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套路反派从我做起》 第1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 “小哥哥你好，我……我可以和你合照吗？” 女生一脸娇羞地看着面前的摆poss的人。 明亮的白炽灯光勾勒出她饱满的额头、英气的眉弓以及挺翘的鼻尖，最后照亮了那张雌雄模辩的脸。 “当然可以。” 游然微笑的点点头，然后帅气利落的把两把剑插入了身后，这个动作又引的聚光灯一顿猛烈拍摄。 终于到了漫展的结束时间，游然活动了一下因举剑而酸痛的手臂，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辛苦你了，游然。” 游然转过身去，见打扮成亚丝娜的乔乔有些抱歉的说道。 “都怪瀚文那个混蛋，有事不来也不提前说，还好有你帮忙~” 乔乔是游然的大学室友，今早乔乔的男友瀚文临时有事，游然便打扮成了桐谷和人的样子，与乔乔一同完成了刀剑神域的s。 游然摆摆手，大气的说：“这都不叫事，但是瀚文一定要请我们吃火锅！” “对对，要他请火锅！” 乔乔赞同的说道，随即她又露出了一脸揶揄的表情。 “不过然然啊，今天是不是有不少妹子加了你的微信？老实交代！” “……” 游然无语望天，她也不想啊……但是有人眼冒星星的看着她，她也不好意思说:我不是小哥哥，我其实是个妹子，而且可能比你还小一岁哦……这种话说出来岂不是要被打…… “啧啧，”乔乔嫌弃的看着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然然，你就是个渣男！” “……” 被指控的游然不以为意的撩起了额前的刘海，故作深沉的说道。 “是我的错~谁让我生来就这么帅。” 然后她就被其他的ser打了。 等到两人换完衣服，收拾好道具后，便准备去学校附近的一家菜馆，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空虚的肠胃。 不想刚走出漫展大门，乔乔就蹲了下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然然，我好像中午吃坏了肚子，你帮我拿一下道具，我去上个厕所！” 游然接过亚丝娜的剑，和自己的两把剑一起，背在了身后。 她在门口来回踱步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乔乔出来，便掏出手机开始看今天的新闻。 此时将近晚上六点，天已经黑了，气温骤然下降，风也变大了起来，吹的满天的云朵遮蔽了月亮。 好像要下雨了，游然紧了紧身上的单衣，有点害怕，想去找找厕所里的乔乔。 然而当她迈出第一步时，“轰隆”一声，天空像被撕开了一道缝隙，一道闪电照亮了整片天空，不偏不倚的劈到了游然背后的剑上。 为了真实还原刀剑神域的人物，这几把剑可是实打实用铁做的，这下可好，雷电顺着剑直接就导向了游然的身体里。 游然立刻失去了知觉，倒在了地上。 …… “哔哔” “建立强制链接中……哔哔” “10……50……100” “建立链接成功，开始确认宿主身份。” “姓名：游然……性别：女……阳寿：22……初始人品值：10” “宿主身份确认成功，开始绑定系统……” “叮！系统绑定成功。” 游然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浑身都酸痛的厉害，等她看清周围的景象，好似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惊的彻底醒了。 “……这是哪里？” 四面八方都是白色的墙壁，天花板上明明没有灯，却有柔和的白光照亮整个房间，游然正双脚离地，不知所措的“飘”在房间中央。 她想起最后那声惊雷，浑身猛地一怔。 “不是……难道我已经死了？” “bgo，答对了！” 一个卖萌的电子音凭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随即一个巨大的小猪佩奇在空中显现出来，对着游然露出僵硬的笑脸。 这个突然冒出的一个东西，把游然吓了一跳。 “哇哇哇，什么怪物！” 小猪佩奇立马发出了呜呜的哭声，“你居然说人家是怪物，人家好伤心。” “……你哭的时候还是笑的表情，还说自己不是怪物……” 这下小猪佩奇哭的更伤心了。 “人家还不是穷嘛！只买得起这个表情哇！而且今年不是猪年吗？人家还以为你会喜欢，呜呜呜。” 这个小猪佩奇的头确实像手机里的表情一样，只不过它是立体的，还能说话，游然见它对自己没有恶意，便靠近它安慰道。 “别哭了，我喜欢我喜欢，你先告诉我，我要怎么称呼你？难道叫你小猪佩奇？你刚才说我死了，那我现在又在哪里？” 小猪佩奇这才停止了哭泣，想起了眼前的正事。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迷茫时最清晰的指引，是你旅行途中最坚实的伙伴，也是你脆弱时最坚强的后盾——扶持反派系统，你可以叫我的代号‘精致的猪猪’。” “……” “你上辈子本应老死，死亡年纪90，而刚才出现了意外情况，实际死于闪电，死亡年纪22，千分之一的错误率降临到了你的身上，为了弥补未知过错，时空警署与我们签订协议，为你绑定了扶持反派系统，只要你完成任务，便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平安度过一生。” “……任务？类似于哪一种？” 小猪佩奇尽心尽力的解释道： “时空银河里有千千万万个小世界，稍有差错，小世界就会迎来毁灭，你的任务就是保护反派，保证反派按照既定流程走完故事线，直到最终被气运之子，也就是主角消灭。” “……那我不用保护气运之子吗？” 小猪佩奇摇摇头。 “不用，气运之子归气运之子带你飞系统管理。” 游然心想，为什么自己没绑定这个系统，听上去就很厉害…… “那我怎么知道每个任务的结束时间呢？”游然问道。 “每到反派人生的重要事件，你必须按照任务作出指定的选择，不用担心，我会以百分比的形式，实时报道故事的完成进度，除此之外，人品值也与任务息息相关，它表示反派对你的好感度，一旦好感度变为负值，任务将自动视为失败，你目前的好感值为10，请珍惜。” 房间的地面突然滑开，露出了一条黑暗的隧道，游然还在琢磨小猪佩奇的话，一个没注意便被小猪佩奇一头拱进了隧道里。 “现在，欢迎宿主进入第一个世界：魔王的世界，实时故事完成度：0” “诶？！这么快就开始了吗！” 隧道内的速度极快，游然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感觉自己屁股一沉，摔进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第2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 周围很黑，惊魂未定的游然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还好，屁股还没有开花，但这一摸，手指便触到了身下天鹅绒质感的布套，以及上面极其繁复的花纹装饰。 “猪猪，统统，系统，你在吗？” 游然小声问道。 猪猪：“宿主，你在脑内说话就行了，人家听的见。” 游然立即适应了新的沟通方式。 “这这，你这是把我推到哪里来了？” 猪猪：“考虑到这是你第一次任务，所以人家会在旁边提示，请宿主先把窗帘拉开。” 游然又在黑暗里坐了一会儿，等到眼睛能辨别四周的家具，才起身走到了窗边，“哗”的一声拉开了黑色的窗帘。 她这才注意到窗帘竟然有三米多高，高高的落地窗外还有一个巨大的阳台，阳台上有一些座椅和一个爬满藤蔓的秋千，一看就知道女主人是一位极其会享受生活的人。 游然推开了玻璃门，趴到阳台边向下望去，能看到下面有小小的人头在晃动，再望远一点，还能看见迷宫般复杂的园林和茂密的树林。 “这居然是一座大古堡，这不会……是我的？！” 猪猪：“嗯，这座森林都是你的，要是你愿意，这间大陆也是你的。” “不用不用，我已经这么奢侈了，都不配做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 猪猪：…… 游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山林净化了一遍。 猪猪：“现在要载入这个世界的故事吗？” “来。” 游然只觉得一阵暖流侵入了大脑，不多时，整个故事就呈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这是一个魔王的世界，只有一片大陆，大陆上分布着三个古老的家族，每个家族都掌管着一片土地，土地上的普通村民，必须每年缴纳部分钱财和粮食，如果不缴纳，就得不到家族的庇护，会被魔王抓走，永远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 而三大家族自己，也会每年向魔王的古堡，奉献数不尽的钱财和宝物，只有这样，大陆上的人才会躲过魔王的怒火。 在这个世界里，魔王便是金字塔尖的人，所有人都要臣服于它。 游然：“这个魔王也太可恶了，就是剥削人民群众的可恶资本家！” 猪猪：“嗯，人家也觉得，不过这个可恶的人不就是你吗？” 游然：…… 没错，游然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变成了这里的大财主，也就是魔王——尤乐丝！ 她顿觉脸有些燥热，辩解道：“大不了，我……我散尽家财，我以后做公益还不行吗？” 猪猪：“喔？你舍得吗？” 游然看了看自己三米高的窗帘，又看看自己的的大花园，摸着自己的良心觉得舍不得！ 猪猪：“对了，你必须要维持魔王高冷的人设，如果ooc了，人家是会有惩罚的哦~” 游然：凸(艹皿艹) 游然接着看脑内的故事，发现这个世界的反派，是大家族之一斯特林的私生子，叫做斐勒，今年只有十二岁，而大气运者则是斯特林家族的嫡子，叫做斐迪南，比反派小一岁。 因为反派斐勒是私生子，他从小便被几个哥哥欺负，平日只能佣人住在一起，也从未接受过教育，连字都不认识，终于在某一天，斐勒被人栽赃陷害偷了斐迪南的生日礼物，被几个哥哥教训了一顿，扔到了魔王的森林里，让他自生自灭。 他受了很重的伤，但是依旧撑着一口气，晕倒在了魔王的古堡前，正好遇到了喜怒无常的魔王，魔王喜欢美，也喜欢美人，见斐勒俊美秀气，便把他养在了身边，供自己消遣，如不顺心便一顿打骂，而斐勒也趁机自学了魔法和药理学，在魔王的食物里下毒，最后成功的继承魔王的财产，中了毒的魔王则被他废去四肢，关入地下室生不如死。 从此以后斐勒便无人可及，他创建了比魔王更苛虐的世界规则，直到大气运者斐迪南联合三大家族，设下陷阱，趁斐勒被重创之际偷袭了他，才让世界得以恢复和平。 “……额” 看完世界资料的游然有点想回家，什么叫废去四肢？什么叫生不如死？一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游然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猪猪：“你也不要这么绝望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 游然眼睛瞬间亮了：“还可以改变？那我是不是不用死。” 猪猪立马打消了她的念头：“死是肯定要死的，世界的大趋势你依然要遵循，比如斐勒一定会继承你的财产，比如你一定会死，但是这个死法，你可以选择的呀，你不必等斐勒毒死你，你可以自杀。” “……自杀和他杀有什么区别？” 游然决定要在维持人设的前提下，抱紧反派爸爸的大腿，争取一刀毙命。 猪猪见她不是很开心，便劝她：“现在离死还远着呢，你先去房间里找一面镜子，对自己的身份外貌更熟悉一点，免得被斐勒看出端倪。” 不愧是系统，说的话真有道理！ 游然拉开了所有的窗帘，窗外的夕阳立马把房间照的一片火红。 尤乐丝的房间是极尽奢华的洛可可风格，四面墙上都是黑红的壁画，画中的主角都关于一条喷火的巨龙，房内还有一张中世纪的大床，床上围着金纱做的床幔，整个房间都铺满了白色的毛茸地毯，走在上面就像踩在云端，雕花的壁炉旁还有一套蓝色天鹅绒沙发，俨然是游然掉下来时坐的那张。 房间里没有衣柜，估计尤乐丝还有单独的衣帽间，游然就四处转悠了一会儿，东拍拍西摸摸，突然发现自己床头雕刻的小黑龙可以移动。 乖乖，没想到她还有能发现密室的潜能！ 游然试着旋转了一下黑龙，隔壁墙上便缓缓打开了一扇门，她把头探进去一看，哇哇哇衣帽间！ 衣帽间里，不同款式的衣服，从正装到睡衣，无一不是由深到浅排好，甚至有一件款式一样的衣服，丧心病狂的被集了七种颜色。 第3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3 “……我的天，这些都是我的吗？我要幸福的昏倒了！” 猪猪：“先别倒，尤乐丝还有专门放置配饰的房间呢，还有几栋专门用来堆放金币的房子。” “吼吼，我决定了猪猪！我要在死之前，把这里的所有衣服都穿一遍！” 在衣帽间的尽头，有一颗巨大的宝石状镜子，游然走了进去，立马看到了360度的自己。 “我……怎么……” 镜中的少女有一头及肩的黑色长发和血红色的眼睛，头上有一对尖尖的红色恶魔角，手脚的指甲也是长长的红色，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皙，五官和游然的前身有七分相似，但是相比游然英气的五官，则更偏娇俏可人的少女一些。 “她和我长的好像啊！” 猪猪：“我们读取了你原本身体的数据，在此基础上进行了适当的调整，所以才会像你。” 游然微微转身，惊讶地发现自己屁股后面长出了一条黑色的，顶端呈三角的锋利尾巴。 “猪猪！我长尾巴了！” 游然新奇地控制着自己的尾巴来回摆动，但由于她还没有完全习惯，尾巴在镜子上划了几十条划痕，还把自己的裤腿划破了。 “……不用等斐勒杀我，我自己都可以用尾巴杀自己了。” 她琢磨着，怎么用布把自己这条杀伤性武器给包起来，但一想到尤乐丝高傲霸气的站在上面，后面一根包着拳头那么大纱布的尾巴，来回摇晃…… 唔，还是算了。 “猪猪，我没有翅膀吗？魔王不都有翅膀吗？” 游然疑惑的问道，她褪下了上身的衣物，看向自己的背后，在肩胛骨那里有两个小小的翅膀纹身。 猪猪：“尤乐丝的本体是一只喷火巨龙，全身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鳞片，但在化成人形后，翅膀会缩小为幼年时期的样子，骨架变得非常脆弱，而且尤乐丝觉得翅膀伸出去靠着不舒服，衣物也摩擦的难受，所以一般不会把翅膀伸出来。” “好，我本来想试一下起飞的感觉呢。” 游然瘪了瘪嘴，放弃了这个想法。 突然她听见猪猪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 猪猪：“请宿主注意，目标已经到达古堡附近，主线任务降临：偶遇斐勒，并救他回古堡。” “再次提示：请宿主尽快执行任务，目标人物血条正在急速降低，到达负值则自动认定任务失败。” “我的姑奶奶啊，拜托你下次提前点提示我啊！” 游然连忙边穿衣服便朝门口跑去，然而一出门她就傻了眼，她住在古堡的顶楼，这里个世界没有电梯，也看不出任何能下楼的地方，加上尤乐丝喜欢独处，所以整层楼都没有可以询问的人。 “……尤乐丝是要把自己困死在楼顶吗？猪猪！快帮我，我怎么下楼哇。” 猪猪：…… 尤乐丝拥有强大的魔法，下楼自然不成问题，但是游然只是一个现代人，并没有继承任何尤乐丝的魔法能力。 猪猪：“宿主不要慌，你跟着我念，人家念一句你就念一句。” 终于在猪猪的帮助下，游然脑海中想着草地，口中完整的念出了瞬移的咒语，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脚踏在青翠的草坪上了。 “门呢？我家大门在哪儿哇！” 游然突然降临到了地面上，附近有看见她的仆人，立马匍匐在地，颤颤巍巍的低下头。 游然：……尤乐丝平时是有多凶，别人看都不敢看她。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游然一下拍醒自己，反派爸爸还等着自己救呢！ 当好，游然的脑海内突然出现了一份gps地图。 游然：哇，猪猪我爱你，反派爸爸等我！ 游然本想狂奔向大门，但是一想到要维持尤乐丝高冷的人设，只好改为大跨步的前进。 遥远可见，高耸的黑色大门上爬满了娇艳的紫藤花，太阳在隐没的最后一刻，向天空抛出了余下的金黄，月亮在太阳的背后，交错的升入苍穹，散发出昏暗的银色光芒。 就是在这样的瑰丽背景里，失血的少年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少女，他的眼里有血，所以染的眼里的少女也是血红的。 她高昂着头颅，红色的恶魔尖角好像给月色点了一把火，身后的尾巴隐藏在暗夜里，一下一下缓慢的击打着空气，像他迎来最后通牒前的倒计时。 他看着少女煽动的唇瓣，但是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昏了过去。 …… 新的一天，温暖的阳光重新洒满人间，但是魔王的森林依旧昏暗，参天古树屏蔽了所有的天空，只投下冰冷的黑影。 斐勒在这样暗无天际的森林里一直跑啊跑，他的状态很不好，本就没处理好的伤口因为奔跑重新开裂，浓重的血腥味还引来了潜在的野兽，但他不敢停下脚步，野兽粗重的呼吸声就在周围，只等他停下就会将他撕碎。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前面的小树丛在发光，难道是森林的出口？他想也没想的朝那处奔了过去，冲出去的瞬间，视线刹那被光明所充斥。 斐勒觉得脑袋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挣扎了好久才逐渐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啊。” 他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不清，但急速的朝着声音的所在伸出右手，扣住了对方的咽喉，这是他在家族里锻炼出的本能，因为他一旦放松警惕，就会被其他人危及生命。 然而他昏睡了一天一夜，到底还是虚弱不堪，很快就被人扯开，一堆拳脚相向。 “我就说，他能被人扔进魔王森林，能是什么好人？” “对，就是个狼崽子。” …… 斐勒勉强撑起身子，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所在。 这是一间简陋的木屋，房内堆满了草垛，地上还放着一盆血水和被染红的毛巾，他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虽然还是破烂不堪的白衬衫，但是有伤口的地方明显被清洗并处理过了。 “算了，这不能怪他。” 一个眼里含泪的女孩从一堆人中走了出来，她穿着灰色的布裙，揉着自己的喉咙，显然就是刚才被斐勒卡住喉咙的人。 “艾丽莎，他差点把你害死，你还替他说好话。” 听着周围的人打抱不平的声音，斐勒看向了人群中的长着雀斑的女孩。 这是唯一为自己说话的人，也很可能是照顾自己伤口的人，在陌生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人，斐勒疲惫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对……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斐勒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以前在家族里他经常道歉，但还是第一次跟人说谢谢。 艾丽莎明显的呆愣了片刻，她不知道斐勒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谢谢，但是看着浸在日光里的斐勒，如同降落人间的天使一样，阳光亲吻着他微卷的亚麻色头发，以及长长的睫毛，艾丽莎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围的人见斐勒真心实意的道歉了，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各自去做各自的工作去了。 等艾丽莎回过神来，发现大家都走了，于是自己也准备离开木屋，但是斐勒叫住了她。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斐勒打算结交艾丽莎，觉得自己或许能利用这个女孩，更了解现在的处境。 第4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4 “我叫艾丽莎，我是魔王的仆人，负责修整花园。” 艾丽莎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听着斐勒温柔的叫住自己，腿便不自觉的靠了过去。 斐勒当然知道这里是魔王的领地，但还是装出了一副难过的表情。 “这里真是魔王的古堡？没想到我居然活着到了这里……” 艾丽莎看着斐勒难过的侧脸，忍不住安慰道：“你不要难过，这里的人都很好，只是因为没钱上缴给家族才被送了过来，而且我来这里三年了，也没见过魔王几次，只要你不干什么错事，魔王是不会降下怒火的。” 尽管艾丽莎这么说，斐勒警惕的心也不敢松懈了下来。 他之前就猜测，自己能睡在这间木屋里，应该是得到了魔王的准许，但现在他已经醒了，魔王还会准许自己留下吗？虽然自己是家族的私生子，但到底也是斯特林家族的人，魔王会不会怀疑他是家族派来的探子？ 很短时间内，斐勒便想了很多事，但在艾丽莎面前，他却装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那太好了，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叫菲诺，你可以叫我阿诺。” 艾丽莎看着对自己展露笑颜的斐勒，害羞的点了点头，脸红到了耳朵根。 …… 与此同时，在高耸的古堡顶层房间里，魔王少女正呈大字型，一动不动的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几簇小小的火焰在她的恶魔角上盘旋，时不时张开小口，吞噬一些空气中的飞絮。 传说，魔王不爽时便会降下怒火，所以现在的游然，正处在不爽的情绪中。 “猪猪，你说我顶着这个高高在上的身份，怎么去接近反派嘛！我要是特地去接近他，被他发现，那我的高冷人设岂不是ooc了！” “哇！没得解了！我要回家！” 听见这话，猪猪一开始还会慌张，生怕她撂挑子不干了，但和游然相处一天下来，它已经看穿了发现自己的宿主的本质，她也只敢嘴上说说而已。 猪猪：“呵呵，你要回家？你要回家昨天还趁没人的时候，跑去给反派爸爸处理伤口，明明就很热衷任务嘛！” “不，不！我只是尽了一个普通公民的道德准则而已，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猪猪：“……你就瞎吹你。” 没错，游然就是害怕反派爸爸死了，自己的任务会失败，便趁着昨天夜里没人的时候，悄悄咪咪的摸进了斐勒的木屋里，还被浑身是血的斐勒吓了一跳。 如果是会魔法的尤乐丝，估计只要施展一个清洗咒和治愈咒就行了，但是游然什么都不会，只好乖乖的打了一盆水，对斐勒进行了低级的物理清理，还把自己累的半死。 游然再也不想体验在自家地盘当贼的感觉了，太酸爽。 猪猪：“提醒宿主一下，反派已经醒了，如果你再不介入，也会被判定为ooc，进行惩罚。” “……好，我介入。” 游然看着满房间的衣服，再也没有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开心了，她边换衣服边和猪猪说话。 “猪猪，我要不先用另一个身份接近他，等和他成为朋友之后，再告诉他我其实有人格分裂，我的另一个身份是魔王？你觉得怎么样？” 猪猪：“你能把恶魔角和尾巴隐藏起来吗？就算能，反派爸爸也不会和你轻易成为朋友，提醒宿主，反派之所以称为反派，是因为他的心性和思维都不同于常人，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很危险，你要时刻小心。” “……还不如用尾巴自尽呢。” 穿戴好一切的游然，在猪猪的帮助下平安降落到了草坪上，周围正在除草、修整的仆人一看到她，立马停下手上的工作，紧张的匍匐在地。 斐勒正要艾丽莎带自己熟悉古堡的路，两人走到了花园处，正巧碰到了瞬移的游然，艾丽莎连忙拉着斐勒跪了下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魔王已经朝他们走了过来。 为了符合尤乐丝的人设，游然特地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裙，裙底层层绽开，像一枝盛开的黑色曼陀罗，她没有穿鞋，因为尤乐丝走过的地方会燃起地狱的火焰，所以穿了也是白穿。 游然边走边抽出绑在腰间的鞭子，意思意思的在地上抽了一下，哪知道一鞭子下去，草木立即都变得焦黑冒烟。 游然：……我错了，我不该破坏公共财产。 仆人们以为魔王将要降下怒火，一个个都抖的厉害，只有斐勒一个人，虽然跪着，却一脸从容的仰头看着游然。 艾丽莎回头看到了斐勒的姿势，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说道。 “阿诺，快低头，快把头低下来。” “什么？” 斐勒其实听的清清楚楚，但他偏要假装自己没听见艾丽莎的忠告，因为他想引起魔王的注意。 果然同他猜想的不错，魔王就是那天夜里救了自己的恶魔角少女。 少女执着黑色长鞭走来，每走一步就会裙摆上翘，露出大片白嫩的双腿，与红色的指甲形成鲜明的对比，斐勒看着她一步步朝自己过来，踩过的地面上出现了一簇簇跳动的火焰，如同地狱来收割性命的使者，心不禁跳动的厉害。 然而他直接的视线在尤乐丝眼里，就是僭越，如果是真的尤乐丝，估计直接拿手里的鞭子抽上去了，但是游然不敢，那可是反派爸爸啊，她哪敢要他死。 于是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游然走到斐勒身前，冷漠地望着他。 “有趣，难得有人敢这样看着我，你叫什么？” 斐勒茫然的看着游然，然后突然低下了头，装作明白了什么。 “阿诺错了，见大人长得好看，一时看迷了眼。” “是阿诺不懂这里的规矩，希望魔王大人能够原谅我，阿诺保证不会在犯了。” 斐勒怕游然把自己赶走，便先下手为强，用仆人的身份自居，他已经不为家族所容，如果连魔王都不要他，他也不知自己将何去何从，而且他听说魔王好美，喜欢美人，他便故意抬头让魔王注意自己的容貌，借机在她身边留下来。 第5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5 游然照顾斐勒的那个晚上黑灯瞎火的，加上她害怕被人发现，一直没有注意反派爸爸的长相，而刚才走来的路程，斐勒一直仰着头，足够她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不过，远看和近看还是不一样啊，看着斐勒低下头后更显纤长的睫毛，游然捂住心脏向后退了一步，觉得内心受到了重创。 这这这……这家伙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猪猪：“宿主振作！这是反派故意伪装的，千万不要上当了，他想用美貌引起你的注意，在你身边留下来！” 游然：……嗷，差点就心动了。 经过猪猪这么一提醒，游然很快就对斐勒的颜值有了抵抗力。 “你叫阿诺是吗？” 游然用鞭子支起斐勒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游然看着这面前这双透露这懵懂天真的浅褐色眼瞳，嘴角有些恶劣的翘了起来。 “长得确实……” 游然故意顿了一下，见斐勒的眼里有了些期待的神色，才说出下一句。 “确实长得一般般，还凑合。” “……” 斐勒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明显不相信自己的长相被人嫌弃了。 游然又趁机补了一刀。 “难怪要盯着我看，估计是没见过我这般好看的人。” 斐勒的嘴角又抽了抽。 看着他表情僵硬，计划落空的样子，游然心情简直大好，小样，自恋这种病，姐姐我可是最会治了~ 游然转过身去，表现出对斐勒毫无兴趣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做错了事就要罚，” “就罚你去伺候午夜迷香，死一棵断你一根手指。”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直到魔王彻底离开，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艾丽莎的冷汗也浸湿了后背，她转身看着斐勒，眼里全是担忧。 “午夜迷香是魔王大人最喜欢的花，花蜜可以补充魔法，只是……这花只能在夜晚浇灌，并且浇的不是水……是人血。” 斐勒的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 回到房间内的游然忍不住狂笑起来，尾巴不自觉的快速来回摇晃。 猪猪有些看不下去了：“宿主，你不怕死了吗？居然让斐勒去照顾午夜迷香，他最后就是用不干净的血浇灌花朵，才导致你中毒的！” “要我说，你刚才就应该假装被他的美色所迷惑，把他留在身边。” 游然：“诶，这你就不懂了~” “斐勒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就算我把他留在身边，他的心也不会向着我，还会变着法的害我，我要让他明白，我身边只容的下真心实意的人，这样才不会被他大卸八块，我也能死的舒服一点。” 猪猪顿时有了一种士别三日，如隔三秋的感觉，“宿主你说的好有道理，人家就没想这么多。” 游然：“那可不，要不怎么我是宿主你是系统呢~” 猪猪：“对了，刚才有个消息忘记告诉你了，在你跟目标说完那些话之后，你的人品值扣除了5点，还剩下5点，请珍惜。” 游然：…… 游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为了一时逞能，惹反派爸爸不爽了……这下好了，只能晚上想办法再把他哄回来。 游然在宽大的房间里闲逛了几圈，成功的发现了浴室和书房。她找了几本关于基本魔法的书籍，一齐搁在浴室里，边泡澡边看。 时间很快到了晚上，游然特地挑了一间白色的睡裙，又用白色的丝带把头发束了起来，看起来就像邻居家人畜无害的小妹妹。 猪猪：“宿主，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吗？打扮这么好看干吗？” 游然：“谁说我要睡觉了，我要去套路反派！” 她试着说出下午背过的咒语，很快就降落在了草坪上。 种植午夜迷香的花圃正好在她的房间下方，游然很快就找到了花圃，一簇簇的午夜迷香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蓝光，轻轻吸口气，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闻着就很好喝，游然躲在墙后面，探出头张望了一下，就见斐勒正呆呆背对着自己，好像在想事情。 “猪猪，你猜他在想什么？” 猪猪：“e……在想以后何去何从？” 游然摇了摇手指。 “no，你太单纯了，他一定在想，怎么在被我搞死之前搞死我。” 猪猪：…… 游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斐勒的身后，然后突然发出了声音。 “你在干嘛？” 斐勒被身后的声音的吓了一大跳，连忙转过身来，发现身后站着的居然是游然，便低下头回答。 “……阿诺正在奉命伺候午夜迷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但是游然还是听出来了，他在装。 游然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弯了腰，她直视着那双看似慌张实则镇定的眼睛，一字一句问道。 “真的只是在伺候花？没有想些别的，比如说如何杀死我？” 斐勒的心思被戳穿，脸立马红了，好在夜色够黑，游然没有看出来。他刚才确实想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鉴于尤乐丝的强大，他很快便放弃了。 “……没有，阿诺没有想害死大人。” “阿诺被家里人赶了出来，没有上过学，刚才是在担心，怕自己手笨养死了大人的花。” 游然盯着斐勒的眼睛，轻笑了一声。 “没上过学？那我今日便教你一个规矩，伺候花的时候，要蹲下来，跟我说话的时候，要平视我的眼睛。”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是在浇花还是在想别的什么呢？” 游然语气威胁力十足，但斐勒望着她火红的眼睛，却感觉不出她的居高临下，反而觉得特别的坚定与真诚，在斐勒短暂而危险的成长路途中，从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过他，也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渴望得到平等的对待。 “我会记住的。” 猪猪：“叮！人品值上升5点，目前人品值为10点。” 游然：……我就是随便威胁了一下，也可以涨人品值？哎，反派的心思可真难猜。 游然决定不纠结人品值的问题了，她假装相信了斐勒的话，松开了他的衣领。 第6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6 “那好，今夜我正巧想喝花蜜了，你去给我摘一朵来。” 斐勒立马恭敬的去摘来了一朵，他记着游然刚才的话，身子微微弓起来，让视线能与游然平视。 殊不知在游然的眼里，他殷切的表现和微卷的亚麻色头发，就像一只正在讨主人欢心的泰迪狗，游然的嘴角又恶劣的翘了起来。 她装模作样的品尝了花蜜一口，然后突然睁大双眼，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肚子，不可置信的指向斐勒。 “你……你果然在花里下了毒！” 猪猪：“……宿主，你这是在作死。” 游然：“你不懂~我是在套路他！” 斐勒慌了，他刚刚才下定决心，要赢的尤乐丝的青睐，没想到事情会突然急转直下。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不知怎么的，见游然躺在地上，难受的蜷起身子，斐勒第一时间没有想自己会受什么处罚，而是想自己该如何救她。 他跑过去蹲在她身边，急切的问道：“我该怎么做？” 游然迷糊的半睁双眼说：“到我房里……我房里有药。” 斐勒一把将游然抱了起来，就算她的尾巴割破了他的手臂，也没有在意。 斐勒可劲的奔跑，游然就在他怀里可劲的演，演的自己浑身都是汗，倒真像是要死了一样，斐勒这才意识到，原来高不可攀的魔王，就是一个躺再自己怀里，瘦弱到一阵风都能吹走的少女而已。 游然正好奇斐勒要怎么把自己带上顶楼，就听见他念出了一串咒语，两人瞬间就到了游然的房里。 游然：你看看！果然是装的，还说自己没上过学，明明连瞬移的咒语都会！ 猪猪：…… 斐勒不知道游然在想些什么，他把游然轻柔的放到了床上，就开始在房间内翻找药物。 就见他随手按了一下壁橱的某个凸起，墙壁开了一扇门…… 又随手按了一下，墙壁里推出了一个柜子…… 游然：…… 猪猪：…… 游然：原来这才是发现密室小能手……打扰了。 猪猪：“……你这样耍他，不怕他记恨你吗？” 游然：“怕什么，这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嗯？听上去好像有哪里不对。 斐勒在房里翻找了半天，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一回头，就见游然趴在床上，支着脑袋一脸看他笑话的表情，他不用瞧都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可笑。 呵，怎么会有人愿意给予他公平呢？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魔王身上，真是傻透了。 游然看斐勒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怏怏的，便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仔细辨别了一下他的表情。 嗯，很好，眼睛都黯淡无光了，看来不是装的，见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游然满意地鼓起了掌。 “啪啪啪” “恭喜你啊，阿诺，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千百年来，没有人敢直视我，如果我不测，只想趁机杀害我，更不会费心救我，而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向斐勒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说出了准备已久的台词。 “汝可愿意，与我缔结契约，成为魔王最衷心的仆人？” 游然：哇哦，终于说出来了，想说好久了。 猪猪：唔，我觉得戏有点过。 斐勒听见她说完，果然呆呆的看着她，像看傻子一样。 游然：……他不会拒绝我，好尴尬啊，早知道不说了，呜呜呜。 她不知道斐勒的心里，此时正如做过山车一般起伏不定，她只想趁着斐勒没注意自己，悄悄地把手给收回来。 然而斐勒一把抓住的她的手，突然逼近她高声问道。 “你要反悔？” 游然被他强烈的眼神给吓了一大跳，连忙否认。 “不反悔，魔王说的话怎么会反悔呢？我……我就是手酸了！你先放开。” 谁知斐勒怕她反悔，抓她的手收得更紧了。 “我接受你的提议，你先签订契约我再放手。” 游然：……这是仆人的语气吗？这分明是我大爷。 猪猪：“叮！主线任务降临：养虎为患，请宿主在十分钟内收留目标。” “……哎” 游然的右手被斐勒死死抓住了，她只好伸出左手，从自己的恶魔角取下了一小撮火焰，放在指尖轻轻揉搓，然后按在了斐勒的无名指上，“呲呲”冒出了一阵青烟。 斐勒疼的微微皱起了眉头，再看向无名指，那里已经多了一个盘踞的小黑龙纹身。 “这下可以松手了？” 看着那只白皙手腕上留下的被他欺压的罪证，斐勒连忙把手松开，心虚地看向了一旁。 游然揉了揉满是红印的手腕，没好气的说：“你以后就是这古堡的管家，除了负责古堡内的大小事务，还要负责我的生活起居、饮食和衣物的采买，如果哪里出现了问题，我就直接把你扔到森林里喂野兽，懂了吗？” “懂了。”斐勒乖乖点点头。 游然又补充道，“你就住在我隔壁的杂物间，有事我好叫你。” 猪猪：“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养虎为患’，实时故事完成度：10” 游然：哎，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第二日，游然就召集众人，宣布了“菲诺”胜任管家一职的事，众人都神态各异，只有艾丽莎表现的最为开心，人群散去了还拉着斐勒恭喜了好一阵子。 “没想到阿诺你居然能因祸得福，真是要恭喜你，不过……” 艾丽莎又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色，“魔王最是喜怒无常了，你做什么都要小心。” “你放心。” 斐勒对着她微微一笑，艾丽莎看着这张天使般的面孔，脸瞬间红的像西红柿一样，怎么会有这样好看温柔的人呢？受到这笑容的蛊惑，艾丽莎还想上前说些什么，然而她听见了游然的呼声。 “阿诺，你在哪儿干嘛？” 斐勒也听到了，他撇下了艾丽莎，立刻回身朝游然走去。 日光下，高傲的少年弯下颀长的身影，向身下的少女靠去，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少女，边微笑着边一直在解释着什么，而少女则是漫不经心的偶尔点一下头，隐约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看上去还真是……扎眼啊，艾丽莎这么想着，然而这个想法也把她自己吓了一跳，她摸了摸身上的鞭伤，不敢再往下想了。 …… 第7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7 也许是龙族的生活习惯使然，最近几日，游然都睡到中午才起床，吃过中饭后又吃下午茶，过的好不舒服，原本纤细的腰上都长出了一些脂肪。 不过还是有一件事让她耿耿于怀，那就是自从上次收养斐勒后，故事进度一直停留在10，迟迟没有进展。 游然：“哎，这样下去，任务什么时候能完成哇。” 猪猪：“宿主放心，每个任务都有期限，等过一段时间，新任务自然就会来了。” 也只能这样了，游然撇了撇嘴。 距离签订契约已经过去了一周，斐勒很听她的话，简直成了个大狗腿子，她好几次睡醒的时，都能在床头发现一大袋糖果，但她还是很担心，毕竟故事的结局摆在那，自己依旧难逃被斐勒杀死的命运。 要不趁着这段时间，刷高点人品值？ 游然目前的人品值为10，只是维持了基本数值，她怕自己的暴脾气一上来，惹到反派不爽，自己连能扣的分数值都没有就倒大霉了，所以她决定，先摸清斐勒的爽点在哪儿，然后使！劲！戳！ 想到这里，游然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她要去洗澡澡，把自己打扮的香喷喷的，增加好感值！ 魔王的浴室，简直如同一个小型泳池，她把水放到了自己的膝盖处，然后慢慢沿着池壁hua了下去，直到坐到池底，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声。 “哇，人生巅峰……死而无憾啊。” 猪猪在一旁冷冷的说：“真的死而无憾？” 游然：“……果然不是人类，这点幽默细胞都没有。” 猪猪：“……哼。” 洗了一会儿，游然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拜这具身体所赐，她现在的听觉十分敏锐，很快就从来人的脚步声判断出，是斐勒回来了。 游然连忙裹了一条浴巾，从水里窜出来，想看看他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回来，结果她发现，自己进来的时候太急了，居然忘了拿换洗的衣服！！ 在现实世界中，游然没有谈过恋爱，就算被搭讪，也是被妹子搭讪的比较多，所以她根本没什么与异性独处一室的经验，更别谈在异性面前穿着暴露了。 游然镇定的左手握住门把手，右手扯住包裹自己的浴巾，只有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暴露了她慌得一笔的内心。 她缓慢的按下了把手，“咔嚓”一声，屋外人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没事的，不就是要斐勒给自己帮个忙吗，他要是没拿衣服，自己也会帮他的，游然在心里安慰自己。 “那个……” 浴室的门微微打开了一点，从门缝里露出了一个红色的恶魔角，接着露出了少女白皙的半张脸，也许是刚洗完澡的原因，她的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红晕，眼睛也满是氤氲的水汽，活像一只森林里迷路的小shou，正用它湿漉漉的可怜眼神看着猎人。 “你……能帮我拿一下换洗的衣服吗？” 斐勒只是来放置今日的采买，顺便汇报一下工作，没想到却看到了眼前的景象，顿时愣在原地，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只盯着游然不断张开又闭合的嘴唇，却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叮！人品值上升5点，目前人品值为15点。” “……菲诺！” 少女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 “你难道要我裹着浴巾，亲自走到更衣室换衣服吗？” 斐勒这才反应过来游然在说什么，他想象了一下少女从浴室中走出，水珠从莹白的肩头滑落的场景，猛地转身大步朝衣帽间走去。 游然在浴室里足足等了十五分钟，就在她差点要缺氧休克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猪猪的声音。 “叮！人品值上升10点，目前人品值为25点。” 游然：“……苍天可鉴，我什么都没做，怎么人品值他还能自己涨？” “咳咳……” 一声低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游然便转过身，微微把门开了一条缝，因为斐勒背对着她，她只能看见了一头毛茸茸的亚麻色头发，和他红到滴血的耳朵。 游然从上到下把自己看了一遍，有些疑惑：“……我明明什么都没露出来，他在害羞个什么劲？” 直到她打开斐勒递进来的衣服，才想通他脸红的原因——轻柔的黑色睡裙里正躺着一套黑色的…… 游然恍然大悟：“哇哦！原来我的内衣才是刷人品值的关键！这就好办了，以后我的内衣全部由他采买！” 猪猪：“……你这样欺负人家纯情的反派爸爸，会被打的。” 游然摇了摇手指：“这么纯情怎么做反派爸爸，我这是牺牲自己成为他成长路上的绊脚石，我真是太伟大了！” 猪猪：“……” ………………………………………………………………………手动分割线……………………………………………………………………… 《魔王观察研究手册》 记录员：斐勒 观察对象：魔王 年龄：？？？ 观察记录情况：最近几天，魔王看上去都不太开心，听说吃甜食能让人愉快，不知道对魔王有没有效果，我打算采购了一些糖回来试试。 在魔王的床头发现了很多糖纸，看来她很喜欢吃，不过吃太多对牙齿不太好，要注意。 评价与分析：魔王喜欢吃草莓味的硬糖。 改进措施及目标：控制魔王吃糖的数量，一天五颗，酌情增加。（她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饭。） 第8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8 第二日，游然早早就在房里等候斐勒的到来，倒是斐勒比平时晚来了许多。 游然问：“我要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件事自然是指采购nei衣的事情。 斐勒一脸镇定，显然已没有昨日那般慌张，但他微红的耳尖还是出卖了他的内心。 “我昨日数了一下您的nei衣数量，发现十分充足，我觉得不必……” “当然有必要。” 游然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如果内衣不舒服或者不好看，我就睡不好，睡不好就会不开心，不开心就会降下怒火，不是吗？” 斐勒看着游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既然您让我负责此事，是否要告知我您的尺寸？这样我才好……买到让您舒服的nei衣。” 这句话一出，游然就被堵的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儿才强装镇定的说：“你……等我有空的时候量了再告诉你。” 斐勒见她挺着白皙的颈脖，眼睛忽闪着，尾巴直摇晃，俨然一副虚张声势的可爱样子，自然不肯放过这个逗弄她的机会。 他弯下腰，一步一步朝她慢慢逼近，浅褐色的眼睛映出游然有些慌张的小脸。 他看着她，认真说到：“不用改天，我正巧带了软尺，您也正好空闲，现在就量。” 游然被他突然的举动惊的直往后退，全身上下都紧张的微微泛红起来，就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游然：什么情况哇，不是说清纯反派嘛！ 猪猪：不愧是我反派爸爸，连调戏人都无师自通。 斐勒见游然瞪着那双大大的，露珠般的眼睛看他，心里不禁有些难耐，“大人是不会使用软尺吗？要不我帮您测量？” “菲！诺！” 游然气急败坏的朝斐勒砸了好几个火球，斐勒只是一边后退一边施展护盾防护，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看来大人火气很大，我去为您准备一碗清炒苦瓜。” 说完话，他还贴心的帮游然关上了门。 “不许做苦瓜！我最讨厌吃苦瓜哇!” 斐勒笑着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太可爱了，真想好好欺负欺负她。 游然：我后悔了，就不该借他看魔法书，他会魔法都不把我的怒火放在眼里了，哇！ 从那以后，游然过的越发闹心，她先是发现，一连五天餐桌上都出现了“清炒苦瓜”这道菜，然后又发现，斐勒近来总动不动就往她边上凑，不是碰碰她的恶魔角，就是碰她的尾巴，碰完还说自己是不小心的，一次两次就算了，但是天天碰瓷算怎么回事？ 游然的脑海中不禁敲响了警钟。 游然：猪你说……反派爸爸是不是给我憋了个大招要放，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总感觉……他是在寻思从哪儿下手，然后把我一刀毙命！ 猪猪：……不至于，人家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啊，以前看你想要吃了你，现在也是啊。 游然：呜呜呜，那我都这么拼命了，为什么人品值还是没有上涨？ 猪猪：唔……可能是因为反派爸爸习惯了这个点，就不会再被这个点戳中了。 游然：我知道你的意思，就是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嘛，看来又要找新的方法刷好感了…… 就在游然思前想后如何涨人品值的时候，转眼剧情就到了传说中的祈祷节。 在原本的故事中，尤乐丝要在祈祷节这天，收到来自斯特林家族、伊格纳茨家族和兰斯家族的供奉，并且与三大家族共进晚餐，由歌颂者们唱响晚宴的乐章，祈祷来年依旧能得到魔王的庇佑。 游然有些看不懂：猪猪，三大家族一个个都那么能耐，为什么还需要我的庇护？ 猪猪：因为这个大陆每年会被天神降下诅咒，只有最强的魔王才能抗下这种诅咒，所以他们才会来求你。 游然：……嗷，那我岂不是个被他们拉来挡天劫的？ 她想起自己死的时候，也是被天雷劈中的……就有些心塞。 猪猪：没错，但是近来各个家族人才辈出，也在尝试用组合魔法抵抗诅咒，一旦研究出来，呵呵呵，你就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估计会作为大陆上的最后一条龙，被放进博物馆展览。 游然：我都如此奉献了，居然还有人想淘汰我……魔王真是个高危职业。 猪猪：唔……这个还是还是要怪原主，要不是尤乐丝仗着能抗诅咒，在三大家族面前蹬鼻子上脸的，把什么宝贝都收入自己囊中，也不会这么拉仇恨了。 游然：……这不是我的锅。 猪猪：对了，她还搜集了不少美人，其中不乏家族子嗣，但都被她虐待死了，你就自求多福。 游然：……嗷，我要回家。 …………………………………………手动分割线…………………………………… 《魔王观察研究手册》 记录员：斐勒 观察对象：魔王 年龄：？？？看上去很小 观察记录情况：最近魔王喜怒无常，艾丽莎说女孩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不知道魔王是不是也一样，为了了解魔王的身体与人类身体的区别，我打算做一些实验。 今天我假装无意触碰了魔王的恶魔角，恶魔角立即吐出了几团大小相等的火焰，在她睡着后，我又尝试触碰一次，然而恶魔角没有出现火焰。 评价与分析：恶魔角喷火应该属于魔王的应激反应，在魔王清醒时才会启动。 改进措施及目标： 1减少魔王的生气次数（由于逗弄魔王会使我的心情变好，所以此条不可行，划掉） 2让魔王多吃些清火的菜，例如：清炒苦瓜。 第9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9 在迎接祈祷节前的一个星期，魔王的古堡就陷入了忙碌之中。 其中最忙的就是斐勒，不论是古堡外挂的祈祷风铃，还是宴会厅餐桌上的红酒与香料，都需经由他手。 但无论多忙，他总会在晚上到游然的房间里，汇报今日的工作，顺便再惹游然朝他扔出几个火球。 这天晚上，斐勒照例来到了游然的房间，不过今天还带来了两个大盒子。 “这里头是什么？” 斐勒看着少女一副“我随口问问，我一点都不好奇”的表情，嘴角又止不住的翘了翘。 “你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游然狐疑的接过他手里的盒子，慢慢的打了开。 两个黑色的盒子里分别躺着一件晚礼服，一件黑色一件裸色，游然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 “这是……我祈祷节穿的衣服？！” 看着游然忽然绽开的笑容，斐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是我在一家有名的裁缝店定制的，去试试。” “嗯。” 游然欢天喜地地捧着裙子蹦进了试衣间，实在不是她肤浅，是裙子太好看了好吗！特别是黑色的那条低胸吊带晚礼服，让她原本的平胸，变得十分的高级，即使雪白的背露出大半，也绝不显得色情，加上裙子被施过特殊的魔法，只要轻轻一动就会闪闪发光，活脱脱把她变成了一个小仙女。 游然穿着裙子在镜子前磨蹭了好半天，斐勒走到了她的身后都没发现。 “你不适合这条裙子。” 斐勒看着游然暴露在外的大片肌肤，皱着眉头说道。 “哪有……我觉得挺好的呀……”游然不自觉的撅起了嘴巴。 “这条裙子适合有料的人穿，不信你多问几个人。” “……你！” 衣帽间外忽然传来了一阵东西碎裂的声音，斐勒眉毛一皱，抢先冲了出去。 “艾丽莎？” 只见一脸雀斑的艾丽莎正提着一个敞开的笼子，脸上写满了慌张，地上碎满了玻璃渣，她一看到来的人是斐勒，立刻哭了出来。 “阿诺，魔王的花瓶摔碎了怎么办？我不是故意的，是那只黑猫弄掉的。” 听着外面传来了对话的声音，游然有些好奇，外面好像是斐勒认识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游然也从衣帽间里走了出来。 艾丽莎在跟斐勒解释，说自己是受人所托，来给魔王送黑猫的，但她刚走到房里，那只黑猫就自己打开了笼子，跳出去把花瓶给弄碎了。 她本来就慌，突然看到魔王从斐勒的身后走了出来，紧张的一下跪倒在地，口里不断说着抱歉的话。 那只罪魁祸首的黑猫正霸占了游然的床，在上面舔弄毛发，就被斐勒一把揪住了后脑勺，顿时变得老老实实的。 游然此时也猜到了事情的全貌，她走到艾丽莎跟前，对着满地的碎玻璃念了一句咒语，花瓶就立刻恢复如初了。 “我不会责怪你的，你不用这么害怕。” 然而一听到魔王的声音，艾丽莎便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 游然：头一次见妹子怕我怕成这样，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魅力了。 猪猪：……臭不要脸。 “没事了，艾丽莎。” 斐勒也来安慰她，艾丽莎这才恢复了正常。 为了避免场面的尴尬，游然立马装作疑惑的正经问道：“这只猫是从哪里来的？” “艾丽莎说，这是兰斯家族送来的贡品。” “给我的？” 游然立马接过了斐勒手里的小猫吸了起来，她在现实世界里一直都想养一只黑猫，只是还没来得及自己就死翘翘了。 斐勒看她专心致志吸猫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爽。 “叮！人品值下降2点，目前人品值为23点。” 游然：……我吸我的猫，又没招他又没惹他的，居然降我人品值！生气！ 游然一生气，就想跟斐勒过不去，她把猫放下，朝艾丽莎走了过去。 “你，抬起头来，” “我问你，我穿这件裙子好不好看？” 艾丽莎害怕的看了她一眼，连声说“好看”，她生怕惹的魔王不高兴，被降下怒火。 游然得意的看着斐勒说：“瞧，你朋友都说我穿这条裙子好看，那我祈祷节就穿这条了~” 哼，你不让我穿这条，我偏要穿，你能把我怎么样？ 为了防止斐勒真的拿她怎么样，她立刻跑回了更衣室把门锁上，再把黑裙子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免得被斐勒拿走。 “魔……魔王走了吗？” 艾丽莎捏着斐勒的衣角，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 “嗯，她怕我不让她穿那条裙子，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此时的斐勒正看着衣帽间的方向，带着掩不住的笑意说道，艾丽莎魂不守舍的看着，只觉得他的眼里，好像盛了满天的星星。 “天色已经晚了，你快走。” 斐勒转过身来时，眼神已经变的正常了，声音也带着点疏离。 阿诺好像不再是我的小天使了。 艾丽莎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又回忆起初见他时，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的样子，而后又想到了刚才瞥见少女时的惊艳一眼，那被黑色衣裙衬的越发莹白的皮肤，那灵动的眼眸，火红的嘴唇……不觉的有些难受，这样美丽的女孩，连她看了都想接近，那阿诺呢？他天天与她同处一室，是不是也生了这种心思？ 艾丽莎的心像蚂蚁啃食一般难受，她本想问问，但是她并没有立场去干涉阿诺。 “你……你要小心，她毕竟是魔王。” 斐勒立即打断了她的话，“谢谢你的好意，艾丽莎，但我有自己的判断。” 艾丽莎转过身要走，就听斐勒又说道。 “下次不要在晚上来打扰魔王了。” “……” …………………………………手动分割线…………………………………… 《魔王观察研究手册》 记录员：斐勒 观察对象：魔王 年龄：？？？看上去很小 观察记录情况：最近我发现魔王的裤子上有很多划伤，腿部也有一些伤痕，经过几天的仔细观察，应该是魔王的尾巴太过锋利的原因导致的。 我今天趁着魔王从书架上拿书时，试着触摸了她的尾巴，出乎意料的是，尾巴根本没有攻击我，一碰到我的手指就轻轻缠绕了起来，我又试着多做了几次试验，发现结果都一样。 评价与分析：魔王的尾巴好像很喜欢我。 改进措施及目标： 为了防止魔王被尾巴划伤，我准备给魔王的尾巴做一层防护罩，先试着从面料下手做物理防护，如果还是不行，就查查书本，看有没有相关的保护魔法。 第10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0 第二日，游然很早就起床了，倒不是她不想睡懒觉，而是昨日艾丽莎送的那只黑猫叫唤了一晚，简直是在挑战她的神经极限。 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餐桌旁，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 “咦？你怎么在这里？” 宽大的餐桌旁，斐勒正低着头为游然摆放餐盘，随着他伸手的动作，白色衬衣袖口微微上移，露出了一节白皙精瘦的小臂，他围着蓝色的围裙，侧着脸，浅色亚麻卷发温柔而蓬松，看的游然有些心痒，想上去揉一揉。 “这些都是你亲自下厨做的？” “嗯。” 斐勒扭过头，对游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 游然：……嗷，我我我要抵挡不住了。 猪猪：宿主挺住！他只是怕你过了祈祷节之后会抛弃他。 游然：抛弃他？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猪猪：你可别忘了，斐勒的家族是斯特林，祈祷节那天他的哥哥们会来，到时候发现他大难不死，定会在你面前揭露了他的过去，魔王最讨厌欺骗自己的人，何况是一个连名字都能撒谎的人呢？ 游然：有道理，尤乐丝确实不会容忍自己被欺骗，她八成会当场把斐勒打死…… 游然有些复杂地看着斐勒，面前的人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一般，只是用那双单纯无害的浅褐色眼睛回望她，游然端起了面前的一个盘子，做出来略微嫌弃但表情，但还是在斐勒期待的眼神里尝了几口。 “……嗯，没有想象中难吃。” 斐勒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猪猪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请宿主注意，主线任务降临：暗通款曲，引导斐勒与家族碰面。” “任务解说：请在祈祷节前让斐勒与家族相遇，他会为了得到家族的重用，加入谋害魔王的计划。” 游然：……额，这剧情是不是反转的有些快。 猪猪：你放心，你的人品值只有23点，在他的心里你根本不重要，反而是利用你在家族站稳脚跟更重要。 游然：……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残酷的真相，嗷嗷嗷！ 猪猪：行了，这次新手任务我会给你提示，你可以要他帮你采购魔法面料，他会碰巧遇见斯特林家族的人，后面的事你就不用担心了。 游然：好。 “……阿诺。” “嗯？”斐勒歪着头，示意游然说下去。 看着这样温柔的斐勒，游然的心理有些堵得慌，明明长着一张天真浪漫的脸庞，为什么偏偏是反派呢？而且和他相识了这么久，除了有些看自己生气的恶趣味之外，他也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啊……但是人品值怎么解释呢？如果他真的当自己是朋友，人品值为何这么久还停在23点，这说明她在他心里，也只是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点好感。 游然的心中思绪万千，她的内心不相信斐勒会坑害自己，但她的理智又告诉她，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反派，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对魔王的谄媚而已，他的本性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游然垂下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菲诺，祈祷节要到了，我想要一些特殊的魔法面料，你帮我去斯特林的小镇上弄一点来。” 斐勒皱了皱眉头，她刚才还叫自己“阿诺”，怎能又突然叫“菲诺”了？ “一定要去斯特林的小镇吗？上次兰斯的小镇上了很多新……” “没错，一定要斯特林的，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游然直接打断了斐勒的话，她扶着额头，做出有些难受的样子。 “下回不用给我做早餐了，我吃不惯人类的食物。” “……” 游然看也不看身后的斐勒，重新躺回了床上，把整个身体都埋进了宽大柔软的被子里。 游然：……猪，我是不是生病了，好像真的有些不舒服。 猪猪：我检测了你的身体，完全没有问题。 游然：真的？……那我怎么觉得有些胸闷呢？还有点疼？ 猪猪：那是你把头捂在被子里，缺氧了。 游然：…… 游然默默的蜷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的呆呆躺着，过了没多久就变得迷迷糊糊的，然而就在她要进入深度睡眠的时候。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暗通款曲，实时故事完成度：30，希望宿主再接再厉！” 游然：我也没干什么，故事居然直接从10跳到了30。 猪猪：因为斐勒已经与斯特林家族的人碰了面，也答应了他们的计划，这一步是铺垫，后面你就能顺理成章的被害了。 游然：呵呵，就睡个觉的功夫，他就把我给卖了。 猪猪：好了别生气了，你已经完成了你该做的，接下来就是扮演好尤乐丝这个角色，在祈祷节上好好表现。 游然：你放心，那个白眼狼，我现在就想把他给大卸八块。 猪猪：……你悠着点，那毕竟还是……反派爸爸。 游然：怕什么，恶人都皮糙肉厚的，死不了。 猪猪：……你不也是恶人嘛，最后还不是死了。 游然：…… …………………………………手动分割线…………………………………… 《魔王观察研究手册》 记录员：斐勒 观察对象：魔王 年龄：？？？看上去很小 观察记录情况：最近我翻阅了几本有关龙族的书籍，上面说在龙族成年后，身体可以在龙形和人形间相互切换，可惜他们龙形时，虽然身体无坚不摧，但会因太过强大，而被大陆的天道所泯灭，所以只好选择以人形示人。 而人形时，他们的翅膀会变得非常脆弱，所以龙族研究出了一种特殊的魔法，对自己的翅膀进行封印。 于是我趁着魔王睡觉的时候，对她施展了沉睡咒语，就在此时她突然翻了个身，她的睡裙不小心滑了下来，我粗略扫了一眼……露出的很大一块白色的背后肌肤上，似乎有一个很小的纹身。 ……今天的研究就到此为止。 评价与分析：……嗯，龙族的皮肤很白。 改进措施及目标：……尽快给魔王采购一些保守类型的睡衣。 第11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1 等到斐勒采购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房间内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难道魔王还在睡觉？ 斐勒忽然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抽泣声，他赶忙放下手中的面料，朝床边快步走去。 抽泣声就是从被子下面传来的，他小心的掀开被子的一角，就看见游然躺在里面，缩成一团，口中念叨着什么，紧闭的眼里还流出了几行泪水。 “呜呜，救命，呜呜呜。” 斐勒把她轻轻的捞起来，裹好被子抱在自己怀里，不断的拍打她的后背。 他从未见过魔王这般脆弱的模样，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般。 猪猪：宿主！宿主你快醒醒！ 然而此时的游然已经陷入了梦魇，根本听不到系统的呼喊。 她又回到了十岁的那个夏天，无助的跪倒在暴晒过的水泥地上，身前是倒在血泊中的妈妈，她粘腻的汗珠和泪水混在一起，不管如何呼喊也只能换来周围人的冷漠回望，这个场景深深的扎根在她每个梦境里，萦绕在她的心头，成为一块挥之不去的阴霾。 但是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她貌似听到有人在说话。 “别哭了，没事了。” 是谁？是谁在说话？ “乖，没事了，都过去了。” 感受着背部的轻微拍打和身前的温热，游然下意识的朝那个温暖的地方靠了过去，她感觉安抚有一瞬间的停滞，然后又恢复如初。 就在这样的不断的拍打安抚中，游然再次进入了梦乡。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呆坐了片刻，才记起自己现下正在任务世界里。 “……唔，我怎么睡着了？”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脸上全是泪水……好，看来又做噩梦了。 流泪加出汗让她损失了很多水分，游然觉得喉咙很渴，想下床打一杯水喝，然而在她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被脚下的一个东西给绊倒了。 什么东西？还软绵绵的这么有弹性？ 她从恶魔角上取了一粒火种，伸过去一照，这一照，把她剩下的瞌睡都惊没了。 游然：猪猪猪猪猪猪！这什么情况！这个坏蛋怎么会在我床上，他是不是大仇将报，又见我貌美如花，终于忍不住要霍霍我了，哇，我可是一个正经黄花大闺女啊，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哇！ 猪猪：宿主你醒了啊，你先歇息会，我脑袋都被你炸疼了。 游然：你怎么如此冷漠，我可是你的宿主，你怎么能对我的节操置若罔闻呢！ 猪猪：那好，考虑到你的睡眠程度，我下回采用电击，刺激你的大脑皮层。 游然：……那谢谢，还是不麻烦你了。 猪猪：对了，刚才你睡觉的时候，人品值上涨了5个点，现在总共28点。 游然：…… 她已经一点也不想搞清楚斐勒的人品值怎么涨了。 游然在心理吐槽了无数句，但是眼下却一动也不敢动，斐勒的右臂刚被她枕着，左手臂还重重地横在她腰上，那张安稳的睡颜在火光下格外的动人，他卷曲的短发软软的贴在耳畔，温热的呼吸刚好pen洒在游然的小臂上，nong的她有些痒。 呜呜呜，游然要哭了，虽然能近距离观摩这等颜值的机会很少，但那可是反派爸爸哇，早上还要伙同别人害自己的人啊，她可不敢生出一点其他的心思。 在又干又渴，还收到惊吓的时刻，游然突然想起了自己会魔法的这个事实……她先变了一个杯子，又变满了水，然后咔咔喝完了。 猪猪：呵呵，估计你是第一个会魔法，还能把自己渴死的人。 游然：……嗷，惭愧。 黑暗里，黑猫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发出来骇人的绿光，游然所有的注意都在和猪猪对话上，完全没有发现危险正在接近自己。 斐勒的眉毛猛地皱了起来。 就在此刻，一道死亡的气息猛烈的朝游然纤细的脖颈扑了过去，游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嘶……” 这一下来的太快，而面前的胸膛又太过坚yg，直接把游然的脑袋给撞红了……嗷，估计是撞起了个包，她挣扎着想从怀抱里出来，揉揉自己可怜的脑门，然而那人说什么都不肯松开她，她只能被迫的看着面前亚麻色的头发。 “傀儡术？！说！你想干嘛？” 游然看不到斐勒的表情，只觉得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的冷漠。 斐勒的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黑猫正死死地吸在上面，呲牙不断地尖声惨叫，随着斐勒手指每收紧一寸，黑猫的表情就变得越发狰狞，它的灵魂不停地想要冲出魔法阵，边缘也呈现出一层尖锐的波纹。 “杀……杀死……魔王！” 黑猫的声音十分难听，像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游然从没有听过这样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刮拉自己的灵魂，难受的把头埋进了斐勒的颈窝。 斐勒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shi热呼吸，不禁脸有些红。 “谁派你来的？” 斐勒又把手收紧了一分，黑猫没有回答，被魔法阵折磨着gao速的摇摆着zhi体。 “快说！是不是斯特林家族！” 黑猫突然紧盯着斐勒的双眼，冲着他诡异的一笑。 不好！它要自爆灵魂！ 游然只觉得自己被斐勒紧紧的sai进了怀里，接着一阵巨大的嗡鸣声占据了她的脑海，等到声音消散了很久，她的耳朵才逐渐回复听觉。 她觉得有一股暖流滴到了她的脸上，一摸才发现是血。 她急忙退出斐勒的怀抱，就见斐勒靠在床头，半眯着眼，整张脸上都布满了血迹，但还能朝她虚弱的笑。 “阿……阿诺。” 游然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抖。 “嗯，我在。” 游然的眼泪突然就无法自抑地涌了上来。 …………………………………手动分割线…………………………………… 《魔王观察研究手册》 记录员：斐勒 观察对象：魔王 年龄：？？？看上去很小 观察记录情况：今日魔王的心情不好，很早就睡了，我和昨天一样，在施展了沉睡魔咒后，闭着眼睛把她翻转成背部朝上的样子，把事先写好的咒语贴了上去，忽然，光芒乍现，一双黑色的娇小的翅膀显了出来。 翅膀是黑色的，结构类似于蝙蝠的翅膀，上面有些细而密的绒毛，估计有防水的作用，伸长的指骨间还有连接的皮质翼膜。 听说翅膀是龙族化人时最脆弱的地方，我上手摸了摸，魔王好像有些不舒服的皱起了眉毛。 评价与分析：翅膀确实很脆弱，碰了一下就变得颤颤巍巍的样子。 改进措施及目标：找机会让魔王主动伸出翅膀，能飞起来最好，一定很有趣。 第12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2 猪猪：别哭了，还是先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对对，游然赶忙擦干眼泪。 “你等一下。” 她轻手轻脚的绕开斐勒从床上下去，白色的地毯上地上全是喷she状的血迹，中间还有一团焦黑的痕迹，估计是那只死去的黑猫留下的，她看了一眼，立即挺直腰板走了过去。 斐勒的听觉已经逐渐恢复，但是他的身体还处于受到被震慑状态，有些僵yg，他想知道游然去哪里了，但是眼睛旁糊满了粘稠的血迹，看不太清。 在黑猫自爆灵魂的瞬间，斐勒就开启了防护屏障，对于他如今的魔法水平来说，就算受伤也只会是些轻微内伤，所以那些骇人的血，其实大部分都来源于那只黑猫。 没过多久，游然就回来了。 她的身后飘着的几盆温水，也依次排排坐落到了床边。 “如果疼你就喊停。” 游然把毛巾放进水里打湿，再拧干，轻轻地擦拭着斐勒的脸，斐勒的脸满是血污，只余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游然动作。 被这样的眼神盯着，游然觉得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了。 在一遍又一遍耐心的擦拭下，斐勒白皙的脸重新展露了出来。 游然：……早知道就不先擦脸了，头顶着这种颜值，我还怎么下得去手哇，呜呜呜。 接下来就是清洗脖子以下的部分了，为了让自己下得去手，游然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游然：这个坏蛋以后会想方设法杀你的，他这人居心叵测，你怎么能因为他刚救了你，就认贼作父呢！……唔，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果然这么一想，游然就没有了刚才的害羞，反倒有些生气，她一生气手里的劲也变大了些。 “嘶……好痛。” 斐勒轻微的皱起眉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游然，好像在控诉她的暴行。 “疼吗？疼就忍着。” “……” ……不是她说的疼就喊停吗？斐勒深深感觉到女人的善变，但他也隐约察觉到，游然的态度变化是因为自己。 这时游然已经擦拭到了斐勒的胸口处，看着他微微张开的血色衬衣，游然目不斜视双手并用一把扯开，崩开的扣子滚进了床底。 斐勒没想到游然会这么直接cu暴的撕开自己的衬衣，他的上半身暴露在微凉的夜晚里，立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加上他天真而疑惑地看着游然，活像一只不知已身处险境的小白兔。 然而游然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反应，撸起袖子就上去一顿大！力！搓！ 身为南方人的游然，有幸体会过北方室友的搓澡服务，那叫一个酸爽啊！原本蓬松柔软的毛巾打开高速按钮后……质感就变的很糙，不，应该叫它战无不胜的大杀器！ 她的服务可谓是相当周到了，斐勒上半身的每块肌肤都被擦到位了，当她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斐勒通红的胸膛时，发现斐勒已经没有原先那么直接的盯着自己了，反而有些闪烁，还有些……委屈。 游然：……他怎么这种表情，好像我调戏了他一样。 猪猪：嗯，他确实很像被渣男占了便宜的花季少女。 游然：我渣男？！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渣男。 渣男都是霍霍完妹子之后抛弃的好吗？她都还没开始霍霍呢！ 游然微微翘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迷惑性的笑容，然后伸出右手轻tiao起了斐勒的下巴，逼着斐勒看向自己。 抛开斐勒的心理年龄不谈，他的生理年龄才十二岁，还没有开始长胡子，所以下巴十分光滑，游然忍不住在上面摩suo了一下，惹得斐勒的眼睛难耐地咪了起来。 “叮！人品值上涨10个点，目前人品值38点。” 游然：what？！斐勒莫不是个抖！ 摩拳擦掌g，难得有涨人品值的机会，当然是要再接再厉啦～虽然她现实世界里没交过男友，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游然凭借着出众的记忆，想到了上学时和室友看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霸道总裁就有很多经典的撩妹手段。 游然：e……确实看着有些尬，姑且试一试。 她蹭的抬起头，一双眼睛锁定斐勒的眼睛，然后一点一点的逼近，直到她的鼻尖蹭到了斐勒的鼻尖，才停了下来。 游然：……不行，怼这么近有点晕。 她稍微退后了一点，然后蹭的一下，把手臂撑到斐勒的脑后，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壁咚。 整个过程力求jg准迅猛，要让斐勒感受到她无形的压力。 游然：嗯，不错，我可真是个无师自通的情场撩人高手。 “咳咳。” 游然高傲地清了清嗓子。 “鉴于你刚才救我的行为，我勉强允许你提出一个愿望，比如说要个房子什么的这种小事，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随你提。” 霸道总裁的台词配上傲娇的语气，头长恶魔角的少女一手捏着少年的下巴，一手撑在少年脑后，正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居高临下的俯视身下的少年，她暗夜般漆黑的眼睛微微泛红，带着平日所没有的妩媚。 看着这样艳丽you人的少女，斐勒的喉头不自觉的gun动了一下，浅棕色的眼睛闪过了一丝莫名的渴望，但他隐藏的很好，看上去依旧天真无邪，甚至还沾染着一些湿漉的水汽。 “真的……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斐勒清冷的声音已沾染上些许沙哑。 “当然啦。” “那我想要……一直陪在大人身边。” 哈？？？什么鬼？ 游然：这家伙中二病犯了，居然给我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你不已经在我旁边了吗？换一个换一个。” 斐勒听到这句话，眼里的渴望更甚了。 “那！我想要您，您给我摸摸翅膀好吗？” 哈哈？？？什嘛鬼啊？ …………………………………手动分割线…………………………………… 《魔王观察研究手册》 记录员：斐勒 观察对象：魔王 年龄：？？？看上去很小 观察记录情况：娇小的魔王想要在气势上镇ya我，她离我很近，能闻到她身上的草莓味，还能看到她说话时露出的小尖牙，真是太可爱了。 评价与分析：晚上的魔王比白天的食用性更强。 改进措施及目标：好想吃掉她。 第13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3 “大人不是说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 “没有但是，阿诺从小就想知道龙族的翅膀长什么样子，大人就帮阿诺实现这个愿望。” “……” 游然：总感觉有个惊天大阴谋在等着我。 “龙的翅膀是不会轻易给凡人看的，但这既然是你的愿望，那我就勉强破例一次。” 游然tui去身上的薄外套，露出了里面单薄的睡裙，还有背上那个黑色的翅膀纹身。 她的左手还维持着壁咚的状态，只好举起空闲的右手，朝着空气轻轻的打了一个响指，“啪”的一声，恶魔角点燃了两团火焰，紧接着一双漆黑无比的翅膀，缓缓在她身后展开。 两人本就离得很近，在展开翅膀的一瞬，斐勒立即就发现少女的眼睛也转为了血红色，像一颗血液涌动的纯净红宝石，吸引着他接近。 在这时间仿佛静止的一刻，一双骨骼分明的手，轻轻落在了少女的背部，先是第一根指头的触peng，再是第二根，由指尖到指腹，由冰冷到火热，直到整个手都与肌肤tie和，没有缝隙。 “叮！人品值上涨5个点，目前人品值43点。” 斐勒突然对着游然一笑，像纯真的孩童在向大人提问似的说。 “大人会飞？龙族都是会飞的？” 游然：e……魔王会不会飞不知道，但她肯定不会。 “大人可以飞给我看看吗？” 游然：少年，你这就有点强人所难好不啦！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郑重的说道： “我拒绝，如果摸够了就请把你的手拿开。” 然而斐勒就像个执着讨要糖果的小孩一样，就飞这个问题跟游然磕上了。 游然：啧，真是不太懂男人，我表弟超级英雄片看多了也这样，对飞谜之执着。 她被斐勒的学术追问的心烦，一点也没注意到，身后斐勒的指尖正顺着她的脊椎一直往下轻轻的划，从肩胛骨驶向了尾椎。 “您不飞的话也没事，阿诺来帮您。” 斐勒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架住游然将她向上一抬，游然整个人都被他提了起来，再落下时就坐进了斐勒的臂弯里。 小巧玲珑的魔王惊叫一声，连忙把双手撑在斐勒赤果的上身，她的tun部被斐勒的手臂托着，两只小脚在空中不断摆动，想要挣脱这个让她xiu耻的姿势，哪还有半点平时的嚣张气焰。 游然：他要死哇，我小时候都没这样坐在爸爸怀里过。 “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 “我拒绝。” 斐勒学着游然把话回了过去，他含笑的眼睛看着游然，像一只终于露出尾巴的狐狸。 “因为大人不能飞，阿诺才帮您的，这下好了，您随便怎么飞都不会摔下来了，我会在下面托着您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可靠，斐勒还特意j了下手臂，游然本就是火属性动物，体温较gao，但她此时却觉得，身下托着自己的那条手臂比她还要滚烫，几乎能灼烧掉她的皮肤。 游然的脸要炸了，她从来没有与人这么亲密过，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游然：猪猪你去哪里了？关键时刻都不来帮我。 猪猪：不是说要表演真正的渣男吗？人家一直在等着呀。 游然：……那个，已经翻篇了，你说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办，难道要我真的飞给他看嘛…… 见魔王难得露出呆愣的表情，斐勒的心里如同猫抓了一般，他看着那瓷白面颊上的殷红嘴唇，无法自抑的仰起头凑了过去。 咦咦咦咦？？？ 正在思考的游然发现一张脸朝自己慢慢放大，吓得差点魂飞，她下意识伸手去推斐勒，但是依旧改变不了现状，就在即将相触的一霎那，游然猛地把头偏开了！ 游然：呜呜呜，尤乐丝差点就要晚节不保了，我可真是个机智的小机灵鬼。 终于，斐勒吻到了一个柔柔软软的？？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他刚睁开眼看清，就被游然一个巴掌打的偏过头去。 斐勒的脸瞬间红起一大片，但是他转过头，依旧维持着笑意。 “是阿诺僭越了，大人尽管惩罚。” “闭嘴！” 此时的游然，不，应该说是尤乐丝，从恶魔角上取下一团火焰，仔细的揉搓自己的脸，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忘记刚被人亲吻的事实。 游然：……猪猪，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掌控身体了，而且我还看见尤乐丝打了斐勒。 猪猪：不要慌张嘛宿主，这是我们公司新出的技术，如果出现了宿主无法抉择的时刻，系统会断开宿主和身体的联系，接通智能辅助机器人，把宿主从ooc边缘拉回来，机器人会根据大数据，做出符合人物设定的行为。 游然：所以尤乐丝在被人亲了之后，居然是这种反应？她不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吗？我还以为她是个颜狗呢，原来这么有原则的吗！ 猪猪：魔王是喜欢美人啊，但她不喜欢对自己动手的美人，你懂。 就在两人说话的间隙，游然目睹尤乐丝抄起手里的鞭子，朝斐勒身上甩了一下。 游然：……你能跟机器人商量下，打温柔点行吗？ 猪猪：送你四个字，听天由命。 游然：哇啊，你看到斐勒眼里恨意的小火苗了吗？呜呜呜，我死定了。 尤乐丝似乎觉得还不解气，又朝斐勒身上甩了十几下，斐勒被ca拭干净的身体，此时又渗出了骇人的血迹，但他的唇角依旧带着笑意，眼睛也一眨不眨的回着尤乐丝。 游然的内心已经很淡定了，她觉得自己离去了就差那么一丁点。 “从今以后你就是最低贱的仆人，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随着尤乐丝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床单、枕头，包括给斐勒清理的毛巾，全部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斐勒的身上全是伤痕，因为尤乐丝的鞭子上有火，他的伤口旁也有不同程度的焦黑，但他浑然不觉那些疼痛，只是轻轻站起身，说了一声“好”，然后退出了房间。 在关上房门前，他深深地，看了尤乐丝一眼。 这一眼，把游然吓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游然：我……我怎么觉得，他那一眼好像在看我？ 猪猪：他本来就是看你啊，这房间就你一个人，他还能看哪儿？ 游然：不不不，我是觉得他在看我，哎呀算了，跟你解释不通。 估计是她的错觉，斐勒怎么说都只是一个故事人物而已，游然连忙安慰自己。 第14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4 自从斐勒走出她的房间之后，游然的心就很乱。 她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感觉，明明她才是那个被亲的人啊，活该被尤乐丝打，她在这里苦恼个什么劲？ 她已经重新掌握了这具身体，但脑海中还呈现着斐勒跪在地上的样子，那个眼中带着受伤神色，虽然委屈却不说出来的逆来顺受的姿态，像是在一遍一遍加重她背叛了他的事实。 可是问题就在这儿……她一开始教会他信任，只是因为他是反派，而她生活在公正的21世纪里，根本不能容忍身边有这种歪心思的人存在。 她只是想要给他建立正确的三观，告诉他世界上宝贵的东西不一定都要靠欺骗获得，如果他能改正，自己就会给予他权利和地位。 他也确实做的很好，没有辜负她的教导。 但是这……这并不代表她会跟他站在一条线上啊！ 毕竟她是个大活人，但他只是个故事中的人物啊，还是个注定被正派消灭的反派，这要她怎么没有隔阂的去接纳嘛！ 而、而且怎么说都得亏有她这样善良的小仙女，要是斐勒一开始碰上的是真的尤乐丝，那他还能有这些舒服日子过吗？ 她都没要求他感恩戴德呢，他还要露出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弄的她好像对不起他似的。 游然很纠结，她没想到自己的道德洁癖居然会这么戳中反派的内心。 猪猪：你想这么一大段就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别想太多，你的人品值可是只有43点哦！连50都没有突破的女人，在反派心里并不算什么哦！~ 游然：……哦，真是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纠结病呢！ 猪猪：不客气！~ 游然：这不是在夸你！ 总之，放弃治疗的游然在见不到斐勒之后，发现时间过得分外的漫长，每天都浑浑噩噩的。 游然：什么时候到祈祷节啊？ 猪猪：明天。 游然：哦。 这段对话每天都在发生，在对话后游然会把头埋入枕头接着睡，但是今天…… 游然：什么？明天是祈祷节！ 游然连忙爬起来打算准备明天的事情，但是她发现，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一切都被安排的井然有序，就连祈祷节的歌颂步骤都明明白白的记在了一张纸上，放在为她准备好的衣物盒子里。 ……看着手上的纸以及盒子里那件明天要穿的裸色长裙，游然有些无名的怒火，但是又不知道对谁发。 为什么他人都走了，还能靠着衣物刷存在感？ 她从衣帽间里找到了那条被她藏起来的黑色礼服，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和斐勒反着来。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如果她知道也绝不会承认，那就是她才是那个冷酷的人，连反派都能付出真心，而她却不能的这个事实。 她自己没有意识到，她总是在拒绝斐勒对自己的深层次感情交流，那些别人期待的美好情感联结，对她好像没有必要似的，好像她不感兴趣，或者说让她无所适从了。 游然的这个状态，在心理学上叫做“情绪无能”，也就是“爱无能”。 但是现在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她只是把这归结于“大姨妈来了”。 …… 祈祷节终于来了，只要过了这个坎，故事的进度就会被提到50。 不同以往，祈祷节这天她起的很早，但她没有坐起来，只是捂在被子里听风铃声。 风铃上施加了魔法，从早上便开始响个不停，大都是唱的魔王的赞歌一类。 如果有斐勒在，估计他这时候会进来伺候游然梳洗，他会把游然抱进洗手间，再打好热水等着她，怀念了一会儿被人为运输的日子，游然叹了口气，自觉地从被子里爬出来。 梳洗完后，游然就穿上了那条黑色的露背小短裙，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简单的施展了几个美颜的法术。 嗯，美则美矣，但是她的脸怎么这么臭啊？ 她用力的拉了拉自己的脸颊，又冲自己笑了笑…… 猪猪：你什么时候面瘫了？ 游然：……别瞎说，我这是厌世脸。 “叩叩”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会是谁呢？游然心跳了一下，其实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能够用魔法上楼的还能是谁呢？ 游然缓缓推开门，但是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画面，门口一个人也没有，只是地上放着一个方向的盒子。 她把盒子拿进房间，感到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 她用两根指头，夹起盒子里的透明菱形布套，脑子上冒出了三个问号？？？ 猪猪：人家觉得这个是套在尾巴上的，你试试。 游然：恍然大悟jpg 游然曾坐到过自己的尾巴上，然后疼的她哭了一晚上，请想象一下少女坐在床这头，尾巴却在床那头，还边泣泪边默默护住菊花的样子。 所以她早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坐下的时候，一定要回头看一眼尾巴是不是在身下。 但是现在嘛！ “哈哈哈！”仰天大笑三声，游然一把捉住不听话的尾巴，把透明的布套套了上去。 布套是魔法面料制成的，上面用极细的金色丝线缝制了一个防护魔法，套在黑而锋利的尾巴上，顿时紧密的贴合在一起，魔法的光亮不是隐隐闪现，十分的梦幻，游然试着用手去触碰，并没有被划伤。 猪猪：哎，我家反派爸爸真是贴心~ 游然：……哦。 虽然游然面上不显，但是她心里还是很感激斐勒的，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收到真心实意的礼物，作为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游然决定，她要亲自去道谢。 所以她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就悄悄地潜入了自家大殿里。 有了猪猪发到她脑袋里的地图，她很快就找到了斐勒的所在。 在种植午夜迷香的花圃里，斐勒背对着游然站立着，让游然立马想起第一次他们在月光下对话，她一眼就看穿了少年浅褐色眼睛里的闪烁。 那现在呢？有没有不一样？还是依旧充斥着虚伪？试探？ 游然想上去问问，但是她没去，因为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黑色的斗篷罩住了那人的面容，但是身前的挂着的别针却暴露了他，是斯特林家族的人。 拜魔王良好的听力所赐，游然听到了斐勒和这个人的对话。 “魔王罢免了你的职务，你已经没有被家族利用的地方了。” “……如果我说我还有呢？” 第15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5 “呵，连魔王身都不能近的垃圾，还有什么机会下手？” “但是亲爱的哥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魔王，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完成你们的计划了。” “……” 见神秘人沉默了一会儿，斐勒接着压低声音说道，“我需要家族的掩护，我要加入家族的计划。” “这个要等我回去告知长老，晚上再通知你。” 不行，斐勒等不到晚上，他怕计划生出变化，他必须马上知道刺杀魔王计划的所有细节，于是他微微加重语气，威胁道。 “这由不得家族的同意，斐尔曼，你不怕我把家族的计划告诉魔王大人吗？” “哈哈哈，你怎么不叫我亲爱的哥哥了？” 斗篷下的斐尔曼露出了一双与斐勒极其相似的眼眸，他的眼睛是黑色的，如同风暴的旋涡，他拽住斐勒的衣领，露出了一种贵族的虚假的笑意。 “你尽管说去，想想魔王是会信一直忠实供奉着自己的家族，还是会信一个连肮脏真名都没告诉她的小人？” 听到这里，游然背过身去，嘴角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斐尔曼的话戳中了她的内心，没错，这么长的时间斐勒都在用“菲诺”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坦白过自己的真名。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就去实施，如果不成功，家族还是会实施备用方案。” “……” 接下来的话，游然就没有再听了，她总觉得自己像一只菜场的鸭子，被人抡上了案板，还要听旁边人讨论是先拔毛还是先放血。 太……太残忍了，无法接受现实的游然选择了鸵鸟的防守姿势。 她不想跟反派爸爸纠结了，干脆各行其是，互相客套客套，最后朝她来一刀算了。 游然这人有些轻微的社交恐惧，遇到不顺心的事不是找人倾诉、发泄，反而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更加刻苦的学习，所以她回到房间里，就找来了基本魔法防护书，逼自己看了半天。 其实她也知道，看什么都于事无补，并不能改变自己将被杀害的现状。 她的视线僵硬的看向前方，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猪猪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这是怎么了？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知道结局了，怎么现在才悲观啊？ 游然：哎，那种看故事的感觉，和亲身经历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你懂吗？你能想象一个人昨天还那么真切的看着你，今天却能眼也不眨的和别人讨论如何一起杀你，……你说这让我怎么接受？ 猪猪：其实，人家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啊，说些不好听的话，你给了斐勒地位和身份，也让他感受到了信任的美妙，但是你有真心的，发自内心的对他好过吗？ 游然非常的难以置信：我没有吗？？我明明对他那么好？ 猪猪：你那只是在可怜他、施舍他，还是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既然你一开始对他就抱有目的性，那么他对你抱有目的性也没什么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游然有些气极反笑：那你说我还要怎么做？对一个明知最后会害死我的人，我怎么能不心存芥蒂的防着他，难道要我假装不知道这一切，把自己变成真正的尤乐丝吗？！ 猪猪：……哎，人家也不是那个意思。 这是游然第一次在魔王世界真的发火，所有积攒的对陌生世界、对未来的恐惧感，无法摆脱的孤独感和慕名的火气，全都随着这几声质问宣泄而出。 游然冷静了半天，才开口说道：我没有想和你吵架，我就是自己也弄不明自自己哪里出了问题。 猪猪：……你是我带的第一个宿主，我也有错，其实在你想改变反派，从而改变命运的时候就该制止你的，最好的开始，说不定就是把你变成真正的尤乐丝，你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反派的背叛而痛苦了…… 把自己变成尤乐丝那样的残暴嗜血吗？ 游然摇了摇头，她做不到，她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连有人往地上扔垃圾都看不惯，又怎么会去伤害别人？ 但她知道，现在自己如何思考都是得不到答案的，所有的矛盾，说不定都会在不断经历的过程中解开，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打起精神来，面对接下来的剧情。 …… 窗外，天边指引队伍前行的彩虹已经隐入了巨大树木的阴影，钟声敲响了六下，日落的余晖里冲出了一群灰色的鸽子，三大家族已经聚齐，阴冷的古堡也逐渐热闹了起来。 距离晚餐只有一刻钟了，人们互相颔首，依次入席。 “斐尔曼先生，没想到这次是您来古堡祈祷。” 一个上了年纪的伊格纳兹家族长老，十分欣喜的说道。 斐尔曼·斯特林带着一副金色的边框眼镜，穿着考究的黑色西服，他朝长老弯了弯腰，做出晚辈对长辈的问候，胸前斯特林家族的徽章也随之映出蜡烛跳跃的火光。 “斐尔曼，跟那个老家伙有什么可聊的？不如到我这边来，聊些有趣的话题。” 说话的是兰斯家族的小儿子——卡林·兰斯，他金色的短发在场间格外显眼，此时正夹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朝斐尔曼招手。 伊格纳茨的长老有些头疼，他知道卡林是兰斯家族最宝贝的儿子，也无意发生口角，便悻悻然转身走了。 “卡林怎么突然想来祈祷节了？这种社交场合你不是最讨厌来了吗？” 斐尔曼走到卡林身边问道，卡林一把把手臂搭在了斐尔曼的肩上。 此时有一名穿着鹅黄晚礼服的少妇路过，卡林扭过头去吹了个口哨，接着说道： “我当然要来，这里不光有美丽的妇人，还有编剧斐尔曼先生为大家准备的好戏可以看。” “我吗？”斐尔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可不是编剧，我只是个敬仰魔王的忠实仆人。” “哈哈哈，你可别逗我了，忠实这个词可不能用来形容你。” 卡林哈哈大笑时突然瞥见了黑暗角落里的一个人影，他拍了拍斐尔曼的肩部问： “这不是你家的私生子吗？他怎么也来了？” “不要误会，”斐尔曼把卡林的手从自己身上拍下去，说道，“他不是跟家族一起来的，他只是个命大的垃圾而已。” 第16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6 在魔王的世界里，家族的延续就是血脉，其中最纯正的血脉才会受到上天的祝福，从而诞下魔法的天才，比如受重视的卡林·兰斯，和这个世界的男主角斐南迪·斯特林，而那些私生子，则会被认为是对血脉的玷污，从而遭到世间的唾弃，比如斐勒·斯特林。 卡林很理解斐尔曼的恨意，他的家族里也有几个私生子，而他认为私生子生下来就是给家族蒙羞的。 “那你们家下手也太不小心了，居然还留下了活口。” “呵呵，家族也没料到，他居然能够逃脱，还得到了魔王的喜爱。” 斐尔曼冷冷的瞥了斐勒一眼，好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啊~”卡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我还是第一次来祈祷节呢，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魔王长相如何？” 就在此时，一位魔王的仆人走到大殿的前方，恭敬地宣布到：“祈祷节晚宴正式开始了，请各位大人就坐。” 大殿墙壁上全是赞扬魔王的壁画，墙壁上插着火把，餐桌上也插满了蜡烛，在一片火光中，整个大殿显得格外的神秘庄严。 众人便陆陆续续找到自己家族的位置坐下，仆从恭敬的站在后方，场间已经完全安静下来，身着黑袍的歌颂者们才从大殿后鱼贯而出。 “赞颂伟大的魔王，您必保护臣民的脚步，卸除我们的罪恶，使我们不再徘徊。” 众人都沉浸在这片空灵的唱诵声中，随着不断高昂的歌声，内心也逐渐狂热起来，不少人也跟着轻轻哼起来。 就在歌声即将落幕的一刹那，歌颂者身后的帘幕突然拉开了。 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少女冷漠的站在那里，月亮从她的身后照亮，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直到一旁的仆人叫她“魔王大人”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份。 少女白皙肩膀和背部暴露在冰凉夜色里，裙子微微闪着，像一片暗黑的星空，随着她慢慢从黑暗里走出，裙子也逐渐沾染上红色的烟火，顿时灿若星光。 她坐到了餐桌的首位，依旧冷着脸，谁都能感受到她对这种场合的不屑和排斥。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魔王大人，比我想象的要年轻，你说呢，卡林？” 斐尔曼回过头去一看，就见卡林直勾勾的盯着魔王，眨都不眨。 “……她真是太美了。” “……” “你不觉得吗？她就像寂静湖面上唯一的那黑天鹅，像一只暗夜的精灵，我的心都要随她而去。” 斐尔曼觉得头有点痛。 “……卡林，我觉得有必要帮你回忆一下，她是魔王，还是一个残暴的魔王，不是你眼神中的什么可爱的小精灵好吗？” 卡林顿时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冷血的男人，非要打破我的幻想吗？！” “当然，我可不希望在以后的合作中，你会因为爱情这种东西，放走家族公认的敌人。” 卡林当然清楚他说的是刺杀魔王这件事，其实随着近几年三大家族对魔法的研究，已经大概研制出了能抵御天神诅咒的组合魔法方案，只是这套方案还在不断改进加强中，而一旦方案问世，就意味着魔王统治时代的结束，人们将不需要寻求魔王的庇护。 但是魔王会安然退去自己的身份吗？ 没有人相信，所以他们只能尽早开始计划魔王退位的事情。 卡林作为兰斯家最出众的一辈，自然也是乐于看到斯特林家族来实施这项计划，如果成功，他便能分一杯羹，如果不成功，他也能全身而退。 “哎，确定今晚就要实行吗？” 卡林有些不情愿的问道。 “如果你还有疑义，我们不介意找伊格纳兹家族合作。” 斐尔曼慢条斯理的喝着红酒说到。 “当然没有疑义，”卡林也轻嘬了一口红酒，“只是我想改动一下最后的条件。” “我要魔王，必须把她交给我。” 斐尔曼托酒杯的手明显一顿，“这不行，魔王必须要死。” “斐尔曼，我保证她再也不会危害家族的利益，而且你别忘了，我也会魔法，我想你不会希望在计划实施时被我打断。” 卡林眯着眼笑看斐尔曼，欣赏着对方的脸逐渐变青的过程。 “……我警告你，这事关整个世界的未来！” 斐尔曼低声呵斥道。 “我知道，别老像我家那个老头那样对我说教，这招还不如美人对我有用～” “……你” 在这场并不顺利的对话中，卡林最终达到了他的目的，得到了未来魔王的所属权。 这一切，游然都毫不知情，因为猪猪只会告诉她有关斐勒的信息，所以她并不清楚为何餐桌上那个金色头发的年轻男人，总是用炙热的视线看着自己。 忽然一张白色的餐布在她面前展开，挡住了所有投射过来的视线。 “……阿诺？” 斐勒没有看游然，只是把餐布在空中展开，再折叠成三角形，平整的放在游然的腿上，显得非常的敬职敬责。 游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巧了…… 思考了很久的游然，还是决定不管怎样都要和反派boss站在一边，他毕竟是自己的目标人物，就算他最后要杀自己……呜呜，咬咬牙挺过去就好了。 但是看斐勒的样子，估计是不会跟她主动和好的，那就让她主动一点。 “阿诺，我想等下和你聊一聊，好吗？” 刚要离开的斐勒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又很快放开了。 “您直接命令我就好了，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 游然：这位大哥还真是记仇啊。 坐在远处的卡林把这一切都收入了眼底，看来斐勒真的得到了魔王的喜爱啊，居然让一直冷漠的魔王露出那种表情。 卡林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玩味的表情。 晚宴才刚开始，游然就觉得有些无趣了。 因为她占用的是魔王的身体，所以本能的对人类的食物没有什么胃口，只能看着别人大快朵颐，自己喝午夜迷香，惨兮兮的……而且她天生的厌世脸，没有人敢上来跟她说话。 游然：再这样我就要自闭了…… 第17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7 很快就有人发现，高高在上的魔王此时双眼放空，眨也不眨的盯着刚才给她整理餐布的仆人，追随着他进进出出的身影。 一位伊格纳兹家族的长者询问身边的妇人。 “那个仆人是谁？” “哦，那位啊，是从斯特林家族赶出来的小子。” “看样子他真的得到了魔王的宠爱。” 在游然放空的状态下，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粗线条的她压根就没发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和不断投向她和斐勒的暧昧眼神。 在众人的交谈间，仆人很快清理了餐具，而清理魔王餐具的任务，则光荣的降到了斐勒的身上，毕竟他曾服侍过魔王。 看着斐勒一言不发，恭恭敬敬收拾自己餐具的样子，游然忽然生出一种不爽的感觉。 游然：这小孩怎么这么记仇？我都主动跟他说话了，他怎么还不理我？ 猪猪：……我觉得你比较像小孩子。 于是“小孩子”游然做出了一个非常幼稚的举动，她一把捏住了自己腿上的餐布，不让斐勒收走。 斐然果然顿了一下，看向了游然。 被那双浅褐色眼眸看着，游然非常刚的也看回去。 斐然忽然涌出一种无奈的情绪。 “……” “怎么？” “没什么，您喜欢这条餐布就留着。” 斐勒说完转身就走了，留下捏着餐布的游然呆呆坐在原地。 猪猪：完咯~哄不好了。 游然：…… 众人的顿时脑补出一部魔王单恋冷面仆人的戏码，看向游然的眼神更奇怪了。 好在这时，演奏的乐队已经准备完毕，一段欢快的旋律在大殿内响起，众人不再关注魔王，开始邀请自己的舞伴下场跳舞。 桌上的人走了大半，游然还抓着餐布的一角没动，卡林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他撩了撩自己金黄的头发，朝游然走了过去。 游然只觉得一片阴影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抬头，就看见一个朝自己露出灿烂笑容的金发男子。 ……这笑容，忒刺眼了点。 游然默默掏出一副墨镜戴上，猪猪说祈祷节家族会准备很多供奉，怕她到时候闪着眼睛才让她准备的墨镜，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您好魔王大人，我是卡林·兰斯，很大几率上我会成为家族的继承人，” “所以，您愿意赏脸与我跳第一支舞吗？” 游然顿时产生了一种“世界还是美好的”的错觉，原来世界上还是有可爱的男孩子的，不都像斐勒那样，外表柔弱、内心阴险…… 说实话，游然是愿意的和卡林跳舞的，他有一头金色短发和灿烂的笑容，怎么看都是阳光男孩类型的。 但是有一个非常忧桑的客观事实——她不会跳女步。 e……都怪大学的时候上舞蹈课的男生太少了，她又长得高，被迫去跳了男步。 e……怎么办？总不能要人家男孩子跳女步。 呜呜呜，只能拒绝了。 认清现实的游然抬起头，开始不自觉的搅起了自己的手指。 “额……唔……” 在面对别人邀请的时候公然拒绝，是一件没有礼貌的事情，游然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游然：猪猪，快帮我，我……我不擅长这种事哇！ 猪猪：……你觉得我会知道吗，我都不是人类。 就在这时，一双白皙无暇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把卡林挤到了旁边。 “大人可以把餐布还给我了吗？” 斐勒说话的语气依旧很冷漠，但是游然现在只想原！谅！他！ 这个小崽子来的可真及时！ 游然对卡林说了声抱歉，然后立马换上了一副高贵冷艳的表情，把餐布一把扔到了斐勒的怀里。 “我找你有事，你跟我出去一下。” 便转身高傲的快步离开了大殿。 游然一直在朝着花园的方向前进，凭借她如今的魔法水平，能感受到斐勒一直紧紧跟在她的身面。 到了一处树木浓密的所在，游然才停了下来。 她双手环抱在身前，看着j随身后zun进来的男子说道。 “斐勒，给你个机会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告诉我真名？” 面对这样开门见山的提问，斐勒只震惊了一下，便很快恢复了平静。 “既然大人都知道了，就没什么好解释的。” ……骗人的不是他吗？怎么感觉他还有理了？游然很是不爽。 然而不等她反驳，斐勒倒先说话了。 “而且大人是不是要先跟我解释一下，” “为什么不听我的，非要穿这件黑色的裙子？” “……？” 游然抠抠脑袋。 “……我为什么不能穿这条裙子？” “我是魔王，难道连选择裙子的权利都没有吗？” “斐勒，你只是个……？！” 游然的话还没说完，斐勒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唔” 她感觉一双炙热的手缓缓从她的yao部，移到了她单薄的肩胛骨上，还用粗糙的茧子摩suo她的感的肌肤，被过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当然不能穿这条裙子，因为其他人会看你。” 斐勒的声音在月夜里显得格外you人，游然没注意到，斐勒对她的称呼已经由“大人”变成了“你”。 “？但穿裙子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单细胞的游然表示不懂。 在月光下，斐勒细细的看着身下娇小的女孩，她的嘴巴被他捂着，但是露出的眼睛却十分纯真迷茫，于是他眼里的yu望便不再掩饰地pen涌而出。 他凑到女孩的耳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 “你只能穿裙子给我看，我说这么直白大人能明白吗？” 唔……游然好像有点明白，好像又有点不明白，而斐勒此时给她的感觉很不对，她的身子不安的开始发抖。 斐勒看着她这个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大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像一只可怜的小猫咪，明明就很害怕，还要假装凶狠，实在是太可爱了。” 好……好冷的夸赞，这个形容是哪里可爱了？ “哈哈，有吗？你看错了。” 游然尴尬的笑起来，她推了推对面人想要挣脱现状。 她讲话时shi润的气息全数呼在了斐勒的手心，斐勒的眼睛忍不住微微眯起来。 游然只觉得身后的手掌微微用力，身体便不受控制的朝前倒去，就在她要跌进斐勒的怀里的一瞬，对方忽然挪开了捂在她嘴唇上的手。 她刚想惊呼一声，就眼睁睁的看着斐勒的脸朝自己贴近。 然后……亲上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唔？！” ……单身了二十年的游然，忽然有点想哭。 第18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8 “叮！人品值上涨10个点，目前人品值53点。” 人品值上涨了，但游然如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大哥，那是我的初吻，ok？ ……你这样一声不吭的来一下，我很受伤的，ok？ ……你还要这样啃多久啊？！ 月光下，少女眼睛睁的极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因为对方不断的亲密舔舐，她的头只得被迫仰起来。 而对面，同样是初吻的斐勒小朋友，正在展现自己极其优异的接吻天赋，并不知道游然正把他当成一只狗。 过了几分钟，斐勒才放开怀里的少女，见少女双颊一片绯红像醉了一样，非常的满意，当然他并不知道，少女不是因为享受脸红的，只是单纯憋气憋红的。 斐勒：“我们去跳舞！~” 一脸懵逼的游然：……怎么就去跳舞了？ 她连忙正色的说道：“等一下，我们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一些事情没解决完。” 斐勒皱起了眉头，“我们刚才不都解决完了吗？” ……大哥，你怕是眼瞎，你哪只眼睛看到解决完了？ 斐勒：“你看，关于我隐瞒真名的事，你不也知道了吗？” “……嗯，是啊。”游然点点头。 “那不就没事了吗？” “……” “大人自行穿这条裙子不也没有听我的吗？我也没有告诉大人自己的真名，现在我们都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扯平了，不是吗？” “唔……” 这么一听，好像是没什么事了哦？游然抠抠脑袋，但是怎么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哪里怪怪的？？ 看着游然呆呆傻傻的样子，斐勒牵起她的手，绽开了笑容。 “走，我们回去跳舞。” “哦哦。” 两人穿梭在密集灌木丛中，没有人用魔法，只是最原始的奔跑，月光肆意的洒在他们飞舞的头发上，衣裙上。 不知道为什么，游然想起了自己在幼儿园的时候，那时候爸爸妈妈还在，她也如同龄人般天真浪漫，当时的电视还在放《还珠格格》，几个屁大的小朋友就在一起扮家家，讨论谁当紫薇，谁当小燕子，然后和伙伴牵着手在草地上狂奔，假装自己在草原上骑着马。 虽然这是魔王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能和那个美好的童年关联起来，但这一刻，游然就是鬼使神差的，找到了当时的感觉。 被前面的斐勒牵着，游然无声的笑了起来，迎着夜晚的凉风，好像在这一刻找到了自我。 好像没有忧愁，没有利害，只用把手放在伙伴的手中，这样就够了。 …… 可惜这段路程太短暂了，很快两人就到了大殿的门口，就在斐勒带游然进去的时候，游然从后面拉住了他。 斐勒回过头看着游然，有些不理解她的行为。 游然也看着他，看着烛光从他的身后照亮，照着他毛绒绒的亚麻色头发边缘好像燃起了鲜艳的火光，他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有些疑惑又有些期待的样子。 “斐勒，”游然轻轻的叫他，有些踟蹰的开口。 “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等下就要死了？” “……” 斐勒盯着游然，眉头蹙起很快又放下，努力做出轻松的模样。 “谁跟你说的？告诉我。” “……没有人，我就是……觉得有事要发生。” 斐勒明显不相信这个回答，他抓住游然的双臂，要游然看着自己。 “你不会有事的，要相信我，好吗？” ……真的吗？我可以相信你吗？ 看到少女收起往日的高傲，怯生生的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让斐勒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在大大的家族却只能躲在小小角落的那段日子。 斐勒伸手轻轻摸了摸游然的头顶，然后重新牵起她的手。 “你可是魔王，怎么会怕这种小事呢，我们去跳舞，其他的事都交给我。” 这么大的晚宴上离开两个人是很小的事情，但是因两人身份特殊，他们的回归还是引起了很多关注，特别是离开时还很冷漠的关系，回来好像变得不大一样了。 直到音乐响起，走入舞池的游然才开始紧张，她拽了拽斐勒的衣袖。 “我不会跳舞怎么办？” “我也不会跳舞。” 游然：……？！大哥，你不会跳还要回来跳舞？ 游然有点想哭，可她只能甭住自己的厌世脸，维持自己的高冷形象。 “笑一下嘛。” 斐勒戳了戳她的唇角，率先露出了一个酒窝。 “你就一直看着我跳，绝对比其他人跳的好看。” 斐勒一只手搭在游然腰上，另一只执起游然的手，随着音乐轻轻的摇晃起来，游然的身体自然而然的向后仰去，侧面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 音乐在耳边轻轻奏着，身前人浅色的眼瞳里满是笑意，游然看着看着，就觉得自己出不来了，好像陷进了一片碧蓝的大海里，有海豚发出愉悦的叫声，围绕着他们游戏。 斐勒环在她身后的手一直在施展魔法，无数金灿灿的粉末随着他们转圈、上升，叫人迷了眼睛。 游然再也维持不住高冷的面容，跟着对方微微笑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纯粹的开心过了，尽管他们的舞步很乱，自己还踩到了斐勒的鞋子，那也是十分开心的事情。 这一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周围的人只是模糊的背景，只有彼此的笑意，才能牵动彼此的心。 她，只是游然，只是自己，她在跟一个叫做斐勒的男生跳舞，无关世界，无关命运。 “叮！人品值上涨20个点，目前人品值为73点。” 可能是音乐过于美妙，或者斐勒的笑过于美好，这一刻她放下了对死亡的恐惧，对任务的恐惧。 就算世界不美好，但她愿意接受，不管未来斐勒是否会伤害自己，她都愿意原谅他。 “斐勒。” “嗯？”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了，我也不会怪你，真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 “能认识你我很开心，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我希望未来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 “……” 就在斐勒走神的时刻，游然身后忽然掠过一道黑影。 那黑影速度极快，带着一种十分熟悉的魔法气息，是那晚黑猫身上的气息！ 斐勒连忙把游然往自己怀里一拉。 “小心！” 第19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19 然而还是晚了。 蓝色的火焰开始燃烧，如附骨之疽在游然的背上肆意驰骋，她白皙的背部立即被火侵蚀，黑色的磷甲忽隐忽现。 “叮！恭喜宿主完成‘自作自受’，实时故事完成度：60。” 众人惊叫起来。 “魔……魔王，着火了！” 游然听到周围人的惊呼，知道不好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想转身看看，但是斐勒不让她抬头。 于是她只能把头埋在斐勒的怀里，外人看上去以为她疼的已经抬不起头来了。 斐勒和游然的周身已经空出了巨大的空间，没有人敢靠近他们。 就在这时，一双黑色的皮鞋从人群中迈了出来。 “大家稍安勿躁。” 说话的是斐尔曼，他今晚已经等了太久，现在终于能够出场了。 “斐勒居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魔王，” “来人，把他抓起来！” 游然完全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不是正在跳舞吗，怎么忽然就出事了？ 斯特林家族的军队上前分开了斐勒和游然，游然慌张的抬头看向斐勒，发现他的脸色很不对劲，脸色发白，亚麻色的头发湿湿的贴在耳边。 在他们分开的时候，斐勒小声在游然耳边说道。 “快装作很疼的样子。”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装作疼的样子？ 游然不知道自己背后是什么样子，因为她没有感到一丁点的疼痛，但她还是按照斐勒的话，装作很疼的样子。 此时斐勒已经被军队扣住，狼狈的卧倒在地上，但他还不忘对游然投去安慰的目光。 卡林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走到游然身后，施展了几个魔法，停下了她背后骇人的大火。 “尤乐丝大人，您现在需要静养，我扶您去房间休息。” 游然连忙去看斐勒，斐勒对她做了个口型。 然后游然就被卡林强制性的带离了大殿。 “大人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卡林撑在游然的房门口，暗示性的说道。 “……既然您都说我需要静养，我看就不必了。” 游然露出了自己的商业性假笑，然后大力把门关上了。 她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衣帽间的镜子前，看自己背后怎么了。 尽管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是真正看到的那一刻还是惊呼了出来。 游然：猪猪！我的背后怎么烧伤的这么厉害？！ 猪猪：哎，有人知道了你的弱点是翅膀，所以想趁这个机会削减你的能力。 游然：但是我一点都不疼耶，好像只是皮外伤而已。 虽然背部没有感觉，但是原本清晰的翅膀纹身此时已经面目全非了，游然试着展开了翅膀，果然伤的很重，像一只被烧糊了的鸡翅。 游然找来了魔法药水，轻轻的在翅膀上擦拭，擦着擦着，她忽然想到了斐勒那张满是汗水的苍白的脸。 游然：……猪猪，如果我没记错，是不是有一种魔法，可以分担别人的伤痛？ 猪猪：等着，我给你查一查啊……我看看，确实有一种魔法，但是有点麻烦，要让被施法人先喝下魔法药剂，再由施法人从体外催化，如果不催化到指定区域，这个魔法也是没有效果的。 游然：……我，我今晚喝了午夜迷香……斐勒还抚摸过我的背……一定是那个时候！他催化了魔法，但是他怎么知道有人会对我的翅膀动手？ 其实问出问题的一瞬间，游然就有了答案。 游然：……原来他加入家族的计划，就是为了提前预防这一切。 猪猪：哎，我可怜的反派爸爸，好心没好报啊，还被你误会那么久。 游然：……那我身上一点都不痛，是不是全部被他分担了的缘故？ 猪猪：那当然了，那种蓝色的火焰是喀尼斯湖底的冰火，是最克制你的火焰，连你魔王都受不了的火焰，他一个普通人又怎么受得了。 游然：…… 斐勒与家族合作，居然是为了提前探听家族的计划，然后从中插手保护她？ 知道了一切因果的游然怔怔地看着前方，实在是有些想不通，斐勒为什么要这样帮她？他难道不知道，一个有差池他就会丧命吗？ 不，他已经快丧命了，就算他挨过了冰火焚烧的痛苦，他也会被家族以“谋害魔王”的名义处死的。 游然很慌张，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别人的生死而这么难受，她死了没什么，就算有些疼痛，忍忍就过去了，反正还有下一个世界。 但是斐勒没有啊，他只属于这个世界，小时候因为家族而不幸，难道长大了还要为了她而不幸吗？ ……直到最后他被押走的时候，还做了口型，叫自己“不要害怕”。 猪猪：呜呜呜呜，你别想这些了，听的人家都哭了。 然而想完这一切的游然倒是没有哭，反而越发的镇定起来，虽然别人眼中的她是柔柔弱弱的，但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 妈妈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哭过了，但是没有任何帮助，所以现在她也不会哭。 “走。” 猪猪：诶？走去哪儿？ “废什么话，当然是去救人啊。” 游然绑起身后的长发，眯起眼睛，“斐勒，你居然敢瞒着老娘策划这一切，就等着被惩罚！” 第20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0 营救斐勒计划正式开启！ 游然翻遍了衣橱，意外的找到了一件特制的隐形斗篷，然后在猪猪的帮助下，得知了关押斐勒的地点。 与此同时，关押斐勒的地下牢房内。 关押斐勒的一队人骂骂咧咧的押着斐勒，极其不耐烦的推着他前进。 “快进去，老实点，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 “该死，本来还能找个妞跳舞的。” …… 一直沉默的斐勒，此时露出了一种谄媚的表情。 “各位大哥，都是我不好，看着这良辰美景的，还耽误了各位，真是不好意思。” “我是这城堡的管家，在这藏了瓶上好美酒来着，要不……各位拿去喝了，也算我给大家赔不是。” 几个壮汉互相对视一下，领头的便叫下面的去取。 “别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你还是要进去好好呆着！” 斐勒乖乖走进了牢房，领头的稍微有点良心，给他绑的松了些。 牢房在地下，尽管铺满了干草依旧很冷，斐勒还穿着仆人的衣服，在夜里十分单薄。 越是阴暗的地方，越是容易长出一种叫做晚鸢的花，它小小黄黄的，只在晚上开放，盛开的时候会传来一股幽香，但是仔细闻又感觉没有。 这种花没有毒，但是和兰斯盛产的一种果酒一起饮用，则会产生迷幻作用。 斐勒静静等待着，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外面终于传来了重物倒下的声音。 差不多了，晚宴估计也到了gao潮，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 斐勒轻轻念了一段咒语，手上的粗麻绳就断成了几节。 他轻微活动了一下僵yg的手臂，一下扯到了背部，眉毛立即皱了起来。 没想到斐尔曼居然敢用冰火来对付魔王，真是该死！还好他提前做了准备。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更紧了，那个魔法只能分担疼痛，但是无法分担烧伤，如果尤乐丝的背不及时处理，还是会留下疤痕。 他连忙站起来，打开监狱的门走了出去。 就在他走出的一刻，突然听到了拐角有传来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巡逻的矮小男人转了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斐勒，但是这里就他一个人，所以他慌张的说道： “你是谁？老实回去待着！” 斐勒当然不会回去待着了，看男人慌张的样子，应该是其他人都喝了果酒昏迷了，此时不动手他还等着等下再被抓吗？ 他右手手腕一转，正要施展一个攻击的咒语，朝男人扔出去。 可此时他又听到了一个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比平时要轻，估计是踮起了脚尖的原因。 他立马就收起了咒语，换上了一副虚弱的表情。 ……所以游然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 迷之安静的牢房里，躺了一地的狱警，她正“啧”一口，吐槽了下自家监狱看管不牢，就看见一个男人正挥舞着手里的木棒，朝斐勒打去，而斐勒还一脸苍白的倚靠在栏杆上，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就在那00001秒之间，游然的手就扔了出去。 男人立马燃烧成了一团灰烬。 游然：……我刚是扔了个什么……我这也太残暴了，我再也不配成为社会主义的接班人了哇。 猪猪：行了你，说得像你没玩过吃鸡似的。 游然：……你知道的还挺多。 “斐勒，我来救你了，你快站起来。” 看着斐勒迷茫的看着对面的空气的样子，游然才想起自己正披着隐形斗篷在。 她拨开斗篷，露出一颗十分鸡贼的头，走过去拉斐勒。 “快走，有人来我们就惨了。” “……” 斐勒再次露出一种无奈的表情，他指指斗篷，“让我进来，别人不就找不到我们了？” “对哦！” 游然还是第一次做逃亡这种事，十分紧张，连斗篷的扣子都没解，直接掀起斗篷的下摆，把斐勒从头tao了进去。 猪猪：……你这个方式十分沙雕，我已经无力吐槽了。 而在游然身下，被一把蒙住的斐勒，已经从一脸懵转为了真香。 这个姿势能闻到魔王的ti香耶，弓着脑袋能刚好碰到魔王的腰部耶，魔王走着走着一个急刹车就能zhuang到她身shang可真让人开心。 ……于是巨大的城堡内，两个人维持着舞狮子的姿态，开始一前一后开始移动。 猪猪：……还好没人能看见，要是被人知道我带了这么一个宿主，我就切腹自尽。 游然：我觉得还行啊，这个姿势让我觉得超刺激，有种真人cs的感觉。 说着她就在拐角处贼眉鼠眼的观察了一阵，接着小碎步前进。 猪猪：……哦，是吗？至少反派boss不是这么想的。 “叮！人品值上涨10个点，目前人品值为83点。” 游然：哇哈哈哈，你说什么来着，反派boss不这么想？他都给我涨人品值了！ 猪猪：…… 游然忽然觉得腰部有些yang，好像是身后的斐勒在chuo她。 “你抠我干嘛？” 游然不爽地小声问道。 “……我知道一条捷径，可以穿过魔王森林，到外面的村庄去。”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换个位置，由斐勒来带头，但是游然又不愿意跟在他后面，所以最后的姿势变成了斐勒公主抱着游然前进。 猪猪：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斐勒的腿比你长，走的快多了。 游然：我可不觉得，我觉得他扛着我挺好的，我坐在他肩膀上，利于探查敌情。 猪猪：哎呦，你可拉倒，你坐他肩膀上，串糖葫芦吗？要多沙雕就多有多沙雕。 游然：……哪有，我觉得像阴阳师的镰鼬那样，挺可爱的…… 好，这话说出来她也不是很有底气。 游然被闷在黑暗宽大的斗篷里，两只手环着斐勒的脖子，身体被斐勒托着，非常的舒服。 就在她差点要睡着的时候，她突然感到斐勒停了下来。 嗯？是已经到了外面吗？ 游然刚想出声询问，就听见了外面的对话，吓的一个机灵。 “斐尔曼，我说过，魔王是我的，你居然擅自改动魔法，想杀了她！” 相比较卡林的高声质问，斐尔曼的声音压的低的多。 “她本来就该死，你忘了自己哥哥是怎么死在她手上的吗？卡林，想要美人，也要有个限度！” 最后这句话明显戳中了卡林的怒点，他顿时反驳道： “你根本没有立场来指责我，你这个，冷血的恶魔，我可是知道你十岁时害死你继母的事情！” “够了！卡林……你知道的太多了，虽然知道很多利于我们之间继续合作，但是有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好。” 接下来的对话游然就听不到了，就在卡林说出斐尔曼的阴险做派后，她明显的感到身下斐勒的手变得僵yg了许多。 但是斐勒没有说话，她也不好发问，只能感觉斐勒抱着自己的手越收越j。 第21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1 “到哪里了？” “快到了。” ……这一路上，两人除了这段对话就没在说过别的。 游然：猪，他是不是心情很down啊，连逗都不想逗我了。 猪猪：我看你就是欠逗。 游然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猪猪聊着天，终于，他们走出了魔王森林。 感受到了身后人轻微的踹息声，游然才想起斐勒还受着伤，她连忙挣扎着从斐勒怀里出来。 “这附近有个驿站，我在那里租了马车，等下就出发。” 四周黑漆漆的，斐勒望着唯一一处亮灯的地方说道。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游然很自然的问道。 “我们？我们不是两个人吗？什么时候成了伙伴？” 斐勒疑惑的问道。 “……” 游然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都喂了狗，她只想飞起来，朝那张漂亮的脸上来上一拳。 但是她不能……游然攥紧自己小拳头，抬起头展现出了最亲和的笑容。 “怎么会？我和阿诺一直是伙伴呀~” 然而斐勒还是一副“我们不熟”的表情。 “阿诺是谁？我不认识啊，这里只有斐勒。” “而且你身无分文，我为什么要接济你？请给我一个理由。” ……很好，真是很好！ 她确实是身无分文，但是他的钱不是从她这儿赚的嘛！ 斐勒看着游然的表情，心里也忍不住发笑。 “好，让你留下来就是了，正好我也缺一个宠物来调剂心情。” “……宠物？” “大人不是龙吗？” “噗” 呵呵呵，游然已经被他气笑了。 见逗弄的差不多了，斐勒这才正经起来，重新把游然揣进怀里，朝驿站走去。 游然其实很好奇这家驿站，毕竟方圆百里就它一家，还靠近魔王森林，时不时就有能听见野兽的吼叫，能在这种地界一直开到今天，可真是个奇迹。 推开了驿站残破的大门，游然就从斐勒怀里拱了出来透气。 ……这里果然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破旧，像走进什么盗墓电影的拍摄现场。 “魔王，魔王，魔王！” 吓！谁在叫她？游然抬头一看，发现头顶的笼子里有一只金色的鹦鹉，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叫唤个不停。 斐勒一把将游然的头揽到怀里，挡住了鹦鹉的视线。 “老板，你这只鹦鹉，是不是该管一管？” 游然看不见斐勒的表情，只觉得他的语气十分寒冷，不由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驿站有些小，有一个被高高的木板挡住的地方，突然探出了一只干枯的手，他捏了个小石子朝鹦鹉笼子扔了过去，鹦鹉立马就乖乖的不出声了。 然后那只手又从后面掏出一个写着“前台”的木牌，颤巍巍的挂上。 鹦鹉虽然不再出声，但斐勒还是放不下心。 “老板，这只鹦鹉……” “放过它，年轻人，我保证今晚的一切我和它都不会说出去。” 说着老板缓缓从前台抬起了头，游然也好奇的转过头看。 出乎意料游然的，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甚至称得上好看，只是眼球十分灰暗，游然立马懂了他为什么说自己不会说出去，因为他根本看不见。 脸部年轻，身体衰老的感觉看上去还是十分怪异的，游然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眼光。 “我前几天定过一辆马车，现在就要。” “好的，请稍等。” 跟着老板的指引，两人走到了驿站的马厩处。 e……说是马厩但是一匹马都没有。 老板好像知道游然心里在想什么，笑着说道：“不要担心，我这小馆所有钱都花在马车上了，保证又快又舒服。” 老板缓慢走到马厩旁，蹲到地上摸索了一阵，然后抓起了地上的一片草皮，往旁边一掀，顿时露出了下面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哇……好腻害！ 斐勒不禁庆幸老板眼睛看不见，要不他还要去挡游然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不过这样也好，没人会怀疑她就是魔王。 斐勒在心里想了一个目的地，然后触摸了魔法阵的阵眼。 魔法阵霎时发出夺目的金光，半空中缓缓浮现出一辆黑色的雕花马车，两盏金边的提灯正随风摇晃，驾车的是一群蝙蝠，正无声地挥舞着它们漆黑的翅膀，兴奋地想要冲向远方。 游然要哭了，这是什么神奇马车，她这是来到哈利波特片场了！ 游然：猪猪，我超喜欢哈利波特的，我能不能死后再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猪猪：不行。 猪猪严词拒绝了，但它想了想又说：你要是真喜欢这种，人家给你多安排点这种世界不就好了？ 游然：好啊好啊~ 直到后来游然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天真，多么傻…… 好了，先不提以后，反正现在游然是很开心的，趴在马车的车窗上就是个要去春游的小盆友。 看着窗外腾飞的夜景，游然才感受到自己真正来到了这个世界，没有火锅和臭豆腐，但有神奇的魔法和驾车的蝙蝠。 斐勒坐在她身旁，看着她眼里的喜悦，也忍不住跟着绽开了嘴角。 “你现在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游然转过头问道。 “我们去米尔小镇，我在那里有套房子。” 有房子？斐勒被赶走前都没出过斯特林家族的地界，他哪来来的房子? “是我母亲的房子，她嫁人后就搬走了。”斐勒缓缓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游然悄悄看了斐勒一眼，小声问道： “那个……你母亲是不是……是不是被斐尔曼给……” “对。” 游然又悄悄看他一眼，发现他表现的还挺平静的，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戳到了他的痛点，便安慰道： “你放心，斐尔曼愧对你的地方，今后都会还给你。” 斐勒听了她的话突然回过头来，“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游然扬起小脸，有些得意，那可不~我可是有剧本的女人。 斐勒有些忍俊不禁，他凑近游然接着说：“但是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嗯？怎么说？” 游然等着他的下文。 “想知道？”就见斐勒伸出白皙的手指，亲昵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就不告诉你。” “……” 好，下车了她就飞起来，给他来个火焰旋风拳！ 第22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2 去米尔小镇的路途很远，即使是乘坐特快马车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游然已经把自己蜷成了一个小球，在斐勒怀里睡了一觉，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了，身下不再是马车的座椅，而是柔软的床垫。 她一回头，就发现斐勒侧着身子，以一种环绕的姿态躺在她身旁。 亚麻色的头发软软的遮住前额，带着俏皮的弧度，长长的睫毛温顺的垂下，随着浅浅的呼吸微微颤动，白白净净的脸庞在灯下居然有一种软乎乎的感觉。 游然怔了一下，她望着那张脸，觉得眼睛有点挪不开了。 月色静静打在窗前，少女坐在床头，默默看着身旁睡着的少年。 一阵晚风吹过，轻柔地抚开窗帘，吹拂在少年少女的脸上，留下心动的痕迹。 他估计累坏了，先被冰火灼伤，又被cu暴的关进牢房，后来还抱着自己走了那么久。 游然缓缓伸出手，她想碰碰斐勒的脸颊，但最终只是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 就让这一晚在长一点，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游然替他拉好了被子，自己也重新躺了回去，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 第二个早晨是在鸟雀的鸣叫里苏醒的。 两人几乎是同时醒来，游然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见斐勒的睫毛微眨，也睁开了眼睛。 “早啊。” 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斐勒浅褐色的眼瞳里，瞬间像琥珀一样发出微光。 “嗯，早。” 游然回应道，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肩头，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咪。 斐勒愣了一下，然后趁她还没清醒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连忙跳下床跑了。 直到游然的眼睛逐渐清明，她看向窗外绿油油的草地，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离开魔王城堡。 她急忙从床上蹦起来，冲到窗户边，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哇哇哇，这才是童话的世界嘛，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斐勒的房子是一栋两层楼的小别墅，墙外爬满了绿色的藤蔓植物，每次阳光照射到叶片上的露水，就会折se出瑰丽的光彩，十分梦幻。 游然满意极了，吃完斐勒采摘的野果，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了大扫除。 好在房子不大，摆设也齐全，施法去除灰尘后，买点必需品就可以生活了。 “除了吃的，你还需要买些什么？”斐勒边穿斗篷边问道。 “……”游然思考了一下，脸有点红，“要不我跟你一起去买。” “不行，”斐勒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我们估计已经被通缉了，你的恶魔角太显眼，还是我去买。” “……好。” 游然走到斐勒身旁，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身子低下来一点，然后凑到斐勒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顿时两个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嗯嗯，好的。”斐勒故作镇定的开门走了。 “叮！人品值上涨7个点，目前为90点。” 猪猪：哈哈哈哈，果然每次提到内衣反派爸爸都会涨人品值。 游然：……嗷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人品值已经不知不觉升到了90点。 游然：人品值到100点会怎么样吗？ 猪猪：100就说明他对你的好感不能再好了，他是不会杀你的，但我也不能保证啊，毕竟反派爸爸脑回路清奇，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因爱生恨呢，哈哈哈。 游然：……好，你这解释了就等于没解释。 反正最后总是要死的，死在谁手里都一样，游然安慰自己道，只要死的时候能舒服一点就好。 对了！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安眠药那种东西？ 想到这里，游然连忙上到阁楼，那里堆满了魔法的书籍，她开始一本本的翻找。 “《魔法学》、《魔法动物全书》……《魔王与仆人的二三事》？” 游然满脸黑线……这世界居然还有这种书？谁买的啊？ 等等，这不会是斐勒母亲的藏？ 那有没有可能……她没事讲给斐勒当睡前故事听？！ 游然猛地摇摇头，打住，斐勒的母亲一定是个善良美貌的好人，一定干不出这种事！ 最后游然终于在一堆书里翻出了一本关于魔法药剂的书，开始津津有味的读起来。 这一读就读到了太阳落山，游然摸了摸肚子，觉得有些饿了。 斐勒怎么还不回来？他不会出什么事？ 这么想着，门口就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游然连忙去门口迎接，只见斐勒拉下帽子走了进来，她接过斐勒手上的大小包裹，一一清点起来。 游然：“这是什么？” 斐勒：“这是午夜迷香的种子，虽然这里魔气有点低，不过也可以试着种一下。” 嗯嗯。有道理，要不她总吃人类的食物，身体恐怕不适应。 游然指着另一个粉嫩的包裹问道：“那个是什么？” “你自己打开看看。” 说这话的时候，斐勒的脸色依旧淡定，但是耳根还是可疑的红了。 游然立马意识到了里面是什么，“啊，那我……等下，等下看看。” “你尽快看，我买了挺多的，每条都是完好的，还没打……dong。” 斐勒连忙打住了话题……他在说什么？ 斐勒觉得自己脑子好像进水了，他只是想提醒她，nei衣不打dong的话尾巴是伸不出去的……仅仅……是这样而已。 游然的恶魔角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冒出小火焰，但是面上还要装作无事的样子。 “啊，这样哇，谢谢提醒啊！~” 说完她就抱着那包烫手的包裹滚到了洗手间。 她再也不想靠nei衣刷人品值了，简直不是考验斐勒，而是在考验她的下限。 …… 今天晚饭游然吃了一个草莓派，非常的满足，吃饱还朝空中打了嗝，不小心烧化了几根蜡烛。 在手忙脚乱的清理完晚餐之后，两人坐在床上，开始酝酿睡意，相比较昨晚狂放的躺法，今晚两人倒显得格外乖巧。 ……是不是睡得有点早啊？ 游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不敢提出来。 其实斐勒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也不敢提出来。 斐勒在古堡时总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忙，而游然一直在睡觉，所以两人独处交流的时间，可谓是很少，现在难得有时间了，倒是不知道聊些什么好。 于是斐勒贴心的提出了一个建议，虽然他说完立马想拧断自己的脖子。 “不如我们来给衣服……打dong。” “……” 这句话一说出口，先前酝酿的睡意顿时全都消散了。 游然：呵呵呵呵，我今晚怕是睡不着了。 第23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3 来魔王世界这么久，游然还是第一次觉得气温这么高，鼻尖都有些冒汗了。 两人背对背坐着，床上铺满了各种颜色的内裤，两人一个在打洞一个在缝制破洞边缘……气氛十分诡异。 游然：我活了20年，就没这么尴尬过！ 猪猪：那你可以期待一下，以后估计还能更尴尬。 游然：……谢谢你哦。 也许是安静的环境实在太诡异了，游然忍不住想要活跃气氛。 游然：“你的针线手法不错哦。” 斐勒：“是吗？你的洞打的也很圆。” ……呵呵呵，更尴尬了好吗？ 再这样下去，游然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于是她想了想，提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我们来玩游戏？”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就要回答对方的一个问题，怎么样？” 斐勒还没有玩过这种游戏，觉得很新奇便答应了。 “石头、剪刀、布！” “……” 没想到第一局游然就输了。 斐勒：“唔，该我问问题吗？让我想想，问什么好呢？” 斐勒边想边从头到脚把游然掂量了一遍，两人的位置已经由背对背变成了面对面，游然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毛骨悚然。 ……大哥你就随便问一个，被你看着我很煎熬哇。 在游然怨念的眼神里，斐勒终于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大人……当初为什么要收留我？” e……游然抠抠脑袋，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系统让她收留的？ 猪猪：你就说因为你长得好看。 游然：……嗷，我不要面子的吗？ 然而她还是说了：“因为你长得好看。” 所以事实证明，面子这种东西是可以随时抛弃的。 斐勒确是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他长的好看？ 唔，虽然他不否认，但是他以为能是“因为我看中了你悲惨的身世”或者“你眼中有复仇的光芒”这种答案呢。 他还想问下去，但是游然制止了他：“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该下一轮了。” “石头、剪刀、布！” “……” 游然有点想去洗个手，去去晦气。 然而斐勒第二个问题很快就来了：“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e……看不出来这小子这么八卦啊？ 游然：呼叫猪猪！这个我要怎么回答哇？ 猪猪：你就说，有！ 游然：哇，这个回答太棒了，为你打call~ 然后游然特别开心的回到：“有！” 斐勒：“……你回答的是不是有点简短？” 游然伸出中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是你问的‘有没有’，我回答‘有’，没错呀~” 斐勒：“……” 第三轮：“石头、剪刀、布！” “……” e……游然翻了个白眼，真是信了他的邪……连赢三把？？？ 已经掌握了提问艺术的斐勒说道：“你和你喜欢的人发生过什么故事？” 游然觉得脑壳疼：……猪，靠你了。 猪猪：你就说，自己有一天出去打猎碰到了一个少年，后来他死了，你就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游然：哇，你平时韩剧没少看啊。 游然酝酿了一下悲伤的感觉，然后轻轻呼出一口气，刚说一个字又顿了顿，惹的斐勒皱紧了眉头。 “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一直有个梦想，我想看看古堡外的景色，” 品一品这个满分作文的开头，i have a drea~ “然后我跑进了森林里，但是我太小了，还没长出坚实的磷甲，” 来，再品一品，这个弱小白莲花的人设。 “结果我遇到了一只饥饿的狼，它双眼通红，扑上来就想把我撕碎，” 不错，这个高潮很刺激，斐勒都面色凝重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嗯，这里要断一个大长句，渲染推动一下气氛。 “有一个少年出现了！他用瘦弱的肩膀把我猛的推开，然后一个转身跪地拉一个满弓射了出去！” 这里要加入长串动词，不能断句一口气说完。 “然后我就被他救了，并且很快就成为了朋友，后来的事你也猜得到了……反正就在一起了！” 唔，实在没有经验，不知道怎么编，这段就省略过去，哈哈哈。 “但是后来，他和我的事情被他的家族知道了……他就被家族活活打死了。” 有没有很突然，有没有很想哭？ “总之，我现在好好的，就是发誓不会再喜欢别人了，反正被我喜欢的人都是不幸的。” 游然偷偷看了一眼斐勒的反应，哈哈哈，他的眉毛都要皱成一团麻花了。 不过要说出这种白莲花的台词真是……她自己都觉得恶寒，连忙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游然：欢迎收听“小游教你写作文”~ 猪猪：宿主，你可真是个人才！把我一句话扩展了这么多。 斐勒听完了游然编的一大段故事，脸色已经由白边青，由青变黑，来了几个循环，最后终于稳定在青不动了。 他伸出手，沉重的搭在游然的肩头，盯着游然很是心虚。 “你……你不要想太多，” “那时候你还小，那也不是爱情，只是年幼的情愫，不必……不必发那种誓。” 听着斐勒僵硬的安慰，游然差点笑出声，但她还是忍住了，并露出一种“你不用安慰我，我很好”的表情说道： “你不懂那种感情，不用担心我了，我很坚强的。” “……” 斐勒只能把所有的话重新憋回肚子里。 也许是游然的故事感动了上苍，第四轮石头剪刀布，她居然赢了。 游然搓搓手，问什么好呢？其实她最好奇的就是斐勒的母亲，因为她的剧本里并没有提到这个人。 “我想问，你的母亲……她，她还……” 斐勒在听到“母亲”这个字眼的时候，眼神突然就变了，游然连忙说： “要不下一轮，这个问题作废，我不问了。” “……没事的。” 斐勒的眼睛在房内飘忽了很久，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苦苦的、涩涩的，像是在安慰游然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我母亲她……不在了。” 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又看着游然笑了笑，比起刚才释然了些许。 “你想听她的故事吗？” “嗯。” 游然小心翼翼的点点头。 “母亲她，她不属于三大家族，只是兰斯家族地界上的一个普通百姓，每天除了农作就是纺织，从未离开过这里，” “直到她遇到斯特林家族年轻的继承者，” 游然敏感的发觉，斐勒说的那位继承者就是他的“父亲”。 “继承者考察的其中一项，就是需要他们潜入敌方家族生活一段时间，而不被发现，” “所以某天，他们就这样相遇了。” 第24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4 “他们很自然的相爱了，然后生下了我，” “然后如同所有故事里那样，年轻的继承者要回到家族，但他舍不得自己的妻儿，便带着他们一起回去。” “然后……然后他的妻子便被家族针对，继承者也被迫娶了一位有权势的正妻。” 斐勒再说故事的时候，没有孩子般的任性不服，也没有博同情般的卖惨，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游然不知道斐勒是怎么做到的，对于她来说，提起过去依旧很难，但是看着他平静的诉说，她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也许有一天，她也可以做到这样。 “后来的某一天，继承人发现死了妻子死了，但是他已经正式继承了家族，没有时间为她举办葬礼，也没有时间照顾他们的儿子。” “所以后来，我……我就遇见你了。” “谢谢你。” 斐勒说道这里，对着游然笑了一下。 被那双温柔的浅褐色眼睛看着，游然忽然有些心酸。 他受的哭，受的煎熬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的难过，他的喜悦，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他就这么鲜活的站在她面前，即使他的故事线在她的脑中明明白白，她也不能把他当成故事中的人物看待了。 她有些羞于看那双真诚的眼睛，因为救他并不是她的本意，她之前甚至把他当成一个人物去攻略，她承受不起那声道谢。 “你……你其实没必要谢我。” “……这些日子还多亏了你照顾我。”游然的声音越说越小。 “好了，我们睡前再玩最后一轮。”斐勒说道。 “石头、剪子、布。” 游然随手出了个剪刀，没想到赢了。 斐勒无奈的说：“好，由你来问出今天最后一个问题。” 唔，游然仔细思索了一阵，从她被偷袭之后，故事的进度就到了60，自己留在这里的时光便会更加短暂…… 既然不能改变世界的走向，那就让她为斐勒留下些什么，除了身份、地位，她能尽力为他做的。 游然抠抠脑袋，问出了一个熟悉的问题：“你喜欢的人是谁？” 为什么问这个呢？她是这样想的，如果斐勒有喜欢的人，那她就去撮合他们，让他往后的人生能稍微幸福一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完问题的斐勒，并没有出现游然料想的脸红反应，倒是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游然从他的眼光中读到了“我儿终于长大了”的既视感？？？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 游然：……我能说我不想知道了吗？ “我喜欢的人，是我在古堡里认识的第一个女孩，” 游然：……第一个？让我想想是哪号人物？ “她救过我，还半夜帮我包扎伤口。” 游然：……给你包扎的不是你奶奶我吗？等下！ 就在距离真相只有一步的时候，游然的脑子突然来了一个神转折。 游然：虽然给他包扎的人是我，但是他并不知道啊，那从他的视角来看，给他包扎过，还是第一个认识的……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艾神马来着那个给我黑猫的姑娘！ 猪猪：……艾丽莎。 游然：对对对，艾丽莎，对不起她太没存在感了，我都忘了。 ……而斐勒的记忆也没有多好，在他的心里，艾丽莎根本就不是他的朋友，所以他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话已经给游然产生了误解。 游然：“好了，你不用说了，我懂了。” 嗯嗯嗯~接下来该怎么计划呢，要不先用斐勒的口吻给艾丽莎写一封信？然后来一场完美的邂逅？ 进展会不会有些慢呀，要不制造一场意外，让他们两个先吻上再说？ 看着游然不断变红的脸颊，斐勒觉得她是害羞了，就算她是魔王又如何呢？还不是一个才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不过她能意识到自己喜欢她，也没有任何排斥的反应就已经很好了。 斐勒收回炙热的眼神，把游然拉到怀里，然后躺到床上轻轻地说：“夜深了，睡。” 游然还在思考接下来的计划，根本没注意到斐勒的变化，很快就在斐勒的抚摸下睡着了。 …… 第二天起床，游然就开始实施起自己的计划。 她趁着斐勒不在家的时候，找到了几张牛皮纸开始写信。 游然：……猪，你能帮我上网查查怎么写信不？ 猪猪：你不是号称高考满分作文老师吗？自己写呀～ 游然：……真狠心。 e……开头就很难写，也不知道魔王世界的信是不是以“亲爱的”开头啊，如果不是艾丽莎会不会觉得斐勒太鲁莽了呀……算了，随便写。 写完信之后游然又遇到了一个难题，她怎么把信给送出去呢？ 她在信里交代了小镇的方位，如果被其他人看到就糟了。 猪猪有些看不下去了：……宿主，你忘了你会魔法吗？ 游然：……嗷。 游然给信施了一个法后，信就长出了翅膀，噗噗飞走了。 游然：啊，世界多么美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叮！触发主线任务：乐极生悲，实时故事完成度：60。” 游然：…… “完成后故事完成度将变为90。” 游然：！90？！ 猪猪：没错，其实现在你不触发任务，过几天我也会想办法让斐尔曼发现你的。 游然：斐尔曼？！斐勒那位哥哥吗？接触他不就是找死吗？ 猪猪：哦，你现在可不就是该死了吗？ 游然：……这话也不错，那我接触艾丽莎会不会死的慢一些。 猪猪：从理论上来讲，你的死亡几率和死亡时间是一样的。 游然：……早知道我就不写信了。 猪猪：不不，你要是再不死一样会被系统天道毁灭的。 游然：好的，我马上去死。 游然连忙滚回阁楼，接着去研究她的自杀药剂去了。 她想好了，如果最后要死，也要死在自己手上！ 最好不留全尸，她一点也不想死后还被放到博物馆去展览，前面挂个吊牌写着：世界上最后一条龙：因为贪婪好色而死。 她不要面子的呀！ 第25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5 又过了几天，斐勒终于在游然的恳求下，答应带她去采购。 不过他有一个要求： “变成原型，你的人形太显眼了。” 游然：？？？龙形不显眼吗？ “试一试，我最近学了变形术，可以把你变小。” 斐勒拿出魔法粉末在地上画了一个魔法阵，游然将信将疑的走了进去。 很快她脚底触到的地方就发出了荧荧光亮，然后整个法阵也慢慢闪烁起来。 e……好神奇的感觉，一会儿身体胀胀的，一会儿又觉得有点挤，眼前的事物都发出来奇怪波纹，然后“砰”的一下，放大了。 一只手掌大小的小黑龙静静的趴在魔法阵里，用她黑溜溜的眼睛环视了一圈四周，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她刚站起身想说话，却不小心吸了一口魔法粉末。 “阿秋”，一个喷嚏又把自己打趴下了。 斐勒只好无奈的伸出手，把她从粉末里捞出来，仔细的抖落抖落，再温柔地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好了，我们出发。” ……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小黑龙之后的游然格外的饿。 她闻着一路上各种食物香味，忍不住从口袋里冒出一个小脑袋看着斐勒，然后拱拱拱拱。 “我饿了。” 斐勒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就想凑近去听，结果余光看到迎面走来了一群人，他又连忙把游然的小脑袋给按下去。 ……被按回去的游然有些生气，朝上面吐了口火。 “小伙子，你的衣服怎么着火了！”热心肠的大爷连忙提醒斐勒。 “没事没事，是打火机，打火机的火。” 斐勒解释了老半天，大爷才相信。 “这是在外面，你不要随便喷火，别被人发现了！”斐勒小声说到。 “你先抱着这个，稳定下情绪。” 游然正在生闷气呢，就感觉天上掉下来了一枚金币，她一抱顿时觉得满足感油然而生。 游然：……好可怕，为什么我摸到金子就觉得死而无憾了？ 猪猪：……因为你被魔王同化了。 抱着金币的游然就像得到奶嘴的baby一样，乖巧了不少，虽然作为一个二十岁的新时代女性觉得此行为十分可耻，但是她实在无法抵抗这种生理的反应。 猪猪：很正常，你变成龙形时本性会格外的……难移，看见金子和钻石就会扑上去，所以你要克制一下。 猪猪的“下”字还没有说完，游然就一个扑哧飞了出去。 小巧的黑龙在贵妇的帽子上盘旋了片刻，接着降落在上面一颗最大最亮的水钻上，抱住不动了。 斐勒：“……” 游然：这颗好大好好看啊，像天上的星星，还会发光呢～ 猪猪：……完蛋了，宿主你……你能不能冷静一下，先回到口袋里待着。 游然：哼，我不干。 斐勒看着抱着水钻不松手，几乎和帽子融为一体的小黑龙，脸都要青了。 ……还好贵妇的帽子也是黑色的，所以暂时没有人发现游然。 “那边的小姐请等一下。” 眼看着贵妇就要上马车了，斐勒只能冲上去叫住她。 贵妇下意识转过身，就看见一个少年朝自己跑过来，随着他奔跑的动作，几撮头发调皮的翘起，他亚麻色的头发也被阳光染上了金黄，像一只从天而降的天使。 “你是在叫我吗？”贵妇迟疑的问道。 “没错。” 斐勒停在贵妇身前，露出自己最纯真的笑容。 “我刚来这个镇子，就遇到了您这么美丽的人，实在是我的荣幸。” “能得到您的赞赏，才是我的荣幸。”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夸过她了，贵妇看着斐勒真诚而炙热的双眼，脸微微红了起来。 “看着是什么？” 斐勒忽然伸出手，朝贵妇的耳后一抓。 这突然的动作吓得贵妇往后退了几步，等她定过神来，发现斐勒的手里已经多了一朵花。 “谨以此花先给您，美丽的小姐，让我亲手为您带上。” 贵妇早就被斐勒温柔的话语迷的晕头转向的了，哪还管斐勒在自己头上干嘛。 斐勒白皙的手借着插花的动作，一下就逮住了游然。 游然甩甩尾巴想要甩开斐勒的桎梏，两只小爪子还环抱着水钻不放。 “快松开。”斐勒做口型说道。 猪猪：求你了宿主，快放手。 “噗”无情的小黑龙喷出一团火，差点点燃贵妇的帽子。 斐勒：……真想把她的小脑袋给拧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贵妇见斐勒迟迟不放手，有些娇羞的问道。 “没，并没问题，只是我的手笨，想要再插的完美些。”斐勒一脸假笑的解释道。 “阿诺？是你吗？” 就在此时，有人叫了斐勒一声。 斐勒和游然同时朝那边望去，只见一个长着雀斑的女孩正抱着包裹，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阿诺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给那位妇人插花？ “艾丽莎？” 斐勒嘴上叫着艾丽莎的名字，手上却用力把游然拉了下来，塞进了自己衣服里。 他急忙别过有些不舍得贵妇，朝艾丽莎走去。 “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 蒙在鼓里的斐勒客套的说道。 “巧，巧吗？不是你要我来的吗？” 不明所以的艾丽莎说出了实话。 嗷嗷嗷！听到实话的游然瞬间惊醒。 艾丽莎来了，斐勒的小情人来了，她的死神来了！ 游然连忙从斐勒的领口探出头，仔细的瞧了瞧这个长着雀斑的女孩。 游然：她看起来很普通呀，也不像坏人，我会真的会死在她手上吗？ 猪猪：e……这个我也不能确定，反正剧情要接近尾声了，就算不是她亲手害你，你也会被她拖累。 游然：……明白了，这回是非要搞死我了。 游然又看了一眼斐勒，唔，要告诉他吗？他喜欢的小女孩会谋害自己？ ……算了，自己总是要死的，不如死前干点好事。 游然：猪，我想开了，我要撮合他们，让斐勒当上魔王后的日子能开心点……我要哭了，我现在是不是正散发着圣母的光辉。 猪猪：……你想多了，戏精。 第26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6 “叮！主线任务正式降落：请在三天内引发艾丽莎’嫉妒之心’，使其出手谋害你。” “提示：找到艾丽莎喜欢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游然：……你这提示简直了，这就我和斐勒两个人，她还能喜欢我不成？ 猪猪：说不准呢，你之前不是挺自信嘛，说妹子都喜欢你来着。 游然：呵呵呵……你们就是在坑我，我才刚下定决心撮合他俩来着！ 猪猪：没办法，谁要你必须死呢？ 游然：……那好，我要怎么做才能引发她的嫉妒？ 猪猪：以我看韩剧的多年经验来说，恶毒的女二号需要貌美、善解人意、惹人怜爱……最主要的是——要会“嘤嘤嘤”！ 游然：哈？嘤嘤嘤是什么鬼？ 猪猪：哎呀，这个只可意会，你自己去领悟一下，以你的聪明才智能理解？ 其实不能的游然：……当然能。 ……于是小黑龙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乖巧的抱着金币，以为自己在嘤嘤嘤的对着两人叫道： “皮卡皮卡～丘。” 斐勒：…… 艾丽莎倒是很吃这一套，立马渴望的看着斐勒，询问他能不能给摸一摸。 斐勒：“不能。” 猪猪：冷面仆人在线拒绝。 斐勒怕艾丽莎不死心，又补充了一句：“她是魔王。” 艾丽莎顿时瑟缩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些好奇：“她真是魔王？可祈祷节晚上他们都说，说是你谋害了……” “不是我，”斐勒斩钉截铁的说，“我和魔王签订了契约，害她我也会受伤，所以我才会带着她来这里，确保她能安全。” 艾丽莎的眉头立即绽开了，“我就知道阿诺是好人，不会伤害别人的。” “……但是她，为什么和我印象中的魔王感觉有些不一样？” 斐勒：“她失忆了。” 游然：还能强迫失忆？？？ 猪猪：冷面仆人在线说谎。 “她被我带离古堡时，不知道被谁下了遗失咒，导致性格与以前完全不同。” 游然：好家伙，真是个圆谎小能手。 艾丽莎听了斐勒的解释后，看着游然的眼神立马充满了同情的意味。 游然：……就这种小白兔，别人说什么都能信，还能出手谋害我？？？ 猪猪：所以嘛，你要加油。 游然：…… 游然抠了抠脑壳，想起了系统的提示。 ……看来要从斐勒入手了，游然决定试一试猪猪说的那种恶毒女二号。 她现在是龙形，貌美和善解人意估计是做不到了，但是惹人怜爱这个还是可以做到的嘛！ 小黑龙温顺的收起小利爪，手脚并用蹿出斐勒的衣领，站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张开小小的手臂，噗嗤一下抱住了斐勒的脖子，开始左蹭蹭右蹭蹭。 细小而微凉的龙鳞光滑的摩擦着斐勒的脖颈，刺激着他肌肤下的动脉，突突狂跳。 艾丽莎十分惊讶的：“魔王居然变得这么粘人？！” 斐勒绷着脸解释道：“对，真的没办法，一天到晚都要跟我粘着。” 他说“粘”字的时候有些冷漠，有些嫌弃，但是剧烈跳动的脉搏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游然：……少年你不要这么口嫌体正直好嘛！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了。 她把目标转向了斐勒的脸，然后眯着眼就亲了上去，斐勒瞬间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然而在他还沉浸在“魔王献吻”的欣喜里，就听到耳朵旁的小黑龙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麻麻～” 斐勒的表情开始龟裂：……妈、妈妈？ 猪猪：哈哈哈哈，欢迎收看冷面仆人在线变脸。 游然：哼，看你还给我装一本正经！ 斐勒有些咬牙切齿的说：“好了，我们该回去了，艾丽莎，你也回家。” 见斐勒转身要走，艾丽莎立刻慌了起来。 “等等阿诺，不是你要我来找你的吗？是你说需要我，我才、才背叛了三大家族。” “我、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斐勒：……无家可归关我什么事？ 但是他面上还是笑着建议到：“你可以去香馆问问，应该还有房间。” “可是……” 斐勒又微笑着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钱的问题，我可以借你。” 游然：……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他抠门还是大方。 猪猪：唔，我也是。 第27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7 展现女二善解人意的时候到了！ 小黑龙一把抱住斐勒的食指，一个劲的摇晃道：“我喜欢这个姐姐，我要和她一起玩。” 艾丽莎：魔王变了好多！她怎么这么可爱，居然还会为我求情。 斐勒：……看我不回去收拾你。 “……看样子她真的很喜欢你呢。”斐勒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艾丽莎的身体不自觉的抖了抖：“我、我可以留下来给你们做饭、打扫，我还能照顾魔王。” “那做饭就麻烦你了。” 斐勒简明的结束了对话，然后抱着游然转身离去，艾丽莎就小步跟在他们后面。 “艾丽莎是你叫过来的。”斐勒小声说道。 “？？？”游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可爱的眨巴着眼睛。 斐勒：“她当初送你黑猫，你就不怕她跟家族还有联系？” 游然：我巴不得有联系呢，要不我怎么死哦？ 但是这话她不敢说出来，只能装作无比善良的样子说：“不会的，我觉得小雀斑姐姐人很好。” 斐勒顿时露出一种“看来你脑子真出问题了”的表情。 …… 没走多久三人就到了家，斐勒从头到尾都对艾丽莎非常礼貌，但也仅限于礼貌，并无过多的热情。 他简单交代了一下厨房、厕所的位置，还带她看了一下要睡的床。 “你就睡在一楼，干什么都比较方便，我住在二楼，除了晚饭后的时间，有事都可以来找我。” “嗯嗯。”艾丽莎有些局促的点点头。 游然：哎，他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也太高冷了。 猪猪：这不正好吗？反正你现在的任务是引起艾丽莎的嫉妒，又不是要撮合他们。 游然：哎，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我觉得我很罪孽。 “请稍等，我先带魔王恢复一下人形。”斐勒说完就抓着游然上了阁楼。 阁楼还维持的原先的模样，几本药理书摊在地上，斐勒俯下身整理了一下分散的魔法粉末，把游然放到了魔法阵眼里。 游然还没适应变低的视角，就被斐勒扔来的衣服套住了全身。 “我的睡袍，你先穿着。” 整个阵法开始发光，然后游然再次体会到了zhong胀的感觉，眼睛一白，就发现自己已经变回了人形。 她的头从白色睡袍里冒了出来，但是手脚还裹在里面。 之前逃跑的时候匆忙，没有拿衣物，她只能先穿斐勒的衣服凑合，但是斐勒的衣服对她来说委实有些大了。 “就没有小一点的码子吗？” 游然便伸出两只胳膊，边对斐勒说道。 “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小的码了。”斐勒无奈的说道。 他也觉得这件睡袍太大了，领口好像轻轻一拉就能扯到她雪白的肩膀，如果挥舞手臂的动作再大一点，就能看到long起的……斐勒连忙转过头，不敢再看。 游然没发觉斐勒的动作，穿好衣服后就站起身来，睡袍立即包裹住了她光滑的小腿，只留下一双莹白如玉的小脚，光溜溜的踩在七彩的魔法粉末上。 斐勒正低头看着地面，突然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小脚，那双脚还翘起来踹他。 “我的鞋呢，我要穿鞋！” 见身边人叫唤的厉害，他才努力把视线从那双与地板形成鲜明对比的脚上移开。 等到他拿来鞋子，准备要游然穿上的时候，又注意到她脚底沾了一层五彩的魔法粉末。 斐勒有些无奈：“你再等我一下。” 游然只好坐在一堆魔法书上，等啊等啊，等到斐勒端来一盆热水给自己洗脚。 “伸进去。” “呼呼，有点小烫。” 游然的脚趾都被烫出了一层可爱的粉红色，斐勒又耐心的往里面施了个降温魔法，“还烫吗？”。 斐勒伸出白皙的五根手指，在水里轻轻的给游然揉捏起来，感觉到脚底升起的奇异触感，游然的脸有些发红。 “你……你不用帮我洗，我自己来就行。” “我以前总帮母亲洗脚，手法很好的，你就乖乖坐着，别从书上掉下来了。” 阁楼的窗户开着，有风软软的吹进来，好像在耳边低声呢喃。 窗户旁，堆叠的高书上，穿着宽大白色睡袍的黑发少女仰头向外望，她的脸就像一只水红的蜜桃，粉扑扑的，头顶的恶魔角正微微向外喷着小火，身后的尾巴一下一下的打在书本上。 在她的身前，亚麻色卷发的少年单膝跪地，长长的睫毛低垂，正专注而温和的帮她洗脚，像对待幼时最喜欢的小熊玩具一般。 艾丽莎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她有些慌张，有些震惊，害怕被斐勒责怪，但很快她就被眼前的这幕所吸引。 好和谐的画面，简直是如童话般的两个人……艾丽莎捂住心口，觉得今天的心跳的有些疼。 而房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艾丽莎的闯入，一个看着窗外，一个专注手上的动作。 艾丽莎悄悄地退了出去，轻轻地把门合上，背影有些落寞。 她没有发现在她关上门后，斐勒朝她的方向瞟了一眼，然后继续进行手里的动作。 洗完脚之后，游然突然觉得很困，大大的打了个哈欠。 斐勒：“困了就去睡觉。” 游然挣扎了一会儿：“可是现在还没到中午，睡得太早了。” “变回龙形会耗费你巨大精力，所以困也不奇怪，去睡。” 这一小会儿，游然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斐勒把她一点一点的脑袋拉近怀里，顺势抱了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 游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虽然睡了很久，但她还是觉得昏昏沉沉的。 “你醒了？” 斐勒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闻上去就很美味。 “哇，好香，是艾丽莎做的吗？”游然接过碗问道。 斐勒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黑：“你这么想吃她做的东西？” “啊，不是不是，我就是随口问问，”见气氛有些奇怪，游然连忙笑着补充道，“我还是习惯吃你做的东西。” “那你多吃点。”斐勒转身走了。 游然：……我怎么感觉他生气了？ 猪猪：是不是你多心了，我看着像没事。 游然：哎，就不该问你，你又没当过人类，你不懂。 猪猪：……扎心了啊宿主。 第28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8 游然：不行，既然我是善解人意的女二号，我就要弄清楚，他到底在气什么！ 斐勒再次回来的时候，游然已经变成了乖巧跪坐的姿势，她两手捧着空空的碗，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的，像一只看到主人就兴奋的小狗。 “你看，我吃完了！” “……” “我最喜欢你吃做的东西了！以后每餐都要吃！” “……嗯。” 斐勒把她手里的碗放到一旁，自己也坐到了床上。 他低下头刚好对上游然的眼睛，说道： “……你也不傻嘛，还能看出来我生气了。” 游然：咦咦咦？她哪里傻了好？她可是有剧本的女人哇。 “可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斐勒又问。 “……额，气……什么呢？” 游然还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男人心海底针啊。 “你果然不知道……我们该好好谈谈了。” 斐勒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忽然感到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她无措的眨眨眼，就感到斐勒湿润的气息喷洒在她耳边。 “尤乐丝，不要这样懵懂的看着我。” 失去视觉的游然被他的语气弄得十分紧张。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吗？” “我跪在地上，而你高高在上俯视着我，” “我当时就想，总有一天，我要把你拉下来，同我一起，深陷在这泥沼里。” 游然：e……他是想要害我不假，但这台词听起来，咋这么慎人呢？ 察觉到了游然的不安，斐勒伸出手开始轻轻的抚摸她的背部。 “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不是魔王。” 游然的背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 猪猪：宿主别方，千万不能ooc啊！ 对，不能ooc，如果ooc了这些天的努力也就白费了，游然挺直了腰背，突然有了无穷的勇气。 “我不是魔王还能是谁？” 她一把将斐勒的手拉下来，漆黑的眼睛闪着暗红色的光，把斐勒看的怔了一下。 “你说要把我拉下来，看来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我此刻就在你的地盘，与你共存亡。” 听着游然用熟悉的、毫无波动的语气说着“与你共存亡”这种话，斐勒戏谑地笑了。 “那还不够。” “虽然我的母亲从小就告诫我，不要向魔王索取的过多，否则将无法偿还，但是尤乐丝，” 斐勒话音一转。 “我不是普通人，我是个在肮脏的家族里活下来的男孩，我浑身尖刺满嘴谎言，在你收留我的那一刻，在你换取我信任的那一刻，” “我就化作了一只藤蔓，紧紧地缠绕着你。” 斐勒抓起游然的手，游然只觉得被什么冷血动物触碰了一下。 他拉着她，逼迫着她，解开了自己的白色衬衣，露出了背后恐怖的伤疤。 “看到了吗？” “你的疼痛，我有，你的伤痕，我也有。” 他转过身来，朝着游然一步步逼近，明明说着疯癫的话语，但是眼神却格外冷静。 他把游然逼到了墙角，伸出双手虔诚的捧起她的脸颊。 “可是为什么，我眼里有你，但你眼里没有我呢？” 什、什么？游然被他的话惊的都懵了。 “尤乐丝，我陪伴了你这么久，你怎么看不到我呢？” “难道是魔王的天性使然？” 见斐勒开始自问自答起来，游然连忙挣开他的手，钻了出来，她的身体在发抖，但她不敢让斐勒发现。 “……你不要再说疯话了，今天的谈话就适可而止。”