “快去禀告王爷。” 外面灯火朝天,每个院落都有侍卫提灯搜寻,“你们几个去那边。” “你们几个去东边。” “还有你们,跟我去千水湖那边。” “剩下的,护在锦满院。” “诺。” 秋溪慌忙的跑进来了,“小姐,奴婢听到侍卫在喊有刺客。” 春溪和秋溪还有锦满院的丫鬟婆子都有些害怕: “春溪姑娘,刺客会不会躲到锦满院?” 秦嬷嬷有些担心,但嘴上还是安抚:“应该不会?” 说完吩咐了阿武阿文:“保护好王妃。” “嬷嬷放心。” 只是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怪味迷得头晕脑胀,接着,守在外面的侍卫甩着脑子。 手中兵器掉落的声音,侍卫们意识到不对劲,但神识已经模糊,软塌倒地。 第266章 邪医看上她了 锦满院的人也相继倒下去了,阿武阿文也有些体力不支,警觉性的大喊: “不好,是迷药!” 阿武望向春溪,她已经晕在了地上,他想扶起她,但这迷药太过厉害,他站立不稳。 还没走向她,就眼前一阵眩晕,迷糊的坠地。 苏冰尘在听到外面有些不太正常,瞬时提高了警惕,忙捂住了口鼻,又给自己服下一颗药丸,避过了吸入迷药。 一道:“桀桀桀……” 的声音透过窗牖传来。 苏冰尘不动声色地藏在了屏风后面,抬起手臂上的袖弩对准了窗口处,只待那人翻窗而入,她便一箭射杀! 窗牖被一道很强的力量震开,苏冰尘已迫不及待的射出袖弩。 “咻!”“咻!” 连续射了两道箭矢,可是,窗口处并没有看到人。 人呢? 刺客方才还在窗牖那边发出阴森的邪笑声,怎么不在? “你是不是在找本尊?” 震天罡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屋子里,并且还绕到她的后面。 苏冰尘大骇,袖弩再次射出一箭,眼前的人闪身躲过她冷箭。 她看不清他的样子,昏暗的火花之下,隐隐看到他全身黑气缠绕,一双外眼睛布着阴阳血丝,恐怖阴森。 “你是何人?” 震天罡见她又朝他射出了袖弩,一个窸窣声响,已跃上了房梁上,又在屋子里如闪电般移形换步。 苏冰尘的袖弩射出好几次,都没有躲中他。 饶是她有军医敏锐的观察力,也察觉不到轻功已到炉火纯青地步的震天罡踪影。 他匿在暗处,颇有兴致地看着她在寻他。 方才那一箭和戚云瑶中的箭矢同出一辙,看来射中戚云瑶的人便是眼前的女子了。 “我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来此?” 说是刺客,还不如说他就是为她而来。 “桀桀桀……本尊是来找美人的。” 屋子里响起震天罡的声音,但却辨不明方向。 似在门口传来,又好似在窗牖处传来。 “这里没有美人,你来错了地方。” 震天罡从上往下望着苏冰尘那冰肌玉骨的姿容,目光灼热而又贪婪。 “你不就是美人?” 苏冰尘目光冷冽,后背感觉被一条毒蛇盯上,渗着寒意,汗毛直楞。 但她还是保持着镇定和戒备心,他若再次靠近,她手里的药粉包并不比他的迷药差。 思及此,眼里深处闪过一道幽刺,勾唇淡笑: “让我猜猜,谁派你来的?” “桀桀……美人脑子转得够快。” 这么快就猜到了是戚云瑶派他来的。 “一个与我有仇的人,而你是医治过她的人。” 听到外面的阿武大喊有迷药,她就猜到了,这个全身裹着邪气的黑衣长袍的人是一个擅长用毒的高手。 一般的迷药只是近距离或者空间小才见效快,而他的迷药在空旷的地方也能在几息之间迷倒有功夫傍身的侍卫,显然不是普通的迷药。 隐匿在暗处的黑袍男人并没有否认,她又猜到了什么。 “你与戚云瑶的恩怨本尊管不着,本尊手上的这张画像就是你,今夜,你属于本尊。” 果然如此,她猜对了,这个黑袍男子便是帮戚云瑶利用滑胎来保命的大夫。 震天罡扔出画像,画像似乎从天而降。 苏冰尘一把接过画像,看到是自己的容颜,她愤怒地把画像撕得粉碎。 看到眼前的美人发怒,震天罡无比兴奋: “美人动怒,好似那怒放的海棠,格外诱人,哈哈哈……” “既然让本尊发现了世上有你这么玉姿仙貌的美人,本尊怎能不摘了你这朵带刺的娇花,跟着本尊,本尊保管让你成为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苏冰尘的喉间涌动着让作呕的恶心,强忍着不适: “你的阴阳血丝眼,一定很痛苦,想靠采-阴-补-阳来恢复容貌?” 震天罡眸光惊缩,神色裂变,迫切地问: “本尊戴着黑巾,你是如何得知我容貌有损?” 苏冰尘唇瓣染上些许讥讽的弧度,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我是夜王妃,早已成为了他人妇,如何能助你恢复容貌?你被人利用了,还傻傻不知?” 震天罡得知她已是他人妇,眸光炸裂。 阴阳血丝在眼里陡然猛涨,比得知苏冰尘推断他容貌是阴阳脸更加让他愤怒阴戾。 “你不是叫春溪?” 苏冰尘攥紧了拳头,翻涌的怒意在胸间窜涌,眼眸里尽是愤恨的决然。 戚云瑶这个恶毒的女人,好歹毒的心肠,竟然指使黑袍阴阳男掳走春溪来报复她! 又把画像画成她的样子,想让她们主仆二人都落入阴邪男子的魔爪。 “我不是春溪,春溪也不是你要找的女子,她早已成婚,你被人耍了。” “你已知晓了戚云瑶对我恨之入骨,就应该明白,她派你来,无非就是想借你的手来祸害我罢了。” “桀桀桀…” 震天罡看到了她这张美人如玉的脸,岂会轻易放过她? 抓不到想要的人,眼前的女子拿来暖一下被窝,也不算白来。 “管你是不是春溪,但你被本尊看上了,本尊冒险前来,自然不能一无所获。” 说完,嘴角又发出来了“桀桀桀……”地怪笑声,好似在说,我并不介意你已经嫁人。 “若我说我能医好你的阴阳脸呢?” “哈哈哈……桀桀桀……” 震天罡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声嘲弄又猖狂。 “就连本尊是江湖上盛名已久的邪医,都无法在短时间内治好这张阴阳脸,你一介囿于后宅的弱女子,凭什么治好本尊?” 苏冰尘凉笑:“采-阴-补-阳的确能让你在短时间内恢复阳刚之气,但你精元已伤,即便恢复男子全貌,也活不长,不信,你用银针扎自己的天厥穴和会道穴,看是不是隐显一条蜈蚣线?” “那条线便是你的生命线,你越采阴,寿元便越短。” 震天罡当然不相信,他自己就是邪医,身体是什么状况他自己非常清楚,断不会上了这个小女子的当。 “不要以为你配制出能让戚云瑶断臂求生的六眼沙蛛毒,就在本尊面前大言不惭,本尊用毒害人时,你还趴地学蛙爬呢!” 第267章 不敌东方玄夜 苏冰尘唇角隐隐的笑意勾弄,看他如此发怒,就知道他的心里也并不是没有一点犹疑。 “信与不信于你而言并无损伤,你不妨用银针试探一下,看我有没有骗你。” “我能通过你的眼睛一眼看穿你的阴阳脸,又能避过你精纯的迷药,我还能看出你精元已损,你觉得我说的话毫无可取之处?” “桀桀桀…小丫头,别妄想戏弄本尊,否则,本尊就把你先女干后杀。” 震天罡邪肆的声音,飘洒在屋子里环绕。 苏冰尘没有内功,不懂听音辨向。 手中的袖弩已经暴露,无法再次射杀他,只待他靠近她,趁他毫无防备的挥洒迷药。 “我有没有戏弄你,你用银针刺探一下那两处穴位不就知晓答案了?” “王爷!” 震天罡耳朵动了动,听到不远处有急切地脚步声,朝这个院子而来了,并且他还通过这人的脚步声推断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 他从暗处如闪电划过天际,速度惊人得让苏冰尘来不及反抗。 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狠戾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死丫头,竟然跟本尊玩拖延时间?” 苏冰尘被掐住细脖,只一息震惊,就没再露出畏怯的神情,也没有惊慌求饶,嘴角上扬,药包一撒,袖弩再次射出。 震天罡眼疾手快,捂住了口鼻,又闪避开了她的箭矢。 “死丫头!找死!” 见她再次抬袖,他一击掌风向她袭来,苏冰尘瞳孔猛缩,身如矫兔般翻身利索地躲在了屏风后面。 “砰!” 屏风被震天罡的掌风击得裂开,残影横飞,碎屑一地。 “咻!” 等他挡住四飞的残影,和躲过她射出的袖弩。 想再次袭击她的时候,发现她已经不见了。 东方玄夜一进锦满院,就看到满院的人七仰八翻的倒了一地,惊惶失色呼喊: “苏冰尘!” 屋子里又传出猛烈的撞击声,“砰!咚!” 震天罡不停的击出掌风,想逼迫苏冰尘现身,一边做出撤退的步伐。 “死丫头,看你躲到哪去?” 东方玄夜已拔出腰间的软剑,进入了内室,眸如冷电,迎面就是翻滚转速的台几。 他后退几步,软剑如虹,一记剑影劈开了黑袍男子用内力掀翻向他撞过来的台几。 震天罡感觉到一道如织浑厚剑影向他袭来,他的眸子变得阴鸷冷骛。 袖子里弹出一个锋利闪着寒光的鹰爪子,抓过东方玄夜的软剑,兵器相撞,火花四溅。 “吱…吱…磁、乒乓……” “王爷,小心他会使毒。” 流风看到锦满院外面躺地的仆人,赶紧提醒王爷,唯恐他被眼前的黑袍男子毒害。 “找王妃。” 屋子里持续传来利刃绞杀的声音,苏冰尘已经早已爬出窗牖逃到了外面。 她看到秋溪春溪她们都昏倒在地,慌忙去探她们的脉脖,还好,只是晕厥了。 并没有受到其他外伤,她一颗惶恐的心才缓缓平复。 震天罡以为自己的鹰爪能钳住东方玄夜的剑矢,却不知他的软剑反弹性像软鞭般能曲折蜿蜒攀上。 寒光刀刃如鳞片般纤薄,却又胜过吹毛断发般的利器,差点削掉他的耳朵。 他节节后退,软剑还是穿过他的鹰爪子削断了他一处发梢,若是晚退几步,可能脖颈就要被削断了。 软剑与他的鹰爪激射出耀眼的虹芒,凌厉的剑气逼得他来不及躲身。 软剑挑开了他脸上的黑巾,他慌忙捂住,不想让人看到他的阴阳脸。 特别是同性眼前,剑气斩断了他的束冠,头顶的乱发狂舞。 “东方玄夜,本尊没有抓走你的王妃,你不用对本尊赶尽杀绝!” 夜王府,能有如此剑术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 “欺她者,死!” “疯子!” 震天罡慌忙躲避不及,手臂上被他刺伤,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直到鲜血滴在地上,他才有所察觉。 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不太清醒了,才恍然大悟。 他之前虽然及时捂住了口鼻,但还是吸入了那个死丫头一丁点迷药,他倒是小看了她。 迷药提炼得竟比他的还要纯。 本以为凭自己的内力可以把迷药逼出体内,但他低估了苏冰尘的迷药精纯度。 再多留一息工夫,恐怕自己就要命丧于东方玄夜手里了。 他满眼的不甘和愤怒,撒下一包毒粉,身形如同一团黑影般,跳出了窗牖。 流风大喊:“王爷,小心毒粉!” 东方玄夜已经捂住了口鼻,封住了心脉,四处寻找苏冰尘的影子。 “追!” 身后的侍卫来不及封住心脉,有几个已口鼻流血,身体抽搐,晕厥而亡。 流风流火几人腾空而起、飞檐走壁,乘胜追击黑袍男子了。 “王爷!” 东方玄夜听到后面的声音,蓦地回头,凤眸霎时如春日盛阳。 着急地问:“王妃,你有没有受伤?” “妾…妾身无碍。” 他疾步来到了她的面前,如获至宝般把她急切地拉入怀中: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抱着她仿佛拥有了他生命中所有的力量。 苏冰尘被他猝不及防拉入怀中,一时愣住了。 待回过神来,她赶紧推开了他,“王爷,你勒痛妾身了。” 东方玄夜慌忙松开,懊恼的道:“本…本王不是故意的。” “哪来的血?” 苏冰尘看到自己衣袖上沾了些血渍,以为是东方玄夜的,随口一问。 “那不是本王的血,是震天罡的。” “王爷认识方才那个黑袍男子?” 东方玄夜神色肃然:“名震江湖的至阴邪医,擅长用毒,曾经一包毒粉,毒死自己的死对头数十口,就连妇孺都不放过。” “凭借俊朗的外表,蒙骗了众多无知少女,只是几年前突然销声匿迹了,现下不知为何又重出江湖了。” 想到自己的王妃差点被这个采花邪医掳走,东方玄夜眸光变得阴鸷狠戾,恨不得把他抓来,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苏冰尘:“……” 戚云瑶这个恶毒的女人,勾结邪魔的毒医,不知有多少女子被他们祸害了。 第268章 宫宴 “他拿着妾身的画像闯入了锦满院,显然是有备而来。” 东方玄夜脸上弥漫着寒霜,瞳孔收缩:“画像?他怎么会有你的画像?” “是戚云瑶画给他的,他帮戚云瑶解了毒。” “戚云瑶?” 她怎么认识震天罡? 东方玄夜阴沉骇人的眼里似是燃烧着随时都能爆发的烈火。 该死的女人,本王还没找她算账,她倒是又把手伸到他的后院了。 苏冰尘怕他怀疑她懂毒,又补充道:“这些是震天罡方才说给妾身听的,戚云瑶为何如此憎恨妾身?” 东方玄夜看着她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戳穿她,浓黑剑眉轻微压低。 “王妃,戚云瑶本王不会放过她。” 待剑雨查清楚了她所有的秘密,他会亲手处决了她。 苏冰尘心里冷笑:“……”你都说了多少次,也没见你对她动手,我可不指望你,还是我自己来! “锦满院被震天罡击碎了,你今夜睡在本王的主院,本王让容林尽快把锦满院修葺如初。” 看到她直皱眉头走开了,他知晓她心里的抗拒,又温软了语气道: “你放心,本王搬进书房,不会睡在主院。” 闻言,苏冰尘才微点头,“嗯。” 秋溪和春溪还有秦嬷嬷醒来之后,看到自家主子安然无恙,焦急担忧的面色才恢复正常。 春溪帮着搬东西,有些担心的问: “小姐,主院那边,会不会不太好?” 她心里的担心,苏冰尘她懂,但震天罡没有抓到,她怕他去而复返。 那个邪医武功高强,又擅用毒,还能躲避她手臂上的袖弩。 连王府的一等侍卫都不是他的对手,阿武阿文如何能护着锦满院的人? 她搬去其它院子,对自己没什么保障,也会连累春溪她们。 只有搬进主院,有东方玄夜在,震天罡想再次打她的主意,也会心生忌惮。 “无妨,王爷公务繁忙,睡在书房里。” 春溪放下心来,和秋溪勤快的搬箱笼过去了。 …… 月上中天,迷云遮住了清辉。 戚云瑶屋子外的几个丫鬟婆子已经被震天罡迷晕,他闯进戚云瑶的屋子如入无人之境。 戚云瑶听到动静后,慌忙穿好外衫准备下床。 却感觉有一只好似从地狱深处走出来的恶鬼,正在慢慢靠近自己。 她慌乱地大喊:“来……”人啊! 被震天罡狠戾地掐住了脖子,发不出任何音节,眼里被恐怖占据。 “戚云瑶,你竟敢戏弄本尊?” 她的双眸被掐得鼓鼓的,呼吸急促,脸色憋红,慌乱的挥打着: “邪……邪医,我…我没有。” 震天罡浑身上下皆是一种阴森至极的气息,把她甩在地板上。 狠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敢玩弄本尊,你的手臂不想要了?还是你想让本尊把你做成人彘,泡在坛子里?” 戚云瑶蜷曲着身子,捂着心口疯狂急促喘息,“咳……咳咳……” 他的话如同阴毒至极的恶灵,令她全身颤栗,脸色惨白,她害怕地往后挪动着身子。 一边又解释道:“春…春溪那个丫鬟的确是处-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她以为邪医已经把苏冰尘强占了,发现她不是……才这么大怒气! “你与夜王妃有何恩怨,本尊不想知道,但你竟敢利用本尊,本尊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一个闪身,踩在她的玉指上。 “啊!” 堵死了戚云瑶想要逃出去的所有退路,他掐着她的下巴,给她的嘴里塞了一粒药丸。 戚云瑶不想咽下去,想掏出来,抠着喉咙,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 “当然是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毒药,让你知道,得罪本尊的下场。” 说完他又“桀桀桀……”地笑了。 抬起了她的下巴,抚摸着她娇嫩的脸蛋,挑开她的衣裳,眼里染了上欲色。 “不过,你放心,今夜,你把本尊伺候得舒服了,本尊也不是不会给你前期的解药。” 戚云瑶全身升起一股好似连血液都在颤抖惊恐的抗拒,往后瑟缩着。 “你……你别过来,我才滑胎没多久,身子还没恢复。” 震天罡拽住她的头发,让她仰视他:“本尊是邪医,你养没养好身子,本尊会不知道?” 戚云瑶知晓自己逃不掉了,握紧了拳头,泛红的眼窝里压着阴暗。 试探性问:“难道你……没有掳走画中的女子?” 震天罡岂会看不出她眼底深处的恶毒? 他阴邪一笑:“放心,本尊看上的美人,就算是皇帝老子的女人,本尊也一样不会放过她,今夜,就先拿你来慰藉一下本尊孤独的灵魂!” 待本尊恢复原来的俊郎的面容,天下哪个女人不会主动送上来? 夜王妃? 就留她在夜王府先养着! …… 两日后,皇宫。 今日是北狄使臣面见大燕国郡的日子,大殿内宫灯辉煌,壁画庄重且华丽,龙凤团扇,璀璨的夜明珠映射着殿内的汉白玉石地砖倒映的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殿内的长膳矮桌分级摆设,第一排是皇室宗亲,第二排是贵族和世家宗亲,一直到第六排是按官员品阶及女眷排座。 宫侍宫女垂眸低首穿梭在其中,为百官和宾客们奉上美酒佳肴,大内总监丁高尖细的嗓子响起。 “皇上驾到。” “荣贵妃驾到。” 百官出列,两边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燕昭帝和荣贵妃向主位走去,燕昭帝坐在龙椅上,荣贵妃坐在右侧。 因公孙妍病入膏肓,这么重要的场合,便由荣贵妃顶上了。 但夏侯棠仍旧选择坐在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丝毫逾越。 燕昭帝对她懂事和明理很满意,不妒不怨,贤良淑德,知书达理。 本就是他心目中的皇后人选,若不是祖训,他又怎会立公孙妍为后? 后来,他虽有心废后,扶持荣贵妃,但夏侯棠并不想坐上皇后那个位置。 二是因为公孙恒,再就是他也不想朝堂上的势力倾斜于夏侯渊或公孙恒任何一方。 两个派系在朝堂上分庭抗礼,互相制衡才是他最想看到的朝局。 第269章 争奇斗艳 “众卿平身。” “谢皇上。” 两边的官员各自退回入座,燕昭帝抬了抬手。 丁高点头,走出来几步,站在一侧大声宣传: “传北狄国使臣觐见。” 殿门口的太监掐着嗓子高喊:“传北狄国使臣。” “传北狄国使臣。” “……” 未几,北狄国乌颜次、北清秋、还有另外三名副使臣和托勒格一行人入了大殿。 “北狄使臣乌颜次见过大燕国君,愿国君安好!” 乌颜次手放在胸前,做出一个北狄国的礼节,其他使臣和托勒格亦是如此。 “北狄梦乐见过大燕国君,愿国君万寿无疆。” 她一袭紫罗兰水影红密织金线合欢花长裙衫,完美的贴合了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将她姣好婀娜的身段体现的淋漓尽致。 头戴金饰流苏,紫云色系的遮面纱巾,白皙修长的脖子上是赤金火红的璎珞圈。 异香扑鼻,风格迥异的美艳感官,随着她的步履轻盈,倩影婆娑,头饰垂下的流苏发出轻脆的佩当声。 一双幽蓝美瞳如同镶嵌了两颗蓝宝石般璀璨瑰丽,若不是眼睫微动,众人都以为她完美的五官是雕刻出来的琉璃珠沙美人。 ————太美艳了! 她取下面纱,绝魅一笑,像一只堕入凡尘的妖魅,勾魂摄魄,邪魅至极。 众人呼吸瞬间一滞,就连燕昭帝眼里都流露出几分痴迷之色。 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到正经的面容。 他眯着眼睛温和笑言:“梦乐郡主果真如传言那般,天姿国色,倾国倾城。” 北清秋福身言谢:“多谢大燕国君的赞美。” “各位使臣远道而来,辛苦了,朕今日特意为使臣设下了宫宴,入座!” “谢大燕国君。” 一行人坐在了宫宴上专为他们款设的前排位置上。 北清秋已迫不及待地在大殿上用视线搜寻东方玄熙的影子。 东方玉莹轻声与苏冰尘咬耳:“三皇嫂,梦乐郡主真美。” 苏冰尘望着北清秋那张脸,眸光怔住,这张容颜… …有些熟悉又有些模糊。 熟悉的是她的眼睛,是幽蓝色的,跟萧云熙的前女友眼睛是一样的颜色。 但她不确定她是否戴了美瞳,毕竟二十一世纪流行,可以戴不同颜色的美瞳。 模糊的是,他的前女友似乎并不是这张容颜,但这双眼睛,如出一辙。 她抬眸望向对面坐着的东方玄熙,未曾想,他也正好望向她。 四目对接,一人眼里晃着犹疑的微光,一人眼里带着轻浅的淡然笑意。 苏冰尘垂眸,错开了视线,攥紧了袖兜里的小瓷瓶。 丝乐声声,绮靡繁华,宫女、宫侍们端着鲤尾、炙、熊掌、酥酪蝉等为八珍的珍馐鱼贯而入。 苏冰尘和东方玄夜坐在一起,东方玉莹没和其他公主坐在一起,反而喜欢和她坐在一起。 挨着她坐的是五皇子妃,东方玄夜右边的是六皇子。 “王妃,尝尝这个鱼片,里面没刺。” 东方玄夜让在一旁边伺候的宫女给她的碗盏里添了些膳食,眸光含着期盼和柔意。 “三皇嫂,尝尝这个,玉莹觉得这个八珍片也好吃。” 东方玉莹把自己喜欢吃的膳食夹了几块放在她的碗盏里,笑嘻嘻的道:“三皇兄,你也尝尝。” “玉莹,你就不会和你的五皇嫂换一个位置吗?” 这样自己的王妃就可以坐在对面了,他不需要越过几人才看到她。 东方玉莹想挨着苏冰尘,自是不愿意,她假装没听到对面五皇兄的话。 五皇兄又向她挥了挥手,她只能对他挤眉弄眼: 你自己的皇子妃,不让她挨着你坐,却扔下五皇嫂跑去七皇兄的边上坐,你还怪起玉莹了? 东方玄浩:“……”皇兄这个一母同胞还赶不上三皇嫂了? 他举杯对着自己的皇子妃,邀她共饮,五皇子妃只是轻轻扫过他一眼,就不理他了,他有些委屈。 有臣子出列:“皇上,为了恭贺我朝与北狄两国交好,友谊花开满地,世家贵女们特意准备了技艺,跃跃欲试,正在偏殿等候传召。” 燕昭帝似乎很满意这个提议:“就依爱卿所言,传她们入殿献艺,技艺高超者,获得掌声最热烈的,朕便嘉赏!” “诺。” 大殿内的气氛一时推到高潮,伴着丝竹管弦之音响起,第一个入场的是公孙家的公孙琴。 她一袭火烈舞衣,头插金蓝色雀翎,犹抱着琵琶半遮面,纤腰袅娜,在舞姬的簇拥下,进入了大殿。 少女眉飞色舞,火绯色的裙角飘飘曳动,漪漪如风,半掩娇靥,眉间一粒桃花妆的花钿妖冶似火,一边弹着琵琶一边翩翩起舞。 她弹的是北狄的民间乐曲————奏原野。 琵琶音婉转如歌喉,如黄莺轻唱,如梦如幻,如泣如诉…… 步履轻快,似燕如雀,在大殿下旋转着自己温软的腰肢,眸光流转之间,媚态横生,频频朝东方玄羽望去。 奈何东方玄羽看都未曾看她一眼,闲适慵懒地与五皇子东方玄浩在交谈什么。 五皇子倒是扫了几眼公孙琴那夸张妖娆的舞姿,扯了扯嘴角,寒毛有些支楞,琵琶弹奏还行,但舞姿,实在不敢恭维。 眼里带着戏谑:“七皇弟,公孙小姐在给你秋波传情呢,你乍不回头看她一眼?” 东方玄羽桃花眼凝着一层凉光,浮光下面有三分嫌弃,三分嘲弄,还有四分冷诮。 “五皇兄盯着女子看,不怕五皇嫂回去又和你吵?” “她敢!” 东方玄浩嘴上是这么说,心里有些瑟怕。 他的芝芝,啥都好,就是有些不讲理。 他前几日不过是赞美了母妃身边的宫女一句,她就认为他看上那个宫女了,说不如收纳房中? 他在心里为自己叫屈,他就算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啊! 东方玄羽慵懒笑言:“五皇兄,硬气!” 东方玄浩睨着他:“…皇兄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七皇弟的眼?” 东方玄羽垂下了桃花眸,拿起手中的杯盏,与他碰了一杯,挡住了他八卦的嘴。 公孙恒一派的臣子和世家公子,纷纷鼓掌拍手叫好: “公孙大小姐舞姿优美灵动,仪态万千,真是绝代的佳人啊!” 第270章 争奇斗艳2 “我从未见过比公孙小姐跳得还要好看的舞艺,真是令我等大开眼界。” “有美貌有才能,她当得京城第一才女称号。” 有些人的眼里很是不屑:这京城第一才女真是一抓一大把。 啥时候连个骄纵专横、一无是处的公孙琴也能称得上京城第一才女了? 原来的京城第一才女是戚云瑶,如今,臭名昭着了,早就不配这个雅称了。 被众人心里唾弃的戚云瑶其实已在偏殿,正在换舞衫裙,脸上戴着暗夜面具。 偏殿的其他贵女,并没有注意到她。 因为她从进宫的那刻起,就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准备一会儿在大殿献上一曲所有贵女都不会的击鼓华章舞,来惊艳四座,想狠狠的击碎外界泼向她的污言秽语。 “公孙相爷好福气,公孙大小姐才艺兼备,竟会一边弹琵琶一边跳舞。” “各位大人谬赞谬赞了,小女从小就苦练舞艺,遵循淑女典范,一言一行都是女子温良恭俭让,本相如此栽培她,也是为了将来有一日能配得上她未来的夫婿,不给夫家丢脸。” 他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向东方玄羽笑了笑,众人岂会不知他话里有话? 但都假笑映面奉承着,静静的看着公孙相爷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言论。 呵呵…… 淑女典范?温良恭俭让? 反正相爷你说是啥就是啥,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臭的也能被你唱成香的。 谁要是娶了公孙琴,谁家就倒了八辈子霉,还给夫家长脸? 不给夫家挖坟都是好事了。 旁边的人看到了公孙相爷眼里的深意,捋了捋下颌。 今日是梦乐郡主挑未来夫婿,又何尝不是让其他皇子也挑选世家贵女当皇子妃呢? 羽王殿下哪会看上这个专横跋扈、胸无点墨的公孙琴呢? 她除了家世,有哪点能拿得出手? 论美貌,不及戚云瑶半分,论才能,就方才那跟公鸡摆尾的舞姿也称得上优雅? “不错,丁高,传朕旨意,赏公孙琴南海鲛珠、香云纱、八宝玲珑簪。” 燕昭帝脸上挂着笑意,眼里的笑意却不达眼底,看来公孙恒这个老狐狸平时拉拢了不少群臣啊! 公孙琴喜上眉梢,欣喜跪拜谢礼:“臣女叩谢皇上赏赐,愿皇上万福金安!” “相爷生了一个好女儿!” 公孙恒忙上前行礼:“多谢皇上嘉赏,微臣惶恐。” 被嘉赏的公孙琴矫首昂视,像只高傲的孔雀扫了大殿上其他贵女,眼神倨傲,好似在说,你们这些无德无才又无貌的女子凭什么跟我争? 有几个贵女绞着手帕,脸色难看,心里全是嫉妒和恨意。 公孙琴这个跋扈骄纵的女人,上次把尹雪儿撞到斜坡下,竟然只被禁足和抄写经文为尹雪儿祈福百日就了事了? 宝珊郡主不是很疼惜自己的宝贝女儿吗,怎么也咽得下这口气? 平凉王看到自己的外甥女被公孙琴撞伤,哪会轻易被调和? 当然是去了公孙府要为自己的外甥女讨个公道,但公孙恒岂会怕一个毫无实权、赋闲在家的异姓王? 若是时间再往前推过十几载,他倒会有所忌惮,现下?呵呵…… 并且他查出是尹雪儿自己蠢,被戚云瑶骗了,才会被自己的女儿把她错认成戚云瑶。 这可不能全怪自己的女儿,要怪就怪她自己笨钝,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双方交涉了之后,公孙恒答应在户部给平凉王那个满脑肥肠的孙子安排一个官阶。 又赔了些银两,平凉王才去劝自己的女儿暂时放下仇恨,给这件‘马撞人’的事件暂时划了句号。 如今尹雪儿已经调养好了,只是也毁容了,出门戴面纱,也没有参加京城贵族圈的诗茶会了。 接下来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殷紫璇入殿献艺了,她弹的是古琴。 并在现场挥洒文墨抒胸臆,画了一幅祝北狄与大燕王朝永世修好,盛情长存的山河壮丽丹青,旁边还配有百字文的诗词。 令翰林院的编修们都拍手叫绝:“殷小姐果然如传言那般,才藻富赡、满腹珠玑,不错。” “山河波澜壮阔,友谊连绵九州。” “落笔苍劲有力,张驰有度,笔锋果敢潇洒,毫端处风虎云龙。” “草书疏放,忆于抒情,殷小姐乃是性情洒脱之人呐!” “…字形流畅自然,勇于跳脱常规,浑厚有力,收尾处如行云流水般大气磅礴,好字好诗!” “寄情寓画,借诗寓意,诗词韵味耐读耐品,不愧是礼部尚书的嫡小姐啊!” “……” 众人纷纷表扬加赞赏,就连中书令夏侯渊都点评赞道: “一挥而就、栩栩如生,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 夏侯杰也拍手称赞:“好画好诗好词!” “蕙质兰心、妙笔生花,殷小姐真的当得起才貌双绝,瑶花琪树这八个字。” 殷紫璇被众人的赞誉得小脸微红,盈盈一拜,福身向众人行礼言谢。 殷沉毅怕自家女儿害羞,便主动站起身来代其对众人再次言谢。 “过誉了过誉了,夏阁老,各位大人,多谢赞美,小女当不得这般赞美,会骄傲的。” “殷大人谦虚了,殷小姐知书识礼,才艺双绝,当得起大家的称赞。” “就是就是,殷小姐的才情是实至名归。” “……” 公孙恒见众人才夸赞过自己的女儿,转头又去夸赞殷紫璇才情满腹。 还特意夸赞实至名归,这不是变相地嘲讽他的女儿受的嘉赏名不副实? 好比给了他一颗甜枣吃,赏给你的,又甩手又给了他一巴掌,讥讽他,赏给你,你还真吃了?要不要脸? 他的脸上已感觉到火辣辣的刺痛,面容瞬时变得阴沉暗黑。 拿着杯盏的手关节泛白,差点捏碎杯盏。 心中暗骂:都是一帮道貌岸然的庸儒之辈,装什么文雅才子? 还不都是看到殷沉毅是夏侯渊那个老匹夫提拔的人? 坐在他后方的祝霆砚小声谄媚道:“相爷,卑职觉得夏侯渊父子分明就是故意的,先前公孙小姐才献完艺,他们没有赞几句,现在却不停的赞美殷紫璇,这不是借捧她故意来踩贬公孙小姐吗?” “闭嘴!本相会不知道?要你来多嘴?” 第271章 再次拒绝 被怒斥,祝霆砚瑟缩了一下脖子,他就不应该多嘴。 燕昭帝看向荣贵妃,“爱妃,你说殷紫璇是否配得上羽儿?” 荣贵妃见自己的父亲都称赞殷紫璇了,她哪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主要还是她家羽儿的意思,她望向自己的儿子。 东方玄羽对上自己母妃那殷切的目光,并没有什么表示,夏侯棠无声的在心里喟叹一声。 这眼神,太淡了,说明他一点意思都没有,看来她家羽儿很难遇上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 东方玄羽从他外祖父在赞美殷紫璇冲他点头的时候,他就知晓外祖父的意思。 他垂眸隔开了外祖父的眸光,就是告诉他了,他不喜欢。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夔龙纹玉佩,却只摸到他皇子身份象征的玉佩。 才想起来,夔龙纹玉佩已经被他亲手扯下来装进了密封的木匣子里。 抬眸望向了对面与九皇妹交谈的苏冰尘,眸光黯然,似被朦雾笼罩。 识海里再次想起东方玉莹的那番话,他知道自己只是被那番话牵引而已,才会对她生出一丝旖旎心思。 但她不是尹千凰,哪怕她身上有尹千凰的品性和影子,他也不可以对她生出别样的想法。 她只是自己的三皇嫂,无他。 “皇上,臣妾前些日子把京城贵女的簿册送到了羽王府,羽儿答应臣妾会用心挑选,等北狄使臣回去之后,他便会告诉臣妾答案,还请皇上莫急。” 燕昭帝饮下手中金樽内的御渊潭,鹰眉舒展:“好,那朕就等爱妃的好消息了。” 殷紫璇也受到了皇上了赏赐,并且比公孙琴赏赐的还要多,这让公孙恒更加郁怒了。 面容阴沉得似乌云铺霜,双手紧紧握成拳。 若不是太子废了双腿,他的女儿,即便送入东宫当个良娣,也不会让她在此为了博一眼东方玄羽的眼球。 而学舞姬在大殿内卖弄身姿,供人取乐。 坐在他后方的祝霆砚掩去眸中一抹暗色,惶恐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大殿下抚琴弹奏,乐鼓鸣耳。 北清秋派了一个宫女给东方玄熙传口讯,似乎想约他去御花园。 东方玄熙本不想去,可是,与亲王坐在一排的父王已经看到了,眼里带着悦色和希切。 他若拒绝,父王可能会在宴会上动手脚,他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便点头应下。 北清秋和乌颜次小声了一句,便起身向殿外走去。 托勒格放下手中的杯盏,溅出几滴酒渍。 “托勒格,你这是为何? 乌颜次侧身询问,眉峰蹙拥,似乎有些不悦。 “乌颜次大人,你不觉得那个熙世子对郡主根本无意吗?” 他本想说东方玄熙配不上他们的北狄郡主,他还感受到他对郡主并不热情。 乌颜次愠然道:“托勒格,本官知晓你爱慕梦乐郡主,但北冥王不会答应的,梦乐郡主只会嫁到大燕王朝的皇室,你就趁早歇了那份心思。” 托勒格被乌颜次点明心思,面上有些慌乱,眸光躲闪。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郡主,可是,东方玄熙对郡主根本无意,他是男人,怎会看不懂? 一个男人若对一个女人有意,眼里会放光,看到她会欣喜得难以自持,可东方玄熙眼里哪有欣喜的光芒? 要么躲着郡主不见,要么见上拿不出半点热情。 他不想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到头来伤心落寞。 “属下不敢。” 夜空寂静,繁星慢慢缀上夜幕,御花园廊沿处宫灯摇曳晃影,在火光下还是能看到绿意盈庭,花色盛开,暗夜清幽,花香迷人。 东方玄熙眉目清秀,风度翩翩,不如往日的温润如玉。 许是天上的银辉太过清冷,也给他如玉如竹,修长的身形披上了一层薄寒之色。 “熙世子,那日你说的话,梦乐回去细想了一下,还是想和你再谈一次。” 东方玄熙面色有些沉凝,但又想起父王的话,他眸光变得看起来有些温和。 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郡主请讲。” 北清秋见他面容温雅和煦,双颊染上了一层绯色,心跳加速,因为她想说的话如同表白。 “熙世子是说暂时无娶亲的打算,但没有说不娶亲,梦乐愿意等。” 风姿卓绝的男人发束玉冠,如松挺拔,清冷的月光下,给他温润面容镀了一层虚光,眼底有一抹晦暗不明的光闪烁着。 北清秋看不清他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神色,但仍旧小心翼翼的窥探着,她垂下的手指蜷缩着,揭示着她心里的焦急。 紧张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都愿意等他,他不会再拒绝她了? 传说中的羽王殿下,她方才在大殿下也看到了,那容颜确实俊美矜华,令她惊艳了时光。 但他那副慵懒潇洒、妖孽魅惑的俊容,并不是她梦中的那个男子的眼神和气质。 她还是觉得东方玄熙的神情更加符合她的梦中情郎。 东方玄熙勾唇淡笑:“若是五年、十年、二十年……郡主也愿意?” 原本想明确拒绝,但是考虑到父王逼迫的手段,他只能模棱两可。 北清秋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旋即挤出一抹僵然的笑,哑声道: “熙……熙世子是在和梦乐开玩笑?” “郡主,本世子不是你梦中的男子,你心里装着别的男子,却要本世子迎娶你,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他说的何尝不是自己,他心中装着别的女子,却要被迫娶一个不爱的女子。 荒唐且过分,若可以,他不想伤害北清秋。 “荒唐?熙世子,你觉得娶梦乐,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北清秋脸上的不可置信的神情还未退去,转而被震惊和恼怒覆盖。 “郡主,本世子不想娶一个心中有意中人的女子,还请郡主慎思而后行。” 今日是为她挑选夫婿的日子,她若执意要选他,他碍于父王和皇上,不能拒绝。 但他已向她表明,他并不想娶她,就算她嫁进来,两人的婚姻也不会幸福。 第272章 结秦晋之好 “熙世子,若梦乐说心中的那个意中人是你,你相信吗?” 他深水黑潭的眸子,阴沉沉的溢满了冷漠和讥讽。 “你确定?” 北清秋眸光隐缩了一下,但又坚决的道: “梦乐确定。” “呵呵……” 东方玄熙从喉间溢出几声如山涧清雪的凉笑。 “你这么冲动说要嫁给了本世子,若有朝一日,遇到了那个真正让你心动的男子,届时,你会觉得今日的行为像个笑话!” “如此轻易的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你会后悔的,请郡主三思而后行。” 他的话想再次敲醒着对面的女子,让北清秋再考虑清楚,不要轻易做出决定。 可北清秋看到他就心跳加速,她很确定这就是她需要的情感。 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才会让她脸红娇羞,才会让她心动,她又怎会考虑以后会不会后悔的事情? “熙世子,梦乐这些天已考虑清楚了,你或许现在并没有喜欢梦乐,但梦乐相信有一日,你总会看到梦乐的心意。” 东方玄熙面色阴沉至极,深邃的眼眸涌出的愤怒火海似乎要将眼前的女子彻底吞噬。 逆着光亮,北清秋并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只觉得他可能被她奔放的举动给震住了。 她不喜欢大燕女子把喜欢和爱意藏在心里,也不喜欢明明喜欢的男子就在眼前,面上却要装矜持和端庄。 她喜欢一个人,就想勇敢热烈的告诉他。 奔赴他的怀抱,想尽办法牢牢的抓住他。 “如此,那本世子便不再多言了。” 北清秋,你果然跟梦里那双拥有蓝色幽瞳的女子一样让人憎厌! 这是你自找的,他日,你休怪本世子无情了! 假扮宫侍的姬无艳在远处,隐藏着自己的身形,把北清秋和东方玄熙的你来我往收入眼中。 他瞅了瞅左右,见无人发现,便回到了大殿上,在东方玄羽耳边细声了一句。 东方玄羽薄唇轻启,发出轻轻的低笑声:“……” …… 殿内依旧声歌弥漫,鼓乐齐鸣。 东方玄熙和北清秋一前一后回到了大殿上,一人脸色看不出什么,一人脸上喜悦溢表。 “郡主回来了,是不是已经和东方玄熙确定了心意?” 北清秋双颊染霞,点点头道: “乌颜次大人,一切按本郡主先前说的那样,向大燕国君递上联姻帖子!” 托勒格坐在后排的位置上,气涌如山,双手紧握成拳伴着抖动,台几上的杯盏有几个滚落下来了。 宫侍上前拾起杯盏,又给他换上了新的。 乌颜次瞥了托勒格一眼:“你给吾安分些,若是坏了郡主的好事,郡主不会放过你。” 托勒格已经坐不下去了。 他着急的道:“郡主,东方玄熙他对你无意,你不要这么冲动。” 北清秋扬了扬手,身边的侍从来到了托勒格身边。 “托勒格大人,郡主让你退出大殿。” 他恼怒地起身,目光涌上痛意: “郡主,你不相信托勒格,你会后悔的。” 话毕,他憋着闷气,转身走出了大殿。 乌颜次出列:“大燕国君,这是我北狄国君递上的帖子,国君意让北狄国的梦乐郡主与大燕王朝结秦晋之好、定百年良缘!” “不知梦乐郡主属意的郎君是殿上的哪位?” “梦乐郡主属意的联姻对象,是闲王世子————东方玄熙。” 闲王听了,舒眉展笑,向龙椅上的燕昭帝点头。 燕昭帝龙心大悦:“梦乐郡主真的决定了?” 北清秋盈盈一礼:“熙世子温文尔雅,君子如玉,梦乐自是愿意的。” 脸上露出小女人的姿态,眉眼若精灵界的幽蓝宝石,甚是明亮又璀璨。 “玄熙?” 燕昭帝见东方玄熙低垂着眉眼,脸上似乎并无喜色,他眼睛微眯。 东方玄熙放下手中的杯盏,望向自己的父王。 闲王讳莫如深的笑容里藏着逼迫,他垂下了眸子,掩去眸光里的黯然与失望。 青列如松走出几步:“全凭皇上做主。”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两人都察觉出了他的勉强。 一人晃动着手中的杯盏,嘴角噙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一人眸色深幽,淌过意味不明的暗流,薄唇微扬一道讥诮。 “好!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朕现在就让人拟旨,大燕与北狄结秦晋之缘,两国重修旧好,缔下百年之约……” 大殿内一片恭维和赞美之声:“圣上英明!” “熙世子与梦乐郡主佳人才子、鸾交凤俦,真是羡煞旁人!” “对,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梦乐郡主一代国色、熙世子俊美绝伦,命中注定的天作之合。” “……” 殿内的其他贵女,有羡慕的、有难过失落的、也有妒忌发狂的。 熙世子是大燕尊贵的世子,被迫娶了一个番邦女子,这些群臣竟然还拍手叫好? 好个屁,没看到熙世子脸上无一丝欢喜吗? 分明就是被迫的,北清秋就算美艳又如何? 熙世子根本不爱她,也不喜欢她。 “三皇嫂,玄熙哥哥也要成家了,哈哈……” “就七皇兄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也难怪荣母妃着急。” 东方玄夜听到九皇妹的声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里涌上了温泉如水的热流。 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心爱的女子,并且还是他的王妃。 相比东方玄熙,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和东方玄羽这个克妻的人,他幸福感爆满。 “王妃,本王要吃星斑鱼片。” 苏冰尘:“……”你自己没手? 她让后面的宫侍给东方玄夜布膳,“夜王想吃那道星斑鱼片。” “诺,奴才这就给夜王殿下布膳。” 东方玄夜想吃她夹的,她却假手于人,他在别人看不到的盲区,握紧她的小手。 小声地道:“王妃,好久都未曾给本王布膳了。” 他的小动作,别人没看到,坐在对面的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两人都没错过。 东方玄羽只是轻扫到一眼就挪开了视线,眼里并没有波澜。 或许是告诉自己,她只是他的三皇嫂,理智战胜了那点未冒芽的情感。 而刚刚被定下婚事的东方玄熙就不太淡然了,眼里乌云遮蔽。 一张俊雅如玉的脸上,已经盖上了一层浓厚的阴霾。 衣袖内的手臂已经青筋迭起,深幽的眸子跳着讳莫的火焰。 第273章 蒙面女子 “王爷,妾身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吃星斑鱼片。” “不对,是说最讨厌吃星斑鱼片。” 东方玄夜蹙眉:“本王何曾说过?” “王爷贵人事忙,忘记了妾身嫁进王府没多久的时候,参加宫宴的那次。” 东方玄夜脸色黑沉,他有这么说过吗? 他爱吃星斑鱼片,怎么会说讨厌? 他看向莫九,莫九心里咯噔一下,眸光微闪。 这事……有点久远了,他虽然记得不是太清楚。 但印象中,是有这么一回事。 王妃那日眼圈通红,好像还哭过。 王爷说军营有事,提前离席了,让他派人送王妃回府。 东方玄夜看到莫九这副低眉垂首的样子,脸上更加黑沉了。 就算他曾经这样说过,她要把这事永远记在心里,时不时的拿出来膈应他吗? 他还没恼怒她瞒着他,和玉莹去郊外探望一个无关的妇人,不懂得避嫌。 她倒好,这点小事还隐藏在心里这么久? “玉莹,随本王出来一下。” 东方玉莹正在吃着美食,被自己的皇兄突然冒出来一句,她有点呆愣地望向身边的苏冰尘。 “三皇嫂,三皇兄这是怎么了?” 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她没惹他? 苏冰尘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东方玉莹不太情愿的站起身来,在几个宫女的跟侍下,来到了御花园。 “玉莹,随皇兄来。” 看到三皇兄脸色越来越沉,东方玉莹小心脏微微一紧,他要和她谈什么? 待来到了空旷的地方,东方玄夜摈退了两边跟侍的人,待他们走远了。 他才问道:“前几日,你和苏冰尘去郊外的庄子里,真的只是去摘果子?” 东方玉莹心里一个激灵,神情变了变,抓了抓头来掩饰自己的慌张。 嬉皮笑脸的道:“三皇兄,那日你不是也看到了吗,玉莹和三皇嫂在庄子里带回来好多新鲜果子,玉莹和三皇嫂当然是去庄子里摘果子了啊。” “摘果子要去你七皇兄的庄子里?本王郊外没有庄子?” 东方玉莹心口慌乱的像是被蚂蚁爬过,躲避他那泛着锐利芒刺的双眸。 隐含愠然反问道:“三皇兄,你调查玉莹?还是不相信三皇嫂?那是七皇兄的庄子,难道玉莹和三皇嫂就不能去那摘果子了吗?” 东方玄夜眸子阴晦暗沉,玉莹越是这么说,越让他觉得可疑。 “若庄子里没住什么人,只有几个下人打理,本王觉得这并没什么,但里面住着霍青樱,九皇妹还要三皇兄……继续说下去吗?” 东方玉莹顿时一噎,神色有些错乱,她转身走了几步,怕自己的三皇兄看穿那个秘密。 “你躲什么?三皇兄只想知道你和苏冰尘隐藏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她们俩为什么会去探望霍青樱?一个得了失心疯的妇人,与苏冰尘有什么干系? 她虽然纯善温婉,但也不至于是个老弱病孺也需要她去大发善心? “霍夫人的女儿与七皇兄是什么关系,三皇兄应该知道?七皇兄公务繁忙,荣母妃常常念叨七皇兄要多去看看霍夫人,虽则尹千凰没有过门,但…在荣母妃心里,尹千凰也算是七皇兄未过门的妻子。” “而且众人都道,七皇兄的命是尹千凰换回来的,荣母妃让七皇兄多照料一下霍夫人,他平时分不开身,皇妹受过荣母妃的宠爱,替七皇兄去庄子里看望一下霍夫人,顺便叫上了三皇嫂去庄子里摘果子,热闹一些,这有什么不对吗?” 她这番话合乎情理,让东方玄夜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 但他心里仍是不安和不解,隐隐觉得,不能让自己的王妃与霍青樱走得太近。 好似与霍青樱走近,就与东方玄羽走近是一样的道理。 见自己的三皇兄没有再追问此事,东方玉莹一颗忐忑的心,缓缓……平复。 她眸光转了转,又道:“若三皇兄不喜玉莹和三皇嫂去七皇兄的庄子,那玉莹下次便不带三皇嫂去了,反正三皇嫂也不想去。” 她故意说三皇嫂并不想去庄子里,其实是想打消自己三皇兄的疑惑。 闻言,东方玄夜那张沉郁寒霜的脸上似有消寒的迹象,语气里带着告诫,眼神微眯: “既然你三皇嫂不想去,你以后就别带她去了,那是七皇弟的庄子,你三皇嫂是避嫌。” 东方玉莹眼里星光点点,胸中那抹紧张和滞重终于一扫而空,俏皮的道: “哦~原来如此,幸好三皇兄提点玉莹了,否则玉莹都要误会三皇嫂了,以为她嫌弃霍夫人得了失心疯。” “胡说,你三皇嫂不是那样的人。” 东方玄夜容不得人说他的王妃,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九皇妹,也不可以。 东方玉莹吐了吐舌头:“好啦好啦,玉莹知道三皇嫂是三皇兄心尖上的人,说不得!~” 被说中,东方玄夜心里有一丝赧然,面上却不显,神情仍旧那么清冷。 “出来有一会了,回殿内,皇兄问你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 “诺,皇妹遵命!嘿嘿……” 好险好险,差点被三皇兄发现那个秘密! 东方玉莹呼出一口浊气,不过,她似乎发现了三皇兄的秘密,原来,他心尖上的人是三皇嫂。 那为何外界先前传他与戚云瑶…… 唉,不想了不想了,头痛! …… 东方玄夜和东方玉莹回座到自己的位置上,苏冰尘眸光询问东方玉莹,没事? 东方玉莹露出八颗整齐的小巧鱼牙,弯眉眨眼,苏冰尘回她一个淡淡的浅笑。 此时,大殿内,再次响起了袅袅的琴音,又有琵琶声,两种乐曲绘成一道久远但又穿透人心的旋律。 苏冰尘神情顿住……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在他生命里 仿佛带点唏嘘 ……’ 黄家驹的“光辉岁月”? 苏冰尘心神一震,怎么会…… 难道……又有穿越女来了? 她蓦地寻声望去,只见一袭绯色劲装的女子,带领几个劲装衣裳的苗条女子如同女将军带领士兵般英姿飒爽的进入了大殿内。 中间的那个绯衣女子戴着暗夜面具,就连眼睛都看不清。 第274章 刻鹄类鹜 女子挥去着绑着流苏红绸的棒槌,敲打在大殿上一个被架起来的空鼓上。 鼓声悠远,形舒意广,似策马在一望无垠的草原。 似奔腾在波涛汹涌的海浪上,似雄鹰展翅般翱翔在天际。 女子舞动着柔软坚韧的身姿,满是惆怅哀寞又绝地反击命运,绯色衣裳带起裙裾飞扬,回风飘舞。 似飞入九天的鹊鸟夜惊,形态优美柔软,忽而挺身,杳远幽鸣,体轻如风转而拉箭引弓,弯腰射雕,铮铮响起古筝和弦与她的舞姿遥相呼应。 众人哗然:“这……着装是我朝大燕,但这曲目,似乎不是大燕的风格呀!” “绯衣女子是谁?” “哪家贵女?” “我猜不出。” “……” 群臣交头接耳,也没人猜出英姿焕发的绯衣女子是谁。 东方玉莹感觉这身衣裳,怎么那么眼熟? 不仅她是这认为,就连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也觉得似曾相识。 东方玄羽第一时间想起来了,眸光顿时变得有些冷冽漠寒,她为何模仿苏冰尘的英姿? 第二个人想起的是东方玄熙,他抬眸不着痕迹的扫向了对面的苏冰尘。 见她神情怔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蒙面的绯衣女子,他幽深的眸子划过一抹忧思。 她为何反应如此之大? 若是绯衣女子只是模仿那日她赛马的穿着,她应该不至于惊愕失色。 东方玉莹想起来了,眼里带着恼然,这个蒙面女子,不就是在模仿赛马节那日三皇嫂的穿着吗? ————东施效颦,刻鹄类鹜! 这身衣裳,任何人穿上都不及她的三皇嫂半分。 有琴音和琵琶做伴,绯衣女子她挥动着手中的槌子,敲打在被摆在大殿中间的花鼓上。 旋律缓慢而有力,一边唱着对未来的美好祝愿和信心的曲子。 大殿内的众人一时被这首与众不同的曲子和舞姿吸引了。 似乎在其中获取了饱满的力量和细腻的情感。 加上暗夜遮面的女子,又勾起他们想一探究竟的神秘感,众人的目光相继被她吸引。 她唇角微勾,继续一边舞着一边唱着: 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 自信可改变未来 …… 东方玄夜神情惊颤住,脸色苍白,薄唇轻声地呢喃道: “云…云儿,她是云儿。” 年少的他,被众皇子欺凌,受人白眼,正是那个披着七彩霞光的小仙子云儿向他伸出双手。 给他鼓舞,还给他唱了这首“光辉岁月”的曲目愿他安好! ‘夜哥哥,你不要害怕,云儿会保护你的。’ ‘只要有云儿在,他们不敢再欺负你。’ ‘给你,这是云儿在宴席上拿来的,还热乎着,快吃。’ ‘……’ 几个音节的错乱让苏冰尘从惊愕当中清醒过来。 她唱的‘光辉岁月’虽是二十一世纪的曲目,但很多都跑调了,而且歌词也是拼凑断片了。 识海里的光河碎片汹涌堆挤,令她一下子抓到了什么。 她勾唇轻笑,眸里的光影散漫开来,如寒霜融于春光,已猜中了蒙面女子是谁。 云对雨,,雪对风。 花对树,鸟对虫。 山清对水秀。 柳绿对桃红。 …… 接触过穿越女,学习了她的曲目,唯独不知美羊羊对什么,除了是那个山寨版的‘戚云瑶’还能是谁? 那个被戚云珠推下井里淹死的才是真正的戚云瑶。 并且她已根据那些线索,和前几日的梦境,推测出真正的戚云瑶也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 眼前的这个假冒的取代了她的位置,夺走了她的一切。 苏冰尘察觉到东方玄夜的异样,秀眉蹙拥… 嘴角掠过一道轻讽,这个口口声声说会为她报仇的男人又被她勾住了? 也难怪,戚云瑶手段确实不一般,用年少时期的那一份‘真挚交情’。 再次让东方玄夜那颗对她冰冷已久的心开始化霜了…… 比起想试探出东方玄熙是不是萧云熙,她更希望今日能除掉戚云瑶,让她为那个死去的胎儿偿命! “王爷,你在喊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一问,东方玄夜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 苏冰尘挑眉望向他,眼里冷冰又带着讽意,他慌忙移开了视线。 “没…王妃听错了。” 绯衣女子献完艺后,众人惊叹,有懂音律的问: “这首曲目别出心裁,与众不同,是你编撰的曲目吗?” 戚云瑶想说是自己编撰的,但又怕别人现场出题来考验她,恐漏馅,便谦虚的道: “不是,是小女子听来的。” 那位大人眼里微微失望,但还是表扬道: “曲风不错,舞姿也不错,新颖独特,振奋人心。” “好的曲风能洗涤人心的浮躁,好的舞风能让人赏心悦目,让自己在历经千帆过后仍归于平静,其实也是儒家所提及的,修身养性。” 不停的有人赞美道:“……” 戚云瑶暗自夸赞自己够谨慎,没有撒谎说曲目是自己编撰的。 否则,即刻就会被这帮附庸风雅的酸腐儒臭识破她弄虚作假。 “少女击鼓舞华章,清新脱俗如羽翎。” “美玉出凝脂,冰肌出雪骨。” “谁说女子只能囿于后宅?这位绯衣女子的舞姿矫若惊鸿,翩若游龙,英姿飒爽弯腰射雕,巾帼不输男儿。”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蒙面女子的真面目吗?” “谁说只有你一个?我也正在等她亲自摘下面具。” “……” 终于有人好奇她是谁了,戚云瑶心里无比激颤。 面具下的她唇角上扬,等众人看到她的真面目,她倒要看看还有谁会相信外界的谣言? 又跳又舞还做出如此高难度的动作,像是怀着身子的人吗? 燕昭帝放下了手中的金樽,面带悦容道: “朕也很好奇,是哪位爱卿的千金能舞出让人忘却忧愁,激奋人心的击鼓华章舞?” “臣女……戚云瑶叩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话毕,她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花颜月貌的面容。 众人哗然,但碍于是在皇宫,微微收敛了表情,转而变成了窃窃私语: “戚云瑶?我没听错?” “你没听错,我也没看错,正是她。” “她不是怀……” 第275章 人言可畏 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善,那人忙收声了。 另一个道:“是不是传言有误啊,这哪像……” 戚敬尧走了出来,跪在大殿上,神情激愤又痛心地道: “皇上,最近总有居心叵测的人编造谣言,企图损毁小女清誉和名节,小女一向洁身自爱,恪守闺训与女子德仪,从未做出有违女子德容之事。 可是,却总有人针对小女,接二连三造谣生事,子虚乌有捏造小女已怀身孕,这是要毁掉小女和戚家啊!” “微臣苦读圣贤书,深知清者自清,衾影无惭的道理,是以,并没有让小女出来应对谣言,却让那些别有心肠的人再次借机羞辱贬低小女,煽动风向。 那些谣言对小女极其羞辱,言词不堪入耳,还请皇上为小女作主,肃清谣言,以正视听,小女愿意让太医把脉,以示清白。” 戚云瑶跪在地上,已泪语盈盈:“皇上,臣女不孝,而今十之有六,还未婚配,就被谣言污了名节,毁了清誉,让年迈的父母和族人为臣女忧心,雪了鬓发。 臣女也不知做错了什么,碍着谁的眼了,总有人向臣女无端泼脏水,贬低臣女,那些歹人想要臣女的命,尽管拿去便是,为何要让臣女连累至亲和族人?” 一番言词让众人心生怜悯之余又为其哀鸣悲愤。 又有不少人交头接耳:“都能跳能舞了,怎么可能怀着身子?” “这些谣言真是害死人啊,好好一个女子,被心生妒忌的人蓄意捏造谣言,不知道一个名节对于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吗?” “始作俑者,这是想把她往死里逼啊!” “要说碍着谁的眼了,肯定是那些人嫉妒她的美貌和才情。” “……” 窃窃私语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是能传入几个贵女的耳里。 有些贵女冷笑连连,有些贵女看热闹不嫌事大。 有些贵女腹诽着,本以为戚云瑶也就那样了,没想到还能死灰复燃? 公孙琴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脸色被气得青绿交错,该死的! 苏冰尘不是说她怀孕了吗? 她望向苏冰尘的同时,苏冰尘也在看她,怀着身子不能打掉吗? 她在台同上做了一个手势动作,公孙琴忽然眼睛一亮。 却忽视了苏冰尘给她做的另一个手势,‘不要轻举妄动!’ 她双手紧握,对呀,怀了身子也可以打掉呀。 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戚云瑶敢不敢让宫里的嬷嬷验身来自证清白呀? 思及此,她眼里带着亢奋的亮色。 让人给自己的父亲传了一个口信,公孙恒却瞪了她一眼,胡闹! 你此刻出来拆她的台,不是让众人都怀疑是你散播的谣言了吗? 如今太子双腿已废被禁足在东宫,皇后娘娘又半死不活的躺在凤仪宫,公孙家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若在这件并无事实的根据上,痛击戚云瑶和戚尚书,就算赢了,于公孙家也并无好处。 再者,你怎么就能断定她真的滑过胎呢? 戚敬尧与他,也不是对立的关系,除了自己的女儿与戚云瑶不对付以外。 看到自家女儿躲避他的眸光,公孙恒被自己这个无脑的女儿气得半死。 吩咐了身边的宫侍,宫侍点点头,来到了公孙琴身后,传达了公孙恒的告诫。 公孙琴咬着牙,心想,绝不能就此放过她。 她若是躲在尚书府,当个缩头乌龟,夹紧尾巴做人,不来惹她的眼,她也就忘记有这个女人了。 谁知,她又跳出来,抢她风头,这就怪不得她了。 “说得没错,不仅女子会嫉妒她的容貌,还有些男子垂涎她的美貌却又娶不到她,心里不甘心也会……” “……” “戚爱卿,你先起来,事情原委如何,朕会下令京兆尹查清楚。” 燕昭帝眉目刚毅不怒自威,睥睨着大殿上的众人,仿佛在看蝼蚁般。 那些小声议论的人,忙低眉顺眼不再言语。 “戚云瑶,朕自会为你作主。” “殿内的人可都看到了,戚云瑶方才那一舞,已经证实了自己的清白,谣言已不攻自破,朕会命人揪出幕后制造谣言的推手,还你们父女俩一个公道。” 戚敬尧感激涕零的又道: “多谢皇上,皇上圣明,小女承受着外界的污言秽语,整日以泪洗面,哀怨幽怜,曾自寻短见,幸好被丫鬟及时发现,才救下她一命,否则,微臣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她也因此病倒了数十日,前些日子身体才稍微好转,为了给宫宴献艺,硬是撑起身子,排练了这场击鼓华章舞,其实也是在表达空鼓重锤亦成钟鸣,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希望众人能擦亮眼睛,不要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事实胜于雄辩,是非自有公论,小女能舞能跳,怎么可能怀着身子?” 众人:“……” 有些爱慕戚云瑶的公子道:“就是就是,戚大小姐先前做出那么高难度的舞姿,你让一个身怀六甲的人去舞动看看?” “积毁销骨,人言可畏,这些流言真是害死人啊!” “一看就是别有用心之人想混淆是非来打击戚大小姐。” “这些不明是非的人,就会以讹传讹。” “谣言止于智者,希望大家都能做一个智者,不要做愚人。” 看到众人都倒向了戚云瑶父女俩,公孙琴急急的出来了。 “皇上,臣女觉得若想堵住攸攸众口,不如让太医为戚大小姐请一下脉,一则可以帮其开个调养身子的方子,方才戚大人说戚大小姐身子不适,二则,也可以证实她的清白。” 太医应该能把出她有没有小产过? 她嘴角划过阴冷的暗笑,戚云瑶没有错过。 两父女相视一眼,眼尾带着阴鸷转瞬垂下了眸子。 她就猜到公孙琴这个蠢女人会主动跳出来。 太医是能请脉看出患者是否滑胎小产,但她早就养好了身子,还服了邪医的神药。 就算是太医也断不出来她是否滑过胎。 戚敬尧向一排的臣子某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点点头。 “公孙小姐,这恐怕不妥?” 第276章 大殿之上的对赌 公孙琴横眉冷声一问:“有何不妥?” “戚大小姐本没有怀孕,众人也看到她的舞姿,你请太医出来把脉, 是觉得戚小姐在说谎吗?” “若是如此,戚尚书岂非犯了欺君之罪?还是你在暗讽大殿之上人的眼睛都有问题?” 戚尚书连忙叫屈,泣声哀道: “微臣冤枉啊,皇上!” 又怒目圆瞪的盯着公孙琴:“公孙小姐如此针对小女,莫不是京城的谣言便是你在幕后蓄意散播的?” 燕昭帝龙颜大怒:“放肆!公孙琴,你是在质疑朕的眼睛吗?” 东方玉莹眸光闪了闪,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人。 说大殿内的人眼睛都有问题,不就变相的把父皇也牵扯进来了吗? 父皇岂会承认自己的眼睛瞎啊?公孙琴这是找死! 这位大人拱的一把好火。 公孙琴脸色煞白,把头降得很低,浑身颤抖,她一时真没想到会触怒龙颜。 结结巴巴的道:“臣…臣女不敢,只是……” 公孙恒忙出列制止公孙琴接下来要惹怒皇上的话。 “闭嘴!” “皇上息怒,小女言行鲁莽,冲撞了皇上,请皇上治微臣教女不严之过。” “父亲,女…女儿没有,女儿也是为戚大小姐着想,并没有质疑皇上的圣断,皇上是明君。” 苏冰尘:“……” 公孙琴真是脑袋被驴踢了,当着众人的面,还有北狄使臣的面,也不收敛点? 她的手势是告诉她,她没有骗她,不是让她在大殿上针对戚云瑶。 戚云瑶敢出现在众人面前,应该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公孙琴这个易怒冲动、鲁莽急躁的女人往里面跳。 “皇上,小女言行无状,但她也只是为了给戚大小姐着想,毕竟戚尚书之前就主动提到过,让太医请脉,以证戚大小姐清白,小女也是出于好心。” 燕昭帝又被气到了,阴沉着脸,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公孙琴都说他是明君了,公孙恒又说她是为了戚云瑶着想。 “戚尚书你可有异议?” 燕昭帝看向他,他点头道:“微臣不反对太医给小女把脉。” 戚云瑶跪在地上,磕头道:“臣女也愿意,只是…公孙小姐,真的是为臣女好吗?” 这句话又把矛盾引向了公孙琴,她眼窝泛红,泫然欲泣,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戚大小姐,我…真的是一片好心,难道你并不想让太医把脉?” 公孙琴暗指她是不是心虚了,众人又看向了戚云瑶,她磕头含泪哽咽道: “皇上,臣女愿意让太医把脉,以示清白,只是公孙琴她屡次用言语羞辱臣女,私底下也多次为难臣女,臣女不觉得她安什么好心,臣女想请皇上做主,若一会太医证实了臣女并未怀孕,可否惩罚公孙琴污蔑臣女之罪?” 燕昭帝锐利似鹰的眸光扫向公孙琴: “公孙琴,戚云瑶的话你听到了?愿意与她打这个赌?” 公孙恒看到这父女俩胸有成竹的神情,他预感不妙,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应下这个赌注。 现在撤退,顶多被皇上怒骂几句,禁足抄写女训什么的,他被罚些俸禄。 若一会她赌输了,恐怕要挨板子,重则关押大牢! 当着这么多人,他就算求情,也不会轻罚。 但现下又是骑虎难下,这个逆女! 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真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皇上,小女言行无状,头脑发昏,还望皇上不要把小女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公孙恒这是提醒自己的女儿,不要打什么赌,戚云瑶这是在等你钻呢? 公孙琴手指蜷缩着用力攥紧了膝上衣衫,脸色苍白,眸光瞥向了苏冰尘。 苏冰尘如今是和公孙琴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只能进,不能退。 她是打算找戚云瑶报仇,但并未想过要用这种不耻的方式,拿女子的贞洁在大殿上来做文章,毕竟她也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 诚然,这个消息是她传给公孙琴的,为了打击戚云瑶恶毒的心肠,让她翻不了身。 公孙琴打乱了她接下来的计划,戚云瑶又故意激怒公孙琴,想拖她下水。 与邪医勾结,派了震天罡过来,企图毁掉她和春溪,那她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借着喝茶的动作,唇角漫笑,轻眨了一下眼睛。 东方玄夜顺着公孙琴那躲闪的目光侧过身来,恰巧看到了她的细微动作。 神色骤然一变,剑眉蹙起,漆眸划过幽深晦暗的光芒。 得到了她的回应,公孙琴磕头道: “皇…皇上,臣女也是好心,可是…戚大小姐却如此揣测臣女,臣女现下就算不应下也会被她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还请皇上一会儿为臣女做主。” 戚云瑶衣袖下攥紧了拳头,目光渗着一丝怨毒,公孙琴什么时候变得有脑子了? 她余光睨了一眼苏冰尘,眼尾勾起一道嗜血的寒光。 苏冰尘,一会公孙琴为求自保,定会把你供出来。 我倒要看看,皇上发现始作俑者是你这个皇室毒妇,会如何治你的罪? 只怕会立即下旨让东方玄夜休了你,来保全皇室美名! 苏冰尘感受到她那不怀好意的目光,反睨过去,眼神晦沉如冰刃…… 戚云瑶慌忙收回了余光,垂下了眸子,心里隐隐爬上了不安。 但又觉得这只不过是苏冰尘在装腔作势而已。 “好,既然你们二人都应下这个赌注了,朕即刻宣太医现场为戚云瑶把脉。” 皇上圣令一下,丁高得令后,立即安排了两排太医来给戚云瑶把脉。 又好声安慰了几句北狄使臣,远道而来,却让他们看了一出笑话。 给他们安排了偏殿休憩,乌颜次和使臣们都被这场八卦事件给激起了兴趣。 看这样的热闹他们乐此不疲,便并不想就此离开。 反正他们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梦乐郡主与闲王世子缔结良缘,可喜可贺! 两国联姻,开展边贸,互通商贸,等北狄休养生息够了,再…… 第277章 戚云瑶并没有怀孕 但他们不知,东方彦与北冥王已在私底下来往,企图借用北冥王的兵力,颠覆大燕,光复大齐。 北冥王当然希望自己未来的女婿成为大燕未来的太子。 他最初更倾向于东方玄羽,毕竟他是燕昭帝最属意的未来储君人选。 可是,他也清楚,燕昭帝是不可能让他的女儿成为东方玄羽的正妃,顶多一个侧妃。 加上她的女儿已飞鸽传信于他,说属意的郎君是东方玄熙,他才开始正式与东方彦频繁互往。 东方彦只有东方玄熙这么一个儿子,待助他登上帝位,将来继承大统的也只能是他未来的女婿。 他的女儿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达成了利益同盟,自然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温太医和李太医两人被请入了大殿内,一路上,丁高派过来的小太监已经同他们二人讲清楚了。 了解了来龙去脉,两位太医行完礼后便先后给戚云瑶把脉了。 隔着纱巾,李太医敛眉沉思,静心把脉。 少顷,神色淡然的立在一旁。 轮到温太医了,他把的更加谨慎,但得出的答案与李太医相差无几。 燕昭帝问道:“如何?” 温太医示意李太医先回话,李太医回禀道: “回皇上的话,微臣给戚大小姐诊断,她并没有怀上身子。” 公孙琴神色慌张,脸色陡然间煞白一片,脑中嗡嗡作响,嘴唇哆嗦: “怎…怎么么会?” 太医把不出她是否有小产过吗? ————难不成苏冰尘在害我? 苏冰尘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公孙琴强装镇定,四肢僵直着。 东方玄夜看到了她的眼神,两侧太阳穴上突起一跳一跳的刺疼,漆黑的眼里笼着一团清寒。 “温太医呢?” 温太医上前回禀:“微臣得出的结论与李太医一样,戚大小姐,并未有孕。” “混账!” 燕昭帝这话显然是在训斥公孙琴。 “相爷当真生了一个好女儿!” 这话与先前他赞美相爷的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在先前,才赞了他生了一个好女儿。 公孙恒在朝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神色只有一息的慌乱便恢复了镇定,“皇上息怒,微臣承认教女无方,小女也只是出于好心,但臣有一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此刻若不坐实戚云瑶行为不检点,勾三搭四的品性,那他的女儿逃不过惩罚。 燕昭帝鹰眼森冷一眯:“不当讲你就别讲了!” 祝霆砚做为相爷最忠心的狗腿子,怎能不出来帮相爷搭几句腔? “皇上,微臣有一言,相爷是不是想说,两位太医只说戚大小姐没有怀上身子,但并没有说她曾经是否怀上过身子?” “对,皇上,臣女也想说的是这个,她现下没怀孕,不表示她未曾怀过。”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也闪过迟疑: “这话……好似也有些道理,是没怀身子,但不代表没滑过胎啊?” “而且谣言已传好久,为什么这会才出来澄清,之前怎么不出来呢?” “你没听到尚书大人之前强调他的女儿自寻短见,受了伤,身子不适,才没有出来澄清。” “这样说,似乎也有道理……” “……” 戚云瑶眼里闪过愤恨和慌乱,公孙恒的狗真多! 两位太医面面相觑,脸上有几分尴尬,这……也让他们把出来? 他们是医者,只会治病救人、救死扶伤,可不是断姑娘家是否清白之身的稳婆啊! 何况,她就算滑过胎,养好了身体,他们也把不出小产过。 毕竟他们不擅长妇人弊症,除非找妇症女大夫。 温太医不知是否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 方才那脉相,确实像是有点… 但他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原则,并不想多说什么。 李太医面露难色:“皇上,微臣只会治病,不能断人清白,这……” 温太医也点头道:“李太医说得没错,医者看病治病,戚大小姐并没有生病,也没有怀孕,微臣并不是识人清白的稳婆。” 戚敬尧气急败坏:“皇上,您要为微臣做主啊,他们……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小女修身洁行,清清白白、不染一尘,他们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唱衰小女怀有身子毁她名节。” “现下太医证明了,小女并没有怀孕,他们又胡乱捏造滑过胎来攻击小女,是不是等一会儿又凭口捏造小女是几个孩子的娘,要逼迫小女出家为尼或者浸猪笼淹死小女,才会就此罢手?” “小女究竟做错了什么?碍了谁的眼了?前段日子在深水潭被人谋害中了蛛毒,伤了身子,接着又有人造谣她与人苟合珠胎暗结。 这是一场有计划、有筹谋的连环害人事件,请皇上下令彻察,抓住幕后的歹人,为微臣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戚云瑶扶着老父亲佝偻的身子,泪眼婆娑,好不可怜,娇弱得如同一阵轻风都能吹走的小白花。 泣声道:“求皇上赏臣女一道白绫,赐死臣女,臣女真的不想连累至亲、拖垮族人……” “阿瑶,我命苦的女儿啊!” 戚云瑶泪水浸湿眼眶,红了一圈,纤长的睫毛沾着泪,向坐在一侧的东方玄夜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可是东方玄夜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被她一个眼神一句泣声就能蛊惑心神了。 方才那首曲目,确实能让他动容,可是,剑雨之前密查传回来的信息。 加上戚云瑶又派了震天罡邪医来抓他的王妃,他心里被她曲风激起的那点年少情谊和怜惜早就被他掐灭了。 除了想知晓她从哪得知了他与云儿年少时期的故事,她在他的眼里,只是一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女子。 众人一阵唏嘘:“……” “戚家父女,真是父慈女孝啊!” “到底碍了谁的眼了,要逼死戚家大小姐?” 有人用眼色交流:“公孙父女俩是不是有点太咄咄逼人了啊……” “公孙琴一向跋扈骄纵,你不知道,她屡次都针对戚大小姐呢。” 第278章 滴血验贞 “她为何老是针对戚大小姐呀?” “难道之前你没听到吗,就是嫉妒戚大小姐的美貌呀。” “……” 先前那位拱火的刘大人是戚尚书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自是主动出来帮腔: “皇上,戚大小姐错就错在,长得太过美貌,招人妒忌,才会被人三番几次抹黑祸害。” “刘大人,这只是你的猜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来证明戚家小姐没有滑过胎?” 刘大人脸色一噎,据理力争的抢白: “祝大人,你也无法证明那些谣言属实啊,毕竟太医把过脉了,戚大小姐并未怀孕。” “那太医也没有说过,戚大小姐没有滑过胎!” 如此,众人又开始交头接耳了。 “两位大人都说得挺有理,戚大小姐到底有没有滑过胎,是不是只有稳婆才能验出来?” “你让稳婆来验身,这不是明晃晃的羞辱戚云瑶吗?那和外界那些传戚云瑶行为不检点的谣言有何区别?” “那究竟事情真相如何?” “若你是戚云瑶,你会愿意让稳婆来验身吗?” “她亮出守宫砂不就行了吗?” “对呀。” 戚云瑶听到了众人提到的守宫砂,她心里有些慌乱。 毕竟手臂上那颗守宫砂是假的,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区别。 现下最好的方法有两个,一是滴血验贞,不怕滴下的血混合朱砂喂养壁虎,宫里的验贞兽壁虎不吃。 因为她在进宫之前吃了邪医给她的药丸。 二是稳婆去偏殿给验身,她不敢保证自己后面缝合的那处能躲过稳婆的耳目,毕竟她是真的滑过胎啊! 思及此,她觉得滴血验贞对她的处境才是最有利的。 “……” 燕昭帝勃然大怒:“混帐!名节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断不能让人空口白牙污蔑毁节,朕已经下令让京兆尹即日彻查,自会还你们父女俩一个公道。” “多谢皇上,皇上英明!” 燕昭帝正要对公孙琴发怒的时候,公孙恒出来了。 “皇上,小女是言行鲁莽失了贵女仪态,但也是出于好心,小女年龄尚小、无知亦无畏,微臣把她领回去后会好生管教约束,恪守女子淑贤德容,谨言慎行。 也请皇上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免了小女的责罚,毕竟,小女之前与戚大小姐对赌的她是否清白之身,是否怀过孩子,而不是只赌她是否有孕在身。” 公孙恒虽垂眉低首,却有理有据,这让燕昭帝要发难于公孙琴的话堵在了喉间。 众人在心里腹诽:公孙相爷不愧对是公孙相爷,几句话就扭转了局面,拯救了自家女儿。 现下,皇上顶多申饬他教女无方,在殿前失仪,罚几个月俸禄。 除非戚云瑶愿意、并主动提出接受稳婆验身,证明了自己仍是处-子之身。 才可以让皇上治公孙琴的罪,否则,这场闹剧恐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众人看向了戚云瑶,她垂下眼皮,做出一副任人欺凌的小白花样,实则心里暗自咬牙。 公孙恒这个老狐狸,难怪之前不怎么拦住公孙琴,欲拒还迎,原来在这等着她。 她当然不想就此放过公孙琴,她还要拉下苏冰尘。 思及此,她抬眸,眼底似有呼之欲出的娇弱破碎: “皇上,臣女愿意自证清白,接受宫里的嬷嬷滴-血验-贞。” 公孙恒也想不到戚云瑶不惜赔上自己的名声也要拖他女儿下水,他神色阴沉且失望至极地瞪向自己的女儿。 若验出她并未失-贞,你让为父如何再次挽救你? 公孙琴避开他责备的眼神,又偷偷望向苏冰尘。 苏冰尘敛眉沉思了几息,戚云瑶能在中了六眼沙蛛毒活下来,除了滑胎就只能断臂求生。 现下,她没有断臂,那只能是滑胎。 她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磊落飒爽的神情,倒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滴血验-贞? 为何不选择让嬷嬷带她去偏殿验身? 莫非…… 念及此,她的唇瓣掠过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碧波清澈的杏眸如山脉的初雪,冷傲如霜。 戚云瑶,你想拉我下水,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她大概猜到了戚云瑶打什么主意,眸光扫向公孙琴,眨了一下眼睛。 事到如今,你就算退缩也没用。 公孙琴握紧了拳头,眼里带着冷冽的警告。 苏冰尘,你最好说的都是事实,戚云瑶这个女人确实滑过胎。 否则,我若输了被皇上降罪,你也别想逃脱! 东方玄夜拉着苏冰尘的手,心中被寒意渗延,幽深的凤眸里带着质问和担忧,你就非要如此吗? 你想报仇,本王难道没有答应过你?你需要把自己赔上也要报这个仇? 苏冰尘挣脱开他的手,眼神凉薄地掠过他那张冷峻的脸: 我从来没指望过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东方玄夜被她冰寒冷漠的眼神刺得心中锥痛,时至今日,她依然不信任他,在怨他,恨他。 曾经是他错了,但他一直在弥补原来的错误,她为何就不能相信他一次,给他一次机会? 东方玉莹察觉到自己的三皇兄与三皇嫂两人之间的那种微妙气氛,她灵动的眸子微微垂下。 莫不是外界关于戚云瑶的谣言也有三皇嫂的手笔? 戚敬尧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主动请求验-贞,胸间懑气如怒海,她是不是疯了? 若是被验出了她已失-贞,他们戚家就真的完了! 但看到自家女儿那有十足把握的神情,他只能暂时按压下胸腔的怒火。 “戚云瑶,朕应允你,若验出你是清白之身,朕不仅会亲自为你现场赐婚,还会把那些泼给你脏水的人,拔了舌头,关进大牢施以酷刑!” “多谢皇上,臣女全凭皇上做主。” 公孙琴的唇色苍白,如同她的脸色一样,身体不受控地瑟瑟发抖。 她不想被拔了舌头,她胆怯地望向自己的父亲,眼里带着期盼,你要救女儿! 又怨恨地望上苏冰尘,我若是被拔了舌头。 你不仅要拔了舌头还会被夜王休弃,我父亲也不会放过你这个幕后指使者。 第279章 追忆故人 东方玄夜看到了公孙琴眼里的怨恨,神色阴郁,剑眉冷凝,握紧了拳头。 似乎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若是公孙琴有攀咬苏冰尘的苗头,他会在大殿上一剑结果了她。 哪怕赔上他夜王的身份,也绝不会让苏冰尘涉险!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两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公孙琴与苏冰尘之间,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燕昭帝一句话,丁高已吩咐了宫女,去请宫里专门给秀女验身的崔嬷嬷。 并嘱咐带上宫里的验贞兽金壁虎,只要是清白之身的血沾染的朱砂,金壁虎才会吃。 燕昭帝对荣贵妃小声道:“爱妃,若一会证明戚大小姐是清白之身,把她指给大殿上的哪个郎君为好?” 他心中的人选是自己的儿子东方玄羽,正妃羽儿他已经让他亲自挑选,但侧妃几个,他这个当父皇的还是可以指定的。 他已经笃定戚云瑶是清白之身,便许下了现场为她指婚的口谕。 戚尚书的女儿嫁给羽儿当侧妃,也不算埋汰了他的皇子。 若不是因为京城的谣言,当他的正妃,他也不反对。 一个文官没有兵权,到不了外戚干政的地步。 荣贵妃怎会不知他的话里藏着的试探,她想替羽儿拒绝,但又怕惹恼到他。 皇上早就在催促羽儿成亲了,羽儿一次又一次的回避,皇上对他可能会有些不满。 再拒绝他赐婚的侧妃,恐怕会招来皇上更加的不满。 她柔声道:“莫不等此事了结之后,臣妾询过羽儿的意思,再做决定?” 燕昭帝没有说话,但面上看不出怒气,她心里有些没底,与他同枕几十年了。 她依然看不透这个枕边人,都说帝心难测,她只能带着温婉的笑意来掩饰心里的那丝紊乱。 燕昭帝鹰眸眺向丁高,丁高眉峰涌动,躬着身子,在他耳边轻声道: “皇上,最近京城关于戚大小姐的流言挺多的,奴才还听到……戚大小姐与夜王殿下有一段故事,这才让荣贵妃打消了原本想让戚云瑶嫁给羽王殿下的念头……” 燕昭帝冷眉紧蹙:“什么?” “夜儿怎么会跟戚云瑶扯到一起?” 被问及到,丁高只能把京城传出苏云柔是戚云瑶替身的故事当话本子讲给了燕昭帝听。 燕昭帝听了之后先是恼怒,转而想,就算戚云瑶能自证清白。 但名声也毁了,赐给羽儿当侧妃确实有些不妥。 若赐给夜儿当侧妃,好像就没多大关系了? 毕竟这个儿子的生母身份不高,只是一个卑贱的宫女而已。 念及此,他打定了主意,一会证实了戚云瑶仍是处-子,就赐婚给夜儿当侧妃。 他不是爱慕戚云瑶的吗? 这下,总不会说他这个当父皇的亏待过他了? 东方玄夜从未说过他亏待过自己,但燕昭帝自己有些心虚,便自动代入了‘亏待’二字。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两人都觉得大殿内的闹剧无聊至极,先后起身退出了大殿。 东方玄熙本来就因为被赐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心情不好,更无心窥探他并不感兴趣的人的隐私。 也想出去吹吹风,与东方玄羽二人在外面的御花园碰上。 东方玄羽收起了手中的玉折扇,慵懒的笑言:“堂弟恭喜熙堂兄喜结良缘。” 东方玄熙面如冠玉的脸上带着微笑,只是笑意并没什么温度。 回敬道:“玄熙谢过羽王殿下了。” “熙堂兄似乎并不开怀?” 东方玄熙漆黑的双目忽有光芒闪过,嘴角噙着轻淡笑意: “羽王殿下,此话怎讲?” “堂弟看到父皇给你赐婚,你的兴致并不高涨。” 既然被他看穿,他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 “若殿下被塞了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女人,便会感同身受了。” 东方玄羽眼里微露讶异:“那堂兄为何不拒绝?父皇考虑到皇叔曾经替父皇挡过一箭,并不会为难于你。” 燕昭帝是看到闲王向他回应点头,才赐下了这桩婚事。 并且也问过东方玄熙,若他不愿意,燕昭帝也不会强他所难,皇室还有其他皇子未成亲。 东方玄熙冰玉一样的眼瞳幽黑望来,平静的面庞无一丝波澜。 旋即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里的风暴。 他身上背负的使命,东方玄羽又怎会知道? 他和他,日后,也只会是敌人,所以并不想与他深谈。 便找了个借口:“玄熙想去那边吹一下风,就不打扰羽王殿下了。” 他走出几步又顿足道:“羽王殿下,迟迟不娶亲,是在追忆原来那个故人,还是心有……所属?” 关于他冲喜的事情,他也听到过几耳。 若他对她尹千凰念念不忘,或许能体会他爱而不得的痛楚。 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错过了东方玄羽桃花眼里泛起的浅淡波纹。 追忆故人?心有所属? 他摇着玉折扇…轻笑一声,当然是在追忆故人。 苏冰尘她……不是尹千凰,只会是他的三皇嫂。 未几,宫里的老嬷嬷来了。 “奴婢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昭帝挥了挥手,示意丁高赶紧开始。 殿内的众人引颈长望,迫切地想知晓答案。 丁高吩咐了几个小太监,摆上了台几,崔嬷嬷放下了笼子里的金壁虎,还有一碗朱砂。 又上了一个白碗盏,宫女打上四面透纱屏风,只影影绰绰看到嬷嬷和戚云瑶的身影。 崔嬷嬷福身一礼:“戚大小姐,得罪了!” 她把戚云瑶的手腕上的衣袖往上推出一截,露出她洁白如玉的手腕处,嬷嬷在她的手腕处,轻轻一划。 开了一个细小的口子,一个宫女连忙递上了白玉盏,接了几滴血。 大殿上的公孙琴紧张万分,惶恐不安,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又时不时的想透过屏风的纱窗去偷望苏冰尘,想让她给自己安定。 然而,只看到她品着香茗的优雅动作,没有丝毫失态,她的提心吊胆又趋缓了一些。 苏冰尘,她不紧张的吗? 如此镇定,胸有成竹,那戚云瑶肯定滑过胎。 第280章 到底洁不洁 东方玄夜紧握的双掌,手心冒汗,心跳也跳得越来越快,他从未有过如此的局促不安。 哪怕在边疆与敌军对垒,只剩他孤身一人浴血奋战,亦未有过恐慌和畏惧。 可是,为了一个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女人,为了一个三番四次拒绝他的女人。 他竟然为其担惊受怕,一颗心忐忑不安。 想到这,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苦笑。 苏冰尘———本王不会再放任你的胆大妄为了,本王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日后只能仰仗本王,听本王的话。 东方玉莹也很好奇戚云瑶究竟有没有滑过胎,眼睛都不愿轻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 崔嬷嬷把朱砂掺上了戚云瑶的血,递进了笼子里。 丁高示意宫女宫侍们把屏风撤开,让大殿上的人,都能明眼看到。 笼子里的金壁虎究竟吃不吃掺了戚云瑶流出来的血朱砂。 金壁虎爬到了白玉盏里,正当众人以为它伸出舌-头想吃朱砂时。 它又退了回去,爬向了另一边。 大殿上一片哗然,众人神色各异:“不吃?” 已经有人对戚云瑶露出了鄙夷和嫌弃的目光,公孙琴亦是忘记了这在大殿上,丝毫不注意形象,发出了疯狂的笑声。 “哈哈哈……” “金壁虎不吃,戚云瑶早已失了贞洁,她就是一个……” 话音未落,便看到了金壁虎又转到了白玉盏边,伸出舌-头舔着朱砂。 并且,还吃得很干净。 众人目瞪口呆:“……” “它吃了?” “戚大小姐是清白之身。” “我就说嘛,戚大小姐冰清玉洁,白璧无瑕,怎么可能滑过胎?” “外界的谣言真是害人不浅啊!” “好好的一个闺阁女子,被谣言逼得要寻短见,幸好……” “公孙琴与戚云瑶打的赌注,现下终于揭晓了。” “……” 众人脸上此刻是精彩纷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些幸灾乐祸的。 也有些人失望的,都在坐等着看皇上怎么治公孙琴的罪。 公孙琴神情慌忙失措,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惨白着一张脸,双腿抖颤,瘫软顿地…… 嘴唇颤抖:“怎么……会……” 戚敬尧在看到金壁虎先前并不吃朱砂的时候,脸色吓得苍白,差点后踉跄后退。 转而看到金壁虎又吃了朱砂,他顿时稳住了双腿,欣喜若狂,立刻恢复了斗志。 此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大殿上: “皇上,现下证明微臣的女儿是清白之身,还请皇上严厉惩治公孙琴和背后散播谣言的人。” 他的心腹刘大人也忙进言:“皇上,先前相爷口口声声说公孙琴与戚云瑶打赌的是她是否清白之身,如今,戚大小姐自证清白,请皇上下令严厉惩治公孙琴污蔑朝臣子女之重罪。” 祝霆砚垂眸低首,梗缩着脖子,退到另一位大人后面。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再也不敢出来与刘大人打擂台了。 因为风向已经变了,戚云瑶自证了清白。 他若再出来混淆是非,只怕皇上也会牵怒他。 戚云瑶的眼里闪烁着得意兴奋的光芒,看到公孙琴煞白吃惊的神情,心里愈发亢奋。 你不是很能,很厉害的吗? 现下,怎么一副丧家犬的惨样? 哈哈哈……跟我斗? 你永远都是失败者! 她又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向苏冰尘扫向一记阴冷的幽刺,想看看苏冰尘方寸大乱的神情。 然而,苏冰尘让她失望了,脸上并无慌张之色。 她嘴角的诡笑登时凝滞,神情一僵,难不成她以为公孙琴不会把她供出来? 公孙琴是什么货色,她最清楚了。 心里冷嗤一声,强装镇静? 死到临头了,还一副高高在上的宗妇姿态。 一会被你的好盟友出卖,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公孙恒背脊有些僵直,眼里风云变幻,他撩开袍子,扑通一声双膝重跪: “皇上,微臣教女无方,请陛下责罚!” 公孙琴见息的父亲代其请罪了,磕磕绊绊的轻声道: “怎……怎么会…?” 转而睚眦欲裂的瞪向苏冰尘,贱人!你耍我? 正欲发火,被东方玄夜眼神授意的早就站在她身边的宫侍把她押倒跪在地上,并且捂住了她的嘴巴。 “大胆!皇上在此,岂容你放肆?” 公孙琴发不出任何音节,只能目光淬火般射向苏冰尘。 坐在她身边的东方玉莹看到了公孙琴眼里对三皇嫂的怨毒,她怔愣住…… 苏冰尘忽视公孙琴眼里的恶毒,淡然出声: “嬷嬷,我有一事不明,金壁虎真的只吃清白之人的血混合的朱砂?” 崔嬷嬷神情一滞,以为夜王妃是想挑她的刺,正想回击。 但苏冰尘接下来的话,让她找不出任何话来应对她的问题。 “壁虎爱吃昆虫类的小动物,若一个人的紫水里掺杂了虫子的气味,哪怕这个人并非清白之身,壁虎也爱吃?” “这……” 崔嬷嬷一时不知如何应答,这条金壁虎是她长年累月饲养的,她当然知晓,金壁虎最爱吃的就是虫子。 若一个人的紫水里掺合了虫子气味,金壁虎肯定不会错过。 哪怕这个人并非处子,也会吃。 反过来说,没有掺合虫子气味,这个人要是不洁,她的紫水里掺合了朱砂,金壁虎绝对不会碰。 “夜王妃,那你如何断定戚大小姐的紫水里有虫子的味道?” “你再放她几滴紫水,闻一闻便知。” “正常人的紫水是咸的,普遍的带着铁锈味,偶有长年吃斋茹素的人,紫水里没有这种气味,但不管吃不吃斋的人,绝不会带上虫子的气味。” 祝霆砚双眸打转,似乎抓到了可以帮相爷父女俩的证据了。 忙出来帮众人解惑:“夜王妃的意思是,戚大小姐为了避过验-贞兽,提前服了什么药丸,让自己的紫水里掺上了虫子味道,那么金壁虎是嗅到了她紫水里的气味,才来吃朱砂的?” “难怪金壁虎第一次掉头不吃,后面是闻到它喜欢的虫子气味,才来吃的。” 祝霆砚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看向戚敬尧父女俩。 第281章 灼若芙蕖瑰丽无双 大殿下的人有些惊讶,正欲讨论什么,燕昭帝那锐利似鹰的眼眸一扫。 众人纷纷低头,不再交头接耳,以免被波及。 戚敬尧义愤填膺的道:“夜王妃,你说的毫无根据,小女从未得罪过你,你为何要针对小女?毁她名节?” 戚云瑶心里一阵慌乱,苏冰尘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她的克星,为何她会知晓她的紫水里…… 她忍泪佯低面,负屈含冤的道: “夜王妃,臣女知晓你听信了外界的谣言,误以为臣女与夜王有什么关系,便恨上了臣女,但臣女真的是冤枉的,臣女与夜王殿下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就算你不相信臣女,也应该相信君子端方、矜冷尊贵的夜王殿下,还请夜王妃知理明事,莫要与蓄意散播谣言的人为伍。” 一番话让众人知晓,夜王妃之所以针对她,是因为外界的那些谣言。 给苏冰尘扣上了妒妇的帽子,又说她不明事理、蛮横无知。 继而挑拨公孙琴与她的关系,说她不能与散播谣言的人为伍。 若是公孙琴此刻想撇清自己身上这个散播谣言的罪责,完全可以跳出来说,散播谣言的人正是夜王妃。 果然,公孙琴听了之后,心思有些动摇,嘴里发出来:“呜呜…”的声音。 她的心思和举动,被自己的父亲看在眼里。 公孙恒甩给她一记眼刀,她才暂歇心思。 公孙恒似乎明白了夜王妃为何会跳出来提出质疑。 自己的女儿恐怕就是被夜王妃窜掇,才会在京城散播谣言的? 琴儿此刻跳出来攀咬夜王妃,她的罪行也并不会因此减轻,也逃脱不了牢狱之灾! 还不如…… 不知为何,公孙恒莫名的相信眼前的这个明眸皓齿的女子,有办法击败戚云瑶。 如此,他的女儿就不用被治罪了。 东方玉莹看到戚家父女一唱一和的扮戏,正想帮自己的三皇嫂回击他们,被苏冰尘拦下了。 “尚书大人,本宫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何你如此急色,不是您说的是非自有公断吗?白的黑不了,黑的也白不了。” “戚大小姐,你与夜王殿下有没有关系,本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本宫相不相信你,对你来言,并不重要?你应该让众人相信你才对。” “事正己身,尚不以为明,欲明人者先自明,欲正人者先正己,本宫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这就要被你扣上不明事理的帽子?还是说,戚大小姐习惯以哀怜为诚,以弱势为智,以悲伤之貌,引人同情怜悯于你之心?” 苏冰尘不急不徐,有理有据,张驰有度,把戚家父女俩别有用心的声讨逐字拆穿。 想扮柔弱可怜来博取众人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这下被人毫不客气的撕开了面具,两父女顿时惊慌无措。 大殿内的夜明珠散发的光亮给苏冰尘的纤影镀上了一层氤氲的光圈,圣光一般高贵绝尘。 仿若与世间格格不入的神女,灿如雪山红梅般耀眼夺目,灼若芙蕖瑰丽无双。 东方玄羽与东方玄熙二人恰巧回到大殿上,被她这番条分缕析、入理切情的言词给吸引住了。 反而忽视了她此刻绝美的容貌。 前者眸光划过欣赏之色,后者眼里流露出深沉的爱意。 无论在哪,身处何境,她永远都是这么灿烂耀眼。 就在一盏茶工夫之前,走在御花园的东方玄羽想到了大殿上。 戚云瑶、公孙琴、苏冰尘三个人微妙的关系,心里倏地一惊,才急急返回大殿上。 没想到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又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总是让人出乎意料! 北清秋看到了苏冰尘身上那种气吐虹霓、挥袂英姿的高贵气质,心里不禁轻缩一颤。 她…身上流露出来的气场…怎么那么像萧云熙身边的那个叫阿珍的女子? 乌颜次察觉到她手上的动作一顿,望了望大殿上的那名容貌姝丽的女子。 轻声道:“郡主,怎么了?” “她是…?” “下官听到他们喊她夜王妃。” 东方玄夜的王妃? 不知缘何,听到她已嫁作他人妇了,她心里的那一丝担忧骤然间消失了。 自嘲的摇了摇头:是她太敏感了。 戚敬尧被呛得脸色铁青,眼里闪过慌乱,但又强装镇定道: “夜王妃,你说的那些事毫无根据,若你拿不出来证据来,空口白牙,污毁小女的名节,岂不是和那些散播谣言、捏造小女滑胎的歹人一样可恶?你是皇室宗妇,更要谨言慎行,难道夜王妃,不知贞洁对一个女子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公孙恒肃容正言:“戚大人,本相只听到夜王妃提出疑问,还听到了她说让戚小姐滴几滴血让众人嗅一嗅是否有虫子味,并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夜王妃有污毁戚大小姐名节的言行。” “不止本相这么认为,大殿上的众人应该都听到了?” 戚敬尧气得脸色发紫:“…你…” 他说错了,是祝霆砚那个狗东西说的。 夜王妃……是没有这样说过,但她明显也是不怀好意。 众人听到公孙恒的话,交头接耳: “相爷说得有理,方才夜王妃只是提出疑问,并没有说戚大小姐不洁呀?” 东方玉莹也道:“本公主和三皇嫂一样好奇,若本公主提出疑问,是不是戚大人又要说本公主针对戚云瑶了?” “对呀,为何戚尚书这么激动呢?” “难不成是心虚了?” “这……” 也有站在戚尚书一边的人低声道: “戚尚书也是关心自己的女儿,为女儿担忧,试想一下你们的女儿被人恶意泼脏水想毁掉她的清誉和贞洁,你们会如何着想?恐怕会比戚尚书更加跳脚?” 刘大人冷声驳斥那些议论声:“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痛。” 他满腔义愤的道:“皇上,还请为戚大人父女俩做主,夜王妃说的并无根据,公孙小姐赌输了,就要愿赌服输,她必须接受严厉的惩罚!” 第282章 把戚云瑶赐给他当侧妃 祝霆砚得了公孙恒的眼色,忙出来陈情: “皇…皇上,夜王妃提出的疑问,也正是大殿上众人想知晓的,贞洁一事不容弄虚作假,若戚大小姐是清白的,就应该主动滴几滴血让众人嗅一嗅,这对戚大小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掉几滴血又不会要了她的命。” “何况她方才都愿意让嬷嬷取紫水了,再滴几滴血便能证明她的清白,微臣觉得戚大小姐应该不会拒绝的。” 戚敬尧父女俩内心早已慌乱不堪,绞尽脑汁,想思索出一个可以回避再次滴血验-贞的措词来,但却想不到。 戚敬尧忙向刘大人使了个眼色,刘大人心下大骇,看来……戚大小姐真的已经…… 目前的危急状况已容不得他再沉思,他连忙出来说: “祝大人,戚大小姐原本在深水潭中了暗箭,身子还未痊愈,强撑着身体跳了方才那支击鼓华章舞,耗废了体力,又被人接二连三质疑,心理遭受打击。 还被嬷嬷取了紫水,身心皆已不堪重负,她若不愿意再滴血,也情有可愿,众人也会体谅的,不会再为难她。” 公孙恒闻言,立即找到了为自己女儿逃避降罪的机会。 见戚敬尧一方有求和的迹象,他也见好就收。 免得燕昭帝为了打击他们公孙家,一会偏袒戚敬尧,他也会失了脸面,让攀附他的朝臣心思动摇。 况且,戚云瑶自己退缩了,虽然没有明确被证实她已非清白之身,但众人又不是傻子? 他笑言:“刘大人所言不无道理,既如此,那小女与戚小姐对赌的事就不算数了。” 众人脸色交错:“……” 愤愤地望向刘大人,刘贺你凭什么代表我? 我有说过让你代表我了? 可恶! 没热闹看了? 那戚大小姐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啊? 戚云瑶看到众人和高座上的两位,纷纷向她望来。 她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自己的紫水里嗅到虫子味,她就会被钉在耻辱墙上。 被唾沫星子淹死,留给她的结局是浸猪笼。 退,众人仍会怀疑她,日后她也抬不起头来。 但怀疑总比坐实了她已是不洁之身要好。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她退了,相当于公孙琴和苏冰尘两人轮流打了她一顿,却还能毫发未伤,全身而退! 这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喉间溢出一抹血腥味。 指甲掐入掌心,都不觉得疼痛,她好恨啊! 东方玄夜,你为什么不能出来帮我? 她破碎氤满着泪水的眸光向他投去求助,然而…… 东方玄夜的目光却一刻也舍不得从苏冰尘身上移开。 嘴角还含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他先前的担心是多余了,她完全可以自己应付一切风雨。 苦涩和悲伤瞬间弥漫在戚云瑶的心扉,她缓缓闭上双眼。 心中恨意陡生,眼角两滴泪水滑落。 “啊!” 发出一声悲鸣哀绝,昏厥倒地。 这次真的是被气着了,悲伤过度,加上被公孙琴和苏冰尘连番‘围剿’之下,才心力交瘁猝然倒地。 戚敬尧看到自家女儿昏倒了,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在心里大赞,还是阿瑶聪明,晕倒得真及时。 这下再也没有人能强求她自证清白了,还能博到众人的同情。 他悲痛疾首的哽咽道:“阿瑶,太医,太医,快来救救我的女儿!” “都怪你们,我的女儿到底碍着你们什么眼了,你们要如此逼迫她。” “戚……戚大小姐昏倒了?” “是真昏还是假昏呀?” “不会是要滴血嗅味,就假装晕倒了?” “戚大小姐面对流言蜚语,背负了那么多压力,一个闺阁女子,被刺激晕倒了,也很正常啊!” “有点道理,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 东方玉莹:“……” 这个女人昏的可真是时候! 崔嬷嬷看到不需要自己再去取紫水了,她看向丁高,丁高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了。 她和两名宫女,把验-贞兽带出了大殿。 燕昭帝看到戚尚书哭得哽咽悲怆,又看到公孙父女俩隐在淡漠之下的得意,心里有些忿满。 没法借此惩治公孙恒父女俩,他的‘龙体’窝了一团似岩浆的怒火。 他眸色阴沉的扫视着大殿上的众人,众人梗缩着脖子,心中瑟瑟。 丁高忙给他满上了一樽酒,小声的道:“陛下,赐婚。” 对呀,还是丁高这个奴才有眼力见,给戚云瑶赐婚,不就可以狠狠的打击公孙恒的脸面了吗? 只要给她赐了婚,说明他相信戚云瑶是清白的。 他都亲自为戚云瑶赐婚了,谁还敢继续质疑戚云瑶的清白? 思及此,他紧拧眉心微微一漾,应该会把戚云瑶赐婚给谁? 要不还是夜儿,反正他与戚云瑶传出那样的流言,也未必全是假的。 否则,苏冰尘为何方才出来质疑戚云瑶呢? 他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是吃素的,那些猫腻,他一个君王会看不懂? “夜儿,戚云瑶与你传出过流言,你夜王府目前只有苏冰尘一个正妃,她也无所出,你也老大不小了,膝下还未有一儿半女,朕今日就把戚云瑶赐给你当侧妃。” 以前那个云侧妃,已经被他要求剔出皇家玉牒了。 他的王府没几个女人,也没有侧妃,替补一个。 让他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应该会感谢朕的。 实则是他不愿看到群臣继续攀附公孙恒,借赐婚一事,让众人看到,他和公孙恒早已君臣离心。 下次再给公孙恒做狗,也得在心里掂量掂量! 公孙恒心里一颤,皇上就这么想除掉他们公孙家吗? 难道他忘了,当初是他们公孙家为太祖皇帝鞍前马后,与太祖皇帝出生入死,一起打下这大燕的江山了? 他儒袖下的手死死攥紧,咬紧牙关,脸色铁青。 若没有他们公孙家,就没有今日的大燕王朝。 这大燕王朝,有一半的江山是属于他们公孙家的。 东方玄夜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冷血的父皇,会给他赐下这样的婚事。 他怒气一滞,黑眸晦暗深沉:“父皇,儿臣不想纳侧妃,儿臣有王妃已经很满足了,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第283章 剖白与杀机 “混账!父皇是看你成亲都一年有余了,还未添下小皇孙,才给你赐下这桩婚事,是不是夜王妃太过专横善妒,你才不愿应下这桩婚事?” 苏冰尘在心里喊冤,无故躺枪,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她杏眸幽冷地望向东方玄夜,你与戚云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娶进来不是正合你意吗? 怎么还拒绝这桩婚事呢? 可东方玄夜却以为她听到父皇要给他赐下侧妃,埋怨他。 心里莫名升起一抹被人在乎的错觉。 莫九在一边为自家主子难过伤心,若是以前没看清戚云瑶的真面目,王爷娶了就娶了。 可是,戚云瑶明显不洁,皇上心里也有猜疑了,却还把戚云瑶指给王爷,皇上就这么不待见王爷吗? 他再怎么没有母族扶持,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啊! 戚尚书赶紧替自己的女儿应下这桩婚事,失-贞的女子能嫁给王爷当侧妃,已是莫大的恩赐了。 虽然并未能证实他的女儿仍是清白之身,但众人也不是好糊弄的。 现下,能嫁给夜王当侧妃,是这件事最好的解决之法。 只要她的女儿进入了夜王府,日后,苏冰尘能不能坐稳正妃的头衔还说不定呢? 若不是因为苏冰尘,他的女儿早就自证清白了,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多谢皇上为小女赐下这桩婚事,微臣代小女谢皇上成全。” 听到成全二字,众人满目皆惊,看来外界的传言是真的。 戚云瑶与夜王殿下,确实有过一段情缘? 戚云瑶嫁进夜王府,也是圣上对夜王殿下的疼爱啊! 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夜王不用再找替身了。 可是……夜王殿下怎么还拒绝? 东方玉莹听到自己的父皇要把戚云瑶赐给自己的三皇兄,登时一惊。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才不想戚云瑶嫁给自己的三皇兄。 “父皇,你不要为难三皇兄,三皇兄他又不喜欢戚云瑶。” 五皇子东方玄浩冲自己的胞妹摇了摇头,不是他冷漠,而是他知晓父皇真正的用意。 任何人去劝说,都无济于事,还有可能是火上浇油触怒父皇。 东方玄夜又磕了一个响礼:“父皇,请收回成命,儿臣不想纳侧妃。” “孽障!” 一个金樽向他砸来,他不偏不倚,额间砸出一道口子。 “是不是你也和外界那些给戚云瑶泼脏水的人一样,认为戚云瑶已失-身?还是你觉得她一个尚书嫡女嫁给你当侧妃,匹配不上你尊贵的身份?” 燕昭帝特意咬重了‘尊贵’二字,莫九身躯一震,为自家王爷寒心。 明明知晓王爷的生母身份不高,还诛王爷的心。 东方玉莹也眸色紧缩了几分:“……”父皇对三皇兄太残忍了。 愤怒和恨意在东方玄夜的心里拧成了一股劲,不停地攥着他的心在拉扯。 荣贵妃看到这情况,也心有不忍,她试着调解他们父子俩之间的矛盾。 “皇上,夜王与夜王妃感情甚笃、恩爱缱绻,你何故给他们二人之间塞一个人进去?” “是吗,爱妃莫不是在说,方才夜王妃质疑戚云瑶,是妒忌戚云瑶与夜儿?所以才……” 他意有所指,目光锐利地落在东方玄夜和苏冰尘身上。 苏冰尘垂眸低首,她说自己没有,皇上会继续向她发难。 她不说,皇上会怨她,说与不说,在皇上心里都认为是她的原因,她何必再多出一举? 和其他人驳理尚有退路,与皇上驳理,只有死路一条。 而且,她也不想再吸引众人的目光,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这个道理她懂。 更不想让在西羌打仗的外祖父、舅父他们担心,所以选择缄默应对。 反正,东方玄夜纳不纳戚云瑶当侧妃,她都不在乎。 东方玄夜怕自己的父皇迁怒苏冰尘,急切言明: “父皇,儿臣与戚云瑶之间是清清白白,并无逾越之处,外界的传言实乃捕风捉影,儿臣心里只有王妃一人,也与她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白首不渝,请父皇不要为难儿臣。” 众人:“……”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会,夜王如此深爱夜王妃? 那外界之前传出苏云柔是戚云瑶的替身,对苏云柔宠爱有加,又是怎么回事? 东方玄熙深邃瞳眸下涌现浓烈的嫉妒,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渝? 阿珍是他的,与她白首不离的人是他才对。 东方玄夜只是一个后来者,他有什么资格与他的阿珍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眉眼处聚集一抹强烈的杀机,无形中攥紧了拳头。 东方玄羽感受到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微微蹙眉,东方玄熙为何如此失色? 听到三皇兄与三皇嫂许下这样的誓言,东方玄羽的心里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异样情绪。 不是因为妒忌,而是那日在迷雾森林当中,他知晓三皇嫂很是介怀三皇兄包庇戚云瑶致她滑胎的事情。 若没有这件事,他会在心里由衷的祝福三皇兄与她美满幸福,可是…… 燕昭帝龙颜大怒,这个儿子,他虽然没有多少疼爱,但他总归是自己的儿子。 若不喜欢戚云瑶,收进房里,当个摆设,还能得了戚尚书的支持,与公孙恒背后的势力对抗。 如今,他倒是高看他了,为了一个女人冲昏了头脑,竟然当众拒婚? 让他这个父皇下不来台,心里可有他这个父皇? 还是认为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不把他这个父皇放在眼里了? 燕昭帝眼里闪过一抹杀机:“难不成你想抗旨不成?” 东方玄羽眸光扫过闲王父子俩,他敛眉陷入了沉思…… 大殿上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北狄国的使团们倒是饶有兴致地继续看戏。 外界传言,夜王殿下的生母只是一个低贱的宫女,夜王也不得燕昭帝喜爱,看来都是真的。 若是有朝一日……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点拉拢这个不被看重的三皇子呢? “父皇,此事可日后再议,今日是设宴款待北狄国使臣,不宜让家事喧宾夺主。” 家事? 燕昭帝的怒色微微收敛,没错,他虽贵为九五之尊,训诫自己的儿子,不也是平常老百姓家中经常发生的? 第284章 天不遂人愿 东方玄羽轻飘飘一句话,化解了燕昭帝眼里的怒火,也帮东方玄夜解了围。 荣贵妃也忙附和道:“皇上,羽儿说得对,你们父子二人不可当着使臣的面置气,有事下来再说。” 北狄国使臣见没戏看了,便也彰显大国胸怀表达了一句: “平常老百姓也会发生这样的争执,这在咱们北狄国,也见怪不怪了。” 燕昭帝鹰眉舒展,面上又恢复那一派温和的样子。 “让使臣们见笑了,朕这个不听话的儿子啊,真是让朕操碎了心!” 戚尚书想说什么,被燕昭帝一个凌锐的视线扫下去了。 他不敢再说什么,反正皇上金口一开。 夜王就算拒绝,也自有礼部操办。 可惜了他精心栽培的嫡女,没能嫁给最有望能继承大统的羽王殿下,倒是许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当侧妃。 不行,他的胞弟也有嫡女,他必须过继一个过来,等羽王殿下娶了正妃,戚家再送一个到羽王府当侧妃。 这样,无论是夜王还是羽王登上帝位,他戚家一族,总会沐恩圣眷,煊赫鼎盛。 “各位使臣,朕敬你们一杯。” “愿两国友谊天长地久、万古不变!” “……” 莫九让太医给自家主子包扎了额上的伤口。 贵女们因为戚云瑶的事情献艺中断了一会,现下又开始了。 不停的有人称赞,燕昭帝也不吝嘉赏。 东方玉莹觉得大殿下的舞姿都是千篇一律的,没什么好看,想和三皇嫂去御花园逛一逛。 也想借此机会宽慰三皇嫂几句,毕竟父皇圣口一开,收回赐婚一事,可能不是这么容易的。 苏冰尘也正想去外面转转,并不知晓东方玉莹要宽慰东方玄夜纳戚云瑶为侧妃一事。 他纳不纳侧妃,她压根不在意,她整副心思在另一件事情上。 离开大殿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东方玄熙。 握紧了袖兜里的小瓷瓶,想着一会儿怎么找机会接近他? 一轮弯月悬挂于天际,月华如练,宫灯与与银月交相辉映,水声潺潺,假山奇石,花草树木,亭阁分布得错落有致。 两个纤影在小径上漫步,后面几丈外跟着宫女丫鬟。 “三皇嫂,玉莹觉得……父皇可能不会收回赐婚的旨意。” 苏冰尘眉眼抽抽:“……” 原来九公主是来劝慰她的,她想说,我并不在意你三皇兄纳妾,她会不会以为她故作大方? 东方玉莹又道:“这事都怪三皇兄,若他当初与戚云瑶保持距离,又怎么会传出那些风言风语?” 苏云柔那双眼睛与戚云瑶的眼睛真的很相似,若不是听到外面的谣言,和那日在赛马节。 三皇兄因为戚云瑶的事情而质问三皇嫂,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三皇兄心里原来有那么一个人。 但,三皇兄明明也很在意三皇嫂…… “玉莹,皇上要赐下这桩婚事,你三皇兄也拒之不得的。” 只是……戚云瑶入了王府,她让她离奇死在王府里,会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呢? 东方玉莹不知她在考虑这事,觉得三皇嫂真是太心善了。 看到自己的夫君纳侧妃,竟然还这么大度的理解三皇兄,唉…… 三皇兄真是一点也不知足,也不懂得珍惜。 当初有三皇嫂这么温婉娴静的女子,还在心里装了一颗朱砂痣,真是愧对三皇嫂的一片真情。 东方玄熙来到了御花园透气,想到苏冰尘走出大殿时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他以为她是在难过。 在皇上给东方玄夜赐侧妃之时,他就为苏冰尘担忧,戚云瑶那个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在赛马节那日的迷雾森林中他就看清了这个女人的为人,城府不浅,工于心计。 阿珍会是她的对手吗? 她那么善良的人,只怕会被戚云瑶陷害。 但他一方面又想,戚云瑶嫁入了夜王府也好。 这样阿珍会对东方玄夜寒心,伤心一段日子,可能就会鼓起勇气自动离开夜王府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怕阿珍吃亏,被戚云瑶欺负。 “熙世子。” 迎面有宫人过来,向他施礼。 他收回了思绪,前往御花园八角亭那个方向走去,猜到九公主和苏冰尘可能会在那处。 就在他出来没多久,北清秋也出来了。 “郡主,奴婢看到熙世子往那边去了。” 北清秋笑言:“下去领赏!” “多谢郡主。” 苏冰尘和东方玉莹走了一圈,正欲回到大殿上,看到了对面的男子,她心里蓦地一紧。 正愁找不到机会碰到他,没想到他亲自送上门来了。 “玄熙哥哥?” 东方玄熙温润如玉颔首道:“玉莹妹妹,夜王妃。” 东方玉莹眉眼欢笑:“玉莹还未恭喜玄熙哥哥千里姻缘一线牵,与梦乐郡主喜结良缘。” 东方玄熙神色一沉,没有回话,眸光不经意扫过对面的苏冰尘。 她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握着的小瓷瓶的手潜意识紧了紧。 “玉莹就不要打趣堂兄了,过不了多久,你也会喜结良缘的。” 东方玉莹跺了一下小足,脸上有些赧然,顽皮的道: “哼!玄熙哥哥真讨厌,玉莹还小,不到说亲的年龄呢。” 她这一跺脚,恰巧跺在一个鹅卵石上,脚下一滑,身子倾斜,正欲往潺潺溪水当中倒去。 苏冰尘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小心!” 几块鹅卵石上长了一些青笞,她也跟着脚底滑了一下,差点和玉莹扑进涓涓细流的小溪中。 “王妃!” “公主!” 两边跟侍的人呼声喊道,但她们离她们有一段距离,都扶不住自家主子。 幸好东方玄熙伸手拉住她们二人,一手拽住了东方玉莹的手臂,一手揽在了苏冰尘的纤腰上。 苏冰尘浑身一僵,本能的排斥,她慌忙退开他的触碰。 他其实可以拉住她的手臂或衣袖,为何揽在她的腰上? 想站好,谁知脚下的青苔又让她滑了一脚。 她的身子失重倾倒的方向正是东方玄熙的胸膛,可她宁愿掉入小溪中,也不愿意倒入东方玄熙的怀中。 然而……天不遂人愿。 第285章 一见如故还是似曾相识 她以为自己顶多掉入小溪涧,湿了双足而已。 奈何东方玄熙一个翻飞,快如飞鹰,又似轻风浮云。 眨眼间就把她接住了,并且并不给她推开他的机会。 拉着她跃上了幽径道上,东方玉莹被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玄熙哥哥轻功也太有魅力了? 犹如飞雪踏鸿般闪逝,戏本子说的踏雪无痕、浮光掠影,是不是就是玄熙哥哥方才那一串优雅的动作? 她迅速成了东方玄熙的小迷妹,双眸星汉灿烂:“玄熙哥哥,你好棒!” 被他拉住手腕,苏冰尘非常不适,她推去他温热的手掌,向后退了几步。 这次特意看了脚后方不是青苔,不会再滑倒了。 福身一礼:“多谢熙世子。” 她挣脱了他的掌心,他的手中还留有独属于她的余温。 手指微蜷轻捻,鼻尖还残存着她身上的清莲幽香,让他依恋缱绻。 “三皇嫂、玄熙哥哥,你们都没事?” 东方玉莹的俏声传来,他瞬间回神,温笑道: “客气,玄熙也是情非得已,若是冒犯了夜王妃,还请夜王妃海涵。” 苏冰尘握着手中的小瓷瓶又紧了几分,伸出右手欲拉开瓶盖。 东方玉莹又轻喊道: “三皇嫂,都怪玉莹不好,你的鞋子是不是沾上水了?” 苏冰尘看了下自己的双足,好似并没有沾到水。 她又看了看东方玄熙,他的朝云靴的边缘处貌似湿了一点。 “熙世子,你的靴子……” 她别有目的靠近他了一些,拧开了小瓷瓶,眸光闪过暗流,正等着他低首的瞬间,便可以晒上药水。 东方玄熙确实低眸看向了自己的靴子,电光火石之间。 苏冰尘的飞速地对着他的脸庞倾洒了几滴药水,如细雨飘拂抚过他的脸颊。 东方玄熙感觉到面颊上有一丝冰凉,眸光登时惊缩,神情仓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忙后退几步,拉开了好长的距离,侧身道: “玄熙靴子上沾了水,要去换靴子。” 他慌忙转身,借着月色清幽,别人看不到他脸上的变色,迅速消失在御花园。 东方玉莹纳惑道:“玄熙哥哥走这么快做甚?好似后面有人追赶一样?” 苏冰尘掌心收拢,若是她没猜错的话,他的脸上已经变色,否则为何如此匆忙? 他果然是贴着人皮面具。 真实面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为何要伪装? 萧云熙,下一次,她一定亲手撕下他的伪装。 北清秋在八角宫灯的辉映下,看到了东方玄熙疾步匆匆的背影,眸色湛亮。 正欲喊他,只见他一个窸窣闪影,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他为何如此匆忙? “桑尔斯,派人去查一下,熙世子方才在御花园发生了什么,见过什么人?本郡主都要知道。” 桑尔斯应声道:“诺,奴婢这就去。” “三皇嫂,玄熙哥哥真的只是去换靴子了?玉莹觉得他有些奇怪。” 苏冰尘隐去眼里的沉思,笑言:“也许他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便找了个借口?” 东方玄熙,你为何会提前回到大燕王朝? 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桑尔斯派出来的人恰好听到了东方玉莹的话,她去回禀了自家主子。 “郡主,熙世子是见了九公主和夜王妃之后才离开的。” “奴婢听到了九公主与夜王妃正在谈及他。” 待侍女回禀后,桑尔斯挥退了其他侍女,轻声道: “郡主,可能熙世子想起有什么急事,才匆忙离去的。” 北清秋幽蓝色的眸光有些微暗,识海里又浮现了梦中那个叫阿珍的女子,她觉得夜王妃的身影有些熟悉…… 他见到了九公主和夜王妃才匆忙离去的,夜王妃会不会就是梦里的阿珍? 她幽蓝色的双眸微微一沉,去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厢的苏冰尘和东方玉莹一路有说有笑,逛到了微波池,迎面的北清秋在宫女的簇拥下,向她们走来。 “梦乐见过夜王妃、九公主。” 东方玉莹眉语目笑:“玉莹恭喜梦乐郡主与玄熙哥哥喜结良缘。” 苏冰尘浅笑恭贺道:“恭喜梦乐郡主觅得良缘!” 感受她的眼神从迎面走来就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觉得北清秋就是冲她来的。 “多谢。” “夜王妃,梦乐和你一见如故,想和你聊上几句,不知可否?” 东方玉莹莞尔一笑:“三皇嫂,玉莹先回大殿上去了,你也尽快回来,否则,三皇兄会着急的。” 她带着身边的宫女向大殿走去,心里有些疑惑,梦乐郡主为何要单独跟夜王妃聊天呢? 她们俩之前好像并不认识? 梦乐让身边的侍女退去一边,苏冰尘也挥退了丫鬟宫女。 “梦乐觉得夜王妃很是熟悉,不知夜王妃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 北清秋眉眼压着细碎冰霜,一双幽蓝色的眸子透着几分冷傲和逼迫的光影。 苏冰尘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她的敌意,从她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她就知晓了,眼前的女子,正是萧云熙的前女友。 萧云熙都能梦到前世,这双幽蓝色眸子的主人,又怎么会梦不到? 穿越到这,还是能遇上他们二人。 ————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那厢正在禅房打坐的天机真人,打了几个喷涕。 心中腹诽:‘这哪能怪老道我啊?你得问问天道!’ 腹诽完,他赶紧继续打坐,免得天上又劈下惊雷。 苏冰尘的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秋水双瞳灿若星辰,淌着冷辉,似乎银河上最清冷的孤月也压不住她的光芒。 “本宫并不觉得梦乐郡主眼熟,梦乐郡主这双幽蓝色的眸子刹是夺目耀眼,很有辨识度,若本宫在哪里见过,定会一眼就认出。” 北清秋神情微僵,眼睫纤长在白皙的面颊上投下两片阴影。 再抬眸便迎上了苏冰尘如清雪弥漫的眼眸,她心里微微一缩,旋即淡笑向微波池边上走了两步。 “也许是梦乐的错觉,但梦乐总觉得在哪见过夜王妃,又或者是在……梦里?” 第286章 又被盯上了 提到梦里,她攸地回头,眸光冷眯。 视线锁在苏冰尘的脸上,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微表情。 苏冰尘眼里微讶,转而嫣然含笑: “梦乐郡主莫不是说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说在梦里梦到过本宫?本宫可是一个女子,并不是……男子呀?” 说到最后,她差点扑哧一笑,又赶紧保持着她夜王妃的端庄和体面,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咳咳……本宫一时失态,梦乐郡主不要往心里去。” 她的表情自然不做作,让北清秋挑不出一丝疑虑。 但她还是想再问清楚,“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萧云熙的男子?” “萧云……熙是谁?” 苏冰尘脸上露出讶异好奇,表情恰到好处,衣袖下的手却向内轻轻蜷缩。 “他不是叫你阿珍的吗?夜王妃,你难道在梦里就没梦到过他?” “梦乐郡主请慎言,本宫是夜王妃,不是什么阿珍,更不认识你口中的那个萧云熙。” 看到苏冰尘脸上的笑意倏地消失了,面带愠然望向她。 北清秋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福着身子忙道: “夜王妃,梦乐一时失言,多有冒犯,还请夜王妃不与梦乐计较。” “梦乐明日会派人给夜王妃送去一份薄礼,表示歉意。” 夜里的天如同浓墨泼散,皎月隐于云后,无端生出一股诡秘。 苏冰尘玉白的侧脸被御花园八盏琉璃宫灯交错的光影勾勒出如瀑的冷冽的棱角。 瞧不清脸上神色,但北清秋感受到她檠天架海的压迫气息。 “薄礼就不必了,梦乐郡主日后是要嫁入大燕皇室,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理应恪守礼法,切不可胡乱妄言,失了皇室的脸面!” “放……”肆! 桑尔斯怒声斥责,被北清秋扬手制住了。 “本宫先回大殿了。” 苏冰尘裹着冷意的眸光瞪向桑尔斯,她垂眸低首,慌忙避开了她的目光。 北清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微微失神…… 苏冰尘,你究竟是不是她? 为何你的气场与她如此相似? “一个不受宠爱的皇子王妃,有什么好神气的?” 桑尔斯瞪着苏冰尘的背影,在心里啐气一声,敢落他们郡主的颜面,她还是第一个。 北清秋却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她更在意的是,她到底是不是梦里的那个阿珍?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女人不普通?” 桑尔斯眼里露出一抹鄙色:“回郡主的话,在大殿上,奴婢就觉得她与其他女子不同,与夜王倒是很般配。” 桑尔斯表达的是她与那个不受皇上宠爱的夜王一样,都是大燕国君不喜的人,低贱的身份很相配。 北清秋被她这句话给取悦了,挑眉笑笑:“桑尔斯你说得没错,她与夜王真登对。” 无论她是不是阿珍,她都已是他人妇。 又怎么够资格与她争夺萧云熙呢? …… 这厢的东方玉莹被自己的母妃派人请去偏殿问话,路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戴着宫侍的帽子。 宫灯映射在他的脸上,唇红齿白,模样甚是俊俏。 东方玉莹眸光缩了缩,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是他? 小宫侍虽是躬着身子,半侧身子在阴影下,但身上的气质仍旧与众不同。 “站住!” 姬无艳是跟着闲王出来的,走到这的时候,闲王突然不见了,正四周查看。 冷不丁的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他脚步微顿,满头黑线,额角跳了跳。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是与这个刁蛮的九公主有仇吗? 怎么每次都能遇上她? 宫女和九公主都以为他会上来施礼,谁知他不仅没有过来向九公主请安,还拔腿就跑! 这可把东方玉莹给气着了,她俏眼圆睁,气鼓鼓地双手叉腰: “来人啊,给本公主抓住他。” “抓到后,本公主重重有赏!” “诺!” 身边的宫侍和宫女听到有赏,使出吃奶的力气,浑身像打了鸡血般,拼命去追那道影子。 “这公主有病!” 姬无艳看到宫女宫侍都一窝蜂向他涌来,他一个激灵,差点把宫帽都掉了。 扶好宫帽后,一个健步如飞,脚尖轻踮,施展轻功,纵身上了大树。 在月色下飞檐走壁,那矫健的身姿如幻影神踪,雪山飞狐,把东方玉莹和侍从们都看呆了。 “俊!” 东方玉莹眼里的愤怒之光也变成了惊艳和欣赏。 北风————竟然这么厉害? “九公主殿下,他消失了?” 姬无艳把他们全甩了之后,落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宫院屋顶上,房沿上结满了蜘蛛网。 正想跃下来的时候,看到院子角落有两个人影,轻声细语,他顿时提高了警惕,匿在了一处。 借着月光的清辉,他看清了这个人影正是闲王东方彦。 另一个人背对着他,他只看到他背影…… 外面传来了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九公主,前面是一处偏僻的宫院,一直被封禁着。” “那个小宫侍有可能就躲在里面。” “这……奴才在这边巡视,并没有看到有人溜进去啊!” “让开!给本公主把这个门撞开。” 小桃宫女看到这黑麻麻的,瑟着脖子提醒道: “九公主殿下,这乌漆麻黑的,那个冲撞你的小宫侍应该不会躲到这里?” 东方玉莹见侍卫不听她的话,她愠怒地扫视他们: “本公主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本公主的直觉一向很准。” “公主,这处宫院是封禁的,没有圣上口谕,不能解封。” “打开,本公主不想重复,父皇若问责由本公主一力承担!” 侍卫只能应下:“诺!” 那个背对着姬无艳的人着急道:“尊主,你先走。” 闲王轻点点头,向宫院的另一侧走了。 姬无艳想跟过去,但又想看看这个背对着他的黑影究竟是谁? 那人疾步向左边的暗侧离去,姬无艳一个窸窣,轻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宫院门被打开了,几个宫侍提着宫灯,照亮了这座枯败已久的宫院。 “九公主殿下,这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层,小心!” 第287章 怪力乱神 东方玉莹轻咳了一声,又捂住了口鼻:“这处宫院……” 有侍卫上前回话:“回九公主的话,这座宫院相传是前朝的齐宣宗和端懿皇后薨了的宫院。” 宫人们一听,身子抖了抖,瞬间觉得阴气森森的,阴风阵阵。 姬无艳也听到了,眸光闪过沉思,齐宣宗不就是大齐最后一位国君吗? 闲王会不知道这座宫院的意义?为何与黑衣人在此交谈? 好巧不巧,梁沿下恰巧落下一块腐朽的木头,砸在众人面前。 “啊!” “有鬼啊!” “啊!” 几个胆小的宫侍被吓得如同抖筛,双腿发软摔了一跤。 其他宫侍和宫女吓得乱窜地向门外跑去,小桃搂紧了东方玉莹。 瑟瑟抖颤:“公…公主,奴婢害怕!” 不仅她如此,东方玉莹也咱得脸色苍白,不过她还没有失了公主的端仪。 “混…混账!怪力乱神,怪力……乱神,世上哪有鬼?” 前面的黑衣人不停的在宫里绕圈,好似防着后面有人跟着。 七拐八转,走进了一个细窄的小径, 姬无艳身手敏捷,隐匿着自己的气息,没被他甩掉。 突然传出一截树枝‘嘎哒’的声音,黑衣人瞳孔一颤,猛然回头: “谁?” 脸上戴着一块獠牙的面具,姬无艳没能看清他的长相,有些失望。 ‘喵’ 远处跳出一只野猫,又有几只野猫出来与它抢食。 黑衣人看到是几只野猫,才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又迂回曲折拐了几个角,然后从侧门进入了一座宫院。 姬无艳刚想跟上去,宫院门口两支侍卫队巡逻到此,他只能按下心思,又匿回了暗处,抬眸看向那处宫院。 几个金漆大字赫然挂在顶端,“披香殿”。 他不知这里面住着谁,得回去问问师兄。 …… 这场宫宴持续到亥时一刻,才结束。 宾客离席,苏冰尘瞥了一眼东方玄熙原来坐下的位子,眸光晦涩,嘴角冷漫肃寒。 马车上,东方玄夜靠近她几分,声音沉缓带着保证: “苏冰尘,本王不会让戚云瑶进府。” 苏冰尘睁开了如水的杏眸,笑意弥漫: “王爷,皇上赐下的婚事,你不好推拒?” “不好推拒,本王也会推拒,除非本王死。” 苏冰尘:“……” 你死可别拉上我,我还要回到二十一世纪,那里有大把的好时光在等着我。 见她没有说话,东方玄夜以为她不相信他。 幽深的眸子泛着冷意:“你是不是不相信本王?” 苏冰尘冰冷的眸子掠过他的额间被砸伤的包扎处,好言相劝: “王爷,妾身觉得你纳了戚云瑶对你而言……也是好事。” 闻言,东方玄夜的双眼瞬间被灰蒙阴郁所替代,似在蕴含着狂风暴雨,薄唇紧抿,下颌线紧绷成一道锋利的直线。 苏冰尘感觉周遭涌现起一股寒森的刺骨冷意,但她眸光没有隐缩。 “苏冰尘,你今日如此针对戚云瑶,现下,你又让本王把她纳进府,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你以为本王会不知?” 东方玄夜不是气她针对戚云瑶,而是气她把他推给其他女人,丝毫不在意他身边有其他的女子。 一颗心被寒意无情的肆虐了一遍又一遍,她到底有没有心?怎么可以这般对他? 苏冰尘秋水双瞳下染上了几分嘲讽,也不否认: “王爷英明,早就看穿了妾身的把戏。” 东方玄夜漆黑幽深的眸子里闪烁着期盼,齿关紧扣,容颜冷煞: “你是不是还明白不了,本王是你的夫君?” “无论你承不承认,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本王不仅仅是你的夫君,还是你未来孩子的父王。” 苏冰尘早已心如止水,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她不只一次和他说过了,他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夫君。 此刻不想和他多费唇舌,疲了,乏了,倦了,闭上了眸子。 东方玄夜看到她淡漠得把他当陌生人,似乎和他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霎时像被刺激的野兽,眸子里升腾起怒火,恨不得把她撕碎,关节咯咯作响。 “苏、冰、尘!你真是好得很!” 回到王府后,他先行一步下了马车。 眉眼阴沉铁青,眼底裹着肃杀之气,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慑人压迫感。 容林看到自家主子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不敢上前,想问莫九,莫九冲他摇摇头。 春溪有些担心:“小姐,王爷今夜有些不寻常,你一切要小心。” 苏冰尘不用她提醒,也知道,她问容林: “容管家,锦满院修葺得如何了?” 容林脸上堆着笑容:“回王爷的话,再过几日,才能完全修葺好。” “能不能缩短工期?不需要修葺和原来一模一样,简单点。” 她都待不了多久了,也不需要那么讲究了。 “这……” 容想脑子里想起昨日莫九敲打他的话,‘锦满院能修多久就尽量拖延些日子,王妃住在主院挺合适的。’ ‘王爷可以日日见到王妃,这样,他们的感情也能迅速升温。’ ‘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王府就能传出喜讯了。’ “很为难吗?” 容林忙垂首低眉:“回…回王妃的话,王爷吩咐过,锦满院地处偏低,一到雨季就容易积水生蚊,特意命奴才这次一并把所有问题给解决了。” “奴才不敢怠慢,便请了京城最好的工匠师傅,修葺锦满院,这工期…恐怕缩短不了,请王妃再等等。” 苏冰尘眉目瞬时清冷如画,怎会看不出东方玄夜的故意为之? “既然工期缩短不了,那你命人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本宫今晚搬去西厢房。” 容林:“……” 奴才哪敢啊,要是被王爷知道了,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尤其是主子今晚那要吃人的脸色。 见他扭扭捏捏,又不派人去收拾西厢房。 苏冰尘眸光清冷含凉地望向他,冷冷的催促: “容管家?很为难?” 容林腆着一张谄媚的脸:“王…王妃,西厢房被奴才堆放了一些杂物,此刻派人去打扫,可能一时半会也清理不干净,要不过几日,奴才派丫鬟婆子清理干净了,再为王妃安排?” 第288章 她早就死了 “等你收拾干净了,锦满院也该修葺好了?” 苏冰尘扔下一句话,就和春溪走了。 容林额间都渗出细汗了,“容管家,王妃走了。” 小六子在一旁提醒道。 “莫九,得去找莫九。” 容林着急忙慌地向主院走去。 …… 书房重地。 剑雨回来有一刻钟了,看到王爷从宫里回来,立即来禀报他调查到戚云瑶所有的信息。 “王爷,戚云瑶有个孪生姐姐,叫戚云珠。” “什么?” 东方玄夜神情震变,如遭雷击,全身血液瞬间凉了下来。 “孪…生姐姐?” 喉间溢出一声悲凉又痛苦的轻笑,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一个人的性情随着年龄增长突然大变,变得心肠歹毒,冷血手辣,他之前却没有一丁点的怀疑? 东方玄夜一下子把所有的细节都串联起了,容貌一样,打扮一样,唯独失去了清澈的眼神和纯良的本性。 他的背脊似乎被什么压弯了,整个人被颓败的阴影笼罩着。 心中的骇意令他一时无法面对自己,竟然面对一个冒牌货倾注了他所有的情感,加注了他所有的宠爱…… “王爷……” “剑雨,那个孪生……姐妹在哪?快带本王去见她。” 东方玄夜低颤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呼吸,迫切地想找到真实的云儿。 剑雨垂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剑雨?王爷在问你话呢?” “王爷,戚云珠已经死了,七八年前,淹死在戚府的水井里。” “什么?你再说一遍?” 剑雨跪在地上,颤声道:“王爷,她……死了,戚敬尧把所有伺候过她的丫鬟婆子全部处死了,掩藏了这个秘密。” 东方玄夜双目充血,语气森冷阴寒嘶吼: “不会,她不会,云儿她没有死!” 苏冰尘靠近书房的时候听到了他在书房里的嘶吼声,想踏步进去,被春溪拦下了。 “小姐,王爷好像在发火,你不宜进去。” “无碍。” 她不仅听到了嘶吼声,还听到了他派出来的人查到了戚云珠的所有事情。 书房有侍卫把守,看到是她,恭敬的道: “王妃,容属下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你们让开,有什么本宫担着。” 侍卫不好强拦,对着里面的莫九喊了一声: “莫九大人,王妃来了。” “王爷,你的云儿叫戚云瑶,是被假冒的孪生姐姐给害死了。” “现在这个活着的叫戚云珠,是戚云瑶的孪生姐姐。” 东方玄夜心一阵强烈收缩,惨白着一张面容,道不明的疼痛在胸口泛滥。 “你说什么?” 苏冰尘觉得也是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毕竟他派出来的人也查到了孪生姐妹花。 “妾身派了阿文在戚府假扮小厮,从戚夫人那里打听出来的。” “戚夫人隔三差五打骂这个女儿,一会又十分疼惜和后悔,戚府的人只当她得了癔症,可是,癔症之人有时候说的话,也是在生活事件和内心冲突或暗示形成的。” “阿文把她发癔症所说的碎片话拼凑在一起,加上戚夫人屋子里那张被撕碎的小像图…妾身才得出来的结论。” “戚夫人曾经不只一次在噩梦当中喊道,阿珠,是娘亲对不起,你有什么冲阿娘来好了,阿瑶她是无辜的,你为何要害死她?” “你这个天煞孤星,为何把她推到井里?她是你的亲妹妹啊!” “妾身问过太医,一个人为何老是做同一个噩梦?太医说噩梦是因为焦虑、惊恐不安还有逃避一些伤心难过的事情,才会在潜涌里想要忘却,换言之,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戚夫人应该是知晓了这个假冒的戚云珠亲手害死了戚云瑶,一时悲愤攻心,但又无法替死去的女儿报仇,才在思玄里逃避心理的谴责,最后不堪重负得了癔症。” “那个被撕毁又拼凑起来的小像图才是真正的戚云瑶,且是被戚云珠撕毁的,原因就是忌恨戚夫人心里只有戚云瑶,没有她戚云珠!” 东方玄夜额间涔出冷汗,苏冰尘每说一句话,他的心就一被什么尖锐物扎一下。 等她说完,他的心里仿佛终于被割开了一道鲜血直淋的口子,压抑许久的悲伤源源不断地流泄出来。 “剑雨?王妃说的是……” 暗沉的眸子蕴满了伤痛,嗓子暗哑,透着浓浓的悲伤,语气里还夹杂着最后一丝的期盼。 “王爷,是真的,那个孪生姐妹花,早在七八年前死了。” 东方玄夜踉跄了几步,他的云儿早就死了。 他不仅茫无所知,还把眼前这个害死她的凶手当世间珍宝般倾尽宠爱。 他对不起云儿,云儿一定恨极了他。 他该死! 剑雨说出来的话,他难以置信。 但苏冰尘说出来的话,再一次证实了他的云儿,真的已经死了! 窗外的清月好似腊九冬天的寒冷月色,银辉倾洒在他的身上,阴影重重叫人看不真切。 但却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怆痛、悔恨、自责、哀切的神伤扑面而来。 书房里寂静得一时无言,少顷,莫九选择打破了这种悲凉的气息。 “王妃,阿文竟然能查到这么多信息?” 阿文怎么能比王爷身边的剑雨还厉害? 反应过来的剑雨惊愣住了,他都没有查得这么清楚。 王妃身边的阿文……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冰尘嘴角微抽,眼里闪过一丝尴尬,哪里是阿文查到的,全是她梦到的。 阿文就查到了那张被撕毁又黏好的小像图。 “嗯,阿文和几个小厮称兄道弟,又塞了一些碎银子,再利用换守夜的时间,潜进了戚夫人屋子里,听到的。” 她说完,在心里默默向阿文道歉,对不住了! “你们……先退下,让本王静一静。” 良久,东方玄夜无力的摆了摆手,沉浸在失去云儿的悲痛和悔恨当中不能自拔。 大脑一片混乱,剑雨想说什么,被莫九拦下了。 待拉上了书房的门,他才道: “剑雨,我知道你想问,王爷怎么不下令把戚云瑶立即抓回来审问?怎么不替真正的戚云瑶报仇?” 第289章 怨恨与恶毒 剑雨没说话,表示莫九问对了。 “先让王爷静一静,王爷一时无法面对真正的戚云瑶死了,却把这个心思歹毒的害人精戚云珠当成了她,就连她害得王妃小产……” 莫九觉得自己多嘴了,不该再提伤心事。 “我相信王爷很快就会把这个蛇蝎心肠的戚云珠抓来严刑拷问,然后像原来那个背叛他的小太监一样,千刀万剐!” 苏冰尘没有走多远,听到了莫九的话,脚下一滑,心中紧颤,差点跌倒,被春溪扶住了。 “小姐……” 背叛东方玄夜的人,下场都很惨! 她想到了那个小太监,又想到了中箭坠落观澜河生死未明的芙姬。 脸色瞬时变得苍白起来了,她出卖了他鄞北矿山的消息。 让他失去那座矿山,他若是查出来是她背叛了他…… “我…我没事。” …… 夜风轻涌波浪,星寂无尘,一片月色冷如霜。 羽王府书房,姬无艳正在回禀自己跟踪闲王的后续。 “师兄,我追到那个獠牙面具的黑衣人到了披香殿。” “披香殿是哪位妃子的宫殿呀?” 东方玄羽神情顿住,眸光幽深: “披香殿是丽妃娘娘的宫院。” “那会不会是丽妃娘娘与闲王有所勾结?” 墨颜和逐影相看一眼,丽妃娘娘是五皇子和九公主的母妃,应该与闲王挨不到边。 东方玄羽那双深黑晦暗的桃花眸看不见底,仿佛在酝酿什么。 “逐影,派人去调查丽妃娘娘身边的人,本王猜测这个人应该是宫里的老人了,至少是对那所封禁的宫院非常了解的人。” “诺。” “这个人应该潜伏在丽妃娘娘身边很久时间了,不难查,本王想不明白的是,闲王与前朝的人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姬无艳收敛了脸上散慢随意的神情,眸眼如冽: “闲王身上隐藏的秘密太多了,表面看起来是一个赋闲疏懒,没有任何实权的王爷,背地里不仅与哈木次有勾结,还想用自己的儿子攀上北狄,他一定在暗中筹划什么大的阴谋,师兄,你可一定要小心了。” “你还说漏了一个,前朝余孽慕容熙在鄞西做乱,也是他在背后支持。” “啊?” 墨颜、逐影、姬无艳同时惊讶同声。 闲王不仅有谋反的心思,还勾结前朝的余孽,这父子俩究竟是什么人? “王爷,前些日子逐电的密信当中提到了在江南密查到东方玄熙的身份,你说太完美了,毫无破绽反而可疑,他在江南的身份是不是提前安排好的?知晓我们会派人去查。”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把这个消息曲折传到东方玄夜的耳里。” 他知道自己这个三皇兄也派人在查东方玄熙,他不介意把这个消息与他分享。 “师兄,逐浪在西羌那边怎么样了,哈木次没有盗走城防布局图?” 墨颜道:“盗走了。” “什么?” 姬无艳眸光望向自己的师兄,眼里带着疑惑和探究。 “姬少主,稍安勿躁,王爷让他盗走的是假的城防布局图。” 姬无艳讪笑的摸了摸头,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我就说嘛,师兄足智多谋,怎么会犯下那么糊涂的事?” 逐影冷眸抽抽:“……” 姬少主方才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责备王爷。 东方玄夜斜睨着姬无艳:“听说你今晚又差点栽在本王的九皇妹手里了?” “你不提还好,一提师弟我的火气就窜上来了,我是不是上辈子与东方玉莹有仇啊?去哪都能被她碰上,而且每次都没好事。” “幸好你师弟我,轻功了得,能飞檐走壁,三两下就把她甩了,要不然被她缠上,哪会发现披香殿有人与闲王勾结啊!” 墨颜笑了笑:“…姬少主真是厉害。” 逐影:“……” 他是厉害,可就是不怎么机灵啊,要不然怎么每次都被九公主撞见了? 姬无艳被墨颜的马屁拍舒服了,摆了摆手: “谬赞了!本少主也没那么厉害。” 说完抱着一团零嘴,开始啃食了。 …… 月华悄退,乌云压顶,诡异的月色下有黑影闪过,树叶发出沙沙作响,有一种阴森的气息在蔓延…… 戚云瑶打骂了身边的两个丫鬟,小蝉和巧云,两人脸上都红肿着,眼眶还红着。 “滚下去,不要碍本小姐的眼。” “诺。” 两个丫鬟福了福身子出去了,似松了一口气。 最近大小姐越来越阴沉了,动辄打骂她们,她们成了她的出气筒,这日子何时到头啊! 震天罡从阴影处走来,“怎么?服了本尊给你的药丸还是被人发现了你已是不洁之身?” “都是苏冰尘那个贱女人,邪医大人,你能不能帮我把她抓来,我要让她匍匐在我的脚下求饶,把她扔进乞丐窝,让她成为京城大街小巷的人人都会唾弃、羞辱的贱妇!” 戚云瑶目光满是怨毒,好似两条毒蛇吐出沾满毒汁的信子,一口要把囊中物吞掉。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恶毒。” “怎么,邪医大人,难道你不想得到苏冰尘吗?” 戚云瑶一张扭曲的脸满是狰狞,嫉妒和怨恨使她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有些可怖。 “本尊当然想得到她,可是,她身边有东方玄夜这个内力深厚的人,本尊可不是他的对手。” 震天罡不觉得,输给东方玄夜这样的高手,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戚云瑶在心里暗骂:废物! 竟然连东方玄夜都打不过,不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邪医尊主吗? “你可以用迷药把他迷晕,或者给他使毒。” “他防着本尊,对本尊擅长什么了如指掌,食膳有银针试探,撒毒粉他会封住心脉,本尊能毒死他身边的狗腿子,可却毒不死他,还会让本尊涉险,这样的买卖本尊可不干。” 说到后面他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泛着阴森和诡谲。 “若你能把东方玄夜引开,本尊才有机会把苏冰尘抓来。” 戚云瑶垂下了眸子,若是放以前,她只要勾勾手指。 东方玄夜无论多忙,都会放下手中的公务,快马加鞭连夜赶到她身边。 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为她摘来。 第290章 讥讽和羞辱 可是,现下,就算她怎么扮柔弱可怜,怎么苦苦哀求,他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好恨! 这一切都是因为苏冰尘,若不是她,东方玄夜不会对她起疑。 更不会忌恨她、厌恶她! 见她垂着眸子,双手发颤,震天罡眼里尽是不屑和讥讽: “怎么,你不是说东方玄夜最听你的话吗?” “邪医,此一时彼一时,他知晓我已非清白之身,又怎么会待我如初?” 震天罡卷起她一缕青丝,看起来温情脉脉,怎知攸地一把揪住她后脑勺,拖到眼前俯视她: “只要你想尽办法把他约出来,咱们来个调虎离山之计,你的仇,本尊帮你报了,不过,苏冰尘以后归本尊了。” 戚云瑶点头应下,颤声道:“我…我想办法,约他出来。” 闻言,震天罡才放开她,发出邪魔阴冷的怪笑声。 “桀桀桀桀……本尊等着你,不要让本尊失望才好!” 戚云瑶握紧了拳头,眼里划过意味不明的阴云。 次日,她刚被几个丫鬟伺候完梳妆,二房的两个堂妹便一大早过来找她了。 走在前面的是戚云瑛,后面的是戚云珑,丫鬟巧云忙进去告诉自家小姐。 “珑珑,要不咱们还是回去?” 戚云瑛胆子没有她胞妹的胆子大,总感觉戚云瑶不是这么好惹的。 哪怕外界那般羞辱她、唾弃她,她还是能在戚家活得好好的。 “阿姐,你的胆子就是太小了,才会屡次被她欺负,如今她已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 戚云珑对着自己的胞姐翻了一个白眼,胆小如鼠,怎配当她的阿姐? “行了,阿姐,你若是不想去我就一个人去,咱们二房的凭什么总被她压着?” “珑珑……” 戚云瑛怕自己的胞妹回头怨她,便只能壮着胆子和她一块进去了。 “小姐,二房的两位小姐过来了。” 戚云瑶嘴角轻嗤,大概知晓这两个堂妹为何事而来。 连公孙琴她都不放在眼里,这两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她更加不屑。 “瑶姐姐,妹妹来看你了。” 小蝉没拦住,她们二人径直闯了进来。 “两位妹妹今日怎么有这个闲心来看我这个姐姐了?” 戚云珑一直妒忌戚云瑶美貌,只要有戚云瑶在,她们姐妹就成了她的陪衬。 外界只知道戚家有一个戚云瑶,何曾知晓还有戚云瑛和戚云珑二人? 无论她们多么努力,多么乖巧懂事,族人眼里永远只有一个戚云瑶。 还天天在她们面前耳提面命,让她们以戚云瑶为贵女榜样,为楷模。 一切向她看齐,一切以她为中心。 戚家有什么好东西,首先是让戚云瑶挑选,她不要的,才轮到她们。 她们虽然没她美貌,但她们也是戚家二房的嫡小姐。 凭什么要活在戚云瑶的阴影下,看她脸色? “瑶姐姐,今日妹妹听到去外面采买的仆人回来后在厨膳房说你的闲言碎语,才得知,原来姐姐昨晚在宫宴上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特和阿姐来关心瑶姐姐。”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两位妹妹了。” 戚云瑶眉眼都不曾抬一下,就下了逐客令,好似她们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卑贱的下人。 傲慢的神情让戚云珑恨不得冲上去撕烂她的脸! 戚云珑心中忖骂:贱人!自己不要脸,失了清白,还连累他们二房也被人说。 面上却装着一副好心为你的样子。 “哎呀,瑶姐姐,你不要再难过了,京城那些传你勾三搭四、与人珠胎暗结的谣言,妹妹听了也很是生气,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生气也没用。” 戚云英胆子稍微小一点,见自己的妹妹使眼色。 她抬眸装着胆子也补了一句:“是啊,瑶…姐姐,妹妹说得没错,别人的嘴…咱们堵不上,主要做好自己,洁身自好,清者自清,随他们怎么说,你看皇上都站在你这边的,金口一开还为你赐下这么好的婚事,虽然只是一个侧妃头衔,但也是能上皇家玉牒的。” 一个被人金尊玉贵伺候着的尚书嫡女、一个美貌与才名远播的贵女,最后只能沦为他人做妾,你还神气个什么? 若不是因为昨晚在宫宴上出的那事,她们还没这个胆子闯进来嘲讽戚云瑶。 戚云珑借着捂帕的动作,嗤笑连连,眼里是掩饰不了的鄙夷和嘲弄。 戚云瑶,上天不会一直眷顾你的,你也有今天? 哈哈哈…… “瑶姐姐,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议论抹黑你,你在我们心目中,永远都是那么圣洁的白兰花,高贵无瑕。” 戚云瑛看到了戚云瑶脸色难看至极,不敢再接话,瑟缩了一下脖子。 又眼神示意自己的胞妹不要再说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谁知戚云珑推开她伸过来的手,又讥讽道: “瑶姐姐,虽说夜王殿下当着所有人的面拒婚了,但皇上还是会为你作主的,你不要泪湿罗巾闷声把心伤,应该振作起来。” “哐当!”一声。 戚云瑶手中的茶盏被她扫落在地,溅起的水花和碎边吓得戚云瑛姐妹俩冷不丁的往后颤抖了一下。 “贱人!来嘲讽我?你们还没这个资格!” 戚云瑶眼里怒火犹如利箭,似要把她们二人盯死。 “小蝉、巧云,给本小姐掌她们的嘴!” “诺。” 小蝉和巧云撸起袖子,作势要掌她们的嘴。 戚云珑两姐妹身边的几个丫鬟赶紧挡在自家主子前面:“你们……你们敢!” “连小姐的脸都敢打,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蝉和巧云把挡在她们身前的两个丫鬟推搡一边。 愤声道:“大小姐让奴婢打的,你们两个贱婢,敢拦着?是不是不把大小姐放在眼里?” “奴…奴婢不敢。” 戚云珑见戚云瑶是真的要掌她们的嘴,她眸光躲闪,失声惊呼: “不得了啦,来人啊,戚云瑶发疯了,要打死我们二房的人啊!” 边说连往外跑,但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戚云瑶的人拦在了门口。 合上了院门,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丫鬟把戚云珑拖拽到戚云瑶跟前。 第291章 谁死前面 “小姐。” 戚云瑶笑得有些阴冷:“干得好,一会有赏!” “多谢小姐。” 她收拾不了苏冰尘,这两个饭桶她还收拾不了? 不给点厉害瞧瞧,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骑在她头上拉屎拉尿了? 她狠戾的眼神射在戚云珑两姐妹身上,仿佛要刮了她们一层皮。 两人身子抖颤,脸色苍白,嘴里还在不停的呼喊着: “救…救命!来人啊!” 几个粗壮的婆子押着她们二人的身子,令她们无法逃脱。 小蝉得了戚云瑶的暗示,上前就对她们二人左右开弓。 “啪啪啪……” 戚云珑被扇得嘴角溢出血渍,登时牙眦欲裂,怨恨嚷道: “戚云瑶,你这个疯子!不要脸的贱女人…小娼妇…活该被人嘲笑,活该没人要!” “啪啪啪……” 小蝉又甩了她几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中。 她想再说什么,被巧云塞了一块破布,堵住了她的嘴。 她再也发不出声来,只能双眸充血死死地瞪向戚云瑶。 戚云瑛见状,害怕得紧,嘴里求饶: “瑶…瑶姐瑶,不要打妹妹,妹妹错了。” “知道错在哪了吗?” 戚云瑶阴狠的揪住她的头发,眼里闪着吃人的寒光。 戚云瑛眸光颤缩,嘴角哆嗦: “啊!疼…瑶姐姐放了我,我不…不该来嘲讽瑶姐姐。” “还有呢?” “还有……还有?”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若不是妹妹拉她过来,她哪敢来找戚云瑶的麻烦? “请…请瑶姐姐…明示。” 戚云瑛泪眼涟涟,脸色惊慌,语气颤抖。 戚云瑶掐着她的下巴,阴冷的警告: “没有我的许可,不要再闯入我的院子,还有,我永远都是戚家大小姐,你们见了我,必须像条狗一样,只有向我行礼的份,听明白了吗?” “再敢跑到本小姐面前撒野,就把你们的舌头拔掉!” 戚云瑛瞳孔震缩,心里很清楚戚云瑶绝不是说说而已,点头如捣蒜。 她都说了不要过来找戚云瑶,妹妹不听,说终于找到一个可以把戚云瑶踩在脚底下的机会了。 现下好了,两人没欺负到戚云瑶,反而被她命人毒打了一顿。 “把她们二人拖到墙角,跪着曝晒两个时辰,再扔出去。” “呜呜呜……” 戚云珑跟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只能愤怨地干瞪眼睛。 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戚云瑛已经吓得双眸木然,随意被人拖拽到墙角。 戚云瑶很满意她们的脸被打得红肿的样子,眼里阴毒尽显。 要不是她今日还有重要的事,这两个蠢货,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们。 戚云瑶让人给东方玄夜传了一个信笺,东方玄夜收到了之后,把信笺化为了齑粉。 “流火,去告诉戚云瑶的人,亥时,墨香书肆见。” “诺。” 流火已感受到王爷眼里被杀气布满,戚云瑶往尖刀上撞,离死不远了。 这边的戚云瑶得到了东方玄夜的回音,弯起了唇角,双眸溢着欣喜。 夜哥哥……还是在意她的。 否则,不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与她幽会。 她立即给震天罡传出了密信,一双美目泛着狠辣恶毒的阴光。 苏冰尘,看你今夜怎么躲过震天罡的魔爪? 贱人! 等你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怨恨已经冲昏了头脑,以至于东方玄夜不同于往常那般对她的信笺置之不理。 而是迅速地做出了回应,她都未曾发现有任何端倪。 …… 漆黑的夜晚已悄悄来临,月色笼罩下的街巷,有树木在风中摇曳枝桠,无端添了一抹诡异的氛围。 戚云瑶已经提前来到了墨香书肆。 外面依旧是小蝉和巧云两人在张望,盼着夜王殿下的到来。 一道黑影纵身上了屋顶,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在了两个丫鬟身后。 疾手一点,两人瞬间昏倒在地。 听到外面的动静,戚云瑶满心欢喜: “是夜哥哥来了吗?” “吱嘎”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戚云瑶忙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 待看到眼前的人,她蛾眉一皱: “夜哥哥他人呢?” 又往来人身后看了看,见并无东方玄夜,她心里一紧,眸里闪过阴光。 今晚是要把东方玄夜引来的,震天罡才能把苏冰尘掳走。 现下东方玄夜没来,她顿感不妙。 “流火,你家主子在哪?” 流火以前对她毕恭毕敬的,那是因为自家主子在乎戚云瑶,视她若珍宝。 现在,主子杀她都来不及,他何需再对她恭敬? 他轻扯了一下嘴皮,眼里是不屑和冷漠,没有回答她。 被无视,她心生恼怒: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我?” “戚大小姐,主子有请。” 戚云瑶眸光幽亮:“换地方了?” 流火也不跟她废话,上前就是一个剪刀手。 把她敲晕了,粗鲁地扛在肩上,走出房门跃上了屋顶,向夜王府飞去。 这厢的震天罡又来到了夜王府,他已经抓了个下人,打听出苏冰尘已搬进了东方玄夜的主院。 他眯着眼睛四处察看,东方玄夜是不是已经离府了? 他好跳下去掳走小美人。 可是,书房的灯一直亮着,他不敢冒进。 “王爷,这是西羌最新的战况。” 听到有个奴才进去喊王爷了,震天罡阴阳血丝眼在黑暗中显得特别的阴深恐怖。 戚云瑶这个女人,不是说已经把东方玄夜引开了吗? 怎么东方玄夜还在府上? 幸好他没有妄动,该死的! 见那边有侍卫来巡视了,他敛息静气跃上了屋顶,消失在黑夜中。 …… 晨光微煦,树枝上的小鸟吱吱喳喳在歌唱。 苏冰尘才醒来没多久,莫九就传话了,说王爷在书房等王妃。 春溪和秋溪端了热水进来,准备伺侯主子梳洗。 苏冰尘昨晚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看到东方玄夜年少时期遭受宫人的冷言冷语,吃的残美冷灸是家常便饭,日子过得连条狗都不如。 又看到了那个真正的戚云瑶,在宫里对还是年少的东方玄夜伸出手,不仅把欺负他的人赶跑了,还带了糕点给他吃。 第292章 抓她拷问 时光打乱的碎片当中,镌刻着她与东方玄夜每一刻相处的记忆情景,她借着这片碎片记忆,拼凑出了一幕又一幕。 ‘夜哥哥,你不要怕,他们不敢再来欺负你,云儿会保护你。’ “夜哥哥,孟娘娘的病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云儿会想办法让太医来给孟娘娘看病,孟娘娘会好起来的。’ ‘给,这是云儿方才在宴会上偷偷藏起来的,还热乎的,你快吃!’ ‘夜哥哥,你别哭了,孟娘娘走了,还有云儿陪在你身边。’ ‘你不会是一个人,还有云儿……’ ‘……’ 春溪来到了自家主子面前:“小姐,奴婢伺侯你梳洗。” 苏冰尘仿若未觉地被秋溪和春溪伺候穿衣,深幽而飘渺的黑瞳空洞的令人害怕。 脸上像是被寒霜打底的苍白神色。 春溪意识到自家主子有些不对劲,“小…姐?” “啊!” 苏冰尘抱着头突兀地尖叫一声,好似灵魂飘出了躯体,浑身颤抖缩到床榻上的一个角落…… “小姐,你怎么了?” 两个丫鬟被吓坏了,秦嬷嬷听到凄厉的声音,慌忙进来。 “怎么回事?” “嬷嬷,奴婢……奴婢也不知小姐怎么回事。” 苏冰尘双眸映着水雾,没有光亮,脸色惨白,床榻上的枕巾已是一片湿濡,心中空洞洞的…… 她无法相信一个事实,自己竟然就是死去的戚云瑶。 梦到她在井里溺水挣扎,窒息的痛觉如同她自己。 原来,那不是梦,是她亲身经历过的苦难啊! 她与东方玄夜年少时期就相识,她才是他口中常常念叨的云儿。 哈哈哈…… 上天真会捉弄人,让他们自小相识,长大后又相互搓磨…相互伤害… 为什么? “小…小姐,你不要吓嬷嬷,你这是怎么了?” 触碰到秦嬷嬷温热的双手,苏冰尘失焦的眸子才找回一点点光亮。 “嬷嬷……” 她扑倒在秦嬷嬷的怀里,“嬷嬷…我不是她……” “小姐…不要害怕,嬷嬷在这。” “嬷嬷,我不是她,我只是苏冰尘。” 春溪和秋溪眸心担忧,又疑惑: “小姐……她是谁?” 被提醒,苏冰尘恍惚中拉回一丝清醒,泪水像断了线的风筝,嘀嗒嘀嗒落下。 低声轻泣了几声,她强忍着伤痛,拭去了眼角的泪水,抬首露出一个笑容: “没…没事…我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 秦嬷嬷拍着她的后背,“小姐,没事了,那只是噩梦。” 苏冰尘坐在铜镜前,春溪秋溪给自己梳妆着。 铜镜中的她,脸庞有些模糊,只有那对明亮的眼睛在铜镜中熠熠生辉,瞳仁里迸发着冰刃的幽刺。 戚云珠,你欠我的不仅仅是一条人命,而是三条人命! 辰时两刻,苏冰尘来到了主院的书房。 东方玄夜满眼血丝,眼下还有乌青,似乎一夜未睡,玄衣织金边的锦袍上还沾了些血迹。 “苏冰尘,随本王去一个地方。” 曾经那个瘦弱的少年,已长成了挺拔伟岸的身形,那张苍白的轮廓变得棱角分明了,剑眉斜飞英挺,浑然天成的俊美中还隐隐透着孤傲的睥睨。 他终于长成了自己期盼中、能独挡一面的人了。 可是……他们永远回不去了。 苏冰尘眼角浸着水雾,但很快被她掩埋在岁月的长河里。 东方玄夜带她来到了密林当中,他拍了拍手掌,密林当中,隐现一条黑漆漆的地下入口。 流风提着马灯走在前面,莫九跟在身后。 “王爷,王妃,小心台阶。” 苏冰尘怔愣住……前世、今生,她都未发现这王府后院的密林当中有一条地下暗室? “王妃,握着本王的手。” 东方玄夜怕她害怕,拉着她的手,一步一步向地下暗室走去。 苏冰尘身子轻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发现了自己是童年时期的戚云瑶。 在梦里,她曾经走过无数次地下暗室。 “别怕,有本王在。” 感受她身子轻颤,东方玄夜轻声安慰着。 “啊!” 地下暗室传出凄厉的女子惨叫声,苏冰尘瞳孔颤了颤,神情滞住。 戚云珠的惨叫声? 等进入了暗室,流火和剑雨上前禀报: “王爷,戚云珠死活不肯招认是她害死了戚云瑶。” 苏冰尘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心尖猛地颤栗,眸光惊疑。 戚云瑶,不,是戚云珠被绑在架子上,四肢被铁链锁住,头发散乱,身上破裂开来的衣裳沾着道道鲜红的血迹。 戚云珠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东方玄夜,涣散的瞳孔里慢慢聚焦。 转而迸发出来强烈的希望之光,嘴唇嘴干裂哆嗦: “夜…夜哥哥,云儿没有。” “救……我!” “闭嘴!不要叫本王,你这个蛇蝎女子,不配叫本王。” “啪!” 流风又抽打了她几鞭:“啊!” 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眼眶猩红,滚烫泪水滑下脸颊,情绪几近疯狂: “东方玄夜,我好歹是戚云瑶的姐姐,你这般对我,就不怕她怨恨你吗?” “呵呵,你终于承认了,你不是云儿?” 东方玄夜眉间阴鸷冷血,狠戾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戚云珠,是你害死了她,你为何要害她?” 戚云珠想活命,自是不愿承认自己亲手杀死戚云瑶。 她双眸盈着水雾摇头哀求道:“不是……不是我,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跌到了井里,我想救她,可是够不着,夜哥哥,你要相信我。” 东方玄夜双目布满的血丝透着嗜血的阴厉:“你不配这样叫本王,本王不是你的夜哥哥!” “你还狡辩?戚夫人,你的母亲,已经招认了,是你害死她的!” 戚云珠瞳孔震缩,心里划过怨恨的暗涌: “不…不是的,她是…一个疯子说的话,你怎么能当真?她得了癔症……” “戚云珠,你觉得本王还会相信你的话?还是觉得本王会对你仁慈?” “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本王如何对待欺骗、背叛本王的人!” “流风、流火,给她上大刑!” 流火看到了王妃在此,给戚云珠上那个大刑,会不会吓着王妃啊? 第293章 你是戚云瑶? 他动作有些迟疑,东方玄夜才想到了自己的王妃还在台阶处。 他快步上前,阴厉的神色转成了温和: “王妃,本王说过,查清了她身上的秘密,就会为我们死去的孩子报仇,本王做到了,戚云珠,本王会把她千刀万剐,扔给野狗分食。” 苏冰尘微愣住,把她带进来,就是告诉她,他在兑现承诺? 可是,她想亲手手刃了戚云珠,让她偿还欠她的三条人命。 小时候,她对她那么好,把拥有的一切,都愿意带到地下暗室与她分享。 不忍自己的同胞姐妹关在地下暗室,她听了她的话,想救她出来,冒着被戚敬尧发现的风险。 无论她多小心,还是被戚敬尧发现了。 便隐瞒了所有,一力承担,挨鞭子跪祠堂。 而她是怎么做的,不仅怨她,骂她是没用的废物,还pua她。 最后把她推入井里,冷血地看着她在井里苦苦挣扎呼救。 踩在她攀在井沿边上的手,狠狠碾磨。 让她活活被淹死在井里,眼里流露出病态的嗜血疯狂! ‘是你,我现在被关在这个暗室里,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锁在这。’ ‘戚云瑶,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我恨你,戚云瑶,为什么关在这个暗室里人不是你?’ ‘你夺走了属于我的人生,也是时候把它还给我了。’ ‘……’ ‘你死了我才可以顶替呀,蠢货!’ ‘你活了那么久,享受了这么久,也该把这一切还给我了。’ ‘……’ 这种人天生就是一颗邪恶的种子,对自己的手足都可以下这样的狠手。 她不相信假如她没有关在地下暗室,会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一但触犯到自己的利益,不论亲情血缘,她都可以下得去狠手。 ————有些人天性就是邪恶的,心胸狭隘、自私冷血! “王妃?” 东方玄夜看到苏冰尘神色阴郁几乎到扭曲,双拳紧握。 他眸光里有些讶异,也在担心,她是不是被这种血腥画面吓着了? “要不本王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 苏冰尘挥开了东方玄夜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了戚云珠面前。 目光冷锐通透,仿若刺骨: “戚云珠,看着你的亲生妹妹戚云瑶淹死在你面前,是不是心里很痛快?” 戚云珠被她嗜骨的眼神给吓住了,神经紧绷,这个眼神,她也曾在梦中见到过, 且不仅一次。 ‘戚云珠,你还我命来!’ ‘你这个恶魔,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还把我推下水井。’ ‘戚云珠,你就是天煞孤星!’ ‘戚云珠,你应该下十八层地狱!’ ‘……’ 戚云珠浑身轻颤,眼里溢着恐惧,感觉血液瞬间冰凉倒逆了。 “不要……不要靠过来,戚云瑶,不是我害死你的。” “不…不是我,是…是戚敬尧,对,是他!” “是他啊,是他丧尽天良,狗彘不若。” “是他,你去…你去找他,不要来找我。” 她对上苏冰尘的眼睛之后,变得有些魔怔了。 她瑟缩着脖子,眼中满是惶恐,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在向自己逼近。 想往后退去,但退无可退,身体被绑在架子上。 四肢晃动着铁链,发出哐当相撞的声音。 流风流火几人有些错愣,戚云珠怎么了? 像是入魔一样,是把王妃当成死去的戚云瑶了? 这么惧怕王妃?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她一定是坏事做多了。 害死了王爷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才怕王妃动手杀她为孩子报仇? 东方玄夜和莫九也不知晓戚云珠怎么一下子变得疯癫语无伦次了,还以为她是在扮痴傻想躲避他的报复。 只有苏冰尘知晓她不是扮的,是真的一时疯魔,看来她没少做噩梦。 “阿…阿瑶,你……放过我,我也不想害死你。” 东方玄夜听到了,眸光一凛,双目赤红,阴鸷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真的是这个恶毒的女子杀了云儿!” “你终于承认了!” 东方玄夜让流风夹上烙铁,他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戚云珠摇着头,散乱的发丝七零八乱,神情狼狈似乞丐: “不要,我…我没有,是戚敬尧。” “戚云珠,本宫是苏冰尘,不是戚云瑶。” 戚云珠躲避着她的目光,听到她说自己是苏冰尘,不是戚云瑶,惧怕中微睁开双眸。 看清真的是苏冰尘,不是戚云瑶,她顿时瞪大了双眼,满是愤恨。 停止了疯言疯语,咬牙切齿的道: “苏冰尘?怎么会是你……” “不是我,还能是谁?” 戚云珠心里惊颤,她这副神情,怎么跟阿瑶一模一样? 看到流风拿着烧红的烙铁向她靠近,她脸上血色尽褪,眼里惊惧震颤: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这么残忍的对我,东方玄夜,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东方玄夜把苏冰尘拉回到自己的怀里,想捂住她的眼睛,太血腥了,他怕她受不了。 “戚云珠,你把戚云瑶推到井里,把她活活淹死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狠心?” 苏冰尘推开东方玄夜的怀抱,声音很诡异。 像是从冰冷的井水里淬过冰霜的那个……人,让戚云珠感到毛骨悚然。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是戚敬尧,是戚家人。” 提到戚家,东方玄夜收紧了拳头,戚敬尧太冷血了,隐瞒了云儿被淹死的真相。 还把这个假冒的推到人前,顶替了云儿的位置。 欺负过云儿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王妃,本王先带你回去。” 又对流风使了个眼色,流风夹起火红的烙铁逼近了戚云珠。 “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东方玄夜,求你……求你不要!” 东方玄夜听烦了,“给本王拔了她的舌头。” 既然都交待清楚了,还留着这条多余的舌头做甚? 戚云珠疯狂摇头,头发散乱的像一个疯魔的女鬼,尖声哀求: “不要!不要拔了我的舌头,苏冰尘,东方玄夜,饶了我,我给你们做牛做马、为奴为婢……” 第294章 一刀结果了她 “啊!” 流风把烙铁烙毫不客气地烙在她的胸口,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手下留情。 能害死自己的同胞妹妹、屡次加害王妃。 离间王妃与王爷之间的感情,会是什么好女子? 只怕比恶魔还要恶毒几分。 一声狼嚎鬼叫的惨叫声,响在苏冰尘的耳畔,空气中弥漫着烫焦的气味。 苏冰尘闭上了双眸,决绝地撇过头去。 戚云珠眼珠仿佛要爆出眼眶,脸上的神经线一抽一抽的,痛得昏死了过去。 “泼醒她!” “诺!” “啊!” 被泼醒过来的戚云珠微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几人。 瞬时变得阴鸷赤红的瞪着苏冰尘和东方玄夜,恨不得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千倍万倍的还回去。 戚云珠知晓自己求饶也没用,便发出嘶吼的恶毒声音: “苏冰尘,你这个贱女人!好歹毒的心肠啊!以前我觉得你与她像,便对你下手,可是,你这副蛇蝎心肠的人怎么可能是那个善良单纯的她?我真是太蠢了,你们根本是两个人。” 此刻头脑异常的清醒,若她没有轻易对苏冰尘下手,东方玄夜又怎么发现她的异常? 只要她一直在他面前扮乖巧,扮柔弱、扮善良,东方玄夜就永远不会发现那个秘密。 是她太心急了,才暴露了自己。 闻言,苏冰尘眼尾带着凉薄的笑意,推开东方玄夜的手,走到她的面前。 轻启樱唇贴在她的耳边:“是吗?若我说…我就是她呢?” 戚云珠双眸攸地放大,眼里是难以置信:“你……” 苏冰尘一张满是凛冽寒冰的绝美容颜,就像是开在暗夜里的曼陀罗,危险且恐怖。 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阿姐,这是我派人出去买的糯樱糕,新鲜可口的,你尝尝。” “阿姐,你要相信我,妹妹不会骗你的。” “你看,这是我捉来的蝴蝶,是不是很漂亮,还是彩色的。” “云对雨、雪对风,花对树,鸟对虫……” “山清对水秀,柳绿对桃红。” “美羊羊对什么?” 戚云珠像是见了什么吃人的怪物般,瞳孔收缩又放大,脸色惊惧扭曲。 嘴唇颤栗地吐出几个字:“不…可能,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是戚云瑶?” 东方玄夜凤眸幽谲,苏冰尘对戚云珠说了什么,会让她如此害怕? “你把我推倒井里,从未想到有一日,我会活着回来找你报仇血恨?” “别…别过来!” 她吓得浑身发抖,好似站在她眼前的人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 她想逃命想挣脱,铁链不停的撞响,带动身上的伤口,身上又溢出鲜红的血迹。 灵魂出窍般不停的摇头,双眼满是恐惧,脸上如同被电流击中般抽搐着,突然疯魔的尖声道: “你…你是…苏冰尘,你不会是她,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都是因为你,才害我这般田地,我要杀了你!” 东方玄夜眸光越来越暗谲,戚云珠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疯魔了吗?什么你不会是她? “都这样了,还垂死挣扎?” 戚云珠在苏冰尘的眼里看到了尸山血海的恨意和杀决,知晓自己也没活路了,索性放了狠话: “哈哈哈…苏冰尘…你忘了,震天罡已经盯上你了,他垂涎你这张美人皮,他说你不从了他,他就要剥了你这张美人皮做成灯笼,还要把你的肉体做成人彘,泡在坛子里。” “你的下场会比我惨上千倍万倍!还有春溪,你最在乎的丫鬟,她也……” 苏冰尘一个抽刀幻影的动作拔出了流火腰上的佩刀,佩刀狠决地插在戚云珠的胸口。 犹如暗夜中如彼岸花开般绽放,泛着妖异的色彩。 戚云珠胸口的血如井喷式,沾红了她的衣襟。 “啊!” 戚云珠瞪大了眸子,看到了胸口鲜血,眼里是浓烈的不甘和怨恨: “苏冰…尘,黄泉…路上我等、着、你!” 苏冰尘靠近她,幽幽的语气却带着毁天灭地的魔音: “那你可得走慢点,因为我还要追杀你几次!” 她害了她三条人命,她只杀了她这次,怎么算,还是戚云珠赢了! 流风流火还有莫九几人,被自家王妃这操作看呆了。 抽刀拔剑,如幻影斩裂,那动作一气呵成,像是长年累月舞刀弄枪的女侠。 不…不对! 王妃……她亲手杀了戚云珠? 她怎么能脏了自己的手呢?属下可以帮她的啊! 只有东方玄夜眸色幽沉,在看到苏冰尘拔剑的时候,他幽深的眸子里划过暗谲。 面对这样的血腥画面,她不仅不害怕,还一刀解决了戚云珠。 这样的果决与干脆,真是一个囿于后宅女子所具备的吗? 他很清楚,她没有任何内力,仅仅是身上的韧劲和体力。 “王爷,不会怪我没让她继续接受酷刑?” “欺骗、背叛本王的人,本王原没有让她死得这么痛快,不过,能让王妃泄愤,也好!” 苏冰尘垂下了眸子,掩去眼里的神色。 “妾身先告退了。” “流风流火,把戚云珠的尸首扔去野狗分食!” “诺!” 地下暗室的壁火妖冶诡谲,空气中的潮湿与血腥味碰撞在一起,散发出很刺鼻的气味。 苏冰尘走出暗室后,抬头望向天际上的那轮明月,如水的杏眸闪着细碎的幽光。 月影轻移,乌云遮蔽,变幻出不同的人脸,有阴暗的,有明媚的,也有狡诈的……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心存善念,多做善事,天必佑之。 她总算为那个未成形的胎儿和原来的自己报仇了,心里也似卸下了一块大石头。 …… 三日后,皇宫方向传出三声丧钟,皇后薨了。 天下缟素,举国哀痛,三个月内禁止婚嫁迎娶、宴饮等一切喜事。 戚敬尧原本是等着礼部上门来为戚云瑶和夜王殿下操办喜事,这下只能再等三个月。 忧心重重,不免担心事情会变卦。 想让戚云瑶赶紧想法子抓住东方玄夜的心,可是小蝉却告诉他,戚云瑶和两个丫鬟去了寒音寺,说要小住七日才回来。 第295章 密谋 他眉头一拧,脸色阴沉,把茶盏砸在小蝉的额头上。 小蝉慌忙跪下,身子发颤,任额上的口子开裂流血也不敢叫痛。 “这个逆女!” 戚云泽安慰道:“父亲,也许阿瑶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如等她回来再……” “她能有什么想法?真是越发越没规矩了,她要去寒音寺为何不请示长辈就私自去了?” “不知外界如何唱衰她的吗?这个节骨眼上,还去寒音寺拜什么佛?是嫌戚家被她拖累得还不够?” 戚云泽敛眉沉思,也想不明白。 胞妹怎么去了寒音寺,且不和他这个大哥说一声? 这不像是阿瑶的行事作风,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他眸光微眯看向跪在地上的小蝉问: “大小姐真的去了寒音寺?” “大公子,奴婢不敢撒谎,小姐带了青叶和巧云去了寒音寺。” 小蝉心中瑟怕,垂眸低首,实际上是流火给她的警告。 另外两个丫鬟早就被流火给处理掉了,留她一条小命,回到尚书府先稳住戚敬尧。 戚云泽不放心,准备带人亲自去寒音寺。 只是人还未到,就收到寒音寺那边传来戚云瑶被山贼掳走的坏消息,戚敬尧父子俩大惊失色。 戚敬尧还来不及发火恼怒,赶紧派出了府上所有的护卫去搜寻山贼,没报给京兆尹。 免得坏了戚云瑶的声誉,虽然她已没有名声可言,但也不能让戚家其他人跟着受累。 戚云泽带人在京郊搜寻了数日,一点音讯都没有。 戚敬尧大发雷霆,他精心栽培的女儿没给家族带来丁点利益,最后却送到了山贼的手上,愤恨至极! 天煞孤星,果然是天煞孤星,害死自己的妹妹,现下还要连累整个戚家! 神色阴戾怒发了一顿火之后,选择放弃这个女儿。 但戚云泽却不肯,依旧派人在搜寻,希望能救回自己的胞妹。 …… 鄞江大坝顺利进行,黑火药炸开了鄞北矿山,燕昭帝获得一座矿山,龙颜大悦。 但在皇后丧期,他收敛了悦容,低调的赞赏了工部。 待皇后丧期一过,便再嘉赏工部的官员。 工部尚书许思凯觉得此事该嘉赏的是羽王殿下,若不是他勾出这条线路,要不是他研配出黑火药。 也发现不了鄞北的矿山,鄞北大坝也不能顺利修建。 燕昭帝对自己这个儿子也越来越满意,本欲改立羽王为太子,但也考虑在皇后丧期,只能暂时按下这份心思。 公孙恒与东方玄夜两人也触到了朝堂上的风向,两人又密谈了半个时辰。 “夜王殿下,微臣愿助你一臂之力,夺下那个位置。” 闻言,东方玄夜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烁着危险的幽光,薄唇轻启: “相爷,太子皇兄恐怕不会答应?” “玄清那边你不用管,如今他那副身躯继续霸着太子之位,皇上也不会允许,我这个当舅父的自会劝他。” 公孙恒捋着胡须,眉眼处全是算计。 “只是中书令那边,夏侯渊父子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不知夜王殿下有何对策?” 东方玄夜掩去眸子里的暗涌,老狐狸。 想利用一个废太子就让本王对付夏侯渊,他好坐收渔翁之利,算盘打得真响。 他看破不说破,与他虚以委蛇: “相爷,夏侯渊父子不足为患,要筹谋大事,本王觉得另一件事更加重要。” “什么事?” “车甲之奉,日费千金,兵力也需要经费,没有经费,如何锻造和购办兵器?本王营下的骁骑营也寸步难行。” “这……” 谈及此,公孙恒神色一顿,这委实是一个难题。 但若得到前朝的宝库,就变得容易多了。 可是,前朝宝库埋在哪? 这几十年来,燕昭帝也派了密探四处刺探,但仍旧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东方玄夜想到了赵思成,此人是不是那个掳走苏冰尘的黑衣人还有待查证。 但他手上握着的隐形财帛,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相爷,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赵氏钱庄?本王怀疑背后的赵思成与前朝的慕容熙有不可言说的秘密,若你顺着这条线去查探,说不定能挖出前朝宝藏。” “赵氏钱庄背后的财力不可小觑,要是抓到赵思成,本王相信能从他身上搜刮出不少银子。” 公孙恒一听,心思瞬间透亮了许多。 他捋着下颌胡须,眼里折射出危险的光芒,不着痕迹的从上到下打量了东方玄夜几眼。 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他倒是小看他了。 “微臣若是能抓到赵思成,找到了前朝宝库,夜王殿下拿什么来……” 交换呢? 虽说东方玄夜是一个不受宠的王爷,但他该给的面子还是给他的。 毕竟,未来他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相爷想要什么?公孙家历代的荣宠,祖道功勋,思泽长绵,造荡不朽。” 见东方玄夜也不绕圈子,公孙恒眉眼处染上了笑意,放声朗笑: “好说好说,微臣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是以,东方玄夜把手下的人查到的有关赵思成的簿笺都整理了一份送给公孙恒。 由他出面上请父皇,赵思成与前朝慕容熙私下勾结,秘密襄助慕容熙意欲推翻大燕。 父皇定会立即下令查封所有的赵氏钱庄,缉拿赵思成归案。 而公孙恒可以在这番操作中,秘密扣下一半的银两。 再上报给朝廷,说赵思成已提前收到风向转走了部分财帛。 父皇就算怀疑也无法查证财帛真正的去向。 但莫九有些不明白:“王爷,你把这个功劳给了公孙恒,他会不会吞了这笔银子不拿出来啊?” 流风和流火也有这样的疑问,公孙恒那个老奸巨滑的老狐狸,吃到肚子里的肥肉又岂会吐出来? “他唯一的希望是东方玄清,已经废了,他只能扶持本王,他要的是权倾朝野、公孙一族的世代荣光,本王许诺他了。” “为以防万一,本王要你们到时候去把公孙琴绑了。” “妙啊!奴才怎么想不到?真是笨脑子。” 莫九眼里都冒着对王爷崇拜的火光,敲了一下小脑袋。 第296章 两星连线了 “还是王爷高明,公孙恒膝下只有这个鲁莽的女儿,万般宠爱,当初公孙琴不想入东宫,他也没有强求,而是让自己的堂侄女嫁给了东方玄清当太子妃,可见他是真心疼爱这个女儿。” “若是本王……有朝一日坐上了那个位置,幽禁东方玄羽,废了他的武功,用毒药牵制他,再赐下公孙琴给他当羽王妃呢?” 莫九和流风几人茅塞顿开:“公孙琴会欣喜若狂,公孙恒也会满意,王爷的谋划不错,拿这个与公孙恒交换,公孙恒那个老狐狸定不会反水。” 东方玄夜低敛的眼睑下,一双漆黑的瞳仁明灭不定淌过忧思。 现下,有另一件事让他感到不安。 东方玄羽传来的消息说东方玄熙江南的那个身份是伪装的,那他究竟还有什么样的身份?为何要伪装? 还有闲王,他们父子俩有意攀附北狄,在私底下勾结西羌哈木次。 意欲推翻大燕王朝,谋权篡位,这才是他最担忧的。 他与东方玄羽的战斗才刚打响,又插入一个东方玄熙。 他不想自己筹谋的计划到时候功亏一篑。 任何影响他鸿图大业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莫九,派出去的暗卫查到东方玄熙真实的身份了吗?” “王爷,奴才看到有一只信鸽刚回笼,这就去收信鸽。” 一盏茶后,莫九拿着密信来了,“王爷,请看。” 信上说东方玄熙不是来自江南,而是在鄞西长大,还发现他有头疾,但却从不叫太医诊治,这点让人很是怀疑。 看到这几点,东方玄夜的眸子紧缩了几分,神色震变。 “王爷,密信上说什么了?” “快!把暗玄叫来,本王有事咐咐他。” “诺。” 暗玄被紧急叫来,“王爷,属下来了。” “暗玄,本王要你夜探闲王府,特别是东方玄熙的屋子,查一查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他有头疾,本王曾经听你说过,慕容熙也有头疾,但是闻了什么香珠丸就好了,本王怀疑他的屋子里藏着香珠丸。” 暗玄神色震惊:“王爷怀疑东方玄熙就是慕容熙?” 此话一出,书房里的几人大惊失色。 “这……若东方玄熙就是慕容熙,那闲王与他就是前朝的余孽,根本不可能是大燕王室的人啊!” 东方玄夜识海里有什么在疾速运转,他揉了揉太阳穴。 摊开了墨宝,写下了几个重要的信息。 勾结西羌哈木次、攀附上北冥王,借用兵力。 下一步…… 应该就是挖出前朝留下来的宝库,然后……起兵造反。 剑指京师,推翻大燕,光复大齐! 这父子俩真是狼子野心、谋逆不轨。 闲王在大燕王朝韬光养晦,慕容熙在鄞西筹谋布局。 暗中收拢前朝旧部残支,都是在等这一日。 难怪去岁西山狩猎之时,父皇布置的兵力都被慕容熙一、一攻破。 最后慕容熙受了伤还能全须全尾退出西山猎场。 原来……有闲王给他做内应,他是慕容熙的父亲,那便是齐宣宗的皇子之一了。 “属下这就去夜探闲王府。” “本王和你一起去。” “王爷!” 屋子里的几人异口同声,不想让自家主子去涉险。 现下知晓了闲王父子有谋反之心,怎么能让王爷犯险? “你们不必劝了,本王去意已决。” 几人不再说话,只能点头答应,想着一定要在暗中保护好主子。 …… 夜色阴沉,万家灯火,玄月高挂,晕开一道火红的颜色。 周围仿佛隐现一个巨大的黑洞,朦胧又神秘地泛出诡异的光晕,好似有怪物在吞噬红月。 大街上的百姓看到这个,以为是天狗食月,嘈杂声响在大街小巷。 “这是什么形象,月亮怎么变红了?” “是不是月亮要被天狗吃了?” “快看,月亮的旁边冒出两颗闪亮的星星,是不是天狼星?” “奇了怪了,老朽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没见过这样的现象。” “祖父,这真的是天狗食月吗?”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人有异相必有异心。” 自称老朽的发白老人,掐指一算,叹了一口气。 大燕王朝的龙脉隐有震荡,就看真龙之身的未来君主,能不能稳住了。 “那是什么?” “两颗星连成线了?” “好像还隐现了第三颗星?” “……” 苏冰尘看到这样的夜色,神色怔忡在几息之后,露出了惊喜若狂的笑容,双手激动得颤抖。 一颗星,两颗星…… 按这样的日子推算,很快就会三星连线了,七星连珠的日子还会远吗? 那厢的寒音寺禅房,原本面色红润的天机真人此刻仿佛又老了十几岁。 小长生端着夜食进来,看到师叔祖又憔悴了几分,担心的道: “师叔祖,你在这个禅房已经打坐很久了,不带小长生去爬寒音山吗?” 天机真人长吁一叹:“不了,小长生,师叔祖爬不动咯。” 小长生道:“师叔祖,你这是怎么了?前几日你还健步如飞,堪比小伙和壮士,今日怎么步履蹒跚,走一步喘三步了?”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小长生眼窝有些水雾,颤声弱问:“师…师叔祖,是不是小长生以后……都看不到您了?” 天机真人摸了摸小长生的脑袋,淡然的道: “世间万物自有规律,强求不来,小长生,你莫要伤感。” 小长生抱着天机真人的双腿,眼瞒通红: “不要,小长生想要师叔祖好好的,陪小长生一起爬寒音山,登九千九百九十九层台阶,去摘云雾茶。” 天机真人拍了拍他的背:“小长生,师叔祖想吃你采来的人参果泡茶了。” 小长生抹去眼里的泪水,“师叔祖,小长生这就去给你泡茶。” …… 闲王府。 东方玄夜和暗玄避过了暗卫和来回巡视的侍卫,捂住了一个丫鬟,从她的口中得知了东方玄熙的屋子。 此刻,闲王与自己的儿子在书房里密谈,并未发现有人闯进了府邸。 第297章 屋子里的画像 闲王把最新收到的密函扔进了火盆子里,神色阴郁的道: “我们的人在西羌还是没找到九鼎龙锁佩,看来只能用黑火药炸开迷雾森林的宝库。” 东方玄熙深色的瞳孔暗涌似幽:“父王,此举不妥,黑火药的威力不难炸开迷雾森林,可是,京城的人都会听到动静,届时……” “父王也不想,可是九鼎龙锁佩找不到,赵氏钱庄的银子根本不够。” “父王,再等等,儿臣总觉得此事不宜如此过早……” “熙儿,莫不是你还想等什么?是不想娶北清秋吗?”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闲王阴厉地打断了。 东方玄熙垂下眸子,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儿臣没有。” “等皇后孝期一过,父王就会与北狄国使臣谈论此事,等你迎娶北清秋过门,北冥王便会倾注兵力助父王登上皇位。” 见他没有说话,闲王脸上的寒意与怒气堆积在眉间。 “父王,此事能不能再缓一缓?儿臣总觉得太急切了,有些事情没有思虑周全。” “父王让你迎娶北清秋,你几欲推迟,压根没把父王的话当回事,是不是还想着梦里的那个女人?” “还是你最近,已经找到那个寡廉鲜耻的女人了?” 东方玄熙心里有难以遏制的矛盾与愤怒: “她不是寡廉鲜耻的女人,父王,你不要这样说她。” “混账!” 闲王把书案上的端砚砸在他的脚下,一块上好的端砚顿时碎裂成几个小碎块。 “谁允许你如此顶撞父王?” 东方玄熙僵硬着身子,拱手一礼:“儿臣不敢!” 闲王一双锐利的眼睛直直逼视他: “父王问你的话,你左顾而言其他,看来你是真的已经找到了那个女人,她是谁?” 东方玄熙心里一颤,仿佛一瞬之间坠入了深海,四肢被汹涌的海水冲击,从慌乱到无力。 “没…没有,儿臣都…看不清她的容貌,又怎会知晓她是谁?” 闲王眼里泛着危险的光芒。 “既如此,那就依父王说的做,做好当新郎官的准备,父王不想看到任何变数。” “父王,哈木次拿到了西羌城防布局图吗?” 东方玄熙不想和他再谈论自己的婚事,只能转移话题。 “没错,秦峰父子二人,将会惨败收场,待哈木次攻进西羌防线了,燕昭帝再派人去阻挡哈木次,也只会一些阿猫阿狗,不足为患,届时,大燕朝局一定会动荡不堪,而我们……鄞西的兵力加上北狄的助力,一定可以攻下京城。” “哈哈哈……” 说完,闲王脸上堆着得意的笑,仿若从战场上归来的雄鹰展翅高飞。 由上到下都散发着自信的魅力和荣耀,就连眼尾都洋溢着难以言表的兴奋光芒。 东方玄熙拧眉,不想打击自己的父王。 但他总觉得事情有些太过顺利,心里有些存疑。 “父王,儿臣总觉得这个城防布局图来得太容易,真的是从秦峰父子手里盗来的?” “当然,除非秦峰父子二人早就发现我们与哈木次达成的约定,才有可能提前偷梁换柱。” 闲王谈起秦峰父子,眼里有欣赏也有轻慢。 “你觉得他父子二人像是这等心机之人吗?战场上,论作战能力,能防能攻能守,父王也欣赏,但论智谋,论城府,他们远不及你我父子二人。” 东方玄熙精致的眼角隐隐泛着一片郁色,心里还有一丝不忍。 或许是因为秦峰父子二人是苏冰尘的亲人,才…… …… 这厢的东方玄夜和暗玄已溜进了东方玄熙的屋子里,他对暗玄打了个手势: ‘闻到那个香味了吗?’ 暗玄屏息嗅味,好似没闻到,又好似嗅到了。 他指了指一个方向,两人来到了东方玄熙的床榻边,室内摆设雅致天成,颇有一番文人雅士的风韵。 东方玄夜在东翻西翻,四处查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暗玄不小心触碰到一个瓷器,就在瓷器要从架子上落地的时候。 东方玄夜一个疾纵飞身,接住了瓷器。 ‘小心点!’ 东方玄夜用眼神示意,暗玄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王爷,属下太笨了。’ 待他把瓷器回归原位的时候,床榻的顶上出现一幅画。 暗玄去其他它方搜寻香珠丸了,只有东方玄夜发现了东方玄熙床顶上隐现的光芒。 他来到了他的床榻边,眸光扫到那幅画,眼里一片惊愕,随之而来的是眸光里隐掀起惊天骇人的风浪。 他一把拽下画像,手臂上的青筋迭起,脸上因极力遮掩激愤的情绪而变得扭曲阴鸷。 这幅画…… 怎么会……是苏冰尘? 除了穿着装束不一样,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她什么时候穿得这么伤风败俗? 画上的女子梳了一个高马尾辫,垂下两个流苏飘带,仙逸绝尘,与那日在赛马节的发髻是一样的。 上身是藕粉色短袖,裸露着玉臂,曲线勾得丰盈玲珑。 脸上是明媚灵动的笑颜,纤腰楚楚,下身一袭喇叭式的及膝半身裙,再往下是盈白如玉的双腿,和一双系带的布鞋。 这套二十一世纪的学院小清风穿着在东方玄夜的眼里那就是一个有违礼教、丧伦败行的打扮。 他扭曲的脸上隐现天崩地陷的神怒天诛,东方玄熙竟然觊觎本王的女人? 难怪那日在赛马节,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对他浓烈的敌意,果然没有看错。 他与他并不认识,为何他会如此忌恨他? 原来…… 他对本王的女人存着那样的心思,难怪…… 本王的女人也是你敢觊觎的? 东方玄夜眼里喷出的焰浆似要把幅像焚毁殆尽,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下的动作一顿,迟迟没有销毁。 暗玄在一个木匣子里翻出了一个香囊,掏出了里面的东西。 发现正是苏冰尘给锦满院的人准备的香珠丸,连味道都一样。 ‘王爷,这正是慕容熙的香珠丸,东方玄熙就是慕容熙!’ 走神的东方玄夜慌忙把画像收好装进了怀里。 ‘你确定是这个香珠丸?’ ‘属下不会闻错的。确认是这个。’ 第298章 打得昏天暗地 证实了之后,东方玄夜眼尾通红,全是燃烧起来的怒火。 颈部蜿蜒的血管暴起,忽听到了外面纷有脚步声靠近,一时火光冲天。 他暗道不好,被发现了。 “来都来了,就别想活着走出闲王府。” 一道用内力传送的声音裹着狠戾冷鸷穿破门扇。 “世子,弓箭手已准备好!” 暗玄透过窗牖的逢隙看到了前面举着火把的一排排黑压压的侍卫,和泛着银刺的矢箭齐齐的对着他们。 他挡在自家主子面前,着急的道: “王爷,不好!外面全是弓箭手,咱们快点撤。” 几个窗牖和几扇门都被包围了,他们往哪里撤? 东方玄夜毫无惧色,抬头看到了屋檐。 眼神犀利冷冽,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弧。 用内力几掌劈开屋顶,他们二人也不是没有活路。 “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夜闯闲王府?” 东方玄夜眼里闪过一道不屑:“暗玄,把门堵好。” 暗玄不懂,都要杀出去了,怎么还堵死出口? “快点,把所有重物堵在门口。” “冲进去。” 黑压压的侍卫全部向门口冲过去,暗玄恰好用台几和书案台堵在了门口。 东方玄夜轻踮脚尖,纵身到悬梁上,‘砰、砰、砰’地几声,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看到自家主子另辟了一条逃生之路,暗玄双眸霎时一亮。 “主子真厉害!” “走!” 二人纵身屋顶,东方玄熙也施展轻攻追上来了。 阴鸷的喊道:“想逃?” “放箭!” 下排的弓箭手,射出了带着银刺的冷箭。 东方玄夜施出内力,掌风如电,招式凌厉奇幻,袖风如秋风扫落叶般。 凝聚一股力量把箭矢全部吸到了一个旋涡里,再杂揉反击。 箭矢忽地掉转了方向,如雷霆万钧,不可阻挡地向那几排黑压压的侍卫射来。 众侍卫一看,心惊肉跳慌忙避开暗箭: “散开,快散开!” 侍卫领队让后面的人快散开,东方玄熙挥箭斩断了被贯有浑厚内力的箭矢。 剑术如柳絮飞花,又快如闪电,狠戾的朝东方玄夜面门刺来。 系着黑巾的东方玄夜嘴角飞扬,一双凤眸犀利如星辰绝魅。 他静若伏虎,动如游龙,抽出软剑灌穿内力。 刀光剑影交织只在一息之间,形成了一幅壮观的画卷。 一人落步如钢钉,一人进步快如风。 夜空中的屋顶不停地发出兵器相撞的声音,火花四溅,一白一玄,两道影子你来我往不停的交错着,不分上下。 下面的弓箭手想射向玄衣影子,又恐伤到自家主子,弓箭来回移动方向。 剑光闪烁,白刃抽光,两道剑光带着肃杀之气。 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就在他们二人过招几十回合之后,下排的黑压压侍卫让开了一条道,是闲王带着几个心腹过来了。 两排的人拱手道:“王爷,世子还在上面。” “何人,胆敢闯本王府邸?” “闯了就闯了,你的闲王府也不过如此!” 东方玄夜既已知晓了东方彦的真实身份,自是伪装自己的声音,免得被他们通过声音认出他和暗玄。 一个闲散王爷,府上竟然养了这么多弓箭手,若说没有谋逆之心,谁会相信? 他一个稳健又利落的姿势往后退去,东方玄熙乘胜追击。 剑矢欲挑开他的黑巾,想窥探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敢闯闲王府。 东方玄夜眼里划过飞流的火花和一丝不屑,想窥探本王的身份,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暗玄和其他侍卫也绞杀一团,有几个侍卫已经落了下风,被他连续踢下了屋顶。 东方玄熙剑如飞凰,神似蟠螭,步步紧逼东方玄夜,切断他的退路。 空气中战况火烈,每道攻击和防守的招式都快如闪电,突然,天空响起一道惊雷。 划破了乌云的沉压,仿佛被人捅破了漏斗,大雨倾盆而来。 双方剑刃相互攻击又相互肘掣,打得日月无光,昏天暗地。 “玄熙让开。” 闲王眸子布满了冷血阴鸷,这两个黑衣人有可能探到了他们方才的密谈内容,不能轻易让他们逃脱。 “弓箭手放箭!” 有侍卫担忧的道:“王爷,可是……世子在上面。” “无妨,世子能避开箭矢。” 他亲手栽培的儿子,他相信他的身手。 若他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他们光复大齐还有何指望? 换作是他在上面与人厮杀,熙儿让人放箭。 他也毫无怨言,因为他也能避开。 “属下遵命!” 暗玄双目一惊,闲王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吗? “主子,撤!” 东方玄熙一跃而起,飘逸自如,飞天若花,弹开了身子。 东方玄夜挥剑斩杀几个向他靠近想缠住他的侍卫,出手如鬼魅把他们踢向闲王方向。 若长鹰展翅,身形如鬼魅般拉上暗玄踏夜流星闪去。 后面的箭矢如疾雨般向他们射来,“主子小心!” “啊!” 暗玄肩膀上面中了一箭,他怕主子受伤,遂挡在东方玄夜的身后。 东方玄夜拔出他手中的箭,贯穿内力似飞神鹰裹着摧天塌地的气势朝闲王射去。 闲王目光收缩往后退了几步,拉起身边的一个侍卫挡住了那枚泛着森冷寒芒的带血箭矢。 侍卫被射了胸口,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见两个黑衣人逃跑了,闲王大骂自己的手下:“废物!” 东方玄熙欲带人前去追捕,被闲王喝住了。 “玄熙,穷寇莫追,父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东方玄熙握紧拳头,心有不甘。 那两个贼人闯进了他的屋子,不定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 这个秘密绝不能让父王知晓,否则,阿珍会有危险。 “玄熙,你怎么了?” 闲王见他抿着薄唇,眸有所思,并没有跟他去书房,他询问了一声。 “父王,儿臣…没事。” 闲王有些担忧是何人闯进了他们的王府,有没有窥探他们父子二人的秘密? “你方才与黑衣人交手,可猜到了他是谁?” “儿臣暂时没猜到,但父王不必忧心。” 第299章 你把本王当什么? “就算这个黑衣人知晓了我们父子二人的身份,想去燕昭帝面前邀功拆穿我们,他也缺乏证据,现下最重要的是,应立即让旧部的人假扮儿臣的身份在鄞西出现,才可以打消燕昭帝的疑心。” 闻言,闲王一双紧拧的墨眉顿时舒展,开怀捋着下颌的胡须赞道: “还是熙儿高明,父王马上飞鸽传书,让旧部的人在鄞西搞出大动静,反正高举大齐的旌旗戴白玉面具的人都是你。” 几盏茶后,东方玄熙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第一时间去找床榻顶上的那幅隐秘的画像,然而……只剩一片灰败的狼藉。 他后退了几步,攥紧了拳头,乌睫下的那双眼睛里盛满了阴戾。 是谁?究竟是谁? 闯入他的屋子里,盗走了那幅画。 没有他可以再画,可是那幅画中的人物,和秘密绝不能外泄。 他在脑海里默想着方才和他过招的黑衣人,那身手,还有那把软剑。 仅是一瞬,脑海里涌过一道幽暗的光芒。 ————东方玄夜? 那身手,和内力,与东方玄夜的不相上下。 尽管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剑法,但那快如闪电的招式,分明就是东方玄夜。 他窥探到了他对阿珍的心思了,阿珍也发现自己就是萧云熙了。 得尽快想个法子,把阿珍带回鄞西。 只有去了那里,就算是东方玄夜的人到了,也无法找到她。 思及此,他连忙翻开匣子,准备赶制一张人皮面具。 …… 这厢的东方玄夜回到了夜王府,两人身上都被雨淋了个全身透。 “王爷,你再不回来,属下和流火就要冲进闲王府了。” 莫九让人打来了热水,让主子去沐浴。 “让府医过来,暗玄受伤了。” “诺,奴才这就去。” “暗玄,你伤在哪?” 流风几个很关心暗玄的伤势,暗玄脸色苍白,摇了摇头: “我后背中了一箭,危及不到性命。” 东方玄夜进入了书房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莫九敲过门,都没有半点回应。 他担心自家主子,淋了雨不及时洗热水澡怕受凉。 东方玄夜的书案上放着那幅画像,他手指摩挲着画像。 嘴里喃喃自语:“苏冰尘,你什么时候认识东方玄熙的,不,是慕容熙。” 就在方才,他的识海里闪现了在树林里与黑衣人展开攻击的招式,东方玄熙的身手与黑衣人如出一辙,那日掳走苏冰尘的人就是东方玄熙,难怪她要隐瞒。 他把画像紧紧的搓成一团想扔进火盆烧个干净,又停下了动作。 “莫九!” 门外的莫九正在屋子外徘徊,听到主子的叫喊,赶紧进来。 “王爷,奴才在。” “本王命你立即派人去查王妃未嫁进王府的所有事情,不论大小,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莫九呆愣住,王爷……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查起王妃来了? “你没听到本王的吩咐吗?” “王…王爷,这…是不是不太好啊,要是被王妃知晓了,恐怕……” 东方玄夜喉间溢出几声疯狂的低笑声: “恐怕什么?她生是本王的人,死也是本王的鬼,这辈子都是,死后也得和本王葬在一起!” “王爷!” 莫九心中大骇,面色惊然,跪在面前: “奴才遵命,求王爷不要吓……奴才,也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都是奴才该死!” 东方玄夜洗浴后,来到了主院,也就是苏冰尘目前居住的屋子里。 脸色有些瘆人,春溪进了屋子里,赶紧告诉自家主子。 “小姐……王爷他来了,脸色不好看。” 她话刚说完,东方玄夜就裹着一身冷凛的气息进来了。 春溪和秋溪忙和自家主子一起行礼。 “王爷过来是有事?” 苏冰尘福了福身子,正欲宽衣歇息,就被打扰了。 “本王无事就不能过来找你?” “你们几个滚出去,本王有事问王妃。” 春溪和秋溪几人看他眉间冷着阴鸷,下颌线绷成了一条锋利的弧度。 担心主子受到伤害,不想离开。 苏冰尘冲她们摇头,示意她们几个下去,不用担心她。 “诺。” 两人福了福身子,不太情愿的一步三回头退了出去。 待出去以后,莫九和流风就把门给合上了。 东方玄夜把苏冰尘拉到寝室,又用掌风合上了里屋的门。 “砰!” 莫九和流风心中微颤,王爷今日一回来就心情不好。 他问了暗玄,暗玄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是为何事? “王爷,你说过尊重妾身的。” “本王尊重你,你何曾尊重过本王,本王究竟在你心里算什么?” 东方玄夜把她拉入怀里,黑沉的瞳孔像是笼着划不开的黑雾。 在她耳边似魔音入耳,又带着咬牙切齿的恼怒。 苏冰尘挣脱他禁锢的手,退后几步。 揉了揉自己泛红的手腕,她的皮肤白皙娇嫩。 被他抓住了一道红痕,东方玄夜眼里染上一丝疼惜,但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他珍视她,可她把他当什么了? 处处留情,在闺中就与男子私下来往。 连那么伤风败俗的衣裳都穿得出来,还对着东方玄熙娇俏媚笑。 一想到她对别的男子露出那样的笑容,他嫉妒得要发疯! 苏冰尘并不知晓他发什么疯? 也不知晓她在二十一世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穿着,落在了他这个古代封建男的眼里成了有违妇德和伤风败俗。 东方玄夜看到她一副淡漠的神情,怒而将台几上的摆件拂落在地。 把她强拉入怀,压在台几上,“嘶!” 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撕扯她的衣裳,双目赤红: “苏冰尘,既然本王无论如何做,你都不能对本王再次打开心扉,那本王何需再忍?” 他吻着她的樱唇,迫切地想要更多。 苏冰尘想推开他,被他禁锢双手在头。 她又是一记脚踢,这次东方玄夜防备她再用这招了。 双腿钳住了她的双腿,让她四肢无法动弹。 “东方玄夜,不要再让我恨你!” 苏冰尘咬牙切齿,眼里泛着火红,死死地瞪向他。 第300章 为谁守身如玉? 东方玄夜心间被什么碾压过,一颗心碎成渣渣,痛得无法呼吸。 不仅如此,就连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好像泛着凉意和痛楚。 “苏冰尘,你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吗?装什么贞洁烈女?” 东方玄夜从怀里掏出一幅小像图,甩在她的眼前,似要撕扯她伪装的面具。 苏冰尘看到他打开的小像图,脸色一僵,瞳孔剧烈地的骤缩。 想抓过去看仔细,却被东方玄夜举高了,她根本够不着。 “你……从哪里得来的这幅画?” 东方玄夜冷笑出声:“明知故问。” 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苏冰尘侧过身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衣裳。 “王爷,妾身不知你从哪得来的这幅画,但妾身并没有穿过这件衣裳,那画上的风格也不像是大燕王朝的服饰,定是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把妾身画成这样子。” ————萧云熙这个混蛋! 在封建礼法森严,规矩众多的朝代,画露胳膊露小腿的画像,是想害死她吗? “王妃是在说自己没有穿过这身衣裳?那为何有人把你画得神肖真似、栩栩如生?” 苏冰尘眼里闪过微光,在二十一世纪穿这个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怎么跟这个迂腐酸败、脑里有坑的封建下头男说得通? 她的回避被东方玄夜当成了心虚。 “苏冰尘,你真当本王是死的?本王在等你向本王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在闺阁当中,就与别的男子私相受授了?” 苏冰尘目光坦荡,秋月晴云一片清明,嘴角勾起一抹嘲弄: “在王爷眼里,妾身是一个品行不端,不顾世俗礼法,不讲礼义廉耻的女子?” “既如此,那王爷大可以休了妾身!” 东方玄夜凤眸里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怒火冲天: “你!就如此想离开本王吗?” “王爷不相信妾身,妾身也不想继续占着夜王妃这个头衔。” 一股巨大的怒火,如烈焰一般在东方玄夜的胸口熊熊燃烧,几乎就要将他的理智灼烧殆尽。 “休想!” “你让本王相信你,可是……这又是什么?” 摆在他眼前的这幅画,还有她眼里方才那一抹闪避的微光。 “苏冰尘,本王需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本王,你是不是认识慕容熙?” 苏冰尘望着那幅画,双手紧握,她哪里认识什么慕容熙? 只听过他是前朝的余孽,这幅画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莫非……萧云熙便是慕容熙? 萧云熙、慕容熙、还有东方玄熙,这三人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连接上这一点的她身子倏地僵住在了原地,秀眉紧拧成一团。 仿佛被雷电击中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和力气,双眸的睫羽颤缩也掩饰不了眼里的震惊。 东方玄夜捕捉到她面部的错愕和肢体的僵硬,蓦地一滞,声音发颤: “你真的…认识他?” 这句话给了僵立住的苏冰尘一个提醒,她抬眸迎上他被怀疑和愤怒占据的眼神: “不……妾身从不认识什么慕容熙,有些事,妾身没有告诉你,并不代表妾身骗你,妾身与慕容熙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牵扯,又或者他把妾身当成了他记忆中的某个人,把妾身错认成了她。” 东方玄夜看到她眼里的澄明青霄,好似没有撒谎。 可是这幅画…还有能治慕容熙头疾的香珠丸,无一不在说明,她是认识他的。 “那你与东方玄熙是不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本王实话告诉你,这幅画是在东方玄熙的屋子里搜出来的。” “妾身不认识慕容熙,东方玄熙也只是在那日赛马节才认识,与他并无交集,他为何会有这幅画,妾身不明,这画上的女子并不是妾身。” 是她吗? 是二十一世纪的她,在这里,她叫苏冰尘,不是关可珍。 “苏冰尘,拿出行动来,向本王证明你没有说谎,你知道的,本王容不得他人的背叛。” 苏冰尘察觉到他话里有话:“你要妾身如何证明?” 她需要向他证明吗?信与不信对她来言,并不重要。 “和本王生下嫡子,本王就相信你说的话。” “东方玄夜,你无耻!” 苏冰尘眸光冷成了冰锥,心里一片冰寒。 识海里闪现小时候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陪伴孟娘娘最后的那段时光。 两只小手紧握在一起,她传给他温度,给他打气,陪他渡过了他最脆弱、最低谷的时候。 为什么…他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时候的他们,没有猜忌,没有利益冲突,没有伤害,也没有背叛,只有帮助和真挚的友情。 与他年少的那段记忆此时变成了一块块破碎锋利的碎片,尖锐地刺痛着她每一根神经。 “本王无耻?本王和自己的王妃生嫡子,有什么无耻的?你是本王的女人,上次本王都和你……” 说到上次,他眸光不再那么清寒,淌过一丝柔意。 不知缘何,他心里总觉得不安。 觉得生下他的孩子之后,她才真正的属于他一个人,才让他安心。 做梦! 我永远不可能再为你生下什么孩子,你要生孩子找别的女人去给你生。 苏冰尘掩埋了自己的伤感,她和他永远不可能了。 东方玄夜靠近她,想把她揽入怀中。 只要想到有人在打她的主意,他就恨不得把那人千刀万剐! 恨不得把她揣进口袋里,让她寸步不离的在身边,去哪都带着她。 “王爷,东方玄熙为何会画妾身的画像?还故意画得这么伤风败俗,这是要毁掉妾身的清誉和名声吗?” 她转移话题,萧云熙这个渣男。 画着前世的她,对她念念不忘,他又如何对得起他的前女友? 北清秋,也就是他的前女友,已经追到了这个时空,他们俩注定还是要纠缠一起的。 ————就不能放过她吗? “他为何会有你的画像,你心里不是跟明镜一样吗?还有,那日掳走你的黑衣人,就是慕容熙,也就是闲王府的东方玄熙,他为何清楚你的喜好,还知晓你喜辣?就连本王都……” 第301章 父子二人的身份 “他就是慕容熙?” 苏冰尘也才在一盏茶工夫之前猜中了他们三个身份竟是同一个人,所以露出的惊讶恰到好处。 “那就对了,妾身说过了,他或许是把妾身当成他记忆中的某个人了,妾身并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他是戴着白玉面具的。” 白玉面具与他得到的消息是一样的,慕容熙会戴面具。 没人知晓他的真面目,就连东方玄熙这个身份也有可能是戴着人皮面具。 “真的?你没有骗本王?” 就算和你说起前世今生,你会相信吗? 只会把她当妖怪或者当成得了失心疯的妇人? “没有,妾身没有隐瞒王爷,如若不信,你可以去查探。” “好,本王就相信你一次,本王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是你的地,你不能欺骗本王,更不能背叛本王!” 说完把画像扔进了火盆子,胸中憋了一团火离开了。 他自会去查明,苏冰尘到底与慕容熙有什么牵扯。 除了闺中之时,他暂时想不到,她会在何处结识了慕容熙。 苏冰尘望着火盆中的被燃烧的画像,眸光悠远暗淡,久远的记忆浮现识海中。 ‘萧云熙,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男朋友,怎么不能来?’ ‘你这身裙装真好看,不对,是我的阿珍无论穿什么都好看。’ ‘就知道油嘴滑舌……’ ‘……’ 萧云熙拉着她的小手,走在高校的林荫路中,为她抚去飘在发上的树叶。 夕阳是那么的美好,染红了半边天际,漫天的云彩被轻风吹动,如诗如画…… ————物是人非今犹在,不见当年还复来! 一切如过眼云烟,随风飘散,那些就永远散落在时光的长河里! 萧云熙,放手! 苏冰尘心里没有半点波纹,看着画像在火盆里,化为灰烬。 …… 翌日,鄞西那边传来了最新情况,说慕容熙带着旧部,又出现了。 这次不仅剿灭了鸡冠山的一群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山贼。 缴获了一大笔财帛和粮食,还分发给周边的百姓,赢得了一片好名声,当地的百姓广泛称赞。 都在言传慕容熙是一代战神,连大燕的官兵攻不下来的鸡冠山都让他一锅端了。 有他在,山贼和匪寇就不敢踏入鄞西。 有他在,鄞西就会太平。 “王爷,慕容熙不就是东方玄熙吗,他在京城,怎么鄞西那边又传出慕容熙带领旧部为百姓剿灭山贼,除暴安良行好事?” 东方玄夜原本是想着连夜进宫,向父皇禀明此事。 但他猜到了闲王父子俩定有后招,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所以他选择暂时按兵不动,以免中计。 父皇因他拒婚一事,本就对他有所不满,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下,他不敢轻举妄动。 “你见过慕容熙真面目吗?” 莫九眼里闪现惊疑:“王爷,您的意思是说鄞西那个是假的,京城这个东方玄熙才是真的?” 流风和流火两人心神一通:“难怪慕容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原来谋虑深远,走一步看三步。” “只要戴上白玉面具,骑高头白色骏马,身形差不多的,都可以是慕容熙。” “幸好王爷思深忧远,没去宫里向皇上禀报此事,否则,今日这一出,皇上定会怨责王爷。” 明面上他没法做,但他可以在暗处对抗闲王父子俩。 接下来必须切断闲王父子俩与北狄的联盟,让他们与北狄翻脸。 明面上的事情还是交给东方玄羽去做,他不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吗。 有他出面,父皇多少也会对闲王父子俩的好印象有所改观。 他写了几个字,让人以密信的方式送到了东方玄羽身边的墨颜手上。 东方玄羽早就知晓了闲王父子俩的异心,只是不知东方玄熙便是慕容熙。 在收到了这封信函之后,虎躯一震,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在这刻全部理清了。 东方玄熙是慕容熙,那东方彦便是齐宣宗交给心腹送走的襁褓婴儿慕容乾。 他竟然没死? 还被人偷龙转凤,成了大燕的皇室。 ————好一招偷天换日! 墨颜和逐影被这个消息惊愣住了,好半晌才道: “王爷,这个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奴才怀疑传出这封密函的人用意。” 东方玄羽觉得这封密信上面所写的未必是假的。 “姬无艳说昨晚有人夜探闲王府,还和东方玄熙大打出手,你觉得会是谁送出来的?” 墨颜一点就通:“这个人……难不成是昨晚的黑衣人?” 逐影眉峰动了动,王爷的神情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黑衣人是谁? 东方玄羽一双漆黑深邃的桃花眼尤如寒潭,一切脉络都理清了,现在只缺有力的证据。 如何证明闲王父子二人是前朝余孽的事情了。 东方玄夜倒是狡猾得很,他没证据,就把这事推到他这。 慕容乾父子俩人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否则,今日就不会传出慕容熙在鄞西剿灭鸡冠山的匪贼了。 披香殿的那个神秘人,说不定能帮上他的大忙。 “让姬无艳来见本王。” 东方玄羽漆黑如渊的眼眸中好似有了微微光亮,翻涌着意味不明暗谲。 “诺。” …… 苏冰尘去了秦国公府,和秦卓珩夫妇在书房密谈了一刻钟,苗芷曦神情滞凝,秦卓珩脸色也带着凝重。 “表妹,你是在开玩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表哥,我像是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人吗?表嫂,那两个丫鬟,还有秦嬷嬷,就交给你了,你们把她们全部都带到西羌去,和表哥一起离开京城。” 秦卓珩夫妻二人相看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悲绪之色。 苏冰尘看到表嫂眼眶红了,隐有泪水,她笑着安慰道: “表嫂,表哥,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好,外祖父和舅父就给你们了。” 她想安慰他们来着,结果自己已泪眼朦胧…… 最后,和苗芷曦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秦卓珩身为大丈夫,只会流血不会流泪,但也难掩心里的难过。 第302章 擦肩而过 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之后,苏冰尘心是再无牵挂。 临走时,把写好的信封交给了自己的表哥,让他带到西羌交给外祖父。 又留下一个木匣子,说是给未来的表侄子的。 苗芷曦心里诧异,阿尘怎么笃定她腹中的孩子一定是侄子,而不是侄女? 待她坐上了回王府的马车的时候,秦卓珩夫妇才依依不舍的目送她离开。 “阿尘,保重!”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苗芷曦靠在夫君的身上。 眼里的水雾一直没散过,强忍着心里的忧伤哀愁才没有抽泣。 “我会的。” 表哥表嫂你们珍重,很遗憾,她不能看到小允墨出生了。 但那个木匣子里,都是给小允墨的见面礼。 ‘小允墨,姑母不能抱着你玩了,这一世的你,会健康快乐的成长。’ ‘没有了东方轩那个恶魔,书院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姑母会在另一个时空里,常常为你祈祷的。’ ‘……’ 马车突然停下来了,“小姐,前面过不去。” 苏冰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这条街平时也没有看到这般混乱,今日怎么会? “那就绕道!” “诺。” 苏冰尘若有所思,是有人特意制造了人群混乱,让他们的马车过不去? 待绕到乌井巷子的时候,又听到有人大喊: “不好啦,走水了!” 乌井巷子的人一窝蜂冲出来,造成了马车失缰。 “小姐!不好,马车失控了。” 春溪和秋溪两人看到人群向她们冲来,脸色惊慌在外面大喊。 阿文阿武几人想拉出马车,但马不听使唤。 后面又来了其他人的马车,把他们挤开了。 “小姐!” 春溪几人看到马车横冲直撞跑了,脸色大惊,唯恐小姐受伤。 阿武阿文剥开人群,飞身纵向,可是马车已经拐弯了。 “阿文,小姐有危险!” 马匹拉着苏冰尘穿越了另一条巷子,好似马车在无形中被人牵引般,莫名其妙来到了护城河西岸。 仍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也不知道骏马发什么疯了,明显是被人喂了药。 苏冰尘掀开马车帘欲要跳下车去,一个农夫着装的男子戴着幕篱跃上来了。 苏冰尘只能住里退回,但眼里带着十足的戒备。 “你是什么人?” 男子没有说话,他动作熟稔沉稳,驾着马车朝另一端跑去。 “你是谁?为何劫持本宫的马车?” 男子依旧没有回答她,只稳驾着马车。 苏冰尘抬起了袖弩,对准了他的后背。 “再不回答本宫,就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男子的后背脊梁微僵并没有躲闪:“阿珍,我有话对你说。” 闻言,苏冰尘似乎没有多大的惊讶,袖弩也没有放下。 讥讽的弯了弯唇:“萧云熙,不,我应该叫你东方玄熙,又或者是慕容熙?” 东方玄熙猜中了闯进他屋子里盗走那幅画像的人是东方玄夜之时,就预料了她会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东方玄夜没有伤害你?” 他的话里饱含关心和怜惜,苏冰尘手指紧握。 杏眸深处有几息的挣扎,最终还是放下了袖弩。 “萧云熙,你把我玩得团团转,把我当傻子一样戏弄,是不是很好玩?” “阿珍,我没有,我可以戏弄任何人,唯独不会戏弄你。” 苏冰尘的语气里撒满了碎冰:“你认为我会相信你说的?” 东方玄熙的心脏似被什么狠狠撕扯,疼痛又酸涩。 “阿珍…” “驾!” 前面转弯处来了一辆豪华的马车,驾车的人身形骠悍,外面的装潢有点像北狄国的风情。 马车的帘子被轻风拂过,露出了一双幽蓝色的眸子。 东方玄熙和苏冰尘两人都看到了马车上坐着的人正是北清秋。 东方玄熙压低了幕篱,驾着马车的动作又加快了一些。 两辆马车就这样在护城河的西岸擦肩而过。 北清秋是见今日天气甚好,便想约东方玄熙来护城河畔。 进行那日未完成的湖上泛舟,只是帖子还未送到闲王府。 东方玄熙便早早出来了,自然是没有收到她的帖子。 不知是心里感应还是缘何,她好似看到了方才那辆马车里坐着一个熟人,那个垂眸的侧影,很像夜王妃。 但她不太确定,还有方才那辆马车的速度惊人,有些奇怪。 平常的马车见到她这辆风格迥异的北狄马车都会自动放缓速度,因为赶车的人会被她的马车精致装潢和独特风格的外表吸引,驻足停下来。 可是,方才那辆马车,却是一点降速和停留的迹象都没有,这让她敏感的心理不免多关注了一下。 识海里回想了那个戴幕篱的车夫身形,也有点熟悉…忽然想了什么。 大声喝令:“停车。” “吁!” 赶车的侍卫让骏马停下来了:“郡主,是不是要这处下车?” “掉头,追赶之前的那辆马车。” “属下遵命。” 北清秋幽蓝色的眸子似亮起了幽蓝色的火光,那个身影……很像他。 东方玄熙,他怎么当起了车夫? 还有,马车里坐着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夜王妃? 若车夫是东方玄熙,马车里是苏冰尘,那… 她的脸上攸地涌上了强烈的嫉妒和愤怒,差点把自己的理智烧尽。 手指紧颤,狠狠地掐入掌心。 告诉自己,不会的,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快点!” “诺!” 等她的马车赶到的时候,那辆马车停在一个湖岸上的转角处。 戴幕篱的农夫似是才方便回来,刚上马车,就被北清秋的几个侍卫挡在了前方。 一个侍卫把农夫拽了一下来,农夫摔倒在地上,又胆怯地往后退了退。 “你…你们是什么人?” 侍卫让开一条道,躬身道:“郡主。” “把他的幕篱取下来。” “诺。” 侍卫一把揭下了农夫的幕篱,北清秋双眸微滞,但心里紧崩的那根线骤然间松开了。 农夫脸色惊惶,双腿下跪:“贵人,贵人饶命啊!” “小的不知在哪得罪了贵人,请贵人明示……” 北清秋眼眸晦暗了几分:“方才赶车的人是你?” “正是,小人…小人冲撞了贵人,小人该死。” “马车里的女人呢?” 第303章 那场 大火中的他们 农夫慌忙的道:“她是小人的阿姐,因为肚子痛,正在如厕。” 北清秋向身边的桑尔斯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向那边的茅房走去。 在里面真的看到了有一个不认识的妇人在方便,她才出来朝郡主回了一个眼神。 北清秋捂着鼻子,眼里有些嫌弃,又问农夫: “你见到本郡主的马车一点也不稀奇吗?” 农夫扫过那辆精致的马车,垂眸低首,眼眸深处闪着暗光: “小人……小人戴着幕篱的,并未看清楚贵人的马车,装潢得很别致,若是看清了,一定会驻足停下来观赏的。” 北清秋挥了挥手,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东方玄熙怎么会穿这一身着装? 这身形太普通了,她又怎么会把他看成是矜贵的东方玄熙身影? 可能是她与他的婚期将至,心里惊喜得紧张过头了? 桑尔斯在她耳边小声了一句:“郡主,奴婢看到了马车里的那个妇人,长相很普通。” 北清秋才放心的上了马车,又问身边的侍卫: “帖子送到熙世子手上了吗?” 一个侍从躬身回话:“回郡主的话,奴才猜测熙世子应该快来了。” 北清秋眉开眼笑,弯了弯嘴角,露出小女人的姿态。 待他们这一行人离开之后,东方玄熙从一隅处出来了。 他吩咐自己的属下,把马车朝前赶,继续吸引北清秋的目光。 待他们再追到吊马兰斜坡边上,就跳车离开。 属下虽有疑惑,但没有多问,拱手应下: “属下遵命。” 不远处的护城河畔有不少才子佳人在湖心泛舟,吟诗作赋。 东方玄熙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过了一个九曲长廊,又进入了月洞门。 假山围绕,长柳过廊,曲径通幽,几棵木槿树正在争相绽放。 给院子里增添了不少的生机和明媚,馨香袭人。 从那日在百悦楼回去之后,他就亲自布置了这个空中楼阁,这是属于他的心灵净所。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她的阿珍,居住在这样的温馨的雅院。 无人打扰,仿若世外桃源。 他上楼没多久,推开了窗牖一条小缝,果然看到北清秋又调转回来追赶那辆马车了。 他眉峰一压,幽深凛冽的眸子蕴含着风暴。 他早就猜到了,这个女人后面定会想起什么。 他只是压低了幕篱,仅仅这一个动作,便引起了她的怀疑。 既然没有看到她马车的装潢,又为何压低幕篱? 农夫又为何不等自己的阿姐,急着要赶马车离开? 两个疑点加起来,北清秋事后想起来不起疑才怪。 侍女给苏冰尘换上了新的衣裳,又给她换了个发髻。 “尊主,姑娘的衣裳换好了。” 苏冰尘不知道萧云熙为何安排人让她换上这身橘红色衣裳,但她非常反感和厌恶。 因为看到这身衣裳,就想到自己是怎么葬身在那场大火里。 这身衣裳衬得她腰身纤细修长,挺得笔直,像是暴雨中的木槿,柔软而坚韧。 东方玄熙看到她身上的着装,眼里闪过刺痛。 挥退了丫鬟,上前拉住苏冰尘的手,眸光深邃如灼。 视线一笔一画勾勒着她的样子,和身上的这套衣裳,似要把她刻进骨子里。 “阿珍,京城我不会长待,我也不会迎娶北清秋,等我把一切安排好,就带你一起去鄞西。” 苏冰尘抽出自己的手,喉间溢出幽深在冰潭里的嗤笑: “萧云熙,那只是一场梦,你的未婚妻是北清秋,正如那个梦一样,她才是你心中所爱。” 东方玄熙戴着白玉面具,看不到脸色,但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划过细碎的伤痛。 她也认出了北清秋? 在梦里,他们因北清秋产生了误会,没想到在现实生活中,她依然误会他。 苦涩和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 “阿珍,你在说什么?明明我和你才是一对,是她闯入了我们的之间,纠缠我,让你误会我,才迫使我们分开。” 苏冰尘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她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你还要撒谎,萧云熙,为什么你做得出来,就是不能承认?你忘记了,在梦里,我是怎么死的?” “是葬送在大火里啊!看着你抱着她,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你听不到我的呼喊声,你的眼里只有她……” 眼前霁月清风、飘逸出尘的美男子,白玉面具下的脸上,悲痛的神色中有些扭曲。 眸子猩红的盯着她,气息里带出轻颤: “我没有!浓烟太大,我看不清你的脸,但能识得你的衣裳颜色,才把你抱出去的,可是……” 说到最后,他的嗓音里弥漫着深深的自责和忏悔,双手轻颤。 那种悲伤痛苦压抑得他快窒息,为什么当初没有看清怀中之人的脸,就…… “阿珍,是我的…错,我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了你,是我的错。” 苏冰尘瞳孔猛缩,目光呆滞。 脸上血色速褪,神色有些抽离,不敢相信她听到的。 “你…说什么?” 她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她都听到了什么? “哈哈哈……” 泪水染红了她的眼窝,情绪激动导致气血上涌,颤抖着开口: “不…不可能,不可能……” 她拼命摇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她被房梁压住了半截身子,根本爬不动,只能拍打玻璃想唤起他人的注意。 屋子里不停地有东西落下,砸了下来。 她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拍打着,可他头也不回的抱着他的前女友。 像护着世间珍宝般,唯恐她受到半点伤害,冲出了火海。 而她…被大火吞噬,双手在玻璃墙留下了血迹斑斑。 任蚀骨的钻心之痛蔓延全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却告诉她,他只是认错了人? 怎么可能? 太可笑了! “阿珍,是我的错……是我把她错认成了你,她穿着你的衣裳,我没有看清她的容颜,只记得你穿的是那套我送给你的橘红色衣裳。” 提到橘红色衣服,苏冰尘空洞的目光微微聚焦,识海里挤出几个零碎的画面。 第304章 迟来的…都晚了 ‘你这件衣裳……’ 萧云熙的前女友神情傲慢的道: ‘怎么,就准你穿橘红色的衣服,不许其他人穿吗?’ ‘不是,为何颜色一样,连款式都一模一样?’ 她轻蔑的笑言:‘关可珍,他送给你的衣服,曾经早就送过一套给我了,你只是捡我不要的罢了。’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一会他来了,你亲自问他好了。’ ‘萧云熙是我的男朋友,我们只是迫不得已才分开了一段时间而已,他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我,你不过是他寂寞时找的慰藉罢了。’ ‘你胡说,他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哈哈哈……关可珍,你想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吗?我们曾经是医学界的一对金童玉女,是人人艳羡的一对模范情侣,第五人民医院的墙上,还贴着我和他的合照,你都没有看到吗?’ ‘还是他不想让你看到?’ ‘……’ 忆起那久远的一幕,苏冰尘失重般的瘫软倒地。 小脸毫无血色,身子蜷缩似乎能减轻被大火焚烧的痛楚。 嘴唇轻颤:“怎么会……” “她为何会穿着橘红色衣裳,你不知道吗?” 东方玄熙一头雾水,在梦里,他抱着那个女人出去没多久,就发现救错了人。 便不管不顾再次冲进了火场,进去之后就被悬梁砸中,没有再梦到后续了。 “阿珍,我不知道她为何会穿和你同款同颜的衣裳,我以为……那就是你,是我的错。” 东方玄熙扶起她,眼里滚过浓浓的哀伤,心间被枝蔓般沿着四肢百骸快速生长而扩张的痛楚包裹着。 苏冰尘听了之后,只觉心中翻涌出深入骨髓的痛苦。 双腿颤乱细软无力地向后跌倒,再一次失痛地笑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那些被尘封、被遗忘的记忆,此时全部破土而出。 东方玄熙揽过她的身子,让她倚靠在自己的怀里,自责和痛心的道: “阿珍,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不会抛下你,相信我,梦里,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我从未变过心,由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你,怎么会为了别人,而弃你不顾?” 苏冰尘的灵魂还沉浸在那场大火里的伤痛里,前世的爱恨痴缠穿越时空。 排山倒海汹涌而来,裹挟着厚厚的悲伤,似要将她溺毙。 她缩在角落孤单悲寂的舔舐自己的伤口,神识似乎与外界偏离。 双眸麻木呆滞,任由东方玄熙抱在怀里。 哀伤和悲痛犹如雾霭山岚萦绕在他们两人周身,屋子里的空气陷入一种饱含深意的死寂。 窗外的木槿花朝开暮落,凋谢一朵,矢志弥坚开出另一朵。 明明那么平凡,不起眼,却又那么温柔美丽。 小小一株生命力极强,给点阳光雨露,便会花开灿烂。 好似爱一个人,有时会低落受伤。 有时会温情浪漫,会有纷扰,会哭会笑,会起起伏伏,但从不言弃。 只要相爱的人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他的心就只为她跳,没有什么能动摇当初的选择。 “咚咚咚……世子,北清秋追上了那辆马车,但马车已坠入了斜坡。” “她送来的帖子,约您在护城河畔,您看……” 苏冰尘被外面的声音唤回了神飞的思绪,看到自己被萧云熙揽在怀里,她还是本能的推开了他。 神情复杂幽凝,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开口。 但无论如何,她和他是回不去了。 这个解释来得太迟了,这份迟来的爱,她不想要,也不敢要。 她要回到二十一世纪了,她不属于这里。 东方玄熙被她推开的怀抱空落落的,手指蜷缩,藏进了衣袖里,沙哑的嗓音带着小心翼翼: “阿珍,我的…心里只有你。” 苏冰尘目光清然,没有一丝眷恋的旖旎,避开了他灼热悲痛的双眸。 “萧云熙,我是夜王妃,我与你……” 东方玄熙心中颤栗,预感后面她要说的话是他不想听到的,猝然打断了她说的话。 “阿珍,你先歇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话毕,他像是落荒而逃,离开了这个构建他和阿珍所有旖旎幻想的空中楼阁。 他离开没多久,苏冰尘也离开了,出奇的是,竟然无人拦她。 还给她安排了一辆同款的马车,送她回了夜王府。 阿文让阿武先送秋溪春溪他们回来,他还在外面找寻王妃的马车。 当看到自家小姐的马车又回来了,慌忙上前来。 “小姐,你安然回来,真是太好了!” 再找不到小姐的马车,他只能告诉王爷。 东方玄夜也刚从军营回来,恰好看到了苏冰尘从马车下来,他跳下了骏马,来到了她的眼前。 眸光幽深,嘴角微扬:“王妃这身衣裳有些特别,格外显眼,平时本王怎么未见你穿过?” 当然特别了。 不仅是橘红色的,衣袖和背上还有几道荧光颜色,跟现代的那个消防服颜色一个样。 苏冰尘眼里闪过一抹尴尬夹着一丝幽伤,萧云熙闹的这一出,她也措手不及。 后面听到了风声,急忙赶出来的秋溪和春溪还有阿武脸色变了变。 小姐之前好像……不是穿的这身衣裳啊。 怎么回事? 他们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但看到小姐那闲若的淡笑,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难过的事情,他们吊起的心才平缓着地。 “王…王爷,这身衣裳是前几日秦嬷嬷为妾身绣制出来的,她觉得妾身一直穿的淡色,有些单调,便尝试了这个颜色。” 素雅一点的颜色,她穿上如空谷幽兰,鲜艳一点的颜色,她穿上如娇艳海棠。 在东方玄夜的眼里,他的王妃穿什么样的颜色,都那么清美脱俗、高贵出尘。 他拉过她的手,一起向主院走去,眸光深情温和: “在本王眼里,王妃穿什么都好看,辛苦秦嬷嬷了,她的手艺比宫里尚衣局的绣娘还要好,本王要嘉赏她。” 以前他觉得锦满院的下人有些碍眼,因为能让苏冰尘分心担忧,他嫉妒一个下人都能带动她的情绪。 第305章 与北清秋摊牌 现下,他好似发现了,爱她,就要对她珍视的人同样尊重。 只有待她身边的人好,她或许才不会抗拒他。 诚他所料,在他夸奖秦嬷嬷的时候,苏冰尘才忍住了要抽回手的冲动。 又或者这一幕让她想到了还是童年的戚云瑶的时候,他们也是这般手拉着小手。 一起去看孟娘娘,一时没有推开罢了。 东方玄夜,若是当初你没认错人,没有包庇戚云瑶和苏云柔,或许,我们不会这样。 但一切都晚了! 容林来到了主院,说锦满院修葺好了,请王爷和王妃两人过去勘收。 若还有哪些不满意的,他立即让工匠再改。 苏冰尘都待不了多久了,自是不会挑剔,但东方玄夜就不满意了。 他黑着脸瞪向容林:“这么快完工,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原来的积水问题解决了吗?” “院子里种上了珍贵的花种了吗?” “王妃要的独立厨膳房扩大了吗?” “净房冬天保暖吗?” “……” 每问一句,容林额间就感觉涔出一阵冷汗,莫九和流风流火几人同时看出了问题结症。 这容管家,平时八面玲珑,很有眼力见的,这次怎么不圆滑了呢? 王爷不是吩咐过,要慢慢修葺锦满院的吗? 这才修了多久,就说修葺好了,王爷还怎么跟王妃培养感情啊? 容林瑟缩着脖子,抹着额间的汗渍,心里有苦却无法言说。 他当然知道拖得越久越好,可是,王妃一日三催。 说再没修好,她就搬去西厢房。 她若是报到王爷那里,王爷也只会责备他,不会觉得王妃催促有什么不对。 苏冰尘笑言:“王爷,妾身觉得容管家安排的工匠把锦满院修葺得很好,妾身很满意。” 如此,东方玄夜黑沉的脸才微微好转,容林轻颤的双腿才不至于瘫软。 “莫九,听到了吗,王妃满意,你下去打赏他们。” “诺!” “容管家,稳住。” 小六子搀扶了一下他的后背,他低声道: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这是奴才应该做的。” “你应该多谢王妃才是。” 容林赶紧向苏冰尘言谢:“王爷说得是,多谢王妃!” 东方玄夜满意的拉着苏冰尘把锦满院里里外外都参观了一遍。 又问她屏风是不是要换个八扇更精致的。 床榻也要换个大点的,说太窄了,两个人睡不下。 榻上的被褥要换成灿若云霞的流云锦,苏冰尘知道这种流云锦非常名贵,立刻拒绝了。 东方玄夜指着台几还有妆奁台的雕花不太满意,让容林给她换个黄花梨的。 他愉悦的像个得到了什么奖赏的孩子,绯红的薄唇上扬,幽深漆眸眼里含着星光点点的笑意。 又握紧了苏冰尘的小手几分,今日她没有抽离来避开他。 他在想,是不是昨晚他说的话,她听进去了? 愿意和他生个嫡子了? 思及此,眼角的笑意似春风化雪,温暖了整个冰寂的山头。 春溪和秋溪还有秦嬷嬷几人,似乎开心不起来。 因为自家小姐告诉了她们几人,过不了多久,她就要离开了,回到她们去不到的世界。 她们不太相信,但又觉得小姐不会拿这个事情开玩笑。 …… 护城河畔,碧绿的杨柳摇曳着长长的细条,拖着如镜般的湖水。 两只在水里嬉戏的鸳鸯,交缠痴绵。 小鸟儿在树枝上吱吱喳喳,给周边增添了几分别样的生机。 红霞洒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宛如盛开的一株株海棠映日,娇艳迷人,令人心神微漾。 东方玄熙长身玉立,身着一袭月牙白云暗纹青竹锦衣,腰束月白祥云纹路腰封,头戴玉冠,儒雅谦谦,风度翩然。 “郡主,熙世子来了。” 北清秋让人清退了这边的行人,两边都有人把守,只为等东方玄熙过来。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时,她紧蹙的眉间倏地松开,露出了喜笑欢颜。 “郡主,玄熙来晚了一步。” “没有,我也才刚到一盏茶的工夫。” 她掩去眼里的暗涌,看来那个赶车的农夫不是他,是她多想了。 “熙世子,我让人准备了画舫。” 东方玄熙薄唇轻抿:“请。” 鸦羽般的眼睫下遮掩住眸子里的冰冷深沉,负手在后的手指紧攥。 橘红色衣裳,为何你会穿阿珍的衣裳? 我从不知你在背后使这么多小动作,让阿珍对我误会至深,令她厌恶我。 我在她的眼里成了一个负心汉,北清秋,这都是因为你。 你害我不能和阿珍在一起,你害我被她误会,你害我们在这里相遇却不能相知相爱! 北清秋感觉东方玄熙身上的气息有些凛寒,她微微蹙眉: “熙世子,闲王与乌颜次大人在百悦楼喝茶,你猜他们在谈什么?” 东方玄熙嘴角掠过一道讽意,“你觉得呢?” “梦乐觉得是在谈论你我……” 提起这个,她眉眼处尽是小女人的羞涩,幽蓝色的双眸闪烁着勾人心扉的媚意。 东方玄熙只感觉到厌恶,避开了她的靠近。 上了画舫之后,并没有坐下来,只是望着远方。 催促道:“让艄公加快点速度。” 北清秋有些不解,不是来欣赏美景的吗,怎么要加快速度? 他很赶时间? “熙世子,你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东方玄熙握紧的手缓缓松开,嘴角微微扬起,幽深的眸子里藏了一抹微妙的讥讽色泽。 “被郡主看出来了?” 北清秋幽蓝色的眸子泛着微光:“熙世子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上世子的忙。” “你的确能帮上本世子的忙。” “愿闻其详,若有用得到梦乐的地方,梦乐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帮助熙世子。” 东方玄熙眉梢轻抬:“本世子要借助你们北冥王的兵力,助我父王登上帝位,你也愿意?” “这……” 北清秋心里一惊,眸光缩了缩,他要谋权篡位? “你方才不是说乌颜次与本世子的父王在百悦楼谈论什么吗?他们谈的就是这个。” 北清秋感觉他就此挑明,定不只是为了这个。 电光火石之中,她好似揪住了一个她不想去怀疑的一面。 第306章 你自己找死! “你答应与我联姻,莫非……就是图的这个?” “呵呵……既然你已知道了,本世子就不瞒你了,是的。” 在东方玄夜把他们父子二人的真实身份查清楚之后,就不会眼睁睁的看他们与北狄牵扯上关系。 为此,可能会掳走北清秋,让北冥王与他翻脸。 既然联姻不成,他也没必要与北清秋虚与委蛇了。 不如趁此机会抓走北清秋,再嫁祸给东方玄夜。 一来,可以转移燕昭帝对他们父子的猜疑,让燕昭帝去猜忌东方玄夜。 二来,他手上配制好的人皮面具,盖在任何女子脸上,她都是北清秋,而且还会对他言听计从。 不需要与北清秋结成真正的夫妻。 “本世子对你并没有想法,只想借你北狄的兵力,助父王登上宝座,如此,你还要嫁给本世子吗?” 这冰冷嫌恶的目光和孤绝疏离的神情,与她梦里的萧云熙如出一辙。 ‘我说过了,我有未婚妻了,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请你自重,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北清秋攥紧了双手,幽蓝色的双眸弥漫着怒火。 虽被他利用,但她更想知道他是不是萧云熙? “东方玄熙,你就是我梦里的萧云熙是不是?” 东方玄熙喉间溢出一抹讽笑,淡漠的道: “郡主又说胡话了,本世子怎么会是你梦中的萧云熙?” ————我只会是阿珍的萧云熙! 北清秋看到画舫离岸边有些远了,预感事情已经偏航,顿觉得有些不妙。 她想让艄公赶紧掉头回到岸上,可是来不及了。 桑尔斯拖着受伤的身子从一楼爬上了阶梯,惊呼道: “郡主,快逃!” 北清秋眸子紧缩,脸上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质问东方玄熙:“你做了什么?” “郡主……” 桑尔斯被人敲晕了,几个戴着獠牙面具的黑衣人涌了上来。 拱手道:“世子,画舫上的人全部处理掉了。” “还有呢?” 黑衣人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了几句。 东方玄熙满意的道:“按计划行事。” “这里就交给你了。” 獠牙面具的黑衣人眼里闪过暗光,应声道:“诺!” 看到东方玄熙要离开,把她交给了别人,北清秋牙眦欲裂。 失了仪态:“东方玄熙,你究竟要做什么?” “北清秋,原本我并不想这么做,可是,无论现实生活中还是梦里,你都是如此令人厌恶!” 闻声,北清秋的身子猛地惊慌一颤: “你……你就是萧云熙。”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句的语气,幽蓝色的双瞳骤然颤缩。 “告诉我,谁…是你的阿珍?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她了?” 东方玄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朝下方走去。 北清秋在极致的愤怒下,识海里飞速闪过不久前那辆马车的画面,脸色煞白。 不顾面具男的阻拦,在后面嚷声道: “之前那辆马车上的车夫是你对不对?” 见他仍旧没有回头,她又道: “车里坐着的人是夜王妃?她是…梦里的阿珍?” 闻声,东方玄熙的脚步猝然顿下,背脊一僵,赫然转过身,黑色眸子里汹涌着蓬勃的杀意。 只一眼,便令在场的所有人不寒而栗,面色也十分阴鸷骇人。 几个属下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眼里露出毁天灭地的怒火。 好似要杀光知晓这个秘密的所有人,慌忙回避。 怕主子把他们也杀了,拖着北清秋的婢女桑尔斯急切往下走。 见他脸色扭曲骇人,北清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嘴里发出一声凉笑:“还真的是她?” “我早该猜到了,无论在哪,她的气场都是那么强大!” 东方玄熙晦暗不明的脸上隐现半截阴影,像是来自幽冥君王。 一息之间,就闪现到她的面前,双眸猩红摄人,狠戾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说出来的话亦似地狱使者,让人胆战心惊。 “北清秋,本世子原没有想过要你的命,但你自己找死,就怪不得本世子了。” 北清秋被掐得面色通红,呼吸困难,从喉间发出几个颤音: “萧…萧云熙,你…你不能杀我。” “你忘记了…在梦里,我们…我们才是一对金童玉女!是我先认识你的。” 东方玄熙听到她的话,并没有任何的触动,只觉得厌恶,反而加重了手力。 “萧…云熙,你会…后悔的。” 北清秋幽蓝色的眸子滴下了两滴眼泪,砸在东方玄熙的手上,他的脑子里有什么在钻痛。 头疼得像要炸开,让他无法集中任何精力。 仿佛被黑暗包围,他松开了手,抓着自己的脑袋,双眸赤红,面色有些狰狞。 “咳咳…咳咳,” 北清秋重新获得空气,不停地咳喘着,大口吸气。 “世子!” 下面的人听到世子声嘶力竭的吼叫,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连忙上来了。 “世子,你怎么了?” 东方玄熙猩红的眸色倏地恢复了正常,下令道: “她…就交给你们处理了,本世子不想再见到她。” 他用内力压抑着自己的头疾,跌跌撞撞的下了台阶。 侍从要上去搀扶他,被他推开了。 北清秋见他没有杀她,心里燃起了希冀,欲追上去,被戴面具的黑衣人拦下了。 “郡主,都自身难保了,就不要纠缠世子了。” 北清秋双目几欲喷火,脸色青白交错,怒气如惊涛拍岸汹涌澎拜。 对着那个方向大声嘶吼:“萧云熙!你回来,你不能这样对我。” “聒噪!” 黑衣人拧眉不悦,拔出了佩剑,北清秋往后退了退,眸光扫过护城河里的水。 “你们要干什么?” “我是梦乐郡主,你们敢,是想与北狄交恶吗?” “呵呵……你死了,自有人顶替你的位置。” “你说什么?” 黑衣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拿剑刺向北清秋,她神色惊慌一躲。 “不会的,萧云熙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的。” 梦里,她那般纠缠他,他虽然警告她,远离她,躲避她,都没有想要杀她啊! “闭嘴!主子可不是你口中的萧云熙。” 第307章 觊觎他的女人 一个黑衣人眸光暗了暗,在持刀的黑衣人耳边轻声问: “大哥,真要杀了她吗?” 这么美艳的女子,就这样被杀了,有点可惜啊! 戴獠牙面具的黑衣人也知晓这样不妥,毕竟尊主并知道世子临时改了主意。 可,世子也是他的主子,他不得不听。 “杀!” 北清秋看到了面具男眼里不加掩饰的杀意,又往后退了退。 她不甘心就这么死了,萧云熙他怎么可以这般对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仅仅因为那场梦? 她不想死,现下能逃的地方只有这护城河,幸好她会凫水。 巫师曾经给她算了一卦,说她命中犯水,若想遇水则祥,必须学会凫水。 当时她还抗拒,嘲讽道,北狄女子骑马射猎,哪有习水的道理? 觉得巫师这个神算子有时候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没想到,今日还是要跳入这护城河来保命。 她往后跑去,猛吸了一口气,飞身跳入了护城河。 几个黑衣男子急切奔过来,神色惊慌,一拳砸在画舫护沿上。 怒气冲天:“怎么办,北清秋逃走了。” 獠牙面具男子厉声道:“追!一定要抓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让她破坏主子的计划。” “诺!” 几个会凫水的黑衣男子也跟着跳入了护城河,准备在水里追杀北清秋。 北清秋咬牙切齿,萧云熙,你就如此恨我吗? 总有一日,本郡主一定要让你匍匐在我的脚下。 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都只能是我北清秋的人。 …… 流火几人已经埋伏在北清秋回临邸第的必经之路,剑雨有些疑惑: “流火,你确定北清秋和东方玄熙去护城河赏景了吗?为何还没回来?” “耐心等待,流炎那边的人已递来消息,方才北清秋从护城河回来了。” “让人把那个一直熏起来,这个很重要。” “好。” 夜幕扑落,又过去了两盏茶的工夫。 前面出现了北狄风格的马车,外面坐着的也是慓悍的北狄侍卫在驾马车。 “来了。” 北清秋掀开了帘子,左右看了一下,嘴角勾起一道浅笑,又摸了摸脸颊。 剑雨和流火几人借着马车里的琉璃灯看清了马车里的人确定是她没错。 一声令下:“动手。” 前后涌出的一批黑衣人,包围了北清秋的马车,护驾带刀的一行侍卫拔刀对抗。 怒声道:“何人,胆敢惊扰梦乐郡主?” “管你是谁,我们老大看上了梦乐郡主的美貌,派了小的们来掳走她,识相的就给老子让开。” 剑雨模仿山大王的流里流气的语风,流火给他竖起了大拇指,附和道: “听说梦乐郡主的容貌天仙见了都不敢抬头,我们的老大早就想一亲芳泽了,今夜必须抓走她。” 北狄的侍卫怒气冲天,竟然有贼人敢打他们北狄郡主的主意。 怒目横眉,拔刀就和黑衣人厮杀对抗。 “保护好郡主。” “是” “乒乒乓乓”大街上响起了兵器相撞的声音,两拨人开战了几个来回。 突然,黑衣人吹了一记响哨:“撤!” 坐在马车里的北清秋神情怔住,怎么回事? 是北狄这些侍卫太强了吗?打不过就就跑了? 还是这些人真的是盗贼,并不是东方玄夜的人? 隐在暗处的东方玄熙幽深的眸子暗谲不明,方才那些人明明不是普通的盗匪。 哪怕用山贼的口吻,那身手,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死士,怎么不把北清秋掳走? 难不成察觉出马车里的人异样? 方才空气中那流动的气息,他闻到了铁线莲的气味,莫非…… 想到这层的他,掌心收拢,深幽的眸子划过一道冷谲的寒光。 北狄的侍卫见人跑了,还以为是他们太强悍,把贼人打跑了。 在后面轻蔑嚷笑:“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肖想梦乐郡主?” “哈哈哈……” 剑雨几人跑远了之后,才扯下黑巾。 “北狄的侍卫只会用蛮力,要不是大爷我手下留情,那高大个早就横尸街头了。” “走,向主子复命。” “跟上去。” “诺。” 一个戴面具的黑衣人得了指令后,跟在了剑雨几人身后。 流火和剑雨几人分散在朱雀大街上,突然涌进了深黑的巷子里。 戴面具的黑衣人不知应该追踪谁? …… 夜王府。 剑雨和流火几人先后回来了。 “王爷,你猜得没错,马车里的北清秋是假冒的。” 莫九不明:“你怎么看出她是假的了?” “王爷曾说过,北清秋闻不得铁线莲,只要空气中有这个熏味,北清秋就会不停的打喷嚏,今晚,剑雨让人在一旁熏了这个,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直到熏完都没有听到马车里有一丁点的声响。” 在东方玄夜筹划这一步的时候,就让埋伏在北狄的探子打探北清秋所有的信息,不遗巨细,得知她闻不得铁线莲。 “真正的北清秋去哪了?” 东方玄夜转过身来:“被慕容熙藏起来了。” 或许还不只是这样,有可能…… 思及此,他淡笑出声,慕容熙比他狠! 流火疑惑道:“他是变相的保护北清秋,怕王爷破坏他与她的联姻?” 东方玄夜不置可否:“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慕容熙猜到本王欲破坏他与北狄的联姻,掳走北清秋,再派人伪装成北清秋,等着本王上钩。” “然后他再联合乌颜次假装救出了北清秋,让她去父皇面前揭发是本王,父皇本就不喜本王,为了给乌颜次和北狄国一个交代,为了维护两国的交情,只会选择牺牲本王。” 因为在那个冷血父皇的眼里,他也只是一个弃子而已。 莫九握紧了拳头,愤怒的道: “慕容熙好毒的计谋,如此算计王爷。” 东方玄夜漆黑冷冽的眼神寒光肆虐,阴鸷森然。 这笔账他迟早要跟他算,更可恶的是,他觊觎他的女人! 这才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东方玄羽那边有什么动静?” 莫九垂首:“王爷,羽王殿下那边好似……没什么动静。” 第308章 生死不论 按理说早就收到了王爷传出的密函了,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像羽王殿下的作风呀? “派人盯着工部。” 几位属下有些不解,为何要盯着工部? 王爷不是应该想办法反击慕容熙的吗? “本王那个七皇弟,你们可不能小看他,羽王府越是没动静,他越是在下一盘大棋,本王猜到的,他估计早就料到了。” 莫九和流火几人茫然不解,王爷是在打哑谜吗? 为什么他们听不太懂啊? “慕容乾父子俩隐藏得这么深,只差一步了,就是前朝的宝库,只是为何迟迟没动静?” 东方玄夜忽略他们眼里的疑惑,抛给他们几人一个问题。 看他们能不能想明白,想明白了就找到了答案了。 流火灵光一闪:“难不成宝库进不去?” “说得没错,应该有什么锁匙,但他们没找到。” 莫九也好似开了窍,拍了一下脑袋: “可以用黑火药炸开宝库,所以王爷才让我们盯着工部?” “东方玄羽会逼慕容熙出手,盗取工部的黑火药,砸开前朝宝库大门,他好顺藤摸瓜,挖出前朝的宝库,再一举歼灭所有的前朝余孽。” 莫九和流风几人相看一眼,心里对羽王殿下也挺敬佩的。 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他们炸宝库? 几人想到这,识海里又汇集了一道闪着金灿灿光芒的交叉线。 几人眸子都锃然一亮:“王爷,咱们可以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东方玄夜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那个七皇弟。 看似散漫纨绔,实则谨慎如狐、狡诈似狼,又怎么会让他捡了这个便宜? 还有,若不是他横插一脚,他鄞北的矿山怎么会暴露? 想起这事,最可恨的还是那个出卖他的人。 “把本王的矿山消息传递给东方玄羽的那个细作查出来是谁了吗?” 闻言,书房里的几人顿时压低了脖子,眸光躲闪。 东方玄夜目光森寒,眉眼间迸发出骇人的戾气。 “是不是有些细节错漏了?本王带王妃去了护城河放祈愿灯之后,鄞北矿山的秘密便泄露出去了,你们从这个时间点再仔细彻查几遍,一定漏了什么细节。” 莫九抓了抓腮,有些头痛,问题到底出在哪? 来来回回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芙姬和阿青也探听不到这么机密的消息。 书房重地,除了他们几个,还有王妃和苏云柔,其他人压根进不来啊! “那日羽王殿下也在护城河,难不成……信息就是那日泄漏出去的?” 流风也想起了那日的事情,他奉命护在苏云柔身边,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后来王爷发火让他们去彻查此事,但都没有可疑线索。 像泥牛入海,一点头绪都无。 “你说什么?” 东方玄夜漆黑如墨的瞳孔里闪烁着暗光,有什么在识海里飞速闪逝,快到让他抓不住。 莫九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方才说啥了? 他看向流风流火几人,被王爷的凌厉的眼神给吓到了,想不起说了什么。 流火把莫九的话复述了一遍: “王爷,莫九说那日羽王殿下也来了护城河,是不是有人在那日给他递了信息?” 莫九和流风两人被流火的话点拨到了。 “王爷,莫不是在怀疑王妃身边的人?” 东方玄夜神色冷冽,眉峰压低,给了他们答案。 他们查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查苏冰尘身边的两个护卫。 会不会他们二人便是东方玄羽安插在夜王府的另外两个细作? “派人去查阿文阿武,他们虽是秦国公安排在王府保护王妃的,但也有可能私底下早就被东方玄羽收买了。” 莫九脸色有些微样,让人调查王妃尚在闺中之时的过往,又让人去查王妃身边的两个护卫。 若是被王妃知晓了,恐怕与王爷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又会变僵? “王爷,他们应该不会出卖王妃和您,会不会方向错了?” “莫九,咱们的人都查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查到异常,倒是王妃身边的两个护卫,没有查过,说不定王爷的方向有可能是对的。” 流风觉得若他们真没有出卖消息,自然也查不出什么。 莫九在心里摇头,他们二人对王妃忠心耿耿,应该不会出卖王妃。 王爷与王妃也是一体的,王爷受难,对王妃来言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除非…… 莫九想到这,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的,王妃那么爱王爷,怎么会出卖王爷? 东方玄夜察觉到了莫九脸色一白的神态,他幽深的凤眸眯了眯。 “莫九,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没…没有。” 莫九不敢说到这个点上,笃定王妃不会的。 王妃曾经那么在乎王爷,绝不会做出背叛王爷的事情来。 若真是她,那王爷与她恐怕再也无法重修旧好了。 王爷最痛恨的便是身边的人出卖和背叛他。 小太监、芙姬、戚云瑶,这几个背叛王爷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流风,这事交给你去办,不要让阿文阿武察觉了,特别是王妃那里。” 流风忙应下:“诺。” 莫九的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不应该去查王妃身边的人,会引发不好的事情。 但他又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张了张嘴,还是压下了心里话。 “流火,把戚云瑶被山贼掳走的消息散播出去,做得巧妙一些,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风言风语。” “诺。” …… 一个乌漆麻黑的院子里,在诡异的月色下,隐现几个黑衣人的身影。 跪在地上颤声回禀:“主子,北清…秋跳入护城河逃跑了!” “废物!” 东方玄熙衣袖一扫,一排的黑衣人全部被扫出几丈之外。 “砰砰砰砰……”几人被内力击撞在墙上,轰塌倒地。 东方玄熙深沉阴冷的面容得像是一片惊涛骇浪的汪洋东海。 几个属下浑身颤栗:“主子,饶…命!” 眼前的男子漆黑的眼眸里布满了阴鸷狠戾,孤戾的声音传来: “派人隐秘搜寻,北清秋那双幽蓝色的眸子很有辨识度,她藏不了多久,绝不能让她靠近临邸第和北狄的人。” “诺!” “生死不论。” “属下遵命!” 第309章 偏要嫁给他 北清秋,绝不能让你活着离开大燕。 本世子原不想杀你,可是,你已经认出了阿珍,还在梦里害了阿珍一条命。 他按了按额角,眼神幽冷若渊,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沾上北清秋的眼泪就头痛欲裂? 犯的头疾竟然比以往都要来得凶猛,自从遇到了阿珍之后,他的头疾已经很少再犯了。 只要嗅到香珠丸,他的头疾才会减轻。 今日,就连香珠丸都不怎么管用了,怎么回事? 还有北清秋说什么,杀了她会后悔? 后悔什么? 北冥王又不会知道是他在追杀北清秋,‘北清秋’依旧会在临邸第好好活着。 她说的那句究竟是什么意思? 被他追杀的北清秋此刻在郊外的一个院子里,还处在昏迷当中。 外面漆黑的雨夜被风吹打着,发出悲凄的低鸣声,床榻上的女子脸上神经在抽缩,迷迷糊糊的呢喃着。 ‘萧云熙,我才是你爱的人,你为什么没有等我回来?’ ‘我根本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不,你看看,第五人民医院的那张照片,我们是一个科室的。’ ‘我们是医院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你怎么能变心?’ 萧云熙感觉自己的脑袋里仿佛有根针尖在扎自己的神经,痛得他想撕肝裂肺。 ‘你让开,我不认识你,这张照片你是从哪得来的?’ ‘我根本没一点印象,是不是电脑合成的?’ ‘……’ “郡主,郡主,你醒醒。” 北清秋猛然睁开了双眸,身子轻颤,待看清眼前的人,她显然有些吃惊。 “巫…巫师,你怎么会……在这?” 巫师裹着黑色紫纱,从头包到脚,身上芬芳溢人,杵着一根蟒蛇黑乌拐杖。 蛇头活灵活现,要不是北清秋以往经常见到她,定会被这她这根蛇头拐杖吓得脸色煞白。 “郡主,老婆子夜观星相,察觉到你最近有难,便提前来到了中原,没想到你却真的在护城河的水里浸泡着。” 巫师的眼睛有些火红,很快又变成了正常人的颜色。 脸上的皱纹一松一弛,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岁的老妪,但那双眼睛在无人察觉的地方甚是明亮。 “多谢巫师,本郡主会报答你。” 巫师垂下的睫羽掩去眸子里的思涌,低首道: “郡主,老婆子受北冥王的嘱托,来大燕护你。” ————中原,她又回来了! 这个曾经让她最痛恨的地方,一辈子都不想踏足的地方,她还是回来了。 “郡主,你为什么会跌在护城河里?” 提起这个,北清秋握紧了拳头。 “是萧云熙,是他想我死。” “怎么会?他不是你梦中的情郎吗?怎么会杀你?” 北清秋避开了巫师那能一眼能穿透人心的眸子。 “他…要造反,想让父王出兵襄助他,本郡主没有答应,他就对本郡主起了杀心。” 巫师没有说什么,面纱下的嘴角掠过一道薄讽: “这个男人太狠心了。” “郡主你不是要与闲王世子联姻了吗,难不成萧云熙便是东方玄熙?” 北清秋挑眉看向她,眸光里带着戏谑和压迫: “巫师,你就不要跟本郡主打哑迷了,本郡主想嫁的人只有萧云熙,他若不是萧云熙,本郡主又怎会同意联姻?” “哈哈哈……” “我这个老婆子的眼睛变得有些浑浊了,有时候也容易犯糊涂,郡主有怪莫怪。” 北清秋眸光还落在她的身上,眼里带着探究: “巫师,本郡主有点好奇,你真有六十岁的庚龄了?” 巫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面颊,以为脸上的面具露出什么破绽了。 发现没有,忙低首回答:“老婆子骗你做甚,大半截身子已入黄土了。” “你是怎么找到本郡主的?” 巫师拐杖的蟒蛇口里露出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还吐着蛇信子。 北清秋瞬间明了,指着她的拐杖:“是它,小绿?” “嗯,它能嗅到你的味道,老婆子跟着它,没想到会在护城河里。” “郡主,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是去找乌颜次大人还是……” “萧云熙一定会派人四处搜寻我,我暂时隐匿一段日子,他想要的不过是我父王手上的兵力。 先遂他,我给父王修书一封,让他逼迫闲王,立即安排婚事,萧云熙不是不想娶我吗,我偏要嫁给他,他要以假乱真,我也可以将计就计。” 巫师没说什么,北清秋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 她看中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只会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抢到手,更何况还是她念念不忘的梦中的情郎。 若当初她也有她一半的心性,会不会早就得到那个男人? “郡主好生休息,老婆子先出去一趟。” “嗯。” 巫师杵着拐杖来到了一个破庙,到处都是蜘蛛网,风声变得幽沉,树上的枝哑奇形怪状,在这夜深人静的破庙里显得特别的阴森诡异。 震天罡从黑影里走了出来,眼里射出阴毒的冷光看向眼前这个满脸布满皱纹的老婆子。 声音不阴不阳却透着狠戾:“你是谁,为何会有那串铃铛?” “天罡,好久不见!” “你……” 巫师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 哪怕已快四十,但仍旧跟少女的容貌没多大区别。 “雅提娜师姐,你…还活着!” 震天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里闪烁着难以置信的狂热。 激动得无以言表:“师…师姐。” “怎么,我活着你很失望?” 巫师,也就是雅提娜一双黑亮的眸子变得有些火红,旋即又恢复正常。 “怎么……怎么会,师弟以为你…” 他想到了师姐当初被教众追杀,咬牙切齿的道: “师姐,告诉师弟,那个夺了你贞操的贼人是谁,师弟帮你去杀了他!” 雅提娜原是焚天教的圣女,喀溪水湖畔,缥缈幻影如花,衣冠圣洁如梅,性子活泛娇俏。 当年,喀溪水的那场如梦的邂逅,爱上了一个冰山俊美的男子,因此叛教出逃。 第310章 圣女的过往 可惜,春风一厢少女心,高寒郎君不动情,奈何只是自己的单相思而已。 冰山男子告诉她,自己有意中人。 拒绝了她的热情和主动,并表示此生非心仪女子不娶。 为此,她恨上了那个占据冰山男整颗心的女子,或许是心有不甘和妒忌。 她换了一个身份,纡尊降贵假扮小厮服侍在冰山男左右,想挖出他心仪的女子究竟是谁。 但半年时间过去了,她发现冰山男子身边并无其他女子,觉得是冰山男编出来的谎话。 一次,被冰山男无意发现了她假扮小厮的身份,把她赶走。 并再次表示,他已有心仪的女子,让她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 她泪语盈眶,滚烫泪水滑下脸颊,情绪几近疯狂。 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错付,伤心欲绝之后又恼羞成怒。 大骂他是一个无情的男人,还放了狠话。 诅咒他注定孤独到老,让他不要后悔! 后来在江南,雅提娜遇上了另一个儒雅矜贵的美男子。 那个男子对她照顾有加,呵护她、疼惜她。 愿意为她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摘下来,只要她喜欢。 她以为自己可以在他这里,得到她想要的爱,抚慰她那颗破碎的心灵。 可是,再温热的情意,也拼凑不出一颗冰碎的心。 因为她的心不再属于自己,早在见到冰山男那刻起,就失了心。 她明白自己是‘空心之人‘后,就打算离开江南。 那个男子满目凄惶,黯然神伤,试着挽留。 但她去意已决,男子哀求她留下一晚,要为她饯行。 过了今夜,她去哪里,亦或是要去找她的意中人,他都不会阻拦。 她本就觉得亏欠他,便应下来了。 谁知,与他的彻夜畅饮,月色朦胧中,又或是自己思念成疾。 把他当成了冰山男,一夜缠绵,还怀上了他的孩子。 男子得知她怀有身子后,惊喜过望好似要飞上云端。 说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她过门。 并对她发誓,一生只娶她一个女子。 如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可她还是忘不了冰山男子,哪怕她怀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遇上他,而是在遇上了那个人之后再遇上他? 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男人,注定有缘无份。 十月怀胎,生下孩子后,她还是选择离开了这个一心一意对她的男子。 扔下他们父子二人,去找了冰山男。 然而……那时的自己已为人母,再也没有资格出现在冰山男左右,只能远远偷看他。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回来找他,也许是心里不甘? 也许是想看看那个女子究竟有何魅力,能让他许下一生不娶的诺言? 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输在哪? 论容貌和身段,她称天下第一美人,无人敢称第二。 若是看待冰山男娶妻生子幸福美满了,或许她也能死心释怀。 可……他的身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其他女子的身影。 又觉得他是只是为了拒绝自己,而找了一个荒唐的理由,他心里压根没有其他女子。 她觉得自己的痴心不改是一场笑话! 她的暗中偷窥,还是被冰山男发现了。 他的冷漠和疏离,再一次刺痛了她。 也就在这时,一直在找寻她的焚天教也发现了她踪迹。 并且知晓她已失-贞,要抓她回去按教规执行火刑,她只能逃离这里。 为了活命,又或者是她还不想死。 因为她还未看到,那个让她输得一败涂地的女子究竟是谁? 所以,她选择离开中原,准备逃到其它地方。 焚天教追杀她到观澜河,她走投无路。 纵身一跳,投入了滚滚的河水里…… 久远的那段不堪的过去,至今回想起,还是令她心有余悸。 近二十载过去了,她的那份不甘心不仅没减掉,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甚。 而今,不仅想知道冰山男心仪的女子是谁,还多了另一个心愿。 ————那对父子俩过得好吗? 她知道自己亏欠他们父子二人,她不敢求得他们的原谅,只想好好偿还她的儿子。 “师姐,你是不是还在为那个贼人隐瞒?他究竟是谁?” 见她没有回答自己,震天罡一双阴阳血丝眼有些阴森恐怖,也许是出于嫉妒。 “他早就被我杀了,你不用问这个,天罡,师姐让你帮我找一个人。” 当年焚天教追杀她的时候,震天罡也帮过她不少,否则,她早就被抓回了焚天教处死了。 “谁?” “百里鸣。” “什么?” 震天罡以为自己听错了,师姐找那个老东西做甚? 他第一反应以为师姐中了什么毒,只能找百里鸣医治,担忧的道: “师姐,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师弟帮你把一下脉。” “滚开!” 震天罡看着师姐那张美貌不逊当年的容貌,眼里染上了欲色,喉结滚了滚。 曾经,她是焚天教的圣女,他虽有那个贼心,但也没有那个贼胆。 若是被师父知晓他的心思,一定会把他处以宫刑。 雅提娜凝眉不悦地问道:“你帮不帮师姐?” “那你总得告诉我,你找他做甚?难不成……” 震天罡脸色骤变,阴阳血丝眼似燃烧着熊熊烈火,颈部青筋迭起。 那个死老头子,害得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原来还是害了师姐的贼人? 果然,越是看上去一派端雅君子、正义凛然的样子,心思反而是最肮脏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夺我贞操的男子,我已经亲手杀了。” 震天罡眯了眯眼,疑惑的问:“那你为何要找百里鸣?” 雅提娜忆起曾经,他的冷漠和疏离。 他的愤怒和无情,心里还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不痛,但会心悸。 “找到他,再告诉我。” “师姐在中原只认识你,你帮师姐这回。” 震天罡从小与雅提娜长大,两人都是东夷人,从小被焚天教的教主带入了中原。 她比他只大一岁,震天罡不仅把她当着亲人,还当成了一辈子想要照顾的人。 要不是她被选中当了圣女不能嫁人生子,他早就…… 第311章 圣女与百里鸣 “师姐,你就不想看看师弟黑巾下的半张脸吗?” 雅提娜这才注意到他一直戴着面巾的,但她只看他一双眼睛,就能把他认出。 “你的眼睛怎么了?” 记忆中,她的师弟也是面如冠玉的清俊俏郎君一个,她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 震天罡心中一叹,他这副鬼样子,只怕会吓坏师姐。 他不想在师姐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百里鸣那个老东西,神出鬼没的,师弟也在找他,可是,找了有一段日子了,都没有他的踪迹。” “你是想找他医好你的阴阳血丝眼吗?他的医术确实很精湛。” 当年,她和教众的弟子中了斑蝰蛇毒,教众都被毒死了。 她因有教主给她防身的护心丸,才拖延了一刻钟,但也危在旦夕。 就在她意识涣散之时,从天而降一位宛如谪仙的冰山美男子,清冷如雪山流水。 手里拿着一株散发奇异光芒的神农百草王,喂在了她的嘴里,救下她一命。 ————这个冰山美男便是百里鸣。 他救了她,也让她丢了心。 若时光可以倒流,她宁愿选择不被他救治。 “我是想杀了他,是他害得师弟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这双阴阳血丝眼也是拜他所赐。” “他为何要害你?” 雅提娜不相信百里鸣会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定是师弟得罪了他,才会让他下此狠手。 闻声,震天罡侧了侧身,眸光闪过回避。 “师姐,他…妒忌师弟我长得帅,受少女倾慕。” 雅提娜无声的笑了,他会妒忌你的容貌?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才让他对你出手?” 震天罡:“……” 什么情况?师姐怎会如此了解百里鸣? “找到他,不许动他,再告诉我,师姐还有要事去办。” “咱们铃铛联系。” 话毕,雅提娜一个窸窣闪身,跃过了破庙,影子融入了黑夜。 “师…师姐……” “喂!才与师弟见上一面,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师弟?” 震天罡恼怒的在漆黑的夜里咆哮着。 …… 苏冰尘搬进了锦满院,又把身边的几个人安排好了后路。 在小厨房捣鼓一些吃食,准备庆祝一下,秋溪和春溪在一旁打下手。 “小姐,这些东西奴婢和秋溪来就行了,别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苏冰尘给自己做的围裙系在身上,她擦了擦手道: “烧烤料你们不会调配,一会我弄好,你们和夏荷几个负责穿串。” “阿武阿文你们负责生火,把那个架子抬过来。” “诺。” 秦嬷嬷看到自家小姐捣鼓这些奇怪的吃食,神色惊讶,小姐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些啊? 苏冰尘当然是想整一些她们从来没看过的东西,让她们潜移默化的接受,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比如这个烧烤,比如用硝石制冰。 比如用九九乘法表算账,还有用鹅卵石净水。 让她们这段时日惊掉了下巴,石头竟然可以制冰? 夏天到了可以喝冰水,室内可以放冰驱暑。 光滑的石头还能……滤水,一盆浑浊的水,经过石头层层的滤化,变得清澈见底? 像变魔法一样,让她们很是吃惊。 秋溪和春溪前段时日还不太相信自家小姐是穿越而来,现下慢慢在接受。 从惊讶到有些懵,再到见怪不怪。 她们不得不去相信,小姐可能真的是千年之后的人。 半个时辰后,锦满院传出诱人的香味。 让柳姬和绿姬还有兰姬几人,都闻香而来。 “王妃,几位夫人来了。” 苏冰尘眉眼抽抽,看了看桌上的膳食,神色有些不悦。 她和锦满院的人还不够吃,她们怎么凑过来了? “让她们进来。” 夏荷把她们引进来了,几位姬妾看到院子里摆放的膳食。 色泽金黄的烤鸡腿的香气扑鼻,芳香四溢,让人忍不住想吞口水。 “妾身见过王妃娘娘。” 三人都福着身子行礼,眼睛却都在那桌见都没见过的膳食上来回扫巡,流连忘返。 苏冰尘蹙着秀眉问:“你们几个怎么过来了?” 绿姬扯着锦帕,脸上挂着热情的笑: “妾身……妾身是被香味吸引过来的。” 柳姬也谄媚附和道:“对,妾身也是,王妃,这台几上的膳食是什么,肉香四溢,金黄脆嫩,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说到最后,还不自知的咽了咽口水。 脖子都伸长了,真是太香了。 兰姬虽然也被美味吸引,但比她们两个懂得克制一些。 “王妃,妾身也很好奇,这个怎么做出来的?” “烤出来的,这些东西叫烧烤。” “烧烤?” 她们三人听都未曾听过,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没有从对方的眼里探知一丝痕迹。 苏冰尘让丫鬟给她们几个,一人分了一份,用碟子装着。 “几位来都来了,那就尝尝,忌辣的就不要碰了,免得一会辣着了怪上本宫了。” 秋溪瘪了瘪嘴,她们都不够吃呢,这几个女人怎么来瓜分她们的美食了? 春溪扯了扯她的衣袖,她怎么觉得王妃让她们几个尝吃烤串,是别有深意呢? “多谢王妃,妾身怎么会怪罪王妃,妾身偶尔也能食得点辣。” 她们几个平时吃食多少也沾点辣,但不常吃。 看到摆放在她眼前的膳食,香飘十里。 渗着油渍,她们方才就是被眼前的这几串膳食吸引而来的? 绿姬和柳姬两个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来吃了,兰姬还扮了扮样子,显得不那么嘴馋。 “啊!” 一口咬下去,烤肉的香气顿时充满整个口腔,绿姬的舌尖在颤抖,刺激着味蕾。 “这是什么人间美味?让人欲罢不能。” “…真是太好吃了!” “珍馐美馔,妾身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肉串。” 兰姬咬了一口,瞪大的双目,舌尖的细胞仿佛都在燃烧,之前还能注意一下形象。 此刻,也和绿姬柳姬几人变得像从未吃过什么好东西般,不停的咬串。 秋溪和春溪还有秦嬷嬷几人,哪里不知其中滋味,她们方才就是这样的感觉。 第312章 杏花春上头了 不到一刻钟,三人盘中餐已空。 柳姬和绿姬两个人眼巴巴的望着那铁架子还在炙烤的串串,兰姬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又喝了几茶盏。 觉得还不够饱,不对,是肚里的馋虫还在叫嚣。 “王妃姐姐,你那盘中是?” 苏冰尘笑了笑,拿起烤好的五花肉,轻咬了一口: “本宫这个叫烤五花肉,外酥里嫩,满口流香,让人回味无穷……” 绿姬腆着脸请求道:“能不能……给妹妹再来几串?”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串串,擦了擦手,笑言: “几位妹妹还想吃的话,就得拿银子来换了。” 她的便宜可不好占,想吃,那就拿银子来。 秋溪忽然明白方才自家小姐愿意分食给她们的原因了。 哈哈哈…… 小姐好样的,没想到烤个串还能赚一笔银子。 柳姬二话不说,让身边的丫鬟去取银子。 绿姬也照样,兰姬想吃当然也只能掏银子。 苏冰尘见她们都愿意掏银子,便让丫鬟给她们几个又装了一盘。 一边看着她们吃烤串,一边数着手里的银票。 又赚了一笔,加上之前典卖的嫁妆,她的小金库差不多要塞满了。 嬷嬷的养老钱有了,春溪的嫁妆也有了。 秋溪傍身的钱也有了,心情甚是愉悦。 绿姬提议吃肉配酒,才更好吃。 苏冰尘岂会不知? 只不过不想拿出来罢了,她酿的杏花春,是给锦满院的人喝的。 不过,今日她心情好,还是拿出了两坛。 日沉月升,月影疏移。 东方玄夜回到王府的时候,已是戌时。 他洗漱了一番,也来到了锦满院。 刚进锦满院就看到了后院的几个女人都在和苏冰尘喝酒吃肉,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在军营里忙碌了一整日,这一刻看到苏冰尘犹如梨花照月的笑容。 疲惫一扫而空,眼眸染上了柔和之色。 “什么事这么开心?” 突兀的声音响起,几个姬妾身子蓦地僵住,手中的酒杯也掉在了台几上。 “王…王爷。” 绿姬几个人忙起身行礼,苏冰尘脸上的笑容霎时消失。 擦了擦手,也福着身子。 东方玄夜看到台几上摆放的膳食,还有酒,他刺喇喇的撩开袍子坐下。 “给本王满上。” 他穿着一身鸦青色长衫常服,腰间束着青色白玉腰封,眉眼清俊,皎如孤月。 如墨的长发只半束,余下的长发飘散在后背。 与往日相比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润。 莫九上前给自家主子倒酒,秋溪有些不乐意。 撅着小嘴,这杏花春是她家小姐亲自酿的。 莫九抢过她手里的坛子,她还有些不想放手。 春溪摇了摇头,示意她松开手。 流风把她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思忖。 秋溪这个丫头,永远都是这么没眼力见。 东方玄夜把杏花春喝下,感觉有点甜。 又觉得味道不错,这酒是女子喝的? 几个姬妾忙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又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唇。 唯恐自己方才因为美食把自己完美的形象整得邋遢了。 柳姬挨着东方玄夜坐下,整双眼睛都似黏在了他的身上。 “王爷,这些烤串真的很美味,你尝尝。” 绿姬看到她这副见了王爷就春心荡漾的狐媚样,有些嫌弃和不屑。 “柳姬妹妹,王爷有胃疾,不能食辣,你给王爷吃辣的,不是害了王爷吗?” 柳姬惶恐地收回了手,脸色有些尴尬,在心里咒骂一句绿姬。 又看到阿武烤出来的新鲜的还没沾辣,她慌忙过去: “这个给本夫人,不用撒辣椒。” “王爷,这是妾身为你取来的,没有放辣椒,您可以放心吃。” 东方玄夜原本想把其他人赶走,又怕苏冰尘不怎么搭理自己。 便道:“大家都入坐,今日难得这么高兴,就不用在乎礼数了。” 平时,这些姬妾哪能与王爷同坐一席的? 也只有柳姬看到王爷来了,顿时心花怒放,把尊卑都抛置脑后了。 “多谢王爷。” 苏冰尘坐在一侧,双颊似染了晚霞,这是喝了杏花春有的反应。 这酒虽不烈,但喝多了,还是会有些醉的。 绿姬和兰姬不敢坐在她们中间,只能坐在离东方玄夜最远的位置。 东方玄夜见苏冰尘坐的离他不近,心里有些不悦: “王妃,这些膳食是烧烤?本王怎么从未见过。” 柳姬忙抢着回禀了。 “王爷,是的,王妃姐姐很能干,妾身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膳食。” “聒噪!” 绿姬和兰姬相继露出一抹嘲笑,活该! 柳姬无声中轻颤了一下,脸色窘迫。 不敢再多言,唯恐王爷生气。 “王妃,你坐过来一点。” “王爷,阿文阿武那边的配料用完了,妾身再调一些配料。” 苏冰尘想借机离开。 “什么?这些活让丫鬟去干就行了,你是王妃,怎么能干这些?” “王爷有所不知,这些膳食之所以这么美味,完全是因为有这些调料,若没有调料,那就失去了灵魂,丫鬟们并不会这些。” 兰姬插嘴了一句:“王妃说得没错,妾身也觉得,烤串之所以好吃,是因为王妃调出的独门配方。” 苏冰尘起身离开忽感有些站不稳,春溪忙上前搀扶着自家主子。 “王妃,你怎么了?” 她的面上更加潮红了,杏花春再是不怎么烈的酒,也是酒。 女子喝多了也会上头,她揉了揉太阳穴: “没事,可能多喝了几盏。” 东方玄夜见她站都站不稳了,还要去整什么调料,脸上顿时浮现一层愠色。 这一院子的下人,都是怎么伺候王妃的? “你们都退下,王妃累了。” 柳姬有些不太愿意,难得见到王爷一次。 屁股都没坐热呢,就要被赶走了? 绿姬和兰姬看到天上的弯月,今夜也不是初一、十五啊?神色有些低落。 几个人慽慽哀哀地福了福身子:“王爷,妾身走了。” 又对苏冰尘套近乎的道:“王妃,下次还烤串,也别忘记了妾身几个哈!” 苏冰尘有些头晕,但不妨碍她翻白眼:“……” 真当我锦满院是酒肆了? 第313章 惹人怜爱的睡莲 东方玄夜看到她翻白眼的动作,心弦被什么牵绊了一下。 眸光被吸引住……她还有这么鲜活灵俏的一面么? 苏冰尘转身要回到屋子里,春溪已经被东方玄夜挡开了。 “王妃,本王扶你回屋休息。” 苏冰尘酒劲来了之后,已经感觉有些晕头转向了。 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并未发觉身边已经换人了。 当眸光扫向东方玄夜的时候,她一个激灵:“怎么是你?” 眼前的人影晃动着,好似有几个人影。 又变成了秋溪和春溪还有秦嬷嬷,她紧绷的身子又放松了,酒壮怂人胆。 她笑着道:“哈哈,嬷嬷,你知道我方才把你看成谁了吗?” “谁?” 苏冰尘梨涡带笑:“以为…以为是…东方玄夜……那个渣男。” 东方玄夜扶着她,听到她喊他渣男。 脸色一冷,本王是渣男? ————哪个字? 他虽然不知是哪个字的意思,但他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秦嬷嬷站在侧面听到自家主子说的话,神色焦急。 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东方玄夜,唯恐他生气。 “嬷嬷,你怎么在那?” 苏冰尘看到了秦嬷嬷的人影晃动,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揉了揉眼睛。 “嬷嬷在那,那你是谁?” 东方玄夜拉着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苏冰尘把他推开,嗔怪的指着他笑言: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秋溪那个调皮的丫头,哈哈……” 春溪有些担心,秋溪怕小姐吃亏,想过去叫醒小姐。 东方玄夜冷眼制止,她俩一个垂眸,一个哆索,又退到一边齐齐站好。 秦嬷嬷让人打了热水准备给自家小姐梳洗,东方玄夜让人把热水放下,他要亲自为她洗漱。 莫九和流风两人相视一眼,王爷从未伺候过人。 为了王妃,屈尊降贵当起了‘仆人’? 这……要是传出去了,王爷以后哪还有威严啊? 春溪和秋溪不想退下,东方玄夜冷厉的眸光扫向她们。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只有王妃才是你们的主子?” 秋溪正欲要说什么,被春溪捂着嘴拉出去了。 若不是怕苏冰尘怨恨他,她们这几个下人,早就应该拖出去大刑伺候了。 他拿起帕子,在苏冰尘的脸上擦拭,像触碰什么稀世之珍般,轻柔缓慢。 也只有在她不清醒的状态下,他才能触摸她。 心里有些惆怅和苦涩:“尘儿,你不清醒的样子真乖巧,若你能永远这么乖巧该多好?” 苏冰尘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吱吱喳喳的。 他想听清楚,又不明其意。 盈白如玉的小脸有着淡淡的嫣红色,似抹了层薄薄的胭脂。 一张不点朱红的樱唇微微张着,娇艳欲滴,好似任人采摘的樱桃果子。 东方玄夜抚过她的眉眼,又把她双髻的碎发挪至耳后。 光泽细腻的肤上染上了一层酡红,甚是好看。 他深邃缱绻的视线一笔一画的勾勒着她绝美的容颜,印在脑里,刻在心里。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一张一翕的巧嘴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起她的下巴。 忍不住想轻吻她的唇瓣,想回味那清甜诱人的滋味。 还没靠近,就被苏冰尘挥开了。 这一挥,刚好打在东方玄夜的脸上。 力道不重,却击碎了他暧昧的柔光。 “秋溪……水。” 她想自己爬起来,去找水喝。 东方玄夜咬了咬牙,若不是看到她醉了。 神识不清,他真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为之? 他给她的后背塞了一个枕头,看到她这副俏人的醉态,还是软下了心肠。 “尘儿,你坐好,我去给你倒水。” “水…秋溪,快…拿水来…” 屋子内的琉璃灯光幽幽映照,苏冰尘肌肤胜雪,白里透红,好似一株惹人怜爱的睡莲。 东方玄夜把杯盏送到她嘴边,一阵泉水清流渐渐划过喉咙。 她才喝上一口,粉柚唇色润泽了不少。 可还没喝上两口,唇边的杯盏却被人移开了。 她不满的呢喃着:“水…水…秋溪,我还要喝。” 听到她还要喝水,东方玄夜眼里泛着星辰映河的温柔笑意。 他抿上了几口水,薄唇深情旖旎地吻在她软糯的唇瓣上,把水给渡了过去。 温热的水顺着喉管滑入,干涩灼热的喉咙一下子得到了滋润。 苏冰尘只想再喝几口,这点水根本不够她解渴的。 玉盏杯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咚响。 门外的春溪和秋溪有点担心,也很是着急。 流风和莫九拦在门口,像两具天神般,不让任何人靠近。 屋子内一室旖旎,正欲渡上春光,然而…… 苏冰尘没喝到水,感觉肩头有股凉意袭来。 她秀眉轻蹙,扯了扯衣衫,想盖住双肩的凉意。 忽感有一双带着薄茧的手在撕扯自己的衣衫,脖子上也有些生痒。 像被什么在轻啄,她身子紧绷。 条件反射性地在识海里顿生起了一丝警觉,双手用力推搡。 又不够眼前的人大力,便把手伸下床榻下,胡乱抓拿…… 东方玄夜未发觉她的动作,还吻着她的玉颈一路向下,又吻在了她白如玉髓的锁骨上。 扯开了她的衣裳,看到了她胸前的一抹春色。 眸色加深,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奶白色的肚兜盖不住她双峰的俏立和饱满。 电光火石之间,东方玄夜忽感有些头晕,未注意到苏冰尘方才扬起的粉末。 她自己也避不可避吸了不少药粉,没内力护身的她先晕厥过去了。 东方玄夜甩了甩脑子,睁了睁眼睛,意识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身躯陡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最后不敌药效,身子重重地压在了苏冰尘的侧边。 晨光微熹,窗外的微风透过窗牖的缝隙。 吹进来一些凉风,拂过轻纱床缦,隐隐看到二人睡在榻上。 东方玄夜先醒了过来,入眼便看到睡在一侧如雪白梨花的苏冰尘,眸光怔然住…… 昨晚,他好像在亲吻她,后面的事情,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又晃了晃脑子,按了按额角,极力想忆起些什么。 第314章 再一次旖旎的误会 可是大脑仍一片空白,这就是苏冰尘研配迷幻药的厉害之处了,不仅能让人昏倒。 还能忘记前面一小段记忆,免得被迷倒的人想起来报复她。 当他看到苏冰尘那天鹅颈上的红痕,还有她微肿的樱唇。 视线向下,看到精致锁骨上的吻痕,他幽深的凤眸霎时被柔意所覆盖。 自己也敞着胸膛,露出结实的胸肌,身上只着一条亵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在苏冰尘的额上亲了亲,揽她入怀,让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 声音温暖低柔,带着丝丝诱惑,极尽缱绻: “尘儿,你我又同房了,腹中会不会已怀上了我的嫡子呢?” 抱着她在怀里,他的身子又有些了反应,不是昨晚才…… 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节制了,这大清早的,若是被尘儿发现,她肯定会责怪他。 怕她恼怒自己,他压下心里的欲望,搂紧了她的身子,小睡了一会。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他才起身去了净房。 让莫九吩咐人打水来,他要洗漱。 莫九伺候他穿好衣裳后,他挥退莫九。 望着两个在门口伺候的丫鬟,浓黑眼睫下的眼底下似乎飞着愉悦。 叮嘱道:“王妃昨晚累着了,让她多睡会,不要吵醒她。” 春溪和秋溪两人垂眸低首,福着身子:“诺。” 苏冰尘在一个时辰后才醒来,她捶着脑子,头痛欲裂。 看来杏花春还要改良,要么女子只能喝一两杯,她昨晚喝得太多了,头好痛。 “秋溪?春溪?” 屋外的两个丫鬟慌忙迎上来,“小姐……你…你还好吗?” “昨晚我喝多了,后来发生何事了?” 春溪和秋溪两人有些踌躇,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们怎么了?” 秋溪问:“小姐,昨晚你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苏冰尘挠了挠头发,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昨晚…我记得王爷来了之后,我就有些头晕了。” “王爷…昨晚…昨晚在锦满院留宿了。” “什么?” 苏冰尘乍地一个猛起,忙检查自己有没有被…… 春溪看到了她玉颈上的红痕,眸光微缩,脸上微红。 “小姐,奴婢…去打水来,伺候你沐浴!” 说完,眼眶泛红,退出去了。 “小姐,王爷说昨晚你累着了,让奴婢……不要吵醒你。” 苏冰尘看不到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只感觉衣裳有被撕扯的痕迹。 身上又感觉不到腰酸腿软,也没感到其他不适,只有脑子发疼。 猜测那厮绝对没有和她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她轻呼一口气,下了床榻之后,看到飘在床榻下方的药纸,她惊讶的抓起。 又掀开检查自己床头下随时备着的药包粉,少了一包,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在神识不清的情况下,出于本能反应,还是自救了。 听了两个丫鬟的述说,猜到那厮以为和她发生了什么,所以才让人不要叫醒她。 又让他误以为…… 待沐浴后,她坐在铜镜前,看到脖子上的痕迹,差点把镜子给砸了。 这厮是条发-情-狗,幸好她把他药倒了,否则还真有可能让他得逞。 …… 阿文阿武传来消息,说工部的黑火药被盗走了一部分。 皇上大发雷霆,要严惩工部的人,东方玄羽也被皇上责备了。 苏冰尘感觉这事来得奇怪,黑火药本来就珍贵有限,怎么会轻易被人盗走? 还是东方玄羽故意让人盗走的? “小姐,秦小世子派人传了信函,苏冰尘赶紧打开看。” 苏冰尘看到到了表哥表嫂他们的安排,心思一亮,好了,是时候让这两个小丫头和秦嬷嬷回到秦国公府了。 她研制了一些安神的药,取名忘忧丸。 这个药不同于普通的安神药,可以让人忘记一些痛苦的回忆。 除非有人特意拿那些事情刺激他,才会让吃过药的人逐渐想起原来那些记忆。 把这些一起交给表哥表嫂,若是秦嬷嬷她们几个还是因为她的离去而伤心难过,就让他们喂给她们吃。 研制这药的初衷是因为霍青樱,那些信件不一定能支持她到最后。 不如让她吃下忘忧丸,说不定她能安稳快乐的度过下半辈子。 所以,她留了一瓶给东方玉莹。 “小姐,属下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兄弟二人。” 苏冰尘骤然抬眸:“是谁?” 阿文阿武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什么头绪。 “属下暂时不知这个人是谁,但属下觉得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监视着属下的一举一动。” 苏冰尘眼睫轻垂,沉思了几息,是什么人在跟踪阿武阿文两兄弟? 他的目的是什么? “小姐,崔姨娘送来了这个。” 春溪把刚收到的东西递给了自家主子,苏冰尘打开了小锦盒。 里面是一块玉石,这玉石不算珍贵。 “小姐,这崔姨娘怎么会给小姐送玉石?是不是有求于小姐?” 秋溪笑言:“求人也不知送个金贵一点的,这玉石看起来有点普通了。” 苏冰尘觉得崔姨娘送玉石的一定是别有深意,她拆开了玉石的盒子,果然发现一个夹层。 抽出夹层,发现一块纱布,上面写着,‘有人在调查你闺阁之事,还在书院找了佼儿。’ 春溪察觉到自家主子脸色不太好,询问道: “小姐,是不是崔姨娘有求于你?” 秋溪忙道:“小姐不要帮她,她曾经没少给小姐脸色看。” “秋溪,春溪,你们先出去一会。” “诺。” 出来后,秋溪轻声问:“春溪,小姐这是怎么了?崔姨娘在夹层里写了什么?” “我也猜不着。” 苏冰尘来到了窗前,看着那些流连在花丛中的蝴蝶,思绪飘远。 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的纱影打在她的五官上,给她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微风抚过,仿佛轻云兮若流动。 东方玄夜,是不是跟踪阿文阿武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她倒不怕他去查她闺阁中事,而是怕他查到是她把鄞北矿山的消息递给了东方玄羽,连累阿文阿武。 第315章 烽火戏诸侯 闲王府。 东方彦眼眸厉芒尽显:“东方玄羽怎么也盯上了我们?” 今日朝堂上,鄞西节度使派人八百里加急呈上了一个折子,说鄞西的慕容熙是人假扮的。 目的是给真正的慕容熙打掩护,还暗示真正的慕容熙有可能是朝堂上的某一人。 闻言,朝堂上一片哗然,人心惶惶。 每个人都感觉燕昭帝那鹰隼锐利的眸光似一把锋刃悬在自己头顶,随时会被他砍了脑袋。 东方玄羽又状似无意的补了一句,说难怪慕容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原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目光还似有若无的落在东方玄熙头上。 东方玄夜笑了笑,意有所指的道: ‘七皇弟,你说慕容熙就说慕容熙,为何把眸光放在熙堂弟的身上?莫不是你在怀疑熙堂弟便是慕容熙?怎么可能?’ 平时东方玄熙并不需要上朝,但昨日,丁高亲自来了闲王府。 传了燕昭帝的旨意,说羽王殿下想请熙世子协助他查出盗走黑火药的贼人。 他就猜到定是有事发生,令他想不到的是。 东方玄羽没有选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倒是自己做起了螳螂。 东方玄熙握紧了拳头,忆起今日朝堂上的那骇目惊心的一刻。 心里堆叠成汹涌暗流,睫羽下落下一片阴翳: “父王,儿臣觉得是东方玄夜想借东方玄羽的手除掉我们。” 东方彦眼里愤恨交加:“倒是小看了他,他自己不敢在燕昭帝面前透露此事,却假借他人之手,东方玄羽就更加狡诈了,父王不相信鄞西节都使上传的折子没有他的手笔。” “还有,为什么皇上会查封赵氏钱庄?” 东方玄熙思绪有什么闪过,他知晓这事是东方玄夜干的。 “儿臣会派人去查,但眼下重要的是赵思成带走了多少银两。” “你认为公孙恒是吃素的吗?” 公孙恒,东方玄夜,这两人以前关系并不好,只是东方玄清成了废人之后。 这两个互相看不上的人倒是因为利益和权势建立起了‘甥舅亲情’了。 ————着实可笑! 东方彦额角的太阳穴跳个不停,眼底有些疲惫,揉了揉额角。 最近没一件事顺心过,先是赵氏钱庄被查封了。 赵思成不知去向,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现下,又被燕昭帝怀疑。 “罢了,只要炸开宝库,我们也不缺银两。” “你赶紧派手下的人把盗来的黑火药秘密运到迷雾森林,只要一切就绪,就立即炸开宝库大门。” 东方玄熙眸色闪过沉晦:“不可,父王,儿臣觉得这事得缓一缓,不如等哈木次传来好消息再炸开宝库也不迟。” 东方彦不同意,神色有些阴厉: “今日朝堂上,东方玄羽唱的那出戏,你没看出来吗?燕昭帝已经开始疑心了,这颗种子一旦发芽咱们就危险了,也隐瞒不了多久。 父王已与北冥王达成了约定,只等挖出宝藏,立即回到鄞西,待西羌失守,秦峰父子战败,咱们就举兵北上。” “可是……” 东方彦怒目一横,似在压抑要爆发的怒火: “熙儿,父王的话你不听了吗?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儿臣不敢不听,只是,儿臣觉得黑火药炸开迷雾森林,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羽的人会蜂涌而至,届时,两批人马来抢夺宝库,我们的人没有什么胜算。 倒不如先把黑火药埋在狼山、丘鸣山、寒音山,来一招烽火戏诸侯,也能给京城的老百姓制造点恐慌,让人以为是地龙来了,制造迷幻,迷幻住这两拨人马。” “最后再炸开迷雾森林,届时,不仅百姓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就连燕昭帝也不会对迷雾森林发出的巨大声响产生怀疑。” 闲王茅塞顿开,眼里绽放一道精烁的光芒,很是欣赏: “熙儿,你的意思是先把这几处炸了,吸引住东方玄羽和燕昭帝的目光,等他们派人赶到却未发现宝库,屡次扑空,他们也就颓靡放弃了?” “古有烽火戏诸侯,今有狼来了。” “不错不错,此计甚好,父王错怪你了。” 东方玄熙薄唇勾出一道弧度,深邃的眸子迸射刺眼的阴芒。 “没错,另外,儿臣想让公孙恒与东方玄夜撕破脸,父王,是时候让公孙恒知晓,害东方玄清失去双腿的幕后黑手是东方玄夜了。” “妙,你不提,父王差点忘记了这事。” “哈哈哈……” 东方彦今晚终于露出了数日来的第一次笑容,他栽培的熙儿果然是最出色的。 …… 东方玄夜收到了公孙恒的信函,两人约在了老地方见面。 公孙恒一脸怒色,把密信扔在了他的面前。 “夜王真是好手段!连太子殿下都敢祸害,本相若是把密函上交给皇上,你说皇上会如何?” 东方玄夜眸色深暗,面上并无任何紧张的表情。 莫九躬着身子把密函双手呈给自家主子,“王爷……” 东方玄夜看到密函里面的内容,幽深的凤眸微微一眯。 慕容熙父子俩在鄞西暗杀东方玄清的时候,应该早就弄清楚还有一拨人在切断东方玄清的后路。 之所以装着不知,不过就是在谋算今日罢了。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公孙恒的用意,他之所以扶持他。 无非是想让他来对抗东方玄羽而已,另一个原因便是让他当他和东方玄清的傀儡。 抓住这点的他,并不惧公孙相爷此刻会与他反目。 “相爷,你不怀疑这封密函的真实性吗?” “昨日在朝堂上,你也看到了,东方玄羽暗指东方玄熙便是慕容熙,其实,发现东方玄熙真实身份的人是本王,是本王给东方玄羽传递了密函,所以才招来了慕容熙的忌恨。” “他为了报复本王,遂挑拨你与本王的关系,这种小把戏相爷不会看不懂?” 公孙恒岂会看不明白? 但他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他能扶持东方玄夜坐上那个位置,也能把他拉下来。 让他心里对他产生更多的敬畏之心,才能更好的拿捏他。 第316章 当初的相识 也知晓目前还不到与他反目的时候,必须把他的死敌夏侯一族全部铲除了。 等玄清生下小皇孙,到时候,再和东方玄夜算账也不迟! 他遮去眼里翻腾的阴翳暗涌,手袖下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东方玄熙真的是慕容熙?” 东方玄夜凤眸里闪过诡谲,知晓公孙恒想明白了,他在算计他,他也在利用他,相互利用相互算计,如斯而已。 “对,闲王还是大齐最后一个小皇子慕容乾。” 公孙恒脸上一片惊愕,片刻后才道:“皇上信了吗?” “重要吗?父皇天性多疑……” “相爷,赵思成抓到了吗?若是能把他抓到,说不定他能带相爷挖到前朝宝库。” 父皇便不会顾忌前朝的宝库暂未挖出,还留他们父子二人。 他要是没猜错的话,只等挖出宝库,父皇就会下令立即捉拿他们父子二人。 无论他们是不是真的慕容熙,父皇都会秘密处死他们。 宁可杀错,也不放过! 他太了解那个冷血的父皇了。 前朝余孽,一直是他的心病。 “赵思成要是这么好抓,还会用得着本相?” 东方玄夜不置可否的垂眸,抬眸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淡笑。 抛出另一个诱惑。 “相爷,本王的人查到了临邸第的北清秋是假的,真的北清秋失踪了,相爷若是派人找到她,说不定北冥王会答谢相爷。” 闻言,公孙恒蓦地一惊:“什么?北清秋失踪了?临邸第那个是假冒的?” “消息本王已透露给相爷了,就看相爷愿不愿意相信了。” 公孙恒脸上浮上一片阴翳:“这么好的差事,夜王殿下怎么不留给自己?” 东方玄夜面露惆怅之色:“父皇本就对本王拒婚一事不满,若是发现本王有意拉拢北冥王,只怕会对本王产生更多的猜忌。” 公孙恒怀疑的心理稍减,这点倒是说得过去。 皇上本就不喜夜王,若不是他在战场上立了军功,也无法得到皇上的另眼相看,更不可能封王赐府。 “本相会派人去寻找北清秋,一有消息,本相会派人告诉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很是期待,等着看北狄与慕容熙父子二人翻脸。 他离间他与公孙恒的关系,他就破坏他与北冥王的结盟。 ————你来我往,这才公平! …… 回到了夜王府,莫九还是担心公孙恒会不会在私底下算计王爷。 “王爷,公孙恒知道是你害了东方玄清失去双腿,真的会不计较?” 东方玄夜换了身常服,坐在书案前。 月色透过窗牖洒下一缕清辉,俊美的五官显得没那么冷寒,凤眸澄澈如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讽笑。 “那个老狐狸怎么可能不计较?他只是知道与本王此刻撕破脸皮,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还有可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需要本王和他一起对抗夏侯一族罢了。” 莫九和流风就更担心了,王爷可不能给他当棋子。 “那个老狐狸一肚子坏水,王爷切不可以掉以轻心,又或者可以不跟他合作?” 东方玄夜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眼里透着凛凛的浓黑阴郁,矜贵的容颜隐现孤戾。 “本王的劲敌是东方玄羽和慕容熙,若不跟公孙恒合作,本王没有胜算对抗这么多强敌。” 不过,莫九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不如找个借口,暂时远离京城的纷扰,让东方玄羽和慕容熙去狗咬狗。 慕容熙和东方玄羽都不是无能之辈,接下来的京城少不了一场风云变幻。 他这个不受宠的王爷,还是暂时退出保存实力为好。 退一步讲,就算父皇现下改立了东方玄羽为太子。 慕容乾父子俩也不会让他久坐,有没有命登上皇位,还犹未可知呢。 “落雁山的冰月山庄修葺好了吗?” 莫九脸上堆积着笑容:“王爷,已修葺好了,里面的仆人管家奴才都安排好了,就等着王爷带王妃去那泡汤泉了。” “流风,你们查到阿文阿武有何异常没?” 流风上前回话:“回王爷,阿文阿武本就是行伍出身,应该是发现了有人跟踪他们,保不齐收敛了。” “莫九,你派出去的人调查王妃还在闺阁之时的事情,怎么样了?” “奴才正想给王爷回禀此事,派出去的人,把苏府都查了个遍,就连被苏府赶出去的丫鬟婆子那边都打听了,没有发现王妃有出格的言行。 还有在远山书院求学的苏佼,属下也派人接近查探过了,王妃从未与任何男子有过接触和书信来往。” “倒是让属下查到了这个。” 莫九眼里绽放着惊艳之色,把揣在怀里的书信递给了东方玄夜。 他看了之后,神色复杂,又带着懊悔和欣赏,片刻后化为一抹沉静的忧伤哀寂。 没想到她会是妙夫子的学生,可笑的是他。 曾经以为苏冰尘只是一个毫无学识涵养、不通文墨,只会女红针黹的浅薄女子。 眼里也只有戚云珠那个浮于表面才情的恶毒女子。 就连苏云柔这个替身他都认为比她拔萃很多,是他瞎了眼。 把鱼目当珍珠, 弃璞玉如敝屣。 想到过去有眼无珠的自己,就恨不得自戳双目。 “王爷,听说王妃今日在院子里又捣鼓了新奇东西,要不…您过去看看?” 莫九想着那日王爷留宿在了锦满院,王妃并没有把王爷赶出来。 自以为两人关系了有递进,却不知,两人都是吸了药粉,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宿。 “嗯。” 东方玄夜去之前还特意照了照铜镜,怕自己的容貌因最近的疲惫而有所改变。 当初,他或许就是因为这副好皮囊才能让她看到? 毕竟那时的他,还只是东方玄清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跟班。 却忘了,彼时,见她被人霸凌。 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曾经被宫里的其他皇子这般欺凌过,感同身受才出手相助。 苏冰尘要是知道,只会在心里叫屈:“……” 当初,若不是东方玄夜挺身而出帮她赶走了那个骄横跋扈的贵家千金。 她压根就不认识东方玄夜,也不会来结识他。 因为入她第一眼的并不是他俊美的外貌,而是他的仗义执言、正直扶危。 只这一段命运中的小插曲,她便入了心,着了魔。 第317章 冰月山庄 锦满院,苏冰尘把身上的银票和贵重的东西都分发给几个丫鬟和秦嬷嬷了。 春溪一行人眼含水雾,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 只知道非常舍不得小姐,有个丫鬟进来禀报,说王爷来了。 几人赶紧拭去眼里的泪水,苏冰尘让她们拿好东西快点出去,免得被东方玄夜看出端倪。 “王妃,今夜院子里挺热闹的,你们在聊什么?” 他看到几个丫鬟从她的屋子里出来了,春溪和秋溪福着身子。 眼眸低垂躲闪,让他有些疑惑。 “王爷,你怎么来了。” 苏冰尘背对着春溪和秋溪她们,对她们使了快进去的手势。 “进去再说。” 东方玄夜拉着她进了屋子里,经过了两次自我幻想出来的旖旎事件后。 他的眸光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灼灼地望着心爱的女子。 “尘儿,冰月山庄修建好了,本王想带你去那泡汤泉。” “冰月山庄?” 苏冰尘有些讶异,不是云霞山庄?前世他提到的是云霞山庄。 看到她眼里的诧异,东方玄夜蹙了一下剑眉。 那日,他不是和她说过了吗? 难不成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还是假装不知? “尘儿,我和你说过了,冰月山庄,是我为你修建的一幢庄园。 那里只属于你和我,等生下嫡子嫡女,我一有空就带他们去那放纸鸢、下水抓鱼、上树摘桃李。” 苏冰尘心里无波无澜,眼睫轻垂,遮去了眸里的嘲弄。 给自己倒了盏茶,轻抿一小口,嘴角浮现极淡的浅笑。 见她没什么反应,东方玄夜眸色暗了暗,她到底怎么了? 不是那天夜里才和他…… “你知道为什么叫冰月山庄吗?” 他走了过来,想拉她的手,被她拿着杯盖的姿势回避了。 “妾身不知。” 一句不知,让东方玄夜眼里饱含的希冀瞬间变成了满目凄色,心脏仿佛变成一座古老暮钟。 被人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击了一下,在胸腔里嗡嗡震响。 “尘儿,那日…我和你讲过的,我出生在夜里,正是月上中天的时候,冰月山庄的名字,指的就是你和我,记住了吗?” 苏冰尘放下手中的茶盏,挑眉笑言: “嗯,云霞山庄,冰月山庄,这两个名字妾身都记住了。 “苏冰尘,云霞山庄已经不复存在了,早就让本王命人摧毁了,日后,落雁山只有属于你和本王的冰月山庄。” 他的声音冷硬,眉头忽的拧紧。 “王爷,摧毁了不代表它不存在过,那块地基,仍有它的痕迹,就连风吹过那块地基,都能吹开浮在表面上的泥沙,露出修补不了的裂痕。” “你!” 东方玄夜冷峻的面孔上,一双染墨似的眼眸暗含着怒火,掩埋着他内心的悲凉与痛楚。 他以为她能接纳了,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冷淡若霜。 不喜他的靠近和触碰,难不成只有她喝醉的时候,才愿意接纳他? “妾身怎么了?王爷都派人去调查妾身的过往了,还派人跟踪阿文阿武了,你不相信妾身,又何必如此作态?” 闻声,东方玄夜眸光缩了缩,原来是因为此事。 他心里有愧,喉间有千言万语。 但又哑声吞下,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冰尘,本王错了,不会再派人去跟踪阿文阿武。” 苏冰尘听了之后,才转过头来,对接到他眼里的伤痛,微微一愣。 想到是自己把他的鄞北矿山消息透露其他人,让他丢了矿山,衣袖下紧握的掌心缓缓松开。 “三日后,本王和你去冰月山庄,今晚,你好好歇息!” 苏冰尘应下,决定三日后,选择出逃。 去了落雁山,便是离开夜王府最好的机会。 天上又隐现红月,晕染了半边天际,隐现的那第三颗星和之前的两颗星连成一线了。 京城的老百姓看着这异象,七嘴八舌,大惑不解。 “前段日子出现了这样的天象,今晚怎么又出现了?” “以前百年难得一遇的异象,最近出现了两次。” “这什么情况?会不会有什么灾难要来临了?” “你少在这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不是……你看,三星连线了,会不会以后还会四星、五星、六星……” 寒音寺禅房的天机真人,打坐了十五日。 前几日还能进些米粥,现下,已经滴水不沾了。 小长生给师叔祖泡了好茶,可是师叔祖只微睁了睁眼睛又瞌上了。 “小长生,不要哭,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本是不可逆转的规律。” 小长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师叔祖,师伯和小师叔他们应该快回到寒音寺了。” 那两个不靠谱的师侄,一个为爱救济天下,一个为苍生四处奔波。 嘴上说着不靠谱,心里却在羡慕自己的大师兄。 能收到两个这么好的徒弟,还有那些徒孙。 …… 天空破晓,狼山那边发出天崩地裂的巨响,把还在龙榻上的燕昭帝惊醒了。 “丁高丁高,什么情况?” 近身伺候的小太监赶紧上前回话: “陛下,奴才这就去把丁总管找来。” 几个宫侍上前来伺候燕昭帝洗漱,燕昭帝眉心拧结成了一道沟壑。 一双眸子黑若古井,仿佛能把眼前的宫侍吸进深渊。 “砰!” “砰!” 狼山那边又传两声巨响,京城这边都感觉到微震。 燕昭帝鹰眼锐视几个宫侍:“丁高,怎么还没来?” “快!派人去查清楚,巨响是从哪传来的?” 是不是慕容熙动手了,在砸前朝宝库大门了? 他这几十载派了多少龙影卫出动搜寻前朝宝库,都没有一点音讯。 却没想到,宝库就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丁高慌忙进来回禀:“陛下,声响是狼山那边传来的,奴才已经派人去请羽王殿下了。” “叫薛驰过来。” “诺!” 薛驰是龙影卫的首领,只听奉于皇上。 是他秘密培养的一支精锐,也是他手里的一把利刃。 东方玄羽已经来到了宫门口,公孙相爷,还有其他官员也基本上到齐了。 第318章 暗云肆起 人群中他还看到了闲王父子二人,他一双桃花眼泛着墨玉般的色泽。 掠过东方玄熙的时候,嘴角噙着淡若无痕的笑意。 姬无艳和他派出去的人已先去了狼山,情形如何,他很快就会知晓。 不过,看到他们父子二人如此气定神闲,他猜此次姬无艳可能会无功而返。 承乾殿上,燕昭帝坐在龙椅上。 冕旒上散发出闪闪金光,透着如雷震天的威严。 令万物肃静,不敢生息。 薛驰已进来裣衽行礼:“微臣见过皇上,龙影卫的人已和钦天监探到狼山为何会发生巨响。” 还冲龙椅上的人轻摇了摇头,表示并无发现有什么宝库。 钦天监赶紧上前回禀:“皇上,狼山处于京城西面,臣昨晚夜观天象,红日晕染,三星西南汇线,表示有异象发生,微臣连夜卜卦。 卦有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之说,但卜出来的为坤艮。 乾兑为金、离为火、坎为水,震巽为木, 坤艮为土,由此卦相推算,乃是沉睡的…地龙打了个喷嚏。” 话外之意,就是小事一桩。 百年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会带来地动山摇的灾难。 闻言,殿内的臣子们热议沸腾: “难怪昨夜显现异象,红日似被什么吞掉。” “这个我也看到了,还出现了三星相连。” “原来是地龙打了个喷嚏。” “地龙会不会又弹个须,伸个懒腰什么的?” “……” 燕昭帝一双鹰眸如苍龙出海,震慑万众,殿内的臣子屏息以待。 “羽儿,你有何见解?” 东方玄羽一贯慵懒闲适,淡笑道: “父皇,儿臣觉得钦天监常大人所说的百年前也发生过此事,有迹可循,照此看来,沉睡的地龙还真有可能会伸懒腰侧身等现象。” 钦天监常济偷偷望向了闲王东方彦,眼里浮现一抹微光,旋即低眉垂首。 燕昭帝鹰眼在冕旒下,扫过底下众人。 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东方彦父子二人头上,东方玄熙未抬眸。 但他能感受到帝王的疑光压迫,长睫盖住的眸里有暗谲闪过。 “如此,让户部的人安顿狼山受困的灾民,给每户受困的灾民拨赈银两。” 戚敬尧出列应声:“皇上圣明,微臣即刻出发去狼山,安抚好当地的百姓。” 看到戚敬尧,燕昭帝想到了他女戚云瑶的婚事。 鹰眼一扫,扫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东方玄夜,漆眉微拧,今日大殿上怎么没有看到他? “夜儿呢?” 他瞥了一下丁高,丁高躬着身子回话道: “陛下,夜王殿下告了几日假,奴才正要把他的上疏呈给陛下。”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有闲心告假?” 燕昭帝鹰眼下蒙着一层黑暗的浓雾,眼脸微跳了一下。 丁高低颤着头,也看不透,夜王殿下为何挑这个时候告假? “戚爱卿,待皇后丧期一过,朕就让钦天监挑个黄道吉日,让夜儿迎娶戚云瑶过门。“ 戚敬尧一脸苦相夹杂着焦色,京城已传出了他女儿被山贼掳走一事,他瞒不了多久。 只能慌忙跪下叩拜:“皇上…微臣替小女多谢皇上的抬爱,可是,微臣的女儿福薄,当不了夜王的侧妃,她没这个福分。” “戚爱卿,你这是为何?是不是夜王殿下私下去找你了?” 燕昭帝怒喝:“混账东西!这个逆子!” “陛下息怒!” 丁高忙上前低声道:“这两日…传出戚大小姐被山贼掳走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戚敬尧老泪纵横,哽咽道: “皇上,夜王殿下并没有找过微臣,臣的女儿前段日子为她的母亲去寒音寺祈福,回城的时候被贼人掳了去,微臣怕影响小女的名声,并没有声张,遂派了全府的护卫去搜救。 可是,找遍了整个山头,都没有发现小女的踪迹,微臣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小女已经凶多……吉少了。” “请陛下惩治微臣隐瞒不报之过,微臣还有几个侄女,怕女儿被山贼掳去一事,连累戚家其他女子的名声,是微臣之过。” 说完,戚敬尧已泣不声成,双肩抖颤,垮下去半截。 丁高给一旁边的宫侍递了个眼色,旁边的宫侍忙上前搀扶着戚敬尧。 “戚大人,不可在殿前失仪。” 被提醒,戚敬尧才收敛了一下脸上茹泣吞悲的表情。 闻声,燕昭帝脸色沉黑愤怒道:“什么?刘晋可在?” 刘晋惶恐地出列:“臣在。” “你这个京兆尹是怎么当差的,京城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竟然没闻到半点风声?” 刘晋双膝跪下,眸光颤缩,心里在叫屈: “皇上,微臣…微臣并没有接到有山贼掳走戚大小姐的消息。” 方才戚敬尧也说了怕自己的女儿名声受损,才刻意瞒下此事,这怎么能怪他啊? “天子脚下,发生青天白日掳走良家女子之事,难道不是你失职?” 京兆尹身子发颤,脸色惨白成一张白纸。 皇上说你失职就是你失职,你不能辩解什么。 只能惶恐地请罪:“皇上,是微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公孙恒扫了一下京兆尹和戚敬尧,也不知在盘算什么。 出列陈情道:“皇上,不如让京兆尹戴罪立功,去查清潜伏在京城附近山头的贼寇,把贼人抓捕归案,为戚云瑶报仇血恨!” 刘晋抬眸看了看公孙恒,眼里有暗云浮现。 哪里都有可能出现山贼,唯独京城附近不可能有山贼,相爷这是何意? 悬案不是应该交给大理寺萧宗濯吗? 怎么要让他戴罪立功? 他收起眼里的暗疑,很快低首请缨: “皇上,微臣愿戴罪立功,不管戚大小姐是死是活,微臣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彻查,把残害她的贼人捉拿归案,绳之以法,以儆效尤。” 燕昭帝锐利的鹰眼微眯,似在打量公孙恒这个老狐狸的意图。 他是想简单了结此事,还是另有所图? 戚云瑶的失踪是不是另有隐情?贼人真的只是迷恋戚云瑶的美貌,还是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319章 帮她们安排好了 以公孙琴与戚云瑶的恩怨,公孙恒这个老东西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不避嫌,还主动给京兆尹指一条明路? 燕昭帝沉思了几息,又觉得戚云瑶本就是没什么名声的女子。 此事早点结束也好,就交给京兆尹去办,但面上他还要装装样子。 龙威逼迫扫向下面跪着的人: “刘晋,限你七日内,找到加害戚云瑶的山贼,否则,提头来见!” 刘晋忙磕头领旨:“微臣遵旨!” 戚敬尧用眼角的余光睨了一眼公孙恒,心里腹诽,这个老狐狸在算计什么? 又用衣袖遮掩视角,涕泪交集的叩谢道: “多谢皇上,有皇上的厚爱,臣女也是有福之人了。” “戚爱卿,朕听闻你提到你的几个侄女,她们可有婚配?” 没了戚云瑶,还有戚家其他女子。 他就不信,他赐下的婚事,会再次黄掉? 这有损他帝王的威仪,帝王的威严不允许任何人侵犯。 他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直指人心。 戚敬尧心思一亮,皇上想把他的侄女许配给夜王还是羽王? “皇上,微臣的几个侄女尚未婚配。” “好,那就……” “父皇,儿臣还有要事需要和父皇商谈,不如……” 东方玄羽原本就是想单独和自己的父皇禀报狼山一事,看到他要为戚敬尧的侄女指婚。 他预感不妙,保不齐东方玄夜要纳个侧妃,他也跑不了,便立即打断了。 燕昭帝脸色一噎,黑眸疏冷暗沉: “朕倒忘了和羽儿的约定,今日就到这,无事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戚敬尧原本脸上的喜色骤然间消失不见,心里咬牙。 阴暗的瞪了一眼东方玄羽的后背,也在心里悄悄记上了一笔。 他在大殿上扮作了一个痛失爱女的慈父,博得皇上的同情。 皇上明明要再给他们戚家赐婚了,就算没有了阿瑶。 他还有其他侄女可以嫁入皇室,却被羽王殿下搅和了。 公孙恒路过他的身侧,眉间全是讥讽,笑言: “戚大人,来日方长,本相看你戚家的女子个个都是有福之人。” “哈哈哈……” 言毕,放声朗笑离去。 戚敬尧怎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和贬低? 双拳紧握,暗自磨牙。 祝霆砚身为相爷的狗腿子,路过戚敬尧的时候,皮笑肉不笑的道: “相爷说得有理,戚大人,不用急于一时,你们戚家女人,个个都是好命,哈哈哈……” 刘贺瞪了一眼祝霆砚的后背,上前安慰道: “戚大人,不必理会祝霆砚这个狗腿子的话,他跟公孙恒本就是一丘之貉。” 戚敬尧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无妨,本官也不会放在心上,公孙恒这个老狐狸,皇上早就对他猜忌至深了,他们公孙家也没几日好风光了。” 刘贺眼睛一亮:“大人,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戚敬尧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抬步离去。 …… 御书房。 燕昭帝一脸恼怒的看向自己的儿子,“怎么,父皇的意图也是你可以窥探的?” 东方玄羽低眉垂首:“儿臣不敢,儿臣是真有要事向父皇回禀。” “狼山的事?” 燕昭帝本就觉得狼山一事不是那么简单,定是有人故意制造巨响,吸引他们的目光。 “父皇英明,儿臣觉得此事不是表面所见,而是有人用黑火药炸开了狼山山谷。” 燕昭帝冷冷的睨着他:“那你方才在大殿上还觉得钦天监说得有理?” 东方玄羽在自己的父皇面前,收起了慵懒,神色正然道: “父皇,儿臣不相信您看不出来,有人故意授意钦天监胡诌了这番说词。” 燕昭帝细想钦天监的故作高深言词,鹰眼释放一道危险的精光,他倒是小看了东方彦。 当年他杀了那么多兄弟,唯独留下了他。 只因他为自己挡了一箭,又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不理政事。 懒散疏怠无意朝局的样子,他才动了恻隐之心。 思及此,他脸色一凛。 当年,他还是太仁慈了! “那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你应该知晓父皇最不想看到什么。” “儿臣觉得此事不能急于一时,咱们目前只能按兵不动,他们炸开狼山,无非也在试探。” “试探?” “没错,工部准备的黑火药数量都是有登记在册的,对外公布的那份是儿臣授意的,真实的数量儿臣另有密册详记。 他们盗走的黑火药只能炸开五座山,现已消耗了一次,还有四次,接下来的四次当中,必然会有宝库显身。” 燕昭帝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父皇把这事交给你去办,你可不能让父皇失望!” 东方玄羽没有说话,但一双眸子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如蛟龙出海一般,所向披靡。 …… 这厢的苏冰尘带着秦嬷嬷、秋溪春溪还有阿武阿文一行人全部向落雁山出发了。 只是中途,他们几个都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这是苏冰尘提前给他们服下了药丸。 随行的府医给他们把了把脉,回禀道: “王妃,他们几个是水土不服,以前没有过远行,身子抵抗不住。” 秋溪和春溪脸上还出现了红疹,苏冰尘眼含愧责对东方玄夜道: “王爷,不如把他们几个送回府里,妾身有其他丫鬟伺候也一样。” 东方玄夜好不容易带她去落雁山泡汤泉,自然是不想任何人破坏。 便应下了,还安排了侍卫护送他们回府。 苏冰尘原本想着出发前就给他们找个借口,但又怕引起东方玄夜的怀疑,只能出此下策。 上了马车嘱咐了她们几个,她们依依不舍。 又恐拖累自家小姐,昨夜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明白了。 回到王府就找机会离开去找秦小世子汇合,一起前往西羌,还让她们好生照顾秦嬷嬷。 秦嬷嬷此时昏迷不醒的状态中,因为苏冰尘给她服了忘忧丸。 “小姐,保重,奴婢一定会照顾好秦嬷嬷。” 秋溪舍不得她,抱着她哭了很久,直到听到外面阿武阿文的咳嗽声,才慌忙抹去眼睛,假装迷糊昏睡中。 第320章 险象环生 “王妃,王爷派奴才过来,问您还有多久?” “秋溪、春溪,记住我的话。” 秋溪和春溪点点头,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望着他们离开的马车,苏冰尘双目隐有热意。 在心里挥了挥手,‘保重!’ 东方玄夜掀开马车帘子,微眯了眯眼。 几个仆人而已,又不是以后见不到,有必要这么伤感吗? 想到她对几个仆人的看重,他也见怪不怪了。 但几个丫鬟婆子又不是一个地方来的,为何一来落雁山就会水土不服? 他对流风耳语了几句,流风叫来了一个侍卫。 让他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做,侍卫点点头。 东方玄夜和苏冰尘同乘一辆马车,望着外面优美的景色。 他温和的道:“尘儿,你看看外面的风景,是不是很迷人惬意?” 苏冰尘有些心不焉,被他叫回了思绪。 淡淡道:“风景不错。” 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了,身心都得到了舒解。 也放慢了脚步,来欣赏一下这里还没被污染的空气和秀丽的景色。 看到她眼里的柔光,东方玄夜提议道: “尘儿,要不在前面的十里亭歇歇?” “好。” 旁边有几个小摊贩,卖茶水和点心的。 看到糖炒栗子,她又想起了秋溪。 才分开没多久,她就挂念他们了。 “来一份。” “好的,客官,小人马上给你包好。” 东方玄夜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看着她对着糖炒栗子发呆,他以为她是要吃这个。 “我就看看,你不用买下。” 东方玄夜把包好的糖炒栗子塞到她的手里。 “吃,我也吃几颗。” 他们一行人在十里亭歇息了,小二给他们上了茶水,莫九有事要向东方玄夜禀报。 两人去了另一头密谈:“王爷,暗玄传来的消息,狼山那边如王您所料,没有发现前朝宝库。” “当地的百姓都说是地龙来了,但暗玄在发生巨响的山谷找到了黑火药留下的痕迹。” 东方玄夜深邃冷冽的眼中,含着一抹嘲讽: “这是慕容熙玩的把戏,接下来还会发生其他巨响,但这几处都有可能是藏着真正的宝库所在地,让暗玄继续秘查,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他们这边还在密谈,那边的苏冰尘想去方便一下。 几个丫鬟受莫九嘱咐,必须好生伺候王妃。 她们不敢怠慢,便寸步不离的跟在王妃身后。 苏冰尘想到了白胡子老道说的话,‘寻霄千峰上,落叶归云处。’ 她望向了远处那座高山,眸光幽远闪过思绪。 千峰指的就是每座山的最高峰,归云处,就是指的飘渺雾海。 待七星连珠,时空大门就会在各个山头的最高峰打开。 届时,她便能纵身跳入时空隧道,回到二十一世纪。 落雁山最高处应该就是倚穹峰了,危峰兀立、绝壁奇峰,远处那座山便是倚穹峰? 伸出手探了探那座峰,脸上绽放一缕赛过晨曦的笑容。 她仿佛感觉到了自己一条腿已踏上了回二十一世纪的大门了。 身心愉悦,脚踏轻风…… “王妃,奴婢站在外面,有需要就使唤奴婢。” 一个丫鬟先去茅房瞧了瞧,查看并无异常,才请王妃进去。 苏冰尘收回了思绪,秀眉微蹙,周围都是夜王府的侍卫把守。 连去方便一下,都有侍卫把守着,感觉像是被人监视一样。 就在她进去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侍卫大喊‘有刺客’的声音,还传出了兵器相撞的声响。 丫鬟在外面着急的道:“王妃,不好了,有刺客!” 她迅速地出来,神色戒备,手上的弓弩也防备着。 突然四周又涌出十几个黑衣人,那身形很慓悍,不像是中原人士的身形。 “王妃,快跑!” 有两个侍卫来不及拔出腰间的竹筒暗号信,拼命抵抗着黑衣人的攻击。 黑衣人出手狠戾,招招致命,让他们无从释放出求救的信号。 几个丫鬟吓得身子颤栗,大声呼喊:“来人啊!” “哒哒……” 黑衣人把丫鬟给敲晕了,防止她们大喊大叫。 方才陪他们来的几个侍卫,显然已被这些黑衣人解决了。 有一个侍卫还留有一口气,看到散落在地上的暗号竹筒。 慢慢的爬了过去,拉开了竹筒,‘咻’地一声,冲向了天际。 东方玄夜和莫九那边听到了暗号信,脸色惊变! “王妃!” 苏冰尘袖弩射向了向她冲过来的几个黑衣人。 一个首领见几个手下已被她射杀倒地,牙眦欲裂命人挥刀砍向她: “臭娘们,你身上竟然还戴着弓弩?” 苏冰尘一个利落的侧翻,避开了两个黑衣人对她的夹攻,袖中的暗箭再次射向黑衣人。 黑衣人防备着她,躲开了箭矢。 但却发现脚步混乱,四肢无力,晃了晃脑袋,眨眼之间,就倒下。 “你们是什么人?” 方才那两刀若没有躲开,双臂上便会挨上两刀。 这些黑衣人不想要她的命,却要她受伤,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首领看到自己的手下又倒下去几个,顿时提高了警惕呼喊道: “小心!她手里还有迷药。” 看到自己的手下被眼前的女人又迷晕了几个,黑衣人首领露出了凶神恶煞的面容。 “臭娘们,找死!” “大家捂住口鼻,这个女人手里有迷药。” “诺。” 苏冰尘看着团团逼上来的黑衣人,她一人敌不过这么多。 而且袖弩的箭矢也有限,迷药又被他们发现了。 正想着要怎么从这把歹人逃走,余光瞥向了旁边的河流,眼里闪过暗光。 “王妃!” 东方玄夜带人过来了,流风侍卫与黑衣人的手下展开了厮杀。 “抓走这个女人!” 一群黑衣人见形势不好,立即扑了上来。 苏冰尘躲避黑衣人的攻击,脚下一崴,整个身子坠入了斜坡。 东方玄夜腾空而起,身形如电,剑影如织闪现几道白光。 一手把苏冰尘拉入了怀中,防止她坠下斜坡。 “啊!” 那个受伤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凄鸣,身上中了数剑。 明明还离他一段距离,他怎么就中了这么多剑。 眼里是不解和讶然,口吐鲜血,身子向后倒去,尸体滚下了斜坡。 第321章 坠河逃走 流风流火几人围攻了几拨黑衣人,黑衣人一方见形势不妙。 用中原听不懂的暗语方言同首领讲:“赤尔孜大人,形势对我们不利。” “废物!咱们的人岂有怕死的?” “可……” 叫赤尔孜的黑衣人厉声喝斥:“可什么可?郡主吩咐过,必须抓走这个女人,若抓不到,郡主也不会放过我们。” “诺!” 两拨人又飞上来缠住东方玄夜和流风流火,其他的侍卫正与赤尔孜的手下相互击杀中。 东方玄夜担忧的问:“苏冰尘,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 苏冰尘拿出袖弩又对攻上来的黑衣人射出了暗箭。 东方玄夜看到她衣袖下射出来的箭矢,犀利的眸光骤然一缩。 她衣袖里藏着暗器? 这暗器,与…戚云瑶受伤的箭矢似乎是一样的? 就在他分心之时,黑衣人首领刺剑飞身纵上,想给他致命一击。 “王爷,小心!” 流火、莫九、苏冰尘都惊呼一声。 东方玄夜回过神来,拉着苏冰尘闪避过黑衣人的飞剑。 胳膊上被剑矢擦伤破皮,涌出了鲜血,斜坡上的泥土已支撑不了两个人的力量。 苏冰尘看到土陷下去了,眸光一暗,瞬息之间。 她推开了东方玄夜,自己掉入了斜坡下,滚到了河流中。 “苏冰尘!” 东方玄夜大惊失色,心里一空。 黑衣人趁此机会想给他背后一击,被流火持剑挡去了偷袭。 “王爷,顺着河流,可以找到王妃!” 莫九忙上前来提醒道,目光担忧的望着下面的河流。 河水不算湍急,但对于不会凫水之人,也很危险啊! 王妃,你可一定要活着! “给本王杀光他们!” 东方玄夜双目赤红,容颜冷煞。 仿若地狱来的修罗,怒火几乎冲破五脏六腑。 赤尔孜顿觉不妙,忙下令道:“撤!” 流风流火几人带人追杀黑衣人,几十个黑衣人他们的围攻下。 几轮厮杀之后,只剩残存的七八个。 “赤尔孜大人,你快走,我们来掩护!” 赤尔孜在手下的掩护下,逃了出来,还有另一个手下。 “大人,咱们现在顺着河流去搜寻那个女人,还是回去找郡主?” 赤尔孜额间聚集一抹尖锐的阴冷气息: “先回去禀报郡主,东方玄夜也会派人,咱们必须抢在他们前面找到那个女人。” “诺。” 一座雅致的庄子外,周围都有侍卫把守。 他们穿着中原的服饰,但身形高大威猛,面容粗犷,目光不善。 院子里,北清秋身后站着几个婢女,有给她在揉肩。 也有人给她剥水晶葡萄,一个丫鬟急急上来禀报: “郡主,赤尔孜大人回来了。” 她攸地睁开了双眸,露出那对幽蓝色的眸子。 “让他进来。” “诺。” 身后的婢女齐齐施礼退下。 赤尔孜身上沾满了血渍,另一个手下胳膊上还在渗血。 两人齐齐跪下:“郡主,属下该死!没有抓到苏冰尘。” “本郡主给你派了这么多人,都没有抓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北清秋眉间阴翳,嘴角带着嘲讽,冷冷的看着他问道。 “回郡主,苏冰尘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狡猾奸诈,身上藏着迷药,袖中还藏着暗弩。” 北清秋唇间溢出一抹凉薄而不屑的嗤笑: “她再狡诈能敌得过赤尔孜大人?” 赤尔孜垂首敛眉,眸光微颤,低声道: “郡…郡主,东方玄夜也在,他派人寸步不离的跟在苏冰尘身边,要不是属下趁她去方便之时下手,恐怕连靠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废物!” 一个杯盏狠狠的砸在赤尔孜的额上,他不敢躲闪,额间顷刻间涌出血渍。 北清秋眼里闪过阴冷,识海里浮现那张清冷俊美的面容,眸光溢出了几分妒色和愤怒。 关可珍这个女人还真是好命,在梦里有萧云熙疼爱她。 在现实生活中,还有东方玄夜这个俊美的男人保护她。 而她北清秋丝毫不逊色于她,却得不到萧云熙半分怜惜! 贱人! 都是一个有夫之妇了,为什么还会让萧云熙对她念念不忘,她究竟有何魔力? 北清秋攥紧了掌心,目光阴毒。 把台几上摆放的珍馐全部扫落在地:“啪砰!” 台几上的茶盏点心碎成一地渣渣。 “郡主息怒!” 在院子里伺候的人一众跪下。 “属下虽然没把苏冰尘抓回来,但她已被属下的人打入了河中,属下再派人顺着下游的河流,说不定可以找到她。” “什么?” 北清秋怒火燃烧的扭曲面容在听到这句话后,才有所趋缓。 “她坠河了?” “没错,东方玄夜此刻正在派人寻她。” 北清秋厉声命令道:“再派些人,顺着河流找到苏冰尘,记住,本郡主要活的。” “诺!” “若是还抓不到她,本郡主摘了你的脑袋!” 赤尔孜心里一颤,与自己的手下相顾失色。 “属下遵命!” 待赤尔孜退下之后,另个一个侍卫进来禀报: “郡主猜得没错,东方玄熙派出来好几拨人,正在搜查郡主的下落。” 北清秋幽蓝色的眸子汹涌着怒火,萧云熙,本郡主早说过,你会后悔的。 既然你如此狠心,就怪不得本郡主无情了。 待抓到关可珍,本郡主也让你感受一下求而不得、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扬了扬手:“无碍,让他查,等他查到本郡主之时,也是他后悔之时。” “临邸第那个冒牌货还没露出马脚?乌颜次和托勒格都没发现她是假冒的?” 侍卫低首,神情紧张: “回…回郡主,两位大人未发现,属下觉得是东方玄熙的易容面具太高超了,两位大人才暂时未发现。” “去把巫师请来。” “诺。” 一盏茶后,雅提娜杵着拐杖来了。 “郡主,老婆子来了。” “巫师,你能帮我用梅花卜一卦,找到一个女子吗?” 雅提娜有些犹豫,看卦算命还是她在焚天教的时候,师父亲授的,她不敢乱用。 第322章 失踪与伪装 阴为女,阳为男,阴阳调和,万物皆宁。 她为阴,只能用梅花卦卜阳,却不能卜女。 就算当初她能为郡主卜出了她的姻缘线在中原,但后来郡主想让她卜出这段姻缘线结局如何。 她却掐断了推算,肆意窥探天机,必遭天谴! 曾经自己也尝试过用梅花卦去卜百里鸣的心中所爱的女子究竟是谁。 不但没卜出来,还差点走火入魔。 反噬自己,以致于后来很久都无法启用梅花卦。 她潜心修善,积蓄了这么多年的福德,就是想修补命理。 好卜出被自己抛弃的父子俩未来的路,窥探到一线天机,若他们未来之路平坦也就算了。 若他们命中有劫数,她会倾尽所有,哪怕赔上她自己这条命。 也要为他们避开命中的劫数,算是偿还了当初抛弃他们父子二人欠下的债。 就连现在想找到那个让她永生难忘的百里鸣,她也不敢乱用梅花卦。 也很后悔当初为什么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把百里鸣的东西全部烧毁了。 以至于她手上也没百里鸣半块衣角料,若有,她动用灵蛇小绿便能找到他的下落。 北清秋看出了巫师的为难之处,她眸光带着祈求: “巫师,我知道你的梅花卦不能卜女子,但…我真的想知道她在哪?” “日后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会帮你。” 她把自己放得很低,都没用郡主自称。 雅提娜抬眸望向她,淡淡的道: “郡主,你有那个女子的衣料或者用过东西?老婆子可以让小绿帮你寻找到她。” 北清秋眸光霎然湛亮:“对啊,本郡主怎么忘记小绿了?” …… 东方玄夜带人沿着河流到处寻找苏冰尘,一刻也没有停缓,紧拧的眉心一直未曾舒展。 莫九和流风也坐立不安,神情担忧焦急。 “王爷,属下把这一段搜寻了个遍,并未发现王妃。” “再往前找,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王妃。” “诺。” 莫九和流风赶紧又安排了侍卫顺着河道往下找,前面有个凉亭。 莫九想让自家主子休憩一下,但东方玄夜拒绝了。 “没找到王妃之前,本王不会停下脚步。” 他神情有些疲惫,玄色衣裳上也沾上了淤泥。 鬓间的发丝都被树枝勾下了几缕,远看上有点狼狈。 有个侍卫看到远处有农家,忙向王爷禀报: “王爷,属下发现那边有农户,或许他们有王妃的下落?” 东方玄夜阴郁的目光瞬间闪亮,神色激动地道: “你…说得没错,王妃也许就在那家农户家里。” 说完,疾步朝农户的屋子走去。 莫九和流风两人相看一眼,在后面摇了摇头。 这都是第几家农户了? 前面的猎户、农户都问过很多家了,也没人发现有王妃的消息。 他怕王爷再一次失望,可又不能说些什么,以免打击到王爷。 一行人冲到了农户家里,把农户一家四口吓了一跳。 都不敢乱动,胆怯地以为是什么山贼盗匪。 他们在农户屋子里发现并没有苏冰尘的影子,东方玄夜眼里的光霎时暗淡,背脊有些颓废。 莫九给农户塞了点银子,又给他们解释了一通。 农户看到东方玄夜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心提醒道: “要不…要不你们到前面去问问,那边有几家落雁山的猎户,他们虽是猎户,偶尔也会捕鱼,说不定会在河流里发现什么。” 莫九赶紧去告诉自家主子,但又想到。 若又没有王妃的消息,王爷恐怕会再次失望,便停转头和流风说了这事,。 流风点点头,带了几个侍卫往那边的村庄走了。 “王爷,咱们往下游继续寻找。” 东方玄夜不敢耽误寻找苏冰尘的工夫,又带人往下游寻找。 心里在祈祷,苏冰尘,你一定要活着。 没有本王的允许,就算阎罗王来了,也不能把你带走。 …… 跳入河水的苏冰尘早已顺着河流爬到了岸边,找了一个破庙,烘烤自己湿掉的衣裳。 她之所以跳入河流,有一半原因是想借此机会离开东方玄夜,待七星连珠就到达落雁山的倚穹峰。 她换了一个发髻,把自己的脸用黑灰涂了一下。 这样就算熟人见到她,也一时发现不了。 唯一显眼的就是这身贵气的衣裳了,她看到远处炊烟袅袅,灵机一动。 掏出了藏在身上了银票和碎银子,银票和药粉都是有油纸包着的。 防水渗漏,现下应该换下这套衣裳再去镇上找个客栈住下。 顺着上游走,那帮黑衣人和东方玄夜怎么也不可能想到。 她会凫水,而且还偷偷回到了落雁山的小镇上? 他们只会推断,她被河水冲到了下游。 要搜寻她,也只会顺着下游去找。 她把自己的衣裳撕裂,显得破破烂烂。 再把头发整得蓬头垢面,来到了附近一家农户。 对农妇说自己是逃难来的,和夫君孩子走散了。 农妇见她可怜,把她喊了进去,找了一套粗布麻衣给她换上。 她说还要去找自己的夫君和孩子,农妇又给她拿了几个窝窝头。 她感激涕零,把一个逃难的妇人演绎得淋漓尽致。 临走时,在农妇院子里破椅子下放了些碎银子,以作报答,农妇并不知晓。 就这样,连能唯一暴露自己的衣裳也换下来了,她已经是一个活脱脱的逃难妇人了。 还给自己配了一个拐杖,远看像是四十岁的妇人。 就算再碰到东方玄夜,她相信他也认不出来她来。 …… 东方玉莹听到三皇兄带着三皇嫂去了落雁山泡温泉,她也想去。 但丽妃不让她去,说她只会打扰三皇兄夫妇。 她表面上乖巧答应不去落雁山,但说要去羽王府找七皇兄,丽妃哪会看不出她心里的小九九? 吩咐宫人,寸步不离的跟在九公主身边,不能让她出宫。 她和小桃假扮了宫女,爬上了一位诰命夫人的马车里。 马车停在宫门外,等她上了马车后。 看到此状况吓得差点失声大叫,被东方玉莹和小桃及时捂住了马车。 这位夫人正是礼部尚书殷沉毅的夫人,被荣贵妃请到宫里来聊天的。 第323章 忘忧丸 其实是荣贵妃想等皇后丧期过了之后,举办一场赏花宴。 她觉得自己再不着急一点,她的羽儿这辈子可能要孤独到老了。 对殷紫璇现在没有感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 她举办赏花宴的终极目的,就是为她的羽儿牵线搭桥。 把婚事早点定下来才好,要不然她得到何时才能抱到小皇孙? “殷夫人,本公主可以放开你,但你不能叫喊,你懂?” 殷夫人眨了眨眼,表示同意了。 被松开后,殷夫人忙行礼,被东方玉莹抬手制止了。 “殷夫人,借你马车一用,到了羽王府,本公主就下车了,不会给你添麻烦。” 殷夫人神色紧张,心里微紧: “九…九公主说笑了,怎么会给臣妇添麻烦,您能坐上臣妇的马车,是臣妇的荣幸!” “殷夫人,客气了,荣母妃把你请进华春宫,是不是想给羽王牵线搭桥啊?” 东方玉莹心里怪怪的,总感觉殷紫璇不怎么适合她的七皇兄,她的七皇兄应该配…… 识海里浮现的人影,她立即掐灭,又想给自己甩个耳光了。 殷夫人淡淡一笑,也没有隐瞒,点了点头道: “荣贵妃也是看得起小女,希望小女能有这个荣幸。” “殷姐姐,本公主也喜欢,只是……” 意识到自己快要说错话了,东方玉莹把想说的话压在腹中。 罢了,七皇兄的姻缘线如何,她不能干预,就交给命运! 她的手里还攥着三皇嫂给霍姨的药丸,说吃下这个能忘记忧愁。 这次去羽王府,就是想把这个交给七皇兄。 …… 羽王府。 东方玄羽刚处理完公务,东方玉莹就来了。 他走出书房,来到了花厅,接过东方玉莹递过来的药瓶。 不解的问:“九皇妹,这个是什么?” “忘忧丸,是三皇嫂让皇妹交给霍姨的,说是可以让霍姨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东方玉莹把瓷瓶里的小药丸偷拿了几颗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忘忧丸,一听名字就是好东西,这么好的药丸,她怎么也要藏下几颗。 也不知三皇嫂是从哪得来的,但她就莫名相信三皇嫂给她的药瓶里装着的是最好的东西。 东方玄羽敛眉沉思,想到了他躲在破柜子里,透过破洞看到苏冰尘那张绝美的容颜夹杂着悲慽和哀寞。 那时的他,只是疑惑,一个二八九年华的女子,哪来这么浓烈的伤感气息? 后来,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他在心里幽幽一叹,颀长的手指握紧了小瓷瓶,思绪飘远。 那日,她也是放下了个小瓷瓶,里面装着比太医院还要好上几倍的金疮药,他的伤口及时止了血。 见他没有说话,东方玉莹以为他在怀疑三皇嫂,生气地道: “七皇兄,你不会是在怀疑三皇嫂会对霍姨使坏?” “九皇妹,你想多了,皇兄现下就想去郊外的庄子里,把它给霍姨吃上。” 东方玉莹黑白分明的眼球滴溜溜转了转,小声道: “七皇兄,皇妹劝你这个时候不要去看霍姨,免得霍姨问起三皇嫂,听说三皇兄带三皇嫂去了落雁山泡汤泉了,七皇兄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带上皇妹,去落雁山看看那风景?” 她就是缺个七皇嫂呀,若是七皇兄也有王妃了,她就喊七皇嫂带她一块去泡汤泉了。 现下,只能去找自己的三皇嫂。 “不行,你想去落雁山,皇兄可不会答应。” 丽妃娘娘应该也不同意,他桃花眸子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她。 这身着装,恐怕是偷偷溜出来的? 东方玉莹扯了扯嘴角,哼了一声: “七皇兄,你就不想知道荣母妃今日见了什么人?” “母妃见了什么人,没必要告诉七皇兄。” 东方玄羽的桃花眼里浮上了散漫,慵懒一笑,漠不关心的道。 “呵,若她为了你婚事呢?” 东方玉莹挑眉看向他,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嘿嘿…… “你也不想知道么?” 东方玄羽剑眉微蹙,他不是和母妃说过了,待北狄使团回去之后,再谈此事吗? “谁?” “带不带皇妹去落雁山看风景?” “……” 一刻钟后,东方玄羽带着东方玉莹前往落雁山。 他本不想来,九皇妹拿这事来交换,他也不是非要知道母妃见的人是谁。 但心里总是莫名的有些烦躁滞重,找不到什么头绪,总觉得有什么在牵引他必须去落雁山。 东方玉莹沿路看风景,有说有笑的。 他无半点心情,闭眸小憩,只想快点到赶到落雁山。 来到十里亭的时候,看到了夜王府的人。 东方玄羽神情微顿,差人前去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才得知,夜王府的人在这里突遇了一拨黑衣人,苏冰尘坠河生死未卜。 东方玉莹眼里布满了担忧,着急的道: “七皇兄,三皇嫂她不会有事?” “三皇兄身怎么回事,连三皇嫂都保护不了?” 东方玄羽俊美无俦的五官变得有些凝重,幽黑的眸子注视着十里亭边上的河流,有一丝不寻常的忧伤。 少顷,扬了扬手,墨颜和逐影上前听候吩咐:“王爷!” “派人顺着河流搜捕夜王妃的下落,每个村庄和瓦舍也不要错过。” “诺。” “记住,多派些人,让无影阁的人也出动。” 墨颜脸上微凝:“王爷,无影阁的人和姬少主……” “墨颜,本王心里有数。” “奴才…遵命!” 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道地动山摧地巨响。 墨颜差点抖颤得摔倒,逐影拉了他一把。 “王爷……” 东方玄羽一双幽暗深邃的瞳仁之中闪过冷谲: “速派人查清巨响的来源,本王觉得应该是丘鸣山的方向。” “诺。” 东方彦父子此刻正在迷雾森林。 “丘鸣山那边应该能吸引龙影卫和东方玄羽的人了,熙儿,咱们什么时候才炸开迷雾森林的宝库?” 微风扬起东方玄熙的屡屡发丝,负手而立的他,眼眸幽如深潭,脸色沉稳如定。 “父王,不着急,两次的声响不足以让他们懈怠,必须还有第三次第四次。” 第324章 小看她了 东方彦神色一惊:“你的意思是说第五次再炸开迷雾森林?” “没错,前几次逗他们玩玩,等他们屡次扑空了,才会松懈,对巨响也会见怪不怪了。” 东方彦看着自己的儿子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情,得意地捋了捋胡须。 只要有熙儿在,他们何愁推翻不了大燕? 东方玄熙摊开藏宝图,指了指几个地方,吩咐道: “明扬,派人在这几处埋下黑火药,待时机一到,就炸开宝库大门。” 明扬拱手道:“属下遵命!” …… 苏冰尘来到了落雁小镇,这里的百姓也被方才发出来的巨响给震住了。 众人都到了大街上,探听八卦,交头接耳。 “不会又是沉睡的地龙打了个喷嚏?” “啊,地龙这次又打喷嚏?” “上次你没看到告示?钦天监说地龙还有可能伸个懒腰什么的,京城最近的山头都有可能会发生巨响。” “地龙会不会苏醒啊?” “应该不会?” “……” 苏冰尘笑了笑,哪会是什么地震? 方才那声响和之前传出来的声响都是黑火药的爆炸声,也正是工部那批被人盗走的黑火药所致。 她探听到莫九和东方玄夜谈到了东方玄熙盗走了黑火药,准备用黑火药炸开前朝宝库。 慕容熙就是东方玄熙,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推翻大燕光复大齐。 但有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羽在,他们光复大齐的大业,绝不会成功。 前世谁登上了那个位置,她已经从苏云柔那里探听到了。 她留在这个空间所剩的日子不多了,还是吃好住好,在这个时代好好享受一下最后的生活。 她走进了一间客栈,小二上下打量着她,嫌弃得很。 以为她是什么叫花子,准备驱赶她。 他的有色眼睛落在苏冰尘身上,很是不舒服。 苏冰尘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收起你眼里的冒犯,这一百两够了吗?” 小二看到银票在手,先是一惊。 随后立即露出了谄媚的神色:“夫人,够了够了!” “您要住几日,小的还得给您找银子。” “先住七日,选个稍微安静一点的屋子,再给我来点好吃的,膳食费在银子里面扣。” “好,好,好,夫人,您这边请。” 掌柜的热情的招呼着,让小二给她引路。 带到二楼的雅室,安静无人打扰。 傍晚时分,苏冰尘洗漱了几遍,坐在屋子里。 啃着鸡腿,吃了几个肉饼,又想到了自己之前酿的杏花春,无声的叹息。 可惜了,要是再来一壶杏花春就更好了。 她在这边吃香的喝辣的,全然不知北清秋的人跟着灵蛇小绿已经找来了这间客栈。 几个高头大汉一进来,店小二和掌柜就咽了咽口水。 轻声询问:“几…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高头猛汉凶神恶煞的目光一扫,一楼那些客人慌忙扔下点碎银子。 拔腿离开了客栈,感觉惹不起这帮人。 掌柜的也是两腿发软,“客…客官,您这是……” 高头猛汉拿出一幅画像,那女子杏眸皓齿,五官绝丽。 正是苏冰尘的画像,猛汉抓起掌柜的衣襟就跟拎鸡仔似的,拽到了眼前。 “这个女子在哪间房?” 楼下的苏冰尘听到了一群人拔腿离开客栈的动静,耳朵动了动,顿时提高了警惕。 偷偷来到了窗前,透过窗牖的缝隙,瞥了下一楼。 眸光一惊,这几个高个子与之前抓她的黑衣人身形太相似了。 虽然那几些人都蒙着面,但她绝对没看错。 他们怎么能这么快、这么精准的找到这来的? 这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定位系统了,什么情况? 她包了几个馒头,悄悄的推开另一侧的窗牖,准备翻墙,从客栈的二楼顺着梁柱滑下去。 掌柜被吓得舌头打结:“客…客官,小人在这开店…开店几十年了,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您…是不是找…找错地方了?” “没见过?” 苏冰尘伪装成四十多岁的妇人,掌柜哪见过她的倾世容颜? 只觉得这双眼睛在哪见过,但他又想不起来,也绝对不相信自己见过这么美的人却毫无印象。 高头大汉一把就甩了掌柜的,根本不相信他的话。 一声令下:“搜,她一定在这里。” “把所有的出口都封死。” “诺。” 几个出口都被他们守住了,属下的人对领队的点头。 “大人,都守好了,她跑不了。” 一楼每个屋子都搜了,没找到。 二楼搜了大部分的房间,也没有看到。 赤尔孜脸色黑沉阴煞:“继续搜,给老子看紧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诺。” 二楼客官也被他们赶了出来,都没有看到苏冰尘,“大人,你看这……” 一个手下发现了屋子里还剩下些吃食,屋子里的人却不在。 赤尔孜推开窗牖看到了一个隐匿在大街上人群中的背影,赤目欲裂。 一拳砸在窗牖上,这女人竟然从二楼跳下去了? 还真是小看她了! “追!” “诺。” 苏冰尘转了七个弯拐了八个角,逃进一家成衣铺子里。 店家以为她要给自己的夫君买布匹,本想热情相迎。 但看到她身上的衣裳,脚步回缩了,满是嫌弃。 上下打量着着她,语气并不欢迎的道:“小娘子,你是要买布匹还是成衣?咱们这店铺的衣裳可不便宜哟。” “买几件郎君的成衣,这是银子。” 苏冰尘已经察觉到掌柜的眼里那抹嫌弃,和那客栈的老板一个德性。 都是势利眼,银子能解决的就不用脑子了。 她也不想与她废话,浪费口水。 果然,掌柜的看到银子,马上切换了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容。 热情的招呼着:“哎哟,小娘子,这边请,你的夫君多高呀,你看我这店铺里成衣,都是良品,绣工精艺……” “停,随便来几件粗布麻衣好了,小号的。” 掌柜的面色微僵,心里腹诽,真是山猪儿吃不来细糠。 死穷鬼! 穿不起精致的衣裳。 第325章 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她 苏冰尘不想听她推销,只想赶紧给自己再换购置几身衣裳。 来回换,她就不相信了,那几个高头大汉还能嗅着她味来? 味? 眸光倏地一滞,方才她就在想,那些黑衣人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客栈来? 定位那么准,莫非真是嗅着她的味来的? 现代都有猎犬,古代有狼和其它动物能寻味而来也不出奇了。 想到这层的她,赶紧让掌柜的给她找了几件衣裳,然后说从后门出去。 掌柜的看她给银子爽利,也没和她讨价还价。 还剩下的银子不用找了,顿时又变得热忱多了。 苏冰尘换上衣衫之后,麻利的出了小镇。 出了小镇就往山上跑,因为只有山上才好躲藏。 主要还是因为山上有药草,得采几种草药,配出几味能遮掩自己身上的味道的药汁才行。 她落了水之后,都能被找到。 显然这个寻味来的动物很有灵性,必须用其它味道来盖住身上的味道。 有了,触留香,此香强烈,能遮去身上原有的气味。 再加夹其它的药草,捣成让小动物最反感和不敢靠近的药汁。 她用了两刻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药草。 用石头捣汁,把自己抹了个遍。 山脚下,那批高大个的黑衣人又出现了。 “大人,这个女人太狡猾了,这才多久,就换了个密密麻麻的树林。” 这真的是一个关在后宅,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吗? 比起江湖上那些江洋大盗还狡诈,难对付。 苏冰尘躲在一棵大树后,看着那些黑衣人来密林中寻她。 眼里闪过暗光,来得可真快! 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拿着手里托着一个画着梵文咒的白瓷瓮,放在地上,又把瓮盖揭开。 里面爬出一条绿油油的小蛇,两只眼睛泛着绿宝石的光芒,在两条小径上探了探。 苏冰尘杏眸蓦地放大。 原来那个能嗅她气味寻来的拥有千里鼻的动物竟然是一条绿油小蛇? 这什么品种? 她以前从未见过,蛇的品类繁多,她也不少见。 但从未见过头上长两个犄角,全身泛着莹光绿的小蛇。 “赤尔孜大人,这小绿嗅不到她的味了吗?怎么不知道选择哪条径了?” 黑衣人看到小绿分辨不出方向了,脸上带着焦急,怎么回事? 小绿摆了摆头,又摆了摆尾。 最后调转方向,爬回了自己的瓷瓮,赤尔孜怒气冲海。 赤目金刚地道:“苏冰尘一定在这密林当中,给老子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老子找出来。” “诺。” 苏冰尘嘴角轻扯了扯,看来她配出来的药汁能盖住那条绿小蛇的嗅觉了。 悄悄的向后退去,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对于野地里,丛林里。 在二十一世纪身为军医的她,多少有些实战经验,也知道怎么避开这些黑衣人的搜寻。 …… 这厢的东方玄夜还没有停下寻找她的步伐,莫九想让自家主子休息一下。 但看到主子那焦虑的神情,不好开口。 流风去了猎户那几家,打听了几圈。 猎户说这条河流的水流虽不湍急,但也不浅。 要是不会凫水的人恐怕凶多吉少,曾经淹死过很多不会凫水的人。 莫九不敢把探听来的消息告诉王爷,愁锁眉云,低首缩脑。 派出去的人,每隔一刻钟就会派人来禀报。 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王妃半点音讯。 莫九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王妃恐怕真的…… 丘鸣山传来的巨响,流火和剑雨已经在查探,传来的消息是和狼山一样的。 当地的百姓相信正如钦天监所说的那般,是地龙又打了个喷嚏。 接下来还会伸懒腰侧过身什么的,百姓们都不敢睡在屋子里,只在外面支了个帐篷。 天气又闷又热,好似暴风雨即将要来临。 沿途寻找的侍卫都满头大汗,又不敢停下脚步。 莫九心疼自家主子,上前进言: “王爷,要不你先回京城,慕容熙父子说不定接下来还会安排爆炸声,您必须养足精神,奴才会日以继夜的寻找,一有王妃的消息,立即派人给您传消息。” “本王不累,继续沿着河流找。” 流风想到那些黑衣人,说不定也派了人在找王妃。 “王爷,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走王妃,属下觉得那身形应该不像中原人。” 东方玄夜也猜到了,眸底刮起暗黑浓稠的风暴: “是北狄人。” 莫九疑惑:“北狄人抓王妃,莫不是想以此来要胁王爷?” 东方玄夜也想不明白。 “流风,你安排人去查那批黑衣人,看看他究竟打什么主意。” “诺。” 莫九感觉这事没那么简单,提醒道: “王爷,会不会是慕容熙使坏,故意让您分神,挪不出时间来对付他?” 东方玄夜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想到了这批黑衣人与上次慕容熙派来的黑衣人,身手天差地别。 不太可能是他的人,他才更不放心。 慕容熙抓走苏冰尘,参比那个庄子里的膳食。 慕容熙不会对她下狠手,也不会伤害她。 可那些黑衣人对他的王妃并没有手软,似乎只想留她一口气。 她受不受伤,并不关心,应该是想抓她回去见什么人。 那些黑衣人的主子是与苏冰尘有什么过节,才会如此对她? “就算本王此刻抽不时间来对付他,不还有东方玄羽吗?急什么?找王妃才是第一重要的事。” 莫九不再说什么了,只能在心里喟叹一声。 …… 东方玄羽骑着惊雷顺着河道往下游寻找,派人把东方玉莹送走。 可她不肯,说没有找到三皇嫂,打死她也不会回宫。 东方玄羽没办法,他此刻也无心顾瑕她,吩咐墨颜派了侍卫随身保护她。 “小桃,你说三皇嫂会不会……” 小桃看到公主眼眶泛红,声音哽涩,她劝慰道: “九公主,夜王妃那么好的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对,三皇嫂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咱们接着找。” 东方玄羽望着河流有些失神,高挺鼻梁所拓落下的阴影几乎遮盖他半张脸,神情深邃难辨。 第326章 文弱书生 顺着下游找,三皇兄应该早就这么做了。 但都没有一点音讯,会不会三皇嫂已被人救醒,她顺着上游来找三皇兄了? 思及此,他掉转了马头,往上游寻找。 东方玉莹有点不明白:“七皇兄,你不找三皇嫂了吗?” “皇兄顺着上游走,下游三皇兄应该找过了。” 闻声,东方玉莹眉睛清亮:“那会不会三皇嫂已回到了落雁小镇?” 东方玄羽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微点点头: “九皇妹,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皇妹带人去落雁小镇寻找,你顺着上游走,三皇兄顺着下游走,谁先找到三皇嫂,就派人知会,可好?” 墨颜觉得九公主这个办法可行:“九公主殿下,奴才觉得这个思路不错,分头寻找,可能会找得更快一些。” “嗯。” 他又吩咐了一拨侍卫寸步不离的护在九公主左右,听她差遣。 …… 闲王府。 东方玄熙把黑火药埋藏在迷雾森林宝库大门外,就回到了闲王府。 “世子,属下找遍了京城,都没有发现北清秋的踪影,会不会她躲到了别处,有可能不在京城了?” “废物!” 屋子里的几人慌忙下跪请罪:“属下无能。” 东方玄熙冷声问道:“临邸第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发现异常,无人来给乌颜次和托勒格送信,他们也并未发现临邸第的北清秋是假的。” 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 “世子,落雁山那边传来了东方玄夜和夜王妃的最新消息。” 在得知东方玄夜带着苏冰尘要去落雁山之时,他就派人提前去了落雁山。 他接过密函迅速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 神色震变,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似燃起一片担忧的火海。 她…怎么会…失踪? 屋子里的几人是他精心挑选的忠于他的属下,连他的父王都不知。 他在外面追杀北清秋,也不知他梦中的女子竟然就是夜王妃。 “备马,本世子现下要去落雁山。” 屋子里的几人,脸色变了变。 能让主子如此上心的,恐怕也只有那位夜王妃了。 “世子,王爷那边……” 东方玄熙不顾属下的劝阻,眸光凛然扫向他们,带着警告: “不要告诉王爷,本世子去了落雁山。” 明扬垂首低眉劝声道“世子,王爷那边瞒不了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 明扬:“……” …… 苏冰尘在丛林里,虽不至于猎豹回林那样矫捷敏锐的身手。 但也躲过了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还用袖弩射中了几个。 突破了一层又一层的把守。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另一边逃到了山脚下。 对于这些想伤害她的人,她也没有手软。 能解决一个是一个,你不解决几个。 回头他们抓到她,也绝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赤尔孜每到一处,看到了自己的属下倒在丛林中,目眦尽裂的一刀劈断了一棵树。 “给老子追,抓到那个女人,一定要让她好看!” 郡主说要活的,可没说不让他们碰她。 姿色秀美,清雅昳丽,一代绝色佳人也不过如此,他还没尝过中原女子销魂噬骨的滋味! “大人,这个狡猾的女人是不是已经逃到山下去了?” 赤尔孜吩咐了属下,留了几个在山里搜寻,他带着人往山脚下寻找。 又把小绿放到地面,想让它探出苏冰尘下的方向。 可是小绿缩回了脑袋,溜进了瓷瓮。 赤尔孜气得差点一脚踢翻瓷瓮,被属下慌忙箍住: “大…大人,这是巫师的爱宠,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不然,郡主要的人没抓到,自己的命可能就先丢了,没看到郡主多么仰仗巫师的吗? “放开老子,快点去追那个女人!” “诺。” “再派些人盯着回京城的几条道,不能让这个女人回到京城。” “属下遵命!” …… 苏冰尘从密林中逃出来后,抓了一团泥巴。 沾上点灰,把自己的脸搓成了一个肤色有些偏黄的书生样子。 身上的衣裳是在成衣坊换成的普通男子衣着,又用绑带把自己的头发束高。 对着河边的水照了照,很满意自己这身弱不禁风的书生着装。 路上的行人看到她,暗自打量一番。 这个村子靠近落雁小镇,平时也会有些陌生的商贩进来收售鸡蛋、绣帕、山货什么的。 看到陌生的面孔也不觉得出奇,见他上下没几两肉,面瘦肌黄的。 身材纤细得一阵风都能吹走的穷酸样,行人都避了避。 但有几个农家的小姑娘看到她的五官有些俊秀,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样。 只是有些营养不良,脸上露出一抹羞涩,腼腆地低下了头。 “那是哪家的小哥哥,我怎么没有见过?” “莫不是来这串亲戚的?” “虽然长得弱不禁风,但那五官比村里的张秀才都要俊上几分呢。” “吃点好的,养养肤色,说不定也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 有几个农家姑娘已经开始相互打听了。 “是不是隔壁回雁村的人?” 落雁山的脚下有落雁镇,镇子不远处有五六个小村庄,有回雁村、立雁村、踏雁村等。 “怎么,你想男人了?真是不害臊。” 一个粗壮的莽汉着装,看到村里的姑娘都被一个文弱书生吸引了眼球。 眼里燃上了妒忌的怒火,流痞的嘴里喷出几句脏话。 几个姑娘慌忙离开,惹不起这个村里的霸王莽。 都二十五了还未娶亲,哪个女子见到他,都免不了要被调戏几句。 霸王莽见姑娘们避他如洪水猛兽,对那个文弱书生倒是露出小女人的娇羞的目光。 捏了捏手中的关节,发出骨骼咯咯作响声。 他怒气汹汹的伸臂拦住了苏冰尘的去向,凶神恶煞的嚷声道: “你是何人?来立雁村做甚?” 苏冰尘看到他眼里的凶光,并不畏惧。 但在异乡,总得装装样子露露怯: “大哥好!小生是落雁镇上的,听闻这几处村庄风景旖旎秀丽,小生想来看看。” 第327章 要她买路财 她哪是来看风景的? 是来躲避黑衣人的,落雁小镇恐怕是不能去了。 镇上的客栈恐怕都有黑衣人的人,随便一搜,都能把她搜出来。 落雁山的入口也会有黑衣人在寻找她的身影,唯有这几处村庄,暂时能借她躲藏几日。 “来这看风景的?你骗鬼呢?” 一副穷酸样,还有闲情逸致来看风景? 八成是来找相好的。 苏冰尘退后几步,眼里带着怯露的光,躬身作揖一礼: “大…大哥,小生真是…来这赏景的,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几个姑娘站在不远处,看她虽有怯意。 但行止却有进有退,斯文有礼。 相貌越看越耐看,更加喜欢她了,眼里都露出柔和的欣赏微光。 “想来看风景可以,但咱们的村子可不是随便让人进的,想从这过去,呵,得给买路财,大爷我就放你过去。” 霸王莽料定了穷酸书生,身上没几个铜板。 还敢打他们村里姑娘的主意?眼里都是轻蔑和嫌弃。 几个姑娘想帮她说话,但又惧王莽那要吃人的模样,还是缩了回去。 怎知,苏冰尘二话不说从身上摸出了点碎银子,恭恭敬敬的把银子交了上去。 “大哥,你看这些可够?小生身上就剩这点碎银子了。” 苏冰尘是看出挡在眼前的莽汉对她似乎并无大的恶意,只是嫉妒她吸引住那几个姑娘的目光而故意为难一下她罢了。 也怪她自己,早知道就应该伪装成一个老太婆好了。 她扮成书生,也是觉得这个方便,哪知会给自己增添麻烦呢? 拿点银子破财挡灾也好,反正这些银子都是身外之物。 她要离开这里了,也带不走。 霸王莽见他这么利落的把身上仅有的一点碎银子掏出来了,神情一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虽不着调,看起来痞里流气的,但还真没干过什么为匪作歹的恶事。 “你小子要去哪里看风景?大爷我给你指条路。” 他笃定他是进村找相好的,所以一再试探。 苏冰尘眼神微闪:“这个村子在落雁山的后山,是不是有条小径可以直接上落雁山的?” “你想去落雁山上泡汤泉的?” 霸王莽仿佛看穿他心里的小九九,咧嘴一笑,好似知道了他为什么来他们村子了。 落雁山那几处天然汤泉已经被达官显赫的贵人买下来了,成为了他们私有地。 他们这些平民百姓,现下想去泡汤泉只能在半山腰上几个汤泉泡澡,山上那几个天然的汤池,他们上不去。 ————这小子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胆子却不小啊? 苏冰尘并不知晓他是如何在腹诽她,微点了点头。 她确实是想通过这个村子的后山小路爬到落雁山,再到倚穹峰。 一来可以躲避黑衣人和东方玄夜的人,二来先探怎么去倚穹峰的路。 待七星连上了,她也不会找不到路上山。 霸王莽靠近了几步,瞄了瞄四周的人,小声道: “你小子胆真肥,你不知道山上那几处天然的汤泉早就被京城当官的人买下了?上面都有他们的人看守,平民老百姓上不去。” “不过嘛,你若是真想去,大爷我也不是没办法,只是……” “走,老子先带你去我家,这里人来人往的,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苏冰尘听到他有办法,又有地方可以落脚,犹豫片刻便也没拒绝。 此刻的她是男子装扮,莽汉也没发现她的伪装,若是想害她,她有迷药和袖弩防身。 “大哥,你真有办法?” “我骗你做甚?” 霸王莽的屋子是在立雁村一个很偏僻的拐角处,就三间破旧的茅草屋,一个泥土混合着篱笆搭建起来的栅栏。 “阿莽,你回来了啊!” 一个五十岁的妇人杵着拐杖闻声出来了,腿有点无力,走路一拐一扭的。 “娘,我带了一个朋友进来。” 妇人发髻用烂布条绑着束在脑后,身上的衣裳也是缝缝补补,陈旧得不行。 面上有些和蔼,一双浑浊的眸子视力不是很好。 看了看苏冰尘,有些不好意思。 这面容倒像个姑娘,眸光微紧。 她不太确定,又凑近了几步,看仔细了,才发现是一个书生。 以为是自己的儿子又在外面欺负人了,忙问: “阿莽,你是不是又在外面闹事了?不要欺负这个小伙子。” 霸王莽把妇人扶到石凳上坐下,温声道: “娘,你说的哪里的话,你儿子在你眼里真是那欺男霸女的村恶霸吗?” “他真是我刚认识的一个朋友。” 霸王莽家里也没有啥可招呼客人的,拍了拍破旧的板凳上,清理看不见的灰层。 “小兄弟,你先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苏冰尘看到妇人的腿,蹙着秀眉沉思。 大娘的腿应该是痹症,也就是现代的风湿。 “大娘,你的腿这个症状有多久了?” 妇人神色微滞,平常有人看到她的腿不好,眼里会带着嫌弃和嘲讽。 可眼前的小伙子一双眸子清亮明澈,无一丝嫌弃,倒是真的只是好奇。 “三四年了,之前还没有变型,只是钻痛,后来就变成这样了。” “是不是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就疼痛难忍?” 她之前因被公孙妍刁难,也患上了风湿。 后来吃了百里鸣的神药,才让她的腿变好。 这位大娘的风湿比她严重多了,都变型了。 在古代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想医好这位大娘的风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可以让她缓轻疼痛,改善痹症。 需要一副银针,利用针灸刺穴。 再用艾草熏制,中药熬膏贴敷,才有效果。 霸王莽在后院里摘了毛桃搓洗了后,用一个缺了个角的盘子装了几个。 “小兄弟,这是我家后院自己种的,你尝尝,比不上外面的果子金贵,你可别嫌弃。” “大哥,你太客气了,多谢。” 苏冰尘取了一个桃子,笑问:“对了,我叫李沉。” “我叫王莽,这村里的人都姓王。” 苏冰尘咬了一口桃子,差点噎住:“……” 第328章 当回真正的大夫 你的名字可不简单呐啊,幸好她不是穿越在汉代。 王莽见她没有嫌弃他摘来的果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憨笑道:“阿沉,你日后就叫我阿莽好了,村里认识我的人都叫我阿莽————霸王莽。” 王大娘尴尬的笑了笑,拍了他一下。 “你这孩子,五大三粗的,李兄弟是读书人,你可不能把他吓着了。” “王大娘,王大哥是真性情,他人不坏。” 这个村里的人见着王莽,都避之不及,唯恐与他沾染上。 也看不起他,怕被他连累。 没人跟他做朋友,有几个愿意与他结交的,也都是些狐朋狗友。 在这附近的村庄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王莽不齿,便与他断了来往。 “多谢李兄弟,你不嫌弃我家阿莽就好。” 王大娘拿了一个大个的果子塞到苏冰尘手里,眼里隐有热意。 “阿莽,你招呼李兄弟,阿娘…去厨房烧菜做饭。” 苏冰尘知晓他家也没有什么余粮,蹭她家的饭,她感觉不好意思。 目光依旧落在她的腿上:“王大娘,你的腿,我有办法帮你改善,虽说不能完全复原,但可以减轻你的疼痛。” 王大娘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想到了治腿肯定得花不少银子,他们家也没有银子。 一穷二白,也付不起诊金。 也不想拖累阿莽,所以,从未想过要治好自己的腿疾。 王莽一听李沉能治好他阿娘的腿,他的神色有些激动: “李沉,你懂医术?真的能治好我阿娘的腿疾吗?” 他曾经也带自己的阿娘找过镇上的大夫,大夫说他阿娘的腿疾治不好了。 他以为是银两的问题,但大夫说,给多少银子也治不好。 这条腿已经废了,现在只是瘸了使不上力,已是万幸了。 “王大哥,能改善,不会让王大娘一到阴雨天气就犯腿疾,王大娘这条腿,若是放任下去,以后可能萎缩得更严重。” ‘扑通’一声,王莽跪在她面前,眼里带着祈求: “李兄弟,若你能治好我阿娘的腿疾,我王莽愿意为你做牛做马,任劳任怨。” “王大哥,你这是做甚,快起来!” 苏冰尘把他拉起来,着实吓着她了。 又对王大娘说:“王大娘,您不需要担心,也不需要银子,那些药草落雁山可以采到,只需要打造一副银针,这个我去镇上找人锻造便可。” 她猜到王大娘以为要负上昂贵的药钱和诊金,才面露忧愁,便直接讲明白。 王大娘心里过意不去,要让小兄弟出银子又要出力,她怎么能承他这么大的情? 王莽也不好意思,他方才还让小兄弟给他过路财。 真是太坏了。 狠狠地给自己甩了一个耳光,吓住了王大娘。 苏冰尘也很是错愕:“王大哥,你这是做甚?” 王莽把之前的碎银子双手奉还给苏冰尘,垂首低眉含着愧疚: “李兄弟,对不住,是我的错,不应该欺负你。” 王大娘看到他手上的银子,听了他说的这些话,脸色更加挂不住了。 “阿莽,你真的欺负小兄弟了?” 苏冰尘忙解释:“王大娘,没有,王大哥没有欺负我,是我想让他给我当几天向导,去看落雁山的风景,给他的一点酬劳。” 王莽见她如此解释,心里的惭愧填满胸间: “李沉,以后你就是我大哥,以后你说东,我王莽绝不往西。” 苏冰尘笑言:“王大哥,我这身形给你当大哥,也没那个实力哈。” 此刻,院子里,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轻松氛围包围着这个破旧的小院。 斜阳洒下,似在驱散这个不起眼的小院子蒙上的一层阴霾,连树上的小鸟也唱起了愉悦的歌声,吱吱喳喳个没完没了。 …… 东方玉莹和小桃来到了落雁小镇,这是挨着京城的小镇。 繁华热闹,人潮如织,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该有的铺子一应俱全。 “小桃,你说三皇嫂会不会住在客栈里?” 小桃点点头:“殿下,奴婢觉得有可能是在客栈里。” 东方玉莹叫来了两个便装的侍卫,“你们几个,去打听一下,这个街上有几家客栈,咱们挨着客栈找寻,不要错过任何一家。” “诺。” 侍卫分头开始打听,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侍卫回来禀报: “殿下,属下打听清楚了,落雁镇有十二家客栈,分别是在东南西北,南边人流多一些,那边有五家客栈。” “我们现处在哪个方向?” 侍卫答道:“殿下,咱们现在在东边。” “那就从东边找起。” 东方玉莹墨宝还行,画了一张苏冰尘的肖像。 虽然没有皇宫里的那些御用画师画得像,但她能也画出她的神似。 特别是那双清澈如山涧清泉的眸子,惟妙惟肖。 “掌柜的,向你打听一件事,有没有见过这画像的女子?” 东方玉莹戴着幕篱,小桃和侍卫向人打听。 掌柜觑着眼睛,摇了摇头,侍卫让他把客栈里的小二都叫出来,让他们逐个认,有没有印象。 小二抓耳挠腮,又茫然地摇了摇头:“客官,没见过。” “这么美丽的女子,若是小人见过,一定会有印象的。” 这间客栈没有找到,他们又去了另一家客栈。 逐个客栈询问打听,东边的都打探完了,他们去了北边。 一路打探下来地,都没有人见过画上的女子。 东方玉莹有些泄气,难不成三皇嫂真的被河水冲走了,没有在落雁镇? “殿下,咱们这才找了几家客栈而已,那些剩下的客栈,说不定有夜王妃的下落。” “小桃,你说得没错,三皇嫂说不定在其它的客栈,咱们继续找。” “诺。” 他们又把北边、西边的客栈都找遍了,来到了南边。 问了两家客栈,正好来到了苏冰尘之前住的那间客栈。 掌柜的看到画像,神情一变,“这……” 上次那个凶神恶煞的高大个也是来他们客栈找这个女子,可是他们客栈并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女子啊! 第329章 巫师亲自出马 后来那个高大个追了二楼一个妇人跑了,难道那个妇人就是高大人要找的女子? 可画上的女子芳龄不到二十,二楼妇人那身穿着装束起码看起来四十出头了啊? 侍卫见掌柜的在犹疑什么,追问道: “你是不是见过画上的女子?” 掌柜的缩了缩脖子:“大人,小人没见过画上的女子。” 侍卫眸光盯着他问道:“没见过,那你躲闪什么?” “大…大人,小人真没见过,只是……” “只是什么?” 东方玉莹和小桃齐齐看向掌柜的,她的心里燃起了希望。 “只是…已经有一拨人拿着该女子的画像来问过小人了,他们还吓跑了客栈里的所有客人。” “什么?” 戴着幕篱的东方玉莹急切的追问:“是什么人在找画像上的女子?” 是三皇兄的人吗? 还是那些想掳走三皇嫂的人? 掌柜的双肩颤颤,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贵…贵人,小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知道身型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的,穿着黑衣,不像是普通人。” 高大威猛、凶神恶煞、穿着黑衣。 那不就是想掳走三皇嫂的那批黑衣人吗? 她之前听到墨颜打听过黑衣人。 “后来那些人去哪了?” 掌柜的抹着额间的虚汗,胆怯地回答: “那帮人追一个妇人跑了。” “什么样的妇人?” 东方玉莹觉得他口中的妇人就是自己的三皇嫂,神色担忧,唯恐三皇嫂被他们抓走了。 “穿着普通,看起来像是四十岁的妇人,但那方言,一听就知道是京城的口音。” “四十岁的妇人?” 怎么会?三皇嫂才不到二十。 “殿下,有可能是夜王妃知道黑衣人在搜寻自己,便伪装成年龄大的妇人?” 东方玉莹一个激灵,对小桃投去赞赏的目光。 “对啊,小桃,我怎么没有想到,三皇嫂那么聪明的人,她懂得变通,伪装成四十岁的妇人一点也不出奇。” 东方玉莹赶紧把探听到的消息,让人传给自己的三皇兄和七皇兄了。 她又带人在镇子附近寻找苏冰尘的下落。 那厢的莫九收到了消息,慌忙告诉自家主子。 “王爷…有侍卫来报,九…九公主在落雁小镇的客栈上发现有人在搜寻王妃。” “据掌柜的描述,奴才觉得那帮人极有可能是攻击王妃的黑衣人。” “还发现他们在追寻一个妇人,九公主说那位妇人极有可能是王妃。” 原本神情憔悴,眼里透着绝望的东方玄夜。 此刻漆黑的瞳孔里闪烁着跳动的欲望,像一簇簇小火苗。 已经迫不及待的翻身上马,精气十足的道:“派一队人马继续沿着下游找寻王妃,其他人随本王来。” “诺。” 吩咐后,驾着烈日就朝落雁小镇赶去,身上的那抹颓废立即被驱逐个一干二净。 ————尘儿,她一定会没事的。 这厢的东方玄羽也收到了东方玉莹传来的信息,目光陡然一变,驾着惊雷也马不停蹄地朝落雁小镇赶。 …… “郡主,赤尔孜大人派人传来了消息。” 一个婢女把刚收到的信笺递给了北清秋,她接过一看,脸色闪过几丝扭曲。 “废物!这么多人,都让她给跑了?” 眸光森冷:“让巫师过来。” 婢女垂首:“诺。” 雅提娜原本计划去江南,找寻那对被她抛弃的父子下落。 但北清秋不想她离开,说要等她把苏冰尘抓到后。 还说会亲自派人去江南寻人,不必她亲自前往江南。 “群主,老婆子来了。” 雅提娜杵着拐杖佝偻着身子过来了,北清秋扭曲的面容立即绽放一缕笑容,虚扶了她一把。 “巫师,赤尔孜说你的小绿嗅觉失灵了,寻不到苏冰尘的身上的味道了。” 雅提娜脸上闪过惊讶: “这怎么可能?老婆子的小绿是灵蛇,只要嗅着那个女子使用过的东西,无论她跳入水里还是坠入冰窖,都能嗅到她的味道,找到她匿身之所。” 北清秋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巫师的灵蛇嗅觉的锐敏度比得上千头豺狼,怎么用在苏冰尘这就失灵了? 雅提娜杵着拐杖走了几步,浑浊的眸子微微一眯。 “除非……” 北清秋目光暗沉:“除非什么?难道世上真有能破坏灵蛇嗅觉的东西?” “郡主有所不知,世间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禾苗怕蝼蛄,一物降一物。” 此人暂未觉察是灵蛇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之时,便知晓用其他东西来遮掩身上无形无色的气味,说明也不是泛泛之辈,至少也是精通药理的大夫。 “这个女子真的只是一个后宅女子?” 雅提娜对接上北清秋那泛着阴寒的冷芒之光,反问道。 北清秋在她逼问的目光之下,眼神躲闪了一下。 在梦里的关可珍,也就是巫师口中所说的前世。 她是一名军医大夫,知药理、能救人,还有一些防身术。 可在这个时空,她真的只是一个困在后宅的弱女子。 这段时日,她已经派人把苏冰尘的底都查了个遍。 “巫师,她…她懂医理。” 雅提娜眼里并没讶然之色,嘴角掠过一道果然如此的意味: “这就对了。” “她懂得怎么用药草掩盖住身上原本的味道,让小绿嗅不到她身上的味道,如此狡猾的女子,赤尔孜大人不是她的对手。” 北清秋衣袖下的手指关节紧握泛白: “巫师,那要如何才能找到她?赤尔孜那帮废物,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她。” “罢了,看在郡主派人帮老婆子找人的情况下,老婆子这次就亲自出马。” 她倒想会会这个懂医理的女子,只要想到她懂医理,她就莫名的反感。 也许是听闻了苏冰尘是杏林中人。 北清秋双眸放光,眼尾带着欣喜: “真的?那就多谢巫师了,你放心,本郡主派去江南的人,一定能寻找巫师的亲人。” 巫师只说是自己的表弟一家,并未透露过多的信息。 若是透露多一点信息,说不定她的人早就找到了。 第330章 第三拨人 苏冰尘宿在王莽家里,王莽原本想把自己那间屋子让出来给她住。 又或者说同睡一间屋子,两个男子,也没什么忌讳的。 苏冰尘登时吓着了,忙道自己不习惯和人同屋,更别提与人同睡一床了。 王大娘看出她的局促,愿意把自己的屋子给他住。 她在阿莽旁边打个地铺,被苏冰尘阻止了。 最后没办法,王大娘给她在柴房里搭建了个简易的床铺,她才满意的应下。 就这样,望着柴房破旧的屋顶。 看到满天星辰,一闪一闪的,她的嘴角泛起了前所未有的轻松笑意。 她第一次感觉走出夜王府,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不再被任何人束缚。 次日晨光微熹,厨房传出来了锅碗瓢盆的声响,那是王大娘在做早膳。 蒸了几个地瓜,还有一碗飘着野菜香的粳粥,三个人围坐在陈旧腐败的台几旁。 就苏冰尘的碗里野菜粥没有粳粮,是白色的,王大娘和王莽的粥碗里只有几根野菜和粳粮。 苏冰尘收起眼里的热意,心里涌出感动的温泉。 她与他们非亲非故,他们自己都吃不饱,却把好粥留给她喝。 这份真诚世间少有。 “王大哥,我们今日去镇上,找个能锻造银针的铁匠,有现成的更好。” “回来再到落雁山谷去挖药草,等拿到银针,我就开始给王大娘治腿疾。” 王大娘:“李兄弟,多谢你。” “王大娘,你们又来了,不要和我客气了,以后还要仰仗王大哥的地方。” 王莽拍着胸膛保证:“阿沉,有用得着大哥的地方,你尽管吩咐便是。” 说完,把一碗野菜粳粥三下五除二就喝完了。 苏冰尘剥着地瓜,吃了几口,软糯香甜。 她对王大娘竖起大拇指:“王大娘,这地瓜真甜。” 看到她吃东西,不同于她五大三粗的儿子吃相,王大娘夸赞道: “李兄弟,吃东西都是那么秀气斯文,要是娶了媳妇,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 王莽看了看手上被自己啃得像猪拱过的地瓜,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娘是不是在嘲笑我吃相难看?” “你小子还有点眼力见啊!” 三人哄堂大笑:“哈哈哈……” …… 东方玄熙一来到了落雁山,就派人隐秘的去搜寻苏冰尘的影子。 他画了一幅画像,命人秘密在落雁小镇上查找。 又分拨了一批人顺着河流下游还有附近的村庄猎户家里探寻。 那些农户和猎户都表示之前有人在探听过了,他们也没有找到那名坠河的女子。 东方玄熙得知东方玄夜的人顺着下游找寻阿珍的下落,他便差人打听,这最近的镇子是哪个? 属下的人来报:“世子,最近的小镇便是落雁小镇,那里繁华如市,因紧挨着京城,来往的商贩不少。” 他低调的带人来到了落雁小镇,和东方玉莹一样。 拿着画像挨着询问了镇上的每间客栈,客栈的人说怎么又是找这个女子的? 东方玄熙眸光瞬间变得凛然,逼问道: “你说已经有人拿着她的画像来找过了?” 掌柜正是嫌弃过苏冰尘的那位,他眸光躲闪。 之前还觉得眼前的这位公子芝兰玉树,儒雅端方的,怎么一下子变脸了? 他低声道:“公…公子,您已经是第三拨人来找这个女子了。” 闻声,东方玄熙双目漆黑犹如深潭,分别是谁? 掌柜的交代了前两拨人,他根据描述,推测出第二拨人是东方玄夜的人。 但第一拨人,他觉得不像是中原人。 他呼吸一窒,眸光闪过锋利的阴芒,手指猛地攥紧。 ————北清秋,你竟敢动阿珍? 东方玄夜骑着马也来到了落雁小镇,瞥见他的东方玄熙不疾不徐地拉低了自己的幕篱。 带着几个分散在人群的手下,悄声离去。 东方玄夜似有感应般,回头一扫,只淡淡看到有个熟悉的背影。 他暗自咬牙,东方玄熙,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能让他放下京城的宝库,赶到这里来的。 除了他的王妃,他想不到还能有谁能让他连夜赶来落雁小镇?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苏冰尘在东方玄熙心目中的位置。 “王爷?” 莫九和流风顺着自家王爷的视线望去,只看到人来人往,没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人影啊! “去客栈打听王妃的下落。” “诺。” 东方玄夜也摊开墨宝画了一幅苏冰尘的肖像图,挨着客栈来询问。 客栈里的小二和掌柜还未看到画像就知道他们是打听谁了。 “客官,画像不用打开了,小人知道你要打听谁,一位不到二十的妙龄女子,长得仙姿佚貌,清逸脱俗,恬雅若蕖,赛过西子,吊打貂蝉的一位绝色美人对?” 流风:“……” 莫九:“……” 东方玄夜一把拽住掌柜的衣襟,伴着激颤问道: “你见过?她在哪?” 掌柜的被他一拨狠戾的动作给吓住了,唇舌哆嗦: “小…小人……” 小二忙低声解释:“贵…贵人,小人和掌柜的都没见过,只是您已经是第四拨来找她的人了。” 掌柜的双腿发软,点头如捣蒜,颤声道: “贵…贵人,就在你来之前不久,有位面如冠玉的公子拿着画像来问过小人。” 那人虽然戴着幕篱,近距离他还是能睹到他不凡的丰俊矜贵之姿。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人啊? 有两个这么俊美如斯的男子担心她,真的会是楼上那个装扮成四十出头的妇人吗? 一听到面如冠玉的公子,东方玄夜手上的动作更加狠戾了。 勒得掌柜的脸色涨红,直翻白眼:“咳咳……” “王爷!” 东方玄夜双目赤红,差点失去理智。 被莫九的声音叫回了神,才甩开了掌柜的衣襟。 “咳咳咳……” “掌柜的,你怎么样了?” 小二忙上前扶住要瘫塌着地的老板,又给他拍着后背。 莫九来到了掌柜的面前,给他塞了银子,脸挂笑容道: “掌柜的,之前有三拨人来找寻画上的女子?” 掌柜的终于呼吸上新鲜空气了,喘着气道:“对。” 第331章 差点碰上 莫九又向他打听了那几拨人的外貌,长相,特征。 第一拨人他推测出是那批黑衣人,第二拨人他知道是九公主殿下。 这第三拨人,他在识海里搜寻了个遍,也不知道是谁? 第三拨人也只有东方玄夜知晓是谁,他眸光一冷: “愣着做甚,继续往下查。” 流风和莫九忙不迭地拿着画像出了客栈,又派人去密查落雁小镇有没有陌生面孔。 …… 这厢的苏冰尘和王莽已经来了落雁小镇,王莽对镇上还算熟悉。 准备带她去市井小巷,一个姓邹的铁铺那里。 “阿尘兄弟,你的脸一直是这么黄的吗?” 怎么感觉比昨天还土黄了一些? 苏冰尘尴尬一笑,她觉得自己虽穿了书生的衣衫。 但还是怕被眼尖的认出,指了指一个卖衣帽的铺子。 “王大哥,我想去买个幄帽,太阳太大了,我的脸本就腊黄,不遮挡一下,以后就不只是面黄了,还有可能变成黑面。” 王莽大声朗笑:“哈哈,别人是白面书生,你是由黄面书生变成黑面书生。” “王大哥,你就不要打趣沉弟了,我先进去挑选一下。” 她刚转身,东方玉莹一行人恰巧从这条路经过,与她擦肩而过。 挑了一盏茶的工夫,她买下了两顶帷帽。 一顶送给了王莽,一顶自己戴上。 王莽推拒:“我这五大三粗的,不怕晒,阿沉兄弟你不要乱花银子。” “一顶帷帽要不了几个铜板,你还是戴上!” 苏冰尘让他戴上这个,不仅是防止别人盯上她。 还防止黑衣人盯上王莽,她不想他被她连累。 她戴上帷帽,和王莽前往同心巷找铁匠。 迎面走来一人,一袭青竹暗纹锦袍,衬得身形修长如松,郎挺如玉,戴着幕篱,离他不远处的左右跟着几个侍从。 她一眼就认出此人的身形是东方玄熙,忙回避了一下。 转身看向一旁的扇子铺,拿起一把折扇有模有样的把弄着。 商贩的老板笑脸招呼:“公子,你可真有眼光,清风折扇只剩公子手上这一把了,你若喜欢,小人给你算便宜点。” 王莽皱眉,阿沉兄弟还是书生味太重。 “阿沉兄弟,这柄扇子不太适合你。” 太小了,这都是些讨闺阁女子和妇人喜欢的款式,阿沉怎么会喜欢这种小家子气的扇子呀?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看这把扇子很适合这位小公子。” 王莽拔高了声量:“你这个老板也真是的,推给客人的扇子要符合客人的周身气质,你这把扇子有点像南风馆的人用的,怎么说与我兄弟身上的气质相符?” 商贩眸光微缩,语气不善地道:“你瞎说什么?什么叫南风馆的人用的?我这扇子就是卖给文人雅士,清隽俊俏的书生,我看这位小兄弟就很合适。” “……” 商贩见粗犷的王莽要挡他生意,他心生怨怼。 苏冰尘压低了自己的帷帽,待东方玄熙一行人走开了,才抬起头。 “多谢。” 她把扇子又完好无损的给放回去了,拉着王莽离开。 商贩看她把扇子在手里摩挲了半晌,又不买,一改之前的面容。 “不买,你拿着它把玩那么久做甚?哼!” “一看就是穷酸书生,买不起。” 走在前面的东方玄熙突然顿足,心口微颤,回眸扫视。 幽深的眸子泛着玉泽的光芒,好似苏冰尘方才就在他的附近一般。 他在原地来回转了几圈,扫视了周围。 待并无看到属于她的影子,他才缓缓收回目光。 放下幕篱,隔绝了他失落黯淡的神情,也许是自己太担忧她的安危才生产的错觉。 “阿沉兄弟,你走错了,不是在这拐弯,是在前面那个巷子口转弯。” 苏冰尘见东方玄熙走远了,没有回头。 不好意思的扶了扶自己的帷帽,尴尬的道: “王大哥,走错了?对不住,是我心急了。” 王莽觉得她的举动有些奇怪,朝后面看了看,她在躲避什么人呢? 他也没有多问,两人来到了同心巷。 邹氏铁匠认识王莽,把他们俩迎进去了。 两刻钟后,苏冰尘和王莽出来了,手上拎了一个小木匣子。 原来邹氏的太祖曾经也是一名大夫,只是传到他这,已经变成了铁匠了。 邹铁匠手上这副三十六针的银盒也被他收纳在角落积灰,多少年没有开启了。 邹铁匠心中一直有愧,今日听闻苏冰尘说想要打造一副银针。 他二话不说,便把这个积灰几十载的木匣子拿出来了。 能让太祖的银针重见天日,他老人家泉下有知,也会感慨万千的? 苏冰尘塞给了邹铁匠一张银票,但他坚决不收,最后还是王莽把偷偷把银票塞给了他的夫人。 末了,王莽准备带苏冰尘回村,但她还想去别处逛逛。 王大娘那身衣裳,实在是破得不能再缝了。 给他们母子二人添几件新衣裳,再添些粮油米面。 她身上的银子又带不走,能救济一些穷苦百姓,也算花在刀刃上。 何况他们母子是心地善良的好人,她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阿沉兄弟,你还要买什么?” “走,这间成衣铺,给王大娘购置几套衣裳。” 王莽哪里愿意去? 慌忙推拒:“阿沉兄弟,这可使不得,我阿娘要是知道,回去定会剥了我的皮。” 苏冰尘知道他会拒绝,她粗着爽子道: “回去就说我们今日在落雁小镇干了一笔买卖,赚了些银子,买回去孝敬她老人家的。” “不,阿沉兄弟,我王莽虽不是什么好汉,但也不是占别人便宜的小人,你这……” 苏冰尘打断了他的话,心里有些苦恼和这些直肠子说话。 “王大哥,你忘记了,兄弟我还有事要拜托你,这事有些风险,你能不顾危险,给我当向导,这些是你应得的。” 说完又对他发出警告:“不要再推拒了,否则我不帮王大娘医腿了。” 王莽:“……” 阿沉兄弟,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有需要我王莽的一天,我王莽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第332章 错过 苏冰尘通过他隐含热意的双眸,感受得到装在他心里的那份碧血丹心的义气。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王大哥,进去,今日就听我的。” “多谢阿沉兄弟。” 王莽拭去眼里的那抹泪意,和苏冰尘走进了成衣坊,给自己的阿娘挑选衣裳。 …… 莫九给自家王爷找了几个馆子,想让他去歇一下,他都拒绝了。 后面找了一个茶馆,说可以看到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流。 视野开阔,东方玄夜才答应去。 “主子,流风派了好多人在寻找王妃,你不用担心。” 东方玄夜眸光一直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来回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行人,希望能在这找到苏冰尘。 小二把茶和点心都上来了,“客官,慢用。” 莫九把茶水点心推到东方玄夜面前,“主子,您还是先喝口茶,吃点东西。” 东方玄夜在车水马龙当中视线来回搜寻,生怕错过什么。 不舍得眨一下眼,茶都凉了,也没有碰一口。 莫九心疼主子,又劝慰道: “主子,您就吃点东西,要是你病倒了,王妃也会心疼的。” 东方玄夜手指微微蜷缩,想到苏冰尘对他的冷淡和漠不关心。 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她会心疼吗? “主子,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为王妃着想,你垮下去了,谁来保护王妃?” 听到这句话,心思才有所动容。 他的身子不能垮,苏冰尘还在某个地方等着自己,她需要他的保护。 他拿起了茶盏,喝了点茶水。 又抓起糕点,往嘴里塞。 “主子,您慢点,别噎着了。” 莫九忙给他再倒上茶水,这些粗茶淡食,王爷已经很久没吃过了。 以前也就是在吃不饱的时候,还有在军营里的那段日子才吃这些劣质膳食。 后来…… 时隔这么久,他以为自家主子会吃不惯。 没想到主子囫囵吞枣,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他有点担心主子的胃疾会不会又犯? 莫九又吩咐小二上些好的,把好吃好喝的都上来。 小二高兴应下:“好咧,客官稍等,马上来。” 忽然,人群中显现一个背影,很像苏冰尘。 他惶急地冲过去,茶盏随着他离去如风的动作,在台几上旋转了几个圈。 像一个汪洋大海刮起的旋涡,消失在海风中。 他眼里溢着欣喜和期盼,拨开人群,朝那个人影奔过去。 可当看清女子并不是他的王妃,他凤眸里锃亮的光登时熄灭。 伸出的手也霎时僵在半空中。 “公子…你认识小女子?” 姑娘见有一个这么俊美的男子,靠她这么近,她不仅没有训斥,面露娇羞。 与姑娘同行的,是她的阿娘,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眼东方玄夜,三角眼的眸子闪过市侩的精光。 长得倒是一表人才的,配她的女儿,也还勉强。 就是不知家世如何? 家里有几亩良田? 爹娘都是干什么的? “小伙子,等等。” 妇人喊住东方玄夜,东方玄夜没有搭理,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见他这么没礼貌,妇人登时变脸,在后面啜了他一口。 “呸!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个登徒子。” “女儿啊,你有没有吃亏啊?” 姑娘见俊美的男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心里伤心落寞。 东方玄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茶馆,莫九方才去小解了,并未发现自家主子成了妇人眼中的登徒子。 让小二把茶果点心端上来了,“主子,这是刚做出来的点心,还热乎着的,您尝尝。” 东方玄夜摆了摆手,示意莫九不要打扰他。 神情颓废又落败,灰寂的眸光还停留在在大街上找寻那抹熟悉的影子。 苏冰尘和王莽手里各自拎了一些东西,王莽扛着大半袋子米,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 王莽觉得她身形瘦小,手不能扛肩不能挑,不让她拎东西。 苏冰尘笑言:“王大哥,你也太看不起兄弟我了,这些加起来不够十六两重,我怎么可能提不动?” “阿沉兄弟,你给我阿娘买了那么多好东西,我心里过意不去,又怎么好再让你拿这么重的东西?” “来了又来了,王大哥你真啰嗦,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这么婆婆妈妈的。” 王莽气结,不再多言。 东方玄夜看到了一个莽汉和一个纤细的背影,目光骤然一缩。 眼里再次兴起强烈的波澜,可看到那身纤细背影的装束,他停下了脚步。 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 觉得是自己的视觉出现偏差了,竟然会把一个男子背影也当成她了? 今日,他已经不只一两次这般冲动了。 看到一个像她身形的人,他就不管不顾冲了过去。 结果,等待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 东方玄羽和墨颜一行人也来到了落雁小镇,墨颜以为主子会跟九公主会合。 又或者会派人去客栈打听夜王妃的下落,谁知,主子很闲适的来到了家茶馆。 这家茶馆处在落雁小镇的入口位置,茶肆里人流较少。 他让墨颜叫了一壶好茶,挨着窗户边坐。 一边赏景,一边观望着流动的人群。 墨颜有些不解:“主子,咱们不去与九公主会合吗?” 东方玄羽薄唇轻启:“让九公主赶来这便好。” “诺。” 墨颜让小二上些好茶好点心,小二应声道:“好咧,客官稍等。” 东方玄羽已经摊开邸报来看了,似乎并不是来找人的。 一双桃花眼上挑的时候带着几分勾魂摄魄的美,仿佛能把人的魂魄都给吸进去。 茶馆里面的男女都被这风采卓然的美男子给吸引住了,有不少姑娘脸上已露娇羞。 捂帕偷望,犹遮琵琶半遮面的向小二打听这是哪里来的美男子? 小二摇摇头:“小人不知,这位公子好似是第一次来。” 姑娘挥开了小二,想让自己的丫鬟去向美男子身边的仆人打听一下。 这还是落雁小镇上,第一次出现这么风华俊美的公子。 第333章 唯他认出 但又觉得有些不服,这样不太矜持。 便只能压下心思,站在不远处继续偷望着东方玄羽。 墨颜见不远处站着的几个妙龄女子,频频偷望他家主子。 他用手肘撞了撞逐影,让他看热闹。 逐影已经对这种场合见怪不怪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家主子去哪,都会吸引住女子的目光。 没办法,谁让主子长得俊美如天神呢? “主子,九公主应该快到了。” 墨颜一不小心挡去了那些姑娘的视线,姑娘们皱眉,盯着他的后背。 满腹怨言,很想冲上去,把墨颜拉开,不要挡住她们看美男子。 东方玄羽放下手中的邸报,抿了一口茶:“嗯。” 墨颜有话要说,张了张口,但又没说出口。 东方玄羽抬眸:“有话就直说。” 黑颜壮了壮胆,小声道:“主子,找…找夜王妃不是应该去客栈问掌柜的,再打听那帮黑衣人的去向吗?” 主子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那之前让无影阁的人出动,还叫回姬无艳少主做甚? 东方玄羽慵懒一笑:“九公主不是已经打听清楚了吗?” 之前他担心,是怕苏冰尘不会凫水,身陷泥坑。 然而,自从玉莹传回来消息后,他一颗不安的心早就踏实了。 苏冰尘能伪装成四十岁的妇人,下次就能伪装成男子。 或者老妪,去哪找她? 来这并不只是找她,而是要找到那批黑衣人挖出背后的人,帮她解除危机才是关键。 墨颜觉得在主子面前问不出什么,主子的思维他触探不到。 也不是他能触及得到的层次,还不如去门口张望九公主来了没有呢。 “逐影,那个高大个拎那么多东西,也没有看到掉下来一包小包的,怎么扛上去的?” 被他这么一提醒,逐影朝外面看了看。 高大个正是王莽,肩上扛的那些被绳子系得牢牢的。 系绳也有些奇特,他从未见过这种系法。 没有扁担,却发挥了扁担的效果。 “都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可这个高大个,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 这哪是王莽想出来的办法? 自然是苏冰尘利用拉力相等的原理,两边一样的重量。 用系绳做出一两个篓子的效果,既不会腾来腾去,也不会晃动脱漏。 “旁边那个书生是他兄弟吗?” “一个那么粗壮高大,一个那么纤细瘦弱,真是两个极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兄妹,没想到会是兄弟。” “太阳不算大,大热天的还戴什么幄帽?”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王莽和伪装成书生的苏冰尘。 丝毫未察觉到自家主子那双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纤细的身影,漆黑的瞳仁中翻滚着劈天盖地的情绪。 ————这双杏眸……是她! “墨颜,七哥在哪?” 九公主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茶馆,正好看到了墨颜在外面。 “九公…九小姐,你总算来了,主子正在里面等着您。” 东方玉莹看到了自己的七皇兄,忙过来,“七皇…七哥,我找遍了落雁小镇,都没有看到三嫂。” 东方玄羽还没回过神来,她脱险了怎么不去找三皇兄? 伪装成一个书生和一个莽汉在一起,这是为何? 漆黑的瞳眸深邃无底,似乎蕴藏着莫大的疑问。 识海里再次忆起那双被哀伤和失望浸透的杏眸,再对比她此刻脸上绽放着明媚舒心的笑颜。 莫非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 原来,离开夜王府,会使她如此快乐? 他在恍惚中收回了思绪。 她有自己的主见和打算,伪装成这样,想必有她自己的原因。 既然她不想回到三皇兄身边,他就装着不知道。 “七哥,你在看什么?” 见自己的七皇兄没有搭理,东方玉莹顺着他深邃的目光望了过去,只看到两个男子的背影。 “两个男子,有啥好看的?” 东方玄羽叫来了逐影,在他耳边细语了一句。 逐影一听,先是惊愣住了,微微转身望着那两个远去的背影,眸光逐渐放大。 墨颜看到逐影那夸张的表情,他蹙眉不解,这什么表情? 逐影得令后,不动声色的退出了茶馆,悄悄地跟在了苏冰尘和王莽的身后。 被自家主子提醒后,他又偷瞄了好几回前面那道单薄的身形。 有点不可思议,她真的会是夜王妃? 之前伪装成四十岁的妇人,现下又伪装成一个文弱书生,这个夜王妃还真是不简单啊! ————难怪能让主子另眼相看。 …… 赤尔孜带着自己的属下来到了密林山脚下,眼里带着阴辣: “巫师,那个女人就是在这失去了踪迹,灵蛇也嗅不出她的去向。” 雅提娜望着依稀可见的村庄,咳着爽子道: “赤尔孜,若你是她,你是躲回落雁小镇,还是躲到前面那几排的村庄里?” 赤尔孜觉得这还用想? 当然是回镇上啊! “属下回落雁镇,那里有客栈,有吃的有喝的,只要手里有银子。” “那个狡猾的女人之前就找了一个客栈,订了房间品次不低,屋里还有丰盛的膳食,可见她不缺银子。” 雅提娜耷拉的眼皮一掀,露出一抹精光,笑言: “老婆子就不这样想了,落雁镇上的客栈固然好,但想躲避歹人,还是村庄好。” 赤尔孜挠了挠腮,不解的问:“为何?” “因为歹人来了,有退路,后面就是落雁山和密林,方便藏匿。” 赤尔孜和自己的属下相顾一视,有点不爽,他们就是巫师口中的歹人。 “巫师,那属下挨着村庄搜查?这几排村庄少说也有七八个,人数不少,挨家挨户的查,得查到什么时候?” 雅提娜眼里闪过暗光,杵着拐杖往前走,留下一句话: “有得查,总比你去大海捞针要强。” 赤尔孜脾气暴躁,被巫师这么一说,气得咬牙,眼冒金星。 一个属下对赤尔孜恭敬地道:“赤尔孜大人,巫师说的没错,与其被郡主问责,不如搜查这些村子,找出那个女人,无非就辛苦点,总好过被郡主摘了脑袋。” 第334章 天字号与地字号 赤尔孜本以为巫师出马了,一下子就能找到那个女人。 现下只是告诉他,那个女人就藏在这几个村庄里。 要挨家挨户的查,落差感太强,他一时接受不了。 雅提娜嘴角漫开一道轻讽的暗笑,真是沉不住气的莽汉一个,难怪斗不过苏冰尘。 她的拐杖里,小绿探出了蛇信子。 “小绿,你也觉得苏冰尘在村庄里?” 小绿缩回了小脑袋,表示它也不知道。 “行了,没探到她的味道,老婆子不怪你。” 雅担娜问了一个路人,“请问里长住哪啊?” 路人指了指远处,说那个冒着炊烟的院子就是里长的家。 “多谢,老婆子向您打听一些事。” 路人要下地干活,有点不耐烦。 雅提娜掏出几个铜板,塞在路人手里。 “小伙子,老婆子想知道你们村里的后山上落雁山的小径在哪?” 苏冰尘是采了什么药来遮挡身上的味道,才让小绿嗅不到她原来的味道,但这个药汁也是有限的。 总要上山再采药捣汁,老婆子就不相信了。 守在上山的小路,还逮不住这只兔子? 不过嘛,这些事情没必要告诉赤尔孜。 让他去村里闹出大动静,兔子才会着急跳出来。 路人嫌她给的铜板太少,把铜板塞了回去,准备走。 雅提娜又掏出一些碎银子,塞在他的手里。 “小伙子,告诉老婆子,这些碎银子都归你了。” 路人抛了抛手上的碎银子,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靠近她小声道: “老婆子,你可真是问对了人,别看这几个村子背靠落雁山,但上山的路,也只有我们这个村子才有,咱们这个村叫立雁村,知道这条路的人,我便是其中之一,嘿嘿……” 雅提娜嘴角掠过一道轻笑,看来我这个老婆子运气不错。 …… 苏冰尘和王莽回来了,王大娘见他们拎了太多东西。 震惊的眼里含着担忧和责怪:“阿莽,你是不是又……” “王大娘,今日我和王大哥在镇上帮一个商人省了一笔银子,他把省下来的银子当做酬劳,分了一半给我和王大哥,这才买了米面粮油,可不是您想的那样,以为王大哥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哈!” 苏冰尘看到王大娘眼里的担忧,忙解释道。 王莽挠了挠头,憨笑道:“阿沉兄弟说得没错,是商人给咱们的酬劳,给阿娘买了几套衣裳,这还是阿沉兄弟帮忙一起挑的,阿娘,你快拿进屋里换上,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再拿到镇上的成衣坊去换。” “真的?” 王大娘还是不信,虽说世道上也有好人,但真的会有这么好的事情降临在她儿子头上吗? “真的,王大娘,我不会骗你,你不相信王大哥,也应该相信我李沉。” 苏冰尘拍着胸脯保证道,就差没有发誓来证明自己说的比真金还真了。 “阿娘,我们不只给你买了,还给我们自己也买了几套,我进屋也换下。” 王大娘原本是不相信的,但看到苏冰尘做力保证。 她才压下了心里的疑惑,脸上露出了松驰面色。 “李兄弟,大娘相信你的人品。” 苏冰尘被王大娘这么一赞,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抓了抓脑袋。 “哈哈,多谢王大娘。” “这几身都是给您买的,您快进屋换换。” “没给李兄弟买吗?” 王大娘怪责王莽不懂事,王莽有苦说不出。 这哪是什么商人啊,都是李兄弟给他们母子二人买的。 “王大娘,我也买了,一会儿换给您看,您先去换!” 逐影匿在无人发现的地方,把他们三人的对话都听进了耳里。 眉宇动了动,院里的两人是母子,似乎都未发现夜王妃的女扮男装? 找到了她的落脚地,逐影才悄声离去,准备回禀主子。 …… 夜幕扑落,繁星点点,如诗如画。 同心客栈,三层楼宇,相比其他客栈高出一层。 可以鸟瞰整个落雁小镇,也是镇上最好的客栈。 屋檐下挂着一串串传统灯笼,色彩斑斓,喜气洋洋的,迷人的光影浮动着,让人陶醉。 东方玄羽住在三楼的天字号房,九公主住在廊沿对面的房间。 房门一打开,就能看到自己七皇兄的屋子。 她准备找七皇兄一起用晚膳,墨颜已经让掌柜的把同心客栈里最上等的膳食都摆出来了。 东方玉莹这枚小吃货看到膳桌上这么美好的膳食,竟然出奇的没啥胃口。 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说吃饱了。 小桃想再劝劝自家主子多吃一点,没看到主子都瘦了一圈吗? “公主,你再多吃一点,您看您都瘦了,回到皇宫,被丽妃娘娘看到,肯定会心疼的。” 她没啥胃口,坐在对面的东方玄羽倒是胃口很好,把落雁小镇出名的美食都尝了一遍。 “小桃,你别劝我了,我吃不下,三嫂到现在都没有任何消息,我担心她。” 闻言,东方玄羽手上的动作微顿了顿,墨颜递上了热巾,给主子擦手。 东方玄羽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轻笑道: “九妹,你不用担心三嫂,她会没事的。” “七哥,你怎么知道她会没事?外面还有黑衣人在追击她,玉莹怕三嫂受伤。” 东方玄羽唇瓣中溢出笑声:“你应该了解三嫂的,以她的智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掌柜有些突兀的声音传来。 “公子,天字号房已经有人住了,地字号房还剩一间。” 一袭青竹暗玄锦衣的东方玄熙戴着白玉面具,身边跟着几个侍从,不顾掌柜阻拦往楼上赶。 只因听到同心客栈三楼的天字号房可以鸟瞰整个落雁小镇,东方玄熙才带人来了这间客栈。 被掌柜的告知天字号房已经住人了,他径直上了三楼,准备拿地字号与天字号房的人对换房间。 再给其一笔不菲的银子,他相信那人一定会愿意与他对换。 掌柜的觉得天字号那个俊美的男人通身尊贵王者之气,不像是缺银子的人。 正欲与戴白玉面具的公子哥说明,谁知,他已经不顾阻拦的上楼了。 第335章 三男会聚一栈 东方玄熙来敲天字号门的时候,墨颜和侍卫挡在了前面。 “公子,止步,这是我家主子的客房,请勿打扰。” 东方玉莹出来了,见到一个男子戴着白玉面具。 她好奇的多看了一眼,长身玉立,气质不凡,这人有种熟悉感。 在哪见过呢? 她索思了一会,也没想起是谁? 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她很少出宫,哪会见过陌生男子一面就觉得熟悉? 东方玄熙见到墨颜和东方玉莹,心下微沉。 已然知晓是谁住在天字号房间了,掩盖在白玉面具下精致无双的面容忽然闪过一抹冷意。 也有点好奇,东方玉莹怎么会在这? 更奇怪的是,东方玄羽怎么也在这?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翩然如画的走了出来。 一身绯色锦衣,外套一件玄色流纱,闲适慵懒又妖孽绝魅,头上了紫金玉冠衬得他风神俊美,练华无双。 “这位公子,可是有事?” 他一双魅惑的桃花眼泛着潋滟的光泽,落在东方玄熙的白玉面具上,绯色的薄唇上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打扰了,在下认错人了。” 东方玄熙眼帘轻垂,负手在后的手指轻蜷。 他嘴角的那抹讳莫如深的轻笑,昭示着自己脸上的白玉面具在他面前形同虚设。 “无妨。” 东方玄熙颔首离开,掌柜的见两拨客人没有发生冲突,心里松了一口气。 忙上前引领他前往地字号房间,也是在三楼,只是窗外的视角与天字号房间天差地别。 “七哥,玉莹觉得这位公子有些熟悉,但玉莹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东方玄羽折扇一收,在她的头上轻敲了一下。 “你天天在宫里,哪见过陌生男子?收起你的好奇心,回房休息去,明日,七哥派人送你回皇宫。” 东方玉莹一听要被送回皇宫,顿时有些炸毛,撅起小嘴嘟囔: “不要,没找到三嫂之前,玉莹不会回去的。” “你是要丽妃娘娘派人来捉你回去不成?” 他让人给自己的母妃递了信,说他带着玉莹去了落雁山,三日后送她回宫。 让母妃去安抚丽妃娘娘,免得她担心。 “七哥,只要找到三嫂,我立即回去,不用你催。” 东方玉莹眨眼轻笑了一下,说完不等她的七皇兄说什么。 掉头就拉着小桃朝自己的屋子跑去,生怕七皇兄不同意。 东方玄羽摇了摇头,拿着玉折扇敲了一下自己的肩膀。 “墨颜,派人十二个时辰守在九小姐的房间前前后后,不让任何人靠近。” “诺。” 自己带出来的皇妹,只能多上点心了。 唉…… “主子,逐影回来了。” 刚回地字号房间的东方玄熙看到了墨颜在东方玄羽耳语了一句,眼眸幽深似旋,无边无际。 吩咐道:“派人盯着东方玄羽,我要知道他为何来落雁小镇?” “诺。” 侍从领命退下。 掌柜的才下楼,又进来一批客人,走在前面的是莫九。 “掌柜的,听说你们客栈的天字号房能俯瞰整个落雁小镇?快给我家主子引路,我家主子想住天字号房间。” 掌柜的和小二面面相觑,今日刮的是什么风? 往日里,一连十几日都没人订天字号房间,嫌价格贵。 就连地字号房间也只是京城贵客来落雁山游玩的时候,才订上那么几回。 今晚怎么来了三拨人都要订天字号房啊! 见掌柜的一副便秘的样子,莫九催促道: “掌柜的,你愣着做甚?快带路啊!” 掌柜苦哈哈一张脸,又夹着谄媚的笑,整张脸看起来比哭还难看: “客官,客官,真是对不住,天字号房间已经住人了,不过三楼还空出一间。” “住人了?” 小二忙点头应声。 “你去把客人叫出来,我家主子愿意付双倍的银子,若是不愿意,三倍四倍,只要他提出条件……” 东方玄夜已经往楼上走了,“主子。” 莫九和流风一行人忙跟上,小二想拦也不敢拦。 他们几个腰间佩刀,他哪里敢拦? 嫌命大? 掌柜的和小二瑟瑟的跟在后面,又不敢靠得太近。 “掌柜的,方才那个面具男见到天字号房间的人,自动歇了想换房间的心思。 这个下巴长着青色胡茬的男子,对上那个尊贵斐然的美男子,会不会也像面具男退下?” 掌柜的睨了他一眼:“我哪知道?” 反正这三拨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大人物,若是在客栈拔刀相见,遭殃的是他这些平民百姓啊!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小二摸了摸脑袋,仔细的回想,也没发现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墨颜看到了东方玄夜,神情微愣,眼里闪过讶异。 又马上往前走了几步,收起了脸上多余的表情,躬身行礼: “奴才见过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一行人也没有想到会这遇到东方玄羽的人,住在天字号房的人……答案不言而喻。 “你家主子怎么会在这?” 墨颜笑言:“回夜王殿下的话,主子陪九公主去落雁山赏景的,经过这个小镇,便想在这歇息几晚。” “九公主殿下在对面的雅间歇息。” 东方玄夜知道东方玉莹在镇上,但没想到东方玄羽也在。 他漆黑的眉宇下聚焦着让人琢磨不透的深沉。 “七弟他睡了?” 东方玄羽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开门而出,好奇的道: “三皇兄,你也来了?” 嘴角噙着一道耐人寻味的淡笑,这才多久未见,三皇兄就眼窝深陷。 连胡茬都冒出来了,活脱脱像换了个样。 看来,三皇嫂的失踪对他打击很大啊? “七皇弟真的是陪九皇妹来落雁山赏景的?” 东方玄夜黑漆漆的眸子凝视着他,带着审视,神色冷峻,声音硬佞。 东方玄羽闲适的摇着玉折扇,挑眉一笑:“不然?” 一双幽邃的黑眸如同夜晚的穹空般深不见底。 东方玄夜若是不看他的桃花眸,倒是有几分相信他真是来赏景的。 “父皇那边正需要你,你却扔下京城那么重要的事,陪九皇妹来这游玩?” 他嘲讽的弯起嘴角,心里一片冰冷。 第336章 救人为快乐之本 东方玄羽展眉一笑,薄唇相讥: “三皇兄不也是同样扔下手头上繁重的公务,来这泡汤泉了?” 闻声,东方玄夜脸色一噎,紧抿的唇线暴露着自己的恼然。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慵懒走了几步,笑言: “三皇兄莫恼,京城那个重要的人似乎也来了落雁小镇,只是皇弟不知他为何也来这,莫不是前朝的宝库藏在落雁山?” 他早就怀疑那个白玉面具男的身份了,不仅玉莹觉得他很熟悉,他也觉得。 提到那个重要的人,东方玄夜眸光泛起凌凌寒意。 握紧了拳头,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但他绝不会告诉东方玄羽,那人为何也来落雁小镇。 “所以,七皇弟这趟来落雁山是为此事?” 两人打着哑谜,莫九和墨颜都摸不着头脑,那个重要的人指的是谁? 东方玄羽不置可否,折扇一收。 轻弹了弹自己肩头不存在的灰尘,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三皇兄,不早了,该好好休息了。” 还若有深意的摸了摸自己下巴,最后眸光扫向了地字号房间的那扇半掩半遮的窗牖,勾了勾唇。 东方玄夜没看出他的用意,他这些天没照过镜子,自然不知自己的下巴冒出青茬了。 莫九倒是看出了东方玄羽隐含的意思,又是一阵心疼自家主子。 “主子,您先回房休憩,奴才让人打水给你洗漱一下,再让掌柜的送些膳食上来。” “掌柜的,你杵在那做甚?还不赶紧给我家主子安排一个舒适的房间?” 掌柜的被突然的叫声一喊,身子微颤了一下,推了推挤在他身边的小二。 “愣着做甚,赶快去给客官安排三楼的雅间啊。” 小二回过神来,挤出一抹谄媚的笑: “小人这就来,三楼还有一间雅间,客官这边请。” 地字号房间的窗牖轻轻合上,来到了台几边。 摊开手中的画像,颀长洁玉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画上的女子容颜。 眸光温柔深邃:“阿珍,你在哪里?” …… 被他呼唤的阿珍,此刻正在给王大娘针灸腿部,额上涔着细汗。 “阿沉,要不你先歇一会?” 这都两个时辰过去了,阿沉一直保持着这个半蹲的姿势。 他都为她感到累极,而她却没有喊半声累。 期间有坐小凳子,但凳子的高度使她施针不准,容易扎错。 “艾草继续熏制,王大娘腿部上的穴位松了,关节这边,继续熏。” “好。” “两天后再施针,王大娘的腿疾就会渐渐好了。” 王大娘感觉自己的腿部越来松弛了,也有些灵活劲了。 若不是苏冰尘让她不要动,她都想在院子里走几步了。 “李兄弟,辛苦你了!王大娘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王大娘说着说着眼眶通红,泪如泉涌,忙用衣袖擦去泪水。 “阿莽,你能结识到李兄弟,是你的福气,也是阿娘的福气。” 苏冰尘能帮到别人,心里也很快乐。 而且救死扶伤,本是她当医生的天职。 若不是前世没有觉醒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她又怎么会困于后宅当一个只会伤春悲秋为情所困的弱女子? 等她二世觉醒了,却在这个时空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王大娘,您这么说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就在师父那学了一知半解的医理知识,能医治你的腿疾,也是一种缘份。” 她羞赧的挠了挠头,低声道。 王大娘哪里看不出她医治腿疾扎针手法很是熟练? 没从小学这个,怎会有这么手巧娴熟,出神入化的施针手法? 既然她不便说太多,她就装着不知道! “阿娘,你说得对,能遇到阿沉兄弟,是我们母子的福分,也是我们的恩人!” 在镇上给他和阿娘添置了那么多好东西,简直就是跟活菩萨一样。 他王莽活了二十五岁,遇到的好人也有。 但没有一个像阿沉兄弟这么仁心厚善,只付出不求回报的好人! 他唯一能帮助他的,也只有当好他的向导了,他真的只是去落雁山泡泉汤? “王大哥,今日熏得差不多了,两天后我再为王大娘施针,只是药草不够了。” 这些艾草是王莽之前采来的,挂在院子里吹晒,今日熏了不少。 “这还不简单,明日我去山上再采摘下艾草。” “明日我同你一块去,还要为王大娘采些其他药草,熬成药膏敷在关节处。” “好。” …… 同心客栈。 明扬派人来找自家主子,密函上说闲王已经发现他不在京城了,问他去哪了? 明扬说自己瞒不了多久,让世子快点赶回京城。 还说北冥王已经在催促北清秋与他的婚事了,燕昭帝收到北狄国君的信函。 大发雷霆之后又为了维持两国的友好,说已经让礼部在筹备他们的婚事了。 东方玄熙看完之后,身上的冷气刹那间浓郁起来。 眸子里的厉色,充斥着阴沉的煞气,瞬间把手中的密函化为了齑粉顺着掌心掉落在地上。 “世子,要不先回京城?” 见自家主子那阴煞的眸光,侍从有些担忧尊主发现了世子不在京城,惊心询问。 东方玄熙眉间聚着冷厉:“可有北清秋的下落了?” 侍卫低眉垂首,“世子,明岩还没有传来最新消息。” “让他扩大范围,特别是京郊的庄子里,北清秋身边还跟着不少的北狄人,他们的身形异于中原人,让他从这点去找。” “诺!” 侍从知道自己再劝世子,他也不会回京城,只能把剩下的话吞入腹中。 若是被尊主知道了世子是为了一个女人来到这,不知尊主会如何追杀世子心心念念的女人! 这厢的东方玉莹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己的三皇兄。 她清澈的眼眸宛如初起的晨雾,朦胧中带着一抹愠意。 冲到了东方玄夜身前:“三皇兄,你怎么也在同心客栈?” “找到三皇嫂了吗?” 东方玄夜昨日里被莫九伺候梳洗了遍,下巴已没有胡茬。 神情看起来没那么憔悴,但眼帘下还挂着乌青,凤眸里的血丝还在。 第337章 山脚下的怪婆婆 “还没有找到,皇兄会继续去找,不论她在哪里。” 莫九和流风向东方玉莹行礼: “奴才见过九公主殿下,王爷已经几日没合眼了,今日一大早……” “莫九!” 被自己的皇妹责怪,他无心解释。 要不是他没保护好苏冰尘,又怎么会让她坠入河流? 还好玉莹来到了落雁小镇,打探到了她的消息,只要活着就好。 “玉莹,皇兄要去找你三皇嫂了,若你再有她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皇兄。” 东方玉莹有些懊恼方才的言行,不该如此责怪三皇兄。 他也不想的,找不到三皇嫂,他应该比他们任何人都着急。 “三皇兄,玉莹一有三皇嫂的下落,会立即派人通知你。” “多谢!” 东方玄夜下楼了,那孤寂萧瑟的背影活像个孤家寡人。 没有三皇嫂的三皇兄,好像失去了所有活下去的力量? 为什么她有一种忧心的错觉,三皇兄会失去三皇嫂? 不会的,三皇嫂她一定会回来。 “玉莹,你在看什么?” 东方玄羽从天字号出来了,瞥了客栈的门口,恰好看到东方玄夜那一抹寂寥的残影。 “七哥,我方才和三哥打招呼,他又去找三嫂了。” 东方玄羽潋滟的眸子里蕴含着一抹流光,逐影昨夜回禀了。 苏冰尘伪装成一个男子,在一家农户住下。 不仅是在躲避黑衣人,更像是在躲避东方玄夜? 他不好参与他们之间,三皇兄如今那副孤单寂寥的影子,也是他自找的。 若是他当初没有和戚云瑶牵扯一起,包庇她,三嫂应该也不会忌恨他! 有因才有果,自己种下的因,必须自己尝。 他目光扫向了地字号房间,一双幽邃的黑眸如同夜晚的穹空般深不见底。 东方玄熙是冲着宝库来的,还是有他不知晓的其它原因? 宝库是不是真的藏在落雁山,答案很快会揭晓。 东方玄熙派人暗中盯着他,他也派了人暗中盯着他,谁也不敢疏忽大意。 “七哥,你昨晚好像睡得很好的样子?” 他不担心三皇嫂吗? 可是,在十里亭的时候,她明明感觉得到。 七皇兄得知三皇嫂坠河生死未明,似乎比她还担忧? 东方玄羽眼里闪过促狭,指了指屋子里。 “天字号房间,敞亮,雅致,就连夜景也不错,皇兄倦了,所以睡得还不错。” 他原本想告诉九皇妹,三皇嫂她现在很安全,但又怕她告诉东方玄夜。 三皇嫂躲在农户里,明显不想被东方玄夜找到,他应该尊重她的意愿。 “玉莹昨晚没睡好,担心三皇嫂。” 东方玄羽拿着玉折扇的手指捻了捻: “昨日皇兄没告诉你吗?以你三皇嫂的智慧,黑衣人一时半会抓不到她。” 他也会尽快把那帮黑衣人除掉,护她周全。 “可是,没见到三皇嫂鲜活的身影,玉莹放心不下。” 东方玄羽:“……” …… 立雁村。 苏冰尘和王莽两人准备从后山小径爬上落雁山,采点药草。 两人刚来到了落雁山小径入口,就看到了一个着装奇怪的老妪。 浑身上下被黑纱裹住,佝偻着身子,只露出一双浑浊的眸子。 杵着蟒蛇拐杖,在树影斑驳的阴影下,显得有些阴森诡异。 以苏冰尘回归丛林的敏锐的嗅觉,看得出这个老婆子绝非常人。 她压低了帷帽,跟在王莽后面。 “阿沉,就是从这条路上去,不过咱们要想爬到半山腰,可得费些工夫。” 苏冰尘在后面踢了他一脚,他一张嘴,不就暴露了她不是立雁村的村民吗? 果不其然,老婆子一双浑浊的眸子扫向她,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着。 “阿沉,你踢到我了。” 苏冰尘粗哑的声音响起:“我……我不小心。” “阿莽,咱们采些艾草早点回来,大姨还在屋子里等着呢。” 她尽量与王莽拉近距离,让老婆子感觉她也是立雁村的人。 王莽有点愣头青,怎么叫大姨了? 不过他很喜欢呢。 “小兄弟。” 苏冰尘身子微僵,知晓老妪是在喊她。 但她装着没听到,继续往前走,没有回头。 王莽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苏冰尘又踢了他一脚,笃促道: “快点,速度这么慢,什么时候才能到半山腰啊!” 王莽抓了抓腮,转了转头。 怎么感觉阿沉有些奇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小兄弟!” 老妪身形一闪,忽然挡在了王莽的前面,吓得他大吃一惊。 以为看错了,他又瞪大了眼睛,确定没看错。 这个老婆子不是站在那个大棵树下吗? 怎么攸地挡在了他的前面?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何他一点也没有发现? “你,不是,老婆婆,你……” 王莽指了指那后面那个拐角处的大树,又指了指眼前。 吃惊的道:“你是怎么走到我前面的?” 是飘过来的吗? 一想到飘,王莽脸色一白。 神情有些慌张,身子往后退了退。 老婆婆全身上下一身黑,拐杖头又那么吓人,跟个神婆没区别。 可乍一看,老婆婆佝偻着身子显得非常瘦弱。 仿佛一阵风都能刮走,那双眼睛浑浊中带点慈祥。 他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想多了。 雅提娜布满皱纹的皮子抽动了几下,露出一抹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笑容。 “大兄弟,老婆子想和你们一起上山,给我那个久卧床榻的老头子挖点草药,你们不会介意?” 王莽不太愿意,但老婆婆这副佝偻的身子骨,苍老的神态。 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凄凉,一个人爬山也不安全。 就在他同情心泛滥的时候,苏冰尘扯了扯王莽的衣袖。 嗫声道:“老婆婆,山上毒蛇猛兽不少,您还是不要上山了。” 王莽看清了她扯他衣袖的动作,他微愣住。 又看到苏冰尘给他使眼色,他才反应过来。 阿沉心里真善良,他是怕老婆婆经不起折腾,万一摔着了可就惨了。 “对呀,我兄弟说得对,老婆婆,落雁山上的草药是不少,可是猛兽也不少,您还是别上山了,需要什么草药,你告诉我,我给你采来。” 第338章 被盯上了 雅提娜咳喘了一声,不好意思的道: “大兄弟,是熟地黄、还有七星红景天,胖大海,节节草,你认识这些药草吗?” 王莽尴尬的笑了笑,摸头脑袋: “老婆婆,我不识,但我兄弟……” “啊!” “毒蛙毒蛙,阿莽……阿莽你小心点!” 苏冰尘指着他的脚边大声呼喊道。 王莽被她的大呼小叫刺激得跳了跳脚,在地上四处张望。 “在哪,毒蛙在哪?” 苏冰尘指着一边的草丛里,慌忙的道: “跳走了,背上黑黑点点的,好吓人的毒蛙。” 雅提娜扫了一眼草丛边,耷拉的眼皮动了动。 露出那好似布满蜘蛛网的眸子,嘴角扯出一抹诡笑。 “老婆婆……” 王莽和苏冰尘一回头,雅提娜不见了。 两人又吓了一跳,四处张望。 又抬头望了望前面的路,山路崎岖蜿蜒,有些看不清。 王莽瞪大了双眼,惊诧一问:“阿沉,老…老婆婆呢?” 又指了指上面,“她莫不是……已经爬上去了?” 但不对啊,她走一步都要喘三步的身子骨,怎么能这么快爬上去? 苏冰尘:“……” 不知该如何跟王莽讲,这个老婆婆内力深厚,轻功了得,非同常人。 而且那佝偻的身形分明是装出来的,骨相绝没有五六十,顶多三十七八。 有些事情没必要告诉王莽,以免给他招来祸端。 她装出吃惊的模样摇头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人说不见就不见了。” 王莽顿时感觉一阵阴风吹过,身子无形中轻颤了几下。 “阿…阿沉,你不要吓我,你是不是想说老婆婆不是……”人? “走,大白天的,日头高升,你怕啥?给王大娘采艾草去。” 她也要给自己再挖点触留香,之前挖的已经用完了。 苏冰尘环顾了四周,眼里闪过幽刺的寒芒。 这个老婆子绝对不简单,她是不是黑衣人派来的? “我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好怕的?” 王莽壮了壮胆子,拍着胸膛伸直了腰杆子,赤喇喇的往前走。 苏冰尘在后面跟着,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 他们两个走远没多久,树上就掉下一个黑影。 不是方才的老婆子雅提娜,还能是谁? 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她的眼眸中则闪过一抹暗谲。 “小绿,方才那个小兄弟是个女子?” 她会不会就是郡主要找的女子? 她看过苏冰尘的画像,那个小兄弟,瘦细的身材和女子没两样。 也懂得药理,只是那张脸,与画像上的有些不符。 赤尔孜说她懂得伪装,脸上应该是用什么膏药敷了一下,才看不出原来的外貌。 小绿探了探了头,又缩了回去,没有回应。 “你近距离都嗅不出她身上的味道?” 小绿点点头,表示自己真的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 …… 苏冰尘采了一些触留香,又给王大娘采了些其他草药。 看到倚穹峰,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她心里特别舒畅。 充满着无与伦比的快乐,好似张开翅膀飞向了明媚又广阔的天空。 “王大哥,这条路就是去倚穹峰了?” 王莽点头道:“对,从这里可以到达那个危兀耸立的倚穹峰。” “阿沉,你不会是想去倚穹峰?兄弟我劝你千万不要去,那里豺狼野兽众多,虎豹黑熊异常凶猛。 曾经有几个猎人不知天高地厚,想去倚穹峰打几头黑熊来卖,结果有去无回。” 苏冰尘心里一惊,倚穹峰这么危险? 别到时候她还没跳入时空隧道,就进了猛虎的腹中了。 这…… 但无论如何,她都要闯进倚穹峰,借高山顶峰跳入时空隧道。 见她思索出神,王莽心里一个咯噔,隐隐有些不安: “阿沉兄弟?” 他不会真的要去倚穹峰? 绝对不行,没有人进了倚穹峰还能出来,他不想失去阿沉。 苏冰尘收回了视线,淡笑道: “我就问一下,那里太危险了,我们要避开,别误入了。” 看来今日她要多采点对付豺狼虎豹的迷药,到时候进了倚穹峰。 那些凶猛的动物来一个药一个,来两个药一双。 还要给自己多准备些刀具绳子什么的,有备无患。 “哈哈哈……你不去就好,你刚才那副神情,真的有点吓人,我还以为你要进去。”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苏冰尘遮去眼里的思涌和打算,转移了话题。 眸光又瞥了一下去倚穹峰的分支,把小径记在识海里了。 王莽大笑:“哈哈,是我糊涂了,咱们再爬半个时辰就能到半山腰了。” “好。” …… 同心客栈。 姬无艳赶来了,墨颜把他带进了天字号房间。 “师兄,你这么急找我所为何事?” 东方玄羽已经找到了苏冰尘的下落,面色有些微样,原本是想着让姬无艳带着无影阁的人去找苏冰尘的。 现下…… “师弟,来,喝茶。” 姬无艳愣住:“……”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师兄竟然会温和的叫他一声师弟? 还给他斟茶? 他心里感动之余又有些局促不安,望向杵在一边的墨颜,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答案。 奈何墨颜一个眉眼也不给他,他又小心翼翼地望向逐影,冲他眨了眨眼。 逐影也面无表情,对他的暗示视若无睹。 “喝茶,你愣着做甚?” 东方玄羽神态慵懒又邪魅的斜坐在椅子上,潋滟的眸子风光无限地望向窗外。 好似通过那一扇窗户能看到外面波澜壮阔浮着流云的天空。 又或者通过流云的变幻看到一个春山如笑,爽心悦目的容颜。 姬无艳心里没底,刚拿起茶盏又放下,师兄这副德性,恐怕又没啥好事。 “师兄,你这么急把我叫来,到底所为何事?” 东方玄羽乜了他一眼。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吗?你看这落雁小镇风景如何,不远的落雁山,那山上的风景美妙绝伦,巧夺天工。” 姬无艳还是有点不太相信,伸长了脖子,歪了歪问道: “真的只是看风景这么简单?” “你那是什么表情?” 第339章 着急叫他来的原因 得到了他的保证,姬无艳心里的忐忑趋于消弭,不着调的笑言: “师兄,原来真是来赏景的?这个不错…不错哈…师弟我这段日子确实忙于奔波累着了,也该去落雁山上泡一下汤泉来舒缓疲劳了。” 说着说着,他伸展着自己的胳膊。 晃动了几下,还发出劳损咯吱的声音。 墨颜挑眉轻笑不语:“……” 说他喘,他还真喘上了? 姬无艳刚饮下茶,新的任务就传来了。 “慕容熙就在落雁小镇上,无艳,他就交给你了。” “什么?” 手中的茶盏冷不丁的掉在地上,墨颜眼皮跳了跳,麻利的上前收拾残破的茶盏。 姬无艳脸上浮现惊愕:“师兄,他怎么会在落雁小镇?他明明在京城,我无影阁的人日日盯着闲王府。” “你无影阁的人该去暗卫营再锻炼锻炼了。” 墨颜也有些疑惑:“王爷,慕容熙什么时候来了落雁小镇?” 他这些日子寸步不离的跟在主子身后,没发现有慕容熙的身影啊? 蓦地,他目光滞了滞,好似想起了什么。 “地字号房间的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莫不就是东方玄熙?” “不对,是慕容熙。” 姬无艳赫然起身,不可置信的再次求证道: “师兄,你是在说闲王府那个是替身?” 东方玄羽收起了闲适的慵懒样,弹了弹皱褶并不存在的袖子。 眸光定定:“嗯,真身在落雁小镇呢。” 姬无艳追问:“他为何来这,难道宝库藏在落雁山?” “本王之前也这么认为,可,他的行为并不像,好似在找什么人?” 跟踪他的人回来禀报,他吩咐手下在每个客栈蹲点,似乎在等什么人? 昨日里,东方玄熙是戴着幕篱的,所以无人认出。 今日他戴着白玉面具,似乎也不想隐瞒自己的行踪。 尤其是在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面前。 “七哥,玉莹来向你讨茶喝了。” 东方玉莹在外面又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苏冰尘的踪影,额上都冒出细汗了。 “小桃,快点,给我扇大点风,热。” “诺。” 姬无艳本想躲避她,可已经来不及了。 东方玉莹一进门,就看到了姬无艳站在自己七皇兄身后。 她刚想喊他北风,又觉得不合适,七皇兄说他不是奴仆小厮。 屋子里的几人向她行了一礼:“九公主殿下。” 她挥了挥手,墨颜和逐影又回到自家主子身后。 东方玉莹目不转睛地盯着姬无艳,想到了那日在皇宫里。 他踏雪无痕的轻功,和流星赶月的身影。 明亮的大眼睛里淌过一抹流星火光。 姬无艳不喜别人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尤其这目光还带着一抹灼热? 他就更不喜了。 好像他是清风馆里的小倌样,被人挑来挑去。 他虽皱眉不喜,但心里却是愉悦的,嘴角微扬。 只怪自己长得太俊俏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七哥…” 东方玄羽莫名被自己的皇妹叫声给愣到了,怎么跟平时叫他七皇兄的声线有些不同? 好像温…温柔了许多? 也许是他的错觉。 “玉莹,你什么时候回去?” 东方玉莹一听他又在催她回去,她又想炸唬了。 但想到了什么,便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保持着公主的典范。 小声道:“七哥,玉莹还想留在落雁小镇。” “你自己看看这个。” 东方玄羽拿出一封密信,上面正是丽妃娘娘派人传来的。 勒令东方玉莹三日内必须回到皇宫,否则,她会派人来抓她回去受重罚。 东方玉莹身子差点软下,被小桃慌忙扶住。 “公主,你先坐下。” “七哥,母妃她……” 太不近人情了,她才出来多久啊,就喊她回去。 三皇嫂人在哪,有没有脱险,她都不知道,怎么能放心回去? 她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七皇兄,摇头隐忍着哇哇大哭的冲动,鼻子翕动着。 东方玄羽看出她心里的想法,眸光微闪,做出一个决定。 温声道:“玉莹,我或许知道三嫂在哪。” 闻言,东方玉莹眼里的泪意逼退了,一双眸子像洗过后的琉璃般特别清亮。 满怀激动地问:“七哥,你说你有三嫂的下落了?是真的?” 东方玄羽点点头。 “三嫂在哪?七哥你快带玉莹去找三嫂。” 墨颜也是一惊,王爷真的有夜王妃的下落了?还是安抚九公主的? 只有逐影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任何表情。 东方玄羽捻了捻眉心:“你听七哥的话,七哥今晚带你去找她。” 告诉七皇妹,或许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啊?还要等晚上,不能现在就去吗?” 东方玉莹不乐意,她就想这会能看到三皇嫂。 看到她平安无事了,她才愿意回去。 “还有,三哥他还不知道,我得派人通知三哥,咱们晚上一起去找三嫂。” 想到三皇兄那魂不守身的萧瑟样,她心间微涩。 “玉莹!” 东方玉莹被他厉声叫住了,回过头来不解的问道: “七哥,怎么了?” “暂时不要告诉三哥,我…我不太确定那人是不是你三嫂,还是等确认了再告诉三哥,免得认错了,让三哥失望!” 这么一说,东方玉莹满腹惆怅,眸里的清亮变得黯淡。 她就知道,七哥也只是哄哄她而已,就想骗她回京城。 她一大早就出去和侍卫找三嫂的下落了,把这附近的都找遍了。 都没有三嫂的消息,七皇兄的人难不成有三头六臂不成? 东方玉莹眼泪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红着眼睛道: “七哥,你骗我。” 东方玄羽:“……” 逐影动了动眉宇,王爷明明没有骗九公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难道王爷不想看到夜王妃回到夜王殿下的身边? 待东方玉莹走出去后,姬无艳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东方玄羽身上,嘴角带着戏谑。 “师兄,你这么急叫我来,难道是为了她?” “闭嘴!” 这个她屋子里的几人都知道是谁,墨颜找了个借口,退出去了。 第340章 师兄,你红鸾星动了。 逐影也觉得自己站在这不太合适,跟着墨颜也出去了。 “哼!” 姬无艳翘起二郎腿,抓了一把点心。 啃吃着,眼尾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扫过他的师兄。 “你那是什么眼神?有话就说。” 东方玄羽桃花眸子眯了一下。 “师兄,是你让我说的啊,一会可别怪我。” 此话一出,东方玄羽瞬间觉得不该多此一问。 想让他再次闭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师兄,你红鸾星动了。” 说完,好似早就知道东方玄羽会收拾他,抱着一堆零嘴跳出了窗外。 还留下几声穿破云霄的大笑:“哈哈哈……” …… 苏冰尘和王莽来到了落雁山腰腹处,看到了几处天然温泉,仿佛置身于仙境。 仙气雾绕,山清水秀,绿树成荫,别有洞天。 王莽笑着道:“阿沉,大哥没骗你?这汤泉就算是天上的仙女看到也会驻足。” 而且这里大树成荫,有一股凉意。 好似就是为这几眼冒着氤氲热气的汤泉而自然生长的秘境。 “咱们俩一起?” 王莽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苏冰尘脸色一僵。 她要泡汤泉也是自己一个人挑个藏在洞穴里的汤泉泡,这附近虽然大树成荫,露天的总感觉会被人看到。 何况她是女子,怎么能与男子同泡汤泉? 远处有一双浑浊的眸子泛着锐利光泽正盯着她和王莽,嘴里无声的催促道: ,泡了就能让老婆子知道你是不是女子了,脸上是不是抹了药泥? 王莽看到她脸上的别扭,笑嘻嘻的道: “阿沉兄弟,不要告诉我,你害羞啊?” “两个大男人,有啥好害羞的?” 他一边说,一边已经开始脱衫了。 “王…王大哥,我…我去那边看看。” 苏冰尘感觉她再不走,就要出现辣眼睛的一面了,赶紧跑远了。 “阿沉,你跑什么啊?” 王莽有些看不懂,阿沉这是做甚? 难不成他这副高大的身材吓着他了? 还是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不能让人看到? 思及此,他嚷声道: “阿沉,我蒙着眼睛好了,你别害羞啊,我又不看你,这有两个汤泉眼,一人泡一个,不碍事的啊!” 苏冰尘已经跑去没影了,只在这半山腰响起她的回声: “王大哥,我得去旁边再采点药草,大娘的腿上还得敷药泥。” “…你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啊?” 这别扭的样子,跟个娘们似的。 王莽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汤泉,给自己搓洗身子。 又对苏冰尘嘱咐道:“你别走远了啊,这半山腰,也会出现有些不常见的野兽,他们看到人类,也会袭击。” 苏冰尘脸上越来越别扭,就连秀眉都要皱成一道沟壑了。 “你…你放心,我没事。” 远处那双眼睛,浑浊中泛着利刃的危险精光。 ————苏冰尘,果然是你。 她像一阵黑旋风般刮到了苏冰尘的前方,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径里光线昏暗,苏冰尘看不到挡在前面的是什么东西。 像人又似什么山魅,她浑身一震。 “谁?谁在那里?” 雅提娜杵着蟒蛇拐杖幽幽转身,阴笑出声: “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苏冰尘脸色惊住,瞳孔微缩。 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袖弩已经对准了她。 远处的黑影,距离苏冰尘只有几丈远,却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老…婆婆,是你?你…怎么上来的?” 他们一路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知道她并不可能走在他们的面前。 对于眼前的老妪有轻功在身,能这么快追赶上来。 她本就不出奇,但为了表现自己的慌张,她还是故作诧异的问了一声。 “呵呵……” 参天大树相互攀爬交错着一道一道神秘的境界,偶有几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缝隙穿过来。 光线阴暗,雾影重重,散开又拢在一起。 外面是热天,这里却好似被寒意包裹着的黑沉暗冷的森林。 雅提娜就这么站在几丈之外凝视着她,好似在凝望深渊。 她袖中的袖弩对准她,她也早就察觉到了。 “苏冰尘,你装得可真像。” 雅提娜的声音暗谲诡异,布满皱纹的脸上苍老得像树皮,一身黑纱几乎与这个小径融为一体。 闻声,苏冰尘眼里闪过冷辉,却并不惊讶。 手指潜意识收拢,不解的问: “老婆婆,你…你认错人了,我…我叫李沉,不认识你口中说的那个苏什么尘,我是…立雁村的村民。” 雅提娜的身影由远及近,像一团黑影。 一息之前一道虚化的重影闪到了她的前面,又闪现不见。 她本可以利用袖弩射击,可,眼前的影子模糊不清,她辨不清究竟是她的真身还是假影。 她又退后了几步,想拔腿就跑,雅提娜的魔音忽地又从后面传来。 “呵,是吗,可是我这个老婆子昨日去了里长的家里,把村民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了,没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身材有你这般单薄纤细,生长不良的。” 雅提娜从喉间溢出几声诡异的凉笑,好似在说。 苏冰尘,你别再装了。 在我这个老婆子面前打马虎眼,你还是太嫩了。 苏冰尘防备的探寻周围,耳朵动了动,在观察风向。 一个人再怎么隐匿自己的气息,但风向是不会错的,手臂上的袖弩也在悄悄跟着风向移动。 与这个内力深厚的老婆子明面上争斗动武,她没有胜算。 但她也不是无招式可用,一手一把袖弩,一手握着迷药包。 她一边与她周旋,一边注意集中力辨清风向,准备给她反戈一击。 “我不常来立雁村,认识的村民也不多,你不信可以去问王莽,我是他的表弟,往常住在隔壁村,今日是来看大姨的。” “收起你手臂上的袖弩,不要逼老婆子对你下狠手!” 雅提娜的声音透着狠决和警告。 苏冰尘瞳孔一滞,原来她的小动作。 老婆子都尽收眼底,莫不是…… 思及此,她利落地抬起袖弩朝头顶上射去一箭。 雅提娜袖风一扫,袖弩瞬间被一道浑厚的内力打在了树桩上。 “敢跟老婆子玩暗招,你在找死!” 第341章 杏林中人是她的克星 雅提娜幻影移步,闪电疾速。 一个窸窣缩影就阴戾地掐住了她的脖子,把她狠戾的甩撞在大树上。 “啊!” 苏冰尘条件反射发出一声惨叫声,身子撞向大树。 她压下全身的疼痛,仅是皱了一下眉头,迅速地抓住了树枝上缠着的藤蔓。 受了撞击,但不至于再跌滑坠地二次撞伤。 捂着胸腔,喉间还是不可控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绞着藤蔓,利用弹力,窜到了另一个大树上。 背靠大树,利用树身挡住自己。 擦掉了嘴角的血渍,并不畏惧地问雅提娜。 “是谁派你来的?” 雅提娜看到她方才敏捷的身手,和那抹惨叫后的坚韧隐忍。 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不过很快消失不见。 她杵着拐杖,轻咳了几声,再一次威胁道: “识相的就乖乖跟我这个老婆子走,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又想到了和她一起来的男子,放出狠话厉声: “你要是再负隅顽抗,你那个叫王莽的兄弟,老婆子可不会心慈手软!” 说到最后,她眼里涌现狠辣,蟒蛇拐杖里的灵蛇小绿。 感受到主人身上凛冽的森冷气息,也吐出蛇信子,有点瘆人。 虽然她没想过要伤害王莽,可如果苏冰尘不听话,那就怪不得她了。 苏冰尘知晓自己与她硬碰硬毫无胜算,老婆子不仅知晓她手中有袖弩,还知晓她手中握着迷药包。 很显然,她与那些来抓她的黑衣人是一伙的。 此去虎口残生,临难苟免。 王大娘的腿疾还需要她施针,她是她在这时代诊治的第一个患者。 她不想失信于人,更不能半途而废,让王大娘母子二人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希望又破灭! 她的语气里带着恳求,情真意切,希望这个老婆子能有一丝善心。 她虽然只是见这个老婆子一面,但她还是能感受得到,这个老婆婆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凶残狠佞。 “老婆婆,王莽是我兄弟,你不要伤害他,我会跟你走,但请等几日,等我给王大娘施针医治了她腿疾之后,再跟你走。” 雅提娜本想拒绝她,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 眸光一时有些黯淡,识海里浮现那个人为患者医治的专注神情,和身上散发出来的耀眼光芒, 心里某个坚硬的部位涌现一抹微软。 苏冰尘见她没有驳斥,心里有了期盼,急切地道: “老婆婆,我见你并不像坏人,我不会让你难做,只要给王大娘再施两次针,她的腿疾就会改善了。” 雅提娜思绪拉回,握着拐杖的手指潜意识攥紧。 又缓缓松开,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她真的与杏林中人相克! 平时她哪会被别人的三言两语收拢下,就轻易应下别人的恳求? 就连北清秋,也只是利益交换。 “老婆婆,我没有因为想活命而编造谎话来诓骗你,王大娘确实有腿疾,你若是不信,要不你一会随我们回去看看王大娘?” 雅提娜听到她和王莽之前的对话,并没有怀疑她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于是,她再次严厉的警告着: “苏冰尘,不要跟我耍心计,老婆子给你三日的时间去诊治那位妇人的腿疾,三日后,你若是敢跟我这个老婆子玩迂回战术,想逃跑或等救兵,那就等着给他们母子二人收尸!” “我…我绝不会逃走!” 她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想抓她? 她的仇人都死了,还有谁不愿意放过她? 达成约定后,苏冰尘从大树上借着藤蔓之力,跳到了地面上。 对雅提娜拱手一礼:“多谢老婆婆。” 她并没有挑明她的年龄,免得把自己再次陷入险境。 有些人选择隐藏自己的年龄和身份,必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和不得已,她不会自作聪明来拆穿她。 …… 王莽泡了两刻钟的汤泉了,还没见到李沉回来。 心里着急,不会出什么事? 这里的野兽没有倚穹峰那边的凶猛,但对于阿沉这瘦弱的身子,不凶猛的野兽也想踩他几脚。 想到这,他打了个寒颤,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都怪自己大意,怎么能让阿沉单独走开了?” “阿沉兄弟,都怪大哥不好。” 他忙不迭地上岸,抓来自己的衣裳。 麻溜的穿上,往苏冰尘之前走去的小道上寻找。 “阿沉,你在哪?” “阿沉?你快出来!” “不要吓阿莽哥啊,都怪大哥不好,只顾着自己泡汤泉了。” 他来到了转角处,寻思着应该往哪边的路去找阿沉。 树上惊起一群飞鸟,远处隐现两道影子。 他擦亮眼睛一看,看到了苏冰尘的影子。 眼里溢着喜悦,阿沉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向苏冰尘边挥手,边往她跑去。 “阿沉,找到你真是太好了,你真是急死大哥了,我再也不撇下你独自泡汤泉了。” 又担忧的问:“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碰到野兽?” “让大哥看看。” 苏冰尘嘴角抽了抽,转了一圈。 拉开了距离,避开了王莽的触碰。 扶了扶额示意他注意她的后面:“王大哥,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话音未落,苏冰尘身后出现另一个人影,应该是一团黑影。 吓得王莽瞳孔惊惧放大,一个踉跄后退顿地。 四肢颤栗,指了指她的后面。 颤声一道惊呼:“鬼…鬼啊!” 他想拔腿就跑,可又不想扔下苏冰尘一个人跑,他壮着胆子使劲地打手势召唤着苏冰尘快点过来。 “阿…阿沉,咱们快…快跑,你…你身后…有…有…” 他咽了咽唾沫,唇舌打结。 后面那个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卡在了喉咙间。 “王大哥,你瞎说什么呢,她是山脚下的那位老婆婆,你不记得了?” 苏冰尘往边上一站,给雅提娜让出一个位子。 “老…老婆婆?” 王莽双腿顿住,侧过身来,揉了揉眼睛。 定睛一看,果真是那个在山脚下碰到的奇怪老婆婆。 他诧异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 第342章 难过与担忧 这是落雁山的半山腰啊,他和阿沉两人都要爬一个多时辰。 老婆婆这副身子骨,究竟是怎么爬上来的? 雅提娜咳喘了一声,温笑道: “当然是爬上来的。” 这是什么答案,王莽有些生气。 “我…我当然知道你是爬上来的,可是你…这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还有,你的身子没问题吗?” 雅提娜一个闪身,来到了王莽身前。 要不是她佝偻着身子,身形不高的情况下,两人此时完全可以四目对上了。 “啊!” 王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四肢抖颤,又往后趔趄差点摔倒。 指着雅提娜原来的位置:“你…你方才明明在那…” “是怎么来我眼前的?” 雅提娜轻掀了掀两缕稀松的眉毛,瞥了他一眼。 淡声道:“当然是走过来的。” 王莽一连吓了好几回,脸色现在还没恢复正常。 这青天白日的,还真是活见鬼了。 “老婆婆,你…你骗鬼呢,你明明是飘…飘过来的。” 王莽说完,忙跑到苏冰尘身后。 他这一躲藏,苏冰尘蹙了蹙秀眉。 不是霸王莽,村霸吗? ————就这点胆量? “阿沉…阿沉兄弟,你是怎么又碰到这个老婆婆,你不觉得她真的很怪异吗?” 苏冰尘:“……” 何只怪异? 她没打算把自己与老婆婆的约定告诉王莽,有时候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行了,王大哥,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下山,王大娘还在家里等着我捣药泥贴敷膝盖。” 提到自己的阿娘,王莽站起了身子,摸了摸头道: “对,阿娘在家等急了。” 他不应该害怕,这个老婆婆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怕。 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又不是吃人的魅怪。 阿沉都不怕,他怕什么? 他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不如文弱书生阿沉? 苏冰尘和王莽走在前面,雅提娜走在后面。 王莽人高马大,走得也快,下山之路也特别熟悉。 苏冰尘由于之前受了雅提娜一个撞击,吃了颗药丸。 下山时,额头还是涔出一些细汗,脸色有些苍白。 “阿沉,咱们先歇歇,这距离下山之路没多久了。” 他又准备向后面的老婆婆提一声,谁知,身后的老婆婆压根连影子都没有。 他神色绷紧,朝后面张望了几下,轻声问: “阿…阿沉,那个老婆婆呢?” 苏冰尘扯了扯嘴角,她哪会跟他们一起徒步走下山? 估计这会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 “王大哥,不用担心,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她已经在山脚下小憩了几刻钟了。” 王莽觉得苏冰尘在和他开玩笑: “阿沉,你说什么胡话呢?她刚才怎么可能跑到我们前面去了?我可什么影子都没看到。” “是不是玩笑,等到了山脚,你就知道了。” 两人在大树下歇息,王莽满头大汗,不是晒的,而是下山耗的体力。 “阿沉兄弟,喝水。” 苏冰尘身上有带一个小竹桶喝水,“我这有。” “这山里的泉水真清甜。” 她在半山腰接了一些天泉水,喝了几口。 喉咙上火的地方,瞬间清润降燥,连心田都清凉了许多。 “那可不,这是落雁山,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前那道河流,虾鱼螃蟹,应有尽有。” 苏冰尘很想说,她很喜欢这里。 休息了片刻后,两人再次往山下走。 王莽扛了两个篓子,腰间一个,背上一个,里面装着采好的药草。 苏冰尘想背一个,他不愿意让她也背。 “阿沉,你采了那么多药草,是要打算晒干拿去镇上卖吗?” “不…不是。” 她总不能告诉他,采这些药草是为了对付倚穹峰的虎狼豺豹?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从黑衣人那里逃出来,但人总要抱点希望。 只要有一线希望能从倚穹峰跳入时空隧道,她都不能放弃。 日头渐西,落日熔金。 等他们二人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雅提娜已经靠在树上歇了一个多时辰了。 “你们俩可真慢!” 王莽目瞪口呆,阿沉说得是真的? 这个老婆婆真的已经在山脚下了。 他好半晌才合上嘴巴,吃惊地问: “老婆婆,你是怎么下来的?” “走了,多嘴!” 雅提娜一个眉眼都不给他,等了这么久,本就怨言颇多。 见这个高大个,每次都问,你是怎么怎么怎么……来的。 她很想甩他一记掌风,让他在空中飘荡几圈。 告诉他,我这个老婆子就是这么下来的。 “喂,你这个老婆子,怎么回事?我真的只是好奇,随口一问,你有必要这样吗?” 被无视的王莽,觉得这个老婆婆好生无礼。 想去拦她,被雅提娜一个阴冷的眼神给瞪了一下,他登时缩回了脖子。 苏冰尘怕王莽激怒了老婆婆,她赶紧出声: “王大哥,老婆婆是我的客人,我过几日要出去一趟。” “什么?你要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对王莽来说,犹如睛天劈雷。 都没想起,之前她没说认识老婆婆,这才多了多久,就成了她认识的人了。 他面色担忧露出不舍。 “你放心,我会医好王大娘的腿疾再和老婆婆离开,你不用担心我。” 一听她要走,王莽心里像凭空漏了一个洞,空落落的灌进风。 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之。 他真的很不舍得李沉,也不希望他就这样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李沉,回去我有话和你说。” 他想知道李沉真正的身份,来历,有什么用得着他的地方,他绝不推辞。 这些日子,他早就察觉出了。 李沉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会医术,有头脑,身上贵不可言。 而他王莽只是一个村里的莽汉,没文化没见识。 同村的人都嫌弃他,李沉这个有着尊贵身份的人。 却从未嫌弃过他,还愿意与他结交,给他阿娘医腿。 想到这些,他眼里蒙上了一层热意,扛着背篓的高大身躯显得有些萧瑟。 “嗯。” 苏冰尘感受他话里的伤感,心里也很是不舍。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更不想连累他们母子二人。 第343章 车辕拖延战术 雅提娜蟒蛇拐杖里小绿,探出了小脑袋。 竖起两小犄角,望着苏冰尘的影子,它发出细如蚊吟的怪声音。 别人听不懂,但是雅提娜听懂了,摸了摸了它的小犄角。 “小绿,你是想告诉我这个老婆子,这个女子是好人?让我不要伤害她?” 小绿的犄角触着她的掌心,告诉了她的答案。 雅提娜没有点头,只是淡淡道: “梦乐郡主看中的男人,誓要把他抢到手,要怪就怪那个男人好了。” …… 东方玄熙手下的人探查到了东方玄羽带着东方玉莹出了客栈,但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禀报给了自家主子,东方玄熙掀开了窗牖朝下望去。 望着那一行人的背影,他眸光愈发幽暗,似是卷起了旋涡般。 少顷,他隐匿气息,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他有一种直觉,并且很强烈,东方玄羽兄妹二人或许有了阿珍的下落。 “七哥,那人真的会是三嫂吗?” 黑暗中他露出绝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显得魅惑无边。 眼神却是晦暗不明,脚步一顿,脸上浮现一片暗谲的阴影。 他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逐浪从暗处走了出来。 拱手请示:“主子。” “把后面的人拖住,能拖多久是多久。” 逐浪身形一颤,瞳孔几乎炸裂,什么? 有人跟踪主子? 为何他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不仅他这么认为,逐影和墨颜也登时惊住了。 逐影和逐浪两个都是他身边的一等侍卫,论身手,论轻功,也不是泛泛之辈。 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出主子被人跟踪? 此人的轻功…绝不在姬少主之下。 话毕,东方玄羽带着东方玉莹离开了,留下还在原地震惊的逐浪。 既然被察觉了,东方玄熙从暗处现身。 月色清凉,照着他冷毅挺拔的背影。 吹了一记响哨,与他保持一段距离的暗卫也出来了。 东方玄羽这几个暗卫就给手底下的人了,他的目标是东方玄羽。 云步飞渡,身影如电,一个窸窣,一道白衣影子越过了逐浪和几个暗卫。 远处的几个黑衣人拔刀上前,与逐浪几个暗卫展开厮杀! 逐浪咬牙切齿,借力弹跳,纵身一跃,追赶前面的白影。 两人相差的距离起码有十来丈,照这个速度,他绝对追不上。 他拼命追赶,绝不能让他再次缠上主子。 否则,他还有何颜面留在主子身边? 东方玄羽知晓逐浪拦不住那个内功深厚的人,在前面也早就安排了逐电在中途拦截。 突然闪现出来的锋刃被东方玄熙侧身避过,拈花一指。 弹指如神,手中的树叶瞬时化做利刃齐齐射向逐电。 身后卷起一地狂沙,无论地上的树叶。 还是沙石,此刻都化为他手上的利刃。 凌厉的杀气向逐电攻击而来,逐电拔刀撞击向他攻击而来的沙石,树枝。 身形也后退了几步,避无可避,绕身躲在了大树后。 沙石和树枝都射在了树身,逐电握紧着拳头,冷声问: “你是何人,为何跟踪我家主子?” 此人的功力与姬少主不相上下,他缠不住多久。 但主子吩咐过他,只需要拖住神秘人,实在拖不住,就把自己的安危摆在第一位。 既然实力不如他,不如另改其道。 东方玄熙薄唇轻启:“东方玄羽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 言毕,轻踮脚尖,遽然起影,如一道闪电在黑夜中划过。 越过逐电躲藏的大树,御风而行追赶东方玄羽。 逐电趁其不备,飞出几枚暗器,裹着奔腾的气势朝前面的白影射去。 东方玄熙眼里闪过不屑:“不自量力!” 暗器还没射到,就被他甩出的掌风揉杂了方向,数枚兵刃闪着银辉朝逐电射来。 逐电眸光骤缩,一个利落的闪身。 跃在了另一棵大树上,堪堪躲避自己发出的暗器。 等他再回首,那道如闪电的影子已消失不见。 他气恼地一拳砸在树桩上,紧跟而来的逐浪看到一地狼藉。 就知道方才这里发生过战况,大声喊叫:“逐电,是你吗?” 逐电纵身跃下,泄气地道:“我也失败了!” 意思是你也不要气馁,逐浪面上局促,很快转为了气恼。 “这个戴着白玉面具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跟踪主子?” “主子应该早就知晓了他的身份,让我们拖住他,或许只是想让我们陪他玩玩。” 逐浪憨笑了一声:“哦,我怎么忘记还有逐雷在,他应该不会让神秘人这么快追上主子的。” 逐电挑了挑眉,除了逐雷,还有人呢。 他不会让神秘人这么快追上主子。 就算他们几个没缠住这个神秘人,等他追到主子身边的时候,主子说不定早就回来了。 …… “七哥,三嫂真的在这个村子里?” 东方玉莹觉得七哥肯定眼花了,认错了人,三嫂怎么会这? 东方玄羽指了指远处的那个拐角的农户:“去了不就知道了?” “七哥,你等等我。” 东方玉莹今日换了一身装,虽然没以前的衣裳繁琐。 但也要提着裙摆,怕被路边的树枝勾住了。 小桃又不在身边,只有她和七哥还有墨颜、逐影。 “九小姐,奴才帮你撇开树枝,你注意脚下,别跌倒了。” 这厢的东方玄熙被逐雷缠住了,与他已过了十来招。 他眸如冷电,薄唇掠过一道讳莫如深的意味。 厉害的留在了后面,原来他玩的是这招,车辕拖延战术。 以他的狡诈,怎么可能只派一两个暗卫来对付他? 前方估计还有其他人在,随着闯关递进,前面那人的身手估计还在这个之上。 他掌心一收,一枝藤条好似被什么吸力吸到了他的掌心。 贯穿藤条浑厚的内力,向逐雷鞭打而去。 逐雷手中的冷剑与其相抵,握剑的手被他的内力给震得发麻。 手臂酸疼无比,若不是定力够足,手中的冷剑早就掉在了地上。 他甩了甩手臂,又持剑刺去,银光闪烁,快影如电。 第344章 依旧俊美风华 东方玄熙的身影突翻腾空而起,足下的地面炸裂开来。 地面一场飞沙走石,烟尘斗乱。 逐雷后退几步,以防被击打出来的石子敲中。 蓦地,空中闪现一道华丽的白影。 他手中的藤条如灵蛇般飞出,似雷霆万钧裹着浑厚的内力汹涌如潮水般卷向逐雷。 逐雷眸光震缩,节节后退,借力攀上了大树,躲开了东方玄熙的藤条。 “你比前面那两个的身手略胜一筹,败给本尊,你不丢人!” 等他再回过神之时,那团白影早就不见了。 只留下一句略带欣赏玩味的话,随后消失在夜空中。 逐雷捂住胸腔,喷出一口鲜血,倚靠在大树边。 微微失神,主子,属下尽力了。 …… 东方玄羽一行人在逐影的引路下,来到了王莽家院子不远处。 东方玉莹指了指那座破落的院子,诧异的道: “七哥,你说这就是三嫂现在落脚的地方?” 东方玄羽眸色深幽地看向逐影,逐影点点头。 正在院子里给王大娘施针的苏冰尘,并不知道他们找来了。 王莽拿着艾草给自己的阿娘熏腿上的穴位,一边觑着雅提娜。 雅提娜的拐杖里的小绿伸出了小脑袋,两只眼睛发出绿荧荧的光芒。 在黑夜笼罩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的瘆人。 王大娘闭着眼睛的,并不知道今日他们带回来的老婆婆那骇人的拐杖里还住着一条小绿蛇。 雅提娜耷拉的眼皮一掀,迸射出一道凛冽的寒芒。 王莽以为是她生气他一直盯着她在看,忙移开了眸光。 雅提娜杵着拐杖向院外走去,王莽好心提醒: “喂!老太婆,大晚上的,你去哪?” “外面黑灯瞎火的,不好走,可别摔了,你那身子骨,可不经摔。” 苏冰尘拭去额间涔出来的细汗,长舒一口气。 “好了,王大娘,等明日再施一次针,您再用我给你准备的药泥,早晚热敷一次,这样就算阴雨天,腿疾也不会再犯了。” 望着雅提娜的背影,她的秀眉动了动,这个老婆婆行为怪异得很,她可不会乱走。 也不会撇下她这个猎物,顶多是想趁着夜色正浓给自己的同伙送口信罢了。 王大娘睁开眼睛,感激地道:“多谢李兄弟,你的医术都可以开一个医馆了。” “哈哈哈……是吗?” “当然!” “李兄弟,你的医术真棒,你若是开医馆,我王莽愿意给你打下手,医馆的杂活我王莽全包了。” 雅提娜杵着拐杖出了院子,一双眼睛扫视了一周,蟒蛇拐杖根据小绿的眼睛转动着方向。 立即锁定了目标,她在黑夜里凝望着东方玄羽一行人。 逐影已经感觉到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做出了防备。 “主子。” 东方玉莹看到院子里出来一个人,想上前去打听自己的三嫂。 丝毫未察觉到危险,被东方玄羽拦下了。 “有危险!” 东方玉莹脚步一顿,怔愣着眼睛看到一个佝偻的侧影。 没看到雅提娜手上的拐杖,只看到一双绿盈盈的眼睛。 还以为是什么萤火虫,这个季节也正是萤火飞舞的时候。 她的眉梢染上了少女的纯真笑意,萤火虫真好看! “七哥,你会不会大惊小怪了些?那边站着的是一位老年人?” 东方玄羽剑眉下的桃花目一霎深暗,露出了几分凌厉。 “退下!” 东方玉莹嘟着小嘴,退到了他的身后,小声咕哝着: “玉莹就是想早点看到三嫂。” 突然天地间刮起一道如野兽嘶吼般的强风,强风裹着尘土席卷地面向东方玄羽几人呼啸而来。 “啊!” “什么鬼天气啊!” 黑夜下,一个月华如练的弧度,身似银龙披翼,避过了形似猛兽张开血盆大口的强风。 东方玉莹一个趔趄,差点被强风吹走。 幸好东方玄羽抓住了她的手臂,才没有让她摔倒。 她被东方玄羽护在身后,他的身形如一座大山。 沉定如钟,矗立在风中,强风撼动不了他半分。 墨颜则眼疾手快地抱住了逐影的大腿,才不至于被怒吼的大风卷走。 “逐影!” 逐影拉了他一把,两人疾步躲到大树后。 伸手挡住了眼前的沙石,又抱住了树身。 墨颜瑟瑟发抖,睁不开眼睛,但肯定猜到是有人在攻击他们。 东方玉莹嘴里含了一口沙,想张嘴吐出来,没想又被灌了几口沙。 借着东方玄羽的身子,挡住了强风,“呸!呸!呸!” 吐出几口沙土,头发散乱飞舞,眼睛也是紧闭着。 肉嘟嘟的脸上隐现几条神经线,这道猛烈的强风根本让她无法睁开眼睛。 王莽收拾完院里的活,出来想找老婆婆。 丝毫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人还没出来,声先道。 “老太婆,你是不是肚子饿了啊,想出来找吃的啊,我之前蒸了几个地瓜,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 他还给李沉拌了个凉菜,是在自家菜园子摘的。 随着他的开门动作,攸地,巨兽般的强风突然骤停。 东方玉莹头发不再飞舞,只是都吹得七零八乱了,鬓发散乱,好不滑稽。 墨颜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脸上似被抹了一层沙泥,逐影只有前额上沾了些草灰。 再看东方玄羽,依旧俊美风华。 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强风袭击到,又或者强风也长了眼睛,觉得他长得太妖孽俊美了。 偏爱他,不忍催残他完美的形象。 墨颜浑身抖落了几下,像只公鸡抖溅了溅衣裳上的灰土。 嘴里不停的吐出沙子,又拍了拍自己胳膊上的沙石。 只有东方玉莹气得快点哭了,吐出几口沙泥。 脸上灰头土面的,脑袋上也沾了些草屑。 “呜呜呜……七哥,玉莹再也不想来这里了,这什么鬼地方啊?怎么会突然刮起强风?” “玉莹命好苦啊,三嫂,你快出来,快救救玉莹。” 东方玄羽看清了王莽的身形,正是那个与苏冰尘走在一起的高大个。 “玉莹,不要胡闹!” “七哥,玉莹没有胡闹,三嫂不是借宿在他们的家里吗?咱们快去找她啊!” 第345章 见面 “你们是什么人?” 王莽闻到声音朝他们惊讶地喊道。 雅提娜也正等着他们一行人现身,四人当中,有两个是有内力的人。 其中一个人的内力深厚得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就连她也探不到底。 那个女娃娃口中的三嫂,是谁? 莫不就是苏冰尘? 思及此,她似乎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不动声色的退去,转身进了院子,冷凝着苏冰尘。 与她擦肩,但并未走过,而是停下,贴在她的耳边警告: “苏冰尘,别忘了,你答应我这个老婆子的事情,我不想滥杀无辜,王莽母子性命,是捏在你的手里。” 苏冰尘背脊一僵,听到外面的声音。 已猜到了是谁的声音,平静的心湖激起一阵波纹。 可是她此刻的处境,确实不便与东方玉莹相认,以免给她和王大娘他们带来危险。 “这位大哥,我们…我们是来落雁山赏景的,一时迷了路,只怪这风景太美让人着迷,错过了下山的时辰,等到了山脚,想回落雁小镇,也就是黑灯瞎火的时候了,想在你家讨杯水喝。” 墨颜腆着一张笑脸,不好意思的介绍道。 主子来之前,就吩咐过了,只带九公主看一眼夜王妃。 不便打扰,也不要拆穿她的伪装。 可是……方才那道强风从哪刮来的?莫不是那个老婆婆使了什么坏招? 还对他们有莫名的敌意。 夜王妃与一个这样的老太婆同住一个院子,没有危险吗? 王莽疑惑的道:“你们路过那么多户人家,别人家难道讨不到水喝吗?” 平时来落雁山赏景的远客,来不及赶回镇上。 也会来他们这些村庄借宿,村庄里还有些人趁着这个季节赚了些银两。 只是他们家太破落了,没有地方可以让人借宿。 不过,讨口水喝还是可以的。 “大兄弟,之前以为出了这个村庄,就能回落雁小镇了,谁知,在村里绕了几圈……” 王莽嫌麻烦,他的阿娘适才施了针。 腿疾已改善好多,缓解了疲劳,此刻已进入了睡眠。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进来,喝了水就赶紧走,我家这院子可借不了宿。” 王莽怕他们一会说要借宿,就先告诉他们,让他们省了这副心思。 东方玉莹眼里泪水已经不见了,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三嫂,她的眸眼变得晶亮多了。 东方玄羽冲逐影示意,逐影看清主子眼里的意思。 点点头,跟在了他们的身后,进了王莽家的院子。 “阿沉兄弟,有几个外地的远客,来落雁山赏景,迷了路,想来院里讨口水喝。” 雅提娜坐在石凳上,正吃着王莽之前端出来的地瓜,一双眸子不着痕迹的扫过院门。 东方玄羽是第一个进来的,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在为他们打水喝的单薄身影。 深邃的眸底涌动着细微的流光,心间微涩,衣袖下的手指轻蜷。 微风抚过他的发丝,吹走了心里复杂的情绪。 他收回视线,对着王莽拱手一礼:“大兄弟,叨扰了。” 王莽望着眼前俊美如斯的男子,面容震住。 嘴唇不听使唤的忙道:“客…气…客气。” 这是一种无形中的臣服,王莽身形高大魁梧。 但在东方玄羽面前,背脊瞬间有些曲弯。 好似看到了王者之尊,他不得不膜拜的错觉。 来落雁山赏景的远客遍布九州大陆,王莽见过的也不少。 但还没有一个男子有如此至尊至贵的风姿,遗世独立,绝代风华。 周身仿佛散发着一圈神圣的金色光晕,那张绝美的面容耀眼至极,如同天神莅临凡间。 他是男子,都忍不住惊叹! 就别提女子见了他绝美的面容会不会当场失控晕厥了? 东方玉莹把散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和墨颜他们几个也跟着进来了。 “七哥……” 她想问三嫂在哪,后面的话卡在喉间。 因为苏冰尘已经端了一个木盘子,上面用小竹筒装了几杯水向他们走来了。 整个屋子就一个老婆婆,一个高大个。 还有一个瘦弱的书生,她的眸子一眼就锁中了向他们走来的清俊书生。 苏冰尘察觉到了东方玉莹的探究的眸光,她垂下眼帘,遮去杏眸里那抹纠结的情绪。 “几位坐下喝点水,贫寒人家,没什么好茶招呼大家,这是在落雁山打来的清泉水,甘甜解渴。” “多谢!” 东方玄羽率先撩袍坐下,逐影和墨颜两人站在他的身后。 等主子喝上了泉水,他们才取自己的竹筒水。 先用水漱了一下口,满口的黄沙,苏冰尘又拎着一个大竹筒子给他们把水满上。 “哎,我这个老婆子也想喝。” 雅提娜示意苏冰尘给她递上一盏,她的唇瓣漫开似有若风的笑意,这几人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就连她的灵蛇小绿也探不到苏冰尘的气息,还得她这个老婆子出马。 东方玉莹看到坐在一旁的雅提娜,身子在无形中颤缩了一下。 眸光惊住,差点从石凳上顿滑下去。 方才在黑夜里,她只能借着院子里射来的昏暗灯光。 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此刻看清了这个老人的着装,顿觉得全身寒意肆起。 特别是她手中的蟒蛇拐杖,看起来阴森森的,很吓人。 她缩着身子躲到了自己的七皇兄身后,探出一个头道: “你这个老婆子,奇奇怪怪的,方才那大风就是从你的方向刮出来的,你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照理说,这副身子骨。 不说被强风卷走过十万八千里,怎么也会卷走了十几里? 为何她毫发未伤? 苏冰尘蛾眉微蹙,强风? 莫不是老婆婆方才在外面对他们进行了驱赶? 如她所料,雅提娜看到有人靠近这里,就用内力逼退他们。 谁知,他们不仅没被逼走,还挺能抗打,闯进院子了。 王莽总算找到了一个和他有同样想法的人了。 第346章 装不认识 他忙附和道:“小姑娘,你说得没错,这个老太婆怪得很,今日,我和阿沉兄弟两人在落雁山采药草,碰到了这个老太婆,本以为她爬不上山,可当我们到达半山腰的时候,她已经提前到了。” “你说怪不怪,就她这副身子骨,能爬几丈我都觉得是个难事,可是她……” 苏冰尘轻咳了一声,打断了王莽的话。 王莽咕哝了一句:“神出鬼没的,让人摸着不头脑。” 院子里的人,除了东方玉莹和王莽两人看不出雅提娜的实力,其他四人都心里有数。 但四人都没有告诉王莽和东方玉莹,这个老婆婆并不是表面那么腐朽孱弱。 而是一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这位姑娘,你的脸上太多泥沙了,不如去那边洗把脸?” 苏冰尘看到东方玉莹脸上粘了少许泥沙的可爱模样,还有头发里还夹杂着几片草屑,忍俊不禁。 他现在是男子装扮,就不陪她去了,只是告诉那里有一盆清水。 “玉莹,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你去洗一洗,清理一下仪容。” 就差没让她随时随地注意自己是皇家公主,一言一行都应该有皇家儿女的典范和仪容了。 苏冰尘听到东方玄羽叫她小兄弟,她抬眸恰好与他潋滟深邃的桃花眼对撞上。 一人轻颔首表示自己的礼貌,一人心照不宣,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苏冰尘微微一愣,东方玄羽这个动作,似乎表示是认识她的? 他是怎么看穿了她的这身伪装? 东方玉莹哭笑不得,她装着不知道水池在哪,想让一身男装的三嫂领她过去。 “公子,前面有些黑,我看不清路。” 苏冰尘看了一眼东方玄羽在征求他的意见,见他眸露笑意,她便在前面领路。 “姑娘,这边请。” 王莽看到小姑娘洗个脸还要让阿沉领路,他目光不知道闪过什么,笑了几声。 “我这个兄弟,去哪都招女子喜欢,之前就吸引好多村里的姑娘想过来和他套近乎。” 说完,还意有所指的嘿嘿一笑。 墨颜脸色变了变,和逐影对视一眼。 这个莽汉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他们的九公主,会是这等轻浮的女子吗? 东方玄羽的目光落到了雅提娜身上:“老婆婆,还未请教?” 看似随意一问,可眼里深幽的暗光却利如冷箭。 “公子来自京城?” 雅提娜察觉到他的气息很强大,并没有对接上他迫人的视线。 但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透露自己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一个叫三嫂,一个叫七哥,不就是苏冰尘的小姑子和小叔子? 院子里的火光明明灭灭,东方玄羽一双漆黑的瞳仁光影越发晦暗深幽。 眼前的老婆婆眼尾全是风霜褶皱,可那眼神却是锐利的仿若能将人一眼看透。 “没错。” 东方玄羽直言不讳,既然都被她看穿了,他无需隐藏。 “公子你们来自京城?那里很大很繁华?” 王莽一听是京城来的,他也有了话题,主要还是因为他长这么大,都还没出过落雁小镇。 京城离这又不远,要不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阿娘,早就随着商队搭伙去京城了。 曾经村里有人喊他一起去京城找活干,说那好赚钱,他虽然也想去,但还是为了娘亲推拒了。 “嗯,很繁华。” 见这个尊贵不凡的男子,并没有不搭理自己,也没有嫌弃他是一个莽夫。 王莽又向他打听道:“公子,我向你打听一下,在京城开一间医馆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墨颜有些蹙眉,这个莽汉是把他家主子当商户了吗? 他正想走出来敲打,被东方玄羽抬手制止了。 “你懂医术?” 王莽憨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哪懂什么医术啊,大字都不识一个,是我……我兄弟,李沉,他懂医术。” “这不,我阿娘的腿疾都是他医好的,他的医术非常高超,连镇上的大夫都说我阿娘的腿疾没得医了,他一扎针,我阿娘的腿就好得差不多了。” 东方玄羽抬眸朝那边望去,剑眉下的眸子闪过思涌:“……” 他口中的李沉就是苏冰尘? 至于她懂医术,他并不是很好奇。 从那瓶金疮药开始,他就已经知晓了。 但他也没有想到,她的医术如此神乎其神? 逐影也向那边瞥去了一眼,看不出来,夜王妃竟然还懂医术? 墨颜吃惊地问道:“大兄弟,你是说你的那位纤细单薄有点男生女相的小兄弟懂医术?”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男生女相?我兄弟不就吃得少一点,纤细了点,斯文了点?” “再说了,哪个书生不都斯斯文文,儒雅隽秀的?” 墨颜脸色一白,往逐影身后退了几步,尴尬地摆摆手忙致歉: “大兄弟,大兄弟,你莫生气,我说错话了,对不住,对不住。” “知道对不住,一会我兄弟来了,注意你的言行。” 要不是看在这位俊美公子的面子上,他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好说……好说哈!” “哎呀,这水可真清凉,洗得我的脸真舒服。” 东方玉莹浇着水一直洗,都舍不得再换盆水。 苏冰尘给她换了一盆水,“姑娘,我给你换盆水。” 她一直在等,等三嫂主动和她表明自己的身份,可是…… “三嫂,你真的不想和我相认吗?” 来之前,东方玄羽嘱托过她,三皇嫂要是不与我们相认。 你不要逼她,她也许有她的苦衷。 东方玉莹的眸子里氤氲着水汽,涌着强烈的渴望,双手有些轻颤。 苏冰尘脸色一滞,身子微僵: “玉莹,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东方玄羽那个动作,她也只是怀疑,可玉莹这一叫…… “你终于肯承认是我的三嫂了?” 东方玉莹一双眸子灿若明亮,抹去眼泪,想来拉苏冰尘的手。 苏冰尘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指了指自己这身着装: “别过来,我现在是男子装扮。” “让别人看到了,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又朝雅提娜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地对东方玉莹说: “在外人面前,你还是要装着我们并不认识。” 第347章 回不去了 东方玉莹很是不解:“为何呀,是不是有歹人要欺负你,你别怕,有七哥在,我们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对了,还有三哥,他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神情憔悴,日渐消瘦,身上萦绕着浓厚的悲伤气息,好不可怜! 三嫂,你跟我们回去?你要是和三哥闹矛盾了,可以说开,玉莹一定会让三哥他向你赔罪,恳求你的原谅!” 提到东方玄夜,苏冰尘眸光闪过一道微末的愁绪。 她和他回不去了,再见他,也是徒添伤悲罢了。 她本就不属于这里,这段错误的孽缘,迟早都是要斩断的。 她借河流遁走,就是最好的机会,亲手斩断了与他之间的两世孽缘。 至于他这一世会有怎样的结局,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玉莹,你不用劝我了,你和羽王殿下赶快离开这里,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我在这里待不久,过几日便会离开。” “三嫂,你难道再也不回夜王府了吗?” 东方玉莹心里一惊,脸上瞬间被愁容伤感覆盖,眼里的希冀之光也被淹没。 三哥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伤透了三嫂的心,才让三嫂如此决绝? “嗯,回不去了。” “玉莹,你切莫告诉你三哥,我现在很自由,不想再回夜王府困于后宅,九州大陆的风光无限好,我想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苏冰尘眼神坚决坦荡,似有满天星辰汇聚碰撞,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芒。 “日后,各自珍重!” 东方玉莹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墨颜过来找她。 “小主子啊,你怎么了?” 她的脸上已经挂了两条泪痕,擦去脸上的异样,摇摇头: “我…我没事。” “和夜王妃相认了吗?” 墨颜从第一眼看到苏冰尘清俊书生的着装,就很是吃惊。 也不敢相信,她就是夜王妃? 向逐影求证,逐影向他点头示意,他才从惊愣中清醒过来。 “公子,请问如何称呼你,我叫王莽。” 东方玄羽感受到王莽发自内心的真诚,一腔热血慷慨涌动。 这样的人应该去从军,说不定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在下王羽。” “啊,还是本家啊,哈哈……王公子,我王莽很高兴认识你。” 墨颜想给王莽一个爆栗头,谁和你是本家? 我家主子说自己姓王,那是因为大燕王朝的王,不是你王莽的王。 “我王羽也一样。” 王莽一阵开怀,眸子里似有星火流光涌动。 为何他觉得这位叫王羽的公子,似乎和李沉兄弟两人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们身上有一种令他相见恨晚的错觉。 还有相同的品性,人在他们眼里,没有区分三六九等。 明明身份高贵,却不嫌弃他这个莽夫。 也不觉得和他闲聊做朋友,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情。 “不知这位老婆婆,你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东方玄羽显然很想知道王莽和苏冰尘是怎么与这个怪异的老婆婆认识的,她有没有危险,才是他最关注的。 王莽现下有点自来熟了,也不怎么收敛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她啊,哈哈,说出来吓你们一跳,我之前不是说她在山上神出鬼没的吗,你可知,她本来与我们一路从半山腰往下走,可就在一息之间,她又不见了。” 雅提娜并没有阻拦王莽说下去,她的行踪透露给眼前这个男子,他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何况,苏冰尘逃不掉。 看她对王莽母子的那份情义,就不会撇下他们自己逃之夭夭。 王莽见他们竖起耳朵,他再次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等我和阿沉到了山脚的时候,她早就靠在大树下等我们了,真是活见鬼了,把我给吓得浑身发颤。” “但阿沉兄弟,胆子就大多了,还说老婆婆是她的客人。” 东方玄羽蹙眉望向雅提娜,眼里晕开一道危险的冷芒: “客人?” 苏冰尘从灶台边上端出几个蒸好的地瓜走出来的时候,恰好听到了这句客人。 她把盘子放在石圆桌上,附和道: “嗯,老婆婆是想我去给她的老伴看诊,王大哥,你忘了,之前她上山就是为她的老伴采草药的。” 王莽想起来了,老婆婆最初是这么说的。 “原来她是找你去看诊的,我还以为……” 白日里,说要离开这里,可把他吓坏了。 听到她不会这么快离开,王莽高兴坏了。 “吃,吃地瓜,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尝尝这些地瓜。” “王公子,家里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 “客气了。” 东方玄羽伸手拿了一个,墨颜看到主子竟然屈尊降贵吃这些膳食,瞪大了双眼。 正想出言劝阻,被逐影拉了一把。 对于东方玄羽不嫌弃的拿着一个丑样的地瓜来剥吃,还很接地气。 苏冰尘眸光怔住,有一丝讶异。 “玉莹,洗好了吗?” 东方玄羽一语双关,东方玉莹点点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开怀的笑容。 他看向苏冰尘,见她垂眸低首,并不说话。 已然知晓,她并不想回去。 只是……这个全身黑纱的老婆婆是个怪人,她究竟什么来历? 她来落雁小镇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点让他放心不下来,苏冰尘似乎也知晓她是一个内力深厚的练家子。 但是,却并没有向他们求助。 难道,她是心甘情愿打算跟她走? 他掩去眸光里的思涌和担忧。 突然,天空响起一道‘锵锵……’地声音,东方玄羽眼神晃射出一道暗芒。 逐影上前请示:“主子。” 东方玄羽抬手,示意他莫急。 转身对王莽道:“时辰不早了,车夫应该赶着马车来找我了,王莽,要是你来京城,可以来悦来客栈找我。” “王公子,不多坐会了?” 王莽有点舍不得,苏冰尘却巴不得他们赶紧离开,她不想给他们再惹什么麻烦。 这个怪异的老婆婆,她暂时还能应付。 “王大哥,王公子他们的家眷见到他这么晚还没回来,也会着急的。” 第348章 自恋的姬少主 王莽笑言:“那王公子,你们记得看路啊,前面有条水沟,多注意点。” “多谢!” 言毕,东方玄羽迈腿向外走去。 东方玉莹有些不舍,频频回头看向苏冰尘。 这副场景落在王莽眼里,那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他捂嘴偷笑。 他就说嘛,这个小姑娘,就是相中了他的阿沉兄弟。 这不,都舍不得离开了。 “玉莹!” 东方玄羽见她还没跟上,叫了一声。 “我……我走了。” 这话显然也是对苏冰尘说的,她朝她点点头。 东方玉莹提着裙摆跟上了自己的七哥,王莽把他们送到了院门外,向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手。 “阿沉,我看那个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就是有点刁蛮劲。” 王莽说完嘿嘿一笑。 苏冰尘嘴角抽了抽,怎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 “王大哥,你可别瞎说,人家小姑娘是京城的大户人家,我阿沉只是穷困山村的升斗小民。” “哈哈……阿沉兄弟,你该不会是害羞了?” 雅提娜望向被黑夜笼罩的天空,眸光涌动,心里微悸,还阵缩了一下。 似乎有什么在呼唤她,她想去看看,方才那团光亮来自哪里? 抬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对着王莽道还故意提高了音量: “王莽,我老婆子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帮我给李沉带句话,约定好的时辰,晚一刻都不行,否则……” 苏冰尘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打断了她隐讳的威胁和警告: “老婆婆,你放心,我答应给你老伴看诊的,就不会食言。” “如此甚好。” 言毕,她似一团黑影,消失在王莽的身后。 等他回过头来,雅提娜已经不见了。 “啊!她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王莽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 姬无艳歇在一棵大树臂弯里,看到东方玄羽一行人。 他喊道:“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撑不住了。” 风吹起东方玄羽的墨发,拂过他精致的眉眼。 月华半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整个人丰神如玉。 “人呢?” 姬无艳把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吐掉了,纵身从大树上跳了下来。 指了指天空道:“从我给你发出信号示鸣的时候,他就摆脱了我的纠缠,失去了踪迹。” “无妨。” 他已经带玉莹见过苏冰尘了,现下就算被东方玄熙跟上也无事。 只是,前朝宝库真的藏在落雁山吗? 他来落雁小镇,真的是冲宝库来的还是…… 东方玉莹看到是姬无艳,想走过去和他打声招呼,墨颜拦住了她。 躬身言:“九公主,王爷与姬少主有要事相商,您再等等。” “那个人影是姬无艳?” 墨颜笑言:“正是。” 今日他一身黑色劲衣,英姿飒爽,剑眉星眸。 明月当空,少年挺拔如松,侧颜风华俊茂,与平时见到那副肤若小白脸的模样又有些不同。 ————他到底有几副面孔?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敲了敲东方玉莹的小脑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几息了,她都未发现。 东方玉莹收回了神线,脸上浮现羞赧,月色给了她极好的掩饰。 她垂首轻声:“没…没想什么。” 姬无艳靠在东方玄羽身后的大树上,又扯了什么东西放在跟里嚼动。 弹了弹眉眼处的两捋发丝,目光恰好对接上东方玉莹明亮的眸子。 他扯了扯嘴角,曲着腿。 学着师兄那慵懒闲适的半调子,眼里带着几分风流的戏谑。 这个九公主,为什么老是偷偷望他? 他承认自己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可,一个女子,老是盯着自己看,他也会害羞的好? 东方玉莹被他的视线逮了正着,慌忙地移开了眼睛。 “明日,七哥派人送你回宫,该看的人,你已经看到了。” 东方玉莹本想说什么,但之前与七哥讲好的,她也不能再反悔。 压下心中的话,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示意自己的七哥和她去另一边说话。 东方玄羽蹙眉,随着她的视线望去。 看到了姬无艳抱着一个什么东西在怀里逗弄,脸色微变。 九皇妹该不会是看上姬无艳了? 他挡去了东方玉莹的视线,沉声一问: “九皇妹,你想说什么?” “那个……” 东方玉莹搓了搓手指,有些难为情: “七哥,能不能……” 她扭捏了半晌,也没看到吐出一个字。 东方玄羽扇着玉折扇,幽幽地问: 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结巴了,能不能什么?” “能不能…让…让姬少主护送皇妹回宫?” 东方玄羽心里一个咯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玉莹真的看上了他那个不着调的师弟了! “啪”地一声,折扇一收,敲着掌心。 母妃会责怪他,丽妃娘娘也会埋怨他。 最主要的是,姬无艳无心男女之事。 而且他常年混迹清风馆,根本不着调啊,这该如何是好? 他肯定不能答应她的要求,脸色下沉冷声道: “玉莹,姬无艳还有事需要帮皇兄去处理,他不能护你回京,我会派逐浪护你周全。” 东方玉莹心里一哂,面露失落。 她就知道,七哥不会答应她的要求。 见她低垂眉眼,东方玄羽心思涌动。 有些事情,在初见端倪时,便就要把还未冒出的萌芽掐断。 他是她的皇兄,理有这个责任,思及此,他一脸正肃叮嘱: “玉莹,你是皇家公主,待你及笄,父皇自会为你择一个端方君子当驸马,姬无艳他只适合江湖,不合适皇家,七哥的话,你可明白?” 东方玄羽脸部轮廓如雕刻般英气十足,眉宇间带着几分冷俊威严。 东方玉莹抬眸对上他冷沉的眸子,脑子嗡嗡作响。 心绪翻腾,焦灼烦躁。 “七哥,你在胡说什么,玉莹……玉莹没有。” 心思被自己的七哥一眼看穿,她羞愤宭迫地转过身去,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没有最好,不要怪七哥严厉……” “啰嗦,七哥,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见七哥还要说什么,她赶紧阻断。 第349章 是他吗? 东方玄羽眉眼抽了抽,心里无声叹息,但愿九皇妹能听进去。 他虽没有体会过真正的男女之情,但看到三皇兄那副憔悴落寞的悲寂样。 他真的不想自己的皇妹成为下一个。 父皇不会允许,丽妃娘娘更不会允许。 何况,姬无艳也不可能会为了玉莹而去考取什么功名傍身。 说不定他对玉莹,一点意思都没有了,更别谈那些虚无缥缈的影子了。 东方玉莹此刻伤心难过会有的,但也不至于现下就变成自己三哥那副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哀沉样。 看到姬无艳在怀里掏出一只小兔子,瞬时放亮了双眸,眼里的水雾很快消弥。 “好可爱的小兔子。” 姬无艳摸着小兔子两只耳朵,幽幽地道: “方才若不是你窜出来,我怎么会让那个神秘人逃掉,从今往后,你就待在本少主身边赎罪?” “姬无艳,你的小白兔哪来的?” 东方玉莹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怀中的小白兔,心里软绵绵的,很想把它抢过来。 “怎么,九公主也喜欢?” 东方玉莹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的小兔子,眼里的渴望都要溢出来了。 点点头,小嘴咕哝着:“可不…可以把它送给我?” “又或者我拿银两向你买?” 姬无艳本来想拒绝的,可一听到有银子,顿时把想拒绝的话封在口中。 他清了清爽子,撩拨了一下前额的两缕发梢,笑言: “我一个大男人也确实不想养什么兔子,要不,便宜点卖给九公主?” 话音未落,就感觉有一只手把他怀中的兔子给拎了出来。 他想抓紧,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唉唉!师兄,你怎么能抢我的小兔子?” 东方玄羽直接把小兔子递给了墨颜,墨颜接过兔子给东方玉莹送了过去。 东方玉莹欣喜的捉着玉雪可爱的小白兔,摸着它的两只雪白的大耳朵。 心生怜爱,目光溢出了柔和。 姬无艳气得直跳脚,指着那个小兔子喊道: “师兄,你怎么能如此霸道?那是我的!” “银两,我让墨颜给你。” 闻言,姬无艳那因恼然瞪大的眸子,瞬时眯成一道月牙弯。 “多谢…多谢师兄,嘿嘿……” 他又恢复了往日那不着调的气派,友好的解释: “别怪师弟惦记着银两,实在是…我…我的小表妹要及笄了,我得花些银子为她准备点及笄礼物。” 东方玄羽拿开他的爪子,嫌弃地睨了他一眼: “行了,你有没有小表妹,我还不清楚?” 表姐他倒是有,表妹估计还未出生。 姬无艳编出来的谎言没想到这么快被自己的师兄戳穿,似有些窘迫的咳了咳: “咳咳……” “是师弟说错了,是我那个表姐。” 墨颜冷抽抽的上下打量他一眼:“姬少主,你表姐比你还大,还未及笄?” 姬无艳嘻皮笑脸的道:“小墨颜,你不知道,我那个表姐实际年龄比我还小,但她偏要我喊她姐,没办法……” 墨颜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点点头:“原来姬少主还有一块长大的小青梅?” 姬无艳挠了挠头,不太认同,但又不方便解释太多。 啥小青梅啊? 小表妹那个调皮样,跟个小泼猴没区别,他一直把她当小男生看待。 东方玉莹听到他有小青梅表妹,心里没由来一阵失落。 怀里的小兔兔两只耳朵蹭了蹭她的掌心,好似感受到她心里的难过。 “玉莹,咱们回去了。” 东方玄羽瞥见了九皇妹眼里的失落,在心里自责。 九皇妹,是七皇兄害了你。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姬无艳出现在你的面前。 姬无艳看到师兄冷冷的瞪了他一眼,他心尖微颤,一时愣住。 师兄,那眼神怪吓人的,他又得罪师兄了? “师兄,等等我。” …… 东方玄熙揉着太阳穴,嘴唇泛白,半倚靠着大树。 方才他若不是犯了头疾,又怎会被那个黑衣少年纠缠那么久? 东方玄羽的身边除了那几个暗卫,还有一个身手非凡的少年,他究竟师承何处? 他白玉面具下涔出薄汗,双目紧闭,调用丹田气息缓解头疾。 银辉倾洒而下,映衬着他宛若高高悬挂在漆黑夜空中的那轮月,散发出的光芒是那般孤冷。 忽然,有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从天而降,他耳朵动了动。 倏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眼,涔出来的薄汗如同潮退般在额间消失不见。 眸光如剑地扫向了后方,一个身量不高的人,杵着一根拐杖向他频频靠近。 显然是冲他而来。 “你是何人?” 东方玄熙如深海的眸子砸在黑影身上,像一把锋利的尖刀,能瞬间将人剔骨剥皮般凌厉。 “问人者不应该自报家门?” 雅提娜杵了杵拐杖,望向对面的人。 耷拉的眼皮一掀,露出那形似蜘蛛网的浑浊眸子,勾了勾唇角。 东方玄熙不用借着清辉,也能看到她大概个轮廓,这样的人不像会是东方玄羽阵营的人。 “老婆婆,我与你无意为敌,你请自便。” “呵呵……” 雅提娜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觉得他脸上的白玉面具有些碍眼。 又或者方才施展轻功经过此地的时候,心里没来由的微缩。 导致小腿有些抽筋,让她差点摔下来。 所以心里有团怒火,急需发泄,想和人痛快地过几招。 “怎么办呢,我这个老婆子对你白玉面具下的容貌有些好奇,不如你摘下面具让我看看……”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言毕,东方玄熙施展轻功御风而行,月色下他的身姿飘逸如仙。 雅提娜见他想逃跑,眸光一缩,脚尖轻叠,借力旋转,紧跟其后。 “白玉男,我老婆子只是好奇你长什么样……” 话还未说完,眼里划过一道火流的光芒,脸色震惊,呼吸一滞。 他的身手、轻功姿势和背影怎么那么像那个人? 心脏莫名一阵阵地抽痛了起来,像是被一双大手无形的撕扯住了一般。 ————是他吗? 但他的声音,不像是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声音。 他…会不会是… 第350章 相认重逢 嗓音恍如轻烟般,又犹如冰雹寒霜,发不出半点音节。 “沐…卿扬,是你父亲?” 东方玄熙一听这三个字,身形一僵。 骤然转身,一个华丽的旋转姿势轻落在地面。 目如火光,寸寸掠过雅提娜那张布满皱纹的面容。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沐卿扬?” 在江南的老宅里,尚只有八岁的他在父亲的书房里。 无意看到过一封簪花小楷的信函,是写给‘沐卿扬’亲启。 信口纸张已泛黄,显然是很久以前的信函,但一直被父亲爱如珍宝般收藏在木匣子里。 每到夜深人静时,父亲就会进入书房。 神情悲痛地打开木匣子,从里面取出那封信函。 所以他很好奇,究竟是何人写给父亲的。 以至于他每晚都对着信封悲切思念,又从不对他透露一二。 曾经,他好奇的问过:‘父亲,沐卿扬是谁?’ 父亲双眼发呆,目光似悠远绵长,又似茫然无措。 好像回到了不愿提起的痛苦的回忆当中,久久才艰难的嚅动了嘴角,吐出几个字。 ‘卿扬…是为父的表字,慕同沐。’ 被他反问道,一股史无前例的窒息感与尖锐地疼痛感笼罩着雅提娜的胸腔。 她捂着胸口颤声问:“他现在……可还好?” 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惊慌和惧意,很怕听到不好的回答。 “你还没回答,你究竟是谁?为何会认识沐卿扬?” 其实,从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然猜到了一知半解。 她或许就是那个给他父亲写信的人? “我……” 雅提娜不知该不该和他说起自己的身份,毕竟她曾经说过,她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父子二人眼前。 绝决又狠心地抛下他们父子二人,让他忘了她。 不要来找她,她不值得他这么做。 她双拳紧握缓缓松开,眼里被氤氲的泪意覆盖。 扬起脸尴尬地笑言:“沐卿扬…是我姐夫。” “什么?” 父亲是她的姐夫,那她岂不是他的姨母? ——怎么可能? “你撒谎,我父亲怎么可能会有五六十老妪的姨妹?” 东方玄熙漠然尊贵的眸子中,幽沉冰冷,面具下的脸庞也瞬间阴沉冷冽。 雅提娜撕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精美的年轻容颜。 东方玄熙瞳孔震缩地往后退了退,又疾速上前,难以置信的僵立着。 胸口不停的震荡,仿佛被敲击,这张脸…… 他曾经在父亲的木匣子看到过无数遍,父亲说她就是阿娘,在生他之时难产血崩而亡。 父亲和他只有睹画思人,怀念阿娘。 如今,活脱脱的,与画中的阿娘未有任何变化的人站在他面前。 他一时无法在震惊当中抽离过来。 他眸中的错愕,雅提娜未曾想到。 这种惊愕不像没有见过她的样子,相反,是他印在记忆深处的人。 看来沐卿扬还是向他提及过她,思及此,她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沐卿扬。 雅提娜掩去心中悲痛和愧疚的情绪: “沐卿扬应该没有提及过我,毕竟是我阿姐对不起他,我是她的胞妹,所以和她长得相似。” “你真的是我姨母?” 东方玄熙眸中有细碎和复杂的光影浮浮沉沉。 他以为这世上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也只有父亲一个,没想到,还有一个姨母。 “是的,熙儿,你父亲现下在哪,他…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雅提娜压下心里的痛楚和悔意,又再次追问他的下落。 东方玄熙不意外她知道他的名字,她是他的姨母,是不是小时候也抱过他? 他哪里知道,‘熙’字正是眼前的妇人亲自为他取下的名字。 寓意光明,意在志向高远、锦绣前程之意。 “父亲……他很好。” “可是,我未曾听过父亲提过关于你的只言片语。” 雅提娜声音颤栗,泪痕增添了几分破碎的凌-虐。 “因为阿姐对不起她,所以他不想提到她的姊妹。” 东方玄熙脸色暗沉裹着风霜,眸光如刃盯着她。 他容不得别人说他亲人的半句不是,尤其是他的娘亲。 “你胡说什么?我阿娘怎么可能对不起父亲?” 难道…阿娘并不是因生下他血崩而亡? 雅提娜捂住心口的绞痛,呢喃道:“你父亲是一个好人。” 见自己的儿子这般维护她,她心里对沐卿扬产生更大的愧疚。 他不仅没有让儿子厌恶她这个母亲,还给她塑造了完美的形象。 她宁愿他们父子二人恨她,而不是…… 这样或许她的心里会好受一些。 …… 清晨的第一缕晨曦击退了夜色,太阳冉冉升起,驱走了那地面的晨露。 东方玉莹抱着小白兔来到了马车边,小桃搀扶着她上马车。 她想去找自己的三皇兄,问他究竟做了什么荒唐事,让三皇嫂不再想回到夜王府? 可是,她和三皇嫂约好了。 不能让告诉三皇兄,这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她的三皇嫂,一边是她的三皇兄…… “公主?” 见自家主子想上马车又顿足,小桃提醒道。 东方玉莹内心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打算去看看三皇兄。 或许,她应该开导一下三皇兄,让他放下三皇嫂。 “三皇兄在哪?” 小桃哪里知道,她看向墨颜,墨颜躬着自子上前回禀: “九公主殿下,夜王殿下此刻还在落雁小镇,只是…只是换了一家客栈。” “带我去找他。” 墨颜有些为难,主子吩咐他。 必须亲眼看着九公主上马车,护送她出了落雁小镇。 “殿下,主子让逐浪护送你回宫,夜王那边,您不用担心。” “带路!” 东方玉莹并没有听他劝助,执意要去找东方玄夜。 墨颜面露难色:“……” “你放心,有什么事,我一力承担,七哥他不会怪责于你。” 墨颜眉峰一跳,脸上强堆积笑容: “九…九公主哪里的话,奴才这就带你去鸣雁客栈找夜王殿下。” 他一边向逐浪使眼色,让他去请示主子,他好在路上拖延点工夫。 逐浪点点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愣着做甚?快带我去找三哥。” 第351章 他知道她不会回来了 墨颜有些汗颜,只希望逐浪快点把主子叫来。 这尊大佛也只有主子能送走,他们这些奴才岂敢冒犯? 主子,你知道了可千万不能怪奴才啊,公主在此。 给奴才九个胆子,也不敢忤逆公主殿下啊! 鸣雁客栈仅次于同心客栈,在落雁小镇的东边。 他们从南边赶过来,也没有费多少工夫,加上东方玉莹一直在催促侍卫加快速度。 侍卫请示墨颜,他只是摇头,并没有多加阻拦。 不到一刻钟,就赶到了鸣雁客栈。 莫九刚下楼,就看到了东方玉莹进入了客栈,掌柜的上前迎接。 “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要住店?” “九公…九小姐,你怎么来了?” “莫九,我三哥呢?” 东方玉莹朝二楼望去,并没有看到自己的三哥,她蛾眉轻皱。 莫九愁云锁眉,叹了一口气。 “九小姐,主子他……他还在屋子里。” “带我去找他。” “是,九小姐,请随奴才来。” 墨颜紧跟其后,又朝外张望了一圈,主子怎么还没过来啊? 二楼一个雅间,东方玉莹还没未进去,就能闻到里面传出好浓郁的酒味。 莫九把门给她打开,就滚来一个酒坛子。 与另一个空坛子相撞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东方玄夜倚靠在墙角,手上还拎着一个酒坛子,给自己灌酒。 额前的发丝凌乱,下巴又长出了胡茬,眼窝深陷。 又是几夜未睡,往日孤澈的凤眸里布满了血丝和疲惫。 形象狼狈又十分颓丧,迎面一种衰寂落败感扑面而来。 东方玉莹被这臭哄哄的味道给熏得捂住了口鼻。 “三……三哥。” 鼻子一酸,眼眶发红。 被雾气氤氲腾绕,喉间艰涩的吐出三两个字。 “主子,九小姐来看你了。” 东方玄夜抬眸望了一眼,倚着墙壁想爬起来。 却又浑身无力,一头栽了下去,莫九赶紧上前搀扶住自家主子。 “玉…玉莹来了啊!” 东方玄夜忽感喉咙不适,不停的咳喘了几下: “咳咳咳……” 莫九给他背气,墨颜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莫九。 “主子,喝口水,清一下爽子。” “三哥,你怎么能借酒消愁,三嫂还等着你。” 东方玉莹抹去眼里的水雾,恨铁不成钢的道。 就这副鬼样子,还指望能找回三嫂? “哈哈哈……” 东方玄夜蓦地大笑了一声,眼里溢出几分疯狂。 “你三嫂早就不想要我了,又怎么会等三哥?” “什么?