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是谁？难道是艾丽莎在外面？ “看来有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斐勒嘴角翘起，右手在空中一捏，外面就传来了“哐当”的一声巨响。 “这样你也能施法？” 游然十分惊讶，在魔王世界，大部分法术都要依靠媒介才能施展，能凭空施法的人目前只有她一个，要不她也不会被称作“魔王”了。 “很惊讶吗？尤乐丝真是太不在意我了，我的法术其实已经到了能与你抗衡的地步。” “就像这样。” 他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游然就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上眼皮忍不住朝下眼皮靠拢。 “……斐勒！你……” “好好睡一觉，等我完成了最后的魔法，就没有人再会威胁你的生命了。” 斐勒安顿好床上的少女，转身朝走廊走去。 漆黑的走廊里，艾丽莎被斐勒的魔法攻击，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她睁着饱含泪水的眼睛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斐勒。 他还是自己喜欢的少年吗？他的眼里再也没有纯真的光彩，全是冷漠与阴狠。 别过来，别过来，艾丽莎暗自祈祷道。 谁知道斐勒竟真的停了下来。 “你不想要我过去，好，我不过去。” “我最近有事要办，需要出去几天，你在家照顾好尤乐丝，厨房里有我做的稀饭，每天热给她喝一点，但是记住，不能给她喝午夜迷香！” “听清楚，不要耍心眼！好好照顾她，等我回来。” 艾丽莎连忙点点头。 …… 等游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游然：…… 猪猪：…… 游然：你不是说我有剧情吗？ 猪猪：……对啊 游然：这你妹的完全就是自由发挥啊哇。 猪猪：e……其实以前都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你这个应该是个例。 游然：……现在好了，我不光出不了这个房间，还失去了魔法，我怎么在三天内让艾丽莎嫉妒？ 猪猪：这个你放心，我已经跟上级申请了更改任务，新的任务是：阻止斐勒破坏世界秩序。 游然：这个任务并没有比上一个轻松好吗？！ 猪猪：别别，你先别急，鉴于你目前的情况，我向上级申请了辅助道具。 游然的脑海里缓缓浮出了一封空白的信件。 猪猪：这是一封魔法信，但是不能从这里送出去，因为斐勒的魔法会发现它的踪迹。 游然：我懂了，艾丽莎每日会来看我三次，我会抓住这个机会，让她帮我送出去的。 猪猪：不过你要记住，任务的完成时间还是三天，如果三天过了你还没有死…… 游然：……我懂。 第29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29 其实失去魔法后的游然与之前相比也没什么差别，毕竟从她给斐勒包扎时先打热水就能看出来，她根本没有身为魔法师的自觉。 而且自从恶魔角不能喷火了以后，衣服被烧的可能性也变小了，就连艾丽莎看到她都没有以前那么害怕了。 “请慢用，这是今天的中餐。”艾丽莎端着一碗粥，推开门说道。 “……为什么又是粥？” 游然有些不开心。 “……斐勒说，您说过最喜欢吃他做的饭，而且每餐都要吃。” “……呵呵。”游然翻了个白眼。 眼看着艾丽莎要转身离去，游然连忙抓住了她的衣角。 “还有什么事吗？”艾丽莎疑惑的问道。 “你坐，你先坐。”游然拍拍身旁的床板，热情的邀请艾丽莎坐下，然后开口问道： “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艾丽莎：“我什么都不知道。” 游然：“真假？我可不信，你肯定知道斐勒要去做什么！” 艾丽莎顿时板起脸走了。 “哎哎，你别走啊，” “你走了，斐勒就完蛋了！” 艾丽莎的脚步又立马顿住了，看上去小脸有些生气，“你胡说！他那么厉害会成功的。” 什么成功？游然一听有戏接着激将道：“要说他厉害，也确实厉害，要不你怎么会被他隔空击倒呢？” 艾丽莎更加生气了，她一直在努力忽视被斐勒威胁的这件事，因为她还是从心眼里不相信，斐勒会这样对自己。 “……你胡说，他当时只是……只是太生气了而已，我不怪他。”艾丽莎替斐勒辩解道。 “艾丽莎！”游然忽然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吗？你刚才通过了魔王的考验。” 猪猪：……我有些懵，你这个转折太快了点。 游然：那你要习惯。 游然看了眼艾丽莎，发现她也呆呆的看着自己，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游然顿时露出自己最圣母的表情。 “孩子，我刚才激怒你，就是想看你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你在对方失控时还继续包容对方，多么的难得啊！就是真爱的体现！” 猪猪：……我发现你忽悠人总是很浮夸…… “既然你通过了考验，有些事情你也该知道了，”游然露出悲伤的神色，“我昨天通过占卜想要预知未来，算出近日斐勒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艾丽莎顿时有些慌张：“真的吗？” 游然坚定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还算出能救他的人——就是你！”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艾丽莎连忙问道。 猪猪：……这孩子真好骗。 “我也不知道，”游然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预言是很抽象的，如果你知道一些具体的事情，我或许能提出建议。” 艾丽莎有些为难：“他并没有告诉我要去干嘛，但是我发现他带了很多魔法粉末，还带了对付猛兽的药剂。” 对付猛兽的药剂？这里哪里有猛兽，又不是魔王的森林？……等等，结合她昏迷时，斐勒提到过的“最后的魔法”，游然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古堡里还有人吗？”游然问。 艾丽莎回忆了一下：“好像……在你们走后，三大家族就派了部队过去驻扎，说要找到斐勒，替你报仇。” 游然思考了一下说道： “这样啊……我大概知道了，斐勒估计是要回去报仇，他想趁三大家族在一起的时候围剿他们。” 听完游然的话，艾丽莎都要急哭了。 “那可怎么办啊？三大家族有那么多部队还有魔法师，他怎么可能成功？！” “……” 别人的成功率游然不好说，但斐勒既是魔法天才，还是世界的反派，成功几率很大。 原故事中，斐勒先继承了魔王的地位，后面才会有气运之子斐南迪带着三大家族反抗。 而现在情况反了，她这个魔王不光没死，斐勒还要凭一己之力重创三大家族，一旦成功，世界将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势力，气运之子可能永远也不会有出场的机会，世界失去平衡，她的任务也会被判定为失败。 ……抱歉了斐勒，我一定不能让你成功，游然默默下定决心。 “我有一个办法。” 游然看着缓缓艾丽莎说道。 “你把我在这里的消息放出去，三大家族就会来这里找我，” “古堡空着，斐勒去了也不会有被他们抓住的危险。” “对对，”艾丽莎兴奋的点点头，“你到时候跟家族解释一下，他们就不会要抓斐勒了。” “嗯。” 游然张开手掌心，那里躺着一封缩小的信。 “你用这个去联系三大家族，说这是一个误会，再把我的地址放上去。” “记住，这封信要出了米尔小镇再写，写完之后朝天空一扔，默念由斯卡林家族的斐尔曼收，” “送完信之后……你也离开这里，三大家族很快就会来这里找我，要是把你当成疑犯就不好了。” 听着游然的嘱托，艾丽莎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那……那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的魔法还被斐勒封印着。” 哎呦，游然真没想到艾丽莎这时候还能想到她的处境，还好她换了任务，要不这种小白兔她怎么可能引发她的嫉妒嘛。 “不用担心我，你到我的衣柜里帮我找一瓶药剂，那个可以帮我恢复魔法。”游然安慰道。 想到这里她不禁得意起来，她当时就是怕药剂被斐勒发现，特地藏在了放内裤的柜子里~ 艾丽莎立即帮她找来了药剂，然后拿着信离开了。 猪猪有些惊讶：……宿主你不怕死了？这哪里是恢复魔法的药剂，这不是你先前研制的自杀药剂吗？ 游然摆摆手：没事，反正三大家族找过来，我也会死在他们手上，还不如先自我了断了呢。 猪猪感慨道：宿主，我忽然、忽然觉得有点敬佩你耶。 游然：唉，别这样~受不起受不起。 猪猪：……当我没说。 游然把药剂紧紧地攥在手里，然后默默坐在床头，等待三大家族的到来。 第30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30 猪猪：宿主，宿主醒醒！ 还在梦乡中的游然悠悠转醒：怎么了？现在天还没亮耶。 猪猪：我感应到了周围有大批生物出现！ 游然的瞌睡一下醒了：看来是来了，但这也太快了，我本来还想补个妆。 猪猪：……这什么时候了还补妆…… 游然：你不懂，这一刻我才是世界的主角，我当然要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猪猪：什么印象？史上最弱魔王吗？ 游然：……你去死！ 很快，屋外的草丛里就响起了“沙沙”的声音，游然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声音很快又戛然而止了。 游然：嗷，他们在搞什么啊，死都不给我个痛快……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在静谧的夜里，这声敲门声格外的突兀，就像一块扔进湖里的石头，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游然：……猪猪你快跟我说点话，这个场景好可怕我害怕！ 猪猪：哎呀，怕什么，人家这是懂礼貌。 游然：……谢谢你哦，我不怕了。 游然很想去开门，但是斐勒给房间设置了禁制，她也无能为力。 门外的人估计是见没人回应，便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游然认为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的玻璃在响。 猪猪：别回头！ 可惜游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回头了……然后她就被吓死了。 ……咳咳，开玩笑，她要这么容易死也不用喝自杀药剂了。 但她确实被吓得魂都要飞了，在朦胧的月色下，窗外突然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色阴影，阴影中间还有两个红色的光，直勾勾的对着游然。 游然：哇哇哇哇，这是什么东西哇？！ 猪猪：别方别方，那个是一种暗夜魔兽，他的唾液具有很强的腐蚀性，能融化各种坚硬的物体。 游然仔细一看，才依稀辨认出那是一头野兽，全身都被黑色的棕毛覆盖，只剩下一对阴冷的红眼睛。 只见那只魔兽缓缓朝窗户靠近，然后张开它的嘴巴，朝窗户吐了一口气。 游然：……虽然闻不到，但我能想象它的嘴巴有多臭。 接着魔兽伸出它长长的，长满倒刺的舌头朝窗户上一舔，玻璃顿时化开，变成了一种黄色的冒着泡的液体。 游然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不会要被这么个东西杀死。 然而她还是把死想的太简单了……因为魔兽的主人很快叫道： “兰兰，可以了，停下，不要吓到了我们可爱的小恶魔。” 猪猪：听见了吗？他在叫你。 游然：……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 很快游然就看到了那头熟悉的金色短发，虽然她没见过卡林几面，但是对他自来熟的语调还是很印象深刻的。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阻止斐勒，实时故事完成度：90。” 游然还沉浸在任务完成的喜悦里，卡林已经在空中一个踏步进入了房间，把游然从床上扶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大人，你最近过的还好吗？” 他非常自然的捏起游然的手，朝她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额，”游然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谢谢关心，我最近过的还行。” “哎，”卡林叹了口气，“不必勉强自己的，看看这房子，怎么能配得上您呢？” “要不这样，我带你回我的家族，我会为你搭一座黄金城堡，连门也是黄金的，而且再也不让你受苦，怎么样？” 游然：……不怎么样。 游然露出了职业假笑：“我觉得你可以给它取一个名字，叫金拱门。” “噢！”卡林立即点点头，“很不错，我很喜欢，你真是个天才！” “……” 以为游然默许了自己提议的卡林，自来熟的把手伸到了游然的腰际，“现在，我们走。” 话毕，卡林就搂着游然从二楼跳下了去，正好掉到了那只叫做“兰兰”的魔兽身上…… 游然不小心摸了一把它的毛……唔，这油腻的触感，有点想把自己的手锯掉。 “卡林！” 游然朝身后的声源望去，就见斐尔曼穿着一身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宽大黑袍，气急败坏的从森林里走出来。 “不要做些多余的事，把魔王放下。” 夜已全黑，斐尔曼金色边框眼镜在黑夜里反着月光，看不清表情，他的对面站着一直巨大的魔兽，在魔兽背上，金发的卡林低垂着头，眉毛紧皱，阳光的表情已不再。 斐尔曼：“回来，与我站在一起，我们还是朋友。” 卡林：“……” 游然：猪猪，你觉不觉得…… 猪猪：他们之间的气氛很压抑吗？ 游然：他们应该在一起！ 猪猪：……？？？ 游然：哇，我之前怎么没发现，斐尔曼一看就是黑发傲娇攻啊，卡林就是那咋哄金发健气受，这种组合我超爱！嗑定了！ 猪猪：what？？？你是恶魔吗？ 斐尔曼看着卡林，语气非常的认真：“我不想与你为敌，卡林，我们一起统治这个世界不好吗？” 卡林第一次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你……你不要这样。” 游然：嗷嗷，品一品这台词，我死了。 卡林紧了紧搂游然的手臂：“你不能杀她，我们说好了的！” 游然：不！我死了没什么，你们在一起就好了！ 斐尔曼的耐心终于消耗到了尽头，“乖乖听话，不要再惹我生气了。” 斐尔曼的手突然往空中一挥，四周顿时射出数道白色光芒，游然只感觉身后挽着自己的手慢慢滑了下去。 游然：……这么关键的时刻，大兄弟你怎么就中了昏睡魔咒？你不是号称天才的嘛…… 卡林中了魔咒后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滑落，游然拉都拉不住，她一回头就对上了斐尔曼高深莫测的眼光。 “去，把卡林安然无恙的带过来，再……杀了魔王。” 话音刚落，数道黑影从林中窜出，朝游然袭来。 游然：我还用躲吗？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死了？ “叮！主线任务降临：请在死之前把魔王的之位传给斐勒，” “故事进度值将达到100。” 游然：……你还敢再坑一点吗？ 第31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31 好在接下来的事情发生的非常突然，游然还没思考如何找到斐勒，身下的魔兽就因为主人卡林被袭击而bao怒起来，直接奔往魔王古堡的方向…… 游然：……第一次，遇到这么给力的情况。 但是因魔兽高速的奔跑，游然不得趴在它身上，抓紧它油腻毛发时……她觉得不要这种天赐也罢。 “快去追，别让他跑了！魔王一定要死！” 斐尔曼撑着昏迷的卡林，对潜伏在四周的军队下达了指令。 数十道旋风般的黑影霎时朝游然的方向侵袭而来，并且边追边不断对游然扔各种魔法。 游然眼睁睁地看着左边的树木被雷劈成了两半，右边的树木瞬间化成了灰烬，前面的树木变成了一只极丑陋的癞蛤蟆……然后她听见身后队员的议论声。 “哇，你怎么想到变癞蛤蟆的，这个想法很棒啊！” “对，不但咒语好念还短，要不我们都用这个咒语！” 游然：……你们是认真的吗？ 于是军队不断朝游然扔来变成癞蛤蟆的魔法，魔兽就一直闪躲……闪躲……闪躲…… 十分钟之后，游然没有变成癞蛤蟆，但是她的身边多了一群癞蛤蟆军团，冷漠的对她“呱呱呱”…… 拜军队高深（）（ji）的魔法所赐，游然身前的树木全部变成了癞蛤蟆，没有遮挡后她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古堡就在眼前。 然而魔兽才靠近古堡，就被古堡外的结界挡住了，但是不幸的游然直接一个跟头摔入了结界。 游然：……呵呵 然而还没等她自行爬起来，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升了起来。 咦咦咦？她一扭过头，就看见高耸的古堡上站着一个黑影。 离黑影越近轮廓就越是清晰，游然也就越是惊慌，她看到了宽大黑帽下的亚麻色卷发，以及那双冷漠的眼睛。 游然：我终于觉得，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她的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能任由对方把自己从空中接过，n进宽大的衣袍里，任意揉nie她腰部的ruan肉。 游然：呜呜呜，好yang啊，但是又不能动。 斐勒就在她身后，她看不到他的眼睛，也判断不出他目前情绪，她只能感到斐勒把鼻子凑到她的身旁，仔仔细细的闻了个遍，gun烫而浓烈的气息pen洒在她的颈、锁骨shang。 别、别闻了，她刚才还趴在魔shou身上呢，得多臭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永久变成一座雕塑的时候，斐勒终于说话了，但是声音再也没有以前的温柔。 “……尤乐丝，我有些后悔了。” 嗯？你后悔啥？ “早知道我就把你带在身边了，你看我才离开了多久，你身上就有了别人的味道。” 斐勒把头埋进游然的颈窝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一点一点的，在游然的肌肤上亲吻起来。 游然从来没有跟人这样q密过，以这样被qiang迫的姿态被对待她不但不觉得享受，反而十分的xiu耻。 “……你在干什么？你快放开我。” 她双眼迷离的挣扎着，皮肤都起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珠光，连说出口的话也含含糊糊的。 这一切都只会you使着斐勒往更深的地方探寻。 游然走的时候还穿着斐勒给她的那件白色宽大睡衣，此时也被斐勒tui到了肩头，露出了一片的白nen肌肤。 就在游然已经要失去神志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身后的人动作一停，然后就被重新抱进怀里，裹的严严实实的。 “你们终于来了。” 斐勒的下巴正抵在游然的脑袋上，声音有些慵懒，还带着一丝意犹未尽。 游然这才缓缓从刚才的状态里解救出来，她定眼一看，就见古堡的四周围满了人，大都身着印有斯特林家徽的衣服。 因为他们不断在朝结界攻击，便在古堡周围形成了一圈亮丽的弧形光幕。 斐勒就站在高高的房顶，冷漠的看着下面徒劳的人群。 “都停手！” 斐尔曼拨开人群站了出来，看向斐勒说道：“我们谈一谈，斐勒。” “哦？我不是斯特林家的杂种吗？什么时候能跟高贵的斐尔曼大人谈判了？” 斐勒戏谑地说道。 斐尔曼挤出来了一个微笑：“斐勒，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出自同一个家族，身为家族的人怎么都要听从家族的安排？” “而且你也知道，魔王的存在早已威胁三大家族以及全大陆的利益，她奴役所有人，自私的把财富收入自己的囊中，所以在对待魔王的问题上，我们应该站在一条线不是吗？” “斐勒，杀了她！为了世界，从此以后，大家会奉你做最勇敢的勇者，历史会铭记你的成就，这样不好吗？” 游然：对对对，快把我杀了！ 然而听完斐尔曼的话，斐勒却“噗嗤”笑了出来。 “哥哥，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幽默呢？” “杀死魔王？成为勇者？可真有趣。” 斐勒用下巴轻轻摩suo着游然的头发，眯着眼看着下方的众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古堡边设结界吗？因为之前你们在这里，所以我要杀了你们，完结这一切。” “但是我改主意了，因为她在我身边，” “我要她永远和我在一起。” 猪猪很头疼：宿主你完蛋了！现在怎么办呀？ 游然也很头疼：……我也没有料到，我居然这么有魅力…… 猪猪：……我们不是在头痛一件事？ 第32章 被勇者套路的小魔王32 底下的众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斐勒，看着他在风中肆意飞扬的卷发，和天真无邪的笑容，心中不禁寒毛直竖。 “咳咳” “那个，斐勒，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被圈在斐勒怀里的女主人公终于说话了。 “不能。” “……” 游然：……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斐勒把游然转过来正对着自己，再把头低到和她一样的高度——这个习惯已经成为了斐勒的本能。 “对我刚才说的那番话，大人还要补充些什么吗？” 斐勒期待的看着游然，浅褐色的眼瞳似乎能掐出水来。 游然忽然有些开不了口了。 但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心脏猛地一疼。 “你怎么了？！” 斐勒发现游然神色不对，连忙松开对她的禁制，把她搂到怀里，然后顺着视线看到了游然手里的空药剂管。 “你喝了什么？” 斐勒焦急地问道，他能感受到游然生命的流失，手上立即开始施展治愈魔法。 “没用的斐勒，我的时间不多了。” 游然也没想到自杀药剂喝下去会这么疼，她先前在魔兽身上就喝下了，过了一个小时刚好发作。 她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头发粘在脸颊上，双手无力地攀在斐勒身前。 “别、别耗费精力救我了，我喝了药剂，已经过了最佳救治时间了。” “你别怕，我可以救你的，我已经很厉害了。” 斐勒蹙紧眉头，手上却更加用力的施展咒语。 “没用的斐勒！你怎么说不听呢！” 游然去拍斐勒的手，但是因手部无力很快瘫软了下去，吓得斐勒连忙把手收了回去。 “你、你说，我听着呢。” 看着斐勒像个小孩一样，难得露出惧怕的表情，即使很痛游然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我们现在好像是你更怕一点。” “是，我很怕，你能不能别离开我，留在我身边。” 游然非常轻微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 她本来想最后以魔王的身份来一段自白，说些“我可是魔王，怎么会屈尊与你”的鬼话，然后以一种决然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但是现在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就是游然，就是自己，她无法说出违心的话语，而且她也无法对面前这个真诚的少年撒谎。 一开始以为是虚拟的故事，但不知从哪一刻起，也许是少年为自己俯身的时候，也许是少年逗弄自己的时候，她便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真心。 “斐勒，我的离开，不要怪到自己身上。” “你可以当我猛然间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我的死只是为了救赎，向我保证，不要去深究。” 斐勒连忙点头说到，“我保证、保证。” “那就好。” 游然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你知道你现在有多傻吗？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你聪明，背着我有不少小手段，其实我都知道。” 斐勒轻轻抓住游然的手，顺着她的话说到：“我错了，如果能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对你那样。” “不，别否认自己，如果不是那样的你，我也不会想要去改变。” “斐勒，我走后会把我的财产留给你，包括我的地位、我的一切，从此以后世界上没人会因你是私生子而瞧不起你，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但是要做个好人，好吗？不管你过去经历的多么不堪，我都希望你未来能是个干净的人。” 斐勒抓着她的手，想用力但又怕弄疼她，模样甚至有些可怜。 “我不想要那些东西，我只想要和你呆在一起。” 斐勒的语气如同一个在和家长撒娇的小孩，游然有些无奈的看着他。 “哎，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听不到你想要与我一起的那些话，但是我无法回应，因为我配不上你的真心。” “斐勒，我只是一个想要得到你信任的人、利用你的人，我目的不纯，也没有多善良，” “你以后会找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对我的感情，仅仅只是因你第一次被人好好对待而已。” “……也许我不该跟你说这些话，因为我现在也不了解爱是什么……” 就在此时： “叮！恭喜宿主人品值上涨10个点，目前人品值为100！” 人品值终于到100了，但是游然也没有生出特别喜悦的感情。 猪猪：宿主，剧情差不多了，在你死后就会自动变为100，我现在打开脱离世界的大门，你准备好哦。 游然：快快快，谁说这个药剂喝下去无知无觉的，我要被疼死了。 猪猪打开了世界大门之后，游然就觉得身体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叮！请注意，世界之门正在开启。” “加载中……” “0……50……100” “世界之门完全开启，请宿主在10秒之内脱离世界，倒计时开始。” “10、9、8、7……” 游然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上升，身体的触觉已经都离她而去了，她似乎听见斐勒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但是她已经听不到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又来到了第一次见到猪猪的那个房间里，她还是以灵魂的状态飘在空中，但是相比之前她这次已经淡定多了。 “啦啦啦！恭喜宿主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获取反派人物好感度100，成功达成任务！” 一个巨大的小猪佩奇脑袋凭空出现在了空中，只是这次变成了哭泣的表情。 “怎么样啊～宿主？经历了这个世界后是不是感觉自己已经游刃有余了？” 游然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 “还有，你能不能换回之前那个笑的表情，你哭着恭喜我真的太奇怪了……” “……这还是人家刚刚升级买的……宿主你也太不懂欣赏了。” 猪猪只好变回了原来的表情，游然这才感觉舒服多了。 “你不想看看斐勒后来怎么了嘛？”猪猪诱惑道。 谁知道游然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不想，过去的世界就让它过去，反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 “哎……我的宿主可真狠心啊……”猪猪感叹道。 “唉！我觉得你这句话换成哭脸说就很应景。” “……” 第33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 怀中的黑发少女身体逐渐冰凉，恶魔角再也无法喷出火焰，锋利的尾巴也再不会割伤任何人。 斐勒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用力的抱紧那具朝夕相处的身体，才确认这是现实。 没过多久，少女的身体就慢慢开始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蜷缩的小黑龙，静静的缠绕在银色的戒指上。 斐勒看了一会儿，用指尖缓缓过它身体的tu起，被的地方相继亮起了光，好像有无穷的能量即将爆发出来。 最后，斐勒把戒指带在了自己的无名指上。 结界外，家族军队人头攒动，领头的斐尔曼脸庞微白。 “魔王已死，快破开结界把斐勒给我杀了。” 听到斐尔曼的命令，很多人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已经得到了魔王的全部实力，要不还是算了。” “对啊，而且这个结界根本就打不破啊！” …… 看着气急败坏的斐尔曼，不知为何斐勒已没有了料想中的那么兴奋。 他转过身默默的离开了。 很多年后，魔王的古堡已逐渐成了鲜为人知之地，只有三大家族还在秘密攻克那里。 又过了很多年，三大家族里只剩下斯特林还在继续攻克。 直到某一天，城堡外的结界终于被打开了，年轻气盛的家族继承者带着侍卫闯入，他们以为里面会有成千上万的宝藏等着自己，然而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 古堡内空空荡荡的，只有顶楼的床上，一个亚麻色头发的男子和衣而眠，他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像永远也不会醒来。 他的无名指戴着一颗黑色的戒指，上面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他把它贴近自己的脸颊，睡梦中也笑的很甜。 他的财宝早已捐助给了被奴役的村民，而他的心则献给了他永远的魔王。 …………………………我是分割线………………………… “请宿主准备好，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副本读取中，0……50……100” 房间下方的地面再次划开，看着那条漆黑的隧道，游然满脸绝望。 “……就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吗？” 话毕，她又被小猪佩奇的大头给拱了下去。 伴着游然凄惨的叫声，电子音缓缓说到： “欢迎进入人鱼世界，实时故事完成度：0” …… 游然再次睁开眼睛大时候，觉得眼皮有些沉重，她想伸手揉揉眼睛，发现自己抬手的动作都慢了许多，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压着自己。 周围很黑，但和第一次的黑不同，这种黑里似乎偷着一些光亮和波纹。 游然：猪猪，我这是在哪儿？ 猪猪：你这是在水里泡着呢。 “噗” 泡在水里好好的人鱼游然突然呛了一口水…… 游然：……我不会游泳的。 猪猪：哦，那你现在会了。 游然：…… 很快游然的眼睛就适应了黑暗，并且能在黑暗里看的很远，借着微弱的光，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腿！ 从腰部开始逐渐长出珍珠白的鱼鳞，下半身连着一条白白胖胖的鱼尾巴，而没有长出鱼鳞的上半身，则是靠着两片脆弱的贝壳遮住了zhong点部位…… 游然：……这也……这也太xiu耻了点，这跟全果有差吗？ 猪猪：唔……没有差。 游然：那你不能帮我、帮我搞点什么，遮一遮？ 猪猪：呵呵呵，别的人鱼都光着，就你和别人不一样，那不是先抓你回去研究吗？ 游然：什么？！还要研究我？ 猪猪：……你能不能先看看剧情。 游然这才注意到，脑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视了……然后她放松身体，让剧情缓缓载入。 这是一个人鱼的世界，海洋占陆地的十倍，在历史的早期，人类视人鱼为神灵，通过供奉人鱼在前期获得了食物。 后来人类发现人鱼虽然凶残，但是智商蠢笨，人类便有了自主意识开始反抗人鱼，近几年两个物种仍处于胶着状态。 这个世界的人鱼和游然想象中不同，虽然歌声都能引诱人，但却非常凶残，拥有尖利的牙齿和有力的尾巴，在成年后尾巴会进化为黑色，在深海区将拥有更强的隐藏性。 但是游然的身体却是一只未成年的人鱼，所以她白亮的尾巴在海底格外的显眼。 游然：……我这尾巴，可不就是个靶子嘛…… 猪猪：未成年人鱼的周围是一般会有成年人鱼保护的，你没有是剧情需要，别怕。 游然点点头，继续读剧情。 人鱼一般群居，喜食一种多菲鱼，每年春天都会从产卵区向摄食区进行洄游，所以人类也会在春天对人鱼展开大型抓捕。 她的身体是一只叫做尤妮的小人鱼，洄游时族群遇到了人类的袭击，被大量捕获，而她因为追逐水中发光的生物躲过一劫，但还是遇上了致力于研究人鱼都科学怪人。 对，他就是人鱼世界的大反派，他在研究完尤妮后研制出了特殊的铠甲，可以在水下与人鱼对战。 这个专利在卖给残暴的国王后，被大量投入使用，并且不断升级，使人鱼一族面临了史上最残酷的生死存亡。 在这种情况下，勇敢的人鱼公主遇到了气运之子人类的王子，两人一起协作，推翻了国王的暴政，让邪恶的科学家得到了制裁，建立了人鱼与人类和谐共存的世界。 而那条倒霉的小人鱼尤妮，没有人会记得她。 游然：……我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和反派有关我没有一次死的不惨。 猪猪：唉！你也不要这么悲观嘛～我们的故事可是有很多可能性的哦～ ……游然默默的抱紧自己。 游然：我怎么觉得海水好像变热了？ 变成人鱼的游然对水温变得格外敏感，她朝着温热的源头游去，发现越游越靠近岸边，越游光线越充足。 再靠近一点，游然就发现了不对劲。 前方的海平面一片赤红，无数只黑色的鱼尾在拼命的拍击水面，苦苦挣扎。 游然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壮观的捕杀场面，她本能地想扑上去救人。 猪猪：千万别去！你还未成年，过去会死的。 游然：…… 第34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 然而在游然犹豫的片刻，一张大网突然网住她并快速收紧，游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跑。 猪猪：别跑！这是反派爸爸的陷阱，不能跑。 游然：…… 所以当她被拉上去的时候，修看到的就是她一动不动的样子。 “……死了吗？” 修从身上掏出一把叉子，伸进网里戳了戳游然的脸，气的游然朝他翻了个白眼。 “……活了。” 发现游然还活着后，修准备趁着没人注意，把游然连同网一块运离岸边。 游然看不清反派的长相，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搬动自己……不过boss也太弱鸡了一点，她一个未成年人鱼能有多重？ 他居然走几步踹口气歇一歇，有没有搞错？ 直到她被装上运输车，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游然：反派是不是弄错了？这种体格也能成为反派吗？ 猪猪：哎，科研人员嘛，你要理解一下，要不是为了抓你，他有将近一个月没出过家门了。 游然：……那我真谢谢他了！ 被关在狭小的运输车后面，游然差点要被晃的吐出来，所以她要努力的把注意转移到其他事情上。 “这不是修吗？你这回又抓到了什么好东西？” 修：“……” “什么这么宝贝，还不给看啊？” 修：“……没。” “真不给看？不给看我可就直接打开了？” 憋了半天的修：“……等等。” 游然：……反派说话咋这么急人，别人都要发现我了他还不快阻止！ 宁静的夜晚每一点声音都格外清晰，游然就听着一个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还伴着骂骂咧咧的说话声。 “个混小子，又背着老子捕了什么好东西？还想私吞？没门！” 他、他他要过来了，怎么办？游然已经可以想见自己惨绝人寰的死状了。 但就在那双手即将拉开运输车后备箱的时候，只听“嗖”的一声，外面人的声音就消失了，紧接着是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 游然：……外面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了？ 突然后备箱的门被拉开了，随着月光进来的还有一张惨白的脸。 哇咔咔咔！游然差点吓得叫出了声。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像枪一样的武器，还在冒烟，从他肩头漏出的风光看去，能看到一滩逐渐向外扩散的血迹。 游然这才发现，男人的头发有些微卷，半长的刘海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睛，微微眯眼的时候很像一只要进食的吸血鬼。 修出来的时候走的匆忙，忘了带眼镜，所以观察游然的时候也靠得很近。 游然：哇，大哥你能不能把武器拿的离我远一点哇。 然而修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心理。 “……健康，未受惊吓。” 然后“啪”的一下把车门关上了。 游然：“……你妹的。” 给我回来，不带这样下结论的啊！ 当然她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真没想到修会动手杀人……看来还是不能小看反派，再弱的反派也是反派啊…… 任命的游然安静的躺在后备箱里，祈祷自己能早一点被修给放出来。 游然：……唔，我好像有点困了，能不能先睡一会儿。 猪猪：等等等等！你先别睡啊，千万别睡，你这是脱水症状，因为你血液里的氧气不能长期供应，你这一睡就醒不过来！ 游然：……唔，可是我、我真的好困啊。 她的眼睛已经快睁不开了，缺氧让她一动也不想动，只想好好地大睡一觉，她有点想妈妈了，想妈妈再次抚摸自己的脸颊。 这么想着，她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手在抚摸着自己，她忍不住去回应，去蹭那双温暖的手。 然后她觉得全身都松弛了下来，被托着慢慢地、慢慢地下落，最终落到了底。 等她的神志逐渐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小型的游泳池里。 她愣了半天，然后默默的抱住自己的大尾巴。 游然：……我自闭了，这回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反派，要是他动作再慢一点，我就死翘翘了。 她伸出自己的爪子朝四周的玻璃上一抹……抹出了一个爪印。 游然：……他都不打扫一下的嘛？我想照个镜子都不行？ 游然干脆撑住玻璃的边缘，猛地向上使劲，冲破了水面，借着水面的反光，她终于看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脸。 金色的大波浪里泛着一丝丝亮眼的棕红，碧绿的眼珠好像在无声吐露着什么，她的尾巴是洁白的珍珠白，在灯光下发着淡淡的七彩光芒。 她的肌肤因为常年在深海的缘故，白的与尾巴不相上下。 游然看着水中的倒影看了很久，这一次她的长相比魔王相比英气了许多，手臂和腰腹的肌肉也较为明显，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运动的美感。 游然：呜呜呜，我的天啊，我居然有马甲线了，这是我的梦想你明白吗？ 猪猪：……哦，恭喜你。 就在她冷不丁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悄无声息的蹲着个人。 游然：……我已经掌握他的出场方式了，我再也不会被吓到了。 两个人，哦不，一人一鱼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一会儿。 然后修低下头，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写下一句话： “……人鱼不会说话。” 游然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他，为自己辩驳道：“我会说话。” 听到了游然的声音，修微微一顿，把那句话修改了一下，并把后面的内容补完： “……人鱼不爱说话，性格痴傻。” 游然：“……” 你妹的，你才痴傻！ 游然对着修指了指泳池旁的玻璃，又用手指抹了一下，给修看了看手指上的灰，然后挑挑眉，等着他接话。 修：“……对，这样能很好的模拟海洋环境。” 游然：“？？？” 游然：“你信不信我能用尾巴抽你？” 修默默思考了一会儿，在本子上记录： “……人鱼貌似喜欢威胁别人。” 为了确定这条对不对，写完后他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信不信我能把你红烧？” 游然：“……” 看着小美人鱼默默地退后，然后潜入水底看着自己，修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谁能威胁人鱼，谁就是人鱼的头。” 第35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3 游然被修养在了一间很大的、废旧的房间里，周围墙面的装饰非常怀旧，有些类似美国七十年代的风格。 墙壁很老旧，有大片大片的暗红色与橙色的圆圈交织，几块闪烁的电子屏，墙角处还摆放着一台报废的唱片机。 周围还放着几桌斯诺克台球，上面摆放这一些奇奇怪怪的设备，估计已经成了修的实验桌。 游然就住在这间房的舞池里，地面被换成了蓝白的瓷砖，周围还被修加上了很厚的玻璃，改造成了泳池。 置身在这样的环境里，游然顿时觉得自己好像到了《银翼杀手2049》的世界里。 她躺在水池的中央，静静的漂浮着，看着有名无实的迪斯科球和昏黄的灯光，觉得浑身都兴奋、膨胀起来。 “扣扣” 一身黑衣的修蹲在泳池边，敲了敲玻璃，见游然没理他，便又掏出本子写了几句。 写完后换上了一身白色工作服，看上去像某种防化服，然后转身去台桌上鼓弄他的实验去了。 游然发现自己不会呛水之后，有些笨拙的在水里游了几圈，渐渐适应了自己的大尾巴。 她觉得有些无趣，便开始和修说话。 游然：“你一个人住吗？” 还在工作中的修：“……” 游然：“你没有家人吗？过年过节也不回家吗？” 修：“……” 游然：“你们人类真够冷漠的，我们人鱼平时都是群居的。” 修：“……哦。” 游然：“我们这是住在哪里呀？这房间的装修正合我意。” 修挑了挑眉，觉得人鱼知道装修这事还挺稀奇的，便拿本子记了记。 修：“……这里是不夜城酒店，” 游然：“酒店？！那岂不是有很多人住在这里？” 修：“……已经废弃了，十一区到处是垃圾，没人居住。” 游然：“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这回修倒是没有理游然，转身出了房间。 游然：天啊，怎么会有这么闷的人，我说十句话他居然只我回一句，我已经能预料自己未来的生活如何发展了……自言自语，成为一个神经病。 猪猪：你现在不就是神经病吗？ 游然：……你皮一下很爽？ 就在游然无所事事的时候，修突然又从外面回来了。 “……给你。” 修递给她一个平板，然后又转身去做实验了。 这是什么？游然好奇的开始摆弄着手里的平板。 平板的六个面都被修裹上了一层透明的薄膜，估计是有防水的作用。 游然伸出手指戳了戳屏幕，她微尖的指甲敲出了一个清脆的响声，然后平板就亮了。 “嗨喽~现在是早上八点，你是否也和霍布一样刚刚起床，准备在这舒适的早晨来一杯醇香的咖啡呢？” 屏幕里突然跳出了一个矮小男人的影像，他留着两瓣小胡子，穿着一件浮夸的紫色连体式睡衣，表情非常的生动。 他站在壁橱旁，把手伸向一块墙壁，墙壁自动感应生出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游然：哇，原来这个世界这么先进！ 霍布喝了一口咖啡，神情非常的享受，然后他把手伸向了屏幕正前方，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游然感觉他的手好像真的伸出了屏幕，杯中的咖啡似乎也被荡了出来。 “今天依旧欢迎你来到‘霍布的脱口秀’，我们今邀请的嘉宾是一位意想不到的大人物，你猜到了吗？” 霍布摇了摇自己粗胖的手指，卖了一个关子。 “不过在见他之前，霍布有话要说，如果喜欢我的节目，请晃动你的右手三次，订购后就能每天见到霍布了哦~” 平板前的游然立即举起右手摇晃了三次，屏幕上突然爆开了一只烟花，亮丽的金粉飘的到处都是，还出现了“订购成功”的字样。 由于烟花爆开的声音有点大，修还朝游然这边看了一眼。 霍布此时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对着空中的一个电子屏轻触了几下，睡衣立即切换成了一套得体的蓝灰色礼服。 他理了理自己的领结，走向了另一边，镜头也随着他的动作开始转移。 整个画面的风格一下从明亮的色调切换到了光影的世界里，红色的高大幕布在霍布身后展开，橘色的沙发椅旋转到他的身后，然后他看也没看就自信地坐了下去。 “今天这位嘉宾可是让霍布费心请了很久的一位，并且他要求不能播出他的容貌，所以今天的灯光要打暗一些，希望大家把这里当做一间爵士酒，尽情享受。” 霍布轻轻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乐队便从他的后方缓缓升起，开始演奏爵士乐。 而这时候，灯光也全部汇聚到霍布身上，整个画面的左边部分被斜切进了阴影里。 “让我们欢迎今天的嘉宾——安德烈先生。” 一个椅子旋转着出现在阴影里，然后慢慢显出一个男人的小腿，和他硬挺的侧脸边缘。 游然：猪猪，这个安德烈先生是谁啊？ 猪猪：……你到底有没有好好看故事梗概啊？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安德烈先生，就是统治者的儿子，也就是“王子”。 游然：噢！原来他就是世界的男主！ 她连忙把头凑上去，想看清楚安德烈的长相。 “……头离远一点，”工作着的修突然飘来了一句话，“小心视力下降。” 游然：“……”怎么跟我姥姥似的爱念叨。 接下来的节目里，霍布问了安德烈一些喜好问题，和关于婚姻的看法，反正政治问题一律没有问，当然问了也是不会播出的，毕竟安德烈的身份特殊。 整个对话下来，能看出安德烈高级的修养，他虽然没有迎合霍布适时的搞笑，也拒绝了给年轻女性发福利的环节，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没有一丝一毫上位者的威逼感，对自己的私人信息也展现的克制而有礼节。 总的来说，他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后来游然又收看了其他几个节目，有一个购物节目有提到贝壳浴缸，让游然有些心动。 “你、你有钱吗？”游然小心翼翼的对修问道。 其实她也觉得不该问这个问题，因为一个家住十一街区又没有家庭支持的男人，怎么也不会很有钱的。 修：“……你要干嘛？” 游然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那个贝壳浴缸挺好看的，你看能不能给、给我搞一个来？” 修：“……” 游然连忙补充道：“没有也没事，我就是随便提一提，不要当真。” 谁知道修居然说了一句：“……好。” 然后又转身出了房间。 第36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4 修这一走就走了一天，游然感觉自己要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游然：这小子是傻吗？拔腿就走，也不给我准备点吃的。 猪猪：呵呵，你看他那个样子，自己都养不清楚，怎么会养鱼呢？ 游然：……虽然你这话说的不错，但我咋就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猪猪：哎呀，不要在意啦～ “好像要一个舒适的住所哦，来点海草，再来点小鱼小虾作伴。” 游然撑在水池边，瘪了瘪嘴巴。 就在这时，台桌上的一台仪器突然发出来一阵短暂的“滋啦”声。 游然没有注意，继续着自己的幻想。 “我以前还真不太爱吃鱼，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吃鱼肉，生吃的那种！” 猪猪：……够凶残！ “如果现在能看《荒野猎人》的话，我估计能就着它吃掉一百只鱼！” 台桌上的机器又发出了一阵“滋啦”声，然后突然传出了修的声音。 “……你太吵了。” 隔着遥远的距离，游然也能听出修声音里的不耐烦，但是为了咕咕叫的肚子，她还是决定问一问。 “你、你去干嘛了？你把我扔在家里，我好饿啊……” 听着游然渐渐减小的质疑声，修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人鱼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默默潜回水底的形象。 他小声咕哝了一句：“……真傻。” 因为嘴里叼着手电筒，他的话语有些含糊。 很快他就找了那条关键的线路，然后高速地更换着手中的工具，精细而缜密的操作着。 没过多久，黑暗里就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声，有一种绷紧的薄膜被戳破的感觉。 ……比上次慢了一秒，修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有些不太满意自己的用时。 然后他站起身，推开了刚刚破译的大门。 门内是一间巨型的仓库，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种大大小小的白色盒子，右上角标注着黑色的条码。 修伸出左手的腕表，滑出了一片透明的光屏，在上面迟疑的输入了一行字：贝壳浴缸。 确认，搜索，出来了一行条码。 ……本来以为“贝壳浴缸”是傻人鱼自己发明的，没想到真有商家取这种弱智名字……修扯了扯嘴角。 他找到了写有浴缸条码的盒子处，对着腕表的光屏点了一下，盒子立即分解成了上千个蓝色方块，被吸入了腕表里。 他查了一下产品的所属单位——日上公司，是统治者旗下的公司…… 他的手立即从付账的按钮处移开了，毅然决然的点了取消，反正日上公司有的是钱，应该不会在意丢失的一个破浴缸。 清理完所有的入侵痕迹，恢复完一切的修把黑色卫衣的帽子罩在头上，双手插兜走入了黑暗。 ……她说想吃什么来着？ 啊，养鱼真麻烦，修的头有点痛，要是人鱼也和自己一样，忙的时候会忙忘吃饭就好了…… 不不，打住！他想到了每次实验室里小白鼠们死时的惨状，和处理时候的麻烦……人鱼可比小白鼠要大多了，也不知道鱼鳞多久可以被分解掉……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这回还是好好养。 等到修回到不夜城酒店的时候，游然正挺着肚子，一动不动的浮在水面上。 “……这么快就死了吗？” 听到了修低沉的声音，游然连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她本来想问问修这一天都去干嘛了，为什么把自己丢在家里不管不问，但当她看到休干净而冷酷的单眼皮和一身的生人勿近气息，又默默的退到了水底。 以为人鱼看见自己会很高兴的修：“……” 他还以为这条笨鱼看见自己会念叨不停，没想到这次她挺安静……不知为何修有些不爽。 但他也不想和一条人鱼解释什么，那也太奇怪了，他还没有孤独到那种地步。 他滑开腕表，在光屏上飞速点了几下，然后上千个蓝色方块凭空显现出来，在空中飞速完成重组，最后变成了一个白色盒子落到了地上。 修看了一眼呆在角落的人鱼，抛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你的。” 游然：“……” 游然：……他、他是不是对人鱼的生理构造有些不了解，他是觉得我能瞬间变出两条腿爬出去，自己把这东西打开？？？ 猪猪：……冷静，宿主，我们的反派爸爸只是少根筋而已，本意不坏。 好了，这下咋办呢？游然泡在水里，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白色盒子，祈祷自己能把它盯穿。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带着面具工作的修终于发现了异常。 修：“……你怎么还不打开？” 咬牙切齿的游然：“……哦，对哦，你说我怎么还不打开？” 然后修就露出了一种游然从未见过的眼神……要知道从一个面瘫脸上能看出表情真的很难，但是游然就是准确的感受到了他的潜台词：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鱼？ 游然要气炸了。 但是她现在是一只拥有金色头发，碧绿眼睛的娇媚人鱼，所以就算她很气，在别人的眼里也只是鼓鼓脸颊的可爱样子，好像在闹着玩一样。 在游然不断散发怨念的眼神中，修终于开始挪动他尊贵的双脚，屈尊为游然打开了盒子。 然后在游然根本没有看清盒子里是何物的时候，以光速把浴缸抛进了水池，一溜烟的离开了房间。 本来还想吐槽修反应的游然，在看到心心念念的贝壳浴缸之后立即忘掉了刚发生的一切。 “他居然真的给我搞来了！贝壳浴缸耶，果然和广告里一样闪闪发亮！” “太棒了，我要在里面铺上一层垫子做为我的床，鱼生就完美了！” 听着耳机里人鱼兴奋的呼喊声，靠在门外修觉得心里有一部分轻快了起来。 ……真是只傻人鱼，给个浴缸就能高兴成这样，真是容易满足的生物…… 他才不会不会告诉她，自己本来可以早点回家的，……要不是他太久不出门，迷了半天路的话。 修把帽子拉到了头上，遮住了半张脸。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轻微翘了起来。 第37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5 很快，游然的水池里就加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修随手扔进来的，但是出来的效果简直比她预想到还要完美。 先是由五颜六色的石头铺满池底，然后修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一堆珊瑚和几株海带，再打上酒店迷离的灯光，整个水池就像一片浪漫的海中森林。 游然：“……怎么还是觉得有些空荡呢？修，还能再给我来点鱼吗？小丑鱼那种。” 修：“……” 小丑鱼是什么？他确实对生物科学不太了解。 于是某些人表面无动于衷，手上却默默点开了光屏，开始搜索“小丑鱼是什么？”。 ……搜索无果，好，说不定这是某种人鱼间的特殊叫法。 由于人类与人鱼间的紧张关系，鱼肉的购买渠道很少，除了给第一区的特供，就只有大型的拍卖行了有了。 ……人鱼真是麻烦的物种。 修看了一眼表，晚上九点，该进行睡前测量了。 他拿起桌旁的本子和笔，走向水池，在玻璃上敲了三下。 游然很快朝他游了过来，露出半个头。 她碧绿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发尾在水中散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修：“……手。” 游然乖乖的伸出手，搭在他面前的玻璃上。 修用笔敲了敲她的手指：“……把爪子收进去。” 游然委屈的把小爪子缩进去了一点，修才戴上手套抓住她的手，仔仔细细的开始边观察边记录。 ……手璞湿润度正常，指甲颜色正常，磨损度适中……嗯，比较健康。 修：“……头伸过来，向上看。” 游然不情不愿的又靠过去一点，修扒拉着她的眼皮，非常仔细的检查着。 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没有发现寄生虫。 修：“……把舌头伸出来。” 游然又乖乖地把舌头给吐出来给他看，她觉得自己就像个对着面瘫做鬼脸的傻子。 修倒是没注意到这点，眉头微微一皱。 “……你又偷吃了。” 游然：“这你都看得出来？！” 修：“……霍布糖吃完舌头上会留下他家的logo，傻。” 游然连忙朝着水面看了一眼，果然，在她的舌头上印着一个有两瓣胡子的夸张男人形象…… 尴尬了，本来以为自己偷偷买霍布家的周边不会被修发现呢…… 其实也不能怪游然，人鱼世界的购物方式非常方便，只需点击“购买”按键，物件便会直接分解再重组出现在你面前。 加上上次修忘了给游然准备食物，有些愧疚（虽然他自己不会承认），所以他特地给游然注册了一个账户，然后把自己的积分调给了游然一些，以防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冷面修说道：“……少吃糖。” 游然：“为什么？我好不容易见一回人类的食物，还不给尝尝。” 修难得耐心的解释道：“……一定要模拟海底的环境，否则测试结果会不准。” 游然：好，你是科学家，你说啥都对。 照例检查完了所有身体部位，游然终于被修给放回去睡觉了。 她钻进自己柔软的大贝壳里，蹭过来蹭过去，觉得自己的鱼鳞都变顺畅了。 修的房间并没有和游然在一起，他关上了亮眼的大灯，打开了迷离的迪斯科灯（游然说开迪斯科灯容易睡着），然后关上门走了。 游然：嗯~~你别说，修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他养鱼还是挺不错的，我说啥都能满足我，生活毫无压力呀。 猪猪：嘘，别说话，宿主！有人来了。 游然：？？？ 就在她毫无准备的当口，突然外面传来的一阵高频的音波。 游然：这是什么声音？好像不是音乐，够难听的。 猪猪：那是警笛声，专门针对人类发出来的，对人鱼无效。 游然：那不是有警察要来了？不是来抓我的？我就是买了一颗糖吃，难道人鱼吃糖还犯法吗？ 猪猪：……你想多了。 事实上人鱼的耳朵能听到很多人类听不到的声音，比如说开枪的声音。 看了一段时间人鱼世界的频道，游然才弄明白他们的武器是粒子束手枪，或者是高级一点的带电粒子束光剑。 所以当他们打开武器的一瞬间，粒子被加速冲破空气的一瞬间，游然是可以听见的。 游然：e……我起码听到了五个粒子束手枪被激活的声音，怎么办？我和boss是不是玩完了？ “叮！请宿主注意，主线任务降临：请救援被追杀的男人，完成后剧情将推进10。” “目前故事进度值为0，请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游然：……呵呵，一条鱼就够难活下来了，你还要我去救人……你以为我是童话里的小美人鱼吗？还能长出腿来？ 就在这时，游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只手“啪”的一下把迪斯科灯给按关了。 游然：……不是，要不要这么吓人啊。 由于人鱼多年生活在深海区，所以游然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清晰的辨别出周围的变化，她能看到一团黑影再朝自己靠近。 “啪啪啪” 关节轻微敲击玻璃的声音，是修。 游然连忙朝修的所在悄无声息地游了过去。 修：“……喝下去。” 游然迟疑的伸出手，接过了修递给她的试管，打开之后闻了一下……这是榴莲味？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游然也没时间管是不是榴莲味了，直接一口气喝了下去。 e……没想到闻起来是榴莲喝下去确是香蕉味的？！ 游然：我觉得修可以去开一家饮品店，一定能研制出很多新奇的单品。 很快的，游然的身体就起了反应……她白色的鱼鳞开始变淡，渐渐地分为了两条看了二十多年早已熟悉无比的人腿。 但可能是药剂配方还不够成熟的缘故，她觉得双腿很是刺痛。 游然：……上天是听到我的吐槽了吗？居然生给我安排了人鱼化人的环节，我真是服了！ 她一想到故事里，小美人鱼迈出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剑上似的，就宁愿赖在水里把自己憋死。 此时，修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快出来，别逼我把你红烧。” 游然：“……okkkkk，你别急。” 第38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6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人鱼小小的身体却闪着细碎的磷光。 她的眼睛也是亮的，水池在这一刻似乎没有了界限，直接漫成了大海，而人鱼就睁着她碧绿通透的眼睛，静静的漂浮在水面，露出半张脸，柔柔的看着你。 如果这里有月亮，一定像一颗又大又圆的果实，结在她灿烂金黄的头发上。 在光明照不到的角落，她红着脸颊，轻轻的问道： “你、你有裤子吗？我我、我出不来哇！” 猪猪：……整段垮掉。 面瘫的科学家愣了一下，然后把卫衣帽子往头上一扣，转身去拿他的工作服。 回来的时候游然不禁庆幸他拿的是一件白色大褂，而不是那件防化服。 均码的大褂在娇小的人鱼身上显得格外宽大，游然很快把自己裹好，然后有些吃力地从水里撑起身体，可衣服的下摆很快被水浸shi，变得更加沉重。 看着游然吃力地样子，修挎了一步走上来，把手放在她的腋下。 修的手指，细长苍白但有力，游然就像一只布娃娃似的，被他轻易就举了起来。 由于游然的衣服还没扣好，这个举的动作让她的腿刹那间露了出来，她连忙捂住xia半身，对修尴尬的笑了一下。 冷面修并未在意，他用腕表里的烘干器简单给游然的衣服处理了一下，然后递给她一个ya缩瓶。 “……不想死就拿好，过五分钟用一次。” 游然打开吸了一口，感觉有shi润的水汽从鼻腔涌ru了她的全身，看来这是一个保湿装置，能让她在陆地上存活。 修说就以一个夹公文包的姿势，把游然夹在自己的腋下准备离开。 游然：……你妹的，鱼就不配拥有公主抱吗？ 猪猪：算了算了，他没经验，没把你扛起来就算不错了。 奈何这个姿势实在是不舒服，游然不断挣扎着，修终于发现了她的不满。 “我要你用两只手，这样这样，抱着我走。” 小人鱼奋力地解释道，最后直接上手把修的姿势摆好，然后自己跳进他的怀里。 “……不行。” 提议被身体僵硬的修直接拒绝了。 “为什么？”游然很不解。 修：“……这样我没法掏枪。” 游然：“我可以帮你呀，我眼睛好，拿着抢说不定能打到人，你负责跑就行了。” ……虽然这个方案也不是不行，但修总觉得在游然的描述里，好像自己很没用的样子。 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只顾着跑呢？！ 修：“……那也不行！” 于是最后的逃跑方案变成了，修把游然绑在身后跑，这样游然看见了什么，也能在他耳边直接提醒。 “左边左边，对对，再过去一点。” “哎呀，你低一点，我的头都要磕到了。” “唉，你能不能把枪换个位置放啊，硌着我的腿了。” 修：“……” 默默忍受了很久游然的碎碎念后，他终于打算不忍了。 他找到一个xia小的衣柜，把游然一把塞了进去。 “……好好待着，我解决完外面就回来。” “好哇！你就这么把我丢下……” “嘭”的一声，衣柜门关上了。 “哼，我要收回之前说他会养鱼的话，他怎么能这样呢？要跑一起跑嘛。” 游然有些愤愤不平的说到。 “他、他是为你好。” 吓！黑暗里突然冒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吓得游然连忙一抖。 “哇哇哇，是谁在说话？！出来啊，别吓我。” 然后她的嘴巴就被捂住了。 “……请小点声音，小姐，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呜呜呜，好呜呜。” 在确保游然不会发出声音后，男人才松开了手。 可游然转身看向男子的方向，又被男子遮住了眼睛，“……别看，看见我的容貌对你只有坏处。” “e……那好，我不看不看。” 最后游然的眼睛被男子用一块布绑了起来，他们才开始面对面的交流。 游然：“你是谁？方便透露一下吗？” 男子：“……” 游然：“或者你住哪儿呢？是哪个区的人？” 男子：“……” 游然：“……你是修吗？说话全靠猜。” 男子：“修是谁？” 游然：“就是一个闷骚的人，不用管他。” 游然又想了一些话题问道：“你看过霍布的脱口秀吗？这个很有名，你觉得怎么样？” 男子：“……不常看，无非就是些上位者为了提高曝光率的玩意，左右选民的一种渠道罢了。” 游然：啊，他对娱乐好像不太感兴趣。 在xia小的空间里，总是容易口干she燥，游然吸了一口修留下的ya缩瓶，顿时感觉好多了。 男子：“你在使用什么？我没见过这种药物。” “啊这个呀，”游然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隐瞒身份比较好，于是她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话。 “我的身体不太好，这是哮喘的药，大夫专门为我开的哈哈哈，没见过很正常。” 男子倒是继续问道：“你有哮喘？我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医生，或许能够帮你。” 游然：e……很厉害的话岂不是很快就能发现她不是人类？使不得使不得。 “谢谢你，不必了，”游然解释道，“修会帮我治疗的，他是我的助理。” 游然：不好意思了哦～反派爸爸。 男子点点头：“助理？是刚才那位男士，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来一声枪响。 很闷的声音，也没有喊叫，人好像就直接倒下了。 游然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虽然见过修杀人，但是这次对方有准备，而且不是一人。 很快周围就静了下来，连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安静的有点可怕呀，游然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啪” 又是很闷的一声枪响，接着隐约能听见一个骂人的声音。 然后紧接着又是一声枪响，骂人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 接着就是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走的人好像没有了任何顾虑，丝毫不在乎自己发出的声音。 脚步声到游然的衣柜所在就停止了，一双苍白纤细的手指拉开了衣柜的门。 “修！是你吗？” 修本来平静的眼睛，在看到人鱼身后时，突然变得十分狠辣，左手的枪直接对了上去。 “……离她远点。” 第39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7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袋，男子的声音倒没有游然想象中的紧张，反而开起了玩笑： “小姐，你这位助理脾气很火爆啊？不如也带他去看看医生？” 修：“……我不想说第二遍，滚……” 男子无辜地张开双手，把手举到脑袋旁，“别紧张，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猪猪忍不住在一旁提醒游然：大姐……你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游然：哎呀，rry我刚才聊天给聊忘了，原来要救的人就是他啊！ 猪猪：……他都快被修给打死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住手！！！” 两人被游然突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他是好人，他不会伤害我们的。” 游然搬出了玛丽苏女主的专用语，把自己都恶心了一下。 男子趁机把左手往衣柜上一拍，在游然耳边说： “与你相处很愉快，可惜你的助理太容易吃醋了。” “不过我预感，我们还会见面的。” 他的掌心刹那间产生一个小型漩涡，然后整个人瞬间消失了。 游然：相处的愉快吗？他是不是对愉快有什么误解？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实时故事进度值10。” 修：“……你把他放跑了。” “我有吗？” 游然此时才把眼睛上的黑布给拿下来，就感觉额头被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着。 她还是第一次被枪抵着头，一种未知的恐惧突然从后背爬到了她的后颈，让她头皮发麻。 “……你知道放走的人是谁吗？” 修俯下身子靠近游然，游然只觉得一种可怖的气场在朝自己逼近。 “……他是让一队特战小组追杀的人，是危险的人。” 修漆黑的眼睛里什么也望不见，游然逼迫自己看着他，嘴巴都在打哆嗦。 “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就是条人鱼。” “而且，你不是比他还要危险的人吗？他起码不会拿枪指着我……” 说完这句话后，游然几乎要窒息了，她刚还庆幸男人跑的快，但没想到修会如此为难自己。 修：“……” “……你在拿我和他比吗？” 游然：……有什么不对吗？我不就见过你们两个男的吗？ 修慢慢把枪口扬起，皱了皱眉毛，“……看来你对我有误会。” 游然：哦？ 修：“……我从小就被人用枪指着脑袋，这只是一种长辈对后辈的教导。” 游然：教、教什么导？ 修仔细盯了一会儿游然的眼睛，“……看来你还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是我的人鱼，所以我养你，保护你。” “对应的，你也要顺从于我，供我研究。” ……游然有点想翻白眼。 修：“……但是你刚才做了错误的决定，我有些后悔养你。” 那怎么行？那我的任务还怎么完成！游然想都没想就tuo口而出：“你不能不养我！” 猪猪：……你一个被养的，语气还这么霸道总裁。 游然也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说这么强yg的话，顿时有些羞涩。 “不是，我的意思是，最近私藏人鱼查的严，你上哪儿去再找我这样的人鱼啊？” “像我这种长的好看，脾气又好的人鱼已经不多了，相见即是缘分啊～” “看在咱俩相处这么多天的份上，你就让我留下来呗～” 猪猪：……第一次见王婆卖瓜，真稀奇。 ……这回修没有接话，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就在游然以为一个世纪就要过去的时候，修终于缓缓开口了： “……你说的对。” 游然松了口气。 “……但是这件事还没完。” 游然：？？？ “那个男人还不知道你是人鱼，他一定会来找你，你很可能会暴露，我也会因此受牵连。” 游然一拍脑袋，怪自己没想到这些，“那我该怎么办？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躲起来？” 修：“不行，他逃跑的时用的到位按钮市价一千，看上去也不是一次性的，说明他很有背景，你的失踪可能会引来他的追查。” 这下游然确实没辙了。 修：“……人，在他找到你之前学会扮演人类，跟他成为朋友对我们或许更有利。” 游然：e……这是让我打入敌人的内部？ 两人互看一样，就这个问题上达成了统一。 修显然还因刚才的事对游然不满，但也不想说多什么，转身就要走。 游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周围又黑，一看修要走，本能的就去拉。 小人鱼奋力起身，拉住了修黑色的衣角，但她双腿无力，从跪坐的的姿势猛地起来，因为不稳很快就向前倒了下去。 还好前方的修，眼明手快地回身扶住了她。 “嘭” 小人鱼一头zhuang进了修的怀里，她ruanruan的、海藻似的头发，和她shi漉漉的、大海的气息，一下涌ru了修的鼻腔，冲进他的脑海里。 好像下一刻就被水包裹了全身，溺在海里。 她抬头，碧绿的眼睛在水的波纹里格外明亮，像一颗小小的宝石，想让人捧在手心。 “不好意思。” 她微红着脸庞，吐出了粉nen的she头，肉乎乎的手指为难的曲起，像是某种软骨生物。 修就一直看着那里，几乎忘了自己坐在地shang，而游然还趴在自己的身shang。 他看着有些ru迷，身后撑着的手指也移到了前方，不自觉的朝她手上o过去。 被修猛然抓住手的游然，倒没觉得哪里奇怪，她以为修是要把自己拉起来，还主动shen过去了点。 谁知道，修拉住她的手后就不动了。 游然：……我怎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叮！人品值上升10点，目前人品值10点。” 游然：这这、这什么情况哇？人品值干嘛在这种时候涨啊？！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姿势，一直坐在地板上没动，修仿佛被按了什么按钮，直勾勾的盯着游然的手。 他把游然的两只手分开，然后掌心对掌心，一点一点的，一根一根的，把自己苍白的手指ji进她的手指里面。 直到游然的手指小小的xi附在他的手掌里，他才满意的笑了。 游然：笑了？我没看错？面瘫还能笑？！ 修看着游然，由于他没怎么笑过，所以他的表情落在游然眼里有些古怪。 “……你感受到了吗？” 游然：“e……感受到什么？” “某种人鱼的生物共鸣，可能需要实验，但是一旦成功……” 后面的话修没有继续说，但是游然觉得大事不妙。 游然：……完了，他要踏上毁灭人鱼之路了。 第40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8 修当然不会告诉游然他在研究什么，因为游然只是他的研究对象而已，而且很大程度上，他研究的东西是对人鱼不利的。 所以游然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非常配合的样子，反正她拿的也不是人鱼公主的剧本，拯救人鱼的任务就拜托别人。 游然又回到了之前的水池里，那晚之后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变了些什么。 比如现在，她要躺在斯诺克球桌上，与另一边的修手牵着手…… 虽然有上个世界跟斐勒牵手跑的经验，但那也只是很快的一次，哪像现在这样，一牵就一小时起步的…… 游然很紧张，她都分不清自己手心是人鱼正常的湿润，还是自己流的汗。 还好修的手是冰凉的，源源不断的从那头传递过来，让游然很快冷静了下来。 两个拼起来的球桌，两个静静躺着的人，修已经闭上了眼睛，游然还看着暗红色的天花板，盯着上面一块脱落的墙皮。 也许是环境太过舒服，游然也逐渐睡着了。 水池里的水缓缓蔓延出来，漫过了地毯，漫过了椅子腿，漫过了球桌。 台球漫无目的的漂浮，两人的发丝，身上的管子也飘了起来，只有他们的手还紧紧地握在一起。 …… 海水好咸，男孩坐在沙滩边有些踟蹰不前。 男孩的头发微卷，黑色的三角眼在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很冷，不近人情，所以孩子都怕他。 今天是他进入孤儿院的第一年，也是孤儿院第一次带小朋友出来春游，沙滩边特地圈出来一小块区域，供孩子们玩耍。 但他一点也不想过去，……平日欺负他的孩子都在那里，那不是他的容身所。 温暖的阳光照着他，他张开小腿，兴致盎然的准备来一趟大冒险。 于是他选择朝远一些的沙滩进发，反正他个子还小，老师也瞧不见。 他托着自己的小铲子在沙地上留下了一串痕迹，突然，他看到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上，露出了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什么呢？他男孩好奇地靠过去，海水先是轻吻着他小小的脚趾，然后拥抱住他的裤脚。 伴着耳边轻柔的吟唱，他越走越深。 他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很奇怪，他从未见过妈妈的样子，但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是妈妈的声音。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海水包裹着。 “咕噜噜” 男孩疯狂的挥舞着四肢，却只能发出一串气泡。 在意识模糊之际，他又听到了妈妈的歌声…… 然后他无意识地睁开眼睛，看到了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 无数的、数不清的多菲鱼围绕在他的周围，形成了一堵密集的墙。 他的手臂上，搭着另一只纤细的胳膊，拉着他上升。 他不知道那是谁，只能看见她金黄的头发，像一天一团水中的火焰，带着他冲破蓝色的大海。 在最后一刻，他张开指头全力回抓住那只手臂，期望她能够回头看自己一眼。 …… 她有一双静谧的水波里的碧绿眼睛。 和昨夜里一样雪亮。 修醒了。 ……他坐起身来，习惯性的伸手去拉帽子，每当他思考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这样做，但这次他的手还被旁边人抓着。 看向身边的人鱼，修的表情有一瞬间很复杂。 那段溺水的经历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谁知道刚才又重新经历了一次。 ……她和那段经历有关吗？ 在那双手臂抓住自己的一刻，他又有了和昨晚相似的感受，好像一瞬间与自然相通了…… 他描述不出那种感觉，只是那一刻冥冥之中与什么形成了连接。 ……人鱼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游然台桌上睡熟了，根本不知道修在计划些什么。 …… 等到第二天游然醒来，发现自己不认识自己的水池了。 游然：怎么回事？我眼花了吗？我旁边怎么会有这么多条鱼？ 然后她又发现，在墙上多了几个小型摄像头。 ……这到底是要干嘛啊？ 就在她懵圈时，修穿着防化服走了过来。 修：“……你跟其中一条鱼接触试试。” 哈，接触鱼？不知道修要搞什么鬼的游然还是照做了。 她没抓过鱼，甚至连处理鱼肉的经验也没有，所以她只是无措地把手伸向半空中。 猪猪：……你以为鱼是鸟吗？你把手一伸就能落你手上？ 游然：……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 参考了猪猪找来的抓鱼十八式，她便亮出了小尖爪，开始手舞足蹈式抓鱼。 然而她搅起的水波早就把鱼给吓跑了。 修：“……” 最后还是修夹了一条鱼，放到游然的手上。 游然：“哇哇啊，它好滑啊，我根本抓不住啊。” 修：“……你不是有指甲吗？插进去。” 游然：“什么？！你开玩笑！居然要我用这么野蛮的方式！” 修：……正常人鱼都是这么抓鱼的…… 那条鱼翻腾了三四次后，还是从游然的手里溜掉了。 修：“……” 他本来是假设游然有某种掌控海洋物种的能力，……现在看来应该是他想多了。 他看着傻乎乎的人鱼手忙尾乱的样子，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他逃掉了防化服，朝游然一步步走过来。 “你、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啊，我可不约架的。” 防化服下的修头发很凌乱，上身短袖，下身也只着一条短裤，没有了往日的神秘，反而更像个科学疯子。 他单手撑住水池边缘，起跳，“嘭”的一声落入水中。 游然：他干嘛？！ 修做实验的时候是从不会与她进行皮肤接触的，总是穿着厚厚的防化服。 前几天不知怎么突然要与她接触，也只是限于手部而已。 但是今天咋回事啊？这年头科学家为了实验这么不要命了吗？自己当小白鼠上了都？ 游然的心里弯弯绕了好一通，而修此时已经沉入了水底。 游然见他没有一点想要换气的意思，好像要把自己给憋死，她顿时就慌了神。 游然：不好不好，boss要寻死了，我得去救他！ 第41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9 在游然冲出的瞬间，水池里的所有鱼已经先冲了过去，拼命地摆动尾巴用它们的头拱他，想把他抬起来。 游然也拉住他的手臂，奋力的把他拉出水面。 “噗，咳咳” 在游然和鱼的共同帮助下，修终于呼吸到了空气。 他趴着水池边的玻璃，咳出了很多水，鼻子也呛的难受。 游然本来想质问他突如其来的疯狂行为呢，但一看他湿漉漉的样子，有些不忍。 修：“……我成功了。” 游然：……他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修抬起头，眼里是游然从未见过的炙热，一种冷静的炙热。 他一把抓住游然，力气之大把游然直接拉进他的怀里。 “……你可以控制鱼类！不、不止，说不定其他的人鱼也行！” 游然：蛤？我还有这种能力？你可别逗了，我自己剧本我还不知道吗？…… 但她看向四周的鱼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所有的鱼都定在原地，和她一样朝着修。 猪猪：额……宿主，我有件事可能没给你交代清楚。 游然：……你别告诉我，我真有修说的那种能力。 猪猪：e……其实在你进入世界的一刻起，一切定数都成了不定数，虽然剧情的大概走势不会改变，但过程会因你的某个举动，变得或复杂或简单。 游然扣扣脑袋：可我每天除了在水里泡着也没干啥，能改变什么？ 猪猪：你那天没站稳，和修进行了皮肤接触。 游然：所以呢？ 猪猪：我推测，你触发了高难度剧情。 游然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游然：你之前可没说过有这种剧情？！ 猪猪：……因为触发的概率是千分之一，人家没想到这你都能…… 游然：那以后的任务怎么办？全都会变吗？ 猪猪：这你就不必担心了，系统会根据情况进行合理调整的。 游然：e……好，那事到如今也没法了，你先给我讲讲，什么是高难度剧情？ 猪猪：高难度剧情代表，后面你会和世界的男女主进行正面的碰撞。 游然：……我懂了，就是找死剧情。 猪猪：嗯，差不多，反正最后你也是要死的。 游然：你还“嗯”？！死是这么轻松的吗？ 猪猪：……人家以为你死过一次，都有经验了呢。 游然不想和猪猪说话了，再说下去她怕被气死。 她看了看身边还维持不动的鱼，觉得八成自己是有特异功能了，高难度剧情没得跑了，呜呜呜。 她看着修，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我觉得这是个意外！” 修：“……那就多做几次实验。” 修又更改了鱼的数量和种类，在反复的实验下，他们发现了新的结论：实验的次数越多，游然的能力也会减退的越快。 游然终于确定了自己的能力，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并没有在脑海中下达任何的指令，为什么他们会听我的？” 修沉思了一下，缓缓说到： “……情感连接。” “因为知道了我不会真的出事，你的感情也没有第一次那么强烈，反而逐渐疲惫，所以你对鱼的控制力也在减弱。” 游然：“你是说我是靠情感控制鱼的吗？” 修：“……很大可能是，你跟我接触的那次，我就感到了某些连接，不光看见了海洋，还看见了鱼群和……一些不确定的事。” 修的眼里似乎有些深意，但是游然只觉得心虚，根本没发现。 游然：……如果我说我当时睡过去了，他会不会打死我？ …… 就在两人为此实验的期间，他们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有一个神秘的男子还在找游然。 所以修在门外布置的警报器响起，两人才发现酒店外停了一辆高级的t711轿车。 “……我去，那个人还真来找我了。” 车门升起，一个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穿着宽大的棉麻衣服，腰部插一把红色长刀，脚上踩着木屐。 重点是他的脸上，戴着一个红黑的天狗面具。 他的周围站着很多黑色西装的眼镜男，看样子都是他的保镖。 虽然游然没见过那男子的真容，但她觉得此人便是当夜自己救的人。 游然感叹道：“……他还真来找我了，哎，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年轻人。” 修：“……说不定是个一直喝防腐药剂的老头子。” 游然：“如果有那种东西，我会要他给我也来一瓶。” 修：“……” 时间紧迫，游然立马喝下了修给她准备的药剂，药剂配方经过了修改，化人的过程没有上一次那么痛苦，不过她太久没走路，还有些不太习惯。 上回在黑暗里，她穿着修的白大衣，谁也看不清谁的，估计男子也没在意她的装扮。 但此时是白天，装扮还是很重要的。 于是修赶快从舞厅隔壁的房里找来了几件废旧的演出服，随便清洗了一下再瞬间烘干。 穿上演出服的游然站在镜子前，有些一言难尽…… 她本来就有一头金色的大波浪，配着她碧绿的眼睛会显得十分忧郁，……但是她身上艳丽的红色大蓬蓬裙，硬生生把她逼成了一个艳俗的美女，好像无时无刻不想着勾搭男人…… 修在一旁挑了挑眉毛，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房间的门已经被敲响了。 “嘭嘭” 打开门是一个黑衣人，微微朝他们鞠了一躬。 “你好，我们的少爷想找屋里那位小姐聊一聊，想感谢她那天晚上的救助。” 游然拨开身前的修，对着黑衣人友好的笑了一下，“我就是那位小姐，你少爷在哪儿呢？” “来的匆忙，少爷说您要是不介意，就移步隔壁二楼的酒。” 然后黑衣人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游然点了点头，“当然不介意，不过我希望我的助理也能跟着去。” 她微笑着一把抓住身后修的手，在数十个黑衣人的注视下，走到了二楼的酒。 不夜城酒当年在十一区也是数一数二的酒，看看它满满一墙的藏酒量，就能猜到。 哎，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今天的境地，游然摇了摇头，跨进了酒内。 第42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0 男人背对着游然坐着，保安都背着手站在周围。 游然本是灿烂地走过去的，但越靠近男人气场就越弱，最后成了一只霜打过的茄子。 游然：呜呜呜，我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我、我害怕。 猪猪：……你出去别说你是我宿主。 修当然不怕对面的男人，他可是敢拿枪指着对方头的人，但是他敏感的发现游然的状态有些不对。 于是他装作无意的把游然换到了自己的身后。 男人带着凶神恶煞天狗的面具，微微抬起朝着游然的方向。 “哈哈哈。” 面具下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然后一切紧绷的气氛都在这声笑里打破了。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那天晚上你可主动的跟我聊了很久呢。” 男人很神奇，如果他想要给人威慑那对方就会感到压迫，如果他想让人舒服，那对方就能感到如遇春风。 所以他熟悉的声音和亲近的话语，瞬间让游然找回了那晚的感觉。 “你叫什么，小姑娘？” 游然很自然的回答道：“我叫尤妮。” 然后她感到右手猛地一疼，她瞪了一眼捏她的修，但是修的眼神更狠，把她给吓回去了。 ……他又发什么疯，游然满头疑问，根本没想到自己还从未告诉过修她的名字。 游然没理他，挣开了修的手坐到了男人的对面。 游然：“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安东尼，你可以叫我安。”安东尼假装没注意游然和修的小动作，温和地回答道。 游然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试探性地问说：“安，原来你家这么有钱啊，难怪有那么多人想要抓你。” 安笑了笑，好像是默认了。 ……他怎么不接话呢？本来想打探下他的底细呢，游然有些苦恼。 安看着站在一旁的修问道：“他就是你的那位助理？对你很忠心，不过人有点轴，” “居然二话不说就拿枪指着我脑袋，哈哈哈。” 游然：“……呵呵呵，他、他确实有点轴，不过人很好的，你千万不要介意。” 安认真的看了修一眼，大度地说到： “我当然不介意，反而是你，如果有一天要辞掉他，还请给我一个机会，让他到我这来工作。” 一言不发的修此时冷冷地说道：“……我拒绝。” 安的语气有些玩味：“可你都还没答应呢。” 修：“……想都别想。” 在一旁的游然把两人的对话都看在了眼里。 游然：……我去，安根本不是为我来的，他就是奔着修来的？别说了，我站修是受！ 猪猪：你敢，快给我打住！ 见修的态度如此坚决，安便放弃了，又把话题转到了游然身上。 “尤妮小姐，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会选择住在这种地方？” 安双手交叉，大拇指有规则的摆弄着戒指，这问题听得游然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干嘛这么问？我没暴露什么……游然此时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种说法，最后选择了一种看似不可能实际可能的。 “这你就不懂了。” 游然翘起高高的鼻子，摆出一副得意的、吊吊的样子。 “你听过辣不辣的效应吗？” 安身子向前，显出来了一些兴趣，“噢？什么是拉布拉德效应？” 游然又露出“你果然不知道”的表情，神秘兮兮的解释起来： “辣不辣的效应啊，就是说你处在什么环境下，就会被这个环境影响，最后同化。” 看安沉默的样子，游然觉得他不信自己。 “你不信是正常的，因为你不懂艺术，你不知道我们这种艺术家是如何创作的……” 安有些惊讶地打断了她的话，“等等，尤妮你是个艺术家？” 游然站起身，抓着艳红的裙摆在原地转了一圈，真是能有多浮夸就有多浮夸。 她一直觉得霍布身上有一种奇特的气质，现在她终于想明白了，那就是——艺术的气质！ “我当然是艺术家，我的助理也是。” 游然cue了一下修，见修不愿意理自己，又胡编道： “这是真的，他被我的艺术所影响，昨天一直往水里跳，说想知道变成一条鱼是什么感觉？” 修：“……” 安：“……没想到，你还会干这种事？！” 修：“……她说的没错。” 他转头看向游然，冷冷的眼睛把游然盯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安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拍拍裤子站起身来：“好，大艺术家尤妮，我要走了，如果你想离开这里，我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毕竟我是个有钱人，不是吗？” 游然：“不不，我这一生都将奉献给艺术，你不必担心我。” 游然：……好想答应他噢，肯定比跟着修好多了，呜呜呜。 好像看出了游然内心的想法，修在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悄悄地伸出脚，踩住游然的大裙摆，害的她差点摔了一跤。 游然：“我就不送你们了，走好噢～～” 游然：哎，谁能料到微笑摆手的女孩身后有一只罪恶脚。 等到高级的t711消失在视线里，游然转过身去，看着修：“我们谈谈。” 修：“……你想怎么谈？” 修抽出腰间的粒子手枪，“嘭”的一下搁到了台上。 ……游然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一步，但发现自己动不了，裙摆还踩在修的脚上。 “……你、你先把脚给我松开。” 谁知修得寸敬尺的又朝前走了一步。 游然彻底没辙了。 “我们好好谈，我先听你说好，你先说。” 修敲了敲桌面，问了一个问题： “你叫尤妮？” 游然：“……你要说是，也可以是……” 修：“我怎么不知道我的人鱼叫尤妮？” 游然：“……” 猪猪：……尴尬了。 第43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1 游然：“……你不要无理取闹噢，是你没有问我的，这不能怪我。” 修：“……” 是他一开始没想这么多，所以确实是他的问题……认识到这一点，修的脸难得的从红变绿，再由绿变黑。 他从桌上拿起枪，上膛，缓缓指向了游然的脑袋。 游然：……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老喜欢来这一套，就不能换个威胁人的法子？亏我刚才还帮了你。 游然也有些生气了，她回瞪着修，心想死就死，没闲工夫陪你别扭了。 她把自己的脑袋“嘭”的一下怼到了枪口上，冷静地说道： “那你快点动手，大男人别老磨磨唧唧的。” 她这一下倒是让修愣了好一会儿，罕见的有些无措，好在由于他面瘫，游然并没有看出来。 修：“……”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被他杀死的人临死前无一不是痛哭流涕，心态稍微强点的也有，例如那个到死还攥着一摞钞票的中年男人，还能妄想能在下辈子找个漂亮老婆。 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不怕死的。 人鱼看向他的眼神隐藏着愤怒，清透的碧绿眼眸似乎沾染上了火，但那不是火山爆发的愤怒，还带有某种让人心寒的冷静，唯独没有恐惧。 这一刻，人鱼的凶残本质终于破开了她温和的外表，修甚至觉得，似乎现在自己不打死她，她就会拼尽全力冲过来，把他撕碎。 突然，修笑了。 虽然是很轻微的脸部变化，但确实是笑了，还是一个赞赏的笑。 “叮！人品值上涨10个点，目前人品值为30点。” 游然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个人果然是个疯子，都这种时候了还能涨人品值？！ 修的枪握的随意了一些，从游然的额头开始，缓缓扫过她的耳畔、头发，最后放到了她的心脏处。 他看着那里，仔细判断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觉得不是很想扣下扳机。 还真是少见啊。 他想起了小时候，刚去孤儿院的时候，他是那里最安静的小孩，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谁都可以欺负他。 有人往他床上尿尿，有人大声念他写的信，他都忍了，但是某一天，有人把他妈妈的照片扔进了厕所，冲走了。 那是唯一的一张照片。 所以他偷了带班老师的枪，把那个孩子的耳朵打穿了，其实他当时是想瞄准头来着。 那个孩子吓得直接尿了裤子，看着满手的鲜血哇哇大叫，眼泪流的停都停不下来。 从那以后，没有人欺负他了，他越发的孤言寡语，也越发的享受这份孤独。 十六岁那年，他被一个男人看中带走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年龄越大的孩子越难被带走，除非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果然不出所料，那个男人开始强迫他、鞭挞他，让他感到恶心，所以在某个深夜，他翻走男人抽屉里的枪，把他给杀了。 那是他第二次握枪，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虽然时隔八年，但当他握住的枪的那一刻，手就沿着雕刻的金属花纹向上，伸向了扳机。 如此的随意而自然，舒畅到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扣下去的一瞬间他没有惊慌也没有后悔，好像也没什么感觉。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天生的杀手。 然后他席卷了男人的钱逃跑了，逃到了主工业区的第三区，还报了一所科技大学。 他不喜欢杀人，不喜欢血腥味，只是单纯的喜欢武器，对枪支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着迷，因为在不想解释的时候，枪就是他的第二张嘴。 只要把枪拿出来那些人就会闭嘴，世界就会重归与安静了。 一直以来他就是这样想的。 他为了研制新型的仿生武器，把手伸向了生物领域，因为人鱼最为凶残，所以他打算先找一只人鱼，好好研究一下。 普通百姓是禁止饲养人鱼的，那会获被叛人类罪而被绞死，所以他不打算饲养太多只。 一只就好，他会把它作为珍贵的实验对象，仔细对待的。 一开始他很有耐心，一切的计划也都实施的很顺利，可是他没想到，有些事情和先前预想到不太一样。 ……这条人鱼为什么这么爱说话？ 就不能像他一样安静的待着，认真思考一些问题吗？ 他第一次这么后悔自己的听力敏锐，能把那只人鱼的碎碎念听的清清楚楚…… 她说自己……需要贝壳浴缸？ 人鱼不就是成天泡着水里吗？还需要什么浴缸？ ……真没见过这么傻的生物。 他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有本书上曾记载说，人鱼难过就会流下眼泪，而它流泪的那一天就是它死去的那一天。 他才不希望好不容易搞到的人鱼，变成水里漂浮的尸体……还得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费心找地方埋起来，太不划算。 所以为了让实验对象撑到他研制出武器的那天，他开始了漫长的深夜采购活动。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鱼的每一句话他都会仔细记录，虽然他认为那只是在记录实验数据而已。 他也不知为什么研制出了能将鱼尾化成双腿的药，再后来，他们遇到了危险，他的药排上了用场。 那夜来了一个小队，即使杀人轻松如他，也费了一会儿工夫才解决掉那些麻烦。 可为什么他在外杀人的时候，他的人鱼小姐却在和别人谈笑风生？ 他突然觉得不爽。 很不爽，简直是不爽到了极点。 他想要打爆那个拐卖他家人鱼的头！立即！马上！ 但是他的人鱼也太没有身为他宠物的自觉了，居然放走了那个男人。 ……想到这里，那个男人在黑暗中的脸和那该死的天狗面具逐渐重合在了一起。 “嘭” 游然身后的酒瓶碎了一地。 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轮着扳机护圈一转，迅速以握把的一头朝游然的后颈出砍去。 然后娇小的人鱼就昏迷在了他的怀里。 “时间刚好，该回去了。” 他左手把枪插入口袋，右手托起昏迷的人鱼，将她扛在肩头，朝原来的房间走去。 随着男人晃动的步伐，他肩头人鱼的双腿，也一点一点的变回了鱼尾。 在他黑色的外衣下，显得格外干净洁白。 第44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2 游然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接近黄昏了。 ……你妹的，居然给我下手这么重，要不是人鱼本来就身体强健，谁受得了这么来一下。 游然抬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后脖颈，突然感觉被什么扯住了，她抬头一看，发现右手手腕上面多了一个黑色的手环，手环上还连着条锁链。 手环完全贴合着手腕，不会磨破皮肤，锁链看上去也很细，看上去好像很容易扯断，但却是难以挣脱。 游然：我去，这什么情况？真把我当他宠物了？ 她知道房里一定装有摄像头，所以她朝着周围说道： “修，你出来，我要听你的解释。” “……请稍等一下哦。” 不知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女声，嗓音非常的温和。 “修正在睡觉，我是小艾，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游然抖了抖嘴角，“……你是ai？” 小艾继续温和地说道：“我是最新的ai小艾，也是你最好的朋友。” 游然：“……我朋友？是我的朋友就把修给叫起来，要他来找我，立即！马上！” 小艾：“好的，尤妮。” 游然：……她真帮我叫人啊，我以为她和修是一伙的呢。 过了十分钟左右，房间的门终于推开了。 游然看向门口，准备好的怒火刚要发作，就愣了一下。 这个一脸憔悴的男人是谁？ 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下巴还有胡茬没刮？ 这是修吗？ 疲惫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短袖t恤，和长而宽松的蓝色条纹睡裤，一看就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的脸色苍白，衬得眼睑下的青色非常明显，内双的眼睛半睁着，微卷的黑发凌乱的四处翘起，倒是显出了点可爱。 ……这个样子还真是难得一见啊，游然眯着眼仔细瞧了瞧。 他今天居然穿短袖了？！ 这人平日里不是穿黑色连帽卫衣就是防化服的，连一丁点皮肤都不会露出来，今天倒是露出了两条手臂呢。 修的手臂很细很白，要不是见识过他拖自己时费劲的样子，游然还会以为他是个一身肌肉的冷血杀手。 而他现在这个样子，倒真像一个搞研究把自己饿晕了的科学家。 看着面前还有些懵懵的男人，游然不禁有些惭愧。 人鱼不是号称最凶残的物种吗！……居然会被弱鸡的人类近距离用枪打晕，可真丢人。 修揉着眼睛缓步朝游然这边走来，他没戴眼镜，所以贴着玻璃有点近。 修的眼睛很干净，是典型的三角眼，眼皮总是耷拉着的样子，不聚焦的时候看上去很冷漠，聚焦的时候看上去就有些凶狠，让人更不敢靠近了。 但是不能否认，他长的得的确很好看。 特别是他起床的时候，冷酷的外表配上迷糊的眼神，非常的反差可爱。 他盯着游然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逐渐清明起来，一旦恢复了往日的冷酷，他就像一个刚睡醒，却发现世界更新换代的吸血鬼了。 修：“……你醒了。” 游然：你还好意思说，你要不弄晕我，我能睡死过去？ “托你的福，我睡的很好！” 游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修：“……那就好。” 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要走了，似乎想去补个回笼觉。 游然：他居然就这样走了？！ “你给我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 游然连忙叫住他。 “你来解释一下，我手腕上这个东西是什么？” 游然对着他摇了摇手腕，链条随着她的动作在水里轻微晃动了一下。 修皱了皱眉头，表示有些不解，但很快他的眉头又舒展开了。 “……你们人鱼没有这种东西，这是锁链，用来拷犯人的。” 听着修一本正经的解释，游然的脑袋上滑下三条黑线。 见游然不出声的样子，修以为她还是不明白，继续耐心的解释道： “这个材质比统治者用的那种更高级，不过还是会有些不舒服，” “你先忍着，过几天我给你在水池边安装一种红外，那样你一逃跑就会报警，就不需要链条这么麻烦了。” 游然：……一本正经的和我探讨如何防止我逃跑？ 游然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修，我想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我想问的是，你为什么要绑住我？你根本没有资格这样对我！” 游然的话说得非常明白，她觉得这下修应该能理解她的意思了。 但是听完这段话的修却表现的很平静，游然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腔怒火被他这座冰山给浇熄了。 修：“……你等一下。” 修转过身，在桌上找到了那本记录游然平日行为的本子，又搬了把椅子坐到游然的面前，非常正式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游然。” 脱口而出自己真名的游然立马改口。 “不、不错了，是尤妮，尤妮！” 正在做记录的修抬起了头。 “？” “……没想到你真的傻到连名字都记不清了。” 游然：……你信不信我现在一个鲤鱼打挺就跳出去和你打一架？ “……都是我爸妈起的，尤妮是我大名，游然是我小名。” 游然假笑地开始胡诌。 修仔细的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她的大名和小名完全没有联系的问题，然后恍然大悟的说： “……原来如此，你的傻都是遗传问题造成的。” 游然：“呵呵呵，我们人鱼就喜欢这样，要你管。” 修没有理会游然的挑衅，继续开始询问。 “你几岁了？” 游然：……这家伙是在查户口吗？ 她也不知道这具身体几岁，要不往小了编，反正都是未成年。 “6岁。” 猪猪：某些宿主简直是恬不知耻！ 听到游然惊人的回答，修记录的笔顿时停了下来，半天没动。 游然：哈哈哈，看他那个样子，知道我才6岁羞愧了？居然对我一个小孩子出手，真是可恶！ 修看着游然有些得意的笑脸，内心有些无语。 “……我给你做过全身扫描，你的骨龄显示你今年16岁。” “你说的6岁是你的心理年龄？” 猪猪：不，6岁大了，她心理年龄只有3岁。 游然：你是我这边还是修那边的？！ 第45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3 不不不，她好像忘了什么？…… 游然猛地一拍鱼腿，用她那双碧绿的眼睛瞪着修。 “你问我这些问题干嘛？别想跑题！我刚问你凭什么拘禁我呢，你倒是回答啊？” 看着人鱼暴怒的样子，修才放下笔，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看来你还没有傻到那种程度，那我也就放心了。” 游然：“放心……什么？” 修：“放心你不会被人拐走啊。” 游然：……你当我三岁小孩吗？ 猪猪：可不就3岁。 游然：你别接茬，给我一边玩去！ 修一把把本子合上，做出了总结性的话语。 “……好了，我已经了解了你的基本信息，现在我们将正式成为领养与被领养的关系。” 游然：“蛤？我们怎么会是这种关系？” 修解释道： “……你未成年，你失去了亲生父母，而我能让你健康成长，我们不就是这种关系吗？” 游然：……健什么康什么成什么长？？ 游然：“这位大哥，你没搞错，你昨天可是拿枪指着我的头耶？” 修沉默了一回儿。 修：“……那好，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游然：“我们就不能成为……伙伴，就是未来能把背后交给对方的那种吗？超酷的那种。” 修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希望我们是这种关系。” 游然连忙摆摆手：“不！我就是随便比喻一下，反正不能是低你一等的关系！” 修不死心的问：“……所以宠物关系也不可以？” 游然坚决的摇头：“这个更不可以！还不如领养关系呢！” 修沉默了一会儿：“……我懂你的意思了。” “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再做一些准备工作，……尽快研制出最佳配方，让你不痛。” 游然越听越觉得不对，她连忙打断修的话。 “……不，你等一下，我觉得你根本没有理解！” 但是修已经走了，走的时候还不断的碎碎念着什么。 直到第二天游然睡醒的时候，发现面前的玻璃旁靠着一个人。 游然：吓！大早上的撞鬼了？ 她仔细一瞧才看清楚，那个靠着的玻璃的黑影是修。 ……大白天的不再自己床上躺着，跑水池边上来干嘛…… 趁着修在熟睡，她大胆的游过去打量他。 游然：啧，你说反派爸爸怎么都长这么好看呢？这小脸白的，这睫毛长的，不睁眼跟个小姑娘似的。 猪猪：……你这口气里似乎透着一股变态的气息。 修为了实验一晚没睡，此时正坐在地毯上，身后靠着玻璃睡着了。 乱翘的黑发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根根分明的睫毛和一个微红的鼻尖，浅红色的嘴巴微微张开，像一只在吐泡泡的金鱼。 ……真奇怪，游然心想，用这么可爱的比喻去形容他也不会觉得违和。 她从未见过他闭着眼睛安静的样子，就隔着玻璃去戳他的脑门。 怎么又不好好睡觉？ 瞎搞什么研究，研究到最后还不是被男主灭了？ 要你作死，要你作死，哼！ 她的指甲尖尖的，戳着玻璃会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于是修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那对漆黑黑的眼睛一下就把游然给吓的心一跳，但她很快就发现，修不过是在装腔作势而已。 他的眼睛虽然睁着，却处在呆滞的状态，显然是没睡醒，还强迫自己睁开的样子。 这完全就是修下意识的举动，他从小在孤儿院怕被人半夜捉弄，听见任何声响都会惊醒，即使他的脑子还没清醒。 不过这一次有些不一样。 修的脑子迷迷糊糊反应出身前的人是游然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真是太累了，一连几天的高强度实验，加上之前那场黑暗里的枪战，他本就缺乏锻炼的身体又哪里经受得住。 所以他一放松下来，干脆直接趴在了玻璃上，顺着玻璃缓缓的滑呀滑，白皙的脸颊被挤压得惨不忍睹的，看得游然是又好笑又心疼。 “哎，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勉强被你收养。” ………… 修是闻着一股奇怪的海腥味醒来的，他微微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平躺在地毯上，身上还摊着三条海带？？？ 他一转头，就看见游然在一旁看着自己，眼里流露出的情绪，貌似是慈爱？？？ “……我身上为什么会有三根海带？” 游然：“怕你睡着了着凉，我这水里也没什么别的，就拔了几根海带给你捂着。” 修：“……” 他一时半会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感动。 游然：“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要不我们就维持领养的关系，我不反对了。” 这下倒是把修弄的愣住了，她居然答应了先前的提议？ 修的脸沉了下来：“不行，我不同意。” 游然：“嗯，……嗯？你为什么不同意啊，不是你提的吗？我明明都答应了。” 修：“……那是昨晚的事情，昨晚你没同意那个提议就作废了，我现在有新的提议。” 游然的直觉告诉自己，修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提议，于是她连忙否决。 “不许说！我不听！我是不会答应你的提议的。” 修：“……你不听那我就晚点再来说。” 他站起身，把游然的锁链从水里捞出来，猛地一拉，游然就像一只漂浮的小船一样，立即随着他的方向飘了过去。 修：“……张嘴。” 他手里拿了一颗药，是他一直以来研制的药，为了游然能长时间的化成人形，他还在里面加入了微型定位装置，能随着游然的食道进入，自动吸附到器官壁上。 然而游然不知道这些，她死也不肯张嘴。 修：“……乖，把这个吃下去。” 游然还是不吃，她拼命的晃动脑袋，躲避修的手指。 修最后只得用手去捏她的下巴，等到控制住她的脑袋，又用另一只手撬开她的口腔，把手指伸入她的喉咙里，逼迫她把药吞下去。 很快，修修长的手指上全是她的口水，几个指头还被她的尖牙给刮破了。 游然也不好受，碧绿的眼里全是泪花，拼命的压制住喉咙里的异物感，根本顾不得擦顺着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完成了喂药的举动后，两个人就像两败俱伤的野兽，奄奄一息的缩回了自己的地盘。 看着游然别过身子背对自己，修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便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第46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4 隔着几个房间，也能通过摄像头看到游然的动向，但是看不到她的内心。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除了她自己。 游然：我决定了，我要走。 猪猪：哦。 游然：……你怎么这么冷漠，我是你的宿主耶？ 猪猪：你一个人鱼说你要走，我除了“哦”还能说什么，说你脑子进水了吗？ 游然：……我保证是个人鱼都听不得的这句话。 从那天之后，修开始全身心的投入试验，但还是会在半夜抽出时间来看游然， 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游然说话，现在游然不说话了，修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是盯着她看一会儿，待个十分钟就走。 于是每个晚上都会出现这样一幕，人鱼窝在自己的贝壳里，人站在外面看着，像一个错过水族馆演出的游客。 每当看到那坨缩在贝壳里的身影，修就开始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每当这个时候，系统的声音就会响起：“叮！人品值上涨1个点。”，就这样天天1个点1个点的涨，人品值居然涨到了40个点。 猪猪：……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宿主，什么都不干人品值还能值噌噌的向上涨！简直能被列入系统第八大奇迹的。 游然有些提不起劲：哦……那前面几大奇迹是什么？ 猪猪：这个我就不能告诉你了，这是宇宙机密。 游然：……呵呵，你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看着游然成天颓废的样子，猪猪忍不住又说：那我告诉你其中一个，你只要不说出去就行。 游然：成，你说。 猪猪：你千万不要说出去啊，这真是个大秘密，我是看你不开心才说的。 游然：……你再废话我真不听了。 猪猪：好，我开始说了，那个秘密就是！——系统里有个bug！ 游然：……我谢谢你啊，为了逗我笑讲了个这么冷的笑话。 猪猪：是真的有bug！ 猪猪以为游然不信，对宇宙发了十几个誓，什么“如果我撒谎，明天就被格式化”之类的。 游然：……系统能没有bug吗？这多正常啊，亏你们系统还把这归为奇迹，我怀疑你们的脑子才是进水了。 猪猪：系统当然有bug了，但是无数个小世界都靠着我们运转，所以只要有bug出现，就会被立马解决，问题是我说的那个大bug，它从来就没有消失过，反而有变大的趋势，一旦蔓延到处理中心，就会引发宇宙级别的瘫痪。 游然：哦，只要它在我回到原来世界之后爆发就没事。 猪猪：……你傻吗？你们的世界还不是包含在宇宙里，到时候谁都逃不脱。 游然：哦，那正好，我也不想做这个任务了，就在这里耗着。 猪猪：…… 游然已经晋升为完美的话题终结者了。 猪猪：好，看你这么消极的样子，我就写了报告上交给了领导，批准你短暂的休息一下，出去旅个游什么的。 游然：真的假的？！ 听猪猪这么一说，游然的兴奋劲倒是重新回来了一些，人鱼果然是长在海里的生物，这个水池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游然：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是在这个世界还是换个世界啊？ 猪猪：就在这个世界，但是旅游也不能完全脱离主线剧情，所以任务也会随之改变一些。 游然：没事，能旅游就行，我超喜欢赛博朋克的！ 猪猪：好，那我开始发布任务了。 “叮！请宿主注意，支线任务降临：命定奇缘，” “提示：请在接下来的48小时抓紧离开目标人物，开展意料之外的奇遇。” 游然：哇咔咔，我喜欢这个任务！离开目标人物，哇哦！ 但是她冷静下来一想，觉得希望渺茫，先不说没有腿怎么跑的问题，光是手腕上的锁链她就打不开好吗？ 游然：猪猪，给个提示？咋样？ 猪猪：拒绝，自己的任务自己做，我都帮你帮到这份上了，自由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没有猪猪的帮助游然也不灰心，毕竟生活有了盼头，她的灰色脑细胞开始充分的发挥作用。 游然：ok，我有办法了。 …… 游然开始绝食了。 修站在水池边，皱着眉头看着水里不吃不喝的人鱼。 他不知道她在跟自己闹什么，烦躁的他想跑到水里把她拉起来问问，但一想到当时强行给她喂药的场景…… 还是算了。 如果今晚她再不进食，他就考虑电晕她，再给她来一针营养剂。 21时50分，一只小鱼游过她的身边，她把鱼捧在手里。 22时10分，她和小鱼说了20分钟的话，然后把小鱼放了。 22时30分，她好像睡着了，没有动静…… 22时50分，没有任何动静…… 23时10分，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坐在摄像头前的修皱紧了眉头，怎么会一个多小时都不动一下，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念头一出现，修就沉不住气了，尽管理性告诉他再多观察一段时间，但是他完全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脑袋。 她不会是……死了？ 他的脑中突然闪现出很多画面，被解剖的尸体，垃圾桶里的白鼠…… 不行！他抓住椅背后的外衣就冲出了房门。 …… 水池里，美丽的人鱼静静漂浮在里面。 她海藻般金色的长发、洁白的鱼尾，和大红的斑点墙面融合成了一副上世纪的绝美油画。 修突然就想到了曾读过的一个故事，在铺满鲜花的溪水里溺死的，叫做奥菲利亚的女人。 他连忙拉着锁链，把人鱼从池中心拉过来，又解开锁链，把她从水里抱出来。 此时他的身上已经湿透了。 “……尤妮。” 他尽量冷静的叫她的名字，然后拍打她的脸颊试图把她唤醒。 “……醒醒，起来吃点东西。” “不，我去给你打些营养剂！” ……营养剂？装死的游然立刻感觉不妙，打了营养剂她还怎么装下去啊？ 本来打算演到修把自己“抛尸”的，现在怕是要启动pn b了。 哎……造孽啊。 趁着修放下她转身的瞬间，游然假装苏醒的睁开眼睛，猛地拉住修的胳膊。 刚起身还没站稳的修，一个不小心就朝她的方向栽了下来。 游然瞬间感觉到一大片阴影朝自己袭来，甚至能看见面前人的眼睛由着急转变为欣喜。 但是……不好意思啦兄弟！ 人鱼的唾液可是有极强麻醉效果的，来感受一下！哇咔咔！ 游然一把捧住从天而降男人的脸，猛地把头怼了上去，正中红心！ 第47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6 游然上身穿着个比基尼，下身穿着修的睡裤，……她走的太匆忙，忘记穿件外套了。 她本以为自己走在街上会很扎眼，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街上到处是奇装异服的人类，有红色变异版莫西干头的男人，像头上顶了个火龙果，有把头发编在一起行动的情侣，还有根据心情变换发色的小太妹。 众人不是穿着像个ser，就是穿着荧光色的一体服，让游然不禁想起了上次见到安时，他那件和服和天狗面具的打扮，和众人比起来还算是正常的。 天空被一个巨大的弧形电子屏包裹着，此时正在下雨，其实是高空的模拟清洁器在运作。 过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天就放晴了，还能看到几朵虚拟云在移动，游然听修说，在节假日的时候，还会有第一区的人购买虚拟烟花燃放。 十一区虽然是个已经废弃的老区，但从它残留的建筑和街区规划，还是能看出它曾经的繁华。 游然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中心街区，这里的灯更加明亮，人口也更加密集。 一抬头就能看到一个女性的巨型全息投影，正穿着白色的无袖连衣裙，朝前方露出甜美的微笑，各种高级的飞行器从她的体内极速穿过。 她的眼睛是蓝色的，头发则和游然一样是金色的，嘴里还在说着什么：“十一区欢迎你。” 游然：……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啊？ 猪猪：这不是你好朋友吗？ 游然：？ 猪猪：小艾，就是修家里的那个ai。 游然：…… 原来小艾长这样啊，游然仔细的看了看那张完美的脸，和那个亲和力极强的笑容……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嘿！～” 仰头走路的游然突然听到身边传来一声口哨，她一看，迎面走来了一群风格怪异的人。 吹口哨的是为首的男子，他画着厚重的小丑妆容，身着一身复古的紫色西装，衬衣领口敞开着，上面还有印了几个大红的唇印。 游然在大学不是没有被人搭讪过，但是被一群人搭讪还是头一次，特别那人画着小丑脸，看起来特别毛骨悚然。 她在犹豫要不要拔腿就跑，但男人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嘿！你是艾酱吗？” 男人跑过来自来熟的问道。 游然：……艾酱是谁？ 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 男人又凑近她看了看，啧了几声，对身后的兄弟们说： “诶，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和艾酱长的超像的妹子，就是眼睛颜色不一样！” 他的兄弟们也围了过来，像动物园里围观猴子一样打量着游然，有的还拿出了通讯设备拍照。 “真的和艾酱好像啊，不过比艾酱要矮一点。” “发色还比艾酱偏红一些。” …… 懵逼的游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群男人围着一个女人讨论他们的爱豆？ 猪猪：我刚才用这里的浏览器查了一下，他们口中的艾酱应该就是小艾。 恍然大悟的游然：我是说她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跟我自己像啊！ “妹子你叫什么？要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儿，我们都很喜欢艾酱。” 小丑男边说边伸手过来拍了拍游然的肩膀，作势要把她搂在怀里。 虽说小丑男长得并不丑，但是被一个陌生人搂，特别是在上半身只穿着一件比基尼的时候被搂，简直是很不自在的好吗！ 游然躲过了对方的手臂，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还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玩。” 然而旁边有人插嘴道： “诶，别啊，都这个点了能有什么事，一块儿玩玩，我们还能带你去吃顿好的。” 游然已经被围住了，听着周围人嬉笑的话语，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不，不必了，我回家晚了会被父母骂的。” 小丑男趁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没事小妹妹，我们去跟你父母解释，保证不会骂你。” “走咯，去包夜场。” 游然：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怎么办！我会不会贞操不保啊！ 猪猪：唔……我算了一下，这个可能性极大。 游然几乎是强迫性的被小丑男拖着走，她抗拒的声音自动被这群人给忽略了。 就在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将她从这种困境中解脱了出来。 “喂，前面的，把手放开。” 小丑男回过头，语气很不耐烦：“你谁啊？关你什么事啊？” 但他的声音在看到身后人的一瞬间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看到那个人从t711高级飞行器走下来。 t711是日上公司，和小艾所属的t公司发布的联名款，全球限量发售5辆，拥有小艾全程语音操作提示和全息陪伴，还能在节日期间解锁特定语音祝福。 其中一辆被t公司放进了收藏展区，一辆被日上公司收进了统治者的车库，剩下的三辆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能开它的人不光要有钱，还要很有钱，身后还要很有势力。 小丑男作为小艾的狂热粉丝，当然一眼就认出了t711的型号，惊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而那个开得起t711的男人好像根本不觉得这事有多厉害似的，把手撑在t711的机盖上，顺手点了根烟。 “她是我朋友，我数三声，你们放了她，我就不会追究这件事。” 游然此时也回过头去，在燃烧的烟里那人的脸有些模糊，而且逆着光看不太清，但她是能看到那辆熟悉的高级轿车。 “安？” 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 男人轻轻的回应了一声，掐灭了手里的烟，撑起身子朝她这边走过来，光一点一点的在他的身上晕开，点亮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那是一张完美无缺的脸，好像造物主拿着工具精心雕琢了七七四十九天的脸。 饱满的前额，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和薄而有力的嘴唇。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命定奇缘，实时故事进度值：40。” 游然：要哭了，故事进度值终于上升了！ 猪猪：你先别急，知道你面前的人是谁吗？ 游然：不是安吗？当时我还在修的枪口前救了他。 猪猪：我跟你说，他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游然：哇，不愧是男主，知恩图报啊啊，比修那个坏蛋好多了。 猪猪：你怕是忘了件事，故事的难度提升了，你会跟主角正面对刚的。 游然：…… 第48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7 看着安一步一步迈向自己，游然突然有一种从一个土匪窝掉到另一个土匪窝的感觉，简而言之——都是坑。 男子的低笑从耳畔传来。 “还愣着干嘛，被吓傻了？那晚你怼枪口时可没这么害怕。” 听到熟悉的抬杠语气，游然才把眼前这张脸和天狗面具合二为一。 说实话，安的长相真的太震撼了，就像摆在博物馆的雕塑突然跟你开口说话了一样，不缓个几分钟不行。 他的脸线条硬朗，非常富有男性魅力，但只要他展露笑容，一种天然的少年气便会呼之欲出，天真与成熟在他身上进行杂糅，组合出了一种独一无二的气质。 他和修不同，修给人感觉很干净、冰冷，像无瑕的瓷器，又像无边的黑夜。 而安像海，碧蓝的海，即使一眼望不到头，也会轻易让人沉醉。 “尤妮，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成天都在发呆，难怪会被那些人找上的。” 游然呆愣的表情就成功逗笑了安。 那群人此时已自行离开了，毕竟没人会想跟安这种摸不清底细的厉害人物起冲突。 消化了一会儿安的颜值，游然也有点不敢看他，便低垂着眼睛问： “谢谢你啊，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安看着她忸怩的小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我只是刚巧路过，也许是我们有缘，这都能碰见。” 游然：那是……没有缘任务也会让我们有缘的。 “那你呢？你的厉害助手怎么没有跟来，有他在估计那几个人现在不会活着了。” 游然：……你说的厉害助手已经被我搞晕了。 她支支吾吾随口扯了一句：“他天天跟着我太烦了，就跟他吵了一架，正好我也打算去第七区采个风，看能不能刺激我的艺术创作。” 后面那句话“去第七区采风”的话游然是故意说给安听的，因为她的知觉告诉她，安一定会邀请她和自己同行。 果然，在听到游然的目的后，安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那太好了，我也要去第七区工作，我可以顺路把你带过去，帮那小子照顾你。” 游然：耶，目标达成！ 但她面上还是装作非常歉意地说了几句，最后在安礼貌而不退让的态度下同意了。 “今夜有些晚了，我们先找一家旅店住下，明早在出发。” 游然点点头，非常赞同安的提议，然后被修带着坐到了t711的副驾驶位置。 其他的飞行器外观看起来类似小型飞机，但t711远看就是一辆黑色的长轿车，因为在这个年代轿车就是他们的复古款，但是一旦坐到了内部，感官就完全不一样了。 游然：这和普通轿车的内部完全是两个世界啊。 虽然是坐着进车的，但在车内站起来也完全没有问题，因为周围漆黑一片，感觉不到空间的限制。 接着游然脚下的圆形接触板亮起一圈荧光，它紧贴着游然的脚面，游然抬脚它也随之变动。 在安的鼓励下，游然试着站了起来，因为在黑暗中，看上去就像踩在空中似的，但是脚面上传来的引力又让游然觉得自己就踩在地面上。 习惯之后，她就在车里跑了几步，跑到了离安几十米的地方。 “你的车外表看起来不大，但是内部怎么会这么大？” 游然非常的惊讶和不解。 听到她的发问，安解释道：“其实你和我的距离从进来就没有变过，你一直都是在原地踏步，只是视觉欺骗了你。” “哈？” 游然露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算这个世界出现任意门那种东西，她都会坦然接受了。 说话间，窗外的景逐渐亮了起来，考虑到游然第一次乘坐t711，安没有把四周全部设置成透明的景色，而是设置了成了一个围绕着两人的环形，上半身是景色，下半身还是在黑暗里。 这样好了许多，要不飞到高空还能看到脚下的景色，估计她会被直接吓晕。 “走，小艾。” 小艾熟悉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好的，检测到您不在平日规划路线内，那这次需要去哪儿呢？” 他们面前就出现了一张地图，安把手搁在座椅旁，十指随意的朝空中点击，空气中就凭空出现了一圈一圈的荧色波纹，想了想，输入了一个地点。 小艾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地点已更新，为您规划最近路线，祝您旅途愉快哦~” 车开动了，要不是看到窗外的景色在变，游然根本不会意识到开车了。 因为车内保持相对静止状态，非常的平稳，所以也不需要系安全带，惯性在车内的影响几乎能忽略不计。 反正在游然的无数个惊讶之中，t711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 “我去，我真没见过那么像艾酱的人，她不会是整容了？” 一个人勾住小丑男的肩膀问道。 “整容我也不介意，哎，本以为能和那个妞好好玩一下呢。” 小丑男忧伤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口中的小艾并不是一款简单的ai智能机器人，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女孩，叫alex，爱丽克丝，是一位近几年突然爆火的全民爱豆。 她之所以能火，不光是因为她完美的相貌，还有她出生平民却高雅的气质，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同时具有亲和力与高贵两种气质，即使在她成名后也依旧保持的很好。 所以t公司抓住商机，与爱丽克丝合作，用她的形象全面模拟了一款ai智能机器人，采用最新的动态捕捉、智能语音和全息技术等，为了推动爱丽克丝的形象走入家家户户。 显然，t公司成功了，小艾的衍生产品不断推出，t711就是其中的一款，也是最高昂的一款。 但是凡事都有弊端，爱丽克丝的成名掀起了一股模仿热潮，一时间大街上全是染金色头发和蓝色瞳孔的女人，甚至有人倾家荡产只为整容成她的样子。 不过对于这些，爱丽克丝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依旧在演艺界发光，与不同公司发展不同合作，闲暇时还回去第七区旅游，喂喂半机械鸽子什么的，生活丝毫未受影响。 第49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8 “诶！”小丑男叫住身边的人说：“你们刚是不是拍了她的照片，快把手机给我看看。” 这个世界的手机拍照功能绝对是很强的，把图片拉很大都不会影响像素。 小丑男把照片放大观赏了几遍，登上社交账号，把拍游然的几张图都发了，还配文：看看这是谁？然后一键发送了。 很快，这几张照片被疯狂的评论和转发，数量达到上万。 “靠，老子后悔了，刚才不管怎么样都该把那妞带走的，你看看我的账号，一下粉丝多了八千人！” 小丑男骂骂咧咧了几句，他的兄弟也在一旁认同的说： “对，把她带走拍点视频什么的，嘿嘿，来粉更快！” 这个世界的积分就是金钱，而社交账号的粉丝量也和积分挂钩，像小丑男这种无业游民，之所有还没被饿死，都是靠着社交账号的粉丝量过活。 短短几分钟内，那条消息的阅读量已达到了几百万，评论下有说“在哪里？求偶遇”的，也有夸赞生图小艾也美美哒的，还有一波死忠粉挂出了小艾的最新行程，力证照片里的人不是小艾…… 反正这条消息稳稳登上了热搜第一。 “这粉丝量都够六个月的开销了，走走，找个地方一起去狂欢一下！” 他们找了家最大的俱乐部，喝到夜深才歪歪扭扭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但是已经醉的找不清方向了，干脆就靠着路边的垃圾桶凑合了一宿。 直到白天酒醒了大半，几人才准备离开，但是当他们推搡小丑男的时候，却发现他一动不动，心脏已经停止了。 他们连忙手忙脚乱的逃走了。 几十分钟后，执行者封锁了现场，搬走了尸体。 十几分钟后，“粉丝见偶像太过激动，喝酒猝死”的消息上了热搜。 有人评论“追星的最高地步——和偶像前后脚上热搜”，还有人问“反正他死了，就不能把他的粉丝量匀给自己吗？” 而执行者发现小丑男的死因只是喝酒过多导致的后，就把注意力转移开了。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夜晚，有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把针头扎进了小丑男的皮肤，平静的推入某种药物后，消失在了夜色。 当然，热搜的女主角就更不会知道这件事了，毕竟她连一个社交账号都还没有呢。 …… 就算修再怎么讨厌，游然还是不得不承认他专业能力很强，才过去一个周，他就研制出了新的药物配方。 现在她感觉自己和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也不需要过十五分钟服用那种保证身体不缺水的药丸。 游然从宽大柔软的床上醒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这间酒店是安特地找到的，整个十一区只此一家。 因为现在没人会睡床了，床又占位置又需要打扫，非常麻烦，一般买个休眠舱就解决了，还能通过神经接通梦境，干白天没做完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相反，只有高级区的人才会通过购买床，来彰显自己与平民不同的格调，他们把这成为“最纯粹的睡眠体验”。 当然也不是普通的床就能满足他们的“睡眠体验”，还得是t公司研制的床，从面料到设计都非常符合人体工程学，游然昨晚睡的就是其中的一款，专门针对肌肉放松的。 “砰砰” 门外的安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提醒游然该起床了，“我给你准备了衣服，小艾会告诉你在哪儿的。” 他说完之后，一个全息的人影就出现在了游然面前，长相和游然有九成相似，俨然是小艾的那张脸。 “尤妮，又见面了，你还记得我吗？” 游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也不确定小艾能不能看见她的动作。 “我记得你，我好朋友嘛哈哈哈。” 小艾露出了一个节制但又算得上开怀的笑容，“跟我来，安为你准备了很多衣服，我都羡慕了呢。” 在说“羡慕”的时候，她还调皮的眨了眨眼。 游然不禁感叹，修家里的那个小艾是没升级？和眼前这个明显不一样嘛！ 过了二十分钟后，游然换上了安给她买的衣服，坐到了楼下开始吃早饭。 安微微打量了一下她的装扮，由衷的称赞道： “尤妮，你今天很好看。” 被一个比自己好看的人称赞好看，真是一件羞愧的事，游然连忙摆摆手。 她今天穿的很混搭，还是小艾帮她搭配的，上身是微敞开的西装，下身是一件白色露背纱裙，款式已经绝版了，好像是80年代的古着。 配上她刚吹好，还有些凌乱的头发，就像那种婚礼走到礼堂门口，突然改变主意逃跑的新娘，走的时候还顺便顺走了客人椅背上的西服。 让她的气质一下由俏皮变为了攻击性飙升的美酷。 恰好安今天也穿的很随性，中长款的黑皮大衣加马丁靴，简直就是那个专门等在礼堂门口，骑着摩托准备劫新娘的类型。 两人坐上餐桌，边吃边聊了起来。 “是等下就出发去第七区吗？”游然问。 “嗯，”安优雅的切开餐盘里的人工牛肉，吃了一小口，“你真的不需要跟你的助理道个别？他会很担心你的。” e……我要是去道别，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就要泡汤了，游然坚决的摇摇头。 “不必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他担心。” 安看着她一脸倔强的小表情，忍住没戳穿她昨晚遇到的那件事。 临到上车的时候，安突然停住了。 “尤妮你先在这等我片刻，我要去给朋友买个礼物，她一直念叨了很久，只有十一区有卖。” 游然：“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吗？说不定能帮你提提意见。” 安：“美丽的女士就该站在原地休息，而且我一个人去会很快。” “好。” 看着安踩着脚部飞行器消失在街角，游然有些无聊，便撑在那辆t711上面休息。 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裙摆被拉动了几下，一低头，就见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递给了她一个盒子。 “有个哥哥要我给你的。” 说完这句话小孩就跑了。 游然：……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他跑这么快干嘛…… 她打开手掌，看到了一个鲸鱼形状的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条项链，项链上穿着一个透明的水滴，里面有一条很小的多菲鱼在游动，水滴就随着它的游动不断做着分子运动。 游然：……我去啊，这是什么吊炸天的神物，猪猪猪猪！我决定要带它去下个世界！！ 猪猪：不要妄想啊！ 第50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19 游然第一反应就是，安这小子可以啊！居然搞这种惊喜。 小小的红色多菲鱼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好奇地看着游然，游然忍不住用手指去碰了碰，水珠外的薄膜微微弹了一下，却没有水漏出来，非常神奇。 游然：……真的不能带去下一个世界吗？考虑一下好不好嘛，猪猪～ 猪猪：……撒娇也没有用，不行就是不行…… 游然：呜呜呜，人家姓游，从小就超喜欢水和鱼的，你真的忍心…… 猪猪：那、那那……好，不过下不为例啊！ 游然：哇！谢谢猪猪，最爱你啦～ 她赶忙想把项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化为自己的所属，但是她研究了很久，都没弄懂怎么解开项链。 一双手接过了项链，她一抬头发现是安回来了。 “你回来了，买到礼物了？” 安边点头边用他灵活的指尖解开了项链的锁，“转过去，我帮你戴上。” 安的指尖若即若离的触碰了一下她的脖颈，然后非常有礼貌的道了声歉。 很快项链就带好了。 安把她转过来端详了一下，由衷的说道：“很漂亮。” “谢谢。” 游然道了声谢，她能感到安目光里的礼貌和诚意的赞美，不管在何时何地，她都能感到安身上那种深入骨髓的好修养。 他不会过分疏离，也不会过分亲密，却又能让你感到如浴春风，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也是他魅力的来源。 “上车，我们该走了。” 安把手搭在游然的肩膀上，轻轻把她推向车门旁，在游然上车后他关门的瞬间，突然觉得有谁在身后看自己。 他微微笑了一下，随即坐进了驾驶舱。 …… 十一区和第七区并不接壤，中间还有一个第九区相连，所以游然他们要先通过第九区的封锁线才行。 还好去第九区的车辆并不多，要不传说中的t711会引起很多人的注视。 “请看向镜头，根据提示做出相应动作。” 车内，一个微小的探头脱离了车体，飞到了安的正前方。 “请点点头……” “请左右摇晃头部……” 在安一一照做后，响起了“嘟”的一声。 “好的，验证通过，祝您在第九区生活愉快。” 安转过头，对着游然眨了眨眼睛介绍道：“这是例行检查，第一区的检查比这要严格多了。” 车飞驰在宽广的街道上，周围的建筑逐渐由高耸的大楼变为了平房，后来还能看到一点零星的草地和漫步的牲畜。 游然问道：“为什么需要检查呢？是要排查什么危险人物吗？” 安：“差不多，最近黑市出现了贩卖未成年人鱼的人，因为人鱼的歌声有迷惑作用，会被一些有钱人购入家中，作为玩乐消遣。” “但之前出现过人鱼靠歌声杀害人类的事件，所以这种购买人鱼的行为早就被禁止了。” “这些人一旦被抓到，就会被制裁者抹杀掉。” 不知道怎么的，游然总觉得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自己，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我能问问，制裁者是什么吗？” 安笑了一下，解释道：“制裁者是全世界最大的中央电脑，被它抹杀就代表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人，任何他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清除。” 游然：“它不是一台电脑吗？这样也只是去除了这个人的身份而已，这个人并不会死亡。” 安轻声“啊”了一下，朝游然挤挤眼：“看来你的政治课没有好好上啊。” “这个世界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叫做‘统治者’，由他下达最高指令，而依照指令行事的就是中央电脑——‘制裁者’，它被统治者赋予了决断的权利。” “制裁者会通过指令的高低判断犯案人员的危险等级，危险等级低的就派发给每个区的执行者解决，一般每个区有30名执行者。” 游然：……听上去执行者的职能和警察叔叔差不多。 游然问道：“那危险等级高的呢？” 安：“那制裁者就会亲自解决了。” 游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不厉害的人类来解决，厉害的电脑来解决……电脑还能追犯人不成？…… 看着游然疑惑的样子，安给了她一个提示：“犯人不能不用手机、电脑，只要是能接触到电的位置，制裁者都能渗透进去。” 游然又问：“那犯人归隐山林不就行了，第七区不就有很多山吗？” 安被她的问题逗的笑了大半天。 直到游然真正进入第七区的时候，她才知道安为什么笑她。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电子设备未侵占的领地了，就算是所谓的纯粹山林，只要轻轻滑动某棵树的树干，就会浮现出一段相关的树木介绍，字还是浮雕的样式，好像原本就长在树上一样。 游然：妈呀，这高科技，真是涨见识了。 猪猪：小心别摸多了树干，要是制裁者发现它没见过你的指纹，把你作为未知人员处理就好笑了~ 游然：你这个坏蛋，别老吓唬我！ 猪猪：哈哈哈，不过说真的，你这样没有身份的跑来跑去，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特别是进区的那种关卡，一扫就能识破你！ 游然：唔，……那我能去哪里搞身份啊？ 猪猪：……黑市？ 游然：呵呵，那正好被人鱼贩子抓了拿去卖。 “尤妮，又在发呆了？” 由于第七区不允许开车行驶，所以他们只能下车步行，走在前面的安回过身来，提醒游然跟上自己。 他一本正经的说：“你要跟紧我，上山的路上说不定会遇到野兽。” 这句话把游然吓得惊呼了一声。 猪猪：你别听他的，他骗你呢，这里最大的动物就是鹿，还是电子鹿，看见人就跑的那种。 游然：……我去，安这种人开玩笑杀伤力简直太大。 放下了对周围环境的戒备，游然终于开始沉浸在景色里了。 随着行走的步伐，越来越多的树接踵而至，总有鸟叫从悠远的深处传来，还能看到电子鹿奔跑的残影。 直到走的更加深入，渐渐满目的参天大树中显出了天空的颜色，然后越来越多的蓝色涌入了视线。 “到了。” 随着一只小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一个开阔的世界展现在了游然的面前。 第51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0 此时太阳的光刚好照射过来，驱散开了薄雾，空气中到处是闪闪发亮的结晶。 游然这才看清楚，他们已经到达了山顶，在他们的脚下是连绵的山峦，远处还有一大片晶莹的湖泊。 拜良好的视力所赐，游然发现山上坐落了不少木屋，有人正在围坐在一起弹琴，有的人正提着木桶出来打牛奶。 “这、这就是第七区？！” 游然惊喜的声音都变了调。 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哇！没想到能在这个世界体验到，哇咔咔！ 安在一旁含笑不语，看她这么高兴的样子，还是不告诉她那些人都是由程序设定的接待者好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快走，我定的酒店就在那片湖边。” 安指了指那片远处的湖泊，可能是血统的原因，游然立马变得兴奋了。 下山的路不但开阔，而且好走很多，游然就边走边眺望着那个湖泊，一路上都哇哇乱叫，觉得那里好像有什么在吸引自己，恨不得使出上个世界的魔咒直接瞬移过去。 “哎呀。” 一直没看脚下的游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安连忙在后面扶住她，“小心点。” 她低头一看，先看到了一截白皙的纤细的小腿，裤腿卷到了膝盖，肌肉处是非常优美舒畅的弧度，如果忽视掉旁边的一小滩血迹，想必会更加赏心悦目。 然后她也说不出为什么，有些期待的朝那人的脸上望去。 ？？？ ……长成这样你是认真的吗？ 游然的心里瞬间开始崩塌，一个长得如此粗犷的大哥怎么会有一双这么美的腿？？ 哇，真是天意弄人啊！ 地上的男人皮肤黝黑，一只眼睛耷拉着，另一只眼睛带着黑色的眼罩……竟说不出是眼罩更黑还是他的脸更黑…… 男人脸上唯一算好看的地方就是鼻子了，高挺笔直，但是也由于形状太过秀气而和整张脸格格不入。 出于良心，游然还是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你还好吗？” “……不好。” 男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游然身下传来。 游然：额……什么意思？这是在碰瓷吗？ 一旁的安默默的看着这个场面，用手指摩挲了一下下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那、那……” 游然有些手足无措了，她看向地上的男人，男人也刚好抬头看向她。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男人立即撇开了头，指向了他们要去的那片湖泊。 “我家在那边，可以带我去那边吗？” 看游然为难的样子，他又说道：“……如果不行就算了，我自己也能走回去。” 明明已经伤的这么严重了还要逞强！游然忽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巴掌拍他脑门上。 “你还走？！伤成这样，爬都爬不回去！” 游然带着不知哪来的怒火，俯身一下就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把他拖了起来。 猪猪：……嚯嚯，看着力气大的，果然不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游然：你闭嘴。 男人也没想到游然能把自己拉起来，踉跄着就扑向了游然。 游然只觉得一阵风朝自己袭来，咦？她本来以为男人身上会有汗味，毕竟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有汗味也不奇怪啊，但是男人身上却是一股淡淡的药香，还有一点……淡淡的消毒水味？ “你是干什么的？”游然立马问道。 男人愣了一下，立即说道，“我是猎户。” 游然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哈？猎户会伤到脚？这座山里没什么危险啊？” 男人好像有点生气，但还是解释道：“要不是我身后有人一直乱叫，我也不会踩到山上设的猎兽夹了。” e……身后一直乱叫的人？莫不是……她？ 游然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改变了自己的态度。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误会您了。” “哈哈哈，这位好汉，我们边走边聊啊，边走边聊……” 看着男人把右臂搭在少女的肩头，两人时不时聊上一句的状态，安不禁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 ……不过，什么时候有猎户的角色了？难道开发了狩猎项目？ 安觉得有些奇怪。 第七区被大部分权贵占领，这里的接待者也是为了他们服务的，说不定真有人开发了这种遇到受伤猎户的故事线，然后开始丛林狩猎的剧情。 好，反正这些天他都没什么安排，陪尤妮玩玩这条故事线也没什么，真期待最后她知道真相的表情，哈哈哈，一定很呆！ 游然和猎户走在一起，就是典型的娇小怪力女和高大瘦弱男的组合，但居然意味的毫不违和？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呢？” 游然看着湖泊，活力满满地问身边的猎户。 猎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叫多菲。” “多菲？”游然有些意外。 “多菲不是一种鱼吗？你个猎户不叫老虎、狮子的，你叫多菲？” 多菲：“……” 游然：“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好奇想问一问。” 多菲这回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因为我妈妈喜欢吃多菲鱼，所以我爸爸就干脆给我起名‘多菲’了。” 游然：“哇，那你爸爸真的好爱你妈妈~” 多菲又说了一句话，让游然简直想打自己一拳。 他说：“对，所以他因为私下捕食多菲鱼被执行者处死了。” 游然：“……” 很好，看她刚才说了句什么！！ 为了挽救刚才的失误，她连忙笑了起来圆场，“啊，好巧啊，我也是呢！” ……你妹的，她在说什么？？越描越黑吗？ 最后她干脆丧气的说道：“我妈也是这么死的，站在路上为了接他们掉的周年礼物，被车撞了。” 猪猪：真的假的？这真是你故事？不是随口编的？ 游然：你闭嘴！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以前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即使是同寝室的好友，她对她们的说法也只是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她居然这么随意的把这件事说出来了耶？……可能是虚拟世界的原因，好像说出来舒服多了。 游然转头看向多菲，笑了一下，碧绿的眼睛眯起来亮晶晶的，看得多菲愣了。 “既然我们都这么可怜……” “那晚上好好庆祝一下！你家里是不是有很多肉吃？” “……不会都是那种切开肚子里装满电路板的那种肉？！” 多菲：“……” 这个女人真是！安慰的话到嘴边硬是给他堵回去了…… 第52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1 青青草地，漫过三人的小腿，随风飘荡，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风笛声。 扶着男人一步步踏在上面，游然竟然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也许是风太温柔，也许是夕阳太过美好，这一刻，她觉得任务没有那么沉重了。 人生短暂，为何纠结于皮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身体又重新充满了活力。 她身旁的男人感觉到了她脚步变得轻快，转过头看了会儿她的侧脸，然后准备再默默的转回去。 谁知道游然突然转过脸来，把男人逮了个正着。 “喂，你偷看我干什么？”游然理直气壮的问。 多菲：“……” 游然：“你别告诉我，因为我和你妈长的像，你想多看几眼。” 多菲：“……” 游然：“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我明确告诉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真的是很聒噪啊，多菲觉得自己再不解释一下，就要被她吵死了。 多菲：“……我是在看你的头发，想判断一下风向。” 游然：“……鬼才信。” 在两人的拌嘴中，太阳正在降落，他们也不知不觉接近了湖泊的位置。 越靠近湖泊越热闹，浅滩边上搭了十几个湖蓝色的帐篷，一看就是豪华版的那种，还能看见几个人头正围着一团篝火嬉笑打闹。 游然刚想过去看看，就被后面走过来的安给拦住了。 “等下再过去，他们是电视台的，正在拍摄。” 游然更加好奇了，“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电视台的人？” 安指了指天空，那里悬浮着几个拳头大小的球体，还在不时变换着方向。 “那个就是摄影机，而且他们的帐篷上有电视台的台标。” 游然定眼一看，台标上写着日上电视台，下面还画着一个两瓣胡子的logo，让游然觉得很是熟悉。 她刚觉得好像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忽然，湖边响起了一个更加熟悉的女声，用镇定但明显带着欣喜的音调说道： “安！你终于来了。” 远处的女人站起身，虽然只能看到一个剪影，但是能感受到她的娉婷袅娜。 她朝他们走了过来，在月光挥洒的银辉之下，缓缓露出了她的真容。 金黄色的头发，像一片在深夜里突然成熟麦田，刚刚变得灿烂，好像永不会有枯黄的一天。 在她走出阴影的那一秒，下垂的眼帘抬起，向世界展露出那双天空都为止羞愧的蓝眼睛。 可她的眼里没有世界，她的眼里只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拥有蓝眼睛的那个人。 “安，你迟到了一整天。” 她平静的说出了这句话，叫人听不出这句话里的情绪。 然而就是这句淡淡语气的话，游然一个机灵想起了她的身份——小艾！ 不不，不是小艾，是小艾的原型——爱丽克丝！ 游然之所以没有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因为她是在是太美了，那种无法言喻的魅力简直是小艾克隆不来了。 “非常抱歉，爱，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些状况。” 安轻轻抓住爱丽克丝的手，放到嘴边绅士地亲吻了一下，然后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那里摸出了一个戒指戴在了爱丽克丝的手上。 “不过我特意给你带了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爱丽克丝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有些惊喜，音调都升高了许多。 “这是在十一区那家老杂货铺买的？” 安含笑着点点头：“没错，特地挑的款式，听说能发出海浪的声音。” 爱丽克丝撅起了嘴巴：“哼，那我也不会原谅你迟到的事情。” 心情好了以后，爱丽克丝才把视线投向了安身边的两个人。 “这是你的朋友吗，安？” 她的视线非常平静地扫过了多菲那张有些丑陋的脸，在游然的脸上停了下来。 游然心跳的飞快，她不知道爱丽克丝会是什么反应，毕竟她也没过和她长得如此相似的人。 谁知出乎她的意料，爱丽克丝一点也不惊讶，反而相当的淡定。 “啊~原来这位就是出现在十一区帮我上热搜了的女孩呀，长得确实很像我。” 她大方的朝游然伸出手，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爱丽克丝。” 游然没太弄懂爱丽克丝说的热搜是什么，毕竟她还没有社交账号，但她立即伸出手，握了上去。 “您、您好，我叫尤妮，叫我小尤、小妮都可以。” 两只手交汇的瞬间，她们都感到从对方的身上传来了一股暖流。 突然，他们所在的这片草地被照亮了，原来是湖边的一个摄像机飞了过来，里面传来了一个声音： “小爱，那边是你的朋友们吗？快带他们过来一起聊聊，这样的夜晚最适合聊天了。” “好的，稍等，我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过来。” 爱丽克丝转向了游然三人，发出了邀请，“想去吗？只是一个采访，不会拍到你们的脸的。” 游然一听要上电视，立马有些紧张起来，毕竟虚拟世界的电视台也是电视台呀。 看出了游然的不自在，爱丽克丝拉住她的手摇晃了一下，“没事的，你们可以坐在旁边听着，突然想说了插话也可以的。” 被这样美好的人安慰，游然当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于是四个人开始朝着湖边走去。 走的越近游然就越能听清主持人的声音，越听她就觉得越熟悉。 “这么说你还真吃过塔斯特鸟？哈哈哈，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听到这么神奇的故事！” 另一个男人也笑的很开心，“可不是嘛，霍布，那可是最后一只，你猜我多少钱买到的？” “十万积分？” “哈哈哈，你肯定猜不到，只要十积分！卖给我的孩子都不知道他抓的鸟值多少钱。” “哈哈哈……来，为这件事好好碰一杯。” “来！” …… 爱丽克丝：“你们在聊些什么呢？这么开心？” 爱丽克丝带着三人来到了篝火旁，火焰照着她的容颜，显得她越发动人。 火堆旁还有几个喝的微醺的男人，都用迷离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霍布却够没醉，他是个有啤酒肚的男人，平日里除了做节目就是爱喝酒，一喝酒所有兴致都上来了。 “你可回来了，小爱，你一走大家都可想你了。” 霍布看向她身后的三人，就算有些黑暗看不太清，但他依旧热情的招呼着他们。 “你们是小爱的朋友，快坐过来，这里都是拍摄‘霍布脱口秀’的工作人员，和大家一起喝一杯。” 游然猛然想起来，刚才帐篷上的那个标志，不就是以前每天观看“霍布脱口秀”的标识吗？ 哎呦，她的记性也太差了，这会儿才记起来。 第53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2 游然紧张的把手指背到身后，因为她手上还带着在网上买的霍布周边——一个霍布卡通形象的儿童简易戒指。 她的动作虽然很小，但还是被站在旁边的多菲看到了。 她听到多菲冷哼了一声，于是望向他挑起了眉毛。 男人的眼睛骤然变得深邃了起来。 ……游然忍不住缩了缩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多菲的眼睛明明无力的耷拉着，却激发了她的动物本能，让她不自觉的警觉起来。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现在的情况，于是她脱口而出了一句。 “你笑什么？” 看着少女瞪得圆溜溜的碧绿双眼，和还是出卖她不安内心的，不断后缩的肩膀，男人扯住少女的肘关节，就是猛地一用力。 游然顿时失去了重心，朝男人倒了过去，惊呼声也脱口而出，不过还好她还记得控制音量。 这下她和多菲靠的更近了，那股药味和消毒水味也更加的浓烈了。 游然皱了皱眉头……这到底是个猎人还是个采药的啊，猎人身上不该有点汗味吗？…… 她刚才一叫到底是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正在聊天的霍布和小爱都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摄影机的光也转到了他们身上，多菲非常自然的随手拿外套裹住了游然，微微用力把她压在自己怀里。 “抱歉，她说她太累了，想借我靠一靠。” 众人立马露出了一种“噢~我懂你”的意思，有人还善解人意的要把房间让给他们。 游然：……我去，他们的脑洞真是大啊。 猪猪：这个世界嘛，大家都很开放的，你说不定晚上来湖边还能看到有人正在做…… 游然：做爱做的事，是？ 猪猪：没错。 “看来小爱的这位朋友害羞了，那二位就先行离开，不用在意我们了，” “好好共度今晚的美好时光~” 霍布捏着自己小胡子翘起的尾部，狡黠地笑了笑。 游然刚想从多菲怀里钻出来反驳一句，但突然觉得脚下一软，再次趴回了多菲的怀里。 ……好，毕竟她还是条人鱼，用脚走了半天的路，可能是副作用来了。 安从一旁站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薄薄的光片，递给多菲。 “这是我住的酒店，”他指着上面用荧光笔写的一个地址，“带她在这附近玩玩可以，但今晚请务必把她送回这里，听清楚了吗？” 多菲用他那双无力的眼睛盯了安一会儿，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含糊的音节。 “……嗯。” 在众人的调笑声中，多菲架着游然开始摇摇晃晃地往多菲的小屋走去。 路上游然一直在和多菲打嘴炮，因为她身体确实觉得很疲惫，也只能动动嘴了。 “喂，你刚才干嘛突然拉我？” “喂，听见了还不回答别人的问题，是非常没有礼貌的行为，懂不？” “喂喂，你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惭愧了？” 多菲：“……我不叫喂。” 得到了回应的游然变本加厉的说：“我乐意！” 多菲停了下来，把游然搭在他身上的手臂拉下来，又把她整个人放到了地上。 游然的双脚没有力气，所以也站不起来，只能并拢双腿坐在草地上，而多菲则半蹲在她的身前，看上去像是坐在她的腿上一样。 游然打心底觉得多菲是个好欺负的，就恶狠狠的说：“干嘛？为什么不走了？” 多菲：“……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拉你吗？” 游然：“为、为什么？” 多菲凑近游然，趁她没有防备把她的两只胳膊背到了身后。 游然顿时不能动弹了，她的下半身几乎被多菲压着，手也被多菲直直地背到了身后，只剩下脖子还能往后退一点。 看着她那个可怜模样，多菲笑了。 “……看到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就是个举止粗鲁的猎户。”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看着身下的人说： “我可不是你那个绅士朋友，给我乖乖呆着，要是惹到我不爽，我会把你当成小鸡子，拎起来挂到房梁上。” 游然立刻点点头，她突然感到脚下又升起了一股力量，于是推开多菲，朝着他的小屋跑了过去。 但没跑几步，力气就用完了，差点栽到地上。 最后还是多菲从后面伸手提溜住她的领口，把她像拎小鸡崽一样提了起来。 “……哎，果然放出去养就野了。” 多菲咕哝了一句，不过游然正在挣扎根本没听清。 …… 小木屋前，游然和多菲并肩坐在台阶上，望着湖对岸的篝火和说笑的人群。 两个人就静坐着，没有人开口。 游然不开口一是因为她还生着气，二是她确实怕多菲又给自己来一下，索性就不说话了。 多菲不说话，纯粹是因为他不爱说话。 第54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3 就在游然以为自己尴尬癌都要犯了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多菲说话了。 “……你来第七区干嘛？” 游然来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当然是来旅游的了。” 多菲挑了挑眉，似乎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答案。 游然了然：“啊，你是第七区的本地人，职业是猎人，估计也没出去过，来这里的外地人都是来旅游的。” 多菲见游然误会，也保持沉默不解释。 游然便以为他默认了自己没离开过第七区这件事，不觉情绪有点低落。 游然：“……虽然你这个人脾气确实不好，动不动就上手。” 她想起撑着他走去湖边的时候，明明他都伤了一条腿了，还是没有把重量压在她身上，基本是靠着另一条腿满头大汗的走过去的。 说不定他内心是个温柔的人呢？ 只是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而已。 游然转过头，发出了邀请：“要不一起，一起旅游，除了第七区，我们还要去其他区旅游，怎么样？” “你已经没有了家人，那就为了自己而活，为什么要当猎人呢？世界很大，还有很多你没有接触过的领域，说不定你更成为一个演员呢？” 她举例演员是因为临时想不到其他职业了，但一看到多菲那张有些狰狞的脸，便连忙换了一个。 “不不，更想成为科学家呢？” 游然：……e，怎么把那个人的职业给说出来了…… 月光下的少女摇摆着满头金黄的头发，一脸懊恼的表情，陷入了自我纠结的境地，但很快她就抬起头，充满希冀的看着他。 “所以，要不要一起？” 少女的眼睛在这一刻盛满了星光，揉碎了洒在湖里，化成一片闪闪的波光。 她胸前的红色多菲鱼在水滴里愉快的绕了圈，还甩了甩尾巴，显得十分欢快。 看着这一幕，多菲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 直到少女站起身开始欢呼雀跃，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怎么会答应旅游这种事，明明还有研究没做完。 而少女已经开始畅想了，“不知道第三区适不适合旅游？听说那里有很多樱花。” ……第三区是海棠花，第一区才是樱花……怎么做的功课真是…… “那里好像还有很多大学，好想去那里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哇！” ……有大学倒是真的，但你有没有资格证，怎么进去…… “我还想……” 为了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多菲连忙打断她。 “咳咳，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游然：“哦哦，好的。” 霍布那边的篝火还燃烧的旺盛，只是其中一些人已经退场了，安还陪着爱丽克丝采访。 于是两人开始沿着湖往安说的那件酒店走去。 沿途不算黑暗，还能看到电子萤火虫和光屏月亮的光芒。 再穿过几颗参天大树，很快就能看到林中的一栋巨型酒店，相比游然见过的其他酒店，算的上是朴素的大气了。 酒店灯火通明，在门口还围了一些人，看上去很热闹。 “好了，就送我到这里。” 游然跟身侧的多菲说完，就打算离开。 “等一下。” 多菲拉住了游然，因为他眼尖地发现，门口那些人就是刚才霍布节目上的人。 “我和你一起过去。” 于是两人又走到了酒店的门口，游然说：“这下可以了，谢谢你啦，快回去~” 多菲：“再等等。” 游然有些懵：“？还要等什么？” 此时突然有人把手搭在了游然的肩上，吓了游然一跳。 “哎呀，小爱回来了？采访的还顺利吗？” 游然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打扮精致的男孩，后面有几个在说话的男人此时也停下来，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游然连忙摆摆双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爱丽克丝。” 那个男生又凑近看了一下，游然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了。 “我看看，……你就是小爱嘛，明明就是！” 他这一句话引得身后的人也走了过来。 “小爱你在跟我们开玩笑。” “我们可没醉哦，绝对认得小爱的脸。” 到后来甚至出现了一些更加过分的言论： “我每晚睡觉都和你一起入睡，怎么会不认得你呢？” 在座的都是有钱人，谁不会给自己的小艾配备全息设备呢？所以这句话一出来，懂得男人们便立刻哄笑起来。 游然：真是气死我了！虽然他们yy的不是我，但那也很可恶哇啊！ 也许他们平时不敢当着小爱的面说这种话，但他们现在喝醉了，便什么面具都摘下了。 游然刚要回呛他们几句，多菲倒是先说话了。 “恶心。” 他用平淡的表情说出了这两个字，如同刚看完一部电影，随口评价一声“无聊”一样。 没有针对，只是一句客观的评价而已。 但周围男人的脸都红了，并且开始愤怒。 大家都是混迹娱乐圈的人士，没有一个长得难看的，这人居然敢用“恶心”来形容他们？他的脸才是最丑恶的那张！ 游然看着一群将要发作的男人，心里超级爽。 怎么，你们可以yy小爱，别人就不能评价你吗？ 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小爱，那我就当一次小爱。 游然端出自己威严的气质缓缓说道： “今天你们说过的话我都一一记住了，明天要辛苦你们了，把你们公司的经纪人叫来，把之前的合作全部都取消。” “好了，夜已经深了，都回去睡，再见了各位。” 说完她就准备潇洒地转身，然后上楼。 但是她的右手被多菲拉住了。 “还进去干嘛？跟我回去。” ……也是哦，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她还进去干嘛？ “对哦，去你那去你那。” 前一秒还霸气侧漏的人顿时变身小猫咪，被男人牵走了。 “怎么办，我刚才推掉了小爱的合作！她知道了会怎么想！！” 游然事后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果然，出言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在游然无尽懊恼的时候，多菲说：“不会的。” 游然：“啊，什么不会的？” 多菲：“她不会怪你的，她的知名度不需要她对那些卑躬屈膝，你放心。” 第55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4 “真的吗？”游然还是有些不放心。 按照多菲的性格，他是不会理会别人问两遍的，但是这一次，他抓着游然衣袖的手紧了紧，说了声：“是真的。” 游然才不再怀疑。 他们回到了木屋里，屋内果然和外部看起来一样朴素，唯一算得上豪华的估计就是墙上的一张鹿皮了，而且这里只有一张床。 “你睡这，我出去找地方睡。” 多菲撂下了这句话转身就想离开，手却意外地被身后的反握住了。 “……那个，你留下来，我们可以睡……挤一挤。” 多菲：“……可我觉得我们……” 游然：“你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我会很害怕的。” 她一直有轻微的社交恐惧，在这个世界却被人围过两次，还都是异性，这激起了她内心的不安全感，她只希望现在能有人陪着自己，只要不是一个人就好。 多菲：“……” 他看了一眼游然因为慌张而爆红的小脸，心头难得一软。 “……好，你睡里面，等下太挤可不要怪我。” 游然感激的摇了摇他的手臂，然后朝着床奔过去了。 多菲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这一天经历了很多事，也走了长的路，游然觉得身体很疲惫，但是脑子里好像有根弦一直绷着，让她即使再困也不能安心闭上双眼。 头顶是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房梁，耳边还有几只恼人的蚊子在叫唤不停。 游然伸手驱赶了一下。 “不知道人类是怎么想的，居然还发明电子蚊子。” 多菲拿手臂枕着脑袋，也没有入睡。 他转头撇了一眼游然的侧脸：“……谁说蚊子是电子的？” “即便这里的人全是机器人，蚊子也不会是电子的。” 游然：……好，是我低估了蚊子的繁衍能力。 游然：“那其他动物呢？总不会全都灭绝了？” 多菲：“……跟全灭绝了差不多，它们都被统治者收藏进了第一区的诺亚动物园，那里还有全世界唯一一座水族馆，并且只会在春季开放。” 游然有些不解：“动物园不应该全天开放吗？” 多菲：“因为统治者想把世界装进自己的花园，但又怕破坏自己亲和的形象，便假装慷慨的邀人来观赏。” 游然：……奇了怪了，你这么说统治者坏话，剧情里还不是站在统治者的那一边？搞不懂搞不懂。 她一想到剧情，就忽然响起猪猪最近一直没出来和自己说话。 游然：猪猪，你怎么了？最近都不来找我唠嗑，也不给我发布任务？ 然后猪猪久违的声音就在游然脑中响起了。 猪猪：哎哎哎哎！ 游然：？ 猪猪：我不出来，是为了让你多开心一段时间。 游然：？？ 猪猪：剧情进入到50之后，就会开启困难模式了，到时候没有明确的任务给你，接下来的剧情全部要靠你自己了。 游然：等等等等！你慢点说，我没听明白。 猪猪：哎，就是之后的剧情要靠你自己推动了，每个选择都要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因为这关乎着剧情能不能正常的发展，而你每做完一个决定，我就会提示你剧情的实时百分比。 游然：哇啊，听上去好难的样子。 猪猪：别怕，你有三次额外的求助机会，如果最后你全靠自己完成了剧情，那这三次机会就会转换为额外的奖励。 游然：奖励？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奖励机制存在。 猪猪：奖励是系统随机给出的道具，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游然变得很平静，猪猪倒是有些意外。 猪猪：你听到这个消息怎么不惊慌呀？跟着多菲修身养性啊？ 游然：……你去死。 猪猪：这才是我熟悉的宿主嘛！ 游然：…… 惊慌吗？倒是有些惊慌的，但是这么放松的躺着，旁边还有多菲的时候，忽然就不怎么害怕了。 咦？等下！ 游然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游然：“喂，你不是说这里都是电子动物吗？那你狩个什么猎啊！” 可是她一偏头，却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睡着了。 唔，，真的睡着了吗？她盯了一会旁边人，忽然发现他的睫毛还挺长的。 ……算了，今天就暂且放过你，明天我再问。 在游然闭上眼睛之后，她身旁的男子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 夜深了，两人躺在床上已经熟睡了，少女的睡相很差，本来仰着的姿态，变成了侧身，腿还翘到了身边的男子腰上。 缓缓有水渍从地板上漫上来，慢慢淹到椅子腿，慢慢淹没床垫，慢慢淹没了两人的脸颊。 但神奇的是，他们并没有出现呛水的情况，反而在水里继续平稳地呼吸着。 ……多菲做了个梦。 梦里他走在金色的沙滩上，身后还有一群打闹的孩子，但是他看也没看，只是背对着他们往前走。 说来奇怪，明明迈着漫无目的的脚步，心中却隐约有一个方向。 他看到了阳光下的波浪，浪花下似乎有人在唱歌。 大海就在那里，像一个微笑着的虚伪女人，皮囊下隐藏着腥风血雨，诱惑着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走到她的怀里。 然后他走了进去，走入了一个根本不欢迎他的新世界。 他张开嘴巴呼救，却被灌进更多海水。 即便他知道这是梦，也只能被迫体会那种窒息的感觉。 “咕噜噜……咕” …… 游然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正在大海里，白色的鱼尾重新长了出来。 “这怎么回事？” 如果这里有人，一定会感到她的声音十分奇特，因为频率非常高。 她这句话说完，耳朵立刻一动，就听到了自己的回声波，本能判断出大概在几百米外，有一个东西正在朝这边迅速游过来。 她本来是想跑的，但是她发现那个东西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而是距离她东北方向一个正在挣扎的……小孩？ 怎么会有小孩在这里？ 她没有任何心理斗争，直接朝着那个方向游去，身体绷直，尾巴高速摆动，像勇往直前的流星，从不会降下速度。 第56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5 与此同时，那个东西也感到了游然的所在，提高了靠近的速度。 于是他们很快就碰面了，游然看到了对面是什么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鲨鲨……鱼！ 她脑袋里遗留的记忆告诉她，对方是一只远洋白鳍鲨，不过这只的大小和现实世界里不太一样啊？！怎么看都有……三个她那么长啊。 白鳍鲨用它那狭长的鳍对着游然，然后张开嘴巴，露出它满嘴尖利的牙齿。 游然：……这是在威胁我吗？ 游然也学着它的样子，凶狠的呲了一下牙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威慑起了作用，白鳍鲨居然真的向后退了一点，但是他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男孩，明显不想放弃。 游然便更加用力的呲牙，发出一种极其刺耳的高频，她的尾巴不安的摆动着，鱼鳞一片片炸起，眼睛直直盯着鲨鱼。 然后趁着鲨鱼犹豫不前的时候，她把身前已经昏迷的男孩一把拉过就跑！ 急速的身影在水里激起一连串的气泡，但速度还是因男孩的重量减慢了许多。 