怎么会?” 东方玉莹眼里似有惊愕,但心里并不惊讶。 昨日里,三嫂的那番话,还响在她的耳畔。 ‘回不去了。’ 这句话一直扎在她的识海里,那个意思就是告诉她,她和三哥之间回不去了。 ————各自珍重! “三哥,三嫂可能被歹人抓去了,你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去把她救回来。” “歹人?” 东方玄夜嘴角弯起一道冰冷的嘲意,眼里满是刺痛。 “玉莹,你别骗我了,那日你也看到了,她早就逃出来了,宁愿躲进客栈里,也不愿意来找三哥。” 他起初真的以为她是逃避黑衣人,可……根据这些天他派出去的人四处寻找她的影子。 她若真的想回来,无时无刻都可以看到他派出去的侍卫。 可,她并没有露面。 那些黑衣人与他的暗卫过招,一个黑衣人为了活命,说了他们也在找她。 很显然,她已经脱险。 她……却不想来找他,甚至一句口信都没有。 秋溪春溪还有秦嬷嬷一行人,也消失了。 根本没有回到夜王府,结合这些,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根本不是想和他去落雁山泡汤泉,而是一早就做好了准备。 借这个机会逃离夜王府,她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 东方玉莹被他问得哑然,脸色泛起一抹愧疚的白。 嘴唇轻颤,半晌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告诉三哥,不是他想的那般。 可昨晚她与三嫂的谈话,令她无法编出谎言来欺骗自己的三哥。 看到东方玉莹被他拆穿后,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和窘迫的神情,他又悲从心中来。 他多么希望是他的胡思乱想,多么希望玉莹能否定这个答案? 窒息的疼痛密密麻麻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他眼里隐有热意。 强撑起身子,推开了莫九的搀扶。 “三哥…也许…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东方玉莹伸出手想拉住自己的三哥,但又颤栗的收回手,满是心疼哀切。 内心又在挣扎,要不要告诉三哥?三嫂在立雁村的一家农户里? 东方玄夜又拾起台几上还剩存的几坛子酒,打开盖子,拎起一坛子朝嘴里灌。 东方玉莹冲到他面前,恼怒地把酒坛子抢了过去,愤然的砸在地上。 “啪!” 酒坛碎裂开来,小桃和莫九怕伤到自家主子,赶紧上前拾掇清理。 “三哥,你不能再喝了,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莫九也劝导:“主子,不要再喝了,九小姐说得没错,你不能再喝了。” 这些天他苦口婆心地劝了无数遍,都被自家主子轰出了屋子。 希望九公主能劝好主子,他真的不能再喝了。 “死了又如何?没有她的日子,我活着毫无意义!” 东方玄夜嘴角泛起悲怆的苦笑,像个无家可归的弃儿。 东方玉莹气得胸腔起伏得厉害,怒火几乎冲破五脏六腑: “三哥,就是因为你这么没用,三嫂才不愿回来,我若是你,一定会打起精神,无论在何地,都要把三嫂追回来!” 见东方玄夜还在不停的喝酒,她愤怒地伸手去抢他手中的酒坛子。 但她的身高够不着,气得当场失控低声嘶吼道: “难怪三嫂宁愿躲起来,也不愿回来,你看看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我是要三嫂,也不会再回来。” 墨颜看到这个神情,心里有个不安的愁绪。 九公主该不会同情夜王殿下,一会儿把夜王妃的下落给抖落出来了? 他得赶紧去看看主子来了没有,施了个礼,静声退下。 第352章 他不会让他如愿 东方玄夜又灌了几口酒,身子摇摆不定,趔趄了一下。 疯魔地笑道:“玉莹,你说得对,是,我是没用,保护不了她,护不了她腹中的胎儿,所以,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我!” 东方玉莹的激将法不仅没用,还让东方玄夜更加伤心难过。 他推开了挡在眼前的东方玉莹,把手中的空坛子扔掉,又去台几上拾起装满酒的坛子。 东方玉莹一时震惊在原地,眼眸骤缩, 三哥那话里的意思…三嫂怪三哥没有护住她腹中的胎儿。 可,三嫂小产不是意外摔倒所致吗? …难不成三嫂的小产不是意外? ——而是人为? 她望向莫九,秀眉紧蹙迫切地问: “莫九,三哥方才说是他没有保护好三嫂肚里的孩子,当初三嫂小产不是个意外?而是有人使坏?” 莫九低首瞬间望向自家主子,眸光闪过回避。 这事…也不能怪主子。 主子若是知道那个恶毒的戚云瑶要暗害王妃腹中胎儿,怎么可能任其发生? 只是…后来,主子却把此事瞒下来了,没有还王妃一个公道。 所以,王妃才和王爷离心了。 可是,王爷也在弥补,一直在弥补曾经的错误。 王妃她却…不肯再给王爷一个机会了。 “莫九,本公主在问你话?” 见他不回答,东方玉莹目光变得寒霜逼迫。 “玉莹,你不要问莫九了,是我的错,是我错把鱼目当珍珠,是我包庇了戚云瑶,是她害了苏冰尘滑胎,而我却选择隐瞒事实的真相!” 东方玄夜悲痛地一股脑的说完,又拎起酒坛子往嘴里灌,不要命似的灌。 想用烈酒麻痹自己,这样他就不会尝受烈火灼心的痛苦了。 东方玉莹不可置信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小桃忙扶住自家主子。 “公主,小心!” “回…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东方玉莹嘴里不停的重复这一句话,双目木然又凄凉。 瞬间明白了三嫂所有的委屈和决绝,怪…怪不得三嫂…她再也不想回到三哥身边。 他们中间是隔了一条鲜活的人命啊! ————还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各自珍重,难怪三嫂她说回不去了……” “砰”地一声。 东方玄夜手中的酒坛子瞬时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地水渣子。 他转过头来,布满血丝的凤眸绽放出冰河极速融消的希望之光。 “玉莹,你…是不是见过三嫂了?她在哪?” 东方玉莹惊慌地眼神闪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嘴唇轻颤:“我……我……” 欲言又止了数次,莫九忙跪下请求道: “九…九公主,你要是知道夜王妃在哪,就快点告诉王爷!” “玉莹,你告诉三哥,你三嫂她在哪?” 东方玄夜抓住东方玉莹的双臂,双目赤红。 摇晃着她,急切地想知道苏冰尘的下落。 “我……” 房门遽然被一道外力推开,一身绯玄相衬华贵影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三哥,你抓疼玉莹的手了,快放开她!” 东方玄羽上前挥开了东方玄夜的双手。 “好疼!” 东方玉莹眸中挂泪,也不知道是痛出的眼泪。 还是为三哥三嫂之间那段曲折纠葛的情感而流下的惋惜的眼泪。 “玉莹,你快点告诉我,苏冰尘在哪?” 东方玄夜脑子变得有些清醒了,玉莹这副神情,肯定是知道苏冰尘在哪? “三哥,玉莹她哪里知道,只是她告诉七弟,说昨晚在梦里见到过三嫂。” “玉莹,你说是不是?今日一大早你就红着眼眶告诉七哥,说在梦里听到三嫂喊你去救她。” 东方玉莹看懂了七哥眼里的意思,茫然回神,仓促地点头道: “对,对,玉莹昨晚梦见三嫂了,玉莹喊她,她没有回头,说什么回不去了,玉莹看到她身边涌现很多黑衣人,有危险。” 墨颜抹去额间的细汗,好险。 主子要是来晚一步,九公主就真的要说出来夜王妃的下落了。 闻言,东方玄夜刚打起的精神瞬间像是被寒霜打过的茄子,迅速发蔫。 又变成那副萎靡不振的样子了。 他无力的挥手道:“都出去,不要再来打扰我,莫九,送客!” “三哥,你这是做甚?三嫂还等着你去救,你却整日借酒消愁,继续颓废,你难道不顾三嫂的死活了吗?” 东方玉莹怒目圆睁,愤然怒道。 东方玄羽让墨颜带九公主走,墨颜上前请示: “九公主,奴才先送你回京,丽妃娘娘若是没看到你回宫,恐怕真的会派人来抓你。” “七哥,三哥这……我不放心。” “你先回去,他就交给七哥了。” 东方玉莹含泪回头再扔下一句话: “三哥,三嫂还等着你去救她,你再这样,你和三嫂真的完了。” 听到真的完了几个字,东方玄夜颓丧的身子无形中颤了颤。 莫九扶住自家主子,冒死进言: “主子,公主说得没错,王妃还在等你救她,你这副样子,王妃还怎么指望你?” “三哥,东方玄熙也在落雁小镇,我怀疑他并不是冲宝库来的,而是在找什么人,你知道吗?” 东方玄羽猜不透东方玄熙在找谁,但三哥似乎比他更了解他。 是以,他想问问,他是不是知道他在找什么人? 提到东方玄熙,东方玄夜骤然攥紧了拳头,双眸猩红,肃杀嗜血。 转过身来,阴鸷的眸光掩去心里的明镜: “他是来找人的,但我不会让他如意的。” 他都找不到她,东方玄熙更不可能找到她。 掳走他的女人这笔账,他迟早要跟他算! 东方玄羽瞳孔渐渐紧锁,眉眼晦暗不明,三哥似乎知道东方玄熙在找什么人? “他是来找谁?” 东方玄夜对上他深邃似渊的眼神,眸光暗闪移开了视线,嘴角掠过冷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东方玄羽,别忘了当初是你让我鄞北的矿山暴露在众人的眼皮之下,你不会以为此时此刻,为了对付东方玄熙,我们能暂时摒弃前嫌,一笑泯恩仇?” 第353章 药到病除 东方玄羽打开玉折扇,翩然轻摇:“很好,我那个孤傲肆意的三哥又回来了。” 东方玄夜神色一噎,脸上绷着冷色,眸里深处尽是荒芜。 不知又想了什么,他浑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扫向他: “当初,是谁给你递了密信,出卖了本王?” 东方玄羽桃花眼里染上轻笑,薄唇轻启: “无可奉告!” 言毕,他慵懒地摇着玉折扇走出了屋子。 东方玄夜瞪着他的背影,眼里染上阴翳,握紧了拳头。 “莫九,伺候本王洗漱。” 莫九欣喜过望, 抹着红着的眼眶,赶紧上前伺候。 谢天谢地! 主子总算又打起精神了,这才是他家英明神武的主子。 半盏茶后,流风进来禀报: “主子,东方玄熙昨晚跟踪羽王殿下还有九公主,被他们发现了。” “后来如何?” “后来,东方玄熙被他们的人缠住,九公主和羽王殿下他们消失了一段时间,不过属下打听到他们去了落雁山下的那排村庄。” 东方玄夜蹙眉思起九皇妹那心虚的眼神,心里一揪。 似乎真的像见过苏冰尘,可她又说是在梦里…… 莫不是他们昨晚真的见到了苏冰尘?否则,东方玄熙怎么秘密跟踪他们? 念及此,他心绪澎湃,像被巨浪击打过心肺,瞬间复活了。 立即吩咐流火流炎,随他向落雁山那排村庄搜寻王妃的影子,王妃一定在那片村庄里。 “诺!” 这些时日他们哪里都找遍了,唯独没想过要去搜寻那片村庄。 莫不是王妃为了躲避黑衣人的追踪藏在那些村庄里? …… 这厢的东方玄熙接到明扬传来的密信,说尊主已经亲自前往落雁小镇了。 命令下达了几遍,都没有看到世子回来,尊主带着雷霆震怒出发了,请世子早做打算。 雅提娜换了一身妇人装,褪去了那身黑纱怪异的衣裳。 看起来像是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只不过面具还没有扯下来。 “小姨,父王要来了。” 闻言,雅提娜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情绪激动。 目光僵滞,手指弯曲轻颤,心口跳动得厉害。 “这…这么快?” 这种想见又害怕见到他的心情,令她无所适从。 东方玄熙正在索思怎么化解父王的一腔怒火,不知雅提娜此刻的心境。 但也能感觉到小姨神色不好,脸色苍白。 他关心道:“小姨,你怎么了?” 小姨说阿娘对不起父王,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 为何他觉得小姨似乎很怕见到父王? “没…小姨没事。” 她慌忙收藏好自己的情绪,敛去眼里的哀伤。 “我…我想去镇上逛逛。” 对于沐卿扬就是大燕王朝的闲王东方彦一事,她也是昨晚才知道。 难怪她查不到任何消息,原来,当年他也曾瞒下她一些事情。 “我派人护你左右。” 他叫了两个随从,给她当家丁。 雅提娜想推拒,但又不好拂了他一片好心。 来到了大街让,她看到几家绣衣坊,还有饰品阁,准备给自己挑几件衣裳和首饰。 想进去又有些茫然,这些年,她喜欢与黑色为伍,或许她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悲情的位置上。 自怨自艾了二十载,只有黑色能装成她的盔甲,把她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包裹起来,所以偏爱黑色。 掌柜的看到一个老婆婆进来挑选衣裳,嘴角动了动。 眼里本欲露出嫌弃,可见她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脸上立马挤出一抹笑容。 “老婆婆,您看这些花花绿绿的颜色,是不是不太适合您这个庚龄的?” 她这个衣坊可没有老妪的衣裳啊? “无妨,我挑几件给我家夫人穿的。” 原来如此,她就说嘛,大户人家怎么可能身边没有丫鬟婆子跟着伺候? 大户人家身边的嬷嬷老妪,身边跟着两个随从帮忙拎东西,这就说得通了。 “您家夫人今年贵庚,这些都是适合三十出头的妇人穿的,那边也还有锦云锈布料的衣裳,金丝银线,华贵雍容。” 雅提娜没有挑贵重的,只挑了几件淡雅端庄的,掌柜的热忱地给她包了起来。 “多谢嬷嬷,下次再来哈!” 看到手里的银票,两眼放光,亲了亲银票,眸子里的喜色都溢到了眼尾。 雅提娜看到远处一伙人,正是赤尔孜几人,她微微转身。 “大人,咱们就去这家酒馆喝酒吃肉,今日又搜了一个村庄,还剩两个村庄了,那个狡猾的女人跑不掉的。” “行,兄弟们,今日咱们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多谢大人。” 雅提娜想起了苏冰尘,赤尔孜下一个村庄就要搜立雁村了。 到时候发现苏冰尘了,免不了伤及王莽母子二人。 她的眸光沉了沉,答应北清秋的事情,不能食言。 想到这,她随便挑选了几款首饰,就让随从把购置的东西先拎回去,说自己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两个随从相视一眼,世子让他们保护好婆婆,他们就这样被赶回去,世子定会责怪。 “前辈……” “放心,老婆子很快回来,不会让你们难做。” 不等两个随从说什么,她已经走进了人群。 …… 苏冰尘正在给王大娘施最后一次针,药泥已经敷上了,王大娘腿疾已渐渐转好。 王莽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苏冰尘,拍着胸膛说: “阿沉,等我王莽赚到银子了,一定给你开个医馆,你就是华陀转世,妙手回春。” 苏冰尘笑了笑:“你太夸张了,我也只是略懂皮毛。” 提到医馆,她眸子里闪过一抹愁绪,没在这个异时空开个医馆行医治人,确实是她的遗憾。 空有一身医术却无处施展,不能医治更多的贫苦百姓,她顿觉愧对教授当初的教诲了。 “我没有夸张,不信你问我阿娘。” 王大娘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夸张,事实就是如此。 “阿沉,你的医术真的很厉害,王大娘没有读过书,也说不出文绉绉的赞美,但阿莽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夸张,哪个患者请你看病,都能药到病除。” 第354章 来迟了一步 “哈哈……你看,我阿娘也是这样说。” “既然王婶子的腿疾好了,李沉,你该跟我走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院门被打开了。 王莽对于雅提娜突然不见又突然出现,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今日的她怎么不拿着那骇人的拐杖了?也没有穿那身瘆人的黑纱衣裙了。 “你这个老太婆,说走就走,说来就来,阿沉兄弟又不会跑,你那么急着催他做甚?” 对于雅提娜的到来,苏冰尘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也没有想到这么快,不是约定三日后吗? 但早走一日和迟走一日,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她昨晚就把自己的包袱都提前收拾好了。 拎了一个药箱,这个还是王莽给她做的,轻便小巧,方便装木匣子银针。 她对王莽和王大娘躬身一拜: “王大娘,这位婆婆的老伴患病了,急需我去看诊。 今日一别,可能十天半个月回不来,王大哥,你要照顾好王大娘的身体,每日给王大娘敷上我配制的药泥,连续十来日,王大娘的腿疾就不会再犯了。” 王莽以为老婆婆是附近村子里的人,看个诊,顶多一两日。 一听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他当下一急。 对雅提娜恼怒地道:“你这个老太婆不是附近村里的人吗?为什么阿沉看个诊要去十天半个月?” “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家在京城?赶这么远来找阿沉,京城没名医吗?” 苏冰尘见雅提娜手心聚拢,显然是要发火了,她忙打岔。 挡住了王莽:“王大哥,老婆婆的老伴得了比较难治的病症,我一时半会医不好,得和好几个坐堂大夫会诊,也要多花点时间配药,还得试药。” “这世上的病痛千万种,疑难杂症也有很多我不曾碰到过的,所以……” 王大娘看出了苏冰尘的为难,她忙劝道自己的儿子: “阿莽,阿沉兄弟说得没错,医病救人,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不要把阿沉当成神仙,什么病痛到他手上,就能马上治好啊。” 王莽心里一沉,他只是舍不得阿沉。 想到她要离开这么久,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回来,他心里堵得慌。 “老婆婆,你家在京城哪?等我有空了,就去京城找阿沉。” 雅提娜要不是看在他真是一副耿直没什么坏心思的份上,她早就对他不客气了。 “京城不适合你,你还是留在这个村子里!” 这样你的命才会长。 以他这副直心眼的傻大个样,去了京城也活不长。 苏冰尘安抚道:“王大哥,我先走了,王大娘的腿疾就交给你了,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信,你不要孤身来京城找我,京城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般好。” 王莽母子眼里隐有泪意,“阿沉,你放心,我会看好阿莽,不让他胡来 。” 王莽扶着自己的阿娘把苏冰尘送到门口,还要坚持送到村口,被苏冰尘拒绝了。 “阿沉,你说过的,会给我写信,我们等你。” 苏冰尘鼻尖泛酸,眨眼带去泪水,点点头。 “我会的。” 雅提娜最看不得别人难分难舍的情景,也不知道触动了她心里哪根神经。 在转角拐弯的时候,她一只手,就拎起了苏冰尘。 腾云驾雾般,穿梭在林中,跃过一棵又一棵的大树…… “阿娘,你说阿沉还会回来吗?” 王大娘抹去眼里泪雾,“阿莽,回去,阿沉还会回来的。” 人总要留个念想,无论阿沉在哪。 他们母子二人都会为他祈福,祈求佛祖保佑他们的大恩人世世安康。 苏冰尘第一次尝试被人用内力夹在空中飞荡,前世也只有跳伞时才能感受到这份震撼,是欺负她没有内力吗? 古代人的轻功真是让她羡慕嫉妒恨! “怎么…你很羡慕?” 雅提娜捕捉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艳羡光芒,若她不是北清秋要抓的人。 她倒是不介意收她当个徒弟,只是,这个芳龄再学轻功,也有些晚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何人派你来的?”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 …… 东方玄夜带人来了立雁村,“进去找王妃,每家每户都不能放过。” “诺!” 流火流炎进村搜人,东方玄夜也不闲着,他和莫九还有流风从左排往右搜。 赤尔孜一行人酒足饭饱了之后,又准备开始搜下一个村子,正是立雁村。 东方玄夜的人恰巧与他们碰上,马上认出了带头的那个正是那日攻击夜王妃的黑衣人身形。 慌忙去回禀了流炎,流炎派会告诉王爷,他带人把赤尔孜一行人围在中间。 赤尔孜一行人发现自己被人团团围住,拔刀喊杀突围。 等东方玄夜赶来的时候,赤尔孜一行人只剩四五人了。 “把他拿下,本王要自亲审问他。” “诺!” 赤尔孜一边持刀与人绞杀,一边放声道: “东方玄夜,你…你的王妃我压根没有抓到,她不在我手里。” 他的手下也忙解释:“赤尔孜大人说得没错,你的王妃自己逃掉了,我们也正在找她。” 赤尔孜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混账东西!”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这不就是告诉他,我们还在抓他的女人吗? “是何人派你来的?” 东方玄夜眼神阴沉得可怖,充斥着阴戾怒火。 似要燎原,额角紧绷着,隐约有跳动着的青筋浮现。 赤尔孜和自己的属下两人相顾一眼,两人眼神交流的动作被东方玄夜收在眼里。 正当他们奋力一战,想攻击薄弱的位置逃出生天之时。 东方玄夜手中的利剑,如疾风般呼啸而出,剑气森然,毫不留情的刺向了一人的大腿。 流风刺向了另一个人的胳膊,两人都狼狈地发出杀猪般的凄惨叫声。 “啊!” “啊!” 惊起飞过的群鸟差点忘记抖颤翅膀,还跌落了一两只。 赤尔孜握紧的长刀倏地掉在了地面,发出一声哐当声响。 他单膝撑地,双手捂着大腿上的伤口,眸里的煞气已转成了摇尾乞怜。 第355章 嗜血的疯子 “夜…夜王殿下,小人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个黑衣人说要抓走夜王妃,小人…小人只是鬼迷心窍,见钱眼开。” 那个惨叫着抱着大腿的下属听到赤尔孜胡扯一通。 他也赶紧附和,保命要紧。 “大哥…说得没错,是那个黑衣人,蒙着脸,给了我们一笔银两,说要抓走夜王妃,我们也只是见钱眼开,夜王殿下饶命啊!饶命啊!” 不停地磕头乞求,看起来似真的只是被人收买。 流风流火把他们二人押至自家主子面前,东方玄夜接过莫九递来的利剑。 横在赤尔孜脖子上,剑矢泛着森冷的寒芒。 他瞪大双眼,忍着大腿的疼痛。 脖子往后缩移,生怕持剑的人手抖颤一下就割断了他的脖子。 东方玄夜眼底浮动着肃杀嗜血的寒凉,如寒冰炸裂。 迸出逼人的蚀骨迫意,剑矢又移向他的属下。 那人吓得四肢抖颤,脸色急白,嘴角哆嗦: “夜王爷,夜王爷,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们北狄人,听命于谁,心知肚明,本王今日就让你知道,欺负本王的女人的下场!” 他的眸色幽深晦暗,周围都是危险的戾气。 话毕,他一剑就削断了那人的两条胳膊。 “啊!” 那人发出几声撕裂灵魂般地惨叫,身子不停的痉挛抽搐中。 断掉的胳膊飞溅出来的血,溅在了赤尔孜脸颊上。 他吓得灵魂似出窍,脸上的神经线不停的交叉突显。 眸光呆滞地看着那截近在咫尺的断臂,四肢颤栗,惊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莫九捂着口鼻,上前踢了一下赤尔孜,厉声道: “老实交代,再敢胡编乱造,是不是想和他一样四肢离身?” 赤尔孜被提醒,慌忙匍匐在地,不停的求饶。 “夜王爷,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眼盲心瞎,但小人真的没有抓到过夜王妃。” “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啊,是…是梦乐郡主下达的命令,要小人抓走夜王妃,她要活的。” 东方玄夜扔掉了手中的染血的利剑,接过莫九递来的帕子。 擦湿了掌心,这是他的习惯。 只要染上血腥味,他都要擦手。 他眸光幽冷,含着冰凉的讥诮: “果然是她,她为什么要抓走夜王妃?” “小人不知她为何要抓走夜王妃,但小人听到了伺候她的奴婢私下说了一句,好似…好似…” 最后一句话赤尔孜不敢说,怕激怒东方玄夜,他就是一个嗜血的疯子! 莫九催促道:“好似什么?” 赤尔孜低声道:“好似……是为了一个男子。” 他的声量压得很低,也不敢抬头。 生怕东方玄夜像斩杀他的手下一样挥剑斩断他的胳膊。 东方玄夜眼里已燃起了熊熊的凛冽杀机,浑身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即将喷射而出。 莫九和流风几个有些听不明白,北清秋为了一个男子来抓王妃,那个男子与王妃有何干系? 他们不明白,但东方玄夜一点就通。 眸色森冷的扫视他们几个,仿佛他们再用眼神交流,就会立即撕碎他们。 他们顿时惶恐地垂眸低首,不敢再用眼神交汇疑惑。 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锁定了一个怀疑对象…… 流火那边来禀报,说村里有几个生面孔,但都没有女子。 “流风,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 “诺。” 东方玄夜让流火把那几个生面孔带到空旷之地,他仿佛带着透视眼,把空旷上的几个人都参透了个遍。 眼里带着失落和愤怒,这几个人不是魁梧就是矮胖,怎么可能是苏冰尘? 她再怎么伪装能伪装出身量不一的人? “生面孔都带来了?” “回主子,听村民说还少了一个。” “是谁?” 里长一听有赏钱,压下心里的害怕,上前恭维道: “大人,那个生面孔是一个面黄肌瘦的书生,住在王莽家。” “带路。” “大人,这边请,王莽家住在这条路的尽头,路上不好走,大人多注意脚下。” 里长躬着身子在前面殷勤地引路,沿途介绍他们立雁村的景色习俗。 绘声绘色的描述着他们立雁村建村没有千年也有几百年了,香火鼎盛…源远流长…… 东方玄夜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蹙着剑眉。 绷着脸色,只想尽快赶到那个叫王莽的家里。 里长瞬时也歇了继续介绍的心思,加快了脚步。 “王莽,王莽,在家吗?” 王莽正拿着菜刀砍些野菜丁,正欲喂两只小羊羔。 这还是前段时日,在山上捉的两只小羊羔,。 准备养肥了,到时候牵着去京城送给阿沉。 见里长大老远就喊他了,他的母亲以为王莽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神色慌怯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里长,您这是……” 看到后面跟着一行人,怯生生的往后退了退,眼里带着诧异。 这些人他们可惹不起啊,其中一人贵气逼人。 高挺如松,虽然眼窝有些下陷。 略有疲惫之色,但也不掩其俊美矜贵的面容。 “你家不是有个外地来的远客吗,快把他叫出来。” 王莽身上还沾着一些野菜丁,他随意拍了拍,粗声一问: “怎么了,里长,他们是谁?做什么的?” “哎哟,王莽,这几位是京城来的官爷,他们来立雁村找人,你问那么多干嘛,赶紧把你家那位外地来的书生叫出来,让几位官爷认一认。” 王莽扫过东方玄夜,这人剑眉凤眸…气息却沉冷凛冽。 好似别人欠他银子似的,拉长个脸,不会是来找阿沉的茬? “里长,那位小兄弟早就走了。” 里长望向王大娘,惊讶地求证: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王大娘老实巴交的,哪里会撒谎? 她点点头道:“里长,小兄弟真的走了,昨日里,有个老婆婆把他带走的。” “娘……” 王莽冲他阿娘摇头,示意她不要什么都对外人说,谁知道眼前这帮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莫九已经看到自家主子暴涨的阴翳在冲斥的边缘,眸子猩红骇人。 第356章 自求多福 他从身上掏出几锭银子,放在石凳上,脸上挂着亲和的笑。 问王莽母子二人: “那个小兄弟长什么样?有可能是我家主子要找的表亲,前段时日,他冲撞了家里的长辈,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家里的人都很担心他。” 王莽看到他掏出银子,眼里很是不屑。 在没有搞清楚他们是阿沉的敌人还是亲人之前,他不会多透露一个字。 “大兄弟,真的,我家主子很担心他,已经几日未眠了,在落雁小镇找了无数遍,你有他的下落,麻烦告诉我家主子,家里的长辈很忧心,一再的催促,要我家主子找回表少爷。” 里长见莫九这么大方,他赶紧搭话劝王莽母子。 “王婶子,那个书生有留下什么东西吗?和哪个老婆婆走了,知道他们去哪了吗?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啊,大人又不会亏待你。” 王大娘把银子送回莫九,眸光怯懦: “这位大人,无功不受禄,阿沉兄弟昨日真的被一个老婆婆带去看诊了,好像是京城方向,其他的,我这个妇道人家真的不知道了。” “里长,我该说的都说了。” 里长知道王大娘是实诚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他谄媚地对莫九道:“大人,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东方玄夜深冷一问:“那个书生长什么样子?是不是长了一双会说话的杏眸,不笑的时候恬静温雅,笑的时候明媚如春。” 王莽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幽幽地望向东方玄夜: “你真的是阿沉的表兄?” “阿尘?” 东方玄夜激动地上前抓起王莽的衣襟,眼里似要喷出烧死人的怒火。 额上的青筋暴跳:“你叫他什么?” 王大娘见此人一失常态,对她儿子狠戾,她大惊失色。 惶恐地冲上来,想拉开被他抓住的儿子。 眼里带着乞求:“大人…你…放开我儿子,那位小兄弟叫李沉,我和阿莽都这样叫他阿沉。” 莫九和流风见自家主子这失控的模样,摇了摇头上前低声耳语劝导: “主子,他们母子二人压根不知王妃女扮男装,叫阿沉兄弟,并没有冒犯到王妃,也没有其他层面的意思。” 东方玄夜眸里的猩红渐渐退散,他甩开了王莽。 王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自己的阿娘搀扶住了。 “阿莽,你没事?” “阿娘,我没事,这人真是有毛病,难怪阿沉兄弟宁愿躲着,也不愿意回去。” 莫九给王莽打手势,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再说,他真的拦不下主子会动怒杀人了! 王莽看不懂他的手势,又嚷声道: “幸好阿沉兄弟跑了,有这样的亲人,换作是我,我也选择逃跑。” 他看不懂莫九的手势和眼神,里长看得懂。 他忙拉开王莽,眼神狠狠地瞪着他: “你这小子吃饱着撑了,京城来的大人物哪是你能惹的?” 王莽弩了弩嘴:“里长,我就是看不过…他…” “闭嘴!你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你阿娘,你想你阿娘白头发送黑头发?” “阿莽,你别再说了。” 王大娘哽咽着鼻音,眼圈泛红,连忙阻拦自己的儿子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平时住在哪里?” 王大娘听到那个矜贵的玄衣男子想看阿沉平时住的地方,她心里害怕但还是慌忙在前面引路。 “大人,阿沉…兄弟是个仁善的好人,他来这里,很怕给我们添麻烦,和我们同吃地瓜野菜,也不嫌弃,我们的屋子他也不肯占用,只让我在柴房里搭了个简易的床铺,我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每说一句话,东方玄夜心里就沉下几分。 推开门看到那个陈旧简易的架子床,又看到四处布满了蜘蛛网的柴房,幽深的眉眼里滚过层层怜惜的骇浪。 莫九惊讶地望向王大娘:“王…那个小兄弟就睡在这?” 王大娘自觉得很对不起阿沉兄弟,这是一种来自穷人心里深处的自卑。 她抖颤着双手相搓的手指,怯赧地点点头。 这个破败的柴房,和被浓烟熏过的屋顶。 还有房沿下布满的蜘蛛网,让东方玄夜的识海里无端涌现几个零星的画面。 那个被他拆掉的冷苑,猛然之间,他头痛欲裂,耳边嗡嗡作响。 似有无数个破碎的画面争先恐后在他的识海里奔涌,几乎要把他的脑子挤爆。 “王爷,你怎么了?” 莫九叫来了流风,两人搀扶着自家主子,着急的问。 东方玄夜抱着自己的脑袋,双目充血。 面容扭曲,发出崩裂山海的喊叫声…… “砰!” 那张简易的床铺瞬时被他的内力震得四分五裂,王莽和里长也进来了,看到东方玄夜陷入了昏迷当中。 里长惊吓地拔腿就跑,王莽怔愣住。 莫九和流风两人扶着东方玄夜,一人撑着他一条胳膊。 “主子,你怎么了?” “你不要吓奴才啊,你想到了什么?” “快叫大夫!” …… 苏冰尘被雅提娜带进了北清秋的郊外的院子里,两旁的侍卫双交手叉行礼: “巫师,郡主等了很久了。” 四处打量的苏冰尘瞬间明白了,他们口中的郡主是谁。 眼里划过深沉和幽叹,萧云熙,你欠下的风流债,为什么要让我来为你偿还? 北清秋她是如何发现了,她就是萧云熙在二十一世纪要谈婚论嫁的未婚妻? 她敛眉沉思,侍卫嫌她走得太慢。 想用手推搡她,被雅提娜喝止了。 “住手。” 侍卫往边上退去一步,表面恭敬,语气却不善: “巫师,她是郡主的敌人,没必要对她以礼相待。” 雅提娜眉眼晕开一道危险的精光扫向他:“郡主都还没有发话,你算个什么东西?” 侍卫眼里慌乱躲避雅提娜的寒芒,躬着身子把头降得很低。 “巫师息怒,属下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巫师莫要往心里去。” 雅提娜收回眼里的阴芒,带着苏冰尘朝前走了。 “多谢巫师。” “我叫雅提娜,苏冰尘,北清秋那,你还是自求多福!” 第357章 世外仙姝 “多谢巫师提醒。” 苏冰尘没有一丝惧意,眼里有一种看透生死的沧桑感,挑了挑眉,淡声道。 见她不仅不怕,还对她言谢,雅提娜心里有些不好受。 瞥了她一眼,心里涌上疑云。 她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安然赴死呢? 几个婢女上前欠身迎接,“巫师大人,郡主正在院子里等着。” 又暗自打量了一眼惹郡主频频失了仪态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样? 然而,只看到一个清俊俏书生的模样,她们微微一怔。 “郡主,巫师到了。” 北清秋挥开给她捏背的婢子,来到了雅提娜面前。 “巫师,苏冰尘呢?” 雅提娜让开一条道,后面露出一个书生着装的苏冰尘。 两人抬眸对接上,北清秋薄眸阴沉得像是坠着浓云。 迸射的寒光乍现,像是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阴锐神情。 苏冰尘淡定自若,处变不惊,好看的唇瓣掠过一道极薄的弧度。 北清秋攸地哈哈大笑起来了。 “苏冰尘,难怪赤尔孜抓不住你,没想到你还懂易容?” “来人啊,好好伺候眼前的美人,本郡主要她恢复原来的样子。” 要她以真正的面容去伺候那帮北狄的勇士。 本郡主倒要看看,萧云熙还怎么把她放在心里最深处? 雅提娜捕捉到北清秋眼尾的那抹嗜血的疯狂,心里微惊。 看来,郡主真是恨极了苏冰尘。 她把她抓来,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为何她心里隐有一种不安,若放任不管……留给苏冰尘的,只有凄惨二字。 “诺!” 几个婢女上前,苏冰尘没有不从。 巫师见苏冰尘被带走了,她来到了北清秋面前。 “郡主,我老婆子答应你的事情,如今已经办到了。” “巫师,你办得不错,本郡主重重有赏!” “赤尔孜那帮废柴本郡主本就不怎么指望他,以后,有巫师在本郡主身边效力,本郡主可以省很多心。” 雅提娜刚想说出要离开的话,哑然堵在了口中,眸光晦涩。 她这条命,虽是二十年前北冥王在观澜河边救下的,但她这些年也偿还了这个恩情。 她并不欠北清秋父女什么了,为何北清秋把她当做应该要效力于她的下属? “郡主,你准备怎么对付苏冰尘?” 北清秋眼里露出阴狠:“萧云熙很快就会找来,本郡主很想看看,他知道了苏冰尘在我的手里,会如何来拯救她?” 如此,她还是等萧云熙来了之后再走。 或许萧云熙会为了苏冰尘,而放下姿态取悦郡主? 一刻钟后,苏冰尘在婢女的伺候下,换上了女子的着装。 眉目如画,淡雅若兰,渺兮似雾,宛如神女。 陪同的侍女看到眼前的美貌,都瞬时被惊呆了。 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郡主如此憎恶她? 因为她长了一张令天下女人都嫉妒如狂的容颜,都说红颜薄命。 长得太美,看来也不是好事啊! 雅提娜看到恍若神女的苏冰尘,眸子里浮现惊艳之色。 都说梦乐郡主天姿绝色,高艳妩媚。 可眼前的女子,只是素衣着装。 未施粉黛,便已让北清秋的姿容如无色的草芥了。 她不言不语,已然含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高华。 出尘脱俗,世外仙姝。 什么叫天下无双,倾城绝代,就算她年轻时候的美貌也比不上眼前女子的十分之一。 她要是萧云熙,恐怕也只会选择苏冰尘。 ————难怪北清秋紧追她不放! 北清秋脸上涌上惊人的妒火,上前就想甩苏冰尘一巴掌。 想毁了她这张让萧云熙喜欢的脸蛋,被雅提娜抓住了手臂。 “郡主,想折磨她,何必脏了你尊贵的手。 老婆子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北清秋抽回自己的手,挑眉望向雅提娜: “哦~?巫师有何办法?本郡主洗耳恭听!” 她从身上掏出一颗泛着墨幽色的药丸,周边萦绕着渗人的黑气。 “郡主,请看,这是灵蛇小绿吐出来的毒液淬炼成的蚀心毒丸,只要她吃下去,身体的每处似万虫噬咬,痛得打地翻滚,想咬舌自尽,不过,只要用绷带给她绑住唇舌,她就算想死,也求死不能。” 周边的几个婢女听到巫师这么骇人的话,四肢寒凉,心尖好似已弥漫着钻心的痛楚,几人都瑟缩了一下脖子,身子轻颤。 只有北清秋听了,眼里泛着嗜血的阴鸷兴奋。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恶毒神情,就连嘴角那道恶毒的笑好似结出了恶魔般的果实。 “巫师,好手段!” “可是,只是让她承受万虫噬咬的痛楚,也难解本郡主心头之恨!” 雅提娜心里咯噔一下,她不会想用最恶毒的方法来对付苏冰尘? “来人啊,把那几个为她特意准备的勇士带进来。” 一个身形高于其他女子的婢女,带来了七八个他们北狄粗犷的猛男。 几个猛男看到苏冰尘,眼里顷刻间流露出欲色,视线不停地在苏冰尘上下来回穿梭。 “郡主,这恐怕不妥?” 北清秋阴沉的眸子落在雅提娜身上,恼怒一问: “巫师,你一再阻拦,是何道理?” 雅提娜浑浊的眼睛微眯掩去心里的打算,脸上露出恭维的笑容。 “郡主,老婆子只是做为过来人,想提醒郡主一声,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枕边人曾经干过此等恶毒的事情,若是被萧云熙知道了你用这种方法对付苏冰尘,或许之前只是不愿接受你,之后可能会无比的憎恶你!” 北清秋一听她心爱的男子会憎恶她,眸光骤然紧缩,心里一阵寒凉。 但想让她就此放过苏冰尘,她也绝不同意,没有苏冰尘的存在,萧云熙才会看到她。 “在场的人哪个敢说出去?本郡主拔了他的舌头!” 雅提娜继续攻心为上:“郡主,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萧云熙见到了苏冰尘,发现她的精神状态失常,不会联想起她受过什么非人的待遇?” 巫师知道她不会就此放弃,她走近几步小声道: “郡主,女子的恶毒最好是藏在心里,不要表露出来。” 第358章 前尘如昔 北清秋紧握的拳头,微微舒松,眉眼前的阴鸷并未消散。 她阴笑一声:“今日本郡主就听巫师一言,暂且放过她一次,若萧云熙不识得本郡主的好,那就休怪本郡主恶毒了!” “巫师,快!逼她把蚀心丸吃进去。” 苏冰尘手指关节泛白,抬眸看到了雅提娜向她逼近。 她看不懂她浑浊眼里的暗黑色,但……她还是能察觉出。 雅提娜这个举动,莫不是在变相在保她? 一息之间,她从毫无惧色变得立即上道,装出很害怕的神情。 脸色唰地一下子变得毫无血色,惊恐的后退。 “巫师,你…你不要过来。” 雅提娜凉薄的警告:“乖乖的吃下她,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不要!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吃。” 北清秋向两边的婢女使了眼色,两个练家子的婢女上前钳住了苏冰尘的身子。 苏冰尘挣扎道:“你们…快放开我,我不要吃,不要过来…” 雅提娜当着北清秋的面,把墨幽色的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还合上了她的下巴,让北清秋看着她吞咽下去。 “郡主,十二个时辰之后,她就会每日痛上两个时辰,期间,必须防止她自残自杀。” “你们听到了吗,把她押下去,每日喂点水粥就行,吊着她一口气!” ————等萧云熙来! 苏冰尘瞪大了双眸,愤恨地瞪向雅提娜,被两个身形粗壮的婢女拖拽了下去。 “巫师,辛苦了,本郡主派去江南的人,应该很快就能查到你的表兄一家了。” 雅提娜目光微滞,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表兄。’ “郡主,要是找不到表兄一家,老婆子也能接受,毕竟已过去了二十载。” “巫师,放心,一定可以找到你的表兄家人。” 雅提娜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可能会派人出来找她,她出来有几个时辰了。 也是时候回去了,苏冰尘这边,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她走之前留下了灵蛇小绿,由它看着苏冰尘,只要蚀心丸发作。 小绿会给她止痛药,减轻她的痛苦,又能让北清秋的人看到她痛得死去活来的惨状。 …… 鸣雁客栈。 东方玄夜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身上冒着冷汗,莫九和流风已经给他擦湿了好几遍了,还在盗汗。 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贵人身体并没有大碍。 也没有中毒迹象,似在梦魇里走不出来,但又不能强行叫醒他。 “主子,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表情这么痛苦?” 流风流火也想不明白,怎么主子看到了王妃睡的那个简易床铺之后,就突然惊厥一声后陷入昏迷了? 那个破旧的屋子是不是激起了王爷不愿忆起的痛苦回忆? 陷入在梦魇中的东方玄夜,看到自己和苏云柔在千水湖泛舟湖上。 隐隐约约看到了苏冰尘在岸边抹着眼睛转身离开,消瘦单薄的身形似一层风能吹走。 他想上前叫住,可是发现自己被什么禁锢住了,发不出声,也迈不动步伐。 …… 画面一切,厨房里,春溪陪着苏冰尘在做什么膳食。 苏冰尘不小心烫伤了手,春溪拿着药膏为她涂抹。 心疼的说:‘王妃,这些活让厨娘做便是了,你把步骤和流程告诉她,她也可以做出给王爷养胃的药膳。’ ‘王爷的药膳,就算把这些流程和步骤告诉厨娘,她也熬不出调养胃疾的药膳,不是她不用心,而是…流程太复杂繁琐。’ ‘你忘了,本宫是花了多少工夫,看了多少药谱,才能研配出这种暖胃的药膳?熬制只是最后一关了,断不能假手于人,功亏一篑。’ ‘可王妃,您起初十指不沾阳春水,现在您的手指都披上了薄茧,还有这几处伤疤,都是为王爷熬制药膳留下来的,再好的祛疤药,也抹不去这些伤疤,奴婢心疼王妃…’ ‘好了,春溪,不要再说了,注意火候。’ 从虚妄中走出来的东方玄夜看到这一主一仆,专心致志的为他熬制养胃的药膳。 心中顿痛,尤其是听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他的心间像是被热油滚烫过般撕心裂肺。 …… 画面闪到了书房里,苏冰尘为他披上一件大氅,轻柔温言: ‘王爷,这是妾身为你做的大氅。’ 他没有任何回音,起身取信函的时候,肩上的大氅掉在地上。 又失手打翻了一柄台烛,一件新制的大氅瞬时烫出一个焦洞。 苏冰尘慌忙蹲下身子,忙不迭的拾起地上的大氅。 他幽深冷寂的双眸只是微微一滞,然后拿着信函走出了书房。 并没有看到苏冰尘手背上被火烛烫伤了,而她却感觉不到灼烫的疼痛。 双眸一动不动的望着被那个被烫出来的洞眼,泪眼朦胧…… 直到春溪在外面叫她,她才眼神灰寂的走出了书房,手上紧紧地抱着那件大氅。 站在虚妄中的东方玄夜万分痛惜,蹲下身子,伸手抱着苏冰尘。 可是自己的身体穿过了苏冰尘,根本没有任何触觉,也无人感知他的存在。 …… 他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带到了主膳厅,看到了苏冰尘给自己布了膳食。 笑中带着请求:‘王爷,您这几日可不可抽空陪妾身回一趟秦国公府?外祖父好久没看到妾身了……’ 他冷着脸淡漠的拒绝:‘苏冰尘,本王公务繁忙,抽不开身,你自己回去。’ 还无情的敲打了一句:‘本王不仅仅是秦国公外孙女婿,也是苏大人的女婿,你要记着这一点。’ 苏冰尘眼里的破碎呼之欲出,可他视而不见,扔下玉筷甩袖离去。 站在虚空中的东方玄夜目睹了这一切,看到自己那么无情冷血的一面,悲愤交加。 很想冲上去拎起自己,狠狠的教训。 问他,为什么这般对待苏冰尘? 她不是你的王妃吗? 你娶了她,为什么又把她当空气当摆设,从不给她好脸色? 可是他伸出来的手是虚空的,说出来的话,也只有他自己听得到。 第359章 肝肠寸断 他又被什么牵引到了锦满院,看到秋溪从前院回到了锦满院,低头锁眉。 愤恨地道:‘王妃,刚才芳雅院又传出了喜讯,说云侧妃又怀上了。’ 苏冰尘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脸上血色渐褪,苍白着一张小脸。 轻声问道:‘太医来过了?’ 春溪上前收拾了地面,心疼地安慰道: ‘王妃,你只要调养好身子,孩子也会有的。’ 秋溪咬牙道:‘芳雅院那个,去了一趟云霞山庄就怀上了身子,这次从云霞山庄回来,又怀上了。 王妃,是不是云霞山庄是孕育子嗣的风水宝地,要不,您也和王爷说一下,下次让王爷也带上你去云霞山庄?’ 苏冰尘捂住胸口的堵涩,满目凄凉,颤声低问: ‘秋溪,你也觉得那是孕育子嗣的风水宝地?’ 秋溪点头:‘王妃,奴婢觉得你去了云霞山庄,回来之后,肯定也能怀上小世子。’ …… ‘什么?你要本王带你去落雁山?’ 苏冰尘对上他沉冷的凤眸,脸色微变,满心酸楚,但还是点头。 他却冷漠的道:‘苏冰尘,本王没告诉过你,那个山庄的名字叫云霞山庄?’ 苏冰尘脸色一滞,眸光里的水雾打转,抿了抿唇低首道: ‘妾身…知晓了,妾身告退。’ 东方玄夜看到梦里的自己这般对待苏冰尘,一拳砸在墙上,眸子猩红。 可是自己的手只能穿过墙壁,没有任何破坏力。 他无助地顿坐在地,心中钝痛来回碾磨。 伸手去触摸苏冰尘的眉眼,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自己的手是透明的,也触探不到。 …… 画面切换到他的生辰宴场景,苏云柔穿着嫣红色衣裳,俨然一个当家主母的正妃,游离在高门宗妇的女眷当中。 公孙妍却借题发挥,大声怒斥苏冰尘。 ‘不堪为妃,管束不好夜王府,没有当家主母的风范,纵使尊卑颠倒,冠履倒置,让一个妾室出来迎接贵宾,丢尽了夜王府的脸,若管束不好王府后院,不如早点辞尊居卑!’ 秋溪小声嘀咕的一句:‘是王爷默许了云侧妃的所做所为……’ 公孙妍不仅罚了苏冰尘,也罚了苏云柔。 只不过苏云柔有孕在身,只罚抄女训女德女诫。 而苏冰尘却被罚站在前院大门口,受众人指指点点。 画面中的他与戚云瑶在密林约会回来了之后,不仅看不到苏冰尘在大厅门口罚站受众人非议、嘲讽鄙夷。 还听信了万嬷嬷的说词,说是王妃娘娘冲撞了皇后娘娘,连累了云侧妃也受皇后责罚。 苏冰尘眼里带着祈求,期盼呼之欲出,想让他为自己在皇后面前求情。 不要让她站在大厅门口罚站,可他视若无睹,还带着薄怒怨责于她。 看到画面中的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让苏冰尘伤心难过,看到自己对她的冷漠、轻视、怨责…… 东方玄夜痛悔不堪,仿佛有许多尖刀在不停地刺入他的心脏来回搅动,血肉模糊,连四肢百骸也碎成一地渣渣。 …… 风一吹,四季变幻,他来到了冰天雪地的千水湖。 白雪皑皑,霜挂冰珠,美不胜收。 东方玄夜和苏云柔在湖心亭观雪,听到了秦嬷嬷突兀的声音。 ‘王妃,你们在哪?’ 苏冰尘正想避开,被苏云柔娇声喊道:‘王爷,是王妃姐姐……’ 他拧着眉,看到她单薄的身子又咳喘了几下,恼怒地训斥: ‘身子不好,就在锦满院养病,大夫不是说过你不能吹寒风的吗?’ ‘你们这些下人是怎么伺候王妃的?还不带王妃回锦满院?’ 东方玄夜不知为何自己这般恼怒,他一向冷静克制。 喜怒不形于表,绝不会因为一个不在意的人而乱了方寸。 可看到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心里似被什么攥紧,特别难受。 本想让她回去调养好身子,可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愠怒。 苏冰尘掩去心里的悲伤,福着身子淡淡的道: ‘是妾身自己要出来的,与他人无关,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打扰王他的雅兴。’ 转身之际,悲凉的眼泪滑落下来,吹散在寒风里。 东方玄夜心尖莫名颤栗,空落落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很想抓住,脚步不听使唤般踏出了。 想冲过去抱着那摇摇欲坠的身子回锦满院,被苏云柔叫住了。 ‘夜哥哥,你看那串水珠,像不像你初送我的那串东海莹珠?’ 虚空中的他看到梦里的自己护苏云柔如珠如宝,任苏冰尘独自悲凉地走在寒风中,抹去哀伤的眼泪,形单影只走开。 他痛彻骨髓,肝肠寸断…… ————为何会这样? 他曾经这么无视过苏冰尘吗?伤她的心吗? 可是他看到梦里的自己明明在苏冰尘一点一滴的关怀下,心在一点点沦陷。 明明也在意了苏冰尘,可就是没有给她一丁点柔情和回应。 不会的,他不会这样对苏冰尘,一定是假象! 他佝偻地蹲在一棵大树边,密密麻麻的闷痛从胸腔处蔓延。 四肢又被什么箍住了,任他声嘶力竭的嘶吼着,没有人听到他的声音。 …… 又切换了不同的画面,一个四岁左右的男孩子正在捶打另一个小一点的娃娃,嘴里叫嚣着: ‘不给本少爷,就打死你这个小贱种,你和你姑母一样,惹人厌!’ ‘不许你羞辱我姑母。’ 男娃娃脸上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仍旧无惧那个跋扈少爷的欺凌,护着自己的姑母。 那个自称少爷的男生眉眼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东方玄夜瞪大了双眸,踉跄地后退几步,他是…… 苏冰尘和秋溪过来了,看到了被压在身下的奶娃娃,脸色大惊: ‘东方轩,放肆!’ ————东方轩? 是他的庶长子,怎么会? 秋溪上前拉开了东方轩,东方轩狠戾的瞪着秋溪: ‘你这个贱婢,敢碰本少爷一下,本少爷就让人打得你满地找牙!’ 他站起身来,对苏冰尘没有半分恭敬,把手中抢到的磨喝乐扔了出去。 冷嗤道:‘一个病秧子,一个傻小子。’ 第360章 前尘如昔醒悟 ————他口中的病秧子就是苏冰尘? 怎可如此无礼? 他伸手抽打东方轩,可是毫无力量。 只能双眸猩红的死死盯着东方轩,逆子!孽障! 这就是他与苏云柔生下的庶长子? 平时就是这么在王府胡作非为的? 若他早知道会生下这么个嚣张跋扈的孽障,他宁愿他胎死腹中。 思及此,他眸光惊缩了几分。 苏冰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东方轩的恶毒,所以才设计让苏云柔滑胎? 几位丫鬟小厮也跟着捂嘴偷笑,嘲讽苏冰尘和她的小侄子。 苏冰尘让东方轩给秦允墨道歉,东方轩丝毫不把嫡母妃的话放在眼里。 轻蔑地道:‘凭什么?’ 苏冰尘训诫:‘云侧妃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对嫡母妃不敬,欺凌幼小,骄纵妄为,蛮横无理,抢夺他人的物品!’ ’是你的表侄子踩了我的靴子,拒不道歉,我才出手教训他的,嫡母妃,你可不能因为他是你的表侄子,就偏袒他!’ 东方轩倒打一耙,说是秦允墨踩了自己的靴子…… 苏冰尘没有惩诫东方轩,只是教导他,让他向秦允墨道歉。 他不仅不服还说要去找父王,嚷着他的父王会来给自己撑腰。 苏冰尘见他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才让人拿了戒条来,要好好教导他。 戒条敲得不重,可他放声大喊叫屈。 故意让所有人听到看到,苏冰尘太心狠了。 冤枉苏冰尘把他的手都打肿了,死不悔改,还暗指苏冰尘偏心表侄子。 说她嫉妒自己的侧母妃能得父王的宠爱,所以怀恨在心,报复他和侧母妃。 小小年纪,就心思深沉,冤枉嫡母妃。 欺负秦允墨,还指黑为白。 东方玄夜希望梦里的自己来了之后,会狠狠的惩罚这个庶长子。 还秦允墨和苏冰尘一个公道,然而,事与愿违。 东方玄夜来了之后不仅没有惩罚他,反而认为苏冰尘心肠太过歹毒。 连稚子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越发地恼怒她。 一旁的苏云柔也不停地在给他上眼药,他怒火暴涨,阴鸷满腹。 当着王府的下人训斥苏冰尘,说她不堪为母。 把她的最后一丝尊严和对他最后一点情意狠狠踩在淤泥践踏,他的每一步都踩在她心上,让她痛心、委屈、悲愤沉沉地喘不上气来。 苏冰尘对他失望至极,终于,眼里最后一丝对他的眷恋瞬间支离破碎。 挥剑斩断了那一缕本就薄如蝉翼的情丝,绝决的自请下堂。 可他反而不愿了,心里害怕她真的会离开夜王府。 这些眼盲心瞎的混账事……他真的都做过吗? 东方玄夜捂着胸口的绞痛,识海里不停地拼凑他走过的这些画面,他头痛欲裂。 好似忆起来了什么,识海里飘荡着他干过的每一件眼盲心瞎的糊涂事。 一点一滴把苏冰尘对他的深情寸寸碾碎,直到她心如死灰。 他像是被人敲断了脊梁骨,佝偻得直不起来腰。 心口好疼,好像有人活生生的挖了他的心,啃食他的血肉,里面空荡荡的。 眸光悲凉死寂,如同行将就木之人,喉咙里溢出一股腥甜。 喷溅在了东方轩的脸上,映照着他像个张开血盆大口的魔鬼。 …… 梦里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荒芜的院子,正是那个被他拆掉的冷苑。 苏冰尘瘦骨嶙峋、脸色惨白,一动不动地躺在简易榻上。 他锥心震痛,眸光炸裂,天地似乎在一息之间瞬时崩塌… 好半晌,他才止不住颤栗的双手上前抱着她没有一丝生气的冰冷身子。 双目血红,浑身发颤,嘶声力竭的惊吼: ‘苏…苏冰尘,你怎么了?’ ‘你不要装睡了,本王…回来了。’ ‘你快醒来!本王命令你快点醒来!’ ‘苏冰尘,你…你…不要离开本王。’ ‘流火他们很快就会把神医找来了,你为什么不多等一会?’ ‘……’ 现实中守在床榻边伺侯的莫九和流风看到王爷身体不停的痉挛中,嘴里念叨着王妃的名字。 两人惶恐担忧地喊道:“王爷,你快醒醒,王妃她好好的,你只是在梦魇中,被什么禁锢在梦中。” “主子,莫九说得对,你梦里看到的只是假象,王妃她只是失踪……” “王爷,王妃还在等着你,你快点醒来!” 莫九见他额上又涔出薄汗,又去换了一块帕巾。 流风看到了什么,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哆哆嗦嗦地拼凑出一句: “莫……莫九,王爷的鬓角……” 莫九又拧了一块帕巾,准备给东方玄夜擦额角的汗,被他扯得烦躁头痛。 “流风,王爷的鬓角怎么了?” 等他转过身来,手中的帕子攸地掉在地上。 悲鸣惊呼:“王…王爷!你的鬓角怎么突然变成了华发?” “方才还没有……” 莫九失声痛哭,抹着眼泪,主子究竟是梦到了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白了鬓角啊?” 两人悲苦的心疼着自家主子:“王爷,你这是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东方玄夜微睁了睁眼,看着床顶,侧了侧头,眼尾轻弹掉下一滴泪。 两个属下都未看见,见自家主子有睁眼的迹象,瞬间大喜: “王…王爷,你醒了?” “谢天谢地,王爷总算醒了。” 东方玄夜意识恍惚,条件反射捂着胸口的绞痛。 神情痴呆,唇嘴轻颤,不知道说了什么。 莫九靠近,轻声询问:“王爷,你是不是想吩咐奴才?” “快派人去请大夫。” 门口的侍卫应了一声:“诺。” 流风贴着耳朵,想听清主子的吩咐,可是,只看到主子嘴唇嗫动,并没有吐出什么话。 东方玄夜闭了闭眼,眼眸凄清,毫无生机,浑身笼罩着死寂般的哀凉…… 莫九给他递一个垫枕,扶他搀起来半截身子,倚靠在床头。 见他手放在胸口上,莫九以为他饿了。 “奴才去吩咐小二送点粥食过来。” “流风,你好生照看王爷。” “你快去!” “王爷,你等一会,莫九会去叫大夫来……” 东方玄夜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脸上露出哀笑,视线空洞,失去了所有光彩。 第361章 大悲大痛 梦中的那些碎片化画面,苏冰尘的落泪、伤心,形单影只,消瘦的面容。 眼里的破碎,悲凉、难过,以及对他的失望,悲痛到绝望。 明明只是梦,却是他切切实实感受到自己对她的无情和伤害。 那些走马观花的场景,好似他的前半生,应该是他和苏冰尘的前世。 原来,自己曾经亲手推她跌至深渊…… 她是不是早就梦到了前世,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 所以才…突然变得那么陌生疏离? 才不再靠近他? ————她是从什么时候梦到了前世? 东方玄夜陷入了往事的沉思,搜刮与她的点点滴滴。 识海里好似抓到了一个关键点,是…小产之后,她就不往他跟前凑了。 原来在那个时候,她就封锁了心门。 无论他怎么放低自己的姿态,讨好她,补偿她,她都淡漠处之。 难言的伤痛和无尽的悔意占据了整个心头,他的目光落在一个看不见的虚空中,凝滞不动。 前世的他对苏冰尘的轻贱和虐心像藤蔓般环绕着他的周身。 仿佛要把他拽入无尽的深渊,刺骨的疼痛令他呼吸急促转渐微弱。 “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冷?” 这大热天的,怎么会冷? 流风叫了几声,东方玄夜似自动屏蔽了外界,只沉浸在悔恨和自责当中…… 悲痛的记忆如打开了水匣般,汹涌卷来,淹没了他的所有感知。 他似一块浮木,任潮水击打飘移。 “王爷?” 流风一直在和他说话,可他没有一点反应。 流风心里一颤,莫不是王爷失了心智,成了痴儿? 他伸出手指在王爷面前扫视了无数次,王爷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心里一沉,怎么办? “莫九,你快回来,王爷他……” 莫九让人端进了一碗粥还有几碟清爽小菜,见流风这个样子,他头又痛了。 “怎么了?” “主子他…大夫在哪?” “我睡了多久?” 莫九抹去眼里的浑浊:“主子,你昏睡了三日。” 流风见主子说话了,他心里的担惊。 瞬间转为了欣喜:“主子,你…你没事就好。” 东方玄夜又垂下了眸子,似乎做了个什么决定,他下了床榻。 “主子,奴才伺候您洗漱。” 莫九把大夫送到门外,大夫摇头叹气道: “行医数十载,贵人是第一个因大悲大痛白了鬓角,这是心病啊!” 莫九愁容满面:“大…大夫,还能黑回来吗?” 怎么黑回来? 若是不解开心结,估计命不久矣! 大夫没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用悲天悯人的情怀委婉说道: “心病还需要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老朽不敢保证。” …… 东方玄熙和雅提娜吃着早膳,雅提娜用公筷给他添了几块膳食。 关爱地道:“熙儿,小姨见你这几日没怎么休息好,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东方玄熙手上的顿作微滞,忽然想起了那晚。 他在那片密林当中跟丢了东方玄羽一行人的事情,小姨功力这么深厚,有没有发现他们一行人? “小姨。” 雅提娜放下手中的筷箸,“可是有话想和小姨说?” “小姨,你那晚在密林里,有没有看一个长相不错、通身贵气的男子,带着一个眼睛大大的活泼小女子,身边还跟着两个男子,一个腰间佩刀,一个白面小厮。” 雅提娜面色微滞,他打听的人不就那晚来找苏冰尘的四个人? “你和他什么关系?” 见她如此反应,东方玄熙猜到了她肯定见过,眼里燃起一抹熠熠辉光。 伴着激动:“小姨,你可知他们那晚去了哪里?若知道,请小姨快点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雅提娜不愿看到他着急的样子,把那日的情形告诉了他。 “他们那晚去了王莽家,见一个女子。” 东方玄熙浑身血液不受控地沸腾起来,他眼底霎时掀起一股狂热。 “那个女子她还好吗?” “你很关心她?” 雅提娜目光紧缩了几分,心里没来由的一沉,熙儿和苏冰尘什么关系? 为什么这么紧张她? “小姨,她是我的朋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有多重要?” 雅提娜越听到他的着急和关切,心就越沉,神色也紧绷起来了。 “他是熙儿…心悦之人。” 东方玄熙戴着白玉面具,可是耳后根泛红,泄露了他心里的小紧张。 “什么?” 雅提娜瞳孔猛地一缩,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眸光紧紧地锁住东方玄熙。 “熙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是夜王妃,你心里装着一个有夫之妇?” 不对,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好似轻弹出一个名字,熙儿…熙…萧-云-熙。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都凝固了,熙儿…他难道… 就是北清秋常常挂在嘴边的萧云熙? 东方玄熙站起身来,声音寒凉,语气里带着几分偏执: “她和东方玄夜是一个错误,我才是她的未婚夫,小姨,有些事情我一时无法和你解释清楚,等我找到了她,再和你说。” 既然已经知道阿珍在王莽家了,他只想快点见到她。 晚一息,他就怕发生变故。 “熙儿…你不能去。” 雅提娜气血上涌,慌忙拉住了他。 “小姨,你放开,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阿珍还在等着他,他拂开被雅提娜抓住的袖子,转身就要出门。 “她不在王莽家了。” 东方玄熙猝然停下了步子,脸色发紧,蓦地回头。 脑子里有什么快闪而过,他很不希望是这样。 “她去哪了?” 雅提娜撒了个谎:“她…离开王莽家出去游玩了,要过几日才回。” “你和北清秋什么关系?” 闻声,东方玄熙脸色阴沉如潭,眸子里溢现几道暗红之色。 “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是她纠缠我不放,我从未喜欢过她。” 雅提娜身子像是被什么捶打了一下,稍有些站不稳。 她艰难的再次问出口:“北清秋…梦中的情郎,萧云熙,就是你?” 第362章 她的儿子就是萧云熙 提到梦中的情郎,东方玄熙眸色沉沉,眼底杀意腾腾: “我从来不是北清秋的梦中情郎,我只是阿珍一个人的萧云熙!” 雅提娜身子轻颤了一下,眼睑微垂,遮掩了眼中涌现的晦涩。 东方玄熙目光攸地变得敏锐起来了,落在雅提娜的身上: “小姨,你怎么知道北清秋梦中情郎一事?” 雅提娜眸光躲闪,心里一下子慌了起来,有些无所适从。 踟蹰不定:“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苏冰尘有关?” 东方玄熙不想逼迫小姨,脑里的想的那个。 也不想面对,可是心里又很担心阿珍。 “我…熙儿,你放下她!” “父王不支持我,我不怪他,可,小姨,你…为什么也要反对?” 东方玄熙无法正面违抗自己父王的命令,是心疼自己的父王。 知道他肩上背负什么,不想看到他失望和难过。 他与小姨重逢,他以为终于有一个长辈能站在他背后,支持他,理解他。 可是,她为什么和父王一样,反对他和阿珍在一起? “你父王反对你,是对的,苏冰尘她是夜王妃,怎么能和你在一起?” “小姨,你不懂,我与她有着两世情缘,在梦里,是北清秋,她破坏了我和阿珍的感情,让阿珍命丧于火海。 这一世,她又来搞破坏,那些追杀阿珍的黑衣人,就是她派来的北狄人。” “阿珍有危险,我要去保护她!” “那不是梦,是你们的前世。” 雅提娜早在北清秋和她讲那个梦境的时候,她就疑惑过。 虽说日有所思,夜里才有所梦。 可她从未见过萧云熙,怎么会突然梦到他? 并且对他情根深种? 她在焚天教听过教主说过,人有前世今生。 前世的执念不散,很可能在今生续写。 听到这些,东方玄熙并不意外。 明明只是梦,却也让他心中执念至深,满腹怅然。 尤其是遇到了阿珍之后,他心中触念更甚。 就是因为上一世,他们死得太冤了。 这一世,才让他放不下,割舍不断。 上一世,若没有北清秋的出现,他和阿珍在那个世界。 会是一对牵手到白头,恩爱两不疑的夫妻! 这一世,不仅有东方玄夜这个第三者。 北清秋这个恶毒的女人,又来了。 “小姨,我不管你和北清秋是什么关系,她是我的仇人,是在前世害死我和阿珍的凶手,这一世,我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听到自己的小姨讲了北清秋这么多事,他已然知晓。 小姨这消失的二十载很有可能是在北狄度过的,与北清秋的关系也非浅。 雅提娜心里的纠结分为一声喟叹:“熙儿,我是你小姨,当然是站在你这一边。” “你怎么与北清秋结识的?” 雅提娜目光悠远,忆起往事。 她满是惆怅:“二十年前,我被焚天教追杀,坠下了观澜河逃到北狄,是北冥王在河边救了我一命,不过,这些年,我也偿还了他的救命之恩。” “熙儿,若是我能劝下北清秋放下对你的执念,不再与你为敌,你可否答应小姨,饶她一命?” 东方玄熙漆黑的眉宇拧成暗线,修长玉洁的手指攥紧成拳头。 面色不虞:“小姨,你既已还了北冥王的恩情,就不欠北清秋什么了,为什么还要阻拦我?” “她在追杀阿珍,上一世,她害死了阿珍,这一世,她也是死性不改、残忍恶毒!” 提到北清秋的恶毒,雅提娜想到了那日她找来对付苏冰尘的几个北狄勇士,心里更慌了。 有小绿在,那些人应该无法靠近苏冰尘? 不行,她得回去看看,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若是被熙儿知晓是她抓走了苏冰尘,造成了不可挽救的局面,熙儿恐怕会连她也一块忌恨上。 “熙儿,苏冰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出去游玩一圈,过几日就会回到王莽家,小姨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做,出去几日。” 说完,她不等东方玄熙的同意,就行色匆忙地出了屋子。 东方玄熙眸光眯了眯,眼眸映着深深浅浅的墨色。 他觉得不寻常,小姨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了,或许还是跟阿珍有关。 思及此,他隐匿自己的气息,悄悄地跟在了小姨身后。 知道她功底不浅,便保留了一段距离。 …… 苏冰尘额上又冒汗了,她知道这是毒丸发作的时候了。 这几日,门外有人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见她脸色苍白,痛感神经一抽一抽的,神色几乎扭曲。 四肢蜷缩,那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呜…啊!” 她的嘴上绑着绷带,防止她咬舌自尽,只能发出呜咽悲痛的喊声。 苏冰尘知晓小绿从墙缝里钻出来了,她该做的样子也得做。 撕心裂肺的痛喊着,“呜啊!” 前面那是自然反应,后面就有些装模作样了,还用脑袋去撞墙。 外面的人好似知道她要撞墙求死,那些墙壁都用软的稻草铺垫的,撞不死她。 门外的两个婢女见势,相视一眼,又悄悄离开了。 小绿从墙壁缝里钻了出来,两只眼睛散发着绿荧荧的幽光。 它爬在了苏冰尘身上,在她的手臂上轻咬了一口。 苏冰尘那受万虫噬咬的痛楚,突然就不痛了。 但她还在呜鸣抽痛,不停的呜咽凄鸣,四肢抖颤中。 守在外面的几个侍卫冷哼一声,“活该,谁让你得罪郡主?” 小绿两只眼睛发着绿荧荧的光,头上的犄角弯了弯,好似在和苏冰尘说话。 苏冰尘眼皮重重地眨了眨,想告诉它,我没事,谢谢你!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后,门外传出纷沓而至的脚步声,一路有人恭敬的施礼。 “郡主。” “把门打开。” “诺。” 侍卫拿出铜匙,把铁链锁住的牢门打开。 苏冰尘四肢蜷缩,脸色苍白成一张宣纸。 额间细汗滚成几颗大的汗珠,顺滑而下。 “关可珍,万虫噬咬的滋味如何?” 北清秋一双美目里全是恶毒,就连眼尾都通红像是妖冶的罂粟花。 看到她无比痛苦的状况,心里无比畅快! 第363章 咤叱风云的海龙 苏冰尘看到这张脸,没有任何感觉,凉凉一笑。 嘴角涌过一抹讽意,“呜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北清秋扯掉绷带,掐着她的下巴。 指甲狠狠地钳着她的皮肤,眸子是扭曲的妒意和疯狂: “关可珍,本郡主最厌恶的就是你这副淡然漠之的态度,扮什么清高纯洁良善?若没有你,萧云熙又怎么会忘了我?” “在梦里,也就是前世,我与他本是一对,只是我离开了一段日子,他就被你缠上了,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自甘下贱,插足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你觉得自己很无辜?” 苏冰尘浑身无力,伸不出手来挣脱她,只能任其摆布。 “北清秋,从始至终,都不是我缠着他,至于他为什么不回到你身边,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泄愤在我身上!” 北清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她的脸上瞬间被尖锐的指甲刮出一道血印。 “贱人!你是在本郡主面前炫耀他有多么爱你多么在乎你吗?” 北清秋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她,贴在她的耳边,阴狠的笑言: “本郡主就让你看清楚,你在他心里到底到底有没有份量?只有我北狄的兵力能助他登上大燕王朝的皇位,你说你与皇位之间,他会选择什么?” 话毕,把她狠戾的一推: “哈哈哈…既然他没有这么快找到这来,那本郡主就多折磨你几日,来人啊!” 高大个的婢女眼里闪现阴险,上前回禀道: “郡主,那几位勇士进来了。” “关可珍,这是本郡主赏你的,你不是纯洁清高吗?本郡主偏要把你踩进淤泥里,看你还怎么迷惑萧云熙?” 几个勇士脸上都是见了美人挪不开眼睛的迷离神色。 眼里的欲火呼之欲出,苏冰尘一看就知道他们都被下了药,瞳孔一缩。 “北清秋,你…这么恶毒,不会有好下场,萧云熙只会更加厌恶你!” 北清秋冷笑连连,姣好的面庞因妒忌和恶毒扭曲起来,显得阴森可怖。 “厌恶本郡主?不喜欢又如何?我想得到的就算上天入地,也要得到,我父王有北狄的七成兵力,他想推翻大燕,就必须听我父王的。” “勇士们,这小美人就赏给你们了,你们可不要让本郡主失望!” “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会让郡主满意。” 北清秋出了牢房,眼里是嗜血的疯狂,心里的得意愈发膨胀。 萧云熙,我说过,你一定会后悔的! ‘哐’地一声,牢房的门被外面的侍卫给带上了。 七八个勇士和苏冰尘关在一个屋子里,让本就阴暗狭窄的屋子显得更加的逼仄。 “我的身上被种下了万虫噬咬的蚀心丸,你们嫌命长的话,尽管过来。” 苏冰尘身边只有小绿,身上的毒药包和袖弩已被北清秋的人搜刮了。 又使不出什么力气,怎么斗得过七八个勇士? 勇士们听到了她说的体内种下了蚀心毒丸,几人相看一眼,面色有些犹疑。 但身体的欲望在叫嚣着,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美人,无论你怎么恐吓老子,老子也不怕。” “哈哈哈……是啊,兄弟们,这是郡主赏给我们的,不要听信她的鬼话。” “老子还没有玩过中原女人,老子先上。” “大哥,我们一起。” 另外几个脸上浮出淫笑,对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真有你的。” 苏冰尘往后退了退,她撑起半截无力的身子,准备殊死一搏。 小绿从后面爬到了她的身后,用犄角蹭了蹭她的手臂。 好似在说:‘别怕,有我小绿在,他们动不了你。’ 小绿在她手臂上咬了一口,又用尾巴在她的血印上画了一道什么符咒。 苏冰尘身上瞬间散发着一道奇异的金光,这道金光刺得几个勇士眼睛睁不开。 “什么东西?” “啊!” 几个壮汉眼睛紧闭:“我的眼睛好痛!” “臭娘们,你使了什么坏?” “臭婊子,老子要把你先女干后杀!” 他们的眼睛周边流出了什么血泪,眼睛好像也看不到东西了。 只能双手挥打着,牙眦欲裂的辱骂。 苏冰尘被小绿在身上画了一道符咒后,骤然间吸满了一道奇特的元素。 这感觉好像二十一世纪服了什么振奋剂,浑身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而眼前的几个勇士,萎蔫巴叽的,只知道放些狠话。 全身软塌无力,也靠近不了她,倒在了地上。 小绿两只眼睛又散发绿荧荧的光,头上的两只犄角动了动。 苏冰尘不可思议地动了动自己的四肢。 “小绿,是不是你把他们的力量吸到我身上了?” 除此,她想不到自己为何眨眼工夫战斗值爆满,明明一点力道都使不上。 小绿眨了眨绿荧荧的眼睛,两只犄角一弯一竖,有些小娇傲的得意。 这可是我海龙一族的绝技,斗转星移,可以把别人身上的力量吸到自己身上。 没错了,小绿是一条小海龙,因出生瘦小干瘪,浑身发绿,被同族当怪物排挤。 赶到陆地上自生自灭,恰巧被二十年前的雅提娜在沙漠上拾掇,成了她的灵宠。 二十年过去了,依旧还是原来那瘦小干细的一条。 雅提娜喂它吃了不少珍贵圣果,但它还是原样。 其实,小绿只是被什么封印了,没遇到真主之前,它就只是一条小绿蛇。 待遇到那个能破它封印的真主,它就一朝能幻化成咤叱风云的海龙。 在初嗅到苏冰尘的气息之时,它的犄角不仅能发光还能吸取世间的灵气,这让它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还有那个穿着玄绯相衬的美男子,散发出来的威严和霸气,让它浑身的紫水加速。 体内爆发着一种混元力量,它暂时猜不透这是什么。 它觉得自己的真主就存在这两人之间,究竟是那个尊贵耀眼的美男子,还是被人攻击的苏冰尘? “我身上的血液在沸腾,小绿,你究竟在我手臂上注入了什么呀?好神奇!” 第364章 撕破脸面 苏冰尘把小绿拎到自己的手臂上,摸了摸它的犄角,小声问道。 小绿摆着尾巴,用犄角触碰苏冰尘的脸,她脸上的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了。 小绿也没想到自己的力量变得如此神奇,为何它触碰了苏冰尘之后,她脸颊上的血痕消失了? “嘶嘶嘶……” 七八个勇士都塌倒在地,眼睛全部睁不开,只知道发狠地狂吠: “臭娘们,赶紧给大爷我解毒,否则,郡主饶不了你。” 可惜声音属于低声嘶吼,外面的侍卫听不到。 只能听到低吼声,还以为是他们畅快舒解的叫声。 几个侍卫的眼里交流着意味深长,又流露出艳羡的目光。 “什么时候也让我们这几个兄弟玩玩啊!” 一个侍卫看到拐弯处的人影,脸上的表情立即凝滞了。 “巫师。” 几个侍卫行礼:“巫师大人,您怎么来了?” 雅提娜杵着蟒蛇拐杖,声色沉寒: “把门打开,我老婆子有话要问苏冰尘。” “这……” 侍卫脸色有些尴尬,还有些为难。 里面正在…进行一场……巫师此刻进去不太好? “你们耳朵聋了?” 雅提娜双目明明浑浊的,可是却能轻易慑住人的心魂。 两个侍卫好似听了什么使唤般,自觉地掏出了锁匙打开牢房的门。 她一进去,就看到了几个倒在地上七仰八翻的勇士,眸光惊住,面容苍白。 苏冰尘她……有没有…… 她是不是来迟了一步? 眨眼之间,自己心里的担忧悄然退下。 看到苏冰尘完好无损的衣裳,她知道是虚惊一场。 幸好,还来得及。 苏冰尘看到雅提娜进来,也是怔愣住了。 “巫师?” “苏冰尘,跟我这个老婆子走。” 这就是她儿子的梦中女子,她又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若是她未曾嫁过人,和她儿子还是挺相衬的。 可是…… 她是夜王妃,熙儿怎么能做出霸-占-人-妻的荒唐事? 别说她不允许,他的父王更不可能同意。 “巫师,北清秋会不会找你麻烦?” 雅提娜侧身生冷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 “收起你的善心,还是管好你自己要紧。” 苏冰尘心里微沉,几日不见,巫师好像不待见她? 为什么她感觉她身上多了一层她看不懂的疏离感? 是在生她气? 还是因为她和小绿把这几个勇士放倒了,所以才恼怒她的吗? 小绿缠在她的手臂上,眼睛泛着荧光,示意她赶紧跟巫师走,离开这。 它身上的灵力也不够了,方才施展灵力。 没有及时补充灵果吸收灵气,现下身子虚得慌,也对付不了更多的人。 苏冰尘身上吸来的力量随着小绿的灵力减退,也在渐渐消失。 而且,它感觉得到,那个恶毒的女人又要来了。 果不其然,待他们几个刚走出牢房,北清秋带着一批黑衣人立即包围了他们。 “本郡主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巫师你,真是太令本郡主失望了!” 几个黑衣人让出一条道,北清秋在两个有武艺的婢女拥护下,走了出来。 眼里填满了对雅提娜的浓浓失望和怨责: “这些年来,本郡主和父王自问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背叛本郡主?” 雅提娜躬身一礼:“郡主,老婆子二十年前承蒙北冥王关照,捡回了一条命,但这些年来,老婆子也数十倍还给你们父女二人了。” “不仅帮北冥王在北狄国君面前建立了威信,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主,还让周边部落对你父王马首是瞻,言听计从,眼里只有北冥王,不曾有过北狄国君。 你们父女二人在北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国君都只能看北冥王的脸色,这些功劳老婆子从不曾居功,可……” “住口,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亏我父王把你列为座上宾!” 北清秋牙眦欲裂,愤恨地警告: “本郡主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关可珍押回牢房,再向本郡主请罪,本郡主可以既往不究,但若你执意带她走,就休怪本郡主不念往日那点师徒情份了!” 父王来了也没用,曾经,父王不只一次提醒她。 巫师是北冥王府的座上宾,任何人不可怠慢。 她不知父王为何如此重用巫师,且那个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老妪。 倒像是在看一个貌美的女子才露出来的灼热眼神,让她感到特别的怪异和不适。 “郡主,是你不讲诚信为先,老婆子提醒过你,女子不能太过恶毒,可你趁老婆子不在,竟然又派了那几个勇士去欺负苏冰尘。” 被雅提娜点破,北清秋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冷和狠厉: “放肆!本郡主从未应诺过不动她,你倒是令人出乎意料,苏冰尘是你什么人,为何你如此在意她?” 前几日她还没有如此偏帮苏冰尘,还亲手喂了她蚀心丸。 今日却一改往日态度,与她撕破脸。 也要带走她,究意是为何? 雅提娜握着拐杖的手关节泛白,眼神阴沉。 她一扫袖子,左右两旁的黑衣人都不可控地往后踉跄了几步。 “老婆子见不得你对一个善良的女子动用如此下作污秽的手段。” 北清秋冷笑一声:“雅提娜,你那点微薄的善心,本郡主非常清楚,若不是想修复命脉,你也不会大发慈悲,当什么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老实交代,你为何要帮苏冰尘与本郡主做对?” 有人急匆匆来禀报:“郡主,不好了,有人闯进来了。” “何人?” “北清秋,果然是你,抓了阿珍!” 东方玄熙手势一扬,身边的人迅速冲进来围住了北清秋她的手下。 他欣喜地来到了苏冰尘面前。 “阿珍!” 想抓住她,可是被她躲开了。 “阿珍,对不起,我来晚了。” 东方玄熙被她的回避和疏远刺得心间寒意侵袭,手僵在了半空中。 “萧云熙,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北清秋神色有些慌张,她父王的兵马还在路上,手下的人不足以对抗萧云熙。 第365章 为她挡剑 东方玄熙柔和的眸子登时变得凛冽如刀: “北清秋,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了,是你命大,这次,本世子要斩尽杀绝,不给你任何逃命的机会。” 话毕,身边的人全数出动,拔刀与护着北清秋的人厮杀起来。 院子里一时响起了兵器相撞的声音,火花四溅。 几个领头的侍卫拔刀护在北清秋身边,担忧地提醒: “郡主,你先撤!”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他们对抗不了多久。 “萧云熙,你就这么恨我吗?你忘记了,在梦里我们才是一对,是她。 关可珍,她介入了我们之间,没有她的时候,我们是人人艳羡的一对金童玉女!” 北清秋切齿痛恨地指向苏冰尘,恨不得把她撕碎了。 “住口,什么金童玉女,一直都是你的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我从未喜欢过你,要不是有人说,你脆弱敏感的精神不能刺激,我早就狠心地告诉你了。” “你撒谎,你忘记了,那墙壁上还贴着我和你甜蜜相靠的画像,我们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你为什么要移情别恋?” 东方玄熙按了按额角,识海里隐隐作痛。 在梦里,他曾经也以为他和她有过一段,是不是他忘记了什么? 后来,他全想起来了,他和她从未有过什么。 全是她的父亲含泪拜托他,说她从小没有了母亲。 受了什么创伤,得过一次癔症,后来治好了。 但是说不能再受刺激,否则,容易旧病复发。 他才应下和她拍了什么画像,也就是梦里所说的照片。 要是知道这个恶毒的女人会把那个当成他们相爱的证据,他绝不会答应她父亲的要求。 “全是你自己的臆想,你父亲说你精神有碍,受不得刺激,让身边的人多给你一点关怀,那张画像是你父亲苦苦哀求我同你合拍的,说完成你最后一个小心愿,事后,不会再来打扰我。” “你从那时候就离开了,没想到几年之后,你的病好了,可是你却把你自己的单相思想象成我们的热恋,我从未喜欢过你,也从未接受过你,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阿珍一人!” “不……不,不是这样的。” 北清秋脑里轰轰炸响,双眸溢出猩红,神色扭曲又疯狂。 “你撒谎,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们是一对即将成婚的夫妻,是世人羡慕的金童玉女,明明是你变心了,却把我们的曾经说得那么不堪!” “是这个女人迷惑了你对不对?是她给你吃了什么药,才让你忘记了和我的曾经。” 北清秋歇斯底里的疯狂大叫大喊,抢过侍卫手里的尖刃,凶狠地朝苏冰尘刺来。 “都是你这个贱人!” 东方玄熙拔出侍卫的佩刀,闪身挡在了苏冰尘前面。 泛着森寒之光的剑矢朝北清秋的胸口刺去。 “熙儿,不要!” 随着一道颤厉的声音响起,一抹如疾电般的影子果断地推开了北清秋,自己的后背却生生地挨了这一剑。 “唔……” “小…姨…” 东方玄熙怎么也想不到小姨会为北清秋挡去这一剑。 他神色惊愕愣住:“小姨,你怎么会…” 苏冰尘没有他的出手,也能躲过北清秋的刀剑。 她没想到萧云熙的剑会伤到雅提娜,心里有些担心,正想上前给雅提娜看看伤势,突然一道暴喝声响起。 “逆子!” 又是一群井然有序的劲身黑衣的队伍闯进来了,个个煞气凌然。 为首的是东方彦,他眸光凛冽,寒气四溢。 “父…王!” 东方玄熙撩袍跪下,手下的人也跟着见礼。 苏冰尘见势忙退后了几步,隐匿在一群婢女当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分得清形势,慕容熙父子二人要借北狄的兵力,推翻大燕光复大齐。 萧云熙再怎么维护她,头上还有一个绝不容许她破坏他与北冥王交情的东方彦。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王?” 北清秋还在钻牛角尖的胡同当中没抽离出来,双眸失焦,神情木然,被身边的婢女搀扶着。 “郡主?” 被提醒,北清秋看到了被一个婢女扶着有些身子发颤的雅提娜。 她上前呢喃了一声:“巫…师。” 雅提娜垂首低眉,后背涌出血渍,她也感觉不到痛楚。 心口发颤,全身冒着冷汗,手指紧紧的攥着拐杖。 二十载过去了,她见到了这个男人。 想见却又不敢抬眸,怕他一眼看到自己。 “梦乐郡主,本王没有来迟?” 东方彦寒气收敛后切换成一张慈和的长辈,宽慰北清秋。 北清秋看到跪在院子里的萧云熙,美目里阴翳乍现,握紧了拳头。 “闲王爷,熙世子并不愿意迎娶本郡主,您又何必强迫他?” 东方彦面容上温和的笑意瞬间凝僵在嘴角,脸色有些挂不住。 他正想命令自己的儿子向北清秋道歉,北清秋以退为进。 再次逼迫道:“我父王只有我一个女儿,他的兵力也只会给我未来的夫婿,既然熙世子不愿意娶本郡主,我也不是非他不可!” 东方彦单手负在后背的手指紧握了一息,脸上挤出一抹浮于表面的温笑: “郡主,本王没有逼迫熙儿,他是自愿求娶你的。” 说完他寒厉的眸光扫向自己的儿子,语气和善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熙儿,你说是不是?” 晦暗的眸子里向身边的人递去了一个眼色,他忠心的手下已经看懂了他眸光里的意思。 立即把隐匿在人郡中的苏冰尘押了出来,粗粝地拽着她的胳膊。 剑矢抵在苏冰尘纤细的脖颈上。 她的脖颈上立现一道血印子,东方玄熙瞳孔惊缩: “父王…你…” “熙儿,父王的话你没听清楚吗?” 那柄抵在苏冰尘脖颈上的锋刃又抵进去几分,东方玄熙惊慌失措地再次跪下。 眸子里满是苍凉和哀伤,声线颤抖的厉害。 “父王,熙儿…愿意…迎娶梦乐郡主。” “郡主,本王没有骗你?” 北清秋痛快地大笑起来了,“哈哈哈……” 着魔似宣示着自己的胜利。 第366章 强迫成亲 “关可珍,你看到了,萧云熙他是我的,是我北清秋的夫君,前世是,今生也是,你永远都是会被他抛弃的一个!” 苏冰尘面色平静,眸色里夹杂着一丝轻浅无痕的波纹。 是啊! 她与萧云熙注定有缘无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只是一场虚妄的梦而已。 她早已清醒了,可是萧云熙还沉浸在梦中。 她希望萧云熙和她一样,放下前尘往事,过好自己的生活。 而不是受人胁迫,更不想他是因为自己而被迫应下这桩婚事。 这让她又欠下了他一份人情,她最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债。 但转念一想,她与北清秋之间,本来八杆子打不着的。 若不是因为他,北清秋又怎么会恨上她? 苏冰尘已经知道了北清秋为什么前世今生都要抓住萧云熙不放了。 这是一种病态的占有欲,结合萧云熙说的那些。 她已经得出了答案,二十一世纪的北清秋家族中有精神病史。 也就是这个时空的癔症,也是精神心理障碍疾病的一种。 后面若没得到好的治疗方案,还会演变出多重人格。 这种人的心理占有欲极其强烈,那是一种可怕的执念。 只要自己看中的东西,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抢夺到手。 还会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别人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东方玄熙隐忍着一触即发的怒火,乌沉沉的眸子里泛着不正常的猩红望着北清秋。 就连脸上的白玉面具似有碎裂的迹象。 闲王见北清秋满意了,忙提议道: “郡主,本王见这个院子雅致奢华丝毫不逊色京城的临第邸,又是郡主精心布置的,不如今日就安排你与熙儿拜堂成亲如何?” 东方彦为了安抚北清秋,提出让自己的儿子与北清秋今日拜堂。 只有让北清秋满意了,北冥王才会早点出兵襄助他。 挖出宝库的日子近在咫尺,只差兵力了,他不容许有任何的变故。 北清秋听到这个提议,感觉喜从天降,她哪里不知道东方彦打的什么主意? 只要得到萧云熙,其它的她可以不在乎。 况且,只要东方彦一日需要他北狄的兵力,萧云熙就不敢把她怎么样? 看到北清秋眼里涌现有掩藏不住的雀跃,东方彦晦暗不明的眸子里光亮乍现。 熙儿,你再忍忍,等你推翻了大燕,登上帝王。 你想纳了苏冰尘当你爱妃,父王也不拦你了。 从他进院子的那一刻,看到自己儿子梦中的女子是苏冰尘。 他心中震荡,难以置信。 一个有夫之妇竟然把他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迷得晕头转向。 为了她宁愿撇下京城的所有,就连宝库也不置之不理了。 满腔的怒火占据了所有理智,他恨不得一剑结果了苏冰尘。 可是,想到了熙儿的头疾和心病。 他压抑怒火拼尽全力克制了自己的冲动,冷静之下昭回一丝理智。 若贸然诛杀了苏冰尘,只会让熙儿的头疾再次暴发。 近段日子他的头疾愈来愈频繁,为了一个女人。 纵使他们父子离心,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既然他如此在乎苏冰尘,不如就把这个女人抓起来。 利用她逼迫熙儿早日迎娶北清秋,只要他和北清秋成亲。 北冥王得到消息,就算还在犹豫借不借兵力,也只会妥协。 “今日?” 北清秋原本还能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听到这个。 心里的喜悦和激动再也隐藏不住,什么东西在目中疯狂燃烧。 “对,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本王马上着人安排,不会怠慢郡主。” “父王!” 东方玄熙眼里痛色难掩,手指捏紧,指尖泛白,手背上的青筋瞬间清晰可见。 “熙儿,你不用紧张,父王是过来人,成为新郎官都会紧张。” 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把世子带下去,静静的当他的新郎官即可。 东方玄熙满目哀切地望向苏冰尘,心中的沉重与挣扎让他透不过气来。 苏冰尘避开了他满含痛意的眸子,本想回他一个淡笑。 告诉他她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她怕他会错意,所以残忍地隔绝了。 东方玄熙心里面似乎被狠狠地插了一根针,哪怕是轻轻的呼吸一口,都感觉浑身痉挛的疼。 阿珍……,他在心里呢喃着。 看着她被人押下带走了,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灵蛇小绿正在给雅提娜疗伤,但雅提娜的心无法归于平静,手指颤栗,心绪极度紊乱。 所以小绿刚给她疗好的伤又裂开了,她一时没忍住。 吐出一口血,遽然倒下。 北清秋见巫师昏倒了,她让婢女把她关进了内室,派了个大夫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情急之下,她听到萧云熙喊她‘小姨’? 巫师怎么会是他的小姨?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媪,怎么会跟萧云熙扯上关系? 东方彦并没有刻意的打量雅提娜,只知道她是北清秋的人,让人好生伺侯。 院子里正在紧锣密鼓的布置婚房,喜字张贴,大红灯笼高高挂,照亮了整个院子。 一片喜色,只是远远看上去,似乎被什么阴霾浓浓笼罩住,显得有些压抑沉郁。 东方彦来到了东方玄熙的屋子,叹了一口气,劝慰道: “熙儿,不要怪父王狠心,不要怨恨父王,父王也是为你好。” 想到自己的父王并没有对苏冰尘痛下杀手,东方玄熙知道他是怕父子决裂,才留下了苏冰尘一命。 可……为了鸿图大业,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 他再怎么尊敬父王,心里还是难免产生了不可逾越的隔阂。 见他没有出声,东方彦心里的沉坠感越来越重。 “熙儿,父王曾经就说过,等你登上了帝位,你想纳谁就纳谁,哪怕她已是他人妇,父王也不会阻拦你把她抢过来。” “但此刻,你绝不能意气用事,北冥王的兵力,能助父王推翻大燕,父王几十载沤心沥血,隐忍克制,为的就是光复大齐,你皇爷爷临终的遗命父王不能违背,也不能当做没听见。” 第367章 没有雌雄之分 当年,他便是放了雅提娜一条自由之路,才苦了自己这么多年。 若是他当初也有熙儿的决心,绝不放手,是不是今日的她也会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父王,阿娘真的是生我难产血崩而亡?” 闻言,东方彦神色惊然,眼里闪过慌乱,手足有些无措。 “熙儿,你娘都死了二十年了,你怎么突然提起了这个?” “你从未告诉过我,我还有一个小姨。” “什么?熙儿你胡说什么,你哪来的小姨?你娘亲没有任何兄弟姊妹,哪来的小姨?” 东方彦第一时间觉得是有人想蒙骗他的儿子,来攀亲结故,占他们父子二人的便宜。 东方玄熙见自己的父王这副吃惊的模样,他很疑惑。 父王说娘亲没有兄弟姐妹,那凭空出来的和阿娘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姨究竟是谁? “父王,娘亲真的没有姊妹?” 东方彦愠然道:“熙儿,父王什么时候骗过你?” 电光火石之间,有什么在东方玄熙的识海里疾速飞闪。 他脸色浮上迟疑:“父…父王,娘亲真的不在这个世上了?” 东方彦心里一慌,眸光闪避,转过身去。 “熙儿,这个问题你问过父王多少遍了?你娘亲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既然父王没有骗我,为什么要回避我的目光?” “熙儿,你究竟怎么了?那个谎称是你小姨的人在哪?你是不是相信她说的话?她是骗子,你不要被她蒙骗了。” 东方玄熙目光黯淡: “她什么也没有说过,只说娘亲对不起你。” “什么?” 东方彦眸光倏地瞪大,呼吸慢了半拍,激颤一问。 声音伴着暗哑:“那个…自称你…小姨的女人在哪?快带父王去找她。” 雅提娜陷入昏迷中,大夫把脉了之后。 吩咐了婢女几句,就走出去了。 灵蛇小绿从窗牖处爬了进来,发出嘶嘶的轻响声。 忽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赶紧钻到了柜子后面。 “熙儿,你说这个巫师就是那个自称你小姨的人?” 东方彦单手负后,脸上浮现滑天下之大稽的笑容。 眸光扫在雅提娜身上,眼里噙满了失望。 她究竟是谁?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父王,要不等她醒来了再问?” 东方彦扬起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他来到了雅提娜身边,再次打量着这个五六十岁的老媪。 誓要把她看穿,她究竟想蒙骗他们父子什么? 雅提娜感应到一道凌利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迷糊中睁开眼睛。 当看到那个被自己抛弃的男人正在用一种幽深的眸光打量自己。 她猛地睁眸,本就苍白的脸色顿时更发白了。 昏沉的脑袋犹如电流穿过,身子无形中轻颤不已。 “你是谁?为何要冒充我发妻的姊妹?” 东方彦双眼锐利如刀,凛寒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雅提娜狼狈地偏过头去躲闪他的目光,喘息低低,嗓音也哑得不行。 “我……” “小姨,你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意识到眼前的老媪戴着面具,东方彦急切地伸手去揭她的面具。 雅提娜慌忙阻止:“不要!” 可是躲闪不及,面具已经被东方彦撕下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他朝思暮想,相思入骨的容颜。 东方彦身躯一震,心里涌现一道强烈地惊涛骇浪的喜悦,以及失而复得的激动情绪。 可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瞬时被冷漠、无情所覆盖。 刚伸出的手僵直的握紧缩了回来。 既然走了,为什么又要回来? 他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她! 心里被惊喜和愤恨填满,极致的喜悦背后也隐藏着极致的悲伤和失落。 她应该早就成了别人的夫人了? 和她心爱的男子生儿育女,组成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几口之家。 念及此,他绝决地转身离去。 他和熙儿相依为命二十载,也已经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 二十年前,他能做到不去打扰她。 二十年后,他依然可以做到。 “父王,你怎么了?” 东方玄熙见自己的父王由喜悦到悲痛最后演变成冷漠地离开。 他迫切地想知道心里那个即将呼之欲出的答案是不是对的? “你真的是我的小姨?” “我…” 雅提娜心痛如绞,愧疚与悲伤不停地在心间碾磨。 她不敢说出事实的真相,当初,是她抛弃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现下,她也没有脸面表明自己的身份。 愧疚和悔意来回折磨她,悲痛之下,喉咙一口腥甜压抑不住。 喷溅了一口鲜血,又失去了知觉昏死过去。 “小姨!” …… 苏冰尘又被关到了原来的牢房,还被套上了锁链。 外面敲锣打鼓作响,礼乐齐鸣。 她望着外面的天空,伸手触探。 眸中覆上一层黯然,只差一步。 她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了,老天为什么总要和她作对? 灵蛇小绿从小天窗爬了进来,苏冰尘眸光里的黯淡瞬间被点亮了。 “小绿,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想问的是,你的主人现在伤势如何? 小绿眨了一下绿荧荧的眼睛,摆了一下尾巴。 告诉她,雅提娜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迷了,让她不用担心。 她轻轻地触探小绿的两只犄角,轻笑: “小绿,你不是蛇?蛇可不会长犄角。” 小绿与她四目对望,眨了眨眼: ‘你说得没错,吾可不是蛇,吾是海龙。’ ‘只要一个契机,吾就可以幻化成披着银翼的海龙,龙腾九天,翱翔云端,俯瞰众生。’ 苏冰尘突然有点好奇:“你是雌的还是雄的?” 小绿脸色发绿了,瞪大了绿荧荧的眸子。 雅提娜一直把它当成雌的,可是,它是一条海龙,怎么会是雌的? 龙哪有雌雄之分,龙本就是雄性圣物。 “哈哈哈……” 看到小绿拧结成线的眼睛,苏冰尘放声笑了。 “开个玩笑,你若是我想的那样,就不可能是雌的。” 小绿眼睛扑闪了一下,苏冰尘知晓了它不是灵蛇了? 想到了雅提娜那伤口,它使出了所有的灵力,伤口还是崩裂开了。 第368章 故人情浓恨离别 它知晓是雅提娜分心所致,但也有一部分。 是它的灵力对她的伤口没没起多大的作用,这让它越发越觉得,苏冰尘才有可能是它的真主。 但它身为雄性圣物,自己的真主却是一个女子。 这多少有损它幻化成龙的颜面啊! “小绿,你怎么了?好似不开心?” 见小绿耷拉着犄角,苏冰尘苦中作乐,继续逗一逗它。 小绿蜷缩着自己的身子,眸子滴滴一转。 这个女子比一般女子坚韧、果敢、强大,身陷囹圄,被铁链给锁套了。 不仅不难受不担忧,怎么还有心情作乐? 这副冷静自持、镇定自若、临危不乱的心智,好像也不输任何男子。 想到这层的小绿,方才因为自己的真主有可能是苏冰尘。 而感觉有些失了自己身为海龙一族的威严的想法,瞬间消散了。 它伸出犄角,触了触苏冰尘的掌心,告诉她,它没事。 心情好着呢,还是想办法怎么帮她逃离这个牢笼? 锁匙,对,找到锁匙。 给她解了锁链,再把外面的门打开,她不就可以逃出去了嘛? 它泛着荧光对苏冰尘眨了三下眼睛,苏冰尘心有意会。 “小绿,你是不是想到可以帮我逃离这里的办法?” 小绿又眨了一下眼睛,摆了摆尾巴,准备顺着天窗爬走。 苏冰尘顿时重获了信心,眸中如闪亮的星光般点缀着璀璨的笑意。 也不能干等小绿来救自己,她得自己想办法,离开这个牢笼。 “小绿,等等……” 小绿回过头来,疑惑地等待她说话。 “小绿,我那个装着银针的盒子,你能找得到吗?” 那里有她给王大娘施针的银针,还有铁制小刮刀、小尖刀、钩刀说不定能拿来解开这个锁链。 只是小绿这干瘪的细条条,怎么能驮动小木匣子啊,除非它分批带过来。 小绿好似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眼睛睁得大大的瞪了它一眼。 苏冰尘讪笑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这是灵物,她可不能随便腹诽。 …… 东方彦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任何人也不让进。 东方玄熙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打开屋子的门。 “父王,小姨…她又吐血了。” 东方彦颓坐在窗前似雕塑的身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手里拿着那封泛黄的信封,匆匆忙忙地装进了怀里。 打开了门,没有理会自己儿子那想知道答案的眼神,越过他径直朝雅提娜的屋子走去。 几个婢女款款施礼,“王爷。” 他无力地挥了挥手,想跨步进去,又驻足了。 想离开,听到里面又重咳了几声,他才纠结的又转回身。 越过屏风,来到了内室。 雅提娜还在昏睡当中,隔着床缦的两个婢女福身退下。 他掀开缦纱来到了床榻边上,望着那张沉睡的美颜。 眸里深处的情愫一点点被堆积,淡漠的视线变得柔和,细细地描绘着她的轮廓。 二十载过去了,她的容颜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而他两鬓虚白,他老了。 他坐在床沿边,伸手想触摸她的脸。 手指轻颤蜷缩,又轻轻放下。 “咚咚咚……” 一串敲门声传来,雅提娜眉秀眉轻蹙,垂放在两侧的双手微微收拢。 “进来。” 外面的丫鬟端着一个铜盆子,想给巫师擦湿额角涔出的薄汗。 “王爷。” “放下,出去。” “诺!” 丫鬟悄悄退下,东方彦拧干了巾帕,轻柔地在雅提娜脸颊上擦拭。 雅提娜手指内抠着床衾,呼吸变得薄弱。 东方彦扔掉了手中的巾帕,凝望着她半晌。 才道:“既然醒了,就别再装了。” 雅提娜心尖一颤,睁开了眼睛,作势要起身。 但后背的传来伤痛使她暂时起不了身,她轻皱了一下淡眉。 东方彦想搀扶她起来,身子又顿住。 手背在后方收拢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侧身不再看她。 凝眉冷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卿扬,我……” “我…对不住你。” 东方彦不想听到这几个字,声色好似寒冬腊月的冷风: “为什么要回来?” 雅提娜脸色苍白,心里苦涩的酸味瞬间涌上心头。 她颤声道:“我想回来看看你们……” “看我们什么?想看看我们父子二人是不是过着颓废落寞的日子?” 雅提娜眸光一缩,急切地否认: “我没有,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既然扔下熙儿,就别指望他能认回你。” 雅提娜心头一怵,后背传来的伤痛远没有心中的绞痛来得激烈。 她捏紧了床衾,声细如蚊: “卿扬…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告诉他。” “那为什么让他叫你小姨?你究竟和他还说过什么?” 东方彦见她丝毫不提他想要听到的话,反而变得柔弱乖顺。 本就抑郁克制着的心火瞬间翻涌腾浪起来了。 “没…没有,我只是偶然间碰到了他,看到他施展轻功的姿势和身手,才认出了他。” 雅提娜眼窝通红,朦胧的眸中隐含秋水。 容色照人,端丽的风姿如雪中寒梅。 东方彦心里涌出十分的怜惜,很想把她拥入怀中。 可又想到她如今已经别人的妻子,他硬是把心里那股冲动压回去了。 “你已经见过我们了,什么时候离开?” 冷漠地问出了心中害怕又想知道的问题,他面无表情地凝望着她,眸光晦涩不明。 “卿扬,你在…赶我走?” “不是你自己要走的吗,当年,你扔下我们父子二人,去追求你的真爱,追寻你的幸福!” 雅提娜脑中嗡嗡吟响,心中浓烈的悔意夹杂着心疼,让她脸上一片湿润。 “我后悔了,卿扬,我错了,是我对不住你!我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让我留在熙儿身边,弥补一个母亲的责任。” 东方彦忍下胸口的钝痛,眸色暗沉。 矛盾的内心反复纠结中,眼底似淬了寒冰。 “你缺席了二十载,凭什么一句我后悔了,我错了,就认为他可以接受你?” “没有你的日子,我们父子俩也是这么过来了。” 雅提娜心脏抽痛,脸上毫无血色。 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悲伤包裹住了,仿佛只要轻轻一碰,随时都会破碎。 第369章 她已是他人妇 “养好你的伤,就消失在我们父子二人面前。” 东方彦寒声似霜,扔下这句话,便甩袖离去。 他不敢再待在她面前,怕自己心软,又做回原来那个卑微的讨好者。 “卿扬……” “卿扬,是我的错,我求你……求求你……” 雅提娜忍着伤痛,想追出去。 由于情绪太过激烈,不小心跌倒了。 房门打开,东方彦没有停留,头也不回的出了屋子。 两旁的婢女神情呆住,显然被突兀的响声给吓住了。 见到王爷那阴沉如墨的脸色,忙垂首轻施一礼,带上了房间的门。 …… 东方玄熙想看望苏冰尘,被自己父王两个得力的手下拦住了。 “世子,没有王爷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进。” “包括本世子?” 几个侍卫单膝跪地,抱拳道:“请世子不要为难属下。” 东方玄熙神色沉冷,黑眸如同压城黑云。 “好好照顾里面的人,若她有什么差池,本世子唯你们是问。” 几个侍卫浑身一颤,拱手道:“诺!” “世子,王爷找你。” 明岩从廊沿拐角处来找主子,东方玄熙甩袖离开。 之前他跟着父王去见小姨,被父王拦下了。 这会主动找他,肯定是关于小姨的事情,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究竟隐瞒了他什么。 见他来了,东方彦凝结的眉羽轻缓。 “熙儿,你去哪了?是不是又去找苏冰尘了?” 东方玄熙垂眸掩去眼里的忧伤:“父王,熙儿没见到她。” “她真的是你梦中的女子?会不会你弄错了?” 提到苏冰尘,东方彦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微微侧身不让自己的儿子窥探到。 一个女人,让自己的儿子差点与自己反目成仇。 即便他同意了熙儿日后称帝纳她当妃子,他心里也很膈应。 “父王,熙儿不会弄错,您相信前世今生吗,熙儿认为梦到的画面,是前世。” 东方彦拢了拢眉,眸子变得深沉。 不太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更相信现实。 “所以,北清秋也是你的前世?” “她在梦里破坏我和阿珍的感情,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提到北清秋,东方玄熙的双目瞬时变得暗沉冷鸷,神情当中只剩强烈的愤怒与恨意。 “熙儿,你想苏冰尘安然无事,就当好你的新郎官。” “父王,我可以答应你,迎娶北清秋,但你不能连我的心也要控制。” 会完成新郎官拜堂仪式,但想再逼迫他接受北清秋,他绝不同意。 父王再拿此事威胁他,他也不会接受。 被迫娶了北清秋,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 东方彦怎会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他幽声一叹,眉宇拧皱: “熙儿,北冥王他不是傻子,若你不能让北清秋亲笔书函传给北冥王,让北冥王满意,他是不会轻易出兵襄助父王。” “父王,有没有一种药,控制人的心智?” 闻言,东方彦眸里乍现一道精光。 “熙儿,你是从哪听来到的,世上真有这种药?” “事在人为。” 东方玄熙想到北清秋要致阿珍于死地的恶毒样,他不介意让自己变得比她更歹毒。 用一些残忍卑鄙的手段,来控制北清秋。 东方彦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眸光闪现深思。 与其让熙儿去讨好北清秋,不如直接找个神医来研配可以控制人心的迷药,让北清秋彻底被他们摆弄。 但现下还是得先安抚好北清秋,不宜让她翻脸。 “熙儿,这事父王会差人去办,不过,还有另外一件事。” “那个自称你小姨的女人养好伤后,就立即送她离开,答应父王,你再也不要见她。” “父王!你……” 见自己的父王勒令他送走小姨,东方玄熙坚决反对,她真的只是他的小姨吗? “父王,难道您还想隐瞒什么吗?她根本不是我的小姨,而是……” “住口,她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你阿娘早就在生下你那刻起,就与世长辞了!” 东方彦说出这话时,曾经的种种化作利刃刀刀破开记忆的长河。 刺入他的胸口,似巨大的滚石落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想忘记这个人,可是前尘往昔寸寸掠夺他的识海。 启开他尘封已久的心锁,让他再也无法淡定。 “父王,你与阿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忌恨她?你明明无法忘记她,也放不下她……” “不要再说了,熙儿,父王让你不要再说了。” 东方玄熙的话撕开了他最后的伪装和强撑,他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面色痛苦的摇头否认。 “父王,熙儿不会赶她走,无论你想如何隐瞒,但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她就是熙儿的阿娘。” 东方彦神色崩裂,再也无法克制,失痛地大笑了几声。 “哈哈…熙儿,你真是太傻了!你把她当娘亲,你有没有想过,她早已是别人的娘亲?” “她并不稀罕你这个儿子,她有的是成群结队的儿女绕膝承欢,你只是她不要的儿子。” 东方彦听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不征求他的同意,就要把那个无情冷血的女人当娘亲,他心头暴怒,疯笑般怒喝出这句话。 东方玄熙神色震愕,难以相信。 阿娘早已嫁人生子,自己还有了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 怎么可能,他不相信。 “不会的,娘亲不是那种人,她……” “什么不会?你娘亲就是一个水性杨花、朝秦暮楚,抛夫弃子的女人。” 东方彦握紧了拳头,怒气填胸,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段话。 可是刚说出口,心里霎时被痛苦包裹。 东方玄熙绷紧下颚线,嗓音低沉: “父王,我不许你这般诋毁娘亲!” “你觉得父王是在诋毁她吗?你亲自去问她,看她如何辩解?” 东方玄熙看穿了父王用无情和冷漠来掩藏心里对娘亲的不舍。 当即反驳道:“若她真是这样的人,您还会对着她的画像睹物思人吗?” 闻声,东方彦眸光蒙上了一层痛苦的迷雾。 眉间蕴着哀伤,凉凉一笑。 是啊,他放不下她。 也忘不了她,可那又如何? ————她已是他人妇! 第370章 拜堂成亲 同心客栈。 东方玄羽和姬无艳正在对弈,白子已经被杀得片甲不留。 “怎么,还不肯认输?” 姬无艳扔掉手上的白子,扭头气恼地道: “师兄,我再也不和你下棋了,每次都对师弟赶尽杀绝,一点也不留情面,不好玩不好玩!” “姬无艳,你能不能有点棋品?” 墨颜站在自家主子身后,眉眼抽抽,这姬少主还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每次都是他缠着主子下棋,输了又不服气,主子哪次不都是耐着性子陪他练棋的啊? 怎么还怪上主子了呢? 外面有侍卫敲门,墨颜让他进来,侍卫禀报: “主子,如你所料,慕容熙早已不在客栈了,里面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不是慕容熙。” 姬无艳手里的零嘴啪拉掉了一些在地上,故作讶异地道: “师兄,这慕容熙究竟有多少个替身啊?” 上扬的嘴角被东方玄羽捕捉到了,东方玄羽剑眉轻皱,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有话就直说!” 他让人去叫来自己的小跟班,小跟班看起来比他还少年。 长了一张精致的娃娃脸,眼睛大大的,细皮嫩肉的。 少年拱手道:“少主,属下来了。” 墨颜和逐影看到他的小跟班模子,瞪大了双眸,脸色变了变。 什么情况?这个少年怎么跟姬少主有点相似呢? 东方玄羽黝黑发亮的瞳孔似古谭深邃,划过一缕清波。 他……该不会学慕容熙,也给自己找了个替身? “冷星,这是羽王殿下。” 冷星单膝跪地:“属下见过羽王殿下。” 东方玄羽幽黑的眸子落在姬无艳身上,等着他的解释。 姬无艳讪笑连连,又冲冷星示意: “你赶紧和羽王殿下回禀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冷星目不斜视:“属下看到地字号房间的人隐匿气息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婆婆走了。” 五六十岁的老婆婆? 东方玄羽识海里立即锁定了一个对象,漆黑的眼眸泛起一道波澜。 “那个老婆婆什么着装?是不是不是普通人?” 冷星没有踌躇,唾口而出: “和平常的老婆婆着装没什么区别,但她的确不是普通人,那轻快的步伐,显然是一个有着多年功底的练家子。” 逐影和墨颜相视一眼,电光火石之间。 两人都在对方的神情中,嗅到了相同的意味。 “主子,莫不是那个在王莽家着一身黑纱的怪婆婆?” 东方玄羽幽暗的瞳色像是不见底的深渊,他派出去的人查探那个老婆婆的身份。 如今还没回来,苏冰尘又好似是自愿跟她走。 只是,慕容熙与那个怪婆婆是什么关系? 心里无端生出一股不安。 “姬无艳,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务必查到慕容熙的真身在哪?” 姬无艳等了这么久,就想得到师兄夸赞他几句。 却没想到等来了一个新任务,心里有些憋屈。 弩了弩嘴,有些不太乐意,他还没有泡落雁山的汤泉呢? “冷星,这事你办得不楚,墨颜,给冷星记上一功。” 冷星眼睫颤颤,望向自己的少主。 这个劳功他可不敢居功,没有少主的吩咐,他哪里会发现这个。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好整以睱地打量这对主仆,嘴角含笑: “怎么,没有你家少主的允许,你还不能领这个功劳了?” 姬无艳抓起一把零嘴,摆了摆手: “冷星,羽王殿下记你的功劳,你可不能不领情,还不快谢过殿下?” 得到了少主的许可,冷星赶紧谢过东方玄羽,随后退出去了。 “师弟……赤霄宝剑用得可还得心应手?” 一听他喊他师弟,就知道没啥好事,果不其然。 “师兄,师弟去找慕容熙了,有什么事等师弟回来再说。” 话毕,唯恐他向他开口要回赤霄宝剑,滑溜地跃出窗外。 墨颜一时愣住:“这姬少主很奇怪,怎么那么喜欢跳窗,门又没有锁。” 逐影嘴角颤了颤:“……” 姬少主是怕主子找他要回赤霄宝剑? …… 北清秋这边满怀期待,她终于要嫁给萧云熙了。 不管他如何不愿意,他终究是属于她的。 前世今生,那个挺拔如松,丰神若玉的美男子。 如剂勾魂毒药,让她如痴如醉。 哪怕是蚀骨毒药,她也甘之如饴! “郡主,吉时已到。” 北清秋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柳眉积翠黛,乌发衬雪肤。 一袭大红裙衬得她妩媚艳丽,满头的珠钗耀出刺眼的光芒,尤其发髻上戴的一顶凤冠。 “巫师醒了吗?把巫师也请来。” “诺,奴婢这就去。” 她是不是萧云熙的小姨有待证实,但怎么说,也曾教过她一知半解。 理应当做证婚人的长辈,自然得让她到场,与东方彦一起接受她与萧云熙的跪拜。 还有苏冰尘,让她充当个伺候她与萧云熙圆房的婢女。 北清秋一想到那个画面,眼里都是畅快得意的兴奋光芒。 “把苏冰尘也带来。” “诺。” 东方玄熙眉头紧拧,被伺候的侍从服侍,换上了一套大红新郎官的喜服。 他的俊脸五官深刻,宛如精心雕琢出来一般。 只是那神情不像一个新郎官,英挺的鼻梁,绯薄的双唇,一双摄人的黑眸蓄满寒星。 他曾经在梦里幻想过无数遍,穿上这身大红色喜服与阿珍拜堂成亲。 步入洞房。 然而……他现在却是要迎娶与那个恶毒的女子,才穿上了这身大红喜服。 怎么能舒眉展悦? 衣袖下的十指紧捏泛白,提醒自己要隐忍。 等控制心智的迷药淬炼成功,他就不需要隐忍了。 “世子,吉时已到。” 也不知道在哪找来的礼仪官,穿得像模像样。 掐着尖细的嗓音高声传喊:“新娘来了。” 北清秋被两个婢女搀扶着,手中一根红绸。 礼仪官把象征着姻缘天定的红绸递到东方玄熙,他迟迟没有接。 面色深沉,眉间萦绕着不满的戾气。 礼仪官慌张的望向坐在高堂位置的闲王,想问接下来怎么办? 第371章 夫妻对拜 东方彦向他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径直把红绸绑在了东方玄熙手臂上。 然后退到一边,满脸喜色,传喊: “一拜天地!” 这时,雅提娜被两个婢女搀扶过来了,脸色苍白,秀眉笼着淡淡的忧愁。 抬眸看到了高堂上的东方彦,眸光躲闪。 隐有退后的举动,被侍女拦住了。 “巫师,郡主说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您是长辈,理应坐在高堂。” 东方彦蓦地攥紧手指,脸上隐现恼怒,眸中似是足以冰冻万物的寒冽之气。 可,心里却有不忍喝斥她退下。 “既然是郡主的意思,那就入座!” 雅提娜倏地抬眸,泛红的眼窝发烫,蕴着一丝欢喜 可还没得及整理激动的心情,就被另一句话打进了冰窖。 “本王没想到你会是郡主的师父,以郡主师父的身份,那自然受得起他们夫妇二人的跪拜!” 东方彦冷漠的提醒她,你只是郡主的师父。 才让你坐在高堂,并非是以熙儿的母亲接受跪拜。 雅提娜面色一紧,喉咙哽塞。 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被侍女搀扶的身子轻颤发抖。 “巫师,你怎么了?” 侍女感受到她掌心的湿热,还有她颤栗的身子,不免有此一问。 盖着喜帕的北清秋眸光划过一抹暗色,闲王与巫师是不是有什么过结? 为什么她觉得这话里有话? “无碍。” 雅提娜拂开了侍女的搀扶,坐在了东方彦的身边,两人中间隔了一张台几。 东方彦无意间扫过坐在他右方的雅提娜,她今日换了身衣裳。 还被侍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只是脸上还盖着那张老媪的面具。 可,即便她做这样的装扮,东方彦也不免多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微蜷缩。 心里萌生一种,若时光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他从未想过有一日,熙儿成亲。 他会和他的母亲坐在高堂上,看着儿子娶妻成家,他和她坐在高堂上接受儿子的跪拜。 “一拜天地。” 礼仪官又传唱了一遍,北清秋叩拜天地。 东方玄熙没有任何反应,在他身边的侍从见闲王点头。 “世子,得罪了!” 押着东方玄熙拜了天地,东方玄熙拜完后,怒气填胸地把他推开了。 礼仪官又喊:“二拜高堂!” 东方玄熙被迫地拜了,礼仪官又喊: “夫妻对拜!” 北清秋瞳仁深处闪着碎光的雀跃和憧憬,美目一羞,弯腰拜下。 东方玄熙黑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戾气,像个木头杵在中间,一动不动。 这次就算是侍从押着他弯腰,也押不动。 北清秋只能看到他的登玄靴,见迟迟没有与她对拜。 她冷声提醒:“萧云熙,别忘了,关可珍的生死还捏在我的手里。” 东方玄熙双目凛然一聚,牢牢锁住眼前之人,阴鸷丛生。 “熙儿……” 东方彦看出了自己儿子怒火充斥在爆发的边缘,提醒他,不能乱了方寸。 他握紧的骨头关节抖颤发白,胸膛好似被巨石狠狠压住。 他被这种沉重感压的喘不过气来,闭着眼睛与北清秋行了最后一个仪式。 礼仪官抹去了额间不存在的薄汗,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肝。 这结的哪是什么亲啊? 分明就是怨侣! 他赶紧把自己的任务完成,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高喊:“礼毕,送入洞房!” 东方玄熙当然不会跟着去,但是北清秋小声威胁道: “萧云熙,洞房里,本郡主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若是不来,本郡主不保证会不会变成惊悚。” 东方玄熙剑眉骤拢在一起,眼里迸射阴鸷的愤怒。 说不出的瘆人,伸手刚想掐住她的脖子生生拧断,却被东方彦一掌拦下了。 “熙儿,你忘记你答应过父王什么了?” 被盖住喜帕的北清秋恼怒地想扯下盖巾,被雅提娜抬手一制: “郡主,喜帕要进了洞房让新郎官亲手揭下,否则不喜利!” 北清秋冷哼一声:“萧云熙,她是死是活,就全看你了。” 她捏住了苏冰尘的命脉,不怕他不来。 回到了喜房,北清秋挥了挥手。 “人呢,带来了吗?” 那个高大个的婢女在她耳边轻语了一句,她嘴角绽开一道幽谲的阴笑, “很好,让她穿上婢女的衣饰,再带进来。” “诺。” 苏冰尘被人强迫穿上了最下等的婢子衣裳,双手被束,被人推到了喜房门外。 “让她进来。” “老实点,进去。” 高大个的婢女推搡着她,把她押进了内室。 见她没有半分敬意,婢女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脚弯。 她失重跪倒,膝盖生疼。 瞪了一眼婢女,高大个的婢女得意挑衅的神色溢在眼尾。 北清秋穿着大红喜服,来到了她跟前炫耀: “苏冰尘,你看到了,萧云熙再怎么不愿意,最终还是选择了本郡主,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抛弃了你!” “嗯,你赢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是赢家!” 苏冰尘这是发自肺腑之言,前世,他们俩谈婚论嫁了。 北清秋出现了,她死在大火里。 今生,她即便认出了萧云熙,也没有想过与他相认,选择远离他。 可,北清秋的偏执又把她抓来了这里,切断了她想回到二十一世纪的路途。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她的克星。 若实在要用输赢来界定她与北清秋,确实是她赢了。 “哈哈哈……” 看到苏冰尘哀怨悲凉的神情,放弃挣扎接受了现实。 北清秋脸上的表情渐渐变畅快的得意还带着一种病态的疯魔扭曲。 “跪在一边伺侯!” 侍女把苏冰尘拽到外间跪着,等着新郎官来。 苏冰尘扯了扯嘴角,看着被绑着的绳子,杏眸幽芒隐现。 被带到这,可比被锁链锁在牢房里好多了。 就等着小绿给她带来一把刮刀,她就可以割开绳索。 或者小绿的牙齿能咬断绳子,便可以逃离这个鬼地方了。 她的心不在焉被北清秋和几个婢女理解成被喜欢的男子抛弃,哀莫大于心死。 绝望得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第372章 今夜我是新郎官啊 立雁村,王莽正在给自己的阿娘敷药泥。 突然,闯进来一众着装有素的队伍。 莫九和流风躬身退在左右两侧,东方玄夜出现在王莽的眼前。 王莽生气的道:“怎么又是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前几天莫名其妙把他家的柴房给毁了,把他的阿娘吓得不轻。 阿娘这几日睡不安稳,担心他会去而复返,没想到他真的又来了。 莫九眼里没有之前的温度,变得冷沉: “王莽,李沉跟一个什么样的老婆婆走的,他们去了哪里? 还有,把你和李沉都聊过些什么内容,都一字不落的说出来,要是漏了一个字,你阿娘就会少根手指头。 若是漏了细节,你阿娘会不会缺条胳膊少条腿,那就不好说了。” 话毕,侍卫已经拿刀架在了王大娘的脖子上了,王大娘吓得差点昏厥。 然而,确实是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面。 加上前几日也被吓到了,神智还没复元,此刻,已经昏死过去了。 “阿娘!” 王莽想扶住自己的阿娘,却被人拿刀抵在了脖子上。 他只能握拳咬牙愤恨地道: “你们这群疯子,你是阿沉的仇人?根本不是他的什么劳什子表兄!” 他话一出,就被人用剑在他的颈部划出了一道血印子。 莫九厉声再次警告:“王莽,不要问些不该问的,若不想看到你的阿娘受伤,最好还是老实些。” “还有,李沉在这个院子所有触碰过的东西,都必须带走。” 王莽眼里滋生熊熊怒火:“你们…你们眼里可还有王法?这是打家劫舍。” 他想反抗,可是阿娘的命还在他们的手里。 东方玄夜站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脸上神色晦涩难辨。 他伫在那一言一不发,就已经让整个院子被什么令人窒息的气场全数笼罩。 莫九上前请示主子,还有什么话要警告王莽的?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示意把他们都带走。 他想一个人在这个院子里静一静。 王莽还想说什么,被侍卫点了哑穴,又把他和他的阿娘都带出了院子。 待所有人都退下了,莫九和流风来到了院门外。 把院门轻轻合上,两人守在外面。 “流风,主子以前也是寡言少语,这次昏睡了三日醒来后,更加的少言寡语了,怎么回事?” 流风抱剑倚靠在一棵大树下,摇了摇头。 他也想不明白,主子到底怎么了。 醒来后,身上凌厉的气息少了些,身上仿佛被一片悲凉的薄雾笼罩着。 “莫九,其他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找不回王妃,王爷…的心病好不了。” 东方玄夜又去了那间破旧的柴房,抬手抚上那里的一砖一瓦,心里的绞痛已变得麻木。 往日孤高清绝的凤眸里,此刻布满着悲凉与悔恨。 再也没有了傲岸和冷矜,喃喃呢语: “苏冰尘,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哪怕……哪怕……” 付出我的生命。 坍塌一半的柴房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偶尔在陈腐的房梁上爬过几只蜘蛛爬向自己吐出的丝网,吞灭了些蚊虫。 窗外飘起了雨水,莫九和流风在外面没有避雨的地方。 只能回到院子,两人轻手轻脚地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流风指了指那个柴房,示意莫九去看看自家主子。 别又像上次一样昏厥了,这一次三日不一定会醒来啊! 莫九心里和他一样担忧,心里祈祷,不要再让主子一蹶不振了。 东方彦已出动了,公孙恒也趁他们不在京城的时候。 收扰自己的势力,王爷,可不能再沉浸在失去王妃的悲痛中不能自拔。 “王…王爷,外面下雨了,奴才和流风进来避会雨。” 东方玄夜站在柴房里,只是无力地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再来打扰他。 莫九还有话想说,支支吾吾地没有退下。 东方玄夜转过身来,鬓角的华发随破败的柴房钻进来的风一扬。 好似那墙上的蜘蛛网,人格外消瘦,两颊凸现棱角。 眼窝有些下陷,连身上原本裁身合体的金丝玄衣都显得空大了几分。 让莫九浑身一颤。 “王爷,最…最新密函,东方彦秘密去了京郊一处偏远的庄子里,我们的人发现那处庄子里住着什么贵人。 呈给外人的表象却是大燕安守守本分的佃户百姓,可探入里面一层,却发现了北狄人的身形。” “奴才觉得那里有可能是王爷之前在追查的北狄,在大燕设下的秘密落脚点。 东方彦采用了调虎离山之计,甩掉了皇上的影卫,冒险前往那处,是不是隐含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让东方彦以身犯险也要避开父皇的影卫,一定是他最在乎的人,东方玄熙。 苏冰尘是不是此刻和他在一起? 一想到这,东方玄夜那悲寂空洞的眸子顷刻间暗藏着汹涌的波浪,淌过意味不明的幽芒。 他会弥补她的,哪怕这条命给她也可,。 但绝不允许别的男人来染指她,更不可能,看到她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传令下去,连夜出发。” 莫九倒吸了一口凉气,“诺!” 王爷终于又有点精神了,可怜他这一颗为主子操碎的心啊! 上天保佑,希望这次能真的找到王妃! …… 东方玄熙在屋子里喝酒,砸了好几个坛子。 脸上涌现潮红,门外的侍从都不敢再进去。 东方彦神色担忧地来到了屋外,“王爷。” “世子还在里面喝酒?” 侍卫不敢隐瞒:“回王爷的话,世子这已经是第五坛子酒了。” “把门打开。” “诺。” 他刚进去,迎面就飞来了一个酒坛子,他侧身避开。 “本世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滚出去!” 东方彦叹息一声:“熙儿,是父王。” 东方玄熙眼皮重重的轻抬了下,又去拎酒。 被东方彦抢了过来。 “别再喝了,新娘子还在喜房内等你。” 东方玄熙失痛的笑了。 “父王你说得对,我怎么忘记了,今夜我是新郎官啊。” “哈哈哈……” 他倚着墙角爬了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 东方彦拉扶了他一把,被他推开。 第373章 下药威胁 “熙儿,苏冰尘她……被北清秋带进了喜房。” 东方玄熙微醺的神识似被泼了一盆冰水,浇得神智清醒了几分。 目光陡然间变得阴鸷狠厉,推开了东方彦,朝喜房的方向疾步走去。 侍卫请示王爷,是否要跟上,东方彦摆了摆手。 这边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见东方玄熙进来的北清秋已经摔碎了好几个碟子。 耐心也已用尽,忍无可忍,让人把苏冰尘带上来。 苏冰尘被拽到内室,红烛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光影明明暗暗,映照着北清秋愤怒扭曲的脸色像一个妖魔般。 “关可珍,本郡主以为你这个贱女人在萧云熙心里有多么重要,可见,也不过如此!” 苏冰尘等了那么久,小绿终于找到了她,接过了小绿找来的小刮刀。 束在后背的双手正在想办法割断绳子,就被丫鬟给拽进来了。 差点把小刮刀掉落在地,幸好刮刀还带着一截钩子,被她捞在了手上。 “我很好奇,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关可珍的?” 北清秋掐住她的下巴,倨傲地俯视她: “当然是从萧云熙那发现了你的身份,你还挺能装的,若是东方玄夜知道你勾引其他男人,你猜他会如何?” 提到东方玄夜,苏冰尘很平静。 她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就算她把鄞北的矿山透露给东方玄羽知道。 那也是为了自己的外祖父,不想看到他登上帝位罢了。 北清秋见她的脸上并没有她想看到的慌张和害怕的神色,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阴狠地道:“之前不是还在本郡主装不认识装无辜的吗?贱人!本郡主差点就被你骗了。” “既然萧云熙也并不在意你,那本郡主也没必要留你了。” 北清秋眼尾都是猩红之色,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唇角的那抹笑尤为渗人。 “来人啊,给本郡主剁掉她一只手臂,给熙世子送过去。” “你敢!” 内室的门轰然倒塌。 几个婢女惊呼一声:“啊!” 慌乱后退,瑟瑟发抖。 “萧云熙,本郡主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她呢?” 男子即使戴着白玉面具,众人也感觉到面具下的面容是何等阴鸷。 整个人如泰山般极具压迫感,带着杀气的眼神顿时让几个婢女不寒而栗。 “北清秋,我已经来了,你快把她放了。” “世子,不急,咱们还没有喝合卺酒呢?” 东主玄熙眼里满是嫌恶,神色冷峻凌厉。 薄唇发白,似有冰雪碎入他漂亮的黑眸中。 他靠近苏冰尘,脸上的表情顷刻间被怜惜和柔意覆盖。 北清秋的高大个的婢女把他拦下了,垂首拱手表示恭敬,语气里无半分敬意: “郡马,您还是不要激怒郡主为好。” 北清秋眼神示意外面的奴婢全部退下去,让身边的丫鬟去倒了合卺酒。 喜帕她自己揭下来了,这合卺酒,他总要和她喝。 婢女在她眼神示意下,暗点了点头。 苏冰尘眸光注视着那杯酒,眼里闪过疑云。 她在酒里下了药? “萧云熙,那酒里有……” 话还没说完,就被高大个的婢女点了哑穴,嘴巴张开却没有发出任何音节。 婢女狠戾地拽着她的头发拖到了一边,警告她不要耍小聪明! 东方玄熙刚要冲上去,被北清秋另一个婢女给拦下了。 “郡马,你现在过去,她受的苦只会更多。” 那个高大个婢女亮出了一把匕首,抵在苏冰尘的天鹅颈上。 苏冰尘忍着头皮的疼楚,秀眉痛得神经一抽一抽的,只能在心里咒骂。 她朝后挪了挪身子,后背靠着墙。 婢女以为她怕了,不敢再作妖了,鄙夷的瞪了她一眼。 她做出瑟缩的神情,垂首不再直视。 束在手背的手摆弄刮刀,给自己割绳子。 绳子太粗,而刮刀太细小,割着后绳有些吃力。 北清秋捂嘴一笑,眼尾带着讽意: “萧云熙,就算被你带走她又如何?她吃下了蚀心丸,没有本郡主的解药,不出三日,就会毒发身亡!” 东方玄熙漆黑的瞳孔里似迸发出凶狠的烈焰。 一掌击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婢女,狠戾地掐住了北清秋的脖子。 那个婢女被他的掌风震出了几丈外,砰地一声。 撞在了墙角,吐血不止。 “北清秋,把解药交出来!” 北清秋眸光惊缩,一双美目因为愤恨而爆红。 挣扎了几下便不再挣扎了,反而任其掐住。 “萧云熙,解药不在我身上…只要你陪我喝下…这杯合卺酒,本郡主会大发慈悲赐给她解药,否则,她必定肠穿…肚烂而死!”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眸里深处尽是暗红色的怨恨! 东方玄熙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些,双目赤火嗜血。 恨不得掐死这个毒妇,可……阿珍的命还捏在她的手里。 “郡马,快点放开郡主!” 屋子里的丫鬟看到郡主要被他掐死了,心惊肉跳。 郡主要是没了,她们也活不了。 北清秋脸色通红,憋屈得吸不上一口气。 蓦地,她被猛地甩开了。 “咳咳咳……” 几个婢女慌忙上前扶起她,“郡主!” 北清秋呼吸得到了解放,以胜利者的姿势大笑了几声: “哈哈哈……” 还是她赢了,她就知道,萧云熙会乖乖的就范。 “拿酒来!” “诺。” 婢女端着合卺酒来到了东方玄熙面前,他眸光看向苏冰尘。 眼底拂过痛意,心底苍凉空洞。 苏冰尘没来得及对上他的眼神,神识都在后背被绑束的绳子上。 应该快了,不用了多久,她就可以挣脱绳索了。 东方玄熙颤着手指拿起了酒杯。 “北清秋,你若是反悔,本世子不会放过你!” 闻声,苏冰尘抬眸,瞳孔微缩。 心里焦急,想冲他摇头,不要喝下那杯酒。 那个高大个的婢女挡在了她的前面,想伸手扇她耳光。 又怕东方玄熙的掌风,只能眼神警告她安分些。 苏冰尘被点了哑穴,又无法用眼神示意他。 只能在心里在暗叫:萧云熙,你不用管我,那酒里下了药,你不要喝! 第374章 恍惚中认错人 “萧云熙,只要你不惹我生气,我会给她解药。” 解药?她哪来的解药。 巫师的蚀心丸她也忘记问她有没有解药了。 她只想让关可珍死,又怎么会问巫师有没有解药? “快点,把本郡主的合卺酒端来。” “诺!” 北清秋接过酒杯,与东方玄熙交缠手臂。 眼里疯魔的占有欲已如痴如狂。 “世子,喝了合卺酒,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东方玄熙怎会看不出她眼里的逼迫,他举起杯子放到唇边。 忧伤的眸子望向苏冰尘,奈何那个高大个的婢女把苏冰尘全部挡住了。 挡住也好,这样,就不会让她看到他和别的女子喝合卺酒了。 他心如刀绞地喝下了合卺酒,杯子跌落至地。 北清秋媚眼如丝的喝下了,她倒在东方玄熙的怀中。 搂着他的脖子,娇媚一笑: “夫君……” 这声夫君好像承载了她几辈子的夙愿,他终于是她的了。 东方玄熙身子紧绷,额角的青筋暴起。 舌尖咬出一抹腥红提醒自己再忍忍就好,才没有条件反射性地推开她。 他双手死死攥紧,寒毛倒竖,浑身血液倒流。 “解药拿出来!” “不急,待明日一早,我就把解药拿出来。” “北清秋,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他冷冽如霜、沉暗锐利,刀凿斧刻般的下颌线紧绷成一道锋刃。 “夫君,喝完合卺酒不是应该洞房了吗?” 东方玄熙想推开她,可是身子似乎不听使唤。 腹部有些燥热,眸光也变得恍惚模糊。 怀里的人似乎变成了他朝思暮想的阿珍。 他眉眼变得越来越温柔,呢喃了一句: “阿珍……” 见药效发作了,北清秋满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人全部退下去。 几个婢女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下。 又对高大个的婢女厉声道: “把这个女人拖到外间跪着,等候本郡主的叫唤。” “诺。” 高大个的婢女拖拽着苏冰尘来到了外室,鄙薄嘲讽她: “就在这外面好好待着,别打扰郡主与郡马洞房。” 婢女警告她后,就给自己的两只耳朵塞上了棉花,倚靠在墙边。 苏冰尘利用小刮刀割断绳索,不小心在自己的手指上刮了一刀。 秀眉微皱,滴出几滴鲜血。 东方玄熙被北清秋搀扶着往床榻走去。 床上铺着大红色的锦绣鸳鸯被,花结并蒂好意头。 “云熙……” 北清秋揭开了他的白玉面具,露出他俊美如玉一样的面容。 这张脸,在梦里,她见过无数遍。 可,在现实中展现在她的眼前。 她还是惊艳得心跳加速,似快要跳出胸腔的感觉。 她抚上这张令她魂牵梦萦的俊美轮廓,风情缱绻的媚眼深情地凝望着他。 双颊羞红,搂上他的脖子。 手指摩挲着他的喉结,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热情撩拨,媚性十足。 东方玄熙摇晃着脑袋,眼前出现两个人影。 一会是苏冰尘,一会是北清秋。 他原本柔和的眸光突然变得狰狞,猛地推开了怀里的人。 北清秋咬了咬牙,秀眉拧结,转而又恢复正常的表情。 妩媚的声音娇吟着:“夫…夫君……” “你…不是…她!” 北清秋捏紧绢帕,咬了咬唇角。 做出满腹委屈样,泪眼婆娑: “夫君,你弄疼我了。” 东方玄熙喉咙干燥,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热得他不得不褪去衣裳来散热。 见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北清秋眼里的委屈立即变成了得意。 “夫君,我来伺候你。” 东方玄熙神识恍惚,他揉了揉太阳穴。 北清秋靠近她,扯开东方玄熙的腰封,给他褪去外衫。 触腻细滑的手指摸进了他的胸膛,东方玄熙捉住她的手。 眼前的脸又变成了苏冰尘的温婉笑颜,他动情的呓声: “阿珍…真的是你吗?” 北清秋压下心里的愤恨,微点点头。 东方玄熙把她抱入了怀中,贪婪的吸取她身上的温度。 感觉身体的燥热受了些许凉意。 北清秋伸长了脖子迎上他,见他终于肯要她。 眉眼处露出蛊惑的媚笑,主动想吻上他的薄唇。 东方玄熙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剑眉一蹙,阿珍不会这么主动的。 她…真的会是阿珍吗? 他抱着她的手突然一松,北清秋差点摔下。 忙不迭地搂紧了他的脖子,娇媚嗔怪道: “夫君…你不是想抱我上榻吗?” 东方玄熙额间全是薄汗,俊美如玉的脸上浮现红潮。 看着眼前的人一会是阿珍,一会又不是阿珍。 他撇开她的触碰,又扯开了中衣。 露出了肌理分明的胸膛,跌跌撞撞的离开了床榻。 “云熙…是不是很热?我帮你降温。” 北清秋又拉住他,把他推到床榻上。 胯坐在他的身上,浑身酥麻。 已经感受到他的赤热,脸上更加的魅惑百态,极尽妖浪。 “夫君,这样会凉快一些。” 她拉着萧云熙的手去扯开自己的衣裳。 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鸳鸯戏水的红绸肚兜。 东方玄熙看着眼前极尽媚态的女人,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他还是心生抵触。 在他的记忆深处,他的阿珍绝不会如此放浪形骸地撩拨他。 他克制自己体内暴胀的欲望,一把掐住了北清秋的脖子。 狠声道:“说,你是谁?” 北清秋没想到他喝下那杯春尽燃的助兴酒,还能意识到她不是关可珍。 心里登时变得阴狠起来,可脸上还表现出伤心的模样。 “云熙…我就是阿珍,你认不出来我了吗?” 东方玄熙无法辨认眼前的人是不是他的阿珍,只看到眼泪滴了下来。 他手力一松,心里的燥热越演越烈,额头上的细汗又滑下了几滴。 “你真的是…阿珍?” “我是你的阿珍呀,云熙,你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北清秋又扑在他的怀里,想再次撩拨他,可好像看出了什么。 中原女子都是矜持内敛的,她不能露了馅。 于是,收敛了自己热情奔放的习性。 苏冰尘蹙着眉头听到了室内传出东方玄熙与北清秋之间的对话。 集中精力,终于割断了绳索。 第375章 强-吻 高大个的婢女依靠在墙边,似有磕睡的迹象。 苏冰尘背在后方的手,活动了一下。 矫如灵兔般窜到了婢女身后,敲晕了她。 又动作麻利地扶着她靠着墙壁,不让她发出半点倒地的轻声。 处理好婢女,她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内室的门。 外间有婢女伺候,内室里,北清秋早就把丫鬟摈退了。 只剩东方玄熙和北清秋两人,她靠在他的怀里。 含情脉脉地抚摸着他的脸庞,柔波轻语。 拉着他的手去扯开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系带。 “云熙,想不想更凉快一些?” 苏冰尘一进来,就看到这么辣眼睛的一面。 她撇了撇眼,自己的哑穴无法解开,发不出声音。 只能悄悄地走到北清秋的身后,正想击她后颈。 用方才那样的手势把她也敲晕。 北清秋侧过身来了,苏冰尘仓忙躲到床缦后。 风吹起缦纱,卷起一室旖旎的氛围。 北清秋坐在了东方玄熙的腿上。 “云熙,是不是很难受?” 东方玄熙刚想吻上她的红唇,可是,心里又觉得不对。 他和阿珍成亲了吗? 北清秋见他刚吻上来的唇又移开了。 她握紧了拳头,又告诉自己没关系。 他不主动,那她就主动好了。 闭上眼睛送上了自己的红唇,还没挨边,就倒在了东方玄熙的怀里。 苏冰尘在北清秋的身后望着东方玄熙。 用嘴型着急的提醒道:‘萧云熙,该清醒了!’ “阿珍……真的是你!” 东方玄熙方才还恍惚的视线,突然变得清亮了。 就连极力克制的情愫也如海水般席卷了浪潮,再次向他袭来。 淹没了他所有的克制。 他站起身来,激颤地想把阿珍拥入怀中。 怀里的北清秋顿时跌在了地上,他脸色惊变。 站在那里的是阿珍,那他怀里的人是谁? “阿珍……” 苏冰尘的眸子深如浩瀚,如一滩幽深的漩涡。 避开了他的拥抱,只用手语打了个哑语: ‘萧云熙,你被北清秋下了药。’ 东方玄熙瞬间明白了她是被人点了哑穴,他手指一点。 苏冰尘再开口,便能发出声音了。 “萧云熙,你怎么样了?” 东方玄熙体内的炙热在疯狂叫嚣,欲望被放大了百倍千倍。 眼前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阿珍,猩红的眸子变得旖旎缱绻。 情动深处,再也无法压抑。 把她紧紧地拥入了怀中,吻上了她樱唇。 苏冰尘眸光倏地放大,身子紧绷。 惊恐地想推开他,可是东方玄熙像是一头发-情的狮子,她压根推不动。 他的呼吸急促,好似在沙漠行走了许久。 终于喝上了一口甘甜,怎么可能松开她? 他迫切地想要更多,情动的呢喃着: “阿珍……” “萧云熙,你快放开我!” 她想大叫,可是外面还有其他守夜的丫鬟婢女。 不敢让人发现,只能低吼。 可情陷深处的东方玄熙哪里听得进去? 只想期望更多,他的吻也变得更加的炙热急迫。 顺着她的颈部,在她白玉一样的纤细脖子上留下了点点梅花,又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苏冰尘双手愤恨地击打他,也唤不醒他半点神识。 只是更加助兴了他体内的欲望。 “阿珍…阿珍……” 等他再次吻上她的唇,她狠狠地一咬。 两唇相交的地方,涌出鲜血。 被药物控制意识的东方玄熙尝到了腥甜味,才微松开了她的身子。 “啪!” 苏冰尘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巴掌,眸光凌厉的盯着他。 嘶吼道:“萧云熙,你混账!” 东方玄熙猩红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明了一些,身子蓦地一滞。 喉咙艰涩,“阿…阿珍,我…” “阿…阿珍,对不起!” 苏冰尘慌忙地退后,把自己的衣裳拉好,抹去嘴角的血渍。 “萧云熙,你清醒点,你现在是被北清秋下了药。” 若不是看在他被药力的促使下,控制不了兽性,她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东方玄熙这才看到了昏倒在地的北清秋,剑眉之下的眸子登时变得狠戾。 想一掌拍死她,可又想到了阿珍的解药,停止了动作。 他的欲望没有得到舒解,身体不停地冒冷汗。 脸色变得潮红,跌跌撞撞地无力跌倒了。 苏冰尘想过去拉起他,可一想到他刚才的兽性,停下了脚步。 “萧云熙,等我找到了银针就帮你扎几针,你再忍忍。” 她四处查看,想着该如何逃离出去。 再这样耗下去,和他同在一个屋子里会变得特别危险。 如她所料,若是换成其他男子,药效发作的时候。 绝不会放着眼前的美人不碰,而选择让自己内耗伤身。 “阿珍,我带你……离开这里。” 他调用丹田气息,压下体内的燥热,才让自己能撑起半截身子。 苏冰尘怕他再次扑向自己,只能扯下一块幔纱。 绑成了一个结,缠在他的手臂上,就这样拉着他往前走。 被内力压下了几分药性的萧云熙有几短暂的清明。 看到缠在手臂上的纱幔,嘴角溢出几分苦涩。 心里被什么刺痛了,压低了眉眼,跌跌撞撞地跟在她的身后。 门外有人守着,苏冰尘只能带着他向窗牖这边。 她身手敏捷,轻手轻脚的推开了窗牖。 四处察看了一下,这边没人把守。 巡逻队刚走没多久,这个时候出来,正是好时机。 “萧云熙,我先出去,再拉你出来。” 她低声指了指了外面,萧云熙额间细汗连连。 双眸又变得猩红了一些,牙口崩紧。 北清秋这个恶毒的女人,给他下的药力太猛了。 内力只能压下去一点点,身体某处又支楞了起来,赤热如火。 他好想跳进冰潭子,淹埋自己。 他不敢让阿珍看到身样的异状,点了点头回应她。 只希望外面的人不要这么快发现他们。 苏冰尘翻过了窗牖,蹲在某地。 四处看了看,她扯了扯手臂上的纱幔,示意萧云熙跳出来。 萧云熙又调动了内力,压下燥热。 爬向窗牖,苏冰尘看到他虚弱的身体。 眼里却比之前还暴涨的欲望,闷涩地使劲拽着纱幔,借给他一点力量。 第376章 我们回不去了 见他差点从窗牖上摔下来,她忙不迭地拉紧了纱缦。 这一拉,萧云熙由于惯性使然,向她倒去。 她想避开,可又怕他发重重的跌倒声音。 隐忍着不适接住了他的身体。 这一靠,萧云熙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凉意,想要更多。 他刚开口,苏冰尘忙捂上了他的薄唇。 瞪大眼睛警告他表示愤怒,‘不要发出声音!’ 好似有一排巡逻侍卫过来了,她赶紧着萧云熙躲到柱梁后。 萧云熙只觉得她娇软的身子,排解了他一些热量。 薄唇上是她的掌心,软滑细腻的触感。 让他压制的热量又上升了不少。 他抿了抿唇,喉结滚动了几许。 苏冰尘感觉自己的掌心有股湿-热,像触电般弹开了自己的手。 咬牙瞪着他,让他不要妄动。 萧云熙被他推开,身上的凉意退却又涌上了燥热。 这时,墙角有双绿荧荧的眼睛亮了起来。 苏冰尘眸光溢着亮色灿如星辰,是小绿。 小绿动了动犄角,示意苏冰尘跟着它走。 就可以找到那个装着银针的木匣子。 苏冰尘拉着纱幔带动东方玄熙,轻声催促道: “萧云熙,忍着点,很快我就能为你施针了。” 萧云熙猩红的眸子映着欲望的狼光,又被他最后一道内力压制了下去。 额角的汗珠如豆大滴在了地上,脸上的热潮退了一些,眸子又恢复一丝清亮。 苏冰尘跟着小绿,转了几个弯。 中途避开了好几拨侍卫队,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屋子。 “小绿,我的木匣子在里面?” 小绿眼睛的光亮闪了闪,告诉了她的答案。 她赶紧拉着萧云熙一起进了屋子,看到自己的木匣子还有袖弩都堆在一起。 旁边有两个侍卫,已经倒在了墙角。 不用想,又是小绿提前咬伤了他们,让他们陷入了昏睡当中。 苏冰尘对着小绿竖起了大拇指,小绿弯了弯尾巴,有点小傲娇的自恋。 东方玄熙内力压下去的欲望又火速升起,眼眸变得火热。 体内的热量已上升到极限,再不舒解。 可能真要气血回流爆体而亡了。 他强忍着身体的火热,喉间控无可控喷出一道鲜血。 苏冰尘一针迅速扎在了他身上的穴位: “坐好!” 又素手轻翻,灵巧的十指。 各夹了几根针,转到他身后,扎在了东方玄熙的头上。 他眸子里的火热欲望瞬间清退不少,头上冒着热气。 身上涔出的汗珠自在极速驱散。 小腹处的燥热也在逐渐消散,脸上的红潮渐退。 又变成了那个如玉的俊美公子形象。 他想转过身来,苏冰尘立即提醒: “萧云熙,别动,我的银针帮你排了大量的药效,接下来你还要泡药浴,才能把那些余量的药效排出。” “药方让大夫给你开便好。” 东方玄熙听到她最后一句话,眼里的光浮现了雾气,她是要走了吗? “阿珍,你现在离开了夜王府,想去哪里?” 他想说的是我可以帮你安排离开这里,你想去哪。 我处理完手上的急事,安抚好父王。 就陪你去哪,无论天涯海角。 可是,似乎猜到她会拒绝,他不敢问出口。 “萧云熙,这个时空不属于我,我会离开这里。” “什么?” 东方玄熙感觉自己听明白了什么,又好似并没有听明白。 他神色一惊,追问道: “阿珍,你说的这个时空是什么意思?” 苏冰尘眸光暗了暗,萧云熙只是忆起了前世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并没像她一样,完全是穿越过来的。 他对那个时空了解的不多,她不知如何和他说明。 “时空好比一个话本子,我属于那个话本子里的人,但不属于这里,明白吗?” “我和你…是不是都是属于那个话本子的人,因为一场意外,我和你来到了这个时空?” 苏冰尘如水的杏眸蒙上了一层淡色,她垂下了眸子。 若追忆往昔,萧云熙并没有抛弃她而选择北清秋。 相反,他是因为善心和不忍给予了神经不太正常的北清秋一点关爱。 才导致了他与她都丧生火海。 他们之间解开了误会,站在旁人的角度。 他们或许可以再续前缘,可她依旧选择拒绝。 在这个时空活了两辈子的她,早就不奢望什么情爱一事了。 换言之,她看淡了。 所有与生死无关的事情,都激不起她心里的半点浪花。 ————萧云熙,我们回不去了。 回忆终究会散落在时光的长河里,化为细碎万千的一粒微耳尘埃,再也无迹可寻。 见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东方玄熙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从灵魂深处产生的恐慌。 他怕阿珍真的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 惶恐地问:“阿珍…你…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冰尘拔出给他施下的最后一针,颤栗的手指一针扎在他的睡穴上。 东方玄熙顿时闭上了那蕴含着盼望与缱绻的深情眸子,倒在了她的肩上。 这一次,她没有瞬时把他推开,只是轻声呢喃: “萧云熙,时间会让你淡忘一切,就像我一样。” 她有点后悔自己研配的忘忧丸,怎么全数给了九公主。 为什么不留下一颗,若她手上有,一定会给他喂上一颗。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让萧云熙忘记前尘往事。 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好的结局。 收拾了自己的银针盒子,把之前的小包袱挂在了背后。 回望了一眼东方玄熙,眼里有祝福: “云熙,保重!” “小绿,你在哪里?” 小绿从一隅角落爬了出来,动了动发光发亮的犄角。 ‘吾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不想离开了呢?’ 它傲娇地在前面带路,熄灭了犄角的亮光。 苏冰尘越发越喜爱它了,小绿真是一条灵性十足的小龙啊! 不仅知道出路在哪,还能带她避开一道道巡视的侍卫。 平日里那些暗卫怎么也突然失去了敏锐的感官? 好似这一条路都畅通无阻啊,这么顺利? 灵光一闪,意识到这一点的她,轻声问小绿。 “是不是巫师引开了暗卫?” 第377章 从狗洞里爬出来的人 小绿亮了一下绿荧荧眼睛,给予了她明确的答案。 苏冰尘心生感激,萧云熙的小姨是不是也看不下去了东方彦对自己外甥的逼迫? 所以才出手相助? 看着小绿摆尾巴,示意她快点跟上。 她瞬间回神,轻手轻脚地跟在小绿的身后。 两人经过了几盏茶的工夫,终于来到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狗洞。 苏冰尘:“……” …… 姬无艳和冷星寻着东方玄熙之前的踪迹,也来到了北狄在大燕的落脚点。 他们正想进去一探究竟的时候,忽感一棵大树的草丛动了动。 “少主,有人。” 姬无艳拉上冷星跃上了另一棵大树上,隐匿自己的气息。 想看看从大树下出来的人究竟是谁。 明月当空,灿如星辰的眸子眨巴着大眼睛。 两个都有夜视能力,待姬无艳看清了那个从狗洞里钻出来的纤影时。 心尖蓦地一颤,这……不就是令师兄红鸾心动的夜王妃吗? 苏冰尘轻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头发上还沾着一些没拍干净。 脸上还有些灰尘,只是那双灿如星光的杏眸让人挪不开眼睛。 冷星眯了眯眼,又侧身看了一眼自家少主。 不禁皱眉:??? 少主裂笑的嘴角快要扩开耳后根了,怎么回事,爬狗洞出来的女子是少主认识的人? 他不好用咳嗽来提醒,只是轻推了推自家少主。 姬无艳嘴角的笑意瞬时收敛,明亮的眼球滴溜溜一转,眉毛动了动 冷星一见少主的脸上有这么多微表情,就知道少主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他在冷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冷星点点头。 然后一道黑影闪过,消失在夜空中。 “小绿,我得回落雁山。” “对了,这个给你,三日后,你放在北清秋身边。” 北清秋那个女人上辈子害她惨死在火海里,今生又折磨她。 她可不会轻易放过她,得把她引到凶猛野兽的集结地,倚穹峰。 她不是不愿意放过她吗,正好,她也不想放过她。 她不是很疯魔吗,那就利用她疯魔的本性。 来倚穹峰一决生死! 反正就算她失败了,也可以借着倚穹峰跳入时空隧道。 小绿眨了眨眼睛,应下了。 姬无艳看到她与一条绿油油的小蛇似在交流,顿时放大了星亮的眸子。 什么情况? 她竟能与动物交流? 苏冰尘向小绿挥了挥手,她转到另一侧。 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人,便溜走了。 这副神情,落在姬无艳的眼里,有些滑稽。 他嘴角抽抽,忍俊不禁。 施展了轻功跟在了她的身后,看到她来到了小溪边。 放下自己的包袱,给自己梳洗了一下。 利用包袱里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药膏,给自己的脸上贴了一些药泥。 随意的撕下衣裙下的布条,绾了一个村姑的发髻。 前段时日她是文弱书生的装扮,此刻已变成了四十岁的山村大婶。 姬无艳一时有些吃惊,若不是看到她给自己贴药泥,绾头发。 变了妆,他一时都认不出,眼前这个粗布麻衣的村妇,就是苏冰尘。 借着月色,苏冰尘根据树枝的朝向,辨明了方向。 这条路就是去落雁山的路。 姬无艳挠了挠头,她不去京城? 不回夜王府吗? …… 王莽被东方玄夜的人押着,一起前往北狄在大燕的庄子里。 流火用他阿娘的生死,逼迫他讲了许多李沉的事情。 并且记录了下来,东方玄夜看到记录的一列。 落雁山泡汤泉眼,眸光霎时变得凶煞。 待看到后面的记录,眼里的煞光才渐渐平复。 王莽把那日的经过讲了一遍,说阿沉兄弟害羞。 同是男儿身,却不肯和他一块泡汤泉。 还提到了倚穹峰。 他是想把这些人引到倚穹峰去,所以着重提到了倚穹峰。 还说阿沉兄弟明知那有凶猛的老虎黑熊,还是问了他好多关于倚穹峰的事情。 东方玄夜看到倚穹峰三个字,想到了那日,苏冰尘和他去落雁山的情景。 她望着倚穹峰的眼神充满着无限的渴望,那是一种他看不透的眼神, 是灵魂得到了释放? 是以,再次看到王莽提到的倚穹峰,东方玄夜在心中不停的念叨这三个字。 倚穹峰究竟有什么吸引她的? 思及此,他从烈日跳了下来。 吩咐一拨人去对付北狄探子,清剿他们在大燕的据点。 自己则带着一拨人准备前往倚穹峰。 他心中有股强烈的欲望,在倚穹峰,一定会见到苏冰尘。 明知那里有凶猛野兽,她都想去,那里一定有什么吸引她的秘密! 王莽见这些人真的掉头去倚穹峰了,心里闪过痛快。 去去,想抓阿沉的人都不是好人。 你们自己要去找死,怪不得我了。 可是,这一行人是带上他和自己的阿娘,他顿时吓懵了。 “大…大人,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莫九阴恻恻地道:“王莽,你不是说李沉会去倚穹峰的吗?若是她没在那里,你猜我家主子会怎么对你和你阿娘?” 王莽气急败坏:“你…你们不能这么过分,我只是说阿沉兄弟向我打听倚穹峰,并没有说他会去那里。 而且,我提醒过阿沉,倚穹峰那里常有凶猛的野兽出没。 村里贪心的猎户去了那里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了,他……他又怎么会去?” “我…我和阿娘不去。” 莫九眸光一凛,这小子特意提到倚穹峰,显然是不怀好意。 没想到主子真的要去倚穹峰,所以他反而急了? “这可由不得你!” 莫九把他心里的小九九看得一清二楚,厉声警告他。 “你…你们这群疯子,我告诉过阿沉了,倚穹峰很危险,她不会去那里的,你们要去就自己去,为什么要拉我跟我阿娘?是想让我们去送死吗?” 王莽怎么也想不到,原本只想引他们去被野兽咬伤,替阿沉解决掉一些仇家。 没想到他们却要把他们母子二人也带上,顿时觉得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慌张挫败感。 莫九没有搭理他,吩咐手下的人看好他。 第378章 三方势力蠢蠢欲动 转身去了东方玄夜身边,他躬着身子轻言道: “主子,王莽这小子起了歹心,想把我们的人引到倚穹峰,您看……咱们真的要去倚穹峰吗,奴才觉得王妃不太可能去。” 莫九见自家主子无动于衷,他又道: “王莽和王妃说过,倚穹峰凶险万分,去了那里的人九死一生,王妃怎么可能会去那里?” 除非她脑子被门夹了。 意识到自己正在腹诽王妃,莫九脸色慌张的侧了侧身子。 “让人准备一下,无论王妃是不是在倚穹峰,我都要去,只要有一线可能性,都不能错失寻找到她的机会。” 莫九不再多言。 转身赶紧差人去准备上倚穹峰必备的捕兽夹、钳、刀、剑等一切可以与凶猛兽类的工具。 他又来到了流风面前,愁眉锁云的。 幽声一叹:“主子的心病啊!” 流风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要担心,虽说倚穹峰凶险,但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准备,那些凶猛的野兽来了也不怕。” 莫九眉眼抽抽:“……” 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东方玄夜清冷淡漠的脸上,隐现一道寒芒。 他扔给流火一块令牌,吩咐道: “拿着本王的令牌,去骁骑营调动一支精锐,秘密前往北狄在大燕的老巢,抓捕真正的北清秋,不要给东方彦父子俩任何喘息的机会。” “有时候逼一逼他们,他们才会乱了阵脚,去炸开真正的宝库。” 流火领命:“属下遵命!” …… 冷星来到了同心客栈,墨颜忙把他带进了屋内。 “主子,冷星来了。” “属下见过羽王殿下。” “是不是姬无艳发现了什么?” 东方玄羽正在处理手上的公务,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询问道。 “回羽王殿下,少主发现了夜王妃的影子。” “在哪里?” 东方玄羽本以为姬无艳找到了消失了几日的慕容熙,没想到还有个意外收获。 “在郊外一处张灯结彩的别院里,四周都有人把守,好似在办什么喜事,夜王妃是爬了狗洞逃出来的。” 墨颜扑哧一笑,没忍住。 东方玄羽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他立即垂首低眉,缩了缩身子。 逐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也忙低下了头,免得被殃及。 冷星侧了侧眉,又垂下了眸子,心里嘀咕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为什么觉得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僵滞了几分? “墨颜,吩咐下去,连夜出发。” 墨颜一个激灵:“什么?” ————主子为何这么急? “还需要本王重复一遍?” 东方玄羽幽幽的视线扫过来,如刀,似剑。 墨颜赶紧低首应声:“诺,奴才这就去安排。” 不知为何,在听到了有苏冰尘的消息之时。 东方玄羽心里某个隐藏的角落,突然有什么意念破土而出,压都压不住。 他暂时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早就断了对她那一点错误的旖旎心思之后。 还会有什么连他自己都掌控不了的意念在隐秘的角落肆意滋生。 他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意念,一向收放自如,能舍能弃,不被任何情绪触动的他。 怎么会对一个只见了几次面的女子乱了些心绪? 这世上,除了那个为他冲喜的尹千凰,他根本就无成家的打算。 “我那个三哥现下在何处?” 前几日听说昏睡了三日,醒来之后白了鬓角,他霎时惊疑住了。 “主子,夜王去了立雁村,现下还没回来,但我们的人一直在后面跟着。” 外面恰好有个侍卫进来禀报夜王的行踪,逐影听了之后,脸色微变。 “什么事?” “回主子的话,夜王把王莽母子抓起来了,说让他带路去倚穹峰。” 听到倚穹峰三个字,东方玄羽心里猛然颤缩了一下,心口发紧。 剑眉拧结,脸色苍白,身子弯颤得差点跌倒。 逐影慌忙扶住了自家主子,担忧地问: “主子,你…这是怎么了?” 东方玄羽也不知自己在听到了‘倚穹峰’三个字,心里被什么猝然攥紧了。 “倚…穹…峰。” “对,跟踪夜王的人回禀,莫九他们正在为去倚穹峰做准备,那里的野兽异常凶猛,一般人进不去。” 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倚穹峰三个字,为什么感觉那里有什么在呼唤自己? “把墨颜叫回来,安排明日去倚穹峰!” 逐影心神一震,但没有说什么,领命退出去了。 墨颜进来了,不解地问:“主子,咱们是去北狄在大燕的老巢还是去倚穹峰?” “逐浪、逐电会带人去端了北狄在大燕的老巢,破坏东方彦父子二人接下来的计划,本王和逐影去倚穹峰!” “诺,奴才现在就去准备。” 东方彦父子二人,不能放任不管。 但倚穹峰,他非去不可。 京城的事情他已安排给自己的外祖父和舅父了。 等他派出去的人突然袭击了慕容熙,他狗急跳墙了便有可能去炸开真正的宝库。 …… 夜色阑珊,虫鸣鸟惊。 苏冰尘夜观星象,璀璨的星子聚集在一起。 发出耀眼光芒,那颗迟迟不肯靠拢的天狼星也移向四星珠线。 今晚应该就可以五星连线了,七星连珠就不远了,她得趁七星连珠的时候赶到倚穹峰。 她打了一个火折子,再次检查自己换包袱。 那些提前为野兽准备的迷药有没有在? 见几个小瓶子装的迷药和药包都在,她紧了紧包袱。 趁夜色朝落雁山的方向赶路,突然,小林中惊起一群夜鸟。 苏冰尘提高了警惕疾步藏在大树下。 前面有人? 有几个猎户正在夜间捕捉猎物。 “大哥,今晚收成不错,你看这捕兽框里,逮到几只野猪哈!” “嗯,明日拿到镇上卖,也能换不少银子。” “赶紧的,把那几只野兔也抓紧了,别让它们跑了。” 见是虚惊一场,苏冰尘才从大树下走了出来。 看到他们兄弟二人走远了,她找了个棍子。 一边在前面试路,一边加快了速度。 能顺着河流走,就不走小树林,免得踩到捕兽夹。 第379章 与他的师兄很般配 突然从一侧的树林里窜出几只体型壮大的野猪,那獠牙看起来很凶猛。 它们暴躁地冲向了苏冰尘,姬无艳正想大喊‘小心’。 谁知,苏冰尘已经躲到大树下。 手上的袖弩已经射杀了两只向她扑过来的野猪。 这些野猪以为她之前抓捕了它们的同类,所以把她当猎人般发起报复性的进攻。 苏冰尘掏出事先准备的迷药,借着风向。 身手敏捷地撒向了野猪群体,窜在前面的野猪发出几声爆裂的猪叫声,相继倒去。 姬无艳瞪大的眸子目不转睛,方才那一幕他确定没有看错。 这夜王妃真是后宅女子? 胆大心细,冷静理智,坚韧刚强,还有这赶路的经验,倒像是经过特殊训练出来的暗夜士兵。 难怪能让那个不喜女色的师兄另眼相看,若是没有嫁过人,倒是与他的师兄很般配。 ————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还是提出了反对意见。 小叔子恋大嫂,世俗所不容,师兄他应该比他更懂? 苏冰尘击退了野猪后,继续顺着河流边走。 走到尽头,只能渡河。 河的对岸有一条路,可以通往落雁山的方向。 河水虽浅,但也会湿了她的鞋子。 她用刀在小树林里砍了两根木头,做成了高跷。 又拿着绳子捆绑住脚踝,再走动的时候,就变成了踩高跷。 既防在河里踩在青苔上摔倒,又不会淹湿自己的鞋裤。 姬无艳靠在一棵大树下,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本想现身,一个轻功就能把她提到河对面。 但想到了自己是男子的身份,不方便。 也不知如何向她解释自己一路跟踪了她这么久,便歇了心思。 他琢磨着她要过河,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还不如趁此机会靠在树弯里小憩片刻呢。 他又瞄了瞄附近,见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他便安心的睡了。 苏冰尘过了河之后,满头涔出了细汗。 好久没试过踩高跷了,重拾以前的技能。 还是有些吃力,所幸没有摔倒。 二十一世纪,在信号屏蔽区域和部队走散的时候。 一个人在原始森林过夜,搭营设帐,都是靠自己这双手。 这些技能她还有印象,只是好久没有锻炼实操了,所以比原来费力。 她擦了额间的汗渍,喝下了一个小竹桶的水。 拎起包袱,又开始赶路了。 姬无艳本以为她过这条宽大的河流,怎么也要一个时辰? 他可以靠着大树枝上小憩一会,谁曾想,她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 等他醒来后,已经没有苏冰尘的身影了。 他顿时一惊,“啊!她不会被狼叼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那么厉害!” 他眸光四扫,见真的没有她的影子,心里急的似热锅上的蚂蚁。 “苏冰尘,你在哪里?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师兄,你…你可不要怪我。” 他着急慌忙的施展轻功追上,这一激动。 小腿有些缩筋,差点掉入河流。 所以到对岸的时候,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苏冰尘刚从小树里小解出来,没走多远,登时回头。 “谁?” “谁在那里?” 手臂的袖弩正对着那个方向,姬无艳心里一喜。 幸好幸好她没事,见自己的行踪暴露,也不隐藏了。 从黑夜里走了出来,讪笑道: “夜…夜王妃,我是…无影阁的少主,以前救过你的,你可还有印象?” 苏冰尘上前走近了几步,以前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但这双晶亮的眸子,她一眼就认出了。 因为和二十一世纪在孤儿院认识的那个爱黏着她的奶萌娃娃眼睛如出一辙,所以她印象深刻。 她放下手臂上的袖弩:“有印象,上次多谢你了,只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姬无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事说来话长,我原本跟踪慕容熙来的,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获。” 苏冰尘神色有些尴尬。 “所以,你看到我从狗洞里爬出来了?” 姬无艳眸光闪了闪,这话他怎么答? 说是的,她的面子往哪搁? 说不是,他又怎么一眼认出变了装的她是夜王妃呢? “慕容熙并不在这里,你快走!” 苏冰尘说完转身往前走。 姬无艳面色有些着急,他可不能被她赶走。 “不…不行,师兄很在乎你,我必须等他来了才能走。” “师兄?你的师兄是谁?” 苏冰尘蛾眉微皱,眼里闪过讶异。 她与眼前的少年就打个一次面? ————他的师兄又是谁? 姬无艳有些心疼师兄,明明在意眼前的女子。 却从未让她知道,当个默默无名的守护者,他真心佩服。 “反正是一个认识的人,但我不能告诉你。” 这让苏冰尘越发越想知道他口中的师兄是谁了? “我认识的人也没几个,你不说我也能猜中。” “你知道了?” 姬无艳脸色一白,眼里有些慌乱,师兄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他啊? 抬眸见苏冰尘正在观察他的表情,他瞬间明白了是她的试探。 羞窘地侧过去:“你…你别想套我的话,总之,我不会走。” 苏冰尘没时间耗在这,她得接着赶路。 “你要跟着就跟着,反正脚长在你身上。” “夜…苏…苏姑娘,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姬无艳已经自动把她代入了师兄在乎的人了。 所以,不喜欢喊她夜王妃了。 苏冰尘嘴角抽抽,掩去眼里的精芒。 她去倚穹峰那么凶险的地方,不能让这个少年也跟去,她不想连累无辜。 见苏冰尘没有阻止他跟着,姬无艳变得随性了一些,有些好奇之前看到的。 “苏姑娘,你一个女子,怎么懂得夜里赶路避开那些危险的地方,还有你这些……” 他指了指被她扔在一边的高跷,还摸了摸自己的脸,意有所指。 苏冰尘眉间染笑:“从戏文和游记里看到的。” 姬无艳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想去哪里吗?我看你似乎很着急赶路?” “落雁山。” 第380章 成亲不代表接受她 “你去那里做什么?据我所知,落雁山也就风景优美,还有几处天然汤泉。” 莫不是她赶到那去泡汤泉? 提到那几眼汤泉,姬无艳眼里流露出向往。 等帮师兄忙完了慕容熙的事情,他一定要去落雁山天然汤池泡它个三天三夜! “嗯,想去那泡汤泉。” 她眸光暗闪,想到了那条去倚穹峰的分支。 若是眼前的少年想泡汤泉,她就有机会摆脱他,一个人去倚穹峰了。 “啊?那…正好同路,同路哈!” 姬无艳心想利用保护苏冰尘安全的空隙,趁机泡上那么一回汤泉。 这叫劳逸结合,有效地利用空闲工夫,师兄不会知道的。 嘿嘿…… 若是东方玄羽知晓,只会无语的摇着玉折扇:“……” 我什么时候不让你去泡汤泉眼了吗? “苏姑娘,在下姓姬,姬无艳,是无影阁的阁主。” 姬无艳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苏冰尘闲聊起来了。 苏冰尘看到眼前这个热血少年,很是羡慕,自由自在,挺好。 …… 郊外的别院。 北清秋看到自己倒在地上,而萧云熙和苏冰尘不见人影了。 她死死捏紧拳,妒忌和愤怒得让胸前的饱满变得起起伏伏,脸上也变得登时扭曲狰狞。 “来人啊!” 外间的丫鬟听到郡主怒吼,慌忙进来跪在地上:“郡主……” “全部下去领罚!” 那两个高大个的婢女也在角落里苏醒了,看到眼前的场景,赶紧上前请罪。 惶恐地道:“郡主,奴婢失职!”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 北清秋把台几上的物品全部扫荡一空,“啪哒……” 屋里响起物品跌撞破碎的声音。 “郡主,是奴婢无能,让苏冰尘逃脱了。” “啪!” 北清秋尖锐的指甲划破婢女的脸庞,隐现几道血印子。 “派人去把她抓回来,她中了蚀心丸,跑不了多远。” “既然她这么能折腾,抓到后,砍断她的两条腿,让她成为废人!” “诺。” 北清秋幽蓝色的眸子里亮起尖刺:“郡马呢?带本郡主去找驸马。” “诺。” 萧云熙被雅提娜带回了他原来的屋子,把脉后,也知晓他中了春尽燃。 体内还有少量的药性,忙让大夫开了一个方子。 让侍卫伺候他泡了药浴,清除剩余的药效。 北清秋一进来,就看到了满目木然神情落寞被人伺候穿衣的东方玄熙。 昨晚他喝了那等强猛的药酒,却没有与她圆房,那他的药性是怎么抒发的? 莫不是与苏冰尘苟合在了一起? “滚开!你们都给本郡主滚下去。” 两个侍卫并不是她北狄的人,自然不听她的使唤。 见他们对自己没有半分恭敬,她恼怒地讥讽一笑。 “怎么,本郡主现在是世子妃,你们对世子妃大不敬,就不怕本郡主告诉闲王?” 原本目光还在游离中的东方玄熙被她恼怒声打扰,暗沉的眸子里赫然跳跃着可怕的火焰。 他上前欲要掐住北清秋的脖颈,被两个高大个的婢女挡住了。 他一掌拍飞了高大个婢女,“放肆!” 婢女被撞在墙壁上,口里吐出鲜血,但依然单膝跪地。 “郡…郡马,郡主现在是世子妃,你不能伤了郡主。” “闭嘴!本世子不是郡马。” 他的声音森然尖锐,目光狠辣冷戾,阴鸷骇人。 “北清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昨晚为什么给本世子下药?” “萧云熙,昨晚你是怎么解了药效?” 北清秋避开那个问题,问出了心中的恼怒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一双幽蓝色的眸子就连眼尾带着暗血色。 若他的药性是苏冰尘帮他解了,无论天涯海角。 她都要把苏冰尘抓回来,把她剥皮抽筋、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东方玄熙怎么会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他掐住了她的脖子。 双眸嗜血狠戾地道:“你以为世人都和你一样卑鄙无耻、放荡成性,自甘下贱?” 昨晚,他宁愿内耗伤身忍着爆体而亡的后果,也依旧克制了心里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他本也可以趁此机会要了阿珍,装着是药效所迫。 但他知道,阿珍一定会恨死他,永远都不会原谅和接受他。 那样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不想这样,他和阿珍还会回到谈婚论嫁的前昔。 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再次打开她的心扉,让她再次接受他。 北清秋被他掐得面色通红,进气比出气少。 惊恐地拍打着他的双手,他甩开她的身子。 北清秋大口吸气,不停的咳喘,这是他第三次掐住了她的脖子。 眼泪滑了下来,疯魔地大笑道: “萧云熙,是你父王促成了这桩婚事,你要怨就怨你父王,而不是把愤怒和不满都发泄在本郡主身上!” 听到他和苏冰尘并没有发生她嫉妒如狂的事情。 她心口扭曲的烈火浓烟才似有了一个缝隙排出去。 东方玄熙的眼神锋利的像刀一样,厌恶至极的看着她。 “本世子是答应娶你,可并不代表我要接受你,世子妃的头衔被你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你不想要我父王的兵力了?你若没有让本郡主怀上小世子,你认为我父王会出兵襄助你们父子二人?别天真了!” 北清秋丝毫不掩饰自己隐藏的心思和打算,东方彦那么想推翻大燕王朝。 就必须得到父王的襄助,没有父王的兵力。 他鄞西那几万兵力,想推翻大燕王朝,无异于痴人说梦! 东方玄熙额角的青筋暴跳,眼底被阴霾的戾气覆盖。 他不得不承认北清秋说的是对的,皇爷爷临终前的遗命。 像魔咒般戴在父王的头上,光复大齐是父王毕生所愿。 他……不能违背。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垂眸掩去了眼里的暗光。 只要父亲派人研制出操控人心的迷药,北清秋想生下小世子,就让她去生! 只是她与别人的野种而已。 见他的脸上没有再隐现对她的厌恶和恼怒,北清秋笑了笑,收敛了面目可憎的表情。 就知道这个是他们父子俩的软肋,只要拿出这个,他就不得不听她的话。 第381章 这是属于他和阿珍的 “你们还杵在这做甚,没看到我要和郡马一起用早膳的吗?” 几个婢女慌忙福身: “诺,奴婢…这就去准备。” 东方玄熙的侍从见自家主子沉默不语,恢复了平静,也抱拳退下。 没一会儿,东方彦派人来请了他们二人。 去主膳厅用早膳,出乎意料的是,雅提娜也被请来了。 东方玄熙见父王对自己的阿娘态度也改善了一些,他原本暗沉的脸色有些温和。 “阿…小姨。” 雅提娜点点头道: “熙儿成亲了,小…小姨也没有什么准备的,这对鸳鸯锁佩是阿姐交给小姨的,等你成亲就交到你手上。” 东方彦心里一惊,眸色怔然…… 这个锁佩正是他送给她的,是母后留下来的,没想到她会一直保留至今? 雅提娜含着愧疚和歉然的眸光望向他,他霎时移开了自己的眸子。 一块金玉良缘的锁佩,镂空的上面镶着两只比翼齐飞的鸳鸯雕纹。 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但还是精致耀眼。 东方玄熙接过后,藏进了袖兜里。 压根不打算给北清秋,这是属于他和阿珍的。 “多谢小姨。” 雅提娜见他把锁佩收起来了,知晓他打什么主意。 冷冷地道:“郡马,那是长辈给我们夫妇二人的见面礼,你怎么能把它收起来?” 她想要回属于她的那一块,东方玄熙脸上的温和登时不见,被阴沉替代。 东方彦搭腔道:“熙儿,一块锁佩而已,你这是做甚?” 他话里的意思就是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没必要惹北清秋不高兴。 东方玄熙颤着手指,不情不愿地拿出来了。 北清秋立即抢了过去,眼里溢着欣喜,拿走了属于她的一半。 “多谢小姨。” “对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师父您会是郡马的小姨,您说这是不是一种缘份?” 她含羞娇怯地望向东方玄熙,意有所指。 雅提娜脸色有些微滞,眸光有些慌闪。 熙儿会不会怨恨她曾经教过北清秋一些拳脚功夫?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喜欢北清秋,相反还厌恶至极。 这种被她变味的说成是一种缘份,恐怕熙儿也会因此而疏离她? 东方彦望向雅提娜,替她岔开了话题。 “早膳快凉了,一起用膳!” 几个丫鬟上来给他们布膳,雅提娜眸光含着谢意望向东方彦,他别扭地瞥开了目光。 这顿早膳四个各怀不同的心思,东方玄熙味同嚼蜡。 雅提娜时不时的望向东方彦,带着殷切想留下弥补当初的错误。 而东方彦释放周身寒气就表示了,他把她只当做北清秋的师父而已。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北清秋捕捉到了雅提娜那殷切的目光,心里涌起暗潮,巫师与东方彦真的只是姐夫与妻妹的关系? 为何她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点也不简单呢? 雅提娜这个年龄怎么当得了萧云熙的小姨? 她对雅提娜的说词一点也不相信,说是练功走火入魔才提前衰老了。 …… 日头高升,苏冰尘连夜赶路,翻过了几座山头。 望着那遥远又近在眼前的落雁山,她眸光灿烂如星。 应该还有两日的路程,就能到落雁山了。 此刻肚子也饿了,再怎么赶路,也得填饱肚子。 于是,便在河边用刀削成了尖锐的叉子,抓了几条鱼。 架起了火堆,准备解决一日的膳食。 姬无艳也掏了几只鸟蛋,还打了只野兔。 “苏…苏姑娘,你看我逮的这只野兔够肥?哈哈哈……” “给,把这个小瓶子里的盐巴撒上,烤出来的肉质会更好吃。” 一听有盐巴,姬无艳晶亮的眸子似染上了晨曦。 “你还带了盐巴?” 他赶紧接过,给自己处理好的肥兔全身都撒上了。 苏冰尘又把小瓶子收好了,进入倚穹峰,她还要靠这些盐巴烤点好吃的。 姬无艳盘地而坐,打了两个木叉。 把肥兔夹在上面烘烤,看着苏冰尘烤得金黄流汁的鱼肉,咽了咽口水。 “你烤的鱼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对于曾经的救命恩人(虽然用银两抵扣了这份恩情)但她也还是心存感激。 “这两条给你吃。” 她烤了四条鱼,不仅抹了盐巴。 还有紫苏香味什么的,闻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姬无艳也不客气了,接过烤鱼,就开吃了。 “谢谢!” 嘴角还含着一抹油亮的光,真好吃! 他还从未吃过这么香喷喷的烤鱼,外焦里酥,香脆可口。 苏冰尘给自己的两条烤鱼撒上了辣椒,才开吃。 “你那个红彤彤的是什么?” 一条酥鱼很快下肚,剩下手中的一条。 看着她撒的红色粉末,他眸光亮了亮,似乎那个东西也是香料? “辣椒,你平时不能吃辣子,就不能沾,要不然辣得要喝水。” 姬无艳从没有沾过辣,听她这么说,有些好奇。 “我也撒一点。” 苏冰尘扔给了他辣椒瓶子,他打开瓶盖。 又倒了不少,苏冰尘眉眼动了动。 “你先撒一点,能吃再撒多一点,要不然会很辣。” 姬无艳是见她这般撒的,所以有模学样,给树叉上的鱼也撒了很多。 “不怕,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辣算什么?” 好似这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没想到一入口,辣得差点飞得起来。 “啊啊!” 这辣椒一撒上,就能从嘴角辣到耳后根上。 “这……” 他赶紧跑到小溪边,喝了几口水,才降了耳后根的烫热。 苏冰尘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是说男子汉大丈夫,不怕辣的吗? “苏姑娘,这哪是人吃的啊!” 苏冰尘扯了扯嘴角,“现在怕了?” 剩下的那条鱼,依旧被她撒上了辣椒。 一口一口吃了起来,“还挺入味,不错。” 姬无艳看了看自己手上被撒满了辣椒粉末的鱼,有些可惜,想扔又心疼没得吃了。 看着苏冰尘吃得津津有味,他吹了吹鱼肉上的辣椒。 咬牙切齿的又啃了几口,一口鱼肉一口水。 就这样,把剩下的鱼肉吃完了。 等他再过来的时候,一张薄唇已辣成了香肠唇。 苏冰尘想笑还是忍住了。 “你的野兔这边烤久了需要再换另一面烤。” 第382章 攻击清剿 “多…多谢!” 姬无艳烤兔子,那手生得很,也就把兔子处理得干净。 苏冰尘好心的提醒:“姬阁主,兔子不是这样烤的,你这样烤外面会焦,里面依旧没熟。” “那要如何烤?” 做吃的,他确实不擅长。 “交给我,我来帮你。” “多…多谢哈!” 姬无艳挠了挠头,脸上涌现羞赧。 …… 别院里。 东方彦和东方玄熙来到了书房,密谋接下来安排人去炸开迷雾森林,取出里面的宝库。 经过之前几次虚假、迷幻视听的爆炸。 他们认为燕昭帝和一众大臣都相信了是地龙打了喷嚏。 “熙儿,今日便启程,带着明岩他们前往迷雾森林。” 东方玄熙眸光深处划过一片阴影,他想去找阿珍,但不能告诉父王。 况且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他们都在落雁镇,迷雾森林那交给明岩他们,不会发生什么状况。 若他前往,反而会引起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两人的怀疑。 倒不如他把这二人引到其它地方去,给明岩他们搬出宝库争取有利的时间。 “王爷,不好了!” 东方彦寒眸一扫:“何事大呼小叫的?” 一个侍卫神色惶恐的闯了进来,跪在地上禀报。 “王爷,世子,有两拨…两拨身份不明的锦衣着装的人杀进来了。” 东方玄熙暗沉的眼中带着锐光: “有多少人?” “两拨人加起来有几百个,且那身手像是训练有素的一支精锐。” 东方彦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北清秋呢?” “属下猜测那拨人就是冲他们北狄的人来的,北清秋已经被婢女和侍卫护在左右往这边撤退中。” “难道她没有亮出自己郡主的身份吗?” 侍卫惶恐地道:“王爷,她亮出自己的身份,可那些人不信,说暗探发现这里有外族番邦细作,图谋不轨,意图颠覆大燕王朝。 朝廷特意派了骁骑营的人来清剿,还说梦乐郡主分明在京城的临邸第。 和北狄的使团乌颜次大人都在京城,这里的郡主绝对是探子假冒的,不要妄想迷惑他们。” “什么?” 东方彦恼怒地道,脸上闪过一抹阴冷。 东方玄熙想到自己派人在临邸第假扮的北清秋,握紧了拳头,倒是给了他们一个开脱的机会。 外面已传出了兵器相撞的声响,东方玄熙催促道: “父王,熙儿护送你和娘亲离开这。” 东方彦本想训斥他怎么喊雅提娜娘亲了,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是发火的时候。 “父王还没有无用到这个地步,你护着她先行离开。” 东方玄熙担忧地再次劝道: “父王,明久和明岩会去把迷雾森林的宝库搬出来,你不能再回京城,燕昭帝的耐心有限,见这么久了还没有探到宝库究竟埋在哪里,必定会派龙隐卫秘密把你抓起来严刑拷问。” “父王,听儿臣一句劝,带着阿娘去鄞西,那里都是我们的人,就算燕昭帝派兵过来,我们也无惧!” “可是……” 东方彦不想宝库出现任何意外,借了北狄的兵力。 只待宝库重见天日,两者缺一不可。 “兵乒…乓乓乒…乓…” 外面的侍卫已经敌不过攻进来的精锐,厮杀的声响不停地传来。 东方玄熙再次劝说:“父王,来不及了,你们先撤!” “明峥,带着王爷和北狄的巫师赶紧离开这里!” “诺。” 东方玄熙拔剑和带头的两拨黑衣人拼杀起来,给自己的父王争取撤退的机会。 “慕容熙,没想到你勾结北狄!” 他脸上的白玉面具,逐浪和流火几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手下败将,放马过来!” 他神色冷煞,白玉面具显现的眉眼之处,无边森冷,尽是肃杀之气。 逐浪见有人持着夜王的令牌带来了一支精锐,他道出自己的身份,是羽王殿下下的命令。 两人在对方的眸光中都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远见和默契,相互点头示意后,就一起攻进了庄子里。 有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如此,两伙人在此刻扭成了一道绳,一起击杀北狄的探子。 “砰、砰啪啪、铛、砰、铛……” 两伙人打斗的场面已犹如惊涛骇浪,厮杀的场面激烈奋勇。 剑影翻飞,随着惨痛的哀鸣声。 溅起几处血沫,逐浪和流火拔剑相抵…… 这边的东方彦在一众侍卫护送之下,进入了秘道。 又派人去把巫师叫来,他在秘道中等着。 明峥点头带人速去寻找巫师,之前世子喊巫师小姨。 王爷又如此在乎巫师,明峥不敢怠慢。 雅提娜正护在北清秋左右,她以一敌十。 那些人倒下去十几个,又冲来一拨。 她一边抵抗,一边催促道:“你们愣着做甚,快带郡主走。” 北狄的护卫看到巫师竟然这么厉害,一时惊住。 目下回过神来,慌忙点头:“是,巫师,保重!” 北清秋攥紧了手指,厉声催促: “去郡马那。” “诺。” “巫师,保重!” 见雅提娜生死关头,并没有弃她而不顾。 又想到上次她为她挨了一剑,后背的伤势都尚未痊愈,她内心多少有些触动。 “快走!” 雅提娜后背的伤口又再次裂开,鬓角全是冷汗。 脸色惨白,唇上无色。 本可以击退一拨又一拨攻上来的劲衣人,可是。 伤口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法再次使用内功。 攻击的的人看到她脸色不对,眼里登时一喜。 大喊:“杀,她已受伤!” 又冲上来十几个人,她节节后退。 后面有个侍卫正准备偷袭,给她致命一剑,被赶过来的明峥用剑挡开了。 “巫师,小心!王爷正在等你。” 雅提娜一听沐卿扬派人来救她,心里激动不已。 紧拧的眉峰霎时舒松,急切地问: “他在哪?” “巫师,请随属下来。” “铛、兵、乒……” 侍卫为他们二人断后,明峥一边护着她,一边在前面引路。 另一边,流火和逐浪两人压根不是东方玄熙的对手,但胜在人多。 东方玄熙身上沾染了血迹,此刻像个幽冥域王,全身泛着修罗杀气! 第383章 毒发 北清秋被人护着赶了过来,看到他身上的鲜血染红的锦衣。 眼眸紧缩:“郡马,你受伤了?” “快,快护着郡马。” 婢女看清了东方玄熙身上的血迹并不是自己流出来的,她安抚道: “郡主,不要担心,郡马身上染上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 “云熙,小心!” 流火和逐浪看到了北清秋,两人对视一眼。 只要抓了北清秋,就能破坏北狄和慕容熙父子的关系。 思及此,两人转移了目标。 东方玄熙似看出了他们二人的意图,对着身后一挥: “快带北清秋走!” 阿珍中的蚀心丸,还要找她要解药。 否则,他又怎么会提醒北清秋? 他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他还要拿到解药。 父王还想借北冥王的兵力,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只能做出违心之举。 这番举动落在北清秋眼里,心里一喜。 云熙多多少少也是喜欢她的,不然,怎么会怕她被人抓去? 只有身边的两个高大个婢女看得清东方玄熙此举的初衷,心里为郡主不值。 他是为了北冥王的势力,而不是为了郡主啊! 但她们二人也不敢多言,否则惹怒了郡主,她们没好果子吃。 因为她们已经知晓,郡主对郡马的感情已到了痴魔的地步。 她们理解不了这种病态的疯魔,而能了解这种变态的占有欲的苏冰尘。 已经和姬无艳翻过了好几座大山。 很快就能到达落雁山脚下了,忽然,她身形一颤。 后背上冒出了薄汗,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蛾眉挤在了一块。 姬无艳见她跌倒的迹象,忙上前搀扶着她。 “苏…苏姑娘,你怎么了?” 她避开了他的触碰,靠一边的大树上靠去,“我…我没事。” 她想取出银针盒子,给自己扎针排毒。 蚀心丸的毒素还在体内,小绿又不在身边。 她怕自己承受不了那万虫蚀咬的痛苦,咬舌自尽! 姬无艳却以为她因为赶了太多路,才导致体力不支。 “苏姑娘,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小溪边打点水来。” “嗯。” 她趁毒丸还没有完全发作,打开了银盒。 拿出了银针,给自己胸口扎上了几针。 又在自己头上扎了几针,手指上也扎了几针,让毒血冒出来。 等降低了痛处,她打算进小树林给自己采点解毒草。 这种解毒草叫七叶伏心莲,开在夜里,发着幽光。 有七块叶瓣,常人吃了不到半刻钟就会毒发身亡。 可她中了蚀心丸的毒,却能以毒攻毒。 蚀心丸的毒她能解,但不是一时半会,必须要花上三个月的时间。 她等不及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她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决心。 她的十指滴血,滴出来的血液是暗黑色的。 连地上的野草都被毒血给蚀成了黑色,瞬间枯萎了。 姬无艳不知在哪砍了一棵大竹子,削成了两个小竹节,打了两节水过来。 “苏姑娘,你休息好了吗?” “不要过来!” 姬无艳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疑惑地道: “苏姑娘,怎么了?” “我…我很快就好。” 姬无艳以为她在小解,顿时羞红了面颊。 赶紧转身,尴尬的眉眼跳跳。 一盏茶工夫过去了,苏冰尘靠着大树的体力恢复了一些。 胸口的蚀心疼楚减轻了不少,她走了出来。 “姬少主,方才不好意思,我……” “那个, 我懂,这个给你。” 苏冰尘苍白如雪的脸色慢慢好转,接过他的小竹桶。 道 了声谢,喝了几口水。 “我要去前面的小树林采点药草,一时半会回不来。” 姬无艳怕她甩掉自己,师兄还没赶过来之前。 他可不能失去她的足迹,否则,师兄肯定会怪他。 忙道:“我陪你去。” 苏冰尘摆手:“不用,现下天色已近黑,我采的药草是晚上才会出现的七叶伏心莲,不是那么好找。” 她又补充道:“我找到了就会回来,你不用担心我会离开。” 见他都这样说了,姬无艳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要她不会撇下他独自一人离开便好。 “你说到做到,我怎么说,以前也救过你,你可不能连累我被师兄埋怨。”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师兄是谁?他什么时候会到?” 姬无艳眸光躲闪:“我…我去河边抓捕几条鱼,一会儿等你回来教我烤鱼。” 说完,他就拔腿走开了。 苏冰尘笑着轻摇了摇头:“孤儿院那个奶萌萌的娃娃长大后,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少年潇洒不羁的模样?” …… 东方玄夜一行人本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落雁山,可是王莽一会说肚子痛。 一会王大娘又呕吐不止,随行的一名大夫请示了东方玄夜。 他面上涌现一抹戾色:“抬也给本王抬到倚穹峰。” 流风和莫九面色觑觑:“……” 都看不懂主子的用意。 王莽一边照顾自己的阿娘,一边又担心李沉。 他不会真的要去倚穹峰?希望是他多想了。 那里危险万分,他去了只会没命。 “阿莽,你是不是在担心阿沉?” 王莽赶紧捂上自己阿娘的嘴,小声道: “这些都是阿沉的仇人,咱们不能成为阿沉的拖累,阿娘,我找个机会带你离开。” 王大娘左瞧右瞧,见没人靠近他们母子二人。 她拍了拍王莽的手背,劝声道: “阿莽,他们这么多人,咱们怎么逃?你还是不要激怒他们了,阿娘不想看到你出事。” 王莽见莫九朝他们这边走了,低语: “阿娘不用担心,等到了落雁山,我再想办法。” “你们母子二人说什么悄悄话呢?” 莫九走了过来,让人给他们母子二人准备了一点吃食。 他眸光变得锐利,扫在他们母子二人身上。 王大娘瑟缩了一下身子。 王莽扶着自己的阿娘,瞪了一眼莫九。 又安抚自己的阿娘:“阿娘,别怕!” 他们方才打什么主意,莫九就算没有听见,也能猜出个一二。 他言语再次警告: “王莽,别妄想逃走,也别惹怒我家主子,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第384章 它长了七百年 说完甩袖离去,一个侍卫把分给他们的吃食给端了过来。 “这些是给你们的,赶紧吃了好出发。” 王大娘说了声:“谢谢大兄弟。” 他们这些人说可恶是可恶,但也不是穷凶极恶之人。 王大娘心里也没有之前的紧张和害怕了。 东方玄夜这边接到了飞鸽传书,看到密函。 眼里闪过一抹快意,不过很快又转变成阴沉了。 东方玄羽也派了人? 看来他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在对付慕容熙父子和北狄人的狼子野心上。 他不介意与东方玄羽达成没有言说的默契和约定。 “流风,让京城的人打起十二分精神,慕容熙的人即将炸开真正的宝库。” 流风眸光一亮:“是,王爷,暗玄和剑雨他们也正在待主子吩咐,收到这个好消息,他们一定会更加振作的。” 这几日暗玄和剑雨都派人来询问主子接下来的指令。 他都不敢把主子昏睡了三日的事情告诉他们,以免影响了他们的士气。 …… 再看东方玄羽的一行人,也已经向落雁山出发了。 墨颜和逐影准备了射杀群狼和凶猛野兽的器具,赶着车队迅速赶路。 东方玄羽这次没有坐着自己奢华宝雕的马车,轻装简行。 墨颜心里有些想法:“主子这么着急赶路做甚?” 逐影扯了扯嘴,并没有说什么,主子这么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逐影,你就没有什么看法吗?” 逐影瞥了他一眼,并没有搭理他,他很受伤地撇了撇嘴。 前面的冷星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少主留下来的暗号,他忙跑去禀报东方玄羽。 “主子,冷星有发现。” 东方玄羽从马车里跃了下来。 “是什么?” “羽王殿下,少主留下的暗号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少主自己,另一个是夜王妃,他们已经离开这十二个时辰了。” 墨颜眼睛颤了颤,他们无影阁的暗号有这么神奇吗? 连什么时候走的都刻上去了? “那我们加快速度,应该能赶上他们。” “传令下去,继续赶路,务必在明早追上他们。” “诺。” …… 眼看天色要黑,苏冰尘找寻了一个山头。 只采到几棵平常常见的药草,并没有发现七叶伏心莲。 她有些心急,七叶伏心莲旁边有毒蛇出没。 她带了驱蛇药,一般的毒蛇不敢靠近她。 转到一个小山头,她看到一块比其它地方要荒芜的斜坡。 思绪一滞,按理说。 这个方向是朝南,花草树木应该更旺盛密集才是。 可是这一处的野草和树木不是枯死就是正在枯死的路上。 她杏眸微眯了眯,识海里一个火花闪过。 莫不是这处有夜间开花的七叶伏心莲? 那株毒物只要一开花,周边的野草树木都会被它的毒素蚀染。 就连小动物碰到了它的叶子,也会毒发身亡。 她猜,这里一定有七叶伏心莲。 意识到这一点,她蛾眉舒展,心情豁然开朗。 利用树枝做了一个木夹子,等着七叶伏心莲破土而出。 她便用木夹子摘了它几块花瓣,装进布袋里。 回到河边再混合其它药草熬成汤汁,做成药丸,随身携带。 只要蚀心丸一发作,便服下一颗,以毒攻毒。 山间微风拂动,圆月缓缓升起。 天狼星旁边的斗穹星(又叫白矮星)也缓缓向它靠拢,不出两日。 六星就能拼成一线了,她盯着那块斜坡。 静静的等待着七叶伏心莲钻出地面,来吸收月光的精华。 一盏茶过后,斜坡上面滚下一层碎沙尘土。 苏冰尘登时提高了注意力,出来了出来了。 果不其然,一株黑色发着幽光的,形似荷叶的尖尖角冒出来了。 它贪婪的打开自己的七片花瓣,吸收着月光的灵气精华。 旁边冒出来的野花野草霎时枯萎了。 如墨般的黑色的莲花绽放着自己的花瓣,神秘而高贵。 那深邃的黑与夜色融为一体,冷艳迷人,极尽优雅妖娆。 仿佛黑夜中的女王陛下,有着令人着魔的吸引人。 绽花的花瓣上氤氲着缭缭雾气,苏冰尘知道这正是它在释放自己的毒气。 另两侧的石缝里钻出来几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它们想靠近它,妄想偷吃它的花瓣。 只要吃上一片,它们就是蛇群当中的王者。 号令这片密林当中所有的蛇群。 可是见七叶伏心莲打开了叶子,那几条毒蛇慌忙掉头爬走了。 苏冰尘悄悄地伸出木夹子,慢慢靠近它。 那有灵性的七叶伏心莲似乎能感受到有不寻常的气息。 准备再次释放毒性来毒杀一切向它靠近的生物。 不料被眼疾手快的苏冰尘用夹子攸地夹住了它的花瓣,毒气没法释放出来。 “我只要你几片叶瓣就行,反正你生命力那么强,过段时间又会长出几叶花瓣,你不会这么小气,不让我采摘你一两片花瓣?” 七叶伏心莲想挣扎自己的花瓣叶子,可是又怕碰坏了。 它很爱惜自己的花叶,也小气得很,什么叫过段时间又会长出来? 这个无知的女人,说得那么轻巧? 它得一百年才能长出一片花瓣,七块花瓣它在这个斜波上长了七百年。 突然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愚蠢人类要摘了自己的两片花瓣? 它顿时气坏了。 本想与她同归于尽,可是,自己快要幻化成精。 与她置气,两败俱伤,真的划算吗? 等它成精了,再去找她算账! 哼! 人类不是常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挂在嘴边的吗? 它此刻唯一能保护自己的只有释放毒气,目下被夹住了。 它无法释放毒气,只能任她搓捏。 这个女人看似与它商量,其实就是在给它提醒。 我现下还能好声好气的和你说,你若是惹怒了我。 我一怒之下便狠心把你的叶瓣全摘了。 考虑到这层的七叶伏心莲,忍下所有的怨怒没有选择与她同归于尽! 只是过了今晚,它就不是七叶伏心莲了,而是五叶伏心莲了。 ———丑! 苏冰尘也怕它选择与自己同归于尽,她还要去倚穹峰。 她可不想在这躺板板! 第385章 七叶伏心莲 见黑莲花没有要挣扎的迹象,她再次好声地道: “我也不会白摘你的花瓣,我这里有小绿给我的灵水,我给你浇灌几下,保证你能比之前吸引月光的精华上千倍。” 七叶伏心莲并没有把她所说的灵水放在眼里。 什么灵水也抵得上它两片长了两百年的花叶? 什么小白小红小绿的? 这么土不拉叽的名字! 别是什么朝露或是什么浑浊的水就行,它在这山坡上,什么朝露没喝过? 它是高贵的七叶伏心莲,是莲花至尊。 那些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和清若娇嫩的芙渠能与它相提并论吗? 苏冰尘自是不知它心里所想,只当它答应了。 “那个,有怪莫怪,我先摘了你两片花瓣,一会就给你浇上灵水。” 万物都有灵性,她贸然摘掉别人辛苦结出的七叶花瓣。 对这株伏心莲来说,也是一种沉痛的打击,肯定也会恨极她。 她是穿越重生之人,相信因果轮回,所以她能不惹恼尽量不去惹恼它。 所谓的灵水,也就是小绿的口水。 苏冰尘知晓小绿是海龙,龙的口水又称龙涎。 几百年才有一滴,可是千年难寻,堪比无价之宝。 对比七叶伏心莲,小绿的龙诞可珍贵多了。 她中的蚀心丸之前就用小绿的口水压制过。 不过,小绿的龙诞用在常人身上和花草树木上,比用在她这个中毒的人身上用处要多得多。 万物都有相生相克之理,小绿的龙诞并不能解了她的毒,只能压制。 要解了蚀心丸的毒,必须用七叶伏心莲以毒攻毒。 七叶伏心莲心里冷嗤,强盗女人。 等我成精了,无论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报今日之仇! 苏冰尘小心翼翼地夹扯了它两片叶瓣,再放到了自己的布袋子里。 系紧了封口处,又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给七叶伏心莲浇了上去。 灵水泛着缤纷璀璨的荧光,照亮了整个山坡。 连附近的虫鸣以及动物都伸出来想一探究竟。 七叶伏心莲原本也以为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朝露。 没想到此灵水让它另外的五片叶子茁壮成长,失去的两片花瓣也冒出了新叶。 就连之前被它的释放的毒气瞬间枯死的野花野草树木也开始回春了,吐露新蕊。 ————啊! 这真的是灵水啊。 它激动的颤抖着另外五片花瓣,再给我来几滴啊! 强盗女人,看在你的灵水真有用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摘了我两片花瓣的仇了。 苏冰尘看到它被摘去的叶瓣处又长了新叶,展眉一笑。 “怎么样,我洒的灵水,滋养了大地,你的新叶已经长出来了。” 七叶伏心莲弯了弯瓣叶,表示了自己的满意。 苏冰尘顿时睁大的双眸,它果真是有灵性的。 “你在这慢慢吸收月光的精华,我就先撤了,多谢你的花瓣叶了。” 她赶紧撤退了十丈之外,七叶伏心莲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展自己那些花瓣叶。 贪婪地吸引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和精华。 新冒出来的花叶又长了不少,照这个速度。 它不需要用上百年,只需五年,就能成精了。 这个强盗女……,算了。 看在她给它浇灌了小绿的灵水,它就不叫她强盗女人了。 人参姐姐说它在斜坡上长了七百年,夜夜吸收天地间的灵。 都不能在百年内成精,别的灵花灵草灵芝成精也就用了五百年。 它用了七百年都未成精,也许是差一个契机。 莫非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就是它的契机? 苏冰尘不知它的心里路程,怕姬无艳等急了,赶紧下山。 走了一盏茶的工夫,在林间遇上了来寻她的姬无艳。 他额角被树枝勾出了几缕青丝,劲衣上沾染上了些尘屑,头上还有片树叶。 即便看上去这副样子有些灰败,但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那般清俊明朗。 正朝着方才发出绿荧荧光亮的山坡上赶。 “姬阁主。” 姬无艳正想施展轻攻飞上去,怕苏冰尘遇到什么危险,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眼底写满了激动:“苏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找了几个山头,幸好你没事,要是有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向师兄交代了。” 又是他的师兄,苏冰尘眼神闪过一丝尴尬。 被一个男子如此惦记,她心里有些生涩和不适。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走,回到河边,我给你烤几条鱼。” 姬无艳本还想问那绿荧荧的光亮怎么发出来的。 见她提到要给自己烤美味的鱼吃,顿时把疑问抛之脑后了。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正好抓了七八条肥美的鱼,已经处理干净了,就等着你回来烤了。” 苏冰尘:“……” …… 东方玄熙右腿受了一剑,明烁给他缠上了纱布,他们在一处废弃的农户院子里休憩。 若不是体内的余毒未排出,他又怎么会不小心被人伤到了小腿? 那两个领头的人,一个是东方玄羽身边的。 一个是东方玄夜身边的,他们俩个倒是很默契的配合着! “主子,世子妃……” “闭嘴,什么世子妃?” 明烁慌忙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属下…属下说错话了,北清秋被她忠心的手下拼死掩护逃了出去,现下不知所踪。” 她能逃去哪?肯定只能回北狄。 北清秋他一点也不关心,“王爷和巫师呢?” “王爷已听了世子的劝告,和巫师正在前往鄞西的路途中。” 东方玄熙紧拧的剑眉霎时舒展,眸子不再暗沉。 “很好,等他们回到了鄞西,便传信给父王,让他在那边制造出大的动静,吸引住燕昭帝的目光,明岩那边才好炸开迷雾森林。” “诺。” 东方玄熙现下唯一牵挂的是苏冰尘,担忧她又被东方玄夜带回夜王府。 他看了看自己的受伤的腿部,眸光幽沉。 不能养伤了,他必须快点找到阿珍,把她带回鄞西。 “去找一辆马车,找不到就找几匹骏马。” 明烁和一排侍卫很是担忧: “主子,你的腿伤…必须要休养一段日子。” 第386章 都去倚穹峰 “不必,骑马或者坐马车,不会拉扯到伤口。” 几名属下还想说什么,明烁冲他们摇头。 几人只能叹气转身出去了,东方玄熙疲惫的闭上了沉重的眸子。 等马车或者马匹找到,他要去找阿珍。 再说被几个有武艺的婢女护着逃出来的北清秋,身形狼狈不堪。 发髻散乱,已不复昨日那高高在上的的雍容尊颜。 她神色阴戾,恼怒地暴喝:“废物!都是废物!” “郡主息怒,等王爷派出来的兵力到了,一定可以帮郡主报了此仇。” 一众侍卫和几个奴婢跪在两边。 北清秋听到后,幽蓝色的眸子烧起来的火焰稍淡下去。 “郡马呢?” 婢女把头降得很低,弱声回禀: “郡…郡马他,失踪了!” “什么?” 她被自己的属下劝着离开了别庄,说郡马身手那么好。 逃出来只是时间问题,怎么也会失踪? 他是不是故意想摆脱我? 不会的,他想得到北狄的兵力,就必须依靠她。 “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郡马,若是找不到,你们也不要回来了!” 高大个的婢女和侍卫胆战心惊地点头应声:“诺。” “立即飞鸽传书给乌彦次,告诉他,临第邸那个是假冒的,让托勒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这,本郡主有任务派给他。” “是,郡主。” 等婢女告退后,北清秋掏出了鸳鸯锁佩,摩挲着冰凉的锁佩。 眼里温和了许多,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幽蓝色的眸子疾逝闪过一抹戾色。 “萧云熙,你是不是故意撇开我,去找关可珍了?” 一个侍女在外面给她打洗漱的井水,看到了门缝里有一张小纸信笺。 明明之前并没有,她慌忙放下手中的盆子,取了下来。 见里面的内容,赶紧回屋禀报: “郡主,奴婢在外面见到了这个?” 婢女双手呈上一张小纸笺,北清秋接过,打开看了之后。 幽蓝色的美眸甚是骇人的猩红:“贱人!贱人!” “传本郡主的命令,让托勒格今晚必须到达这里,本郡主要去倚穹峰!” 婢女不敢多问,点头应下,让侍卫飞鸽传书给乌颜次大人。 北清秋手中的纸笺已被她撕得粉碎,面容扭曲阴狠: “关可珍,既然你挑衅本郡主,那倚穹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 天边初晨,东方玄羽一行人已经经过了苏冰尘和姬无艳小歇的河流。 “主子,你看,这有人在这烤过东西吃。” “奴才觉得应该就是姬少主和夜王妃。” 他桃花眼隐含担忧:“顺着河流继续找,他们应该是前往落雁山。” “诺。” 逐影收到了逐浪传来的信函,他眉峰涌动。 立即来到了东方玄羽面前,“主子,逐浪派来了密信。” 东方玄羽接过信函,面上浮现讳莫如深的笑意,语气却清冷如穿过竹林的风。 “东方彦不打算回京城,直奔鄞西。” 逐影暗疑:“他终于不再装淡泊名利的闲王爷了?” “狐狸尾巴早就藏不住了,还怎么装?” “墨颜,笔墨伺候。” 他需立即书信一封,传给外祖父,让外祖父上个折子。 在东方彦返回鄞西的途中,抓捕劫杀,不让他回到鄞西老巢。 …… 东方玄熙坐上了马车,脸色苍白,不过被白玉面具盖着。 腿部的伤口也撒上了金疮药,正在愈合。 “世子,咱们往哪边赶车?” “去立雁村。” 小姨之前说阿珍在一家农户里寄宿了几日,他去那里应该能找到一些关于她去向的线索。 “诺。” 他们刚要出发,一名侍卫急色匆匆的赶来禀报: “世子,属下在不远处发现了北清秋的影子,还有从京城赶来的托勒格。” “托勒格?他怎么来了?” 这里离京城不远,但以最快的速度来也得要一天一夜,托勒格他跑死了几匹马? 侍卫低首回禀:“属下听到了北清秋对托勒格下达命令,说去落雁山的倚穹峰抓……抓……” “抓谁?” 东方玄熙眸光紧缩,语气含着急迫,识海里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抓…抓苏冰尘。” 这个恶毒的女人,阿珍只是把她拍晕了。 并没有对她下狠手,她竟然还不放过阿珍! 东方玄熙愤怒地跃下了马车,左腿因为使力,又扯开了伤口。 “扔掉马车,我们隐去行踪跟在他们的身后。” “世…世子,你的小腿正在渗血,属下需给你再次包扎。” “不必,追赶北清秋要紧。” 明烁幽声一叹,世子只要碰上夜王妃,就变得不像他们的主子了。 …… 托勒格得知郡主已和东方玄熙成亲了,心里嫉妒如狂。 “郡主,你怎么不禀报王爷,就和东方玄熙私下成亲了?” 北清秋坐在马车上,对着坐在高头骏马的他冷眸瞪视: “放肆!托勒格,你在教本郡主做事?” “属…属下不敢!” 托勒格垂眸抱拳,表示恭敬。 “本郡主与东方玄熙本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父王也在催促尽快完婚,在京城的临第邸和远离京城的别庄里成亲,有什么区别?” 托勒格还想说什么,身边的侍从扯了扯他的袖子。 乌颜次大人让他看好托勒格,他不得不照做。 事已至此,大人再纠结这个。 毫无意义,还有可能激怒郡主。 他夹在马腹上的双腿一用力,骏马蹬起了两只前蹄,他立即拉紧马缰。 “郡主,此去倚穹峰只是为了抓住夜王妃?郡主究竟与她有何过节?” 她的婚事他不敢过问,但去追杀夜王妃,他总得知道一二? 不为别的,就那个东方玄夜,可不是好惹的。 北清秋似乎看穿了他心里所想,眸光含着讥诮: “怎么,你怕了东方玄夜?” “放心,就算东方玄夜知道,他只会比本郡主更想除去苏冰尘。” 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天下没有哪个男人能不恨? 如此,托勒格不再追问。 派人去打听倚穹峰是什么地方,有没有不常见的凶猛野兽。 若只是狼群,托勒格认为自己能应付。 但为了保障郡主的安危,他不敢掉以轻心。 第387章 谢谢你一路的陪伴 这一打听,才得知,倚穹峰有异常凶猛的老虎、黑熊、花斑豹、秃鹰等凶残的野兽。 曾经有猎人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他顿时心神一颤。 “郡主,属下派人打听过了,倚穹峰异常危险,那里全是凶狠残暴的野兽,郡主想抓苏冰尘,属下带几个侍卫进去便好,郡主没必要去冒险!” 北清秋脸色暗沉的吓人,愠怒讽刺。 “几只老虎,有什么可怕的?托勒格,你是北狄第一勇士,胆子还没有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大?” 苏冰尘那个女人都能进去,她有什么不敢的? 托勒格脸色一僵,双拳紧握,垂首道: “郡主,属下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护不住本郡主吗?” 换言之,护不住。 就等于废物,还称什么北狄第一勇士? 托勒格脸色霎时铁青,声亮浑厚: “属下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护住郡主的安危!” “很好,这才是我北狄第一勇士,只要本郡主抓住那个女人,本郡主一定上书给父王,封你为大将军。” 托勒格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比起大将军,他更希望的是…… 他恭敬应下:“多谢郡主,属下定会竭尽所能。” 退下后,吩咐了几个随从的侍卫去准备对付猛兽的器具。 …… 苏冰尘昨晚因为要用七叶伏心莲炼制蚀心丸的解药,耽误了赶路的行程。 和姬无艳两人这会才到了回雁村,离落雁山的山脚下还需要走上一个时辰。 到那,她需要进立雁村,走王莽以前带她走过的那条路。 本想进立雁村看看王大娘,但又怕给他们母子二人惹来麻烦。 便择了另外一条道。 姬无艳见她满头大汗,建议她停下来歇息一会,可她坚持赶路。 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到落雁山,但一想到那几处天然的汤泉眼,姬无艳也不说什么了。 等到了那里,师兄应该还没赶过来,他趁此机会泡上一泡,嘿嘿…… 两人又走了两个时辰,终于来到了那个王莽带她入落雁山的小径。 “你确定这里能上落雁山吗?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姬无艳觉得还不如走官道呢,只要他亮出师兄给他的令牌。 那些官差不仅不敢拦他,还会殷勤的上前来套近乎。 “就是从这里,若你想泡天然汤泉眼的话,我知道这半山腰有三个汤泉眼。 只需要泡上半个时辰,就能消除你这大半年的疲劳。 无病无灾,若是习武之人,还能提高自己的内力。” 姬无艳听到有这么多的好处,晶亮的眸子蓦地折射出耀眼的光亮。 不再嫌弃这条小径之路了。 苏冰尘看到他眼里深处的光,就知道他被吸引住了。 不过,她也没有撒谎,那几处天然的汤泉眼确实有这个功效。 她若不赶时间,也想去泡上一回。 她又看了看自己这身着装,沾染了些尘灰,确实应该找个洞穴泡个澡搓洗一下。 反正倚穹峰也快到了,她就犒劳一下自己。 泡一泡这个时代没有任何人工痕迹的原生态温泉! 姬无艳知晓那三个天然汤泉眼近在眼前了,赶路都积极多了。 在前面给用匕首把挡在路中间的野刺条都削断。 等他们赶到半山腰的时候,金乌已沉向西边。 看到眼前这几处汤泉眼,姬无艳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褪去衣衫跳进汤池眼了。 但还是克制住激动的举动。 “苏…苏姑娘,要不你先选择一个汤泉眼泡,我去那边给你把守着,不让任何人闯进来。” 苏冰尘笑了笑,她要泡怎么也不可能选择这三眼汤池,那边还有一个熔洞呢。 上次她被雅提娜追赶的时候,就发现了那有一个适合女子泡澡的汤池。 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路程,但她不会告诉姬无艳。 等她泡完,就从那条分支去倚穹峰了,摆脱眼前的少年。 “你先,我还需要去采点药草。” 姬无艳一听她让他先泡,眉宇微蹙: “你不会是想趁我去泡汤池的时候,就撇下我?” 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的确想先泡。 女人婆婆妈妈,等她泡完,说不定他就没有机会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师兄根据他留下的暗号应该快到了。 以师兄对苏冰尘的上心程度,估计不出两个时辰就能找到这里。 到时候他还不一定能泡上这三眼天然汤泉呢? 苏冰尘嘴角抽抽,眸光隐去暗流。 “怎么会?我是真的要去采药草,若是想撇掉你,上次就可以,不会等到现在。” 姬无艳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有理。 “那我就不客气,先泡汤泉了。” 苏冰尘:“……” “记得泡久一点,才能舒松筋骨,伸展活络,对武学精进有很大帮助。” “苏姑娘,你采药回来的时候,我可能早就泡好了,你可别走太远哈!” 姬无艳没有看到她眼里隐讳的狡黠,欢天喜地的朝几眼汤泉走去。 苏冰尘紧了紧自己背上的包袱,莞尔一笑。 姬无艳,能认识你,我很高兴。 ————谢谢一路陪伴! 一刻钟后,她转了几个弯来到了熔洞外。 洞里氤氲的雾气从洞内上升,好比天上瑶池仙境。 洞口小巧,恰好能容纳一个人进去。 但里面又很宽敞,可容纳上百号人。 她砍掉了几棵树枝,等自己进去了。 铺在了洞口,挡住了外界。 她没看到自己进去之后,洞口又形成了一道无形的透明屏障。 只有阳光折射下才能看到这道屏障。 熔洞里泛着晶亮的光泽,好似照亮锦满院内室的琉璃盈光。 光影壮丽,变幻万千,哗啦啦的水流声击打着石壁。 形成一道纯洁白纱的壮观瀑布,水珠飞流直下。 远处还有几朵钟乳石,美得如诗如画。 洞里似乎还通风,顶上有几处斜阳倾洒。 与洞内的盈光交相辉映,形成了一幅斑斓绚丽的彩流图。 苏冰尘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功,眼里满是惊艳! 风吹洞口氤氲的雾气袅袅缭绕,石花绽放似仙境。 第388章 神女与神君喜结连理 她在熔洞观察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其它可以偷望的洞口。 除上了顶上那几个透射阳光的猫眼口。 便放下心来,自在地伸展了一下筋骨。 脱下衣裳,松开了发髻,露出了盈白如玉的胴体。 纤腰嫩枝,两条细长的腿笔直在盈光的照射下,更加的莹白若脂。 一进汤泉眼,浑身像是被注入了某股神秘的力量。 胸口因蚀心丸发作留下的疼楚也得到了压制,全身舒筋通络活血。 这几天因为赶路的疲劳也瞬时得到了排纡,身心都得到了释放。 果真是原生态的天然汤泉眼,不仅能促进血液循环。 加速人体的新陈代谢,还能焕颜养肤。 就连胸口蚀心丸引发的灼痛感,也在减少了。 若她没有离开这个时空,或许在这个熔洞住上个三十日。 再服上七叶伏心莲炼制的药丸,身上蚀心丸的余毒就可以完全清除了。 洞中的她,温婉娴静中又带着明媚欢快的笑颜。 捧起了几抹温泉水,顺颈而下,享受着片刻的清闲宁静。 蛾眉胜远黛,肌肤赛珍珠。 玉臂若杨柳,杏眼含秋水。 石壁上的盈光如一团绚丽的朝霞笼在她身上,衬得她美妙如仙。 不是神女却胜过九天下凡的神女。 若她此刻能看到自己后背的话,便能看到背上隐现一道凤凰振翅欲飞的图案。 影壁上泛着浅浅的盈光,映照石壁上隐隐绰绰展现一幅火焰凤凰振翅摇曳的舞姿形态。 忽隐忽现,朦朦胧胧…… 重重叠叠,氤氤氲氲…… 水温正好,她这几日因赶路而没有睡好。 此刻被汤池里的天然温水滋养着,没一会就阖上了杏眸,靠在汤泉壁上睡着了。 梦里,她似乎飞上了天庭,瑶池仙葩。 缥缈雾绕,红纱披影。 天光云飞,一道又一道喜色的彩绸结成了喜字和同心结。 她好似成了九天神女,被众仙娥簇拥着。 在三十三重天上,与太子神君喜结连理。 她披着红纱,手中牵着一根红绸,被神君引领着。 看不清神君的样子,只看到了一双比较熟悉的桃花眼。 哪怕隔着红纱,她也能刻画出他若隐若现的五官。 过分妖孽风流的俊颜,长而浓密的眼睫下。 一双潋滟的桃花眸中散发着似星河一般璀璨的光芒,绝色倾城的容颜,风华绝代。 好熟悉,她在哪里见过? “今日是千凰神女与玄羽神君喜结连理之日,本尊做为证婚人……” 轰! 轰! 轰! ————玄羽? 心里有什么在原地炸裂,披着红纱的她背脊僵直。 瞪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是他,东方玄羽! 怎么会…… ‘锵’! ‘锵…锵……’ 熔洞上面倾泻的温泉发出几声凤鸣啼,惊醒了沉睡中的苏冰尘。 方才听到几声凤鸣锵声,她的头有些痛。 晃了晃脑子,视线有微茫。 映入眼帘的是如浣纱披练的汤泉瀑布形成了一道图案,这个图案她见过。 正是‘金翥鸾’令牌上镌刻的那只金火凤凰。 是真有火凤出现? 最奇怪的是,梦中的神君太子,怎么会是东方玄羽? 她又怎么成了九天神女? 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一连串的疑问如烟花爆炸声在她的识海里响起,她捂了捂胸口。 轻呼一口气,让自己清明了一些。 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梦。 这个熔洞,处处透着神秘,是不是隐藏着她不知道的秘密? 她赶紧上岸,穿好了衣裳,系好了腰带。 借着盈火光亮,摸着洞穴的石壁。 有没有隐藏什么暗门? 她摸了一会,果然在东南角发现一个凹槽。 这个形状,识海里闪过一丝熟悉,她在哪里见过? 金…翥鸾,对,是金翥鸾令牌的形状,莫不是开启这扇暗门的便是翥鸾令牌? “羽王殿下,属下打听过了,这个半山腰有个熔洞,里面有一眼汤泉,相传是九天神女为了在此歇息一宿,便使出金翥鸾仙棒在此凿了个熔洞,岩壁上有温泉瀑布,形成了一眼汤泉池。” 冷星把从猎户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东方玄羽。 “殿下要不要进去泡一会汤泉?” 冷星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隐讳了几息,他没有把打探到的全部告诉羽王殿下。 据说这个熔洞不是一般人能进的,村民只能在外面偷望。 却无法迈进去,硬闯的话。 会有什么奇怪的力量,把他们击打出来。 也就是说,至今无一人能进得了熔洞。 曾经有个白胡子老道带个小童路过落雁村,告诉当地的村民。 你们之所以进不去那个熔洞,是因为你们都不是有缘人! 村民恍然大悟,原来,没有缘分的凡夫俗子进不去。 冷星觉得羽王殿下可不是什么老辈口中的凡夫俗子,所以他才有此一话。 突然闻声的苏冰尘脚步一顿,身形晃动趔趄了一下。 神色惊讶,东方玄羽,他怎么来了? 这个熔洞是神女使用金翥鸾仙棒凿出来的? 那个金翥鸾仙棒便是她之前在赛马会得到的那块令牌吗? 她把那个交托给表嫂苗芷曦代为保管了,若是在手上。 她一定要用金翥鸾打开这道隐藏的暗门,去找找究竟隐藏什么秘密? 东方玄羽本不想进去,可是一听是什么九天神女使用金翥鸾仙棒开凿出来的熔洞。 识海里闪过苏冰尘得到的那块金翥鸾令牌。 鬼使神差地拨开堆在洞穴外面的树枝踏步而进。 后面的逐影和墨颜也想跟着进来,突然,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无情地撞击了,强行被弹了出来。 “啊!” 逐影还好,弹出之后以丹田气息稳住了脚步。 而墨颜就不行了,直接被击打出了几丈之外,摔了个狗啃泥。 “哎哟!” 众侍卫差点失笑,但墨颜是殿下眼前的红人,他们岂敢放肆? 硬是把笑憋回了肚子,冷星眼里闪过错愕,讶异之下是了然。 上前拉起了墨颜,眼含歉意的道: “墨颜大人,都是属下不好,附近的村民说,此熔洞只能进有缘人!其他人……” 第389章 她就是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了,墨颜甩开了他的搀扶,拍了拍身上的尘屑。 “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其他人,指的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吗? 凡夫俗子进不去为什么不早说啊? 这让他的脸色更加尴尬了几分,他一扫后面站着的侍卫。 众侍卫赶紧垂首,生怕被他发现他们看到了他的窘样。 “我…我不能,逐影他不照样也进不去?” 他照样也是凡夫俗子,哼! “这说明什么?说明只有咱们尊贵的羽王殿下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有缘之人!” 逐影丝毫不介意墨颜点明他也是凡夫俗子,拉他做垫背。 他本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墨颜说得没错,冷星,是不是这个熔洞,迄今为止,也只有殿下进去过了?” “对,此熔洞有上千年历史,立雁村的村民至今无一人可闯进去。” 众侍卫目光震惊后又暗自点头,羽王殿下天潢贵胄,龙章凤姿。 自然是不同。 有人担心一问:“羽王殿下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逐影伸手一扬,“若有异常情况,殿下早就自动退出来了。” 众侍卫:“……” 逐影大人说得有理。 东方玄羽一进熔洞,就感觉无比熟悉的亲切感。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熔洞焕发奇光,一切显得那么梦幻又神奇。 中间那眼汤泉池,氤氲着热气。 走近一看,清澈见底。 周边还有四个回流的哗啦啦泉水,如同四条透明的玉带环绕着汤泉眼。 他不是没泡过汤泉,但这处的汤泉眼却与众不同,像是人工开凿出来又似自然形成。 顶上的钟乳石挂如珠帘,洞壑奇观藏幽思。 这是一个神秘而幽幻的熔洞,看到脚下的水印。 他桃花眸子微闪,推测方才有人来过这里。 是谁? 方才逐影和墨颜都被屏障给隔绝了,还有冷星那说一半留一半的神情。 他不难猜出这个神秘的熔洞,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来。 又或者说,只有被熔洞挑中的人,才能进来? 那之前在这个汤泉眼泡浴的人究竟是谁? “吟!” 水流直下的瀑布赫然腾出一条形似飞龙的影子,龙鳞闪烁,犹如狂涛舞风云。 激起千层骇浪,伴着水珠影子发出一声龙傲九天的吟鸣声。 霸气的啸鸣回荡在熔洞里,威震四方! 他瞳孔震缩,这……是龙吟声吗? 方才那道如苍穹之柱的影子,是飞龙? “玄羽神君,你终于来了!” 东方玄羽脑袋嗡嗡作响,他揉了揉眉心。 神识有些恍惚…身子有些跌撞。 识海里有一个朦胧缥渺纤影,向他靠近。 “我是千凰。” “千凰?” 不就是给他冲喜的尹千凰吗? 她来梦里找他了? 他激动地伸手想拉住她,可是,只是抓到她的影子,没一点触感。 “你抓不住我的,我的魂魄不全,你看到的只是我的一缕神识。” 识海里的他眸光凄凉,不想让千凰离开。 “不……我能抓住你!” “我在这等了上千年,终于等到了你,最后一缕神识要回归魂魄了,玄羽,珍重!” 方才闯进洞穴的那个女子,便是她的另一半魂魄。 若不是天机真人拨乱了乾坤棋,她的魂魄早就合二为一了。 她要追随她而去,只有待所有的魂魄归位。 她才能以一个正常的肉体显现在玄羽神君面前。 “告诉我,我要如何才能让你魂魄归一?” 意识到她是来告别的,东方玄羽头痛欲裂。 身子在识海里使不上力,他不想让千凰离开。 她是他的妻,他想保护她。 虽然并未过门,但在他的心里,她就是他的王妃。 胸口绞痛难忍,额角起了一层薄汗,脸色苍白如雪。 这种抓不住的感觉让他心里破了一个大洞,空落又悲寂。 “你不用做什么,为九州四海,为天下苍生,你做得已经够多了。” 识海里,神女影子抱着他。 疼惜地在他涔汗的额上,烙下一个唇印,似乎在完成最后一个虔诚的仪式。 “不要,你不要走!” “玄羽,别难过,她来过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我们很快会再次相见,只是……” 东方玄羽浑身抽搐,想拉住她。 不让她离开,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神女的影子似风吹散,破碎得无影无踪,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声! “啊!” 等他再睁开眼时,自己是靠在一个石壁的一角。 他慌忙爬起身来大喊:“千凰!” 四处寻找:“千凰,你在哪里?” 熔洞还是原样,回荡着他的急喊声。 被自己的回荡声似敲醒了一点神智,他呆滞在原地,是梦? 原来……只是一个梦境。 桃花眸子里的急切渐渐回归淡然的平静,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在他的潜涌里,觉得尹千凰给自己冲喜。 夺了她的命脉,自己才会醒来。 所以才会在被压制的潜涌里形成一道亏欠她的心魔。 这个熔洞处处透着古怪和神秘,会放大一个人的内心期许,才会让他梦到那个缥缈的影子。 一定是这样,他嘴角掠过一道苦涩的笑容,又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喃喃自语:“东方玄羽啊东方玄羽,这辈子你亏欠尹千凰,是改变不了的事实,这辈子无法还上,下辈子连本带利再还!” 他的眸光无意扫到了怪峋的嶙石上,又蓦地扫了回来。 那怪石上有一片衣角,被风轻扬着,似是被勾挂上去的。 他急忙走近扯下来一看,微愣住…… 这是…女子的衣裳? 方才在这眼汤泉池沐浴的是一名女子? 衣角料上能闻到一股清淡的药香味,还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钟乳石上滴下几滴水,滴在了他的鬓角,让他飘远刚要抓住真相的识海又猝然被拉了回来。 来到了浣纱的瀑布边上,捧起一抹温水,清洗自己的脸颊。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外面传来焦急担忧的喊叫声。 逐影和墨颜在熔洞外面听到自家主子的叫声,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想冲进来,可是又被屏障给挡住了。 第390章 千凰的另一半魂魄 “逐影,怎么办?殿下是不是在里面发生事了?” “该死的屏障,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若是殿下出了什么意外,我一定要炸了这个破洞。” “砰!” 墨颜才靠近几步,又被神秘力量给击打出了几丈之外。 这次比之前的力量更甚,好似在惩罚他的口不择言,胡言乱语。 “哎哟!” “墨颜大人,属下扶你起来。” “哎哟!我的腰!” 墨颜想继续臭骂熔洞,攸地,不知从哪飞过一群鸟。 落下了不明的黏呼呼的白色东西,恰好落在他身上。 侍卫本想拉起他,可看到那些不明东西,捂着鼻子嫌弃地往后退了退。 “臭!” 墨颜自己闻到了什么臭味,蹙眉问:“什么臭味?” 侍卫指了指他的衣裳,又指了指天上。 结结巴巴地道:“墨…墨颜大人,是鸟粪!” “啊!” “我要疯了!” 该死的,会不会是这个熔洞使的坏? 他正想腹诽熔洞几句,又赶紧捂住了嘴巴,生怕熔洞还会给他其它惩罚。 东方玄羽已经回答过一遍了,可能屏障把他的音色隔绝一些。 外面的人并没有听到,他使用丹田气息。 穿破屏障发出了一声浑厚的力量: “我没事。” 外面的人一听到自家主子报平安的声音,都顿时透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就好。” 泉水里似乎隐现一张明媚如春的模糊影子,他微微出神。 识海里回想梦里的千凰说的那句话,‘她来过了,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这是什么意思? 又想起了霍姨神神叨叨的那句话。 ‘她就是我的凰儿,我不会认错的。’ ‘阿羽,你相信霍姨,我的凰儿终于回来找我了。’ ‘……’ 在问出这句话之时,他脑海里有什么在盘旋,在拼凑,在闪现…… 待拼凑出来一张温婉清美的容颜与水里显现的影子完全重合在一起的时候。 桃花眸子蓦地一缩,身躯一颤,心里的震动似惊涛骇浪冲击而来。 一颗沉静的心疯狂跳动,好似被压抑许久终于撞开了被束缚的牢笼。 铺天盖地的情愫从四方八面袭卷而来,再也挡不住,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这个‘她’指的是……苏冰尘? 她是……千凰的另一半魂魄? 怎么会? 思及此,东方玄羽急如风火地向洞口走去,忽然,汤泉眼里的一个倒影把东方玄羽给震惊住了 身子明显晃动了一下,眸光惊愕,他的额上怎么多了一个印记? 瀑布飞溅的水珠打乱了池里的影子,等他再对着水池照看的时候,额上的印记又不见了。 他对着水池又照了几遍,又摸了摸自己的天庭。 发现还是自己原来的模样,额上并没有那个印记。 他顿时舒了一口气,是自己眼拙了。 抬起的衣袖中,掉下了那块布角料,他拾起握在了手心。 只是一块不起眼的布料,但他就莫名的不想扔掉它。 又看了一遍熔洞,发现没什么异常,才向洞口走去。 背后的石壁上,展现了一条震慑九州的飞龙在天的影子。 龙须舞动,霸气凛然,气势磅礴! 等他走出了熔洞,‘砰地’一声。 熔洞那个小巧的洞穴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合上了。 氤氲瞬时散去,侍卫被这震耳欲聋的声响。 吓得双腿一颤,神魄好似抽离了几息。 什么情况? 墨颜看到主子完好无损的出来了,想上前,对着主子哭天喊地。 可是身上的臭味怕吓着自家主子。 幸好主子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要是晚一息,会不会被那个千斤砸的石门给碾成肉泥啊! 心里的后怕此刻还萦绕在心田,挥之不去。 脸上是喜极而泣的面容,一把鼻涕一把泪痕…… 双腿跪在地上,呜呼大哭: “殿下!您终于出来了!” “殿下,你没事?” 冷星也很后悔,不该向羽王殿下建议这个熔洞。 幸好殿下无碍,否则他恐怕死上千百次也难辞其咎。 “你们这是做甚?” 东方玄羽原本也被那石门突然砸下来给震到了。 此刻看到眼前的这个,跪在地上。 乌泱泱的嚎啕大哭的,眉眼跳得厉害。 只有逐影和冷星两个人还算冷静,没有这么夸张。 他蹙眉问:“墨颜,你身上这些白点是什么?” 逐影拦下自家主子:“殿下,墨颜身上那是鸟粪。” 闻言,东方玄羽皱着眉头遽然后退了几步,本想上前拉起墨颜的心思霎时冷却。 “起来,大哭小叫做甚?” 他挥了挥手:“找个地方给自己洗一洗。” “冷星,姬无艳留下的暗号找到了吗?” 冷星抱拳道:“属下找到了,就在不远处了。 属下问过砍柴的村民,这条路转四个弯。 有三个天然的汤池眼,少主留下的暗号也指向那里。” 东方玄羽捻了捻手中的布料,一双深邃的眸子似闪动着一丝异样之色。 这药香……绯红的薄唇掠过一道清绝风华的笑容。 ————她真的是千凰吗? 难怪师叔祖说:‘不要多问,不要多想。’ ‘顺应天道,你与她的缘分上天自有安排……’ …… 这厢从熔洞的后方溜出来的苏冰尘,已经来到了去倚穹峰的分支。 那个熔洞有对流的气息,她就猜到,后面还隐藏着一个不显眼的出口。 没想到她心急如火地往后退,还真的在一个大蘑菇的腹部。 找到了一个和狗洞一样大小的洞穴。 她真的与狗洞有缘! 她前脚一出,东方玄羽后脚便闯了进来。 幸好她跑得快,要是晚几息,东方玄羽肯定能察觉到她的动静。 ————好险! 她可不想被东方玄羽看到她在熔洞里面泡温泉,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 要是传出去,她倒是不会在这个时空露脸了,东方玄羽的名声可难保不会抹上污点。 小叔子与大嫂共处于幽室熔洞…… 太荒唐了! 话本子都不敢这么写。 还有在熔洞里做的那个毫无头绪的梦,她就觉得特别突兀,她和东方玄羽正在拜堂……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荒唐至极! 一定是那个神秘奇怪的熔洞惹的祸,幸好她够机灵,跑得快! 第391章 天地间的主宰者 转弯处有个猎户,见一个妇人进入了那凶险万分的倚穹峰。 忙喊道:“小娘子,别去那边啊!” “那边危险!” 苏冰尘走得快,并没有听到。 猎人追了几步,已经看不到苏冰尘的影子了。 他想进去追喊,结果跌了一跤。 差点滚落到斜坡之下,斜坡下面是万丈深渊,幸好他抓住了一根藤蔓。 他叹了口气道: “我已经尽力了,不能怨我见死不救了。” 这小娘子到底知不知道这倚穹峰凶险万分的啊? 不仅有凶猛的野兽,还…邪门得很,阴风阵阵。 千年之前相传还有魅怪出行,若不是神女在这待了一宿。 镇压了那些山妖魅怪,这几个村子说不定早就不复存在了。 猎户一想到那些传说,就感觉后背涔出了一层冷汗。 一边又为苏冰尘惋惜:“小娘子自求多福!” 苏冰尘望着这万丈悬崖,心里一紧,定了定神。 一只大鸟飞过,不对,是秃鹰。 她想隐藏自己的身子,突然脚下一滑,“哗!” 一个不小心,身子就顺着斜坡滑了下来。 她弹跳到另一边抓住一棵大树,才没有让自己继续往下滑。 找到了一个石头,可以垫脚。 她伸手从后背的包袱里掏出了提前准备的绳子。 在身边找了一截断枝,木头不大小,却能让她绑紧向上甩去。 她绑好了木头,试着甩了一下。 控制手力,绳子恰好环绕那不远处的大树一圈。 她又使了一下坠力,见没问题了。 她便用攀岩的姿势,顺着斜坡爬上去了。 脚下不停的滑下碎泥,旁边的乱石堆里还能看到有几根骨头。 距离较远,她看不清是人骨头还是动物的骸骨。 果然是凶险的倚穹峰,才进入分支没多远,就差点命丧于崖底了。 等她爬上来时,背上的里衣已经被薄汗浸湿了。 她靠在斜边上喘着气息,缓和了一会,就准备向深处出发。 倚穹峰近在咫尺,但又远在天边。 估计要走很长一段时间,得加快脚步了。 …… 东方玄羽来到了汤泉眼,看到正在熟睡的姬无艳。 剑眉蹙拧,眸光低垂着。 嗓音淡然飘来,又夹着低沉:“把他叫醒。” 墨颜一个哆索,他身上有鸟粪。 叫醒姬少主的活,轮不到他。 冷星忙上前推搡着靠在池眼岸沿边的少主。 “少主,醒醒。” 姬无艳泡了一会汤泉就感觉丹田有股气息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敛息静气。 揉和了体内的那股气流,感觉浑身的血液加速。 他吐气纳息,后背氤氲着的热气与身上蒸发出来的热量混合在了一起。 蒸发了不少湿气,多年的内功又大大提高了。 尝到甜头的他,就这样不停的循环操作。 他的内功有了一个质的飞跃,本来泡上半个时辰。 就可以出来了,可他贪多嫌少。 妄想更进一步,觉得再泡上一个时辰。 他可以少练功二十年,谁知,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体内的力量根本不受控制,直冲五脏六腑。 他强行压制,结果吐出了一口鲜血,劳累昏睡了过去。 直到东方玄羽一行人赶到。 “少主……快醒醒!” 冷星又推了推他,姬无艳才恍然醒来,迷糊的视线睁了睁: “我…我这是在哪?” 冷星脸色有些尴尬,忙给少主找来了他挂在一边的衣裳。 “少主,你先穿上衣,羽王殿下还等着呢。” 一听自己的师兄也来了,他瞬间清醒。 麻溜地从汤泉眼跳了出来,又发自己几乎光溜溜的。 羞窘地不小心滑到了汤泉眼。 “啊!” “少主,小心!” 墨颜捂着自己的鼻子,站在几丈之外。 看到这里的汤泉眼,眉眼亮了亮。 想给自己清醒一下,换一套干净的衣裳。 刚走近几步,就看到了姬无艳又毛躁地跳进了汤泉眼。 他嘴角抽抽,催促道: “姬少主,你还没有泡好吗?” “墨…墨颜,你身上这是怎么了?到处白白点点的。” 还有一股臭味! 他捂住鼻子都遮不住臭气飘来。 墨颜脸色憋红,眼里闪过尴尬。 睨了一他一眼,去了另一个汤泉眼。 一边解衣,一边嘲弄: “姬少主,你还是管好自己,殿下正在那边等你呢。” “对了,夜王妃呢?” 一提苏冰尘,姬无艳才反应过来。 “苏…苏姑娘还没有回来?” 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冷星摇摇头:“少主,没看到夜王妃。” 夜王妃就是主子口中的苏姑娘? 也是那个钻狗洞的姑娘? “苏…苏姑娘。” 他边穿衣裳边四处张望,她采药采了这么久? 不会撇下他跑了? 这可怎么办,他如何和师兄交差啊? 他惩罚性的给自己拍了一下,该死! 怎么把任务给遗忘了,护好苏冰尘,才是重事。 冷星给他系好腰封之后,“少主,羽王殿下那边……” 少主该不会是贪恋眼前的汤泉眼,才把夜王妃弄丢了? 有些为少主担忧。 东方玄羽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它的树冠直入云霄,遮蔽了日光,似乎是这片密林当中无可争议的王者。 参天大树挺拔耸立入云,亦如他英挺的背影,王者威严尽显。 逐影见姬少主急急忙忙过来了,他提醒道: “殿下,姬少主来了。” “师兄,你…你终于来了。” 东方玄羽转身过来,他唇边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淡薄之光,长身玉立、翩然俊美。 形态犹如闲庭信步,慵懒悠然。 姬无艳却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王者压迫向他袭来。 他知道师兄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尊贵睥睨和征服人心的王者之威。 但这次见到他之后,这种感觉更浓更甚,仿若天地间的主宰者。 那身上的金光闪闪究竟是阳光渡在他身上的,还是他自带刺眼的万丈金光? 刺得他快睁不开眼睛了。 “你保护的人呢?” 黑曜石一样黑的发亮的眼睛眯了眯,在他的身上细细打量。 一不小心同他慵懒肆意又蕴藏寒光的眸子对上,姬无艳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师…师兄,苏…苏姑娘她去山上采药了,一会就回来。” 第392章 韶华应白 “苏姑娘?” 东方玄羽握在手心的那截布料微微收紧,潋潋的桃花眼带上了几分凌厉。 姬无艳感觉师兄身上的气息较之前更冷了,他想打哈哈避过一‘劫’。 “她离开了东方玄夜,便不是你的三皇嫂了,师弟想着你…对她…” “住口,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逐影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此刻无异于掩耳盗铃。 东方玄羽俊滟的瞳仁里乍现出狠厉的光芒,猝然打断了姬无艳的荒唐之言。 她拥有千凰另一半的魂魄,他怎么可能再叫她三皇嫂? 她与三皇兄只是一个错误。 “师弟错了。” 姬无艳抓了抓耳,缩了缩脖子,师兄这么凶做甚? 明明对苏冰尘有想法,却生生压制着。 不过他又能理解,师兄恋慕自己的三嫂,这是一种‘禁忌之恋’啊。 是该压着,若是爆发了,那才惨! 他也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绝不能把师兄的心思暴露于人前,那样会给师兄招来骂名。 “苏姑娘在山上采药有一段时间了,师弟和冷星去山上找找她。” 东方玄羽眼皮跳跳:“……” 想告诉他,苏冰尘可能早就撇开他独自离开了。 不过想到另有任务派给他,便没有说了。 他望向倚穹峰的方向,目光幽远。 思绪翻飞,她一定是去了那里。 “苏姑娘也真是的,我一再的告诉她,不要走远了,我在原地等她,没想到都这么久了,还没回来。” 东方玄羽拿出手上的布角料,“看看这个。” 姬无艳接过去一看,睁大眸子又来回翻了几遍。 “师…师兄,你在哪里找到这块布料的啊,这正是苏姑娘身上的衣裳料子。” “惨了惨了!她该不会被野兽叼走了?你看这衣裳都刮破了。” 姬无艳心急如焚,心里很是自责。 证实了这布料真的是她的,东方玄羽心间似有异样的暖流淌过。 优美的唇型扬起了飘然若飞的弧度,自己犹未察觉。 若之前只是怀疑,此刻就更加能肯定了,闯入熔洞泡汤泉的女子便是苏冰尘。 她真的是千凰的另一半魂魄。 那个熔洞,迄今为止,也就只有他和她进去过。 一想到这,他的心口有些发烫…… “说什么胡话,这是在山间的树枝上取下来的,应该是被树枝勾到了。” “还好。” 姬无艳又想到了那日她一个人对抗那些暴躁的野猪群体使用的身手,心里的担心少了许多。 “她可不是普通的女子,野狼黑熊可能都奈何不了她。” 东方玄羽:“……” 想问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免得姬无艳这小子又口无遮拦,损坏她的名声。 他们这伙人探了几个分支,问了一两个砍柴的农户,已经知道去倚穹峰的小径了。 东方玄夜一行人也赶到了,两兄弟隔空四目相对。 一人眼里浮现淡薄的笑意,一个眼里蕴着暗沉清冽。 前者桃花眸子细细打量着他的双鬓,清越慵懒而华贵的声音飘荡而来: “三哥,你怎么华了双鬓?” 东方玄夜目蕴冰峰,言辞清寡: “草木会秋,韶华应白,有什么好疑惑的?” 东方玄羽晃着手中的玉折扇,笑言: “哦~,原来如此,不过七弟却听过,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既然知晓了她是千凰,他就不会再压制自己的情感,也不会看着东方玄夜再把她抓回夜王府。 “三哥,莫不是伤心过度所致?” 莫九和流风两人脸色一怔,眼神交流了一下。 这羽王殿下,每次都能有的放矢地击中主子心里最薄弱之处。 ——真是太可恶了! 东方玄夜剑眉紧紧拢在一起,双拳聚握。 胸口的邪火噼里啪啦地窜着火苗子,陡然升起的澎湃怒意在胸间横冲直闯。 “主子,属下已找到去倚穹峰的分支。” 莫九躬着身子忙上前轻声回禀道: “王莽这条硬汉起初不肯说,奴才用他阿娘威逼他,他才说,所以奴才觉得那条去倚穹峰的分支不会有错的。” 流风和他已感觉到自家主子隐忍的怒火,赶紧把知道的都说了。 东方玄羽晃着扇子闲庭信步地过来了,漫不经心地道: “三哥,听说倚穹峰那里有猛虎和黑熊,七弟正好想打只老虎,送给外祖父当做寿礼,你不会阻止七弟也跟去倚穹峰?” 东方玄夜无限冷漠的凤眸中暗藏着阴狠的算计,紧握的双拳缓慢松开。 唇边掠过一道暗黑的浅弧,这是你自己要去的,届时…… “原来很快就是中书令大人的寿辰,七弟要去,便去,不过倚穹峰异常凶险,七弟可要当心一点,免得有头有尾进去了,却无须无尾的被人抬出来。” 墨颜咬牙切齿:“……” 夜王殿下好歹毒的心,他这是在诅咒主子! 逐影眉峰微涌:“……” 这句话也适用夜王殿下自己,不过他没有说出口。 东方玄羽一点也不生气,玉折扇一收,慵懒微笑。 邪魅看似多情的桃花眸如一汪寒潭,深不见底。 “多谢三哥的提醒,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息旦福,七弟懂得的,三哥必定比七弟更懂。” 墨颜没忍着,扑哧一笑:“……” 主子说得没错,要死也是你死在前面,敢诅咒我家主子? 莫九暗自咬牙,满眼愤然:“……” 羽王殿下真是好口才,四两拨千斤就回给了主子。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又道: “但七弟也想提醒一下三哥,该是自己的,就算隔着千山万水,也会回到自己身边,不属于自己的,就算劈山填海、金石搭桥,倾尽所能费尽心机想绑在身边,她依旧不会属于你。” 莫九脸色骤变,心里一个激颤,忙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东方玄夜胸口那股怒气似冲天破气,直冲云霄九万里。 幽深的眼眸内尽是凛然的杀意,危险的光芒在眼中流动,一触即发! 身后的流风感觉到主子气息流动的杀气,做出了拔剑的姿势,听候指示。 只待一声令下,他便挥剑指向对方。 逐影也握紧了腰中的佩刀,待一有变动,便上前护住自家主子。 流风与逐影对峙,莫九与墨颜四目敌视。 第393章 无胆鼠辈 东方玄羽依旧云淡风轻地摇着折扇,桃花眼里染上了浅笑,把东方玄夜眼里的杀气尽收眼底。 唇边漫过一道浅薄嘲讽的弧度,喉咙里溢出了一丝低沉的笑意: “三哥,时辰不早了,再不进入倚穹峰,天就黑了。” 莫九也不想主子此刻与东方玄羽起冲突,找王妃要紧 一个侍卫匆忙赶来,在莫九身边耳语几句。 莫九赶紧禀报:“主子,王妃她可能真的进入了倚穹峰,手下的人问了一个猎人,说约莫半个时辰前,有看到一个妇人着装的人进了倚穹峰,他正想出言喊住,奈何那人走得很急切,压根没听他的劝阻声。” 闻声,东方玄夜身上的勃然杀气瞬间熄灭。 厉声催促:“吩咐下去,立即进入倚穹峰。” “诺!” 东方玄羽一行人走在后面,墨颜浅语请示: “主子,不等姬少主了吗?” 姬无艳以为苏冰尘在山上采药,带人去上面寻她了,并不知晓他们要进入倚穹峰。 “不用等他,我另有任务交给他。” 北冥王派出来的兵力想抵达鄞西与东方彦汇合,他就来一招釜底抽薪。 煽动北狄国君主趁北冥王主力军薄弱的时候。 偷袭北冥王的粮草后方,诛杀那些听从北冥王的部落族长。 从内部瓦解他们的团结,让他们心生怨懑。 相互猜忌,各自为政。 没有部落的团结和襄助,北冥王也不足为患! 何况西羌大胜哈木次的军报马上会传来。 东方彦自以为西羌的城防布军图落入了哈木次手上,秦峰父子会失守西羌。 却想不到,那幅城防布军图早就被他和秦国公掉包了。 他留下了一名侍卫,让他把密信交到姬无艳手上。 “任务一完成,必有重赏!” 姬无艳和冷星下来了,就看到了师兄和墨颜一行人不见了,气得直跳脚。 “又留下了什么?” 正等他归来的侍卫被他瞪得眸光微缩,赶紧把密信双手奉上。 也把主子留下的那句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他听了。 姬无艳看了信函的内容,大吃一惊,吃惊后又变成了欢喜。 师兄把这重的任务交给他,那是对他这个师弟无比的信任啊! “你下去!” 侍卫见他没有发火,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退到一边。 冷星问:“少主,咱们现在去哪?” “去北狄。” …… 北清秋抓了两个猎人,让他们当她的向导。 猎人不从,托勒格恶狠地威胁要砍掉他的胳膊。 猎人瑟瑟发抖,岂敢不从? 一行人也来到了落雁山的山腹之地,猎人劝说多少遍了。 别看这么多人,但那凶猛的野兽一点也不惧怕,还会把人当成它们的腹中餐。 北清秋抽打了猎人几鞭,狠戾地警告他。 “不要危言耸听,只管带路。” 两个猎人走在前面,胆战心惊着。 但越是害怕,识海里越能迸发出一道自救的灵光。 他们这伙人一看就是外族番邦,对落雁山不了解。 对倚穹峰更不了解,但他们就不同了。 对去倚穹峰分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想要逃脱这帮穷凶极恶的人,只能兵行险招。 其它路不利于他们摆脱这帮野蛮人,唯有那条云崖之路,可以帮助他们逃脱。 思及此,两人私底下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达成了共识后,决定过云崖到了白峡谷那处再分开逃走,那里有条捷径下山。 猎户没带他们走王莽知晓的那条分支,那条路不算危险,但不利于他们逃走。 他们想借白峡谷逃走,只能走这条险路。 这些番邦狗子要去倚穹峰送死就让他们去好了。 那里除了有凶猛的野兽,还有那些魅精山怪,他们不想死在那。 北狄人并不知道两个猎人心里的算计,在后面拿着长剑,逼他们在前面带路。 知晓这条云崖路难走,所以两个猎人每走一步都很小心翼翼的。 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一只手还抓住了崖壁上的藤蔓。 北狄人比较倨傲跋扈,他们认为自己经常锻炼,什么险境没去过? 一个悬崖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中原这些男人,真是弱爆了! 这个悬崖又不是承不起他们的重量,这么畏高怕死么? 哈哈哈…… 胆小如鼠、懦弱无能之辈,上不了台面。 一边嘲笑一边催促两个猎人。 “走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 “懦夫!” “无胆鼠辈!” “哈哈哈……” 猎人额头上涔出冷汗,畏首的应声: “是,大人,小人这就快点。” 嘲笑我们中原男人是无胆鼠辈? 一会有你们哭的! 妈的,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一会坠入云崖尸骨无存! 看他们还笑得出来? 他们脚踩的地方一个不慎就会滑下去,猎人用的是巧劲。 每一脚都没有落到实处,利用藤蔓过了几处危险的地方。 后面的北狄人看到两个猎人过去了,一点危险状况都没有,所以更加大胆了。 攸地,一个北狄人滑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惨叫:“啊!” 一个不小心就掉入了万丈深渊,身后的北狄人想拉他一把都没拉住。 由于身子往前倾,也差点坠入云崖。 要不是托勒格身手了得,用鞭子带着罡猛之气缠绕住他一条胳膊。 恐怕也和前面那个人坠入崖底摔个粉身碎骨了。 其他侍卫慌忙把他拉上来,“快!快上来!” 侍卫惊恐万分,脸上毫无血色。 身子瑟瑟发抖,救上来后,魂都丢了半截。 托勒格不担忧别的,只担心北清秋。 “郡主,小心!这条路凶险万分。” 北清秋看到有人掉下去了,神色隐现了一丝惧怕。 但看到前面离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两个猎人安然无恙,她心里的害怕又被驱走了,美目里充斥着阴戾。 “抓住藤蔓,面前的猎户就是抓住藤蔓才过的云崖,你们照做,再也不可大意。” “诺!” 众侍卫再也不敢嘲笑前面那两个猎户了,现下才知道之前的自己有多么愚蠢和无知! 甚至每走一步都不如前面的猎户,双腿发软。 拉着藤蔓每走一步,比猎户还走得慢走得怂。 第394章 究竟谁才是无胆鼠辈? 两个猎户在隐秘的地方露出一抹幸灾乐祸暗笑。 不是很厉害吗,不是很勇猛无敌吗? 我们中原男人都是弱夫,你们北狄人也不过如此! ————我呸! 两个猎户继续朝前走,蓦地一声呼叫声吓得众人发怵。 “啊!” 一个侍卫即便抓住了藤蔓,脚下踩的那处还是失重。 他惊恐地抓紧藤蔓往上爬,大声呼喊:“救我!救我!” 挨他比较近的侍卫想拉住藤蔓,但又怕自己也掉下去,所以不敢上前。 托勒格瞬时伸出了几根带着铁爪子的绳索,飞抓住了陡壁。 身形一闪,飞檐走壁般。 一把拉开挡着他的侍卫:“废物!” 身形展臂,在空中荡起了一个弧度。 两个属下帮他拉住了铁爪子的绳子,借给他一点力量。 把那个抓着藤蔓在空中不停的晃圈的侍卫拉了上来。 但与此同时,后面有个侍卫抓住的藤蔓断了。 他失重跌入了云崖,“啊!” 崖底传来他惊呼哀鸣的惨叫声。 惊起崖底的群鸟扑飞,众人再次瑟瑟发抖。 不敢再上前,还隐有后退的迹象。 托勒格怒声吩咐身后的两个属下: “把带来的铁爪子派给他们,大家一定要小心,那两个猎户用的是巧劲,身形体格不像我们北狄人那么高大壮实,藤蔓能吊得起他们,但不一定能吊得起你们。” 侍卫们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拿到手的铁爪子。 往崖壁的上方抓爬,代替了藤蔓。 两个猎户相视一眼,眸光微微一缩。 这群人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那个领头的和身边的两个侍卫就不好对付。 托勒格发现两个猎人的距离离他们越来越远,眼里闪过冷光,想摆脱他们? 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他就不相信,去倚穹峰只有这条小径? 肯定还有其他分支,一定是他们故意把他们往这带。 想看他们跌入云崖摔死! 中原人,果然都是心思狡诈的。 意识到这点的他,脸上隐现一抹凶狠的杀意! 猎人被他凌厉的目光射得浑身一颤,慌忙避开他吃人的眸子。 …… 东方玄熙看到了北清秋和托勒格进入了山崖,他放慢了脚步。 不是惧怕这条路,而是不想让她挡在自己的前面,阻手阻脚。 “去倚穹峰应该不只这一条路,找个当地的猎户或农户,给他们银子,让他们引领我们去分支路口,不要为难他们。” 侍从应声:“诺!” 既然知道了阿珍在倚穹峰,他就没必要跟着北清秋了。 他必须先一步找到阿珍,不让她再次落入北清秋的手里。 恰好有一个手上拎着几只肥兔和肩上扛了一头野猪的猎户碰到了他们,也正是那个看到苏冰尘进入了倚穹峰的猎户。 被问打听倚穹峰的分支怎么走,猎户又是一惊。 疑惑地道:“你们也想进倚穹峰?” 明烁一听,看向自家主子。 东方玄熙戴着白玉面具,点头示意。 “大兄弟,你是不是看到了还有其他人进去了?” 猎户把肩上的野猪往地上一扔,拍了拍手。 取下腰间的小竹洞,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清泉水。 爽快地道:“对啊,在你们之前,有两伙人进去了,在他们之前,我还看到一个妇人也进去了,唉,喊都喊不住。” 东方玄熙一听还有个妇人进去了,神色有些激动。 追问道:“那个妇人长什么样子?” “贵人,那个妇人走得很急,小人也没看清,不过,一双眼睛倒是很明媚,很有特色,让人一眼记住了。” 东方玄熙因为激动,咳了几声。 是她,是阿珍,她为什么会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猎户又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倚穹峰凶险,猛兽出没,所以还是要去?” “那你们可要小心了,不过……哎,你们都是习武之人,还能和野兽厮拼一下,但那个妇人……可就惨了。” 猎户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不好意思。 忙找了借口,扛上野猪就准备跑。 但又停顿了脚步,转身好心提醒: “你们可能还没听说过倚穹峰有山魅怪精之类的?虽说那只是传说,但曾经也有个白胡子老道提醒过村民,惜命就不要去倚穹峰。” 说完转身要走,被明烁拦下了。 “大兄弟,他们走的是哪条分支,只要你带我们到那个入口,这些银两都是你的了。” 猎户一看到银两,两眼放光。 又放下肩上的野猪,这些银子够他打一辈子野猪了,应该是几辈子了。 他想接过银票,又往外推了推,小心地问: “你们真的只是让我带你们到入口?不会逼我带你们进去?” 明烁看到自家主子点头,便道: “大兄弟,你放心,只需要指条路便可。” 得知不用进去,猎户欣喜地接过银两,痛快地在前面指路。 “你们跟小人来,爬上落雁山的腰腹,然后再转几个弯就到了。” 东方玄熙小腿的伤口还没好,侍从想搀扶他,他不愿意。 冷静过后,又想起了猎户提到的那两伙人,幽沉的眸子有暗光涌过。 “那两伙人是什么着装?” 猎户边走边说:“衣着不凡,为首的两人一个穿着玄色锦衣,一个是玄绯相衬的锦衣,矜贵华丽,一看就是京城来的贵人。” “长得都很俊美,一个清冷孤岸,一个妖孽风流,潇洒不羁,都是金尊玉相、龙章凤姿的贵人啊!” 猎户发现他每说一句那两人,眼前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 气息就冷了几分,他以为他在嫉妒,脸色白了白。 忙又补充道:“公子,公子,你…虽然戴着白玉面具,小人也觉得你容貌不俗、身份尊贵,比…比他们还尊贵。” 东方玄熙并不是在意他在赞美那两人,而是通过他的描述,他已经猜到了那两人是谁。 剑眉之下的星目一霎深暗,露出了几分凌厉。 要不是他们派出来的人,他的小腿又怎么会受伤? 要不是这两人老是和他作对,他和父王的大业又怎么一再受阻? 既然都不扮戏了,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第395章 凶险的丛林 苏冰尘已经进入了倚穹峰的密林边缘,听到有狼嚎的声音,她身子紧绷了一下。 若是群狼,她只能撒药粉了。 已提前服了解药,狼群来了也不怕。 突然,有一只黑熊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对于这类动物。 她在二十一世的原始森林也不是没遇到过,但那时的她,手里有热武器。 有防脖和防脸部的保护套,还有防熊喷雾剂。 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她没有这些。 只能选择避开,不敢冒进。 神色有一瞬间的紧绷,保持冷静后往后退了几步。 告诉自己,不能刺激它。 还要与这东西拉远距离,不能拔腿就跑,那样只会引来黑熊的注意。 与此同时,手里的药粉也保持着随时迷倒它的姿势。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什么猎物,吸引了黑熊的注意。 不好! 为什么是她这个方向,黑熊已经向她这个方向狂奔过来了,苏冰尘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 迅速地躲在石头后面屏住了呼吸,黑熊一跃而过。 目光被那个猎物吸引,才没有发现她的气息。 侧边一道黑影就这样狂奔而去,苏冰尘才微透了一口气。 她必须趁天黑之前穿过这片密林,晚上群狼出行,肯定比白日更危险。 思及此,她不敢再做停留,收紧背后的包袱。 手臂上的袖弩随时保持着射杀野兽的动作,走进了密林。 未发现,高空中几只秃鹰在顶上盘旋,没有发现一点声响。 其实是从她踏入了倚穹峰之时,秃鹰就盯住她了。 待她快要进入密林当中,放松戒备的时候。 空中那几只秃鹰突然像一柄利刃般,猛烈地向她冲来。 她凑巧摔了一跤,跌入了一个不高不矮的土坑里,才躲过了秃鹰的攻击。 发现有秃鹰,她急速地匍匐在土坑里。 手臂的袖弩朝秃鹰射击,秃鹰并未发现她藏有暗器。 一朝不慎,有两只已被当场射杀! 另一个秃鹰发出一声悲鸣声,那两只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如剑。 似要把她生吞活剥,把骨头都啄得不剩。 苏冰尘在秃鹰的眼睛看到了嗜血如骨的仇恨,又准备了手上的药粉。 这只秃鹰觉察了她手臂上的袖弩,再用这个对付它,它肯定能提前避开。 必须改用其他方法,秃鹰正如她所料。 一次又一次地避开了她发射出来的袖弩,盯上她的眼睛。 欲抓瞎她两只眼睛,要尝尝她的眼珠子味道。 她千钧一发之际,手心一扬,一包药粉距离它快要到达的时候。 撒向天空,秃鹰瞬间失去了之前凌厉的攻势。 两只翅膀无力的扑抖了几下,发出呜幽呜幽的怒吼声! 苏冰尘见它终于着地,失去了力量。 才呼出一口气,从土坑里爬了出来,搬起了一块石头走向它。 秃鹰扑扇着翅膀,想要逃走。 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她,仿佛在警告她,不要乱来! 它一定不会放过她。 苏冰尘才不会心软,对它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她放过它,它会放过她吗? 答案是否定的,还会千方百计盘旋在天空,趁她不备想吃了她报仇。 要不是她有迷药,她的两只眼睛恐怕早就成了它的腹中餐了! “啪!”地一声,石头砸了下来,秃鹰被石头砸得死不瞑目。 苏冰尘收拾了一顿后,预备进入前面的密林。 这个密林里弥漫着瘴气,她给自己系了一个布巾。 也是她之前缝制的纱棉口罩,里面还藏了一层用药草浸湿的棉絮,主要是隔离这些让人头晕脑胀的瘴气。 这种瘴气,人体要是吸量过多,一个时辰内定会四肢疲劳,双眸失焦。 然后陷入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若是逃不出去,还有可能在这种不知不觉的状态中死去。 以她前身的经验,所以面对在密林里能遇到的什么。 都有一个大概的认知,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她刚一进入瘴林,一个石洞里,走出来一只媚眼狐狸,幽蓝色的眸子和北清秋的双眸有些相似。 死死的盯着她的后背,媚眼里的嫉妒疯狂火烧。 若它幻化成人形,能有一张这样的美人脸该多好? 它才一百年,本应该有千年了。 可是,都怪那个人,让它千年的修为化为乌有。 躲在这倚穹峰苟且偷生,和普通的人类没任何区别。 不,是和普通的畜类没任何区别,着实可恨之极! 看着苏冰尘逐渐消失在密林里的背影,它的媚眼里涌出一道阴冷的光。 若是它的灵魂与她对换了呢? 夺了她的躯体,它是不是就能走出那个白胡子老道设下的结界了? 思及此,它嘴角闪过得意之色,掉头走了。 王者洞穴里那盏‘换魂灯’,应该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 该死的,哪来的黑熊? 地上摆着一头黑熊,肢体差不多被大卸八块了。 还有几头豺狼,一地的血腥味证明了方才这里经过一场人与野兽的战斗! 莫九正在给自己的主子清理身上的血渍。 有几个侍卫也被黑熊攻击了,其中一个懂些药理的侍卫正在给他治伤。 东方玄夜依旧那样矜冷孤寡,脱下了身上的玄色锦袍,莫九又伺候他穿上了另一件玄衣。 “主子,前面可能还有老虎,有三四个侍卫的腿已经被黑熊和豺狼咬伤了,您看不如让他们在这休息一会,等包扎好伤口再往里走?” 东方玄夜目光扫了扫自己的属下,伤口血迹斑斑,表情痛苦的呻吟着。 他挥手示意:“受伤的人让其他人搀扶走,这里很快会比之前更危险。” 流风吩咐了几个没有受伤的侍卫,照顾那三四个受伤的侍卫,搀扶他们继续出发。 王莽母子被侍卫推搡着,王大娘脸色惨白地看着那几个受伤的侍卫。 心里害怕,抓紧了王莽的手臂。 “阿莽,你一定要小心!” 王莽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阿娘,不用担心。”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血腥味的场面,还有沿路看到的骸骨。 有人类的,也有野兽的。 更可怕的是方才那场斩杀黑熊的场面,惊恐的灵魂此刻还没有得到安抚。 第396章 决杀! 以前他自诩男子汉大丈夫天不怕地不怕,此刻,双腿已经软得打颤。 但为了不让阿娘担心,他强装镇定。 他很想冲上去,问东方玄夜,为什么要把他和阿娘抓来? 他要死别拉着他和阿做垫背,可是看到方才他杀狼斩熊的毒辣手段和招式,他不敢去问。 怕他像杀狼卸熊一样把他们母子给杀了。 王大娘还是很担忧,而且感觉这山风吹得很奇怪。 明明是七月炎热的夏季,为什么这里寒气森然? 脑子里不由想到了那个传说,脸色瞬时苍白。 “阿…阿莽,老一辈的人听说这倚穹峰不仅有野兽,还有魅怪,你们这辈人可能不知道。” 王莽本就胆怯,此刻听到阿娘说还有什么魅怪,心里更是骇怕。 但还是故作大胆地耸了耸肩,挺了挺胸道: “阿娘,那…那都是传说,这倚穹峰有野兽我是知道,那什么魅怪,完全是瞎传的,您别自己吓自己,况且,有这么多人在,怕啥?” 王大娘缩着脑袋看了看四周,点点头。 又摇摇头,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莫九瞅了瞅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的东方玄羽,他们那些人与豺狼搏斗怎么没看到受伤? 还有,黑熊为什么不去攻击他们,却来攻击我们? 而且那黑熊有些古怪,眸子发狠。 好似主子欠了它八百条命般,疯狂地攻击主子,主子上辈子又没有杀它全家? 要这么狠吗? 真是气人,连黑熊也喜欢挑他家主子欺负吗? 还是走在前面的人才会倒霉? 思及此,他向自家主子走近了几步,小声地道: “主子,咱们走在前面,倒是让羽王殿下他们捡了大便宜,不如……” 东方玄夜眸光扫向后面的东方玄羽他们,眸底暗沉如墨: “莫九,这倚穹峰最凶猛的不还有老虎吗?” 莫九心里一个激灵,“对啊,老虎还没上场!” “吩咐下去,快点离开这里,再不离开,会比之前更加的危险。” “主子的意思老虎嗅到血腥味,马上就会到场?” 东方玄夜根据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猜测出这倚穹峰的老虎、黑熊、还有豺狼和豹子等野兽,似乎达成了一种共识。 以虎为王,其它的野兽每日轮流给它‘上贡’,捕捉到猎物先奉给老虎。 否则,这些豺狼和黑熊怎么能在这倚穹峰安然无恙? “这里的老虎不是普通的虎类,说不定已经在靠近了。” 闻言,莫九身子瑟缩得厉害,他用手势示意: “流风,让我们的人快点赶路,老虎要来了!” 他话音一毕,‘嗷呜!’ 忽然一声吼嗷震天的啸声响彻整个山谷,莫九和几个侍卫无形中抖颤了一下。 “老虎,是老虎的吼啸声。” “走!” 东方玄夜喊他们赶紧离开这里,黑熊他解决了。 东方玄羽想捡便宜,也得看老虎答不答应。 他不是很厉害吗,他不是父皇最疼爱的儿子吗? 对付一只老虎于他而言,应该是小菜一碟? 若忽视他眼里的那抹快如闪电的阴暗,还以为他是真心钦佩这个七皇弟。 … 墨颜和逐影看到东方玄夜的人转了个弯就不见人影了,心里有些不安。 担忧地道:“主子,咱们也快离开这里,老虎要来了,还好夜王走在前面,让我们少了些麻烦。” 逐影眸光微暗,觉得夜王不会这么大方,让主子占便宜。 “奴才觉得夜王殿下带人走得这么快,是怕老虎要来了,咱们也加快速度,不与老虎碰上,也不让他甩下我们。”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目光幽沉,嘴角牵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你以为他这么好心走在前面,帮我们解决了一些野兽?” 墨颜:“……” 他有些不懂,看向逐影。 逐影觉得主子肯定早就察觉到了夜王的用意。 东方玄羽笑言:“无非就是想用血腥味为我引来老虎罢了!” 墨颜神色微惊:“什么?奴才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他不想让我们占便宜,那他可以不走前面,又没人逼他走前面。” “他自己要走前面,能怪谁?” “还有,他怎么知道老虎不是第一时间出来,出来的会是其它的野兽?” 东方玄羽折扇一收,黑眸浸润着讽意: “他行军打仗多年,在野外避险经验丰富,对老虎的习性也很了解,知晓黎明和傍晚时刻是老虎最活跃的时段,所以才大开杀戒。 斩杀黑熊和几头豺狼,给众人示威,又能散发着血腥味吸引倚穹峰最凶猛的老虎来攻击我们。” 墨颜看了看天际,果然此刻是傍晚时分。 咬了咬牙道:“夜王殿下,真是阴险!他在算计主子。” 逐影垂眸敛思:“……” 难怪他方才觉得夜王不至于出手这么狠辣,手下的流风带人不就可以解决黑熊和豺狼了吗? 还用得着他亲自上场吗? 原来是特意为之。 “嗷!” 老虎的怒吼声越来越近,侍卫们赶紧戒备,也不知这凶猛的老虎有几只? “主子,咱们快跑,老虎要来了!” “你跑得过老虎?” 墨颜心急:“主子,那咱们也不能在这等它来攻击。” “打开之前我让你准备的器具,两人去西边的树上,两人是去东边的树上,东南西北依次展开,我在中间吸引它的注意力,开始捕杀!” 这一提醒,墨颜拍了一下掌心,“对啊,奴才之前早就准备了捕杀老虎的器具,不怕不怕了。” “还是让属下站在中间吸引老虎的注意力。” 逐影怕主子受伤,提议道。 东方玄羽摇头拒绝,“此事就这么办。” 墨颜给侍卫打气:“你们也不要怕,我们有专门攻击它的器具,不管它来几只,都不要怕!” 他手里还有迷药,也是主子之前吩咐的。 能药晕一群豺狼,几只老虎也不在话下? 林中出现一只体格雄壮的老虎迈着优雅凛然的步伐出现,它的皮毛油光发亮,色彩斑斓。 额上那‘王’字鬃毛是火焰红,两只吊眼睛闪烁着野性的锐利光芒,展现着丛林之王的威严和霸气,令人望而生畏! 第397章 幽冥夜帝 前面两只花豹子是它的左右护法,在前面为它开路。 它眯了眯两只铜铃般的锐利眼睛扫向东方玄羽一行人。 旁边的豺狼发出一声狠吠声,告诉它们的王者。 正是这些可恶的人类,擅闯了它们的领地,还残忍地诛杀了它的兄弟伙伴。 它正等着它们的王者去为它死去的兄弟姐妹报仇,谁知,赤焰虎胆颤地后退了几步。 确切地说,是看到了东方玄羽额上那抹宝相印记,令它虎躯一震。 高大凶猛的气势此刻有点像病猫发颤,四肢软了软,匍匐在地。 ‘是他?’ ‘他怎么会来了这里?’ ‘不会是冲它来的?’ ‘都过去千年了,它在这倚穹峰画地为牢禁足了上千年,再也没有干出什么违背天道的业障了,他就不能放过它?’ ‘…ㄌㄤ…’ 豺狼又发出几声急吠声,老虎一爪子把它拍翻到林桩上。 ‘找死!他也是你们敢动的?’ 吊眼睛凶猛异常,额上那火焰红鬃王字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凶光,仿佛下一息就要咬断它的脖颈。 豺狼低声咽呜悲鸣了一声,蜷缩成一团卖惨。 它想问王者,为什么不敢动他? 但它又没有这个狼胆,迫于王者的威严,它的四条腿根本撑不起来。 ‘不该你问的别问。’ ‘另一拨人呢?’ 这个人它不敢动,不代表其他人它不能动,而且是那些无知的人类先闯进了它们的领地,这就怪不得它了! “呜…嗯…嚎…叻恩……” ‘带本座去找他。’ 那人竟敢杀了它的黑熊兄弟,它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两豹一豺,在前面左右引路。 其它的兽类见到了它们,惶恐地逃离乱窜。 豺狼一下子咬伤了一只靡鹿,把它拖拽到王者面前。 又想讨好赤焰虎王者身边的左右护法花斑豹,想让它为自己美言几句。 花斑豹看到靡鹿,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想啃食靡鹿,但王者在此,岂有它们僭越之理? ‘追那个人要紧。’ 两只花斑豹收敛了垂涎三尺的面部表情,把还在挣扎的靡鹿。 拖拽到了一棵大树边,别挡着王者的道。 豺狼一路上讨好两只花斑豹,心想,那个人类不能碰。 这个两鬓发白的人类总能碰了? 它们来到了东方玄夜的前方,豺狼发出嚎嚎的凶狠声。 正是这个可恶的人类把它的兄弟姐妹都给斩杀了,黑熊大哥也被他分尸了。 王者它一定会为它的兄弟姐妹报仇! 然而…… 它们的王者看到了东方玄夜,四条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一动不动的,豺狼瞪大了眼睛,什么情况? 王者今日是怎么了? 它想问却不敢问,生怕又被它一抓又拍到树桩上。 猎豹壮了个胆,弱声嚎叫了一声,用它们动物的语言交流: ‘王者,他就是杀了黑熊大哥的人类。’ 谁知赤焰虎幽叹了一息,原本看到为自己打拼的黑熊被一个人类杀了,它要为它报仇。 准备一口咬断那个人的脖子,岂知,眼前的男子是…… 那人的转世,它还如何报仇? 两鬓发白就是他身份的标志,玄色黑袍,孤傲清凛,生人勿近。 千年前在凡间走一遭,也华了鬓角。 ‘被他杀了,你们的黑熊大哥也不冤了。’ 千年之前,黑熊是黑煞怪的座驾,在凡间为非作歹。 彼时,遇到了来凡间追寻千凰神女的幽冥君王夜帝。 也就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千年前的真身,斩杀了他们主仆,为民除害。 千年之后,没想到黑熊还是死在他的长剑之下,这都是什么轮回? 黑熊与黑煞怪死上多少回,也救赎不了千年之前死在他们一魔一兽之下的冤魂。 ————这都是命定的劫数! 东方玄夜似有感应般,朝那片茂密的树林望去。 赤焰虎眼眸微缩,掉头走了。 前面那个它惹不起,眼前两鬓发白的男子它也惹不起。 惹不起,它躲得起。 豺狼目瞪口呆:“……” 它还是我们的王者? 左右护法的豹子没有多问,只留了一句: ‘王者那句话你没听清楚?’ 待它们追上了赤焰虎,猛虎下达身为丛林之王的威严: ‘告诉倚穹峰的野兽,不要靠近这两个人。’ 两只花斑豹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是。’ 远处有一只媚眼狐狸跳了出来,扭着腰肢来到赤焰虎面前。 那性感的红唇一看就知道是吃了几只雉鸡的血液染红的。 它媚眼如丝,妖媚恭敬地道: ‘见过王者。’ ‘何事?’ 媚眼狐狸没有特别的事情,不会显身。 一定是有它摆不定的人和事,才主动来找它。 ‘王者,奴家看到了一个妙龄女子进入了倚穹峰,王者不是一直想要一个女子的魂魄,镇压雄血的吗?’ 赤焰虎一面提醒自己要修身养性,在这倚穹峰不出去袭击人类。 可是一面又觉得愚蠢的人类自己闯进来,那就怪不得它了。 等啊等! 一直想等个女子进来,提取女子的魂魄滋养自己躁动的雄血。 它怕再不镇压,体内的邪恶灵魂会闯出那个白胡子老道设下的结界,吃了山脚下那些村民。 赤焰虎围着它走了一圈,眯着吊眼睛。 ‘骚狐狸,别以为本座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利用本座,本座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媚眼狐狸心尖一颤,隐去眼里的算计。 眨巴着长睫毛的幽蓝色媚眼,柔弱伴着委屈道: ‘王…王者,奴家岂敢,在这片密林,也只有王者与奴家有幸幻化成精,若不是那场浩劫……’ ‘闭嘴!’ 赤焰虎一记掌风,把媚眼狐狸拍出了几丈之外。 又用什么吸法大功,把它吸到自己的锋利的爪子下。 捏死它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骚狐狸,本座警告你,你耐不住寂寞,想走出倚穹峰,破坏天机真人定下的约定,你自己去。 但若是被本座发现,你给倚穹峰其它群体带来灾难,本座即便压制不了雄血丹魂,也要把撕成粉碎,吸食你的元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第398章 神女与神君 赤焰虎嫌它脏,把它扔到了一边。 媚眼狐狸一听永世不得超生,眸光瞬间黯灭,心里愤恨咬牙。 它还要修炼成精再飞升成仙,重返天庭。 回到那个人的身边,绝不! 但它不知道的是,那个人早就转世成人,并且来到了倚穹峰。 ‘王…王者,奴家…绝对不敢。’ ‘那个女子在哪?’ 媚眼狐狸眼里闪过阴暗和鄙夷,嘴上说得好听,身体还不是很诚实? 一听有女子闯入了倚穹峰,比它还兴奋。 ‘奴家…现下就带王者去,她正要过瘴气密林。’ 两只花斑豹看到媚眼狐狸那妖娆的身姿和那妖媚的声线,身体热血滚动。 但看到王者一脸严肃威猛样,它们只能压下心里的躁动。 如此,两豹一豺一狐,走在了前面。 赤焰虎走在了后面,它们走的是近路。 没多少工夫,就来到了瘴气密林。 ‘王者,这个女子刚过去。’ 花斑豹和豺狼闻到瘴气之外还有女子的清甜味道,眼睛发亮。 赤焰虎却在瘴气中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它没理会身边的手下,狂奔而去。 两豹一豺,面面相觑,它们的王者也太心急了? 只有媚眼狐狸眼里闪过讥诮和嘲弄,果然是雄性物种。 见到个雌的,就失去了王者的稳重了。 一想到那个清美的女子一会被它们的王者提取了魂魄…… 它媚眼如丝的狐狸眼散发着奇异的光芒,那具身体它要定了。 只要霸占了她的肉-体,它就可以走出这个结界。 去吸食男子的精魄,早日成精幻化成人形,回到他的身边。 …… 苏冰尘并不知晓它们这些动物思想,戴着自制的口罩。 手持一根木棍充当登山杖,已来到了瘴林中间。 突然,后方传出群鸟惊飞的现象。 她登时提高了警惕,躲到一棵大树边,想看后方来了什么野兽。 突然,一只火焰斑斓的猛虎跃然奔跑而来。 矫健的四肢在树干之间灵活穿越如同闪电,那惊人的速度,令她洞心骇耳。 攸地,赤焰虎停下了脚步。 两只吊眼睛让人胆战心惊,每走一步都透露出不可撼动的威严。 苏冰尘手中的袖弩对准了它的方向,猛虎似有察觉。 发出一声虎啸,大地都为之震动。 东方玄夜听到虎啸声,心里一紧: “那边是哪里?” 怎么不是从后方的东方玄羽那边传出来? “主子,流风带人前去探听路况,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流风上前回禀: “主子,前面再拐一个弯就到了瘴气密林,那里的瘴气太甚,没有内力护身的人,恐怕进去没多久就会昏倒,方才虎啸声传来的方向便是那片瘴林。” 他想说,王妃应该不会去那边。 她没有内力,只会选择绕行。 但东方玄夜不这么认为,她能给王莽的娘亲治腿,又猜到是她给公孙妍下了毒才让她瘫死在凤榻上。 还能用沾了毒汁袖弩射伤了戚云瑶,显然,她是懂医理的。 还擅长用毒,且医术还在太医院温太医之上。 她是从什么时候学了这些医术的? 派出去的人查了她闺阁时期,并没有沾染这些,但此刻不是思索这个的时候。 “出发,往瘴林方向。” “其他内力不厚的人,绕道而行,在山顶会合。” “诺。” …… 苏冰尘根据猛虎敏锐的程度调转方向,赤焰虎嗅到了她的味道。 她躲一步,猛虎就转了一步,好像在逗她玩。 她手臂上的袖弩调转了方向,之所以没有射杀,是怕击杀不中。 惹怒了它,她不一定能躲得它凶猛的攻击,能不惹它最好。 看到猛虎那身通体的油毛,还有它额上的那个火焰‘王’字。 她心中发颤,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老虎,有可能还通了灵性。 于是,她试着用人类语言向它借道: “你……是一只通灵虎?” “你是谁?为什么身上有她的气息?” 赤焰虎用人类的语言,对她发问。 苏冰尘眸光炸裂,什么情况,它竟然真的会说人类的语言? 她……指的又是谁? “我…我只是路过,只要你放我过去,我给你灵水,也就是龙涎,你喝上一滴,能长寿百年。” 赤焰虎眼里溢出嘲弄:“哈哈哈…百年?你猜本座在这活了多少年?” “还有,你怎么会有龙诞?” 一听它有龙诞,它心里微缩,识海里涌现那幅场景。 千凰神女与玄羽神君身边跟着一条长满绿鳞的小海龙,绿荧荧的眼睛能窥探一切妖魔鬼怪。 让它们无所遁形,她究竟是不是她? 不是她,它就要把她掳回自己的洞穴,提取她的灵魂。 压制它躁动的雄血丹魂,这里难得进来一个女子。 还是赛过天仙的女子,它不想轻易放过。 可若是那个人的转世,显然它是不敢碰的。 她的身上隐隐有她的气息,可是并不像前面那两人有显现身份的象征。 所以它一时无法断定她究竟是不是千凰神女的转世? “小海龙给我的,你放我过去,我给你龙诞。” 一听是小海龙,赤焰虎往后退了几步。 后面赶到的两豹一豺一狐也来了,只觉得眼前的人类香甜可口,肉质鲜美,一定比靡鹿还好吃。 嘴里流出了哈喇子,只有媚眼狐狸发觉情形好像有些不对,为什么王者还没有掳走这个女子呢? 甚至连神情都很怪,它什么时候见过王者如此温和的一面? 赤焰虎一见自己的手下来了,它收敛了那温和的眉眼。 变得十分凶狠,两眼射出凶猛的光芒。 绕着苏冰尘细细打量了一下,压根没有闻到那条海龙的气息,莫不是骗它的? “小海龙在哪?” 苏冰尘心神一震,睫羽轻颤,这才是它的本性? 媚眼狐狸听得懂人类语言,那几只听不懂。 但也不觉得奇怪,王者本身就是一只通灵虎,不同于它们。 一听小海龙,媚眼狐狸四只爪子紧抠地面。 身上的狐狸毛也支楞起来了,浑身的血液寒凉。 遥远的记忆浮现在识海中,那条追着它猎杀的披翼海龙,上天入地都不肯放过它。 第399章 金火凤凰 苏冰尘握紧了手上的药包,虽心生畏惧,但语气并不微弱: “你找它做什么?” “你瞎编乱造的,压根没有什么小海龙了?” 赤焰虎冷哼一声,小女子还挺会撒谎。 它方才绕着她旋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她身上有神女的法宝。 小海龙也不在她身上,也许就是因为她手上有龙涎,才让它误以为她身上有神女的气息? 既如此,不必浪费时间了。 四肢爪子亮出了锋利的爪锋,纵身一扑。 想把她吓晕了,好掳到洞空给自己降雄血丹魂。 苏冰尘手中的粉药包一撒,猛虎的吊眼睛微震,关闭了气门。 它是一只通灵的猛虎,这些粉末于它没有任何杀伤力。 可下一步…… “锵…”地一声。 一只金火凤凰从苏冰尘的后背隐现,直冲猛虎而来。 全身裹着火烈,吓得赤焰虎急速后退。 它被这道神圣的风鸣叫声给震退了几十丈,即便它快如闪电。 身上的毛发还是被火凤灼伤,若不是在地上打滚了几圈,身上的毛发说不定早就燃没了。 该死的! 她……真是的千凰神女! 那两豹一豺没它们的王者反应速度,登时被火烈烧伤了。 发出悲烈的惨鸣声,“嗷…嚎…呜……” 只有媚眼狐狸反应及时,看到火势袭卷而来。 立即跳入了旁边的水坑,把身子埋在水坑里,逃过了一劫。 苏冰尘也被惊呆了,哪来的金火凤凰? 来得可真及时,把猛虎给吓跑了。 她赶紧朝瘴林另一边奔去,趁那几只野兽还没有追来。 媚眼狐狸见金火凤凰发出了如泉水般潺潺流淌的鸣啼声后,又回归到了苏冰尘的后背上,消失不见。 它顿时放大了狐狸眼,眼底掀起阵阵狂风暴雨,这个女子莫不是神女的转世? 难怪她会有小海龙的龙诞。 如此,别说霸占它的肉体了。 就算靠近半分也会被灼伤,顿时歇了打她主意的心思。 见苏冰尘跑远了,它才从水坑跳了出来,溅了溅自己身上的水渍。 ‘王者,王者,你没事?’ 赤焰虎看到自己被烧掉了几撮毛发,露出那光秃秃的身子。 奇丑无比,有损它的威严。 两只眼睛霎时迸发凶光,吓得媚眼狐狸往后退了退。 它谄媚地道:‘王者,过不了多久,你的毛发还会长出来的。’ 它不说还好,一说,似激怒了赤焰虎,它一爪子把它拍飞了。 ‘混账东西!被金火凤凰灼烧过的地方,再也不会长出新的毛发,除非有龙诞和圣水浇灌。’ 媚眼狐狸闻眼,心里庆幸,好险! 幸好它没有烧到毛发,要不然得多丑? 那左右护法还有豺狼君以后岂不是变成了斑秃豹和斑秃狼了? 一想到这,媚眼狐狸眼里划过嫌弃。 “主子,后面来了人。” 赤焰虎一听有人进来了,而且还是它不想招惹的男子。 它对躺在地上两豹一狼道:‘不想死的话,跟本座赶紧离开这里。’ 躺在地上舔舐自己伤口的几只野兽忍着灼痛感撑起了身子,跟着王者离开了。 只有媚眼狐狸一听到男子的声音,冰凉的血液迅速沸腾了。 吸食这些男子精魄,它就能少修炼几十年了。 斑秃狼没发现媚眼狐狸,疑惑地道: ‘媚眼狐狸呢?’ 两只斑秃豹低弱的发着疼痛声,哪里察觉到媚眼狐狸没有跟过来? 齐齐看向它们的王者,赤焰虎嘴角掠过一道冷讽。 ‘你们不用管它,估计是骚狐狸看到男子就挪不开身子了。’ 事实上,它知道,媚眼狐狸这次少不了要吃苦头,这两个男子哪是它可以沾染的? 东方玄夜看到那足迹,心里猛然跳动。 呼吸都紧了几分,是苏冰尘,是他的王妃。 “顺着足迹往前找。” “诺。” 流风和几个有内力傍身的侍卫陪同东方玄夜进来的,莫九没有内力护身,带着那些侍卫绕道前往山顶。 这厢的东方玄羽见并没有猛虎过来攻击,也早早收了捕兽网。 带着一部分人进入了瘴林,其它的人让墨颜改道前往山顶。 “主子,羽王殿下的人也进来了。” “走,不用管他们,找王妃要紧。” “诺。” 媚眼狐狸看到他们当中一个男子,一袭玄色暗金线锦衣袍,衣袂随风吹拂。 青发玉冠,身长如玉,清冷孤绝,浑身散发着凛然的尊贵气势。 它的眸光霎时惊艳住了,心里染上了邪恶。 没想到凡间也有这么俊美不凡的男子,特别是华了的鬓角更添男人野性的魅力。 若是它成精后成了他的女人…… 天庭上的那个男人它也不是非他不可。 它又不是九尾灵狐,只忠贞一个配偶。 它是媚眼狐狸,可以有好多个配偶的。 它轻跳上另一棵树,想近距离的靠近他,东方玄夜却追寻苏冰尘的足迹又走开了。 …… 逐影看到地面上被火势烧过,他有些诧异。 这些火势似乎是在追赶什么,旁边的野草又没有燃起来? 难道火也认识什么人和动物的吗? “主子,有些奇怪,这些火烧出来的痕迹。” 逐影没看出来火势燃烧了一个印记,但东方玄羽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些被烧过的地方,拼凑一起,就是一只火凰。 这里怎么会有烈火凤凰? 所有与千凰能联合起来的图案和形状,都让他心潮澎湃悸动。 面上不可察地浮现出淡如纤羽的飘渺之笑,蓦地,心里又涌上了担忧。 “不必耽搁,往前走。” “诺。” …… 东方玄熙一行人也来到了黑熊被斩杀的地方,看到一片狼藉和血迹,他幽深的眸眼划过一抹了然。 “世子,看来这里不久前经过一场厮杀,但属下没有看到有猛虎的尸首。” 他就是在提醒世子,小心,猛虎可能会现出。 “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猛虎可能一会就到。” 他也知晓猛虎的习性,这个时辰,正是它活跃时刻。 “诺。” 第400章 神君-夜帝-黎元星尊 北清秋和托勒格他们因为过那个凶险的云崖,耽搁了步伐,所以还走在东方玄熙的后面。 不同的分支,花银两指路和强迫猎户引路的效果一对比,就出来了。 前者顺利过了不危险的小径,后者可谓是损兵折将。 两个猎户早就甩掉他们溜进小径逃跑了。 北清秋愤恨地派人去追杀猎户,那几个人被猎户引到了更凶险的地方。 他们才出现没多久,就遇到了一群豺狼围住了他们,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 北清秋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派出去的人把猎户抓来。 怒气汹汹的挥着皮鞭:“废物!废物,花费了这么多工夫,损失了那么多侍卫才过了云崖。” “都是那两个猎户的错,待抓住他们,本郡主要亲手斩断他们的四肢,再把他们扔到崖底喂狼!” “郡主息怒,属下在前面一个分支口,发现了有女子秀巧的足迹。” 北清秋一听有女子的脚印,顿时收敛了脾气。 来到了托勒格面前,怒目圆睁的盯着地上的足印。 “是那个贱人的脚印,顺着脚印找,肯定能找到她。” “诺。” 一想到有苏冰尘的行踪了,北清秋眼里的怒火瞬时转成了狠毒。 关可珍,你不是很能跑吗? 本郡主看你往哪跑? 待本郡主抓到你,就把你剁碎为狼! …… 赤焰虎才回到洞穴,一只鬣狗发现了东方玄熙一行人的踪迹,忙不迭地跑来洞穴告诉王者。 赤焰虎正让洞穴里面的胡狼给自己敷药泥,那灼伤的皮肤长不出新的毛发了。 体内的雄血丹魂因为满火的怒气和浮躁,又上升了。 一听又有人闯进了倚穹峰,它额上‘王’字鬃毛忽然竖起来了。 两眼迸发凶兆,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又有人闯进了倚穹峰了? 难道山下的村民没告诉他们,倚穹峰有凶猛的它和山精魅怪吗?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擅闯它的领地了? 它撞开了正在给它包扎的伤口胡狼,又带着几只猎豹和豺狼走出了洞穴。 直奔鬣狗发现的那批人。 豺狼一直想着给自己的同胞报仇,忍着灼伤的痛楚也跟了出来。 准备咬死几个人类祭奠自己的同胞。 东方玄熙刚过了血腥的场地,来到了瘴林入口。 他带的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有内力护身的心腹,所以选择穿过瘴林不必绕道。 豺狼忍着伤痛提醒道:‘王者,他们没多少人。’ 前前后后也就七八个,加上戴白玉面具的男子。 也就九个人,不同于之前那两批人。 ‘本座没有眼瞎。’ 豺狼感觉身上的灼伤更厉害了,佝了佝首,目光躲闪。 几只猎豹亮出了锋利的爪子,疵牙裂嘴,凶光毕露。 正在等王者一声令下,就捕上去咬死那几个人。 只是它们的王者眼里闪过犹豫,并没有下达虎啸声令。 这个白玉面具,让它止步不前。 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要么不来,一来全是千年之前认识的人。 先是神君,后是夜帝,又来一个黎元星尊。 三个都集结它这个倚穹峰,倚穹峰究竟有什么吸引他们的? 识海里猛然闪过那只金火凤凰,也就不奇怪了。 吊眼睛戏谑的寒光一闪而过,呵呵……倒是有好戏看了呢。 豺狼和猎豹见王者并没有发起进攻的王令,几个都很是不解地回头一看。 捕捉到王者嘴角咧开一道危险又戏谑的笑意,几个眸光怔住…… 王者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三伙人,没有进攻一个,难不成它们的王者改吃素了? “回去。” 豺狼:“……” 几只猎豹:“……” 几只想问又不敢问,王者眸光一扫: ‘他也不是你们敢动的。’ 其它几只野兽还好,但豺狼很不情愿。 王者莫不是怕了这些愚蠢的人类? 一而再再而三的放过这些擅闯倚穹峰的人类? 待它们从这边撤退,那边又出现了一拨人。 前面的野狼嚎叫了几声,赶紧禀报: ‘王者,又有人闯进来了。’ ‘去看看。’ 它倒想看看,还有什么人闯进来? 不会又是旧相识? 等它们赶到的时候,托勒格已斩杀了四只鬣狗,三只野狼。 “托勒格好样的,你不愧对是我北狄第一勇士。” 北清秋见自己的属下斩杀野兽如此厉害,她眼里全是得意。 她就知道,只要带上托勒格,就算猛虎来了也不怕。 “多谢郡主的赞美!” 托勒格被自己喜欢的人赞赏,心里也很膨胀。 郡主,你会发现属下的好! 他们一行人对着死去的野狼和鬣狗唾弃了几声: “要不是这些野兽的肉不好吃,咱们可真要架起几只烤着来吃。” 豺狼看到了被侍卫护着的北清秋,提醒道: ‘王者,有个女子。’ 王者可以把这个女子掳进洞穴降雄血丹魂,之前瘴林里的那个女子王者近不了身。 这个应该可以,只要咬死了她身边的那几个护卫。 特别是那个高大个,他好像不好对付? 赤焰虎看到北清秋那一对幽蓝色的眸子,识海里忆起了千年之前。 老缠着黎元星尊的狐狸精,和倚穹峰的骚狐狸一样,长了一对幽蓝色媚惑的眼睛。 它一眼就认出了她的前身,原身也就是一只勾人的狐狸精而已。 又没成仙,它有什么不敢碰的? 黎元星尊只是好心救了它一命,它就以为黎元星尊对她有情。 发疯似地跟在他的身后,缠了他上百年,后来…… 思及此,赤焰虎的两只眼睛涌现的躁动又热了几分。 拿她魂魄来给自己降雄血丹魂,最好不过了。 “嗷……” 它猛然跃起,犹如一道黄光闪过天际,伴随着一声震破山谷的虎啸声。 北清秋和自己身边的那些侍卫攸地一颤,踉跄着后退跌倒了。 北清秋脸上毫无血色,神经线一抽一抽的,大声呼喊: “托勒格,有老虎!” “郡主,别怕,有属下在。” 有些侍卫已经吓得双腿发软,握着长剑的手抖颤不已。 “老虎来了。” 突然,一只猛虎从树上窜下,扑倒了北清秋。 北清秋当即两眼一翻,吓晕了。 猎豹豺狼还有鬣狗也迅猛地攻击其他侍卫,托勒格持剑劈开老虎。 “滚开!” “她不是你可以碰的。” 无知人类,敢跟本座对抗,找死! 第401章 赤焰虎 猛虎避开了托勒格的攻击,锋利的爪子如疾风刮过。 两掌合力夹住了托勒格的长剑,又抓住了托勒格的胳膊,把他甩撞在大树桩上。 快如闪电般向他凶猛攻击过去,张开了血盆大口,想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身边的侍卫见状,眼疾手快,一个利落的翻身,挡在了托勒格面前。 一把带刺的铁伞穿插在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中,托勒格后背冷汗涔涔。 若是晚一息,他或能就命丧虎口了,好险! 现下不是他走神的时候,翻了跟斗拾起掉在地上的长剑。 赤焰虎血口受伤,身子因为疼痛没有把侍卫摔出去。 见高大个持剑向它劈来,它发出一声怒吼声,响彻整个山谷。 被激怒的猛虎眼里的凶光火红,忍着痛楚拔出了插在嘴中的铁伞。 掉下几滴鲜血,侍卫看到了它两只吊眼睛里的凶光,赶紧后退。 “大人,快跑!” 他们所有的人加起来,恐怕都不是这只猛虎的对手。 再留下来,只会被分食。 “你带郡主先离开这里,其他人展开捕虎器具。” 有些侍卫完全傻呆住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 也是痛醒了,猛虎已经咬断了他一只胳膊。 “啊!” 惨烈的叫声让北清秋在昏厥中的身子条件反射性的打了个寒颤。 猎豹和豺狼看到自己的王者如此凶猛,士气大增。 这才是它们的王者,又对这群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已经咬死了好几个男子。 “啊!” “不要过来!” “啊,我的腿……” “我的胳膊……” “啊!救命!” “……” 托勒格持剑劈死了一头没有注意到他的猎豹。 “快带郡主走!” 他知道自己不是这只猛虎的对手,只能拖住它,让手下的人带郡主赶紧离开这里。 猎豹和豺狼对着他和两个属下露出了凶狠的獠牙。 “疵…疵…” 见自己的同伴被劈开了,猎豹两眼发出血红的阴光,仿佛要把眼前的男子撕成粉碎。 一个侍卫爬上了大树,对着进攻的猎豹射杀。 猎豹又死了一只,豺狼见状,扑向了一个受伤的侍卫。 躲在他的身后,那支利箭避无可避,射在了侍卫腹部。 “嗷!” 猛虎的号令声,让那些野狼和猎豹对躲在树上的那人发起了进攻。 躲在树上的人,赶紧解决向他们靠过来的狼群和豹子。 托勒格也拿起了一个侍卫之前吓得掉在地上的弩箭,急遽地上装了三支弩箭。 一连射杀了三头扑过来的野狼。 另一个侍卫又发出一声哀鸣声,他的脖子被猛虎咬住了。 想挥开老虎,无异于给它挠痒痒。 很快就命丧于虎口,身子痉挛抖颤几下就两眼翻白断气了。 赤焰虎甩那个被咬死的侍卫,又向北清秋扑过来,它哪里肯放过北清秋? 她已被它列为降雄血的雌性,尤其是刚才与他们搏斗的时候。 又激发了体内浮躁的雄血丹魂。 赤焰虎耳朵一动,发现了一柄箭矢正朝自己射过来。 它猛虎一扑,闪过了冷箭。 它舔了舔尖刀般的牙齿,又对托勒格发起了攻势。 托勒格连发三箭,赤焰虎都避开了。 眼见它扑了过来,托勒格长剑一刺。 猛虎立起身来,另外两只爪子又夹住了他的长剑。 爪子的锋利不逊于长剑,两两相夹,擦出凶猛的火花。 ‘砰’地一声,托勒格的身子被猛虎甩向大石头。 他一个飞窜,身子借边弹跳到大树上了。 花斑豹听候了王者的号令,围攻托勒格。 那个妄想扶起郡主离开的侍卫,一不小心被豺狼拖住了腿部。 “啊!” 郡主的身子又往下坠,赤焰虎疾速飞逝而来。 驮住了她的身子,冷血的发出虎啸王令: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本座先回洞穴降雄血丹魂了。’ 它怕再不降,体内躁动的雄血会冲破肉体,幻化成兽形冲破结界冲到山下。 托勒格见北清秋被老虎驮走了,他瞳孔震缩。 神色大骇:“郡主!” 想去追赤焰虎,但是挡在身前的这些野狼和豹子。 让他避不开,他挥剑斩杀,眸子猩红,‘扑’。 野狼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他扭曲狰狞的神色倒是让野狼有几分忌惮。 野狼看到猎豹被他杀死了,也起了避退的心思。 反正王者已不见影子,它号召自己的同伴撤退,今日的猎物够它们分食了。 “嚎…嚎……” 剩下的野狼听从了指令,迅速撤退。 “大人,郡主她……” 托勒格已失去了理智:“废物!追!” “诺!” …… 穿过瘴林的苏冰尘来到了一条小溪边,她捧了几抹山涧清泉喝了几口。 又洗了一把脸,收紧包袱,沿着小溪继续赶路。 天黑了,得找个安全的山洞夜宿一晚。 这瘴林她虽然没吸食多少,但现下的体力也有些不支。 再不休息,她怕自己真的会累倒了。 今日过云崖时,就耗费了所有体力。 再躲避秃鹰过障林,她能坚持到现在,已是精疲力尽。 本想生个火,抓几条鱼裹腹。 可是又怕香味引来野兽,便想看看附近有没有野果子可摘? 身上的干粮已经干成能烧起来了,掺了点水。 软化了不少,但是吃起来还是很磨牙。 她撑起了火把,来到了附近的矮坡,想看看有没有石洞熔洞什么的。 扫到前面有棵梨树,看到上面快要落地的梨子,她眸子灿如星辰。 树上的梨子被鸟啄了不少,还剩十几个。 她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摘了七八个梨子下来。 洗干净吃了几个,又把剩下的装在了包袱里面。 举起火把想找找附近有没有石洞可以夜宿的。 野外蚊子也多,幸好她有艾草叶汁。 给自己涂抹了一些,能省去不少蚊虫叮咬的糟心事。 攸地,从一个不大不小的缝中飞出一群蝙蝠。 她用衣袖挡住后退了几步,猜测这里有洞穴。 她用木头扒开挡在洞穴的野草,举起火把往里探了探,洞身可以容纳四五个人。 里面还有小洞,那些小洞太小,只能住一些小动物之类的。 第402章 睹物思人 一只小兔子从里面蹦蹦跳跳地跳了出来,小兔子都能住在里面,说明里面是安全的。 她把火把插在石缝里,清理了一些野草。 铺在石板上,又铺了自己随身的衣衫。 准备今夜在这将就一夜,怕自己的火光太招人注目。 便灭了火把,睡在石板上。 小兔子眯着兔眼,定定地看着她。 苏冰尘伸手摸了摸它的两只大耳朵,它蓦地一颤,但并没有害怕。 奇了怪了,自从它喝了小溪里的泉水,就没有野兽能发现它的存在。 就连倚穹峰已通灵的赤焰虎都不一定发现得了它的气息,也看不见它。 眼前的女子,为何能看得它? 这让它很是好奇,见她对自己没有攻击性,又试探性地靠近了几步。 苏冰尘笑了笑,借着月光洒下来的清辉,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梨子扔给了它。 “今夜打扰了,我要和你当一夜的室友了。” 小兔子抱着梨子啃了啃,“吱吱吱……” 这个好说好说,只要你不是坏人。 它的兔语,苏冰尘听不懂,她闭眸养神中。 不到几盏茶的工夫,外面传来了纷沓的脚步声。 数量还不少,这脚步声一听就不是什么野兽的。 她倏地睁开了杏眸,这倚穹峰野兽凶猛,怎么会有人闯进来? 幸好她熄了火把,没有被他们发现。 “主子,出了瘴林,找不到王妃的脚印了,这边都是草堆。” 苏冰尘神情一绷,瞳孔颤缩,这是流风的声音。 东方玄夜,他怎么来了? 她极力克制着焦灼的情绪,凝视着他们的方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四处分散找,看有没有异常情况。” “诺。” 侍卫举起了火把,四处寻找,看还能不能找到她的脚印。 苏冰尘检查自己睡的洞穴,再次确认,应该不易被人发现。 还好,外面的野草有个把人高,他们不会一眼看到这个洞穴。 有个侍卫去河边打了溪水,自己先尝了几口。 见没有异常,才打了小溪的水给东方玄夜送过去。 流风问:“试过了?” “对,属下喝过小溪的水,清甜润喉。” 见侍卫没什么异常,流风才放心把打来的水递到东方玄夜面前。 “主子,先喝点水,属下这有干粮。” “属下再去抓几条鱼。” 对身边的侍卫道:“你看一下附近有没有其他能吃的,最好是野兔野猪。” 又对另一个说:“你去架个火堆。” “诺。” 几个侍卫分散走开。 流风又怕主子怪罪,神色有些紧张: “主子,他们…也饿了一天了,咱们先吃点东西。” 刚说完,自己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呱叫了一声。 东方玄夜紧蹙的眉眼跳了一下。 “就按你说的做。” 流风捂着肚子,心里一喜: “多谢主子。” 苏冰尘对小兔子轻声说: “你可千万别跑出去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那些人的盘中餐。” 小兔子舔着自己的前爪子,它发出“吱吱吱……”的萌兔声。 苏冰尘听不懂它的语言,只摸了摸它的耳朵,对它笑了笑。 小兔子喟叹一声,你还是担心你自己! 那些人分明就是来找她的。 苏冰尘听到它的幽叹声,以为它还想吃梨。 便又从包袱里掏出了一个梨子,扔给了它。 它蹦蹦跳跳地抱着那个梨子又开始啃吃起来了,这个女子人美心也美。 苏冰尘想睡也睡不着,东方玄夜就在小溪的对面。 她就算这个时候悄悄离开,也有可能会被他的人发现,还不如在这洞穴休息一夜。 思及此,她忐忑不安的心稍稍静了下来,再次注意着有没有人靠过来。 小溪的对岸已架起了火堆,侍卫有的烤鱼。 有的烤野猪野兔,香气飘到了苏冰尘的这边。 她被香气诱惑得也睡不着,索性坐起来。 掏出了梨子和馒头面,开始啃了几口。 若不是怕引来野兽,她也早就在河边烤鱼裹腹了。 不过幸好没烤,东方玄夜才没有再次发现她的踪迹。 “流风大人,属下在那边摘了些野果子,你拿给王爷尝尝。” “你小子不错,黑灯瞎火的还能找到梨树。” 正是苏冰尘之前爬上去摘的那棵梨树,长在枝头上的那几个。 她怕自己坠下来,就没去摘了。 侍卫有些轻功,不怕摔下来,摘了那几个悬挂在树梢上的梨子。 “不过属下有些发现,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看到了梨树上有攀爬的痕迹,但又看不出是不是人的足迹,也许是野兽。 “有什么发现?这里没其他人。” 东方玄夜拿着簪子反复摩挲着,眼里蓄满了悲伤和缱绻。 仿佛这上面留着属于她的发香和温度。 这是在王莽家搜刮出来的一个很不起眼的木簪,也叫冠簪,是苏冰尘女扮男装用的簪子。 说来可笑,他竟然没有送过她一件像样的发簪。 倒是给芳雅院送过无数金银首饰,玉宝钗环。 还有螺姬夫人-云霞海棠金碧簪子。 他其实也送过,只不过不是他精心挑选的,都是让容林去琳琅阁置办的。 有些他甚至都未曾过目,也就‘赤金嵌红宝石缠丝鸾凤牡丹’十二件套他瞥了一眼。 如今,连一个诉说相思之情的物件都没有。 唯有这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木簪。 冷月的银辉无情地洒地在他的身上,能照亮他清晰的轮廓,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孤寂与哀伤。 尤其此刻,他的孤独和冷清的心在这寂静的夜里被放大无数倍,淹埋了所有生机。 天地之间,一片荒芜。 唯独剩下他孤寂的灵魂,无处安放。 流风走近,看到他望着缺了一个角的木簪,他不由幽叹一声。 尽管柴堆燃着火焰,却也无法温暖主子内心的孤寂。 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侍卫发现的端迹告诉主子。 这根木簪是在王莽破旧的柴房里找到的,被主子视若珍宝藏在怀中。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主子就拿出来睹物思人。 也成了他这段日子中唯一的精神寄托。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403章 晚风寄忏悔 若是主子早点发现自己深爱的人是王妃,又怎么会干下那么多糊涂事,伤了王妃的心? 屡次为了一个心思歹毒、杀子凶手一次又一次伤了王妃的心。 只叹命运捉弄人! 让主子这么晚才发现戚云瑶,并不是小时候陪伴主子走过最艰难日子的那个人。 主子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破镜难重圆的道理? 他和莫九作为局外人,看得清楚明白。 但当局者迷,正是知晓这点,所以他们也无法劝说安抚。 只盼着找到王妃,或许主子才会醒悟。 希望王妃对主子不要太残忍。 “有什么发现?” 流风原没有打算说,这么冷不丁地被问及,他眼里闪过慌乱。 吞吞吐吐地道:“主子,有侍卫发…发现一棵梨树上有攀爬的痕迹,但分辨不出是野兽还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方玄夜就赫然打断了他的话。 “在哪,引路。” “诺。” 流风招来了那个侍卫,在前面引路。 “主子,这边。” 东方玄夜举起火把,看了看树上的痕迹,凤眸涌过狂喜的波澜。 是她,不是野兽。 若是野兽,这梨树上会有爪痕,但这明显只看到脚滑摩擦的痕迹。 他眼里燃起了暴风雨般的希切,一颗心狂跳,对着四周盲目地大喊: “苏冰尘,你在这里对不对?” 空落的心迹仿佛抓到了什么可以填满,眼里满是期盼。 心潮激荡着卷着无限希冀的浪花,不停地旋转着视线。 企图能找到一丝不寻常的动静,又或者期盼隐匿在黑暗中的她。 能听到他夹杂着无限自责、愧疚、悔恨、悲痛还有深爱的呼唤! “苏冰尘,你出来,我知道你在这……” 然而…… 回应给他的只有夜里的微风,刺痛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弃儿,眼里蓄满了伤痛和悔恨,心里被无助和空荡来回交织。 苏冰尘在洞空里听到外面大喊她的声音,胸间瞬时滞闷。 整片胸腔仿佛正在随着外面的呼喊声灌着细沙,压抑、凝滞,这种感觉让她想捂住耳朵。 东方玄夜,你追到这里来做什么? 没有我的世界,你的生活应该和往常一样,别无一二。 流风神色有些冷凛,手势一抬,侍卫都回避了。 垂眸低首,自动屏蔽了外音。 “苏冰尘,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出来,我有话想和你说。” 苏冰尘捂住了耳朵,觉得他的声音很聒耳。 让人反感,她不想听。 “尘儿…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被…被苏云柔灌了毒药,死在…冷苑。” 东方玄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锥心的疼,密密麻麻的从心口处蔓延。 他手按住胸口,微微屈身。 前世他没能护好她,自责和悔恨的痛意让他直不起腰,喉间溢出一抹腥甜。 苏冰尘捂住了耳朵,可还是阻止不了他的声音飘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瞬间头皮一炸。 大脑一片空白,双手猝然耷拉着,整个人僵住了。 他……也重生了? 怎么会? 流风在听到自家主子这些忏悔的话,心里一个冷颤。 不由想起了主子之前在梦里的喃语。 主子是梦到王妃死在冷苑,所以才悲大恸白了鬓角? ————这太玄乎了! 他想劝说主子,那只是一场梦。 王妃还活得好好的,刚伸出手。 想搀扶住失神落魄的东方玄夜,可被他挥开了。 他的嗓音控制不住地颤抖,声线暗哑: “尘儿,是…是…我回来晚了,把你贬到冷苑,原本…是想保护你。 可没想到,也正是把你贬到了冷苑,才让苏云柔起了歹心,钻了空子,让你死在她的手里。” “尘儿,都是我的错……” “…我不求你原谅,只想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用余生去偿还亏欠你的…” “…由始至终,我心悦的人…只有你…” 苏冰尘感觉从脚底升起一抹寒凉,涌入她的四肢面骸,全身冰冷又无力。 早就千疮百孔的心又被强行撕开一条缝,鲜血淋漓。 密密麻麻痛意反复交织成网,抓着她往下坠,让她透不过气来。 ————多么可笑! 把她贬到冷苑,是为了保护她? 把她锦满院的人全部发卖赶出王府,让她失去任何依傍。 断绝她与外界的联系,这也是为了保护她吗? 是怕她给外祖父递信,影响他在朝局中的地位。 怕失了争夺皇位的资格,才是真的? 戚云珠谋害了她腹中胎儿,他包庇隐瞒。 明知道公孙妍赐下的糕点会令女子无孕,唯独单单换掉了送给苏云柔的。 看着他与苏云柔儿女双全,看着他们一家四口享受天伦之乐,而她成了王府被人嘲笑轻贱的对象。 ……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告诉她。 她只是一枚棋子,阻碍了他与心爱之人的相守,霸占了他心爱之人的正妃之位。 就连苏云柔这个替身,都享受着比正妃头衔更高级的待遇。 受尽他万般的宠爱,此刻……却在这扮演什么深情人设? 痛心疾首地告诉她,他爱的人是她? 哈哈哈…… 荒唐可笑至极! 原本她在发现自己才是陪伴他年少时光的那个戚云瑶时,她觉得是上天的刻意捉弄,把一切都归咎于天意。 对他所有的恨意都选择遗忘,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无爱亦无恨,才能真的解脱! 反正她也要离开这里了,选择斩断与他的一切,可是…… 没想到东方玄夜会重生,忆起前昔往事。 若开局是天意,那她上辈子在他的后院所遭受的一切,那又是什么? 是他的无情和凉薄,冷漠和轻贱,化作一柄利刃。 递给了苏云柔和戚云瑶,直捅她的心脏,一招毙命! 苏冰尘不知何时早已杏眸朦胧,不是因为触动。 而是因为被迫又回顾了前世凄惨的一生! 盈盈泪水滑落,满腔痛意蔓延到身上的每个细胞,滚滚沸腾。 就像二十一世纪的那场无情烈火,灼烫的火海想要再次吞噬她。 第404章 破镜难圆 弥补? 偿还? 她不需要! 伤害已造成,无论如何偿还,也抵不了她死在冷苑的事实。 若没有重生,她早就成了一堆白骨,他拿什么偿还? 呵呵…… 前世的所作所为,如今几句轻飘飘的————‘我想弥补你、偿还你……’ 就能当什么事都未发生?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 残枝哀叶无踪影,翩然风雨迹难寻。 ————她永不可能再次接受他。 “尘儿,我知道你在怨我恨我,但有什么话,你可以当面对我说,不要躲起来好吗?” “尘儿…你出来见见我…” “你若是不想回到夜王府,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尘儿…” “三哥,你这是在做甚?” 东方玄羽突兀的声音穿破寂静的夜空,打断了东方玄夜在夜里的呼唤。 他和流风蓦然回头。 方才,一人沉浸在悲痛的忏悔当中,一人在心痛自家主子。 都未注意有人也来到了这条小溪边。 流风心里一个咯噔,羽王殿下听到了多少? 是不是已经听到了主子对王妃的卑微哀求? 流风扫向逐影一行人,眼里燃起了怒火,咬牙切齿。 羽王殿下也就算了,身后的那些人也够胆探听主子的秘事? 逐影对接上他愤怒的目光,耸了耸肩,他又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况且,夜王殿下选择在空旷的地方。 表达自己的心事,就应该想过会有人能听到? 当然,他们也没听到多少,就听到了后面一两句。 东方玄夜一改那痛彻心腑、失魂荡魄的惨样,凤眸里的伤痛瞬间湮灭。 取而代之的是慑人的火焰:“你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做甚?”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桃花眼里意味不明: “三哥,此言差矣,七弟不是说了吗,想打只老虎给外祖父做寿礼才来了倚穹峰,只不过,恰巧三哥也来倚穹峰,又恰巧走在七弟前面。” “本为以三哥一走,老虎就会出来了,谁料,七弟等了半天,老虎连个影都没有,三哥,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东方玄夜神色一噎,颈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眼里闪过一抹阴厉。 若是莫九在这里,恐怕早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流风并不知晓自家主子打的主意,自然听不懂东方玄羽耐人寻味的话。 东方玄夜冷漠的眸子里微眯,释放一道冰刃寒光。 “也许猛虎也惧怕了七弟的威严,不敢靠近?” 逐影唇角微动,夜王殿下这话真酸。 此刻的心里特别不好受? 想利用老虎来攻击主子,没想到老虎见到主子后,连面都不曾露。 “七弟倒是很佩服三哥能斩杀那头黑熊。” 熊掌被莫九让人卸了下来,收起带走了。 若没有猛虎的皮毛,最贵重的也就是那两对熊掌了。 “七弟会有机会一展雄风的。” 话毕,他一甩袖子。 大步离去,回到小溪边上的土柴堆。 东方玄羽四处看了看,发现并无什么。 也来了火堆边,问道。 “对了,七弟方才见三哥似乎在对三…三嫂说话,怎么回事?三嫂莫不是也来了倚穹峰?”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闪过别扭。 酸涩涌上心头,实在不想这般称呼千凰。 但现下,他也只能违心地称呼。 “你听错了,她不在这里。” “是七弟听错了?也对,三嫂怎么会来这么凶险的地方?” 东方玄夜眼里的怒意不加掩饰,瞪向东方玄羽。 想驱赶他离开这里,好像又找不到理由,除非自己先行离开。 可是……一想到那个攀爬的痕迹,他的眸光在隐讳处亮了几分。 她应该就在这附近,只是故意躲着他,不愿出来。 意识到这点,他心脏不受控制地又绞痛了几下。 疼得他五脏六腑都跟着狠狠一颤。 “三哥,你没事?七弟看到你身子颤栗了一下。” 东方玄夜紧蹙着眉峰,湛黑眼眸中压抑着伤痛。 垂眸尽量不让东方玄羽看出他眼里倾泻出来的情绪。 转眼抬眸,又恢复那副清冷若霜: “我没事,你看错了。” 脑子里却在思索着,该怎么把东方玄羽引开,不要再跟着他。 越看他越觉得碍眼得很,阻拦他与自己的王妃修补感情。 还有那只老虎,明明都发出了虎啸的怒吼声。 慢慢靠近了东方玄羽,为什么连面都不露? 煞是奇怪,难不成老虎也挑人欺负吗? “七弟,那只猛虎真的不曾露面吗?”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轻笑: “三哥这是……不信七弟?” 东方玄夜扫了一下他身后逐影,见他毫发未伤,由不得他不信。 东方玄羽或许有人保护不受一点伤,但他身边的逐影还有那些侍卫。 似乎也没有受伤,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也许猛虎今日吃饱了,七弟还是要多加小心,明日,就不一定有这个气运了。” 他现在只觉得东方玄羽不过是命好罢了,身上还有气运加身。 所以才能安然无恙,但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永远如此好命? “多谢三哥的提醒,也不知这倚穹峰究竟有什么宝贝,不仅吸引了三哥,还引来了东方玄熙和北清秋。” “不过北清秋气运差了点,听说被猛虎驮走了。” 东方玄羽已收到后面的侍卫回禀,有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 带领七八个侍卫也来了倚穹峰。 这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除了东方玄熙,还能是谁? 东方玄羽有些想不明白,在这关键的时刻。 他不和自己的老爹东方彦逃回鄞西的老巢,却跑来倚穹峰? 究竟是什么让他置鸿图大业不顾,忍着小腿的伤痛也要来倚穹峰呢? 难不成前朝的宝库藏在倚穹峰?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他们那七八个侍卫。 也搬不动宝库,随身也没有藏着黑火药。 “什么?东方玄熙也来了?” 东方玄夜额上青筋鼓起,神色阴沉,眼里的恨意仿佛要溢出来。 他还真是对他的王妃情根深种啊! 知道苏冰尘来了倚穹峰,竟然拖着受伤的小腿也要来找她? 那就让他有来无回,倚穹峰将会是他的葬身之所! 第405章 媚眼狐狸的诱惑 此时那所谓的前朝宝库在他心中已毫无重量,失去苏冰尘,能要了他的命。 命都没有了,还要前朝宝库做甚? 以前还会考虑到没挖出前朝宝库,他暂时不打算对东方玄熙痛下杀手。 可现在,他早已把这些抛之脑后了。 任何人都别想打他王妃的主意,苏冰尘是他的,生生世世都是他的。 就算前世今生他对不起她,他自会求得她的原谅。 用一生去弥补去偿还,但绝不允许他人插足他与苏冰尘之间。 他这种失常的反应,被东方玄羽不动声色的收在眼底。 桃花眼幽幽一闪,为什么他对东方玄熙有这么大的恨意? 似乎是一种属于自己的心爱之物被他人夺走之恨? 见东方玄羽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东方玄夜垂眸避开了他那种欲要看穿人心的目光。 “七弟,你可知他为何而来,莫不是前朝的宝库埋在倚穹峰?” 他转移了话题,最好是能把东方玄羽带偏。 但他知晓他这个七弟不会这么轻易上当的。 东方玄羽接过逐影为他打来的小溪泉水,润了一下喉,好整以睱道: “七弟觉得应该不是,他只带了七八个侍卫,似乎在找什么人?” 东方玄夜瞳孔幽暗冰寒: “七弟想多了,倚穹峰除了野兽出没,哪有什么他想找的人?三哥觉得他定是来找前朝宝库的。” “三哥为什么这么认准他是来找宝库的?或许他有什么其它的秘密,是你我都未察觉的,又或者……三哥早就知道他是来找什么,只是不想透露给七弟知道罢了。” 闻声,东方玄夜下颌线紧绷。 眼里漆黑一片,眉宇间透着几分孤冷锐气。 “七弟不必一而再而三的套我的话,夜深了,我先休息了。” 东方玄羽一再的试探,令他心生愤懑,冷着脸走开了。 流风想到了那日,北清秋派出来的赤尔孜交代了她是因为一个男子。 才派人来抓走王妃,他和莫九两人都锁定了一个目标。 只是刚升起的猜测就被主子给熄灭了。 可方才听到了东方玄熙拖着受伤的小腿也赶来了倚穹峰,那个猜测不由加深。 流风心中打了一个寒颤,东方玄熙莫不是真的惦记着王妃? 难怪主子这么厌恶东方玄熙。 东方玄羽握着小竹筒,悠然地感慨道: “这山涧的溪水真是甘甜,还能消暑,逐影,你再去给我装上一竹筒来品尝。” “诺。” 他和东方玄夜都知晓前朝的宝库藏在京城,所以各自安排了心腹守在京城。 自己却带人离开,就是想给东方彦放松的机会。 但东方玄熙却撇下前朝宝库来这里,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结合三皇兄那讳莫如深的表情,他隐隐有一个猜测…… 东方玄夜借故离开,拿起了火把。 又带人沿着梨树旁,找了一圈,方才若没有东方玄羽的突然出现。 她是不是听到了他虔诚地忏悔和改过,会出来与他见上一面? 哪怕出来打他骂他拿剑刺他,他也绝不回避,并且甘之如饴。 …… 媚眼狐狸一个石缝里跳了出来,它才一百年。 没有任何法力护体,在瘴林里待不久。 为了追上这两个美男子,只能选择绕道前行。 若是换作以前的它,区区一个瘴林,它需要回避吗? 总算是赶上了,它急喘吁吁的。 这两个美男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 那个白了鬓角的男子,清冷如月,孤傲卓绝。 身上多了一抹沧桑的野性,俊美无俦的五官好似霜华结晶。 后面这个玄绯相衬锦衣华袍的男子,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妖孽俊美,桃花眼眸风华潋滟。 魅力无限,身姿伟岸,气势如虹,他就像这世间不染尘埃的谪仙。 神圣不可侵犯,堪比三十三重天上的神君。 神君它没见过,但它听过。 若千年之前的它见过这两个美男子,它又为何痴恋那个清风朗月的尊者? 东方玄夜发现了它的动静,一个黑影,轻若浮云,快若疾风。 来到了它的面前,当发现只是一只狐狸,他凤眸里那抹微弱的光亮瞬时暗灭。 “啾啾……” 媚眼狐狸眨巴着一双电眼,发出啾嗯的声音。 想吸引他的回头,只要对上自己的媚眼几息工夫。 它相信,眼前的美男子会被它虚建出来的幻境所吸引,可东方玄夜压根没给它这个机会。 它一时气结,又发出了几声:“啾啾…啾”的狐狸音。 人类不是想捉些稀世的兽类当宠物的吗? 它长得这么好看,耀眼,幽蓝色的眼睛是它们媚眼狐狸独有的标志。 比起九尾灵狐,它不是更惹人喜爱吗? 这个男人怎么连一个眼神也不分给它? 它又跳到了他的前面。 “啾啾……”眨着它引以为傲的幽蓝色双瞳,想用修炼了百年的,唯一能虚造幻境的眼睛,迷惑东方玄夜。 “啪!” 流风一记掌风,把它扇开了。 “哪来的野狐狸,挡着主子的道了。” 媚眼狐狸被拍在斜坡上,四肢呈了一个‘大’字型。 身上的痛楚一抽一抽的,身子正要顿滑下去。 “啾…啾啾啾” 它伸出爪子,抓住了斜坡上的野草,才没有让自己滚落下去。 吐了吐嘴里的沙子,真是不解风情的男人,空有一张好皮囊! 这个暂时不行,对不上它的媚眼。 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准备诱惑另一个美男,原本是想先勾引那个妖孽美男的。 可是他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它怕自己近不了他的身,才先诱惑玄衣男子。 它收拾了身上的杂草,趁着那些侍卫在架火堆烤鱼吃。 躲避他们,蹑手蹑脚来到了东方玄羽的面前。 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啾…啾啾……” 东方玄羽手上拿着逐影递过来的烤鱼,见一只狐狸眨着幽蓝色的眸子。 对他发出狐狸音,他剑眉轻拢,被它身上的骚味给熏到了。 狐狸他见多了,但其它狐狸都没有眼前这只令人生厌。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就莫名的不喜欢它。 第406章 七星显现 尤其是它的幽蓝色的双瞳,更是令人不喜。 媚眼狐狸电眼带着天生会勾人的魅惑,心里在呼唤。 美男子,快对上我的媚眼,快对上…… 只要对上几息,就可以把你勾住了。 它不停地释放虚构出来的迷幻,修炼了百年。 道行还太浅,但它自认为自己这双幽蓝色的媚眼,多少还有一些迷惑凡人的神力。 只要这个男子定力不足,贪恋美色。 它就可以在虚境中构造出一个妖娆的女子,一丝不挂的胴体,令他沉浸其中。 谁料,东方玄羽眉眼都未曾抬一下,轻弹了手指。 它就被石子击出了十几丈之外,像个球型物体般在地上被一道力量不停地推翻滚落。 直到滚到一个树桩底下,“扑!” 一口鲜血染红了大唇和身上的皮毛。 眼里迸发一道恶毒的恨意,该死的,我的腿! 一个比一个狠! 什么情况? 这两个男子都不着它的道,还是它的媚眼失去了唯一的能力? 不行,它得找个男子试试,今晚怎么也要吸食一个男子的精魄。 这两个不行,不代表其他的男子也不行。 等吸食了一些混元精魄,把腿伤养好。 增加了自己的道行,再来找这两个男子。 尤其这个妖孽美男,它就不相信了。 等自己道行上升,还会迷惑不了他? …… 苏冰尘在洞穴里,望着小溪对边的一行人。 眸光越来深,秀眉皱成了一道波纹。 笼着暗影,只盼着他们快点离去。 东方玄夜来了也就算了,怎么东方玄羽也来了? 这里有什么吸引他的? 想到熔洞的那一幕,她的识海里又冒出了那个荒唐的梦。 她与东方玄羽八竿子也打不着? 除了霍青樱口误把她当成了尹千凰以外,除了玉莹和她走得近一些,她与他也就只是一场盟友而已。 她走神之际,小兔子乖乖。 伸了伸懒腰,拨开了野草,跳了出去。 它想去小溪边喝点水,最好是给洞穴里的这个美人姐姐带点泉水。 那里的水可不是普通的水…… 而是千年之前的神女使用金翥鸾开凿出来的圣泉,浇灌了这片丛林。 它在这住了上百年了,每晚都要喝小溪的水。 溪水能帮它隐藏气息,躲避野兽的攻击。 它溜出了洞穴,苏冰尘想喊都不敢喊。 她低吼着:“小兔子,回来!” 小兔子蹬起两只前爪,“吱吱……” 放心,他们看不见我,晚上我能隐身。 苏冰尘并不知道她它是一只隐形兔,只能瞪眼干着急。 她躲在洞穴里,透着细缝。 借着月色,用视线搜寻小兔子蹦哪去了? 可惜她的视力有限,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小兔子已经蹦蹦跳跳过河了,路过东方玄夜的面前。 它停顿了一下,东方玄夜的眼神令它攸地一僵。 莫非这个男子看到了它? 其他人看不到它,但眼前这个男子似乎和洞穴的那个美人姐姐一样,能看到它? 怎么回事? 它在看他,东方玄夜也在看它。 迷茫失神的双眼不再灰暗,淡淡地随着它的动作移动了视线。 四只眼睛对视了一会,小兔子先移开了视线,耷拉着耳朵。 它正要离开,忽听到后面传来了声音。 “小兔子,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子,她长得很美,美过天上的神仙。” 流风和几个侍卫有点瞠目结舌,主子在对谁说话? 小兔子? 这里有小兔子吗,他们低头扫寻了一遍又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小兔子啊? 哪来的小兔子? 东方玄夜也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期盼小兔子能听懂他的问话。 更不期盼它能回答他的问题。 可是小兔子,却蹦蹦跳跳地跳了过来。 用耳朵蹭了蹭他的手背,“吱吱……” 东方玄夜神色激动,艰涩的喉结迅速滚动: “你是不是见过她了?” 他不懂它说什么,但它的反应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 原本黯淡灰寂的凤眸忽地灿比星辰。 小兔子之前听到过这个男子在喊什么苏冰尘,洞穴的美人姐姐神情很难受。 很排斥,它猜测美人姐姐并不想见他。 不如把他引开? 算是报答美人姐姐两个梨子的恩情了。 小兔子点点头,“吱吱吱……” “主子,哪里有兔子?” 众侍卫和流风看到自家主子对着空气摸着,他们一片惊讶。 其中一个侍卫来轻轻推了推流风。 “流风大人,主子这…该不会是撞邪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侍卫被流风一个凌厉的眼神吓退了,忙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流风大人,小人该死,说错话了。” 流风也有些想不明白,自从主子白了鬓角醒过来之后。 感觉他的灵魂都游离在外,跟着王妃走了。 他和莫九也越来越担心主子了。 “主子,这里没有小兔子。” “流风,它就在我的眼前,你们看不到吗?” 流风又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前后左右,真的没有看到什么小兔子啊? 他又朝其他侍卫看看,他们向他摇摇头,表示也没有看见。 流风心里一急,欲哭无泪: “主子……” 东方玄夜把小兔子放在地上,“小兔子,你引路,帮我找到她。” 小兔子在前面蹦跳,它理解不了人类的情感。 但它也知道,美人姐姐,不想见到眼前的男子。 它就帮帮她。 “吱吱吱……” 听到了小兔子点头的召唤,东方玄夜脚步流星似地追了上去。 流风见状,“快点,跟上主子。” “诺。” 就这样,东方玄夜一行人被小兔子引开了。 苏冰尘眉眼一松,他终于走开了。 天上的那颗白矮星已和天狼星连成一线,六星连珠了。 最后那颗天璇星也冒出了头角,隐有向六星靠拢的痕迹。 她杏眸溢出火花,双手互攀交握,脚步来回在洞穴走动。 七星都出来了,她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等天边放晴,她就离开这里,往山顶上爬。 希望不会再发生什么变故,也不要再见到东方玄夜。 联想到他今夜的反常行为,她知道他不会放她离开。 第407章 火神天经 东方玄羽来到了小溪边,摇着玉折扇。 当看到小溪里倒映的天上六星闪烁,还有一颗星向它们靠拢,他桃花眸子骤然一缩。 抬眸望向天际,发现真有一颗星辰向其它六星移靠。 他担忧地问:“逐影,寒音寺那边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他曾听过师叔说过,当天上出现七星快要连珠的异象。 也就是你们的师叔祖即将羽化的时刻了。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人各有天命,不用难过。 你们只需要心无杂念盘地打坐一个时辰,为师叔祖默念这篇‘火神天经’。 逐影摇摇头:“最近并没有收到有关于寒音寺传来的消息。” “国师那边也没有传来信函?” 逐影再次摇头:“回主子,没有。” 师叔祖真要羽化了吗? 师父和师叔回到了寒音寺了吗? 他立即掏出了墨颜为他准备的笔墨,在两张小纸笺上。 笔走龙蛇,分别写下了两句话。 吹干墨迹,交给了逐影,让随行的信鸽传递出去。 师叔祖神通广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 小兔子把东方玄夜引开了之后,又回到了小溪边。 路上碰到了媚眼狐狸,恰巧看到它正在吸食一个男子的精魄。 小兔子吐了一口水,喷溅在男子眼睛上。 男子瞬间醒了过来,瞪大了双眼。 看见自己正抱着一只狐狸亲吻,吓得他脸色惨白。 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惊慌大喊:“魅怪啊!” “啊,狐狸精啊!” 发现自己在荒郊野外,还露出了半截胸膛,赶紧把地上的衣裳拾起来慌乱地跑了。 媚眼狐狸只差最后一口,就能吸食了他所有的精魄。 它登时恼怒地环看四周:‘是谁?’ ‘敢坏老娘的好事?’ 小兔子不主动显形,媚眼狐狸看不到它的肉体。 ‘媚眼狐狸,你是不是忘记了天机真人的警告了?’ 媚眼狐狸幽蓝色的眼睛划过阴冷。 ‘你怎么知晓天机真人?’ ‘你是谁?装神弄鬼,有本事你现身。’ 媚眼狐狸知晓这山中有同它一样的魅怪。 除了它和王者是那场千年浩劫坠入凡尘的,也许还有其它精怪。 ‘媚眼狐狸,你若想再返天庭,就专心修炼,而不是靠吸食男子精魄来提高自己的道行。’ ‘哼!天机真人画下结界,不让吾等下山,老娘何年何月才能成精?’ 当扫到了天上的七星隐现,媚眼狐狸放声大笑: ‘哈哈哈……’ ‘那糟老头子快死了,等他死了之后,结界顶多撑五年,五年后,老娘照样可以下山。’ 小兔子动了动耳朵: ‘哼!五年后你再试试,看能不能下山?’ 它的原身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兔子,它是瑶池边上的玉兔。 因为那场浩劫,它坠入凡间,来到了倚穹峰。 受神女开凿的圣泉滋养,也肩负一定的责任。 只要这个山谷有它在,就不会让魅怪下山祸害人间。 ‘好大的口气,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媚眼狐狸觉得此刻不宜与黑暗之物纠缠,到时候吃亏的是它。 还不如回到王者身边,告诉王者,让它揪出这只隐藏的灵物。 小兔子看到媚眼狐狸逃了,它咧嘴一笑,想禀报赤焰虎? 就算赤焰虎来了,它也不惧。 它抬了抬爪子,滚动了一个石头。 那只石头似长了眼睛,追着媚眼狐狸的方向轰隆隆滚动。 媚眼狐狸以为自己逃走了就会没事,岂知,后面有个轰隆隆的响声像夺命幽魂向它袭来。 它跑到哪,那个响声就追到哪。 等看清追它的是一个大石头,它心里一抖。 哪来的怪石?莫不是那个隐身的灵物就是石头怪? 浑身哆嗦,想跳窜到树上去。 那颗大石头好似长了肢膀挡住了它的前方。 ‘啊!王者,救命!’ 小兔子听到媚眼狐狸大叫声,它发出快乐的兔音: “吱咕咕……” 一刻钟后,它又跳回到了小溪边,路过了东方玄羽的面前。 他的桃花眼对接上它大大的兔眼。 “给,小兔子。” 侍卫不知在哪摘了些果子,东方玄羽扔给了它一个。 小兔子瞬间瞪大了眼睛,这个男子和那个冰冷颓废的男子一样能看到它? 怎么回事? 它抱着果子,蹦蹦跳跳来到了东方玄羽面前。 “吱吱吱……” 你能看到我? 东方玄羽伸手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展颜一笑: “怎么,想谢我?” “吱吱吱……”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 算了,他是不是傻了? 怎么会问一只小动物有没有见过苏冰尘呢? 他从袖兜里拿出那半截衣料,放在手里摩挲着。 剑眉萦绕着忧愁,小兔子看到他手上的那小块布料。 回想起洞穴里的美人姐姐,身上着的衣裳,好像就是这个颜色。 它抱着的果子滑落在地,“吱吱吱……” 你是不是也和那个男子一样,在找洞穴里的美人姐姐? “果子掉了,再给你一个。” 东方玄羽又拿了一个果子扔给了小兔子,还摸了摸它的两只大耳朵。 逐影看着自家主子隔空摸物,还自言自语。 他的脸色一惊:“主子,你在和谁讲话?” 东方玄羽瞪了他一眼,怪责他声音太大,别吓着小兔子了。 被自家主子怪异的眼神瞪了一眼,逐影脸色微僵。 又看着自家主子在摸什么东西。 他咽了咽口水,又揉了揉眼睛。 是不是夜里视线不太好,他看漏了什么? 小兔子抱着果子啃了几口,灵活地跳走了。 美人姐姐应该也看到了这个美男子,只是也不打算露面。 那它就不带他去找美人姐姐了。 东方玄羽望着小兔子跳走的方向,他眯了眯桃花眼。 “逐影,这只小兔子好像一点也不怕人?” 逐影放大了眼球,神色愕然: “小兔子?哪来的小兔子?属下没看到有小兔子。” 东方玄羽:“……” 看来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小兔子啊! 他施展轻功跟了上去,跃过小溪流。 见它喝足了泉水,又蹦蹦跳跳地跳走了。 第408章 历经了千载万年 来到了一个草丛堆,小兔子四处瞧瞧。 拨开了草丛,跳进去就没有再出来了。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旁边,听到里面有动静。 “吱吱吱……” “小兔子,你终于回来了。” 苏冰尘压低了声音,但言语中还是难掩轻松。 “吱吱吱……” 闻声,东方玄羽眉宇间神采飞扬,潋滟的桃花眸子星河灿烂。 她真的在这里。 “主子,是不是这边有发现?” 逐影见自家主子突然离开了,他担心主子安危,也跟了过来。 东方玄羽收敛了面部表情,轻咳了一声。 “没……去那边再看看。” “诺。” 苏冰尘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神色一紧,呼吸变得薄弱。 唯恐一个呼吸声能吸引到外面的人注意。 听到东方玄羽带人走开了,她神色才松然下来。 呼了口气,又对着小兔子比划了几下。 ‘你怎么把他引来了?’ 小兔子耷拉着耳朵,有些委屈: ‘吱吱吱……’ 它竟然没有察觉出有人跟踪自己? 是自己的灵力下降了?还是…… 这有些奇怪,除非这个男子。 不是凡人,而是有仙骨的人。 见小兔子委屈巴巴的,苏冰尘心里一软,把它抱在怀里。 摸着它两只耳朵,“小兔子乖乖,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 小兔子用两只大耳朵蹭了蹭她的手背,不再委屈: “吱咕咕……” …… “主子,墨颜那边不知有没有危险?” “墨颜带了捕兽网,有我教他的方法,还有迷药防身,无性命之攸。” 东方玄羽走远了,又不动声色地望着那处草丛堆。 眼里划过思量,担心洞穴里的一人一兔的安危。 “你们几个人去那边站岗,轮流巡逻,不要让野兽靠近这边。” 逐影有些疑惑,“主子,不睡之前铺好的地方吗?” “嗯,把地铺移到这边来。” 逐影和手下的侍卫脸上闪过迟疑,有些看不懂主子的做法。 这边蚊子应该比那边多? 如此,侍卫把给主子的地铺挪到了他指定的位置。 两边站着侍卫来回巡逻,他睡在中间,逐影靠在旁边的大石头边上。 “啪!” 脸上拍死一只大蚊子,侍卫也被蚊子咬得挠个不停,额头已肿了几个大包。 “逐影大人,属下去问随医的侍从,看有没有驱蚊的草药。” “去!” 草药应该找墨颜,可是他不在,这会估计还在赶路。 东方玄羽慵懒地撑起下颌,清贵风雅。 好像自带驱蚊光环,蚊虫都近不了他的身。 他衣袂翩翩,姿态散漫随意,摇着玉折扇。 邪魅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容,芝兰含露,风姿绝伦。 万古星辰映照在男人完美无瑕的容颜,似误入凡尘的谪仙,身上流淌着光华的寒玉幽盈。 逐影和几个侍卫看到自家主子那俊美的轮廓,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惊叹世间竟有主子这倾世的容貌! …… 满天密麻的星辰如画,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如同镶嵌在夜空的宝石,散发着无尽的神秘与魅力。 这一夜有些人睡得安稳,有些睡不安稳。 苏冰尘在洞穴里竟然出奇的睡得很香。 小兔子也依偎在她脚边,睡得很熟。 晨光微熹,朝暾初露。 苏冰尘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在洞里。 一个激灵,她怎么能睡得如此安稳? 在野外,她鲜少能睡得沉的时候。 昨晚不知怎的,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拍了拍脑袋,觉得是最近太劳累了,所以才睡得太稳了些。 想和小兔子告别,谁知小兔子乖乖已经不见了。 “小兔子,你在哪?” 喊了几声,没看到那些小穴里有动静,她猜它可能出去觅食了。 她又给小兔子留下了两个梨子,收拾好包袱。 轻轻拨开草丛,想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在。 刚踏出一只脚,又缩回来了。 什么情况? 东方玄羽怎么还没走,是打算在这长住吗? “主子,属下给你打来了清泉水。” 他接过帕子,洗漱后,又喝了几口甘泉。 “这小溪的泉水格外清甜,让人回味无穷。” 苏冰尘在洞穴里,等啊等,盼啊盼! 东方玄羽还在慢条斯理的用膳,丝毫没有要走的迹象。 苏冰尘觑着眼睛看了看,这荒郊野外的,没啥东西吃? 怎么感觉吃得津津有味的?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算出去被他看见也没有什么? 只是不知该如何向他说明,自己怎么会来这凶险的倚穹峰。 要是他追问,她还要解释一圈,嫌麻烦罢了。 “主子,咱们的人准备好了。” “嗯,走!” 东方玄羽优雅地擦了擦嘴,打了个响指,带着人离开了。 苏冰尘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是走了。 她悄悄地从草丛堆里冒出了个头,看着他们往那边走了。 她就选择另一边,反正都能到顶峰便是。 她才走出没多久,一道玄绯相衬的身影似烟花般划过她的眼前。 东方玄羽翩然落地,姿态优雅清绝,万千风华尽现他一人之身。 她登时一惊,张大了杏眸: “羽…羽王殿下……” 逐影嘴角抽了抽,主子让那些人先走。 说自己还落了东西要回来找,原来落下的是…… 东方玄羽手势一扬,逐影拱手一礼,回避了。 “三…苏姑娘,好久不见。” 男子眉梢微动,笑容绝艳,轻轻地颌首。 这是知道她是千凰之后,第一次与她见面。 这一段历程仿佛经历了千年万载。 沧海桑田、悠悠岁月。 百斩千回、咫尺之间。 苏冰尘听到他不喊自己三皇嫂,改称苏姑娘了,一时愣住。 回过神来疑惑一问:“羽王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慵懒清笑:“苏姑娘,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我…我来这里是有事,说来话长。” “是来找什么还是……” 苏冰尘抱拳一礼:“羽王殿下,此事一会说不明白,今日我必须赶到倚穹峰的峰顶,此去一别,后会无期,保重!” 东方玄羽心里没来由的涌过一丝失落: “盟友,你就不想听听西羌的战况吗?” 第409章 相见已非昨夜人 一句盟友,让苏冰尘脚步一滞。 她目光清澈而高远,冷静坚定。 铿锵有力地道:“我外祖父和舅父一定能战胜哈木次,不过,还得多谢羽王殿下的暗中襄助。” 女子抬眸,清美的脸上展露愉悦豁达的浅笑。 笑意如清泉小溪涓涓流淌,是对他发自内心的钦佩和信任。 这种被她信任的感觉,让东方玄羽心里淌着过涟漪的温泉。 灌入心田,轻柔地荡涤过四肢百骸。 暖暖的,软软的,无比舒畅。 “苏姑娘,不必言谢,我也是投桃报李,回报你当初给我递出来的鄞北铁矿消息。” ————轰! 这句话落在去而复返的东方玄夜耳里,犹如被闪电当场劈下。 不仅脑子一片空白,连灵魂都快要劈出躯壳。 他身子不稳,踉跄了几步。 鄞北铁矿的消息,是苏冰尘递出去的? 他浑身的血液像是煮沸的开水,一引即爆! 流风已经感觉到自家主子那毁天灭地的怒火,似要燎原。 心里也在腹诽:‘王妃,你是主子的女人,怎么能出卖主子?’ 东方玄羽预感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侧面涌来,他暗道,不好!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当初出卖本王的人,是你!” 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猛然撞击着苏冰尘清空的心灵,瞬时震得四分五裂。 她脸色发白,倩影一颤,眼里闪过一抹惊慌。 东方玄夜从天而降,一身黑煞阴气直冲云霄。 原本疲惫的脸色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容颜冷煞。 眉眼尽是肃杀之气,整个人像是从地狱淬炼出来的修罗阎煞。 苏冰尘看到了东方玄夜两鬓的华白,杏眼狠狠一缩。 他……怎么华了鬓角? 不仅如此,脸颊凹陷,长满胡渣的下巴。 让他看起来十分的沧桑,只是眉眼处凝滞了残戾嗜血,让她心尖一栗。 东方玄羽挡住了东方玄夜那布满血丝的凤眸: “三哥,你吓着三…她了。” “怎么,一声三嫂就这么难叫出口吗?” 他为了找苏冰尘,昨日一夜未眠。 意识到她可能还在小溪流边,他连夜返回来,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她与东方玄羽眉眼浅笑,眉来语去,还听到了那番话。 ————没想到出卖他的人竟会是自己从未怀疑的人! 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七弟。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毫不避嫌的弄风谈情。 相互倾诉、相互欣赏。 他们把他当什么了? “三哥,请慎言!” 他是男人,岂会看不出,东方玄羽望向苏冰尘那温柔含笑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哈哈哈,好一句慎言,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如此气急败坏作甚?” “是不是早就发现了她躲在这附近,所以才故意引我离开,好给你们创造机会?” 东方玄夜目光阴鸷,脸上更是遮掩不住的森寒戾气。 她听到了什么? 苏冰尘神色惊愕地后退了几步,气得脑袋发晕。 气愤交加地瞪向他:“东方玄夜,你在胡说什么?” 她可以承认是自己出卖了他鄞北的铁矿信息。 但绝对不能容忍他的血口喷人,污蔑她与东方玄羽有染。 “怎么,你也着急了?你迫不及待的离开夜王府,逃离本王,是不是因为他?” 东方玄夜胸口噼里啪啦地窜着火苗子,眼底是熊熊怒火,心里却还存在着一丝期待。 他想听到她解释,她没有打算逃离他,她会回到他的身边。 苏冰尘气结,胸口充斥着磅礴的怒火。 眉眼浮现一层冷霜,眸心似有冰芒喷涌。 “疯子!你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见她并没有说出他想听的话,东方玄夜黑眸闪动着阴狠的光芒。 神色几欲疯狂,声嘶力竭地嘶吼: “是啊!我是疯了,失去你的消息,我就疯了!变得不像我自己。” 他一个疾影,想把苏冰尘抓过来,被东方玄羽换影移步挡开了。 “三哥,你理智一点。” 东方玄夜一记掌风,目眦欲裂击向东方玄羽:“滚开!” 东方玄羽拉着苏冰尘闪避了他的掌风,东方玄夜双眼一片猩红,映着残忍的血色光芒。 泛着凛凛杀气,抽出腰间的软剑,漫天剑影朝东方玄羽刺去。 “你放开她!” “小心!” “主子!” 逐影拔出腰间的佩刀刺向东方玄夜,流风见势,挥剑挡住了逐影。 如此,五人的场面,有四人在刀光剑影中你来我往。 “你们别打了,东方玄夜,我离开夜王府,与任何人无关。” “砰!乒,噼啦…铮…” 寒光乍现,刀剑交错。 兵器相撞的声音夹着火花,尖锐刺眼。 “你对我有误会,我可以解释,但绝不容许你的背叛,苏冰尘,你应该知道,我这一生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信任的人出卖和背叛!” 一方冷冽孤傲,霸气逼人,杀意四射! 一方神色难得的冰霜寡绝,风云凝聚,剑影生风。 犹如银河瀑布缠住对方的剑法,让他无法抽身靠近苏冰尘。 “出卖你鄞北的铁矿,那是报复你把我当棋子,回击你利用整个秦国公府,我并不亏欠你什么!” 这句话如同一把冰冷的刀刃,毫无征兆地刺进了东方玄夜的内心,一颗心霎时鲜血淋漓。 “尘儿,你听我解释,我…我没有把你当棋子,我承认……一开始是有这个想法,但最后,我没有再利用你和秦国公府。” 苏冰尘眉间溢出几分凉薄的冷笑: “是吗,利用就是利用了,怎么利用还分轻重和早晚的吗?” “东方玄夜,收手!我再说一遍,我与东方玄羽没有任何关系,我离开夜王府,是想回到属于我的世界,我不属于这里。” 言尽于此,他听不进去,她也没什么好说了。 她要离开这里,等回到二十一世纪。 她就解脱了,也摆脱了东方玄夜的纠缠。 留在这里,只会激发更大的矛盾,何况她还要赶时间。 东方玄羽的身手绝不在东方玄夜之下,相反,还胜他几筹。 方才东方玄夜分心之时,东方玄羽明显可以刺伤他,却仍是对他手下留情。 第410章 深不可测 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在拖住东方玄夜。 给她离开的机会,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苏冰尘,你不要走!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照样可以把你抓回来!” “流风,抓住她。” 银光乍眼、飘影飞花,落下一道道闪亮的剑影。 他被东方玄羽牵制着,流风又被逐影拦着。 四人看起来势均力敌,一时难分胜负。 天涯海角?也要抓到我? ————发你的白日梦! 见苏冰尘越走越远,东方玄夜猩红的眸子裹着狂风暴雨的戾气。 “东方玄羽,你找死!” 剑影披银展翅,招招凌厉不离对方要害,此时的空气中弥漫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东方玄羽见苏冰尘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忽地勾唇一笑。 身形翻转,漫天剑影去势不减。 翩然弹开,剑舞飞花。 这璀璨华丽的一击,居然如天神一般,削掉了东方玄夜的发冠。 乱发飞舞,青丝夹杂着白发,狼狈不堪地东方玄夜一张脸扭曲显得异常的阴森恐怖。 “主子!” 流风避开了逐影,来到了自家主子面前。 逐影见自家主子收手了,他也没有再缠住流风,收剑回到了主子身后。 “羽王,你竟敢真伤了夜王殿下?” 逐影觉得好笑:“流风,明明是夜王殿下先下的狠手,招招凌厉,想致羽王殿下于死地,羽王殿下都没有对他痛下杀手,你还倒打一耙了?” 流风两颊都气震了,“你……” 东方玄羽抵唇轻笑:“一不小心就失手了,三哥,你没受伤?” 赤果果的嘲讽,东方玄夜挥剑指向他,双目赤红: “东方玄羽,你真卑鄙!” 故意缠住他,不让他抓住苏冰尘,给她逃离的机会。 这口气他如何也咽不下,身形如同鬼魅,再次狠辣出招。 两人又开始了未完成的战斗,流风担忧自家主子。 因为他发现情形对他家主子有些不妙,东方玄羽的功底深不可测,主子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方才,若不是东方玄夜手下留情,主子可能真的要受伤了。” 当然,他很不想朝这方面去想。 “主子,不要打了,找王妃要紧!” 闻声,东方玄夜收回了软剑,准备去找苏冰尘。 “苏冰尘不想回到三哥身边了,三哥又何必纠缠她不放?” 东方玄夜心尖蓦地涌现出巨大的恐慌。 愤怒的眸里仿佛要喷出滚烫的岩浆,要把东方玄羽燃烧殆尽。 “我与她的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我警告你,不要妄想打她的主意,她只是对我产生了误会,她还会回到我身边。” “流风,派人沿着这条路,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王妃。” “诺。” 东方玄夜惶急地顺着苏冰尘离开的方向猛追,唯恐她再次消失不见。 逐影看到流风带人跟着东方玄夜走了,他禀报: “主子,咱们的人也来了。” 东方玄羽又恢复那独有的慵懒闲适,薄唇微扬: “向倚穹峰峰顶继续出发。” 她说她想回到自己的世界,她不属于这里,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有登上了倚穹峰的峰顶才能解开这个谜底? “诺。” …… 苏冰尘迂回调转,上山的路十八道,蜿蜒曲折。 她挑了一条茂盛的小径,一口气已经爬到峰岭的半山腰。 她一边赶路,一边察看后面。 见没人跟来也没有野兽,她才透了一口气。 肚子已饿得呱呱叫,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掏出了梨子,裹点腹。 继续往上爬,总之今晚一定要爬上峰顶。 “到那个大石头就休息一刻钟,争取今日爬上峰顶。” 墨颜带侍卫也爬到了这里,苏冰尘听到墨颜的声音,一个怔然…… 起身抓起包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就在她走了没多久,墨颜带着侍卫队来到了她之前休息的大石头处。 “这风好大,真舒服。” “墨颜大人,几个侍卫的腿伤没有再渗血了,您带的药不错。” 墨颜一脸傲娇:“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我是花了多少银子在镇上找的知名大夫配的金疮药。” 一个侍卫上前禀报:“墨颜大人,有人来了。” “那行装,好似是夜王府的侍卫的着装。” 墨颜一听是夜王府的人,脸色一沉。 抬了抬手:“去看看是谁带的路?” 八成是莫九那个小白脸。 “诺。” “莫九大人,能不能歇歇?我爬不动了。” 几个侍卫和莫九绕道,主子吩咐在峰顶会合。 现下已到了半山腰,莫九遮阳笠下的额间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稍作歇息,主子可能早就到了峰顶,正在等我们。” 侍卫们一听可以休息,瞬时舒服一声,朝一边呈‘大’字型摆去。 相继发出舒适的喘息声:“啊…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一个侍卫发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群人在休息,他忙禀报莫九。 “莫九大人,上面有人,属下发现好像是羽王殿下身边的墨颜。” “那个小白脸,怎么还跑到我们前面去了?” 想到自己没有内力护身,主子让他绕道,也就不奇怪了。 那个小白脸和他一样也没内力,只是,他们的速度还挺快的。 他眼眸泛着冷意,瞥了一眼王莽和他的娘亲,都是这对母子拖他后腿了。 王大娘脖子微缩,眸光怯闪。 推了推身边的王莽,王莽擦了擦额头的汗,享受山风的洗礼。 “阿娘,这山风吹得神清气爽,连疲劳都驱走了不少。” “阿莽…你胳膊上的伤还疼吗?” 之前在路上也出现个狼群,莫九分发下来的捕狼器具。 还有蒙汗药,让狼群近不了身。 但阿莽为了护着自己的阿娘,不小心被野狼咬伤了胳膊。 “阿娘,我没事,胳膊没有再出血了。” “哼!有了我的金疮药,他的胳膊用不了几天,就会痊愈了。” 莫九瞪了他们一眼,王莽这小子,昨日看到狼群来了。 还想带他阿娘趁机逃走,结果,被野狼咬伤了,也是活该! 王大娘怯生生地说了声:“多谢大人!” 第411章 峰顶的神奇光芒 墨颜被两个侍卫拥护着,下来了几步,扫了扫他们的队伍。 笑言:“莫九,没想到你们的队伍还挺整齐的,没有缺胳膊断腿的。” 莫九岂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嘲弄,他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这个小白脸,一路捡便宜,让你走在前面,也没看到你斩杀几头豺狼,莫不是看到狼群来了就当起了龟孙子?” “哈哈哈……” 莫九身边的侍卫捂不住嘴,放声大笑了起来。 墨颜一听他喊他小白脸,神色一急。 怒海翻波,磨着腮帮子。 他虽然私下叫过莫九小白脸,但还没有当着他喊过。 “你让大家看看,究竟谁更像小白脸?我可不像你一样,像个娘们似的,走在哪,都戴个遮阳笠。” “墨颜大人说得对,你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这莫九大人的肤色看起来比女人还要白嫩几分。” “哈哈哈……” 现下轮到墨颜身后的侍卫开怀大笑了。 如此,针锋相对的两拨人一时有点剑拔弩张、势同水火。 莫九胸口窜着火气,脸色青黄交错,深吸了口气。 劝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气大伤身,不与这些小人计较。 “蠢货,我戴这个,不仅防晒,还能防宛暍发痧,你自己蠢怪谁?” 墨颜理了理袖摆,讥讽道: “行,我们都是蠢货,就你莫九聪明如神,你倒是说说看,这山上的狼群为什么不攻我们而选择攻击你们?” 事实上,他们也遇到过狼群。 只不过被主子教他的方法吓退了狼群,所以他们才能走在莫九前面。 身后的侍卫意会,连忙抢答: “因为狼群就喜欢他们这种细皮嫩肉的小白……” 侍卫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莫九那要杀人的眼神。 他一个语塞,把剩下的话卡在了喉中。 墨颜身后的侍卫见势起哄: “哈哈哈……” “我们还要赶时间了,就不打扰莫九大人防晒养肤了,走!” “哈哈哈……” 莫九和他身后的一众侍卫:“……” 冷冷地瞪着他们的背影。 一个侍卫不服气地道: “莫九大人,墨颜和他手下的人欺人太甚!” 莫九气得眼珠子喷火,牙齿咬地咯咯作响,眸光变得十分锐利。 他扯下自己的遮阳笠,大声传令: “赶路,给我赶超他们,赶到前面,到达顶峰,气死他们!” “诺!” 王莽和王大娘交汇了一个眼神,“是莫九先开口喊别人小白脸的。” 王大娘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能怪莫九大人,是那个叫墨颜先来嘲讽他们没少须少尾。” 莫九横了他们一眼,母子二人立即闭嘴,不再议论。 …… 太阳收起了刺眼的光芒,群山被夕阳染上了一抹红霞。 东方玄熙是从瘴林另一端出来的,与东方玄羽他们走的并不是同一条路。 此刻从另一端也快爬到了峰顶。 明烁脸色着急地跑来。 “世子,王爷的飞鸽传书。” 东方玄熙接过后,看到书函内容。 攥紧了手心,眸光有一瞬间的紧缩。 明烁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根据他的神情,还是觉察出书函上的内容肯定是在责备世子。 “给王爷传函,就说我很快回来。” 他要把阿珍一起带回鄞西,没有找回阿珍。 他的心是空落的,灵魂是飘浮的。 哪怕回到鄞西,他的灵魂也不能回归。 “世子,属下在前面发现了一个女子的脚印。” 苏冰尘方才路过地血焰草,脚上不小心沾染了一些。 所有的关注力都在顶峰,没有发现自己在路上留下了足迹。 看到这些足印,东方玄熙激动又兴奋,颤抖着开口。 就连小腿的伤口再次崩开传来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这…印记还没干,阿珍应该就在前面没多远了。” 他眼若流星,明亮无比,欣喜地往上爬。 想到阿珍就在峰顶,他脚步生风。 浮光幻影,一路施展轻功往前追。 明烁发现自家主子受伤的小腿又渗出了血迹,心口一紧。 担忧地提醒:“世子,你的小腿……” 东方玄熙没有顾及后面的明烁说了什么,只想快点见到阿珍。 明烁只能让随行的人赶紧跟上,保护世子。 苏冰尘来到了峰顶,月亮已缓缓升起,一抹静谧的美在倚穹峰的峰顶铺设下来。 月华如水,皎洁的光亮穿过几座耸立峦峰,折射出一个非常熟悉的璀璨形状。 苏冰尘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形状与她之前在熔洞里看到的那个形状是一样的。 太神奇了,原来金翥鸾还有这层意义。 连接这几座危兀雄峰,它一定还藏着什么其它秘密。 只是她没有时间去探索了。 天上的那颗天璇星正往六星靠拢,不出一个时辰,七星就能连珠了。 她祈祷着这一个时辰,没有任何人和事来打扰她。 然而,天不如人愿。 一道突兀又熟悉的声音响起,“阿珍,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她蓦地一僵,击碎了她刚在识海里浮出来的美好憧憬。 萧云熙,他怎么也找来了? “你怎么来了这里?” 东方玄熙见到她喜不自胜,深情的眸子闪烁着激动的亮光。 隐忍着小腿的疼痛,一瘸一拐地登上了峰顶。 “阿珍,北清秋要来倚穹峰抓你,我担心你,所以……” 苏冰尘杏眸飞逝一道暗辉,猜测此刻的北清秋,应该遭受过狼群的攻击了。 即便身边有北狄的武士护着,倚穹峰的猛虎和豹子可不是吃素的。 他们也不一定护得住。 也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但她万万想不到,萧云熙会跟着北清秋也来了倚穹峰。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不要来找我,也不要担心我,我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我不属于这里。” 苏冰尘希望萧云熙快点离开这里,东方玄夜估计也追来了。 上山的路十八道弯,她能借着参天大树的遮蔽隐藏自己。 摆脱东方玄夜的追捕,已是万幸。 若被他看到她和萧云熙,可能又会激怒他。 第412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 东方玄熙一袭青竹暗纹的锦衣在风中若一道流光掠影,被山风卷起翩翩衣角。 飞扬在星空万丈的夜空下,背影隽秀挺拔。 缓缓地落到了她的面前,腿部的伤口令他差点稳不住身子。 “你说的话本子世界?” “对。” 苏冰尘见他下颌流下了几滴豆大的汗珠,似在忍受什么疼痛。 才把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息,发现了他的腿部伤口的血迹。 “你的腿怎么了?” 她忙掏出包袱里的药瓶,本想让他的侍从给他撒上药粉。 可是,他身后并没有其他人,唯有自己来。 只想给他撒上药粉包扎后,让他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东方玄熙眸光落在她身上,眸眼柔光散发,一眼都不曾挪开。 见她拧开了药瓶,又用小刀给他割开了那染血的小腿布料。 内心一片柔软,仿佛飞到了云端。 若时光一直停留这刻,该多好! “别动,马上就好。” “我不动。” 苏冰尘看到他小腿那溃烂处,杏眸微惊,蹙着秀眉。 一看就是受伤了没有好好休息,还着急赶路牵动了伤口。 她轻撒了一些金疮药粉,又用小刀割开了自己包袱的一截布料,给他缠上了伤口。 一边又望着被大树掩盖了视线的蜿蜒山路,内心很焦急。 担心东方玄夜要追上来了,可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等缠好了布条,她催促道: “好了,你赶紧下山去,这里很危险。” 东方玄熙从石壁上站起身子,走近她,欲要拉她入怀。 “阿珍,你要回到话本子的世界,把我也带走?” 苏冰尘退后了几步,心里悚然一惊: “我怎么带你走?你不属于那里。” 他不像她一样,是完完全全的二十一世纪的人。 只有少部分记忆,而且,就算她能带他走,他不一定能回去。 万一跌落在另一个时空或者坠入更糟糕的空间怎么办? 只有她,那白胡子老道说七星连珠的时候。 可以送她离开这里,回归正途。 她秀眉拧结催促他赶紧走:“萧云熙,你快走,东方玄夜要来了,被他看到,只会对你痛下杀手!” 若是只看到她一个,她还可以与他虚与委蛇。 拖延上一个时辰,到时候纵身一跳。 就能彻底斩断与他的恩怨和纠缠,一了百了。 “我不想连累你,你快走。” 她不想再连累无辜的人,可这话落在东方玄熙的耳里,那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阿珍她在关心我? “你从哪走?” “我不能和你说这么多了,总之,我会离开这里,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活得好好的。” …… 东方玄夜和流风一行人遇到了正在爬山的莫九,王莽看到东方玄夜那阴鸷森寒的神情。 心里莫名一颤,心想,这个疯子又受什么刺激了? 怎么比之前还阴森恐怖? 还有凌乱的青丝夹着白发,活像个冷血无情的幽冥地煞,瘆得慌。 “主子,奴才以为你早就登上了顶峰。” 莫九见自家主子的发髻乱了,责怪流风。 “你就不能好好伺候主子洗漱吗?” 流风:“……” 见他垂首,回避他的眸光,他扯了扯嘴: “你也就是一个武夫,不懂得伺候主子,算了,和你这个武夫谈这个有什么用?” 流风很想一拳揍过去:“……” 我好好一个一等带刀侍卫,在他眼里成了一介武夫? 莫九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木栉,想给自家主子把头发梳好。 又道:“你不知道我们这一路很危险,还在路上遇到了群狼,幸好我们够机灵……” 东方玄夜满目阴煞:“你们没有看到王妃?” 莫九一个猛省,手中的木栉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两截。 王妃也走的这条路? “主子,奴才没有看到。” 莫九看到碎成两截的木栉,心里很是不安。 老辈道:‘木栉断成两截,预示有什么不吉利的事情要发生。’ 众侍卫也是摇头低首,表示没有看到。 东方玄夜布满血丝的眸子扫射在王莽身上。 “把这两母子给本王押到峰顶。” 流风和莫九相视一眼,莫九有些看不懂。 但流风突然间就明白了,为什么主子要一路带上王莽母子了。 若是王妃看到主子利用这母子二人威胁她,会不会更加埋怨主子啊? 他想说什么,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主子此刻,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说。 …… 明烁和其他侍卫也赶到了峰顶,“世子,此地不宜久留。” 他担心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羽一会儿见到主子,不会放过主子。 别院那场厮杀,就已经打响了他们三方的战斗。 “萧云熙,快走!你手下的人说得没错,赶紧离开这里。” 东方玄熙追到这里,就是想带走她,怎么可能会撇下她一人离去? 见他摇头,还不肯走,苏冰尘心里又慌又急,一怒之下冲到崖边。 狠声道:“你再不离开这里,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东方玄熙瞳孔震缩:“阿珍…不要!” 心中一股悲凉绝望之情跃上心头,痛得彻骨,双眸哀伤。 “阿珍,那边危险!你快回来。” 苏冰尘已到了崖边,她想不到其它办法可以逼退萧云熙了。 “我数到三,你再不走,我就跳下去。” “不要!” “世子,苏姑娘也是为了你好,她不想看到你受伤,你怎么能辜负苏姑娘的一片心意?” 明烁觉得苏冰尘是真心为世子着想,也配得上他家主子。 可是,她终究是东方玄夜的女人。 除非推翻了大燕,再给她换个身份。 但此刻,显然还不到时候。 之所以赞同世子来找苏冰尘,就是想让世子解开这个心结。 这一路,他有好几种方法,可以让世子上不了峰顶。 但世子醒来不仅会怨恨他,还会失去雄心斗志。 过着昏天黑地的日子,这是他和王爷最不想看到的。 “世子,你究竟是想要苏姑娘死,还是看着她在另一个地方活得好好的?” 一句话击中了东方玄熙心里最执拗的地方,若……与她在一起,会害死她。 他宁愿看到她在另一个世界,鲜活无忧地活着。 第413章 情敌之间的决斗 东方玄熙退后了几步,心口紧绷,舌头发苦。 “阿珍,我听你的话,离开…这里,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开怀无虑地活着。” 见他终于肯离开这里了,苏冰尘心头似卸下一块大石。 眼里闪过星星水光,如风清扬 浅携一抹淡然: “萧云熙,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好好的,你也保重!” “轰”地一声惊雷响起。 闪电像一道道银色的鞭子,抽在黑夜中。 “既然来了,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东方玄夜那来自幽冥地狱的声音似侵染了十八层地府的阴暗传到了峰顶。 苏冰尘神形俱震,心里骤然颤惊。 身体如同一座雕塑般僵硬,呼吸浅薄了一息。 她想推萧云熙离开,已经来不及了。 “慕容熙,你果然是为了她而来!” 随着声音的回响,一袭黑袍的东方玄夜全身裹着黑煞阴气杀到了峰顶。 仿佛经过地狱烈火焚烧的折磨,一股撒旦般的死亡气息已然夺人心魄。 隐匿在黑暗里的那半脸,霎像鬼蜮阴森渗人。 东方玄熙黑眸一凛,冷光四溢: “东方玄夜,你和她原本就是一个错误,阿珍本就是我的未婚妻,若是我早点认出她来,她早就是我的世子妃了。” “找死!” 话毕,一道暗黑虚影腾空而起,带起掀天揭地的冲击力令周围的尘石骤然狂飞。 黑影已然拔出了腰间的软剑,裹着毁天灭地的杀气,直逼东方玄熙。 明烁身形一凛,纵身一跃,拔刀挡在东方玄熙面前。 “保护世子。” “铛、铛、砰兵铛……” 剑光闪烁,兵刃相撞。 一道道黑影在峰顶击战,令人眼花缭乱。 刀风呼啸,一决生死。 明烁显然不是东方玄夜的对手,没几招,腹部中了一剑。 “啊!” “明烁!” 另一个侍卫想救明烁,然而猝不及防。 被东方玄夜拔出来的软剑回荡的剑气割开了脖子,血溅肆飞。 “世子,快…离开这里。” 明烁捂住腹部的伤口,大声催促。 流风身后的侍卫早已和对方的人互相厮杀起来,刀影重重,暗光交叠。 “铛、兵、铮、叮……”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场面一时激烈…… 东方玄夜乱发狂舞,那浸了血的眸子泛着无边森冷阴寒,似九幽阴魂。 长剑如虹,嗜杀的阴邪之气铺天盖地再次卷向了东方玄熙。 本与他不分上下的东方玄熙,奈何小腿受伤。 落地的双腿失去平衡,火花四溅之下,剑气纵横。 两股强大的力量一再碰撞,激发出耀眼的火花。 两人在刀光中时而腾空而起,诡谲谍影。 时而近身攻击,每次相撞都是生死交锋,都想置对方于死地。 剑器相撞,发出危险震耳的铮鸣声。 当他们再次交手时,隐有山石碎裂,风云变幻之色。 忽地,天空一道惊雷乍起,峰顶卷起一场龙卷式的暴风。 仿佛天地间都承载不住他们的剑影对决。 苏冰尘想阻止他们,可是她只能看到两道身影相互厮杀中。 唯有引吭呼喊:“东方玄夜,你冷静一点,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子。” 见东方玄熙小腿失势,且身后就是崖边,危险万分。 她惊呼一声:“萧云熙小心,你的后面是悬崖!” 这一喊,东方玄夜凛凛的暗黑肃杀之气再次弥漫四周,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东方玄夜,你住手,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东方玄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睚眦欲裂: “你在担心他?” 她是他的王妃,竟然在担心另一个男人! 当着他的面关心另一个男人! “没有关系?你认为我会相信?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你们俩若没有关系,为什么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你不放?跋山涉水前来,就连宝库都不要了。” “还有,他床榻顶上挂着的那幅不堪入目的画像,你心知肚明。”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慕容熙与她难分难舍,他差点就信了她的鬼话。 所有的事情联系起来,无不在证明,他们俩的关系匪浅。 甚至比他还亲密,比他还早。 一想到这,他胸口欲要炸裂,焚烧殆烬。 今日,不是慕容熙死就是他亡,至死方休! 他身形飘忽,剑招狠辣。 东方玄熙小腿传来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跌撞了几步,剑势处于下风。 东方玄夜早就发现了他腿部的弱点,这一试探,果然如他所测。 他诡异一笑,剑影如风,挥出致命一剑: “慕云熙,受死!” “不要!” 苏冰尘惊惧一颤,茫然冲了出来,挡在了东方玄熙前面。 东方玄夜瞳孔猛然压缩,千钧一发,软剑偏移。 想收回手中的软剑,可是剑影太快,还是无可避免地擦伤了苏冰尘的手臂。 “啊!” “阿珍!” 东方玄熙心里狠狠被什么揪紧,恐慌袭来。 在身后抱着她,满目担忧。 “快走!” 苏冰尘捂住手臂的伤势,脸色白了一瞬。 蹙着秀眉,再次催促他走。 东方玄夜原本看到自己的软剑无意伤到了苏冰尘,眸光惊怔。 心里涌出悔意和愧疚。 可是看到她如此护着慕容熙,那点愧疚瞬间被击得支离破碎。 再次硬起了心肠。 怒火充盈头颅,浑身气的战栗。 手腕上青筋暴起,脸上神色更加阴翳狠厉。 “苏、冰、尘,你是我的王妃,却一再的维护他,你把我当什么了?” “慕容熙,放开她!” 看到东方玄熙环抱着苏冰尘,他胸胀欲裂。 嫉妒的怒火,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像是被怨魂控制了神识。 再次双目猩红冲了上去,拔剑朝他的手臂砍去。 “不要!” 苏冰尘大惊失色,身子倾斜,见她挡在东方玄熙的前面。 东方玄夜的心口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利刃狠狠扎在深处,疼得他血肉模糊。 怕伤到苏冰尘,他再次被迫移开了剑影。 “快走啊,你想看我死在这里?” 苏冰尘再次催逼身后的东方玄熙,让他赶紧走。 明烁捂着受伤的腹部,来到了自家主子面前。 促请:“世子,你留在这里,只会害了苏姑娘。” 第414章 如何选择? 东方玄熙担心苏冰尘的伤势,想要离开。 又见东方玄夜那要吃人的气势,怕他伤害阿珍。 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躲在她的身后。 白玉面具下,目光森寒,声音冷厉如锋: “东方玄夜,有什么冲我来,不要伤害阿珍。” 东方玄夜见苏冰尘这么害怕慕容熙受伤,赤红着的双眼犹如鬼魅般血影叠叠。 清月飘移,乌云挡辉,他宛若一尊绝情断爱的地狱修罗。 “流风,把那两人押上来。” 流风劈开了缠住他敌人,来到了自家主子身边。 哑声道:“主子,这……” 东方玄夜阴鸷充血的眸光扫向他,他垂首慌忙应下: “属下这就去。” 苏冰尘预感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里没来由一慌。 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加毫无血色,就连嘴唇也泛白了。 不到一会,流风和莫九上来了,把王莽母子带到了峰顶。 苏冰尘双眸震愕,呼吸一滞。 想上前,被东方玄熙拉住了。 “阿珍,不要过去,危险!” “东方玄夜,你把他们带来做什么?” “你觉得呢?” 气势强烈,声音冷的结冰。 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也结出一层如同腊月九天的寒霜,阴森无比。 王莽母子看到苏冰尘,一时没认出来。 但又觉得非常熟悉,还是王大娘恍然认出。 试着一喊:“阿…阿沉兄弟?” 苏冰尘眸光含泪,点点头: “王大娘,是我。” 王莽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问: “阿沉?你真的是阿沉?” 他想冲过去,被莫九拦住了,这莽夫是分不清形势吗? 王莽再次看向苏冰尘,拼凑着李沉的影子。 眉眼处,确实有几分像。 尤其这一双清澈的眸子,还有纤细的个子。 他有些激动,她真的是阿沉,原来她是女扮男装。 相处几日,他竟然没有发现。 阿沉她长得这么美,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 东方玄夜使了个手势,流风不太情愿的把剑架在王莽的脖子上。 声量不高,却透着凛寒: “王妃,不要让属下为难。” 见一柄泛着森寒的长剑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王莽才意识到情势不对。 冷不丁打了个摆子。 “阿莽!” 王大娘神色恐慌,担心那柄剑割伤自己的儿子。 想冲过去,被莫九身边的侍卫拽住。 “东方玄夜,你究竟想如何?” 苏冰尘只觉心口被空降的大石骤然压住,呼吸不畅。 气息薄弱,窒息得异常难受。 东方玄夜取走一个侍卫的剑,扔到苏冰尘的脚边。 像极了一个狰狞残暴的恶魔,冷血地命令: “砍掉慕容熙的胳膊。” 那双手抱过他的女人,若不是苏冰尘挡在前面。 他早就削断了他的双臂。 “什么?” 明烁一听,心里慌乱,只想快点拉走自家主子。 东方玄夜疯起来不是人,他恨极了世子。 此时敌众我寡,世子小腿伤口又再次裂开,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还有东方玄羽恐怕也在爬峰的路途中,万一他也上来了,只怕一切就晚了。 东方玄夜还会投鼠忌器,在意苏冰尘,伤不了世子。 但东方玄羽可并不在乎苏冰尘,只想抓住世子回京献给燕昭帝。 “心疼他,不砍?那就砍掉王莽的胳膊!” “流风,动手!” 苏冰尘声嘶力竭:“不要!” “阿…阿沉兄弟,你们快跑,不要管我。” 王莽吓得双腿发软,但他不想拖累阿沉。 阿沉还医好过他阿娘的双腿,若遇上阿沉。 却要用自己的胳膊去交换自己阿娘的双腿,他也并不后悔结识阿沉。 “王大哥……” “苏冰尘,我数三声,你再不动手,王莽的胳膊就要掉了。” “流风,一、二……” “不要!” 苏冰尘拾起地上的长剑,双手发颤,身形不稳。 眼睛也渐渐染上红血丝,愤恨地看向东方玄夜。 东方玄夜心中猛然一刺。 阴鸷的眸底深处划过一道浓烈的伤痛,但很快被身上泛起的杀戮之气所冲淡。 ————恨就恨得彻骨铭心! 若不能回到他身边,他宁愿用恨在她心里留下永不磨灭的一面。 让她永远忘不了他。 明烁见苏冰尘拿起了长剑,心里的慌乱更甚: “世子,快走!” 东方玄熙挥开明烁,看到苏冰尘拾剑。 并没有后退,心疼地道: “阿珍,我不怪你。” “呵呵…好一对苦命鸳鸯,好一对郎情妾意,阿珍,叫得可真亲热……” 王莽不想看到李沉这么痛苦,他嚷声道: “你这个疯子,不要逼迫阿沉兄弟,你既然喜欢阿沉,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莫九想捂住王莽的嘴,可是已经太晚了。 “她离开你,是不是就是忍受不了你的残忍暴虐,我若是你,也不会回到你身边,只想逃离!” 一道阴煞黑影闪现眼前,王莽还没来得及惊慌。 就被人狠戾的掐住了脖子: “闭嘴!本王的事情也是你可置喙的?” “阿莽……” 这双比鬼魂还要可怕的眼睛,似要拖他下深渊,王莽被掐得进气比出气少。 王大娘哭得呼天抢地,宁愿自己去替代自己的儿子。 被侍卫无情拦住,她求助无门。 转头看向苏冰尘,哀痛地乞求: “阿沉,求你救救阿莽……” 王大娘双腿跪下,一边求着东方玄夜,一边恳求苏冰尘。 “阿…娘,不要…不要。” 王莽不想自己的阿娘用过往的交情来协迫阿沉。 阿沉并不欠他们母子什么,相反,阿娘的腿还是她医好的。 “东方玄夜,你放开他。” 东方玄夜不仅没有放开王莽,还“咔嚓”一声,残忍地拧断了王莽的一只胳膊。 “啊!” 王莽发出一声响彻天际的惨叫声,被人硬生生掰断了胳膊。 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肩上的手臂好像失去了一截断裂的木桩,无力的垂下。 “阿莽……” 王大娘悲恸欲绝,胸口气血翻涌,猝然倒地。 “阿…阿娘!” 莫九和流风看到自家主子那嗜血的疯狂,两人一时骇住… “你……” 王莽伸出另一只能动的手,想挥开他的的掣肘。 去抱自己的阿娘,可是无法挣脱。 第415章 疯魔一刺 流风一脚踹在王莽的后膝关节上,冷剑依旧架在他的脖子上。 抵出一抹血印:“不要乱动。” 莫九铁面枪牙的瞪了王莽一眼,再动可能连命都没了。 真是个缺心眼儿的莽夫。 苏冰尘双眼通红,闪烁着刻骨的恨意,对东方玄夜滔天的怒意和厌恶已达到顶峰。 “东方玄夜,你这个疯子!!” 东方玄夜被她厌恶的眼神刺得心痛到无法呼吸,像是在遭受剜心之痛。 他每呼吸一下,心便被生剐活剥一次。 可是,很快被残虐和疯狂陨灭。 “流风,她再不动手,王莽的另一只胳膊就直接砍掉!” 散乱的黑发,被峰岭的风吹得狂舞飞扬。 双眸燃烧着嗜血的杀气,月色移出了云层又半笼在暗黑之中。 显得阴影之下他的面色异常的阴沉扭曲。 明烁怕苏冰尘真的刺向自家主子,拔剑砍向流风。 试图打破僵局,场面的战斗再一次爆发。 东方玄熙不忍苏冰尘难做,欲救下被人挟持的王莽。 手中的长剑如同冰封的寒光破碎了尘冰,疾如闪电,刺向对方。 流风拖着王莽节节后退,后面是崖边,有乱石滑落至崖底。 断了一只胳膊的王莽又被惊吓出了,后背冷汗涔涔。 神色惨白惊慌,股战而栗。 东方玄夜眼里泛起一道阴冥诡异的冷笑。 “慕容熙,你终于舍得出来了,不躲在女人身后当个懦夫了?” 抽剑相抵,幻影神灭。 如携云卷雷,杀气繁重匍匐席盖天地。 剑影漫天飞闪,犹龙走蛇对抗东方玄熙。 滚滚的剑意切风掠出,招招追命。 突然,天空一道惊雷再次乍现。 轰隆隆声伴随着闪电劈了下来,把峰顶上的一块大石劈成了两半。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现。 天上的七星在虚空中飞逝聚拢,苏冰尘看到天际打开了一道天光。 七星要连珠了,要连珠了,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穿越时空的大门即将打开了,她既欣喜又紧张。 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熙都被这突然如其来的怪相给震住了。 “阿…莽……” 王大娘被天雷惊醒,慌忙找寻自己的儿子,欣喜中的苏冰尘瞬间被叫声喊回神。 急遽上前扶起了王大娘,带到王莽面前。 “王莽,快…快带王大娘离开这里。” 王莽也被怪象给惊呆了,听到苏冰尘的声音,赫然回神。 “阿沉……” “快走,不要担心我,我能自保。” 王莽有些犹豫不决,但王大娘此刻比他冷静。 拍了他一掌:“快走,难道你想害死阿沉吗?” “娘……” 王莽红着眼眶扶起自己的阿娘,望向苏冰尘,不舍的挪动了步伐。 倏地,远处猛厉飞来一柄长剑像夺命幽魂般,刺穿了王莽的胸口。 “啊!” “阿莽!” 王大娘一声凄厉地惨叫声震破云霄,怆地呼天扑向自己的儿子。 王莽捂着胸口,手上全是鲜血。 眼神痴呆,他怎么就中剑了呢? 嘴里也涌出大口的鲜血,意识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对着苏冰尘露出一抹微笑,嘴角蠕动: “阿…阿沉,看来…我是走不了啦。” “认…认识你,我…不后悔!” 言毕,垂上了双眸,看起来很安详。 苏冰尘魂惊胆颤,惊呼出声: “啊!王…王大哥……” 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也接受不了。 王莽因她而失去了鲜活的生命,为什么? 为什么? 若没有认识她,他就不会死。 直到死,他都还说着,认识她,并不后悔。 模糊的一幕如同飘渺的雾,让她觉得置身在虚幻当中。 可是,王大娘凄鸣的哀痛声响在耳畔。 残忍地提醒她,这不是一个梦。 她踉跄几步,跌倒在地。 手上触碰到地上一把剑,无措的她遽然抓起。 眼里燃起滔天怒火,看到东方玄夜那森戾残忍的阴煞面容。 恨不得与他玉石俱焚,手中的利剑裹着强大的嗜骨恨意,朝东方玄夜猛然刺去。 “不要!” 流风和莫九惊栗大喊,提醒主子闪避。 可是东方玄夜不躲不闪,一把冷剑插入他的胸口。 “东方玄夜,你真是该死!” 苏冰尘神色疯狂,目眦欲裂,猩红的眸子像淬了火一般死死的盯着他。 “你去死!” 东方玄夜不可控地吐出一沫血渍,嘴角的苦涩。 瞬间弥漫至整个胸腔,伸手想触摸她的脸颊。 苏冰尘赤红着眼睛搅动了冷剑,痛得他无法动弹。 她挨近他的耳边道,明明语气轻柔,可像是来自森罗殿的诡丽阴魂: “山清对水秀,柳绿对桃红。” “知道美羊羊对什么吗?” “当然是……喜羊羊啊!” 她无情地拔出了冷剑,扔在了脚边。 这句话如一道道雷霆在东方玄夜的脑海里轰炸开来。 他那放大的眸子,是前所未有的震骇。 喉咙一哽,喷出一抹鲜血。 喜羊羊…… 喜羊羊…… 那少女纯真的笑容霎时浮现在眼前,与眼前的人一双杏眸完全镶嵌在一起。 “怎…怎么会…你…你…是…云儿!”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的身子摇摇欲坠,狂风呼啸,青发混着白丝乱飞飘散。 遮挡了他的视线,嘴里不停的涌出血沫腥子。 苍白的脸像是落叶脱离了大树般失去了所有生机,无力地倒在冰冷的地上…… “主子!” 流风和莫九看到这一幕,惊恐出声。 冲上来的两人同时搀扶住自家主子。 “主子,主子,你千万不能有事。” “你坚持住,奴才这有药……” 莫九抖颤着,泪水淋湿了衣襟。 慌慌张张地从身上取出药粉,想给自家主子止血。 苏冰尘绝决地转过头去,无措地跑到了王莽跟前。 看到他耷拉的身子靠在大树下,脸色惨白,唇角失去了颜色。 她身子颤栗,不敢上前伸手去触探他的鼻息。 王大娘已再次哭晕倒地,东方玄熙拖着小腿的负痛。 一瘸一拐的上前,伤痛倾泄,也不忍心看到这一幕。 看到阿珍难过伤心,他的心口仿佛被生撕拉绞一般。 第416章 卑鄙之心 想拉起阿珍,安抚她那颗悲痛的心。 可是…知道此刻的她不需要。 明烁和剩下的三个侍卫,看到东方玄夜已半死不活了。 眸里闪过阴冷的算计,几人眼神在空气中相撞。 拔出剑想诛杀东方玄夜,为王爷和世子铲除一个劲敌。 流风所有的吸引力都在自家主子胸口的伤处,慌乱地给莫九打下手。 处理主子的伤情,一时没发现危险正在向自己慢慢靠近。 东方玄夜伸手隔空触摸着苏冰尘那模糊的背影,吐里再次涌出鲜血: “云…云儿…” “对…不起!” 他的眼里是破碎后的绝望,杂着哀伤和心如刀割的悔恨旋律。 难怪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她莫名吸引,怪不得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云儿一样的高洁品性,坚韧和明媚。 尤其那双清澈的眸子,与记忆中的她无缝重叠。 怪不得…他会对她动心到难以自拔。 原来…她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云儿。 ‘夜哥哥,你要好好活着,孟娘娘走了,还有我陪着你。’ ‘夜哥哥…’ ‘……’ 那些美好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又化做利刃割肉,割得他五脏六腑血流成河。 悔恨和痛苦糅杂在一起,顺着四肢百骸占据了他的整个身体。 枯枝在风中颤抖,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脆弱。 可如何泣诉,也召回不了大树的挽留,只留下满地的凄凉与悲伤…… “王…王莽……” 苏冰尘眼泪悬在眼角,迟迟没有落下来。 捂住颤抖的嘴唇不让自己抽泣出声,却捂不住心里的伤痛。 眼泪最终还是决堤而下,滴在了王莽的手上。 王莽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吱吱吱……” 美人姐姐,我来晚了吗? 我怕跑得太快,背上驮的圣泉水都会洒了。 还好,到达峰顶的时候还有几滴。 一道雷声响过,苏冰尘并没有听到隐形小兔发出来的兔音。 见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了一下,抬眸对上了王莽已然微睁的眸子。 并未发现那只隐形兔离开了王莽的身子,来到了东方玄夜的身后。 迷蒙中的人,忍着伤口的疼痛,冲她憨笑了一下。 “阿…沉,没想到你会为我哭!” “王莽,你还活着?” 苏冰尘悲痛到麻木的表情有了一丝龟裂,转瞬难以置信。 喜极而泣:“你真的还活着!” 她赶紧从包袱里,慌忙掏出了药丸,还有金疮药粉。 明烁的人已靠近了流风和莫九,东方玄夜的侍卫发现了他们不怀好意的靠近。 大声提醒:“流风大人,小心!” 闪电之际,拔刀也和对方的人对抗起来了。 流风身形一偏,躲过了明烁的暗招。 几个侍卫持剑相抵,明烁阴狠地喝道: “杀!东方玄夜已是强弩之末!” 莫九一抖,手上的药瓶滚落了远处。 该死的!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主子,你千万不能有事,等奴才回来。” 又叮嘱保护主子的近身侍卫看好主子,他去拾回药瓶。 东方玄夜模糊黯淡的视线越来越弱,就快看不到苏冰尘的影子了。 他想撑起身子,向她走近。 可是,四肢无力。 他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想隔空描绘她的影子。 奈何没有一丝力气,最后猝然垂下。 凤眸滑下两滴模糊的泪水,眼睫轻垂,失去了所有光彩。 “吱吱吱……” 隐形小兔子有些着急,它怕自己来晚了。 因为跑得比较急,圣泉洒了一路。 浇灌了一些花花草草,也算有点益处。 给王莽滴了一滴,瓶子里还残存几滴圣泉。 这个男子能看到它隐形,明显是有仙骨的人。 还有方才那几道惊雷,就是在提醒它,峰顶有人等着它去救。 看来要救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有仙骨的男子,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雷声提示,该男子不能殒命在此。 也幸好那把剑并没有刺中男子的心脏。 它猜大概是美人姐姐心底积攒的恨意扭曲了她的心智,才偏离要害半寸。 否则,它真的救不活了。 好险!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也算是美人姐姐手下留情了,正如这个男子也没有对那个男子下狠手。 才给了它救治他们的机会,它掏出身上驮着的圣泉瓶。 滴上了最后两滴圣泉落在了东方玄夜胸前的伤口处。 一道奇怪的光芒闪烁在东方玄夜的身上,连通着他的七筋八脉,他身子痉挛了几下。 明烁见东方玄夜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透。 身子还有反-应,他想避开流风的纠缠,给东方玄夜致命一击。 流风发现了他的意图,拼死缠住他,不给他任何下手的机会。 “世子,东方玄夜还没死!” 明烁提醒自家主子,趁机一剑结果了东方玄夜,免得他死灰复燃。 他挪不开身,但世子可以。 只要世子幻影一跃,就能一剑砍下东方玄夜的头颅。 东方玄熙被明烁的喊声惊醒,慢动作转过身来。 幽深的眼神瞬间似带着锋利的剑刃,射向了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的东方玄夜。 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脸上浮现的阴影好似黑暗幽魂。 阴鸷的目光渗着森然的寒意。 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在他耳边提醒: ‘杀了他,阿珍就是你的了。’ 另一个声音又在制止他。 ‘不要,他已经要死了,你没必要多此一举,让阿珍讨厌你。’ ‘快动手,他一直在和你抢阿珍,只有杀了他,阿珍才真正属于你,梦里是,现实生活中也必须是你的。’ 他心中的小人正在天人交战,赤红的眸子仿佛被什么点燃了。 杀意膨胀,手中的剑已灌输了他所有内力,剑柄正要飞出之际。 苏冰尘夺回了他手中的长剑,神色冷漠,声音冷冽: “萧云熙,你要干什么?让你的人赶紧住手,离开这里。” 东方玄熙眸子紧然一缩,识海里有几分清明。 意识到自己的卑鄙之心,他神情有一丝躲闪和慌乱。 底气不足:“阿珍,我……” “什么也别说了,快点走!” 峰顶口处的侍卫察觉到下面又有登顶了,慌忙大喊: “世子,世子,不好了,东方玄羽上来了。” 第417章 千年之后 明烁一听东方玄羽上来了,他一记猛烈的掌风向流风击去。 流风汇聚丹田气息接住了他夺魂掌。 两人都被对方的内力震退了几丈,明烁狠声放话: “今晚算你们走运,世子,咱们快撤!” “阿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目光沉痛不舍的离去,一步三回头。 “世子,快走!” 明烁让两个手下拽着世子,三四个黑影从另一边的峰顶跃然而下,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萧云熙,你也保重!” 见他总算离开了,苏冰尘背脊微松。 “王莽大哥,王大娘只是晕厥了,我给她服了药丸,她睡一觉醒来会没事的。” 但王莽的胳膊恐怕一时半会治不好,已经骨折了,她只能用布带缠着两块木板,给固定着,不让骨头错位,让他回镇上找个有经验的大夫接骨。 她面色凝重地转头望向东方玄夜,杏眸里有一抹他人看不清的复杂。 脚步沉重地向他走来。 流风和莫九防备着她,怕她又来刺伤他家主子。 “苏冰尘,你究竟还要做什么?主子并没有真要杀死王莽,他只是气不过你在乎所有人,唯独不在乎他。” 就连一个与她相处不久的王莽母子,她都能惜之重之。 可是,自家主子呢? “若是主子真的下狠手,你认为那个莽夫还能活到现在?” 流风拉扯了一下莫九,示意他不要这般对王妃。 要怪也是主子先激怒了王妃,对王妃产生了误会。 事实上,他看得清楚明白。 王妃对慕容熙和王莽都只是友情和义气,并没有男女之情。 否则,她就不会捡剑了。 王莽身上的伤口处好像不怎么痛了,他动了动身子。 用一只胳膊扶起自己的阿娘靠向大树边。 苏冰尘方才查看了王莽的伤势,并没有伤及要害。 她手指轻轻收拢,眸色淡了一瞬,心绪翻涌。 一直都知道,东方玄夜下起手来,绝不手软。 芙姬便是如此,一招索命。 是以,之前的她确实被愤怒和恨意冲昏了头脑。 并没有发现,王莽只是失血晕厥了。 东方玄夜出手从未有偏差,可见,还是对王莽留情了。 只是,他为何要这般激怒她? 她从包袱里掏出了金疮药,还有护心丸和一切需要包扎伤口的物件。 “不需要你假好心。” 莫九手中握着找回的药瓶,没给苏冰尘好脸色。 流风扯了一下莫九的衣袖,示意让王妃来,王莽的伤口不也就是她包扎好的? 你看王莽除了有一点虚弱,一点事都没有。 扫到那只被布条木枝缠住的手臂,流风幽叹一声。 那只手臂找个好点的大夫,估计也能接好? 苏冰尘看到东方玄夜剑眉蹙绕,好像梦到了痛苦的事情。 脸上的神经线隐隐抽动,下巴青色的胡茬格外显眼,两颊也凹陷可见突出来的颊骨。 鬓角的华发凌乱不堪,她心里有冰凉的寒水划过。 拿出了金疮药,扯开了莫九捂住的胸口。 洒上了她特制的金疮药,又取出了一颗药丸塞进了东方玄夜的嘴里。 莫九心里一突,“你给主子吃了什么?” 看到她之前裹满恨意的刺伤主子,他不可能不怀疑她是不是想毒害主子? “护心丸。” “他失血过多,一时昏迷。” 流风看到自家主子吃了药丸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一些,不再那么惨白。 他又拉了一下莫九:“王爷受的那剑,并没有伤及要害。” 要不然,以王妃当初刺中戚云珠那一剑夺命的招式,王爷估计早就断气了。 “云…云儿……” 东方玄夜在梦里,想抓住她。 可是她如一道虚无缥缈的影子,无论他怎么抓,都抓不到她半边衣角。 苏冰尘看到自己的衣袖被他紧紧攥着,想扯出来,可是他依旧不松手。 她把包袱里的药瓶都塞到了流风的手里。 “隔一个时辰给他换药,伤口不要沾水。” 流风眸光一滞,王妃难道还要离开王爷吗? “王妃…你……” 苏冰尘复杂的看了东方玄夜一眼,用包袱里面的小刀割开了那断衣袖。 “流风,你应该听到我与他说过的话,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与东方玄熙也是那个世界里认识的,我与他并没有什么关系,但他有那个时空的记忆,在这里认出了我。” “那幅画也是在那个时空,凭借记忆画出来的,那个时空是千年之后,民风开放。 淳朴俗厚,男女老少都能穿短袖,也并不会因为穿了短袖,就会被人说成伤风败俗、恬不知耻。” “之所以没对你主子说这些,是因为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不能理解我说的那些。” 流风听得目瞪口呆,脑子里一时消化不了:“……” 千年之后? 莫九也眉心跳得厉害,也觉得匪夷所思,大脑一片混沌。 那个时空的人?穿短袖? “王妃,你说你…不是这里的人,要回到千年之后?” 流风咽了咽口水,半晌才挤出这句话。 他猜到王妃是想让他传话,等主子醒来,把这番话告诉主子。 可是……主子怎么会信? ————这太玄乎了! 主子醒来若是没看到王妃,可能又会失智还会发狂。 他和莫九要如何安抚主子? “扑通”一声,流风跪了下来,身后的侍卫也跟着下跪了。 “王妃,属下求你不要再离开主子了,这段时日,主子每日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王妃,就连鬓角的黑发都白了,属下…求你,可怜可怜主子,没有你,他活不下去。” 流风一直觉得自己嘴笨,少言寡语,也不会说话。 此刻硬起头皮,讲了一车辘子话。 莫九也跟着跪了下来,他涕泪交加哀求道: “王妃,流风说得没错,主子不吃不喝不睡,日渐消瘦,鸠形鹄面,没日没夜的寻找王妃,大夫说主子有心病,若是不打开心结,活不了多久。” “你若还要离开,主子他怎么活啊!” “你这是要了主子的命!” 第418章 赛过神仙眷侣 “你们这是做什么,都起来!” 流风一听主子有心结,活不了多久,他面容一震。 “莫九……大夫说的可是真的?” 莫九额蹙心痛:“你看主子这心结,大夫像是说谎吗?” 苏冰尘避开了他们的跪求。 “回去找九公主,她有忘忧丸,东方玄夜吃了,会忘记一切。” 忽然疾风疏狂,天空又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七星终于连成珠了,那几道危兀耸立的群峰出现了一道点大的旋涡,镶着金光闪闪。 众人看到这异象,又呆住了。 只有苏冰尘眼眸中跳跃着惊喜的光芒,热血澎湃,激情涌动。 东方玄夜的身躯在无形中轻颤了一下,似有苏醒的迹象。 “三哥…他怎么躺在地上?” 东方玄羽和逐影上来了,看到那些黑影跃然而下,速派了侍卫去追踪了。 神色担忧地赶到了峰顶,没想到看到东方玄夜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 “苏姑娘,你还好?” 若不是因为七星要连珠了,他给师叔祖默念‘火神天经’耽搁了速度。 又怎么会比东方玄夜后达到峰顶? 但他未发现的是,他念火神天经的时候。 倚穹峰那层快破壁的结界又加强了。 那些原本等着天机真人归西的魅怪,从攘袂切齿、愤恨交加到呼天叩地。 此刻已心如死灰。 苏冰尘望着那个闪光的旋涡眼正在慢慢扩张,她眼里的欣喜被无限放大。 摇头道:“我没事。” “阿沉,你和我们一起回立雁村?” 王莽安妥好自己的娘亲,虚弱地走了过来,手上缠着布条木枝。 “你别再动了,回到镇上,找个大夫给你接骨。” 苏冰尘一边劝阻道,一边雀跃地望着那闪着金光的旋涡。 心里在呼唤:‘快,快点打开。’ “苏姑娘,你在看什么?” 看到她神情雀跃地来回走动,又伸长脖子望着崖边。 双眼闪烁着激动的泪光,他忍不住问道。 “羽王殿下,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否派人护送王莽母子回到立雁村?” 倚穹峰野兽出没,他们母子二人没人护着。 恐怕也不能安全的回到村里,有东方玄羽派人护送,他们才会周全。 “阿沉……你不跟我们回村了吗?” 王莽眼里带着期盼,期盼的背后是伤感。 尽管心里已做好与她分开的准备,可是,还存着一丝念想。 随着苏冰尘的沉默,他眸中的光亮一点一点的黯沉。 沙哑虚弱的声音在心里呼唤着。 “我要离开了,不回立雁村了。” “苏姑娘,你要去哪里?” 东方玄羽望到了那个闪着金光的旋涡,似猜到了什么。 心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千凰要再次离开他吗? “羽王殿下,我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 “原来的世界?” 东方玄羽潋滟的桃花眼,第一次有了怅惘和凄伤,手指微蜷。 “我不属于这里,我是来自千年之后的人。” 山风呼裂,乍乍作响,其他人根本听不到他们二人之间的谈话。 眼见这风势越来越大,似有卷走千堆石的迹象。 莫九和流风想着怎么把主子护送下山。 而站在崖边的两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影响,好似那风绕开他们吹来般。 “千年之后?” 东玄玄羽眼里有疑惑,但心里却并不怀疑她在说什么荒谬不经、白昼见鬼的胡话。 那个熔洞告诉他,苏冰尘就是千凰,她与千凰一魄双体。 这本就是玄乎得不能再玄乎的事情,听到千年之后,他也就只是微微一讶。 有些事情他或许没有经历过,但不代表不存在。 “嗯,也许你会觉得神奇荒怪,以为我在胡言乱语……” “不,我相信你。” 东方玄羽打断了她的话。 一句我相信你,让苏冰尘心里想解释的话霎时封口。 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是燃了火种一般,在冰封万丈的雪地里,温暖人心。 在一片荒芜之地涌现了无限盎然的绿色生机。 她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名言: ‘信任,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言语,一个微笑,足以让人铭心镂骨、沁入肺腑到难以忘怀。’ 她的心里瞬间花开遍地,还结出了饱满的果实。 “谢谢你的信任!” 东方玄羽的眼里波光涌动,伴随着心灵的震动。 只需一个动作,便能敛尽世间光华。 “需要我怎么帮你?” “不用,我只需要跳入那个旋涡,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 东方玄羽失神地望着那个似洞的金色旋涡,它要把千凰带去千年之后? 那他和她…… 识海里又响起师叔祖的话,他恐慌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 他应该相信师叔祖的话。 “云…云儿……” 东方玄夜的眼睛打开了一道细缝,眼睫轻睁。 视线还处于模糊当中,透着困惑和迷糊,倏地,凤眸猛然一睁。 “云儿,云儿别…别离开我……” 脑袋嗡嗡作响,疼痛压都压不住,视线茫然地四处搜寻苏冰尘的影子。 “主子,你醒了?” 莫九看到他醒了,心里大喜。 流风听到了莫九的言语,担忧地赶紧跑了过去。 “主子,别乱动,你的伤口……” “云儿,云儿在哪?” 能让主子如此惦记的,除了王妃,还能有谁? “王妃在崖边。” 流风轻声道,若不能让主子打开心结,他怎么能好? 东方玄夜想起身,莫九和流风两人怕他折腾胸前的伤口,左右搀扶着他。 “云儿……” 看到她与东方玄羽站在崖边,男的尊贵如神,女的清绝若仙。 是那么的般配,赛过神仙眷侣! 他的眼里再次涌现烈过熔浆还要疯狂的嫉妒。 这一幕,仿佛在久远的记忆深处,也曾出现过。 女子身后涌现一只金火凤凰,男子身后一条蛟龙舞须。 飞龙乘云、鸿骞凤立、凤翥龙蟠。 不断有艳羡的声音惊呼: ‘快看,神君玄羽与神女千凰来了。’ ‘龙跃凤鸣、凤舞龙蟠,好一对龙珩凤。’ ‘恭喜神君与神女!’ ‘……’ 他头痛欲裂,有一段被尘封弥久的记忆似要撑破识海轰炸出来。 “啊!” 第419章 纵崖追随 他一手猛抓自己的太阳穴,捶打自己的脑袋,一手想拉住苏冰尘。 “云…云儿,你回来!” 苏冰尘听到东方玄夜的呼喊声,她的心头涌过千头万绪。 淡然的杏眸逐渐染上寒冰: “东方玄夜,不要过来!” “云儿,我错了,我错得很离谱。” 他眼中涌现了灵魂剥离的虚影伤痛,双肩颤抖,心如刀割。 除了忏悔他不知如何能挽回云儿。 “是我没有一眼认出你,是我有眼无珠,全是我的错……” “我是睁眼瞎,这双眼睛不要了,云儿…你过来,亲手挖掉我的眼珠子。” “不要脏了你的手,我…我亲自挖……” 他想自毁双目,被流风和莫九撕心裂肺地拦下了。 两人悲痛地哀求道:“主子,奴才求你不要这样。” “你这个疯子,不要这么冲动,你这样只会让阿沉痛苦!” 王莽看到这一幕,幽幽一叹,从之前的种种来看。 又听到他的两个手下喊阿沉王妃,他就猜出了东方玄夜与阿尘的关系。 他一定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阿沉才不想原谅他。 莫九和流风哀求地望向苏冰尘: “王妃,求求你,主子真的要挖掉自己的眼珠子。” “东方玄夜,你不要再犯傻了,我与你已再无可能。” 苏冰尘心中的千头万绪如同被风吹拂的弦,弹出错误的悲伤旋律。 如今已然终断,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东方玄夜挥开了莫九和流风,两具身子被他的内力震开了数丈。 “云儿……我知道你怪我,怨我,恨我,我不会强迫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会给你自由,但你……能不能让我陪伴在你的身边…不要让我失去你的消息。” 心如刀割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满眼哀伤和惶恐。 没有她,他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昨晚你的忏悔我听到了,但我依然没有露面,你就应该知道我的答案。” 这一句话让他瞬间仿佛被生生地扼住了咽喉,呼吸堵滞。 一张消瘦的脸扭曲成了一团痛苦的哀嚎,令人唏嘘不已。 狂风肆虐,身上的玄袍被鼓得呼呼作响,鸦发夹着白丝。 被撕扯成无数丝缕,犹如狂舞的发丝勒住了他的脖子。 呼吸骤停,仿佛能听到灵魂被击得粉碎的声音。 他喉间不可控地又涌出一口鲜血,捂住自己的胸口。 微躬着身子,为什么他没有死在她的剑下? 若失去她,他宁愿死在她的手里,让自己偿还曾经所犯下的债。 “云儿…你为什么要手下留情?我死…一百次、一千次都抵不了亏欠你的…” “东方玄夜,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永别了!” 来世不相逢,缘终缘散…… 看到她身形一倾,他的心被狠狠揪住。 歇斯底里的急吼:“不要!” 苏冰尘张开双臂,淡然绽放出一个清艳洒脱的笑飞向那个闪着金光的旋涡。 看到她纵身一跳,东方玄夜那颗被揪住的心顿时被捏得粉碎。 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不!” 他猩红的眸子流出血和泪,歇斯底里地嘶吼: “云儿…即便是九天云霄,天涯万丈,我也一样找得到你!” 他直若箭鹰,快如闪电冲到崖边,纵身追随。 然而…… 东方玄羽一记手刀,敲在他的后颈,使他失去了意识。 一道潜行如龙,虚影飘移的身手。 奇妙诡异地就把东方玄夜的身躯灵活地拽了回来。 黑袍身躯悬空似轻轻落叶,飘浮回到了崖上。 “看好你们的主子。” 还想缠着千凰? 你们之间的错误也该终结了。 莫九和流风被那一幕给震吓得魂飞魄散,还未复归。 被提醒,他们的三魂似昭回了七魄。 恍然醒悟,忙不迭地赶过来。 悲痛凄呼:“主子,你怎么能跳崖?” “王妃…她…” 怎么跳崖了? 也幸亏羽王殿下在崖边,要不然,主子真的会跟着跳下去。 可是,羽王殿下怎么……不救回王妃? “锵…锵……” 蓦地,苏冰尘的背后飞出一只金火凤凰。 驮着她的身姿,一起飞向那个金光旋涡。 东方玄羽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风华万千的笑容。 “她果真是千凰,无论再过多少年,我依然会等你!” ————我们终会再见的。 额间的宝相印飞出一条金龙,与火凤似来了一个‘亲密的空中拥抱。’ 腾蛟起凤,凤翥鸾翔…… 苏冰尘识海里有什么有在试图冲破所有枷锁。 身上散发五彩斑斓的奇光,照亮了万丈山崖。 东方玄熙刚下峰顶,看到那绚烂的奇光,他心中一骇: “火凰?” “阿珍……” 与此同时,寒音寺的禅房里,天机真人形同枯槁,五官皱如树皮。 白须眉翕动飘然,念着众人听不不懂的经文。 “丨吉丨赤丨幽丨利丨飞丨末丨九丨陌丨生丨往丨泉丨重丨三丨归丨…丨一丨如丨火丨圭丨水丨泪丨血丨……” 百里鸣和了尘大师都在禅房打坐,一旁还有闭目念着‘火神天经’的小长生。 天机真人身子一个痉挛,五指如珠走动,活如灵蛇。 胡子骤然成结,白须震颤。 不行,还不到时候,还有劫难。 哎…… 他六指交握,四指并拢成一。 拼尽最后一丝余力,嘴里念叨一串经文。 那串经文疾如电光,飞逝闪出禅房直冲云霄。 伴随着经文的飞逝,“噗!” 天机真人吐出一口鲜血,闭上了双眸。 身子一垂,脸色红润焕面,走得安详。 “啊!” 苏冰尘识海欲要炸裂的枷锁,突然被那串疾如电光的经文给罩住了。 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瞬时偃旗息鼓。 识海回归平静,她睁开了杏眸,和那只火凰飞入了金光渲染的旋涡大门。 “二十一世纪,我回来了。” 脑里只记住了白胡子老道说的: ‘寻霄千峰上,落叶归云处。’ ‘老道能把你送回正途。’ 却忘记了,白胡子老道还送给了她另一句话: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会回到正途。’ …… 七日后,夜王府。 东方玉莹来回走动,神色焦灼,瞅着主院有没有人出来。 第420章 王妃殁了 “公主殿下,奴婢去看了,温太医愁眉锁云,还在给夜王殿下扎针,一时半会可能出不来。” 东方玉莹攒眉蹙额望向漏刻。 “这都过去快三个时辰了。” 又看向身边的侍卫,问道: “七皇兄那边怎么说?” “回九公主,墨颜大人已经来了。” “快让他进来。” 墨颜过来了,让随从放下一堆贵重的补品,躬着身子恭敬地回禀: “九殿下,羽王殿下暂时分不开身,只有奴才来了。” 西羌边境传来捷报,哈木次大败,秦国公父子乘胜追击。 俘虏了哈木次和他的心腹,正押往回京的路上。 慕容熙父子炸开的迷雾森林,殿下也早就猜到了第五次的轰炸声是才是真的炸开宝库的大门。 夜王府的人、公孙恒的人与慕容熙安排的人。 三方抢夺前朝宝库,他们羽王府按兵不动。 等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羽王府的人再来一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经过一天一夜的厮杀,终于把宝库抢夺到手,充盈了国库。 而姬少主在北狄也传来了好消息,北冥王的部落迟迟不愿意出兵襄助慕容熙。 这让慕容熙父子不得不猜忌北冥王是不是早已反水? 北清秋失去了踪迹,北冥王派人寻找自己的女儿还有巫师。 北狄国君趁势笼络周边部落,欲要架空北冥王的权力,瓜分他的势力。 他已经应接不暇,措手不及。 哪还有工夫去襄助鄞西的慕容熙父子俩? 流风从主院出来了,东方玉莹着急地问: “流风,三皇兄怎么样了?” 流风眉心夹苦,忧形于色: “回九公主的话,温太医说夜王殿下求生欲低,属下怕……” 墨颜轻咳一声:“怕什么?我家王爷说,九公主有忘忧丸,让你家主子服下,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 东方玉莹霎时一惊:“七皇兄真这么说了?” 提起忘忧丸,流风突然想起王妃跳崖之前说的话了。 对啊,有忘忧丸。 两人同时望向东方玉莹,她额角一跳。 她确实藏了一颗,没想到会用在自己的三皇兄身上? “等着,本公主即刻回宫去取。” 东方玉莹走后一盏茶的工夫。 温太医和莫九出来了,侍童给温太医递去帕子。 脸色发白的温久岩接过帕子,给自己擦了一下额角涔出来的薄汗。 “太医,夜王殿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莫九和流风都很着急的询问,唯恐再次听到不好的消息。 温久岩一怀愁绪:“约莫一个时辰,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几人也都清楚。 这七日,若不是羽王殿下用内力封住王爷的七筋八脉。 让他昏睡了几日,估计醒过来后的王爷会追随王妃而去。 好不容易熬回王府,他们这些属下仍旧忐忑不安。 又盼着王爷醒来,又怕他醒来,第一时间问王妃。 更怕王爷一醒来就发疯要去倚穹峰跳崖,所以宁愿自家主子不要那么快醒来。 想到倚穹峰那么惊险的一幕,王爷竟然要自毁双目。 要不是他们二人及时拦住,恐怕王爷此刻已变成了瞎子。 忘忧丸可以让王爷忘记前尘往昔,是不是也意味着王爷把自己的身份也忘了? 那他这么多年苦心孤诣的谋划,是不是也意味着付诸东流? 莫九和流风两人相视一眼,前朝的宝库已被羽王抢获充盈了国库。 此时的形势于他们的主子而言,非常不利。 王爷醒来想再次争夺那个位置,恐怕也大势已去。 “流火流炎,还有暗弦剑雨,都应该召回来商量一下,真的要给王爷服下忘忧丸吗?” 以后当个闲散王爷,王爷真的甘心吗? “云儿……” 莫九和流风一听里面传来了呢喃声,两人神经一跳,赶紧回到内室。 “王…王爷?” 莫九试着小声细喊,看自家主子是不是真的醒了? “云…云儿……不要!” 莫九轻叹一声,拿着帕子给自家主子擦去薄汗,手势示意流风出来。 两人来到了外间,两个丫鬟合上了内室的门,规规矩矩地守在一旁。 “流风,王爷这情况,应该是梦到了王妃跳崖的那幕。” 流风好几夜没合眼了,神情憔悴,面色担忧: “若服上忘忧丸,能让王爷活下去,我宁愿让他服用,忘记一切痛苦。” 莫九也倾向这个,可是,他们怎么能私自帮王爷做主? “不要……都是我的错,你不要跳。” “带我走…云儿…不要丢下我……” “…云儿,是我该死,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内室突然一声惊呼凄喊:“云儿……” 流风和莫九赶紧冲进了内室,看到了自家主子捂住胸口,睁开了双眼。 “王爷,你终于醒了。” 莫九让丫鬟把准备好的膳食端了进来,东方玄夜看了看周围,神色疑滞。 多日的昏睡令他脑子像是被什么拉扯着神经一样钻痛,嗓子嘶哑: “我…怎么在这里?” 他应该在倚穹峰。 “云儿……” 慌忙掀开了被衾,想要下榻。 昏睡多日,四肢僵硬,很不利索。 莫九忙上前搀扶他,神色担忧地道: “王爷……咱们从倚穹峰回来了。” “王妃呢?” 莫九身子一抖,眸光躲闪。 东方玄夜又望向流风,流风垂首微侧,也躲避他迫切的目光。 “谁让你们把我带回来的?” “王爷!” 两人同时跪下,外间的丫鬟小厮也跟着下跪。 “滚开!我要去倚穹峰找王妃。” 莫九心惊胆颤,声弱蚊吟:“王妃…” “王妃…殁了。” 流风战战兢兢:“王爷…请节哀!” “砰!” 两人都被一道突兀又雄厚的内力震飞了,连内室的门都坍塌了,瞬时四分五裂。 莫九没有内力护身,直接吐了一口鲜血。 “王爷……” 脸色惨成一张白纸,差点昏死过去。 外间跪着的丫鬟小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两股颤颤。 浑身哆索,匍匐在地。 “王爷…息怒!” 流风飞出几丈外,胸腔一撞,敛容息气忙跪在地上。 把头垂得很低,心里又很是担心自家主子的身体。 第421章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认错 东方玄夜目光带血地望向两人,阴司暴虐地警告他们: “别让本王再听到那个不吉利的字,本王的云儿还活得好好的,正等着本王去寻她。” “这一次,我绝不会认错,也不会把她弄丢!” 流风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果不其然。 东方玄夜一醒来就发疯似地要去倚穹峰,胸前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渗出了血渍。 喉间涌出血沫腥子,咽都咽不下去,喷溅在地。 “王爷!” 随着一声担忧地惊呼,东方玄夜眼前一黑,再次猝然倒地。 流风一个闪影,垫住了他头朝地的姿势。 “嗯……” 以身当肉垫,发出一声闷响,本就被内力震伤。 此刻又被砸了一次,一口鲜血终究还是控制不住。 噗了出来,晕厥过去。 莫九捂着自己的胸口,惶恐呼喊: “王爷……”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点把王爷扶起来,把温太医叫来。” 被吓坏的众仆,慌忙应下:“诺。” 东方玉莹和小桃到达夜王府的时候,看到主院内室的门支离破碎。 莫九和流风两人伤势不轻,府医正在给他们开药。 她一时怔住:“怎么了?是不是三皇兄醒来过?” 流风病奄息息,莫九吃了温久岩给的药丸,暂时还能回话。 “回九公主的话,王爷方才醒来,喊着要去倚穹峰找王妃……” 说完,泪水狠狠的砸了下来,茹泣吞悲。 东方玉莹身形一摇,被小桃及时扶住。 “公主,先坐下。” 她怔忡地被小桃扶在一旁的椅凳上坐下,眼眶泛红,歔欷不已: “三皇兄这是接受不了三皇嫂跳崖的噩耗。”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鼻子泛酸: “没想到那次在农舍里,是见三皇嫂的最后一面。” 早知道,她就死也不会回宫。 一直守在三皇嫂身边,缠着她、绊着她,不给她去倚穹峰半点机会。 “羽王殿下到。” 墨颜和东方玄羽来了,众人行礼。 “玉莹,三皇兄如何了?” 温久岩又在给东方玄夜扎针,胸口那伤势本就没有养好。 此刻又崩裂二次受伤,心脉受损。 还听到夜王妃的噩耗,这…… 他直直的摇头,又抹去额间的细汗,愁眉惨云: “你们……怎么又刺激王爷了?” “王爷醒来就问王妃……” “温太医,三皇兄如何才能好起来?” 温久岩见是羽王殿下,忙跪下行礼。 “微臣见过羽王殿下。” “起来回话。” “谢羽王殿下,微臣给夜王殿下施针了,又缝补了胸口的剑伤,用了上好的金疮药,夜王只要不大痛大悲,不要再崩裂伤口。 心平静和调养十几日,伤势会好转,可……王爷,听到夜王妃的噩耗,导致心脉受损,还有这求生欲……” 东方玄羽蹙眉:“长话短说。” “夜王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恕……微臣无能。” 温久岩讲到最后一句话,又怆然跪下,匍匐在地。 东方玉莹她神色凄惶的脸上满是愕然,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 “温太医,你一定要救回三皇兄,他还那么年轻……” 小桃很担心自家主子,劝慰道: “公主殿下,您切莫太伤心,太医一定能医好夜王殿下的。” 东方玄羽眸光敛思,心病…… 温久岩身形轻颤: “九殿下,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去医治夜王,只是…他的心结…” 东方玉莹怎会不知他想说什么,她心里慌乱如麻。 找不到主心骨,只能找自己的七皇兄。 “七皇兄,怎么办?” “流风呢?他没有把那日峰顶的话讲给夜王听?” 见羽王问起流风,莫九脸色闪过微样。 赶紧让人把流风搀扶走了出来。 “羽王殿下,流风来了。” 流风脸色煞白,咳喘了几声。 想要行礼,东方玄羽抬手制止。 “等三皇兄醒来,你把那日的话讲给他听,或许他能想明白一些事情。” 流风眸子闪过亮影,不过很快垂下了眼睫。 王爷他会相信吗? 东方玄羽走之前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方玄夜,熔洞里的一缕千凰的神识。 还有师叔祖曾经说过的话,无时无刻不萦绕在他的识海中。 他与千凰…缘份未尽。 他相信总有一个地方,他会与千凰再次相遇的。 “三皇兄,你与千凰本就是一个错误,放下这段孽缘!” 东方玄羽走后没多久,东方玄夜在迷糊中醒来。 “流风,那日王妃和你们说了什么?” 他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东方玄羽和流风的谈话,不太真实。 但又迫切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是真的,云儿,她留下了什么话? 这一问,在场的莫九和流风果然神色一惊。 两人分别被小厮扶着,挥退了小厮。 流风把那日苏冰尘留下来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给东方玄夜听了。 “千年之后?” “对,王妃是这么说,属下不太相信,可…王妃的神情不像说谎。” 东方玄夜梦到前世的点滴,他想起了云儿小时候。 总会跟他说些稀奇古怪的话,还会捣鼓些奇妙的东西。 似乎并不属于这个时代。 这令他不得不去揣测,或许…她真的是来自千年之后? 她说她不属于这里,难道她回到了千年之后? 这般离奇的事情若不是他忆起了前世,他绝对不会相信。 云儿会借尸还魂穿在了苏冰尘的身上。 意识到她还活着,他心脏咚咚咚的跳过不停。 悲寂的眼中突然多了一丝色彩,激动得想坐起身子。 莫九赶紧上前,生怕自家主子再次崩开胸前的伤口。 “王爷,你的伤口不能再裂开了。” 东方玄夜不管不顾,神色仓惶,心急地道: “本王要去寒音寺,找了尘大师。” 世人都知道了尘大师是得道高僧,成佛作祖,或许他能为自己答疑解惑。 …… 东方玄羽来到了寒音寺,了尘大师正在打坐参禅。 “羽儿,入座。” “师父,您还好?” 师叔祖羽化了,师父应该是最难受的。 只见了尘大师眉峰微挑,面色红润,捋了一下胡须。 “不用担心为师。” 第422章 夜帝,该醒了! 小长生进来了,面色凄然,行了一个师门礼: “羽师兄。” “长生师弟,你瘦了许多。” “小长生,你师叔祖只是完成了他的使命,去了另一个地方,你不要难过。” 小长生眼里起了水雾,鼻子泛酸: “师伯,那我能再见到师叔祖吗?” “主持,夜王殿下来了。” 东方玄羽剑眉微蹙,他怎么来了? “师父,徒儿先回避一下。” “嗯。” 他和小长生一起去了内阁,小长生抹去眼里的泪水。 屏蔽外音,又开始打坐,自行默念经文。 东方玄夜苍白着一张脸,推开了扶住他的莫九。 眉间憔悴,面容凹塌,形销骨立,下颌的鸦色胡茬令他看起来颓丧又苍凉。 “夜王殿下请坐。” 有沙弥进来上茶,东方玄夜内心焦躁不安。 “了尘大师,您是得道高僧,超尘拔俗,见多识广,可否为我解惑一二,这世上……真有人能从千年之后来到千年之前吗?” 了尘大师,放下手中的茶盏,悯然一笑。 “夜王殿下,信则有,不信则无。” 东方玄夜一听,眼神恍惚。 “大师,是不是……只要我相信,就真的有?” 了尘大师捋了捋下颌,眉眼挂着慈悲的淡笑。 东方玄夜眸子兴起了光亮,死寂的面容蒙上一层色彩。 “大师,真有?” “贫僧没法回答你,有即是无,无即是有,世间所有,都逃不过一个缘字,缘起缘灭,曲终人散……” 闻声,眼前的男子身形垮下去半截,刚燃起的希冀又被扑灭。 嘴里呢喃这句话:“缘起缘灭,曲终人散……” 心中仿佛即刻生出一条火龙,团团烈火燃烧着他残存的一丝理智。 “不要!我不想和她曲终人散,我想找回她,了尘大师,你有办法的对不对?” 了尘大师早就算到他会来找他,罢了。 师叔祖不小心拨错的乾坤棋,就由他来终结! “万事不可强求,求来求去皆是空。” “强求?” 东方玄夜很是费解,他和云儿的两世,难道是他强求来的? 了尘大师精钁的眸子里闪过隐讳的佛光,眼前的男子是幽冥夜帝的转世。 他牺牲自己万年的魔力与神君阻止了那场千年浩劫,强求换了与神女的一世。 可惜,并没有珍惜。 虽说是师叔不小心拨错了乾坤棋,可又何尝不是天道的另一道旨意? 一念成痴,一念成殇。 强求而来的,终究不属于他。 “前世不欠,今生不见,今生相见,皆有因缘。” “夜王殿下,你与她的第一世,本可以与她白头偕老,可是你没有珍惜,第二世…是你以血祭天强求换来的,也毁了天机真人毕生修为。” “可…强求终究是一场虚妄,佛说,缘分自有天意,不可强求。” 东方玄夜双目似有血泪流出,脑袋也一瞬间空白了。 听到没有珍惜,他的心被尖锐厉物狠狠一刺,被生生的挖了出来。 胸口的伤势再次崩裂,喉间吐出鲜血,身子一垂,向后倒去。 莫九和站在一旁的沙弥赶紧上去搀扶他。 “王爷……” 东方玄夜痛苦哀嚎出声,推开了莫九的搀扶。 神色悲痛得有些狰狞,眼里那串暂息的地诡烈火再次焚燃。 周身散发一种浓黑的邪气,幽冥罗刹的声音甚是惊人。 “既然能强求一次,那本尊就能强求二次三次,生生世世。” “夜帝,该醒了!” 了尘大师看到他眼里的魔光血色,眸光微惊。 手指轻点,一道金光打入了东方玄夜的额中。 他眼里的血色渐渐散去,身子一晃。 萦绕在周身的黑压之气也烟消随风,瞬间变成了方才还未失智的悲痛又让人可怜的男子。 莫九见自家主子没有再次发狂,他心口的大石重量轻了一些。 可还是担心他再次发疯。 心中默念:救悲救难的菩萨,求您大发慈悲! “大师,你有办法对不对,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帮我找到她,就算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了尘大师,您帮帮我。” 眼前这个满目凄凉的男子像个无助的孩童,神情悲怆。 痛不欲生,下跪哀求着。 了尘大师幽声一叹:“我佛慈悲!” 阁室里面的东方玄羽听到师父似有应下来的迹象,他心里一紧。 师父该不会真的帮他强求不属于他的? 见大师闭眸念经,不为所动,东方玄夜跪下来,嘴角淌出血渍。 眼神无比虔诚,再次凄声哀求: “大师,只要…只要能帮我再次找到她,只要看到她还…活得好好的,哪怕…哪怕我强求不来,我也…愿意。” 了尘大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双手合十: “阿弥佗佛,夜王殿下,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万事不可强求!” “啊!” 一阵剧痛侵入东方玄夜的脑海,痛到钻心蚀骨。 一颗支离破碎的心颤抖不已,他仰天悲啸…… 晴天白日,蓦地砸下一道惊雷。 突然乌云压顶,狂风大作,风云万变。 轰隆隆的雷声,大地都颤抖三分。 东方玄夜染着血迹的薄唇绽放一缕极为悲凉的苦涩。 双眸弥漫着令人不禁为之动容的哀愁,胸口溢出来的血液像一株诡冶的曼珠沙华。 ‘云儿,只要…能再见到你,只要你还活着,我…愿意放手。’ 他的双眸深深一闭,落下几滴泪水。 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转眼云消雾散,晴空万里,佛光普照。 “王爷……” 莫九惊呼一声,扶起倒在地上的主子。 惊恐失措地看着他胸前伤口溢出来的鲜血,似乎止也止不住。 “师弟,该你了。” 东方玄羽神色一震,小师叔也在? 一袭青儒长衫的百里鸣拎了个药箱走了出来。 “师兄。” 莫九看到百里鸣,眸中一怔,但很快回神。 哭求道:“百里神医,神医,你在这真是太好了,求你……求你救救王爷。” 有沙弥上前来,请莫九出去,不要干扰百里大师医病救人。 莫九茫然恛惶,不太放心的被沙弥带了出去,他着急地对着沙弥叮嘱: “小师傅,请一定要照顾王爷,他受了太多的痛难了……“ 第-1章 迎亲之人 沙弥双手合十,颔首道: “我佛慈悲,施主不要担心,有百里神医在,夜王应该无碍。” 这句话像是给莫九吃了颗定心丸,安抚了他六神无主的神情。 “多谢小师傅。” 流风被一个侍卫搀扶赶了过来,心中不安地问: “莫九,王爷怎么样了?” “王爷伤口再次崩开……” 莫九话还没有说完,流风就推开了侍卫,想要闯进去。 “流风,不要进去,百里神医正在医治王爷。” 一听百里鸣在此,流风眼里的着急松然了一瞬。 “有百里神医在,王爷…应该会没事的。” 流风想到了忘忧丸:“王爷…不愿意服用忘忧丸?” 莫九点点头,眉间忧郁映愁: “王爷说要永远记住王妃,生生世世,哪怕每日活在剜心煎熬的悲痛中…” 两人一时沉默,只能在心中祈求佛祖,希望对他家主子不要这么残忍! 了尘大师来到了内阁,东方玄羽上前一礼: “师父……” “羽儿,你还没走,可是心有疑惑?” 了尘大师慈和一笑:“莫不是为一人?” 东方玄羽在师父面前,还像个长不大的少年。 也变相说明,他的所有心事都瞒不住师父这双慧眼。 “师父,徒儿什么事都瞒不过您。” “你应该相信你师叔祖的。” 东方玄羽心里仍是有些不安。 “师父,可……您适才为他……” “缘分一事难说,羽儿可不要像你三皇兄那般,不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 “徒儿绝不会像他一样。” 了尘大师捋了捋胡须,慈悲地道: “既如此,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凡事皆有因果,顺其自然,一切随缘。” “一切随缘……” “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 东方玄羽方才攥紧的手指,缓缓松开,桃花眸子如阳春暖风。 …… 此后,寒音寺多了一个苦行僧,他模样清冷俊美,朗朗孤寂。 神情无悲无喜,禅房里是他写下的‘大罗彻悟摩耶顗’经文。 法号:‘惜云。’ 每隔三年便随了尘大师云游四方,普渡众生。 身后跟了两个沙弥,正是莫九和流风。 流火和暗弦还有剑雨、流炎四人也不愿意离主子而去,便在寒音寺山下结庐而伴。 ——————厄渡苦行夙寿,修得几载薄缘。 第一卷完。 …… 燕昭二十三年,八月初六,吉,易嫁娶。 天清气朗,风轻云净。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阳光洒在红砖绿瓦的羽王府墙上,四处张灯结彩。 火红灯笼风中摇曳,礼部操办羽王府喜事的官员脸上洋溢着喜气而庄重的笑容。 夏侯一族与其他官员相互交谈,身后跟着的丫鬟侍卫手捧红烛,喜气洋洋。 羽王府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花轿上的新娘刚吃了一颗坚果,突然双眼翻白,四肢抖颤,似没了气息。 可一盏茶工夫过去了,她倏尔睁开了双眸。 听到外面吹吹打打的吉祥声音,她眼里涌现疑惑。 慌忙扯开了头巾,掀开帘缝一瞧,瞬时吓得差点从花轿上滚落下来。 ————什么情况? 她明明跳入倚穹峰正在穿越回到二十一世纪当中,怎么又回到了古代? “小姐,小姐,奴婢看到羽王府的人挺重视这门婚事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还有那迎亲的队伍甚是浩荡。” 丫鬟喜鹊人如其名,叽叽喳喳地对着喜轿里的小姐讲述自己看到的。 另一个叫百灵的丫鬟见她有些没规矩,扯了扯她的袖子。 “不要这么大呼小叫的,让人看到会说没有规矩。” 被提醒,喜鹊吐了吐舌头。 虽不认同,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十里红妆? 苏冰尘这才慌忙看到身上的喜服,蓦地一惊。 脑子一片混乱,丫鬟喊的是她? 她是新娘子? 嫁给谁? “夜王殿下来了。” 众人见一身喜色的红袍,骑着高头大马的东方玄夜,清冷矜贵,俊美孤岸。 都免不了惊叹一声。 闻声,苏冰尘的身体不可控地颤抖起来,呼吸不畅,脸色惨白。 她……难道没回到二十一世纪,而是…又回来了。 还是嫁给东方玄夜这一日? 怎么会? 身心仿佛陷入了一块沼泽泥潭中,怎么挣脱也出不来。 越挣扎越逃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慢慢下沉。 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泥浆似糊住了自己的口鼻,扼住了所有呼吸。 一阵耳鸣声响,不知道从哪传来了一句似曾耳熟的话。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会回到正途。’ 让她全身冰冻住的血液突然有了一丝回流,空洞的双眸也有了一点聚焦。 ‘尘归尘,土归土 ,一切都会回到正途?’ 正途不是……二十一世纪而是又回到原点? 上天……为何要这般折磨我? 她止住了不争气的眼泪,想指天骂地。 忽然,晴空万里,一道银雷劈了下来。 还劈在距离她花轿的不远处,花轿差点翻了。 抬轿的轿夫头上火红色的喜帽也掉了下来,喜娘也是一惊。 不过她当了大半辈子的喜娘,什么大场面见过? 很快便稳住了心神,吩咐道: “麻利点,抬稳点,不要把新娘子吓着了。” 又让两个陪嫁丫鬟把轿夫的喜帽给他捡起来戴上,注意形象。 苏冰尘瞬间惊愕住了! 这道雷声是什么意思? 是在警告她吗? ——————麻蛋! 从不怎么说脏话的她破天荒地飙出一句污语。 胸前不停地起伏着,脸色气得不轻。 她千方百计逃离了夜王府,斩断了与东方玄夜的一切,结果又回到原点? 这怎么不让她气愤? 她想撕掉身上这身喜服,去他x的! 她不干了! 趁还没有被东方玄夜迎进府,她要逃婚。 要是再回到后院跟他的那帮小妾斗智斗勇,争风吃醋,她会死的。 就算被白胡子老道骗了,又穿回来了。 这世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夜王府,囿于后宅。 她要跳出那方寸之地,走遍天下,行医救人。 既然上天让她回不去了,她为什么要自暴自弃过着昏天暗地的生活? 第-2章 送入洞房 这一世,她要活得自由自在,闯荡江湖,潇洒快意过自己的人生! 思及此,方才那朽木死灰的心迹突然变得鲜活了。 “小姐,很快就到羽王府了。” 羽……王府? 什么? 她没听错? 方才外面的丫鬟说是……羽王殿下,东方玄羽? 她的识海里嗡嗡作响,耳鸣震荡。 想起了前世的碎片化信息,羽王昏迷不醒多日。 整个太医院束手无策,国师说要冲喜。 原本以为羽王府会迎娶戚云瑶成为羽王妃。 然而……最终迎娶的是尹无言的庶女尹千凰。 难道她穿到了尹千凰的身体里? 若是……那怎么迎亲的是东方玄夜? 正捕捉到这点之时,外面一道非常熟悉且清冷的声音传入了花轿。 “尹千凰,七皇弟的身体染疾,不便出来迎亲,父皇命本王替七皇弟迎亲,你可以下花轿了。” —————尹千凰,真的是她! 轰鸣鸣! 大脑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像电影片段,强行在她的识海里如同走马观花一样旋转。 ‘千凰,不要怪为父,你若不嫁给羽王殿下,你阿娘的命……’ ‘都是为父无能,宝珊郡主她专横跋扈,心思狠毒。 你继续待在府里,也只会被她搓磨,羽王殿下人品贵重,正义端方。 你入了羽王府,待他醒来,必然护你周全,届时,你可以由他出面,把你阿娘带出尹府。” ‘你这个懦夫,我霍青樱当初就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我苦命的凰儿啊!” “…阿娘,您不要哭,哭肿了眼睛,凰儿会心疼的。” “……” 百灵掀开轿帘发现自家小姐的盖巾掉了,赶紧拾起盖巾给她盖上。 苏冰尘心若寒灰的接入了这段不属她的记忆。 神情木呆地被喜娘和丫鬟从花轿搀扶出来。 “新娘下花轿喽!” 喜娘甩着手上的红帕子,欢天喜地的张罗着。 几个宫里的嬷嬷带来了一众宫婢上前来迎接。 给喜娘塞了不少金叶子,喜娘高兴的揣入怀中。 “多谢嬷嬷。” 东方玄夜从骏马烈日上跳了下来。 手中接过嬷嬷递过来的红绸子,清冷面寡地走在前面。 新娘被喜娘和丫鬟迈过嬷嬷提前准备的火盆子,进入了羽王府的大门。 东方玄夜在接过红绸之时,不知为何,心间没来由的一股触电般的轻颤。 一张面无表情的俊颜上闪过一道异样,他神情微怔…… 如此,他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与他仅一丈之内的新娘子。 又默念了一下她的名字,尹千凰…… 心里的怔忡最后化为一道薄笑消失在嘴角。 礼部的官员操办喜事,有模有样的进行。 每个流程都是按照王爷、皇子迎娶正妃的一道道繁琐程序来进行。 门外一道尖细高亢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荣贵妃驾到。” 众官员赶紧分开两排,恭敬地下跪迎接。 夏侯渊和夏侯杰跪在最面前一排。 燕昭帝和荣贵妃先后入座高堂,燕昭帝喜在眉梢。 “免礼,今日是羽王殿下大喜日子,众亲不必拘泥形式。” “谢皇上。” 一众官员,起身分开站在两排。 东方玄夜看到自己父皇那笑容面满的神情,心里冷嗤。 攥紧了手中的红绸子,手中关节泛白。 东方玄羽果然是父皇最心爱的皇子,除了太子成婚。 何曾见过父皇亲临其他皇子府、王府观成亲礼的? 燕昭帝手势一扬,丁高向礼部官员点点头,示意继续。 “一拜天地。” 东方玄夜抱着一只公鸡,淡漠地与尹千凰对拜。 手里的公鸡差点被他捏死,雄鸡想扑扑跳出来,可是发不出什么咯咯音节。 因为已被东方玄夜掐住了命脉。 只要想到这只公鸡就代表着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的东方玄羽。 东方玄夜的手力就大了些,眸光在无人察觉地视线中,闪过一道冷意。 薄唇掠过一道讽诮,七皇弟得了失魂症。 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要一命呜呼了。 父皇却相信不知从哪突然冒出来的国师,所说的冲喜能转危为安? 他偏不信这个邪,若是都能冲喜救命,那世上就没有死人了。 “二拜高堂。” 两人又朝燕昭帝和荣贵妃一拜,尹千凰在喜娘的搀扶下。 像个扯线木偶跟着动作而已。 “夫妻对拜。” 尹千凰望着那双祥云染金的朝云靴,呆滞的她瞬间回神。 身子一颤,转而幽叹一声。 虽然她不相信这是事实,可眼前的一切由不得她不信。 她又穿回来了,还是穿成了尹千凰。 没想到嫁入羽王府,会是前夫哥抱着大公鸡与她完成这个隆重又荒唐的仪式。 —————老天整她没完没了? 正与小长生路过羽王府大门的白胡子老道,也就是天机真人。 打了个喷嚏:“啊切!” “师叔祖,您是不是衣裳穿少了?” 天机真人紧了紧身上的青衣道袍。 “小长生,师叔祖没事,走,老道带你去讨杯喜酒喝。” 小长生呆萌地问:“这…师叔祖,我能喝酒吗?” 天机真人给了他一个爆栗: “…你个瓜娃子,你修的是道,又不是佛,怎么不能喝酒了?” “哎哟,师叔祖你能不能不要敲我的头,好疼。” 小长生揉着脑门,也不知道自己修的究竟是佛还是道了,反正师父也没明说。 师父把他扔给了师叔祖,也不管他了。 他自小就跟在师叔祖身边,住寒音寺,可他明明是一个老道。 “你这个奶娃娃是不是又多想了?佛本是道,道本是佛,佛道不分家,老道左一个无量天尊,右一个阿弥佗佛,既修道也修佛。” 小长生也学得有模有样: “哦,无量天尊、阿弥佗佛!” 东方玄夜抱着公鸡与尹千凰对拜,行完了最后一个礼。 听到礼部的官员高喊一声: “礼毕,送入洞房。” 他心中莫名一刺,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要从身上剥离而去。 手中的大雄公鸡趁他失神,“咯咯咯“地跳出去了。 逃命似的张扑着翅膀跳入了院子。 好像还知道喜房在哪,“咯咯咯……” 飞跳进了喜房。 “快!快捉住它,不要惊忧了羽王殿下。” 望着被丫鬟喜娘搀扶住的尹千凰背影,他识海里闪过一抹熟悉的影子,但又变得模糊起来。 第-3-章 霎时惊艳 如此,穿越过来的苏冰尘变成了冲喜新娘尹千凰,被送入了喜房。 墨颜和逐影站在一旁,身后跟着丫鬟。 “奴才\\奴婢见过王妃。” 墨颜挥退了身后的丫鬟嬷嬷。 “王妃,殿下还没醒来,给您安排的屋子在另一个院子。” 尹千凰扯下了喜帕,朝床榻上望去。 东方玄羽一身大红色喜服,眉目俊朗,色若春晓。 说不出的矜贵俊美,道不明的风华无双。 静静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也依然阻挡不了他尊华高贵的气质。 只是……面容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朝榻上多望了一眼。 墨颜放下了床幔:“王妃……” 这一抬眸,霎时惊艳住了。 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修眉联娟,娴柔绰态,清丽无双。 特别是那双杏眸,清澈如山涧一汪不染尘世的溪泉。 眨眼之间,又不失灵动明媚。 像是九天之上宝相华贵的神女一般,惊艳的有些不真实。 不仅他看呆了,就连在喜房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惊呆了。 逐影也失神一怔。 在这之前,他们原本心目中的未来羽王妃是冠绝京城的才女戚云瑶。 可…一听到要给自家主子冲喜,戚家便说戚云瑶一出生就有术士为其算过命数。 未满十六,不能婚嫁。 对外是这么说,可谁又知道是不是害怕自家主子醒不来。 不愿意嫁入羽王府守寡,才找的托词? 最后,是宝珊郡主到了华春宫看望荣贵妃,说她们尹府有一庶女。 命中旺夫,八字带吉。 给羽王殿下冲喜,说不定能让羽王醒来。 皇上原本不同意,觉得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配不上他最钟意的皇子。 就算冲喜,也要挑个高门贵女。 后来,在荣贵妃的劝导下,皇上才勉强点头应下。 燕昭帝心里盘算着,尹无言一个庶女给羽王冲喜,那是他莫大的尊荣和福分。 待羽王醒来,再给羽儿纳几房高门侧妃。 又或者……也不算薄待了他的羽儿。 可眼前的女子,论容貌,不仅丝毫不输戚云瑶,还在她之上。 论气质,与他们家的主子,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们之前为自家主子有点不值的那点嫌弃的小心思,骤然驱散了。 也就是一个庶女的身份把她束在尹府的后宅了。 若被宝珊郡主带来参加宫宴或高门贵胄之间的花茶会,哪还有戚云瑶艳冠京城的美名? 逐影见墨颜一时失语,他轻咳了一声以示提醒。 墨颜一时有些失态,忙道: “王妃,您……您的院子在东南边。” “小怜,把王妃引到含琼院。” “诺。” 一声小怜,令她想起了华春宫锦瑟姑姑身边的小怜宫女。 她抬眼望向她,脸上绽放一缕风清浅笑。 小怜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对上那眉颜浅笑,心里不禁惊叹: 王妃真美! 她从未见过比王妃还美的女子,戚云瑶她在宫宴上远远见过一两次。 与王妃比起来,真的就是瓦砾了。 “王妃,奴婢扶您过去。” 身后跟着五个宫婢,都是华春宫锦瑟姑姑精心栽培的,派到羽王府伺候昏迷中的羽王殿下。 走在前面的小怜,另外五个分别叫红柚、香岚、绿怡、润溪、曲绫。 尹千凰到了含琼院,抬眸看到那几个字‘含琼院’, 识海里想起诗经的那篇《着》。 俟我于着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 …… “郎恭谨等候在影壁前…” 她呢喃着这句释音,‘新进门的妻子在憧憬与期待中…’ “王妃?” 见王妃并没有迈进去,小怜以为她不喜欢这个院子。 被提醒的尹千凰,大方的进入了院子。 满院子苍翠掩映,假山楼阁,廊桥水榭。 一汪透明的水池中,芙蕖映月,芳香四溢。 池塘中还设有曲折回廊,琪树萱草,奇花异卉。 廊檐下架着数不清的琉璃宫灯,照得池塘波光粼粼。 大红灯笼高高挂,一片大喜的颜色。 有雍贵高洁的大气,也有曲径通幽的雅致。 清风拂来,暗香盈袖。 百灵和喜鹊看到这高贵奢华的院子,眼里溢出惊喜。 特别是喜鹊,差点乐得快笑出声来。 被百灵轻撞了一下,才没有惊呼出声。 但满眼的欣喜是怎么也遮掩不住。 “王妃,此处是羽王殿下封王赐府所建。” 尹千凰嘴角抽抽,自己这庶女的身份。 能嫁给皇室,住进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院子。 估计落在他人眼里,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么风雅气派的院子,偶尔住一下还可以。 一直被圈在这个雅致的豪宅里,她也未必快乐。 突然,识海里迸发出一个疑惑,她眸光惊缩。 紧皱着眉头,脸上涌出担忧。 她是尹千凰,那原来的苏冰尘现下如何了? 意识到这点的她,手足无措地回到了屋内,让百灵把门带上。 小怜和其他五个丫鬟眼里有疑惑,但也没有多问。 在外间福身道:“王妃,有任何事情,可吩咐奴婢。” “小怜,你先下去,我有事再找你。” “诺。” 小怜和香岚相视一眼,两人退下。 其他四个丫鬟分别站在左右,听候王妃使唤。 “百灵,你听过苏府的苏冰尘吗?也就是秦国公的外孙女,苏沐将军的女儿……” 百灵眸光微愣,旋即轻声道: “小姐,前几日传出来消息,苏冰尘在假山上摔下来,重伤在榻,秦小世子请了太医去苏府,太医让他们准备后事。” 彼时的小姐听到有人谈及这个,突然晕倒了。 大夫把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小姐需要静养,不宜太过操劳。 小姐怎么又问起苏冰尘了? 她有些担心小姐,会不会又…… “咚!” 尹千凰身形不稳,跌坐在美人榻上。 脸色苍白:“怎么会……” 苏冰尘她不省人事了? 难不成…在这个空间,有她就不能有尹千凰。 有尹千凰就不能有苏冰尘? 前世重生的时候,那个白胡子老道说: ‘都是老道的错,拨错了什么棋盘……’ 第-4-章 她活着,苏冰尘却…… 说得很隐讳,前世她一心复仇,所以并没有认真思索老道的话。 这一世,她心境宽明。 此刻敛气静心深思一瞬,才发现此事玄乎其玄。 苏冰尘与尹千凰两者之间,似乎隐藏着她看不到的秘密? 莫不是本应该回到尹千凰身子体的她,结果穿到了苏冰尘身上? 否则,那白胡子老道怎会说‘都是老道的错,拨错了什么棋?’ 还有,霍青樱为什么一直把她当成尹千凰? 还说两人的口味都一样,喜辣,喜欢吃红烧排骨? 猜及此,她心里已经预感到了。 重伤卧床的苏冰尘,随着她穿到尹千凰的身体里,可能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一时忾然叹息,感慨万千…… 心里迫切想找到那个白胡子老道,只要找到那个白胡子老道,就能找到答案。 找出苏冰尘与尹千凰之间的关系。 可是,那个白胡子老道去哪找? 百灵搀扶她坐在矮几上,见小姐脸色苍白,处于失神状态中。 但没有晕倒,她不禁轻嘘了一口气,还好。 “小姐,这个院子真漂亮,你看那,是颗硕大的夜明珠,好漂亮!” 百灵出言提醒:“喜鹊,这不是蔷薇阁。” 喜鹊叽叽喳喳的声音把尹千凰的思绪给叫了回来,恍惚忧伤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光。 百灵比喜鹊稳重一些,一边给自家小姐卸下珠钗,一边提醒喜鹊。 不要这么没规矩,以前在蔷薇阁也是这么闹,那是小姐惯着她。 可现下,是在羽王府,不是在蔷薇阁。 喜鹊有点不好意思,乖巧一笑: “小姐,奴婢来帮你。” “要改口了,叫王妃。” 百灵提醒她,喜鹊忙点头: “对,对,要叫王妃。” “夫人一直担心小姐嫁进羽王府会受气,但奴婢看了那个叫小怜的丫鬟,对王妃很恭敬,她是不是殿下身边的大丫鬟?” “喜鹊,收起你的好奇心,做好份内的事,不要给王妃惹麻烦。” 喜鹊嘟了嘟了嘴:“是,百灵姐姐,喜鹊会守规矩的。” 尹千凰看懂了这两个丫头的相处方式,也想起很多在蔷薇阁的闺中日子。 喜鹊闹腾,百灵内敛,这两个一静一动。 也着实给她在平淡无奇的蔷薇阁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百灵,喜鹊也是一时高兴,来了一个新环境,难免会好奇一些。” “对,小…王妃说得对,奴婢就是好奇,看到新鲜的东西总忍不住多瞧两眼。” 喜鹊对着百灵做了一个搞笑怪脸,百灵摇了摇头,不再搭理她。 尹千凰眨了眨眼,只是,为何这两个丫头。 没有发现她与她们家的小姐有什么区别吗? 莫非自己是本色出演? …… 翌日,尹千凰在几个丫鬟的梳妆下,焕然一新。 在小怜和香岚的陪同下,来到了主膳厅。 “王妃,羽王殿下还没有醒来,荣贵妃娘娘说免了进宫奉茶一礼,等羽王殿下醒来,再补上。” 尹千凰想到还躺在榻上的东方玄羽,还有那嘴角漾着的缥缈微笑,心绪万千。 东方玄羽看起来很享受,压根不像是重病的样子。 可是为何太医院都诊治不出病因呢? 一会儿用了早膳,她去看看。 看能不能瞧出是什么原因? 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晕倒,还醒不过来了? 两刻钟后,尹千凰在几个丫鬟的陪同下。 来到了主院,外面站着几个冷毅刚面的侍卫。 他们目不斜视,看到有人来了,伸手一拦: “此处不能进。” 墨颜出来了,看到是王妃和小怜。 赶紧让侍卫让开,“是王妃,你们客气点。” 几个侍卫纷纷躬身垂首抱拳,恭敬地道: “王妃,属下一时眼拙,失了礼数冲撞了王妃,请责罚。” “免礼!” 几个侍卫这才抬眼,这一抬,都被眼前女子倾城绝美的容貌给惊怔住了。 “王妃,是来看殿下的,你们还不快让开。” “王…王妃,里面请。” 几个侍卫耳根有些微红,慌忙让开一条道。 “小师叔,师兄什么时候能醒来?冲喜真的有用吗?” 姬无艳担忧地望床榻上的东方玄羽,就连平时爱吃的零嘴也没有抱在怀里啃食了。 愁眉苦脸,愀然不展。 “快了。” “快了,那要几个时辰,还是几日?” “时机到了,自然会醒的。” 姬无艳来回踱步:“小师叔,你说了等于没说。” “王妃来了。” 墨颜在外间喊道。 来回踱步的姬无艳和一身仙鹤祥云玄袍的国师回头一望。 姬无艳眨了眨眼,而后又瞪大了眸子。 这是给师兄冲喜的新娘子? 他忍不住又暗自打量了她几眼。 如仙高雅,婉约动人,容貌倾城,让人挪不开眼睛。 师兄好福气啊,哪来的小仙女? 可以怒甩那个矫揉造作、装模作样的戚云瑶几十条大街了。 国师眼里淌过星辉流盈,不过转瞬即逝。 想到师叔的那句话,他又不免为她和玄羽师侄担忧起来。 这二人……疏朗的眉峰夹着淡淡的忧色。 一息之间,恢复了稳若泰山的肃和面容。 立如竹松,颔首道:“见过羽王妃。” 这位看起来三十五六的儒雅俊彦的男子就是当朝国师? 前世她没见过,只听过。 外界传他能掐会算、料事如神。 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有重要的祭祀场合才会露面。 初次见面,她竟然对他生出一种淡淡的亲切感? 她也解释不清,好似是一种对长辈的佩然? “见过国师。” 能被燕昭帝奉为神明的人,自然是有几把刷子的。 且不说,前世,就因为他说,羽王需要冲喜。 只要冲喜,定会否极泰来,安然苏醒。 结果,也确实如他所言。 只不过,东方玄羽是醒来了,尹千凰却永远的睡着了。 外界传言是是国师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以命换命,才救醒了沉睡的羽王殿下。 这辈子,她成了尹千凰,东方玄羽会顺利醒来吗? 她有些担心。 “王妃姐姐,在下姬无艳,是羽王殿下的师弟。” 师弟? 尹千凰蓦地抬眸,脸色一僵。 第-5-章 凤凰血泪 姬无艳她自然认识,只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东方玄羽的师弟。 “姬少主。” 被喊少主,姬无艳神情一讶,她怎么知道他是少主? 看到站在面前的清美女子,他俊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尹千凰让百灵把她准备的吃食都端了上来。 脑海里想起他常挂在嘴边的师兄,思绪有些纷乱。 ‘师兄很在乎你,我必须等他来了才能走。’ ‘你师兄是谁?’ ‘反正是一个认识你的人,但我不能告诉你。’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师兄肯定会怪罪我的,’ ‘苏姑娘,你别甩下我,要不然我没法向师兄交代。’ ‘……’ 她望着躺在床榻上的俊美男子,心里五味杂陈,纵横交错。 看来她欠他的人情一时还不清了。 “羽王殿下的身体,太医怎么说?” 姬无艳本无心吃食,可是看到百灵端上来的那些早膳。 似乎是他从未见过的,他忍不住伸手取了一块糕点。 听到尹千凰的询问,他咽下了糕点,拍了拍手。 回禀道:“王妃姐姐不用担心,有国师在,师兄很快会醒。” 尹千凰眸眼含忧地望向了国师。 “王妃,羽王殿下之所以还未醒来,是差一滴凤凰血泪。” “凤凰血泪?” 这个应该去哪找? 尹千凰陷入了沉思。 凤凰血泪不就是凤凰泪吗? “嗯。” “小…师…咳,国师大人,您之前不是说羽王殿下很快醒来吗,快则几个时辰,慢则几日,怎么要找凤凰血泪啊?” 姬无艳想到了小师叔之前说的话,怎么又改口了? 国师一贯如常,面不改色地道: “本座说的是时机一到,你们若是早点找到凤凰血泪,羽王殿下就早点醒来,若是三四日找到,他就三四日醒来,本座并没有说错。” “国师大人,凤凰血泪去哪找?” 墨颜着急地道,只要有方向,他现下就进宫告诉荣贵妃。 “寒音山。” “这好办,逐影可以立即去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 尹千凰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感觉到国师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肯定有下文。 如她所料,国师醇厚的声音传来: “凤凰血泪乃是金火圣物,讣子经有云,凤凰涅盘淬炼,得重生与永生,凤凰浴火燃烧出来的一滴血泪,此圣物可以令死者轮回,生者回魂,世间罕有。” “它并不是随便能找到,必须是有缘人,方可找到。” “有缘人?国师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究竟谁才是那个有缘人?” 姬无艳有些着急,在这,也就他可以催促国师了。 其他人可不敢这般不敬,毕竟国师是他的小师叔呀。 墨颜心急地等着国师的答案,“国师……” “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在场的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逐影似乎猜到了这个有缘人是谁了,他眉宇轻动。 应该是王妃? 姬无艳却指向了自己,“墨颜,国师说的那个有缘人莫不就是本少主?” 他很乐意,“我即刻出发前往寒音山。” “姬少主……” 墨颜把他拉住,觉得不大可能。 若是姬少主,国师估计早就说了。 尹千凰眼睫轻垂,虽然她猜到了答案,也愿意去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 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她才是这个有缘人呢? 她与东方玄羽这一世并不认识? “这个有缘人,正是王妃。” 姬无艳和墨颜同时望向尹千凰,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在他们二人脸上骤然演变。 对啊! 王妃嫁进来冲喜,这个有缘人就是王妃。 墨颜脸上的热情不减昨日,反而盖过昨日。 堆积着笑容:“王妃,您看……” 他的心里有些担心,怕尹千凰不愿意去。 毕竟寒音山也不是那么容易爬的。 山路崎岖,布满荆棘,峰顶高耸入云,危兀陡峭, 前往峰顶的路被寒音寺封禁了,游览风景的远客只能爬到山脚上一段路程。 山腰都不曾有人爬上去过。 之所以封禁,是因为有毒蛇和猛兽。 但远山足客未曾见过猛兽,倒是能在山腹处碰到毒蛇。 还有那巍峨的的峰顶一眼望不到尽头,相传这座峰顶直达南天门。 从未有人能一览全貌,最多爬到九百九十九层台阶就爬不上去了。 更别提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了。 可世人又岂知,这座峰顶不仅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还有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 九十万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级…… 也就天机真人经常带着小长生去爬寒音山云雾缭绕处,好那一口云雾茶。 不过,也就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我不反对去寒音山采取凤凰血泪,可是,我没有武艺,一时半会可能回不来,羽王殿下的身子能撑得住吗?” 她寻思着自己应该给东方玄羽把一下脉。 看一下究竟是得了什么病症,为何如此玄乎? “王妃,属下会和逐浪护您左右。” “还有我。” 姬无艳自告奋勇,为自己的羽师兄,他愿意赴汤蹈火。 “王妃,本座看到宝珊郡主送来的生辰八字,郡主说你命中带贵,能助羽王,其实也不全是虚话。” “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在你出生时,有隐形的金火凤凰盘旋屋顶,若你不信本座的话,可以回去问问令尊令堂。” 对于国师说的话,尹千凰只是有一息的微愣,便深信不疑。 因为这具身体的识海里已经浮现了霍青樱的话。 ‘阿娘才不伤心呢,那个负心汉娶几房妾室,阿娘都不会难过,阿娘有凰儿就行了。’ ‘我家的凰儿乃是神女转世,日后必定大富大贵。哈哈哈……’ ‘阿娘,你又取笑女儿了。’ ‘凰儿,阿娘没骗你,你出生时,咱们的屋檐上,有百鸟歌唱,凤歌鸾舞,别人不知道,但阿娘知道,这是百鸟朝凤,凤凰来仪,所以给你取名为千凰。’ 听到国师都这样说了,尹千凰还能说什么,只能应下。 准备回含琼院收拾了一下,说一会就出发。 国师看了看天相,却说三日后的辰时,才是吉时。 第-6-章 翩翩谪仙等凰来 如此,她回到了含琼院,准备三日后出发。 想到爬山难免会碰到一些毒蛇猛兽,便打算为自己配备一些防身的药粉药丸。 还有上一世防身的迷粉。 是以,她写了一张清单,让百灵去药铺抓点药材回来。 百灵微惊,小姐以前只是翻看医书,但并没有研制出什么药丸来。 现下,小姐真的把这个付诸行动了? 她掩去心里的思量,揣好清单。 没有多问,就出了羽王府。 申时过后,尹千凰来到了主院。 墨颜从初见她就没有特别防备她了。 所以主院的侍卫在墨颜的吩咐下,由着她在小怜的陪同下顺利进入了主院。 趁着小怜走开之际,尹千凰给东方玄羽把了一下脉。 脉象和常人无异,只是为什么醒不来? 她敛思又集中精力,再次深度把脉。 秀眉拧结,识海里晃现一道奇光。 白影朦胧,云彻雾卷。 东方玄羽坐在一个仙气氤氲的亭子里,一身白衣胜雪,仙气飘飘。 头束金冠,尊贵斐然。 当真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一向不怎么看重外表,留恋美色的尹千凰竟一时有些看呆了。 亭中的男子被她这副表情给取悦了,绯红的薄唇微微上扬。 ‘千凰,你来了。’ 一道玉落珠盘的清越音质把她叫回了神。 她回头张望,并没有发现其他人,才反应过来。 他叫的千凰正是自己。 她还没有完全代入尹千凰的身份,一时怔忡…… ‘羽王殿下,你什么时候回去?’ 尹千凰盲猜这是东方玄羽脱离了躯壳的魂魄。 如仙如神,赛过天上的神君。 风姿湛然,俊美出奇,翩翩谪仙。 她方才把脉,察觉他脉相并无异样,但是却不能苏醒。 就猜到了一些,也许是他的魂魄不全? 是不是把他的魂魄召回去,他就能醒来了? ‘过来坐。’ 尹千凰款步莲莲走到了白色的石墩边,轻轻落下。 似怕惊扰琼楼玉宇的谪仙之魂。 近看,蓦地发现东方玄羽的额间有一抹宝相印记,她杏眸一惊。 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定睛看了一眼。 霞光飞升,转瞬又是渺若烟云。 东方玄羽潋滟的桃花眼里染着春风化雪的温暖笑意。 过了千年,她还是那么好奇他额间的宝相印记。 他给她斟了一盏茶,手指如玉颀长,动作优雅。 ‘千凰,我等你好久了,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情况? 他在等我? 怎么会? 尹千凰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 她突兀地来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的魂魄是自己离开了躯体,还是被什么勾魂使者勾走了他的魂魄? 她杏眸登时警惕的望了望周围,周边一片雾气仙绕的云海。 除了这个雅致的被仙气萦绕的亭院,还有不远处一个瑶池泛着氤氲的雾气。 里面有几株散发着璀璨的金莲仙葩,并没有发现其他。 应该没有勾魂使者? 那就是他自己留在了此处? ‘我很快回去,但不是此刻。’ 听到他很快回去,她的心里倏地一松。 就怕他说出什么,回不去了什么什么的。 她抚了抚自己担忧的小心灵,身子从崩紧的姿势逐渐到放松。 忽地,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 她背脊骤然一僵,全身血液凝固。 ‘千凰,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想起我?’ 东方玄羽潋滟的桃花眼,瞬间荡漾起缱绻如丝的万千柔情。 脉脉深情地凝望着她。 一道茶具不合时宜的掉在地上,发出轻脆啪嚓的声音。 惊醒了尹千凰。 她睁开了眼睛,入眼的便是小怜那吃惊的眼神。 “王妃…你……” 顺着小怜那惊讶的视线望去,她这才发现。 自己什么时候躺到床榻上去了?还是被东方玄羽搂着腰肢。 把头抵在她的头顶上,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啊!” 发现这一幕,不仅小怜惊呆了。 她也被吓住了,惊然一声。 登时连滚带爬地跳下了床榻,没错,是连滚带爬。 动作有些滑稽又有些夸张,小怜被这番动作看得忍俊不禁。 她又羞又急地解释:“小…小怜…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不是……” 小怜还是没忍住,‘扑哧’一笑。 “王妃,你本就是羽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就算…就算睡在一张榻上,也没关系,只是……” 不要被墨颜大人看到就好了,否则他会胡思乱想。 方才她看得很清楚,王妃是被羽王殿下搂在怀里。 舍不得她离开。 这说明什么,说明殿下对这个新婚妻子非常满意。 就连在睡梦中,都搂着她入睡。 换作是任何一个女子,王爷都不可能如此。 因为没有一个女子能在王爷昏迷的这段日子靠近王爷的身体。 所以,这院内的侍卫并不多。 王爷身上自带防备的金光,除了墨颜、逐影还有国师和姬少主。 任何人都靠近不了他半步。 王府的人说,这是国师为了保护王爷,用法力设下的一道隐形屏障。 可她和香岚却知晓,这层屏障是王爷在潜涌里形成的一道自我保护的金光。 并不是国师所设。 尹千凰听小怜这般说,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只能窘迫地笑了笑,抚了抚额角一缕碎发来掩饰脸上的尴尬赧色。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被东方玄羽搂在了怀里? ————太惊悚了! 她只是给他把了个脉而已,没把出什么。 反而闹出了一场乌龙。 还好只有小怜看到了,若是换作是其他丫鬟看到了。 指不定要在背后编排她什么闲话。 “那个,小怜,我…想起还有事,就…先回含琼院了。” 她没法在如此羞迫的情况下,还能镇定的待在这个屋子。 只想找个借口,赶紧溜走。 可才踏出一步,小怜求助的声音传来了。 “王妃,王爷昏迷的这段日子,每日这个时辰都要用温热水擦拭身子。 墨颜大人此时和国师在前厅,奴婢也找不到其他人能帮王爷擦,其他人也近不了王爷的身,不信您看。” 小怜靠近床榻,就被一道金光击撞跌倒在地。 第-7-章 云海之涯 尹千凰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这什么操作? 东方玄羽在昏迷阶段,还能形成自我保护功能? ————这比看电视剧还精彩! 小怜差人端来了一盆热水,每日都是墨颜给王爷擦拭。 现下,墨颜不在,她只能麻烦王妃了。 谁又知道是不是国师和墨颜大人,假借这事来试探王妃呢? 要不然,为什么这个时辰不在主院,而跑到前院去了? 往常这个时辰,墨颜绝对留在主院。 尹千凰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小怜要她帮东方玄羽擦身子。 这…… 前世,她也就看过东方玄夜的身子,还是黑灯瞎火的时候。 看的并不清晰,小怜让她去给东方玄羽擦身体…… 她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像一尊木雕僵立在原地。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怜用温热水搓洗了帕巾,把帕巾塞在了尹千凰的手里。 又狡黠地推了推她的身子,自己则躲到了屏风后面。 “王妃,擦拭了之后,您就把帕巾从屏风这处递给奴婢就行,奴婢给您再递新的帕巾。” 尹千凰僵直的身子打了个哆索,攥紧了帕巾。 移了移步子,才移了一步,又退了回来。 漏刻的时辰一息一息过去,小怜又道: “王妃,要不换一条热一点的,您手上的那条恐怕已经凉了。” 这变相的催促,尹千凰眉心一跳,怎会听不出来? 难怪锦瑟姑姑会派小怜来到羽王府管理后院。 就冲这个机灵劲,荣贵妃和锦瑟姑姑有什么不放心的? 她挺直了背脊。 也不矫情了,走近了床榻。 把巾帕放在矮几上,伸手去解东方玄羽的衣裳。 才触碰到,又眯着眼睛快速缩了回来。 在二十一世纪,她没少给男性查看伤势。 但那仅限于是伤口,可是…… 她要给一个男人脱光衣裳,还要赤喇喇给男子擦拭。 能眼不红心不跳,做到二十一世纪那般淡定若水,才真的有问题。 识海里一根弦始终绷着,想要快点终结这场精神上的‘折磨’。 必须手脚麻利一点。 于是,她屏去杂念。 把眼前的男子当做那些伤者,不分男女,很快就剥掉了东方玄羽的上半身。 东方玄羽不仅没有皱眉,反而好似还在潜涌里很享受的迎合她。 尹千凰:“……” 这人真的是昏睡中吗? 小怜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根木叉子,把用热水搓洗过的新帕巾用木叉子熟练地递了过来。 尹千凰眉眼抽抽,看来没少干过这样的事。 也是,墨颜一边帮东方玄羽擦拭身子,一边总要有人打下手。 那些小厮和丫鬟,显然不能窥探尊贵的羽王殿下身子。 她接过温热帕子,又把矮几上的帕子放在木叉上。 开始给昏睡的男人擦拭身子。 当不小心触碰到东方玄羽那结实的胸膛时,尹千凰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不得不感叹一下,这具棱角分明。 肌肉线条流畅的身子,真是造物者的宠儿啊! 薄隆的胸肌与沟壑泛着光泽的八块腹肌,展现出了完美的身材。 还有那精致的人鱼线,0618黄金分割比例的身材。 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秒杀那些男模。 尹千凰好似在欣赏摆放在自己眼前,供众人瞻仰的一具冷艳尊贵的雕塑。 又怕自己走神,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多看一眼。 随便给他擦了几下,又睁开眼睛。 接过小怜递来的新帕巾,如此循环。 上身终于擦完了。 轮到下半身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筋疲力尽…… 总不会连亵裤还要她来脱? 剩下的让墨颜来干,她可干不来。 墨颜也真是的,不怕她冒犯他们金尊玉贵的殿下? 她把东方玄羽的上衣合上,眸光不经意扫过他的睡颜。 那卷翘修长浓密的睫羽,英挺的鼻梁。 还有那绯红的薄唇,无一不是造物主精心雕刻出来的。 每一处都那么精致养眼。 还好,她只是对于美好事物心生向往,但不会痴迷留恋。 对男色还是有些定力,没有把持不住。 “小怜,你可以出来了。” 东方玄羽没有露点,小丫头可以出来了? 她滑稽的想到了这个词,不免笑了笑。 小怜见王爷已经穿好了衣衫,她接过尹千凰递过来的帕巾。 “王妃,你累了就休息一会。” “奴婢给您冲泡了一壶千堆雪。” 这…… 千堆雪可是名茗,小怜丫头真舍得。 墨颜、逐影和国师从前厅来到了主院。 看守的侍卫拱手一礼:“国师大人,王妃和小怜姑娘进去半个时辰了。” 国师儒雅一笑,墨颜本是有点不信。 与国师打了个赌,赌的就是王妃能不能靠近殿下半步。 然而…… 答案已经揭晓,看来王妃真是那个有缘人。 “国师大人来了。” 尹千凰放下手中的玉盏。 淡声问:“国师大人,羽王殿下是不是得了离魂症?” 国师墨眉微扬,“王妃,懂医术?” 尹千凰掩去眼里的光芒。 “没有,也就以前在闺中,闲来无事,翻看了一两本医书。” “你猜得没错,羽王殿下的魂魄不全,人有三魂七魄,他失了一缕魂识,陷入了昏迷。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找回凤凰血泪,便能召回那一缕被困在云海之涯的魂识。” 起初,他走丢的并不只是一缕魂识。 而是三缕,还是前世了为你而丢了。 直到你嫁进了羽王府,他才回来了两缕。 但还有一缕困在了云海之涯,必须要你亲手帮他找到凤凰血泪,才能召回。 当然,国师肯定不会把前因后果告诉她,怕吓坏她。 云海之涯…… 方才那梦境,仙气缭绕。 一片云海,是不是就是国师口中所提到的云海之涯? 她的眉眼一松。 “到了寒音山,我会竭尽全力去寻找凤凰血泪。” 墨颜和小怜一行人,忙跪下言谢: “多谢王妃。” 尹千凰走出了屋子,主院外的喜鹊看到她出来了,连忙迎了上来。 “王妃,墨颜大人,他们有没有说羽王殿下什么时候能醒来?” 若是醒不来,王妃以后的日子可能不好过。 第-8-章 再次偶遇,已非故人 小姐是给殿下冲喜,若嫁进来。 羽王殿下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那夫人的处境…… “喜鹊,你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国师呢。” 方才那个梦境,东方玄羽说他会回来的,只是还不到时候。 国师也说时机未到,但她相信。 只要找到凤凰血泪,他会醒来的。 …… 三日后,天晴气朗,辰时。 百灵和喜鹊想跟着尹千凰一起去寒音寺,被她拒绝了。 若一个丫鬟也不带,墨颜不允许,所以只带了小怜。 小怜前世和她去过寒音寺,彼时,两人只爬了一小段路。 并没有继续往上爬,到了寒音寺,就让小怜留在寺庙等他们。 “王妃,把香岚也带上,她会些拳脚功夫。” 尹千凰看向香岚,眉眼聚集一些飒爽的英气,米麦肤色。 身型比小怜高出半个头,一看就是练家子,真的只会些拳脚功夫? 该不会是暗卫营出来的女侍卫? 提起这个,她想到了夜王府的芙姬,还有陪在芙姬身边的阿青。 香岚福身一礼:“王妃,奴婢香岚。” “那就和小怜一起跟上。” “诺。” 羽王府外面的马车已准备好,逐影逐浪还有姬无艳,已在外面等候。 “王妃,请上马车。” 尹千凰上了马车,小怜原本和香岚坐在外面的马车上,她喊她们二坐进来。 香岚还是习惯坐在外面,小怜便由着她了。 外面还坐着一个侍卫,负责赶车。 逐影和逐浪护其左右,后面还跟着几个劲衣着装的侍卫。 姬无艳已先行一步。 “路过锦衣坊的时候,记得停一下马车,我需要买顶简易的幕篱。” 这张脸,还是遮起来为好。 赶车的侍卫点点头道:“王妃,前面的顺吉街,就有几间锦衣铺子,属下到那个巷口就停下来。” …… 等他们赶到寒音山的时候,已是未时三刻。 小怜和逐影安排了在寒音寺用点斋膳,吃完就开始进入寒音山。 尹千凰着了一身轻便的素色衣裳,脸上系着面纱。 也许是她还未适应尹千凰这张倾世容颜。 也许是前世的她与尹千凰长了一双如出一辙的杏眸。 怕被有心之人认出,才给自己系上了面纱。 免得别人通过杏眸来打量她的容颜。 前世,哪怕她穿在苏冰尘身上,还是被萧云熙认了出来。 这一世,能不露脸尽量不露脸,也不打算配制紫堤香珠。 就算碰到了东方玄熙应该认不出她来了? “王妃,前面就是寒音山入口了。” 尹千凰自是知晓的,前世,她与小怜就爬了一段寒音山。 还在途中遇到了戚云瑶和东方玄羽。 今生,东方玄羽还躺在榻上,戚云瑶应该不会遇上了? 然而……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她不仅撞上了戚云瑶。 还遇到了前夫哥。 她想戴上简易的幕篱,显然已来及了。 本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上自己不想见到的人…… 不远处的一男一女已向下走来,后面跟着几个丫鬟和侍从。 走在前面的男子,肩宽背直,笔括英挺。 墨发玄衣,头戴鎏金冠,剑眉入鬓。 面容没有以往的孤岸清冷,凤眸含着一丝罕见的温和朗笑,俊美清萧。 女子一袭粉黛云锦华裙裳,彩云金丝线绣着百蝶戏花。 腰若约素,娉婷婀娜。 三千青丝绾了个精致的仙女髻,斜插一对红玉蝴蝶鬓钗。 艳若桃李,回眸浅笑盈盈,秀丽无匹。 小怜在尹千凰耳边轻声提醒: “王妃,前面好像是夜王殿下和戚大小姐。” 前世的她自是认识的,只是这一世。 她是尹千凰,并不认识他们。 在没有正式打照面之前,没必要多此一举。 来主动打招呼,表明自己是嫁进羽王府的冲喜王妃。 今生,她终于不会与东方玄夜有任何的牵扯了,除了是他的弟妹以外。 只是这一世的戚云瑶,见东方玄羽还未醒来,又娶了尹千凰。 失去了羽王妃头衔,也不藏着掖着了? 戚云珠,你害了我两次。 我只回报了你一次,今生…… 她掩去眼里的阴霾,镇定自若地往山上走去。 对面的俊美男子,不知在哪摘了一朵清丽的花朵。 满目温情的帮戚云瑶插在仙女髻上。 乌发雪肤的女子妩媚娇笑,含羞遮面,如黄莺出谷的娇声特别撩人心扉。 “夜哥哥,好看吗?” “好看。” 尹千凰看着眼前的一幕,无波无澜,神色如常。 好似看到一对陌生的眷侣在打趣,和小怜继续往前走。 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 ————东方玄夜,这一世,我与你终于没有任何瓜葛了。 东方玄夜心中莫名一悸,脚步微滞。 这双眼睛…为什么那么熟悉? 她…是谁? “夫人,前几日下雨,路上还有些滑,不要摔着了。” “无碍。” 忽地,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疑惑的音质。 “姑娘……” 尹千凰并没有回头,驻足问道: “何事?” “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没有。” 尹千凰毫不犹疑地留下两个字,头也不回的与小怜转过了小径的弯道。 背影缥缈,风姿绰约,不染一丝尘埃。 逐影和逐浪把随行的东西带上,与她们二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听到夜王问自家主母,他眸光晦暗了一息。 不过并没有多想,很快跟上去了。 姬无艳留下了暗纹记号,告诉逐影,他已经爬上去了。 东方玄夜望向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似在脑海里搜寻这个有些熟悉的倩影,识海里有些混乱,令他一时想不起来。 脑里有些发紧,面容涌现一丝痛色。 “夜哥哥,你认识方才那个女子吗?” 东方玄夜失神之时并没有认出跟上去的逐影,可是戚云瑶却认出来了。 能让逐影跟在身后的女子,或许只有昨日为东方玄羽冲喜的尹千凰。 她以前也从未见过她,一个庶女,只能被嫡母搓磨的份。 哪有出来展露头角,拓宽眼界的机会? 是以,她觉得尹千凰应该也只是一个胆小怯弱,缩头缩脑的卑微女子。 她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 即便嫁入羽王府,也是不受待见的。 日后若东方玄羽醒来,也不会承认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自己的羽王妃。 可今日一见,颠覆了她的想象。 沉着端静,淡定从容,遇事不乱。 这哪像一个被主母经常打骂的庶女? 第-9-章 千凰姐姐 尤其那双眼睛,令她想起一个人,只是那人早就……, 但是,夜哥哥为什么问出那样的话? 还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难道他们以前见过? “不认识。” 东方玄夜揉了揉太阳穴,心里有些烦乱。 一定是他最近在军营里太过操劳了,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他接触过的女子,除了戚云瑶,就只有苏云柔了。 苏云柔的母亲救过他的阿娘,阿娘让他报答韦金兰。 他帮了苏淳,让人间接升了他的官职,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 然而,这几年。 韦金兰的女儿苏云柔却对他心生好感,这令他有些烦恼。 若是韦金兰拿恩情裹挟他,他顶多给苏云柔一个侧妃的位置。 他心目中的王妃人选,除了云儿,任何人都不配。 东方玄夜身边的流火,眼里闪过索思。 这个女子,有些奇怪。 换作是其他女子与王爷擦身而过,一定会把眸光来回在王爷脸上逡巡。 含羞遮面,更有甚者,还会春波传情。 若是被王爷主动搭讪,恐怕都会粉面含春、迫不及待跑过来套近乎。 可她不仅没有如此,还连个头也不回。 似乎对王爷俊美的容貌和尊贵的气质不感任何兴趣,也没有半分停留。 这份沉着和内秀也不是这个年龄该有的。 着实让他有些不得其解。 “夜哥哥,今日天色有些晚了,咱们下山?” “嗯。” 东方玄夜剑眉舒展了一些,准备送戚云瑶回去。 可是走在半路中,被燕昭帝派来的丁高喊到宫里去了。 一刻钟后,从宫里出来的他眸光冷沉。 浑身裹着阴寒气息,双拳紧握。 莫九躬着身子轻问一声:“王爷,是不是皇上责备您了?” “他让我去寒音山,找凤凰血泪。” 莫九有些担心:“凤凰血泪?奴才也就在戏文里有听过,世上真有这珍稀圣物?皇上这是……” 流风拱手道:“王爷,听闻羽王府的人已去了寒音山,找寻凤凰血泪。” 莫九叹了一口气,心痛自家主子,也在心里为他抱不平。 不是国师说冲了喜,羽王就会醒来吗? 这喜也冲了,也没有看到有苏醒的迹象。 迎亲之人也是找王爷,抱着大公鸡代替东方玄羽拜堂的也是王爷。 现下,去寒音山找什么凤凰血泪,还是他家王爷。 皇上就这么不待见王爷吗?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血啊。 就因为生母身份低,所以就应该当牛当马使唤吗? 他东方玄羽半死不活着,关他家王爷什么事? ————真是欺人太甚! 不过,就算给他一千个胆子,他也不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东方玄夜幽暗翻滚的墨瞳,漆黑摄人。 他一言不发,出了皇宫。 带着流风莫九一行人,直奔寒音山。 他猜若是此刻还回一趟夜王府,估计宫里马上就会有旨意传到府中来斥责他。 …… 姬无艳在半山腰等着尹千凰他们,看到他们终于冒出了个头。 他眉眼湛亮地飞奔过来。 “王妃姐姐,我方才仔细察看了这附近的路,上面被封禁了,但我发现另一个小径,可以往上面走,只是铺满了荆棘,山路也有些崎岖,你可能会受些罪。” 他又贴心地道:“不过,我和逐影他们会在前面为你开路。” 王妃姐姐应该从未爬过这么崎岖的山路,真是要辛苦她了。 尹千凰毫无高门贵女的架子,在二十一世纪。 这样的路,她走多了。 她一身淡玉色的素朴裙子轻如云雾,身上被染上了晚霞的色彩。 那双潋滟秋水的杏眸,闪着坚韧明媚的光芒。 “多谢,就依姬少主之言,出发!” 姬无艳一时看呆了! 王妃姐姐这个神情,他怎么觉得在哪见过呢? 小怜见姬少主眸光还没有挪开,她轻咳了一声。 拿出了水囊,递给了尹千凰。 “王妃,你先喝点水。” 额上也涔出了很多薄汗,猜她肯定也渴了。 爬了这么久的山路,王妃竟然一刻也不曾喊停。 这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勋贵显赫的小姐,肯定早就打退堂鼓喊着回家了。 小怜和香岚不禁对这位小王妃心生了钦佩和好感。 尹千凰拿着手帕拭去了额上涔出来的薄汗,接过了水囊。 “小怜真是机灵。” 小怜被王妃赞美,小脸微红。 众人喝了水后,开始向小径出发。 才走几步,小怜就摔倒了。 香岚搀扶起她,“是不是扭到脚了?” 小怜额上涌现冷汗,脸色泛白,脚骨不会摔断了? “小腿,好疼。” 尹千凰让香岚扶她坐在石壁上,她想脱了小怜的鞋袜。 查看伤势,被香岚拦下了。 “王妃,这可使不是,小怜是婢女,您可千万别……” 小怜吓得脸色一个颤栗,差点跪下: “王妃,您这是折煞奴婢了。” 尹千凰大方的淡笑道:“无碍,小怜现在是伤者,她的小腿要是扭到了骨头,还得正骨才行。” “我平时也见过大夫治过跌打,学了一些经验,可以帮小怜看看。” 香岚望向逐影。 姬无艳已经往前走了一段路了,根本不知他们这几个停了下来。 逐影拱手道:“王妃,属下安排两个侍卫,把小怜抬到寒音寺,再请个大夫。” “也好。” 她要是当着他们的面表露自己会一些医术,可能他们也会惊讶。 她看了小怜的腿骨,应该没伤到骨头。 普通的大夫也能看,便放心了一些。 羊肠鸟道,沟沟坎坎的。 弱小的女子也走不了多远,还不如回寒音寺等候。 “早知道听王妃的话好了。” 逐影让两个侍卫抬她回寒音寺,他们继续朝上爬。 来到了一个峰口,姬无艳等不及了。 但知晓尹千凰没走过么多山路,心里那堵气又自行消散了。 “逐影,你们太慢了。” 尹千凰眼含歉意:“是我拖累了大家。” “王妃姐姐,不是你,是我太心急了。” “姬少主,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王妃了。” 姬无艳点头应下:“那叫千凰姐姐,哈哈哈……” 第-10-章 窈窕曼妙的身姿 尹千凰:“……”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和孤儿院的奶萌娃娃有得一拼。 “也不知国师所指的凤凰血泪在寒音山哪个角落?” 逐影道:“姬少主,国师说的叠峦风烟积,山幽云雾多。” 尹千凰琢磨这句话,莫不是云雾石头洞? 估计还得爬好长一段时间,云雾缭绕,云海仙境。 只有越高的地方才能触及到云雾。 “差不多要爬两日!” “啊?” 姬无艳登时一惊。 师叔祖说寒音山他也只能爬到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 他们要爬整整两日,那得多高? 姬无艳抬头仰成个‘一’字型,似乎都看不到顶。 可看到尹千凰一点也没有泄气,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气馁的? 他很快收敛了面部惊惑的表情,继续赶路。 又赶了几个时辰,眼看天黑了。 逐影和几个侍卫设了两个简易的帐篷,一个是给王妃她们用。 一个是他们这些男子夜宿。 香岚把带来的干粮拿出来给尹千凰吃。 “夫人,这是小怜交给奴婢的,里面有些肉干和粉飺糕点。” “坐下一起吃。” 逐影那边架起了个火堆,烤了一只山鸡。 这是侍卫无意看到了一只肥美的野山鸡在林中飞扑,一箭便射中了。 用山涧流动的水清理了一下。 香岚接过逐影递来了一只大鸡腿,给尹千凰拿来了。 “夫人,逐影烤的。” 尹千凰有些怔然,但还是接过了用树叉叉住的烤鸡腿。 她若是不接过来吃,在场的人可能都不好意思开吃。 就在他们这一行人准备休息了,不远处传来了声音。 “王爷,这里的风少一些,要不今日就让奴才差人在这支几个帐蓬?” 东方玄夜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他本就无心找什么凤凰血泪,东方玄羽是死是活关他何事? 但父皇要他来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他就算不情不愿。 也要做做样子。 见是东方玄夜一行人上来了,尹千凰迅速系上了面纱。 回到了逐影提前支好的帐篷里,不打算出来了。 东方玄夜看到这处,还有一拨人,他眸光一深。 流风上前道:“王爷,属下去打听一下,他们是做什么的。” 这着装可不像是远客,也不像寒音寺的香客。 直到逐影从侧面走了出来,流风脚步轻顿。 眸光扫了扫:“逐影,你们是来给羽王殿下找凤凰血泪的?” 姬无艳穿着墨颜给他准备的小厮服饰。 戴上小厮帕子,弓着身子跟在逐影身后,也在无人发现的地方扫了流风一眼。 这小子……看起来让他有些不爽! 逐影见到了东方玄夜,自是不能失了礼数。 拱手道:“逐影见过夜王殿下。” “为首的人是你?” 东方玄夜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眯,似是在查看。 一双幽深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 逐影朝帐篷处看了一眼,垂下眸子。 “是。” 他总不好说是羽王妃也来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不可能带领他们一行人进入寒音山。 东方玄夜挥退了他们。 去了山涧小溪水捧了一汪水清洗了面容,莫九赶紧递上干净的帕子。 香岚在帐篷处支起了一个火堆,已过了二十四节气的立秋。 夜晚还是有些寒凉。 莫九已差人在不远处支了两个帐篷,一个是专门为主子搭建。 一个是他们挤靠一宿而用的。 莫九以为自家主子会挑选那个距离逐影设的帐篷比较远的那顶。 谁知,东方玄夜选了就近一个。 他面色闪过一丝异样,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王爷,你先进帐篷休息,奴才让人烤几只山鸡裹腹。” 他带的包袱里,有些吃食。 可是考虑到自家主子那胃疾,他怕他吃不习惯。 野外行军打仗,王爷倒是习惯了一些烤食,也许是肠胃已经习惯了。 东方玄夜进入了帐蓬里,距离尹千凰的帐蓬也就相差十来丈左右。 也许距离山涧小溪的清流不远。 也许听着那潺潺水流的声音能洗涤他心里的浮躁,所以他选择了这个帐篷。 微风轻拂,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 星空璀璨如钻,淡淡月色铺射在这片小山坡上。 给此处披上了一层神秘的纱缕。 香岚为尹千凰点了一支火烛,帐篷里随着烛光的亮起。 她窈窕曼妙的身姿倩影映现在朦胧的帐蓬上。 东方玄夜无意看到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还有些熟悉,他眸光怔然住…… 本无杂念的他,突然俊脸微红。 胸口还有些发烫,一时有些慌乱,不小心打翻了莫九给他递来的糕点。 莫九听到里面的动静,忙进来询问: “王爷,是不是奴才准备的糕点不合你的口味?” 王爷喜欢吃的膳食,他至今都没摸清楚。 东方玄夜除了会引发胃疾的东西不吃以外,其他也没有特别爱吃的膳食。 也没有挑食,这都是跟他小时候经常挨饿有关。 东方玄夜侧过脸去,“没…没什么,只是有些口渴了。” “奴才马上给您把水囊取来。” 东方玄夜有些好奇,这个身影究竟是谁? 他活了二十多载,跟在东方玄清身后。 也不是没见过那些卖弄风情的女子围绕在东方玄清左右。 东方玄清也故意指派一些分外妖娆的女子来取悦他。 表面上说是让他开开眼界,实际上借机羞辱。 那些妩情媚态,勾魂摄魄的女子使尽浑身解数想与他春风一度。 可他不仅无动于衷,还心生厌恶,只因他心里有云儿。 可是……今日竟然被一个不曾见面的女子身影给…… 他觉得肯定是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没与女子欢好过,压抑久了才…… “王爷,水囊来了。” 东方玄夜见莫九的身子挡住了那抹倩影,眸光一沉。 “你先下去。” 莫九脸色微僵,为何他觉得王爷有些恼怒他? 他怎么惹恼了主子? 莫九忙放下水囊,匆匆离开了帐篷。 东方玄夜还想描绘那个女子的轮廓,谁知帐篷里的火烛已经熄灭了。 他神色一滞,转而想。 熄灭也好,省得他莫名升起一股没来由的燥意。 可刚闭上眼睛,识海里又浮出方才旖旎的那一幕。 勾得他心痒难耐,根本入不了眠,特别想知道帐篷里的女子究竟是谁? 难不成是东方玄羽暗卫营里的女暗卫? 第-11-章 他梦见自己成了新郎官 这厢的尹千凰并不知晓她只是借着烛火洗了把脸,散开了一下头发。 就变成了东方玄夜心中‘勾得他心痒难耐’的女子。 东方玄夜觉得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帐篷里,容易胡思乱想,便出来走走。 他走到自己的属下支起的火堆旁,流风赶紧拍了拍他搬过来的石块上灰尘。 又用衣袖擦了擦,“王爷,您坐这里。” 东方玄夜大刀金马的坐下,流风又道: “这只山鸡马上烤好。” 被架在火上烧烤的山鸡发出油吱吱的声响,流风把整只山鸡递给了东方玄夜。 “王爷,烤好了。” 东方玄夜接过烤鸡,吃了几口就没吃了。 被山风吹走了心头的热意,又回到帐篷。 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离他十来丈的帐篷。 逐影发现他对帐篷里有些好奇,他一时有些不明白。 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面容一白,赶紧让姬无艳和他帐篷移到中间来。 姬无艳才躺下,舒展一下筋骨没多久。 就被逐影拍了一下,他懒得动。 “逐影,别闹。” “姬少主,咱们把帐篷挪一下。” 姬无艳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挪什么挪?早点睡觉才是正事,明早还要早点起来爬山呢。” 逐影:“……” 晨光破晓,黑夜被白日驱走。 山坡上恢复一切生机,朝露点珠,滋润了坡上的花花草草。 莫九用竹桶打了些水,预备伺候自家主子梳洗。 可刚一进帐篷,就发现自家主子醒来那两只乌青发黑的熊猫眼,还有苍白颓靡的脸色。 他登时一惊:“王…王爷,您昨夜没睡好?” 东方玄夜是没睡好,却并不知晓自己脸色白得煞人。 眼下乌青发黑,他揉了揉眉心。 “可能换了一个地方睡不好。” 事实上,昨夜,是梦到自己成了新郎。 他异常欢喜,终于能娶到自己的云儿了。 可是送入洞房之后,他欣喜地揭开了盖巾。 新娘子却变成了另一个女子,他看不清那女子容貌。 但他可以肯定不是戚云瑶。 可他却并没有生气,还情不自禁地拥紧了那名他看不清容貌的女子。 不仅如此,还说要让她为自己生个世子。 醒来后,他觉得荒唐至极,自己怎么会和别的女子生孩子? 见莫九愣住了,他揉了揉眉心烦躁地道: “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本王要换衫。” 莫九一个激灵:“……” 等换下的亵裤上面传来一股异味,莫九眉头一皱,心中了然。 王爷这是…… 难怪眼下乌青,脸色那么苍白,活像被山魅吸了精魄。 想到山魅,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这寒音山有女妖精? 应该不会啊! 这山下就是千年古刹寒音寺,还有得道高僧了尘大师坐镇。 什么山魅妖精都不敢靠近半步。 东方玄夜捕捉到他变幻的表情,脸色黑沉,怒声一喝: “还拿着干什么?去烧了。” 莫九身子一颤,忙垂首缩脖: “诺,奴…奴才这就去。” 尹千凰简单梳洗后,又系上了面巾。 不仅如此,她还戴上了幕篱。 香岚眸光微涌,却也没有问什么。 尹千凰也不想戴上提前准备的简易幕篱,遮挡了视线,影响她爬山的速度。 而是东方玄夜也上山了,她实在不想与他打照面。 自从他昨晚出现在此,她的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为了让自己更安心一些,便戴上了幕篱。 莫九见逐影一行人先行离开了,他给主子端来了早膳。 “王爷,先吃点东西。” 东方玄夜原本想看看昨晚睡在帐蓬里的女子究竟是谁。 可是,逐影一行人利索地收拾先走了。 “莫九,你有没有看到那个帐蓬里面的女子?” 莫九是看到了,可他并没有多留意什么。 也就是羽王府的丫鬟婢女什么的,没什么值得他费心的。 “看到了,没什么特别。” 一句话,击退了东方玄夜想继续问下去的心。 莫九都说没什么特别的了,估计也就是一个丫鬟或者女暗卫。 他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压抑久了,没有得到释放。 才会生出那样的旖旎心思。 进了帐篷,随便吃了一些膳食裹腹,吩咐众人继续往山上爬。 …… 尹千凰他们爬到了寒音山的腰腹处,看到了云雾缭绕,仙气飘飘。 宛如轻纱般的薄雾笼罩着寒音山峰,好似蓬莱仙境。 “千凰姐姐,你看这景色真是太美了!” 姬无艳看到这美景忍不住惊叹! 逐影和香岚看到这幕叠叠云海,也瞬时惊住了。 尹千凰吐气纳息,吸收这山峰的天然氧。 全身舒散,步子都轻盈许多。 仿佛把来这个时空积攒的几世浊气都呼出来了。 被山风吹得无影无踪了。 “嗯,真的很美!” 奇山兀立,云遮雾雪。 好似七仙女撒下来雪白的绸缎,轻纱雾移,飘到了人世间。 前世,她也就在五岳之一的南岳衡山看过云海雾山,但也不及这番缥缈仙境。 视线向下,便是芳草青碧,苍黛翠林。 远处不知名的鸟儿飞过这座山头,很快消失在云海,奔向灿烂的天际。 ‘叠峦风烟积,山幽云雾多。’ 是该从这处就开始寻找云雾石头洞了? “姬少主,逐影,国师说的叠峦风烟积,山幽云雾多,是不是就是这现象?” 姬无艳与逐影眼里都恍然一悟,云雾,对,就是这个。 “王妃,你说的没错,但咱们现下应该如何寻找凤凰血泪?” “从这处开始寻找云雾石头洞,国师说的凤凰血泪,应该在石头洞里面。” 凤凰是上古神兽,百鸟之王,《山海经》记载住在丹穴山。 顾名思义,穴表示的是洞穴。 国师既然推测出寒音山有凤凰,百鸟之王的洞穴里怎么能少得金和玉这些珍稀之物? 那找到发光的石洞,或许就能找到凤凰血泪。 “还是发光的山洞。” “发光?” “对,凤凰是百鸟之王,百鸟找到金光闪闪的珍贵之物和玉器,都会衔来奉献给凤凰。” 这么说,是有些道理,看来国师让王妃来此,是对的。 姬无艳和逐影还有香岚三人都双眼发光。 王妃,她懂得可真不少。 如此,他们分开四路寻找会发光的石洞。 第-12-章 他不想让东方玄羽醒来 香岚带着四个侍卫跟着尹千凰,姬无艳带了两个侍卫,逐影也带了两个侍卫。 还有几个侍卫分散挨坡寻找。 半个时辰后,东方玄夜一行人也来到了此处。 看到逐影一拨人并没有往上爬,而是停了下来。 他派了个侍卫去打听一下,他们为何在这处寻找凤凰血泪了? 怎么不继续往上爬? 其中一个侍卫打听到了,说国师让他们在云雾处寻找会发光的洞穴。 说不定里面有凤凰血泪。 东方玄夜转动了大拇指手中的扳指,黑色眸子像是一处幽暗的寒潭。 转眼阴暗的眸子里闪过幽冥火光。 这世上还真有凤凰血泪此等圣物? 父皇啊父皇! 你就没想过,儿臣可能会搞破坏,不让你的宝贝皇子得到凤凰血泪? 呵,东方玄羽要这个救命。 他偏不如他愿,最好是永远醒不来。 他也好少了一个劲敌。 剩下自负高傲的东方玄清不足为患。 思及此,他手势一扬。 隐在暗处的剑雨和流炎从树上跃了下来,一身黑衣。 脸上还系着黑巾,单膝跪地,等候吩咐: “王爷。” “隐匿气息,跟上他们,若他们找到了凤凰血泪,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流炎和剑雨对视一眼,眼里迸射一道精光。 “诺。” 伴随着两个窸窣声音,流炎和剑雨身影如一道风消失在眼前。 “王爷,咱们还找不找凤凰血泪?” “找,怎么不找?” 等把真的凤凰血泪抢到了手,再给他们一个假的。 东方玄羽还想醒来? ————做梦! 尹千凰并不知晓东方玄夜打这样的主意。 她和香岚在找云雾石洞,又爬了几个坡,接着找。 待看到一处崖边的上花团锦簇,百花争艳。 她杏眸泛起一抹好奇的微光。 现下是秋分时节,那处的鲜花不仅没有凋谢的迹象。 还是一片春暖花香,万紫千红。 这……有点出乎寻常。 她准备向崖坡上走去,香岚出言提醒: “夫人,那处危险。” “无碍,我会小心的。” 才靠近几步,就感觉有一种强大的力量。 阻止她们靠近,特别是香岚,无形中被什么弹了一下。 身形不稳,一个趔趄。 “香岚小心!” 尹千凰倒是没受一点影响,她拉住了香岚。 “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过去瞧瞧。” “不好,夫人,奴婢不能放任你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会注意的。” 她坚持要去,香岚见自己拦不住。 赶紧吩咐随从的侍卫去找逐影大人和姬少主。 侍卫得了吩咐立即转身离开了。 “夫人,要不等姬少主和逐影来了再过去?” “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在现代,这样看似危险的地方她没少去过。 何况,这处好像并不排斥她的靠近。 否则,为何原本是练家子的香岚反而被那道神秘的力量给弹出来了? 而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随着她的靠近,那道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 香岚之前还能走两步路,可是,现下根本进不去。 感觉立在面前的是一堵透明的墙,她能看到王妃的一举一动。 可是自己却被隔离在外。 还愈发的滚烫,好似这堵墙被火烧热了,火气很旺。 可此处的花草依旧鲜艳夺目、姹紫嫣红。 没有一点枯萎的迹象。 “好热,香岚姑娘,你有没有发现这处有些邪门?明明春意盎然,可又好似有熔岩要爆发。” 侍卫实在热得不行,额角涔出了许多汗珠。 顺着鬓角沥沥而下,连后背都浸湿了。 他不停的用衣袖给自己扇风,好给自己驱些热气。 香岚也热,不仅热还紧张。 看到王妃一个人去了那么危险诡异的地方,目光担忧,心里忐忑。 早知,她无论如何也要拦住王妃,等姬少主和逐影来。 一盏茶的工夫后,姬无艳和逐影也来了此处。 他着急地问:“香岚,千凰姐姐呢?” “在那。” 逐影和姬无艳顺着她指去的方向,看到春意阑珊。 风光旖旎的一处崖坡,顿时瞠目。 姬无艳施展轻功要追上去,香岚惊呼一声: “不要!” 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眼睛下意识一闭,不忍直视。 “砰!” 姬无艳的身子倏地撞在那道透明的热墙。 “啊!”地一声。 惊颤了飞过的群鸟。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息,香岚遮掩眼睛的五指缓缓分开几道细缝。 不忍看到方才那‘悲惨’的一幕,她都替姬少主喊痛。 姬无艳瞬间跌落在地,要不是自己功力够深够稳。 恐怕早就摔了个狗啃泥。 众侍卫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怎么感觉姬少主被什么打回来了? 可中间明明没有什么墙啊? 逐影也是不解。 “姬少主,你…你还好?” 香岚心里很是自责,是她太笨了。 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姬少主,这中间有一道透明的热墙把他们隔绝在外。 根本无法靠近,更别提能飞进去了。 “啊!我是不是被毁容了?” 姬无艳捂住自己的双颊,那灼烫肌肤的痛处。 痛得他想立即跳进冰水里浸没自己。 香岚和那名侍卫奇怪的打量了一下姬无艳的脸蛋,还是和原来一样。 白里透红,没看到有灼伤的痕迹。 心里的自责少了几分。 姬无艳愠怒地道:“你…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有堵无形的墙?” “还是滚烫的墙,烫死我了!” 香岚和身边的那名侍卫眸光躲闪,低首侧身。 姬无艳欲哭无泪:“毁容了毁容了,怎么办?” 焦急地查看自己的手心,看烫到何种程度了? 不料入眼的掌心依旧完好无损,他痛苦的面色突然恢复了常态。 好奇的又反复看了看,发现自己的手真的没有一丝烫伤的痕迹,才放下心来。 可自己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手心灼烫的痛处啊! “姬少主,你的脸没事。” 姬无艳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还和平时净面一样。 并没有什么特别,他才放下心来。 “逐影大人,姬少主,恐怕我们都进不去,可王妃她……” 第-13-章 窥探她的容颜 尹千凰越走越远,都快看不到她的背影了。 逐影想到了国师说的那句话,眸子翻滚着暗涌。 ‘有缘人’。 莫非国师说的有缘人还有这层意思? 就在他们想不明白的时候,东方玄夜和流风一行人上来了。 姬无艳垂首,退到了逐影身后。 逐影拱手道:“夜王殿下,又见面了。” 东方玄夜看到远处的那抹倩影,幽深的眸子微微一缩。 那处那么危险,那个女子就不怕吗? 有这么多人在,怎么就放任一个女子只身涉险? 他脚尖一踮,犹如幻影般不可思议,鹰击长空朝那身飞去。 姬无艳蓦地瞪大了眸子。 想看看夜王殿下一会被透明的热墙给撞回来的惨状。 不仅他如此,香岚和一众侍卫。 不想看到这样的惨状,但心里却有点小期待…… 然而,东方玄夜不仅没被透明的热墙给撞回来,还跟上了王妃的脚步。 众人难以置信:“……” 什么情况?夜王怎么能过这道透明的热墙? 别说他们不敢相信,姬无艳也不信,更加不信这个邪。 他又预备纵身一试,可一想到方才那灼烫的痛处,又缩回来了。 于是,他找了一根木枝。 想试一下,前面到底有没有墙? 刚一伸出手,就感觉油煎火燎。 木枝瞬间被烫焦了,“咯嚓”一声,断了一截落地。 流风见自家主子已经过去了,他也得跟上。 施展轻功卯足劲往前一纵。 “砰!” 一道惨烈的响声震得在场的众人浑身一颤。 侍卫和姬无艳原本不好看的脸色,突然变成了捂嘴偷笑。 其他侍卫还好,毕竟流风是夜王殿下的一等带刀侍卫。 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嘲笑。 也只有逐影有这个资格,可逐影又是性子稳重的人。 哪怕忍俊不禁,依然能把笑憋回去。 姬无艳就不同了,他是江湖中的人。 本就不拘小节,看到这等好笑的场面。 终究没忍住,“哈哈哈……” 流风揉着自己的鼻梁骨,还有自己的胸肌,真痛! 看到逐影身后的一个小厮着装的少年,竟敢嘲笑自己。 他一个眼刀甩了过去,姬无艳收敛了一下夸张的笑颜,但并未惧怕。 好家伙! 羽王府一个小厮都敢如此放肆了? 他忍住拔刀的冲动,唤了一下莫九。 莫九比他后到达此地,满头大汗的。 “流风,王爷呢?” “王爷在那。” 莫九一看王爷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焦急地道: “流风,你怎么不跟上王爷?” 流风:“……” 是他不想跟上去的吗? 莫九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侍卫赶紧跟上。 随他一块跟上王爷。 流风一个旋风拽,把莫九给拽了回来。 “不想受伤的就回来。” 他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那处扔去。 “砰!” 石头被弹了回来,吓得莫九和侍卫忙侧身躲避。 “那是什么?” “有一道看不到的墙挡住了。” “幸好没过去。” “只是……王爷他怎么过去了?” 不仅他是这样疑惑的,在场的两拨人也都很好奇。 莫九额角又汗如雨下,这处怎么这么热? …… 尹千凰终于爬到了崖口了,被几棵金色又火红的梧桐树吸引了。 凤凰栖梧,这里莫非真的有凤凰? 她来到了梧桐树眼前,惊奇地发现后面有一个散着金光闪闪的洞穴。 盈白如玉的脸上顿时涌现惊喜。 她拨开几株琼花玉树,霎时被里面神奇耀眼的金光给刺得睁不开眼睛。 那是什么? 五彩斑斓的烈火? ————太神奇了! 怎么会这样的火焰? 烈火中间有一个通体玉透的钵锣,流淌着一盏火红玉液。 “凤凰血泪!” 尹千凰不知为何第一时间就认定这个是凤凰血泪,又或者好似在哪见过? 有些熟悉的模糊感,脑袋里有些抽痛。 她想伸手去拿,可是头痛欲裂。 忽地,一道黑影闪过尹千凰的身侧,手速惊人。 想伸手取走通体玉透的钵锣。 可刚探出手,就被烫缩了回来。 “嘶!” 东方玄夜闷哼一声,额上的青筋抽痛,面色白了一瞬。 手指的灼痛让自己的手臂都微颤了一下,如海深的眼眸布满浓厚的沉翳。 该死的! 为何他不能取拿? 尹千凰强压识海里的痛楚,待不那么痛了。 一双冷玉寒眸扫向身侧的黑影,她蓦地一惊。 东方玄夜怎么也来了? 她想拉低幕篱,可是才想到适才因为崖坡的风大。 幕篱被她挂在一个树枝上,不过还好,脸上还系着纱巾。 “此处是我先找到的,公子难道不懂什么叫先来后到?” 东方玄夜转过身,双眸对向她的冰寒杏眸。 眸光惊住,这个女子,不正是昨日与他擦肩而过的姑娘吗? 浑身带着岁月安好的恬静感气质,眉间又隐约蕴藏灵气与明媚。 人美,神韵更是不凡! 见女子淡漠地收回了视线,身上的气息逐渐变得疏离和清冷。 他心没来由地一凉,仿佛被什么浇了一桶冰水。 “先来后到?姑娘你不是也没拿到手吗?” 他的薄唇掠过一道冷诮,凤眸半垂着。 似在窥探她被面纱遮住的真实容颜,可是却什么也窥探不到。 这双眼睛,为什么与小时候的云儿那么相似? 意识到这点的他攸地收回了心神,他在想什么? 怎么会觉得只见过一面的女子与云儿相似? 思及此,他浓密睫毛下的黑眸疏冷了几分。 负手在后的手指微微收拢,又觉得她蒙上的面纱很是碍眼。 掌心一运,吸纳了一片小石子握在手中。 颀长的手指夹着小石子,欲要削掉那碍眼的面纱。 尹千凰感觉他打量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浑身不适。 再望向他的时候眸光连疏离都没有了,只剩下陌生。 “呵呵,是吗,公子取不了,不代表我也取不了。” 话毕,伸出了纤玉的手指毫不退缩地伸向了五焰烈火。 “姑娘,小心!” 东方玄夜方才被五焰烈火给灼伤了,虽然没看到破皮烫伤,但那灼痛感疼得直袭心扉。 第-14-章 画中仙子 然而,眼前的女子,不费吹灰之力,犹如探囊取物般。 轻悠悠的就把用五焰烈火烤得发烫的玉钵锣取在了掌心。 还没有发出一声痛鸣声…… 他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得眸光似要炸裂了。 怎么回事? 为什么她不怕五焰烈火? 难道五焰烈火也挑人? “姑娘,你手中的玉钵锣可否让给在下?” 尹千凰想笑,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凤凰血泪,他却想占为己有? “不好意思,我取这个是要给我的夫君,他等着这个救命!” 一听她有夫君,东方玄夜心中莫名一刺。 脸色滞白了一瞬,身子也晃动了一下。 她嫁人了? 他这才看清楚,她梳着妇人髻。 尹千凰握紧了手中的玉钵锣,转身走出了金光闪闪的洞穴。 东方玄夜愣在了原地,方才那莫名的心痛从哪来? 他与她根本不认识,连她的面都未曾见过,怎么会…… 见眼前的人已经先行离去,他才回过神来。 再次出声,夹带着一丝急迫: “姑娘,你的夫君得了什么病,本…王…本公子可以帮他请神医,你手中的玉钵锣本公子愿意出高价买。” 尹千凰已经知道他打什么坏主意了。 无非就是想毁掉凤凰血泪,让东方玄羽永远醒不来。 她头也不回,凛若冰霜只扔给他四个字:“千金不换!” 东方玄夜神色一噎! 握紧了手心,不能让她带走凤凰血泪。 东方玄羽的人也正在找这个,若是他把凤凰血泪抢到手。 东方玄羽就再也醒不来了。 思及此,他攥紧的手心又紧了几分。 冷峻的面庞紧绷着,黑眸翻涌。 无论如何,他都要毁掉凤凰血泪。 倏尔,远处飞来一群百鸟。 见金火凤凰命它们看护的圣物被人取走了。 百鸟顿时竖起了喙,锋利的攻向尹千凰。 它们知道这有结界,几乎不可能有人能闯进来。 所以它们才放心去外面觅食。 可眼前却有一男一女能穿过屏障结界,这让它们很是吃惊又愤恨! 凤凰血泪乃是神女的圣物,它们的子子孙孙在这看护了上千年。 任何人都不能取走它。 尹千凰预感不妙,一道尖刺的冷光向她袭击而来。 她侧身闪过百鸟的的喙,脚下一滑。 一个窸窭的声音,身子差点滑落崖坡。 好在她眼疾手快抓住了一根藤蔓,才没让自己滚下去。 可藤蔓本就是细,又经过日晒雨淋。 有些腐烂的斑痕,出现了断裂。 撑不了她多久,她想用脚尖寻找平衡点。 但崖坡上长满了青苔,不仅找不到支撑点,还打滑。 姬无艳和逐影看到这么惊险的一幕,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想跃身而起,奈何眼前那道无形的墙阻挡了他们。 无论他们使出什么招术,都穿不过去。 只能心急如焚的提醒: “千凰姐姐,小心!” “该死的百鸟,还在她头上乱飞。” 就在藤蔓断裂之时,尹千凰眸光颤缩。 脸色惊惧,身子往下坠。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的影子凌空跃起。 似疾电闪瞬,接住了往下坠落的她。 那惊人的一瞬令她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有一道幽深漆黑又熟悉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眼角似乎还含着意味不明的薄笑。 才反应过来,自己落入了一个雄厚的臂弯。 她瞬间汗毛倒竖,浑身冰凉。 “抱紧我。” 尹千凰感觉自己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不仅没有抱住他。 还想挣脱他的臂弯。 “你做什么?想死吗?想死不要拉上本公子。” 恼怒的东方玄夜,鼻尖窜入一抹萏菡初露的幽香。 清香袅袅,沁入心脾,他心间的怒火瞬时得到了安抚。 之前,他看到这个女子要坠下崖坡,心里猛然被什么刺穿了一个血洞。 那是直袭灵魂的震动,他不假思索,就这么飞过来了。 若是换作任何一人,他都不可能纵身一跃。 可看到她要掉入崖坡,他毫不犹豫。 身子好似不属于自己般施展轻功接住了她。 这令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云儿。 他不可能这么亲密的接触一个女子。 甚至,当苏云柔想靠在他的怀里之时,都被他出自本能的避开了。 可此刻的他却不由自主、心甘情愿地接住一个女子。 还是一个妇人! 着实令他惊愕不已…… 待落在了崖坡上,尹千凰迅速离开了他的身子。 东方玄夜臂弯一空,仿佛心也空了。 一道山风吹过,她的面纱被吹开了。 露出了那张绝色倾城、惊为天人的容颜。 她伸手去捞,可是面纱随风摇摆。 一转眼就消失无影无踪。 东方玄夜看清了她面纱下的容颜。 一向孤寒清冷的眸子似一汪深潭注入了一抹能让山花瞬间烂漫的朝露。 眼前的女子,恍若画中仙子,落入了人间。 他的世界仿佛静止了几息,眸光一时收不回来。 尹千凰毕竟是被他救了,她后退几步。 抱拳一礼:“多谢公子。” 丝毫没有小女人的娇媚姿态,也没有小女人的羞涩扭捏。 有的只是疏离的端雅与淡漠的清婉。 姬无艳一行人,看到跌落下滑的王妃。 被夜王出手救了,几人脸色风云变幻。 香岚考虑到的是,这么多侍卫看到了。 会不会哪个管不住自己的嘴,传出对王妃不利的谣言? 一会儿,定要让逐影好好敲打在场的侍卫。 不可乱嚼舌根子,否则,严格按府规处置。 方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楚明白。 若没有夜王殿下,王妃就真的坠崖了。 幸好,夜王殿下能穿过这道无形的热墙。 姬无艳还有逐影和她的想法一致,可流风和莫九眼里兴起了浓浓的八卦意味。 王爷竟然会主动接住了一个女子? 不过那女子容貌,虽然离得远,但他们还是能看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姿容似乎胜过京城的第一美人戚云瑶? 忽然,云雾飘移,挡住了东方玄夜的视线。 尹千凰的身影被雾海全部笼罩,令他分不清东南西北中。 尹千凰握紧手中的玉钵锣,来到了原先挂着幕篱的树枝边。 取走了幕篱戴在自己头上。 第-15-章 引开东方玄夜 她走出了结界,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隐讳的打了个手势,示意她找到了凤凰血泪,赶紧下山。 她有不好的预感,若待久了。 东方玄夜可能会使用什么什么阴招,来抢走她手中的玉钵锣。 方才在洞穴里她捕捉到了东方玄夜眼里燃起了对凤凰血泪势在得必得的幽光。 姬无艳欣喜地想说什么,被逐影拉住了。 “姬少主,咱们速速下山。” 香岚意会,护在尹千凰左右。 流风和莫九想看清这个让他们王爷以身犯险救下来的女子究竟长得啥样? 奈何尹千凰全程都戴着幕篱,是以,在场的其他侍卫都没有看到尹千凰的真实容颜。 莫九和流风看到逐影一行人迅速离开了,都有些心急。 远处不知为何又氤氲着雾气,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王爷他们也看不到了。 “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莫不是被什么绊住了?” 半盏茶后,东方玄夜才从结界里走了出来,身上裹着一层寒霜。 这个奇怪的地方,方才还如六月烤火般灼热。 等他从洞穴里出来之后,又变成了腊月寒霜。 还氤氲起一片云雾,令他费了些工夫才找到出口。 “那个姑娘呢?” 莫九和流风一个激灵。 “王爷,是…是问那个穿着素玉色衣裳的女子?” 东方玄夜视线在四周扫射,莫九了然。 他躬身道:“回王爷的话,那名女子下山去了。” “奴才见她和另一个劲衣着装的女子一起离开的。” “奴才还发现逐影……是护着她来的。” “什么?” 听到是逐影护着的人,脑海里又忆起她说的‘我取这个是要给我的夫君,他等着这个救命!’ 他心中猛然一惊,眼中亦流露出强烈的震惊。 如同晴天霹雳,劈得他愣在原地。 她就是……尹千凰,给东方玄羽冲喜的新娘? 所以……昨晚帐篷中的那抹朦胧的影子。 也……是她? 东方玄羽还真是好命! 都半死不活了,还得一个美人王妃。 也许是因为嫉妒,也许…… 他也分不清楚,气得脸色泛青,呼吸急促。 紧咬牙关,低声怒吼道:“追!” 王爷怎么回事? 莫九看向流风,挠了挠腮,王爷好像气得不轻? 流风垂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 “夫人,咱们要不要歇歇?” 香岚是从暗卫营出来的,她能顶得住。 但王妃是后宅女子,又没有功夫傍身。 累了这么久,她怕王妃一会儿晕倒了。 “不必,继续赶路。” 她握紧了玉钵锣,手臂发颤。 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快走!” 她秀眉紧拧催促道。 姬无艳和逐影也感觉到了,后面有拨人正在追赶他们。 “夫人!” 逐影觉得这个不是办法,不如让他带人引开后面的人。 “夫人,你们先走,属下带人引开他们。” 尹千凰觉得自己才可以充当这个诱饵,东方玄夜认定了凤凰血泪在她的手中。 她把玉钵锣交到姬无艳的手上,叮嘱道: “姬少主,它就交给你了,由你护送回羽王府,交到国师的手里,记住,切不可以假手他人!” “那千凰姐姐呢?” 姬无艳神色不定,担心他们的安危。 “我无碍,有香岚他们护着,我也懂得保护自己。” “逐影,你阻止后面的人追上姬少主,我来引开东方玄夜。” 逐影拱手道:“夫人,万万不可。” “逐影,此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想想你们的主子,若凤凰血泪被夜王抢走了,他一定会毁了它。” 尹千凰不想在这件事上浪费时间,早做决定。 姬无艳就能安全护送凤凰血泪回到羽王府。 香岚觉得王妃说得对:“逐影,听夫人的话。” 姬无艳紧握玉钵锣,这是能救回师兄的圣物,他不能丢失。 他沉重一别:“千凰姐姐,那我就先行一步了,师兄那边还等着。” 尹千凰笑着点头催促:“快走!” 只有姬无艳带着凤凰血泪才能跑得快,他的轻功那些想抢夺的人未必能追得上。 带上他们这些人,只会拖累他的速度。 姬无艳甫一离开,几个蒙面人就从后面追上来了,为首的目光冷凛似箭。 其他人或许认不出来,但尹千凰前两世都被他暗中监视着。 美名其曰是保护,也打过照面,自然认得出。 来者正是流炎,“杀!一定要抢回凤凰血泪。” “诺。” 逐影拔刀拦截,身后的侍卫与蒙面的黑衣人展开了一场厮杀! “砰、铮、乒乓……” “夫人,走这边。” 香岚带着尹千凰分走另一支小径。 尹千凰猜测,东方玄夜马上会到。 他心机深沉如渊,一定会安排另一伙人在某个地方守株待兔。 那伙人也未必是姬无艳的对手。 别看姬无艳平时不着调的,但好歹是无影阁的少主,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现下,最难对付的是东方玄夜。 只有她和香岚当活靶子去把他引开,给姬少主争取宝贵的时间。 不一会儿,东方玄夜赶来了。 看到流炎和逐影两人之间的战况很激烈。 他冷眸扫射,装作不认识流炎。 佯装问了一句:“何人这么大胆,敢与羽王府的人拼杀?” 流炎配合着演戏,变声道: “你又是何人?莫不是也来找凤凰血泪的人?” 流风拔刀挥指:“放肆!夜王殿下在此,岂是尔等狂妄之徒可以冒犯的?” 流炎:“……” 流风这小子扮得有几分相似啊,可以啊,回去再找他算账。 他轻咳了一声:“原来是夜王殿下?失礼了!我家主子命我从鄞西来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等着给自家公子救命,凤凰血泪乃是世间稀有的圣物,人人都想得到,还请夜王殿下行个方便?” 逐影看着他们一伙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戏,真是要气笑了。 他们羽王的人什么时候还不如夜王府的人? 匪徒惧怕夜王府的人就不惧怕他们羽王府的人? 他只要拖住东方玄夜的人便好,与他们逞口舌之勇。 争辩是非那无异于贬低自己的智慧。 流炎被他挥剑刺来,身形一闪,逐影这小子身手不错。 第-16-章 早就防备他了 平时没法较量,今日,就好好打一场! 于是,两拨人依旧没因东方玄夜的到来而影响,继续对抗着。 流风眯着眼睛看到了小径那连绵不峦的山峰捕捉到那抹倩影。 来到了自家主子身边小声提醒: “王爷,属下看到那个姑娘往西边那条小径去了。” “抄近路。” “诺。” 逐影见东方玄夜一行人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追他们家的王妃去了,眉头一紧。 看来王妃说对了,东方玄夜认定凤凰血泪在她的身上。 他必须尽快摆脱东方玄夜的人,发暗号给山脚下的逐浪。 希望他能护好王妃。 而这边的姬无艳,确实在下山的小径上。 发现了另一拨来历不明的人,他们假装是远客。 可在姬无艳这个无影阁少主面前,还是露了馅。 “大人,王爷让属下守在这,防止中了羽王府的调虎离山之计。” 姬无艳忙缩了回去,改走另一条段。 东方玄夜,还真是阴险! 对自己的七皇弟如此歹毒。 等师兄醒来。,他一定要把这事说给师兄听,让师兄为自己报仇。 …… 尹千凰和香岚还有两个侍卫,正在马不停蹄地下西山小径,从这边也可以回到寒音寺。 待他们又过一个山头,已看到寒音寺那座雄伟的庙宇。 香岚轻呼:“夫人,快到寒……。” 然而…… 看到东方玄夜从树林一侧走了出来,她后面的话堵在了喉间。 脸色僵滞,眼里闪过一抹微慌。 又瞬间提高了警惕:“夫人!” 为首的是东方玄夜,后面跟着流风和莫九几个人。 尹千凰透过幕篱看见东方玄夜那张清冷矜贵的脸。 并没有紧张和害怕,反而很镇定。 她原本就是想引他前来,给姬无艳争取离开的机会。 是以,沿路她都装出很着急赶路,片刻也不停留的样子。 来麻痹东方玄夜。 “公子,为何挡在中间?” 尹千抽握紧手里一个瓷瓶,假装很着急手中的东西。 “尹千凰,本王只是想帮你护送凤凰血泪,七皇弟还等着圣物救命呢,你不会拒绝本王?” 见他不掖着自己的身份了,尹千凰也没必要与他装模作样了。 “夜王殿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并不需要你的护送。” 东方玄夜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那副孤傲的神情。 目光扫过她握紧的手,眸色晦暗了一瞬。 “父皇命本王来寒音山找凤凰血泪,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本王原本可以回宫复命。 可是,这回羽王府的途中,万一发生什么状况,你一不小心弄丢了圣物,父皇怪罪下来,本王也逃脱不了责备。” 明明是淡淡的语气,尹千凰却听出了威胁的味道。 香岚小声提醒道:“夫人,夜王殿下居心叵测,一直见不得羽王殿下的好,奴婢觉得他不会如此好心,一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尹千凰在心里暗暗给香岚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随着她的提醒,东方玄夜更加坚信了。 她手中握着的便是那只装着凤凰血泪的玉钵锣。 “夜王殿下,你如果真心想护送,随你,不过,我不会把凤凰血泪交到你的手上。” 她故意泄露内心的焦急,只想尽快回到羽王府。 一针戳中他心里的盘算。 东方玄夜眸色漆黑,仿佛带着旋涡一般。 “尹千凰,本王说的护送,是你必须把凤凰血泪交到本王的手里,并不是跟在你的身后。” “我拒绝。” 尹千凰退到了香岚和另外两名侍卫的身后,试图从另一边逃走。 “流风,把碍手碍脚的人绑了。” “诺。” 流风拔剑逼向香岚,他一眼就瞧出了两个侍卫之首的是这个小麦肤色的女子。 一看就是练家子。 香岚拔刀护着尹千凰。 “夫人,快跑!” 尹千凰半点也不拖沓,利落地朝另一侧的密林奔去。 见她躲进了树林,东方玄夜漆黑的眸底泛起细微的波澜,勾唇淡笑。 疾如风电,闪如惊雷。 一道玄色的影子落在了尹千凰的前方。 她霎时刹住了脚步,避免了身体往前倾。 又朝另一侧跑去。 东方玄夜玄色的影子来回穿梭在她的前后左右,又在她的上方。 左右凤凰血泪在她的手中,逗逗她也无伤大雅。 只要抓住她,东方玄羽想等着凤凰血泪还魂? 那得问过他才行。 尹千凰退无可避,脚步一个趔趄欲要跌倒在地。 玄色影子如闪电般冲到她的身后,想拉过她的腰身。 倏地,一道白色的粉末撒向了东方玄夜的面门。 他瞪大了凤眸,想紧闭气门。 可已经来不及了,避无可避地吸食了一丁点量。 “你……” 瞬间头脑有点发晕,他想用内力逼出迷药。 可只要他一运功,浑身血液更快流转,脑子也更加晕眩。 他晃了晃脑袋,视线最后停留在模糊的那抹靓影前。 她手中握着的不是装着凤凰血泪的玉钵锣,而是迷药。 一早就防着他了。 方才的一幕幕也是为他而设的陷阱? “砰!” 东方玄夜再也顶不住脑袋的眩晕,猝然倒地。 尹千凰在心中念道数字,已经数到十五了。 他才坚持不住。 换作另一个人,或许撑不过三下。 看着东方玄夜倒在眼前,她眸光闪过晦暗…… 片刻后,见香岚他们没有跟上来,猜想被流风绊住了。 她要去解救他们,她绕到另一侧。 借着大树躲避,轻手轻脚移了过来。 流风命人把香岚和两个侍卫分别绑在几棵大树上。 眼里带着薄诮:“羽王府的人,也不过如此!” “走!找王爷要紧。” “诺。” 香岚怒目而视:“流风,你给我松绑,知道我是羽王府的人,还敢如此对我们?等羽王殿下苏醒后……” “那就等你家主子有命醒过来再说!” 流风毫不在意的掏了掏一下耳朵,不屑地道。 现在就说大话,会不会太早了点? 羽王殿下能不能醒来,还得看他家主子高兴呢。 此刻的他,已经料定尹千凰逃不出他家主子的手掌心了。 没了凤凰血泪,东方玄羽只能等死。 第-17-章 狡诈的女人! 香岚被绑在大树上,想挣脱开来。 怎么扭动,绳子都解不开。 只能愤恨地瞪视流风一行人离开。 尹千凰观望着流风一行人离开了,偷偷从侧面走了出来。 香岚看到自家王妃,睁大了眸子。 刚想喊出声,又怕引来刚离开不久的流风。 “夫…夫人……” “嘘!我没事。” 尹千凰做了个无碍的手势,捡起了香岚掉在地上刀剑。 割断了绑住香岚的绳索。 松绑后的香岚忙不迭地给被点了睡穴的侍卫解开了穴位。 侍卫被香岚解开睡穴后,看到香岚和王妃无碍,才松了一口气。 “夫人,都怪属下无能。” 尹千凰摆了摆手:“流风本就是夜王身边的一等侍卫,除了逐影他们,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走,咱们赶紧离开这,他们很快就会去而复返。” 香岚想问王妃是怎么摆脱东方玄夜的,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诺。” …… 流风一行人进树林里,找了一盏茶的工夫,也没有看到自家主子。 攸地,脚下踩了一个玉佩。 他眸光微缩,这……不是王爷常佩戴在腰间的日光玉吗? 怎么会在这里? 他心里一慌,脸色焦急,吩咐道: “快,分散找王爷。” “诺。” “流风大人,前面有情况。” 流风一个纵身,跃到了侍卫查看的地方,上面的泥土似被什么摩擦过? “是拖拽的痕迹。” “顺着这个印,继续找。” 流风心里越来越紧张也越来越担忧,王爷他…… 不会的,不会的,王爷那么厉害。 对付一个弱女子,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王爷!” 几个侍卫担忧的大喊,流风快速赶了过来。 揭开杂草,露出了他们家主子那张俊美的容颜。 此刻墨发上沾染了一些草屑,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流风神色惊慌:“王爷……” 颤着手指去触探东方玄夜的气息,唯恐不好的事情发生。 东方玄夜微睁了睁眸子,见有人冒犯自己。 出于本能,一把掐住了流风的脖子。 “王…王爷,是属下。” 待看清是流风后,他阴厉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松开了手,又看了看周边。 “怎么回事?” 他运用丹田气息,发现自己的内力并没有流失。 还有身上并无中毒的症状,猜测尹千凰的迷粉只是将人放倒,并没有伤身的毒性。 只不过,此迷药能将他药倒,也不是普通的蒙汗药。 “王爷,属下该死,让王爷躺在这冰冷的草地上。” 起身而来的东方玄夜一双眸子利如似箭四周扫射。 见只有流风一行人,他黑沉的瞳孔像是笼着划不开的黑雾。 ————狡诈的女人! 中了她调虎离山之计。 “你们没看到尹千凰?” 流风忐忑地低首回禀:“王爷……属下把那几个碍手碍脚的人绑了之后,就急忙来找王爷了,并没有……看到她。” 王爷怎么会倒在这里? 难不成是打不赢尹千凰? 怎么会? 那个女人应该没有武艺,一个人有没有内力,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可他家主子……也是真的晕倒在这啊?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王爷是中了她的美人计? “继续找,把她抓回来!” 流风被他厉声下令,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诺。” 他带着侍卫没走出几步,又被东方玄夜叫住了。 “回来。” 流几和一众侍卫不解,“王爷?” 东方玄夜揉了揉额角,寒玉般的脸透着沉凝,周身寒意瞬间凝聚。 “迟了,你们被她戏弄了,凤凰血泪恐怕已送到了羽王府。” “啊?” 流风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 这如何是好? 羽王府的人得到了凤凰血泪,说明羽王就要醒来了。 这对王爷来说,又是一大威胁! …… 逐浪在山脚下接到了尹千凰一行人。 “夫人,属下看到了逐影发出来的信号。” 他的言词里隐含担忧,夜王认定了王妃手上有凤凰血泪,一定会抢夺毁掉。 “夫人。” 小怜坐在马车里,掀开了帘子。 想下马车,被尹千凰制止了。 “小怜,你的脚怎么样了?大夫有没有帮你接好?” “多谢夫人的关心,奴婢的脚已经没事了,大夫说这些天不要走动,休养两三日便好。” “那就好,回府。” “诺。” …… 羽王府,姬无艳看到了逐浪发出的信号。 知晓尹千凰无碍,他一颗担忧的心才缓缓落地。 又让墨颜赶紧去宫里把国师请来,把玉钵锣交给了国师。 百里鸣接过后,眉眼间蕴着讳莫如深的浅笑。 墨颜看了看这个玉体通透的玉钵锣流洞着火红的颜色。 色彩又渐变成晶莹璀璨的发光体,越发越觉得好奇。 “戏文里讲的琼浆玉液,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小师叔,快给师兄喂上。” 不仅姬无艳催促,墨颜也想盼着自家主子快点醒过来。 百里鸣不紧不慢坐在台几边,悠闲地取下台几上的玉盏。 “凤凰血泪又不是喝的。” “啊?什么意思?” 姬无艳挠了挠腮,又看向墨颜。 小师叔之前不是说只差一滴凤凰血泪吗? 他私以为就是拿来给师兄喝的,不仅他如是想。 墨颜也觉得可能要配合什么昂贵的汤药,一起搅拌一下,王爷喝了会立即醒来。 “本座什么时候告诉你这个是喝的了?” “小师叔,那您倒是说,怎么让师兄醒来?” 百里鸣目光看向了外面的天空,轻幽幽地道: “再等等。” 墨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什么也没看到,国师在等谁? 突然他想了什么,国师是在…等王妃? 难道凤凰血泪要等王妃来了才能发挥圣物的神秘力量? 姬无艳跟墨颜描述今日在寒音山发生的事情,还把自己差点被烫得毁容的糗事一并说了。 墨颜听得惊讶映面,难以置信地问: “你们说那处有看不到的一堵透明的墙,还能把人烫伤?” “没错,不仅本少主差点被烫伤了,就连夜王身边的那个叫流风的,也烫痛得差点哭出来,哈哈哈……” 墨颜一下子想到了跟在夜王身边那两个讨厌鬼。 一个叫莫九的,一个叫流风。 第-18-章 东方玄夜的烦恼 “那个叫莫九的小白脸没有被烫伤吗?” 姬无艳:“……” 他方才有说是莫九吗? “……” 又过了一个时辰,大门口的侍卫急急向墨颜通报。 “墨颜大人,逐浪护送王妃回来了。” 墨颜欣喜地告诉百里鸣。 “国师大人,王妃回来了。” “时辰到了。” 尹千凰来到了主院,姬无艳关心道: “千凰姐姐,你可算回来了,夜王没有为难你?” “我没事,凤凰血泪交给国师了?” “国师正在等王妃。” 墨颜上前恭敬行礼,告诉王妃,国师等了有一会了。 “王妃,本座需要你手心一滴血。” “这个好办。” 尹千凰想也没想,就从身上抽出一根银针,扎了手心。 她是国师口中所说的有缘人,所以也没有犹疑。 国师用打开的玉钵锣接住了她手心滴出来的鲜血。 姬无艳和墨颜都有些好奇。 不是只要凤凰血泪就行了吗,为何还要王妃手心一滴血? 百里鸣看到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疑惑。 他温儒笑言:“王妃是这个有缘人,自然这滴凤凰血泪必须要用她的血才能启动。” 他们就没想过,为何姬少主和逐影穿不过去那道隐形的热墙。 只有王妃能进去? 何况,他猜那个云雾石幽洞里的五焰烈火也没有烫伤王妃的手? 换作任何一人,都会烫得在地上打滚,根本取不走玉钵锣。 姬无艳霎时明白了,难怪小师说要再等等。 原来等的就是千凰姐姐啊! 百里鸣把接住的血融合到凤凰血泪里。 蓦地,尹千凰的血和凤凰血泪掺合一起,通体的玉钵锣立即产生了火焰爆涌的色彩。 主院一道五彩斑斓的荧光霎时冲破天际,直上云霄。 墨颜和姬无艳一行人,都被这道奇妙的光芒刺得睁不开眼。 只有尹千凰和百里鸣并无影响。 国师把凤凰血泪滴在了东方玄羽的额间。 霎时,四面八方来的金光聚集成一道灵光,钻入了东方玄羽的眉间。 东方玄羽的身子明显痉挛了一下,尔后,又没有任何动静了。 强光消失,姬无艳和墨颜睁开了眸子。 “小师叔,师兄昏睡的身体是不是抽动了一下?” 百里鸣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嗯。” “那师兄怎么还没醒来?” 墨颜也有些担心,国师大人不会又说时机未到? 百里鸣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玄羽师侄这是做甚? 明明可以醒来了,却仍旧…… 他眸光轻轻扫过尹千凰,眼里划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微光。 在心里摇了摇头,既如此,他不好强行拉回玄羽师侄的意愿。 只淡淡道:“三日后,羽王殿下就会醒来了。” 临走之时,他用众人听不懂的经文,说给东方玄羽听。 ‘阿羽,还舍不得回来么?在云海之涯还想待多久?还是…想让她再去云海之涯见你?再为你……?’ 姬无艳和墨颜同时失望,心里腹诽:又三日? 三日是三日,三日何其多啊? 尹千凰望向东方玄羽那张脸,似乎红润了一些。 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缥缈轻笑又出现了? 他在云海之涯还挺享受的! 既然国师说的三日后会醒,她就放心了。 忙了一天了,她也累了。 打算回含琼院,沐个浴再睡一觉缓解这两日的疲劳。 …… 翌日,墨香书肆。 戚云瑶在书肆里等东方玄夜,往常,他从未迟到。 可是,今日,他竟然迟了整整一个时辰。 戚云瑶有些生气,但面上却不显。 “夜哥哥,你怎么迟了这么久?瑶儿都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我只是昨日从寒音山回来后有些头晕,昨日喝了汤药,睡过了头,才来晚了。” 一听他说头晕,戚云瑶面露关心: “夜哥哥,请了太医吗,太医怎么说?” 东方玄夜让府医瞧了瞧,身体无碍。 只是让他不要太操劳,还开了降火静心的汤药。 喝了汤药后,就一觉睡到了巳时三刻。 这才错过了与云儿相约的时辰。 说来也奇怪,他从未睡过这么长的时间,但昨晚的一觉却很出奇。 难道是汤药的原因? 且还梦到了那个狡诈的女人! 一会儿温婉动人,一会儿冰冷如霜。 一会儿又满眼失望地望着他,好像他是什么薄情寡性的负心汉。 “夜哥哥,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搭理瑶儿?” 戚云瑶见他失神不理会自己,嘟囔着嘴。 仿佛他再不理会她,就要难过的哭了。 “云儿,我没想什么,只借故休沐一日,想着该陪你去郊外赛马还是去百悦楼吃些美食?” 戚云瑶眸光打着幽转,难为情地道: “阿爹说,七日后,就是万寿节宫宴了,让瑶儿在府里好好练习一下舞艺,到时候为皇上贺寿献礼,也好在皇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夜哥哥,你也知道,瑶儿拒绝给羽王殿下冲喜一事,已经让荣贵妃和皇上不满了。” 东方玄夜想到东方玄羽不日就会醒来,眉头深锁,忧思横虑。 “也好,那我安排流火送你回府。” 戚云瑶又不乐意了,她今日的目的是想要琳秀阁那几匹价值千金的软罗烟纱云裳,为自己做一身万众瞩目的裙裳。 待万寿节那日,一定要惊艳在场所有的贵女。 让她们开开眼界,即便她拒绝了羽王府冲喜一事。 让荣贵妃有些不满,她依然是众星拱月、才艺双绝的京城第一美人。 才会等了东方玄夜这么久。 她戚家也不缺这点银两,可是,前几日她才哄着自己的父亲给她支了些银两。 置了一套琳琅阁的紫翡孔雀金步摇。 阿爹虽是给她支银子了,但也变相的敲打了她一番。 她不好再找戚敬尧支银子,便把主意打到东方玄夜身上了。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送过她花钗宝钿耳珰等饰品。 这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夜哥哥,云儿看中了琳秀阁一套裙裳……” 她绞着手帕,咬着下唇,洁白贝齿与嫣红唇瓣相衬。 宛若被露水打湿的牡丹,又似盈润玉泽惹人采撷的果实。 第-19-章 又要伺侯东方玄羽 往常她只要露出这小女人的娇媚姿态,东方玄夜总会心软。 不会为难她,还会温言安抚。 此刻的东方玄夜有些茫然地移开了眸子,戚云瑶眉眼微暗。 以为他这是变相的拒绝,可他打了一个手势。 吩咐道:“流火,你回夜王府支些银两,送到戚小姐手上。” 流火从暗处走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戚云瑶。 垂首抱拳道:“诺。” “还是夜哥哥对瑶儿好。” 戚云瑶立即绽放了甜美的娇笑,抱着他的胳膊。 想靠在他肩上撒娇,东方玄夜却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戚云瑶秀眉微蹙,夜哥哥不想与她亲近吗? 为什么她今日觉得东方玄夜总在有意无意的回避她呢? 先是破天荒的让她多等了一个时辰,接着让流火送她回府,不亲自送她回去。 方才又回避她暧昧的眼神,最后又抽手臂与她拉开了几步的距离。 “云儿,你为什么老是自称瑶儿?” 戚云瑶被他问得脸色一慌,侧身移开了躲闪的眸光。 “夜哥哥,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瑶儿生了一场大病后。 就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单纯是觉得瑶儿这个字好听,瑶衣华裳,美丽无双。 瑶之宇兮,彼其之子兮……美好、单纯、温柔、善良。” 一听单纯、善良。 东方玄夜眸光没有了那抹打量,又恢复了温和。 是的,他的云儿就是温柔、善良、单纯一切美好事物的代称。 …… 羽王府。 前院传出一些纷杂的人声,喜鹊爱八卦的性子第一时间探听到了原因。 马上回到了含琼院告诉自家主子。 百灵让她稳重一点,不要冲撞了王妃。 喜鹊压了压上扬的嘴角,嘿嘿一笑。 “王妃,奴婢听到前院有人说,墨颜大人不小心摔伤了手臂,还是那只会干活的右手。” 尹千凰一听,眼里出现了糟糕一词。 墨颜是东方玄羽近身伺候的人,他摔伤了手臂。 那给东方玄羽擦拭身子的活落到谁的头上? 小怜说,除了姬无艳、国师、逐影,墨颜,还有她。 无人能靠近他。 该不会把这活扔给她? 然而,墨菲定律告诉她…越是怕什么来什么。 墨颜被府医包扎了手臂,身后跟着几个小厮来了含琼院。 小怜立即通禀:“王妃,墨颜大人来了。” 尹千凰手中的笔墨一抖,晕染了一道黑色的墨汁滴在了宣纸上。 把自己写的心经都染坏了,好似她乱成一团毛线的心绪。 “奴才见过王妃。” 墨颜和一众的小厮一起给尹千凰见礼,脸上露着亲和的笑容。 “你这只手?” 墨颜讪笑:“奴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伤了,奴才谢过王妃的关心,府医看过了,绑好了绷带,要休养个把月才会好。” 喜鹊眨了眨眼:“……” 王妃方才有关心过他吗? 尹千凰杏眸微幽:“你摔了,怎么伤到的是手?” 不应该是脚吗? 墨颜也觉得奇怪,那处他每日都会经过。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也没有摔倒。 今日又没下雨,莫名其妙的摔倒了。 “说起这事,奴才也有点想不明白,奴才今日在廊沿转弯处,估计是哪个丫鬟小厮在不小心撒了些水,让奴才滑了一跤,手臂磕在了假山的石壁上。 疼得奴才以为右手骨折了,还好府医摸了一下手骨,只是裂开了细缝。” 尹千凰眉心跳得厉害,早不摔,晚不摔,等她嫁进羽王府就摔了。 要不就等东方玄羽醒来后再摔也好过现下? 她继续喝茶,不接他的话。 “王妃,奴才有事叩请。” 说完有些难为情的看了看尹千凰身侧的两个丫鬟。 小怜倒是很识趣的带着几个丫鬟先退到院子里了。 “墨颜大人,你起来说。” 他又看了看王妃身侧的两个丫鬟,踌躇着不知怎么开口。 尹千凰放下了手中的玉盏,“百灵、喜鹊,你们先下去。” “诺。” 两个丫鬟福身一礼,也退到了外面院子里。 “墨颜大人,现下可以说了?” 墨颜抹了抹脸上因焦虑涔出来的薄汗。 “您真是折煞奴才了,叫奴才墨颜便好了。” “王妃,殿下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每日都要擦身,可奴才这只能干活的手不小心磕着了,这两日,奴才无法伺候王爷……” “所以你想让我去给王爷擦身?” 墨颜拍着马屁称赞:“王妃聪慧。” 尹千凰嘴角抽抽,想到那日精神上的折磨和脸上的尴尬,她很想拒绝。 可,一对上墨颜那张哀求的面容,她拒绝的话堵在喉间。 “王爷不是很快就醒来了吗,再忍两日不行吗?再说了,不是还有逐影吗?” 墨颜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王爷一日不擦洗身子,身上就会长红疙瘩,逐影是个大老粗,不懂得怎么帮王爷擦身子。” 尹千凰:“……” 他不懂,我就天生会? 她脸色一沉,墨颜擦着额角不存在的汗。 暗自打量着王妃的神情,生怕她再拒绝。 …… 主院。 尹千凰接过小怜递来的温热帕巾,早就把东方玄羽上半身扒干净了。 有了上一次经验,她闭着眼睛也知道怎么给他擦身。 嘴里小声呢喃着,东方玄羽,你还真是金贵! 每日都要擦身,一日不擦就要长疹子? 这什么敏感肤质? 她站在医生、大夫的角度,不免有些好奇。 伸出了纤玉手指,在他脸上随便戳了一下。 蓦地,一股触电般的感觉通过指尖传来。 吓得她立即收回了手指,她以为是眼前的男子哪怕昏睡了。 也会在潜意识里形成一道不可被冒犯的神秘力量。 她方才一定是亵渎了他的万金之躯,所以才被触弹了? 实际上,根本没被触弹开来,而是她自己都没发现。 一碰上东方玄羽的脸庞就会产生一种难以言说的奇妙反应。 ————果然金贵得很啊! 她收起了好奇心,拿起帕巾。 给东方玄羽擦拭上半身,额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腹诽。 这人的肌肤真是比女子的肤色还要紧致,估计不老的皮相。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做了个简单的比较…… 第-20-章 千凰姐姐给师兄暖被窝 等她把他上半身擦得差不多了,屏风外的墨颜小声提醒道: “王妃,记得给王爷把后身也擦擦,下半身也擦擦。” 尹千凰:“……” 你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擦后背,她可以来。 但擦下半身,她才不干。 “我一个人也扶不起你家王爷啊,得找个人进来帮帮我。” 想叫墨颜进来帮忙,可他的手…… 她想到了逐影,杏眸一个机灵: “逐影,叫逐影来。” “王妃,逐影被国师叫走了。” 尹千凰眉心一拧,你们故意的? 什么时候不叫走,这个时候叫走? 给东方玄羽才合好的上衣,又要脱下。 还要把他背过去,或者把他撑起靠前,这样她才方便擦拭他的后背。 她拉起东方玄羽,拉不动。 她又使大了点力气,这一拉。 东方玄羽的身子由于惯性使然与她扑了个满怀。 还压在她的身上,把她压在榻的边沿上。 薄唇擦过她的额角,又是一阵触电的麻度。 令她震惊得睁大的眸子,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直不敢乱动,不知所措。 这种感觉与那日在云海之涯朦胧的感官是一样的。 好半晌,尹千凰才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挣扎着想推开他,又推不动。 她有一千个理由怀疑他是故意的。 奈何,别人仅用昏迷不醒一个理由,就可以秒杀她一千个怀疑。 她杏眸里燃起来的狐疑,顿时歇菜。 墨颜听到动静,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这一看,顿时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王爷…他……他竟然压着王妃? 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定力,才没有让自己第一时间惊呼出声。 他捂着嘴巴,又揉了揉眼睛。 以为视线出现了偏差,王爷他不是还昏睡着的吗? 怎么会……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仔细一看。 王爷还裸着上半身的,把王妃压在身上,薄唇好似还在亲王妃的脸颊啊? 但这个姿势有些奇怪,身体一动不动的,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吗? 尹千凰看到墨颜探出来的小脑袋,她杏眸一个横射。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把你家王爷拉起来?” 墨颜呆愣中回神,见尹千凰推着自家王爷,推又推不开,才反应过来。 王爷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意外。 不过这个意外有点小美丽哟~ 除了王爷并没有醒来这点令他有些失望以外,他的心里其实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期待他家王爷醒来之后,能早点接纳王妃。 与王妃和和美美的,这样羽王府,说不定… 很快就能迎来小世子了。 尹千凰并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又催促道: “快点拉开他啊!” 墨颜眼里的笑意慌忙隐藏下去了,应声道: “奴才来了。” 刚想伸出右手,又发现自己的手是吊绑着的。 只能用左手使力,他一边拉着,尹千凰双手推着。 总算把东方玄羽推到一边去了,她舒了一口气。 “王妃,奴才先退到屏风后去了。” 尹千凰正想喊住他,他已经急忙拉着小怜麻利的退出了屋子。 “墨颜大人,怎么跑得这么急?” 小怜和他来到了院子里,墨颜一边瞅着屋子内。 一边小声地道:“小怜,王妃在给王爷擦拭身子,咱们这些外人,不方便杵在哪。” 小怜不懂,平时也是这样的呀? 等又过去两刻钟了,墨颜才和小怜从屏风后出来。 笑嘻嘻地道:“多谢王妃。” 小怜把几盆热水端了出去,墨颜看了看自家主子下半身的裤子,眼里带着一抹思量。 王妃没有给王爷擦下半身吗? 这…… 尹千凰看到了他眼里的疑惑,撒了个谎。 “我给他全身都擦了个遍。” 反正他们方才没在屏风后,她有没有擦,她说得算。 一听王妃主动提了此事,墨颜赶紧收起眼里的犹疑。 脸上绽放讨好的笑容:“多谢王妃,若是王爷明日醒来,就不用再麻烦王妃了,他直接能沐浴。” 尹千凰怎会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反过来说。 他要是明日还没醒,又得让她来给东方玄羽擦身子。 “国师大人来了。” 外面的侍卫通传,姬无艳先进来了。 “千凰姐姐,师兄怎么样了?” “还是和昨日一样。” 百里鸣捋了捋下颌的胡须,眼里有暗涌闪过,玄羽师侄怎么回事? 是不是尹千凰并没有让他满意,所以还不愿意醒来呢? 还是…… 他要使点术法让尹千凰去云海之涯把他找回来? 他敛去眼里的暗思,肃和地道: “本座方才用羽王殿下和王妃的生辰讣了一卦,卦相显示,凤凰血泪在羽王殿下的身体内似有凝结的迹象,若凝结了,殿下丢失的那缕魂识会找不到本体归位。” 姬无艳紧张地问:“国师大人,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让羽师兄快点吸收凤凰血泪召回那一缕丢失的魂识吗?” “这……” 国师又把目光放在了尹千凰身上,众人顺着他的视线齐齐看向尹千凰。 尹千凰清澈的眸子泛着冷泽: “国师,你究竟想说什么?” 国师儒雅清笑:“王妃是命中带凰,只要你挨近羽王殿下的身体两日,用体温给他传些热度,便能让凝结的凤凰血泪被羽王吸收。” 这话若是从其他人嘴里说出来,众人可能会质疑。 可是从神乎其神的、一本正经的国师嘴里说出来。 在场的人无一人质疑。 “那不就是要千凰姐姐给羽师兄暖被窝的意思?” 姬无艳长年混迹清风馆,脑里倏地想起了那些… …男男女女的旖旎事情。 不禁脱口而出。 才说出口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收声垂首。 躲到国师身后去了。 “千凰姐姐,你不要怪我,我也…也是因为担心羽师兄,才口不择言。” 姬无艳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歉。 尹千凰想就地抠出一套三室一厅,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蓦地,天空刮起了大风,吹打着门窗。 墨颜吩咐侍卫把门窗关好,不要让王爷着凉了。 天空突然阴暗下来,仿佛太阳被厚厚的云层吞噬。 第-21-章 同睡一榻 百里鸣望向外面的天空,他古井无波的眸子隐现巨浪。 仙鹤青云袖摆下的手蓦地一颤,五指若灵蛇推算,眸光淌过一丝晦色。 起初他以为是玄羽师侄耍的小性子,可……似乎并不是。 晴天白日为想什么刮起了大风? 似乎在宣昭什么。 难道要再一次送尹千凰的魂识去云海之涯才能召回他? “国师,当真只有这个办法吗?” 尹千凰见国师神色匆变,望着外面的大风敲打着窗户。 她的心里也隐有一丝不安。 “王妃,今夜亥时四刻,本座把你的神识送去云海之涯,只有这样,才能把羽王殿下找回来。” 尹千凰想问但也没再问,知道问了也没用。 因为她是这个有缘人。 …… 是夜,漏刻上显示已到了亥时。 外面的狂风依然没有停下来,尹千凰来到了主院。 小怜和墨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仅点起了红烛。 还在东方玄羽的寝室里打起了同心结,系上了鸳鸯彩绸。 加上之前未摘掉的喜字和红灯笼,好像又变成了喜房。 尹千凰被眼前的景象看得缭乱,眉心突突。 小怜和墨颜这是做甚? 是想把上次未完成的成亲仪式再进行一遍吗? 这次一进主院,感觉有些怪怪的。 前两次只给东方玄羽擦拭身子,这次,是要给他暖被窝。 她心里的抗拒是毋庸置疑的,可是…… 又找不到抗拒的理由,明面上,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妃。 不仅如此,她还是国师口中的冲喜有缘人。 “王妃,奴婢伺候您沐浴。” 绿怡、润溪、曲棱、红柚四个丫鬟手上都准备了可以沐浴的物件。 几人分站成两排。 尹千凰:“……” 合着给他们的王爷暖被窝,还要冲洗干净,以免冒犯了天颜? 她不喜有人伺候自己沐浴。 只咐吩了丫鬟把衣裳和物件放在净房的屏风后面,她自己沐澡。 被看想说什么,但考虑到她是给羽王殿下冲喜的。 便收起了眼里的那抹有色眼睛和不悦。 她们四个带上了净房的门,绿怡丫鬟见红柚不太高兴。 她朝净房里面望了望,小声道: “红柚姐姐,你说羽王殿下醒来,会不会第一时间把里面那个休了啊?” 红柚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保持着淡笑。 “你这丫头,说什么呢?里面可是羽王妃。” 绿怡尖酸刻薄地道:“什么羽王妃呀?一个冲喜的庶女罢了,也就小怜把她当成了羽王妃。” “你看着,等羽王殿下醒来,定会找个借口,把她赶出羽王府,再迎进戚大小姐。” 小怜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几个丫鬟都站在院子里。 并没有去净房伺候王妃,她疑惑一问: “你们几个怎么不进去伺候王妃?” 红柚推了推绿怡,绿怡上前来垂首道: “小怜姐姐,不是奴婢们不愿意进去伺候,而是王妃把奴婢们都赶了出来,说奴婢几个笨手笨脚的,她不喜欢奴婢们伺候。” 曲棱和润溪两人相视了一眼,又垂下了眸子。 王妃方才没这么说? 只是说了不习惯由丫鬟伺候沐浴。 小怜蹙着眉心,王妃好像不会这般说话。 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国师那边派了人来问主院准备好了没? “准备好了,等王妃一出来就可以了。” 也许是王妃习惯了她,所以对这四个丫鬟不太满意? 小怜走进屋子,在外间叫了一声。 “王妃,奴婢就在外间,若有需要,可以唤一下奴婢。” “我很快就好。” 尹千凰利索的穿好了衣裳,发现这衣裳料子是好,可是也真是薄。 她又披了几件衣裳,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才从净房走了出来。 头上的青丝还泛着氤氲的雾气,小怜拿过帕巾,走到她面前。 福身一礼:“王妃,奴婢为你绞干头发。” …… 亥时两刻,尹千凰进入了东方玄羽的屋子。 两个丫鬟拉开了内室的纱幔,就等着王妃进去。 尹千凰双手抓着衣摆,来回磨蹭缓解自己的紧张。 心乱如麻,又在外面踱步迟迟没有迈进去。 看到床榻上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她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有些无措,不想靠近,又必须靠近。 “王妃,现下亥时两刻了。” 也就是只剩两刻钟了,她必须抓紧时间躺到东方玄羽的身边。 以体温传送热度,让东方玄羽身体内的那滴似要凝结的凤凰血泪快速化开…… ————死就死! 又不是需要她……与他那个。 只是靠在他边上睡上一觉,矫情个啥? 如此,她给自己壮了个胆子。 从小怜那里要了一坛女子能喝的桃花酿,喝了一盏又一盏。 却忘记了上一世,自己只喝了一丁点杏花春,就开始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王妃,桃花酿虽说是女子能喝的,但也不能贪杯哦~~” 尹千凰白晳如玉的双颊上泛起了两抹红霞。 也不知是因为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产生的害羞,还是因为喝了几盏桃花酿才产生的潮红。 手中的玉盏已被小怜轻轻拿走,又扶着王妃走进去了。 她不能靠近王爷,那金光识人,便在屏风处。 给王妃把披在外间的衣裳给脱了。 脱了一件还有一件,脱了两件还有两件…… 小怜:“……” 王妃这么怕冷的吗? 怎么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 国师说要用体温传送温度,她特意准备了薄料的衣裳,方便传送体温。 直到把她的衣裳脱了只剩一件轻薄的纱料,和一件梨花白的肚兜。 才把王妃轻轻的推了进去。 尹千凰喝醉了,视线有些模糊,甩了甩头。 看到榻就想倒头一睡,早就把自己要干的什么事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扑到床榻上,头脑有些眩晕。 身上的衣裳只剩薄薄的两件,感觉有些凉。 往里靠了靠,碰到了东方玄羽的侧身。 感觉有个火炉,正好给自己取暖,她又挨近了一些。 小怜示意外间两个守夜的宫女发放下了纱幔,她又朝内室望了一眼。 透着屏风,影影绰绰看到两抹身影挨在了一起。 她眼角含笑,安静的离开了。 第-22-章 初醒的误会 院子外面的墨颜正在等她出来,小怜给墨颜打了个手势。 墨颜才露出隐讳的一笑,王爷要是醒来。 看到睡在身侧的王妃,一定会很好奇? 他今晚要值夜,等王爷醒来。 国师已经摆了一个无形的灵虚阵,众人都看不到。 只看他六指合十,四指并拢。 掐了一个手诀,一道金光顿时笼罩在主院上。 …… 这厢的尹千凰昏睡之后,又来到了云海之涯。 还是原来那个缘亭,只是,东方玄羽并不在里面。 她轻唤了一声:“羽…羽王殿下,你在哪?” 云雾迷蒙,仙气缭绕。 似起了一阵大风,可仍旧吹不开迷蒙的云雾。 那个缘亭离她越来越远,已经变得模糊,她四处寻找。 又唤了一声:“东方玄羽,你在这里吗?” 四周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内心十分着急,慌乱。 在云海里到处张望,搜寻那个影子。 可找了一圈又一圈,都未发现他的踪迹。 尹千凰的心越来越慌了。 “他怎么不在这了?” 连那个缘亭都不见了,奇了怪了,她不会来错地方了? 这是云海之涯吗? 她又转了一圈,蓦地,撞到了一个金色的大门。 牌匾上的字她看不清,门随着她的触碰,自动打开了。 这是哪? 东方玄羽是不是在这里面? 眼前闪现一道虚境,像一面镜子。 镜子里似乎是一个种满了琼花琪树的瑶台阆苑。 一个红衣女子和一个白衣男子在玉楼金阁的亭子里下棋博弈。 不远处就是神霄绛阙、仙山琼阁。 男子她看清了,正是东方玄羽。 女子她看不清脸,只知道她身上萦绕着缥缈仙气,赛过九天神女。 东方玄羽额上还有一个宝相印记,焕着金光。 女子气质出尘,即便她看不清她的脸。 也知晓她是绝色佳人,一笑倾城。 女子伸出玉指,在棋盘中落下一子。 “玄羽,该你了。” 东方玄羽的桃花眸子蕴着柔情,薄唇微勾。 慵懒地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子,阻断了女子的棋路。 女子见状,手中正欲要落下的了一子久久没有落下。 然后负气地把棋子扔回了自己的棋罐,转过身去。 “怎么,又生气了?” 男子眼神柔情似水,看向女子的眸光中满是宠溺与深情。 “不下了,每次都输给你。” “千凰……” 一句千凰令站在虚境面前的尹千凰蓦地一惊,她看不清容貌的那名女子就是自己? 怎么可能…… “铮…铮…” 一阵眩晕感令她睁不开眼睛,顿时昏倒在地。 东方玄羽被这道声音吸引住了,倒在虚境面前的女子是谁? 怎么能闯入这里? “玄羽师侄,你该回来了。” 东方玄羽一回头,眼前的景象忽然消失了,他惊愣住了。 “千凰呢?” “千凰,你出来。” “我是玄羽,是你的阿羽……” 他惊惶失色地四处寻找,转了一圈,蓦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缘亭, 他脚步顿住,捏了捏眉心。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原来方才只是一场美梦…” “玄羽师侄,你再不回来,还会陷入幻境,届时,就算天机真人来了,也唤不回你的神识。” “谁……谁在叫本尊?” 一道金色的霞光辉煌夺目,驱散了笼罩在云雾上的暗云。 大风骤停,万丈光芒腾焰飞闪,瞬时金光耀眼…… …… 等尹千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天明了。 “王妃?您醒了吗?奴婢伺候你梳洗。” 百灵和喜鹊第一次进入主院,还是小怜喊她进来的。 两个丫头,规规矩矩地站在外间。 等着她家主子召唤。 尹千凰视线还在朦胧中,望了望内室。 这……好像是东方玄羽的寝室? 背后传来的体温把她还处于懵愣状态中的精神立即拉了回来。 她拍了拍头,想起来了,昨晚她在给东方玄羽传体温。 她又一次睡在了东方玄羽温热的怀抱中? 腰上还有他的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腰,让自己无法起身。 垂眸发现自己只穿着着轻透的薄纱,还露出了肚兜。 她登时一个激灵,想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可是,那只手反而把她搂得更紧了。 不过一想到东方玄羽不是醒着的,她又舒了一口气。 幸好他没有醒来,否则,她这副着装。 被他看了去,肯定会以为她是一轻浮浪荡的女子。 “你是谁?” 耳后边传来一道寒霜愠怒的声音,似要冻死北极熊的温度。 令她浑身一震,大脑一片空白。 双耳轰鸣,身子紧绷,呼吸都薄弱了几分。 他……醒了! 不会这么倒霉?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不敢转过脸去,想扯回自己的衣裳来遮掩自己那敞开半露的香肩。 还没来及拉紧自己的衣裳识趣地滚下榻,已经被一道外力给轰了下来。 猝不及防:“砰!” 外间的几个丫鬟听到这声响,身子一抖。 急切地轻喊:“王…王妃?” “要死了,麻……”蛋! 我的屁股……尹千凰下意识去揉自己的屁股来缓解疼痛。 东方玄羽想看清这个胆大包天的婢女是谁。 待看到她胸前的那抹香艳时,溘然转过脸去。 “墨颜!” 一声怒喝声,骤然在内室响起。 外间的几个丫鬟吓得心尖颤栗。 “王…王爷醒了?” 墨颜正入外间,听到了王爷的叫唤,全身一震。 转而欣喜若狂地喊道:“王…王爷醒了?” 东方玄羽扯了扯自己敞开的中衣,看不到瘫坐在地上揉搓自己后腰的女子面容。 只觉得这身孟浪的着装,让墨颜看了去也不好。 他迅速从榻上扯下一张被衾,飞罩在女子身上。 尹千凰刚要起身,又被突如其来罩了一床被衾。 刚起的身子又跌坐了下去,她愤然地咬了咬牙。 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风度翩翩的,没想到私底下也是个不讲理的。 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她撵下榻了,好似她愿意爬他的榻一样? 她翻了好几个白眼,裹好了被衾,密不透风。 墨颜就快进来了,被他看到自己这身,估计又得社死一会。 第-23-章 娶你实非本王意愿 “王爷,你真的醒了?” 墨颜一眼就瞧见他家王爷那丰神俊美的身姿。 还有那令万千少女都为之倾倒的桃花眼,顿时喜极而泣。 “扑通”一声,他跪倒在地。 一把操碎了心要落泪的茹悲样。 “感谢佛祖显灵,感谢佛祖,王爷终于醒了,奴才要派人去宫里通报。” “墨颜,你个狗奴才,趁本王昏睡之时,疏忽懒怠,竟让一个婢女爬了本王的床?” 最初的羽王府,是有丫鬟婢女。 可架不住有些丫鬟起了歪心思,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以身试险欲爬上东方玄羽的床榻,被他严惩之后直接发卖出府。 为了防止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把王府的所有丫鬟婢女全部换成了小厮。 也就是他昏睡之前,羽王府连一只雌的蚊子也没有。 他猜方才那个婢女应该是母妃心疼他昏睡,从夏侯府、或是华春宫里派来的。 荣贵妃最初想派几个宫女来府里伺候他,说墨颜和府内的侍卫。 毕竟是男子,粗枝大叶,怕伺候不好他。 被他一口拒绝了。 没想到他昏睡期间,母妃还是安排了丫鬟宫女来伺候他。 “婢女?” 墨颜一头雾水,哪来的婢女? 这才看到地上一床被衾动了动。 尹千凰露出个脑门,冲墨颜尬笑了一眼。 墨颜惊呼:“王爷,这是您的王妃啊?” 哪是什么婢女啊? 婢女有王妃这气质,这容貌,这身段吗? “闭嘴!本王何时娶了王妃?” 东方玄羽瞬间头脑发晕,满腔怒火直往上冲。 墨颜瑟缩了一下,低首颤巍道: “王爷……在您昏迷的这段日子,国师大人给您算了一卦,说若想否极泰来安然苏醒,需安排冲喜,皇上这才…给您赐了右丞司大人尹无言的庶女为羽王妃。” “荒唐、胡闹,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国师?装神弄鬼、妖言惑众!” 东方玄羽满目皆惊,震惊之下又是愤怒。 他睡了一觉,只不过睡得时间长了些。 就有一个江湖术士满嘴胡话,欺骗了父皇。 醒来后,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王妃?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王爷……” 墨颜见自家主子脸色不太好看,他想试着安慰。 事已至此,您总不能不承认这桩婚事? 可当看到一个阴沉的眼神射向自己时,他不由打了个摆子。 刹那间闭声,不敢再说话。 东方玄羽眉头拧成一团,他捏住自己烦躁的眉心,心绪纷扰。 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女人,还是父皇赐下来的旨意,他…又不能反抗。 胸口似堵了一股气,浑身提不起半分力气。 郁结难散,眼神如冰似雪落在披着被衾的尹千凰身上。 这个女子是自己的王妃,那方才睡在自己的榻上,好像也名正言顺? 只是…… 那身着装,香肩半露。 春光乍现,也不像是端静温婉的做派。 尹千凰见这没她什么事,她也是被逼的,准备偷偷的溜出内室。 打算回到外间找个地方把衣裳披上。 反正她也不想当什么羽王妃,所以并不在意东方玄羽承不承认。 她才刚走出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厉声: “站住!” 她背脊一颤,滞在了原地,心里一抖。 东方玄羽的眸子落在要溜出去的尹千凰背影上,冷声警告。 “本王暂时并没有成亲的打算,娶你实非本王意愿,但你既已进了羽王府,本王也不会苛待你。” “只是……身为一室王妃,不可再做出此等轻浪浮薄之举,没有本王的允许,不可踏进主院。” 墨颜心里咯噔了一下:“……” 王爷,难道对王妃不满意吗? 不是明明很满意王妃的吗,上次听小怜说。 王爷在睡梦中,还搂着王妃。 怎么醒来之后,就变了? 轻浪浮薄之举? 尹千凰被这难听的话刺得耳鸣眩晕,她双眼闪烁着怒火,呼吸急促。 正要反唇相讥的时候,他又道: “安排几个丫鬟伺候王妃梳洗,别让她这身着装出了主院。” 到时候失的还不是他的脸面? “诺。” “本王要洗漱沐浴,要即刻进宫。” …… 被小怜伺候梳洗过的尹千凰带着百灵和喜鹊回到了含琼院。 喜鹊一路吱吱喳喳的。 “王妃,真是太好了,羽王殿下终于醒来了,你和夫人她……” 百灵向她使了个眼色,没看到王妃脸色不好吗? 喜鹊并没有接收到她的眼色,又喜悦地道: “王妃,什么时候回门?夫人应该一直在盼着。” 提到夫人,她想到了霍青樱那张充满着母爱的温暖笑容。 是要回去看看她了,她现在是尹千凰,霍青樱就是她的娘亲。 还有苏冰尘的事情,她要去打听一下。 思及此,方才在主院受了那一肚子气也逐渐消散了。 她本就不打算在羽王府长待。 东方玄羽娶尹千凰非自愿,她也不愿意莫名其妙与东方玄羽绑在一起呢。 这一世,她要趁早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找个江南小镇。 开个药堂,行医救人,才对得起二十一世纪军医的身份。 “今日天气不错,咱们下午出府去瞧瞧。” 喜鹊一听出府,她想起了游昌街的小吃。 “小姐,奴婢想去买冰糖葫芦和糯米糍粑吃。” 尹千凰想到了秋溪,还有春溪和秦嬷嬷。 她想寻个机会,好好瞧瞧她们。 “喜鹊,就猜到你这个丫头,惦记游昌街一口吃的。” 一主二仆三人,拾掇了一番,就出府了。 原本看守大门的管事廖善想安排几个护卫跟在王妃身后,被她拒绝了。 廖善便给她安排了一辆马车,配了一个侍卫赶车。 恭敬的欢送王妃一行人离开,叮嘱侍卫把车驾稳点,别惊扰了王妃, 侍卫点头应下。 廖善,在羽王府赐府的时候就跟着东方玄羽了。 是夏侯府里老管家的儿子,荣贵妃把他调到了羽王府。 这些年来,他也算恪尽职守,没出过什么岔子。 他年龄不大,三十出头,府里的人喊他廖管事。 墨颜管主院,他管前厅、正厅、厨膳房等处。 第-24-章 异星挡道造化弄人 身边的小厮望着王妃坐着马车走远了,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小声道:“廖管事,奴才听到主院那边的几个丫鬟窃窃私语,王爷一醒来,就训斥了王妃一顿,还不让王妃进主院,奴才觉得尹千凰当不了几日羽王妃了。” 潜台词就是没必要对她那么恭敬和客气。 说不定过几日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你的活干完了?闲得慌乱嚼什么舌根子,前院打扫完了吗?” 小厮名叫刘小升,在家排行老四,众人又叫他刘四。 刘四面色通红,眼里慌乱,垂首请罪: “廖…廖管事,奴才说错了,奴才再也不乱说话了,奴才去干活了。” 廖善挥了挥手,把他赶去干活。 真是吃饱了撑着,王爷的事也是他一个奴才可猜度的? …… 羽王府,书房。 东方玄羽万万没想到他口中那个装神弄鬼、妖言惑众的国师竟然是自己的小师叔。 百里鸣还有姬无艳都在,逐影和墨颜退站在一旁。 “师兄,你终于醒了,师弟在清风馆一接到逐影传来的口信就立即赶过来了。” “逐影没有骗我,师兄,咱们抱一个!” 说完,他就朝东方玄羽身上扑去。 东方玄羽一个闪身,避开了他的触碰。 愠怒道:“滚一边去,在清风馆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姬无艳遭到嫌弃,委屈巴巴的退到百里鸣身边。 “小师叔,师兄又训我了。” 百里鸣早就习惯了他们师兄师弟之间的打闹。 他只是扬了扬眉,并没有说话。 东方玄羽眼带疑惑的望向百里鸣:“小师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日,我从寒音寺一回来,就晕倒在府里了,还昏睡了这么久?” 百里鸣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你的师叔祖就什么也没告诉过你?” “这…怎么又跟师叔祖扯上关系了?” “既然你师叔祖并没有告诉你什么,你问小师叔,小师叔也不知道你为何会昏睡。” 东方玄羽明显不信,眼里带着狐疑。 “那您怎么知道我需要冲喜才会醒来?” 百里鸣想说,不是因为冲喜才会醒来。 而是因为新娘是尹千凰,你才能醒来。 可,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一介道人能挑明的。 就连师叔祖这位天机真人,都不能把隐讳的缘由说得清楚明白。 他就更不可能说了。 耳边响起师叔祖叮嘱过他的话。 ‘一切自有命数,切不可以矫枉过正、纠偏补弊,否则,命数会出现异星岔路,届时,不是你我区区凡人能修补缝隙的,顺其自然,天长地久,方得其法。’ 他不解地问道:‘师叔,玄羽神君与千凰神女这一世,难道不不能修得圆满?’ 天机真人夜观星象,动了动了灵活的五指。 眉心拧结,只算出了前半宿。 后半宿,也许是他道行不够,竟算不出来。 ‘异星挡道,天意如此,就看他们后宿的造化了。’ “师叔掐指一算,你师叔祖的真传,师叔也得了一指,怎么,你瞧不起师叔这一指?还是觉得你醒来不是因为冲喜,而是你睡到自然醒了?” 百里鸣不想与他再谈及这件事情,面露肃容。 姬无艳拉了拉东方玄羽的袖摆,示意他不要再纠结这个了。 冲喜就冲喜嘛,反正他觉得千凰姐姐与他的羽师兄。 当真是鸾交凤俦、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他有预感,他的这位羽师兄看起来不喜女色。 说不定哪天就拜倒在千凰姐姐的石榴裙之下了呢。 想到自己用这个贬义词来形容千凰姐姐,他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看来真的是在清风馆待久了,满脑子都是媚俗之词。 东方玄羽想到自己这个小王妃,胸口被什么拉扯了一下。 他好似还没看到她的脸? 也不知她长什么样子,只是有些奇怪自己今早的所做所为。 为何没在第一时间把她扔下去? 这太超乎他的本能反应了,若是平时,早就出于本能把人轰出了院子。 他却并没出于本能的反应把她直接扔出去,而是看到了她香艳的着装, 和那要欲要脱掉衣裳的动作才动的手…… 还一时心软给她罩了一床被衾,他对自己这个出乎寻常的举动有些看不懂,也想不明白。 可事实上,彼时的尹千凰准备扯好自己的衣裳,来遮掩自己的肩膀。 却被他误以为她要褪去身上本就不为多的衣料来诱惑他,委实冤枉! “师兄,你可不能辜负千凰姐姐呀,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你叫她什么?” 东方玄羽一双桃花眼瞳孔极黑,眸底的情绪深暗不明。 姬无艳被他脸上的神色巍巍颤颤的往百里鸣身后又退了一步。 墨颜小声道:“王爷,王妃的名字叫尹千凰。” 听到这个名字,东方玄羽心中被什么东西猛烈击撞了一下。 骤然颤缩,转而是怦怦地跳个不停。 “尹…千…凰?” 这个名字为什么这么熟悉? 好像在哪听过? 可他明明是第一次听到。 脑子里一片眩晕感传来,识海里飘浮着一道朦胧的惊鸿丽影。 又转瞬变成几道波光,消失不见。 百里鸣见他这般出神,眼里划过一抹翩翩淡笑,化在了眼角。 …… 尹千凰和百灵喜鹊两个丫鬟来到了游昌街,三人手里都各拿着一串糖葫芦。 “夫人,这李大叔的糖葫芦还是原来那个味,酸甜酸甜的,真好吃。” 尹千凰喜欢的菜肴偏辣,零嘴喜欢酸甜。 “你这小丫头,吃得满嘴都是黏糊糊的。” “有吗?” 喜鹊用手摸着自己的两个嘴角,问百灵。 “拿去擦一下。” 百灵塞给她一块手绢,跟上自家主子了。 “百灵,你没记错,上次真的是在这碰到了苏府的丫鬟。” “没错,奴婢在街口碰到了一个丫鬟着装的女子,一身素朴,被一辆马车差点撞了。” 车上下来的夫人说要安排那个女子回去,那个丫鬟说自己苏府大房小姐身边的丫鬟。 一听苏冰尘身边的丫鬟被马车不小心撞到了,尹千凰心里咯噔拉紧。 第-25-章 他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她 忙问道:“那个丫鬟是不是长着一双柳叶眉,瑞凤眼,身形不高不矮。” 百灵回想起,好像是长成这样。 就是因为小姐那日听到苏冰尘从假山上摔了下来顿时昏厥了。 她才会听到那丫鬟说是苏府大房小姐的丫鬟,特意多看了一眼。 “夫人,那个丫鬟好像是你说的那个长相。” 尹千凰秀眉蹙拥,春溪,一定是春溪。 秋溪她有点三脚猫功夫,若是看到马车撞来,她能避开。 “百灵,咱们去苏府。” 百灵脸色微变:“夫人,苏府咱们进不去,除非你表明身份。” “不必,在苏府门口,看到出来的婆子丫鬟,塞点银子打听一下。” …… 她刚和两个丫鬟来到了离苏府不远处的一棵大树旁。 看到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了苏府门口。 尹千凰便借着树身挡住了自己,这辆马车她前两世没坐多少回,也再熟悉不过。 苏淳和韦金兰都来到了门口,奴颜卑膝的堆积着讨好的笑容。 马车上下来的正是东方玄夜,头戴金冠,一身银锦玄色锦袍,泛着缕缕金丝光。 显得衣冠赫奕,双瞳依旧深邃漆黑,浑身带着天生的清冷和矜贵之气。 “下官见过夜王殿下。” 苏淳拉着自己的正妻韦金兰一起行礼。 东方玄夜抬手:“苏大人不必多礼。” “夜哥哥,你能接柔儿一下吗?” 东方玄夜脸色微沉,能送她回府,已是看着韦金兰当初给予自己阿娘那点恩情上面了。 还要他扶她下马车? 莫九站在一边,和流风眼神交汇了一下,然后相继垂头。 他还没见过他家主子对一个女子如此礼待,何况主子本就不解风情。 苏云柔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呢? 流风和莫九两人并不知晓自家主子心里的白月光是戚云瑶,也只有流火知晓。 是以,在他们看来。 主子能亲自送苏云柔回府,已是给她莫大的尊荣了。 她却不懂得拿捏分寸,妄想主子亲自扶她下马车? ————好大的脸面! “夜王殿下,下官在府里备了点薄酒,不成敬意,还请夜王殿下过府一叙。” 东方玄夜冷峻隽永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没有给苏淳这个面子。 淡淡道:“本王还有事要回军营,就不叨扰苏大人了。” 苏淳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把他请到大门口,他却并不给他这个脸面。 拒不进府,他的面色顿时一噎。 “下官惶恐。” 后脖一阵凉风兮兮,慌忙垂首。 “流风,把本王的烈日牵来。” 城里不能骑马,但前往军营的将军和皇子除外,只要不伤及百姓。 “诺。” 莫九睨了一眼苏淳夫妇,把他们俩暗藏的心思看在眼里。 这夫妇俩真是好算计,利用苏云柔把王爷约到百悦楼。 后又耍小心计让王爷亲自送她回府,原来在这等着呢。 想巴结王爷,让自己的仕途更加平顺。 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能坐大官的料? 王爷让他当个六品水都使者,已是抬举他了。 没想到他却贪得无厌、欲壑难填,还想往上爬。 “夜哥哥,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苏云柔见东方玄夜要走,心里一急,只能委屈的让丫鬟香叶搀扶自己下马车。 水眸里氤氲起了水雾,绞着手帕。 眸光含情,泫然欲滴地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本王军营里有事。” 说完,踩着马镫登上了烈日。 “夜哥哥,万寿节那日……” 她的话还未说完,东方玄夜已驾着马离开了。 苏云柔脸色登时一变,眼里是不甘和愤然。 她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夜哥哥为什么还是不愿接受她? 她是长得不如京城第一美女戚云瑶,可跟那些勋贵世家的千金,她也不差呀! 难道是她出身低了些吗? 东方玄夜骑得并不快,这虽不是朱雀大街,但也不能纵马。 他眸光无意扫到了大树旁的一抹身影,很是熟悉。 瞳孔倏地放大,蓦然回头,想看清那抹身影是谁。 可……倩影已不在大树边了。 他从马上跳了下来,把缰绳扔给了流风。 “看好烈日。” 他来到了大树边,环视了一圈。 见并没有熟悉的影子,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 便歇了心思,揉了揉额穴,心浮意躁地回到了流风身边。 最近几日,他总是出现这样的错觉。 明明那个女人算计了他,又是东方玄羽的王妃。 但他总是觉得,她与自己应该似曾相识。 只是自己想不起来曾经在哪见过她。 等他和流风一行人离开了,尹千凰和百灵从一个巷口出来了。 “夫人,那是夜王殿下,奴婢见过。” 喜鹊看到那俊美的脸庞,一下子就想到那日小姐大婚,是他代羽王殿下迎亲。 “走,去苏府的后门。” 她走在前面,百灵和喜鹊对这块不熟悉。 东张西望还得看路是不是,可她不仅不需要他人帮忙指路。 就能径直绕到苏府的后门。 百灵眼里涌现疑惑,王妃……好像对这块很是熟悉? 来到了苏府的后门,她和两个丫鬟在一边等了一会。 很快苏府的后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个婆子。 尹千凰一眼认出,这个正是韦金兰身边的张妈妈。 颧骨突出,吊眼三角眼。 穿得不像普通的婆子,一身头饰也很特别。 她们几人跟在张妈妈的身后,来到了拐角处。 她让百灵去打听一下,只要给张婆子塞钱,没什么打听不到的。 百灵不小心撞到了张妈妈身上。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得我老婆子的腰都快竖不起来了。” 张妈妈尖着喉音,跋扈的嚷道。 “这位妈妈,不好意思,我是顺吉街锦衣坊的绣娘,想来找苏府的大房小姐,她之前在我们锦衣坊订了一匹料子,这不,好久都没来取,掌柜的命我来找苏小姐。” 张妈妈一听是锦衣坊的绣娘,脸上那刻薄的神色敛了几分。 “你是锦衣坊掌柜派来的?” 锦衣坊的绣娘做出来的衣裳,在京城也就仅次于琳秀阁。 是达官显赫的夫人、小姐经常爱逛的衣坊铺子。 “对,没错,这位妈妈,我看你好似从苏府出来的?” 第-26-章 用江南宁七的身份来见苏冰尘 张妈妈又把百灵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不走前门,绕到后门?“ “妈妈,我三姐姐家在那个巷口,最近生了个胖小子,我这个当小姨的顺便来探望一下,就不想绕到前面去了,想敲苏府的后门直接找苏家大房小姐。” 张妈妈忍不住笑了,苏冰尘也就这两日的事了。 太医让苏府准备后事,是秦小世子让太医用千金一片的人参吊着。 这个锦衣坊的绣娘莫不是闻到风声,想来打听消息? “你是来探听消息的?” 张妈妈做了个手势,百灵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是要银子。 她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塞到了张妈妈手里。 “这位妈妈,你既然看出我是来探听消息了,你把就知晓的都告诉我,回去了我也好向掌柜交差。” 张妈妈握紧了手里的碎银子,挺了挺腰,得意地道: “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那两匹料子别等了,赶紧转卖给别人,苏冰尘醒不来了,她的表哥用人参片吊养着等秦国公回府看她最后一眼呢。” 不过呢,她觉得那贱丫头,应该早就死翘翘了。 是秦小世子不愿意让她入土,要等秦国公回来。 才用价值连城的参玉片养着她的尸首罢了。 躲在一侧的尹千凰身子往墙上一靠,才没让自己跌倒在地。 “夫人…小心!” 喜鹊忙扶住自家主子。 尹千凰脸色苍白,虽说现下的那个苏冰尘与她没什么关系。 但前世她好歹占了别人的身躯,也是秦国公捧在手心的外孙女。 若是可以,她想给苏冰尘把一下脉。 看是不是真的像太医说的那般回天乏术了? 她握紧了双手,得找个机会溜进苏府,探一下苏冰尘的脉搏。 百灵回来了,看到自家主子脸色泛白。 她就猜到她是听到了苏冰尘的现状惊吓到了。 “夫人……” “我要进苏府。” 百灵和喜鹊霎时一惊,“夫人,苏府的人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想到自家主子,在尹府的后院中,根本就没有出来结交世家贵女的机会。 突然拜访苏府,要去看望苏小姐,这…… 也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啊! “用妙夫子学生的身份。” “什么?” 百灵睁大了眸子,喜鹊不知道妙夫子是何许人也,但百灵知晓。 大燕王朝两个最出名的书院,传承了百年,见证了大齐和大燕两个王朝的更迭。 一个是青山书院,京城世家或勋世清贵大族子弟的集聚地。 一个是绮云书院,京城高门或有声望的世家千金集聚地。 妙夫子就是绮云书院谢祭酒的徒弟,地位仅次于谢祭酒。 这些都是她在书肆帮小姐买办东西,听到那些文人雅士谈论到的微耳消息。 百灵想说什么,但看到自家主子那执念的神情,她把话吞入腹中了。 三人来到了苏府的大门,门口小厮见三个姑娘。 其中一个姑娘还蒙面面纱,但显然通身气质不凡。 眉眼如画,独特而高贵。 他不敢怠慢:“三位姑娘这是?” “我家姑娘是绮云书院妙夫子的学生,与苏府大房的苏小姐相识,听闻她身体不适,特来探望,只是来得急,一时忘记递上拜帖了。” 小厮一听是妙夫子的学生,瞬间一个激灵。 二小姐做梦都想拜在妙夫子的门下,进入绮云书院。 这位是妙夫子的学生,那日后,说不定就是二小姐的师姐了。 他可不能怠慢啊。 “姑娘,小人去通禀一声,请姑娘稍等片刻。” 小厮赶紧让人去通传二小姐。 若是二小姐知晓妙夫子学生登门拜访苏府了,肯定十分高兴。 苏云柔这边听到了香叶的禀报,适才因为东方玄夜什么话也没给她留下而闷闷不乐的心情顿时大好。 “快请,快把人请到花厅。” 妙夫子的学生,那可都是高门贵女啊,她必须好好结交一下。 花厅里,尹千凰坐在了客座上,百灵和喜鹊站在她身后两侧。 苏云柔在香叶和银叶的簇拥下,来到了花厅。 她行了个平礼,抬眸望向尹千凰那双杏眸。 她眸光惊住,这双眼睛…… 怎么与那个已经死翘翘的堂姐一模一样? 她又看了看,才发现虽然一样,但神韵却大不相同。 苏冰尘似乎没有她眸子的清澈和冷霜,多了一丝唯诺的温和。 “姑娘,府上是哪家?小女子是苏府二房苏云柔,家父家母今日有事外出了,便由云柔这个闺阁女子代为招待姑娘了,” 尹千凰知晓苏淳不在,方才她从侧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淳出去了。 前世那个便宜的叔父,一有什么烦心事。 就会跑到怡情阁小酌几杯,让清倌给他唱唱曲子,解闷舒乏。 韦金兰不放心苏淳,他前脚离府,她后脚就跟上去了。 尹千凰也行了个平礼。 “江南宁家人,行七,宁菲,绮云书院妙夫子淑班的学生。” 一听是江南宁家,又是妙夫子亲自授业的淑班学生。 苏云柔眼里的敬意又多了几分。 喜鹊与百灵两人垂首有些紧张,特别是喜鹊。 手指交握有些微颤,有些担心。 她家主子撒的谎会不会被人拆穿? “今日是奉家母之命来看望苏房大姑娘苏冰尘。” 江南宁家,好似与秦国公府有些关系,难怪要来看那个贱人。 苏云柔掐了自己的腰身,眼里登时兴起了水雾。 眉间结愁:“原来是来看望堂姐的,只是我那苦命的堂姐,此刻已不省人事……” “苏姑娘惨遭如此厄运,家母深感悲痛,宁家与秦国公府有些渊源,家母与秦姑姑同是长公主的伴读,家兄又在秦国公靡下当任中郎将。 宁七本应早点来拜访苏姑娘,可是……才到京城不久,就闻此厄运,特意前来探望苏姑娘。” 苏云柔抹去眼里的清泪,哽咽了一声,点头道: “如此,云柔就在前面引路,宁姑娘请随云柔来。” 她在前面恭敬引路。 江南宁菲? 一会儿她要安排人好生打听一下,江南宁家她听过。 大燕开国圣祖称兄道弟的宁征后代,与秦国公府、公孙家、夏侯家并称四大世家。 只是十几年前,不知因何原因,举家迁回了江南故土。 这个叫宁七的,怎么进来还戴着面纱呢? 这双眼睛让她感觉不舒服,长什么眼睛不好。 非得和那个短命鬼长一样的眼睛。 第-27-章 死了有几日了 尹千凰对这个后院太熟悉不过了,苏府是苏冰尘的父亲苏沐打了胜仗。 燕昭帝赏赐的一座五进五出的府邸。 后来,苏将军夫妇不在世了,大房又只有苏冰尘还有秦嬷嬷几个丫鬟婢女。 人丁凋敝、门单户薄。 二房的苏淳夫妇,对外宣称会肩挑起苏家重担,撑起门楣。 也会善待兄长的遗孤,借此掌管了苏府,可那也是做给外人看的。 夫妻俩私底下对苏冰尘那就是另一套了。 冷言冷语,嘲讽暗贬。 但又忌惮秦国公府的人,所以也不敢在明面上抢夺苏冰尘母亲留下来的嫁妆。 和她父母亲留下的商铺、房契、庄子等产帛。 但早就恨不得这丫头和她死鬼爹妈一样,早点归西,好瓜分她的产帛。 她们来到了苏冰尘现下居住的院子,偏院,走了一段路才到。 喜鹊嘀咕了一句:“苏家大房的小姐,是苏将军的遗孤,也是秦国公的外孙女,怎么住的院子会这么偏?” 苏云柔眼里闪过慌乱,怕宁家的人出去说父亲的闲话,便赔着笑脸道。 “宁姑娘,并不是苏府让堂姐姐移到偏院来,而是太医说堂姐姐需要静养,这才……” 门口站着的两个侍卫正是前世的阿文阿武。 见是苏云柔,他们没给她好脸色。 “我家主子需要静养,闲杂人等,不宜打扰。” 苏云柔心里哼了一声,静养个屁,都断气好几日了。 估计尸首都发臭发烂了,还躺尸呢! 不过这两个蛮横的黑脸武夫态度,也可以让宁家人瞧瞧。 苏冰尘有秦国公府的人撑腰,他们苏家二房可不敢怠慢苏冰尘。 她的死与他们二房没半点关系,虽然他们二房也盼着她早点死。 可是……她身边的阿武阿文还有那个春溪的精明丫头层层把关。 他们没机会。 幸好老天开眼,让她自己从假山摔下来了! “这是江南宁家姑娘,是代表宁家来看望堂姐姐,你们可不能如此无礼。” 尹千凰看到前世的熟人,心里有一股热流直冲心肺。 前世的他们应该都过得很好? 阿武应该和春溪成亲了,他们一定很幸福。 她颔首:“我是江南宁七,府上与秦国公府也有些交情,家母与苏家大小姐的嫡母秦姑姑曾经也是长公主的伴读。 听闻苏姑娘从假山摔下来,重伤未愈,宁七特代表家母来看望苏姑娘。” 阿文阿武一听,微愣住,没有再阻拦。 但也只让尹千凰三人进去,苏云柔被他们二人拦在外面。 苏云柔指着他们二人,怒言相向: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苏小姐,秦小世子有令,但凡是苏家二房的人,都不允许迈进院子半步。” 香叶扯了扯自家小姐的袖摆,示意有江南宁家的人在,不宜动怒。 苏云柔一甩衣袖:“哼!” 春溪和秋溪两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看到尹千凰三主仆进来了。 她们心生警惕:“你们……” “我是江南宁家的人,来看望苏姑娘。” 尹千凰看到春溪和秋溪二人,心里激动得快要跳出胸腔。 鼻翼翕动召示着她在隐忍克制那要爆发的情绪,很想冲过去抱抱她们。 可是……她现下是尹千凰,怕自己突兀的举动吓到她们。 前世的亲人,终于见到面了。 一时感慨万千,百转千回。 怎么没看到秦嬷嬷,她老人家还好吗? “江南宁家的人?与我家姑娘有何关系?” 秋溪不知道江南宁家,但春溪听过秦嬷嬷曾经提起过几句。 她扯了扯秋溪的袖子,“秋溪,不可无礼,江南宁家与秦国公府是世交。” “对,家母和秦姑姑还是手帕交。” 百灵和喜鹊:“……” 主子真是扮得太像了,谎话张口就来,就连她们俩都快相信了。 春溪和秋溪两人神情疲惫,眼睛像是哭肿了。 尹千凰心里艰涩,想安慰开导几句,但又觉得不合适。 “你们家小姐在哪,带我去看看。” 春溪在前面引路,“宁姑娘这边请。” “对了,秦嬷嬷呢?她怎么不在?” 一提秦嬷嬷,春溪鼻子一酸。 “嬷嬷她见小姐……她一时接受不了,气血翻涌,晕倒了,至今还未醒来。” 尹千凰心里一绞,秦嬷嬷早就把苏冰尘当自己的女儿了。 听到这个噩耗,她又怎么接受得了? 春溪把她引到了苏冰尘的屋子,尹千凰一进屋子。 就看到了那张惨白如纸的熟悉面容。 瘦得脱相,眼下已有乌青。 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用探脉。 都知晓,人早已没有了气息。 她身子颤栗,脸色煞白。 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春溪以为她是被自家小姐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容给吓着了,她轻扶了她一把。 “宁姑娘,你还好?” 尹千凰眼里的泪水开始打转,挪动了步伐。 来到了床沿边,伸手抓起了苏冰尘的手腕。 浑身轻颤,冰凉如雪,这是死人的手。 之所以还没有腐烂,一是因为天气。 二是因为她嘴里含着玉参片,可……这也坚持不了几日,尸首就会开始腐烂。 眼泪还是止不住,落在了苏冰尘的手上。 却又如千斤石般砸在自己的心口。 “宁姑娘?” 春溪见从未见过自家小姐的宁姑娘,露出与秦小世子一样痛贯心膂的悲痛神情。 她也跟着又伤心难过起来了。 也对尹千凰的印象深了几分,一个人伤心难过也许可以伪装。 但那种发自内心的悲痛无论怎么装,也能让人看出几分真假。 好半晌她才开口,“秦嬷嬷在哪,我想去看看她老人家。” 春溪对她没有再防备,把她带到了秦嬷嬷的屋子。 尹千凰一看到床幔后的身影,她便加快了脚步。 一时有些失态。 “秦嬷嬷……” 声音发哽抽搭。 秦嬷嬷手指动了动,听到这个声音,她潜涌里认为是自家小姐。 “宁姑娘,嬷嬷…她的手指是不是动了一下?” 春溪瞪大了眸子,她方才一定没有看错,嬷嬷要醒了。 “秋溪……秋溪,快去找大夫。” 春溪奔跑出去喊秋溪,嬷嬷手指能动,是不是说明她很快会醒来? 第-28-章 不仅狡诈还恶毒! 尹千凰见春溪跑出去了,她赶紧给秦嬷嬷把脉。 秀眉拧蹙,是郁结于心。 心口堵着瘀血,求生意志薄弱。 大夫施针固然有效,可是,她若是没有了求生意志,也好不了。 怎么办? 怎么办? 对了,秦嬷嬷最在乎的就是她。 她可以假扮苏冰尘,激发嬷嬷的求生意志。 她握着秦嬷嬷的手,放在手心搓。 又给她的手心画了嬷嬷经常在她手心画的祈愿圆。 “嬷嬷,你感应到了吗,尘儿没有离开你,尘儿穿在别人的身上了,肉体消失了,但灵魂长存。” 她怕嬷嬷听不到,又贴在她耳边小声了几句。 “嬷嬷,我是尘儿,你不是说要给我做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吗?您快起来,尘儿嘴馋,想吃您做的红烧排骨了。” 秦嬷嬷的潜涌里有强大的震撼,小小姐没死,小小姐她回来了。 “嬷嬷,你快点好起来,尘儿想吃红烧排骨,你一定要好起来。” 秦嬷嬷在潜涌里握紧了尹千凰的手,似乎给了她回应。 告诉她,她会好起来的,她要给小小姐做红烧排骨。 “嬷嬷,你听得到尘儿的话对不对?我的身躯消失了,但灵魂穿在另一个人身上,答应尘儿,你们不要太过伤心难过,我会找机会与你们相认的。” 春溪再进来的时候,只看到尹千凰握着秦嬷嬷的手不肯放开。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 “宁姑娘,多谢你来看我家主子,和秦嬷嬷,大夫一会就来,嬷嬷和小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别太难过。” 苏冰尘……她,醒不来了,她永远的睡着了。 但她不敢把这个残忍的真相告诉春溪秋溪她们。 秦小世子没告诉她们真相,是想等着秦国公回京。 算算日子,秦国公很快就能回京了。 到时候,苏冰尘就能够入土为安了。 …… 尹千凰一行人离开苏府的时候,苏云柔特意送了一段。 “宁…宁七姑娘,不知云柔是否可以这样称呼你,感觉叫宁七姑娘,特别亲切,也许是因为有堂姐姐这层关系在。” 尹千凰自是知晓苏云柔那攀龙附凤的心,叫宁七,想增进一层关系。 可她不给她这机会,她可不是真的宁菲。 冒用宁家人本就是对宁家的不尊,还让一个女子胡乱攀故,更是不敬了。 “宁七只有长辈同族的人可唤,苏二姑娘,我与你并不相熟,还请叫我宁姑娘。” 百灵秀眉微蹙地望向苏云柔,这苏二小姐,会不会脸皮太厚了一点? 因为堂姐姐的关系,竟想改口叫她家小姐宁七? 喜鹊没有百灵的聪慧心思,只想小姐快点离开苏府。 免得被人发现是假冒的宁家人。 苏云柔脸色有些尴尬,流云袖上的手指攥紧。 旋即尽量挤出一抹微笑,欠身道: “是云柔失礼了,宁姑娘,改日云柔可否去绮云书院找你一起游玩?听闻绮云书院依山环湖而建,一半是山,一半是水,近看不是山,远看不是水,风景甚是迷人…” 尹千凰面上挂笑:“苏二姑娘,绮云书院非一般人能进,若你真想来绮云书院求学,建议还是通过征招遴选的方式跃进绮云书院。” 喜鹊差点要笑出声来了,她真是越来越佩服她家小姐了。 呛人的方式真是有一套,这苏云柔像是能考得进来吗? 话毕,尹千凰施了个告别的平礼。 带着两个丫鬟就这么大方的走出了苏府大门,回到了大街上。 苏云柔一口银牙差点咬碎,脸色青白交错。 绞着手帕的手指差点掰断那涂满蔻丹的指甲。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也就是因为是四大世家贵女的身份才进了绮云书院的吗,撇去这个头衔,她有什么能耐进入绮云书院,又有什么资格成为妙夫子的学生?” 香叶赶忙附和:“小姐说得是,奴婢觉得这个宁七,无非就是顶着世家小姐的头衔,腹内也没几滴墨水,却喜欢摆谱充大。” “派个人跟上去,本小姐要看她是不是回绮云书院。” 苏云柔眼里闪过一抹阴冷。 “诺。” 香叶得了眼色,立即叫了两个小厮,跟她一起跟踪尹千凰三人。 百灵故意掉了块手绢,借着拾手绢的动作。 偷偷看了后面,发现了香叶三人鬼鬼崇崇地躲到了一边。 她立即小声提醒:“王妃,你说得果然没错,奴婢发现了后面有三个人跟了上来。” “不怕,咱们走杨家巷子。” 喜鹊不解地问:“王妃,那边好像没路,咱们去那一会儿出不来。” “无妨。” 尹千凰捏紧了手中的药粉包,香叶那个狗腿子,前前世害死了秦嬷嬷。 前世她虽为嬷嬷报了仇,这世,她自己撞上来了,就休怪她无情了! 不要她的狗命,暴打她一顿总是要的。 主仆三人进入了杨家巷子,香叶命令两个小厮: “跟上去,千万别跟丢了。” 等他们三个狗腿子进来了,尹千凰主仆三人早已消失不见。 香叶着急张望四周,催促道:“分头找,看看她们去哪了。” “是。” 乍然一包药粉从天撒下,三个狗腿子不用数三下就晕倒了。 一个大麻袋罩了下来,把昏迷的香叶捆住了。 百灵和喜鹊从另一侧走了出来,“曲曲曲,王……” 尹千凰从墙上跳了下来,拾起地上一根木棍,对着香叶就是一顿狂揍! “砰、打…嘭…” 百灵和喜鹊看到自家主子这番操作,霎时惊怔住了。 ————她家主子太暴力了点? 这真是她家主子? 尹千凰打得手有些累了,就把棍子扔一边了。 “当”地一声。 “走!” “诺。” 一行人爽利地走出了杨家巷子,却没有发现,不远处的另一个屋顶上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玄衣锦袍的东方玄夜,另一个是流风。 “王爷,这个女人好恶毒啊?她打的好像是苏小姐身边的香叶丫鬟。” 东方玄夜凝望着尹千凰三人走远的背影,漆黑的瞳孔闪动着耐人寻味的火苗。 不仅狡诈,还恶毒! 第-29-章 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上次对他也是用这一招,让他入了她的圈套,才没有毁掉凤凰血泪。 听闻东方玄羽已经苏醒进宫面见父皇了。 他收紧了掌心,眼神深邃似渊。 脸上绷着冷色,转而薄唇扬起一道意味不明的戏谑。 “进宫。” “诺。” 适才他已准备前往军营,可半路上剑雨传来了消息。 东方玄羽不仅醒了,还和国师一起去了皇宫。 …… 华春宫。 东方玄羽见过燕昭帝后就和母妃来到了华春宫,荣贵妃着急的摈退左右。 只留了锦瑟和思年两个姑姑。 “羽儿,母妃听闻你醒来了,正要去羽王府看你,谁知你已经进宫了。” 荣贵妃眼里是又惊又喜的水光,锦瑟把宫女呈上来的贵茗端了上来。 “羽王殿下,你昏睡的这段日子,贵妃娘娘消瘦了许多。” 东方玄羽撩袍再次跪下,“儿臣让母妃担心了,是儿臣的不孝。” 荣贵妃从贵妃椅榻上走下来,虚扶起自己的儿子。 慈爱地道:“羽儿,来母妃跟前,让母妃好好看看,是不是瘦了?” 东方玄羽扶着自自己的母妃,两人来到了贵妃椅边,思年姑姑准备了椅墩。 “母妃不用担心,儿臣虽没有醒来,也不能进食,但有太医开的玉参片,照样每日能吸食荣养,身子无任何异常,母妃不要担心。” 闻言,荣贵妃的蛾眉才得到舒展,可还是不放心。 吩咐思年:“去太医院,把太医院的院首朱又白叫来,给羽王殿下再把把脉。” 思年姑姑福身一礼:“诺。” 东方玄羽随她去了,他这段日子也确实让母妃担心了。 母妃瘦了,面容都凹陷了许多,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羽儿,尹千凰她……” 荣贵妃想问,是否让他满意。 她还没有见过尹千凰,一听她命中带吉,八字带喜。 她就顾不得她是不是庶女身份了,只要能让她的羽儿醒来。 就算是贩夫走卒、市井流巷醉汉的女儿,她也愿意。 东方玄羽想到了今早那一幕,心情有些复杂,桃花眼里蒙上一层荣贵妃看不透的云雾。 荣贵妃观他面色,一颗心立即拉紧了弦。 她怕自己的儿子不喜尹千凰,怪她和他父皇乱点鸳鸯谱,擅自作主。 强塞了一个女子进羽王府,霸占了他正妃头衔。 “她很好,只是儿臣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暂时不知如何面对她。” 听到她很好三字个,荣贵妃拉紧心弦似有松驰感。 可听到后半句话,她的心弦比之前还紧了。 “羽儿,你的意思是……” “母妃,儿臣才刚醒来,不是应该陪母妃吃些膳食吗,母妃您这段日子没怎么好好吃膳?” 东方玄羽觉得尹千凰住在含琼院,他也有自己的主院。 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要是能这般相处下去,他也不是不愿意。 只是……就怕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见自己的儿子转移了话题,荣贵妃与锦瑟姑姑相看了一眼,锦瑟冲她摇了摇头。 “让人传膳,羽儿陪母妃吃膳,母妃胃口才会大开。” 荣贵妃虽这么说,可眉心那夹着一抹担忧。 …… 出宫的时候,荣贵妃再次叮嘱。 明日记得带尹千凰进宫敬茶,哪怕他心里有多不愿意。 东方玄羽点头应声:“母妃放心,儿臣虽不满意被强塞了一个王妃,但也不会干出失了分寸的事来。” 荣贵妃听了心里才稍稍满意。 “再过几日就是你父皇的生辰了,届时,大殿上所有人都会注意你与尹千凰,您知晓怎么做?” “母妃,儿臣自有分寸,不会留下让人咬耳的闲言碎语。” 东方玄羽心里本就没有什么有好感的女子,也没有什么心心念念的人。 既然尹千凰是他娶进门的王妃,虽非他自愿。 但名义上也是他的王妃,他会给她应有的体面和尊重。 何况,她还去寒音山帮他找寻凤凰血泪。 就冲这一点,只要她谨守本分。 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他也会担起一个夫君的责任和担当,护她周全。 提到夫君二字,东方玄羽的心又猛然跳动了一下。 一时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蓦然想到了这个词? “这就好,你父皇那边……” 想到了皇上心里的打算,荣贵妃又不免担心起来了。 东方玄羽不知晓自己的父皇心里觉得他娶了一个庶女辱没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打算等他醒来就准备给他再赐几个世家勋贵女子当侧妃,又或者…… 直接废了尹千凰羽王正妃头衔,赐给他与之身份地位能匹配的女子当羽王妃。 “父皇他听儿臣醒来,瞬间精神了许多,让儿臣回府再休养几日,到时候再上朝。” 荣贵妃还想说什么,锦瑟姑姑道: “羽王殿下,这是娘娘在你昏睡的这段日子绣出来的佛经和祈愿肘襟。” 东方玄羽羞愧地接过,这都是他母妃的心血。 都怪他不孝,若是早日醒来,母妃也不会这么操劳。 “母妃,儿臣先出宫了,明日再来看您。” “嗯。” 荣贵妃见自己的儿子终于没事了,她一颗心也总算安定。 “娘娘,羽王殿下和羽王妃的事情,您不必那么忧虑,奴婢觉得殿下心里自有分寸。 他表现出来的不满应该是自己在不知情的状态下,强行塞了一个王妃,而不是对羽王妃的不满意。” 荣贵妃脚步微滞。 “锦瑟,是这样的吗?本宫就怕他真的不喜,本宫希望他能与尹千凰相处一段日子,试着培养一下感情。 羽儿至今都没有遇上一个让他心动开窍的女子,本宫这个母妃也甚是担忧,害怕他是……” 锦瑟又安慰道:“娘娘且放宽心,奴婢觉得殿下只是不喜女子靠近,并不是抵触女子,也不是身上有什么陋症,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锦瑟想起了,曾经,娘娘安排了一个相貌秀丽的宫女想给羽王通晓人事。 只是,那名宫女才踏进屋,就被殿下一掌轰了出来! 自那以后,娘娘就开始担心,羽王殿下是不是有些蔽症不能对人言? 第-30-章 暗中挑拨 后来,娘娘拉近他与京城第一美人戚云瑶。 他也愿意与她见上一面,只要能让母妃高兴。 可他才和戚云瑶在御花园见了一面,回来就表明,他不喜欢心术不正的女子。 贵妃娘娘以为是他有什么陋症,才故意找的托词。 锦瑟姑姑又一顿劝慰,殿下不是这种人。 他性情高洁,端方清贵。 不会为了掩饰自己有什么弊症,而随意去贬低一个女子。 殿下他不喜女色,也没有接触过女子。 但不代表他不懂分辨,一个女子的伪善和心机。 也许是真的看出来戚云瑶的伪装,才拒绝。 后来,经过戚云瑶拒绝为羽王殿下冲喜一事,才让娘娘看清了戚云瑶的真面目。 真被殿下说中了,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单纯善良。 相反,心思复杂、野心勃勃,功利性太强。 “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本宫就放心了,就怕……唉!本宫干不出过河拆桥的事情来,皇上那边,只要羽儿没有讨厌尹千凰,本宫会劝着一些。” …… 宫门口。 东方玄羽正要踏上马车,东方玄夜把他叫住了。 “七弟,还真的是你?” 东方玄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上东方玄夜幽深如墨的凤眸。 “怎么,三皇兄见不得七皇弟醒来?” 他一醒来没多久,姬无艳就把那日在寒音山发生的事情噼里啪啦给他讲了一遍。 还特意强调了东方玄夜是有多么阴险,路上设了埋伏,层层把关。 千方百计想抢走凤凰血泪,不想他这个七弟醒来。 当然,掩去了尹千凰被东方玄夜接住了一事。 墨颜、逐影还有东方玄夜身侧的流风,自行给对方的主子见礼。 墨颜用眼尾的余光睨了一眼流风,就是这小子口出狂言。 还诅咒他家王爷醒不过来了,真是好大的狗胆! 要不是彼时的逐影和逐浪不在,有这小子逞威风之地? 流风瞥了一眼墨颜,察觉到他不善还带着怨恨的目光,他眉宇轻皱。 “七皇弟说笑了,三皇兄怎会如此想?” 东方玄夜的面色虽然平静无波。 可眼神里,却隐隐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是嫉妒?是羡慕? 还是不甘和愤怒? 东方玄羽掩去眸里的思涌,手上的玉折扇一扬。 翩翩若仙,玉树丰神。 “三皇兄,可是有事?” 他猜想东方玄夜不会特意在这等他,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东方玄夜恢复那一贯的清冷孤傲神态,凉薄出声: “难道羽王府就没人告诉七皇弟,那日,三皇兄受了父皇的旨意,也去了寒音山帮七皇弟寻找凤凰血泪?” 东方玄羽折扇一收,拱手诚意十足地道: “如此,七皇弟还得多谢三皇兄一片赤诚的兄弟情了。” 他特意咬重了后几个字,薄唇掠过一道冷诮。 东方玄夜闻声顿时一噎。 站在他身侧的流风,冷不丁地被东方玄羽那冷锥成桃花眼的暗芒给刺了一下。 霎时想起了那日他把那个练家子的丫鬟绑在大树上放的狠话。 脸色一个急白,眸光躲闪慌忙避开了东方玄羽那暗隐锋芒的桃花眸子。 心中暗自愤恨,那个死丫头。 竟然还真把他一时被得意冲昏了头脑说出来的胡话,讲给她家主子听了? “七皇弟客气了,父皇一直对我们耳提面命,共为唇齿,要兄友弟恭、相互友助,皇兄也不过是遵循父皇的谆谆教诲罢了。” 说到后面,他幽深的凤眸含着一道讳莫如深的戏谑笑意。 话锋一转:“只是…那日,三皇兄并不知晓那个系着面纱的女子是尹千凰,所以…七皇弟不会怪责三皇兄一时情急之下做出来的失礼举动?” 东方玄羽心里登时升起一团看不清摸不透的云雾。 就算他不知道事情的经过,也知晓了东方玄夜想说什么。 就冲他故意咬重‘失礼’二字,他就猜到了。 尹千凰在寒音山与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人浮想联翩的一幕…… 他望向墨颜,墨颜一头雾水,他那日没去寒音山。 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后面是听了姬少主讲了寒音山那奇怪的现象,其余一无所知。 夜王,他什么意思?怎么会扯上王妃? 故意的? 东方玄羽又望向逐影,逐影霎时低下了头。 那日……不仅有他们在,还有东方玄夜的人都看到了。 他能敲打羽王府的人,但无法警告东方玄夜身边的人。 东方玄羽一见逐影那神色,就知晓了东方玄夜所言非虚。 东方玄夜看到了他们主仆三人那精彩纷呈的神色,薄唇启笑。 凤眸绽放一缕胜过天边火烧云还要火亮的光彩。 “军营还有事,三皇兄先行一步了。” 大刀金马跨上了马车,路过东方玄羽身边时,他掀起了马帘。 淡声道:“七皇弟,艳福不浅,娶了尹千凰这么一位天姿国色的王妃,真是令三皇兄好生羡慕!” 话毕,他手势一扬,侍卫驾着马车在宫门口呼啸而过。 不远处的几个看守宫门的侍卫躬身恭送夜王的马车,不敢抬头。 怕羽王殿下发现他们方才不小心偷听到的那一句。 夜王殿下也真是的,想用羽王府的冲喜王妃嘲讽羽王殿下。 也不选个偏僻的地方,非得在宫门口刺喇喇摆开来说,这…… 他们会不会被羽王殿下灭口啊? “逐影,你上来,本王有事问你。” 墨颜赶紧上前伺候自家主子上马车。 东方玄羽挥开了他的手,径直上了马车。 “逐影……你和王爷好好解释。” 墨颜怕逐影说出对王妃不利的事情来,便想做个提醒。 逐影没有说话,上了马车。 墨颜拿出银两来到了几个看守宫门的侍卫面前,他手上拿着银袋子。 可眉眼却是阴沉冷煞。 “方才,几位可瞧见听见了什么?” 几个侍卫慌忙垂首,拱手道: “奴…奴才什么也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记住你们今日的话,若是传出羽王府不利的谣言,小心你们脖子上的脑袋。” 几个侍卫惶恐单膝跪下,“奴才不敢!” 墨颜让身边的侍卫把手上的银两塞到了几个侍卫的手上。 恩威并施,收揽人心。 第-31-章 四目相对 羽王府。 阳光明媚,徐风不凉。 尹千凰已和百灵喜鹊回到了含琼院,这次又买了些药草,治一些伤风受凉的药丸。 “王妃,苏家二小姐会不会发现咱们是冒充的?” 喜鹊端了些香茗过来,想到在苏府的那一幕。 小姐又把那个丫鬟打了一顿,有些担心,那个苏云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就算发现了又如何?” 尹千凰晃动瓷瓶里的药粉,眸光闪过一道冷意。 上辈子的苏云柔算是间接死在她的手上,这辈子。 她要是还想找死,她也不会手软。 不过,这辈子,戚云瑶失去了羽王妃头衔。 定会牢牢抓住东方玄夜,苏云柔想当东方玄夜的侧妃。 估计不会像上一世那么顺利了。 她可以在远处观望,看看这两个女人为了东方玄夜将会怎么斗? “王妃,王爷来了。” 小怜在外面通禀,其实也就是在提醒王妃贴身的两个丫鬟为其精心装扮一下。 虽然她知晓王妃哪怕不刻意装扮,只要往那一站。 都能惊艳时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但因王爷苏醒的那一幕,两人好像产生了什么误会,才稍做提醒。 灵和喜鹊一听王爷来了,脸色很着急。 王妃这身装束,是不是应该去洗漱装扮一下啊? 这是王爷醒来后第一次主动来含琼院呀,一定要留个好印象。 尹千凰心绪有些紊乱,也有些复杂。 乱是因为东方玄羽醒来的那一幕太过尴尬,还被他当成了轻浮放浪的女子。 复杂是因为上一世她承过他不少的恩情…… 面对他对她的不满,暂时还不到生气的地步。 “王妃,奴婢伺候你梳妆。” 喜鹊见自家主子那副淡定从容、不慌不忙的神情,心里为她着急。 尹千凰随便拍了拍手,又拍了后身上。 伸手在铜盆里洗了一把手,就准备去见东方玄羽。 喜鹊忙不迭地叫住了自家主子。 “王妃,你……就穿这身去见王爷?” 尹千凰大大方方,张开双臂摆了摆手。 “这有何妨?” 喜鹊又急又气。 “我的好王妃,还是让奴婢给您来梳妆打扮一下,王爷第一次来含琼院,您就算再怎么不装扮,也要梳一个精致的发髻,再插几个头饰?” 百灵则不赞同,王爷已在含琼院的正厅等着了。 王妃来不及,发髻并无散乱,只需要换一身衣裳便好。 含琼院外间的厅内,东方玄羽已坐在了主位上,红柚已上了茶。 和绿怡站门的两边,两双眼睛都好似黏在王爷身上了。 面露娇羞,期盼着俊美无双的王爷能施舍她们一个眼神。 香岚眸光不着痕迹的轻扫过她们二人,秀眉一皱。 小怜想轻咳一声,提醒她们二人注意点形象,没看到王爷脸色不太好吗? 可又觉得无端轻咳显得刻意,便歇了心思。 尹千凰带着两个丫鬟来到了厅内,一进来就看到了东方玄羽那张帅过人神共愤的俊颜。 不过,与前世,似少了一分洒脱不羁和慵懒。 多了一分她看不清的纱影。 “妾身见过王爷。” 她福身一礼后就垂首静立着,并没有表现出见到夫君的热情和欣喜。 尤其也不像其他女子那般,盯着他一张脸舍不得眨眼,露出那讨人厌的羞涩神色。 如此,东方玄羽蹙着的剑眉微微一挑,淡淡地道: “免礼,抬起头来。” 是长得其貌不扬吗,为什么垂首?怕本王看见? 本王像是会以貌取人的浅薄男子吗? 尹千凰平静淡然抬眸望向东方玄羽,四目相对。 一人眼瞳清润得宛如宝石迸发着晶光,乌发雪肤,琼鼻挺翘,桃腮杏眸。 素雅淡然犹如空谷幽兰的天上仙子,静柔清美若瑶池初露的菡萏。 尤其眉间那一缕若有若无的灵动明媚,很难让人忽视她刻意保持着低调着装的美貌。 一人的桃花眸泛着波光潋滟的星泽,精美的五官并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那双原本探究的眼里不经意露出一丝春风,泄露了自己对眼前女子容貌的欣赏与惊艳。 不过,他看人一向不看外表。 自是没有像姬无艳等人一般流连忘返,挪不开视线。 眼里零碎的光影渐渐凝定一处,绯红的薄唇边浮现一缕让人不易察觉的深意。 他不痴恋女子美色,但也品得出。 眼前女子的容貌,似冷峻石壁山崖上的一涧难得可贵的山泉琼液,霎时沁人心脾。 这张倾城倾国的容颜,天下无双。 世无其二,足以颠倒众生。 难怪会那么……与东方玄夜牵扯不清。 绿怡和红柚见羽王殿下没有露出对尹千凰不满的神色,两人眼里闪过强烈的嫉妒。 天生是勾人的卑贱胚子,一个庶女而已。 有什么资格能当羽王殿下的正妃,也就是生辰八字好一些。 否则,给殿下当侍妾都不够格。 “明日,随本王一起进宫给母妃和父皇敬茶。” 百灵和喜鹊那颗为自家主子紧张焦虑的心,瞬时一松。 面上浮出喜色,王爷这是对自家主子满意了? “诺。” 尹千凰面无表情的与两个丫鬟福身一礼。 说完了正事,东方玄羽想到了宫门口碰到的东方玄夜。 眉间一沉,“丫鬟都下去,本王有事要与王妃协商。” 小怜为首,福身道:“诺。” 绿怡和红柚不情不愿的跟着小怜出去了,百灵和喜鹊也很识趣的跟着退出了。 “那日,你去寒音山给本王找寻凤凰血泪,本王不胜感激。” 听闻是此事,尹千凰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一抹轻悦之色。 客气地道:“妾身是国师大人口中的有缘人,自当配合国师,全力寻找凤凰血泪,救醒王爷。” 东方玄羽放下手中的玉盏,眸光流转。 他很难把这张映着温婉贞娴神情的女子,与那张香肩半露的轻浮浅薄的女子拼凑一起。 也许是他……误会了? 墨颜说小师叔让尹千凰给自己传送体温,需要她的体温化解即将凝结的凤凰血泪。 但也没必要穿成那样? “那日……你差点摔下崖坡,是被三皇兄给救了?” 第-32-章 相敬如宾 提到东方玄夜,尹千凰轻悦的面容有一丝微凝。 垂下的眸子,似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心事。 这令东方玄羽心里没来由堵了一股滞气。 原本听了逐影的叙述,他觉得这可能是一场误会,所以想来亲自听她解释。 可看到她似乎不想谈及这个问题,他的脸色随着心里的那股闷气浮现一层薄寒。 眸子里的光亮也是晦暗不明。 再抬眸,尹千凰双眸清澈如秋水入泉,率直地道: “那日,逐影和香岚他们都在。” 意思告诉他,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她也并没有打算隐瞒他。 她当然不会认为东方玄羽是在意她才会有此一问,而是知道他在意的是羽王府的名声。 见她如此坦荡大方,并没有藏着掖着,也没有多余的解释。 他脸上的那层薄寒慢慢消散了一些。 可一想到她方才的神色,明显藏着什么,他手中的玉盏不知不觉又握紧了一些。 她与三皇兄,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不想去深究什么,但她名义上是他的王妃。 不想听到外面传出有关她与三皇兄的谣言,毁了清誉和名节。 也不想给羽王府招来闲言碎语。 若是传到了父皇的耳里,届时,就算他不想和离。 父皇也可能一道旨意废了她的羽王妃头衔。 “三皇兄特意与本王谈及了此事,不知王妃如何看待此事?” 尹千凰一听是东方玄夜故意借此事来嘲讽东方玄羽,她衣袖下的手指潜意识收紧。 东方玄夜这个男人,真是阴险刁猾! 是见她摆了他一道,所以想借此机会报复她? 好让东方玄羽对她心生厌恶嫌弃? 她压下心里的怒火。 “王爷,您不会看不出他的用心险恶?姬少主难道没告诉过您,那日在寒音山,他是如何设计想夺走妾身手里的凤凰血泪?” 东方玄羽当然能看出东方玄夜的别有用心,但,他与尹千凰之间似乎隐藏着他看不透的秘密。 这才是令他很滞烦的原因。 他也不明白,这股莫名的郁烦从何而来。 仅是因为尹千凰是他羽王府的人? 是他的王妃,所以才会觉得东方玄夜试图沾染他的所有物,才引起来的反感和烦闷? 应该还不至于? 想不明白的事情,令他识海里裹着一团复杂的纷乱。 压着他某根神经线,心绪也跟着收紧,似乎从未有这般感受。 “王妃,关于你的过去,本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已是羽王府的人,本王自然是信你。” 一语双关,提醒她嫁入了羽王府。 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羽王府,不能做出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另一方面,说信任她,这份信任多少掺杂着,她为他冲喜和去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的恩情。 尹千凰自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无论他如何想,只要他相信她,这就够了。 尹千凰绽放一个发自内心的明媚浅笑,梨涡浅显:“多谢王爷的信任。” 与他能这般相处,也不错。 无关情爱,等时机一到,她便抽身离开。 东方玄羽眉心拧结的那缕忧烦终于完全被这真诚的明丽笑容,驱散得无影无踪。 忽地觉得,与她相处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复杂和恼心。 这种感觉,挺好的。 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没有戏本子传唱的那种鹣鲽情深、柔情蜜意。 也能相敬如宾、和平相处,岁月静好,也不错。 待东方玄羽离开后,百灵和喜鹊轻轻地进来了,两人都在观察自家主子的面色。 “百灵,方才王爷出去的脸色是好看的?” 喜鹊不敢偷窥王爷,百灵更加不敢。 “咳咳……王妃,您和王爷谈得还好?” 尹千凰身心都很愉悦,没感觉与东方玄羽相处起来有压抑成分。 也不需要刻意隐藏自己的真性情,更不需要去迁就他。 这种相处方式,没有给她增加多余的烦恼,还不错。 她爽朗地回答了三个字:“还不错。” 喜鹊和百灵环望一眼,两人眼里都察看到了绚烂的火花。 “那王爷……今晚,是不是会…宿在含琼院啊?” “啪哒。” 尹千凰手上的茶盏盖子蓦地落在了台几上,划出一个晃晃荡荡的圆圈。 “你这丫头,瞎说什么?” 她嘴角忍不住抽抽,也不知这丫头整日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说的还不错,是与东方玄羽友好的相处方式,她来一句…… …… 翌日,小怜把王妃进宫要穿的衣裳拿了过来,吩咐百灵、喜鹊。 定要把王妃打扮得漂亮精致,羽王殿下很快就会在王府门口等候王妃。 小怜原本想亲自帮尹千凰梳妆打扮,但碍于她用惯了身边的贴身丫鬟,便退出去了。 喜鹊手忙脚乱,百灵还好,她其实也着急。 但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慌,赶紧伺候主子,不要让王爷在门口等久了。 半个时辰后,尹千凰走出了院子,小怜在院门口等着。 “王妃,王爷已经在大门口了。” “廖管事已安排了马车。” “小怜姐姐,王妃进宫奴婢能跟着进宫吗?” 按理是不能跟着的,但王妃坚持让跟着,也不是不可以。 “喜鹊你和百灵在王府,我带上小怜便好。” 前世的她,只感觉到宫里的压抑和沉肃。 还是不要带上喜鹊和百灵了,春溪跟着她进宫吃了不少苦。 这世的公孙妍还没被人发现用九阴膏,也没有被禁足。 说不定一进宫就能碰上她,只不过她不是任她搓捏的苏冰尘了。 “奴婢遵命。” …… 王府大门口,东方玄羽一身绯色绣着黑金线的四爪蟒袍。 脚蹬金线皂靴,头戴束发嵌宝白玉冠,英挺玉树,气度潇洒,丰姿俊美,尊贵不凡。 尹千凰一袭红衣如火的裙裳,纤腰玉束,风姿绰约。 灼灼其华,动是明媚夺目,静是高洁如月,清雅若风。 东方玄羽那张恍若天神的容颜在看到自己的王妃向他走来的那一幕,绯色薄唇微扬了一个若现的弧度,负手在后的手指微蜷。 “妾身见过王爷,让王爷久等了。” 他收回视线,恢复那一贯的慵懒又似是而非的疏离神情。 “无妨,上车!” 第-33-章 莫名的滞重感 墨颜让小厮把垫子放好,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笑容迎面:“王妃,请。” 王爷与王妃多么般配的一对眷侣啊! 真是羡煞旁人! “多谢。” 尹千凰没有停留,率直的上了马车, 东方玄羽也跟着上了马车。 一进马车内,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初荷清香。 萦萦绕绕,幽香芬芳。 他不喜女子身上抹香粉,可眼前的女子似乎并不是抹的,而是自带的。 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恬静清香,他并不反感,相反还有一丝微妙的悸动。 见尹千凰坐在侧边,没有坐在那足以容纳下两个人的主位。 他深邃的眼眸划过一道迷人的光泽,如此懂事明理、不逾越过界的王妃。 不正是自己想要的? 如此,他对尹千凰的印象分正在改善。 也正在击退识海里初醒映入眼帘的那一幅浮花浪蕊的艳俗印象了。 “等从宫里回来,本王就让廖善准备三日后去尹府的回门礼。” 尹千凰心里一惊,是惊喜的惊,她的眸子里倏尔顾盼生辉。 小巧丹润的樱唇弯起微笑弧度,这一浅笑,两个若隐若现的梨涡醉人心神。 “多谢王爷。” 东方玄羽没想到他这个小王妃,只是一个回门礼而已,她却能如此愉悦欢喜。 不禁多看了她一眼,沉稳克己的他。 也有被一个女子清美灿烂的笑颜给迷住了一息的时刻,在心里暗嗤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尹千凰自是不知发自内心的愉悦一笑,能让眼前这个俊美无俦的男子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识海里已经在忆起霍青樱那张充满着母爱的慈和面容,不对,以后要叫她阿娘了。 见她回望过来,东方玄羽慌忙无措地移开了眸子,轻咳了一声。 掀开了马车帘子,想看看到哪了? 外面有一辆马车与他们的马车并行着,似乎还想超越他们。 一个争相的挤弄,两辆马车不小心撞在了一起。 尹千凰的身子不可控地往另一边倒去,东方玄羽下意识顺手一拉。 一个旋转的弧度,他一手护住了她的后脑袋。 一手揽住了她不及一握的纤腰,这种半搂往内的姿势看起来很暧昧。 身体的触碰令二人产生了一股酥麻的电流感,像是磁铁间微妙的吸引力。 他们不由自主感觉到紧张,脸上浮现微妙的神色。 那抹初荷的淡淡幽香沁入的他英挺的鼻梁,四目对望,尹千凰先一步错开了眸子。 慌忙脱离了他的怀抱,往侧身的位置挪了挪,拉远了距离。 捋了捋鬓角的碎发,来掩饰脸上的那抹不自然。 怀抱一空,那抹诱人的清幽怡香却似通过他的鼻梁,直达心扉。 让东方玄羽怔愣了一瞬。 马车由于颠簸,车帘被风乍起。 东方玄夜的马车恰好经过,刹那间看到了方才这一幕。 瞳孔一震,呼吸乱了半拍,他的心似乎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他很反感自己这种心绪,怎么回事? 他们本是夫妻,即便在马车里耳鬓厮磨,这与他有何干系? 他甩了甩脑子,极力在识海里挤出去看到的那一幕。 试图让自己清明一些…… 可心里那莫名其妙的坠感越来越沉。 “王爷,您没事?方才好像是夜王府的马车。” 外面墨颜的声音传进来,惊醒了失神当中的东方玄羽。 “让他先走。” “诺。” 宽大雅致的马车内的温度似乎升高了不少。 又或者因为两人紧张的心理而显得有些逼仄了。 两人的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一人垂下眸子。 内抠着自己的膝盖上的衣裳,缓解方才的尴尬瞬间。 一人捂住了胸膛那颗跳乱了节奏的心,怕被眼前的女子听到。 怎么回事,他的心跳仿佛不属于自己,不可控地跳个不停。 他以为是自己才苏醒没多久,由于沉睡太久,没有早起来练功。 才导致松柏之质出现了障碍,有些不听使唤。 两人就这样静静默坐,一人低首,一人闭眸。 一时无言,直到宫门口到了。 “王爷,到了。” 东方玄羽先下车,尹千凰也跟着下来。 墨颜没有准备垫墩,逐影瞥了一眼墨颜,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墨颜腆着笑脸殷勤地道:“王爷,这太高,不如你扶一下王妃?” 东方玄羽平时下马车并不需要垫墩,所以下马车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 被墨颜这一提醒,他负手在后的手。 没有任何纠结,不自觉地伸了出来。 尹千凰的目光落在那只五指修长,如月下白玉的手上。 她想说,我自己能跳下车的。 可是,宫门口的人似乎不少,还有她最不想看到的东方玄夜。 大家的眼睛都朝他们这辆马车望来,她的脸色变了变。 如此,她便不好拂了东方玄羽的面子,纤纤玉指。 滑腻莹白如春山雨后的柔荑,落在东方玄羽的掌心。 一股酥麻的感觉传入了心里,东方玄羽心田似注入了一汪温暖的清泉。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尹千凰的手指。 两人就这样出现在大众眼前,宫门口的东方玄夜看到这一幕。 心里当即泛起一抹刺痛的疼觉,凤眸里也不自觉地燃起了一团潜在的火焰而浑然不知。 “王爷?” 莫九和流风发现王爷一动不动地站在宫门口,也不进去,他有点疑惑。 皇后娘娘急迫地召王爷去凤仪宫,说有要事相商,王爷怎么还杵在这? “三皇兄,你也进宫了?” 东方玄夜身子似乎一步也迈动不开,在看到东方玄羽扶着尹千凰下马车的那一刻。 他的双脚就好似不听自己的使唤了,驻在了原地。 “王妃,这位是三皇兄。” 尹千凰福身一礼,算是正式打了照面了。 “妾身见过三皇兄。” “不要叫本王三皇兄,父皇和母后承不承认你这个羽王妃还不好说呢,你还是叫本王夜王殿下为好。” 东方玄夜说出来这番话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这是怎么了? 怎么会……如此无礼? 莫九和流风两人闻声,脸色一惊。 两人眼里溢出错觉,这话真是出自他家王爷之口? 第-34-章 不满这桩婚事 …是不是有些过了? 可,他家的王爷,平时不会这样啊! 东方玄羽那一双好看的眸子,顷刻间泛起了一抹凌厉的冷光射向东方玄夜。 “三皇兄,越界了,千凰他是七皇弟明媒正娶的王妃,父皇亲自下的旨意,由礼部操办,难不成三皇兄和皇后娘娘是在质疑父皇赐婚的旨意?” 东方玄夜薄唇轻抿,阴沉着一张俊脸,双眸越发深沉。 “七皇弟,何必自欺欺人呢?以七皇弟的身份地位,父皇怎么会满意一个卑贱的庶女给你当正妃?” 话毕,他微微颔首笑言:“母后还在等皇兄,皇兄就先行一步了。” 尹千凰岂会不知,东方玄夜既在嘲讽她,也在提醒她。 一个冲喜的庶女,没有资格当皇家的儿媳。 不仅他是这样想,皇上和皇后都是这般想。 “三皇兄慎言,七皇弟的家事就不劳三皇兄烦心了,千凰无论是什么出身,她都是七皇弟的王妃,永远都是。” 东方玄羽握紧了尹千凰的五指,眸光温和真挚地道: “千凰,与本王先去华春宫给母妃敬茶。” 尹千凰杏眸明媚灿烂,并没有因为东方玄夜的话而伤心难过,哀怨自怜。 “诺。” 看着东方玄羽把尹千凰护得紧,两人又挨得那么近。 东方玄夜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躁郁。 眸光阴暗地望着他们二人郎才女貌、鸾俦凤侣走去的背影。 负手在后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王爷,皇后娘娘又派人来催了。” “闭嘴!” 东方玄夜脸色阴沉,声音冰冷如千年雪山。 莫九吓得一个哆嗦,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起来了? …… 快到了华春宫门口,东方玄羽便松开了尹千凰的手。 识海里想到宫门口的一幕,心里有些不舒服。 东方玄夜平时断不会干出如此有失风度的言行来。 今日,他有些失常,他究竟与尹千凰之间存在什么微妙的关系? 分明是想挑拨也在敲打尹千凰,父皇不会承认她这个冲喜王妃,让她早做打算。 尹千凰并未察觉到东方玄羽的心理变化,平静地和他一起进了华春宫。 荣贵妃坐在主位,看见两个新婚夫妇跪拜在下面,好似看到了原来年轻的自己。 “母妃,儿臣来给您敬茶了。” 思年姑姑把托盘递了上去,东方玄羽与尹千凰各取了一个杯盏。 “母妃,请喝茶。” “好,好,羽儿和千凰都起来,来母妃这。” 荣贵妃把提前准备好的见面礼,让锦瑟姑姑呈了上来。 “千凰,这是母妃的一片心意。” 说完,把一对龙凤镯戴在了尹千凰的手腕上。 还有一对龙凤呈祥的玉如意。 预祝夫妻俩比翼双飞、鸾凤和鸣。 “儿臣谢过母妃。” “千凰谢过母妃。” “过来坐,让母妃好好看看。” 荣贵妃也没想到,自己这位儿媳长得绝色倾城。 仙姿玉貌,如此出众,和她看到的画像还是有些出入。 不过,又好像没有区别,除了衣裳头饰有些差别之外。 与羽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金童玉女。 “羽儿好福气,能娶到这么婉婉有仪、沅芷澧兰的姑娘,母妃很欣慰。” 有些女子只要看一眼,就能让人心生喜欢。 有些女子看了好几眼,虽谈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 比如戚云瑶,和公孙琴。 前者,懂得伪装,善于投其所好,笼络人心。 荣贵妃不会觉得伪装是什么不好的一面,适当伪装一下,也许与身处的位置和家境有关。 但要心地善良,没有坏心眼,这就不是所有的贵女都能达到这个标准了。 公孙琴虽没有那么多的坏心眼,但是太过刁横跋扈了,被公孙恒溺纵过头了。 也让她欢喜不起来。 荣贵妃越看越满意,觉得尹千凰就是她儿子命中注定的良缘。 谁说庶女就难登大雅之堂? 她就觉得尹千凰无论样貌、气质、礼仪,都远远盖过那些空有美誉的世家嫡女。 “羽儿,带上千凰去给皇上和皇后娘娘敬茶,回来再陪母妃用膳。” 皇子成亲成家,进宫第一个要见的是皇上和皇后娘娘。 也就东方玄羽有这个特殊,先给自己的母妃敬茶。 当然,这是燕昭帝特许的,源于对荣贵妃的宠爱。 燕昭帝原本心目中的皇后人选便是夏侯棠,只是因为太祖的祖训。 才不得不立了公孙妍为后。 “诺,儿臣告退。” 如是,东方玄羽带着尹千凰走出了华春宫,荣贵妃笑得如花盛开在枝头。 “锦瑟、思年,你们看到了吗,我家羽儿与千凰多么般配啊!” 锦瑟笑容满面:“娘娘,奴婢也觉得羽王殿下与羽王妃郎才女姿、天作之合,上天还是很眷爱他们这一对。” 思年也觉得是,“娘娘,羽王殿下风华俊貌,羽王妃国色天姿,檀郎谢女,他们是天赐良缘,真是羡煞奴婢了。” “赏,赏,华春宫的宫女宫侍本宫都要大赏。” 华春宫的宫女宫侍都跪下谢恩:“谢贵妃娘娘。” …… 凤仪宫。 燕昭帝一听自己的七皇子带着尹千凰来给自己和皇后敬茶了,面色有些不悦。 一个庶女,羽儿这么上心做甚? 公孙妍察觉到皇上的不悦,眼尾带着一抹阴刺,嘴角掠过一道暗讽。 “清儿、夜儿,你们的七皇弟对这位王妃一定欢喜得紧,才醒来没多久,就带着自己的新妇入宫敬茶了。” 继而温笑又道:“本宫之前还担心你们的七皇弟醒来会不满意这桩婚事,看来是母后瞎操心了。” 东方玄清怎会不知自己的母后话里的意思,也笑着搭话: “母后,儿臣也想看看七皇弟新娶的这位王妃如何,能让潇洒不羁的七皇弟对一个庶女称心满意,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若不是看到自己的父皇还在这,东方玄清早就在放肆的嘲笑起来了。 东方玄夜本欲告辞,可听到东方玄羽和尹千凰要来敬茶了。 他却不急着走了。 又听到他们母子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什么庶女什么的。 他眉心一蹙,眼里一片冰凉,他不就是庶出? 第-35-章 见招拆招 在这件事情上,他和尹千凰是同一位置。 有些同命相怜,出生能自己决定吗? “太子皇兄,这桩婚事是父皇赐下的,尹千凰虽是庶女,可也确实在进入羽王府没多久,七皇弟就醒了。” 东方玄夜说出口,才觉得自己多嘴了。 他今日的言行多与往日的清冷性子相悖,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为什么一遇上尹千凰,就会心绪纷乱,频频出错。 “三皇弟,你是不是见过这个女子了,长得如何?是不是如外界传言那般,庶女都像极了自己姨娘,学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妖媚作派,懂得魅惑取悦男子?七皇弟该不会被她给迷惑了?” “够了!你七皇弟的婚事是朕赐下的,岂容尔等在此评头论足?” 燕昭帝虽不想承认这桩婚事,可也是自己下的旨意。 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看到皇后母子二人,你来我往,暗讽贬低自己最疼爱的儿子。 有把他这个九五之尊放在眼里吗,还是当他是傻子? 他龙颜一怒,锐如鹰隼的眸子扫过他们三人,厉声喝斥。 凤仪宫一众宫人心胆俱裂地如数跪下,天子一怒,血溅三尺。 东方玄清慌忙下跪请罪: “父皇息怒,是儿臣多嘴了。” 父皇还是这么偏心,听不得别人说东方玄羽半句不是,他有怨也只能隐忍腹中。 “皇…皇上,您这是……一会儿吓坏新妇了。” 公孙妍哪里看不出皇上对尹千凰这个庶女身份的厌恶,忙转移话题。 燕昭帝一听,果然把满腔怒火全部转到了即将入殿的尹千凰身上。 一个庶女,怎配与他的羽儿并肩而立? “儿臣携带王妃见过父皇,母后。” 东方玄羽带着尹千凰进了凤仪殿,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公孙妍露出温和的笑容,表现得很慈爱。 目光扫过低首的尹千凰,眼里带着一抹打量。 眸子深处闪过一道嫌弃和鄙夷。 “羽儿来了啊,快给母后看看,你的新妇。” “这是千凰,儿臣的王妃。” 尹千凰跪下见礼:“儿媳见过父皇、母后。” 东方玄清想看清她长什么样,奈何她行着标准的礼节,低垂着个头。 他不能窥探全貌,只看了她的着装和身段,便心生微痒。 与平时那些绕在他跟前的莺莺燕燕做了一个比较,这么好的身段。 比他东宫里的姬妾都要好几千倍、万倍。 若是再有一张不俗的容颜……那便是仙女下凡了。 东方玄夜站在东方玄清的下方,自是察觉得到东方玄清眼里的一抹邪肆欲念。 他刀锋般的剑眉蹙得紧紧的,清冷的眸光忽变。 一道寒光隐射东方玄清,东方玄清以为是自己的父皇看向自己,忙收回了目光。 公孙妍招了招手,一旁的刘嬷嬷递上了一个托盘。 里面摆放着两个精致玉盏盛盖的茶水。 东方玄羽那杯倒是温热的不烫手,另一杯便是滚烫的。 尹千凰前前世没少受公孙妍的狗腿子刘嬷嬷的搓磨。 上一世,刘嬷嬷在她给凤仪宫下毒的那一日。 就只能瘫坐在床上了,后来不治而亡。 这一世,没想到还要从她手里取过敬茶,她心里登时起了防备。 尹千凰知晓这个狗腿子与公孙妍打了什么坏主意,一瞄。 就知晓了那茶盏是滚烫的茶水,只要一碰杯便会抽手打翻。 公孙妍想让原本对她不喜的皇上对她更不喜,所以才故意为难她,她只好见招拆招。 在东方玄羽取走了他那一杯盏之后,尹千凰伸手扬开了一层粉末。 刘嬷嬷的手背兀立感觉一阵刺麻,瞬时一抖。 托盘上的一盏滚烫的茶水倾侧一边。 东方玄羽眼疾手快地把尹千凰往身后一拉,伸手一挡。 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刘嬷嬷的手臂上。 “啊!” 托盘与茶盏都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刘嬷嬷发出一声痛嚎:“好烫啊!” 身子瑟缩着,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公孙妍脸色惊变,东方玄清品着手中的香茗,看着好戏。 只有东方玄夜眼睛微眯,深暗了一瞬。 方才……他若是没看错的话,是这个狡诈的女人使的暗招? “刘嬷嬷这是做甚?本王给父皇敬茶的时候,触过杯盏,并不烫。” 东方玄羽说完又立即意会了什么,眼神一凛: “莫非刘嬷嬷给羽王妃准备的那个杯盏是滚烫的茶水?” 刘嬷嬷捂着红肿的手臂,忍着疼痛。 眸光躲闪,惶恐地磕头为自己辩解。 “殿下,冤枉啊!奴婢只是被突如其来的茶水给溅到了,一时吃惊才失态发出了惊叫声。” 说完又立即对着主位上的皇上,皇后娘娘磕头请罪。 “奴婢有罪,请皇上、皇后娘娘责罚奴婢殿前失仪。” 殿前失仪和别有用心伤害羽王妃,罪责孰轻孰重,刘嬷嬷还是懂得趋轻避重的。 “羽王,刘嬷嬷只是一时失手不小心打翻了杯盏,既然羽王妃并未受伤,羽王殿下就请看在本宫的面子上,不要责备一个老嬷嬷了。” 东方玄羽看到了刘嬷嬷捂住的手臂,明显红肿掉皮了。 若是这滚烫的茶水让尹千凰触碰了,肯定会不小心打翻。 后果可想而知,这个老毒妇,真是居心叵测! 燕昭帝他本就不想喝什么新媳妇茶,既然打翻了。 说明老天也知晓了他的心意,并不满意这个卑贱的庶女占着羽王妃的头衔。 “下去自行领罚,再失仪,重罚!” “诺。” 脸色惨白的刘嬷嬷心里松了一口气,忙跪安退出宫殿。 “御书房还有一大堆折子等着朕去批阅,丁高,回御书房。” 丁高躬身:“诺。” 随之响起他尖细的嗓音:“摆驾御书房。” 东方玄羽想唤住父皇,手袖被尹千凰不着痕迹地牵动了一下。 大殿内的几个皇子异口同声:“儿臣恭送父皇。” “臣妾恭送皇上。” “七皇弟,皇兄这次没给……” 他一个侧身抬眸,看到了尹千凰那映入眼帘的绝色容颜。 霎时惊艳得说不出话来了,后半句话吞入腹中。 她……就是尹千凰? 第-36-章 势如水火 超凡脱俗、仙尘不染,倾国倾城。 他见过什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人也不在少数。 但都不及眼前女子的万分之一。 现在他才知晓,那些想巴结的人。 给他网罗天下,搜来的都是一帮什么样的庸脂俗粉。 公孙妍也没想到一个庶女的五官竟如此夺目耀眼。 心里涌现强烈的妒嫉,不仅妒嫉她的倾世容颜,还妒嫉她的芳龄。 又见自己的儿子那双眼睛完全黏在她身上,似收不回来一样。 她轻咳了一声,掩去了眼里的妒火。 温声道:“羽王,这是本宫为你和新妇准备的见面礼。” 一旁的诗雁姑姑,把一个托盘恭敬地呈了上来。 里面都是些华而不实,又显得耀眼的头饰。 东方玄羽与尹千凰一起谢过:“多谢皇后娘娘。” 尹千凰和东方玄羽都知晓公孙妍只喜欢自己的亲生儿子喊自己母后。 其他皇子她想听到的是‘皇后娘娘’这个称呼。 “本宫乏了,你们都退下!” 她做出疲态,心里却是窝了一团无法渲泄的阻瘀,九阴膏真的能让她返回十八岁吗? 戴着精致的护甲套差点被她掰断,给诗雁姑姑递了一个眼色,一会叫刘承良来凤仪宫。 “儿臣告退!” 东方玄清见东方玄羽带着尹千凰出了宫殿,他向自己的母后只做了一个告退的敷衍姿势,疾步离开了宫殿。 就好像猫见了鱼,狼见到了自己找寻好久,想要吃到嘴的小白兔般迫不及待跟了上去。 “诗雁你看看,本宫这个儿子……” “真是气死本宫了!” 公孙妍把台几上的玉盏扫在了大殿上,“砰叭!” 殿内传出瓷器碎裂的刺耳声音。 …… “七皇弟,七皇弟……” 东方玄清在后面呼喊东方玄羽,眸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尹千凰。 “太子皇兄,可是有事?” 东方玄羽上前一步,挡住了东方玄清那让人厌恶的视线。 “没…皇兄就是想说,皇兄没有给七皇弟和千凰妹妹准备见面礼,下次皇兄一定会提前准备。” 东方玄羽眉眼深沉的看了一眼东方玄清,透着几分冷厉: “还请太子皇兄叫她羽王妃。” 这么一提醒,东方玄清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往日那自负倨傲的神情。 “七皇弟,孤真是羡慕你的好命,父皇疼爱你,给你无限宠爱,就连挑的冲喜王妃,也是赛过瑶池的仙子,就是这…” 东方玄羽知晓他想说什么,神色是闲适的。 也分明是笑着,却尽是冷淡的凉薄,打断了他的话。 “太子皇兄不必羡慕,你也可以让父皇给你挑个冲喜太子妃。” 说完他又用折扇轻敲了一下手心,转而语气舒松道: “哦不,七皇弟说错了,应该是挑个奉仪、良媛、良娣什么的来冲喜,太子皇兄已娶了太子妃。” 尹千凰一听,差点笑出声来。 东方玄羽这诅咒人的内涵功夫,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她这一笑,秀气的眉眼顾盼神飞,灵动明丽。 站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切的东方玄夜淡漠的神色有了一丝柔和。 许是发现有一道熟悉的眸光看向自己,尹千凰抬眸张望。 东方玄夜的神情有些慌乱,他无措地轻掩了口鼻,不自然地移开了眸子。 东方玄清怎会听不出东方玄羽话里话外的诅咒,他眸光变得阴鸷深沉。 咬着牙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放着狠话: “东方玄羽,孤劝你别太得意,迟早有一日,孤会让你匍匐在孤的脚下磕头救饶,把夏侯一族连根拔起!哼!” 又把眸光扫过他身后的尹千凰,扯嘴冷笑。 等他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他看中的女人,插翅也难飞。 说完甩袖离去。 身后的两个侍从见自家主子恼怒了,惶恐地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东方玄羽丝毫没被东方玄清的狠话吓到,他与东方玄清本就势如水火。 即便他不想争夺那个位置,东方玄清也不会放过他。 为了夏侯族,为了他的母妃,不争也得争。 “王妃,随本王去华春宫。” “诺。” 尹千凰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有些冷沉了。 猜想压在他肩上的担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她想告诉他,其实,东方玄清不足为患,他很快就会被东方玄夜设计摔断双腿。 与他斗到最后的是东方玄夜,还有一个人会出现,形成三方争权夺势的局面。 但她不能告诉他,也不能告诉自己能预知未来。 顺其自然,也许是她看到了前面二世的局面,对东方玄羽有十足的信心。 …… 华春宫的荣贵妃,早就让人安排了一桌丰盛的午膳,多半是东方玄羽爱吃的。 “让母妃久等了。” 荣贵妃笑言:“没有,午膳也才准备好。” “快入座。” “是,母妃。” 三人入了席,锦瑟姑姑安排的位置,三人都挨得比较近。 荣贵妃启了玉筷,夹了一块东方玄羽爱吃的鱼片放在他的碗盏里。 “羽儿,这是母妃特意让御厨为你准备的参鱼片,快尝尝。” 又对思年姑姑招了招手。 “千凰,母妃不知你喜爱吃什么,就让御厨给你炖的是养气滋补的冰丝雪燕窝,你也尝尝。” 思年姑姑,把炖好的雪燕端了上来,放在了尹千凰面前。 尹千凰受宠若惊,礼貌地道:“多谢母妃。” 也许是因为前世,荣贵妃帮过她。 所以她对荣贵妃没有那层隔离感,把她真正的当一个慈爱的长辈来尊敬。 “不用这么客气,开吃,开吃。” 荣贵妃知晓自己不动玉筷,两个孩子也不动。 她不喜欢那么拘谨的场面,喜欢随意一些。 看到母妃开怀的样子,东方玄羽心里很温暖,动了玉筷吃了参鱼片。 “参鱼片做得好吃,还是那个味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昏睡久了,脸都瘦脱相了,母妃心疼。” 东方玄羽:“……” 母妃,能不能不要把他当孩子? 这还有……她呢。 尹千凰并不知晓原来一向端庄温婉的荣贵妃,在释放母爱时。 也和普通的老百姓家慈母没什么区别。 难怪东方玄羽身上有一种他人不具备的松驰和暖心感,这源于慈母的温暖关怀? 第-37-章 怀疑他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不过,荣贵妃有没有夸张了一些? 他在云海之涯挺享受的,每天过得很滋润,哪里瘦了? 她的眸光不自知地又多看了一眼东方玄羽。 东方玄羽对接上她的视线,漂亮的桃花眼似乎还轻眨了一下。 尹千凰忙不迭地垂下了眸子,白皙的脸蛋上有一种被人抓包的窘迫红霞。 提醒自己,下次不要偷看别人了,被人逮到不好。 “千凰,让你见笑了。” 荣贵妃把尹千凰当做自己的儿媳,所以才在她面前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尹千凰稳了稳心神,轻笑道: “母妃,哪里的话,千凰的娘亲,平时也是这般。” 荣贵妃见她谈及了自己的母亲,她慈和笑言: “等万寿节一过,母妃便请霍夫人进宫一叙。” “还有,羽儿,回门礼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母妃安排思年姑姑去羽王府帮你吗?” 东方玄羽温和地回答:“母妃,廖善在安排了。” “如此甚好,廖善办事母妃放心。” 尹千凰那一抹初见的拘谨感,慢慢在消退。 从开始的拉话,到食不言。 三人吃这顿午膳,都很愉悦舒适。 荣贵妃与东方玄羽吃相都很优雅斯文,流露出高门贵族良好的修养品性。 全程,都没有发出一丁点筷碗触碰的声音,慢条斯理的进食。 她看着他们吃膳,好似变成了一种享受。 末了,荣贵妃又嘱咐了一句。 “羽儿,母妃很喜欢千凰,你在羽王府可不能欺负她。” 东方玄羽额角轻跳:“……”他像是会欺负女子的人吗? 荣贵妃没有女儿,只有东方玄羽一个儿子,平时也就是东方玉莹来陪她唠叨。 今日一见尹千凰,就觉得自己和她处得来。 心里在回愿感激佛祖,看来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福许愿。 给她家的羽儿赐下这么好的一桩婚事。 希望她能尽快抱上孙子,到时候她就能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 她又笑容映面,语重心长地道: “羽儿啊,等把身子养好了,就与千凰把房圆了,母妃还等着抱孙子孙女呢。” 东方玄羽脸色一僵,眼里闪现一抹愕然。 旋即垂下了眼帘,脸上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耳根也有些发烫。 尹千凰适才被思年姑姑引去了官房(宫厕),净完手才出来。 并不知晓荣贵妃与东方玄羽说了什么。 只见他垂着眼帘,脸色有些不自然。 她以为他是等烦了,弱声一问: “王爷,是不是等久了?” 东方玄羽俊脸闪过一丝慌乱。 “回府。” 尹千凰指了指华春宫,“王爷,妾身还没有和荣贵妃娘娘告别。” “不用了,母妃她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 东方玄羽把她拉了回来,不让她去华春宫告别。 他怕母妃一会儿又说些他意想不到的话,到时候让他更尴尬。 …… 马车里,气氛出奇的安静。 两人一时缄默无言,尹千凰掀开马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阳光四射,将一座座屋顶染成淡金色。 天际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流云,疏散的阳光从马车帘的缝隙里透下。 照射在她白玉一样的脸上。 东方玄羽无意扫到她的双颊上,能看到她盈白的脸上那细小的绒毛。 金光打在她白腻的脸上,像白瓷上了一层光泽鲜明的釉,让人很想触摸。 视线不自知地也在描绘着她的轮廓,黛眉轻点,杏眼桃腮。 眼帘下的两条卧蚕给她沉静清澈的眸子添了一丝灵动的妩媚。 挺翘的秀鼻,精致的侧颜美如画中仙。 淡粉色的樱唇似被雨水浸染过般丹润玉泽,惹人恨不得采撷攫取那一抹香甜。 灿如晨曦,娇如春华。 那一抹淡淡的初荷幽香在这封闭的马车室内,分外诱人。 突然觉得自己的衣裳是不是穿得有些多了? 为什么觉得有些燥热? 耳边响起了母妃的提点,‘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了,也没有看到你对一个女子动心,若千凰都不能触动你的心,母妃真要怀疑你是不是有龙阳癖好了,那个姬无艳是谁?’ 以前他对异性没有任何敏感的反应,他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 可,此刻的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任何癖症。 只是并未遇到那个令他有反应的人罢了! “停……停一下。” 赶车的侍卫拉紧了马疆,“吁。” 尹千凰含蓄一笑:“王爷,妾身能不能在这下马车,一会儿和小怜一起走回王府?” 这条街上有她想买的小物件,自己身上的那个款式。 有点羞羞的,她喜欢穿得含蓄一点的。 这是小怜让人准备的,绣娘并不知要什么款式,只按最新颖的款式绣出来的。 东方玄羽很是好奇,方才有什么吸引到她的地方? 他掀开了另一侧的车帘,看到这是顺吉街,离王府不远了。 也好,他也想下来走走,“本王也在这下马车。” 尹千凰脸色微滞,他也要跟去? 那她还怎么买那些女子贴身小物件? 她并没有做好和他一起来逛顺吉街的准备。 但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理由来拒绝。 如此,两人在这下了马车。 身后只跟了小怜,逐影还有墨颜三人。 “王妃,您是不是要买些小物件?” 顺吉街,这有锦衣坊。 也有其他摆放精致物件的商铺,也是京城女子最爱逛的街巷。 “嗯,随便买买。” 特别是女子贴身衣裳,可一想到东方玄羽也在,她暂歇了买女子的肚兜。 尹千凰系着面纱,东方玄羽来到了顺吉街。 有些人看到这俊美潇洒的男子,都忍不住驻足回频。 偶有几个胆大的女子向他暗送秋波。 尹千凰立即与他拉开了距离,以免招来女子的妒忌眼神。 小怜看到王妃走得有点快,快到她都要跟不上了。 “夫…夫人,奴婢…奴婢要跟不上了。” 东方玄羽没想到这条街这么多人。 而且,还这么多女子。 只要看到女子把眼神停留在他身上,他就特别不适。 早知道,也学尹千凰,把脸遮起来好了。 墨颜看到自家主子蹙着眉头,他很有眼力见的在一旁的商贩面前。 买了一个白玉面具。 “主…主子,奴才买了这个。” 第-38-章 夫君都不认识了? 东方玄羽看到墨颜递来的白玉面具,眉眼湛亮。 他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只露出薄唇,和两只眼睛。 阻挡了那些女人黏在他身上的眼神,顿时又恢复了那副慵懒的神情。 “夫人呢?” 逐影指了指不远处,“夫人进了那间商铺。” 东方玄羽戴上了面具,来到了尹千凰身后。 小怜看到一个男子挨她家夫人这么近,正想怒斥的时候。 看到了面具男子身后的逐影和墨颜。 瞬间明白过来了,这是她家的王爷。 她静悄悄地退到了一侧,来到了墨颜和逐影身旁,把空间留给自家两位主子。 “小怜,你帮我看看,这两块布料,哪个好些?” 不能直接买肚兜,她就买些料子自己回家去做,做一些现代的胸围胸罩什么的。 见小怜没过来,她转身一望。 对上了一个面具男,她登时放大了眸子。 脸色煞白,血液倒退,僵立住了。 这块面具……是萧云熙? 她抓紧了手指,又想到,他应该认不出她。 她定了定心神,放下手中的布料,想离开这里。 奈何男子又拦着她,尹千凰想从左侧离开。 男子又拦了她的左边,这可把她给气着了。 杏眸圆睁:“你是谁?为何要拦着我?” “夫君都不认识了?” 一道邪魅的风流声音响起,东方玄羽临时起意,起了想逗弄她的心思。 这声音……令她蓦地一颤。 嗓音仿若琴鸣那么动听悦耳,若忽略他风流不羁的语气。 “你……干什么?” 尹千凰对他挤眉弄眼,质问他。 怎么大庭广众之下,干起了调戏良家妇女的举动? “当然……是陪夫人买衣裳。” 唇瓣含笑,折扇摆动。 一副风流纨绔的公子作派,继续表露自己潇洒不羁的一面。 许是戴上了面具,他随意散漫的性子流露出来了。 第一次陪她逛街,总要给她买几套首饰和一些绫罗绸缎。 东方玄羽那口吻活像是平常百姓家的相公,陪娘子来挑选衣裳的。 尹千凰:“……” 这才是这个妖孽美男真实的一面? 她并不反感,无论二十一世纪,还是这个时空。 都有人被自己的身份束缚着,只能循规蹈矩,一板一眼的活着。 不能有半点行差踏错,鲜有人能释放自己真实的一面。 掌柜的看他们穿着猜到他们都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夫人,热情的上前招呼。 “公子,夫人,这都是本店从江南那边运来的最新绸缎,你看这布匹有多丝滑多柔软。”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夫人起初是要买贴身的衣料布匹。 “夫人,掌柜的手上这卷布料如何?” 尹千凰嘴角扯了扯:“……” 还扮得有模有样的。 既然他愿意为她花银子,她就大方接受了。 毕竟在寒音山,找回凤凰血泪。 她也是出了力的,还差点坠崖。 “还不错,掌柜的,你给我算便宜点。” “好说好说,夫人,这布料拿来做肚兜最亲肤了,夫人,您看这料子丝滑柔顺……” 东方玄羽一听,白玉面具下的脸色泛起一层薄红,耳根有些发烫。 忙别过脸去,识海里都是掌柜手里那柔顺丝滑的布料桃粉色。 尹千凰也没想到这个女掌柜这么不忌讳,当着男子说这样的话。 掌柜的要是知道,只会在心里叫屈,她有说错什么话吗? 两夫妻,有什么好矫情的? 小怜和墨颜逐影几个站在另一排,她偷看到王爷那耳后根有些微红。 心里忍不住乐呵了一声。 王爷,这是害羞了呢。 尹千凰赶紧扯了一匹布料,脸色酡红的走出了铺子。 小怜帮她拿着,她原本想回去了,东方玄羽拉着她进了一个首饰铺。 她抬眸一看,这不就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琳琅阁吗? 这里的首饰巧夺天工,新颖精致。 都是出自尚司大家手笔,每一件饰品都价值不菲。 她不好收他这么重的礼? 踏出的步伐又缩了回来,东方玄羽却拉着她踏了进去。 掌柜的热情相迎,能来琳琅阁买首饰的。 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勋贵世家的公子千金、高门宗妇等,他们可不敢怠慢贵人。 “把你们店铺最新的款式拿出来。” “公子稍等,小人这就取。” 掌柜的热情得亲自把出自名家之手的金钗珠翠呈了上来。 上面摆放的都是奇珍异宝做成的头面,金光闪闪,别出心裁。 “公子、夫人,这几排都是最新款式,特别是这套一套碧玺海蓝宝珠头面和金镶红宝石蝴蝶牡丹簪,近三日才推出,不可多得啊!” “金丝为骨,红宝石镶嵌……还有这个凤蝶流金簪,双祥凤头金簪,金孔雀步摇,芙蓉凤尾金步摇……” 东方玄羽却看到了另一套,凤凰展翅欲飞的金钗流苏步摇。 璀璨的宝石和缠绕的金石线衬得这只金钗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她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骨节颀长的手指,取下了这枝金簪。 好看的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夫人,这枝金钗一定很衬你。” 掌柜的面色有些微样,这枝金簪…… 东方玄羽隐在白玉面具下的眉峰微扬,勾着唇角,桃花眸子透着期待。 旋即,把这枝凤凰展翅欲飞的金钗,插在了尹千凰的凌云发髻。 眸眼含笑,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 尹千凰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里拿着的金钗款式,就已经被他插在了发髻上。 杏眸只看他没被面具遮掩的绯红薄唇,噙着似有若无的悦心笑意。 她木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触动,额角轻跳了几下。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容易让一个女子产生误会? 还好她知道,他只是在答谢她给他冲喜的那点恩情。 她福身一礼:“多谢王爷!” 东方玄羽想听到的并不是这句,见她并没有其他想说的话。 以为她并不喜欢,嘴角的笑意微凝了。 “小怜,伺候夫人继续挑选。” “诺。” 尹千凰感觉自己头上插的那枝金钗肯定很昂贵,她不能贪心。 便只挑了一些简单的耳铛。 东方玄羽大手一挥,让掌柜的把尹千凰眸光掠过的那些头面,手钏环,发簪、耳坠等全部装好。 第-39-章 抢走了她的尊荣 尹千凰脸色一变,忙出声阻挡: “不……不需要这么多,妾身只要头上这枝金簪就够了。” “喜欢它?” 尹千凰摸了摸,都没看过。 但一想到自己说不喜欢,他便要把琳琅阁摆出来的金饰都买了,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点点头,露出一抹浅浅的轻笑:“喜欢。” 东方玄羽这才满意的扬了扬唇,要不是白玉面具盖住了脸。 在场的人一定会被他充满着春风柔意的笑容融化了。 又一拨客人进了琳秀阁,走在前面的正是戚云瑶。 后面还跟着她的两个堂妹,戚云瑛和戚云珑。 “瑶姐姐,你看中了哪支金钗呀?” 戚云瑶看中的便是东方玄羽已插在尹千凰头上的那支凤凰振翅的金簪。 昨日就相中了,只是手上的银钱不够。 今日特意找了两个堂妹来,想让她们借给自己一些银两。 两个堂妹本不想来,但又怕她在伯父面前乱嚼舌根子,便不情不愿的来了。 戚云瑶一进来就瞧见了尹千凰头上那支金光闪闪的簪子,眼里顿时涌出怒火。 掌柜的怎么回事? 她不是说过了吗,给她留着,今日她就来买走它。 “戚大小姐来了啊。” 掌柜有些心虚,但又想到戚大小姐说要买走它。 可又没给定金,他怎么知晓她是不是说话算话? 见她没有说话,掌柜的也不热脸贴她冷屁股,收回了脸上溢出的热情。 戚云瑶想冲到那个女子面前,可当眸光扫到了一个戴面具的男子。 卓然而立,挺拔如松,贵不可言。 她便克制了自己的冲动,望着背对着她的仪静婉丽的女子,心生妒忌。 女子的发髻上插着的正是她想要的凤凰展翅的簪子。 她那套软罗烟纱云裳,已经做好了。 就等着买回这枝凤凰簪子来一个神来之笔的耀眼点缀。 好在万寿节惊艳众人展现自己的才艺,然而…… 待看到墨颜和逐影两人,她神色惊变。 瞬间明白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是谁了,难怪气质不凡、尊荣华贵。 又想到自己因为拒绝了给他冲喜,心里忐忑不安。 不知如何向东方玄羽请罪。 想到他竟然真的醒过来了,肠子都悔青了,这几日没少懊悔。 她壮了壮胆子,脸上挂着悔恨柔弱的伤感。 睫毛微微轻颤,瞬时沾染上了水光,袅袅娜娜向东方玄羽轻近几步,盈盈一礼。 “臣女见过羽王殿下。” 东方玄羽从掌柜的相迎她之时,就瞧见了她。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眸光淡然的移开了。 “戚大小姐,这位是本王的王妃。” 意思是她也应该给他的王妃施礼,东方玄羽遮掩自己的下半张脸。 好似在隔绝什么嫌弃物般,眼里隐含着一抹冰冷的讥诮。 尹千凰转过身来,眸光与戚云瑶四目相对。 她眼尾带着柔柔盈和笑意,可漆黑的眼珠子却闪过一抹暗凌的冷辉,转瞬即逝。 戚云瑶心里紧然一缩,为什么她感觉到她很不喜欢她? 不,应该是厌恶。 她与她之前认识吗?也就在寒音山脚下见过一面而已。 难道是听到过她与东方玄羽之前传出来的那番佳话,所以才对她有天生的敌意? “臣女戚云瑶,见过羽王殿下,羽王妃。” 她攥紧了广袖下的手指,心生妒意又很不甘。 若不是她当初拒绝冲喜,此刻站在东方玄羽身边的就是她戚云瑶了。 两个堂妹见是羽王殿下,也赶紧施礼。 露出小女人的姿态,脸上带着一丝羞涩。 盈盈欠身:“臣女戚云瑛\/戚云珑见过羽王殿下,羽王妃。” 她们二人的父亲也是朝廷官员,不过没有她大伯戚敬尧那个品阶,只是六七品的小官。 “王爷,已经全部付了银两了。” 墨颜收好钱袋子,躬身道。 小怜和逐影手上各拎着几个锦盒,里面全是给王妃买的衣裳和首饰。 “回府。” “诺。” 戚家三姐妹,看着那些拎走的锦盒。 猜想里面是一些昂贵的头面、金饰玉帛。 戚云瑶和戚云珑二人同时流露出强烈的妒忌,只有戚云瑛流露出羡慕。 忍不住称赞一声:“羽王一定很喜欢羽王妃,才会给她买这么多珍贵的首饰。” “还有,羽王妃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我也能想象出她的全貌,一定是个大美人!” 戚云珑瞪了她一眼:“一个庶女而已,有多喜欢?” “系着面纱,你也瞧出来是美人了?若真是美人,当初就不会只躲在后宅做个藉藉无名的庶女了。” 戚云瑛被自己的胞妹那刺厉的眼神瞪得忙缩下了脖子,不再言语。 无人发现戚云瑶一双隐藏在眼睫下的眸子。 透射一道阴冷的恶毒盯着走出琳琅阁尹千凰的后背。 抢了她的羽王妃头衔,又抢走了她看中的金簪子!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不过听到戚云珑说的那几句话,心里又好受一些了。 没错,一个庶女而已,就算荣贵妃不介意,皇上也会不介意? 思及此,她阴沉的脸色又恢复了原态,又走到了橱柜边,挑选首饰。 …… 庭院中,那几棵金桂花树飘香四溢,微风一吹。 整个含琼院都飘浮着幽幽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百灵和喜鹊听到自家主子回来了。 还看到了小怜和逐影给含琼院送来了这么多锦盒,眸光欣喜。 “王妃。” “小怜姐姐。” 喜鹊看到逐影,不知该怎么称呼,直接轻喊了一声: “逐影大哥。” 别人都是叫逐影大人,喜鹊的嘴甜。 直接叫大哥,逐影眉峰微动,好似也不反感。 小怜和逐影把锦盒都放在了屋子里,逐影拱手告退。 “王妃,您要不要再看看,王爷给您买的这些头面。” 小怜觉得王爷是在意王妃了,要不然怎么会一下子买这么多昂贵的首饰给王妃。 王妃只是看了一眼,都没说要买。 他就把王妃目光触碰过的全都买下来了。 喜鹊的脖子都伸长了,对这些锦盒里装着的很是好奇。 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漂亮的首饰。 第-40-章 婚后回门趣事 以前在尹府蔷薇阁,小姐也有首饰。 可那跟宝珊郡主的女儿尹雪儿相比,真的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尹千凰哪里看不出喜鹊好奇心爆满的表情,她让百灵和小怜。 把这些首饰一一打开了。 喜鹊差点被眼前华丽高贵、璀璨耀眼的珠光凤钗、玉镯钿合、金镂宝环给闪瞎了眼。 嘴巴也张得快合不拢嘴了。 “王…王妃,这都是王爷给你买的?” 尹千凰点点头,看到喜鹊这吃惊的模样。 唇角不可察的一勾,眼含微笑。 是谁在王府乱嚼舌根子,说王爷瞧不上王妃的。 嫌弃王妃是庶女出身,说过不了几日,就会被王爷赶出王府的。 再听到丫鬟婆子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她一定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 喜鹊觉得这些就是她的底气,看那些丫鬟婆子敢在背后嘲讽她家主子。 小怜张大声贝回答:“都是王爷买给王妃的,王爷还是第一次送女子礼物。” 似乎在说给含琼院外面那几个丫鬟听,王爷和荣贵妃都对王妃是满意的。 让她们不要在背后多嘴多舌,挑拨是非。 她心里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说不定是荣贵妃给王爷下达了什么不可言说的指令,王爷想和王妃培养感情。 照这个速度,王爷与王妃,应该很快就能圆房了。 她掩去眼里的欣喜,盼着那日的到来。 王妃只有生下小皇孙,才能保住羽王妃的位置。 她虽是一个小宫女,但在华春宫待久了也知晓皇上,原本并不愿意让尹千凰给羽王冲喜。 他属意的是勋贵嫡女,她担心王爷醒来。 皇上就想找个机会拆散王爷与王妃,给王爷赐婚事。 尹千凰在锦盒里面挑选了一些,送给了小怜,百灵,还有喜鹊。 “王妃,这些奴婢不能收。” 小怜和百灵三人一起跪下。 “王妃,万万使不得。” 尹千凰眉眼微动: “我赏给你们的就收下,王爷又不认识这些首饰,就算知晓了,也不会说什么,送给我的,我难道还不能有支配的权力吗?” 若是皇家赏赐下来的、荣贵妃送给她的,她才不能送人。 羽王殿下送的那套凤凰振翅的头面,她也不会拿来送人。 只是一些耳坠子,和几支珠钗,她还是能送些身边亲近的人? 小怜有些为难,思量了一瞬。 王爷精心挑选的只有那几套,这些小饰品,他好像并没有过目。 “收下。” 尹千凰大方的给几个婢女,塞下了珠钗和耳坠子。 喜鹊看向百灵,她要是没收,她也不会收。 小怜没再说什么,福身谢过: “那奴婢就收下了,多谢王妃的赏赐。” …… 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影的斑驳,洒在地面上,枝头的金桂花纷纷飘落。 几棵金茶花似乎不甘被金桂花的香气盖过,伴着风的拂动,与金桂花瓣交织在一起。 含琼院的金桂与金茶花混合的清新的香味让人浑身舒适。 洋洋洒洒得花瓣也美得令人陶醉。 尹千凰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来到了王府门口。 今日是回门,廖善正在安排小厮把回门要带的箱笼如数搬上马车。 摆满了三个马车,有些都装不下了。 看到尹千凰来了,和一众小厮侍卫低首行礼。 “奴才见过王妃。” 喜鹊看到给自家主子的回门礼有这么多,几车都装不完。 脸上露出欢喜,嘴角都快合不拢了。 要不是百灵眸光扫过她,示意她克制自己。 她就要在自家主子叽喳的表达自己开怀的心情了。 “免礼。” 她到大门口没几息,东方玄羽便也到了。 墨颜躬着身子在他身边小声道: “王爷,王妃到了,看到王爷让廖管事准备了这么多回门礼,一定会开怀的,也会感谢王爷。” 东方玄羽面上带着和煦的春风,薄唇微扬。 一双眸子如三月的桃花多情又潋滟。 喜鹊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王妃,王爷来了。” 闻声,尹千凰转过身来,上前几步款施一礼。 “王爷。” 她着一身散花如意云烟襦裙,淡云色披风,柔绢曳地的裙摆堪堪盖过她的锦鞋。 步履轻盈翩跹,身姿妙曼,宛如凌波仙子。 却又不似其他贵女带着柔弱矫造之姿,而是自带一股柔韧的体态之美。 五官精致如画,发如乌云堆雪,凌云髻上斜插他送给她的凤凰展翅金簪。 翩翩欲飞,好似一只浴火飞凤。 一双秋水翦眸,含着隐喻的谢意微光。 墨颜和逐影还有廖善那一行人,都忍不住在心里惊叹! 王妃的美,不是凡尘俗世所能比拟。 胜过月宫仙子下凡,美得让人心旌摇曳。 幸好是嫁给他家王爷了,也只有他家王爷才衬得上她不染尘世的美。 “王妃,一起上马车。” 东方玄羽看到她戴着他亲自挑选的凤凰金钗,黑眸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 仿若夜空最亮的星辰。 廖善赶紧让人搬来了垫墩,百灵扶着自家主子上了马车。 东方玄羽撩袍也进了马车,尹千凰规矩的坐在马车左侧。 东方玄羽嘴角微勾:“王妃,这有两个位置,你不用坐在一侧。” 尹千凰眸光一怔,抬眸对上他的一双含着轻浅笑意的眸子。 “王……王爷,这不太好?” 东方玄羽手里的玉折扇轻敲着掌心,俊美绝伦的脸上有几分漫不经心。 一双多情的桃花眸子幽黑深邃,厚薄适中的绯唇漾着令人眩晕的轻笑。 但眼里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她猜想,这个妖孽邪魅的男人。 是闲得蛋疼,又想逗逗她罢了。 “你是本王的王妃,有什么不可以?” 尹千凰若是忽略他眼里的那抹放荡不羁,还真以为他有几分真心倾待。 东方玄羽半是玩笑,半是真心。 他就算是真邀请她与他同坐,也不会摆在明面上。 他看似风流多情,实则是深情专一。 若真对一个女子动了真情,就不会放手了。 她若愿意与他同座,他也不会反感。 此刻虽谈不上完全接受她,但也在日常中的一点一滴改变自己的心意。 他清楚的感应到自己对她并不排斥。 相反,好像还挺喜欢与她同挤在一个马车内。 第-41-章 婚后回门趣事2 或许是源于她身上自带的体香,让他有一种熟悉感。 能让他抚平内心的烦郁,驱散他这两日来因处理公务而疲劳的心。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微妙感觉。 但与她坐在一个马车里,他就无法克制逗逗她的心思。 “王爷,妾身坐在这侧,自在。” 东方玄羽桃花眸子变得潋滟多彩,他挨近了她几分。 那抹初荷清香,真是撩人心扉。 尹千凰见他挨得这么近,有些紧张和不适。 身子不由往后挪了挪,双手挡在前面。 “王妃别慌,本王不会做什么,只是单纯觉得王妃身上自带的体香与众不同。” 母妃让他与尹千凰培养感情,他试着走出几步。 觉得自己身为男子,应该主动一点。 反正她是自己的王妃,是要与自己过一辈子的。 这两日他想得有些多,他没喜欢过女子,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 但他愿意把自己第一次对感情的触觉用在尹千凰身上。 不排斥不反感她,是不是意味着这就是喜欢? 马车一个晃荡,尹千凰经过上次马车的挤弄。 这次上了马车便提高了注意度,只要一感觉路有些不平顺的时候。 她就双手抓紧了车沿处,也不让自己身子失控往前跌。 然而……她稳住了身子。 可东方玄羽却没有稳住,一个趔趄,压在了尹千凰身上。 绯红的薄唇擦过她的鬓角,冰凉滑腻,珠白柔软。 双手还抓在了一团酥软处,这手感。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又好奇地捏了捏。 “啪!” 一个巴掌声,响在寂静的马车内。 他一个趔趄,被尹千凰猛地推开撞倒在了马车后壁上。 她精致的眉眼处全是怒气,脸颊不知是不是因为怒火太盛而涨得通红。 平时清丽无双的眸子也含着愠怒,瞪着他,还夹带着防备和鄙夷。 东方玄羽眸子扫到她起伏不定的胸前,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干了什么混账事。 难怪会有那样的触觉。 呼吸骤然轻窒,脸上火辣辣的。 也不知道是她方才那一巴掌扇的,还是因为触碰了女子的身体。 脸上才浮现出来的酡红,哑了半晌才挤出半个音节: “我……” 连自称都没了,“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垂下了头颅,好像犯了什么滔天罪行。 恨不得刨个地洞,钻进去,来掩饰方才那尴尬的一面。 一向淡定如斯,处理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的他,也会有不知如何面对的场面。 尹千凰扭过脸去,没有搭理他。 被他不小心吻上了面颊,她可以认为是马车颠簸不可控地挨在一起。 可……他不仅没有立即弹身离开,还用手抓了…… 这就该打,登徒子! 她只打了一巴掌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否则,她暴力起来左右夹弓,把他的脸打成猪头也不为过。 想到风华无双、俊美绝伦的东方玄羽,被自己打成猪头脸的样子。 她心里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有点忍俊不禁。 后知后觉的东方玄羽想到自己方才摸了她盈软的那处,心跳如鼓,耳根飘红。 有些抬不起头来,不敢去看尹千凰的脸。 没人知晓他心里飘出来的旖旎心思。 原来,女子的身体如此柔软香甜。 不对,曾经也有丫鬟想爬他的床,可他只感觉到厌恶。 可方才,他触碰了她的身子,不仅一点也不厌恶,还起了旖旎心思。 真是很奇妙的感觉,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薄唇,一股电流般又钻入了心田。 等到马车停到了尹府的门口,墨颜搬下了垫墩。 “王爷,王妃,尹府到了。” 尹千凰整理了一下仪容,睨着眼睛无意扫到了东方玄羽一眼。 忽地又扫了回来,放大了眸子,他的脸…… 隐现五个手指印,她眼里的火气此时隐下去半截,她方才下手这么重吗? 怎么…办才好? 他一下马车就会被人瞧见,而且那指痕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手。 东方玄羽正要下马车,被尹千凰拉住了。 “王…王爷。” 东方玄羽不明觉厉,外面的尹大人带着宝珊郡主已站在门口相迎。 他以为尹千凰还在生气他方才的举动,忙解释道: “王妃,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方才,本王不是故意的,本王向你道歉,等回到了王府,你想怎么责罚本王都可以。” 尹千凰扯着他的衣袖还是没放,心里焦急如焚。 该怎么办才好,他这样下去。 肯定会被人发现,到时候… 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杏眸灵光一闪。 有了,用她药包里面的消肿膏,这是她给自己用来涂抹蚊虫叮咬的。 没有再做紫堤香,便给自己提前准备了这个。 “王爷,你坐下来,妾身……见你脸上被蚊子叮了一个大包,不消肿就出去见人,会被人看了笑话。” 东方玄羽:“……” 马车里有蚊子吗,他怎么没感觉到被叮咬的痛觉? 对上她眼珠黑亮,宛如春花明媚的笑容。 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尹千凰不知从哪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了一点晶莹亮透的水状黏糊的东西。 她的袖子往上挽了一截,露出一截白玉柔荑、润如羊指的皓腕。 手指触点,轻轻的涂抹在东方玄羽那泛着五指痕的脸上。 心无杂念,只想快点用药膏抹盖他脸上显现的五指印。 东方玄羽却很享受她手指的触碰细腻感。 只是这涂抹的地方有些多? 似乎并不是只是蚊虫叮咬的地方,他的剑眉微微一挑。 似乎抓住了什么,眸光深邃: “王妃,你涂的地方有些多了。” 尹千凰脸色微紧,握着的瓷瓶差点掉在马车上。 “王爷,你的肌肤好像有些敏感症,被蚊虫叮咬了,就红了一大遍,妾…妾身给你多涂点,免得整张脸都被蚊子的毒血给感染了。” “哦~~看来是一只毒蚊子。” 见他并没起疑,她忙点头道: “对,是一只毒蚊子,王爷受苦了。” “本王去找墨颜,让他把马车内清洗干净,用艾草熏熏,只是,这毒蚊子有些奇怪,怎么专挑本王下手,王妃脸上却一点事都没有?” 第-42-章 母女缘份 尹千凰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垂下眸子遮掩游走的眸光。 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那还不是因为你展现了登徒子的一面? 她笑着糊弄:“王爷,许…许是你的肌肤太白嫩了,毒蚊子喜欢叮你脸。” “本王多谢你对本王的赞美。”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尹千凰:“……” 这厮知道了? “王爷?” 墨颜见主子这么久都没有下来,他又轻唤了一声。 东方玄羽弯唇不羁,勾着摄魂的浅笑。 “王妃,本王的脸上可还显现那只毒蚊叮咬后的痕迹?” 尹千凰眉心跳了跳,垂眸轻语: “王爷,痕迹不见了。” 东方玄羽玩味的轻挑一下眉角,荡漾着一丝痞气。 “如此甚好。” 墨颜掀开了马车帘子,东方玄羽不紧不慢地下了马车。 伸出了坚韧有力的掌心,彰显出男人的坚毅和高贵内敛的气息。 尹千凰还是如那日般,把手心缓缓地落在了他温暖雄厚的掌心,下了马车。 尹无言携妻恭迎道:“微臣恭迎羽王殿下,羽王妃。” “岳父,勿需多礼。” 他只叫了尹无言岳父,并没有叫宝珊郡主姜子幽。 她本来也不是尹千凰的母亲,自然不需要叫。 能叫尹无言一声岳夫,已是看在尹千凰的面子上了。 就凭他贬妻为妾的做派,东方玄羽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不过是看在朝堂上的他,没有巴结权力试图往上爬。 政绩还算看得去,才勉强叫他一声岳父。 姜子幽脸色一噎,心里不太好受,但面上还是腆着谄媚的笑颜。 “千凰啊,快和羽王殿下进府,老爷早就让厨房准备了酒膳,正等着你和羽王殿下过府一聚。” 一看到后面几辆马车,堆积的那些箱笼。 眼里过划嫉妒和羡慕,不过一想到。 这些东西进了尹府,霍青樱也得不到几样。 都得进尹府的库房,心里一下子舒爽多了。 没想到这个贱丫头,还有这好命。 早知道,她就应该让自己的雪儿嫁入羽王府,此刻她就是羽王殿下的岳母大人了。 “女儿见过父亲,姜夫人。” 尹千凰没叫姜子幽母亲,这让姜子幽一张脸更是绷紧得不行,非常难堪。 “父亲,娘亲呢?” 她说的娘亲自然是霍青樱,尹无言目光有些不安。 一张老脸呵呵地干笑着,“你娘一会就来前厅。” 忙对着李管家使了一个眼色,让他把霍青樱叫到花厅来。 “羽王殿下,里面请。” 东方玄羽和尹千凰进入了尹府,来到了花厅。 尹雪儿听到丫鬟来报,说羽王殿下和大小姐来回门了。 回门礼三辆马车都装不下,还说从未见过如此俊美潇洒的男子。 尊贵无双、风华绝代。 尹雪儿有些好奇,不是说昏睡了很久吗,这一醒来精神这么好? “你没看错?羽王殿下是俊美这个不假,可他昏睡了这么久,就算醒来,身形也会消瘦,脸色苍白,也要疗养一段日子才会恢复原来的样貌?” 丫鬟芦画眉飞色舞地道: “奴婢见到了,这大燕可能真没有一个男子能比得起尊贵的羽王殿下了,就连夜王在羽王殿下面前,也显得逊色了。” “伺候本小姐梳妆,去花厅看看羽王殿下。” 尹雪儿私底下与戚云瑶交好,昨日与戚云瑶去了花茶会。 戚云瑶有意无意的在她面前聊起羽王殿下,又向她打听尹千凰的事情。 她本不甚在意,这么一想。 觉得戚云瑶是不是得知东方玄羽醒来了,所以哀怨后悔当初没给羽王殿下冲喜了? …… 东方玄羽已被尹无言邀请到了花厅,尹千凰去后院看望自己的母亲霍青樱了。 喜鹊小声道:“王妃,姜夫人看到了羽王殿下对你上心,她不敢再搓磨霍夫人了。” 百灵看了看左右,见丫鬟小厮跟着离王妃距离不近。 她细心提醒:“王妃,姜夫人心里可能又在打什么坏主意了,奴婢觉得她不会歇下坏心思。” 尹千凰怎会不知姜子幽心里所想,但她会护好自己的娘亲。 霍青樱被竹染嬷嬷搀扶着,正欲往花厅。 ,不远处就看到了自家女儿,以为自己看花了。 “竹染,那是……小姐吗?” 竹染看清了是她家小姐,颤声道:“夫人,正是小姐。” “凰儿,娘亲苦命的凰儿。” 尹千凰看到了霍青樱,疾步过去。 “娘亲,凰…凰儿来看你了。” 前世,她不明白,为何见到霍青樱,就有一种说不清的亲切感。 现世,她才恍然,原来,她与她真的有母女关系的缘份。 “凰儿,真是阿娘的凰儿,让娘亲看看,你是不是瘦了?” 霍青樱的笑容如同这个季节盛开的花朵,淡痕的细纹中藏着深深的慈爱与关怀。 “娘亲,凰儿没事,在羽王府吃得好睡得好,怎么会瘦?不信你问竹染姑姑。” 竹染上下打量了自家小姐,好似在尹府的状态要好一些。 眉间还多了一丝松驰的欢快。 “夫人,小姐她……好像精神状态很好。” 尹千凰扬了扬眉,这一世,她不是东方玄夜后宅一心想着复仇的妇人。 每一步都要精心算计,而是含琼院生活自在的小女人。 没有那么多烦心事,也不需要与人虚以委蛇,精神自然佳。 “哈哈哈……阿娘,你听竹染姑姑说。” 见自己的女儿真的很精神了,霍青樱才放下心来。 又把她拉回了院子,轻声细问: “凰儿,羽王殿下他…对你好吗?” “很好!” 尹千凰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忽略他醒来的那一幕,他和她,当个朋友相处,还是不错的。 “真的?” 霍青樱担心自家女儿嫁入羽王府,受宫里人排挤。 那些皇室妯娌之间啊,会不会嫌弃她是庶女身份? 说起嫡庶,霍青樱眼里泛起了泪花。 都是尹无言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她一个好好的正室,被他贬妻为妾。 若不是为了女儿,她早就自请下堂,离开京城了。 干回自己原来的老本行,当个快意恩仇的押镖女当家。 行走江湖、潇洒自由。 当年,在尹无言要迎娶姜子幽时,她原本带着女儿想离开尹府。 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怪道士,说她女儿命中缺金。 若贸然离开京城,会死于非命,除非嫁给金命之人。 第-43-章 回门 她起初并不信此等怪力乱神之说,可就在她打算带着凰儿离开京城的前夕。 凰儿莫名其妙发起了高热,大夫无力还天。 那个怪道士凭空出现了,给凰儿饮下一茶符咒水后,凰儿就醒了。 自那以后,她为了凰儿,不得不暂时收起了自己要远飞的翅膀。 困在尹府后宅,寻找这个命中带金之人。 后来姜子幽要把她的女儿送去羽王府冲喜,她抵死不从。 可那个怪道士又出来了,说羽王便是那个命中带金的人。 如今,她的女儿嫁进了羽王府,只要她的女儿在羽王府过得好。 不用她再担心,她就离开尹府,不会成为女儿的拖累。 要不是当年在运镖的过程上,突遭山贼的袭击。 被路过的尹无言出手相助,她又怎会报答他提出的以身相许,来偿还救命之恩? “阿娘,凰儿没事,在羽王府好好的,您不用担心,倒是您,翠亭院那个没找你麻烦?” 霍青樱拿出自己行走江湖的气魄,拍了拍胸脯道: “她除了耍嘴皮子,嘲讽阿娘几句,能在阿娘面前逞什么威风?” 看到自己的女儿在羽王府过得不错,她身上的那层颓靡的神情。 被好心情击退得烟消云散,瞬间精神焕发,双眸照亮。 “父亲他……” “你别提那个负心汉,阿娘没有他,会活得更好。” 提及自己的想法,她让其他人退下,只留了竹染嬷嬷和尹千凰身边的两个婢女。 “阿娘有话对你说。” 尹千凰握着自己阿娘的手,猜想她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还与她有关。 “凰儿,阿娘想离开尹府,你知道的,自从姜子幽进府,阿娘就想离开尹府,只是……” “凰儿明白,阿娘受苦了,阿娘做出的任何决定,凰儿都支持你,只是父亲他……” 尹千凰凭着这具身体的记忆,想到小时候,父亲对他还是很疼爱的。 对娘亲也好,三口之家充满着爱和温暖。 只是姜子幽进府之后,父亲就疏离了她们母女二人。 有时候远远地看着她们母女俩,明明眼里的柔意掩盖不住。 可就是很决绝地疏远她们母女俩。 她能清楚地看到父亲眼里隐忍的克制和不舍,也许他事出有因。 可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伤害了阿娘便是伤害了,她无法替阿娘去原谅他。 霍青樱得到女儿的理解,她受的所有委屈。 终于还是这一刻爆发,泪水汹涌而至。 “娘的乖凰儿……” 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竹染和百灵喜鹊几人都忍不住落泪。 时光落地无声,却在亲情的怀抱中开出温暖灿烂的花…… 霍青樱讲了,等万寿节一过。 京城不再戒严,等她家凰儿在羽王府站住脚跟。 她就找个机会向尹无言要一封放妻书,离开京城,回到江南小镇的老家。 本不需要什么放妻书,可她原本也是正妻,是尹无言贬妻无妾。 又怕到时候牵扯到她的凰儿,所以才必须要一封切结书,断了与尹无言所有的干系。 江南小镇有她的舅父表兄一家,还和十五六年前一样。 开着盛威镖局,前段日子捎信搭系上了。 告诉她的舅父表兄,凰儿成亲了,只是未表明是嫁进羽王府冲喜。 “阿娘,你要回江南小镇?那里的表舅和舅祖父知道吗?” 尹千凰眉间凝上了担忧,阿娘就只带着染竹姑姑回江南小镇? 路途遥远,她不放心。 霍青樱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阿娘与他们通了书信,只是说了想回江南小镇看望他们。” “凰儿尽管放心,娘亲曾经也是镖行押镖走江湖的镖头,什么风浪没见过?阿娘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 霍青樱性情奔放,心境豁达。 才没有与姜子幽争风吃醋,而整天抑郁寡欢过着伤春悲秋的顾影自怜的日子。 这一世不同,她的女儿没有殒命。 没有听到前世的噩耗而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 尹千凰抚了抚阿娘鬓角的碎发,心里为她庆幸。 她其实也想离开京城,陪阿娘回到江南小镇。 到时候她在那里开个医馆,行医救人,而不是被圈在京城当什么皇室贵妇羽王妃。 但此刻还不行,贸然离开羽王府。 不仅她走不了,阿娘也不能随意离开京城。 “阿娘不用担心凰儿,羽王殿下待凰儿也不错,您去了江南,到时候一定要给凰儿捎来信函,让凰儿知晓你过得好不好,凰儿才能安心。” 两母女还想说什么悄悄话,外面的丫鬟通禀。 “霍姨娘,老爷差了李管家来请您和大小姐一起去花厅。” “竹染,帮我换一身行头。” 她要去花厅,见见这个女婿。 凰儿说他对她不错,但她没亲自见过,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打扮出来,容颜并不输给姜子幽。 往日她一门心思在自己的女儿身上,精神不济。 现下,她要精心打扮自己,不为别人,就为了自己的女儿。 竹染伺候自家夫人换了一套衣裳,又绾了一个精致的发髻。 霍青樱本就生得眉眼漂亮,打扮了一番如同阳光普照,温暖而明亮,高雅大气。 焕然一新,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愉悦。 “凰儿,咱们去花厅。” 看到自家娘亲如此明艳耀眼,尹千凰也无比欢悦,阿娘真美! 估计自己的这身皮相,有八成是遗传了自己阿娘的美貌。 …… 花厅,东方玄羽坐在主位,尹无言坐在左侧。 姜子幽坐在下方,身后站着自己的女儿尹雪儿。 一身淡黄色云烟衫宫缎素雪绢千水裙,梳着飞仙髻,淡扫蛾眉。 薄粉扑面,娇羞的神态犹如一朵含苞的玫瑰。 美丽而动人,眸光时不时的偷望着东方玄羽。 早知道羽王殿下会醒来,她就应该让自己的阿娘去荣贵妃面前说自己命中带吉。 给羽王冲喜,此刻她就是这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枕边人了。 哪还有尹千凰一介庶女什么事? 难怪戚云瑶一听羽王殿下苏醒了,心绪就乱了。 还向她打听尹千凰在闺阁之事,恨不得能抓到她什么把柄,好让羽王休弃尹千凰。 “老爷,霍姨娘和羽王妃来了。” 第-44-章 羽王为她撑腰 尹千凰与自己的阿娘步入了花厅,尹无言看到自己原来的结发之妻。 没有眉心凝结的那一抹忧愁,变得鲜活明艳。 每走一步都是仪态万千,英美大气,风姿绰态,一时看呆了。 姜子幽见尹无言一双眸子似黏在了霍青樱的身上,她眼里迸发恶毒的妒意。 ——该死的贱女人! 天生长了一张狐猸子的脸蛋,和她那个卑贱的胚种一样,都是迷惑男人的贱人! “王妃,到本王身边来。” 东方玄羽坐在上方,左侧一个位置,那也只有与他并肩的王妃方可落座。 尹无言有些不舍的收回眸光,介绍道: “青樱,这是羽王殿下。” 东方玄羽起身向霍青樱施了一个晚辈礼:“小婿见过岳母。” 哪有王爷自称小婿,对一个姨娘称呼岳母的? 东方玄羽这是给了尹千凰极大的面子,察觉到他的眸光落在自己身上。 尹千凰波澜不惊的神色里泛起了一丝涟漪的感激之情。 东方玄羽薄唇微扬,幽邃的桃花眸子藏着说不清的微样光亮,柔柔的波动着。 姜子幽母女俩心生妒忌,特别是姜子幽。 看着自己的夫君望着霍青樱那柔和的眸光,和掩盖不住的温情。 指尖深深掐入掌心,胸口起伏急促显示出有多么嫉妒和愤恨。 “臣妇见过羽王殿下。” 霍青樱细细地打量了一眼东方玄羽,眼神清明如炬。 公子如玉,宽和温润。 容貌俊美无俦,与她家凰儿当真是一双如玉璧人,天生一对。 她微微点头的动作被尹千凰尽收眼里,怕冒犯到东方玄羽,她拉着娘亲坐在下方。 李管家在自家老爷面前小声了一句,尹无言起身相邀: “羽王殿下,微臣让人在膳厅设了薄宴,还请羽王殿下、羽王妃移驾前厅。” “岳父客气了,请。” 东方玄羽颔首谦逊有礼的道,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如此,尹无言跟在了他的身后。 他放慢了脚步,向尹无凰投去一记眼波,示意她跟上。 尹千凰微微一愣,被自己的阿娘轻推了推,她才回过神来。 秀气的眉眼涌现一丝无措的赧然。 他俩的小动作被霍青樱看在眼里,她眸光含着温暖慈爱的笑意。 心里宽慰又愉悦,看来她家凰儿真的嫁给了一个好夫婿。 前厅设了两个席面,男子坐一席,女子一席,中间设有屏风。 东方玄羽却把尹千凰叫了过来,还让她把霍青樱叫了过来,一起用膳。 如此,姜子幽和尹雪儿两人落坐一席,两母女脸色有些难堪。 好像她们才是姨娘和庶女,上不了正席的台面。 明明她们是正妻与嫡女,羽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尹无言也没有提出什么看法,他本就不喜姜子幽骄纵跋扈的性子。 当年,若不是平凉王以自己胞弟的性命威胁自己,他又怎么会迎娶姜子幽一个寡妇过府? 没错了,姜子幽曾经嫁过人,尹雪儿也是她带过来的。 与尹无言毫无血缘关系,却占着尹府嫡女的位置。 十几年前,尹无言的胞弟尹无辞失手打伤了一个中郎将的庶子。 中郎将要把尹无辞抓进大理寺,尹无辞连夜求助自己的胞兄。 哀求兄长一定要救自己一命。 恰巧,平凉王的女儿姜子幽看中了尹无言。 提出他若愿意迎娶了自己的女儿为正妻,便出面帮他摆平尹无辞伤人一事。 彼时的他只是一个仰人鼻息的六品小官,而平凉王大权在握,他若拒绝。 不仅自己的胞弟会被判流放,且霍青樱两母女可能都会遭受平凉王的迫害。 无奈之下,他只能应下这桩婚事。 姜子幽进府之后,不仅没把尹无言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 还把霍青樱母女俩赶到最偏的院子,原来的主院都被她和尹雪儿两母女霸占。 为了不让霍青樱母女遭受姜子幽的刁难,他只能收起往日的深情和不舍。 摆出一副薄情寡恩的无情冷血负心汉,这样她们母女俩才会少受一点姜子幽的搓磨。 他隐忍至今,最放不下的女儿如今已嫁入羽王府。 姜子幽手就算伸得再长,也伸不到羽王府的后院。 唯一让他还放不下心来的便是霍青樱,如果可以。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把她的娘亲接走,哪怕住在郊外的庄子里。 也好过与善妒跋扈的姜子幽同一个屋檐下。 屏风那边的四人像是平常百姓的一家子,霍青樱和自己的女儿说着话。 眉眼的笑意真诚又明快,似乎好久没有露出这么舒心的笑容了。 尹无言给她倒了一杯女子能喝的酒,霍青樱脸上的笑意立即冷却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寒意。 东方玄羽看出来了,他这个岳父大人,也不是厌恶岳母。 相反,好似还喜欢得紧。 只是碍于什么事,才迫不得已做出贬妻为妾令人不齿的举动来。 另一侧的姜子幽和尹雪儿,看着台面上的膳食,味同嚼蜡。 很想找个机会离开膳厅,可是又怕羽王殿下怪罪。 只能硬着脖子,坐在下方当陪衬,两母女眼里都流露出愤恨不甘嫉妒的火焰。 …… 末了,东方玄羽带着尹千凰告别了尹府。 霍青樱目送自己的女儿上了马车,话别依依。 东方玄羽眼角含笑道:“王妃,待万寿节一过,你可以把岳母接到王府来和你小聚。” 闻声,尹千凰面容一笑,如桃花绽放,梨涡若现。 眼尾、唇角、双颊都张扬着美丽,写着心里的愉悦与欢快。 她大方的言谢:“多谢羽王殿下。” “凰儿,快上车,别让羽王殿下等久了。” 尹无言站在霍青樱的身后,感受她的愉悦和开怀,墨眉也难得舒展开来。 “父亲,娘亲,凰儿走了。” 曾几何时,凰儿只会叫自己阿爹。 现下,他再也听不到一句亲昵的阿爹了。 尹无言心里被一抹艰涩占据,眼里隐有水光,不过很快消失。 日落西斜,马车内寂静如初。 尹千凰想到东方玄夜对自己阿娘的礼遇,她想真诚的言谢。 “羽王殿下,今日多谢你,让妾身与娘亲共吃一席。” 第-45-章 给自己送葬 “王妃客气了,你的娘亲也是本王的岳母,理应如此。” 母妃的教导他没忘,万寿节一过,母妃会请霍夫人进宫一叙。 今日见霍夫人,似乎也是明快豁达之人,应该与母妃能相处融洽。 …… 秋日的下午,一缕晨光透过窗牖的缝隙射进屋内。 映照在床幔上,屋外飘来金桂花香,含琼院纯净而宁静。 百灵神色焦虑地进入了院内,绿怡丫头看到百灵乱了脚步。 眉眼带着一抹鄙夷:“百灵,你一大早这么匆忙做甚?也不怕惊忧了王妃的好梦?真是没规矩!” 果然是姨娘院子出来的,小门小户的没规矩。 绿怡和红柚今日当值,一早就和润溪、曲棱两人换了班。 百灵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淡淡道: “王妃早就起来了。” 若是喜鹊听到绿怡这么说,早就撸起袖子和她吵起来了。 但百灵知晓,绿怡是被红柚驱使的,跟绿怡绊嘴没用。 红柚轻咳了一声:“绿怡,不要这般失礼。” 转而对着百灵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百灵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告诉王妃啊?” 百灵的心里刹那间冷意翻飞,淡声道: “没有,百灵只是学了一个新的绾发手法,想急着在王妃面前表现一下。” 红柚紧了紧手中的绢帕,这个死丫头,口风真紧。 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探不到。 见没有听到有用的消息,便敛了敛眉首,和绿怡退到一边去了。 喜鹊见百灵回来了,轻快地跑了过来。 “百灵姐姐,王妃方才还在找你呢。” 百灵睨了一眼站在廊沿下的红柚与绿怡,见她们俩竖起了耳朵,她嘴角微抿。 “喜鹊,我学了一个新颖的绾发,正想给王妃试一下。” “百灵姐姐,那还等什么,快点进来啊。” 见百灵和喜鹊进屋了,绿怡和红柚又从廊沿走到了院子里。 “红柚姐姐,这个叫百灵的丫头是不是防备着咱啊?” 红柚哪里没看出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里一片阴暗。 “你瞎说什么呢,一会儿被人听到了不好。” 绿怡见她不顺着她的话,瘪了瘪嘴,悻悻地走开了。 百灵一进内室,眉眼纠结,抿了抿嘴。 还是决定把自己打听到到的事情告诉自家主子。 “王妃,苏府已开始挂白幡了……” “奴婢听说秦国公回京了,此刻正在苏府。” 尹千凰原本的清亮的眸子,瞬间阴郁得全湿了。 像沾了露水般,一张脸布满了担忧和深深地哀伤。 外祖父…… 心中的悲恸似潮水般袭来,吞灭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佝着身子,喜鹊搀扶着自家主子。 “小姐,上次你已见过苏家大小姐了,她真的已……” 喜鹊看到小姐这么悲伤,她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王妃,很快就是万寿节,民间的白事都要避开,奴婢猜测可能苏大小姐,明日就会出殡了。” 尹千凰隐去眼里的泪水,“明日,我要去送她。” “奴婢再去打听一下,有什么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王妃。” 百灵知晓自家主子对此事很上心,便想一会儿再出府打探一下。 看看苏家大小姐会葬在哪里? …… 翌日,天空飘起了毛毛细雨,落在青石板上,丝丝凉意被微风吹动着。 一个白衣女子戴着幕篱,体盈纤瘦,脚步却异常沉重。 她系着面巾下的脸色苍白,通过迷惘的双眸,能看出她内心极度的哀痛。 这条离苏家不远的巷口小径,三个女子已在这等候多时了。 “夫人,来了来了。” 唢呐队吹奏哀调,几个和尚诵念经文,宾朋本需一同送葬出殡。 缘于苏冰尘深居简出,也没有几个好友,送葬队伍看起来很单薄。 走在前面的是苏佼,也是苏府唯一 一个与苏冰尘走得比较近的。 有一层淡薄血缘关系的亲人。 再就是秦小世子和她的发妻,苗芷曦。 春溪和秋溪两人走在棺椁左右,悲痛得恨不得替代自己的小姐去死。 仪式并不繁琐隆重,因很快就是皇上的寿辰,这是天大的喜事。 宫里都在忙于操办,民间白事能避则避,不能避就只能越低调越好。 秦国公神情憔悴不堪,历来少有长辈给晚辈送葬的。 可秦国公不管不顾,秦孝琏架不住老父亲的哀求,便只能由着他来了。 他在一旁心疼的搀扶着这个花甲之年的老父亲,唯恐自己的老父亲半路受不住打击。 悲痛垮下晕厥。 尹千凰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疼爱他的外祖父,眼眉凹陷,满脸皱纹成了深钩,毫无生机。 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两鬓已没有一丝青发。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前世的外祖父他面容威严,身子硬朗,腰板挺得直。 走路都带风,双眸炯炯有神。 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她很想冲上去。 告诉自己的外祖父,尘儿没死,身子不在,但灵魂依旧活着。 可,只会被人当怪物般抓起来,世人也不会相信她。 “夫人,苏大小姐的墓地是选在山清水秀的丘鸣山。” “丘鸣山?” “对,那里可以看到京城的全貌,奴婢打听到,好似是苏大小姐知晓自己快不行了,咽气之时,叮嘱秦小世子的。” 青山隐隐,苍翠扑帘。 水秀山明,飞泉喷薄,是个好地方。 见送葬队伍消失在尽头,喜鹊劝道: “夫人,今日出来有些时日了,早些回去?” 尹千凰蓦地想到了什么,迷茫的目光中布满了担忧。 秦嬷嬷,她怎么样了? 半个时辰后,百灵从苏府的后门绕了回来,又看了无人跟踪才走向自家主子。 “夫人,奴婢给苏府看守后门的小厮塞了些银子,打听到了,秦嬷嬷没事,听说莫名其妙的就好了,连汤药都没怎么喝。” “真的?秦嬷嬷没事?” 百灵眸心微暗了一息:“奴婢…奴婢再三跟那个小厮确认了,秦嬷嬷真没事。 只是……嘴里嘀咕着,她家小姐没死,大家都以为她得了……失心疯,可又不太像。”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弱了,怕小姐又担心难过。 第46-章 月下美人 尹千凰这次倒没有失落,反而眸光亮了几分。 秦嬷嬷她是不是……听到了她那日给她讲的话? 只要嬷嬷没事就好,到时候她再找个机会结识她。 苏冰尘不在了,春溪、秋溪和秦嬷嬷会回到秦府,他们在苏府也没有卖身契。 …… 一个绣坊的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红柚从马车上左右看看。 见没有陌生人,便对马车里的人说: “奴婢先回去了。” 马车上的人挥了挥手:“再有什么消息,直接到这个地方递个口信便好。” “诺。” 看着红柚走远了,马车才缓缓驱行。 “小姐,这个婢女这么久都没有传递一点有用的信息,奴婢看她就是拿银子不办事。” “无妨,只要她贪心便好。” 小婵弩了弩嘴又道:“这个丫头说得是不是真的,羽王殿下这么久也没有和尹千凰圆房?” 见小姐的神色看起来不错,她又道: “看来上次在琳琅阁,也是扮给外人看的。” 戚云瑶摆弄着手上的精致的凤汁花染色的指甲,笑了笑,眼里幽暗的神色越来越深。 无论是不是扮给外人看的,万寿节那日。 她要让这个没自知之明的女人栽在公孙琴的手上。 “夜王那边还没回话吗?” 小蝉抿了抿唇,与夜王的流火联系,不都是交给巧云的吗? 她哪里能见得到流火呢? “奴婢问一下巧云,看流火侍卫怎么说。” “巧云,你上来,小姐有话问你。” 巧云愣中回神,慌忙藏起手中的一个香囊,但还是露出了一截被小婵看到了。 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这个死丫头,在想男人了? 那个香囊的颜色一看就是适合男子佩戴的,看来她有了相好。 她甚是好奇,她的相好是谁? “怎么样了?” 巧云眉眼轻缩,低声道: “小姐,流火侍卫传话道,军营太忙,夜王殿下这段时日都宿在军营里,好几日没回夜王府了。” 闻言,戚云瑶陡然间沉下了脸,一双美目里满是乌云密布。 “他真是这么说?” 巧云垂首微颤:“奴…奴婢不敢撒谎。” “贱人!是不是流火那个奴才根本没有话带给夜王?” “小姐,不关流火侍卫的事,他把话带到了,是夜王……” “啪!”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戚云瑶一个耳光扇得嘴角浮现血渍。 “贱人!究竟谁才是你的主子?你一个劲的为一个奴才说好话,是不是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小蝉立即想到了那个香囊,她扯过巧云的衣袖。 把她藏在袖兜里的香囊恶狠狠地扯了出来。 眼尾里都是得意的刻薄:“小姐,你看,这个死丫头,做的这个香囊分明就是男人用的,奴婢猜想她肯定跟流火有一腿。” 戚云瑶看到小蝉手里的香囊,脸色瞬间扭变得阴沉骇人。 又是一个巴掌,“啪!” “贱婢!难怪帮流火说话,原来早就与他私相授受了。” 巧云左右被扇了一个巴掌,双颊红肿渗血,捂嘴抽泣了一声。 “奴……奴婢没有。” 她是绣了一个香囊,但她还没找机会送出去,流火根本不知她的心思。 小蝉在一边窜掇着:“小姐,奴婢觉得巧云就是在维护流火,有可能流火压根没把您想见夜王的消息告诉夜王,不如让奴婢去找夜王府找青叶,让她给夜王递消息。” “啪!” 她以为自己给小姐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谁知戚云瑶也扇了她一巴掌。 还扇得比巧云的还重。 “蠢货!青叶在夜王府的主院当差,那是我费尽心机才安插好的,你竟然想坏我的好事?” “奴婢不敢!” 小蝉瑟瑟发抖,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回去自行领罚。” 小蝉颤巍地应声,“都怪奴婢太蠢,做事不过脑子,奴婢回到府里就自行领罚。” 巧云见小蝉也挨了打,心里稍好受了一些。 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小贱蹄子,真是活该! …… 流云缓动,夕阳西下,余晖渐渐退却。 月亮冉冉升起,繁星点缀。 含琼院,院内的泥土的清香夹杂着金桂花香,伴着雨后的湿润清甜扑鼻而来,很是醉人。 小怜过来请王妃去主院用餐,说王爷让厨娘蒸了大闸肥蟹。 在八角亭请了姬少主一起品尝香蟹,就等王妃了。 喜鹊一听王爷派人来请王妃,替自家主子高兴。 距离上次送和王妃回门之后,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与王妃见面了。 百灵想给自家主子精心装扮一下,被尹千凰拒了。 “我这就过去。” 小怜会心一笑,“王爷看到王妃过去,一定会很愉悦。” 这段时日,王爷恢复了上朝,又处理了堆积如山的公务。 虽没有来含琼院看望王妃,可几乎每日都会差她去问话。 表面没表现出来在乎王妃的样子,心里指不定是在关心王妃呢。 她都照常说了,还说王妃最近几日食欲不振,面颊都瘦了。 她看到王爷脸上没什么变化,手指却蜷缩了一下。 就猜到,王爷有些忧心。 “就你这个丫头嘴甜。” 尹千凰扯了扯嘴角,这个丫头,乱点什么谱。 东方玄羽只是感激她冲喜一事罢了。 夜晚的府邸,四处掌灯,庭院之中。 花香飘溢,小桥流水,潺潺清越。 淡月湖的湖中央,有一个八角亭,里面有几个人影。 墨颜和逐影站在两侧,还有几个小厮听着廖善的吩咐。 把厨房准备的大闸蟹章而有序的端了上来。 月如小舟,渡过银河。 湖面泛起一片青烟似的薄雾,似少女披的细沙。 朦胧幻美,幽然如梦。 姬无艳一看到尹千凰来了,欢快地跑了过来。 “千凰姐姐,你终于来了。” 他这话好似他等了有一段工夫了,尹千凰短暂地恍了一下神。 露出一抹浅笑:“姬少主好。” 她身姿妙曼,婀娜的身影伫立在菡萏池边,不染纤尘。 摇曳的裙摆被湖面的轻风一吹,形成一道华美缥缈的弧线。 绽放出绚丽生姿的轻妙灵动,微风一停,裙摆静落,宛若一位花神般清丽柔美。 东方玄羽坐在八角亭里,神色忽地顿了一下。 目光似那深邃辽阔的夜空般,让人一眼便沦陷。 尹千凰对着他的方向,福身一礼:“王爷,妾身来迟了。” 第-47-章 王爷是不是有点喜欢王妃了? “本王也才到,入座。” 他左侧的位置,便是王妃的主位。 尹千凰微微一愣,扫了一下周围。 亭中似乎只有三张椅子,另外的两张已落座。 没办法,她只能落坐在东方玄羽的左侧。 也许是前世在夜王府,即便她是王妃,东方玄夜左侧的位置也都是为苏云柔而设。 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怜拉开了位置,雕花椅上还垫着软锦。 “王妃。” 与东方玄羽的位置也就相差不到半丈。 男子的桃花眸里似有月华般的清辉在流转,温雅如玉。 坐在他身侧,宽厚有力的肩膀,好似能遮挡一切风浪。 小怜为王妃斟倒了一玉盏桃花酿,尹千凰想到自己喝酒就可能会醉倒,便想抬手阻止。 耳边传来那温润如清澈山泉的溪水,能洗尽心里浮世尘埃,柔柔地流淌入心。 “吃蟹配上美酒味道会更好。” 他特意让墨颜准备了女子也能喝的桃花酿,不伤身还能养颜,是女子最喜欢的甄琼玉液。 墨颜上来为主子剥蟹,小怜给王妃剥蟹。 百灵和喜鹊也想为自家主子剥几只,可,似乎还轮不到她们俩。 姬无艳已经剥了三只了,吃完又喝了一口醇酒。 “师兄,这蟹肉真鲜美,哈哈哈…好吃好吃…” 他一点也不注意形象。 “我已经吃了三只了,你们动作也太慢了,吃蟹哪有这么讲究,剥了那么久,也才剥了一只,看我的。” 他也就剥了个蟹壳,剩下的两只钳子。 他用器具一锤,就把蟹钳锤裂了,抖了抖,掰出蟹肉吃。 东方玄羽取了一只肥蟹来剥,墨颜微惊。 “王爷,奴才…奴才来剥,不要伤了您的手。” “无碍。” 他的动作优雅,骨节分明的手指匀称修长,剥蟹的姿势也比别人斯文。 与姬无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尹千凰嘴角浮过一抹笑意。 她也想自己来剥,让小怜伺候自己剥蟹,她有些不自在。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王妃,这些让奴婢来剥便好,蟹壳锋利,一不小心就会伤到手。” “没关系,我又不是没剥过。” 她的手指灵活,剥蟹的手法并不生疏,碗盏中忽地多了一只已经剥好的肥蟹。 她以为是小怜剥好的,便拿起玉筷夹起蟹肉蘸了配料来吃。 没注意到东方玄羽那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优雅如风的笑意。 墨颜和姬无艳还有小怜都看到了那只蟹,是他们矜贵的主子剥好放进了王妃的碗盏里。 几人都睁大着眼睛,王爷\/师兄竟然放下自己尊贵的姿态,给王妃\/千凰姐姐亲手剥蟹? “果然像姬少主说的那样,鲜美多汁,滑而不腻。” 尹千凰吃着蟹肉,赞美了一句,忽看到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以为是自己的嘴边沾了些酱汁,拿着绢帕来擦拭。 百灵和喜鹊看到这一幕,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墨颜和小怜他们。 百灵还能压抑心里的情绪,喜鹊已经笑意满满。 这是不是说明,王爷有点喜欢上她家主子了? “王妃,奴婢为你拿来了沾了盐水的湿帕巾擦手。” “蟹肉鲜嫩清甜,味道不错,墨颜,给今日的大厨嘉赏。” 东主玄羽的音色如山泉流动,眼角眉梢流淌着松驰,昭示着此刻的心情是愉悦的。 “诺。” 东方玄羽把墨颜剥好的蟹肉浅尝了一口,又拿起一只大肥蟹来剥。 姬无艳盯住了他手里的那只更大的肥美螃蟹,亮晶晶的眸子转着清辉盈流的期盼。 “师…师兄,你手上的那只蟹挺肥的,师弟这只快剥完了,不如与你换?” 东方玄羽把他伸过来的手,拍了回去,脸色稍沉。 “你面前的那堆蟹还不够你吃吗?” 姬无艳弩了弩嘴,他面前的这堆数量不少。 可比起师兄手中的那只帝王蟹来比,简直就是蟹子蟹孙。 见自己的师兄眸光温和的逡过自己的左侧,他幽幽的眸子湛然一亮。 心思灵动,莫不是师兄……手中的这只帝王蟹也是剥给千凰姐姐吃的? 如此,他便不好抢了。 他一边剥蟹,一边用晶亮亮的眼珠子来回在自己的师兄和尹千凰巡视。 这两人的关系是不是又近了几步? 想到这一点,他嘴角时不时的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轻笑。 东方玄羽眸光锐利一扫,姬无艳慌忙收敛了嘴角的表情。 对着墨颜道:“墨…墨颜,你看我手中的这只蟹是公的还是母的?” 墨颜伸长了脖子,打量了半天,也看不出是公还是母。 一个不小心,手上剥的那只蟹掉在了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笨手笨脚的。” 墨颜赶紧让小厮把地上那只他剥了一半的蟹清理掉。 “母的。” 姬无艳黑玉般的眼睛轻眨:“千凰姐姐,怎知它是母蟹?” “母蟹圆脐,公蟹尖脐,你手里的那只是圆脐。” 姬无艳顿时来了兴趣,看了看手中的蟹,发现真是圆的。 “千凰姐姐见多识广,没想到还能分辨这个?” “我…我在一本游记上看到的。” 尹千凰剥起蟹来,也很有一套,她手指轻巧灵活。 剥得不比姬无艳的慢,现下已吃第二只了。 小怜剥得还没有她的快,感觉自己有些笨拙,有点气恼。 尹千凰弯起了杏眸,用了一个盘子装了四五只蟹。 “小怜,你和百灵喜鹊拿去吃,我自己来剥。” 小怜心里又喜又惊,她可不敢吃这些珍贵的螃蟹。 看了一眼王爷,又询示墨颜的意见。 东方玄羽挥了挥手:“墨颜,端一盘蟹和逐影下去吃。” 小怜见王爷发话了,她端起盘子欠身告退,准备和百灵喜鹊去游廊处剥吃。 喜鹊早就眼馋了,百灵怀疑自家主子就是看到这丫头要流口水了。 才故意让小怜把蟹端来吃。 喜鹊给自家主子又添了一些蘸料,不知在自家主子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尹千凰手中的蟹啪哒掉在自己的盘中。 ‘王妃,方才你吃的那只鲜美的蟹是王爷亲自给你剥的,你不如也给王爷剥一只当做回礼?’ 第-48-章 被他拦腰抱起 东方玄羽根据她的说法,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这只帝王蟹。 悄悄看了脐眼,发现是尖脐的, 没注意到尹千凰眸光轻轻的落在他的侧颜上,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探究。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的碗盏中又多了一只肥蟹。 这次她看得清楚明白,东方玄羽把手中剥好的帝王蟹亲自放在了她的碗盏中。 起初她还以为是喜鹊那古灵精怪的丫头逗趣她才故意谎捏的。 如今,赤喇喇的一只肥美帝王蟹落在眼前。 她冷不丁的咽了咽口水,清澈的杏眸写着惊讶和疑惑。 她抓起放在一侧的杯盏,紧张地喝了一口桃花酿,想给自己稳稳神。 见一盏并不能压下心里的紧张,她又给自己满上,连续喝了两盏。 一不小心就忘记了自己沾滴点酒就容易上头眩花眼,何况还连喝了三盏桃花酿。 她白盈如月的脸上瞬间红霞隐隐,宛如白玉上抹了层淡淡胭脂。 染了层红晕的脸颊让本就绝色的容颜更加温媚清婉。 她把之前剥了一半的母蟹没几下就剥好了,耳边响起喜鹊说的那句话。 脸上有些火辣,耳边出现了什么幻听。 ‘王妃,剥好了快放到王爷的碗盏。’ ‘只是回礼而已,王爷都亲自给你剥了两只蟹,你回他一只,很正常,这叫礼尚往来。’ ‘王妃,你别愣着了啊,快把手里的这只剥好的蟹放到王爷的碗盏中啊!’ ‘……’ 东方玄羽见她没有吃他方才剥的那只帝王蟹,他眸光微闪。 若是不想吃他亲自剥的,之前那只她不是吃了吗? 见她垂着眸子,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他轻言一问: “王妃,可是有些不适?” 她抬眸,双颊绯红,杏眸里既清澈又带着些朦胧: “喜…喜鹊,你不要再说了。” 眼前的人影变成了她幻听中的喜鹊,她叽叽咕咕的,说得不太清楚, 姬无艳和东方玄羽相看一眼,王妃方才叫他喜鹊? “王妃?你是不是找喜鹊?” 尹千凰双眸迷离飘渺,似拢了半世烟雨,娇俏纯柔又迷人心醉。 把手里剥好的蟹堵在了东方玄羽的薄唇上,才觉得安静了不少。 又叽叽咕咕地讲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词: “喜鹊,别说了……别说了,说得我头晕脑胀,我给他剥好了。” 东方玄羽的嘴被她用蟹肉瞬时给堵住,逐影和墨颜站在不远处。 看到这一幕,墨颜闭了闭眼。 侧了侧身子,唯恐自家主子发火。 王妃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拿蟹堵住王爷的嘴? 逐影有些为主子尴尬,王妃……真是酒壮怂人胆。 如此冒犯王爷,王爷就算不发火,也会生气的。 就连姬无艳也在心里为尹千凰生起一抹担忧,可出奇的是。 东方玄羽不仅没有发火,桃花眸子似乎还泛起一层波光粼粼的深幽。 没听清她说什么,他接过被她堵在嘴边的蟹,放在了碗盏里。 眼里瞬间潋滟如晴水,绯红的薄唇轻轻一勾。 夹起蟹肉,浅尝一口,味美鲜甜。 平时,他一样膳食顶多两口,不会超过三口。 这是皇家养出来的饮食习惯,不会让人窥探到他喜欢吃什么和不喜欢吃什么。 可尹千凰给他剥的这只蟹,被他干干净净的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 墨颜瞪大了眸子:“……”主子没恼? 姬无艳也被自己的师兄脸上的表情给怔愣住了。 又在无人发现的地方嘿嘿一笑:“……” 师兄这个世外谪仙很快就要跌落凡尘咯! 逐影幽黑的眸子泛起一层思涌,王爷方才是在笑? 他没看错? 终于碰到了一个能拨动他家主子情丝的女子了? 尹千凰看到‘喜鹊’吃了她塞过去的肥蟹,弯起了如水的杏眸。 宛若清澈的月牙泉,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轻笑声。 “喜鹊,肥蟹好吃吗?” 沾了桃花酿那微醺的醉意,似给她的双颊抹了一层胭脂。 这一迷人的浅笑,仿若开在桃花树上的那抹春蕾,唇角泛起樱花粉的清纯妍丽。 东方玄羽眼底荡漾着魅惑的风华,未经思考便点头道: “好吃。” “那你再吃一只。” 尹千凰把碗盏里的帝王蟹拿起预备放在他的碗盏里,被一只白玉修长的指握住了皓腕。 “那只,是给你吃的。” 轻轻柔柔的声音仿佛山谷的清风,能洗涤心灵的浮躁,世间的尘埃。 “喜鹊,你的声音怎么变了,好像焦尾琴的琴音,特别清越醉心。” 东方玄羽脸上披了一层晚霞,轻咳了一下。 小声道:“那…那你喜欢听吗?” “喜欢,你这个丫头,怎么还害起羞了?平时的大大咧咧都扔哪去了?” “千凰姐姐,那是师兄,哪是什么喜鹊?” 姬无艳见自己的师兄竟然和自己的王妃,旁若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当他们几个是空气。 便想出言提醒,也好打趣一下那个平时在他面前很道貌岸然的师兄。 看到尹千凰那张清纯又妩媚的俏颜,脸上隐现赧然,他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千凰姐姐这副样子真是太美了! 谁知,一个锋利的眼刀子向他甩来,他慌忙移开了眸子。 拿起一杯酒低头喝起,遮掩自己的脸色。 “王妃,您在唤奴婢?” 喜鹊方才好似听到了自家主子在喊自己的名字,忙走了过来听候吩咐。 尹千凰扭头回看,“喜鹊…你…会分身吗?” 喜鹊明明在这啊,怎么多了一个喜鹊? 还没想明白也没看清楚,桃花酿的醉意已占据了整个识海。 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往后仰去。 东方玄羽一个疾手,揽住了她的楚腰。 她的侧脸不可控地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三千墨发被风扬起。 像是片片羽毛轻挠过他完美的下颌,他充满雄性荷尔蒙的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小怜似想起了什么,忙上来请罪。 “王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忘记了王妃是不能喝酒的,只要沾酒就会眩晕,不省人事。” “那日,王爷醒来的前一晚,王妃就是喝了桃花酿,昏睡了。” “伺候主子不细心,下去领罚,下不为例。” 东方玄羽拦腰抱起了昏睡中的尹千凰,向含琼院疾步走去。 第-49-章 一种折磨 喜鹊和百灵忙跟了过去,墨颜和姬无艳还未回过神来,逐影已跟上了自家主子。 “墨…墨颜,你们羽王府,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会添个小皇孙了。” 墨颜喜笑眉开,若真如姬少主所言,那就皆大欢喜了。 喜鹊扯了扯百灵的袖子,笑嘻嘻地道: “百灵姐姐,王爷是不是很紧张王妃?” “嘘,咱们当奴婢的少说多看,还不快跟上去伺候主子。” 怀里的人纤腰如柳条般婉转柔软,稍微一用力,就有可能会折断。 东方玄羽绷着身子,不敢用力,唯恐把她弄-疼了或者弄醒了。 可架不住怀里的人不安分,她的侧脸在他的胸膛上蹭来蹭去,似想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又伸手抓紧了他的衣襟,想稳住自己找点安全感。 抓来抓去,感觉不像是自己平时睡的被衾。 她又摸抓了抓,蹙着秀眉蹭-了-蹭。 她的被衾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硬-邦-邦的了? 菡萏的清幽与他身上的冷梅香侵袭在一起,产生了某种暧。昧的效应。 心里荡起了一阵阵涟漪。 东方玄羽被她柔弱无骨的手在怀里乱抓乱摸,一张白玉的脸庞铺上了一层淡绯色。 连耳后根也泛起了微红,身上还有些口干-燥-热。 尹千凰,你能不能安分点? 温香软玉在怀,手若柔夷,还在他身上抓揉。 这对于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好在,含琼院到了。 看门的丫鬟婆子被这吃惊的一幕震得都忘记行礼了。 半晌才跪下道:“王爷。” 东方玄羽抱着尹千凰进了院子,绿怡红柚两个丫鬟看到这一幕。 顿时瞪大了眸子,眼里被惊愕占据,满腔的妒意快要溢到喉间。 又慌忙站在两边,福身道:“王爷……” “打盆热水来。” “诺。” “红柚姐姐,方才我们没看错,王爷抱着那个庶……” 百灵和喜鹊一进院子就看到两个讨人厌的丫鬟在议论什么。 百灵瞥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进屋伺候主子去了。 喜鹊脚步一顿,睨着绿怡: “你眼睛没瞎,王爷就是抱着王妃进屋了,哼!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下次再听到你在背后议论王妃,我就告诉王爷。” 绿怡脸色发白,想说什么,被红柚挡了回去。 红柚压下心里的妒忌和怒意,赔着笑脸道: “喜鹊妹妹,你听错了,我跟绿怡商量着要去王妃打盆热水。” “哼,打盆热水还用得着商量,还愣在这做甚,还不赶紧去打热水?” 红柚衣袖下的手指收紧,垂下眸子,遮掩了眼里的那抹阴暗之光。 “我这就和绿怡去。” 王爷竟然会亲自抱尹千凰回来? 怎么会……难不成王爷昏睡醒来后,任何女子都能靠近了? 她要找个机会试一下,眸里的暗光落在了一旁的绿怡身上。 …… 这是东方玄羽第一次来尹千凰的寝室,轻轻地把她的身子放在床榻上。 怀中的人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袖摆,他的桃花眸落在了她的身上微顿。 玉肌雪肤的俏脸,盈白透粉。 还有那泛着胭脂红的薄樱粉唇柔软水润,宛若雨后的花蕾。 苗条身姿,窈窕玲珑伴着那起伏均匀的玉峰。 想到了那日在马车上,他的手覆盖在…… 脸上的潮红顷刻间赛过天边的彩霞,喉咙干燥。 闭了闭眼,念了几句清心咒,清退眼里的那抹灼热。 又恢复那抹潇洒不羁、云淡风轻的矜贵模样,扯出了自己的袖摆。 百灵施一礼,“王爷,让奴婢来伺候王妃。” 她上前把自家主子的锦鞋脱下,又给她盖上了一床被衾。 东方玄羽开始打量这个屋子,软菱柔纱,幽花温玉。 小巧的雀仙鼎熏着一丝清甜的幽兰紫草香,与她身上自带的初荷清香倒是十分相宜。 屋内陈设干净,雅致清幽,窗棂上的白玉花觚里插着几支刚折下来的金桂丹兰。 还有一盏罗叠的淡蝶花,两种花香与幽兰紫草香碰撞一起。 满屋子都是芬芳馥郁、沁入心脾的清香。 仿佛让有种能让人置身在世外桃源的错觉。 他又朝床榻上望了一眼,尹千凰被百灵把发髻散开了。 乌发呈水样散开,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 双颊水润,让人看了想轻轻触碰的冲动。 朱唇微翘似海棠,睡颜沉静恬美。 他幽深的桃花眼如星辰大海,划过流星般的轻柔浅笑。 见百灵要转过身来了,他微微侧身,收回了眸光。 “王爷,奴婢把热水打来了。” 绿怡和红柚在外间轻唤了一声,又伸长的脖子朝室内望去。 “把水放下,屋子里有人伺候王妃,你们下去。” “诺。” 绿怡和红柚刚想进入屋子,就被王爷给赶出去了。 喜鹊把热水端了进来,百灵用巾帕给自家主子擦拭脸颊。 东方玄羽待在这里,两个丫鬟都有些紧张慌乱。 可心里是欢喜的,王爷对她家主子上心了? “师兄,你在哪?” 姬无艳又吃了几只美蟹,突然想起了师叔祖有话要带给自己的师兄。 差点忘记耽误正事了,急匆匆来找东方玄羽。 “师兄……师兄,你在哪?” 姬无艳在含琼院外,墨颜把他引到这,外男是不能进后院的。 还好王爷也在此,否则,他哪能进来? “师兄,我有话对你说。” “吵什么?本王不是出来了么?” 东方玄羽冷凝的剑眉,吓得姬无艳一个哆索,师兄是怕他吵醒千凰姐姐? “那个,千凰姐姐睡了?” 东方玄羽抬眸扫向对他福着身子恭送的百灵和喜鹊。 吩咐道:“你们好生伺候王妃。” “奴婢遵命!” 又瞥了一眼姬无艳,“你跟本王来。” 姬无艳挠了挠头,师兄怎么好像很生气? 等又回到了淡月湖,东方玄羽才道: “以后不要叫她千凰姐姐,要么叫羽王妃,要么叫嫂子。” “什么?叫千凰姐姐不好听吗?” 姬无艳一脸异样的望向墨颜,又看了看逐影。 他一直是这样叫的啊,怎么师兄醒来,就不让他叫千凰姐姐了? 墨颜往逐影身侧靠了靠,无视他的眸光。 “她嫁人了,是羽王妃。” 第-50-章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小白兔的吗 姬无艳神色微滞,又瘪了瘪嘴。 不答应也没有拒绝,转移了一个话题。 “对了,师叔祖让我告诉你,万寿节一过,去寒音寺,他有话要对说。” 东方玄羽似乎听到了师叔祖话里的严重性,他点点头。 姬无艳见这没他什么事了,准备告退,他走远了几步。 对着东方玄羽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大声说道: “师兄,我就叫千凰姐姐又怎么了,你昏睡的时候我也是这样叫的,以后也会这样叫,千凰姐姐都没意见,你反对也没用,嘿嘿……” 说完,一个窸窣声响,踏水无痕。 如影掠过墙头,消失在众人眼前。 墨颜一个激灵,这姬少主也真是的,就不怕惹恼王爷? 东方玄羽冷着脸,浑如漆刷的剑眉一蹙,眼里闪过一道薄怒的寒光。 …… 星子点点,夜风微寒。 小怜见百灵出来了,轻声询问: “百灵,王妃醒了吗?” “百灵姐姐,王妃醒了。” 喜鹊在里屋喊着百灵,小怜和百灵一起进了内室。 一到内室,小怜就跪下请罪:“王妃,都是奴婢不好,忘记你不能喝桃花酿了。” 尹千凰才醒过来,意识还未完全回笼。 见小怜跪在面前,她看了看四周。 扶了扶额:“百灵,这怎么回事?” “小怜,你先进来。” 小怜站起身来,和百灵一起伺候尹千凰夜间洗漱。 她揉了揉额头,“不用,现下什么时辰了?” “王妃,你还记得之前的事情吗,在淡月湖的八角亭,你和羽王殿下还有姬少主一起吃蟹品酒……” 尹千凰反应过来了。 “我才喝了一盏桃花酿,就醉倒了?” 喜鹊端了盆热水进来,笑吟吟地道: “王妃,你不记得是谁把你抱回含琼院了?” 百灵和小怜两人都抬眸望向自家主子,尹千凰眸光有些放空。 甩了甩脑子,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是你们几个扶我回来的?” 百灵和小怜两人眸光暗闪: “王妃,奴婢去看看晚膳有没有做好?” 小怜找了个借口,准备开溜。 百灵去榻衣柜那给主子找身新衣裳,也没有逗留。 尹千凰见屋内只有喜鹊了,她神情一愣。 “喜鹊,难道不是你们扶我回来的?” 喜鹊眼睛亮了亮,扑哧一笑: “王妃,你真的记不起来了?” 尹千凰又轻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的想不起了,掀开被衾下床穿鞋。 “喜鹊?” “是王爷把你抱回来的,还很温柔,小心翼翼的,生怕把你吵醒了,嘿嘿……” 尹千凰忽地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又顿坐在了床榻上。 喜鹊把湿帕巾拧干,给自家主子擦脸。 “王妃,你是不是头还是晕的呀?” 尹千凰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问: “你说是……王爷把我抱回来的?” “是呀,好多人都看到了。” 喜鹊笑吟吟道。 尹千凰脸色僵硬住,眉心跳得厉害。 神识已飞到了太虚,任凭喜鹊给自己擦脸净手。 “王妃,奴婢感觉你的心跳得很厉害?咚咚咚地,是不是受凉了?” 喜鹊忙触探了一下她的额头,又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额头。 好像都差不多,不热啊! 尹千凰心里闷苦得要死,咋这么贪吃? 是不是出尽洋相了? “我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肯定出尽洋相了,她在心里懊恼。 也提醒自己,下次绝不能再沾酒类了。 就算是女子能喝的桃花酿,也不能喝。 喜鹊连忙摇头:“没…奴婢没听到你说什么胡话。” 可又想到墨颜和逐影那表情,喜鹊的眸光闪了闪。 尹千凰烦躁地抓了抓散乱的头发,扯出了一个鸡窝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王妃,宵食已备好。” 含琼院设立了一个小厨房,不用王府的大厨。 厨娘还是廖善亲自安排的,基本菜膳都会做。 小怜知晓王妃吃的喜辣一点,所以每道膳食都是放了些辣子。 “喜鹊,伺候王妃梳洗了吗?” “小怜、百灵、喜鹊,以后一定要提醒我,滴酒不沾,喝酒误事。” 尴尬的一批,她竟然喝一口就醉了? 肯定闹出什么荒唐的事情了,否则,喜鹊不会是那个表情。 不想了不想了,反正她与东方玄羽是不可能的。 等阿娘离开京城,她就找个机会与他摊牌。 拿到和离书,离开京城去江南找阿娘。 …… 墨香书肆。 戚云瑶终于见到了东方玄夜,眼露娇俏的欣喜: “夜哥哥,你终于来找瑶儿了。” 看到他拎着的笼子里,有一只雪白的小白兔。 她蛾眉一皱,似有些嫌弃。 小白兔见了她之后,本就胆怯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垂下了两只大耳朵。 “夜哥哥,你说要送给我东西的便是这个?” 她以为是些珠钗金饰,古玩器帛等,没想到会是一只不值钱的小白兔。 “云儿,你不喜欢?” 小时候不是说她最喜欢小白兔的吗? 这是他在军营的小河边发现的,看到它非常可爱。 忆起了云儿小时候说想养只小白兔,便把它抓来了。 察觉出东方玄夜的眸子里闪过疑惑,她又柔声细语道: “夜哥哥,瑶儿没说不喜欢,只是……府里不会让瑶儿养小白兔的。” “父亲会说瑶儿玩物溺志,不好好提高自己的琴棋书画,尽逗弄些小玩意。” 东方玄夜脸色沉凝,对戚敬尧那刻板的印象又深了几分。 “是我考虑不周,流火,把这个拿下去。” 流火从暗处走来,把小白兔拎走了。 小白兔一看自己不用成为那个女人的宠物了,两只耳朵立即垂了下去,身子也不发颤了。 在没人发现的地方,通亮幽黑的大眼睛淌过一抹暗光。 “夜哥哥,瑶儿想让你带我去护城河畔游玩。” 有一段日子没见到他了,她的心里有些纷乱,也有些不安。 虽然她怀疑是流火没有把巧云捎给他的话传递过去。 但看到流火方才那样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躲闪。 她觉得真有可能是东方玄夜在军营忙碌,抽不出空来。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不想来找她? 不会的,一定是她最近想多了。 第-51-章 生根发芽 看到戚云瑶眼里那抹期盼,东方玄夜想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 最近,要忙着鄞北矿山的事情。 还有父皇的寿辰,他已经很久没回夜王府了。 昨日一回夜王府,脑子里就浮现他与尹千凰在寒音山发生的那一幕。 他很想挤去那抹旖旎的念想,可越是抗拒,越是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流火,让人准备一下,护城河包下一艘画舫。” “诺。” 流火拎着小白兔离开了墨香书肆,戚云瑶立即绽放了欢心的笑容。 最近是她胡思乱想了,夜哥哥心里是有她的。 一定是最近太忙了,才没有来墨香书肆见她。 …… 东方玄羽从宫里回来,在书房处理了几个时辰的公务。 墨颜让人端来了一个汤盅。 “王爷,累了,先喝点汤,这是荣贵妃娘娘吩咐奴才的,都是荣养滋补的汤药。” “放下,本王一会儿再喝。” 东方玄羽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净了净手。 墨颜把汤盅打开,盛了一碗盏。 “王爷,小心烫。” 东方玄羽拿起勺羹,又想起了什么。 嘴角泛起一抹不可察的浅笑:“王妃在含琼院?” 距离那日他抱她回院子,他有几日未见到她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也没看到来主院找他一回。 他不让她来主院,她还真的一次都没来过。 墨颜看到自家主子那薄唇边似有若无的轻笑,眸光闪了闪。 “奴才听到廖管事那边说,王妃带着两个丫鬟出府了,说是去护城河游玩了。” “带了护卫吗?” 东方玄羽望着窗外,眼看天色快要落暮,眸光微忧。 “带了,但不多。” 那是王妃不让带,只带了两个。 东方玄羽放下了手中的汤勺,迈着大长腿走出了书房。 墨颜看着自己千叮万嘱着大厨,精心为王爷熬好的荣养滋补汤,就这样浪费了。 心里暗惜,王爷好歹把汤喝完了再去找王妃啊! …… 眼下已是凉秋,河畔青芜堤上柳,轻风拂动。 柳枝婀娜多姿,护城河面泛起斜阳西坠的艳霞水光。 柳条随风摇曳,倒映在河水里。 似西子撩发,如梦如幻。 尹千凰带着喜鹊和百灵来到了护城河畔,喜鹊咬着一串糖葫芦。 “这味道也不错,跟游昌街的李大爷做的糖葫芦都差不多。” “小姐,你在找什么?” 尹千凰想着前世的表哥表嫂也喜欢来护城河畔,她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他们。 大后日就是万寿节了,想到那日可以在宫里。 见到自己的外祖父和舅父他们,心里满是期盼。 “没…没找什么,咱们去那边看看。” “夫人,百灵姐姐,你们等等喜鹊呀。” 喜鹊看到摊贩摆出来的那些稀奇玩意,很是好奇。 拿起来瞧瞧,便落后了几步。 百灵督促她一眼:“你快点跟上,一会儿人流越来越多,你要是走散了,就只能自己回王府了。” “嘿嘿,百灵姐姐,放心,喜鹊不会走丢,就算走散了,也识路的。” 东方玄夜和戚云瑶的画舫恰巧向河岸游来,戚云瑶系着面纱。 站在东方玄夜身侧,指着远处的美景。 娇声道:“夜哥哥,那边很热闹,好似在玩拆字谜?” 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在看到不远处的河岸上那抹熟悉的倩影,已然惊住。 若仔细看,还能看到凤眸里燃起的一抹奇异的小火苗。 “夜哥哥?” 见东方玄夜没有回答自己,戚云瑶又轻唤了一声。 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便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河岸上已挂上了华彩四溢的灯火,人潮如织。 熙熙攘攘,各种嘈杂声不绝于耳。 她并没有看到什么,好奇一问: “夜哥哥,你在看什么?是不是河岸上有你认识的人?” 见那抹熟悉的倩影被来来往往的人群遮盖住了,东方玄夜才收回视线。 心里带着淡淡的落寞,垂下的眼帘,鸦羽长睫落下一片暗影。 “看错了,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戚云瑶眸光幽暗了一息,再次抬眸,一双美目溢着水亮的笑意。 “巧云,东西准备好了吗?” “小姐,准备好了。” 戚云瑶娇羞一笑,欲语还休: “夜哥哥,华灯初上,星河灿烂,瑶儿愿为你抚琴一曲,相思忘忧。” 东方玄夜本不想听什么琴曲,可一听曲名。 ‘相思忘忧’,他的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一抹难以言说的酸胀感。 兀自点头:“嗯。” …… “百灵,喜鹊,咱们去那边,好像有人在耍杂耍。” 百灵望了过去,提醒道: “夫人,那边人多,咱们要小心一点。” “无碍,咱们不挤进去,对面不是有一家观畔居茶肆吗,咱们去茶肆。” 喜鹊咬了一粒糖葫芦,含糊不清地道: “这……观畔居可火了,不知里面还有没有位置?” “夫人,主子有请。” 墨颜不知何时,和逐影来到了尹千凰身侧。 喜鹊心里一惊,王爷也来了? 尹千凰也有些吃惊,转过身去,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宛如青松,正伫立在河岸一棵杨柳树下凝望向她。 戴着半副白玉面具,负手而立。 仿佛有月华在他的身上清辉流转,一袭绯色镶金的暗纹锦袍,俊朗无俦。 漆黑的桃花眼盛满星辰,薄唇噙着一丝浅若淡痕的笑意。 风华绝代,陌上如玉。 “夫人?” 喜鹊见自家主子神情有些愣住,眼里闪过狡黠星点。 轻声提醒了一句,“是不是被王爷俊美不凡的身姿给吸引住了?” 尹千凰微赧地垂下了杏眸,嘴角抽了抽。 没好气地瞪了喜鹊一眼,瞎说什么呢? 她只是想到了那日被他抱进了含琼院,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 她挪动了脚步向他走去,“王爷,你怎么也来了?” 东方玄羽扬开玉折扇,挑眉笑笑: “王妃似乎不想本王来?” 尹千凰的声音低了下去,垂首道:“怎么会?” “陪本王去观畔居坐一会。” 喜鹊和百灵两人对望了一眼,满目愉色。 方才她们的主子就想去观畔居,没想到王爷也打算去观畔居。 这是不是叫做心有灵犀一点通? 【书的封面换了,这个是不是好看一些哦!~】 书换新的封面了,大红色来了! 第-52-章 她的疏离客气 观畔居风格雅致,飞檐雕砌。 三层楼高,古色古韵。 进入茶肆,清雅飘香的茶叶侵袭而来。 逐影亮出了一个令牌,掌柜的赶紧上前热情招呼。 “羽……” 墨颜瞥了他一眼,他慌忙改口道: “公子,请,三楼的包间一直为您空设着。” 尹千凰听到掌柜的这么说,又怎会不知,眼前这位观畔居的掌柜原本就认识羽王殿下。 又或者,这间茶肆本就是他的人开的? 里面的装潢古朴典雅,轻纱隔断。 雅致的栋梁托起雕花的镂空天花板,各色花卉摆在廊沿处。 香炉和花瓶,青烟袅袅,茶香浓郁。 百灵和喜鹊都被里面的景物给惊到了。 百灵眼里闪过惊艳之外,还算稳重,没有再东张西望。 喜鹊就不同了,对这雅致的茶肆充满了好奇,眼神比明珠还要亮几分。 若不是有羽王在,她早就拉着她家主子。 滔滔不绝地表达自己的欢喜和去摸这些新奇物什了。 他们来到了茶肆院子中央,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见底。 一条小溪流依着假山而凿,风雅清幽,水流潺潺。 掌柜的在前面引路,上了三楼,还是三楼那间最雅致的包间。 透过窗牖看到护城河畔,灯火阑珊,数不清的画舫影火飘绰。 轻轻摇曳其中,银月倒挂。 洒下清辉,波光粼粼,河畔上似笼罩了一层细纱薄雾。 “王妃,你喜欢靠窗的位置?” 尹千凰点点头,她本想在二楼找个看对面街耍杂耍的位置。 可一进来,宾客如云,满座风生。 早就没有空闲的位置了,要不是东方玄羽,她们此刻也只能走出观畔居了。 哪还能直上三楼进入这么雅致的包间? 东方玄羽也喜欢靠窗的位置,他平时也会和自己的表兄来这品茗。 这个茶肆,是他表弟开的。 “王爷,妾身是不是坐了你原来常坐的位置?” 墨颜挑了挑眉,王妃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王妃,靠窗的位置即使坐三四个人,也不会拥挤,您和王爷同坐靠窗也没关系,是不是呀,王爷?” 东方玄羽心里所想,被墨颜这个小跟班说出来了。 他脸色微变,移开了目光,淡声道: “让小二赶紧上茶。” “诺,奴才这就去吩咐。” 墨颜低首一笑,他家王爷,特意出来寻王妃的,他可不得帮一把? 退出之前,还对逐影递了个眼色。 逐影眸光一涌,好似明白了墨颜的意思,但又觉得有些突兀。 喜鹊跟着墨颜出去了,她想到处看看。 这间京城有名的茶肆,百灵由着她去了。 逐影想到自己退出去了,百灵还在这。 那墨颜心中所想,岂不是要落空? 不如,也一块出去? 于是,他对百灵打了个手势,百灵微微一愣,旋即明白了。 脸上闪过犹疑,最后,还是点点头寻了个由头。 “王妃,奴婢去找找喜鹊。” “嗯,别让她走远了。” “诺。” 百灵出去了之后,逐影也离开了雅室。 空旷幽雅的包间,此刻便只剩东方玄羽与尹千凰了。 寂静的包间,谁也没有先说话。 气氛静得好似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尹千凰想到那日被他抱回了含琼院。 心里有些别扭,望着窗外。 缓解自己的紧张心理,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聊。 还好,墨颜和小二进来了,打破了这种沉闷的氛围。 小二把沏好的茶,摆在了茶桌上,又把一些糕点也摆好了。 “贵客慢用,” 躬身退了出去。 “王爷,奴才在外面,有事唤奴才一声。” 东方玄羽岂会不知墨颜的别有用心,眸光寒沁沁的瞥了他一眼,怪他擅作主张。 放在平时,他在那些想靠近他的女子面前。 摆出一副风流不羁的纨绔模样,敷衍敷衍几句。 可……眼前的女子是他的王妃,是要陪他过一生的女子。 他怎么能拿那套用在她的身上呢? 是以,一时也没有开启什么话题。 尹千凰压下心里的那丝别扭,举起茶盏,笑容大方清朗。 对着东方玄羽道:“王爷,那日……妾身喝醉了,给你添了麻烦,真是抱歉!” “还有,多谢!” 东方玄羽听到她客套疏远的言词,眸子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意味。 垂下眼帘,挪动了茶盏。 再抬眸,漆黑幽黯的眼底,像墨汁一样深黑浓稠。 “无妨,那日,你恰巧倒在本王的肩膀上。” 他似乎也在说明,是她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不好推开她,才抱她回了含琼院而已。 尹千凰心里那丝别扭瞬间释然,秀眉也舒展了许多。 如此,她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窗外月色如银,月影如盘。 一阵微风吹了进来,雅间里的灯火幽幽然然。 一人轻抿了一下香茗,一人摩挲着手中的茶盏。 良久后,东方玄羽想到了三日后的万寿节,他薄唇轻启: “万寿节那日,百官进宫,为父皇贺寿,场面甚大纷繁,本王可能会忙得抽不开身,你若有什么事,可找九皇妹。” “多谢王爷提醒,玉……” 尹千凰脸色闪过一丝慌意,忙改口道: “九公主喜欢什么物什,妾身想给她带一份见面礼。” 前世她与东方玉莹二人比较熟稔,也知晓九公主喜欢些什么新奇物什。 特别是吃的和银子。 “你想到给九皇妹带礼,那父皇的寿辰,你打算送什么?” 尹千凰神色微顿,暗忖:那不是应该你代表羽王府进献寿礼的吗。 怎么还要她去准备呢? 她拿起茶盏,抿了口茶,露出一丝为难。 “王爷,羽王府准备的万寿节贺礼,您还没准备好吗?” 东方玄羽又怎会故意为难她,只不过想逗逗她罢了。 他漆黑如墨的眼底,似落入一颗星辰,漾起轻浅的水色。 “本王是准备好了,可你却什么也不过问,这……万一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试问一句,你如何应答?” 尹千凰心里咯噔一紧,她还真没有想到这层。 他说的没错,皇上本就对她这个庶女身份的羽王妃不喜。 若他借题发挥,想为难一下她,也不是不可能。 “那王爷你准备了什么寿礼,可否告诉妾身?” 第-53-章 两对相见 东方玄羽漫不经心地拿起手中的茶盏,可发现里面是空的。 尹千凰很有眼力见的,拿起茶壶,动作灵巧地给他续上了一盏香茗。 脸上绽放出一抹清丽的微笑,双颊边上的梨涡浅显。 似带着迷人的芬芳,声音微柔:“王爷,请喝茶。” 东方玄羽见她露出那讨好的笑音,他乌黑的眸子泛着光泽,慵懒魅惑地望着她。 “本王……如此帮你,你拿什么来换呢?” 尹千凰对接上他潋滟风华的眸子,似被吸入了一个幽邃的旋涡。 找不到方向,乱了心神。 她赶紧别开视线,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这个妖孽,幸好戴着面具。 否则,她肯定得被他这副勾人心魄的样子给迷了去。 她垂下眸子,小声问道: “王爷,想要什么?” 东方玄羽摩挲着茶盏的边沿,声音清醇如酒,低低地飘进她的耳里。 “本王还没想到要什么,待本王想到了,再告诉你。” 尹千凰扯了扯嘴角:“……” 这是钓着她玩吗? 墨颜和喜鹊还有百灵,三人先后进来了。 方才他们在外面,竖起耳朵。 想听听两位主子交谈些什么,感情有没有增进? 可里面一片死寂,气氛僵滞。 把他们三人急得在原地打转,喜鹊提议进去看看。 “王爷,可是这糕点不好吃?” 墨颜借着问糕点的事情,悄悄打量了一下自家主子。 奈何戴着面具,他想看清主子的面色。 也看不到,便想听听他的语气了。 “还未尝。” 东方玄羽取了一块糕点来吃,柔柔糯糯的。 浅尝一口,味道不腻,清甜适中。 尹千凰也取了一块来尝,这味道甜酸相宜,和糖葫芦的感觉接近。 “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 东方玄羽见她小嘴被糕点沾上了碎屑,似高枝上的樱桃洒满了露珠,诱人得紧。 他眸光偏移,拿起了面前的茶盏喝了口,来错开心神。 “好吃。” 她取了几块用碟子装好,递给了喜鹊,“你们也尝尝。” 反正这么多,她和东方玄羽也吃不完,浪费就可惜了。 喜鹊喜滋滋的接过,“多谢王妃。” “墨颜,逐影,你们也尝尝。” 给了自己的丫鬟,总不好让墨颜和逐影干站着? 墨颜笑容挂面,“王妃,要是不够,奴才再让小二送来几碟?” “这么多,哪吃得完?不用了。” 她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糕点,唇边上沾上了一块糕屑,却不自知。 百灵刚要提醒的时候,东方玄羽手中的锦帕。 已经伸向她,并且轻柔地帮她擦了擦嘴边。 尹千凰顿时一噎,咳了几声。 差点卡着气门,脸色涨红。 百灵忙给自家主背气,尹千凰抓起茶盏。 猛饮了一口,才没让自己噎住。 “咳…咳咳咳……” “王妃,你还好?” 尹千凰喘过气来,脸色不再憋红了。 伸出手摇了摇,“我…我没事。” “墨颜,跟掌柜的说一声,再打荷一些糕点给王妃带回去。” 东方玄羽看出她很喜欢吃这酸酸甜甜的糕点,方才吃得都差点噎着了。 并未发觉是自己的举动把尹千凰吓得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王…王爷,不需要这么多,就这茶桌上的打荷回去就行了。” “王爷,外面河畔的风景不错,不如和王妃去护城河走走?” 尹千凰也正有此想法,说不定她来早了,表哥表嫂可能要晚点才出来。 如此,他们一行人走出了观畔居。 尹千凰又系上了面纱,东方玄羽戴着白玉面具。 皎月悬空,银色的光芒洒在护城河上。 河面上泛着波光细碎的沙影,像是璀璨的星海。 男子风华玉树,女子仙姿昳丽。 霎时在护城河畔的沿岸上形成了一道吸引人的风景线。 有不少男男女女频回观望,各自打量这一对佳偶天成。 “什么神仙眷恋,真是千年难得一遇。” “幸好他们是一对的,否则,实在是找不到配得上对方的人。” “你这句话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个感觉。” “……” 尹千凰四目张望,想看看人群中有没有她想找的表哥表嫂。 东方玄羽察觉出她似乎在找人。 “王妃,可是在寻人?” “没……就是看到人潮汹涌,一时不适,有点紧张。” 东方玄羽眸光微暗,她明明在寻人,为什么要撒谎? 沿岸上,一艘画舫靠了过来,人潮散开两边。 看到画舫上走下来的一男一女,一时惊愣住了。 有人认出来了,“那不是夜王殿下吗?” “他身边的女子是谁?” “穿戴不俗,体态婀娜,一看就是勋贵家的千金小姐。” “……” 人群中时不时的传出对她的赞美之词,戚云瑶系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美目。 听到别人对她的赞美,心里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即便想抓住东方玄夜,但在人前,她依然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东方玄羽已娶了尹千凰,可她探到消息了。 皇上对尹千凰不喜,定然不会让她一直占着羽王妃这个头衔的。 只不过现下碍于面子,又不想授人以柄,才没有下旨废了她的羽王妃。 说不定皇上也正在等着尹千凰出错,好给他下旨废了这桩婚事的机会呢。 等尹千凰被扫地出门,她戚云瑶还是有很大机会嫁给东方玄羽。 所以,在与东方玄夜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还是要遮好自己的脸。 河岸上的一男一女与画舫上的一男一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个男子一人露脸,一人戴着面具,两个女子都是系着面纱。 人群中又响起了议论声音:“夜王殿下身边的女子固然不俗,可小可怎么觉得白玉面具男身边的女子更加绝色呢?” “只露出一双翦水杏眸,也能让人猜其被面纱遮掩下的琼花玉貌、仙姿绝色。” “美得不可方物,尤其是眉间那一抹神韵。” “……” 声音不大不小,自然能落入戚云瑶的耳中,她瞬间破防。 脸上的盈盈笑意骤然凝固,袖摆下的手指发狠的握紧。 眼里深处一道恶毒的视线隐射尹千凰身上。 第-54-章 曾经他们二人避着她在眉目传情 心里嫉妒发狂,面纱下的半张脸也因为嫉妒而变得极度扭曲。 一个卑贱的庶女,整日系着面纱。 肯定是下半张脸丑得不能直视,才会系着面纱。 若真是一个大美人,早就出来亮相了。 还以纱遮面,遮遮掩掩做甚? 对,一定是这样,戚云瑶只能用这个阴暗的想法来安慰自己。 不停有百姓在对比他们两对。 “夜王殿下虽然清冷俊美,但白玉男子也是气宇不凡,浑身散发着尊贵雍华的气息。 即便戴着面具,气势上也不输夜王殿下,不仅如此,还似有盖过的迹象啊!” “你小声点,若是被夜王听到了,你小子命不想要了?” 那人被提醒后,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赶紧垂首退回人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东方玄羽没想到,会在这碰到自己的三皇兄。 东方玄夜一眼就望到了尹千凰,眸光定住。 波澜肆起,一时收不回来自己的视线。 如玉的脸庞浮现了复杂的神色,最终克制归于平静。 可就是这个小小的细微动作,被东方玄羽看在了眼里。 他盖在面具下的脸色刹那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眉心挤出一道深深的纹壑,负手在后的手指收紧。 尹千凰要找的人,难不成就是他? “夜哥哥,瑶儿害怕……” 戚云瑶声音轻柔滴水,莲步轻移,挨近东方玄夜。 东方玄夜不知怎地,往前走了一步。 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也并没有伸出手搀扶住她。 垂下的眸子,掩去眼里的情绪。 “云儿,本王安排人送你回府。” 戚云瑶心里一哂,脸上神色变了变。 又不晚,也不知夜哥哥这么快靠岸做什么? 那双状若平静的美目里,藏着深不可见的暗黑阴影。 唇瓣轻颤,流露出娇弱的之美,语气里带着责备和难过。 “夜哥哥,就这么不想和瑶儿再待一会吗?” “云儿……不是,本王想起还有事务要处理。” 尹千凰淡扫过他们二人,眼底的阴晦讥讽一闪而过。 忆起了前世在护城河的那一幕,她站在东方玄夜身边。 而披着戚云瑶‘外衣’的戚云珠却站在东方玄羽身边,从甲板上朝他们走来。 那时的她,还不知东方玄夜心里装的白月光是‘戚云瑶’。 他们二人在无人察觉的地方目光交汇,眉目传情。 而今,时移世易,她和戚云珠的位置发生了对调。 东方玄夜与戚云珠终于不用背着人偷偷摸摸传情了。 就是不知道,东方玄夜若知晓身边的这个女人。 不是那个小时候陪伴过他的云儿,又会如何? 东方玄夜和东方玄羽同时捕捉到了尹千凰那细微的表情,前者愣住,头脑有些昏沉。 思绪仿佛是一圈圈飞散的烟雾,无法凝聚。 又似要拼凑出在识海里,闪现过一模一样的情景。 后者眼帘浮现出一道疏冷,白玉面具下一双寒沁沁的目光有些噬人。 脸上的寒霜凝结,气息有些摄人。 尹千凰与东方玄夜两人之间的迷雾越来越深,他看不透,又想弄明白。 他说过,不想知道她的过去。 可是,她今日四处要找的人,和方才见到戚云瑶伴在三皇兄身边。 眸里闪过的讥讽暗光,无一不在说明,她与三皇兄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这个过去是他的三皇兄,他……如何能劝自己放下不去深究? 人群中突然高呼一声:“抓…抓小偷啊!” “本公子的钱袋子!” 那个被人发现的小偷拿起匕首刺伤发现他的人。 众人看到了小偷的凶残,四处乱窜,河岸上一时发生骚动。 有几个人不小心被人挤出了岸边,掉下了冰凉的护城河。 “扑通!” “啊!救命,我不会泅水……” “扑通!扑通!” 又连续掉下去几个人,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人挤人,人撞人。 那些不会泅水的在水里挣扎呼喊:“救命!救我……” 东方玄羽想拉住尹千凰,可身边的人,早就被挤开了。 “逐影,快保护好王妃。” “诺。” “墨颜,派几个人下水捞人。” “诺。” 身后的几个侍卫,看到了那个行凶的小偷,三两下就把人抓住了。 尹千凰和百灵跟喜鹊也被人挤开了,“夫人!” “喜鹊……” “百灵,你们在哪?” 尹千凰满脸担忧,四处寻找,百灵往她这边走一点,又被人挤开了。 喜鹊也是,“夫人,奴婢在这。” “百灵姐姐,你在哪?” 尹千凰想剥开人群,抓住百灵的手,可又被人群冲散了。 “夜哥哥,你要去哪?” 戚云瑶被东方玄夜的侍卫护在画舫的甲板上,并没有被现场的骚动给惊扰到。 见东方玄夜目含担忧地望着河岸上,又要把她撇下,她急急地道。 “云儿,我去去就回。” 因为他已经发现有几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眸光贪婪。 视线游离在尹千凰身上的男子,借着人群的挤弄,向她靠来。 虽然她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可他心里不知为何。 做不到眼看有歹人要对她下手而冷言袖手旁观。 三两个男子眸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眼,已经做好了怎么向尹千凰下手的计划。 这个女子蒙着面纱,虽然不知全貌,但凭这身段还有那双独特的秋水杏眸。 怡红院的老鸨肯定能出个好价钱。 他们几个便是专门干掳妙龄女子卖给妓院的黑心歹徒团伙。 因为万寿节全城戒严,巡防队伍又增加不少。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这么标致的猎物了。 尹千凰虽然被挡在人群里,但自身防备意识还是有的。 一见到有几个低首弓腰手捂面的男子,目光飘忽躲闪朝她这边挤来。 她顷刻间提高了警惕,手中的药粉就已经准备好了。 她又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什么也没摸到,才反应过来。 这世,她还没有给自己准备防身的袖弩,打算一回府就把前世的袖弩草稿纸画好,找个铁铺,为自己打造一把袖弩防身。 几个男子趁着混乱,步步向尹千凰靠来, 第-55-章 有人为她撑腰,他过去做什么? 一个利用自己高大的身材遮挡视线,一人从怀里掏出了洒了蒙汗药的帕巾。 伸出手想捂住尹千凰的脸庞,不料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外力赫然敲断了他的手。 “咔嚓”一声骨折声响在自己的耳畔。 “啊!” “我的手……” 沾染了蒙汉药的帕子瞬间抖落在地,男子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厉痛喊声。 另外两个同伙见势掉头就跑,但都被逐影的人给钳制了双手,踢喘跪地。 眼前的绯衣男子,明明那么清华矜贵。 可那双未被白玉面具盖住的眸子森寒阴鸷。 肃杀冷厉,叫人背脊发凉。 男子被东方玄羽凌厉威严的气势给震慑住了。 张着嘴颤抖着半天想大声呼喊求救,却愣是发不出一个音节。 待被人一脚踹跪在地上之时,才想发出呼救声。 可是被逐影一个刀背,便卸了下巴。 “押去京兆尹,他们手上的命案应该不少。” “诺。” 隐匿在人群中的东方玄夜,脸上飞速闪过几丝很难分辨的情绪。 手指僵硬,斜开暗淡的视线,凤眸深处划过一道自嘲的厉光。 ————过去做什么? 她不是有人保护么? “夫人,没事?” 东方玄羽担忧地查看,唯恐自己方才没保护好她。 “王爷,我没事,百灵和喜鹊被挤散了。” 尹千凰看到方才离自己不远的百灵和喜鹊此刻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心里又急又担心。 “逐影,发派人手去找她们,一定要把她们找回来。” 逐影领命:“诺,属下一定把她们找回来。” 尹千凰神色微顿,旋即蹙着的眼眉一松: “多谢。” 东方玄羽剑眉轻涌,忽而挑唇浅笑。 “王爷,京兆尹的刘大人带人来了。” 东方玄羽打了一个手势,逐影对府尹大人亮出了羽王府的令牌。 刘晋神色一紧,拱手对着东方玄羽道: “下官刘晋见过羽王殿下,下官来迟了,令羽王殿下受惊了,都是下官的错。” 东方玄羽威迫的气势外放,厉声道: “刘晋,马上就是万寿节了,护城河畔还发生掳人掠抢的恶行事件,也不知你这个京兆尹怎么当的?” 刘晋脸色一白,颤巍跪下请罪: “下官该死,下官治理不严,下官失职,请殿下责罚!” “本王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那几个歹徒显然已非初次作恶,必须深挖细节,救出被他们掳走的人。 万寿节一过,按大燕律法,严惩不怠,还那些受害的百姓一个公道。” 刘晋冷汗涔背,颤声道: “下…下官遵命!” 话毕,东方玄羽转身走向自己的王妃,身上的霸然气势一收。 散漫地掏出玉折扇,风度翩翩,卓绝潇洒。 尹千凰眸光流转,露出赞赏的幽光,唇角不禁弯起。 “夫人,奴婢回来了。” 一声熟悉但有些不太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夫人,你没事?” 喜鹊和百灵一前一后来到了尹千凰身边,转着她打圈,看她有没有受伤。 尹千凰心下一松:“我没事,你们有没有受伤?” “奴婢没有,多谢夫人的关心。” 墨颜被挤开也才回到自家主子身边,气喘吁吁地轻唤: “王爷,奴才回来了。” 东方玄羽瞥了他一眼,“平时还是应该多练功,走个路都喘着粗气?” 遭到自家主子的嫌弃,墨颜苦恼地往后退了退,调好了呼吸均匀。 轻声道:“王爷,奴才…奴才方才遇见表少爷了,才来迟了。” 一听得自己的表弟————夏侯彬,东方玄羽来了兴趣。 “他在哪?” “表少爷让奴才给您带话,他在老地方等您。” “王妃,你可愿意随本王去见表弟?” 尹千凰不太愿意去,她在羽王府待不长久,能不见他的熟人则不见为好。 见她没有说话,东方玄羽也没有追问什么。 直言:“本王有事要走开一会,让逐影先送你们回府。” “嗯,妾身也正想回府了。” “逐影,你们一定要护好王妃,若王妃有什么闪失,提头来见。” 逐影心尖微抖,赶紧应声:“诺。” 没找到自己的表兄表嫂,尹千凰也没有心情在护城河畔了。 何况还碰到了那两个自己不想见的人,就更加没心情了。 这两个她不想见的人,此刻正在告别。 “夜哥哥,你不亲自送瑶儿回去吗?方才那一幕太吓人了。” 东方玄夜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疲惫,耐着性子安慰道: “流火会安排人送你回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戚云瑶扬起一张白弱娇美的脸蛋,咬着下唇。 水盈盈的美目微微发红,委屈的眼神让人心生怜惜。 “夜哥哥,万寿节那日……” “那日,我可能会很忙,但你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派流火来找我。” 得到了他的答复,她才露出一抹娇笑。 声音甜美盈柔:“夜哥哥对瑶儿最好了。” 东方玄夜见她露出往常的纯善笑容,剑眉舒缓了不少。 …… 夜色昏暗,银月躲进了云层。 游玩护城河畔的人都四处散开,准备回宅。 游昌街不远处,一辆马车发出踏踏的聒耳声音。 赶车小厮大声呼喊:“不想死的快让开!不要阻挡我家少爷赶路。” 街上人群惊慌散开,四处躲窜。 “狗奴才,快点,亥时之前我要赶到怡红院,要是赶不到,本少爷剥了你的皮。” 小厮惶恐点头,“少爷,放心,奴才一直在抽打骏马,它一定能在亥时之前赶到。” 许是小厮抽打狠了,骏马失惊蹬起了两个前蹄子。 发出吼叫嘶鸣的反抗声,吓得众人心里不由一惊。 “那匹马是不是发疯了?” “啊,快跑,又是那个骄纵残戾的公孙致。” “谁碰到谁倒霉!” “……” 喜鹊和百灵听到外面大喊的惊呼声,掀开了马车帘子观看。 这一看,不得了,那辆失惊的马车正朝他们这辆马车驶来,骏马疯狂乱窜。 她惊声一叫:“不好了不好了,那辆马车径直朝我们这边撞来了。” 尹千凰心里一缩,赶紧带着百灵和喜鹊两个丫头一起下车,以免被失惊的马车撞到。 逐影喊着侍卫,避开那辆马车。 侍卫想避,可哪架得住那失惊的马硬是朝他们的马车撞来。 避无可避,两辆马车避不开来, 第-56-章 拒绝落入他的怀抱 尹千凰一个人倒是能跳出来,可是百灵和喜鹊却慢了一步,她焦急地拉紧她们预备跳车。 “砰!” 那飞驰的马车径直朝她坐的马车猛烈地撞击而来,车身掀翻。 车里的三人还没来得及跳车,已被撞得头晕脑胀。 逐影拔出佩剑,飞身而起。 一剑刺死了失惊的马,骏马不再发狂。 可尹千凰三人坐着的马车已被撞翻了,不可控地往前飞撞。 百灵和喜鹊同时与她脱离,她为了救两个丫头,自己却飞出了十几丈。 眼看就要撞到墙壁,她护着头,避免自己受到最大的撞击。 一道玄色的影子倏尔腾空而起,动作迅速。 如黑夜里的一道疾风,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摆。 忽地,尹千凰感觉自己的身子似乎定格住了。 并没有那剧烈的撞击痛传来,她松开了双臂。 眼见要落入一个熟悉却令她厌恶的怀抱,她决绝地推开了他。 “砰!” 后背撞在了墙上,由于受到了一番阻力。 她的后背未发出碎裂撞击的疼痛感,但还是闷哼一声。 秀眉紧蹙,脸色白了一瞬。 东方玄夜的手僵滞在了空气中,见她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落入自己的怀中。 一阵阵胀痛感从心里涌起,深不见底的漆黑瞳眸中。 隐现灰暗,手无力的垂下,慢慢握紧又松开。 逐影逐步跑了过来,见是夜王殿下。 眼里有一丝晦暗不明,恭敬地抱拳道: “多谢夜王殿下出手相助。” 转身又着急向尹千凰请罪:“王妃,你怎么样了?” “都是属下无能,没有保护好王妃。” 尹千凰已经扶着墙壁站起了身子。 百灵和喜鹊两人被方才那一幕吓傻了,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 待回神时,一道哭喊声也传来了。 “王妃,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吓死奴婢了。” “您怎么能为了奴婢……” “你个丫头,没事还不快点过来扶我一把?” 百灵已经忍着全身的酸痛上来了。 关心问道:“王妃,你真的没有事吗?” 方才那一幕,她此刻还没完全回神。 喜鹊仓惶抹去眼泪,也跑了上来。 前前后后检查,见自家主子真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 “老天保佑!” 尹千凰忍着后背的伤痛,向东方玄夜道谢: “多谢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恢复了那一派的孤冷寡面,清冷地道: “你的谢意毫无诚意,况且,本王也不只一次救你了。” 尹千凰面色一滞,垂眸不再看他。 她的这副样子,让东方玄夜心里的闷胀感越来越重,脸色如罩寒霜。 滴答,地上掉下了几滴鲜红的血渍。 尹千凰才蹙着眉再次望向他,“夜王殿下,你的手受伤了?” 东方玄夜早把那截飞插在手臂上的木屑拔了出来。 因着的是玄色衣裳,若不是血液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压根不会有人发现他手臂受伤。 尹千凰眸光涌出一抹复杂,这人也是因为救她,才受的伤。 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瓷瓶,“这个是金疮药。” 见一个不常见的侍卫,穿着夜王府的劲衣,她示意百灵把这个递到那人手中。 对着那侍卫道:“你回去帮你家王爷涂抹一下,不要沾水,过几天就会好。” 东方玄夜凤眸里淌过一丝难辨的情绪,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微松,脸上也没有孤寒。 侍卫看着自家主子那冷沉的脸色似有化霜的迹象,才伸出手接过一个丫鬟递来的小瓷瓶。 拱手一礼,又退在了东方玄夜身侧。 那辆撞人的马车摔下的人没有她们这辆被撞的人摔得重,仆人搀扶着自家少爷。 “啪!” 一个耳光甩了过去,那个被他叫做少爷的人恶狠狠地道: “狗奴才!你怎么赶的马车?差点害得本少爷命丧此地!” 又是对小厮连踹几脚,小厮抱着头慌张地道: “奴才…该死!少…少爷,是这马匹突然发疯失控了。” “你还顶嘴?” 一手揉着额角肿起来的包,另外一手和两条腿不停地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厮一顿疯狂输出。 “狗奴才!打死你!害得本少爷撞到了头,还敢顶嘴?” 待眸光无意扫到了尹千凰,他恼怒的面色急转如下。 眼里登时兴起了邪火的光亮,一改那阴狠的面容。 摸着下巴,嘴里全是轻佻的词: “哪来的仙女姐姐?本少爷真的……” 逐影挡在自家王妃面前,脸色冷肃凌厉: “放肆!羽王妃也是你可调戏的?” 一听是羽王妃,公孙致脸色一惊,有些哆嗦。 咽了咽口水来掩饰自己的紧张,退后道: “原来…原来是羽王妃,小人嘴贱!小人该死,望羽王妃大人有大量,有怪莫怪。” 说完他作势给自己打了一个轻嘴巴子,眼里带着谄媚的笑意。 只是眼眸深处带着打量的欲色。 这个就是那个冲喜的庶女王妃? 长这么美,他若是早知道。 一定第一时间抢到手,现下…… 就盼望着羽王殿下把这个庶女扫地出门,他好再下手把她纳入自己的房中。 当三十三房小妾。 东方玄夜看到了公孙致那淫邪浮面的神色,握紧了拳头。 若不是看在他是公孙恒的侄子,此刻,他的眼睛已被他挖了。 尹千凰怎会不知公孙致的假惺惺,想到前世,他押自己的表哥赛马输了银子。 就在背后羞辱诋毁表哥,还和自己的表嫂起了冲突。 这一世差点把她们主仆三人差点撞死,方才又流露出对她的贪婪之欲。 和事后的假意道歉。 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饶他,“贵府何处?” 公孙致一听尹千凰打听他的身份,顿时硬气起来了。 “在下公孙致,是公孙府上的二公子,当朝相爷便是在下的伯父,皇后娘娘是在下的姑母,太子殿下是在下的表兄。” 他一路数了好几个,亮出自己最光鲜最硬气的背景,身子挺得直直的。 下巴也扬起来了,就连脸上也挂着一抹傲然之色。 尹千凰凉薄的勾了勾唇,眼里讽意尽显。 “原来是公孙家的公子,是否有功名在身?” “你…羽王妃,你问在下这个做甚?” 第-57-章 无功名者判流放 功名一直是公孙致的死穴,何况他只是公孙家一个庶子。 平时仗着是皇后娘家人,仗着自己的伯父是相爷。 没少在京城为非作歹,欺压百姓。 也没人敢报到京兆尹那,都是私底下威逼利诱拿银子摆平了事端。 被尹千凰一问,他登时提高了警惕性。 心里闪过慌乱,莫不是这个女人想要告他什么? “逐影,按照大燕律法,公孙少爷斥命仆恶狠抽打牲畜,致使牲畜当街伤人,该当何罪?” 逐影拱手道:“回王妃的话,与当街恶意伤人同罪当论,有功名在身,管役五年,削除功名不得入仕,无功名者,判处流放,永世不得回京!” 公孙致闻言,脸上血色尽褪,身形不稳,心里惶恐不安。 可又想到了什么,他壮了壮胆子。 指着尹千凰阴恻恻地道:“羽王妃,你这是血口喷人,本公子哪里恶意伤人了?” “有人受伤吗?站出来,让本少爷瞧瞧?” 公孙致耍威风惯了,神色一厉,眼里透着阴狠。 围观的百姓都往后缩了缩,历来,民不与官斗,不与权争。 他们都是些平民百姓,哪敢出来指证他? 何况他还是皇后娘娘、和公孙恒的侄儿。 更没人敢站出来,向他讨回公道。 “本妃不是受害者?公孙致,你害我们主仆三人差点命丧当场,若不是…夜王殿下出手相助,本妃恐怕早已血染大地,生死未卜。” 东方玄夜神情稍顿,浑如漆刷的剑眉微扬,幽深如冰的凤眸里有一丝淡纹抚过。 “你还睁眼说瞎话?看来平时没少为非作恶、肆虐横行,伤害无辜,欺压百姓。” 公孙致一时语塞,脸色青黄交错。 想搬出自己的伯父和姑母,可是这个女人是羽王妃。 夏侯一族与他们公孙家是死对头,绝不会买他的账。 何况,最近被自己的伯父敲打,若再不收敛闹出什么事来。 他这个一家之主,就把他赶出公孙家。 想到这,心里愈加惶恐忐忑。 只是想去怡红院抒发一下需求而已,谁知碰上这么个难缠的女人?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他都不会泄气。 可她是……东方玄羽的女人。 现下,也不知东方玄羽对这个庶女是个什么态度。 眼神乱飘,把眼珠子瞄到了自家小厮身上,顿时心生一计。 “你…你少往本公子身上泼脏水,本公子行得直,坐得正,方才是这个狗奴才抽打了骏马,导致骏马发疯,本公子顶多一个管束不严,放纵了恶仆伤人,你样要抓就抓他。” 说完他一脚踹在仆人身上,把他拖拽出来。 “狗奴才,你说是不是你个狗奴才,看本少爷不顺眼,所以才故意抽打骏马,导致它发疯撞人?想害死本少爷?” 小厮被他眼里狠辣恶毒的光给吓到了,慌忙道: “都是…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驭好马车,奴才下次不敢了。” 又得了公孙致暗示的眼神,小厮急急地跪倒在尹千凰面前。 磕头道:“羽王妃,是奴才的错,少爷他并不知情,是奴才想在少爷面前邀功得赏,所以才狠抽了马匹,让骏马失控撞人,都是奴才的错,您要抓就抓奴才!” 小厮不停地对尹千凰磕头请罪,额头都磕出血了。 生怕羽王妃再用此事咬住自家少爷,到时候不只是他一个人死了顶罪,而是他一家六口了。 百灵和喜鹊都有些不忍心,明明是那个公子犯的错,却推到一个小厮头上? 尹千凰也知晓,这个小厮揽下了所有罪责。 就算去了京兆尹,小厮为了保全公孙致,还会力求一死。 这个小厮虽然此刻看起来有些可怜,但他并不无辜。 平时跟在公孙致的身后,也没少干坏事。 “既如此,你的仆人收押,但众人受惊也是因为你的马车发疯所致,还有本妃受伤,都是事实,你需要赔礼道歉。” 公孙致见尹千凰没有再咬住他不放,心里一松,忙点头腆着笑脸: “羽王妃说得是,说得对,本少……在下,愿意赔偿银两,安抚众人,害了羽王妃受伤,在下也过意不去,在下一定赔偿。” 他从身上掏出银票,全部交到了逐影手里。 “这位大哥,麻烦您把这些银两分发下去,是在下的错。” 公孙致弯着腰身对着围观的百姓和气地道: “各位,抱歉了,都是在下的错,没有管好自己的仆人,让大家受惊了。” 心里却在暗恨,让他损失这么多银两。 又让自己低三下四跟这些贱民赔礼道歉,他与尹千凰的梁子结下了。 尹千凰让百灵收了公孙致赔的银两,在无人察觉的地方。 向公孙致撒了一抹粉末,然后拉着百灵和喜鹊走远了。 公孙致望着尹千凰走去的背影,眼神在她身上来回穿梭。 心里生起了邪念怎么压也压不住。 忽感一道阴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侧身一扫,对上东方玄夜那 双锐利若刀的视线。 他两腿登时一软,刹那间头皮发麻,鬓边无端生出了一层冷汗。 “夜…夜王殿下。” “公孙相爷教出来的好侄子!” 腊雪寒冬的语气像头上悬着的一把利刃,公孙致腿软无力,跌倒在地上。 又跪着垂首请罪:“夜王殿下,小人该死,管不好仆人,惊扰了殿下座驾。” 方才听尹千凰主仆三人是夜王出手救下,他就担心东方玄夜也会找他麻烦。 但他并没有站出来,这让他微透了一口气,没想到……他还是出来了。 东方玄夜之所以没有出来帮尹千凰力证言词,一是为了避嫌。 二是,他现下还不宜与公孙恒关系破裂。 那个狡诈狠毒的女人,岂会这么轻易放过眼前这个怂包? 一定是打了什么其它主意,他一时看不明白而已。 …… 逐影在自家王妃面前禀报:“王妃,属下已让人把公孙致的仆人押去了京兆尹。” “很好。” 尹千凰抚了抚袖兜里的药粉包,眼里冷辉暗刺一闪而过。 “王妃,属下派人去宫里请太医,给您和百灵她们看看伤势。” 第-58-章 他是不是一早就跟在了王妃身后? 逐影还想为之前没保护好王妃一事请罪,但尹千凰已露出疲态,挥了挥手。 “不用了,我只是后背撞到了墙壁,已让百灵去药房领了消肿化瘀的药泥,回头抹上就没事,你下去。” 她是大夫,身体是什么状况,自己非常清楚。 后背已撞出一大片瘀伤,太医来了,总不能让他看她后背? 况且,太医开出来的药泥,未必有她自己研制出来的药膏有效。 “那王妃您先休息,属下告退。” 大门口,墨颜和东方玄羽回来了,廖善上前迎接。 “殿下,您回来了,方才王妃在游昌街,突遇一辆马车失控,王妃和两个丫鬟都受伤了。” 闻声,东方玄羽瞳孔骤缩,脸上情绪不明: “逐影何在?” 一边疾步朝含琼院,逐影也正往前院走去。 恰巧迎上自家主子,他当即请罪: “王爷,属下该死!没有保护王妃,让王妃受伤了。” “她现下伤势如何?” “王妃撞到了后背,属下已派人去宫里请了太医。” 东方玄羽捏紧手中的折扇,眉间凝聚一抹担忧和愠怒。 “回头自去请罚,究竟是怎么回事?把王妃受伤的事情,事无巨细告诉本王。” 逐影跟在自家主子身后,描述了一个大概。 提到了东方玄夜,东方玄羽脚步一促,俊眉拧蹙: “什么?东方玄夜也在?” 墨颜心里咯噔了一声,怎么王妃又被夜王殿下救了? 怎么个救法?不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是夜王殿下飞身救下了王妃,否则,王妃可能会受更重的伤了。” “公孙致没被抓到京兆尹,竟然全身而退?” “属下无能,没有护好王妃,请王爷责罚!” 东方玄羽大步往含琼院走来,额角的青筋猛然间凸显出来。 显露出他内心的情绪波动。神色变得十分冷峻,仿佛一座孤峰。 “王妃,要不让逐影请个太医来看看,奴婢看到你后背的伤势,真的很吓人。” 百灵很担心自家主子,后背都肿起来了。 有很大一块乌青,凝血不散。 尹千凰脸色苍白,忍着疼痛: “你把我的药膏揉在上面,过几日瘀血就会散开,你不用担心。” “可是……” 喜鹊打了一盆热水进来,见百灵双眼发红。 她问道:“王妃怎么样了?” “奴婢见过王爷……” 听到院子里的声音,喜鹊赶紧告诉自家主子。 “王妃,王爷来了。” 尹千凰慌忙让百灵把自己的后背衣裳拉上,又拉着被衾。 盖住自己的后背,躲进了被衾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百灵和喜鹊一起福身迎接:“奴婢见过王爷。” “王妃怎么样了?” 见她们二人垂眸不语,他撩开帷幔,径直入了内室。 “王妃……” 尹千凰本欲挣扎着下床,他快步走至床沿,轻按她的肩膀。 轻声制止道:“不必多礼,你受伤了,安心在榻上躺着,不要乱动。” “本王听了逐影禀报,你伤在哪了,让本王看看。” 尹千凰眉眼微滞,脸上有些尴尬。 她伤在后背,怎么好意思露出来让他瞧? 东方玄羽去揭被衾,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后背。 “嘶……” 尹千凰秀眉一皱,发出一声闷疼声,脸色更加苍白了。 “王妃,本王不是故意的。” 东方玄羽有些懊恼,他担心她的伤势,却笨手笨脚地触到了她的伤势。 他又轻柔的拿开被衾,尹千凰随他去了,后背还穿着衣裳的。 他伸手想去打开衣裳,但还是动作缓慢地缩了回来。 “衣裳下面是不是肿起来了?” “墨颜,拿着本王的令牌,把院首朱又白叫来,给王妃查看伤势。” 