游然浑身肌肉紧绷，一刻也不敢放松。 鲨鱼还紧跟在身后，怎么办？怎么办？！她只想活下去，带着男孩一起，从鲨鱼的嘴里活下来！ 也许是她想活下来的心愿太过强烈，突然他们的面前涌来了一大群庞大的多菲鱼群。 这群火红的多菲鱼围把他们紧紧的围绕在中间，盘旋而上形成了一个壮观的柱体，阻挡了鲨鱼的数次撞击。 真是天助我也！游然连忙拉着男孩，顺着多菲鱼开辟的通道往上游出了水面。 最后她把男孩推到了沙滩边，逼出了他肺部的水，眼看着男孩要醒了，她连忙躲到一块巨大的礁石后面，偷偷往这边瞧。 男孩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然后猛烈地咳嗽起来，吐出了很多水。 ……看样子是没事了，游然舒了一口气。 男孩咳的脸红红的，耳朵也红红的，还倔强的爬起来，四处张望想找到救他的人。 “我、我看到你了。” 游然：吓，他是透视眼吗？我都躲得这么严实了！ 男孩有些激动地说：“……我看到你救了我，你有大尾巴！” 游然：……吓死我了。 男孩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在吗？能出来见见我吗？” 游然：小p孩还想见我，不见。 游然可不想招呼小孩子，于是打算转身离开。 但是她听见身后孩子的声音逐渐变小：“……能出来跟我讲会儿话吗？我有点害怕，我没有父母也没有朋友，你能告诉我，我刚刚是不是要死了？” ……真是碍眼，这小孩说话怎么像个大人似的。 估计那头白鳍鲨还没走，在岸上待一会儿也没事，于是她暂时又不打算走了。 她靠着礁石晒着太阳，开口说道： “你确实快死了，还好有我在。” “以后离海边远点，那头白鲨是人鱼饲养的，人鱼会发出声音蛊惑你们这种心智薄弱的人类下水，然后拿你们喂养鲨鱼。” 游然：e……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脑子里好像直接就有了。 男孩小小的脑袋从岩石后面探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背对自己这个怪人。 然后他的脸红了。 男孩：“唔……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游然正抓了把沙，让它漏下去又抓起来，朝身后一挥。 “小孩子别看。” 人鱼在水里本来就不用衣服，而且她又没裸着，不是还穿了个简易的比基尼嘛！ 男孩以为她生气了，就像个乌龟一样，慢慢挪到她的面前，眼睛还是止不住的打量她的大尾巴。 男孩：“姐姐，你为什么有条尾巴？” 游然看他眼睛滴溜溜的模样，有些好笑，就对他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靠近点我再告诉你。” 男孩又慢吞吞的靠近了她一点，这下他能清晰的看到她碧绿色的眼底，脸变得更红了。 游然小声说：“我告诉你啊……” 男孩：“什么？”因为听不清他又不自觉地朝游然靠近了一点。 游然：“我特别喜欢吃鱼，每餐都吃十条，晚上宵夜还吃十条，所以老天惩罚我，让我长了鱼尾巴！” 男孩吓得往后缩了缩，……这可怎么办？他喜欢吃猪肉，以后不会长出猪耳朵？ 游然一看他那个样子就觉得好笑，伸过手就捏了捏他白皙的小脸。 男孩也不敢反抗面前这个奇怪的姐姐，只能做出可怜兮兮任由她捏。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孤儿院也没帮他剪，所以软软的贴在耳后，结合他精细的五官，看上去像个女孩子。 他的身材也很瘦弱，没有一般同龄人的婴儿肥，眼睛是亮晶晶的，像只随时将要掏出尖爪的小猫。 “……姐姐。” 他奶奶的叫了一声，然后在游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自己的小舌头，在她的掌心舔了一下。 游然连忙像被烫了一样缩回手，要不是她没有腿，早就落荒而逃了。 男孩站起身，拍了拍自己沾满砂砾的外衣说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对付孤儿院里欺负他的小朋友，他都是吐口水恶心他们，刚才他可是口下留情了呢！ “集合！回来集合！” 男孩望了一眼那边，老师已经开始清单人数了，如果他再不回去，恐怕就要被丢下了。 男孩的鼻尖上挂了些汗珠，亮亮的，眼睛看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还能见到你吗？” 游然觉得他们恐怕是不会再相遇了，但也不好告诉男孩真相，于是只介绍了她的名字：“我叫游然。” “……那，再见。” 游然看见的世界突然开始减速，男孩的“见”字还在空气中拉长，摆动的双手也逐渐趋于定格，一阵风过吹过，男孩和大海都在她面前瓦解了。 …… 现在是凌晨六点，游然醒了。 她掰着指头算了算，发现自己只睡了四个小时……但好像一点都不困。 突然，她发现昨夜在梦中，被男孩舔过的左手心上，长出了一个红红的标记。 游然：……他不会是什么新的生化武器，口水有毒？？ 吓得她连忙爬起来把手给洗一遍。 第57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6 等她洗完手回来，才注意到昨晚自己旁边睡了个人。 ……睡觉的样子比醒着的时候温柔多了，游然想。 她不自觉的走过去，蹲下身手撑在床板上，静静看了一会儿面前熟睡的男子。 睡着的多菲真的很不一样，原本格格不入的秀气鼻梁和浓密的睫毛都没有之前那么违和了。 他真的是猎人吗？除了皮肤有些黑，像经常晒太阳之外……上身一点肌肉都没有，这能拉得动弓箭嘛？ 最后游然的好奇心还是集中到了男人的黑色眼罩上。 好像打开眼罩看一看哦，但这样好像有些不礼貌……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多菲皱了皱眉头，隐约有醒来的迹象。 游然生怕被多菲发现，连忙转身跑去开门。 “嗨……是你呀安！” 游然见门外站着安，便把门打开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今天安穿了一件简易的鼠灰色浴衣，合着清晨鲜嫩的植物和露水就像一副水彩画，只是画中人的脸色实在是有些不好。 “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游然关心地问道。 “我就没睡。”安没好气的回答道。 游然也不生气，因为相比较平日里绅士的样子，这样的安才显得更加真实。 “昨晚陪爱丽克丝他们喝了一晚上的酒，” “今早回酒店发现，救过你根本就没在那儿留宿，我只好随便换了件衣服出来找你。” 安把自己的经过粗略交代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我给你买了手机，”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递给游然。 “按一下，屏幕会投在手掌上，我给你买了个账号，你等下可以改个名字。” 游然已经开心的说不出话来，她把戒指戴在手上试了一下，果然在手上显示了屏幕，还能更改投影的位置。 她把手举起来仔细欣赏了一下，觉得很是喜欢。 游然：“谢谢谢谢！~不过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应该没来过多菲的小屋。” 安听到“多菲”的名字，脸色又沉了沉，他把手一挥，顿时空中出现了一个光屏。 他飞速的按了几下，就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泥土上，落叶上，植物上，只要是游然昨晚踩过的地方，不但全部用荧光显现了出来，还缓缓升到了空中，看上去就像一条悬浮的路。 安：“我猜你和多菲昨晚一直待在一起，所以调出了多菲的脚印，” “虽然来来回回的有些杂乱，不过小艾分析出了最新的一条，我就顺着过来了。” 游然有些疑惑：“为什么不直接分析我的脚印，要去分析多菲的？” 对于游然抛出的这个问题，安没有马上回答，他稍微思考了一下措辞，打算说实话： “是这样的尤妮，有些事我一开始没跟你说清楚，其实是怕……怕你知道后会失去你自然的天真。” “多菲他，他是一个接待者，负责第七区的冒险故事，这里有很多故事线，你可以理解为他是其中一个故事线的npc，懂吗？” 游然：……什么鬼？这是《西部世界》的片场，原来我一直在和机器人聊天？！ 游然有些不敢相信：“他、可他不像机器人啊，我跟他聊过家人之类的话题，他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安温柔的笑了笑，他早预料到了游然会不相信。 安：“那只是多菲的设定，每个接待者都有一套完整的思想体系，如果不知道实情确实不会发现它们和人类的不同。” 游然：“……好。” 游然：这就尴尬了，昨天我还信誓旦旦说要带他出去旅游，带机器人出去旅游是犯法的？是？…… “谁在门外？”屋内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游然转过身，有些复杂地看着刚起床，支起上半身的多菲，“没事，是安来找我了。” 安也看到了屋内的情形，只有一张床，多菲也睡在了床上，……看来他们昨晚是一起睡的。 安走了几步，靠在门边的木框上直接说道：“你没有遵守诺言。” 多菲的下垂眯了起来，他当然知道安指的“是把游然送回酒店”的诺言。 多菲：“……哦，那是我临时做的决定，因为我并不觉得酒店对尤妮小姐的安全有保障。” 安挑眉，询问地看向游然的方向。 游然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就有些来气，立马点点头表示多菲说的没错，然后细细地给安交代了一遍。 游然：“我很客观的，可没带什么个人情绪哦，那些人确实太可恶了！” “就是不知道我的话会不会给小爱带来困扰……” 安安慰道：“你说的没错，不用在意那些，我现在去爱丽克丝那儿看看情况，你今天就跟着多菲。” 多菲：“……现在知道相信我了？” 安：“你私自和尤妮睡一张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游然扣扣头，有些不好意思：“啊，那个，是我要求的。” 安：“……以后不许了，你是个女孩子，我带你出来要对你负责的。” 游然更不好意思了，“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当时有点害怕……” “以后害怕就叫我。”安指了指游然手上的戒指。 多菲一言不发的看着两人的互动，原本下垂的眼睛更加阴沉了。 游然：“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我想亲自跟小爱解释一下。” 安：“也好。” 见游然要走，多菲终于坐不住了，“我也一起。” 游然：“你不去打猎吗？你去干嘛？” 多菲：“……作证。” 游然：“……” 爱丽克丝在第七区有一套独栋别墅，距离湖边不远，比较隐蔽。 三人到达的时候，门口的管家，估计是一位接待者，让三人在客厅稍坐片刻。 没过一会儿，爱丽克丝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真丝睡裙，即使一晚没睡皮肤状态依旧很好。 “啊，长得像我的小朋友也来了，你好啊~” 她亲切的笑着跟游然打了个招呼，问向旁边的两人： “你们不觉得我俩长得真的很像吗？晚上还好，白天一看就很像了！” 安：“不像。” 多菲：“……不像。” 游然：真假？！我本人都觉得像好吗！ 爱丽克丝：“理由？” 安：“感觉完全不一样，尤妮比你天真多了。” 爱丽克丝装作咬牙切齿的样子：“看来你是皮痒了。” 她捶了捶安的胳膊，但是完全没有用力，俨然小情侣打闹的样子。 第58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7 安轻咳了一声，“别闹了小爱，尤妮有话要对你说。” 爱丽克丝看向了游然，见她一脸愧疚的表情，就猜道她要干嘛了。 “如果是为了昨晚的事，不用给我道歉，该道歉的是他们。” 她挥了挥手，管家立马拿来了四个杯子和一瓶葡萄酒，这些年没有太阳，人工种植的葡萄已经很少见了。 她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颇有些狠辣地说：“就该找人打他们一顿，打到他们叫妈妈！” 游然：……我算是知道为啥我俩在安眼里不像了，我的战斗力简直和小爱不在一个层面。 “对了，”小爱期待地看着游然，“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半天就好，我想带安去一个地方，但是我今天还要拍戏。” 游然：“额……那我能帮你什么？请假？” 小爱：“是帮我拍戏啦。” 游然：“这个不行的！” 小爱：“没事没事，就是一个背影，‘她对世界感到绝望，于是走向湖中心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就演这一句，你只用背对着大家往水里走就好了，拜托了尤妮！” 游然：“……那、那好。” 架不住小爱的恳求，游然还是最终同意帮她演这场戏。 …… 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裹着毛毯的游然如是想。 谁能想到一场自杀的戏，就只能看到个背影而已，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导演已经跟她讲过了需要体现的情绪，还把场也顺便清了，留下她一个人站在湖边。 “情绪酝酿好了就开始！”导演在远处大喊道。 嗷，游然咬咬牙，一把tuo掉了披着的毛毯，开始往水里走去。 她里面穿了一件很单薄的蓝色长裙，是剧本里女主与挚爱初遇时穿的，当挚爱逝去女主也将带着他们的回忆离去。 游然：你妹的，谁写的剧本，好好活着不好吗？我为了活着都这么艰难了，她居然还寻死，我恨！ 不过她再怎么吐槽也只能下水，毕竟她顶着爱丽克丝的身份，太怂可不行。 雪白的脚丫踩进湖边的淤泥，湖水漫进脚趾的缝隙，游然打了个冷颤。 她开始一步一步地朝着湖中心走，蓝色的裙摆很快被浸shi，shi哒哒的tie在她的双腿上，她柔美的曲线也在水里逐渐展露无遗。 水已经淹没到她的大腿n部，再走几步就到腰部了。 就在此时，游然身体微微gong了起来，有些僵yg，看上去像是因承受了巨大的精神痛苦而chan抖的样子。 导演的眼里出现了一丝惊喜，觉得不愧是厉害的演员，还能主动给人物加细节！ 游然此时要知道导演在想什么，估计要气的吐血。 她可没有演戏，她是真的有些难受，好像有什么要冲po皮肤，从身体里zuan出来。 不会是……尾巴要长出了？！ 在这个时候？别开这种玩笑啊喂！ 多菲一直隐藏在对岸的树林里，他一发现游然脸色不对，就立刻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潜入水底，朝游然靠了过去。 游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将会发生什么变化，她为了不引起骚动，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走，但走一步脚就越发疼痛，简直跟格林童话里小美人鱼形容的一点没差——仿佛踩在锐利的在刀尖上。 游然：怎么办，怎么办啊猪猪？ 猪猪：唔……对不起啊宿主，进了剧本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游然是teng得连爆cu口的力气都没了，她颤颤巍巍的又迈了一步，终于“咚”的一声栽进了湖里。 在最后一刻，她还听到了导演大声喊了一句：“卡！” …… 咕噜噜……咕噜噜…… 没有尾巴的人类游然在湖里呛了好几口水，她想站起来，但是越急越是踩不到湖底。 ……好，这个世界任务估计完不成了，而且死因还是溺水，……美人鱼溺水死亡？说出去谁敢信…… 就在此时，有人及时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把她一把拉了过去。 唔，她的嘴唇立马碰到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因为对方靠得太近了，她也看不清，只觉得自己的chun齿被撬开，然后被灌入了一口空气。 一瞬间，她的身体机能立即开始调整，呼吸道自行关闭，启用耳后的鳃呼吸。 她的尾巴也彻底展开，扇形的鱼鳞在水底熠熠发光。 一旦恢复灵活的身体，她就想先让帮她的人上岸，毕竟对方是个人类，不能在水下呆太长时间。 但对方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要逃走，更加用力地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四处是随水流飘动的水草，在阳光都难以到达的角落，他们的嘴唇还tie着彼此，继续着这个shi润的吻。 小美人鱼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漂浮在水里，她迷离的碧绿眼睛映着对方的眼睛。 她十分难为情的被对方an在怀里，加shen这个吻，她不敢离开，因为她怕对方得不到她的氧气而死去。 但对方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反而变本加厉的霸zhan着她的呼吸，席卷口腔内每一处的空气。 呜呜呜，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啊！ 为什么她已经由被给予者变成了给予者，还依旧不能掌控给予的主权呢！ 好在岸上很快有人赶了过来，男人不得不结束这个吻。 游然正在庆幸，就觉得后颈一疼，整个鱼昏了过去。 ……这熟悉粗bao的手法，她简直不敢往下想。 第59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8 头……头好晕…… 游然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脖子后面青了一块，这人是跟她有多大多大仇，居然下这么重的手！ “……醒了？” 多菲低沉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 她微微张开眼睛，发现周围漆黑一片，想活动手感觉手腕被什么给绑住了，顿时不安起来。 这时有一双手从容地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 “……别怕。” 那只手的温度算不上温热，甚至有些冰凉，但游然莫名变得从容了许多。 她先跺了跺脚，确定自己的鱼尾变成了腿后再把注意转到了当下的情况。 游然：“我们……这是在哪里？” 多菲的声音缓缓从她身后响起：“……有人趁着我们溺水的时候实施了偷袭，我比你醒的早一些，醒来的时候周围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变化。” 不知道是黑暗的缘故还是什么，她听着身后人低沉的声音，想起了昏迷前那个湿润的吻。 还好多菲现在看不到她的脸，她的脸应该彻底红了。 为了不让多菲发现异常，她转移了话题：“我们好像是背对背的绑着的，你有没有带什么尖锐的东西，可以解开手上的绳子？” 多菲：“……没用的，这是统治者的锁链，就算我能解开也需要专业的工具。” 游然这下没法了，她本来就是个战斗力极弱的渣渣，要是连多菲都没办法……不，可能该叫他——修。 就算她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感觉到了，跟多菲在一起的感觉，与跟修在一起的感觉十分相似，但她不敢肯定。 虽然两人都比较寡言，但她总觉得多菲比修要温柔一些。 她想问问多菲到底是不是修？但这个时候确认对方身份确实不是什么明确之举，于是她只好把一肚子疑问先憋着。 …… 周围很黑，越黑的地方就越没有界限，空间好像是无限大，又好像归于无，待的久了，连时间也失去了效用。 多菲也发现了这件事，他感受到身后人的呆滞，用力捏了捏对方的手，说道： “……别呆着不动，我们来玩游戏。” 游然晃了晃脑袋，略微清醒了一点：“玩什么游戏？” 多菲也没想好玩什么游戏，事实上他从小到大都是看着别人玩游戏，自己从来没参与过，所以这个提议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游然倒是玩过游戏，但她目前只能想到的“石头剪刀布”和“一二三木头人”……偏偏这两个都不适合现在玩。 游然：猪猪猪猪，求推荐游戏！这个不影响剧情的，你就帮个忙~ 因为剧情一直没有出声的猪猪终于开了口。 猪猪：你要玩智力游戏还是体力游戏？ 游然翻了个白眼：废话，我们被绑成这样还能玩体力游戏嘛！ 猪猪：好，那我推荐下盲棋和数独。 游然：……你可以滚了。 游然突然感到手又被多菲捏了一下。 多菲：“……有人来了。” 游然立即把注意力转到了四周，拜人鱼良好听力所赐，她也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几个很闷的声音，好像什么倒了。 前方的空间开始逐渐变亮，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游然不禁眯起眼睛，逆光中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感到来人在帮她解开手上的绳子，在对方触碰她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暖流又传了过来。 “小……爱？是你吗？” 她看不清小爱的装束，好像是什么特殊的避光材料做成的。 爱丽克丝：“嘘，小点声，你们被昨天那伙人报复了，我好不容易找过来，现在马上带你们离开。” 游然立马乖乖的不说话了，绳子解开时她觉得整条手臂都要弯不回来了。 爱丽克丝拉着她说：“快走！” 游然惊讶于小爱的力气之大，她立即说：“等等。” 她看向身后的多菲，“为什么不把多菲也解开？” 爱丽克丝：“他是接待者，等下有人来会把他送回该去的地方的。” 游然：唔……我知道他是接待者，但他更有可能是修呀…… 看着游然犹犹豫豫的表情，爱丽克丝皱起了眉头，“他不会有事的，快走！” “我……算了。” 游然松开爱丽克丝的手，重新回到了多菲的椅子旁边，如果多菲真的是修，那确保他的安全也是她在这世界的指责之一。 “我不能丢下他不管，真的，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你先走，不用管我了。” 爱丽克丝这下真气了。 “要不是因为安拜托我我也不会冒险过来，你现在为了一个接待者耗费出去的时间，我的努力不是白费了？等下来人了我们都走不了。” 游然：“可……可多菲是为了救我才被抓住的，就算他是接待者也是我的伙伴。” 爱丽克丝又问了一次：“……你走不走？” 游然摇了摇头：“不走。” 爱丽克丝：“那我走了。” “……走不了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游然背后响起。 什么意思？ 游然感到一丝错愕，她感觉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脑袋上，那只手的手指很长，伸开能盖到她的额头。 “……乖。” 那只手揉了揉她金色的头发，好像能因此获得极大的满足。 “……如果你这次再丢下我，我不敢保证枪口会对着是你的心脏还是小脑袋。” 听到这无比熟悉的语气，游然浑身都僵硬了，她不用回头就知道她的猜测对了——多菲就是修。 她有些尴尬地回头朝身后看去，正好看到修正用手暴力撕掉脸上伪装的一幕。 呜呜呜，好残暴的动作，真怕他把自己的眼睫毛给撕下来。 修一只手抓着面皮，另一只空闲的手揉着游然的头发，微眯着眼睛看向爱丽克丝。 那眼神让游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修的时候，他正杀完人打开后备箱，微卷的长发挡住半边眼。 他当时看着自己，也是这样的眼神，好像一只要进食的吸血鬼。 她不禁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选错，要是跟小爱走了估计真的会惹怒boss，毕竟他也不是头一次拿枪指着自己了。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久别重逢，实时故事进度值上升为70，再接再厉！” 故事进度值上升了，游然却没时间开心，因为修掏出了枪。 游然：……又来了，你妹的，好好说话不好吗？又掏枪？ 爱丽克丝倒是很镇定。 “你果然不是接待者，看来安猜的没错，你就是尤妮的那个助理？” 修皱了皱眉头，想了好一阵才记起自己有过“助理”这个身份，不禁有些不爽，反驳道： “……我是她的主人，她是我的人鱼。” 爱丽克丝的眼神瞬间深邃起来，她不再看修，而是专注的看着游然。 “他说的是真的？” 游然：“当然不是真的，他什么时候成我主人了！” 爱丽克丝：“……我在问你是不是人鱼！” 游然：“……” 爱丽克丝：“你果然是。” 游然：“我……不是。” 这句话说的相当没底气，毕竟出现在人类地盘的人鱼，不是被黑市卖给有钱人消遣，就是被剥了鳞片。 爱丽克丝重新看向了修，“这样事情就好办了，她是人鱼，我也是，这里就剩你一个人类。” 修：“……你觉得她会帮你来对付我吗？” 爱丽克丝笑了。 “也许，毕竟我是人鱼的公主，所有人鱼都要听我的。” 游然突然感到了一股浓浓的中二气息，但她还没来得及吐槽一句，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这个世界的人鱼公主不就是气运之女嘛？！ 她的潜台词就是：只要你是人鱼就要听我的。 游然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爪子不受控制的朝修挥了过去。 她最后只想到了一件事：还好昨晚剪了指甲！ 第60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29 但这毕竟是人鱼尤妮的一爪子，不是人类游然的。 人鱼的凶残连这里的三岁小孩都知道，“人鱼轻轻抓，娃娃死掉了”这种恐怖童谣也是流传已久了。 所以当游然的爪子抓到修肩膀上的时候，涌流不止的鲜血把她自己都吓得要死。 她一个激灵，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不知道躲开？！” 修的衣服早被游然抓开，白皙精瘦的胳膊上露出清晰的五个血爪印，他却只是微微抽了抽嘴角。 游然的眼泪不自觉地就流出来了，她能想象出他有多疼，毕竟她摔跤蹭破点皮都能疼得哇哇叫。 这下修倒是有了些惊讶的表情： “……原来你流出来的眼泪不是珍珠。” 游然还挂着眼泪呢，顿时就怒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观察这个！” 这时，爱丽克丝跺了跺脚，表示自己还在一旁看着。 游然这才吸吸鼻子，转过去问爱丽克丝：“小爱，我看这是个误会，你们别打了，或者我们先逃出去再说？” 小爱看着她沉默了一阵，好像有些犹豫。 “……还是和以前一样傻。” 修看着游然的背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伸出完好的右手在空中打了一个响指。 突然爱丽克丝所站的地面瞬间升起一个柱状玻璃，把她隔了进去，她还没来得及动作，地面就亮起了明黄的灯光。 灼热的温度把她表皮的水分迅速带走，她很快就奄奄一息的靠在了玻璃上。 “……” 游然一脸目瞪口呆的表情，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反转是不是太快了？ 身后的人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说道： “……乖，别看了。” 看到自己的同类被这样残忍地对待，游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眼泪就是个笑话。 她转过身，有些艰难的开口问道：“你、你干嘛突然，她也没伤害到你，不至于这样对她？” 修：“……她是凶残的人鱼，你忘了她刚才还控制你来伤害我。” 人鱼？人鱼就要被这样对待吗？人鱼就不能走上陆地，拥有和人类一样的生活吗？ 游然的嘴角难看地瘪了下去：“我不也是人鱼吗？” 修知道她一时接受不了，于是耐心的安慰道：“……你不同，你是我的人鱼，是修的，没有人会这样对你。” 游然满眼的不相信，毕竟修已经不止一次拿枪指着她的脑袋了。 修看着她闷不做声的样子，又难得地补充了一句：“……就算有人那样对你，我也会救你的，你身上的项链是我做的追踪器，能确保你的安全。” ……原来这条项链不是安送的，而是修送的。 游然看着胸前欢快游动的那条红色的小型多菲鱼，眼神越发复杂…… 修送项链的时候她还没有离开十一区，这岂不是说明他根本没有被迷倒，而是悄悄尾随她到了这里？ “你化妆成多菲在我旁边……就是为了再次考验我？” 游然轻轻地问道，但她第一次不想听到修跟自己说实话。 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最后沉声说道： “……不全是，还为了抓到爱丽克丝。” 游然：“你还要抓小爱？” 她有点心累，“你到底还要背着我干什么，要不要一次性全说了？” “……” 修看着她，看着自己疲惫的小美人鱼眼里再也没有那晚璀璨的星光，面瘫的表情下显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摸到了一个开关，是他昨晚喂给游然的智能药物开关。 开关缓缓按下，面前的小人鱼如同木偶一般，立即瘫软了下去。 他接住她，有些蹩脚的用公主抱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地说： “……快了，到时候我们就能去旅行，你也会知道这一切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房间里，家具不是用金属而是罕见的木头所做，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二十一世纪了。 当然，要是小艾的声音没有响起的话就更像了。 “你醒了？无聊了就和我说说话，不要憋着哦，小艾永远是你最好的朋友~” 游然：“……那你告诉我修去哪里了？” 小艾：“对不起啦，这是修和小艾的秘密哦~” 游然：“……还好朋友，信你个鬼。” 她从床上站起来，发现自己还穿着昨天拍戏的白色长裙，她想知道自己在哪里，于是推开了窗户。 出乎意料，放眼望窗外全是绿色。 相比十一区被高楼分割的天空，这里的天就要宽广多了。 游然：“这里的天空怎么没标注时间？” 小艾：“因为这里是第一区，第一区的天空是真实的天空，所以没有标注时间。” 第一区？！修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第一区不是富人区吗？肯定有很多执行者，她一个人鱼要是暴露了，那不就死翘翘了？ 哇啊！修这个脑子是被猪猪给吃了嘛！ 猪猪：警告宿主，不能进行人身攻击！ 游然：你居然听出来了？看来你们系统比小艾高级。 猪猪：…… 游然：好了不废话了，我接下来该去那里找修？ 猪猪：你这是再管我要提示吗？如果你确定了，那就还剩下两次提示。 游然：等等！我不用提示！ 猪猪很有些意外，毕竟它知道游然那个尿性，没呜呜哭出来就不错了，这次居然打算自力更生？ 猪猪：可以啊宿主，我都有些发自内心的崇拜你了！那我再给你确认一遍任务，第一，保证世界的剧情走向正轨，其中包括确保男女主角的生命安全。 游然：……啊，这么一说爱丽克丝的生命好像有些危险…… 猪猪：第二，保证boss爸爸的邪恶计划失败。 游然：……额，我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修的计划是什么…… 猪猪：第三，剧情推进到100之前，请选择合理的死法并且执行，你的死亡才代表了任务最终的的终止，ok？ 游然：……又来，现在准备安眠药是不是来不及了…… 猪猪：你说呢？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好自为之~ 第61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30 明明还毛发旺盛的人鱼瞬间觉得自己头秃了。 她挠了挠自己金黄的头发，安慰自己一步步一步来，谁让自己倒霉碰到了修的手，触发了高级剧情呢？ 不过原来的剧情是什么来着？她好好的回忆了一下。 故事里的修没有碰到人鱼的手，所以他没有发现人鱼具有控制海洋生物的能力，他投靠统治者的砝码，只是一套能在水下抵御人鱼伤害的盔甲而已。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知道了这种能力，虽然不清楚他要如何使用……但后果一定很恐怖就是了。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他在哪里！ 不知道网上能不能搜到第一区的地图？这么想着游然就划开了空中的光屏。 她刚准备搜索，窗口就自动弹出了一个消息。 “尊敬的第一区居民，诺亚动物园的水族馆将会在今天为你们敞开，持续时间一个月，请永记统治者厚施，诚挚地邀请你们带上自己的亲属一同入内，体会造物主的神奇。” 游然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念到最后声音都因开心而抑制不住的变了调。 直觉告诉她，自己的目标就在那里！ 诺亚动物园！ 她在光屏上搜索这个名字，瞬间出来了无数个词条。 无非都是说，诺亚动物园是世界上最大的动物园，感激统治者的这项决策云云，没有一条是怪罪统治者自私，不让其他区平民共享资源的，不过就算有，估计也被删掉了。 游然想找些动物园的图片，好确保自己能顺利找到那里，可惜去过的人都为照片设置了密码，更可恶的还要花积分购买。 一张照片卖10积分？！第一区都是狠人…… 不过为了任务，游然还是花了10积分购买了一张，好在图片的像素很高，给了她一丝安慰。 “……开始行动。” 游然用手拍了拍自己丧丧的脸，出发了。 …… 第一区真的和其他区完全不一样，就算是崇尚自然的第七区都有无数电子产品隐藏其间，但第一区完全没有，简直是还原了二十一世纪的街区。 道路旁还种满了粉色的樱花，随着风微微摇摆。 游然：怎么会这样？？统治者这是搞反了？ 猪猪：你还记不记得一区的居民都睡床的事？ 游然：记得啊，好像是说……为了追求纯粹的睡眠体验。 猪猪：……哎呦，这都是为了哄骗第一区居民的啦，毕竟在统治者自己的地盘，他当然要削减别人的实力，把意志集中到自己身上，才比较安全嘛。 游然：……可怕。 她趁没人，偷偷把照片拿出来看了一眼。 ……这确定是动物园的大门吗？这不是什么动物的头骨吗？ 猪猪：你还真说对了，这就是动物的头骨，还是恐龙的。 游然：……那动物园里，不会有恐龙？ 猪猪：你猜～ 第一区就像一座大型的绿色迷宫，游然已经穿梭了半个多小时，依旧没找到动物园的入口。 “这么大的头骨，怎么会绕了半天都看不到呢？”游然有些泄气。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你是要去找动物园吗？小姑娘。” 游然一回头，就看到草丛边靠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爷爷。 他的头发和眉毛全白了，眯着眼睛对游然笑得十分的和蔼，让游然立即涌出一种安心感。 “我刚好去找我儿子，顺路一道去。” “好咧~” 于是老爷爷挥挥手，游然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推着他的轮椅朝前走。 游然：“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呀？您儿子呢？要不我陪您找找？” 老爷爷的笑声从轮椅上传来，“我没事小姑娘，你不也一个人在这吗？” 哎……要不是修让人不省心，她也不会在这了。 游然：“那我和您刚好能做个伴。” 老爷爷：“哈哈好啊，我儿子要能像你这样就好了。” …… 当看到动物园门口时，游然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在第一区大花园的最中心处树立着一个展览台，走进了能看到，巨大的玻璃罩内有一片被缩小了的土地，高山、平原、大海……应有尽有，自然宽广，俨然就是活在电子世界的人们理想中的乐土形象。 从上面可以轻易的看出，整片土地的形状是一座巨大的“诺亚方舟”，而它的入口就是游然找了很久的那个恐龙头骨。 游然：我去……我一直往大的东西找，谁知道它这么小……不过这，这咋进去啊？ 还好进动物园的人不止游然一人，她只用跟着大部队推着老爷爷走就行了。 在展览柜的下方有一个微型小门，在走向门的时候，游然发现了奇怪的事情。 当她走到大门前时，看似矮小的门却刚刚好容纳了她的身高。 这是怎么回事？在靠近展柜的短短路程中，门变大了？还是她缩小了？ 居然能有某种装置让周围的透视发生变化！简直是现实版哆啦a梦的缩小隧道哇！ 然而在她再次惊讶于未来科技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朝她走了过来。 游然：“……安、安安？” 她绝对不会认错，那套米色棉麻衣服和那张让人记忆犹新的天狗面具，当时安就是穿着这套装扮来找自己的。 但她打招呼的声音很快弱了下去，因为安身后的人群里还混着十多个黑衣服的保镖，而走在最前的安步伐很快很稳，带着很强的压迫感，这是往日游然所没有注意到的，当然也可能是安特地在她面前隐藏了。 ……安好像和平日有些不太一样。 她默默想着的时候，安已经目不斜视的走到了她的面前，但却没有看她一眼，而是恭敬的取下脸上的天狗面具，敛眉对着轮椅上的人鞠了一躬。 “一切都准备好了，父亲。” 游然：啥啥啥？我推着的老爷爷是安他爸？！ 安接着说道：“怎么不叫我去接您？您要注意身体。” 他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语句里也没有提到游然的存在，好像她是透明的一样。 “哈哈，有身后这位小姐帮我，我就没有叫你了。”老爷爷微微转身点了一下游然，朝安介绍了一下。 这下安不能无视游然的存在了，但他也只是低垂眼眉对她点了点头，算是表示了感谢。 老爷爷：“走，带我去看看水族馆，安德烈。” 安：“好的，父亲。” 游然只觉得一道晴空霹雳击中了她的脑袋，她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记性这么好过——安德烈！曾经上过霍布脱口秀的那个浑身笼罩在阴影里的男人！ 安德烈……竟然就是安吗？那他岂不是……那位传闻里的“王子”——统治者的儿子！ 那老爷爷……！ 游然一个机灵抱住自己，深深的感到了剧情的恶意。 妈呀！她当时为嘛触发困难模式哇！找个路还能碰到世界的大boss呜呜呜，她不活了！ 第62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31 但剧情还在继续，游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推着老爷爷的轮椅走在安的后面，明显感觉到有一组人为了保护统治者，在似有似无地把他们和周围人分离开。 游然：猪猪？我们去的地方是不是会遇到修？ 猪猪：啊啦咧~关于剧情的事人家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 游然：……那进度总可以告诉我？ 猪猪：这个倒是可以，现在的故事进度值升到了80。 游然：……这也太慢了。 一进入诺亚动物园，一张巨大的地图就在众人的面前铺陈开来，图中圈出了几个重点的区域，都是比较受欢迎的动物，比如企鹅所在的冰山区，恐龙所在的侏罗纪区，熊猫所在的高山区，和白鲸所在的海洋区等。 地图上看，每个区域都与其他区域有一部分地域上的重合，比如侏罗纪区和平原区，但是他们在实际空间上却并不会重叠。 如果有一只被霸王龙追捕的雷龙，不小心冲出了侏罗纪区东部的边缘，此时放慢动作，就会发现神奇的一幕，它的尾巴还停留在东部边缘，而它出去一半脖颈，却出现在了西部的边缘。 因为每个区域的空间都是相连的，于是动物们只会循环的前进，永远也不会出去。 所以等雷龙彻底冲出东部边缘的时候，它的定位就会重新出现在地图的西部，也不会改变它的逃跑方向。 “哇哦~”听完猪猪介绍的游然不禁小声地发出了惊叹。 她推着统治者前进的这一路已经陆续经过了侏罗纪区和平原区的大门。 呜呜呜，超级想进去看一看哇，但她可不敢叫前面的人停下来等着她。 最终他们来到了水族馆的门口。 “叮！实时故事进度值达到90，未使用提示机会，即将解锁水族馆剧情，希望宿主再接再厉哦~” 听着系统的提示，游然的手心开始冒汗，她总觉得水族馆里有什么不好的事在等着自己。 门口的魔术师拿起一个巨大的泡泡圈，微笑着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七彩的光泽绽放在巨型的泡泡膜上，不断的旋转出瑰丽的图案。 安德烈抬腿就进去了，泡泡立即被他拉长，形成了一个通向黑暗的泡泡通道。 “加油加油，不怕！”游然小声的给自己打了个气，推着统治者走进了通道。 光线有点暗，只能听到前面安德烈皮鞋的声音和小孩子疯闹的声音。 “小姑娘害怕了？”老爷爷转过身拍了拍她放在手把上的手，“你是第一次来水族馆？别怕，我们很安全。” 被老爷爷拍了几下，吓得游然的心脏也连跳了几下，不觉间前方已经有了蓝色的光亮透了进来，有点熟悉，好像是…… 大海？！ 游然还未反应过来，她的下一步刚踏出就向下一沉，然后一股强大的浮力把她托了起来，她低头一看，正看到一只鲨鱼从她的脚下游过，连忙吓得缩了一下。 周围全是海水！怎么办，她碰到海水会不会再次变成人鱼？！ 然而她的顾虑多余了，在她触到海水的一秒，一层透明的泡泡膜就从她的皮肤上生成开，隔绝了海水对皮肤的渗透和压力。 她抬起头一看，一副360度的海洋全景图就在她的面前呈现了出来，无数的鱼群在这里穿梭，形成了一个完整而有序的水体环境。 一进入水体，老爷爷的轮椅就脱离了她的手，老爷爷凭借气泡的浮力，稳稳的自行前进，游然看着连忙跟了上去。 “没事，在这里可以让我自己来控制方向了。”老爷爷摆摆手，谢绝了游然的帮助。 “安德烈，”他叫住了前方的安，“它在哪里？” 安德烈：“就在下面，父亲。” 顺着安德烈所指的方向看去，在光照射更少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缓慢的游动。 “……这……是什么东西？”游然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老爷爷：“哈哈哈别怕，这是我要安德烈弄来的一只巨齿鲨，给大家开开眼界。” 见游然满脸害怕的表情，安德烈补充道：“我已经专门为它设立了屏障，不必担心它会上来攻击人类。” 真的吗？游然睁大眼睛看了看，果然在那道黑影的上方有一层几十米厚的真空屏障，阻隔了它从深海游上来，还有不少的父母带着孩子站在屏障上，近距离的观察巨齿鲨的形态。 哦！妈妈咪呀！他们怎么敢站的那么近？ 游然只是随便的扫了一眼人群，却突然发现，那个站在一大批工作人员中的不是修吗？ 他穿了一件不同于其他人的橘黄色工作服，格外的显眼。 他的身后有一个中小型的笼子，游然的直觉告诉自己——爱丽克丝就在里面！ 果然，笼子里的传来一阵一阵的敲打声，把遮盖笼子的布震的掉了下来，但游然只来得及看到一条纯黑的鱼尾，布就被修重新捡起盖了上去。 游然：……这任务是要玩死我吗？在反派boss、气运之子和统治者面前救下气运之女？开玩笑呢？这根本不可能哇！ 主持人的声音突然传入了每个人的气泡里。 “大家好，今日最刺激的节目马上就要开始了！恭喜大家可以近距离的观看，海洋中的顶级掠食者是如何食用人鱼的~” 游然：……原来最难的是这个，从巨齿鲨口里救下女主角……真的，这没法玩……我现在能放弃任务吗？ 巨齿鲨好像也感知到了什么，一直游在人群的下方，兴奋的摆动着尾巴。 工作人员便迅速的把屏障暂时打开一个小口，然后把装有人鱼的笼子扔了下去。 游然还抱有一丝希望，指望笼子里并不是爱丽克丝，但她马上就头脑一片空白，重新感到了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砰砰” 游然只来得及翻个白眼，她的指甲和洁白的鱼尾就急速长出，撑破气泡膜，无数的鱼群裹挟着她一起，朝着爱丽克丝和巨齿鲨的方向冲了过去。 ……该死，工作人员动作这么迅速的嘛！就不能让她先放弃任务！ 第63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32 安德烈也立即发现了不对，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而老爷爷直接忽视了他的目光，只是望着面前壮观的景象，惊叹地用指关节蹭了蹭下巴上的白色胡茬。 直到安德烈带着怒气的低声叫了一声“父亲”，他才反应过来，依旧笑眯眯地说：“孩子，你不是一直不知道在她们之中选择的哪一个吗？那就让父亲来替你做选择。” “！” 安德烈直接僵在原地，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行为足够保密，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知道了…… 那他想要取“父亲”而代之的想法，父亲也知道了吗？ “这种时候还不关心场间的局势吗？孩子，看来你最爱的还是自己啊，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孩子！” 统治者的话深深扎进安德烈的心里，他握紧的手瞬间把天狗面具捏出数十道裂痕。 …… 无数个不同种类的鱼群朝着真空带迸进，只为冲进深海区保护大海的公主。 鱼群的力量是强大的，但未来的科技也很强大，所以当它们产生碰撞时，无数的生命便如飞蛾扑火般被殒没了。 要不是游然拥有人鱼敏锐的视觉，她只能夹在鱼群中什么都看不清，当然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她虽然能看清自己处在鱼群的什么位置，但她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该死的！死的鱼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情况只会更糟！ 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死在这里哇！！ 在浸满血迹的黑暗海水里，少女的额头处突然多了一个蓝色的光点，光点忽闪忽闪的，泛起一圈圈的蓝色的波纹，这些波纹不受水波的影响，平静地以少女为中心在水里扩散开，十分的神秘且诡异。 猛然间，冲撞的鱼群在水中定格了。 然后下一刻，鱼群突然像是拥有了主脑般，一只一只的彼此贴近，凝聚成血肉，远远看去，好像有一位巨人从深海站起来。 一拳！巨人缓慢而坚定地击在真空上，真空带立即出现了大面积的不稳定波动。 接着是两拳、三拳，数十拳！ 观赏的家长和孩子早就被及时疏散开了，所以现场只剩下了安德烈父子和工作人员，当然，还有修。 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他们只是和平日一样给巨齿鲨喂食人鱼而已，所以看到眼前的场景都怔在了原地。 修看了一眼远处不知道在说什么的安德烈父子，皱了皱眉。 他不打算再等了。 他见过无数次尤妮的能力，知道眼前的场面一定跟尤妮有关。 统治者之前答应他，只要他拿爱丽克丝来做个交易，就不会管他饲养尤妮的事，这老狐狸说话果然不算话。 他把帽子扣在了脑袋上遮挡住脸，然后趁着众人呆愣的时刻从人群中低调的离开，独自朝着深海区游去。 ……该死的人鱼，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他？居然每次都把主人抛下！ 等他平息完这一切，一定要好好教导教导她，要听主人的话！！ …… 另一头，游然因为输出持续而强力的脑波，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就在此时爱丽克丝金色的脑波也在输出，很轻易便捕获了游然的意识。 正好鱼群的攻击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最后一击之下，真空防护带被震破了，海水带着鱼群瞬间充满了这个区域。 游然的身影立即显露了出来，她高速摆动那条纯白的鱼尾，在黯淡无光的深海区格外的显眼，使原本追击爱丽克丝的巨齿鲨也瞬间看到了她的存在。 巨齿鲨最喜欢吃人鱼，所以居住在深海区的人鱼为了躲避它的攻击，长出了黑色的鳞片作为自己的保护色，但是游然属于未成年的人鱼，她还没有褪去白色的鳞片。 但不管怎么说，这些鳞片暂时救了爱丽克丝一命，她作为尊贵的人鱼公主，自然也没经历过如此危机的时刻，脑波也被使用到了极限。 直到此时看到游然的身影，她才从高度紧绷的状态之中解救出来。 “尤妮，救我……” 说完这句话，她就倒向了无边的深渊。 游然：糟糕，她好像失去意识了！ 游然的脑袋不停，发动自己的精神力调动所有鱼去拖延爱丽克丝下沉的速度，同时还要凝神聚气与巨齿鲨缠斗。 她处在不停的高速游动状态，能感到身后巨大的气旋几乎要把她搅进去，但她根本不敢回头，她怕自己看到那些尖锐的牙齿，吓的忘记逃跑。 这一刻，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展现出了怎样未知的潜力。 这一刻，她终于拥有了和人鱼尤妮一样勇敢的心。 …… 金发人鱼在水中高速穿梭的身影让不少人看得心惊胆战，不自觉的跟着她的处境而担忧。 老爷爷：“哈哈哈，我就知道这个小姑娘不简单，那个同我交易的小伙子一心想要保她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他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安啊，你要是喜欢她，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毕竟你那里还缺一个唱歌的人鱼不是？” “父亲！”安德烈跪在老爷爷的面前，郑重的请求道：“请父亲派执行者去救她们！” 老爷爷：“她们？” 安德烈：“对！她们是一对双子人鱼，同时拥有对海洋生物的控制能力，十分罕见，我们可以加以研究，但请您先派人去救她们！” 老爷爷：“年轻人急什么，再看会儿。” 安德烈：“……您！” …… 游然要坚持不住了。 尽管她强迫要不自己不去想累这件事，但她因绷紧而失去感知的肌肉和不断呼出的气泡，都在提醒她自己已经不行了。 游然：……不禁有些后悔当初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跑800米。 不行，实在是游不动了，要不……要不放弃。 虽然有点可惜，不过现在死去的话，说不定求求猪猪，还能给点辛苦分呢…… 好，我真的要死了，第一个世界自杀，第二个世界死在巨齿鲨的嘴巴里，也算是解锁新的死亡方式了…… 金发的小人鱼速度越来越慢，她身后的巨齿鲨死死地盯着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开了血盆大口，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吃拆入腹。 她终于转过身，近距离的观赏到了史前动物这口麻利的大牙齿。 她的眼皮好重，缓缓地就要闭上了。 突然，她的腰被什么勾住用力一拉，然后撞进了一个熟悉的黑色卫衣里。 那个人把帽子往她头上一扣，从她仰视的角度看过去，他冷酷下垂的眼尾居然有一丝温柔。 “……多跟人类学学物理，死用脑子越用越笨。” 他按下手中早已准备好的按钮，顿时高频的水波从他额头配备的特殊装置上传出，源源不断的朝周围扩散。 “……烦人的鱼，去死。” 第64章 被套路的小美人鱼33 “叮！恭喜宿主达成意外成就：奋不顾身，实时故事进度值：98！” 游然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远处正在靠近的黑衣执行者……围绕在四周密集的鱼群……近在咫尺的骇人尖牙…… 时间仿佛定格。 不知为何，即使她的躯体因为高速的运动滚烫而泛红，心在这一刻却达到了难得的平静。 她从帽檐里看向了身前的人，他还穿着那件她熟悉的黑色卫衣，但那双看上去不近人情的三角眼却不知何时变了。 变得好像……多了些东西。 是什么呢？ 游然想不到，所以她就不想了。 她就默默的看着修的背影，他身后的巨齿鲨因为脑波的影响疯了一样，拼命用头部撞击海底的巨石。 那样残忍血腥的画面，在她眼里却沦为了模糊背景，衬得那个黑色的身影越发的冷酷神秘。 她想抓住他的手，但她怕自己的指甲刮伤对方，便只拉了拉他的衣袖。 游然：“你……这是你研发的新武器？” 她确实不是个会聊天的人，一开口就选择了一个傻问题。 但是修还是回答了：“……是，多亏了你这个发明才能问世。” 游然怔了一下，看向他身后那只痛苦不堪的巨齿鲨，觉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巨齿鲨已经失血过多，缓缓沉向了深海。 修：“……把那条人鱼带过来。” 鱼群听从他的指挥，把爱丽克斯从远处托了过来。 此时执法者已经清除了海里的障碍，给统治者开通了一条道。 老爷爷推着自己的轮椅从远处飘了过来，安德鲁跟在他身后，脸色很不好。 “年轻人。” 老爷爷看着修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意。 “你给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如你所愿，我可以给你一个合作的机会。”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要你的这条人鱼。” 老爷爷意味深长的说道。 游然：要我干什么？？ “不行。” 修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快的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为了掩饰些什么，他随即解释道：“……我下一步的计划是研究未成年人鱼的眼泪功效，刚好她还未成年，所以……” “她在我这里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年轻人。” 老爷爷打断了他的话。 “爱丽克斯想要颠覆人类的世界，当然不能留，但她毕竟是国民偶像，清除起来会有损我的荣誉……事情确实有些棘手，但直到我看见了你这条人鱼。” “她们长的太像了，她不但能替代爱丽克斯，还比爱丽克斯更乖！” 老爷爷满意地抚摸着胡子，“而且我的儿子安德烈也喜欢她，她说不定会成为第一条与人结合的人鱼呢，你到时候研究也不迟啊，哈哈哈哈哈。” 游然被最后这句“哈哈哈”给强烈地恶心到了，她没想到看着和蔼可亲的人，内心居然这么恶毒。 此时一直安静的安德烈终于说话了： “她不能代替任何人，父亲。” “哦？” 老爷爷挑挑眉。 安德烈抬起两只眼睛，盯着面前轮椅里这个养育自己的男人，腰板慢慢挺直。 “尤妮是爱丽克斯的妹妹。” 游然：蛤！我自己剧本我自己不知道？！ 同样惊讶的还有一旁伤痕累累的爱丽克斯，不过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爱丽克斯：“……我确实有个妹妹，但她刚出生就死了。” 安德烈：“事实证明她没有死，因为她有和你相同的操纵能力。” 爱丽克斯沉默了，确实只有王的继承者才能有这种特殊能力。 安德烈：“尤妮是人鱼公主，尽管她看起来比她姐姐柔弱，但她的勇气却并不比她姐姐少。” 此时的安德烈好像又变得和游然第一次见他时一样了，甚至多了一些坚毅的东西。 他看向游然，笑了一下。 “她的厉害我第一次见她就认识到了，一个敢为陌生人挡枪的女孩，可不是父亲你能控制的了的。” “所以——我又怎么能比不过一个女孩。” 安德烈举起手里的天狗面具，缓缓遮住整张脸。 火红的天狗在深海里晦暗不清，衬着这一刻的他仿佛是海底走来的修罗。 “而且您还以为我不知道吗？十一区追杀我的特战小组是您派来的，父亲。” 最后一个字说完，安德烈猛然从袖口抽出一个东西，飞速朝身前一扔。 被那东西挨到的一只水母立即在水里膨胀放大，像一个发好了的巨型面团。 它有毒的触手在水里像疯长的海草，四周的执行者都连忙冲进来保护统治者的安全。 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搅的鱼群惊慌四散，但修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而是任由鱼群四处冲击。 游然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爱丽克斯的方位，因为她知道爱丽克斯是世界的女主，安德烈是无论如何都要让她活着的。 果然，混乱中她看见了安德烈在朝爱丽克斯靠近。 “杀了他们！快去，把这个孽障和人鱼都给我立即处决！” 统治者无法接受儿子背叛了自己，愤怒地对执行者下达命令，已没有一丝风度可言。 糟糕！他们可是世界的主角，绝对不能死哇！死了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呜呜呜。 为了任务，游然想都没想就朝那边冲了过去，那想她的手腕被身后的人猛地扣住了。 “……不许去！” 不用回身，她都能想象出修的脸有多臭，但没有时间再跟他纠结了。 游然骤然转身，对准对方的嘴唇就冲了上去，颇有些破釜沉舟的味道。 咸咸的海水和人鱼的毒液渗入身体时，修的脑子很快就变得模糊了，他只能看着金发小人鱼离自己愈行愈远。 那只奋力摆动的纯白鱼尾和随波浪翻涌的金发，深深印刻在他的心里，好像带他回到了她们幼时初见的时候。 只是这次，她要拉的人不是他。 他看着他的人鱼护住爱丽克斯，看着人鱼替爱丽克斯挡住伤害，看着人鱼把爱丽克斯交到安德烈手上，看着人鱼……被执行者杀害。 …… 终于死了。 死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游然看了看自己无力的大尾巴，认命般的摆了个了完美的下沉姿势。 不知从哪里游来了一群散发着蓝色幽光的水母，在她周围聚集，随她一起缓缓度过了人鱼生命的最后几分钟。 最终那片明明灭灭的蓝光也散尽，只留下漆黑一片的深海。 第65章 被套路的姥姥1 七月十四日夜晚，丑时。 金华城外，北郊。 一个男子背着厚重的书箱，提着一盏残破的油灯，独自走在上山的路上。 他已经连续赶路了一个时辰，身体很是疲惫，抬头望了一眼天边将满的月亮，掏出怀中的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接着踏上征程。 一阵风吹过，手帕不慎掉落在地，露出左下角绣的一个名字。 宁采臣。 …… 天有不测风云。 刚还万里无云的夜空不知何时已乌云滚滚，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宁采臣的伞在昨天路过金华的时候被顽童用石子砸烂了，现下只得狼狈地在雨中前行。 好在他运气还不差，走了二里地就看见前方树影婆娑间，有一座老宅。 宅子看上去很有些年头，但胜在保存完好，估计每年都有翻修。 宁采臣想也没想就先奔到檐下，累的坐在了地上，一边拧着身上的水，一边借着门口微弱的两盏灯笼光，朝宅院的匾额上看去。 ……奇怪了，为什么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有翻修院墙的钱却不重刻一块牌匾？真是奇怪的一家…… 宁采臣犹豫了片刻准备敲门叨扰，毕竟这深山野林的还下着雨，行路是不可能的了，干脆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在重振旗鼓，反正距离学使的考试还有几天，也不必太急。 但他又转念一想，自己身上没剩几点盘缠，这么晚了还叨扰人家实在是很不好意思。 他的手抬起放下了几个来回，最后还是放下了。 不如……就在门口凑合一宿。 可就在他手放下的瞬间，门开了。 这可把宁采臣吓了一大跳，毕竟这荒郊野外的半天不见个人影，任何突如而来的动静都会被感官放大。 门在悠长的“吱呀”声中开了一条缝，一只有些呆滞的眼睛挤了进来，上下打量了宁采臣几眼。 “我家小姐请您进去。” 仆从打开门，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你……家小姐？那，那多谢。” 宁采臣道了谢，留着满肚子的疑问，只得先背上书箱跟了上去。 谁知一进院子，他就被一阵穿堂风吹的迷了眼，身前的仆从走得很快，一个没留意就没了踪影。 周围很黑，他借着月光穿过了几条回廊，走到后来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 正当他有些沮丧的时候，忽然面前出现了几个光点。 哪儿来的萤火虫？ 他随着几只忽闪的萤火虫走了几步，转入了一个光亮的内院，顿时有了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盈盈的月光洒在草地上，一株洁白的昙花正摆屋檐下，吸收月之精华缓缓绽开，半遮半掩在雨帘之后，像一个羞涩的月下美人。 宁采臣看得痴了，他哪里见过这种花，只觉得如梦如幻，周身的一切都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纱。 “春白，去拿件衣服来，我要去赏花！” 一个天真浪漫的声音突然从楼上的房间传来，宁采臣连忙回过神来，躲在了院子的墙后。 “小姐，夜里凉，外面还下着雨，明天再赏花也是一样的。”疑似春白的丫鬟说道。 “你懂什么！昙花就开这一晚，你要我明天再看？” 那个好听的声音明显有些动气，但是她的丫鬟依旧无动于衷，搪塞了几句就把门关上了。 他抬头望了眼楼上的窗子，只见那上面映出了一个绝美的侧影，饱满的额头连接着娇俏的鼻子，再往下就是一张薄而小的嘴唇，叫人只看一眼就震慑心魂。 不知是怎样的国色天香。 宁采臣心里想着，眼睛连忙移了开来，不敢再看，因为这种人可不是他一个穷书生高攀的起的。 趁着没人，他急忙离开了内院，可那位神秘的女子依旧萦绕在他的心头。 “你刚才去哪儿了？让我一顿好找。” 宁采臣还迷糊着呢，正好撞上了那个给他开门的仆从，便解释道： “实在是抱歉，您这大院气派非常，鄙人平生未见，一时眼花迷了路。” 仆从只说：“快随我去前厅见小姐。” 接下来的路变得亮堂了许多，沿路还能看见几个仆从端着茶水经过，只是—— “为何大家都低着头走路？这样岂不是会撞到前面的人？” 仆从一听冷冷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给大人一句忠告，不该管的事别打听。” “是是是。” 宁采臣拍了拍自己的嘴巴，默默把“谨言慎行”四字记在心上。 但他越观察，越是好奇，这仆从里基本是男子，年迈的居多，偶尔有年轻的眼睛上也会裹着纱布，似乎都患有眼疾。 一个好好的宅院，还坐落在深山里，不请些身强力壮的男丁，尽找些体弱病残的是为何？ 宁采臣想不通，不过没等他想通人就已经到了前厅。 他有些忐忑，怕这家不愿收留自己，那他恐怕真要在外露宿了。 “鄙人宁采臣，此番深夜前来叨扰，实在愧疚，还望姑娘能收留一晚，明早就走。” 他记着仆从的话，低着头上前解释道。 就听厅上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不同于之前那位的天真浪漫，却十分舒适，仿佛有溪水流过。 “公子为何低着头？” 宁采臣有些惊诧，但也只敢微微抬头向上看一眼。 只见前厅正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被屏风遮住了大半，只能看见一个柔美的剪影和一撮露在外面的白色衣角。 那屏风上绣着一只吉祥如意的凤凰，好像活的一样，直勾勾地看着他，让他连忙又低下头去。 座位上的女子笑了。 “实不相瞒，我的祖母信佛，说今夜将有贵人光临，特地要我等在这里。” 宁采臣听完这话有些受宠若惊，连说“不敢”。 那女子又说道：“但公子也不必拘束，毕竟今夜来此的客人不止您一位，早些时候就有一位方丈大师先带着徒弟来了。” 宁采臣一听就猜到了是住在山顶的那位方丈大师，一定是下雨路滑，才会来这里借宿一宿的。 有大师那种前辈在此，贵人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他的心情便平淡了许多。 “那宁某就在此谢过姑娘了，敢问姑娘贵姓？” 女子又笑了笑，她这一笑仿佛屏风上的梅花都随风摇摆了一阵。 “小女子姓游，公子可以叫我，游姑娘。” 第66章 被套路的姥姥2 “……游姑娘。” 宁采臣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 那女子挥了挥手，招来了一个仆从，吩咐道： “给这位宁公子在西边找间客房住，记得打扫干净，床褥也要换新的。” 然后她打了个哈欠，“公子请便，我还要去祖母那里通报一声，可以落锁了。” 谁知落锁的那个锁字还没说完，突的劈下了一道惊雷，门“砰”的大开，天瞬间就白了。 有东西在门外！ 借着一声声惊雷的光亮，能看到那东西离门口越来越近，影子也被拉的老长。 宁采臣早就被振聋发聩的雷弄得心神不宁，等看到门口在靠近的东西，面上更是血色全无。 “啪！” 一道雷声照亮了两只尖利的爪子。 “啪！” 又一声惊雷照亮了它嗜血的尖牙，竟有成年男子手掌的长度。 “啪！” 最后一声，终于映出了它的全身！是一只巨大的还在淌血的黑熊！ 宁采臣只觉的自己心脏骤停，就差没一屁股坐到地上。 “……看来今晚还有一位客人。” 屏风后的游小姐声音镇定，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件事似的。 “好了，这下终于能够落锁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准备走出屏风。 先出现的是一只精致小巧的绣花鞋尖，但只是调皮的闪了一下，很快就缩进了主人的白色衣裙里。 接着屏风的边缘处伸出了一只白皙的手，那手的皓腕上带着一颗红色的琉璃珠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转动。 最后出现的是一双乌黑的眼睛。 比树上最黑的乌鸦还要黑一点，却和它们的羽毛一样油亮，似乎里面有一片湖泊，还在趟着哗啦啦的流水，只要有一点光照上去，顿时变得光华琉璃，胜过世上最好的墨玉。 宁采臣就看了这么一眼，竟忘了刚才的恐惧，眼光不自觉的就随着那个屏风后的女子，朝门口移去。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帮这位客人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 听到游小姐的呵斥，仆从们才从惊吓里醒过神来，却仍有些畏缩不前。 倒是那只“黑熊”先说话了。 “不必了。” 厚厚的熊皮下突然伸出了一只人手，把身上的黑熊皮掀翻在地，这下众人看清了，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装扮的很是奇怪，身前交叉绑着两条皮带，皮带上插着不少刀具，身后还背着一把巨大的弩。 “在下燕赤霞，深夜贸然入府，多有得罪……不如这张刚拨下的黑熊皮送于姑娘，还望姑娘海涵！” “哎呀，我要这黑熊皮干什么？无事无事。” 游小姐摆摆手，又把和宁采臣说过的话同燕赤霞重复了一遍，便撂下众人先行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月光下格外婀娜的身姿。 燕赤霞深深地望着那个背影，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小声说道：“好大的穿堂风，看来有凶事要发生了……” 直到游小姐的背影消失后，宁采臣才鼓起勇气上前同燕赤霞打招呼。 “我叫宁采臣，因为下雨的缘故才在此借宿的，燕公子你刚才可真是吓到我了……我，我还以为世上真的有妖怪。” 燕赤霞正在拾那张厚重的黑熊皮，闻言便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世上没有妖怪？这张皮就是我刚从一只黑熊精身上拔下来的。” 看着宁采臣僵硬的表情，他微微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张沾着泥水的帕子问：“这是你的？” 宁采臣定睛一看，那帕子的左下角工工整整地绣着他的名字。 “哎呀！还真是我的，多亏了燕兄捡到！这可是我娘子给我绣的，弄丢就不好了。” 燕赤霞：“原来是你娘子绣的。” 宁采臣：“正是！我宁某平生除了妻子，从未亲近过第二位女子！” 燕赤霞端详了他一阵说道：“若真如此，公子为人真是方正自重。” “过奖过奖。” 宁采臣想起那个二楼的剪影，不自觉的低头摸了摸鼻尖。 …… 另一边，游小姐正走在通往主屋的路上。 夜半的走廊很黑，没有一个人，游小姐越走越快越行越急，竟是走出了一穿残影。 “叮！恭喜宿主解锁任务：雨夜初遇，实时故事进度值10。” 她微微一笑，树上的叶子仿佛都嫩了几分。 “我还以为宁采臣多正直呢？竟是连我的媚术都抵抗不了。” 猪猪：……你就别沾沾自喜了，你要小心的是燕赤霞，而不是他。 “我又不傻。” 游小姐鼓起嘴巴暗自嘟囔了一句。 没错，游小姐就是游然，她在人鱼世界沉入海底之后直接进入了第三个世界，也就是聊斋的世界。 不过这个世界和原来的聊斋有些不同，因为这里的主角不是宁采臣和聂小倩，而是燕赤霞，故事剧情也会围绕着燕赤霞斩妖除魔而展开。 游然在这里的身份是树妖姥姥，不过她一点也不老，外表与一般的妙龄女子别无二致。 她还有个很少女的名字，叫做游木兮。 “木兮啊，站在门口干嘛？快进来～” 一个明明很粗还故作尖细的嗓音从门里传了出来，惹的游然一阵恶寒。 “……好的，祖母。” 游然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迈开腿走进了主屋。 屋里黑咕隆咚的，只有一盏蜡烛亮着，隐约照的到床上有个人影。 游然不敢再靠近了，连忙低下头恭敬地说道： “祖母，今晚来的几位客人里，有一个方丈大师，一个书生，还有一个捉妖的……这里面有您要找的那位贵人吗？” 那床上的被褥拱了拱，传出了一道少年和老妇人交叠的声音，很是刺耳难听。 “游木兮！我说过什么？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叫我祖母！谁是你祖母！” 见游然头疼的捂住耳朵，那人才从黑暗里显出来原型。 那是一个只有游然一半高的黑发男孩，有一双杏仁般的大眼睛，但看上去和天真一点都不沾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狡诈感。 在他的额头上画着一个红色的标记，好像是一座山。 游然：“……我记着了，以后不叫你祖母，叫你黑山老妖。” 谁知男孩更加不开心了，“你才黑，你才老妖！” 唉，真是难伺候，游然心想。 第一次见这个小孩的时候，她也不信他是黑山老妖，可事实证明，这个世界没什么是不可能的。 “好，那我叫你……” “叫我小山。” “……好的，小山。” 第67章 被套路的姥姥3 真是个较真的老妖精…… 游然：“打岔打够了，那关于贵人是谁你总能告诉我了。” 小山：“……被你发现了啊～不过我就算不说，你也不能把我怎样。” 游然很想冲上去说一句“来battle啊！”，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真的打不过。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加重语气强调道： “我们之前谈过，我只是投靠你，不是被你蒙在鼓里任由摆布，我需要知道那几个人的底细和你的计划，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卖了？” 小山打了一个响指，瞬间屋里的烛火都点燃了，他跳到床沿上，翘着二郎腿吃着一颗变出来的苹果。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小树妖～把你的那只狐狸让给我，怎么样？” 少年的嗓音配上魅惑的音调，让游然的神经一下绷紧了。 她当然知道黑山老妖说的狐狸是谁，正因如此，她才不能轻易答应。 因为能在剧情里如此重要的狐狸只有一只，那就是——聂小倩。 游然：“……这……你得容我考虑考虑。” 小山一听她要考虑，脸又拉长了。 “有什么可考虑的，就一只狐狸而已！我这山上要多少有多少。” 游然：“……它，它不一样！” 小山：“哪里不一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游然：它当然不一样啊大哥！他可是我的boss粑粑啊！ 没错，这个故事最大的反派，就是游然的首席下属——聂小倩！ 但游然犹豫的原因倒不是聂小倩的身份，而是这次的任务。 “请在三个月内，让聂小倩拥有能与燕赤霞对抗的能力。” 任务还很贴心的给出来两个选择： 1要聂小倩吸食男人精血，提升战斗力。 2给聂小倩找个厉害的大妖怪做靠山，再趁机吸取他的功法，提升战斗力。 第一条游然是不会选的，毕竟吸血什么的她可干不来，所以她选择了第二条。 什么是厉害的靠山？游然不知道，但找比她厉害的应该不会错，所以她带着小倩来投靠了黑山老妖。 但她总觉得，肯定还有比黑山老妖更厉害的靠山存在！ 游然：“唔……我想了想，狐狸还是不让了，您接着思考您的宝贝计划，拜拜了您咧～” 游然大步离开了主屋，直接忽视了身后骂骂咧咧的声响。 贵人，就是能带给人特殊机缘的人，对人来说是难得的机遇，对妖怪来说也一样，吃了至少能涨几百年的修为，所以黑山老妖才不想透露给她贵人的消息。 对黑山老妖有利的对聂小倩肯定也是一样，她一定要帮boss粑粑争取到这个机会！ 所以贵人是哪一位呢？ ……不会是燕赤霞，一个捉妖师，对付他简直是天方夜谭嘛！ 那么宁采臣呢？作为原着里和聂小倩走到一起的男人……会不会是他？ e……不过要聂小倩吃掉宁采臣还蛮重口的。 要不先从方丈大师和他徒弟试起，明天她就去会会他们！ 见完黑山老妖之后，游然并没有立即回房，因为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砰砰” 春白推开门，一看来人便迅速换上了一张笑脸。 “你来了，游小姐！” “嗯。” 游然怀里抱着那株昙花，右脚踏进了房间，问道：“她今天怎么样？” 春白：“还是那样，一天嚷了十几次要出门，不过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嗯，做得好！” 游然从手中凭空变出了一张绿叶子递给春白，春白接过连忙道谢。 “谢谢小姐赏赐。” 她迫不及待的吃下了那片叶子，一瞬间浑身亮起白光，修为上涨。 游然：“好了，你去休息，我上去看看她。” 她一边小心的护着昙花，一边拉起裙摆上了二楼，才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 “……” 游然也不急着进去，朝里说道： “一个花瓶一百年修为，两个花瓶翻倍赔。” 然而里面的人并没有被她的话所恐吓到，反而不紧不慢的砸起来，“咚”、“咚”下地的十分有节奏。 气的游然一脚踹开了房门。 入眼的便是遍地的瓷器残骸，很好！看来打碎的绝不止两个花瓶。 那个罪魁祸首呢？ 上空突然飘下了一条红色的飘带，不偏不倚的垂在了游然的脑门上，伴着飘带而来的还有一阵愉快的轻笑。 游然一巴掌拍开了挡住视线的飘带，瞪向了上面那人。 只见那人一袭红衣，半倚在房梁上，披头散发的看不清脸，一只腿曲起另一只自然垂下，晃啊晃的，惹得脚踝处的银铃铛叮叮作响。 然后他猛地光脚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那阿阡打碎了六个花瓶，足足欠了姥姥三千二百年的修为呢。” 男子落地后和游然的身高优势也显露了出来，他弯着腰俯身贴近游然，语气极其恶劣。 “可是阿阡没有办法偿还，不如……姥姥把内丹还给我，再给我十天……” “想得美！” 游然不再理会他，转身径直走向了靠窗的桌台，把昙花往上面一搁。 男子也不生气，继续阴魂不散的转到她的正面，把黑发抚到耳后，倚在桌台上看她摆弄花草。 只是游然拨弄哪片花瓣，那片花瓣就会朝反方向跑。 “……聂阡！” 游然忍无可忍抬起手就是一拳朝前面人身上砸去，她根本没用力，可她的修为摆在那里，是怎么都不会让对方好受的。 可结果却是，拳头在距离目标几厘米的地方停下了。 因为她落入了一双桃花眼。 那双眼睛似笑非笑，上挑的眼尾无端显出一股媚态，眼眸却是难得的清澈，似正欲饮酒的清流雅士徐徐掉落杯中的那片桃花瓣，给人一种不期而遇的美好。 就在此时，一丝调皮的长发从他的耳畔滑落，拂过他白皙的脖颈，滑到了他袒露的胸膛上。 游然只觉得老脸一红，拳头立即砸到了那张漂亮的脸上。 “就你这修为还对我用媚术？！” 她忽然想到有哪里不对，黑着脸说：“你再用女人的脸袒胸露乳的，我就把你变成光头！” 聂阡捂住流血的鼻子，继续用那张女人的脸说：“那我要当最美的尼姑。” 游然：“……” …… 第二日，游然穿戴整齐准备去拜访方丈大师。 她站在门口遣了个小厮进去通报，可那小厮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慌张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游然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差。 “……封锁现场，一个都不许出去！叫个人去告诉祖母，” “方丈大师死了……” 第68章 被套路的姥姥4 她当然不会等黑山老妖来了再行动，当机立断打算进入方丈的房间，掌握第一手信息。 “且慢，游姑娘！” 游然：……你知道吗，我看电视剧最怕的就是拜堂且慢，和斩首刀下留人…… 虽然很气但还是露出微笑的游然转过身，看清了身后来人——唯唯诺诺的宁采臣与装扮不修边幅的燕赤霞。 昨晚太黑没看真切，现在她便借着青天日光把二人看了个仔细。 宁采臣一副犹豫的神色，似乎想问些什么，游然心道奇怪，刚想发问，却被燕赤霞打断了。 只见他双手抱拳，眉宇间全是藏不住的飒爽神色。 “游姑娘，燕某四处游历曾遇到过不少稀奇怪事，见得最多的就是凶案，如今碰巧遇上，愿祝姑娘一臂之力，也算还这借宿之情。” 气运之子主动请辞帮忙？那她还有什么理由不愿意的，能借男主的手扫荡剧情，简直是爽好嘛！ 但她面上还是摆出了一副略微惶恐的神情，说道：“少侠愿意帮忙最好不过了！要不叫我这民女如何是好。” 她站在日光下，一身白衣，裙角绣着几只翩跹的银蝶，整个人都水灵灵的，仿佛一枝青翠欲滴的芙蓉花，此时用帕遮面欲泣不泣的模样，更是叫人怜惜。 果然，这下连虚弱书生宁采臣都上前安慰道：“游姑娘不必慌张，我和燕兄都会帮你的！” 而燕赤霞还是一副冷面无情的样子，丝毫没有动容的说：“那就开始调查。” 游然：看来这种招数对他没用，我还以为这种冷酷型的都喜欢柔弱小白花呢，都怪电视剧荼毒了我幼小的心灵！ 猪猪：……你别说，我觉得这种角色还挺适合你的。 游然：怎么说？ 猪猪：就是有那种发光白莲花的感觉。 游然：唔……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猪猪：你们那里好像叫“圣母白莲花”。 游然：……你果然在骂我！ 算了，她不想跟一个没文化的系统计较。 游然提起裙摆跟上燕赤霞的步伐，刚走到方丈大师所住的房门前，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虽然她的本体是树妖，但相较于人类嗅觉还是灵敏很多，所以她当即就分辨出，这味道里除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还掺杂了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同时燕赤霞也闻到了，但他毕竟经历过太多，并没有特别在意。 由于昨夜下过雨，道路被冲刷的很干净，所以屋外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看上去和平日无异。 “吱呀——” 燕赤霞缓缓推开了方丈的房门，然后轻声“咦”了一句。 游然不知道他在咦什么，便进了房门往屋内望去。 屋内比她想象中的干净很多，昨日的饭菜还摆在桌上，经书摊在一旁，蜡烛已经燃尽了剩下一滩蜡油。 屋子没开窗有些暗，那方丈就背对着他们靠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小憩。 只是没人会这么以为。 因为从椅子的间隙看去，他的背上赫然有个大洞，已经穿透了他的心房，甚至能看到他身前的景致。 饶是游然已经经历过上个世界的鱼群厮杀，也还是被这情形吓得呆住了。 “叮！主线任务降临：谜案重重，” “请在七日内找到真相，故事实时进度值将上升为40，请宿主再接再厉完成任务！” 游然的嘴角抽了抽。 ……七日？她就是个平民老百姓，真当她是神探还能破案哇！ 猪猪感叹道：果然，经历了这么多你还是那个我认识的，一遇到困难就怂的辣鸡！哈哈哈哈！ 游然；你才辣鸡，你全家都辣鸡！ 猪猪：你干嘛这么生气？辣鸡不是一种很弱的鸡吗？ 游然：……滚！ 游然捂住眼睛，差点留下悔恨的泪水，她进来前还信誓旦旦的，想要尝试一把“柯南上身”，现在彻底凉凉。 就在此时，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游然：猪猪猪猪！上个世界我是不是没用三个提示。 猪猪：对哦，你不说我都忘了。 游然：……克扣主人的奖励，我要去告你！ 猪猪：别别别，你想要什么奖励，尽管说，我都满足你！ 游然嘿嘿一笑。 游然：那你能不能……把恐怖的画面都帮我打上马赛克呀？ 猪猪：当然行！立马给你安排上！ 在载入马赛克滤镜之后，游然大着胆子再朝方丈的尸体看去，只见他的左心上不光糊着一团马赛克，还贴了一张eoji笑脸表情贴图。 猪猪：怎么样？我在你要的马赛克上升了个级，这样看上去有木有觉得世界更美好了～ 游然：……我觉得eoji笑脸更恐怖了。 燕赤霞早就走过去，把方丈的尸体在地上放平了，游然便也壮着胆子凑了上去。 燕赤霞打开皮带上的某个小包，从里面掏出来了一双薄薄的软皮手套戴上，开始检查尸体。 从头开始，拂过方丈的脖颈，又在空荡的心口处停留了一会儿，神色越发认真起来。 一开始游然没敢观察尸体，但看着燕赤霞如此投入，便也蹲在他旁边，使出二十年来看名侦探柯南的经验，陪他一起研究起来。 “死者口吐白沫，脖颈上有勒痕的印记，心脏处被掏出一个窟窿，目前死因不详。“ 燕赤霞抽回了自己的手，缓缓下出结论，“不过应该不外乎是勒死，和受外伤而死。” 宁采臣一直在观察屋内的布置，闻言指着那一桌子饭菜说道：“你确定吗，燕兄？有人趁方丈大师在吃饭，站在他的身后，把他勒死了？” “可是这桌面也太过于干净了，筷子都好生生摆着呀？” 燕赤霞也有些不太确定，“如果不是勒死，怎么解释他脖颈间的勒痕呢？” “我也觉得不是勒死的。” 一直没出声的游然说话了。 因为看不到尸体的真正惨状，她的神色淡定如常，让宁采臣不禁从心眼里佩服起她来。 见两人看着自己，游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 “虽然我没见过勒死的人是什么样的，不过你们看他的脖子，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第69章 被套路的姥姥5 宁采臣凑近看了看：“何处奇怪？” 游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讲了一件事情。 “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为我买了一个顶好看的手环，我每日都带着不离身，”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手环越来越紧，最后不得不把它切掉取下来，我还记得当时我的手腕上，就有一圈深深的红……不，是紫印。” 说到这里，燕赤霞打断了她冗长的话语。 “所以方丈的脖子上只有印痕，却没有淤血，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对对。”游然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他的脖子上也没有吉川线。” “吉川线是什么？“宁采臣问道。 “吉川线就是……”游然一时有些语塞，因为“吉川线”的说法是她从名侦探柯南里学到的，她还真不知道古代叫什么。 “啊，就是抓痕的意思！”游然一拍双手，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你们设身处地的感受一下，有人从你的身后勒住你的脖子，你的第一反应不该是反抗吗？“ 燕赤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游然接着说道：“而且是用手，下意识的把绳子向外拉，那么脖子上一定会留下你自己的指甲抓痕。” 她在两人的目光中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她终于体会到小说女主穿越到古代读李白的诗，让众人惊为天人的感觉了，毕竟卖弄知识什么的，真是太爽了！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噗嗤”一笑。 游然一回头，就见一人一席黑衣，环手倚在门框上对着她笑，虽然他带着黑色的面纱，但露出的那双弯弯桃花眼，游然却绝不会认错。 聂阡怎么来了？！春白没管住他吗？ 游然趁着身后二人还没注意到，连忙对他挤挤眼，示意他快点离开，别被燕赤霞看出真身。 谁知他提步走了过来，伸手抚上了游然的脸颊。 “小姐你眼睛怎么了？可是进了沙子？” 游然：……你妹的。 他嘴上温柔地说着，手上却揉搓着游然的脸，戳她的酒窝。 游然忍无可忍地拍开他的手，瞪着他说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出去！” 最后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燕赤霞和宁采臣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宁采臣先开口问道：“游姑娘，这位是？” 游然：“他啊，他……他就是个……” “我是木兮的贴身侍卫。” 聂阡堵住了游然的话，笑嘻嘻的蹭到了她的旁边。 他的眉毛细而弯，相比其他男子，有些干净的过于秀气了。 更有意思的是眉毛下的那双眼睛，像女子的眼睛，温婉而多情，清澈的瞳仁盈盈的看着你，无端又透着些狡黠。 好在他的鼻子挺拔秀丽，不至于显得整张脸过于女气。 宁采臣默不作声，燕赤霞皱眉盯着他，问的却是游然：“游姑娘，他真是你的侍卫？” 游然刚要作答，却听旁边人轻笑一声，他的声音隔着半遮的黑色面纱传出，一瞬间，游然感觉自己的胸腔震了两下。 “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位公子好像看上你了？” 他的头朝游然偏了偏，语气充满了调笑的意味。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荒唐！” “……胡闹。” 游然和燕赤霞几乎同时出声。 而始作俑者确是一点都未收敛，假装无辜的笑着解释道： “这可不能怪我，你们可知府上的男丁多是老者，皆低头视物，是为何？” 宁采臣：“……请公子明示。” 聂阡看向游然：“自是因我家小姐貌美动人，她祖母担心有人会冲撞到她，才叫我贴身守卫。” 闻言，燕赤霞和宁采臣俱是望向了游然，就见她咬唇站在聂阡身后，涨红着一张脸，似乎想要辩解些什么，但又羞于出口。 她的肌肤瓷白无暇，眼神明亮温和，平日静静站立的时候，就像下在棋盘正中的那颗白子，不偏不倚，叩问人心，而此时的她却显出了完全不同的风情，似初风抚过的春柳，芽尖突的冒了出来，鲜鲜嫩嫩的叫人可爱。 ……这样美好的女子，如果我是她祖母，也定是会不放心啊！ 宁采臣和燕赤霞在心里同时这么想，游然要知道他们此时的想法，恐怕要翻个白眼。 游然：……去你的，这宅院阴气重，低头还不是怕他们无意中看见什么，再吓死一两个，以后哪还有人能差使！ 但这个理由她也不好明说，搞不好还没查出贵人，就先把他们吓走了。 她正不知如何解释，就听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喧闹声。 “就是她！我昨个看的明白，就是她从方丈房里慌张跑出来了！” 众人围在一起，中心站着的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正指着一个瘦弱的女子大声说道。 那个女子处在众矢之的，却不敢为自己辩解，只是一个劲的抹眼泪，豆大的泪珠噼啦啪啦的直往地上砸，教人看得怪心疼的。 然而即便她哭成那副模样，周围的人依旧一脸冷漠。 “原来是她啊，我就觉得她那狐媚样子不简单……” “这下有好戏看了。” “……” 游然有些看不下去了，她上学那会儿老能听见这种流言蜚语，所以她最讨厌有人在背后嚼别人舌根。 “看什么好戏？” 众人闻声抬头，只见从方丈房里迈出了个娇俏的女郎，众人心知是游家小姐，便在惊疑的同时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倒是那个粗壮男子胆大的很，盯着游然也不低头。 游然极其厌烦他的眼神，正要开口就见面前黑色的衣角闪过，聂阡已经动了。 他伸出两指，狠狠地在他眼睛上一戳，那男子便蹲下身子，捂住眼睛哀嚎个不停。 ……奇怪，他的动作也不是如何迅速，那男子中招前竟是躲也没躲，好像站在那主动给他戳似的。 不过事实如何不重要，只要爽就行了，游然心想。 “走，都随我去前厅问审！” …… 黑山老妖坐在椅子上，看着宽阔的前厅被人群围堵不成样子，有些头疼。 他此时披着一张老妇人的皮，皱眉看向游然问道：“怎么回事？” 游然才刚坐定，便回答道：“刚要聂阡去询问了昨晚值班的院前守卫，一会儿就有结果了，再等等。” 她话刚说完，聂阡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身后还绑着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被绑住了手腕，依次跪坐在地上等待被审。 游然：“好了，从第一个最早进方丈房间的人开始审起，抬起头来。” 那地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来，游然在看到她的一刻顿时噎了一下。 “……春白？！你去方丈房里干嘛？” 第70章 被套路的姥姥6 游然这下问到了点上，春白立马苦着个脸说道： “……小姐你是忘了吗？是你要我去给方丈大师送饭的呀！” ……你别说，她还真给忘了…… 昨日方丈回房后一直没出过门，她才要春白去送了点清粥小菜。 游然：“额……这确实个误会，先把她给松开。” 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嗤笑，像不小心碰到了一块鼓，闷闷的还有些回响，她猛地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也不生气，只用弯弯的眉眼对着她，一副赖皮模样。 庭中春白的绳子已经解开了，她正要退下，就听到燕赤霞在叫她，于是又折了回来。 燕赤霞：“春白姑娘稍等，我想问问你，昨日进方丈房间时看到了什么？” 对哦，差点忘了向春白打听方丈的消息，游然立即把注意力转到了案情上。 就听春白回忆道：“嗯……昨日小姐命我去送晚饭，我便到后厨端了几道青菜和两碗粥，给方丈大师送去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燕赤霞打断她的话。 “如果奴婢没记错……大概是申时。” 春白略微思索了一阵，又补充道：“我去的路上还碰上了一阵小雨，便在屋檐下躲了会儿，不过并未耽误很长时间。” 游然：猪猪，申时是什么时候？ 猪猪：按照古代的算法，申时应该是下午三点到五点之间。 燕赤霞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春白接着说：“我进房的时候，看到方丈在与他的徒弟讲学，反正我也听不懂，把菜搁桌上就离开了。“ 游然：春白的话如果没问题，就说明方丈是在申时后死的。 黑山老妖突然说话了：“那他的徒弟去哪儿了？为何今日不在场？” 一旁站着的门房答道：“那位小师傅不知何时离开的，只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回山上去通知住持，来处理他师傅的后事。” 黑山老妖：“饶是如此，那小师傅也该先通知府上再做打算呀……罢了，许是他太过情急一时忘了。” 游然：“那春白先下去，换下一个人。” 众人的视线便落到了下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皮肤晒得有些黑的男孩，年龄约莫在十五、六岁左右，手腕虽被绑着，但身子却坐的很直，看起来十分老实。 “你叫什么名字？”游然问道。 男孩抬头看着她，过了一会才慢慢回答道：“我叫阿福。“ “好的，阿福，”游然接着问，“你昨日为什么会去方丈房里？” 阿福听完了她的话，把脑袋一歪，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去，找姐姐。” 燕赤霞：“那你是什么时辰去的？” 阿福又把头一偏，但这次他皱着眉头，好像无论如何都记不起，最后居然哈哈大笑起来，弄得众人云里雾里。 这下游然算是看出来了，这阿福就是个傻的。 “阿福！” 此时人群里冲出来了一个女子，她扑到阿福身旁一把将他搂进怀里，阿福才逐渐恢复正常。 游然一看，她不就是刚刚在方丈院里，被众人嚼口舌的那个女子嘛！ “想必你就是阿福的姐姐了？”燕赤霞问道。 那女子点点头，泪眼婆娑地说道：“没错，我叫小桃，阿福是我弟弟，他是听到后厨吩咐我去给方丈送茶水，才想着去找我的，他和这件事无关。“ 她哭的时间太长，眼睛都肿成了桃子，不过还是能从她身上看出一种柔弱的娇美，也难怪有人骂她“狐媚”了。 游然都要被她哭的心软了，燕赤霞却还是冷冷地问道：“你弟弟去方丈房中找你，为何你弟弟被侍卫看见了，你却没有？” 她摸了把眼泪说道：“因为奴婢……最后没有去方丈房中。” “奴婢在去的路上，临时被春白姑娘叫走了，说院里的昙花很快就要开了，小姐晚上便要去赏，要我好生照顾着。” 众人的目光又齐齐转向了游然。 游然：我……我冤枉啊我，要赏花的那个是聂小倩，又不是我！ 游然看向了一旁的聂阡，心想：都是你的锅，还要我帮你背！ 由于府上众人只知道游小姐，不知道“聂小姐”，她只好讪笑着说：“确，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吩咐的是春白。” “春白？！你怎么转交给别人了！” 好不容易退到后面的春白，又重新走了上来，不好意思地吐了个舌头：“小姐……那是因我昨晚有些腹痛，便随手从路上拉了个人顶替，也没注意那么多啦……” 这次黑山老妖都看不下去了，“那就罚你三个月的月例，好好长长记性！” 春白丧着个脸又默默退下了。 燕赤霞一直在观察着小桃，判断她话语的真假，便问道：“你被要求送茶水是什么时候？” 小桃思索了一下，谨慎的回答道：“约莫在酉时，因为正值太阳落山，茶水都被映的火红，所以奴婢深有印象。“ 游然和燕赤霞对视一下，都觉得小桃没有嫌疑，毕竟她去都未去过方丈的房中。 见小桃的嫌疑洗清，地上跪着的另一个人连忙大声呼喊道： “还请小姐明查啊！这女人绝对是杀害方丈的凶手！而且、而且她还是那个吃人的妖怪！” 吃人的妖怪？！ 此言一出，众人刚放下的心又都提了起来。 游然定睛一看，认出此人就是之前指认小桃是凶手的壮汉。 只见壮汉说道：“就因她是妖怪，所以来去无踪，侍卫才没看到她的！肯定是这样！“ “啊，这么一说她不会真是妖怪！” “妈呀，我和她一间房住，会不会沾上什么邪祟啊！” “……” 燕赤霞皱眉听着下面的传言越来越离谱，便大声呵道：“都安静！” 等场间重新安静下来，他才转向那个男子问道：“你叫什么？昨晚又看见了什么？如实说来。“ 那壮汉已没有平日的气焰，身体抖的跟个筛子似的。 “奴婢叫大牛……奴婢昨晚路过方丈房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方丈的房里早已点起了蜡烛，我就看见方丈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手里似乎拿着本书再看，” “奴婢也不敢打搅方丈，正打算走呢，就见他身后突然多出了个人影！那人影好像没有头，拿着条长长的带子就朝方丈脖子上一套！” “然后我就看见方丈被他提了起来，我……我就逃了！” 游然急忙追问：“那你怎么知道是小桃干的？” 那壮汉见她不信，急忙说：“我还没说完。” 全场都静下来，等着他说下去。 他的身上出了不少汗，便咽了个口水，喘息地说道：“我当时惊慌惧怕，但冷静下来一想，我大牛是谁啊？我大牛可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男子汉，要是这件事被传出去，我还有脸做人嘛我。” “于是，我又折了回去……” 他这一转折，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看见……她！” 大牛猛地转向小桃，恨不得抽出手去指她。 “我看见她从房里走了出来！那个身形就是她！” 第71章 被套路的姥姥7 场下登时倒吸一口凉气，都不自觉的在小桃周围散开。 “不是我，我没有！” 小桃委屈的辩解道，然而没有人相信她。 游然却没有在意那些听上去唬人的部分，很快抓住了大牛语句里的重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燕赤霞抢了先。 “什么叫‘那个身影’？你到底有没有看到她的正面？” 大牛正愤慨万分，被他这么一问，当场楞了，“我……我当然看到了。” 燕赤霞：“你确定看到了？还是说你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就把罪名安到了她身上？！” 这下大牛支支吾吾回答不出来了，“我当时……当时慌了神，但是那背影是个极其纤瘦的女子，不是她还能是谁！” “啊……原来是这样判断的啊！” “这也太随便了……” “……”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还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游然盯着大牛问道：“你为什么会路过方丈的房间？” “我怕方丈被人打扰，特地让他住在了最西边的客房，你根本就不可能路过那里！” 她言辞凿凿，那双乌黑的眼睛明亮的望着大牛，让对方的心思无处躲藏。 看着大牛躲闪的神色，游然就知道他心里有鬼。 “你不肯说，那我就来大胆猜测一下，” “你像阿福那样，无意中知道了小桃要去方丈房间送茶水，所以你怀着某些未知的目的，也跟去了，谁知却看到了那样动魄惊心的一幕。” “而你误认为小桃是凶手，则是因为你先入为主的想法，你以为小桃当时就在方丈的房里，但其实你根本没有看清那个背影是谁，” “我说的对吗？” 众人听着她的结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聂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唇角稍微凝滞片刻，随即绽放出更深的弧度，他把散落在鬓边的长发归到耳后，表情越发的耐人寻味。 燕赤霞看着大牛那心虚的模样，便知道游然猜对了。 燕赤霞：“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去找小桃？” 大牛这才说出了实情：“上……上个月她说自己手头拮据，要我借她点钱，说这个月会还，结果她昨天哭着跟我说想要宽限一两天，我一想，她还不上钱，以身相许也行……我，我就悄悄……。” “够了！” 听到此处游然忍不住拂袖而起，大声斥责道。 听着小桃呜咽的哭声，在场的人都沉默了片刻，谁也猜得到大牛想去找小桃干嘛，但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了，只是没人把它放到台面上来而已…… 聂阡见她这么大反应，也有些惊讶，毕竟妖精大都雌雄莫辩，不讲道义，她本人不也凭着“修为”掌控着自己吗？何时如此纯洁了？ 游然没注意到聂阡奇怪的眼神，她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浑身都含着一层怒气。 世间对女子的恶意，真是怎么都无法消除。 黑山老妖见游然脸色不太好，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道：“我这老婆子身体不大好，都散了，明日再问审。” “这个祸害人的东西，就关到柴房里饿个几天，看他还有没有别的心思。” 众人本还等着后续，见她发话只得怏怏散去。 游然转身也走出了前厅，聂阡就环着手跟在她身后。 谁知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在身后叫她。 “游小姐稍等。” 她一回头，就见燕赤霞站在一颗槐树旁边，招呼她过去。 “你在这等我一下。”游然扭头对聂阡交代了一句，就朝燕赤霞的方向走去。 “……啧。” 聂阡看着她被晚霞染红的衣衫，头上摇晃的簪缨，都在一点一点的远离自己，心里隐约有些不爽。 “燕少侠，你找我？” 游然眯眼看了一眼依旧灼热的晚霞，“日光刺眼，少侠怎么不到槐树下等我？” 燕赤霞瞟了一眼那棵槐树，说道：“不必了，槐树‘木’下有‘鬼’，我还是长话短说。” 游然：“额……好，少侠请讲。” 燕赤霞长长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燕某此次上山，就是为了寻找此案的凶手——那个挖人心脏的妖怪。” 游然：挖人心脏的妖怪？猪猪，出来受死，给我的剧本里怎么没有提到这一条？ 猪猪：这个嘛~人家也不是很清楚啦，估计只是配角而已，不用在意啦。 游然：e……我总觉得你在骗我，但我拿不出证据。 “他在山下已经祸害了不少人，且净挑一些富贵显赫之辈下手，闹得人心惶惶。”燕赤霞又说道。 游然提出了质疑：“等等……你说富贵显赫之辈？可是方丈大师为人慈悲，名声在外，为何也会被杀？“ 燕赤霞沉思片刻说道：“我也很在意这其中缘由，不过等我们找出凶手，谜团就能解开了。” 游然点点头：“恩。” 他又把目光转到了游然身上说道：“游小姐，还有一事燕某不知该不该问。” 游然好奇他想问什么，便说：“少侠有何疑惑？尽管问。” 燕赤霞：“你……你可是一直住在此宅？” 游然摇摇头：“小女子原本家住洛阳，因为家中变故，不得已来投奔祖母，今年年初才住进来的。“ “嗯……原来如此，”燕赤霞紧了紧眉头，“那小姐可有发现什么怪事？” 游然立即露出了商业假笑，“不曾发生怪事，少侠多虑了。” “那就好……” 燕赤霞认真说道：“小姐在府上还需注意安全，夜晚不要出房门半步，听到有人叫你的名字也不要应声，假装睡过去就好。” “还有，你那个贴身侍卫也需得警惕，他……算了，你时刻注意着就好。” 游然：“……噢。” 游然：燕赤霞……不愧是个好人呜呜呜，就是他太啰嗦了，说好的长话短说呢？ 突然，她的头上降下了一块阴影，一片红色的油纸伞面挡在了她和燕赤霞的中间。 她撇过头，就见聂阡一只手环在胸前，另一只手随意撑着伞，挑眉看着她。 他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声音痞痞的还有些含糊：“他说的都没错，不过有一点最重要的他没提，” “那就是别和外来人走的太近了，小姐。” 第72章 被套路的姥姥8 游然看着他，发现他看似平淡的眼神下藏着一股狠辣，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和捉妖人走的太近。 游然知晓他的顾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那么燕少侠，我们先走了。” 近日她确实有失分寸，因黑山老妖道行级高，不易勘破，山上植物繁多能掩盖她的气息，便忘了这府里还有更多春白那样的小妖。 一旦她被燕赤霞怀疑……大家都会受她牵连。 聂阡看着游然一副些微懊恼的神情，嘴角上翘很是满意。 “你还打算把我囚在房间里？” 游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忙着破案，可没空囚你。” 她当时囚他是因他用着女儿身，道行不高却容貌出众，容易让人惦记，而现在他的新身份不但能让他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说不准还能帮上点忙，她何乐而不为呢？ 聂阡撑伞的手微转，那伞便在他们头上转了个圈，扑簌簌舞出了数十片花瓣。 “姥姥对我真好~”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夹住一片，送到鼻子边嗅了一下。 “嗯……姥姥的花也比其他的香。” 游然看着他手上那片，因他的呼吸而孱弱起伏的可怜花瓣，不知怎么的，脑袋里浮现出了一副他靠在树上，嗅着自己花骨朵的享受模样，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还要去找黑山老妖一趟，先走了。” 她搓了搓胳膊，赶忙逃离了聂阡旁边。 看着满地的花瓣和她离去的背影，聂阡也失了玩赏的兴趣。 “唉。”他长长叹了口气。 要是像以前一样该多好，你是一棵梨树，而我是在你树上休憩的狐狸。 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他收起伞，让夕阳的余晖肆意倾洒在肩头，边走边咕哝道： “……想吃梨子了。“ …… “游木兮，没想到你还有断案的本事啊。” 小山坐在椅背上，椅子的四条腿已经有两条高高地翘了起来，但他依旧稳稳的坐着。 他的手掌张开又收拢，手心里那只蜡烛也随之点亮又熄灭，如此反复，他的表情也在烛光下晦暗莫测。 “不如你帮我断断，我山上那棵梨树结的梨，是被谁给偷了？” ……游然有些头疼，她的真身确实是一棵梨树，但这又不代表全天下的梨树都归她管。 “您高看我了，我只是问了些在意的问题而已，并不会断案。”游然解释道。 “噢？” 小山用那双黑漆漆的杏仁眼天真看着她，看的她有些头皮发麻。 “可我看，那自视甚高的燕赤霞对你的态度都不一样了。” ……又是燕赤霞？游然的眼睛提溜一转，反正怎么解释了也没人信，不如装傻。 她一撩裙摆，室内凭空升起了一阵烟雾，袅袅间，几根梨树枝破雾而出。 最前面的那根树枝最粗壮，上面系着一根红色的绳子，艳艳的，好像在同人招手。 “啊，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早年间确实有位会断案的大人死在了我身上，我也因此沾染了一些慧气。” 她说着指向了那根系着红绳子的树枝，“就是这支！您这么想要断案，不如我把它折下来送您？那位大人的慧气应该还残留着一些。” 小山皱着他浓密的眉毛，嫌弃的摆摆手，“慧气？我看是‘晦气’！收好你的小破枝，不稀罕要。” “别啊。” 游然一听他不要，更加卖力的开始推销。 “您瞧瞧，这根是苏州知府崔元詹用来自杀的，保准升官进爵；” “这根是赐死狄敖大将军的，虽然他是叛国通敌了，但好歹也是个将军，保管十八般武艺精通；” “这根！这根就更厉害了！回眸百媚生的瑜贵妃就是在这消香玉陨的，不来沾沾仙女气吗！……” 她这一套说辞下来，以为小山估计会嫌她烦，把她赶出去，谁知道小山听得直乐呵，还变了包瓜子边笑边吃，俨然是一副茶馆听书公子哥的作派。 游然擦了把汗，瞪了一眼他。 “怎么不说了？别停啊，口渴了我这有水。” 小山撑着下巴，把脸凑近她，“真没想到，我的新下属还是恶煞啊，居然背了这么多条人命！” 游然连忙摇摇头：“诶，哪有到恶煞的程度，不能跟您比。” 小山也不谦虚，默默的望向远方回忆道：“也是，我这山上早期山匪作乱，朝廷围剿不下，一次差不多死个五六百人。” 游然：“……” 精疲力尽的从小山房里走出来，游然口干舌燥，只想喝上个几十碗水。 “游姑娘！” ……又是哪个该死的在叫她啊？！ 她转头一看，立马换上了一副贴心的商业假笑。 “宁公子，你找我什么事？” 宁采臣看了一眼天边就要落山的太阳，样子有些着急。 “那个，游小姐，我有个有些私人的问题，可能不太好问，但是您能不能……” 游然连忙打断他的话：“您问，您问什么我都回答。” 宁采臣长吁了一口气，问道：“您，会在晚上唱曲吗？” 游然：这是个什么问题啊？？？谁大半晚的闲着没事不睡觉去唱歌啊，就算她是妖怪也是要睡美容觉的好~ 于是她说：“并不会，您怎么会想问这个问题？” 宁采臣的表情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只说了句“没什么”，便留下了一个离去的背影。 “什么嘛……奇怪的人。” 游然嘟囔了一句，打着哈欠回房了。 …… “千……万恨……” “恨极……在天涯……” 夜深人静之时，府里一片漆黑，就连守夜的门房都耐不住睡了过去。 而此时迷迷糊糊的宁采臣从梦中逐渐醒了过来。 又来了。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宁采臣裹着被子，眼睛却睁的老大，他听着这宁静夜晚唯一的悠扬歌声，额间滴下一滴冷汗。 “……摇曳碧云斜。” 那声音婉转动听，洋洋盈耳，听的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忽起来。 直到曲毕，他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被褥不知何时被自己掀开了大半，一条腿也打算探向地下。 他连忙裹好被子，死死地闭上眼睛，逼迫自己入睡。 然而周围太静了，静到他迫切的想听到声音，比如树叶被风抚动，或者是…… “宁……采臣。” 他猛地睁开眼睛，再也……再也不敢动弹一下。 第73章 被套路的姥姥9 第二日，天边隐约透出了些光亮，远处传来的几声悠远雀鸣，预示着沉睡大地正被唤醒。 “……唉。” 游然盯着窗外的景色游移，长吁出一口气。 她想到所剩无几的调查时间，和至今还扑朔迷离的案件，一宿未睡，好在她由树妖幻化而成，不睡觉倒也不会感到疲倦。 反正也不能睡了，她便起身找了件嫩绿色的衣裙换上，出门朝着方丈的院子走去。 她本打算去方丈的房间找找线索，但一想到大牛对凶手那些毛骨悚然的形容，心下油然升起一种惧怕，脚步也有了些迟疑，转而向另一个方向去了。 “——叩叩” 游然站在二楼聂阡的门口，下定决心敲响了门。 想象不出被这么早叫起，那人一向含笑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神情，但游然能想见，在听到自己的凶案房间清晨游邀请时，那张姣好的脸上一定会浮现出玩味的表情，嗤笑地对她说：“原来这世上还有姥姥怕的东西啊？” 可是等了半天，游然也没听见里面的动静。 她试着伸手推门，哪知门一推就开了，脸顿时黑了大半。 这狐狸居然睡觉连门都不锁，他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扮演一个女子哇？ 她心中有些无奈，抬腿就入了房内。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幽暗花香。 因为门窗都关着的缘故，这股花香来的格外浓烈，好像围困了一个晚上的士兵，终于在早晨突破了包围圈，势必要外面的人尝尝厉害。 窗外的太阳刚刚升起，只有些稀薄的光透了进来，借着这微弱的光，游然看见了地上随手扔着几个吃剩下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核。 她皱了皱着眉头，嫌弃而小心地绕过那些核，朝聂阡的床边探去。 锯空雕花的架子床，床头挂着一层薄纱质地的帷幔，只能隐隐约约看见，里头有个侧卧着的人影。 游然的脸隐约有些灼热，为了避免看到不该看到的，她背过身去，压低声音说道： “聂阡！快起床，我有事找你。” 她喊了几句聂阡的名字，床上的人都没有应答，便只好侧过身子，伸出一根手指朝那个背影戳了过去。 谁知道她这轻轻一戳，里面的人居然倒了！ 她连忙撩开帷幔，就见那张白色的大床上，铺着一张同样洁白的薄被，在那被子下方似乎盖着一个…… 游然不敢确定那是个“人”，因为它虽能看出人形，但摆出的动作极其奇怪、扭曲，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而在本应长着头的地方，只能看到一截细长的脖颈，似乎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截断了，切口非常平整。 游然只看了一眼，只觉得冷汗顿时浸湿了后背，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更可怕的是，她看到了那张薄被下面露出的，熟悉的红色衣角。 ……不，不是，她的脑中顿时浮现出无数种可能，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啪” 房门突然“重重合上，游然连忙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幽闭的房间，白色的床铺，满地的残核，红色的衣角……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忽然，她感到有一股灼热的气体喷洒在她耳后。 只听一个声音幽幽地说道： “你……是在……找我……的……头吗？” 她的三魂顿时吓去了七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猛向前倒去。 她瞪大了眼睛，全身僵直无法反应，眼看着就要拥吻大地了，却在此刻，有一双手稳稳地托在了她的腰间。 那双手白皙修长，有青色的脉络蜿蜒其上，丝毫没有因用力而变得血色暴涨，似乎只是接住了一片叶子，毫不费力。 那双手的主人眯着一双笑眸，嘴角也毫不愧疚地翘起，只听他脚腕银铃微响，房内的幻境就散了开去，日光也射了进来。 他本以为游然会尖叫出声，结果她此刻居然安安静静的缩在自己手臂里，顿时觉得有些无趣。 他按住游然的肩膀，把她转向自己。 “我说，你也太……” 然后他的话语就噎在了喉咙里。 穿着嫩绿衣裙的少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黝黑的眼睛里全是泪水，被阳光一照，就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黑曜石。 她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里走出来，只能瑟缩在聂阡的手臂里，泪莹莹的哭的直抽抽。 她哭起来不似骤雨狂风，而是任由眼泪怎么淌下，也仅是咬紧自己的嘴巴，默默不出声。 聂阡倒愿意她哭大声些，这样委屈的憋着自己，看的他的心好像被人给揪了一下。 在缓缓升起的日光中，聂阡的手臂一点一点在收紧，笑容也淡了下去，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他想去安慰她，但他不知道如何去做，只能呆呆站着，等她哭的停下来。 而游然就只看着他哭，即使被泪迷住双眼看不清楚，她也不眨一下。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吓，平日里连恐怖电影都敬而远之的人，就这样被迫着迎来了首次恐怖体验，在舒缓了难以言表的惊惧之后，只剩下了害臊。 她看着面前的聂阡终于回过神来，感受到他贴在自己腰间温和稳固的掌心，莹白的面容泛起了一丝微红，眼睛也眨了眨转向了别处，有些乞求又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 “……不……不能动了。” 她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一样，但聂阡还是听见了。 他怔了怔，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只发出了一声叹息，有些无奈，似乎在怪自己为何要搞这么一出。 “手伸出来。” 他低下头轻声说道。 可听他这么一说，游然的脸更红了，她不是不愿意伸手，她是真的紧张过度，手指抽筋了。 就在她尴尬的恨不得变成树叶，钻进地缝里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抓住了她的手，细致而缓慢地揉捏起来。 随着对方耐心的动作，知觉被慢慢寻回，好像干枯的树枝迎来了春风，很快血液便流动了起来。 也许是知觉回来了，她能感知到从聂阡手心传来的温度，温热地、绵绵不断地渗入她的指尖。 她不禁低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他因躬身而垂下的浓密睫毛，和那双挤入她指缝尖的，玉般的手指。 第74章 被套路的姥姥10 日光已经盛满了房间，温度也升高许多，意识到自己盯了太久，她觉得脸上有些燥热，连忙灿灿地收回手，装作不在意地说： “咳……可以了，我已经好了。” 她把手藏回袖子里，不敢去看聂阡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头上传来： “小阡的手法，姥姥可还满意？” 他这一问，游然便觉得十个指尖像伸进了毛茸茸的猫毛，麻酥酥的直痒到她心里。 她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想要拂去那种微妙的触感，同时退开几步，远离了脑袋上的灼热气息，含糊地回答道：“就……还马马虎虎。” 谁知聂阡的气息又贴了过来，不甘心的追问道：“只是马马虎虎吗？” 他见游然撇过头去不作答，就过去抓她的手，“那我再替你揉揉，过会儿你就感到其中妙处了。” 游然听他这么说，连忙把手背到了身后，不让他够着。 “你……别闹！” 可她忘了聂阡现在是男子体型，长手长脚的又怎会够不着？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春白进来了。 她边打着哈欠，边把新摘的花朵插进了门口的青花瓷瓶里，嘴里还嚷着： “聂小倩，别睡了，太阳都晒屁……！” 她话还没说完，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房里的一幕。 颀长的红衣少年像只熊似的，拼命抱着前面的人不撒手，面上全是阴谋得逞的笑容，而被他怀里搂在怀里的那个人，居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姥姥！ 春白就在一旁看着直吸凉气，这聂小倩是要干嘛？ 他不会是气愤姥姥一直扣着他的修为，便想这样勒死姥姥？！ 她可听过不少关于姥姥的传说，最可怖的就是她折磨人的手法！估计等姥姥挣脱出来，就要把他扒皮抽筋了！ 想到这里，春白摇了摇头，不敢多事，立即退了出去。 由于聂阡比游然高出太多，她的脸几乎是埋在了他的怀里，挣了几下无果，便生气地压低声音吼道： “聂阡！你给我松开，还真把我当树了?！” 聂阡见她真生气了，便把手松开些，低头去看她。 她的嘴角崩成一根细线，依旧是那副扭着头不理人的样子，只是满脸的通红却爬到了耳尖。 堂堂的千年老妖，也会像豆蔻少女般害羞？ 聂阡忍不住笑了起来，游然听着他的轻笑，只觉越发羞愤，抬脚狠狠地朝他的脚面上踩去。 聂阡当然不会由着她踩，立即退了开，还变退边整了整袖子，颇有几分片叶不沾身的从容。 “聂阡心系姥姥安康，不想却失了分寸，姥姥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一介小妖计较？” “而且姥姥这么早过来，是不是有急事找我？” 游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这么轻飘飘的两句，就把刚才的事情给翻篇了？ 她眼里冒着火，但聂阡只是一直恳切看着她，硬是看的她心里泛起了嘀咕。 看他一脸诚意的样子，难道刚才不是故意的？是真的怕自己手酸？ ……算了，妖本来就无需遵守人类的规矩，何况是他这样可变换性别的狐妖？跟他讲男女大防，绝对是对牛弹琴！ 于是她一摆衣袖，转过身去。 “……跟我去一趟方丈房间。” 说着就先抬脚离开了，显然再不想搭理他。 聂阡伸出空荡荡的双手，凑到面上仔细嗅了一下，直到那股熟悉的淡淡的梨花香沁入心鼻，才满意地勾了勾嘴角，大步跟了上去。 ……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院子，聂阡先上前踢开了方丈的房门。 一阵怪味立马涌了出来，他向身后的游然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等会再过来，然后自己进去通风。 看着他捂鼻进去的身影，游然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他的真身是狐狸，嗅觉本就灵敏，这气味对他的影响肯定不比自己低。 于是游然也捂住口鼻，进去帮他一起开窗通风。 聂阡正被这气味弄得头昏脑胀，皱紧眉头，一回头就见游然也冲了进来，顿时有些哑然。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加快了动作。 在两人心照不宣的配合下，房内的怪味很快散去。 怪味的来源就是房内那具方丈遗体，已经被下人从椅子上移到了地下，简单的拿了一块白布蒙住。 还好天气不是很热，尸身并未腐烂，不过再过几天可就说不准了。 游然变出一节粗长的树枝，握在手中去撩那蒙尸体的布，她那又怕又不得不去的样子，让一旁的聂阡看的有些好笑。 于是他也蹲了下来，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那块白布的边缘，说道：“姥姥不用动手，吩咐我就行了。” 然后帮她把布整个掀了开。 游然还没做好心理建设，猛地看见方丈那张青白的脸和胸口上大大的血窟窿出现在眼前，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 可她忘了自己蹲着，这一退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还好聂阡眼疾手快挽住了她的腰身。 游然：……我今天就该查了黄历再出门！ 许久没有动静的猪猪忍不住插嘴。 猪猪：宿主啊，看你这么胆小，人家要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了…… 游然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猪猪：就是之后……有个恐怖主题的世界，你要不现在这里练好胆量？ 游然：你说什么？！ 她感到旁边人拉了拉她的衣袖，只好收起心头的痛苦，满脸绝望的朝聂阡指的地方看去。 “……怎么了？” 聂阡指的是方丈身上穿的一件袈裟。 那是一件极其普通的泥色袈裟，被称作“百衲衣”，是捡来的旧布拼接改造的，其中上衣一般由七块布组成，又称七衣。 游然凑过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 聂阡：“你摸摸。” ……好家伙，那衣服上全是血迹，她哪里敢下手去摸？ 她正要抬头瞪聂阡一眼，就感觉手上一热，聂阡已经握住了她的手。 聂阡的手指骨节分明，温和修长，游然的手竟是被他完全包住了。他捉住她的手，分开两指往那袈裟的边缘引，不给她躲避的机会。 游然只感到袈裟的粗粒磨着她的指尖，这么摩挲了一会儿，她隐约感到了些什么。 她抬头看向聂阡，不确定的问道： “这袈裟……是不是中间有隔层？” 第75章 被套路的姥姥11 游然也顾不得肮脏血迹了，取下了一边的耳坠，用尖锐的环钩开始挑针脚，随着线头不断被挑断，布面上众多不规则的细微针孔也显露了出来，一看就是拆开缝好过多次。 衣服的边缘很快就破开了小口，游然伸手进去摸了摸，似乎摸到了一截柔软的纸面。 她用力把破口拉大些，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个东西取了出来。 游然：“……这是什么？” 她不解的看着因血迹而斑驳的纸上，隐约透出的两个怪异的人问道。 聂阡接过她手里的图纸，琢磨了片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这是一幅春宫图。” 游然见他的语气如此坚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确定？” 聂阡就给了她一个“我很确定，不信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正常的方丈怀里会揣着一张春宫图吗？这世界的僧人和她印象里的不大一样啊？？ 游然有些懵。 聂阡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坏心眼的笑了笑，“看来姥姥远离尘世，有些事情还不知道啊，这世上呢，僧不像僧，鬼不像鬼，见多了也就习惯了。” 游然只得勉强接受。 现在摆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方丈的死因，只有查明了死因，才能猜测谁是凶手。 在昨日观察尸体的时候，她排除了方丈被勒死的可能，不过有一点她还是很在意——方丈已经死了，凶手为何还要造成勒死他的假象呢？ 不管方丈是因心口的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致死的，都不必多此一举？ 游然百思不得其解，又重新研究了一遍方丈的遗体。 “除去心口的大洞和脖子上的勒痕，再没有其他皮外伤了，不过……“ 尸体放久了会变色吗？怎么感觉方丈的尸体变的比昨天暗了许多，像蒙上了一层黑纱似的，从皮肤里透出了一种青黑。 可能是死后的细胞脱离了氧气分子，便从暗红变成了黑红。 她站起身在房内环顾了一遍，房间依旧是案发当晚的摆设情形，桌上的菜也没有清理，有一股淡淡的馊味，那晚府上的人都吃过这几道菜，众人并未有什么异样，之后她也请燕赤霞单独检查过，确实没有下毒的迹象。 她又环顾了几遍，忽然觉得有个地方和别的方间不太一样，但说不太上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大声嚷道： “姑娘快去看看，府外死人了！” 又死人了？！ 游然心里一惊，就听见脑海内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叮！支线任务解锁：疑案又起，请在六日内找到真相，可额外奖励故事实时进度值20，” “提示：此案和方丈之死案凶手系同一个人。” 游然本来还有些心塞，再听到系统的提示后，便稍微缓解了一点。 她摸着胸口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凶手犯的案子越多，破绽也会越多的，对她而言总归是件好事……虽然她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就是了。 她敛起裙子，快步跟着小厮出了府，聂阡略一思索，变出一张黑色面纱带上，也跟了出去。 前天下了一夜的暴雨，昨天经过暴晒，这会儿天空便又阴了，连带着山里的草木都阴恻恻的。 山地总是比平原凉快许多，即使快到晌午，也不见得多热。 游然跟在小厮的后面走了许久，也没出一滴汗。 快到案发的地方，她远远就看见有一群人围在那里，地上还蹲着一个人，赫然就是燕赤霞。 待她走进，燕赤霞已经抬起头来，略一点头打了个招呼。 游然：“宁公子没和你一起来？” 燕赤霞：“我早上找过他，他说要复习些日后考试的内容，而且自己也不会侦案，就不同我们一起了。” 游然点点头，表示理解。 “别是他怕不过，才躲在房里不出来？” 聂阡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聊起天，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便眯起来，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就插了句嘴。 燕赤霞微微皱眉，转向他问道：“魑魅魍魉，牛鬼蛇神，世人见之心生怯意，也是情有可原，公子难道不怕吗？” 聂阡抛出一个“你看我怕吗”的嚣张表情，游然只得拉了拉他的袖子，给燕赤霞陪个不是。 游然：“刚才小厮带我上山的时候没说清楚案情，燕少侠可否对我说一遍。” 燕赤霞指着地上那具面部朝下的尸体，说道：“死的是那位方丈的大弟子，早上你府中下人采野菜时发现的，好像刚死没多久。” 游然扫了一眼那具尸体，他穿着泥色的百衲衣，和方丈一样胸口有个骇人的大洞。 好在游然有系统给的马赛克护体，面色十分镇定，一旁的小厮看了忍不住感叹，自家小姐可真厉害！ “死的是那位大弟子？” 游然蹙眉，“他不是留下一封书信，说上山去找住持来处理他师傅的遗体吗？” 燕赤霞：“我也以为，但刚才我去探路，发现上山的路因暴雨的原因，被滚落的巨石拦住了，” 他略微顿了一下，说道：“所以我想，他可能是想找另一条上山的路，才会出现在这里。” 聂阡又露出了那种好笑的神色，“燕公子说什么呢，他前日出发到今日早上，怎么都过了十二个时辰，换我爬都爬回去了，又怎么会在这里？” 游然：“……我也觉得这其中有隐情，他有随身携带的包裹吗？” 燕赤霞：“有，我检查了一遍，全是经文。” 游然：“这就奇怪了，他不带食物如何果腹……” 三人围着那具尸体思考了片刻，都没有答案。 “不如我们先去问问目击者，看他们是怎么说的。”燕赤霞提议道。 “嗯。” 燕赤霞口中的目击者，就是十几个上山采野菜的妇人，她们被侍卫控制在一旁团团坐着，互相紧抱，身上还背着菜篓。 游然一看，就看到了昨日那位对薄公堂的，小傻子的姐姐——小桃。 她身材纤细，在几个粗壮的婆子里显得格格不入，而且尽管她昨日洗清罪名，众人依旧有所畏惧，没人敢去抱她。 游然想起昨日她说的话逻辑还算清晰，便点名要她来重述当时的情形。 只见她柔柔的站起来，手上捏的薄帕都被汗沾湿了，“拜见小姐，我……我们今日很早就起来采摘野菜了。” 游然：“嗯，大概是几点？” 小桃：“大概……是辰时左右。” 游然：求翻译！ 猪猪：……就是七点到九点之间。 其余的妇人也点头赞同，看来小桃没有说谎。 第76章 被套路的姥姥12 见游然颔首，小桃便接着说道：“那会儿天蒙蒙亮，山林间全是雾气，因为怕雾气太大迷失方向，大家就都聚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 “我当时正采着野菜，忽然有人问：‘那是什么？’，我就扭头去看，” “……就看见不远的前方站着一个人，有人喊他他也不答，就呆呆站在那里，然后……他的影子突然从地里爬了起来，越变越大，只见它伸出手，朝那人的心脏捅了过去……” 场间众人都倒吸一口气，等着她的下文。 “然后……然后那个男人就倒下了，我们过去看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如同您看到的那样。” 游然听着她的描述，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没有说话。 一旁的燕赤霞上前一步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个男人？你之前不是说，烟雾很大吗？” 游然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刚才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那男子身形瘦弱，单看背影应是不易辨认出性别的。 小桃楞了一下，随后缓缓解释道：“许是我……一时口误，因为看到尸体时是男子，便在重述的时候代入了。” 游然点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那个影子的样子，譬如形状啊颜色之类的，能再说的详细些吗？” 这时旁边一个妇人插嘴道：“小姐啊这个我知道，那个影子是个人的形状，乌黑乌黑的，周围还泛了一层金光。” “金光？” 游然和燕赤霞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不解。 小桃在一旁解释道：“可能是当时……太阳刚刚升起，所以看上去有金光。“ 倒不是没这个可能……游然敛眉思索起来。 环着手臂，在一边默然良久的聂阡忽然说话了。 “你很热？” 这句话说的没头没脑的，游然楞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同小桃说话。 小桃本就出了很多汗，又见聂阡那双美好的桃花眼专注的看着自己，便更加紧张，抓着手帕的手捏的更紧了。 “多……多谢公子关心，小桃不热。” 看着她额头上的汗珠，聂阡笑了笑，不再说什么。 游然简单安抚了一下众人，又重新回到了案发的地点，和燕赤霞一起蹲在地上，找寻蛛丝马迹，聂阡则靠在一棵树上假寐。 游然：“燕少侠觉得，这次的案件和方丈的案子，是同一人所为吗？” 燕赤霞沉吟片刻，说道：“是不是一人所为我还下不了结论，但我能确定，这两个案子不是鬼怪作祟，而是人为。” 游然有些惊讶：“为何？” 燕赤霞指了指尸体前的一块草地，“你看，这草明显有踩踏的痕迹，那般飘忽的影子，会造成这种痕迹吗？” 果然，那片地的草比旁边的草比起来，明显有被压弯的痕迹。 燕赤霞又拿自己踩过的草地与那块做了对比，发现那片草的弯曲程度要小很多，说明曾踩上去的人比他要轻很多。 游然只觉的忽然之间找到了点破案的方向。 “我再去问问昨天的目击者，看看他怎么说。” …… 柴房内，饿了一整天的大牛正在狼吞虎咽地啃食手里的馒头。 他左右手各拿一个，还不忘盯地看着碗里那个剩下的，活像个没吃过饭的饿鬼。 聂阡掩面不看他那吃相，只拿脚踹了踹他，语气有些凶恶：“快点吃，吃完了小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终于等到大牛吃完，游然便要上前问话。 就见他往后一倒，四仰八叉地倒在茅草堆里，翻了翻眼皮：“小姐想问什么？我该说的昨天都说过了。” 看到他那赖皮样，聂阡一脚就上去了，顿时疼的他嗷嗷直叫，连忙坐起身来听问话。 游然：“你把那晚看到的景象，再细细地说一遍。” 大牛：“哎，不就……好，我那天晚上去方丈房间，看到方丈正在读经文……” 游然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在读经文？” 大牛抠了抠脑袋：“额，我看见窗户上，映着他低头看书的倒影，一动不动的估计看的很投入。” 游然又打断他的话，“那你怎么就断定了他在看书，而不是在干别的什么？” “这……这这。”大牛憋了口气，半天答不上来。 猪猪：……你这种行为叫杠精你知道吗？ 游然：哼，谁要他刚才对我那个态度。 “啊！是守院门的侍卫说的，对对，他说听到里面有方丈读经文的声音，我才以为他在看书的！” 大牛一拍大腿，终于想了起来。 游然这下倒是有些惊讶了，“接着说，后来呢。” 大牛：“后来……后来我不就看见那个妖怪了嘛。“ 游然：“哎呀，往细了说！” 大牛只好用他那不太聪明的脑瓜想了想，说道：“就是……一个黑影子，从方丈的身后长了出来，他没有头，只有两只手，就见它变出了一条索命的绫子，然后……“ “停停停！”游然连忙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头？” 大牛显然已经习惯了游然这种爱打断自己的问话方式，“那是因为他只有手伸出来了，头上依旧是方丈的脑袋，就像那个……那个千手观音一样。” 游然：……这影子怎么和杀害大弟子的不太一样呢？ 游然迟疑的说：“那你回忆一下，那影子周围有没有一圈金光？” 大牛露出了一种“你在逗我”的表情。 “我说小姐耶，您也太为难我了，那方丈点了蜡烛，整个房间都是烛光，我哪里注意的到影子有没有发光啊？” 烛光。 游然在心里默读了几遍，好像有了一些想法。 她拉着聂阡立刻回到了方丈的房间，兴奋地在房里翻来翻去。 “哈！我是觉得哪里奇怪，原来是这样！” 聂阡看着她那高兴坏了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发现什么了？” 她拉过聂阡，小声地在他耳边说道：“我发现，这间房没有水杯！” 聂阡显然没有理解她的话，“这个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要是有水杯的话，他也不会要小桃过去送茶水了。” 见聂阡质疑她，游然也不生气。 “哎，一看你这只狐妖就不通人情世故，方丈这种贵客府中会不给他安排茶水吗？至于要他自个越几个院子，去求后厨的一杯茶水？” “而且他读了一晚上的经文，又怎么会不口渴呢？” 游然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透出一股皎洁的光，就像暗夜里不断跳动的萤火，让人想抓住，不叫它溜走。 聂阡看着这样的她，眼睛一眨也不眨。 第77章 被套路的姥姥13 那双桃花眼里如同盛满了春日的温酒，微微一荡几乎要漫了出来。 游然见他眼神奇怪，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施展了媚术，便伸手朝他脑袋上推了一把，想让他回个神。 那知聂阡抬起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轻薄广袖骤然滑落至手肘处，露出了一节凝霜皓腕，聂阡的视线也随之下移，移到了那节手腕上，一颗光华流动的琉璃球上。 “这是什么？” 那颗琉璃球拴在一根纤细红绳上，球里隐约能看见一只游动的小红鱼。 聂阡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是自己被剥夺的那颗内丹？ 但很快他就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当他试探性地接近那颗球时，气息被弹了回来。 游然用力挣开他的手，连忙把衣袖拉下去，挡住那个琉璃球，装作不在意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位故人送我的手链而已。” 她的手在衣袖遮挡的地方，轻轻握住那颗球，有些冰凉的温度传入了她的指尖，就如同那个送她礼物的人一样，冷酷寡言。 总觉得有些遗憾，最后没能和他好好道别再离开…… 聂阡点了点头，见她的表情有些暗淡，便转移了话题：“所以你觉得的方丈房里没有水杯这件事，有隐情？” 游然听到了他的发问，连忙驱散了脑中那股慕名的情绪，把视线落在了面前人的身上。 “嗯，但这件事我一时半会儿还没想通，” “我打算今晚在这里做个试验，你能留下来帮我吗？” 聂阡见她恢复了正常，便点头应下。 窗外已是黄昏，不过离太阳落山还得半个时辰，有金光从屋外照了进来，一切事物都被渡上了一层金光。 他们搬了凳子并排坐在窗前，默不作声。 聂阡觉得无趣，正要扭过头去跟游然说话，就见她被金色的日光笼罩着，整个人熠熠生辉，漆黑如墨的眼睛也被染成了秋日的枫林，几乎能发出炽热的火光。 可当她的眼睛转向他时，他才觉得错了，大错特错。 那明明是冬夜里能被轻易倾覆的烛火，待燃尽全部的温热，便平淡如水的赴身于最后的良夜，不管外层看上去如何滚烫炽烈，焰心依旧冷淡如初。 好像这世间，什么都不能让她触动似的。 他忽然想起早些年间，他们从洛阳一路行至金华，因他没有内丹，便化身一只狐狸卧在她肩头。 在那些患难与共、奔波不息的夜里，她是否也是这种眼神看着前路？ 又是否用这种眼神对着梦中的自己，冷淡地说： 愿此番求仁得仁，各从其欲，皆得所愿。 聂阡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张开口几次又都合上了，他感觉心头有东西在流窜奔涌，却无法纾解，到头来只得紧紧握住自己的手。 半晌后，他问：“你打算如何得到黑山老妖的赏识？而得到之后，你……又打算如何安置我？” 游然认真思考了一下，那之后……她应该会杀了黑山老妖，然后再自杀，相信有了他们的精气和修为，他应该能成为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反派boss了。 但她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以防他涉险，毕竟夺走他内丹的初衷，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其他妖物的靶子，从而保他周全。 所以她回答道：“不如何，黑山老妖的事情你不需要管，只用知道我所得即是你所得就行，” “想必那之后，你已有了自己的领地，那就各走各的，我也不会再管束你了。” 她这话说的真诚又实在，聂阡却轻笑出声。 “呵。” ……又怎么了？这么霸道总裁的承诺还不满意？！ 游然不解地回望他，见那双昔日里会浅笑的好看眼睛里，掺杂了一些挣扎，一些愤怒，甚至还有一些恨意，便越发不解起来。 恨什么？恨自己夺走了他的内丹？恨自己对他的打压？ ……没错，他是灵兽，开智也比她早，如果不受她的欺压，如今也能成为一方大妖了，而现在却只能委身做她的小弟，实在是有些伤自尊。 但她也是为了任务嘛！不然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抢反派boss的内丹啊。 于是她自以为理解的俯身拍了拍聂阡的肩膀，说道：“没事，我是你大哥，我允许你坐享其成。” 聂阡压下心头苦涩，一把拍开她的手，有些恶狠狠地说：“你不是要做实验吗？快点做完！我还要回去睡觉。” 游然只好努努嘴巴，滚到一旁做实验去了。 夜晚依旧安静，烛火微微随风摆动，连带着那窗户里的两个人影也摇摇晃晃的，不时还传来一两句打闹的声音…… …… 燕赤霞吃过晚饭，乘着月色往西边的客房走。 他一路思考案情，脚下也走的稳当，最后决定明早去问问那位游姑娘，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然而他想的太过出神，竟没发现有东西在抓着自己，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人便已经下意识抽刀，割开了衣袖，并跳了开去。 “是谁？！” 他厉声呵斥道，发现抓那截断衣袖的，是一截苍白细弱的手臂。 “是……是我啊，燕兄。” 墙后缓缓站出来一个人，他见燕赤霞那剑拔弩弓的架势，连忙摆手说明身份。 “燕兄别冲动，我是宁采臣啊。” 那人一身瘦弱姿态和泛白衣袍，确实是宁采臣无疑。 燕赤霞这才收起手上双刀，在身上擦了擦，皱眉说：“这么晚了，燕兄不去睡觉，在我门口站着干嘛？” 宁采臣上前几步，搓着手不安的问道：“我就是……有个问题想问燕兄。” 燕赤霞：“但说无妨。” 宁采臣看向燕赤霞，满脸惴惴不安的神情，“燕兄之前说这世上有鬼，可是真的？” 燕赤霞见他那副样子，不忍告诉他实情，拍他挨不住晕过去，便没有回答，反问道：“怎么，宁兄见到了？” 宁采臣连忙摇摇头：“不……我就是随口问问，因为这几日发生太多事了。” 燕赤霞点点头，“确实，所以你也不要半夜走动了，快回去睡。” 他打发了宁采臣几句，就回房睡了，只剩下宁采臣还在原地，睁着一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也许是他自己吓自己，宁采臣扶着墙，缓缓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脑海里又开始响起那首断断续续的歌来。 “千万恨……恨极……在天涯。” 他假装镇定，加快了脚步，但越是想要快，腿却越是不听使唤。 “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 不行，他一定要赶在歌曲唱完之前，回到房里锁好门！ “摇曳……碧云斜。” 那声音凄婉幽怨，堪堪停在了最后一个字上，整首歌曲也戛然而止。 他心想，完了，已经来不及了……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他： “……宁郎，为什么不愿意看我一眼？” 他脖颈僵直，却如同蛊惑了一般，缓缓朝身后望去…… 第78章 被套路的姥姥14 然而与他预想的不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对方流云般抚动的柔美衣角，和格外诱人的纤细腰肢。 宁采臣先是脸色微红，而后视线缓缓上移，最后定格在一处，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这……这不是！他刚进府，误入后院时看到的那位小姐吗！ 虽然他并未见过那位小姐的正面，但那天真又不失妩媚的双眼，挺翘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已然与那梦中的侧颜完美的贴合在了一起。 惊吓刹那间全部转为惊喜，让他的心脏不住的砰砰跳了起来，“你，你是……” 那少女回望着他，片刻眼里就蓄满了泪水。 “请……请公子帮帮我。”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呜咽起来像只小奶猫似的，惹人怜爱，宁采臣的心都快融化成了一滩水。 他上前一步，想要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少女却惊的后退了一步，他只好站在原地：“你别怕，我就站在这里。” 少女见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渐渐卸下了防备，宁采臣见她的情绪平息下来，便轻声说道：“姑娘刚才……为何向我求助？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少女轻轻的点点头，过了片刻却又摇了摇头，弄得宁采臣十分不解。 “……算了，我不愿给公子徒增烦恼，公子就当今夜没有见过我。” “怎么会烦恼呢，”宁采臣连忙摆手，“宁某为人好善乐施，姑娘不说才是给我徒增烦恼，何况姑娘要不是走投无路了，也不会来求助于我一介书生。” 他见少女神色犹豫，便又劝道：“宁某保证，绝不会把姑娘今晚说的一个字说出去。” 少女似乎是从他的保证里获取了勇气，用力点了点头，便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一切苦难的来源，都是因为我的姐姐——游木兮。” 宁采臣顿时呆愣了几秒，……游木兮是这少女的姐姐？可是游小姐那么善良聪慧，会让自己妹妹过的不好？ 少女见他蹙了蹙眉，知道他还没有完全相信自己的说辞，便继续道： “宁公子千万别因此对我姐姐不满，她对我特别好，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真的！” 说着她伸出手指给宁采臣瞧，“你看，姐姐从不让我做事，把我养的很好。” 宁采臣看着她在月光下嫩白无瑕的那十根手指，心这才放了下来，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你的苦难还来源于她呢？” 少女委屈的蜷起手指说：“就是如此才……你知道府内的人为何都低头走路，壮年男丁也极少吗？” 宁采臣摇头，他从第一天进府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是引路的仆从劝他不要多事，而后来游木兮的侍卫则承认，是因为她的外婆怕外孙女的花容月貌被人惦记。 ……难道不是这个，而是跟眼前的少女有关？ 宁采臣迟疑地说：“不会是……你姐姐嫉……” 他的那个“妒”字还未说完，少女便急忙上前挡住了他的嘴，好像生怕他说出来什么过分的话，玷污了她和姐姐的情谊。 宁采臣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之前还像兔子躲灰狼一样躲着自己，现在居然敢靠近自己，那带着花香的手帕就遮挡在他的嘴唇上方，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绪波荡。 “公子不要多想，我姐姐是爱惜我，才这么做的。” 少女义正言辞地解释道，但表情却有些忧心忡忡，“只是……姐姐过于保护我了，她把我藏在府中，对外宣布只有她一位小姐，就连祖母也不知晓我的存在……” “说实话，我……我总觉得自己好像，……不存在这世上一样。” 宁采臣听她这么说，顿时表情凝重，“不会的，我现在知道了你的存在，你便不再是一个人了。” 少女的眼里又涌出了泪水，感激的说道：“有公子这句话我就感觉好多了。” “啊，”少女轻呼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我要走了，姐姐等下会来找我，找不到我她会担心的。” 说着她急忙转身跑了，宁采臣连忙在后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可惜少女很快就没了踪迹，宁采臣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回房，忽然瞥见地上躺着一块浅粉色的手帕，当即捡了起来，仔细揣好。 一想到那块含香的手帕正熨帖的合在他的心脏处，他的脸便不自觉地泛起微红，手心也出了不少汗。 他装作镇定地回到房里，锁好门，再点好蜡烛，手指微抖地拿出那块帕子，朝其中一角的刺绣上看去。 那里用平整的针脚秀着一个小小的名字——聂小倩。 他用口型无声地读出那个名字，泯灭了身前的蜡烛。 …… 晨光突如其来的降临到了游然的眼皮上，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的抬起头。 ……已经到早上了吗？ 沐浴在温暖的日光下，作为植物的本能让她忍不住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全身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着天地的精华。 可她光顾着舒服，忘了自己昨夜睡在了方丈的房中，在她缓缓睁眼时，一不小心就瞥到了地上那具极不美观的方丈尸体，恐惧和恶心立即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倒退了几步。 这下可好，她昨晚是趴在方丈床边睡的，这一退就被结结实实地绊倒在了方丈的，准确说是死人睡过的床上，她顿时脸绿了，硬是憋着不敢吸一口气。 忽然从头顶传来了一阵轻笑。 那笑声爽朗轻快，还隐隐带着铃铛的响动，只听都能感到笑着人发自内心的舒畅。 游然知道是聂阡在笑自己，可是当她抬头看时，还是忍不住呆愣了片刻。 因为笑的人实在是过于好看了，那双桃花眼自然的半眯着，唇角上翘的弧度不是为了克制和礼貌的疏离，而是为了遵从此刻的心情。 他见春娇花媚，便俯身欣赏，见游然娇憨可爱，便自在地笑出声来，似乎这不是黑山老妖的府邸，只是某处任他肆意游赏的人间罢了。 所以春日才会停留在他的面上，等着在此刻发出光来……游然默默想着，也忍不住随他笑了起来。 “喂，我刚才很好笑吗？你至于笑这么开心吗？” 聂阡也愣了愣，他看着那双流光黑眸，忽然联想到树枝上那颗又白又甜的梨子，挂在高高的树梢上被日光那么一照，便剔透发光。 他忍不住说道：“你不光好笑，笑起来还特别好看。” 游然的脸又可疑的红了。 游然：哇啊啊，这人……真是彩虹屁说来就来，我早晚要封了他的嘴！！ 第79章 被套路的姥姥15 没错，对于聂阡来说，这些彩虹屁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他也不会往心里去。 他见游然脸色红扑扑的很是可爱，便打算今后要加大力度拍她的马屁，不光能看到她这幅模样，保不齐她一高兴，就把内丹还给自己了呢。 “咳咳，”游然见聂阡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就觉得他没想什么好事，连忙正色道：“你对方丈这个案子，有没有什么看法？” 聂阡：“案发后，我在现场没有闻到其他妖怪的气息，虽然不排除有妖怪作案的嫌疑，不过我还是觉得人为的可能性较大。” 游然点了点头：“嗯，这点我和你想的一样，但是方丈尸体上为什么会同时有勒痕和心脏处的致命伤？” 她问出了这个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我确定勒痕是在方丈死后造成的，那就说明勒痕的形成是在心脏的致命伤之后，但是人都死了，凶手为什么要多此一举，造成这个勒痕呢？” 聂阡看着她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伸手在她的眉心处轻轻弹了一下。 “错了。” “嗯？哪里错了？”游然被他弄得有点懵。 “勒痕是在死后造成的没错，但你的后一句却把方丈的死因，直接归为了心脏的致命伤。” 聂阡缓缓地同她掰饬道，“如果假设，方丈的死还有其他原因……” 游然立马接过他的话，“如果方丈的死是其他原因造成的，那么……勒痕是在死后造成的，心脏的伤也是？” “那么勒痕得在心脏的伤之前形成，因为那个洞如此明显，根本不会有人再多此一举。” 游然看着聂阡，忽然想到了什么，眼里星星点点的光全都汇聚在了一起，骤然点亮了整个房间。 “这就对了！” “大牛的证词里只提到方丈一动不动，但没提过他的心口有洞，说明那个时候，心脏的致命伤还没有形成。” 游然得到了印证，语气也越发的兴奋起来，“那么造成勒痕和致命伤的目的，无非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从而摆脱自己的嫌疑，或者掩护另一个人的罪证！” “嗯，”聂阡满意地勾起唇角，“姥姥不感谢我一下？” 游然这才想起，自己的推理全靠他刚才的那句提点，便有些狐疑地问：“我怎么觉得……这些你早都知道了？” “那姥姥可是高看我了，”聂阡含笑看着她，“我只是指出了你话里的一句错误，其余的我可一句没说。” “……小狐狸崽子。” 游然小声嘟囔了一句。 聂阡挑眉：“你说什么？” 游然：“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个人。” 聂阡：“谁？” 游然：“小桃。” “她虽然没去方丈房间，但是其他人却都是因为她才去的，总觉得这件事和她脱不开关系。” 聂阡点头赞同，问道：“嗯，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游然：“我打算去专门调查一下小桃的背景，连同她那个傻弟弟一起。” 聂阡：“嗯，不错，但是在那之前——” “姥姥真的不打算感谢我一下吗？” 他撑着手臂慢慢前移，一点一点凑近游然，那双放大的桃花眼，在初晨的日光下显出瑰丽的琥珀色光泽来，清亮无暇，真诚无邪。 即使已经和他生活了这么久，游然还是无法抵抗他的这种眼神。 游然：嗷……我扛不住了，求打马赛克！ 猪猪：……你的心脏也太脆弱了。 “你……你想要什么？几百年的修为还行，内丹想都不要想哦！”游然勉强的说道。 聂阡摇了摇食指，比了一个“一”。 游然：“可以，不就是一千年修为嘛。” 聂阡：“嗯~不是。” 游然：“什么？！你想要一万年？！” 聂阡：“姥姥别慌，我不要修为，只是想要姥姥树上的一颗梨子而已。” 游然：？？？ “你要我的梨子干嘛？” 聂阡看着游然一脸防备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梨子还能干嘛？当然是拿来吃啊。” 他笑的天真灿烂，在这样的笑容下，游然顿时觉得自己刚刚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也不能怪她多疑，妖怪的本体是妖怪最脆弱的地方，所以他们都会选择使些障眼法将本体隐藏起来，她也不例外。 而她的本体是梨树，聂阡问她讨要梨子，她当然就会多想一些嘛。 游然：“你原来是想吃我树上的梨子啊，当然可以啊。” 这下聂阡有些惊讶了，他没想到一向不准他这不准他那的游然，居然爽快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过游然的下一句，就让他明白了原委。 游然：“可惜我树上，已经十几年没结过梨子了，什么时候结了再送你~” 聂阡：“……” 他就知道！能同意才有鬼了！ 摆了狐狸崽子一道，游然的心情别提有多好了，看尸体都没之前害怕了，她整了整床上的碎发，笑着对聂阡说： “赶快收拾收拾，随我去调查小桃，狐狸毛都掉床上了。” 聂阡：“……” …… 春光明媚，照在不急不缓行走的两人身上。 前面的那个脚步轻快，哼着小曲，笑的像输了八辈子，今日终于赢了一把似的。 后面的那个也在笑，却是摇着头笑，不知他是开心还是难过。 空气里浮动着一种微妙的氛围，但又好像一切都刚刚好。 游然正迈着步子前行，忽然一抬眼看到墙边站着个人。 “呦！这不是宁公子嘛！” 她伸手跟宁采臣打了个招呼，却见宁采臣匆匆点头示了个意，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转身问聂阡：“我很吓人吗？他看见我跑什么？” 聂阡瞟了一眼宁采臣慌张的背影，随口说道：“管他呢。” 游然嘀咕了几句，很快便没放在心上了，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小桃所住的下房。 下人住的下房很小，但也有一个种着桑树的院子，房门前坐着几个聊天的妇孺。 几个老妇上了年纪，看不清来的人，但是妇人一眼就认出了游然是府上的小姐，她们都见识过这位小姐在厅堂上判案的能力，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迎接。 “游……小，小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小心脏了您的裙子。” 游然摆摆手：“没事，我来看看小桃，昨天看她受了惊吓，不知道好了没有。” 妇人：“她啊，她不在这，估计是和其他人上山采野菜去了。” 游然点点头：“……这样啊，那她的弟弟在哪儿？我给他带了些东西。” “小姐请随我来。” 第80章 被套路的姥姥16 院子里有正在桑树下疯闹的小孩，游然静静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应道：“嗯，去。” 妇人带着他们绕到一间偏远的房前，朝着里面压低声音喊： “阿福啊，我是张婶！快开门，有人来看你。” 就听见房里传来了“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滚了下来，接着又是连续几声“咚咚”的跑动声。 过了一会儿，门被扒拉开了一条小缝，缝里伸出了一只黝黑的手指，和一双略有些呆滞的眼瞳。 “……不是姐姐，阿福不开门。” 说完他就要把门关上，游然眼疾手快地塞了根树枝插到门里，阻止了阿福。 “阿福别怕，我们是你姐姐的朋友~” 游然笑的分外灿烂，简直如同三月和煦的春风，可阿福只是呆呆对她眨了眨眼，吐出两个字：“……不开。” 游然：“……” 小毛孩果然不好对付，看来要逼她发大招了。 “看看姐姐给你带了什么？” 游然摸出一个拨浪鼓，一个风车，一袋松子糖……抓了个满手。 又用剩下的手从怀中掏出一个七彩糖人，诱惑道：“想不想吃糖人呀，阿福？” “嗯，不错，”一旁的聂阡捧场地拍了拍手，表示很精彩，“能不能给我也掏一个出来？” 游然：“边，儿，去。” 看着游然手中的各色新奇玩意儿，阿福明显有些动摇，他平日只看过院外面的孩子玩过那些东西，难免会眼馋。 游然见他迟迟不动作，便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啊呀，肯定是我买的不和阿福的心意，这些我还是自己吃了，明天再来看你，哎。”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只听身后传来“吱呀”一声。 “你……你，不许走！” 游然心里一喜，连忙转过身去，就看到一个不是很高的黝黑男孩，站在自己跟前。 他身形瘦弱，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腰背却挺的笔直，要不是个傻的，真有点像个小大人。 他伸手指着游然怀里的那堆玩意儿，缓缓说道： “它们，留下，你，走。” 游然：“……” 她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 不过她当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游然把东西都塞到阿福怀里，看他吃力抱着那堆的东西的样子，坏心眼地伸手去揉他脑袋。 阿福的头发就跟他的人一样，硬硬的，游然揉了几下觉得没意思。 “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你乖乖的~有好东西给你。” 阿福的眼睛眨了眨，他盯了一会儿跟在张婶身后的游然，看她背着手边走边露出明媚的笑颜，又看了一眼倚在树旁不正眼看自己的聂阡，转身回房把门关上了。 ……他是不会给这个女人开门的，阿福在心里默默想着。 房外，张婶领着游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 “啊，”游然突然看着院子里打闹的孩童，感叹道：“从这个方向看，是能看到小桃房间的啊。” 张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还是附和道：“是啊，小桃来的晚，分的房自然也就差些，不过她毕竟是个女子，又带着个傻弟弟，怎么也不能让她住的太偏，您说是？” “嗯，”游然敷衍的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既然阿福是个傻的，为什么不把房门锁上，不怕他出来犯病吗？” 张婶：“不瞒您说，阿福虽然傻，但平日很乖，不会给我们麻烦，他姐姐也不想拘着他，我们也就……任由他去了。” 游然点点头，“那你有见过他阿福犯病吗？大概是什么症状？” 张婶回忆了一下，“我也就见过一次。” 说道这里她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游然挑眉：“怎么？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张婶尴尬的笑了笑，照实说道：“就是……之前府里的一位周管事，家里突发急事打算还乡，他走之前去了一趟小桃的房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反正……反正大家冲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小桃抱着阿福在哭，阿福的头埋在她姐姐怀里，浑身都在抽搐，嘴里还胡言乱语的，那家伙！把大伙给吓得，都不敢靠近。” “听说那周管事当晚就走了，连第二日的月钱都忘了取……” 游然越听越觉得其中有蹊跷，便问道：“这个小桃，平日喜欢干什么？或者说有什么习惯没有？” 张婶：“我想想……对了，小桃喜欢唱歌，还能用叶子吹奏歌曲！” 游然：“她每天都吹奏歌曲？” 张婶：“这个我倒没注意，有时候吃晚饭的时候，能听到她吹奏的声音，她一吹大伙就知道，阿福可能又要发病了，她在安抚阿福的情绪呢。” 游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那方丈死的那天，她有吹奏吗？” 张婶：“这个……这个我真不记得了。” 游然：“那小桃是怎么入府的，你还记不记得？” 张婶：“她是王牙婆卖进来的，要不我带小姐去找她？” 游然：“嗯。” 游然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聂阡还倚在小桃门边的树上，便招呼他，“小阡，跟上。” …… 王牙婆总在月初到府，会在府上住一晚，等第二日清晨下山，而她现下正巧在府内。 游然也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居然真能实现。 她与王牙婆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游然：“您还记不记得，曾卖过一个叫‘小桃’的姑娘来我们府上？她还有个叫‘阿福’的弟弟。” 王牙婆门牙缺了一块，说话漏风，但声音却很是响亮。 “回小姐的话，我当然记得，她长得白净人又安分，却遇上了那种倒霉事，哎……” 游然好奇的询问道：“什么倒霉事？” 王牙婆摇了摇头，“实话跟您说，她是我在山脚下意外遇到的，那天我正带着几个粗细婢妮上山，有个眼尖的发现她浑身是泥，抱着弟弟躺在落叶堆里，就把她带走了。” “没想到给她洗完之后，模样还挺周正，可惜手指有些粗糙，大户人家估计看不上。” “她醒了之后，说自己是在来金华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抢劫，家人都死了只剩一个弟弟，还求我不要把她卖去当小妾，我才把她当丫头卖入了您府里。” ……原来是这样，游然点了点头，正要道谢，就听见王牙婆说： “她的原名太难记，我就给她随便取了个名，叫‘小桃’。” 游然的心突然砰砰跳了几下，她连忙问道：“她的原名叫什么？您还记得吗？” 王牙婆：“好像叫阿什么幼朵之类的……” 游然蹙了蹙眉，小桃难道……不是汉族人？ 第81章 被套路的姥姥17 游然谢过王牙婆，转向了一旁等着自己的聂阡。 游然：“听见了？” 聂阡：“嗯，我耳力很好。” 游然：“那你有什么想法？” 聂阡：“你先说。” ……真是个小狐狸崽子。 游然吐了口气，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我确定这件事与小桃有关，她的来历蹊跷，但能提供证明的人太少了……” 聂阡略一沉吟：“这样，我们去后厨问问，那晚到底是谁叫她去给方丈送茶水的。” 游然：“好主意！” …… 厨房在正堂之东，实时正午，来往的人非常多，两人觉得不好上前打扰，便在门口找了片树荫坐下，默默等着。 就听后厨里除了切菜烧菜的杂声，还传出了一道声音。 “小丫头力气还挺大，不错不错，等下老婆子做大包子犒劳你！” 游然弯腰向里面瞅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如声音一般粗犷长相的婆子，和她的对面站着的高瘦姑娘。 这估计就是她口里的小丫头了。 游然想看看那姑娘的长相，可姑娘背对着门，只能看到她搁在案板上的菜刀，和一块块已经处理好了的肉。 就听她开心地说道：“谢谢大娘！店里的刘大老夸您做的肉包好吃，我这次终于能吃上了。” 那婆子听她夸自己，嘴角也是掩不住的笑意，”你要是想吃我可以叫刘大给你带嘛，何必上山自己跑这趟，多累啊。” “不累不累，”高瘦姑娘摆摆手，“我喜欢吃热乎的，嘿嘿。” 游然只当是个小插曲，无趣的听了一会儿，突然看到一个小厮正急急忙忙朝自己跑过来。 小厮喘着气说道：“小姐，找你好半天了，老夫人说方丈那屋味道太大，都飘到她院子里了，嘱咐您叫几个人抬走处理了，马上就去办。” 游然：“……他还真会跟我找事。” 游然叹了口气，转向旁边的聂阡，“你在这呆着，过会儿进去问问小桃的情况，我现在要先去趟方丈的房间。” 她说完就要转身随小厮离开，聂阡却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游然：“怎么，有事？” 聂阡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说道：“注意点别乱摸，我等下去找你。” 游然听的一头雾水，答应道：“哦哦，我注意我注意。” 但她完全不知道要注意啥…… 等她走到方丈房间的时候，果然闻到了一股难闻的味道，就听一个人说道： “哎，这位公子，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就等一下，让我再检查一下就好。” “这……这我们做不了主啊。” “做什么主？”游然走进去问道。 只见四五个男子围着尸体，似乎准备抬走，而前面有个正在阻止的人，居然是燕赤霞。 此刻听到游然的声音，他们都齐齐朝门口看过来，连忙说道：“游小姐好。” “嗯，”游然点头示意，“你们先去外面歇会儿，这位是我好友，我们讨论些事，不会太久。” 她又转身吩咐小厮上几杯茶，安顿好一切之后，走向了燕赤霞。 游然笑了笑，问道：“燕少侠，你今日怎么来这了？” 燕赤霞见她刚还有条不稳安排事宜，现在却笑得像个天真孩童似的，不自觉也微微笑了起来。 他作为这次故事的主角外形自然不差，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的，只是之前的形象太过正气凛然，感觉不好接近。 而他此时突然一笑，倒叫游然十分意外，距离也不自觉拉近了许多。 燕赤霞：“游小姐刚才称燕某为好友，燕某感谢姑娘厚爱。” “今日过来是因案情不明，想再来看看方丈遗体，希望能有新的收获。” 游然颔首：“原来如此……可是尸体已经看过很多遍了，还能有新发现吗？” 燕赤霞看了看四周，凑近游然小声说道：“其实昨日我在山上检查时……发现那林子深处，有一片沼泽。” 嗯？沼泽？游然迷茫地看着他，不知所云。 燕赤霞接着说：“我平日四处游历曾听人说过，有种沼泽人踩上去之后立即会死亡。” 游然：“额……沼泽踩上去不死才奇怪！” “不，死亡原因不一样，”燕赤霞一本正经的说：“总之，我怀疑那片沼泽跟方丈的死有关系。” 游然：“……” e……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主角说出来的话？还把沼泽扯出来了，真不是在胡说八道？ 燕赤霞见她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自己，感觉内心有些受伤…… 燕赤霞：“……明天去山上，我证明给你看。” 游然：“呵呵呵，好，我们现在先去看一眼尸体。” 撩开裹着白布的尸体，一股上头的味道扑面而来。 游然：快快，马赛克护体！ 猪猪：no proble~安排安排！ 游然：能不能把嗅觉也屏蔽了？ 猪猪：……不要得寸进尺啊。 对于这仅有的检查机会，燕赤霞展现出了万分的耐心，一件一件地把方丈的衣服褪掉，逐一观察。 由于气温、时间，以及把尸体平卧的原因，尸斑转移到了枕部、背部，尸体也出现了轻度的腐烂，游然不敢看，便一直盯着方丈被剥落的衣物，假装镇定。 可这么一看，倒叫她发现了些其他的东西。 游然：“你看那里是什么？” 她指了指刚脱下的衣服内侧，那里粘着一片不起眼的灰色。 燕赤霞拾起那个东西，端详了一下说道：“这好像是根羽毛。” 他们之前都只是扒开衣服检查了尸体正面，却没想到尸体的背部会有一根羽毛。 游然：“奇怪……羽毛怎么会掉在衣服里？方丈穿衣服的时候不会觉得扎嘛……” 燕赤霞小心地把那根羽毛收进了他身前的布袋里，说道：“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以后就知道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砰砰”声。 游然扭头一看，发现是聂阡来了，顿时有些喜悦：“怎么样，问到了什么？” 然而聂阡没有进门，瞟了一眼游然，又瞟了一眼里面的燕赤霞。 聂阡：“出来说，里面太臭了。” ……不至于，你们狐狸还有狐臭呢，游然无奈地撇了撇嘴巴，还是走了出去。 游然：“这下可以说了？” 聂阡：“我问了后厨管事，他说方丈来的时候小桃正好在前厅，方丈无意中看到她，说她近期会有恶事缠身，自己能帮她化解，只需一碗茶水作为回报便可。” “然后又说了些‘小桃现在果真噩运缠身’，和‘方丈真乃心善之人，死了可惜’之类的废话。” 游然：“哼，我可不信一个衣服里缝着春宫图的和尚能有多心善！” 聂阡点点头：“没错，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不要被里面那个臭捉妖的给骗了。” 游然：“……这都哪跟哪。” 第82章 被套路的姥姥18 游然再次解释道：“燕少侠是个好人，他一直在帮我们破案。” 聂阡：“嗯，没错，当他知道你是妖的时候，看他还会不会帮你。” 游然：“……” 聂阡见她低垂下眼睛，以为她不开心，便轻声道：“……游木兮，我们才是一类，我也能帮你的，你不必和人类合作。” 游然摇了摇头：“这事你别管了，你不懂……” 是她在借燕赤霞的势，他是主角，接触他能获得一些剧情上的好处，避免走弯路，不然七日过完还找不到凶手……任务失败她和聂阡都完了。 她忽然想起燕赤霞先前说的那番话，喃喃自语道：“沼泽莫非真的跟方丈的死有关系……？” 她抬头看着聂阡说：“我明天要和燕赤霞去趟山上，去不去随你，反正不要给我捣乱。” 聂阡蹙眉，弄不懂她的脑袋瓜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老听不进自己的话。 聂阡：“……这个案子对你就这么重要吗？那怕他最终会发现你的身份，并杀了你？” 游然耐着性子说道：“聂阡，我有非破案不可的理由，只是目前不能告诉你……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这不能成为阻挡我破案的理由，你懂吗？” 聂阡气的转过身一甩袖子，“……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担心你？我是怕你牵连我而已！”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额……boss爸爸耍脾气了怎么办？要不要……追回来？游然很是头疼。 她挠了挠头，听到燕赤霞在里面叫自己，看了一眼聂阡离去的背影，还是转身进了屋子。 …… 夜幕降临前，府内已经挂上了灯火。 燕赤霞同游然一起走出方丈房间，用晚饭时相互交流了一些对各自案情的猜测，意外发现两人的猜测有些共同之处。 游然不禁感叹道：“哎，我与燕少侠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燕赤霞：“……多谢小姐夸赞，时间已经晚了，我先回去了。” 游然眯着眼笑道：“嗯，那明日山上见。” 她的眼珠黝黑澄澈，在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燕赤霞不禁愣了愣。 “明……明日见。” 他压下心头的涌出的奇怪的感觉，迅速起身离开了。 “……走那么快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可是因为你，把boss爸爸得罪了啊。” 游然越说越小声，但很快她就赶走了那些低沉的情绪，起身伸了个懒腰，拍干净手上的梨花酥碎末，朝着聂阡的院子慢悠悠地踱去了。 聂阡的院子很安静，月光似乎格外喜欢那盆已经枯萎的昙花，把光全部倾洒在它的身上。 游然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花朵，只见零星的白色光点顺着游然的指尖飘进了土壤里，花朵瞬间变得清透了许多。 游然：啊，啊，啊！ 猪猪：……你这是在模仿土拨鼠叫吗？ 游然：呦~土系统也知道这个梗呀。 猪猪有些得意：哼，别小瞧我，我最近可是补了很多你们地球的东西。 游然：哦，那柯南变回新一了没有？新一跟小兰在一起了没有？黑衣组织的老大又是谁？ 猪猪：……你……你给我等着，我下次就告诉你。 游然：啧，辣鸡系统。 然而逗完系统她的心情也没有恢复好，呜呜呜，她仰头看了看满天星辰，磨磨蹭蹭地往二楼爬去。 即使她爬的速度再慢，还是到了聂阡的门口。 哎，楼梯怎么这么快就爬完了啊…… 她的手悬在门口半天都没有敲下去，最后还是……打算偷偷潜入。 猪猪：喂，你干什么亏心事了？要像小偷一样偷摸进来啊？ 游然：你不懂……我只是不知道见到聂阡说什么，但又有点担心，想来看看他。 猪猪：额，听上去好复杂哦，我其实就想提醒你一下，姥姥是个杀伐果断的角色，你别太猥琐。 游然：……滚蛋。 被猪猪这么一怼，游然瞬间变得硬气了一些。 她拍了拍门，“咳……里面的……开门！” “出来……谈谈！” 冷静下来，游然不禁觉得房里有些安静过头了，便干脆把门推开，大步迈了进去。 跟上次一样，入眼的还是一地的果核，屋内空无一人。 “……搞什么啊，这么晚了还不回来睡觉。” 另一边，燕赤霞一路疾行回到西边客房，他的心思都在那人的一笑之上，根本没有注意面前的人。 “哎呦！” “谁？！” 燕赤霞急停下脚步，才看清旁边的地上坐着一个人。 宁采臣揉了揉自己磕到地面的手肘，怨道：“燕兄，你怎么走路这么急，差点被你撞去见阎王爷了。” “不……不好意思。”燕赤霞连忙上前把他拉起来，“宁兄怎么今夜又在外徘徊，不回屋休息？” 宁采臣拍拍身上的尘土：“哦哦，我正要回去呢，燕兄也快回去歇息。” 燕赤霞被宁采臣打发回了房，边走边回头看。 月下的宁采臣晏晏笑着，容光焕发，与前几日恍惚的样子全然不同，他当下觉得奇怪，最近的宁兄好像总是在等人似的…… 没过多久，宁采臣的耳中就传来了那首熟悉的歌曲，他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因为他知道那是聂小倩即将出现的信号。 果不其然，烟雾缭绕间，一个诱人身姿的少女翩翩而来。 “宁……公子，你来了。” 她低垂着头，避开了宁采臣探究的视线。 宁采臣担心地问道：“小倩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聂小倩这才叹了口气，微微抬起头露出那双泛红的眼睛。 “你怎么哭了？”宁采臣的话里带上了一丝不自觉的心疼。 聂小倩吸吸鼻子，眼泪又从那双小鹿般黝黑的眼里趟了出来，“公子你……你可知道我在这里过的有多苦，若不是能和公子夜间一叙，我……我恐怕早就成为这府内的孤魂野鬼了。” “小倩姑娘说什么傻话！” 宁采臣见她这般轻贱自己，语气也提高了些。 “你有苦便倾诉给我听，有难便分我一半，宁某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能帮到小倩姑娘，这辈子也值了！” 聂小倩一听他这么说，眼泪流的更凶了。 “没想到宁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小倩……无以为报。”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朝着宁采臣鞠了一躬。 “今夜不妨告诉公子实情，小倩也是近几日才知道，家姐为何如此保护小倩，” “一切皆因她想将小倩许配给一位，名叫黑山老妖的妖怪。” …… “噗。” 身在聂阡房间的游然打了个打喷嚏，她紧了紧衣裳，咕哝道：“总觉得有人在说我坏话。” 然后她随手变了个梨子，放在进门的桌上，转身下楼了。 夜色已经黑了，似乎有些太黑了…… 第83章 被套路的姥姥19 等到早晨游然迷迷糊糊睡起来，才想起今天已经是任务规定的第四日了。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该死，不知道燕赤霞等了自己多久。 她昨晚从聂阡那里回来后就一直没有睡意，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却不想睡过了些。 她匆匆起身，换了一件墨绿色的衣裙就出门了。 ……也不知道聂阡那小狐狸崽子回来没有？她冒着鸽主角的危险，先去了一趟聂阡的院子。 在推开门的一刹那，她都要气笑了。 她昨夜放在门口的梨明显没人动过，那野崽子显然一夜未归！ 很好！他这次要是敢回来，就先给他关个几天禁闭，看他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游然边想边气呼呼地上了山，山道上有泥土，她一个不注意脚下没踩稳，眼看着就要与大地来个亲密拥抱。 此时正常人可能会伸手撑住身体，但游然是个天生反应慢半拍的人，只是直愣愣地注视着着眼前逐渐放大放慢的景象，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 就在此刻，她听到空气里传来了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声，像一个泡泡在空中破了似的。 “唉……” 游然的眼睛眨了眨。 好奇怪哦，虽然她不清楚这声音为何而来，但那种万千话语凝到嘴边，却散了个干净的无奈感，无形地在她的心头撞了一下，顿时生出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反正就是……心里不太舒服。 没等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身体就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泥泞的大地上拔了起来，直到与大地的夹角迅速拉大，进入安全范围，那种力量才骤然消失。 慢半拍小姐这次倒是长进了些，呆了半秒便迅速转头扫视四周，寻找那股力量的来源。 然而周围很静，只能看到风掠过的痕迹。