墨颜在外间得令,“奴才这就去。” “王爷,不用了,妾身休息两三日便好。” “本王不放心,让朱又白带个医女来。” 东方玄羽看出了她的心里的顾忌,细心地安排了接下来的事情。 尹千凰抓紧被衾的手缓缓松开,柔声道: “多谢王爷。” “不必客气。” “王妃你先休息一下,本王一会再来。” “妾身恭送王爷。” 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又想到她出去是寻人,后面又被东方玄夜救下。 东方玄羽一双眸子变得如墨似渊,心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郁滞难舒。 他来到了含琼院外面,打了个手势,逐浪从暗处走来。 “王爷。” “拿着本王的令牌去找国师。” “诺。” 逐浪似一只自由的夜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东方玄羽眼眸望向逐影,示意他跟上来。 “在马车撞翻之前,夜王是不是就跟踪你们了?” 逐影心下一沉,眸光滞住,危急关头,夜王殿下那惊人的速度。 救下了王妃,他心里万幸,不曾多想…… 经主子这么一提醒,夜王殿下还真有可能跟在他们后面了。 只是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没被他察觉出来。 见逐影沉默不言,神色绷紧。 东方玄羽凛寒的眸子结出了一层冰霜,身上的气息一变,透出丝丝寒凉和冷漠。 “王…王爷,夜王殿下救下王妃,可是王妃宁愿选择自己撞墙,也并不想落入他的怀抱,若王妃没有拒绝,她此刻也不会受伤了。” 闻言,东方玄羽脸上的冰霜稍微化开,心疼尹千凰,受了那么重的伤。 但心里仍旧不舒服,东方玄夜看向尹千凰的眼神,含着他看不懂的灼亮。 他身边不是有戚云瑶了吗,为何还老是把眼睛放在尹千凰身上? 皎月被云层半拢着,夜色静美,一层风抚过,树叶发出沙沙细声。 东方玄羽负手而立,抬眸望向寂寥的远方,星月之光倾洒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沉寂。 衣衫被晚风抚动飞扬,高挺的洒脱飘逸背影似染上了几分忧郁之色。 …… 朱又白带的医女,也是专门给宫里的女子看伤势的,医女把情况和朱又白讲了。 他开了些内服外敷、活血化瘀的方子,禀报了羽王殿下。 东方玄羽叮嘱他必须用最好最贵重的药,给王妃敷上,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朱又白又去改了一下药方,心里暗忖: 皇宫都传出尹千凰一个庶女,并不得羽王喜爱,也做不了多久的羽王妃。 过了万寿节就可能会被皇上找个借口废了她,再给羽王另指一门勋贵世家嫡女当正妃。 没想到羽王殿下如此重视冲喜王妃,皇上就算想废,也要顾忌羽王殿下的感受? 看来,宫里的那些谣言都只是谣言而已。 第-59-章 同睡一室,他的王妃 朱又白吩咐医女去煎药,必须用最高规格的礼遇。 否则,羽王殿下问责下来,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医女可以担代的,医女颤巍点头。 尹千凰喝了汤药已经睡下,东方玄羽挥退了两个婢女。 让墨颜在室内的贵妃榻上,铺上了床衾,准备在此歇息一夜。 百灵和喜鹊心里一惊,喜鹊忙不迭地配合墨颜把床衾铺好。 心里美滋滋的,王爷与王妃又近了一步。 百灵似想说什么,支支吾吾的。 墨颜打了一下哈欠,催促道: “百灵姑娘,你和喜鹊在外间伺候,王爷有什么需求,会唤你们进去伺候王妃。” 喜鹊拉着百灵出来了,瞄了一下室内。 喜在眉梢,嘴角的笑意快合不上来了。 “百灵姐姐,王妃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了?” 百灵扯了扯嘴:“你这个丫头说什么胡话呢?王妃背上的伤势你没瞧见有多严重?” 喜鹊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又道: “王爷这是第一次宿在含琼院,嘿嘿…不是应该值得庆祝的事情吗?” “…明日,院里的丫鬟婆子便会把这事传遍整个王府,看谁还敢乱嚼舌根子,说王爷压根不喜王妃,醒过来多久了,还没和王妃圆房。” 百灵眸光微涌,王府的下人真有这么大胆? 在背后说王爷和王妃的闲话,还是有心之人故意搬弄是非? 她提醒道:“喜鹊,那都是有心人编排王妃的,居心不良,你可得长点心眼,别什么都说出去了。” “百灵姐姐,你放心,喜鹊虽然笨了点,但也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见绿怡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看,喜鹊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 立即秀眉倒竖,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看什么看?今日好像不是你和红柚当差?” “润溪和曲棱呢?” 绿怡手掌摩擦,有些紧张。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喜鹊妹妹,记性真不错,今日本不是我和绿怡,但润溪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有些拉肚子,便让我和绿怡换班了。” 红柚怕绿怡说错话,从暗处急忙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千年不变的讨好笑容。 “润溪吃错东西了,那曲棱呢?要换也只是换一个。” “喜鹊妹妹,不是我和绿怡坚持要一起,是曲棱说,要换班就两个一起换,她习惯和润溪当值了。” 百灵笑了笑:“原来,这当值还带连体的啊,呵呵……” 红柚与绿怡脸色霎时一僵,这死丫头,是在阴阳她们俩吗? 百灵轻唤了一声:“喜鹊,咱们还是回屋内伺候王爷王妃,一会儿墨颜大人唤人,咱们听不见。” “哼!” 喜鹊点头,对着绿怡和红柚两人翻了一个白眼。 冷哼一声,进屋去了。 绿怡见喜鹊在不远处对着她们的方向又啐了一口,眼里涌出喷火的怒气。 “红柚姐姐,喜鹊这个贱婢!仗着自己是王妃身边的红人,越来越不把我们两放在眼里了。” 红柚眼里的阴霾一闪而过,笑言: “她是王妃身边的红人,你也可以成为王爷身边的红人呀。” 绿怡一听,心里充满了期盼。 “红柚,你有办法?若是我成了王爷身边的人,到时候,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蹄子好看。” “绿怡,你过来。” 红柚在她耳边悄声细语了一句,绿怡听得双眸放亮,嘴角笑意扩大。 她怎么没想到这个,但心里又有些害怕: “红柚姐姐,真的可以吗?” “假装不巧,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你不试,怎么知道王爷不喜欢呢?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你不抓住机会,我也没办法了。” 绿怡攥紧掌心,只要她打扮得可爱点,她就不信王爷真会这么狠心? 红柚嘴角掠过一道嫌弃和鄙薄,蠢货! 羽王府那么多想爬上殿下床榻的丫鬟都被发卖了,她不知死活,就怪不得她了。 不过,能帮戚大小姐给尹千凰使绊子。 又能试一下羽王殿下昏睡后醒来是不是对女子改了态度,还有赏银拿,何乐而不为呢? …… 东方玄羽帮尹千凰捂好了被衾,坐在床沿边上。 眉眼淌着不自知的深邃柔意,想伸手触探她的脸颊。 特别想戳戳她的梨涡处,可又怕吵醒她。 望着她静美的睡颜,他舍不得收回视线。 直到半夜才褪去了外衫,在贵妃榻上躺下。 他也不知自己与一个女子同睡一室,心里无半点不适,反而心跳加速。 这种奇妙的感觉他也说不出来是什么,只知令自己身心皆愉。 随后,又想到了,姬无艳曾经在他耳边唠叨的痴男怨女话本子。 他嘴角边泛起一抹自嘲的苦笑。 不是与一个女子同睡一室,心里无半点不适。 而是这个女子,是他的王妃。 尹千凰,才会让他心跳加速,心潮澎湃。 尹千凰在这一晚睡得很踏实,就连平时半夜醒来必须如厕一次,今夜也省了。 东方玄羽梦到了倚穹峰,一个女子坐在金火凤凰的身上。 张开双臂,笑意清绝洒脱,飞向了一个幽深望不到尽头的金光旋涡。 他在心里深情默喊:“千凰,无论再过多少年,我依然会等你。” 尹千凰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东方玄羽发出灵魂的呼唤。 她心间一颤,她在哪里? 怎么好像听到了东方玄羽的声音? 微睁开了双眸,入眼的便是那个在云海之涯的东方玄羽,他额上宝相印闪着耀眼的金光。 吓得她一个激灵,瞬时瞪大了眸子。 “东方玄羽,你不会又飘出了自己躯壳,来到了云海之涯?” 东方玄羽匀称修长的手指轻轻在她的眉眼处点了一下。 眼里溢着宠溺的柔光:“千凰,你说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怎么会脱离躯壳?” 听到他并没有脱离躯壳,尹千凰一颗沉重又担忧的心,才松驰下来。 她抚着自己的小心脏,庆幸地道: “你没去云海之涯,我就放心了,真是吓死我了。” 第-60-章 你是想让本王搬进含琼院吗? “千凰,你在担心我吗?” 尹千凰眉眼跳跳:“……” 有吗,她在担心东方玄羽? 好像是有,但那也是担心他又昏睡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凤凰血泪,把他召飞,他不能让她白忙活一场啊! 还有,他要是再昏睡了,荣贵妃得多伤心难过啊? 见她没有说话,东方玄羽静静地望着她。 清俊的唇角漾着春风柔意,潋滟的桃花眼柔波脉脉。 尹千凰被他俊美轮廓和风华缱绻的笑意看得心里紧张,眨了眨眼睛。 侧了侧脑头,来缓解心弦。 一个扑通的心跳声,让她双颊似染上了一层薄胭脂。 ————怎么回事? 她这个心跳声怎么乱了? “要喝交杯酒了。” 尹千凰心里猛然一惊,放大眸子。 满是惊慌地望着他:“什么?” “今晚不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么?” 东方玄羽眉眼处尽柔意,缱绻撩人,绯红薄唇畔的笑意温柔如清风。 尹千凰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东方玄羽额上有个金光闪闪的宝相印记。 可并没有穿那身飘逸出尘的谪仙白衣,而是一身大红色喜服。 再看看自己,也是一身大红喜服。 “什么情况!” ————卧槽! 东方玄羽已经拿来了两个通体玉透的杯盏,里面装着酒香四溢的液体。 递了一杯给她,勾着她的手臂,与她近距离四目相对。 “千凰,我终于娶到你了。” 尹千凰全身僵住,脸色也似乎凝住了。 只有一双如水的杏眸泛着盈盈的光亮,证明着她不是一个木偶人。 东方玄羽额头轻抵在她的眉眼处,“千凰,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 晨光微熹,初升的朝阳似碎银般洒在含琼院的花草树木上,印着碎光。 东方玄羽早早醒来了,探了一下尹千凰额头。 见并没有发烫,才放下心来,墨颜在一旁伺候主子洗漱。 东方玄羽让人不要去室内,免得吵醒了王妃。 来到了含琼院外间洗漱,百灵见自家主子还未醒来。 原本想去叫醒主子,也被东方玄羽阻止了。 “王爷,早膳已备好,是否要让人在含琼院传膳?” “百灵……喜鹊……” 听到内室的尹千凰传来声音,东方玄羽疾步回到了室内。 “王妃,你醒了。” 尹千凰此刻看到的他,穿了一身绯色衣裳。 俊美生姿,与昨晚梦中的衣裳如此相似。 她脸颊顿时红彤彤的,低下了头。 仅这个动作,便让她犹如花蕊上瓣的清莹露珠,轻轻拨动了他人未曾开启的心弦。 女子轻启樱唇,声音低柔又伴着紧张: “你……你怎么在妾身的屋子里?” 东方玄羽发现她耳根飘红了,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敢抬头了。 眉心微动,桃花眸子里染上了一丝不明笑意在她身上流连。 “本王是你的夫君,不在你的屋子里,该在哪里?” 邪魅蛊惑的声音,像是致命的吸引力。 很容易让人心神如醉,暗里着迷。 “不是……王爷你不是一直睡在主院的吗?怎么突然……” 说到这处,她抬眸捕捉到了东方玄羽薄唇边上那抹雅痞的笑意,旋即明白了什么。 心跳又乱了节奏,这厮是逗弄她上瘾了? “王妃,你是在埋怨本王平日睡在主院的日子多了些?” 东方玄羽眸如星辰,眼尾似潺潺春水。 温润得如沐春风,语调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这样啊,不如万寿节一过,本王就搬进含琼院可好?” ‘扑通、扑通、扑通……’ 尹千凰面色尽量接近平常,可心跳如同擂鼓,紧了紧手里的被衾。 提醒自己,淡定,沉着,冷静。 姐什么大场面没经历过? 一个黄毛小子,姐的芳龄加起来都够当他太奶奶了,还会被他调戏了去? 她清了清爽子,摆出了平日里那副不动声色的神情。 “妾身…咳咳…妾身没有任何埋怨,妾身要起身洗漱了。” 她声音不低不沉,让人听不出什么。 看起来大方爽朗,可她的手还是无措地拉扯着被衾。 东方玄羽眨了一下桃花眸子,眼里盈辉一闪。 摇着折扇,嘴角微微上扬。 “本王在含琼院的膳厅等王妃过来一起用早膳。” 见他迈出去了,尹千凰紧张的心弦才微松。 咬了咬唇,这个妖孽纵横的男人! 究竟想干嘛? 总是寻她开心,刚掀开了被衾一下床,东方玄羽又忽地进来了。 吓得她慌忙缩回到床榻上,拿着被衾盖住自己,惊愕地望着他。 “王爷……您这是……” 东方玄羽手上多了一支小瓷瓶:“本王来给你抹药。” “妾身…妾身不用,让百灵和喜鹊来给妾身抹药便行了。” 尹千凰结结巴巴的,一张脸腾地变红,抬起手捋了捋额角的青丝。 “那你是想本王搬进含琼院了?” 尹千凰:“……” 这什么逻辑? 思维跳跃性也太快了? 对上东方玄羽那幽涡深邃的桃花眸子,她的眸子微缩。 不敢再拒绝,因为她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若是拒绝,他一定会没脸没皮地搬进来。 她抬起的脑袋瞬间耷拉下去了,安静得像只小鹌鹑。 片刻后,趴在了床榻上。 像条死鱼一样,不敢动弹。 东方玄羽嘴角染笑,上前几步,眸光清和。 动作轻柔地把她后背的衣裳脱了下来,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处。 看到那入目的青红胀肿,他面色骤然变白,满目惊骇。 眉心处跳动得厉害,像是压抑着极大怒火! 公孙致,这笔账,他记下来了! 心脏处的怒火化成细如牛毛的微针,扎的他心口疼,眼里满是疼惜。 “王爷?” 尹千凰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低语唤了一声。 东方玄羽给她的背上,倒上了连夜派人去小师叔那取来的消肿良药。 夜体晶莹,泛着明亮的玉泽,修长如玉的薄指均匀地涂上药泥。 一阵冰凉的触觉传入尹千凰的心间,她不禁微颤了一下。 “王妃,是不是本王弄疼你了?” “没……妾身只是觉得这药液与昨晚百灵给妾身涂抹的似乎不一样?” “本王让人找了百里神医,从他那取来了消肿止痛的药泥。” 第-61-章 发卖出去 尹千凰眼里一喜,难怪她觉得这药泥冰冰凉凉的。 抹上后,后背还挺舒服的。 好似还散发着天山雪莲的淡淡药香,百里大师不愧对是神医。 前世救了她,今生又给了她这么贵重的药泥,有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 这万金一盏的药泥,就这样,被东方玄羽毫不可惜地全抹在了尹千凰的后背上。 一滴不剩。 冰肌玉骨,肤如凝脂,大概形容的是这样的肤质? “王爷,可以叫百灵进来,给妾身合上衣裳。” “不用,本王来就好。” 他怕丫鬟不细心不轻柔,把她弄疼,所以一切都亲力亲为。 尹千凰被他细腻手感触碰得耳珠泛红,玉颊也微浮出几缕晕红。 那封存已久的平静心湖似落入了一片树叶,漾开一道清浅的涟漪。 …… 膳厅,百灵和喜鹊各自站在一边,小怜昨日告假。 今日才回到府上,并不知晓自家主子受伤了。 她在一旁给王妃布膳,墨颜也在给东方玄羽布膳,舀了一碗鱼片粥放在主子面前。 “王爷,这鱼鲜美,但也还有刺,小心扎着。” 东方玄羽夹了片鱼肉,细致地挑着鱼刺。 见尹千凰蛾眉微蹙,没有什么胃口。 他便把挑好的鱼肉放进了她的碗盏里。 “王妃,太医嘱咐要吃营养清淡,是不是这些膳食不合味口?” 尹千凰是没啥胃口,正失神之际。 看到碗盏里多出来的鱼肉,她游离的眸光瞬间被拉回。 “多谢王爷。” 吃了他剥的蟹肉,再吃他挑的鱼肉,尹千凰也不再矫情了。 只是,看着这片鱼肉,令她想到了前世的自己。 只会给东方玄夜布膳,好像也是自己为他挑好鱼刺,放到他的碗盏里。 如今,她也有人亲自为自己挑出鱼刺了,心弦被什么扯动了一下。 鼻尖也不知为何会泛酸,一时有些感慨…… 见她并没有动作,东方玄羽以为她并不喜欢吃鱼。 “王妃,是不是不爱吃鱼肉?” “不,妾身喜欢吃鱼。” 她隐去眼里波动的水光,夹起鱼片送入口中。 爽滑鲜美,一根鱼刺都没有,真好吃。 见她是真的喜欢,东方玄羽眼角含笑,又给她挑了几片鱼肉。 墨颜和逐影相视一眼,向他使劲打眼色。 不得了,不得了! 这还是他家矜贵尊华的主子吗? 怎么能如此屈尊降贵? 逐影回瞥了一眼墨颜,王爷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 不宠着,难道应该端起架子虐着? 喜鹊在无人发现的地方轻扯了扯百灵的衣袖,示意她快看。 王爷对王妃真的好贴心啊,还帮王妃挑鱼刺。 哈哈哈…… 百灵心里也跟着高兴,王爷对王妃真好,夫人应该放心了。 两人用完早膳后,东方玄羽要回书房处理公务,尹千凰回了含琼院。 等她们几个一出膳厅,旁边的红柚撺掇着绿怡。 望着羽王殿下的方向,“机会就这一次,就看你愿不愿意把握了?” 绿怡握紧了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去就去,大不了被王爷罚一顿。 好歹她也是华春宫出来的宫女,王爷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也不会把她撵出王府? 东方玄羽在书房里忙活了近两个时辰,想出来透透气,墨颜让小厮备茶和糕点。 “王妃,那边……” “王爷,您放心,含琼院那边有设的小厨房,小怜会安排好一切的。” 东方玄羽想活动一下筋骨,便想去含琼院走走。 墨颜让小厮把茶点拎上,两边的仆人见是王爷,纷纷站在一旁施礼。 一个绿色衣裳的丫鬟却径直从转弯处窜出来了,想与羽王殿下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砰!” 东方玄羽一个华丽的侧身,绿怡的身子没挨上他。 反而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撞到了一棵大树上。 “啊!” 两眼昏花,鼻子挂红。 “哪里来的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墨颜冷言训斥,立即安排了两个侍卫,上前来拽绿怡。 “王…王爷,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性子急,不小心冲撞了王爷,奴婢该死!” 墨颜扫了一眼:“王爷,这个丫鬟好像是含琼院外间伺候的。” “含琼院?” “对,她和另外几个丫鬟是贵妃娘娘让思年姑姑安排的。” 东方玄羽眼眸森然,一眼就看出了绿怡耍的小心机。 “拖出去按府规处以杖刑,再发卖出去。” “诺。” 绿怡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同置身冰窖,四肢僵硬。 她惊慌跪地:“王…王爷,奴婢…奴婢是华春宫的宫女绿怡啊,您还记得奴婢吗,奴婢是贵妃娘娘跟前伺候的人。” 提到华春宫,东方玄羽眉眼动了一下。 但依旧面沉如冰:“墨颜,还愣着做甚?” 今日不严惩,明日就会有其他丫鬟纷纷效仿了。 “拖下去。” 两个侍卫拖拽绿怡去执行府规,绿怡还想说什么。 被侍卫捂住了嘴,狼狈拖了下去。 红柚躲在廊沿处,看到这一幕,心惊胆颤。 羽王殿下,果然还是如原来那般,对任何女子都没有怜惜之心。 可他……那晚却抱着尹千凰… 戚大小姐要是知晓了,一定会想尽办法除掉尹千凰! …… 夜王府,东方玄夜下朝回来,就进了书房。 流火昨晚已养了一天小白兔,想把它拿去放生了,可又怕王爷问起来。 便把兔子塞到了流风的手里,让他来找王爷,这只小白兔应该怎么处理? 流风觉得莫名其妙,王爷怎么会让流火养着小白兔呢? 他不好去问王爷,又把小白兔塞到莫九的手里,然后把他朝书房推搡。 “喂,喂,流风,你这是做甚?哪来的小白兔?” 流风指了指书房,“你去问王爷,这是要养大宰了吃,还是就地放生?” 小白兔似听得懂人话,听说他们要把它自己养大宰了来吃。 瞳孔收缩,惊恐的防备着。 “这是谁给你的?” “流火,他说是主子的小白兔,问如何处置?” “外面吵吵闹闹的,所为何事?” 东方玄夜本就无法集中精力处理公务,一听外面的声音,有些愠怒。 莫九一个颤抖,被流风推了进来,“王…王爷。” 第-62-章 这…穿戴在什么地方? 东方玄夜抬眸看到他怀里的小白兔,心神微动。 捏了捏眉心,本以为抓只小白兔送给云儿。 她会高兴的接过,带回去养,谁知…… 她以前不是最爱小白兔的吗? “把它找个小树林放了!” 莫九一听,点点头应下:“奴才这就安排。” “回来!” 莫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王爷?” 不知为何,东方玄夜想到了另一双眼睛,那双清澈又对他疏离冰冷的杏眸。 她会不会喜欢这些小动物? 呵呵…… 他的嘴角隐现一道自嘲的苦笑,怎么又想起那个狡诈的女人了? 她狡诈又恶毒,怎么会喜欢小白兔这种乖软可爱的小东西? “王爷?奴才要怎么处置这只小白兔?” 东方玄夜转动了手上的扳指,眸光暗沉如夜。 微微侧头,扬唇一笑。 “你把这只小白兔想个办法,扔进羽王府的后院,是死是活,全看它的造化。” 小白兔发出叽咕的兔萌音,‘吱吱吱……’ ‘男人,不记得我了?前世,若不是我给你吃了一滴圣泉水,你早就死翘翘了。’ ‘还想把我送人,送人就送人,差点送给一个心肠狠毒的女人,幸好那个歹毒的女人没把我带走,否则,你就是忘恩负义!’ ‘难怪美人姐姐不接受你,脑子不好使,被一个恶毒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 是夜,万丈苍穹之上。 星光点点,大地都映射着银月的清辉。 喜鹊去了小厨房,吩咐含琼院的人安排王妃的晚膳。 看到珍花野草处,有一只白色的小东西。 蹦来蹦去,她惊讶得眸光一亮。 “小白兔?哪来的小兔子?” “百灵姐姐,你快来,这有只小兔子,好可爱。” 小白兔想逃离这里,可是被喜鹊眼疾手快地拎起了它两只大大的耳朵。 它四肢蹦了几下,发出:“吱吱吱……” 想让这个丫头把它放下,喜鹊哪里听得懂它的兔音。 把它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了几下。 “乖乖,小白兔,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找萝卜吃。” 小白兔一听有萝卜吃,瞬间不挣扎了,还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眼神。 百灵笑说:“喜鹊,它一听你说给它找胡萝卜吃,就变得安静了。” 喜鹊从小厨房里,还真的找了有剩下的两只胡萝卜,拿了一根递给了小白兔。 小白兔抱着胡萝卜有滋有味的啃了起来,百灵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真乖,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是不是王府的人养的?” 喜鹊抱着小白兔舍不得放手。 “应该不是别人养的,你看它饿成啥样了,哪个主人会这么饿着它?” 喜鹊把它抱在了尹千凰面前,小白兔看到她,爪子中的胡萝卜霎时掉在了地上。 “吱吱吱……” ‘美人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虽然和前世长得有些不一样,但那双眸子里的神韵,它还是一眼认出了。 它抽着萌兔音节,尹千凰放下手中的绣活,好奇地望着它。 突然杏眸放大,这只小白兔不就是在倚穹峰山洞里遇到的那只吗? 虽然天底下的小白兔都长得差不多,但尹千凰还是能一眼认出。 它就是山洞与她共宿一晚的小白兔,只因它长得有些特别。 不同于其它小白兔眼睛是红珠子,而是熊猫黑。 两只耳朵也是晕染墨色,显得特别有灵性。 “小白兔,是你吗?” 小白兔轻点了两只耳朵,“吱吱吱……” 美人姐姐,是我是我,我是倚穹峰的小白兔。 喜鹊见自家主子这么喜欢小白兔,咧嘴笑笑: “奴婢就知道王妃也喜欢小白兔,所以把它带来了。” “你们在是在哪发现这只小白兔的?” 它应该是在倚穹峰,怎么会来了京城? 小白兔想到了那个清冷男子,不再说他是忘恩负义的人了。 总算干了一件让它满意的事,它毫不怀疑。 是那个男子故意把它扔进这个院子,就是想美人姐姐看到它。 “王妃,奴婢再去小厨房找点吃的来,小白兔很喜欢吃胡萝卜。” “那你明天让采办的多买点胡萝卜。” “诺。” 小白兔蹦蹦跳跳的,在屋子里打转,表达自己的欢喜。 …… 东方玄羽来到了含琼院,院里的丫鬟婆子见是王爷。 正要行礼告诉王妃,东方玄羽抬手挥退了。 丫鬟婆子退了下去,没有通禀屋子里的人。 喜鹊把小白兔带到偏厅,正拿什么菜叶喂它,告诉它,这以后就是它的家了。 让它熟悉这里,不能跑到前院去,只能待在含琼院。 小兔子啃吃着新鲜的菜叶,并没有把喜鹊叽叽喳喳的话听进耳里。 不过,这有好吃的,还有美人姐姐,它暂时不打算离开这里。 百灵去给王妃彻茶,此刻的屋子里只有尹千凰一人。 本来想休息一日,但后背上的伤势用了百里神医研配的药泥之后。 好得差不多了,没有拉扯的疼痛感。 她着手于手上的绣活,胸围差不多做好了。 用剪子剪掉最后一根绣线,拿起胸围在胸前比了比。 没发现东方玄羽已来到了自己的背后。 “王妃,在忙什么呢?” 他收敛了动静,但若是细心一点。 还是能发现他的脚步声,王妃手上在做什么女红,这么专注? ‘窸窣’很小的一个声音,她手中的胸罩掉在了地上。 尹千凰四肢僵立,顿时涨红了脸,又惊又羞: “王…王爷。” 她又对外面的丫鬟喊了一声,带着一丝气恼: “百灵喜鹊,你们两个丫头,王爷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她福身一礼,东方玄羽已经把掉在地上的胸围拾起来了。 好奇地打量着,这是什么? 面料还挺顺滑的,款式也很新颖独特。 可这……究竟是穿戴在什么地方? “王妃,这是什么绣品?该怎么穿?” 尹千凰的脸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羞窘交加。 不仅脸上是红霞,就连玉颈上也似盖上了一层胭脂。 她赶紧把他放在手里摩挲的胸罩给抢了过去,塞到了绣篮里,用布料遮掩了起来。 支支吾吾的:“王…王爷,那是妾身做着玩的小物什,还没有完工。” 第-63-章 万寿节 “哦~~原来还没有绣出来,本王说怎么没见过这样形状。” 东方玄羽识海里浮出一个色彩,这个桃粉色,不就是上次她挑的那批布料吗? 彼时的掌柜的还说,这是贴身的衣料。 丝滑柔软,特别亲肤,又想到了方才她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什么。 他瞬间抓住了点什么东西,一张玉白俊美的脸登时爬上了潮红,喉间一燥。 还……还挺好看的。 “王妃,奴婢把茶沏好了。” 见王爷也在此,百灵赶紧把茶壶放在一边,福身见礼。 “百…百灵,我让你在小厨房拿来的糕点呢,摆出来,让王爷也尝尝。” 东方玄羽轻咳了一声,驱赶心里的旖旎,淡声道: “本…本王想起了书房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过去了。” 说完,迈着大长腿,走出了内室。 只是那脚步,节奏有些乱。 百灵没见过王爷这副样子,似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微慌? “王妃…奴婢觉得王爷面色好像有些微红,是屋子里太热了吗?” 抬眸又看到自家主子,脸上也有些薄霞。 她微愣,旋即明白了什么,低首一笑。 见东方玄羽走了,尹千凰霎时透了一口气。 坐在了台几边,拿起了百灵倒好的茶盏,呷了几口。 “王妃?你似乎有些紧张?” “有吗?没有,我就是有些渴了,想喝茶。” 尹千凰见百灵眼里带着一抹打量,还有嘴角的笑意。 她眉心跳得厉害,却也只好强装镇定,面上保持着那份惯有的优雅与淡定。 心中暗自揣测,这丫头是发现了什么吗? …… 晚霞散落在天际,一抹夕阳覆盖在含琼院。 今日便是一年一度的万寿节,想到可以在宫里看到自己的外祖父还有舅父表兄几人。 尹千凰心思雀跃,让百灵给自己改了一个简约的仙螺髻。 看起来很精神,温婉明媚。 黛眉杏眼,琼鼻秀挺,樱唇不点而朱。 墨发细密如瀑,黛青色外衫,散花水雾百褶裙,身披同系色的披帛。 高雅华贵,雍容得体,却又自带一种缥缈清风之感。 肌肤胜雪气若幽兰,肩若削成腰若约束。 皓腕于两截轻纱,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心魂。 带了百灵和小怜两个婢女,喜鹊在院里逗弄着小白兔,红柚嫉妒得牙痒痒。 不过,眼里的妒忌转成了阴暗的冷光,戚大小姐应该已收到她的口信了? 过了今日,尹千凰,一定会变成下堂妇! 东方玄羽已经一大早就进宫了,尹千凰便只有独坐马车来了皇宫。 朱楼碧瓦,峻宇雕墙,宫门口停了一辆又一辆奢华气派的马车。 墨颜已经亲自来宫门口接尹千凰,见正是羽王府的马车。 他满面挂笑相迎:“王妃,王爷走不开,特派了奴才来接王妃。” 尹千凰踩着垫墩下了马车,望了一眼宫门口。 衣着华丽的达官贵人们相互寒暄问候,欢声笑语在宫门口回荡,好不热闹。 她微微皱眉,不是很习惯这种场合的喧嚣和客套的寒喧。 百灵还是第一次来皇宫,有些紧张,小怜轻声道: “百灵,不用紧张,只要你不出错,不会有事的。” 百灵点点头,“多谢小怜姑娘。” 墨颜引着尹千凰走在前面,他们走的是皇宗贵胄走的通道,其他百官都需巡视通检。 明德殿内,已是灯火通明。 殿内设了鳞次栉比的金丝楠木矮几桌案,九月鸡冠花娇艳正红。 宴会尚未开始,宫女宫侍们忙前忙后。 布置着场地,摆食,烹茶,温酒。 “王妃可以先去御花园游玩。” 尹千凰也正有此意,墨颜又派了华春宫的宫侍宫女陪在她身边。 “好生伺候王妃。” “诺。” 九月是赏菊的好时节,小怜指着御花池岸边,细声地介绍道: “王妃,那边花团锦簇,万紫千红,有当下最绚烂的菊花。” “墨菊、秋菊、大立菊、黄艺菊、翠绿菊、三色菊、还有波斯菊……奴婢记不清了,品类繁多,鲜妍好看。” 陪同的宫女也附和道:“小怜姐姐说得没错,奴婢有幸路过那边,都被迷住了。” 尹千凰挑眉淡笑:“你能记住这么多菊花种类,已经很不错了。” 又听到百灵也称赞她,“小怜姑娘,你真棒!” 小怜微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那去御花池看看。” 尹千凰忆起前世,也来过御花池。 彼时的她是和东方玉莹在那赏月,后来…… 此刻已是酉时五刻,御花园亮起了八角宫灯,照得御花园如同白昼。 皎月升起,繁星铺设了一条银河,勾勒出神秘的画卷。 御花园赏玩的人不少,离尹千凰她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有几个衣着华贵的贵妇们交谈八卦,她们手执精致的团扇。 掩住嘴角,窃窃私语着,时不时发出哄笑声。 这些贵妇们都是城中显赫家族的夫人。 她们的谈笑间,无不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一会儿宴席上,会看到那个冲喜王妃?” “听说她独自一人坐着马车来宫里的,羽王都没有陪她一起来。” “皇子们不是一早就进宫了吗,也许是羽王殿下走不开。” “这话你也信?肯定是羽王殿下嫌弃她的出身,才特意撇下她早早进宫。” “本夫人要是她啊,还不如早点自请下堂,免得受尽冷遇和白眼。” “可她就是没有这份自知之明啊!呵呵……” “放肆!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背后私议皇室贵亲?” 一声严厉的喝斥如惊雷般在御花园的回廊中炸响。 东方玉莹不知何时来到了几个贵妇人面前,恰巧听到了她们方才议论声。 满脸愠怒盯着她们几个厉声斥道。 那些贵妇们被突如其来的喝斥吓得花容失色,她们原本趁着闲暇之余。 谈论着京城的一些八卦,可谁曾想,竟会被人九公主听到。 几个贵妇一见是尊贵的九殿下,神色惊慌,往后瑟缩着身子。 “九殿下,臣妇……臣妇只是在闲聊,并没有恶意……” 第-64-章 御花园的小插曲 “闲聊?皇室贵亲岂是尔等可以妄自非议的?” 东方玉莹语气越发严厉,她的脸上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见九公主越来越怒了,那名妇人心慌的撇清自己的关系。 “九…九殿下息怒,臣妇……臣妇也是听来的。” “本公主记起来了,你是西伯侯夫人林氏,好大的狗胆,本公主的七皇嫂也是你可羞辱的?” 林氏被公主点名,身形一颤,脸色煞白,慌忙下跪推诿道: “九殿下,臣妇也是听来的,是她…是蔡氏,是她乱嚼的舌根子。” 被林氏拖累的蔡氏也跪在一旁,愤恨地挥开了林氏的手指。 磕了个头道:“九殿下,臣妇根本没说过,是林氏,是她…是她的外甥女思慕羽王殿下,妒忌羽王妃。 所以在茶花会的圈子里贬低羽王妃,臣妇也是从她的口中听到的,还请九公主饶了臣妇这次!” “九公主,不是这样的,臣妇的外甥女虽仰慕羽王殿下,但一直克己守礼,谨守闺训。 不会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搬弄是非,蔡氏她就是信口雌黄,嫉妒臣妇,推诿责任,您千万不要听她的。” 林氏见与自己一向交好的蔡氏,把她的外甥女给卖了。 她眼里涌现怒火,忙解释道。 “我嫉妒你什么?嫉妒你长得胖,嫉妒你长得丑,还是嫉妒你长得矮?” 围观的众人脸上顿时精彩纷呈,偶有几个不认识她们的人,已经捂嘴偷笑出声了。 蔡氏眼中闪烁着怒火,继续数落: “你和你那个外甥女都是长舌妇,这京城的勋贵圈子谁人不知?谁人不识?别人见了你们都得退避三舍。” 林氏一见蔡氏嘲讽她丑、胖,顿时满脸通红。 恨不得扑上去,她也确实这样做了,扑了上去,伴着尖锐刺耳的声音。 仿佛一把锐利的刀片在空气中划过。 “贱人!本夫人也是你可以讥讽的?” 她一把拽住了蔡氏的头发,给她扑满胭脂的脸上甩手就是两巴掌。 蔡氏身形没有林氏壮实,冷不丁地被人薅住了头发。 又扇了几个耳光,骤然间发出了凄厉的呼叫声。 “九…九公主,救命啊,这个泼妇,就是个疯子!” 身后的丫鬟上前想救自己的夫人,可又碍于九公主在此,不敢造次。 只能慌乱地轻声喊道:“别…别打了,别打我家夫了。” 东方玉莹见平时在人前扮端庄得体的两个贵妇,此刻扭打在一块的丑态,不堪入目。 眼皮跳了跳,本想为自己的七皇嫂教训一下她们。 没想到她们自己互推攀咬,撕扯,心里不由得痛快一些了。 看到两个贵妇原形毕露的丑态,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真是惊出了天际。 这就是高门贵妇的典范? 众人交头接耳,也对这两人指指点点。 眼看要吸引更多的人,东方玉莹轻咳了一声。 吩咐身边的人:“还不上去拉开她们?” 身后的宫女和宫侍忙上前,把她们撕扯一块的妇人拉开了。 蔡氏看起来柔弱一些,捂帕泣声。 红肿的脸上被林氏的爪子抓出几道血痕,还怎么有脸在万寿节上参加宫宴? 只羞愧难当,想捂帕遮面溜走。 林氏虽然长得胖,但发髻也散乱不堪。 衣裳也被撕扯了一道口子,露出里的内衫。 珠钗乱插,粗短的脖子上,也有几道掐痕,哪还有方才那高高在上的贵妇模样? 围观的众人硬憋着讽笑,没有笑出声来,私底下都用眼神交汇。 这两个夫人,平时姐妹相称,没少在圈子里拉帮结派。 玩挤兑排斥,孤立他人。 还以为她们有多团结和多真挚呢,原来都是‘赛璐珞’的姐妹花啊! ——————假得很! 周围的目光如针般锐利,刺得林氏无处遁形。 她恨不能立刻化作一缕轻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目睹到大太监丁高派的人快过来了,东方玉莹对着两位命妇发话: “今日,本宫暂且饶尔等一次,回府之后,各需书百篇自省致歉之书,以表诚挚之忏悔,篇篇务求新意,不得重复,书成之后,呈送羽王府。 倘若书文不诚,本宫必禀告荣贵妃娘娘,降罪责罚,数罪并科,届时,尔等所受之苦,岂止杖责之刑?尔等当深思之,勿谓言之不预。” 林蔡二人,如蒙大赦,赶紧应下: “九殿下,臣妇现下就回府面壁思过,好好反省自己。” 这要是闹到了华春宫,那就不只是写一百篇致歉书这么简单的事了。 谁人不知,皇上最宠爱的便是这位贵妃娘娘,就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薄面。 虽然她们不知晓荣贵妃对羽王妃这个冲喜新妇是否满意。 但为了羽王府的面子,无论满意与否,也定会重罚她们。 这番闹剧,终于在两个贵妇狼狈离开了御花园,而散场了。 尹千凰方才在另一处赏菊,并不知晓方才发生了的一幕,也错过了这场闹剧。 倒是听到了听一则八卦趣闻,“你们听说了吗,听说相爷府的公孙致眼睛瞎了,天还未亮,公孙府就派人去宫里请太医。” “要不是皇后娘娘出面,丁总管就要把那人捉办了,万寿节多么喜庆的日子,公孙府为了一个庶子,天未亮就进宫找太医,这不是冲煞了万寿节吗?” “这事我听莫公子说是公孙致在怡红院玩得脱相了才归家,可是回来没多久,眼睛就看不见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人怎么突然就失明了呢?” “还不是坏事干多了,遭到报应了,我听说他以前就戳瞎过一百姓的眼睛,真是报应不爽。”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 小怜瞧见了九公主正往她们这边来,她轻声在王妃耳边提醒: “王妃,前面那个正是九公主殿下。” 尹千凰听了这桩八卦,杏眸闪过一抹快意的幽光,旋即明灭。 东方玉莹正想原路返回,便碰到了尹千凰。 并不知晓这个就是给她七皇兄冲喜的王妃,只觉得宫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位赛过天仙的女子。 待看到小怜,才眸光一亮。 她眼里露出欣赏的悦色:“你……你就是七皇嫂?” 第-65-章 万寿节2 尹千凰明媚笑言:“没想到会这遇上九公主。” 小怜和百灵还有宫人们向九公主见礼。 “九殿下万福。” 小桃也和身后的宫人们向尹千凰施礼: “奴婢见过羽王妃。” 东方玉莹看到眼前这个七皇嫂,莫名觉得亲切,还有一丝熟悉感。 她眉眼弯笑:“七皇嫂,多谢你,若不是你去寒音山找到凤凰血泪,七皇兄也不会这么快醒来。” 她也是听了荣贵妃娘娘提及过此事,心里对这位七皇嫂既欣赏又是好奇。 如今一见,她有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认为这自然地亲切感应该就是来自于她救醒了自己的七皇兄。 她的嘴角上扬,展现自己的喜悦和友善: “七皇嫂,你长得真是太好看了,玉莹从未见过比你还美丽的女子。” 尹千凰轻笑,如同花朵绽放。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感受她的美好。 “多谢玉莹妹妹的赞赏,你也是皇嫂见过最可爱最漂亮的小姑娘。” 玉莹妹子还是前世那般天真可爱,没心没肺。 “哈哈哈……” 东方玉莹笑得开怀,一时忘记了母妃对她耳提面命的矜持和束缚。 “这是皇嫂送给你的见面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尹千凰从百灵手里接过一个小锦盒。 东方玉莹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物什,就满口应声喜欢。 待打开看到是木香珠,闻起来一股淡淡的清香,有些醒脑。 “七皇嫂,这是……” “沉香木珠,能醒恼提神,还能祛湿养颜。” 东方玉莹一眼就瞧出来这不是普通的沉香木,看上面的纹路和颜色,不会是千年沉香? 七皇嫂哪来的这么昂贵的沉香木? “沉香木做成的木珠?七皇嫂,这份见面礼太贵重了,玉莹不能收。” 沉香位于四香之首,名贵稀有,就连皇宫里。 也只有父皇御书房的书案上放着一块用此香木雕刻成的墨研。 “放心收下,这是你七皇兄命人给父皇雕刻了一块文房墨宝,送给父皇当寿礼,而余下的几块屑木,我见用不到其他地方,便让人磨成了几颗木香珠,里面还有我配制的香汤,浸泡了一宿风干,用来驱蚊醒脑最好不过。” 何止如此? 这几颗沉香木珠还有防患蒙汗药的作用,若不是不小心中了蒙汗药。 在木香珠上面嗅几下,立即头脑清醒,不会昏厥。 听到是自己皇兄献给父皇寿礼剩下的木屑磨成的,东方玉莹不再拒绝,安心地收下。 东方玉莹秀眉轻弯,眨眼道: “多谢七皇嫂,只是……你自己有没有留两颗?” 她当然有,暂时收藏起来了。 准备回头送给自己的外祖父和阿娘,一人两颗。 “戚大小姐,你看那边是九公主?” 刘贺的嫡女刘澜微瞄到了九公主正与一个打扮不俗的女子站在一块。 有说有笑的,她想结交九公主,好为自己嫁入皇室做铺垫。 九公主不知和谁站在一起,两人闲聊有一会儿了。 看那笑容,似乎对那个女子百般欣赏。 还无比亲切,这让她有些眼红。 戚云瑶望了过去,只看到尹千凰一个背影,看不到正脸。 眼里掠过一抹暗影,她也猜不出那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是谁。 但这个纤影有些熟悉,在哪见过呢? 尹千凰平时着装有些素雅低调,没有今日的华贵气派,所以戚云瑶一时没认出来。 “没错,那是九公主,她身边的女子是哪家千金?” 身边还跟了不少宫女宫侍,莫不是哪个藩王的女儿? 万寿节,各地的藩王郡王也纷纷入京准备朝贺了。 并不是燕昭帝的亲兄长和亲胞弟,而是隔着一层血缘关系的堂兄弟们。 手中并无实权,即便燕昭帝授封他们为藩王。 也在各封地安插了心腹太守掌揽政权,他们只是赋闲在家的闲散藩王、郡王。 一句话,有名无实,燕昭帝还得了个美誉。 能让九公主释放出平和姿态的女子,除了是各地藩王的郡主。 她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能享此殊荣? “澜微,不如我们过去认识一下?” “瑶妹妹,我也正有此意。” 东方玉莹看到了戚云瑶和刘澜微要过来了,她不想与这两个人结交。 便和自己的七皇嫂提议: “七皇嫂,一会宫宴要开始了,不如我们先回殿内?” 尹千凰也走了有些步子了,点头道: “我也想回宫宴了。” 两人转弯处走了,戚云瑶和刘澜微见她们走了。 伸长着脖子想看看那名子的长相,奈何一个侧影都没让她们瞧见。 …… 随着管乐声响起,百官们陆陆续续入殿。 由丁高安排的人,恭敬地把群臣引到专门为他们而设的座位上。 宫阙藏瑞气,金玉敛酒歌。 大殿内已摆放了美酒佳筵,侍女与宫侍垂首各站一排。 太子东方玄清和东方玄夜周旋其中,不断有朝臣对太子殿下寒喧谄媚。 东方玄夜当个小跟班,不动声色的把这些人的神情敛收眼底。 薄唇闪过一抹色彩浓厚的讽刺。 东方玄羽与自己的外祖父、舅父已落坐在各自的位置上。 第一排是皇室宗亲,往下一排便是由官级的品阶依次设位。 见东方玉莹和尹千凰有说有笑地站在殿门口。 东方玄羽向自己的外祖父、舅父微颔首。 带着几分急切,起身向殿外走去。 “七皇兄,没想到皇妹会和七皇嫂一起来?” 东方玄羽原本想给尹千凰介绍自己的皇妹。 没想到她们已经在御花园打过照面了,似乎还很熟悉亲络? “玉莹,你与七皇嫂之前就认识?” 尹千凰神情微滞,他怎么会这么敏感。 一下子就抓到了她与东方玉莹的微妙关系? 东方玉莹眉眼对着尹千凰弯笑:“哈哈……七皇嫂,你看你看,七皇兄也是这么认为,皇妹与七皇嫂一见如故,仿佛在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五皇子东方玄浩在大殿内,看到自己的胞妹与一个绝色女子站在一起。 又见七皇弟过去了,他立即明白了。 这位就是给七皇弟冲喜的王妃,尹千凰? 第-66-章 你心里早就开屏了吧? 他拉着自己的皇子妃一起走出殿内,来到了他们身后。 “七皇弟,不给我们介绍一下?” 东方玄羽正有此意,冲尹千凰微笑介绍道: “王妃,这位是五皇兄,五皇嫂。” 尹千凰前世怎会不认识与东方玉莹一母同胞的五皇子? 虽然不怎么么熟悉,但她对五皇子的印象不差。 “千凰见过五皇兄,五皇嫂。” 五皇子妃,杨采芝秀外慧中,眉目含笑。 礼貌温声道:“弟妹好。” “没想到弟妹这么好看,如花似玉,清丽脱俗。” 东方玄浩衣袖下握紧自己皇子妃的手,杨采芝抠了抠他的掌心,嗔怪了他一眼。 他点头非常认同地道:“本皇子也觉得,哈哈,与七皇弟真是天生一对,地设的一双妙人。” 不远处与东方玄清走在一起的东方玄夜。 听到了五皇子夫妇对尹千凰和东方玄羽的赞美,手中的杯盏握紧了。 东方玉莹展颜一笑:“五皇兄五皇嫂你们来得可真早。” “不来早点,一会儿母妃会怪罪的。” 一听自己的母妃,东方玉莹眼角的笑意淡了些。 “弟妹,你头上插的那支凤凰簪子真是又精致又新颖,是哪个名师出手?与你真的很相衬,有眼光。” 东方玄羽被五皇嫂赞美,他眼底波光微转。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对着尹千凰轻又快地眨了一下魅惑的桃花眼。 尹千凰眸光微顿,脸上霎时飘红。 嘴角动了动,一时有些无措。 这个妖孽美男,放电也不分场合? 幸好无人发现,她稳住了心神后,抬眸大方笑言: “五皇嫂,这是琳琅阁的,下次,不如我们几个一起去琳琅阁逛逛?” 她以为的无人发现,被时常关注这边的东方玄夜看在了眼里。 眸子黑黑沉沉的,带着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嫉妒?羡慕?愤怒? 压抑、焦躁顿时袭卷全身。 他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情绪反应。 他把手中杯盏里的酒一饮而尽,又从宫侍手中拿过一盏。 “好啊好啊,五皇嫂,七皇嫂,就这么约好了,玉莹也想去逛逛琳琅阁。” 杨采芝一听是琳琅阁,顿时来了兴趣。 又拉着尹千凰站在偏角闲聊了一会。 东方玉莹也跟了过去,东方玄浩刚才想打趣自己的七皇弟来的。 现下见弟妹走开了,他拍了拍东方玄羽的肩膀。 眸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光:“七皇弟,真是好福气啊!没想到弟妹长得这么漂亮,说,是不是动心了?” 东方玄羽神色自若地把他的一只魔爪挪开了,还拍了拍肩上不存在的灰尘。 眼角压住了眸底的幽深光华,嫌弃地睨着他道: “五皇嫂知道你平时这么不着边际的吗?” 他转移话题,被东方玄浩认为是心虚的表现,咧嘴一笑。 “好小子,五皇兄一见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春心荡漾,动真格了?是不是心里早就开屏了?” 他又凑近了一点,见宫人没有靠近。 他坏笑轻言一问:“圆房了没?” 东方玄羽耳后根没来由一热,又不满意东方玄浩如此打趣自己的王妃。 眸光带着愠怒:“闭嘴!五皇兄,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哪天若是五皇嫂不想和你过了,八成就是你张嘴惹的祸!” “哟哟哟……皇兄难得看到七皇弟生气的样子,原来你气恼的模样是这样,哈哈哈……” 东方玄羽冷冷地瞪了他一眼,甩给他一句话: “皇弟还要带着王妃去和外祖父他们打招呼,五皇兄你好自为之!” 五皇子脸上挂着不明笑意,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幽幽地道: “真是娶了媳妇,就忘记我这个手足了?” 东方玄浩正要回到大殿位置上,不小心撞到了一堵肉墙。 一个后退,见是自己的三皇兄,他轻施一礼: “三皇兄,怎么不入殿?” 东方玄夜眸色深沉无比,墨瞳藏着无底的暗河。 似乎比平时深不见底的夜色还要悠长,幽暗不明。 东方玄浩一个激灵,眸光转了转。 三皇兄似乎看起来很不高兴,谁惹他生气了吗? 东方玄夜深沉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走开了。 东方玄浩心尖微颤:“……” 莫名其妙! “王妃,本王带你去见一见外祖父、舅父他们。” 东方玉莹和五皇嫂两人相看一眼,前者笑意掩面。 打趣道:“七皇兄,那么着急做甚?我们还没和七皇嫂聊够呢?” “玉莹,不可打趣七皇弟。” 杨采芝又对尹千凰道:“弟妹,七皇弟来找你了,咱们回头再聊。” “那千凰先过去了,回见。” 看着他们走远了,东方玉莹扯了扯自己皇嫂的衣袖。 “皇嫂,玉莹见七皇兄是真的紧张七皇嫂?” 杨采芝在她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 “你可真是小机灵,入殿,一会儿父皇他们就要到了。” “诺。” …… 殿内的夏侯渊对这个外孙媳很满意,露出儒雅和煦的笑容。 虽然尹千凰出身低了点,但他一向不看门第和背景。 夏侯杰见尹千凰落落大方,知书达理,也微点头。 表示自己的欣赏:“羽儿,你娶了一个好王妃。” 起初还以为羽儿会不满意这桩婚事,见自己的外孙满面春风,他就放心了。 东方玄羽心情十分愉悦,外祖父和舅父都对千凰满意。 他之前还有点担心他们会不会…在意千凰的家世背景。 见他们二人都是发自内心的欣赏,他桃花眸子压着激艳的光华。 夏侯渊浑厚的声音响起:“羽儿,外祖父什么时候能抱上曾外孙?” 东方玄羽俊脸一红,轻咳了咳: “外祖父,舅父,羽儿带王妃坐那边去了。” 他拉着尹千凰疾步离开了,回到了皇室子弟落座的位置。 尹千凰脸上的窘迫没比他好多少,幸好被他拉走了。 否则,她也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一对父子? 似想到了什么,她眸光四处寻找,想看到那个慈祥亲切的影子。 可是环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外祖父一家人。 “王妃,你在找人?” 东方玄羽剑眉长睫,眸光却幽深似海,暗藏着隐晦。 “听说秦国公回京了,怎么没见到他们一家人?” 第-67-章 献寿辰礼 东方玄羽面上掠过疑惑:“你认识他们?” “秦家军保家卫国,镇守西羌数十年,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东方玄羽眼里浮现一抹赞赏之光:“没想到王妃平时也关注这些。” 尹千凰眸光微顿:“王爷,妾身虽是后宅之人,但也听过父亲说过一两句。” “秦国公,因为外孙女不幸离世,伤心过度,听说病倒了,太医前几日还去国公府探脉了。” “什么?外……秦国公病了?” 尹千凰脸色惊愕,眼里布满了担忧,一时差点说错话。 “嗯,不过你放心,太医说,秦国公是伤心过度,精神不济,只要放宽心,一定会好起来的。” 尹千凰有些坐立不安,担心外祖父的身体。 握紧了手中的手帕,眉间凝聚了一抹忧愁。 东方玄羽见她心绪有些不宁,脸色不太对。 关心道:“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没…妾身没事,就是平时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一切有本王在。” 只是,一会,他们几个皇子要陪父皇去云极殿跪拜大燕的列祖列宗。 届时,就让玉莹带她去华春宫好了,待在华春宫,他才放心。 ……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到!” “荣贵妃娘娘到!” “丽妃娘娘到!” “……” 丁高尖细的嗓音响起,百官跪拜两边,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燕昭帝和公孙妍坐在了主位上,荣贵妃和丽妃几个坐在下方。 “众卿平身。” 后面是雕花屏风,上面刻着飞龙在天,威严霸气。 燕昭帝讲了一些场面话,便命丁高开始今日的宫宴。 管弦乐奏起,舞姬们衣袂飘飘,翩翩起舞。 群臣点头交耳,觥筹交错,舞姬们手臂上戴满银钏金链,光华闪烁,轻歌曼舞…… 宫人们端着精美的膳食鱼贯而入,水晶龙凤糕,金乳酥。 什么鱼羹翅子、金丝鸽乳,丝绸宫廷鲍鱼,金莲翅身,鹿茸熊掌等,名菜集全。 太子二皇子还有东方玄夜,一起开始为皇上庆生祝贺。 燕昭帝捋了捋胡须眯了眯鹰眼,想看看这几个儿子给自己都准备了什么寿礼。 太子奉上的是一樽纯金锻造的姜山,寓意福寿齐天、万寿无疆。 二皇子送的是一尊千年血色珊瑚,是高贵权势、智慧永恒、富贵吉祥的象征。 东方玄夜相对于前面两位皇子来说,送的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是一幅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字画,无人知晓是不是出自名家之手。 上面写着‘南山之寿、千秋万载!’ 公孙恒笑问一句:“莫非这上面的丹青是出自殿下之手?” 眼里的轻慢掩饰极好,不仔细看,还察觉不出。 东方玄清看到自己的舅父眼角的揶揄表情,也露出了对东方玄夜的轻视和嘲意。 “三皇弟,你夜王府如此节俭了?连送给父王的寿礼,都只能自己随便涂写了?” 中书令夏侯渊却看出这并不是夜王殿下的笔墨,倒像是失传已久的华清君上的丹青。 他神色一惊,眸光清亮: “夜王殿下,此字画可是流失已久的华清君上寿比天公的丹青?” 东方玄夜的笑意伏在眼底,嘲弄的眸光扫过那帮不识货之人的愚昧和无知。 故意用很慢的语气,以便强调伤人的字眼。 “总算是有慧眼识画之人了,没错,夏阁老,正是失传已久的华清君上留下来的寿比天公图。” 东方玄夜在上面撒了什么粉末,突然就显现了一个寿仙公捧着一个寿桃,活灵活现。 众人惊呼:“啊,看到了寿星公抱着寿桃来报吉道贺了?” “没错,我也看到了。” “……” 东方玄清和公孙恒两人神色一噎,似有鱼刺卡在喉咙中。 想说什么,可又怕被人嘲讽孤陋寡闻,见识短薄。 公孙恒想到了其它,却没有想到华清君上的字画。 那是万千难求,他曾经派人在九州大陆钻天入地,连个边碎料都没有搜到。 东方玄夜这个不起眼的皇子,是从何处找来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疾光。 东方玄夜那个死了很多年的外祖父,孟应巡,太常寺少卿。 喜欢收集古玩字画,莫不是他的遗物中有华清君上的丹青? 相比前面两个儿子献上的寿礼,燕昭帝显然更喜欢东方玄夜送上的‘寿比天公图’。 “赏!丁高,传朕旨音,太子、二皇子、夜王都赏!” “诺。” 燕昭帝眉梢挂喜,捋了捋胡须: “夜儿有心了,你的这份孝心,父皇感应到了。” 太子和二皇子听到父皇对自己嘉赏,眉眼稍松。 谁知,父皇着重赞赏了东方玄夜,两人心里有气,却不能表现出来。 三人跪拜贺寿又道谢,“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群臣朝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公孙妍一双眸子含着浅笑望向自己的儿子,当扫到东方玄夜身上时,眼里顷刻间覆上了冷意。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接下来又是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还有东方玄羽上前献礼祝贺。 燕昭帝看到东方玄羽献上的是千年沉香木雕的文房墨宝。 顿时龙颜大悦:“羽儿真是深得朕心,父皇很喜欢这块墨宝。” “丁高,传朕旨意,大赏羽王。” 东方玄清一行人,见父皇对东方玄羽赞赏有嘉,心中很不是滋味。 父皇对东方玄羽露出的那种充满慈爱与疼爱的笑容,是他们永远也无法得到的。 深深地刺痛了他们的双眼,东方玄清紧握着拳头。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仿佛要将心中的不甘与愤怒全部挤压出来。 他咬紧牙关,眼中掠过嫉妒与怨恨的火光。 他不明白,为什么父皇总是偏爱庶子东方玄羽,而对他这个嫡子如此冷漠? 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心怀不满,只能在心里愤愤不平。 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待遇却如此天差地别? …… 丁高示意宴会继续,接下来的流程,是京城闺秀们的献艺。 偏殿的贵女们已跃跃欲试,都想借这个机会展露头角,给众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第-68-章 殿上暗送秋波 第一位便是公孙琴,她已在偏殿等候多时。 今日展示的才艺是一个弹旋舞,身着一袭红色舞衣。 头插孔雀翎,纤腰袅娜,罩着一截面纱,犹遮琵琶半遮面,在管弦乐的吹拉下,婆娑起舞,媚态十足。 和前世在宫里表演的那支舞别无一二,只不过手里少了一把琵琶。 身体柔软似水蛇,旋转摇摆,挥着长袖。 美艳动人,眸含春水,频频回望着东方玄羽的方向。 见他身边坐着一个美貌的女子,她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妒忌,不过很快化为嘴角勾起的一抹冷肆。 一个庶女而已,对她构不成威胁。 反正皇上也不喜她,她这个羽王妃也坐不长久。 她今日最大的敌人是戚云瑶那个贱人,本想让人找个机会刮花她的脸。 可她似乎知晓会有人对自己不利般,拉着刘澜微和尹雪儿作伴。 一有宫人靠近,就谨慎地躲到了那两个女子身后。 不过,她还是派了人去毁掉戚云瑶准备好的舞衣。 一会,那个女人在大殿上搔首弄姿的时候,一定会春光乍泄,哈哈哈…… 东方玄浩蹭了蹭他旁边坐着的东方玄羽,戏谑轻言: “七弟,皇兄见这个公孙琴还没对你死心呢,方才那勾媚人心的眼神,频频向你暗送秋波,啧啧……” 东方玄羽眉眼都未抬一个:“五皇兄你这么盯着一个女子看,就不怕五皇嫂生气吗?” 东方玄浩一个咯噔,已经感觉他左边的视线盯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轻咳了一声,瞬间堆积着温柔的笑意侧过头来。 “芝芝,尝尝这块芙蓉糕,甜而不腻。” 杨采芝收回了视线,也给他夹了一块他最不爱吃的菜。 “夫君,这是妾身夹给你的,尝尝,味道不错。” 东方玄浩嘴角抽抽,他的芝芝还是这么可爱,就是善妒了一点。 “夫君,你怎么不吃,难不成想要妾身喂你吗?” 杨采芝面上保持着温婉端庄的笑容,却在无人看到的地方。 用漂亮的小鹿眼尾睨着自己的男人。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不吃,今晚就别踏入她的屋子。 东方玄浩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夹起那块蓬莱肉,一口吞了下去。 忍着心里的难受,憋屈地喝了一盏茶,才压下心里的不适。 “芝芝,不要生夫君的气啦。” 东方玄浩那腻歪劲,听得坐在他身边的东方玄羽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他往边上挪了挪,尹千凰见他靠过来了,再靠,就要靠到她身上了。 忙出言询问:“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没…没事。” 对上自己王妃那姣美的面容,他身上的鸡皮疙瘩霎时消散。 眸光也染上了湖水的漾波,好似被春风抚摸过,醉上了温柔。 坐在对面的东方玄夜,看着他们二人之间的春风柔意,他垂放在下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一双清冷的凤眸逐渐变得冷漠深沉,让人不敢直视。 尹千凰感觉到一道不喜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抬眸望去。 东方玄夜已错开了视线,垂下了眸子。 拾起了杯盏,饮下了一杯烈酒。 火辣的刺激感,令他胃部有些胀疼,站在身后的莫九。 见自家主子后背有些弯曲,手捂着腹部。 他立马意识到了,主子这是胃疾又犯了。 最近这段时日,王爷胃口也不怎么好,胃疾复发得有点频繁,怎么回事? 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他思前想后,也察觉不出。 王爷最近所为何事,总是心绪烦乱? 殿内不停有人拍手称赞:“妙!妙!真是跳得太绝妙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盈优美!” “没错,舞态生风,脚步似莲,媚而不妖,见之忘俗。” “……” 公孙恒见众人都对他的掌上明珠拍手赞美,他捋了捋下颌的胡须。 眼中满是骄傲和欣慰,脸上亦是笑容满面。 舞毕,公孙琴上前施礼:“臣女公孙琴祝皇上千龄不老,万年长青。” “平身,赏!” 公孙妍笑着为自己的侄女又赞美了一句: “琴儿,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你的舞姿婀娜秀丽,飘然若仙,如诗如画,本宫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谢皇上,谢姑母。” 公孙琴起身后,像是高傲的孔雀,下巴抬得高高的。 扫过下排几个贵女,眼里带着轻蔑之色。 这几个贵女面色一僵,心里有嫉妒的,有不甘和愤怒的,也有胆怯的。 底下的贵女纷纷腹诽: ‘公孙琴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若不是相爷的女儿,谁人会恭维她?’ ‘方才那只舞,还比不上大殿上的那些舞姬,她还真以为自己跳得好看?’ ‘要是跳得真好看,为何羽王殿下,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 ‘这些人之所以拍手叫好,无非是看在公孙恒的脸面上。‘ ‘我呸!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 第二个上场的是戚云瑶,她穿的便是出自琳秀阁的臻品,软烟罗纱,轻薄但不透。 罗袖浮动,红蕖袅袅,舞姿轻灵,纤腰软如柳絮。 轻起纤足,步伐盈动而飘逸,曼妙的身形随着摇曳的舞姿。 宛若春日里一朵艳阳花,娇媚似春,只见腰身飞旋,曼舞回风…… 殿上的青年才俊,几个定力不足的几个世家子弟。 望着戚云瑶那玲珑有致的曲线,和一丝妩媚的风情。 眼里已流露出痴迷之色,拍手叫绝。 “赞!赞!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戚大小姐,真是太美了!” “特别是额上那颗梅花钿,真的有傲视风霜,力斡春回的韵味。” “这个才叫做人美舞姿更美,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灵动与优雅。” “是啊,相比那些骄纵跋扈的女人,她宛如一朵清新的百合,在大殿上独自绽放。” “……” 戚云瑶听到了大殿上的世家子弟不断赞美声,心里一阵得意。 那些赞美之词如同甘甜的蜜糖,一点一滴地滋润着她内心深处的虚荣。 一双美目宛如深邃的湖水,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隐晦地向东方玄夜似有若无地传送只有他们二人知晓的秋波。 然而,东方玄夜始终保持着冷峻的表情,仿佛并没有看到戚云瑶对自己露出那娇美的轻柔笑意。 第-69-章 阴谋气息 坐在他身旁的二皇子感受到他的目光深邃而冷冽,不禁侧目,三皇弟似乎心情不好? 戚云瑶又望向东方玄羽,他端坐在华贵的座椅上,身姿挺拔,气质非凡。 只见他与身边的女子交头接耳,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乎是他人插不进去的。 并且东方玄羽一眼都未曾望向自己,她心里掠过夹杂着妒忌的阴暗之火。 这个女子是谁,她不难猜出。 她很想看清那女子的容颜,可被东方玄羽的身影挡去了半截。 回坐到位置上的公孙琴见戚云瑶那妖娆的舞姿,心里嗤之以鼻。 又见京城那几个公子哥争相对她的赞美,眼底的嫉妒都要烧到头顶了。 只要有戚云瑶地方,她公孙琴,都沦为了她的陪衬。 ————故作姿态的贱人! 那么虚伪做作的姿态,竟然被他们称赞是清丽脱俗? 这帮人眼睛是瞎的吗? 她的眼中闪烁着邪恶而阴毒的光芒,盯着戚云瑶,急切地盼望着她那华丽舞衣的破裂。 似乎已经想象出那一瞬间的画面——舞衣如花瓣般飘落,暴露出戚云瑶裸露的身子。 让在场的众人都能够尽情地欣赏到她一丝不挂的窘态。 让众人一饱眼福,哈哈哈…… 她期待着看到他们眼中的鄙夷和嘲笑,她要戚云瑶声名狼藉。 成为人人唾弃、人人都可以践踏的淤泥。 看她日后还有何脸面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刻,她的心跳加速,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可是,直到戚云瑶一曲舞完,都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那一幕。 心态瞬间炸裂了,脸上隐现一丝病态的扭曲。 不可能不可能? 明明她手下的人说已经把戚云瑶的舞裙拆了线,只要跳动几下就会崩裂,怎么回事? 此时的戚云瑶向她射去一个阴冷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仿佛在说:‘你不过是个傻子罢了,真是可笑至极!’ 那挑衅的眼神里,鄙夷和轻视之意如潮水般汹涌,似乎要将公孙琴淹没。 公孙琴瞬间明白过来了,她……被她耍了! 贱人! 她的内心燃起了熊熊怒火,眼睛死死地盯着戚云。 那张光彩照人的脸在她眼中变得格外刺眼。 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张令她厌恶至极的脸撕得粉碎。 “赞,戚大小姐的舞真是跳得太好了!” “优美的舞姿如同天仙下凡,惊艳至极!” “这灵动缥缈的身姿,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美丽的故事,让人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每一次的旋转、跳跃都如此完美,毫无瑕疵。” 戚敬尧看到众人对自己的嫡女如此赞美,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不愧他栽培了她这么久。 众人对他的嫡女赞不绝口,让他心中充满了喜悦,脸上也无比光彩! 公孙恒面沉似水,眼神中透露着冷漠。 他微微抽动了一下眉毛,对眼前的事物表示出极度的不满。 他们俩的微动作被坐在龙椅上的燕昭帝看在眼里,眼里浮出一抹诡异的冷笑。 “戚大小姐的舞姿真是美妙惊人,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柔美,身姿飘逸灵动,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丁高,传朕旨意,嘉赏戚大小姐,对了,还有公孙小姐。” 他特意又点名了公孙琴,面庞上挂着一抹深不可测的温和淡笑。 只是在那笑容的背后,隐藏着的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阴冷眸光。 “臣女谢皇上,祝皇上万寿无疆,千龄不老!” 戚云瑶见皇上并没有因为她拒绝过给羽王冲喜一事,而对她心生不满。 顿时心花怒放,脸上洋溢得意的笑容。 又是第三个贵女上场,一身青蓝色裙装的刘澜微,清新可人,秀美无匹。 宫侍把她的古铮抬了上来,她像个优雅的抚琴者,静静地坐在琴前。 纤纤玉指轻抚过铮弦,那铮便发出了悠扬的声响。 如同清泉石上流,又如山间微风拂过树梢…… 戚云瑶落座后,她抬眸望向了东方玄羽这边。 位置离得有些远,但还是不影响她看清尹千凰的面容。 在看清她赛过天仙的精致容颜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怎么会…… 她又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眼里顷刻间被嫉妒取代。 心里的不甘也越来越强烈,仿佛一团烈火在心中燃烧。 平时故意系着面纱,制造神秘,原来都是为了吸引众人的目光。 ————该死的贱人! 这副容颜,如同明月般皎洁。 如同花儿般娇艳,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种优雅的气质。 她怎么能不嫉妒? 难怪能让东方玄羽对她不一般,红柚已经把东方玄羽抱着尹千凰回含琼院。 还在含琼院夜宿一晚的事情传递给她了。 她虽然气愤,但想到皇上不满意这桩婚事,她又自我安慰了一番。 一个庶女,凭什么霸着羽王妃的位置? 可又想到了什么,眼里染上了阴暗的诡笑。 只要今夜让她名声尽毁,皇上一定会把她撵出羽王府。 届时,她只不过是一个下堂妇而已,有什么可让人嫉妒的? 丁高在燕昭帝耳边轻声一句,燕昭帝起身挥了挥手。 百官跪拜,大燕皇帝要去云极殿祭祀。 皇室宗亲都一同前往,但也只限于男子。 于是,几个皇子皇叔,随着燕昭帝一起前往云极殿祭拜大燕的列祖列宗。 东方玄浩走之前叮嘱:“芝芝,我去去就回。” 东方玄羽深邃的眸光含着笑意,也对身边的尹千凰道: “王妃,本王先过去了,你不如和九皇妹去找母妃?” “嗯。” 东方玉莹已经来到了尹千凰身边,嘿嘿一笑: “七皇嫂,大殿内太闷了,不如我们再去御花园走走?” 也算上了杨采芝,杨采芝指了指丽妃那边,轻声道: “玉莹,母妃和荣贵妃娘娘坐在一块闲聊呢,皇嫂去找母妃了。” “好。” 东方玉莹巴不得有皇嫂去陪自己的母妃,省得母妃一会又派人来寻她。 尹千凰也想一会去给荣贵妃请安,毕竟此刻还是她的婆婆,不能失了礼数。 第-70-章 挑拨! 夜空中,明月晕开了叠影,星光变得稀疏。 御花园的琉璃风灯和羊角风灯把每一隅都照得很亮。 公孙琴气得脸色铁青,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一巴掌扇在一个宫女的脸上,“废物!敢戏弄本小姐?” 在场的几人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宫女脸上的红印清晰可见。 她颤抖着低下头:“公…公孙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早把她的衣裙用剪刀开线了,戚云瑶怎么会……” “啪!” 又是一个耳光响起。 “贱人,我们都被她戏耍了,她准备了两套衣裙,那套被你剪了线的裙子你就没发现质地不同吗?” 被提起,宫女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躲闪。 垂低下头,避开公孙琴愤怒与质疑交加的目光。 “好啊,你这个贱人,一早就发现了,却还瞒着本小姐?” “公孙小姐……不是这样的,奴婢摸那料子确实感觉出异样。 可是,那款式新颖,设计别出心裁。 奴婢…奴婢一时没反应过来,中了戚云瑶的计,是奴婢的疏忽。” 闻声,公孙琴眼里迸发出一道毒光,心里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戚云瑶那个贱人一早就防备她了。 “本小姐此刻就去会会她,不给她扇两巴掌,难解本小姐心头之恨!” 近身丫鬟海棠想说什么,可眼里闪过的犹疑又让自己把劝说的话咽下去了。 小姐此刻在气头上,此刻劝阻并非明智之举,若是贸然开口,很可能会激怒小姐,到时候小姐会把满腹的怒火发泄到自己身上,她不想自讨苦吃。 戚云瑶早就猜到公孙琴会沉不住气,要来找她算账。 故意拉着刘澜微坐在凉亭里,等候着公孙琴的到来。 有刘澜微在,公孙琴顶多怒骂她几句,但不会对她下毒手。 她们才到凉亭不久,公孙琴就气焰嚣张地杀到了。 “戚云瑶,你这个贱人!” 她恶毒的眼神刮过凉亭中的两人,刘澜微识趣的话,就赶紧滚开。 不要在这碍本小姐的眼,否则,连她也一块扇。 戚云瑶看出了刘澜微的惧意,她站起身来,面上堆积着假笑。 “公孙小姐,真是好巧啊!” “澜微,你先下去,若一会我还没回来,你再派人来寻我。” 刘澜微似乎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点点头道: “云瑶,我先回大殿了,一会过来找你。” 公孙琴握紧了拳头,脸上满是怒气: “贱人,你敢戏耍本小姐?” 扬起一只手就要扇她,被戚云瑶接住了。 “公孙大小姐,你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我戚云瑶,而是尹千凰!” 她面容上似一层薄冰覆盖在温暖的春日湖面上,语气生硬且刺眼。 “你什么意思?” 公孙琴抽出自己的手,狠戾的目光盯着她。 “我知道你心悦羽王殿下,他既已娶了王妃,我戚云瑶也早就对他死心了。” 被戚云瑶戳中了她的少女心事,公孙琴脸色一变。 眸光有些回避,但很快被愤恨的神情覆盖。 “羽王殿下俊美无双,矜贵尊荣,京城哪个女子不喜欢她?你少跟我来这一套。” “可你再怎么喜欢他,他也不能娶你进府啊!” 戚云瑶眼里浮现嘲弄的笑意,掩盖着心里的算计。 “因为有人挡着你的道,这个人……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 公孙琴轻蔑地瞥了一眼面前的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一个庶女而已,能挡本小姐什么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想让我除了尹千凰,好让她给你腾位置?” 她的话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对方的心窝。 戚云瑶心里一惊,原本堆积在脸上的假笑有些僵硬。 这个蠢女人,什么时候也变得不蠢了? 她稳了稳心神,目光中闪过一道阴毒,唇边勾起一道讥讽: “若是这个庶女让羽王动心了呢?” “什么?怎么可能?” 公孙琴脸色瞬间惨白,瞪大了眼睛,声音里充满着不可置信。 一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掳获了羽王殿下的心? “羽王殿下是何等人物,怎会对一个庶女动心?你少在这骗我。” 公孙琴极力保持着镇定,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屑 但她眼里还是泄露了内心的嫉妒和愤怒。 看着公孙琴那故作镇定的模样,戚云瑶心中不禁冷笑。 知道公孙琴在掩饰自己的不安,于是决定再加一把火。 “无论你相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你一定没有关注羽王府的事情?羽王殿下不仅亲自抱着尹千抽回屋,还宿在了她的院子里。 就连方才,羽王殿下走开之际,还把尹千凰托付给了东方玉莹,让九公主护着她,可见他对这个庶女有多上心。” “都是该死的狐媚子!” 公孙琴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怒火,脸色极度扭曲,咬牙切齿。 一见她那吃惊和嫉妒的眼神,戚云瑶满意的抚了抚额角的步摇。 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意,那步摇在宫灯的照射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公孙琴,现下可是一个好机会,皇室贵亲都去云极殿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若真想嫁给羽王殿下,就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了。” 话毕,戚云瑶满意的离开了凉亭。 公孙琴发起狠来,一定会是一把很好的利剑。 尹千凰,想当羽王妃。 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够不够格? …… 尹千凰和东方玉莹在御花园又转了一圈,两人便回去了。 “玉莹妹妹,我想去给荣贵妃请安。” “哈哈,玉莹妹妹也想去,我们一块去。” 如此,她们二人在宫女侍婢的簇拥下,来到了荣贵妃和丽妃娘娘小憩的听风殿。 思年姑姑温和通禀,“两位娘娘,九公主和羽王妃来了。” “快请进来。” 荣贵妃原本就想让人去请尹千凰来,可听到她和东方玉莹在逛花园,就不去打扰她们年轻人的世界。 丽妃娘娘她身着一袭精致的锦绣华服,那色彩宛如天边初升的朝霞,绚烂而又不失庄雅。 面庞宛如精雕细琢的瓷器,白皙细腻,眉如新月,眸似深邃的湖水,透蕴着智慧与才情。 尹千凰施礼:“千凰见过母妃,丽妃娘娘。” 第-71-章 有人落水 “好孩子,快坐到母妃这来。” 荣贵妃很喜爱这个儿媳,让思年姑姑给她安排了软墩。 丽妃娘娘身边也有一个,东方玉莹不用召唤,便自己坐在了软墩上。 “荣母妃,母妃,你们也不去御花园走走,在听风殿独享清茶,有什么意思呀?” 丽妃娘娘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茶盏,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光芒。 她嗔怪她一眼,说道: “玉莹,你年轻气盛,喜爱热闹,这御花园的美景自然能吸引你,但你可知道,有时候宁静的听风殿,也能让人品味出不一样的滋味。” 东方玉莹眉头微皱,似乎并不完全理解自己母妃所说的话。 她嘟着嘴,撒娇道:“母妃,你总是这般说,御花园里有那么多好玩的,还有那么多宫女太监陪着,怎么也比这听风殿有趣啊。” 丽妃轻轻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宠溺和无奈。 她知道,玉莹年纪尚轻,对权力的争斗和宫廷的复杂还一无所知。 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玉莹,你可知这御花园虽美,却也是风波之地,每一步都需小心,每一个眼神都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把柄,而在这听风殿里,我们至少能暂时避开那些纷扰。” 东方玉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眼中仍流露出对御花园的向往。 尹千凰抬眸望向丽妃娘娘,她也正好看向她,点头一笑。 又从手下褪下一个通体泛白的羊脂玉镯,吩咐身旁的姑姑递给尹千凰。 “羽王妃,这是本宫的给你的见面礼,你是荣姐姐的儿媳妃,本宫就不客套了。” 尹千看向荣贵妃,只见她亲和地点点头,示意她收下。 她微微欠身,双手接过那只精致昂贵的玉镯。 “多谢丽妃娘娘厚赐,妾身感激不尽。” 声音温婉而又不失端娴。 “羽王妃不必多礼,本宫只是希望你能在羽王府过得舒心。” 丽妃笑容满面,但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打量和担忧。 这位女子,如同春天里的第一朵绽放的桃花,美得令人窒息。 五官精致如画,每一个细节都仿佛经过造物者精心雕琢。 尤其是眼睛,闪烁着智慧与坚韧的光芒。 如同一颗璀璨的明珠,在世间熠熠生辉。 与羽王殿下是多么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皇上为什么那么看重出身和家世呢? 偏殿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殿内的装饰古朴典雅,金碧辉煌的烛台映照出斑驳的光影,为这静谧的空间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一盆盛开的牡丹花娇艳欲滴,花瓣上的露珠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玉案上摆放着各式精致的茶具和点心,茶香袅袅,伴随着点心的甜香,弥漫在整个偏殿内。 这里好似是皇宫内,唯一一个与世隔绝的天地。 让人忘却了外界的喧嚣和纷扰,只想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有个贵女不小心落水了。” 一个宫人在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通禀道,打破了这里和谐的氛围。 “是何人落水?可救上来?” 宫人低首禀报:“回荣贵妃娘娘的话,是右丞司的女儿,尹雪…儿。” 两位娘娘一听是右丞司的女儿,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了尹千凰。 尹千凰脸上泛起了一丝波澜,她就算不想去,此刻也不得不去。 站起福身道:“母妃,是妾身的妹妹,妾身去看看。” “七皇嫂,玉莹和你一块去。” 荣贵妃吩咐身边的思年姑姑,“陪羽王妃去看看,安排好剩下的事。” “诺。” “荣姐姐,咱们不一块去看看?” 荣贵妃接过锦瑟递上的茶盏,轻飘飘的拂过茶盖。 淡淡道:“丽妹妹,本宫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但……本宫相信她能处理好。”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心照不宣。 ……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御花园的每一个角落,但御花园的气氛却异常紧张。 尹千凰和东方玉莹穿过繁花似锦的花丛,来到御花池湖边。 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众人见九公主来了,慌忙让开一条道。 “九公主来了。” 尹千凰环顾四周,一个宫女把一个披帛裹在了尹雪儿身上。 她脸色苍白,身子有些轻颤。 “太医什么时候到?” “思年姑姑,得把她挪到偏殿,再让太医给她开一些驱寒的汤药。” 思年姑姑福身应下:“诺,奴婢这就安排。” “你们几个还愣站在那干嘛,把尹姑娘挪到偏殿去,还有你们,去请太医速来偏殿。” 几个宫女忙应声:“是,思年姑姑。” 站在不远处的戚云瑶眸光锁定着尹千凰,眼尾掠过一道猩红,总算把她引起来了。 接下来就看公孙琴的了,她瞥向身边的小蝉。 “你真的把话传到那几个宫侍耳中了?” “小姐,你放心,奴婢……” 小婵轻声在自家小姐耳边讲了一句。 “呵呵,一会就有一场好戏上演了,我很是期待呢。” 戚云瑶犹如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眼神中闪烁着阴冷的光。 仿佛要将抢了她位置的尹千凰吞噬殆尽。 一行人来到了偏殿内,思年姑姑安排了几个宫女在这伺候。 太医给尹雪儿把了脉之后,只说受惊过度。 开几副驱寒静心安神茶喝了就好。 尹雪儿的丫鬟芦画看到尹千凰,她喊了一声,跪在地上: “大小姐,二小姐原本差奴婢去找你,可是奴婢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你,二小姐也不知怎么回事,失足跌落了御花池。” 尹千凰杏眸微眯:“……” 尹雪儿找我做甚?她好似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宝珊郡主方才和一帮贵妃正在另一偏殿品茗,得知自己的女儿落水了。 满面焦急地赶了过来,一进偏殿就看到了尹千凰。 又见丫鬟芦画跪在尹千凰面前,说的那番话。 她误以为是尹千凰使的坏,眼中闪烁着愤怒,上来没好气地想甩她一个耳光。 “贱人,是你把雪儿推落下水的?若是雪儿有什么好歹,本郡主绝不会放过你!” 第-72-章 碾磨她手背脱皮 尹千凰凌厉地钳住姜子幽的手臂,使了一些手劲。 “啊!” 姜子幽手臂传出要拧断的痛觉,脸色煞白。 失声痛喊:“痛,痛,你……” 尹千凰毫不客气地挥开她的手臂,姜子幽一个趔趄,被后面的奴婢慌忙扶住。 “姜夫人,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本妃推尹雪儿落水的?本妃尊你一声夫人,并非因为你身份高贵,而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顾及父女的情份。 你不问青红皂白,便出言羞辱本妃,本妃有权惩肃你蔑视皇室宗妇之罪!” 她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直视着姜夫人。 若不是顾及这是皇宫,今日是万寿节,她一包毒粉就把这个刁妇给毒哑了! 姜子幽被她的气势给吓倒了,指着她,又惧怕她再次钳住她的手臂。 只能指着跪在地上的丫鬟:“你…芦画,跪在地上,是不是在向她求饶?” 芦画见自家夫人那阴厉的眼神,浑身一颤。 嘴唇开始哆嗦:“奴…奴婢……” 尹千凰看出了芦画惧怕姜子幽发出的警告,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姜子幽这个女人想陷害她,也不问清楚,她方才在哪里? “本妃自问行事端正,从未做过对不起任何人之事,你若有证据就摆出来,若仅凭臆测便信口雌黄,恶语伤人,那恕本妃不能容忍。” 她的语气不紧不慢,无形中透着一种威严与压迫。 姜子幽神色一惊,这个庶女的眼神,有些不对,根本不像原来的那个她。 思年姑姑正欲开口训斥姜子幽,尹千凰又道: “芦画,尹雪儿是如何落水的,你说大声一点。” 芦画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衣角。 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不安与紧张。 “郡…郡主,小姐是失足落水的,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被小姐支开。” 东方玉莹后来了一步,便看到姜子幽冤枉自己的七皇嫂。 她顿时火冒三丈,神情不怒自威: “宝珊郡主,你好大的胆子!七皇嫂方才与本宫在母妃那边品茗,听到了尹雪儿落水了,七皇嫂与本宫一块赶到了御花园。 还好心的安排了宫女把你女儿带到偏殿,请了太医来把脉,你却不识好歹,冤枉七皇嫂,本宫今日真是见识了郡主平素里飞扬跋扈、蛮模无理,尖酸刻薄的嘴脸了!” 思年姑姑也忙道:“九公主说得没错,姜夫人无凭无据,向羽王妃泼脏水,且还向那个叫芦画的丫鬟施加威压,一看就是平素里没少干这事,奴婢可以想象到,以前羽王妃在尹府过着怎样的日子?” 思年姑姑身为荣贵妃身边的掌事嬷嬷,通身自带威严: “姜夫人,你身为一家主母,当以贤良淑德为先,表率全府,可你的言行举止粗鄙无礼,再不知收敛悔改,你这尹府主母之位,只怕难以长久。” “九…九公主,臣妇失言,是臣妇的错,请九公主宽恕。” 姜子幽慌忙跪在地上,膝盖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 双手交叠在身前,颤声请罪。 “你该向七皇嫂请罪,而不是本宫,哼!” 姜子幽心下一沉,心里有些不甘。 若不是当年父王交付了兵权,她又何需看一个黄毛丫头的脸色? 要她一个正室向一个在她脸色下讨生活的庶女请罪,那比扇她一巴掌还难受。 东方玉莹见她并没有向七皇嫂请罪,双眼瞪得溜圆,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姜夫人,看来你并没有把本宫的话放在眼里,你辱骂羽王妃,如此不知悔改,是想本宫治你一个大不敬,蔑视皇室宗妇之罪?” “臣…臣妃不敢!” 姜子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示出她内心的恐慌与不安。 交握在地面上的双手指尖泛白,不情不愿地朝着尹千凰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羽…羽王妃,臣妇有罪,你如此知理明事,应该不会与臣妇计较?” 尹千凰微扬起眉梢,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却泛着冰冷刺骨的光芒。 她走近她,一脚踩在了姜子幽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手上,还重重地碾磨了几下。 “啊!” 姜子幽痛得脸上青筋抽线,忙不迭地抽出自己的手。 白晳的手背被碾磨破皮流血,红肿不堪。 “哎呀,本妃不小心踩到的,姜夫人你一向知书达理,不会放在心上?” 这句话,姜子幽往日没少用在霍青樱身上。 今日,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姜子幽被气得脸色发青,胸口喘着粗气。 可九公主在此,她又不敢放肆,只能压下心里的怨恨。 尹千凰目光俯视着跪在面前的姜夫人,凑近了几分,语气冰冷犹如九幽黄泉的魔音: “姜夫人,往日你在尹府仗着自己的身份,变着法子搓磨本妃与母亲,本妃为了不让母亲遭罪,忍让你多时,如今,本妃已嫁入羽王府了,你还认为本妃是那个被你每日羞辱的尹千凰吗?” 东方玉莹在心里给自家七皇嫂竖了一个大拇指。 没错,就得拿出这样的气势,压一压这个不知天高天厚的女人! 思年姑姑心里微惊,眼里涌现欣赏之光。 羽王妃真有荣贵妃当年的风范和气势。 尹千凰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凌厉威严。 让姜子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些话是在告诉姜子幽,那些过去的恩怨。 她从未忘记,也从未打算忘记。 姜子幽颤着身子,惶恐地仰视着尹千凰。 曾经以为可以凭借身份和地位在尹府压制她们母女二人,没想到会有一天,被这个庶女逼得如此狼狈。 她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恐慌,悔恨怎么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她嫁进了羽王府? 姜子幽把头埋得很低,声音打颤语气卑微: “臣…臣妇不敢!” 有个宫人走近了尹千凰身边的小怜,神色慌张地小声了一句。 小怜脸色顿时大变:“王…王妃,宫人来报,偏殿中的百灵不见了。” “什么?” 尹千凰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被担忧所笼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急忙走出偏殿,心中慌张焦虑,四处张望,搜寻百灵的影子。 第-73-章 诱她入套 “小怜,宫人怎么说,百灵不是一直呆在偏殿的吗,怎么会不见?” “奴……奴婢也不知道。” 东方玉莹也跟着出来了,“七皇嫂,你别担心,玉莹会派侍卫去寻找,一定会找到你的婢女。” “多谢玉莹妹妹,只是……” 尹千凰和小怜不想再回殿内等候,她要亲自去找百灵。 一刻没见到她平安回来,她的心就无法安定。 东方玉莹吩咐了几个侍卫,沿着御花园周边寻找,又吩咐了宫女宫侍在附近寻找。 宴会上,笙歌鼎沸,人来人往,来御花园赏玩的宾客也不少。 她和小怜一边走一边四处搜寻,希望能发现百灵的踪迹。 前面有几个宫人急匆匆地从小怜身边经过,不小心将她撞倒在地。 等小怜起身之后,身上掉下一块纸条。 “王妃,这是……” 尹千凰打开纸条一看,眼里霎时涌出愤恨。 捏着纸条的指尖泛白,百灵果然是被人带走了。 百灵不像喜鹊,也许会对皇宫好奇。 走出来看一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一向稳重。 绝不会乱走乱逛,没想到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纸条指定了一个地方,写着要想百灵安好。 她必须独自去一个地方,若是多带一人,就给百灵收尸。 “小怜,你和九公主回殿内,我去去就回。” 小怜哪肯让王妃一个人走开。 “王妃,你怎么能一个人离开这里,一会儿王爷回来会责怪小怜的。” 尹千凰挤出一抹笑容,心里笼罩着一片乌云。 “我…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放心,我很快回来。” 她抓住袖兜里的药包,眼里迸射一道寒芒。 抓百灵,无非就是想把她引过去,为了百灵,她必须去。 “王妃,奴婢陪你一起。” “小怜,本妃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尹千凰露出恼意,自称本妃。 小怜还想说什么,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妃……” 望着王妃离开的背影,小怜心急如焚,心里在盼望王爷早点从云极殿回来。 王妃看了那张纸条,才变了脸色,那上面肯定有百灵的消息。 “九公主……” 小怜想到了九公主,对,九公主一定也能帮到王妃。 夜色朦胧,皇宫的廊檐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尹千凰穿梭在曲折回廊中。 随着脚步的深入,四周的环境愈发荒凉。 眼前是一个破旧的院落,四周杂草丛生,显得荒凉而阴森。 她没想到皇宫大院,还有一处如此荒凉的地方。 识海里想到了前朝的大齐皇帝齐宣宗与端懿皇后薨了的宫院。 她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时,心中不由得一紧。 原本应该完好无损的封条,此刻竟然被人撕开了,露出里面阴暗的入口。 吱嘎一声,大门在她手下缓缓开启。 一股阴凉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 尹千凰皱了皱眉,没有退缩,而是坚定地踏进了那个阴暗的院落。 院落里杂草丛生,一片破败的景象。 到处都是蜘蛛网,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 勉强照亮了这个荒凉的地方,却更显得这里阴森恐怖。 尹千凰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警惕。 “我来了,百灵在哪?” 突然从周围窜出来四五个看不清脸的人,但他们的着装。 她借着月光的清辉,还是能窥探一二,是宫侍衣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掳走百灵?” 面对着几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尹千凰心中虽然紧张,但表面上却保持着冷静。 其中一个蒙面人嘿嘿一笑,声音中透露着阴险: “羽王妃,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你们几个上,把她绑了!” “诺。” 那个带头的宫侍一声令下,其他几个宫侍立刻朝尹千凰扑来。 她身形灵活,躲过了一个宫侍的攻击。 同时出手反击,将另一个宫侍拽翻在地。 “臭女人!” 那个宫侍没想到一个手无缚鸡的弱女子,竟然能躲避自己的攻击,顿时阴狠地轻嚷着。 “哟,没想到一个深宅庶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学了一些防身功夫。” 为首的宫侍面容阴暗,嘴角勾起一抹伪善的笑意。 他习惯性地摸向自己连一根胡须都未曾生长的下颌。 “你们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我的婢女在何处?” “你们给爷上,几个大男人,还拿不下一个弱女子,都是废物!” 为首的宫侍目露凶光,狠厉地再次命令。 四个宫侍又扑了上去,尹千凰身形一偏。 这几个宫侍就是力气大点,但并没有功夫。 她还是能应付,但为首的那个宫人一看就是练家子,她可以用药粉把他们都药倒。 但这帮人肯定把百灵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她不一定能从他们的嘴里套到有用的消息。 若他们不交出百灵,她又如何? 如此,还不如假装被他们擒住。 一、可试探出究竟是谁在幕后主使他们。 二、找到百灵被关在哪里? 她身子不稳,趔趄了一下。 见尹千凰跌倒在地了,一宫侍狠狠地举起一根木棍,敲在她的后颈上。 “啊!” 这个狗奴才,真是够狠,她借机假装昏厥了。 “他奶奶的,这个女人还真有两下子,但是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被我们给收拾了。” “爷,你说得对,小人这就把她绑了,带到公……” 宫侍被为首的人一个阴鸷的眼神瞪了回去,把下面的话吞在了腹中。 尹千凰手指紧紧地握着袖兜里的粉包,‘公?公什么?莫不是公孙琴?’ “按计划行事。” 宫侍又问:“那个贱丫头如何处置?” “这还不简单,角落里不是有口枯井吗,一会儿把她扔进去,造成是尹千凰的姘头发现贴身丫鬟知晓了他与羽王妃幽会,杀人灭口!” 宫侍眼睛一亮,对着为首的人竖了一个大拇指,“还是德爷高明。” 几个宫侍把尹千凰抬到了一个不远的宫殿,又让人把迷晕的莫梓洋抬了进来。 “这莫家公子怎么得罪公孙小姐了?” “嘘,你小声一点,公孙小姐的差事,你只管干就行,别问那么多。” 宫侍点点头,把莫梓洋的外衫给剥了,又脱了他的裤子。 第-74-章 皇后带宗妇们来捉奸 一个宫侍要来脱尹千凰的衣衫,见羽王妃的容颜一时惊住了。 咕嘀了一句:“真是可惜了,便宜了莫梓洋这个公子哥了。” “可,谁让你是一个庶女却霸占了羽王妃的位置呢?” 正要伸出魔爪之时,尹千凰手里的粉包撒向了宫侍,宫侍猝然倒地。 另一个宫侍在门口催促道: “喂,你好了没?莫梓洋服下的药很快就要发作了,你赶紧把尹千凰身上的衣服剥了,让他们俩滚到一起。” 宫侍又发出一声不怀好意的笑声: “嘿,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尹千凰听了个大概,已然猜出。 她和莫梓洋都被人算计了,这个背后主使者就是恶毒的公孙琴。 “热……” 昏迷中的莫梓洋发出了闷热声,开始拉扯自己身上仅存的那件里衣。 尹千凰慌忙退后,半掩的门,可以看到另一个宫侍在放哨。 “你小子好了没?” 尹千凰一个背刀手,把宫侍敲晕了。 宫侍一声未吭,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她迅速地拖拽宫侍到角落处,又合上了门。 公孙琴这个恶毒的女人抓走了百灵,她要去救她。 小怜和东方玉莹带着人四处寻找尹千凰的影子,可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小怜,七皇嫂真的是走的这条路吗?” “九公主,羽王妃的确是走这边。” 东方玉莹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忧虑。 七皇嫂她一个人,怎么能去这么偏僻的地方? 她神色焦急,语速急促,不停地吩咐着身边的宫人: “你们几个去那边找,本公主和小怜这边找。” “你,去云极殿外等羽王,若是看到他出来了,立即告诉他。” “诺。” 七皇嫂,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戚云瑶身边的小蝉偷偷地望着不远处的九公主,一边小声在自家小姐面前道: “小姐,九公主派了这么多人,都没有找到尹千凰,奴婢……觉得公孙琴的阴谋八成得逞了。” 戚云瑶摆弄着手上精致的指甲,眼里闪过阴冷的暗光。 如同深不见底的江水,藏着肮脏和算计。 她轻笑一声,那声音中透露出赞赏: “这个蠢女人,总算是干了一件令人称心如意的好事。”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昭示着对自己的布局感到非常满意。 同时也对那个女人的冲动和愚蠢感到可笑! 下一步,该是羽王殿下上场了。 “你让宫侍去看看,羽王殿下从云极殿出来了没?” 小蝉点点头:“小姐,奴婢这就去。” 公孙琴在凤仪宫的偏殿里来回走动,等了半天。 眼看云极殿的人都要出来了,也没有看到有人来报,她心急如焚。 “海棠,小德子一向办事可靠,为何今日还没有来报信?” 海棠也想不明白,宫里的小德子是凤仪宫的人。 平时没少得小姐好处,办事利落干净,这事交给他去办是最好不过了。 “出去看看。” 公孙琴带着几个宫人还有自己的丫鬟小蝉来找小德子,一个宫人匆忙来禀报。 “公孙小姐,成了,小德子让奴才来给您捎口信。” “干得漂亮。” “去凤仪殿找姑母。” “明白,奴才这就去。” 那边的小德子和几个宫侍守在一处偏殿门口,有个宫侍对着里面好奇。 想过去听听,被小德子拽了回来。 “你小子,是想坏了公孙大小姐的大计吗?” 宫侍垂首支支吾吾的:“奴才…奴才只是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有什么好听的,男男女女那点事,你在宫里还没听够吗?” “美人!小美人~” 里面传出了莫梓洋被欲色沾染的声音,外面几人浑身一震。 他们不算真正的男人,此刻听到如此刺骨的墙角。 都忍不住啜了一声,而后捂住了耳朵。 “一盏茶后,咱们就撤。” “诺。” 公孙大小姐会安排后续的,他现下要去处理那个小丫头骗子。 尹千凰躲在一侧,见那个阴狠的人带了另一个宫侍出来了,她悄悄地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冷宫门口,又四处张望了一遍。 未发现有人跟踪,推门进入。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霉味,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而压抑。 百灵正被绑在一张破旧的椅子上,她的双手被粗糙的绳索束缚。 无法动弹,双脚也被牢牢地绑住,让她无法站立或移动。 嘴里被塞着一块布料,她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模糊的呜咽。 见两个不怀好意的宫侍来了,身体在绳索的束缚下微微颤抖,显得异常脆弱和无助。 “要怪就怪你是尹千凰的婢女。” 小德子拽着她的头发,宫侍正要把她架在肩膀上,准备抬到那口枯井。 尹千凰一步一步靠近,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深吸了一口气。 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些宫侍。 屏住呼吸,探测风向,她捂住口鼻。 扬开了粉药包,屋子里的两人。 同时中招,就连百灵也被迷晕了。 尹千凰从袖兜里掏出醒药的香囊,放在百灵的鼻子上吹气。 那清香伴随着她的气息,缓缓进入百灵的鼻腔。 百灵原本紧闭的双眼开始微微颤动,似在努力睁开。 不到五息的工夫,百灵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迷茫和疑惑。 当她看清眼前是自家小姐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激动。 声音微弱:“王…王妃,是你。” 尹千凰心中也是一阵欢喜,温和地抚摸着百灵的头。 “百灵,别怕,我来救你了,你有没有受伤?我来晚了。” “王妃……” 百灵摇摇头,眼中有水光,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 “王妃,奴婢没事,只是被他们绑了太久,有些使不上力气。” “没事就好,我扶你,一起离开这里。” …… 宴会正酣,宫殿内的灯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喜或忧的面孔。 皇后身着华丽的凤袍,面带寒霜,带着一群宗妇来到了偏殿的门口。 她的眼神透着隐晦的阴暗,心中产生隐秘的快意。 夏侯妍,你的儿媳正给你的宝贝儿子戴绿帽子。 把皇室的脸面都丢尽了,本宫看你日后还有何颜面与本宫斗? 偏殿内,隐约传来的吟声如丝如缕,时断时续,难分难舍。 几个宗妇竖起了耳朵,目光在空中交汇。 眼里八卦烈火越来越浓烈,也有人的眼中浮现轻蔑的笑意。 “今日乃万寿之节,竟有人胆大包天,于偏殿之中行此苟且之事,实乃大不敬!” 第-75-章 关切与担忧 “此等无耻之徒,何以敢在圣节之际,玷污宫廷之清净?”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听这声音……真的是太放荡了!” “一介庶女,门户卑微,岂有礼仪廉耻之可言乎?” “彼等未受世家熏陶,未习宫廷之仪,自难以彰显闺秀之德。” “高夫人所言极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言行举止,往往有失体统,不知自重,亦不知自爱。” “羽王何等尊贵,身为皇室血脉,风采照人,竟娶此等不知廉耻的女子为妃,宛若瑶璧染瑕,璀璨不再。” “……” 公孙妍心中畅快至极,眸光闪烁间,露出几分阴鸷的得意。 有几个宗妇平日里与荣贵妃娘娘交好,此刻又没看到里面的人是不是羽王妃。 众人就认定了里面一定是,未免太过武断。 “皇后娘娘,里面真的是羽王妃吗?” 公孙妍微微侧过头,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那个质疑的宗妇。 那眼神仿佛能瞬间冻结人的心神。 “是与不是,把门打开一看不就清楚明了?” 她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立刻噤若寒蝉,无人敢应。 “来人,把门打开!” “诺。” 宗妇们则站在她的身后,神情各异。 有的面露忧色,担心事情会闹大。 有的则眼神闪烁,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轰!” 几个宫人把偏殿的门打开了,烛光摇曳,映照出两道纠缠不清的身影。 一个背影正依偎在一个男子的怀中,两人的衣衫穿等于没穿,露出暧昧的肌肤。 皇后娘娘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愤怒瞬间爆发,她厉声喝道: “大胆贱妇,竟敢背叛皇室,给羽王戴绿帽子!” 榻上的两人身形一颤,莫梓洋见一群人冲了进来。 慌忙想抓些衣衫来盖住自己裸露的身子。 “皇后娘娘……” 公孙妍眼里中闪过一丝得意,以为尹千凰羞于见人,所以不敢转身。 冷冷地看着那道背影,又训斥道: “你身为羽王妃,本应恪守妇道,却做出如此丑事,本宫今日若不严惩你,何以维护皇室尊严?” “来人啊,把羽王妃拉下来。” 有几个宗妇们的脸上都挂着看好戏的表情。 那个背影的人吓得脸色苍白,面露惊惶,浑身哆嗦。 从榻上滚了下来,“皇…皇娘娘,饶命啊!” 皇后眼里那抹隐晦得意瞬间消失殆尽,脸色骤然变得僵硬起来。 就像是被突然冻结一般,失去了原有的血色和生气。 宗妇们瞠目结舌,一时都没有说话。 只有磕头的宫侍,和莫梓洋跪在地上,颤声求饶。 众人发出了议论声:“这不是莫大人的嫡子莫公子吗,另一个好似是宫侍啊!” 众人仿佛吃了一个惊天大瓜一般,脸上纷纷露出惊愕之色。 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 有人喃喃自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震惊和不解。 “莫公子原来……”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众人都已经意会。 其他人也附和着点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日里看他温文尔雅,谁能想到还有这般能耐?\" “不是说羽王妃……” 那个妇人察觉气氛不对,赶紧闭声退后一步垂首。 莫梓洋颤颤巍巍地为自己辩解: “皇后娘娘,我是被人陷害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来了这里?” 公孙妍脸色骤变,厉声喝道: “莫大人教出来的好儿子,与宫人私通苟合,败坏纲常,诚不知廉耻之为何物,尔等真是胆大妄为,本宫必当严惩不贷!” 公孙琴在路上等羽王殿下,想亲自请他来偏殿,看看自己的王妃与别的男子在苟合。 此刻,来到了偏殿外。 听到了自己的姑母震怒的声音,她眼尾挂着得意和亢奋之色。 尹千凰与人通奸,被众人抓个现行,她死定了! 东方玄羽压根不信公孙琴的只言片语,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他的王妃绝不是这样的人。 也知晓这是一场针对尹千凰设下的阴谋,有人要陷害她。 担心她落入了别人的圈套,心里升起强烈的不安与惶恐。 “羽王殿下,臣女知晓你不相信臣女说的话,可…方才的声音你也听到了,皇后娘娘正在里面训斥。” 东方玄羽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并未动容,反而对王妃深信不疑。 “公孙琴,休得诋毁羽王妃,本王深信王妃贞洁,绝无背叛之心。” 他眼神阴鸷的盯着公孙琴,似乎她要再说一句王妃的不是,便能把她撕碎毁尽。 公孙琴眸光一缩,被他那森寒的眼神吓得面色一白。 可听到里面的莫梓洋的求饶声,她又壮了壮胆子。 “殿下,你竟这么相信她?皇后娘娘已经在里面抓到了……” “抓到了什么?” 尹千凰和小怜,还有东方玉莹一行人也来到了偏殿。 “妾身见过王爷。” “王妃!” 东方玄羽心头猛地一震,大步向前迈去。 一边走一边仔细端详着自己的王妃,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伤口,看有没有受伤。 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与担忧,见她安然无恙,心中的那块悬石总算落地。 “七皇兄,你可算回来了。” 公孙琴面色骤变,如遭雷击。 她的眼眸中满是惊愕与不解,怎么回事? 尹千凰怎么会……在这? 那偏殿之中,与莫梓洋苟合的人又是谁? 李德这废物,究竟在搞些什么? 她费尽心机,铺设好一切,请了姑母过来捉奸。 让众人看到尹千凰丑态和水性杨花的品性,皇上必须会把尹千凰处死,却不料…… 此刻,尹千凰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公孙琴一时乱了方寸。 她神色一慌,嘴唇微颤,声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在这…?” 尹千凰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好奇一问: “公孙小姐,本妃不在这,应该在哪里?” 语气中透着一丝轻视,仿佛在嘲笑公孙琴跳梁小丑的行为。 “羽王妃和羽王殿下在这。” 一个宗妇没认出尹千凰,但听到了羽王殿下喊她王妃,她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位美若天仙,宛如出水芙蓉,倾国倾城的女子便是羽王妃。 她对着他们二人恭敬礼行:“臣妇见过羽王、羽王妃。” 公孙妍从偏殿愤恨地走了出来,看到东方玄羽与尹千凰站在一起。 脸色一僵,宽袖下的手指狠狠收紧。 又冷瞥了一眼公孙琴,公孙琴被自己姑母那骇人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退。 垂首躲避她吃人的目光。 “母后,这是……” 第-76-章 大胆逆子!汝目中岂有本宫为母后之尊? 东方玄羽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他皱眉,目光直视着皇后。 公孙妍的脸色略显尴尬,她原本以为能捉到尹千凰的把柄。 打击一下夏侯棠母子俩,却不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公孙琴这个蠢货,还真是不堪重用的废物! 她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声音中仍透露出一丝不满与失望。 “本宫…本宫听闻此处有些不妥,特来查看。” 公孙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威严而公正。 “没想到是一个有辱门楣,败坏家风的世家子弟,在这行不轨之事,本宫已经严惩责罚了。” “母后,玉莹怎么听说您带人来偏殿,是想捉奸?捉的是谁的奸?” 此言一出,公孙妍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犹如万花筒般斑斓多变。 她原本那威严而庄重的面容,此刻也显露出几分尴尬、愤怒与不甘。 眼神也变得闪烁不定,似乎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宗妇们亦是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着眼神。 皇后与荣贵妃互不相容,太子与羽王殿下也是势如水火。 她们很清楚,自己只是这场权谋博弈中的一枚棋子,被皇后娘娘利用了。 公孙妍见众人都望自己,她收敛了表情,目露威严,厉色训曰: “九公主乃闺阁之女,岂可将‘奸情’二字轻挂于唇?此非女子所宜言,亦非宫廷之礼仪,当矜持自重,恪守妇道,勿使轻浮之语污人耳目。” 东方玉莹脸上微红,神色窘迫。 她偷偷望向自己的七皇兄和七皇嫂,眼中流露出求助之意。 东方玄羽与尹千凰岂会袖手旁观? 尹千凰想说什么,被东方玄羽拦下了,他缓缓开口,声音沉稳有力: “母后,玉莹虽为女子,但亦有言事之权,今日之事乃是有人故意为之,欲想污害本王的王妃,如今幕后之人赫然在目,其行为恶劣,令人发指,您不去惩罚心术不正的幕后之人,却苛责九皇妹,是何道理?” “且‘奸情’二字,亦非九皇妹所创,她不过是听闻此事,前来询问真相,却遭到了您的严厉责备,母后身为六宫之主,当明辨是非,主持公道,而非轻易责备无辜之人。” “你……” 公孙妍顿时一噎,一个庶子。 仗着自己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竟然当众教训起她来了? 如此放肆,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这让她如何容忍? 她心中腾起一股怒火,双目隐讳的充血。 面容因服了九阴膏不能动怒,否则脸上的线条易崩裂。 “大胆逆子!汝目中岂有本宫为母后之尊?” 东方玄羽毫无惧色:“儿臣不敢,母后之尊,固当敬之。 但母后之言,确实不妥,母后既为天下之母,当以仁爱为本,言行端正,以树典范,儿臣岂敢谓无母后之尊? 然母后言行有失,儿臣不得不直言相告。” 众人屏息以待,埋首不语。 但心里跟明镜般,羽王殿下句句在理。 公孙妍眼里几欲喷火,脸色铁青。 怒视东方玄羽,但又不能发作。 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仿佛方能使自己保持一丝冷静。 今日都是公孙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惹的祸。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能轻易发作,否则,在宗妇面前岂不失了仪态? 来日方长,等太子登基了,她要把这对母子挫骨扬灰! 一个抢了皇上的宠爱,一个抢了她儿子的疼爱。 都是该死的贱人! 尹千凰心里一软,也向东方玄羽投去一个欣赏的目光。 东方玉莹真想拍手叫好,七皇兄就是厉害。 “幕后之人?七皇兄,你是不是知道了这个幕后之人是谁?” ————幕后之人? 众人很是好奇,这个心怀叵测的幕后之人是谁? 东方玄羽面容冷峻,冷眸转瞬结冰,似化作锐利冰刃射在公孙琴的脸上。 “公孙琴一个世家贵女,入宫本应恪守宫廷之礼,尊卑有序,以显皇室之威仪。 然其心怀叵测,蓄意陷害本王的王妃,不仅玷污了皇室之名声,更是置宫廷礼法于不顾。 儿臣恳请母后明察秋毫,为儿臣讨回一个公道,严惩公孙琴,以儆效尤,维护皇室之尊严与宫廷之秩序。” 公孙琴侮辱、加害他的王妃,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公孙琴? 若是皇后不严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他就亲自主持公道了,这个叫先礼后兵。 尹千凰原本像那深秋湖水般宁静的心,一刹那间,被什么东西猛烈地撞击了一下。 她抬头望去,只见东方玄羽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威严。 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似蕴含着一种深沉的魅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 ————这是不是就是有夫君的好处? 不管受到什么样的委屈,他都会出面帮她声讨? 他的存在,让她感到无比的安心与满足。 仿佛在这个时空一颗孤寂的心,飘荡的魂,有了归处。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今日设计这一切的黑手,竟是公孙大小姐…难怪把众人叫来…” “她一直爱慕羽王殿下,莫不是见羽王殿下娶了尹千凰,便忌恨羽王妃?” “天啦,这个女子怎么还是这么心肠歹毒?” “我之前就不相信,羽王殿下何等风姿,羽王妃会傻到投到别人的怀抱?还选在万寿节这日?” “就是就是……我们都被人耍了!” “公孙琴真是太可恶了!” “……” 众人的声音汇聚成一片波涛汹涌的海洋。 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尖锐的箭矢,直射向公孙琴的心房。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慌张。 “我…我没有……” 她跪在公孙妍身前,神色惊慌,企图摘清自己: “皇后娘娘,臣女没有,没有陷害羽王妃。” “羽王你…你没有证据,怎可空口白牙指责臣女?” “呵呵……,你觉得本王会在没有证据之下,随意诬陷你?” 东方玄羽儒雅俊美的脸上浮出一丝违和的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逐影!” 第-77-章 神秘力量,吸引他去探索 逐影立刻从暗处迈出,紧随其后的。 是数名侍卫,他们押解着几名瑟瑟发抖的宫侍。 宫侍面色灰败,眼神中流露出惶恐和慌张。 “王爷,经过审讯,那几人已招供,这一切都是公孙琴在背后指使,她暗中指派这几人,悄无声息地抓走了王妃身边的婢女百灵,以此作为诱饵,引诱王妃前往偏院。 公孙琴的目的十分明确,她企图抓住王妃,然后将其囚禁在偏殿之中,又给莫梓洋服下助兴之药,来达成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幸好,王妃聪明过人,她并未中计,在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后,王妃迅速做出了反应,避开了陷阱,才没有中计。” 公孙琴见自己的阴谋彻底败露,神情瞬间变得慌乱不堪,瞳孔中亦满是不安与恐惧。 “皇…皇后娘娘,羽王殿下,臣女并不认识这几宫人,臣女是冤枉的。” 如今,她只能矢口否认,抵死不认。 东方玄羽目光锐利,射在公孙琴身上。 如冰刀霜剑,似是要把她钉死在地上。 “母后,如今证据确凿,请为儿臣和千凰讨一个公道,公孙琴心肠歹毒,加害千凰,实在是罪不可赦!” 闻言,公孙妍面色沉凝,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冷意。 公孙琴这个蠢货,办事永远不经过脑子,竟留下这么多的把柄。 就算是死了,也一点不冤! 但她不能见死不救,毕竟是大哥的掌上明珠。 若是处置了公孙琴,大哥会跟她离心离德,不帮自己的清儿怎么办? 她挤出露出一抹端庄的笑容,缓声道: “羽王殿下,今日是万寿节,不宜见血,以免冲煞了陛下,待明日……” 见自己的姑母真的要惩罚自己,公孙琴再次狡辩: “姑母……姑母,臣女没有,臣女冤枉啊!” “大胆!如今有宫人咬定是你指使这一切,你还不知悔改,来人啊!把公孙琴拖下去关押,万寿节一过,送去大理寺受审!”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大哥了,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他应该能想到法子。 几个侍卫上前来押解公孙琴,逐影拔刀抵在前面。 王爷没发话,任何人都不能带走公孙琴。 “羽王,你这是何意?难不成真要在你父皇的生辰日见血?” 东方玄羽似乎看出了公孙妍使的拖延计,幽深的眼眸内尽是霸气的杀意,危险的光芒在眼中流动。 “公孙琴由本王的人关押,明日再送押大理寺受审。” “什么?” 逐影的人已经把公孙琴押走了,她大喊大叫: “姑母……救我,我是冤枉的。” “啪。” 一个刀背手,把她敲晕了,直接被侍卫拖走了。 “东方玄羽……你!” 东方玄羽面上挂笑,眼底一片森寒,微微颔首: “儿臣告退!” 随即,带着自己的王妃还有东方玉莹朝明德殿走去。 众人见这场闹剧收场了,也纷纷向公孙妍施礼。 “皇后娘娘,臣妇告退。” 公孙妍气得火冒三丈,可又不能发作。 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待众人离开了,戚云瑶和自己的丫鬟小蝉悄然从一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戚云瑶脸上带着忌恨与不甘,眼里充斥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尹千凰这个女人,不像尹雪儿说的那般平庸,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相反,她心思缜密,狡诈如狐。 “小姐,公孙琴也太没用了,竟让尹千凰逃脱了。” “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公孙琴会不会攀咬上小姐?” “闭嘴!” 若不是怕被皇宫的人瞧见身边的丫鬟脸上会隐现五个手指印,她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戚云瑶眸光阴沉地盯着小婵:“攀咬什么?本小姐有指使她什么吗?” “不是她自己妒忌尹千凰,嫉恨她嫁给了自己爱慕的男子吗?与我何干?” “可是……” 小蝉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颤抖,眸子里布满担忧和不安。 想起了之前自己有意无意地在几个宫侍面前提到羽王妃身边的婢女的事情。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可是什么?尹雪儿她是自己失足落水,宫侍抓走那个贱婢,也是公孙琴指使的。” 小蝉掩去心内的焦虑,赶紧垂首点头,“小姐说得没错,正是这样。” “记住了,本小姐只是在凉亭见过公孙琴而已,还被她羞辱,刘澜微再清楚不过了。” 小蝉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这心思的深沉,明明是幕后操控者。 却利用刘澜微,构造了自己也是一名受害者。 …… 明德殿内,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宴会还在继续, 燕昭帝坐在龙椅上之上。 “羽儿,你去哪里了?从云极殿出来之后,就不见你人影。” 当看到他身边的女子时,原本和煦的面容瞬间变得有些阴沉。 他鹰眉一皱,目光在尹千凰侧身扫过,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与疑虑。 莫非羽儿一出云极殿就去找了这个庶女?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反感,在他看来。 这个女子身份低微卑贱,配不上他最疼爱的儿子。 哪怕长得好看又如何? 庶女就是庶女,当个侧妃顶天了,却还占着正妃头衔。 “父皇,儿臣是去御花园走走。” 他此时没法把方才发生的一切告诉父皇,待明日再说。 “入座!” “诺。” 东方玄夜身边的莫九,在宫里的关系走得比较通。 方才,已听到了一些风声,有人要加害羽王妃的事情,也悄悄地告诉了自家主子。 东方玄夜坐在对面,目光不经意间投向了尹千凰。 见她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坐在对面。 心间之前被陡然拉起来的那根弦,缓缓松驰下来了,呼吸也开始趋于匀畅。 这个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狡猾。 公孙琴那个头脑简单的女人,想要算计她,恐怕还得回公孙夫人肚子里再改造一下。 今日听闻公孙致眼睛无端瞎了,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可能与尹千凰有关。 那日,她轻易地放过公孙致,他就觉得有点不太寻常,没想到,果不其然…… 回想起与尹千凰的过往交集,虽然不算多,但每一次都让他印象深刻。 她的聪明才智、临危不乱,以及那份与生俱来的狡猾。 都让他对她产生别样的好奇,仿佛有种神秘力量,吸引他去探索。 第-78-章 看到她与东方玄羽的互动很是扎眼 宫殿内响起一阵整齐而庄严的朝贺之声。 群臣纷纷出列,向皇上行礼 他们脸上布满着喜色与尊敬的神情,齐声恭贺皇上万寿无疆,福寿安康! 祝词如同波涛汹涌的江水,源源不断 既有对皇上的颂扬之词,也有对朝廷繁荣昌盛的祈愿之语。 整个宫殿内充满了喜庆与祥和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与庄重。 “王妃,都是本王不好,没有派人保护好你。” 宫里不能安排暗卫近身保护,逐影也不能随时出入御花园,以免落入口实。 香岚又领了任务去了外地,他只能把她托付给东方玉莹和母妃。 谁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幸好她没事,否则,他不知如何原谅自己? 东方玄羽的声音低沉温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与歉疚。 尹千凰轻笑摇了摇头:“王爷,这不怪你,妾身也没想到,第一个向妾身出手的会是公孙琴。” ————今日的戚云瑶倒是很安静? 可越安静,越觉得不太寻常。 闻声,东方玄羽心中的自责更甚 “王妃,你放心,本王会让大理寺严办,绝不会放过公孙琴,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也不放过,日后也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 “王爷,公孙琴她是跋扈恶毒,但她未必能想到掳绑了百灵来诱引妾身。” “王妃的意思是说,有人利用公孙琴,借刀杀人?” 东方玄羽声音凝重,眉宇间浮现深沉的思索。 尹千凰点头,杏眸中沉淀着冷静与睿智的光芒: “没错,此人先利用尹雪儿落水,把妾身引出听风殿,随后又绑走了百灵,诱引妾身去偏院,想敲晕妾身。 这一连串的步骤必定有人在背后指点,王爷,公孙琴行事鲁莽冲动,绝对不会想到这层。” 东方玄羽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眉眼处凝聚着愤怒和森冷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会不会是公孙妍? “王爷,戚大小姐曾经与你……” 尹千凰不想提到他与戚云瑶的过去,但她第六感 告诉自己,此事绝对与戚云瑶脱不了干系。 想起前世的戚云瑶在夜王府安插青叶,挑拨苏云柔对自己下手 她不难猜出,戚云瑶这个心思歹毒的人,肯定也在心里忌恨自己。 前世,她一边钓着东方玄夜,一边又想嫁入羽王府 今生,没想到会有人以冲喜的方式嫁入了羽王府。 她早就把羽王妃的头衔当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忽然被其他人给取代了 她怎么可能不忌恨自己? “王妃,本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曾经,母妃是有意安排本王与她,但本王见过她之后,就拒绝了此事。” “后来,本王昏迷,母妃有意让她冲喜,但她以其他理由拒绝了,本王醒来后,与她更没有任何瓜葛,唯一 一次见到她,也是上次我们一起在琳琅阁。” 一向镇定自若的羽王殿下,在尹千凰提到他与戚云瑶的过往 他的内心却不禁泛起一丝慌张。 这丝慌张不是来自心虚,而是怕她误会他与戚云瑶的关系。 “王妃,你相信本王吗?相信那些只是谣言吗?” 离王轻声问道,心里带着一丝期盼。 尹千凰捂帕轻笑了一声:“王爷,妾身自然相信你,那些谣言,不过是无稽之谈,妾身不会放在心上。” 这一笑,明媚如春日暖阳,温暖而璀璨。 本就貌美的容颜在笑容的映衬下更显艳丽四射 如同盛开的花朵,散发着醉心迷人的芬芳。 那笑容中透露出的轻柔与信任,让东方玄羽心中的慌张彻底消散。 “王妃,谢谢你对本王的信任。” 第一世的他,娶了戚云瑶,但两人以和离告终。 第二世的他,在她跳崖之前,没有娶亲,也不知道最后是和谁在一起了。 这一世…… 尹千凰思及此,俏脸微霞。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怎么就成了他的王妃? 东方玄夜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落在对面尹千凰和东方玄羽身上 他们的交头接耳,笑语盈盈,似在诉说着日常的甜蜜与温馨。 他的胸间顿时感到一阵堵涩与闷胀,有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翻涌。 努力压抑着心中的不适,但那股情绪却像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呼吸。 他不明白,为何自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对那个女子,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 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什么了解。 但每当看到她,心中总会涌起一种莫名的悸动。 她与东方玄羽有说有笑的这一幕于他而言,显得非常扎眼。 心中更是充满了嫉妒与不甘,很想冲上去把他们俩强行拉开。 但他又不能……只能一杯一杯的烈酒往口里灌,来抑制内心的冲动。 脸上已火烧一片云。 “王爷,您不能再喝了。” 莫九在他身后小声提醒,生怕王爷胃疾又犯了。 “无碍!” 戚云瑶的方向可以看到东方玄夜不停地在给自己灌酒,她秀眉一蹙。 又看到东方玄羽与尹千凰两人旁若无人地互相交流着。 他们的眼神交汇、言语互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看着这一幕,她的眼神充满了愤恨和嫉妒。 双手紧紧地掐着掌心,甚至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心中暗自咒骂:‘尹千凰,你这个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羽王身旁?’ 脸色因为心里的扭曲而变得越发阴沉,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 …… 宴会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欢歌笑语与觥筹交错渐渐淡去,终于接近了尾声。 群臣们纷纷起身,向皇上躬身告退。 随着群臣的离场,宫门口也变得热闹起来。 大臣们携带着各自的夫人,陆续走到宫门口,准备上马车离开。 他们相互告别,客套的寒暄几句。 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缓缓驶离宫殿,车轮滚动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第-79-章 权势的博弈 次日,下朝之后,公孙恒神色匆匆来到了御书房。 东方玄羽也在。 燕昭帝的眉宇间透出一股凛冽如冰的森寒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昨晚他宿在华春宫,听荣贵妃禀明了公孙琴想加害羽王妃一事。 他顿时勃然变色,雷霆震怒。 其实,早在来华春宫之前,丁高就把此事禀明于他。 他听完后,并未露出丝毫怒意。 相反,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暗笑,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深不可测的玄机。 但在荣贵妃面前,他假装才知晓,怒斥公孙恒教女无方! 实则盘算着,怎么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公孙恒放弃手上一些权力。 在这皇宫深处,处处都弥漫着阴谋与诡计的气息。 这些看似高明的手段,在燕昭帝的眼中,却如同孩童的玩闹。 “皇上,臣…有罪。” 公孙恒的声音颤抖着,他跪在金砖铺就的地面之上。 额头紧贴地面,不敢稍有抬头。 公孙恒昨晚得知了此事,心急如焚。 一夜无眠,本想派人去解决那几个宫人,好来个死无对证。 奈何东方玄羽似早知道他会用这一招,把那几个宫人秘密看护起来。 他无从下手。 “臣教女无方,才让她犯下弥天大错。” 燕昭帝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公孙恒,并没有说话。 手中转动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玉扳指,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响声。 仿佛是在敲打着公孙恒紧绷的神经。 公孙恒昨夜思量了许久,也早就猜到了皇上会利用此事当做筹码。 心里闪过痛苦的挣扎,权势和自己的宝贝女儿,哪个重要? 压下心里的不甘,做出一个重大决定,继续说道: “臣深知,逆女的行为给皇上和皇室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和损害,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只求皇上饶过小女一命!” 他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燕昭帝,眼中满是恳求和期待。 御书房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公孙恒跪在那里,心头沉重,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巨山压得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燕昭帝拧结的眉宇微微一松。 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让人不寒而栗。 他望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东方玄羽,淡声道: “羽王,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以是皇家的私事,你觉得公孙相爷应该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换回公孙琴一命?” 东方玄羽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在思索一件事。 也猜到了父皇想要利用此事,来逼迫公孙恒。 他若不松口,公孙琴按律当诛! 但…… 识海中回荡着母妃清晨传来的密信,信中言辞恳切,劝诫他务必依照皇上的意愿行事。 母妃知晓他必定会为千凰讨回公道,然…此事必须低调处理。 不可张扬,不能让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千凰身上。 特别提到了父皇对千凰的出身颇为嫌弃,不满千凰占着正妃头衔。 母妃的用意明显,希望他能够审时度势。 顺着父皇的心意行事,避免与父皇产生不必要的矛盾。 他必须权衡利弊,既要维护千凰作为羽王妃的尊严。 又不能与父皇产生裂痕,还要让父皇误以为他并不看重儿女私情。 否则,父皇只怕会对千凰更加不满。 只是…… 倘若他顺应了父皇的意愿,千凰可能会对他心生失望。 认为他为了权势和利益,牺牲了她的公道。 这份失望,比任何责备都更为深重,他心中莫名一绞。 “羽王?” 他最疼爱的儿子,应该不会令他失望才是。 燕昭帝见他垂眸没有应声,眯着鹰眼。 面色不悦,有些不满。 难道羽儿对那个庶女动心了? 若真如此……尹千凰也不必留在羽王府了。 起初他觉得尹千凰毕竟是给他最疼爱的儿子冲喜,没资格当羽王妃。 也可以勉强给她一个侧妃的位置。 以免皇家被人诟病,说皇家过河拆桥。 若羽儿真对一个庶女动了情愫,不顾大局,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燕昭帝幽黑的眸子冷得像是千年寒泉下凝结的冰霜,眼里的杀机一闪而过。 “父皇,儿臣恳请圣裁。” 东方玄羽捕捉到父皇眼眸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心神一凛,父皇对千凰动了杀机? 他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压下心里的苦涩。 跪于御前,神态谦恭,言辞却犀利: “公孙琴心思歹毒,胆大妄为,竟敢加害于儿臣的王妃,实乃不敬皇室,不惧天威!” “儿臣知相爷爱女心切,然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儿臣斗胆,有一请求,相爷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为国为民,劳苦功高。 然,权利过重,易生是非,公孙琴之所以肆行无忌,胆敢犯上,皆因其父手握重权,她才如此有恃无恐,无法无天。” “为保皇室安宁,社稷稳定,儿臣恳请父皇,让相爷暂交手中六部尚书执掌之权,以示警戒。” “此举不仅能防止权臣擅权,亦可彰显父皇公正无私,又可满足相爷的请求,换回公孙琴一命。” 他的话语中,既顺应了燕昭帝的意思,又巧妙地提出公孙恒想要救自己女儿一命。 就必须交出执掌六部尚书之权。 父皇对公孙恒的权势早有忌惮,他也正好顺水推舟。 不仅让公孙琴得到应有的惩罚,还能削弱相爷的势力,一举两得。 东方玄羽心思缜密,言辞得体。 既表达了对父皇的敬重,又显示了自己的果断和聪慧。 燕昭帝顿时龙颜大悦,不愧是朕最疼爱的儿子!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转而,寒眸射向跪在一旁的公孙恒,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深沉: “相爷,你意下如何?是否愿意为朝廷立下一个警示之楷模?” 公孙恒心中已是波涛汹涌,早就预见到皇上会借此次事件逼迫他交出一些权利。 但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会要求他交出执掌的六部尚书所有权利。 这是对他多年经营势力的彻底剥夺。 真是欺人太甚! 但他若不同意,自己女儿的性命…… 第-80-章 静坐书房 公孙恒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心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愤怒。 一旦交出这些权利,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将大打折扣。 未来的仕途也将变得渺茫,除非太子登基称帝,可是…… 没有了他权力的扶持和倚靠,东方玄清还能坐稳太子之位吗? 他抬头看到皇上那冷冽而威严的目光时,瞳孔一缩。 内心的痛苦与挣扎,目中充满了无奈与不甘。 但更多的是为了女儿而不得不做出的妥协。 “臣…愿意交出六部尚书之权,以表……臣对皇上的忠诚与对朝廷的敬畏。” 说出这句话后,公孙恒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整个人瘫软在地。眼中隐现迷茫与空洞,似失去了灵魂一般无力支撑。 燕昭帝的眼中终于露出了这几年来最满意的色彩,他点了点头。 和颜道:“相爷能如此识大体,朕心甚慰,希望你今后能恪守本分,继续为朝廷尽心尽力。” 公孙恒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也只能低头应承。 “臣…遵旨!” …… 待公孙恒在宫门口等自己的女儿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公孙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鞭打了二十鞭。 浑身沾满着血迹,被两个宫女搀扶走出了宫门。 “爹!” 公孙琴看到自己的父亲,她推开了两个宫女。 满身血污扑到公孙恒的怀里,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哽咽道:“爹,女儿好痛,好苦啊!” “爹,您要为女儿报仇啊!” 公孙琴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她的声音在宫门口回荡,带着恨意和愤怒。 原本威严面容的公孙恒,此刻显得苍老而疲惫,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颤抖着双手,想要拥抱自己的女儿,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逆女!” 公孙恒突然怒吼一声,他猛地甩手。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自己女儿的脸上。 公孙琴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她捂住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充满了震惊。 “爹,…你为何打我?” 公孙琴捂着火辣的面孔,哽咽着问道。 公孙恒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愤怒与失望。 少顷,他沉凝道:“你可知你闯下了多大的祸事?你仗着为父的权势,肆意妄为,触怒了皇上和羽王,如今受此惩戒,已属幸事,莫再奢求他念。” 公孙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恨,她咬牙切齿地说道: “难道女儿就这样白白受辱吗?爹,您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啊!” “公道?在皇权之下,岂有公道可言?” 公孙恒冷冷地说道:“你今日所受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为父能做的,就是保住你的性命,至于其他,你休要再提!” 公孙恒长叹一声,他知道女儿的性格,也明白她心中的不甘和屈辱。 但他更清楚,此刻的局势已容不得他有任何动作。 …… 羽王府。 东方玄羽的马车停在了门口,墨颜在外面等候了有一刻钟了,东方玄羽都未曾下来。 “王爷?” 墨颜小声轻唤了一声,“可是身子不适?” 从御书房出来之后,他就察觉到自家主子气息有些滞重,是为何事呢? 公孙琴被鞭打了二十鞭,虽然免了死罪,但昔日威风凛凛的公孙恒。 如今已大势已去,犹如丧家之犬。 太子也失去了这棵大树的倚仗,皇上废掉他的储君之位,指日可待。 王爷,为何一点也不开怀呢? 他微微侧过头,向逐影投去一个微妙的眼色。 “蛐蛐……逐影,你看王爷这是……怎么了?” 逐影眉宇间不禁动了一下,垂眸遮去眼里的暗光。 王爷这般模样,应该是与王妃有关? 又过去了一盏茶的工夫,东方玄羽才从马车下来。 身影显得孤独而沉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 “王爷,可是要去含琼院?” 东方玄羽倏地一顿,原步迈到含琼院方向的步子,又转向主院了。 “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本王。” 他的声音冷冽透着威严,周围的侍从和几个丫鬟见状,都纷纷低下头。 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触怒王爷。 书房内,一片静谧,东方玄羽独自坐在书案前。 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和沉思。 …… 含琼院的花香四溢,令人陶醉。 菊花盛开,金黄一片,宛如秋日的阳光洒落人间。 桂花也散发着最后属于这个季节的淡淡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令人心旷神怡。 院子中央有一座小亭,亭内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只石凳。 石桌上摆放着一壶清茶和几只茶盏,茶香与花香交织在一起,更添几分雅致。 亭子的四周种植着几株竹子,竹叶青翠欲滴,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雅致的院中又不失清幽,仿佛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喜鹊拿着胡萝卜喂小白兔。 “王妃,还没有给小白兔取名字,您给它赐个名?” 尹千凰秀眉动了动,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白兔。 而是一只通了灵性的小白兔,她不好取名啊! 她摸着小白兔长长的大耳朵,温柔地说: “小白兔,你怎么从倚穹峰来了这里?” “啾啾啾……” 美人姐姐,自从你跳了崖之后,我也离开了倚穹峰。 天机真人设下的结界,被火神天经加固了之后,我也没必要继续留在那了。 一离开倚穹峰,就被那个清冷的男子抓来送给美人姐姐了。 你说我是不是与美人姐姐特别有缘份? “你有没有名字?若没有我给你取一个,你看喜不喜欢。” “吱吱吱……” 美人姐姐,我有名字,不过在人间。 我还没有名字,你就帮我取一个! “要不就叫月灵?瑶池琼树天然别,你那么有灵性,会不会是月宫仙境落入凡尘的灵兔呢?因为我觉得你身上有月亮的灵动与纯洁。” ————啊!美人姐姐她怎么知道我在天庭的名字? 我与她并无什么交集,她却悠然吐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仿佛早已熟知一般。 第-81-章 心绪复杂 “吱吱吱……” 小白兔摇着两只大耳朵,作了个点头的神识,“你同意了?” 尹千凰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笑言: “那你以后叫月灵了。” “啾啾啾,” “王妃,月灵这个名字很好听,奴婢很喜欢哈,月灵,小月灵,真可爱!” “王妃,听说羽王殿下已经从宫里回来了。” 小怜从前院回来了,听到了有人在说,王爷今日好像心情不太好。 她想,王爷或许愿意见王妃。 王妃方才还一直在问,王爷有没有回府。 “嗯,把那盘点心装好,我去一下主院。” 尹千凰想答谢东方玄羽昨日为自己出头,做了一些新奇的点心。 小怜把精美的点心装好,拎着点心篮走在她的身后。 墨颜见是王妃来了,脸色微变。 王爷说不让任何人打扰,这个任何人也包括王妃吗? 他有些不确定,望向逐影,逐影点了点头。 “王妃,您来了。” “今日学做了一些点心,想拿来给王爷尝尝,他在书房里面?” 墨颜笑言:“嗯,奴才去通报一声。” 他一刚敲门,里面就传出了低沉不悦的声音: “不是吩咐过了吗,不要打扰本王。” 声音中的威严与不耐烦,仿佛是一阵冷风。 瞬间让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墨颜心头收缩了一下。 “王…王爷,是王……” 门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冷硬: “墨颜,你是不是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 尹千凰心间顿滞,手指有些蜷缩。 眼里的光亮也一瞬间黯淡下去了。 墨颜躬着身子走了过来,含着歉意道: “王…王妃,您看…要不等王爷出来了,奴才再派人告诉您?” 她微点了点头,转身和小怜离开了。 “王妃,也许王爷此刻被什么烦心事绊住了。” 小怜见王妃沉默不语,心中不免有些忧虑。 一棵古老的梧桐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摩擦出自然的声音。 落叶随风飘散,有些零乱。 烦心事? 尹千凰微微抬起头,眼中划过一抹复杂。 喜鹊和百灵,见王妃又回来了。 并且那盘点心也原封不动,她们二人有些纠结。 “王妃,是不是…王爷不喜欢这味道的糕点?” “要不再做一份,奴婢去打听一下,王爷平时喜欢吃什么样的糕点?” 喜鹊说完就准备回到前院,找廖管事,他平时待她和百灵还挺好的。 不远处在和一个丫鬟打扫庭院的红柚,看似在专注手里的活。 但实际上,她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这边的动向。 “喜鹊,你别去了,不是王妃做的点心王爷不喜…而是…” 百灵察觉到红柚竖起了耳朵,她轻咳了一声。 小怜忙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尹千凰是被王爷赶出来了? 红柚的眼里不易察觉地闪过一抹冷光,心中暗自得意。 ……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地面上,为府中带来一丝慵懒而温暖的气息。 东方玄羽从昏暗的书房中缓缓走出,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疲惫。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一向潇洒不羁的他,此刻的步伐却有些沉重。 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不知该如何向王妃提及公孙琴的事情。 “王妃在含琼院?” 墨颜躬身道:“王爷,王妃不在府里。” 闻声,东方玄羽的脚步滞住,眉宇微锁。 “她什么时候出去的?” 墨颜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回话: “王爷,王妃是在你进入书房,并吩咐不见任何人之后出去的,不久之前,她拎着一些糕点送了过来,想让您尝尝……” “什么?她来过书房?” 东方玄羽的声音中透露出惊讶与懊悔。 他没想到,在他埋头处理公务,心烦意乱地回绝所有人打扰的时候。 王妃竟然来过书房给他送糕点。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是愧疚、是遗憾,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 “是的,王爷。” 墨颜垂首回答,声音很低。 “王妃来过,但得知王爷不见任何人后,她便回院子了。” “你个狗奴才,王妃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本王?” 墨颜跪下请罪,瑟缩着脖子,“王爷息怒!” 他嘀咕了一句,不是王爷您自己吩咐的吗,不见任何人的吗? 他说的很小声,但功力深厚的东方玄羽,又怎么会听不到?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把王妃拒之门外?” 东方玄羽语气冰冷如霜。 墨颜心里一个咯噔,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伏在地上: “奴才知错,奴才不敢!” 东方玄羽看他这副讨打的样子,心中的火气更甚。 但他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墨颜,要怪就怪自己。 压下心中的怒火,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别跪着了。 声音有些疲惫:“下次若再有类似情况,一定要告诉本王,不要把王妃挡在门外,否则,定不轻饶!” “诺,奴才谨遵王爷命令。” “她去了哪里?” 墨颜看向逐影,他有派人跟着王妃没有? 逐影拱手道:“王爷,王妃应该是去朱雀大街了。” …… 朱雀大街两旁的商铺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行人络绎不绝。 呈现出一种热闹又富有生活气息的景象。 尹千凰出了王府,心情颇好,她身着素雅的衣裳。 步态轻盈,系着面纱。 哪怕以纱遮面,但周身的气质和纤盈的体形也格外引人注目。 三个丫鬟紧随其后,大街上,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 市井里的嘈杂声不绝于耳。 再走一段路程,转两个街口,就能看到秦国公府了。 她心中充满了期待,但又苦思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进秦国公府。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宁七这个头衔。 上次她借用了宁菲这个名字,看望了秦嬷嬷和苏冰尘,这次恐怕要再借用一下了。 “小怜,方才买来的东西,你不如先拎回王府?我想和百灵去看看喜鹊的二姐。” 喜鹊见到自家主子冲她眨了眨眼,忙应声道: “王妃,多谢你还记得奴婢的二姐。” “你二姐曾经帮过我一次,我说过要答谢她的,却一直兑现承诺,今日难得有空,就去看看。” 小怜一听喜鹊的二姐对王妃有过帮助,也不多探究,点头应下。 “王妃,那奴婢先把这些带回府了。” “嗯。” 百灵见小怜走远了,疑惑问道: “王妃,支开小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奴婢觉得小怜不会乱说的。” 第-82-章 再次借用宁七身份 “百灵,有些事瞒着小怜,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今日我又要借用一下宁菲的头衔,去一趟秦国公府。” “啊?” 喜鹊想到那次王妃顶着宁菲的名字去了苏府,差点被苏云柔识破,心里涌起担忧。 三人绕开了人群,又转了两个街口。 来到了威严而庄重的秦国公府大门前。 还是和前世一样,巍峨耸立,朱红色的门板上雕刻着精致的龙凤图案。 寓意着家族的尊贵与荣耀。 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大嚣的匾额,上面写着“秦国公府”四个大字。 字体遒劲有力,彰显着家族的威严与地位。 门口管事的抬头看到有人来访,礼貌地询问道: “几位是?” 尹千凰抑制住心里的迫切,微微一笑,优雅地回答道: “小女子是江南宁府宁菲,行七,今日特地来拜访秦国公和世子爷。” 管事的听闻是江南宁家的人,态度更加恭敬。 没有询问拜帖一事,他拱手一礼: “原来是宁家七姑娘,失敬,请进。” 等把人引到了花厅,管事的微微一笑,拱手作揖道: “国公爷近来身体微恙,不便出来会客,还请七姑娘稍安勿躁,容小人前去通报世子爷,以便妥善安排。” 言毕,他再次躬身施礼,缓步退下。 丫鬟给三位客人上了茶,又退到了两边。 即便心里做好了准备,但听到秦府的人说外祖父是真的身体不适。 尹千凰的心里还是涌起担忧和关切。 百灵和喜鹊不曾言语,唯恐打扰了秦国公府的清静。 一向好奇心重的喜鹊忍不住抬眸细细打量着秦国公府,秦国公府的建筑风格古朴典雅。 府中的园林布局,入目的是错落有致的假山、碧波池塘,小桥流水。 喜鹊不禁在心中暗自赞叹,这秦国公府果然名不虚传。 单从府邸的规模和布局来看,便可知其家族的显赫与尊贵。 秦孝琏正沉浸于书房中的古籍之中,忽闻管家匆匆来报,言有贵客临门。 他放下手中书卷,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 江南宁家来人了? 他即刻起身,整理衣冠。 迈出书房,前往花厅相迎。 步履匆匆穿过回廊,当他踏入花厅的那一刻。 目光与尹千凰相遇,两人皆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彼此的尊重与问候。 但秦孝琏却读到了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马上又觉得这很自然。 她是宁七姑娘,十年前,他和自己的儿子在江南宁家。 见过这位小姑娘,有一丝熟悉也很正常。 彼时的她活泼好动,还是一个水灵灵的稚儿。 没想到如今出落得如此大方端雅,温婉娴静。 尹千凰起身见礼,“世伯。” 望着眼前熟悉又略显陌生的亲人,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激动与感慨。 仿佛时间空间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思念与牵挂都化作了眼前的实景。 舅父…外祖父他… 秦孝琏并不知道眼前这位容貌绝色的‘宁七’身体里,住着的是自己外甥女的灵魂。 他颔首笑言:“宁七姑娘,多谢您能来看望家父,令尊令堂可还好?” “世伯客气了,秦国公德高望重,晚辈自当前来探望。” 尹千凰的声音轻柔而诚恳,透露出对秦国公的敬仰之情。 “多谢世伯挂念,宁七父母身体康健,一切安好,他们常常提及国公爷爷的丰功伟绩,还有保家卫国的英雄事迹,宁七很是钦佩。” 她的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滔滔不绝地道: “国公爷爷一生征战沙场,用他的谋略和坚毅的胆识守护了这片土地和百姓,每当我听到这些故事,心中都充满了无尽的敬意和感慨。” “国公爷爷很伟大,他像一座屹立不倒的巍峨大山,以铁血意志和坚定信念,阻挡了怀有狼之野心的羌人入侵大燕。 英勇无畏,保卫家国,真乃当世之豪杰,名垂青史之伟人。 他为大燕王朝与万民谋福,所现奋不顾身、无私献己之精神,诚为我大燕子民皆应效法与承嗣之楷模。” 秦孝琏神情愣住,眼前的女子似乎比他还要敬佩自己的父亲。 好似在她的眼中捕捉到了那份发自内心的敬佩和赞赏,还有一丝自豪?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动,他感受到,宁七对父亲的敬仰与赞赏。 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丰功伟绩,更是因为她内心深处对于家国情怀的深刻理解。 这份敬佩和自豪,仿佛跨越了血缘与亲情的界限。 成为了一种更广泛、更深刻的情感共鸣。 不仅他愣住,就连尹千凰身后的百灵和喜鹊也怔住了,心中满是惊讶与佩服。 王妃的话语好似有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仿佛亲眼目睹了那些英勇的历史场面。 王妃曾经去听过说书先生说书吗? 怎么感觉比茶楼里面的说书先生说得还要好? 见在场的几个同时愣住,尹千凰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 说的话似乎也太热血激动了。 她忙敛去了表情,恳请道: “世伯,晚辈想去探望一下国公爷爷,不知可否?” 秦孝琏毫不犹疑地点头:“宁七姑娘,相信家父会很喜欢你这个晚辈。” 尹千凰心中大喜:“多谢世伯。” …… 病榻之上,秦国公静静地躺着,面容憔悴却仍不失威严。 秦孝琏在一旁轻声介绍着父亲的病情,尹千凰轻步到前,静静地凝视着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 内心激荡着浓浓的亲切感和难抑的激动,眼眶湿润。 她努力抑制住内心的亲情波动,不想让一旁的‘舅父’看出端倪。 此时,她多么想冲上去,紧紧地握住外祖父的手。 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外孙女,一直都很想念和牵挂他。 然而,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她只能以宁七姑娘的身份,默默地站在一旁。 用充满敬意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她心中无比敬仰的长辈。 “国公爷爷?” 尹千凰轻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她的声音微颤,透露出内心的激动与期待。 这一声称呼,犹如穿越了时空的障碍。 将她与秦国公之间那难以言喻的亲情联系在了一起。 第-83-章 相认 她注视着他的脸庞,期待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回应。 秦国公在病榻上昏昏欲睡,突然间,一句轻柔呼唤传入耳中。 这声音虽然微弱,却如同一阵清风吹过,让他感到莫名的熟悉与亲切。 他微微睁开了双眼,视线有些模糊,却努力想要聚焦在那声音来源的方向。 目光在房间内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尹千凰的身上。 当他看到她那双与自己外孙女极其相似的眼睛时,心中不禁一震。 “尘儿……” “咳咳……” 尹千凰想握住他的手,但秦孝琏已经上前给自己的老父亲扫背了。 并纠正道:“爹,您误会了,她不是尘儿,她是江南宁七姑娘。” 他的话让秦国公的眼神微微一闪,有些失望,却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一笑,带着歉意道:“老朽眼拙了,宁七姑娘与老朽的外孙女眼睛生得真像。” 尹千凰隐去眼里的泪意,心中五味杂陈。 她感受到外祖父的亲切与和蔼,同时又为自己的身份不能公开而感到难过。 她调整了情绪,温婉地回应道: “国公爷爷,晚辈…能与您外孙女的眼睛生得像,是晚辈的荣幸,这也说明了,晚辈与您外孙女有缘。” “有缘?” 秦国公一时怔愣住,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让他不禁怀疑:尘儿,她是不是以某种方式又回来了? 思绪回到了尘儿出生那日,当时家中请来了一位算命先生为新生儿卜算前程。 那位算命先生在仔细端详了尘儿的掌心与生辰之后,眉头紧锁。 预言道:‘此女天资聪颖,命中却带有一丝早逝之兆,然其灵魂不灭,或将以另一种形式延续其生命。’ 如今,尘儿虽已离世,但卫国公在眼前的宁七身上似乎又看到了她的影子。 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份淡然的气质,都让他不禁回想起已经离世的外孙女。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难道尘儿的灵魂真的以某种方式回归了吗? “国公爷爷?” 见自己的外祖父眉间闪过索思,她又叫了一声。 “你…其实可以和尘儿一样叫老朽一声…祖父。” 秦教琏眼神惊愕:“父亲……” 秦国公觉察到自己失态后,他面色有些微样,但精神比之前看起来要好了许多。 “祖父……” 尹千凰以苏冰尘的口吻叫了一声,这一声呼唤,如同穿越了岁月的长河,回到了前世。 秦国公心中一阵激动,声音有些哽咽。 “乖,都是老朽的孙女…” 听到父亲的话,秦孝琏紧张的脸色才缓和下来,生怕父亲的反应吓坏了宁七姑娘。 尹千凰借着取了块糕点放在秦国公手中的时候,趁机把了一下他的脉。 发现只是伤心过度,精神不济。 没有什么胃口才病恹了,她才放下心来。 …… 等她们退出来到了外间,恰巧碰到了秦嬷嬷还有春溪她们。 见她们三人都没事,眉染欣喜,“嬷嬷好。” 秦嬷嬷怔住了,望着眼前的女子,眸光一亮,这双眼睛…… 她朝春溪她们几人相看一眼,春溪和秋溪立即认出来了。 “嬷嬷,这位是宁家七姑娘,曾经到苏府……”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秦嬷嬷也能明白。 那日她迷迷糊糊听到了自家小姐的声音,说她肉体不在,但灵魂穿在了别人身上。 她把这些话告诉春溪和秋溪,她们二人甚是吃惊,表面上相信她。 可她知晓,她们只是不想刺激她,宽慰她说相信她说的。 小小姐出生的时候,就有算命先生说过,小小姐命中带厄。 宜静不宜动,切勿轻举妄动,否则恐有夭折之虞。 但…实避无可避,即便肉体消失,灵魂亦不灭。 是以,秦嬷嬷相信那日来探望的宁七极有可能是小小姐所说的。 灵魂穿在他人身上,但又不能对她明说。 且她一见这位姑娘,哪怕只露出半张脸,她也倍感熟悉和亲切。 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她心里的激动,眼中闪烁着泪光: “宁…宁姑娘?” “晚辈正是。” 秦嬷嬷看了身后左右的人,想单独与宁七说话。 “宁姑娘,老奴有话想和你单独一言,不知何否?” “嬷嬷,我也正有话想和嬷嬷说。” 春溪和秋溪两人不太理解,但又怕嬷嬷再犯病,便由着她了。 加上,她们之前就对这位宁七姑娘有些好感。 百灵和喜鹊便和她们一起退到一边了,秦嬷嬷在前面引领着,到了一座假山那边。 等她们再出来的时候,已过去了一刻多钟。 两人的眼眶都有些微红,百灵和喜鹊迎了上去。 关心道:“小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有沙子进了眼睛,现下没事了。” 春溪和秋溪想问什么,秦嬷嬷抬了抬手,一起送了尹千凰出府。 “嬷嬷,我下次再来看你。” 后面的秦孝琏神色匆忙赶来了,拱手行礼道: “宁七姑娘,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尹千凰微微颔首,以示回礼,她轻声笑言: “世伯,确有要事需得离去,改日再登门拜访。” 如此,秦孝琏也不好再劝留。 “请代我向家父问好。” “祝国公爷爷早日康复,大燕的子民还需要他。” “多谢宁七姑娘关心。” 随后,尹千凰在他和秦嬷嬷的目送下,翩然离去。 “秦嬷嬷,你有没有发现这位宁七姑娘,似乎对国公府很是熟悉?” 秦眼神微烁,面上略显局促,似乎有所隐情。 “老奴…老奴觉得她很亲切,也许…正如她所说的那样,与国公府有缘。” 秦孝琏目光微顿,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屋了。 …… 这厢的东方玄羽在朱雀大街上的一家茶楼里等候着侍卫的回禀。 一个精衣着装的人在墨颜推开门之后,走了进去。 行礼之后禀报:“王爷,王妃去了秦国公府。” 东方玄羽没有问她去那做什么,似乎猜到了她会去看望秦国公。 只是侍卫后面一句话让他思绪忽然一惑。 “王妃是以江南宁家的宁七身份去看望秦国公府的。” “什么?” 她不是以羽王府的身份,却以江南宁家人? 她什么时候认识了宁府的人? 第-84-章 不想麻烦的外人 见侍卫没有话再禀明了,墨颜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王爷,奴才听说秦国公府与江南宁家是世交,只是十多年前,宁家人就迁去了江南,王妃难道很小的时候就与江南宁七姑娘认识?” “逐影,派人秘密查一下。” “诺。” 他的这个小王妃,身上藏的秘密真是越来越多了。 与东方玄夜之间的关系他还没弄明白,现下,又多了一个宁七。 有侍卫进来通报,“王爷,王妃和两个丫鬟去了杨家巷子里的一家铁匠铺。” 东方玄羽与墨颜两人同时微惊,王妃去铁匠铺做什么? 众所周知,去铁匠的人都是要打造什么铁制器具。 她一个后宅妇人,要打造什么? “王妃,您怎么要打造这个?” 喜鹊疑惑一问。 “这个可是防身利器,等打造好了给你看成果。” 尹千凰转头问铁匠师傅:“李师傅,多久能打造出来?” 李铁匠在看了图纸震惊之后给出答复: “七日,但技艺可不便宜,我得请我师兄出山。” 和前世一样,要七日,尹千凰并未露出丝毫犹豫之色。 “只要能打造出符合我要求之物,银子不是问题,需多少?” 李铁匠伸了五根手指头,尹千凰眉头未皱,早就猜到了。 “百灵,给定金,等你打造出来,我再来付尾数。” 李铁匠见她这么爽快,眉宇微动,看来他还是出价少了。 看她一身着装,虽然素雅了一些,但身边还跟着两个丫鬟呢,想必一定是出自大户人家。 不过,他也没有为难她,话都说出去了,这个时候涨价会落人口实。 “好,既然你如此爽快,我便为你用心打造,七日之后,你便可来取。” 等尹千凰一行人走远了,他拿着图纸去找自己的师兄。 一个行动不便的人,坐在椅子上,见他进来,眉头一拧。 “什么事这么高兴?” “师兄,来活了,这次可是五十两银子。” 他把图纸递给自己的师兄,他的师兄接过图纸,定睛一看。 浑身血液加速,“这……” “师兄,师弟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是不是很精巧的防身利器?” “这…图纸有些熟悉。” 李铁匠嘴角扯了扯,戏谑一言: “师兄,你要是之前能打造出这样的利器防身,你还会被仇家砍伤一条腿吗?” 他的师兄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头发。 在努力回忆,印象中好似曾经打造过类似的物件? 但那久远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难以确切地回想起来。 也许是他关在这个院子里,很久没在江湖上露面了,所以产生了一些幻觉? …… 尹千凰和两个丫鬟一出杨家巷子,就看到了戴着白玉面具的东方玄羽。 翩翩公子,骄矜玉树。 神情愣住:“王…王爷。” 东方玄羽手中的玉折扇指了指这条巷子,“你怎么会来这里?” 尹千凰眉眼染上了浅笑: “王爷,妾身以前在书肆上看到一本兵书,上面记载了一种叫袖弩的利器,经过宫宴一遭,妾身明白哪怕妾身再小心,也难以防备歹心之人的阴谋算计,所以……来打造一副利器来防身。” “你想要什么样的防身利器,为何不直接向本王开口?本王可以命令工部为你打造一副。” 他桃花眸子中闪过一丝黯然,微微垂下眼帘,她对他还不是完全信任? “妾身让铁匠打造了一副袖弩,小巧灵活,便于藏匿与携带,王爷事务繁忙,故不敢劳烦王爷命令工部承制,以免增添王爷的负担。” 东方玄羽先是一愣,继而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 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公孙琴只是被打了二十鞭,并没有押去大理寺,觉得他失信于她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尹千凰猜到他有话说,静静的垂眸恭听。 “王妃,公孙琴被打了二十鞭,就被放回府了,这件事,是本王没处理好。” 尹千凰听到公孙琴被抽打了二十鞭,心里闪一丝畅快。 听到她被放回府了,她似乎没有多少波澜。 能让她受刑鞭打,王爷应该也尽力了, 毕竟公孙琴背后有皇后和相爷的庇护。 想到皇上对她占着羽王府正妃位置的不喜,她猜到东方玄羽今日在宫里也受了一些憋屈? 否则,为什么从宫里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不让任何人打扰? 尹千凰浅浅一笑:“王爷,能让公孙琴被处以鞭刑,妾身已经很满意了。” 闻声,东方玄羽本就有些歉疚的心理不仅没得到舒展,反而更加难受。 她的王妃,为何一句责备他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说……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不能麻烦的友人? 尹千凰又想到了什么,轻问道: “王爷,公孙琴有没有交代,她怎么知晓抓住百灵,能把妾身引到偏院去?” 这件事,东方玄羽倒是让逐影去调查了一番,说是一个丫鬟在几个宫侍有意无意的提到。 王妃对身边的婢女极其重视,还派人给百灵送了糕点吃食。 那个丫鬟虽然垂首佝背,但宫人还是多少记住她梳着什么样的头发,戴了什么样的头饰。 现有宫人正在拼凑画像,待画像一出,就知晓是哪个府上的婢女。 “王妃,引导公孙琴的人抓走百灵的是一个丫鬟,宫人认不出来是哪个府上的丫鬟,等本王查到了消息就告诉你,你放心,本王这次绝对会把幕后之人揪出来,把她抓到你面前由你处置。” 尹千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多谢王爷。” …… 东方玄夜和苏云柔从另一个街口走出来,恰巧一辆马车从他们前面经过。 苏云柔望着那马车标识,轻声道: “夜哥哥,那辆马车是羽王府的?” 东方玄夜望着离开他们有一段距离的雅致马车,剑眉一蹙。 “你没认错。” 想到车里面尹千凰和东方玄羽并肩而坐,他的手掌下意识收拢。 仿佛要抓住什么,眸光一直紧紧追随着那辆马车,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之外。 第-85-章 捉拿戚云瑶 “夜哥哥,快过来看,这有花鸟鱼虫的摊贩,鹦鹉、八哥、乌龟……还有小白兔。” 东方玄夜不急不徐地来到了苏云柔面前,看到那只小白兔。 想起了自己命人把那只抓来的小兔子扔到了羽王府,失落的凤眸微微一亮。 心里涌起一丝他说不清的小期待。 那个女人,收养了小白兔了吗? “夜哥哥,你送柔儿一只小白兔好不好?柔儿觉得这只兔子很可爱。” “它不好看,还是那只鹦鹉好看一些。” 听到苏云柔想让他送小白兔,心里顿生不喜。 未经大脑,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么说? 苏云柔瘪了一下嘴角,看到那只鹦鹉。 “夜哥哥,那你送柔儿这只鹦鹉?” 身边的东方玄夜早就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了。 “小姐,夜王殿下走开了。” 身边的丫鬟香叶小声提醒自家小姐,苏云柔望着东方玄夜走远的方向。 他的身影在日光的映照下,显得孤傲而决绝。 一点要逗留的意思都没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忿满。 提着裙子倔着小嘴跟了上去,媚声呼喊: “夜哥哥……你等等柔儿呀!” 他又没有喜欢的女子,为何对她总是这么冷淡疏远? 戚云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和一个女子站在一起,她以为是自己看错,着急的从首饰铺来到了大街上。 “小姐,你没有看错,那是夜王殿下,身后跟着的女子不知是何人?但却和小姐的眉眼处有几分相似。” 小蝉看清了东方玄夜,在戚云瑶身后小声提醒道。 戚云瑶眼中闪过一道阴光,冷冷地道: “去打听一下,那个女子是何人?” “诺。” 夜幕低垂,星辰点缀着深邃的天幕,仿佛无数颗晶莹的珍珠洒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小蝉打听到了消息就来到戚云瑶的闺房。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那个女子是苏府的二小姐,苏云柔。” 苏府的韦金兰救过孟答应的事情,她听过东方玄夜提起过。 但没想到,苏云柔会利用这个机会往上爬。 呵呵,这个女人野心不小啊! 戚云瑶摆弄着手中的珠钗,在光线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但她此刻的心情却阴暗得如同乌云密布。 小蝉见自家小姐脸色冷了下来,她安慰道: “小姐,奴婢今日见夜王殿下似乎不是很想搭理苏云柔,倒是这个女人,上赶着。” “夜王殿下俊美无俦,京城有不少女子思慕他,但他心里眼里只有小姐您一个人。” “小蝉,你的嘴真甜,这只珠钗赏你了。” 戚云瑶冷沉的脸色露出一丝悦色,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蝉心中乍喜,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奴颜卑膝地连声言谢:“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 次日,逐影把那几个宫侍的口供,让画师拼凑出一张肖像图。 有人认出这是戚云瑶身边的丫鬟,小蝉。 东方玄羽眉头紧锁,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竟然是这个心术不正的女人! “让大理寺去戚府,捉拿戚云瑶主仆二人,严刑审讯。” “诺!” 大理寺卿萧宗濯见逐影持羽王府令牌命令他去戚府捉人,了解了来龙去脉后。 不敢耽误,带人前往了戚府。 戚敬尧原本闲适地坐在书房中,品着香茗,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然而,当得知大理寺卿黑面的萧宗濯来访时,他的神情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萧宗濯是朝中有名的铁面无私之人,办事公正严明,不畏权贵。 他的到来,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难道是自己的什么秘密被泄露了? 他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向前院。 只见萧宗濯已经站在那里,一身大理寺官服。 面色冷峻,双眸如寒潭般深邃。 戚敬尧挤出一丝笑容,上前迎接道: “萧大人,您怎么突然来访?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萧宗濯抬起眼眸,目光直射戚敬尧,也拱了一个手势。 转而声音冷冽威严:“戚大小姐可在府上?本官前来抓她回大理寺受审。” 戚敬尧神色大惊,心中一颤。 但很快恢复了常态,他眯了眯眼反问道: “萧大人,为何要捉拿小女?她所犯何事?” “戚云瑶加害羽王妃,那几个宫侍所呈现的证据统统指向她,羽王震怒,下令捉拿,你作为她的父亲,焉能不知她所犯何事?” 戚敬尧后脊一凉,眸光紧缩了几分,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萧大人,何出此言?小女一向乖巧懂事,怎会做出加害羽王妃之事?这其中定有误会。” 萧宗濯冷笑一声,目光如炬: “戚大人,汝岂以为吾无凭而妄言乎?视此为何物? 四名宫侍已吐实,乃此丫鬟于彼前暗指百灵为羽王妃所重之婢,诱之擒捕,以设陷阱于羽王妃。 汝若明理,速速交出戚云瑶,否则,休怪本官不讲情面。” 戚敬尧看到他甩开的画像,眸光放大,怎么…怎么会是小婵那个贱婢? 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慌乱不已。 却仍试图为自家女儿辩解几句,他颤声道: “萧大人明鉴,宫侍既认出乃小女之婢,婢女虽有祸心,这是小女管教之失,然,何至于将加害羽王妃之大不敬之罪,悉数扣于小女之身?恳请大人详查,勿使冤屈横生。” “戚大小姐既称无辜,戚大人何须再三阻挠?本官此行必带走戚云瑶回大理寺细审,若查实其未授意丫鬟行此不义,本官自当释之,望戚大人识大体,勿因私而误公义,以昭天下之明。” “爹爹……” 戚云瑶体态柔弱,如弱柳扶风般走了过来。 步伐轻盈而缓慢,仿佛生怕踩疼了脚下的花草。 在萧宗濯带人来戚府的时候,她便立即派了巧云去找流火,希望他能尽快将消息传递给东方玄夜。 巧云得令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召唤流火。 第-86-章 东方玄夜来大理寺捞人 小婵得知自己的画像被画出来了,身心一颤。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戚云瑶目光中透露出几分狠辣,看向她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你可知你家人的命脉如今握在何人手中?只要你乖乖听话,本小姐自然不会亏待你,但你若敢有丝毫异心,你的家人恐怕就难以保全了。’ 小蝉不想死,双腿跪下,哀声乞求道: ‘小姐,小姐,求求你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 戚云瑶阴狠的抓住她的头发,狠声警告: ‘蠢货!不想死为何让那几个宫侍记住了你的样子?你就不会遮挡一下?’ ‘奴婢…奴婢一时立功心切,忘了。’ 戚云瑶一把甩开了她,又捋好她的头发,半是安慰半是威胁: ‘记住,是你爱慕羽王殿下,妒忌羽王妃一个庶女,嫁进了羽王府,你觉得她配不上金尊玉贵的羽王殿下,觉得她玷污了羽王的名节,又恨命运不公,心生嫉妒,才对她起了暗害之心。’ ‘听明白了吗?你的娘亲和阿弟,本小姐会善待他们的。’ 小蝉想挣扎不想死,可自己的娘亲和胞弟的卖身契都被她拽在手里。 她双眸中满是恐惧与绝望,不想看到自己的娘亲和胞弟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遭受不幸。 忍痛点头,向命运低头。 戚云瑶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她轻轻拍了拍小蝉的肩膀:‘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保你娘亲和胞弟荣华富贵,但你若敢背叛我,等待你的是,你娘亲和胞弟身首异处!’ ‘……’ “你怎么出来了?” 戚敬尧不想自己精心栽培的嫡女被萧宗濯带走,一入大理寺,即便最终得以清白释放。 名节也难免受损。 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一旦受损,便如同被玷污的明珠。 再也无法恢复其原有的光彩。 他戚家,世代簪缨,嫡女更是自幼便被视作家族的瑰宝,承载着戚家的荣耀与期望。 萧宗濯若将她带走,一旦进入大理寺。 那等于是将瑶儿的未来彻底葬送。 “爹爹……女儿相信身正不怕影子斜,清者自清,即使身处困境,遭受无端指责,只要心中坦荡,无畏无惧,终会真相大白。 今日之事,女儿虽被卷入其中,但相信正义终会到来,萧大人,您执掌大理寺卿,晚辈恳请您明察秋毫,还晚辈一个公道。” 戚云瑶一番言辞,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倒是让萧宗濯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想起京城中对戚云瑶的种种赞誉,都说她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是京城中难得的佳人。 然而,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他又怎能仅凭这些赞誉就断定戚云瑶真的是表里如一呢? 他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却未表露出分毫。 那双锐利的眼眸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未几,他开口道: “戚大小姐,若你是清白的,本官自当还你公道,请!” 戚云瑶心中一紧,低调地回望一圈。 希望东方玄夜能及时赶到大理寺,帮她撑腰。 戚敬尧见萧宗濯还是一如既往的铁面无私,他眸光微凛。 语中带严,谆谆叮嘱道: “萧大人,吾女乃是配合大理寺查案,非赴刑场受罚。望大人审慎行事,勿使其受丝毫伤害和冤屈,更勿有非分之举,若大人能秉持公正,明察秋毫,戚某感激不尽。” “戚大人,本官自当如是,告辞!” 如此这般,戚云瑶与丫鬟小蝉被走了。 大理寺的门口,石狮威武,门楣高悬。 朱红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昏暗幽深的走道。 戚云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她紧紧揪着巾帕。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是怕东方玄夜不来救自己? 还是觉得这里和那个小时候囚禁自己的地方有相似之处才产生恐慌? 小蝉也是面色惨白,身子瑟瑟发抖。 两人被侍卫催促着,穿过一排阴森森的走道,进入到大理寺的深处。 两排的牢房中,不时传来犯人的哀嚎和痛吟声,使得整个大理寺更加的阴森恐怖。 戚云瑶努力保持着镇定,她知道此刻不能自乱阵脚。 抬头望向那高高的天花板,心中默默祈祷着东方玄夜快点赶到,她可不想在这待太久。 而小蝉双腿发软,双眸空洞,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阴森的地方所吞噬。 两人被分别带到一间审讯室中,室内昏暗而压抑,空气中飘浮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 东方玄夜在军营里,接到流火的信鸽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大理寺。 紧皱眉头,冷面孤岸,步履匆匆地走进大门。 他身着一袭锦衣华服,气宇轩昂,但此刻却难掩心中的焦急与担忧。 萧宗濯得知夜王殿下亲临,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迎上前去,拱手行礼道: “不知夜王殿下亲临大理寺,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东方玄夜双眸睥睨他,沉声道: “萧大人,本王听闻戚云瑶被带到了大理寺,此事可是属实?” 萧宗濯心中微惊,没想到夜王殿下竟是为了戚云瑶而来? 戚云瑶与夜王之间…… 他略一思索,然后恭敬地回答道: “回殿下,戚云瑶确实被带到了大理寺,正在接受审讯。” 东方玄夜闻声,眉头皱得更紧了,流火已经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萧大人,可审讯有果了?本王要查看卷宗。” 萧宗濯心中一阵犹豫,卷宗的机密性,不能随意让人查看。 但面对夜王殿下的要求,他又不能拒绝。 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殿下,卷宗乃是机密之物,不可随意查看,不过,既然殿下有此要求,下官可以安排人手将卷宗整理出来,供殿下查阅。” 东方玄夜大步流星走进了萧宗濯平时主案的屋子,萧宗濯让他稍等片刻,命人上了茶。 一盏茶后,大理寺副手,杨固派人把审讯的卷宗整理出来,双手奉上。 “夜王,这是卷宗,请查阅。” 东方玄夜面色凝重地打开了卷宗,一行行字迹映入眼帘。 他仔细阅读着,随着卷宗的深入,拧紧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当他看到婢女小婵因嫉妒离王妃一个庶女竟能嫁给羽王,才起了歹心的描述时,心口一松,似乎卸下了千斤重担。 第-87-章 脱身起疑 他放下卷宗,抬头看向萧宗濯。 “原来竟是丫鬟小蝉因嫉妒而起的祸端,难怪戚云瑶会被卷入其中,既然查明此事与她并无关系,萧大人何时放了戚云瑶?” 萧宗濯脸色微滞,眉宇间仍带着一丝疑虑,思索片刻。 再次谨慎开口道:“夜王殿下,虽然事情已经查明,但小蝉毕竟是戚云瑶的贴身丫鬟,她的行为是否受到了戚云瑶的指使,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东方玄夜眉头一皱,凤眸冷如刀锋,语气中透露出压迫和不满: “萧大人,你有何实质证据证明婢女是受戚云瑶指使?你若是拿不出确凿有利的证据,本王命令你立即放人!” 萧宗濯想说什么,被身边的副手杨固拉了一把,他轻声劝导: “大人,夜王殿下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并无实质证据证明是戚云瑶指使婢女,况且,那个婢女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嫉妒羽王妃,咱们也无从下手。” 萧宗濯:“……” …… 审讯室内,气氛紧张而压抑,戚云瑶,被几名侍卫看守着,她的心中满是愤然。 埋怨道:东方玄夜,为何还没来救她? 听到外面有声音靠近了,她眼眸中闪过一抹亮色,待看到有人进来了。 她轻轻地咬着下唇,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柔弱地缩着身子。 双手紧握在一起,浑身发颤,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她微微抬起头,见来人真的是东方玄夜,心里一阵窃喜。 眼中却闪烁着晶莹的泪光,那泪水似乎随时都会滑落,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夜哥哥……” 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东方玄夜看着她柔弱无助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自责。 “云儿,本王来晚了,你有没有受伤?” “不,夜哥哥,你能来,瑶儿已经很开心了。” 萧宗濯望着杨固把东方玄夜和戚云瑶送出了大理寺,眉头沉锁,这个戚云瑶真不简单啊! 在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戚云瑶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柔弱无助的表情。 心中却充满了得意与满足。 东方玄夜轻扶着她上了马车,马车里,两人相对而坐。 东方玄夜没有说话,似凝眉思索着什么。 戚云瑶见他敛眉沉思的样子,心里微紧。 绞了绞手帕,他在思量什么? 难不成怀疑她了? “夜哥哥,瑶儿是被冤枉的,你相信吗?瑶儿真的不知小蝉竟然如此嫉恨羽王妃……” 话还没说完,眼眶瞬间湿润,刹那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 簌簌落下,那模样看上去,似雨打梨花。 破碎又凄美,道不尽的我见犹怜。 东方玄夜看着她流泪的样子,心中的不解和沉思在这一刻化为云烟。 他的云儿,如同天边那朵最纯净的白云。 温柔而善良,怎会是心机深沉、心思歹毒之人? “云儿,我相信你。” 东方玄夜轻声说道,语气温和。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心思歹毒之人,这一切定是误会。” “多谢夜哥哥……” 戚云瑶柔弱的答谢,心里的不安也轻轻落地。 随即,脸上涌现少女的羞涩,挪动了身子,想靠他近点。 当她想把头倚靠在东方玄夜肩膀上时。 身边的人却突然毫无预兆地起身,她的身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 东方玄夜的动作略显生硬,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与抗拒。 戚云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她抬头望向他。 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夜哥哥平日里对她总是温柔体贴,为何此刻却如此疏离? 东方玄夜避开了她充满惊讶的眼睛,并未解释自己的举动。 他自己也不明白,近段时日,为何对云儿的亲近行为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反感与抗拒? 马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戚云瑶感受到了他态度的转变,心中又涌起一股失落与不安。 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他会突然变得如此冷漠? 她泪语盈睫地轻问:“夜哥哥…你……” 东方玄夜揉了揉眉心,安慰道: “云儿,近日军营中事务繁忙,诸多事务需我亲自部署,连续几日未曾好好休息,我并非有意冷落你,只是身心疲惫。”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与无奈,但更多的是对戚云瑶的歉意。 闻言,戚云瑶心中的不安与忐忑稍微减轻了一些。 她知道他身负重任,军务繁忙。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善解人意地道: “夜哥哥,我明白了,把我送回府后,你就回军营安心处理军务。” 东方玄夜见她如此乖巧懂事,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和愧意。 …… 逐影收到了戚云瑶被东方玄夜带出了大理寺的消息,神色一顿。 后面来到了膳厅,预备把这件事及时告诉自家主子。 墨颜见他着急进来了,问道: “逐影,所为何事?” 眼神让他瞅了瞅里面,没看到王爷正和王妃一块用膳吗? 东方玄羽放下了手中的玉筷,拾起绢子擦拭了一下。 “逐影,可是萧大人审讯有结果了?” “王爷……” 他瞥见王妃也看向他,那原本欲出口的禀报。 在舌尖上打了个转,终究未能脱口而出。 东方玄羽看出了他的避讳,直言不讳地道: “说!” “王爷,戚云瑶被夜王殿下带出了大理寺……” 尹千凰手上的动作一顿,得知那个诱导宫侍抓走百灵的是戚云瑶身边的丫鬟小蝉后,她一点也不意外。 也猜到了,就算大理寺抓走了她。 戚云瑶也会想办法脱身,这个助她身脱之人是东方玄夜也不出奇。 “三皇兄他以何种理由从大理寺带走戚云瑶?萧宗濯怎么办事的?” 逐影轻抿薄唇,微微低头,恭敬回禀: “回王爷的话,戚云瑶的丫鬟小蝉承认了是自己妒忌王妃,才起了害王妃之心,并不是受戚云瑶指使,萧大人暂时也找不到证据来证明背后指使之人就是戚云瑶,又迫于夜王殿下的威压,只能放人。” 东方玄羽古泉般的深眸缓缓暗沉下去,手指在袖中紧握,隐隐发寒。 第-88-章 他会感谢她这个陌生人的 “王爷,妾身有话要说。” 东方玄羽敛去了眼里的阴寒,脸色变得温和了一下,挥手让外人退下。 待膳厅只剩下他和王妃两人时,他目含歉意地道: “王妃,本王又一次失信了。” 尹千凰没有说话,抬起那如水的眸子望向他,瞳仁里迎着星点柔和的光芒。 “王爷,妾身觉得王爷做的很好了,现下并没有实质的证据证明戚云瑶想借公孙琴之手加害妾身,大理寺放人也在情理之中。” 闻言,东方玄羽深邃如渊的眸子划过流星般的灿烂。 转而想到戚云瑶就此逃脱罪责,眸光闪过寒芒。 “三皇兄他…为何这么护着戚云瑶?” 东方玄夜喜欢的人是戚云瑶? 他又有点看不透。 …若是真的很在意戚云瑶,为何不向父皇请旨赐婚,把她娶进府中? 若不在意,为何一听到戚云瑶被大理寺带走,马不停蹄地赶到大理寺? 还有,他总是不经意间,把眸光放在尹千凰身上,这让他很不爽! “王爷,也许夜王殿下心悦戚云瑶,想娶她为夜王妃。” 见她如此云淡风轻地提及东方玄夜心悦另一个女子。 东方玄羽原本盯着她的深邃眼眸中,探究之色逐渐淡去。 他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思考她话语背后的深意。 是不是他多心了,王妃对三皇兄好像没有其他意思? 但凭男人的直觉,三皇兄倒是对她有外人看不懂的情绪。 “本王也觉得三皇兄对戚云瑶不同于其他人,他虽贵为皇子,却迟迟未能鼓起勇气向父皇请旨赐婚,想来也是心中有所顾虑。” “既然他犹豫不决,不如本王这个当皇弟的,为他出谋划策一番,向父皇进言一句,王妃,你觉得本王这个决定如何?” 话毕,他深邃的桃花眸落在她身上,眼神深邃,似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尹千凰嘴角抽抽,他会这么好心? 总感觉他话里有话,他究竟想干嘛? 是想给东方玄夜添堵,还是…… “王爷,万一他并不领这个情呢?” 她目光清澈坦然,宛若一汪秋水。 不含一丝杂质,更无半点隐讳。 东方玄羽那幽沉的眸光缓流暗涌,也越发越看不懂她了。 对于此事,态度似乎既非支持也非反对,而是一种超脱的淡然? 他隐去眼里的猜忌,淡淡道: “本王会当着他的面向父皇进言,若他不喜,也可以当场拒绝。” 尹千凰不知他有意试探什么,更不知道他想利用这一点来试探东方玄夜。 夹起了一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因为想要报复戚云瑶,还得用暗招! 东方玄羽就没有如此轻松了,眸光闪过思量。 若东方玄夜当场拒婚,说明他心悦之人并非戚云瑶…… 思及此,俊美如玉的面色有一层沉凝,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 回到含琼院的尹千凰,吩咐了百灵一件事。 百灵听闻,眸光惊缩:“王妃…这会不会被人发现?” “只要你谨慎一些,就不会有事。” 戚云瑶在暗害她之后,想全身而退,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东方玄夜,今生我让你早点看清你护着的人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你应该会感谢我这个‘陌生人’? 百灵接过她写的一封书函,出府后,来到了代写书函的摊贩上。 书生看到上面的对韵句,眸生欣赏,问道: “姑娘,您想让小可如何代写?” “按这上面滕抄一遍即可。” 白面书生微愣住,也没有多问什么,打开了笔墨,滕写了一份: 云对雨,雪对风。 花对树,鸟对虫。 山清对水秀。 柳绿对桃红。 美羊羊对什么? 汝所倾心守护之佳人,非昔日相随之女娃,乃其同胞之姊。 汝必欲知彼名云儿之稚女今何在,何不询之汝所珍视之云儿,其能否对出终篇之句乎? 勿须深究吾为何人,仅乃一不忍见其害己胞妹之陌路者,不欲君再为其所欺耳。 书生把信函滕写装好,递给了百灵。 百灵透着幕篱,一字一句见书生滕写。 并无错漏,便付了银子。 压着爽音嘱咐道:“公子,欲续此间开铺设点,须将今日所闻之事深藏腹中,勿使外泄,否则,恐招杀身之祸,慎之!” 言毕,百灵压低了幕篱,隐去了人群中。 摊位上的书生心中一颤,脸色有一瞬间的白煞。 握紧了手中的碎银子,手心全是薄汗。 百灵又找了个小乞丐,给他买了些好吃的。 又给了他一点碎银,在他耳边小声了几句。 乞丐狼吞虎咽,吃着那几个甜点,不停地点头。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个信函送到。” “好,看到那个墙角缝隙没有,等你送完信函回来,揭开那几片石子,我会把碎银子压在那里。” 乞丐高兴地点头:“姐姐,我这就去,这事包在我身上。” …… 日已西斜,夜王府门前,金色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泛起层层光晕。 小乞丐不敢靠近夜王府,怕那守门的几个侍卫训斥他。 只能倚靠在一棵大树下等待,远处传来马蹄声。 由远及近,急促而有力。 一队人马出现在视线中,王府守卫们见状。 立刻挺直了腰板,神情更加严肃。 容林带着王府的下人迎接王爷的马车,莫九掀开了马车帘。 “王爷,回府了。” 突然,一道瘦小的身影冲了出来,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乞丐。 看上去像是几日未吃东西。 他手里攥着一个破旧的碗,眼带乞求…… 两名侍卫见状,立刻上前阻拦,其中一位面容刚毅的,正是流风。 他眉头紧锁,目光如刀,盯着那个乞丐,沉声道: “哪里来的小叫花子,不长眼吗?这王府门前岂是尔等闲杂人等可以随意闯入的地方?” 乞丐被拦下,显得有些慌乱和无助,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 “官爷…我…我只是饿得慌,想…想讨点吃的……”声音微弱而颤抖。 流风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知道这些乞丐生活不易,但王府的规矩也不能随意破坏。 他瞪了小乞丐一眼,冷声道: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快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89-章 美羊羊对大灰狼? 乞丐被吓得一哆嗦,连忙点头应是,转身想要离开。 莫九得了自家王爷的吩咐,从身上掏出点碎银子。 “等等……” 小乞丐听到声音,身形一顿。 缓缓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期待。 莫九走到乞丐面前,将手中的碎银子递给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温和: “这些银子拿去,买些吃的填饱肚子,但你要记住,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王府门前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乞丐接过银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激。 他连连点头,声音中带着颤抖: “谢…谢谢大人,小人…这就走。” 莫九心中不禁感叹,他知道这些乞丐生活不易,但王府的规矩也不能随意破坏。 小乞丐见那个身份尊贵的人下了马车,他捏紧了手中的信函。 心中的紧张与忐忑瞬间达到了顶点。 鼓起勇气把信函塞到了莫九的手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大人,这是给你家王爷的。”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莫九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的信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抬头看向小乞丐,想要问些什么。 但小乞丐却已经转身快步离去,穿梭在人群中,消失在了街头的拐角处。 东方玄夜已经进了王府,莫九握紧了手中的信函,跟了上去。 识海里思索着,看不出来啊,原来小乞丐是来送信的。 这个小乞丐要给王爷递送什么消息? 等伺候东方玄夜洗漱一遍,换上常服,用了些膳食。 回到书房之后,已是悬月当空。 莫九把信函递了上去,“王爷,方才那名小乞丐递给奴才的。” 东方玄夜清冷的眉眼微眯,坐在书案前,打开了信函。 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突然之间变得波涛汹涌,瞳孔猛地收缩。 “快…派人去找那个小乞丐,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莫九不明所以,王爷情绪好似很激动。 就连脸上的肌肉也绷得紧紧绷的,显得异常僵硬。 “诺!” 东方玄夜紧紧握住那封信函,止不住的颤抖。 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滞重,显然是内心的震撼与激动让他无法保持平静。 “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难以置信,闭上眼睛,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封信函却像一把锐利的剑,深深地刺入他的心中。 他一直守护的云儿,那个在他心中占据重要位置的女子,竟然是假冒的? 那个陪着他一起长大的女娃娃,那个他记忆中纯真无邪的身影,早已不在人世了?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让他无法接受。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下,信函轻飘飘地散落在书案上。 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月光透过半掩的窗棂,斑驳地洒在书房里。 为书案上披上一层银白的纱幕,显得整个屋子有些凄凉和冷清。 东方玄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似变成了一尊雕塑。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也凝固了,只有他沉重的心跳声在回荡。 角落里,一盆栀兰静静地开放着。 它的香气清幽淡雅,却在这清冷的夜晚显得愈发孤寂。 过了许久,东方玄夜才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自己必须去揭开这个谜团,找出真相。 若活在世人眼前的这个戚云瑶,真是假冒的,他一定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流火!” 流火从暗影中走来,单膝跪地请示:“王爷。” “让戚云瑶到墨香书肆,本王有事找她。” “诺。” …… 墨香书肆。 戚云瑶有些忐忑不安,为何东方玄夜这么晚还把她找来?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巧云在外面的声音传来,“小姐,夜王殿下来了。” 只是那脸色有些不太好啊! 东方玄夜阴沉着脸走进了屋子,身上似笼罩着一层厚重的乌云。 巧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连忙将屋子的门轻轻合上,小心翼翼地退到外间院子。 戚云瑶眉眼含笑地迎上前来,她的声音温柔而甜美,仿佛能够融化任何冰冷的心。 “夜哥哥,这么晚了,你把我喊来书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东方玄夜一双幽深似渊的目光锁在她身上,没有立即回答,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破绽。 这张脸……长大后没什么变化,唯一让他有些疑惑的是眼神。 没有小时候的纯真和清澈,倒是多了一些让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以前怎么没有注意? 戚云瑶被他凌厉而锐利的眸光看得有些心虚慌张,但她很快掩饰住内心的慌乱。 娇声道:“夜哥哥,你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瑶儿?瑶儿害怕……” 东方玄夜垂下了眸子,淡漠地道:“云对雨。” 戚云瑶浅笑:“雪对风呀~” “花对树,鸟对虫。” “山清对水秀,柳绿对桃红呀。” “那美羊羊对什么?” 戚云瑶脸色唰地一下子白了,眼底闪现一层惊慌失措,神色僵滞。 她绞着手中的巾帕,努力保持镇定,挤出微笑回答: “夜…夜哥哥,瑶儿曾经生过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不太记得了,美羊羊是对什么?是大灰狼吗?” 东方玄夜幽沉的眸子丝丝缕缕弥漫着浓重的失望,像是黑夜中的寒风。 无情地穿透他的内心,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究竟是生了病后忘记了年少的往事,还是你根本就是假冒的?” 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每一个字都如同利刃一般,割在戚云瑶的心上。 戚云瑶被他看得心惊胆战,身子不由往后退了退。 她慌乱地低下头,避开他猩红的目光,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夜哥哥,你怎么会…?瑶儿真的没有骗你,我确实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记不太清了,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拨我与你的关系?” 戚云瑶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那双让人一眼就忘不了的美目此刻布满了哀伤与委屈。 美人落泪,如同清晨的露珠挂在花瓣上。 晶莹剔透,却又带着无尽的悲伤。 东方玄夜有些不忍心的别过脸去,半信半疑地问道: “你真的是因为生病而忘记了一些小时候我与你的事情?” 第-90-章 拒绝婚事 “夜哥哥…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些往事,我并非有意忘记,而是病魔让我无法记住,你若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查,看瑶儿究竟有没有骗你?” 此刻,她的心里已经被怨恨和恶毒占据了,这个秘密,除了她的冷血爹娘。 根本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为什么东方玄夜会知道? 东方玄夜的脸色显得异常疲惫,似承载了太多的失望与沉重。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深邃而复杂,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戚云瑶紧紧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寻一丝信任的痕迹,然而却徒劳无功。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那种强烈的不安感像是一只无形的手。 紧紧攥住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难受。 片刻后,东方玄夜扬了个手势。 “流火,派人送戚大小姐回府。” “诺。” “夜哥哥……” 东方玄夜没有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背影在夜色中显得那么冷漠而决绝,最终与这黑暗融为一体。 …… 回到府上的东方玄夜就安排了剑雨和流炎去查探戚云瑶,两人虽有疑惑但没有说什么,领命退下。 窗外的清月透过窗棂,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清冷身形上披上了一层银色朦胧的清辉。 他俊美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有几分萧瑟,眼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 手里握着那封信函,眉宇拧结。 陷入了沉思,究竟是什么人给他传来了这封信函? 他的目的何在? 翌日,莫九回禀,找到了那个小乞丐。 他说只是一个陌生妇人给他银子,让他这封信函送到夜王府。 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只记得个子不高不矮,其余也一无所知。 东方玄夜眸色暗沉:“不用查了,派信之人既已下定决心隐瞒自己的身份,必然不会轻易留下可供追查的线索。” “此人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露出半点马脚,即便再怎么查,只怕也是徒劳无功。” 莫九神情愣住,旋即躬着身子附和道: “王爷说得对。” “府外的马车已准备好。” 片刻后,东方玄夜出了王府的大门,坐上了马车去上朝。 等下了朝后,丁高派人来请,说皇上在御书房等他。 他不明所以,父皇怎么会单独找他? 等他到了,才看到东方玄羽也在。 他剑眉一拧,眼里闪过索思。 东方玄羽对他颔首道:“三皇兄。” “父皇万安。” “夜儿,你如今已至弱冠之年,父皇一直未曾为你指派一门亲事,不知你心中可有属意之人?” 闻声,东方玄夜脸色一僵,心中有些错乱,父皇为何突然问起了这个? 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满心寒霜,垂首向燕昭帝行了一礼: “父皇,儿臣…并未有心悦之人。” 燕昭帝鹰眼闪过暗芒:“你没有心悦之人?为何朕听闻你昨日亲自去大理寺捞人,带走了戚云瑶?” 东方玄夜暗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东方玄羽,心里怒意勃然生长。 阴沉着脸,唇边扯出一丝冷笑。 父皇素来对他这个不受宠的儿子极其冷淡,他说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婚事了? 原来是东方玄羽在父皇面前拨弄是非。 东方玄羽自是察觉到他那愤然的眼尾余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毫不避讳,眸光浮现一抹戏谑的幽光。 “父皇,其实……戚云瑶,她曾在儿臣年幼时向儿臣伸出援手,对儿臣有过不小的恩情,那时,儿臣年幼,阿娘又不幸离世,是戚云瑶偶尔进宫,耐心的开解和安慰,陪伴儿臣走过那段不开心的日子,让儿臣感受到了温暖与关怀。” 他回忆起那段时光,眼中涌过一丝温柔的光芒,继续说道: “如今,她遭遇困境,儿臣出手相助,不过是想偿还当年那段恩情,并非父皇所想的那般……” 提及他小时候的事情,燕昭帝目光微涌,似乎被触动了某种深藏的记忆。 他望向东方玄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有惊讶也有淡淡的愧疚。 他以前从未曾注意过,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如此不受重视的三皇子。 默默无闻,偏处一隅,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张扬而引人注目。 他亦从未过多关注过这个儿子的成长和经历,甚至有时候都忘记了他的存在。 直到他随太子征战北狄,冒死救下太子,在边疆大放异彩,他才…… 然而,此刻听着他提及小时候的往事,燕昭帝才突然意识到。 原来这个儿子也曾经历过那些不为人知的艰辛和挫折。 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有些愧疚,他作为父亲,竟然对这个儿子的成长经历一无所知。 但也只是淡淡的愧意罢了,生在皇室,必然要经受与他人不一样的历练。 “你既无意于戚云瑶,朕亦不复妄为媒妁,然…男女之防,毕竟有别,朕不得不提醒警之,尔等往来过密,有违礼法,故今后,当自持身份,谨慎言行,勿使他人非议。” “多谢父皇!父皇教诲,儿臣必当谨记在心,恪守礼法,不负父皇所望。” 东方玄夜若是对戚云瑶并没有起疑心的情况下,或许只是犹豫一二。 便会应下这门婚事,毕竟,他曾经许下过要护她一生的承诺。 可是…… 昨日那封信函,让他不得不去怀疑。 眼前的戚云瑶,并非小时候那个善良纯真的云儿。 御书房的几人心思各异,东方玄羽脸上一如既往挂着慵懒的浅笑,只是心湖早已汹涌翻腾。 两人先后告别燕昭帝,走出了御书房。 东方玄夜站在一处特意等候东方玄羽出来,见他摇着玉折扇摆出那副放荡不羁的潇洒样。 他皮笑肉不笑走了出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嘲意和挑衅: “七皇弟,什么时候把目光过多的放在三皇兄身上了?” “皇弟从不知原来三皇兄与戚云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不过,七皇弟不管她是不是你的恩人,若她敢再伤害本王的王妃,本王绝不会放过她。” 东方玄羽忽视他眼里的冷意,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不加掩饰。 第-91-章 好骑两头马 提到尹千凰,东方玄夜心里没来由一堵,他声音低沉而冰冷: “害尹千凰之人,不是公孙琴吗,与戚云瑶又有何干系? 事情的真相,大理寺已查明,不过是她身边的丫鬟,因心生妒忌而起的歹心罢了。” 东方玄羽那如墨般的桃花眸子,眼底浮现一层冷鸷: “你当真相信一个丫鬟有如此的心性?一力承担,撇清自家主子的关系?人心的复杂,利益的纠葛,相信三皇兄你比皇弟更懂。” 戚云瑶越是撇得一干二净,越让人怀疑! 东方玄夜眉头一皱,清冷的目光寒芒涌现: “东方玄羽,大理寺已审讯出结果,戚云瑶没有加害尹千凰,难道你还认为是戚云瑶指使丫鬟加害尹千凰?真是荒谬!” 东方玄羽鸦羽长的眼睫如蝶翼般美好,而目光却比最锋利的刀刃还要锐利几分。 “荒谬与否,岂能单凭你我二人之口论断?你道戚云瑶与此事无关,焉知她未曾暗中授意,或是纵容丫鬟行事?” 东方玄夜眼底凛冽如腊月寒霜:“她与尹千凰,未有利益相争,亦无宿怨之嫌,何以有害她之心?” 东方玄羽手中的玉折扇一收,轻轻一笑,眸光似有深意流动。 “三皇兄,你与她相约,她从未以真容示人,于众人面前,亦惟以纱掩面,倒是于皇弟面前,未尝以纱障颜,且屡创机缘,以冀偶遇。 皇弟不信你会不知道?又或者你容许她好骑两头马,喜踏两脚船?” “住口,本王不许你这般说云儿!” 东方玄夜面色铁青,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人吞噬。 “三皇兄,皇弟直言,非欲激怒于你,实因言中你心事,你之所以震怒至此,盖因皇弟所言非虚。 皇弟恳劝皇兄,当带眼识人,勿再为戚云瑶所惑,以免受其蒙蔽。” 言毕,东方玄羽摇着玉折扇,姿态优雅,翩然离去。 徒留下东方玄夜阴沉着脸在原地一动不动, 双拳紧握。 他心中既有愤怒,也有不甘,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因为东方玄羽所说的丝毫不差,戚云瑶一边钓着他,一边周旋在东方玄羽身边。 若不是因为东方玄羽娶了冲喜王妃,她可能还不会把目光转向他。 这,还是昔日那个心地善良、纯真无邪,单纯如白纸般的云儿吗? 这,还是那个陪他度过艰难的黑暗岁月,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云儿吗?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曾经的熟悉已化为今日的陌生。 那些共同的记忆与情感,而今物是人非,似乎也在悄然间被岁月慢慢侵蚀和钝化。 …… 羽王府。 淡月湖中央,碧波荡漾,湖水清澈如镜,微风吹过。 湖面泛起层层细碎的涟漪,似在低语着岁月的流转。 湖畔沿岸,两旁杨柳依依,枝条轻拂水面,漾起层层波纹。 湖心亭的近处,几株荷花亭亭玉立,花瓣洁白如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几只不知名的水鸟掠过湖面,溅起涟漪,打破了湖面的宁静。 “千凰姐姐,你看我给你带的东西,喜不喜欢?” 姬无艳像个跳脱束缚的孩子般,把自己这些天得到的宝贝。 如数带来了羽王府,得知自己的师兄不在府内,便来到了淡月湖。 不曾想,在这遇上了尹千凰,他开怀地掏出自己的用布袋装好的几个锦盒,来到了凉亭。 鲜有人知晓他其实就是想来找尹千凰的,他是外男,不能入后院。 便只能在淡月湖了,没想到真的会在这遇上她。 “姬少主,你从哪找来这些小玩意的,挺有意思的。” 好像是舶来货,番邦才有的,喜鹊拿起一个琉璃器皿。 欢喜地道:“王妃,奴婢还没见过这么晶莹剔透的碗盏,好耀眼好精致。” 小怜拿起一串宝石,色泽鲜艳夺目,流光溢彩,也赞赏道: “奴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稀奇物什。” “还有,还有这个,好丝滑的织物,摸起来,很软很舒适。” 喜鹊拿着一瓷瓶,半透明的,好奇问道: “姬少主,这个晶莹的小瓶子里装着是什么?亮晶晶的好像还泛着光?” 姬无艳买了很多稀奇玩意,有些已经记不来应该怎么用了,他想了想。 笑言:“是焚香,那个人说,好像是适用于夫妻间的,可以让感情迅速升温的,我猜应该是一些助眠的熏香之类的?” 喜鹊一听可以帮夫妻感情升温的,她眸光闪了闪,但又不太懂是什么东西。 尹千凰拿起一把小巧的竖琴,比口琴大很多,又没有竖琴那么大。 姬无艳见她们都很喜欢他送来的小玩意,摸了摸脑袋笑道: “千凰姐姐,这都是一外番海来物,我也是看到一个穿着奇特的商贩在卖,有些好奇,便收集起来了。” “姬少主,这些一定费了不少银两?” 尹千凰望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奇物件,嘴角抽了抽。 这些东西一看就稀奇昂贵,价值一定不菲。 姬无艳还是第一次送人这么多东西,有点拘束,面色有些绯红,带点赧然。 露出那招牌式的阳光笑容:“没有没有,千凰姐姐,这些物件虽有些特别,但并非价值连城之物。” “在我眼中,它们不过是些能让千凰姐姐开心的小玩意儿,根本不值一提,只要能让千凰姐姐高兴,我也跟着开心。” “多谢,但我也不能无端收你这么多物什,我让小怜给你取些银两来,当我买下了。” “不用…不用,你是师兄的王妃,也就是我的师嫂,我怎么能收师嫂的银子?” 姬无艳就想看到她笑得明媚如春的样子,舒心快乐! 东方玄羽一来淡月湖,就看到了姬无艳在对自己的王妃摆弄那暖心的笑脸。 那笑容灿烂如阳光,仿佛能驱散所有阴霾。 但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极其刺眼。 他心中一紧,眸光阴沉,脸色黑沉如墨。 这小子什么时候来了? 还专挑他不在王府的时候? 他比平日的步子稍快了一些,墨颜都快跟不上了。 尹千凰见东方玄羽来了,她走下湖心亭,施礼道: “王爷,您回来了。” 第-92-章 他对她可没有非分之想 几个丫鬟也福身一礼,只有姬无艳感觉到师兄那脸色好黑啊! 他心情不好吗? 他脸上堆积了灿烂的笑容:“师兄,我给千…王妃姐姐带来了一些稀奇物什。” 东方玄羽微微眯起桃花眸子,目光中透露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缓缓走近,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有力,好似要把地面踏得咚咚作响。 “姬少主,好雅兴!” 明明是笑着,可那语中透露出的不满与恼然,让姬无艳不禁打了个寒颤。 “师兄…我…我就是发现这些玩意很稀奇,王妃姐姐一定没见过,所以拿来给她看看,师兄,你看看这些,有没有喜欢的?” 他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小心翼翼和讨好,眉眼都不敢抬一下,怕师兄那慑人的眸光。 东方玄羽瞥都未瞥一眼,就硬邦邦地回答道: “不喜欢!” 尹千凰眉心一跳:“……” 怎么回事,王爷是不是今日在朝堂上受气了? 怎么感觉心情很不好? 小怜和百灵几人也感觉到了,三个丫鬟下意识往自家主子身后退了退。 免得王爷一会看她们不顺眼。 墨颜和逐影两人早就在自家主子身上那冷寒的气息外放时,就退去了好几丈外。 尹千凰扬起笑脸,带着几分恭敬: “王爷…你坐,妾身发现这个小物什造型挺奇特的,是一种乐器,这个叫…是叫竖琴?” 姬无艳点头道:“对,这个叫竖琴,确实是一种乐器,此琴造型独特,音色悠扬,乃是从西域传来之物,王妃姐姐若有兴趣,我可为姐姐弹奏一曲。” 尹千凰自是知道,只是这个比二十一世纪的竖琴要小很多,一个小匣子都能装下。 姬无艳轻轻拨动竖琴的琴弦,小巧的竖琴,发出悠扬悦耳的琴音。 那琴音如流水般潺潺,又如清风般拂面,让人身心愉悦。 尹千凰几个丫鬟听着琴音,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仿佛被这美妙的琴音所打动。 东方玄羽见自家小王妃露出那明媚的笑音,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在这琴音中逐渐放松下来。 看向姬无艳的眼神也缓和了许多。 姬无艳见状,心中暗自庆幸,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师兄会黑沉着脸了? 一曲奏罢,姬无艳将竖琴轻轻放回原处,笑嘻嘻地道: “献丑了,师兄和王妃姐姐可还喜欢?” “弹得不错,你是不是特意找那个西域技师学了一曲?” “哈哈……什么也瞒不过王妃姐姐。” 波光粼粼,在晚霞的余晖下显得潋滟夺目。 轻风徐来,碧色的柳丝随风摇曳。 墨颜看到时辰不早了,来到了自家主子面前。 “王爷,王妃,该用晚膳了。” 姬无艳本想留下来蹭顿饭什么的,但一看到自己师兄那张对着他摆出来的沉冷俊脸。 他就不好意思赖在这用膳了。 “师…师兄,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师弟就先走了。” 尹千凰当然想姬少主留下来用过膳再走,可瞄到王爷那闭口不张的神情,她也不好开口。 “姬少主,多谢你带来了这么多稀奇的物什,我很喜欢。” 姬无艳白晳的脸上披上了一抹红晕,垂首赧然地道: “王妃姐姐,你喜欢就好,不用…不用谢。” 东方玄羽那双清寒的桃花眸子瞥向他: “姬无艳!” 姬无艳立即收敛了面部表情,“师…师兄?” “留下来一起用顿晚膳,你给师嫂带来了这么多珍贵的物什,本王还没给你奖赏呢。” 他特意强调了‘师嫂’二字,姬无艳脸色微变。 师兄,真是太小气了! 我是喜欢千凰姐姐,但这种喜欢纯粹而清澈,如同山间清泉。 跟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有区别的? 我可不敢对千凰姐姐有非分之想! “王爷说得对,姬少主,一块用顿晚膳。” “多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人一块用了些膳,尹千凰随便吃了一些,就回自己的含琼院了。 她看了会医书,伸了个懒腰,喜鹊和百灵已准备好了热水。 等她沐浴出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有股奇香…… 她原本平静的面庞突然变色,像是被惊雷击中。 迅速捂住口鼻,想隔绝那股突然涌来的异味。 目光急速扫视四周,最终定格在了一个熏香炉上,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袖子一扫,将熏香炉扫落在地,尽管她反应迅速。 但还是有不少香气被她吸入体内,她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眉头紧锁,似乎正在极力忍受着那股不适。 外间的喜鹊和百灵听到屋子里的动静,匆忙进来。 “王妃,你怎么了?” “百灵,这谁点的熏香?” 百灵不记得自己有点,她看向喜鹊: “是你点的吗?” 喜鹊点了点头:“是…是奴婢点的,王妃,这是姬少主带来的那个晶莹瓶子里面的,闻起来好香,奴婢记得姬少主说是可以有助睡眠,便给王妃点了。” 尹千凰已感觉体内有股热意上升,心跳加速,识海里有些晕眩。 “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是这个香的问题吗?” “姬少主……他难道想害王妃?” 尹千凰被她们二人问得更加晕了,摇了摇头,他应该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香不点起来,倒是当净化空气可用。 可一旦点起来,那就成了催-情作用。 “应该与姬少主无关,他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香不能点。” 她眉头紧皱,面色虚红,双手揉按太阳穴。 “以后不要再点了,这香不能点,平时闻起来没事,但一点起来,会致人意识迷离。” 两个丫鬟还未嫁人,她也不好提起那些话,便找了个其它托词。 喜鹊这丫头也是一番好意,让她睡得安稳一些,谁知会是…… 喜鹊有些懊恼,忙请罪道: “王妃,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去请府医过来。” “不用,你们先下去!” 府医哪解得了这个? “奴婢把这收拾一下再出去。” 尹千凰没说话,由着她们了。 自己倒了几盏清水,喝下去想压住身体的燥热。 第-93-章 惊艳的一刻 可,体内涌起的那股难以言喻的热意越来越强烈。 她甩了甩脑子,集中精神,又去翻找柜子,等把自己药匣子找出来。 里面的东西全部抖落在地,翻了几遍,也没有看到有解这幻情-香的药包。 才想起来了,这香本无毒,无毒自然无药可解。 但是却能让人感觉到热潮织身,欲-火难-耐。 顿时一股火大,加上本身体内有一团火在烧,浑身更加难受。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泡凉水。 这个想法似乎能给她带来一丝清凉,暂时缓解体内那股难以名状的热浪。 然而,她很快便意识到,这药炎如此迅猛,仅凭凉水压根无法将其蒸发出去。 这不过是暂时的慰藉,如同望梅止渴,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 除非……除非能找到一处温泉。 汤泉能助她蒸发药力,羽王府有汤泉池吗? 好像没有,除了主院她没仔细逛过以外。 这王府大大小小的地方,她都和百灵她们去过了,压根没有什么汤泉池。 “王爷。” 屋外传来百灵的声音,尹千凰四肢瞬间绷紧,神情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慌乱。 她的心跳加速,犹如小鹿乱撞,这个节骨眼上,东方玄羽怎么来了? “王妃呢?” 见两个丫鬟在外间神色神色略有紧张,他剑眉起了一层皱褶。 一般晚上他不会来含琼院,今日,是姬无艳留下了一句话。 说师叔祖离开寒音寺了,离开之前。 让姬无艳托口信告诉他,明日去落雁山寻他。 事情有点突然,他想不到师叔祖为何这么着急让他去落雁山。 便来和尹千凰说一声,要出去一趟,约莫七日才会回来。 “回…回王爷的话,王妃在内室。” 东方玄羽走进了内室,魅惑的眉眼并没有看到想看的人,眉宇微动。 “王妃,本王明日要离京五日。” 尹千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子,额上涔出了一层薄汗,脸色潮红。 体内那股热意它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蔓延,从足底直窜心间。 她膝盖拼拢,明显与往日不一样。 “王爷,妾身祝你一路顺畅。” 东方玄羽察觉到她有些异样,特别是声音,带着有一些软糯? “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见她抿着嘴,额上有水珠,面容又好似盖了红霞般,他关心道。 尹千凰望着眼前的男子,那绯红的薄唇,心跳如擂鼓般狂乱。 好似能帮她降温,她抿了抿唇,身上的燥热交织着她的意识。 她扶着屏风沿,艰难地启唇,声音略显虚弱: “没…王爷不必担心妾身,妾身只是觉得有些热。” 她说的话明明没带任何感情色彩,可一出口却无形中带着一丝娇媚。 如同初春的暖风轻轻拂过心田,让东方玄羽的心尖不禁微微跳动。 ————热? 正值晚秋,天气已凉,微风习习,吹拂着窗边的帘幔轻轻摇曳。 他环顾四周,注意到就连窗牖都是敞开的。 微风穿堂而过,带来丝丝凉意。 这样的天气,怎会感到热呢? 尹千凰真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空调,她起身,脚步有些不稳。 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 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舒适。 然而,那燥热却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越烧越旺。 她越喝越渴,永远都无法填满那内心的干涸。 好热——她好想褪衫去热——怎么办? 不行,得赶快把东方玄羽赶出去,否则,她快控制不了自己。 “王…王爷,妾…妾身要休息了。” 想赶他走,可是说出来的话。 落在东方玄羽的耳里,似带着几分媚-意温软的挽留。 “王妃?你究竟怎么了?” 东方玄羽满目疑惑,想来触探她的额头,看是不是发热了。 尹千凰见他靠近自己,身子往后挪,一个不小心,差点摔倒。 东方玄羽把她一把搀扶住,感觉到她的热量惊人,眸色担忧: “你的身子太烫了,一定是着凉了,本王立即让人传府医过来。” 他的手掌清凉有力,尹千凰浑身一颤,觉得他身上好凉,好似可以舒解身上的潮意。 心中涌起一股想要贴近他的冲动,想要更多的凉意。 让那股凉意更加深入地驱散自己身上的不适。 然而,理智告诉她,这样做不对。 她试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欲要离开他的臂弯,可是双手却颓绵无力。 显得像是夫妻两人之间暧昧的推搡,欲拒还迎,双腿也发软。 此刻,对她来说,无疑是痛苦的煎熬。 又想靠近他,只有靠近他,自己才会觉得凉快。 又不能靠近他……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想借助疼痛来唤醒身体的力量。 可……那股燥热仿佛越来越强烈,让她感到头晕目眩,几乎要失去意识。 “王妃,你肯定是着凉了。” “来人啊,快传府医。” 墨颜和百灵在外间听到命令,赶紧派人去请府医。 “王妃,本王扶你到床榻上躺着。” 尹千凰只觉得热,被他抱上了床榻,感觉一阵凉意舒适。 “府医很快就到,本王再给你倒些温水喝。” 待他离开了她的身子,她身上的潮热逐渐攀升。 下意识地撕扯着身上的衣裳,好似这样能让自己凉快一些。 衣裳的布料在她的手中撕裂,露出她白皙的肌肤。 不仅如此,锁骨往下,都露出了不少雪白的肌肤。 这轻微的凉意却只是短暂的,很快又被那股燥热所淹没。 就连那残留的最后一丝意识似被浓雾笼罩,变得模糊不清。 双眼迷离咬着贝齿,修长的细腿绞着被衾,周身被放大感受支配着。 等东方玄羽倒了水拿着杯盏转过身来的时候,手上的茶盏顿时掉在了地上,呼吸一滞。 惊艳与羞腼交织在一起,俊美的脸庞上爬上了薄红。 仿佛被烈火灼烧,心跳如擂鼓般疾速跳动。 映入眼帘的是,床榻上的人若隐若现的香肩。 如同被云雾轻轻遮盖的月光,透出一种朦胧而迷人的美感。 肌肤细腻如瓷,白皙如玉,在琉璃灯的映照下。 泛着一层淡淡的氤氲光泽,令人心旌荡漾。 第-94-章 意-乱‘青\’迷 而更为诱人的,是那两座饱满的玉-峰。 宛若两朵含苞待放的花蕾,微微起伏着,散发着诱人的幽香。 尹千凰那张粉樱般的小嘴微微翕动着,好像春日里初绽的樱花。 娇嫩妩媚,惹人采撷。 玲珑有致的曲线,在薄纱的掩映下若隐若现。 似是在挑逗着他的视觉神经,让人血脉-贲-张。 他顿觉身子燥热,呼吸不匀。 赶紧别过脸去,把被衾给尹千凰盖上。 “妮…热…” 可尹千凰又推开了被衾,听到外面来的脚步声。 东方玄羽一时慌乱,拿着被衾又给她铺上。 这次他压住了她的双手,不让她再推开。 “王爷,府医来了。” “进来。” 府医拎着木箱进来了,目不斜视,施礼后。 就拿出了诊帕,想搭在尹千凰的手腕上。 可,王妃的手呢? 府医面色有些紧张,从他进来。 就觉得这屋子里有些暧昧的氛围,但他又不敢露出异样。 东方玄羽没办法,只能缓缓地帮她掏出一只手来。 免得她又觉得热,把自己的被衾推开了。 府医搭上帕子,开始诊脉,闭目沉思,眉头紧锁。 “如何?王妃是不是受凉发热了?” 府医察觉出病因,满脸惊慌,有些不敢开口,支支吾吾的。 “王…王爷……” “有话就说,王妃身子到底怎么了?” 见他不敢说话,东方玄羽一颗心越来越悬了,以为尹千凰得了什么弊疾。 府医神色惶恐,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微颤: “王爷,王妃似中了……中了幻情香。” 东方玄羽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愤怒:“这幻情-香是何物?” 府医回禀道:“幻情-香乃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异香,点着能使人陷入意乱情-迷之境,无法自拔。” 东方玄羽眸中布满阴霾,周身寒气逼人,竟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算计王妃? 待他抓到此人,一定要把他剥皮抽筋! “速速配制解药,务必要让王妃安然无恙!” 府医面露难色,眸光躲闪,身子佝了佝。 东方玄羽见状,眼里似跳跃着愤怒的火焰: “还愣着做甚?” 府医神色惶恐,跪倒在地,颤声道: “王爷,不是…不是小人不去配解药,而是,此香并无毒,供卧室净气,可一旦在夜里点着,就成了催-情-香。” “混帐!本王限你一盏茶的工夫,马上配出解药,否则,提头来见。” 东方玄羽没听过中了催-情-香的人却无药可解,认为府医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府医额上多了一层虚汗,补充道: “王爷,幻情香也不是不能解,只要……” “只要什么?” 府医冒死进言:“只要…王爷您与王妃…阴-阳……” 他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东方玄羽那利如锋刃的眼神给吓得吞入腹中了。 脖子一缩,双腿颤抖得厉害,他好憋屈啊。 王妃中了这个,也只有王爷能解。 他们本就是夫妻,帮王妃解一下,不是很正常很简单的事情吗? 怎么王爷如此暴怒? 难不成王爷那…… 他下意识地朝王爷腹下三寸之地偷偷地瞥了一眼。 东方玄羽怒声喝斥:“滚出去!” 尹千凰又发出了那引人遐想的声音,他一点也不想让府医听到。 府医提着箱子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屋子,墨颜见府医脸色慌张。 把他拽住道:“你怎么出来了,王妃的病看好了?” “墨颜大人,王妃…没病。” 墨颜明明听到自家主子说王妃受凉发热了,这个府医却说没病? 他面色一黑:“什么没病?不是说王妃发热了吗?你赶紧给王妃开方子熬药。” “小人的药不管用啊,王爷身子才是解药。” 百灵\/喜鹊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墨颜也有些不明所以,“你把话说明白一点?什么王爷身子才是解药?” 只有逐影似听懂了什么。 拉住了墨颜,让他不要再追问了,喜鹊还是不懂。 但百灵小脸红得像苹果,似懂非懂。 也拉住了喜鹊,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热……” 尹千凰再也承受不了,本就热,还被盖住被衾。 双手被压制,双腿并没有。 她伸腿一蹬,想把盖在身上的被衾踢开。 身上是火炉般,烤得她快化了,她急于抱凉意的物体。 来给自己散热,感觉到身边有个冰凉的物体。 她靠近了一些,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凉爽感。 东方玄羽身子被她像八爪鱼抱住,全身绷紧,脸色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子如此…… 心跳扑通扑通地快要跳出来了,想动弹,又被她紧紧缠住。 “好凉……” “舒服……” 娇香软玉在怀,东方玄羽只觉得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身上好似被什么点燃了一团火。 而迷蒙中的人,肌肤与他相贴,那种细腻的触感。 如同丝绸般滑过,激起他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的欲望。 在清月与琉璃灯的映衬下,尹千凰容颜更显娇媚。 她的呼吸与他的交织在一起,带着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 她的身子在不经意间摩-擦、相-撞。 每一次接-触都像是电流般穿过他的全身,令他紧绷的身子几乎无法自持。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微微摩挲着。 好似这样能让自己的热意冷却,可带给东方玄羽的是一种难以抗拒的亲密美妙感。 东方玄羽呼吸越来越重,眼里墨色浓稠。 他把尹千凰推开,闭上眼睛,给自己念几句清心咒。 努力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猿-意。马的画面。 可才推开的人,娇软的身子又扑上来了,白晳的玉臂缠绕着他的脖子。 身子靠在他的胸膛上,想获取更多的凉意。 像是硬-要把他好不容易压制的欲望给带出牢笼。 一张粉嫩的唇感,毫无征兆般贴在了他的薄唇上。 他一双好看的桃花眸子瞬间放大,脸上,耳朵,以及脖子都染上了艳霞色彩。 后背僵硬,双手不知放哪,情欲被点燃了,墨稠的眸里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抓着她的双手,推开了一点距离,喘着粗气,愠声问道: “尹千凰!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第-95-章 安分点 明明是带着薄怒的神色,可眼里却似乎带着一丝期盼和迫切。 半倚着他的人,没有说话,但却给了他很大的回应,身子又柔软无骨地扑在了他的怀里。 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似要断了,软得一塌糊涂,但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欲望。 理智问道:“你…看清本王是谁了吗?” 这次,怀中的人模糊的回了他一句。 “你…你是…” 她迷糊不清,咬着字,让人听不懂。 宛如白玉的肤色似抹了层薄薄的胭脂,娇艳绝伦,清媚动人。 东方玄羽喉结滚了滚,着急追问,声音暗哑低魅: “我…是谁?” “东方玄……” 尹千凰只觉得眼前的美男子胜过天上的神君。 神君,不就是云海之涯的东方玄羽么? “谁?” “东方玄羽啊,他…就是神君…” 怀里的人发出清媚的笑声,像淡月湖那支惹人去摘的清幽初荷。 三分清纯,三分俏皮,三分明丽,还有一丝妩媚。 鬓耸巫山,唇若桃花,腮飞云霞。 妩媚和清纯两个完全不同的风格,被怀里的她展现得如此完美契合。 “不,他比神君还俊美。” 两颊梨涡浅显,杏眸三分秋水,勾人夺魄。 东方玄羽心中腾腾升起烈火,呼吸急促: “那你…喜…喜欢吗?” 尹千凰缠着他明媚笑言:“喜…喜欢……” 东方玄羽那慌乱的眼睛霎时被缱绻的柔情所覆盖,再也忍不住,回应了她的吻。 她的吻,轻轻落在他绯红的薄唇上。 如同一只蝴蝶轻掂花蕊,带起一阵微妙的颤栗和甜蜜。 青涩稚嫩,带着她特有的初荷清香。 他的心跳加速,似要跳出胸腔。 他好看的薄唇紧紧贴着她的樱唇,双手也不由自主的覆盖在柔软处, 这种感觉真奇妙,好想将她整个人都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一人的吻青涩懵懂,稍懂一点的人又处于迷离之中,两人的吻却能越来越深。 事实证明,男子在这事上,有无师自通的本领,吻…越来越缠绵。 呼吸也交织在一起,带起一阵阵的眩晕和迷离。 “王爷……” 外面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旖旎。 东方玄羽猛然睁开了那双被情欲占染的桃花眸子,理智被拉回。 看到尹千凰身上的衣衫在两人的耳鬓厮磨中褪开了不少,他忙别过脸去。 抓起一床薄衾给她披上。 “好热……” 他多想压下去,让自己不要再隐容克制,可是理智上告诉他,这是不对的。 他不能趁人之危,不能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占有她,那样对她不公平,醒来后肯定也会怪责他。 “什…么事?” 墨颜感觉他家主子的声音有些魅哑诱人,他微愣住。 没得到自家主子的召唤,自然也不敢进去。 “奴才是想说……要不要奴才去宫里请太医?” 他觉得这个府医有点不靠谱,说的话他也听不太明白。 还不如去宫里请个老太医来给王妃开药方。 “不必!” 东方玄羽不想今晚的事传出去,那个府医说的话,起初他也不相信,可是…… 事实摆在眼前,他说的事实是自己的脖子又被两只柔软的玉臂缠上来了。 就连腰间,也被两条腿缠住了。 才恢复的一丝理智又差点被背后的女子柔情给浇灭…… 眼里的清明又被墨色给取代,身体的火热又被点着。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热……” “要…要汤泉水……” 尹千凰只想自己泡进汤泉池里,蒸发自己的潮热。 潜意识想象眼前就是一池汤泉眼,她要纵身跳下去,被水淹埋。 东方玄羽眸光一亮,汤泉池? 他怎么没想到过,把她泡在汤泉池里,再用内力逼出她中的幻情香。 思及此,他迅速捞起一张薄被衾,把尹千凰的身子缠得严严实实。 打横抱起来,走出了内室。 墨颜看到自家主子出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 除了头发,他啥也看不见。 什么情况? 东方玄羽目光中折射出来的冷芒如同刀子般,吓得墨颜不敢再看。 百灵和喜鹊也是一时惊住,“王妃……” 逐影让他们几人把路让开,“别挡着王爷的路。” 三人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退去两边。 “王爷,您这是……” 墨颜躬着身子轻问一声,东方玄羽没有搭理他,抱着尹千凰疾步朝主院而去。 墨颜和逐影在后面跟着,心里很是着急。 “逐影,王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王妃着凉了,府医说泡汤泉是最好的驱寒方法。” 东方玄羽的声音在夜里回荡着,墨颜和逐影瞬间明了。 “那奴才赶紧让百灵她们赶来伺候王妃。” 尹千凰本身就热得不行,又被被衾裹得密不透风,她只能扭动着身子。 也不知道胡乱扭沠了什么,东方玄羽眉心一紧,似在承受什么。 一张俊脸红得不行,“安…安分点,马上就好。” …… 主院。 星空点缀,夜色如诗,深邃而美妙。 东方玄羽把尹千凰抱到了主院后面的瑶涧泉汤池,他的羽王府鲜有人知晓还有一处天然洞泉眼。 温热的自然汤水从石缝里流淌而下,汇到一个泉眼。 池水清澈见底,却又带着几分神秘的朦胧。 洞泉眼顶上有一颗夜明珠,璀璨耀眼。 散着盈盈光芒,照亮了大半个洞泉池。 雾气飘渺氤氲,池眼下方也冒出咕噜咕噜的热水,似趵突泉。 洞穴连着青岩石缝,洞顶有几处窗牖。 月光透着牖缝洒下一层银辉,铺射在氤氲的汤泉上,似给汤池笼罩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夜间的秋风顺着两排的出口洞眼吹进来,池水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荡漾。 泛起层层涟漪,与洞泉眼的墙壁上倒影交织在一起。 影影绰绰见到两个人影对坐在汤泉池中。 男子俊美如神,女子倾城绝色。 半个时辰过去了,尹千凰的面色在汤泉池的蒸发下。 不再潮红,身体的那股湿热渐渐退却,神识也在慢慢回笼。 第-96-章 王爷是不是和王妃圆房了? 这多亏东方玄羽调用了丹田气息,给她掌心传送了半个时辰的内力。 才将她体内的幻情香从七筋八脉逼出了体内,泡着汤泉水才得以蒸发。 尹千凰微睁了睁眼,氤氲飘缈的雾气令她以为置身在云海之涯。 她模糊的视线环看了四周,这……莫非是落雁山那个天然洞穴汤泉? 等她完全看清了眼前的环境时,闯进她正面视线的,是东方玄羽那张出尘绝美的容颜。 墨发上散着热气,有水珠从他的额间顺沿滑落,脸色还有些苍白。 她赫然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明所以,怎么回事? 他怎么与她在一块泡汤泉? 再往下看,他……似乎没穿衣啊! 她赶紧闭上眼,假装自己没看到,又下意识眯着眼睛透着缝隙。 看了一眼,那诱人的八块腹肌如同精心雕刻的完美雕塑展现在她的眼前。 每一块肌肉都棱角分明,坚毅饱满,充满着无穷的力量。 宽肩劲腰,流畅的肌肉线条更是引人垂涎。 她脸上一热,心脏噗通噗通地加速,一个激灵,忙移开视线。 身子却因为慌乱,失去了平衡,往后仰去,扑咚一声。 从汤泉池水下面的玉椅上掉进了更深的汤池眼,激起一层水花。 幸好她会凫水,两条修长的玉腿交织游摆。 活脱脱的一条美人鱼,身姿轻灵唯美。 随着水波的荡漾跃起,东方玄羽睁开了眼。 看到水里摇曳生姿的身影,他苍白的面色立即红得像熟透的虾子,就连耳后根也发红了。 尹千凰还未发现自己身上,只着了一件粉桃色肚兜胸衣。 还是她自己之前做的新颖款式,别出心裁。 下身也是她自己做的一条四角短裤,眼前的旖旎风景胜过北国的春光。 东方玄羽还好,只是露了上半身,入眼的这副诱人的景象。 他该装着闭上眼睛没有看到,还是应该多看几眼一饱眼福呢? 感觉鼻子里有什么热涌要流出来,不能再看了。 他“残忍地”让自己闭上眼睛,等闭上有几息工夫的时候。 水下的人影却无半点动静,他心里不由一慌,她该不会溺水了? “千凰……” 眼中布满了担忧,慌忙从玉椅上踏入了更深的汤泉池,洞穴里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仿佛仙境一般。 洞泉墙壁上映照着他担忧和不安的轮廓,他四处寻找,声音在幽静的汤泉池中回荡。 带着急切和担忧:“千凰…你在哪?” 尹千凰在发现自己只穿半缕衣衫的时候,就羞煞地慌不择路钻进了一个小石洞穴里。 也猜到了自己为何会在汤泉池,一定是东方玄羽请了府医。 发现她中了幻情香,这才把她送到了汤泉池。 可这……是在哪? 她未进过主院后面,并不知晓自己此时就处在东方玄羽的主院。 听到外面的声音,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应? 他怎么还不离开啊,等他离开,她才好出来啊! “千凰?你在哪?” 听出他声音里的急切的担忧,尹千凰不再怂,壮了壮胆子。 轻声道:“妾…妾身没事。” 听到了她的回应,东方玄羽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落地。 寻着声音的方向问道:“你在哪?怎么不出来?” 尹千凰看着自己这身,脸色一尬。 耳根到脖子都飘红了,她怎么出来? “王爷,你…要不先出去,妾身穿好衣衫再出来。” 闻声,东方玄羽似乎明白了,她为何会躲起来了。 桃花眸子急转如下,闪着柔柔的光,染上了深邃的笑意。 原来……害羞了。 他想说,他们本是夫妻,迟早都要…… 可话到嘴边,又羞于说出口,别看他平时喜欢逗弄她。 真要在这事上一展身手的时候,他还是青涩如稚。 就连方才给她褪去衣衫让她泡在汤泉池里,也是闭着眼睛完成这一番动作。 那句‘喜欢’,毕竟只是她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说出来的话。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的真心话? “好,本王让小怜给你来衣裳。” “别……” 尹千凰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到时候她怎么见人啊? 东方玄羽绯薄的唇边酿出了浅淡的笑意,他怎么没发现他的小王妃这么可爱呢? “那本王给你送来,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尹千凰这才放下心来,轻声应答: “多谢。” 东方玄羽想到那幻情香,眸里晦暗了几许。 “千凰,之前的事你还想得起来么?怎么会中了幻情香?” “那个…喜鹊以为姬少主带来的是助眠的香,便为妾身点燃了,但此事与他们二人无关,因为姬少主和喜鹊并不知晓这个是西域有名的幻情香。” 原本听到是姬无艳的错,东方玄羽想把他掐死的心都有了。 可听到最后,才怒气减退。 姬无艳平时有些不着边际,但也绝对不会干出此等错事来,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可是…她怎么知晓那个是西域的幻情香? 他眼里闪过一抹索思,也没有再追问。 她若不想说,他便不问。 东方玄羽穿戴整齐走出了主院,百灵和喜鹊两人正在主院外着急等候着王妃的召唤。 墨颜也伸长了脖子朝里面看了看,这都快一个时辰了,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百灵……” 百灵忙上前:“王爷,奴婢在。” “你去含琼院拿几套王妃平时穿的衣衫。” 百灵和喜鹊对视一眼,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多拿几套。” “诺。” 喜鹊心里一喜,拉着百灵走得很快。 墨颜额角一跳,转而眼里带来一抹惊热的喜色: “……”王爷…是不是与王妃圆房了? 他用眸光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王爷,想从他的脸上印证出什么。 看到王爷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是在回味着什么美好的事情? 还有那眉眼间的柔和与愉悦,无一不在告诉他,王爷此时心情非常不错。 大喜大喜啊! 得赶紧派人传信给荣贵妃娘娘,他家王爷终于开窍了。 …… 喜鹊朝四处看了看,脸上洋溢着好奇与调皮的笑容,向百灵凑近了些。 带着几分神秘与八卦的语气低声道:“百灵姐,你说…王爷是不是和王妃圆房了?嘿嘿……” 第-97-章 怀着期待 百灵被她的话逗得脸颊微红,她轻轻嗔怪地看了喜鹊一眼,心里其实也挺高兴。 但面上还是叮嘱道:“你这小丫头,怎么总是打听这些?王爷王妃的事情,岂是我们能随便议论的?” 不远处,有个人隐藏在暗处。 偷偷的注视着她们,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偷听入耳。 眼里迸发一道怨毒的阴光,该死的狐媚子,就知道勾引王爷。 待百灵和喜鹊收拾了几套衣裳走出含琼院的时候,红柚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握紧了手指,准备明日找个借口出府给戚大小姐送信。 主院,百灵和喜鹊把衣衫拿来了,想送进屋子里,被东方玄羽制止了。 “王妃…不用你们伺候。” 东方玄羽亲手取走了她们手上的衣裳,又让她们把多出来的衣裳。 让墨颜给她们找一个橱柜,放好。 “王爷……主院没有空衣橱,平时也是置放了您的衣裳。” “没有你就给王妃准备一个,不,多准备几个。” 墨颜脸色一愣:“……” 难道王爷是想让王妃以后住在主院了吗? 这是好事啊,哈哈哈…… 那羽王府应该很快就会添几个小主子了。 想到这,墨颜大手一挥,喇喇喇地吩咐几个下人开始给主院布置。 又去找廖管事,给主院添置一批新的橱柜。 东方玄羽整个人看起来清风霁月、灼灼风华。 俊美的容颜中,带着愉悦的笑容。 就像冬日里的梅花,凌霜而开,可以融化一切冰雪。 拿着一套衣裳走进了屋子,他的屋子里有一条可以通往后院的小径,瑶涧汤池就在那。 此事也只有廖管事、逐影还有墨颜他们几人知道,府上其他人并不知。 他来到了瑶涧洞泉池,轻声喊道: “千凰,本王把你的衣裳取来了,你可以出来换衫了。” 本想叫个丫鬟进来伺候她,可一想到她害羞,他就打消了这个。 “你……你出去一会。” 东方玄羽舔了舔嘴角,邪魅的笑了笑。 “千凰,本王是你的夫君,况且,你身上的衣裳,还是本王给你脱下的。” 