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人是聂阡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昨夜没有回家。 如果真是他帮了自己一把，那他刚才叹个什么气啊？ 要叹气的人不是她才对？！好吃好喝的给他养着，居然一个不开心就撂下自己跑了。 果然着名小说《小王子》曾说过，驯养狐狸很难事，特别是野生狐狸！ 猪猪适时地插了句嘴：我书读的少，但你不要骗我。 游然：不吹不黑，我这绝对是结合了生活经验的读后感。 猪猪：哦，那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让男主角久等的人最后都会死的很惨。 游然：不早说！ 她立马放弃抓那家伙的想法，提起裙角就奔上了山。 此时接近午时，烟雾早已在爆裂的日光下四散开，游然轻易看到了背对着自己站在树下的燕赤霞。 “燕……呼……燕少侠，抱歉抱歉，我来的太晚了，我对不住你！” 燕赤霞正在专心研究树上的一根藤蔓，忽然听到身后游然的声音，下意识的就回过头来。 少女穿着罕见的墨绿衣裙，也难掩身上那股鲜嫩清新的气质。 燕赤霞看着她，看着她扶着胸口微喘，看着她额头和鼻尖上冒出的几颗晶莹汗珠，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他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了另一个人，那个蹒跚着跟在他身后，含糊不清叫他哥哥的女孩，也是多年后那个袅娜娉婷，已嫁作人妇的少女，他的亲生妹妹，燕玉仪。 燕赤霞的心顿时就软了。 他随即朝游然露出一个微笑说道：“不用急，我并没有等太久。” 他的微笑之温暖，让游然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生怕破坏了这份美好。 游然：……真不愧是主角，他的魅力我完全不能免疫。 猪猪：没错，这个简称“主角光环”，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反正在这本书里，你是仅次于聂小倩的女性存在。 游然：呵，说的好听，结局还不是要死。 猪猪：看来你是个明白人，我很欣慰。 游然见燕赤霞朝她招手，便不跟猪猪扯些有的没的，屁颠颠的过去了。 燕赤霞：“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把一根这段的藤条拉到游然面前，指着上面的切口问道。 游然伸手摸了摸：“切口很平整，应该是人为的。” 燕赤霞赞同并补充说：“所以我有一个猜想，会不会有人提前掏空了尸体的心脏，再用藤条固定尸体成站立姿势，然后装成影子掏心脏的同时，暗中把藤条切断，让尸体在众人的注视下倒下。” 游然在燕赤霞的启发下，思路一下开阔了不少，问出了更多细节性的问题： “那按照你的猜想，犯人为什么不把尸体藏起来，或者等待其他人去发现，而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演一出这样的戏码呢？这也太危险了。” “而且……真有人能办到吗？” 燕赤霞有些若有所思：“……我知道你怀疑小桃，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女性，力量方面根本不可能……如果是男人的话，独自完成有些很难，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不，”游然否认道，“是男人的话才更难。” 看着燕赤霞不解的眼神，游然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府里下人的情况，基本上除了大牛和聂阡之外，没有男子拥有能搬动死者的力量，” “而且每日进出府的人员名单我也检查过，除了外出摘菜的妇人，就只剩下山下商铺负责给各府输送物资的人了，但他们一般只待一日，卸完货便会赶着给其他人家送货，没有什么作案动机，所以可以进出这座府的男子约等于没有！” 燕赤霞蹙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久久才低声说道：“那么……如果是两个人呢？” “什么意思？”游然挑眉问道。 燕赤霞缓慢地说道：“如果是两个女人犯案，或者更多，有可能吗？” “唔。” 游然瞬间哽住了，她从没有想过犯人不止一个，因为系统的提示从一开始就强调过了——“此案和方丈案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可是……事到如今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人作案的可能性的确很小，那么现在是该听系统的，还是该听世界男主的呢？ 游然此时正处于天人交战的情况，她真想一张纸写上系统，一张纸写上男主，抓阄处理算了。 最后猪猪的声音在脑内回响起来，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 猪猪：系统和男主的都要听。 游然：……可是他们的话是矛盾的哇？ 猪猪：哎，你是傻吗？凶手是指杀人的那个，另一个叫帮凶啊！ 游然处于震惊之中。 游然：……猪猪啊，我突然觉得，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超级光辉伟大啊啊！爱死你了！ 她找到了新的思路和方向，眼里又重新泛起光。 她颤声说道：“你说的对啊，燕少侠……两个女人啊！” 第84章 被套路的姥姥20 她有点小激动，手舞足蹈的没站稳，还好身后有一块大石头撑着，以至于没有狼狈地摔在地上。 “咦？” 她怎么觉得手掌撑住石头的部分滑滑的，不会是湿漉漉的青苔？好恶心…… 她连忙看了一眼，确认石头表面干干净净的才放下心来。 燕赤霞看她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游然摆摆手，“刚才打滑了，还好有这块石头撑着。” 燕赤霞：“那就好，山上地不平坦，要小心一点。” 游然：“嗯，对了，你昨日不是说这片森林里有沼泽吗？” 燕赤霞点点头：“小心点，跟我来。” 燕赤霞穿着一身劲装，运动十分便利，但游然穿着裙子，她只能提着裙摆，缓慢地跟在燕赤霞后面。 好在燕赤霞看着气概十足，其实是个心细的男主，一直在观察游然有没有跟上来，还在游然要摔倒的时候，伸出背在身后的长弓，让她扶着走。 “谢谢你，燕少侠。” 游然脸色微红，对于自己拖主角后腿的行为很不好意思。 燕赤霞只是笑笑说道：“没事，安全重要。” “砰。” 就在此时，一颗果子不偏不倚砸到了游然的头上，敲的她懵了一下。 她有些迟钝的朝树上看了一眼，森林里树荫蔽日，只能看到树叶婆娑了一阵，便再无其他反应了。 她只好摸摸头，委委屈屈的接着走了。 等走了一会儿，树木逐渐稀疏起来，再走一会儿，附近的树明显有了采伐迹象，地面越发湿润，沼泽也就到了。 “别过去了。”燕赤霞拉住游然。 他打开身前的一个小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块新鲜的猪肉，给游然看了看，然后扬手扔进了沼泽里。 游然：额……这是怎么操作？ 猪猪：神操作。 只见那片猪肉因为重量很轻，而且接触面积大并没有沉下去，暂时浮在沼泽上，沼泽上时不时鼓起一些气泡，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同。 但游然还是一直盯着看，因为她发现燕赤霞的表情更加专注，好像在等着什么。 过了没一会儿，猪肉附近的区域有了一些动静，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沼泽下方围绕着猪肉打转。 e好可怕……游然不自觉地往燕赤霞靠近了一些。 终于，那个东西从沼泽里探出了头来。 是——是一只蛇！ 游然张大嘴巴，探寻地燕赤霞对视一眼，燕赤霞摇了摇头，示意她接着看。 那只黑色斑纹的蛇，因为大半个身子都在沼泽里，所以看不出多大，然而在它张大嘴巴，准备把猪肉一口吞下去的时候，猪肉的表面突然涌出了许多黑色的斑点。 那些斑点不断蠕动着，一个爬在一个上面，很快那片猪肉就变得千疮百孔，那条蛇也好像很惧怕这些斑点，想要快点抽身离开，但是已经晚了。 那些斑点太细小速度太快，早在蛇不知道的时候爬到了它的身上。 游然已经不敢再看了，她一想到刚才黑点腐蚀猪肉的恶心画面，就恨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燕赤霞也注意到她的不适，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也看到了，那些黑斑就是导致沼泽成为死亡之地的原因。” 游然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问道：“我懂，可是这跟这案子有什么关系？”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游然很想打人的话。 “……目前没有发现联系，只是我的直觉感觉……它和案子有关系。” 说完他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可信，又补充道：“我知道这种说法你不信，但每次遇到事件的时候，我都会有这种直觉。” “我懂我懂！”游然连忙打住他的话。 不就是“主角光环”嘛，她要不懂又怎么会跟着他？ “但那个斑点是什么？你知道吗？”游然问道。 燕赤霞：“我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但曾经听一位老者说过，那是一种生长在沼泽里的虫子，有点类似于水蛭或者吸血虫之类的，侵蚀猎物的能力很强。” 游然点点头，如果这是主角光环给的线索，那它和案子说不定真有关系，不过就算大弟子能接触到这种虫子，方丈好好的待在房里，又是怎么接触到的呢？ 此时已经日昳，再过几个时辰就要下山了，两人便沿着来的路往回走。 走到府里，游然忽然看见昨天领自己去找阿福的张婶，正抱着满满地一袋蜡烛朝前走。 游然撇下燕赤霞，朝张婶走了过去。 “张婶，你这是要去哪里？” 张婶回头一看，见游然欢天喜地地跑过来，脸上也带了笑意，早已没有见游然第一面时那么怕她了。 “回小姐，我刚去领了些大家要用的蜡烛，正要拿回去分掉。” 游然点点头：“那正好顺路，我刚好要去找阿福呢！” 她转身跟燕赤霞挥手辞别，就跟着张婶往下房走去。 边走游然边随口问道：“婶啊，我们府上住了多少人，你就拿了这些蜡烛，够用吗？” 她扫了一眼张婶怀里的蜡烛，差不多三十个左右，府里一人一个也不够用？ 张婶闻言笑了：“这些不是所有人用的，是昨日小桃说她弟弟怕黑，她房间的蜡烛已经用完了，我便统计了其他也需要蜡烛的人数，干脆一次性帮他们领回来了。” 阿福怕黑？游然若有所思。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方丈死的那夜不光下着大雨，还特别黑，他如果怕黑又是怎么过去的呢？…… 等到了下房，游然主动接过给阿福送蜡烛的任务，走到那扇有些腐朽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她敏锐的听到里面轻微的脚步声有一瞬间的停滞。 ……装听不见？ 她又伸出手，用力地敲了敲，然后把耳朵贴近门板听里面的反应。 里面的人还是没有动静，显然是没有给她开门的打算。 ……阿福弟弟，你这样我们就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游然伸出两只手，变出两根粗木棒，口里说着“1，2，3，4”，然后直接给他来了一段架子鼓表演，“咚咚咚咚”的好不热闹。 就在游然思考要不要再来段freestyle的时候，门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她这才满意地收回手等着。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阿福那双呆滞的眼睛终于出现了。 那双眼睛还是如往常一般平静无波，不过游然却笑了。 弟弟啊，你终究是弟弟，你的火气藏得再好，姐姐我也能看穿你！ 第85章 被套路的姥姥21 “啊，傻，子，姐，姐，来，了。” 阿福呆呆地看着游然，蹦出了几个字。 游然忍住了怒气，笑盈盈地问道：“为什么是傻子姐姐？傻子也知道什么是傻子吗？” 阿福顿了顿，说道：“阿毛说，只有傻子才会给傻子买东西，你，傻子。” “这样啊。”游然点点头表示理解。 阿毛估计是隔壁哪家的熊孩子？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就是这个府上的小姐，而阿福会到她面前来告状？ ……真是个黑心眼的小孩，跟小狐狸崽子一样。 她转身看了一眼庭院，里面有几个正在疯兜打闹的小孩，她挥挥手大声叫道，“那边的朋友，过来过来。” 那几个小孩看到了游然和她穿的高档衣裙，互相之间对视了一眼，便朝她走了过来。 “小姐，你是在叫我们吗？” 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上前问道。 游然点点头，对他的礼貌行为表示非常满意，还朝阿福投去一个“看见了吗？多学学”的表情。 游然：“你们几个有谁认识阿毛？” 孩子们都让了开来，露出队伍最后的一个小男孩，那男孩仰着头，很有点睥睨众生的感觉。 他抹了把鼻涕，飒爽地问道：“吾就是阿毛，找吾何事？” 游然忍不住笑了笑：“不不，我不找你，我找其他小朋友。” 说着她从袖子里掏出许多糕点和糖果，让其余的小孩都哄闹着分食了，然后她拍干净沾有屑末的手，转身准备走。 阿毛的爸爸是这里的管事，他还没有被人这么针对过，气的小胖脸爆红，活像一只胀了气的河豚。 “你这个坏蛋，你给吾站住！吾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父亲，让他打你一大顿！” 呦呵，小样还挺狗仗人势的！ 游然背着手微微朝他俯下身，给他看自己因为上山而沾满泥水的衣服下摆，和和气气地说：“这位阿毛小朋友，我问你：我的衣服脏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阿毛警惕地看着她，生怕她讹自己，连忙说：“没关系！” 游然接着问：“那我早上吃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阿毛：“没关系。” 游然又问：“那我在府里喂了条狗跟你有关系吗？” 阿福的眉毛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阿毛：“这……没关系。” 游然：“那就对了！既然我姓甚名谁，吃喝拉沙跟你一点关系没有，我送给其他小朋友东西怎么了？” 阿毛听她这么绕来绕去，不禁觉得……这件事好像和自己确实没关系哦…… 不对不对，阿毛摇摇头，愤怒地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别人都给，就是不给吾？” 游然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说道：“啊，原来你在意这个呀，你不知道原因吗？” 见阿毛摇头，她缓缓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 “那不是你说的吗？——傻子才给傻子买东西，” “我又不是傻子，干嘛给你买东西啊？” 她的笑容太过皎洁，还带了些从某人那里学来的恶劣，在余晖下被拉长、定格，深深定在阿毛小朋友的脑海里，成为他的噩梦。 阿毛呆了几秒，便“哇”地一声跑了。 游然帅气的转过身，朝阿福看了一眼，似乎从那双呆滞的眼里读出了“你一个大人居然欺负小朋友”的含义。 她懒得跟他演戏，几个跨步上前，大力拍了拍门板：“开门。” 阿福的眼睛依旧是呆的，但此时却被落日映出了炽热的火红色。 游然顿了一下，又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阿福别闹了，姐姐是来给你送蜡烛的，你不是怕黑吗？再不让开天就要黑了。” “如果害你发病就糟糕了，毕竟我可没有你姐姐吹叶子的能力呀~” “……” 阿福的眼睛很黑，那两抹火红就如同寒冬夜里猎猎作响的两把篝火，无声无息地却仿佛要燃遍整片辽原。 “啧，”游然盯了他一会儿，见他依旧没有退让，便干脆盘腿坐在了门口，“那我就守在这，以防你发病出来伤人。” 于是一人站一人坐，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退让，还好救星在此时来了。 “游小姐？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小桃手里拿着一筐水果，十分惊讶地看着这个点还坐在自家门口的游然。 游然也看到她了，立马换上一脸笑意，亲切地说道：“正等你呢，喏，我好心来送蜡烛，你弟弟却不让我进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藏了什么好东西，不让人瞧呢~” 小桃不知道游然为什么要进她家，但她只是怔愣了一秒，便也换上了笑容。 “小……小姐说笑了，您愿意来找我已经是我的荣幸，只是小桃的家太过寒酸，没有可以招待小姐的。” “欸。” 游然摆摆手。 “我是看你上次在案发现场好像被吓到了，所以来看看你，你也不要见外，平时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一会儿就走。” 小桃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拒绝，要不反显得是她的不是了。 “那……那小姐就进来坐坐，还望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 小桃走到门边正要推门，忽然发现自家弟弟呆呆傻傻地在门口看着她，她的眼神立即缓和了许多。 她用温和的声音哄道：“阿福，怎么在门口傻站着，让姐姐进去好不好？给你摘了好吃的水果哦。” 听着小桃软糯的声音，阿福的眼睛眨了眨，随后低垂下眼眸，终于轻轻往后退了半步。 游然跟在小桃身后走进了房间，她看了一眼还站在门边阿福，不知道为何从那静默的背影里，瞧出了一种深深的难过。 小桃已经开始点蜡烛，一根、两根、三根……最后足足点了八根。 因是由白蜡虫分泌产生的蜡，不如蜂蜡珍贵，点燃的同时还伴着一股异味。 游然不等声色地往黑暗里退了退，她的属性是木，看到这些摇动的火光本能就有些抗拒。 她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你们平时就点这么多蜡烛吗？难怪用量很快啊。” 小桃转过身，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实在是抱歉，我也不想浪费这么多蜡烛，只是弟弟怕黑，要是犯病了会更麻烦……” “没事，我府里有的是蜡烛，你要不够再去取便是，”游然停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小桃，昨天张婶说你会吹叶子，你能不能吹给我听听啊？我还没见过这种本事呢。” 游然有些忐忑，她觉得小桃估计会拒绝她的提议，但小桃居然微微点了点头。 “小姐稍等。” 她起身走到院子里，弯下腰捡起一片叶子，在身上擦了擦就放到了唇边。 斜月在上，春叶居中，人影居下。 一曲《汉宫秋月》盈盈飘零其上，坠入耳畔，引来了阵阵夜风和几只鸟雀。 游然撑着手臂站在阿福身边，默默看着。 良久，她感叹道：“哎，你姐姐对你可是真好。” 她身边的阿福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用平直的调子，有些执拗地说道：“阿福，也会，对，姐姐，好的。” 游然没料到阿福会跟自己搭话，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便转回身去听曲了。 最后一曲终了，游然还沉浸在那种寂寥清冷的歌调里。 此时夜已深了，鸟雀也已飞尽，徒留一地羽毛。 第86章 被套路的姥姥22 第五日，游然在清晨的日光中自然醒来。 她已经很久没睡的这么好了，不光是听了小桃演奏的缘故，还因为真相里关键性那一环，已经被她找到了。 好了，现在案情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是该把思路重新理一遍了。 游然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地起身，换上了一件薄荷绿色的裙子。 她先去找了个小厮，说自己丢了贵重东西，要他把今日出府的人全部扣下，关入柴房，再自个朝着方丈的房间轻轻巧巧地走去。 今日院前当值的正是方丈遇害那夜的侍卫。 游然朝他点头示意，问道：“你平日一般怎么守夜？就站在门口？” 侍卫见游然主动问他话，脸色微红地答道：“我们一共三个人，只有我守在门口，另外两个人以门为，朝相反的方向负责巡逻。” 游然点点头，如果是这样巡逻的话，那晚来方丈院子的一共有三个人，分别是春白、阿福和大牛。 春白不可能作案，大牛作为目击者也已经被她排除了嫌疑，而阿福……不好说。 她接触阿福的这几天，发现他一点也不傻，反而很聪明。 可要真是他杀人的话，会在可能的犯案时间里，留下自己出入过方丈庭院这么大的证据吗？ 他敢留下证据，要么是他觉得傻子的身份不容易被人怀疑，要么就是他故意这么做，好达成某种目的，而游然倾向于后者，他是故意的。 不过还有一个之前一直被她忽视了的地方，那就是——在大牛的证词里，他最后碰到的那个从方丈房里出来的女人，究竟是谁？ 想到这里，游然问侍卫：“你确定那晚只有三个人从院子里出来了？” 侍卫肯定地点点头：“我非常确定，小姐，我值班的当晚只看到过那三个人从里面出来。” 既然如此……那个女人会是小桃吗？如果真的是她，那她又是如何躲过侍卫的巡逻，从院子里悄无声息地进去又出来的呢？ 游然迈步走进了院子，她想象着那晚的瓢泼大雨，以及窗口处方丈的投影，眯起眼睛开始思考。 如果她现在是大牛的话，她刚从侍卫口中打听到方丈在读书，但窗户上看，方丈的身影则是一动不动的，而大牛此时误以为方丈读书过于投入，便有些踟蹰，不敢进去打扰。 游然没有大牛那么傻，会以为方正在读书，她确定现在的方丈应该已经死透了。 然后过了一会儿，大牛就看见了窗户上映出的影子，像千手观音一样从方丈身后伸出来，游然用手指虚空描摹出那个景象，又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阵。 ……没有头吗？ 她快步走进房间，走到方丈桌边那张椅子旁，仔细观察了一下。 就是一张和其他房间无异的椅子，普通木质，四平八稳，甚至没有垫子和靠枕。 她在空中比划着方丈的大概体型，又坐到椅子上感受了一下，最后站到椅子背后，比了比椅背到自身的高度，隐约有了些猜测。 假设此时房里除了尸体还有另一个人……就叫这个人小a。 那么换位思考一下，她现在就是小a，屋外的大牛已经被吓跑了，她现在应该干什么呢？ 额……不对不对，有些太快了，中间跳过了好多步。 游然又绕回去，重新咀嚼了一遍刚才的思路，还是重来一次。 开头：她现在是小a，大牛此时就在屋外。 过程：她扮作“妖怪”勒死了方丈。 结局：大牛被她吓走了。 现在已知的实际剧情都填上去了，问题随即也出现了，“开头”和“过程”似乎有些接不上去。 大牛在屋外，为什么要扮成“妖怪”吓走他呢？ 有两个可能，第一：小a是凶手。 假设小a是凶手，他没来得及离开现场，为了避免大牛进来发现方丈是自己杀的，便装作“妖怪”把他吓跑了。 唔，听上去虽然没问题，不过还是有点奇怪。 游然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她是凶手，为了不被大牛发现，难道不是先躲起来，找机会悄悄离开比较安全吗？ 或者假装惊慌地从房里逃出来，让自己成为发现尸体的第一个人，从而减少一部分的嫌疑。 反正怎么都不会费很大的劲演一出戏，只是为了吓走大牛？这也太冒险，太吃力不讨好了？ 游然实在是想不通，于是打算把第一种假设放一放，先展开第二种可能：小a不是凶手。 假设小a不是凶手的话…… e那就更奇怪了，在面对一具与自己无关的尸体时，为什么不先选择报案？反而吓走可能发现尸体的人呢？ 难道说……他知道凶手是谁，所以他选择了袒护凶手？ 欸！似乎很有可能。 小a知道凶手是谁，他不能或者不想揭露凶手的身份，所以特地准备了妖怪的戏码，让大牛成为见证者，替真正的凶手洗脱嫌疑。 欸！这样好像一切都说得通了哇！ 这样一来，大牛看到的那个“妖怪”，很大程度上并不是凶手，他留在方丈身上的勒痕，也只是为了混淆视听，替凶手掩盖真相而已。 游然感觉自己离真相又进了一步，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接下来该做新的假设了。 此时大牛已经被吓跑了，小a还会做什么？ 游然在房内假装慌乱的走动了一圈，四处寻找能躲藏的地方，但又转念一想，当时现场并没有显示又凌乱的痕迹，于是她又把身子直了起来，镇定地扫视了一圈房间。 ……现在该干什么？把心脏挖出来吗？ 不行，大牛虽然离开了，但说不定他等下会叫人回来。 而且……都已经达到混淆视听的目的了，难道不该趁现在就跑吗？ 她这么想着，半个身子也就踏了出去。 e……这就算逃跑成功了？ 那大牛回来时看到的人又是谁呢？ 游然百思不得其解的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而且小a虽然走了，但是方丈的心脏明明还在呀，e……难道心脏还能自己长腿跑了？ 谁能告诉她真相哇！太难了呜呜呜！ 第87章 被套路的姥姥23 游然头痛地在床上滚了几圈，绝望地翻着白眼，觉得自己的脑门更秃了。 她掰着指头思考着，进来了三个人，出去的也是这三个人，没有人被替换，也没有多出一个人，但心脏却在这个过程中不翼而飞了，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她用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捶着床板，忽然想起来一个东西。 信！那封死去的大弟子留下的信！ 如果大弟子是在方丈死后，就立即留下信件离开了，他为什么没有被侍卫发现呢？！ 游然立刻起身去找侍卫。 游然：“方丈的大弟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那天值班看到没有？” 侍卫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给问愣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额……他有没有可能是凌晨走的？反正到我早晨换班前，都没有见过他。” 游然：“那好，你现在去帮我问问，跟你换班的侍卫和门卫有没有看到他出去过，回来立马告诉我！” ……她怎么才想到呢！春白的证词里提到过，她送菜的时候看到了方丈在给大弟子讲学。 这说明案发之前大弟子曾待在方丈房里，甚至可能案发时也在！ ……难怪第二日他死在了森林里，八成是因为他目睹了案发过程，被凶手斩草除根了。 e……不过这样一来，凶手除了杀死方丈，还要把大弟子运到山上再杀害，听上去更不可能了啊！而且心脏的问题也没有解释清楚哇…… 哎，游然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完全被这个新出现的大弟子给搅乱了，旧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新的问题就蹦出来了。 她颓然地坐回到方丈的床上，有些想念那个人。 如果那个小狐狸崽子在这的话，他会说什么？ “……错了。” 他估计会吝惜地吐出两个字，然后等着她来问自己原因……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狐狸崽子虽然不擅长破案，但是脑瓜很聪明，总是能找到她言语里的漏洞，从旁提点她……也不知道他现在回家了没有…… 好了打住！ 怎么还有空想别的？！快把注意力转回来！ 游然整顿精神，开始用一种新的视角来看待案子，她要把问题看得简单一些，最好是跳出这个框架，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来看待。 于是她找了张纸，开始简化并梳理。 开头：院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方丈，一个大弟子。 过程：有三个人依次进来，又依次出去，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结局：方丈死了，大弟子留下信件离开。 游然仔细盯着手里的这张纸，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她拿着毛笔的手悬在空中，犹豫了很久，终于在纸上画了一条长长的横线，把“过程”删去了。 因为她怎么看都觉得，“过程”与“开头”、“结局”没有直接的关系。 在划掉“过程”后，她紧紧地盯着剩下的两条已知剧情，眉头皱了起来，而过了一会儿后，她的唇角逐渐勾起。 “小……呼，小姐！” 侍卫从外面匆匆赶来，他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游然交代的任务，现在正趴在门框上降低心率。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汇报结果，就看见游然朝他做了个“嘘”的姿势。 游然：“你先别说，我来猜猜。” “跟你换班的侍卫看到了大弟子离开，但是门卫没有看到，对吗？” 侍卫惊讶地看着她：“……小姐你知道啊，那你还要我去问……” 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大弟子第二日清晨离开了院子，但是没有离开府邸。 至于为什么只离开了院子却没离开府邸？她也不知道。 她只是假设，假设他当时离开了府邸，那么从他离开到尸体被发现的十二个时辰里，他只走到了下人每日摘菜的位置，根据聂阡的说法：“十二个时辰他爬也该爬到山顶了”，可大弟子却没有。 而且死之后打开了他的包裹，里面没有任何裹腹的食物，他靠什么撑过的这一天？ 所以最大可能，就是他一直在府内，直到突发了某种意外，才被人临时转移到了野外。 游然：“那换班的人看到他时，他是不是带了其他东西？” 侍卫：“没错，他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裹，大概是经文和随身衣物。” 游然摇了摇头，不，肯定不是。 三个人进来，三个人出去，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那么失去的心脏去了哪儿？ 不在院子里，她搜过整个院子，只发现了土里埋着的一些残破陶瓷片，那么……心脏只能是被人带走了，被原本就在院子里的第四个人带走了。 大弟子借着处理方丈遗体的名义离开，却没有在第一时间通报其他人方丈的死讯，这本身就说不通，所以他背的包裹里八成不是经文和随身衣物，就是那个不翼而飞的方丈心脏！ 一旁的侍卫看着游然的神态从严肃切换到疑惑，又从疑惑切换到惊喜，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诡异，不禁感觉背后冒起了冷汗。 侍卫：“小，小姐你没事我就先出去了……”说着人已经跑出去了老远。 游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根本没有听见侍卫的声音，她刚才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此时心里如同打了胜仗一般。 但是一个问题解决完，又会有新的问题到来。 大弟子为什么要带走方丈的心脏呢？而他又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游然感到真实的心累，因为要解答它们，就绕不开一个核心的问题——方丈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这个问题她总是想方设法把它排在后面，但也只有解决了这个核心问题，后面的一系列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真正的致死原因……不是勒痕，也不是心脏的大面积创伤……除此之外能是什么呢？这很奇怪啊，尸体不是会真实呈现出死者生前所受的伤害吗？可尸体上除了勒痕和心脏上的…… 等等！ 有没有一种可能！致死伤就在心脏上，但是凶手为了隐藏杀人手法，又对心脏造成了二次伤害？！ 他怕通过致死伤找到与他的联系，便重新伪装伤口的形状，干脆嫁祸给“吃人心的妖怪”，从而给自己脱罪！ 第88章 被套路的姥姥24 e如果真是这样，凶手也太缜密了，她就算看到了真实的致死伤，也不一定知道是由哪种东西造成的哇。 怎么办好呢……游然再次颓然地倒在方丈的床上。 她之所以不嫌弃方丈的床，是因为那晚方丈是死在椅子上的，床根本没用上，况且之后她和聂阡为了做实验，还在这里凑合着睡过。 不过……那家伙还真是容易掉毛啊，游然夹起床上的一根浅色发丝，嘴巴瘪了瘪。 上次就叫他清理干净来着，这要被燕赤霞看见，发现是妖精的毛发怎么办？…… 她有些嫌弃地把那根毛发揣进怀里，打算等下找个地方烧了。 …… 思考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天外已经有了火烧云的趋势。 游然还惦记着昨晚小桃的曲子，脚下也不自觉地朝下房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都没什么人，估计都在后厨忙着做晚饭。 她放空脑袋走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前面的树丛里站着一个人，半天也不动弹。 她慢慢凑近，心想府上还有这种低阶妖精吗？难道春白没告诉他，变成人身就不能这样吸收光合作用修炼了…… 她刚要伸手去拍那人肩膀，那人就先把头转了过来，用一种阴恻恻的眼神看过来，着实把游然吓了一跳。 “宁……宁公子？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人双眼通红，两个黑眼圈快掉到了下巴，胡茬也未刮，要不是他还穿着之前那件白色衣袍，游然真是认不出来。 他听到游然叫自己，怔愣了几秒，才恢复了原来那副懵懂表情。 “见……见过，游小姐。” 游然看他一副很久没休息的样子，感觉他离疯癫应该不远了，虽然宁采臣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但她还是有些担心。 游然：“你没事，宁公子？需要我叫下人送你回房间休息吗？要不再做碗鸡汤送到你房里？” 她好心伸出手，想要扶宁采臣一把，没想到宁采臣见她伸手过来，顿时脸色刷白，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 “不……不……不用！” 他发狠地拂掉游然的手，扭头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踉踉跄跄地差点撞到树上。 游然：……猪猪，你说他怎么了？是不是要找个郎中给他看看啊？ 猪猪：哎，奉劝一句最好别管，有空就琢磨凶手是谁，距离任务完成可是只有两天时间了啊。 游然：好……不过我还是觉得奇怪，这个世界好歹也是聊斋故事，宁采臣真不和聂小倩在一起吗？ 猪猪：哎，你是幼稚园小朋友吗？天天十万个为什么。 游然：哼，不告诉我就算了…… 宁采臣此时的步伐可谓是六亲不认，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这世界太可怕了，这府里居然全部都是妖物，都是污秽！ 就连游木兮……她……她也是，他亲眼所见她伸来的手变成了一截生长树枝！ 他要立即马上躲回到自己屋里！不，不！他要离开这里，永远！ 他“砰”的一下关上门，来不及坐下休息，就开始清理衣物准备连夜离开。 “宁……宁大哥。” 少女甜美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幽怨，吓得他立马转过身去，差点坐到地上。 聂小倩没想到他会吓成这样，连忙上前搀他。 宁采臣紧紧盯着那双纤细嫩白的手，正缓慢朝自己靠近，他的眼睛瞪得巨大。 直到那手指握住了他手腕的一刻，宁采臣整个人猛地一震，聂小倩温热的体温隔着衣袖传到了他的皮肤上，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心里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宁采臣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不敢去看少女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他最近太过心惊，差点连她都要误会了……实在是愧疚。 “宁大哥，你……你怎么样？你都能……看见了？” 聂小倩望着他颓废的样子，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本就生的惹人疼爱，现下更是无处不可怜。 她动情的哭泣，她眼中深深的懊悔与期盼，都一下一下击打在宁采臣心上，让他羞红了脸。 ……小倩姑娘在这里一个信任的人也没有，好不容易遇到他，而要不是他次次追问，她也不会告知这座府邸的实情。 可现在呢？知道了实情的他又是多么可笑，口口声声说能帮助她、解救她，现实却是他在这真实的鬼怪世界里落荒而逃，连个男人都不算！ 宁采臣急红了眼，“啪”一个巴掌就朝自己脸上招呼上去。 “小倩！你宁大哥对不起你，你宁大哥看见那些个妖怪……吓得腿都软了……吓得……躲在灌木丛里一天一夜，都不敢走动啊！” 宁采臣抱头痛哭，他打从娘胎出来还从没在小姑娘面前这么哭过，连媳妇都没有，但他竟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在聂小倩跟前哭是一种解脱，因为好像自己做什么，这个小姑娘都会包容自己。 果然，在看到宁采臣这个软弱无力的样子之后，聂小倩不但没有轻视他，反而像他小时候犯错挨打，他娘亲安慰他的那样，轻轻拍打着他的背。 “宁大哥别怕，还有小倩呢，小倩也是人类，小倩和你一样，我们可以互帮互助，对抗那些坏人。” “而且，”聂小倩满怀希冀地补充道，“燕赤霞大哥是捉妖人，只要我们把真相告诉他，我们一定会得救的！” 宁采臣听了她的话，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了。 他摸了摸小倩的头发，“傻小倩，他和游木兮走的那么近都没发现异常，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不会的，宁大哥！” 聂小倩认真地抓住他的手，“眼见为实，我们让他亲眼看见，相信他定有判断的！” 宁采臣思索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 彼时，游然还不知道有一场巨大的风暴要朝自己袭来，而暴风的中心就是她。 她已经到了下房，以为阿福又会把门紧紧关上，不放她进去，谁知今日小桃就坐在房门口，特意等着她在。 游然：“小桃？真是你呀，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我都是临时决定的哇。” 小桃只是对她笑了笑。 在晚霞的映照下，仿佛坐在那里的再不是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慌张好哭，被众人指责的女孩，而变成了另一个，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学会了悲春伤秋的成熟少女。 这感觉只在一瞬间，就在包含在嘴角的微妙弧度里，只展露出那一丝豁达，以及某种叫人心疼的情绪。 她执起准备好的树叶放在唇边，轻轻诉说给黑夜。 游然就在一旁看着她，越看越觉得……不知道怎么的心里有些难受。 游然：你说，我天天来她这找线索，是不是特别不好？ 猪猪：哎，这种配角你把她当游戏里的npc不就好了，考虑这么多干嘛啊？ 游然：……算了，问你也白问，你就是个辣鸡系统。 她直接屏蔽猪猪在她脑海里的说教，重新沉浸在今晚的夜色里。 第89章 被套路的姥姥25 啊，倒数第二天了…… 游然没有立即起身，反而是睁着眼睛在床上多躺了一阵。 猪猪：你都不慌吗？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居然还能这么岁月静好的躺着。 游然：哎，你不懂，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船到桥头自然直。 猪猪：……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传来了“砰砰”声，好像什么东西在敲窗户。 游然撑着身子爬起来，把床边的窗户拉开一半，因为她住在一楼，所以窗户正对着的是一片小灌木丛，此时灌木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那是一个火红的小脑袋，它边伸出黑色的爪子扒拉窗户，边拼命地摇头抖落粘在脑袋上的树叶。 ……狐狸？ 游然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不会是聂阡出门跟哪个大妖怪干架，把自己给打回原形了？！ 但她很快就排除了这个想法，因为聂阡已经是一只成年狐狸了，而眼前这只明显小了好几圈，而且还……不会说话。 游然试探性地问道：“……聂阡叫你来的？” 小狐狸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她，把头一歪好像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游然：“……就是一个公狐狸，漂亮，红金色的毛，很顺，看着欠扁的那种。” 小狐狸这次听懂了，“嗷呜”叫了一声算是应答。 游然：“那他现在在哪里？怎么不亲自来找我？他是猪吗？要你来干嘛，你又不能说话。” 小狐狸呆呆地看着她，显然消化不了她说的这段话，于是它委屈地“嗷呜”一声，转身从灌木丛里拖出了一个东西。 游然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然后才看清它嘴里叼着的那个东西——一只脖颈被咬断的鸡。 游然：……我觉得……我要先呕一会儿……呕…… 猪猪：不是，连只鸡都怕，那之后要去恐怖世界可咋办哦（超小声）。 游然：……我听……见了。 她强迫自己把眼睛移到那只鸡身上，还好凶残的部位被系统打上了马赛克，她只能看到脖子旁边的一摊血和一地鸡毛，外加那只鸡死不瞑目的白眼。 “让我看这只鸡是要干什么嘛……妈妈呀。” 她内心崩溃地看了一会儿那只鸡，然后慢慢地……好像似乎大概也许有点明白聂阡的意思了！ “我不愧是个天才！” 游然猛地吼了一句，顿时把小狐狸吓得没影了，但她也来不及管，去衣柜里找了身劲装换上。 猪猪：你想到什么了吗？这是要干嘛？ 游然：我这是要去给鸡拜年！哈哈哈哈！ 猪猪：……要不咱们任务先暂停，我给你请个大夫？ 猪猪以为游然是在说笑，谁知道她真的去了后厨的鸡圈里，卷起袖子开始抓鸡，要是她抓鸡技术好也就罢了，可偏偏她弄得鸡飞狗跳，一只没捉到不说，还直对着漫天鸡毛傻笑。 ……完，看来离换新宿主不远了，猪猪心想。 她折腾完那些鸡，又兴冲冲地蹲到下房的桑树下，边看土边乐呵。 不远处的房门开了一条缝，阿福呆呆地从里看着她，眉毛罕见地抖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嫌弃的意味。 然而游然完全没注意到，她看完土又出了府邸，打算去山上遛了个弯。 就这样，一天的时光很快就度过了。 猪猪心里着急，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宿主正无欲无求地抱着颗大石头晒夕阳。 游然正盘着身前的那颗大石头，笑的一脸灿烂，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游小姐？” 游然一回头，就看见燕赤霞站在不远处，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她立即大声招呼道：“燕少侠，快来这边坐，摸摸这个超滑的！” 猪猪：……og，她居然敢对男主说出这么奇怪的话，真想拿个砖头劈死她。 风吹动山上的草木，在火红的天空之下，燕赤霞不急不缓地走到游然身边坐下。 他瞟了一眼游然被夕阳映照的脸庞，语速不觉慢了下来。 “……怎么这么开心？这个时间不去吃饭，居然坐在这里看夕阳？” 游然撇了一眼他，眼里带着无法掩饰的笑意。 “嘻嘻，当然是好事呀～” “我悄悄告诉你，”她凑到燕赤霞耳边轻轻说道，“我刚才……抓到凶手了。” 燕赤霞罕见地愣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燕赤霞几乎是下意识朝身边人看去，与此同时游然也坐直了身体，于是男子侧过的脸就追上了少女正在远离的黑发。 柔软的触感荡漾开来，燕赤霞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可他的眼睛还是无法从少女的脸上移开，因为那个笑容实在是过于灿烂了…… “不过我能找到凶手，还是多亏燕少侠你了，”游然看了燕赤霞一眼，又自顾自地说道，“我明天就会把大家召集起来，披露整个案情的真相。” “燕少侠要是感兴趣，一定要来哦～” …… 直到第二日，燕赤霞已经身处前厅，还是对游然说的那番话感到不真实。 府内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这里，也包括了前几日被游然下令关进柴房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燕赤霞没有在人群里找到游然的那个侍卫。 “咳咳，人都来齐了，小姐在哪里？” 黑山老妖变作老妇人的样子，敲了敲手里的拐杖问道。 只听人群外传来了一道清澈的声音。 “我……我在这呢，祖母。” 众人纷纷向后看去，就见身穿鹅黄衣裙的少女，正推着一块大石头姗姗来迟。 几个侍卫连忙上去帮忙，一会儿就把石头抬到了厅内。 黑山老妖千里传音，十分嫌弃地对游然说：“你傻吗？这是我山上的石头，你说一声我不就给你变过来了。” 游然：“……你不早说。” 众人都在瞧着游然，不知道这位小姐今日是要干嘛。 游然把手掌拍干净，在人群中环视了一圈，“今日我将大家叫来，是因方丈和大弟子的案子有了结果。” “我已查明了真相，凶手此时就在人群之中。” 听到她的话，人群立即骚动起来。 “安静！安静！” 一旁的侍卫面露凶色，成功镇压住了喧闹的人群。 游然这才一撩衣裙，坐在了厅正中的椅子上，手指轻敲着脑袋。 “……嗯，让我好好想一想，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 第90章 被套路的姥姥26 “唔，不如从方丈来的那天晚上说起。”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狂风骤雨一整晚都没有停歇，我们的被害人方丈大师，就在这样的深夜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了。等到第二日方丈的尸体被发现时，他正如生前一般坐在椅子上小憩，只是心脏的位置，赫然破出了一个大洞。” “这个洞是怎么形成的？又是谁弄上去的呢？有人说凶手是一位柔弱的姑娘，” 游然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都心照不宣地朝小桃望去。 “当然，也有人说凶手是‘吃人心脏的妖怪’，那么……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游然正欲往下说，忽然看见一旁的黑山老妖已备好了瓜子茶水，正翘着二郎腿一副等下文的听书姿态。 见游然看向自己，他立马象征性地拍了拍手：“说得好！不愧是我外孙女。” 游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呵呵，先把你嘴里的瓜子吐了再说话。” 她轻咳一声，正视前方接着说道：“那么就由我来告诉大家，真相是什么。” “首先，”她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我需要请当日去过方丈房间的三位，先到前面来。” 春白站在游然身后，所以最先站到厅中间，随后小桃拉着阿福的手也站了过去，最后是大牛，他被侍卫催促了几声，才不情愿地站过去。 游然：“春白，那天申时左右你去送饭，进房的时候看到方丈和他的弟子一起，对吗？” 春白点点头：“方丈当时在跟弟子讲学，我放下饭菜就走了。” 游然：“你确定当时方丈还活着？” 春白肯定地说：“我很确定，小姐。” “很好，这说明在凶案是在春白离开后发生的。” 游然把视线转向了一旁的阿福，见阿福依旧是一副呆呆的样子，便又把视线转向了小桃。 “阿福是听说了你要给方丈送茶水这件事，才会去方丈房中找你的，是吗？” 小桃咬着嘴唇，慢慢点了个头。 游然：“那你能说说，是谁要你把水送到方丈房间的吗？” 小桃愣了一下，她以为游然会问些关于时间的问题，却没想到会问这个。 游然可不会给她留思考时间。 “很难回答吗？那我替你说，要你送水的人是方丈本人。” 小桃见游然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禁身子轻颤了一下。 游然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下巴，缓缓说道：“所有证词都在表明，你是一个要去送水却没有送成的人，而没有人关注——为什么是由你去送水？” “说实话我先前也没有在意，只是以为方丈口渴了，而后厨刚好派你去送而已，实则不然，” “真实情形是，方丈入府的时候你就在现场，他看见了你，说要替你化解厄运，知命改命，只求一碗茶水作为回报。” 说到这里，游然展颜一笑，她这一笑煞是突然，带着点调侃与讽刺，又恰到好处，叫人不觉沉迷。 “讲真，说这种话的人要不是神棍就是活菩萨在世。我要说他是神棍，那些受过他指点的人肯定最先跳出来否认，但要我说他是活菩萨……” “对不住，本小姐良心过不去。” 游然伸手从衣服里摸出一卷纸，抖落抖落展开给众人瞧。 那张纸上画着好多个人模糊的小人，虽然有的已经被血迹遮掩住了，但依旧能看出是一张春宫图。 “一个衣服里藏着这种玩意儿的人能是好和尚？狗屁方丈大师！” 额……她好像骂人了，但连忙扫了一眼下面的人，见大家的注意都在那张画上，便轻咳一声，接着说道： “所以我猜，那套说辞只是一个借口，”她看向小桃，“是一个为你制造机会的借口，好让你在深夜单独去见他。” “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福抬腿往前迈了一步，被小桃拉住了。 游然知道阿福在生气，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我陈述的都是事实，绝没有存心诋毁谁的意思，如果等下的言语有伤害到你们，那是我的不是，先说一声抱歉，但真相我是一定会揭露的，因为方丈也是一条人命。” 小桃勉强地点点头，算是认可了。 游然便接着说道：“对于方丈能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你，并指明让你送茶水的事情，我倾向于你们认识的可能性较大，不过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强求。” “那我们暂时把这个事给放一放，继续之前的推论。” 游然重新做回了凳子上，指向了一旁的阿福。 “阿福是为了你才去的方丈房间，你说他去了会做什么呢？” 小桃抬头看了游然一眼，平静地说道：“我弟弟很乖，他只是去问了我的去向，问到便离开了。” 游然突然扯了一句题外话，“阿福很怕黑，所以你家用蜡烛的量很大对吗？” 小桃：“……是的。” 游然接着问：“那你能告诉我，怕黑的阿福是如何在夜晚去找你的吗？” 小桃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游然：“或者我应该问阿福本人，他当时是怎么……” 小桃：“他当时是端着蜡烛去的！” 她发觉自己截断游然的话有些不妥，便急忙补充道：“阿福他从小就怕人，只敢在夜里没人的时候出去，所以我常给他备蜡烛。” “原来是这样。”游然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按照你说的，怕黑的阿福在本就十分害怕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往了方丈房间，被告知姐姐并没有来过，甚至不清楚她人在哪儿。” “他唯一信任的人不在他身边，他焦急吗？他害怕吗？他会发病吗？在这种情形下你还说他能平静地离开，” 游然看着小桃问道： “小桃，你觉得这可能吗？” 小桃沉默不语，但她搭在阿福身上的手指却在不自觉地收紧。 最后还是阿福开口说话了，不过是对着小桃说的。 阿福：“阿……姐，你……抓疼阿福了。” 小桃本还咬着牙的，一听他撒娇的语气，立马松开手，“是姐姐的错，把你弄疼了。” 阿福摇摇头，他反握住小桃的手，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阿姐，你累了，让阿福替你。” 众人都惊异出声。 “……这还是那个傻子吗？” “快看啊娘，傻子他会正常说话了！” “……” 他仰着头看着游然，眼神看似和原来一样呆，但是游然知道，他眼里多了一种坚定的光。 他的话也非常的简明直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傻子的？” 唔……不愧是阿福的问题，真叫人无法回答。 游然扣了扣脑袋，“这个嘛，有些惭愧……虽然我很早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但一直没与你联系起来，所以算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 “那你说说。” 阿福扬了扬下巴，似乎自己才是来审问的人。 游然：“第一次去案发现场，由于太过关注尸体我并没有发现，第二次去在聂阡的协助下，我发现了方丈私藏的春宫图，直到第三次去，我终于发现了异常，在他的房间里——没有水杯。” 游然特意顿了一下，见众人一脸疑惑的表情，才接着解释道： “就算是他在等小桃送的茶水，也不至于整间房里连一个杯子都没有？那可是贵客的厢房哇。后来我为了确保猜测的正确性，去询问了守院侍卫，” “你猜他说了什么？” 游然鸡贼地看向阿福，见他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只好揭露了答案。 “他告诉我，方丈前半夜一直在念经，你说他念了那么久，会不会口渴呢？” 她朝阿福展露了一个微笑，“所以我当时就断定，一定有人去了方丈的房间，把水杯全部带走了，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就是为了包庇他的姐姐，小桃。” 第91章 被套路的姥姥27 见阿福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游然的心里顿时感觉爽多了。 游然：啊哈哈哈，小鬼头终于要认输了，果然什么都逃不过本天才的双眼！ 猪猪：你中二病又犯了…… “得知姐姐要去送水，知晓她和方丈关系的你感到了不安，为了确保她的安全，你决定冒险去找她，即使那样会暴露你假扮傻子的事实。” “然而你到了之后，发现了一件出乎你意料的事情，那就是——方丈已经死了。” 游然见众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十分满意地接着说：“你的第一反应可能是，会不会姐姐杀了他？虽然你非常相信你的姐姐，可方丈的尸体就在眼前……” “不是的！” 一直平静地阿福突然高声说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姐姐！” “行行行，”游然立即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知道你姐姐是清白的，但怕别人因此误会她，这样总行了？” 阿福绷着脸没理她，游然便当他同意了，接着说：“于是你打算把所有的水杯都带走，断绝一切能怀疑到你姐姐身上的证据。” 游然说到这里，想了想，“所以我挖到院子里埋的那些碎瓷片，其实是你那时候处理掉的杯子？估计有十来个，以后记得赔给我。” 阿福挑了挑眉：“……就五个。” 游然：“行，你说多少就多少，反正要赔给我。” 阿福：“……” “回到正题，当你正准备带着杯子离开时，有一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行动。” 游然指了指旁边一脸懵的大牛。 “就是他，这个家伙不知道你在里面，打算在门口守株待兔，对你姐姐行不轨之事。” 大牛连忙对阿福摆手，“我没……没有，我已经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阿福看都没有看大牛一眼，“我当时要知道门外是他，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游然鼓了个掌，“对对对，你厉害，不光在案发现场镇定地吓走外面的人，还把杀人嫌疑转移到了妖怪身上……短时间内能想到这么一箭双雕的办法，不得不承认你很聪明。” “什么妖怪？”阿福眨了眨眼睛。 游然做出一脸为难的表情：“……小老弟啊，都现在了就别不承认了。” “……哎，”游然朝旁边的侍卫摆摆手，“拿个蜡烛，再拿个屏风来。” 她把屏风移到了黑山老妖的身前，然后自己点着蜡烛绕到了屏风后。 黑山老妖笑道：“你干嘛？姥姥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游然：“别动，接着嗑你的瓜子！” 此时已经能看见黑山老妖投在屏风上的影子了，游然的声音也从后面传了过来。 “大家都看过投影戏，有人知道为什么操控人偶的人不会被投在皮影上面吗？” “哼，还不是因为操控人偶的人在蜡烛后面，而皮影在蜡烛前面！”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场下响起，游然一听就乐了。 哎呦，这不是那位自命不凡的阿毛小朋友嘛！ “不错不错，阿毛小朋友说的很对。” 然后众人就从屏风里看到了一双漂浮的手，伸到了黑山老妖的脖子上，尽管知道这不是妖怪显灵，众人还是惊呼出声。 游然对侍卫说：“把我面前的屏风挪开。” 屏风被挪开，出乎意料众人的意料，游然的手并没有搁在黑山老妖的脖子上，反而站的与黑山老妖有一段距离。 游然：“可以到侧面来看看。” 有人照她说的走上前去，发现整个剖面的顺序是屏风—黑山老妖—游然的手—蜡烛—游然的身子这样放置的。 游然解释道： “蜡烛将我的手和祖母的影子投到了屏风上，而我的身体却被投到了我身后的墙上，但由于屏风的遮挡，没有人能看到墙上的投影，才会以为掐着祖母的只有一双手。” “当时大牛看到的人影，就是阿福通过这种方法造成的，”游然吹熄了蜡烛，重新回到了厅中间，“阿福个子较小，而又只投出了双手，所以大牛会觉得那个影子没有头，才会以为是妖怪所为。” 大牛点了点头，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 “好，”阿福仰头看着游然，“我承认这些是我干的，那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人在我来之前就已经死了，而你也没有证据说明方丈就是我姐姐杀的。” 游然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说人是你姐姐杀的了？你这个小伙子，不要断章取义好不了。” 阿福愣了愣，“那你知道谁是凶手？” “额……” 游然扣了扣头，“这个嘛……我知道是知道，但没你姐姐知道的清楚。” 阿福的视线也转向了小桃。 “姐，你知道谁是凶手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你都差点被人诬陷了！” 小桃看着弟弟急切的样子，只能苦涩地摇了摇头。 游然上前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别为难你姐姐了，她不讲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接着往后推理不就能知道是谁了嘛。” 说着她又摆了摆手，叫侍卫把守门人和几个仆从叫了上来。 游然：“这几位都是方丈来的那日，亲眼见过方丈的人，但现在我要问你们另一个的问题，” “那日你们看到的方丈大弟子，长的什么样子？” 守卫和仆从们都相互看了对方一眼，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他当时……戴着一顶大帽子，看不清面容，不过身形瘦高，手里提着很多行李，应该力气很大。” “嗯，确实符合第二日死去的大弟子尸体特征。”游然用指尖敲了敲椅子把手。 “一个力大的男子，确实可以在阿福离去之后，挖走方丈的心脏，可是为何他第二日却死在了回寺的路上？” “而且他身形瘦高，在府内难得一见，这样的人出府，为什么没有被门卫看见呢？” “为什么？”阿福忍着怒气问道。 “噗，”游然笑了，“你急什么，这是让你感受一下我当时思考的有多么痛苦。” 第92章 被套路的姥姥28 游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不逗你了。” “其实这些问题我当时想了很久都没想通，多亏一个人提醒了我，”游然转向了燕赤霞，向众人介绍道，“就是这位燕少侠。” “我与燕少侠曾上山检查过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截被人为切断的藤条，于是我们猜测，当时的目击者们看到了直播死亡画面，其实是凶手精心布置的一场戏，心脏被提前取出，尸体被提前垂挂好，摆放成人还活着的样子，只需等观众到场，他便可以假装成影子，在做出‘掏心脏’动作的同时，割断固定尸体的藤条，使尸体自然倒下。” “这样便成功的将这个案子和方丈案子的凶手，引向了那个传说中的影子妖怪。” 说到这里，游然顿了一顿。 “但是这样做有一个大的前提，那就是案发现场在山上，大弟子也必须要到山上去，” “这下问题就来了，那夜之后门卫从未见大弟子离开，他又是如何出府上山的呢？” 阿福皱了皱眉头，“他肯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 “确实是，”游然点点头，“但是后来我发现，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游然耐心地解释道：“你想啊，他师傅死了，最着急的不是他吗？立即出府上山不就好了，何必要用什么特殊方法出府？” 阿福被她绕晕了，“什么意思？不是你说的要上山吗？” “啊，对不住，我这人思想有点跳跃，我给你找张纸写出来你就懂了。” 游然挥挥手，要侍卫拿了张大纸铺好，在地上写了起来： 开头：方丈死亡，大弟子不知所踪，但门卫没有发现大弟子离府。 结尾：大弟子死在了山上。 “来看看，有没有觉得中间跳了很多步骤？” 游然指着地上的纸发问。 “搞不清楚的地方就先放着，我们从事实开始推起，首先从‘不知所踪’和‘没有发现离府’这句开始，我觉得这说明了当时的大弟子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府邸，大家找不到他，可能因为他藏起来了，因为原因不明，所以先不管这里。” “有了他一直在府内的推测，再联系结尾，你想到了什么没有？” 游然转向阿福问道。 阿福漆黑的眼睛缓慢地提溜了一圈，“我好像懂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想说，‘他离开府’的这个举动，可能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 “没错，”游然打了一个响指，“甚至可能在他离开府之前，就已经被凶手杀害了，离开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阿福：“……可是，这不可能……” 游然点点头表示理解他的意思，“我懂你想说什么，这个府里没有能搬运尸体的人，对吗？” 阿福：“嗯。” “这里就又要感谢燕少侠了。” 游然朝着燕赤霞微笑了一笑，说道： “我与燕少侠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我告诉他，每日进出府邸的只有择菜的妇人，和只住一晚的运送物资的人，所以我问他：没有强壮的劳动力做支撑，凶手如何搬运死者呢？” “但燕少侠想了想，告诉了我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游然向燕赤霞伸手，示意他来跟众人说。 燕赤霞便站起身说道：“我当时反问游小姐：如果是两个女人犯案，或者更多女人，有没有可能？” “唔……，”一直在旁边看好戏的黑山老妖也赞同道：“这么一想，倒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游然：“嗯，所以我才会说小桃认识那个凶手。” 阿福：“那你有什么证据说我阿姐认识？” 游然一拍手掌，“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 她兴奋地跑到厅后，把那块大石头“咕噜咕噜”地推了出来。 “来，你摸摸它。” 阿福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飞快地摸了一下，游然立马按住他的手掌，“你这么摸不行，要大面积的抚摸才有感觉。” 阿福被按着摸了一把，迟疑地问：“是滑的？” “嗯，不觉得摸起来很熟悉吗？闻闻你手上的味道，应该更熟悉。” 游然用小刀在石头上面轻轻刮了一下，挂出了一层透明的薄膜，“是蜡虫分泌的蜡，点燃的时候会伴随着一股异味，而能在石头上造成这么多的蜡油，一定消耗了相当多的蜡烛才对。” 游然看向小桃，“能一次性拿到这么多蜡烛，又不被人怀疑的人，恐怕只有你的姐姐小桃了。” 阿福盯着石头沉默了良久，然后转过身了看向那个一直以来关爱、呵护自己的姐姐。 他的拳头不自觉的缩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曾察觉的颤抖。 “阿姐，你说跟阿福说实话，你是不是把我们的蜡烛拿去山上用掉了？” “……” 小桃不敢看阿福那双漆黑的眼睛，换做平时的她早就哭鼻子了，然而这次她却用力咬着下唇，倔强地把眼泪憋了回去。 “阿福……你是不是不相信阿姐了？……” “当然不是！” 阿福立马否认道，“我就是知道阿姐不会杀人，才要阿姐说出真凶的名字，好证明清白啊！” “……等等！” 此时一个粗壮的声音冒了出来，打断了姐弟俩的对话。 “实在是对不住，”大牛嘿嘿傻笑了一下，“游小姐啊，我确实没弄明白，那个大石头上的蜡烛跟凶手有什么关系啊？” 游然一拍脑袋，“啊对，是我没跟大伙儿解释清楚，那个石头被发现的时候就在案发现场不远处。” 她在原地边踱步边说：“在场有目击者的请回忆一下，当时的天蒙蒙亮，山间云雾缭绕，为了怕迷失方向，大家都聚集在一起，而发现大弟子的时候，其实大家都看不清他是谁，因为烟雾实在太重了。” “这也是我第一次怀疑小桃的时候，”游然竖起了一根手指，“她当时作为证人无意中用‘那个男人’来代指大弟子，这就很奇怪了，当时烟雾大到只能看出大弟子的体型，她怎么就能分辨出性别呢？” “所以我猜，她一定知道那里是大弟子的尸体，才会下意识的说错。” 第93章 被套路的姥姥29 “早晨山间温度很低，明显不到出汗的程度，但在说证词的时候，她出了很多汗，因为她避开了众人的耳目，去干了一件事，再急速归队假装没有离开过，高速的运动再加上紧张，自然就流了很多汗。” “而她干的那件事，就是——点蜡烛。” 游然指了指石头上的蜡油。 “她当时就是把蜡烛固定在了这块石头上，而等她回到人群里，她的伙伴紧接着就点燃了蜡烛，高温使蜡烛迅速熔化，燃起炙热的火光照亮了大弟子的身影，不过这次却没有投射在窗户上，而是投射在空气里，” “因为清晨的空气湿度极高，便为凶手制造了一层天然的水幕，让他得以完成这场杀人表演。” 游然叹息了一声，“两条人命，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吗？” 她看向小桃，众人也看向小桃，但是小桃只是抿着唇，不愿意说一个字，似乎只要她不说，那个凶手就永远不会被抓到。 游然靠近小桃，认真地说道：“如果方丈真的干了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他的死是罪有应得，但是那个男人呢？他又做错了什么，值得你们痛下杀手？” 她伸手轻轻地放在小桃的肩上，似乎在给予她无尽的勇气与力量。 “傻小桃，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在利用你？而那个男人才是那只可怜无辜的替罪羊，他说不定也有一个弟弟，在家等着他下山，说不定他家中还尚有老母……” “别说了！……求你……” 小桃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整个人几乎要瘫软在地上，阿福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木兮，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男人，什么替罪羊之类的？” 黑山老妖替在场的人问出了这个疑问。 游然沉默了片刻，她漆黑的双眼，平静的面容与她身上那件活力盎然的鹅黄色裙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但没有不和谐，反而相得益彰，是有不呆板的沉静，和不肤浅的活力。 游然：“事实就是，两个女子合作犯案，而死去的人也不是大弟子，死去的只是一个上山运货的伙计而已。” “什么？” “小姐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我也没懂……” …… 众人都皱着眉头，七嘴八舌地互相询问真相是什么。 “都安静一下！”黑山老妖转向游然问道，“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死的不是大弟子？” 游然扶额，绕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 “很简单，大弟子本来就不是个男人，她是个女子！” 她指了一下厅中的几个下人，“你们都说大弟子身形瘦高，带着帽子，又有谁看见过他的真容？” “而为什么要戴帽子呢？当然是因为她是女子，并未剃度，可即使能对外说她带发修行，方丈带着女子出门游历也必然会遭人非议，所以她才特意不让人看清自己的容貌，” “而且这样，也能使方丈的死怀疑不到自己的身上来。” 黑山老妖：“什么？！你说方丈也是她杀的？” “当然，不然还能是小桃杀的吗？”游然翻了个白眼。 “她杀死方丈的原因我还不清楚，不过一个私藏春宫图，出门还随身带着女子的方丈确实很……恶心，她想要报复的可能性也极大，可是后来死的那个男子却无辜的很，他只是一个替罪羊，是凶手为了不让人怀疑而推出去的幌子。” “也许她是有值得同情的过往，但要我说，伤害无辜者的性命就是不对！” 游然冷冷地吐出最后一句话，然后眼睛看向人群，似乎是在寻找凶手。 “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应该考虑现身了？” “毕竟我昨天抓了你又放了你，已经给足了你自首的机会，否则我一个一个查进过府的商贩，没多久也能查到你。” 游然嗤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没有证据证明你是凶手？” 她从衣袖里抽出一个纸包，缓慢打开来。 “你平日都不清理床铺的吗？居然在床上留下头发，亏我误会成了聂阡的（狐狸毛），” “还有，羽毛也忘了处理，这么重要的证物都能留下……” “啪啪” 就在这时，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掌声，众人纷纷向后看去，给那个人让出了一条路。 “……你终于出现了。” 游然笑了。 “没办法，游小姐的口才让我等汗颜，只好出来领罪了。” 站在人群前的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她果然如下人形容的那样高高瘦瘦，不对，应该叫做纤细苗条。 她缓缓对游然施了一个礼，感叹道：“游小姐真是明察秋毫，居然连吉祥的羽毛都能发现。” 游然扣了扣脑袋，“噢，那只鸟原来叫吉祥啊！” “其实那个多亏了小桃，要不是她愿意为我奏曲，我也不会发现，你的秘密就是吉祥。” 女子求证般地看向了一旁的小桃。 “……没错，是我，”小桃抬头看着女子，眼里含着泪光。 “杜鹃，我帮了你之后内心很挣扎，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又不敢告诉别人，刚好游小姐缠着我吹曲，我便抱着一丝期望，如果她能发现我们的秘密，说不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如果她发现不了，那我可能下半辈子都会在愧疚里度过。” “不过好在她最后还是发现了，我们能用曲子控制控制吉祥的秘密。” 小桃看向游然，眼里带着一丝感激。 “诶，我也就一般聪明，”游然摆了摆手，“不过吉祥也太爱掉毛了，光是第一个听曲的晚上，地上就有它三根羽毛……” 杜鹃：“……” 小桃抓住杜鹃的袖子问道：“杜鹃，你当时跟我说，那个男子想要轻薄你，你反抗中不小心失手把他杀了，你……为什么要骗我？” 见一切都瞒不住了，杜鹃索性也就说开了。 “小桃，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用这么拙劣的谎话骗你你都能信？我只是刚好给了你找了一个借口，让你继续蒙骗自己的良心而已，其实抛开那些善良的伪装，你也想杀死那些臭男人的，对？” 小桃慌张地说：“不……不是的……” “不然在知道我杀死方丈的时候，你怎么没有报案抓我呢？然倒帮我留在府里？” “当时你心里应该很爽？那个伤害你、践踏你的恶心男人居然死了，你的恶梦再也不会回来了，这可是多亏了我啊，小桃。” “不不！” 小桃突然大声吼叫道，情绪几乎处在崩溃的边缘。 阿福从没见过姐姐这么激动过，连忙扯住她，转头对杜鹃说：“你闭嘴，不许你说我阿姐！” 第94章 被套路的姥姥30 “是你啊，小弟弟，怎么这会儿不扮演傻子了？”杜鹃不怒反笑。 “说来你阿姐可真幸运呢，当年身处险境，不光有一个弟弟相伴，还有人救她脱离苦海，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呢？” “唔……对啊，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杜鹃转头一看，就见游然托着腮正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她顿时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没好气地说道：“游小姐自然想不到为什么了，像小姐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子，怎么会了解我们这种人的苦楚？” 游然看着她用尖酸刻薄的嘴脸说着讽刺的话语，不禁想到小桃当时要见到的是这样的她，还会帮她吗？又到底是什么，让一个原本娇艳如花的少女变成了蛇蝎呢？ “唉，”游然长叹了一口气，“杜鹃啊，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要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这府能建在半山腰？况且这也不是我的府，我因家道中落才会来金华投奔祖母的。” 说着游然勾起嘴角，戏谑地笑了。 “不过我说，我为什么要了解你的痛楚呢？我了解了还能替你过日子不成？” “这世间的人多了，苦楚我要都了解，不成观音菩萨在世了。” 游然无奈地把手一摊。 “我一路投奔过来，见过权贵如何翻云覆雨，见过老鸨如何逼良为娼，他们多是人们眼中的恶人没错，可权贵也曾在灾区慷慨施粥，老鸨也曾温柔地哄过孩子睡觉，谁人心中还能没有一丝怜悯呢？” “可你呢，杜鹃？” “你的心是死了吗？要不你怎敢那样随便拿走别人的心脏？” 游然的声音很轻，但是杜鹃却觉得那一字一句都扣在了自己心上，她想要辩解却说不出话来。 游然又接着说道： “你要说苦楚，那就说说和你境遇相同的小桃。” “虽然不知道你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光从小桃的品行上，我就能看出你们的差距，她心底善良，要不也不会帮助你伪造杀人现场，虽然有时候很柔弱，可为了弟弟，为了对得起良心，她敢暴露给我你作案的手段，即使自己也会被牵连。” “所以她为什么身陷囫囵能得救，你却不能？” 游然插着腰，一脸不屑地给出了致命一击。 “杜鹃，你心里没点数吗？” 杜鹃一个踉跄，差点气的摔倒在地。 黑山老妖在一旁掩嘴偷笑，然后指了指旁边几个侍卫，“都扶着点，别倒在地上脏了我的地。” “你……你！” 杜鹃被两个侍卫用力架住，终于感到了危机，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小桃她才是凶手，是她控制的吉祥，让吉祥去杀了方丈！” 小桃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杜鹃。 认识十年，却不及这短短半天，她终于认清了面前人的面目。 于是她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珠，上前几步朝游然躬身一福。 “游小姐，小桃愿意交代所知的一切案情。” 游然挑眉，有些惊讶：“你终于想通了？” “嗯，”小桃抬起头，眼里已经多了一分坚定，“为这种人，不值得。” 游然点点头，把厅中的位置让给她。 只听小桃缓缓说道： “事情还要从十三年前说起……那时候我还不叫小桃，叫做阿米幼多，是苗人，因为家乡疾病流行，我阿爹便带着我们一路迁徙过来，后来路上遇到了山匪，只有我和弟弟逃了出来，结果被牙婆卖到了酒馆。” “……我就是在那里遇到了杜鹃，她教我怎么劝客人喝酒，讨客人欢心，我就教她用叶子吹奏曲子……因为真心把她当朋友，便把饲养鹓鸟的方法也告诉了她。” 游然：“鹓鸟？就是吉祥那种鸟吗？” “对，”小桃颔首，“鹓鸟是苗人的图腾，幼时羽毛灰白，长大后会褪掉长出七彩的羽毛，因为它们吃毒虫，所以苗人每家都会养一两只。” 游然：“那吹奏叶子为什么就能控制它们？” 小桃：“因为叶子能模仿鹓鸟的叫声，让它们误以为是同类在呼叫。” “原来如此。” 小桃接着说：“我当时以为生活会一直那样过下去……谁知有一天，来了一群纨绔子弟，说要为某位高官小姐过诞辰，邀请了着名戏团在酒馆里表演戏法，阿福……在走廊里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要使些手段改变戏法结果，让那位小姐以为自己与其中的一位高公子命中注定，天降福音。” “阿福他很聪明，可毕竟年纪太小，他当众揭穿戏法的把戏，可以这样就能让那位小姐免除被摆布的命运，可他又怎么斗得过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呢……” “那次闹的动静很大，惊动了在附近讲学的方丈，当他来解救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心里只有无穷的感恩，还求他带上杜鹃一同离开……然而等到上了山才知道，他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强不了多少。” 说道这里的时候，小桃的声音逐渐哽咽，似乎正在回忆什么极其痛苦的事。 她忽然感到肩上传来了一阵温热，只见游然把手轻柔地搭在她的肩上，轻声说道：“难受就不必说，你有你不说的权利，没人会强迫你。” “谢……谢你，游小姐。”小桃强忍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反正……他强迫我干了很多我不愿干的事情，那时候弟弟还不懂，我也不打算告诉他，就每晚独自跑到山顶哭，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个大好人！” “他帮我偷偷从方丈身边逃离，我们一路跑下山，一步也不敢停，生怕方丈会追过来，等到了山脚下，我们才躲在植物里睡去……后来张牙婆发现了我们，便带我们换了干净衣服，换了名字，开始了新的生活。” 小桃抹干净泪水，“就是那一夜后，我感觉阿福突然长大了，他告诉他的聪明会害了我们，宁愿往后都扮作一个傻子。” 阿福听姐姐说起往事，眼里也泛起了泪水，不过还是倔强的忍着。 游然知道他扮作傻子的真相后，内心也一时感慨万千，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蹲下身，在他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游然：“傻阿福，聪明不可怕，你看聪明不就给你姐姐找回清白了吗？以后就做真正的阿福好不好？小朋友肯定都喜欢、崇拜你，跟你一起玩。” 阿福扭过头去不看她，脸上带了点可疑的红晕，可是游然听到他轻轻发出了“嗯”的一声。 第95章 被套路的姥姥31 小桃牵起阿福的手，轻轻捏了捏，目视前方缓缓说道： “那之后我和阿福都小心翼翼地活着，直到前几天方丈的出现，又打破了这种平静的生活……” 小桃深吸了一口气，“他出现的太过突然，我无处躲避，只能祈求他不要认出我，可是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还抓住对我的手，装作慈祥地要替我消灾！” 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齿里挤了出的，“我到现在都不忘他那张虚伪恶心的嘴脸，我把被他碰过的手洗了无数遍，皮肤都搓破了。他要我去送水，我一开始害怕，但想清楚之后反倒镇定起来，” “我确实打算去送水，我要杀了他，要和他同归于尽！” 阿福：“阿姐！” 小桃讲到激动处浑身颤抖，似乎是入了魔，直到听到阿福的叫声才回过神来。 她蹲下身，把阿福抱进怀里，用力抱着。 “……阿福别怕，姐姐再也不会这样想了，姐姐是不会丢下阿福一个人的。” 她转头看了春白一眼，接着说： “还好当时春白姐姐临时有事，叫我去照顾游小姐的昙花。” 她的眼里满是后怕，“我当时就在雨里，撑着伞陪着那朵花，冷冽的雨水使我清醒了过来……连一朵花都在拼命盛放，即便只有一晚，我又有什么原因要放弃自己的生命呢？” “我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但是我不知道阿福只身去了方丈房里。” 小桃低头温和地看着弟弟，揉了揉他的脑袋。 “就如游小姐说的那样，他去的时候方丈已经死了，为了帮我洗清嫌疑，他把屋内的水杯全埋到了后院，还用影子吓走了大牛……他表现的又聪明又勇敢，不过回到家一见我就哭了，我们两个什么都没说，就坐在漆黑的房里抱着对方哭了很久。” 说到这里，小桃吸了吸鼻子，显得有些害羞。 “直到第二天，我在后厨里看到了杜鹃，我没敢上前问她，因为……我对她有愧，是我带她上了山，却没能带她一起出来……我向周围人打听她的消息，都说她是山下猪肉铺的新伙计，原来的那个临时有事，所以这次换了她上山。” “我当时隐约感到了不安，没想到后来这些忧虑还是变为了事实，就在那天晚上，杜鹃找到了我，说她需要我的帮助。” 小桃看向了被架住的杜鹃，语气有些愧疚。 “我自觉对不起她，所以在她说有困难的时候，我立马决定要帮助她，但我没想到，她跟我说她杀了人。” “她的表情很无辜很慌张，说那个人想要侮辱她，她一时受了刺激就失手杀了他，我当时信了，便问她打算怎么做？她说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摆脱嫌疑的办法，只是需要我的掩护。” 听到这里，黑山老妖不禁问道：“你没详细地问问她是怎么杀人的吗？” 小桃：“她跟我说了，是用吉祥杀的。” 黑山老妖：“可吉祥不就是一只鸟吗？” “但不是普通的鸟啊，”游然插话道，“那是一只通人性的鸟，还吃的是毒虫，我猜测杜鹃当时就是吹奏叶子，让吉祥把毒虫放进方丈的身上，然后杀死了方丈。” 她敲了敲桌面，又补充道：”我猜这也是她要取走心脏的原因，毒虫钻进心脏的时候，会在皮肤表面造成一种特殊创口，所以她才借着取出心脏，来毁坏创口的形状，避免有人联想到自己。” 杜鹃冷笑了一声。 “游小姐，这些都是你个人的推测而已，没有任何依据。” 游然：“这还不好办？让小桃再吹一曲，把你的吉祥叫出来，给大家看看不就好了。” 游然观察到杜鹃不但没有慌张，反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你不会还以为事情在你的掌控之中？” 杜鹃有一丝慌张：“你什么意思？” 而游然没有再理会她，听小桃的曲去了。 小桃并没有吹奏之前的曲子，而是选了一首比较急促亢奋的，听起来仿佛身处两军交战的现场，只等首领发出突击的信号，伴随着一阵短促的长音，歌曲进入了高潮部分。 众人都陷入那种对战的焦灼之中，只听窗外一阵“扑啦啦”的振翅之声，漫天飞舞的老母鸡从天而降，而在这群凶狠的母鸡身后，露出了一个灰绒绒的小脑袋。 杜鹃顿时脸色一变。 游然：“哈，这个就是吉祥了！” 吉祥想从鸡群出去，可那群老母鸡好像不太放心它，一直把它圈着，吉祥又朝着母鸡“啾啾”了几声，才得以拱到鸡群的前面。 它飞到小桃的肩上，用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小桃的脸颊，然后张开嘴巴，似乎要吐出什么东西。 游然连忙抓起黑山老妖身前乘瓜子的盘子，往上一递。 只见一条黑色的蠕虫从吉祥的嘴里吐了出来，正正好掉在了盘子里，因为没有液体供它游动，只能定在一处无助地扭动着身体。 “这个就是杀害方丈和那个男子的毒虫。” 游然坏心眼地把盘子端到了杜鹃的眼前，看她被吓得拼命往后躲，才收回手。 “怎么？以为把吉祥关起来就不会被人找到？” 游然把盘子递给了旁边的侍卫，擦了擦手。 “在我第二次找小桃吹曲的时候，就发现了地上没有吉祥的羽毛，这说明你对吉祥做了什么，使它不能回应小桃的召唤，好在它是一只很聪明的鸟。” 游然看了一眼吉祥，“它居然找了一群老母鸡救了自己，真是……不可思议，估计你早知道它这么厉害，当初应该会杀了它？ “不过也不一定，没有了它，你以后还怎么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呢？” 杜鹃的脸色已经暗淡如死灰了，她的一切作案手法都被看穿了，证据就摆在眼前，不容她辩驳。 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空洞洞地看着前方，那么费心犯下的案件，就这样揭露在了众人眼前，一切……都白做了，白做了…… 游然的脑袋里也终于响起了那熟悉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谜案重重，故事实时进度值上升为50。“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疑案又起，额外奖励故事进度值20，目前故事进度值为70，” “请再接再厉，期待您更好的表现哦！” “呼~~” 游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哈哈哈，没想到我也能做一次名侦探。” 第96章 被套路的姥姥32 黑山老妖的声音冷不丁从后面传来：“说了这么多话你不渴吗？快给小姐上杯水来。” 听他这么一说，游然确实觉得有些渴了，于是接过水就打算一饮而尽。 谁知黑山老妖突然把她的杯子抢了过去。 小山：“你这杯太烫，喝我的这杯。” 游然：“……” 她都摸过杯壁了，一点不烫好嘛，无奈她只得接过小山递来的水，迟疑地喝了一口……他这杯明明也不凉哇。 这是闹哪一出啊？ 游然狐疑地看向小山，见小山拿起她的那杯水，轻轻抿了一小口。 小山：“游木兮啊。” 游然：“嗯？” 小山：“没想到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游然：“……？” 她对他挤了挤眼，啥意思啊？ 你是黑山老妖这事我不早知道了吗？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扯这个不好！ 只见小山捏碎了手里的水杯，他身上的衣服瞬间燃起黑烟，苍老的面容变得细腻红润，混浊的眼睛泛起漆黑的漩涡，霎那间撑满整个眼白。 游然就坐在他的对面，愣愣地看完了整个变身过程。 他……疯了吗？！居然敢在众人面前显露真身！ 小山浑身冒着黑气，额间那座红色大山似乎燃起了熊熊烈火，与平时全然不同。 “游木兮！” 那夹杂着孩童与老人的尖利声音几乎刺穿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枉我对你信任已久，你居然敢背叛我！” 他提起手臂就要一掌拍向游然。 可游然整个懵在原地，只觉得小山的动作在眼前放慢了数倍，却仍躲闪不急。 “小心！” 她感到一股大力袭来，自己已被扑倒在地，她抬头一看，就见上方是燕赤霞那张严肃的脸，他拨开身前一个透明小瓶，就往小山身上撒去。 “呲、呲啦” 一阵灼烧的声音响起，小山被粉末撒到的手臂立即出现了大面积烫伤，他怪叫一声，飞身逃走了。 “糟糕，他跑了。” 燕赤霞回身扶住游然的双肩，“你有没有事？” “没，我没事，”游然朝他笑了一下，“你去追，别让他跑了。” “好。” 燕赤霞扶游然坐下，便追出去了。 府里的下人早就私下逃窜，还有的高喊“妖怪、妖怪”，看来吓得不轻。 游然在袖子里展开小山连同水杯一同递来的字条，悄悄看了一眼，那张纸条上写着三个字——兰若寺。 紧接着熟悉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叮！主线任务降临：魂牵兰若，” “请宿主上山去往兰若寺，完成主线剧情，故事实时进度值70。” 游然：……我才完成第一个任务没几分钟，剧情至于来的这么快吗？ 猪猪：那当然了，早点去下一个世界不好吗？ 游然：也是。 不过为什么小山要给自己写这样的字条，又在众人面前变身呢？ 游然看向了小山留在桌上的那杯水，迟疑片刻后拿了起来……看上去和普通茶水无异，她又凑近闻了闻。 嗯，果然有一股显形酒的味道，小山肯定是喝了这个才显出原型的……不过他为什么要跟自己换杯，明明该喝这碗水的人是她才对。 这么说是他救了自己？ 游然感到一丝受宠若惊，她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黑山老妖居然不惜现原形救她…… “小姐。” 游然回过神来，发现春白正在小声地叫自己。 “现在该怎么办？黑山大妖跑了，府里的小妖也失去了庇护，燕赤霞要是发现我们怎么办？” 游然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听春白这么一说顿时也觉得形势有些严峻。 “一定要沉住气，”游然劝说道：“黑山老妖走之前假意与我反目保住了我，由我去跟燕赤霞解释，他说不定会相信。” 正在她们说话的间隙，燕赤霞已经回到了大厅。 游然连忙装作着急地样子问他：“怎么样？抓到了吗？” 燕赤霞摇了摇头，“他道行太深，抓住可能要费些手段。” 游然立马理解地点点头，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燕少侠，你不会怪我与妖怪为伍？我之前对你隐瞒他的身份，是因为……” “是因为我。” 一个柔软的女声突然出现，接过了她的话。 游然和燕赤霞齐齐回过头去，只见内厅的屏风后缓缓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 少女穿着一件藕粉色的衣裙，像一只翩翩的蝴蝶眨眼间到了他们的眼前，她抬起眼睑看向燕赤霞，绽开了一个微笑。 “小女聂小倩，见过燕少侠。” 她的五官本就无可挑剔，轻易一笑便会叫人沉溺其中，但燕赤霞显然没有被她打动，反而一脸防备。 “你是谁？” “我是谁燕少侠猜不到吗？”聂小倩调皮地眨了眨眼，“我是游木兮的远房表妹，她包庇那个妖怪的原因也是因为我哦。” 游然：“……” 她一看这个可恶的坏笑，就知道他是聂阡没跑了……真是多日不见啊，没想到他还敢在这个节骨点回来。 燕赤霞询问地看向游然，游然认同地点了点头。 “小倩是我妹妹，黑山老妖就是用她的安慰来威胁我，我才不敢告诉少侠这一切，也多亏少侠赶走了那妖怪，我才能和妹妹见面。” 她装作亲昵地搂住聂小倩的肩膀，“我跟她真是太久没见面了，少侠不介意我们单独聊一会儿？” 燕赤霞脸一红，立刻知趣的离开了。 “好了，”游然掰过聂阡的脸，“来说说，你这些天都干嘛去了？” 聂阡抿嘴一笑，朝游然抛了个眉眼。 “你不是说我不够女人吗？所以我下了一趟山，学了学女人的作派。” 游然吓得抖了抖：“……好恶心，还不如不学。” 聂阡：“……” “好了说真的，”游然正色道，“你怎么突然换成聂小倩的身份回来了？” 听她这么问，聂阡也换上了认真的神色。 “我发现了一些异样的事……我之前没有现身是为了暗中观察，果然今天有人动手了。” 游然：“嗯，那杯水，是为了让我妖怪的身份暴露。” 聂阡：“放心，我之后用聂小倩的身份在你左右，不会给别人机会。” 游然深呼了一口气。 “可是黑山老妖却暴露了……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投奔他，没有他的庇护过不了多久我们也会暴露的。” 聂阡：“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明日去一趟兰若寺，”游然看着他说，“我要弄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 第97章 被套路的姥姥33 由于黑山老妖的事发突然，当天晚上游然就遣散了所有下人，除了小桃和阿福，他们自愿留下来。 于是第二日，游然把府交给小桃打理，自己带着聂阡准备上山。 “燕少侠，我只是去一趟寺庙祈福，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了？” 游然委婉地问向燕赤霞，而燕赤霞的话语十分坚决。 “妖怪还没有捉住，兰若寺又出过那样的方丈，你们两个女子单独前往，横竖怎么看都是危险。” 见游然还要开口，燕赤霞摆了摆手，“小姐不必再劝，我是一定会随你们上山的。” 游然：……啊，男主正义感太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哇！ “我同意燕兄的话。” 多日不见的宁采臣不知从那里冒了出来，他还穿着初见的那件衣裳，却不似往日孱弱，看着强壮了不少。 他朝游然拱了拱手说道：“宁某也愿随小姐上山，算是报答小姐这几日的收留之恩。” 游然盯了他一会儿，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这家伙，到底是对着谁在说话啊？眼睛看都没看她一下，哪里像是要报恩的样子嘛……算了，估计是有剧情需要他们参与，一起就一起！ 于是在薄雾笼罩的清晨，四个人终于踏上了去往兰若寺的路，燕赤霞走在最前面开路，游然和聂阡走在中间，宁采臣殿后。 游然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了一眼灰暗的天空，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但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一旁的聂阡好像察觉到了她的心里，问道。 他现在扮作聂小倩的样子，身高比游然要矮上一些，五官少了一些娇媚，多了一丝甜美，但那双桃花眼却依旧没变，轻轻柔柔地落在人身上，就叫人春风沉醉。 游然对异性会本能的心存戒备，即使对方再如何好，心里也会有一根弦绷在那，可是对同性就不一样了，只要是可爱的小姐姐，她都会不自觉地顺从对方。 所以她对聂阡的女装可以说是，毫无反击之力！ “没什么，”看着担忧的聂阡，游然突然升起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有事情我也会解决的，别担心。” 聂阡：“……” 他刚才是被呵护了吗？ 罢了，先不管这个，他扭头朝队伍最后看了一眼，那个书生好像有些奇怪，从刚才露面就一直若有若无地看着自己……看来需要留意一下。 又走了几个钟头，中间休息了几次，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山顶。 “到了。” 游然顺着燕赤霞所指望去，只见迷雾笼罩间，能隐约看见一面斑驳的红墙，墙角处遍地蒿草，显然是一座无人问津的古刹，在通往山门的阶梯尽头挂了一个白色的牌匾，用蓝色的漆写着几个大字——“兰若寺”。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当推开寺庙的大门，居然还能闻到香火的气息。 聂阡随口说道：“还真有人会来这里烧香啊？” 兰若寺里没有和尚，摆设也一切从简，看起来确实像没有人住的样子，不过确实有一阵灰烟从后面飘了过来。 “走，过去看看。” 四人便顺着长廊走去，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见，幽静异常，待走到正殿的门口，果真看见殿前的香炉上插着几根正在焚烧的香。 宁采臣：“……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凝神聚气开始聆听。 游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什么人给捂住，现在又突然打开了一样。 鸟雀扑棱的声音，敲打木鱼的声音，围坐诵经的声音一下全都涌入了她的大脑，乌云仿佛散去，四周的景致也豁然开朗，变的不一样起来。 怎么回事？她探寻地看向聂阡，聂阡摇了摇头。 燕赤霞：“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 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殿的门开了，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前面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后面则是一位和尚。 在燕赤霞看到那女子的时候，眼睛猛然睁大，嘴里不自觉地喃喃说道： “玉仪。” 游然脑中忽的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叮！主线任务正式开启，请宿主尽快获得燕玉仪的好感。” 不用想就知道，燕玉仪就是正厅前站着的那位妇人，不过她姓燕……难道她和燕赤霞有关系？ 她看了一眼燕赤霞的反应，见他难得露出这么失态的表情，确定了他俩有关系，而且是很大的关系！ 游然：“燕少侠……你和那位夫人认识？” 燕赤霞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口中的夫人指的是谁，他有些艰难地解释道：“她……是我的妹妹。” “怎么不早说，”游然笑道，“既然是少侠的妹妹，我们当然要去问候几句。” 燕赤霞叫不住这几人，只好慢慢地跟在后面，上了正殿的台阶。 “打扰了，燕夫人。” 燕玉仪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便缓缓回过身看去，有些惊讶，“你是？”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结识过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她自从嫁给夫君后便很少出门了，但当她看见最后台阶上站着的人时，便更加惊讶了。 “哥……哥哥！” 游然连忙扶住了燕玉仪，因为这位孕妇看上去快要摔倒了。 燕玉仪朝游然道了声谢，又看向了最末的燕赤霞，燕赤霞怕她再次摔倒，不得不靠近了些。 “你……你还好吗？” 燕赤霞为了避开看见燕玉仪的隆起的肚子，便看向了一边，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回答。 他终于抬头看去，才发现妹妹的眼泪已经淌了一脸。 “……” 见燕赤霞傻站着不动，游然终于看不下去了。 “来燕夫人，”她递过怀里的手帕，“擦擦眼泪，平复一下，情绪太大小心伤到肚子里的婴儿。” 燕玉仪这才停止了哭泣，接过帕子擦了擦脸。 聂阡受不了这种哭哭啼啼的氛围，率先打破了平静：“燕夫人，这里怎么就你自己？你的夫君，你的随从呢？” “夫君他……事务繁忙，我就带着几个侍卫侍女独自来了。” 燕玉仪的表情有些窘迫，毕竟当着多年未见的哥哥说这些，着实尴尬了些。 果然燕赤霞的表情就变了。 “你当初为了他闹成那样，他现在就这么对你？！” 第98章 被套路的姥姥34 “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他太忙了，不得已才……” 燕玉仪小声抵抗道，然而燕赤霞压根没听见，他伸过手就要去抓她的袖子。 “跟我回家，有我在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哥哥！” 燕玉仪为了躲避燕赤霞的手，连着后退了几步，可她忘了自己还怀着身孕，一下没有站稳。 燕赤霞脸色一变，飞身扑了过去，游然已经惊呼出声，眼看着燕玉仪就要摔倒在地。 忽然，她的肩膀被一双手稳稳抓住了。 那双手骨节分明，手掌处缠了一串白玉珠链，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晶莹通透，链尾处还坠着一个木雕的万字符。 “施主还请小心些。” 男人的嗓音轻轻柔柔的，让游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心安，于是她顺着燕玉仪的肩膀看去，发现那里站着的是一位僧人。 ……原来这里还是有僧人的啊。 游然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僧人长了一张白净的脸，虽说穿着普通的泥色袈裟，却带出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出尘气质，只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就让游然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聂阡用手肘撞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顿时心生警惕，怎么会有人初次见面就让她感到亲切呢？此人一定不简单。 僧人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燕玉仪连忙道谢：“谢慧光大师搭救。” 慧光微微颔首，然后走到了燕赤霞的身前。 “阿弥陀佛，燕夫人心结未消，能为她开解的恐怕只有施主您，还请您莫要困于一念，一念放下，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燕赤霞没说什么，绷着脸回了一礼。 慧光知道自己的劝说不会很快奏效，便回身走到了众人的面前，说道： “各位施主，贫僧法号‘慧光’，字号‘衍心’，是兰若寺的住持，之前有怠慢之处还请谅解，请这边随我前去安住。” 四人便跟着慧光走向了后面的客堂安顿，游然和聂阡一间房，宁采臣因为要温书怕人打扰，便和燕赤霞分别住了一间。 房内的摆设过于简单，但好在干净，游然放下行囊，看向已经坐上床的聂阡道：“阿阡，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聂阡刚翘起二郎腿，忽然想到自己是女子打扮，纠结了一会儿又把腿放下了。 “这里不是一点奇怪，是哪里都奇怪。” 他换了几个姿势，最后勉强地倚着墙说道：“遇到那个和尚之前寺内明明一个人也没有，可在遇到他之后，就能看见远处赶早课的僧人，还能听见诵经的声音，” “好像一张遥远巨大的幕布，把一切都呈现在我们眼前，可当你想要看轻某一处细节，却发现怎么都无法接近。” 听他这么一形容，游然感到了一丝迷茫与恐惧。 “可是……那个慧光看上去很正常，就算他是妖怪，也不像是会害人的那种。” “姥姥啊，”聂阡无奈地摇摇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这世道，僧不像僧……” 游然立即接过他的话：“鬼不像鬼嘛，我知道！”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不像坏人啊。” 她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 为了印证聂阡的话，在吃晚饭的途中，游然留心观察了一次周围的僧人。 唔……从面容、神态上，似乎都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但是不一定，如果她的潜意识欺骗了她的眼睛呢？道行深或者有特殊能力的妖怪说不定能够做到。 游然上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试着重新审视自己的潜意识。 再看一次，用心看就一定能看到真相。 游然缓缓睁开眼，聂阡发现她原本漆黑的眼睛发出了珍珠般的光泽，虽然只有一瞬间。 “唔？！” 游然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一片。 聂阡蹙眉想要询问，可是众人都在低头进食，堂内十分安静，他不好贸然出声，只好把手移到桌下，伸过去握游然的手。 游然的手已经起了一层冷汗，在被碰到的时候顿时惊起，聂阡连忙握牢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她的左手被聂阡握住，颤巍巍地抖个不止，面上还得装作进食的样子，只是眼泪几乎要吓得掉出来。 你，看，到，什，么，了？ 聂阡摊开她的手，轻轻写到。 游然小心地张望了一下，快速地在他手掌上写到： 木，头，人。 聂阡：“……” 木头人是什么意思？他还想再问，就见慧光已经吃完饭站了起来。 吓得游然忙把手缩了回去。 好在慧光并没有看向这边，先端着碗走出去了，见状游然和聂阡随意扒拉了几口饭，也告退了。 回房间关上门，游然就先拽住了聂阡的衣袖，说什么都不松开。 “你……你让我抓一会儿就好，我有点，腿软。” 聂阡无奈地看着她，干脆把另一只袖子也送上去给她抓，“……说，你究竟看见什么了？” 游然心有余悸地说道：“其实我只看清了那么一下，就突然睁开眼睛，然后满堂的人……都变成了木头人，” “好像是一种……雕刻的罗汉像。” 聂阡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燕赤霞他们？”游然担忧地问道。 “先不要告诉，”聂阡安抚了一下她的情绪。 “既然他们潜意识里觉得是人，那让他们暂时这么以为，这个慧光法师目前还看不出真身，估计是比你我道行都高的妖怪，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游然冷静下来一想，觉得目前也只能这样了，“燕赤霞的妹妹也在这里，她还怀有身孕，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聂阡：“你先睡，越是晚上妖气越盛，我还是去暗中探查一下。” 游然：“别……别啊。” 让她一个人呆在室内也太可怕了，她宁愿和他一起去探查。 “你不是害怕吗？还跟来干嘛。” 聂阡见她委委屈屈地表情，忍不住逗弄道。 “谁说我害怕……” 游然心虚地说道：“这里树多，我大不了便成一颗梨树，乌漆嘛黑地肯定找不到我。” 聂阡忍不住笑了两声，“你都变成树了还怎么跑，是等着人来抓嘛？哈哈哈。” 额……好像也是啊，游然也不好意思地憨笑了几声。 不知为何，刚还紧张兮兮的心情，便在这样清亮地笑声里消散开了。 第99章 被套路的姥姥35 夜晚的山间如同降下了一层黑色的薄纱，只有少许光辉闪耀其间。 游然抓着聂阡的衣袖，亦步亦驰地跟在他后面。 猪猪：啧，居然跟在比自己矮的妹妹身后，羞羞脸~ 游然：……我还就是怂了，怎么地！ 游然光顾着跟猪猪斗嘴，一个没注意撞到了聂阡的背上。 “哎呦……你怎么不走了？” 聂阡扭头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她探出头一看，只见山顶之上，盈盈月色之中，慧光法师正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对向天空，他手中的那串白玉佛珠在月光的沐浴下格外透白。 “他这是在干嘛？” 游然小声问道。 聂阡沉思了片刻，“……不知道，似乎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游然：“你说人会大晚上的在山顶晒月亮吗？” 聂阡：“你觉得他是妖？” 游然摇了摇头：“我确实闻不到他身上的妖气，但他也不会是人这么简单。” “……还有一种可能。” 聂阡忽然想到了什么，“是我在来的路上听说的，说器物被人用久了，就会吸收主人的气息和天地灵气，在机缘巧合下拥有自己的意志，从而形成一种新的形态，叫做灵。” 游然一听顿时觉得这个设定十分耳熟。 ……这不就是日本传说里的“付丧神”嘛！ 游然：“这个很有可能，这里是寺庙，本就极易感受佛性，能化为灵也不奇怪。” 她又想到了刚才看见的那一排排的罗汉像，一想到它们曾坐围坐在自己身边，她的鸡皮疙瘩就起了一身。 “如果我看到了场景是真的，那这里应该没有活人了，他还独自留在这里干嘛？” 月光下，慧光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他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但他的表情却格外的淡漠，如同脱离已经这个世界一般。 “估计是另有隐情……不过这些我不关心，”聂阡淡淡开口道：“他要是敢招惹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 回房上床后，游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斋堂里，周围坐满了和尚，都在低着头安静吃饭。 他们一直在吃，脸上的表皮就随着一次次张嘴的动作不断的脱落，直到露出内层油漆斑驳的木头。 游然瞪大双眼，捂紧自己的嘴巴，她知道这是她的梦，因为此时聂阡没有坐在她的对面。 没有人能握住她的手，只有她一个人直面这恐怖的梦境。 逃、逃！快想想办法离开这里！ 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右手，可是四肢已经僵直，不个小心碰掉了搁在碗上的筷子。 ……糟了。 筷子以缓慢的速度，避无可避地撞击到了地面，发出了极其轻微的一声。 “咚——” 刹那间，所有的罗汉像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缓慢地把头朝她转了过来，盯着她。 毛骨悚然，游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恐惧，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来。 “……够了。” 就在这时，堂内站起来了一个人。 是慧光！游然求救般的看向他，只见他伸手朝她一指，一股强烈的白光顷刻间包裹了她，她就在那道光里，逐渐失去了意识。 “游木兮！醒醒！” 游然感到有人在拍打自己的面颊，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 她见聂阡在她床边，眼神焦急地看着自己，“唔……怎么了？” 聂阡见她情绪平静的差不多了，便扶她坐起来，喝了几口温水。 接过他递来的水，游然感觉心头暖暖的。 “你别担心，我已经好些了。” 聂阡开门见山地说：“你做噩梦了。” “……嗯，”游然喝了口水，慢慢回忆道，“我梦见了好多罗汉像，他们全都盯着我，简直要把我吓死了，还好最后慧光法师出现了，他朝我点了一下，我就脱离了梦境……” “又是慧光……”聂阡毫不掩饰语气里的不爽，“你怎么没梦见救你的人是我？” 额……这你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好了好了，”游然连忙岔开话题，“我觉得这个梦好像有某种预示，你这么聪明，帮我想想呗。” “哼，这下想到我了，”聂阡虽然嘴硬，但在夸耀面前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个随便一想就出来了，慧光救得了你，估计也跟他留在这里有关……” “兰若寺一定曾经发生过什么，导致了现今的衰败，而那些罗汉像则象征了某些不好的东西，只有慧光能镇守住它们。” 游然一拍大腿，“那这么说，慧光是个大好人！” 聂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可没说这个意思！” 游然没理他，接着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跟慧光打好关系，才能多了解这里的情况。” 聂阡：“不，只有你，没有我们。” 游然：“晚安。” 聂阡：“……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游然已经发出了呼噜声。 “……你是猪吗？”聂阡扶额，“明明刚才还在做噩梦，现在居然说睡就睡…… 真是……太没心没肺了，都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聂阡静静地坐在她的床边，看了一会儿她的睡颜，然而就在他昏昏欲睡之际，骤然闻到一个熟悉的味道。 有妖怪！ 他立即拉开窗户朝外扫视了一圈……没有人，只有一阵树叶婆娑的声音。 ……可他的嗅觉是不会出错的，一定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 …… 清晨，游然打着哈欠，抻着懒腰走出了房门。 这兰若寺太邪门了，居然害她做了个噩梦，她真是有史以来头一次梦见那么恐怖的东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 猪猪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猪猪：宿主你这不行啊，是个梦都怕成这样，后面的世界还怎么办？ 游然：你宿主就是这么怂，你就说怎么办。 猪猪：你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吗？要不这样，在去恐怖世界之前我先给你来个特训，保证你心态超强。 游然：……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猪猪：唉，客气客气。 游然：……滚。 跟听不懂人话的沟通，真是心累。 第100章 被套路的姥姥36 寺庙远处传来了一阵钟鼓声，游然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有些担忧。 昨夜聂阡不知为何一夜未睡，现下正在补觉，她只好靠自己继续调查了。 要不要找燕赤霞一起调查？有他的主角气场镇着，应该没有鬼怪会来找自己麻烦？ 等等……她不就是鬼怪吗，她还怕什么鬼怪？ 游然陷入了沉思。 猪猪：我说，姥姥的性格可没你这么磨磨唧唧，人家上去就刚，你别o了。 游然：行行行，我刚行了！ 于是很刚的游然决定直接去找慧光法师问清楚。 猪猪：不是……姥姥她是刚，但不是没脑子，你都不知道慧光是好是坏，有什么目的，你这不是自己往坑跳里嘛。 游然：啧，我犹豫你说我怂，我刚了你又说我没脑子，你一个系统怎么比人还难伺候呢？ 最后在一人一系统的激烈讨论之下，她们决定，先探听敌人内部情况，再调整作战计划。 现在慧光法师应该在正殿里供奉佛像……嗯，瞅瞅去！ …… 兰若寺的植物遍地生长，游然一路踏着野草，来到了昨日第一次见到慧光法师的地方。 游然走上殿前台阶，向上看了一眼。 不愧是传说中的寺庙，斗栱雄大，气势磅礴，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大雄宝殿”高居殿首，只可惜太久未经修葺，光华已不复从前。 她叹了口气，刚要提起裙子进去，就听到有人在说话。 “慧光大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您帮帮我。” 貌似是燕玉仪的声音……游然立即改变主意，躲到了殿外的墙下，竖起了耳朵偷听。 慧光：“夫人要是那么在意过去，就去找那位旧人聊聊，想必他也不会拒绝你。” “要是能聊就好了，”燕玉仪压低声音道：“但是我大哥是个是非分明，刚毅正直的人，他认定一件事便会打心底里坚持，怎么劝都不听……要不是如此，他当初也不会离家出走，踏上除妖驱魔的道路了。” 慧光：“冒昧地问一句，令兄为何会想要去除妖驱魔？” “这……这。” 燕玉仪绞了绞手上的帕子，最终还是说了。 “在我小时候，我们的父亲就当了地方上的一个官，有人为了贿赂他就送了他一个瘦马，那个女人很白很美，父亲很喜欢，就纳了她当小妾，那段时间我父亲总在她房里过夜，也不来看母亲。” “再后来……母亲死了，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哥哥知道之后非常生气，借一次酒席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酒泼到了那女人脸上，他当时年纪也小，只是想报复那女人，谁知道那女人被酒一泼，当场就变出了耳朵和尾巴……” “没人想到世上会真有狐狸精这种东西，还好那日有一位老道士路过，我们才得以幸免……” 燕玉仪说道这里，微微叹了口气，“反正从那以后，哥哥书也不读了，就一心想着除妖，终于在一天夜里，他随着那老道士离家出走了……” “这一走就是十三年，我再也没听到过他的消息，还以为他已经死在外面了，要不怎么连我嫁人都不打算回来看看呢……” 慧光听完她的故事，眼神也显出了些轻微波动。 慧光：“人生八苦，自古难全，只求不念过往，不乱于心，还请夫人想开些……” 慧光送走了情绪低落的燕玉仪，独自跪坐在殿中诵读经文。 他的余光忽然瞥到了一撮裙角，他转头一看，只见一身白衣的游然走向了旁边的蒲团，虔诚地跪坐上去，双手合十拜了三拜。 慧光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谁知游然看着他一脸笑意地说道： “不念过往，不乱于心……” 慧光想起这句话是自己刚才对燕玉仪说的话，便明白了游然刚才一直在外面偷听，但是他没有生气，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慧光：“不错，这句话要是同时能帮到施主便好。” 说完他便打算接着诵读经文，但游然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了解他身上的秘密。 游然：“我有些好奇，法师您能做到这八个字吗？” 果然，听到游然的提问，慧光终于停顿了下来。 他转向游然，认真的解释道：“这八个字说出来容易，做到却很难，我自认为还未到达那一步，所以才会一直在这里修行。” 游然点了点头，但是反驳道： “其实我觉得，背负着过去生活也未必不可，” “你看燕赤霞，他不就是记着母亲的仇恨，才得以翻越山川大海，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吗？是仇恨给了他走下去的动机，融入他的人格，也才有了我现在认识的他，我觉得不必非要放下过去……” 这下慧光难得地皱起了眉头。 慧光：“这位施主……” 游然：“我叫游木兮。” 慧光：“……好，游小姐，人生短暂，纵使能活到百年，名利富贵能维持几时，花好月圆又能存在几时？最后都不过是浮生过眼，既然如此，为何执迷于这区区一种仇恨，反而耽误最终修成正果呢？” “修一切善而不执着所修之善，断一切恶且故不为一切恶所缚，应作如是观。” 慧光一脸劝慰的表情，他的身后就是一尊巨大的释迦摩尼佛像，慈悲的表情简直和慧光如出一辙，它两旁的柱子上还刻着一副对联： 如露如电如梦幻泡影应如是观 无我无人无众生寿者皆无为法 游然：“……” 游然的头有点疼，她果然不该和慧光对辩，她根本就不是这块料哇！ 可是她不想对话就这样结束在慧光普度众生的光芒里，于是她最后还挣扎了一下。 “那……那要是他开心呢？” e……她在说什么？ 游然看着慧光一脸不解的样子，硬着头皮往下扯。 “别人觉得的仇恨，在燕赤霞看来是动力，在不断抓捕妖怪的过程中，他越发满足于这个状态，替母亲报仇，被人民爱戴，他不但不因仇恨难受，反而更加开心……开心你懂吗？” e……不行，她实在是编不下去了。 游然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慧光的表情，居然发现面前的慧光变得有些呆滞，嘴里还喃喃着“开心”两个字。 这不会是被她的话给绕傻了，她还有这能耐？ “反正……反正这是他的选择，只要他不愧于当下的生活，我都觉得可以，因为他没必要给任何人一个交待。” 游然鼓足勇气说出了结束性话语便溜了，留下慧光一个人独坐在大殿里。 第101章 被套路的姥姥37 溜出来之后，游然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她不知道系统接下来会让她干嘛，也不知道黑山老妖在哪儿，只能干等着。 要不在兰若寺里随便逛逛？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就被迅速掐灭了，她可不想看到那些假扮和尚的罗汉像，简直太太太……刺激了。 所以还是乖乖回房间呆着！嗯！ “这就要回去了吗？” 诶？是有人在跟她说话吗？ 游然迟疑地抬头望去，只见正殿的房顶上坐着个人……这不是，燕赤霞嘛。 “燕少侠，你……” 她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大，连忙压低声音说：“你在那上面干嘛？大师看见会说你的！” 上面的人盯着她的口型，看了半晌好像才明白她的意思。 他看了看自己的处境，也觉得有些不恰当，于是一个飞身从高高屋顶上跳了下来，正降落到游然的面前。 游然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不料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唔……你喝酒了？” 她看着燕赤霞手里的酒瓶和因跳下而洒出的大片酒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燕赤霞也有借酒消愁的时刻哇。 燕赤霞因为喝酒的缘故，脸颊红扑扑的，他一直抓着游然的手腕，就是不松开。 ……这又是什么毛病？难道他喝醉了，还能凭直觉抓妖怪不成？ 游然头上冒出三个问号。 她试探性地抽回手，又被燕赤霞一把给抓了回去。 燕赤霞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游然，发出了灵魂的拷问：“我很可怕吗，你为什么要跑？” 游然迎着主角闪瞎眼的光环，拼命的摇头，她哪敢说主角的坏话，那不是嫌活的不够长吗？ 她摇头的举动成功取悦了燕赤霞，燕赤霞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看上去有些傻。 “嘿嘿，”游然也跟着他笑了笑，“那你能放开我了，我保证不跑。” 燕赤霞摇摇头，“那也不行，我还要带你回家。” 哈？这大哥感情是喝醉了，把她当成燕玉仪了，e……这下有点难办了，要不朝他难得可爱的脸上来一巴掌？ 对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手臂变成树枝，然后猛地抽回来！ 游然说干就干，她指着天空某处夸张地惊呼道：“快看那是什么？” 就在燕赤霞懵懂抬头的片刻，她趁机右手袖子盖住手腕，左手变成树枝飞速抽出，然后又“嗖”的变回人手，动作之迅速，称得上是相当完美的无缝衔接！ 她活动了一下被燕赤霞捏过的手腕，退出一个安全距离，“燕少侠，时间不早我先走了，对了，你以后得少喝点酒啊！” 燕赤霞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被酒精麻痹的脑子还没清醒过来，他缓缓摊开手掌一瞧。 恩……为啥他手上多了一片叶子？ 他没太看清，但本着什么都先往兜里揣的习惯，把叶子随手收进了身前的一个小包里，然后踉踉跄跄找地方坐着喝酒去了。 …… 回到房里的游然还在为自己刚才的机智而沾沾自喜，冷不丁听到身后有人说道： “去哪儿了？” 游然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就见聂阡恢复了男子的容貌和身形，正靠在床上扎头发。 他的头发长而顺，一抓不住就从指间溜走了，他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生出些自暴自弃的情绪。 游然见他这样不禁好笑，没想到反派boss还能被头发给弄炸毛，服了！ 她走到他的床边，随手变出一把梳子，细细地开始梳起来。 聂阡面上立即显出享受的表情，可嘴上还是不饶人。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去哪里了，怎么一身酒气？寺庙好像不提供酒水？” 游然假装苦恼地说：“是啊，我也想知道燕赤霞是从哪儿弄来的酒水。” “你怎么还跟燕赤霞去喝酒了？！” 欸，好不容易梳顺的，怎么又炸毛了……游然用梳子敲了一下他的头。 “别一惊一乍的，我喝没喝酒你心里清楚，何况就是我真喝了，轮得到你来管我吗？到底谁是谁姥姥啊？” 游然感觉面前人身子一僵，然后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被抵在了墙上，聂阡尖利的狐狸爪子插进了她的肩头。 聂阡：“疼吗？” 游然吸了口气，回答道：“还行。” 聂阡一把收回爪子，游然便随着墙体滑落到了床上，她的伤口流出了绿色的汁水，没过一会儿就恢复如初。 聂阡嗤笑道：“呵，我忘了你是树妖，只要不是天降雷霆，都不能奈你何？我这点程度的伤害，居然连表情都不会变一下。” 游然撑着身体坐直，状似无异地摆摆手。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喝了酒一样现真身，武力也不行，顶多耐扛点，寿命长一点。” 聂阡挖苦道： “我看姥姥最厉害的还是心境，燕赤霞拿你当好友，黑山老妖为你现原形，你却仿佛置身事外，永远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就像从洛阳到金华的路上，你看着我那样……明明之前经历了那么多，你却依旧能眼都不眨地收走我的内丹。” “我问你，你可有曾把我当成你的伙伴，或者……其他什么人？” 当成伙伴，或者其他人？ 游然的脸上显出一丝错愕，就为这点事生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看反派boss也差不离了。 她什么时候没把他当成伙伴了？她这身修为最后都要给他，连革命果实都能割让这行为她还不够仗义，还不算伙伴啊？ 真是个只愚蠢的狐狸，亏她之前还叫他狐狸崽子，真是夸赞他了。 “你不就是惦记着你的内丹吗？我这就还给你！” 游然气极，伸出右手就往自己的心脏掏去，她的指头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化为了树枝，向内延伸，有绿色的光芒顺着手指流淌，然后慢慢地，有一个红色的光球从她的身体里被吸了出来。 她浑身冒着冷汗，这种分离内丹的做法实在是太过难受，比从胃里呕出吃进去的东西更甚。 “拿走。” 那颗红色内丹被抛入了聂阡怀里，如果不是游然有些脱力，她真的会用扔的。 “……我不想看见你。” 她虚脱的留下这句话，转过身去裹进了被子里。 委屈的眼泪不自觉地自眼角留下，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 眼泪流的更凶了。 第102章 被套路的姥姥38 游然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等到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半夜。 游然：猪，现在几点？ 猪猪：现在才晚上三点，你还能再睡会儿。 游然：不睡了…… 她看了一眼隔壁空荡荡的床铺，披上一件外衣，就出了房门。 她忽然想起小桃之前的话： “我独自跑到山顶上哭……然后遇到了一个大好人。” 如今的兰若寺已经落寞，那位好人估计也不知所踪了…… 游然拢了拢外衣，环抱双臂看着山间的月夜。 ……来这里已经多久了？ 唔，第一个任务只花费了七天时间，算起来也不算太久……可为什么感觉好漫长呢。 游然伸出双手，缓缓捂住自己的眼睛。 太讨厌了……那个一路带他走来的人，明明就不是她啊。 真正的她才不过跟他认识几天而已，可她为什么还是会难过，还是会因这具身子的记忆而牵绊情绪呢。 她失神的看着蹲在地上，手腕上衣袖轻微滑落，露出了一只红色小鱼，它似乎能感应游然的心情，此时也病恹恹的浮在水里，不愿意游动。 “夜里凉，施主还是快些回去。” 游然一听就知道跟她说话的人是慧光。 她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大师这么别劝了，我今夜是注定要独享这美景的。” 只听一阵衣物摩挲的声音，慧光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躬身坐在了她的旁边。 “……” 游然搞不懂他要干嘛，于是又一字一句强调道：“大师是没听明白吗？独享美景，是一个人的意思。” 慧光打断了她的话。 “山上夜凉，几多危险，我是不会放施主一人在此的。” 游然无语：“……和尚都像你一样不会看眼色吗？” 真是个木头脑袋，没看见她正失意嘛，来瞎搅合什么。 游然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算换一个地方呆着。 “……不是。” 慧光的声音从她身后低低传来。 “什么？”游然扭头，不知道他没头没脑在回答什么。 慧光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其他和尚不是我这样的。” 他的眼神在月色下格外清澈而无辜，游然受不住这眼神，便瘪了瘪嘴巴，一屁股坐了回去。 “你还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啊，那说明你还有救。” “不……不是这样的！” 慧光涨红着脸，急的两只手都摆了起来，“他们都……” 游然疑问道：“都什么？” “都……反正都不好的。” 慧光憋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但是游然似乎想通了什么。 游然：“小桃是你救的？” 慧光：“嗯？” 看着他一脸真·懵懂的表情，好像真不认识小桃是谁，游然只好把小桃的形象给描绘了一遍。 慧光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原来是那个总是跑到山上来哭的女子啊。” 游然：“还真是你救的……不过这也确实像你能干出来的事。” 慧光有些疑惑。 “施主怎么确定这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唔……凭感觉，”游然托腮想了一会儿，“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很干净，就像你手上的那串佛珠一样。” 游然指了指他掌间的佛珠，慧光一愣，立马用衣袖盖住了自己的手。 “施主谬赞了，慧光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顿了顿，解释道：“……而这串手链，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留给我的，所以我会一直戴在身边。” 游然好奇：“你也会有重要的人？那是什么样的人？” 慧光可能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瞧了她一眼，平静的回答道： “那个人早就不在了，但他告诉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眼下需要你帮助的人，要用心去爱你所帮助的人，才是我们要做的。” 游然歪了歪嘴角……真无趣的回答，简直是鸡汤大全。 “我和你想的正好相反，”游然指正道： “重要的人一定是影响你最深的人，是你第一时间会想起的人，能让你赴汤蹈火、念念不忘的人，” “我认为重要的人只有一个，因为其他人全都不配。” 风声呼地划过夜空，穿过两人的间隙。 慧光怔愣了片刻，才醒过神来，“这……施主你太执拗了，你把心放宽大些，这世间还有很多人值得你停留，何必执着于一个？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啊。” 游然摆了摆手，“是大师你想多了，我又不想成为圣人，哪有那个胸怀去把眼界放到众生上，我能记得的人不多，能记住一个就好了。” 她就知道，每次跟慧光的对话都只能终结在意见不一上。 月光投在树梢投在两人的身影上，他们一动不动，还维持着抱膝的动作看着月亮，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是游然在纯发呆，而慧光则是思绪万千，他无意识地抓紧手里的佛珠，眉头微微皱起。 ……师父，自你走后我每日都恪守清规，我一直相信，终有一日我也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可是对不起，师父……弟子在听闻那些的任性话语的时候，心却经不住动摇了。 您可不可以教教弟子，该怎么做才能赶走这些杂念呢？…… …… 等到游然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 她本以为自己会冻醒在山间的草地，没想到却重新睡在了床上……估计是昨夜发呆发睡着了，被慧光给送回来了。 她以为昨夜只是与往常一样普通的夜晚，却没想到一晚的时间也可以发生很多事。 “叮！主线任务‘魂牵兰若’正式降临！” “请宿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立即前往慧光大师所在的藏经阁，注意：一旦进入藏经阁，切莫轻举妄动，请一切听从系统指令行事！” 游然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连忙抓起昨晚的外衣往身上一披，就冲出了房间。 结果刚冲了没多久，才发现并不知道藏经阁往哪里走。 猪猪：宿主，兰若寺的gps地图已经发到你的脑袋里，这是检验你的最后时刻了，一定要加油啊，成败在此一举了！ “嗯！” 游然用力地点了个头。 第103章 被套路的姥姥39 兰若寺并不大，所以游然很快就走到了藏经阁的门口。 她把耳朵凑近门边，可是里面一片安静，什么都听不见。 游然：我现在是要直接进去吗？ 猪猪：你准备好了再进去，因为一旦开始中途就无法停止了。 游然缓和了一下紧张的情绪，然后缓缓推开了门，“我进来了。”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里，似乎在宣告着此地的不详，屋内有些黑，游然踌躇了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有人吗？……慧光大师，你在吗？” 穿过一排一排的高大书架，直到最深处，只见大面积洒落的书籍下，露出了一截染血的小臂。 游然的脚有些软，她几乎是闭着眼睛走过去翻开遮挡的书堆，颤巍巍地看向下面的人。 惊恐睁大的双眼，因失血过多而灰白的嘴唇，以及到死还紧护着小腹的动作，面前的人正是燕玉仪无疑，最关键的是她的胸口一片模糊，明显已被人挖去了心脏。 ……怎么会这样？！ 游然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具了无生机的躯体，倚靠着书柜滑落在地。 燕玉仪还没能和燕赤霞解开误会，还没能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她怎么能……就这样死了呢！凶手到底是谁，又为什么要把手伸到她的身上来？！ “叮！新任务降临，请宿主原地不动等待60秒，在倒数为0时开始逃跑，” “预备，倒计时开始。” “60……59……58……57……” 诶，为什么要等60秒再逃跑？等等，人又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逃跑啊？ 但是很快，游然就知道了原因，因为她敏锐的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该死，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人，还不止一个！如果看到她在这里，她岂不是百口莫辩？ “35……34……” 一滴冷汗从她的额头上冒了出来，脚步声正在朝这边靠近，似乎就是朝着她来的。 她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但是一想到系统给她下达的指令，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怎么办啊，难道只能干等着吗？ 随着倒计时的进行，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那边的人似乎发现了藏经阁的异常，加快步伐走了过来。 “10……9……8……” 要来了，要来了！ 对方已经走到了她所在的这排书架，只需要在前进一点，就能看见站在尸体和站在一旁的她。 游然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盖过了对方的脚步声，几乎要什么都听不到了。 “3……2……1……” 游然深吸了一口气。 “0” 冰冷的电子音清晰地下达了最终指令。 “开始逃跑！” 而就在系统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那边的人也正好探出了头。 “……游小姐，你在这里干嘛？” 游然一个激灵，心脏差点吓得掉出来。 居然是燕赤霞的声音！呜呜呜，还有比这更糟的了吗！ 事实证明，还真有更糟的，就在她抬脚准备逃跑的瞬间，她所站着的地面忽然亮起了一个法阵，那是一个专门针对妖怪的显形阵法，落入其中的妖怪都会被迫显出原形。 游然只觉得体温立即上升，全身像被人用力地揉捏了一遍。 ……好难受，要、要抑制不住了。 “啊——” 游然再也控制不了身体的变化，无数细小的树枝瞬间撑破皮肤，从四肢向着地板和书架上延伸而去。 倒塌的书架、断裂的木板、撕碎的纸张，一切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被毁坏。 燕赤霞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懵了，游然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她的妖气源源不断地冲出，化为无穷无尽的藤蔓向周围渗透。 “请宿主立即逃离！再重复一遍，请立即逃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 游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奋力迈出一条腿，只是树枝已经深入了地板，她这一拔硬是把地板破开了一个大洞。 燕赤霞此时也反应了过来，有些犹豫地把手伸进了胸前一个口袋，向前追了几步。 “别过来！” 游然扭头用力的朝燕赤霞吼了一句，燕赤霞立马就站在原地，好像真的被震慑住了。 就趁现在！ 游然立即调动身体全部机能，直接推倒了阻隔她逃离的墙壁，强烈的光射了进来，她眯着眼睛拼命地向前迈进。 好在因走廊宽度的限制，法阵并没有绘制的很大，她一脱离了法阵的范围就恢复了人身。 人身自然比植物跑的要适合移动多了，加上妖力的加成，她很确信身为凡人的燕赤霞一时半会追不过来，不过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燕赤霞不断奔跑的身影已离她越来越远，而他的身后还有两个人，正站在燕玉仪的尸体旁朝她看过来。 ……是聂阡和宁采臣。 她忽然想起以前曾问过猪猪的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的聂小倩也会像聊斋里一样，最终和宁采臣在一起吗？ 游然不知道，但她心里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一个猜测。 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既定的剧情发展，就像她注定会死，聂阡注定会成为最大的反派……而在她完成任务后，聂小倩则会和宁采臣在不经意间产生新的情缘，继续推动故事的剧情。 她才是那个会退出他生命的人，这剧本里的一个过客，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戏份稍微多一些罢了。 高速的移动使风变得更加凌厉，游然只觉得面颊被刮得失去了感知力，眼泪也被刺激地流了出来。 她逃到了一处偏远茂密的树林里，照理说已脱离了危险区域，可她还是没有停下。 终于在一片强光中，她失去了意识…… …… 另一边，追击游然未果的燕赤霞返了回来。 当他看到一片残破树枝里包裹的燕玉仪尸体时，多年未见的无力感涌上了心头，占据了他全身的每个细胞，与无力感一起涌入的还有深深的后悔和自责。 他跪在那堆废墟面前，僵硬地伸手去握妹妹的手。 洁白的、绵软的、冰冷的，再也无法握紧的肌肉，就瘫在他的掌心里，像母亲死去时，床头摆放的那朵凋零的雏菊。 她的心口空荡一片，嘴里却含着一颗梨核，似乎是在无声暗示，谁才是杀害她的凶手。 “妹妹” 燕赤霞张嘴，轻轻地呼唤了一声。 “你别怕……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 第104章 被套路的姥姥40 当游然从铺满茅草的房间醒来时，觉得浑身酸痛。 她深吸了口气想站起来，可是精疲力尽的手臂刚一支起身子，就无力地垮塌了下去，最后只好靠墙坐着，缓一缓。 周围太黑了，弄不清楚状况的游然，第一反应就是求助于系统。 游然：猪猪！我这是在哪儿？ 猪猪：别急，你还在兰若寺里。 游然有点懵。 游然：我刚刚不是已经逃出去了吗？ 猪猪：……确实是这样，但你之后不是晕了嘛，凶手又把你给运回来了。 游然：什么，凶手运的我？！ 就在此时，她所在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咯吱——” 游然吓得把刚呼出的气又给吸了回去，她屏气凝神，听到那人正朝她走过来。 地面的茅草被那异常轻缓的脚步声踩出了一阵细密的“沙沙”声，而且前一步和后一步的间隙拿捏的非常精准，在黑暗里也能稳步前行。 ……那一瞬间，游然突然感到这脚步声很是熟悉。 “您休息的还好吗，姥姥？” 游然一愣……这是聂小倩的声音。 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是无意中发现的？从他平静的反应来看显然不是。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他是凶手，是他把自己运回来的。 游然整个后背都紧紧贴在了墙上，极力抗拒着这个很有可能的事实。 她明明跟他许诺了一切，他为什么还要出手伤人？何况伤害燕玉仪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游然的脑中刹那回想起之前的情形，藏经阁那一切的布置，分明是针对自己布下的局。 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的确是有好处，借燕赤霞的手除掉她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他已经拿回了内丹，不需再委身于她了，自然要把曾压迫自己的人给斩草除根。 真不愧是反派boss，心也太狠了，那么多的帮助和陪伴，也不能打动他分毫……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她的内丹就能顺理成章地归他了，反而完成了任务。 此时游然已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低垂着头，很是沮丧的样子，对方见她不答话，便又把话重复了一遍。 “姥姥，你还好吗？” 游然醒过神来，问道：“是你救了我？我们现在在哪里？” 聂小倩：“姥姥放心，我们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姥姥不离开这里，就没有人能找到你。” 游然：“再安全你也不该现在来找我，这种做法很可能会暴露我的踪迹。” 聂小倩没料到游然并不领他的情，被噎了一下之后，又缓和地说： “我……我也是因为担心姥姥才来的，不光如此，我还想请姥姥赐我一些修为，好让我暗中去对付那个燕赤霞。” 一种古怪的感觉浮上了游然的心头，她怕打草惊蛇，便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那好，你想要多少年的修为？” 聂小倩一听她的话顿时喜出望外，“小姐看着给，只是尽量多一些为好。” “好。” 游然欣然答应，右手手腕向上一翻，手上就凭空多出了一片绿色的叶子。 她感到对方走进了几步，似乎是想伸手来接，她便瞬间改为夹住叶子的手势，利用腕力把叶子猛地朝黑暗中扔出。 “刷拉——” 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接着便是一阵后退的脚步声和恼羞成怒的呼气声。 游然呼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聂小倩冷笑道：“是我救了姥姥，姥姥为何恩将仇报？！” 游然：“是你杀的燕玉仪？” 对方沉默了片刻后，干脆撕破了这层窗户纸。 “不错，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就不用隐瞒了，把你的全部修为给我，我便会饶你一命。” 游然冷哼一声，“你就不怕我自爆内丹？” “当然怕，所以我刚才不是好好跟你说话来着嘛，”聂小倩无所谓地解释道，“不过你要想好了，自爆的话这方圆七里的生物都会被你波及，我死了顶多重新修炼，其他人就惨了。” 游然点点头。 “你想到的还挺周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不过有的事不是靠威胁就能达成的，毕竟我已经事先答应别人了。” 聂小倩叹了口气：“我们妖怪从来不讲信用，你何必这么油盐不进……那我就冒险将你的内丹强行剥离，就算不能马上为我所用，但我相信一百年、一千年之后，它总会被我吸收掉的。” 话毕，游然只觉一阵风朝自己袭来，尽管什么都看不清，但强大的危机感已经涌了上来。 看来对方是使出了杀招，一定要致她于死地了。 不知道是黑暗的力量，还是植物求生的本能，游然的求生欲从没如此强烈过，数十只藤条瞬间冲破大地，腾空横亘在她和危险的中间。 只可惜她的体力透支，根本控制不了太多藤条，藤条在对方的一击之下便被悉数拦腰斩断，她的脸也划出了几道伤痕。 “放弃，我在你昏迷的时候，就给你喂了抑制妖力的药水，你现在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 “把修为给我，我说不定还会看在你曾经照顾过我的份上，饶你一命呢？” 游然知道如果对方再次动手，自己肯定是承受不住的，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一个能残忍的杀害，与自己素不相识的燕玉仪的人，为什么现在不尽快杀了她，反而跟她讲起了“情义”？ 游然突然有了一个猜测，会不会这种攻击对于对方而言，也并不轻松呢？ 游然想要赌一把，她一边在黑暗中摸索着转移方位，一边说话转移对方的注意。 “我们何必要走到这一步？你现在放了我，我以后便会念着你的好，给你的必定比我现有的修为更多。” 聂小倩：“我等不及了。” 只听“嗖”的一声，一阵急速的风掠过游然的肩膀，直接插进了她之前靠过的墙壁上，墙上的石头霎时碎裂了。 还好她早移开了！ 聂小倩发现游然竟然逃脱了自己的一击，怒不可遏，抬手又是一下。 这次她瞄准的很准，游然只觉得自己避无可避，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完犊子了。 之前多难的任务啊，都完成了，难道要卡死在这里吗？真是不甘心哇！ 她认命地闭上眼，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嘲弄。 结果她等了半天都没感到疼痛的感觉，反而聂小倩那边传来了惊叫，然后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啪” 一个清晰的响指后，一小团火焰凭空显现出来，映照出后面人那双狡黠的杏仁眼，和他额前的小山标记。 “……小山！” 第105章 被套路的姥姥41 实在是没想到救自己的人会是他，游然明显怔愣了片刻。 小山顽劣一笑，伸手捏了捏游然的脸，“看到我这么意外吗，女人？居然吓傻了。” “正经点，”游然立马拍开了他的手，“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有，你当时为什么替我喝了显形水，还留字条让我上山？” 小山又“啪啪”打了几个响指，几团火焰骤然在空中燃烧起来，点亮了整个空间。 “自然是因为她。” 游然顺着小山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房间角落的茅草之上，躺着一个黄色衣服的少女，尽管闭着眼也能看出她五官的动人，她柔软的长发披散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甚至有些涩的气味。 小山：“别吸入太多，有毒。” 游然连忙捏起了鼻子，“她系谁？她不系内小倩。” “当然不是，”小山见她奶声奶气的说话，觉得很新奇，“叫声‘黑山老妖大人’来听听。” 游然不知道他抽的哪门子疯，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唔煮（总）觉得她系唔熟系（熟悉）的人，但唔猜不出来。” “喏。” 小山递给游然一个药丸，“把这个喂她吃下去，就知道她是谁了。” 游然接过了药丸，迫不及待地朝那人走去。 哇，近看也是一模一样呢，游然感叹道，要不是之前和这人对话时发现了不对劲，她估计也会被这位“聂小倩”给骗过去。 她掰开“聂小倩”的下颚骨，把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很快药效发作，“聂小倩”的脸产生了变化。 首先是眼睛，从妩媚变成了清纯，然后眉毛变得稀疏，鼻子变得细小，嘴巴变得单薄，瞬间从能够妖言惑众的国色天香，变成了薄情寡淡的小家碧玉。 可现在的游然却没空关注这神奇的变化，她不自觉地张着嘴，哑口无语，思绪从“怎么会是她”到“好像也只能是她”，再到“可是真没想到是她”来了几个循环。 “居然是春……春白。” 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小妖怪，不光潜心尽力地帮她看守聂阡，还为她排忧解难管理宅院，在拿到赏赐修为时会嘴甜的说“小姐最好”，在搞砸事情时会吐着舌头道歉，这……真的是她面前这个人吗？ 游然无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难怪方丈死的时候她会掺和在里面，杜鹃的出手、阿福的介入……就连小桃都是被她临时叫走的，这说明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再联想一下燕玉仪被剖心杀害的手法，原来她才是那个传说中的“挖心脏的妖怪”！ “她曾来找过我，说想要顶替你的位置，不过我拒绝了。” 小山怪笑了一声，“所以她才化成聂小倩的样子，想要挑起你和聂阡的矛盾，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不愧是杜鹃花啊，真是够毒的。” ……春白的真身是杜鹃花，游然这下终于想通了，为什么前两个案件的凶手会叫做“杜鹃”，原来系统从那时起就给了她提示，只是她没注意到。 “不过你那只小狐狸，也没多忠心。” 小山勾起嘴角，接着说道：“你来投奔我的第一天，他就来找我，想与我合作一同对付你，还提出很多诱人的条件，只为了换回他的内丹。” 游然的手心不自觉握成了拳头，但面上却十分淡漠，“你同意了？” “没错。” 小山朝她投来了一个“知我者，游木兮也”的眼神。 “他要我骗你，说来的三人里有一个是‘贵人’，你一定会排除掉那个柔弱的书生，去接近那个捉妖师和方丈，而不管是这两个中的哪一个，都会引你落入深渊。” “因为他，太了解你了。” 游然：“……” “哈哈哈~” 小山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看来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也不是很难嘛。” “无聊。” 游然不想再听他说话，转身想要离开。 小山立即嬉皮笑脸地去拉她，“别生气嘛，我刚才可是把实话都告诉你了。” 游然冷着脸，“告诉我干嘛，我有说想知道吗？” 小山听她这么说，不光不生气，还笑眯眯地看着她，四周的红火光映着他那双杏仁般的漆黑眼瞳散发着诱人的光晕，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游然，盯着游然都要感到毛骨悚然了，才一字一句地说道： “游木兮，你不如跟了我。” 总共十个字，每个字都带着拖长的尾音，满满的调笑意味，可不知为何，游然偏听出一股认真来。 她避开小山的眼睛，打着马虎道：“我都投奔你这么久了，你才发现我跟着你在？” 小山被滑头人类的语言技巧给弄懵了片刻。 可游然到底还是年轻，不知道妖怪的脸皮有多厚，更何况是这样一只活了上万年的老妖怪。 待小山回过味来，立刻活学活用，恬不知耻地说道：“原来你心里早就认定我了，这就好办多了，不如今晚我们就一起睡……” 大惊失色的游然连忙去捂他的嘴，生怕他再蹦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游然：“你……你还小，我们不太适合！” “哈？” 绝不允许被说“小”的小山，顿时冷笑了数声。 “原来你把我当小孩子啊？” 游然只觉得他抓着自己的手掌变得滚烫，一团黑雾从他的身上盘旋而起，像一个逐渐升高的气旋，等他身上的雾气散尽的时候，游然只想问一个问题： 大哥你谁？！ 这乌黑亮丽的长发，这一米八的大个，要不是他的额前有一座黑色的小山，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精的发光……游然真的想说一句：“打扰了。” 成人版的小山见一副游然看呆了的表情，很是满意，他伸出黑而长的指甲掏了掏耳朵，一步步朝游然靠近。 “为何这么惊讶？我那是为了和你亲近方便才变成孩子的，又没说过我是真的孩子。” 小山步步紧逼，游然一路后退，最后小山一皱眉头，抓着游然的手腕把她整个人给拉了回来。 “离我这么远干嘛，不是已经跟了我了吗？” 手腕上传来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游然清楚认识到，面前的这个小山确实不是孩子，而是个货真价实的成年男人。 第106章 被套路的姥姥42 游然正要找个借口摆脱小山的束缚，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她回过头去，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被强行破开的墙边，用眼神死死地盯着游然二人，显然是本书的主角，燕赤霞。 “叮！主线任务降临，请在短时间内告诉燕赤霞真相，故事实时进度值为90。” 就在游然听取任务的同时，燕赤霞已经抽出了身后的弓，一箭射向了小山，那根箭上抹了他特地调制的药粉，小山中箭后便立即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小山：“你……早知如此，在府上就该把你办了！” 燕赤霞看都没看小山一眼，眼睛一直盯着游然未动。 他的右手再次掏出一根身后的箭，顺势搭在了弓上，似乎一句话都不想跟游然说，便要直接动手。 游然看着他冷酷的表情，冷汗“刷”地就冒了出来，最怂的话也脱口而出： “等……等等！我是冤枉的！” …… “你要去哪儿？” 另一边，宁采臣叫住了转身要走的聂阡。 聂阡回头看了他一眼，游木兮出事了，他当然要先找到她，等安顿好她之后再找到那个幕后黑手，不过这一切他不打算告诉宁采臣，所以他装作柔弱地说道： “……自然是回房休息去，难道公子要让我一个女子来处理这具尸体吗？” “啊……不不，并不，”宁采臣连忙摆手，“我送你回去，游木兮现在不知去向，万一她去找你报复，你岂不是危险？” 聂阡刚迈出的步子便生生停住了。 “……报复我？” 宁采臣见她突然迷糊地发问，也有些怔愣，他凑上前去小声提醒道：“这……这一切不是我们定好的吗？是你说眼见为实，我便写了计划交给那些人的啊！” 聂阡：“什么人？” 宁采臣：“那些山匪啊，还花了好多钱……” 宁采臣忽然就住了口，他看着聂阡的眼神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你不是聂小倩！” “哦？”聂阡昔日含笑的容颜徒然变得冷峻起来，“我当然不是聂小倩了，” “聂小倩她……本来就不存在。” 听着这话，宁采臣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姐姐过于保护你，不让人知道你的存在，你才觉得自己……” 聂阡勾起唇角，用那张宁采臣熟悉无比的脸，露出了一个颇为残忍的微笑。 “我不知道是哪位小倩对你说的，反正我是没说过。” 他在宁采臣惊异的眼神里，身高迅速拔高，纤细的外形逐渐变得精劲峭拔，鹅蛋的脸型出现了棱角，唯一不变的只有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 “你……你……” 宁采臣已经呆的说不出话来，他简直难以置信面前的情形，原来他……他一直帮助的爱慕的少女，居然是个男的！ “如你所见，书呆子，”聂阡的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嘲笑，“聂小倩是我变化而来的人物，她根本就不存在。” 宁采臣这下终于认出，面前这个男子就是游木兮身边曾出现过的那个侍卫。 他猛地退后了一步，“聂阡……聂小倩，明明就一字之差，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聂阡狠狠地说道：“真是愚蠢至极！一个不存在的人骗你去杀人，你居然也信了。” 他低着头，自言自语道：“我没有杀人，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写了计划而已，人不是我杀的，天啊……我就是个考学路过的，我只是看她可怜，想救她而已，我还有妻子在家等着我啊……” 说着说着他忽然猛地抬起头，指着聂阡。 “是你！是你们这群妖怪害我，我宁某人方正自重，怎么会干出这种事？” “都怪你们！我要告官，我要清白，我要找人来抓了你们！” 瞧着他逐渐疯癫的神情，聂阡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最后的幻想。 “抓妖怪？你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妖怪了，能看得见妖怪的人，自然已经不是人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像始料未及的春日飞雪彻底击垮了宁采臣本就脆弱的内心。 “什……么？” 他愣了片刻后，忽然捧腹无声大笑起来，他笑的夸张至极，甚至从那双瞪着老大，早就神采全无的眼睛里挤出了一滴眼泪，笑的比哭还难看。 聂阡冷冷看着他，觉得这人世间很是没劲，赌坊没劲，青楼没劲，还不如一下午就待在一颗树上，饿了就摘颗果子吃。 他一把抽出身侧的剑，想也没想就要朝宁采臣的方向刺下去。 “叮——” 一颗白玉珠击打在他的剑身上，清透的剑音忽然响彻了这个房间。 聂阡撇过头一看，只见一堆倒塌的书架下，隐约坐着个人。 “……慧光大师？原来你还活着啊。” 慧光的身体好像受到了重创，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特殊状态，但他并没有萎靡的神色，似乎之前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眼神平淡地看向聂阡，“放过他，他已经得到了惩罚。” “嗯~？”聂阡摇摇头，“远远不够，伤害游木兮的人都要付出代价，何况大师也被他连累，我此举也是在替您报仇。” 说着他又朝宁采臣刺出一剑，宁采臣就像傻了一样，呆坐在地上也不躲开。 可最后剑又被慧光的珠子给弹开了。 聂阡忍着怒气说：“我有无数剑，大师你又有几颗珠子呢？他总会被我杀掉的。” 慧光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几颗珠子了，但只要能帮助这位公子一时，我也会去做。” 聂阡：“呆子！这串珠子不是你的本体吗？你居然用它来救这个烂人。” 慧光的身影似乎更暗淡了，他愣了愣，没想起聂阡早就看出了自己的本体。 “……没错，这串珠子是我师傅念经时常戴在手边的一串，我就是在某天里突然开启了灵智，才有了如今的造化……师傅是让我获得生命的重要的人，所以我会依照他的心愿，继续把佛法发扬光大，让兰若寺重振香火。” 聂阡不禁觉得好笑，“难怪弄来了那么多罗汉像当和尚，是想营造这种假象啊。” “是我做的，”慧光坦然地承认了，“所以我不允许你在兰若寺杀人。” 聂阡盈盈如水的眼眸里，泛起了丝丝冷意，“这未免有些不公，你师傅对你重要，可游木兮对我也很重要呢。” 慧光：“游小姐若是在此，一定是不愿见你伤人的。” “她怎么想我管不着，”聂阡邪笑了一下，“是我自愿要为她做的，干嘛要征求她的意见。” “你……”慧光气的咳嗽了几声，“你们两个，真是一样的执拗！” 谁知聂阡得了这么个评价还挺开心的，他一开心，就一个手抖把宁采臣给杀了。 第107章 被套路的姥姥43 “还是收着点珠子，别把小命丢了。” 聂阡对着慧光抛下这么句话，就转身迅速离开了，只留下慧光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一地落书里。 …… 另一边，不待游然交代清楚，一只冷箭已经“嗖”的掠过他们之间的距离，直插入游然的右肩里。 游然只觉着一股力径直带着她的身体向后一偏，控制不住地坐倒在了地上。 而燕赤霞的第三支箭已经搁在了弦上，瞄准了她的脑袋。 游然真实的感到了死亡的威胁，她顾不得肩膀的疼痛，立即大喊道：“你就不想知道燕玉仪的真正死因吗！” 就听燕赤霞冷冷地说：“事实就如我所见，我不会再受你蒙蔽了。” “错了错了！”游然急切地指着躺在角落里的春白说道：“春白才是凶手，她才是挖心脏的妖怪。” 然而燕赤霞没有丝毫动摇，“你放心，杀完你之后，我便会杀了她的。” “只要是妖怪，都要去死！” 眼看着燕赤霞要射出第三箭，游然心里已经彻底地凉了，她交代了自以为能说的最后一句话： “燕玉仪很想你！” 第三支箭擦着游然的脸颊飞了过去。 她感到脸上有凉凉的液体流了下来，不用摸也知道那是血。 ……妈妈咪呀，真的是吓死她了，呜呜。 燕赤霞已经缓缓架上了第四根箭，“说说，你是怎么杀她的？” 游然缓了口气，说道：“她嫁人的时候希望你能回去祝福她，但没有等到你。” 她怕自己等下就死了，连忙把能告诉主角的全都说了出来。 没想到燕赤霞一点触动都没有，只是冷漠地说：“我只要你说是怎么杀她的。” 游然顿了一下，“额，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没杀……” “她嘴里有一颗梨核，她是吃了你的梨子才死的。” 燕赤霞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游然有些惊讶，她看到燕玉仪尸体时非常慌乱，根本没来得及检查她的死因，没想到春白为了诬陷她，居然做的这么周到。 游然辩解道：“这里是山上，肯定有长梨树，你怎么就确定是我的梨子？” 燕赤霞从胸前的某个小口袋里摸出了一片叶子。 “这是你昨天掉在我这里的叶子，和梨核带着相同的妖力气息……你怎么解释？” 游然：“……” 这件事……确实有些难解释，她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出现带着她妖力的梨核。 她已经许久不结果了，上次的梨子还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结的，一是因为结梨子费神，二是这东西自己吃了没用，只有别人吃才会涨修为，那她还结它干嘛，闲着嘛？ 不过没记错的话……她似乎是把之前那个梨子送给了，聂阡？ 这下游然有了些印象，聂阡之前想吃她的梨子，她没给，结果聂阡闹脾气离家了几天，她就主动把梨子放到了他的房里……后来聂阡安全回来了，她也忘了问他有没有收到那个梨子。 “……那个，你先别冲动，听我说完。” 游然解释道，她怕燕赤霞冲动，一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梨子是我之前送给聂阡的，但是聂阡没有收到，估计就在那个时候，春白拿走了它，现在便借此来嫁祸我。” 她竖起三根手指，“我游木兮对天发誓，我绝对不是杀害燕玉仪的凶手，绝对！” “我没有伤害她的理由，相反，我希望她能与你和解，能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你一定要相信我！既然在府的那么多天里，我都从未干过伤害你的事情，我现在就更不可能伤害你的妹妹了。” 燕赤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有些动摇。 “你是没有伤害我，但是你骗了我，你是妖怪。” 一旁的小山立马愤恨地嚷道：“你还好意思说妖怪，那个杜鹃杀起自己同类来毫不手软，你们人类明明更虚伪，唔……” 燕赤霞直接朝他扔了一张禁言符，小山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游然有些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转头跟燕赤霞特别诚恳，特别语重心长地说： “燕少侠，小山说的其实有道理，这个妖怪的身份也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我生来就是颗树，要不是看到每天身边人来人往的，也想感受一下走路的感觉，我也不会努力修炼成为妖怪了。” “可我就算是妖怪，但我不害人啊，我乖乖的长了几百年，身上背的人命还都是他们自杀的，你看我这么努力从良的份上，就放过我！” 看着她依旧清澈的双眼，和无辜的神情，燕赤霞又想到了已经死去的妹妹玉仪。 但他心里也清楚，游然杀人的可能性很小，毕竟她要是虚情假意的话，早在和她接触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 燕赤霞盯了一会儿游然，便收回了弓箭。 “叮！恭喜宿主洗脱罪名成功，故事实时进度值提升为98。” 游然：怎么才98，还有2是什么？ 猪猪：你…… 游然还没来得及听清猪猪的话，只觉的心中猛的一阵疼痛传来，这疼痛直接通过神经传入她的脑袋，几乎要晕了过去。 她听见对面的草垛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笑声，是春白发出来的。 猪猪：……你做好准备，要死了。 游然：嘶……放马后炮有意思嘛你……疼死了。 猪猪：哎，人家怕说早了你有所防备，那不更难受嘛。 燕赤霞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第一时间用箭指向了春白的脖子。 燕赤霞：“你对她做了什么？” 春白之前被小山攻击，现在又被燕赤霞指着要害，几乎没有反击的能力，但她显然一点也不害怕，她笑了一会儿，眼睛里透着一股开心和狠劲。 “你不是恨妖怪吗？你狠不下手杀她，正好，我来帮你啊，她之前吸了我散发的毒气，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燕赤霞不能理解地蹙起眉，“她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要杀她？” 谁知春白轻蔑的看了他一眼。 “就是因为她没有害过人。” “她是妖怪，和我们一样，凭什么她就能清清白白的活着，而我却要为了提升修为手上沾满人血？我每次看到她的眼神我就感到恶心！就算装的再像人，她也不可能成为人的，她只能和我一样待在泥土里！” 说到后来，她甚至激动地吐出了了一口鲜血，“你别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你们人类来可怜我，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喉咙就已经被燕赤霞的箭贯穿了。 燕赤霞抹干净手，转身看向了奄奄一息的游然，眼神十分复杂。 他曾经发誓，不会放过一个妖怪，虽然游然给他的感觉确实和别的妖怪不同，可她终究不是人类……要后悔就留到以后后悔，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第108章 被套路的姥姥44 此时的游然已经疼到说不出话，根本没空在意一旁的燕赤霞。 她不知道燕赤霞正十分复杂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朝这边走过来。 这世上最叫人唏嘘的，莫过于曾鲜衣怒马的少年成为鬓白乞丐，万人之上的公主变成落难奴仆，看着昨日还喜笑颜开的少女如今趴在地上惨无人色，燕赤霞心里早就天人交战了。 他已决意不会放过游然，但曾经的美好回忆还在牵绊着他，他犹豫着，最后默默站在游然的身边，期待着时间能给他一个答案。 “啊嘶——” 游然感到心脏一阵抽搐，嘴里不自觉溢出了一声叫喊。 燕赤霞听到她难受又克制的声音，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去扶她。 “别碰她。” 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燕赤霞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只见破碎的墙边逆光站着一个高瘦人影。 来人有一张秀气但不女气的脸，一双多情但冷漠的桃花眼正在死死地盯着地上游然。 燕赤霞只觉得有些眼熟，直到那个人逐渐靠近完全露出容颜，才记起了他是谁。 他是游木兮的贴身侍卫，从他看向她的眼神，燕赤霞判断出来他早就知道了游木兮妖怪的身份。 所以燕赤霞对聂阡说：“你也是妖怪。”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凭借多年抓妖的经验，他很确信自己的判断。 然而聂阡没有理他，只是对着地上的游然说道：“游木兮，还能坐起来吗？把呼吸压慢一点，可以延缓毒素的流窜，等下我就带你回家。” 然而燕赤霞挡在了游然和他的中间，“你带不走她，而且我也不会放你走。” 聂阡已经由站立变成了佝偻，他俯身四肢贴住地面，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他的眼睛微眯，桃花眼便弯成了一轮明月，散发着一股狡黠而危险的光。 没等燕赤霞的话说完，他已经动了。 好快！燕赤霞只觉得一阵疾风迎面扑来，下巴就被聂阡尖利的爪子划破了，幸亏他刚才凭借本能向右迈了一步，恐怕他的喉咙已经血液喷涌了。 但现在的状况也没有多好，他转头看了一眼，地上只留下一小滩血迹，而游然已经不知所踪。 搁在嘴边的猎物被人叼走了，燕赤霞脸色铁青一片，但他毕竟拥有多年的捉妖经验，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游木兮带着伤，聂阡就算速度再迅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带她去很远的地方。 燕赤霞闭上眼睛，仔细地倾听了周围的环境之后，断定他们此时还在这件屋内，只是估计用了某种障眼法，掩盖了气息，想让他误以为他们已经逃离。 燕赤霞心下了然，当机立断决定来个守株待兔。 他站起身假意检查完了四周，然后匆匆离开了房间，在门外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 游然此时正好清醒了过来，其实在之前聂阡走过来的时候，她就找猪猪要了一瓶能延缓疼痛的药剂，为了那剩下的2剧情能顺利完成，猪猪也豪气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聂阡。” 她睁开眼的第一句，就是确认聂阡在不在自己身边。 周围很黑，她不知道聂阡带着她躲到了哪里，只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微的呼吸声。 聂阡：“你中毒了，不宜说太多话，等捡回你这条小命再说。” 她这条命估计是捡不回来了，游然沉默了片刻，还是打算打破目前的和平局面。 “我拿走……咳咳，你的内丹，害你一直受制于我，你不恨我吗？” 游然虚弱地说完，就感到一双手扶在她的腰际，接着她就被揽进了身后人的怀里。 她体质阴寒，一碰到那温暖的胸膛顿时就打了个抖索，然后便不自觉的沉溺在那种适宜温度里，她虽然喝了延缓疼痛的药剂，但也只能让她主观保持清醒而已，并不能完全革除疼痛，可此时被人抱着，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让她产生了治愈。 于是她下意识地朝身后的人靠拢，像一个极寒的人遇到了温泉，拼命把自己沉到水底去汲取那份热量。 身后的人似乎很意外她的不反抗，于是更加敞开怀抱去容纳她，甚至在她迷糊着磨蹭自己时，还放松了双臂，怕禁锢疼了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这个怀抱已经让游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微微叹了口气，“你这样我很难办啊……要是你恨我，我还能让你趁机报仇，然后拿走我的内丹，去过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偏要管我的死活……” “我们不是伙伴吗？”聂阡闷闷地问道，“我是狐狸的时候你就一直保护我，现在我又怎么会因为遇到一个捉妖人就丢下你不管呢。” ……那可不是普通捉妖人啊，那可是男主，也是你以后的宿敌……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逃不过这世间的命运，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给他人做嫁衣。 想到这里游然不禁有些落寞，“我可以看看你的脸吗？” 聂阡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但还是小心地抱着她，把她的身子转向了自己。 聂阡的桃花眼中立马染上了一丝心疼，少女原本饱满的脸颊变得瘦削了许多，曾经鲜嫩的唇也失尽了血色，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睛还和以前一样，透着一股成竹在胸的气概，和对未知一往如前的勇气。 “春白的尸体在旁边，趁着内丹还未消逝你尽快去吸收了，她以往受了我不少奖赏，修为应该可观，黑山老妖……你就留着他，估计以后你们还能结为同盟。” “燕赤霞不好对付，他很可能在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你千万不要冒险突围。” 游然一边细细地说，聂阡就在一边认真地听，但越听下来他心下越发不安，她字字句句里都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净，她分明是不打算和他一起出去。 “那你呢？” 聂阡忽的问道，他紧张面前的人下意识地就收进了胳膊，引得游然痛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 聂阡听到游然的声音，连忙像个无辜的孩子一样松开了手，可这一松手，就落入了游然的早已设下的圈套。 无数根细小的树枝向着聂阡的脖颈和手臂进发，用出全部的力气拼了命一样的把聂阡锁在了树枝和墙壁的中间，不能动弹。 每一根枝干都很纤细，但它们根根相连，不依不饶地渗入，聂阡不是没有力气破出，可他知道这是游然用尽精力为自己编织的树网。 他怕伤着她，也舍不得。 游然看着面前一动不动的反派boss，不禁感慨万千。 她在这里第一次变成了妖怪，虽然看到手能变成树枝，至今还让她感到心有余悸，也在这里第一次破了案，即使脑瓜都不够用了，还在这里认识了新的聂小倩，完全不同于聊斋里的那位……她拥有了一段很难忘的经历。 那么接下来，该说再见了。 游然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临终发言往大侠那方面靠拢。 “我不打算走了，也累了，我喜欢这里，就在这里生根发芽，所以我的内丹……就便宜你小子了。” 她在聂阡震惊的眼神中，飞蛾扑火般地朝他吻了上去，温和的妖气裹挟着碧绿的内丹，缓缓输向了新的主人。 游然安慰自己道……反正也不是初吻了，而且强吻聂小倩这事说出去也不丢人。 细小的枝丫迎来了最后的盛放，满是绿叶新芽，但很快就如同它们的主人一样，凋零在那人的怀抱里。 斑驳的古刹，斜射的阳光，一地的凌乱，只剩下孤单的少年，独自面对这漫长的一生。 第109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 会议室紧闭的大门外，几队士兵正端正挺立，严阵以待，而早在六个月前，临近大会堂的几个街区就已经被封锁，百姓闭门不出，大街上全天候都是热情高涨的巡逻士兵。 赞加士兵们既紧张但也兴奋，因为他们从腐旧政府手中成功的武装夺取政权，实现内部自治，对外宣布独立，使赞加建立了新兴的、人民的政府，还和其他周边的加盟国达成了协议，组成了赞巴坎共和国联盟。 期待的美好终于到来，每一个人脸上都仿佛洋溢着春风，只有一点——要是前几个月没发生那件事就好了。 “……引起的爆炸产生了50106立方米的放射性精神素，卡维尔有35的土地受到了污染，而我国的西部梅利州则有04……每平方公里的辐射量达到了一居里耕地超过一千四百万顷，精神污染量达到一居里耕地二十万顷……” 会议室内严肃的汇报声，隔着不太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到外面士兵的耳朵里，每个人都愁容满面。 “……经国防部预计，长期残存的小剂量辐射，会导致我国罹患癌症、儿童智障、精神心理紊乱和遗传突变人数增加……” 这时，“最高赞巴坎主席团主席”——里德，打断了下面人的汇报。 “……这位同志，事故紧急，请尽快说明事故的原因。” 下面的人连忙一拍脑袋，在厚厚的资料里快速翻阅起来。 “找到了，这里，康茂德驻军在卡维尔的集中营关押了大量的‘桥’，” “不知是看押不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四月二十六日的凌晨，一时二十三分五十八秒集中营发生了强爆炸，直接摧毁了卡维尔的四百八十五座村落，其中七十座直接埋于地下不见天日。” “联合国召开紧急会议，直接把该事件命名为‘卡维尔事件’，最高第七级特大事故。” 里德主席沉默不语，他有一双浓黑的眉毛，此时紧紧皱在一起，不发一言，下面的人见他这样都不敢开口。 现今世界战乱，好不容易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存活下来，过的日子却依旧离和平很远。 里德下方的一名将领出了声，“里德同志，康茂德歧视‘桥’早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因这个事故，导致很多中立国已经偏向了康茂德的一方，我们……也应该做出选择了。” 里德沉吟了片刻，确实，由于卡维尔在赞加周边，这次事故的爆发使得赞加也承担了很大损失，但他心里清楚，错不在那些“桥”，而在康茂德。 于是他发话了，他低沉的嗓音穿过宽大的会议厅，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同志们，我们是赞加的人民，也是世界的人民，我们的独立只是一小部分人的独立，我们还要帮助其他的种族迈出这伟大的一步，我相信，历史会记住这一刻，记住在座的各位。” “我们，将为世界人民的利益而战！为自由而战！” 他一说完，下面的人全都群情激愤起来。 “为世界人民而战！” “为自由而战！” …… 很快主席的意愿就传遍了每片赞加的土地，街边的广播里不断地重复着播音员充满感情的演讲，众人纷纷出门驻足倾听。 与此同时，在中央政府一栋不起眼的大楼里，到处蔓延着死亡的气息，简直安静的可怕。 24小时的监控，一间间封闭的房间，来回走动的穿着防护服的人员，一切都昭示着这里的与众不同。 汉莫是新来的工作员，他参加过一战的最后几场战役，是上过前线的人，以他这样的经历回来后是能进政府工作，领一份还算不错的工资的，可他偏偏和那些初出茅庐的新兵蛋子一样，一定要为祖国献上一份力。 可惜他已经四十好几了，还在战时落下了不少毛病，没人敢用他，最后还是一向温和的洛根中将收留了他。 而今天，正是他来报道的第一天。 他在部队待过，军纪严明，但即便是这样，在进入这栋楼不起眼后，他还是好奇地问了前面带路的一名青年。 “……小同志，我们为什么要全身检查不说，还要穿上防护服？” 青年转过头，朝他友善地笑了一下，“洛根中将要我先带您逛一圈，逛完您大概就明白了。” 汉莫：“……好，好。” 大楼到三层为止都只是些普通的办公室，直到上到了第四层楼，便被一层厚厚的铁门拦住了。 青年用锁打开门，示意汉莫先进去。 一排排灰色的房间，有的还能看到地面上干涸的血迹，虽然能看出经常有人打扫，但房间都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 汉莫指了指周围的房间，询问地看向青年。 青年和气地一笑，“这里是前政府用来关押星级犯人的地方，我们搬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翻修。” 汉莫立马点点头，表示理解。 五层，和四层没有什么差别。 六层，稍微有了一些差别，铁门变得更加厚重了，小房间也越来越小，越来越阴暗。 七层，走廊里罕见地出现了几名工作员，看押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囚犯。 汉莫走过去的时候有个囚犯还看了他一眼，惊讶地他忍不住问：“这……这不是前些日子的那位！” “嘘！”青年拍了一拍他的肩膀，“您知道就行，别说出来。” “嗯嗯，我懂。” 汉莫心有余悸地往前走，刚才那位分明是康茂德的着名军官，前几天上了报纸，说他在战场上杀人如麻，连妻子都怕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被秘密关押在这里……看来这栋楼里着实有着不少机密。 想到这里，汉莫不禁吞了吞口水，洛根那个老家伙是想要收留他吗？该不会是想害死他？ “到了。” 胡思乱想的汉莫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第八层楼。 青年还是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是最后一层了，希望您等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叫出声。” 汉莫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他隔着厚厚的防护服手套拧开了面前的金属门，沉重的金属声缓缓响起。 走进去一看，出乎他的意料。 这层楼并没有那么多小房间，也没有金属的隔栏，而是在正中央悬挂了一个白色的大集装箱。 一个工作人员来到青年的身边，耳语了几句，青年转头对汉莫说：“一道去旁边的房间看看，兰达上校正在里面审问。” 汉莫随他们进入了隔壁的一个房间，只见满屏的黑白电视都显示着一个监控画面，虽然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但画中人的面部表情却如出一辙。 他不知道画面里那个小男孩是谁，但他看清男孩对面坐着的人时，却狠狠吃了一惊。 “她……她不是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吗？” 房内还有几个除了青年以外的工作员，听到他的话都回头用力瞧了他一眼。 汉莫连忙摆手，“不不，我不是咒她的意思，我……” 青年又笑着拍了拍他，“别紧张，政府确实对外宣称她已死亡，但这只是保护她的一种手段，你懂的。” 汉莫失神地看着监控画面里的女人，虽然是黑白的画面，但他清楚地记得，那女人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 他在战场上见过她，那个冲锋在前的女军官，被敌人称为“血色残阳”，因为遇到她就不会再见到明日太阳的人——游兰达。 第110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 游兰达知道现在有很多双眼睛正看着自己，毕竟这间房里的摄像头并不是摆设，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精力已全都集中在了对面那个孩子的身上。 她在等对方的反应，准确地说，她在等对方伤害自己。 虽然这很莫名其妙，但是先前的数次尝试都已经说明，没有人会平安走出这个房间，就算是最轻的伤也有肋骨骨折的级别。 而且从男孩冷漠的表情看来，她确实没什么获得特权的可能。 男孩呆呆地看着前方，鸽子灰般的眼神空洞无光，齐耳的黑发更是衬的脸色惨白一片，唯有那红红的小巧鼻头，还能看出他是个活人。 “……哎，”游兰达叹了口气，这么一直不说话也不是事啊，于是她先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略带沙哑的女声像一根划动的火柴，最先点燃了安静的空气。 男孩又呆坐了片刻，良久才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还来审问我什么？” 谁知游兰达回答的非常直白。 “他们平日都叫你小恶魔，所以我确实不知道你的名字。” 监控室里的人听她这么说，都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玩了。 等游兰达发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她的心也“咯噔”了一下，但她仍装作不慌不忙的样子补充到： “这很正常，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叫游兰达，他们只知道我的外号，这说明外号总是比人出名的，你十岁就有了外号，已经很了不起了，我十岁那会儿还在帮妈妈挤牛奶呢。” “……我已经十六岁了。” 男孩不冷不热地辩驳道。 游兰达：“哦哦，抱歉，你看上去……很年轻。” 听到她说起自己十岁的事情，男孩的眉毛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显然有了兴趣。 “……那你的外号是什么？” 他盯着女人一头肆意飞扬的红发想，难道是红毛怪，或者女巫？ 游兰达这下露出了难为情的神色，她支支吾吾地说： “有几个外号……什么’带刺的赤莲’、’火红余晖’之类的，不过叫的比较多的是’血色残阳’，个人感觉没你的好听。” 男孩细细看了会儿游兰达的头发，想象着一片红色夕阳的场景，也不确定对不对，毕竟他连太阳都没见过几次。 但他认识红色，因为他的生活里除了白色，红色的事物倒是常见，他看向自己腕间的伤痕……当然前提是血也算事物的话。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男孩问道。 游兰达摸了摸被眼罩包裹的左眼，才想起自己现在有一只眼睛失明了。 其实不怪她反应迟钝，主要是系统为了她能完成任务，不光恢复了她的视力，还给她配备了一个透明眼罩，导致她总忘记自己是“独眼龙”这件事。 “这是我……在战场上弄的，当时一个弹片擦过了眼睛……就这样了。” 游兰达，也就是游然，相当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就像在说一个外人一样。 毕竟这具身体确实不是她的，而她穿来的时候眼睛也已经失明了，但这落在那群监控室的人眼里，却很容易被赋予其他意味。 “不愧是游兰达上校，这些伤根本没放在心上。” 另一个人附和道：“不但如此，她居然在小恶魔的房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收到伤害，这真是个奇迹！” …… “咳咳……我说，”游然理了理鬓边的红发，“你好像很有查户口的天赋，今天不是我来询问你的吗？” 男孩眨巴了一下那双浅灰色的双眼，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不起，露西亚教母教过我要尊重女性，请看在我一点没伤害您的份上，原谅我，我从没见过除教母之外的女性，一时有些好奇，才问了那么多问题。” 虽然他道了歉，但那语气游然是一点都没听出歉意。 真像个小兽，面上用可怜的模样讨好人，背地里却藏着锋利的爪子，不过她有的是时间驯服他。 游然：“其实我来不是要审问你的，是有件事要通知你，你的露西亚教母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这段时间里，将由我来当你的新教母。” “……哦。” 出乎游然的意料，男孩并没有出现什么激烈的反应。 游然有些坐不住了，“这十年露西亚都没离开过你，你就不想问问她去哪儿了？” 男孩冷淡地勾了勾嘴角，从那张稚嫩的脸上游然明显看出了他的不屑。 “……漂亮姐姐，你没必要对我撒谎，露西亚前天就死了，不然你们也不会急着给我找新的交接人。” 游然：“……请叫我游兰达。” “兰达姐姐，”男孩很快接过话，“现在露西亚教母死了，只有我能够完成她的任务，你们都不想我死对？” “我今晚想去你家洗个澡，还想听睡前故事。” 男孩恬不知耻地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不可以。” 游然想都没想就直接拒接了，把一个精神素极其不稳定的“桥”带回家里，她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那好，这可是你逼我的。” 男孩眨了眨浅灰的双眼，掀起了自己的白色t恤，只见包裹着瘦弱骨头的惨白皮肤上，划拉着数道骇人的血印，有的结了痂，有的还很新。 看到这可怕的景象，游然吸了一口冷气，“你干什么？！” 男孩精致的脸瞬间变得委屈起来，“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惹姐姐生气了，我必须要惩罚自己。” 他说着就要朝自己的身上抓去，游然顾不得进来之前的警告，直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嘿嘿嘿嘿……” 游然瞬间觉得不妙，男孩抬起头，脸上哪还有半分委屈的神色。 “兰达姐姐的手好软，女生的手都这么软吗？不知道被抚摸起来是什么感觉？” 游然只觉的浑身僵硬，身体随着男孩稚嫩的嗓音不受控制地抬高，先是放到了对方的头顶，之后又缓慢地放下，一下一下地来回抚摸起来。 被迫感受着手下柔软顺滑的黑色毛发，游然有点想打人。 她怎么那么蠢，居然忘了“桥”是可以通过直接接触控制人精神的！ 男孩一脸满足地被游然抚摸着，直到有人冲进来强行把男孩按到，直到重新给男孩戴上播放“安魂曲”的耳机……游然才悲催的发现——自己的手，停，不，下，来，了。 第111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一切的开端，故事实时进度值提升为10，再接再厉哦~” …… “噗……” 青年忍着笑问道：“兰达上校，你的手还好？” 游然看了眼还在轻微颤动的手，讪笑一声转移了话题，“诺顿，那家伙怎么样了？” 被叫诺顿的青年说道：“放心，给他打了安定，估计要睡一会儿才醒。” 他见汉莫一直在游然很受紧张地搓手，便走过去把他拉了过来。 “兰达，这位是刚调过来的同事，叫做汉莫。” 能来这里的人都不一般，游然见面前的男人手上起茧、皮肤黝黑，更是确定了这个想法。 她把手大方地伸向了对面，“汉莫同志你好，我是国家安全总局的游兰达。” “上校好。” 汉莫连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游然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左手臂似乎有些隐疾。 诺顿拍了拍汉莫的肩膀，“以后大家就要一起工作了，互相仰仗。” “对了兰达，说起来你们还挺有缘的，汉莫同志曾在战场上见过你一面，不知道你记不记得？” 游然：“哦？那一场战役？” 其实她也就随口一问，毕竟原身参加过的战役不止一场，都光顾着杀人去了，哪还注意的到其他人？ 汉莫：“是……波多黎战役。” 波多黎啊……游然回忆了一下，这具身体的记忆她早已熟知，可毕竟还是人的记忆，很多画面都很零碎和模糊，何况当时她一直负责狙击，独身一人，照理说汉莫应该看不到她啊？ “……可能您忘了，但我不会忘，我当时奄奄一息躺在战壕，敌人就在我几步的距离，是您打了一枪，我才得以活下来。” 他这么一说，顿时整间屋子的人都转头看向了他，只见这位四十岁的沧桑男人，在救命恩人面前不敢抬头，语气也因热切而带着一丝颤抖。 这……游然愣了愣。 她没想到原主曾救过这个人性命，虽然战场上的每一枪都是职责，但打出去的时候并不知道影响会如此深远……她有些心虚，毕竟这个人不是她游然救的。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诺顿适时地上前解了围。 “兰达上校不愧是我们民族的英雄，好了，感谢的话留到以后说，现在还是先头疼一下里面那位。” 汉莫点了点头，“……里面那位是指刚才的小男孩吗？为什么你们都叫他小恶魔？” 诺顿解释道：“因为他是‘桥’，有无人能及的恐怖能力，但却心智未开，管教起来很困难。” “可‘桥’不是都被康茂德抓到了卡维尔的集中营去了吗？”汉莫疑惑地问。 诺顿：“所以他才叫小恶魔嘛，抓他的全死了，他能来这里纯粹因为他申请了政治庇护。” 能主动申请政治庇护……这小男孩，恐怕不是“心智未开”？ 汉莫感到了一丝寒意。 此时一直沉默的游然开了口： “给我一份他的详细诊断书和研究调查报告，所有年份的，还有露西亚之前的教学影像。” 诺顿：“教学影像很多，任务下达前你估计都看不完……这样，我要人筛选一遍，然后把重要的找给你。” “多谢，”游然感激地说，“再给我一瓶他的精神素，我想感受一下。” 这下诺顿有些为难了，“这个……他的身份特殊，不是神论者和政治异己分子，所以我们没有权利提取他的精神素。” “……好。”游然撇了撇嘴。 “桥”作为一种特殊人种，中枢神经系统异于常人，且拥有比常人活跃数倍的神经元，但也使得他们阴晴不定，经常会出现“自爆”或者伤及他人的事件。 谁都不愿意身边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存在，于是多数的“桥”被冷眼相对，不得已背井离乡。 直到康茂德跳了出来，开始打着和平的旗号说要收容这些危险分子，“桥”的日子就算彻底走到了尽头。 游然打心里是很可怜这些人的，也更加痛恨金斯利带领下的康茂德军队，那些人说着收容管教，背地里却不把“桥”当人看，毫无节制地抽取他们身上的精神素，只为打进自己的血管里，得到短时间内的身体增强。 哪里是铁骑军团，吃人军团还差不多！ 不过她想要小恶魔的精神素倒不是为了增强身体，一来是想看看他的精神素纯度，二来也能更加切身的感受他的性格和心理。 毕竟精神这种东西非常私人，如果不接受训练就直接注入别人的精神素，会使大脑运行一种休眠机制，导致被植入人假死，避免因排异反应而做出伤害自身的举动。 但假死时间很不好说，目前都是根据精神素的纯度来判断的。 越纯的精神素越透明，并且有严格的注射规定，一次不能超过2l，多了很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 但在这方面，游然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她的精神强度和韧度都属于顶尖，并且一直接受注射训练，她早就摆脱了假死的阶段，能够在拥有身体主权的情况下，靠大脑感知对方的精神信息，在心里构建出对方精准的印象，类似于一个鉴香师，只不过她鉴定的是精神素。 “露西亚刚死，我作为他的新教母，还是进去看看他。” 游然活动了一下已经恢复正常的手臂，打算离开监控室。 “等等，”诺顿在身后叫住了她，“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要不看完他的资料再去。” e……这个她确实还不知道。 游然有些脸红地接过诺顿递来的资料，只见资料的封面标注着五星机密。 她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男孩的一寸照，因为是黑白照，男孩的鹅蛋脸显得异常白，头发也长的像个女孩，那双鸽子灰的眼睛则因为打印的缘故，几乎要淡在底片里。 她猜测照片是一战时拍的，估计当时战乱没空修理，头发才会长那么长，接着她的视线就落在了“姓名”那一栏。 那里用潦草的黑色墨水写着： enoch 以诺 第112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 出生日期：不详 亲属关系：无 …… 这表格除了名字有以外，其余都是“无”，看与不看也没啥区别嘛…… 游然随手翻到第二页，第二页倒是与第一页不同，满满都是黑色字迹。 她大概看了一下，是一个叫“德鲁伊”的前政府列兵的回忆录，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在废墟里发现以诺，并把他带回赞加的详细过程。 那位列兵说，当时乔纳特堡有新的暴动消息，他们的小队被派去支援地方政府，进行武装镇压任务，然而在到达乔纳特堡周边的时候，出现了一件离奇的事件。 那晚扎营休息后，他外出上了趟厕所，结果看到了已经去世四年的母亲。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等到母亲开口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确定自己是真的见鬼了，吓得掉头就跑。 因为他平日在队里低调谦逊，不太合群，遇上这么个事也不知道找谁诉说比较好，长官见他心事重重，便让他休息几天，去看看医生。 可他该看的都看了，还是一连几天都见到了母亲，他母亲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树后面看着他，表情有些恳切。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想要带他去一个地方。 他趁着夜深人静找到了那个地方，在废墟下面发现了当时才六岁，尚存一丝气息的以诺。 之后他白天又去了一次，发现里面还有其他人，都是和以诺一样年纪的孩子，可惜埋的太深，时间也太久，已经全部死亡了。 …… 看完资料之后，游然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 要不是有那位母亲鬼魂的帮助，以诺也不会被列兵找到，活到现在，但遇见死去的母亲这种事……未免也太奇妙了？ 还是说那位母亲和以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拿着初级剧本的游然顿时觉得这题有点超纲，她进的到底是个什么世界啊，不会以后还能遇见外星人什么的…… 她翻了翻后面几页，见都是些见过以诺的人留下的笔录，没什么特别的，便把资料还给诺顿，进入了观察室里。 墙壁全是柔软的材质，桌角也被仔细地包裹起来了，游然站在洁白的床前，看着躺在上面的男孩。 他闭着眼睛，长而软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少了些冷漠疯狂，多了种说不出的平静安宁。 他的耳机里传来“安魂曲”的声音，就是几个简单和弦的不断循环，弄得游然都有了些困意。 ……马上就到夜晚了，肚子也有些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 要不今天就先回去？ 游然心虚地瞧了一眼床上的boss，决定还是听从胃的声音。 她回身倒了一杯糖水，放在以诺的床头，然后俯下身给他掖了掖被角，轻轻地说道： “晚安，做个好梦。” 接着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滋啦——” 监控室的屏幕突然变成了雪花，汉莫叫住旁边的工作人员，“屏幕怎么花了？兰达上校还在里面。” “没事，这栋楼经常信号不好。” 工作人员上前按了几个按钮，果然屏幕又出现了图像，画面里的红发女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变，男孩也好好的躺在床上。 “呼……还好没事。” 汉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一边的工作人员便笑他： “我说老兄，你也太紧张了，兰达上校是谁啊？哪有那么容易出事，何况那小恶魔之前都没对她做什么。” 汉莫心想，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游然打完哈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她总觉得刚才额头被什么碰了一下，但是男孩还好好的躺在床上，被角也掖的好好的…… e……估计是她的幻觉。 她倒退着小心关上了门，心思便飘到今夜的晚饭去了，汉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也舒了一口气。 完全没人发现，床上的男孩满意地微微翘起嘴角，蠕动着嘴线仿佛说着： “晚安，我的教母。” …… 吃完饭的游然正在散步消食，她就住在距离中央政府几个街道的一栋公寓里。 夜风微凉，她已经遇到了几支街边巡逻的小队，还有大胆的列兵对她吹着口哨，邀请她去喝酒。 巡逻还不忘泡妞！游然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想着明天去找他们上司告状。 等又走过一个拐角，游然终于忍不住朝身后巡视了一圈，然而后面空荡荡的，只有一片被风吹歪的影子。 奇怪……她从大楼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自己，但现下一个人都没有……她不敢再游荡，连忙紧了紧衣服，小跑着回了公寓。 直到她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入睡的时候，还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虽然那种感觉并不是很炽烈，却也若有若无的存在着，就在这样的视线之下，游然进入了梦乡…… 等到第二日醒来，游然觉得浑身无比的轻松。 她还以为昨晚会无法入眠呢……结果居然彻底睡死了过去，差点连闹钟声都没听见。 直到她人站在监控室时，脑子还有点懵。 “上校？兰达少校？” 诺顿含笑着，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啊，什么？”游然回过神来。 “这是你要的诊断书和调查报告，”诺顿没有戳穿她刚才走神的事情，“就在这里看，有什么不懂的就直接问我。” 游然接过厚厚的一沓资料，开始从目录阅读起来。 “唔……自杀过八次，且每次的自杀手法都不同……这是什么毛病？” 游然指着纸上的一句问道。 诺顿：“那个啊，事后问过他，说是为了研究各种死法的区别和感受。” 游然：“……正常十几岁的孩子会研究这个吗？” 算了，他本来就不是正常孩子。 她又接着往下看，“对挫折和拒绝异常敏感，曾经因为被人说‘个子矮’而拧断对方四肢……好凶残。” 难怪她昨天拒绝带他回家后，他的反应会那么大，甚至想要伤害自己博取她的同情。 “容易记仇，极易猜疑，经常毫无根据地把他人的无意或好意，误解成轻视或敌意……” “……据判断，具有偏执型人格障碍。” 游然苦笑着看向诺顿：“这……这我真的能搞定吗？” “别怕，”诺顿安抚地拍拍她，“还是有人能跟他建立关系的，比如说他的前教母，露西亚。” 这下游然笑的更苦了。 “那不还是……死了嘛……” 第113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5 这下诺顿就笑的有些怪异了。 “露西亚是离开以诺才死的，和以诺在一起的时候，她可是想死都死不了呢。” 游然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这话什么意思？” “吓你的啦，”诺顿好笑地拍拍她，“没那么严重，只是以诺有些恋母情节，你稍微注意一点就行了。” 但当赶鸭子上架的游然看到观察室的以诺时，她在心里骂了无数遍诺顿。 以诺还是和昨日一样，脸色发白，齐耳的黑发温顺地贴在耳侧，造成一种乖巧的假象，唯一不同的是，今天他的手腕上扎着一个蝴蝶结形状的红色头绳。 “你手腕上戴的什么？” 游然冷冷地问道。 以诺毫不在意地回答道：“你的头绳。” 游然：“……我不记得昨天有扎头绳来看你。” 以诺：“哦，这是我自己找到的。” 游然：“你在哪里找到的？你连这个房间都出不去！” 以诺撇了一眼游然，那双鸽子灰的眼睛冷漠而神秘。 “我有权保持沉默。” ……好，很好，游然气的咬牙。 “那你手上拿的又是什么？” 以诺：“你的笔记。” 见游然一副将要发作的样子，以诺平静地解释道：“我只是想了解新教母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然后诺顿叔叔就把它给我了。” 游然：……诺顿你等着死！ 她环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以诺，“那你从我的笔记里看出了什么？” 以诺沉默了片刻。 “我看出你和我一样是个孤儿，你十六岁参军，十八岁成为狙击手，二十岁称为民族英雄，二十二岁被迫宣布死亡……你的脸色有些不好，还要我继续说吗？” “不必了！” ……好好一本摘抄语录，硬是被他看出了户口的既视感。 游然没好气地指了指他手里的本子，“打开最后一页，我先教你几个成语。” “成语？那是什么？” 男孩边疑惑边听话地翻开了本子。 游然：“古里古怪、怪力乱神、神里神经，都是夸你的意思，记住了，等下听写！” 以诺：“……” …… 一个上午教下来，游然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明明很聪明一教就会了，却故意把题目全部做错，她要是敢质疑他装傻，他就作势要惩罚自己，害的她只能把题目重头给讲一遍。 以诺：“姐姐教的这个，这个爬来爬去的东西真的是在夸我吗？” 游然：“……那叫汉字，你不想学就算了。” 以诺认真地看着游然说：“晚了，我都已经记住了。” “哦，那你很聪明。” 游然敷衍地说了一句，她看了一眼手表，到了吃饭的时间。 “以后我每天都会教你新的成语，看你能记住几个，再见。” …… 因为身体是军人的缘故，游然吃起饭来特别效率，十分钟就搞定了，她急着赶回了诺顿的办公室，看他给自己整理的教学影音。 “喏，这些都是机密资料，不能外带的，你就每天中午来我这里看。” 游然点点头，接过诺顿递来的一沓录像带，抽出了第一张，放进了放映机里。 先是一张纯黑的画面，伴着机器转动的声音，又过了几十秒，一个柔软的女声响起了。 “……好了吗？” “……嗯，那我开始了。” 游然一眨不眨地看着幕布，纯黑的画面终于出现了一些杂质，女人退离了屏幕，露出了全部身形。 “今天，嗯……我来讲医药课，对了，我是你的新老师，我叫露西亚。” 她穿着不起眼的黑色衣裙，低眉顺眼地站在空荡的“教室”里，语序也乱七八糟的，游然真为她的教学质量堪忧。 她还没说几句，游然就失去了对她的兴趣，把注意力转移向了别的地方。 “以诺在哪里？” 诺顿指了指被右上角，一个被帘子遮挡的黑暗角落，“露西亚胆小，我们怕以诺吓着她，就把他们隔的比较远。” 露西亚不光说话声音小，还想到哪儿说哪儿，一点都不专业，游然听着都难受，她盯着画面上那个黑暗的角落，想象着以诺那双鸽子灰的双眼。 “你们当时为什么找露西亚做他的教母？” 游然不解地问道，“我说实话，她一看就没有经验。” 听她这么问，诺顿也难得地叹了口气。 “哎，这也是不得已之举，就像现在找你当新教母一样。” “露西亚是赞加当时唯一一个精神素在稳定基线上的’桥’，身为以诺的同类人，她清楚他在成长的过程中会面对什么，需要学会什么。” “所以她教了什么，成功了吗？” 游然打断了他的话。 诺顿显得有些尴尬，“是我们没有考虑好，露西亚的性格太过软弱，没能胜任这项工作，” “但这也是我们找你的原因。” 他凑近游然，口气十分郑重，“以诺已经学会了露西亚的知识，所以你的主要任务不是教学，而是潜入，知道吗？” “你要得到他的信任，要让他为赞加所用，他是我们的底牌，用来给康茂德致命一击的底牌！” “哦？”游然挑了挑眉，“原来是要我去当间谍？” 诺顿：“没错，以诺从小缺爱，格外喜欢比他大的女性，但是一般的女性不行，会像露西亚一样，被他控制，所以你……成了我们的最佳人选。” “坚毅的战士，耐力过人的捕猎者……血色余晖。” “好了，”游然敲了敲他的肩膀，“别给我带高帽子，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诺顿这才住口，满意地笑了笑。 游然敷衍地勾了勾嘴角，她拿到的剧本就是辅助boss成为这个世界最大的敌人，说不定有一天，她还要为了保全boss而背叛赞加呢……她要是间谍的话，那她已经被策反了。 游然：“那既然没什么要教的，是不是代表任务要下来了？” “聪明，”诺顿夸赞道，“明天上午，洛根中将会亲自跟你面谈，最近赞加跟康奈德的形式很紧张，所以这次行动也很急迫。” “要发生什么事了吗？”游然问道。 诺顿小声地说：“据可靠的密报，这个月底，康茂德要对我们发起进攻……” 游然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第114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6 下午上课的时候，游然看着正在做题的以诺，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你觉得第一天怎么样，教的东西难吗？” 以诺继续做着面前的题，平淡地回答道：“还好。” 游然又试探地问：“那比起以前呢？跟以前老师的教法比起来……” 以诺终于停下笔，抬头看了一眼她。 “姐姐教的很好，不用跟露西亚教母比较。” 被戳中内心的想法，游然连忙夸张地摆了摆手，“我哪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问，你还有没有什么额外想了解的知识？” 接着她就从那张冷淡的脸上看出了无语的表情。 “……，”以诺顿了顿，“我想了解心理学。” 游然有些感兴趣，“哦？为什么？” 以诺：“想了解女人为什么言不由衷。” 游然：“……” …… 由于中午补了太多教学影像没空休息，一向缺觉的游然打了一下午的哈欠，所以她也没注意到，旁边的以诺把原本的答案擦掉，重新又写了一次。 “题做完了……啊欠，我来看看。” 她接过以诺的课题本，执起红笔飞速地在上面批改起来，“嗯嗯……居然全对，不错不错，再接再厉！” 她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大大的“a+”，然后把本子还给了以诺，“今天就到这，明天见！” 说着就要抬腿离开。 “等一下！” 以诺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她的风衣后摆，见游然正疑惑地转头看他，又飞速地把捏着驼色衣角的手松开，然后正色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别闹了，我今天很累，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便重新朝门口走去，谁知一开门就撞上了一堵人墙。 “诺顿？” 她顿了一下，便把门外的青年拉了进来，“你来的正好，我正要回家，这孩子就交给你了。” 诺顿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胳膊，“先别慌着走，这是刚下达的指令，你看看。” ……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游然狐疑地接过那张薄薄的a4纸，快速扫了几眼。 “你先冷静……” 诺顿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色。 “这也是不得已的举措，任务马上要下来了，政府没时间等待你们的磨合，所以……” “所以就要我把他带回去住？！” 游然的怒火噌噌噌地往上冒，“他有多危险你们比我清楚，我家里一点安全措施都没有，他去了发生点什么怎么办？” 诺顿一听她担心的是安全问题，心顿时就安了下来。 “安全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已经派人去装修过了，客厅的灯坏了一个灯泡，给你换了个瓦数高的，衣柜的滑轨脱轨了，直接给你换了个新的衣柜，你就安心大胆地住！” 游然：“你们还敢私自进我的公寓？！就不怕被邻居发现？” 诺顿：“放心放心！我们搞情报的很专业，打着安装线路的旗号进去的。” 游然：“……放个屁的心！说！在我房里装了多少个窃听器？” 诺顿：“冷静冷静！一共就十二个，我可以保证！” 游然：“……滚！” …… 沟过多次协调之后，双方都做出了让步妥协，诺顿给游然报销租房费以及电费，而游然要负担起“监护人”的重任。 “下不为例，以后再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我的领域，你们就等着被告上国际法庭！” 游然放完最后一句狠话，转头要招呼以诺离开，却发现一旁的以诺早以下床打包好了自己的小行李。 游然：“……小兔崽子，是你在背后搞鬼？” 以诺背上书包，突然对着游然笑了一下，可以说笑的非常之假，只是咧开了嘴巴，但是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惊喜，全是意料之中的淡然。 “啊好开心，第一天就说想去姐姐家洗澡了，还以为不能实现了呢，幸好只是比原计划推迟了一天~” 说着他就像个孩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游然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不愧是反派boss，装孩子什么的都能卑躬屈膝地做出来…… …… 游然不敢带着以诺进饭店点菜，便在其他政府部门的食堂里打包了两份饭菜，打算回去再吃。 诺顿本来提出开车送他们回家，但游然的公寓附近私家车很少，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两人最后还是打算和往常一样，带着以诺步行回去。 “……你带了多少人，我怎么感觉整条街上的人都变多了？” 游然假装微笑地同诺顿说道。 诺顿：“你笑的太僵硬了……听我说，虽然这是政府中心，但保不齐有什么人渗透进来知晓了我们的计划，以防万一，你们出门都要安排人手跟着。” 游然：“左边那队夫妇手上的戒指太闪耀了，右边那位大叔还拿的是西边的《经济日报》……我是怕你这太明显了，叫人先看出破绽来，何况我家这条本来就不是什么中心街道，平时没这么多人逛街。” “好……” 诺顿耸耸肩，做了个手势，示意一半的人打道回府。 游然还想补充几句，就感觉右手的手指被人轻轻捏了几下。 她现在左手挽着“男伴”诺顿，右手牵着以诺，特别像是出来散步的一家人，只是“小孩”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以诺：“你们再聊，整条街都要听见我们的事情了。” 游然：“……夸张。” 等进了公寓楼，诺顿又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再见，亲爱的。” 他借着拥抱道别的时机，轻声在游然耳边说：“忘了告诉你，在你家的电表箱里安了报警器，发现问题就通知我们，我们会立即采取行动的。” 游然拍了拍他的背，表示自己记住了。 “快回去，都要黑天了。” “好的，明天见！” 游然探出头，看着诺顿的身影缓缓消失在楼梯间内，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就要关门。 可是她忽然听到了一声清晰地猫叫声。 “喵~” 她的视线向下一移，就看见一只黑猫正蹲在她的门口，蹭她的门框。 “佩吉~”游然的眼睛顿时弯成了月亮，她一把抱起黑猫就关上门开始撸起来。 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等她的以诺，没想到等到了眼前的画面。 以诺：“你怎么和诺顿叔叔说了那么久的话，这只猫又是哪里来的？” 游然从冰箱里打开一盒猫罐头，放到佩吉的面前，看它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是隔壁奶奶家的猫，听声音……八成是看电视睡着了，一会儿再把佩吉送回去。” “别看了，我们也来吃。” 菜还是温热的，游然把打包的菜摆好，然后把蹲在地上研究猫咪的以诺拉进座位坐好。 游然：“别拘谨，想吃什么多吃点。” 以诺看着她吃了第一口，问道：“……吃之前不用说祷告词吗？” 游然含糊地回答：“唔……我只信我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以诺沉默了片刻，便也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第115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7 吃饭的时候游然都不禁感慨，以诺太好带了。 她从没见过用餐礼仪这么好的小孩子，有的菜就连她都要挑食，但以诺却不会，他会平均地夹到碗里，就算夹到了不喜欢的菜，也只会皱皱眉头，再把给它咽下去。 所以当以诺指出她挑食严重的时候，游然十分心虚。 游然：“你饶了我……我真不喜欢吃芹菜。” 以诺：“不可以哦，姐姐，以后吃饭我夹什么你就跟着夹，要保证营养。” 游然：……小屁孩管的还挺多。 等到餐桌上的饭菜都所剩无几，以诺便跳下了凳子，自然而然地接过游然面前的盘子，端到水槽去清洗了。 游然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怎么搞得像她才是这家的客人似的？ 她连忙站起身，跟在以诺后面，把剩下的盘子端了过去。 游然：“我来洗。” 以诺：“不用，姐姐累了一天，还是去休息。” 饶是再怎么累，游然也做不出让孩子洗碗，自己去休息的事情。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个子不高的以诺踩着小板凳，专注地洗着碗，一旁的游然围着他团团转，一会儿递盘子，一会儿递抹布。 以诺：“姐姐能帮我挽一下袖子吗？” 他一手抓着盘子，一手握着清洁球，密集丰富的泡泡依附着他苍白的小手，加上他那双淡淡的灰色眼睛，显得格外无辜。 “当然。”游然想也没想伸出手，拉起他一边的袖子就往上卷，很快他的小臂就显露了出来。 逐渐清晰的骨节，顺着手腕延伸的青色脉络，无一步彰显着少年的稚嫩纤细，可惜有十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破坏了这份美感。 这些伤口游然看着就疼，“怎么弄伤的？是不是有人……” “是我自己弄伤的，”以诺抽回了被游然抓住的胳膊，继续洗手上的盘子。 “脑子里太吵了，我需要疼痛让自己清醒一点。” “……” 游然尴尬地收回之前的姿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以诺说的“吵”估计指的是精神素太活跃，一般情形下都会采用播放《安魂曲》的让大脑放空，严重时则会直接来一针安定，但是经常打肯定对身体不好，所以以诺采取的方法就是“自虐”。 游然有些黯然神伤，“桥”说起来是能控制别人，但是他们也会被自己的精神素控制，失去自我甚至爆体而亡，可是面对这样的人群，世界却从未宽容过…… “嗯……嗯嗯~” 以诺感受到游然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便有些莫名的开心，边洗碗边哼起了安魂曲。 他一点儿不在意手上的伤口，他就是主动露出来给游然看的，看的越清楚、深刻越好。 因为不管那眼神是同情还是怜悯，只要被人注视着，就满足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在他提出要游然帮自己洗澡的建议后，游然居然没有拒绝。 以诺：“姐姐别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里面’待久了，不太会用外面的设备。” “没事，你先进洗手间等我，我给你拿换洗衣服去。” 游然的语气有些殷勤，她刚看了他的伤口，本能就有些母爱泛滥。 以诺看着她轻微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身乖乖去洗手间等她了。 游然立即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给以诺找衣服，其实在之前和诺顿争论时，她就观察到以诺在一旁收拾行李了，他没几件衣服，带的大都是书本之类的。 她找了一件白色的宽大t恤，好像是从之前战场上某个工人那里要来的，又翻出一盒军队配发的新男士内裤，勉强凑合。 就在她要去洗手间的时候，忽然脑中响起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猪猪：多日不见，宿主，你是母爱上头了吗？ 游然：吾里亲故，你终于回来了！ 猪猪：咳咳，人家就是去帮忙维个修，至于这么生离死别嘛~ 从姥姥的世界脱离之后，游然就直接进入了目前的世界，她以为猪猪会带她去休息区休息一下，再接受几天身体训练，为战争世界做准备，哪知道一个警铃就把猪猪招呼走了，现在才回。 游然：你都去干嘛了？抛弃我这么久…… 猪猪：这个……悄悄告诉你你千万别说出去啊！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系统里有一直存在一个bug吗？ 游然：e……似乎大概也许有那么点儿印象。 猪猪：它只在很早以前出现过一次，后来怎么都没排查出来，但在你完成任务没多久，突然就出现故障了，只有一瞬间，还是被安保部门捕捉到了。 游然：嗷……可你们哪儿没有其他人吗？为什么要叫你们这些有任务的系统去维修哇？ 猪猪：哼，你以为我是普通系统嘛，这事只有高层系统才能参与，这可是机密！ 游然：嗷嗷嗷……那你们系统有你这样的大嘴巴，可真是倒霉…… 猪猪：…… 你来我往的又互相调侃了几句，猪猪终于认真了起来。 猪猪：宿主，我可要提醒你，别看以诺是个孩子你就大胆宠爱了，他可是boss爸爸，对他好虽然是必须的，但也要防着点，这是过来人的忠告。 游然：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呢。 经过猪猪的提点，游然走去洗手间的步伐明显就沉稳多了，她把衣服放在门口的凳子上，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拧开了门把手。 “我进来了。” 洗手间内很安静，游然一眼就看见被拉上的浴帘外，伸出了一双细瘦的脚。 她奔过去一把拉开帘子，把埋进浴缸里的以诺给抓了上来。 “你干什么？！这种行为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以诺的上半身已经被水给打的透湿，黑发贴着脸颊蜿蜒而下，鸽子灰的双眼里毫无生气，也许是窒息导致的大脑缺氧，让他缓了一会儿，才想起刚才自己做了什么。 “……不好意思。” 游然抓起墙边的毛巾，快速给他擦拭起头发来，“你不用给我道歉，你愧对的是你的生命，该向自己道歉。” “……不好意思，”以诺又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道：“我刚才听到水有东西在叫我，我以为是露西亚……所以才把头伸到水里，想找找她在不在里面。” “我错了，姐姐……你不要讨厌我。” 男孩曲起腿抱着双臂，乖顺地任由游然揉搓头发，听他这么一说，游然彻底地没了火气。 “我不会讨厌你，只是替你不值……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想想战场上那些想活着的人，不要再这么不自爱了。” “而且！你要是死在我家，我会很难办的知道吗？！” 良久，游然才感到手掌下传来以诺闷闷的“嗯”声。 第116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8 “好了，先洗澡。” 游然把以诺的衣服三下五除二地扒掉，推着他进了浴缸，接着把浴帘一拉，坐在外面的小板凳上守着他洗。 一时间，洗手间只剩下一阵水波撩动的声音。 游然支着下巴，盯着帘子发呆，男孩柔和秀气的侧脸投在上面，还能模糊看见他下垂的睫毛。 以诺抬起一边的手臂撩起一片水珠，水珠砸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又滚落进浴缸里，如此反复几次就算是洗好了。 他拉开一半的帘子想要起身，正撞上游然呆望过来的眼神，尽管知道以游然的角度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的耳郭还是可疑地红了。 他从没被女性这么注视过，何况是那样一双剔透的红棕色眼睛，一眨不眨的，不带任何目的的，瞬间就触进了他心中某处。 他把视线偏向旁边，定了定神才敢扭回来，但看的也是游然身后的墙壁。 “……姐姐，我洗好了。” 游然眼神微闪，她也没料到他洗的这么快，而且还被他发现了自己在盯着他，于是她假装镇定地把手里准备好的毛巾扔了过去。 “哦，那你先擦干，我去给你拿衣服。” 直到关上身后洗手间的门，她才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些，对方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她一个大他十岁的阿姨害什么羞啊？显得她也太没见过世面了…… 所以等到以诺换好衣服出来，见到了这样一幕。 游然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阅读着手里的简报，浑身散发着一种大佬的气质。 以诺：“……” ……她回来不是就把军装脱了吗？怎么现在还把披肩也给披上了？ 以诺有点不爽她看其他东西不理自己，就走到她旁边坐了下来。 “姐姐在看什么？我也要一起看。” 游然的眼睛仍然黏在简报上，听到他的话甚至还把身子转了转。 “你还小，不适合看。” 她这么一说，以诺就更要看了，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小了，虽然他岁数不大，但心性已经成熟了好吗！ 他把脑袋强行凑过去，大眼一扫，发现整篇简报都是在报道一个叫做“费因斯”的男青年，什么“新起之秀”、“联盟的曙光”，甚至还涉及了他的感情观。 费因斯：“我理想中的女性是自由独立……所以我曾一度仰慕着游兰达同志，虽然如今她已离我们而去，但我仍会牢记她的意志，并传递下去。” “呵呵。” 以诺轻声冷笑。 游然奇怪看他，“你突然笑什么？” 以诺收起讽刺的表情，有些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红通的鼻尖。 “我突然发现姐姐的魅力很大，死了都有人惦记。” 游然：“啊？” 她刚才只是做个样子，其实并没有看清简报的内容，此刻低头一看……顿时很佩服自己手气，居然在一堆简报里随便抽也能抽到这张…… 这个叫“费因斯”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游然对他没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 因为在战争前费因斯一直是个吊儿郎当的混混，是后期经历了一连串事情，才逐渐变得爱国、正直的，而现在战争还未打响，所以他这番话自然只是做个样子。 而且早些时候她还听说他们连队喝醉了私底下大放厥词，传她的坏话： “谁都喜欢宝莲那种温温柔柔的女孩子……游兰达？她算是哪门子女的？哈哈哈。” 被人背后说这种话重伤，管他是不是主角游然都喜欢不起来，更别说他还在她死后对报社改口……真是，表里不一！敢做不敢当！ 不过好在她不会跟这种人有交集，游然长呼一口气。 她随手把简报塞进茶几下方，单手领起身边人的后颈，就像领起一只猫一样。 “回房睡觉。” 以诺挣扎了几下，还是在游然的蛮力之下被塞进了被窝。 “等等！” 他不甘地抓住游然的衣角，“房间好黑，姐姐不和我一起睡吗？” ……就知道他事多。 游然翻了个白眼，帮他点燃了床头的蜡烛，“这样不黑了？快睡。” “等等！” “你还要干嘛！” 受这具身体的影响，游然的脾气比以前火爆了许多，此时她紧抿着嘴唇，穿着军大衣站在小小的房间里，头发被蜡烛映的火红，压迫感十足。 以诺有些瑟缩地往被子里躲了躲，声音也显得十分可怜，“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听故事就睡不着觉。” “……” 游然强压着不耐烦，一屁股坐到了以诺的床榻边。 床是诺顿按照以诺的身高定制的，他一个人躺还好，游然一坐上去就显得有些狭小了。 看着以诺被挤到墙角，游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身准备去外边搬个凳子，谁知以诺一爪子把她又拉了回来。 “姐姐就坐在这里，我喜欢靠着姐姐。” “……那行。” 游然翘起了二郎腿，徐徐问道：“你平时都听些什么故事？” 以诺：“一些……童话故事。” 游然思索片刻，给他讲了个《睡美人》的故事。 “从前，王后生下了一个特别美丽的女儿……然后……再然后……（此处省略一百字），” “……后来王子吻醒了公主，从此以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over！” 游然打了个哈欠，朝身后瞅了一眼，“你怎么还没睡？！” 以诺委委屈屈地看着她，用两截白皙的手指拽着被子。 “姐姐讲错了……我又不想打断姐姐，就想等姐姐说完了再纠正。” 游然磨了磨后槽牙，火气蹭蹭地往上冒，“那你给我说说，哪里讲错了？” 以诺看着游然的神情，斟酌着说 以诺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脸上的笑意这才显了出来。 ……姐姐，我已经长大了，才不是小孩子呢。 第117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9 刚讲完《睡美人》的游然觉得自己有些困了，但听完以诺的话之后，她就彻底醒了。 她跑出以诺的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把他的房门给锁上了。 ……这什么黑暗故事啊，也太……变态了，呜呜呜。 ……从小看这种童话故事的肯定也是个变态，我要离他远一点，呜呜呜。 她回到房间，缩进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个球，因为她开着灯睡不着，一关灯又害怕，所以只能在黑暗中瞪着一双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不算炙热，但却若有若无的存在着，好像就在这房间的一角，静静伫立着。 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游然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就在迷离之际，似乎有什么湿湿东西盘住了她的指头…… 又是很沉的一觉。 阳光打进玻璃窗，游然缓缓睁开眼睛，在闹铃响起的前一秒“啪”地关掉了闹钟。 ……奇怪，她一向睡觉很浅，而且很爱做梦，但是最近一觉醒来却什么都记不得了，难道是这具身体使然？ 对于这些不得而知的事情，游然很快就把它们抛诸脑后了。 她按照惯例起床换衣服，洗脸刷完牙，才想起如今的家里多了一个人。 e……她昨晚好像把boss的房门给锁了，他房里没有卫生间，如果晚上想上厕所的话…… 游然心怀那么一点点愧疚地把以诺的房门打开，“咳咳，早上……好。” 这个“好”字还没有出口，她只觉面前一阵大风刮过，一个人影已经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游然：……噗，虽然很对不起他，但是我好想笑。 猪猪：我劝你善良，人家boss爸爸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很快，解决完日常大事回来的以诺就会来了，为了挽回他的形象，游然决定当作没看见刚才的事。 “早上好。” 以诺先是回了个招呼，然后小脸又露出了一丝羞涩的表情，“姐姐，以后可以不锁我的门吗？” “不锁可以，”游然转身进了厨房，打开炉子准备做早餐，“但是以后不要再晚上讲恐怖故事了。” 以诺小声嘟囔了一句：“那是童话故事……” 然后他随即想到了些什么，有些兴奋地跑到游然的身边。 “所以姐姐是害怕了吗？那是杀人比较可怕还是童话故事可怕？我要接替露西亚的任务，是不是也要杀人了？” 看着那双淡淡灰色眼睛里流露出的浓烈探究之情，游然恨不得白他一眼。 这两者都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他居然还能一脸兴奋地问出来比较，真是个……小变态！ 游然下定决心，一定要地把他这颗长歪了的小树苗，给它好好地扶正！ 于是她放下手里的铲子，转身双手扶住以诺细瘦的肩膀。 “记住，杀人绝不可以！姐姐杀人是迫不得已的，这是战争使然，所以就算今后任务里需要你动手，你也要干干净净的，让姐姐来，“ “还有……把你的童话书全部扔掉，以后给我买修订版本！记住了没？！” 以诺：“……哦。” 见他如此敷衍的回复，游然又忍不住想在多念叨几句，“你……” 以诺及时地指了指她的身后，“姐姐，你煎鸡蛋糊了。” 游然：“我去！” …… 十分钟后，游然端着惨不忍睹的煎蛋走进了监控室。 “……兰达上校。” 诺顿忍住笑先跟游然行了个军礼，“这是你的早餐？是怎么经过检测带进来的？这东西应该算得上是生化武器？” 游然：“滚！” 她把身后的以诺拉到了前面，“他还没吃饭，先给他准备一份早餐。” 诺顿有些惊讶：“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把我们的小以诺给毒死。” 哎呀，她这暴脾气！ 游然一把抓住因烤糊而无法下咽的煎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诺顿还未闭上的嘴里塞去。 谁知以诺突的拉了一下游然的袖子，决绝的煎蛋便在半途中转了个弯，顺势送入了他的嘴里。 游然不确定地问：“……你，还好？” 诺顿已经先一步蹲了下来，伸手去掰以诺的嘴巴，“怎么这么不小心，快吐出来。” 然而以诺已经“唧”吃掉了一大口。 “糟糕！”诺顿连忙转身去叫身后的护士。 房间有些闹哄哄的，耳边还能听到各种声音，都在议论着“要不要催吐？”或者“先做个肠胃检查”。 可是游然什么都听不清，她只能看见以诺对着自己笑。 他平日总是淡淡的没有表情，现在一笑，才让游然发觉，果然人都是笑起来最好看。 “姐姐。” 这一刻，微笑以诺简直是小天使俯附身，游然感到他下一句就要说“姐姐做的我都爱吃”，然后用爱的光芒笼罩大地，但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 “姐姐，诺顿叔叔说的真对，你做的东西确实有毒呢。” 游然还没来得及翻白眼，就看见以诺缓缓倒在了自己面前。 …… “……咳咳，兰达上校，”一旁的记录员敲了敲桌面，“洛根中将正在问你的问题呢。” 游然收回看向门外的眼神，重新把目光投向面前站着的中年男人身上。 中年男人蓄着两撇白胡子，像极了肯德基爷爷。 “哎，”他叹了口气，“看来小恶魔确实厉害，才一天就把我的下属魂给勾走了。” 游然瘪了瘪嘴巴，这老家伙总喜欢那她开涮。 “叩叩” “进来——” 诺顿走进来，跟洛根耳语了几句，还时不时看了游然几眼，弄得游然很不自在。 “好，我知道了。” 洛根拍了拍诺顿的肩膀，让他离开，然后有些揶揄地看着游然。 “听说你做了很厉害的武器，害那小鬼昏迷了？哈哈哈哈，真有你的。” 洛根哈哈大笑，恨不得给她搬个奖章奖励她。 “放心，小鬼已经醒了，他只是被你做的煎蛋卡住了喉咙……哈哈哈哈。” 一旁的记录员憋着笑问道：“中将，这些话要记在会议纪要里吗？” 洛根：“哈哈，别别……让我先笑一会儿。” 游然羞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第118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0 “好了好了，”洛根终于笑够，开始说起了正事。 “诺顿估计已经告诉你了，康茂德月底要对我们发起攻击，从西部开始。” 游然点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洛根：“我需要你需要带上小恶魔，去趟里德堡。” 与此同时，游然的脑内也响起了一道熟悉的电子音。 “叮！主线任务降临：宏图初始，请宿主前往里德堡完成任务，故事实施进度值：10。” 里德堡是中央直辖市，也是赞加西北部的中心城市，它的重要程度从能用主席里德的名字来命名就可见一斑。 但游然还是有些不解，“为什么是里德堡？如果从西部入侵，前线难道不是在最西的梅利？” 洛根用手中的笔敲了敲桌面，“这个你放心，从我们得知密报起，就开始着手安排梅利民众撤离，现在军方已在那边布置了大片雷区，为战争做好准备。” “但是里德堡不一样，它的人口超过百万，短时间内无法撤离，而且经济还在转移，需要时间。” 洛根严肃的语气让游然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那我能做些什么？” 洛根：“去里德堡，在那里待命。” “我们预计的最坏的结果，就是里德堡被敌军彻底占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要确保大部分民众能撤离成功，最不济，也要让小孩先撤离成功。” 游然有些发怂：“……我一个人，怎么做到？” “做得到，”洛根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靠智慧，和小恶魔。” 游然：“可是……‘桥’的精神素不稳定，战场上突发情况很多，万一我们……” “没有万一。” 洛根微微一笑，白胡子也随着嘴角翘了起来，“兰达，‘桥’远比你想象的强大和恐怖，要不然金斯利也不会鼓动康茂德的民众，想要铲除他们。” “在战场上，一个‘桥’的存在就能颠覆大部分的坦克、轰炸机，而你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刻相信他。” 相信他。 游然一边倒水一边在脑内琢磨着这句话，她不是不相信boss的实力，她是不相信boss的人品……能被称为“小恶魔”的奇奇怪怪小孩，她哪里管得住他嘛。 而且要是得罪了他，他先杀的恐怕不是敌军，是自己…… 她的手一抖，一下没拿稳手上的水壶。 “小心。” 斜侧方伸来一只手，截住了掉落的壶。 游然转身一看，感到有些眼熟，好像是前天才认识的那位，“汉莫？” 汉莫放下水壶，有些不敢看她，“兰达同志，你的手好像烫红了，最好去冰敷一下。” 嗯？有吗？ 她抬起手随便看了一眼，只见右手的五指微红，特别是食指的指腹处，似乎还有一道淡淡的印记。 什么时候弄伤的……游然按压了几下，感觉不痛也就没有在意了。 …… 下午的时候，游然特地请了个假。 她要带着以诺采购一些衣物，毕竟战争即将到来，届时街上的商铺都不会营业，以诺也不能总穿着他那件从观察室里带出来的白衣服。 游然特地没穿军装，她拉着以诺带着手套的小手走在街上，看着就像一对普通的姐弟。 秋天的街道上满是金黄的落叶，踩在上面一阵嘎吱作响。 她带着以诺走到了一家精巧的服装定制店前，准备进去。 “……姐姐。”身后的以诺拉住了她。 “这家看起来好贵，我不想花姐姐的钱。” 游然有些许的惊讶，她一直以为被关在观察室是会与世界脱节的。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她想起诺顿说过，他是被前政府士兵在乔纳特堡捡到的，而从乔纳特堡到这里路途遥远……估计路上那些人情世故都经历过了。 游然沙哑地嗓音不自觉地带了些温柔，“姐姐没你想的那么穷，你穿的好好的，我这钱就花的值了。” “……嗯。” 以诺鸽子灰般的眼睛瞬间被点亮，他跟在游然后面，也挺起了胸膛。 姐姐没钱也不要紧，大不了……大不了他等下接触店主，然后控制店主把衣服送给他们就是了，但他不敢告诉游然这个想法，直觉会被她讨厌，于是他偷偷拉下手套，想趁游然不注意悄悄实行。 哪想游然回过身，自然而然地牵住了他的手，以诺顿时浑身僵硬了一下。 ……糟了，他的想法会不会被发现？姐姐会不会觉得他龌龊，是个教不好的坏孩子？ 游然：“等下有看中的衣服就尽管试……嗯？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以诺暗中呼了口气，还好游然没有多想。 他做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转移了话题，“姐姐是第一个主动握我手的人，大家觉得我是魔鬼，一旦碰触我就会被控制。” 游然顿时感到了什么是骑虎难下。 e……她牵手倒不是因为她放心以诺不会控制自己，她只是有些缺心眼，忘记了他还有这种特殊能力…… 游然：“呵呵，冷的话我们就别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去。” …… 几小时过后，游然满意地拎着购买的衣物，和出任务要带的日用品回了家。 累的脚都要抽筋了……她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休息，看着以诺关上门，正乖巧地俯身换鞋。 黑发柔顺地垂在耳边，遮住了微翘的红鼻头，看着就像某种温和的小动物。 唔，别说boss爸爸的颜值总是在线的。 游然不自觉的分析起来，其实以诺一直给她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主要是因为他那双眼睛，是一种浅浅的灰色，就像广场上飞行的灰色鸽子似的。 但他毕竟还是年幼，无法一直隐藏自己的心性，比如在说到黑暗童话、杀人的话题时，还是会表现出少年的兴奋，虽然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不过这样，是不是说明他还是能够改变的呢？ 能变得和同龄的少年一样，能正常融入到人群中去…… 游然望着他的侧影发呆，浑然不觉以诺已经换了十分钟的鞋了。 以诺的鞋底正踩着一只倒霉的蟑螂，还在不断碾压着，他感到了游然的直愣愣的目光，面上的深情越发柔和起来，似乎他踩着的不是蟑螂，而是钢琴的踏板。 被注视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第119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1 晚饭是从楼下一家店买回来的披萨，游然加热了一下，吃着还算凑合。 洗完澡后两人就睡前故事进行协商，最终两人各退一步：游然不能关以诺的门，以诺不能要求游然讲故事，皆大欢喜。 “欧了，”游然摆摆手，“回去睡。” 她转身，火红的头发在空中舞出一道弧度，好似一骑绝尘的风，以诺下意识地就抓住了她的衣袖。 “……还有事？”游然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他只是想要一个晚安吻而已。 ……但他不会说出来的，因为他知道对方不会同意。 以诺静静看着她，看着游然都有些发毛了，才移开了视线。 “晚安，教母，做个好梦。” 游然：“……你也是，晚安。” 以诺在游然的视线下乖巧地回房关上门，最后的灯光从门缝中被赶了出去，密集的黑暗顺势占领了整个房间。 灰色的眼睛折射出唯一的月光，漫不经心地投向墙面，那隔壁就是游然居住的房间。 姐姐，我不是害怕你的拒绝，我只是怕听到预想的答案会有些伤心，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去伤害到你。 但你要知道，我想要的东西终会属于我，不管使用什么方式。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游然再次失眠了。 她的脑海里满是以诺看着自己的神情，明明是淡淡的，却老是叫她挥之不去。 该死，不愧是小恶魔的祝福，看来今晚是做不了好梦了。 …… 黑暗，漫无止境的黑暗。 游然睁开眼睛，听见了自己的喘息声。 心仿佛被压在了谷底，四肢无法动弹，她试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稀薄的空气，无助的境遇，孱弱的生命。 游然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醒……一醒。” 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传来。 是谁？是谁在跟她说话？ “迷途的人……你不该来这里，走……” 那缥缈的话音结束，一道朦胧的光从她的心口亮了起来，缓缓地包围住她的全身。 随着光逐渐照亮，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脚上连着一道极细的银丝，远远地延伸进无穷的黑暗里。 这些是什么东西？！ 她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下意识地摸向了胸口。 那里硬硬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她摩挲了一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链。 红色的小鱼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它柔软的鱼尾飘荡在水波里，泛着奇异的光芒。 游然盯着这串手链看了很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刚才梦里的光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 她有些后怕，连忙把手链戴回了手上。 游然：猪猪猪猪，我刚刚做噩梦了，求安慰，求抱抱！ 猪猪：做什么噩梦了？说出来，人家给你分析分析~ 游然：呜呜呜，我梦见手上和脚上都连着丝线，好可怕。 猪猪：梦见自己变成人偶了吗？难道是最近有什么想控制你？ 游然：e……好像不是人偶的线，是一种银色的有韧性的……我想想啊，有点向蜘蛛丝的感觉。 猪猪：…… 游然：咋了？你咋不接着分析了？ 猪猪：我忽然想起今天要加班，我先走了啊。 游然：？？？ 之后无论游然在脑内如何呼叫，猪猪都不出来应答了。 什么嘛……还说自己会分析，真是不靠谱。 眼看着天蒙蒙亮了，游然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出去倒杯热水安抚一下自己的小心脏。 但她刚打开门就愣住了。 自家的大门怎么会在风中摇摆？回来明明关了门的呀？ 她一回头更加凌乱了……为什么以诺的房门开着，床上的人呢？！ 完，蛋，了！ 不管是以诺自己走的，还是被什么人带走的，总之人没了，她这回死定了…… “喵——” 突如其来的猫叫声，让游然找到了最后的希望。 是佩吉的声音！难道在隔壁？！ 她顺着声音找到了隔壁，轻轻往里一推，门就开了。 “以……诺？” 晨光从轻薄的纱帘里穿过，影影绰绰地投向了客厅里的少年。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单人沙发前，白色的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露出两条纤细瘦弱的小腿。 他没有穿鞋，光裸的脚趾深陷灰褐色的地毯里，佩吉就靠在他的脚上，似乎已经熟睡。 收音机传来一阵阵断断续续的杂音，似乎在播着什么曲目。 一切都很和谐。 受这环境的影响，游然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以诺的身旁，想小声问问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知她一转到以诺的身后，就发现对面的沙发里还躺着一个老妇人。 报纸还搁在膝上，眼镜还挂在胸前，但是人看上去却仿佛已经没有生机，一动不动地歪躺着。 “天，她不会已经……” “她还活着。” 以诺转过头，肯定地回答道。 游然见他语气如此确凿，便上前碰了碰老人的手。 还好……还是温热的。 放下心后，游然扭头小声地问以诺：“你怎么不去睡觉，站在这里？” 以诺低垂着头，看向了脚边的黑猫。 “它死了，我把它送回来。” 游然的心一紧，她这才注意到佩吉的状态有些不正常，它的身体没有了起伏，似乎只是一具逼真的工艺品。 一想到昨天才软乎乎的小可爱，现在却变得冰冷僵硬，游然有些不太好受。 她蹲下身，抱起了那具小小的躯体，“走，别告诉奶奶，就说它调皮跑了。” 以诺点点头，从她的手上接过了佩吉，“还是我来抱。” 游然当他是舍不得佩吉，便让他抱了去，谁知道听他小声补充了一句。 “露西亚说女性喜欢动物，但是动物死了之后还是会本能的害怕。“ 游然：……露西亚没告诉你女人和女人不一样嘛。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害怕了？她连死人都见过，害怕死猫？ 算了，随他误会…… …… 本来还能睡个回笼觉，却被这个小插曲打乱了。 游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掏了掏耳朵，问道：“你刚说什么？” 诺顿给了她一记爆栗。 “我说，根据最新的消息，明天，康茂德就要进攻了！” 游然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第120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2 游然：“进攻我们？！” 诺顿：“已经进攻了卡维尔，马上就会到我们。” 卡维尔是处在赞加和康茂德之间的一个小国家，又被称为“卡维尔走廊”。 它的军队虽然庞大，但是装备陈旧，加上之前康茂德驻军在卡维尔的集中营发生了强爆炸，局势已经无法控制，现在面对康茂德的进攻，无疑是雪上加霜。 诺顿难得的没有含笑，而是蹙紧了眉头，“今日凌晨4点左右，康茂德的轰炸机飞入卡维尔境内，对部队、军火库、机场、铁路、公路和桥梁进行了轰炸，装机部队快速挺近，已经撕破了卡维尔的防线。” 游然：“……大概多久会到达赞加？” 诺顿：“按照这个速度，预计两到三天……就会到达最西的梅利。” 游然：“那还废什么话啊，我现在就出发去里德堡。” …… 街道上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为了不引起平民的恐慌，康茂德进攻的消息还是机密。 游然收拾好了行李，带着以诺紧跟在诺顿的身后，他们从中央政府出来，直接坐上一辆军用汽车去了作战指挥部。 汽车开的很快，有些颠簸，诺顿凑过去小声快速地给游然讲解了注意事项。 诺顿：“上面给你安排的身份是着名女星游兰达，20岁，有一个在乡下父亲和一个弟弟，你父亲酗酒你不得以才带着弟弟出来讨生活，刚好因与‘游兰达’同名而受到大众喜爱。” “对外，你出行的目的就是去里德堡表演。” 游然：“表演？……要我表演如何杀人嘛。” 诺顿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她还能贫。 诺顿：“表演胸口碎大石都成……反正被人怀疑就说政府为了安抚民众，稳定民心，达到制造的安定假象才派你去的。” 汽车猛地一刹，诺顿顺势抓住了门把手。 “记住，你的真实身份只有参与此次作战的最高指挥官知道，千万不要暴露。” “我们到了。” 说着他退开了车门，先一步跳下了车。 游然的心砰砰直跳，透过打开的车门，能望见外面飞扬的尘土，和一片高高的铁艺围栏，不远处还能看见正在训练的列兵。 “你很紧张吗？” 男孩平静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游然一扭头就对上了他那双淡漠的灰色眼睛。 “不是紧张，是兴奋。”游然纠正道。 虽然她确实有些紧张，但更多感受到的是这具身体里传来的热血沸腾。 作为游兰达，她是站在了历史的这端往前眺望，而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游然，她则是站在历史的那端向回回望…… 她的祖国也被侵略过，也曾面对这危难的一刻，只是在上历史课的时候听着就叫人难受、愤恨，而现在历史终于用另一种形式变得真实而可以触摸，那些复杂的情绪也可以发泄了。 虽然她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国家，但这一刻她突然能对赞加人民感同身受了。 如果知道实情，赞加人民的心一定也会同样激愤，年轻的男人为了赶走侵犯家园的混蛋们而去参军，工人们建造武器提供有力的后盾……虽然彼时大家都不知道，这场战争伤亡有多惨重，也不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 然而，心里汹涌澎湃的游然在踏进军营的一刻，就怂了。 为什么大家都在看着她，还是用一种直勾勾的眼神，是因为她的头发太显眼了吗？早知道她就先去染个头发了…… “姐姐。” 以诺扯了扯游然的袖子，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我看你有些冷，要不我把我的围巾借你围一下？” 冷？她哪有……好，估计是她为了降低存在下意识地缩着脖子，让以诺误会了。 “没事，我就不……” 游然刚要拒绝，就见以诺已经把围巾递了过来，e……他也是好心，干脆就围着。 这真是一条又大又厚的围巾，而且很快游然就发现了它的其他好处。 她这一围整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存在感一下降低了好多，难怪明星去机场要戴口罩呢~ 诺顿带着游然敲开了指挥室的门，指挥官看到诺顿微微颔首，快速结束了动员大会，众人便四下散了。 诺顿走上前，朝指挥官伸出手，指挥官立马回握住。 “为了赞加的自由。” “为了赞加的自由！” 两人又相互敬了个礼，随意寒暄了几句，才切入了正题。 “我身后这位就是游兰达上校，”诺顿介绍道。 “兰达，这位是西北方面军的总司令怀德中将，未来的几个月你将跟着他的部队一同向西北进发。” 怀德看到游然的长相后有些许的惊讶，毕竟游兰达一向以精准的射击和男人般的脾气出名，没想到她长得居然……如此女人。 “咳咳，原来这位就是游兰达上校，久仰。” 两人也互相敬了个礼，怀德接着说道：“兰达上校，我的部队主要是从首都前往梅利，其中一部分将会驻守在里德堡，你可以跟随第42步兵团搭乘火车去到那里。” 确认了搭乘的火车地点和班次后，游然和以诺先一步上了火车，他们不能直接出现在步兵团里，一是她的身份特殊，曾在军旅生活容易看出破绽，二是她一个女人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太过明显，也不方便。所以经过协商之后，他们打算先到达里德堡附近的火车站，再借机搭乘步兵团的卡车进入市区。 诺顿帮游然搬完最后的行李，火车也正好发出了一声巨响，片片蒸汽升起包裹住灰色的天空。 他又换上了往日含笑的表情，但是身体却站的笔直，郑重地向游然行了一个军礼。 “……要保重，兰达上校，你的祖国和人民等着你。” 他的眼睛蓄着泪水，行礼的手也长久的举着，在汽笛的轰鸣里显得格外的慷慨悲壮。 游然被那动作里蕴含的情绪所触动，右手臂颤抖却坚定地举到了右眉处。 “诺顿同志，你也要保重。” 她知道，他担任参谋，只是因为早年胸部和膝盖受到重伤而无法作战，所以她会带着他的那一份热忱，战斗下去。 第121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3 可惜游然的热情没有维持多久，就被颠簸而狭小的车厢给磨灭光了。 旁边老头一个劲的打着喷嚏，对面的秃头大叔还老朝她这边看……真是糟心。 “咳咳。” 游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拉了拉，一回头就见以诺灰头土脸的咳嗽了几声，红红的小鼻头看着分外可怜，“姐姐……有人抽烟。” 游然眉头一皱，她也讨厌有人抽烟，特别是公共场合抽烟，但是没办法，现在又不是文明社会。 于是她提起行李箱站起身，朝以诺伸出手，“跟我走。” 以诺也不问去哪里，就把带着黑手套的手搭了上去。 然后拥挤的车厢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幕，穿黑色长裙的红发女人阔步在前，纤细白皙的少年紧紧跟在她后面，他们走的不快，但是却格外的有力。 不乏有年轻绅士上前想要帮忙，但都被拒绝了。 为什么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士身边，会带着一个幼小瘦弱的男孩呢？真叫人好奇他们的关系。 “也许是弟弟或者侄子，估计家里有什么困难，要去投奔亲戚。” “……不过那女人真美啊，身材也好，看起来和电影里那些柔弱的女明星不太一样。” …… 以诺跟在游然身后，周边人的小声议论都被他听的一清二楚，小小的少年冷冷的撇了一眼那些说话的人，只感觉恶心。 她确实和其他女性不同，以诺重新把视线放到面前那闪闪发光的人身上，即使只是背影，他也能看出更多。 柔美而富有力量的手臂，细腻皮肤下隐藏的跳动脉搏，无穷生机的火红长发……如同一个侵入他生命的讨伐者，一个长在心里的永恒谜团，让他情不自禁地着迷其中，不知如何开解。 他紧紧地抓住游然的手掌，游然感受到了他的紧张，还以为他是在观察室待久了，害怕周围陌生的环境，便回头安慰了一句。 “没事的。” 她英气的眉毛微微舒展，即使被遮住了一只眼睛，露出的另一只也依旧清亮璀璨。 那种勃勃的生机似乎能随着他们连接的手掌传递，以诺向游然回以一个微笑，然后在游然转头的瞬间，灰色的眼睛开始酝酿一场暴风雨。 ……也许之前经历的所有黑暗，都是为了让他遇见这抹浓烈的希望。 游然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心思，她找到列车长说明了情况。 “我弟弟身体不好，闻不了烟味，您能帮我们换个车厢吗？加钱都可以。” 列车长一看游然的衣着就觉得不一般，便满脸堆笑地说：“好的女士，请随我来。” 他们直接去到了最头前的车厢，宽敞的走道和柔软的地毯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 “只剩这一间了。” 列车长礼貌地敲了敲门，就听里面传来一个疲惫的男声，“请进。” “劳顿先生，打扰了。” 列车长把情况又说明了一遍，游然跟以诺就站在车厢外面等待。 “什么？我花钱来乘坐间就是为了单独居住，你现在跟我说要和别人一起？” “非常抱歉，先生，但是那位小姐和她的弟弟实在需要帮助，您看能不能……” 劳顿很是气愤，他对面坐着同样精疲力尽的助手，两人就如何拍摄一个镜头已经讨论了一上午，却谁也不能说服谁。 没想到这种节骨眼上还能遇上这种事，劳伦二话不说站起身向车厢外走去，刚才开门他就看到了对方露出的一截裙角，既然列车长狠不下心，那就让他来做恶人。 “这位小姐！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有些……？！” 劳顿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快速掠过的田园风情前，靠着一位气质独特的女士，如果只看她的上身，会以为她是一位活力四射的吉普赛女郎，而看到她穿的黑色长裙，又觉得她某个古堡的尊贵女主人。 他身后的列车长很懂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看，这位小姐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劳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在这位小姐面前如此失礼。 “非常抱歉……如果您不介意我的鲁莽，请进来与我们一同度过这段旅程。” 游然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两瓣胡子的矮小男人突变的态度，假笑了一下掩饰尴尬。 “……荣幸之极。” 车厢果然非常宽大，游然和以诺坐在一边，劳顿和助手坐在另一边，相比游然的泰然自若，劳顿他们则更像后进来的人。 见气氛有些冷，劳顿的助手殷切地问向游然： “这位小姐，有人说过您是一位非常难得的丽人吗？请问您是赞加人吗？还是卡维尔人？” 平日混迹在军营和监狱，游然还真没被人这么夸过，但为了避免意外情况的发生，她回答的非常冷淡。 “……外国人。” 助手和劳顿互相看了一眼，便没有再问她的国籍，游然松了口气。 她根本不知道，对面的两个文艺工作者已经脑补出了一堆剧情，以为她是某个小国家的流民，国家土地被占领，政府也在外流亡。 助手很是同情地看向了一旁的以诺，哎，这孩子这么小就要跟着姐姐奔走，真是太惨了。 以诺看着助手的神情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好笑地在脑内嗤笑一声，把头转向了外面的景色。 助手接着问：“那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方便说说吗？” 游然继续冷淡的回答：“哦，我是个演员。” “我就说这位小姐不一般！”助手激动地拍了劳顿的大腿，“她居然是个演员。” 劳顿也有些激动：“那您……您平时都演些什么？” “那个啊，”游然正想抠抠头，忽然觉得这个动作不太符合自己这身形象，便转而摸了摸耳垂。 “什么都涉及过，比如大荧幕电影，或者舞台剧，都可以的。” 猪猪：你就吹，看你怎么收场。 游然：你不懂，你去面试都得这么忽悠人。 “太好了！”助手直接兴奋地站了起来，“我们正需要一个女演员，您有兴趣加入吗？” 游然：“……” 猪猪：哈哈哈哈，我最近学了一句话，叫做“不作就不会死”。 第122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4 游然装作高傲地说：“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很出名，但我有原则，并不会因为想红，而去接拍低级的剧本。” 助手一听这下更来劲了，拍着胸脯保证道：“绝不会的小姐！我们的剧本经过了几年的打磨，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人选而已。” 说着他就抽出桌上的一个本子递给了游然，“这就是剧本，您不妨先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参演。” 游然只得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接过了本子读了起来。 剧本的正文部分是用打字机敲出来的，旁边还有用不同颜色、语言做的补充和修改，纸张的边缘都被磨的起毛了，一看就修改过多次。 游然大学时学的是艺术专业，平时也喜欢看电影，自然对那些文艺工作者很是憧憬，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一本剧本，还代表了所有文艺工作者的专业态度。 出于自己的私心，她实在没法拒绝。 所以她阅读的非常仔细，故事类似于《卡萨布兰卡》，背景设定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每个国家都在变革与发展，康茂德也借此把西亚洲置于自己的铁蹄之下，难民只能通过卡维尔这个中转站逃至象征自由的东亚洲。 故事的矛盾冲突全都发生在卡维尔的西部，德米特厄斯的酒馆里。 其中女主角是酒馆老板的女儿，某一天她在后门的街道收留了一个身份可疑的男子，女主角温柔善良，让男子饱受风霜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尽管时机不对，但两人还是很快坠入了爱河，之后男子告诉女主，自己是一个间谍。 然而在这个时候，康茂德派来了新的调查小组对德米特厄斯进行搜寻，来的人是一位康茂德的少校，他第一次来到酒馆就深深爱上了女主，而女主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不被发现，只能一直与这位少校周旋。 于是一场关于政治、爱情抉择的故事就搬上了历史的舞台。 “感觉怎么样？” 见游然看完最后一页，助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确实不错。”游然点了点头。 她特别喜欢最后女主一枪把少校打死的情节，真是太爽了。 这什么狗屁少校，居然觉得自己喜欢女主，女主就要喜欢他，还枪杀了女主真正的爱人，这种讨厌的人就该早点死翘翘！ ……只是结局有些可惜了，女主没杀过人，第一枪没打到重点部位，被少校回击了一枪，两个人都躺在雨夜里死掉了……哎，那枪要是换她来打，这少校恐怕能死两次。 “所以……你决定要参演了？！”劳顿在一旁颤声问道。 “e……我……” 游然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但是看到对面两人恳切的眼神又不太好拒绝，就在此刻，她忽然感觉右胳膊被人撞了一下。 她转过头去，就见以诺表情淡淡地，伸手轻轻对她招呼了一下。 游然想也没想就把耳朵贴过去了，然后她就感到一股热热的气息喷洒在耳郭上。 “姐姐不是要潜伏下来吗？他们刚好能帮你坐实这个身份。” 游然想了想，确实如此，这个身份不光能遮掩她的真实目的，说不定还能探听更多的消息。 于是她坐正身子，微微喝了一口茶水道： “好，我答应你们的邀请。” 劳顿和助手都松了一口气，天知道他们为女主角的人选耗费了多少时间，终于敲定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瞧了一眼正在看风景的以诺……看来还是这个小子说话管用，一句话顶他们十句，以后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 “既然您已经答应参与拍摄，那我们现在就坦诚布公的了解一下彼此。” 助手指了指劳顿，“这位是该片的导演詹姆斯·劳顿，我是他的助手，叫我小李就好。我们来自卡维尔，就是想为国家出一份力，才写的这个剧本。” “我们想向世界证明，卡维尔即使是个小国家，也能产出值得称赞的艺术品。” “不错，这个想法很酷，”游然一一握了他们的手，“我也来自一个小国家，虽然国家已经被占领，但我的政府还在外流亡，并没有妥协，总有一天，我相信我们会复国。” 劳顿：“你的国家会为有你这样的子民而自豪的。” 游然：“谢谢。” 她特地隐去了自己是赞加人的事实，因为在一战时赞加的旧势力也曾入侵过卡维尔，在不确定对方是否有极端爱国主义的前提下，还是谎称自己来自没有威胁的小国家为好。 “那么，”劳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眼镜戴上，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兰达小姐，你可否为在座表演几个片段？毕竟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实力大概在什么层面。” “但是你大可放心，我们既然定下你做主角，是如何都不会将你换掉的。” 游然：“e……那好。” 她虽然是个艺术系的学生，但是根本没涉及过表演的领域，顶多被室友乔乔拉去过漫展几次，也只是摆摆动作，唯一算的上表演的一次，还是在人鱼的世界里，被拉去补拍爱丽克丝的背影。 劳顿翻开剧本念道：“‘昔日的恋人就在咫尺，但她却只能看着，看着少校扣动扳机，看着恋人倒下，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她听见对方用含糊的声音问她：你恨我吗？……’就从这里开始，你感觉女主会做什么反应，想好了就开始演。” 游然认真的把这段看了一遍，这段讲的是恋人被少校打死，属于剧中的一个高潮。 恋人为了国家视死如归，为了保护女主而对少校隐瞒了两人的关系，但即便如此女主家人还是因为收容他而被残害。 现在恋人将被处死，当着已经对女主产生疑虑的少校，他不能吐露自己对女主的感情，所以他唯一问出的一个问题是：你恨我吗？ 其实他的潜台词是，如果你知道救了我，你的人生将会变得悲惨，你当初还会救我吗？ 你会后悔吗？你还愿意爱上我吗？ ……游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她没有爱上过谁，更不知道自己会为了所爱之人做到哪一步，她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以诺，眼里流露出求助的意味。 以诺当然不会告诉她该怎么做，毕竟他也只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他只是回望着游然，鸽子灰般的眼睛里一片湮没。 第123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5 灰色的……地带，灰色的雪花飘荡在空气里，如同毫无作为的灰尘。 随着那团逃离口腔的热流于空中爆开，子弹已演绎完了一生，因着消音器的缘故，连最后的悲鸣都是闷不做声的。 几秒后，男人双膝跪地，血沿着他的膝盖侵入了雪地，给天地带来了第三种色彩。 “……” 游然看着面前的一幕，嘴巴情不自禁的微微张开，她的眼睛可能是睁的太久的缘故，蓄了些泪水，却没有流下来。 男人抽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抬起头，可最终也只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隆起的眉弓，另外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阴影里。 他的喉咙里有血，呛了几声，说话也是含糊不清的，但游然却听得很清楚，他问： “你……恨我吗？” 劳顿见游然的神情早已全然投入，立即朝以诺使了个眼色，就见少年淡漠地望着游然，缓缓吐出了剧本上规定的几个字。 你恨我吗？ 游然看着那双灰色的眼睛，大脑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 ……这是多么熟悉的问题，黑暗潮湿的寺庙里，她也曾奄奄一息地问出过这个问题： “我拿走你的内丹，你不恨我吗？” 那个人又是如何回答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抱住了她。 游然眼神微动，瞬间悲伤少一分，隐忍多一分。 她在大雪里颤巍巍地走到男人身前，风雪吹落她的围巾，她弯下身去捡，借着围巾的遮挡，她握住了男人撑在雪地上的手。 冰凉的，意志消散的手，由她来温暖，坚定。 “……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做的事，记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你别以为能一死了之。” 她的语调平淡，却有一股说不出，挥不去的纠缠意味，叫外人听来又格外阴狠。 “好……咳咳。” 男子听了游然的话，似乎得到了解脱，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轻快，“那我等你。” “卡——” 惊爆的掌声和欢呼响彻了整节车厢，游然猛地清醒过来。 助手见她懵懵的样子，给她递上了纸巾和热水，“兰达小姐，你简直是个天才！” 游然接水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紧紧抓着以诺的手，他们的手上还盖着一张摊开的纸巾。 “这这……，”她假装没事的抽回了手，“我刚才可能太投入了，我都演了……些什么？” 助手指了指那张纸巾，“我猜这个是围巾之类的，为了盖住你们相握的手，这个点真是太戳人了呜呜，你是怎么想到的啊？” 游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觉得在这个时候，肢体的力量可能比话语的力量更强大，所以我想让她用身体的接触，来传达她的感情。” 助手非常认同地点了点头，接着夸道： “还有你的台词也是，说的太自然了！你不知道之前试戏的几个人，演的超级浮夸的，甚至有人演为了掩盖身份，女主最后上去补爱人一巴掌的，哎呦喂……” 游然被他手舞足蹈的动作逗的破涕而笑，同时也有些小心虚，她根本没有演过戏，台词也没有多好……刚才那一切都是在不知不中发生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等等！那些幻象不会是他搞的鬼？ 游然立即扭头看向身旁的以诺，而以诺已经转过头去看窗外了。 助手见她突然看着以诺，就把话题转到了以诺身上，“这位……这位是你的？” 游然：“我弟弟。” 助手：“噢，原来是弟弟啊！你们应该总是对戏？你刚说完台词之后，他很顺的就接过去了，真是不错！” 游然有些发怔，那个幻境和她对话的声音，居然就是以诺的…… 她现在还记得男人跪在地上的样子，虽然她看不清他的脸，但那言语里无尽的遗憾，笑意与解脱，怎么都不会是一个少年可以揣摩出的。 不同于助手的激动表现，劳顿在看完游然的表演后一直沉默，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拿出笔，在剧本上划拉了几笔。 然后他叹了口气，摘下眼镜同游然说：“……我要，谢谢你。” 游然连忙摆摆手。 “真的感谢你，这段我已经琢磨了好久，就是味道不对。” 劳顿感慨地说：“可能我不是女人，没有这么细腻。” e……其实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个反应，真是下意识就……游然连忙喝了口热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在聊天声中，时间已不知不觉过去大半，又歇息了一个小时后，列车开始减速，最后停在了里德堡的土地上。 “乘坐1734次列车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已到站：里德堡，到站的乘客请下车~” ……终于到了。 轻松拖着几大箱行李下车的游然，假装气喘吁吁地在站台待了一会儿，以诺站在她身边，冷冷地扫过周围的人。 “没什么人了，”游然环顾四周，“我们在附近找间住处，等部队来。” 他们打好了算盘，等到游人走光才推着行李，慢悠悠地出了车站。 哪知一走出火车站大门，就看见不远处，助手正把半个身子从车中探出，同他们招手。 以诺：“看来有其他人能带我们去市区了。” 游然：“……” 游然硬着头皮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好巧，你们还没有离开啊。” “巧什么，特地等你们呢，”助手拍拍后座，“你才答应了演戏，连个联系方式都不留，莫不是想违约？” 驾驶座的劳顿倒是蹬了助手一眼，“别老开我女主角的玩笑，她可是我看中的未来之星，何况违约金要付十倍，她不会违约的。” 游然：“嗷……确实不敢……违约的。” 劳顿笑的格外和蔼可亲：“你也是去里德堡市区的，快上来。” 盛情难却的游然上了导演的车，以诺没说什么，也跟着她上了车。 一路上游然都在琢磨着怎么从导演那儿偷到合约，完全没注意身边的少年一直看着自己。 “你在担心什么？” 冷不丁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然吓了一跳。 游然：“没，没担心什么。” 以诺又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 “姐姐别怕，你要是担心违约金的事，我可以帮你杀掉他们。” 天啊我滴个乖乖！游然飞快地捂住了以诺的嘴巴。 第124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6 “以后那个字眼不要说，小心隔墙有耳！” 带着女人气息的温热手指虚贴在少年的唇上，少年的耳朵不觉间红了。 “什么叫隔墙有耳？” 他含糊地问道，热气尽数喷洒在游然的手心。 游然感觉手像被什么烫了一下似的，连忙受了回来，在身上抹了抹，“是个成语，就是有人偷听的意思，好好记着。” 以诺看着她抹手的动作，颜色顿时冷了几分，“……记着了。” “你们在讨论些什么？说大声点，大家一起听听呗！” 助手好奇地扭过半个身看向后座的游然二人，安全带勒的他脸有些红。 游然微微一笑，“没事没事，就是在讨论里德堡有什么景点，毕竟是第一次来，想逛逛。” “这个问我啊，我熟！”助手拍了拍胸脯。 “我们为了取景找了好些地方，像是里德广场，这是非去不可的，还有北面的罗宾湖，是西亚洲最大的一个湖泊，再过几个月就要开始结冰了……” “哇，真想去看看，”游然装作开心的样子，“那我们的拍摄什么时候开始？我还想趁开始前去旅游一番呢。” “可能要再等两个星期，”助手看了一眼劳顿，“今天要不……先带兰达小姐去见一下其他演员？然后就放她去玩玩？” 开车的劳顿发出了沉闷的“嗯”声，算是同意了。 里德堡位于赞加西北部，是主席里德的出生地，也是赞加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可以算是第二首都，在这里，能见到世界各地的人种，所以人口基数也大，文化只见的交融使得科学和工业技术更是高度发达。 自由的空气，美学的兴起，坚固的建筑，以及远处天空升起的阵阵烟雾，无不昭示着它的欣欣向荣。 游然看着窗外街道上行走、交流的人们，再次感到了肩上沉重的使命。 马上……这座城市就要被硝烟笼罩了，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也许是周末，街上有些堵车，劳顿七弯八拐了好一阵才到达了目的地。 “……皇家天鹅楼。” 游然推着行李下车，就看到面前气势恢宏的大型建筑群门口，写着这几个字。 高大的圆柱支撑着拱形的屋顶，繁复的装饰纹样勾勒其上，青石板路与房屋都排列成半弧形，像一只黑色的天鹅正展开它优美的翅膀。 正欣赏着面前的惊世建筑，冷不丁地游然就被人撞了一下，还好以诺在她身后扶住了她。 “这是谁家小孩？跑这么快……幸好姐姐我穿的平跟。” 以诺：“……你口袋有东西。” 嗯？游然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上衣口袋被塞入了一个东西，她见劳顿和助手还在搬行李，便迅速展开纸条看了一眼。 纸条上只写着一个名字：理查德。 看着小孩消失的方向，游然心中有了猜测，这多半是组织给的接头人名，看来现在的首要要务就是找到这个人。 “怎么待在门口不进去？” 助手领着几包行李气踹嘘嘘地走了过来。 游然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宏伟建筑，“……我们住这儿？” “当然，”助手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她走入大门，“这儿是赞加帝国的贵族留下的，现在开放成旅馆了，最高星级的。” “你放心，我们有政府援助，还是住得起的。” …… 等办完了住房手续，已是日落时分。 有晚风吹来，带来阵阵余温，有情侣座在公园座椅上谈心，还有遛狗的老人正靠墙抽着烟。 游然推开阳台的窗户，撑着手臂细细品味这难得的平静。 这里少了首都的庄严肃穆，却更加的多元化，难怪劳顿要来这里拍戏，真是一个潜心创作的好地方。 哎，只是可惜了…… “教母不开心？” 先是一双黑手套搭在了大理石栏杆上，然后一双苍白的小手撑了上去。 “叫姐姐，教母显得我太老了，”游然瞧了一眼他的手，“手被闷着不舒服，等下的晚宴你还是别去了，免得被人注意到。” 游然红色的头发在日暮的光照下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光泽，以诺看着默不作声。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接下来几天，我们去附近逛逛，打探一下接头人的信息，顺带还能玩一玩。” “对了，如果有特殊状况发生，我会给你个暗示，你就帮个忙……稍微用精神力控制一下。”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显然已经完全沉浸在明日的幻想里了。 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脖颈，她才感到了危险。 “稍微用精神力控制一下……是这样吗？” 纤细的指尖轻轻一点，熟悉的失控感又布满了全身。 她不受控制地转过身，朝以诺靠近，她不知道以诺要她干嘛，只能任命地翻了个白眼。 “噗，”以诺难得地笑了出来，“姐姐这样特别可爱。” 可爱你个大头鬼！ “姐姐别怕，我不会要你干不好的事情的。” 然后游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抬起，一点点捧上了以诺小巧的脸颊。 然后……这张精致的脸在面前逐渐放大…… 最终，她“唧”一口亲在了他额前柔软的黑发上。 “谢谢教母的祝福，”以诺说着便抚上了游然搁在自己脸上的手，“我很喜欢，晚安。” 游然：“……” 还挺会给自己接戏…… 在窗台上吹了五分钟的冷风，游然终于恢复了知觉，她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沉稳呼吸声，“呵呵”一笑。 ……你以为你睡着了我就不会暴打你吗？ 但她刚卷起袖子就听到一阵敲门声，只听助手在门外小声地叫她： “兰达？下来吃饭了，再顺便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来的真够及时的……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游然还穿着早上的那身黑色长裙，来不及换衣服，她便在外面套上了一件白色皮草，匆匆赶了出去。 见她紧张，助手安抚道：“没事，就是介绍几个我们剧组的人。” 游然：“其他的演员已经定下来了？” 助手朝她眨了个眼，“你见了就知道了。” 第125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7 两人沿着楼梯下去，谁都没有发现走廊的尽头有一只黑猫尾巴，微微一闪便消失了。 …… 觥筹交错的宴席间，劳顿举着香槟不断应酬，时不时看一眼楼梯，嘟囔道：“小李怎么还不来？” 他一般只负责专心做事，应酬交流都由助手来做，此时没有助手在身边很是没有安全感。 “导演~，”一个叫做莎娜的女人走上前来，朝劳顿敬酒，“我是莎娜，您还记得？我是路易斯的经纪人，他能被您赏识真是荣幸，以后还要请您多多关照呀~” 莎娜已经三十，脸上不但涂着厚厚的脂粉，还刻意抹出了两坨腮红，然而最让劳顿心塞的，还是她身上的香味，简直站在十米外都能闻见。 “……小姐放心。” 劳顿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小胡子颤抖地翘了翘，“他符合少校的形象，我才会选他来演，是我的演员我都会袒护的。” “哎呦，那可真是烦您费心了~” 莎娜艳红的嘴唇立马绽放一个微笑，她扭头对远处的人招呼道：“快来，路，过来给导演打个招呼。” 被叫的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正以一种松散得当的姿态坐在沙发正中，两条长腿肆意交叠着，金色的短发被发蜡定至脑后，余下的几撮则随着饮酒的动作轻微摆动。 最显眼的是那双冰冷的蓝眼睛，让他在一群嬉笑怒骂的男女间显得格外冷静自持。 很明显，他没有听到莎娜的呼唤。 莎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我这就过去叫他。” 莎娜一走，劳顿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都清新了许多，正当他要松口气的时候，又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劳顿导演！我找了您好久，原来您在这里站着呢。” 一个粗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劳顿一回头，就见来者左手拿着酒杯，右手揽着一位女郎，言语间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但是劳顿可开心不起来，眼前这人就是他定下的男主角皮埃尔，虽然长着一张方正的老实西亚脸，但人却一点不老实，刚就见他一直在几个赞助商之间转悠，压根没想着要来找他这个导演。 劳顿勉强地跟皮埃尔碰了个杯，就想找个借口离开，倒是皮埃尔又说道： “导演，听说您找到女主角了？恭喜啊，本来想说您要还找不到，我就推荐我的这位女性朋友试试的。” 说着他就朝怀中的女郎看了一眼，女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抬头娇滴滴地看向劳顿，“导演好，我是皮埃尔的朋友艾米。” 劳顿差点被那做作的语气吓出一声鸡皮疙瘩来，他有些生气，这皮埃尔当他是谁，还想凭关系塞人道剧组里来。 “皮埃尔，你……” 他刚想说些严厉的话，忽然场间的光全熄了，四周一片惊呼。 “搞什么？” “不会是电路老化了，天鹅楼也会出这种意外吗？” …… 就在议论声愈来愈多之际，一束追光灯从天而降，自人群扫向了一楼的旋转楼梯处。 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圆形的追光灯里，一片黑色的裙摆先是落了下来，然后微微露出裙摆下的红色鞋尖。 众人全都盯着那节小巧的鞋尖，见它一步一步踩着悠扬轻快的华尔兹，露出来人的全貌。 黑色的长裙，雪白的皮草，红色的卷发。 虽然是普通的不算奢华的衣裙，是人们视为低贱的红色头发，但摆在这个人身上却全然不同，那就是黑色丝绒的天空中，闪烁的一颗红宝石。 “啊。” 来人扫到下方的人群，发出了一声短促而轻微的呼声。 她显然很惊讶，并未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脚尖微微一顿，黑色的眼中显出些许无措。 人们这才注意到，她只露出了一边的眼睛，而另一边则被刘海和黑纱遮住了。 但没等人们继续探究下去，她便像一只兔子似的，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台阶，消失在了黑暗的人群里。 追光灯突然分成了几束，扫向了舞池，助手的声音也从话筒里响起： “非常感谢在座的各位，来出席我们《德米特厄斯的酒馆》开机酒宴，祝各位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欢呼声响起，席间奏响了更欢快的舞曲，众人似乎忘记了刚才的小插曲，迅速投入到这美好的一夜里。 说完祝词，助手气踹嘘嘘地挤到了劳顿的身边，“呼，怎么样，刚才那个开场不错？” “你还说，虎头蛇尾！”劳顿气的翘起了一边的胡子，“女主角人都下来了，也不好好给介绍一下。” 助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个嘛，我是觉得无关紧要的人不认识她也挺好，免得纠缠不清。” 他望向了舞池里一个土肥腰圆，还搂着几个女郎的赞助商，又转头看向了暗处的真皮沙发，“反正想认识的她人定会自己寻来的。” 不出助手所料，想认识的人很快就寻来了。 只不过寻上的不是导演他们，而是直接寻上了正主。 游然靠在墙边，她的脚常年穿着军靴，忽然被挤进这么一双精致的高跟鞋里，浑身都在叫嚣着难受。 她正俯身解着腕间的鞋扣，就见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 “小姐，需要帮忙吗？” 见有人同自己说话，她谨慎地把头发抚至耳后，缓缓抬起身来，“不需要，谢谢。” 她刚才借着起身的动作已经把对方仔细观察了一遍。 锃亮的皮鞋，能看出这人注重整洁，鞋带留出的长度基本相同，说明他有些强迫症，西装裤下摆刚好遮住脚踝，又不至于垂到地面，说明他非常讲究。 这种人一般对自己和对别人要求都高，对了，看他的腿部线条，应该是经常运动的类型。 搞不好和她一样，是个军人。 游然只是随意猜测，但当她看到对方的脸时，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一张标准的康茂德民族的脸，眉弓突出眼窝深邃，两根坚毅的眉毛似乎总是蹙着，带着一丝怀疑，又带着一丝忧郁。 他听到游然的拒绝，笑着用未拿酒杯的那只手抚过金色的头发，冰蓝的眼睛探究地眯起。 “你就是这次的女主角？” 第126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8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游然做出一副天真的表情问道。 男子对着游然眨了下眼，然后仰头喝下了一整杯酒，从游然的角度可以明显地看到，他因为手臂弯折而绷紧的肌肉和滚动的喉结。 游然不觉挑了挑眉，“你平时都是这样调女孩胃口的？” 男子笑了，也学着她的样子挑眉，“当然不是。” 他退开几步用酒杯指了指游然的鞋。 “你的鞋磨脚，应该和这场临时的宴会一样，是临时为女主角准备的，你说呢？” “唔，似乎有些道理。” 游然点点头，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是游兰达，正如你所料，我是这电影的女主角。” 她的头发从耳后散落了些，唯一露出的眼睛在昏暗的角落格外的明亮。 “敢问这位观察敏锐的先生，你又是谁呢？” 男子没有回答，反问道：“要不你猜猜看？” “猜不出来，”游然一口回绝了，她才不想跟他玩猜谜游戏，“但我能看出你刚喝了一整杯阿伽浓酒，” “阿伽浓酒浓度很高，当地人都不会这么喝，所以先生和我一样，也是才来到这儿的。” 听了游然的推测，男子冰蓝的眼睛立即显出一丝兴奋，他难耐地摸向自己的袖扣，似乎想要松开。 “没想到我的女主角和我一样热爱推理，但是抱歉，我需要离开一小会儿了，我的吃药时间到了。” 说着他撇下了游然，只身钻入人群，融入了拐角的黑暗。 “游兰达……” 他靠着冰凉的墙面，颤抖着手从上身口袋摸出了一根烟点上，在烟气被肺部吸入的同时，他只觉全身都舒展开，头脑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居然和那个人的名字一样，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她呢？” ……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游然的直觉告诉她，刚才那个人绝对不简单，而且他说吃药时的反应特别兴奋，试问哪个正常人听到吃药会开心，莫不是病入膏肓了？ “那家伙真是太不绅士了，我替他像你道歉。” 耳边骤然响起一个男声，游然摸了摸心脏，没好气地转过身。 只见又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还笑眯眯地朝她递来了一杯酒。 “他已经道过歉了，”游然冷冷地说道，“而且不询问女士是否喝酒就擅自递酒，也不是什么绅士的行为。” “哈哈哈哈，真是一位伶牙俐齿的小姐。” 男人佯装大度地笑了几声，随手把酒杯递给了一旁的侍者。 “原来小姐还不认识我，我是皮埃尔。”他挤弄着眼睛，做出一副挥拳的姿势，念出了自己的经典台词： “正义终会战胜邪恶，而我，就是正义的使者！” “pangpang！” 游然：“……” 谁能告诉她这逗比是来干嘛的？ “这是《正义至上》里的台词，是我演的。” 不等游然搭话，皮埃尔继续眉飞色舞的介绍其自己参演过的电影。 游然连忙打断他，“确实很有趣，但是我想去一下洗手间，还是下回再聊。” 说着她也不理睬身后皮埃尔的呼叫，转身钻入了人群。 天下的宴会都是一样的无聊……也不知道以诺现在睡熟了没有。 她脱下碍事的高跟鞋，猫着腰上了楼，过道的地毯十分柔软，游然雪白的脚丫踩在上面，就像咖啡上漂浮的一颗方糖，很快就融在了里面。 走到没有人，她的胆子也大了些，一路提着裙子蹦蹦跳跳的，嘴里还哼着歌。 过道灯把她的身影照在墙面上，还照出了一根若隐若现的猫尾巴，那尾巴也随着她的跳动而轻快的摆着。 “是谁？！” 游然猛地回过头，顿住，机警地朝四下扫视着，“……没人吗？” 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一次两次就算了，这都第三次了，总不会还是她的错觉？ 鉴于敌人在暗她在明，游然当机立断——跑！ 她提着裙子飞速地跑回了住的房间，果然一关上房门，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没了。 游然：猪猪，我最近总觉得有人在暗中注视我，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猪猪：e……是游兰达戒备心重，让你产生的错觉。 游然：不会，这世界有“桥”这种虚幻的设定，说不定也能解释我现在遇到的情况。 猪猪：这个……人家和你一样只拿了基本剧本，再多的也不知道呀，不过你可以观察一下boss爸爸，毕竟他也算造物主亲儿子，有啥特异功能也说不准。 游然：ok，收到！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靠谱多了，我都不忍心怼你了。 猪猪：那是，上次你形容的梦境跟我知道的一个地方特别像，我最近恶补了好多知识~自然靠谱多了。 游然：是那个蜘蛛丝的梦境吗？上回问你你都不回答，我还以为你有事瞒着我了。 猪猪：怎么会~我可是你坚实的伙伴，忠诚的系统！ 游然：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我洗耳恭听。 猪猪：好，我先问你，那个地方是不是很黑？ 游然：对。 猪猪：你当时是不是四肢张开，好像被黏在一个蜘蛛网上？ 游然：……对，而且那个网好大，我都看不到边，只能看到手边的银丝。 猪猪：这就是了！ 游然：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猪猪：你别急，这个要从头给你科普，我们的宇宙其实是有很多个小世界组成的，每个世界里还能分成更小的宇宙，宇宙孕育了各种各样的生物，有像你这样的，还有我这样的。 游然：你，你也算是生物？ 猪猪：……反正宇宙有一套自己的运行规则，而我们系统就是规则的执行者，负责维护每个小世界的运转，在我们之上，还有更高等的生物负责监察我们，也就是与你签订协议的那个组织——时空警署。 游然：……嗷。 猪猪：再说回宇宙，宇宙供应着所有世界的运转，它的能量又来自哪儿呢？——来自宇宙潮汐。它不光产生能量，还能可以清洗世界，有的世界会在它的冲刷下闪闪发光，而有的则会被它卷进浩瀚的浪潮里，沉入最底层的海沟。 游然：这个地方……不会就是？ 猪猪：对，就是你梦见的那个地方——无限深渊。 第127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19 游然：额哦，这地方听起来……不太像有人会去的样子。 猪猪：本来就不是人去的，无限深渊是遗落或是黑暗邪恶的星球所在地，其实说有星球也没有，毕竟去到的星球都被宇宙潮汐给打碎了。 游然：那就奇了怪了，我怎么会到那里去呢？ 猪猪：e……这人家就不知道了，能脱离这个世界的束缚需要极强的能量才能做到，要不就只能等到完成任务后，系统判定通过自动脱离，而你不顾光去了无限深渊还平安回来了，宿主……莫非你有什么特异功能我不知道？ 游然：……巧了，我也不知道。 她细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梦境，总觉得好像有哪里被自己忽略了……算了，不管那些了，反正她现在是安全的就好。 ‘’呜呜……呜，教母救我。“ 好像是以诺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有些不清楚。 游然扔掉手上的高跟鞋，立即朝以诺的房间小跑过去，只见冰冷的月光下只有空空的一张床，被子散落在地。 “以诺？” 游然小声的叫了一声，只听微弱的护叫声变得清晰了些，“别碰我，都走开走开！” 她敏锐的感到声音是从靠墙的衣柜里传来的，她悄悄靠过去怕吓到里面的人。 “以诺，教母在这里，你怎么样？” 那知里面的反应更强烈了，“你们别过来，我帮不了你们的，都滚啊！” 游然只觉的脑海里传来一声尖锐的嗡鸣，糟糕！以诺的精神要失控了。 她右手抽出绑在大腿上的安定药剂，左手猛开柜门，对准以诺的脖颈就是一下。 以诺此时的眼睛睁的巨大，灰色的瞳孔沾染上了黑暗的色彩，药水顺着血管流向四肢。 “终于停了。” 他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软软的几乎要瘫倒，游然连忙拥住了他的身体，把他从衣橱里抱了出来。 那知少年看着纤瘦，抱起来还是费了游然不少劲，而且最近他吃的好，身高也蹿高不少，长手长脚地被游然抱着行走，脚尖都蹭到了地毯。 游然本就移动的缓慢，偏在这时少年的手还抚上了她的脸，冰凉的麻酥酥的感觉一下窜到了后脑勺，吓得她一个激灵就坐到了地上。 她这一松手，怀里的人以为她要丢弃自己，立即把两只手都攀上了她的脖子，缠地更紧了。 “教母……您终于来了。” 他这一声里还有未消的哭腔，显得格外可怜。 “这下清醒了？”游然撇开视线，不看他那双小奶猫似的眼睛，声音也尽量硬邦邦的，“说说看，大半夜不睡跑到衣柜去干什么？” “有东西追我。” 以诺轻轻说着，还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就在我的床脚，我睡起来就看到了，黑黑的好大一坨，大概凳子这么高。” 游然变得严肃起来，“是个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他想把头直接靠在游然身上，但是怕游然又像刚才那样躲开，便委屈地把头小幅度地靠近些，他黑色的短发扫过游然的颈窝，弄得游然有些痒。 “别动。” 以诺听话地不动了，只是红色的鼻尖耸了耸，偷嗅着游然身上的香气。 游然根本没发现怀里的人在干什么，“其实我刚才好像也被什么东西追了。” 以诺：“教母也能看到？” 游然摇摇头：“我没看到，感觉到的。” 不愧是他的教母……他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小心，没想到还是被察觉了。 他眯起眼睛，扯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教母别怕，那些东西‘桥’才能看见，下次要是再有这种情况，你就在我身边。” 他仰起小脸信誓旦旦的样子惹得游然觉得好笑。 游然：“噢~那你刚才还躲到衣柜里去？” “那不一样，”看着游然突然绽放的笑容，以诺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我看见的，是从地狱来的。” 教母遇到的，却是我弄来的，嘿嘿。 而且不装作害怕的样子，又怎么能和您待在一起呢？您既然要为别的事情冷落我，那就原谅我偶尔的自私。 “什……什么？” 被以诺晶亮的眸子盯着，游然顿时感到了周身的寒意。 “那些东西已经下了地狱，还垂涎着活人，于是每夜徘徊在人间。” 他满意地感到游然的手在自己身后收紧，语气也越发地阴森起来。 “大家都看不见它们，它们便来找我。” 游然：“骗人！它们找你……有什么用……” “嘿嘿，当然是……” 他扭过身子，凑的更近了些，他的指尖顺着游然的后颈向下，抚上了她绒绒的白色皮草，然后喟叹一声。 “想要我帮它们重获新生。” 游然一动也不敢动了，“你真能……帮它们复活？” 以诺用皙白的手指，一点一点地挑开了游然的刘海。 “不然，我为什么被称为‘小恶魔’？” ……因为与恶鬼做交易的，只有恶魔。 他看着游然呆滞的表情微微一笑，捧着她的脸颊，亲上了她的额头。 游然只觉的一瞬间天旋地转，再次醒过神来时，已经身处一间客厅，晨光正从窗外打进来。 她正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就听见一声猫叫。 她一扭头，就看到了背后的沙发上倒着一个老妇人，而她的黑猫正焦急地朝她呼叫，用爪子抠挠。 这不是佩吉吗！ 她想看的更清楚，奈何身体一点力气也无，只能颓然靠在沙发背上，看着佩吉徒劳的呼叫。 就在这时，门开了。 “是你在叫我？” ……是以诺的声音，游然的手指用力地抓向地毯，想弄出些动静让以诺发现自己，然而以诺根本没看见她。 他蹲下身子，专心致志地在跟猫讲话。 “哦，你想跟我做交易？……用你的寿命换她的寿命？” “想清楚哦，毕竟你的命也就这么点，换给她她也不会多活多少年。” 什么啊，他在一个人说些什么啊？ 什么换命……难道他用佩吉的命，交换了老奶奶的命？…… 游然看着面前一人一猫的画面，越得事情正在朝她猜测的那个方向发展。 “……哎，那我勉强答应你，不过我不会白帮你，我也有一个交换条件，” “我需要你……” 话到这里忽然变得很小声，游然听不清，便用力凑过去想听明白。 那知梦境已经消散，她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巧凑到了对方跟前。 小恶魔舔着他尖尖的牙齿，看着她笑了。 第128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0 游然第一反应就是，抓住以诺的肩头，先拉开了自己跟他的距离。 虽然这个举动完全是下意识的，但以诺的脸色还是明显僵硬了一下。 “你怕我？” 确实心里有些发毛……但是游然不能让这个狡猾的小子知道，便硬着头皮说：“开什么玩笑，老娘十六岁就开始杀康茂德士兵，会怕你？” “我也觉得您不怕，”以诺笑了笑，“毕竟敢用手触碰‘桥’的人，除了勇敢就是智力低下了，您说是？” e……她怎么觉得被鄙视了？ “教母，不如我们也做个交易？” 以诺眨了眨眼睛，游然忽然发现，他那双灰色的眼睛在此时变得格外的亮，而且有一种难言的引力，让她不得不专注地看着他。 “在外的这段时间，我会帮助你完成任务，但是你死后，灵魂要归我处置，如何？” 游然立马联想到了佩吉，它就是和以诺签订了合约，把自己的寿命调换给了老奶奶。 “不必了，”游然垂下眼帘，“这是组织交给我的任务，我自己会完成。” “你一个人能完成？” 以诺用食指支着下巴，“如果我没记错，教母今天还说，必要的时候需要我用精神力去控制别人。” 游然有些尴尬……她确实说过那些话，但她以为洛根中将之前都跟他交代好了，他在此次行动中是自愿为赞加出力的。 “既然你没有为赞加贡献的意愿，那我收回之前的话。”游然有些抱歉地说。 “你只需要在我执行任务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就行了，等完成任务之后我们就回首都，一拍两散。” “你想怎么完成任务？” 以诺突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靠色诱吗？是要色诱楼下那个金头发的男人，还是那个棕头发的蠢货？” “够了！” 游然压着声音小声呵斥道。 确实，女性在被派往获取情报的时候，大部分都会被要求使用美人计，靠姿色诱惑目标对象以换取情报，但她游兰达是从部队出来的，谍战课程也是在失去一只眼睛后才开始培训的。 “我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收起你不屑的嘴脸！” 她上前暴戾地拎起了以诺的衣领，火红的头发看上去想要燃烧一样。 “每一个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人都值得尊敬，你以为她们想那样？在一群肮脏的畜生之间周旋？然后被不理解的人当做茶余笑料？” “以诺，别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可以轻易掌控别人的性命，她们只是普通人，能靠的只有自己。” 看着游然近在咫尺的愤怒脸庞，以诺兴奋地舔了舔牙尖，即使他正被对方难堪地揪住衣领，也毫不在意。 他就知道游兰达不一样，她和懦弱的露西亚、和其他女人都不一样！ 明明同他一样两手沾满鲜血，却依旧保有自己的意志和精神，真是天真善良的可笑呢…… 偏偏恶魔，最喜欢玷污这样的人了。 “那好，我也收回刚才的话。” 以诺委屈地瘪了瘪嘴，仿佛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无意中冒犯了别人似的，“教母要还是生气，打我一顿或是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我的交易条件还在，随时欢迎您来兑现。” 游然这才发现自己正用非常糟糕的姿势拎着以诺，他的脚都几乎被她拽的离地了。 “我没有惩罚人的嗜好，”游然没好气地收回手，“那个交易更是别想，我的灵魂永远属于我自己。” “还有，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楼下那两个人的，总之以后不许再监视我！” 看着游然气鼓鼓离开的身影，以诺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游兰达，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可以的……嘿嘿嘿。 另一边，和以诺争吵过后的游然，似乎真的被恶魔诅咒了一般，又陷入了黑暗的梦境。 但是这次她没有去到“无限深渊”，而是回到了游兰达的童年。 以诺曾说游兰达是个孤儿，其实在七岁之前她也是有父母的。 就在七岁的那一天，门口传来激烈的敲门声。 “例行搜查，请开门！” 年幼的她和妹妹被母亲推进了地下室，她听不清上面在说什么，只听见了几个模糊的字样，好像关于“桥”。 对了，是赞加里那些投靠康茂德的走狗，他们挨家挨户地搜查“桥”的踪迹，而每到这个时候，母亲都会把她和妹妹关到地下室去。 只不过，这一次搜查的时间好长啊。 她抱着襁褓中的妹妹有些担忧地想，要是再久一点，母亲烤好的派就要放冷了。 可等到最后她也没吃上热乎乎的派，因为母亲被抓走了。 从别人的口中，她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桥”，而她的母亲就是其中一员，即使她一直隐藏自己，从未展现过自己的能力，那些人还是没放过她。 后来身为普通人的父亲独自养着她和妹妹，没过多久她的妹妹也被发现拥有“桥”的血统，在一次搜查中被人带走了。 她那时有些大了，已经不用再躲进地下室了，她看着那些被黑衣包裹的严实的人，带着可笑的防护罩和黑皮手套提着妹妹的后脖颈，不禁瑟缩了一下。 她问爸爸，我是桥吗？ 在爸爸说不是的瞬间，她竟然有些庆幸，但随即而来的就是慕名的羞愧。 再后来……她的父亲就疯了，而她则被当时还是中尉的洛根发现，进入了军队学习，这之后她真正才弄懂了什么是“桥”，并且因母亲遗留给她的一部分“桥”的基因，对精神素更加耐受，甚至能依靠精神素构想对象的心理。 但她依旧过的不好，她女性的身份被质疑、被歧视，在一次次的恶作剧后，她学会了收起独属于女性的温柔，用凶狠和拼命来伪装自己，即使会被叫“男人婆”，会迎来更多取笑，她游兰达也不会放在眼里。 毕竟这世上还有更多陷入水深火热，需要拯救的人们。 游然沉沉地陷入了游兰达的记忆，好像那些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她被抛弃时的无措，被取笑时的难堪，都一一印刻在她的心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用着游兰达的身体，被游兰达影响着情绪，难道游然才是不存在的那一个吗？ 第129章 关于故事的最初和现在 2018年的某天，我开了一本叫做《福临永安》的小说，虽然以男主为主视角写的玄幻小说，但被我放在了古风频道里，而且过于在意辞藻，没有诱人的剧情，所以它理所当然的打了水漂。 那时候正直2019新年，我突发奇想想开一本快穿小说，因为要找工作的缘故，只是想把它当成一种课外练笔去做，去锻炼自己的人物塑造和剧情能力。 我这么想也这么做了，那天当晚就凑了十个故事出来，全是我感兴趣的对立人物关系，而且很快打好了每个故事的大纲，磨拳霍霍地把开头给写了。 不知不觉间，我就要写到2020年了。 这期间我换了两份工作，找着空闲时间写作，知道自己不能做到日更，所以即使书签约了，也没有想过要上架。 可能因为我的本职是设计师，所以我对展现自己脑海的世界有一种特殊的执念，我想要创作，想要分享我臆想中的世界。 但是写着写着，我发现自己一开始想的太简单，我开始不满足于自己原先的故事设定，觉得第一个故事里塑造的人物很片面，包括ooc、刷反派好感值这样的设定，都让使我想写的男主形象太过流于表面，无法深入，我反省自己，于是从第二个小美人鱼的故事开始，我写了全新大纲，对以前的设定进行了模糊处理，当然这也导致故事最后的收尾并不理想，所以我写在第三个故事加入了我钟爱的悬疑元素，尽力让它做到完整。 可能这里会人问，知道前面不好为什么不改呢？ 其实改不改这件事，现在的我不能给出绝对的一个说法。 要是因为懒惰不想改呢，又或者等闲下来突发奇想改了呢，那些都是以后的事，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随遇而安，时间会给我答案。 从写故事的最初到现在，我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知道进步、不足，毕竟毫无保留的展现出来过，才能看到更真实的自己，这也是这篇故事的价值所在，它不完美，有很多瑕疵，但它就摆在这里，当我每次回看的时候，会默默的告诫、警醒我，督促我成为更好的自己。 如果你有耐心看到这里，一定要献上我十二分的诚心祝福： 祝你在新的一年能变得更好，有好多好多的爱，晚安~ 第130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1 游然……是谁？你不是游兰达吗？ ……是谁在说话？ 游然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片昏昏沉沉。 太累了，撑不住了……在她闭上眼睛的一刻，只觉得浑身轻盈了起来。 那种感觉十分奇妙，她看不见自己的身体，却能感到自己化作了一颗红色的小球，与无数颗同样的小球一起，被蓬勃的生命力裹挟着，一路高歌猛进，通过细薄的管壁滑翔。 这是要去哪里？ 她被挤在小球中间，运动的速度一直在增加。 前面，前面就是出口。 她听见小球们在呼喊，几乎是在一瞬间，她就随着部队从出口流出。 为什么是流？ 她惊讶于自己下意识的形容，便朝四周望去，发现自己正陷在一滩粘稠的红色的液体里。 就在此时，从天而降一天巨大的红蛇，它吐着信子一口把游然吞入了口内。 温柔，湿润，还有致命的芳香，游然被其包裹着，逐渐沉溺其中。 …… “姐姐，该起床了。” “……好的。” 游然等到脑中逐渐清明，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总觉得身上有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她执起了右手，发现食指的指腹处有一个红色的印记。 前几日一直淡淡的，怎么现在变深了一些？ 来不及细想，只听外面又说道：“姐姐再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游然：“……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的梦和外面那个祖宗有关系。 她赶紧换了身轻便的衣裤，下楼吃了早饭，又找了后厨做了一份三明治，打算带给以诺吃。 “小姐是初次来里德堡？要不要来几本旅游杂志？” 前台的姑娘热情地甩出几十本最新的杂志，期待地看着游然。 游然：“……e，不必了。” 姑娘不死心地说：“那来张地图？地图总是要的。” 游然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开玩笑！来里德堡出任务的，怎么都得把地图背熟了不是？ 游然：“要不然……来一份《里德日报》。” 拿到报纸后，她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夹着新鲜的三明治边看边上了楼。 以诺给她开了门，两人就坐在阳台上，度过里德堡的清晨。 “你在看什么？” 以诺见她一直看着报纸也不翻页，便把脑袋凑了过去。 只见报纸的尾端，和寻物启事挤在一起的小区域内，规规矩矩地画着一个99的方格，俨然是一个数独游戏。 游然低着头问：“你有铅笔吗？” 以诺默默拿出自己小包里的笔递了过去，游然接过便开始认真的填写起来，十分钟过去，方格就被填满了。 以诺见她专心填数独也不理自己，有些莫名的不爽，“姐姐喜欢玩数独？” “不是。” 游然把报纸展的平整，然后又仔仔细细瞧了一遍，拿打火机烧了，“这是和那边沟通的特殊方式，不然我才懒得做数独。” 以诺：“那那边说了什么？” 游然：“要我安心潜伏，切莫轻举妄动。” 以诺：“那我们第一天来这里时，那个小孩给你的纸条……？” 游然想起了那天小孩给她的写有“理查德”的纸条，也觉得有些奇怪。 “可能是有人为了引我出来……算了，这几天我们就逛逛周围，留意一下叫‘理查德’的人，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话不宜迟，游然去找助手请了几天假，带着以诺就去了里德堡最有名的景点——里德广场。 坐车只过了几个小时就到了，因为是秋日的缘故，道路边的白桦树早就歇下了嫩绿，抬头一看遍是细密的金黄。 以诺一直被关在灰色的大楼里，早就忘了如此繁茂的自然景色，一路都仰头走着，差点找不着北。 游然看着他这样，第一次觉得这次的boss就是个小鬼，即使再如何心思深沉，偶尔也会显出普通孩子一般的天真。 “好好走，看着路。” 她嘴里责备，还是一把牵起了旁边人的手。 于是以诺的嘴角便翘起来了。 飘洒的金色落叶，摇荡的手臂，就这样绘成了限定的秋日。 哗啦啦—— 远处宽广的广场，三三两两的人群游荡着，映着日光一群鸽子飞扬在天空。 这一瞬间，游然看见以诺眼睛的颜色竟和鸽子一样，是有温度，泛着光的灰色。 “我好喜欢。” “嗯？” “我说我喜欢被姐姐这样带着走，感觉现在自己像个活生生的人。” 游然哑然失笑。 “你什么时候不是人了？”她敲了一下以诺的小脑袋瓜，“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说的外号的事情吗？” “我上次没说完呢，外号都是被人叫的，但不是别人叫什么你就是什么了。” 她理了理被风吹起的红发，“我还被叫‘血色残阳’呢，老娘是残阳吗？明明就是朝阳！” “噗。” 看着阳光下她神色飞扬的脸庞，以诺终于被逗笑了。 “喂，你也会这样笑啊？” 游然突然跑了起来，衣袖在风中铮铮作响，她回头大声喊道：“来比赛！谁先跑到广场，另一个人就是笨蛋！” “……什么啊！” 以诺抽了抽嘴角，这游戏听着好幼稚啊，而且她居然没喊开始就跑了！ 风中的少年扭捏了几下，很快就迈开步子，紧跟上了前面人的步伐。 秋日，就在这般简单的奔跑和汗水中，卸去了对即将到来冬日的愁虑。 “哈，哈哈，”游然双手撑在膝头，顺畅的大口喘着气，“你这体力以后要多练，怎么能连我一个女生都跑不过呢？” “……” 喘气中的以诺难得的没有回嘴。 咚——高大的鸣钟响起整点的钟声，四周满是形状各异的华美建筑，在广场的正中还有一座里德主席的宏伟雕像。 看起来很崭新，应该是推翻旧政府不久后建造的。 游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能感到体内血液在沸腾，是游兰达的，也是游然的。 她以为自己死去后便会消失于这世界，没想到会和时空警署签订合约，再次感受世间的美好，即使这里不是她所在的那个世界，也不是以自己的身份活着。 好，她决定了！ 她游然要好好活着，也要好好死去，完成每个世界的任务，不管结局怎样，她都……会对这段旅程很满足。 第131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2 赞加首都的大会堂内，里德正看着手中的密报，洛根中将站在一旁等候。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洛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会议室，守候在门口的诺顿见他脸色不好，问道：“怎么样？” “不太好……，”洛根把简报塞进了上衣内侧的口袋，“因为‘卡维尔事件’爆发，大量难民涌入赞加，到达里德堡的就有至少一万人，不排除有康茂德的间谍混入其中。” 诺顿：“中将，您担心的事发生了……我们在那边的人说，‘理查德’被敌方间谍发现，身份暴露，现在恐怕已经危在旦夕了……” 洛根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消息可属实？” “属实，”诺顿停顿了一下，“我还有件更担心的事，如果敌方从中拷问出内部密码和传输渠道，发送错误信息，引诱兰达上校上钩怎么办？” 洛根闭上眼睛：“那就最好祈祷他没说出来。” 诺顿连忙拉住他的手臂，“中将，要不让‘看门人’，让他去和兰达上校接头？” “不行！” 洛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战争马上开始，他是一颗打入敌人心脏的钉子，绝对不可以暴露！” 诺顿：“可……兰达她……” 洛根的声音有些沉痛：“她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她不会有事的。” …… 与此同时，在康茂德首都的黄金宫内，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正披着一件毛绒外套，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的街道，人们匆匆行走，时不时看一眼正在挂旗帜的军官，呼出的白气迅速消散在空气中，和温暖的黄金宫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男人满意地注释着旗帜出现在挂上大街小巷，那旗帜上面印着一个鲜红的天秤，在天秤上还站着一只鸟，嘴里叼着砝码。 这是康茂德的新国旗，象征着绝对的公平。 身后有人敲门：“元首大人，简报送来了。” 男人端起身后的热茶，轻轻嘬了一口，“念。” 近年来他每日都要做这件事，听取情报总局给自己呈上的“元首每日简报”。 “昨日抓获了一队赞加的间谍，目前还在审问中……军队已经挺近到卡维尔边界，明日就可以登陆赞加西部的梅利州……” “赞加那边应该还不知道此事，攻入计划万无一失。“ “很好。” 男人喝了口茶，“给我准备一份演讲稿，针对处理‘桥’的问题。” 他拿起椅背上的军装穿上，正了正胸前写着“金斯利”的胸标。 “二十分钟后，放我办公桌上。” “好的元首大人。” …… “赞加外交部发言人称：如何妥善处理卡维尔事故问题是卡维尔政府，也是赞加政府目前面临的最大挑战，赞加将对卡维尔人民、朋友给予诚挚的支持和声援，并祝愿两国人民最终取得胜利……” “……同时发言人也表示，此次事故源于康茂德社会对‘桥’的极度歧视行为，该政府多次以‘桥威胁’为由，在多国间挑起战乱，造成数以百万计的无辜民众伤亡。” “对此，赞加对‘桥’的人权状况感到强烈关切，也对世界的和平前景感到担忧……” 收音机天线仙接触不良，伴随着不断的滋啦声，游然听了会儿今日的国际情形，她随手挑了几块芝士面包，跟服务员说道：“这些，请帮我包起来。” “好的，小姐。” 游然看了眼玻璃旁发呆的以诺，拿起面包走了过去，“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了？一直不回神。” “你看那边。” 以诺抬起带黑色手套的小指点了点玻璃窗，游然顺着他的手望去，就见前方的巷子尽头开着一家名叫“理查德服饰”的店铺。 就在此刻，游然的脑海中终于响起了那熟悉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开启隐藏剧情：隐秘之人，接下来的剧情将没有任何提示，请宿主自力更生，完成任务将会获得额外奖励，任务失败……” “任务失败则当前进度归零，宿主需要更换人物身份，重新获取进度。” 游然：哈，失败了还要重新开始？那我能不能不开启隐藏任务啊？ 猪猪：不可以，而且很大可能失败后，给你匹配一个男人的身体继续任务哦~ 游然：嗷……那duck不必了！我保证这次完成任务！ “那是你要找的‘理查德’吗，姐姐？” 以诺的声音把游然拉回现实，她拉下他的手，顺势把他按在身后的凳子上。 “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在这家面包店观察。” 游然点了两杯咖啡，两人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始了侦查工作，他们所在的这条街道离主街道不远，但逛街的人却少的可怜。 “姐姐，”以诺小声地问，“来之前，诺顿叔叔没有告诉您来的任务吗？” 游然有些不舒服地调整了一下黑色眼罩，“啊布置了，但等于没布置，让我随机应变。” “您眼睛不舒服吗？”以诺关切的问道。 “没事，就是觉得有些痒痒的，”游然摆摆手，“小大人，你能不能别老把注意力放我身上？跟个大妈一样……” 以诺听她这么说也不恼，反而支起下巴更加认真地看着她，“姐姐关心工作，我关心姐姐，刚刚好。” 然而游然根本没有好好在听。 “那边有个妇人。” 远处的理查德服饰店门口正站着一个妇人，她怀抱着一个大袋子，朝左右看了几眼，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服饰店的门。 游然：“进门前还要看四周，未免太过故意了点，怕是演给我们看的，生怕我们不怀疑。” 以诺叹了口气……她的注意力果然只在工作上。 “要是陷阱的话，我们还要调查吗？” “当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游然拍了拍以诺的肩膀，“把这句记下来，下回考。” “……” 他收回之前的话，她还致力于教会他各种成语…… …… 邦妮是理查德服饰店的新员工，这是她这个月第三次上班。 在这里上班十分清闲，因为几乎没有人会进来买衣服，所以邦妮一边庆幸着工作的悠闲，一边担忧着店铺的收入。 “……小姐。” 大门被推开，邦妮立即对着门口露出一个职业微笑，只见进来的是一位怀抱东西的妇人。 “您还记得我，我是玛丽孤儿院的职工，院长要我带了些新编好的围巾来。” 说来奇怪，在邦妮仅有的几次工作中，都能见到这位孤儿院的职工，而且她每次都带着十多条围巾，借他们的店售卖。 邦妮接过妇人手中的包裹，面露难色，她不好意思说，其实这些送来的围巾没有一条卖出去过。 第132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3 妇人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那个……院长还让我问问，之前的围巾有卖出去的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邦妮僵了片刻，“关于围巾的话……” “这些我全要了。” 一个女声突然出现打断了邦妮的话，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窈窕的红发女人正站在门口，手上还抓着一条围巾，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个比她矮一个头的男孩，半张脸被挡住了，似乎有些怕生。 他们是什么时候站在哪里的呢？完全没有人注意到。 “这些纹样看上去很特别，而且都是手工制品，”女人抚摸了一会儿围巾，把它移到了男孩面前，“拿来给剧组当见面礼？” 男孩的眼睛淡的几乎要和天空容在了一起，声音也平淡的没有起伏，“你喜欢就好。” 妇人也没想到交易来的这么快，愣了片刻连忙凑了过去，“小姐您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玛丽孤儿院的围巾，是我们职工和孩子们一起织的。” “真的吗？” 红发女人一脸惊喜，“那我可算做了一件善事了，快帮我全部包起来。” “好的！小姐。” 这个红发女人自然就是游然，她看着忙前忙后的店员和妇人，嘴角不禁泄露一丝狡黠。 以诺盯了会儿她敲着下巴的手指，忍不住凑过去问，“就这样？来做慈善？” 游然挑了挑眉：“回去再说。” 两人拎着几大包的围巾，又被妇人强行夸了十几句才出了店铺，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去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以诺虽然好奇游然的举动但也一直忍着没问，直到到了预定的房间里，他终于忍不住了。 “这下能说了，买这些围巾干嘛？” 游然见他难得展露少年心性，觉得有些好笑。 她取出所有的围巾，全部铺平放在床上，按照颜色分成几类，又对以诺说：“过来，游老师今天教你一个新知识。” “你先说说，从这些围巾上面看出了什么？” 以诺：“一些点和线。” 游然：“不错，这些点、线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密码文字，你看这里……” 其实游然根本不会密码学，只是因为游兰达身份的特殊性，她很早就要猪猪给自己开通了翻译系统，所以各种密码的翻译都不在话下。 三十分钟以后，以诺就凭借极高的悟性学会了这种密码。 以诺：“十五号、十字街、男人、咖啡店、十点、金发。” 游然：“十五号的十点，在十字街的咖啡店，找一个金发男人接头。” 以诺：“就是明天，要去吗？” 游然点点头：“当然要去，不过还需要做些准备。” …… 十五号上午十点，几朵云漂浮在空中，漫不经心地往前移动着。 十字街的某个流浪汉看了眼咖啡店门口凶巴巴盯着自己的店员，识相地挪到街角，太阳有点晒，他把报纸往脸上一搁，打算小憩片刻。 “铛——” 有路过的行人偶尔投下一枚硬币，流浪汉也不抬眼，直到他听见了一个更加振奋的声音。 “铛铛铛铛铛——” 他连忙把脸上糊着的报纸拿开，只见乞讨的碗里结结实实的被扔进了十个硬币。 苍天有眼，终于让他遇到一个好心人了！ 他循着那人走去的脚步声缓缓抬起头，视线里先是出现了一双漆黑锃亮的高跟鞋跟，然后是一截裙下摆动的白皙小腿，待他还要再看，面前突然被一双灰色的眼睛给挡住了。 “再看，小心会瞎哦。” 流浪汉吓得抖了抖……现在的小孩怎么都这么恐怖，还是换个地方乞讨…… “请问……这里有阿伽浓酒吗？” 凶巴巴的店员腹诽着，没看到这写着“咖啡店”吗？喝酒不会找酒啊？ 但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对方的美貌让他立马换了一副脸孔。 “非常抱歉，我们这里不售卖酒。” “这样啊，”红发女郎把墨镜推到鼻梁上，她的一只眼睛被刘海挡住，另一只则乌黑透亮，让人不忍驳她的心愿，“好可惜，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恐怕以后没机会喝到了。” 看来是一位新来的小姐，不清楚十字街上是不买阿伽浓酒的……店员见女人一脸遗憾地转身要走，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等等！” 在女人满怀期待的眼神里，店员忍不住夸下了海口，“我们店里有，您先随我去店里等，我马上给您找来。” “真的嘛，太感谢你了！这里的人真好~” 店员领着女人坐下，一路上都飘飘然仿佛走在云端，也没想过等下该怎么从老板酒柜里偷瓶阿伽浓出来。 咖啡店因为漂亮女人的到来，短暂地陷入了寂静。 “咳咳”对桌的秃头男子整了整衣领，隔壁的眼睛男眼睛乱转，红发女人，也就是游然好笑地翘起嘴角，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里的男人很多，但她要找的是一个金发男人。 “外面怎么这么吵？” “我去，好像是‘爱国者’小队，怎么喝个咖啡也能遇到啊。” 听到“爱国者”小队的名字，游然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这个小队的成员基本是大学生，被别有用心的人鼓动，认为“桥”才是破坏现今世界和平的罪魁祸首，时不时展开一些反“桥”活动，把城市弄得乌烟瘴气的，偏偏赞加不具备与康茂德对立的能力，在对“桥”的态度上，只能采取中立态度，即使是在自己的土地上，对这些自发的民间组织也无可奈何。 但最麻烦的还不是“爱国者”小队，他们只是负责发现和提供线索，而真正实施抓捕的则是国际特别行动小组。 这群人冷酷残暴，虽属于国际组织，但不少都是康茂德的走狗，专门把抓捕的“桥”秘密运输到各地的集中营，之前的卡维尔事件很大程度就是他们的手笔。 果然不出游然所料，进来的人就隶属于国际特别行动小组。 清一色的黑色防护服和黑色手套，背在身后的手和双脚等肩的站姿，还有胸前白色的国际组织徽章。 “真倒胃口……我每星期都要碰见这群家伙。” 有人小声嘀咕道。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 “请各位配合检查，把身份证拿出来。” 游然抬眼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站在最前面的人穿着一身长官专属的白色防护服，两条长腿即使在宽大的防护服下也无法遮掩，冰蓝色的眼睛透出一股无形的冷意。 唯一与游然记忆中不同的是，那头金色的短发没有用发蜡梳至脑后，而是四处蓬乱，更显野性。 是那位在舞会上有一面之缘的，喝了一整杯阿伽浓酒的男人啊。 第133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4 在游然注意到路易斯的瞬间，路易斯也注意到了她。 但很快，路易斯就把眼睛从她的身上移开了。 “收到报告说这里有可疑人物出现，请大家配合工作，一个一个过来排队检查，没事的人就赶快离开。” 他一发话，才有人慢悠悠的起身过去排队。 路易斯给下属使了个眼色，便迈开长腿走向了游然的桌前，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 “好巧，游小姐。” “确实巧。” 游然支着下巴，对他展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没想到上次一别，先生还能记得我的名字。” “路易斯，可以叫我路。”路易斯礼貌地伸出右手。 游然也伸出手虚握了一下，“你好，路先生。” “不知道游小姐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剧组准备演戏吗？” 他看了一眼游然面前空荡的桌子，又起身去柜台给她倒了一杯白水。 “谢谢。” 游然接过白水，微微抿了一口，虽然她表面上看着漫不经心，但此刻脑袋却是在飞速运转中。 “我觉得来周围逛逛对进入角色有好处，于是跟导演说了，他很快就同意了。” 游然随意地带过了自己不在剧组的原因，又把问题抛向了路易斯：“不过您也是剧组的成员？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看来我们彼此都不是很了解。”路易斯甩了一下头，金色的头发顿时显得更乱了。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国际特别行动小组成员，但是近几年都在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案子，你懂的，就是给一堆小屁孩擦屁股之类的，” “所以我打算转行，听说演员这行来钱比较快，是吗，游小姐？” 转……行？放弃公务员不干去做个小演员？ “啊~”游然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也是才当上演员不久，并不是很出名，但路先生这么优秀，想必来钱应该比我快多了。” “小姐过奖了。” 接着路易斯就转换了话题，“对了，有件事还需要向您请教一下，像我这种半路出家的新手演员，该怎么抓住人物性格呢？” 游然：“请问，您在剧中饰演的人物是？” 路易斯：“少校。” 游然微微颔首，原来他饰演的是是少校啊……劳顿导演真会挑演员，这个路易斯她一看就喜欢不起来。 “这个嘛……我们可以先从建立人物关系开始。” 游然微微一笑，开始忽悠。 “现在开始，您可以假装对我一见钟情，而我开始假装……讨厌您，” “我们一直保持这种奇妙的关系到剧组里，想必就会对剧本有更多了解了，不是吗？” 路易斯绷着的下颚线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噗哈哈哈，老实说，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 路易斯瞬间收起了笑容。 “我很难假装一见钟情，特别是对一位不诚实的小姐。” 游然：“？” 路易斯缓缓站起身，“从进来到现在，您似乎都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游然笑着指出，“这个我好像之前就解……” 然而路易斯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准确点说，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家咖啡店里，却一杯咖啡都没有点？是在等什么人吗？” 路易斯双手撑在桌子的边缘，不断朝游然逼近，从游然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毫无笑意的冰蓝色眼睛，和十足的压迫感。 “难道说今天报的可疑人物……其实是游小姐你？” 游然迎着路易斯的眼睛，执起水杯喝了口水，“路先生，这个笑话不好笑。” “游小姐，我也没有开玩笑。” 他眯着眼盯了游然一会儿，然后朝身后的下属挥了下手。 “恐怕要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 距离十字街两个路口的玛丽孤儿院门口，站着一位瘦弱的少年。 他黑色的齐耳短发被风吹起，鸽子灰的眼睛里满是阴霾，仿佛空气里有什么难言的味道，越是靠近孤儿院，他的手就攥的越紧。 没有人拦住他，甚至整条街都没有人，直到他走进了孤儿院的大楼。 “咪……发……拉多……发……” 不知何处传来了《安魂曲》的声音，男孩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红色的鼻尖微微耸动，在人类无法看见的世界，一抹灰色的烟雾从隔壁的房门缝里钻了出来，尽管十分的微小，也被他敏感地捕捉到了。 是同类的味道。 他脚步放轻了几分，像一只正在捕猎的猫，悄悄地靠近着自己的猎物。 而就在距离他几步的房门里，小杰克拼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尽量减小自己呼吸的声音，他还记得老师走之前说的话：杰克加油，你就是大家的英雄。 他要当英雄，他要保护老师和小朋友们！ 可爱单纯的小杰克一直沉浸在英雄梦里，等注意到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已经晚了。 封闭的房间被打开，少年背光站着，灰尘坠落在他的阴影里。 “……就你一个？” 非常平淡的语气，却让小杰克的心瞬间被揪到了顶端，难受到无法呼吸的程度。 如果有其他“桥”在现场，一定能看到少年周身散发的黑气，纯粹的黑，如同晕染开的墨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向小杰克的脖颈。 那黑色在空中绘出一片巨大的纹路，如同在少年身后展开了一双恶魔的翅膀。 被勒住咽喉的小杰克开始浑身抽搐，他的眼皮不停眨动翻着白眼，嘴里流出破碎的词语。 “……one……sunset……fall……never……” 少年猛地松开了对小杰克的钳制，灰色的眼睛轻微转动了一下，“预言？” 预言是一种较为少见的能力，也是相对好隐藏的一种“桥”，因为他们的精神信息素散发较少。 但少年放过他并不是因为小杰克的能力罕见，而是因为他无意中提到自己的代称。 以诺，enoch，简写为eno，倒过来就是one。 “把你看见的再说一遍。” 小杰克显然是第一次被其他的“桥”正面刺激，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他抖动地更加厉害，仿佛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 “one day……the sunset will fall……and never e aga（一天，夕阳坠落，永不再来）” ……夕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代指的是游兰达。 “什么叫永不再来？”少年又问。 而这一次小杰克没有再说话，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第134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5 “……我说，你不会打算永远把我关在这儿不管？” 狭小的房内只搁了一个木制的破桌子，四周都是粗糙的灰色水泥墙面，窗开的很高，尽管现在才下午四点，光却已经吝惜地缩回了羽翼。 游然象征性地朝铁门外吼了几句，便踏着轻慢的步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用鞋跟不间断地点着地。 等了五分钟，铁门外终于传来了一阵皮鞋的踏地声，然后是钥匙的转动声。 “长官，请。” 高大的人影转到游然面前坐下，他抽出口袋的钢笔，敲了敲桌面。 “抱歉了游小姐，有些问题需要你配合回答一下。” 游然缓缓睁开眼睛，光线让她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等她看清路易斯坐到自己对面的的时候，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懒洋洋的音节。 “哦。” “第一个问题，”路易斯打开记录本，“什么时候到的里德？” 游然：“昨天。” 路易斯看了她一眼，接着问道：“来里德的目的是什么？” 游然：“为了……挣钱？你可以这样写，乡下妹为了挣钱来大城市当演员，相信你上司看到会觉得励志的。” “是吗，”路易斯挑挑眉，“我看游小姐这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似乎并不是乡下能培养出来的。” 游然托着腮朝他笑了一下，“谢谢夸奖，如果您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我的包里看看身份证明，我希望我们的会话能更加开诚布公，而不是您单方面对我的质疑。” “抱歉，职业习惯。” 路易斯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顿了顿。 笔似乎没水了。 他抬头示意了一下门外监视的守卫，“请帮忙，去外面取一下我包里的墨水。” 门外的守卫有一些犹豫，但毕竟是长官的命令，还是很快去办了。 路易斯看着游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状似随意地说道：“你是游兰达。” 游然歪了下头，“不然我是谁？” “不是要开诚布公吗？”路易斯吐出一口烟，正好喷到了游然的脸上，“现在没有人了，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先说你怎么找到那家咖啡店的？” “噗，”游然被呛了一下，“里德广场附近的一家服装店，围巾上的密码。” 路易斯点点头，“怎么知道是我？” 游然：“十点，金发，男人。” “嗯，”路易斯又吐了一口烟，“实在是不够严谨，但还算有些胆识。” 游然差点翻个白眼，“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谈？明明咖啡店也可以。” 路易斯摆了摆手指，“有人盯着，而且，我还不确定你属于那方势力。” 游然：“那你现在确定了吗？” “嗯，”路易斯单手拧开了钢笔笔杆，露出了里面的墨囊，果然没墨了。 “我亲自检查了你的身份证明，安全局的手笔。” 游然：“但不是他们要我来的，是有人给我塞了一张写着‘理查德’的纸条。” 路易斯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查到是谁了吗？” “反正查到你这了，”游然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能告诉我答案。” “那我们的谈话只能到此为止了。” 路易斯把剩下的烟蒂捏熄，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正经模样。 游然有些无语，合着她折腾了半天还是什么信息都没得到？ 游然：“……那我能知道你的身份吗？” 路易斯：“恐怕你不配知道。” 游然：……很好。 门外又响起了守卫的脚步声，很快就到了他们的房前。 “长官，您的墨水。” “谢谢。” 这下两人都不说话了，一时间非常安静。 游然就注视着路易斯拧开墨水盖，再把笔尖放入墨水瓶里，在一次次的按压下，墨水便充盈了墨囊。 “最后一个问题，”路易斯把笔杆转回握位，在纸上边写边问：“为什么去那家咖啡店？请您如实回答，如果其中有一丝作假成分，是会作为可疑人物被逮捕的。” 他特意把“如实回答”加重强调，语气却非常装模作样，游然一下就懂了他的用意。 “我说长官，”游然语气一下高了几度，“我都说了几遍了，我真的是冤枉的。” 此时另一个守卫赶了过来，推开铁门请示，“长官，外面有一个男子，说是来找游兰达小姐的，他说……” 路易斯挑眉：“说什么？” “他……骂了您一顿，说今天是来找游小姐谈生意的，想找她当下部戏的女主角，没想到人被您不分青红皂白给抓走了……还说他和那位大人是朋友，劝您收起这套做派，免得您的位置不保……” 路易斯一把把本子合上，对游然没好气地说：“难怪游小姐三缄其口，原来是约了人谈新戏啊！劳顿导演应该没想过，自己的女主角还背着他在这儿接戏？” 说完他就走了，只给游然留下了一个貌似气急的背影。 游然对守卫尴尬地笑了一下，“现在接戏是有点对不起劳顿导演，希望你们上司能帮我保守一下秘密，毕竟……违约金有点高。” 十分钟后，游然就从国际特别行动大楼全身而退了……呼，还好她昨天做了准备，要不还真不好给自己开脱。 不过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在路易斯灌墨水的时候，她看到墨囊上标注了几个字母。 gatekeeper，看门人。 有可能是钢笔的牌子？或者是某个她不知道的高阶代号？ 游然有些头大，毕竟国家安全局的秘密任务都是分属于不同的人，相互之间严谨互通，只有洛根掌握了这些人的名单，她又要到哪里去求证路易斯的身份呢？ …… 接近五点的天空还是一片晴朗，阳光照在玛丽孤儿院的墙面上，如往日一样，只是草坪上奔跑的孩子们身影却不在。 一切都很安静，除了大楼广播里一直回响的《安魂曲》。 几个简单的音节不断的重复，带给人仿佛无尽的困倦，但听到的人却不敢松懈一秒，衣柜里的、角落里的，在这音乐下越发听见了自己激烈的心跳。 ……没有人。 少年又开了几扇门，但很快就放弃了继续搜查下去，他清楚这里有很多藏着的人，但是他无法捕捉到他们的气息。 应该是对方中有特殊能力的人，能够躲过他的搜索。 “……不打算出来吗？” 他走到播放着《安魂曲》广播室里，打开了麦克风，第一句话就让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那个小男孩死了。” 扩音器发出了难听的电流声。 “有人想做交易吗？” “只要有一个人希望的话，我就可以把他复活哦……” 众人的屏息里，小恶魔露出了尖牙。 第135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6 慢慢地，周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以诺没有任何反应，他静静坐在广播室里盯着对面墙上孩子们的画。 直到门被一双小手给推开。 是一个女孩，她并没有踏入门内，而是满脸防备地盯着屋内的以诺，在她的身后，有一个小男孩努力地抓着她的衣角，想把她拉回来。 “姐姐……你快回来，我好怕。” 女孩也怕，但她把抖动的手藏在了身后，咽了咽口水问道： “你……” “你说能救小杰克，是真的吗？” “嗯。”以诺只看了她一眼，鼻子里哼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便又去看墙上那些画。 女孩和小男孩对看了一眼，他们都没想到以诺的态度这般不紧不慢，似乎刚才逼迫他们出来的人不是他一般。 “我，我想要救他，他是我的好朋友，你要怎样才救他？” 以诺又扭过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掂量她有什么价值，然后他指着墙上的一副画问道： “画那个的东西是什么？” 女孩懵懵地随他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一张手法非常稚嫩的画，跟她弟弟的不相上下，但唯一不同的地方，在那张画给人的感觉上——非常的违和。 全黑的纸张中间，有一个大大的红色太阳，它没有驱散周围的黑暗，没有发出金色的光芒，而是孤零零地挂在那儿。 “那个……是油画棒。” 女孩小心地回答道。 她感到有些疑惑，这不就是用最普通的油画棒画的吗？他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他真的是老师口说的大坏蛋？ 女孩善良的天性，让她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了一句：“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送你。” “好，”以诺点点头，在女孩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门口。 “带我去取。” “……” 于是女孩护着小男孩走在前方，以诺跟在后面。 就这样安全地上了两层楼后，最终女孩心里的好奇战胜了恐惧，她忍不住扭过头问道：“你真的是恶魔吗？你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 以诺冷冷地说：“……我十六了。” 可能是遇到了年纪相仿的人，他难得的顿了一会儿，多说了些话，“我就是恶魔，专门抓你这种小孩子。” 女孩也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我今年十二了，已经是大孩子了。” 见以诺没理自己，她又接着说道：“你真的好厉害，你能让人复活，我从没见过这种能力的人。” 以诺随口问了一句：“你是什么能力？” 女孩以为他对自己感兴趣，话便立马多了起来。 “老师说我是空间能力，我可以连接不同的房间，但还是有范围限制的哦。” “像你之前见过的小杰克，他说可以看到未来发生的事情，可我觉得他吹牛，我问他明天吃什么，他都回答不上来！” “啊，还有我弟弟，他的能力超级特别，他可以连接元素，老师说他一定是最有前途的小孩。” “你老师说的不错，”以诺认可地点点头，“每个人身体里都含有铁元素，他杀起人来应该挺快的。” 女孩：“……” 老师你说的不错，小恶魔真的很可怕…… 其实“桥”的称呼，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是十分贴切的，因为他们的能力基本是连接两种东西，如同现实中的桥一样。最常见的能力就是空间连接，像小女孩这样的，能在一个空间里制造一扇门，从而进入到另一个空间，更有甚者能用此能力至千里之外，但这种人基本是极少数的。 而小杰克的能力则相对少见一些，他能连接时间，即连接过去与未来，又被称为“预言”，但也存在限制，就是并不能逆转和干预时间。 还有一种更稀少的能力，基本都是以个例出现的，例如女孩的弟弟和以诺。 其中以诺更加特别，他能连接生和死这种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下，等同于同时连接了时间和空间。 “你在外面等一下，”女孩走到卧室前停了下来，“我找到了给你拿出来。” 女孩推开房门进去翻找了，通过门的间隙，以诺看到了里面安置着一张小小的高低床，还有一张小木桌，上面放了一些画纸和药品。 他很熟悉那种药品，那是抑制精神素的药品，他曾和很多“桥”关在一起过，吃这种药品确实能有效防止他们之间的精神摩擦，可惜对于如今的他已经没用了。 以诺闭上了眼睛，每次闭上眼，他都能瞬间回到了那段黑暗的地下记忆。 倒塌的研究所，被基石压住，没有一丝光亮的密闭空间，每个人都被药物抑制成普通人，没有人能逃离那里。 在那种环境下，先是无谓的争吵，再是无尽的呜鸣，最后多亏了那被碾碎却能残存的人性，他在那一双双手间被托举着、传递着，接触头顶那微不可查的空气……直到最后，所有人都死了，就剩他活了下来。 他就那些东躲xz的“桥”里，苟且活着的一个，并非什么天生的恶魔，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的死，他怎么会具有这种转换生死的能力？ 是那些生的渴望攀附在他幼小的身上，强烈到冲破了肉体的界限，才造就了如今的他。 虽然那些人也从未问过他，是否想要活下去。 想到这里，以诺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感受着精神素在身体里蓬勃地运转着。 “动手，别磨蹭了。” “好可惜，我还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做个交易，把弟弟带走，游兰达也会支持你的。” ……像无数个人同时在脑字里窃窃私语一般。 “安静点。”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门内的女孩转身问他，“什么？我刚才没说话啊。” 以诺笑了笑，没有说话。 …… “给你，这是我所有的油画棒，请好好对它们。” 女孩把油画棒捧到以诺面前，接受他的检阅。 以诺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些破损和脏污实在让他下不去手，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丝巾，包住了红色的那根，“我就要这一个颜色。” 他把它放在自己的左胸口袋里，觉得有些激动。 女孩看着他有些古怪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满意了吗？可以救小杰克了？” “你想多了，”以诺退开一步，“我和你没什么交易可做，带我去找你的老师。” 女孩：“……” 那你能把画笔还我不…… 第136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7 女孩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她在纠结要不要带以诺去找老师，如果以诺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她早就跟他拼命了，但目前看来他也不是不近人情……要不找老师问问怎么办？ 最后她咬咬唇下了决定，“你等等，我先去找老师问问。” 以诺轻点一下头，算作同意了。 为了表达谈判的诚意，女孩把弟弟留在了原地，她则握住房间的门把手，闭上了眼睛，只见她的周身燃起了一股和小杰克身上相同的灰色气息。 “咔哒——” 连接成功，女孩吐了口气钻进门里，还不忘转身警告以诺，“不许跟过来。” 门再次合上，以诺转过身看风景，弟弟就靠着墙根却生生地看着他，两人又等了将近二十分钟，门才重新打了开来。 “老师同意了，进来。” 女孩朝弟弟挥挥手，然后对以诺让出了路。 门的另一边似乎是一间普通的教室，开了灯显得很亮堂，中间空空的摆着两张凳子，其余桌椅被推到了墙边，有不少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来，好奇地打量着以诺，又被老师给按了下去。 为首的老师大约五十岁左右，披着一条白色的头巾，些许灰发散落出来，以诺一进来，她的神情就有些复杂。 但她还是上前一步，主动说了话，“我就是这里的院长玛丽，对于您的来访，我们实在是倍感意外……” 大概是她对以诺的态度太过拘谨，孩子们望向以诺的眼神更加好奇了。 以诺倒是没把孩子们放在眼里，自行走到凳子前坐下。 “你放心，我是为我教母而来的，她不喜欢我杀人，杀掉那个孩子只是为了更快逼你们就范。” “不过如果你们不合作，那他可能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他看着玛丽裂了裂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当然，我们当然选择合作。” 玛丽院长紧张地双手摩擦着问：“您看，您想要谈些什么呢？” “我们第一天来的里德，给我教母塞纸条的就是你们。” 以诺漫不经心地问道：“目的是什么？” “我们并没有恶意，”玛丽院长也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如您所见，我们孤儿院收留的大部分孩子都是‘桥’，总有一天会藏不住的……康茂德的人不少加入了国际特别小组，我们不得不请求赞加的庇护，但是小杰克他，就是您杀掉的那个孩子……他预言赞加的土地很快会被康茂德践踏，那将是我们的末日。” 玛丽捂着心口，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悲痛的事，不过她很快整理了情绪接着说： “也是在那个时候，那个叫做‘理查德’的男人出现了，他当时奄奄一息地趴在灌木丛里，我们救了他，并把他安置在一间杂物室里悉心照顾，可他的状况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在咽气前，他为了感谢我们的照顾，透露了一些事情……” “他说自己来自赞加的秘密组织，杀他的人正是我们的同类……一位替康茂德做事的‘桥’，而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人的能力与您一样非常特殊……” 玛丽露出了非常担忧的表情。 “是思维连接。” 见以诺无动于衷，玛丽还以为他没弄明白事态的重要，急忙解释道：“您可能不清楚，这种能力能连接另一个人的大脑，同步甚至影响他人的思想，如果他连接我们在座任何一个人，都将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 以诺依旧平静地看着她，使玛丽都觉得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 “所以你们把我和教母引过来，就是为了这事？” “不仅如此，”玛丽接着说：“他说自己任务没有完成，愧对赞加，希望我们能联系到他的同伴继续任务，于是我们织了特殊围巾，希望能被有心人发现……” 以诺：“你们为什么要帮他？” 玛丽院长：“他说作为回报，他的伙伴会帮助我们得到庇护。” 以诺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接下来我们可以谈交易内容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有无形的黑色也随之在空间里蔓延开，玛丽离他最近，几乎是瞬间就感到了这种无形的压迫感。 “您……您请说。” “首先，表明我的规则。” 以诺舔了舔嘴唇，“我不在意你们在世时做的任何事，如果你们想，我甚至会助你们达成目的，即便是危机到我教母的安危，我都不会介意。” 见玛丽有些震惊，他微微一笑，继续道：“但相对应的，在你们死后，灵魂要归我处置。” 玛丽急忙问道：“可是救活小杰克这件事，不必牺牲所有孩子的灵魂？” “这就要看你们的愿望有多大了……是救活一个人，还是一辈子的庇护。” 以诺眯了眯眼睛。 “……懂了。” 玛丽环顾了一圈自己的孩子们，下定了很大决心。 “我没有权利，更不能趁着他们什么都不懂就替这些孩子做决定……我们会考虑用其他方法躲避康茂德的，至于救活小杰克这件事，还是用我的灵魂来换。” “不过有些话我觉得还是讲出来的好，您虽然被称作‘小恶魔’，但和我的孩子们几乎一般大。” 以诺歪了歪脑袋，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玛丽认真的劝慰道：“您的教母若真心待您，便不要轻易说出不在意她安危的话，这种话在我们这种母亲看来，都太过寒心了……” 哪知以诺听到她的话居然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真有趣。” 这笑声回荡在空空的教室里，叫人感到毛骨悚然，他背后的黑色也随着笑声缓缓张开，最后完全将他包裹起来，只露出了一张脸，如同一个藏在翅膀里的恶魔。 “不要妄想理解我的思维，普通人。” 他原本灰色的瞳孔转化成了鲜艳血色，和他怀里的那根油画棒一样。 “你们根本不知道，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总有一天，他会杀掉她，得到她的灵魂。 他要她坠落进漆黑无光的暗世界，和他永远在一起。 这就是，他爱她的方式。 第137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8 “你这样，能杀人吗？” 镜头里，男人看着少女端着枪颤抖的双手，叹了口气。 “不行就别勉强。” 说着他就要从她手里把枪拿回来，哪知道少女挣脱了他。 少女倔强地说道：“我能，只要让我看到那些敌人，我只怕自己杀的不够快，不够多。” “卡——” 劳顿导演大喊一声，连忙有工作人员冲上去给演员补妆。 “那个……兰达啊，你过来一下。”劳顿一脸愁容。 游然吐了吐舌头，快步跑了过去。 劳顿：“你刚才的表情有些平淡了，要很愤怒，要够狠知道吗？” “嗷……” 游然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刚才的站位……都怪诺顿，选个什么职业不好，给她选个演员，她哪里演得来嘛！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游然看了一眼正在自恋照镜子的皮埃尔，顿时觉得火气更大了。 …… 就这样拍摄到了晚上九点，剧组才收工。 游然腰酸背痛，眼冒金星，正要随剧组一同回酒店，就看见拍摄场地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一看见她就从驾驶室里跑了出来。 “您就是游兰达小姐？” 游然：“没错，找我有事吗？” “嘿嘿，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在车上等你，希望您赏个脸，一起共进晚餐？” “你老板？” ……你老板又是哪里蹦出来的一号人啊？ 游然满脸问号，司机趁机就想拉着她上车，还好助手小李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来拉开了他们。 “抱歉啊，女主角辛苦一天了，明天还要拍摄，”助手把游然拉到身后，“晚餐她就不去了，等电影首映了再请你们老板来啊。” 助手边点头哈腰，边推着游然走了。 游然走在路上还有些愣神，所以她刚才差点被老板潜规则了？这都什么破事啊…… 助手好心提醒道：“你以后小心点，看见他就绕道走，那老板是赞助商之一，我们惹不起。” 游然：“嗯，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谁知道就在拍摄的第二日，游然又看见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司机眯着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她，“小姐，昨天没空，今天总可以了？” 游然看了一眼头顶的大太阳，很是无语，这光天化日之下的……就要苟且？要不要脸了？ 她刚要拔腿冲过去给司机和他老板一个教训，突然被旁边伸出的一只手臂给拦住了。 “跑哪儿去？” 手臂的主人留着一头金色的头发，整齐的被抓在脑后，他穿着一身康茂德的军装，英气飒爽。 司机被他的军装震唬住，很快便离开了。 “……，”游然将路易斯上下打量了一遍，“怎么，你辞掉了国际特别小组的工作，过来当演员了？” “可以这么认为，”路易斯长腿交叠找了个墙壁靠了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你的里德之行可还顺利？” “还行，除了第一天，”游然也学着他靠在了墙壁上，“被某人抓着审问了一天。” “那很好，”路易斯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只有足够难得才会被记住。” 他转身点燃了烟，用冰蓝色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游然一眼，便走了。 游然感觉在他经过自己身边时，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金属气味，而且自己上午失去的精力似乎被补充了回来。 “……是错觉吗？” 游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上次也是在审讯室里，他点燃了这包烟，在她吸入一些烟雾后，防备心便不知不觉间下降了，甚至和盘托出了她的行动…… “游兰达！快来对戏！” “好的，马上！” 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呢……才怪。 路易斯人都来了，就说明下午有与他的对手戏。 游然拿着剧本皱着眉头默读了好几遍，才能脱稿，“我可以了。” “女主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好，摄影机准备！” 喧闹的小酒馆里，几桌划拳喝的厉害，少女拿着抹布频繁地擦着前台，时不时看一眼时钟，她的父亲坐着和周围的客人吹牛。 自从知道上周在后巷救的神秘的男子的间谍之后，少女是既欢快又担忧，她欢快自己多了一个算的上惊天的秘密，又担忧自己的一时不慎，连累了父亲。 也不知道那个男人现在在干嘛？ 昨天他教自己打枪的时候，可是没耐心的很，肯定打心眼里觉得她是个小孩子。 哼，她可是这条街上最懂事的女孩子了，能在她这个年纪替父亲操持酒馆的可不多见。 就在她想入非非之时，酒馆门口的铃响了。 门铃一响，众人便不约而同的看去，只见一双黑色的手套拧着门把手，然后一双锃亮的皮鞋迈了进来。 紧接着，又有几双皮鞋迈了进来，只不过后面的几双鞋都是灰扑扑的，似乎去到了很多地方。 “……是，调查小组。” 好几个人下意识地站起身打算行礼，还有几个人起身要离开。 为首的长官做了一个“放松”的手势，“今天只是来喝酒，不是公事。” 他的手指修长，悬在半空中的姿势很是赏心悦目，但要说更赏心悦目的还得是他的脸。 他有一双深邃的蓝色眼睛，天生便带着一股忧郁的气质，和他身后粗犷的同伴比起来，就像一个桀骜的诗人。 “来一杯阿伽浓酒。” 他看也没看少女一眼，随口抛下一句话便领着同伴走进了里面的位置。 少女按着人数准备了玻璃杯和冰块，又全部倒上阿伽浓酒，才小心翼翼地端了出来。 也不知道那一桌在谈论些什么，几个人都升高音调，好像半天僵持不下。 “先生们，你们要的酒到了。” 少女小声地靠了过去，哪知道面前的男子刚好抬手，一下就把她端的盘子给打翻在地，她受到惊吓也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去。 “啊。” 少女一声惊呼，就在意外要成真的一刻，那双修长的手再次登场，揽住了少女的腰。 “小心点。” 男子冷峻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少女愣了一秒，然后慌乱地从他怀里起身，“感、感谢您的帮助，我马上收拾。” 说着她就慌忙地跑走了，而男子看着她逃走的身影，留下了一个笑容。 演到这里，这场戏就算是结束了。 可当演到路易斯揽住游然的腰时，游然突然就走神了。 又是这股味道，金属的味道！她精神一震，一下从路易斯的怀里弹了起来。 路易斯也没料到她有这么大的反应，被推的往后退了几步才定住身子。 游然：……糟糕，起猛了。 不过劳顿适时地推进了摄像机，没有拍下这尴尬的一幕。 知道自己演错了的游然浑身都被定住了似的，硬是想不起来自己要说的台词。 咋办哇啊……乱编成不成啊？ 她一害羞就低下头，这一低头就正巧看见了路易斯的鞋子。 “您，您的鞋子脏了。” 游然：……你妹的，我这是在说啥？ “您进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您同伴的鞋子都带着淤泥，可是您的却干干净净，这说明您是一位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 游然：完蛋……怎么还推理上了。 “总之，”游然及忙刹住车，“非常抱歉，您的鞋子我会赔给您的！” 溜了溜了……希望这版能用，要不劳伦的胶卷钱她可付不起…… 第138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29 机器一停，游然就发现了劳顿的脸色有些不对，于是她连忙上去忽悠。 “导演，其实这个地方是我自己加的，我觉得少校不会因为女主的外貌就关注她，所以我加了一句推理，感觉能引起少校的注意！” ……好像有点点道理啊，劳顿皱眉点了点头，“好，那今天先收工。” 游然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脑袋，从剧场的后巷走了出去，这条巷子就是剧里少女和恋人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此时天色已经半黑，树叶在秋风中婆娑，留下大片漆黑的阴影，它们连绵在一起，涌向道路的尽头。 游然往前迈出两步便顿住了身子……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下一秒她就感到了不妙。 “啪”的一声，天旋地转，游然被拽住了后领，整个人被大力摔在了地上，疼痛一下子从四肢百骸涌了过来，大脑一片眩晕。 游然：怎么回事？ 猪猪：小心，你身后有人！ 游然下意识地偏头，又是“啪”的一声，一块完整的砖块在她的面前碎裂开。 “是谁？！” 她不顾身体的酸痛，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往后退去，但是眩晕的感觉还是让她无法完全站起身。 “臭娘们，这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树影里响起，微弱的光线勾勒出他虎背熊腰的身形，他一步一步靠近游然，手里还拿着两块砖头。 游然从他的声音立马辨认出他是那个近几日一直堵自己的司机。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的老板应该没有要你这样请我？” 情况越是危险，她越是要先沉静下来。 “老板？哈，你说那个只知道荒淫的男人？他可不是我老板，毕竟我已经被他解雇了。” “而解雇我的原因就是因为你！” 司机一靠近，游然就闻到一大股酒味，显然这个人因为自己被解雇，对她怀着强烈的恨意，然后喝了大量的酒，现在来报复她了。 “你该去找你的老板报复，你找错人了。”游然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后退，她身上没有任何能作为防护的武器，只能趁机逃跑了。 熟料司机听到她的话反而笑了起来。 “你要我去报复老板？不不不，我还要去求他让我复职呢，我需要他的钱，我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我养活。” 司机猛地擒住游然的手腕，他的力气之大，游然的手腕立即便的青紫一片，他蛮横的压着游然紧贴在潮湿的地面上，游然好巧不巧倒在他之前扔出的碎砖头上，血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服。 该死的！使不上力气了…… 上半身无法动弹，游然便拼命地用膝盖和腿踢过去，这发狠的举动刺激到了男人，男人一脚踩在她腾起的脚腕处，疼到冷汗瞬间流了出来。 难道在男人绝对的力量前，她竟这么不堪一击吗？ 她好不甘心…… 就在此时，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黑猫的尾巴一闪而过。 “臭娘们，你跑不掉的……等我先把你给办了，在带去给那个老头，看你还有什么脸拒绝男人！” 男人在撕扯她的衣服，莫大的羞辱和疼痛让游然几乎心如死灰，她的意识开始丧失，耳朵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只想屏蔽掉和世界的关联，让自己的精神和肉体分离…… 救命……谁能救救我…… 直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到了脸上，然后身上的人逐渐停止动作，游然又凝滞了片刻，才终于发觉钳制自己的力量已经不再。 她睁开眼看去，在她的头顶上方，悬着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男子死了。 游然盯着他的尸体，呆愣了一会儿，虽说记忆中有无数张游兰达曾杀过人脸，但现在面前这张，却是新鲜的。 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仿佛是被定住了，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 “姐姐。” 有柔软温和的手从背后贴了过来，那双手修长细腻，灵活地避开了尴尬的区域，把游然的自尊好好的包裹住。 “对不起，我来晚了，现在跟我回家，好不好？” 游然的身体还是僵硬的厉害，她机械性地扭动了一下脖子，看到了身后那张稚嫩的脸。 依旧是红红的小鼻头，和乖巧的笑颜，只是他冷漠的眼睛此刻却火热的厉害，幽幽地看着游然，想要把她吸进去。 在月黑风高的晚上经历了这样可怖的事情，再看到这样熟悉的脸庞，游然像被解开穴位一样，不管不顾地就朝以诺抱了上去，她一直哭，以诺就一直抚摸她的背以示安慰，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就在秋风萧瑟的夜色里抱做了一团。 “别害怕，我在这里，我来带你回家了。” “……嗯。” …… 回到家之后，两人都没有提之前发生的事情，游然也没有问以诺是如何处理尸体的。 她被以诺搀扶着去洗了个澡，然后上了药，就像一个被照顾的孩子，虽然不久前她还是照顾人的那个的角色。 她安静地被以诺摆弄着，即使疼了也不叫一声，整个过程中她都一直注视着以诺，看着他垂在耳边柔软的黑发，看他已经逐渐长开变得宽厚的肩膀。 她突然发觉，在这个无依无靠的世界里她也有了可以依靠的存在。 这是一个可怕的发现，足以撼动她一直以来建立的坚毅外壳。 但是这一次她选择了欺骗自己，没事的……就让她依赖一下，她今天真的有些累了。 “你……以前有这样照顾过别人吗？”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开口讲话。 以诺抬眼看了她一眼，又接着擦拭她手上的伤口，“没有过。” 游然小心地问道：“那，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以诺笑了笑，“当然不是。” 游然：“我猜也是，毕竟你能掌控生死……那你是杀的人比较多，还是救活的比较多呢？” 以诺瘪了瘪嘴巴，游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这个问题恐怕就和“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一样傻。 “你是希望我杀的人多，还是救的人多呢？恐怕是救的人。”以诺自问自答道。 “我知道姐姐道德感很高，想要认可我，但是怕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便想帮我开脱。” 他平静地说出了游然的心里，“恐怕你现在很纠结，我杀了你讨厌的人，但我的行为也让你受到了正义的折磨。” 以诺低着头说话的神态让游然于心不忍，她下意识地回握住了他给自己擦药的手。 “我没有责备你，我……没有资格责备一个救了我的人。” 以诺听到她的话，眼睛瞬间比刚才亮了一些。 “我就知道，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只有姐姐会接受我。” 第139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0 看到以诺的笑容，游然也不自觉跟着他笑了起来。 以往她很少对以诺笑，因为她的心里存着防备，就算表露出善意，也只是在同情“桥”的遭遇，而不是因为以诺他这个人。 原来是她一直陷在剧情里，都没有好好了解过面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歉意爬上她的心头，她别开脸去，透过没拉上的窗帘，望向空中的月亮。 “呐，你总说我对你好，难道在我之前就没有别人对你好过吗？” 以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窗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游然好奇地问道：“你原先的教母，她应该很了解你？” “你是说露西亚？”以诺歪了歪嘴角，“嗯……我曾经和她提过一些小时候发生的事，但她的反应比我还大，我便也不说给她听了。” 游然看了他一眼，斟酌了半天用词，“你小时候……应该过得很不容易，你愿意跟我说说吗？” “说出来有用吗？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以诺平静地说道。 “是有用的。” 游然主动地捏了捏他的手，“虽然我不是什么正经的心理咨询师，但肯定不会骗你。” “……好。” 以诺思考了片刻，才缓缓开了口。 “我是在集中营里长大的，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们可能和我一样在集中营里，又可能不是……不过不记得很好，我也能免去那些无聊又复杂的情绪，毕竟那里的人像牲畜一样，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来呢。” “我太小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不过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以诺看着窗外似乎在回想。 “时候我的头发长得很长，有人觉得我像个女孩，总是想欺负我，后来有一天晚上，他们拿着刀堵住了我……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完蛋了，甚至想就那么死去也好，” “结果，偏偏那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她保护了我出卖了自己，虽然我知道，她就是个疯子，她救我只是因为把我当成了她死去的女儿……” 说到这里，他扭过头认真地看着游然。 “姐姐，你知道吗？她是第一个为我挺身而出的人，我当时感觉自己也有了母亲。” 游然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赞同地说道：“嗯，她的确很好。” 然而听到游然的话，以诺沉默了片刻。 “她……好吗？” 他喃喃自语道，“她要是真的好，又为什么在看到我短发的那一刻，发疯似的逃离了我身边呢？她一定是厌恶我了。” 看着以诺此刻脆弱的模样，游然不自觉地靠过去，把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对于疯掉的女人来说，长头发的以诺就是她死去的女儿，而短发的以诺却不是，所以她自然会离开了，但这对于年幼的以诺来说，一定很难接受。 游然：“你没有做错什么，没必要怪自己。” “……也许，”以诺轻轻地吸了吸鼻子，“反正我身边的人最终都会离开我，他们没有一个愿意陪我。” 游然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本来就没有人可以一直陪伴另一个人，朋友也好，亲人也好，他们都只能陪你一路，剩下路要靠你自己走完。” “姐姐也不能陪我吗？” 以诺从她的怀里拱出脑袋，有些可怜兮兮地问道。 “很抱歉，”游然把他的脑袋摆正，认认真真的同他说：“我也无法永远陪你。” 以诺被她掰着脸蛋的样子意外的有些可爱，让游然忍不住母爱泛滥了起来。 “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其实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就相当于现在的你正在拥抱那个过去弱小的自己，” “以诺，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能弥补你的人也只有你自己。” 她说话的时候眼里熠熠生辉，那温和的语气让以诺情不自禁地陷入了进去。 他本来只是随便问问，就算游然不同意他也会想办法让她待在自己身边的，即使是让她去死，但是现在……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很喜欢这样的游兰达，比起她坚毅的样子更喜欢现在，她周身的温暖能轻柔地包裹着他，拥抱他残缺的内心，如果真有一日她会变成一团地狱里的阴影…… 以诺的眉头蹙了起来，有些抗拒这个设想。 游然又揉了揉以诺的脑袋，“好了，别难受了，起码在这段时间我是会陪着你的。” “今天累了，快睡。” …… 第二天，游然就得知了一个既开心又难过的的消息。 康茂德正式向赞加发起进攻，它的军队已经顺利攻入梅利州边境，朝里德堡进发了。 开心的是故事的进度条又能往后推进了，但难过的是她的隐藏任务还没有响动。 劳顿也暂停了拍戏的任务，嘱咐剧组人员好好呆在宾馆里。 每天晚上众人都一起在楼下晚餐，聊一聊最近的战况。 “最近越来越不好了，面包的价格开始上涨了。” “我们还能拍完这场电影吗？我觉得保命要紧啊……” …… 一开始只有几个人离开剧组，到后来就是一堆一堆的人离开赞加避难，最后只剩几个人陪着劳顿，为了他理想中的艺术坚守在这里。 又过了几个相安无事的夜晚，终于在一个清晨里，战争打响了。 游然还熟睡在梦想里，突然被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吵醒，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她连忙摇摇摆摆地起身，推开窗户向远处望去，只见灰蓝的天空中，几只轰炸机盘旋在里德堡政府以及大使馆的建筑上空，开始了长达十分钟的轰炸。 战争……终于还是来了。 她当机立断的转过身，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以诺的房间把他叫醒。 以诺也是被巨大的声音给吵醒的，正趴在床边看轰炸机轰炸。 “别看了快走，等下轰炸机说不定会无差别轰炸，待在这里不安全。” 于是两人迅速穿好衣服，开始往楼下跑，等跑到了大厅的时候，发现有部分人和他们一样，甚至有的还穿着睡衣，一看就是慌不择路跑下来的。 “大家不要慌张！” 大堂经理在台阶上朝众人大声说道，“请大家跟着吉姆，先去地下室避难，如果还有没有下来的亲朋好友，告诉我们他的房间号，我们去通知。” “请跟着吉姆，先去地下室！” 游然和以诺互看了一眼，便跟在众人身后进了地下室。 第140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1 地下室里十分阴暗，应该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吉姆把蜡烛分发下去，众人便四散开来，与自己熟悉的人挤在一起，没有人知道这场轰炸会持续到什么时候，都默不作声地盯着门口，等着经理推门进来。 游然牵着以诺找了一面墙靠着，她扫了一眼坐立难安的众人，发现劳顿和助手都不在里面，便转过头对以诺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一下那边的负责人。” 她想请吉姆上楼确保导演的安全，但走到门边却看到吉姆挡在门前，一个年轻男子在与他辩解。 “请让开，我现在需要出去，我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吉姆：“不可以的先生，保障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有事情您可以告诉我，我说不定能帮上忙？” 男子摆了摆手，有些颓然地转身走了。 “叮！友情提示：目标人物出现。” 游然：……你还知道出来啊。 猪猪：毕竟剧情一直停在10我也很为难嘛（抠鼻子 游然很快追上了男子，“这位先生，你现在要出去是有什么急事吗？反正大家都呆在这里也没事做，不妨说出来，或许有解决办法呢？” 男子在看清截住自己的是一位年轻美女时，脸色已经缓和了一些。 “哎，我是在替我的兄长忧虑。” 游然：“他现在的境况，不大好？” “他……给我写信说最近会来里德堡投奔我，但是现在战争先一步打响了。” 男子愁眉不展。 游然：“想开点先生，他或许只是在路上耽搁了。” 男子更加苦恼了，“不会的，这封信十四天前就寄来了，他从卡维尔做火车怎么耽搁也该到了……” 游然有些不知所措了，因为从男子话里她几乎探听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猪猪：思维可以发散一点，问点其他的。 游然：e这莫不是在考我的阅读理解能力。 “那您……清楚您的兄长是为什么突然要来投奔你吗？” “这个我还是知道的，”男子朝四周看了一眼，小声说：“他说他的老板想趁战争大大发一笔，他们理念不同，所以想找个时机溜走。” “我兄长是个单纯的人，就是喜欢搞些研究，不想参与什么战争。” 游然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等等，你能先说说你兄长是干嘛的吗？” 男子凑到游然耳边说：“他啊，是搞汽车的。” 游然脑门上三个大问号？这职业……有啥特殊的地方要注意？ 男子又小心地接着说：“他之前还负责过坦克的设计，你可别说出去了。” 设计坦克？游然猛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你的兄长，姓什么？” 男子有些奇怪她突然的反应：“姓保时捷，怎么了？” 果然叫保时捷，这也太神奇了！ 虽然世界资料里只提到了一点，但她当时立刻就注意到了，因为这个名字和现实社会中的保时捷完全一样。 不同的是，现实里的费迪南·保时捷替德国造出了虎式坦克，虽然因为不成熟的电传动技术落选了，最后改成了费迪南坦克歼击车，但这里的保时捷先生却是一位只执迷机械设计的工程师，他为了寻求安全和谐的环境，从康茂德千里迢迢跑来投奔了赞加。 “叮！故事实时进度值上升为30，宿主获得新任务：请检查口袋，查看任务信息。” 游然：这也太突然了…… 她狐疑地摸向了口袋，发现里面真的有一张纸条，上面用的印刷字体写着： 保时捷被俘，救出后，交与组织。 这就是她的新任务吗？把这位保时捷先生送到赞加的国家安全局去？ 游然又看了一眼纸条，只见右下角还有很小的一个署名——“g·k”，看门人的缩写。 所以这个纸条是前几日拍戏的时候，路易斯趁机塞到她口袋里的吗？，还有，如果他真的是“看门人”，为什么他不向她表露身份，而是这样悄悄下达任务呢？ 他身上那股带着金属的烟味，她从没有在赞加上层闻到过，他真的会是组织之前留下的接线人吗？ 游然的心里满是迷惑，但现下最主要的任务，还是从男子这里获取可靠情报。 “您的兄长长的什么样子？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出去以后，可以帮您一起找找。” 男子感激地看着她：“他长得和我十分相似，因为有次测试汽车出了故障，他临时跳车腿折了，所以平日里还撑着个拐杖。” 游然点点头，有安抚了几句便和他道别，回到了以诺身边。 “小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有什么特殊能力，”游然有些羞愧，“现在能告诉我吗？” 以诺平静地反问道：“怎么突然好奇这个了？” 游然拉着他移步到人群边缘，说道：“现在外面不安全，可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希望你有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以诺：“你要出去干嘛？” 游然：“在来里德堡之前，组织就要求我优先营救孩子，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找一个叫做保时捷的男子，他掌握着能扭转战争的技术，等我找到他们，就送他们去赞加首都。” 自从那晚深入聊过一次之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在不觉中贴近了很多，以诺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了解了。 “我的能力是连接生死，我能使人复活，就是需要用其他人的生命来交换，不过你说的那种我也能办到。” “我曾经和很多人签过契约，其中有一部分是‘桥’，只要我召唤他们，便可以为我所用。” 游然听了他的话有些目瞪口呆，“你……不愧是个boss。” 这都是什么buff加成……真不敢相信，费因斯那种辣鸡男主是怎么能跟他抗衡的…… “可惜他们是灵魂状态，能力不能持续多长时间，所以最好确定一个时间，把这些人一起进行转移。” 以诺理性地分析道。 “加上我上次去玛丽孤儿院的时候还结实了一些‘桥’，我想以赞加的庇护为交易的筹码，他们应该很愿意和你合……” 他的“作”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游然抱了个满怀。 “我去，你也太棒了！这都考虑到了。” 以诺也难得地露出了笑意，他回抱着游然，感受着这乱世里唯一的安稳。 第141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2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时间过的飞快。 游然先是去找了玛丽孤儿院的院长说明来意，然后双方达成了合作，约定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带着所有的孩子去皇家天鹅楼的地下室，合众人之力打开链接里德堡和首都政府的桥，进行大规模转移。 有了多次的袭击经验，里德堡政府也有了准备。 灰色的天空遍布着防空气球，建筑的玻璃窗全部贴上了防碎胶条，只有排队买面包的时候才能见到人，街道的墙壁上也写着“轰炸的时候这一侧危险”之类的提示语。 扩音器里二十四小时都响着钢琴的节拍器，急促表示空袭来临，缓慢则表示警报暂时解除。 一切都昭示着这将是一场长久的战斗，每个人的心都悬在空中。 在这段时间玛丽忙着聚集里德堡的孩子，而游然则在找寻保时捷的下落，邮局和铁路都是最先被炸毁的部分，她只能推断出保时捷可能还没有到达里德堡，就在路上被敌军截获了。 那她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了，一是出城混入敌人内部，二是等待敌军占领里德堡，虽然这两种情况她都不愿意预见。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空袭再次响起的时候，众人已经自觉地汇聚到了地下室里，发现熟悉的人里又少了几张面孔。 “那个小个子今天怎么没来？” “他是个好孩子，说要去参加‘护旗手小队’，保佑他能平安回来。” “护旗手小队”是一群爱国大学生自发组织的游击队，虽说是游击队，但更多的还是对历史建筑文物进行保护工作，毕竟谁都不希望里德堡的多年历史遗迹毁于一旦。 “怎么样了？”以诺看着沉默的游然问道。 “……到处都找过了，的确是没有找到，”游然叹了口气，“也许我该勇敢点，潜入敌军找找看。” “再等等，”以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会很快见到他的。” 果然如以诺所料，三天后就传来了康茂德攻入里德堡的消息，驻扎在里德堡附近的42步兵团因为抵抗不住对方强力的火力被迫退离。 虽然这在民众看来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但从整体的局势上看来，两军僵持不下，康茂德的军队现在也无法向前推进战线哪怕一公里了，所以有消息传，说康茂德可能会派人与赞加在里德堡进行谈判。 如果这个消息属实，组织一定会派人来与游然对接，她便可以趁机了解“看门人”的身份。 可惜很快游然就发现了，计划赶不上变化……皇家天鹅楼被指定成为了康茂德的接待场所，原来的住户都被分配到了工作人员的房间内，上等的房间都被康茂德高层将领霸占了。 游然对此非常担忧，毕竟以诺散发的任何一点精神素都可能暴露他“桥”的身份，但此时离开也不明智，反而会引起康茂德的注意。 又度过了一周这样暗藏汹涌的生活，离游然当时和玛丽约定的日子，就剩4天了。 “只要平安度过这4天……这个任务就结束了。” 游然默默祈祷道。 第二天早上，游然如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准备去门打探情况，自从战争打响她就开始穿一些妇女的裙装，把自己往普通打扮。 她推开门，在准备回身锁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长官这边请，这里就是他们的住处了，啊~好巧，前面那位就是我们戏的女主角。” “兰达！” 皮埃尔……这该死的家伙，为什么偏要在这时候出现。 “她为何不过来？有什么问题吗？” 游然听到身后被皮埃尔称为“长官”的人发出的疑问，万般不情愿地转过了身子，毕竟此时以诺正在房里，还是不要引起他们的怀疑比较好。 她转过身一看，皮埃尔正一脸欠打地对她招了招手，他的怀里又揽着一位新的女伴，在他的旁边还有一个高个子的长官，穿着康茂德的军装，看他的军衔应该是个上校。 游然不知道一个上校怎么会来这种地方，还和皮埃尔裹在一起，她走上前去同几人打了个招呼。 “您好，我是游兰达。” “你好，美丽的小姐，”上校含笑看着她，“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皮埃尔的新朋友，我叫詹姆斯，现在在司令部任职。” 他长得十分普通，只是个子比常人高了一些，但是意外地让游然感到了亲切。 “别紧张，”皮埃尔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我眼光不错，当你的女伴应该绰绰有余了？” “什么女伴？”游然疑惑地问。 詹姆斯好心地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一个康茂德内部的聚会，为了庆祝此次的进攻行动成功。” 游然本能就要拒绝，但立马被詹姆斯看了出来，“小姐，你不希望在人人都有女伴的时候，就留我一个人孤独地站在旁边，被人嘲笑？” 游然：“……好，那请问聚会的具体时间是什么？” 詹姆斯：“就在这个月的月末，今年的最后一天。” 怎么这么巧，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了那一天？ “那到时候见，詹姆斯先生。”游然礼貌性点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以诺正在床上拼报纸，他最近喜欢把报纸撕开打乱再拼好，可能是日子太过无趣了，他见游然没出去一会儿便回来了，便问：“怎么了？” 游然：“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同以诺又讲了一遍，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游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说……我要不要趁着他们高层聚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 以诺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无语，“不可以，这件事完全没有把握，你只需要运走目标人群就够了，如果为这件事暴露了身份，你和我都得不偿失。” “嗯，得不偿失这个成语用的不错，”游然认可道，“那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到时候你先拿着钥匙，让玛丽和孩子去地下室，等我找到保时捷先生之后，再带着他来找你们。” “然后你们开始传送，over。” 第142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3 很快康茂德就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 主街道上被清理干净，百姓有的站在阳台上有的在窗前，看着那些康茂德军人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带着他们的坦克、摩托压过属于赞加的街道。 没有人出声，只能听见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彻天际，震在每个赞加人的心上。 游然站在窗前看着这场面，心里一阵五味杂坛。 剩下的两天过的分外漫长，游然几乎是掐着表过完的，所以等终于到了约定的那天，她反而没什么感觉了，甚至还破天荒地睡了个懒觉。 “早上好。” 游然懒洋洋地把站在床边的以诺抓过来，用力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直到把他原本整齐乖巧的头发揉成了一撮鸡窝才罢休。 “干巴爹，少年！” 以诺：“……” 以诺甩了甩头，把手伸向了游然，“我想要一个幸运吻。” 怕游然误会他又补充了一句：“露西亚以前都会给我的。” 游然眯起一边的眼睛，怀疑地上下瞟了他一眼，“e……这个嘛。” 然后她一把用手肘框住了以诺的脖子，“唧”一口亲在了对方光洁的脑门上。 “赏你的，好好干，看好你哦小伙子。” 她风风火火地跑下床洗漱去了，倒是留下以诺一个人有些呆傻地坐在床边，脸微微泛红。 屋外早已大寒，白白的雾气爬上了窗户。 即使是在战争的笼罩下，人们也要为今日的晚餐做好准备，与这艰难的十二月告别，投奔希望的一月。 由于天鹅楼的店员不够，留下来的旅客便主动承担了一部分接待的工作，游然混在他们中间，一早上就开始在前厅和后厨间奔波，等到天色微暗，聚会也要开始了。 因为游然许诺过要和詹姆斯一起出席晚宴，她便提前上楼开始准备着装，换完后再趴在窗边等待詹姆斯的车到来。 “滴滴——” 就在游然盯着大门发呆之际，楼下的汽车按响了喇叭，她低头一看正是詹姆斯的车，她立马挥挥手表明马上下来。 “你今天特别好看，我想这下大家都要嫉妒我了。” 詹姆斯笑眯眯地对跑向自己的游然说道，然后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手臂递给她。 游然依旧穿着那次参加电影开幕式的黑色长裙，裹着一圈白色草皮，头发微卷。 “谢谢夸奖，您今天也很帅气。” 她挽过他的手臂，两人开始朝大门迈进。 由于今天晚宴来的都是军队高层领导，几乎全部的后勤兵都被调来维护晚宴的安全了，他们非常年轻，穿着侍者的衣服站在门口迎宾，其中有人还朝着詹姆斯吹了个口哨，显然在调侃他在这种环境下还能找到一位佳丽陪伴。 游然一路都低垂着头，尽量避免和其他人眼神接触，她不确定这里有没有参加过一战的军人，如果自己被认出来就糟糕了。 詹姆斯：“我去那边问候一下司令部的同僚，你要不先在这里吃点东西？” “嗯，”游然立即点点头，对他笑了笑，“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看着詹姆斯走转身走远，从餐桌上拿起了一块小点心假装在吃，眼睛却一直在人群里搜寻。 随着军官们的陆续到来，场地也越发热闹，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在谈论实事，女人则相互谈笑，到处都能听见“金斯利大人”、“决策”之类的词汇。 “为了康茂德。” “为了康茂德！” 一阵呼喊，游然抬头看向了大厅的门口，只见一群人被拥簇着走了进来，从他们的军衔能看出他们的等级应该是在场最高的，但让游然有些惊讶的是，那位说自己已经辞职的演员同伴也在里面。 但他没有穿军装，只是穿了件普通西装，游然一时捉摸不透他的身份。 她又躲在暗处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路易斯并没有主动和别人讲话，只是在一旁抽他的烟。 “真是神秘的人……难道他是以国际成员的身份出现在这儿的？” 她正在思考着各种可能，一下没注意跟身后的人撞上了。 “抱抱……歉，女士。”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她的身后响起。 游然一回头，就看见对方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不合身的西装，正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拄着拐杖，似乎有些喝高了。 等等！这位难道就是保时捷先生？！ 游然趁机把手里的酒撒在他身上，又辨认了几眼，确定和他的弟弟长得很像。 “噢！我也很抱歉……” 游然拿着餐巾上前就给他胡乱擦拭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保时捷先生？” “嗯？”保时捷显然很吃惊对方知道自己的名字，“你怎么……” “小点声，”游然又用力在他身上擦了几下，“是你弟弟托我来救你出去的。” “噢噢！” 保时捷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好好……嘘，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等等，”游然看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便大声说：“现在还早，不如我现在带您去找经理，换一件衣服。” 于是游然挽着保时捷，两人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往大厅的方向走去。 就在两人即将走出大厅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前面的，等一下。” 游然抓着保时捷的手顿时紧了一下，她缓慢地转过头问身后的人：“有事情吗？先生。” 叫住她的是一名后勤部的士兵，显然对方也有些错愕，“啊，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虚惊一场，两人平稳地绕到了后面的工作间，然后快步地通过另一条通道朝地下室赶过去。 保时捷本身就长着啤酒肚，再加上腿脚不便，很快就跟不上游然的步子，喘着气在后面问道：“这是……呼，要去哪里啊？门不是在那边吗？” 游然又回身拽着他接着跑，“别说话，本来就没气了，等下到了你就知道了。” 最后终于到了地下室的门口，这里空无一人，和上面热闹的酒会截然不同。 游然上前敲了几下，三短一长，是和以诺约定的密语。 “吱呀——”一声，门开了。 幽幽的火光照亮里面无数个孩童惊吓的脸，只见以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你来了。” “嗯，”游然把保时捷一把推了进去，“可以开始了。” 第143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4 保时捷此时的酒早就全醒了，他颤巍巍地指着面前一张张幼小的脸孔，嘴巴张的几乎能吞下一整个鸡蛋。 “这这……不会全都是……？你要用这种方法把我运走？！” 游然有点想在他聒噪的脑袋上来上一下，事实是她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亲，眼睛一闭一睁就好了哦。” 等一解决完保时捷，原先瑟缩在旁边的孩子们立马上来，把保时捷的头部用一种特殊的材质裹紧，抬到一个简易推车上，然后又继续回去瑟缩了。 游然：……这业务有些太熟练了？ 玛丽走上前来小声说：“您别介意，我们是怕等下转移之后这位先生会身首异处，所以要先处理一下。” 游然：“那我也需要这样来一下吗？” 玛丽：“您接受过一系列的精神训练，所以不需要。” 足够强力的精神素会在现实中构建出一条通道，虽然看不见，但可以用专门的仪器检测出精神波动，当有不是“桥”的人通过，很容易受到精神素的排斥，所以要用带反射材质的东西防护头部，确保能安全通过，而游然长期接受组织的精神训练，是不会被轻易攻击到的。 此时以诺已经走到了地下室的墙边，他从怀里掏出了那根红色蜡笔，伸长手臂在墙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半圆当门，然后又画了一个小圆当做门把手。 二十多个孩子便走了上去，分别把手搭在“门”的四周，开始进入冥想。 以诺往后退了几步，仿佛有实质的黑气在他周身凝结出两片巨大的羽翼，游然虽然看不见，但她注意到孩子们忽然都害怕地离开他很远。 “以灵魂为契，欲望为枷锁，” “栖身罪恶之地的人们，我将为你们打开自由之窗。” 以诺的声音格外低沉，低垂的眼眸闪现出诡异的红色，他缓缓举起手臂，在空中划出奇怪的弧度，就像在指挥歌曲似的。 “请现身，诸位。” 他的话音刚落，游然就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似乎角落里有人在低语，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不要去听，孩子。” 玛丽温暖的手抚上了游然的耳朵，游然顿时守住了心神。 她看不到的玛丽身边正缓缓升起一股白气，将以诺的黑气阻隔开，最后甚至将整个房间的气系都笼罩了起来。 玛丽：“我将地下室与外界阻隔了，外面的人应该不会探查到我们的气息，但是就怕万一，还希望小姐可以守在门口，防止外人进入。” “好。” 游然拨开长裙拿出准备好的手枪，看了一眼以诺还安然待在原地，便推开门出去站岗。 ……快了，只要熬过最后的十几分钟，就可以回首都见到昔日的同僚了。 走廊没有开灯，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游然握着冰凉沉重的枪，满手都是汗，她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崩成了一根线，如果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很可能就要奔溃了。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却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金属气味。 她的大脑还没有下判断，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瞬间转身把枪指向了味道传来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方没有动，游然也没有动……直到一根烟蒂抽完被扔到了地上。 “……你身后那扇门里有什么？” 路易斯抬脚碾碎了脚下的烟头，露出墙后的半边身子，用他那双冷冰冰地蓝眼睛审视地看着游然。 游然没有说话，她悄声无息地虚扣上了扳机。 “你平时就对上司这个态度吗？” “你是我的上司吗？” 游然咧了咧嘴角，“我记得我问过你的身份，你当时并没有任何表示。” 路易斯也嗤笑了一声。 “‘理查德’被捕，我不能为了你在这时候暴露。” “那你现在怎么暴露了？” 游然讽刺道，“还赶在康茂德高层宴会的时候？” 路易斯往前迈了一步，似乎想走过来解释，游然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到了他旁边的墙上。 “就站在那儿说。” 游然眨也不眨地盯着他所在的方置。 “……好，”路易斯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接到的任务就是我下达给你的，如果你不信我，为什么还要救走保时捷？” “我救走他，是因为他自己的意愿，”游然并没有因为路易斯的话而动摇，“谁知道你是怎么牵扯在其中的？” 路易斯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 “游兰达，你在拖时间？” ……被说中了，游然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液，确实从他们对话开始，她就在计算时间。 连接需要五到十分钟，移动需要十到十五分钟，加上一开始对峙的时间，一共过去了十五分钟，她刚才那枪就是打给里面的人听的，提醒他们快走。 路易斯：“以前在战场上听说你，还以为你是一个会狙击，但头脑简单的女人，原来你比我想象的聪明，也难怪安全局会派你来。” “但有一点我很好奇，我明明一直在向你暗示，我就是‘看门人’，为什么你没有上当？” “……因为你的烟，”游然淡淡地说道，“你的烟有一股金属味道，我一直在思考到底这是什么味道。” 路易斯：“那你想清楚了吗？” 游然：“是甲基苯丙胺。”又称冰毒。 这个发现还要归功于她小时候秋游曾去过一次禁毒博物馆。 “居然被你发现了，”路易斯把鬓边的金发抚至脑后，露出一个邪气的笑容，“一战的时候，金斯利为了让我们无休止的战斗，专门配发给军队的兴奋剂。” “所以因为赞加没人用这个，你就开始怀疑我了？哈哈哈。” 路易斯格外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游然：“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并没有和‘理查德’碰过面，你不可能提前得知我的身份。” 游然真的很好奇这个问题，她的身份只有西北方面军总司令怀德中将知道，总不能是安全局总部出了叛徒？ 路易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该问问你的右眼，是被谁的弹片打伤的。” 游然：“……是你。” “庆幸那次我的失误。” “不过这次我可不会再打偏了。” 路易斯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直接扣动了扳机。 第144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5 子弹是瞄准游然心脏打出的，几乎是瞬间就到达了她身前，容不得她有任何时间闪躲。 就在她以为这次要去见猪猪的时候，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子弹居然在距离她心脏一厘米的地方改变了轨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弹了一下，射中了她的左臂。 路易斯相当的惊讶，游然同样如此，但她低头看到自己胸前正散发着一圈圈红色波光，就立即明白了过来——是那条修送给她的项链。 趁路易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游然忍住疼痛左手推门右手连发数枪，一个干净的回身转进了地下室里。 “砰砰砰——” 游然锁上门迅速远离，虽然地下室的门是铁门，但是她刚靠近的地方已经凹陷出了几个弹孔印记，看来这个门挡不住多久的攻击。 “还有多久！” “还有十个人。”以诺回答道。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耗费了很多气力。 游然边指着门的方向，边快速后退至以诺旁边，以诺正靠在墙边，原本乖巧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脸色比之前还要更加惨白。 保时捷已经被玛丽运走，孩子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那几个拥有空间能力，一直在构建通道的孩子。 但随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开，那道连接赞加首都的门也在以肉眼可见的缩小，等他们全部撤离之后，门的高度已经不足一米，而支撑通道的只剩下以诺一个人了。 不断有脚步声在楼道和头顶响起。 “还可以走吗？”游然轻柔地问道。 “还……可以，”以诺神色疲惫，“姐姐先走，我还能……能替你把门撑大一些。” 游然把以诺架了起来，缓缓带着他朝门边走过去，“没事，我们一起走。” 因为扶着以诺，游然的左肩被拉扯一直在流血，等好不容易门边，她已经大口喘息十几次了。 “走。” 她用最大的力气推了以诺一把，以诺还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起走，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就失去了重心，整个人跌进了门内。 而同一时间，地下室的门被暴力破开，数十人闯入，为首的路易斯几乎在看到游然的刹那就开了一枪。 “不——” 耗尽心力的一声喊叫，以诺眼睁睁地看着子弹穿过了游然的头部，而门刚巧在他全部穿过空间的一刻关闭，他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和她说最后一句话…… ……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隐秘之人，故事实时进度值上升为80。” 这是游然在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但她并没有很开心……毕竟她都牺牲了，进度条怎么才推到80…… 不过这是哪里啊？她不是死了吗？难道不回到系统的休息室吗？ 周围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游然抱着小小的自己，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悬在她的上空。 突然，那个小窗口里冒出了一张久违的……猪脸。 “又见面了~宿主。” 一个微笑的小猪佩奇出现在了窗口内，正向下看着里面的游然。 游然立马站了起来，“你怎么在上面？还有，我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啊？” 猪猪解释道：“这里是隐雪区域，因为你的寄存体死亡了，所以系统要给你重新塑造一个，等到下次刷新你就能复活了。” 游然瘪瘪嘴巴，“为啥我还要复活一次啊……” 猪猪也叹了口气，“这我也是活久见啊，本来这次的任务完成，加上你保证了boss安全，进度条至少能涨到90的，但boss后来为了复活你，又千里迢迢从首都回里德堡了。” “哈？” 游然懵了，“不是……他都虚弱成那样了，还能用精神素回来？” 猪猪：“他确实耗费挺大的，所以是靠搭车和徒步走回去的，而且剩下的精神素还要用来复活你。” 游然：“……那他，复活成功了吗？” “当然没有，”猪猪摆摆手，“即使他想把自己的寿命分给你，他也需要有你的尸体做复活的媒介，等到他回去你早被挫骨扬灰了，哪里还找得到尸体。” 游然小声嘟囔道：“我还以为……他想复活谁都行呢。” 猪猪：“你真以为他是神啊？” 猪猪见游然有些沮丧，连忙说：“不过鉴于你是完成了任务之后死的，系统会对此进行奖励，你好好在这想想要什么，我先去看看你新身体的进度。” “嗷……” 猪猪一走，就剩下游然一个人坐在这个黑漆漆的空间里了。 她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听到黑暗里传来一个遥远而模糊的声音。 “你好像不大开心？” “谁？！” 游然吓得一激灵，慌忙起身看向四周。 “……你找不到我的，”那个声音好心提醒道，“我们并不在一个空间里。” 游然害怕地搓了搓胳膊，“你别骗我哦，不是一个空间，我怎么听得到你说话……” 对方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游然居然还觉得它笑起来挺好听的。 “你能听到我说话，是因为你被做了标记，而我刚好擅长搜寻标记。” “哈？” 这已经是游然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懵逼了。 “有某个人，通过血液对你的灵魂进行了标记，我这么说你听懂了吗？”那声音耐心地解释道。 游然：“那你……你怎么会通过这个标记找到我的？” “这个我恐怕就不能告诉你了……” 游然还想提问，听到脑袋上方猪猪的声音响起了，“宿主，准备要开始刷新了哦！” 她眼睛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 “准备，第一次刷新——” “开始注入：0， 读取人物信息：游一，女，14岁，赞加人……” “注入完成，刷新成功。” 游然缓缓睁开眼睛，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过了十多分钟才缓和过来一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窗外正飘着白雪，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旁边还躺着几个人，大家好像都不认识，只是碰巧遇见，一起在这个破屋子里求生而已。 游然：这是哪里？ 猪猪：这里还是里德堡，不过现在已经是三年后了。 第145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6 游然：奇怪，为什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 猪猪：因为里德堡被康茂德围困，你已经两天没吃到东西了。 就在三年前游兰达死去的那个夜晚，赞加的军队借着月色打入了里德堡，经过一天一夜的战斗把康茂德赶了出去，后来康茂德改变了策略，对里德堡进行围困作战。 交通、物资、通讯全部被切断，来不及撤离的百万民众逐渐被饥饿笼罩，死亡惨重。 游然：……这种环境，军队都进不来，以诺是怎么回来的？ 猪猪：靠罗宾湖，冬季的罗宾湖会结冰，军队就是靠它运输物资和撤离百姓的，以诺混在里面很容易。 虽然猪猪说起来轻描淡写，但游然仔细一想就能清楚里面的风险，先不说罗宾湖的冰层厚度是否安全，就算安全，守在外围的康茂德定会对湖面进行炮轰，湖面承受不住也会开裂，可想而知他进来会有多么艰难。 游然：食物严重紧缺，那以诺岂不是进入了里德堡，也很大程度会饿死？ 猪猪：没错，即使后来政府不断空投物资，也抵不过里德堡百万人的消耗，所以你现在应该对自己的身体有所了解了？ 游然：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你觉得我能靠这个身体撑到见以诺嘛！ 猪猪：这个你放心，我们可是特地挑选了你复活的时机，你再耐心等一等，马上会得救了~ 反正也不能动，游然就闭着眼睛在原地躺了会儿，果然如猪猪所说，没多久屋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去那里边看看……” “里边还有人，快过来几个人帮忙。” “先救活的，先把活的抬走，快。” …… 游然很快就被发现，赞加的士兵用担架把她运了出去，外面的空气很冷，士兵还贴心的给她搭了一层厚棉衣。 她侧头看去，之前还干净的街道现在已经残破的无法辨认，躺着的都是死人，剩下的活人则是颤巍巍地走着，可能下一秒也会倒下。 简直如同地狱一般。 “别害怕小妹妹，你很快会得到救治的。”抬着游然的一个士兵对她说道。 游然轻微地点点头，因为饥饿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又是一番新的景象了。 高高的天花板，剥落的白色墙面，整齐的铁床摆满了整个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间教堂，现在充当临时医院了……游然传动眼珠四处打量一番，正好对上了旁边一个小护士的眼睛。 小护士正端着温水给她隔壁的病人擦手，见她醒了便和她搭话。 “小妹妹你醒了，这里很安全，你饿了太久现在还不能吃饭，先打一点葡萄糖。” “……嗯。” 游然本来想问她些问题，但是喉咙干了太久有些说不出话来。 好……她还是先好好恢复身体。 “我要把你们打到海里，让你们知道我赞加人的厉害！” 几个年幼的小孩在病床间疯兜打闹，互相比着枪进行一场精彩的追击赛。 “噢噢！我赢了，赞加胜利了！康茂德要滚蛋咯~” “解放了，里德堡解放了！！” 他们稚嫩的话语回荡在整个教堂的上方，落在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游然一时间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从心里涌出来，感慨万分。 游然：猪猪，赞加真的胜利了吗？ 猪猪：快了，在解放完里德堡的四个月之后，康茂德彻底失去了战斗的信心，向世界投降了。 游然：……原来如此，那我现在回来需要做些什么呢？ 猪猪：你要赶在战争结束前，带以诺去一次他最开始待过的那间集中营。 游然：那里不是已经倒塌了？ 猪猪：对，但那里是他曾获得能力的地方，他现在精神素不比之前，所以需要再获得一次。 游然：行，那这次我还是普通人吗？可不可以把我也变成“桥”，给我一个超厉害的能力~ 猪猪：……我看你是在想peach，好好看看你的人物资料。 游然只觉得脑子里被甩入了一个什么东西，一看原来是一份关于“游一”的资料。 “游一，女，14岁，父母双亡，” “12岁时曾被抓入集中营，成为‘赞颂者’计划的实验体，机缘巧合逃离后进入里德堡。” 游然：……这么短，认真的吗？还有这个“赞颂者”又是什么东西？ 猪猪：哎，没看到这个词是蓝色的嘛，可以点开呀。 游然：打扰了，是我孤陋寡闻。 她点开“赞颂者”的词条，又显示出了一段话。 赞颂者计划：金斯利领导下的机密计划，原为“造桥”计划，通过给普通人注神素的方法，企图制造人造“桥”，但后期发现计划受阻，便重新修改计划，打造拥有大量精神素但毫无连接能力的人，作为生产精神素的容器。 使用途径：专门供给收编的“桥”和康茂德士兵，以增强精神和力气，又称“赞颂者”。 游然：咦，我怎么觉得……这个赞颂者就是个人形急救包？还是很大的那种？ 猪猪：嗯嗯，理解的不错。 游然这下彻底懂了，她这个角色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反派boss半路挂掉的……她的人生价值也太悲催了点！ 然而她没想到，还有更悲催的。 在她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能够坐起身子自己喝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勺子里反射出的自己的脸。 “……” 谁能告诉她，这个满脸雀斑眼距贼大的女孩是谁？！ 游然：猪猪！来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这个身体怎么长这样啊啊啊！ 猪猪：哎呦，这个是实验导致的拉~精神素产生的位置差不多在眼睛中间，所以眼睛的间距会逐渐变宽，看上去会有些弱智，没事的啦~ 游然：呜呜我想念我的游兰达啊，我真后悔把她给玩死了。 猪猪：你知道后悔就好，塑造一次身体很麻烦的，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死。 游然：不敢了不敢了。 游一几乎是和游兰达反着来长的，游兰达是个美艳的御姐，游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透明，游然哭唧唧地适应了几天游一的这张脸，才逐渐建立了自信。 没事没事，好歹她还是个女的，总比变成男的强，呜呜。 第146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7 又恢复了几天之后，游然已经可以勉强下床走动了，只不过还是会有头昏和胃痛的情况出现。 她从小护士口中得知，被救的“桥”也在这件教堂里，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特殊情况，他们被全部安置在了另一边的房间。 游然想过去那里找以诺，但是小护士看她看得严，导致她只能乖乖呆在床上休息。 再这样下去她就要发霉了……不行，今晚摸黑也要进去瞅一眼！ 于是当天晚上，说干就干的游然捂在被子里，等周围的人都睡熟后猫着身子翻下了床，一点点挪向门口。 突然一道手电筒灯光扫了过来，吓得她差点惊呼出声。 “谁在哪里？” 对方顿了顿，然后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一探究竟，游然连忙一个翻身滚到了临近的床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她看到垂下的白色床布上有条猫尾巴一闪而过。 “你还在那边看什么？快查完房，好回去睡觉。” “好的，马上！” 查房的人又用手电筒四处扫了扫，见病人都躺在床上睡的好好的，才挠着头走了。 游然又等了一会儿，才从床下钻出来，继续猫着腰开始探索。 夜晚的教堂怪吓人的，绘着圣战的穹顶无情地笼罩在上空，树影光怪陆离地投射在走廊的圆柱上，即使此刻路上空无一人，游然也是左顾右盼地走了十五分钟才找到“桥”所在的房间。 也许是这具身体是“赞颂者”的缘故，她一走到面前的房间时心里就有了判断，这似乎是一种天生的直觉，让她敏锐地感到门后有一阵巨大的精神共鸣。 游然深呼吸一口气，手缓缓攀上了门把手。 “咯——吱” 门开了，她小心地朝里探出头。 门内和她所在的房间几乎布置的一样，也是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的床，只不过间距更大一些。 对了，要赶快找人，免得被查房的发现了。 游然又像之前一样蹑手蹑脚地往里走，房里有些黑，她就摸着墙面一路往里走，但是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这里这么黑，她总不能为了找以诺把每个人的被子都掀一遍？ 等等，要是她掀完一遍后发现以诺不在里面，岂不是更尴尬？ 陷入自我世界的小白兔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危险之中了。 这里的人早在她进来的一刻就醒了，等她一步步走进更深更易捕捉的位置，便开始蠢蠢欲动了。 灰色的气息从不同的床上逐渐发散，这些灰色虽形态各异却同时朝着游然的方向在蔓延。 是错觉吗？总觉得周围有什么在动。 游然眯起眼睛朝黑乎乎的房间看了半天，发现确实有什么灰色的东西在地上涌动。 游然：这是啥？难道是手榴弹的烟雾？ 猪猪：……大姐，给你个提示，快跑。 几乎在猪猪说完“快跑”的瞬间，游然面前的烟雾陡然升高了一米，她哪还敢再看，头都没来得及扭，脚先跑了再说。 游然：这东西是啥哇，这和我原来待的还是一个世界嘛！ 猪猪：这些都是精神素的实体化，毕竟换了身体，你看世界的方式自然也不同了嘛，恭喜你现在可以用最真实的视角看生活了~ 因为游然直接的举动，房间里其他人便也不在遮掩，有的甚至坐起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像在看一块上好的肉。 “……这，这都还是人吗？” 游然渐渐心生绝望，她被这些疯狂的人逼入了死角，门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对了，她还可以跳窗！ 她大眼一扫，发现离自己右手十米远的墙上就有一扇窗，太好了！只要踩着靠墙的那张床，就能逃了。 她立即向右转，来了个加速冲刺，还有八米，五米……她想象着自己等下到了床边，右脚踩着往上一跳，就能够够到窗户了。 终于还剩一米……到了！她抬起右脚，往床沿上一蹬，就要展示一个窜天猴。 咦咦咦？怎么和预想的不一样？ 游然还没来得及起跳，只觉一股力量强劲地攀上了她的右脚踝，然后整个人就被瞬间拉了回去，正好摔在了身下的床铺上。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游然连忙支起上身望向自己的脚踝，那瘦小的脚踝处有一圈纯黑的东西，乍一看像把她的脚分成了两段。 游然：……差点吓死我，我还以为我脚断了。 她抬眼一看，发现对面庞大的灰色气体就要袭来，也顾不及其余的又打算爬起来再跳一次，但是脚上的黑圈却像魔法一样，把她的腿禁锢在了床上。 这总不能……把脚给剁了？ “安静点。” 游然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后，整个人就不敢动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张床上还有人，那她刚才岂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 与此同时，那些灰色的气息也定在了空中，接着游然听到很多细小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这还要抢吗？” “算了，我还是慢慢恢复。” …… 房里的人一个个再次睡下，灰色气息也散了。 游然微微扭过头，果然看到旁边黑暗里还躺着一个人，黑色的长发垂到肩膀，身材纤细似乎是个女孩。 “你……” 她刚想说话，突然感觉脖子上多了一圈和脚上一样的黑圈，力量带着她整个人后仰，直接躺倒在枕头上，旁边人正好翻了个身，白色的被子便把她全身到脚都盖住了。 游然扑腾了几下，想把被子从脸上扯下来。 “……不想被分食掉，就安静点。” 她闻言侧过脸，正好对上旁边人睁开的眼眸。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沙漠中迷路的旅人，偶然的抬头，便遇到了那灰色天际里唯一的太阳。 以，诺。 明明只是短短几天的离别，可这两个字如今却含在口里说不出来。 猪猪：警告宿主，千万不能泄露你的前身是游兰达。 游然愣愣地注视的以诺，根本没注意到猪猪的提醒，待她细细扫过对方的眉眼、鼻梁，已及长出胡茬的下巴，眼睛不觉湿了。 初见他才16，现今过去三年，已经19了。 个子比她高多了，躺在一张床上都需要微微弯着身子了，这三年对她来说只是几分钟，而对于他来说却是货真价实的三年。 原来她面前的男孩已经长成大人了啊。 听见她微微的抽泣声，对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我又没吓你，你到底在哭什么？” 游然扭过身子朝向他的方向，轻轻地抓住他的衣角，用着喜极而泣的表情撒了个娇。 “我就是害怕嘛~” 终于，找到你了。 第147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8 经过了一晚的刺激，又遇到了想找的对象，游然的心情就像做了一趟过山车。 此刻以诺的味道就萦绕在她鼻尖，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在她迷迷糊糊中安然睡去。 “……心还真大。” …… 一夜无事，第二日游然从自己的床上醒了过来。 她揉揉眼睛，坐在床上思考了半晌……昨夜发生的都是真的？可为什么现在她在自己床上？ 隔壁的小护士见她晕乎乎的样子，有些羡慕地跟她搭话：“你还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吗？” “不知道啊。”游然摇摇头。 小护士打趣地说：“是一个大哥哥抱着你回来，长得可帅气了呢。” ……帅气的大哥哥？游然第一反应就是以诺，看来昨夜的事是真的！ 游然连忙穿上拖鞋想冲过去找以诺，但一想……自己这样在他看来会不会奇怪啊？明明就不认识，老缠着他会厌烦？ 于是她又回过身问小护士，“那他走的时候，有没有留什么话给我？” 小护士眨眨眼：“他说，要你以后别乱跑了，那边很危险的。” 游然一听觉得有戏，谢过小护士便撒开腿往以诺那边跑。 “慢点跑！你还没恢复好啊！” 身后传来小护士浑厚的嘱咐。 阳光打在厚重的圆柱上，打在女孩的羊角辫，和她遍布着雀斑的苍白面容上，她笑的眉眼弯弯穿梭在其间，那种美妙的感染力，让那张原本平凡的脸庞都流露出了迷人的魅力。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露出了怎样幸福的笑容。 “哈、呼呼……” 她跑到了昨夜的房门前，大口喘着气，但身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探了进去。 “以……” 最后那个字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看见，她昨晚睡过的那个靠窗的床边正坐着两个人。 初春的阳光勾勒着他们的侧颜，垂头着的少年静静看着给自己认真上药的少女，曾经冷漠的灰色眼睛变得十分柔和，充满着一种让她陌生的神色。 一切都看起来很美好，就像一幅被定格的画，只是生生刺痛了游然的眼睛。 她没有离开，而是呆呆的站在门口，像是在和谁置气一般，她看着少年含笑跟少女讲话，看风将他们的发梢吹拂在一起…… 曾几何时，他的身边也出现了能与其般配的少女。 游然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心里钝钝的，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捶着，满心满眼地失落。 “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一个很陌生的男生从上方传来，游然回头一看，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 那是一个褐色头发的英俊青年，说话的时候眼睛非常有神，让人不自觉地想去追随，整个人就像一瓶正在冒泡的橘子汽水，清新阳光。 青年看游然没认出自己，便低下头朝她脑门弹了一下。 “小妹妹，可是我今天把你送回来的啊，你居然给忘了。” 青年的声音十分爽朗，游然压住心头想要与他亲近的怪异感觉，说道： “不好意思，我睡的太熟了没记住，你能告诉我你是谁吗？” “我是费因斯。” 费因斯朝她敬了个军礼，然后又恢复了一秒前原先嬉皮笑脸的样子，“你昨晚是怎么过来的？太危险了，你清楚自己是‘赞颂者’吗？还有认识的亲人吗？” 费因斯这名字……怎么感觉在哪里看到过？ 猪猪的声音适时的响起。 猪猪：我滴个傻宿主哟，这是世界男主啊。 游然：……啊，他就是那个一开始吊儿郎当，后来立志报国的男主啊！其实现在接触起来，也没有我当初感觉的那么讨厌嘛。 猪猪：这个世界每个人都在成长，看人可不能太片面哦。 游然：是啊……连以诺都没有以前那么冷漠了。 虽然费因斯有些话痨，但游然还是很感激他这份关心。 “谢谢大哥哥，我是昨晚上睡不着才偷跑出来玩的，我错了。” 游然乖乖地认了个错，又问道：“不过你说的‘赞颂者’是什么？” 费因斯看她乖巧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她的羊角辫。 “我简单的跟你说哦，‘赞颂者’是一种有精神素但是无连接能力的普通人，好比是拥有一座宝库，但却没有守住宝库的钥匙，所以非常容易被人盯上，特别是这边的人……” 他指了指游然周围，低声说道：“鬼知道他们是怎么在这场战争中活下来的，总之他们现在精神素匮乏，都想要从你身上获得的能量，你以后千万别单独过来了。” “嗯嗯，”游然积极地应和着，“那大哥哥，你能保护我吗？” 她很好奇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也是“桥”吗？难道说他拥有比这里的人，甚至比以诺还强的能力？ 果不其然，费因斯露出一个“我要开始装逼了”的表情。 “小妹妹，不是我吹，在这里除了我还真没人能保护你。” “我也可以。” 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从游然身后响起，她没有回头看，但她知道是以诺。 “你这家伙！我看最危险的就是你。” 费因斯象征性地挥了挥拳头，但是并没有生气，似乎和以诺挺熟的。 游然这才转过身，假装才认出以诺一般，捂着嘴巴惊呼道： “你就是昨晚救我的……原来你也是大哥哥啊，我还以为你是大姐姐呢~” 游然露出了一个特别天真的笑容，借着这张单纯呆萌的脸，她的话如约起到了爆炸性效果。 “……”以诺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 哈哈哈！游然憋在心里狂笑。 苍天可见，她昨晚真把他错认成女孩了，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而且谁让他要费因斯把她抱回去，结果自己跟别的女孩在一起呢？哼，就是要给你一个下马威！ 费因斯看着以诺黑脸的样子，也憋笑憋的厉害，“不怪你小妹妹，天黑嘛，反正我以后罩着你，你就不用怕了。” “她已经被我标记了，不需要你照顾。” 以诺一把抓住了游然的后脖颈，把她扭向了自己。 他看着那双略显呆滞的眼睛里映照出自己的脸，缓缓说道： “以后我就是你的赞颂对象了。” 然后他拿手指了指自己，“以，诺。” “记住了吗？” 他拎着游然的动作就像在教训自己的猫一般，“说，你叫什么？” 游然咽了咽口水。 “游……游一。” “你名字里有一？很好。” 以诺满意地点点头，把游然放下，扭头走了。 第148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39 费因斯有些同情地看着游然，又怜爱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看来你要无条件地把精神素供给那个家伙了，恶魔的赞颂者。” “嘿，这名字还挺酷的。” “……那他之前还有其他赞颂者吗？”游然看着以诺离去的背影，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费因斯牵着游然的手，带着往她的病房走去，“但是据我所知，赞颂者的数量很少，小一是我目前见过的第二个。” 说到这里他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游然有些不习惯他这幅低沉的样子，便轻微地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问了一个无关的问题： “那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费因斯见扎羊角辫的女孩望着自己，眼里满是疑惑不解，便笑着说道：“这是我的使命。” 游然：“？” 费因斯伸出自己大手轻轻地遮住了游然的眼睛中间，那里是精神素产生的地方。 “有什么感觉吗？” 游然闭上眼睛，只觉得大脑好像清明了许多……有什么东西在逐渐变得很缓慢而稳定。 “这里，”费因斯点了点她的眉心中间，“就是产生精神素的地方，‘桥’的精神素是天生产生的，而你是后天人为的，那些变态将精神内核放入了你的眉心，企图用这种方式造出人造‘桥’。” 游然：“但是失败了。” 费因斯点点头，“因为‘桥’的连接能力是天生的，他们能感知精神素并让它实体化，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精神内核并不是你的，” “所以即使它在你脑袋里源源不断的产生精神素，也只是导致你的眼距增加，让小一变得更可爱而已。” e突然夸她可爱什么的，费因斯也太会说话了。 “……那你为什么说，对我好是你的使命呢？”被夸的游然期待地问道。 “那是因为，”费因斯凑到她的耳边说道，“这世界上有天生的‘桥’，也有我这种，天生没有精神素，却拥有能力的。” 游然彻底惊了：“没有精神素难道不是普通人吗？为什么还能拥有能力？” “这你就不知道了~因为我们在世界上占比更少。” 费因斯见到游然的反应满意地挑起眉毛，“我们没有‘桥’那么多奇怪的连接能力，但却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隔绝。” 他边说把手掌摊在游然面前，只见一丝与以诺截然不同的白色的气息从他的手上升起。 “我们天生能隔绝‘桥’的精神力，所以被称为‘静默者’。” 虽然费因斯说话的表情明显有装x的嫌疑，但这一刻还是小小地帅到了游然。 游然：哇哦，不愧是男主角，这能力很王者啊！ 猪猪：我看你是被他的中二影响了，之前的玛丽院长就是静默者，怎么没见你这么崇拜。 游然：原来玛丽院长也是啊，我当时还好奇过，她怎么和别人能力不一样呢。 “那只要大哥哥你在场，其他的‘桥’就都不能使用能力了吗？！”游然兴奋地问。 费因斯：“那当然~” “那岂不是连以诺都不是你的对手？！” 费因斯摆摆手，“他呀，小case，你哥哥我可是‘静默者’！” 哇噢噢噢~不愧是世界男主！！ 猪猪：……你别被这家伙带跑了喂！你可是反派boss的人啊！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游然的病房门口，费因斯摸了摸自己新晋小迷妹的脑袋，就要转身走了，“对了小一，后天我们部队要转移阵地了，明晚会开一个欢送会，记得来玩哦！” “嗯嗯。” 游然对着他用力摆摆手，一蹦一跳地回了自己的病床，就在要躺下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两个小护士在说话： “南达，刚才门口的是你哥，你哥的部队后天要转移，你也要跟着一起去？” “……” “嘿嘿，你是不是还想留下来，接着照顾那个病人？” “……你别瞎说。”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八卦，游然也不例外，何况她才知道费因斯原来还有个妹妹。 她转头看过去，意外地发现其中的一个护士，居然就是那个帮以诺上药的少女。 少女有和费因斯一样的褐色头发，高高束起盘进了护士帽里，她那柔和的眼眸和小巧挺翘的鼻子，使她的气质如同一朵迎风飘扬的小花，无端惹人喜爱。 看到是她之后，游然自然理解了，她们对话里的那个病人是谁。 猪猪：你的解说自动上线，费尔南达，男主的妹妹，是有着不输女主美貌的女配。 游然有些咬牙切齿地问：怎么，她和以诺有感情戏啊？ 猪猪：哎~怎么会，你的反派boss可是个爸爸，他搞事业的可能性比谈恋爱大多了。 游然：咳，我也没说不让他谈恋爱啊……只是我鄙视他的行为！事业都没搞好就被我捉住谈恋爱了，这样下去我还怎么完成任务。 猪猪：……宿主，你觉不觉得……你的醋味有点大？ 游然拿被子捂住自己，不说话了。 猪猪：宿主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以诺，他本来就是个虚与委蛇的类型，他估计对费尔南达没什么意思，十有八九是南达单方面喜欢他。 游然：……随意，只要对我的任务没影响就成。 …… 第二天上午，游然一反常态地在病床上多躺了一会儿。 说实话，已经过去了三年，再次见到以诺以后，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所以她在纠结自己现在要不要去找他。 “小妹妹，”小护士走过来，对她指了指门口，“门口有个病人找你，说要你去赞颂？什么意思啊？” 游然露出头一看，果然是以诺靠在门口等他。 “赞颂……就是要我唱歌给他听啦！”游然随口诹道。 等小护士给她梳好了羊角辫，她才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了门口。 以诺已经比她高两个头了，只是身形依旧是瘦瘦弱弱的，游然这回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打量他了，她发现他的胡子剃了，头发也用一根黑色发带绑在了脑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起来。 不过他会扎辫子吗？……她以前可没教过他，不会是费尔南达帮他梳的。 第149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0 一想到这里，游然的脸色就灿烂不起来了。 “我们……” 她刚想问，他们这样堵在门口讲话会不会不好，就见以诺非常自然地牵起了她的小手，带着她朝外面走去。 有老妇人坐在教堂的花园里晒太阳，正微眯着眼研究身前花的种类，就看到面前一闪而过的长发男人，和他牵着的扎羊角辫的女孩。 她还以为是一对父女走过去了，毕竟两人步调一致，身高却差上许多，但仔细一看，却发现这男人过于年轻了。 老妇人笑着怪自己，“害，眼神真是越发不好了……” 以诺带着游然绕过大理石圆柱，找了一处相对干净的座椅，但座椅周围都是杂乱无章的树枝，显然很久无人修剪了。 以诺皱了皱眉，取下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上去用手一根根地给折了，然后才满意的戴上手套，拉着游然坐下。 他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看着她枯黄的头发和营养不良的身材，语气不觉间放缓了些。 “……会赞颂吗？” 游然迷茫地摇摇头。 以诺：“先把膝盖并拢。” 游然听话地并拢膝盖，然后以诺又扶着她的背给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这样坐会舒服一点。” 他在游然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顺势躺倒在她的膝盖上。 感受到腿部突如其来地重量，游然整个人都绷直了，更可怕的是以诺的脸就在她的下方，她能感到他的视线正在对准自己。 “你……你的头太重了，大哥哥。”她象征性地抬了抬膝盖，但是以诺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别乱动，手伸出来。” 以诺一把抓住游然的手，搁在自己的眼睛，也就是精神素产生的地方。 “好了，”以诺心满意足地说道：“唱歌。” 游然：“唱……歌？” “你不唱歌精神素怎么传过来？”以诺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 ……就只唱歌这么简单？游然愣了几秒：“随便什么歌都可以吗？” “嗯。” 以诺的睫毛在她的手上眨动了几下，游然垂下眼看着他被挡住的脸，想象着他那双鸽子羽毛般灰色的眼睛，缓缓地开了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暖风轻轻吹过周围的树木，摇晃着世间的光影，女孩稚嫩地声音柔和地拂过大地，宛若甜美的梦境。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阳光下女孩的皮肤苍白的几乎透明，在那层薄薄的血管下面，透明的精神素逐渐化为金色的丝线，通过她的手臂通向以诺的眉间，形成了一个“∞”的循环。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游然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这首歌是她很小的时候外婆教她的，直到再次唱起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那个世界太久了…… 她从小便父母离异，从未学习过爱人的能力，即使是唯一能和她有情感联结的外婆，也在上她上大学的前夕离开了她。 那草丛里的虫儿也能有伴，可她却总是孤身一人。 无论世界多么复杂可怕，她也只有孤身一人。 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只有孤独。 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才会以游兰达的身份轻易地死去，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以诺，而不需要她。 但此时此刻，当她听着手掌下以诺平稳呼吸的时候，却感到了迷惑。 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会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呢？ 是因为上辈子的陪伴，让她分外渴望那份熟悉的感觉吗？ 游然挪开遮挡着以诺的双手，看着他闭着双眼好似睡着了，便轻轻地……轻轻地……把头凑了过去。 温暖的味道，不同于他冷漠的双眼，也有可能是太阳的味道，还混着一些氤氲的水汽，淡却绵长地充斥在游然的鼻尖。 她嗅啊嗅啊，丝毫没意识到自己都快要埋进以诺的脖颈里了。 “小妹妹，你在干嘛？” 游然猛地睁开眼睛，“砰”地下一抬起头，只见费因斯正蹲在他们的前面，疑惑地歪着头，似乎看了老半天了。 “我、我我……”她慌忙地指着以诺的眉心，“我只是在观察赞颂有没有效果！” 此时从下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按在费因斯的头上将他一把推开了。 “……无关人员请不要打扰赞颂过程。” 以诺慵懒的从游然腿上挪了起来，并伸了一个懒腰。 他扭过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游然，顺手把手搭在她的脑袋上。 “做得好……而且歌唱的也不错。” 费因斯又凑了过来，“小一唱歌了？唱的什么歌，我也想听。” 游然小声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家乡的童谣。” “她累了，现在不能唱给你听。”以诺强势地替游然拒绝了费因斯的要求。 “你晚上不是还要参加欢送会吗？怎么还不去准备。” 费因斯拍拍屁股站起身，“我就是想来通知一下你们，晚会时间下午五点开始，记得来。” 他走了几步又转过头对以诺嘱咐道：“我妹也会来，你主动点，找她跳个舞啊！” “……” 游然侧头小小地看了以诺一眼，见他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有些迟疑地开口问道：“你……和他妹妹，是不是？” 以诺：“是什么？” 她想问，你们是不是伴侣的关系，但是话到嘴边，她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 她现在是游一，不是游兰达，更不是他的教母，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女孩，以前那些共存的日子都不复存在。 “我是想问，”游然舔了舔嘴巴，“你们是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 以诺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她确实帮我上过药，但要论治疗的话，费因斯显然更有用些，他能让我身体里东西不那么吵。” “可我明明看见你对她笑的很开心呀？” 话一出口，游然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啊，你说那时候啊。” 以诺撇了一眼低着头的游然，“那是处于礼貌。” 哼！鬼才相信你呢，游然腹诽道。 小女孩微微撅起的嘴巴被以诺尽收眼底，他不禁感到有趣。 原来那时候的他是笑着的啊……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呢。 大概是因为，再次被面前这个人注视着。 第150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1 （本章建议配着don clean的《and i love you 》这首歌看哦） 直到太阳呈现下降的趋势，欢送会也要开始了。 教堂的一楼摆着一条简陋的长桌和几排椅子，其中最贵重的设备要数从皇家天鹅楼搬运来的一台留声机了，据说今晚来参加晚会的人都有耳福，能洗耳恭听天鹅楼珍藏的黑胶。 有的小护士已经推着轮椅上的病人提前进了场，还有的小护士借着旁边几户的厨房做了些简单的小糕点。 晚风就这样轻轻地吹着，把欢声笑语吹到世间更远的角落。 “我们不下去参加晚会吗？” 游然蹲在二楼半圆形的阳台上，趴在两根柱子中间从上往下瞄一楼的人们。 “你会跳舞吗？”以诺背靠着栏杆随口问道。 e……理论上说她还是会跳一半的，只不过是男的那部分。 游然：“那我……不会。” “我也不会，所以我们下去干嘛？”以诺理所当然地说道。 游然：“……” 是这个道理吗？……难道下去凑个热闹都不行？ “太阳要下落了。” 以诺把游然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手穿过腋下将她提到了栏杆上坐着，微凉的大理石栏杆刚才已经被以诺捂暖了，坐上去感觉温温的。 游然扭着脖子看向身后的风景，觉得整个世界都开阔了许多。 “害怕吗？” 以诺把她被风吹起的头发抚到了耳后，轻轻问道。 “……有一点。” 游然往下瞟了一眼，感觉距离还是有些高的。 以诺便用两只胳膊环着她的腰，把她的腿夹在自己和栏杆中间。 “这样安全多了。” 游然咧开嘴对以诺笑了笑，然后侧过头去看夕阳。 火红的颜色侵染着整片天空，连着大片大片的云都变成了火烧云，把草坪、河流和远处的房屋都刷上了红色，楼下的欢送会已经开始，舒服的音乐和笑语传入游然的耳朵，她忍不住随着音乐微微摇晃起来。 以诺则一直在看着她，看她苍白的小脸被映的红彤彤，就连露出的牙齿也变成了红的，就像他裤子口袋里的那跟蜡笔那样红。 游然正沉浸在音乐里，忽然一只纤细的手指就戳到了她的脸蛋上。 “……你在干嘛？” 以诺：“啊，就是觉得你脸上的点点很有趣，想摸摸看。” “……那个是雀斑。” 游然没好气地把他的手拿了下去，“对了，大哥哥你之后要去哪里？要跟着他们一起走吗？” “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以诺看着她的眼睛，那双呆呆的眼睛此时眨巴眨巴，映出他认真的神情。 猪猪：快宿主，这是个机会，快跟他说目标地点。 “嗯……我想去大哥哥出生的地方看看，可以吗？” 游然观察着以诺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谁知以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那我们拉钩。” 以诺脱掉黑手套，把小拇指伸到了游然面前，游然看他神色不似作假，便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一大一小两个拇指在空中勾在一起，被火红的日光映着，如同一个红色的结。 拉完勾，以诺重新戴上了手套，又摸了摸游然的脑袋，“饿不饿？要不我下去给你拿点吃的？” “好像有一点饿，”游然摸摸肚子，“我想吃蛋糕！带草莓的那种。” “……还是这么挑食。”以诺小声嘀咕了一句。 游然：“你说什么？” “没什么，”以诺把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那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嗯嗯。” 见游然又去看晚霞了，以诺便转过头恢复了平日里冷峻的神色。 教堂的走廊没有点灯，他凭借着记忆极快地走下楼梯，在路过病房的时候想了想，又绕进病房给游然取了一件外套，免得她等下吹风太过感冒了。 就在他关上门出来的一刻，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以诺……先生，你原来在这里。” 他皱着眉回过头，就看见费尔南达和几个小护士一起，端着几盘烤好的蛋糕要送去欢送会。 其他的小护士在他们两个之间打量了几眼，便偷笑地先跑远了，“南达，我们先去了哦~” 南达点点头，又转头问以诺：“刚才在欢送会上没看到你……不会是我哥没有通知到位？” “通知到位了。” 以诺朝她走了过去，他的脚步一声声清晰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南达感觉自己的心脏也砰砰直跳着。 她看到他走到自己的面前，缓缓伸出了右手。 ……这是要干什么？她有些羞涩地想往后退一步，但是又止住了，因为她看见以诺只是伸手拿起了她怀中的两个草莓蛋糕。 “我拿两个蛋糕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 南达连忙掩饰着眼中的失落，再次调整好心情重新看向以诺。 “先生，明天之后……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病已好了，还留在这里干嘛？”以诺反问道。 “也……是哦，”南达咬着嘴唇，“那你，以后还会留在里德堡吗？” 以诺摇了摇头。 南达追问道：“可你不是说，这里有对你很重要的人吗？难道你不……” “我已经找到她了。”以诺打断了她的话。 南达见他并不想多说的样子，便只好作罢，“那我，最后还能和你跳一支舞吗？” 她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以诺，如果在场还有其他人，一定会责怪以诺不够绅士，居然要女士先提出共舞。 “抱歉，我不会跳舞，”以诺微微躬身对她表示歉意，然后要摇了摇手里的蛋糕，“而且没手了。” 说着他就回身往二楼的楼梯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又转回身，对着还待在原地没动的南达说道：“谢谢你的蛋糕，祝你今晚玩得愉快，再见。” “再……见。” 南达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身影，半晌才咬着牙转身走了。 只耽误了一小会儿功夫，等以诺回到二楼的时候，游然还乖乖地垫着脚趴在阳台上。 他走过去，把两个蛋糕放在栏杆上，然后用取来的外套把面前的小人儿裹住。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游然瘪瘪嘴巴，吃力地把小胳膊伸出长长的袖子里，去够栏杆上的蛋糕。 以诺把蛋糕送到了她的手里，看着她猴急地大口咬上去，情不自禁地笑了。 “慢点吃，蛋糕又不会跑。” “嗯嗯，”游然抽空指挥到，“你也一起吃呀。” “好，我陪你吃。” 夕阳最后的余晖，全部洒在了教堂的屋顶，还分了一点给丢弃在栏杆上的草莓叶子。 最后剩下的，便只够勾勒出两个人的身影了。 第151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2 “嗯……嗯？！” 游然感觉身下一阵颠簸，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头顶蓝天白云，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气息。 原来以诺正用一只手托着她，让她把头搁在自己肩膀上睡觉，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提着行李，脚下步履不停。 奇了个怪，她昨天不是回病房睡的嘛？现在怎么穿戴整齐，还靠在以诺的怀里呢？ 游然揉了揉眼睛，“唔……我们这是要干嘛去？” “去车站，”以诺整了整她睡觉压歪的羊角辫，“你不是想去我出生的地方吗？我订了今早去乔纳特堡的火车，快的话明早就能到。” 游然惊了，她没想到反派boss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不过这样也好，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呆的太久了…… 游然：“那费因斯那边……” 以诺：“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们要往西去，我们一路向北，可能以后不会再见了。” 游然点点头，但她很清楚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再相见，毕竟他们一个是世界男主，一个是反派boss……算了，反正那也是她离开之后的世界了，何必想那么多。 以诺感觉怀中的女孩兴致不高，便找了一家车站旁边的小报刊，买了罐水果糖。 抱着糖的游然眼睛瞬间亮了一些，毕竟她已经好久没吃过糖了。 “滴滴——” 火车鸣笛进站，行人们匆匆上下车，以诺带着游然也挤了上去。 现实和回忆似乎重叠在了一起，拥挤颠簸的火车车厢上，抽烟的老头和凑在一起谈天的妇人，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如同她当年带着以诺从首都去里德堡一样。 游然趴在以诺身上新奇地打量着四周，她一点不担心以诺抱不动自己，即使他才19岁，可他长手长脚的，而她却因为营养不良比同龄人还矮小。 “这是……车厢？！” 当看到以诺推开车厢的门，游然只觉得难以置信，“大哥哥你……这么有钱的嘛。” 以诺默默撇了她一眼，“我有点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形象了。” 游然：“布灵布灵发光的形象，嘿嘿~” 以诺把她放在座椅上坐好，然后自己也坐到了她的对面。 “想不想喝点水？或者吃些其他的东西？” 游然摇摇头，她忽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三年不见，以诺怎么变得像孩子他妈似的，老关心她吃饭喝水。 “大哥哥，你好像从昨天开始就叨叨这些事情了，我已经是个……” 她想说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忽然发现游一才12岁，便改口道：“我已经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孩子了，这种小事你不用担心。” 此言一出，以诺便挑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经历大风大浪？” 他凑近游然，伸出右手一把领起了她的后衣领，把从座位上提了起来，“要是有人对你这样你怎么办？” 游然：“那我就插他双眼！” 以诺憋着笑说道：“来，你试试看。” 游然的小短手成功地在距离以诺眼睛十厘米的地方停下来了，她怂怂地放下手，“行，我认输。” 以诺这才她给放下来，但一放下来游然便趁其不备朝他挥出了拳头，还好以诺反应灵敏，用手掌一把包住了她的小拳头。 “技不如人还学会偷袭了。” “嘿嘿，”游然见被抓包，便不好意思地一笑，“我没想要偷袭，是拳头它自己上去的，可能是我天生有这种肌肉反应。” 谁知以诺点了点头，赞同地说道：“我相信，毕竟你上辈子就是个暴力分子。” 游然：……你妹的，我上辈子那里是暴力分子了，老娘明明温柔的一批。 ……等等，游然略有些僵硬地看着他，“大哥哥……我上辈子的事你为什么会知道？” 以诺一脸平静地说道：“这个啊，因为上辈子我认识你。” 游然追问道：“所以说……你怎么会知道，这辈子的我和上辈子的我是同一个人呢？” “因为上辈子我对你的灵魂做了标记，所以你以后的每一次转生我都能知晓。” 以诺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就是这个家伙做的标记！ 游然咬牙切齿地说：“大哥哥……你不觉得我知道了这个事，会想要暴打你一顿吗？” 以诺罕见地咧开嘴露出了一边的虎牙，笑道：“没关系，反正到了下下辈子，你就会忘了。” 游然：“但是这辈子我还记得！” 以诺：“没事，这辈子你打不过我。” 游然：“……” 还好她是带着记忆转生的，要是没有记忆她肯定还被这家伙兜着圈玩呢。 她一定要知道，她上辈子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居然让这个坏家伙得了手！ 想到这里，游然压下火气，装作好奇地问道：“那大哥哥你是怎么做的标记呢？听上去好神奇哦。” “你真的想听吗？”以诺凑过去看着她，“小孩子听了可能会睡不着哦。” 游然一脸灿烂地假笑道：“我，要，听。” “好，把你的手给我。” 以诺握住游然的小手，举到了自己的嘴边，“就像这样，咬一口。” 然后他轻轻地咬在了游然拇指上，游然的拇指立刻出现了一圈浅浅的牙印，但很快就恢复如初了。 游然挑眉：“就这样？” 以诺：“要咬破，然后把我的血混入你的血里，多进行几次，我的血就会像病毒一样，在你的体内繁殖，然后寄存在你的灵魂上，懂了吗？” ……难怪她有几天起床，都看到手上有受伤的痕迹，可她那几天明明都有锁门啊？ 猪猪：啧啧，不愧是boss爸爸。 游然：……你还好意思说，他把我灵魂标记了，你也不想个办法去除掉。 猪猪：你就放心，等你投生到下了个世界，连接自然就断了，就算没断，他也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脱离这个世界的束缚的。 “还有这个，”以诺往空中一拂，一团黑色的身影跳到了他的膝盖上，“介绍一下，这是佩吉。” 游然震惊地看着那团黑影化成猫的样子，在以诺身上蹭了蹭，还摇了摇尾巴。 以诺：“我跟它做过交易，让它跟在你身边守护你，所以你一转生它就告诉我了。” 游然：“……” ……这小子还真是，给她下了不少套呢！ 第152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3 列车平稳地驶向北方，窗外灰色的天际微微泛蓝，大片大片的绿色土地进入视野。 北部因为寒冷的天气原因，并没有受到康茂德的大面积攻击，但是乔纳特堡除外，当前政府妄想寻求与康茂德合作之时，这里就成了最早建立集中营的地区之一。 游然以为以诺会很讨厌再次踏入这里，但以诺给出的反应却很平静。 “我已经不记得了，再来一次也没什么。” 以诺伸手抹去游然脸上的面包屑，打消了她的顾虑。 “好……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上辈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好人还是坏人？长相呢？和这辈子的我像吗？” 游然有些期待地问出口，内心则在坐等以诺夸自己。 以诺看着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如果说外形的话，是一点都不像。” ……谢谢，这点她早就知道了。 接着以诺又面不改色地说道：“你上辈子长的比较丑，还是个坏人，遇到我之后才改邪归正的。” 谢……什么？！他居然睁着眼睛搁这说瞎话，她上辈子哪里丑，哪里坏了！ 以诺：“不过你不用纠结上辈子的事情，毕竟有我在你身边，我会把你教导成一个善良的好人的。” 噗——游然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她的善良明明天生的好吗，还用得着他教！ 游然捂着胸口说道：“……那大哥哥你，咳，你的心肠真是好啊！” 脸皮也是真的厚！ 游然被以诺气的连喝了好些水，一歇下来便有些想上卫生间。 “我……想去小便。” 以诺点点头，“好，我带你去。” “不就出门右拐嘛，你坐下！”游然仗着人小，趁以诺还没起身先一步窜出了门，“不用你跟着，我很快就回来了。” 游然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解决完了生理问题，一个是她害怕佩吉在她上厕所的时候也跟着，另一个则是火车上的卫生间太脏了。 呜呜呜……连洗手的地方都没有，游然苦兮兮地从卫生间走出来，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啊，不好意思。” 游然抬眼一看，是一个穿着下等的女孩，脸上抹着碳粉看不太清五官，在看到游然的一刻还压低了自己的报童帽，似乎不像被人看见。 她没跟游然说一句话，只是径直走进了卫生间。 “……” 好，虽然不知道她为啥要女扮男装，不过这伪装也太假了。 游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往自己的车厢走去，以诺正在车厢门口等着她，见她走过来便问：“刚才那人是谁？” “不知道，”游然摇摇头，“可能有什么隐情，也不说话。” 以诺便不再理会，转移了话题：“饿了？我叫了晚餐。” 战争时候能有什么好吃的吗？游然有些好奇。 过了二十分钟，列车员端来了两盘鱼和薯条，没有配柠檬也没配白醋。 ……这能好吃就怪了，游然瘪瘪嘴，不情愿地拿起了刀叉。 “那个……”以诺有些欲言又止。 游然抬头看向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就见他磨蹭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感觉很重要，你上辈子的时候一直戴在身边，现在还是还给你。” 游然正好奇他要给自己什么，就看他展开的手掌心里，放着一个熟悉无比的项链，项链上挂着一颗水滴，里面有一条红色的小多菲鱼正悬在正中。 她见小鱼半天没有动静，便担心地把项链接了过来，谁知在她碰到项链的一刻，小鱼突然活了过来，欢快地在水里游来游去。 她怕以诺看见有所怀疑，便连忙把项链揣在怀里，“谢谢大哥哥，这个礼物好好看。” 好在以诺只是扬了扬手里的叉子，嘱咐道：“先吃饭，等下在玩。” 吃完饭后，两人便开始玩游戏，一人拿一张白纸，写上病房里共同认识的一个人的名字，然后贴在对方额头上，让对方问问题，另一个人回答“是”或“不是”，最后最先猜出自己是谁的人获胜。 这个游戏其实叫“celebrity heads”（猜名人），游然曾经在电影《无耻混蛋》里看到过，不过因为她并不熟悉这个世界的名人，才把游戏改成了互相认识的人。 游然：“我是男的吗？” “是。” 游然：“我是褐色头发吗？” “是。” 游然：“我不会还有点话痨？” “是。” 游然顿时有些无语：“这也太明显了……这不是费因斯哥哥吗？” “bgo。”以诺鼓了鼓掌。 游然：“……你不能换个有难度的人吗？” 以诺：“抱歉，我只记得他一个人。” 呵，那你们真是真爱哦…… 又玩了一会游戏，游然终于被以诺的认人能力给打败了，正好天色也晚了，两人便关灯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列车已经快要到达乔纳特堡了。 游然全程闭着眼睛，任由以诺帮她穿好衣服，理好头发。 “要下车了。” 以诺捏了捏她的小脸，但最后也不忍打搅她的睡眠，将她抱下了车。 因为乔纳特堡算不上什么繁华城镇，所以大部分人早在中途便下车了，加上清晨四周还起着一层薄薄的雾，这个终点站显得更加冷冷清清。 “先在这里坐一下，”以诺把游然放到了车站的板凳上，裹紧她的衣服。 “等我去买点早餐，马上回来。”然后他找到了附近的列车员，嘱咐他帮忙看好游然，又不放心地看了几眼，才加快步伐离开了。 游然正睡得恍惚，就感觉抱着自己的温暖躯体不见了，但她只是皱了皱眉头，便再次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她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好像外婆做的红烧肉啊，她这一想，梦里立即出现了一盘红烧肉，正正好摆在她的面前。 关键是那盘红烧肉还会说话，说起话来还贱兮兮的。 它说：啊啦咧~你倒是来追我呀~ 游然：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来了！ “叮！主线任务降临：重获新生，请宿主帮助反派重获力量，届时故事进度值将升为100。” “目前实时进度值为80，请宿主再接再厉！” 猪猪：宿主，宿主！你快醒醒别睡了，任务都发布了！ 然而游然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注意力已经跟着那盘红烧肉跑了…… 第153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4 所以当以诺拿着买好的面包赶回来时，座椅上已经没人了。 他慌了下神，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找列车员问了情况。 “……小女孩，啊是有一个，”列车员如实说道：“她刚才自己走了，我问她去哪，她说是去找你，我便没管。” “……她自己走的？” 以诺眯起了眼睛，她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而且刚刚还在睡梦中，怎么会突然说去找他？ 难道是想离开他？ 不可能，他确定游然已经非常依赖自己了，不可能自行离开。 以诺冷着脸走到游然之前坐过的座椅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果然发现有一种非常微小的灰色粉末漂浮在空气中，他计算了一下粉末的高度，发觉与游然的身高一致。 ……难道是精神素外泄？以诺用指尖轻轻勾过一粒，放在鼻尖闻了闻。 是甜甜的游然的味道，可又交杂了一让他种讨厌的气味，似乎是很多人的精神素混合而成的，充满了杂质。 以诺的眉头不爽地皱了起来。 确定了气味的构成，以诺的脑中自然出现了一条气味的线路，他随着这条路走到了站台的边界，然后纵身跳了下去。 满地的碎石子，以诺边走边抚着一旁低自己两个头的灰色粉末，确保线路的准确。 又走了一会儿，前方的线路明显向下弯曲了一下，以诺连忙走过去，发现地上有一个大石头和一个小脚印，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家伙居然还给他摔了一跤，她难道是闭着眼睛走路的吗？ 以诺紧了紧拳头，不觉加快了脚步。 …… 另一边，沉浸在梦中的游然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她的红烧肉早就不翼而飞，周围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大片的人群。 那些人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她则畏畏缩缩地在人群中穿梭，似乎在寻找出口。 可奇怪的是这些人不断的聚众，又分离成新的群体，像一个随时变换的迷宫，让她怎么也绕不出去，如果她想挤进那些群体中间，那些人则会立刻分散。 游然想停下来，但她的腿好像已不属于自己，只是机械地向前走着。 就在她以为自己人生无望的一刻，突然从天而降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走了出去。 “谢……” 她刚要道谢，一转头便看到了那只手的主人。 一个有着冰蓝色眼睛，和金色头发的男人。 就是这个人杀了自己……死亡那一刻的绝望与恐惧瞬间涌上她的心头，但她却感到自己的手与对方紧握，甚至眼里还涌出了感谢的泪水。 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抓的越捞，内心的恐惧便越深，终于在这场肉体与灵魂的割据中，她的灵魂站了上风。 然后，她便醒了。 这下是真的醒了，游然瞪大双眼环视四周，发现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她的手被绑在身后，嘴里塞了块布条，周围是陌生的红墙，墙上喷溅有大量的血迹，这让她感到了巨大的不安，眉心也开始疼痛。 但她听到墙边传来了脚步声，立即闭上了眼睛装作还在昏睡。 “……你终于来了，带了我要的东西没有？” 游然一听这个声音，就认出了他是刚才自己梦到的路易斯。 不过怎么会这么巧，居然能在这里听到他的声音？ “对……不起，”一个微小的声音回答道，“我实在是，没弄到。” 这又是谁的声音？游然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只能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 “够了！别总是跟我道歉。”路易斯压低声音吼道。 “我当时救你就是看中了你的潜力，结果你居然连一点甲基苯丙胺都弄不来？！” 他似乎在用脚踢着什么东西，声音低吼着像发疯了似的。 游然表示十分嫌弃……这家伙居然还在吸毒，难怪他和三年前比起来脾气暴躁了许多。 “路，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免得被那些人发现。”女人恳切地说道。 但是路易斯只是冷冷地说：“你不是能连接别人的思想吗？到时候要那些人去死不就好了。” ……思想都能连接？ 游然惊了，她没想到这女人不但是个“桥”，还具有如此特别的连接能力。 “求你了，”女人似乎很焦急，但又拿路易斯一点办法也没有，“我能进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就跟我离开，说不定他们很快就要对你动手了。” “他们只管对我动手！” 路易斯愤恨地说道：“老子替他们铲除异己，到现在居然把老子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销毁集中营，尽给他们做些擦屁股的工作！” “所以快别在这里待了，”女人边哄边劝说道，“我的精神素一直很紧张，好像有某种东西在这里，正在看着我。” 路易斯听她说的不像玩笑话，也严肃起来，“你一路过来精神素也消耗不少，现在还能带我离开吗？” “你放心，”女人解释道，“我在路上碰巧遇到了一个‘赞颂者’，我把她诱拐来了。” 路易斯：“干得好。” 好个屁啊好！！游然怒了，还真把她当治疗包啊，居然遇见就拐了。 女人：“不过她被人标记了，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找来。” 路易斯：“那就在那人找来之前，直接吸光她的精神素。” 游然在惊了怒了之后，直接进入佛了的状态……果然遇到路易斯就没什么好事发生，他真是她的克星。 紧接着，游然就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朝自己越发靠近了。 她没法动弹，只能继续装睡，然后她感觉又两道视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这么点大的小孩，能有多少精神素？” 听到路易斯嫌弃的语气，游然有点想蹦起来给他来一头。 女人解释道：“没事的，越小的孩子精神素越活跃。” 说完游然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点了点她的眉心，紧接着就是一阵极其强烈的刺痛感，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因为那感觉就如同有一根针，正在拼命地往她头里钻。 无数纤细的白色丝线从游然的眉间向女人的眉间延展过去，金色的光点从丝线中高速流窜，但是游然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死死地闭上眼睛，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不断从她的身上流失。 有谁……能救救她，她这回真的……要不行了。 第154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5 疼到极致，游然忽然没有了感觉，四肢好像浮在水里，麻木到没有知觉。 有悠远的旋律从远方飘来，她顺着那音乐望去，只见一幕幕过去的回忆从面前闪过。 先是与以诺在火车上的欢乐时光……然后画面闪回到重见他时紧张刺激的那个夜晚……接着灰色的子弹穿过她的头颅，她听到了那声嘶声力竭的喊叫……突然喊叫化为陌生男人的羞辱，冰冷的血滴到她脸上，她回身抱住以诺…… 最后的最后，画面终于停格在初见时，她局促不安的手和男孩冷淡的灰色眼眸上。 “呼……” 她已分不清自己在哪里了，甚至也不想分清，那双眼睛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她也无意识地回看过去。 半空好像下起了雪，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 “外面怎么了？” 女人感到连接的丝线开始不稳定地颤动，害怕地退缩了几步，路易斯在身后一把把住她的胳膊，“你安心吸收，我去看看。” 不到一会儿路易斯就回来了，“外面无事发生。” 女人：“可你不觉得，这里太过安静了吗？” 路易斯：“这里本来就安静，很正常。” 但是不管路易斯怎么说，女人的内心还是产生了一丝畏惧。 她停下了吸取精神素的行为，拉着路易斯的衣角，“我们还是快走，我觉得不对。” “行。”路易斯有些厌烦地抽回自己的衣角。 女人有些委屈地走在路易斯身后，害怕但又不敢上去牵着他。 但在出门的那一刻，女人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把推开了路易斯，站到了他的前面。 “你又是发的什么疯？！” 路易斯被女人推到地上，脸色差到了极点，但下一秒他就愣住了，因为女人的四肢似乎被什么拉扯着，逐渐脱离了地面。 “路……”女人涨红了脸，“……你快，快跑。” 路易斯脸色一变，拔腿就要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发现四周像有堵墙似的，而且越收越紧，最后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该死的，这是什么？！” “……别挣扎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从门外响起，男人踏步走了进来。 他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搭在脸上，灰色的眼睛里泛着血红的光，看着两人的眼神如同看着死物一般。 “这里，就是你们的地狱。” 说完他便不再管两人，径直朝房内走去。 女人以为他要对路易斯出手，拼命地挣扎着说：“别伤害他，求你了。” 然而男人根本没理会她，从房里抱出了一个女孩。 女人的心头瞬间凉了，他就是来找这个女孩的，他看到自己对女孩做的这些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游一。” “听得到吗？” “……” 游然看着面前人煽动的嘴唇，毫无反应。 “乖，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 男人，也就是以诺，他的表情十分的温柔，但是眼睛却是越发血红，他一遍一遍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但女孩只是呆滞地躺在他的怀里，如同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你要我怎么做才会回来？” 以诺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了尖牙。 “你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只要有这些人在，你便不愿意回来？” 他轻柔地抓起女孩的右手包在自己手中，然后举起她的手臂，对着路易斯的方向比了一个“枪”的姿势，神情已经有些癫狂。 “我们杀了他，好不好？” “你t的，有病啊！”路易斯瞪大眼睛，对他的话感到难以置信。 “不——不要！” 女人发出尖叫，“不要，求你，求求你，他对我很重要，不要伤害他！” 男人歪了歪头，貌似不是很理解她的话。 “小游一也对我很重要，可是你也伤害了她。” “……我错了，错了，”女人的眼泪滴到了地上，“你可以伤害我，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救他，我不能，不能在这里失败。” “来不及了。” 以诺冷冷地说道，“砰——” 一刻纯黑的子弹疾风般从他的指尖射向路易斯，路易斯只来得及骂一句“神经病”，子弹便射进他的脑袋，从额头正中穿了出去。 “哈哈哈哈……” 以诺满意地看着女人从不敢相信到静默的转变，狂笑着拍手叫好。 然后他又望着怀里的女孩，轻声问道： “曾经杀过你的人已经死了，你还不想回来吗？” “什么？”他慢慢凑近女孩，女孩依旧是一动不动的，但他却好像听见了什么一般。 “把这个女的也杀了？好啊。” 女人没听见他的话，她只是看着地上倒下的路易斯的尸体，苦涩地笑了一下。 “我的路，你等等我，我等下就来陪你。” 话毕，女人的眼睛骤然发出两簇白色的亮光，那光几乎在瞬间就照射到了以诺身上，蓬勃的金光如同洪水猛兽般扑向他。 “啊，好舒服……但是会不会太多了。” “为什么还不杀了她？” “这女人想要控制我们的思想呢，真好笑。” …… “……你们……太吵了。” 以诺断断续续地说道，他感觉大脑吸收了太多的精神素，已经有些隐隐发胀，但是那股金光却又让他的精神核感到格外的舒服。 他此时就像一只海绵，拼命地吸收着女人的精神素，为此无限地扩大自己的领域。 但人总有极限，是不可能无限扩大的，女人等的就是那一刻，“开始思维、维……连接。” “小哥哥。” 以诺感觉到游然在呼喊自己，他低下头发现游然已经清醒了过来。 “哥哥，我好难受。” 她瘪着嘴巴，小巧的眉头紧皱。 “哪里难受？”以诺轻柔地揽着她，把自己的额头贴了过去。 “全、全身……都难受，我受不了了哥哥，求求你杀了我。” “求求你，让我解脱。” 以诺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都揪成了一团，但是声音依旧很轻柔，“我是不会杀你的，我做不到。” “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和小一死在一起，好吗？” 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带着毁灭一切的能力。 “好。” 以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答应道。 第155章 被套路的长官大人46 “……如果你是她的话。” 此言一出，以诺身上饱和的能量刹那间喷射而出，尽数朝女人反弹回去，女人因为同他连接了思想，还没来得及关闭通道。 汹涌滚烫的精神素裹挟着强烈的情感刺激，冲击进女人的脑海，一瞬间，悲伤、愤怒、忌恨把她的情绪推向了高潮与顶点。 “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别离开我……” “和我一起死，我们一起……” 无数个声音充斥在她的脑海里，不约而同地用路易斯的声音说着话。 “啊啊啊——”女人疯狂地抱住自己的头，“你们别说了，别说了……” 她先是眼睛在发光，然后鼻子和嘴巴也开始发光，到最后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恍惚间，她似乎感知到路易斯正站在自己面前。 他还是她初见时的模样，浅色的金发细细梳在耳后，只留下一撮在额前，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不是寒冷的冰山，而是盛满了温润的笑意。 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也是她黑暗孤独的人生里，唯一肯照亮她的一道光。 他长腿交叠，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向她，亲切地唤着她。 “累了？好孩子，让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去更广大的世界。” 在他开口的瞬间，女人的眼角就滴下了金色的泪水，即使她清楚地知道面前的人只是一个被反噬的幻象，她还是不假思索地奔过去，伸出了自己的手。 “谢谢你，愿意带我走……” 一如初见时，她对他做的那样。 两股精神素在女人体力猛烈的交锋，白色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几乎要刺穿女人的肌肤，最后她终于被白光笼罩，目眦破裂，粉碎成尘埃…… 这强烈的震动同时也引发了游然的精神共鸣，她早已干枯的精神核被这股波浪刺激，有了逐渐苏醒的迹象。 ……她缓缓从虚妄的梦中睁开眼睛，发现路易斯的尸体就倒在她的脚边。他正额头中枪，面容扭曲地倒在地上，身边有很多衣服碎屑，但一个报童帽却完好无损地躺在他手上。 她觉得那个报童帽很熟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但眉心间的疼痛让她无法进一步思考，便作罢了。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双黑色的皮手套……这是以诺的手套？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弄的，那他现在人呢？ “以……” 游然想喊他，但喉咙沙哑干痛，她只得撑起虚浮无力的身体，缓慢地朝外面走去。 这一走出来她才看清这栋建筑的全貌，一个简陋黑暗的集中营。 她缓慢地走过一间毒气室，外面地上都是死难者的衣服和鞋子，她说服自己鼓足勇气走下去，在路过处决室的时候她甚至全称闭着眼睛，因为墙上的勾全都挂着尸体。 她害怕、恐惧到全身颤抖，步伐打颤，但是内心却有一个意志，让她必须坚强的走下去。 她要找到以诺，一定要找到他。 他现在肯定像自己需要他这样，需要自己的帮助。 游然不知道自己行进了多久，当终于走出这座恐怖集中营后，命运也似乎给了她嘉奖，让她一眼就看到了以诺的所在。 他在一口井旁边，旁边杵着不知什么用途的木桩，和遍地还未掩埋完全的尸体。 他的精神状况很不好，黑色的气息忽燃忽灭，中间还跳跃着金色的火星，还没走过去游然就感到危险的气息。 游然一点点靠了过去，直到黑气如同火焰般快舔舐到她的小腿，她才停下。 “以诺。” 以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缓慢地转过身来。 他的眼睛已经全部化为血红，苍白的皮肤上隐隐浮现出某种文字，如同撒旦的诅咒般可怖。 “……你不要过来。” 他往后退了一步，手抚上了身后井的边沿，游然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井里似乎冒着和他身上一样的黑气。 猪猪：这口井下面就是原来的集中营旧址，原先就有很大的精神力，再加上还有新的死难者也会被扔下去，能量便更大了。 游然：我需要怎么做？ 猪猪：这就要看你了宿主，我只能告诉你，吸收这些能力可以使他变的更强大，但是副作用嘛……不好说。 以诺正攀附着井的边沿，似乎是打算跳下去。 游然：“那样你会没命的。” 以诺血红色的眼睛看上去似乎比平时更加冷血，“……我不在乎。” “那你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游然比他更冷静地说道，“你以为没有你我就会安全，但事实是，没有你我会死的更快，” “康茂德不知何时会派人过来，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到时候我死了谁又能将我复活？” “……或许我们没有你想的紧密，”以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只是现在有些依赖我，但到时候你会发现，没有我也能自己也能很好的活着。” “不，”游然陈恳地说道：“我明确地告诉你，我需要你，需要你活着，你对我很重要。” “她也许是在骗我们……” “可她的表情好像是在说真的？” “……我们都控制不住自己了，现在还要考虑她？” 以诺的脑中又出现了激烈的争论，他难耐地皱起了眉头。 “那我也明确地告诉你，我已经没办法控制自己了，我除了死就是拉着你一起死，这样你也需要我？” “你不会死的，”游然坚定地朝他踏出了一步，“我有办法，你肯相信我吗？” 猪猪：宿主，你确定你有办法吗？ 以诺的神情也认真了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有多不堪重负，他根本不相信游然能有办法解决，但他还是不忍让她伤心。 “……要我怎么做？” “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放开自己，接纳我就行。” 游然放慢步伐，见他没有抗拒自己，便更加坚定地一步一步靠了过去，黑色的气息在接触到游然之后，立即攀附上去，将她整个人都掩埋了。 悲伤的、孤寂的、死亡的气息，足以使人陷入最深的黑暗，游然拼命地靠近，那黑暗的中心。她就如同一只逆流而上的船只，最后终于触到了看似不可及的彼岸，她一把抓住消散中的金色丝线，将它和自己的眉心相连。 这是女人与以诺连接时留下的，有少部分已经融和进了以诺的精神素，她要用这些与以诺相连，由她来吸收他的能量。 以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色的怪兽汹涌地向幼小的女孩侵袭，尽情地侵占这片纯正的领地。 “你会死的！” 这回换以诺对游然说这句话了。 “怎么，会……” 游然朝他勉强地笑了一下，如同一个升入半空的泡泡，脆弱的一碰就要破。 “就算我，我死了……你也会复活我的，对？” “可是你会灰飞烟灭，那样我根本就找不到你的尸体！我怎么能将你复活？！” 以诺目眦尽裂，这是他第一次对游然发这么大的火，他再一次想到游兰达死在他身前的样子，那种无力感几乎让他窒息。 吸收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游然的周身都被黑气纠缠，她的皮肤也浮现出了和以诺一样的诅咒图案，相反以诺倒是已经正常了许多。 “……复活不了，也不要勉……强自己。” 她用力靠近以诺，将彼此的眉心紧贴在一起，她轻轻地凑在他耳边说： “我下辈子转世，还会等你来找我。” 说完，她纵身跳入了那口不见底的黑井。 ……再见了，以诺。 第156章 被套路的姐姐1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重获新生，故事实时进度值为100。” “请准备好，即将脱离世界……” “1——100，脱离成功！” …… “醒醒宿主！” 猪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游然感觉一阵头痛欲裂，过了一会才捂着脑袋坐了起来。 周围还是一片白色墙壁，柔和的光照在她的身上，提醒她自己已经脱离了那个黑暗的地方。 “我这是，出来了？” “出来了呢~” 空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小猪佩奇，“恭喜你呀宿主，在最后一刻选择净化boss的能力，使他的能力更加纯粹了，加上之前的隐藏任务，系统决定给你一个奖励。” 游然揉了揉太阳穴，又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之前不是说可以让我自己来选择奖励的吗？” 猪猪摇了摇食指，“这个奖励就是贴心为你准备的，包你绝对满意！” 游然：“是什么？” 猪猪买了个关子：“哎呀，到下个世界你就知道了~” 游然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强买强卖嘛！ “对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才的世界里，‘看门人’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路易斯为了框我随便说的？” “是真实存在的哦，而且你也见过他，”猪猪围着游然转了一圈，“那就是詹姆斯啦。” “他胜任司令部参谋，同时也是赞加打入康茂德的间谍~” “原来是他啊！”游然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同伴就在身边，只是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对方存在。 “好，”知道了隐情之后，游然也收起了遗憾的心思，“下个世界是什么？” “下个世界是有点恐怖的世界~” 猪猪学着幽灵在空中飘浮了几圈，恐吓道。 “不过宿主你的状态不是很好，还是先休息一会，等到了时间，我再将你投入世界。” 于是在休息了十五分钟之后，游然进入了新的世界。 …… 龙阳省青田市，五月一日，阴。 游然站在学校门口，抓着书包仰头看着天空。 天空中堆积着层层乌云，似乎随时要朝着她压来，只剩一只乌鸦还站在高墙上，其余的鸟群早已四散分离。 灰白的墙上树立着几个大字——“青田实验第二中学”。 游然犹豫了半天都没敢进去，原因无他，学校门口站着几个值日生正在检查校服，而她则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社会人装备。 “许游君！” 游然的右肩被人猛的拍了一下，把她给吓了一跳。 ……谁怎么大力啊，她幽怨地回过头，就看到一个同样没穿校服的男生，在同她嬉皮笑脸地说话： “你还在校门口站着干嘛？不怕迟到啊？” 游然默不作声地撇了一眼他身前别着的名字卡，上面写着“冯启豪”。 “我……今天忘穿校服了，”游然装作无所谓地说道，“要不你先进去。” 接着冯启豪就已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她。 “我的许姐姐，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还会有想穿校服的时候？” 游然看他的神情，和他对许游君的熟悉程度，判断出两人应该是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别闹了，走走。” 说着冯启豪就揽过游然的肩头，拽着她大步朝学校门口走了进去。 游然脚下走的潇洒，但眼睛一直往四处在瞟，生怕被值日生叫住，可谁知道这些值日生看到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声不敢吭还全程低着头。 就这样，游然莫名其妙地平安进入了校园。 但在进教室之前，她还是甩开了冯启豪，“那个……我去上个厕所，你先进。” 冯启豪没在意，撇下她走了。 游然默默记住了自己的教室位置，然后转身进了厕所。 ……还好马上要打上课铃了，没人在厕所里，她锁好厕所的门站到镜子前，仔仔细细地开始观察这具新身体。 “……靠。” 资料显示许游君是个小太妹，但面前这个人也太颠覆她的想象了。 谁能告诉她今年几几年了，为什么还流行这种五颜六色的头发？ 不，她错了。 这不是五颜六色，是整整七个色，应该称之为彩虹女郎。 除开这个葬爱系头发，她的衣服也同样糟心。 小吊带配铆钉马甲？平角裤配小黑纱？试问花季少女为何如此，这究竟是寻找艺术还是赶着奔丧？ 游然在厕所里几乎要捂脸哭泣了，但她不敢哭，因为她怕自己的眼线和满脸的粉底会被冲下来…… “呜呜……呜呜……” 妈呀什么声音，她这还没哭出来呢？ 游然顺着声音的来源一步步遁过去，发现最里面的一间厕所的门被锁上了。 她迟疑地敲了敲，门内的哭泣声也止住了。 “里面……有人？” 门里半天没人应答，游然讨了个没趣，便打算离开。 “等等！” 一个女孩的声音从门里传了出来，虽然有些小，但是游然还是听清了。 “刚才问你咋不出声？现在晚了，小爷我要走了~” 也许是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游然无端就想欺负人，她在原地踏了几步装作要走，想吓吓这个姑娘。 “你别走！拜托了……” 女孩的声音似乎又要哭了，“我被人关厕所里了，呜呜……” 原来是被校园暴力了啊……游然走到厕所面前，把她门前的拖把头给移了开，“出来，给你开开了。” 厕所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红着眼的女孩不断地抹着泪，她看到给自己开门的是游然，又吓得不敢出来了。 “……没劲。” 游然见她不出来，自顾自地拉开门走了。 上课铃响了半天，游然踩着尾巴进来教室，老师撇了一眼没说什么。 “啧。” 这个轻微的语气词从一个前排的女生嘴里发出来。 游然看了她一眼，名字叫“胡安琪”，她默默记下了，这人八成和许游君关系不好。 游然没理睬这个女生，她大眼一瞧最后一排靠窗的桌子空着，便直直地走了过去，甩开书包坐下。 “早上数学考试，把书都收起来。”老师大声说道。 卷子发了下来，游然不用看题目就知道自己一题都不会，毕竟数学是她最不擅长的科目，但她一点不慌，因为许游君是个学渣，她填对了反而惹人怀疑。 于是随手涂涂答题卡意思意思，就这样，一上午无聊的过完了，就目前看来，这个世界并没有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一打下课铃，冯启豪就朝游然的位置窜了过来。 “走走走，老梁要我们去社团开会。” 游然疑惑道：“啥，中午开会？不吃饭啊？” “哎呀，开完会老梁会请嘛，你懂得。” 说着他就把游然推出了教室。 天空的乌云压的更低了，似乎随时要下一场暴雨。 游然压下心头的不安，继续往前走去…… 第157章 被套路的姐姐2 教学楼的后面是操场，而社团大楼在操场的西北面，旁边再配上几颗高大的树木，整个看起来孤零零的。 操场的人都在往教学楼走，而游然他们则反着朝社团走，一路上很多人都向她投来怪异的眼光，但又很快低下了头。 “……那么怕我干嘛？” 游然小声嘀咕了一句，恰好被一旁的冯启豪听见了。 他扫了眼旁边的人，嫌弃地说道：“那还不是他们怂，你别和他们一般计较。” “对了，”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直播平台，“我昨天把那段你教训人的视频发上去了，粉丝暴涨，他们都超粉你的，都说你那个右鞭腿超帅。” 游然：“……” “我现在直播，你快过来跟他们打个招呼。” 说着他点开了“我要直播”，进入了直播间，房里立马从0人涨到了10人。 冯启豪的头像是一个酷拽的二次元形象，和他本人一样，有着寸头和个性的断眉，脸上还贴着个ok绷，简直拽的不可一世。 “hi~大噶好啊，我是爱面包的七仔，今天来跟大家直播了！” “跟你们介绍一个人，”他把手机移到了游然面前，“这我好哥们，叫许姐和君君都可以。” 游然僵硬地打了个招呼：“大家好。” 弹幕上飘过了几行字—— 我是谁我在哪：啥？七仔什么时候认识的漂亮姐姐？ 七仔的面包：七仔好~许姐姐好~你们吃饭了吗？ 姐姐的腿毛：哪里有好看的姐姐，哪里就有我！ ak东东：好眼熟啊，这个小姐姐是不是那个那个……视频上的。 “没错，我视频里发的就是她，酷。” 冯启豪把手机夹到自拍杆上，高高地举起，环视了一圈，“这是我们高中。” “我们现在呢，正在去社团的路上，我们社团里摆的全是乐高，等会儿带你们去看。” 此时直播间的人数已经涨到了23人。 毛毛：乐高社团？！壕！ 我是谁我在哪：打扰了打扰了…… 姐姐的腿毛：不要乐高，要小姐姐！ “游君姐姐！” 谁？是在喊她吗？ 游然懵逼地回过身，发现一个女生正朝他们跑过来，等她跑到他们面前的时候，还不断抚着自己的胸口喘气。 游然看了一眼那波涛汹涌，再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抿了抿嘴巴。 弹幕里—— 姐姐的腿毛：我去，史上最快实现的愿望。 ak东东：这个小姐姐看起来软软的亚子~我喜欢。 今晚看月亮：楼上的，请收起你的口水。 “姐姐，你看到彦臣了吗？” 女生有些担忧地问道，游然看了一眼她的胸牌，写着“戴钰”。 戴钰攥着手指，跟在游然后面半步走着，“你也知道，我是彦臣的班长嘛，所以一直很关注他的学习和生活，但是今早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来上课也没打电话过来说明。” “老师也问，我就想你说不定会知道……” 戴钰口中的彦臣，就是许游君的弟弟，也就是反派boss，许彦臣。 游然听到女孩的疑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来之前猪猪就给她打过预防针了，但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难，系统没有提供给她许彦臣更多的信息，导致她根本无从下手。 游然问过为什么，但猪猪给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世界的男主出生在距今20年后，当他长大成为一个天才驱魔师的时候，许彦臣早已变成了一只厉鬼，没有人知道他当年经历了什么，又带着怎样的忌恨成为厉鬼的。 游然感觉压力很大，她只能装作不清楚的样子回道：“唔……我昨晚没回家，我也不知道。” 这倒是实话，许游君的资料上显示，她家住在青田市的别墅区，但游然今早是从一间出租屋里出来的。 许游君的母亲在她10岁左右死了，父亲后来续弦，和小妈生了许彦臣，两人便成了同父异母的姐弟，后来许游君非要闹着离家出走，和家里的关系闹得很僵，不过因为她父亲给学校投过钱，所以学校里也没人敢欺负她。 戴钰显然也了解一部分他们家的情况，便点点头作罢了。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趾高气扬的女声。 “你问她干嘛，还不如问我。” 游然回过头，发现对方有些眼熟，又看了一眼她的胸牌才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啧”过她的女孩，胡安琪。 胡安琪身形高挑，看上去有些高冷不好接近，而且对游然总是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我今早也没见到彦臣表哥，不过姨妈说他有些腿疼，晚点再来。” 游然默默地想，这个胡安琪叫许彦臣表哥，叫她小妈姨妈，那她就是自己的表妹咯？ 戴钰：“他又腿疼了……那要不要带他去看医生？” 胡安琪摆摆手，“没事，我看他动不动就腿疼，吃吃药就好了。” 此言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弹幕里也是一片无语。 今晚看月亮：这小姐姐好像有口臭。 姐姐的腿毛：……好，这个我爱不来。 这女孩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据游然所知，许彦臣的腿不是一般的问题，而是双腿截肢到小腿，这样重的伤怎么能说吃吃药就好了呢？ 游然对她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连忙快走几步离她远一点。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胡安瑶气急败坏地声音从后响起，“等等……梁哥哥打电话来了。” “喂~怎么了？我们到社团楼下了……你也到了？在那儿？” 大家都听到了电话的内容，也朝四周张望帮着找人，很快就在社团楼下的大树边看到了一个打电话的男生。 他长得十分阳光，笑起来也像春天的太阳一般，他看到游然一伙过来，便招着手跑过来。 “都到齐了吗？咦，彦臣怎么不在？” 游然看了一眼他的胸牌，写着“梁宥维”三个字。 胡安琪连忙抢着搭话：“他腿疼，晚点来学校。” “这就有点麻烦了，”梁宥维抠抠脑袋，“我叫你们来，就是要宣布乐高大赛的事情，他不来报不了名。” “那边好吵啊，”冯启豪指了指大楼，把手机移了过去，“我们楼下的好像在办什么庆祝会。” 几个人都抬头望了过去，就见8层有人正在开窗户，笑闹声这下更加明显了，还能看见满墙的气球和彩带。 冯启豪：“我去，有人在社团吃火锅！举报举报！” 梁宥维：“他们社团有人过生日，举报还是算了。” “靠，他们上回还举报我们扰民好？”冯启豪不爽地说道。 梁宥维有些无奈：“那还不是你和许游君在上面蹦迪……” 戴钰担忧道：“我们快上去，这天色看着像要下雨了。” 天色越来越暗，几乎都被乌云占据了。 “砰——” 就在此时，8楼突然有人拉响了礼花，众人下意识地朝上面望去。 只见一个白色的东西直直地从上坠了下来，砸在地上，泛起一片红色的花。 全部人都愣住了，没意识到刚刚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东西？” “不会……” 梁宥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忙朝那边跑了过去，接着冯启豪也装着胆子过去了。 弹幕里一片哗然，人数已经从50人迅速升到了200人，并且还在上涨。 我是谁我在哪：我艹，跳楼！ 七仔的面包：七仔要注意安全啊，保护好自己。 今晚看月亮：靠，谁知道主播学校在那儿，帮忙报警啊。 …… 豆大的雨滴倾盆地砸了下来，瞬间湿透了游然的衣服、头发，戴钰蹲在地上满脸的不可思议，胡安琪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人……是谁？” 游然呆呆地问道，但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不是，她才来世界第一天，反派boss就这么死在她面前了，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啊啊？！ 第158章 被套路的姐姐3 游然：猪猪，怎么回事？！boss死在我面前了。 猪猪：你先别急，我这边显示世界在稳步发展，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剧情应该没有偏离。 即便是看着不认识的人从面前跳楼都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何况死去的这个人还是这具身体的弟弟，游然本能地从心里传来一种伤痛感。 她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决定要走过去看看。 雨水都灌倒了鞋子里，她抱着自己的肩膀，每一步都仿佛走的很沉重，冰冷的感觉从脚底蔓延到全身。 梁宥维一回头就看到她站在身后，失去焦距的眼神，他顿时感觉不好。 “游君……”他挡在她面前，想要阻止她看。 但是游然已经看到了——一片白色和红色交织的马赛克。 猪猪：哈哈哈怎么样~人家特地给你弄得奖励，知道你怕，全给你糊上了。 游然：虽然有些影响气氛，但不得不说挺实用的，看来之后的任务我可以轻松的…… 她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猪猪：额，你晕的真快，我还没来得及说，其实许游君晕血…… 游然：……有没有天理了，打了马赛克还能晕…… 梁宥维一把搂住游然，防止她摔在地上，“冯启豪！别直播了快打120，游君晕血了。” “……哦哦，好，好。”冯启豪醒过神来，发现自己的直播间已经被禁了，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先拨打了电话。 游然意识飘忽地靠在梁宥维身上，她的身体不能动，但能听见远处冯启豪在打电话的声音。 “喂喂喂，是120吗？……我们这里……对……” 雨大到睁不开眼睛，依稀之间，她感觉到有只手抚到了她的脸上。 那双手的冰冷无比，但是动作却十分温存，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但对方并没有在意，只是替她拨开了黏在脸上全湿的刘海。 然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 白色的樱花树下，幼小的男孩在绘画。 他坐在草坪上，眼神清澈而透明，虽然他画的是面前停歇的蝴蝶，但他总忍不住看向远处的草地，等回过神来，再小心翼翼地继续在纸上勾勾画画。 而那片阳光照耀下的草地，黄裙子的女孩正躺在上面睡觉，蝴蝶和蜜蜂围着她转圈。 女孩一趟就是一下午，而这幅画面也一直浮现在游然的脑海里，阴影下怯懦的男孩和沉睡在阳光里的女孩。 当游然再次醒来的时候，头顶白色的天花板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系统休息间。 “病人醒了。” 医护出门叫了医生过来，医生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碍，便嘱咐她好好休息。 游然：“那个，我想问一下……我弟弟，应该是和我一起送来的人，他怎么样了？” 医生翻看了一下手里的本子，“我看看，你弟弟……是许彦臣吗？” 游然：“对，就是他。” 医生顿了顿，最后还是如是告知她了，“抱歉，他伤的很重，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人果然还是没了。 “还请节哀。”医生有些惋惜地转身离开了。 医生前脚刚走，走廊里就传来了女子疯狂的嘶吼声。 “开什么玩笑！我儿子怎么可能会跳楼？！他长得又好，学习又好，他将来是要继承他爸爸事业的，怎么会想不开跳楼？！” “您冷静一点，我们已经派人对现场进行了初步调查，您儿子是正常死亡，有很大可能性是自杀。” 听到跟案情有关的信息，游然连忙拖着还有些无力的身子下了床，慢慢朝门外走去。 警察背对着游然，正在安抚女子的情绪，“陈女士，事情已经发生了，请节哀，希望您能从阴影里走出来……” “我不需要你来安慰我，你有本事让我儿子回来，呜呜……” 女子嘶声哀嚎着，碰巧看见游然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立即换了一副面孔，扑上去就要把游然往墙上推，还好警察把她给拉住了。 女子见推人不成，便破口大骂：“你可是他姐姐啊，你怎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跳楼，还无动于衷呢！你个天杀的灾星！克死了你老娘还要克死我儿子！” 骂她的是许彦臣的亲生母亲陈敏，游然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医院就来了陈敏一个，心里便有了判断，看来他们的父亲果真和资料上一样，是一个只顾着赚钱的人。 陈敏：“你还我儿子，许游君，你还我！！……￥” 警察听她一成年人骂一小姑娘，脸色也不是很好，但这毕竟是别人的家里事，也不好插嘴。 “……小姑娘，要不你先进去……” 游然点了点头：“警察叔叔，我当时就在案发现场，随时能做笔录，如果案情有新的进展，还望您能单独通知我一下。” 警察有些惊诧她的冷静，“好，那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医院找你。” 游然没再理会发狂的妇人，转身进了病房。 游然：猪猪，你说许彦臣真的是自己跳楼的吗？ 猪猪：当时冯启豪在直播，应该拍到了跳楼的一幕。 游然：对哦！ 她摸出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跳出来的第一个新闻就是“青田市某高中学生疑似因不堪学业负担跳楼自杀”，她点进去看了看，果真是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记者截了几张直播间的图，正好是许彦臣跳下来的时候，游然点开图片，放大照片上人的面部，虽然很模糊，但是能看到他坠下的时候是面朝着窗户，并闭着眼睛的。 还有一张掉下去的图片，脸部打上了马赛克，但能看到他被血染红的校服，以及砸到地上后被摔到一旁的假肢。 游然端详了半天，感觉从表面上看，这起案件确实很像自杀。 她又往后翻了翻，发现这个媒体很不负责，警察都没得出结论，就给案子安了一个“不堪学业负担”的名头，据她所知，许彦臣智商很高，成绩也名类前茅，因为校园暴力自杀都比因为学业压力自杀来的靠谱。 由于线索太少，游然一点头绪也没有，她只好暂时把这件事搁置到一边，毕竟目前有一件对她来说更紧急的事情，那就是她的头发。 她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着里面七彩的头发，越发觉得不能这样去参加许彦臣的葬礼，到底弄个什么颜色的头发好呢？…… 第159章 被套路的姐姐4 等陈敏终于闹累了离开，游然也偷摸着出了医院，拐进了附近的一家理发店。 “我要染发，全黑！” 游然坐定之后，对tony老师坚定地说道。 tony老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发色，觉得有些可惜，“小姑娘，你这个彩色染得挺不容易的，要不别全黑。” “依我看，”tony老师挑起她外面一层头发，“可以把外面染成黑的，里面还是保持彩色，相当于内部挑染了。” 对耶！她怎么没想到，这样不光保留了原身的意志，也让她的外表变得正经了许多。 “还是您说的对，就照您的来！”游然表示很满意。 ……等游然染完头发出来，外面已经快入夜了。 五月的晚上不冷也不热，游然买了包泡面悠闲地晃悠在回病房的路上，昏黄的灯光照耀着街边一丛丛盛开的月季，幽香四散。 这让游然记起了外婆院子里的一根破败枝条，她之前从没在意过，后来那枝条静悄悄地生长着，在她偶然看到的一个瞬间里，长成了一朵娇艳的花朵。 她也是从那时记住了，这种顽强的花叫做月季。 游然正要伸出手摘下一朵，就瞥见了身后有一个黑影。 那人躲在花丛后面，露出半个小脑袋，还以为自己已经藏到很好了。 “……我都看见你了。”游然有些无奈地说道。 树后的人影磨蹭了半天，终于走出阴影露出了真颜。 原来是白天那位被关在厕所里的小可怜啊！ 游然一秒就认出了她，因为她那双忧愁的眼睛和楚楚可怜的神情，总是让游然联想到林黛玉。 游然朝她走了过去，“跟着我干嘛？我认识你吗？” 女孩绞着手指看了游然一眼，借着光游然看见她眼圈红了，还有些肿。 “……你哭了？” 游然有些错愕，难道是自己的语气太冲，把她给吓哭了？ 可明明她才是被跟踪的那一个啊……游然有些哭笑不得。 谁知那女孩特别委屈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我就是个小透明，根本就没人在意我就对了……” 游然见她说着又要哽咽了，连忙接过话题。 “大哥你先别哭！我以前不认识你，现在认识你不就行了，你先做个自我介绍，你叫什么？” 女孩吸吸鼻子，伸出了一只手认真地说：“我叫，楚雅馨。” “许游君。” 游然也伸出手，跟她交握了一下，这下女孩似乎开心多了。 游然：“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干嘛跟着我？” 楚雅馨咬了咬嘴唇，“我就是，想单独谢谢你，早上帮我。” “我早上没想到帮我的人会是你，所以我……没反应过来，后来我也跟着你来着，但是看到了你弟弟他……然后你就晕了，我看你一直没空，就跟到这会儿了。” 楚雅馨说的断断续续的，还不断看着游然的脸色。 游然：“我刚才染发不就空闲着吗？” 楚雅馨弱弱地说道：“你当时……睡着了，我才没……” 游然顿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就一直在外边等我？你可以进来叫醒我啊。” “没事的，”楚雅馨连忙摆摆手，“你经历了那种事，是应该好好休息，而且我好久没走这么久了……平时都是坐着写作业，多动动挺好的。” “……” 这是真实存在的人吗？这种委屈自己的小天使世界上还存在？ 游然一把搂住楚雅馨的肩膀，“既然认识我们就是朋友了，以后我罩着你，不会再有人把你关厕所了。” 楚雅馨显然不是很习惯被人搂着，但她并没有挣脱游然的怀抱，而是轻轻答应了。 “……嗯。” …… 第二日，游然舒服地睡到了中午十二点才起床。 反正她家里出了事，学校也不会催她回去上课，一切都等许彦臣的葬礼办了再说。 “叩叩——”有人敲门。 游然：“请进。” 门缓缓推开，游然一看，是昨天的那个警察，可能因为她剪着很短的头发，走起路风风火火的，游然昨天才把她认成了个男孩。 同时，随着她进来的还有许游君的班主任。 “你好，你是许游君，我是警察，余恬恬。” 游然：“嗯，你好。” “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你弟弟的事情，因为你还未成年，其实是需要你的监护人从旁陪同的，但是他们都不便，我便特地联系了你的老师。” 余恬恬和老师找了一个板凳在游然身边坐下，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开始了询问。 “你还记得看到案发时的时间吗？” 游然如实回答道：“具体的不知道，但肯定是中午12点之后。” 余恬恬：“还记得案发地点吗？” 游然：“记得，在社团大楼。” 余恬恬追问道：“具体哪一层记得吗？” 游然想了想，“我记得当时……楼下的社团好像在过生日，他们在8楼，那事发的那层应该在8楼以上。” 余恬恬点点头，“那好，你当时是一个人目击整个事件的吗？” “不是，”游然毫不迟疑地否定了，“我当时和社团的朋友在一起，我们团长说要开会，在去社团的路上大家就碰上了，所以案件发生时是大家一起目击的。” 余恬恬：“你还记得有哪些人和你一起吗？” 游然：“我想想……冯启豪是和我一块出教室的，后来戴钰来了，胡安琪来了，最后是梁宥维，一共五个。” “嗯，”余恬恬仔细记下，“那案件发生后，你还记得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游然努力想了一会儿，她当时被跳楼的事情惊住了，确实没关注那么多。 “女孩胆小，好像都没敢过去，只有男孩过去了，还打了电话，”游然补充道，“我后来也去了，因为我想确认他是不是我弟弟，但我晕血，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余恬恬做完了记录，又确认了几遍，便准备离开。 “警察姐姐，”游然连忙叫住她，“你能……能告诉我，我弟弟真的是自杀的吗？” 余恬恬安抚地朝她笑了一下，“这个警方还不能下结论，只能说从目前的勘察情况来看，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游然：“那……您能不能描述一下，现场是什么样子的？” “小朋友，这些在结案前都是不可能向你透露的。” 余恬恬拿话堵住了她，“你现在别想太多，出院后好好学习，一切都会好的。” 游然：e本来还指望能从她这里得到一些线索呢，看来行不通了。 猪猪：没事，只要结了案现场就可以出入了，你到时候主动申请打扫就好了。 事实果然如猪猪所料，不出三天许彦臣的案子就被定为了自杀。 第160章 被套路的姐姐5 其实游然的身体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血而已，她住两天医院纯粹是不想回去上课。 但现在她则不得不回趟学校了，因为她必须赶在现场被清理前去看一眼。 于是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早晨，校园前出现了这样一幕。 正骑着自行车互相追逐的男生们，在车道上集体来了个急刹车，他们统一扭头看向了身后缓缓走来的人，甚至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而让青春荷尔蒙如此活跃的对象，则是一位他们从未见过的女生。 “这妹子……新转来的？没见过啊？” “看起来很高冷啊，要不要上去搭话？” …… 就在男孩们叽叽喳喳的时候，那女生已经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她穿着与旁人别无二致的校服，书包单肩挎在身上，一尘不染的白衬衫塞进下身的百褶裙里，长而直的腿露在外面，走起路来也干净利落，黑色的小皮鞋边走边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酷劲，让人很难不去注意她。 猪猪：哇，你的回头率好高啊！ 游然：……是许游君的回头率啦。 被人注意的感觉实在是太不自在了……要知道许游君素颜这么受男生欢迎，她今天就该化个烟熏妆的！ 于是游然为了摆脱男孩的视线，越走越快，很快就走到了校门口。 但就当她要迈入校园的一刻，值日生把她拦下了。 “这位同学，我以前似乎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哪个班的？” “我叫周杰，如果是新来的，我可以带你去熟悉一下校园。” 游然一转头，就看到一个胖子正望着她笑，虽然那胖子极力笑的和蔼，但她还是品出了一丝猥琐的气息。 “……这个周杰，又再拦好看妹子了。”有人小声吐槽道。 周围的值日生也都站远了些，装作和他不熟的样子。 看来这个周杰还是个惯犯啊……游然看着他，深深地蹙起了眉。 “同学，你确定不认识我吗？” ……诚然许游君卸妆前后不像一个人，认不出来不怪你，但她着胸牌写着名字呢，您白长了个眼睛就不能先看一眼？ 于是游然单手撩起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里面的发色，“你再看看，这个颜色眼熟吗？” 看到那标志性的彩色头发，周杰脸色顿时就变了。 “许……姐姐，我确实没认出来，您快请进，免得我耽误您迟到了。” 周围的人一听到她是许游君，也表示十分的震惊，毕竟她现在的样子和她以前太妹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就在游然从校门口到班级的短短这段时间里，众人的手机都刷爆了。 先从学生会的群开始，迅速群传到各个小群里。 a君：你们不知道我在门口看到了什么，许游君简直换脸，不是，换了个头。 我就笑笑：真假？详细说说。 收作业：光说无益，上照片。 很快不负众望的a君就在群里发了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女生正在上楼梯，拍照人似乎是从教室里往外拍的，只能看见女生的侧颜和修长的腿。 蛤：我记得许游君是彩色头发啊？ a君：她染了，外面是黑的，里面还是彩的，我在校门口值日看得清清楚楚。 我就笑笑：天，那我要去她们班看看。 …… 等游然上到自己的班级，就见门口站着不少人，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这是在干嘛呢？她推开众人挤了进去，就看到胡安琪正在讲台前大声读着什么。 “还记得初见学长的时候，你就像一束阳光照亮了我……哈哈哈哈，后面还有一句更恶心的，你们听。” “学长就是在人群里闪闪发光的存在，如果你是月亮，我就是一颗小星星，只想围绕着你旋转个不停。” 胡安琪大声地笑道，旁边不少人跟她一起起哄。 “还小星星呢，真是少女心。” “你们别笑的太过了，这可是梁宥维学长的小迷妹~哈哈哈哈。” 胡安琪读完那封情书，就随手把它扔到了讲桌上，“小学妹还送了几杯奶茶呢，反正梁宥维也喝不完，我们帮他解决了。” 有人迟疑道：“这是人家送给梁宥维的，我们喝不好？” “怕什么？” 胡安琪语气非常嚣张，“我跟宥维哥关系好着呢，他从小到大就没一次收过这种礼物，都是我帮他处理的。” 说着她就要把那几杯奶茶给分掉。 “我看谁敢喝。” 游然一把上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别人送给梁宥维的礼物，你凭什么有处理的权利？” 胡安琪是许游君名义上的表妹，倒是见过游然的素颜，并没有表现的太惊讶。 她在短暂地错愕后便恢复了高傲的神态，“原来是许游君啊，你这么生气干嘛？表白的人又不是你？” “还是说……你也给梁宥维表过白？所以才这么生气的哟~”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顿时发出了兴奋的哄闹声，隔壁班的人都凑到门口来听。 这话说的真是相当讨厌，明明是假的这么一说偏像有了实锤一样，连一向认为自己还算冷静的游然，都真实地生气了！ 但是人气到一个程度，是会笑的。 “我跟梁宥维表过白？” 游然在众人的关注下，低着头憋不住笑了。 “小爷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知道我喜欢男的。” 猪猪：宿主你……duck不必！！！ 此言一出反响更大，现场和各大班级群直接炸了，“许游君现场出柜”直接刷爆群聊。 游然单手撩起头发，露出一个比胡安琪更嚣张的表情。 “我，许游君，性取向女，给我记住喽！但爷也不是哪个女的都喜欢，特别是你这样的，嫉妒心太强，我可受不了受不了……” 见胡安琪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游然乘胜追击道： “而且梁宥维被表白，我看最生气的是你，你有资格嘲笑人家学妹吗？你谁啊，你是梁宥维他老婆还是他妈呀？你不就是喜欢梁宥维不敢说吗？正好，我替你说了。” 胡安琪这下气急败坏，“你你你”了好半天直接来了一句：“你……你t去死许游君！” “你这样不行，”游然摇了摇头，无比真诚地建议道：“人家梁宥维不喜欢太恶毒的女孩，你回去再好好改改，说不定他就喜欢你了呢。” 这下胡安瑶彻底气炸了，乱七八糟骂了游然一堆，但是游然哪会给她机会骂呢，直接放下书包，就奔社团大楼去了。 于是继“许游君现场出柜”后，很快“胡安瑶喜欢梁宥维”也上了校园头条。 第161章 被套路的姐姐6 很快上课铃就打响了，游然混在回教室的人里，独自出了教学楼。 这个点所有人都在教室上课，操场上也看不到人影，游然加速跑到了社团大楼下。 社团楼下还是那副凋零的场景，几颗树在风里晃悠的张牙舞爪的，配着那日许彦臣残留在地上的血迹，有些渗人。 游然停在记录着许彦臣最后位置的白线处，仔细看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拜了拜。 “求彦臣老弟，保佑我成功渡过这个世界，保佑保佑……” 这栋社团大楼看上去和整个学校都格格不入，因为教学楼规定不能超过6层，否则存在很大安全隐患，但社团大楼却像cbd的写字楼，不光楼层高还配有电梯。 带着这个疑问，游然走进了大楼，很快她就隐约猜到了答案。 “恒鼎集团”，这个出现在几面墙壁和瓷砖上的公司，正是由许游君父亲建立的，看来这间楼很可能是他捐赠给学校的，也难怪同学对许游君都是不敢惹的态度。 游然进了电梯，开始选择去到的楼层，1到3楼是阶梯教室，4到7楼是办公室和教务处，8到11楼才是社团。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看到8层举办生日宴的时候，冯启豪和梁宥维好像有过一段对话，大致意思是，8楼曾举报过冯启豪和许游君扰民，因为他们在楼上蹦迪。 那就说明他们的社团很大可能在9楼？游然很快上到了9楼。 她围着走廊绕了一圈，很快就确定了社团的位置，因为只有一个房门口摆了两个乐高。 一进门的柜子上就摆了三只的鸟，再往里走还有星球大战系列和蝙蝠侠系列，让游然看得惊叹不已。 这已经不是手艺的问题了，这都是钱啊，光那三只鸟就要800多……看来没有点经济基础还真不能进这个社团。 这个教室四周都是柜子，里面摆了各种小型乐高，唯一的四张桌子都靠窗拼在了一起，全部被壮观的乐高街景占满了，但奇怪的是，靠窗位置的乐高建筑碎成了几块，有的还散落在了地上，而靠墙的位置正停着一个轮椅。 这肯定是许彦臣的轮椅，游然非常确定，因为她在轮椅上发现了一个袋子，里面全是绘画的工具，和她记忆里那个绘画的小男孩完全一致。 但有一点游然很疑惑，为什么只看到了绘画的笔，却没看到绘画的本子呢？这一定是必不可缺的，难道当天许彦臣忘记带了？ 接下来游然又把视线转移到了乐高上，她先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乐高散落位置，再开始拼接，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能将这个建筑拼出来，只能大概判断出这是一栋红色的楼，看起来有点像消防大楼。 游然：猪猪，你能看出这是个什么建筑吗？ 猪猪：我搜了一下，这个是《捉鬼敢死队》里面的总部大楼。 游然爬上桌子，把头探出窗户，发现许彦臣的坠落地点刚好就在窗子的正下方。 ……原来如此，当时的许彦臣应该是从轮椅站了起来，把靠窗的乐高扫落在地，然后自己爬上了桌子，从这里跳了下去。 这么一想确实没什么问题，可他为什么要挑那个时候自杀呢？在所有朋友的面前，也没有留下遗书？ 游然边想着问题边下了桌，一下没注意脚下踩到了一块乐高，顿时滑倒在地，背直接压在四散的乐高上，非常酸爽。 “嗷……我的老腰。” 她扶着腰艰难地撑起身子，突然，她注意到桌子下方的阴影里，好像有一块黑色的东西，她把它捡出来一看，“居然是……蝙蝠侠的车，好酷哦！但是它怎么会在这里？” 她走到蝙蝠侠系列的柜子边端详了半天，似乎没有空位来摆放这辆车，难道这辆车平时就是放在地上乱跑的？ e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霸王龙都能被摆到死星上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叮铃铃——” 下课铃响了，游然一看时间，发现自己已经翘了两节课。 外面广播正在放音乐，到了做早操的时间，所有同学都从教学楼里出来，在操场集合。 游然瞅着自己班的队伍下来了，连忙冲进去站了个位置，她前后的同学见是她都没说什么，还有些新奇地打量她的新装扮。 等全部人集合完毕，一个中年男子上了主席台。 “全体队友安静，相信同学们都听说了学校发生的一起案件，全体老师也是非常痛心。” “所以在今天做操之前呢，我们有请优秀同学代表，梁宥维同学发言，大家来一同缅怀许彦臣同学！” 在众人的鼓掌声中，梁宥维站上了主席台。 “同学们好，老师好，我是高二1班的梁宥维。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悼念许彦臣同学，因为一场意外的坠楼事件，他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游然心中了然……许彦臣自杀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学校才会对外宣布是意外事件。 “他是老师的好同学，是同学的好朋友，也是我最亲爱的弟弟。” 你弟弟？游然心里升起三个问号，许彦臣不是她弟弟吗？ “我依旧记得那一天，小时候的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在汽车面前将我救下，自己却失去了双腿。在同龄人能愉快嬉戏的日子里，他却在学习如何再次站起来……所以打从那一天起，我就把他当成我的亲人……” 游然：许彦臣的腿居然是小时候救梁宥维断的，没想到反派boss还是个乐于助人的人。 猪猪：……我家boss在你心里是有多差劲？ 接下来的话无非就变着法的抒情，游然听不下去了。 等终于熬到了发言结尾，梁宥维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再见了，许彦臣同学，你将永远活在我们心里。” 底下掌声四起，游然四下扫了一眼，发现隔壁队伍里还有人哭了，等等，这个哭的人背影很眼熟啊。 好像就是他们社团里的一员，叫做……戴钰来着。 这小姑娘哭的情真意切，看来是替许彦臣难过，比她这个姐姐称职多了。 第162章 被套路的姐姐7 梁宥维发言完毕后，就是全校做操，还差最后几节操的时候，游然又悄悄溜掉了。 她独自一人先回了教室，结果到教室的时候，意外发现有人比她还早回来。 她是从后门进的，那个人正背对她，在翻一个抽屉。 “冯启豪，你在干嘛呢？” 冯启豪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是游然，连忙把她拉出了教室。 “你你……你怎么没去做操？” 看他那一脸心虚的表情，游然怀疑他正在干什么不好的事，“你不也没去做操吗？” 冯启豪结巴地说道：“我……我是卷子，卷子昨晚忘带回去了，我想在课代表那里重新拿一份。” 游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耳朵，“你拿份卷子有必要挑这个时间吗？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你轻点大姐！”冯启豪立马怂了，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告诉同学啊。” 游然：“你先说清楚你在干嘛？” 冯启豪：“哎……就是，我晚上直播游戏，想去网包夜，手头上……没钱，你知道。” “那你就去偷钱？！”游然的语气猛地升高了一度。 “轻点轻点啊！我这不是……想先借点班费，之后在补上嘛！” 冯启豪吱呀乱叫，不断哀嚎，“我错了许姐，我再也不干了成。” 见他认错态度还算好，游然从兜里摸出了一张红票子扔给他，“以后缺钱管我借，别做些偷鸡摸狗的事，还好这次是被我看到了，要是被其他人抓到……” “我保证，绝对不干了！天地可鉴！” 冯启豪连忙护好那张票子，喜滋滋地上厕所去了。 游然看着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想再把他教育一番……简直了，这种人都能当主播，也不知道能输出些什么价值观给观众。 此时课间操已经结束了，同学偶读开始往教学楼走，游然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渡鸦刚才的爆料了，他好像在暗示许彦臣是他杀。” “真的假的？不是意外吗？” “渡鸦爆的都是大料，很多后来都被证实了，反正我信。” 游然一把拦住了这个将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许彦臣是他杀？” 被抓的同学一看面前站的是许游君，连忙摆手，“我不知道，是网上说的。” 游然：“你在哪儿看到的？” “在，在我们校园网的贴上。” 游然打开校园网，发现最上面一篇的文章就是“xyc之死”，发帖的人是渡鸦。 此人是校园中的名人，以神预言而出名，甚至还有一种荒谬的说法，说青田二中的乌鸦都是他的眼睛，当然也有不认可他的人，觉得他的话模棱两可，怎么解读都可以。 游然点开了帖子进去，结果里面只有一句话： 一颗星星坠落了，我们趴在窗上看，殊不知打落星星的人就在我们之中。 ……这里的星星坠落，指代的是许彦臣的死吗？ 那这里的“我们”又指得是谁？是同校同学，还是……看着他死去的，他们五个人？ 难道渡鸦是在暗示，杀害许彦臣的人就在他们五个之中？ 游然又往下滑动，除开觉得渡鸦空穴来风的，剩下的人都和她想的差不多，也觉得许彦臣是他杀，而且杀他的人就在学校内部。 哎……要是能清楚渡鸦的身份就好了，他一定知道更多的内幕。 游然：诶，如果渡鸦真的确定许彦臣死于他杀，为什么不选择替他伸冤，而是发帖子广而告之呢？ 猪猪：会不会是渡鸦找不到证据，才没有替他伸冤的？ 游然：有可能，那个现场布置的很像自杀，凶手似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 一整个下午游然都在思考为什么现场没有留下凶手的痕迹。 她一开始假设许彦臣是被凶手从身后推下去的，那就说明凶手不在他们五个中间，因为当时他们全部在楼下，都有不在场证明，杀害许彦臣的一定另有其人。 但如果凶手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让许彦臣自己坠落的呢？也不是没这个可能，那这样所有人就都有嫌疑了…… “叮铃铃——” 放学的铃声打响了，游然背上书包，无精打采地往外走去。 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人群川流不息地从她身边过去，有听歌的，有拿着卷子对答案的，也有勾肩搭背约着打球的……全是不属于她的喧闹。 她站在人群之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去哪里。 在一个没有任务的世界，没有反派boss的世界，一味追寻着可能都不存在的凶手。 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吗？ 她忽然有些羡慕周围这些人了，能与同龄人在这里遇见、成长、学习，一起单纯的朝着高考冲刺，全心全意构建着自己青春的全部，其他的不去看，也不屑去看。 真的很美好呢。 “……许游君！” 霞光万丈之下，游然回过头，她的发丝凌空飘扬，仿佛在空中形成了一道彩虹帘幕。 她眼里的迷茫只有一瞬，很快便消散开，又变成了从前的鲜活。 “楚雅馨？” 她看到那个印象里哭唧唧的小姑娘正躲在楼梯后，朝她轻轻挥手。 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模样，游然不自觉咧嘴笑了，脚下也越发轻快地跑了过去，“小姑娘，叫我干嘛？” 楚雅馨扎着双马尾，看着她眼里满是忧愁，“你早上是不是跟胡安琪对着干了？” 游然：“嗯……好像是有这么件事，怎么了？” 楚雅馨拉着她跑上了二楼，“你还是先别出校门了，你看那边，有人把胡安瑶给堵了。” 游然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就见远远地一条小巷里，一群人在逼着一个女生往角落里走。 