潜台词,你还害羞啥,你身上哪处夫君没有看过? 尹千凰藏在洞穴里,听到东方玄羽那痞里痞气的挑逗。 羞愤交加,咬了咬牙,拍打击起一层浪花。 不过,她这身衣裳,就算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通街有人穿。 也没什么,只是,这个封建时代啊! “好了,本王不逗你了,衣裳放好了……” 话还未说完,尹千凰就从洞穴里逃命似的窜出来了。 “啊!有蛇!” 东方玄羽拍了拍头,忘记了,这个洞穴里是有一条无毒的小绿蛇。 在建府的时候就有了,一时忘记和千凰说了。 “别怕…别怕。” 东方玄羽跳进了汤泉池里,她往前游窜,恰巧撞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撞了个满怀。 他轻轻地拍打她的后背,安抚道: “别怕…别怕,那是小绿,不会咬人。” “小绿?” 尹千凰猛然想起了雅提娜身边的那条小绿,怎么会在这? “对,它叫小绿,羽王府建府初期,它就在这了,其实说来,应该是本王占了它的洞穴。” 小绿泛着绿荧荧的眼睛,游到了另一边。 灵活地摆着尾巴,似在发出抗议。 ‘吾不是什么蛇,吾是海龙。’ ‘等吾再修炼一段日子,吾的犄角就会出来了,到时候让你们看看,吾是灵蛇还是海龙,哼!’ 两人还没发此时的他们有多暧昧,一个只着半缕。 一人衣裳已被汤泉水浸湿,两人仅隔着布料,差不多就坦诚相见了。 一听是那条小绿灵蛇,尹千凰便不怕了。 沉静下来的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东方玄羽半搂在怀。 脸上顿时燥热,红得天边的火烧云。 她迅速脱离开来,隐入水里,试图借着汤泉水来遮掩自己的身子。 东方玄羽也才感应到她胸前的微颤的饱满,两人方才又抱在一起了。 俊脸上也爬满了胭脂般,身体一时燥热。 喉间一涩,忙转过身去。 “本…本王去外面等你。” 他脚步有些不稳地出了瑶涧池,脸上的薄红褪却,才走了出来。 让墨颜伺候自己换衫,墨颜眸眼闪了闪,王爷不是才刚换了一身衣裳吗? 怎么又要换? 东方玄羽见他眼里带着打量,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你愣着做甚?还不快帮本王取衫来?” 墨颜浑身一颤,赶紧点头应声。 尹千凰出来的时候,百灵和喜鹊着急的问道,眼里带着不明的打量。 “王妃,你身子好些了吗?” 喜鹊以为自家主子被那个香点得发热了,百灵尚懂一点,见自家主子身上并无异样。 除了脸上有些薄红以外,其他都很正常。 见她垂着头,好似不想见到什么人般,百灵转移了话题: “王妃,王爷让人备了燕窝粥,说让你去膳厅喝。” 尹千凰此刻最不想见的便是东方玄羽,一颗心乱了节奏,哪还会去膳厅喝粥? “百…百灵,你去跟王爷说,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诺。” 东方玄羽见只有百灵过来,俊逸的容颜掠过一抹飞逝的暗光。 百灵福身道:“王爷,王妃说夜深了,她回含琼院休息了。” 东方玄羽眉间蕴藉一丝淡淡的失落,吩咐道: “把燕窝粥带去含琼院,让王妃喝了。” “诺。” 没有她的出现,东方玄羽也没有了胃口。 “王爷,您吃点。” 墨颜精心让大厨准备的宵食,注重营养。 是给王爷补身子的,王爷还没碰过,就让人撤了,也太可惜了。 “本王不吃了。” …… 翌日,东方玄羽下了早朝后,就准备出发前往落雁山。 本想去含琼院,可一想到昨晚的情景。 他便停下了脚步,怀着期待向大门口走去。 她会来送他的? “王妃,奴婢听到前院的人说,王爷准备出发了,您不去送送王爷吗?” 尹千凰刚走出屋子,又缩了回来,昨晚…… 她意识到自己的心可能是因为东方玄羽而跳乱了一个节拍,心里就烦躁滞郁。 也许是幻情香的作用,让她差点失守破防。 第-98-章 回归理智 但此刻的她,意识是清明的。 理智占据所有识海,就不会让自己做出让人误会的事情来。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离开羽王府,和阿娘回江南小镇。 不能给东方玄羽增添麻烦,皇上不满她这个羽王妃。 他们迟早是要和离的,她原本也不想在京城继续待下去。 这一世,她要挣脱过往的桎梏,走出后宅。 投身于广阔的天地之间,以医术济世救人。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想再被那伤人累己的男女之情所羁绊。 更不想被沉重的枷锁束缚自己的心灵。 前两世的悲痛与泪水,都已成为过往云烟,不再能牵动她内心的半点波澜。 为了不让东方玄羽误会自己,她决定不去府门口送他了。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东方玄羽站在马车前,回望着府内。 平日里身姿英挺的东方玄羽,此时的身影有些萧寂。 似带着一种沉重的节奏感,在滞压的空气中回荡。 墨颜催了第二遍了,“王爷, 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没。” 他深邃的黑色眼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收回了那一丝期盼。 周身冷傲孤清,上了马车。 ……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今日便是尹千凰去取袖弩的时刻了。 她先是去了尹府,与自己的阿娘用了一顿午膳。 霍青樱把手中藏好的信件取了出来。 “凰儿,你舅祖父来信了,阿娘很快就能离开京城了。” “阿娘,我找几个护送你去,你就带着竹染姑姑,我不放心。” 霍青樱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凰儿,你忘记阿娘以前是做什么的吗?阿娘是押镖的镖头,跑江湖的,就算这些年没有施屏拳脚功夫,但保护自己和竹染,还是可以的,你不用担心。” “阿娘……” 尹千凰双眼泛红,抱着自己的阿娘,她好想和阿娘一块离开京城。 可就这不明不白的走了,只会连累自己的阿娘,到时候连她也走不了。 “凰儿,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不开心?” 霍青樱察觉到她似有心事,是不是和羽王有关? “在羽王府过得不好吗?” “阿娘,你说什么呢,凰儿在羽王府过得很好。” 喜鹊怕夫人伤心难过,忙插嘴道: “夫人,羽王殿下对王妃很好,不仅给王妃送了好多精致昂贵的首饰,衣裳,还很关心王妃,昨晚……” “喜鹊!” 喜鹊缩了缩头,被自家主子打断了,才发觉自己逾越了。 “王妃,奴婢…奴婢说错话了。” 百灵拉着喜鹊往外走,免得她在这打扰王妃与夫人叙话。 “昨晚怎么了?” 霍青樱有点好奇,一见自家女儿那张白玉似的脸上。 泛起了一抹不自在的红晕,她喜从心来。 “莫不是昨晚圆房了?” “没有,阿娘!你再乱说,凰儿不理你了。” 尹千凰脸色一阵尴尬,哪怕她前世怀过东方玄夜的孩子,已经人事。 可这一世,她还是白纸一张。 提起圆房一事,脸上不免还是会燥热窘迫。 “哈哈……我的凰儿长大了。” 尹千凰怕阿娘追问,稳了稳心神,忙转移了话题。 “阿娘,翠亭院那个在宫宴回来后,没来针对您对?” 提起这事,霍青樱也觉得奇怪: “自从宫宴,她回来了之后,就很少露面,不知躲在院子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就连她那个宝贝女儿,也没见过几回。” 尹千凰猜想自己那日在宫宴上的敲打警告,起了些作用。 不过,也是因为她有一层羽王妃的身份在,她们母女二人才没有来找她阿娘的茬。 可她只要一保不住这个王妃头衔,那母女二人,肯定就会故态复萌。 还有可能变本加厉。 她望向窗外的天空,眼中闪烁着坚定而辽远的光芒。 只待阿娘回到江南小镇安顿好,她便可以向东方玄羽提出和离了。 …… 一个偏僻的巷口,红柚上了戚云瑶的马车。 把最近探到的消息告诉了戚云瑶,当听到尹千凰被东方玄羽赶出来时,戚云瑶那张脸上浮出嘲讽和得意的色彩。 可又听到昨晚东方玄羽与尹千凰和好了,还亲自抱着她去了主院。 她差点掰断精致养护的指甲,脸色因为嫉妒而显得有几分扭曲。 “真是下贱的狐媚子!” 红柚怕自己的赏钱没着落,连忙把今日探到的消息也一并说了。 “戚大小姐,奴婢今日发现尹千凰并没有去王府门口送羽王殿下,昨晚半夜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回到了含琼院。 可见殿下对她也并不上心,也许只把她当一个暖床婢而已。” 闻言,戚云瑶扭曲的脸色才微微好转,又想了东方玄羽利用公孙琴一事。 剥夺了公孙恒执掌六部尚书的权势,就觉得尹千凰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而已。 在他的眼里,还是权势重要,心里那股火气渐渐散了。 让巧云给红柚打了赏钱,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 “你说得没错,尹千凰只是他的一个暖床婢而已,他要真在乎她,又怎么会拿她换权势呢?” 红柚拿到了赏钱,忙谄媚地附和道: “戚大小姐说得没错,她一个庶女,配不上羽王,世人都知道,羽王殿下不会不知道。” “找个机会,把这个塞到她的屋子里,让羽王发现。” 红柚脸色一白,双手发抖,不敢接过,怕自己有命进去。 没命出来,万一被人发现,她会像绿怡一样的下场,不,是比绿怡更惨。 戚云瑶怎么会没看出她心里的害怕,拍了拍她的脸。 嘴角挂着冷笑:“怕什么,只是一封书函而已。” 不管东方玄羽是不是把尹千凰当暖床婢,她都不想看到她霸占了本属于她的羽王妃位置。 尤其是东方玄夜竟然怀疑她的情况下,她更要为自己多找一条路。 “红柚,办好了这事,本小姐就会给你一千两银子,你这辈子和你的家人都能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红柚望着她手里的银票,心里的贪婪占据了那一丝胆怯。 第-99-章 透过小像看到了她无情的一刺 巧云也在旁窜掇:“红柚,不用怕,只要你办事小心一点,尹千凰她们发现不了的,只是让你塞一封信而已,就算被发现,也不会牵扯到你的身上。” 红柚把信封接了过去,藏了袖兜里。 又接过了巧云塞给她的五百两银票,揣进了怀里。 咽了咽口水,大胆地道: “戚大小姐,奴婢…奴婢会找个机会溜进含琼院,但…但实在塞不进去,您可别怪奴婢。” 戚云瑶抚了抚她鬓角的发,轻声笑言: “本小姐相信你能办到的,等事情一办成,你就找个机会溜出府,本小姐就把剩下的银两给你,还会给你赏钱,为你安排一切后路。” 只要这贱婢把事情给她办成了,尹千凰就算成不了下堂妇,也会被东方玄羽真正的嫌弃。 因为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的男人。 戚云瑶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凶狠的杀机,她可不会像公孙琴一样。 做事给人留下把柄,待事成之后,就把这个贱婢一刀解决了。 …… 夜王府。 夜色如墨,东方玄夜披星戴月回到了夜王府,莫九吩咐小厮给主子安排了热水。 等东方玄夜沐浴后回到书房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你们查到了什么?” 剑雨示意流火回禀,流火把手里的画像摊开。 “王爷,属下在戚府找到了这个,被撕碎的小像。” 东方玄夜看到这幅小像,脑子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烈撞击,震荡感瞬间传遍全身。 让他的意识在瞬间变得模糊,脸色也变得苍白如雪。 紧接着是疼痛的绞心伴随而来,强烈的晕眩交织着心痛。 意识在震荡中徘徊,突如其来的痛苦与混乱,让他险些站不稳。 “王爷…你怎么了?” 剑雨和流火同时发现自家主子脸色白得可怕,眼里一片猩红,担忧地问。 东方玄夜支配着发抖的双手,抢过被拼凑出来的小像,捂住胸口,呼吸急促。 识海里拼凑出了一幅模糊又清晰的场景。 ‘东方玄夜,你真该死!’ 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神色疯狂,目眦欲裂,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似要把他碎尸万段。 她挨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山清对水秀,柳绿对桃红…… 知道美羊羊对什么吗?’ ‘当然是……喜羊羊啊!’ 她无情地拔出了冷剑,他的胸口血涌喷出,血淋淋,空洞洞的…… 识海里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色彩变得斑驳陆离。 他努力想看清眼前的画面是否真实,可无法抵挡这股晕眩的力量。 身子踉跄了一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王爷!” 剑雨和流火异口同声惊呼。 …… 与此同时,尹千凰手中的盏茶不知为何突然掉在了地上,碎成了渣渣。 百灵忙上来,“王妃,手没有被烫到?” 尹千凰没有被烫到,只是心绪突然变得紊乱,还有一些不安。 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是自己最近太过养尊处优了。 缺乏锻炼,连杯茶都拿不好了。 打算明日一开始,就晨起跑步。 最好还拉上百灵和喜鹊她们几个,一起锻炼身子。 红柚在外间,竖起耳朵,想要探听什么。 可是一问也听不到,喜鹊恰巧和小怜从厨房回来,手里端着膳食。 见红柚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却跑到屋子里来了,登时一怒: “红柚,你来这做什么?” 被突如其来的一问,红柚眼里闪过慌乱,垂着头。 “喜鹊,我是想看看王妃身子好些了没……” “用不着你假好心,出去。” 红柚眼里闪过愤恨的阴暗,死丫头,老是盯着她不放。 怎么办才好,怀里的这封信怎么放到尹千凰的屋子里? “喜鹊,咱们快点进去,王妃还在等着呢。” 喜鹊瞪了一眼红柚的后背,啜了一口: “别以为没人知道她的心思。” 小怜安抚道:“喜鹊,消消气,反正警告过她了,应该不会再往里跑了。” “希望她有自知之明。” 尹千凰恰巧听到了喜鹊与小怜在聊些什么,见她们把膳食端进来了。 她放下手中的医书,随口一问:“怎么了?喜鹊好似不开心?” 喜鹊把膳食放好了之后,收敛了一下表情,回禀道: “王妃,奴婢觉得那个红柚不是什么好人,老喜欢躲在阴暗的地方偷窥,方才还想溜进内室,被奴婢看到了。” “看她那慌张心虚的模样,奴婢怀疑她是要干什么坏事。” 尹千凰眉间起了一层皱褶,这个叫红柚的丫鬟在含琼院一个劲的打听她的事。 很难不让她想起前世戚云瑶在夜王府安插的青叶,心中一凛,莫非红柚是戚云瑶的人? 她掩去眼里的思量,淡淡道: “喜鹊,你不用大惊小怪,内室也不是她能随便能进的。” 既然她想溜进来,她倒想看看,她准备干什么? 喜鹊还想说什么,百灵让她不要再说了。 一会饭菜都要凉了,不要打扰王妃用膳了。 次日,尹千凰特意让廖管事请了清水戏班子。 在淡月湖弹唱,清水戏班子就是三四人的小班子,专跑大户人家随时弹唱的小戏班。 喜鹊本想让人看好院子,百灵把她叫走了。 “喜鹊,王妃要在淡月湖听曲,那边都忙不过来了,你还在这磨蹭什么?” 喜鹊看了一眼百灵,眼里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问,和百灵去了淡月湖。 等她们走后,红柚便从一侧走了出来,门口站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 在打扫院子,她拉着一个小丫鬟软言巧语道: “阿果,淡月湖那边很热闹,你不想去看看吗?” 阿果当然想去,可是今日是她当值,走不开。 “红柚姐姐,阿果不能去,回头问一下其他丫鬟也一样。” 她是一个心细单纯,胆小腼腆的丫头,在其他丫鬟面前都是低眉顺眼的。 “这样啊,那我去看看,回头就把精彩部分讲给你听。” 阿果轻声答谢:“好的,多谢红柚姐姐。” 红柚走了,等看到百灵和小怜还有喜鹊她们都在淡月湖,她又回来了。 “阿果,王妃让我回来帮她取件披风,淡月湖起风了。” 第-100-章 暗藏书信 阿果心有疑惑,能进王妃内室的人,只有百灵、喜鹊还有小怜姐姐。 其他丫鬟不能进,王妃怎么会派红柚来取披风? “阿果,要不你和我一块进去取。” 红柚看出她的疑惑,便提议和她一块进去,阿果点点头。 “红柚姐姐,阿果和你一块进去,王妃的披肩,一般都是放在左侧那个衣橱里。” 她有几次是百灵带她进去,给王妃打扫内室,所以有点印象。 “嗯,咱们一块去。” 等进了内室,红柚趁阿果去取披肩时,她迅速地把那封信塞到了尹千凰袖枕里。 并且抖落了下,不会掉出来,才露出一抹阴冷的暗笑。 转而又把另一封信封藏在妆奁的夹缝里,又故意背对着阿果。 在茶壶连缘上洒了点粉末,来混淆视听。 别以为她不知道,尹千凰可能早就怀疑她了。 “阿果,还是你记性好,一下子就找到了王妃要的披肩。” “红柚姐姐谬赞了。” 两人出了内室,阿果把门带上。 红柚拿着披肩一个人走出了含琼院,等溜达完一圈,又拿着那件披肩回来了。 “阿果,王妃娘娘说一会就回来,用不着披肩了。” 阿果也没多想,只觉得今日的红柚怪怪的,便把披肩又收回去,进了内室放好。 百灵在自家王妃耳边轻言了一句,尹千凰唇角微勾: “确定她进去了?” “没错,奴婢看到她拉上阿果一起进了王妃的屋子。” 尹千凰眸光含着凉薄的冷意:“嗯,再看一刻钟,咱们就回去。” “诺。” …… 夕阳西下,尹千凰回了含琼院,让百灵几个在内室翻找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找到,等百灵想给她倒水喝的时候,她眸光一缩: “别动,茶壶边缘有粉末。” 喜鹊瞪大了眸子,难以置信地问: “难不成她想给王妃下毒?” 百灵赶紧把茶壶推得远远的。 “王妃,红柚竟然这么恶毒,溜进来是给王妃下毒。” 尹千凰想碰茶壶,百灵和小怜不让,唯恐王妃沾了什么毒粉。 “没事。” 尹千凰没嗅出茶水有什么问题,只看到了粉末,她伸手轻掂。 发现只是普通的膳食粉,有些看不明白了。 让人去把红柚带进来问话。 喜鹊带人怒气冲冲地把红柚抓了进来,声音冷厉地质问道: “就知道你这个贱婢不是个善类,竟然给王妃下毒?” 红柚一脸无辜,委屈地道: “喜鹊,你别血口喷人,我给王妃下什么毒了?” “你还狡辩,这是什么,这茶壶边缘上是什么?明明就是药粉。” 红柚跪在地上磕头,泪语连连: “王妃,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给王妃下毒。” 小怜上前问道:“你今日是不是与阿果进了内室?” 红柚眸光躲闪,支支吾吾的: “奴婢…奴婢与阿果是进来过,可是…可是奴婢只是口渴了,偷喝了一盏台几上的茶水,并没有下毒。” 喜鹊不相信,恼怒地道: “王妃,奴婢去请府医过来,查看这粉末是什么毒药,红柚肯定是想毒害您。” 红柚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请罪: “王妃,是奴婢一时口渴嘴馋,偷喝了您的千堆雪香茗,奴婢真的没有下毒。” 喜鹊给她甩了一巴掌:“你个贱婢,私自溜进王妃的屋子,怎么可能只是偷喝王妃的茶水,肯定是心怀叵测,不安好心。 王妃,奴婢这就去把廖管事请来,让他按府规处置。” 小怜把喜鹊拉开了,王妃都还没有发话呢,喜鹊太冲动了。 “慢着……” 尹千凰觉得红柚似乎早就知道她故意留了空子,让她钻,又怎么会自动上当? 而且她发现这茶壶的边缘只是一些膳粉,根本不是毒药。 就算喜鹊请了府医,也证明不了什么。 还会让人觉得是她心思跋扈,只因丫鬟口渴偷喝了她的一杯茶水。 就喊打喊杀,恶毒跋扈得容不下一个丫鬟。 “王妃……” 喜鹊不明,疑惑地望着自家主子。 “红柚,你真的只是偷喝了千堆雪,没有干其他的吗?” 红柚仿佛受了天大委屈,柔弱地道: “没有,奴婢…真的只是一时嘴馋,偷喝了王妃的香茗,请王妃责罚。” 尹千凰杏眸微眯,双瞳里闪过一抹寒意。 “你真的没其他话要说?” 红柚慌乱垂眸,把头抵在地上。 双肩轻颤,贴得很低。 “奴婢再也不该了,请王妃饶过奴婢这次!” 阿果也被叫了进来,经小怜和百灵的询问。 她真没瞧见红柚干了其他坏事,只是见她确实背对着她,靠近过台几。 廖善来了之后,尹千凰问他这个事怎么处置? 廖善说按府规,要打二十大板子,罚两个月的月银。 但眼里明显有些其他想法,却没有多说什么。 喜鹊一听,心里乐坏了,这个死丫头。 虽然没抓到她想毒害王妃的把柄,但能打她二十大板子,她顿时有些得意畅快。 只有百灵和小怜觉得王妃不能太重罚红柚了。 只因喝了一杯王妃晾在一边不要的茶水,就要被打二十板子? 传出去对王妃名声有损,何况还有好多人不满王妃坐着羽王妃这个位置呢。 她们想到的,尹千凰又岂会不知? “板子就免了,就罚半个月的月银。” “什么?王妃……” 喜鹊登时不乐意了,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红柚? 百灵把她拉了下去,小怜也冲她摇头,毕竟红柚没干出伤害王妃的事情来。 红柚好似料想的结果会是这样,但能免了二十板子,她委实没有想到。 她匍匐叩谢:“谢王妃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等退出去之后,哪里还有方才那担惊受怕的样子? 原本闪烁的惧意已被一抹阴光替代,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笑容中充满了不屑与嘲讽。 还是戚大小姐高明,这一招混淆视听、掩人耳目,便是戚云瑶教的。 不仅让她免了皮肉受苦,还能全身而退。 等红柚退出去之后,尹千凰让人关上了窗户和门。 让百灵几个在内室又找了一圈,看有没有其他发现。 第-101-章 怪异的东方玄夜 几个丫鬟上天入地把内室都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红柚藏在内室里的东西。 尹千凰眉间一沉,难道真是她多心了? 不对,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她扫了扫室内,走到自己平时梳妆的地方,察觉到小格子动了一下。 她拉开了木格子,查看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又细看了一下,眼里露出光亮,终于被她发现了细节。 “王妃,奴婢虽然没搜出她藏的东西,但奴婢总觉得这个红柚怪怪的。” 小怜也觉得:“百灵说得没错,奴婢也觉得很奇怪,她搞了这么一出,难道只是想偷喝王妃的茶水?” “要不要派人跟着她?” 尹千凰拿出手中的信函,凉薄一笑: “不用关注她了,她应该活不长了。” 百灵和小怜同时一惊:“……” 见她们二人都露出那吃惊的神色,尹千凰隐去眼里的幽芒。 淡淡道:“她背后的主子见她完成了任务,应该会杀她灭口!” 百灵和小怜又是一惊:“王…王妃,您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谁派来的了?” 她不仅知道是谁派她来的,还知道她命不久矣。 以那个女人狠毒的心思和行事作派,红柚一出去见她,就是她丧命之时。 她要去送死,她当然要成全她! 不过,她怎么觉得自己发现这封信函有些太顺利了? 似乎刻意引导她看到那个细节点? …… 夜王府的主院的灯亮如白昼,温太医被莫九请入了内室。 他眉头紧锁,沉思探脉。 一盏茶后,他对莫九说,“王爷这是连日操劳,累着了,需要休息几日,身体并无异样。” 莫九才放心的让小厮跟着他去煎药,昏睡中的东方玄夜额上不停地冒在着冷汗。 时不时的抽搐几下,意识逐渐沉沦,陷入了黑暗之中。 翌日天明之时,守在他身边的莫九突然被什么给惊醒了。 眸光急忙扫去床榻查看,发现上面并没有任何人,他神色一惊。 慌忙起身,着急唤道:“王爷…” 流风在外间听到呼声,忙不迭地走进来询问: “莫九,怎么回事?” “王爷是不是出去了?” 流风摇头:“我一直守在外面,压根没见王爷出来啊!” “王爷……” 忽地,净房那传来水声,两人对看一眼后,迅速冲进了净室。 见自家主子正对着浴桶打量着自己的容颜。 二人觉得这幅画面有些诡异又有些玄乎,王爷鲜少照铜镜。 所以他的主院基本上找不到一面铜镜,怎么会对着浴桶,摆弄着自己的侧身? 还一直在摩挲自己的青丝,好似发现了什么稀奇美妙的事情。 又抚过自己的眉眼处,也不知道在触探些什么。 “王爷…您没事?” “贫…本…王没事,你们还好?” 流风和莫九对看一眼,感觉王爷这话问得有点怪怪的,王爷怎么会问他们好不好? “今夕何年何月?” 莫九躬身回禀:“回王爷,燕昭二十三年,九月二十九。” 东方玄夜眼中闪过一丝狂喜的光芒,心跳乱了韵律。 血液沸腾,扑通扑通,被喜悦的浪潮席卷涌顶。 他欣喜若狂地吩咐:“速速伺候本王洗漱,本王要去苏府。” 王爷这是要去找苏云柔? 莫九没敢多问,只应了一声:“诺。” 等东方玄夜穿戴整齐后,让莫九给他取来一面铜镜,他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发现自己还是那个俊美的少年郎,抑制着心潮澎湃。 才满意地出了门,连脚步都似生了风。 “王爷,苏淳要是见您一大早光临,想必会乐得合不拢嘴。” “对了,苏小姐,昨日还托人来给您递了帖子,奴才见您昏迷着,就放在书房了。” 东方玄夜眉眼从早上醒来之时,就一直挂着喜色。 听到莫九说的这些,攸地想到了什么,眼里的光亮霎时隐下去了。 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遇见她,她又怎么会给他下帖子? 突然想到了那张面目可憎的脸,脸上的悦色瞬间被阴云密布所取代。 “以后苏云柔递来的帖子直接扔了,警告她不要再来夜王府找本王。” 莫九脸色一顿:“什么?” 您不是这会正要去苏府找苏云柔吗? “本王是去找苏大小姐,苏冰尘,秦国公的外孙女,苏沐将军的嫡女。” 他说了一大堆,莫九当然知晓他说的是谁,他点点头,突然瞳孔震缩。 嘴巴张大能塞进一个鸡蛋,王爷一大早是去找那个短命鬼苏冰尘? ——————啊! 苍天啊,这都哪跟哪啊! 东方玄夜见他吃惊的表情,脸色发白,像根木头一样。 他顿生不悦,愠怒道:“本王去找苏大小姐,你至于这副吃惊的表情吗?” 此刻的他与她并不相识,他以为莫九只是认为他会不会太唐突了,一早登上苏府。 “王…王爷,您确定是去找短…苏大小姐苏冰尘?不是找苏二小姐苏云柔?” 东方玄夜愠怒地道:“莫九,你耳朵没聋,本王是去找苏冰尘,不是苏云柔。” 莫九四肢一僵,唇舌在打结: “王…王爷,苏冰尘…不是早就死了吗?” ——————轰! 突如其来的怒气如狂风骤雨般袭来,他毫无防备地被自家主子一把抓起。 东方玄夜双眼暴怒,神色阴鸷: “狗奴才!你在说什么?谁让你诅咒她的?” “王…王爷…奴才没…没诅咒…” 莫九眼白外翻,脸色涨得通红,快要吸不上气。 流风见状,忙单膝跪地解释道: “王…王爷,上次宫宴秦国公没来,正是因为他的外孙女早逝,所以没来参加宫宴,京城人都知道。” “砰!” 莫九被自家主子摔在了马车的车辕上,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仿佛骨头都要被震碎一般。 东方玄夜似被惊雷劈中,让他整个人都猛地颤抖起来,双眸完全被愤怒与震惊占据。 胸膛剧烈起伏,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脏。 险些站不住脚,他听到了什么? ————她死了? 第102-章 醒来后知道她死了 怎么会? 这个消息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脑海,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这怎么可能? “你们在胡说什么?苏冰尘怎么会死?” 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暴喝,脸色因为暴怒而接近扭曲。 凤眸被血色浸染,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 这只是一个误会,一个荒谬的谎言。 她不会死的,了尘大师说过。 他与她还会再相见的,她怎么会死? 然而,流风恭敬而坚定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王爷……属下没有撒谎,苏大小姐,在假山上摔下来,直到秦国公府回京,她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已葬在丘鸣山有些日子了。” ——————轰! 东方玄夜情绪再度失控,内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着,痛苦不堪。 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紧接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鲜血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散发出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格外刺眼炫目得让人胆战心惊。 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一切都变得如此陌生和可怕。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嘴里喃喃轻语: “不…不会的,云儿…云儿怎么会死?” 大脑一片空白,双眼空洞如无底的深渊。 突如其来的噩耗将他吞噬,僵直的身体摇晃了几下。 最终支撑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流风见状,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他: “王爷……” 眼里充满了恐慌与不安,呼声大喊: “快传太医。” …… 红柚借机出了王府,来到了与戚云瑶约见的那条无人的巷子,上了马车,向戚云瑶报信。 “戚大小姐,你真是再世女诸葛,果然如你说的那般,尹千凰只是罚了奴婢半个月的月银,并没有责罚奴婢。” “事情办好了?” 戚云瑶可不是来听她献殷勤谄媚的,只想听到结果。 “办好了,和你说的分毫不差,奴婢已把那封信函塞在了尹千凰的袖枕里,另一封信用来混淆视听,等找个时机,让羽王殿下发现。” 红柚说完,眼里露出贪婪之色。 摩擦着手指,示意后面的银子,该如数给她了。 戚云瑶听到事情办妥了,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就连眼尾都带着兴奋之色。 示意巧云把剩下的银两付给红柚,心中的阴云渐渐聚拢,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冷冽的狠意。 红柚欣喜地接过巧云递过来的银票,还沉浸在自己日后能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 却不知眼前的人已对她起了强烈的杀意。 巧云也知晓自家小姐会杀人灭口,眼里带着一丝同情望向眼前这个贪婪的女子。 羡慕吗? 她可是一点也不羡慕,有命拿银两,却没命花。 果然,红柚在下马车没多久,就被两个黑面汉跟在了后面。 待到无人的地方,被捂住嘴巴,拖入了后巷。 一刀就插在了她的胸间,身上的银两也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又被麻袋扛住,准备运到郊外抛尸。 戚云瑶掀开了马车帘子,看到两个黑面汉冲她的方向打了个手指,她满意地放下了帘子。 脸上的笑容仿佛带着毒刺,藏着暗沉的算计与嘲讽。 别怪我,要怪就怪尹千凰好了。 巧云装着没看到她脸上充满阴险的笑容,低着脑袋。 可是她双手的微颤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惧怕。 戚云瑶含着危险阴暗的笑意望向巧云。 “巧云,你是不是早就知晓她活不长了?” 巧云死劲摇头,双手抓紧膝盖上的布料,缩着脖子。 细若蚊吟:“奴婢…奴婢不知。” “抬起头来。” 巧云跪在马车里,不敢抬头。 “小姐…小姐,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贱婢!” 戚云瑶一把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巧云,你怕什么?” “怕本小姐像对付红柚那般对你?” 巧云眼里含着眼泪,全身颤栗,昭示着她的恐惧和不安。 “别怕…巧云,你和她们不同,小蝉是因为太蠢了,自己丢掉性命的,红柚是因为太过贪婪虚荣,才没命的,你不像她们,本姐不会把你怎么样。” 巧云仓惶点头:“小姐…小姐说得对,奴婢…会谨守本分。” “很好,派人去打听一下苏云柔的事。” “诺,奴婢这就安排。” 一个两个都惦记属于她戚云瑶的东西,都是该死的贱人! 尹千凰这边她已埋下了导火绳,就等着引火。 苏云柔那边,也该给她点教训才是。 …… 喜鹊和百灵一整日都没见到红柚,找了廖善。 廖善想起了她今日请了一日假,说明日再回府。 府里的下人,每月都有一天休沐日。 百灵和喜鹊相看一眼,没说什么就回含琼院了。 “王妃,廖管事说红柚请了一日假。” 尹千凰抚动手中的茶盖,眼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请假? 恐怕明日也回不来了。 她没有把这些话告诉两个丫鬟,只是带着两个丫鬟去了小厨房。 “王妃,您每日都亲自煲汤,给秦国公送去,会不会被人发现?” 她对两个丫鬟说自己以前得过苏冰尘的帮助,但还未报答她,她人就不在了。 现下只能替她在国公爷爷面前偶尔敬孝,两个丫鬟才瞬间明白。 为何自家小姐,在听到苏冰尘从假山上摔下来之后,就惊得晕倒了。 后来又用宁七的名义登入苏府,去探望苏冰尘。 原来,小姐曾经受过苏大小姐的大恩。 具体是什么大恩,她们没敢打听主子的事情。 心里也把苏大小姐当成她们的恩人。 又煲了一盅药膳,让人送到秦国公府上的秦嬷嬷。 秦嬷嬷隔天这个时辰就从后门开了一个缝隙,见来人是原来的人。 就放心地把药膳接了过去。 回到屋子里,又欢喜的把药膳换了一个汤盅,送到了秦国公的屋子。 那日,尹千凰与她相认了,她也知晓小小姐现下是羽王妃。 心里很为她高兴,当即就给故去的秦若真上香。 告诉小姐,小小姐现在过得很好。 希望小姐能继续保佑小小姐一生平安顺遂,和羽王殿下幸福美满! 第-103-章 本王要去丘鸣山 “国公爷,这是老奴给你煲的药膳,您喝了后身子会越来越好。” 秦国公经过那日宁七来看了他之后,气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这几日,秦嬷嬷都会给他煲一些药膳,他的胃口变好了。 “放下。” “是,国公爷,您趁热喝。” 秦国公想让人去打听宁七的事,可是被自己的儿子给劝住了。 “您现下身子还会痊愈,等精神好了,儿子再让卓珩夫妇给宁七姑娘下个帖子,邀请她来府上作客。” 秦国公点头应下,眉光闪过索思,宁七真的会是尘儿吗? …… 是夜,含琼院敲锣打鼓说走水了,逐浪和廖善忙不迭地带人赶过来了。 见王妃并没有受伤,虚惊一场,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落地。 王爷出门前,让他们一定要护好王妃的安全。 就算出行,逐浪也必须护其左右,若是王妃少了根头发,都要回来找他们算账的。 一听走水了,两人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 “王妃,这火灭了?” “嗯,廖管事,不知是谁打翻了火烛,方才又刮起了大风,火势才燃了起来,此刻已经扑灭了。” 喜鹊脸色紧张地道:“王妃,奴婢…奴婢看到有个鬼影,好…好吓人,奴婢怀疑是那个鬼影……” 小怜轻轻地拉了拉喜鹊的衣袖,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与责备: “哪来的鬼影?喜鹊,你不要吓着王妃了。” 在夜色朦胧的王府之中,她的声音虽然低沉,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清。 身为王府的侍卫统领逐浪,神色霎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王府安危不容有失,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潜在的威胁。 随立即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卫们戒备,并沉声吩咐道: “你们在府里到处查看,不能错过任何一个角落,看有没有刺客的踪迹?” “属下遵命。” 数十个侍卫四处分散,到处巡查。 廖善也不放心,派人去检查了火烛,生怕还存留什么潜在的危险。 等他们查看了一番,发现火烛并无不妥之处,才出来回禀。 “王妃,时辰不早了,既然火势已扑灭,那奴才就下去了。” “有劳廖管事了。” “麻烦廖管事对侍卫说,那个…鬼影也许是喜鹊眼花了看错了眼,可能压根不存在。” 廖善拱手后退:“奴才会转告逐浪侍卫,但王妃的安危问题,不容有失。” 等廖善一行人走远了,喜鹊才轻声问道。 “王妃,咱们这一出……” 尹千凰总觉得那封信函让她发现,存在刻意的成分。 既然她猜不出红柚真正的意图,唯有唱一出有刺客闯入的戏份。 让王府的人都知道,她含琼院潜入了贼人。 以免到时候在含琼院发现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她也可以推到这个‘贼人’头上。 小怜笑言:“喜鹊,你不用担心,王妃自有打算。” …… 夜王府,东方玄夜在太医施针救治下,睁开了眸子。 双眸空洞,没有焦点,仿佛被什么吞噬了所有的光彩。 脸色苍白颓靡,眉间萦绕着一种深重的绝望和悲伤。 如同秋风中凋零的落叶,毫无生机可言。 忽地,他笑了起来,明明在笑,可是眼角却滑下了两滴透明的泪水。 可见他的笑声有多么的悲凉和凄怆! 莫九和流风见自家主子这又哭又笑隐含悲痛的样子,两人都仓惶无助。 太医说王爷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时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才会吐血晕厥。 他们二人都不知主子受了什么打击? 自从触摸了剑雨带回来的那幅拼凑出来的小像图后,就突然性情大变。 莫九担忧地喊了一声:“王爷?” “扶本王起来。” 流风赶紧上前,把自家主子搀扶起来。 “王爷,你几日未进滴米了,先喝点小粥?” “不用,本王要去丘鸣山。” 莫九看向流风,眼里焦急:“……”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王爷身子会垮啊! 太医方才都说了,醒来让王爷不要伤神费力。 安心卧榻,喝点清膳小粥,进些食需调养一段日子。 “王爷,您先喝点粥,等您喝完了,再出发出去丘鸣山也不晚。” “让开,本王要去丘鸣山!” 东方玄夜浑身无力,可是那道愠怒的喉音还是中气十足。 震得莫九手上一抖,差点把碗盏掉在地上。 莫九不敢再拦,只是嘀咕了几句: “王爷的胃本来就不好,若在去丘鸣山的路上引发了胃疾,可能还没赶到丘鸣山,他又倒下了,流风,怎么办?” 闻言,东方玄夜夺过莫九手上的一碗清粥,一口喝了下去。 随手擦拭了嘴角,便催着出发。 莫九还想说什么,流风冲他摇了摇头。 提醒他带些王爷平时能吃的膳食,在马车上吃点也一样。 …… 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但都被夜王府着急赶路的马车驱散回避了。 侍卫赶车怕撞到路人,又要赶路,面色焦灼,迎面一个妇人抱着孩子。 他双手霎时拉住马缰,骏马因感受到一股突然的拉力而惊恐地奋力蹬起了蹄子。 马蹄在地面上猛然敲击,发出沉闷的回响,震得周围尘土飞扬, 幸好秦卓珩夫妇路过,把妇人和孩子从骏马蹄下救下。 妇人和孩子不停地颤抖着,苗芷曦向他们母子二人投以安抚的目光。 “没事了没事了。” 受惊过度的妇人和孩子这才反应自己并没有被马蹄踩到,抱着孩子跪在一旁磕头答谢:“多…多谢两位恩公,多谢!” “无碍,你们快起来。” 莫九掀开了帘子,“王爷,是秦小世子夫妇。” “让人给受惊的百姓分发银子,继续赶路。” “诺。” 苗芷曦见是夜王府的马车,差点伤到人。 马车里的主人却不肯下来道歉,她爽爆的脾气也上来了。 欲要上前理论一番,被秦卓珩拉了一把。 “芷曦!咱们要去丘鸣山,没空与他纠缠。” 闻言,苗芷曦才收回手中的鞭子,对着马车怒哼一声。 他们也是去丘鸣山,祭拜苏冰尘。 没想到会在这碰上东方玄夜,既然他不想下来,秦卓珩带着自己的夫人走了。 第-104-章 一抔黄土 等他们到达丘鸣山的时候,却看到了不想看到的人。 正站在苏冰尘的墓前一动不动的,周边站着好几个侍卫,不让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什么情况?” 苗芷曦扯了扯自己夫君的衣袖,满不可置信地道,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秦卓珩也是神色惊住:“是夜王殿下,为夫也不知他为何站在尘妹妹的墓碑前。” 他们要上前,被几个侍卫拦住了去路。 流风见来人是秦小世子夫妇,他挥开了两个侍卫。 拱手道:“秦小世子。” 秦卓珩指着远处的人不解地问道:“你们……夜王这是什么意思?他与在下的表妹曾经相识?” 他从未听说过自己的表妹结识过夜王殿下,怎么回事,他看起来很悲伤又深情又悔恨? 莫九见秦卓珩夫妇与流风正在掰扯什么,他来到了自家主子身后。 轻声提醒:“王爷,又是秦小世子夫妇二人。” “要不要让他们过来?” 东方玄夜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法接受眼前残酷的事实。 自动屏蔽了外音,对外界的事充耳不闻。 莫九见王爷没有示意,也没法让流风让路。 苗芷曦见这些人霸道无理,她抽出了鞭子,挥向了流风。 “让开,你们夜王府的人真是欺人太甚!” 流风身形一闪,避开了苗芷曦手上的鞭子,几个侍卫见状。 拔刀围住了他们夫妇,还有后面的仆人和丫鬟。 “秦小世子,请不要冒失,王爷没有让你们进去,你们就在这等着。” 流风对着手下的吩咐道:“不要让任何人打扰王爷。” 侍卫应声:“诺。” “什么?” 苗芷曦见他们一行人把自己包围在其中,不让她过去,顿时炸毛了。 “你回来,凭什么拦住我们?” 秦卓珩拦下自己的夫人,蹙眉十分不解地问流风: “足下这是何意?不知夜王殿下为何会站在表妹的墓碑前?” 见流风蹙眉抿唇,沉默不语,他又问: “秦国公府与夜王素无仇隙,吾与内子特来祭拜表妹之墓,不期夜王亦在此,实乃不解。” “又何以阻吾等祭拜之诚?望能通融,勿使吾等失礼于表妹之灵。” 流风知晓他任职于礼部,平时说话都讲究一个礼节,他也拱手一礼。 温声道:“秦小世子,王爷没有发话,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里。” 苗芷曦绞着手里的鞭子,示意身后的丫鬟银环、金环拖住那几个侍卫,她对抗流风。 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是随她一样,来自西北,长得并没有京城女子的柔弱。 她们也是练家子,自然不怕流风的几个侍卫。 秦卓珩不想扰了自家表妹的清静,他再次以礼相问: “烦请足下禀报夜王殿下,吾未知殿下至此之由,然表妹之灵,必不愿其墓地被脏污,望殿下体恤亡者之意,勿使墓地沾染不祥。” 此言一出,东方玄夜才有了丁点反应。 他后退了几步,无力地挥了挥手。 流风见状,才让侍卫撤站在两排,没有再拦秦卓珩夫妇。 秦卓珩带着自己的夫人,来到了苏冰尘墓前。 两个丫鬟放下蜡宝香烛纸钱什么的,又把墓地清扫了一遍。 秦卓珩双手抱拳,深深作揖,语气诚恳地说道: “夜王殿下,在下实在不知,表妹生前是如何结识了夜王,可否告知一二?” 东方玄夜面如死灰,眼神黯淡无光。 满脸尽是哀伤之色,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一般。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脚步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一旁的莫九见状,急忙伸手扶住他。 但东方玄夜却轻轻挥开莫九的手,独自一人艰难地站稳。 他缓缓转过头来,眸里破碎的细光泛着几世承载的无尽悲痛。 薄唇紧抿,望向秦卓珩,刚张了张口,又把话吞下。 他想说苏冰尘是他的夜王妃,前世,前前世都是! 了尘大师,是在骗他,骗他苦修了一世。 为何他醒来之时,看到的却是她的一抔黄土? 秦卓珩看到他被血色浸染的悲痛眸子,心中不禁一颤。 见他没有说话,他没有再追问。 和自己的妻子一同动手清理苏冰尘的墓碑来。 没想到仅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墓碑周围便已长满了茂密丛生的野草。 “去寒音寺。” 莫九不知自家主子才到了丘鸣山,又要去寒音寺,他没敢多问,只着手安排。 看着东方玄夜带着人离开了,秦卓珩眉间藏着深沉的思量。 东方玄夜那悲伤的神情,好像是失去了一个挚爱之人的痛苦? 难道他一直爱慕尘儿表妹? 他被自己的觉察吓了一跳,怎么会? …… 落雁山。 东方玄羽正陪着自己的师叔祖,在念火神天经,两人已经打坐好几日了。 期间也就一日三餐,活动一下身骨,其他时间都在默念火神天经。 等天真机人面前那个棋盘没有了裂痕,两人才顿歇了口气。 小长生把膳食端了进来,“师叔祖,羽师兄,用膳了。” “师叔祖,乾坤棋为什么会出现裂痕?” 这是东方玄羽见到师叔祖第一个想问的问题,但师叔祖二话没说。 就拉着他打坐修禅,默念火神天经,这一念就是好几日。 天机真人净手之后,捋了捋发白的胡须。 “异星坠落,老道不得不从寒音寺赶来,幸好老道及时赶到,否则,整个乾坤都可能会颠倒混乱。” 事情看起来很严重,东方玄羽没再多问,只是好奇异星是谁? “小长生,把他带进来。” 小长生推开了门,身后跟着一个人。 “师叔祖,他来了。”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美男子,身形修长,如松之挺拔,面容俊逸。 神情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无助,仿佛一只迷失在森林中的小鹿,让人心生怜悯。 “大…大师好!” 他抓紧自己的衣裳,眸光干净清澈。 眉宇间隐含一种温文尔雅的气质,只是眸子里有些迷惘和无助。 “过来一块用膳,阿羽,这是师叔祖在落雁山的崖底救醒的人,他叫阿熙。” 东方玄羽的双眸变得深沉无比,墨瞳藏着无底暗河,幽暗不明。 第-105-章 他要大开杀戒! 天机真人向他点点头,他脸色霎时一变。 顷刻间明白了,师叔祖是间接回答了他那个问题。 异星坠落,冲破了乾坤棋,所以,眼前的男子,就是那个异星? “他不知自己是从何处来,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跌在落雁山的崖底,问他叫什么名字,他也一无所知,师叔祖只在他衣料中看到了一个熙字,便给他取名叫阿熙。” “阿熙,这是你的羽师兄。” “羽……羽师兄好。” 叫阿熙的男子木讷地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东方玄羽没来由的心里微紧,总感觉这个叫阿熙的。 不应该是眼前这副样子,似乎藏着很深的秘密? 就像面对他自己的三皇兄一样,一样让人不舒服。 也许是自己连日来默念火神天经的缘故,身子有些疲软所致? 反正就觉得眼前的人,让他心绪有些紊乱不安。 “熙师弟好,一起用膳。” 几个师兄弟,坐在了膳台边,一起用膳。 阿熙用膳不像小长生一样,吃东西很快。 倒和东方玄羽一样,斯文有理,优雅有序。 天机真人怎么会推算不出,眼前的男子便是黎元星尊转世的魂魄? 追着千凰神女,不惜从倚穹峰跳崖而来了,与这世的肉体完美结合在了一起。 幸好他赶到了,把他残留的零星记忆封印了。 否则,回归正途的乾坤棋盘又有可能颠倒了。 ‘情深如海难量度,为卿愿赴黄泉路!’ ‘纵是生死两茫茫,不负初心誓守望。’ 天机真人不知自己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黎元星尊千年之前为千凰神女挡下的那一剑,千凰神女已在那个异时空回报过了。 他应该没有违背天道的旨意,这一世,神女与神君回归正途。 黎元星尊和幽冥夜帝,他们也应该有自己的路途要走。 …… 一场喧嚣到宁静,其实只要听到寺庙传来的梵音便可。 东方玄夜的马车到达了寒音寺山脚下。 古刹传来的梵音,让他心里躁动的戾怒降下了一些,抚慰着他灵魂的孤寂。 可一想到,前世他修了那么久的佛,普渡众生。 上天也不给他一次机会,他为何还要修身静气? —————什么我佛慈悲? 都是骗子、虚伪,天地间最大的一场骗局! 莫九和流风见自家主子那浑身的戾气暴涨,不免有些担忧。 王爷刚从苏大小姐的墓前离开,说要来寒音寺。 他盲猜,王爷是来给苏冰尘祈福的? 可看自家主子满身骇气,又不像是来祈福的,难道是来大开杀戒的? 怎么办? 寒音寺内,香客秉着虔诚的心,在佛前叩拜,庄严而肃穆。 梵音洗涤内心的浮躁,两旁葱葱郁郁的古树参天入茂。 香烛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伴随着阵阵诵经声,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王爷……您是要去大殿吗?” “本王来找了尘那个骗子。” 莫九神情一颤,了尘是寒音寺的得道高僧。 就连皇上都要对他恭敬有礼,王爷竟然喊他骗子? 他躬着身子,神色惶恐,但又不敢阻拦。 “奴才…奴才这就安排。” “不必了,本王知道那个老秃驴在哪。” 啊? 又是骗子,又是老秃驴,王爷,您……这是要干嘛? 不要吓奴才啊! 莫九和流风十分不解,心神皆忧,看到王爷不需要问人,就能径自朝寒音寺住持的院子走去。 心中顿生疑惑,王爷似乎对这很是熟悉? 东方玄夜绕过一道一道廊沿阁台,对这里的小径似乎比对夜王府还熟悉。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在这出个家,当过十几年诵经念佛的和尚。 绕了几条道,来到了住持禅房。 门口的沙弥,慌忙上前,试图拦住他的去路。 他们双手合十,低头行礼,口中念诵着佛号。 “施主,这不是你来的地方。” “滚开!” 东方玄夜推开两个挡着道的沙弥,脸上裹着寒冬腊月的霜寒。 双目赤红,好似要杀人! 流风亮出令牌,一个沙弥慌忙进去告诉住持。 “夜王殿下。” 两个沙弥施礼道:“此处乃清净之地,不宜动怒,不知夜王殿下大驾光临,有何要事,住持此刻正在理佛悟禅,不便打扰,还请移驾厢房。” ““砰!砰!” 他的眼中闪烁着怒火,仿佛要将整个寺庙都点燃一般,两个沙弥被他两记掌风击撞在大树上。 两人身子都抖颤倒地,嘴角吐出血渍。 那个通禀的沙弥眼神示意另外几个,不用阻挡了。 几人让开一条道,东方玄夜大步跨进了方丈的屋子。 “好一个了尘,真是骗得本王好苦,修了半世的佛,当了半世的苦行僧,依旧没能见到她。” 东方玄夜眉目森冷,带着毁天灭地的杀气冲了进来。 “惜云,你醒了?” 东方玄夜满腔的怒火,在听到一声‘惜云’时,双眸里的血腥霎时降下去不少。 但一想醒来的自己,看到的是苏冰尘化为一抔黄土。 才稍降的火焰戾气又疯狂暴涨,变成了地烈诡火。 双眸嗜血,神色疯狂,盯着了尘: “骗子,不要叫本王惜云,前世就是你个老秃驴蒙骗本王,本王被你骗了半世出家当和尚,今生,本王要把你这个寒音寺夷为平地,让你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 他正要对着了尘大开杀戒,却被什么隐形看不见的力量禁锢住了,四肢无法动弹。 “夜王殿下,稍安勿躁。” “你对本王做了什么?快点放开本王!” 此刻的他还没有幽冥夜帝的魔力,只有人世间夜王的功力,自然不是了尘的对手。 “贫僧还是你叫惜云,你可还记得你前世许下的诺言?” 闻言,东方玄夜欲要用运用丹田气息来冲破被束缚的枷锁顿时收敛了一些。 眼里的赤红也在似在隐退。 了尘双手合十,继续说道: “你说只要看到她,看到她活得好好的,哪怕……哪怕你强求不来,你也愿意。” 东方玄夜闭了闭眼,降下眼里的血色,神情有一丝恍惚, …是他说的话。 第-106-章 终至永隔,不复相见矣! 可又想到了什么,他死死地盯着了尘。 恨不得在他身上戳几个血窟窿,周身萦绕着黑煞阴气。 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 “她死了,葬在丘鸣山,你欺骗本王半世,让本王一醒来见到的只是她的一抔黄土?” 话毕,他身上原本汹涌澎湃的黑煞阴气突然间像是被抽干了一般。 双眸里弥漫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凄苦与绝望,那哀伤似是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夜王,你可还记得你来找贫僧时初所说之言?” 东方玄夜努力地回想他前世来找了尘的话。 ‘这世上,真有人能从千年之后来到千年之前吗?’ 了尘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 思起前尘,他眸里有星光闪烁,满脸希冀: “了尘大师,她是不是还活着?你告诉我,我要怎么才能见到她?” “是不是要和她一样葬在丘鸣山?” “若是能见到她,我…我愿意,我即刻命人给我挖墓,和她葬在一块,哪怕活埋了自己。” 了尘讪笑然然,双手合十: “我佛慈悲,夜王,不必如此,你曾问贫僧,世间果真有人能自千载之后,穿越时光,至千载之前?” 贫僧此刻回答你:“她诚乃轮回之后,亦是前尘之人,汝与彼之缘已了,然汝心犹存再见之念,汝曾许贫僧之言,当勿忘之,方得正途。” 他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双眼之中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原本黯淡死寂的眸子,此刻也变得明亮起来,甚至还带着几分急切: “告诉我,我当如何?才能……再次见到她?” “贫僧仅可赠尔一言,彼女之魂尚存,顺其自然,尔与彼尚能重逢,然,尔必尊其意愿,弗得强求!” 东方玄夜听懂了了尘大师言语中的警醒,心里喜又悲。 喜的是,他真的还能再见到她。 悲的是,就算见到了,也是妄念,不可强求! 他的唇边浮现一缕极为悲凉的苦涩,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尊木雕。 识海里回荡的都是这句话: ‘必尊其意愿,弗得强求!’ ‘必尊其意愿,弗得强求!’ ‘……’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魂一样的恍惚瘫坐在地。 半晌,他又爬起来,挤出一句话: “我若硬要强求呢?” “汝若执意强求之,她则必遭不测,终至永隔,不复相见矣!” ‘终至永隔,不复相见!’ 那颗早已破碎的心再次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揉捏、绞碾,剧痛如潮水般袭来。 痛得来不及捂住胸口。 识海也响起一阵阵尖锐刺耳的嗡嗡声。 ‘终至永隔,不复相见!不复相见!不复相见!’ “扑!” 胸口那灼痛的伤口,如同断弦之箭一般欲要激射而出血色。 身体失去了支撑,像是风中的残叶。 又似无根的浮萍,飘然落地。 …… 羽王府。 喜鹊和百灵给王妃精心打扮。 “王妃,廖管事说王爷今日回府,奴婢一定把您打扮得漂漂亮亮,让王爷一眼就能看到你,嘿嘿……” 尹千凰额角跳了跳,喜鹊这丫头,是不是想得有点多? 她压根没打算去门口迎接东方玄羽,自那日后,她想了许多。 既然迟早要离开羽王府,就没必要与他多相处,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等到了申时后,尹千凰还在含琼院研配一些药丸,压根没有去前院的迹象。 小怜和喜鹊都有些着急。 “王妃,都这个时辰了,您怎么还不去前院啊?” “喜鹊,把我的那个药罐拿来,我还没有忙完呢。” 小怜和喜鹊两个对看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的事情。 王妃……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大门口迎接王爷? “王妃…您什么时候都可以捣鼓药丸,但王爷好不容易回来了,您……您真不去迎接吗?” 喜鹊心急,有些口不择言。 百灵扯了扯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仗着主子宠她。 就不分尊卑了,哪能这样对王妃说话? 喜鹊垂下眸子,不再说话,心里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 王妃这样,什么时候才能生下小主子? 没有小主子傍身,日后能在羽王府站住脚跟吗? 尹千凰:“……” 她非常能理解喜鹊说的话,所以也不会训斥她,只是有些头痛。 “喜鹊,等…等我忙完了,再给王爷送去汤膳。” 三个丫鬟之前愁云锁眉的样子,顿时喜色扑面。 “王妃,那您先忙,奴婢现下去小厨房,准备膳食。” 尹千凰见三个丫头终于不在她面前唠唠叨叨了,心里也舒散了许多。 东方玄羽坐着马车回来了,见门口迎接的人并没有他想见的人。 剑眉起了一层皱褶,桃花眸子蒙上了些许阴影。 墨颜轻声提醒:“王爷,王府到了。” 半刻钟过去后,东方玄羽见想见的那人真的没那个心思来迎接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回到了主院,向瑶涧汤泉池走去,褪去衣衫,走入汤池。 靠在池壁上,闭上眼睛休憩。 只是,识海里全是那日他与尹千凰在汤泉池眼的情景。 小绿从洞穴里游了出来,爬在池壁上。 望着东方玄羽愁肠九转的样子,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神君这是怎么了?’ ‘不是迎娶了神女么?’ 那一日它本在洞穴里潜心修炼,惊奇地发现汤泉眼里有一个绝色美貌的女子。 它通过气息,一下子就嗅出了她是天上的神女转世。 见她躲在洞穴里不肯出来,它便故意跳入汤池眼吓唬吓唬她。 没想到还真的让神君抱住了她。 那日,两人的感情明显有了质的飞跃。 这才多久,怎么就剩神君独自一人在此黯然神伤了呢? 小绿发出龙吟轻声:“嗷嗷嘶……” “小绿,你怎么来了?” 东方玄羽愣了一下,旋即歪着脑袋轻问了一声。 “嘶嗷嗷…” 见你不开心,出来看看。 东方玄羽把小绿捉在自己的掌心,喃喃地道: “那日,你见着她了,觉得如何?她是本王的王妃。” 他其实想问,你觉得她对本王是否有情,她…究竟喜不喜欢本王? 若说不喜欢,为何那日…… 若喜欢,为何本王出府多日,她都不来见本王? 第-107-章 傲娇的性情 小绿摆了摆尾巴,东方玄羽眸里翻涌着晦暗的情绪。 小绿又点点头,他晦暗的阴影又变得深邃柔和。 “你知晓本王心中所想?” 小绿两只绿眼睛发着荧光,眨了一下眼睛,好似天上闪烁的星星。 “你真的知道?” 东方玄羽知道小绿不同于寻常的小蛇,通人性,识灵物。 他从一边的果盘里,拿出几粒果子。 “特意给你摘来的,吃。” 这几粒果子是落雁山摘的,小长生说他跟着师叔祖在寒音山也见到过。 叫什么天音果,是天上的圣果,野兽吃几粒就会通灵识语。 他想到了洞泉里的小绿,一条灵蛇,应该爱吃这个? 小绿看到了天音果,两眼的绿荧光更加璀璨,天音果。 它的最爱,吃几颗,它的犄角很快就能长出来。 到时候再修炼一段时日,便能幻化成龙了。 上天入地,龙飞九天,傲视众生。 嗷嗷嗷…… 见小绿雀跃的啃咬着池边的天音果,不搭理他了。 东方玄羽摇了摇头,他怎么和一条小灵蛇谈起了心事? …… 暮色渐浓,晚霞满天。 东方玄羽正处理这些日堆积起来的公务,尹千凰在几个丫鬟的期盼神情中。 脚步缓慢,神情有些别扭地来到了主院的书房门口。 墨颜方才还和逐影在讨论,要不要派人去把王妃请来? 王爷沐浴一回来就进了书房,眼看天色渐晚。 也没有出来挪动一个筋骨,与往常明显不一样。 没想到王妃主动来了,墨颜喜不自胜。 热情的上来迎接,那声色媚得似乎能滴出水来。 “奴才见过王妃。” “这是……” 看到百灵手里拎着的食盒,他心里一喜,谁说王妃不关心王爷的? 这不,王妃亲自拎来了膳食,王爷不会再说没胃口的话了? “墨颜,这是我让小厨房准备的膳食,不知王爷是否用了晚膳?” “没。” 墨颜立即回禀,谄着如花笑容。 王爷一日未进食了,说没什么胃口,他正着急呢。 “王妃,您快请进。” 尹千凰指了指书房的门,不解地问: “你不通报一声吗?万一王爷有事不想被打扰……” “王妃,不用通禀,自那日奴才愚钝,自作主张,把您拒之门外,王爷出来后,冲奴才发了好大一顿火,下令只要王妃来主院找他,任何人不能阻拦,包括他自己。” 尹千凰眉眼微动:“……” 墨颜会不会太夸张了? 不是东方玄羽怒斥任何人都不能进书房的吗? “王爷,王妃来了。” 书房里的东方玄羽闻声,手上的狼毫笔倏尔掉在了书案上。 那要批示的文书上霎时被染上了一团墨汁。 “王妃,您请进。” 墨颜高兴地推开了门,恭迎王妃进去。 尹千凰一进来,就看到了东方玄羽站在了书案前,一身绯色绣金边线的常服,身如玉树,精致的五官。 在琉璃灯的晕染下宛若神明,俊美得让人暗叹! 东方玄羽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疏离。 还有几分气恼,又带着几分动容。 他出府,她不来送。 他回府,她亦不来接。 此刻,却主动来了书房? 是不是墨颜那奴才和她说了些什么? 所以才来的? 才几日不见,眼前的她,如画中仙子。 亦似一株高洁清灵的兰花,秋水杏眸的眼角赤赤胭脂,鼻尖犹如丹朱如墨一笔勾勒。 樱唇水盈,想起那日两人的唇角贴在一起…… 他不禁喉间一燥,感觉自己穿得有点多了。 尹千凰盈盈一礼,“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羽轻咳了一声,眸色淡淡,摆出一副漠然的样子。 “王妃,怎么来了?” “王爷在外操劳了,妾身特意让人给你煲了荣养汤,还有一些膳菜,也不知合不合王爷口味?” 东方玄羽勾唇淡笑,笑意没什么温度: “王妃还会为本王煲汤?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尹千凰心尖微跳,这妖孽美男什么意思? 是在埋怨,抑惑嫌弃还是抵触和不满? 墨颜侧了侧身,抿了一下唇,心里白了一眼自家主子。 王爷这……是在生王妃的气吗? 王妃好不容易亲自给你拎来了荣养汤,你骄矜个啥啊? 方才是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又传来廖善问话,打听王妃在府里的事宜来着? 明明巴不得王妃来,此刻却摆出这副傲娇的样子。 就不怕把王妃气走吗? 尹千凰压下心里的思绪,忽略他话里的讥诮,轻声道: “王爷日夜操劳,妾身又不能为王爷分担什么,这汤虽然不如王府大厨手艺,但味道妾身觉得还行,王爷,您要不要尝尝?” 她本以为他会拒绝,如此,她就准备告退。 也不在这多做停留,省得几个丫鬟再在她面前唠叨。 谁知,东方玄羽不按常理出牌,他扬了扬唇: “既然王妃如此有心,那本王不尝一口,岂不是辜负了王妃的一番美意?” 尹千凰嘴角扯了扯,眼里掠过一抹幽光,这傲娇的样子,真是欠揍! 百灵和小怜欣喜地把食盒放在了一边的台几上,打开食盖,把里面的膳食端了出来。 “墨颜,愣着做甚,帮王妃把膳食摆出来,本王要和王妃一块用晚膳。” 墨颜见自家主子终于有了一丝原来的样子,立即应声道: “诺,奴才现下就安排。” 如此,尹千凰本以为给东方玄羽送了膳食之后,就能清闲的回到含琼院了。 没想到还要在这陪他一起用晚膳。 东方玄羽喝了几口鸡汤,味道鲜美至极。 比皇宫里的御厨还要好喝几分,他又让百灵给自己盛了一碗。 “王妃,你以前在尹府,是不是学过煲汤?这手艺都要赛过御厨了。” 尹千凰眸光微顿,轻愁飞逝,旋即道: “嗯,妾身学过一点,王爷谬赞了!” 她岂是学过一点? 前世,在夜王府,钻研食谱。 把东方玄夜连太医都医不好的胃疾都给调养好了,这手艺,能差吗? “王妃,虽然你煲的汤很好喝,但本王不想让厨娘闲着,日后你还是不要煲了。” 第-108章 前世并没有尹千凰这个人 东方玄羽虽未近过庖厨,但也能知晓几分。 这一盅荣养汤,需要耗神费力,他不想她辛苦。 此话一出,尹千凰神色微滞,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抹柔软。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前世,她辛辛苦苦为东方玄夜洗手做羹汤,劳心劳力。 只为了调养好他的胃疾,东方玄夜何曾体味过她的不易和艰辛? 何曾有过半分感激之情? 不仅对她的辛勤努力视若无睹,还百般嫌弃,冷言冷语,漠视,贬低! 她所付出的一切,仿佛都成了理所当然。 …… 正被她对比的东方玄夜,此刻已从寒音寺返回夜王府的途中。 莫九和流风两人眉间愁云惨雾,内心焦虚虑恓惶。 这从寒音寺出来,王爷就在马车里。 一言不发,滴水未进,这身子骨熬得住吗? 忽然,天空中雷声轰鸣,打破了寂静的夜。 紧接而来的是,豆大的雨点猛烈地敲打着大地,仿佛要将地面掩盖的一切打破。 瓢泼的大雨呼啸而下,马车经过一个拐弯的山体时。 斜坡的泥石滑落,挡住了马车前行的方向。 “流风大人,前方道路似乎堵住了?” 流风闻言,手臂一挥,唤来几名侍卫。 冒着瓢泼大雨,前去查看前方路况。 片刻后,一名侍卫匆匆赶回禀报:\"王爷,前方泥石坍塌,堵住了去路,但流风已经派遣人手前往清理障碍。\" 东方玄夜识海里还在回想了尘大师的那几句话。 ‘她犹存于世,魂寄他身,轮回不灭,静待觉醒。’ 也就是云儿活着,和她之前穿在苏冰尘身上一样。 灵魂还在,只是肉体不再是原来那个? 前世的她被戚云瑶害死了,穿在了苏冰尘身。 那今生的她,寄在谁的身上? 他的识海里一直在回想前世的种种,按前世的轨迹。 苏冰尘会在不久后嫁进了夜王府,成为了他的王妃。 今生的她,此刻……在何处? 轰隆隆! 天空似被戳破了一个大洞,伴随着电闪雷鸣。 倏地,他猛然睁开了眸子。 那双眼睛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异常星亮,仿佛能看穿一切的迷雾。 眼中涌现震骇的惊异与深思,内心的谜团正在逐渐冲破。 他抓住了一条关键线索,前世根本不存在尹千凰这个人物! 按照前世的命运轨迹,尹千凰应该在嫁入羽王府的途中,就死在冲喜的花轿里。 为何今生,她安然无恙? “轰隆隆……”,外面依旧电闪雷鸣,雨水冲刷着马车的车壁,雷声也越来越密集。 识海里想到自己与尹千凰的一些交集,她的神态,她对自己的敌意,她的沉着冷静…… 雨水拍打进来,东方玄夜半侧身子完全湿透,也没有任何反应。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识海里似要抓住什么,又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脸上的神经线跳动游走,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神情霎时激颤澎湃,双眼犹如被点燃的火焰,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是她! 一定是她,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 外面惊雷滚滚,如同天神震怒,马车里却传出阵阵喜悦又激动地笑声,似嗔、似癫、似痴、似魔、似醉…… 裹着惊天的喜悦,如同破晓的曙光,穿透了漫长的黑夜,迎来了新的希望。 莫九听到马车里的声音,又裹着雷鸣,他以为是听错了,也没在意。 莫九淋着雨,蹙着眉来到了流风身边,“清理好了吗?” “清理得差不多了,只是斜坡那边滚下来一个女子,命在旦夕,想回禀王爷,要不要救她?” “流风,你见咱家主子,什么时候大发过善心了?” 流风闻言,觉得也是,自己没必要多些一举。 王爷此刻的状态中,不仅可能不救,还有可能一剑给别人痛快! 于是,他又回去了,让侍卫继续清理路边的障碍。 只是,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 莫九眉眼一沉:“流风,又怎么了?” 流风在他耳边轻声一句,莫九脸色变了变,羽王府的人? 那要不要救呢? “王爷,前面好像有一个丫鬟,说自己是羽王妃身边的丫鬟,求流风救她,还说有人要害羽王妃,只要把她带回去,羽王一定会给他们赏钱。” “咱要不要救她?” 听闻是羽王妃身边的丫鬟,,东方玄夜的笑声戛然一收,面庞上原本因兴奋而涨红的激动神色亦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转而变得阴沉若霜,稳住了所有情绪波动后,又重新变回那个浑身散发着清冷孤寂气息之人。 但若借助于时不时划破夜空的闪电细瞧便会发现。 那双犹如深潭一般漆黑眼眸之中似乎正燃烧着意味不明的火焰。 “把她带过来。” “诺。” …… 这之后的几日,京城发生两件大事。 一是戚家大小姐说是去寒音寺祈福的路上,被山贼掳走了,下落不明。 二是苏家二小姐苏云柔,被自己的父亲嫁给了一个年过四旬的官员当续弦。 韦金兰与苏淳大打出手,不小心刺伤了苏淳的下半身。 坊间传闻,他变成了无根之人。 尹千凰听着百灵和喜鹊谈论着,秀眉浮现沉思。 戚云瑶怎么会和前世一样,被山贼掳走了? 外人以为她被山贼掳走,但实际上是被东方玄夜囚在了暗室审讯,今生是不是也这般? 还有苏云柔,…她有点看不懂今生的她为何早早被苏淳嫁给了一个鳏夫? 断送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呢? 这两个前世与东方玄夜有牵连的女人,早早谢幕了。 这一连串的巧合,不禁让她心生疑虑。 难道……此事与他有关? 可,他为何要在背后操纵这些事情? 她有些看不明白,除非…… 思及此,她心头猛地一震,眸光闪过一道汹涌的火光。 心中亦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慌乱,似被未知的黑暗阴影所笼罩,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微微颤抖着。 “王妃,三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西山秋狩的日子了,王爷这几日很早就进宫了,很晚才回来,想必宫里很忙碌。” 第-109-章 本王不是你的夜哥哥 闻声,处于呆愣中的尹千凰回过神来,忆起了前世。 慕容熙一行人混进了狩猎场,没刺杀到燕昭帝,倒是令自己损失了一名亲信。 今生,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想到自己的表哥表嫂他们肯定会代表秦国公府出现在西山猎场,心里有些担忧。 除此之外,还有些担心……东方玄羽。 意识到自己生出了这种想法,内心陡然间掠过一道不可思议的惊讶。 怎么会? 她该不会……紧张东方玄羽了? 不会的,她赶紧把这个荒谬的想法从识海里摒除掉。 告诉自己,他现下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他若是受了什么伤,她也会跟着受累。 想到这层的她,心口的那抹别扭才驱散。 不过,此次狩猎,就算有人受伤,也不会是他。 喜鹊把月灵抱进来了,笑嘻嘻地道: “王妃,你看月灵最近,好像吃胖了啊,这小肚肚都鼓起来了。” 月灵动了动两只毛茸茸的大耳朵,“啾啾啾……” 在这,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又不需要出去觅食,自然会长胖。 它瞅着自己突出来的小肚肚,有些嫌弃。 不行,它是灵兔,必须每日勤加修炼,争取早日飞升。 说干就干,它从喜鹊的手里跳了出来,竖起两只耳朵。 对着尹千凰眨着熊猫眼,“啾啾啾……” 美人姐姐,月灵去修炼了,不能再偷懒了。 尹千凰摸了摸它的两只耳朵:“乖,真可爱!” …… 夜王府的地牢里,戚云瑶,不,现下应该叫戚云珠了,被铁链锁在了刑具上。 流火和剑雨轮番给她上刑,十指已红肿不堪。 肉连着皮还有血水看着要断不断,让人触目惊心。 戚云瑶怒目切齿地对着四周的空气呼喊: “东方玄夜,你这个恩将仇报的冷血怪物,就算我不是她,你如此对她的胞姐,就不怕午夜梦回,她怨恨你吗?” “戚云珠,本王不怕云儿回来找,倒是你,应该早点下去给她赎罪!” 一道如同幽冥中的鬼魅森冷寒音由远及近响在了地下暗室,令戚云珠毛骨悚然瞳孔震颤。 “你……” 她迅速切换了一张面容,变得孱弱兮兮,仿佛一朵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小花。 双眸中盛满了泪水,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脆弱和无助。 “夜哥哥……” 东方玄夜从暗室的大门进来,双目里的怒和恨几乎要喷薄而出: “闭嘴!不要叫本王夜哥哥,本王不是你的夜哥哥,更不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亲近之人!” “这世上,只有云儿可以叫本王夜哥哥。”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冰冷的箭矢,直射向对方的内心。 戚云珠满目皆惊,心里的怨恨和恶毒却节节攀升。 但面上还是试图哀求道:“夜…她不是我害死的,是她自己贪玩失足跌落水井,我…我想救她,可已经晚了。” “戚云珠,你认为本王还会相信你的鬼话?” 东方玄夜抢夺了流火手里的烙铁,眼中如同被怒火点燃的野兽。 声音带着彻骨的恨意,好似要将戚云珠吞噬溟灭。 烙铁猛地烙在了戚云珠的身上,她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那声音在暗室回荡,像是厉鬼呜鸣乱窜。 本就潮湿森冷的暗室,此刻弥漫着浓烈的烧焦味和血腥气。 东方玄夜听着她痛苦的哀鸣声,心中的愤怒并未平息,反而更加汹涌澎湃。 他要让这个恶毒的女子尝尽这世间所有的痛苦,为她所犯下的罪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戚云珠昏厥过去了,东方玄夜接过流火递过来的帕子,擦掉手中的脏东西。 冷声命令道:“别让她这么容易死了,吊着她一口气。” 流火眉宇微动:“诺。” …… 回到了主院的他洗去了一身看不见的污渍,把莫九叫来问话。 “那个自称是羽王妃院子的丫鬟现下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府医给她治了胸口的伤,此刻处于昏迷中,府医说两日后才能醒来。” “务必要让府医救醒她。” 莫九很是不解,以王爷清冷淡漠的性子,不像是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施以援手的人。 怎么会让府医一定要救醒这个丫鬟呢? 何况她还是羽王府的人? “让剑雨进来见本王。” “奴才这就去。” 片刻后,剑雨回来了,“王爷。” “本王让你去查一下人,但要低调行事,切不可被人发现。” “属下要查的人是谁?” “给东方玄羽冲喜的尹千凰。” 他不想叫她羽王妃,也终于知晓了自己为何总是不愿意承认她是自己的七弟媳了。 因为她本是自己的王妃,他怎么可能喊她弟妹或者羽王妃? 剑雨心中有惑,也不知当问不当问。 莫九也有些不解,王爷为何要派剑雨去查自己的弟妹啊? 该…不会是……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瞳孔闪过惊云。 不会的,不会的,他家主子绝不会对自己的弟媳产生逾越礼法的念头。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王爷不是那种人。 可想到最近,自家主子的反常行为。 他眉间荡起忧愁,越发越看不懂了。 还有苏云柔,虽说王爷并没有把苏云柔当回事。 可为什么强迫她嫁给了一个年过四旬的鳏夫当续弦? 实在有些匪夷所思啊! 看到莫九和剑雨两人表情显得有些僵硬,眼神中又带着一丝担忧和探究。 东方玄夜剑眉一横:“有什么话就明说,不用装在腹中。” 剑雨瞥了眼莫九,然后垂下了眸子。 莫九神情一晃,佝着脖子,轻声一问: “王…王爷,您为何要查尹千凰?” 东方玄夜脸色霎时凝滞,眼里闪过一丝微慌,似被自己属下的话给问倒了。 这一世,她入了羽王府当冲喜王妃,他与她之间,存在不可跨越的礼法纲常。 未几,他深邃暗冽的眸底泛起幽幽微光,冷声道: “本王只是想找她算当初在寒音山的旧账,还有她为何能找到凤凰血泪,别人却找不到?” 剑雨和莫九两人相视了一下,明显看出了自家主子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两人见王爷并不想告诉他们,也不敢再多问。 第-110-章 催圆房 三日后,艳阳高悬于天际。 光芒如金线般铺照大地,万物沐浴暖阳中,尽显生机勃勃。 西山狩猎场,旌旗猎猎,群山环抱,巍峨耸立。 远看山峦起伏,连绵不绝,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雄伟壮丽。 各个将领的行头都是气派的劲装猎服,轻便利索,高门勋贵的子女和夫人们则在营帐里叙话拉常。 皇后公孙妍抱病在身,无法前来。 东方玄清自公孙恒交出了执掌的六部之权后,气势有些收敛,但那双阴鸷的眼睛变得尤为嗜血。 东方玄羽,今日孤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当孤是摆设? “安排好了吗?” 漆岩拱手回禀:“太子殿下放心,属下已安排好了。” “很好,只要废掉东方玄羽,这大燕的天下,迟早有一日都是孤的。” 东方玄清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受百官朝拜恭贺! 几个属下露出阴暗得意的笑,谄媚地附和道: “属下誓死追随太子殿下。” …… 尹千凰和东方玉莹来到了荣贵妃的帐营中,还有丽妃也在。 几人寒暄了一阵,荣贵妃有话想单独和尹千凰讲。 丽妃娘娘便找个借口带着自己的女儿走出了营帐,说是看看外面的风景。 “七皇嫂,玉莹一会再来找你。” 尹千凰恭送丽妃娘娘,又回坐在荣贵妃身边。 “千凰,母妃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也不进宫陪陪母妃。” “母妃,是千凰的不是,日后千凰有空就进宫陪母妃叙话。” “乖孩子,最近与阿羽两人如何了?” 尹千凰想起与东方玄羽的日常,点点头道: “挺好的。” 荣贵妃没听到自己想要听的话,神情中带着几分犹豫。 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措辞,怕突兀了自己的儿媳。 “那个…你们俩…有没有…” 说完,脸上带着几分慈母的欣笑望向她。 尹千凰瞬时一尬,微微侧过头,想缓解紧张。 脸上不由地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好似晨曦中初绽的桃花。 “母…母妃,千凰……”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手里的锦帕紧了紧。 “母妃,儿臣来了。” 东方玄羽掀开了营帐的帘子,大方地走了进来。 尹千凰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救星般。 暗自庆幸,幸好他来了。 否则,她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母妃那个尴尬又棘手的问题。 心跳慢慢恢复平静,脸上的紧张表情也逐渐消散,神色也恢复了自然。 眼前的美男子,一袭绯金暗纹勾线的四爪蟒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非凡。 一双墨色的眼睛像是能包揽住这世间所有的日月星辰,星辰之下是让人仰望的尊贵与威严。 想到那日她与他……在汤泉眼里……拥抱在一起。 脸上不禁微微发烫。 “你这孩子……” 荣贵妃轻嗔一句,语气中虽带着些许不满,但更多的是宠溺与无奈。 她望向自己的儿子,明眸善睐的眼眸此刻满含深意。 “怎的这般不晓事?母妃正千凰说些体己话儿,你倒好,进来就打断了我们的叙话。” 东方玄羽先是一愣,旋即脸上露出几分浅笑,他解释道: “儿臣不知母妃与王妃正在说悄悄话,多有打扰,还请母妃恕罪。” 荣贵妃见状,脸上的嗔怒之色稍减,她轻叹一声。 “罢了罢了,你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你既已进来,便也说说,母妃正问千凰,你们二人究竟何时才能圆房,什么时候才能让母妃早日抱上小皇孙啊?” 荣贵妃看到自己儿媳那赧然的一面,怎会看不出来。 他们二人压根还没到那一步,墨颜这狗奴才,尽往华春宫送些假消息。 说到此处,荣贵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期待与渴望的神情,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媳。 眼中满是期盼,好似已经看到了他们二人琴瑟和鸣、子孙满堂的幸福画面了。 “母妃…这事顺其自然,儿臣的身子还没养好。” 一向洒脱不羁的东方玄羽脸上涌现一抹不自然的薄红,深邃如黑曜石的桃花眸子闪过一丝尴尬和局促。 想到了那日他与尹千凰,差点就…… 心里升起微妙的热意,她…愿意吗? 此刻的尹千凰像只小鹌鹑一样,垂眸低首。 好像压根没瞧见他般,一点眼神也没有分给他,心里顿生些许烦闷。 “还没养好?” 一听身子有疾,荣贵妃赶紧让思年姑姑去请朱又白,让他给羽王来请把脉。 东方玄羽抬手叫住了思年姑姑。 “母妃,儿臣无恙,只是最近有些劳累,休息几日就好了。” 荣贵妃见他叫住了思年姑姑,眼里闪过索思,该不会是他儿子有什么隐疾? 想到原来自己担心的那件事,秀眉夹杂了一缕挥之不去的思愁,心里隐隐担忧。 对着千凰这么美貌的女子,他竟然还没有与她圆房…… 难道真的是有隐疾? 这可怎么办才好? 东方玄羽怕自己的母妃再说出其他的话来,他起身拉起了尹千凰和母妃告别。 “母妃,儿臣带千凰去熟悉一下狩猎场,晚膳见。” 荣贵妃:“……” 见他着急带千凰走出营帐,荣贵妃眉间的忧愁更深了几分。 …… 金黄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将密林中的每片落叶都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泽。 远处的雄伟壮观的山峦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缭绕,鸟儿在空中追逐。 东方玄羽把尹千凰带到了猎场的凉亭,轻声道: “一会儿,本王去狩猎场,会安排逐浪护在你身边。” “多谢王爷。” 她的客气让东方玄羽感受到淡淡的疏离,令他心中的闷烦又多了几分。 面上向来那漫不经心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尹千凰想了前两世,前朝余孽会带人来刺杀燕昭帝,心中有些担忧。 “王爷,狩猎场的安危问题,禁卫军每个入口都检查仔细了吗?” “王妃,不用担心,四个入口,雷统领都让人层层把关,没人能混进皇家猎场。” 第-111-章 王爷与妾身一荣俱荣 尹千凰点点头,但还是嘱咐道: “但,王爷,妾身还是希望你能小心为上,猎场之上,本是英勇展现之地,却也暗藏诸多未知的风险,利前无眼,若是有心怀叵测之人,蓄意为之,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在担心本王?” 东方玄羽走近了她几步,波光潋滟的眸子望着她。 荡漾着化不开的浓稠,让她有些紧张。 尹千凰下意识地把视线移到了别处,仅过了片刻。 她便重新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王爷与妾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妾身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东方玄羽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沉黑隐晦,隐隐透着一丝失望和无奈。 若是放在他与她处在初识阶段,他或许会顺着她的话。 摆出那副放荡不羁、纨绔风流的姿态,用言语去挑逗和戏弄她一番。 可是……在发现自己的心弦被她拨弄了之后,他再也做不到那种只是浮于表面的温情。 他眼底的柔情一点一点褪去,又变成了那副不温不火的神情。 神色犹如云雾笼罩山河般多了一层让人看不清的阴霾。 令尹千凰以为方才看到的那一缕柔和的墨色只是一个错觉。 “逐浪,送王妃回去。” 逐浪从侧面走了出来,拱手领命:“诺。” “妾身告退。” 墨颜安排好了狩猎要准备的东西,朝这边赶来。 见自家主子神色有些不对,盲猜有人惹恼了他? 他看向逐影,“曲曲……王爷这是怎么了?” 逐影没说什么,只做了一个封嘴的动作,示意他不要瞎打听。 …… “夫君,你放心好了,妾身会小心的。” 熟悉的声音,令尹千凰脚步一滞。 她蓦地回望,看到了左边的密林中,秦卓珩和苗芷曦两人正在相互叮嘱什么。 她心里霎时一喜,想快步冲过去,可是身边跟着侍卫还有丫鬟。 克制自己放慢了脚步,面上笑容清朗,秀气的眉眼顾盼神飞。 秦卓珩宠溺地摸了摸苗芷曦的脑袋,“我就怕你一会着急,全然忘了我的叮嘱。” 苗芷曦吐了吐舌头,不认同地道: “夫君,你好啰嗦,就算妾身一时忘记了,不是还有金环银环两个小丫头在芷曦身边提醒吗?” 银环和金环被点名,欣然应声: “姑爷,奴婢二人一定会照看好世子夫人的。” 金环看到有几个人向他们走了过来,为首的女子玉美仙姿,出尘绝美, 眉眼清丽,正微笑着望着世子和世子妃。 好似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被其揽于一身,耀眼得不可方物。 她悄声提醒:“小…小姐,姑爷,有人来了。” 秦卓珩和苗芷曦诧异回头,两人都被眼前明媚的笑颜惊得怔住了。 逐浪向秦卓珩拱手道:“秦小世子,这位是羽王妃。” 闻声,夫妇二人才回神,“秦卓珩\/苗芷曦见过羽王妃。” “秦小世子、世子夫人好。” 苗芷曦以为皇室中的人,多少都有些傲慢姿态。 没想到眼前清美的女子,如此亲和睦好,倒让她不排斥。 “世子夫人,我能与你一块骑马去猎场吗?” 苗芷曦有些哑然:“……” 王妃要与她骑马去猎场? 秦卓珩眉间轻涌,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羽王妃,可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亲切错觉? “王妃,这样不好?” 小怜有些吃惊,王妃会骑马吗? 她有些担心,也不看好,怕自家主子在猎场发生什么意外。 百灵也劝阻道:“王妃……” 尹千凰抬手制止了,怕她说出她并不擅骑术的话来。 这具身子骑术不熟练,可她的灵魂并不生疏。 苗芷曦正要应下的时候,秦卓珩先出声了,他拱手一礼。 言辞间充满了关切与谨慎:“羽王妃,猎场并非寻常赛场,乃是野性难驯之地,猛兽出没,危机四伏,您若未曾有过实际的狩猎经验,在下斗胆建议您,切莫轻易涉足猎场。” 苗芷曦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把一时兴起的热情按压下去了。 “羽王妃,卓珩说得没错,等下次有机会了,咱们再一起骑马,您看可好?” 尹千凰笑了笑,她这个表兄,永远都是这么谨小慎微。 他不知自己会骑术,也难怪他会有此一言了。 她勾着唇,眉眼染着笑意。 “二位言之有理,如此,本妃就不去了,不过,约好了,下次,秦小世子夫人可要陪本妃去骑马。” 苗芷曦:“……” 她怎么感觉这个羽王妃,一点架子都没有? “好说好说,芷曦应下了。” 秦卓珩:“……” 她们两人很熟吗?怎么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 “呜呜……” 狩猎号角吹响了,激昂嘹亮。 在辽阔的天空下回荡,似要唤醒了沉睡的大地和通告猎场的野兽们,快逃命! 朝臣贵胄的子弟和士家大族的公子哥闻声而动,他们身着华贵的骑装。 争相竞逐,准备一展雄风和骑术。 场上的世家之后、名门子弟,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 但此刻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风采。 骏马都是被自家小厮精心装扮过,鬃毛光亮。 四蹄健壮,配着金贵的马鞍。 场上的人有单骑,也有成群的。 在猎场外的宽阔的路上疾驰而过,卷起一片沙尘土屑。 随着他们的疾雨奔驰,林中的鸟儿惊飞腾起。 野兽们也开始躁动起来,发出嘶嗷声。 马背上的人群兴奋地挥舞着手中的马鞭,高声呼喊,尽情地享受这场狩猎带来的欢悦。 东方玄清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与他同行的东方玄羽身上,邪肆的眼尾带着阴冷之气。 嘴角浮现一抹冷笑,又向身边的侍从漆岩递了一个眼色。 漆岩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七皇弟,父皇说谁猎凶猛的野兽多,谁就能得到夔龙纹玉佩,前边不远处就是涛篁渊,孤就不等七弟了,先行一步。” 话毕,他挥着马鞭,与东方玄羽拉开了距离,带着自己属下朝涛篁渊深处骑去。 墨颜在一旁提醒道:“王爷,涛篁渊听闻有黑熊出没,不知是真是假,太子殿下显然是为这个前往,您看咱们要不要也去?” 第-112-章 偷香窃玉? 东方玄羽轻拍了拍惊雷,轻言问: “惊雷,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去涛篁渊?” 惊雷蹬起了前蹄,发出嘶鸣叫声。 好似在说,只要主子想去,它一定可以赶超前面的人。 墨颜在一旁呼应:“王爷,惊雷也让王爷去?”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人马。 为首的是东方玄夜,眸光沉沉地望着前面的他们,流风和流炎伴驾左右。 “王爷,太子殿下已朝涛篁渊去了,咱们是不也应该抄近路绕过赶超他们?” 就在他们都以为自家主子会抄近路前去涛篁渊的时候。 东方玄夜却抱着胃疾发作忍痛的神情,蹙着眉道: “莫九!回营帐,本王的胃疾又犯了。” 声量还不小,走在前面的东方玄羽当然没错过,微侧身瞄了一眼。 发现东方玄夜的脸色是有些苍白,捂着自己的腹部,好似还挺严重。 “王爷,奴才这就让人去请太医。” 莫九见自家主子胃疾又犯了,神色担忧。 赶紧吩咐了身边的侍卫,去请太医。 东方玄夜捂着腹部,挺拔的身躯萎缩着,骑着自己的骏马缓驰回营帐方向了。 墨颜捂嘴笑了笑:“王爷,夜王殿下恐怕得不到皇上的赏赐了,才开始狩猎,他的旧疾就犯了。” 东方玄羽望着东方玄夜骑行的背影,眸光带着审视,眼神微眯。 这……不像是他平日的作风,平日里就算旧疾又犯了。 他也会忍声不发,继续狩猎,坚持完这场狩猎。 今日……倒是有些不寻常? …… 东方玄夜回到了营帐被太医把了脉之后,就说想卧榻休息了。 莫九把太医送出去回来后,只看到说要休息的主子。 此刻已换了一套很不起眼的宫侍服饰,神情俊朗,哪有方才那忍痛难受的半分样子? 他被自家主子这一操作给惊住了。 “王…王爷,您这是……” “本王要出去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了,你就声称本王旧疾犯了正卧榻休息,不便见客。” 话毕,他低眉顺眼,仿佛真的化身为了一名不起眼的仆从。 手中稳稳地端着一盆清水,走出了营帐。 徒留莫九呆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想喊住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个平日里威严凛凛、说一不二的主子,此刻竟然如此低调地扮成一名宫侍? 王爷,究竟要干嘛? 天空高远而清澈,仿佛被秋风轻轻擦拭过,一片蔚蓝无垠。 一片片树叶随风飘落,轻盈地舞动着,最终落在了清涧的小溪边。 尹千凰和东方玉莹来到了凉亭处,欣赏狩猎的风景。 “七皇嫂,你猜今日七皇兄能不能夺到猎魁?” 尹千凰想到了前世的自己与东方玄羽夺得到了赛马会的第一名。 皇上赏赐的是夔龙纹玉佩和金翥鸾,今生没想到会在秋狩拿出这块玉佩以示嘉赏。 “他会的。” 前世夔龙纹玉佩落在他的手里,今生,也应该是。 东方玉莹弯眉浅笑:“哈哈哈……七皇嫂,你应该很喜欢七皇兄,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笃定他能拿到夔龙纹玉佩?” “玉莹妹妹,你就别打趣我了。” 尹千凰嘴角抽了抽,什么叫我很喜欢你七皇兄? 我只是根据前世的轨迹推测出而已。 她们二人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假扮小厮的东方玄夜耳中。 他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猎豹一样,静静地趴在一棵高大的树上,眸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尹千凰的一举一动。 仿佛要将她身上的每一个细节都烙印在脑海里, 双眼闪烁着激颤着灵魂的幽深火焰,透露出无尽的渴望和纠结。 流风匿在另一棵树上,他想不明白。 为何自家主子要假装自己胃疾犯了,不去狩猎。 却假扮宫侍像做贼一样,躲在树上偷窥羽王妃和九公主? 东方玄夜向他传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把尹千凰身边跟着的那几个碍眼的人引过去。 流风一脸的无可奈何,以为他只是来偷窥的。 没想到是来窃香的,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家主子什么时候干起了这……勾当。 他实在不想用那几个字来形容自家主子,假装看不懂主子眼色。 见他不听使唤,东方玄夜凤眸一凛,周身寒气逼人。 流风神色缩了缩,无奈地点头应下。 突然间,原本充满着欢笑声的凉亭,四周响起了低沉急促的狼嗷声。 这声音在周边回荡,充满着野性与威胁,让人不禁心惊胆颤。 尹千凰神色一变,顿时提高了警惕。 东方玉莹手中的茶杯霎时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七皇…嫂,有狼。” 侍从们见状,立刻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逐浪上前一步,恭敬地禀报道: “王妃,这里不安全,有狼群出没,属下立即护送您和九公主回营帐,以确保安全。” 尹千凰点了点头,“玉莹,这里不安全,不能久留,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被吓得吃惊的东方玉莹忙应声:“七皇嫂,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侍从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在前面开路。 有的在后面护卫,他们紧密地围绕在王妃和九公主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朝着营帐的方向前进。 蓦地,从远处射来几支暗箭,又伴着几声狼嗷,逐浪拔剑砍掉了向尹千凰射来的暗箭。 与此同时,四周出现几对绿荧荧的眼睛,像是恶狼窥视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这些眼睛闪烁着冷酷而凶狠的光芒,它们疵牙裂嘴。 露出锋利的獠牙,死死地盯着这一拨人,仿佛要将他们撕成碎片。 一阵阵凶狠的狼嚎声响起,伴随着一阵腥风扑面而来。 一条头狼从空中跃起,亮出锋利的爪子,直扑一个宫侍。 那名宫侍惊恐地尖叫一声,试图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 恶狼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宫侍的肩膀,鲜血顿时喷溅而出。 “啊!” 宫女和侍从们被这一突如其来的血腥场面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尖叫着四处逃散。 但恶狼们却像是闻到了猎物的气味,紧追不舍。 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有宫女们惊恐的尖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悸。 东方玉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苍白,神情仓惶。 无助地看着周围的混乱,已然失去了逃跑的方向。 第-113-章 该叫你尹千凰还是苏冰尘? 尹千凰把她护在身边,拉着她快速逃离。 “玉莹,愣做做甚,快跑啊!” 逐浪挥着剑矢,挡在了尹千凰和东方玉莹的身前,斩杀向她们攻击而来的恶狼。 虽然勇猛无比,但面对数只恶狼的围攻。 他也分身乏术,难以同时保护她们二人。 东方玄夜伺机而动,只是眸里惊现愤怒,流风怎么回事? 只让他引开这几个碍眼的侍卫,他怎么引来了这么多狼群? 流风要是知道,只会替自己喊冤,这些狼群不是他引来的啊! 一道身影从另一侧出现在混乱之中,那是一位身着宫侍服饰的男子。 趁着混乱之际,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尹千凰的面前。 垂首低声道:“羽王妃,九公主,请随奴才走这边,这边是安全的。” 危险关头,尹千凰只想带着玉莹赶紧逃离现场。 并没有发现眼前的宫侍与往日的宫侍有什么区别? 东方玄夜小心翼翼地穿过了混乱的人群和恶狼的围攻,身手敏捷,挥剑斩杀。 避开了一只只恶狼的扑咬,带领着尹千凰和东方玉莹向另一边退去。 等他们来到了一处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尹千凰与东方玉莹此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七皇嫂,咱们终于……”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宫侍一记手背敲晕了。 尹千凰眼眸惊缩,防备着眼前的宫侍,手中的袖弩已瞄准他。 “你……你是什么人,为何要……” 她还没说完,眼前的宫侍便转过身来了,一双幽深的凤眸似隔着云雾沧海向她望来。 尹千凰瞳孔一缩:“怎么…怎么会是你?” 东方玄夜扬了个手势,淡冷出声: “流风,把九公主送回营帐。” 流风从另一侧走了出来,拱手领命。 接过了东方玉莹,离开了此地。 “东方玄夜,你扮成宫侍…想做什么?” 她往身后退了退,想掉头就走,却被他拦住了去路。 “本王应该是叫你尹千凰还是……苏、冰、尘?” 他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却像一道惊雷炸在尹千凰的耳边。 大脑一片空白,表面的平静瞬间被炸得七零八落。 瞳孔中映出的世间仿佛被冻结在了一刹那。 良久……尹千凰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不知夜王殿下在说什么?什么…苏…苏冰尘?” 她呼吸一滞,垂下了眸子,掩去了眼里的那一丝慌乱。 提醒自己,今生她是尹千凰。 不是苏冰尘,与东方玄夜没半毛钱关系。 就算这厮想起了前世,那又如何? 她不是苏冰尘,她是尹千凰。 “云儿,这一世,我不会认错,你就是我的云儿!” 见他情绪激动地冲了过来,尹千凰急步后退,怒声喝止道: “夜王殿下,请自重!”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苏冰尘,也不是你口中的云儿。” 东方玄夜身形一震,心中似被巨石重击,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悲凄地紧抿着嘴唇,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 凝望着她的眼睛,企图在那双曾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眼睛。 找到一丝异样,可……那双眼睛却透着陌生与对他的嫌恶。 他捂住痛得快要窒息的胸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云儿,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我了吗?我…是你的两世夫君,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不要用这种厌恶的眼神看我…也不要假装不认识我…” “荒唐至极!东方玄夜,青天白日你发什么疯?” 眼前面容清丽,气质如兰的女子赫然打断他的话。 声音冷冽,宛若冰锥,直刺东方玄夜的心魄。 “你是我与羽王的三皇兄,理应恪守皇室纲常,恪守礼教,明礼义廉耻之道,勿妄欺辱弟妹名节,污我清誉。”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每一个字句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东方玄夜的心头。 他的双肩遽然一垮,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敲断了脊梁压垮。 心口亦是血淋淋,他不敢置信地颤问: “你…你真的想不起我了?” 他不是疑惑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是苏冰尘转世,而是问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尹千凰手指微蜷,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惊涛骇浪,脸色依旧保持着平静和镇定。 心里暗忖:这厮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笃定她就是苏冰尘? 她什么时候露出破绽了吗? 东方玄夜悲痛的望着她,脸庞苍白而憔悴。 宛如一片凋零的落叶,在风中颤抖着。 她转世忘记了所有? 胸口的大洞好似灌了强风暴雨,那狂风如刀割般尖锐。 无情地撕扯着他的心脏,每一根神经都在抽痛。 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曾经的枕边人,而今形同陌路! 怎么会…? 不要,他不要和她成为陌路人,他们是两世夫妻。 上天为何要如此待他? 猎场的狂风呼啸而过,一地沙石尘土与落叶交织一起。 像一道龙卷风,欲要摧毁世间美好的一切。 时光仿佛停滞不前,空间完全停止了流动,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被冻结住一般。 明明亲近的人就在眼前,却是相逢不相识! 这种感觉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好似被一道看不见的力量无情地推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洞。 还拖着他往下坠,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不远处传来了逐浪呼喊的声音:“王妃,你在哪?” 逐浪斩杀狼群之后,看到九公主回营帐了。 王妃却失踪了,他忧心如焚。 若是王妃有何差池,他万死莫辞! 一声呼喊声,令原本身子轻颤得厉害的东方玄夜回过神来。 他用力地挺直脊背,想要压下心里的翻腾,强大的意念迫使他拉回一丝理智。 心里有个声音在耳畔回响:‘不要逼迫她,那样只会让她越来越反感和厌恶他。’ 他努力压制内心的冲动,让自己不要那么偏激。 原本紧握得微微发颤的拳头也骤然松开,但眼神之中却流露出一股坚定之色。 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他会让她想起他和她的所有。 他和她是两世的夫妻,如此镂心刿骨,无论过了几世。 哪怕沧海变迁,岁月流转。 他与她的点点滴滴早已渗进了各自的骨髓,她一定会想起来的。 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会让她忆起前世今生。 第-114-章 羽王受伤 待到逐浪心急如焚的声音再次传来之时,东方玄夜已经消失不见。 小怜和百灵看到了自家主子,惊呼出声: “王妃!” “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两个小丫头眼眶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好几次了。 “王妃,你有没有受伤,让奴婢看看。” 小怜围着自家主子转了好几圈,见她真的没有受伤。 双手合十,还愿答谢。 尹千凰零散的意识回归,见到她们几个,挤出浅浅一笑让她们放心。 “我没事。” “你们有没有受伤?” “奴婢没有,只有几个宫女宫女受伤了。” 逐浪和一众侍卫跪下请罪:“王妃,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王妃,请王妃责罚。” “逐浪侍卫,凉亭那边一直都很安全,怎么会有狼群出没?” 一个侍卫禀报:“回王妃的话,逐浪统领派了属下去查看,发现那边的猎铁丝网和捕兽铁丝网被人为损坏,属下推测有人蓄意诱引狼群闯了进来。” 尹千凰第一个想到的是戚云瑶,可那个女人不是说被山贼掳走了吗? 除了她就是公孙琴,但公孙琴会有这样的头脑? 她觉得不是这两人,那只有最后一个了。 公孙妍——————这个老妖婆难怪今日没来。 “王妃,方才这只有你一个人?” 逐浪敏锐的观察能力,扫到了脚上有另外几个人的脚印。 心中有惑,不免一问。 尹千凰隐去眼里的神色,淡定回答: “只有本妃一人。” “不好了,不好了,猎场那边传来坏消息,听说羽王殿下受伤了。” “还是被担架抬回来的。” 尹千凰与逐浪两人脸色霎时一变,惊惶失色地朝猎场营地赶去。 …… 荣贵妃和丽妃已经来了营帐外,太医正在里面医治东方玄羽,燕昭帝也赶来了。 “怎么回事?羽王怎么会受伤?” 墨颜脸色惶然,跪在地上回禀: “皇上,是有刺客,想刺杀羽王殿下。” “什么?哪来的刺客,抓到了吗?” 禁卫军统领雷骁惶恐上前回话:“皇上,刺客都是死士,当场服毒自尽,微臣…暂时没有查出来是何人指使。” 燕昭帝鹰眼一横:“朕限你三日,查出是何人指使,否则提头来见!” “诺。” 雷骁明知三日根本查不出来,可现下羽王殿下受伤,生死未卜。 皇上没立刻砍了他的脑袋已是万幸。 荣贵妃眼圈发红,担忧满面。 丽妃和思年姑姑搀扶着她,安慰道: “贵妃姐姐,羽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你不要太担忧了。” 尹千凰来到了荣贵妃左侧,轻声抚慰:“母妃,王爷他…一定会没事的。” 这个‘一定’透着笃定的光芒,前两世,东方玄羽都安然无恙。 这一世,他必然也会安好! “朱又白,羽王殿下现下如何了?” “父皇,儿臣没事。” 燕昭帝踏入营帐时,东方玄羽报平安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他的左胳膊上包扎着伤口,但不是要害,燕昭帝才放下心来。 “棠儿,羽儿他没事。” 荣贵妃听到自己的儿子如此硬朗的声音,她忙擦去眼泪,疾步上前。 “羽儿,你的胳膊怎么样了?” 即便他并无性命之忧,可自己的儿子。 哪怕只是擦破点皮,当娘的都会心疼难过。 “让母妃担忧了,儿臣胳膊没事,敷几帖药就好了。” 看到尹千凰扶着自己的母妃关切地望向自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两位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此刻正在共同守望着他。 担忧他的安危,心里很是满足。 之前因为与尹千凰闹出的小小不愉快,也暂时被暖心所替代。 他不动声色地向她眨了一下眼,嘴角噙着浅笑,如春风拂面,温暖而柔和。 似是甘甜的清泉,滋润了她的心田。 让她把之前遭遇的烦心事吹得一干二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哪来的刺客?竟敢在猎场行刺,禁卫军何在?” 燕昭帝对着禁卫军发了好大一顿火,威严与怒火似弥漫在空气中。 将领和禁卫军跪在地上,两股颤颤,噤若寒蝉。 荣贵妃怕影响到自己儿子的休息,她打破了这种压抑的氛围。 温声道:“皇上,此刻应该是搜捕猎场还有没有存在隐形的刺客,而不是问责之时。” 闻言,燕昭帝阴鸷的神色微微一变。 “皇上,荣贵妃娘娘所言极是,臣等深感惶恐,臣等这便立即行动,派出精锐人手,展开全面搜寻,务必确保猎场不再有任何潜在刺客的踪迹,以保皇上的安危无虞。” 燕昭帝脸上的怒色稍缓,他挥了挥手。 跪在营帐里的朝臣和将领们如获大赦,忙不迭地起身,脸上仍带着几分惊惧告退。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一个宫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神情仓惶。 他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太子殿下他……” 皇上的眉头一皱,瞪大眼睛,盯着那个宫侍,透露着帝王的威严。 丁高怒声斥喝:“大胆狗奴才!咋咋呼呼的,成何体统?” 宫侍被皇上的威严所震慑,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道: “皇上,太子殿下他…坠马了。” “什么?” 燕昭帝的声音充满了惊愕,他猛地站起身。 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不等宫侍再开口,已经疾步走出了营帐, 丁高赶紧跟上,燕昭帝的身影显得格外匆忙。 不难看出还有一丝焦虑,穿过一道道营帐,步伐愈发急促。 营帐内,太子殿下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 燕昭帝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快步走到床前。 看着太子殿下那虚弱而无力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一阵抽痛。 哪怕他再不喜这个太子,可终究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嫡子。 “朱又白,太子怎么样了?” 朱又白神色惊慌,和两个太医跪倒在地上,声颤发瑟: “皇上,太子殿下的双腿……” 燕昭帝脸色阴沉,怒吼道:“他的腿怎么了?” “太子的腿……摔断了。” 第-115-章 拉远距离 燕昭帝怒气满面,脸色铁青。 眼中跳跃的怒火,好似要将整个营帐都点燃。 锐过鹰隼的双眸怒视着跪在面前的朱又白,声音中满是威压与愤怒: “朕命令你必须医治好太子的双腿,若有差池,朕定会让你们人头落地,九族难逃!” 帝王动怒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整个营帐,每个字都像是尖锐的刀剑,直指众人的心脏。 宫侍和御医们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一个太医惊吓不住,晕厥倒地。 …… 东方玄羽这边收到的是逐影带过来的好消息,自然是愉悦的。 眼里浮现冷笑,明明俊美如神,却冷得让人胆颤。 东方玄清还真是恶毒,本欲暗害他。 却不料反被自己的诡计所伤,落得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自作孽,不可活! 墨颜也为自家主子高兴,“王爷,你的胳膊没白受伤。” 太子早就让人在涛篁渊安排了陷阱,想引诱王爷前去,并派了死士假扮前朝余孽来刺杀王爷。 却万万没想到,王爷早就猜到了他的用意。 派了逐雷暗中查探了他所有的诡计,一招将计就计,就轻易地废掉了他的双腿。 “王爷……” 外面传来逐浪的声音,神情有些踌躇。 “进来。” 逐浪一进营帐,便自责地跪下请罪: “王爷,属下白日失职,没保护好王妃,令王妃受惊,特来请罪。” 东方玄羽神情一凛,沉声问道: “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说来,王妃是如何受到惊吓的?” 怎么之前无人向他透露半分?而她也没有向他提过只言片语。 逐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遍。 东方玄羽听完逐浪的叙述,身上散发出来的不明气息。 让原本俊美的面庞多了一层让人不敢窥探的阴雾。 “查到是何人故意把狼群引到凉亭了吗?” “属下还在查。” “九公主被宫侍送回了营帐,而王妃是你们去寻找,才找到的?” 提起这事,逐浪神色微涌,眼里浮现疑云。 “属下找到王妃的时候,发现地面有另外两人的脚印。” “是男子的脚印?” 此话一出,营帐里的三人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逐浪的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的脸色紧绷,幽暗的眼底顷刻被阴云密布覆盖。 “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到,是何人引来了狼群攻击王妃和九公主?” “属下遵命!” 逐浪退出营帐后,东方玄羽对逐影道: “把逐雷叫来。” 逐影拱手退下,墨颜眸光闪了闪。 王爷叫逐雷来,是想派他去查王妃见了谁吗? …… 夜幕低垂,星辰点缀着天际,一颗流星闪瞬划过,弯月悬空。 微风拂动,天气渐凉。 “王妃,夜里有些凉,奴婢给您取来了披风。” “嗯。” 尹千凰心神有些不宁,东方玄夜怎么会想起前世的事? “王爷。” 听到百灵恭敬的声音,尹千凰忙敛去眼里的思量,向营帐门口走来。 福身道:“妾身见过王爷。” “王爷,你的胳膊要不要妾身给您换药贴敷?” 东方玄羽幽深不见底的眸光落在她的眉眼处,淡淡道: “有劳王妃了。” 尹千凰察觉到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淡,以为他是在忍受胳膊的疼痛所致。 如此,墨颜让侍从把太医留下的药泥拿了过来。 尹千凰解开他胳膊上的纱布,看到他伤口。 口子不大,但很深。 “王爷,受苦了。” 她接过墨颜递过来的金疮药,沁入秀鼻,一嗅便知晓这药极其昂贵。 只需将药粉敷在伤口之上,短短三日之内。 那原本狰狞可怖的伤口,便会以罕见的速度愈合。 见她如此专注,又特别熟稔的手法。 东方玄羽眼里掠过思涌,她……似乎懂得一些医术? “王妃,本王听闻你和玉莹被狼群攻击,没有受伤?” 尹千凰淡然地道:“王爷,妾身无碍,倒是九公主受到了惊吓。” 东方玄羽古井深潭般的眸子注视着她。 “后来,怎么只有九公主一个人回到了营帐,你…是被谁绊住了?” 闻言,尹千凰手上的动作不小心擦过他手臂上的伤口。 “嘶……” “王爷,妾身…不是故意的…” 东方玄羽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无妨。” “王爷,妾身笨手笨脚的,不如还是让医侍为你包扎伤口?” 东方玄羽的眼眸一黯,似深邃的星空突然被乌云遮住了光芒一般。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常态,声音有些淡漠: “不必,你继续包扎便是。” 尹千凰的手指微蜷,不自觉地收缩了一下。 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重新集中精神,继续小心翼翼地为东方玄羽处理伤口。 一盏茶后,尹千凰把他的伤口包扎好了。 “王爷,好了。” 东方玄羽目光深邃,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摩挲着手臂上包好的扣结处。 缓缓开口:“你和玉莹为何没一起回来?” 尹千凰感受到他是在质问自己,尽管语气平和,但她还是察觉出一丝生冷。 他突如其来的追问,令她还没有找好理由,心里掠过一道心虚。 “妾身…妾身怕再次遇到狼群袭击,便当机立断地命令那位宫侍先行护送玉莹返回安全的营帐。” 她躲避着他打量的目光,侧身去拿台几上的杯盏。 东方玄羽心里涌起一丝不满情绪,也敏锐地察觉到她正在编织谎言。 但却选择保持沉默没有揭穿她。 这个与她见面的人究竟是谁? 她为何要为其隐瞒? 一连串疑问涌上心头,让他顿感一股憋闷之气,她似乎总是在隐瞒他一些事情。 也感觉到她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在悄无声息地拉远,即便那日两人差点坦诚相见。 中间仍是隔着一层看不透的神秘薄纱,轻轻拂过他的心头,却又让他始终无法触及到她的内心。 “王妃,你今日受惊了,本王命太医熬些安神汤来,你早点休息。” 尹千凰微怔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低下了头,福着身子轻声应道: “妾身谢过王爷关心,有劳王爷费心了。” 第-116-章 该死的美男计! 东方玄羽沉默地看了她一眼,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隐藏着失落与忧伤。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营帐。 尹千凰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的复杂又多了几分。 是怅然若失?还是抑制烦郁,她自己也分不清楚。 她转过身回到营帐内坐下,目光凝视着台几上摇曳不定的烛火发呆许久 “王妃,王爷走的时候,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小怜为自家主子打来了一盆热水,百灵接过热水,准备伺候主子梳洗。 尹千凰淡声道:“王爷的胳膊受伤了,心情哪里会好?” 小怜:“……” 王妃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 ……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整个秋猎场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 皇室成员和群臣们面色沉凝,神情担忧,纷纷收拾行囊,准备返城。 太子殿下的意外受伤,不仅让皇室成员和群臣们感到震惊和惋惜,更让这场原本应该持续三日的秋猎活动被迫半途中止。 尤其是皇上的帝王之怒,仿佛一道黑压压的屏障。 笼罩在众人头上,使得朝臣们心头如同悬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怕稍有差池便可能招来雷霆之怒。 尹千凰和东方玄羽坐在马车里,两人都没有谈及昨晚的事情。 气氛一度烦闷僵滞,她的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脱口而出。 “王爷,你的手臂今日换了药吗?” 闭目沉思的东方玄羽睁开了眸子,他深潭般的眸子,映着一层淡幽湖光。 “多谢王妃关心,好多了。” 见东方玄羽并不想与自己多交谈什么,尹千凰便也不再叨扰于他。 这时,外面的马车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突然颠簸了起来。 “小心!” 尹千凰惊呼出声,生怕东方玄羽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撞伤胳膊。 她急忙向对方靠近一些,想要护住他的胳膊。 “嗯……” 她闷哼了一声。 因为他的手臂恰好撞在她的胸口,一种异样的柔软触感传来,让东方玄羽整个人都愣住了。 身体更是瞬间变得僵硬无比,就连耳根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 “本王就算撞到了车壁上也无大碍,你何必……” 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说罢,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似触电般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尹千凰也没想到这一撞,恰巧就撞到了尴尬处。 她的俏脸瞬间涨得通红,宛如熟透的苹果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心中亦是充满了羞涩和窘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场面。 “你…胳膊上的伤口虽然不大,但很深,妾身怕你的伤口二次破裂。” 她小脸因为窘然而多了一层绯色,给本就清美的姿容又冶丽了几分。 眼尾也添了一分柔美,尤其那双秋水杏眸。 垂下的睫羽微微轻颤,似振翅的蝶翼。 朦胧袅袅,美得动人心魄。 东方玄羽心跳漏了几拍,俊脸上升起一抹不自在的神色。 忽觉车里有些热,他想扯开衣领,给自己散一些热意。 又不方便脱衫,便想喝点香茗给自己解渴。 他拿出矮几上的茶盏,尹千凰拎起了小茶壶,给他倒了杯香茗。 也给自己倒了一盏,两人各自用喝茶来掩饰脸红心跳。 见她又规规矩矩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东方玄羽眸色一幽。 “王妃,既然如此关心本王,不如就坐在本王的左侧,这样,就算马车一会儿再颠簸,本王也不会撞到胳膊了。” 他不等尹千凰主动走出,直接伸出那只未受伤的手。 把她拉了过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温热而稀薄的气息轻轻拂过尹千凰的耳畔,似羽毛轻触般微妙。 她的身子微微一缩,脸上的热意越来越烫。 下意识地向外挪动了一些位置,试图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 “王妃,你坐那么远做甚?难道还怕本王会对你不利不成?”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调侃,绯红的薄唇带着一丝魅惑的笑意。 眸子波光潋滟,就连沉磁的音色都像是揉碎了天边的舒云,让人心跳加速。 尹千凰玉颈靠边又伸了伸,额角突了突。 双手抵在胸前,神情有些局促。 ————该死的美男计! 她抚了抚额角的碎发,来掩饰自己被他魅惑的那一分乱了节奏的心跳。 “王爷说笑了,妾身…妾身只是怕碰到您的胳膊。” 东方玄羽被她这副‘武装’的样子逗笑了,心里那种奇妙的触感又迫使他继续靠近。 “本王累了,不如王妃借个肩膀让本王靠一靠?” 尹千凰:“……” 这小子是得寸进尺了? 她还没说出拒绝,某人那高大的身躯便如同山岳般沉稳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令她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触碰震得身形一僵。 眸光放大,时间仿佛定在这一刻…… ‘扑通!扑通!’ 也不知是谁的心跳得更快一些,在马车里唱起了‘乱了心扉’的节奏旋律。 马车边缘的流苏和饰品,随着车轱辘的转动,轻轻摇曳。 发出细微的碰撞声,轻柔而动听。 尹千凰放慢了呼吸,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既有惊讶,又有慌乱和紧张,但唯独没有排斥。 他的墨发在她的小脸上微微蹭过,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荷尔蒙气息。 “王…王爷…” 尹千凰心里有些纠结,想挪开他。 让他靠另一边去,或者她给他在屉柜里找个垫枕。 “别动,让本王休息一会,本王昨晚没睡好。” 尹千凰很想问:“……” 你昨晚做贼去了? 动了动唇,没有问出口。 就这样被他倚在肩上,反正她也不会少块肉,就不纠结了。 车辕‘咕噜咕噜’继续向前,透过车窗的缝隙。 偶尔可以窥见外面的旖旎景色,几朵洁白的云朵在天空中悠闲地漂浮着。 好似牛马群羊,马车两边风景旖旎的岩壁上流下潺潺溪水,让人心灵放空…… 第-117-章 偷吻 她放松了身子,不知不觉,靠在了车壁上睡着了。 某人感受到她的呼吸轻匀,微睁开了眼睛,长长的鸦羽般眼睫刺得她白皙的玉颈轻颤了一下。 东方玄羽唇边缱绻着轻柔的俊美笑意,缓缓起身。 从车壁柜里,取出一件披风,轻轻地盖在了尹千凰的身上。 车内充斥着她清荷淡淡幽香,他心里软成一片云。 望着她静美的睡颜,他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她的双颊的梨涡。 手感腻滑,如丝绸般柔滑,又带着一种微妙的触觉。 尹千凰嘟了一下嘴囊,缩了缩脑袋,他颀长如玉的手指蓦地缩回收拢, 旋即抵唇轻笑了一声,他的小王妃睡着也是这么可爱呢。 他情不自禁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一股酥麻的触感传入心间,喉间一燥。 眸光含着温柔深邃的笑意,可不知想到了什么。 眼里的那抹柔情霎时褪去,瞳仁变得漆黑无渊。 “千凰,那个与你见面的男子究竟是谁?” …… 羽王府。 墨颜在外恭敬地道:“王爷,王妃,王府到了。” 东方玄羽没有下车,只是微掀了掀车帘,示意墨颜不要再出声。 墨颜忙收声,不再轻唤,和逐影守在马车周边。 百灵和小怜也站在马车前,垂首低眉。 东方玄羽见尹千凰有苏醒的迹象,又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尹千凰眼眸半开半闭,透露出一丝朦胧。 但觉察出自己还在马车上,瞬间清醒了几分。 瞥了瞥靠在她肩上的东方玄羽,眉心一跳,这厮真是比她还能睡。 “墨颜,逐影,上来把王爷扶下去,他睡着了。” 墨颜和逐影两人同时疑惑,王爷睡着了? 方才他们几个见着的不是王爷? 东方玄羽眼皮轻轻抬起,露出一丝醒意,暗哑低磁地道: “到了?” 尹千凰见他终于不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了,她转动了一下手臂。 发觉肩膀并不沉重,这厮难道不重? “王妃,扶本王下马车,本王双腿之前一直是保持一个动作,有些发麻。” 尹千凰心里白眼一翻:“……” 还使唤起她了? 她才不惯着他,对着马车外呼唤: “墨颜,你怎么还不进来扶一下王爷?” 墨颜扯了扯嘴角:“……” 王爷好像是让王妃扶? 尹千凰先一步踩着垫墩下了马车,百灵和小怜迎了上来。 “王妃,奴婢之前就说您衣裳穿少了,幸好马车里有王爷的披风。” 尹千凰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脖上系了一件绯色的披风,风姿缥缈,拖曳一地。 心绪有些微妙,正想还回去的时候,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两个宫女和一个嬷嬷。 为首的正是荣贵妃身边的思年姑姑,她心里微惊。 思年姑姑带着两个宫女上前恭敬的施礼:“羽王妃,奴婢奉贵妃娘娘之命,来王府照料一下羽王的身子。” 这…… 小怜眸子里闪过一抹了然的轻笑,八成是荣贵妃见王妃和王爷两人还没圆房。 心里着急了,所以才派思年姑姑来府里观望。 东方玄羽自是知晓思年姑姑的来意,他轻咳了一声。 “本王真是让母妃操碎心了,思年姑姑快请进。” 尹千凰还真以为是思年姑姑懂得一些药膳,特来羽王府照顾东方玄羽的起居用食。 “思年姑姑,有劳您费心了。” “王妃言重了,照顾羽王殿下是奴婢的本分,也是奴婢的荣幸,您如此客气,真是折煞奴婢了。” 她的声音温和谦逊,透着一股忠诚与恭谨。 小怜在自家主子面前小声提醒道:“王妃,羽王殿下是思年姑姑一手带大的。” 言下之意,如同乳母。 尹千凰登时觉得小怜话中有话,她眸光流转,对东方玄羽露出了轻柔的笑意。 “王爷,妾身恭迎您下马车。” 东方玄羽剑眉微动,桃花眸子泛起一丝波澜。 她这热情的态度……是察觉出思年姑姑为何来王府了? ————还真是小机灵啊! 如此,他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下了马车后。 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指,很自然地握住了她那如葱般纤细白嫩的玉手。 十指相扣,两人肩并着肩一同走进了王府。 尹千凰神情微僵,一阵奇妙又酥麻的触觉在两人之中来回摩擦,两人的心跳都在无序地跳动。 思年姑姑看着眼前这对金童玉女般的璧人,眼里的笑意渐深,满是欣慰和祝福之情。 贵妃娘娘实在是多虑了! 王爷他雄姿英发、气宇轩昂,又怎会有那等特殊癖好呢? 且看王爷对王妃那温柔的眼神,和嘴角上扬的表情,便知王爷对王妃情深意重。 再看王妃那绯红的耳根,她又点了点头。 二人算是相互吸引、心灵相契! 思年姑姑自是过来人,又怎会看不清里面的门道。 看到眼前的二人,就好似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他们之间的感情如诗如画,令人艳羡不已。 这一对佳偶,相互倾慕。 互生情愫,岂是旁人所能轻易揣测和质疑的? 进了主院,尹千凰便把手从他温暖的掌心给抽出来了。 “王…王爷,你好生休息,妾身回含琼院了。” 东方玄羽掌心一空,心里也似空落了一瞬。 墨颜见自家主子那失落的眉眼,脑瓜子反应灵敏。 他腆着笑脸道:“王…王妃,王爷今日还没有换药。” 尹千凰面色短暂地迟疑了一下,很快如常。 “那你把药拿来。” 墨颜在无人发现的地方冲着自家主子嘿嘿一笑,忙点头应下。 “奴才这就去拿来。” 东方玄羽轻咳了一声,“有劳王妃了。” “王爷客气了,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何况外面还有思年姑姑呢,她装样子也该装得像样一点。 要不是墨颜提醒,她一会走出院子,可能就要被思年姑姑叫住了。 墨颜麻利地把药匣子拎了过来,“王妃,奴才拎来了。” 小怜和百灵上前帮墨颜打开药匣子,取出了里面的纱带还有金疮药,递给了自家主子。 “王爷,忍着点,妾身笨手笨脚的,若是没个轻重,王爷多担代些。” 第-118-章 擦过他俊美的脸庞 东方玄羽知晓她的手法娴熟,上次不小心碰到自己,也是因为他问及了她想隐讳的事情。 一想到那件事,他眸光又黯了下去。 “王妃,莫要分心便好。” 此话一出,尹千凰神色飘忽了一息,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手指微捻,敛去眼里的滞凝微光,全神贯注地为他换药。 看他伤口以肉眼的方式恢复得很不错,她心里的担忧也在减少,接下来是缠带。 东方玄羽抬高了手臂,她用纱带绕过他的臂弯。 一人的乌木沉香传入她的秀鼻,一人的菡萏清香窜入他英挺的鼻梁。 两种清新干净的香气在空气中交融,形成了一种暧昧的气息。 “思年姑姑,王妃正在帮王爷换药,您要不一会再进去?” 思年姑姑本就是打算突击检查的,哪会被墨颜这个白面无须的小生给搅和? 思年姑姑瞪了他一眼,“小墨颜,老身是羽王的乳母,有什么好避讳的?” 墨颜身子侧缩,眸光转了转: “奴才…奴才去看看厨房的晚膳做好了没有,王爷回来,连盅汤都没喝上,也不知道后厨那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 他找了借口开溜,思年姑姑在这。 他可拦不住啊,王爷一会可不要把账算在他头上。 思年姑姑一进去就看到了尹千凰的姿势,两人的距离显得异常亲近。 她这个角度看上去,王妃好似靠了王爷的臂弯里? 她的老脸霎时一窘,此刻想悄然退出去,已来不及了。 于是,她低着爽子清咳了一下。 尹千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到了,本没有靠在东方玄羽的怀里。 此时脚下微晃,一不小心没站稳,顿时扑进了东方玄羽的怀抱。 东方玄羽:“……” 尹千凰樱唇不小心擦过他俊美的脸颊,两人的脸色瞬间泛红。 扑通扑通,心跳如鼓。 她慌忙拉开了与东方玄羽的距离,微微侧过头。 避免与思年姑姑直视,手指轻轻搅动着衣角,透露出内心的窘迫和尴尬。 “思…思年姑姑,我…方才是在给王爷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她声音轻柔,却含着一丝急迫。 面色不自在地向她解释道,唯恐思年姑姑想歪了。 东方玄羽脸色也有一抹微样,脸颊发烫起了一阵绯红。 那触感令他识海里像是炸开了烟花,思绪还没回神。 “王妃,老奴看得清。” 思年姑姑眼里溢着笑,尹千凰脸色越来越红。 看她神情,分明就是误会了什么。 东方玄羽被声音带回了神,他慢条斯理地穿好自己的衣裳,适时补了一句: “王妃…说得没错,她在帮本王包扎伤口。” “老奴…老奴知道,那个…墨颜说厨房的晚膳快要准备好了,奴婢来叫王爷和王妃去膳厅用膳。” 思年姑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那么亲密的一幕。 若是被贵妃娘娘看到,肯定会乐开了花,还愁抱不上奶娃娃? …… 夜王府。 东方玄夜刚回到主院,便直冲书房,从收藏架里。 颤着手指拿出自己为云儿画好的几幅画像。 有她小时候的,也有苏冰尘的,还有尹千凰的。 若仔细看,不难看出三幅画像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他骨节颀长的手指触摸画像,好似摩挲着世间珍宝般爱不释手。 只有看到这些画像,他飘荡的灵魂才好似没有脱离躯壳。 “云儿……” 他的眼圈泛红,氤氲着水雾,却又有深沉的雾霭掺杂其中,如同沼泽里的死水。 莫九看到剑雨回来了,他轻敲了敲书房的门。 “王爷,剑雨回来了。” 闻声,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东方玄夜微回过神来,敛去了眼里的伤愁,变得漆黑如墨。 “让他进来。” 剑雨进门拱手回禀:“王爷,属下查到了一些关于尹千凰的信息……” 她的喜好,她身边的丫鬟,她的阿娘,还有江南表舅父那一家,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放过。 还查到了,尹千凰前段时日用了宁七的身份去了苏府,又以宁七的身份去了秦国公府。 剑雨话还没落音,东方玄夜便神色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双臂。 嘴唇微颤着问道:“你说什么?她去过苏府?…又去过秦国公府?” 他激颤的神色令剑雨一惊,从未见过王爷如此失态。 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他呆呆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东方玄夜的眼中闪烁着欣喜若狂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火焰般炽热。 他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是她” 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充满了喜悦与激动。 随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面色瞬间一变。 脸上再次浮现悲伤之色,眸光黯淡,低声喃喃自语道: “是她,是…云儿,她明明有前世的记忆,却故意谎称没有,她就…如此厌恶我吗?” 他心中一绞,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恍惚。 似乎失去了焦点,宛如一个迷失了灵魂的躯壳。 那空洞灰暗的目光,让人感受到一股深深的绝望和哀伤。 一旁的剑雨和莫九默默地看着自家主子这般失态的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心中除了无奈只剩叹息。 自从王爷触碰了那张小像图后,整个人便恍若变了一个人似的,时常陷入这样的情绪波动之中。 “王爷,太医说你汤情绪不宜大恸大怒,要心平气和。” 东方玄夜把三幅画像抱在怀中,像个无助的小孩。 只用了自己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呢喃着: “云儿,你不想承认没关系,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是我……不配……” …… 用过晚膳后,东方玄羽说让王妃陪她去淡月湖消消食。 尹千凰见思年姑姑站在不远处,她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如此,百灵和喜鹊还有逐浪墨颜一行人跟在他们的身后。 月光如练,星光璀璨。 淡月湖上泛着波光粼粼细碎的星光,湖边的树木在夜色的映衬下,轮廓变得模糊而神秘。 湖边的八角灯,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像是点缀在湖面绸缎上的明珠。 “王妃,你知晓了思年姑姑来羽王府的用意?” 尹千凰微微一怔,旋即点点头:“小怜告诉妾身了。” “那……本王自今日起要搬去含琼院,直到思年姑姑离开王府。” 第-119-章 夜色迷人人更迷 尹千凰平静的神色涌现惊愕,似乎未曾料到这等事会发生。 那片刻的愣神之后,她的脸颊上渐渐泛起了一阵红晕。 如同初升的朝霞,在夜色下显得尤为娇媚动人。 她茫然低头,有些拘束地侧过身去。 手指轻轻绞着衣角,想平复内心的紧张。 东方玄羽见状,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情。 他走上前,眸里有些清泉的波纹: “王妃,如此紧张做甚?本王又不是没在你的屋子里歇息过?” 他不说还好,一说,尹千凰似被胭脂染红的的双颊更加红了。 见她没提出反对,他脸上的笑意徐徐绽放,绝魅倾城。 尹千凰望着他似揽了万千星河的笑容,一颗心扑通扑通……乱了旋律。 一片蔷薇花随风落在了她的墨发上,东方玄羽走近几分,骨节分明的手指拾起那片花瓣。 尹千凰神色僵住,片刻后抬眸。 清晰地看到他俊美的轮廓,眼睫很长很浓,只是不是弯曲的。 四目对望,一人眼神深邃如海。 犹如千年古井般沉静,却又隐藏着炽热的火焰。 一人眼眸则如同秋水般清澈,漾开如轻风拂过山泉湖面。 泛起一丝丝涟漪,她的睫毛在微风中轻轻颤动。 如同蝴蝶的翅膀在月光下起舞,散发出如梦似幻的翩然光彩。 在月色与星辉交织的淡月湖边,时间好似特别优待他们,为这对璧人放慢了脚步。 东方玄羽的目光被定在尹千凰那卷翘的浓睫之下,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 心跳加速跳动,呼吸也变得急促,忍不住又靠近了几步。 近到能够让尹千凰感受到他呼吸的温热,近到他能够闻到她发丝间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两人的心跳再次相互撞击,谱出一曲动人心湖的美妙乐章。 他的心被这一刹那的柔情所填满,再也无法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唇瓣轻柔地触碰在她如小扇子般的睫毛下。 尹千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所震撼,身体猛然一颤,大脑开出绚烂的花。 心跳突然变得急促,如同鼓点般在胸口回荡敲击,揭露着她内心的慌乱与悸动。 杏眸被唇瓣的柔软与温暖包裹着,一阵带着甜蜜的酥麻触感直袭心扉。 两人的心跳似在这一刻得到了同步,“扑通…扑通……”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浪漫的光晕。 这一刻的暧昧与柔情,好似要在彼此的心间镌刻出永恒的旋律…… 月灵躲在湖心亭里,吸收月光的精华。 看到美人姐姐与那个在倚穹峰给它梨子吃的俊美男子走在一起。 它瞬间放大了黑玉般的眸子。 有些不可置信地发出了兔兔萌音:“啾啾啾……” 月灵的免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旖旎气氛。 它蹦蹦跳跳地跳了过来,“啾啾啾……” 尹千凰理智瞬间被拉回,猝不及防地推开了离她很近的东方玄羽。 自己也往退了退,脚步有些凌乱,迅速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夜风悄然吹过,带走了方才空气中弥漫的那一丝暧昧与甜蜜。 东方玄羽眼里,原本涌现的缱绻与温柔,此刻也被晦涩莫辨所掩盖。 似一层浓雾遮住了明月,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尹千凰蹲下去抱起了跑到她脚边的月灵,“小月灵,你怎么在这?” “吱吱……” ‘美人姐姐,今晚是明月,月灵要在这吸收月光的精华,早日飞升成仙呐!~’ ‘这位美男子,好像不开心啊?’ “小兔子哪来的?” 见尹千凰抱着一只小白兔,对它的温柔都还超过自己,东方玄羽垂放在两侧的手指微捻动。 也许是被尹千凰方才推开他的动作使他心里闷滞,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清寒。 “王爷,这是妾身饲养的一只小兔子,它叫月灵。” 月灵向东方玄羽动了动两只大耳朵。 ‘美男子,月灵见过你,倚穹峰你还给月灵几个可口的梨子吃。’ “你喜欢小动物?改日,本王给你再抓一只。” 尹千凰微怔:“王爷,不用了,妾身喜欢月灵,有它就够了。” 东方玄羽想到了瑶涧池里的那条小灵蛇,嘴角浅笑眼里带着几分兴味。 眸光微闪,又想到她好像有点害怕,就歇了把小绿送给她当宠物的心思。 “王妃,夜深了,回去。” “诺。” 夜色如水,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纱衣。 思年姑姑还真的让墨颜,把东方玄羽的平日里穿的衣裳。 还有新的被衾床褥,搬回了含琼院。 喜鹊两眼放光,激动地拉着百灵去了一边。 “百灵姐姐,王爷搬进含琼院了?” “是不是……王妃很快就会怀上小主子了?” 百灵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 “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呀?王爷和王妃的事情,岂能是我们这些下人随意猜测的?” 她觉得王爷与王妃还没到这一步,就算住在一个屋子里,也不一定就如她所想的那般… 喜鹊眨了眨眼睛,又好奇地问: “以前听嬷嬷们说过,男女若同居一室,则易得子嗣,共育后代。” 百灵心里突了突:“……” …… 夜里,百灵和墨颜守在外间,逐影和喜鹊两人退出了院子。 小怜安顿好思年姑姑,来到了含琼院。 “墨颜大人。” 墨颜拉长了脖子,见后面没有思年姑姑,细声一问: “思年姑姑歇息了吗?” “墨颜大人,姑姑歇息了。” 闻声,他和百灵都松了口气。 小怜见他们二人的样子,笑了笑:“你们好像很怕思年姑姑?” 墨颜放下手中的杯子,急急地道: “小怜,你不知道思年姑姑什么都要管的吗?” 小怜扯了扯嘴角,喝了杯水,淡淡一笑。 月光照进内室,里面的二人,一个拿着一本医书在看。 一人刚褪下外裳,并且主动的把床上属于自己的被衾,挪到了贵妃榻上。 “王妃,你早点歇息,本王今日还和原来一样,睡在贵妃榻上。” 第-120-章 同睡一榻炽热醉人 此话一出,尹千凰似松了一口气。 放下了手中的医书,缓慢走到了床榻边。 橘黄色的暖灯如温柔的晨曦,给整个屋子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幔,营造出一种恬静美好的氛围。 “王爷,你也早点休息。” 两人在各自的榻上,盖着被衾,合上眼睛。 烛灯熄灭,东方玄羽躺在贵妃榻上,望着躺在榻上的尹千凰背影,眼里溢出一抹柔色。 月亮躲进了云层,屋子里朦胧静谧。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可能是香薰的余韵,又或是某人身上散发出的清莲幽香。 寂静的夜里,一人柔和地望着另一个的背影。 被望着的那个人双眸缓缓睁开,身子轻缓的动了动,心绪有些纷乱。 俏月又从云层探出了脑袋,露出皎洁的一面,月色如轻纱般洒落在东方玄羽身上。 似给他那颀长的身躯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鸦羽一般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在俊美无双的面庞上投下淡淡的虚影。 尹千凰转过身来,借着皎洁如水的月华。 可以清晰地看见他英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嘴唇以及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她的视线正在不自知地顺着他脸部的线条游走,隔空勾勒出他完美无缺的轮廓。 心中不禁暗自惊叹:造物主真是偏心至极啊! 竟然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到了这个男子身上。 忽地,外间传来了动静。 “哎哟,思年姑姑,您怎么半夜三更来这了啊。” 尹千凰赶紧闭上眼睛,侧了侧身子。 原本闭上眸子的东方玄羽却睁开了眸子,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底波光流转,唇角牵起,他的小王妃方才在悄悄地偷看他呢。 思年姑姑套了件外披风,让身边的宫女拿出一个小盒子。 “老身一时忘记了贵妃娘娘托来的东西。” 墨颜想接过去,准备明日拿给自家王爷。 谁知思年姑姑,在两个宫女的簇拥下,直接要闯入内室。 墨颜拦都拦不住,别说他了。 就连守在院子外面的逐影,也拦不住。 除非动用武力,可她是荣贵妃身边的忠心姑姑,他们岂敢冒犯? 内室的两人顿时一惊,东方玄羽忙不迭地抱起贵妃榻上的被衾,来到了床榻边。 “王妃,情急之下,本王不得不……” 尹千凰脸上一红,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坐起身来,双手紧紧揪着被角。 东方玄羽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小巧鼻子不经意间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 那胸膛仿佛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坚实而有力。 瞬间被一股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包围,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脸颊也悄悄泛起一抹红晕。 那是东方玄羽身上独有的气息。 如同烈酒一般,炽热醉人,散发着无穷的热情与力量。 “王爷,老奴有罪,竟疏忽了贵妃娘娘的千叮万嘱。” 思年姑姑的声音带着一丝自责和懊悔,她手捧着精致的锦盒。 绕过屏风,视线迅速落在了床榻之上。 只见王爷与王妃并肩而卧,两人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紧紧相依。 思年姑姑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喜色,仿佛看到了羽王府未来的福祉与繁荣。 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冒昧,双手捧着锦盒。 轻轻地放在了一旁的矮几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这对璧人。 见王爷与王妃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闯入而有所反应,她心里微松,悄悄地退出了屋子。 感应到思年姑姑退出去了,尹千凰紧绷的身子才稍缓松懈。 动了动身子,抬眸望向东方玄羽那张俊美风华的脸庞。 他的眼神深邃而温柔,似包容着世间所有的柔情也正望着她,她紧张的眼神中闪烁着星光和窘迫。 东方玄羽能感受着她轻薄的呼吸,听着她心跳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轻笑。 见思年姑姑退出去了,尹千凰挡在胸前的小手推了推,提醒道: “王…王爷,思年姑姑出去了。” 东方玄羽不仅没有下去,反而还单手慵懒地撑起了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声音魅哑低醇:“王妃,思年姑姑一会可能还会进来。” 尹千凰的一颗心,在他上了榻之后,就跳个不停,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她感受着对方炽热而雄厚的气息如春风般拂过脸颊,带来一阵滚烫的感觉。 原本就已经绯红的双颊此刻更像是被染上了一层艳丽的红晕。 宛如那挂满枝头熟透了的红苹果,诱人至极。 她往后挪动了身子,想要与东方玄羽保持一定的距离。 可她一挪,东方玄羽又进了一寸。 这种若即若有的接触让她感到既羞涩又不知所措,心中亦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情绪。 她又往里挪了挪,东方玄羽眉眼向下弯,眸中盛着星光点点的笑意, “王妃,不要再挪了,再挪就要撞墙了。” 尹千凰手指蜷缩,身子有些紧绷:“你……” “你…你什么时候下去?” 他要是不下去,她就自己下去,睡贵妃榻好了。 “等思年姑姑走了,本王再下去。” “思年姑姑不是走了吗?” 东方玄羽的耳朵动了动,知晓思年姑姑还趴着门跟呢。 “嘘!~她还在。” 尹千凰朝屏风那边的光亮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双脚步轻微晃动的影子。 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忍不住想扶额。 不过转念一想,能在华春宫侍奉荣贵妃娘娘的宫女,有几个是好糊弄的? “睡,本王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别把本王怎么样了就好。” 东方玄羽轻叹了一口气,眼眸如月,点缀着一泓深潭。 若是忽略他唇瓣上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还真会误以为他担忧她扑向自己呢。 尹千凰嘴角忍不住抽抽:“……” 这个妖孽是在嘲讽她会霸王硬上弓吗?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侧过了身子。 拿着一个袖枕,挡在了中间。 东方玄羽:“……” 感觉自己被嫌弃了,这滋味不好受! …… 夜幕悄然褪去,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 屋外的鸟儿开始欢快地歌唱,似在歌唱迎接新的一天。 第-121-章 王妃,本王的身材你可还满意? 尹千凰感觉自己睡在了一个温暖的睡袋中,二十一世纪在野外与大部队走散的时候。 她都是就地撑起帐篷,挂上驱蚊灯,睡在睡袋里。 她伸出一只手,一股异样感涌上心头。 原本应当柔软舒适的睡袋不知为何竟变得有些硬-邦-邦的? 迷迷糊糊间,她下意识地在睡梦中摸了一下,这手感不错。 强劲有力,她又掐了一下。 这一掐,奇妙的触感令她不禁心生愉悦,还有点上瘾。 于是便忍不住顺着流畅的质感继续摸索起来,又摸又抓。 仿佛在探寻着什么秘密一般,按照常理来说。 经过这般折腾后,睡袋理应被揉掐得不成样子。 但奇怪的是……它依旧还是硬-邦-邦的,一点也没有变形。 这种夹杂着矛盾的美妙的触觉让她在恍惚朦胧中之间微微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 噙着一抹似若无痕又不失魅惑的笑容。 她瞬时放大了眸子,神情一慌,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东方玄羽眉眼轻挑,桃花眸中闪烁着一丝玩味的光芒: “王妃,本王的身材,你可还满意?” 他暗哑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让人眼红心跳。 说话间,他故意挺直了身躯。 展现出自己那宽阔坚实的胸膛和修长有力的双腿,似乎在向她炫耀着自己完美的身材线条。 尹千凰呆愣中回神,脸色发烫,急急地吐出几个字。 “你…登徒子!” 东方玄羽挑眉笑笑,不置可否: “王妃,你觉得现下这副状况,本王像登徒子多一些,还是王妃像登徒子多一些?” 尹千凰撇过脸去,不想被他勾魂夺魄的笑音勾了魂去。 脸上腾起一抹飞霞,舌头打结催促道: “你…你你快点下去!” “本王倒是想下去,可也得王妃同意才是啊?” 他眼尾的余光扫在了她的下半身,扬了扬眉,示意她看下面。 “王妃夹着本王的腿…好似还不愿意放开…,本王实在无法抽离。” 尹千凰顺着他的眸光望过去,神色先是惊愣,后是连耳后根都红得能滴出水来。 惊觉自己的双腿似乎正如他所说的那般 正在紧紧夹住他那修长而笔直的大腿,姿态异常亲昵缠绵。 暧昧缱绻,让人不禁面红耳赤,好不羞煞! 此时此刻,她的脸颊和脖子部位,犹如被滚水烫过一般。 瞬间变得通红似火,仿佛一只熟透了的大虾子。 她慌忙将自己那双白皙修长、宛如玉雕般的美腿收了回来。 紧接着,一把扯过被衾,像躲进一个保护壳里一样。 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怎么会…… 此刻的她恨得刨过地洞钻进去,实在不好意思再见任何人了。 昨晚明明两个人还安然无恙,怎么一觉醒来就闹出了这般尴尬至极的场面? 东方玄羽低低地笑了一声:“王妃,你…这是怎么了?” 尹千凰缱绻成一团,身子在被衾里一动不动的,不搭理东方玄羽。 他垂眸哑笑,心底忍不住变得温软。 “本王下去洗漱了,你可以出来了,被衾蒙着头,怎么透气?” 尹千凰:“…你…你快走!” “好,本王马上就出去了。” 东方玄羽伸手触摸了自己的唇瓣,似在回味什么。 又深深地回望了她一眼,眸中的笑意宛如一汪春水。 尹千凰听到他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了,才从被衾里,探出自己的脑袋看了看。 见他真的出去了没有再返回的迹象,她才把被衾完全扯开。 准备下榻,穿鞋子。 百灵和喜鹊端着热水进来了,“王妃,奴婢伺候你梳洗。” 喜鹊发现自家主子一脸苦恼,她不解地问: “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一提昨晚,尹千凰一个头两个大,毛躁地抓了抓自己的支楞起来的头发。 “思年姑姑走了没?” 百灵和喜鹊相看一眼,都在各自的眼里看到自家主子为何会苦恼的答案了。 “王妃,思年姑姑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回宫。” 尹千凰:“……” 欲哭无泪。 …… 夜王府。 莫九神色匆忙地来到了书房,“王爷,那个丫鬟醒来了。” 正处于神色忧悲的东方玄夜,缓缓有了一丝生机。 和莫九来到了西厢房,府医见是王爷,拱手施礼。 “小人见过王爷。” “情况如何了?” “小人不负所托,她醒了。” 东方玄夜疲惫地挥了挥手,府医拎着药箱子退出去了。 床榻上的女子脸色苍白,神情颓然,望向走过来的人是夜王殿下。 她顿时一惊,忙不迭地要起身行礼,东方玄夜厌烦地抬了抬手。 直奔主题:“你说你是羽王妃身边的丫鬟?” 红柚垂首点点头,胆怯地道: “奴婢…是含琼院当值的丫鬟。” 莫九道:“报上名来。” “奴婢红柚。” “怎么会被人刺伤了,还被人活埋了?” 闻声,红柚眼里浮现了戚云瑶那张令人厌恶至极的脸庞。 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手指交叉扭曲着,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莫九见王爷问她话,她没有回答,他立刻瞪向红柚,目光锐视。 厉声道:“一介卑微的奴婢,王爷问话竟敢不答?要知道,你这条小命可是王爷救下的。识相的话,就赶紧把实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否则,重新把你扔去斜坡活埋!” 杵在一边的流风,忍不住眸光闪闪。 莫九威胁起人来,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红柚登时吓坏了,双腿发颤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是被戚云瑶的人刺伤了……”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原本面色阴沉、情绪低落的东方玄夜在听完红柚交代后。 眼中突然迸发出炽热的怒火。 他紧紧地握起拳头,心中充满了对戚云珠这个阴险狠毒女人的愤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可恶至极的女人都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加害于他心爱的云儿。 也不难猜出,上一次宫廷宴会时,也是她暗使公孙琴去攻击尹千凰。 他竟然还去大理寺搭救她! 想到这里,东方玄夜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与悲痛,他脚步匆匆地离开,径直走向夜王府的地下室。 第-122-章 诅咒你,永世不得所爱! 当他踏入那间阴暗潮湿的暗室时,一眼便望见了被捆绑在铁架之上,气息微弱的戚云珠。 面对东方玄夜那仿佛要将人吞噬般凶狠凌厉的目光。 此时的戚云珠已然无所畏惧,只求能速死以求解脱。 “东方玄夜,你的云儿已经死了,哈哈哈……”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道,脸上满是癫狂与嘲讽之色。 “你就算再怎么折磨我,她也活不过来了!”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毒妇!害她一世还不够,还想害她几世,贱人!你真该死!” 东方玄夜怒发冲冠,双眼布满血丝,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若不是这个女人假冒他的云儿,他怎么会对苏冰尘做出那么多的错事来? 而今的她,不仅厌恶他。 还假装不曾有前世的记忆,避他如洪水猛兽。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满腔的愤怒占据心头,他抓起一旁早已被火焰舔舐得通红灼热的烙铁。 毫不犹豫地朝着戚云珠狠狠烙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整个暗室,似要冲破屋顶。 女人痛苦地扭曲着身体,她想躲过酷刑。 可身子无任何抵抗的力量,烙铁落在女人满目疮痍的肌肤上。 瞬间冒起一阵青烟,伴随着滋滋作响的声音和浓烈的焦味。 “我…我诅咒…你,永…世…永世不得所爱! 戚云珠双目充斥着血和泪,硬着喉咙。 带着无尽的怨念和恨意说出这句话,随后昏死过去。 东方玄夜心里不仅没有得到痛快,反而还更加颓靡。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缓缓地从阴暗潮湿的地下暗室走了出来。 他脚步踉跄,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仰面朝天,无力地望着头顶上方那片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一道电闪雷鸣伴着狂风呼啸,地面四处卷起尘土和叶屑,一场倾盆大雨即将来临。 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际,犹如巨龙在云端翻滚咆哮。 东方玄夜紧闭双眼,暴雨倾泻而下,砸在他的身上。 他疯魔地笑了,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脸庞。 莫九和流火上前搀扶住自家主子,可他却挥手推开。 耳边响着戚云珠说的那句话——————永世不得所爱! 识海里浮现倚穹峰的一幕,苏冰尘决绝的跳崖而去。 ‘东方玄夜,回不去了,永别了!’ 又浮现尹千凰疏离冷漠、厌恶至深的眼神: ‘夜王殿下,请自重!’ ‘荒唐至极!东方玄夜,青天白日你发什么疯?’ 两个眼神无缝重合在一起,又回到了小时候那张纯真柔善的云儿脸庞。 ‘夜哥哥…你快起来,不能再消磨丧志了,孟娘良会心疼的。’ ‘夜哥哥,你看看云儿给你带来什么好吃的?’ ‘夜哥哥…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哦,这样孟娘娘走得才安心。’ ‘……’ 莫九和流火、流风三人又上前劝导: “王爷,这雨太大了,奴才扶您回屋?” 几人神色担忧的望着地上的人,想上前搀扶起他,可又怕他再次发火。 流风找来了几把伞,示意莫九给主子打起来。 能遮点雨也好,虽然这雨水太大未必遮得住。 躺在地上的东方玄夜全身湿透了,淋了个透心凉。 而一脸忧愁的莫九,心中充满了对自家主子的疼惜,主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归正常? 也很清楚,自己再怎么劝,主子也不会起来。 主子像是陷入了一个魔咒的怪圈,若他自己不想走出来。 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没一个能劝得动。 只能撑起雨伞,挡在主子头顶。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东方玄夜竟然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迸射出一种坚定和决绝。 云儿和阿娘,她们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如此消沉颓废的模样。 是啊,他不能让她们失望,更不能让自己沉沦下去! 他挺直了身子,朝主院的方向大步离去。 莫九和流风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眼里都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王爷,奴才这有伞,不要再淋雨了。” “王爷……这么大的雨,您要是淋病了可如何是好啊!” 莫九焦急地在后面喊道。 东方玄夜没有停下脚步,雨夜中的他挺拔如松,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衫和头发。 风卷起他玄色的衣袂,猎猎作响。 在夜色下,宛如行走的山岳,无论风雨如何肆虐,都无法摧倒他。 …… 几日来连续下雨,室内都弥漫着潮湿的水雾。 百灵和小怜两人在烹茶做女工,而喜鹊在逗弄着月灵。 尹千凰静静地站在窗前,凝视着窗外如注般倾泻而下的大雨。 心中若有所思,眸底闪过一缕幽深刺骨的光芒。 公孙妍那个老妖婆的凤仪宫里,那几盆形似火焰。 靡丽娇艳的溟幽花这几日应该正在散发着毒性? 她修剪枯掉的盆景花草,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老妖婆服用的九阴膏很快就会被皇上发现,届时…… 她的下场必定和前世无异,不,可能会更糟,因为今生的东方玄清提前摔断了腿。 上次西山猎场那些恶狼,她觉得极有可能是公孙妍派人引来的。 因为公孙琴一事,让公孙恒暂弃了六部执掌之权。 令他们母子二人,失去了依傍,她怎么可能不忌恨她呢? 这对母子俩心胸狭隘,心地恶毒无比。 一人为了向她报复,派人去招惹狼群,企图借刀杀人! 而另一个则更为阴险狡诈,假借刺客之手来行刺东方玄羽,并妄图摔死他。 却不曾料到东方玄羽早已识破奸计,顺势而为,让他自食恶果掉进了自己提前设好的陷阱,失去了双腿! ————真是大快人心! 第-123-章 落雁山碰到旧人 此刻,凤仪宫内弥漫着一层沉重阴郁的氛围。 宫殿里当值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公孙妍的脸色略显苍白憔悴,但从她那微微上扬的眉眼中。 仍能察觉到一丝隐藏不住的怨恨与凶狠之光。 诗雁轻声嘱咐身旁的宫女将茶盏端给公孙妍,这位宫女因为过度紧张恐惧。 双手颤抖不止,使得传递茶盏时发出一阵轻微的碰撞声响。 公孙妍猛地伸手一挥,瞬间将茶盏打翻在地,滚烫的热茶溅洒在宫女的手上。 伴随着“啊!”的一声惨叫。 宫女痛苦地捂住受伤的手,泪水夺眶而出。 “拖出去杖毙!” 宫女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连连磕头求饶: “皇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该死,奴婢再也不敢了!求皇后娘娘开恩啊!” 诗雁身子也是跟着颤了颤,宫女见求不动皇后娘娘。 又爬到她的跟前求情:“诗…诗雁姑姑,救救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 诗雁神情一慌,不敢违逆凤怒。 赶紧叫了两个宫侍进来,把宫女拖出去了。 宫女一直在哭喊着求饶,但却无济于事。 她的命运在今日被安排在凤仪宫当值就注定了,等待她的只有残酷的刑罚和死亡。 诗雁和宫内的其他婢女已经瑟瑟发抖,都不敢抬眸。 唯恐皇后娘娘下一个要惩罚的就是自己。 这已经是太子自出事以来的第几个被处置的宫女了? 她们已经数不清了。 “那个白眼狼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来凤仪宫了,是不是就连他也不把本宫这个母后放在眼里了?” 诗雁姑姑和刘嬷嬷自然知晓皇后口中的那个白眼狼指的是谁,不敢上前回话。 公孙妍阴冷的眸光扫过刘嬷嬷,刘嬷嬷心中一凛,慌忙双膝跪地。 低首回话:“启禀皇后娘娘,奴婢…奴婢已探到消息,皇上派遣夜王前往江南赈灾,此刻…应该……应该出发了。” “本宫的太子失去了双腿,他倒是能领到一份好差事。” 公孙妍冷笑一声,眼里的怨恨和恶毒愈发浓烈。 “相爷何时才到?” 一旁的诗雁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奴…奴婢这就前去迎接,看看相爷是否已经抵达宫门口。” 说罢,如蒙大赦般匆匆离去,生怕多留一刻便会惹祸上身。 一盏茶工夫后,公孙恒进了凤仪宫。 两兄妹都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冷鸷和不甘心。 宫殿中就留了诗雁姑姑侍奉左右,其余侍从宫女皆已退至宫外守候。 无人知晓公孙恒究竟对妹妹说了些什么样的话语,但可以明显看出。 公孙妍的心情不仅没变好,反而变得更差。 而公孙恒的面色同样欠佳,自凤仪宫中踏出后。 便是重重地叹息一声,甩动衣袖转身离去。 片刻后,一阵清脆刺耳的瓷器破裂声从宫殿深处传来。 殿内的宫人跪满了一片,公孙妍双眼布满血丝、怒目圆睁。 “凭什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不甘,此时此刻,在场之人无一不感到胆战心惊。 除了站在一旁的诗雁姑姑外,无一人敢于上前劝慰这位正在气头上的皇后娘娘。 诗雁挥挥手示意周围的宫女们全都退下,免得又被波及到。 待到众宫女离去后,诗雁轻声说道: “娘娘息怒,保重凤体啊!” “相爷也为是为您好,为太子好。” 公孙妍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咬牙切齿地训斥道: “混账!他若真是为本宫好,怎会为了公孙琴那个废物,交出执掌六部之权,害得本宫和太子陷入如此困境之中? 她神色扭曲,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本宫的太子如今只能卧于榻上,余生也将与四轮车辇为伴,他的太子之位还能保得住吗?大燕会让一个身有残疾、行动不便之人长时间占据着储君之位吗?” 诗雁心头猛地一震,但还是壮着胆子。 再次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劝解道: “皇后娘娘,请您三思啊!事已至此,咱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相爷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公孙妍紧紧咬着牙关,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怨恨的光芒。 “那个白眼狼就是来克本宫的清儿的,为什么摔断腿的不是他,而是本宫的儿子?” 耳边响起胞兄对她说过的话,让她日后全力扶持东方玄夜。 等到铲除了东方玄羽和夏侯一族,整个大燕就会迟早归属于她和太子。 可是,要她忍气吞声、克制自己去扶助那个贱种,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娘娘,相爷说的也只是权宜之计,待除掉了劲敌,太子殿下还是可以……” 尽管内心万分抵触和不满,但公孙妍心里也非常清楚。 她的兄长所提出的这个权宜之策已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皇上薄情寡义、冷酷无情。 现今尚未废黜清儿的太子之位,不过是念及他刚失去双腿。 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喜爱和疼惜清儿。 此刻的殿内,因连续多日的降雨导致潮气弥漫。 使得殿内摆放的几盆外观酷似火焰珊的妖艳珍稀小花正在散发出一种慢性毒气。 而殿内的几人却完全察觉不出,公孙妍还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全然不知,越是肝火旺盛的时候。 溟幽花的毒性更容易侵入,更何况她因为服用九阴膏早已损了根本。 当诗雁姑姑小心翼翼地为主子奉上一盏新泡好的香茗时。 突然间注意到自家主子鼻子下方竟然流淌出一抹鲜红血色! 诗雁姑姑被眼前一幕吓得失声惊叫道:“娘娘…你…!” …… 东方玄夜和前世一样,被燕昭帝派去江南赈灾。 接到圣旨后,他未曾耽搁,立即马不停蹄地动身赶往江南。 在经过落雁山的时候,遇上了一个老道,一个娃娃,还有一个小伙子。 三人都穿着平民百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蓑衣,头戴斗笠。 “师叔祖,咱们就不能等雨停了再走吗?这雨势太大了……” 天机真人眉毛一掀:“小长生,你看最近几日这雨有停过吗?” 小长生被师叔祖训斥了,瘪了瘪嘴,扯了扯一个人的衣袖。 “阿熙哥哥,师叔祖又要训斥我了。” 第-124-章 肚子咋还没有个动静? 阿熙笑了笑,给他把领口的带子系好。 温和地道:“小长生,乖,大师冒雨赶路,肯定有他的道理。” 天机真人爽朗地笑了,“还是阿熙懂事,不像这个瓜娃子,一天到晚都在抱怨。” 小长生闷哼了一声,三人继续赶路。 东方玄夜骑在高头骏马上,并没有多看一眼与他驳路而行的那三具身影。 突然,眸中寒芒乍现。 “吁!” 莫九和流风两人见到自家主子突然拉紧缰绳,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他们齐声轻问:“王爷,发生何事了?” 话音未落,二人便顺着主子的目光一同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一个拐弯的地方,几道人影正缓缓步入村庄之中。 他们看不清,淡淡道:“王爷,是不是遇到熟人了?” 东方玄夜凝视着那处,眼里意味不明。 片刻后,他拉紧着马缰,追了上去。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老天似乎不想让他追上去般。 拐弯处的坡上,有几堆泥石滚了下来。 烈日蹬起了两只前蹄,发出嘶鸣声。 往后退了退,马鸣声响彻被雨水覆盖的村落。 小长生和阿熙都顿时回头,“师叔祖,那马鸣声,好似方才与我们驳路的人?” 天机真人轻轻地拍了拍胸口,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庆幸之色。 幸好他们抢先一步走了,否则,真的碰到了,那个人不会放过阿熙的。 “我们接着赶路,去前面的村庄借宿一晚。” “好咧!” 小长生一听可以歇息了,心里没提多高兴了。 “王爷,咱们还是接着赶路,争取在前往的村庄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景象,东方玄夜那双冷凛如寒星般的眼眸仿佛能穿透这层层雨幕。 紧紧锁定着前方那三个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村落中的身影。 他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 东方玄熙怎会与一个道人以及一个孩童走在一起呢? 也许是自己看花眼了,那人不会是他。 他收回了视线,冷声道:“继续赶路!” 就在他们这一行人走远不久,后面又出现了另一拨人。 他们步伐沉稳有力,身着平民百姓的衣裳。 只是斗笠下的一双双眼睛,凌厉而敏锐。 他们不是冲着东方玄夜去的,而是绕过斜坡的泥石流,追随天机真人而去。 …… 羽王府,东方玄羽接连好几日都在处理公务。 有时候累了直接睡在书房,这可把思年姑姑给急坏了。 她来到了含琼院,见尹千凰从小厨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百灵手上拎着炖好的汤膳。 她立刻迎了上来,笑得慈爱而温暖,像是看到了自己疼爱的孩子一般。 “王妃,您这是拎着汤膳去主院找王爷的?” 尹千凰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轻声道:“正是,王爷近日政务繁忙,身子也似乎有些疲惫,我特地炖了这盅汤,希望能为他补补身子。” 思年姑姑嘴角笑得快合不上了,羽王妃就是懂事明理,压根不需要她操心。 “王爷若是看到王妃给他送汤膳了,心里不定有多愉悦呢。” 尹千凰嘴角抽了抽,眸光却带着温婉乖巧的笑容。 隐含一丝羞涩不好意思地道:“思年姑姑,您就不要打趣千凰了,千凰先过去了。” 思年姑姑点点头,这段时日,她看在眼里。 王妃对殿下好着呢,殿下也心疼着王妃。 只是这…肚子,怎么还没个动静呢? 荣贵妃娘娘说过了,要是还没个动静,就得去宫里请太医来诊诊脉了。 思及此,她的眉间又染上了一抹忧思。 准备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再闯一次他们的屋子。 东方玄羽面露倦色,可一听到门口的声音,他脸上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 “王妃,奴才为您把汤膳放好。” 墨颜接过百灵手里的汤膳,脸上挂笑地来到了台几边上。 把里面的汤膳盛出来,给主子端了过来。 “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羽来到了椅子边,示意她也坐下。 “王妃辛苦了。” “下次把步骤告诉厨娘好了,你不用亲自动手。” 尹千凰笑言:“王爷,妾身没有亲手熬汤,这都是小怜和百灵根据妾身说的方法熬出来的。” “如此甚好。” 天空终于挣脱了连绵雨幕的束缚,展露出它久违的晴朗面容。 几天的雨水将天空的阴霾与尘埃一并冲刷干净,此刻的天空湛蓝而深邃。 好似镶嵌着无尽的宝石,绽放出灿烂而明媚的笑容。 金色的艳阳冉冉升高,阳光洒进书房。 温柔地抚摸着书房内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里面的一男一女。 男子端坐在台几边,优雅的品着美味的汤膳。 他的脸庞在艳阳的映照下显得立体深邃,俊美无俦。 而女子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她秋水杏眸清澈而明亮。 两腮似凝露沾胭脂,清美如雨后的菡萏。 思年姑姑一进主院,墨颜就赶紧出去迎接。 “思年姑姑,您这是……” “王爷为了处理公务,睡了好几日的书房了,公务再忙,也要适当地放松放松,今晚,搬去含琼院。” 说完,她不等墨颜说什么,直接吩咐身后的两个宫女。 “去把王爷的床衾搬回含琼院。” 墨颜:“……” ……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尹千凰见今日天气甚好,便带着两个丫鬟出门了。 路上遇到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被几个同龄的人欺负,她立即叫停了马车。 那些欺负少年的人,见马车上下人了。 带着自家小厮麻利地开溜了,显然已是惯犯。 被欺负的少年忍着身上的伤痛,拾起地上被踩脏的书袋,拍了拍。 眼前突然递过来一方素洁的手帕,少年微微一怔。 缓缓抬起眼眸,视线尽头处站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使得那张绝美的脸庞宛若仙子。 少年的目光紧缩,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尘……姐姐?” 第-125-章 心碎之地 声音中的惊愕与难以置信表露无遗,眼里却带着一丝希盼。 尹千凰心头轻轻一颤,但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认错人了。” 她的语气平静如水,听不出丝毫波澜。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翻涌着波澜。 “在下失礼了!” 少年颔首,神色有些腼腆,抱歉地道:“我以为你是我……” 尹千凰转移了话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的小厮呢?” 少年指了指不远处,“他帮我叫人去了。” “你经常被那群人欺负?” 少年抿了抿唇,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伤疤揭露给别人看。 “上马车,我送你回去。” 少年神色微惊:“姐姐,这不太好。” 尹千凰不以为然,温声道: “苏佼,我和你堂姐苏冰尘认识,顺道送一下她的堂弟,也没什么?” 苏佼吃惊地望着她,“你…你认识我和尘姐姐?” “嗯,我与苏冰尘有过几面之缘,回京不久,就听到了她的噩耗。” 一提起苏冰尘,她神色浮现了一层伤感的阴影。 “我也是顺路,送你一程。” 百灵和喜鹊听到主子喊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少年名字,心里一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他是苏冰尘的堂弟,王妃搭救他,也是看在苏冰尘帮过自己的面上。 “苏小公子,你的小厮过来了,其他人会告诉他你已经回府了。” 苏佼不再犹豫,点了点头答谢道:“谢谢姑娘。” 喜鹊和百灵对他的印象还蛮好的,喜鹊笑吟吟地道: “那苏小公子,快上车。” 百灵和尹千凰先上了马车,喜鹊和侍卫坐在马车外面,朝苏府的方向前行了。 “苏佼,那些人为何要欺负你?是不是因为你家中发生了……” 尹千凰想到了前些日子听到喜鹊谈到的苏府,眸光微微变暗,没有再说什么了。 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瘦弱的少年,尹千凰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他。 看来她要派些人去远山书院以示警醒了,让那里的学生们知道。 谁敢再动苏佼一根汗毛,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苏佼一向腼腆,尤其是对着尹千凰那双与自己堂姐眼神一样的女子。 他有些紧张地道:“今…今日多谢姐姐挺身而出,帮苏佼…赶跑了那群无理取闹、嚣张跋扈的人。 那些人家世显赫,他们背后是雄厚的权力和地位,偶尔气势嚣张也在所难免,苏佼已经习惯了。” 尹千凰怎会听不出来,他怕她因他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便说得云淡风轻。 “苏佼,好好在远山书院读书,将来必成大器,光耀门楣。” 闻声,苏佼蓦地抬眸,目光惊愕地望向她,她的语气与尘姐姐的口吻一模一样。 眼神更是令苏佼诧异不已,清澈如水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坚韧和温柔。 与尘姐姐的目光如出一辙。 就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也恰似尘姐姐平日里给他鼓励时的微笑。 若不是能看到她的下半张脸,他真的要以为眼前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堂姐苏冰尘了。 见苏佼望向自己,尹千凰才发觉自己那口吻和前世的苏冰尘一样了。 她微侧了侧面,对着马车外的喜鹊喊道: “喜鹊,前面的路口,张记糕点铺,买点流樱糕来。” “好的,奴婢这就去。” 等把苏佼送到苏府的时候,尹千凰把喜鹊买来的流樱糕递给了他。 “苏佼,你堂姐说你喜欢吃这个,拿回去吃。” 苏佼望着手中被塞下的精致糕点,神情呆愣住。 直到马车离开,他才回过神来。 对着马车走远的方向,弱弱地喊了一句: “尘姐姐…是你吗?” …… 尹千凰的马车来到了尹府,尹无言得知她直接去了后院看望自己的母亲,他也匆匆地跟了过来。 “凰儿,阿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过不了多久,阿娘便能离开京城了。” “阿娘,江南中州有洪灾,那边的灾情不知有没有影响江南东州。” “影响不大,你表舅父来信了。” “父亲知道吗?” “你提那个负心汉做甚?阿娘想走就走,只要你在羽王府好好的,阿娘也走得安心。” 尹无言的靠近,没让丫鬟婆子出声。 他恰好听到了两母女的对话,心里顿时一震,转而是心痛如绞。 终究是他负了她,她要是离开,他也没有脸面挽留,只是…… 她一个人要去哪里? “阿娘,你要不要和父亲说一声?毕竟……” 尹千凰能感受到父亲对阿娘还是有感情的,可是伤害也是确确实实的。 她无法替阿娘做出什么决定,只希望他们二人既然真的走不到一块了。 便各自安好,不要成为怨仇。 “他如今身边有姜子幽陪伴左右,又有尹雪儿在跟前跪地请安、尽孝道,阿娘何必去找不痛快?更不想去自取其辱。” “……” 站在门外偷听的尹无言再也听不下去了,内心充满了难言的痛苦和无奈。 脚步踉跄不稳,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慌慌张张地逃离这个让他心碎之地。 身影显得如此凄凉落寞,背脊也似乎因为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而弯曲下来,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 在离开之前,尹无言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他用颤抖的声音对门口的仆人说道: “记住,不要把我来过这里的事情告诉夫人” 门口的仆人垂首低眉应声:“是,老爷。” 尹千凰和自己的阿娘又叙话了几刻钟,才不舍地告别。 “阿娘,保重!” “快回去,阿娘这不用担心。” 她的阿娘要送她出府,被她找了个借口,制止了。 霍青樱猜到她可能要去看尹无言,便没再说什么了。 她和尹无言老死不相往来,但凰儿,毕竟是他的女儿。 她要去见那个薄情寡义的人,这是她的自由。 尹千凰来到了尹无言的书房门口,门外的小厮赶紧敲门告诉老爷。 “老爷,大小姐来了。” 尹无言收好霍青樱曾经为他绣的香囊,香囊外面都泛白掉丝了。 他还是视如珍宝的藏在一个精致的木匣子。 第-126-章 王妃,回娘家怎么不叫本王? 尹千凰从外面进来了,喊了一声:“父亲。” “凰儿,过来坐,你很久都没陪为父说过话了。” 尹无言眼下有些倦色,声音有些沧桑。 尹千凰瞥见了他的眼圈有些微红,她秀眉微皱,眼里划过思涌。 “父亲,二叔一家有来过书信吗?” 尹无言听到女儿的询问后,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地避开了女儿的视线,然后轻声说道: “凰儿啊,你二叔前些时候确实寄来了一些信函。” 尹千凰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并没有揭穿父亲的谎言,因为她心里很清楚。 那个所谓的二叔此刻正在某个州县,享受妻妾成群,锦衣玉食的生活。 哪里还会记得京城还有他这位大哥呢? 不过,只要一有什么困难波折,才会第一时间想起这个能为他善后收尾的兄长。 据她所知,那个挂名的二叔如今身在东州,那可是一个富饶繁华之地。 离江南不过区区数百里之遥。 在那里,她这个二叔过得可是比土皇帝还要富贵悠闲的日子呢!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父亲与母亲感情破裂的基础之上。 不知,父亲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尹无言被自己的女儿那看破一切的眼神刺得心中一颤,他忙转移了话题。 “凰儿,你如今在羽王府过得可还好?为父前段时日听闻公孙琴想陷害你的事情,为父甚是担忧。” 想到东方玄羽拿此事换掉了公孙恒交出了六部执掌之权,他联想到当年的自己。 为了救自己的胞弟,而选择伤害了发妻…… 他怕东方玄羽和他一样,就算再怎么喜欢凰儿。 到时候,迫于皇上的压迫,也有可能做出与他当年同样的选择! 若是凰儿能早点诞下嫡子,或许皇上不会做得那么绝。 可是,世上最难测的是圣心。 都怪他,若不是他当年做出糊涂事,他的凰儿就是嫡女。 羽王妃的位置就算有些人心生嫉妒不满,也不会拿她庶女的身份来说事,可… 尹千凰能看出自己的父亲是真正的担忧她的处境,也知晓羽王妃这个位置坐不长久。 何况她还没有和东方玄羽圆房,外人都盯着她的肚子,这个正妃头衔更是坐不稳了。 不过,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只要阿娘在江南稳定下来,生活无忧无虑即可。 哪怕最终真如众人预料那般被皇帝逐出羽王府门,那又何妨? 反正她觉得这样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她注定与东方玄羽有缘无份。 “父亲,不用担心,凰儿只要阿娘安好,过得舒心,做不做羽王妃,对凰儿来说并不重要。” 尹无言双眸猛然颤缩,慌忙看了看外面,怕隔墙有耳。 “凰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个时候你不抓紧和羽王生下一个嫡子,怎会突然生出如此荒谬之念?” 尹无言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觉得你不是羽王妃了,你阿娘的日子便会好过吗?” 尹千凰的语气充满嘲讽地回应道: “呵呵父亲大人,凰儿可以认为你是在关心阿娘吗?” 尹无言急忙别过脸去,想起她们母女俩之前在屋子里的谈话内容,心中隐隐作痛。 “凰儿,父亲做了错事,你阿娘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尹千凰走之前留下一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尹无言的心头,让他呼吸骤停。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怔愣得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父亲,你伤了阿娘的心,就从未想过弥补吗?” 女儿的质问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得尹无言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起曾经与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当初的自己,为何如此糊涂? 做出伤害她们母女俩的事情,如今妻女对自己心怀怨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看上去好似苍老了十多岁,身子瘫坐在台几边。 就像一棵枯萎的老树,失去了生机,只余下无尽的沧桑与凄凉! …… 尹千凰上了马车,发现马车里坐着一个人,冲她眉眼一笑。 “王妃,回娘家,怎么不叫上本王?” 她呆愣一问:“王…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尹千凰对上他潋滟的眸子,似有霞光飞过。 她赶紧移开了视线,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东方玄羽的笑容中透着一股不羁和如风的自由。 “王妃,今日本王有空,带你去骑马。” 尹千凰微怔,旋即问道:“你不问妾身会不会骑马?” “你不会,本王教你便是。” 尹千凰眼里闪过一抹幽辉,低声道: “妾身会一点。” “如此甚好!” 阳光洒落在宽阔的场地上,泛起一片金色的光波。 两人来到了赛马场,在这里遇到了两个熟人。 苗芷曦一眼就瞧见了尹千凰,她和秦卓珩赶了过来。 “羽王妃,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妾身见过羽王殿下。” 苗芷曦向羽王府递了帖子,尹千凰不在府上,帖子被廖管事送到了东方玄羽的手上。 尹千凰心中一惑,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了。 难怪他带她来赛马场,原来是…… 秦卓珩向东方玄羽拱手道:“卓珩见过羽王殿下,羽王妃。” 东方玄羽颔首道:“本王收到了国公府的帖子,带王妃赴约。” 尹千凰清丽一笑,双眸犹如星辰闪耀。 对着苗芷曦道:“你不如叫我千凰,我叫你芷曦如何?” 如此接地气的王妃,苗芷曦越来越喜欢她。 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和羽王殿下,见他们俩并没有说什。 她欢快的点头:“千凰妹妹。” “王妃,本王带你去跳一匹好马。” 苗芷曦附和道:“挑一匹温驯一点的,千凰妹妹是第一次骑马吗?” 尹千凰摇摇头:“不是,我会一点,但骑术并不好。” 苗芷曦眉眼弯弯笑言:“没关系,一会儿我们骑慢一点。” “好。” 四人来到了马厩,伺马官热情地上前来迎接。 “下官见过羽王殿下,秦小世子。” 第-127-章 无拘无束驰骋 东方玄羽慵懒地摇头折扇,示意他们下去,不必跟侍。 伺马官躬身点头,谄媚地道: “那羽王殿下一会儿若有什么吩咐,只消派个人过来传个话儿,下官定当随叫随到。” 苗芷曦看着马厩的骏马,都是高头大马,千凰妹妹这身子骨,能驾驭吗? 东方玄羽看到了一匹黑棕相间的骏马,个头比其他高头骏马微小一些。 他含笑问尹千凰:“王妃,你看这匹花棕马如何?” 尹千凰也是一眼就相中了这匹马,看它眼睫那么长,她猜一定是一匹雌马。 点点头道:“妾身觉得这匹花棕马挺好。” 苗芷曦和秦卓珩也觉得这匹马不错,四蹄健硕有力。 鬃毛随风飘动,闪烁着金棕色的光泽。 生命力看起来很旺盛,充满着矫健与灵动,着实令人瞩目。 挑好了马后,四人骑上了各自的骏马,准备策马奔腾。 苗芷曦想让他们两个男子先走,她好照看一点尹千凰。 谁知,被自己的夫君拉了一下,“芷曦,没看出羽王殿下想亲自教王妃的吗?” 苗芷曦不禁一怔,目光转向身后不远处的东方玄羽和尹千凰两人身上。 只见那位风度翩翩的羽王殿下正细心地搀扶着身旁那位仙姿玉貌的女子,登上花棕色马鞍的骏马之上。 这一幕实在太过美好,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了一般。 东方玄羽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如水。 尹千凰轻盈优雅地登上了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们之间默契感十足,仅一两个动作。 就已经登上了各自的马匹,风轻轻拂过赛场,吹起两人衣袂飘飘。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道道金色轮廓线。 骏马昂首嘶鸣,蓄势待发,好似一幅动态的画卷正在展开。 尹千凰扬起马鞭,马蹄声响彻云霄…… 坐在花棕马上,感受到自由的风。 她的长发随风飘扬,与周围的风景融为一体,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面。 此刻,她忘却了一切世俗的纷扰,完全沉浸在广阔的天地之间。 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令她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笑容明媚清丽,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绚烂夺目。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笑声,仿佛一串银铃在风中摇曳,回荡在整个赛马场。 赛场上的其他三个人全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深深地吸引住了。 秦卓珩表现得相对镇定一些,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种对美好事物的纯粹欣赏之情。 而苗芷曦则完全惊呆了,她瞪大了双眼。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已离她很远的尹千凰。 她的骑术竟然如此精湛卓越? 自己之前还说要照好看呢,哈哈哈……到底是谁照看谁啊? 东方玄羽就不同了,他的目光不啻于停留在欣赏的层面上。 那双深邃潋滟的桃花眸中,闪过惊艳,还映着旁人无法察觉到的温柔神色。 放眼整个大燕,能赶超她的骑术也没几人了? “千凰妹妹,等等我。” 苗芷曦扬起马鞭欢快地向她追来。 尹千凰这才发现,他们三人都没有追上来,另外两人还停留在起跑线上。 她拉紧了马缰,“吁!” 向他们三人挥了挥手,“你们…” 话音未落,只见东方玄羽挥舞着手中的马鞭,如一阵白色旋风般疾驰而来。 他的身姿矫健而敏捷,仿佛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与此同时,秦卓珩也驾驭着一匹雄健的骏马,如风驰电掣般奔腾而至。 这一跑,苗芷曦狡黠的双眸灵机一动。 “千凰妹妹,咱们跑快点,别让他们追上了,嘿嘿……” “好,芷曦姐姐,咱们快点跑。” 东方玄羽怎会看不懂她们的招术,驾着惊雷。 故意跟在她们身后,惊雷似感应到主子的心思。 撅起了马嘴,发出了委屈的嘶鸣声。 ‘输给两个女子,不是让它这匹神骏很失面子么?’ ‘主子要不要这样宠溺女主子啊?’ “惊雷,委屈你了,回头让墨颜给你多喂点嫩草。” 惊雷这才满意,碧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辉。 咧嘴发出高亢的鸣叫声,“咴咴……” “芷曦姐姐,那处是不是结满的野柿子?” 苗止曦顺着视线望去,看到了一片满树金黄上结出来的硕果累累。 她两眼放光,“千凰妹妹,那确实是,看起来很诱人很好吃的样子,咱们去摘一些。” “好。” 两人有说有笑的奔赴了野柿子林,坐在骏马上,伸手就能摘到。 苗芷曦摘了几个,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装。 “哎呀,这装不下啊。” 尹千凰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自己的骏马,她要跳下来。 “芷曦姐姐,我找找这附近有没有藤蔓,织一个不大小的网兜,应该能装。” 苗芷曦:“……” 她还有这般手艺? 她也跟着跳下了骏马,“我和你一起去,我还带了匕首。” “这边,我找到了有藤蔓。” 苗芷曦拿出匕首割了数根下来,尹千凰拿起藤蔓手巧灵活的编织着网兜。 不一会儿,就编织出一个藤编网兜,足以放下几十个柿子。 东方玄羽和秦卓珩赶到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不禁愣住了。 只见两个身影正忙碌地穿梭于林间,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形象。 专心地采摘着野果子。 对于自家夫人这般不拘小节的行为,秦卓珩早已习以为常。 当他的目光落在尹千凰身上时,心中却不由得涌起一丝异样。 尊贵的羽王殿下见到这一幕,会不会责怪芷曦把他的王妃给带坏了? 他隐隐有些担心。 “王妃,你们在做什么?” 苗芷曦手中的柿子霎时落了一地,身子一僵,她向自己的夫君投去一个眼神。 责怪他,怎么把羽王带过来了也不吱一声。 秦卓珩一脸无无辜的表情:“……” 不是夫君带羽王来的,是他带着你夫君我过来的。 尹千凰拎着网兜笑言:“王爷,这野柿子味道不涩,脆甜爽口,妾身想摘些回去吃。” 苗芷曦与秦卓珩都以为羽王殿下,就算不责怪她们不注意形象采摘野果。 至少也会训斥几句才对。 第-128-章 逼他娶两室侧妃 没想到,东方玄羽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还跳下了白色骏马。 纡尊降贵的和尹千凰一起摘起了野柿子。 “柿子好吃,就多摘一些,这个装不了那么多,本王一会儿让墨颜差人来多摘一些。” “不用那么多的,含琼院的人吃不了这么多。” 苗芷曦和秦卓珩被眼前的一幕看呆了,高高在上的羽王殿下。 居然放低姿态,陪伴着王妃采摘柿子? 就在两人诧异之际,东方玄羽已经装满了一网兜的野柿子。 他宠溺着望着尹千凰,幽深的眸子浸着温柔。 尹千凰看着满满的果子,杏眸弯成了月牙,梨涡乍现。 “王爷,今日摘得够多了,不用吩咐墨颜来摘了。” “这几个,是妾身之前清洗过的。” 她大方地递了一个给东方玄羽,又拿出两个分别给了苗芷曦和秦卓珩。 “尝尝,真的很香甜。” 东方玄羽咬了一口饱满多汁的野柿子,赞美道: “味道确实不错,本王很少吃到这么甜美的果实。” 苗芷曦悄悄地碰了碰自己夫君的胳膊,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和好奇: “羽王殿下身份如此尊贵,也吃得下这廉价的野柿子?” 她轻启朱唇,声音婉转悠扬,但其中却夹杂着淡淡的戏谑之意。 “亦或是说……仅仅因为这些野柿子是千凰亲手摘下送来的,所以他会违心地夸赞它们美味可口呢?” 秦卓珩拿起一个野柿子,塞进了苗芷曦那樱桃般小巧的嘴巴里。 眼神充满了宠溺和温柔:“难道不是因为这野柿真的非常美味可口,让人欲罢不能吗?” 苗芷曦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塞得满嘴都是柿子,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愠怒之色。 她迅速将嘴里的柿子取出来,毫不犹豫地朝着秦卓珩扔了过去。 并娇嗔地质问道:“秦卓珩,你竟然胆敢这样欺负我?” 只见那个柿子已直直地飞向秦卓珩,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脸上。 秦卓珩顿时愣住了,摸了摸脸上的黏汁。 看着眼前怒气冲冲的苗芷曦,心知大事不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苗芷曦已经再次拿起了一个柿子准备向他发动新一轮的攻击。 秦卓珩见状,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一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看身后紧追不舍的苗芷曦,眼中满是笑意。 就这样,两个人在树林中展开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追逐嬉戏战。 他们欢声笑语,尽情享受着此刻有趣的喜乐时光。 尹千凰看着自己的表兄难得失了稳重,与表嫂在林中你追我赶。 她忍不住发出为自己的表嫂助威呐喊声。 “芷曦,小心,他在你后面了。” “哈哈哈哈……” 一时间,小树林里充满了欢快愉悦的笑声。 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四个人将会永远铭记这一天,这段美好而难忘的时光。 …… 直到夕阳的余晖染红的半边天际,他们四人才从赛马场出来。 “千凰妹妹,改日来秦国公府,我给你做柿饼吃。” 她是西北人,那边常吃的零嘴便是柿饼,她能用柿子做出各色各样的糕点。 尹千凰露出温柔浅笑回应道: “好,千凰只要有空就去秦国公府拜访。” 她主要还是想借此机会,可以自由进出秦国公府探望自己敬爱的外祖父。 秦卓珩带着夫人向羽王殿下告别,目送他们上了马车离开之后,才坐上自己的马车。 “夫君,你有没有发现羽王妃好似像自家人一般亲切?” 秦卓珩怎会感觉不到,那双杏眸透露出来的神情,也与尘妹妹那么相似。 看到她就好似看到了自己的表妹 想到苏冰尘,秦卓珩眼里划过一道伤感的心疼。 …… 尹千凰心里很感谢东方玄羽,今日带她去赛马场与自己的表兄表嫂一起骑马游玩。 她对他露出一抹比夏花还要灿烂的笑容。 声音婉转欢悦:“王爷,今日多谢你。” “本王是你的夫君,谈什么谢?” 东方玄羽的唇角翘起,羽睫下的桃花眸子黝黑,泛着水波星子。 尹千凰被他灼亮的视线望得有些脸红心跳… 马车外传来了逐影的声音,“王爷,皇上宣昭王爷。” 尹千凰想下马车,和喜鹊百灵换另一辆马车回府,东方玄羽却叫住了她。 “不必,本王把你送回府上,再进宫也不迟。” 等到了王府,东方玄羽见她进了王府,才催着侍卫驾车朝皇宫方向赶车。 父皇这个时辰叫他进宫,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等到了御书房,果然不出所料,里面出来了两个官员。 对他拱手示礼,脸上似乎带着寻常不见的笑意。 “微臣见过羽王殿下。” 一个是礼部尚书殷沉毅,另一个是兵部侍郎的刘贺。 他没来由心间一烦,挥了挥手,径直进了御书房。 “父皇,儿臣来了。” 燕昭帝放下批阅的奏折,温声道: “羽儿,你母妃备好了晚膳,你陪朕一块去。” “诺。” 等进了华春宫,荣贵妃已差人备了晚膳,只等着他们父子二人前来。 “臣妾恭迎皇上。” 她看向自己的儿子,眉间涌起一抹担忧,在得知皇上的打算。 她便立即派人去羽王府递信,可羽儿今日恰巧不在府上。 “母妃。” “都入座,今日就当家宴,不用拘礼。” 燕昭帝坐在了主位上,右边是荣贵妃,左下方是东方玄羽。 “羽儿,你胳膊上的伤势好了吗?” “让母妃担心了,儿臣的胳膊早就好了。” 锦瑟姑姑吩咐宫人们布膳,宫人们低首躬身,上前来布膳。 荣贵妃笑言:“羽儿,这是母妃让华春宫膳房做的,你尝尝。” “是,母妃。” 等三人都吃过了一些膳食,燕昭帝才缓缓开口道: “羽儿,尹千凰进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肚子也没看到有什么动静,朕想为你赐下两个侧妃……” “父皇!” 燕昭帝还未说完,就被东方玄羽猝然打断了。 “儿臣才娶了千凰,这才不到一年,儿臣不想纳侧妃。” “大胆!” 燕照帝眼神如鹰般锐利,猛地一瞪,厉声道。 “父皇尚未点明究竟是哪两位女子,你竟敢如此无礼,公然打断父皇说话,如此大逆不道!” 燕昭帝怒目圆睁,满脸怒气地看着他。 东方玄羽退身跪下谢罪道:“儿臣有罪,请父皇责罚,但儿臣不想纳侧妃!” 第-129-章 她或许已经怀上了 燕昭帝鹰眼一凛,气得眼前的玉筷都摔在地上: “逆子!” 一旁的荣贵妃眼见父子二人僵持不下,生怕他们会因此产生嫌隙。 忙开口劝解道:“你这孩子…怎么能冲撞父皇呢?快向你父皇认个错,保证以后不再犯便是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拉了拉东方玄羽的衣角示意他起身。 皇上昨夜就提示过,但她拼尽全力保住了千凰的正妃位置。 若是再阻挡侧妃进府,恐怕会更加激怒皇上。 荣贵妃不想自己的儿子与皇上因此事发生争执,影响父子之情。 帝王本就情义淡薄,她陪伴他几十年,太了解皇上是什么性子了。 燕昭帝阴沉着脸,冷眸看向东方玄羽。 “你之所以拒绝,是不是被那个庶女迷惑了?” 东方玄羽心里一紧,面色却不显。 他平静地道:“父皇,此事与她何干?儿臣向来对儿女私情不甚在意,只想辅佐父皇,灭前朝余孽,壮大大燕版块!” 闻言,燕昭帝的脸色有所缓和,眉眼那抹怒火也在悄退。 但还是半信半疑:“羽儿,这是你的心里话?” “儿臣岂敢欺君?” “很好,你暂时不想纳侧妃朕允了,但朕要你想个法子,把尹千凰赶出羽王府,向朕表明你对儿女私情并不上心,更没有被她迷惑!” 燕昭帝目光冷冽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语气充满了威严和逼迫。 此话一出,东方玄羽心中猛地一沉。 他眸光掠过一道难以置信般的激焰火花。 平日里一向疼爱自己的父皇竟会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 燕昭帝半眯着鹰眼,龙颜不悦: “怎么,你不愿意?还是说你方才说的话都是蒙骗父皇的?” 东方玄羽垂在衣袖里的手指蓦地收紧,脸上却依旧镇定如斯。 “父皇,尹千凰是为儿臣冲喜,现下儿臣好不容易苏醒过来,您却让儿臣忘恩负义把她赶出羽王府,天下人如何看待儿臣?如何看待大燕皇室?” “何况她…可能怀上了儿臣的骨肉,儿臣不顾念她的救命之恩,也得要顾念她腹中的皇室血脉?” 此话一出,原本恼怒的燕昭帝和荣贵妃两人脸上都相继露出诧异。 不同的是,荣贵妃的脸上还带着违心的喜色。 在接到思年姑姑传来的消息,她就知晓尹千凰并未怀上身子,所以她才着急。 也看穿了自己的儿子是在撒谎。 但为了不让皇上逼迫他,她只能假装露出天大的惊喜神色! “羽儿,千凰她怀上了?” 荣贵妃为了帮自己的儿子,只能佯装诧异一问。 东方玄羽垂眸没承认也没否认,模棱两可地道: “儿臣不敢确定,但若是她真的怀上了呢?” 燕昭帝勃然大怒,怒声呵斥道: “混帐东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混帐话?” 东方玄羽面对父皇怒容威严的目光,毫无惧色,继续辩解道: “父皇,儿臣并未存心欺瞒于您,…儿臣正值年轻气盛之时,这段时日…一时冲动未能自持,也是人之常情啊!”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的声音略微低沉了一些。 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羞愧之色,微微低垂下头,似乎有些不敢正视燕昭帝的眼睛。 这种略带愧疚和难为情的态度,使得燕昭帝一时分不出真假。 但怒火却熄灭了一些。 荣贵妃急忙插话:“皇上…羽儿这孩子一直没有开窍,这一开窍……年轻人,难免血气方刚,皇上您当年……” 说到后面,荣贵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脸上浮现一抹红霞。 燕昭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柔情,回忆起曾经的自己也是血气方刚… 他的脸色渐渐变得温和起来,但内心却依旧坚定无比。 他可不会这么容易被她带偏,又回到了主题。 “既然如此,朕便再给尹千凰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之后,若太医仍然未能诊断出喜脉,那她就必须离开羽王府。 父皇也不会为难于她,反而会赐予她丰厚的金银财宝,封她一个县主当当也不是不可。” “若真的怀上了,那么暂且保留她正妃的地位不变,待看诞下的是男婴还是女婴再做决定!” 东方玄羽心中大震,深沉如墨的眸子卷起隐晦的狂风暴雨。 为自己父皇这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行径感到无比的鄙夷和痛心。 欲要反驳些什么,被自己的母妃挡住了, “羽儿,还不快向你父皇谢恩?你可知你父皇为了你的事费尽心思,日夜操劳啊!” 荣贵妃语气焦急地说道,眼里透着一丝哀求。 她心里很清楚,这已经是皇上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归根结底,问题出在她自己的儿子身上。 若他能早些与千凰圆房,说不定此刻早已怀上皇嗣。 千凰在羽王府的地位也就保住了。 可他既不愿纳侧妃,又想要保住千凰的正妃位置,皇上怎么可能不动怒? 皇上原本就对千凰不满,从未想过让千凰继续留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是以,她一直是在明里暗里催促他们俩圆房,怀上皇嗣来保住千凰的位置。 可…他们俩…… 羽儿只要现下回去抓紧时间,一个月之内。 千凰也不是不能怀上,不是么? 想到这里,荣贵妃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思年姑姑去羽王府,传来的唯一好消息。 就是让她知晓她的儿子并未有隐疾,他与千凰的感情也在逐渐升温。 只能期盼,这一个月内,羽儿能让千凰顺利怀上皇嗣才好。 她再让御医秘密开一些助孕的药汤,让思年姑姑盯着千凰喝下。 东方玄羽强压住内心的怒火,不想让母妃担忧。 也知道此时与父皇争执并无好处,还会让母妃难做。 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掩去眼里的汹涌,低首躬身向自己的父皇谢恩。 胸口似压着千斤石重,那种无形的压力。 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如同一只困兽,挣扎,愤怒,却无法逃脱 一个月的期限…… 若从今日开始与千凰行房,她能怀上子嗣吗? 更重要的是,她…会…愿意吗? 第-130-章 你这个王妃当得可真称职! 见他谢恩了,燕昭帝龙颜才舒展一丝悦色,挥挥手示意东方玄羽起身。 “皇上,快尝尝菜肴,这道玉须羹,还是臣妾亲自为你煮的。” “棠儿做的玉须羹,当然是最好的,朕尝尝。” 燕昭帝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他一边拿起勺子,一边赞叹道: “这道玉须羹,看上去就色香味俱佳,朕可要好好品尝一番。” 说完,他慢慢咀嚼品味,又称赞: “嗯,不错!棠儿做的玉须羹果然是最好吃的,味道鲜美,入口即化,让人回味无穷。” …… 羽王府。 尹千凰和喜鹊还有百灵她们在含琼院洗柿子,沥柿子。 准备明日太阳出来了再晒,在赛马场那。 东方玄羽后面还是吩咐了墨颜派人去多摘了些野柿子回来。 “王妃,这柿子真好吃,奴婢都吃了好几个了。” “喜鹊,柿子不能吃太多,每日不能超过三个,此物食多,恐伤身内甜液之平衡,致其升腾。” “啊!” 喜鹊把手上的第三个要吃的柿子不情不愿地放下了。 “明日再吃,嘿嘿……” 小怜打趣道:“喜鹊,看你那个馋样,王妃说这一篮子留下来吃的,那些拿来晒。” “好。” 东方玄羽从皇宫出来后,心情就没好过。 来到了含琼院,看到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他紧蹙的剑眉才缓缓舒展,放柔了面色。 “王爷。” 小怜第一个看到了东方玄羽和墨颜,忙和百灵几个一起恭敬行礼。 尹千凰笑着迎上来了,轻言:“王爷,你从宫里回来了?” 小怜和百灵几个丫鬟很有眼力见的退到院门外,脸上带着喜色。 东方玄羽安静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墩上,目光认真地落在尹千凰的脸上, 想说什么,但又吞入喉中。 尹千凰想把最后一盆柿子倒在了簸箕上,她用襻膊束好自己的衣袖,伸手来搬。 东方玄羽见状,忙走了过来,帮了她的忙。 “怎么不让小怜她们帮你,这么粗重的活,你怎可亲自动手?” “让本王来搬,你不要动。” 尹千凰有些不好意思,这么粗笨的活,怎么能让他来干? “她们本来在这干得好好的,这不是见王爷来了吗,她们才退出去了。” 墨颜想过去帮忙,被逐影拦住了,示意他不要过去。 让王爷来帮王妃干活,才有夫妻的样子。 墨颜冲他笑了一下,“还是你小子上道。” 逐影:“……” “你把木盆子里的柿子铺在上面便好,剩下的妾身来。” 经过今日在野柿子林中的并肩协作,两人之间的配合已变得十分娴熟和默契。 因此,对于他前来帮忙的举动,她并未加以阻拦。 此刻的他们,宛如普通老百姓的夫妻一般。 平凡而又真实的简单生活场景,似洋溢着幸福和美满,让人不禁心生向往。 百灵、小怜以及喜鹊、墨颜等几个人正静静地凝视着屋内的两个身影。 目光中流露出真挚的喜悦,眼角边更是挂满了欣慰的笑容。 “好。” 东方玄羽把柿子倒在了簸箕上,和尹千凰一起把洗好的柿子散开在簸箕上。 “这样就好了?” “对,等风吹干它们,明日就拿到太阳底下晒,到时候晒干了,便可以收起来装好。” 尹千凰一边散开柿子,一边向他详细说道。 东方玄羽见她如此娴熟,心里满是疼惜。 “在尹府…你以前也经常干这样的粗活?” 尹千凰弯唇一笑,眸底似有星光掠过: “王爷,妾身以前是晒着好玩的,只是这次,你让墨颜摘了这么多野柿子,不拿来晒干贮存,烂了就太可惜了。” 只是平常的一句,东方玄羽却好像听出了别的意思。 他握住了尹千凰正在摆铺柿子的手,轻声说道: “王妃,本王有话对你说。” 尹千凰微微一怔,并没有立刻将手抽回来,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悸动。 “王爷,是什么事?” “回屋。” 尹千凰看他眉间好似有一丝沉重,顿感他想说的话肯定不寻常。 提着裙摆和他进了屋子,待两人来到内室,她静静地站在一旁。 目光凝视着他,等待着他开口。 此刻,屋子内弥漫着一种莫名的紧张气氛。 也许是因为没有开窗,空气似乎没有流动。 “王妃,本宫今日被父皇叫进宫了,他…逼迫本王纳侧妃。” 尹千凰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一向淡定从容的她,瞳孔有什么不明的情绪在颤动。 垂在流云袖下的十指微蜷,眼睫垂下。 心里有些紊乱,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脸上扬起淡淡的浅笑,轻声一问: “王爷,是哪家贵女?” 她声音平静得让人感到害怕,东方玄羽心狠狠地一抖。 看着眼前脸上挂笑的她,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没想她竟然如此冷漠地对待这件事,她不问问他答没答应,而是认为他一定就会应下? 还有闲情逸致问是哪家贵女,难不成她还真想和别人做姐妹? “你为何不先问问本王是否答应了此事?” 难道本王在你心里就这么可有可无的吗? 因为不在乎,所以…没有丝毫在意。 东方玄羽深邃的双眸里幽幽泛着讳莫,讳莫之下凝聚着冰凉。 仿佛严冬的寒风穿越冰封的荒原,刺入骨髓。 心里好似缺了一块,透着凛冽的寒风。 尹千凰抿了抿唇,掩去眼里的复杂,唇角挂笑道: “王爷,皇上金口一开,便是圣旨,你如何抗旨?” 东方玄羽心里破裂的洞口撕被拉扯得越大,窒息感愈深愈烈。 眼底神色幽旋似渊,冷声一问: “这么说,你还是为本王着想了?” “妾…妾身当然是为王爷着想,妾身曾经说过,妾身与王爷荣辱与共、福祸相依。” 尹千凰强压下心中难以名状的烦躁情绪,再次神色自若,平静地回答。 没人知晓她的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逆流成海。 “你这个王妃当得可真称职。” 东方玄羽声音里透着冷峻,脸色深沉,眼里泛着冰冷的寒光。 “既然这么称职,那今晚咱们把房圆了,免得侧妃进门了,本王无暇顾忌你!” 第-131-章 下次找个好点的借口 尹千凰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全身僵立住,眼神惊愕地望着他。 她这副抗拒的表情落在东方玄羽里,那犹如一把尖刃。 刺向了心房,鲜血直淋。 “怎么,王妃…是不愿意?” 他上前一步,紧紧地拉住了尹千凰的手臂,抬起深不见底的幽暗眸子凝视着她。 最近她对自己所有的热情都是表象? 只是为了让思年姑姑早日回宫复命? 而他却把这些都当做夫妻之间的温情了,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动心了。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里好似被一阵冷风无情地掠过。 眸底深处印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哀伤。 “妾…妾身还没做好准备。” “是没做好准备,还是你…压根没想过要与本王圆房?” 这些话落在他的耳里,无疑不是找借口拒绝。 他墨色的深眸凝结成冰霜,瞳孔划过冷厉暗芒,俯视着她。 “妾身…癸水来了。” 尹千凰回避着他灼人逼近的目光,脸色有一丝的慌乱和无措。 东方玄羽脸色霎时一噎,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眸里亮起了冷诮微光。 “你来了这个,今日骑马还玩得那么尽兴?” 尹千凰低垂着脑袋,声如蚊吟: “回…回府才来的。”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有被气得破防的一天。 浑身戾气暴涨,后槽牙磨得咯吱响。 “来得还真是及时!下次记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话毕,甩袖离去。 院里的几个丫鬟见王爷脸色阴沉地走了出来,几个丫鬟神色一慌,福身恭送。 百灵和喜鹊听到内室传来一阵响声,匆匆忙忙进了内室。 “王妃?” 两人齐声喊道,语气中透露出丝丝焦急之情。 尹千凰此时正坐在床边,眼神迷茫、思绪纷乱如麻,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正因心中烦乱不堪,导致精神恍惚,无意间撞到了旁边的一个矮墩子。 使得上面摆放的一些杂物纷纷散落下来,发出了那阵声响。 此刻的她并没有立刻回应百灵和喜鹊的关切询问,只是木然地望着前方。 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上,流露出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复杂情绪——有忧虑、困惑、无奈还有伤感?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看上去有些无助和迷惘。 “王妃,你怎么了?别吓奴婢……” 喜鹊想起王爷刚出去那难看的脸色,有些不好的猜想,王爷和王妃吵架了? 还是王爷训斥王妃了?她身上看起来笼罩着一层郁婉之色。 “我…我没事,只是有些疲惫了。” 百灵为自家主子沏来了一杯香茗。 “王妃,你是不是冷?奴婢感觉到你的手指有些轻颤,喝杯茶先暖暖身子。” 尹千凰接过百灵递过来的杯子,喝了一口温茶。 淡淡道:“我先休息一会。” “好,奴婢在外间伺候,有什么事您唤奴婢一声。” 喜鹊还想问什么,被百灵拉出去了。 “不要打扰王妃,让她先静静。” …… 江南中州府。 东方玄夜处理了一拨又拨繁琐的公务,莫九把膳堂备好的晚膳,端了进来。 “王爷,你午膳都没食,奴才特意让膳堂的厨娘熬了些清粥,配了些小菜,您喝几口。” 东方玄夜揉了揉眉心,疲惫地道: “放下。” “王爷,您趁热喝,一会凉了,您的胃疾受不了刺激。” 东方玄夜净了手,来到了台几边,莫九已给他盛了一碗米粥。 轻呷了几口,莫九给他布了些糕点。 “王爷,尝尝这个,多吃一点,奴才见您这段日子消瘦了许多。” 东方玄夜没什么食欲,完全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体出状况,才应付地吃了一些米粥。 “王爷,中州府尹为答谢王爷稳住了灾情,今晚会在李府设下酒宴,当地的乡绅和员外作陪,王爷,您看……” “替本王谢绝了,待本王处理手头上的事,即日起程回京。” 莫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他早已料到王爷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作为属下,他仍需尽到提醒之责。 “王爷,李大人多番盛情相邀,实在难得,昔日因国事繁重,王爷屡辞其请。 今灾情已平,此宴实为与群贤共谋、广结人脉之佳机,再者,参与此等盛事,对王爷日后的宏图伟业,亦必大有裨益。” 东方玄夜眉眼蕴着沉思,须臾,放下手中的碗盏。 淡声道:“既如此,你去安排!” 闻声,莫九脸色面露喜色。 “诺。”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灾情过后的古巷古街两旁的灯笼渐次亮起,点点灯火摇曳生姿,映照出石板路上的斑驳光影。 前来李府赴宴的马车络绎不绝,车轮滚动的声音与远处传来的丝竹之窜杂一起。 李州衙的府邸门前,当地的乡绅和员外。 在门前客套寒喧,笑语盈盈。 府邸内的庭院中,已有仆人有序地摆开盛宴。 由于洪水席卷,筵席上没什么玉盘珍馐,琼浆玉液。 但也有当地名食小吃,香气四溢。 李州衙闻得夜王殿下的马车即将到了,心中欢喜异常。 此乃府邸之幸,亦是地方之荣。 他迅速整理衣冠,亲自带领几位员外乡绅。 疾步而出,至府邸门前恭候。 神情庄重谦恭,他们眼巴巴地望着远方,期待着夜王殿下的到来。 一盏茶后,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马匹嘶鸣,车轮滚动。 李州衙见状,急忙上前,躬身行礼,高声说道: “臣等恭迎夜王殿下驾到。” 东方玄夜下了马车,淡淡颔首,英挺笔直,衣袂飘飘。 神态冷峻而不失威严,一双漆黑如墨的凤眸轻扫了一下众人。 众人感觉视线有些锋利和压迫,均不敢抬头,心中有些胆怯。 而站在最前方的李州衙,则是满脸谄媚地笑着。 躬着身子说道:“王爷,请。” 东方玄夜负手在后,莫九和流风左右跟侍,进入了府邸。 李州衙带领着当地的绅豪和员外,恭敬地上前敬酒。 答谢夜王殿下控制了灾情,安抚了江南中州百姓。 这些绅豪和员外们都是当地德高望重之人,特来感谢夜王殿下。 第-132-章 系面纱女子的神秘气息 此次天灾给江南中州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若非朝廷当机立断。 派了夜王殿下来此主持大局,平定民心,安置百姓。 恢复和重建,原本一片狼藉的江南中州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往日生机。。 因此,他们心怀感恩之心,前来向夜王殿下道谢。 东方玄夜听了他们一片的赞美之声,只是饮了一盏酒,淡声道: “此次能够顺利地控制住灾情,并非本王一人之功,在座的诸位皆为此付出了努力,大家齐心协力,方有今日之成果。” 众人举起一杯盛满美酒的酒杯,表示对夜王殿下的敬意与感激之情。 李州衙又带着几个脸上挂着殷勤笑容的人来到了东方玄夜面前,想与他拉近关系。 东方玄夜知晓这伙人的意思,脸上浮现清冷淡漠。 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这些人。 莫九面挂淡笑对众人道: “李大人,夜王殿下有胃疾,不能喝太多酒。” 听闻此言,李州衙原本笑容满面的脸微微变色,但很快便恢复常态。 他转身朝着身后那些凑过来想要讨好夜王殿下的人群,挥了挥手。 示意他们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切莫再来打扰夜王殿下。 又对自己的管家暗暗使了个眼色,那名管家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轻轻拍了几下手掌。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丝竹声响起,一群身姿婀娜、容貌姣好的舞姬如仙女般盈盈入场。 这些舞姬身着色彩斑斓的舞衣,裙摆随风轻舞,如同一片绚丽多姿的云彩降临。 她们迈着轻盈的步伐袅袅娜娜走进了中庭,给整个宴会增添了一抹亮丽。 使在场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被吸-引了过去。 丝竹声的旋律轻缓转快,舞姬们翩然起舞。 舞姿柔美飘逸,或妖娆妩媚…或轻灵盈动… 其中一个穿着薄如蝉翼的紫色轻纱,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舞姿轻盈妙曼,系带面纱,只露出一双含情美目。 她一眼就看中了主位上的那个俊美如斯又清冷如高岭之花的男子,脸上露出一抹娇羞。 眨着盈盈水润的眸子,闪烁着迷人的波光,向东方玄夜投去一个含情脉脉的秋波。 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的莫九和流风尽收眼底,他们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似乎都嗅到了什么相同的气息。 李州衙满意的捋了捋下颌的胡须,似乎对这名女子的舞姿很是满意。 一曲舞毕,舞姬着装的紫衣女子。 莲步轻移,来到了李州衙身边。 “父亲大人。” 流风扯了扯嘴角,莫九则皱了皱眉。 呵呵……这是要奉献美人来攀附王爷了吗? 李州衙满脸笑容地带着她走到东方玄夜身旁,笑容盈面。 “夜王殿下,这是小女李嫣云。” 接着,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李嫣云低声道:“云儿,还不快见过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一听是‘云儿’两字,这才蓦地抬眸一望。 只见眼前站着一名身姿婀娜的女子,她身上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 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女子的脸上系着一层薄薄的面纱。 若隐若现之间,给人一种神秘的气息。 这种错觉令他想起了在寒音山与尹千凰相遇的时刻,他一时微怔住…… 但当看到她眉间点缀着一朵精致的彩云花钿之时,他眸里兴起的幽光霎时冷却。 李嫣云抬眸之际,对上了东方玄夜那双深幽的凤眸。 透着疏离淡漠,还有一丝厌恶。 她心里登时收紧,慌忙垂下了眸子。 不安地绞着锦帕,福身施礼,声如黄鹂出谷: “臣女李嫣云见过夜王殿下。” 李州衙见东方玄夜方才望向自家女儿,眼里兴起的那抹幽光。 他眼里带着的笑意渐深,胸腔里那颗攀龙附凤的心有了膨胀之感。 “夜王殿下,可否让小女在一旁为你斟酒?” 莫九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李州衙,心中暗自嘀咕: 他是不是从未打听过王爷的事?见过我家王爷是能随随便便让女子靠近的吗? 要是惹恼了王爷,搞不好这次他家女儿又会像之前的苏云柔一样。 被王爷随手一指,嫁给某个丧偶之人啊! 李州衙哪里知晓这个,只有一颗攀龙附凤的心。 完全不顾及东方玄夜是否已经应允,迫不及待地催促着自己的女儿道: “云儿,愣着做甚,还不快些过去给夜王殿下斟酒?” 李嫣云被东方玄夜那一个眼神看得有些犯怵,但还是鼓起勇气低眉顺眼地走到东方玄夜身旁。 面露羞涩,小心翼翼地拿起酒壶,开始为其斟酒。 东方玄夜淡漠地起身,周身散发孤冷威压的气息。 “李大人,本王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李州衙脸色瞬间变得极为尴尬,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瞪大眼睛,满脸疑惑,心中暗自思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不成我刚刚眼花了不成? 适才明明看到王爷对自家闺女似乎颇有兴致,不然他怎会有这个胆子吩咐让云儿前去斟酒?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东方玄夜却已迈步走出中庭。 回过神来的李州衙忧心忡忡地追了出去,口中高呼道: “夜…夜王殿下!” 东方玄夜没有回头,莫九把李州衙拦下了,他一脸严肃: “李大人,请留步,我家王爷今日乏了。” 李州衙:“……” “王爷让我给李大人留一句话。” 李州衙抹去额角的虚汗,连忙恭敬地问道: “不知王爷有何赐教?” “云儿两字,不适合你的女儿,我好心奉劝李大人,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还是趁早给你家女儿改个名字!” 说到这里,莫九突然停住了话语,但眼神中的威胁之意却不言而喻。 李州衙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身形也微颤了一下,他的仕途…… …… 羽王府。 深邃的夜空被银河横贯天际,璀璨的星辰像一条流动的银色河流。 将星星们串联在一起,好似形成了一条披翼的飞龙。 思年姑姑收到了荣贵妃派人送来的助孕药材,正安排宫女在厨房熬制汤药。 尹千凰对这些一无所知,眉间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忧色。 因为思年姑姑又搬来了一些新的被衾,那含义不言而喻。 第-133-章 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 她手中的医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绪有些烦乱。 “思年姑姑,您来了。” 小怜和百灵两人福身行礼,室内的尹千凰听到声音。 放下了手中医书,还没走出来。 思年姑姑已让身边的宫女把熬好的汤药拿出来了,放在台几上。 尹千凰一闻,就知道是什么汤药。 脸色乍然一滞,手脚不自主地变得僵硬。 思年姑姑面带老母亲的笑,温声道: “王妃,这是荣养汤,老奴见你今日气色好像不太好,特意让府医给你开了些荣养汤。” 尹千凰唇角动了动:“……” 有助孕的荣养汤? “王妃,这汤药一会就变凉了,您可以趁热喝,凉了对身子不好。” 这是要看着她把汤药喝下,才愿意告退了。 尹千凰来到了台几边,拿起了汤勺,缓缓搅动,平淡地道: “让思年姑姑费心了,本妃身子并无大碍。” “嗯,老奴知晓王妃身子无恙,所以才没有进宫去帮王妃请太医了。” 意思是她不喝,她还要进宫去请太医来给她把脉,为何这么久都未曾有孕吗? 尹千凰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段时日,她把自己扮成一个细心照顾王爷的妻子。 热情周到,就是想让思年姑姑早日回宫复命。 可…事情并没有如她所预期的那般。 她顿了顿手,把勺子放在了一边,端起汤药一鼓作气。 当着思年姑姑的面喝下了,一滴不剩。 思年姑姑立即露出慈祥又暖心的笑容。 “王妃,那老奴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羽王这会应该也忙完了公务。” 说完,她和两个宫女恭敬的施礼退下,百灵和小怜两人看到她眼里的笑容,都有些疑惑。 思年姑姑见两个小丫头那神情带着探究,她又笑着吩咐了一声: “小怜,你带着几个丫鬟,进去伺候好王妃沐浴。” 小怜瞬间明了,思年姑姑方才拎着的汤盅是什么用途了? 她眼里含着笑意,拉着察觉出一点意图的百灵一起进了内室,想伺候王妃沐浴。 等两人把热水注满了浴桶,便上前恭迎王妃去入浴。 尹千凰本身就想洗澡,所以也没有扭捏,反正她今日都和东方玄羽说了,她来那个了,他总不会…… 思及此,脸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烟霞色。 正因为知晓他今晚不会碰她,所以才爽利地喝了那碗助孕汤药。 没圆房,就算喝了也怀不上。 待到尹千凰沐浴完毕走出来回到内室时,东方玄羽已然端坐于内室中的贵妃榻之上。 俊美如玉,清贵出尘,长睫下有一片淡淡的重影。 看上去的气息与往日慵懒散漫的风格有些不同,多了一丝冰雪似霜的空静。 仿佛水中冷月,有些不太真实,又让人不敢靠近。 百灵和小怜一同见礼,“王爷……” 尹千凰心里有些紧张,她以为白日把他气走了。 今晚他定不会来含琼院,没想到…… 百灵和小怜动作轻柔地帮王妃绞干如瀑般的墨色长发后,便匆匆施礼告退离去。 尹千凰神情中有些无措,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脚步挪动了几下,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但当她刚刚靠近他时,东方玄羽却突然侧身转过脸去。 顺手换了一本放在榻边案几上的兵书开始翻阅起来,好似当她不存在。 尹千凰愣在原地,俏脸一紧。 四肢有些僵滞,一时间变得有些不灵活了。 望着东方玄羽专注阅读的身影,眼里思绪万千,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原本试图寻找一个话题来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却又害怕会引起他的厌烦。 好像从最初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都显得如此微妙又复杂。 莫名其妙的冲喜,就把他们俩绑在了一起…… 尹千凰犹眸光索思之际,东方玄羽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幽深地扫了她一眼。 仅仅只是那一刹那的对视,便让尹千凰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像遥远朦胧的山脉,亦真亦幻。 又像雪域上的冰凌花,寒凉彻骨。 她不禁心尖微颤,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却了几分。 面对这样冷漠的东方玄羽,她一时开启不了什么话题。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应对眼前的他,垂下了眸子,掩饰心里的烦躁。 东方玄羽见她后退的神色,好似防备他一般。 眸中阴郁翻涌,漆黑如墨。 一个屋子内,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好像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就这样,各回各的榻上,盖上了被衾。 烛火熄灭,外头清冷月光悄然透过轻纱般的窗幔,洒落在静谧的内室。 月影疏移,映照出两人各自的心绪,如同纷乱的丝线,交织在寂静无声的夜晚。 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人的思绪如同乱云飞渡,默想这些日子与她的点点滴滴。 她明媚的笑颜,她时而清美温婉的神情,她躺在自己怀里娇吟的软声,不停地撞击着他的心扉。 但又想到她隐瞒他许多事,还有那日,与她见面的男子。 为了拒绝圆房,不惜找个荒唐的借口。 他不禁忧愁上了眉间,漆黑深邃的桃花眸子也渐渐染上了一层寒气。 内室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在静夜中显得格外清晰。 此刻的他们,如同两座孤岛,各自承载着自己的心事和烦恼。 却又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呼吸交织,气息飘浮。 尹千凰翻来覆去,想着该找个时机向他提出和离一事。 皇上这个时候逼迫他娶侧妃,已经是对霸着羽王妃头衔隐忍到了极致。 她也不想继续留在羽王府,来惹皇上不快! 外面又传来了一些声音,墨颜正在喊思年姑姑的时候,被两个宫女把嘴巴捂住了。 百灵也被另一个宫女捂住了嘴。 只有小怜,正要出声的时候,被思年姑姑一个冷厉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两个宫女平日看起来和平常的宫女没什么区别,可凭那个眼疾手快的巧劲。 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傍身的。 杵在外面的逐影也被思年姑姑亮出来的牌子,止步于含琼院的外面,无法跟进来。 东方玄羽耳朵动了动,便不动声色地搬起了被衾,悄无声息地就来到了床榻边。 第-134-章 以为她要示好 尹千凰感觉后背有人时,他已经躺到了她的侧边。 正当她不是很理解的时候,内室的门被轻悄悄地打开了。 两个宫女和思年姑姑一同进来了,见贵妃榻上并没有多余的被衾,思年姑姑才微放心。 又看向床榻上,这个视角看过去,东方玄羽是搂抱着尹千凰的。 姿势暧昧缱绻,交颈缠绵,亲昵十足。 思年姑姑和两个宫女偷偷露出了笑容,她使了个眼色。 示意不用来突击闯房了,羽王府过段日子就会传出喜讯了。 待她们退出去之后,尹千凰本以为东方玄羽会像上次那样。 两人就这样共榻而眠,防止思年姑姑再次闯进来。 谁知,东方玄羽已拿起了被衾。 一声不吭,离开了床榻,回到了原来的贵妃榻上。 盖上了被衾,侧过了身子,只留了一个清冷的影子。 尹千凰心里蓦地涌起一丝失落,手不自觉地伸到了他方才卧榻的地方。 触探到他还存留的温度之时,又很快缩了回来。 告诫自己,既然决定和他和离。 打算离开京城,就不要贪恋这一丝短暂的温暖。 …… 瞬息之间,已逾千里。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尹千凰还像平常那般。 吩咐小厨房,给东方玄羽熬些荣养汤盅。 也是自己带着两个丫鬟拎去书房,陪他一起用膳。 只是相对无言,两人现下的相处方式。 好像是搭伙过日子的舍友,又似是需要相互帮衬的邻居友人。 一个偶尔一问,一人也只是淡淡地回答。 并没有过多的言语和眼神交流,百灵和小怜都是心思敏捷的丫鬟。 看出了两人之间不妥之处。 小怜趁着无人在之时,试探地轻问了一声。 “王妃,您与王爷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愉悦的事情?” 尹千凰淡笑出声:“你这丫头,心思会不会太敏锐了一些?我与王爷每日一起用膳,一起闲聊,同住含琼院,有什么问题?” 小怜:“……” 她好像还没问得这么仔细,王妃便把她的话堵在了喉咙中,两人没事才怪呢! 姬无艳来到了书房找自己的师兄。 “师兄,上次你托师弟办的事,现下已办妥,嘿嘿……” 东方玄羽那张原本面色凝重、神情严肃的俊美面庞上,突然闪过一抹讶然。 他皱起眉头,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本王何时托你办事了?” 姬无艳一时怔愣住,须臾,心里暗中收紧,眼神闪烁不定。 难道这件事情并不是由师兄所嘱托吗? 那前些日子捎来的口信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又为何知晓他与羽王的关系,还知晓他们的小师叔是国师? 识海里忽然灵光一闪,似抓到了什么。 瞬间明白过来,是谁托他办事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干笑两声,故作轻松地说道: “哈哈,师兄莫怪,定是师弟我记性不佳,将此事搞错了,想来应是我自行遗忘了!” 他拿起墨颜给他准备的零嘴,抓起一把花生就剥着吃了起来。 侧着身子,避开师兄那探究的目光。 “姬无艳!” 一声凌肃声响在耳畔,姬无艳手中的花生突然抖落在地。 “师…师兄,有何吩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东方玄羽眯着眸子,眼里释放一道危险暗光,姬无艳脖子微缩了几分。 “没…没有,师弟想起师叔祖找我还有事,师弟就先走了哈!” 说完,他爽利的抓起一包花生,溜出来了东方玄羽的书房。 待出了王府,发现并没有师兄的人追上来了,才舒了一口气。 怀里掏出了那张银票,一般师兄让他去干些小事,也会让墨颜塞给他一些银票。 除非是一些棘手的事,才会亲自把他喊去书房,拿那柄他时刻惦记的赤霄宝剑来诱惑他。 是以,他并没有怀疑来捎口信的人不是师兄的人,只是那个苏佼与千凰姐姐有什么关系? 为何会拜托他派人去收拾那几个欺负苏佼的人? 等下次有空了再去找千凰姐姐,免得引起师兄的怀疑。 这张银票也要还给千凰姐姐,她托他的也只是小事一桩。 他可没这么大脸面收她一千两银票。 …… 尹千凰再次来到主院的时候,就听到了墨颜与东方玄羽的对话。 “王爷,这姬少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一遭没一遭的。” 东方玄羽瞥了他一眼: “他除了是本王的师弟以外,也确实只是个孩子,否则,你也不会每次见他来了,就把你提前准备好的零嘴装出来了。” 墨颜眉心一跳,腆着脸笑言: “王爷说得是,说得是。” 杵在外面的尹千凰眸光流动,姬少主来过了? 那苏佼的事情肯定也办好了,她清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舒心的淡笑。 恰好墨颜把门打开,和东方玄羽同时看到了她唇角微弯。 眉眼处流露出来的不经意的一笑。 他沉肃的脸庞有一丝温和之色,不过很快又变成了那个淡漠的冰山美男子。 “奴才见王妃,快请进。” 尹千凰扫过他收拾好的零嘴,轻声一问: “这些是给……王爷吃的?” 明知故问,只是找了个话题而已。 东方玄羽剑眉未动,并没有搭话。 墨颜看了看自家主子,眉宇微皱,王爷这傲娇的性子。 就不怕思年姑姑走了之后,王妃不再往他跟前凑了? 从那日起,他就和小怜一样,察觉出王爷好似在生王妃的气。 具体起因是什么,他和小怜一样闷头苦想也一无所知。 “王妃,方才姬少主来过了,这是他不小心打翻的。” 尹千凰想到了和离一事,她让百灵把荣养汤放在了台几上,小怜把汤盅拿出来了。 墨颜让门口的下人,把晚膳传来,让王妃陪王爷用膳。 待两人都吃好了,墨颜让人把剩下的撤了,百灵和小怜沏了一壶千堆雪过来。 平时,尹千凰陪东方玄羽用完膳后,就带着几个丫鬟退出去了。 今日,却并没有迈动步伐。 东方玄羽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她,猜到她似乎有话要说。 想到最近,两人因为那日的事,心生别扭。 虽同睡一室,两人却好似陌生人般,他胸口的郁结就越来越沉重。 这种与她好似陌生人的感觉,令他透不过气来。 第-135-章 提出和离 见她有意与自己和好,他也不想继续端着。 只要和她说开了,他会把他拒绝侧妃入府的事情也一并告诉她。 他以为尹千凰是来向他服软的……心里那股郁结好似正在等着打开化解。 “百灵,小怜,你们先下去。” 听到她让两个贴身丫鬟下去,他觉得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 神色有一丝的松动,嘴角似有轻扬的迹象。 墨颜也跟着退出去了,还把膳厅的门给合上了。 仿佛就是要留下他们俩在里面说悄悄话,百灵和小怜眉眼处那抹忧愁也在缓缓化开。 “百灵,王妃和王爷肯定会和好,你不用太担心。” 百灵巧妍一笑,她点点头道: “希望如小怜姐姐所说的那般,这几日王妃好像胃口也不太好,奴婢有些担心王妃的身子。” 墨颜眼里兴出一股味来,眸子转动: “百灵,你说王妃这些天胃口不好?” “墨颜大人,奴婢也察觉出来了,王妃可能是因为王爷生气的事,食欲欠佳。” 墨颜:“……” 回头和王爷说道说道。 见东方玄羽的杯盏里茶水喝完了,尹千凰拎起紫砂茶壶给他续上了一盏。 “王爷……” 尹千凰轻声唤道,声色婉转悠扬,又好似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微微垂首,目光落在手中的紫砂壶上。 却又不时抬起眼来偷瞄一眼对面的男子。 东方玄羽原本脸上那冷峻的线条因为这声轻唤变得柔和起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温和之色,旋即又掩埋其中。 挑眉问道:“王妃,似乎有话要对本王说?” 尹千凰有些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她垂下来的手,紧紧的捻着衣角。 “是,王爷,妾身…有话对你说。” 听到这话,东方玄羽眉心一展。 眼尾轻挑,露出一丝淡若无痕的笑容。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身体往后靠去,显得十分闲适自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优雅地端起茶盏,将其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颀长如玉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 发出清脆又轻微的声响,仿佛很有耐心在等待着尹千凰继续说话。 尹千凰心跳如雷,紧张得就连呼吸都变得轻浅了。 她抿了抿唇,又深吸了口气。 然后在心中决然地割舍掉对东方玄羽那一丝微弱的情感纽带。 无情地斩断与他之间的最后一丝的羁绊。 “王爷,妾身想和离。”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带着一种坚如磐石的决心,足够让东方玄羽听得一清二楚。 “啪哒!”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脆响。 东方玄羽手中原本正要送往唇边的茶盏突然失手掉落,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溅起一地茶渍。 他听到了什么? ————她要和离?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女子产生了男女之情,想和她相守一生,共度一世的美好念想。 此时,却被她无情的打碎了,美好的期愿瞬间化为泡影。 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挫败感,更多的是……心痛! 她好似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毫无防备之时,无情地刺穿他的胸膛。 活生生地掏出那颗只为她跳动的心,被她狠厉的捏碎摔在地上践踏! 他缓缓起身,深潭似的双眸波澜暗涌。 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他原本想要和她共度余生的女子脸庞。 “你究竟是何时产生这样的念头的?” 声音透着冰冷而死寂,似裹着万丈深渊的阴寒气息。 不难听出还蕴含着如怒涛般汹涌澎湃的怒火,如同狂风暴雨般猛烈。 尹千凰抬眸对上他晦涩不明的视线,并不打算说谎。 “从嫁进羽王府的时候。” ————轰! 话音刚落,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东方玄羽耳边猝然炸响。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倾斜了一下,脚步踉跄,碰到了椅子。 这股力量使得他的脊梁微微颤抖,但他迅速挺直了身躯,站稳了脚跟。 他以为是前些日子,提出圆房一事。 让她心生抵触,才产生了和离的想法。 没想到,从她嫁进羽王府的那天起,就在想着和离? 那这段日子,自己在她面前活像个滑稽之徒跳来跳去… 呵呵…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中却满是苦涩。 尽管心中翻涌起无尽的痛楚和悲哀。 然……,他似乎并没有丝毫想要追问尹千凰为何要提出和离的欲望。 若她从踏进羽王府的大门那一瞬间起,就心存着和离心思。 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羽王府,逃离他,那他何必多此一问? 他东方玄羽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亦不是那等优柔寡断、婆婆妈妈之辈。 他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并无半分留恋与迟疑。 他拉开房门,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头也不回地迈步而出,绝尘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尹千凰孤寂的身影,她原本强打起精神想要站起身来。 此刻却像是一个泄了气的水球般,瞬间失去了所有力量。 失神地瘫坐在椅子上,呆愣地望着一个地方。 宛如雕塑般一动不动,胸口扯出一抹疼痛来,令她手指微蜷。 百灵和小怜看到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担忧。 轻声唤道:“王妃……” 怎么了,方才不是和王爷还好好的吗? 她们没看到王爷的脸色,但看到王妃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便能猜出个大概。 二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再度陷入了紧张状态,甚至可能比之前还要糟糕。 …… 当晚,东方玄羽就吩咐下去,让人把思年姑姑连夜送回宫。 母妃要是责问,一切由他担着。 此事传到了含琼院,尹千凰正抱着月灵,喃喃自语。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月灵没听清,但感受到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王妃,王爷怎么连夜把思年姑姑送走了?” 喜鹊和百灵进来了,准备伺候主子梳洗。 闻言,尹千凰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划过缓慢的一丝晦暗,转眼便是一片释然。 “可能王爷不喜被人盯着的感觉!” 第-136-章 刻意的疏远 小怜和百灵感觉到自家主子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她们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和喜鹊几个去把外面晒好的野柿子收回来。 野柿子晒成了浅红色,看起来有些诱人。 喜鹊吃了一个,一边问道: “王妃,这些野柿子要晒多久?” 尹千凰望着那些她与东方玄羽摘回来的野果子,漠然的眸光深处隐有火花在跳跃,似在回味那日的场景。 她收回视线,轻声道: “这些野果子需要将其中的水分彻底晒干,这样才能长时间保存。 等日后阳光明媚时,你们便可将它们取出晾晒,连续曝晒多日,直至完全干燥为止,如此一来,这些野果便能妥善贮存。” 小怜感觉……王妃说得很详细,似乎也蕴含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意思? “王妃,那日您说要做柿饼糕,奴婢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肯定很好吃,您什么时候…教教奴婢做这个?” 尹千凰淡笑一声:“有机会的,等晒干了便可以。” 那时候,她可能离开羽王府了。 小怜想吃柿饼糕,只能让厨娘给她做了。 晚膳时,尹千凰并没有去膳厅陪东方玄羽用膳,只是让人在小厨房做了些普通的膳食。 …… 一连数日,两人都没有再见过面。 今日,用过晚膳后,尹千凰便带着几个丫鬟想去淡月湖走走。 夜色如水,柳丝轻舞。 月下的淡月湖,似被轻洒了一层银辉,泛着波光。 轻风飘来,粼粼微光宛如碎玉铺满。 喜鹊一路上的话最多,“淡月湖的夜景真美,好似有朦胧西子隐掩面纱,柔美静谧,让人沉醉其中。” 小怜笑言:“哎哟,咱们的喜鹊妹妹,最近是不是有人给你讲话本子里的故事了?” 否则,她怎么能说出这么美妙的词语? 喜鹊脸上有些赧色,不好意思地道: “小怜姐姐,你别打趣我了,这还不是上次姬少主来的时候,和王爷说的话,我只是恰巧听到。” 一提到王爷,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三两个模糊的身影。 眼尖的喜鹊立刻注意到了他们,欣喜地惊呼提醒: “王妃,快看,那好像是王爷?” 尹千凰顿时脚步一滞,脸色有些异样。 想原路返回,显然已经迟了。 喜鹊这一提醒,东方玄羽的目光也恰好朝这边投来。 那深邃漆黑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一切障碍,直直地落在了尹千凰的身上。 墨颜躬身笑言:“王爷,那边是王妃和几个丫头。” 心里在祈祷:这两个祖宗,赶紧和好! 再不和好,他跟逐影又要成为王爷的出气筒了。 自那日起,王爷从膳厅出来后,脸色就没有好过。 周身寒气逼人,生人勿近。 就算是他,也不敢靠近半分。 逐影眼里也是带着担忧和疑惑,王爷究竟是为何事,生王妃的气? 若是平时,王爷早就疾步向王妃走过去了。 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但身体是要诚实一些。 现下…王爷不仅没有迈动步子,还摆着一张冰山脸,会吓走王妃的? 尹千凰远远地就对着他的方向福了福身子,脚步却并没有迈动。 东方玄羽没有任何回应,不疾不徐地朝湖心亭走去。 待落座在石墩上,尹千凰也没有再挪出一步。 只是一双如流光般闪耀的杏眸含着一丝微妙的情绪,望着湖心亭那个俊美的男子。 喜鹊见自家主子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心中不禁焦急万分: “王妃,王爷特意前往湖心亭,显然就是在等待您前去呀!” 一旁的百灵和小怜似乎察觉到了王妃并不想过去。 她们并没有和喜鹊一样催促王妃,但心底深处却同样期望着自家主子能够过去。 “不了,我们还是回去。” 尹千凰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 墨颜与逐影眼见着王妃转身离去,心中一紧,脸色焦虑。 