游然：“哇，谁这么胆大，连那个祖宗都敢堵？” 楚雅馨：“胡安琪早上取笑的那个女生，正好是我们班同学，她哥是外面混的，我听到她跟她哥打电话，说要教训胡安琪。” “那你应该劝胡安琪不出校门啊，干嘛跑来劝我？”游然反问道。 楚雅馨看了一眼游然的脸色，见她没有因为自己不劝胡安琪而生气，就大着胆子说了。 “胡安琪不是你表妹吗？我怕你救她，结果被那些人给欺负了。” “哈哈哈，真为难你想这么多了，”游然笑着搂过她的肩膀，“我就算真去了也不会救她的，说不定还会趁机打她一顿，她嘴巴太毒了，欠揍！”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楚雅馨：“你在跟谁打电话？” “警察叔叔。” 游然看着楚雅馨可爱迷惑的神情，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小脸，“你提醒的不错，她毕竟是我表妹，怎么能让别人捡了便宜，我要亲自来收。” 第163章 被套路的姐姐8 学校附近就有一间派出所，十分钟左右警车就来了。 游然撑着手臂在楼上观赏了一会儿胡安琪被吓坏的表情，摇了摇头，“可惜啊，要是我在旁边就能给她录下来了。” 见警察把所有人带上车后，游然也准备撤了，就在此时楚雅馨忽然冒出了一句话。 “那辆车好像很贵？” 游然：“？” 她朝楚雅馨说的地方一看，是一辆黑色的轿车，外观看着像帕萨特，但她仔细一看，发现原来是辉腾……真是低调的奢华。 不过这辆车停的位置确实有些隐蔽，要不是在二楼能俯视游然根本就看不到它。 猪猪：那是梁宥维家里的车。 游然：嗯？那他岂不是在车上？ 从轿车的位置应该是能看到胡安琪被堵的小巷，如果梁宥维在车上，以他和胡安琪的关系，不是应该下去帮忙吗？ 游然正想着，就看见梁宥维从教学楼里走出来，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师，显然是因为学习耽误了放学时间……看来他刚才不在车上啊，那车应该是家里人停在那儿接他放学的。 好，她就说这种品德高尚的学生，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见校园里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游然和楚雅馨也出了校门，就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游然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明天周六，是我弟弟的葬礼，”游然回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楚雅馨，发出了邀请，“要不要来参加？” 楚雅馨：“……”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有点问题，葬礼原来是可以随便邀请的吗？ 楚雅馨：“你确定是参加葬礼……不是party？” “当然是葬礼了！”游然露出一个“你想什么呢”的表情，“你这张脸超适合参加葬礼的，你和我一起出席，我后妈就光哭，不会记得找我茬了。” 楚雅馨：……感情她还有这作用。 “我能问问……我这张脸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吗？”楚雅馨弱弱地问道。 她这么一问，游然便开玩笑似的捏着她的下巴，开始端详起来，“让小爷我仔细瞧瞧啊……” 猪猪：宿主……我发现你到许游君的身体来之后，越发像个流氓了。 游然：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楚雅馨长了一张小家碧玉的脸，半蹙不蹙的眉毛总透着股难言的忧愁，睫毛像小扇子一般遮掩着眼眸，对于游然亲密的举动似乎有些紧张，眼睛躲躲闪闪的，但是神情却有些……欲拒还迎的感觉。 e这小姑娘不会是……喜欢她？ 糟糕！白天她跟胡安琪吵架，全校都知道许游君性取向是女的，楚雅馨该不会是……！ 想到这里，游然连忙松开了捏着楚雅馨下巴的手，不自然的背到了身后。 “那那啥……绿灯了，我走了，再见。” 说着也不管楚雅馨的反应，赶忙溜了。 谁知在她过完马路，正要回自己的小出租屋的时候，那辆黑色的辉腾居然行驶到了她的身旁，缓缓停了下来。 前座的车窗摇了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含笑的看着游然。 “是游君啊，这是正要回家呢，上车，叔叔送你。” 他刚说完，后座的门就开了，梁宥维坐在里面，跟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梁宥维的爸爸叫梁俊辉，和许游君的爸爸是朋友，年轻的时候一起创业，后来分别成立了公司，互为兄弟公司。 游然不好拒绝，只得躬身上了车。 “梁叔叔好，谢谢叔叔送我回家。” “跟叔叔还谢什么，”中年男子点了一下旁边司机的胳膊，“前面左拐，先送小姑娘。” 然后他侧过头，亲切地问道：“你爸爸他最近还好？” 游然：“……还行。”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爸咋样，毕竟她就没回过家，但是自己的亲儿子死了，心情怎么都不会太好？ “哎……彦臣的事情啊，宥维都告诉我了，等下送你回去，我们也顺道去拜访一下，好，宥维？” 梁俊辉转头看了一眼梁宥维，梁宥维平静的点了点头。 游然不禁多看了梁宥维几眼，他平日在学校里远远见着都是春风满面的，怎么在自己爸爸面前这么严肃正经，像见领导似的。 梁俊辉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彦臣真是可惜了，他是个好孩子，小时候就多才多艺的，要不是为了救我家宥维，又怎么会把一辈子都搭在轮椅上呢。” “游然啊，别怪叔叔狠心，你要是有什么事，全都交给宥维去做，这是他欠你们家的……” 游然看了一眼梁宥维的反应，见他依旧平静，便笑着摆摆手，“梁叔叔你说的太严重了，哪有什么欠不欠的，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同学。” 接着梁俊辉又说了好多话，完全不给游然说话的机会，好在没过多久就到了许游君的家。 真不愧是青田市的别墅区，一栋栋独栋别墅装修各异，环境幽静。 游然是第一次来这里，再加上有之前陈敏在医院跟她撒泼的事，心里不觉更加紧张。 她下了车，跟在梁俊辉的身后，假装淡定地往里走，梁宥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变化，快步走过去跟她搭话。 “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块在你家前面的草坪上追蝴蝶？” 草坪？游然朝他说的地方一看，确实在别墅前有一片茂盛的草地，还有一个隆起的小山坡，上面种着一颗树，但夜色渐晚看不清树的品种。 一阵风吹过，游然的头发被轻轻的撩起，她忽然就想到了那个梦。 梦里白色樱花树下男孩画着画，默默地望着远处草丛里睡觉的女孩。 在春天的滤镜下，安静的，美好的，小小的幸福，在悄悄蔓延着。 “游君……你怎么了？” 梁宥维伸手在游然面前晃了晃，游然才醒过神来，“啊……我正在回忆呢，但是有些记不清了。” “……你这记性，难怪课文背不下来，”梁宥维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当时抓到了一只这么大的蝴蝶，全忘了？” 游然的记忆里忽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蝴蝶，黑褐色的翅膀和白色的斑点，在空中起舞的时候会从中间泛起蓝紫色的金属光泽，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 游然：“好像，有些印象了，那我捉到之后把它怎么了？” “你还真是什么都忘记了啊……” 梁宥维说完便沉默了。 第164章 被套路的姐姐9 正巧司机按响了门铃，众人等在门口，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开了门。 开门的是许家的一个老阿姨，眼神有些不好，她眯着眼睛认了一会儿，立即反应过来，“……是梁先生吗？快请进。” 几人便走了进去，胡安琪正好下楼，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梁宥维。 “宥维哥……” 她有些欣喜地想跟梁宥维打招呼，但忽然想起自己刚才放学被人打了，嘴角有块淤青一定很难看，便立马转身回了房间。 老阿姨把梁俊辉他们领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端茶送水伺候好了，才看向一旁站着的游然。 她把游然拉到了厨房说道：“君君啊，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游然愣了一下，这老阿姨怎么跟变脸似的，对外人和她两个态度，不过听到她话里尖酸讽刺的语气，游然确实没来时那么紧张了，甚至想干一架。 既然这个家的人都不好好对许游君，那她也没必要跟这些人客气。 游然装作吃惊的样子说道：“原来您还盼着我回来呢，之前不是不想我待在这个家吗？” “你可别瞎说，是你自己净往那外面钻的，”老阿姨指责道，“现在都快乱套了，你还在这胡搅蛮缠，也不知道体恤一下你妈。” “乱套……”游然露出一副担忧的表情，“是小妈伤心过度昏过去了？还是胡安琪被人揍了？” 游然摇了摇头：“我觉得，我除了能回来继承一下我爸的财产，别的事的确不擅长处理，你还是去找医生和警察。” 说着她转身摆摆手，留下老阿姨在身后气的跺脚。 游然：猪猪，我的房间在哪里？ 猪猪：二楼最里面一间，还有，许彦臣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那一定是要去看看了，说不定能从他的房里找到新的线索。 游然迅速上了二楼，走廊很黑，她眯着眼环视一圈，发现二楼只有两间房，外加一个卫生间。 她走到靠外那间房，轻轻转动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上了锁。 “你在干嘛？” 冷不丁听到身后冒出一个声音，游然立即回过身，就见胡安琪正靠在楼梯扶手边看着她。 游然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啪”地一下把灯打开了，“没干嘛，刚在找灯……你在家里戴个口罩干嘛？” 胡安琪刚才回房间就是为了戴口罩遮住淤青的，此时被游然提起顿时有些心虚，恶狠狠地说了句“不用你管”，转身下楼去了。 呼……刚才真是吓死了，游然抚着胸口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应该是这间……” 她打开门一看，里边空空荡荡的，除了书架上的几本字典，和衣柜里的几件衣服，几乎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这许游君搬的也太彻底了，好在还给她留了一件黑衣服，要不然明天葬礼真不知道能穿什么了。 游然关上门，四处搜索了一阵，可惜没有任何发现，但就在她颓然蹲下身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一些特殊的痕迹。 就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显出了很多道轮椅的轮胎印。 是许彦臣的轮椅印！ ……但是他为什么要来她的房间呢？这里明显什么都没有啊？ 游然便顺着轮椅印往前走，在房内绕了一大圈，最后绕到了窗前，她的窗外正对着进门前看到的那颗树，而繁茂的树枝几乎把月光给挡完了。 ……许彦臣总不可能来她房间为了看个景？这也没景啊…… 游然叹了口气，一把推开了面前窗户，夜晚湿冷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将她冷的一哆嗦。 “这外面居然有个小阳台？！” 游然爬到桌子上，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一看，原来在她窗户的下方有一个半弧形的欧式小阳台，但似乎是起装饰作用的阳台，并不能真的站上去。 她顺着外墙往右手边望去，果然，许彦臣的房间也带了一个这样的阳台，这让她不禁有些蠢蠢欲动了。 猪猪：宿主你不会要徒手过去？！ 游然：我想试试，这房子的外墙有一道外边沿，我看着比较宽，小心点应该能走过去。 但这么走过去确实不保险，游然又跳下桌子，在衣柜里找了个衣架，然后把床单扯下来拧成绳子，再系到衣架上。 她拿着组装的钩子和绳小心翼翼地跨出了窗户，用力地将它甩向许彦臣的阳台上，但衣架太轻，总是够不到对面。 如此试了二十多次，就在游然快要没有力气的时候，衣架的挂钩终于勾住了对面阳台的栏杆。 终于成功了！ 她扯了扯床单将它绷紧，把手上这头系在了自己的栏杆上，这样就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扶手，能防止她重心不稳掉下去。 猪猪：小心点啊宿主！ 游然紧张地舔了下嘴唇，瞪大眼睛看着那条细长的房屋外边沿，心一横，左脚迈了上去。 等左脚踩到了结实的材质上，她才咽了下口水，缓慢地把整个身子探出阳台，再向前迈出右脚。 终于她的双脚都站在边沿上，游然停了两秒，深呼了几口气。 “呼……加油加油，你可以的，你可是连死都经历过了，怎么会怕这个。” 做好了心里建设，游然专注地看着面前的道路，开始一点点向前挪动，她的手逐渐松开了身后的栏杆，变成了一只虚扶着床单，一只贴着墙壁的样子。 就这样一点一点的，保持着上身不变的姿态，游然终于磨蹭到了许彦臣的阳台边上，看着近在咫尺的栏杆，她连忙抓住翻身蹲了进去。 在骤然的放松之下，游然才发觉刚才身体过度紧张，连手指都僵硬了。 呼……能抱紧自己的感觉真好，不过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 她看了一眼身后拉着窗帘的房间，苦兮兮地站起身开始继续前进。 还好许彦臣的窗户没有被锁上，游然打开窗户，非常小心地翻了进去，为了不发出声音，她还特地脱下了鞋子。 房里黑乎乎的一片，游然光脚站在书桌上，轻微地拉开一小半窗帘，让月光能够照射进来。 然后她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手电的光刚好照在她脚下踩的本子上，让她瞬间看得一清二楚。 十多个本子，全部摊开放在桌上，不同姿态不同的颜色，但主体物全是一个——蝴蝶。 月光下，少女赤脚站在栩栩如生的蝴蝶丛中，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一阵风吹进来，掀开了她的黑发，将那些暗藏的泄露。 她便也成了一只，翻飞的彩色蝴蝶。 第165章 被套路的姐姐10 游然脚边的纸页哗哗作响，她回过神来，把手电筒照向了更深的地方。 这一下她更加震惊，除开放着书柜的墙面，其余的墙面上全部挂着蝴蝶的标本，当灯光扫过大蓝闪蝶的翅膀，瞬间折射出一片瑰丽的色彩。 游然几乎要不能呼吸了，满墙的蝴蝶翅膀宛如一双双眼睛，在黑暗里冰冷地凝望着她，在这黑暗的房间，被定格在最美的时刻，仿佛在静静地等待房间主人的归来。 游然连忙把手电转向地面，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然后僵硬地从书桌上下来，开始搜寻有用的线索。 她先打开了抽屉，抽屉里很整洁，只放了一些上课的笔记。 最上面的是语文，是红色的封皮，下面的数学则是蓝色，看来许彦臣把每个科目都按颜色分好了类。 游然随手翻开一本查看，许彦臣的字迹清秀工整，将每个知识点都标明清楚，但翻着翻着她就感到了一丝不寻常，她又把其余笔记都翻看了一遍，比对之后终于确定，这里还藏着另一个人的笔记。 那种笔记几乎都是在许彦臣标注出错的时候出现，是一种与许彦臣极其相似的字体，似乎是在极力模仿他，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够区分出来，在字体的转折处更偏幼圆。 ……所以有人在帮许彦臣修改错误笔记？这个人为什么要帮他，到如此细致的程度呢？ 首先游然觉得这个人肯定不会是她，毕竟许游君的成绩摆在那里，她怎么会发现连许彦臣都没有发现的错误，还帮他进行改正呢？ 也不会是胡安琪，这个女孩对梁宥维的兴趣明显大于许彦臣。 ……游然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人只能是戴钰了。 戴钰和许彦臣一个班，又作为他的班长，之前许彦臣不来上课都异常担心，那这笔记很大可能就是她写的。 谁都不会这么花心思在其他人身上，除非是有利可图或是自己喜欢的人，看来戴钰喜欢许彦臣无遗了。 不过许彦臣没有拒绝戴钰为自己修改笔记，这是不是表明，他也喜欢戴钰呢？ 游然开始继续搜寻，她打开了衣柜，里面全部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校服和衬衣，没有任何问题，她又在许彦臣的床铺，枕头下面摸索了一阵，一切都很正常。 但就当她蹲下身，用手电照亮床底的时候，忽然发现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哎呀，我忘记他门锁了……宥维哥，要麻烦你在门口等我一下了~” 糟糕，门外是胡安琪的声音！ 游然连道不好，急忙冲到窗户旁想翻出去，可她又有些好奇……这两个人为什么要来许彦臣的房间？ 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游然把窗户和窗帘关好，伪装成房间之前的样子，然后躬身钻进了床底，打算偷听他们的对话。 很快胡安琪的脚步声又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没事。” 梁宥维的声音响了起来。 接着就是一阵门锁旋转的声音，“咔哒”一声之后，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游然紧张的大气不敢喘，她贴着地面趴着，两人的脚步声在她听来更加清晰。 胡安琪先走了进来，似乎在摸索墙上灯的开关，但是房内太黑了，她便跺了几次脚抱怨道：“真是的，谁没事会在墙上放这么多东西，开关都找不到了。” 然后游然看到了一束光打在墙上，好像是梁宥维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慢慢找，你看这不就找到了吗？” 他说着，灯“啪”的一声就被打开了。 房内顿时灯火通明，游然只听胡安琪传来了一声娇羞的呼喊，她忍不住朝外看了一眼，就见胡安琪正一头栽进梁宥维的怀里…… “好可怕宥维哥，那只蝴蝶的翅膀上好像长了个眼睛。” 她指着墙上的一只蝴蝶，把头埋进了梁宥维的怀里。 游然：……呕。 猪猪：同呕。 “……那个只是蝴蝶身上的眼斑，为了吓退敌人的。” 梁宥维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背部，转移了话题，“好了，能给我看看东西在哪儿吗？” 胡安琪像个得了便宜的小孩，立马喜笑颜开起来，“嗯嗯，我带你去看。” 两人向书桌走去，游然连忙往床里缩了缩。 “你想找的估计就在这里面了。”胡安琪打开游然之前看过的一个抽屉。 “这抽屉里都是表哥的本子，之前刘姨清理出来的，剩下的就是画图本，也全都放在桌上了。” 梁宥维问道：“画图本怎么都摊在桌上？” “嘻嘻，其实是我之前不小心……把水打翻了，所以想摊着晾干。”胡安琪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以后小心点，”梁宥维叹了口气，“彦臣虽然离开了，但他的东西还是要好好保管的。” 胡安琪：“嗯嗯，我一定会注意的，宥维哥你就放心。” ……能放心就怪了，游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接下来，梁宥维就做了和游然之前一样的事情，把许彦臣所有的本子都翻阅了一遍。 他在干什么？游然觉得很奇怪，她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梁宥维翻完。 “找到了吗？”胡安琪问道。 梁宥维摇摇头，“没有……估计是在其他地方，我之后在找找。” “哼，表哥也真是的，怎么借了你的东西也不还。” 胡安琪嘟着嘴，责备了几句。 “没事的，学习笔记我再做一份就好了。”梁宥维对她笑了笑。 “对了，翻看彦臣本子的事还请你别说出去，如果不是马上要考试了急用，我也不会想来翻看彦臣的遗物。” 胡安琪立即拍拍胸脯保证道：“这个我懂的，你放心。” 然后两人就关上了灯，离开了许彦臣的房间。 房间重归于黑暗，等到游然听不见任何声音后，她才从床底爬了出来，顺带着拿出了之前在床底反光的东西。 最后离开的时候，她没忍住还从桌上顺走了一本画图本。 …… “啊，真是把小爷给累瘫了。” 洗完澡的游然猛地跳起倒在床上，从口袋里摸索出扔在床底的那个东西——一只摔坏的钢笔。 她仔细端详了一阵，钢笔的头已经分叉了，内胆干干净净一看就是新的，用都没用过。 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许彦臣要把一只新的钢笔摔坏呢？而且摔在床下也没有捡起来扔掉，真的很奇怪…… 第166章 被套路的姐姐11 就在她研究笔尖的时候，笔杆不小心滚下了床，巧的是这一摔，居然从里面摔出了一个黑色的小方块。 游然捡起来端详半天，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游然：猪猪，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猪猪：这个是微型窃听器。 游然愣了愣，钢笔里还能塞窃听器？他们不是学生嘛……哪儿来的窃听器啊。 游然：那你能帮我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内容吗？ 猪猪：我要是什么知道还要你完成任务干吗，况且这个都摔坏了，你这就是在为难人家。 游然：……好好，我靠自己，行了。 正常人是不会往自己钢笔里放窃听器的？ e但是反派boss不一定是正常人啊……算了，先当他是个正常人，那么从笔的使用程度，和精美的外观看来，很大可能这支笔不是许彦臣本人的。 说不定是谁想要窃听许彦臣，把笔放在了他的房间里……不过为什么笔会被摔坏呢？ 难道是被许彦臣发现了？！……那他为什么不把笔扔掉，要把它留在床底呢？ 猪猪：宿主，人家想插一句嘴……会不会是因为boss腿不好，捡不起来…… 游然：额……这这……其实也不是没可能，但他可以让家里的阿姨来捡啊？ 猪猪：好，当我没说。 反正也想不通，游然干脆不想了，她拿起搁在一旁的画图本，感兴趣的翻开来看。 本子的第一页空空荡荡，右下角属着一个娟秀的字——“臣”。 “臣……许彦臣……许游君，这两个人的名字里包含着君和臣。” 游然感到奇怪，照理说大多家庭都重视儿子超过女儿，为什么许彦臣会作臣，而许游君作君呢？ 游然缓缓翻开了下一页，一只蓝色的蝴蝶便映入了眼帘。 这是一只蓝色大闪蝶，她刚刚进入许彦臣房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当与光相遇的瞬间，它的翅膀便会发出蓝紫色的金属光泽，宛若一颗璀璨晶莹的蓝宝石。 许彦臣是用水彩画的，画完之后还点上了细碎的光片，如同真的蝴蝶一般。 游然忍不住轻轻地把手放到蝴蝶翅膀上，细细摩挲了一下，当指尖相触的一刻，她甚至能感到画里的一丝温度。 似乎她就是那只蝴蝶，沐浴在阳光下忘情的翻飞，轻盈自如，忽远忽近……但某一刻，她忽然又变成了那个观赏蝴蝶的人，不能拥有便只能将它珍藏在画面里。 游然忽然有些感慨……也许许彦臣就是这样的。 在失去双腿后连近在咫尺的蝴蝶，都变成了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他只得将自己的渴望深深埋藏，变成纸上的描摹和整墙整墙的标本…… 虽然那些标本看上去冰冷可怖，但说不定他的初衷，只是想要抓住面前的那只蝴蝶而已呢。 之后游然就抱着本子睡着了，在夜里她又做了一个梦。 白色的教室绿色的课桌，一个小女孩正坐在里面听课，那是一节自然课，老师正在介绍光学。 “物体表面可被观察的颜色是由光源发射的波长决定的。” “举个例子，苹果反射了大部分红光，因为只有红光在苹果表面反向散射，其余光都被苹果吸收了，所以我们看到的苹果才是红色的，懂了吗？” “懂——了——” 孩子们拖长语调回答道，只有小女孩散漫地玩着手里的三棱镜，光正好打在三棱镜上，她旋转三棱镜的手中便也转出了无数彩虹般的光泽。 她不知道，此刻有一个幼小的男孩正趴在窗户边上，端坐着看她。 他黑色的眼睛里映着那抹绚烂彩虹，然后其他的光便再也照不进去了。 …… 游然是捂着眼睛醒来的，她感到手上湿乎乎的，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擦干眼泪，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却找不到原因。 游然：我这是怎么了？ 猪猪：这是个有玄幻元素的世界，有风水鬼怪之类的说法，估计是你昨天去过许彦臣的房间，被他遗留的气息给影响了，也说不定。 游然：那你要这么说，我岂不是可以通过什么特殊的方法，让许彦臣的灵魂出来，亲自告诉我杀他的凶手是谁？ 猪猪：这个……人家之前也想过，但是很可惜，你存在的时代早了些，没有这方面的记载……不过你要的方法确实存在，但这个只能由世界的男主来继承，你就算去求他的家族，他们也不会把秘籍交给你这个外人的。 游然：……我为什么……当初没有绑定“气运之子带你飞”的系统，我好恨…… 猪猪：别想了宿主，你已经拥有人家了~ “大小姐起床了没有？！” 门外突然传来昨日老阿姨的声音，她转了转门把手没打开，又用力地敲了一阵，便走了。 走的时候还大声地说着：“……还真当自己大小姐了。” 等她离开了，游然才心有余悸地从床上爬起来，无比庆幸昨晚锁了门，她可不想在睡觉的时候还要担心陌生人会随时闯进来。 她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唯一一条小黑裙，抖落抖落开，在镜子前比试了一下。 嗯，别说还挺端庄的，一看就是许游君以前瞧不上的款式，才被落下了。 游然换好了裙子之后，又把头发束起来，扎了一个丸子头，七彩的发丝旋转地缠绕着，像一颗水果糖。 游然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笑。 结果等她打理好下楼的时候，陈敏和胡安琪还没有下来，她有些无语，见门口停了两辆车就随便上了一辆，哪知车上已经坐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性，游然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正是许游君和许彦臣那个一直未露脸的父亲——许涛。 许涛在游然的幻想里就是个有啤酒肚的老男人，但出乎她意料的是，许涛一点不胖，甚至还有些精壮，加上他带着方框眼镜正单手持着ipad的样子，俨然一副精英人士的做派。 看到游然上了车，许涛把ipad放到腿上，打量了她几眼。 “你小妈说你昨天就回来了。” 游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回来了就去跟她道个歉，别太任性。” 游然：“……” 第167章 被套路的姐姐12 游然觉得许涛的话很是莫名其妙，但她并不想与他发生不必要的冲突，便乖乖在他旁边坐下。 许涛又开始看起了ipad上的股票信息，没有人说话，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又过了五分钟，陈敏携着胡安琪终于姗姗来迟，胡安琪上了后一辆车，陈敏则走到游然乘坐的一侧，拉开了车门。 “许……” 陈敏刚想问许游君怎么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但一看旁边的许涛似乎没什么反应，便只好压下怨气，扯出一个笑容。 “君君是不是太久不回来了，怎么连自己的位置都忘了？” 游然见她阴阳怪气的样子，打算起身把位置让给她，谁知她又把游然给按了回去。 “君君和爸爸坐，我去后面那辆车就行。” 此时许涛已经放下了ipad，看向了陈敏，陈敏连忙亲昵的叫到，“老公，路上和君君好好聊一下，都是一家人，她会听话的。” 陈敏说完就关上门走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游然。 ……一家莫名其妙的人，许游君以前到底干了什么，搞得像欠了他们全世界似的。 游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结果还刚好被许涛看到了。 他愁着眉头冷声说道：“没大没小，像什么样子，你弟都死了，公司还不就指望你来继承，你还不听话，让我省点心！” 游然的脑袋里忽然浮现出了小女孩的身影，她抱着弱小的自己坐在黑暗的中心，四面八方全是父亲严厉的说教声。 “不考到一百就别和你妈见面。” “说了多少次，怎么还能错，你是傻子吗？” “说你错了你就听着，别给我犟嘴。” …… 父亲的话像一把把戒尺，将小女孩封印在一个小小的正方体里，随着她的长大，空间也越来越小，最后她已被挤压的无法生活，无法呼吸了。 看着她敲打着周身的墙壁，听着她无声的呐喊，游然的心情一瞬间难过到了谷底。 原来许游君的叛逆不是没有道理的，她的成长里从没有过父亲的关爱和鼓励，就算谨小慎微的生活也会引起不满，一直在父亲的言语里迷失着自己。 难怪现在的她会奋不顾身地离开这个家，打破父亲的囚笼，破茧成蝶。 “……你知道我弟是怎么死的吗？”游然忽然问。 许涛正在生气，一下没反应过来她的话，“怎么，他不是自杀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自杀吗？”游然又问。 “……还能是什么，”许涛没好气的说道：“还不是和你一样，心里承受能力太差，什么挫折都受不了，都怪我没好好锻炼你们的能力，就该让你们出去多吃些苦……” “那他自杀的原因岂不是你？” 游然漠然地望向他。 “你想让他继承公司，给了他太多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压力，他已经很优秀了，却仍得不到你的认同，最后受不了便自杀了，那害他自杀的不就是你吗？……” “许涛，你还生什么孩子啊，干脆生个机器人……不，说不定机器人都会被你弄死机呢。” 游然推开车门，嘲讽地朝他一笑，用力一甩门，走了。 身后的许涛摇下车窗，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滚了有本事别回来，老子还给你脸了……” 游然压根儿没理他，跑到路边拦了辆车，打算自己去葬礼现场。 很快，一辆计程车便在游然面前停了下来，她刚要上去，就见车窗摇了下来。 “好巧啊姐姐。” 一张甜美可人的脸出现在游然面前，是戴钰。 她穿着一套黑色的百褶裙，白皙的肌肤在衣服的衬托下如同一朵白色的野百合，从游然的角度还能看到她胸前傲人的弧度。 “姐姐也是要去参加葬礼的？要不要一起？” 游然点点头，上了车。 出租车平稳地开在路上，两人都没太说话。 正好游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是楚雅馨在问她葬礼的地址，她打了几个字，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车内没有开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似乎是戴钰身上传来的。 游然看了会儿窗外，然后转过头望向戴钰，开门见山地问：“你在和许彦臣谈恋爱吗？” 戴钰惊讶无比地看着她，半晌才说：“姐姐怎么会这么问？” 游然：“因为和他走的近的女生只有你啊，也只有你会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关心他。” 还会帮他修改错误的笔记，不过这句话游然没有点出来。 戴钰连忙摆了摆手，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姐姐你误会了，我只是许彦臣同学的班长，关心同学是我该做的。” “那你可真是个好班长啊……” 游然也笑着亲切地拍了拍她放在腿上的手，“现在像你这样的孩子已经不多了，要好好保持哦。” 戴钰眯着眼笑的更加甜美可人了，“嗯嗯，我会的。” 她笑的很好看，但不知道为什么，游然觉得那笑意似乎并未达到她的眼底。 汽车越开周围的景色就越荒凉，最后出了郊区又行驶了一会儿，才终于到了许家的灵堂。 门口摆满了花圈，站了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八成都是恒鼎集团的员工，还有一些则许家的远方亲戚，哭的比谁都厉害。 青田市出台了办丧禁止吹奏唢呐的规定，所以一切从简，现场也比游然想象中的要静默许多，她刚下车，后面许涛的车也到了。 许涛已经恢复了之前那副冷冰冰的神态，陈敏从后辆车上被胡安琪扶着下来，一副随时要晕厥的样子。 他们都没空搭理游然，因为很快他们就被前来悼念的人给包围了。 宽大的灵堂里，层层叠叠的黄色菊花拥簇着水晶棺材，白色的纱布无情地遮盖在上面，周围全是细碎的，呜咽的声音。 这让游然一下想起了外婆去世的时候，虽然没有这么多人来参加，但也是这样的场景，只留她孤身在众人之中，独自清醒。 灵堂正中摆着一张许彦臣的黑白照片，游然盯着他看了许久。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清他的脸，那张在梦里无比稚嫩、柔弱的脸，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他穿着校服，脸型似乎已经透出了些男人的棱角，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丝病态的美丽，在长而细碎的刘海下，他的眼神清澈而透明。 依旧是她回忆里，那个在樱花树下，正小心翼翼的画着蝴蝶的男孩。 第168章 被套路的姐姐13 游然看着他单薄的嘴唇，似乎听见他正轻轻地呼唤着，姐姐。 周身的人群散去，只余一片绿色的草地，那少年就坐在树下唤她。 日光正好，春风正好，游然望着对方的眼睛，不自觉地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 “许游君。” 刹那间春风吹散了景，又落入了人群。 主持人在念悼词，宽大的厅里就她打眼地站着，众人正奇怪地望着她。 游然怔怔地坐下，转身看了一眼刚才提醒她的人……果然是她。 楚雅馨，那个被人欺负关在厕所里，瑟瑟缩缩不敢大声讲话的小女孩。 就像现在，坐在一排哭泣的陌生人中间，小心地焦虑着，像小鹿一般惊慌失措。 ……可是这样一个哀愁柔美的人，怎么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她的名字了呢。 “你认识楚雅馨？” 游然身侧的戴钰有些惊异。 游然：“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戴钰又恢复了之前处变不惊的样子，“她和我一个班，平时连班上同学都不来往，和姐姐好像更不会有交集。” 游然听出她话里探询的意味，但她不想向她解释自己和楚雅馨认识的过程，便随便回了个“嗯”。 戴钰见她不答，知趣地没有再问，只是坐板凳的姿势反复变动了几次，似乎有些不安。 悼词念完，众人排着队绕遗体一周，再向许涛夫妇表示安慰。 游然作为招待者自然是无需绕场一周的，她只用面无表情地站在许涛夫妇身后，看众人高超的“表演”就够了。 胡安琪则不同，她微微踮起脚尖，不断地把视线投向人群，密切关注着梁宥维的动向。 人群缓慢地移动，等梁宥维如愿到了她的面前，胡安琪顿时喜上眉梢，像终于盼到对方来给自己提亲似的，压根没想起他们现在在灵堂。 “叔叔阿姨好，”梁宥维问了声好，又对胡安琪点了点头，最后看了游然一眼。 这一眼似乎隐藏了某些游然读不懂的情绪，但梁宥维很快收回了眼神，重新对许涛夫妇鞠了一躬，“我一直把彦臣当我亲弟弟，所以阿姨不嫌弃，就把我认做儿子，我会替他来孝敬您的。” 他这话一说出口，陈敏本就泪花泛滥的眼眶又汹涌澎湃了，许彦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纵使她平日关心的少了，可有再多错处，她也是真心希望儿子好的。 许涛在她的肩膀上轻抚，安慰了一下她的情绪，然后对梁宥维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神情，“我们都知道你的好心，不用你说，你阿姨也早就把你当她儿子了。” 然后许涛就回忆了一些他和梁俊辉当年的事情，又说起了房地产业的现状，之后越说越起劲，便拉着梁宥维到旁边聊了。 游然看了一眼正垂着眼认真倾听的梁宥维，无比庆幸许涛没有跟她聊这些的兴趣。 “小钰，你也来了啊……” 游然听着陈敏的声音转过头，就见戴钰也走完了一周，正朝这边走来，楚雅馨差她半个步子跟在后面。 “小钰啊呜……你真是，帮阿姨照顾了彦臣那么多次，我真要谢谢你，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陈敏同戴钰说话的语气非常亲切，游然心里猜测，陈敏恐怕是一直把戴钰当作儿媳妇看的。 “阿姨你说什么呢，我是彦臣的好朋友，我帮助他都是自愿的。” 戴钰的眼里也泛起了泪花，陈敏上前拉住她的手，温柔地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阿姨才要替彦臣道歉，他不该那么对你。” ……许彦臣到底怎么对她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游然看着眼前这琼瑶式的一幕，有点起鸡皮疙瘩，她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胡安琪问道： “她们在说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啊？” “那个啊，”胡安琪瞟了眼后面的梁宥维，心不在焉地说道，“就是上次，你不在家，彦臣表哥跟戴钰吵架了。” 游然：“戴钰经常来我们家？” “说是补课嘛，谁知道干嘛，”一谈到八卦，胡安琪又变得神采飞扬了起来，“反正我和姨妈回去的时候，正巧撞上表哥摔东西，还叫戴钰‘滚’，真的是……从没见过他那么凶的样子。” “……这么刺激。” 游然感觉自己吃到了大瓜，她瞧了一眼戴钰波澜不惊的甜美脸庞，难以想象当她面对一个自己有些喜欢的男孩，对自己说“滚”的时候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那他们没和好吗？”游然又问。 胡安琪：“他们吵架没两天表哥就跳楼了，所以说和好要趁早，世事无常啊。” “你这话倒是说得不错，”游然难得赞同地说道，“所以表白也要趁早啊，少女。” “什么跟什么啊！” 胡安琪瞬间涨红了脸，“对了，你害我上学校热搜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 游然摆摆手，颇有些豪放地说：“不用感谢小爷，在一起了给我包个红包就好。” “滚一边去！”胡安琪压低声音说道。 游然便退回了先前的位置，正好看到楚雅馨一声不哼地站在戴钰身后，像个受委屈的小丫鬟似的。 “楚雅馨，你过来……快过来。” 游然朝楚雅馨招招手，一旁的陈敏觉得她打断了自己和戴钰叙旧，便有些不快，她向来不喜欢许游君，但在外人面前也不好发作，免得给人留下苛刻后母的印象。 于是她便假笑这问：“这是哪位啊，是君君的朋友吗？” 这话语气很正常，但听上去偏有些莫名的膈应人。 “这是楚雅馨，是和彦臣、戴钰一个班的同学。” 游然揽过楚雅馨的肩膀，正儿八经地介绍道，生怕陈敏给想岔了。 “阿……阿姨好。” 楚雅馨却生生地问了声好。 哪知陈敏还是想岔了，她一看楚雅馨这丫头，就觉得不够大气，上不了台面，一定是个暗恋自个儿子的小姑娘，想来这祭奠自己青春的。 她再看一眼面前的戴钰，越发觉得还是自己的眼光好，就是可惜了啊……自己儿子没福气。 “哦哦，你好，”陈敏客气道，“原来你也是彦臣的同学，阿姨之前去开家长会的时候，怎么没有见过你？” 其实陈敏心里清楚，自己这么问挺为难人的，她一个公司老总的老婆，哪会谁都认识，当然是身份相当的才能入她的眼了。 但她偏要这么问，怪就怪这丫头是许游君的朋友，而她陈敏就是看许游君不顺眼。 第169章 被套路的姐姐14 楚雅馨本身在班里就是个小透明，还老被人欺负，听完陈敏的话神色她果然显出了一丝无措，本就下垂的眼睛几乎能用哀怨来形容了。 游然也听出了陈敏语态里的高高在上，她皱起眉头立马就想帮楚雅馨回嘴。 “小妈，我看你是贵人多忘事……” 楚雅馨：“阿姨，你可能不清楚，我经常帮许彦臣推轮椅的！” 游然叹了口气……这傻丫头，居然在陈敏面前说这种话，她会以为你在邀功的啊！ 陈敏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开了，似乎是在说“果然还是个丫头，说说她就急了”。 “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了啊，同学。” 陈敏客套地谢了一句，心里越发地瞧不上楚雅馨了。 “阿姨不客气，”楚雅馨柔柔地说道，“其实我能帮到许彦臣同学，也是碰巧。” 陈敏刚要找个理由随口打发走楚雅馨，但感觉到她话有隐情，便又停了下来。 “碰巧？” “对，碰巧戴钰同学不在。” 戴钰转头看向楚雅馨，似乎在极力维持着自己的笑容，“你在说什么呢，楚雅馨？不是你帮助同学吗，怎么忽然扯上我了？” “……不是你说的，全班只有你能碰许彦臣同学的轮椅吗？” 楚雅馨有些委屈地说道。 陈敏惊讶地看了一眼戴钰，但是戴钰并没有回看她。 “你可能是误会了，我想表达的是我有推轮椅的经验，不会磕到许彦臣同学，所以这件事交给我做比较好。” 戴钰的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但楚雅馨依旧天真地说道： “……可是周燕她们几个也帮着推轮椅了，你就把她们教训了一顿……” 此言一出，众人看戴钰的眼神也有些不同了。 “好了，”陈敏叫停了对话，“可能是有些误会，戴钰是个好孩子，这我还是知道的。” 说着她就拉着戴钰走去一旁坐了，还顺带瞪了游然一眼，似乎是在警告游然别让她的朋友瞎说话。 “……你妈妈在瞪你耶。”楚雅馨担心地看了眼游然。 “我早就习惯了……你那是什么眼神哦？别搞得我像灰姑娘似的。” 游然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对了，这么说上次你被关厕所，会不会也是戴钰干的？” 楚雅馨懵懵地说：“不知道，我还没有想过……” “你也太迟钝了。”游然嫌弃道。 “我早该想到的，戴钰对许彦臣明显有很强的独占欲，就连许彦臣的笔记都要自己过目一遍……这女孩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点变态？” 游然戳了戳楚雅馨的胳膊，“你和她一个班，还知不知道什么她的事情？” 楚雅馨弱弱地摇摇头：“我们不熟。” “是啊……”游然叹了口气，“你谁都不熟。” 她没注意到楚雅馨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想说什么又收回了。 …… 仪式一直弄到很晚才停歇，游然拖着疲惫的身躯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晚上她又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那个男孩和女孩，只是这次多了很多人。 全部集中在一栋日式建筑前面，似乎在举办什么活动，绿色的草地上孩子在奔跑，大人在交谈。 无数气球缓慢地升上高空，耳朵里塞满了欢快的音乐。 小女孩无趣地绕到庭院的后面，正想独自展开一段冒险，就看见男孩正坐在庭院的台阶上。 树荫投在他身上，像以肤为纸绘出的一副山水，流淌着的静谧。 他的左腿膝盖秃秃的，下面没有东西，一个小腿长度的假肢靠在一旁。 “你在干嘛？” 男孩惊恐地过来，见只有女孩一人才放松了一些。 “……夏天太热了，我捂着，膝盖有点痒。” 女孩漫不经心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她瞧了一眼男孩的残肢，上面红红的好像起了一些痱子。 “很痒吗？那你挠挠呀。” 男孩的脸瞬间涨红了，“你……可以背过身去吗？” “……” 女孩瘪瘪嘴巴，一脸不情愿地转过了身子，“你干嘛一个人在这，有危险都叫不到人。” “……因为，”男孩顿了顿，“妈妈说我的残肢会吓到客人，所以我才来这儿的。” “你怎么老听她的话，”女孩一脸不忿，“她还说我长得丑，没人会喜欢呢。” “姐姐不丑，”男孩连忙说道，“我就喜欢姐姐。” “咦——好肉麻，你快别说了。” 女孩转过身拍拍男孩的肩膀，“以后你要挠痒就叫我，我可是骑士，有我在没人敢嚼你的舌根。” “嗯。” …… 梦完醒来，游然又呆坐了一会儿。 每次她都能梦到这个男孩和女孩……她现在已经能百分百肯定，梦里的人就是许彦臣和许游君了。 但是为什么她每晚都能梦见他们呢？ 难道说……是这具身体想要告诉她什么…… 正在游然迷惑的时候，突然听到玻璃被什么砸到的声音。 她走到窗边拉开帘子一看，居然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冯启豪？……什么，看手机是？” 她打开手机一看，就见冯启豪给自己发了十多条信息。 “在干嘛？” “？？？你是忘了吗大姐？” “你说过今天要和我一起直播的。” “人都到齐了，你咋还不下来。” “接我电话啊……” …… 游然连忙给他打了个电话，“喂喂，今天有什么事情吗？” “你还好意思问啊姐，上礼拜就约好的啊，社团庆祝！”冯启豪没好气地说道。 “今天吗，大家都在？我能不去吗？” 游然开始慌忙地找衣服穿。 冯启豪：“花了钱的啊，不预约都玩不了的好吗？你要是敢不去我就敲你家门，说你在外面交男朋友了。” 游然：“我去……你也太歹毒了。” 十五分钟后，游然出现在了冯启豪的面前。 游然：“不就是社团庆祝吗，吃个饭不就好了，还预约了什么嘛。” 冯启豪拉着她上了车，“你到了就知道了，表情给我开心点，我要开始直播了。” 说着他就在车上打开了直播间，直播间里已经有二十多个人等着了。 我是谁我在哪：哇，开局就有小姐姐。 七仔的面包：七仔好，许姐姐好~ “大家好，我是爱面包的七仔，我旁边的是小姐姐可以叫她许姐或者君君。” 冯启豪拉着游然也打了个招呼。 游然：“……大家好，我是许游君。” 冯启豪：“今天我们社团团庆，要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玩，弹幕可以刷起来，猜猜我们去干嘛。” 第170章 被套路的姐姐15 弹幕刷了一片，各种想法的都有。 “啥啊去吃早茶，还有说泡温泉，我们又不是老年人……” 冯启豪对着镜头摇了摇食指，“都错，给个提示，最近青田新开的，前段时间还挺有名。” 姐姐的腿毛：实不相瞒，老衲我上网多年只看pl。 毛毛：新开的酒吗？ 七仔的面包：毛毛，我们七仔还未成年，拒绝带节奏。 今晚看月亮：来晚了！刚去百度了一下，是不是“织梦”，那个很火的密室逃脱？ 毛毛：哦，这个，盆友前段时间去玩了。 阿蛙酱：楼上的，求问好玩吗？ 小狸子：同求。 毛毛：反正挺吓人的还。 “哇，真被猜出来了，”冯启豪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织梦。” 游然懵懵地问：“织梦是啥？听上去挺梦幻的。” 冯启豪笑了一下，“直播间是不是还有和君君一样不清楚状况的，那我来解释一下哈。” “织梦是新出的一家密室逃脱店，非常火，火到什么程度呢？” “想去玩需要先在它的网站上预约，我们是提前了差不多两个月预约的，结果排到了今天才能玩。” ……经过冯启豪这么一介绍，游然才猛地想起来，这可是一个带恐怖元素的世界……都怪她这几天过的太安逸了，把这茬给忘光了。 今晚看月亮：我看了下价格……劝退。 ak东东：实不相瞒，我就是因为主播壕才关注他的。 毛毛：是挺贵的，我盆友当时在网站上留了详细的个人信息，就相当于花钱给你量身定制一个剧情。 阿蛙酱：啊……那对小白玩家岂不是不友好？ “我也没玩过什么密室逃脱耶，”冯启豪下意识咬了咬指甲盖，看向了一旁的游然，“君，要是密室里有鬼要吓我，就拜托你了！” ak东东：许姐许姐！可以使出你的右鞭腿了！ 姐姐的腿毛：啥，漂亮姐姐是要用来疼的好不啦。 游然看了一眼比自己还高的冯启豪，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游然：“……就你这凶样，站那儿就没鬼敢吓你好吗？” “不，人家就是害怕嘛~” 冯启豪扭扭身子，见游然明显一脸被恶心到了的表情，便立马恢复了原状，“哈哈哈，瞧你那样，我就是开个玩笑。” 开完玩笑，他又继续关注直播间的动态。 冯启豪：“那个，大家有了解这家店的吗？就是剧情方面，是每次顾客玩的内容都不一样吗？” 今晚看月亮：玩过的都说好玩，但是我看了一圈，都没有涉及内容的评论。 阿蛙酱：呜呜，好想玩但是好害怕。 秋田君：不怕，是男人，就雄起。 阿蛙酱：……人家是女生。 秋田君：…… ak东东：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上笑死我。 “这么神秘的嘛，有点期待了~” 冯启豪愉快地晃了晃脑袋，“其实说实话，不是我吹啊，我从小就看恐怖片长大的，是真不怕。” 七仔的面包：是是，我们仔仔超厉害。 毛毛：是谁刚才要君君姐保护自己的，要脸不？ “吼，那是为了节目效果好~”冯启豪无所谓地挑了个眉，“等下我怂，弹幕打脸。” 今晚看月亮：已截图。 七仔的面包：想看打脸的仔仔…… 冯启豪在边上直播，游然就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象发呆，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汽车终于在几栋大厂房前停了下来。 “哇，终于到了！” 冯启豪关上车门，把自拍杆拉高转了一圈，让直播间的观众看清他们所在的位置。 ak东东：附近没啥人啊，不会这几栋楼都是织梦的？ 今晚看月亮：估计每栋是不同的主题。 毛毛：……原来是这里啊，我家先前住着附近的，现在拆迁了。 秋田君：现在这块是产业园了好像。 “让我看看，我们的小伙伴来了没有？” 冯启豪四处张望了一下，很快就看到街对面有人。 游然也看了过去，就见梁宥维穿着简单的白t恤，正站在一家店门口朝他们招手。 “游君，七号，我们在这边！” 游然就和冯启豪朝那边走了过去，走进之后才发现是一家有些旧的奶茶店。 “好啊，你居然背着我俩喝奶茶！” 冯启豪不客气地上前抢走了梁宥维未开封的奶茶，戳开就吸了一口珍珠，然后用挥了挥食指，“这杯就作为惩罚，你要喝再去买一杯。” 梁宥维无奈地摇头，对着直播镜头说道：“你们都看到了，你们主播平时就这样欺负我。” 阿蛙酱：好帅气的小哥哥！（星星眼） 七仔的面包：这是七仔的好朋友哦，可以叫他梁哥哥。 今晚看月亮：果然好看的人都和好看的人一起玩……我佛了。 梁宥维看向了一旁的游然，很自然地问道：“游君，你要喝什么？我帮你一块买。” 游然看了一眼菜单，感觉没啥想喝的味道，“那就原味。” 梁宥维：“好，我给你要温的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胡安琪从店内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条粉白色的格子短裙，显得非常幼齿。 见她不断在甩手上的水，游然猜测她刚才是去上厕所了。 梁宥维又问胡安琪道：“你要不要也喝点什么？” “算了，”胡安琪鼓鼓嘴巴，“都是糖精不好喝……” 游然吐槽道：“……我看你是想减肥。” 胡安琪：“滚。” “看来大家都到了，”戴钰也上完洗手间走了出来，“姐姐你看我把谁叫来了。” 游然往她身后一看，居然是楚雅馨！ “楚雅馨，你居然来了？” 游然确实有些吃惊，毕竟楚雅馨不是社团的人，而且昨天她还公开揭露过戴钰的形象。 戴钰甜甜地挽起楚雅馨的手臂，把她拉到了众人之间。 “不是要六个人才能玩吗？……希望大家不要介意，我也是想让姐姐开心，不要为彦臣的事情难过。” 戴钰小心地问道：“而且姐姐不是和雅馨关系很好吗？你应该也是想让她加入的？” 游然点点头，“她加入我当然同意啊，楚雅馨，你要不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好，我是楚雅馨，”楚雅馨紧张地抿了抿嘴巴，“我平时有些笨笨的，希望我今天不会拖大家后腿。” 冯启豪拍拍胸脯：“没事没事，玩的开心就行。” 第171章 被套路的姐姐16 “小朋友，你们的奶茶好了。” 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和颜悦色地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她身后藏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女孩，眨巴大眼睛非常可爱。 妇女轻拍了一下她的背，“韵涵，大方点别害羞。” 那小女孩就睁着大眼睛，腼腆地朝游然他们走了过来，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糖果。 “大哥哥大姐姐……请你们吃糖。” 姐姐的腿毛：好乖啊。 ak东东：……又想骗我生女孩。 “谢谢你。”梁宥维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接过了她手里的糖果，分给了众人。 “是水果糖耶，我最喜欢吃这个了。” 胡安琪拿了一颗水蜜桃味的，粉红色，和她今天的裙子很配。 戴钰则拿了一颗青色的，“哇，是哈密瓜味的，雅馨要吃那个？我帮你拿。” “嗯……那我想要苹果味的。” 楚雅馨接过那颗嫩绿色的糖果，小心地打开糖纸塞进了嘴里。 “游君呢？”梁宥维把糖果递到游然面前。 游然随手拿了一个，打开一看是大红色的，含在嘴里是甜甜的西瓜味。 最后冯启豪吃了黄色的柠檬味，而蓝色的蓝莓味归了梁宥维。 嘴里吃着甜丝丝的糖果，鼻腔里还满是浓厚的奶茶香，一时间多巴胺分泌旺盛，六个人坐在凳子上，互相都没有说话。 …… 冯启豪是第一个倒下的。 本来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冯启豪吃着糖忽然一下趴在了桌上，他的手机失去控制摔在了桌上，被面前的奶茶抵住挡死了摄像头，直播间的人只能被迫近距离欣赏他的寸头，众人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七仔的面包：七仔是困了吗？怎么忽然睡了？ 秋田君：不是，都过一分钟了也没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游然感到身后过于安静便回头看了一眼，但她只来得及看一眼，便同其余人一样，倒在了奶茶店的餐桌上。 …… ak东东：摄像头终于动了！我靠，我看见了什么？不是演的？ 今晚看月亮：……为啥每次跟着主播都这么刺激，上次跳楼，这次绑架？ 七仔的面包：仔，你快醒醒啊，有人有地址吗？快报案啊。 毛毛：我知道地址，但是时间没超过24小时，立不了案的。 我是谁我在哪：怎么了同志们~我刚来，谁能解释一下这些个黑衣人是谁？ …… 游然迷茫地睁开眼睛，远处还是那棵熟悉的樱花树，而她倒在一片花海之中，穿着鹅黄的连衣裙，蝴蝶和蜜蜂都围着她转。 一双黑色的眼睛出现在她的上方，虽然眉眼都是倒着的，但她还是立即认出了对方。 是许彦臣，不是小彦臣，而是长大后的少年彦臣。 他坐在轮椅上，怀里捧着一本绘图本，许多花瓣从他的脚边升向空中，几乎能用美轮美奂来形容。 见他看着自己，游然怔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翻过身，变成了匍匐的姿势。 这姿势稍显防备，但是许彦臣并没有介意，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清澈而透明。 被他这样的眼神望着，游然不由自主地红了脸，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夸张。 她缓缓坐起身，理了理揉乱的衣服。 “你……我，怎么会在这里？”游然磕磕绊绊地开了口。 许彦臣默默地眨了眨眼，就在她不抱希望许彦臣会回答自己问题的时候，许彦臣居然破天荒地开口。 “……我一直在这里。”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他长大后的声音。 那声音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有些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呜鸣，但尾音咬字却很细致，好像一张折叠的白纸，拿短而干净的指甲掐着又细细轧了一遍，最后只剩下利落笔直的边沿。 她看进许彦臣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借着那双眼睛，她才注意到那漫天飞舞的樱花是从地上起始，飞往天空的。 一切都是反的，连那些围绕着他们的蝴蝶和蜜蜂，也都在沿着曾经的弧度倒退飞行。 世界似乎成了一部已拍摄完的影片，被一双无形的手拉出一道长长的时间轴，然后将时间反向了。 她恍然明白了，这不是现实的世界，也许是许彦臣的世界，也许是死后的世界……她不知道。 但在她明白的那一刻，世界便开始变得分崩离析。 许彦臣转过身，依旧平静地推着轮椅前进，留给了游然一个背影。 游然忽然就有些慌了，她想追过去，但发现自己只能待在原地不动。 “许彦臣！你停下，停下啊——！” 四碎的空间，把许彦臣的背影也切成了几瓣。 “你别走……你倒是告诉我，杀害你的凶手是谁啊？！！” 她喊得嘶声力竭，对方却像听不到一样，继续前行着。 那背影孤零零的，在百花盛开中也显得格外荒凉，游然的眼泪一下没忍住，刷地流了下来…… “游君？许游君？……快醒醒。” 游然是被梁宥维掐人中掐醒的。 她一摸眼角，发现自己果真是哭了。 梁宥维：“你好像哭了？” “没什么！”游然抹掉脸上的泪水，看向昏暗的四周问到：“我们在哪儿？” 梁宥维扶着她站了起来，“……我也不清楚，我就比你早醒来一会儿。” 游然站起身才觉得脑袋有些眩晕，“那其他人呢？” 梁宥维：“我醒来的时候只有你在我旁边，所以我猜，我们被两两一组，人为地分散开了。” “看来是糖的原因。” 游然从口袋里摸出还未扔掉的红色糖纸，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一下，意外地发现糖纸的内包装里印着一个“罪”字。 游然：“你的糖纸扔了吗？” 梁宥维：“还没。” 梁宥维掏出蓝色的糖纸往灯下一照，果然也印着一个相同的“罪”字。 罪……是什么意思？是指他们都有罪吗？ 正在游然疑惑不解的时候，梁宥维猛地关上了她的手电筒，将她推倒在地上。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一瞬间，游然本能地想要惊呼，嘴巴就被梁宥维捂住了。 梁宥维趴在她身边，按着她的身子不让她起来，然后有些颤抖地伸出食指，虚虚地指了一个方向。 游然见他这副反常的姿态，感到有些不妙，她僵硬地转头去看……就见在不远处的黑暗里，出现了一双绿色的三角眼。 瞳孔很大，眼球外露，越往眼尾眼裂越小，似乎是某种凶狠的未知生物，随着它及其轻微的哈气声，空气似乎正在冻结。 游然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第172章 被套路的姐姐17 妈呀……她这是在地球上吗？这是地球生物？！ 就在两人呆愣的区间，那生物又朝他们所在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而更糟糕的是，就在这时游然感到脚踝处一片瘙痒……似乎是被毒蚊子给咬了，糟糕好痒啊！ 游然忍住瘙痒，焦急地观察了一下所处的环境，此时他们两人躺在地上，身下是空旷的草地，面前也只有几颗高大的树木，根本无处躲避，但危险却近在咫尺。 这该怎么办才好啊！ 就在此刻梁宥维扯过了游然的手，在她的手掌心上写了一个字——“挪”。 这个字比划有点多，游然琢磨了一下才弄明白，她对着梁宥维点点头，两人开始一点一点的往后挪动。 在他们的斜后方就有一棵树，两人打算先把它作为目标。 游然真的无比庆幸自己穿了一条过膝的长裤，毕竟贴地挪动，被花草剐蹭皮肤的感觉真是太难受了。 “呼……” 绿眼睛的生物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低下声嗅了嗅草地上的气味，似乎是在搜寻游然他们的气息。 它停下，游然可不敢停，加紧往后挪动着，很快她的背就抵住了梁宥维。 游然用手肘戳了戳梁宥维，意思是说：你怎么不走了？ 但梁宥维却没有理她，因为他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后方，有一个光点在闪，他眯着眼仔细地看了半天，顿时流下了一滴冷汗。 那是微弱的光照在斧头上形成的反射，之所以在闪是因为扛着它的人正在行走。 但最让梁宥维全身发寒的并不是那把斧头，而是扛着它的人……不，他甚至不确定那还是人，毕竟没有人会长着一双白色绒毛，如同兔子一样的耳朵。 ……这到底是哪里，他们是怎么掉入这可怕世界的？ “跑！” 梁宥维还没醒过神来，游然已经猛地从地面上腾起，抓住他开始狂奔，他都来不及站起身，就开始踉跄地狂奔。 他来不及问游然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到游然抓他手臂的力道，几乎要让他的手麻木了。 眼前是剧烈晃动的景象，还有身后浓重可怖的喘息声……高强度的运动快速消耗着脑内的氧气，两人几乎无法思考，大脑被黑暗和恐惧侵占，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逃！ 没有方向，没有目标，只有脚在不断地重复着机械运动，求生的意志让体力在这一刻超越了极限。 慌不择路的逃脱注定无法对抗有经验的狩猎者，不过好在他们足够幸运。 他们遇到了一颗粗大无比的树干，两人想都没想就冲进了树洞里，谁知树干是空心的，他们一脚踩空，就坠入了一条暗藏的地道。 虽然不知道地下面有什么，但好歹现在摆脱了那只绿眼睛的怪物……游然安慰自己道。 地道不深，很快就滑到了底部，两人心有余悸地在黑暗里躲藏了一会儿，才摸索着站起身，朝地道内走去。 才经历了一场追杀，游然的腿都瘫软了，两人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相互搀扶着前进。 “这里太奇怪了……” 游然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颤抖的厉害，“我发现追我们的那东西……长得像个人，但是它……四脚并立地站在地上，吓得我拉上你就跑了。” 梁宥维听了她的话，默默的点点头，“……其实我还看到了另一个怪物，好像是个两脚站立的兔子，肩膀上……扛着一把斧头。” 游然简直要崩溃了，“我去，这里到底有多少怪物？！” 梁宥维突然问道：“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一个森林？” 游然想了想，“好像真是……我们看到的怪物都像某种动物，但又不全像。” “还像人。” 梁宥维说完就沉默了。 游然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们……还是人？！” 游然这下连自己是不是人都不确定了，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个叫做《湮灭》的电影，在里面那个被检疫隔离的生态灾害区域，所有生物的dna都被解析重构，进行了基因折射。 游然：猪猪，你快给我出来！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我之前还是个普通学生，怎么现在要孤岛生存了？ 猪猪：我检测了你所在的环境，除了你的身体分泌了过多肾上腺素，没有任何异常。 游然：……我周围都这样了，你还说没有异常？ 猪猪：e系统只能检测你所处的大环境，确定你还在这个世界并未脱离，其他就检测不出来了，毕竟这个世界涉及了一些灵异鬼怪，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游然：……辣鸡系统。 游然只好和梁宥维接着往前摸索，好在他们的手机电量还算充足，便一路开着手电筒走着。 地道刚好一人高，两人并肩走着也并不觉得狭窄，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前面突然出现了光。 “你站在原地，”梁宥维把手电筒关了，“我先去看看。” 游然：“嗯。” 说着梁宥维就弓着身子摸了过去，一时光线闯入视线引得他睁不开眼，等熟悉了光照之后他才看清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但让他喜悦的远不止这个，“安琪！戴钰！你们怎么在这里？！” 游然一听到他叫出两人的名字，连忙也跟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简易的长木桌，周围放着六张板凳，似乎是为他们六个人闯入者准备的，而胡安琪和戴钰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桌边。 胡安琪见到梁宥维来了，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有些委屈地站起身没有说话。 游然：“这安全吗？你们是一开始就在这的？” “算……算是。”胡安琪回答道。 游然：“什么叫算是？你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我可不想先掉虎口，又后入狼窝。” “……没错，我们就是从外面逃进来的，”梁宥维的表情冷了下来，“把你们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叙述一遍给我们听。” 戴钰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开了口。 “我醒来的时候，是和安琪在一起的，我们两个人害怕没敢出去，就在这里随便转了一下……” 游然这才发现，就在她们身后的墙面还分出了很多个洞口，似乎是一张巨大迷宫的入口。 游然：“你们发现了什么？” “……这里好像是蚂蚁的巢穴。” “什么？！” 游然和梁宥维同时惊讶出声。 “而且我们发现，身上多了一个印记……” 胡安琪把头发拨至肩后，露出细嫩的脖颈，就在她隆起的胸锁乳突肌上，印着两个字——“嫉妒”。 戴钰不好意思地拉下领子，也露出了两个字，“色欲”。 “我脖子上写的什么？”游然问。 “暴怒……”梁宥维轻声念出，“那我呢？” 游然：“是傲慢……这都是七宗罪里的罪名，怎么会在我们身上？” “……我们还发现了那个。”戴钰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墙。 游然转身一看，只见墙上用尖锐的器物刻着三个大字——罪人鸟。 “叮！” 久违的系统音终于在此时此刻响起。 “欢迎宿主来到‘罪人鸟’的游戏，主线任务降临：逃出生天。” “请活着走出这个游戏，加油哟！” 游然：……呦个头啊！这都是个什么鬼游戏哇！ 第173章 被套路的姐姐18 游然：怎么忽然就发布任务了？你之前不是说，不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详细情况吗？ 猪猪：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啊，你的任务都是最高系统下达的指示，人家充其量只是个人工智能小助手，没有那么高的权限过问系统指派的任务。 游然：……我懂了，总之就是你很菜。 猪猪：！你等着，我现在就把你所在位置的地图发给你。 猪猪似乎被刺激到了，很快游然的大脑内就浮现出了一张地底地图，这张图实际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错综复杂。 六个通道通往六个房间，而每个通道相邻的墙面都开了一个小口，可能是传声用的，人不能通过。 游然绕过了大厅里的那张桌子，走到六个黑漆漆的洞口前，想随便找一个入口进去看看。 “不要独自行动，”梁宥维拦住了她，“既然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两两一组，那最好之后也是这样。” 游然瘪了瘪嘴巴，“好……我只是看见这里有六个洞，觉得每个洞都对应了一个人，说不定是给我们住的房间呢？” 胡安琪坚决地说：“那我可不想进去，我要跟戴钰待在一块儿！” 游然：“那正好大厅这有个桌子，你就睡这儿，搞不好碰上蚂蚁回来还能把你给抬走。” 胡安琪：“你……” 就在此时，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什么东西穿透了天花板，直接砸到木桌上，激起一片灰尘，吓得胡安琪话都没说完，腾地站起身退了老远。 “噗——” 游然拼命挥手扫开灰尘，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你们终于来了，再不来我们等下就不得不出去找你们了……你们这是吊威亚从上面下来的吗？” 楚雅馨一下来就坐到了桌子上，显然刚才经历的事让她有些腿软，冯启豪倒是觉得很爽，情绪有些高涨。 “对啊，我和楚雅馨醒的时候没看到你们，摸索了半天才下来的，”冯启豪奇怪的问道，“这外面就能出去了？” 梁宥维解释道：“外面是森林，我和游君从外面过来的，很凶险，最好别现在出去。” “哦，好，”冯启豪挑挑眉，“早知道我们就不下来了。” 游然很佩服冯启豪居然现在手上都稳稳拿着自拍杆，“你还有网啊？” 冯启豪摊开手，“没网，除了能直播其他都不能。” “你能直播，不就能叫人报警嘛！” 胡安琪抢过他的手机，对着手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这不就是个游戏嘛，有什么好报警的。”冯启豪嘟囔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个游戏？” 戴钰问道，其余的人也看着他，游然还是通过系统告知才知道这是个游戏的，所以她也很好奇冯启豪怎么知道的。 冯启豪：“哈，你们进来这么久，都不摸摸口袋的吗？” 据他一提醒，大家都沉默了……各自搜索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还真发现了一些东西。 胡安琪：“这是什么？手册吗？……还有一根羽毛？” “罪人鸟密室逃脱……这里有写规则。”梁宥维快速地读了一遍。 冯启豪：“你念出来，让我直播间粉丝也听听。” “好，”就听梁宥维念到： “在科技高度发展的2050年，出现了一种叫做x的病毒，引发了一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灾难，后来的10年间人类通过不断试验分析，研制出了一种对抗x病毒的育苗，” “熟料，这种育苗带来了可怕的副作用，它在悄然间改造了人类dna序列，使人类拥有了一部分动物的基因，后来又经过多年演变，人类最后进化成了新人类，即人鱼、人兽、人鸟，” “而我们，就是人鸟。” 梁宥维看了一眼在座的人，接着念到： “游戏时间：三天， 游戏规则：1一共六位玩家，其中有一位凶手，五位平民。 2玩家需要找出杀害黑鸟的凶手才可通关，凶手隐藏身份到游戏终止算作通关。 3期间凶手可通过销毁他人羽毛方式淘汰平民，平民则需要燃烧黑鸟羽毛，念对凶手的名字才可淘汰凶手。 友情提示：为了游戏的真实和更好的体验，游戏内的npc都存在一定危险性，请勿随意勾搭，确保人生安全，如遇上危险请前往最近的树洞躲避！！！ 警告：凶手不能故意暴露自己！否则视为全体通关失败，失败将会进行严苛惩罚！！！” “……” 游然有些无语，他们之前碰到的原来是npc吗？那家伙真是拼了命的追他们……大可不必啊！ 胡安琪听完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们这里……还有凶手的啊？” 冯启豪：“没错，所以凶手最好藏好点，免得大家都受到惩罚。” 胡安琪：“你干嘛替凶手说话，你不会是凶手？” 冯启豪：“……大姐，说话过过脑子好吗？” “别吵了，”梁宥维打断他们，“后面几页是个人身份信息，应该是只能自己看的。” “嗯，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看。”戴钰提议道。 于是六个人分别找到一把椅子，围坐在木桌旁边开始阅读起来。 游然看楚雅馨一直默不作声地在众人后面，便上前把她拉过来，和自己坐在一起。 “害怕吗？”游然小声问她。 楚雅馨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之前挺怕，看到你就还好了。” 游然：“那正好，我们一块行动。” “你就不怕我是凶手吗？”楚雅馨反问道。 游然挑眉，做了个不在乎的表情，“那就怪我倒霉。” 说完游然就翻开了游戏手册，在她身份的那一页，赫然写着“红鸟”两个字，她突然想起，刚进来时她吃的那颗糖就是红色的。 于是她问道：“……你们鸟的颜色，也是进来之前吃的糖的颜色吗？” 戴钰：“好像还真是……所以我在这里是青鸟。” “额，我是粉鸟……好难听哦。”胡安琪嫌弃道。 梁宥维：“我是蓝鸟。” 楚雅馨：“……我是绿鸟，也不太好听。” 冯启豪举起手，“我是黄鸟，啧啧，这颜色不太妙。” “我是红鸟。” 游然掏出了手册里夹着的一根红羽毛，“这个就是我们的羽毛，每人只有一根，如果丢了凶手就会用它淘汰我们，所以我建议大家把它藏好，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它的位置。” 胡安琪笃定地说：“那我随便埋在哪里都行咯，我都找不到凶手肯定也找不到。” 戴钰打断了她，“不行，后面有写，羽毛是人鸟的象征，失去了羽毛就不能得到大树的庇护，也就不能躲到树洞里了。” 冯启豪：“对了，我们不是人鸟吗？那肯定能飞的？” 梁宥维指着手册说道：“这上面说……我们白天是鸟，晚上是人，白天在树上工作，晚上在树洞里休息。” “噢~”游然感觉自己懂了一些什么，“所以启豪和雅馨下来的地方，就是白天我们工作的树上。” 楚雅馨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第174章 被套路的姐姐19 “……但是上面很黑，还有一些可怕的莎莎声。”楚雅馨有些担忧地说道。 冯启豪：“没那么夸张，那就是风刮过树叶的声音。” 游然：“……但愿。” 说完她低头接着看起了自己的手册，只见后面写道： 你的身份是红鸟。 你曾和人鸟族生活在一起，可由于你的“暴怒”无常，人鸟族抛弃了你，你只得独自前往黑暗森林栖息。黑暗森林是人兽的领地，兽人怕光，你便白天待在树上，等太阳落下后再，躲进人蚁遗弃的巢穴里，躲避蜘蛛的袭击。 黑暗森林的生活让你一度自暴自弃，但很快你便有了其他的伙伴，他们带来了书本和遗失的人类文明，从此以后你们一起学习、生活，倒也其乐融融。 每周你们都会聚会一次，彼此谈论最近的境况……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现，打破了平静的生活。 那就是“白相”的出现，“白相”是一种奇特的自然景观，远远看上去就像一道白色的门。 它只在日落时出现，传说曾经有人鸟穿过“白相”，瞬间变成了七彩的凤凰飞出天际摆脱地球的束缚，去到了新的更适宜生存的土地，但你们更愿意相信，看到它的人能得到赎罪的机会。 为了赎罪，你们开始各自为战寻找“白相”的位置，关系一时降至冰点。 然而就在此时，你们其中之一的黑鸟，从黄昏的树顶坠落，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死了。 于是人人都说，他是为了追寻“白相”而死的，但事情的真相果真如此吗？你的脑海里从此有一个深深的疑问。 游然：……下坠而死的？猪猪，你觉不觉得这和许彦臣的死因很相似？ 猪猪：额，说不定只是个巧合呢？ 游然：你看后面这句话，“黑鸟是唯一一位身体有缺陷的鸟，他左边的羽翼折了”，许彦臣就是左腿截肢的，你还说不像？！ 猪猪：像行了，哪又能怎么样呢，黑鸟死了，许彦臣也早死了。 游然：……我总有种直觉，杀害黑鸟的人就是杀害许彦臣的人。 猪猪：也许，但你现在思考的重点应该是怎么活下去，完成任务。 没错，她确实该思考如何完成任务……但是许彦臣那张白皙稚嫩的脸，和清澈黝黑的眼神总是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处境。 她会找到杀害他的凶手的，一定。 …… 等到大家都看完了自己的剧本，已经过去一个小时左右了。 胡安琪愣愣地说：“内容有点多……感觉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你别怕，”戴钰捏了捏她的手，“明天才开始正式开始，今晚好好睡一觉。” 胡安琪：“那我要和你睡一起！” “嗯，”戴钰扭头看向了楚雅馨，礼貌地笑了笑，“要一块儿吗？” 楚雅馨轻轻地摇了摇头。 “……三个人睡太挤了，我可以和许游君睡。” 游然站起身打了个哈欠，“那就这样定了，冯启豪和梁宥维睡一间房，两两一组，这样凶手也不会有机可乘。” “欸，”胡安琪突然叫住了游然，“你还是之前不学无术的许游君吗？这话都不像该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额。” 游然怔了一下，e她确实有些表现的过了，和以前那个不爱动脑子的许游君完全不一样。 于是她转过身有些鄙视地对胡安琪说：“我说不出来这种话你说的出来？这是聪明人才说的出来的话，跟你姐姐我学着点。” 然后不管身后胡安琪暴跳如雷的声音，就拉着楚雅馨走向了大厅连接的洞口。 “选一个。” 游然对着洞口努了努嘴。 “……我来选吗？我手气不太好，要不还是你来？”楚雅馨听游然让她做决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不行，可不能让许游君抢先了。” 胡安琪紧随其后，拉着戴钰就走向了第一个隧道。 游然：“无聊……那我们就第二个。” 说着她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往第二个洞口走了进去。 冯启豪在她们身后大声呼喊道：“你们都小心点，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我们就在隔壁。” 游然：“ok。” 隧道没有想象中的长，而且非常干燥，两分钟左右就走到了头，尽头是一扇土门，游然一把推开门，灰尘扑扑地涌了出来。 “好脏。” 左边墙壁的小孔里传来胡安琪抱怨的声音，游然无奈地笑笑，打算先进去看看。 谁知她脚还没踏进去，身后楚雅馨就拽住了她的衣服。 游然：“你干嘛突然拽我，吓死我了……” “抱歉，原来你也会害怕呀，”楚雅馨吐了吐舌头，然后凑到游然耳边小声说：“不过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游然有些无语：“这里哪儿都奇怪，你指的什么？” “房间的数量。” “嗯？不是正好六个……”游然说着说着忽然明白了楚雅馨想表达的意思。 六个人代表六只鸟，刚好能住满六个房间，但是加上死去的黑鸟却一共有七只，难道有一个人没有房间住吗？ “可能是我想多了……”楚雅馨喃喃自语道。 “对，也许是游戏的工作人员没有考虑周全，刚好只准备了相应人数的房间。” 游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一同踏入了房间。 房间内的灯随着她们的进入自动打开了，出乎意料，房间内的布置非常正常，一个单人床，一个洗手间，再就并无其他了。 隔壁的冯启豪开始了吐槽：“还真是简单的布置啊，我们花了好多钱来玩的，都不给个五星级酒店的待遇。” 直播间里一片刷屏。 七仔的面包：七仔快睡，都累惨了。 姐姐的腿毛：想看着小姐姐们入睡，能把手机给小姐姐吗？随便哪个都行。 ak东东：不行太困了，主播我明天再来看你，加油活下去。 …… 而梁宥维什么都没说，直接坐到床边，闭着眼躺倒了上去。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先是体能的消耗，后是大脑进行大量的理解，他已经太累，太累了…… 第175章 被套路的姐姐20 游然搜索了房间，从床下的柜子里找到了三套一次性的睡衣，她顺手递给了楚雅馨一套，“你先去洗。” 楚雅馨接过睡衣，呆愣了片刻，耳朵逐渐变红了。 她低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就不能，不洗吗？” 游然大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好好一小姑娘，看着挺干净的啊，难道私底下都不洗澡的嘛？！ 游然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地说：“额，可是都出一天汗了……洗个澡也挺好的，谁都说不好之后这里会发生什么，还是在能洗的时候洗一个。” “也是……” 楚雅馨沉默片刻，突然猛地抬起头，小心翼翼地问游然：“那你能，能帮我洗吗？” “蛤？？？” 游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她颤抖往后退了一步，“少女，你是不是对我，或者对自已存在什么误会？！” 楚雅馨也发觉自己说了一句极其糟糕的话，顿时连鼻尖都红了。 “我就是一个人洗澡害怕，绝对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句话一吼出来世界都安静了，良久听到隔壁传来了胡安琪轻蔑的声音： “吼，隔壁比我还怂。” “……” 游然扶额，“……那这样，我们一块洗，反正都是女生……” “不行！” 没想到游然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才说出口的提议，瞬间就被楚雅馨否决了。 ……少女，你这是宁可自个儿害怕，也不愿意和她一块洗澡吗？ 游然微微一笑，笑中透着些苦涩。 呵，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你就当我之前什么都没说过，我自己去洗，很快！就出来！” 说完楚雅馨就抱着衣服，迅速地钻进了洗手间。 然而，还没等游然顾影自怜多久，就看见已经换上白色睡衣的楚雅馨，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大姐，你洗澡速度真的绝了！ 楚雅馨像是看出游然的震惊，抿着嘴巴默默坐在了床沿上，给她展示自己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 “……我真的洗澡了，真的。” 她睁着大眼睛，似乎在说：我按照你的意思已经洗过澡了，你不要嫌弃我。 游然也读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我没不信你，哎……那我去洗澡了。” “嗯嗯。” …… 终于，洗漱完毕的两人并肩躺在单人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游然：“……要关灯吗？” 楚雅馨：“还是不要了……” “好。” “……” 又无聊了望了一会儿天花板，刺眼的灯光照得两人着实无法入睡。 游然忍不住问：“……真的不关灯吗？” 楚雅馨：“……要不还是关上。” “啪”的一声，游然把灯关了。 ……果然舒服多了，游然满意地闭上眼睛，准备开始睡觉。 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困意那就止都止不住。 她只记得睡着睡着，旁边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挤了过来，但她已经睁不开眼睛去看了…… 又是那颗熟悉的樱花树。 她依旧躺在这片草地上，身后是许家的别墅，不过这次有所不同……她不是一个人躺着，身边还有一个人。 “……许彦臣？” 她扭过脖子，以她的视角刚好能看到了对方低垂的眉眼，和白净的脖颈，他睡起觉来不太安分，领口的扣子都弄松开了几颗，露出些许肌肤。 “……” 游然缓慢地移开了视线，默念了几句“他是弟弟，是弟弟”。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醒了。 “唔……姐姐？” 许彦臣揉揉眼睛，看向了游然，“你终于醒了。” 游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便问道：“……我睡了很久吗？” 许彦臣眯着眼睛，露出一个没有防备的，纯真的笑容。 “没有睡很久，是我自己等不及了。” 不知道为何，游然觉得许彦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专注，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嗯……你怎么，过来和我一块躺着了？你平时不都是……坐在树荫下画画的吗？” 游然仔细的观察着许彦臣的表情，怕自己说出一些让他感到奇怪的话。 “因为在树荫下待久了，”许彦臣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每次看姐姐躺在这里，就觉得很舒服，今天就想来试一试。” 游然：“……额，那你觉得躺这儿舒服吗？” 许彦臣想了想说道：“唔……说实话，有点扎。” 游然：“噗……我也觉得扎。” 不光是小草扎着她皮肤痒痒，她身上这套黄色的裙子还会招来不少小虫……真不知道许游君咋想的，放着好好床不睡躺这儿…… 就在游然背地吐槽的时候，一双脉络清晰的手伸到了她的后脖颈，她甚至能感到对方指腹划过她肌肤的触感，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游然从未和人这般亲密地接触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伸手捂住了脖颈的肌肤。 “沾到了。” 许彦臣笑眯眯地从她衣领里摘出一朵小花，在她面前扬了扬，见她表情有些僵硬，便凑近问道：“姐姐，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有，没有！” 见对方逼近，黑色的眸子直截了当地盯着自己，游然连忙身体后倾，伸手去制止他。 “……我真的没事，”她按住许彦臣的肩膀，让他坐回原地，“你腿不好，别乱动。” 许彦臣便乖乖坐下，不动了。 见死去的人真实地出现在了面前，游然突然想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办，那就是找到杀害许彦臣的凶手。 ……不过，他现在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吗？ 游然观察了一下许彦臣的神情，发现他神色如常，既没有对凶手的憎恨，也没有对死亡事实的怨恨。 “姐姐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许彦臣偏着头，似乎有些不解。 “没什么。” 游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真正的现实，就让他在这围绕着蝴蝶与春风的地方，一直活着也没什么不好。 谁知许彦臣摇了摇头，拉住游然搭在他肩上的手。 “从小到大，姐姐的眼神都骗不过我。” 他看着游然在说话，手上却已经习惯性地玩起了游然的手指，如同小时候玩伴之间会做的事情一样。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并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童言童语。 因为他说：“我知道我已经死了。” 第176章 被套路的姐姐21 “什，什么？” 这下游然彻底不淡定了，她瞬间立起身子，面朝着许彦臣双膝跪地。 “你知道你已经……死了！” 她从上到下把许彦臣摸了一遍，弄得许彦臣有点发痒，“可是你，现在摸上去和活人没区别啊……” 许彦臣看着她有些失落的表情，好奇地问：“那你想象中我应该是怎样的？” “额，”游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我以为你会变成透明的……然后在空中飘啊飘的。” “哎，那抱歉要让你失望了，”许彦臣笑着伸手摸了摸游然的头，“我飘不起来……也许我命中注定了是永远不能站起来的，不管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了。” 永远不能站起来…… 这句话说的轻飘飘地，落在游然心上却如同被人扔了一个炮仗，还是闷声不响的那种，怪难受。 她一把就伸手捧住了许彦臣的脑袋，对上了对方有些错愕的眼睛，坚定地说： “不管你能不能站起来，不管你是活着还是变成了阿飘，你都是我游……许游君的弟弟！” 许彦臣愣了一秒，然后慢慢笑弯了眼睛，在半遮半掩的细碎刘海之下，显得越发的美而不真。 “……谢谢，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一句话，希望我下辈子还记得。” 许彦臣向下看了眼游然的手，“但可以先松手吗，姐姐？我的可不想死了还要被暴力对待。” “嗷嗷，rry！” 游然连忙收回了她掐着许彦臣脸蛋的手，尴尬地笑了一下。 “……那你死了，还有没有感觉啊？我捏你的脸还会疼吗？”游然好奇地问道。 “没有感觉，”许彦臣有些嘲讽地笑了一下，“我在真正死亡的一刻就没有感觉了，只有记忆存活了下来。”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然后看向了周围。 “包括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用记忆构建出来的，只是恐怕要不了多久，这里也会消散。” “因为我的记忆正在逐渐消失。” 游然一下就紧张了起来，追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杀害你的凶手还记得吗？” 在游然关切的目光下，许彦臣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实在，想不起来了，我当时迷迷糊糊地……到底，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自暴自弃地用指甲掐着自己的膝盖，眉头时而皱起时而放下，很是痛苦。 “我不问了，你别逼自己！” 游然把他的手从膝盖上移开，握在自己的手里，对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别想那些事了，就好好待在这里，有姐姐在，姐姐会帮你找到凶手的。” 话一出口，游然自己都愣了几秒，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什么时候这么母爱爆棚了？这要搁以前，跟她不相关的人她是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妈呀……这才到第五个世界她就敢给人承诺了，真是长能耐了。 “嘶——怎么突然有点胃疼？” 游然捂住了自己的胃，觉得脑袋也开始晕起来，最后她只记得许彦臣一脸关切地朝她靠过来…… 然后她就醒了。 “……楚雅馨！” 她是说怎么会在梦里胃疼，原来是楚雅馨睡觉不老实，一脚踢到她的胃了。 而且这家伙还恬不知耻地把头往她怀里钻……真是，要不看在她是个女孩的份上，早就把她踢下床了。 “你的脚，你给我起开！” 被吵醒的楚雅馨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撑起上半身看着游然，“唔……发生什么事了吗？” “难道是蚂蚁来了？凶手来了？” 看着她逐渐提心吊胆的表情，和素白小脸上被睡衣压出的印痕，游然没好气地一掌拍在她头上，“什么都没有，继续睡你的觉！” 楚雅馨被拍倒在床上，又挣扎着撑起来问：“你怎么不接着睡？” 游然开始找鞋子：“你睡，我睡饱了。” 楚雅馨：“那你要去干嘛？你不带我了吗，我一个人睡害怕，呜呜……” 游然站起身，无语地扭过脖子看着她，“……我就想是去上个洗手间。” “哦哦，”楚雅馨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的表情，“那你快去，我等你回来我再睡。” “……” 这谁家能养出这么个孩子，又不能吓又不能骂的，怕是得把自个儿累死。 游然心情复杂地上完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楚雅馨十分滑稽地用手肘撑着脑袋，一晃一晃地已经睡过去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4:00，离天亮的时间还差一个小时左右。 于是她重新躺回到床上，打算睡个回笼觉。 ……为什么每次她都会在梦里遇见许彦臣呢？难道这是他在给自己托梦？ 不过梦这个东西实在太玄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次次做梦都能梦见他。 七想八想的游然很快也睡了过去……直到手机的闹钟响起。 游然关掉了闹钟，趴在床上不想动弹。 这回她倒是做梦了，可惜没有梦见许彦臣，这使她多少有点失落。 “……几点了？” 楚雅馨：“已经七点了，群里说再过二十分钟去外面集合。” …… 二十分钟后，两人出了房间，来到了昨晚大厅的木桌前。 冯启豪：“早上好啊两位美女，还有直播间的朋友们，早。” 他居然还在直播？ 游然：“你手机还有电啊？” 冯启豪凑到游然身边，往她兜里塞了个沉甸甸的东西，“嘘，小点声，我带了充电宝。” “谢了兄弟。” 游然连忙把自己的手机插上，见电量瞬间恢复成了绿色，才松了口气。 胡安琪正扯着戴钰从房里出来了，见外面只有他们三个人便问：“我宥维哥去哪儿了？” 冯启豪随口说道：“拉屎去了。” 胡安琪：“咦，你好恶心。” 冯启豪：“恶心什么？你不拉屎啊？” 胡安琪：“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此时梁宥维正好从房里出来了，胡安琪见他安然无恙，便奔过去说：“宥维哥，你别和冯启豪一起玩了，这个人老是嫉妒你，诋毁你形象！” 冯启豪眉毛一挑，“嘿！这位大姐，别老血口喷人啊，梁宥维你快管管你小迷妹。” 胡安琪：“你才大姐呢！” “别吵了！” 梁宥维夹在两人中间，神色不太好，“要想从这个游戏出去，就都给我少说几句话。” 众人顿时便不吭气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梁宥维这么严肃的样子。 第177章 被套路的姥姥番外1 少年的故事 春寒料峭，冻杀年少，转眼已过十载。 看着台上的人咿呀唱到“执手相看泪眼”，白衣少年接过旁边女人递来的温酒，一口饮下，手上铃铛轻晃。 “小公子~时候已经不早了，要不……我们上楼去坐坐？” 女人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媚笑着朝他靠过去。 她平生头一次见到如此俊俏的少年，简直就是照着话本上临的，所以即便对方拒绝她的邀请，她也要在他怀里赖上片刻才罢休。 眼看着温香软玉要送入怀中，少年挑挑眉，不动声色地巧妙地避开了。 但他也没恼，反而扬起脸，对着女人露出了一个笑容。 “姐姐这是作甚？……我是个囊中羞涩的，可付不起那些钱，只想来听个曲罢了。” 他的眉眼展出适当的弧度，眼尾弯弯，琥珀色的眼里里似乎盛着夏日的雨水，映出一池子的星星来，让人只想跳进去泛起涟漪。 女人的心顿时化为了春水，柔着嗓子责怪道：“这曲有什么听的？姐姐一日听三回，耳朵都起茧子了，还不如陪姐姐乐去呢。” “既然姐姐对这戏这么熟悉，那跟我讲讲如何？” 女人见少年如此执着，便叹了口气，坐定开始讲起来： “看到台上那红衣女子了吗？” 少年：“看到了。” “她就是那位祸国殃民的妖妃，”女子抿了一口手里的酒水，接着讲道：“这故事还要从一开始讲起……当年年轻的太子在狩猎时被人暗算，逃入了深山坠了崖，好在他福大命大，不光没死，还遇上了一位佳人，也就是那位妖妃。” “那时候妖妃还是个普通的小姑娘，没出过深山，更没和人打过交道，所以她没想太多，便救了太子，还把他带回家疗伤，两人孤男寡女的相处了一个月，难免暗生情愫，没过多久太子就向她表露了心迹，两人便在一起了。” 少年吃了一口花生，好奇地问：“那后来呢？” 女人说：“后来……太子就将姑娘带回了皇宫，封了妃子，很快姑娘就怀孕了，他们即将拥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少年：“听上去是个好结局。” “你别慌，故事还没说完呢，”女人又给少年倒了一杯酒，接着说：“那姑娘怀胎十月都没有产下孩子，而且肚子还越来越大，太医都看不出毛病，朝堂上便有流言传出，说那个姑娘是个妖怪，不光蛊惑人心，还想要阻断国家的运脉。” “这话十传十，百传百，很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皇宫里养着一位妖妃，大臣不断呈上奏折，将天灾人祸全部怪在那位妖妃的头上，一时间群情激愤。” 少年喝了后酒，忽然觉得有些辣喉，“……再然后呢？” “妖妃被三尺白绫赐死，以安民心，没了。”女子两手一摊，喝光了杯里的酒。 少年见她放下杯子，作势要走，便叫住了她，“等等，姐姐你的故事还没讲完呢。” “哦？怎么说？”女人又重新坐下，打算听听他想说什么。 少年：“我也有一个故事，不过不是关于那位妖妃，而是她肚子里怀的孩子。” 女人顿时来了兴趣，毕竟她已经很久没听过新的故事了。 “那些人猜的不错，那妖妃确实是妖，还是一只炼成人形的九尾狐。” 少年在女人惊讶的目光下，又说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她其实并不是吊死的，而是因为她肚子里那个孩子。” “如果她和妖结合，那生产会很顺利，但她却是和人结合，人与妖的孩子先天就不健康，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会吸食母亲的血气，以供自己成长，这些妖妃都知道，但她依旧打算生下这个孩子，即使自己背负千古骂名。” 女人听得连酒都忘了喝，连问：“那她最后生下了来了？” “自然是生下来了。” 少年唇角微微勾起，不知道是在讥笑还是苦笑，“但她生下的，既不是九尾白狐，也不是正常人类，而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红狐。” 女人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她害怕她的人类夫君难以接受，便趁自己还有最后一口气，把那孩子托付给了另一只妖。” 女人：“那孩子还没死？” “他还活着，”少年似乎陷入了回忆，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他从此跟着一只树妖长大，那树妖虽然只大了他百岁，却沾着不少人命，煞气极重，所以他就连睡觉都趴在树上，他觉得，只要待在她身边，就没人敢伤害他。” 女人露出了艳羡的表情，“能这样相依作伴，倒也叫人羡慕。” “但一直呆在皇宫里总归不是良策，皇宫里有数不清的秘辛，牵扯不少人命，生众魑魅魍魉，危险重重。” 少年顿了一顿，喝了口酒，“于是他们决定离开皇宫，去金华投奔一位大妖。” “一路上都凶险至极，为了保护好那孩子，树妖暂时拿走了他的内丹，让自己成为被攻击的对象，树妖匆忙赶路，那孩子就化作红狐趴在她的肩头，如此半年，才到达了金华。” 女人终于松了口气，“到了金华应该就没事了？” 少年：“只是暂时……毕竟人生还长，有太多事情等着他们去面对。” 此时隔壁有人在叫女人，女人只得站起身鞠了一躬。 “小公子，你的故事不错，就是太长了，我今儿估计是没福气听完了。” 少年也站起身，手臂上了铃铛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故事都是有结局的……但是姐姐还是先去忙，如果我以后有空，便会来这里找你，继续讲完他们的故事。” 女人点点头，有些舍不得他走，“那你给我保证，你还会回来给我讲完。” 少年难得认真地说道：“我保证会，回来把故事讲完。”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的话…… 说完话，少年就带上身侧的剑走了，只给女人留下一个背影。 “哎呀，聊了这么久，我居然连小公子的名字都忘了问。” 她回身想找姐妹抱怨，却听她们一个个在面露红光的讨论着什么人，便无趣地回房睡觉去了。 “你听说了吗？名震京都的捉妖师燕赤霞来了！” “啊啊，听说他英武俊朗，要是能来我们店就好了。” “你想什么，他肯定是来除妖的。” “……哎，不知道那样的男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 …… 月上柳梢，夜色已浓，仿佛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而命运会带来不一样的明天。 第179章 被套路的姐姐番外1 端午节 日头升到一半的时候，许游君正坐在草地里喂蚊子。 “……她还不进来啊，脾气这么倔。” “小孩嘛，吃点苦头就学乖了。” “还是陈夫人脾气好，要搁我这，就算是前妻的孩子也是要好好教育的。” 陈敏站在窗户边，看着草地里那抹身影轻声嗤笑，转身客气地朝周围的夫人们敬了杯酒。 “今日公益最大，小孩子就随她去。” 今日是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 许涛包了栋别墅承办公益宴会，叫来了三十来个福利院的孩子，由老师傅教他们如何包粽子，最后再把粽子义卖给现场的商业圈大佬和政治圈巨头，整个过程都有电视直播。 一楼大厅正中的墙上拉着一面横幅，写着“青田市浓情端午大型公益活动”，下面是写满赞助商名字的背景板，前面是一个简易小舞台。 三十多个孩子乖乖地跟着老师傅包着手里的粽子，周围围着的全是电视台记者，闪光灯闪个不停，台下酒桌上的贵宾都含笑地看着台上的孩子，对着镜头展露自己最良善的一面。 所有人的重心都在这场公益宴会上，没有人会去在意别墅草地里的许游君。 除了一个人。 “……姐姐。” 小小的声音，像藏在猫妈妈肚子下的小猫发出来的。 许游君没回头，只是用眼睛往旁边瞟了一下，就见许彦臣正趴在草地上，匍匐着蹭到了她的旁边。 “你不进去吹空调喝可乐，在我面前凑个什么劲？” 许彦臣仰着小脸，稚嫩地笑望着许游君。 “里面太无聊了，还是和姐姐待在一起好玩。” “啧，真会说好话。” 许游君高昂头颅，继续目视前方，“你有本事就坐到我旁边，这么爬过来，不就是怕被你妈发现吗？也不怕把假肢给蹭掉了……” 许彦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但就是不坐起来。 “我被妈妈发现没什么，我是怕她跟爸爸告状，让爸爸打姐姐。” 许游君偏开头，依旧不想跟他搭话。 许彦臣只好凑近些，问她：“姐姐为什么不进去？谁惹你了吗？” “没谁惹我，就是我胡闹，不想进去。” 许彦臣的小脑袋瓜子又开始疼了。 他知道自己的姐姐脾气倔，不肯说实话，但他也知道，姐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当即他便捂住膝盖，皱起了小脸，“姐，我腿疼。” 边说他还边悄悄抬眼，看许游君的反应。 果不其然，许游君皱起了眉头。 “毛病。” 许彦臣小嘴一撇，正有些难过，就感觉头上降下一块阴影，一抬头就看见许游君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感觉有些不妙，刚想说些什么，就被许游君抓住了后衣领，因为他个子小，很快就被对方提了起来。 “姐……你干嘛，快放我下来，会被别人看见的。” 许游君直接无视了他的挣扎。 “你也知道丢脸啊，刚才在草里爬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 许彦臣不做声了。 许游君提溜着他绕到没人的后院，将他放在台阶上就转身要走。 “你去干嘛？” 许游君没理他，步履不停地走了。 许彦臣盯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吸了吸鼻子，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姐姐一定是嫌他麻烦，讨厌他了，甚至连话都不想跟他说。 男孩眨动着大眼睛，眼泪快要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喂，接着。” 是姐姐的声音？ 许彦臣一抬头，就被远处飞来的湿毛巾砸了个正着。 他拿下脸上的毛巾，有些欣喜又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没走？你刚刚拿这个去了？” “不然呢。” 许游君没好气地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把假肢脱了擦一擦，刚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免得起痱子。” 末了她又补一句。 “就在这里脱，别人看不到。” “……嗯。” 许彦臣开始拿掉假肢上的负压阀门，边拿边好奇地问许游君，“姐姐，你怎么知道这里没人，而且你在哪里弄到的湿毛巾，你来过这里吗？” 许游君：“……你的话有点多。” 许彦臣：“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我拿我的乐高跟你换！” 许是了解许彦臣的缠人程度，许游君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哎，虽然我是第一次来这里，但在我妈妈的日记里，算是来过好多次了。” 许彦臣默默点头，他知道许游君口里的“妈妈”正是她的亲生母亲——俞妙蓝。 “就是这里，以前是画室，我妈妈在这里学画，然后倒霉遇到了许涛。” 见许游君愤恨的样子，许彦臣连忙安慰她，“不倒霉不倒霉，不遇见爸爸就生不下来你了。” “有你什么事，你一边去，别打断我说话。” “……哦。” “反正他俩在一起了，”然后许游君想到了什么，做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说什么恨不得付出所有，好肉麻，还把对方的名字刻在最大的榕树上，想要永远在一起。” 哦？还有这种操作？ 小彦臣仿佛学到了什么。 “结果等真的结了婚，妈妈却觉得许涛没有以前那么爱她了，” “她说她不开心，那棵树还被砍了，到后来……她生下我一年左右，就死了。” 许游君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极力在许彦臣面前表现的平静些。 许彦臣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什么是‘死了’？” 许游君指了指草丛里飞舞的蝴蝶。 “就像它，死了身体变成了博物馆的标本，但是灵魂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看不到了。” 许彦臣有些懵懂，“可是它明明被挂在博物馆的墙上，每次去都能看到的。” “……我跟你说不通了，你问你妈去！” 许游君暴躁了。 许彦臣倒是很委屈。 “……我就是觉得，蝴蝶变成标本了也挺好的，我以前就抓不到它，现在这样更抓不到它了，还不如标本能安安静静给我观赏呢。” “……” 许游君没见过会喜欢蝴蝶标本的小朋友，一时有些无语，“你干嘛老跟蝴蝶过不去，它飞的好好的也没招你？” 谁知许彦臣天真地回答道： “因为它好看啊，让人忍不住想去抓它。” 许游君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看你也挺好看的，说不定也有人想来抓你。” “……啊姐姐你别吓我……” “你别走啊，这里没人，你等等我……” “等我戴个假肢啊……回来……” “……” 第218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 “姐姐！——” 耳畔远远的传来许彦臣的疾呼，但是游然怎么也做不出回应，因为她正在逐渐远离许游君的躯体。 她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驮着，驶向了寂静之地。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飘来了一道缥缈的声音： “……你不会舍不得他？” 游然只觉得这声音耳熟的很，但她此刻似乎陷入了某种平和的境界，对周围的一切都起不了防备之心，于是很自然地回答了对方的话。 “我没有舍不得，只是想到有些话还没来得及对他说便走了，有些可惜。” 那个声音问道：“什么话？” “是我偶然在某本书上看到的，” 游然缓慢地念出了那句话：“……在时间的轨道上，再黑暗的隧道也会有出口，不必千里跋涉追寻月亮，你就是那个发光体。” “还有，不是所有蝴蝶最后都会变成标本的，希望他在没有许游君的世界里，也能好好的生活……” 听着她的话，声音停顿了一刻。 “……你有时间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呢。” “什么意思？” 游然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不觉间眼睛已经能睁开了，只是周围太黑，睁开和闭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她撑着手试着坐起身来，紧接着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她正刻坐在一片浮动的水红色上。 为了弄清面前这神奇的景象，她仔细凑近一看，发现那片水红竟是一层层细密光滑的鳞片，此刻正随着前进的运动而闪出粼粼的光亮。 “这是寐鱼，能在混沌梦境里自在穿行。” 那声音好心解释道，不知为何游然从中听出了一股显摆的意味。 她顺着鱼鳍的方向望过去，能看见远处正在游动的鱼头，而她坐着的正是背脊，像一个隆起的小山丘。 游然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她记得上辈子许游君的腰上有一个纹身，就是一条红色的鱼，不知道和这条鱼有没有关系。 “等下！” 她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我这是要去哪儿？我的猪猪呢？系统呢？” 那声音轻笑出声，似乎是在笑她才弄清自己的处境。 “……你的系统临时有事，所以现在由我接替了你的航程。” 游然才不信它的话。 “你不信我？” 那声音的尾调轻柔，就像逗猫棒前端的羽毛，柔柔地扫过。 “我们正在去往下一个世界，你的第六个世界。” 游然听它的语气不似作伪，半信半疑地问道：“那……你能先把资料给我吗？” “这个我恐怕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去了自然会清楚。” “——到了。” ……这就到了？游然还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一回头就撞进了刺眼的白光里，失去了意识。 …… “还没连接上吗？重启了吗？” 白色空间里一颗硕大的熊猫头靠了过来，将小猪佩奇的影像挤到了一边，它的身体里伸出几十根丝线，接入到处理器里。 过了几分钟，它的丝线重新缩了回去。 “……你摊上大事了，0531，宿主都被你弄丢了，这可不是写检查报告这么简单。” “呜呜呜~可是人家什么都没干啊。” 小猪佩奇一咧嘴哭了，天上都降下了它的泪水，“宿主刚完成任务就失去了链接，等人家好不容易连上脱离到一半的时候，宿主就彻底消失了……” 听它这么一说，熊猫头也感到了事情的凝重。 “这样，你立即启动紧急报警装置，让上级派专家组来解决，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 “嗯呢！” 小猪佩奇在界面上输入自己的工号及密码，推动了紧急装置的手柄。 不到一秒钟，一只懒羊羊凭空出现在了白色空间内。 “……叫我什么事啊？” 熊猫头最先开口：“老大，出事了，0531把宿主搞丢了。” “这种事以前也是发生过的，别大惊小怪啦。” 懒羊羊慢吞吞地飘到机器边操作了一番，然后眉头越拧越紧，最后丢下一句话便没了影。 “召集工程部所有人开会，bug又出现了……” …… 大淳弘顺四十八年，太子闵裕登基，改年号为“天玺”。 为清除献帝余党、体察民情，闵裕开始重用锦衣卫，同时为了制衡锦衣卫，又设立东缉事厂，由宦官提督担任，至此便为后世埋下了祸患。 因厂卫均可不经三司会审，直接奉诏受理词状，随意缉拿吏民，且用刑极残酷，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此后三十年，闵裕沉湎酒色，朝朝寒食，夜夜元宵，身体日益羸弱，便开了宦官干政之端。 …… “咣！——咣，咣！” “平安无事！” 漆黑的道路上肮脏泥泞，一阵臭气熏天，五城兵马司的校尉带着两个手下正在巡夜。 此时已是三更天了，三人虽有些疲累，但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有一人轻声喊道：“……嘶，看前头！” 其余人皆抬头看去，只见熊熊火光之中，赫然显露出“陆宅”的牌匾。 “糟糕，起火了。” “……别急！” 校尉拦住要冲上前去的手下，“已经有人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昏暗的街道内窜出了一伙人，全部穿青绿色锦绣服，身配腰刀。打头站着的一位身长八尺，黑面虎须，生的是威风凛凛。 但是此刻，他的脸色十分不好。 看着面前的漫天红烟，他一个挥手，部下硬着头皮齐冲了进去，过了不多时，便从府里押出几个人，一一架在了那男人的面前。 就在此时，一道懒散至极的嗓音在空旷的街道里响起： “……办的怎么样了，高川？” 闻言，那个叫做高川的雄壮男人立即回过身，恭敬地说道：“启禀贺大人，卑职在陆府发现几个可疑人士，是否向刑科给事中呈送驾贴，再抓人？” 校尉三人这才发现，在街道树荫里原来还隐藏着一座轿子。 “先带回北镇抚司，签发驾贴的事之后再说……我累了，你看着办。” 那说话声十分悠闲，几乎可以想见轿内的人是怎么一副慵懒场景。 然而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贺大人，我有话要说！” 声音是从押着的几人里传来的，高川听声辨位，瞬间便将那人摁压在宅院的石台上。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疼得叫出声来，但到底是憋住了，只化作一声闷哼。 高川借着火光看清楚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秀气的有些过分的脸，苍白的皮肤已经被寒冷的夜晚冻的通红。 即使是被人粗鲁地摁在地上，他的眼神也依旧生不起恨意，甚至还因那颗眼角的泪痣，显得更加清隽，一尘不染。 高川：“叫什么？” “奴婢……游光蒲，见过高大人。” 第219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 见身下那人唯唯诺诺、弱不禁风的样子，高川嗤笑一声便没再正眼看他。 “全部押送诏狱！” 此话一出，押的几人里已有人体如筛糠，恨不能咬舌自尽。 诏狱是鬼门关，相传进入诏狱的人，就如同“魂飞汤火，惨毒难言”。 游光蒲轻微皱眉……最坏的打算居然灵验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的草根犯人，只配送进刑部监狱的。 “嘿，起来了。” 抵着他的锦衣卫喝道，轻轻一带就将他提了起来，游光蒲不甘心地望了眼已经空无一人的街道，拳头逐渐握紧。 …… 诏狱比想象中的还要黑暗，恶劣。 光锦衣门外就遍布着锦衣卫和东厂暗探，而进入半地下式的诏狱后，更加狱禁森严。 因为不让点火，已入秋的监狱阴冷刺骨，狭小的牢房内数个犯人抱做一团，随处可见成群的老鼠，在肆意啃咬被酷刑拷打过的囚犯。 其中有年过半百的知府，也有被羁押了十八年的礼科给事中…… 光是从其间穿行，游光蒲浑身的血液就已经降了几个度。 最后，他和其他人被押入了一个房间，这里没有窗户，没有阳光射入，四处充斥着腐烂难闻的臭味。 高川指着其中的一个男人说：“这个，先带走。” 那男人来不及反应，便被两个狱吏上前将架走了。 墙壁很厚，隔绝了大部分的声音，但男人的惨叫还是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游光蒲的耳朵，他抱膝蜷在角落，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究竟有没有错？ 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拉走，最后只剩下游光蒲和另一名男子了。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煎熬。 直到高川再次来临……他瞥了眼角落的游光蒲，似乎是想起了他之前自不量力的举动，有些好笑地朝他的方向点了点。 “就他！搞快点，大人都该上朝了。” 两个狱吏便麻利儿地架着游光蒲上了隔壁房间。 一进房间，游光蒲的腿就不自觉的软了，十八套刑具大喇喇摆在墙上，血迹也未擦干净，似乎是在特意彰显荣耀般。 房门口坐着一个正在削竹签的男人，圆脸短须，身材矮胖，和高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估计关系很熟，高川直接上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你来了韩擒，这是在研究新刑具？” “还是你了解我啊，老高。”被称为韩擒的男人抬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我今夜梦中偶尔所得，等不及便披衣来了，打算在这批犯人里试试效果，明儿再给贺大人呈过去。” 他滴溜溜的眼睛在游光蒲身上转了一圈，“怎么？这又是抓了哪个案子的犯人？” “还是陆芝华的案子……” 高川揉捏着自己发酸的脖颈，“刚去了他家，宅院被烧了，尸体还没找到，抓了几个家奴，没问出什么来。” “绑上绑上，快着点……” 他指挥着几个狱吏，将游光蒲架在十字型的型架上，用绳子绑了个结实。 “老实交代，陆芝华和你什么关系？”高川冷着张长脸说道。 “毫无关系。” 游光蒲对上高川凌厉的双眼，坦诚地回答道。 “哄老子玩儿呢？！你一个无关人员，会半夜出现在陆家宅邸？” 高川明显不信，抬脚就要去取墙上的刑具，好在立即被一旁的韩擒给拦住了。 “诶，别急啊老高，消消火气……要不你先在旁边歇歇，我来帮你审？” 韩擒按下暴跳如雷的高川，和颜悦色地凑到了游光蒲的面前。 “……我说小兄弟，你干脆老实交代了，我兄弟脾气不好，要是等他刑法伺候，不出两种你小命就没了。” 韩擒摆出了一副苦口薄心的样子，“而且都这个点了，这么耗着谁都难受不是？” “我和陆芝华的确没关系，你们爱信不信。” 游光蒲平淡地看了一眼韩擒，没上他的套。 “我去陆宅就是为了找你们的大人——贺指挥使，我有话要跟他说。” 高川立马从座椅上弹了起来： “我看你小子瘦瘦弱弱的，没想到是个滚刀肉啊？不上点刑就不会说话是！” “别介啊，”韩擒连忙将高川拦住，重新看向游光蒲，“小兄弟，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把话跟我们俩个说了，之后我们再替你上报给贺大人，如何？” “……不如何。” 游光蒲依旧坚持之前的言论。 “我有话要当面对贺大人说，必须由我本人亲自说明，我怎么知道你们二人是否心怀鬼胎，将事情泄露出去？” “你都听到了？”高川瞧了眼韩擒。 “这小子是把这儿当菜馆呢，还点名贺大人审理，岂有此理！” 韩擒也叹了口气，没再阻拦。 见高川提着那上夹棍朝自己走来，游光蒲的喉咙还是没骨气的吞了吞口水。 “等……等等！” 高川：“知道怕了？晚了！” 游光蒲昂了昂头，企图找回点自尊： “我乃东缉事厂蔡中平的干儿子，你敢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刑，日后定会问罪与你！” 当朝司礼监掌印太监是冯永昌，是东厂的头号人物，深得天子的信任，连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贺晏清，平日里都要忌惮他几分。 而蔡中平因识字较多，允许参予批红，算是冯永昌旗下的得力助手。 所以高川要想动东厂提督得力手下的干儿子……怎么着也得斟酌一番，自己这锦衣卫佥事还想不想干了？ 见高川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韩擒倒是笑出了声。 “老高，怎么关键时候你还泛起糊涂来了？这陆芝华的案子可是圣上钦点要查的，我们领命查案怎敢耽搁？” “要我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后要怪罪便怪罪……” ……他这是什么意思？！ 游光蒲万万没想到，这只狡猾狐狸居然搬出当今圣上来压他，看来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顿刑了。 “小兄弟，有什么话要说便现在说了罢，省的过了今日后悔。” 韩擒真是尽职，还不忘动摇游光蒲的决心。 “我无话可说，要上刑便上。” 游光蒲干脆闭上了眼睛，不看那骇人的刑具。 他咬牙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我死了，那就转告贺晏清，他永远也别想知道李家那桩灭门案的真相！” 第220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 李家灭门案，即使已经十年未被提起，但任谁再次听到，也不会与其余的灭门案混淆。 一是因为死去的人极其特殊，是前内阁首辅李鹤立，二是死状极其惨烈，全家四口连带仆从一个不剩。案发后百姓间传的沸沸扬扬，天子盛怒下令彻查，可惜最终无果，久而久之这案子便成了朝堂大忌。 韩擒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这小子胆子真大，居然敢在诏狱里说这个。 不过如果他真知道了那件案子的隐情，或许就更不能留了…… “老高，你先在这里打着问，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韩擒抓起外衣，只留下了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 …… 作为一个穷奢极欲的锦衣卫指挥使，贺晏清尽职地将这项罪名做到了实处，住的是假山玉石的大庭院，和亲军都尉府那真是天壤之别。 秋风习习，即使才入秋，贺府的暖阁早已是暖意融融。 在一阵传来特殊的敲门声后，小厮的声音不大不小地门外传了进来： “主子，韩大人来了，正在门外等着。” “……” 此时天才朦胧亮，鸟雀初鸣。 贺晏清缓慢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堪堪披了件月白色银狐披风，内里一件单衣，松松垮垮地露出些许肌肤。 因为畏光的缘故，他的眼睛被一寸宽的玄青色绸缎遮住，只能看见下方露出的挺直鼻梁，和两瓣柳叶似的薄唇。 如果时光就停滞在这一刻，那这场面还真真儿是一副上好的初晨卧床图。 只可惜，他扯下了眼上挡光的布条。 浓密的睫毛下，一双迷离的下垂眼展露了出来。 说来奇怪，明明他有着无辜的下垂眼型和月牙形的卧蚕，却因眼瞳被上眼皮遮住，露出轻微眼白，平白添了几分阴鸷与疏离之感，光是静静坐在那里，就压着人险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他现在的心情也算不上很好。 毕竟他本身就有睡眠障碍，昨夜还只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现在被吵醒不暴起杀人就算不错了。 门外的小厮听着里面叮铃哐啷的穿衣声，抚着心肝退到了墙边。 不是他不想进去帮忙，主要是他家主子讨厌被人碰到身体，而且他的起床气，也是真能要人命的…… 一刻钟后，门由内被推开，贺晏清施施然走了出来。 “韩擒呢？” “已经领韩大人去书房了。” 绕过曲折游廊就到了书房，韩擒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在椅子上坐立难安，眼睛滴溜地想着事情，见贺晏清走进来，猛地站起身来说道： “贺大人，卑职此番前来……多有打扰了。” “你知道就好。” 贺晏清撩袍坐下，顺手执起了桌上的茶杯，“说说，如果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事，就等着被杖刑伺候。” “大人放心，绝对有价值！” 韩擒赔笑着，露出了一排发黄的牙齿，“其实卑职此次前来，是有一件事情要请大人来定夺。” 见贺晏清有些不耐地皱起眉，韩擒连忙接道： “就是昨天那批犯人里，有位夸口说自己清楚那桩灭门案的内情……高佥事正在打着问呢，卑职便特地来请示大人，此人是留？还是不留？” 在听到“灭门案”的一刻，贺晏清的表情随即也显出了微妙的变化。 于是他垂下眼睑，装作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水。 “……这案子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再闹到圣上面前也是徒劳无益，你说此人该不该留？” “这……” 韩擒这下是彻底拿不定主意了，听贺晏清话中的意思，是此人不该留，但是据他所知，贺晏清一直在背地里调查此案。 而事到如今真相自个儿寻了上来，他竟然会选择不追究？ “韩擒，现在陆芝华的案子最是要紧，稍后本座会亲自去北镇抚司审问，你再去城外在巡视一下，有什么异常回来汇报。” 贺晏清这番话说的叫一个义正词严，但食指却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替”。 替……难道是，替死鬼？ 韩擒立即心知肚明：“卑职懂了，这就去办。” 他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起此时已接近卯时，便有些迟疑地问：“大人今日……不上朝吗？” “今日不去也无妨，”贺晏清从身侧的画筒里仔细挑拣出一把扇子，塞进了袖间。 “冯永昌近日给圣上找了只会学语的五色鹦鹉，怕是没空听我奏事。” “……你怎么还坐在这里？” 贺晏清一个冷眼扫过来，韩擒哪儿还敢多呆，一溜烟就走了。 …… 就在贺指挥使前往北镇抚司的途中，游光蒲那厢早就受不住了。 这高川不愧是拥有多年的行刑经验，他琢磨不透此人该不该杀，便挑那看上去皮开肉绽，却不会伤到游光蒲内脏的打法使。 这样贺晏清事后问罪，他也能给自己留有一丝余地。 但即便如此，游光蒲该受得罪也没少受，毕竟他那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一顿打下来，怎么着半条命也得没。 于是游光蒲意料之中的在高川的审问中，昏死了过去。 ……在即将撒手人寰的最后一刻，会看到什么呢？ 游光蒲以为自己还能见到亲人一面，或者如走马灯般回顾一遍这短暂难熬的一生……但其实都没有，他见到了一片白色的仙境。 而在那云雾缭绕的山坡上，正站着一个湘妃色的似兔非兔的生物，一双眼睛黑白分明，脸上还点了两大坨胭脂。 那东西见他来了，立即张开血盆大口。 “宿主！我可盼到你了，在没有你的日子里，人家过的好苦啊！” “……你是谁？！” 游光蒲被那东西吓的连退几步，故作镇定道：“这又是高川的新把戏？我是不会上当的。” “……” 那东西显然也被游光蒲的举动给弄懵了，眨巴着眼睛不确定地问道：“e……宿主你不会是，把人家给忘了？” 也许是越想越有可能，那东西突然张口大哭，空中都流下了它花洒般的眼泪。 “宿主你怎么这么惨啊！被人一丢过来就是十多年，明明那些过程我都能帮你加速带过的……现在好了，你不光把我忘了，还把自己给忘了，这任务没法做了！” “苍天啊……等等，任务好像也不是没法做……” 那东西变脸般在游光蒲面前自言自语了半天，然后突然盯着他不动了。 “……游光蒲，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东西再次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这回游光蒲算是看出来了，那原来是独属它的微笑。 “我说出来你不要害怕，毕竟你们这个世界现在还无法接受我的存在……” “我就是领命前来，助你一臂之力的神兽——佩·饕餮·奇！” 第221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 见游光蒲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佩·饕餮·奇，也就是猪猪本猪，趁热打铁道：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身世、你的过往，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我就是来助你完成大业的！” “那好，你说说我想完成什么大业？”游光蒲反问道。 “阿弥陀佛~” 猪猪胸有成竹地将双手在身前合拢，然后睁开一只眼看向游光蒲。 “你想要报仇，想取得锦衣卫信任，借他们的手替你揭开那件事的真相——我说的对吗？” 听到这个回答，游光蒲没有承认也未否认，只是不明所以地笑了笑。 “你能怎么帮助我？” 猪猪一听觉得有戏，便神气地飘到了他的面前，摆弄道：“人家精通预知术，能知晓天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大仇得报。” “你会预知术？” 游光蒲眉尖一挑，“那你能算出我妹妹如今身在何处吗？” “这还能不清楚，那可是世界女主……” 猪猪小声嘟囔了一句，装模作样地掐着指，暗中却调出了世界资料念道： “你妹妹从小因命中有劫，被送至罗廷寺养大，本想等她成年将她接回家，却赶上那场飞来横祸……你后来也暗中去过罗廷寺，但她已不知去向了，我说的对？” “……不错。” 游光蒲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我那时也自身难保，等到我安定下来想接回她，庙里的尼姑却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她的去向，只说有人保她周全，让我不要再过问了……” 说道此处，游光蒲握紧拳头，似是攥了股狠劲。 “可怎么说……她都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不管她，我一定会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接她回来认祖归宗。” “哎——” 猪猪也叹了口气，宿主没了之前的记忆，对剧情太过投入也不知道好是不好。 “那些尼姑不说，是因为保她的人身居高位……那人就是当朝四皇子，闵文卿。” 也是世界的男主，不过这话猪猪自然不会对现在的游光蒲说。 果然游光蒲听了对方的名字后，表情十分鄙夷，“你是说那位出了名的柔弱皇子？就凭他也能保我妹妹？” 猪猪在心里暗道佩服……没想到宿主没了记忆，莽劲倒是一点没减嘛，连气运之子也敢嫌弃！ 看来还得让反派爸爸教你点世间险恶…… “宿主啊……不是，光蒲啊，” 猪猪苦口薄心地说道：“我劝你别小看这位四皇子，我就这么跟你说，你妹妹和他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命中注定的缘分。” “如果他当上了天子，你妹妹直接母仪天下，你还不如趁现在巴结下人家，仇也报的快些。” 游光蒲半信半疑地问：“他今后……真的会当天子？” “那是自然，不过……他们的情路也不是很顺利。” 猪猪的表情认真了几分，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涉及到了它的反派爸爸。 “其实你妹妹现在还是个傻白甜，真正的女主还没有穿越过来……e你姑且就理解为，你妹妹还没有成长！” “她现在虽然暂住在四皇子府邸，但在她眼里四皇子就是她哥哥，而后来那个让她情窦初开的人会是贺晏清，你听得懂吗？” 游光蒲的确有些没听懂。 “这……怎么又和贺晏清扯上关系了？” 跟这样的宿主解释故事，猪猪真是有些自暴自弃了。 猪猪：“哎呀！好事多磨嘛，虽然你妹妹先爱上贺晏清，是有些遇人不淑，但后面会重新喜欢四皇子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游光蒲无所谓地表示道：“她喜欢呗，我的妹妹自然喜欢谁都行。” “你能这么想就好……” 猪猪刚想松口气，结果又被游光蒲的下一句话给提了起来。 游光蒲：“不过她遇不到贺晏清，岂不是更好？连伤心都省了。” “使不得！！” 猪猪连忙打住了她的话。 这原女主就是因为傻白甜喜欢上了贺晏清，无论气运之子对她多好都看不到，之后被人害死，真正的女主才得以穿越到她的身上，各种弥补气运之子，最后才成就了一段姻缘。 要是不让原女主和贺晏清相遇，那真正的女主还怎么穿越哟？ “光蒲……天命不可违，万万不可阻挠他们相遇！” 猪猪双手合十，使出绝佳骗技。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早些相遇，让你妹妹早日认清贺晏清的真面目啊。” 对不住了反派爸爸……只能毁您清誉了，其实好像也没啥清誉……咳咳。 游光蒲点点头，觉得猪猪这番话不无道理。 “那我姑且就信你这一次。” 她刚还想问点什么，忽见脚下地动山摇，眼前的猪猪张开了饕餮大口，似要将她吞噬。 …… “噗——” “咳咳……咳……” 游光蒲浑身湿漉的醒了过来，费力地咳出气管里的水。 冰冷刺骨的水猛地淋到火辣的伤口上，浇到的地方已经疼到了麻木，而没被浇到的地方却又像被蚂蚁啃食一般难受。 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游光蒲，清醒点没？” 游光蒲狼狈地喘着气，半眯着眼睛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高川。 “高大人……好，好手段，只是奴婢没什么可交代的……怕是要白费大人一番，心思了。” 高川不禁嗤笑一声，胡须顿时被吹的老高。 “哼，你小子身子骨不行，嘴倒还挺硬，你不是想见我家大人吗？” “喏——他来了。” 见游光蒲的眼里重新冒出一丝火光，高川忍不住想敲打他一下。 “知道为何贺大人画的朱砂落梅号称一绝吗？” 高川满意地从对方脸上看到迷茫的神色，解答道： “贺大人的红梅浓烈中不失沉稳，靠的就是这颜料的特殊……人血，但也不是全身血都行，须取那囚犯的心血，喷洒至白扇上。” “初落赤，久之为绛，才可称之为落梅。” 知道这落梅的由来，游光蒲的指甲深深地插入身后的木桩，试图用更深的疼痛来抵抗心底的寒意。 此时高川已经转身，朝身后进来的人施了一礼。 “贺大人，您来了。” “……嗯。” 进来那人懒洋洋地哼了一声，算作应答。 游光蒲不敢抬头，准确地说他现在浑身血液僵硬，之前想好的对策全都忘了个干净。 第222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 然而容不得游光蒲抗拒，一抹红色便已闯入他的视线。 那百褶下摆铺陈出一个舒展弧度，展露出下方的一双青缎的粉底皂靴，不紧不慢地在他面前站定。 游光蒲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他的下巴便被一柄冰凉的扇柄挑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他就硬生生撞上了来者的眼睛。 利落的羽玉眉下，那双漆黑的眼瞳浓厚却不深重，如同上好的油烟墨，坚而有光。 有火焰跳跃其中，但那光华只存在了刹那，便被下垂的眼尾轻微遮盖，敛入其间的野心与锋芒，化成淡漠清冷的缥缈水汽，荡入了弯弯的卧蚕里，再也不达眼底。 他正一手执扇迫着游光蒲抬额，一手端着腰间的双挞尾革带。 那腰带因束而不系的缘故，端的那叫一个典则俊雅，正经八摆。 金镶青白玉的版上镂着暗喻福禄的十鹿纹，可谓是十分彰显主人喜好了，虽说时下僭用玉带的也不在少数，但此人能用确是名副其实的。 腰带上吊着一面象牙腰牌，云纹下刻着几个平直的大字——锦衣卫指挥使贺晏清。 “没想到蔡中平，瞧着是个一本正经的……竟也喜欢这种朱唇粉面的男子。” 贺晏清悠悠然开了口。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但他的话里并未带一丝的鄙夷，倒真像是一句发乎内心的感叹。 有了这个认知，游光蒲的心里便着实添上了堵。 ……你还有脸说我，到底谁是朱唇粉面啊！ 游光蒲不甘示弱地盯着面前的那张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张脸确实称得上是蛊惑人心，就连穿着上，也称得上是不遗余力的招摇了。 明明身上已经够红，头上还要插一根嵌着猫睛石的琥珀曲项簪，就连固定网巾的缚绳也要选用红色…… 此时此刻，在火把的拥簇下，他整个人都冒着灼眼的红光，连游光蒲因失血而泛白的脸，都被迫沾染上了一层红晕。 然而，就在他打量着贺晏清的同时，贺晏清也在打量着他。 ……不愧是蔡狐狸挑的干儿子，居然能受住高川这顿打，还撑到了他来，本以为这等面皮的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 贺晏清收回了手里的扇子，顺手递给了一旁的高川。 高川不假思索地就掏出了袖间的帕子，里里外外地将那扇子擦拭了一遍，那反应速度，一看就是长此以往养成的习性。 ……被他游光蒲碰过的扇子就有那么脏吗？需要擦那么仔细？ 这一刻，游光蒲感到了极强的侮辱性。 然而贺晏清直接无视了对面传来的幽怨眼光，优哉游哉地找到凳子坐下，吩咐道： “高川，你出去准备一下绘画的器具，我要单独和这位小公公……聊一聊。” 听到“绘画”二字，游光蒲的脑海间登时浮现出贺晏清阴恻恻地磨着小碗，蘸取他心头血，挥洒出一副艳绝古今的落梅图的光景来。 贺晏清自是不知道游光蒲在想什么，他撩起衣袍，气定神闲地翘上了二郎腿。 不过说来也是，找他来的人是游光蒲，怎么也是对方比较急迫。 就这么耗了会儿，游光蒲果真是先沉不住气，出了声。 “贺大人……咳，奴婢游光蒲……” 然而他的话还没完，便被打断了。 “小游公公，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贺晏清这话问的轻飘，跟问今儿什么天气似的，倒是在游光蒲心上给砸出了个大窟窿。 他……何罪之有了？ 他不过是知道贺晏清正着手在查陆芝华的案子，便侯在陆宅附近，想着能不能见上这位大人一面，谁知这么倒霉……被毒打了一顿不说，还没办成想办的事。 于是游光蒲一咬牙，说道： “大人明察秋毫，奴婢与那位陆大人，确是没有任何关系！奴婢今晚，只是为了大人而来！” 在这一点上，游光蒲觉得自己必须得当机立断地澄清。 可谁知贺晏清又轻飘飘地回了一句： “本座知道。” ……你也知道啊？ 那你还绑我个锤子啊喂！ 见游光蒲铁青着脸，一副被欠八百两的样子，贺晏清便没由来的愉悦了。 “要是此案与你有关，游小公公，本座早把你给拆……了。”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说“拆了”二字时特意放缓，像是在说一只柳罐中的蛐蛐。 “你的罪责说大可大，说小可小，全看如何解读，” “往大了说，是当街扰乱朝堂命官办案，若是圣上想细究下去，一个小小太监，居然知道我等锦衣卫内部机密行动，这背后……又藏有多少猫腻？揪出来怕是要连坐不少。” 游光蒲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到底是他复仇心切，送上门任由锦衣卫宰割，只是一直为他提供便利的蔡中平，却保不齐要受到牵连。 都怪他鲁莽了……如果蔡中平出事，他下辈子就算衔草结环也要报答。 贺晏清满意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又道： “但是往小了说……游小公公深夜出街，只为借着办案瞻仰本座仪容，倒也是说得过去的。” “……” 噗……谁稀罕看你了！ 要不是还指望着他办事，游光蒲早一眼给瞪回去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贺指挥就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他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呢，硬是被对方回怼了十句，一股怒气是堆积在了胸口，隐而不发，确又发不得，好生难受。 他只得调整了下心态，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扯出一个还称得上笑的微笑。 “所以贺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我？” “唔，这要让本座想想……” 贺晏清翘着二郎腿，曲着食指细细磨着虎口上的厚茧，嘴上说着思考，面上却一点没有为难的神色，一看就是在吊对方的胃口。 “不放呢，怕是会惊动那位冯督主，放了，圣上那边又不好交代……” “啊，要不游小公公来教教我，该怎么处置你才好呢？” 游光蒲倒是想说，但是他敢吗？ “……不说？” 贺晏清缓缓站起身子，优哉游哉地就踱了过来。 第223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 “本座看小公公容貌秀丽，比起那些优伶也不遑多让……死了着实有些可惜啊。” 游光蒲看了眼那家伙的脸，没看出一丝可惜的神情，倒是看出了猫哭耗子——假慈悲。 果然在下一句，贺晏清就显出了原形。 “不如把小公公卖给长春院换点银钱，嗯……一部分就作为公公给本座的见面礼，剩下的还能为囚犯换点袢袄裤鞋，如何？” 这禽兽，居然想把他卖去南风馆做小倌？！ 如果不是时下双手被绑，游光蒲早想一拳打在那张金玉皮囊上，直打到内里的败絮都漏出来才好！ “……承蒙贺大人夸，奖。” 为了办事，游光蒲只得缓慢地低下头，忍气吞声道：“但奴婢已逾弱冠，怕是卖不出几个钱了。” “已逾冠？那真是有些可惜了……” 贺晏清摇了摇着头，正有些惋惜地打算往外走，就听身后的人问道： “……那李氏灭门案呢，够买奴婢的命吗？” 此言一出，贺晏清刚提起的左脚又缓缓归回了原位，但他并未立即转身，而是先抬手抚上了一直跳动的右眼皮，才从容地转了过去。 而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游光蒲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虽然到现在，他面上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这也是游光蒲想要看到的。 普通百姓提到这案子都惊惧万分，生怕惹祸上身，而他作为皇帝近臣却没有任何反应，不管是惊异还是激奋的表情……全然没有，这只能说明，他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 看来蔡中平给的消息没错，这宗案子果然对贺晏清不一般。 他当年就曾上书数次，主动请命查案……恐怕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放弃调查。 只是还不清楚他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又为何执迷于这案子？ ……他现在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游光蒲抬眼，正好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贺大人，可想清楚了？要保奴婢这条命吗？” 还是之前的场景，只是现在问话的人却掉了个，一言不发的反倒成了贺晏清。 沉默片刻，他看着被绑在型架上的人，松开抿起的唇角，展露了一个笑颜。 这还是游光蒲第一次见他脸上出现这么鲜明的表情。 那阴郁的上眼睑，与下眼睑的笑意糅合在了一起，在摇曳的火光下，倒显得意外的温柔……而凛冽。 游光蒲忽然有些怀疑，这家伙该不会是一直候着他这句话呢？ “游小公公自己送上门来做的买卖，不答应本座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一案换一命，还是小公公比较吃亏，本座也不好空手套白狼，为表诚心……韩擒！” 贺晏清在空中打了个响指，就见一个人影冲了进来。 游光蒲一看，这可不就是那个唱红脸的韩擒嘛，他肩上还扛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麻袋。 “启禀贺大人，” 韩擒把麻袋平放到地上，快速地在游光蒲和贺晏清之间扫了一眼，说道：“交代属下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 贺晏清颔首道：“你等下出去，要四六扮本座的样子乘轿回府，再找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侧门，警惕点别被暗探看见。” 他说这话完全没有避着游光蒲，弄得游光蒲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他刚交代完，抬起右手朝空中划出一个半弧，顺带就抽出了韩擒身侧的绣春刀。 这举动把韩擒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也把游光蒲给吓到了。 ……他是要保自己的？这不会是反悔了？ 然而贺晏清早已走了过来，大刀阔斧地砍断了他身上的绳子，顺便还划开了麻袋的开口。 “快把衣服换了，跟本座离开。” 游光蒲扶着型架刚刚僵硬地踩到地面，便看到了麻袋开口里露出的东西。 那是一具还算新鲜的男尸，身形单薄与他十分相似……游光蒲终于明白了贺晏清的意图，他是要用这具尸体来替代他。 不过……真的要用这种方法嘛，跟死人换衣服…… 他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因高川鞭打而破烂的衣服，又瞧了眼地上的尸体……真的宁愿穿这身破烂也不想换啊！ “这，不能再找件太监的衣服给他换上吗？一定要用我的？” 游光蒲迟疑地开口道，虽然他知道换人的事越快越好，但他真的有心理障碍，一想到亲手拔掉尸体衣服的那个画面就……啊啊啊，根本想象不到啊！ 看他那墨迹的样子，韩擒都忍不住插嘴道： “这里又不是东厂，再磨蹭就要被人撞见了。” “韩擒，”贺晏清冷淡地撇了一眼韩擒，“你先出去。” 韩擒刚要走，但低头一看自己腰间空空，他的刀还在贺晏清的手上。 “那……大人可否把在下的刀给……” 贺晏清反问道：“赶车需要用刀吗？” 见刀要不回来，韩擒只得躬身匆匆离开了。 韩擒一走，游光蒲这下就更怕了。 此时的贺晏清正提着刀，直直朝他走来，杀气从他的一袭红衣上蔓延开来。 因为半低头的缘故，他露出了更多眼白，弯月的卧蚕已经挡不住那股暴戾恣睢的气势。 他紧紧盯着游光蒲，眼睛一刻也未从他身上离开，如同一头发现猎物的狼，在一步步收拢自己的包围圈。 游光蒲害怕地捂住上身，也一步步地往后退缩。 ……原来贺晏清面无表情的时候竟如此骇人，难道是阎罗王现世，要亲自来收他了吗？ 最后，游光蒲终于无处可退，被逼到了墙边。 而贺晏清的刀也到了，刀刃无声在空中斜斜划过，就悬停在游光蒲的脖颈边。 “游小公公，可想好了？这衣服换不换，命还要不要？” 寒光就在耳边，游光蒲连哆嗦都不敢打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换衣服，贺晏清的刀怕是说砍就砍下来了。 可是……这要他怎么换嘛！ 呜呜呜，就算他能脱下死人衣服，他也脱不下自己的衣服啊……他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贺晏清一个大男人在这儿盯着，她要怎么换啊！ 第224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7 游光蒲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儿的望着贺晏清。 她长得清若素菊，在眼角泪痣的帮衬下，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随时都会飞升。 而此时红着眼，倒是多了些烟火气息，映照在贺晏清漆黑的瞳仁里，更像是只被兽夹咬住腿的红眼白兔，泪汪汪地泛着一层薄雾水汽，好不可怜。 ……见过哭的，倒没见过哭成这样的，这也算个男人？ 哦，他是个太监来着。 贺晏清嫌弃地微瞥过脸，没好气地沉声道： “要是怕死人，本座教你一个法子，把自己当做死人，死人解死人衣服，自然不会害怕。” 游光蒲立即轻蹙眉头，一副颇有微词的模样。 “怎么？” 贺晏清挑眉细思，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眼睛缓缓下移，直到移到了某个不可明说地部位，“难道说，游小公公那里……不便见人？” 见贺晏清眼里带着戏谑，游光蒲哪儿还能不懂他的意思，她连忙捂住身体，脸红到了耳根。 “无碍，本座也不是没见过太监的，咳咳……不过小公公若是一直不愿动手，那便剩一个法子了……” 贺晏清叹了口气，顺带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 “由本座替小公公将衣服拆了，公公自然没得选了。” 说罢，贺晏清便要提刀朝她的衣服划去。 眼见着寒光一闪，利剑就要袭来，游光蒲是被吓得一个激灵，就“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她想也没想地死死抱住了对面人的腰，求饶道： “别别……我换，我换！别拆我衣服！” 与此同时，绣春刀也“咣铛”一声砸到了地面上，贺晏清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腰间那颗不怕死的毛脑袋。 ……这家伙居然敢抱他？ 他一个脏男人，居然也敢碰他？！ 如果贺晏清的书童四六在场，也一定会惊惧万分，他家主子最讨厌别人碰自己，这个人……怕是要完了。 然而游光蒲只顾着求饶了，她压根没发现对面的人浑身僵硬的厉害。 “我这就去换衣服，你千万别动手啊！你……你也别看！” 她试探性地松开贺晏清的腰，见这人没拦着自己，也没其他动作，立即踉跄地朝那死人麻袋奔了过去。 她不敢看身后人的表情，生怕他反悔跟了过来，非要亲自把她衣服给拆了。 那麻袋被她一拽，尸体的半个身子便从里露了出来，游光蒲瞥见他身体浮肿，脸色惨白，猜测估计是淹死的。 但情形不容她继续检查，她心下一横，伸手就朝尸体的领口扯了过去，嘴里还在念叨： “大哥莫怪莫怪啊，暂借你下衣服，改日……改日我给你烧纸钱！保证还！” 这尸体穿了两层衣服，颇有些难解，游光蒲是生拉硬拽，才给他脱了下来。 谁知道脱下来她就傻眼了……好家伙，这人怎么里一层女服，外一层男衣的，怕不是有异装癖？ 哎呀……不管了，为了活命也得先穿上！ 她悄咪咪往后瞅了一眼，见贺晏清还在原地，背着身子一动不动，顿时放下心来，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身上的太监官服，换上了那件尸体的女服。 那件衣服虽是在水里泡了半天，但换到她一个女人身上，到底还是宽大了许多。 就在此刻，贺晏清终于是开始动了。 趁着他弯腰捡绣春刀的功夫，游光蒲瞬间套上了剩下的男衣，把里面的女服裹了个严严实实。 她边穿着尸体的鞋，边单脚蹦到贺晏清身边，舔着脸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奴婢好了，贺大人，咱们快走！” 贺晏清立即朝她一个眼刀飞了过去，那极重的杀意和阴鸷，吓得游光蒲心是猛地颤了一下。 但他到底是没做什么，扭过身子径直就朝门外走去了。 游光蒲感觉周身气压过低，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亦趋亦步在身后跟着。 等过了几条黑漆漆的狭窄通道，终是到了贺晏清口中的诏狱侧门。 看着那道低矮的，甚至能称作是“狗洞”的门，游光蒲暗自琢磨着，这绝对是条秘门。 不过这门这么低，贺晏清也愿意走？ 然而，就在她怀疑的目光下，那位人前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贺指挥使贺大人，居然是二话没说，一个躬身就带头钻了出去。 这让游光蒲是敬佩不已……贺指挥使真是位能屈能伸的妙人啊！佩服佩服！ 她刚要学着他的样子躬身出去，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有些不妥，便倒掉着身子，屁股朝前先钻了出去。 然而果不其然！就在她屁股刚出侧门的那一刻，一个七寸八的大脚就踩在了她屁股上面。 ……她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报复她来着！ 这要先出去的是她的脸，保不齐现在五官已经被踩扁了！ 游光蒲顶着屁股上那只脚的力气，忍辱负重地钻出了侧门，但她不敢发火，只能回过身给对方献上最美的微笑。 “贺大人，鞋子擦干净了？……要不右脚也擦一下？” 贺晏清这才收回自己的脚，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绣春刀扔给一旁的车夫，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 驾车的是名便装的锦衣卫，带着一顶草帽，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地面，随时等候着贺晏清的一声令下。 游光蒲生怕他们一骑绝尘撇下自己，连忙站起身拍干净屁股，也往那马车里挤。 这马车估计平日只做一人，游光蒲一掀开布幔，就见贺晏清已撩袍坐下，周边能做的地方都被他的腿占了个严实。 ……不就是抱了下腰嘛，至于给她这么穿小鞋？ 事实证明贺晏清就是在跟她对着干，看都没看她一眼，就朝外面喊道：“驾车！” 她都还没坐下呢！ 摇摆的马车内，游光蒲弓着身子，勉强用两手撑住了车顶，而贺晏清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乎在警告她，要是敢靠近自己就等着死。 游光蒲咬牙坚持着，可她的身体刚受过伤，只撑了片刻，便有血从单薄衣服里渗出来，像开了一只红梅花。 然而就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外面忽然一个急刹，将她狠狠地朝贺晏清的方向掼了过去。 就听马车外传来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说道： “贺指挥使，在下刑科给事中杨万里，前来索要驾贴——” 第225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8 游光蒲此刻的动作十分尴尬，双膝跪地，两手还碰巧撑在贺晏清大腿上，更难堪的是，她的脸再次和贺晏清的玉带来了个会面。 ……这人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 要不是她嘴闭的及时，她的门牙差点就要被贺阎王的玉带给磕掉了！ 就在游光蒲呲牙咧嘴地，想把自个脸移到安全位置的时候，贺晏清已经先一步用手抵住她的脑门，直接将她推到了车壁边。 等拉开距离之后，游光蒲才发现……好家伙，这人是有多嫌弃自己，连抵她脑门的手指都是包在袖子里的。 “杨给事怎么现在才来？” 贺晏清一边甩了游光蒲一记眼刀，警示她别闹出动静，一边理所当然地回应着外面的人。 “本座正要回府，明日再来。” 亲眼目睹他这种丝毫不配合对方工作，且倒打一耙的做法，游光蒲都有些同情外面那人了。 按照大淳的会典，锦衣卫提取罪犯须先从司礼监取得“驾帖”，也就是皇帝下发的正式诏书，等呈送给刑科给事中签发后，再至都察院领取精微批文，才可抓人。 虽然到闵裕做皇帝这几年，锦衣卫早已不把都察院放在眼里，但对刑科给事中依旧避让三分。 毕竟给事中职掌诏令审核，有封驳之权，连诏书都是敢驳回的，这无疑极大地制约了锦衣卫的缉捕权。 不过贺晏清敢如此做，游光蒲略一思索后便也理解了。 刑科给事中明面上制约的是锦衣卫，实际制约的却是皇权，皇帝必然早对此不满，而贺晏清作为下臣，自然会想方设法地架空给事中的审核之权。 沉默片刻，马车外便传来了杨万里低沉的声音： “贺指挥使，不按照规矩行事，必会导致人心汹汹，各怀疑畏……” 贺晏清自是听不得他人说教，敷衍道：“唔……本座记得驾贴今早已遣人送过去了。” “那是一张空白驾贴，”杨万里加重了语气，“缺乏原案奏章及圣上的批语，无法审核签发。” “所以你来，是想要本座……补交原案奏折？” 贺晏清轻笑出声，似乎是在嘲笑对方的不可理喻。 这直接就激怒了车外的杨万里。 “贺晏清，此事我会上奏圣上，你最好别不识大体。” “……我说杨万里啊，都过去十年了，你怎么还是喜欢拿这些东西来压人呢？” 贺晏清依旧是那副无所畏惧的态度。 “你且去上奏，看看圣上会如何定夺。” 游光蒲本在一旁看着好戏，突然就听到了他最后话里的“杨万里”三字。 ……杨万里，哪个杨万里？ 莫不是她认识的那个？ 游光蒲心头猛地一震……杨万里，他们已经十年未见了…… 彼时，他还是个少年，因着他父亲是内阁成员的关系，两家一直交往亲密。 他小小年纪言谈沉稳，老被她的兄长戏谑成沉闷的老头子，但她不觉得，毕竟每次她偷看买来的话本，总是不自觉地会把他的形象带入进去…… 可现在，听着那低沉的嗓音，游光蒲发现自己已无法勾勒出对方如今的面容，甚至一开始还傻傻地没反应过来。 多年未见的故人近在咫尺，看一眼……就让她悄悄地看一眼。 游光蒲失神地抬起二指，想要拨开布幔一探究竟。 而一直盯着她的贺晏清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一扯一压间，便将她再次死死按在了身侧的座椅上。 你，给我，放乖点。 游光蒲读出了对方的唇语，但她还是无法控制的望向被布幔挡住的地方。 两人这一番折腾下来，动静虽说不大，但杨万里就站在外面，听得也是一清二楚，他当下就产生了一丝怀疑。 “贺大人，是身体不舒服吗？” “身体无碍，”贺晏清声音里带了一丝冰冷的笑意，“如果无事的话，杨给事请先回。” 杨万里顿觉其中有诈，以他对贺晏清的了解，此人爱在言语上站上风，不会轻易放过嘲弄人的机会，而今日却十分反常。 而且还有更可疑的地方，他今日乘坐的是一辆外无饰物的普通马车，而不是平日那辆八面威风的官轿，就连驾车的车夫，身段气质看着也十分不一般。 在确定了自己的判断后，杨万里一改之前的严肃，开始同贺晏清假模假样地寒暄起来。 “杨某倒是不急，只是贺大人怎么突然改乘马车了，是要临时去什么地方吗？急匆匆的连面都不露。” 贺晏清很快便心下了然，杨万里如此不依不饶，一定是之前闹得动静引起了他的怀疑。 如果被杨万里知道，此刻他的马车上还有一名涉事太监，他一定会以私自带走朝堂囚犯的罪责参他一本，那可就麻烦了…… “杨给事想多了。” 他语气轻松，背地却用力地捏了捏游光蒲的后脖颈。 “……本座只是想着，如今还能去湖边赏一圈桂花，冬日来临可就没机会了。” 游光蒲也早已醒过神来，如今计划还没实现，她绝对不能为了与杨万里相认而功亏一篑。 她轻轻拍了拍贺晏清的膝盖，示意对方放开自己，她有办法应对。 贺晏清狐疑地看了她片刻，最终还是放开了钳住她的手。 脖颈上的力道一松，游光蒲缓缓站起身，大着胆子坐到了贺晏清的身上，手臂也虚环在对方背部。 这动作十分放肆，就连一向经多见广的贺晏清都怔愣了一瞬。 他猛地看向游光蒲的眼睛，但对方却不敢与他对视，只是直直地望着他身后的车板，耳朵尖红的厉害。 “你……” 贺晏清很是震惊…… 这个肮脏的男人居然敢坐到他身上？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他居然会允许这个男人坐到自己身上！ 虽说他猜到了对方此举的真实意图，且现下也不得不配合，但他依旧惊异于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立即推开他。 难道说……他的洁癖还有的救？ 杨万里自是不知马车内发生了何事，他只听得贺晏清的一声轻呼，觉得时机正好，趁那车夫不注意，飞身上前撩开了布幔一角。 他手上动作迅猛，嘴里却还关切地问道： “贺大人可还好，马车上可藏有贼人？” 藏没藏贼人，其实在撩开布幔的那一刻，杨万里便知晓了。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一向自命清高的贺指挥使，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小倌在车内搂搂抱抱！ 那小倌虽外罩男衣，但那轻薄的材质一眼便能看到内里的女服，真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杨万里铁青着脸，厌恶地合上了布幔。 第226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9 在那布幔即将合上的最后一刻，游光蒲还是没忍住扭头望了出去。 贺晏清也没阻止她，毕竟任她怎么看，也只能看到杨万里离去的背影。 “……游小公公居然会与六科给事中相熟，可真是令本座刮目相看啊。” 游光蒲本就虚坐在贺晏清腿上，冷不丁耳后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把她吓得直接从腿上滑到了地上，十分狼狈。 但趁此机会，她的脑子却在快速思量着对策。 贺晏清能有此推断，一定是将她刚才的反应都看在了眼里，本来贺晏清就不信任她，此时撒谎定然是弊大于利。 略一思索，游光蒲换上一副落寞神色，抬眼望向了上方的贺晏清。 “奴婢曾有幸与杨给事有过同窗之谊，只是时过境迁，杨给事应该早不记得了。” “没想到小公公年纪不大，故事倒是挺多呀。” 贺晏清含笑看着游光蒲，游光蒲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您别不信，奴婢在家道中落前也是进过书院的，您要是好奇，回去奴婢便将这其中曲折一五一十地讲给您听！” 听完如此恳切的发言，贺晏清轻微颔首，估计暂且是信了。 他叩响窗板，朝外面的车夫说道：“先去湖边转一圈，再回府。” 还真要去湖边赏桂花啊……游光蒲暗自腹诽道，她以为贺晏清只是随意对着杨万里一说，没想到他居然小心谨慎至此。 马车重新起驾，贺晏清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靠在车窗边。 “哎，临时出行也没带什么解闷的玩意……不如趁此机会，游小公公来说说自个的故事？” 啊，这……这么快？ 游光蒲本想回到府中再说，好歹回去的路上她还能编一下说辞，这下好了……只能靠现编了，不过现编故事也难不倒她，毕竟她当年可看过许多话本。 贺晏清见她面色一路变换，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玩意，觉得十分有趣。 “……这是不愿意说了？原来游小公公之前是在拿话框本座啊。” 游光蒲知道，今儿她要不把故事给编圆喽，贺晏清怎么把她替出来的，就能怎么把她给换回去。 于是她陪着笑脸说道：“哪儿会呢……贺大人想听，奴婢一定是知无不言呀，哈哈哈。” “您听好了，这故事是这样子的……” 马车轻晃着行在石条路面上，野桂花的香气顺着湖边的秋风轻巧地攀进了车窗内，吹起口若悬河之人扬起的衣袖，吹出一截明晃晃的皓腕。 夕阳也不惜借扬起的窗幔，将光洒在她的脸上，可惜她的脸太过苍白，渗不进光，如一片摔碎的旧瓷片，只泛出不通透的白来。 说到难为情时，她敛眉思忖，欲言又止，说到过往趣事时，她又眉眼舒展，言笑晏晏。 可即使她如何生动的在他面前表现着，贺晏清都觉得虚假。 因为她的嘴巴在笑，眼睛却满含阴雨，湿凉的快要漫出来了。 “大人，到了。”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脱出，马车也稳稳停了下来。 游光蒲长长地输出一口气，看向贺晏清，似乎在询问他能否下车。 谁知贺晏清看都没看她一眼，柳叶似的嘴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这人怎么阴晴不定的，她又怎么惹着他了？ 游光蒲摸不着头脑，只得忍气吞声地转过身，先下了马车。 她低着头行了几步，心里还是觉得膈应……往日里她的故事总能逗的兄长大笑不止，何况她刚才为了讨贺晏清欢喜，还特意加了点杨万里年少时的丑事进去。 怎么这人听完了，却叫她“滚”呢？ ……算了算了，贺晏清不识抬举，那她游光蒲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 游光蒲想着自己的心事，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等到她抬眼去看时，猛然发现不远处有一辆马车正快马加鞭地朝这边驶来，而路中央正站着一个弱小的身影，眼看着就要卷入铁蹄之下。 “危险！” 身体比声音先行，游光蒲已飞身冲了过去，她一把护住路中的小孩，往另一侧滚去。 眼看着翻滚的速度比不过马奔腾的速度，身后的马车裹挟着尘土就要朝她碾来，游光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大仇未报，她就要先凄惨的死去了……不过这样也好，她便能在天上与家人相遇了。 忽闻耳边马匹惨烈嘶叫一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到了她的脸上，紧接着她的身子一清，后脖颈被人提溜了起来。 “……本座看小公公弱不禁风的，倒很是会找死啊？” 游光蒲立即睁开眼，就见面前的人正冷峭阴沉地看着她，话语透着寒彻冻骨，她吓得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没，没……意，意外。” “嘶——” 贺晏清吃痛，游光蒲低头一看，就见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小乞丐，正恶狠狠地一口咬在贺晏清的左手上，他手中的刀“咚”的一声砸在地上。 游光蒲这才看清，那刀上全是浓稠的血迹，已经被砍的卷刃了，而就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一个毫无生气的马头躺在地面上，沾满灰尘。 这下她彻底弄明白了，贺晏清这是为了救她二人，当街斩杀了马匹。 “……快松口！” 她连忙掐出小乞丐的下颚骨，逼迫着他松口，毕竟被马踩死只用死一回，咬贺阎王一口那可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果然松开口后，贺晏清就作势要捡起地上的刀，给小乞丐也来一下。 游光蒲立即将小乞丐拉到了身后护着，“贺大人，您英勇神武、宽宏大量，就别跟一小孩计较了。” 贺晏清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冷哼转过身去，要往府里走。 游光蒲见状也拉着小乞丐要跟上去，就听身后响起一道惊天动地的哭泣声。 “宁乐郡主……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贺指挥使大人，求您快来看看我家郡主！” …… 那辆被斩杀马车上，居然坐的是宁乐郡主？！ 游光蒲直觉浑身血液凝固，耳边只能听见一片嘈杂的人声。 宁乐郡主……是那个差点要嫁给她兄长的女人，也是那个差点毁掉她清白的女人…… 没想她们还会再次碰面，宁乐啊，这么些年你过的可还好？ 这回该换她有仇必报了。 第227章 最近情况说明 我先旋转180度托马斯给大家道个歉！！！ 必须说明一下最近的情况，我给自己找了份通勤两小时的工作，基本一天四个小时泡在路上了，而且新的编导工作，在一定程度上消耗了我的写作欲，最新的篇章“小太监”又是非常需要布局的，种种客观和主观的原因相加，导致我断更了这么长的时间。 但是大家放心，这本小说耗费了我很多心血，本人是绝不会让它付诸东流的！ 同时面对这个情况，我也发现了自己在更新方面很严重的问题和不足，所以想写一篇来锻炼自己速度的文章，当然还是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进行的。 先放出文案预告一下，不出所料就是这个月开始更新，而这本快穿小说，我会暂时断更（如果有灵感，依旧会不间断的更新，所谓断，但是不全断）。 新小说文案： 姜白穗看着手中的金冠奖杯，默默地留下泪水。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她已经从一枚小糊爱豆飞升到当家花旦了，还有人争相要当她金主爸爸？ 拍戏大导演想潜她，慈善晚宴影帝想包养她，就连坐飞机都有大佬想泡她？ 她就想问一句： 到底是她不够有钱，还是她的实力不够被叫爸爸？！ 但以上这都不是重点，最关键的是她已经名花有主了，好吗？！ 虽然她的金主现在还小……但她一定会细心呵护，假以时日，定让他成为娱乐圈顶流背后的男人！ …… 不过谁能先告诉她， 为啥她家小金主也火出圈了？？？ ———————— 暂定名字叫做《就是你想当我金主爸爸？》，是一篇娱乐圈甜宠文，讲娱乐圈小糊明星和她的小金主的甜甜爱情。 毕竟写多了悬疑恐怖，这次想写点让自己轻松点，大家也看的开心的文，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 第229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1 跟着阿容七弯八拐了好几次，就在游光蒲感觉身上衣服都快风干了的时候，两人终于走到了一间屋前。 阿容推开了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门内放了一扇屏风，隐约能看见里面放着的木盆，和蒸腾而起的水汽。 “换洗衣物放在里面了，客人洗完如果不会换，可以叫阿容来帮忙。” 说完阿容便关上了房门，留游光蒲一人在房内。 ……真走了？ 游光蒲听了会儿墙角，确定人已经走了，才做贼似的绕到屏风后面，颤抖地解开了身上的衣服，十多道惨不忍睹的鞭伤显现出来，她用毛巾沾着洗澡水，轻轻地在伤口附近擦拭，伤口沾到一点水，都疼得她直咬牙。 等到清洗完伤口，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再用最后的水冲洗一下头发和后背，她才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裹胸的布条还没完全干透，游光蒲毫不在乎地再次缠上，然后抖落开为她准备的衣服——那是一件青布直身的男士长衣，宽大的尺码刚好不会触碰到她的伤口。 整理好一切之后，游光蒲终于推开了房间的门。 阿容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厮打扮的年轻男子。 “客人这边请，主子早已恭候多时了。” 好，她承认这澡确实洗的够久的，外面天都黑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走廊里人少，游光蒲边走边环顾四周，不放心地问道。 小厮回答：“这是去主子寝卧的路。” 不是……约人在寝卧话事，贺晏清还有这癖好？ 游光蒲不解地问：“你们主子，平时就在寝卧办公的吗？” “客人误会了，”小厮转头冲她笑了笑，“我们主子有洁癖，一般人来可是连书房都进不去，能进寝卧的，客人您还是头一个。”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啊？ “到了，客人请进。” “好……好。” 小厮就在旁边看着，游光蒲也不好逃走，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推开了门。 她也不敢乱看，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便低着头迈进去，试探性地喊了几声贺晏清。 “贺指挥使，您在里边？奴婢进来了？” 还没走两步，门就“哐”的一声，被小厮给关上了。 好，这下只能听天由命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房里有些太暗了？贺晏清是有多缺钱啊，多点几个蜡烛都舍不得点…… 游光蒲正在心里吐槽，偶一抬眼就见贺晏清穿了件白色里衣，正坐在床沿边，披头散发地擦拭着手里的匕首。 她的寒毛登时便竖起来了，大晚上的，这贺阎王也忒吓人了，就不能整些阳间玩意吗？！ 见游光蒲磨磨蹭蹭地站过来，贺晏清斜着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叫什么？” ……感情跟了这人一天，他到现在连她叫什么都不记得？ 游光蒲在心里朝他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恭敬地说道：“回大人，奴婢叫游光……” “太难听了。” 她都还没说完，怎么就难听了！ 贺晏清擦净了匕首，转手便将匕首藏到了枕头下方，嘴上却说着不相关的话，“还以为你家南风馆有多厉害，结果老鸨取名就这种水平？” “站那么远干什么？还不过来。” 游光蒲猜不透他在打什么主意，却也不敢违抗他的指令，只得谨慎地朝床边靠过去，谁知还没待她靠拢，贺晏清便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一把将她给扯了过去。 就在游光蒲避不可及，不得不栽到贺晏清身上时，她看见对方朝自己做了个口型： 屋，顶，有，人。 游光蒲顿时警觉起来，而贺晏清已经顺势勾住了她的腰部，将她的身子巧妙地固定在了自己的上方。 借着身前人的遮挡，贺晏清很明确地辨认出屋顶某块瓦片，漏进的光比其他的要暗一些。 他心下了然，自己今日的举动有异，必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怀疑。 只是不知道，对方会是哪边派来的人呢？ “放轻松。” 贺晏清拍了拍游光蒲僵硬的背脊，轻声说道。 游光蒲看不见背后的景象，只能苦苦撑着手臂，装作将贺晏清“压”在身下，这姿势实在是太没安全感了。 游光蒲小声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贺晏清也发觉了，她的手臂正因紧张而不断颤抖，于是他灵光一闪，突然语态亲昵地说道：“这就撑不住了？” “那本座等下要是将你拆了，你可别哭哦。” 游光蒲只觉得浑身所有血液都瞬间冲到了头顶。 他，他他，到底在些说什么啊？！ 话毕，贺晏清紧勾住游光蒲的软腰，就着一个翻身，瞬息间将她转到自己身下，同时掀起一旁的锦被，将他们二人裹的严严实实。 两人都维持着目前的姿势没有动，如同被点了定穴一般。 只有微弱的火光，隔着锦被朦朦胧胧地透进来，将被子上的缱绻花纹，影影绰绰地映照在两人脸上。 贺晏清一直在听着屋顶的动静，见屋顶上的人还没走，便想跟游光蒲说一声，要她不要轻举妄动。 可他不低头还好，一低头便发现，自己平日里贴身佩戴的红玛瑙项链，不知何时从里衣中滑了出来，正不偏不倚地落在游光蒲的额前。 就在他望着游光蒲的同时，游光蒲也在望着他。 因被内闷热的缘故，她的额上早已涌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脸颊也发出些不自然的红晕，搭着那颗水滴状的血红玛瑙，倒很是相得映彰。 突如其来地，贺晏清开了口： “我叫你阿菩好不好？” 游光蒲蹙眉，不解其意。 “菩萨的额间，也有这样一个红点。” 游光蒲顿时心头大震。 这阎王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突然将她比作菩萨？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她聋了？！ 游光蒲就见对方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然后在她的耳边温热地吐出了一个字：“叫。” 叫，叫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就知道了，因为贺晏清的手正放在她腰间的软肉上，只轻轻的那么一拧，她便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啊啊啊啊啊啊……” 贺晏清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叫的声音有些太大了。 这一刻，游光蒲只想像一条死鱼一样躺在床上。 羞耻，太羞耻了……她终于知道贺晏清要她叫什么了！这个禽兽！ 第230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2 整整半个时辰，房内都回荡着游光蒲的叫声，那叫一个哀怨，那叫一个凄厉，比作杜鹃啼血，也是不遑多让了。 不过贺晏清也没强到哪儿去，床板都快被他抖散架了。 额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向下，一颗颗砸到游光蒲才换的青布长衣上，晕出了一片片青花瓷上的山茶。 虽说帐下这二人清清白白，距离未进分毫，但那帷幔落下后难以抑制的喘息，落在外人眼里，却是一室风月，入骨缠绵。 轻微的瓦片声响起，屋顶上的人终于离去了。 游光蒲累的是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只记得最后贺晏清掀开被褥，嫌弃地朝外面喊了一声：“四六，备水”，然后她就彻底倒头睡了过去。 …… 日上三竿，朱色赤黄，游光蒲终于从床上清醒了过来。 这还是她多年来头一次起这么晚，从大惊失色、惊心动魄到惊魂未定，她昨儿个算是把一年的情绪都体验完了。 床上的被褥一片狼藉，贺晏清早已不见了踪影。 游光蒲躲在被子里解开身上的长衣，发现昨日处理的伤口处，果然又渗出了丝丝血迹。 她在心里咒骂了贺晏清几句，正要翻身下床，冷不丁发现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个瓶子她平日在宫里办差时见过，模样与这个别无二致，里面装的是化瘀生肌膏。 小心起见，她打开瓶子放到鼻尖一闻，发现果然是生肌膏那股熟悉的药味。 e……难道这贺晏清良心发现，特地将药留在这给她用？ 算了，管他呢~不用白不用！ 游光蒲美滋滋地捧着小瓶子，低下头解开衣服，认真上起药膏来。 白莹莹的药膏被她冰凉的指尖轻点抹开，浅浅的覆盖在青紫的伤口上，疼痛感减退了许多。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客人，你起了吗？” 游光蒲迅速系好衣服，趿着那双大码的男鞋，跑过去开门。 阳光瞬间照进了昏暗的屋子，照着游光蒲的眼睛都忍不住微眯起来。 “客人昨夜睡的可还好？” 门外边站着的，正是昨夜领她过来的那个小厮。 昨晚太黑没看仔细，今儿一见游光蒲才发现，这小厮长相白净，脸上还带着些未褪去的肥膘，看着十分讨喜。 于是她面上也带了些笑意，回道：“睡得挺好，贺大人的床铺自然是软的没话说。” “那就好。” 小厮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凑到游光蒲耳边说道： “我家大人要我转告您，安全起见，这三天您最好不要踏出他房门一步，三餐会由我亲自给您端过来，您在房里用膳就好。” 