想要呼喊出声,却又害怕因此惹得王爷发怒,一时有些纠结。 东方玄羽眼睁睁地看着尹千凰毅然地转身离去。 他紧握着手中的茶盏,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咔嚓……” 一声脆响,那精美的茶盏在他手中霎时碎裂开来,瓷片四散飞溅。 一股刺痛从掌心袭来,但东方玄羽仿佛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紧盯着尹千凰渐行渐远的背影,漆黑的瞳眸里荡漾着一缕自嘲的冷笑。 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瞬间染红了地面,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王爷!” 一旁的墨颜惊恐地尖叫起来,他急忙要来查看主子的伤势。 可东方玄羽对他的呼喊充耳不闻,这点疼痛算什么? 心口像是被千万根细针同时扎入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逐影担忧地催足:“墨颜,快去请府医过来,这里有我。” “好!好,我马上去。” …… 自那以后,尹千凰接连数日,在王府都没有看到东方玄羽的影子。 这一日,清晨,她刚用完早膳,墨颜就来了。 喜鹊满脸笑容地将他迎进屋内,他毕恭毕敬地对着尹千凰行了个礼: “奴才见过王妃,此次夜王殿下前往灾区赈济灾民,可谓功勋卓着,为此,皇上龙颜大悦,特设下盛宴为夜王接风洗尘。 届时,各皇子府邸以及朝中诸位大臣皆会携带家眷进宫赴宴。奴才在此奉命前来通传一声,请王妃做好准备。 一个时辰之后,王爷将会在王府门前等候您一同入宫参加这场盛筵。” 小怜和百灵听到一个时辰后,王妃就要进宫了,两人有些着急。 特别是喜鹊,有些激动: “王妃,奴婢伺候您再梳洗一下。” 几个赶紧配合起来,一人取来了王妃的衣裳,让王妃挑选。 一人欲要为王妃绾个精致的发型,喜鹊不停地拿着衣裳为王妃挑选。 尹千凰没有拒绝,看到几个小丫头的热情。 她笑了笑,识海里飘过思索,前世的东方玄夜也是赈灾有功,得到皇上的褒赏。 一个时辰后,尹千凰带着百灵和小怜来到了王府门口,墨颜已经在门口恭迎她。 看到王妃那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经过装扮一番后,胜过天上的神女,他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逐影轻咳了一声,貌似在提醒他,两人一起恭迎: “王妃,您来了,王爷已经上了马车。” 第-137-章 为了自由皆可抛 尹千凰踩着垫墩上了马车,对着已坐在里面的东方玄羽施了个礼: “妾身见过王爷。” 东方玄羽手中拿着一本兵书,似乎很沉入其中。 对她上了马车,并没有什么反应。 好似看不到她的问礼,又翻了一页。 尹千凰见他没有坑声,径自落坐在到自己平时坐的位置上。 马车在宽阔的路上缓缓前行,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咕噜声响,车檐下的流旒和穗缨也发出轻碰的声音。 此刻的马车里却显得很安静,偶尔传出东方玄羽翻书页的沙沙声响。 气氛有些凝滞压抑,充满了未曾言说的尴尬和沉闷。 尹千凰低垂着眼帘,手指轻轻摩挲着衣裙上的刺绣。 想问他有没有跟皇上提起过,他们要和离的打算? 但又不知从何问起,也许今日的宫宴一过。 皇上就会把他们二人叫到华春宫,金口一开,她和他就再也没有干系了。 索思之时,不经意的抬眸间掠过了东方玄羽的眉眼。 几日未见,他看起来似乎消瘦了一些? 没有了往日的容光焕发,握书的手,还缠着几层纱布。 她蛾眉轻蹙,心生疑惑,怎么受伤的? 东方玄羽翻着书,虽翻了有几页了,但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原本,他打算与尹千凰分坐在不同的马车上,但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孩童气。 于是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并没有让墨颜再去安排另外一辆马车。 当他察觉到尹千凰的目光时,他那清寒岭峻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动容。 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其实,从她上马车那一刻起,他就迫不及待又隐讳地打量过她。 梳云掠月,似雨后芙蓉,又似远山海棠。 杏眸含水,灿如春花,皎如秋月也不过如此。 尤其挺翘的鼻尖下一张粉嫩的娇唇,盈润玉泽,两颊的梨涡似有若无更添了一丝明媚。 只是,今日的她,似乎少了一丝明媚,多了一丝凄婉? 也许是他的错觉。 她要和他和离,说明她从未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也从未对他开启过心扉。 倒是他,一颗心被她牵动了。 只要想到她要离开自己,那颗被她填满的心仿佛随时会随着她的离去而瞬间碎裂! 他不想她离开自己,可…他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若一份感情要卑微的乞求才能获得,这样的感情他宁可不要! 强扭的瓜不甜,就算留住了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 念及此,他心境宽明了一些。 但看到她垂眸不语的样子,他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王爷,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原本沉闷的他,在听到尹千凰的声音之后。 升起的那抹滞闷之气好似得到了一丝安抚,翻页的手指微捻了一下。 淡漠地回了声:“晨练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 她是关心他吗? 怪不得他多想,患得患失的心理落在任何一个先喜欢上对方的人身上。 对方的随口一问,另一方都会胡思乱想。 他还没来得整理自己的心绪,她接下来说的话。 就像寒冷的雪地上骤然刮起的一阵狂风,扑面袭来。 “王爷,您跟皇上讲过我们要和离的事吗?” 这句话如同冰冷的水流,无情地冲刷着他那颗还未愈合的心。 伤口再次崩裂开来,更加的疼痛难忍。 东方玄羽的眉间涌现一道深深的沟壑,薄唇似抿成了一道锋利的直线。 眼神中隐隐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可以点燃周围的空气。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离开羽王府?” 他的声音冰冷而带着一丝嘲讽,语气平静,言辞却不失尖锐。 “王爷,妾身…只是觉得您的侧妃即将入府,妾身若继续留在这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倒不如早些离去,也省得……”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微不可闻。 她对东方玄羽,是有一些歉疚的心理。 他与东方玄夜不同,后者漠视贬低轻贱羞辱嘲讽她。 但东方玄羽却并非如此,相比东方玄夜,他不知好了多少倍。 心里也没有所谓的白月光和朱砂痣。 放在这个时代,无一不是令京城所有的贵女都趋之若鹜。 可…她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这段时日,她也不是没察觉出东方玄羽可能对她产生了一丝心动之情。 但…这种脆弱如薄翼般的心动能够维持多久呢? 她经历过两段失败的感情,再也不会轻易相信并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尤其这个人又是皇家,皇室之中。 妻妾成群本就是常事,一个王爷怎能只有一位正妃? 就算她察觉出自己对东方玄羽也有着某种特殊的感觉,那又如何? 为了追求自由,为了避免再次陷入束缚之中。 她宁愿掐断这段刚刚萌芽、尚处于意识朦胧的感情! ————有时候,喜欢,也不一定要拥有。 “本王从未答应与你和离!” 她这么着急想离开羽王府,委实激怒了他。 他原本想着,若她坚持离开,他或许会……放手。 可一听到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羽王府,胸口那股无名之火瞬间喷涌而出。 “王爷…” 尹千凰跪在他足下,恳求道: “妾身真的不适合皇家,何况,皇上也并不满意妾身霸着羽王妃的位置。” “你!” 东方玄羽想掐死她的心都有,越是生气。 汹涌的怒气就宛如一把匕首不断地戳着他的心,疼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只能猩着眸子盯着她,映射出不甘和愤怒,更多的是心痛和无奈。 父皇那边不满意她又如何? 只要他不同意,任何人都别想逼他就范。 可他有把握说服自己的父皇,却……挽不回她要和离的心! “王爷,皇宫到了。” 东方玄羽不想与她再待在马车里了,他率先下了马车。 墨颜和逐影见自家主子这副阴沉的脸色,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难道两位主子刚刚在马车里又吵架拌嘴了不成? 唉,真是令人头痛啊! 还待在马车里的尹千凰整理了一番自己有些纷乱的思绪和心情之后,才缓缓地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第-138-章 东方玄夜拒绝赐婚 她以为东方玄羽肯定已经先一步走进皇宫了,而当她下车的时候。 他不仅没有扔下她,甚至还主动朝她伸出了一只手,并紧紧地握住了她。 她望着自己被他握着的手,神情微怔住。 迎面走来一个人,挡在了她的前面,这才抬眸。 东方玄夜身穿一袭玄色锦衣华服,身姿挺拔如松,步伐稳健有力。 头上束着一顶紫金冠,璀璨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 眉眼深晦幽暗,轮廓多了几分坚毅的成熟和深沉。 嘴角浅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仿佛隐藏着讳莫如深的秘密。 “七皇弟,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别来无恙!” 看似随意的一声问候,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隐藏在这笑容背后的,则是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正牢牢地锁定在眼前人的身上。 那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虽然隐晦至极,但还是没能逃过尹千凰敏锐的感知。 她心里不禁微微一慌,这厮……和上次那个发疯般认定她是苏冰尘的时候相比,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回想起上次的经历,尹千凰并没有觉得自己当时的演技有多么出色。 但好歹也成功骗过了他,也明确表示过自己并非苏冰尘。 此刻,他的这个眼神似乎已经完全笃定了她就是苏冰尘本人? 她心脏一突,旋即垂下了眸子,隔绝了他隐讳的视线。 “多谢三皇兄挂念,皇弟一切安好,此次江南赈灾,皇兄您可是大功一件,父皇必定会对您深表赞赏和器重,皇弟在此先恭贺皇兄了!” 东方玄夜敛了敛眼角的笑意,忽视他话里的意思:“这都是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罢了,不过,这次赈灾能够顺利完成,也离不开众人的努力和支持。” 他的目光扫过跟随在他身后的群臣,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夜王殿下谦虚了……” 那些有意巴结谄媚的官员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夜王殿下的才华和智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像您这样如此优秀卓越之人还能保持这般谦逊低调的态度,实在是令下官自惭形秽啊!” 这些官员们一边说着阿谀奉承之言,一边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又对东方玄羽恭敬地行礼:“微臣见过羽王殿下,羽王妃。” 东方玄羽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东方玄夜身后的那些人身上掠过。 眼神平淡无波,却让那几个人心尖一栗。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淡若的弧度,轻声说道: “三皇兄,时辰不早了,皇弟先行一步。” 话毕,带着尹千凰进入了宫门,身旁女子的绝色容颜,胜过春日里绽放的海棠花。 清丽明媚,耀眼夺目,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东方玄夜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去。 他的神色依旧清冷如霜,只是那双幽深的眼眸,却始终停留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脸色变得阴沉,用力握紧了拳头,眼里翻涌着嫉妒的暗火! …… 随着悦耳悠扬的丝竹声响起,一场宫廷宴会即将拉开帷幕。 朝臣官员纷纷入座,宫宴即将开始,因为江南灾情,一切从简。 这次宴会桌上摆放的各色佳肴看起来只有素朴两字,每人的台几上也只有两碟糕点各两个小菜,并没有铺张浪费。 燕昭帝和携带了荣贵妃进入殿内,百官朝拜恭迎皇上。 公孙妍自那日被发现使用前朝禁药九阴膏之后,就被燕昭帝禁足在凤仪宫。 燕昭帝举起酒樽,脸上带着悦色: “夜儿,一段日子不见,你看起来清瘦了许多,此番你前往江南地区赈济灾民,可谓劳苦功高,朕决定要好好赏赐于你。 除了那些寻常的金银珠宝和玉石之外,不知你可还有其他所求之物?” “父皇特命人举办了此次盛筵,一是为你接风洗尘,而是想为你定下一门婚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若有看中的女子。 可以趁此机会向他请旨赐婚,和前世的台词稍有差别。 前世,东方玄夜便是利此这个契机,给苏云柔求了一个侧妃封号。 皇上的话令宫宴在坐的贵女们心思雀跃,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东方玄夜。 眼里带着灼人的热度,粉面庶羞。 想多看一眼,又怕落在他人眼里显得不太矜持。 东方玄夜幽暗的眸子轻轻扫过与东方玄羽坐在一起的尹千凰。 凤眸里似染着不明焰火,但很快便也移开了视线。 他毕恭毕敬地跪地叩首谢恩道: “儿臣谢父皇之赐!儿臣身为大燕子民,能为朝廷、百姓效犬马之劳,乃儿臣本分,儿臣不敢居功自傲、贪得无厌,亦不敢奢求其他恩赐,唯有一事恳求父皇应允。” 燕昭帝很满意他谦恭的态度,点点道: “你有何事恳求,不妨说来。” “儿臣希望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能允许儿臣自行决定,请父皇成全儿臣。” 说完这些话后,他再次叩头,表示对父皇的感激之情和忠诚的态度。 闻言,燕昭帝脸色明显有些不悦,鹰眼锐利而视。 但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没有逼迫他什么,只是难得的慈父上心。 提醒道:“你也老大小了,你看看你的那些皇弟该娶亲的也娶亲了,过不了多久,他们连子嗣都有了,只有你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说这话的时候,鹰眼扫过在下方坐着的东方玄羽。 表面是暗示,实际眸眼里带着对东方玄羽的敲打。 好似在说,一个月期限将至。 尹千凰有没有怀上,很快见分晓,也让他早点做好准备。 东方玄羽察觉到父皇那锐利的视线扫过自己,握着杯盏的微紧。 又看向身旁的女子,毫不在意的神情,胸口钝疼…… “父皇教诲得是,只是儿臣…暂无娶亲的打算,望父皇应允。” 燕昭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朕看你赈灾有功的份上,就允了。” “儿臣谢父皇恩准。” 开场白已经讲了,接下来便是舞姬入场,莺歌漫漫,舞姿袅袅…… 燕昭帝看得有些乏了,和荣贵妃退下了,朝臣恭送皇上和荣贵妃。 第-139-章 如胶似漆? 荣贵妃看到自家儿子低头喝闷酒,还有那俊美的脸庞似乎消瘦了许多,心里一阵疼惜。 自那日思年姑姑被他连夜送回了宫里,她就起了担忧之心。 今日,正想趁此机会和自己的儿子叙叙话,可燕昭帝就喊她陪他回华春宫了。 她差了锦瑟姑姑,给东方玄羽传话,让他一会来华春宫找她。 东方玄羽让姑姑回禀母妃,一会有空他就过去。 众人见皇上离开了,脸上露出了难得放松的神情。 其实,都在盼着皇上早点离开,有他在这,众人大气都不喘一个。 东方玉莹好不容易找了个机会,脱离母妃的管束,来到了东方玄羽身边。 “七皇兄,七皇嫂,玉莹来找你们玩啦~!” 后面跟着的是她的胞兄,东方玄浩和自己的皇子妃杨采芝。 东方玄羽面色清淡,没有往常那般,脸上挂着洒脱散漫的笑容。 尹千凰还是一如既往,看到他们几人,便对着东方玄浩夫妇二人。 福了福身子,“五皇兄,五皇嫂好!” 又对着玉莹笑了笑:“玉莹,你好像长高了一些。” “有吗?” 东方玉莹被夸赞长高了,脸上乐开了花。 笑得月牙弯弯,亲络地挽着尹千凰的胳膊。 “玉莹,注意点形象,一会母妃看到了,又要说你了。” 东方玉莹冲自己胞兄扬了扬唇,“五皇兄,就你话多!” 又对自己的七皇兄说:“七皇兄,你怎么了,好像很疲惫的样子?是昨晚没休息好吗?” 眼里带着狡黠的光,听说荣母妃派了思年姑姑之前去了羽王府。 就是为了促进七皇兄和七皇嫂的感情,好早日抱上小皇孙。 “九皇妹,皇兄无碍。” 尹千凰的眸中深处,有黯然闪过。 东方玄浩也很没见过自己七皇弟这副满腹心事的神情,往日的他在众人面前。 永远都是一副潇洒不羁的俊美闲适松驰感,今日,怎么回事? 他做为兄长,理应关心一下。 “七皇弟,咱们出去透透气?” 东方玄羽也正想出去走走,便和东方玄浩出来了。 “七皇嫂,皇兄走了,不如咱们也去御花园走走?” “五皇嫂,咱们一起。” 杨采芝笑言:“听说御花园新进来一些珍卉,正好可以去看看。” …… 晚秋的御花园,没有金黄落叶,只有姹紫嫣红。 青石小径蜿蜒曲折,穿梭于花丛与绿荫之间。 假山错落有致,石缝间流淌着清澈的溪水。 两旁的奇花异草,它们娇艳欲滴,散发着清新淡雅的幽香。 杨采芝走得有些累了,想在御中庭那歇会,东方玉莹和尹千凰陪她在亭中歇息。 杨采芝怕打扰了她们的兴致,推拒了。 “玉莹,你和千凰再去走走,五皇嫂这身子,多走几步就累了。” “五皇嫂,你平时缺乏锻炼,日后多走动走动,就不会乏了。” 既然五皇嫂不愿意赏景了,那她和七皇嫂再逛逛。 “五皇嫂这是从娘胎里就带的弱症,喝了太医调养的方子好多了,只是走久了还是会有些累。” 尹千凰感觉她有些气短,又看她脸色泛白, 头晕,易汗等症状。 断出她就是气虚血虚症。 “五皇嫂,您要锻炼身子,可能要循序渐进,不能操之过急。” 杨采芝忙点头道:“对,对,太医说的和千凰说的一模一样,没想到千凰还懂药理?” “千凰也只是在医书上看到的。” “玉莹,让五皇嫂先休息一下。” 气虚血虚症除了调养之外,还需要静息,不便打扰。 “好,那五皇嫂,您先歇会,一会五皇兄就会来找你了。” “你们几个,好生伺候五皇子妃。” 宫女福身应下:“诺。” 她和尹千凰又去逛御花园了,身后跟着几个宫女。 “七皇嫂,玉莹听思年姑姑说,你养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 尹千凰含笑回答:“它叫月灵,没想到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嘿嘿,玉莹也想养一只小白兔,等玉莹到时候拎着小白兔去羽王府找你玩,让它们也作个伴。” “月灵若有伴,也会高兴的。” 尹千凰想到月灵可爱的样子,似有对待故人般的亲切。 东方玉莹轻笑一声,好奇地问道: “七皇嫂,你似乎对那只月灵兔子格外喜爱呢? 尹千凰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望向远方,轻轻点头道: “嗯,确实十分喜欢。” 这只小白兔前世就与她有缘,没想到今生成了她含琼院备受宠爱的小生灵。 一个被树枝遮挡的岔路口,一道玄色身影悄然伫立。 他没想到转弯处,会遇到她们,便驻足在旁。 静静地聆听着尹千凰和东方玉莹的对话。 当听闻那只小白兔被尹千凰收养且呵护备至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激动。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隐形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 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心跳骤然加快,原本黯淡的凤眸也瞬间燃起了一丝希冀。 待尹千凰和东方玉莹走了之后,他正想出来,跟上去。 不料,另一端传来了谈话声,并且越来越近。 他挥退了莫九和流风,自己隐匿了气息顿在原地。 “七弟,你究竟有什么心事?五皇兄方才就想问你了,见你闷闷不乐的样子。” 东方玄羽眸里的光暗淡了一瞬:“没什么心事。” “真没什么?那为何皇兄看你最近很疲惫的样子?难不成思年姑姑去了羽王府,起了作用,你和弟妹她……嘿嘿……” 说到后面,东方玄浩那不着调的表情又露出来了,还带着几分夸张的意味。 东方玄羽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皇兄想啥样了?这夫妻之间,感情升温,如胶似漆…不过,五皇兄可要提醒七皇弟一句啊,虽然血气方刚,但也要节制啊!” 匿在远处偷听到他们谈话的那道玄色身影,眼里翻滚着妒忌如火的黑雾。 颈上的青筋暴起,藏在袖子里的手臂上血管似要爆裂开来,胸口一阵窒息。 感情升温?如胶似漆? 他好像从未与云儿有过。。。 第-140-章 偷听到了天大的秘密 东方玄羽见东方玄浩越说越离谱越说越没边,他岔开话题: “五皇兄,你与五皇嫂之间是怎么建立感情的?” 他记得五皇兄与五皇嫂,是父皇指婚。 在这之前,五皇兄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五皇。 感情怎就迅速升温了? “日久生情。” 东方玄浩眼里蕴着一抹温柔,嘴角微微翘起,好似想到了愉悦的事情。 ————日久生情? 不也和他一样,对尹千凰也是日久生情。 只是…他一个人生了情,那人却无动于衷! 东方玄浩看到他垂下的眸子有些落寞,心里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他俊美如神的七皇弟被尹千凰给拒绝了? 压根没有感情升温和如胶似漆? 这…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想象啊! 按理说,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女子能拒绝得了他这惊为天人、俊美如仙的七皇弟呢? 除非…她的心中另有其人? 想到这里,东方玄浩像是突然间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轻声询问道: “七皇弟,你和千凰这么久了,难不成还没圆房?” 他的沉默给了东方玄浩答案,想到那日他提圆房的事情。 尹千凰那副无比抗拒的神情,他心中就像空了一个洞,四处灌着寒风。 东方玄浩哑然笑了一下,随后一脸戏谑地开口说道: “不是…七皇弟,你放着那么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不碰,该…不会是身体有疾?” 他带着怀疑的眼神轻扫了一眼东方玄羽腹下三寸的地方。 眼里的八卦兴味越来越浓,好似还夹带着一丝怜悯和同情。 难道真如话本子说的那般,越是长得俊美的,越是中看不中用? 东方玄羽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但他并没有立刻发作。 而是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冷冷地看着东方玄浩。 他一定是最近被气昏头了,怎么会找这个不着调的皇兄谈及这个话题? 东方玄浩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东方玄羽的情绪变化,继续调侃道: “哈哈…七皇弟,皇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嘛,七皇弟不要当真哈,不过说句实话,你若真的身体有恙,可要早点去看太医啊,免得耽误了终身‘幸’福!” “闭嘴!休要再妄自揣度!” 东方玄浩立即做了一个封唇动作,可没过多久,又撇了撇唇道: “皇兄不说,皇兄不提,但皇兄是真的替你着急啊,皇兄已从母妃那里,听到了父皇有意给你赐两个侧妃,你究竟如何打算?” “别怪皇兄没提醒你一句,你们这么久没圆房,不是你不主动,那就是你被拒绝过了?” “唉,这女人……要是抵抗不从,有没有可能是她心里有人了?” 东方玄浩的话击中了东方玄羽心房最脆弱最敏感的地方。 识海里猛然想到那日,她隐瞒与一个男子见面的事情…… 在这炽热的阳光下,东方玄夜本是孤独的身影清晰地拉长在地面上。 可现下,孤岸挺立如松,就连那双凤眸幽暗的眸子。 此刻都跃动着着兴奋的光芒,一股强烈的亢奋感涌上心。 好似沉寂枯萎已久的心瞬间复活了,薄唇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七皇嫂,玉莹找到了。” 东方玉莹在鹅卵石的小径上,找到了自己闪闪发亮的耳珰,欣喜地道。 “找到就好,这个是丽妃娘娘送给你的生辰礼,可不能再弄丢了。” 尹千凰本与她快要回到大殿上了,突然注意到东方玉莹的耳当少了一只。 东方玉莹说那是她母妃送给她的生辰礼,不能丢。 几人便原路返回试着寻找,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浩闻声,两人转身。 正欲走向她们,后面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恰巧,几个世子哥见到了东方玄夜,他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敬畏之色。 纷纷躬身施礼,齐声说道: “见过夜王殿下!” 东方玄羽的内心瞬间掀起了一阵波澜,他漆黑的眼瞳。 凝聚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像一块冰若彻骨的黑玉。 东方玄夜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多久? 是不是方才他与东方玄浩的谈话被他给听到了? 东方玄夜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距离也有些远。 才没有让东方玄羽发现自己的行踪,但他也不是特意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奈何习武之人,功力摆在那。 即便他们隔得远,谈话声量不大,但还是被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与几个招呼的世家公子哥微颔首。 见那边是五皇子和羽王殿下,几位世家子弟拱手行礼。 “见过羽王殿下,五皇子。” 东方玄羽与东方玄夜四目对立,眼中似有凛冽的寒光乍现。 仿佛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激荡碰撞,一场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正在进行无声的较量。 两人不分伯仲,似乎谁也没有败下阵来。 这种紧张的氛围只有两方身后跟着的流风和逐影察觉出来,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自是感应不到。 尹千凰敏锐地捕捉到了氛围的异样气息,心中不禁一怔。 为何她觉得空气中似有不明因子在激战? 东方玄羽和东方玄夜之间会弥漫着如此浓烈的火药味? 难道他们之间存在着什么矛盾或者纷争吗?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游移,想从他们的表情和神态中找到一些端倪。 但两人的神情都十分冷峻,让人难以琢磨。 “三皇兄,七皇兄,你们怎么一言不发啊,都看着对方作甚?” 东方玉莹有些好奇,这两人像两尊冰冷的雕塑一样,挺奇怪的。 东方玄夜把视线收回,暗自打量了一下尹千凰。 那眸光带着他人看不懂的灼烈幽光,但东方玄羽一眼就瞧见了。 他疾步走到尹千凰身边,揽着她的腰身,极尽温柔地道: “千凰,你是不是出来寻本王的?本王离开一会,你就着急了?” 尹千凰身形微僵:“……” 有些不明所以,她什么时候说是出来寻他的了? 他怎么回事? 这一举动有些反常,今日两人在宫门口,被他拉着手进了宫门后。 在无人的地方,他就主动松开了手,此刻… 第-141-章 她是尹千凰,不是苏冰尘。 东方玄夜看到两人亲密的动作,那句如胶似膝一直刺激着他的神经。 呼吸骤然变得沉重起来,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握紧,被嫉妒刺红了眼! 但想起尹千凰格外喜爱那只小兔子,又听到了东方玄羽与东方玄浩后面的谈话。 他不禁臆测多想。 尹千凰之所以拒绝与东方玄羽圆房,是不是…心里还有一丝他的存在? 还有,他的云儿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东方玄羽要纳两个侧妃,云儿肯定不会继续留在羽王府。 他放稳了呼吸,眸底酝酿着深海浪潮。 识海里浮现红柚藏在含琼院的那封书信,心里邪念一起。 了尘大师说他不能强求,可没说他不能破坏她与别人的感情…… 思及此,攥紧的拳头赫然一松,凤眸垂下。 落下一片暗涌的阴影,带着莫九和流风两人掉头走了。 才走几步,他又停顿了脚步。 侧身望着东方玄羽,嘴角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七皇弟,皇兄有事与你闲谈,相信你也有话想问皇兄的?皇兄在清逸阁等你。” 清逸阁,是东方玄夜曾经在宫里的住处,偏僻寂静。 他料定东方玄羽一定会来,就凭他担心他听到了他与东方玄浩之间的谈话内容。 他掩去眼里的阴暗,唇角勾起一抹诡秘的笑,带着流风和莫九大步离去。 “这三皇兄奇奇怪怪的。” 东方玉莹来到了胞兄面前,扯了扯自己胞兄的衣袖。 “五皇兄,五皇嫂方才走累了,好像有些不舒服,在凉亭休息,你看到了吗?” “啊,你怎么不早说,你五皇嫂那身子骨,可是经不起折腾。” 东方玄浩急急地道:“七皇弟,皇兄先走了一步了,你五皇嫂那边需要皇兄。” 东方玉莹以为七皇兄要和七皇嫂说什么悄悄话,她也准备带着几个宫人开溜。 对着尹千凰挤眉弄眼的,笑吟吟道: “七皇兄,七皇嫂,那个,母妃一会可能又要派人来找玉莹了,玉莹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逛哈!” 这兄妹俩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就这样各自散了。 原地只留下东方玄羽和尹千凰,那些跟侍的宫女和流风墨颜也往后退了退。 保留着一定的空间距离,不打扰主子们叙话。 见人都散开了,东方玄羽揽着尹千凰腰间的手,倏尔收回去了。 尹千凰的心里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先回大殿,本王与三皇兄有事要谈。” 察觉出他脸色不太好,尹千凰眸光里划过沉思。 东方玄夜找他过去是要谈什么? 莫不是想告诉他,她尹千凰的前身是苏冰尘? 不会的,那么荒唐离谱的事情。 就算他说出来,东方玄羽也不会相信的。 她不想被贴上是东方玄夜的王妃的标签,那两世都翻篇了。 当下她是尹千凰,不是苏冰尘。 她跟东方玄夜没任何关系,前世早就斩断了一切! 一听东方玄羽要去见东方玄夜,她心里就有些不安。 不知为何,不是很想让东方玄羽去见东方玄夜,她犹豫着要不要阻止。 手指捏着锦帕,眼里光影斑驳。 见东方玄羽正要转身离开,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王爷,夜…夜王殿下曾经阻拦我们去寒音山寻找凤凰血泪来救你,他的目的不纯,你与他不要有过多的接触。” 东方玄羽看着她抓着的衣袖,晦涩的眸子里晃着意味不明的光。 “本王去去就来。” 她的手指一松,不再阻挡。 望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她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随着日光的渐渐升高,御花园仿佛被金色的光环温柔地笼罩。 偶尔也传来几声贵女欢笑的声音。 自从戚云瑶失踪、公孙琴被罚之后,京城的贵女好像在这场宴会当中。 挺直了腰杆,仿佛多年被压制的心性突然得到了释放。 听闻皇上有意给羽王殿下挑选两室侧妃,还有俊美的夜王殿下也有婚配自主的权利。 一个两个都想借此机会,来展示自己魅力和才华,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给宫人塞了银子,知晓他们来了御花园,她们慌忙来这寻求偶遇。 “那个宫人说夜王殿下往那边去了。” “羽王殿下往这边走了。” 有几个心气高点的贵女,想到羽王身边都有正妃了。 夜王殿下还是孤身一人,有些偏向东方玄夜这边。 要是入了夜王殿下的眼,那正妃位置也不远了。 另外几个觉得还是羽王殿下俊美矜贵一些,能给他当侧妃,她们求之不得。 如此,想找夜王殿下的往左走。 想找羽王殿下的往右走,最后,往右的人多过往左的人。 刘澜微知晓自己已被皇上选中,欲赐给羽王殿下当侧妃。 心思雀跃,恰巧在一处转弯的小径上,碰到了尹千凰。 她嘴角轻扬,眼神中却隐匿着汹涌的波涛,故作惊讶轻叫了一声: “那不是羽王妃吗?” 几个贵女一眼望去,眸光暗闪,撇了撇嘴。 眼里有嫉妒的,有羡慕的,也有蔑视的。 这个冲喜王妃无非就是运气好一点,才能嫁进羽王府。 可惜啊,长得再美,也没用。 这不,连位置都快保不住了。 她们掩去眼里的讥讽,和刘澜微一起上前不情不愿地施礼。 “臣女见过羽王妃。” 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以示尊敬。 内心深处,根本没有将尹千凰放在眼里。 “免礼。” 尹千凰心绪不宁,只想回到大殿上,静待东方玄羽回来。 “澜微姐姐,婉姝听闻皇上有意把你赐给羽王殿下当侧妃,婉姝真是好生羡慕你。” 其中一个贵女瞥了一眼尹千凰一行人刚走过去的侧影,故意说道。 虽说不大,但足以让尹千凰听到。 跟在尹千凰身后的百灵和小怜脸色登时一变,眉心紧锁。 两人同时望自家主子,心生担忧。 又想到了王爷那日从宫里回来后,就与王妃关系越来越远了。 莫不是王爷与王妃近日闹别扭的起因就是这个? 刘澜微听了这话,脸色立即窜起了一抹红晕,她羞赧地回应道: “婉姝妹妹说笑了,这不过是传闻罢了,圣旨都未下,你就当听个乐子,切莫当真。” 第-142-章 怒打嘲讽她的贵女 余光瞥向尹千凰那边,眼里带着几分得意。 她一时摸不出尹千凰是什么性子,倒不如借眼前这个骄扈蛮横的佟婉姝来试探一下。 “哎呀,澜微姐姐,今日宴会上都传遍了,过不久,你就要嫁进羽王府了,你就算再不承认也不行了,妹妹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婉姝妹妹,姐姐知晓你也倾慕羽王殿下,可…就算姐姐有幸嫁入羽王府,也不过就是区区一介侧妃罢了,没有资格在羽王眼前,帮你表明心迹,其实姐姐…倒是希望与你能做个伴。” 听到刘澜微透露出想要为自己说好话的意思,佟婉姝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但她表面上还是装着一副含羞娇怯的样子。 “澜微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婉姝只不过是单纯地欣赏羽王殿下的风采,并没有其他非分之想,更不敢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奢望。” “但润澜微姐姐就不同了,虽说赐下的只是侧妃,但…只要你进了羽王府,肚子争气,说不定这正妃的位置…都有可能是你的呢。 那个庶女嫁进去羽王府这么久,要不就是不得羽王喜爱,要么就是身子有疾,否则,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呢?” 后面这句话,她特意压低了声音,讨好着刘澜微。 等她当上了正妃,在羽王面前为她说上几句好话。 她就算进入羽王府,只当个庶妃也愿意。 自从戚云瑶、和公孙琴先后出事之后,刘澜微俨然成了京城贵女之首。 好几个贵女都想与她拉近关系,奉承的话听多了,心里也有些飘飘然了。 百灵和小怜竖起耳朵,听到了那几个贵女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羽王纳侧妃的事情。 还贬低她家主子,两人顿时窜起一股怒火! 小怜毕竟是锦瑟姑姑一手教导出来的,又出身于华春宫,身上有着不凡的见识与气度。 只见她柳眉倒竖,义正言辞地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尚未出阁的女子,竟然在此大谈嫁人、生子之类的话题,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这是大家闺秀应有的言行举止吗?” 刘澜微和佟婉姝见小怜只是一个婢女的打扮,竟然如此训诫她们。 脸上瞬间变得极为阴沉。 佟婉姝更是愤怒地怒吼道:“大胆贱婢!你区区一介婢女,竟敢对我等几个贵女出言不逊?信不信本小姐现下就能派人把扔进这御花池,让你知晓尊卑有别?” “好狂妄的口气!” 尹千凰的语调不高,甚至脸上还带着笑意。 却隐含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魄力,她眼神一凝,萧杀之气顿时迎面袭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本妃的人也是你可训斥的?来人啊,给本妃狠狠掌嘴!” “诺。” 小怜应声而出,脸上露出一抹兴奋。 带着身后几名宫女快步上前,毫不留情地抓住佟婉姝,左右开弓便是两个响亮的耳光。 “啪啪!” “你…尹千凰,你这个庶出之女,有何颜面嚣张至此? 我犯了什么错,你要打我?就算你有幸嫁入羽王府,羽王也根本不会喜欢你这种货色,否则,为何嫁进羽王府这么久了,还下不出一只蛋?” “如今皇上都已经打算为羽王纳侧妃了,你迟早要被殿下撵出王府!” 佟婉姝捂着红肿的脸颊,头发有些散乱,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 尹千凰掀了一下眼皮,漠然地瞥了她一眼。 只是轻轻地从眼前之人身上掠过,就带着一种如同凌厉刀锋的威压和蔑视。 让人不禁心生惧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着。 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宛如一尊不可亵渎的女神,散发出一种无比威严的气息。 只见她樱唇轻启,嘴角带笑,冰冷又无情的声音响起: “给本妃继续打!打到她彻底明白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若还是执迷不悟,就将她扔到御园池中,好好洗一下脑子,让她知晓什么才是真的叫做尊卑有序? 以下犯上又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诺。” 在场的众人皆为之震慑,而上一息还怨恨恶毒的佟婉姝。 此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浑身颤抖不止。 “你……” 她以为碰到一个软弱好欺的,没想到是个硬茬。 不跟她耍嘴皮子功夫,更不给她半分薄面,上来就是一顿毒打! “啪啪……” 她想逃,可是两个宫女压着她的身子。 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被动承受。 “啊!” 佟婉姝捂着自己肿得不成样子的双颊,双眼发晕。 嘴角溢出血渍,却还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刘澜微和几个贵女吓得脸色苍白,身子不由自主地轻颤着。 为首的人跪在地上,其他贵女也被这样的阵场吓得双腿发软。 跟着跪在了地上,垂眸低首。 “羽羽王妃,婉姝妹妹她…她只是一时冲动,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还请您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次鲁莽的行为!” 刘澜微没有戚云瑶那恶毒的心思,也没有那深沉的心机。 看到佟婉姝扇肿起来的脸,她好似感觉自己的脸也痛了。 眼眶泛红,怯怯弱弱声音发颤说了几句。 但又怕尹千凰连她也一块打了,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带着惧怕。 尹千凰并没有立刻回应她们的请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目光冷冽地扫过刘澜微等人,让人寒意更甚。 “本妃是否受到羽王的宠爱,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评头论足! 你如此急不可耐地想要嫁进羽王府,就该老老实实地夹起尾巴做人。 就算有朝一日你如愿以偿地踏进了羽王府的大门,也别忘了在本妃面前低眉顺眼,乖乖地向本妃敬茶请安!” “若是再像今日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休怪本妃心狠手辣,到时候,恐怕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无从知晓!” 这话不仅是刘澜微说的,也是对佟婉姝说的。 在场的贵女个个瑟缩着身子,第一次知晓了尹千凰不能得罪! 小怜在心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好样的! 这才是羽王妃该有的派头。 她也跟着冷冷地扫过眼前那几个贵女,下巴抬得高高的,眼神倨傲神气。 只有百灵心里裹着焦虑和担忧,皇上本就不满王妃。 这几个贵女要是去告状,皇上会不会责罚主子? 还是,王妃早就猜到了,而…另有打算? 第-143-章 他是本王两世的王妃! 清逸阁。 东方玄夜坐在寂静的院子里,莫九沏了一壶茶过来。 这里以前杂草丛生,自从东方玄夜封了夜王之后,宫里才派了人打扫了这里。 每隔一段日子,东方玄夜都会来此小坐。 墙头的角落里,几株野花顽强地探出头来,给这个孤寂的院子里增添了一丝生机。 院中有一棵梅花树,这个季节还未吐出花蕾。 亭台低矮而简陋,窗棂上的漆色早已斑驳脱落,那是被岁月冲刷过的痕迹。 宫人原本要重新装潢翻新,但都被东方玄夜拒绝了。 只道保持原来的样子,干净整洁便好。 他忆起了小时候,与阿娘在这个偏僻的院子里相依为命的日子。 那个时候,虽吃不饱,穿不暖,但他身边有阿娘。 还有云儿。 他的云儿,会时不时的拿些糕点来看他。 给他送些稀奇物什,讲一些外面新鲜的事物。 他许诺过,一定要对云儿好,一生一世守护她。 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可是最后…… 他不仅伤了她,害她小产,绝望地死在后宅,还两世都不得善终! 这一世…… “王爷,羽王殿下来了。” 莫九的声音传来,打破了院里的空寂,东方玄夜沉浸在回忆中的思绪被赫然拉回现实。 原本沉湎于过去、苍白而苦涩的神情瞬间收敛起来。 仿佛一阵寒风拂过,将所有的情感都冻结在了心底。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酷和坚定,他转过身来,漆黑的眸子如寒潭冰刺射向东方玄羽。 “七皇弟,你果然不会让皇兄失望,还是来了。” 东方玄羽眯起墨色的瞳孔,眼神幽深得仿佛看不见底部一般。 扬开玉折扇,忽视他眼里的冰诮。 “三皇兄,叫皇弟过来,所为何事?” “七皇弟可真沉得住性子,不是你有话想问三皇兄的么?” 东方玄羽一双桃花眸子带着薄霜的寒意,摇着折扇,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薄笑。 带着几分讽刺与挑衅的意味,漫不经心地道: “皇弟不知,三皇兄有偷听人谈话的癖好。” 东方玄夜幽深的眸子闪过暗芒,拾起台几上的一盏香茗,故自呷了一口。 淡笑一声才道:“皇兄恰巧路过,也就听了些只言片语。” 东方玄羽那似暗夜中深海的眸子,飞逝过一道戾气。 纵然暗流汹涌江涛拍岸,都掩在夜幕之下。 ————他果然听到了。 “本王有事要与三皇兄相商,你们都给本王退出去。” 墨颜和逐影微微一愣,旋即拱手退下。 莫九和流风得了自家主子的眼神,也规矩的退到了外面。 待院子里,只剩他们二人了,东方玄羽手中的折扇一收。 漆黑深邃的眼眸如同两道凌厉的剑光,直直地射向东方玄夜。 问出了心里一直存疑的问题: “三皇兄,若是皇弟直觉没错的话,你很在意本王的王妃?” 东方玄夜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不甘的情绪,但很快被他隐藏起来了。 “你的直觉没错,本王的确在意她。” “三皇兄,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是本王的王妃,是你的弟妹!你竟敢觊觎她?” 东方玄羽眸光瞬间变得森寒刺骨,散发着深渊一般的危险。 “他不是你的王妃,他是本王两世的王妃!” 东方玄夜暴喝一声,眼眸中泛着血色,如漫天的焰火。 “什么?” 东方玄羽如同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用看疯子般的眼神看他。 忍不住骂道:“东方玄夜你是不是有病?” “本王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无论你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她不仅是尹千凰,还是苏冰尘,更是陪我度过年少那段最艰难日子的云儿,也是本王前两世的王妃! 这一世,只是本王醒来得晚一些,才让她嫁进了羽王府,成了你的冲喜王妃!” 他的眼神阴鸷而狂热,如同一只失控的豹子。 毫不掩饰地暴露出自己埋藏在心里已久的欲望,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你把本王叫来,就是让本王看你发疯?” 东方玄羽被他发疯的样子给气笑了,眸里冷诮丛生: “尹千凰怎么会是苏冰尘?又是什么前…两世的王妃?东方玄夜,你是不是中邪了?” 东方玄夜早就知道他会是这个反应,他冷眼看着他,眸光乍现一道阴鸷和算计。 幽幽地开口:“也许你没听过前世今生,但只要你前往寒音寺寻找了尘大师,他便会告诉你真相,尹千凰与苏冰尘本就是同一个人,苏冰尘就是她的前世。” “简直一派胡言!东方玄夜,你荒诞不经,发疯乱造,也要有个度,本王岂能轻信你凭空捏造的无稽之谈?” “哈哈哈……东方玄羽你不信这些,无所谓,可以你的聪明才智,你应该早就察觉出来了,她对你如此抗拒,不愿与你亲近,不肯与你圆房,这无一不在说明,她并不喜欢你。” 东方玄夜的语气中带着得意和炫耀,眼里兴起的火花异常汹涌澎湃。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也有前世的记忆,知道本王才是她的夫君,她跟本王做了两世夫妻,她爱本王,对本王的爱早已深入骨髓,更放不下本王。 如若不是,她为何迟迟不肯与你圆房?因为那个唯一能走进她内心的人是本王,而你只不过是她名义上的夫君罢了!” 听到这里,东方玄羽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愤怒,眼里浓雾翻滚。 猛地挥出一掌,尘土与树叶翻飞,如同骤雨狂风,向着东方玄夜袭去。 东方玄夜毫无防备,又或者他心甘情愿承受这一掌。 掌力重重地落在他的身上,瞬间将他的胸口震得剧痛无比,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撕裂开来一般。 喉间不控地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又隐匿于玄色衣料之下。 他擦干嘴上的血渍,似乎一点也感受不到疼痛,反而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第-144-章 挑拨他与尹千凰的关系 东方玄羽越是愤怒,他心里越畅快! 神色有些颠狂和疯魔,又以胜利者的口吻继续讽刺挑衅道: “东方玄羽,本王说的句句属实,西山猎场那次,知道本王为何不去涛篁渊吗,因为本王难得出来与她见上一面,所以宁愿放弃夺得猎魁的机会。” 闻声,东方玄羽心里猛然想起了尹千凰躲避他询问此事的眼神,心一阵绞痛。 双眸如同锋利的刀子,裹着愤怒和醋意勃发的目光死死的射向他。 “那个假扮救她和玉莹的宫侍,是你?” 东方玄夜大方承认了,湛目一笑:“没错!” 凤眸里的炫目笑意刺眼割心,仿佛一利刃般一刀一刀地割掉他的心。 他再次失控,猛烈的掌风向东方玄夜袭来。 掌风呼啸,带着凌厉的排山倒海气势。 这一次,东方玄夜已有所防备,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避开了正面交锋。 看着东方玄羽逐渐失去理智,愤怒得像一头林中之王的狮子。 和怒火之下的痛苦,他的神情更加得意了。 又补充道:“知道那只叫月灵的小白兔为何如此深得她欢心么?因为那是本王亲手抓来送给她的礼物!” “住口!本王不会相信你说的疯言疯语!你违背人伦道德,毫无礼义廉耻之心,竟敢觊觎自己的弟妹,简直是禽兽不如!” “为了破坏本王与王妃之间的感情,你竟然还编造出什么两世的情缘,妄图迷惑本王,真是可笑至极!今日,本王便是将你斩杀于此,想必父皇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东方玄羽眼里弥漫着万丈深渊的黑雾,森冷肃杀,寒气瘆人,铺天盖地的杀意骤然覆盖在整个院子。 一绯一玄两道身影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时而跃在屋檐下,时而跃在地面,瓦片横飞,尘土飞扬。 招招凌厉,似要夺魂索命。 院中的台几和茶盏,因为两股内力的钳制和碰撞,发出相撞的碎裂声。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拍打着门,着急地大喊: “王爷!” 莫九和墨颜,异口同声。 里面传出来一声暴喝:“你们莫要多管闲事,本王只是与七皇弟切磋武艺。” 东方玄夜那神情亢奋的眼神下,透着嗜血的阴鸷! 东方玄羽越是愤怒,就越表示起了猜疑之心。 他不仅没有反驳他一句,反而再次挑拨: “哦,对了,还有…她的袖枕里,藏着本王特意让书手先生代笔写给她的书信……若你还是不信,大可去她的屋子一探究竟。” 若说之前的东方玄羽只使用了七分功力,还对着他留有情面。 此刻乌黑的眸子染上了血色,杀意蓬勃滋长。 凝聚丹田汇聚了十足的功力,磅礴的杀气铺天盖地袭卷而来,要给东方玄夜致命一击! 东方玄夜察觉到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强烈杀气,立刻运转起体内的内力。 试图用双手去接住东方玄羽这致命的一掌。 尽管他已经拼尽全力,但还是无法完全抵挡住对方那汹涌澎湃、排山倒海般的强大内力冲击。 整个人被硬生生地震退了几丈之外,身体完全失去控制。 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撞到了坚硬的梅花桩上。 而这一击所带来的冲击力并没有减弱丝毫。 东方玄羽活像一尊能支配天地间所有力量的九重天神君般,身上金光万丈。 无比耀眼,施展出来的力量无穷无尽,继续震退着他向后飞去。 眼看着就要撞上身后那堵坚实无比的墙壁,死亡似乎已经近在咫尺。 东方玄夜幽黑的眸子狠狠一缩,他竭尽全力地施展出了自己最后一丝残存的功力来化掌为绵。 一股柔和而坚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与那股强大的掌力相互抗衡。 终于,在距离墙壁仅仅只有一寸之遥的时候。 他堪堪稳住了自己那有些狼狈不堪的身躯,避免了一场惨烈的撞击! 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浑身的肌肉也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着,与死神就此擦肩而过。 胸腔再次被内力震伤,一口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淌而出。 仿佛是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血色花朵,显得格外的诡冶魅艳。 但他毫不在意,冷冷一笑: 扶着墙壁,撑起半截身躯,擦去嘴角的血渍,又补一刀: “东…东方玄羽,你何必自欺欺人?趁早放手,与她和离,不要缠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女人来自取其辱!” ————和离? 东方玄羽心中大恸,身上所有的杀气骤然被哀伤阴影笼罩。 身躯不由摇晃了一下,胸口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的世界一阵天旋地转,脚步颤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 她…连和离的事情都告诉他了吗? 东方玄夜还真懂得如何在他身上插刀,挥出的这把锋利无比的尖刀。 好似在他的胸膛上随意搅动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尽管身体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种心灵上的剧痛却丝毫不逊色于肉体所遭受的痛楚。 东方玄夜见目的已达成,也不再与之纠缠不休。 他敛去周身凌厉的气息,镇定自若地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层。 仿佛积攒在胸口的所有乌云、阴霾密布、憋屈以及不甘。 都在这一刻瞬间自开,统统舒散。 即便受的内伤不少,但仍旧畅快淋漓似春风拂面,脸上挂着得意的肆笑,走出了清溪阁。 “王爷?” 莫九和流风看到王爷那自带轻风的神情,还有他方才的的大笑,两人有些疑惑。 “回府!” “诺。” 待几人走出了弯径,东方玄夜再也支撑不住。 喷溅出一口鲜血,猝然倒向一边。 “王爷!” 流风和莫九脸色大惊,还好流风眼疾手快,接住了东方玄夜要倒下去的身子。 “快…快去太医院!” 墨颜望着他们几个消失的身影,在心里啐了一口,然后跟上逐影回到了院子里。 只见自家王爷神情颓唐地怔在原地,仿佛被什么吸走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变得无比萎靡不振。 曾经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俊美容颜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似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 好像一匹原本驰骋在一片无垠草原上的骏马,拥有着激情豪迈的心。 渴望在广阔的天地间自由奔跑,突然毫无征兆般被命运无情地拖进了泥潭沼泽。 第-145-章 你究竟与东方玄夜有什么关系? 四肢被淤泥紧紧缠住,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窒息、痛苦、悲愤、不甘、嫉妒…… 这些情绪如同一只只凶猛的野兽,在东方玄羽的胸口横冲直撞,急需寻找着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 无论他怎样压制,都无法摆脱,只能默默地忍受着,将这股剧痛埋藏在心底。 脑海里回忆起过去与尹千凰发生的点点滴滴,他每次来含琼院的时候,尹千凰总是抱着那只小白兔。 尤其在宁静的淡月湖边,小白兔突然跳出。 她未有片刻犹豫便推开了他,着急地抱起它,轻轻安抚。 这些场景历历在目,让他不得不去怀疑… 东方玄夜所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识海里又忆起了护城河畔的那一天,彼时,他感觉尹千凰有些心不在焉。 似乎在焦急地寻找着某个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东方玄夜竟然也在,从一艘华丽的画舫上缓缓走下。 那眼里含着偷望着她的幽光。 更巧合的是,当她回府的途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险些撞上她。 东方玄夜却早已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才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成功救下了她。 思绪不断延伸,西山狩猎场上的情景也浮现在眼前。 她与一名神秘男子会面,但却对事情的真相守口如瓶。 以上种种串联起来,都在证明东方玄夜所说的可能都是是真的。 如今,只剩最后一个环节还未得到证实。 她的袖枕当中,当真藏了那样一封…书信吗? “王…王爷?” 墨颜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颓然的样子,往日那张总是挂着倜傥不羁、阔步云清的慵懒笑意。 仿佛世间万物尽在掌握之中的面庞,此刻却布满了悲痛和绝望,就好像对一切都失去了信心一般。 那个运筹帷幄,不动如山,无论面对怎样的狂风暴雨都能屹立不倒的主子。 如今似被什么压弯了腰? 墨颜和逐影两人满是担忧,夜王究竟对王爷说了什么? 王爷怎么会如此颓靡不振? “王…王爷,夜王殿下他一向与您不对付,他说了些什么,您不用在意,他只是为了打击您,刺激您,故意编造一些……” “回府!” 东方玄羽已经迫不及待想去证实,含琼院的内室里,究竟有没有藏着东方玄夜所说的那封书信。 …… 大殿上,尹千凰有些坐立不安,心绪繁乱。 东方玉莹时不时地找她叙话,她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回了一下。 见自家七哥还没回来,东方玉莹忍不住说道: “七皇兄怎么还没回来,朝臣都回去了。” “七皇嫂,要不玉莹派人安排一辆马车,送你回府?” 小怜神色焦急地从外面进来了,避开了来往的人,来到主子面前轻声道: “王妃,墨颜派人给奴婢传了话,说王爷有事先回王府了,不过墨颜安排了另一辆马车送王妃回府。” “七皇兄怎么回事?怎么把七皇嫂一个人扔在宫里,自行回去了?” 东方玉莹有些气恼,七皇兄这个夫君怎么当的,让七皇嫂一个人回去? 尹千凰已经起身告别了,笑言: “玉莹,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玉莹送皇嫂去宫门。” “不用,回见。” 尹千凰只想出宫,待得越久,心里越躁。 见七皇嫂眉眼处染上了一层担忧,东方玉莹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那皇嫂,你们路上小心点。” “嗯。” 她向东方玉莹施了个平礼,带着百灵和小怜已经离开了大殿。 小怜怕王妃多想,便安慰了一句: “王妃,也许王爷有什么急事,所以先回府了。” “嗯。” 夜色深邃如墨,沉沉地压在天际。 星光黯淡退去,似被厚重的云层吞噬。 尹千凰独坐于一辆马车,车内的马灯摇曳不定,映照出她脸上难掩的忧色。 她目光有些游离,时而凝视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时而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羽王府的大门口,廖管事带人上前恭迎王妃。 喜鹊那丫头急匆匆地跑了出来,看到自家主子终于回来了,她脸上全是担忧。 想说什么,又看到廖管事在,她克制住自己不要乱说话。 “王…王妃,您快回含琼院,王爷…” 喜鹊压住了后面的话,王爷似乎很生气。 她从来没见过王爷这副冰寒坠窟的样子,让人瑟瑟发抖。 尹千凰带着三个丫鬟疾步向含琼院走去,只见院里灯火通明。 一众婆子和丫鬟都匍匐在院子里,身形发颤。 墨颜和逐影见王妃回来了,脸色微变,恭迎道: “王妃,王爷正在屋子里等你。” 百灵和小怜想陪着王妃进屋,被逐影拦下了。 “王爷只让王妃一个人进去。” 小怜和百灵还有喜鹊三人的心一下子被提上来了般,面露忧色。 “王妃,有什么事就叫奴婢一声。” “无碍。” 尹千凰一个人进去了,屋内的灯火昏暗,只有一盏孤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 她踏入内室,目光落在东方玄羽的身上,他半边身躯在昏暗火光的照射下,显得有些忽明忽暗。 她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能感觉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像是从深渊走了一遭。 “尹千凰,你与东方玄夜究竟是什么关系?” 语气里的质问,似裹着万年冰寒,令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杏眸里闪过一道异色,东方玄夜,究竟与他说了什么? 怎么王爷一回府就问她与东方玄夜的事情? “王爷,妾身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手指微蜷,眸光有些回避,心里纠结要不要把她前世今生的事情告诉东方玄羽? ————他会相信吗? 这等怪力乱神之说,若不是她切身经历过,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活了三世。 还有,她前世是东方玄夜的王妃,说给他听,会不会让他感到厌恶? 她不是怕东方玄羽厌恶她,而是怕他膈应他自己。 前身毕竟曾经是他的‘三皇嫂’,他知道后会不会…… 前两世的痛她已放下了,为什么还要再去回忆,去承认自己是前世的苏冰尘? 第-146-章 和离 她与前两世,已经彻底挥断了! 除了放不下秦国公府外,前世的一切,她都不想再有任何联系。 也不想自寻烦恼。 何况,都要和离了,就不要和他提起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好。 思及此,她压下心里的纠结,不打算坦白。 “是没有任何关系,还是认为本王很好骗?” 东方玄羽捕捉到她还在隐瞒的微表情,语气再次逼迫。 “妾身不知王爷你在说什么,但妾身与他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有的也只有寒音山抢夺凤凰血泪的事情,除此之外,妾身与他没有任何干系。” 避开前两世,她并没有隐瞒。 也委实与东方玄夜没有过多接触,并且也尽量回避。 “既如此,西山狩猎那日,为什么要对本王撒谎?” 尹千凰倒吸一口凉气,在心里把东方玄夜骂了无数遍,连这事都告诉了东方玄羽。 但又有些松然,东方玄羽原来只是因为这件事愤怒? “王爷,那日妾身与玉莹被狼群攻击,情急之下,是…是夜王出手相救,妾身并没有认出来那是他假扮的宫侍,也不知他有什么意图?” 东方玄羽眼里浮现凉薄的讽意,匿在暗光之下是心碎的悲楚。 “为什么本王之前问你,你却隐瞒?” 尹千凰眸光闪过一抹微妙的神色,“妾身…只是不想被人误会。” 是怕误会,还是你们本就是在幽会,怕被人撞破? 这个疑问在他心头萦绕不去,但他却难以启齿。 他自幼便师从自己的外祖父——中书令夏阁老,在夏阁老高尚品德和端方修养的熏陶下修身养性,使得他难以吐出这般带有侮辱性质的言辞。 同时,他实在不愿将她与那些行为放荡、道德败坏的女子归为一类。 更不想把她与水性杨花、私德有亏的女子相提并论。 “你与东方玄夜之间,就真没有其他话想对本王说了?” 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本王。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一次次欺骗本王? 东方玄羽希望她能把所有事情都向他说明,而不是再听到她谎话连篇。 把他当傻子一样戏弄。 他不信什么前世今生,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尹千凰心里一阵烦躁,她没有看到他手上紧紧攥着的花笺书信。 也不知道他从袖枕里搜到了一封书信,只想快点结束,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王爷,你要妾身说什么?妾身…无话可说。” 东方玄羽自嘲地往后退了几步,满眼的哀伤隐在昏暗的灯火下,透着浓浓的哀痛和失望! 若不是他从袖枕里搜出了手里的这封花笺,他可能还会选择自欺欺人。 觉得东方玄夜不过是在编织谎言,凭空捏造不存在的事实来挑拨他与尹千凰的关系。 然而,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撕裂了他最后一丝脆弱的幻想,逼迫他不得不去面对。 这一封书信,被她视若珍宝的藏在袖枕里,她夜夜抱着袖枕睡觉。 还真是相思成疾,慕爱成灾啊! 少时共戏梅花桩,盈盈笑语艳晚霞。 风拂枝叶声声慢,夜深人静独思量。 梦里相逢情难续,醒时空余泪两行。 夜夜思君不见君,幽念成疾心如绞。 誓言犹在耳边绕,却难相守共白头。 好一句‘夜夜思君不见君,幽念成疾心如绞,誓言犹在耳边绕,却难相守共白头!’ 他们两个早就背着他暗通款曲,以花笺传递情意,互诉相思衷肠。 而他,却还被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被愚弄、被欺骗! 愤怒、痛苦、不甘、绝望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淹没了他对她所有的美好。 他紧握着那封信,手指几乎要嵌入纸张之中。 第一次初尝情事,便是如此刻骨铭心、撕心裂肺! 第一次对一个女子生了情愫,便遭受了双重背叛! 他感觉自己似被拖拽了无边的黑暗深渊,荒凉无助,找不到出路。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和离?” 他的声音低沉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又带着挥断残垣断臂之势。 尹千凰的身形微微一颤,感觉到了他对她浓浓的失望。 她心里因自己无法回应这份感情而对他有些歉疚…… 可是…能顺利和离,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 她压下心里的波澜,眼神坚定,敛去多余的繁杂情绪。 抬眸决绝地回答:“妾身要…和离!”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碎了东方玄羽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和幻想。 半明半暗的阴影下,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眸中揉杂绝望和果断! 手中的纸张顿时化为了齑粉,随去无踪。 “好,本王成全你!” 本王再也不会成为你们情感之路上的绊脚石,你们这对苦命鸳鸯。 历经两世,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无澜,无人知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话音未落,他与她擦身而过。 卷起一室的寒凉,头也不回地疾步迈出去屋子。 随着他的离去,屋内陷入了一片抑压的死寂。 尹千凰静静地站在原地,方才强撑的勇气霎时消失殆尽。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泪花。 心口好似被针扎了无数个洞,透着寒气,冰冷刺骨。 ‘对不起,东方玄羽,我…无意伤害你!’ ‘若是…若是前世先遇到的是你,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她知道,这一刻,他们之间的缘分已经彻底断绝,再也无法回头,但她…并不后悔。 …… 主院书房。 墨颜和逐影很是担心王爷,他从含琼院回来后。 就把自己关了书房,这都几更天了? 眼看就要上朝了,王爷还在书房里,不让任何人打扰。 当第一声鸡鸣划破寂静的夜空时,东方玄羽才打开了书房的门。 墨颜倚靠在门上睡着了,要不是逐影反应敏捷。 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了他,恐怕墨颜就要摔个大跟头了。 墨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渐渐清醒过来。 待看清眼前的人后,急忙站直身子说道: “王爷,奴才伺候你洗漱,要上朝了。” 东方玄羽面无表情地从手中抽出一封和离书交给墨颜,并平静地吩咐道: “将此信送往含琼院,交给尹千凰。” 说完,他便转身走进屋内,留下墨颜一脸惊愕地愣在原地。 逐影神色大惊,眼里有风云闪过。 王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夜无眠,就是在写‘和离书?’ 第-147-章 收拾嫁妆 “逐影,你随本王进宫上朝。” 墨颜还在怔愣中,没反应过来,就被塞了一封和离书。 待看清手上的东西,吓得双腿发颤,手也是一抖栗,和离书掉在地上。 “王爷!” 他拾起地上的和离书,拿起来拍了拍,焦急忙慌地朝主子的方向追去。 …… 含琼院。 尹千凰昨夜也是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一整夜睡不着,昨晚百灵和小怜她们想问自家主子。 但尹千凰却并未将此事告知她们二人,反而是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来。 “若我与王爷和离,你们还愿意跟着我吗?” 这句话犹如一道平地惊雷,让百灵和喜鹊惊愕不已。 片刻后,看出王妃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是逗她们的话。 而是平静,理智,清醒的神情。 两人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王妃,您是奴婢们的主子,无论身处尹府还是羽王府,奴婢都要跟着你!” 王妃竟然想和王爷和离? 小怜惊诧之后,急忙追问:“王妃,您为何突然提及和离之事啊?难道是皇上又在逼迫王爷了?” 她心中暗自揣测着各种可能性,眼神中满是担忧焦虑之色。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尹千凰听到逼迫二字,想到了那日东方玄羽从宫里回来。 就提出要圆房一事,她却拒绝了,心里升起一股灼伤。 “王妃,王爷他不会同意和离的,还有荣贵妃,她也不会同意和离,思年姑姑来王府,就是想让王妃早日怀上子嗣,这样,皇上就算再不满王妃,也会看在皇嗣上,不会再为难王妃。” 小怜每说一句话,尹千凰心里就被灼伤了一次。 她的声音都有些轻颤和急促:“小怜,你别说了。” 她转过身去,让小怜看不到自己脸上的悲伤与决绝。 “皇家不适合我,我也不适合皇家,更不想被束在后宅,只当一个伤春秋悲、顾影自怜,每日盼着夫君回府的女子,更不想过着与他的侧妃、姬妾勾心斗角的日子。” 小怜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坚绝,难不成这就是王妃想要离开王府的原因? 就这样,昨晚的含琼院。 不仅尹千凰一夜无眠,耳房里三个忠心的婢女也没有睡好。 起来后,六双眼睛都肿得大大的,像六个核桃,显然,昨晚是哭过的。 早膳过后,墨颜就来到了含琼院,手上托着一个匣子。 尹千凰猜到那里面装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眸光微亮。 伴随着的还是一丝淡淡的空寂,但很快被淹没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拿到了。 “王妃,这是王爷让奴才交给你的。” 墨颜苦闷哈哈,脸上是愁眉锁云,他很想知道。 为何两位主子前段时日还好好的,今日就和离了? 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怎么一闹就闹到这个地步? 当然,他知晓皇上最近也在逼迫王爷,但王爷并没有应承圣意,也有绝对的智慧。 能保住王妃的位置,除非…提出和离的是王妃? “多谢墨颜大人了。” 尹千凰快速地让百灵接过了木匣子,好怕晚一息,墨颜就把木匣子收回去了。 这让墨颜更加头痛,他还想从王妃这里探探口风。 为何要跟自家主子提和离,却没想到,王妃如此迫不及待…… 这样,他还怎么问? 只能施礼告退,转身之际,向小怜使了个眼色,小怜说去送送墨颜大人。 尹千凰随她去了,毕竟她是华春宫锦瑟姑姑手下的人,不是她从尹府带出来的。 她离开王府也只能带着百灵和小怜,她们两个才是自己的陪嫁丫鬟。 尹府给她的嫁妆也不多,那些东西表面看起来颇为气派,实则都是些用来充数撑场面的,价值并不高。 除了阿娘为她精心准备的东西,她让百灵和喜鹊收拾了一下,其他都没打算要。 收拾一下,也有四五个箱笼,她回到内室,把木匣子打开。 看到了里面的和离书,……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胸口被扎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历经了前两世的情感。 她本以为这世上,再也无人可以撼动自己被岩砂封死已久的心。 没想到…东方玄羽把她那颗早已枯竭的心盘活了。 若留在这,面对的又是前世被囿于后宅的生活,与侧妃姬妾斗天斗地的日子。 她不想重蹈覆辙,否则,就失去了上天给她重来的意义! 她不属于这里,外面广阔的天地,才是她的正途。 她坚强地擦去眼里的泪水,杏眸迸射出雨后阳光的坚韧明辉。 把和离书装在了匣子里,望了一眼这个她居住了一段时日的屋子。 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那张贵妃榻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空落,那里似留着东方玄羽身上的沉香… …… 御书房。 下了早朝后,燕昭帝就把东方玄羽叫进了御书房。 丁高和几个宫侍都退在门外守着,燕昭帝脸色阴沉: “尹千凰骄纵善妒、跋扈嚣张,不仅训斥了你即将要迎进门的侧妃刘澜微,还让人打了佟大人的爱女佟婉姝,如此粗鄙恶毒、毫无教养的女子,怎配堪当羽王妃?” 东方玄羽冰冷的神色有一丝异样,尹千凰打了佟婉姝? 怎么回事? 她不像是这般鲁莽的人,除非…… “她还放下狠话,说有她在羽王府一日,佟婉姝和刘澜微就算进了羽王府,也要看她的脸色,夹紧尾巴老老实实做人,否则惹怒了她,就让她们怎么死的都无从知晓。” “这就是你的好王妃?是不是你平时太纵着她了,才会让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若非朕看在你说她有可能怀上你的子嗣份上,朕早就派教养嬷嬷前往王府好好教导她一番,让她明白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室宗妇,什么才是皇室宗妇应有的典范,何为皇室之德的品行!” 第-148-章 离开羽王府 燕昭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愤怒,也不顾自己的儿子想要说什么。 继而道:“朕派了朱又白与你一起回府,只要诊出她并无喜脉,今日你就给她一封放妻书,把她赶出羽王府,否则,让朕亲自动手,届时,休怪朕不留情面!” “本以为她只是庶女出身配不上你的身份,但看在她给你冲喜一事上,朕打算嘉赏她,可她行事如此狠辣刁钻,毫无贵女之仪,更无任何良善之心。 朕无法再封她一个县主了,你打发她一些银两,从此断绝两人的关系,朕便不再追究她怒打大臣之女之责了。” 见东方玄羽并没有应声,燕昭帝鹰眼跳跃着怒火,威严逼压: “羽儿,父皇说的话,你可听明白?” 东方玄羽想不到尹千凰为了与他早点和离,竟然故意自损形象,就这么怕他不放她走吗? 心里那个破碎的地方又被什么猛撞了一下,再次涌出鲜血…… “东方玄羽,朕的话你没听到?” 东方玄羽垂着眸子,让人看不到他眸里的情绪,语气平淡应道: “儿臣目澄神清,尹千凰她不是父皇口中跋扈善妒、嚣张恶毒的女子,那些女子还没进羽王府,就不把未来的主母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奚落、嘲讽她庶女身份,她给她们一点教训,何错之有?” 燕昭帝怒发冲冠,双眼圆睁,那模样仿佛要吃人一般。 “逆子!你竟为了一个庶女顶撞父皇?” 他神清目澄,是在暗指他是瞎子,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可朕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东方玄羽无惧他的帝王之怒,表现得异常冷静,他神色如常。 恭敬地道:“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在阐述事实,另外,不劳父皇操心了,儿臣早已给了尹千凰一封和离书,从今往后,她与儿臣再无任何瓜葛,父皇可满意了?” 燕昭帝被他气得要炸了,浑身发抖,抓起御案上的砚台。 就狠狠地砸了过来,东方玄羽侧身一躲。 理了理衣袖,又道:“此外,儿臣是答应她没有喜脉就给她和离书,可没答应要纳侧妃,烦请父皇日后,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儿臣说过,儿臣并无心儿女私情。” “若无其他事,儿臣先行告退!” 东方玄羽面无表情,拱手作揖。 转身退出了御书房,身姿笔挺如松,背影清绝冷峭。 “孽障!” 后背传来一道暴喝声,他亦没有任何回头,就这样泰然自若地迈出了御书房。 丁高和小太监赶紧进来安抚:“陛下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 “逆子!孽障!朕快要被这个逆子给气死了。” 丁高给他背气,缓缓道:“陛下,保重龙体,羽王殿下不是把羽王妃,不,是尹千凰,赶出了羽王府了吗,这不正合了您的心意,您怎么还气恼了?” 燕昭帝感觉丁高后半句话是在他悲凉的心上再次倒入了寒水。 怒火又暴涨,抬起一脚朝丁高踹去。 “死奴才,会不会说话?” “唉哟!” 丁高跪在地上,他没有羽王殿下那身手,硬生生挨了一脚,但他很快抱住了燕昭帝的大腿。 力表忠心地道:“陛下息怒!有什么气就冲奴才撒好了,不要气坏了身子。” 燕昭帝这才顺了一把气,终于把那个庶女赶出羽王府了。 只是,羽儿还怪上他这个父皇了? 混账东西! “摆驾,华春宫。” 朕要去问问,棠儿这个母妃究竟平时是如何教导儿子的? 丁高躬着身子,“诺。” …… 王府大门口,廖善看着几个下人,给王妃搬着箱笼,进进出出的。 他惊惑一问:“王妃,您这是要回尹府,要奴才给您安排几辆马车?” “有劳廖管事了,两辆马车便好。” 一辆坐人,一辆装物,她准备回到尹府。 再采集些生活物品,她便带着阿娘离开京城,前往江南。 这厢尹千凰坐上马车刚离开,那厢东方玄羽的马车停在了羽王府大门口。 廖善上前恭迎,“王爷,您回府了。” 墨颜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自家主子,神色躲闪。 内心不安,但又硬着头皮上来了。 “王爷,王妃离开王府回尹府了,正是前面那两辆马车。” 东方玄羽心头一梗,神情怆然,蓦地抬眸顺着墨颜指去的方向。 目光随着那两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移动,直到它们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他袖子下的双手有些发颤,心里一阵窒息,瞳孔暗沉不见底。 就这么急不可耐离开羽王府? 廖善并不知晓王爷与王妃和离一事,只有墨颜和逐影两人知晓。 看着自家主子那落寞的神情,两人想劝慰一下,但不知从何开口? 东方玄羽不知自己是怎么走进含琼院的,丫鬟婆子看到福身施礼,被墨颜挥手退下了。 小怜迎了上来,似乎正在等王爷回府。 “王爷……” 墨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怜垂首退站在一旁。 东方玄羽脚步沉重地进了屋子,来到了内室。 看到里面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样,他移动步子来到了床榻边。 神情滞然地坐在了床沿边上,双目失神。 识海里浮现尹千凰明媚的笑颜,时而温婉,时而清美,时而恬静…… 想起那日两人差点在这张床榻上…… 心中碎裂的地方好不容易拼凑出一座孤岛,又被冰凉的浪潮冲散,反反复复… 月上中天,繁星稀松。 弯月被一层厚厚的云朵隐去,晕开一串奇形怪状的景象。 见王爷在含琼院呆坐了一晚上,还没有个动静,墨颜和逐影心里的担心越来越沉。 墨颜让小怜从厨房端来了一些膳食,都是平常王妃为王爷准备的那些既好吃又营养的膳食。 他站在内室门外,轻叩门声: “王爷,您一日都未用膳了,奴才让小怜给你准备了些膳食……” 话音未落,东方玄羽打开了内室的门,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院门后,大手一挥,下达命令道: “让廖善把这道院门封了,羽王府从此再无含琼院!” 话毕,他转身离去,再也没有片刻的留恋。 晚风掠过,衣袂翻飞,背影洒脱孤决。 似那屹立于万丈深崖边的一棵苍松,坚韧不拔、笔挺峭立,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149-章 母女二人要离开京城 尹府。 尹千凰回到了自己的蔷薇院,两母女坐在屋子里,染竹嬷嬷和百灵喜鹊两个守在院子里。 霍青樱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多久,她的女儿就和羽王和离了? 面色上愁,满目凄惶,她的凰儿,怎么和她一样,都是这样的命? 还是这世上的男子皆薄幸? 尽管尹千凰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阿娘,让她宽心,说她本就不想待在京城。 更不适合皇室,她向往的是外面自由的天空,自由的空气。 过几日,准备妥当了,就一起出发前往江南,远离京城。 可她阿娘的心里还是一片悲凉,自己是这样的命运也就算了,为何上天对她的女儿也是如此狠心? 还有那个死术士,说什么凰儿要找命中带金的人,结果呢? 下次要是再碰到那个老道士,她一定要找他狠狠算一算账! 最重要的一点是,凰儿能离开京城吗? 不会又像那个老道士说的那般,离开京城就有高热了? 霍青樱越想越担忧。 “凰儿,娘亲曾经和你说过,有个术士说你命中缺金,不能离开京城,娘亲害怕……” “阿娘,那是凰儿没嫁人之前,如今,凰儿嫁进羽王府,吸了不少金,现下不缺金了。” 尹千凰觉得那个道士极有可能就是让她轮回的死道士,前身是苏冰尘,后世是尹千凰。 道士说的是她还是苏冰尘的时候,现下她是尹千凰,自然不用担忧什么。 霍青樱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行,她得观察观察,若是在离京的路途中。 凰儿身子有什么反应,她就立即带她重返京城。 那老道士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凰儿的命最重要! 这会的她,又不觉得那个老道士是胡说八道了。 …… 翌日,尹无言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她的女儿是被东方玄羽休弃了。 他想到昨日,凰儿带着两个丫鬟回府,还拉了几个箱笼。 他本以为是看来她阿娘的,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出了宫门,就急匆匆让护卫驾车赶回府。 来到了蔷薇院,霍青樱与尹千凰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凰儿,你带这些药材上路,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霍青樱心里一下子收紧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满脸忧虑地看着凰儿,莫不是凰儿身子已经有些不适了? 尹千凰乖巧笑着摇摇头,宽慰道: “阿娘,您别担心,凰儿没事,带上这些药材,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京城距离江南路途遥远,少说也有上千里路。 这一路舟车劳顿,难免会遇到些意外状况或突发疾病,有了这些药材,便能应对不时之需。” 尹无言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两母女的对话,他心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凰儿,你和羽王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京城满是你被他赶出羽王府的谣言?” “尹无言,你瞎说什么?我的女儿是会被人赶出来的吗,她是与羽王和离,不是被赶出府,你少听风就是雨!” “凰儿,你为何要和羽王和离?是不是近日因他要纳侧妃的事情?” 他知晓自己曾经的决定对霍青樱造成了伤害,也让凰儿跟着受了很多苦。 但这世上的男子,很少有只娶一个妻子的。 尤其是皇室中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凰儿怎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和羽王和离? 看到自己的女儿和羽王闹到了和离的地步,他心里十分难受,更多的是悔恨和亏欠! 若不是当年的他犯下糊涂事,凰儿今日就不会被人轻视贬低。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受到任何伤害。 更不希望她因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要好好劝说一下凰儿,让她不要轻易放弃这段婚姻。 毕竟,在世俗眼中,女子和离,往往被视为失德之行,无法再嫁! “父亲,女儿前段日子就和你提起过,女儿不适合皇室,皇上也对凰儿不满,凰儿自请离去,总好过他日他亲自下旨撵女儿出羽王府。” 闻声,尹无言身躯不由一震,他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女儿不满。 所以他提醒过自己的女儿,早日怀上羽王的子嗣。 这样才能保证位置,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尹无言感觉一阵无力,心里对女儿的愧疚越来越大。 “凰儿,都是为父不好,当初要不是……” 霍青樱推开了尹无言,怒声道: “尹无言,你少在凰儿面前假惺惺,你回翠亭阁去,我们母女二人不需要你在这扮什么慈父悔悟。 明早,我要看到放妻书,从此我们娘俩与你一刀两断! 你抱着姜子幽过好你的下半辈子!” “青樱……我……” 尹无言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刺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口。 “染竹,送客!” “阿娘,您帮凰儿看一下,凰儿收拾的那些东西可妥当,凰儿没出过远门,也没有阿娘那么细心。” 尹千凰岔开话题,见自己的父亲那忧伤的面容,心有不忍。 毕竟,这个父亲,也不是真的冷血薄情。 当初的他也是被逼无奈,但也确实伤了阿娘的心。 “凰儿,你真的希望父亲给你阿娘一封放妻书吗?” 他满目凄凉,又带着期盼。 霍青樱和凰儿是他的精神支柱,若此生他们与他一刀两断。 再无来往,他不知自己如何能走完后半生? “爹爹……” 这是尹千凰第一次不叫他父亲,而是叫爹爹,他一双泛红的眸子霎时闪着泪辉。 “凰儿,你终于愿意叫爹爹了。” “爹爹,你把阿娘圈在尹府后宅,让她看着你和姜子幽白首相依,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我……” 尹无言想告诉她,既然她已经与羽王殿下和离了,他也有致仕的打算了。 以前,他顾虑到自己的女儿已嫁入羽王府,希望她和霍青樱能够过上好日子。 为了凰儿着想,暂时不打算与姜子幽撕破脸皮。 毕竟她背后还有平凉王,虽然早就交出了兵权,但在京城权贵当中还是有些隐形势力。 如今,她们母女俩要离开京城,不要他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149-章 母女二人要离开京城 尹府。 尹千凰回到了自己的蔷薇院,两母女坐在屋子里,染竹嬷嬷和百灵喜鹊两个守在院子里。 霍青樱怎么也想不到,这才多久,她的女儿就和羽王和离了? 面色上愁,满目凄惶,她的凰儿,怎么和她一样,都是这样的命? 还是这世上的男子皆薄幸? 尽管尹千凰已经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她阿娘,让她宽心,说她本就不想待在京城。 更不适合皇室,她向往的是外面自由的天空,自由的空气。 过几日,准备妥当了,就一起出发前往江南,远离京城。 可她阿娘的心里还是一片悲凉,自己是这样的命运也就算了,为何上天对她的女儿也是如此狠心? 还有那个死术士,说什么凰儿要找命中带金的人,结果呢? 下次要是再碰到那个老道士,她一定要找他狠狠算一算账! 最重要的一点是,凰儿能离开京城吗? 不会又像那个老道士说的那般,离开京城就有高热了? 霍青樱越想越担忧。 “凰儿,娘亲曾经和你说过,有个术士说你命中缺金,不能离开京城,娘亲害怕……” “阿娘,那是凰儿没嫁人之前,如今,凰儿嫁进羽王府,吸了不少金,现下不缺金了。” 尹千凰觉得那个道士极有可能就是让她轮回的死道士,前身是苏冰尘,后世是尹千凰。 道士说的是她还是苏冰尘的时候,现下她是尹千凰,自然不用担忧什么。 霍青樱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行,她得观察观察,若是在离京的路途中。 凰儿身子有什么反应,她就立即带她重返京城。 那老道士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凰儿的命最重要! 这会的她,又不觉得那个老道士是胡说八道了。 …… 翌日,尹无言就听到了风言风语,说她的女儿是被东方玄羽休弃了。 他想到昨日,凰儿带着两个丫鬟回府,还拉了几个箱笼。 他本以为是看来她阿娘的,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出了宫门,就急匆匆让护卫驾车赶回府。 来到了蔷薇院,霍青樱与尹千凰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 “凰儿,你带这些药材上路,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霍青樱心里一下子收紧了,眉头不由自主地皱起。 满脸忧虑地看着凰儿,莫不是凰儿身子已经有些不适了? 尹千凰乖巧笑着摇摇头,宽慰道: “阿娘,您别担心,凰儿没事,带上这些药材,只是以防万一,毕竟京城距离江南路途遥远,少说也有上千里路。 这一路舟车劳顿,难免会遇到些意外状况或突发疾病,有了这些药材,便能应对不时之需。” 尹无言一进院子,就听到了两母女的对话,他心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凰儿,你和羽王究竟怎么回事?为何京城满是你被他赶出羽王府的谣言?” “尹无言,你瞎说什么?我的女儿是会被人赶出来的吗,她是与羽王和离,不是被赶出府,你少听风就是雨!” “凰儿,你为何要和羽王和离?是不是近日因他要纳侧妃的事情?” 他知晓自己曾经的决定对霍青樱造成了伤害,也让凰儿跟着受了很多苦。 但这世上的男子,很少有只娶一个妻子的。 尤其是皇室中人,哪个不是妻妾成群? 凰儿怎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和羽王和离? 看到自己的女儿和羽王闹到了和离的地步,他心里十分难受,更多的是悔恨和亏欠! 若不是当年的他犯下糊涂事,凰儿今日就不会被人轻视贬低。 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再受到任何伤害。 更不希望她因一时冲动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他要好好劝说一下凰儿,让她不要轻易放弃这段婚姻。 毕竟,在世俗眼中,女子和离,往往被视为失德之行,无法再嫁! “父亲,女儿前段日子就和你提起过,女儿不适合皇室,皇上也对凰儿不满,凰儿自请离去,总好过他日他亲自下旨撵女儿出羽王府。” 闻声,尹无言身躯不由一震,他知道皇上对自己的女儿不满。 所以他提醒过自己的女儿,早日怀上羽王的子嗣。 这样才能保证位置,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尹无言感觉一阵无力,心里对女儿的愧疚越来越大。 “凰儿,都是为父不好,当初要不是……” 霍青樱推开了尹无言,怒声道: “尹无言,你少在凰儿面前假惺惺,你回翠亭阁去,我们母女二人不需要你在这扮什么慈父悔悟。 明早,我要看到放妻书,从此我们娘俩与你一刀两断! 你抱着姜子幽过好你的下半辈子!” “青樱……我……” 尹无言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刺般,什么都说不出来口。 “染竹,送客!” “阿娘,您帮凰儿看一下,凰儿收拾的那些东西可妥当,凰儿没出过远门,也没有阿娘那么细心。” 尹千凰岔开话题,见自己的父亲那忧伤的面容,心有不忍。 毕竟,这个父亲,也不是真的冷血薄情。 当初的他也是被逼无奈,但也确实伤了阿娘的心。 “凰儿,你真的希望父亲给你阿娘一封放妻书吗?” 他满目凄凉,又带着期盼。 霍青樱和凰儿是他的精神支柱,若此生他们与他一刀两断。 再无来往,他不知自己如何能走完后半生? “爹爹……” 这是尹千凰第一次不叫他父亲,而是叫爹爹,他一双泛红的眸子霎时闪着泪辉。 “凰儿,你终于愿意叫爹爹了。” “爹爹,你把阿娘圈在尹府后宅,让她看着你和姜子幽白首相依,你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我……” 尹无言想告诉她,既然她已经与羽王殿下和离了,他也有致仕的打算了。 以前,他顾虑到自己的女儿已嫁入羽王府,希望她和霍青樱能够过上好日子。 为了凰儿着想,暂时不打算与姜子幽撕破脸皮。 毕竟她背后还有平凉王,虽然早就交出了兵权,但在京城权贵当中还是有些隐形势力。 如今,她们母女俩要离开京城,不要他了,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150-章 怒打尹雪儿,今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他凝视着远方,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无法挽回。 现下,他决定不再逃避,也不退缩。 …… 次日,尹无言写下了一封‘放妻书’,由管家交到霍青樱的手里。 霍青樱拿到了放妻书,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问题,眼里立即露出喜色。 拉着尹千凰的手激动地道:“凰儿,阿娘终于自由了,三日后,咱们就能离开京城了。” “只是苦了阿娘的凰儿了,要跟阿娘过流浪的日子了。” 尹千凰扬头笑着: “阿娘,什么叫流浪?这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是凰儿最想要的。” 两母女抱在一起,温暖加身,喜极而泣。 窗外的金黄色银杏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似金色的蝴蝶挥动着翅膀,奔向新的生活。 那里充满了希望与挑战,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姜子幽得到消息,带着尹雪儿来到了蔷薇院,神色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 语带嘲讽:“哎哟,这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羽王妃吗?怎么不声不响回到了尹府?” 尹雪儿眼尾挂着鄙夷的笑,附和自己的母亲: “阿娘,你难道没听到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吗,雪儿这个好姐姐,已经被尊贵的羽王殿下扫地出门了。” 姜子幽故作惊讶:“雪儿,你说什么?你的庶姐被羽王殿下休弃了?” 两母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蔷薇院奚落、贬低、讥讽… “够了!” 尹无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身后,眉头深锁、脸色铁青。 “即便她离开了羽王府,她也是本官的女儿,容不得你们这般羞辱她!” 姜子幽没想到尹无言会站在她们身后,脸色唰地一白,眼眸颤缩。 紧张地道:“老…老爷,妾身…妾身没有,只是来蔷薇院关心关心一下凰儿。” “她用不着你的好意关心,带着你的女儿,滚出这里!” 尹无言特意咬重了‘好意’二字,面色沉威地瞪着姜子幽。 姜子幽何时见过尹无言落自己的脸面,‘你的女儿?’ 原来在他的心里,雪儿就算百般的孝敬他讨好他。 他依然膈应着雪儿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她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双目圆睁,胸口起伏得厉害,咬牙切齿嚷声道: “尹无言!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正妻?她被羽王扫地出门了,成为了弃妇,那是我的错吗? 还不是因为她言行粗鄙、嚣张专妒,目中无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在皇宫里怒打贵女,才被人状告到皇上那去了?” 尹雪儿尹无言如此伤开她与阿娘的关系,做出一逼很受伤柔弱的样子,在一旁帮腔: “爹爹,这事本就是姐姐不对,她在皇宫里,见到其他贵女不避让着,还跟别人起冲突,仗着自己是羽王妃的身份,盛气凌人,高傲跋扈,殴打佟婉姝,否则,皇上怎么会让羽王休弃她?” “雪儿说得没错,她和她那个乡下来的阿娘一样,言行粗鄙,上不了台面,被皇室嫌弃,怎么能怪我们呢?” 霍青樱一脸怒容,气势汹汹从屋子里出来了。 尹千凰拦着火冒三丈的阿娘,对着姜子幽母女俩质问: “皇上是下了诏书,指明我的罪责了?还是你们平凉王府独得圣谕,否则,何以敢来肆意诬蔑我?” “父亲大人,不如您明日早朝之际,直陈皇上,问其是否特有密旨至平凉王府,致使姜夫人与尹雪儿胆敢前来质问女儿? 若皇上果有密旨,女儿自当领罪,若无此事,此等假传圣谕,狐假龙威,视同欺君!” 闻言,姜子幽脸色大变,眼神心虚躲闪。 尹雪儿也是神色一慌,转而又阴冷地笑道: “尹千凰,外面都是这样说的,说你刁钻恶毒、蛮横无理、粗鄙不堪!又不是我们母女俩造谣,有本事,你去堵住外界的悠悠众口啊!” “外界的人谣言没传到我的耳里,我只听到你们俩母女在乱嚼舌根子,不是说我跋扈嚣张吗?蛮横无理吗?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骄横跋扈、蛮不讲理!” 话毕,她猛地抓住尹雪儿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将其向后拖拽。 然后扬起手,狠狠地扇了尹雪儿几记响亮的耳光。 这几个耳光她用了十足的力道,不仅羞辱她。 还羞辱她阿娘,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了? ————找死! “啊!” 尹雪儿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仿佛被宰杀的猪一般。 “阿娘,救…救雪儿!” 姜子幽没想到尹千凰会突然如此猖狂,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命令道: “来人啊!把这个贱蹄子拉开,她竟敢毒打我的雪儿!” 身后跟着的嬷嬷和丫鬟想上前拉开,可被自家老爷那阴沉的眼神瞪得头皮发麻,都不敢上前。 百灵和喜鹊上一次见自家主子打人的时候,还是见到她用麻袋罩着苏云柔身边的丫鬟。 抄起棍子就是一顿毒打! 没想到还能看到小姐如此野蛮的一面,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霍青樱和尹无言,也一时怔愣住…… 霍青樱很是心疼自家女儿:“……” 我家凰儿一定是受了太多憋屈和苦闷了,否则怎么一反常态? 尹无言满眼愧疚:“……” 都怪我,若当初不是我犯下的错,我家凰儿也不会被这恶毒的两母女欺负! 尹千凰怒打尹雪儿,悖于常态。 继续树立自己嚣张跋扈的形象,就是不想再被京城贵女的身份束缚着。 更不想端着架子戴着一副假面具生活,今生的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还有这具身体曾经在姜氏母女的欺侮下饱受的恶气,一股脑子发泄出来! 百灵和喜鹊也上来帮忙。 “小姐,别脏了你的手,这事让奴婢来!” 这个尹雪儿以前没少欺负小姐,仗着平凉王府的势力,隔三差五欺侮小姐。 以前小姐隐忍不发,是不想给霍夫人惹麻烦。 如今,都要离开尹府了,这口恶气还有什么不能出的? “尹无言,你是死的不成?” 第-150-章 怒打尹雪儿,今生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他凝视着远方,心中感慨万千! 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让他明白了许多事情。 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便无法挽回。 现下,他决定不再逃避,也不退缩。 …… 次日,尹无言写下了一封‘放妻书’,由管家交到霍青樱的手里。 霍青樱拿到了放妻书,看了一眼,见没有什么问题,眼里立即露出喜色。 拉着尹千凰的手激动地道:“凰儿,阿娘终于自由了,三日后,咱们就能离开京城了。” “只是苦了阿娘的凰儿了,要跟阿娘过流浪的日子了。” 尹千凰扬头笑着: “阿娘,什么叫流浪?这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也是凰儿最想要的。” 两母女抱在一起,温暖加身,喜极而泣。 窗外的金黄色银杏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似金色的蝴蝶挥动着翅膀,奔向新的生活。 那里充满了希望与挑战,也充满了无限可能。 姜子幽得到消息,带着尹雪儿来到了蔷薇院,神色毫不遮掩的幸灾乐祸! 语带嘲讽:“哎哟,这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羽王妃吗?怎么不声不响回到了尹府?” 尹雪儿眼尾挂着鄙夷的笑,附和自己的母亲: “阿娘,你难道没听到京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吗,雪儿这个好姐姐,已经被尊贵的羽王殿下扫地出门了。” 姜子幽故作惊讶:“雪儿,你说什么?你的庶姐被羽王殿下休弃了?” 两母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蔷薇院奚落、贬低、讥讽… “够了!” 尹无言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的身后,眉头深锁、脸色铁青。 “即便她离开了羽王府,她也是本官的女儿,容不得你们这般羞辱她!” 姜子幽没想到尹无言会站在她们身后,脸色唰地一白,眼眸颤缩。 紧张地道:“老…老爷,妾身…妾身没有,只是来蔷薇院关心关心一下凰儿。” “她用不着你的好意关心,带着你的女儿,滚出这里!” 尹无言特意咬重了‘好意’二字,面色沉威地瞪着姜子幽。 姜子幽何时见过尹无言落自己的脸面,‘你的女儿?’ 原来在他的心里,雪儿就算百般的孝敬他讨好他。 他依然膈应着雪儿与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她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双目圆睁,胸口起伏得厉害,咬牙切齿嚷声道: “尹无言!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正妻?她被羽王扫地出门了,成为了弃妇,那是我的错吗? 还不是因为她言行粗鄙、嚣张专妒,目中无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在皇宫里怒打贵女,才被人状告到皇上那去了?” 尹雪儿尹无言如此伤开她与阿娘的关系,做出一逼很受伤柔弱的样子,在一旁帮腔: “爹爹,这事本就是姐姐不对,她在皇宫里,见到其他贵女不避让着,还跟别人起冲突,仗着自己是羽王妃的身份,盛气凌人,高傲跋扈,殴打佟婉姝,否则,皇上怎么会让羽王休弃她?” “雪儿说得没错,她和她那个乡下来的阿娘一样,言行粗鄙,上不了台面,被皇室嫌弃,怎么能怪我们呢?” 霍青樱一脸怒容,气势汹汹从屋子里出来了。 尹千凰拦着火冒三丈的阿娘,对着姜子幽母女俩质问: “皇上是下了诏书,指明我的罪责了?还是你们平凉王府独得圣谕,否则,何以敢来肆意诬蔑我?” “父亲大人,不如您明日早朝之际,直陈皇上,问其是否特有密旨至平凉王府,致使姜夫人与尹雪儿胆敢前来质问女儿? 若皇上果有密旨,女儿自当领罪,若无此事,此等假传圣谕,狐假龙威,视同欺君!” 闻言,姜子幽脸色大变,眼神心虚躲闪。 尹雪儿也是神色一慌,转而又阴冷地笑道: “尹千凰,外面都是这样说的,说你刁钻恶毒、蛮横无理、粗鄙不堪!又不是我们母女俩造谣,有本事,你去堵住外界的悠悠众口啊!” “外界的人谣言没传到我的耳里,我只听到你们俩母女在乱嚼舌根子,不是说我跋扈嚣张吗?蛮横无理吗?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骄横跋扈、蛮不讲理!” 话毕,她猛地抓住尹雪儿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将其向后拖拽。 然后扬起手,狠狠地扇了尹雪儿几记响亮的耳光。 这几个耳光她用了十足的力道,不仅羞辱她。 还羞辱她阿娘,真是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了? ————找死! “啊!” 尹雪儿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仿佛被宰杀的猪一般。 “阿娘,救…救雪儿!” 姜子幽没想到尹千凰会突然如此猖狂,对着身后的人大声命令道: “来人啊!把这个贱蹄子拉开,她竟敢毒打我的雪儿!” 身后跟着的嬷嬷和丫鬟想上前拉开,可被自家老爷那阴沉的眼神瞪得头皮发麻,都不敢上前。 百灵和喜鹊上一次见自家主子打人的时候,还是见到她用麻袋罩着苏云柔身边的丫鬟。 抄起棍子就是一顿毒打! 没想到还能看到小姐如此野蛮的一面,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霍青樱和尹无言,也一时怔愣住…… 霍青樱很是心疼自家女儿:“……” 我家凰儿一定是受了太多憋屈和苦闷了,否则怎么一反常态? 尹无言满眼愧疚:“……” 都怪我,若当初不是我犯下的错,我家凰儿也不会被这恶毒的两母女欺负! 尹千凰怒打尹雪儿,悖于常态。 继续树立自己嚣张跋扈的形象,就是不想再被京城贵女的身份束缚着。 更不想端着架子戴着一副假面具生活,今生的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还有这具身体曾经在姜氏母女的欺侮下饱受的恶气,一股脑子发泄出来! 百灵和喜鹊也上来帮忙。 “小姐,别脏了你的手,这事让奴婢来!” 这个尹雪儿以前没少欺负小姐,仗着平凉王府的势力,隔三差五欺侮小姐。 以前小姐隐忍不发,是不想给霍夫人惹麻烦。 如今,都要离开尹府了,这口恶气还有什么不能出的? “尹无言,你是死的不成?” 第-151-章 半夜潜进她的屋子 姜子幽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她想立刻冲上去给那个贱蹄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为自己的女儿撑腰。 可她的身体却被一旁的染竹姑姑紧紧地拦住了,根本冲不到尹千凰面前。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那凄惨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碎! 她推开染竹,疼惜万分地上前抱住尹雪儿。 雪儿则一边哭,一边愤怒地喊道: “阿娘,去找外祖父,我要把这个贱女人千刀万剐!” 尹雪儿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别说是挨打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今日,她竟然被尹千凰这个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的女人给欺负了。 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这对她来说,堪称奇耻大辱! 尹雪儿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若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京中贵女面前抬得起头? 一想到这里,尹雪儿就更加委屈和愤怒了。 “啊!阿娘,带我去找外祖父。” 她发誓一定要让尹千凰付出代价! “尹无言,你真是好得很!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和雪儿,我这就回去找父王,让你们付出代价!” 姜子幽目眦欲裂地指着他们几个人,放着狠话。 “站住!姜子幽,你还没闹够?你是想让皇上知晓你们母女俩擅自揣测圣意,捏造圣谕,让皇上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姜子幽心神一震,扶着自己的女儿。 这事她还真不好闹大,毕竟外界只是传言,皇上没有下旨通告。 但这口气,她如何也咽不下,只待来日方长。 这母女俩,如今没有了羽王撑腰。 她找人捏死她们,还不是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她面目阴沉,对着尹无言破口大骂: “尹无言,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爹把我嫁给你的,并不是我上赶着要嫁你!” “雪儿这十几年来,已把你当做亲生父亲,而你,却一直介意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姜子幽真是瞎了眼了,没发现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 话毕,她扶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蔷薇院,眼神恶毒怨恨地扫过霍青樱母女俩。 尹千凰没错过她眼里的阴狠,唇角蓦地绽出一朵冷笑。 来,看是你先弄死我们,还是我先弄死你! 尹无言眼含歉意和愧疚的情绪看着霍青樱母女二人,“凰儿,你方才也太冲动了!” “尹无言,你闭嘴!是不是凰儿打了你的宝贝女儿,你心痛了?” 霍青樱在‘宝贝女儿’四个字上加重,眼里含着冷诮的光芒,刺得尹无言心痛如绞。 尹无言喉结微滚,艰难地开口: “青樱,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是怪凰儿打了尹雪儿,而是怕凰儿受伤……” “你别在这惺惺作态,去你的翠亭阁,安慰你的妻女去,这里不需要你。” 霍青樱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放妻书都到手了。 从今往后,她与他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 “阿娘……阿爹也只是担心凰儿。” 尹千凰挽着自己阿娘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劝慰她回屋,免得又和父亲吵架。 她明白母亲的心情,但也理解父亲的难处,只希望他们俩不要像仇人般。 “爹爹,明日我便会和阿娘离开京城。” 尹无言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之色。 “这么快吗?” 尹无言喃喃自语道,他没想到她们母女俩会这么快离开他。 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心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为了确保尹千凰和她的母亲安全到达江南,尹无言特意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不错,他们将全程保护母女二人的安全。 虽有这样的安排,但尹无言仍然放心不下,他总觉得这一路上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爹爹,女儿会照顾好阿娘,你不用担心。”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和焦虑,尹千凰说了一句。 对于这个父亲,她总是有些无奈。 他和阿娘好好的一对夫妻,被姜子幽父女俩拆散了。 “凰儿,你去了江南,一定要给爹爹写信,爹爹不求别的,但别让爹爹失去你们的音讯。” 尹千凰:“…爹爹,凰儿会的,你多保重!” …… 当夜,东方玄夜趁着夜色的掩护,潜进了尹千凰的闺房。 流风和流风在屋外给他放哨,他像个梁上君子般,偷偷潜了进来。 此时的尹千凰恰巧进入睡眠当中,当察觉出有人站在自己的床榻前偷窥的时候。 想喊人,已经晚了。 因为被东方玄夜点了穴,还有哑穴。 当看清眼前的人是东方玄夜的时候,尹千凰眸光迸发着熊熊怒火! 还有那嫌恶至极的眼神,若要是能动。 她早就一包药粉把他药倒了,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 把他拖出去沉潭了,醒醒他的脑子。 东方玄夜被她冷漠又厌恶的眼神刺得心中沉痛,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颤声道: “云儿,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在怨我,但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尹千凰有怒不能言,只能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 提出无声的质问:“……”三更半夜你发什么疯? 东方玄夜无视她眼里的嫌恶,径直取下自己的玄色披风。 披在她的身上,温柔又细致地给她系好。 “云儿,等你见了她之后,我再把你送回来,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干任何事。” 随后就把她抱起来,五脏六腑的伤势并未痊愈,但忍住胸口的伤势也要潜入尹府。 起初,流风和流火欲要阻拦自家主子,太医叮嘱过,必须卧榻休息。 否则,胸腔的伤势会愈发严重。 这次,若不是朱又白恰巧得到了一朵千年雪莲,东方玄夜此刻已是一具活死人了。 第-151-章 半夜潜进她的屋子 姜子幽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人欺负成这样,心里别提有多心疼了。 她想立刻冲上去给那个贱蹄子一个狠狠的教训,为自己的女儿撑腰。 可她的身体却被一旁的染竹姑姑紧紧地拦住了,根本冲不到尹千凰面前。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那凄惨的模样,简直让人心碎! 她推开染竹,疼惜万分地上前抱住尹雪儿。 雪儿则一边哭,一边愤怒地喊道: “阿娘,去找外祖父,我要把这个贱女人千刀万剐!” 尹雪儿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别说是挨打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听过。 今日,她竟然被尹千凰这个她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的女人给欺负了。 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扇了两个响亮的耳光,这对她来说,堪称奇耻大辱! 尹雪儿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丢尽了,若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在京中贵女面前抬得起头? 一想到这里,尹雪儿就更加委屈和愤怒了。 “啊!阿娘,带我去找外祖父。” 她发誓一定要让尹千凰付出代价! “尹无言,你真是好得很!你们…你们都欺负我和雪儿,我这就回去找父王,让你们付出代价!” 姜子幽目眦欲裂地指着他们几个人,放着狠话。 “站住!姜子幽,你还没闹够?你是想让皇上知晓你们母女俩擅自揣测圣意,捏造圣谕,让皇上治你们一个大不敬之罪吗?” 姜子幽心神一震,扶着自己的女儿。 这事她还真不好闹大,毕竟外界只是传言,皇上没有下旨通告。 但这口气,她如何也咽不下,只待来日方长。 这母女俩,如今没有了羽王撑腰。 她找人捏死她们,还不是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 她面目阴沉,对着尹无言破口大骂: “尹无言,你这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别忘了!当初是你求着我爹把我嫁给你的,并不是我上赶着要嫁你!” “雪儿这十几年来,已把你当做亲生父亲,而你,却一直介意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姜子幽真是瞎了眼了,没发现你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 话毕,她扶着自己的女儿离开了蔷薇院,眼神恶毒怨恨地扫过霍青樱母女俩。 尹千凰没错过她眼里的阴狠,唇角蓦地绽出一朵冷笑。 来,看是你先弄死我们,还是我先弄死你! 尹无言眼含歉意和愧疚的情绪看着霍青樱母女二人,“凰儿,你方才也太冲动了!” “尹无言,你闭嘴!是不是凰儿打了你的宝贝女儿,你心痛了?” 霍青樱在‘宝贝女儿’四个字上加重,眼里含着冷诮的光芒,刺得尹无言心痛如绞。 尹无言喉结微滚,艰难地开口: “青樱,不是这样的,我…我不是怪凰儿打了尹雪儿,而是怕凰儿受伤……” “你别在这惺惺作态,去你的翠亭阁,安慰你的妻女去,这里不需要你。” 霍青樱不想与他过多的牵扯,放妻书都到手了。 从今往后,她与他连陌生人都算不上,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 “阿娘……阿爹也只是担心凰儿。” 尹千凰挽着自己阿娘的胳膊,轻声细语地劝慰她回屋,免得又和父亲吵架。 她明白母亲的心情,但也理解父亲的难处,只希望他们俩不要像仇人般。 “爹爹,明日我便会和阿娘离开京城。” 尹无言听了这话,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眼中闪过一丝伤痛之色。 “这么快吗?” 尹无言喃喃自语道,他没想到她们母女俩会这么快离开他。 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心中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为了确保尹千凰和她的母亲安全到达江南,尹无言特意安排了几个信得过的护卫。 这些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身手不错,他们将全程保护母女二人的安全。 虽有这样的安排,但尹无言仍然放心不下,他总觉得这一路上可能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 “爹爹,女儿会照顾好阿娘,你不用担心。”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和焦虑,尹千凰说了一句。 对于这个父亲,她总是有些无奈。 他和阿娘好好的一对夫妻,被姜子幽父女俩拆散了。 “凰儿,你去了江南,一定要给爹爹写信,爹爹不求别的,但别让爹爹失去你们的音讯。” 尹千凰:“…爹爹,凰儿会的,你多保重!” …… 当夜,东方玄夜趁着夜色的掩护,潜进了尹千凰的闺房。 流风和流风在屋外给他放哨,他像个梁上君子般,偷偷潜了进来。 此时的尹千凰恰巧进入睡眠当中,当察觉出有人站在自己的床榻前偷窥的时候。 想喊人,已经晚了。 因为被东方玄夜点了穴,还有哑穴。 当看清眼前的人是东方玄夜的时候,尹千凰眸光迸发着熊熊怒火! 还有那嫌恶至极的眼神,若要是能动。 她早就一包药粉把他药倒了,然后像拖一条死狗般。 把他拖出去沉潭了,醒醒他的脑子。 东方玄夜被她冷漠又厌恶的眼神刺得心中沉痛,喉结上下滚动,哑着嗓子颤声道: “云儿,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在怨我,但我…只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尹千凰有怒不能言,只能用厌恶的眼神瞪着他。 提出无声的质问:“……”三更半夜你发什么疯? 东方玄夜无视她眼里的嫌恶,径直取下自己的玄色披风。 披在她的身上,温柔又细致地给她系好。 “云儿,等你见了她之后,我再把你送回来,我保证,不会强迫你干任何事。” 随后就把她抱起来,五脏六腑的伤势并未痊愈,但忍住胸口的伤势也要潜入尹府。 起初,流风和流火欲要阻拦自家主子,太医叮嘱过,必须卧榻休息。 否则,胸腔的伤势会愈发严重。 这次,若不是朱又白恰巧得到了一朵千年雪莲,东方玄夜此刻已是一具活死人了。 第-152-章 见证戚云珠与前世的结局 莫九和他们几个拦都拦不住,王爷穿上了夜行衣,说要来尹府。 他想要抓谁,几个手下去帮他抓来便是。 可,几人都被主子那阴沉如霾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只能跟在主子左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尹府。 东方玄夜忽视着尹千凰眼里那怨恨的眸光,护着怀中的她。 一个窸窣的声音,就跳出了窗外。 流风在此断后,不让人靠近和察觉屋子里没人。 流火则跟着自家主子跃上了房梁,离开了尹府。 只剩流风在寂静的角落风中凌乱:“……” 莫九,怎么办? 王爷在偷香窃玉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盯上的是有夫之妇。 不仅如此,还是自己的七弟-媳啊,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何时有了此等怪癖? 这能医不? 回应给他的只有深秋的凉风,瑟瑟寒意,吹起他衣袂,如同妖魔般肆意乱舞。 月灵躲在一棵的后面,望着东方玄夜一行人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它想追上去,奈何它离开了倚穹峰,没有那里的泉水滋养,身上没有什么灵力。 罢了!这个深冷的男人,也不会伤害美人姐姐。 …… 夜王府,地下暗室。 墙壁上的火烛噼哩叭啦溅起火花,狭窄的通风口吹进来的微风。 使得两壁上的那几根火烛明明灭灭,形成一道阴森交错的光影。 暗室中回荡着水珠滴落的声响,好似午夜的催命符,让人心尖犯怵。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夹杂着一些血腥味飘浮,令人感观放大了好几倍。 尹千凰前世来过这个地方,瞬间明白东方玄夜为何要把她带进来了。 暗室架起的火盆子里,两柄烙铁烧得火红火红。 一具女子的身子被两条铁链无情地绑在冰冷的木架子上。 衣衫早已被冷汗和血迹浸透,紧贴在肌肤上。 好似与肉体融为一体,此刻的戚云珠看上去宛如一具毫无生气的死尸。 若非身体不时地发出颤抖,并伴随着痛苦低沉的呻吟声。 尹千凰几乎要以为自己所见的是一具尸体了。 东方玄夜把尹千凰轻柔地放了下来,给她解开了穴位。 才解开,就挨了一巴掌! “啪!” “东方玄夜,你这个疯子!你三更半夜把我掳来这做甚?” 流火见自家主子挨了一巴掌,脸色一惊,不过他很快垂下了眸子。 王爷莫名其妙把人掳来,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有此反应? 何况这位还是自己的前弟-媳! 东方玄夜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不仅没有生气,还温声解释: “云儿,这个女人,我把她抓来严刑拷问了,前两世她害得你不得善终,今生,她又算计你。” 东方玄夜的声音充满了森冷与酷戾,他漆黑的眼神中凛寒刺骨。 映射出对戚云珠的深深恨意! 戚云珠紧闭着双眸,似乎想要沉睡去。 突然听到了东方玄夜的声音,她身子无形中猛地抽搐了一下。 微睁了睁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只见眼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当她看清来人竟然是尹千凰时,她瞬间放大了眸子。 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无法言语。 转眼,她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便涌现出了强烈的恶毒与怨恨! 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晃起锁住自己的铁链,发出阵阵刺耳的碰撞声。 “尹…千凰,怎么会…是你?” 尹千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毫不掩饰地回应道: “戚云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不到也有今日?”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寒冷的利剑,刺得戚云珠眼眸狠狠一缩。 戚云珠惨白的脸色登时变得狰狞扭曲,拼命地晃动着铁链。 试图挣脱束缚,同时怒视着尹千凰,嘶声力吼道: “你这个贱人,一个庶女,卑微如泥,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 尹千凰眸含冷冽,凉薄一笑: “我没资格?东方玄夜说你窃取了你胞妹的人生,京城对你的一切赞美,都是你偷盗而来的。 此刻的你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为什么没资格来见证你悲惨的下场? 这难道不是你应得的报应吗?” “闭…闭嘴!我不是小偷……”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的我的东西。” 戚云珠声嘶力竭,摇头晃脑,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四肢绑着,根本无法动弹。 她不想听到别人提起真正的戚云瑶,那是她的心魔,不许任何人触及。 两边的长发如同被黑夜侵蚀的藤蔓,紧贴着她的双颊。 杂着血迹,每一缕发丝似乎都承载着她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东方玄夜双眸闪烁着异常的亢奋光芒,云儿,终于不再对他隐瞒她也有两世的记忆了。 他离她又近了一步…… “云儿,我把她留在这里受尽折磨,用玉参片吊养着她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想让你亲手结果了她,为前两世的你报仇雪恨!” 东方玄夜一个抬眸,流火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来。 双手恭敬地捧起一把锋利无比的厉剑奉上。 戚云珠猛然抬头,双目赤红,眸光在他们身上二人探究。 沙哑的声音像厉鬼般瘆人:“尹千凰,你跟…东方玄夜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喊你云儿,又为何…” 把她带到暗室来看她受尽折磨的样子? 为什么东方玄夜像是对她非常熟悉的样子,而且当他凝视着她时。 眼中竟然流露出无尽的温柔和深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留她一口气,就是等着尹千凰来结果她? 什么意思? 虽然她早就想一死解脱,但若是不弄明白,她永不瞑目! 那次东方玄夜亲自去大理寺救她出来,并没有怀疑是她加害尹千凰。 也没感觉出他与尹千凰如此熟稔。 为何,什么都变了? 东方玄夜把他对云儿的那一份珍爱和守候,似乎全部转嫁到尹千凰身上了? 不对,她似乎方才抓到了什么,东方玄夜方才叫她…云儿?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诧异地问: “东方玄夜,你…为何要叫她云儿?” 他是不是疯了? 眼前的人怎么会是死去的那个蠢娃娃,真是太可笑了! 第-152-章 见证戚云珠与前世的结局 莫九和他们几个拦都拦不住,王爷穿上了夜行衣,说要来尹府。 他想要抓谁,几个手下去帮他抓来便是。 可,几人都被主子那阴沉如霾的眼神给瞪回去了。 只能跟在主子左右,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尹府。 东方玄夜忽视着尹千凰眼里那怨恨的眸光,护着怀中的她。 一个窸窣的声音,就跳出了窗外。 流风在此断后,不让人靠近和察觉屋子里没人。 流火则跟着自家主子跃上了房梁,离开了尹府。 只剩流风在寂静的角落风中凌乱:“……” 莫九,怎么办? 王爷在偷香窃玉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盯上的是有夫之妇。 不仅如此,还是自己的七弟-媳啊,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何时有了此等怪癖? 这能医不? 回应给他的只有深秋的凉风,瑟瑟寒意,吹起他衣袂,如同妖魔般肆意乱舞。 月灵躲在一棵的后面,望着东方玄夜一行人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它想追上去,奈何它离开了倚穹峰,没有那里的泉水滋养,身上没有什么灵力。 罢了!这个深冷的男人,也不会伤害美人姐姐。 …… 夜王府,地下暗室。 墙壁上的火烛噼哩叭啦溅起火花,狭窄的通风口吹进来的微风。 使得两壁上的那几根火烛明明灭灭,形成一道阴森交错的光影。 暗室中回荡着水珠滴落的声响,好似午夜的催命符,让人心尖犯怵。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腐朽的气息,夹杂着一些血腥味飘浮,令人感观放大了好几倍。 尹千凰前世来过这个地方,瞬间明白东方玄夜为何要把她带进来了。 暗室架起的火盆子里,两柄烙铁烧得火红火红。 一具女子的身子被两条铁链无情地绑在冰冷的木架子上。 衣衫早已被冷汗和血迹浸透,紧贴在肌肤上。 好似与肉体融为一体,此刻的戚云珠看上去宛如一具毫无生气的死尸。 若非身体不时地发出颤抖,并伴随着痛苦低沉的呻吟声。 尹千凰几乎要以为自己所见的是一具尸体了。 东方玄夜把尹千凰轻柔地放了下来,给她解开了穴位。 才解开,就挨了一巴掌! “啪!” “东方玄夜,你这个疯子!你三更半夜把我掳来这做甚?” 流火见自家主子挨了一巴掌,脸色一惊,不过他很快垂下了眸子。 王爷莫名其妙把人掳来,换了任何一个女子,都会有此反应? 何况这位还是自己的前弟-媳! 东方玄夜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不仅没有生气,还温声解释: “云儿,这个女人,我把她抓来严刑拷问了,前两世她害得你不得善终,今生,她又算计你。” 东方玄夜的声音充满了森冷与酷戾,他漆黑的眼神中凛寒刺骨。 映射出对戚云珠的深深恨意! 戚云珠紧闭着双眸,似乎想要沉睡去。 突然听到了东方玄夜的声音,她身子无形中猛地抽搐了一下。 微睁了睁沉重的眼皮,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只见眼前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当她看清来人竟然是尹千凰时,她瞬间放大了眸子。 整个人都僵住了,一时无法言语。 转眼,她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便涌现出了强烈的恶毒与怨恨! 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摇晃起锁住自己的铁链,发出阵阵刺耳的碰撞声。 “尹…千凰,怎么会…是你?” 尹千凰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毫不掩饰地回应道: “戚云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想不到也有今日?”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寒冷的利剑,刺得戚云珠眼眸狠狠一缩。 戚云珠惨白的脸色登时变得狰狞扭曲,拼命地晃动着铁链。 试图挣脱束缚,同时怒视着尹千凰,嘶声力吼道: “你这个贱人,一个庶女,卑微如泥,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 尹千凰眸含冷冽,凉薄一笑: “我没资格?东方玄夜说你窃取了你胞妹的人生,京城对你的一切赞美,都是你偷盗而来的。 此刻的你如同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为什么没资格来见证你悲惨的下场? 这难道不是你应得的报应吗?” “闭…闭嘴!我不是小偷……” “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我只是拿回属于的我的东西。” 戚云珠声嘶力竭,摇头晃脑,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可是四肢绑着,根本无法动弹。 她不想听到别人提起真正的戚云瑶,那是她的心魔,不许任何人触及。 两边的长发如同被黑夜侵蚀的藤蔓,紧贴着她的双颊。 杂着血迹,每一缕发丝似乎都承载着她无尽的痛苦和挣扎。 东方玄夜双眸闪烁着异常的亢奋光芒,云儿,终于不再对他隐瞒她也有两世的记忆了。 他离她又近了一步…… “云儿,我把她留在这里受尽折磨,用玉参片吊养着她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想让你亲手结果了她,为前两世的你报仇雪恨!” 东方玄夜一个抬眸,流火心领神会地走上前来。 双手恭敬地捧起一把锋利无比的厉剑奉上。 戚云珠猛然抬头,双目赤红,眸光在他们身上二人探究。 沙哑的声音像厉鬼般瘆人:“尹千凰,你跟…东方玄夜是什么关系?为何他会…喊你云儿,又为何…” 把她带到暗室来看她受尽折磨的样子? 为什么东方玄夜像是对她非常熟悉的样子,而且当他凝视着她时。 眼中竟然流露出无尽的温柔和深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留她一口气,就是等着尹千凰来结果她? 什么意思? 虽然她早就想一死解脱,但若是不弄明白,她永不瞑目! 那次东方玄夜亲自去大理寺救她出来,并没有怀疑是她加害尹千凰。 也没感觉出他与尹千凰如此熟稔。 为何,什么都变了? 东方玄夜把他对云儿的那一份珍爱和守候,似乎全部转嫁到尹千凰身上了? 不对,她似乎方才抓到了什么,东方玄夜方才叫她…云儿? 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诧异地问: “东方玄夜,你…为何要叫她云儿?” 他是不是疯了? 眼前的人怎么会是死去的那个蠢娃娃,真是太可笑了! 第-153-章 他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这是她见过的最可笑的事情,云儿死了,她顶替了她的位置。 因为她有和她一样的外貌,尹千凰有什么? 除了眼神有点像以外,哪点像云儿了? 她用一副极其怜悯的眼神望向东方玄夜,放声笑了几声。 发丝散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沾满了血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东方玄夜,你发什么疯?你的云儿早就淹死了,你找替身,找到自己的弟-媳身上了?” “哈哈哈……” 东方玄夜一听什么弟媳两字,胸口似被一个重锤狠狠地锤打了一下,顿时血肉模糊。 他似看死人般的眼神凝视着被绑在架子上苟延残喘的人。 “戚云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本王没这个义务要告诉你,本王之所以不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就是要你偿还欠下云儿的债!” 见他如此愤怒,戚云珠眼里映射出细碎的暗光,继续嘲讽道: “哈哈哈…东方玄夜,你被我说中了?你真的爱慕你的弟-媳?” 对于她的嘲笑和鄙视,东方玄夜视若无睹,什么弟-媳? 她和东方玄羽早就和离了,她如今是自由之身,与东方玄羽没有一点干系! 只想快点让云儿杀死这个恶毒的女人,若是她怕脏了自己的手,他可以帮她。 戚云珠看出东方玄夜眼里的杀意,她似乎也没什么惧意了。 如今这副鬼样子,活不活又有什么区别? 她又看向尹千凰,眼里带着鄙夷和轻视: “尹千凰,你这个水性杨花、寡廉鲜耻的贱人,没想到…你竟然与东方玄夜早就暗通款曲了,东方玄羽他知道你给她戴了一顶绿帽子吗?哈哈哈……” 尹千凰坦荡磊落,衾影无惭。 除了在自己是重生这件事情上隐瞒了东方玄羽,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自然不会被戚云珠的话刺激到,只见她慢慢地靠近戚云珠的耳朵。 用一种阴森森、冷冰冰地语气喊了她一声: “阿姐…你尝一尝,这可是我刚买来的糯樱糕,新鲜可口…又香又甜,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的索命之声。 “我说过,你欠我两条命,黄泉路上走慢点,因为我还要杀你一次!” 戚云珠原本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听到尹千凰的话后。 更是瞪大到极致,瞳孔剧烈地震缩着。 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就像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 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微弱的身躯,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 双眼翻白,身形耷拉垂下,没了气息。 流火上前探了探戚云珠的颈脉,对着东方玄夜摇了摇头。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他拱手退下。 尹千凰没有在暗室停留,也没有看东方玄夜一眼,便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东方玄夜跟在她身后,等两人都出了地下暗室。 尹千凰双眸一闭,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冷声道: “东方玄夜,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云儿…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如今的你已不是羽王妃。” “住口,不要叫我云儿,我不叫云儿,我是尹千凰!” 尹千凰冰凉冷漠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她在他前面,承认了自己有两世的记忆。 原本她想掩饰这一切,努力将这两段的记忆深藏心底,不愿让它成为自己前行的枷锁和心灵的包袱。 但东方玄夜却把她带到戚云珠面前,使得她所有的遮掩和逃避都无处遁形。 既然不让她隐藏,那承认了又怎样? 早在前世,她就和他一刀两断了! “好…好,我不叫你云儿,叫你千凰,你现下已与东方玄羽和离,我想…” “我与他和离了关你何事?别说我已嫁过人,就算我从未嫁人,与你也决无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的杏眸中透出一道深沉的阴影,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生寒意的不羁气息。 “难道…你心中所系之人竟是东方玄熙?” 东方玄夜心中一阵刺痛,有个大胆的猜测。 …自己精心谋划让东方玄羽顺利与她和离了,最后,难不成…是给了东方玄熙做嫁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毒蛇般缠绕不去。 尹千凰冰冷的眸子里,宛如洒上了一层灰霾,怒斥道: “东方玄夜,你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人生除了爱情,就不能有其他了吗? 一提萧云熙,尹千凰想到了倚穹峰与他的诀别,脸上飘浮着淡淡的忧愁。 今生,她不调制紫缇香,以免被萧云熙认出。 这样一来,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希望此生的萧云熙能够过上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一想到萧云熙身为大齐最后的血脉,肩负着东方彦强加给他的责任和重担。 尹千凰又不禁心生忧虑。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今生的朝局会不会和前世一样的发展? 东方玄夜察觉到她的思绪放飞,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拆散了她与东方玄羽,还有一个东方玄熙! 难道,这一切都是给东方玄熙送去的机缘?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眼里闪过一道阴鸷的冷光,暗下打算,应该趁早除了东方玄熙。 今生,他有了前世记忆,那个位置是他的,云儿也是他的。 只要他夺到了天下至尊的权利,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都抢不走他的云儿! …… 他想用方才抱尹千凰的法子再送她回尹府,可尹千凰怎么可能会同意? 方才只是被她点了穴,此时她能走能动,又怎么会接受这种方式? 他没办法,只能安排马车,送她回去。 尹千凰前脚上了马车,东方玄夜后脚就跟了上来。 被她嫌恶的瞪了一眼,他也照样厚着脸皮上来了。 贪婪地打量着她。 这还是他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坐在自己的不远处。 隔了两世,他终于又能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了。 这简直如同梦幻一般,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无比真实。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属于她的菡萏初露的清幽淡雅香气。 让他感到自己仿佛瞬间注满了热血,重新拥有了无尽的力量。 令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幕不是在做梦,感觉到自己真的满血复活了。 第-153-章 他感觉自己满血复活了 这是她见过的最可笑的事情,云儿死了,她顶替了她的位置。 因为她有和她一样的外貌,尹千凰有什么? 除了眼神有点像以外,哪点像云儿了? 她用一副极其怜悯的眼神望向东方玄夜,放声笑了几声。 发丝散乱地垂落在脸颊两侧,沾满了血迹,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东方玄夜,你发什么疯?你的云儿早就淹死了,你找替身,找到自己的弟-媳身上了?” “哈哈哈……” 东方玄夜一听什么弟媳两字,胸口似被一个重锤狠狠地锤打了一下,顿时血肉模糊。 他似看死人般的眼神凝视着被绑在架子上苟延残喘的人。 “戚云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本王没这个义务要告诉你,本王之所以不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就是要你偿还欠下云儿的债!” 见他如此愤怒,戚云珠眼里映射出细碎的暗光,继续嘲讽道: “哈哈哈…东方玄夜,你被我说中了?你真的爱慕你的弟-媳?” 对于她的嘲笑和鄙视,东方玄夜视若无睹,什么弟-媳? 她和东方玄羽早就和离了,她如今是自由之身,与东方玄羽没有一点干系! 只想快点让云儿杀死这个恶毒的女人,若是她怕脏了自己的手,他可以帮她。 戚云珠看出东方玄夜眼里的杀意,她似乎也没什么惧意了。 如今这副鬼样子,活不活又有什么区别? 她又看向尹千凰,眼里带着鄙夷和轻视: “尹千凰,你这个水性杨花、寡廉鲜耻的贱人,没想到…你竟然与东方玄夜早就暗通款曲了,东方玄羽他知道你给她戴了一顶绿帽子吗?哈哈哈……” 尹千凰坦荡磊落,衾影无惭。 除了在自己是重生这件事情上隐瞒了东方玄羽,她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自然不会被戚云珠的话刺激到,只见她慢慢地靠近戚云珠的耳朵。 用一种阴森森、冷冰冰地语气喊了她一声: “阿姐…你尝一尝,这可是我刚买来的糯樱糕,新鲜可口…又香又甜,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般的索命之声。 “我说过,你欠我两条命,黄泉路上走慢点,因为我还要杀你一次!” 戚云珠原本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听到尹千凰的话后。 更是瞪大到极致,瞳孔剧烈地震缩着。 她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就像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一般。 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之中。 微弱的身躯,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 双眼翻白,身形耷拉垂下,没了气息。 流火上前探了探戚云珠的颈脉,对着东方玄夜摇了摇头。 东方玄夜挥了挥手,他拱手退下。 尹千凰没有在暗室停留,也没有看东方玄夜一眼,便自顾自地往外走去。 东方玄夜跟在她身后,等两人都出了地下暗室。 尹千凰双眸一闭,重重地呼出一口浊气,冷声道: “东方玄夜,我与你没什么好说的。” “云儿…你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如今的你已不是羽王妃。” “住口,不要叫我云儿,我不叫云儿,我是尹千凰!” 尹千凰冰凉冷漠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她在他前面,承认了自己有两世的记忆。 原本她想掩饰这一切,努力将这两段的记忆深藏心底,不愿让它成为自己前行的枷锁和心灵的包袱。 但东方玄夜却把她带到戚云珠面前,使得她所有的遮掩和逃避都无处遁形。 既然不让她隐藏,那承认了又怎样? 早在前世,她就和他一刀两断了! “好…好,我不叫你云儿,叫你千凰,你现下已与东方玄羽和离,我想…” “我与他和离了关你何事?别说我已嫁过人,就算我从未嫁人,与你也决无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她的杏眸中透出一道深沉的阴影,散发着一种让人心生寒意的不羁气息。 “难道…你心中所系之人竟是东方玄熙?” 东方玄夜心中一阵刺痛,有个大胆的猜测。 …自己精心谋划让东方玄羽顺利与她和离了,最后,难不成…是给了东方玄熙做嫁衣?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如毒蛇般缠绕不去。 尹千凰冰冷的眸子里,宛如洒上了一层灰霾,怒斥道: “东方玄夜,你简直不可理喻!” 难道人生除了爱情,就不能有其他了吗? 一提萧云熙,尹千凰想到了倚穹峰与他的诀别,脸上飘浮着淡淡的忧愁。 今生,她不调制紫缇香,以免被萧云熙认出。 这样一来,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希望此生的萧云熙能够过上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一想到萧云熙身为大齐最后的血脉,肩负着东方彦强加给他的责任和重担。 尹千凰又不禁心生忧虑。 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今生的朝局会不会和前世一样的发展? 东方玄夜察觉到她的思绪放飞,他不由握紧了拳头。 拆散了她与东方玄羽,还有一个东方玄熙! 难道,这一切都是给东方玄熙送去的机缘? 这让他如何能忍? 他眼里闪过一道阴鸷的冷光,暗下打算,应该趁早除了东方玄熙。 今生,他有了前世记忆,那个位置是他的,云儿也是他的。 只要他夺到了天下至尊的权利,东方玄羽和东方玄熙都抢不走他的云儿! …… 他想用方才抱尹千凰的法子再送她回尹府,可尹千凰怎么可能会同意? 方才只是被她点了穴,此时她能走能动,又怎么会接受这种方式? 他没办法,只能安排马车,送她回去。 尹千凰前脚上了马车,东方玄夜后脚就跟了上来。 被她嫌恶的瞪了一眼,他也照样厚着脸皮上来了。 贪婪地打量着她。 这还是他重生以来,她第一次坐在自己的不远处。 隔了两世,他终于又能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了。 这简直如同梦幻一般,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无比真实。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独属于她的菡萏初露的清幽淡雅香气。 让他感到自己仿佛瞬间注满了热血,重新拥有了无尽的力量。 令他终于相信眼前的一幕不是在做梦,感觉到自己真的满血复活了。 第-154-章 他是我的前夫,至于你,连前夫都算不上。 前世,他苦修了半世,封心锁爱。 只为了能够再见到云儿,上天果然没骗他,让他们再度重逢! 眼前的她是如此的鲜活、真实,不再是回忆中的幻影或梦境里的碎片影子。 她就在这里,有血有肉地陪伴在他身旁。 每一个表情、动作,每一次呼吸都让他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尹千凰不想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可是,她是被他掳来的,没得选择。 察觉到他那灼人的视线,她蹙着眉头,强忍心里的不适。 “千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姜子幽见你已不是羽王妃了,一定会想办法在尹府为难你,不如,你和你母亲,住进我在京郊的别院里?” 尹千凰冷笑一声:“…不用你好心,我和我阿娘就算想麻烦人,也只会找羽王,不会来找你。” 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明白,她与他再无可能? 一听她找东方玄羽,也不找他。 东方玄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凤眸里原本闪烁着期待和热情的光芒。 此刻却如同被霜打的秋叶,黯淡无力。 “你…还要去找他?他已经与你和离了,你与他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尹千凰只是想摆脱他,让他死心,所以随意提起了东方玄羽。 就是想告诉东方玄夜,就算她有什么困难。 想找人帮忙的,第一时间也只会想到东方玄羽,而不是他。 并不是代表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既已与东方玄羽和离,就再无瓜葛。 无论她日后是生是死,她也不想给东方玄羽增添麻烦。 “他是与我和离了,但也改变不了他是我前夫的事实,至于你,连前夫都算不上,东方玄夜,死心!不要再纠着我不放,此生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选择你!” 话毕,她不再看他,垂下了眸子,靠在了车壁上。 自动屏蔽了外音般,陷入了自我世界。 没看到东方玄夜的眼里有什么光影在寸寸破碎…… 他的嘴角微颤抖着,手指紧紧的攥紧。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肺腑的伤情隐有加重的迹象,胸膛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马车内一时寂静无声,四周飘浮着无以言说的沉闷之感。 窗外的凉风透过帘子缝隙,钻入了车内,给马车里带来丝丝凉气。 东方玄夜见她瑟缩着身子,他从一旁的车柜里。 翻出一条薄毯,想盖在她身上。 尹千凰霎时睁开了眸子,眼里透着戒备和厌恶,再次刺痛了他。 他喃喃开口:“千凰,我…只是怕你着凉,是我考虑不周,只让你裹了件披风。” “不用了,尹府很快就到了。” 尹千凰感觉与他在同一辆马车内,备受煎熬。 只想快点回到府中,冲个热水澡。 好好睡一觉,明日她还要去找秦嬷嬷。 东方玄夜抓紧手中的薄毯,无力的垂下。 瞳孔深处,映着悲凉光影留下的痛苦痕迹。 夜色如墨,繁星寂寥,马车在寂静的道路上前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尹千凰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又被半夜叫醒,吹了冷风。 全身冒着虚汗,意志似陷入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 在这个梦境里,东方玄羽侧身站在那里。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刺骨的气息,他沉默不语。 唯有那对桃花眼眸中,蕴含着冰寒如霜般的无声质问。 ‘这就是你与本王和离的原因?’ 他的声音仿佛从幽冥地府传来,带着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尹千凰神色惊慌,心中隐隐痛。 她想要解释,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你是东方玄夜的王妃,是本王的三皇嫂,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本王?为什么要把本王当傻子一样欺骗?’ 东方玄羽的眼神愈发森冷戾寒,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尹千凰心如刀绞,眼眶发热,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想说些什么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总归是她的错…… 东方玄羽见她一言不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透着失望。 随后决绝地转过身去,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尹千凰,本王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本王,本王曾经竟然违悖伦理道德,无视皇室的尊严,不顾兄弟情义,迎娶了自己的三皇嫂! 这份悖逆,如同利刃一般,削去了本王的尊严,让本王在众人面前,再也直不起背脊,心中的痛苦也永远无法释怀解脱,你让本王成为了一个罪人……”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梦境开始扭曲、破碎。 尹千凰在梦里急切地呢喃着,忽然猛地睁开双眼,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她急促地喘息着,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千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东方玄夜手上拿着一个茶盏,递到了她的唇边,温柔至极地安抚道: “先喝点水。” 尹千凰还处在从梦中剥离出来的怆然当中,神色恍惚悲寂。 未发现,东方玄夜眼里翻滚着幽黑的情绪,隐藏在下的阴鸷嗜血可怖。 紧握着杯盏的手指关节泛白,若再用点力,杯盏即可碎裂! 东方玄羽,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云儿才和他相处不到半年。 即便离开了羽王府,心里还对他牵挂至甚?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是…她方才一直瑟缩着身子。 发出悲切的声音,那几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 尹千凰昏昏睡了一宿,直到清晨才悠悠转醒过来。 她缓缓坐起身子,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脸色有些煞白。 “啾啾啾……” 月灵从自己的锦绣窝里蹦蹦跳跳地跳了出来。 ‘美人姐姐,你醒了?’ 昨晚你被那个清冷的男人带走,月灵有些担心。 毕竟你很抗拒他,月灵本想追上去。 可是那个男子轻功太快了,月灵跟不上。 “月灵,你别打扰小姐了,她看起来面色有些不好。” 月灵耷拉着两只长耳朵,乖巧的跳到了另一边,不去打扰她们主仆三人。 百灵和喜鹊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不禁担忧地凑上前去问道: “小姐,怎么了?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第-154-章 他是我的前夫,至于你,连前夫都算不上。 前世,他苦修了半世,封心锁爱。 只为了能够再见到云儿,上天果然没骗他,让他们再度重逢! 眼前的她是如此的鲜活、真实,不再是回忆中的幻影或梦境里的碎片影子。 她就在这里,有血有肉地陪伴在他身旁。 每一个表情、动作,每一次呼吸都让他陶醉其中无法自拔。 尹千凰不想与他同坐一辆马车,可是,她是被他掳来的,没得选择。 察觉到他那灼人的视线,她蹙着眉头,强忍心里的不适。 “千凰,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姜子幽见你已不是羽王妃了,一定会想办法在尹府为难你,不如,你和你母亲,住进我在京郊的别院里?” 尹千凰冷笑一声:“…不用你好心,我和我阿娘就算想麻烦人,也只会找羽王,不会来找你。” 他究竟要如何才能明白,她与他再无可能? 一听她找东方玄羽,也不找他。 东方玄夜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凤眸里原本闪烁着期待和热情的光芒。 此刻却如同被霜打的秋叶,黯淡无力。 “你…还要去找他?他已经与你和离了,你与他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你为什么还要去找他?” 尹千凰只是想摆脱他,让他死心,所以随意提起了东方玄羽。 就是想告诉东方玄夜,就算她有什么困难。 想找人帮忙的,第一时间也只会想到东方玄羽,而不是他。 并不是代表她内心的真实想法,她既已与东方玄羽和离,就再无瓜葛。 无论她日后是生是死,她也不想给东方玄羽增添麻烦。 “他是与我和离了,但也改变不了他是我前夫的事实,至于你,连前夫都算不上,东方玄夜,死心!不要再纠着我不放,此生就算孤独终老,也不会选择你!” 话毕,她不再看他,垂下了眸子,靠在了车壁上。 自动屏蔽了外音般,陷入了自我世界。 没看到东方玄夜的眼里有什么光影在寸寸破碎…… 他的嘴角微颤抖着,手指紧紧的攥紧。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力地垂下。 肺腑的伤情隐有加重的迹象,胸膛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 马车内一时寂静无声,四周飘浮着无以言说的沉闷之感。 窗外的凉风透过帘子缝隙,钻入了车内,给马车里带来丝丝凉气。 东方玄夜见她瑟缩着身子,他从一旁的车柜里。 翻出一条薄毯,想盖在她身上。 尹千凰霎时睁开了眸子,眼里透着戒备和厌恶,再次刺痛了他。 他喃喃开口:“千凰,我…只是怕你着凉,是我考虑不周,只让你裹了件披风。” “不用了,尹府很快就到了。” 尹千凰感觉与他在同一辆马车内,备受煎熬。 只想快点回到府中,冲个热水澡。 好好睡一觉,明日她还要去找秦嬷嬷。 东方玄夜抓紧手中的薄毯,无力的垂下。 瞳孔深处,映着悲凉光影留下的痛苦痕迹。 夜色如墨,繁星寂寥,马车在寂静的道路上前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尹千凰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又被半夜叫醒,吹了冷风。 全身冒着虚汗,意志似陷入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之中。 在这个梦境里,东方玄羽侧身站在那里。 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冷刺骨的气息,他沉默不语。 唯有那对桃花眼眸中,蕴含着冰寒如霜般的无声质问。 ‘这就是你与本王和离的原因?’ 他的声音仿佛从幽冥地府传来,带着无尽的冷漠和疏离。 尹千凰神色惊慌,心中隐隐痛。 她想要解释,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你是东方玄夜的王妃,是本王的三皇嫂,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本王?为什么要把本王当傻子一样欺骗?’ 东方玄羽的眼神愈发森冷戾寒,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 尹千凰心如刀绞,眼眶发热,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想说些什么来,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总归是她的错…… 东方玄羽见她一言不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透着失望。 随后决绝地转过身去,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尹千凰,本王此生再也不想见到你,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本王,本王曾经竟然违悖伦理道德,无视皇室的尊严,不顾兄弟情义,迎娶了自己的三皇嫂! 这份悖逆,如同利刃一般,削去了本王的尊严,让本王在众人面前,再也直不起背脊,心中的痛苦也永远无法释怀解脱,你让本王成为了一个罪人……”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梦境开始扭曲、破碎。 尹千凰在梦里急切地呢喃着,忽然猛地睁开双眼,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她急促地喘息着,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千凰,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东方玄夜手上拿着一个茶盏,递到了她的唇边,温柔至极地安抚道: “先喝点水。” 尹千凰还处在从梦中剥离出来的怆然当中,神色恍惚悲寂。 未发现,东方玄夜眼里翻滚着幽黑的情绪,隐藏在下的阴鸷嗜血可怖。 紧握着杯盏的手指关节泛白,若再用点力,杯盏即可碎裂! 东方玄羽,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云儿才和他相处不到半年。 即便离开了羽王府,心里还对他牵挂至甚?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是…她方才一直瑟缩着身子。 发出悲切的声音,那几个字,他听得清清楚楚。 …… 尹千凰昏昏睡了一宿,直到清晨才悠悠转醒过来。 她缓缓坐起身子,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脸色有些煞白。 “啾啾啾……” 月灵从自己的锦绣窝里蹦蹦跳跳地跳了出来。 ‘美人姐姐,你醒了?’ 昨晚你被那个清冷的男人带走,月灵有些担心。 毕竟你很抗拒他,月灵本想追上去。 可是那个男子轻功太快了,月灵跟不上。 “月灵,你别打扰小姐了,她看起来面色有些不好。” 月灵耷拉着两只长耳朵,乖巧的跳到了另一边,不去打扰她们主仆三人。 百灵和喜鹊见自家小姐这副模样,不禁担忧地凑上前去问道: “小姐,怎么了?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第-155-章 被扫地出门的真相 尹千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我没事,就是做了些噩梦。” 想到昨晚的一遭,心中就愤恨不已,得赶快离开京城,摆脱东方玄夜的纠缠。 “今日我需要出门一趟,去采集一些东西。” 喜鹊连忙转身端来了一盆温水,轻声说道: “小姐,奴婢先伺候你洗漱一下,等会奴婢陪您一起去,也好帮着拿些东西。” 上次,小姐带着百灵,今日怎么也要带她了? 尹千凰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二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不用,今日你和百灵继续整理一下行囊,我很快回来。” 她要去见秦嬷嬷,还要把给外祖父的东西交付出去,所以并不想让她们跟着。 她去院子陪着阿娘随便用了些早膳,就瞒着霍青樱出府了。 这厢的秦嬷嬷避开人群来到了一个绣坊,掌柜的迎了上来。 她给掌柜的塞了些银两,掌柜的就把她引到了一个偏房。 尹千凰戴着帷帽在屋子里等了有一会了,“小小姐,嬷嬷来了。” “秦嬷嬷,明日我便会离开京城了,这些东西,麻烦你交给外祖父。” 里面是她在羽王府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有护膝、围脖、还有斗蓬,她记得外祖父不能吹冷风,便利用空暇时候做了这些。 秦嬷嬷眼眶泛红,泪水蓄在眼眶,小小姐说她想离开京城去江南。 她起初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和羽王散了。 “小小姐……你和羽王怎么会……” 尹千凰轻轻地拍了拍秦嬷嬷的手,安慰道: “嬷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不想待在皇家,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更不想成为一个被困在后宅、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子,我希望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秦嬷嬷望着她,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明亮光芒,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期待。 秦嬷嬷似乎明白什么,小小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尽管心中仍有万般不舍,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再束缚住小小姐的脚步。 “小小姐,你难道不想与秦国公相认吗?” “还不到时候,嬷嬷,外祖父就交给您了,等我到了江南,会给百灵的堂叔父写信,到时候你去百灵的堂叔父家取,要是秦国公有什么事,您也可以找街上的书手信客,给我写信。” “但不能以原来的口吻了。” “……” 两人在屋子里,足足待了半个时辰,秦嬷嬷才走出锦衣坊,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见无人跟踪,绕了几圈,才从秦国公府的后门回到府上。 尹千凰欲戴着幕篱走出绣坊,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她脚步一滞。 “哼,这才多久,谣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向,什么狗屁国师! 最初说要让羽王殿下冲喜苏醒过来的人也是他,现下又说什么,夜观星象发现天狼星遮盖住了紫微星,只有让羽王殿下和离,才能化解这个煞气。” “依我看,这分明就是想要掩盖尹千凰因怒打贵女而引起皇室不满、被扫地出门的真相!” 戚云瑛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听到自己的胞妹这样说,她只是点头又摇头: “妹妹,这种关于神灵怪异的说法,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毕竟,当初国师预言说羽王需要冲喜才能苏醒过来,结果羽王殿下迎娶了王妃之后,真的就苏醒了。” 戚云珑冷哼一声:“就你傻头傻脑,看不出其中复杂,依我看啊,极有可能是羽王殿下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动了心思,才请了国师出面。 然后故意散布一些虚假谣言,来掩盖尹千凰的嚣张善妒而被扫出皇室的事实。” 转头她又露出一抹得意的幸灾乐祸。 “不过嘛,国师说羽王殿下三年内不能再娶妻,那些一心想要嫁入羽王府的人,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尤其是刘澜微和佟婉姝这两个费尽心机、不择手段都想成为羽王妃的女人,她们的希望也霎时落空了,只能抱头痛哭。 哈哈……这就是她们咎由自取的下场,活该!” 戚云瑛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妹妹,也许…也许她们愿意再等三年呢?毕竟,羽王殿下…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有权有势,这样的好男人,值得她们等待。”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刘澜微和佟婉姝今年十七了,再等三年,就二十了。 圣旨又没真下,她们就算再等三年,也不一定能嫁进羽王府,到时候成了老姑娘,也没人敢要了,哈哈哈……” 戚云瑛心思单纯一些,并没有考虑太多复杂的因素。 怕自己的胞妹说的话被别人听到,拉着她的衣袖道: “妹妹,不是说要去琳琅阁挑选一些首饰吗?咱们快点去。” 尹千凰戴着幕篱,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但依稀可见她睫羽轻颤。 遮去了晦暗不明的情绪,袖中的手指微蜷。 掌柜的见她出来了,恭送道: “姑娘慢走,下次还有这样的活,再来哈!” 只需要借一间内室让她与嬷嬷说悄悄话,就能得到银两。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巴不得她多来几趟。 尹千凰收拾了心情,压低了幕篱,来到了大街上。 出入各个药馆,又在几个偏僻的巷子里。 寻找阴暗的角落,看有没有她想要的毒物。 姜子幽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会放过她,她们去江南的路上。 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机会,她不能不防。 在昏暗而阴冷的角落里,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尹千凰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张丝网。 忽然,几只身体布满奇异眼睛的六眼沙从里面缓缓爬了出来。 尹千凰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暗光,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她拉开小木塞,巧妙地运用诱饵,将那几只火红的蛛物引向瓷瓶口。 这些蛛物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吸引,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瓷瓶之中。 当最后一只蛛物也进入瓷瓶后,她迅速地盖上了木塞。 半明半暗的阴影下,影射一道狡黠的光芒。 第-155-章 被扫地出门的真相 尹千凰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声音有些沙哑地道: “我没事,就是做了些噩梦。” 想到昨晚的一遭,心中就愤恨不已,得赶快离开京城,摆脱东方玄夜的纠缠。 “今日我需要出门一趟,去采集一些东西。” 喜鹊连忙转身端来了一盆温水,轻声说道: “小姐,奴婢先伺候你洗漱一下,等会奴婢陪您一起去,也好帮着拿些东西。” 上次,小姐带着百灵,今日怎么也要带她了? 尹千凰看着眼前一脸关切的二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不用,今日你和百灵继续整理一下行囊,我很快回来。” 她要去见秦嬷嬷,还要把给外祖父的东西交付出去,所以并不想让她们跟着。 她去院子陪着阿娘随便用了些早膳,就瞒着霍青樱出府了。 这厢的秦嬷嬷避开人群来到了一个绣坊,掌柜的迎了上来。 她给掌柜的塞了些银两,掌柜的就把她引到了一个偏房。 尹千凰戴着帷帽在屋子里等了有一会了,“小小姐,嬷嬷来了。” “秦嬷嬷,明日我便会离开京城了,这些东西,麻烦你交给外祖父。” 里面是她在羽王府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有护膝、围脖、还有斗蓬,她记得外祖父不能吹冷风,便利用空暇时候做了这些。 秦嬷嬷眼眶泛红,泪水蓄在眼眶,小小姐说她想离开京城去江南。 她起初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她真的和羽王散了。 “小小姐……你和羽王怎么会……” 尹千凰轻轻地拍了拍秦嬷嬷的手,安慰道: “嬷嬷,我知道你很难过,但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不想待在皇家,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更不想成为一个被困在后宅、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子,我希望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秦嬷嬷望着她,看到她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明亮光芒,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与期待。 秦嬷嬷似乎明白什么,小小姐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追求。 尽管心中仍有万般不舍,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够再束缚住小小姐的脚步。 “小小姐,你难道不想与秦国公相认吗?” “还不到时候,嬷嬷,外祖父就交给您了,等我到了江南,会给百灵的堂叔父写信,到时候你去百灵的堂叔父家取,要是秦国公有什么事,您也可以找街上的书手信客,给我写信。” “但不能以原来的口吻了。” “……” 两人在屋子里,足足待了半个时辰,秦嬷嬷才走出锦衣坊,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见无人跟踪,绕了几圈,才从秦国公府的后门回到府上。 尹千凰欲戴着幕篱走出绣坊,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她脚步一滞。 “哼,这才多久,谣言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向,什么狗屁国师! 最初说要让羽王殿下冲喜苏醒过来的人也是他,现下又说什么,夜观星象发现天狼星遮盖住了紫微星,只有让羽王殿下和离,才能化解这个煞气。” “依我看,这分明就是想要掩盖尹千凰因怒打贵女而引起皇室不满、被扫地出门的真相!” 戚云瑛心思没有那么复杂,听到自己的胞妹这样说,她只是点头又摇头: “妹妹,这种关于神灵怪异的说法,宁可信其有,不能信其无,毕竟,当初国师预言说羽王需要冲喜才能苏醒过来,结果羽王殿下迎娶了王妃之后,真的就苏醒了。” 戚云珑冷哼一声:“就你傻头傻脑,看不出其中复杂,依我看啊,极有可能是羽王殿下对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女动了心思,才请了国师出面。 然后故意散布一些虚假谣言,来掩盖尹千凰的嚣张善妒而被扫出皇室的事实。” 转头她又露出一抹得意的幸灾乐祸。 “不过嘛,国师说羽王殿下三年内不能再娶妻,那些一心想要嫁入羽王府的人,恐怕要大失所望了。 尤其是刘澜微和佟婉姝这两个费尽心机、不择手段都想成为羽王妃的女人,她们的希望也霎时落空了,只能抱头痛哭。 哈哈……这就是她们咎由自取的下场,活该!” 戚云瑛怯生生地说了一句:“妹妹,也许…也许她们愿意再等三年呢?毕竟,羽王殿下…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有权有势,这样的好男人,值得她们等待。” “说你是猪脑子你还真是,刘澜微和佟婉姝今年十七了,再等三年,就二十了。 圣旨又没真下,她们就算再等三年,也不一定能嫁进羽王府,到时候成了老姑娘,也没人敢要了,哈哈哈……” 戚云瑛心思单纯一些,并没有考虑太多复杂的因素。 怕自己的胞妹说的话被别人听到,拉着她的衣袖道: “妹妹,不是说要去琳琅阁挑选一些首饰吗?咱们快点去。” 尹千凰戴着幕篱,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但依稀可见她睫羽轻颤。 遮去了晦暗不明的情绪,袖中的手指微蜷。 掌柜的见她出来了,恭送道: “姑娘慢走,下次还有这样的活,再来哈!” 只需要借一间内室让她与嬷嬷说悄悄话,就能得到银两。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呢,巴不得她多来几趟。 尹千凰收拾了心情,压低了幕篱,来到了大街上。 出入各个药馆,又在几个偏僻的巷子里。 寻找阴暗的角落,看有没有她想要的毒物。 姜子幽那个恶毒的女人不会放过她,她们去江南的路上。 就是她下手的最好机会,她不能不防。 在昏暗而阴冷的角落里,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交织在一起。 构成了一张天罗地网,尹千凰手中握着一根细长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张丝网。 忽然,几只身体布满奇异眼睛的六眼沙从里面缓缓爬了出来。 尹千凰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危险的暗光,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 她拉开小木塞,巧妙地运用诱饵,将那几只火红的蛛物引向瓷瓶口。 这些蛛物似乎被某种力量所吸引,毫不犹豫地钻进了瓷瓶之中。 当最后一只蛛物也进入瓷瓶后,她迅速地盖上了木塞。 半明半暗的阴影下,影射一道狡黠的光芒。 第-156-章 和离并不是他提出来的。 翌日清晨,初升的朝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蔷薇院。 染竹姑姑正在吩咐丫鬟小厮搬运行李,装上马车。 也没有几个箱笼,一辆马车里装下了还有空隙,剩下的地方来坐人。 喜鹊和百灵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尹千凰和自己的阿娘还有染竹姑姑坐在前面那辆马车。 其余蔷薇院的丫鬟婆子,霍青樱都退还给她们卖身契了,还给了她们一些银两傍身。 丫鬟婆子很是感激,有些人还想跟着霍夫人,但都被染竹姑姑劝说了。 她们走出尹府,对着霍青樱母女俩跪拜言谢,含泪送别! 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老爷……” 尹无言把他喊进去问话,“夫人和小姐走了?” “嗯,老奴把您安排的人,吩咐他们隐秘的护在夫人小姐身后。” 尹无言摆了摆手,“你下去!” “老爷,您保重身体!” 李管家看到自家老爷神情憔悴,眼下有乌青,有些担忧。 待李管家带上书房的门出去后,尹无言掏出那个泛白的香囊。 不停的摩挲着,喃喃自语,落下两滴泪。 “青樱……” …… 羽王府。 东方玄羽下了朝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的处理公务。 墨颜让人端来了午膳,东方玄羽都没空闲吃。 墨颜叹了一口气,王爷最近这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 但一想到刚打探到的消息,他眸光闪了闪。 逐影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消息告诉王爷。 他扯了扯嘴,对他做了一个口型,‘你不会去说?’ 逐影动了动腮帮子,垂下了眸子。 墨颜看他这个死样,只能自己硬起了脖子,来到了自家主子身边。 身子躬下去半截,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自那日王妃离开王府后,王爷出了含琼院就下令封锁了院子,并传令下去。 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王妃两字,否则,就按府规执行。 “有话就说,不要打扰本王处理公务。” 东方玄羽的嗓音似染了寒霜,深邃的眉眼透着沉冷气息。 墨颜身子颤了颤,又腆着笑颜,支支吾吾地: “那个…王爷…奴才……” “无话说就滚出去。” 他立即跪在地上,鼓起勇气,眼神一闭: “王爷…奴才听闻霍夫人也被尹大人给休了,王…尹千凰带着霍夫人今日离开了京城。” “咯哒”一声,东方玄羽手上的折子掉在了书案上。 桃花眸子骤然一缩,片刻后,变得悠远而凝重。 逐影额角抽了抽,墨颜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霍夫人也被尹大人给休了? 这个‘也’字用在这合适吗? 王妃是被王爷休了吗,那是和离,还是王妃自己提出来的! “逐影,去把姬无艳叫来。” “诺。” 东方玄羽厉声一句:“跪在地上做甚?滚一边去。” 墨颜缩着脑袋站了起来,往边上一站。 低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王爷的脸色。 东方玄羽眸光染上沉思,尹千凰一心想要离开羽王府。 现下已是自由之身了,不去找东方玄夜,怎么还带着自己的阿娘离开了京城? 还是说,这只是障眼法? 待风头一过,再回到东方玄夜身边? 只要想到她,胸口闷胀得厉害,喉头苦涩…… “墨颜,你说霍夫人也被尹大人休弃了?” 墨颜身形一颤,他是太紧张了有些慌不择言,才说错话了。 “奴才…一时口快,说错话了,请王爷责罚。” “但奴才觉得有些奇怪,尹大人不像是一个薄情寡义之辈,怎么会在得知王妃……不,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与王爷和离了,就立即甩了一张休书给霍夫人?” 东方玄羽瞬间觉得有薄雪覆在上心头,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姜子幽见尹千凰与他和离了,便趁此机会又逼迫尹无言,赶走她母女二人?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凌厉的凤眸里愁云密布,浓墨翻滚。 这个时候的东方玄夜是死的吗? 他不是一直强调尹千凰是他的两世王妃吗? 如今,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他却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七皇兄!” 东方玉莹不得廖善通禀,已经带着小桃和几个宫女‘杀’进来了。 墨颜施礼,“九公主。” “七皇兄,你为何与七皇嫂和离了?” 东方玉莹这段时日被丽妃娘娘禁足了,并不知晓京城在传的事情。 今日一解禁,和小桃在御花园游玩的时候,听到几个宫人在窃窃私语。 这才得知,七皇兄竟然与七皇嫂和离了。 她去了荣贵妃那里,可思年姑姑把她拦下了。 说贵妃娘娘最近不见客,没办法,她只能来羽王府了。 墨颜想说,不是王爷要与王妃和离,而是王妃想和王爷和离…… 可一个奴才,不能僭越主子的事情,便垂首拉着小桃出了屋子。 东方玉莹晶莹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嗔怒之意,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些许焦急地说道: “七皇兄,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父皇逼迫你了?” 东方玄羽揉了揉额角,略显疲态:“玉莹,这是七皇兄与她之间的事,你勿需插手。” 听到这话,东方玉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大了眼睛,跺了跺脚,愤怒地喊道: “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七皇嫂那么好的一个人,玉莹和五皇嫂都很喜欢她,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呢?”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失望,东方玉莹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你不知道玉莹有多羡慕你与七皇嫂,你们本应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多么好的一对璧人,就这样被硬生生拆散了?” 天造地设? 郎才女貌? 曾经的他也以为…自己与她能白首不离。 可……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东方玄羽手中握着堆积如山的要处理的公务,现下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满肚子都是苦涩和无奈。 他透过窗牗,神情讳莫地望向远方,脸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阴影。 和离并不是他提出来的,而是她主动并坚决提出的意愿。 第-156-章 和离并不是他提出来的。 翌日清晨,初升的朝阳透过稀疏的云层,洒落在蔷薇院。 染竹姑姑正在吩咐丫鬟小厮搬运行李,装上马车。 也没有几个箱笼,一辆马车里装下了还有空隙,剩下的地方来坐人。 喜鹊和百灵坐在后面的马车上,尹千凰和自己的阿娘还有染竹姑姑坐在前面那辆马车。 其余蔷薇院的丫鬟婆子,霍青樱都退还给她们卖身契了,还给了她们一些银两傍身。 丫鬟婆子很是感激,有些人还想跟着霍夫人,但都被染竹姑姑劝说了。 她们走出尹府,对着霍青樱母女俩跪拜言谢,含泪送别! 管家敲了敲书房的门,“老爷……” 尹无言把他喊进去问话,“夫人和小姐走了?” “嗯,老奴把您安排的人,吩咐他们隐秘的护在夫人小姐身后。” 尹无言摆了摆手,“你下去!” “老爷,您保重身体!” 李管家看到自家老爷神情憔悴,眼下有乌青,有些担忧。 待李管家带上书房的门出去后,尹无言掏出那个泛白的香囊。 不停的摩挲着,喃喃自语,落下两滴泪。 “青樱……” …… 羽王府。 东方玄羽下了朝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停的处理公务。 墨颜让人端来了午膳,东方玄羽都没空闲吃。 墨颜叹了一口气,王爷最近这样子,看着真让人心疼。 但一想到刚打探到的消息,他眸光闪了闪。 逐影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消息告诉王爷。 他扯了扯嘴,对他做了一个口型,‘你不会去说?’ 逐影动了动腮帮子,垂下了眸子。 墨颜看他这个死样,只能自己硬起了脖子,来到了自家主子身边。 身子躬下去半截,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自那日王妃离开王府后,王爷出了含琼院就下令封锁了院子,并传令下去。 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王妃两字,否则,就按府规执行。 “有话就说,不要打扰本王处理公务。” 东方玄羽的嗓音似染了寒霜,深邃的眉眼透着沉冷气息。 墨颜身子颤了颤,又腆着笑颜,支支吾吾地: “那个…王爷…奴才……” “无话说就滚出去。” 他立即跪在地上,鼓起勇气,眼神一闭: “王爷…奴才听闻霍夫人也被尹大人给休了,王…尹千凰带着霍夫人今日离开了京城。” “咯哒”一声,东方玄羽手上的折子掉在了书案上。 桃花眸子骤然一缩,片刻后,变得悠远而凝重。 逐影额角抽了抽,墨颜会不会说话? 什么叫霍夫人也被尹大人给休了? 这个‘也’字用在这合适吗? 王妃是被王爷休了吗,那是和离,还是王妃自己提出来的! “逐影,去把姬无艳叫来。” “诺。” 东方玄羽厉声一句:“跪在地上做甚?滚一边去。” 墨颜缩着脑袋站了起来,往边上一站。 低首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王爷的脸色。 东方玄羽眸光染上沉思,尹千凰一心想要离开羽王府。 现下已是自由之身了,不去找东方玄夜,怎么还带着自己的阿娘离开了京城? 还是说,这只是障眼法? 待风头一过,再回到东方玄夜身边? 只要想到她,胸口闷胀得厉害,喉头苦涩…… “墨颜,你说霍夫人也被尹大人休弃了?” 墨颜身形一颤,他是太紧张了有些慌不择言,才说错话了。 “奴才…一时口快,说错话了,请王爷责罚。” “但奴才觉得有些奇怪,尹大人不像是一个薄情寡义之辈,怎么会在得知王妃……不,在得知自己的女儿与王爷和离了,就立即甩了一张休书给霍夫人?” 东方玄羽瞬间觉得有薄雪覆在上心头,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姜子幽见尹千凰与他和离了,便趁此机会又逼迫尹无言,赶走她母女二人?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凌厉的凤眸里愁云密布,浓墨翻滚。 这个时候的东方玄夜是死的吗? 他不是一直强调尹千凰是他的两世王妃吗? 如今,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欺负了,他却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七皇兄!” 东方玉莹不得廖善通禀,已经带着小桃和几个宫女‘杀’进来了。 墨颜施礼,“九公主。” “七皇兄,你为何与七皇嫂和离了?” 东方玉莹这段时日被丽妃娘娘禁足了,并不知晓京城在传的事情。 今日一解禁,和小桃在御花园游玩的时候,听到几个宫人在窃窃私语。 这才得知,七皇兄竟然与七皇嫂和离了。 她去了荣贵妃那里,可思年姑姑把她拦下了。 说贵妃娘娘最近不见客,没办法,她只能来羽王府了。 墨颜想说,不是王爷要与王妃和离,而是王妃想和王爷和离…… 可一个奴才,不能僭越主子的事情,便垂首拉着小桃出了屋子。 东方玉莹晶莹的眸子闪烁着一丝嗔怒之意,眉头紧紧皱起,语气带着些许焦急地说道: “七皇兄,你倒是说话呀!是不是父皇逼迫你了?” 东方玄羽揉了揉额角,略显疲态:“玉莹,这是七皇兄与她之间的事,你勿需插手。” 听到这话,东方玉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瞪大了眼睛,跺了跺脚,愤怒地喊道: “真是被你气死了!你说你怎么能这样呢?七皇嫂那么好的一个人,玉莹和五皇嫂都很喜欢她,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她呢?”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失望,东方玉莹越说越激动,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你不知道玉莹有多羡慕你与七皇嫂,你们本应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多么好的一对璧人,就这样被硬生生拆散了?” 天造地设? 郎才女貌? 曾经的他也以为…自己与她能白首不离。 可……终究是他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东方玄羽手中握着堆积如山的要处理的公务,现下一个字也看不下去,满肚子都是苦涩和无奈。 他透过窗牗,神情讳莫地望向远方,脸上笼罩着一层深深的阴影。 和离并不是他提出来的,而是她主动并坚决提出的意愿。 第-157-章 遇见前世的故人 经过一天的行程,尹千凰和自己的阿娘路过落雁山,她提议在凉亭处歇息一会。 此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和枯叶的清香,这是晚秋特有的气息。 预示着冬天的脚步正悄然接近,远处的山峦有些已经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有些隐藏在朦胧的云雾处。 “阿娘,下来歇会,一会咱们去前面的落雁小镇上找一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晚再赶路。” 她猜测姜子幽的人不会在这个地方动手,这里离京城不算太远。 若是出事,消息很快会传到京城。 姜子幽怕父亲怀疑到她的头上,所以只会选择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又有山贼出没的地方动手。 “就按凰儿说的办。” 尹千凰没想到会在落雁小镇,再次碰到王莽。 此时的他正在一个医馆外,给自己的阿娘抓药。 医馆的大夫对王莽道:“这位壮汉,不是老朽不给你阿娘抓药,而是你抓的这些药于你阿娘没什么作用,倒不如把银子省下来,给你阿娘买点补品。” 王莽一脸苦相:“大夫,我阿娘的腿疾真的不能医好吗?” “恕老朽无能为力,只能缓解轻微的症状,且药材不便宜……” “大夫,您只管开药方,银子不用管,我会想办法赚银子。” “……” 王莽拿着一个药方子,满脸愁容地走出了医馆。 秋风萧瑟,凛冬将至。 风中寒意逼近,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冻僵。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而陈旧的外衫,根本无法抵御这临冬的季节。 他紧紧地裹着身子,但寒风仍旧无情地钻入体内,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位大哥,我家小姐正在寻求护院,我见您孔武有力,身形彪悍,看家护院应该不成问题,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莽猛地一愣,只见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向他发问。 她便是百灵,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好似救苦救难的观士音下凡。 王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主动找上自己,还说她家小姐需要一个护院。 他不禁暗自打量起自己,心想自己这般落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胜任护院工作的人。 怎么会有请他去做护院? 但想起阿娘的腿疾,他无法拒绝这个机会。 疑惑一问:“你们的院子在哪?我平时要照看阿娘,不能去很远的地方。” “你且随我来,见一见我家小姐。” 王莽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去见见那位小姐。 百灵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一抹悦色,带着他走向一家客栈。 抬头见是‘同心客栈’,他停住了脚步。 这是落雁小镇上最好的客栈,莫不是她家小姐是东家,要看的院子就是这个客栈? “大哥,怎么不进来?” 王莽望而却步,轻声问道:“这间客栈莫不是你家小姐开的?” “不是,我家小姐只是在这歇息一晚。” 王莽这才愿意踏进来,店小二和掌柜看到王莽一身寒酸着装,眼里带着轻视。 但看到是客栈里面的客人带进来的,便没有上前驱赶。 上了二楼的茶歇处,人来人往的。 尹千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喜鹊站在她的身后。 王莽避开下楼的宾客,随百灵来到了二楼茶歇处。 当看到邀请自己的那位小姐时,他不禁愣住了。 那位姑娘气质高雅出尘,即使戴着面纱,也难以掩盖她那绝世的美貌。 她的身影如同云雾中的仙子一般,朦胧缥缈,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更让他奇怪的是,他竟然对这位小姐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这种熟悉感若隐若现。 仿佛是前世的记忆在今生的闪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感。 王莽的脸当即染上了两抹酡红,有些局促,也不知自己这丝熟悉感从何而来? “小姐,奴婢找来了一位壮汉,奴婢觉得他当护院应该可以胜任。” 为了不引起王莽多想,尹千凰早就和百灵商量好了说辞。 喜鹊打量着王莽,这个高大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看上去颇为强壮。 他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般坚实可靠。 倒是有几分威猛之气,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的人品咋样? “姑娘你好,小人王莽,年二十四,来自立雁村,家中人丁简单,关系干净,小人最擅长的是干些体力活儿,像给您当护院这种事,对小人来说绝对不成问题。” 王莽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带着憨直淳厚的笑容,生怕这样一份好差事从细缝中溜走。 “我姓尹,此番是要带着阿娘一同前往江南,你成为我的护院,要劳烦你带着你阿娘随我们一起前往江南。” 听到这里,王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黯然。 心中有些泄气,但还是拱手一礼,说道: “姑娘,不是小人不愿意陪您去江南,而是我阿娘她双腿不便,无法承受长途跋涉之苦,这个活,小人不能接了,你另请他人!” 说完,他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遗憾与无奈。 “且慢!” 王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姑娘,可还有事?” “你阿娘的腿疾多久了,我略懂一些医术。” 百灵和小怜两人脸色微变,小姐会捣鼓些药材。 她说那是在医书上看来的,啥时候懂得给人医腿疾了? “这……” 王莽眼里透着迷惑,这位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样子,她竟然懂岐黄之术? 尹千凰嘴角微扬,眼神中透着一丝自信和淡然,轻声道: “怎么,你不信?” 若是换做其他寻常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王莽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女子时,不知为何,他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会骗他,况且,他家徒四壁,也没啥可骗的。 尹千凰看出他的犹豫,淡笑道: “先不说我能不能医好你娘亲的腿疾,但你的孝心,应该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她也不是非得带上王莽去江南,只是要医好王大娘的腿疾。 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但她不想在落雁山停留太久,只能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前行了。 王莽被她的话说动了,她似乎很了解他? “姑娘,我就相信你一回。” 第-157-章 遇见前世的故人 经过一天的行程,尹千凰和自己的阿娘路过落雁山,她提议在凉亭处歇息一会。 此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泥土和枯叶的清香,这是晚秋特有的气息。 预示着冬天的脚步正悄然接近,远处的山峦有些已经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有些隐藏在朦胧的云雾处。 “阿娘,下来歇会,一会咱们去前面的落雁小镇上找一个客栈,歇息一晚,明晚再赶路。” 她猜测姜子幽的人不会在这个地方动手,这里离京城不算太远。 若是出事,消息很快会传到京城。 姜子幽怕父亲怀疑到她的头上,所以只会选择离京城有一段距离,又有山贼出没的地方动手。 “就按凰儿说的办。” 尹千凰没想到会在落雁小镇,再次碰到王莽。 此时的他正在一个医馆外,给自己的阿娘抓药。 医馆的大夫对王莽道:“这位壮汉,不是老朽不给你阿娘抓药,而是你抓的这些药于你阿娘没什么作用,倒不如把银子省下来,给你阿娘买点补品。” 王莽一脸苦相:“大夫,我阿娘的腿疾真的不能医好吗?” “恕老朽无能为力,只能缓解轻微的症状,且药材不便宜……” “大夫,您只管开药方,银子不用管,我会想办法赚银子。” “……” 王莽拿着一个药方子,满脸愁容地走出了医馆。 秋风萧瑟,凛冬将至。 风中寒意逼近,仿佛要将他的身体冻僵。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而陈旧的外衫,根本无法抵御这临冬的季节。 他紧紧地裹着身子,但寒风仍旧无情地钻入体内,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位大哥,我家小姐正在寻求护院,我见您孔武有力,身形彪悍,看家护院应该不成问题,不知你意下如何?” 王莽猛地一愣,只见一个伶俐的小丫头站在他面前,微笑着向他发问。 她便是百灵,一双大眼睛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好似救苦救难的观士音下凡。 王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主动找上自己,还说她家小姐需要一个护院。 他不禁暗自打量起自己,心想自己这般落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胜任护院工作的人。 怎么会有请他去做护院? 但想起阿娘的腿疾,他无法拒绝这个机会。 疑惑一问:“你们的院子在哪?我平时要照看阿娘,不能去很远的地方。” “你且随我来,见一见我家小姐。” 王莽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答应去见见那位小姐。 百灵见他答应,脸上露出一抹悦色,带着他走向一家客栈。 抬头见是‘同心客栈’,他停住了脚步。 这是落雁小镇上最好的客栈,莫不是她家小姐是东家,要看的院子就是这个客栈? “大哥,怎么不进来?” 王莽望而却步,轻声问道:“这间客栈莫不是你家小姐开的?” “不是,我家小姐只是在这歇息一晚。” 王莽这才愿意踏进来,店小二和掌柜看到王莽一身寒酸着装,眼里带着轻视。 但看到是客栈里面的客人带进来的,便没有上前驱赶。 上了二楼的茶歇处,人来人往的。 尹千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喜鹊站在她的身后。 王莽避开下楼的宾客,随百灵来到了二楼茶歇处。 当看到邀请自己的那位小姐时,他不禁愣住了。 那位姑娘气质高雅出尘,即使戴着面纱,也难以掩盖她那绝世的美貌。 她的身影如同云雾中的仙子一般,朦胧缥缈,给人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更让他奇怪的是,他竟然对这位小姐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这种熟悉感若隐若现。 仿佛是前世的记忆在今生的闪现,让他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感。 王莽的脸当即染上了两抹酡红,有些局促,也不知自己这丝熟悉感从何而来? “小姐,奴婢找来了一位壮汉,奴婢觉得他当护院应该可以胜任。” 为了不引起王莽多想,尹千凰早就和百灵商量好了说辞。 喜鹊打量着王莽,这个高大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看上去颇为强壮。 他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般坚实可靠。 倒是有几分威猛之气,看起来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他的人品咋样? “姑娘你好,小人王莽,年二十四,来自立雁村,家中人丁简单,关系干净,小人最擅长的是干些体力活儿,像给您当护院这种事,对小人来说绝对不成问题。” 王莽拍着胸脯保证,脸上带着憨直淳厚的笑容,生怕这样一份好差事从细缝中溜走。 “我姓尹,此番是要带着阿娘一同前往江南,你成为我的护院,要劳烦你带着你阿娘随我们一起前往江南。” 听到这里,王莽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黯然。 心中有些泄气,但还是拱手一礼,说道: “姑娘,不是小人不愿意陪您去江南,而是我阿娘她双腿不便,无法承受长途跋涉之苦,这个活,小人不能接了,你另请他人!” 说完,他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遗憾与无奈。 “且慢!” 王莽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姑娘,可还有事?” “你阿娘的腿疾多久了,我略懂一些医术。” 百灵和小怜两人脸色微变,小姐会捣鼓些药材。 她说那是在医书上看来的,啥时候懂得给人医腿疾了? “这……” 王莽眼里透着迷惑,这位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的样子,她竟然懂岐黄之术? 尹千凰嘴角微扬,眼神中透着一丝自信和淡然,轻声道: “怎么,你不信?” 若是换做其他寻常女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王莽定然是不会相信的。 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女子时,不知为何,他心中却生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觉得眼前的女子不会骗他,况且,他家徒四壁,也没啥可骗的。 尹千凰看出他的犹豫,淡笑道: “先不说我能不能医好你娘亲的腿疾,但你的孝心,应该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她也不是非得带上王莽去江南,只是要医好王大娘的腿疾。 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但她不想在落雁山停留太久,只能带着他们母子二人前行了。 王莽被她的话说动了,她似乎很了解他? “姑娘,我就相信你一回。” 第-158-章 东方玄羽来找了尘大师 尹千凰早就猜到他不会拒绝,转头对身后的百灵吩咐道: “百灵,拿起我的药匣子,我们一同前往这位大哥家中查看一看。” 听到主子的吩咐,百灵迅速上前,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药匣子,紧紧跟随在尹千凰身后。 而此时的王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看着尹千凰,想到家徒四壁,一穷二白。 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带着两人朝着自家走去。 喜鹊则回去告诉夫人,小姐要晚上才回来。 一路上,王莽一边跟尹千凰说起自己的村庄,一边带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这位尹姑娘好似对立雁村很是熟悉? 哪里有水坑,他还没提醒,她就带着自己的婢女绕开了。 王莽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位贵家小姐如此接地气的样子,少说也已经走了七八里路了! 可是她竟然连一句抱怨或者嫌弃的话都没有说过,这让王莽越来越欣赏她了。 等来到了王莽家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两刻左右。 王大娘正在院子里面砍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王莽的喊叫声。 “阿娘,我回来了。” 她慢慢地站直身子,回应道: “阿莽啊!你总算是回来啦。” 当她的目光落到跟在王莽身后那两位身着姑娘装的人身上时,整个人都不禁怔住了。 这两个小姑娘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呀? 怎么会长得如此美丽动人、眉目如画,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位系着面纱的姑娘。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尊贵温雅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她以前可真是见所未见啊! “阿莽……这……” “阿娘,这是尹姑娘,这是她的丫鬟。” “是这样的,她江南的院子在请护院,从京城探亲正要返回江南,碰上了我,恰巧我正需一份力气活,问我愿不愿意去江南给她当护院,对了,她还懂医术。” 这一路,尹千凰和他谈起了自己为何从京城去江南。 说是陪娘亲去京城探亲,怎料京城的亲人搬走了。 “尹姑娘,快…请进,快请坐。” 王大娘热情地迎接着尹千凰,手里拿着一块破旧的帕子。 匆匆忙忙地擦拭着院子里那张沾染了些灰尘的石圆桌,和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的陈旧凳椅。 一旁的百灵看着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嘀咕: ‘这让小姐如何坐?’ 尹千凰却没有丝毫迟疑,她轻盈地走到石椅前,大方地坐下。 微笑着对王大娘说道:“大娘,您别忙活了,快过来坐,让我来看看您的腿疾。” 王大娘脸色有些局促,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向自家儿子,王莽上前搀扶着她。 “阿娘,这位尹姑娘懂医术,你的腿疾就让她看看。” 王大娘犹豫了几息,最终在儿子的搀扶下。 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旧椅凳上。 “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王莽去了厨膳房,想给客人烧点茶水。 可家里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呼客人的,既没茶叶,也没有茶具。 但又想到了什么,他从一个架子上。 找到了自己曾在落雁山,砍的竹子,做了几个竹筒杯子。 便清洗后倒了些水,又去后院摘了些柿子,洗干净用了一个竹盆子装了出来。 “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尹小姐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尝尝,这柿子脆甜可口,不涩。” 尹千凰想起了前世,王莽也是如此,在后院摘了几个毛桃洗了端出来。 “王兄弟,客气了。” 她落落大方地拿起柿子,轻咬了一口。 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扬唇浅笑: “香甜多汁,口感极佳,真的很好吃!” 王莽母子看着眼前的姑娘丝毫不嫌弃的样子,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就这样,尹千凰像前世一样,给王大娘看腿,施针,贴药泥。 王莽见自己的阿娘说腿脚有些酥麻的感觉了,两人都比无激动。 他说服了阿娘,一同前往江南,给尹千凰当护院。 尹千凰在落雁小镇又添置了一辆马车,让王莽和王大娘一起坐。 霍青樱有些不解:“凰儿,你似乎对那一对母子格外关照?” 尹千凰说是受人所托,说那个恩人曾经路过王莽家。 王莽母子俩对她施予援手,所以才…… 至于哪个友人,尹千凰说是帮过自己的苏冰尘的庶弟。 霍母没有再多问,只道去了江南。 置一套四进出的院子,多几个人,也是住得下。 …… 寒音山。 小长生采了些野果子回来吃,原本想给阿熙留几个,可是一想到阿熙不告而别,他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眼里氤氲着水雾。 “师叔祖,为什么阿熙要哥不告而别?” 天机真人想到手上的那封信,两道宽面条眉须动了动,一脸忧愁。 “你阿熙哥的家人找来了,他不得不回去。” “那他还会回来找我们吗?小长生很想念他……” 天机真人捋了捋长须,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他也说不好,也没法再干预。 也只是趁机抹去了他残留的那一丁点记忆,不让他活在奢望当中。 东方玄羽昨晚做了一个梦,来到一个好似悬浮在云海之上的缥缈仙境中。 云雾缭绕,如梦似幻,令人陶醉。 他看到自己和尹千凰置身于被雾海萦绕的一座八角亭中,他们相对而坐,手弹一盘棋局。 东方玄羽深情款款地呼唤着尹千凰:‘千凰…看好了。’ 尹千凰则眉眼含笑回应道:‘玄羽看来你又赢了。’ 他们的目光交汇,眼中只有彼此。 两人之间的互动充满了爱意,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如同玉莹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神仙眷侣。 可……现实生活中,他与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很是不解,对于三皇兄所说的话,他没法不来找自己的师父求证。 希望能够从师父这里得到一些启示和解答。 第-158-章 东方玄羽来找了尘大师 尹千凰早就猜到他不会拒绝,转头对身后的百灵吩咐道: “百灵,拿起我的药匣子,我们一同前往这位大哥家中查看一看。” 听到主子的吩咐,百灵迅速上前,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药匣子,紧紧跟随在尹千凰身后。 而此时的王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看着尹千凰,想到家徒四壁,一穷二白。 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带着两人朝着自家走去。 喜鹊则回去告诉夫人,小姐要晚上才回来。 一路上,王莽一边跟尹千凰说起自己的村庄,一边带路。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这位尹姑娘好似对立雁村很是熟悉? 哪里有水坑,他还没提醒,她就带着自己的婢女绕开了。 王莽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位贵家小姐如此接地气的样子,少说也已经走了七八里路了! 可是她竟然连一句抱怨或者嫌弃的话都没有说过,这让王莽越来越欣赏她了。 等来到了王莽家的时候,已经到了申时两刻左右。 王大娘正在院子里面砍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王莽的喊叫声。 “阿娘,我回来了。” 她慢慢地站直身子,回应道: “阿莽啊!你总算是回来啦。” 当她的目光落到跟在王莽身后那两位身着姑娘装的人身上时,整个人都不禁怔住了。 这两个小姑娘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呀? 怎么会长得如此美丽动人、眉目如画,尤其是走在前面的那位系着面纱的姑娘。 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尊贵温雅的气质,这样的女子她以前可真是见所未见啊! “阿莽……这……” “阿娘,这是尹姑娘,这是她的丫鬟。” “是这样的,她江南的院子在请护院,从京城探亲正要返回江南,碰上了我,恰巧我正需一份力气活,问我愿不愿意去江南给她当护院,对了,她还懂医术。” 这一路,尹千凰和他谈起了自己为何从京城去江南。 说是陪娘亲去京城探亲,怎料京城的亲人搬走了。 “尹姑娘,快…请进,快请坐。” 王大娘热情地迎接着尹千凰,手里拿着一块破旧的帕子。 匆匆忙忙地擦拭着院子里那张沾染了些灰尘的石圆桌,和已经磨损得不成样子的陈旧凳椅。 一旁的百灵看着这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嘀咕: ‘这让小姐如何坐?’ 尹千凰却没有丝毫迟疑,她轻盈地走到石椅前,大方地坐下。 微笑着对王大娘说道:“大娘,您别忙活了,快过来坐,让我来看看您的腿疾。” 王大娘脸色有些局促,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向自家儿子,王莽上前搀扶着她。 “阿娘,这位尹姑娘懂医术,你的腿疾就让她看看。” 王大娘犹豫了几息,最终在儿子的搀扶下。 脚步蹒跚地走了过来,坐在了旁边的另一张旧椅凳上。 “都是老毛病了,不打紧的。” 王莽去了厨膳房,想给客人烧点茶水。 可家里家里也没有什么好招呼客人的,既没茶叶,也没有茶具。 但又想到了什么,他从一个架子上。 找到了自己曾在落雁山,砍的竹子,做了几个竹筒杯子。 便清洗后倒了些水,又去后院摘了些柿子,洗干净用了一个竹盆子装了出来。 “家里也没什么好招待尹小姐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尝尝,这柿子脆甜可口,不涩。” 尹千凰想起了前世,王莽也是如此,在后院摘了几个毛桃洗了端出来。 “王兄弟,客气了。” 她落落大方地拿起柿子,轻咬了一口。 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她扬唇浅笑: “香甜多汁,口感极佳,真的很好吃!” 王莽母子看着眼前的姑娘丝毫不嫌弃的样子,反而吃得津津有味。 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 就这样,尹千凰像前世一样,给王大娘看腿,施针,贴药泥。 王莽见自己的阿娘说腿脚有些酥麻的感觉了,两人都比无激动。 他说服了阿娘,一同前往江南,给尹千凰当护院。 尹千凰在落雁小镇又添置了一辆马车,让王莽和王大娘一起坐。 霍青樱有些不解:“凰儿,你似乎对那一对母子格外关照?” 尹千凰说是受人所托,说那个恩人曾经路过王莽家。 王莽母子俩对她施予援手,所以才…… 至于哪个友人,尹千凰说是帮过自己的苏冰尘的庶弟。 霍母没有再多问,只道去了江南。 置一套四进出的院子,多几个人,也是住得下。 …… 寒音山。 小长生采了些野果子回来吃,原本想给阿熙留几个,可是一想到阿熙不告而别,他的脸上露出了失落,眼里氤氲着水雾。 “师叔祖,为什么阿熙要哥不告而别?” 天机真人想到手上的那封信,两道宽面条眉须动了动,一脸忧愁。 “你阿熙哥的家人找来了,他不得不回去。” “那他还会回来找我们吗?小长生很想念他……” 天机真人捋了捋长须,各人有各人的命运,他也说不好,也没法再干预。 也只是趁机抹去了他残留的那一丁点记忆,不让他活在奢望当中。 东方玄羽昨晚做了一个梦,来到一个好似悬浮在云海之上的缥缈仙境中。 云雾缭绕,如梦似幻,令人陶醉。 他看到自己和尹千凰置身于被雾海萦绕的一座八角亭中,他们相对而坐,手弹一盘棋局。 东方玄羽深情款款地呼唤着尹千凰:‘千凰…看好了。’ 尹千凰则眉眼含笑回应道:‘玄羽看来你又赢了。’ 他们的目光交汇,眼中只有彼此。 两人之间的互动充满了爱意,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就如同玉莹曾经说过的那样,他们就是天生一对的神仙眷侣。 可……现实生活中,他与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很是不解,对于三皇兄所说的话,他没法不来找自己的师父求证。 希望能够从师父这里得到一些启示和解答。 第-159-章 避着他 但了尘大师早就离开了寒音寺,他只能来找师叔祖。 天机真人一听东方玄羽来了,立即推小长生出去应付。 让小长生说自己去了寒音山,没几天下不来了。 小长生很是不解地纳闷道:“师叔祖,你为何要避着羽师兄?” “这事都是你了尘师伯惹的祸,他倒好,拍拍屁股就离开寒音寺了,留下我这个糟老头在这受罪……” “你可不能告诉你羽师兄,师叔祖在这,否则,以后,师叔祖不带你出去云游了。” 小长生像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满是狡黠: “好说好说,以后师叔祖还要给小长生买好吃的零嘴哦,小长生还要吃烧鹅,嘿嘿……” 天机真人两条宽眉毛竖了竖,这个瓜娃子,这是趁火打劫啊! 他压下要揍他的冲动,挥了挥手催赶道: “快去…快去。” 小长生见目的达到了,满意的笑说:“包在小长生身上。” “羽师兄,你来找师叔祖?” 他眨着水汪汪的黑亮眼睛,故意问道。 东方玄羽眼神深邃如墨,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小长生,师叔祖人呢?” 小长生拎起小巧玲珑的茶壶,动作娴熟地给东方玄羽倒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眸光却有些躲闪,然后轻声道: “师叔祖去爬寒音山了,没有三四日,是下不来山。” 东方玄羽听后沉默不语,看不出来啊。 他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师弟,也学会了骗人? 他颀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台几桌面,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 慵懒的笑容含着变幻莫测的神色。 小长生被他看得不禁微侧了侧身子,眸光也看向了别处,眼里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东方玄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了挑眉,薄唇轻启: “小长生,羽师兄难得来寒音山,今日,不如陪羽师兄回一趟城,听闻百悦楼不仅推出了酒酿醉鸭,还推出了与之齐名的莲花烧鹅,不知小长生愿不愿意跟羽师兄去百悦楼尝尝?” 小长生一听,心里似被猫抓了一下。 “那个,羽师兄,师叔祖让小长生在寒音寺等他回来,小长生没法……走开啊!” 面上说着拒绝的话,心里早就在流口水了,百悦楼的酒酿醉鸭和莲花烧鹅啊! 他在梦里不知道梦到过多少回…… “这样啊!那你在这等师叔祖下山,师兄我就先行一步了,百悦楼订的膳席不等人。” 见东方玄羽起身要转身走了,没有丁点要逗留的意思,小长生有些急了。 他挤出一抹灿如桃花的笑容,亲切地道: “羽…羽师兄,那个……师叔祖怎么也要三四天下山,小长生不如先随你入城,等师叔祖下山了,小长生也能赶回来。” “如此…甚好!” 东方玄羽俊美非凡的脸上,挂着一抹散漫随意的笑容,却蕴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等天机真人回来时,小沙弥告诉他老人家: “小长生已随羽王殿下下山了,还留了话,说要三四日再回来,若师叔祖想念他了,可来羽王府找他。” 天机真人吹眉毛瞪眼:“这个瓜娃子,老道不是答应给他买烧鹅了吗?他怎么还…下山去了?真是经不住诱惑!” 天机真人气得胸口喘起来了,了尘这个老秃驴惹出来的事,却让老道给他收拾烂摊子! 那边在外云游的了尘大师,正在一个偏僻的小寺院带着僧侣悟禅礼佛。 扬眉笑了笑,师叔给贫僧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贫僧给师叔也留下一个,扯平了。 …… 东方玄熙失踪了那么久,东方彦的人从鄞西找到鄞北,最后还是找到了落雁山。 此时,已被带去了江南,东方彦考虑到他已失去记忆。 便暂时不想带他回到鄞西,而是先让他在江南的府邸调养一下身体,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毕竟,这里充满着他童年时期无尽的欢声笑语! 自五岁后,他就开始严格要求他,按照一名君王的方向之路来严格栽培和塑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令熙儿逐渐失去了宝贵的童年时光,他也有些不忍心。 可他身上背负光复大齐的使命,迫使他不得不苛求于自己的儿子。 东方玄熙神情局促不安,眼神充满怀疑和迷茫,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你真的是…是我父亲吗?” 声音微微颤抖着,对这个答案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东方彦的眼中满是伤痛和关切之情,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没错,熙儿,我就是你的父亲!” 目光落在东方玄熙身上,心里亏欠自己的儿。 但又强压心里的情绪,告诉自己,熙儿会想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熙儿,你怎么好端端的会从崖上摔下来了?” 东方玄熙摇了摇头,努力回忆却只感到一片空白,他眼里透着无助和困惑。 喃喃自语道:“我…我想不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从崖上摔下来?” 东方彦心痛地看着儿子,他走上前去,安慰道: “熙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父王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东方玄熙感受着父亲的真情关怀,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迷茫无助的眸子也变得清澈起来。 东方彦又请了名医,来给他医治,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夫,都摇头叹气。 “王爷,小世子的头部曾经遭受过重创,他从悬崖上坠落,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关于失忆这件事,小人实在无法确定他多久能恢复,或许他只需要几个月就能恢复记忆,也可能需要数年时间,甚至更久……” …… 尹千凰一行人路过平州,这里曾出现过山贼匪徒抢劫商户和路过的百姓,官兵曾派人去剿匪,但这些山贼似有察觉,早就提前转移了山头。 百灵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自家小姐,尹千凰望了望这几辆马车,觉得有些招人耳目。 但想到自己身后跟着父亲派来的护卫,她提醒大家一切小心,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在平州停留一夜。 第-159-章 避着他 但了尘大师早就离开了寒音寺,他只能来找师叔祖。 天机真人一听东方玄羽来了,立即推小长生出去应付。 让小长生说自己去了寒音山,没几天下不来了。 小长生很是不解地纳闷道:“师叔祖,你为何要避着羽师兄?” “这事都是你了尘师伯惹的祸,他倒好,拍拍屁股就离开寒音寺了,留下我这个糟老头在这受罪……” “你可不能告诉你羽师兄,师叔祖在这,否则,以后,师叔祖不带你出去云游了。” 小长生像黑葡萄般的眼珠子满是狡黠: “好说好说,以后师叔祖还要给小长生买好吃的零嘴哦,小长生还要吃烧鹅,嘿嘿……” 天机真人两条宽眉毛竖了竖,这个瓜娃子,这是趁火打劫啊! 他压下要揍他的冲动,挥了挥手催赶道: “快去…快去。” 小长生见目的达到了,满意的笑说:“包在小长生身上。” “羽师兄,你来找师叔祖?” 他眨着水汪汪的黑亮眼睛,故意问道。 东方玄羽眼神深邃如墨,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小长生,师叔祖人呢?” 小长生拎起小巧玲珑的茶壶,动作娴熟地给东方玄羽倒了一盏热气腾腾的茶水。 眸光却有些躲闪,然后轻声道: “师叔祖去爬寒音山了,没有三四日,是下不来山。” 东方玄羽听后沉默不语,看不出来啊。 他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师弟,也学会了骗人? 他颀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台几桌面,发出清脆有节奏的声响。 慵懒的笑容含着变幻莫测的神色。 小长生被他看得不禁微侧了侧身子,眸光也看向了别处,眼里透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 东方玄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挑了挑眉,薄唇轻启: “小长生,羽师兄难得来寒音山,今日,不如陪羽师兄回一趟城,听闻百悦楼不仅推出了酒酿醉鸭,还推出了与之齐名的莲花烧鹅,不知小长生愿不愿意跟羽师兄去百悦楼尝尝?” 小长生一听,心里似被猫抓了一下。 “那个,羽师兄,师叔祖让小长生在寒音寺等他回来,小长生没法……走开啊!” 面上说着拒绝的话,心里早就在流口水了,百悦楼的酒酿醉鸭和莲花烧鹅啊! 他在梦里不知道梦到过多少回…… “这样啊!那你在这等师叔祖下山,师兄我就先行一步了,百悦楼订的膳席不等人。” 见东方玄羽起身要转身走了,没有丁点要逗留的意思,小长生有些急了。 他挤出一抹灿如桃花的笑容,亲切地道: “羽…羽师兄,那个……师叔祖怎么也要三四天下山,小长生不如先随你入城,等师叔祖下山了,小长生也能赶回来。” “如此…甚好!” 东方玄羽俊美非凡的脸上,挂着一抹散漫随意的笑容,却蕴含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等天机真人回来时,小沙弥告诉他老人家: “小长生已随羽王殿下下山了,还留了话,说要三四日再回来,若师叔祖想念他了,可来羽王府找他。” 天机真人吹眉毛瞪眼:“这个瓜娃子,老道不是答应给他买烧鹅了吗?他怎么还…下山去了?真是经不住诱惑!” 天机真人气得胸口喘起来了,了尘这个老秃驴惹出来的事,却让老道给他收拾烂摊子! 那边在外云游的了尘大师,正在一个偏僻的小寺院带着僧侣悟禅礼佛。 扬眉笑了笑,师叔给贫僧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贫僧给师叔也留下一个,扯平了。 …… 东方玄熙失踪了那么久,东方彦的人从鄞西找到鄞北,最后还是找到了落雁山。 此时,已被带去了江南,东方彦考虑到他已失去记忆。 便暂时不想带他回到鄞西,而是先让他在江南的府邸调养一下身体,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毕竟,这里充满着他童年时期无尽的欢声笑语! 自五岁后,他就开始严格要求他,按照一名君王的方向之路来严格栽培和塑造。 随着时间的推移,令熙儿逐渐失去了宝贵的童年时光,他也有些不忍心。 可他身上背负光复大齐的使命,迫使他不得不苛求于自己的儿子。 东方玄熙神情局促不安,眼神充满怀疑和迷茫,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你真的是…是我父亲吗?” 声音微微颤抖着,对这个答案既期待又有些害怕。 东方彦的眼中满是伤痛和关切之情,他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 “没错,熙儿,我就是你的父亲!” 目光落在东方玄熙身上,心里亏欠自己的儿。 但又强压心里的情绪,告诉自己,熙儿会想起来的,一切都会好的。 “熙儿,你怎么好端端的会从崖上摔下来了?” 东方玄熙摇了摇头,努力回忆却只感到一片空白,他眼里透着无助和困惑。 喃喃自语道:“我…我想不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从崖上摔下来?” 东方彦心痛地看着儿子,他走上前去,安慰道: “熙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父王都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 东方玄熙感受着父亲的真情关怀,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温暖的力量,迷茫无助的眸子也变得清澈起来。 东方彦又请了名医,来给他医治,来了一拨又一拨大夫,都摇头叹气。 “王爷,小世子的头部曾经遭受过重创,他从悬崖上坠落,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事情了,关于失忆这件事,小人实在无法确定他多久能恢复,或许他只需要几个月就能恢复记忆,也可能需要数年时间,甚至更久……” …… 尹千凰一行人路过平州,这里曾出现过山贼匪徒抢劫商户和路过的百姓,官兵曾派人去剿匪,但这些山贼似有察觉,早就提前转移了山头。 百灵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自家小姐,尹千凰望了望这几辆马车,觉得有些招人耳目。 但想到自己身后跟着父亲派来的护卫,她提醒大家一切小心,今日天色不早了,就在平州停留一夜。 第-160-章 山贼来袭 趁着天色还没黑,吩咐了喜鹊在平州城里补给一些必需物品。 明早天一亮就继续赶路,不在平州多停留。 竹染姑姑吩咐了下去,王莽母子见停歇一宿。 他以为是自己的阿娘拖累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东家,我阿娘的腿没关系的,这些时日,她的腿疾在…施针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特意为了我们,而放下速度。” 尹千凰吩咐了小厮之后,转过身来到了王莽前。 “王莽,今日天色不早了,这一带有山贼出没,咱们要小心一些,明早再赶路也不迟,对了,你一会陪喜鹊去买些东西,王大娘就交给百灵。” 王莽见东家不是因为自己的阿娘,便点头陪着搀扶着自己的阿娘下了马车。 客栈的掌柜热情的上前来的迎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二楼可还有空房间?” “二楼有七八间厢房,足以住得下。” 为了方便赶路,尹千凰和两个丫鬟都是男子打扮,但掌柜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眼前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免多看了一眼。 “掌柜的,我们要七间厢房。”“ “好咧!小…公子,这边请。” 随后吩咐小二把客人的马车从后门拉了进来,给马喂草。 喜鹊和竹染姑姑安顿了霍夫人,百灵安顿了王大娘,两个丫鬟来到了小姐的屋子。 “小姐,奴婢和王莽出去购一些必需品了,小姐还有什么特别嘱咐没?” 这一路上,喜鹊对王莽有些了解了,觉得他还不错。 除了不识字以外,人还是比较仗义。 “喜鹊,你咋还改不了口?我现下是公子。” 喜鹊闷头笑了一声,“奴婢一时忘了改口,您是公子,我和百灵是小厮,嘿嘿……” 尹千凰挥了挥手:“去,不要跟王莽走散了,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一些。” 喜鹊开心地点头:“好。” 她去了阿娘的屋子,竹染姑姑正在为霍青樱卸下头饰。 “小姐来了。” “竹染姑姑,我让百灵下去订了两桌膳食,一会就开晚膳了。” “凰儿,阿娘正想找你。” …… 次日一早,尹千凰陪着娘亲用完了早膳,就让百灵去结账,准备继续出发了。 “客官,这平州接壤歧城,听说那里有山贼匪徒出没,你们一路要小心了,万事保重!” “多谢掌柜。” 掌柜的心里有些担忧,如此肌肤白皙如雪、容貌美丽动人、姿态娇艳清丽的女子。 如果落入那些山贼手中,那可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一旁的喜鹊注意到这位掌柜一直在偷偷地看自家小姐,于是她赶紧站起身来。 走到两人之间,挡住了掌柜的视线。 “公子,我们已经整理好行囊了。” 掌柜的脸色一僵,显得有些尴尬。 他连忙低下头,开始摆弄起柜案上的算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直到尹千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他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一行人收拾好了,继续出发,等出了平州,尹千凰提高了警惕。 抚着袖中的弩矢,又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药粉包。 相比之下,霍青樱就松然多了,曾经她走镖的时候,什么山贼没遇到过? “凰儿,不必紧张,就算有山贼了,娘亲也不怕,你忘了阿娘,曾经可是走南闯北的镖头,若不是……” 一提到尹无言,霍青樱就把话中止了。 暗自嘀咕,没事提那个负心汉做甚? 她现在和自己的凰儿,不知道多快意。 离开京城,离开那个伤心地,回到江南,她们母女俩会过得比他们还好。 车轱辘在官道上发出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山风拂过。 马车帘被寒风吹起,让原本靠在车壁上想打瞌睡的人打了个冷战。 远处的山峦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峻峭,但此刻却笼罩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中。 阳光透过树影的缝隙洒在山贼的兵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山贼的头目狞笑了一下,招呼一个手下来问话。 “老二,你确定京城那位,想要爷劫杀的那母女俩在这些马车当中?” 一个长相粗犷,眉眼带着一条刀疤的男子点头道: “老大,就是这几辆马车,小弟我昨天亲自进了平城,拿着画像,守着进城的马车,仔细对比了从车上走下来的人,绝对不会错的。” 说罢,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继续补充道: “她还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就能瞒天过海,嘿嘿,没想到还是被我给认出来了。” 山贼头目听后满意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老二,真有你的。” 他转头看向远处正在行驶的马车,心中暗自盘算着计划,却没想他的对面,也隐藏着一批人。 他们眉眼锐利,似一支训练有素的江湖杀手。 山贼头目扭头对身后的兄弟下令道:“等会儿,待他们的马车拐到转弯处时,你们就立刻推下大石,堵住他们的去路,动作要快,不能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众山贼齐声应和:“是!” 刀疤脸露出阴森森的狞笑,喃喃自语道: “哈哈,老大,等干完这一票,拿到尾数,咱们可就发大财啦!” 山贼头目眼里露出亢奋的色彩:“好好干,爷不会亏待你们。” 尹千凰的马车到了转弯处,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斜坡上滚落而下。 赶车的护卫惊恐地高喊道:“有巨石滑落!” 马匹受惊嘶鸣不已,尹千凰脸色一惊,着急地大喊: “快!跳车,都跳车!” 只见王莽身手敏捷地一跃而出,顺势将自己的母亲紧紧接住。 与此同时,百灵和喜鹊所在的那辆马车也被两名护卫成功地把她们拉出了马车。 尹千凰毫不犹豫地拉起自己的阿娘,没想到自己的阿娘和染竹姑姑比她反应还敏捷,三人一同跳出了马车。 身后一声巨响,巨石猛地撞上了一辆马车,车身顿时倾覆在地。 幸运的是,他们一行人都在关键时刻成功脱险。 然而,还没等众人来得及喘口气。 一群蒙着面、手持大刀的山贼从另一侧猛然现身,并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 第-160-章 山贼来袭 趁着天色还没黑,吩咐了喜鹊在平州城里补给一些必需物品。 明早天一亮就继续赶路,不在平州多停留。 竹染姑姑吩咐了下去,王莽母子见停歇一宿。 他以为是自己的阿娘拖累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东家,我阿娘的腿没关系的,这些时日,她的腿疾在…施针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特意为了我们,而放下速度。” 尹千凰吩咐了小厮之后,转过身来到了王莽前。 “王莽,今日天色不早了,这一带有山贼出没,咱们要小心一些,明早再赶路也不迟,对了,你一会陪喜鹊去买些东西,王大娘就交给百灵。” 王莽见东家不是因为自己的阿娘,便点头陪着搀扶着自己的阿娘下了马车。 客栈的掌柜热情的上前来的迎接,“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二楼可还有空房间?” “二楼有七八间厢房,足以住得下。” 为了方便赶路,尹千凰和两个丫鬟都是男子打扮,但掌柜的一眼就看出来了。 眼前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女子,不免多看了一眼。 “掌柜的,我们要七间厢房。”“ “好咧!小…公子,这边请。” 随后吩咐小二把客人的马车从后门拉了进来,给马喂草。 喜鹊和竹染姑姑安顿了霍夫人,百灵安顿了王大娘,两个丫鬟来到了小姐的屋子。 “小姐,奴婢和王莽出去购一些必需品了,小姐还有什么特别嘱咐没?” 这一路上,喜鹊对王莽有些了解了,觉得他还不错。 除了不识字以外,人还是比较仗义。 “喜鹊,你咋还改不了口?我现下是公子。” 喜鹊闷头笑了一声,“奴婢一时忘了改口,您是公子,我和百灵是小厮,嘿嘿……” 尹千凰挥了挥手:“去,不要跟王莽走散了,有他在你身边,我放心一些。” 喜鹊开心地点头:“好。” 她去了阿娘的屋子,竹染姑姑正在为霍青樱卸下头饰。 “小姐来了。” “竹染姑姑,我让百灵下去订了两桌膳食,一会就开晚膳了。” “凰儿,阿娘正想找你。” …… 次日一早,尹千凰陪着娘亲用完了早膳,就让百灵去结账,准备继续出发了。 “客官,这平州接壤歧城,听说那里有山贼匪徒出没,你们一路要小心了,万事保重!” “多谢掌柜。” 掌柜的心里有些担忧,如此肌肤白皙如雪、容貌美丽动人、姿态娇艳清丽的女子。 如果落入那些山贼手中,那可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一旁的喜鹊注意到这位掌柜一直在偷偷地看自家小姐,于是她赶紧站起身来。 走到两人之间,挡住了掌柜的视线。 “公子,我们已经整理好行囊了。” 掌柜的脸色一僵,显得有些尴尬。 他连忙低下头,开始摆弄起柜案上的算盘,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直到尹千凰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他才不舍的收回视线。 一行人收拾好了,继续出发,等出了平州,尹千凰提高了警惕。 抚着袖中的弩矢,又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药粉包。 相比之下,霍青樱就松然多了,曾经她走镖的时候,什么山贼没遇到过? “凰儿,不必紧张,就算有山贼了,娘亲也不怕,你忘了阿娘,曾经可是走南闯北的镖头,若不是……” 一提到尹无言,霍青樱就把话中止了。 暗自嘀咕,没事提那个负心汉做甚? 她现在和自己的凰儿,不知道多快意。 离开京城,离开那个伤心地,回到江南,她们母女俩会过得比他们还好。 车轱辘在官道上发出咯吱咯吱作响的声音,山风拂过。 马车帘被寒风吹起,让原本靠在车壁上想打瞌睡的人打了个冷战。 远处的山峦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显得尤为峻峭,但此刻却笼罩在一种紧张的状态中。 阳光透过树影的缝隙洒在山贼的兵器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山贼的头目狞笑了一下,招呼一个手下来问话。 “老二,你确定京城那位,想要爷劫杀的那母女俩在这些马车当中?” 一个长相粗犷,眉眼带着一条刀疤的男子点头道: “老大,就是这几辆马车,小弟我昨天亲自进了平城,拿着画像,守着进城的马车,仔细对比了从车上走下来的人,绝对不会错的。” 说罢,他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继续补充道: “她还以为自己女扮男装就能瞒天过海,嘿嘿,没想到还是被我给认出来了。” 山贼头目听后满意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老二,真有你的。” 他转头看向远处正在行驶的马车,心中暗自盘算着计划,却没想他的对面,也隐藏着一批人。 他们眉眼锐利,似一支训练有素的江湖杀手。 山贼头目扭头对身后的兄弟下令道:“等会儿,待他们的马车拐到转弯处时,你们就立刻推下大石,堵住他们的去路,动作要快,不能给他们任何逃脱的机会!” 众山贼齐声应和:“是!” 刀疤脸露出阴森森的狞笑,喃喃自语道: “哈哈,老大,等干完这一票,拿到尾数,咱们可就发大财啦!” 山贼头目眼里露出亢奋的色彩:“好好干,爷不会亏待你们。” 尹千凰的马车到了转弯处,突然,一块巨大的石头从斜坡上滚落而下。 赶车的护卫惊恐地高喊道:“有巨石滑落!” 马匹受惊嘶鸣不已,尹千凰脸色一惊,着急地大喊: “快!跳车,都跳车!” 只见王莽身手敏捷地一跃而出,顺势将自己的母亲紧紧接住。 与此同时,百灵和喜鹊所在的那辆马车也被两名护卫成功地把她们拉出了马车。 尹千凰毫不犹豫地拉起自己的阿娘,没想到自己的阿娘和染竹姑姑比她反应还敏捷,三人一同跳出了马车。 身后一声巨响,巨石猛地撞上了一辆马车,车身顿时倾覆在地。 幸运的是,他们一行人都在关键时刻成功脱险。 然而,还没等众人来得及喘口气。 一群蒙着面、手持大刀的山贼从另一侧猛然现身,并迅速将他们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