游光蒲：“啊？！” 小厮见她一脸的心有不甘，又凑过去补充道：“大人还说了，现在只有他能保住您，您要是背着他做些什么，那就哪儿来的，送回哪儿去。” “……好，我知道了。” 游光蒲怏怏地回了一句。 小厮这才退开，朝她鞠了一躬，“我叫四六，您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嗯……” 但故作沮丧地关上门后，游光蒲神情立即一变，激动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哪儿还有半分先前的萎靡。 三天时间，不长不短，刚好够她恢复身上的伤了……顺便还能趁贺晏清不在，将他房里的秘密一次探个干净！ 然而让她大跌眼镜的是，贺晏清的寝卧里几乎空无一物，除却必要的家具和两幅画，其余的地方是连个摆件都没有，简直跟“三只手”洗劫过似的干净。 游光蒲一屁股跌坐在床边，只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位极人臣的锦衣卫指挥使，房内摆设空空如也，最多的是蜡烛，这说出去谁信啊？就奔着他指挥使的名头，这送礼的能不趋之若鹜？ 何况她第一次见贺晏清，他那副穿金戴银的打扮，也不像是个清官啊…… 简直哪哪儿都说不通。 搜寻到最后，游光蒲也没丝毫发现，甚至还帮贺晏清把被褥给换了套新的，别提有多憋屈了。 最后她干脆找来四六，给自己送了本《大淳会典》来，无聊翻着看。 …… 时间很快过去，天边云层的几经变换，太阳逐渐西沉。 随着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身红衣的指挥使大人终于下班回来了。 房内窗门紧闭，黑暗一片，还能闻见一阵似有若无的药味，贺晏清皱着眉，摸出身上的火折子，点亮了手边的蜡烛。 他执着蜡烛往前走了几步，就见靠窗的软塌上，蜷着一个人。 “起来！” 贺晏清抬起皂靴，就往那软塌上一踢，不耐道。 被那冰冷冷的声音一呵斥，游光蒲瞬间从睡梦中惊醒，“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冰凉的地让她清醒了许多，游光蒲立即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摆出一副笑脸。 “……您回来了？累着了？吃过晚膳了吗？” 贺晏清对她狗腿的表现十分满意，拂了拂袖子坐下，蹦出两个字：“没吃。” “好嘞，我马上叫四六端过来！” “嗯……等等！” 游光蒲正要窜出门去，冷不丁被对方叫住，便又腆着脸回来问：“大人还有何吩咐？” 贺晏清下颌微抬，点了点地上那双大码男鞋。 “把鞋穿上。” “……哦。” ……一时半刻，四六就将饭菜全部端了上来。 一盘油焖冬笋，一盘淋着香油的鲈鱼，还搭配了一大碗八宝攒汤，馨香美味。 四六摆好银汤匙，和两双牙箸，便恭敬地退了出去。 闻着面前香气扑鼻的饭菜，游光蒲没志气地吞了下口水，一点点往餐桌边上挪。 而贺晏清此时已经提起筷子，动了口鲈鱼：“今日可有异常？” 游光蒲思索片刻，立即摇头道：“没有异常！我一天都待在房里，什么都没听到。” “哼……”贺晏清顿时嗤笑一声，“小游公公睡的香，听不见也正常。” 游光蒲的脸不禁灼烧起来，她……她没想睡的，主要是那本会典看的太熬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 贺晏清突然改口说道：“你够散漫，才不会引起那些人的怀疑。” “已经有人怀疑了？”游光蒲忧心忡忡地问道。 贺晏清反问道：“……你说呢？” “昨日才将你运送出诏狱，便有人冒着毙命的危险，夜擅闯我府邸，而东厂今日就派人来，找我问询你的下落。” “没想到，小游公公还真是块……人人馋的香饽饽呢。” 第231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3 游光蒲知道他是在打趣自己，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脖子，“这情况，我也属实没料到……那您是怎么跟东厂交代的啊？！” “自然是先找一具尸体搪塞过去了，大惊小怪……” 贺晏清皱着眉从嘴里挑出了一根刺，便舍了那盘鲈鱼，转而去夹冬笋。 游光蒲这下总算是安了些心。 她走时跟蔡中平留过一封密信，如果蔡中平发现那具尸体不是她，便会猜到她被贺晏清救下，计划一切顺利。 现下她已经成功利用“李氏灭门案”，暂时留在了锦衣卫的地盘，接下来，就是取得这位贺指挥使的信任了…… 思及此，游光蒲便坐到了贺晏清对面，腆着脸说道： “嘿嘿贺大人，您看，我们这马车也挤了，床也上了……也算是性命之交了？” 一提到这个，贺晏清筷子一顿，脸明显黑了下来。 偏偏游光蒲还毫无察觉，继续说着：“所以您会保我？我这三天保证待在您房里，一步不出，您说话可要算话！” “……” 听完游光蒲的肺腑之言，贺晏清嘴角扯出一个冷淡的笑。 他右手撂筷，左手同时卸下身侧绣春刀，“啪”一声搁到了桌子上，不光如此，整个人也朝游光蒲压了过去。 “……你在威胁我？”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过于骇人，尤其在只点着三两盏烛灯的昏暗房内。 “小公公还请别忘了，这是在贺某的府邸，比起担心外面，你更该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先被绣春刀拆下来。” 他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冒着寒光，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吓得游光蒲的屁股不自觉的往后移了好些，都快虚虚地挨着板凳边了。 而见她脸色惨白，贺晏清这才重新坐回凳子上，接着往嘴里夹菜。 “明天我会叫四六准备笔墨，小公公就好好呆在这，给我把李氏灭门案的里里外外，一个字一个字的，全部写下来，” “若是我明晚没看到成果……” 他用筷子点了点游光蒲的左臂，“就先把这条胳膊给拆了，要是后天还没看到，那就再拆两条腿。” “三天一过，这条命在不在？可就要看小公公自己了……” 被那筷子尖一点，游光蒲只觉浑身凉飕飕的，血液都停滞了半分，没敢再说话，一时房内安静的只剩下了贺晏清吃饭的声音。 恰在此时，四六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门外传了进来： “主子，韩大人求见，奴婢已将他领至书房了。” “……嗯。” 贺晏清又扒拉了两口饭，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桌上的绣春刀，出门办事去了。 屋内此刻只剩下了游光蒲一人…… 她呆坐着，看那燃烧的蜡烛融化成蜡油，又在滴下时凝固成蜡块，好一会儿才逐渐回过神来，拾起未动的筷子，捧着碗缓慢吃了起来。 烛光亮着，却照不进游光蒲眼里，只能将她的眼睛照的红红的，带出一层浅浅的水汽。 她将那条被贺晏清动过两口的鲈鱼，整条夹进自己的碗里，吸了吸鼻子，低头吃了起来。 边吃嘴里还边哼唱着，从母亲那学来的一首歌谣： “鲈鱼美，雪片肥，游子乍见欢……扁舟岸，故地水，只盼早日归……” 终有一日，她会查明所有的真相，带着父母的期愿，乘胜而归。 …… 等贺晏清打理完一切回来，便发现烛灯熄了几盏，游光蒲已经窝在软榻上睡着了。 窗前的月光透进来，浅浅的照在她皱成一张的小脸上，将她本就苍白的皮肤映照的更加不染纤尘，如玉般莹莹发光。 发丝柔顺地垂在脸侧，倒显得多了一丝温软。 贺晏清不自觉地放轻脚步，立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愈看眉头愈紧。 ……凭借这等容颜，和敢同他交易的胆识，来他锦衣卫估计早就出人头地了，怎么会想着去宫中做宦官的？ 而且还是一个和杨万里有过同窗之谊的人，他真的甘心吗？ 总觉得不对……就算是家道中落，日后也难保东山再起，何至于放弃大施拳脚的机会，入宫成为宦官？ ……难道说，他不惜一切代价，就是为了进入东厂？他想干什么？ 贺晏清盯着软塌上的人，眼里满是探究之意。 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他甘愿寄在他贺晏清篱下，任由他差遣，连读书人的傲骨都可以不要？ 是杨万里，蔡中平？还是——“李氏灭门案”？！ 贺晏清缓步退到床榻边坐下，黑暗逐步将他笼罩，只留一双映着火光的眼睛，在夜色里涌动。 良久，他伸出手，从贴身的衣物里摸出了一条青色的帕子。 他将帕子轻折几道，系在眼上挡光，合衣而眠。 烛光在空中摇晃片刻，便随着蜡油一同跌落，临了照亮了那手帕的一角，上面绣着的一尾绯红小鱼。 …… 再次醒来时，游光蒲发现身上多了一床薄褥子。 她揉着眼睛往身后看去，就见相隔四米的床榻上，又是空无一人，贺晏清照例上朝去了。 她起身的动静不大，但外面的四六还是敏锐的听到了，很快便敲门走了进来。 “阿菩，这是大人要我给你装备的笔墨纸砚。” “……阿菩？” 她莫不是听错了？这不是那晚贺晏清临时喊出的名字吗？ “这名字多好听啊！” 四六微微一笑，将东西搁到台面上，“大人都跟我说了，你在南风馆的名字太俗了，他给你改了新的，你以后就能叫阿菩了。” 游光蒲：“……” 呵呵，那她还真是谢谢他了…… 四六：“大人把你赎回来，你以后就在这住下了，有什么事情都能找我。” 看来她南风馆小倌的身份，从此算是彻底坐实了。 游光蒲谢过四六，坐回了桌前，一边磨着墨，一边思考她该写些什么。 ……她不想被卸去一条胳膊，但又不想现在就将内情全盘托出，毕竟面对贺晏清这种阴晴不定的人，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翻脸不认人呢？ 游光蒲是思来想去，前思后想，最后终于提笔在纸上落下了几个字——李氏灭门案全部人员名单。 第232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4 游光蒲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些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五十多个名字，有的很普通，有的甚至都没有全名，但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个曾经鲜活的生命。 写完这些，游光蒲的喉咙都干了，她执杯子喝了口水，用笔舔着砚台里剩下的墨水，落笔写下了最重要的三个人名： 李鹤立、李愈、柳淑婉。 这三个人分别是前内阁首辅，首辅长子，和首辅夫人。 略作沉思后，游光蒲觉得还是不够，又提起笔在末端补上了一个新名字，李舒游。 繁重的笔画，几经圆转方折，汇成了一股飘逸的墨流。 下笔，收笔，搁笔，游光蒲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恍若隔世。 …… 不知不觉，时间就在一笔一划里逝去了。 贺晏清今儿回来的早，一推开门便发现游光蒲正坐在门口，抱着自个儿的膝盖发呆。 见他进来，游光蒲懵懵地望着他，眼角的泪痣无辜地点在眼尾，显出几分脆弱无助。 “怎么坐在这里？跟镇抚司前的大黑一样……” 许是难得看到她憨傻的样子，贺晏清心情甚好，没有赏她一脚，而是绕开她进了房间。 “是已经写好了，所以在门口盼着我回来？” 桌上的纸张还摊着，墨迹已经干透了，贺晏清眼神一凛，走过去细细翻看起来。 整整五张纸的人名，有的甚至还标注了职务，他暗自吃了一惊……对方是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又是怎么背下来的？ 贺晏清的指尖停在最后一页纸上，轻轻划过那几个极为特殊的人名，当滑到最后一个时，他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 “……这上面为什么会有她的名字？” 游光蒲不知道他问的是谁，便缓缓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靠过去看。 而此刻的贺晏清，周身已经暴起了一层戾气，那张纸被他紧攥在手里，大拇指盖狠狠地掐着尾端的那个人名，留下一道细而深的指甲印。 看到他指的人，游光蒲瞳孔微震，局促地看向了一边。 “她能在这，自然是因为她死在了那场灭门案里……” “你好大的胆子！” 贺晏清怒喝一声，抄起桌上的镇纸就朝她扔了过去，“遇害人数至今不详，你从何得知她在里面的？！” 厚重的镇纸砸向游光蒲的肩膀，她也不躲闪，只是呆愣在原地。 贺晏清抓起游光蒲的衣服，直接将她整个人按到桌上，她能感到对方身上的绣春刀炳正抵着她的腰部，咯着她的生疼。 而贺晏清的声音就响在耳边，带着寒彻骨的凉意。 “……怎么不回答，说不出话来了？” “当年首辅密下江南，突逢暴雨改走陆路，案发时无一目击证人，猎户发现时已过五日，面目全非，而经手过卷宗的也不过只有五人，你一个小小太监，又是从何得知的？！” 游光蒲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对方竟知晓案情到了这个地步。 她连忙收敛心神，尽量平静且恭敬地答道：“其中自有内情，还请贺大人听奴婢解释。” “……解释？” 贺晏清撑着桌子，将她抵在自己和桌子中间，阴恻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了一圈，似乎在辨别她话中的真伪。 “本座知晓公公擅会编故事，但如果在这件事上撒谎……公公还得掂量掂量自己这项上人头。” “奴婢……自然不会撒谎。” 游光蒲紧张地下意识吞咽了一口，盯着贺晏清身后的天花板，问道：“贺大人可知，杨万里的父亲是谁？” 贺晏清蹙眉，不知道她为何问这个，但还是回答道：“……现内阁首辅，杨应平。” 游光蒲：“不错，那您知不知道……杨应平曾是李鹤立的学生？二人经常促膝谈心，关系甚好，后来也是李鹤立一手将他提拔进了内阁。” “奴婢曾说过，自己和杨万里有同窗之谊，当时书院的人都知晓，杨万里私下和李家交往频繁，尤其是李鹤立的一对儿女，李愈和李舒游。” 提到这两个名字，游光蒲停顿片刻，接着说道： “……后来李家遇难，杨应平第一时间派杨万里赶往案发现场，” “虽说现场凌乱不堪，但杨万里还是在一具女尸身上，发现了李舒游随身佩戴的一枚玉雕小鱼……贺大人，这下你该相信了？” 见上边的人半天没有动静，游光蒲转头看了过去，而她这也是头一次，在贺晏清脸上看到一个不曾出现过的表情。 贺晏清一言不发地站着，眼中结着一团迷蒙不清的深雾，鸦睫低垂，宛若被雨浸湿的檐瓦，透出一种物伤其类的哀鸣。 但只是一刻，他便立即转回过身去，松开了桎梏游光蒲的双手。 “……我知道了，你歇着去。” 说完，他便走向床榻，拉下幔帐躺了进去。 而不知为何，看着他露出那样的表情，游光蒲的心中竟升起一丝生扭的疼意，好像纸上那道深硬的指甲印，掐在了她身上一样。 ……估计他是想起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游光蒲缓缓坐起身子，揉着被咯疼的腰，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 …… 之后的两天，游光蒲都是吃吃喝喝的挨过去的。 自从得知了李舒游离世的消息，贺晏清便没了踪影，整天在外面忙公务，深更半夜才回家，也不逼着游光蒲继续写案卷了。 不过游光蒲倒没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还是要抓紧时间，取得贺晏清的信任！ 所以她抓着四六的衣袖，第十遍问道： “……四六，你家大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四六被她缠着没办法，苦着脸道：“阿菩，大人没通知我，你再怎么缠着我问，我也不知道啊。” 游光蒲：“胡说，你不是大人的贴身伺候的书童吗？！” 四六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到底谁是贴身伺候的书童啊…… 他扯回自己的袖子，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今天大人什么时候回，但往年的这时候，他都会回来的早些。” “为什么啊？”游光蒲奇怪地问道。 四六：“……因为明天就到仲秋节了啊！” 第233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5 听到这个离自己过于遥远的节日，游光蒲轻微愣了片刻。 仲秋节，这个五谷丰登，万家团圆的节日，她有多久没有好好过过了？ 也罢，她早就没有家了，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又谈何团圆呢？ “……阿菩？” 四六见她神色低迷，料想她回忆起了什么伤心事，便安慰道： “每年的仲秋节大人都会给府上的人放假呢，街上的花灯可好看了，还能喝到桂花酒，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好不好？” 游光蒲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带着婴儿肥的少年，不忍心拂他的意。 “好，那明天一起。” “……一起什么？” 冷不丁从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游光蒲一回头，就见贺晏清站在院子的门口。 他还是穿着往日那件鲜衣怒马的红色飞鱼服，只是下垂的眼尾，却藏了一丝疏离的疲惫，眼下也泛出些乌青之色。 他淡淡地撇了游光蒲一眼，便掀起衣摆往屋内走。 四六连忙追上去说道：“回禀主子，奴婢正在和阿菩协商，明日仲秋节之事。” “……仲秋节？” 贺晏清的反应和游光蒲如出一辙，显然也是才回想起，明天是什么节日。 “是了，是仲秋节，” 贺晏清卸下头上的乌纱帽，和身侧的绣春刀，执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对四六吩咐道：“你给阿菩找几件他能穿的衣服来，他身上这件该扔了。” 游光蒲在一旁听着，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她都穿这件衣服三日了，他总算是想起要给她添置衣物了吗…… “奴婢马上去办！” 四六说完就要出去，贺晏清又叫住了他，“等等！” “把他脚上的鞋，也一并换了，”贺晏清点了点游光蒲的脚，“阿菩脚小，别买大了。” “欸！” 四六欢天喜地地蹦跶出了院子，徒留游光蒲一人在原地，满脸燥热。 “……贺大人，”她走上前去，替贺晏清将杯子里的水倒满，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突然为我置办衣物，是要带我出门吗？” 贺晏清就着她倒的水又喝了一口，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自然。” “贺府不养闲人，你的身份又较为特殊，以后就作为我的贴身书童，随行左右，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想接近你，量他们也毫无办法。” 太好了！做贺晏清的贴身书童，比只能待在房里可强多了，甚至还能探查到锦衣卫第一手的讯息！ 这么一想，游光蒲的脸逐渐舒展开来，显出一个清淡的笑意，人看着也鲜活了许多。 “那贺大人，我可以上街赏花灯，吃月饼，喝桂花酒吗？” “……你想的倒多，” 贺晏清冷哼一声，“最近一直查的案子有了响动，我要去探查一下虚实，你得跟我一起。” 游光蒲追问道：“……可是陆芝华的案子？” “正是。” “……好，”游光蒲难掩失望，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句，“那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谁知贺晏清也毫不含糊，立即说道：“确实有你能帮上的忙，衣服送来你就知道了。” 等四六捧着几叠衣服过来时，游光蒲便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是不是眼熟的很？这是小倌的衣服。” 四六将那两层衣服抖落开，赫然是一件套着男衣的女服。 “大人交代了，你明天就穿这件出门，别害臊，我特地给你选了件不透的男衣，罩在外面不明显的！” 游光蒲：“……” 好家伙，出门穿这个，她不要面子的啊？！ 游光蒲不服气地拽着那件衣服跑到床榻边，找贺晏清评理： “贺大人，明天可是仲秋节，不能赏月玩乐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奴婢穿这种衣服上街啊？” 贺晏清正坐在床边，翻看自己这个月仓廪府库的账簿，闻言抽空瞄了那衣服一眼。 “……不是你说要帮忙的吗？陆芝华案的嫌疑人经常出入那家南风馆，你扮做那里的小倌，再合适不过。” 游光蒲被他噎了一句，有些后悔刚才多嘴说的话，于是她不死心地问： “可是大人，奴婢只是个太监，没干过小倌的活，什么才艺都不会，不会露馅吗？” 贺晏清挑眉：“……琴棋书画，一样不会？” 游光蒲狠心地点点头：“琴棋书画，一样不会！” “……你不是杨万里的同窗吗？” 贺晏清怀疑地眯起眼睛，“你别跟我说，你那个书院是花钱买进去的？” 被他逼问的没辙，游光蒲只好承认了一样，“我，我偏科严重，就算数好点！” “嗯，那就够了，” 贺晏清满意地下了结论：“你的才艺就是背《九九乘法歌诀》。” 游光蒲：“……” 一旁的四六听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游光蒲瞪了他一眼，他才正色道： “对了主子，恭亲王府送来了请帖，邀请您明晚去王府，参加月夕诗会。” 贺晏清翻账簿的手一顿，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四六盛着请帖，递到贺晏清手中，“送来的人好像是宁乐郡主身边的侍女，小霜。” “……随便找个地方放着。” 贺晏清没接，顺手合上了账簿放在一旁的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游光蒲坐在他对面的软榻上，试探性地轻声问道：“贺大人，明晚上要查案，还要去参加郡主的诗会，时间会不会有些紧啊？” “谁说要去参加诗会了……” 贺晏清不耐地翻了个身，“把灯熄了，安心睡觉！” “……哦。” …… 八月十五日谓之中秋，游人达旦不绝，街上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十多日前各家便用竹条扎起了灯笼，做成各种鸟兽、鱼虫的形状，系与竹竿或露台之上，燃灯以助月色。 店铺都摆上新酒，大户人家争占酒楼玩月，笙歌响彻城镇的街巷，融在桂花香里，远飘千里。 贺府的门前也罕见地挂上了红彤的灯笼，显出些节日的气氛来。 枣红的官轿边，身后一队身着锦绣服的人马正安静地等候差遣，锦衣卫佥事高川打头站着，颌下长髯轻摆，八面威风。 不多时，贺晏清便从府里走了出来。 今日过节，他特意穿着一件御赐的香色麻飞鱼袍，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一层金色光泽，霞明玉映，英气迫人。 第234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6 见贺晏清走来，高川立即上前禀告道： “贺大人，韩擒已按照您的吩咐，带着阿菩去了长春院，现在就等那人出现了。” “嗯，”贺晏清轻哼一声，掀起轿帘钻了进去，“先去长春院附近，找个地坐坐。” 秦淮河畔，人流如潮，往来不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欢庆的笑容，但即便是节日的喜悦之情，也无法冲淡民众内心深处对锦衣卫的恐惧。 所以当四人抬着贺晏清的官轿，大摇大摆经过时，百姓依旧避退两侧，无人敢抬头去看。 官轿一路畅通无阻，直达长春院对面的茶馆，暗香阁。 高川：“大人，地方到了！” 贺晏清掀帘出了轿，茶馆里的人看到这阵仗，顿时就跑了大半，倒霉的老板只得苦着脸上前，将二人给迎了进去。 上到三楼最好的包房，点上最妙的茶水和小菜，贺晏清就和高川对坐着，一言不发望向街对面的长春院。 …… 长春院，应天最大的南风馆。 前身是一家国营妓院，里面大多是犯官的家属，因闵裕当年清除献帝余党，曾将不少政敌女眷贬斥入教坊司中，以示惩罚。 久而久之，这种瓜蔓抄的族诛形式，和厂卫的酷刑，一时使得教坊人员大增。 而因这些秦楼楚馆能充盈国库，很长一段时期闵裕都持默许态度。 直到官场世风日下，娼妓业逐渐腐化官员的进取意识，闵裕受到士大夫们的强烈反对，这才下令“裁汰官妓，严肃法纪”。 至此之后，各大城市的官方妓院均被查封，只留少余的民营妓院营业，来稳固税收……长春院便是在那时留下来的。 ……而此刻，游光蒲就坐在长春院的天字房里，等候着陆芝华案嫌疑人的到来。 她穿着四六准备的衣服，拘束的坐在屏风后面，和她一同来的韩擒却大咧咧地坐在前厅，一个劲的往嘴里扔花生米。 在韩擒吃完两盘花生米之后，游光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韩大人，你们确定这人今日会来吗？” “小兄弟，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韩擒露出满口的黄牙，将那花生米咬的嘎嘣嘎嘣响，“这案子可是万岁爷点名查的，人都盯一周了，放心，保准不会错！” 游光蒲还是放不下心来，又往屏风前凑了凑。 “韩大人……你就透点口风给奴婢，比如嫌疑人是谁？有何习惯？要不等下人来了，奴婢露馅了可怎么办？” “害……不告诉你，还不是怕你知道多了反而露怯嘛？” 韩擒在鬼门关前走过太多次，面对这种抓捕任务，心态反倒相当轻松，游光蒲的焦虑在他看来也是不值一提。 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开解道：“你自然跟他聊天就行了，还有卑职在这守着，保证安全！” “那……那奴婢的命您可得看仔细了。” 游光蒲苦着脸坐了回去。 就在此时，门外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就听有人低声吩咐道： “有个小鬼溜进来了，瞧着是个女的，这片都搜仔细点！别让她搅了生意……” 随后几个人影便从他们窗前快步走了过去。 游光蒲觉得十分稀奇，探头想朝外面探个究竟……真有女客会来长春院？她当年可是求了哥哥很久都没成功的…… 然而就在她张望的间隙，窗沿附近冷不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游光蒲立即朝韩擒使了个眼神。 韩擒意会，挺着珠圆玉润的肚子，“噌”地就窜上了房梁。 电光火石之间，窗户便被人破开了，就见一个圆滚的“球”从外面翻了进来，一路滚到了游光蒲的脚边，四仰八叉的散了开。 “嘶……美，美美人！” 球说话了。 游光蒲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抓住了双手，“好美的美人！看来这次偷摸进来不亏啊！” 听着那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游光蒲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女客？” “美人真聪明！” 对方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纱，看不见容貌，但能看见那双圆溜溜的招子，正在灵巧地转来转去。 见游光蒲没有任何过激的举动，此人翻身而起，摸摸这看看那，最后捧着那盘韩擒吃剩的花生米，到游光蒲跟前坐下，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游光蒲被她看得有些紧张，但她不确定这人是不是他们要等的人，只能乖乖的由对方看。 说来奇怪，不知为何，她看到对方就忍不住心生好感，想要亲近。 此时，就听对面人说道：“我叫……闵洛书，美人你叫什么呀？” ……连说个名字都这么费劲，定是没说真名。 游光蒲微微一笑，也道出了自己的假名：“阿菩，奴婢叫阿菩。” “阿菩……你看起来好眼熟，特别像我在一幅画上见过的人。” 闵洛书又凑近一些，细细打量道：“不过……你的眼角有痣，那幅画上的人没有。” 游光蒲眸光一紧，面上却还笑着：“客官该是看错了，哪儿有这么巧的事？何况奴婢身份低贱，没有入画的资格。” “唔……也是，罢了罢了，应该是我记错了。” 闵洛书摆摆手，又绕着屋子转了几圈，仿佛不是偷摸进来的嫖客，而是进来视察的老鸨。 但没逛几圈，她便有些烦躁起来。 “阿菩，今日仲秋，你不会就要坐在这里一直接客？要不我带你翻出去，逛逛街市？” 游光蒲正要同她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立即招呼闵洛书：“快，快躲起来！” 闵洛书：“可这，没地方藏啊？” 房内确实没有什么可藏人的地方，游光蒲灵机一动，将闵洛书按在了琴桌之下，又在上面蒙了一层桌布做掩护。 就在她刚刚摆好面前的琴时，门“砰”地一声就破开了。 老鸨扭着身子走了进来，讨好地跟身后人说：“这位就是新来，顶替了明月的小倌，阿菩。” 游光蒲不敢作声，坐直身子在屏风后屏气凝神。 外面的人沉默片刻，终于是迈进了房里，状似随意地问道： “……可我记得，我找的是明月？” 来人声音低沉，还没见到正脸，游光蒲便觉得有一股凌厉的气息，弥漫了开来。 徒然，她听见脑内响起了一道从未听过的声音。 “叮！主线任务降临：追捕疑云，” “请宿主在中秋节之夜，抓捕出现的逃犯：梁则广，故事实时进度值：0。” 第235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7 什么任务？什么梁则广？ 最重要的是，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游光蒲的手慌乱中一动，不小心碰到琴弦，发出了一道极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她就感到对面的视线朝她射了过来。 幸亏这时老鸨的解释声响起： “呵呵，是这样的客官，明月他最近受伤了，正在修养呢……但是您放心，我们阿菩比起明月来也是不遑多让的，保证您喜欢！” “……是吗？” 来者沉声道：“那我倒要看看，这阿菩有没有你形容的这么好了。” “那，爷您慢慢玩，咱就先出去了~” 说罢，老鸨就挥着帕子退出去，将门仔细掩上。 门一关，喧哗声便被拒之门外，屋内的动静越发明显起来，游光蒲能听见对方的鞋踩在木地板上，沉闷的脚步声。 就在屏风上的人影，由朦胧逐渐变的清晰时，游光蒲的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别过来！” 她刻意压低声音，伪装成豆蔻男子变声期时的声音，但尾音里的颤抖，却无法掩盖。 果然，对面的人轻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她的欲擒故纵。 游光蒲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即亡羊补牢道：“客官还请……先停步，且听阿菩弹一曲，如若合您心意，再见面不迟。” 对方来了兴趣，“你会弹曲？” 游光蒲当然会弹曲，不但会弹，还弹的很好，她先前跟贺晏清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其实是诓骗之词。 “今日仲秋节，”游光蒲抚上琴弦，轻问道：“客官想听什么曲？” 她特地在前面提点一句仲秋，就是想暗示对方，选一首思乡曲。 果不其然，对方说道：“……那就弹《三春三月》。” 《三春三月》是一首流传甚广的曲子，描绘的是暮春三月时节，游子看到一片莺飞草长的景象，思及故乡时的情感…… 游光蒲暗自思忖，对方选这首曲子，是否说明他的家乡在南方呢？ 她双手抚上古琴，垂下眼眸，轻柔拨动，扫出一片松沉悠远的意境，宛若“太古之音”降世。 明明是一派鸟鸣花开的春意，却将思念之情糅杂其间，透出股淡淡的哀愁，带着无数有家不能归的游子之思。 琴音隔窗飘出，愈飘愈远。 街上有听到的客人忍不住驻足聆听，直至飘到街对面暗香阁的三楼，大开的门窗内。 “……” 听到琴声的贺晏清耳朵一动，执茶的手顿住，对高川说道：“派人去看看，是谁在抚琴。” “有人在抚琴吗？” 高川一介粗人，对音律相当不敏感，见贺晏清面色不善，他立即改口：“卑职这就去查！” 等人走后，贺晏清放下茶杯，眼神深邃地看向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长春院。 也许是一室茶香迷离，他的思绪被琴音带去了很远，那些被封锁在过去的，见不得光的记忆，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 ……嘈杂的火红的薄帐，耳里满是陌生男子和母亲的交欢声，他害怕地蜷缩在墙角……那些昏暗的夜晚，他被迫掌灯，目睹将他买回的高官老爷，在床榻之上折磨同他一般大孩子的景象…… 那些人虚伪的嘴脸，朝他伸来的双手，全沾满了利益和肉欲的气味，恶心的他想吐。 贺晏清急速喘气，反复摸着那冰凉的绣春刀刀柄，才逐渐回过神来。 过去了，都过去了……那些肮脏东西，都被他一刀割了去，只要他穿着干净衣服，谁能知道他曾被鲜血淋漓，溅射满身？ 只要他还能呼吸，还能听到那高墙之外的琴音，便代表他还活着，这便够了…… 贺晏清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眼神又慢慢恢复了平日的冷漠。 不多时高川便返了回来，“启禀大人，抚琴的人好像是……阿菩。” 听到这答案，贺晏清微愣片刻，露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笑意，茶杯在他的掌间瞬间龟裂，化为齑粉。 “哼……很好，这家伙果然花言巧语，谎话连天……给我看好他那屋，不能出一点差漏！” “是！” …… 而此时的游光蒲沉浸在琴瑟意境之中，根本没考虑到此举会惹怒贺晏清。 也许她想到了，但还是会这么做，毕竟她面前的客人，比起贺晏清更为捉摸不透。 一曲终了，余音悠扬，游光蒲伸手熨平琴弦，等待对面人的反应。 “客官，您可还满意？” 对面的人回味片刻，沉声道：“……好曲，甚是满意。” “满意就好，”游光蒲笑了笑，主动起身绕到了屏风前，“同是天涯沦落人，今日能相逢，或许是客官和阿菩的缘分所至。” 一出屏风，游光蒲就看到桌案前，正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虽说他相貌平平，但眼神却十分锐利。 见她从屏风后走出来，男子眼睛一直，顿时黏在了她身上，不舍得移开。 游光蒲今日穿的男衣可谓相当正常，但架不住她本身是女子，那衣服罩在她身上更显柔美，尤其是宽衣广袖之下，那双素白的纤手。 “……敢问客官姓名？” 游光蒲小步上前，执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推到那男子的面前，她希望对方能快些醉去，不要再用灼热的目光看着自己。 “梁，梁则广。” 梁则广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难得有些结巴。 他看着面前这位宛若仙子的阿菩，浑身血液沸腾，却又不敢做些什么，生怕他会离自己而去。 倒是游光蒲看到他那副呆像，不再像之前那般紧张了。 她轻微一笑，又替对方倒了杯酒，说道：“则广兄……阿菩刚才就想问了，你为何要选《三春三月》这首曲子？” “哎……” 梁则广再次一口喝掉面前的酒，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言明。 游光蒲眼睁睁地看着他借酒消愁，却一言不发，觉得有必须要做点什么，套出他的话。 于是她趁其不备，一把上去抓住了对方的手，言辞恳切地说道： “则广兄莫不是嫌弃阿菩，不够明月贴心解语，才不肯吐露心声？” 第236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8 游光蒲本就长得清雅俊秀，加上那尾泪痣，任是无情也动人，更别提此时微蹙眉头的模样了。 梁则广只挣扎了一下，便很快缴械投降了。 “阿菩无需自责……我只是听到你的琴声，一时想起了十年未见的胞妹，有些伤怀罢了。” 游光蒲疑惑问道：“既然想，为何不去见？” 烛红酒暖，又被一双柔夷虚虚握着，梁则广先前的防备已卸去大半，难得借着过节的由头，吐露了心声。 “见不得啊……不立功名，无脸面见家乡。” 高大的汉子说到此处，垂着眸，声音竟有些抖。 “……则广兄，愚钝啊，” 游光蒲忍不住摇头，轻声劝慰道：“阿菩知道则广兄志存高远，但是还容阿菩说一句，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十年未见，足以物是人非，不要等到天涯两隔，才悔不当初啊。” 梁则广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游光蒲此时也感到自己多嘴了，便作势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借机收回了自己的手。 “……则广兄不必放在心上，阿菩只是随意一说，你，你快把酒喝了……” “哦哦，好。” 几杯酒下肚，梁则广已然显出些醉态，他仰头喝掉杯中的酒，眼睛却一直没从游光蒲身上移开，边喝边暗中打量。 从对方那乌鸦的眉，移到泛着粉光的面颊之上，又顺着那道垂下的细密青丝，移向那双白嫩素手。 就是这双手，奏出了他难言的思乡之情，也是这双手，轻柔地将他的手笼在掌间，用冰凉的温度化解他火热的烦躁。 想起被握时的奇妙触感，梁则广的手心不自觉的汗湿了。 此时不知从哪儿刮来的一阵风，吹的桌上的蜡烛一阵摇晃，也将游光蒲身上的香味吹散了开。 不同于女儿家的脂粉香，倒有些像清冷的梅花香，又或者药香，在静谧的房间里，嗅的梁则广不禁越发心痒难耐起来。 借着酒劲，他忍不住轻声唤道：“……阿菩。” 听见旁边的人叫自己，游光蒲微转过身子，侧眸，水烟般的眉毛微微翘起，似乎在向对方发出无声地询问。 那双水晕晕的眼眸中晕染着迷蒙的雾色，睫毛一下一下地闪动着，贝齿轻咬着下唇，一副很是纠结的样子。 “……怎么了？” 她见梁则广不说话，只得开口询问。 可梁则广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波光潋滟的绵软薄唇之上，根本无心回答，而是欺身上前，诱哄着说道： “阿菩……你想不想替则广兄解忧？” 喝醉的男人面色驼红，眼睛却亮的吓人，游光蒲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但她又不能逃跑，思索片刻只能无奈说道： “……想。” 但那绵软的语调，委委屈屈的，分明是不想。 梁则广立即轻笑一声，直接上手揽住了她的腰肢，“那梁某便不客气了！” 入手只觉满手盈软，一折便断，梁则广惊叹之余，施在手上的力道更大，轻而易举便将游光蒲带进了自己怀里。 游光蒲哪受过这般折辱，即使是先前和贺晏清在一处，不得不配合演戏，对方也是规规矩矩的，不曾有过冒犯。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抵着男人的肩膀想将自己剥出去。 这声叫的又尖又细，实在不像是男人能发出来的，幸亏此时梁则广软玉在怀，没有在意那些。 “阿菩，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啊。” “你……” 游光蒲被他气的牙疼……她说那些话，可不是要他这么曲解着用的啊！ 可偏巧她两只手都被对方擒住，要不她早就一巴掌打到那张泛着油光，长满胡茬的脸上了。 “你放开我，不要……啊！救我……” 眼看着梁则广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游光蒲彻底失了理智，惊声尖叫出来。 这一切全部被趴在房梁上的韩擒看在眼中，他的手早就摸到了腰侧的绣春刀，但是却没有动手…… ……他在等，等有没有其他可能，毕竟在他跳下去的一刻，梁则广一定会有所察觉，他和阿菩的身份都会暴露。 好在上天没有让他进退两难太久，雕花屏风轰然倒下，闵洛书掀翻身上的桌子，将七弦琴猛地朝梁则广扔了过去。 “你这淫贼，看我不打死你！” 游光蒲被梁则广压在桌子上，而梁则广则背对着闵洛书，听到声音时他正要做出反应，背部却已被狠狠地挨了一下。 琴撞击完他的背，便落下地翻滚了几圈，摔的个七零八落。 他吃痛地回过头，就见面带黑纱的闵洛书足尖一点，正朝他袭来。 可即便在此刻，梁则广仍不打算放手，他一手紧拽游光蒲的衣领，另一只手同闵洛书对招。 游光蒲不知晓他的身份，只觉得他掌掌锋利，一看就是多年的习武之人，闵洛书才同他缠斗片刻，便已落了下风。 闵洛书也清楚自己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上对方估计没有胜算，便趁其不备，拨开腰间的小药瓶洒了出去。 白色的粉末直击梁则广面门，他情急之下闪开，却还是被粉末染到了眼睛里，登时一只眼睛不能失物，如火烧般疼痛。 “……放了阿菩，我就给你解药。” 闵洛书强撑着身子，气势十足地威胁道。 而此刻房内的动静早就传到了外面，韩擒见事情已暴露，便也从梁上跳下，准备对梁则广实施抓捕。 他看了眼被他吓到的闵洛书，安抚道：“公子莫慌，鄙人也是来救助阿菩的。” 梁则广也不是傻子，看着韩擒的打扮，和那把路人皆知的刀，此时已经想清楚了全部。 知道真相的一刻，他居然还有闲心回头，看着游光蒲反问，“阿菩，原来这屋内不止我们两人啊？” 此时多说什么都已无意，游光蒲干脆闭口不言。 韩擒已抽出绣春刀，指向了梁则广：“梁则广，把阿菩松开，保你不受皮肉之苦。” “哼，你们锦衣卫的话，我可不敢相信。” 梁则广将游光蒲拽到身前，捡起桌上因打斗碎裂的杯子碎片，抵在她脖颈上，压着她和自己一起，贴着墙壁缓缓移动。 韩擒看到游光蒲无言的求救，眼神顿时也暗了几分。 “……不要敬酒不吃罚酒，梁则广，要是伤害了阿菩，我也保不了你。” “是吗？” 梁则广闭着一只眼睛，另一只藏在火烛的阴影里，迸射出幽暗的光。 就在众人的眼皮之下，他猛地拨开插销，带着游光蒲一起倒头跌出了窗外。 第237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19 长春院一边临街，一边靠着秦淮河，梁则广非常幸运地选到了靠河的窗户。 河对岸全是手执莲花灯的男男女女，星火点点的花灯带着人们的寄托，顺着水流一齐飘向远方。 在破开窗户的一刻，游光蒲感到耳边风声烈烈，下一秒她便随着梁则广不受控制地坠落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脑内一片空白，唯一想到的就是……希望等下摔下去别太疼。 所以当她看到接下来的景象时，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想。 就在她坠落的窗户里，陡然窜出来一个身影，迎面朝她扑来。 那黄褐衣袍上的飞鱼被隔岸灯火照的明明灭灭，但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却折射着灼人的光辉。 像一块燃烧的熟碳，滚烫的连燃起的烟尘都足以将她烫伤。 ……是贺晏清？怎么会，他怎么会…… 她从未想过贺晏清会来，而且是以这样的姿态出现，紧随其后，不顾一切，明明传闻中的他，是那样一副冷冽阴狠的样子啊。 游光蒲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措，震惊，亦或是动容的神情，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梁则广松开了自己。 但梁则广松开她，却并不想放过她，他紧握手中的碎瓷片，就要往游光蒲的脖颈处扎。 幸亏贺晏清眼疾手快，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砍了过去，梁则广为了闪躲，只来得及在游光蒲纤细脆弱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而长的猩红印记。 眼看着梁则广先一步落入河面，贺晏清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伸出左手大喊： “游光蒲，将手给我！” ……这好像还是贺晏清第一次叫她的全名，她还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呢。 游光蒲淡然一笑，伸出双手去够对方的胳膊。 风随着在高速下坠越来越急促，她险些睁不开眼，只感觉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下一刻位置轮转，她就陷进了一个坚定而温暖的怀抱里。 瞬间，她的鼻尖便充盈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茶香，还有茶香也掩盖不了的，浸淫诏狱多年所累积的腥甜血气，和杀伐之气。 换作平时游光蒲早怕了，但现在的她不仅不反感，然而莫名觉得安心。 只听“噗通”一声，两人双双坠入冰凉的秦淮河，彻底浑身湿透。 幸好水流不是很急，游光蒲被托举出河面，狼狈地趴在贺晏清肩头，吐出了一口水。 “……谢，谢过贺大人。” “别动。” 贺晏清一边固定住游光蒲的腰身，一边抽出一只手抚向她的脖颈，不容拒绝地说：“头抬高点，让我检查一下伤口。” 他的语气还是如往日一般强硬，手上的动作却分外轻柔。 游光蒲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薄茧，落在自己的肌肤上带起了一阵麻苏的触感，和摩擦下淡淡的温热。 “……还好不深。” 贺晏清盯着伤处良久，冷不丁发现面前的人正梗着脖子，动作十分僵硬。 一向不留情面的男人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人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 游光蒲的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领口在先前在和梁则广的撕扯中被强硬挣开，露出一片光洁白皙的肌肤，在此刻昏暗的夜色下，在河水的洗礼下，竟白如玉雪。 虽说贺晏清出生青楼，见过比这昳丽十倍千倍的艳色，但他此刻竟喉头一动，快速的移开目光，罕见地显出几分慌乱的意味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他总能闻道对方身上，散发的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在浸过水后越发的濡湿香甜。 种种想法萦绕脑间，贺晏清竟没发现，自己那洁癖的毛病没有再犯。 恰巧此时，韩擒的声音从楼上传了过来： “贺大人，你和阿菩还好？” 贺晏清像找到发泄口似的白了他一眼，怒道：“……废物一个，还不快滚下来捞人！” 锦衣卫的效率没话说，不多时韩擒便麻利地划着小船，将两人平安接上了岸。 贺晏清抖落着皂靴里的水，看着耷拉在身上的衣服，脸色很不好，毕竟他今日穿这件御赐飞鱼服时，可没想过会来秦淮河泡澡。 韩擒的大圆脸凑上来，腆着说道：“大人，高川已经带着人去追了，等下便会有结果，您先换件衣服要紧。” …… 距离这里近又能换衣服的地儿，非长春院莫属了。 但等韩擒买来衣服，打点好一切，贺晏清却站在门口半天不肯进去。 乖乖……这位爷又是怎么了？ 聪明如韩擒，提溜着眼睛转一圈，便想起了这位恶名在外的指挥使，最人尽皆知的一项传闻：相传贺晏清是从一青楼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贱种，从小爹不养娘不爱。 虽然韩擒这些年在贺晏清手下办事，确实没听说过他有家人……但贺晏清要是真厌恶青楼的话，刚才又何必只身冲入长春院呢？ 难道就为了跳窗而出，舍生去救阿菩？ ……这，这把他的头砍了都不可能啊…… 还不等韩擒想明白，游光蒲那厢就耐不住了，她身着潮湿的单衣站在风里，忍不住冷的直打哆嗦。 于是她转头望向身旁的贺晏清，伸出两指轻轻地拽了拽对方的衣袖。 “大人……奴婢错了，奴婢千不该万不该害您落水，” 游光蒲先认了个错，见贺晏清面色松动了一些，立即又话锋一转说道： “但您惩罚奴婢可以，别在这吹病了自己啊，上面和百姓可都指望您做主呢！” 贺晏清：“……” 还以为她能说点什么好话出来……贺晏清看着面前那张一张一合，只顾叭叭的小嘴，一时心烦意乱，没忍住抬手上前捏住了对方的下颌。 这一捏，他便不放手了，因为那腮上的软肉意料之中的好捏，被他揉拧的鼓鼓囊囊的，活像街边上贩夫卖的那种，粉扑扑的兔儿爷。 “大人……口水……口水要流出来了。” 游光蒲嘴合不拢，只得含糊不清地抗议了一句。 而揉过她的脸后，贺晏清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大发慈悲地收回了作恶的手，背在身后带头进了长春院。 “哼，就知道欺负我……” 游光蒲揉着酸胀的脸颊，也委屈地跟在后头进去了。 第238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0 长春院里此刻依旧是张灯结彩，欢闹不息。 各色环肥燕瘦的美人，如同南园粉蝶般在众人间来来去去，看到这般景象，贺晏清的身子骨明显僵了一下。 游光蒲就走在他的后面，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不禁暗自奇怪……平日面对血腥酷刑都不皱眉头的指挥使，怎么来趟青楼，反应这么大？ 韩擒此刻才从后面赶进来，领他们去了之前打点好的空房间。 “贺大人，衣服都准备好了，里面请。” 贺晏清先行踏入了房间，游光蒲踌躇地迈出一只脚，又立即给缩了回去。 ……她一个如假包换的女子，和贺晏清一屋换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妥？ 门口的韩擒见她想往外走，诡异地瞧了她一眼。 “你去哪儿？衣服湿了不换啊？” “呵呵，”游光蒲干笑两声，“贺大人贵不可言，同奴婢一屋换衣服，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身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游光蒲猛一扭头，就见贺晏清趴在门边，幽幽地盯着她。 “你莫非是嫌命长了，妄想从本座眼皮子底下溜走？” 游光蒲急忙摆手：“奴婢不敢！” “那就别耽误功夫，人要是没抓到，回去拿你是问。” 贺晏清一个扬手，就把衣服扔到了游光蒲脸上。 游光蒲一时被衣服挡住了视线，还来不及反应，后背就被韩擒用力一推，顿时不受控制地扑进了房里。 “咚——” 她差点摔的以头抢地，而门在已经身后“咯吱”一声，严严实实地关上了。 游光蒲狼狈地取下脸上的衣物，揉着膝盖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冷不丁就看见面前绣着花鸟的屏风上，映出了一道挺秀的人影。 那人肩宽腰窄，精瘦修长，光看背影就能觉出那身躯之下，蕴含的暴戾和力量。 他正低头解了腰间的玉带，往那屏风上随意一搭，接着便要去解衣襟上的系带，吓得游光蒲忙转过脸去。 贺晏清这厮怎么也不知避讳！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嘶，不对，这要是贺晏清比她先换完衣服，出来撞见她，那她女子的身份不就暴露了？ 思及此，游光蒲赶忙哆嗦着手，慌乱去解身上的衣物。 屏风内的贺晏清，听着外面一阵乒乓作响，不禁嗤笑一声，下意识放缓了手上的动作。 “阿菩，你在外面拆衣物还是在拆房子？” 游光蒲朝他的背影瞪了一眼，语调竟带着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娇憨，“……大人，奴婢也是头一次扮小倌，哪里知道这衣服如此难解。” 贺晏清不但没有责怪她的顶撞之语，反倒相当热心地说道：“那你过来，本座帮你砍一刀。” “不了不了……岂敢劳烦大人。” 她回想起上次对方挥刀架在她脖颈上的情形，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其实同贺晏清生活了这些时日，游光蒲也算是对贺晏清的品性有了一定了解。 贺晏清与那些个温文尔雅的公子哥不同，成天将“拆”啊“砍”的挂在嘴边，还动不动就喜欢拿武力压迫她，性格也难以捉摸……不过有一点好，那就是他说话算话。 他答应过会保住她，所以连韩擒看到她遇险都没往外追，他也会二话不说跟着往下跳。 而且贺晏清机敏聪颖，远比她看到的还要更洞察人心，比如放在她床头的那盒药膏，和随口向四六提起她的鞋不合脚…… 她不确定这是否是他刻意所为，收买人心的手段，但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戒备正在一点一点被他动摇。 ……不过他肯这么做，是为了那桩灭门案吗？ 游光蒲睫毛搭拢，将干净衣服从肩头拢起，怯怯地开口问道：“大人……那桩案子的背后深不见底，你确定真的要查下去吗？” 听到她的话，贺晏清缓慢转过身去，看向了屏风后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瘦弱身影。 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那桩案子”是什么，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蔡中平对你好吗？”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到蔡中平了？ 游光蒲不解，但还是照实回答道：“义父对我自然是好的。” 贺晏清又问：“那他被人杀了，连同亲友全被杀了，你会为他复仇吗？” 游光蒲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说道：“当然。” “……那我也一样。” 贺晏清的声音很轻，但是其中的沉重却又重达千金。 游光蒲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对方问话的意思，他是在告诉自己，他有一个在意的人死了，死在灭门案里，所以他一定会复仇。 只是不知他在意的人会是名单上哪一个呢？难道他有在李府做丫鬟的姐姐，或是当差的父亲？ 此时贺晏清已经穿好了衣服，悄无声息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游光蒲正在系最后一根系带，冷不丁见他冒出来，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结果没注意地上的那团衣物，被绊了下脚。 多亏贺晏清上前一步，眼明手快拉住了她的肘部，才没有摔倒。 “……谢……” 游光蒲抬眼正要道声谢，却直愣愣撞上了贺晏清如墨的黑瞳，那其中涌动着还未收回的赤裸裸的恨意，以及一抹除之后快的狠厉。 但只轻轻一个眨眼，那些锋芒便又宛若水滴，沿着被大雨冲刷干净的瓦檐，无声地汇入了弯弯的卧蚕里，让人瞧不真切。 贺晏清又恢复了初见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摸不着头脑，他依旧攥着游光蒲的手肘，不光不打算放开，甚至还越收越紧。 “现在该你交代了？你到底是谁？又为何会如此在意这桩案子？” 游光蒲立即吃痛地踮起脚尖，试图缓解手臂的疼痛。 “大人忘了……奴婢不是说过嘛，奴婢认识杨万里……嘶，轻点啊大人！” “本座看起来很好骗吗？” 贺晏清眉头一挑，语气更为轻慢：“杨万里是杨万里，你是你，他为了李家那对儿女去死本座都信，但是你——” “一个普通的同窗，又是何以为了这案子沦落至此的呢？” ……果然一个谎言还需要另一个谎言来圆，电光火石之间，游光蒲想到了另一个托词。 “大人明鉴啊！其实奴婢和您一样，也是因为有一位在意的人！” 贺晏清自是不信她的话。 游光蒲立即解释：“是真的！这个人您也知道，就是李家的大小姐，李舒游！” 贺晏清明显手一僵，看她的眼神也冷了半分。 第239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1 为了更加真实可信，游光蒲继续倒豆子般解释道： “奴婢全坦白，奴婢曾和杨万里一同去过李府，当时便对那位小姐一见钟情了，” “她知书达理，尤其精通琴艺，就连流民和乞丐听到她的琴音，都会聚在李府附近，久久不愿离去……实乃九天玄女在世啊！” 游光蒲说的都快口干舌燥，结果贺晏清盯着她的眼神越发的幽深不可测，如果眼神犹如实质的话，恐怕早就如同一柄尖刀插入她心口了。 她不会看错，那眼神里确实是杀意，贺晏清是真的想杀了她。 怎么会这样？ 游光蒲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个毫无根据的想法忽然从她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贺晏清不允许别人提到李舒游，他不乐意听到别人爱慕她。 ……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两个根本不认识啊，贺晏清爬上指挥使的位置，都是灭门案七年之后的事了。 难道说他们之间，有某些她都不知道的过节？ 游光蒲的眼睛在贺晏清那张无可挑剔的脸上轮转了一圈，细细搜寻回想，可她怎么也想不出有见过这般容貌的男子…… 但当下的情形已不容她考虑再多，于是她有些不确定的找补道： “但其实说了那么多……那位小姐自始至终根本不认识奴婢，一切都是奴婢一厢情愿的爱慕而已……还望大人能够，成全奴婢最后的这点小心思。” “为这位可怜的小姐以及她的家人，讨回一点公道……” 游光蒲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当望见贺晏清眼里的杀气逐渐减弱时，她这才隐隐松了口气。 贺晏清甩开她的手肘，只冷冷回了她四个字：“……自不量力。” 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游光蒲捂着胸口缓了一会，随即也追了出去。 …… 高川正在门口候着，见贺晏清从长春院出来，立即走上前去汇报情况： “贺大人，那疑犯从秦淮河游到对岸，卑职带队去追，发现水渍到了恭亲王府的后门，便消失不见了。” “卑职特来前来请示大人，是否要进恭亲王府抓人？” 贺晏清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妥。” “今日仲秋，宁乐郡主宴请众贵宾入府，不乏皇亲国戚，你此时带人进去，恐会落下把柄。” “这……”高川迟疑道，“不如卑职暗中带人包围恭亲王府，等那疑犯现身？” “还是本座亲自进去抓，你派人在府外蹲守。对了，要四六把府上郡主的请帖拿来。” 贺晏清换了件沉香色的直身，额前束着网巾，精神焕发，如果没有身侧那炳绣春刀，看上去和街上的百姓别无二致，而他身后的游光蒲相较穿的古朴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就如同普通人家的少爷带着书童出游一般，当然如果不是忌惮那把绣春刀，凭这二人的身段样貌，早有不少人趋之若鹜凑上来了。 夜幕已经降临，过了热闹非凡的秦淮河，就能看见圆满的月亮正高亮悬于天际，旁边还伴着好些悠然上升的天灯，点点落入星河。 这样随意的穿行在街上，游光蒲的嘴角也翘起来了些，尤其是看到街边那些个晶莹剔透的糖人时，她忍不住轻轻舔了舔唇。 这一幕恰好被侧身的贺晏清看到，轻笑一声，笑的她害臊地移开了眼睛。 而平日庄严肃穆的恭亲王府，此刻也罕见的大门敞开，挂上了各式彩灯。 “主子，阿菩！” 四六在墙边候着，见二人到来，连将“月夕诗会”的请帖，和拜访礼品递与游光蒲，眼神里透着些担忧： “阿菩，情况紧急，我叮嘱你几句，主子不喜与人亲近，你第一次贴身伺候，注意不要碰到他。” 游光蒲点点头，心里却在暗忖……刚才她落水的时候，贺晏清可是抓的她够用力了，这病看起来也没那么严重嘛。 “……还有一点，”四六拉她近些，凑在耳边道：“主子他，他不平日都不看诗词的，你机敏点，帮他能躲则躲。” “啊？” 这话倒把游光蒲弄懵了，感情贺晏清不会诗词还要来参加诗会，这不是上赶着被人嘲吗？ 查案查到他这种地步，也着实惨了点…… 此时门口的贺晏清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毕竟梁则广来恭亲王府，是慌不择路，还是本就在这有内应，都不好说，只有尽快将他捉拿归案才能弄清。 “请帖还没拿好吗？！” “来了，大……主子！” 游光蒲赶忙别过四六，奔向恭亲王府大门，将请帖、礼品交于门口的门子，由着厮役带了进去。 “贺指挥使大人，这边请。” …… 与此同时，恭亲王府潇湘阁的厢房内，侍女们进出不停地往屋内运送珠宝和服饰。 宁乐站在厅中央，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正对着侍女手上的饰品挑挑拣拣。 就听外面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小霜提着裙子跑了进来。 “郡主！来了来了，贺指挥使来了！” “……真的？！” 宁乐难以置信地看着小霜，将手中的耳环往旁边一扔，“他真的来了？为我来的？” “当然是为了郡主您来的啊！您不知道，前厅还集结了不少年轻俊秀，三皇子来了，四皇子也来了！” 小霜简直比宁乐还激动，恨不得围着她绕几个圈。 “总之您一定要好好打扮，把其他的官家小姐都比下去！” “那是自然。” 宁乐的父亲是当今圣上的皇弟，她作为皇戚女身份显赫，心气自然就高，从未将其余人放在过眼里。 可能唯一能让她气恼多年的，就是前首辅的长子李愈，曾主动提出要解除和她的婚约。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不管解除与非，李家都已经灭门了，没有谁会再知道她那些污点，她依旧是那个高贵的宁乐郡主。 宁乐换上一件湘妃色的直领对襟披风，襟前系着花形玉纽扣，上面彩秀着繁复的花鸟纹样，头上还带了根银兔纹路金簪。 她本就长相明艳，盛装之下更是动人，既端庄大气，却又不失少女的甜美。 “小霜，快，扶我去关雎苑。” …… 关雎苑是恭亲王府专门接待贵客的庭院，其间有数十种花鸟鱼虫。 这个时节刚好赶上桂花开，金桂落于地面，陈香扑鼻，清可绝尘，贵客们踏着满地淡黄，在回廊间迤逦向前，举杯对谈，风月无边。 第240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2 游廊的檐上每隔一段便挂上一个绘着月兔的琉璃灯，仆从端着茶点熙熙攘攘经过。 水榭下的锦鲤争着鱼食，将那倒映的圆月捣碎，乌龟则静静地泡在冰凉的水里，一动不动地听着上面叽叽喳喳的对话。 “你们看得见吗？那对岸最中间坐着的可是三皇子？” 一个穿着浅黄色衫裙的少女趴在栏杆上，兴奋地问道。 旁边一位沉稳些的小姐笑着答道：“对，那个穿天蓝色衣服的是三皇子，隔壁那位穿玄色衣服的，是四皇子。” “四皇子比他哥哥好看多了，就是偏偏体弱多病，哎……不过他今儿怎么也来诗会了？” 黄衣少女感叹了一句后，又疑惑道：“我前些天上香还碰见他了，他身边跟了个和我们一般大的女子，瞧着古灵精怪的，你们可认识？” 另一个嫩绿衣裙的少女说道：“我听我家大哥说，那是四皇子娘家的表妹，好像叫什么……洛姝，早年一直养在罗廷寺里。” “那岂不是个小尼子？哈哈哈哈。” 几位妙龄小姐笑成一团，铜铃般的笑声很快便随着夜风，传到了不远的对岸。 翠绿草地上摆着十多个书案和蒲团，纷纷安置在蜿蜒水渠的两侧，俨然是曲水流觞诗会的主场地。 三皇子闵尧正坐在蒲团上，往口中送入一口茶，缓缓问道： “……对面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他的书童恭敬地坐在侧边，瞄了一眼对面轻声答道：“启禀主子，黄衣服那位好像是户部侍郎之女，其余的是振国将军的孙女，和副都御史之女。” “户部侍郎……丘祖学的女儿？” 闵尧放下茶杯，剑眉微挑，“他都忙的焦头烂额了，他女儿倒在外面笑的痛快。” 丘祖学是户部侍郎，先前在府中被烧死的陆芝华，就是他户部所属宝泉局的大使，专管铸造通宝钱文一事。 现下陆芝华及妻女被烧死在家中，市面上还流通出大批高币值的假宝钞，丘祖学也确实是焦头烂额了。 “三哥，陆芝华的案子，圣上已经让锦衣卫着手调查了。” 坐在一旁的四皇子，闵文卿发话了，他边说话，边握拳咳了几声。 “咳咳，今日仲秋，我们就别谈国事了，不如猜猜今夜诗会的题目？” 他玄色的衣袍宽大，有种风一吹就会散去的病弱，但那双眼睛却格外明亮，透着些梅花鹿般的纯良无害。 闵尧不接话，反倒朝对面坐着的杨万里看了一眼。 “我对诗会题目没什么兴趣，还是让杨给事陪你猜。” 在他的心里，闵文卿就是个只爱风月的病秧子，对他的皇储之路构不成威胁。 圣上共育有五个皇子，太子成天只知寻欢作乐，不成气候，四皇子从小体弱多病，活不过三十，十皇子今年才三岁。 唯一能被闵尧视作对手的二皇子，也远在边疆镇守，暂时构不成威胁。 况且就连东厂总督冯永昌，也站在他这一边，所以怎么看这储君之位，都将是他三皇子的囊中之物…… 闵尧心里的算盘拨的直响，丝毫未注意一旁的闵文卿眼底，正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轻蔑笑意。 “好，既然三哥没有兴趣，” 闵文卿又将视线转向了杨万里，“那杨给事，你要来猜猜这次诗会的题目吗？” 杨万里正在闷头喝茶，冷不丁被闵文卿点名，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性格沉稳，不喜说话，早年和李氏兄妹待在一起还能谈笑几句，自从出了灭门案之后，干脆连表情都省了。 但现下面对四皇子的提问，杨万里不能不答，便随口胡诌了一个： “可能是……月？” “呵呵，仲秋月圆，很有道理。” 闵文卿听后清爽一笑，不再勉强他了。 就在此刻，一个厮役打扮的男子快步走来，惊起了一堆草丛里的萤火虫。 “报！锦衣卫指挥使，贺晏清大人到！” “锦衣卫”三字一出，众人都暗自一惊，互相对视了一眼。 今儿哪门子的风，居然把这位指挥使大人给吹来了？ 这位大人平日奉皇命抓人，谁的面子都不给，竟破天荒地来参加恭亲王府的诗会，难道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他怎么来了？” “不会是来抓人的？” …… 闵尧平日仰仗东厂，自是和锦衣卫不对付，听到贺晏清要来，眼神骤然凌厉地往游廊扫去。 那游廊的暗处不急不缓地显出一片沉香色的衣角，被那金边的方头皂靴轻慢撩起，又落下，不多时贺晏清便从阴影处展露了出来。 莹白的月光勾勒出他玉挺的身姿，郎绝独艳。 他将手背在身后，清隽的眉眼冷傲如天上雪，面上也云淡风轻的，倒比场间的官家子弟更像翩翩公子。 但是谁都不会这样想，毕竟那琉璃灯的兔影柔柔投在他侧脸，也掩不住那孤僻桀骜之相。 “……主子你慢点，小的要跟不上了……”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了一道轻柔的嗓音，像洒了糖霜的桂花糕般绵软，一时叫人辨不出性别。 众人往后一打量，这才发现贺晏清身后还站着一道人影。 那人比贺晏清要矮上一个头，浑身上下一副书童打扮，不无特别，但那张新雪般白净的小脸，在琉璃灯的映照下竟显得有些动人。 连带着那截纤细的脖颈，也像某种脆弱又美丽的花茎，无意识地展现出一副予取予求的姿态。 此刻闵尧的书童说道：“主子，刚接到消息，贺大人在长春院跟人起了冲突，听说因为争一位美人，还落了水……” 书童的声音不大，但是周围的众人几乎都听清了。 一时众人皆心领神会，原来贺晏清身后的书童，就是消息里的那位美人啊。 但很快众人便腹诽道……可惜了，这般美人怎么就偏偏随了那不会怜香惜玉的贺晏清呢？ 贺晏清可不顾他人心中想什么，只是跨步走向闵尧所在的方向，朝两位皇子行了个揖手礼。 “……三皇子，四皇子。” “嗯，”闵尧颔首致意算是答礼了，“贺大人无需多礼，坐。” 贺晏清位高权重，在座的都得罪不起，于是立即有人将四皇子对面的座位给让了出来。 他也不道谢，反而命人换来新的茶杯和笔墨，施施然坐下了。 游光蒲就在他的另一侧席地而坐，特意藏在贺晏清身后，免得被隔壁的杨万里给认出来。 虽说她与杨万里相识才不过十岁，而今已过去十年，早就抽条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子，但保不齐杨万里金睛火眼，将她的身份看出，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思及此，她低头趁没人注意，搓了个泥球黏在了自己人中的旁边……哼，这下应该就安全了。 第241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3 但就在她抬头的瞬息，她忽然感到闵文卿的眼神正从她的身上移开。 ……是错觉吗？ 她借着倒茶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会儿这位传说中柔弱的四皇子，感觉却并无异常。 不过她还记得当初在诏狱做过的那个梦，梦里那个自称神兽的生物曾对她说过，闵文卿是会登上皇位的人，而她的妹妹现在也在他手上……她总得想办法探听一下这件事的虚实。 就在此时，贺晏清的声音阴恻恻地在她头上响起： “阿菩……你还想让本座湿一回吗？” 游光蒲被那喷在后脖颈的气息一烫，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这才注意到茶杯里的水已经满溢出来，都快滴到贺晏清的衣袍上了。 “小，小的知错。” 她忙搁下手里的茶壶，用自己的衣袖去擦桌面上的水渍。 水被她的衣袖尽数吸去，薄薄地贴在手腕上，游光蒲不得已卷起那块深色的湿濡，露出一截玉般无瑕的手腕。 贺晏清盯着她那块肌肤，心里隐约有些烦躁，但没说什么，只是执起茶杯将茶给饮尽了。 此时众人已经聚齐，月夕诗会也将拉开帷幕。 由于男女不同席，此次前来参加的女眷都集中在水榭之上，而男子则在不远的河岸边落座，中间隔着一条不算宽的水渠。 宁乐就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走来，落座在水榭的座椅上。 她朝身边的小霜一挥手，小霜就站到栏杆边，用两边都能听到的嗓音说道：“欢迎各位来参加此次的月夕诗会，此次诗会的题目，将有女方出，男方答。” “一共三轮，最后由女方投票选出最好的诗文，获胜者将获得宁乐郡主的特殊赏赐！” 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宁乐郡主的背后可是恭亲王府，奖励都是小事，能得到郡主的青眼才是大势，保不齐以后就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了呢！ 贺晏清扫了眼身后那群不知深浅的青年，轻慢地勾手去拨弄毛笔的尖峰，积极性相当不高。 而斜对面的闵尧今晚却罕见露出了笑颜： “还是宁乐这丫头鬼主意多。” 他和宁乐一同长大，对这位表妹很是喜爱，此时的言语里也透着十足的宠溺。 可这话落在游光蒲的耳朵里，却着实让她有些反胃。 毕竟她永远忘不了，当初就是在这间府邸里，宁乐诓她辱她，可这位一向“秉公职守”的三皇子却站在宁乐那边，反责怪她兄长的不是。 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才真正看明白，这世上的真真假假，并非由它展露在外的样子决定的。 高高在上的皇子可能是巧伪之徒，卑不足道的乞丐也可能是良善之人。 游光蒲呆望着三皇子，正陷在过去的回忆里，冷不防感到下巴微痒，她伸手去挠，却捉到了一撮松软的毫毛。 “……想什么呢？” 她一低头，便见贺晏清一只手臂搁在桌案上，正专心撑着脸看她，他眼睛半睁，鸦羽的睫毛垂下一片浓重的阴影，更显沉郁。 而另一只手则衔着毛笔，坏心眼地专往她下巴上的软肉扫。 场间的众人都在聆听小霜念的规则，就他对此漠不关心，反而回头专心逗弄她，俨然像那不理朝事，只知荒淫的纣王。 感受到更多的视线在朝这边汇集，游光蒲一时只觉血气上涌，直冲脑门，脖颈到耳朵瞬间漫出一片淡淡的绯红。 “主子……您，您别再逗小的了，大家都看着呢。” 贺晏清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会儿游光蒲羞涩的面庞，和如蝶振翅般狂颤的睫毛，才终于放过了她。 “专心点伺候，眼睛都快长别人身上了……记住，现在本座才是你主子。” 他凑到游光蒲耳边，略带警告的提醒了一句。 此刻水榭那边的小姐们也讨论出了第一轮的题目，很快小霜的声音便清晰的传了过来： “第一道题目，是由礼部尚书之女，郭莞尔提供的。” “请以‘玉兔’为题，在半炷香内写一首诗。” 仲秋本就和玉兔有关，加上府中有这么多兔子灯笼，这道题目出的可谓是中规中矩，不无特别。 虽说对写诗的人来说不算难，但如何写的有新意，从许多人中脱颖而出，而且还能不把两位皇子的诗文给比下去，这才是难处。 杨万里性格较为板直，没有深想，听到题目只略一思索，便动了笔。 可大部分人却还在瞻前顾后，不敢下笔。 闵尧洞察事理，见此便大声地说道：“本宫今儿是来图热闹的，诗会就不参与了，众位贤臣不必拘谨，尽情挥笔。” “皇兄与臣弟倒是不谋而合，” 闵文卿随即附和道，“在场诸多才子，文卿好不佩服，就等着各位的好诗出世了！” 一听两位皇子不打算参与诗会，其余人这才安下心来，一心一意开始提笔书写。 “……主子，再不动笔，时间就要到了。” 眼看着砚台里磨好的墨水都快积成了小湖，贺晏清还是没有动笔的打算，游光蒲忍不住在他耳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本座知道……” 贺晏清不耐地回了一句，但气势竟不如往日足。 这个反应……莫非贺阎王真如四六说的那般，不擅长诗文？ 为了确认事实是否如她想的那般，游光蒲特意将毛笔舔好墨，双手为贺晏清奉上，言之恳切： “主子，快请。” 她的举动很大，对面的皇子都看在眼里，贺晏清不得不勉强地接过她手里的笔，将手悬停于纸面。 等到指尖都被他捏红了，他才装模作样在纸上落下一个张牙舞爪的字，然后迅速地圈成一个墨点，不叫人看清。 一旁看着的游光蒲都惊呆了！ ……这，这哪儿是四六说的不会写诗，这明明是连字都写不好？！就他刚写的那个字，歪七扭八的，简直朝纸上撒把米，鸡都能写的比他好！ 完了，彻底完了！ 今儿脸绝对要丢在这，没跑了！ 此刻对面的闵尧也注意到了贺晏清的不对劲。 他深知对方出身卑贱，舞文弄墨之事上不得台面，顿时心中暗讽，面上不显的问道：“贺指挥使还不下笔，莫非是笔墨不和你意？……要不用本宫的？” 这是在明着催促了。 锦衣卫和东厂不对付，此前多次行动更是有三皇子的授意，贺晏清怎么也不能被对方看了笑话。 “……三皇子言重了。” 贺晏清当即就仰起头，朝对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本座不下笔，只是有些不习惯……写字的时候没有阿菩陪着。” 他说着，一把将身旁的游光蒲拉到了怀里。 游光蒲冷不丁撞入他的怀中，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被塞入了一根笔杆，而此时贺晏清的手已欺身而上，严丝合缝地强贴在她的手外侧，防止她逃跑。 他笑眯眯地望了眼怀里还在蒙圈的人，相当满意地说道：“这样便好了，开始。” 第242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4 闵尧见他怀中搂着书童，目中无人的放肆，差点把杯中的茶水给泼出去，而闵文卿则温润一笑，说道：“贺大人的习惯，还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可不是吗？！ 这哪里是贺晏清写诗，分明是贺晏清架着她写诗！ 游光蒲顶着头顶那道逼死人的目光，颤巍巍地将手移到了先前那团墨的旁边，小声道： “……主子，小的还要写字呢，你抓轻点，手都要酸了……” 贺晏清这才放松了点，好让她写字。 此刻距离半炷香还差一点，游光蒲有些急，汗珠也冒了出来，玉兔玉兔……到底怎么写玉兔呢？ 她已经好几年未写过诗了，冷不丁叫她来写，还真有些难为她。 就在游光蒲绞尽脑汁，憋不出半个字的时候，突然她脑中传来了一个遥远的声音。 “宿主，啊不是，光蒲啊！我来祝你一臂之力了！” 什么声音？！游光蒲心中一惊。 猪猪：你忘了吗？人家是神兽啊，佩·饕餮·奇~ 游光蒲：……我想起来了，你是会预知术的那只神兽！ 猪猪：对头，我们现在的对话都在你脑海里，外面的人是听不见的，现在我把诗句发给你，你赶紧照着写上去！ 猪猪的话一说完，游光蒲便看到了脑海里浮现出的两行诗句，她只轻念了一遍，就觉得妙不可言。 不过为什么……这诗句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游光蒲：这诗句是从何处得来的，算不算是剽窃？ 猪猪：这诗是李白写的，反正你们又不认识他，先拿来救急，以后你再给他磕几个头，当做赔罪就行。 游光蒲：好！ 得到答复，游光蒲的气息也平稳了许多，笔尖稳稳落于纸面，对身后的贺晏清说道：“主子，握好了！” 在外人看来，是贺晏清执着她的手在写字，但事实上，却是她带着贺晏清一起，书写一片连绵起伏的云峰。 俗话说的好，看字识人。 游光蒲的字不似一般的女子小巧娟秀，倒是带着些男子的飘逸洒脱，花须蝶芒，堪在贺晏清的身上，倒也不会叫人怀疑。 而就在她专心致志看着笔时，贺晏清也在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他感觉自己握着不是她的手，而是一只游龙，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活力，牵引着他四处游寻，纵天入地。 ……还从未有人手把着手教过他写字。 他生于青楼，十五岁前当真是连笔墨都没见过，所以当他从泥泞里爬上来，摇身成为圣上钦赐的指挥使，即使再艳羡那些胸有成竹、笔走龙蛇的才子，面上也要装作不把他们当一回事。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成为一把刀，一把圣上用的最顺手的刀，他必须时刻磨砺自己的锋芒，不能有任何温度。 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这种藏拙的习惯，将而那些过去的不堪和笨拙，全部藏起来，殚精竭虑，不教人抓到丝毫把柄。 但是今日……却有些例外了。 二十多年来，他竟头一次知晓，被人带着写字的感觉是这般美好。 原来这世上有一个人，会放下成见，包容他的残破与不美好，带他领略笔锋间的毫巅与奇态，并告诉他，不必慌张。 ……等五十六字全部写完，半炷香的时间也正好到了。 贺晏清后知后觉地收回手，看着那张逐渐干透的笺纸上，两人一起写就的字迹，只觉心底有如破土春笋，漫出了股说不出的滋味。 厮役收走了众人写完的诗词，快步递与了水榭那头，很快就听见女儿家莺燕般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我觉得这句不错：玉兔银蟾争守护，姮娥姹女戏相偎，好一副广寒宫的美景。” “明明这句更好：玉兔银河终不夜，奇花好树镇长春。” “哎，你们快来看看这一副！这副真是绝妙……” …… 这边的众人一口一口的喝着茶，面上轻松惬意，心里却兴奋焦急，等候着最后的结果。 终于，厮役从隔岸回来，揣着那张取胜的诗文，站到人前展开，大声念了出来：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该诗文飘逸浪漫，情理并茂，所以第一轮的获胜者，便是锦衣卫，贺指挥使大人。” 前面的诗文就足够众人惊艳的了，谁知竟是出自贺晏清之手，众人一时全都朝他望去，心里如同打翻了调味料般，五味杂坛。 贺晏清心中的惊异也不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首诗是游光蒲写的，他连个代笔都算不上。 “……阿菩，你不是说你只会算术吗？那长春院的琴声，和这首诗又是怎么回事？” 游光蒲被他的声音吓得一颤，知道自己骗他的事败露了，可怜兮兮的转过身望着他。 “小的知道错了……主子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回，小的保证将功补过！” 贺晏清盯着她那张粉光若腻的小脸，和人中上那颗略显刻意的泥球，眸色一窒，竟转而笑了起来。 “阿菩，你知道你像那种动物吗？” “……那种？” “软脚虾。” “……” 不多时，第二轮的题目也出来了，是“月饼”。 游光蒲有着猪猪帮忙，这次很快就提笔写完了，最后也理所当然的替贺晏清拿到了第二轮的胜利。 此时众人看贺晏清的眼神已经由先前的惧怕、不服，转为佩服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未想到贺指挥使还有如此才气，王某真是敬佩不如！” “……我看此事有诈，他旁边的那个书童好像有些问题。” 礼部左侍郎的儿子，裴守性有些闷闷不乐地说道。 他的表妹就在对面的水榭上，提前就将预知的题目通知他了，他本以为自己做足了准备，定会万无一失夺得头筹，结果半路竟会窜出了个程咬金，屡次压他一头！ 于是裴守性起身，朝三皇子拱手建议道： “三皇子，最后一轮比试，不如就顺着在座各位的顺序，一人一句，直接念出来。” 他此举就是冲着贺晏清去的，他笃定他没了书童的帮助，不能在众人面前作出诗句。 精明的闵尧哪里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故做沉思之后便允了。 “……裴兄的提议有点意思，那就这么办。” 第243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5 糟了！要真一个一个起来说，轮到贺晏清铁定会露馅的！ “主子……” 游光蒲轻扯着贺晏清的衣角，眼里写满是担忧。 贺晏清忍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干嘛摆出这幅表情？本座又不是要死了……” 很快，小霜便公布了第三轮的题目：“请诸位大人以‘月’为题，写一首诗。” “……还真是月？” 闵文卿哑然失笑，看来还真叫杨万里给猜中了。 而就在小霜说出“月”的瞬间，游光蒲的脑海里便浮现出了一首诗，她飞速的读了一遍，身体忽然就僵住了。 ……为什么这首诗，和她曾在梦里梦到过的一样？ 她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总会梦到一个面目不清的男人教她念诗，醒来时她就会莫名其妙的泪流满面。 她凭印象把那些的诗记下来，还以为是日有所思，但翻阅无数诗册后，却发现这些诗句并无记录，就如同凭空诞生一般。 游光蒲：……这首诗也是李白的？ 猪猪：对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想起来了，宿主？！ 游光蒲：我应该想起来什么吗？ 猪猪：e没什么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情况不允许她再追问下去，游光蒲按下心中的疑惑，想凑到贺晏清耳边，将诗句教给他。 谁知闵尧骤然将目光转向她，冷不丁发问道：“贺大人，你身边这位小书童，看着有些眼生啊？” 贺晏清执起茶杯地看向闵尧，眼光深沉。 “才从长春院带回来的，怎么？三皇子喜欢？” “你……” 闵尧明显被噎了一下，他向来以克己奉公、敬贤礼士的形象出现，但贺晏清那轻浮的语气，倒说的像他真有什么龌龊想法似的。 此时杨万里刚好说完诗词，引得满场的掌声，即将轮到贺晏清，闵尧憋出一个微笑，做了个“请”的姿势。 “那就请贺大人，该你了。” 贺晏清将手按在游光蒲不安的肩膀上，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站起了身，理清衣上的褶皱，又拧了拧僵硬的脖颈。 众人本来还满含期待，但看着他磨磨蹭蹭这么久，心里也不禁生出了一丝鄙夷，游光蒲揪着自己的衣袖，心里也是一阵没底…… 贺晏清的举动本就是故意的，见众人终于失了耐心，这会儿才张开了嘴，念到：“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这，这诗句！ 游光蒲倏地仰头望向他，眼里全是震惊和不可思议，这诗句赫然就是她脑内的这一首，可是怎么会……？！ 就听贺晏清继续朗声念到：“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他才不过念了两句，下面坐着的众人也有些按奈不住了。 这诗词朗朗上口，细想却满是巧思，生动可爱，如果不是由贺晏清亲口说出，完全想象不到会是他所写。 贺晏清还在继续念，直到念到：“蟾蜍蚀圆影，大明夜已残。羿昔落九乌，天人清且安。” 众人的面上才显出了些古怪，这句诗表面上在说“蟾蜍食月”，却似乎是在映射当今圣上沉湎声色，宠幸宦官，弄得朝堂乌烟瘴气。 而后一句提到射日的后羿，是感慨现实没有这样的英雄，但落到在场人的耳朵里，却又似乎是在暗指，他贺晏清就是这个英雄…… 等到贺晏清念完整首诗，空气已经有些静止了，众人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直到闵文卿带头鼓掌，其余人才如释重负，也跟着鼓起来掌。 后面的诗已经没什么必要听了，闵尧起身看了贺晏清一眼，转身走了。 三皇子一走，场间的氛围瞬间轻松了许多，每人随意说了几句，反正第三轮的获胜者，不出所料还会是贺晏清。 “……这首诗是你写的？” 游光蒲憋不住心中的疑问，贺晏清刚一坐下，她就问了出来，连敬语都忘了用。 “当然不是，”贺晏清饮尽了杯中的水，“这是一位故人写的。” 说这句的时候，他的眉目罕见舒展开来，露出一种游光蒲没见过的情愫。 清冽的月光笼罩在他周身，如同夜晚溶溶的江水，轻柔地拍打着河岸，荡起一片粼粼的波纹。 这一刻，游光蒲想说的话就这么吞回去了。 她觉得这问题的答案不急在一时，于是她选择了不打扰，就静坐在他旁边，陪他抓那回忆里短暂的温存。 周围的众人已逐渐散去，在府中观赏游荡，两人也要开始进行此次的任务了。 “贺大人稍等！” 小霜冷不丁出现，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您是今日月夕诗会的获胜者，还请跟随小霜，移步去领取赏赐。” 游光蒲以为贺晏清会拒绝，谁知他略一思索，竟然答应了。 “本座看这恭亲王府景色不错，到处走走也好，阿菩，你就在这附近等候，本座去去就回。” “……小的，明白。” 游光蒲不情不愿地退到一旁，看着贺晏清走远……这家伙，不会是嫌弃她帮不上忙，这才不带她的？ 还真是会过河拆桥……他不愿带她，她还不会自己跟着去嘛！ 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游光蒲鬼鬼祟祟地跟上了前面两人的步伐，她当年来过几次恭亲王府，对这里的布局也有个大概的印象。 所以越跟着走，她就越觉得不对劲。 沿途的草物似乎没有什么人打理，野生的月季侵占了灌木，一丛丛盛开，生出一种娇媚到有些庸俗的粉红。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破败的院子，就是她痛苦回忆的所在地。 游光蒲的手心生起了汗，虽然周围还是静谧的一片，但她总觉得会有什么野兽从灌木丛里跳出来，伸出可怖的獠牙吸取她的精血。 别怕……游光蒲，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 ……没事的，不会有人来伤害你的，邱庆玉那个畜生已经死了，他已经被人杀死了不是吗？ 当时兄长和杨万里还想去找他麻烦，但他的尸体被人发现沉在了护城河底，死状凄惨。 你的仇已经有人替你报了，一切都过去了……别怕。 这样不断想着，游光蒲才鼓足勇气继续前行，此时贺晏清已经远远走在了前面，被小霜带进了一间封尘已久的小楼内。 她慢步跟上去，贴着墙边一点一点地往里望去。 第244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番外1 中秋节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忧来其如何？凄怆摧心肝。” “……记住了吗？” 年幼的李舒游想说话，但喉咙只能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她看着面前面目模糊的男子站起身，朝她走过来……然后很快，她便从梦里醒了过来。 她习惯性地伸手摸向了枕头，那里果然和前几天一样，一片湿濡。 “小姐，是又做噩梦了吗？” 床外的侍女迎雪赶忙走了过来，撩开窗幔，用手帕细细地给她擦脸。 “我自己来。” 李舒游接过那方绣着红鱼儿的手帕，轻轻揉了揉眼，吩咐道：“迎雪，帮我磨墨。” 同前几日一样，迎雪磨好墨，李舒游将那梦中偶得的诗句默写上去，等全部写完，她将笔搁在一旁，望着那纸上的字迹发呆。 冷不丁的，旁边伸来一只手，将那张纸抢了过去。 “大早上的不去吃饭，又在写什么呢？” 她仰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哥哥李愈，正眯眼端详着那张纸，半披半束的头发随风微微飘动，隐约能想见他日后英姿勃发的模样。 “……这是你写的？！有点意思，我拿去给父亲瞧瞧。” “诶诶！” 到底是没拦住，李愈已如疾风一般窜出去了，但没过多久，他又攥着那张纸回来了。 “杨伯伯来了，在跟父亲谈事情呢，先还你。” 李舒游将那张纸慎重接过，折起来压在镇纸下面，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万里哥哥，今儿没来找你吗？” “你怎么成天万里长万里短的，” 李愈不爽地凑到妹妹跟前，蹙眉道：“明明我才是你哥哥，你老围着他转，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的小尾巴呢！” “你还好意思说，” 李舒游不甘示弱地说道：“上次是谁带我出去，看到杂耍就钻进去没了人影，将我一个人丢在街上，要不是碰巧遇到万里哥哥，我差点就要被牙婆给卖了！” “夸张！就你那小胳膊腿，牙婆卖你图什么呀？！”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愈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他清楚自家妹妹长得有多娇憨可爱，讨人喜欢。 “你……！” 李舒游伸出小手指着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算了，今日仲秋，我不与你计较，我找万里哥哥去！” 迎春：“诶小姐，跑慢点啊！” 不顾身后的喊叫，李舒游提着裙子就呼哧呼哧地跑到了前厅，果不其然，杨万里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 她面上一喜，立即奔上前喊了一句：“万里哥哥！” 杨万里年纪和李愈一般大，就算性子沉稳，再听到女孩甜软的声音之后，也忍不住笑着站了起来，“舒游妹妹，你来了……” 女孩有张白嫩的小脸，因为刚跑过来的缘故，面颊上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绯红，像个粉雕玉琢的雪娃娃。 杨万里弯下腰，含笑着询问道：“想去外面晃晃？” “嗯嗯。”李舒游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平日父亲都不让她私自出门，只有跟着李愈和杨万里的时候，才会勉强同意，所以她每次都抓着机会，找杨万里去外面放风。 “仲秋节街上一定很热闹，我想去买个胭脂盒，讨娘亲欢喜。” “那走。” …… 两个小孩边谈笑边出了李府的大门，很快就有几位侍卫悄无声息跟在后面，确保他们的安全。 不过对于年幼的李舒游来说，有杨万里在，那便是绝对的安全了。 “万里哥哥，你帮我挑挑看，这里哪一个适合娘亲呀？” 李舒游站在一个铺子前，一手握着一个胭脂盒，半天决不出结果。 “我来看看。” 杨万里弯腰正要凑过去，忽然脸色一变，往李舒游的身后一抓，大喊道：“干什么的？！” 李舒游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身朝后看去，就见杨万里正紧紧抓着一个乞丐的手臂。 那个乞丐比杨万里要矮上一截，衣服破旧不堪地套在身上，脸上抹了黑炭的，只能看见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杨万里看不惯他那赤裸的眼神，将他的手腕捏的更紧了，“说，你偷了什么东西？” 小乞丐没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看着李舒游，朝她颤抖地松开手，露出手中一方白色的手帕。 “这个……你的，掉了。” 手帕的边角秀着一尾红色小鱼，俨然是李舒游常带在身旁的那条。 “万里哥哥，你误会他了。” 李舒游扯着杨万里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他是见我手帕掉了，想帮我捡起来呢。” “你别信这种人的话。” 杨万里看着眼前那方洁白的帕子，和握着它的那只脏兮兮的手，很是嫌弃地甩开来，拉着李舒游转身就往前走。 “帕子别要了，我再给你买一条新的。” 李舒游被他拖着走了几步，有些不放心地转过头去看小乞丐，发现他还在呆呆望着自己，便露出了一个略带歉意的笑容。 “抱歉。” 她轻声说了一句，不确定对方能不能听见。 待两人走远，那小乞丐才松开攥紧的手，蹲下身去，将那方被遗弃的可怜帕子，从地上捞起来，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里。 …… 提着新买好的胭脂和帕子回了家，又别过了杨万里和杨伯伯，李舒游还是有些于心不安。 她在门口晃悠了一阵，没想到还真叫她看到了早上那个小乞丐。 “那个，小……小兄弟！你能过来一下吗？” 小乞丐发现她在叫自己，扫了眼她家高大的门楣，犹豫地朝她靠了过去。 李舒游怕把他吓走了，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有个买卖，你做不做？”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能做什么买卖？ 小乞丐面露迟疑，他还没忘早上她伙伴看他的眼神，简直如同看过街的老鼠一般，谁知道她现在是不是也存心戏耍他呢？ “你到底做不做嘛？” 女孩又奶声奶气地问了一遍，乞丐这次没有拒绝，终于应了下来。 “……你想，干嘛？” 女孩笑了，笑的两个眼睛弯弯的，像两弯小月亮。 “这个你拿去，” 李舒游从兜里摸出十几枚铜钱，拍在了小乞丐手里，“你拿着这些钱，去街上给我买条帕子，就当还我的，剩下的钱我不要，归你了，” 她亮出一口小白牙，在阳光下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你一定要回来哦，我就在这等你，等你亲自赔给我！” 小乞丐捏着手里的钱币看着她，足足楞个有半刻，才转过身，撒腿跑的没影了…… 第245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番外2 中秋节 他会回来的？ 小舒游说话算话就在门口等着，结果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又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也没见那个小乞丐回来。 直到肚子都咕咕叫了，李愈才寻到她，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蹲在这干什么？” 李舒游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扑到哥哥怀里，可怜地吸了吸鼻子。 “……没什么。” 难得见她这幅委屈的模样，李愈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朝屋内走，柔声安抚道：“被欺负了？要不要哥哥帮你报仇？” 李舒游闷闷地说：“……不要。” “那我们先吃饭，吃完了哥哥带你去外面，买灯笼和兔儿爷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李舒游情绪才有所好转，从李愈怀里拱出来，红着鼻头点了点头。 李愈刮了下她的鼻子，忍不住逗弄道：“小哭包，这么大了还哭，羞不羞？” “……不羞！” …… 被美食填满了肠胃，李舒游很快也忘记了下午不快的事，蹦蹦跳跳地围在娘亲身边，缠着她要香香。 “啵~” 亲上了娘亲香软的脸，她便赖着半天不肯起来。 李愈在一旁看着羡慕嫉妒，偏生又要端出哥哥的架子，于是有些不耐烦地说：“……李舒游，你到底还出不出去了？” 李舒游期待地看向柳淑婉：“娘，你不去吗？” “你和哥哥去，”柳淑婉将她的发挽至耳后，揉了揉她的小脸，“你父亲还在忙，我走了谁陪他呀？” “唔，那好……” 最后李舒游换上了娘亲给她准备的新衣裳，梳了新发式，由迎春牵着，同李愈和若干侍卫一起出了府。 ……夜色已然降临人间，浑圆的月缓慢登上树梢，如一颗凝实无瑕的果实，为夜空带来了温亮。 街边的小摊支出来，摆上诱人的彩头，欢声笑语蔓延开来，只有半人高的李舒游走在人群里，虽然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衣角，但嘴边的笑也没停下过。 她一手牵着迎雪，一手提着哥哥给她买的灯笼，像只粉嫩的花蝴蝶似的，围着小摊子转悠个不停。 被节日氛围带动，迎雪也有些眼热，想给家乡的父母捎点月饼回去，然而正想着，她就感觉手被什么扎了一下，疼的一缩，再低头时，李舒游便不见了。 “小姐……你去哪儿了，别闹呀，小姐？！” 迎雪看着街上密集的人流，一时慌了神，李愈早钻没影了，侍卫也被挤不见了，现在小姐还被她弄丢了，这可怎么办呀？！ ……不行，回府！得赶快回府叫人！ 迎雪慌忙往回跑，丝毫没注意到，就在不远处的黑暗小巷，李舒游正被人架在怀里，死死捂着嘴巴，琉璃花灯碎了一地。 “呜呜……呜。” “小丫头，乖乖的，以后给你找个好归所。” 男人阴险邪恶的从她头上响起，李舒游用力挣扎，眼睛都红了一圈，但奈何力量悬殊，根本挣不开。 ……早知她今早就不说被牙婆卖的话了，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男人身形一闪，将她绑进了一间旧屋，随意往地上一扔，李舒游的干净衣服顿时沾上了厚积灰尘，脏污不堪。 屋外人声喧闹依旧，相较之下，屋内气氛就更为幽暗阴森了。 男人点亮一根蜡烛，执在李舒游面前，将她的眉眼仔细看了一遍，眼神里透着满意。 “不错，就是别哭了，等会儿把眼睛哭肿了，可卖不出好价钱。” 李舒游嘴里被塞了布条，说不出话，闻言哭的更凶了，豆大的泪珠砸到地上，砸出一片坑洼的湿泥。 “嘿，叫你别哭，你怎么还哭上瘾了！” 男人脾气暴躁，扬手就朝她挥了过去。 李舒游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巴掌，小脸登时涌起一片火辣辣的疼……挨打带来的不堪，与对陌生男人的恐惧一齐涌上心头，眼泪都忘了流，只是一个劲地瞪着眼睛，恨不得上去跟他拼命。 “啧……你就可劲瞪，反正等下被卖了，喏，买你的人来了。” 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然后“咯吱”一声，门便开了，几屡阴风顺着门趟进来，将那蜡烛的火光压的几乎熄灭。 男人等了半天，不见外面人进一步动作，便撇下李舒游骂咧咧地走过去瞧。 “……咦？人呢，见鬼了？” 李舒游的注意力都在门口，冷不丁听见面前的窗户有响动。 她倏地看过去，就见那小窗被一只手从外挑了开，下一秒，一个人影就翻了进来。 李舒游眼里还盛着泪水，拼命眨巴几下才看清，来人竟是那个让她一下午好等的小乞丐！ “呜呜！” 小乞丐听见她的呜鸣声，立即手脚麻利地爬过来，抽出腰间锈迹斑斑的小铁刀，替她割绑手的绳子。 不过那把刀太钝了，与其说是割，不如说是磨，眼见着窗上男人的影子即将折返，小乞丐的头上都起了一层细密汗珠。 李舒游也没闲着，先前男人见她小，没将封口布条塞太紧，她便一直用舌头顶，此时终于将布条给顶了出去，张嘴道： “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去找我兄长，他有办法救我们。” 谁知那小乞丐意外的顽固，根本不打理李舒游，只是咬着自己的塞肉，手上的速度越发加快。 终于，绳子在他的努力之下快被割断了。 然而不待他面上显出欣喜，一声粗暴的声音夹杂着拳头就砸了过来，将他瞬间掼到坚硬的地面，眼冒金星。 “个小兔崽子，还敢劫我老刘的人！” 乞丐只觉喉头一甜，热血翻涌，“噗”地就喷出一口鲜血，吐了那男人一脸。 男人气急，摁着他细瘦的肩颈，上去就一阵拳打脚踢。 小乞丐咬牙受着，五脏六腑疼的麻了，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他呆滞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逃出虎穴，现下竟为了条帕子丧命，人生还真是无常……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这样的渣滓也无人会在意……死便死了，只求下辈子能投个好胎…… 然而就在他即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娇喝。 “要你打他……要你打他！” 他尽力撑着眼皮，就见那个娇弱的小包子正骑在男人头上，双手握着他那柄锈了的铁刀，慌不择路地往男人身上扎。 她简直用尽了自己能使出的全力，毫不停息地，发狠地往里扎，那眼里爆发出的狠劲和孩童的天真杂糅在一起，几乎让他为之心颤。 于是他也被她带动了求生的欲望，趁男人吃痛的间隙，挣扎地伸出双手掐向了男人的颈子。 “厄……厄厄！” 男人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怎可能，怎可能折在两个孩子手里？！ 可任他死命翻着双眼，也无济于事，最终还是咽了气。 眼见着男人失力趴在地面，李舒游手中的刀也一并落了下去，狠意褪去，眸子里只剩迷惘。 小乞丐吃力地搬开男人尸体，爬了出来，往李舒游的方向走了几步。 李舒游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颤着声问道：“……我，我是不是，杀了他？” “不，他是我们一起杀的。” 小乞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强调着。 李舒游只觉得那双眼睛像狼一般，盯着她无所遁形，不过很快她就被吓得脱力，彻底昏死了过去。 …… 李府上下出动了一半的侍卫，满城地寻着小姐，殊不知所寻的人儿已被人驮在肩上，运回了李府。 小乞丐将李舒游塞进墙边的狗洞，自己也钻了进去，继续驮着她负重前行。 好在他足够幸运，很快找到了李舒游的住所。 他将她小心放在床上，轻柔地拍着她因噩梦而颤动的肩膀，待她睡熟，又将还她的帕子仔细叠放在她枕边。 直到太阳升起，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他才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翻窗走了。 顺带走之前，还顺走了她压在镇纸下的那纸张。 ……就当是留个念想，虽然他看不太懂上面写了什么……不过没关系，以后他总会弄明白的！ 第246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6 “小姐，人带到了。” 小霜通报了一声，便退到门边守着。 从游光蒲的角度，只能看见贺晏清两手背在身后，脑袋轻微晃悠着，一派闲散模样……她不禁想要扶额，这阎王此时还能左顾右盼，心可真大…… 游光蒲又往窗边凑了凑，伸出两指，将那破烂的窗纸撕的更大一些。 这下她彻底看清了，在贺晏清的正前方竖着一个落地屏风，有红烛的光从里透出来，照亮了那屏风上一个身形窈窕的人影。 “……贺大人，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细弱娇媚，俨然是宁乐的声音，游光蒲放轻呼吸，等候她的下文，就听她继续说道：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世人都道宁乐出身富贵，却不知宁乐就如那天上嫦娥，孤独寂寞冷……” 呕…… 游光蒲被她的话恶心到了，她看了眼贺晏清僵硬的背影，不禁有些想笑，一向手段狠辣的锦衣卫指挥使，怕也是第一次对上宁乐这种小女子？ 果然贺晏清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宁乐的话：“咳咳……本座公务繁茂，郡主还请明示，叫本座来此何意？” 宁乐的声音卡在了半空中，就见她在屏风中绞了两下手绢，似乎有些恼恨，半晌，才听见她幽怨的声音重新传了出来。 “小霜，把屏风撤下去！” “好的，郡主。” 小霜上前撤去了屏风，烛光一时大亮，照出了那屏风后三面围栏的架子床，和坐在上面一身红衣的宁乐。 她勾着红唇，赤着双足，宛若夜里勾人心神的妖精，而在她面前的地上，摆放着整整一大箱发着沉甸甸的金银珠宝。 宁乐看着面前男人变幻莫测的脸，放轻语气引诱地说道： “贺大人的斩马救命之恩，教宁乐没齿难忘，今儿一听闻大人来府中做客，宁乐便特地备好了这些，等大人前来笑纳。” 她边说边翘起脚趾，去勾最面上的一串珍珠项链，那只不盈一握的玉足涂上红艳的蔻丹，和一粒粒璀璨的珍珠裹在一起，煞是柔媚香艳。 “除此之外……这月夕诗会的赏赐也在大人面前了，还望大人能够怜惜。” 宁乐的脸上已泛起了两朵红晕，她自认这话暗示的够为明显，贺晏清只要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听不懂。 此时此刻，窗外的游光蒲心神大震，“轰”的一声从脸红到了脚跟。 这，这似曾相似的景象…… 她骤然想起十多年前，那次她在恭亲王迷路，无意闯入一间小院，看见邱庆玉捧着宁乐的脚嬉笑，然后两人一齐滚入红帐的场景…… 她当时年幼，还以为那是表哥和表妹之间的游戏，但她现在知道了，那其实是宁乐在和邱庆玉偷情。 只是没想到过去了十多年，宁乐这女人居然变本加厉，还把注意打到贺晏清头上来了。 游光蒲死死地盯着贺晏清的背影，攥紧了手指……贺晏清，你可得给我把持住啊！ 在明在暗的数道目光都集中在了贺晏清身上，而他本人却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宁乐身下的床沿看。 “贺大人，你还在等什么……” 贺晏清突然卸下绣春刀，挑起宁乐的小腿往上一掀，宁乐毫无防备，整个人被他掀到了床上，惊呼一声。 红帐落下，看着面前放大的俊美脸庞，宁乐呼吸一窒，心跳不已。 “郡主，得罪了。” 贺晏清撕开床前一缕红布，将宁乐的手腕绑在了床上。 ……玩这么刺激？ 宁乐媚眼如丝，安耐不住内心的欣喜，想凑上去与贺晏清亲密，结果却扑了个空。 贺晏清连她的肌肤都没碰到，直接抽身离开，隔着红帐宁乐看见他拔刀挥向了自己的……床底？ 只听床下响起了一个凄惨的呼叫声，宁乐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见红帐打开，一个陌生的男人摔在了她精心布置的红床上，旖旎氛围顿时一扫而空。 那男人手筋被割断，鲜血浸染了床铺，俨然不能动弹，但依旧满脸愤恨地望着账外的贺晏清。 “狗贼，你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 贺晏清没理他，他回过头去绑了想去外面报信的小霜，又弯腰掂了几个元宝塞入袖中，悠悠然说道： “别急啊梁则广，我们的账多着呢，等回了诏狱再跟你算。” 宁乐的手被绑住，那男人又压住了她的脚，害得她不能动弹，眼看着身上沾染的血越来越多，她当即就吱哇乱叫起来。 “贺晏清，你快把我弄出去啊！小霜，快来救我啊啊……” 宁乐此时乱的是半分郡主的样都没了，活像个撒泼打滚的疯婆娘。 而贺晏清听了她的话，倒是心情很好地挑开帘子，低声说了一句：“郡主这副表情，倒是跟你那姓邱的表哥死时，如出一辙呢。” “什，什么意思？！” 宁乐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下来，她自是知道那姓邱的表哥是谁，那人趁她年幼诱着她知晓了人事，她也是恨透了他。 所以当李舒游撞破邱庆玉和她偷情时，她才会吹枕边风，让那邱庆玉将目标转向李舒游。 后来她宴请李舒游来府中做客，趁机为她下药，让小霜放邱庆玉从后门入府，只可惜那邱庆玉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不但没得手，还让她错失了和李愈的婚约…… 不过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件事后邱庆玉也被人沉了河……贺晏清是怎么会知道她表哥的？ “郡主是不是在想，本座是如何识得邱庆玉的？” 贺晏清轻笑一声，眉间投下了一片阴霾。 “哎，说来也巧，本座当时恰在附近……不光看见你家侍女替你表哥开了王府后门，还看见那邱庆玉还握着她的手许诺，将来把李舒游娶进门后，定会向你讨她纳为小妾。” 什么？！ 这小霜竟背着她和邱庆玉有了私情？ 听闻此中内情，宁乐如遭雷击，气的差点吐出一口血来，那她岂不是……和个卑贱的奴婢共事了一夫！ 小霜被绑在外面，口里塞着布条，只能看着宁乐的方向呜呜哭个不停，贺晏清见状，直接一挥袖子将她也送入了红帐之中。 “你们好生算账……本座有事先行一步。” 说着他就掀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没多久，小楼外就传来了众多嘈杂的脚步声，他们都是前厅的客人，因有人报郡主失踪，这才自发前来寻找的。 宁乐听着门外众人含着自己名字，又见自己这幅样子同人倒在床榻之上，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第247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7 不过众人是如何掀开床幔，看见宁乐丑态的，游光蒲倒是没看着。 因为早在贺晏清动手之际，她就被身后人点了穴位，捂着嘴巴带入了一片竹林之中。 她不知道绑她的人是谁，但此人手法轻柔似乎并不想伤她，她也便没有过多挣扎。 那人将她放在地面，背靠着葱郁的竹子，摘掉了她脸上拙劣的伪装，借着月光细细地打量了她一阵。 与此同时，游光蒲也在打量面前的人，此人一身黑衣，面上蒙着黑布，但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如炬。 ……总觉得这双眼睛在哪里见过一般？ “……你是谁？” 游光蒲轻声问道。 “你不需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是或不是。” 黑衣人眯着眼睛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李舒游？” 游光蒲又惊又疑，惊的是这人一上来就问这么难回答的问题，疑的是她自认蛰伏的足够深，没想到有一日会被人当场揭穿。 见她张着小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黑衣人倒是没有为难她。 “别怕，我是你大哥的旧友，你和他长的有八分像，如果不是你眼角有颗泪痣，我差点就将你认作他了。” 提到李愈，黑衣人的眉眼顿时柔软了许多。 “你能告诉我……李愈是怎么死的吗？” 被对面人那双纯良的眼神看着，游光蒲只觉脑子不听使唤，竟不知不觉间卸下了心底的防线。 “他……他是为救我而死。” 隐秘的往事一旦开了口，便再也收不住，游光蒲很快便泪流满面。 “那天我生他的气，趁着车队整顿独自跑去了溪边，他去寻我，哄了我半天，等我们回去时便看见……所有人都死了……父亲和母亲，还有迎雪，全部……” 黑衣人的脸上划过一丝悲悯之色，他伸手轻轻拍打着游光蒲的后背，替她顺着气。 “我们当时藏身于一处洞穴，本想着等那些贼人离开再动身，但那伙人并非普通的山匪，非但不走，还开始排查起了车队的人数。” “眼看着他们就要发现我们还活着……哥哥他，他点了我的穴，将我仔细藏好，孤身一人出去应战山匪……” “他杀了那些人，但自己也身中数刀，流血而亡……而我只能在洞穴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却无能为力。” 说到此处，游光蒲几乎快缓不过气来了，黑衣人立即替她传入内力，她这才缓过来一些。 “……好了，那些事都过去了。” 黑衣人安慰着，凑到她耳边说道：“你还有一个妹妹活在世间，为了她，你也要找到幕后之人，保她未来无忧。” 听他提到自己仅存的亲人，游光蒲心中一动，泪眼朦胧地问：“你知道她的下落，你能让我见她一面吗？” 黑衣人正要回答，就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和叫喊声。 他立即解开游光蒲的穴位，只留下了一句话，便飞身离开了。 “后日罗廷寺，她会去赏花……” 游光蒲仔细记下了他的话，揉着僵硬的四肢站起了身，回想起刚才的情形，她越发觉得后怕…… 她居然会对一个身份成谜的人袒露自己最深的秘密！ 猪猪：光蒲，刚才那人是四皇子闵文卿，他是男主……你就当他修过魅惑人心的秘术，无需太过介怀。 游光蒲：……闵文卿，那个病秧子？就是去罗廷寺接走我妹妹的那个人？ 猪猪：对，所以你把内情告诉他也无妨，他会帮你更快达到复仇的目的。 听了猪猪的话，游光蒲若有所思，看来闵文卿这个病弱皇子根本不是外界传的这样，或许他真有可能当上未来的天子…… 她正在思索布局，没注意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在朝自己逼近。 “……何人在此？！” 游光蒲冷不丁听到这熟悉的低沉嗓音，心中一惊，正欲拔腿逃跑，就被人拽住了袖子，往后一拉。 来人的力气极大，而且根本没想收手，迫的游光蒲闷哼一声，扭过了身子。 是……是杨万里！ 游光蒲呆了一刻，立即抬起衣袖去挡自己的脸。 夜色已深，竹林间更是看不清人，但杨万里见游光蒲反应奇怪，想也没想就擒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 “躲什么？” 杨万里语气冰冷，见游光蒲依旧挣扎不停，他干脆抓住对方的双臂，往背后一锁。 这个宛若拥抱的姿势，瞬间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 游光蒲是急的连汗都冒了出来，但她毕竟是女子，那里拗得过杨万里，轻轻松松就被对面人钳制着压到了月光下。 “抬头。” 游光蒲打死也不抬，像个鹌鹑似的偏往下躲，杨万里都被她气笑了，只得抽出一只手去掰她的下巴。 谁知掰起来的小脸皱成了一团，看不清眉毛和眼睛，游光蒲是铁了心躲他，宁可做鬼脸，都不要叫他认出自己来。 “哼，”杨万里冷笑一声，提着游光蒲的后领将她提溜起来，“待去了前厅，我看你还怎么躲！” 完了完了，前厅都是灯烛，杨万里认出她来就糟了！ 就在游光蒲心急如焚之际，突的空中一道剑光闪过。 游光蒲只觉耳边掠过一丝凉意，身子被人提着在空中轻点几步，跌进了一个温良的怀抱。 “杨给事可否解释下，为何抓着本座的人不放手？” 头上是贺晏清那令人安心的嗓音，游光蒲抬起头，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就被他用手重新摁进了怀里。 杨万里看着他怀里一动不动的娇小身影，竟生出些不甘心来。 凭什么他抓着她的时候动的跟个兔子似的，到了贺晏清怀里就乖成了这副模样？ “……他是你的书童？” 杨万里理了理衣角的褶皱，解释道：“我只是见他一人在竹林里，想问问他在干吗，谁知他见我就躲，我以为他是怕黑失了神志，这才想强行将他带出去的。” 妈呀，你变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游光蒲被杨万里说假话的功夫惊到了，她扬起小脸，瞪圆眼睛跟贺晏清打小报告。 “他骗人！” 贺晏清自然不会信杨万里的鬼话，他揉了揉手上的毛脑袋，像安抚自家宠物似的，说道：“杨给事此言差矣，我家阿菩最不怕黑，怕的恐怕是杨给事这张凶煞恶煞的脸……” “哎，这也怪我，平日总拘着阿菩，叫他对着本座这张俊美如俦的脸庞，眼里都快容不下世间的臭鱼烂虾了。” 杨万里的脸瞬间就黑了，但贺晏清装作不查，继续说道：“就此别过，时间紧迫，本座带阿菩去看看眼睛，免得落下眼疾。” “你……！” 第248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8 说罢不等杨万里反应，贺晏清就揽着怀中的人离开了竹林。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主线，梁则广已被成功抓捕，故事实时进度值：40。” 这次声音倒是没吓着游光蒲，她嘴巴微张下意识地看了眼贺晏清，发现对方一脸的毫无知觉，才确定这是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 梁则广被抓了？难道是贺晏清…… “大人，你抓到犯人了？” “嗯。” 贺晏清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嘴角带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游光蒲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看着突然挤满人的小院，里面不断传来女子的尖叫声和议论声，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好戏。 “这是……怎么了？” “你不必知晓，”贺晏清揽着她继续往反方向走。 “今晚的事必会惊动三皇子、四皇子，甚至是全京城，不过那之前本座已叫高川将犯人押走了，无需担忧。” “哦……” 游光蒲就这么被他拖着，一路懵懵地回了贺晏清的府邸，四六正在门口候着，见他们回来顿时喜上眉梢。 “主子，阿菩，你们终于回了！听说恭亲王府乱成了一团，奴婢还以为主子会和往常一样，又在诏狱审到明日呢……” “……酒吃多了？” 贺晏清凉凉地扫了一眼四六，四六立马住了嘴，安静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此时乘着月色，游光蒲终于有机会审视这间府邸的布置了。 她往日总被关在贺晏清的小院，不知晓府中空间居然这么大，亭台楼阁一点不逊与恭亲王府的布置。 就在三人走到一假山玉石处时，老远就看见几个侍女聚集在此，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嬉笑打闹。 见到贺晏清走来，侍女都红着小脸挨个行了礼，游光蒲认出了打头的女子，正是那日带她去沐浴的阿容。 她手里拿着一根小葱，轻柔地看了四六一眼，而四六也朝她报以一个羞涩的笑容。 一旁的游光蒲好像瞬间明白了点什么…… 仲秋有道习俗，女子在今夜摸着夜色去偷别人家的菜，偷到了就表示她今后会嫁一个好郎君，看这些侍女的样子，应该是刚偷完菜回来不久。 游光蒲心下了然，她接过四六手里的灯笼，擅自说道：“四六，你今日受累了，大人就交给我照顾了，你去休息会儿。” “诶？！” 四六慌乱地瞧了眼贺晏清，见他一副默认的样子，这才谢过阿菩，随着阿容去了。 如此便只剩二人在黑暗中穿行了，贺晏清不喜热闹，偌大的府邸也没点几盏灯笼，此时倒颇有些提灯夜游的野趣。 突的从树丛里窜出一只麻雀，吓得游光蒲提灯的手一抖，贺晏清立即抓上她那只手，稳了稳。 “……这就怕了？那你以前在宫中巡视，岂不轻易就惊扰了贵人？” 游光蒲被他噎了一下，有些不服气，“这您可有所不知，奴婢伺候的是婉贵妃，她贤良淑德，不轻易打骂下人的。” 这还是贺晏清第一次听游光蒲说起宫内生活，奈何当今圣上的嫔妃太多，冯永昌又总不断向圣上进贡新的美人，他实在想不起婉贵妃是哪位。 他悻悻地说道：“看来蔡中平对你这个干儿子不错，给你找了个这么好的差事。” “那当然，”游光蒲翘起了尾巴，“当然还靠奴婢自个争气，逗得那贵妃天天笑个不停。” 看着那张被灯笼映照着红通的小脸，又想象了一下她使出浑身解数逗弄女子的模样，贺晏清忍不住轻微蹙眉，手上使了点劲。 “诶，”游光蒲被他拉了一个踉跄，有些委屈，“大人，你轻点拽。” 贺晏清：“看路。” “哦……” 不多时两人就到达了小院，越往里走越能闻到一阵桂花飘香，等走到院内石桌前，游光蒲才看到那上面摆着一个瓷白小瓶，下面放了个纸条。 原来是四六留给她的桂花酿！四六可太好了！ 但是贺晏清就在旁边，游光蒲不好独喝，只得先拱手递过去，“大人，是四六在外面带的桂花酿，你可要尝一口？” 她本是随意一问，料想贺晏清不会入口，谁知贺晏清竟应了，不但应了不说，还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 游光蒲面色古怪地问道：“味道如何？” 贺晏清咽下桂花酿，堪堪吐出两字：“……太甜。” “很甜吗？” ……明明闻起来很香啊，游光蒲不信邪地仰头喝了一大口，完全没注意她喝的地方贺晏清碰过。 这次换贺晏清面色古怪了：“你感觉味道如何？” 游光蒲放下杯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辣辣辣，辣死我了！” 贺晏清：“……” 虽说是桂花酿造的，但到底说也是酒，辛辣是免不了的，游光蒲不忍拂了四六的好意，坚持要把酒喝完。 于是月圆之下，两个人坐在石凳上，一人一口喝起了酒。 酒水下肚，四肢百骸灼热了起来，游光蒲也比平日热络了许多，苍白的小脸晕出两道驼红，更显人气。 “……大人，你，你为何仲秋还要查案，不去街上走走？或者和兄弟姐妹什么的聚聚？” 喝了酒的贺晏清倒是与平日没什么两样，只是反应少许迟钝了些，听了对方的问题，他抿了口酒反问道： “兄弟姐妹……你看我像有那种东西的人吗？” “这巧了不是，”游光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刚好在下也没有。” 贺晏清见她醉的有些厉害，觉得时机正好，便放下酒杯问道：“你不是还有蔡中平吗？为何不陪在他身边，反倒要入我这虎狼窝？” “游小公公不会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游光蒲被他问的懵了片刻，虽然贺晏清语态稀疏平常，但她还是本能感到了一丝危险。 她立马揪了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保持一点清醒，然后眨巴着眼睛说道：“大，大人可莫要取笑奴婢，不瞒您说，奴婢家道中落与这东厂脱不开关系。” “奴婢愿委身去东厂，却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她这话说的真假参半，贺晏清见她神色愤恨，半信半疑地问：“与东厂有仇，那来招惹我锦衣卫又是什么道理？” 游光蒲干脆一撩衣袍，“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冷风吹着她颊边的黑发，将她的酒吹醒了大半，她朝着面前的贺晏清拱手，恭敬地鞠了一躬。 “奴婢此番来，其实是为了与大人联手，推翻东厂。” 第249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29 贺晏清低头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发白的小人儿，恍惚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推翻？” 他像是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笑的非常不给游光蒲面子。 游光蒲面上有些挂不住，立即补充道：“推翻确实不是一朝一夕能达成的，但是冯永昌，必须要卸下这提督的位置。” “谁给你的胆子？” 贺晏清凑近，从她倔强的眼睛扫到她因羞意憋红的耳廓，嘲弄中带着一丝审视。 “东厂身处皇宫大内，冯永昌又惯会收拢圣心，长此以往，他东厂便一直稳压我锦衣卫一头，你想推翻……怎么推？靠公公你这张小嘴吗？” 游光蒲被对方身上的气势所震慑，忍不住抿着嘴唇咽了下口水。 “其实不瞒您说，奴婢这些年跟在蔡中平身边，也知晓不少东厂个中秘事……” 她刚想推出自己的筹码，然而就在此时，四六突然来报： “主子，韩擒韩大人在门口求见，说审出了些眉目，请您去诏狱一趟。” 贺晏清：“嗯。” 眼看着快到嘴的鸭子要飞了，游光蒲急忙出声：“恳请大人带阿菩同去！那犯人看到阿菩分毫无伤，必会心绪激动，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陆芝华的案子她略有耳闻，陆府火烧那晚她还曾混入其中，现下如果能帮贺晏清理清此案，合作几率定会增大。 听完她的话，贺晏清饮尽最后一口酒，起身瞧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想去便去。” 游光蒲面色一喜，迫不及待地跟在他身后出了府。 …… 再次进入诏狱，游光蒲已经摆脱了那个被羁押的角色，摇身一变成了审讯者。 虽然走道依旧黑暗无光，潮湿幽冷，但跟随着面前那个挺拔的红色身影，游光蒲觉得自己仿佛也能无畏前行了。 走到审讯室的门口，韩擒转身朝贺晏清拱手道： “大人，那家伙还算个汉子，高川足足上了两个时辰的刑，才终于招了。” 贺晏清云淡风轻地点点头：“嗯，招了些什么？” 韩擒圆脸一抖，为难地露出了一口发黄的牙齿。 “这梁则广说自己是个杀手，有人花钱雇他取陆芝华的命，但就说了这一句，便……昏死过去了。” 贺晏清蹙眉听完，大步走进审讯室，游光蒲跟在他后面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奄奄一息，面色苍白的梁则广。 他浑身的皮肉都被抽开，血迹斑斑，脑袋上戴着个可怖的铁帽子，游光蒲直觉那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高川正在一边休息，见有人进来，立即一扫疲惫，站起身来：“大人，今天是仲秋，要不还是让卑职来审问？” “无妨，”贺晏清挥挥手，找了个最干净的椅子坐下，“把他叫醒。” 高川不再多话，转身挖起一勺冷水，就朝那血淋淋的人头上浇去，游光蒲也曾被这么叫醒过，知道其中的痛苦，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嘶……哈……” 不多时，梁则广便艰难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的另一只眼睛在长春院时被闵洛书毒瞎了，但此刻，他还是看清了站在贺晏清身后的游光蒲。 游光蒲被他那双淬的毒的眸子盯着，下意识就想往后退，好在贺晏清一把拉住了她身前的手。 那只握着她的手也不如何温热，但此刻却意外的让游光蒲找回了一丝勇气。 “梁则广，谁让你去杀的陆芝华？” 她挺着脊背，学着贺晏清的样子，冷淡地问道。 “哼……哼哈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小阿菩。” 梁则广坏笑着，一时嘴角牵动了伤口，疼的他眼里的恨意越发幽深，就连平淡的相貌都散发出一种诡谲的气息。 “贺晏清，有种你现在就杀了我，否则老子从这里出去……第一件事就把你的人压着办了。” 贺晏清的眉头微不可查地抖动了一下，“高川，掌嘴。”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煽在梁则广的脸上，他缓缓地张开流血的嘴巴，吐出了一口碎牙。 “……本座有一百万种方法让你张嘴，想必你先前也领略过了。” 贺晏清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过头，轻轻地拍了拍游光蒲的手。 “阿菩，乖，去找外面的韩擒，要他给你弄把七弦琴来，等琴到了你再进来。” 游光蒲头次见他这样温和地对自己说话，虽然不知他要七弦琴是何意，但她并未多问，配合地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甬道，贺晏清才回过头来。 那双黝黑双眸里，逐渐升腾起两个黑洞般的旋涡，将原本平静的表象搅碎，撕扯出内里的偏执，与深入骨髓的疯狂。 “大，大人……” 跟随贺晏清多年的高川已感到了某些不对劲，当机立断退到了门边，“卑职突然有些想出恭，先走一步了！” 高川一走，屋内的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贺晏清慢条斯理地走到梁则广跟前，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居高临下地说道： “……现在，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 话毕，他身侧的绣春刀骤然出鞘，寒光一闪，梁则广只觉腿间凉风划过，然后便被阉割了个彻底。 对方的动作之迅速，快到他根本没来的反应，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疼痛也铺天盖地地袭来了。 他的血水和冷汗涔涔地融合在一起，与衣服一同糊在肉上，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老子，嘶……老子要……杀了你。” 贺晏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听说你的家乡在南方，还有个十年未见的胞妹？” “你想干嘛？！”梁则广突的瞪大了眼睛，“你这个贱人……贱人！” 这种话贺晏清早年间听的多了，这句在他面前根本上不得台面，“你过奖了，比起你杀的那陆家几十口人来说，还是太轻了些。” “说，是谁要你杀的陆芝华？” 贺晏清含着笑，又拿刀恶劣地往对方的伤处戳了戳，可对方依旧咬牙不答。 “不说？其实你不说，本座也能猜到一二。” 贺晏清干脆背着手，开始在审讯室内优哉游哉地散起步来。 “陆芝华身为宝泉局大使，高价贩卖报废的低值铜钞版，再通过‘挑剜裨凑’的手段，以真作伪……造出高值的弘顺宝钞，流通于市场。” “如今这宝钞贬值，倒真与陆芝华脱不开关系。” 最后他停住步子，悠悠然下了结论： “你身后的人，怕不是想从这件事中牟利，便是被这陆芝华挡了道，不得不除掉他。” 第250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0 梁则广奄奄一息地喘着气，灰暗的眼睛瞥向一边。 “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门外的甬道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贺晏清回头一看，就见游光蒲大汗淋漓地跑到门口，有些吃力地抱着怀中的七弦琴，试探地叫唤了一声：“大人，琴到了，没有耽误大人查案？” 她不知道自己走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但她总觉得梁则广的态度好像有了些变化。 “来得正好。” 贺晏清突然闲心大发，将那七弦琴架上，又按着游光蒲坐了下去。 “阿菩，来，为本座弹一曲《三月初三》，要是弹得好，你以前撒过的谎，本座便可既往不咎。” 游光蒲迟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深吸口气，将手抚上琴弦，拨弄了起来。 “铮——” 铮铮琴音回荡在漆黑无望的空间，恍惚间让墙面的缝隙里都生出了小花。 有痛苦挣扎的，有弥留之际的犯人，都撑着衣不遮体的躯体缓缓坐起了身子，聆听这地府里罕见的世间天籁。 “好曲啊，竟让老夫也看到了久违的阳光……不知这抚琴的人是谁？” 一间条件稍好的牢房内，花白胡子的老人下笔的手一顿，发出了一句疑问。 此时，站在牢房外，对琴音一窍不通的高川砸了下嘴：“……听着不都一样嘛，如果告诉您抚琴的是个小倌，您还能如此评价？” 白胡子老人笑着用笔蘸着面前的血水，继续在扇子上绘制梅花。 “与身份无关，我听着，这位小倌是位历经变幻，依旧心性坚韧之人，如果能从这里出去，还望高大人能为老夫引荐！” 高川不屑地揉了揉鼻子，“您想多了老头子，都在这关了十八年了，还以为能出去呢。” 这位老者曾担任礼科给事中，被冤入狱，如今已有十八年。 因其定力深厚，在受刑之后还能每日安心阅读，圣上知道后，认为他是个人才，便下令锦衣卫好生看守，不得为难他。 贺晏清确实也没为难他，只是每月讨他一副扇面红梅，拿出去卖了赚钱，一部分充公，一部分留给他的家人。 “画好了？” 高川接过老者递来的扇子，又用帕子仔细擦拭一遍，才放入袖中，告了辞。 他遁着审讯室走去，越走越近之际，忽闻琴音中似乎有人的抽泣声，高川惊疑地探头一看，哭泣的竟是那个他上了半天刑，死都不肯求饶的梁则广。 这是什么奇观？ 他高川上刑的手段，到头来还不如一把破琴？！ 而屋内，见效果已达到，贺晏清对游光蒲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走到梁则广跟前道： “……说，如果你说了，本座大发慈悲，或许还能保你家人平安，但如果你不说，恐怕不等本座动手，那些人也会对她们出手。” “人为了永绝后患，可是什么都干的出来。” 再次听闻琴声，梁则广已然彻底想通了，死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但他对人世还有留恋，他不能就这样死在阴谋的旋涡里，做一条被命运摆弄的小鱼。 更重要的是，他还有家人在等着自己团聚。 于是他咬着牙，下定决心般说道：“……我招，我身后的人，是东厂。” 对于这个答案，贺晏清并不意外，示意他继续交代。 梁则广继续说道： “其实陆芝华借职位便利造假之事，冯永昌一早便知晓了，圣上现在才查到陆芝华头上，也是多亏了冯永昌在暗中替他隐瞒。” 贺晏清：“他为何要替陆芝华隐瞒？” 梁则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因为陆芝华每月都会用高值的宝钞，来孝敬冯永昌。” 贺晏清又问：“那他为何还要杀陆芝华？” “因为陆芝华单方面终止了合作。” “哦？” “因为某天，陆芝华发现了冯永昌的秘密……他发现冯永昌用他提供的宝钞，在暗中训练军队，为他一人所用。” “豢养军队是谋逆之事，陆芝华再如何大胆，也不敢有这等野心，于是他终止了和冯永昌的合作，急于撇清关系。” 听完他的话，贺晏清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玩味。 “冯永昌这老头还真够大胆的，有点意思……那你呢，你在其中又是何角色？” 梁则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种认命的自觉，“我是冯永昌的同乡，叫过他大哥……他当初带我到京城，替我谋职业，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但没想到前段时间，他突然找上我，要我念在旧情的份上，去替他杀掉陆芝华。他看出我想拒绝，干脆撕破脸皮，说如果不去，必叫我的家人身首异处……” “我来京城就是为了让胞妹和家人好过一些，我又怎敢……罔顾她们的性命……” 听到这里，一旁的游光蒲终于忍不住上前几步，问道： “你的家乡在哪里？” 梁则广老实说道：“在袁州。” 袁州？游光蒲眼皮一跳……袁州岂不是就在灭门案案发地附近？！ 她记得父亲下江南之前，曾提过几个打压东厂的议案，她怀疑过父亲的死最高获益者是东厂，现在看来，这个假设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是东厂搞的鬼，那当初杀害她全家的山匪，有没有可能就是梁则广口中的军队呢？ 思及此，游光蒲立即询问道：“大人，如果冯永昌真的在私下豢养军队，是否要提前告知圣上？” “……不，还不到时候。” 贺晏清也难得正色道：“圣上如今沉湎酒色，唯冯永昌是尊，恐怕贸然去报了，他也不会信……除非等冯永昌自己跳出来，倒时候圣上才会非信不可。” 游光蒲点了点头，反正她已等待了这么些年，再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不过这是不是表示，贺晏清同意和她一起，拉冯永昌下马了？ 这简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那大人，我们是否要前往袁州调查啊？” 游光蒲心绪激动，已经想到了下一步该如何动作，“奴婢听闻罗廷寺着名的文殊兰盛开在即，不如假借看花之名，前去查探如何？” 刚好她那从未谋面的妹妹也要去赏花，如此便一箭双雕了！ “……就不该带你过来，” 贺晏清被她扰的头疼，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拎起她的衣领往外走，“这件事明天再说，先给我回去睡觉！” “诶，大人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大人？” “闭嘴。” …… 第251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1 仲秋一夜，屋外歌舞升平，直至清晨才停歇。 渐起的薄雾笼罩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一切都潮湿而神秘。 贺晏清站在贺府的门前，看着淡到辨不出颜色的天空，感觉似乎有大事要发生。 “……大人？” 马车旁的游光蒲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句，他这才转过身，大跨步登上了上去。 “出发。” 指挥使一声令下，锦衣卫乔庄的车夫便驾驶着马车驶入了雾中，一行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京都。 昨日在游光蒲的软磨硬泡之下，贺晏清终是顺水推舟遂了她的愿，答应假借罗廷寺看花之名，实则调查冯永昌屯兵一事的真伪。 此事事关重大，贺晏清暗中要高川带队跟随，避免打草惊蛇，自己则带着游光蒲和一小队作为诱饵，试图引蛇出洞。 马车内，游光蒲背贴着车壁，脸色有些不大好。 只因她早上架不住四六的殷切，多往口里塞了一个肉包子，本就发胀的胃被马车这么一颠簸，直接难受到了极点。 于是她开口，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贺大人，我们走的不是官道吗？为何会……唔，为何如此颠簸？” 话毕她立即捂住嘴巴，避免一时不察吐到贺晏清车上，然后被绣春刀劈成两半。 而听到她的问题，原本抱臂小憩的贺晏清，撑开右眼朝她瞄了过去，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嫌弃： “……走官道？走官道过去至少得五日，那破花估计烂的连瓣都不剩了。” “唔……大人说的是。” 游光蒲登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发问，她竟因贺晏清同意自己的计划，而激动的连这种显而易见的事都忘记了。 这被贺晏清称作“破花”的文殊兰，代表文殊菩萨在人间的智慧化身，是五树六花之一，2-3年才会开一次，且极易成凋谢之势。 加上京城和泉州距离遥远，京城之中想要赏花的达官贵族早在半月前就已出发了，而像他们这种临时起意的，走小道抄近路，估计都不一定能赶上花期。 一想到此，游光蒲便显出些沮丧的神色来。 她倒是不曾去过罗廷寺，不过在她妹妹被断言命中有劫，要送去罗廷寺养至十八之时，她每年都会向那里寄去不少信件，聊表情谊，即使她知道年幼的妹妹还看不太懂。 她讲杨万里带她骑马，讲她偷摸着去长春院，结果被李愈给逮了回来，又或是讲父亲如何训斥那些谄媚的官员，母亲煲的汤如何好喝云云…… 她企图将一整个京城塞进信中，让寺中的妹妹同她一起长大，一览这广袤天下。 而在她妹妹八岁那年，她第一次收到了对方寄来的回信，那笨拙的字迹只有几行，写的正是养在罗廷寺中的那株文殊兰。 “师父说，文殊兰马上要开了，姐姐，你会过来看吗？” 游光蒲还记得收到信时自己激动万分的心境，只是当十年后她终于能兑现诺言，接妹妹回家的时候……家已经不在了。 “唔唔……唔……” 胃部突然一阵翻涌，游光蒲掀起车帘，呕吐不止。 …… 虽然在最后一刻，游光蒲机智地吐在了马车外面，但贺晏清的脸还是难掩的一片铁青。 也许光是想到呕吐这件事，就足以让这位洁癖的指挥使感到污秽缠身了。 而始作俑者的游光蒲，只得努力缩着身子，蜷在车角，不时委屈巴巴地朝贺晏清看上一眼，似乎在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换在平时，这人不光会被踹下马车，估计命都难保。 但也许事态特殊，又或是别的什么，贺晏清竟耐住了性子，只拿出了贴身的手帕，将其整个盖在脸上，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待在车里，直到行至夜晚，车夫来报： “大人，驿站到了。” 贺晏清这才取下手帕，吩咐道：“……嗯，辛苦了，今晚就在此歇脚。” 游光蒲掀开车帘，朝外探视一番，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驿站大门。 越是靠近京都的驿站越是豪华，常备的马匹高达30多头，还配备了临时的监狱，同时接待几十个宾客都不成问题，即便是王侯过来下榻，也不会有失体面。 车夫先一步进去通报，两人下车整顿了一下队伍，不多时，便有驿丞出来迎接。 “贺，贺指挥使，”见到贺晏清，驿丞急忙跪地扣头，行顿首礼，“奴才不知大人前来，多有怠慢！” “无妨。” 贺晏清已经大步朝驿站内走去了，驿丞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嘿嘿，奴才是觉得今日屋内比平日亮堂许多，原是因大人前来，此处都蓬荜生辉了，这边请……” 驿丞一边引路，一边抓着空当溜须拍马，“这是奴才特地给大人备的上等房间……” 就在此时，路口冷不丁窜出了个端菜的侍者，恰巧被驿丞撞了个满怀，那盘菜顿时洒了一地，侍者也吓得瘫在了地上。 “怎么连个菜都端不好？！” 驿丞低声呵斥了一句，转头跟贺晏清赔笑，“他冲撞了大人，大人放心，奴才会好好责罚他的。” 而此时的侍者也许是惊惧过渡，已有些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喃喃道：“完了完了，这是最后一盘羊白腰子，最后一盘……要是端不上去……” 说罢，他弹跳起来直直朝身后的柱子上撞去，力道之大，竟当场死亡。 游光蒲还是头次见到这种场面，吓得直接不顾礼法，拽住了贺晏清的袖子。 贺晏清安抚性地看了她一眼，问向驿丞：“他为何如此惊惧，这盘菜是要端给谁？” 驿丞本不愿回答，但闹到这个地步也只好全盘托出：“这……哎，不瞒大人，这盘菜其实是要端给……御用监苏童的。” ……苏童，莫非是那个苏童？他也在驿站！ 游光蒲心里一惊，作为在宫内办差多年的太监，她当然知道苏童这号人。 苏童年纪轻轻，长相平平，却颇得冯永昌厚爱，几年便被提拔到了御用监把总的位置，掌办御前所用之物。 但此人极其善妒，她曾见过苏童一面，差点就因对方的妒忌之心而被剜去双目，多亏有蔡中平从中周旋，才躲过一截。 而向来跟东厂不对付的贺晏清，自然也听过冯永昌身边，这位的红人苏童的名字。 “……他不在圣上面前侍奉，来这里做什么？” 驿丞揖手答道：“大人有所不知啊，苏大人此番正是奉圣上的旨意，携带观音大士像前往罗廷寺，顺带瞻仰这举世闻名的文殊兰。” 巧了嘛这不是……游光蒲和贺晏清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脸上看到了愁云。 却不想，更让人心烦的事还在后面，此时就听门口传来了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 “……这儿的驿丞呢？有客还不来迎接？” 游光蒲骤然回头，就见杨万里竟随后踏入驿站之中，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白帷帽的柔弱女子。 第252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2 “奴才真是不知今日会有诸位大人光临，考虑不周了！” 驿丞连忙上去赔罪，一众侍卫上前开始搬运行李。 而杨万里只是从鼻子里闷哼一声，并不买账，转而看向身侧的女子，声音也放轻了些许：“周姑娘，今日舟车劳顿，委屈你了。” 听了他的话，那白衣姑娘就像只被惊动的蝴蝶般，颤动地摇了摇头，飘逸地头纱也随之晃动。 “不委屈的，我拖累了你才是……” 这英气男子和柔弱女子的同框，看着颇有点才子佳人话本的意味，但贺晏清上前一步，煞风景的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本座不知，杨给事也是这般不畏人言之人，竟会孤男寡女夜宿驿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贺晏清高大的身姿恰好将游光蒲遮掩在了身后，挡住了对面人投来的视线。 “看来本座要恭喜杨给事另觅佳人了……那位李小姐泉下有知，恐怕也会祝福你？” 此言一出，杨万里顿时变了脸色。 这话里的“李小姐”是谁，在座都心知肚明，毕竟同杨家交好的李家小姐只此一位，正是多年前惨遭灭门的李舒游。 如果这位小姐现在还活着，十有八九两人是会结为秦晋之好的，只可惜…… “贺指挥使，还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杨万里忍下怒意，沉声说道：“护送周姑娘平安到达罗廷寺是家父的意思，杨某与姑娘清清白白，并无越矩，而李小姐……” 说道此处，杨万里沉吟片刻，“她是我挚友的胞妹，也是对我来说极重要之人……逝者已矣，还望指挥使能口下留德。” 十年过去，此时听到他已能平静说出这悲痛事实，游光蒲默默地背过了身。 “额……我说诸位大人，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去房内歇息？” 驿丞适时地开口，缓解场间紧张的氛围。 杨万里：“烦请带路。” 贺晏清也不再纠缠，微微侧身让他们过去，然而就在两人擦肩而过之时，杨万里注意到贺晏清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眉目低垂，只露出半张被发丝遮挡的侧脸，虽然看不清长相，但杨万里不知为何，竟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但不待他仔细分辨，那人便被贺晏清一把拉走，带进了房间。 杨万里只得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转身进了自己的客房。 …… 出于安全考虑，游光蒲和贺晏清同住一间房。 虽说两人已同住一月有余了，但在贺府同住，与在外同住还是有所差别的。 起码平日贺晏清沐浴之时，游光蒲一般在房内看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唤来替对方搓背…… 于是可以看见，在陈设豪华的上宾房内，一面巨大的屏风横亘在浴桶与床榻之间，上面整齐叠放着贺晏清换洗的衣物。 而在屏风之上，投射出一前一后两个人影。 前面的那个下半身浸泡在木桶里，双臂贴着木桶前檐，脑袋枕上去，散落的长发随流畅的手臂线条垂落，露出一大片背部的肌肤。 而后面的那个，则半侧着身子，扭捏地将毛巾伸进木桶打湿，往面前人的背上擦去。 感受到背上如猫抓的力道，贺晏清懒洋洋地命令道：“本座是克扣了你饭食吗？用点力……” 游光蒲只得撸起袖子，闭着眼，两只手一齐上阵。 “不够，再用点力……” “再往左边挪挪……嘶，你擦哪儿呢！” ……等游光蒲身疲力竭之时，贺晏清终于放过了她。 贺晏清：“行了，你出去。” 得到命令的游光蒲差点喜极而泣，一个没注意把眼睛睁开了，正正好对上面前一块白花花的肌肤。 非非非……礼勿视！ 她怪叫一声，甩开手上的毛巾，连忙跳着脚冲到床榻上，钻进被子裹了个严实。 听到屏风后淡淡的嗤笑声，游光蒲的耳朵“腾”一下便红了，而更糟的是，她无论如何都赶不走脑海里那片结实的肌肤，和上面交错重叠的陈年旧伤。 ……那样多的伤只有阎王才能撑得下来？ 也不知道是谁，敢这么鞭打位极人臣的锦衣卫指挥使。 换完干净的衣物，贺晏清走到床边，鄙夷地看着游光蒲：“还不去洗？” 游光蒲倒是想洗，但她哪儿敢在贺晏清面前洗啊？ 于是她乖巧地抱着被子下了床：“这出门在外的，奴婢就不用洗了……要不奴婢打地铺睡？免得脏了大人您……诶！” 可还不待她说完，贺晏清已经抓住她的后脖颈，无视她的挣扎，拎猫似的将她提到了浴桶上方，松手给扔了进去。 “……不洗好不准出来。” 可怜的游光蒲，浑身上下湿了个彻底，苦着脸泡在温水里，自个抱着自己。 好在她预想中的最糟的情况并没发生，贺晏清睡下后便吹熄了房内的蜡烛，没有了光亮，自然也看不见她身为女子的曲线。 游光蒲大着胆子脱掉衣服，快速地清洗了下身体，黑暗的环境中一时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直到温水凉透，游光蒲才抖索着换好衣物，摸黑走到了床榻边。 贺晏清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因为畏光的缘故，他入睡时总会在眼上系一方手帕，游光蒲摸不准对方睡没睡着，小心翼翼撩起被褥，躺了进去。 但身体还没暖起来，怎么也睡不着，她只得盯着那方夜里格外洁白的手帕出神。 ……贺晏清好像很宝贝这帕子……借着昏暗的月光，游光蒲隐约看见那帕子的角上，似乎绣着什么图案。 嗯……太暗了，实在看不清…… 困意逐渐袭来，游光蒲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感到身边人绵长的呼吸，贺晏清解下了手帕，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个小口。 秋夜的凉风灌进来，吹起了他轻薄的衣角。 不多时，隔壁房间的窗户也打了开来，从里伸出一只女子的手，攀着窗台轻轻地敲击起了窗沿，白色的衣袖还在空中摇晃。 就这么随心随遇地敲了会儿，女子便收回手关上了窗户。 贺晏清站在窗边沉思片刻，也随即关上了窗户，重新回到床榻上，像不曾起身过那样睡着了…… 第253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3 为了避免与那位御用监的苏童碰面，产生不必要的麻烦，第二日两人起了个老早，整顿好车队后便直接上路了。 小队快速穿过树林，抵达河岸，从陆路改为了更便利的水路。 按现在的路线，乘船往下游走，不出三日便能到达位于嘉宁的罗廷寺…… 游光蒲不经想起当年，父亲带着她也是从这里上的船，只是路上突逢暴雨，不得已提前下船改走陆路，从临近的袁州进入嘉宁，这才不幸在袁州遭遇劫杀，全家遇害。 不过袁州山峦众多，早年间虽闹过几次山匪，但因环境恶劣，加上走水路更为便捷，久而久之没有商队会走泉州，山匪也逐渐消失灭迹。 后来圣上闵裕派人调查，并未发现山匪踪迹，这灭门案才彻底成了无头悬案。 游光蒲撑在栏杆边，看着往船上搬运行李的锦衣卫，正默默思考着，这时前方树林钻出来一辆马车，驾马的赫然是昨晚偶遇的杨万里。 杨万里将马车驱到渡口，从车里接出那位白衣的周姑娘，一齐朝贺晏清的船走了过来。 现在是白日，天光正亮，游光蒲怕杨万里将她认出，当机立断回房寻找掩面之物。 等她围上面纱出来，贺晏清已同杨万里交谈了几句。 她走上前去，就听贺晏清说道：“无妨，本座不是那等小气之人，船加上二位也不至于沉底，请便。” ……什么情况，贺晏清这是答应要和杨万里共乘一船吗？ 他不是一直跟杨万里不对付吗，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而得到贺晏清的肯定答复，周姑娘连忙欣喜地朝他鞠躬道谢：“那小女子便在此谢过大人了。” 贺晏清轻轻点头，将两人交给手下，自己则带着游光蒲回了房间。 一进门，游光蒲便按奈不住好奇问道：“大人，是杨万里同你说了什么吗？你怎么会同意让他们上船的？” “本座看起来有那么不近人情？”贺晏清反问道。 游光蒲忍了忍，差点没给他翻出个白眼。 贺晏清看出了她表情里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小阿菩，你可真是……你真以为是本座想与杨给事水火不容吗？” 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执杯盖拂去茶上浮叶，轻声提点道：“是圣上乐得看到这幅场面而已……” “杨万里执掌诏令，制衡的是皇权，圣上早就对此不满了，而本座作为亲近的下臣，自是要站在圣上这边，阿菩你可懂？” 游光蒲懂了，但她没想到贺晏清连这个都敢同她说。 见她表情微愣，贺晏清勾着笑意又抿了口温热的茶水，“不过这次让他们上船，主要是因为那位周姑娘。” “是为了那位看着就很柔弱的姑娘？”游光蒲大为不解。 贺晏清：“嗯，你可知她叫周汶，是周生元唯一的女儿。” “周生元是……”游光蒲思索片刻，骤然想起了着熟悉的名字是谁，“啊！他是那位在诏狱羁押了十八年的礼科给事中？！” “正是。” 贺晏清很满意她的反应速度，“当初周生元在朝堂大胆进言，言及厂卫毒害之烈，触目惊心，被贬入狱，不过圣上顾念旧情，并未过多为难。” “之后周生元的儿子入朝为官，尤与现任首辅杨应平交好，众人皆道，周家有复出之势……” “不过这些本座都不关心，”贺晏清又慢悠悠喝了口茶水，“本座从周生元身上得过不少油水，帮他女儿就当还情了。” 游光蒲：……谁的油水都要薅，不愧是你。 游光蒲并未见过周生元，毕竟早在她出生前周生元就被投入了诏狱，但她曾在父亲口里听说过，此人才学渊博，公正廉明，深受百姓爱戴。 游光蒲：“如果周家复出，岂不是表明周生元有了出狱的希望？” 毕竟谁都不愿看到，一位仁人志士就这样在狱中孤苦一生。 想到此，游光蒲脸上也多了分喜色，“只要杨应平从中说和，周生元此生说不定还能和家人团聚！” “哼……杨应平……” 贺晏清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茶杯无情搁下，“你就这么相信他？” “当然！” 游光蒲想也没想地回答道：“毕竟他从不结党营私。” 而且还是她父亲最信赖的友人。 “哦？”贺晏清微眯起眼睛，探究地在游光蒲脸上环视一圈，咬牙说道：“阿菩，你有时……还真是天真的可爱……” 他凑近游光蒲，眉毛轻佻，活像个蛊惑人心的魔头。 “你就没想过，李鹤立死后，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吗？” 游光蒲眼神一紧，几乎瞬间反驳道：“不会的，没有了李鹤立的阻拦，东厂如日中天，东厂才是最大受益者！” 比起语速急切的游光蒲来说，贺晏清则要显得慢条斯理许多。 “……那取代李鹤立，成为新首辅的杨应平，难道就不是了吗？” 游光蒲无法回答，只能盯着他，胸口起伏不定。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但是对方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叔叔，是杨万里的父亲，更是父亲举杯对谈的挚友，他不可能，也不应该…… “阿菩。” 贺晏清将大手按在游光蒲脑袋上，迫使她看着自己，随即露出一个残酷冷血的笑意。 “你没有站到过那个位置，你不知道权力对人的吸引，足以改变一个人。” 游光蒲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拂去了贺晏清压在自己头上的手掌。 “是啊……阿菩充其量也只是个小公公，哪儿有大人说这些话的底气。” 话毕，游光蒲愤然转身出了房间。 船上站着本就不稳，游光蒲心绪烦躁走的急，冷不丁就撞到了转角站着的周汶。 “实在对不住！” 游光蒲捂着自己撞到栏杆上的腰，俯下身去扶被她撞到倒的周汶。 谁知这位周小姐看着柔弱，重量倒是不小，游光蒲很花了些力气才将对方拉起来。 周汶退后几步，似乎有些羞怯，“……是小女不该站在此处，妨碍公子的，小女这便回去。” 见她拔腿要走，游光蒲眼尖地看到地上掉了一把扇子。 “等等，”她连忙叫住对方，俯身捡起扇子递了过去，“周姑娘，这是你掉的吗？” 隔着白纱帽，游光蒲似乎看到对方咧嘴笑了。 周汶：“多谢公子，这是小女极重要的物件，真的多谢！” 直到周汶的身影消失在船舱尽头，游光蒲又回想了一遍刚才的事情，察觉到了一丝奇怪的地方。 ……周汶的那把扇子，为何与她曾在贺晏清书房，见过的扇子如此相似？ 第254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4 前些时日，她去贺晏清书房替他拿东西的时候，就曾在他的书桌上见过一把，黑色的扇柄，打开是白色的扇面，绘着一丛梅花。 她当场想起高川说过，贺晏清喜欢用犯人的心头血绘制落梅，于是恶寒地将扇子合上了。 ……现在仔细一想，呵呵！ 一个连写字都堪忧的指挥使，怎么可能画出一绝的落梅？！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落梅八成出自诏狱那位，被揩了油水的周生元之手……如此，那周汶留着自己父亲的笔墨，倒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听说你是被贺晏清从长春院赎回来的？”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游光蒲深吸口气，缓慢转过身，朝身后的人低头作揖。 “杨，杨大人……是的，小的承蒙贺大人恩情，得以从长春院出来。” 杨万里盯了会儿她面上夸张的白巾，没说什么，绕开她走了过去，但没过多久，他又从走廊折了回来。 “你……”杨万里的表情有些古怪，“你在长春院学过些什么？” “啊？” 游光蒲被他问懵了……小倌学过什么，这问题她上哪儿知道去啊！ 但她又不能在对方面前露馅，只得随口编了一些，“大概，是些如何招待客人……如何短时间有更高收益之类的？” 杨万里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又连忙补充了一些：“还有琴艺，舞蹈？女子擅长的大概都学过一些？” 杨万里这才松开了眉头，“那好，你跟我过来一下。” 这是要干嘛？ 游光蒲狐疑地跟在他身后，跟着他下到甲板，来到一间房前，还不待她出口询问，杨万里就将她推入了房内。 幽闭的房间十分昏暗简陋，但胜在还算干净，床头点着几根蜡烛，随着开门的动作摇晃了几许。 这应该就是杨万里休息的房间了……游光蒲看到被对方挡在身后的门，一时感觉有些不安，于是她面上装作诚惶诚恐地问道： “杨大人，不知您叫小的过来，是所为何事啊？” 听到她的提问，此时一向老成持重的杨给事，竟意外显出些扭捏之态。 “咳，我……” 见他的反应古怪，但并无要伤害自己的意图，游光蒲耐着性子怂恿道：“杨大人，此处只我们二人，您但说无妨。” “……好。” 杨万里下定决心般，从床头取出一个包裹，递到游光蒲面前。 游光蒲取出里面的东西，抖落开一看，竟是一条裤子，详细来说，是一条杨万里穿过的裤子。 “……裤子在骑马时磨破了，而且此次走的匆忙，未带多余衣物。” 杨万里不自然地看向一边，“咳……所以，你帮我，缝一下……” 游光蒲拿着裤子直接愣在了原地，感情他这难言之隐，就是让她帮他缝裤子？ 他难道不能自己……好，他一个大男人想必是不会针线活的，但他可以要那位周姑娘帮……好，要未出阁的姑娘帮忙缝补贴身之物，确实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让她来缝又算怎么回事啊？！ 最后游光蒲淡淡地扫了眼杨万里，无语地吐出了几个字：“针线在哪？” 杨万里顿时面颊燥热，将针线递与她手上，“……你看着缝就好，不用多仔细……” 游光蒲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一声，然后大咧咧坐到了他的床上，串起了针线。 屋内一时静了下来，只剩布料的摩擦声，和蜡烛的摇曳的光影。 毕竟太久未接触针线活，游光蒲的技艺也有些生疏，缝补速度并不快，她抽空看了眼杨万里，就见对方一米八的大个，此时乖乖坐在椅子上，安静的像个鹌鹑。 她忍不住有些想发笑，幼年时的杨万里也是威风凛凛的，哪有这么憋屈过？ 这么一想，她的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听说杨给事此行，是为了护送周姑娘去罗廷寺？” “正是。” 游光蒲：“你们走的如此匆忙，连船也未预定，就不怕赶不上花开吗？” 面对游光蒲的试探，杨万里干脆如实相告：“此行并非为了赏花。” “是家父怜惜周生元才干，不忍他在狱中孤老，恰逢十日后圣上50岁寿辰，家父便想由周姑娘出面，请罗廷寺高僧出马，劝说圣上大赦天下。” 原来如此……杨应平是想趁着圣上生辰时做文章，救周生元出诏狱，只是不知这位老先生到底有什么特别，值得这样大费周章…… 游光蒲了然点头，又问：“杨给事毫不避讳将此事说与我听，就不怕我告诉贺指挥使吗？” 杨万里直面游光蒲的眼神，眉宇间正气凛然。 “这件事并不会触犯到你主子的利益，我将此事告诉你，也是想请你们锦衣卫高抬贵手，不要插手这件事。” 游光蒲挑眉，不置可否，继续手上的针线活。 场间又变得安静下来，直到游光蒲给线头打上最后一个结，两人便再没对话的必要。 “缝好了。” 她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将裤子塞到杨万里手中，转身就要走，但就在抽手的瞬间，袖子却被对方拉住了。 杨万里并未发力，可她的手臂也挣脱不开，近距离的接触让游光蒲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杨万里冷不丁冒出了一句： “……你，你的眼睛与我认识的一位故人很像。” 看到对方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游光蒲不禁一愣，随后内心警铃大作，伸出另一只手猛地向前推了一把。 杨万里没有防备，被她推了一个踉跄，游光蒲趁机抽回袖子，瞪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他鲁莽的举动，然后甩门走了。 她漫无目的地在甲板上走了几圈，感受着凉风不断地拍打在脸上，体内的烦躁逐渐被带走了大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有一天杨万里会发现她的身份……不行，与其提心吊胆地等着被对方揭穿，还不如自己主动暴露，说不定还能让他为自己所用。 只是不知杨应平会站在哪方阵营，以及杨万里是否会始终同他父亲站在一处，她得再试探试探才行…… 第255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5 接下来的几天倒算顺利，虽然天空昏沉一片，但雨水并未降下来。 船只一路逶迤向北，沿路途径了清凉山、石头城、定淮门，最后如期驶进了嘉宁的码头。 众人在此登岸，整理行装后驾车前往罗廷山，等步行登上罗廷寺，到达寺庙门口时，已是下午了。 山门前正好站了位扫地的小僧，许是这几日来客众多，见过不少阵仗，对此已是司空见惯。 “各位施主是来赏花的？这花明日便要开了，还请快随我来。” 小僧笑眯眯地招呼着，放下扫帚就带众人进了寺庙。 游光蒲紧紧跟在贺晏清身后，环视着周围的环境，感觉四周的景物逐渐与妹妹信里的描述重合了起来。 罗廷寺外部看来虽并不起眼，但内部却暗藏玄机，所有大殿的屋顶都采用了黑色琉璃瓦，梁架结构精妙无比，彩画素美端方，既有寺庙的古朴也有皇家的威仪。 这一路走下来，看的游光蒲是啧啧称奇，不过她也很清楚，这其中少不了东厂的手笔。 宦官因为身体有缺陷，不能延续后代，所以乐于大方布施，修建庙宇，选择通过信佛来弥补内心的缺憾，延续香火，而这罗廷寺便是其中一座。 临近晚课时间，不少僧人都已进入大雄宝殿准备诵经，屋外千年的银杏树静默地树立着，洒落一地明黄。 小僧领他们走到寮房，说道：“诸位便在此处歇息，寮房止语，如觉烦闷可去后山游赏，告辞。” 贺晏清对锦衣卫使了个眼色，众人便自觉散开，各自收拾安顿，游光蒲跟在贺晏清身后进了屋子，内心已有些按耐不住，想要去找妹妹。 她搁下行李，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大人，花开在明日，左右现下无事可做，不如去僧人所说的后山看看？” 岂料贺晏清摆摆手，一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本座乏了，要去你自己去。” 贺阎王竟让她自己行动？这不是天上掉馅饼，正合了她的意嘛！ 游光蒲大喜过望，连忙点了几个头，“好嘞，那您好好歇着，我帮您打探打探附近的情况！” 说完她就蹦跳着出去了，丝毫没听到身后的人发出了一丝轻笑。 …… 拦住几个僧人询问了后山的方位之后，游光蒲便上了路，沿途停靠着几辆华贵的马车，像是某些前来求签的富家小姐所乘坐的。 游光蒲又往上走了十几步，果真听到了一些女子的嬉戏声。 借着树丛的遮挡，她瞧见不远处亭子里正坐着几名少女，随行的仆从就守在亭外。 “此处荒郊野岭的，哪儿有他们说的半点趣味？” 唤的最大声的是一名身着鹅黄长裙的少女，赖于有在宫中当值的经验，游光蒲很快便认出，此人是户部侍郎丘祖学的女儿，丘瑾瑾。 丘祖学因循守旧，不知变通，即便众人皆知太子不成气候，他依旧是个坚定的太子党。不过他最近为了陆芝华案内外交困，他的女儿还能出来游山玩水，这点游光蒲倒是没想到的。 看来这位小姐心相当大呀…… 就听这位丘小姐说道：“闵洛姝，走之前四皇子可是要你好好招待我们的，你就把我们带这儿来？” 闵洛姝……李洛姝……这不是她妹妹的名字吗？！ 这四皇子未免也太不靠谱了，竟只帮她换了姓，如果有心人去查，不就轻易发现她的身份了！ 游光蒲又气又急，将叶片拨开一些，极力想认清自家妹妹。 而就在此时，一位单独坐在角落的少女发话了，随着她抬头的动作，一双狡黠的美目也显露了出来。 “哎呀……瞧我这脑子！几位姐姐们可是京中贵女，见过的美景数不胜数，这乡野之景哪儿能入得了各位的眼呀。” 在座的贵女们被她这么一捧，因跋山涉水带来的烦躁顿时消退了不少，想起她毕竟是四皇子的远房表妹，还是要给台阶下的，于是几个人又改口道： “闵姑娘言重了，我们几个偶尔也识些野趣的，出出汗对皮肤好。” “对呀，我看这山上的银杏就不错。” …… 闵洛姝瞧了眼还在一旁发大小姐脾气的丘瑾瑾，趁热打铁道： “不过诸位姐姐，此地虽比不上京中的美景，有一点却是顶好的，那就是这座山常年靠着罗廷寺的香火，许愿特别的灵！” 她眨眨眼，勾得几位贵女凑过去，想听后续。 “真的，这一般人我可不告诉……喏，从这儿再往上走几步，能看见一个山洞，那里面有座石头雕的观音像，只要你们虔诚地去拜……” 后面的话声音太小，游光蒲听不太到，不过看闵洛姝一脸机灵相，八成这些欺负她的贵女们，都得遭殃。 最后也不知她对那些贵女说了什么，大家一个个红着脸，支开仆从只身上了山，而闵洛姝借口帮她们打掩护，提前溜走了。 游光蒲一边想看看贵女去做什么，一边又不放心闵洛姝，便悄悄地跟在她身后，但她却不知道，自家妹妹从小在外长大，早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于是她走着走着就发现，周围的树越来越多了……刚开始她还能跟上妹妹的脚步，后面就逐渐吃力起来。 直到一个眨眼之后，闵洛姝的身影彻底消失了。 游光蒲慌了，她也顾不得被发现，冲到对方消失的地方来回转了几次，跟无头苍蝇似的，就在她火急火燎之际，头顶冷不丁传来一声少女的娇笑声。 “哈哈哈你是在找我吗？你跟了我一路，想要干嘛？” 闵洛姝轻轻松松地从树上跳下来，朝游光蒲靠了过去，见对方眼含热泪地盯着自己，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你这人什么毛病？再这么看着我，我就要走了！” 十多年未见的亲人就在眼前，游光蒲哪能让对方就这么走了，她急忙挡在对方面前，扯下了自己的面巾。 “你别走……你好好看看我，还记得我吗？” 闵洛姝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眨巴着眼睛端详了一会儿，指着她说道：“哎呀，我想起来了！你是长春院里的那个美人！” 游光蒲一愣：“什么长春院？” 难道说……她猛然想起，曾在长春院遇到过一位叫闵洛书的小侠客，她当时还腹诽对方没有说真名，现在想来倒是她以己度人了。 咳咳，这下难办了，竟让妹妹见了她那样的一面……本还想以知书达理的长姐身份出场的，似乎立不住了。 “……我看我还是重新做个介绍。” 游光蒲抖抖衣袍，目视对方的双眼说道：“洛姝，虽然有些误会，但我的确是这世间唯一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是你的姐姐，李舒游。” 第256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6 她的话宛如当头一棒，闵洛姝一时没反应过来，美目瞪地溜圆，话语也有些颠三倒四的，“可是，不是，这……这太突然了……我明明已没有家人在世了呀……” “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闵文卿派来试探我的？我跟你说，我才不会……” 游光蒲一把抓住闵洛姝的肩膀，打断了她的话： “听我说——事情是有些突然，你不相信也很正常，但我能够证明自己。丁壬庚午辛卯丑时是你的生辰八字，你离家那天是十三年前八月初六，这些事情闵文卿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能知道的只有我，因为我是你亲人。” 闵洛姝一瞬不瞬地望着游光蒲地眼睛，终是接受了事实。 “好，我信，我信了……” 她缓了缓神，小声嘟囔道：“难怪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有些亲切，你和那幅画像上的人长得太像了。” 游光蒲不解问道：“什么画像？” “那个啊……是母亲寄给我的一幅画，我走之前托师傅帮我保管着。” 闵洛姝新奇地打量着面前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姐姐，心中也涌出些难言的喜悦，不禁兴奋地说道：“你还没见过，要不我现在带你看看？还有你曾经给我寄的一摞信，都在师傅哪儿呢。” 游光蒲：“嗯！” …… 在今日之前，游光蒲是万万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能牵着小妹柔软的手，在阳光照射的土地上肆意奔跑，简直美好到不真实。 毕竟在她选择踏上复仇之道的那刻起，她就亲手抹杀了李舒游的存在，存在的只能是孤身一人的游光蒲，没有亲人，没有伙伴，没有过去和未来。 为了这个目标，她摆脱一切过往痕迹，就连女性的首饰和衣裙也舍弃掉，成为一个彻头彻尾，虚伪弄权的宦官。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终有一日会牺牲在前进的道路上，但只要妹妹能一切安好，她便无悔这个决定。 “姐，在想什么呢？快跟上来。” 闵洛姝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引她进到一处隐秘的房间内。 游光蒲被她那声“姐”叫懵了，恍惚了一会儿才走上去，脸上笑意也增大了些，好奇地问道：“你师傅住这里？” “不是，这间客房能通到师傅的房间，比走外面更快，很少人知道的。” 闵洛姝说着便推开了门，门内的陈设一样不少，只是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她走到书架边挪动了一下花瓶，只听一个沉重的声音响起，《帝释梵天图》后的墙面便滑开了一条隧道，一阵薄灰迎面涌了上来。 “噗……”闵洛姝捏着鼻子抱怨道：“这也太脏了，该叫师兄来打扫打扫的。” 游光蒲没想道罗廷寺还有这样的密道，惊讶问道：“这密道是你师傅修建的？他可是那位一行禅师？” 她记得对方曾在信里提过，说自己师父是位名声在外的禅师，但实际上却是个圆头圆脑，背地里偷吃鸡腿的胖和尚。 闵洛姝没料到游光蒲还会记得，不禁回过头，会心一笑：“对，正是他！” 无需说更多话，两人便已在不知不觉间越发亲密。 走了没一会儿，前方便迎来了些光亮，游光蒲忍不住轻声叹息……要是这密道再长些就好了，她还能和妹妹多独处一会。 “到了。” 闵洛姝的手正要伸向透着光的石缝，将其推开，但她突然收回手臂，朝游光蒲做了个口型：有人。 原来是屋内有了其他客人。 游光蒲了然地点点头，学着妹妹的样子贴了过去，但她还未听见屋内的动静，一道奇怪的声音便响彻了脑海： “叮！主线任务降临：隔墙有耳。请宿主在三日内收集各方消息，掌控大局，故事实时进度值：40。” “温馨提示：局势复杂，宿主切莫轻举妄动，探知消息后，请立即告知贺晏清请求支援呦～” 游光蒲：…… 猪猪：光蒲啊，这是佛祖显灵在提点你呢～你只要按照它的说法一步步去做，很快久能复仇成功的！ 游光蒲半信半疑，正要质疑一句，就被屋内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注意。 “……一行长老，多年不见，小汶现在终于能来看您了。” 女声轻柔中带着隐隐的期待，游光蒲顺着缝隙望去，竟然看到白衣的周汶跪在地上，脸上的面纱强烈地拂动着，如同它主人的情绪一般。 就在这时，一道茶褐色的僧袍出现，顺势挡住了游光蒲的视线。 “什么小汶？我说你这个女娃，咋一进来就给跪下了，地上凉，还不快起来。” 与游光蒲预想中的不一样，一行禅师的声音并不厚重，反而如顽童一般。 周汶被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语气依旧恳切：“禅师，我是周汶啊，您真的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边说她边取下了头上的纱帽，出乎意料的，那纱帽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甚至不似她的嗓音吸引人。 ……总感觉，哪里有些违和。 还不待游光蒲细想，一行禅师再次发话了：“哎，你这女娃，咋不听劝呢，贫僧都说不认识你了。” 见禅师并不买账，周汶也不勉强，只从袖子里抽出一个东西，递了过去。 “那您看看这个，看能不能想起来些什么？” 游光蒲一眼就认出来，她递过去的那个东西，正是她曾在船上掉过的那把扇子。 那一行禅师接过扇子，展开一看，表情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女娃啊，你这把扇子，是从何而来的？” 周汶认真答道：“不敢欺瞒大师，此扇从昭狱中来，出自故人之手。” 一行禅师又问：“只此一把？” 周汶又说：“不止，每月一把，皆在故人之子手中，但这把例外，是故人专门为禅师绘制的封笔之作。” 见禅师面露回忆之色，她立即趁热打铁道：“其实我此次前来，就是受故人所托，请您去京城一趟。” 一行禅师沉吟片刻，表情似笑似哭，将扇子捏在手中来回辗转，最终拢入了怀中。 “这扇上的红梅果真不如当年鲜艳了啊，贫僧多年未出远门，身体也大不如从前了……” 周汶含笑接道：“禅师说笑了，就算您身体虚弱，你也是大淳的禅师，就算远在天边，也是圣上仰仗的人物。” “不必多说，故人的要求，贫僧答应便是……” 说罢，一行禅师站起身，似乎有了些逐客的意思，“圣上的寿辰还有几日，但这文殊兰只开一日，请容许贫僧赏完这株文殊，再随你们去。” 周汶听了他的话，眼神陡然显出些喜色，忙不迭起身行礼。 “都依禅师的，既然如此，我就先告退了。” “嗯。” ……周汶离开了。 而此时的密道内，听完他们对话的游光蒲和闵洛姝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闵洛姝在意的是一直未出过远门的师傅，竟打算去遥远的京城，而游光蒲在意的，却是那位周汶姑娘劝解一行禅师去京城的方式。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故人之女的请求之姿啊？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隐情？ 第257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7 “不行……我得进去问问师傅，他老人家都这把年纪了，还往京城那浑水里搅什么？！” 闵洛姝秀眉一皱，就要从密道出去，游光蒲怕她冲动，连忙拉了她的胳膊。 而就在此刻，密道外传来了一道“砰”的巨响，有人踹开一行禅师的房门，摇晃着走了进来。 ……还有人来？今儿是什么特殊日子不成？ 游光蒲安抚地拍了拍妹妹的肩头，凑到缝隙处一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是御用监苏童！ 不会错的，这张可憎的脸，她化成灰都认识！ “哎哟……这，这原来就是一行禅师的住处？” 苏童身材矮小，长着一张白惨的脸，眼白多瞳仁小，活像只阴冷的毒蛇。就见他眼睛提溜一圈，将那白拂尘往空中一挥，嫌弃地问了一句。 闵洛姝见他如此冒犯师傅，忙用气音问道：“这白面鼠是谁？” 声音并不大，谁知那苏童的双目竟直射过来，瞬间瞄向两人所在，游光蒲连忙捂住妹妹的嘴巴，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眼看着苏童就要朝她们逼近，一行禅师终于出声了。 “呵，小小陋室让苏大人见笑了，不如前往堂客，让贫道好好招待大人……” 苏童收回了狐疑的目光，投向了一行禅师，“……不必了，洒家此番前来，是有要事要谈。” 他浮尘一转，身后随行的几人当即退了出去，仔细关上了房门。 尘埃在空气中浮动，有几束光顺着窗户爬到苏童肩上，投出一片长长的阴影，刚好盖在一行禅师的脚面，静谧的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苏童揣着两只手，一齐拢在宽大的衣袖中，面无表情地宣布道：“传奉口谕，圣上寿辰在即，特地有请一行禅师同去京城庆贺。” 一行禅师听后面色一凛，当即跪下行礼：“谢主隆恩。” “嗯……” 苏童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木盒，递了过去，“这是圣上赏赐的延年丹，禅师尽快服下，洒家才好交差。” 等一行禅师服下丹药，苏童这才趾高气扬的离去了。 人一走，闵洛姝急忙冲出密道，将禅师从地上搀扶起来，焦急地说：“师傅，他给你吃的是什么？赶快吐出来！” “害，吃进去的东西哪有吐出来的道理，” 一行禅师在闵洛姝的帮助下颤巍巍站起身，挺着大肚皮坐到椅子上，“你这丫头真是胡来，这要是被发现了，怕是连四皇子都保不住你。” 他喝了口对方递来的茶水，一瞟眼便看到了从密道中缓慢走出来的游光蒲。 “这位小施主又是谁呀？莫非又是你这丫头在山下结识的狐朋狗友？”禅师说罢就要去敲闵洛姝的脑壳。 游光蒲立即上前行礼道：“禅师请不要责罚洛姝……初次见面，在下游光蒲，是洛姝的……的……” 她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谁知闵洛姝已经一把挽住她行礼的胳膊，介绍道：“她是我的姐姐！” 一行禅师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本就圆滚的脸鼓的更圆了。 “……你，你就是李家那位……” “正是，” 游光蒲又行了一礼，“家中遭逢巨变，本该早些接小姝回家的……晚辈李舒游，在此谢过禅师对小姝的养育之恩。” 一行禅师感慨地放下茶杯，良久，长舒出一口气：“哎，到底是苍天有眼啊……你也无需多礼，小姝拜贫道为师时，贫道便把她当女儿疼爱了……” “小姝啊，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和你这位姐姐单独聊会儿。” 闵洛姝知道师傅有话要单独交代，便听话的关门出去了，游光蒲站在一行禅师的对面，挺直腰板任由对方打量自己。 “……李家舒游，我记得你。” 禅师的额上泛着皱纹，眼尾的鱼尾纹也柔和地荡开，显出一丝安详的老态，“年十一二，容貌出众，气质如兰，才华比仙，遂名动天下。” 游光蒲急忙摆手：“您别这么说，谬赞了。” “哈哈哈，这些年难为你了……孩子，你过来些，” 禅师拉着游光蒲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缓慢拍打着，“上一辈的争斗不该波及到你们的……不过很快，这件事就会有一个交代了。” 游光蒲隐约感到一丝不安，担忧地望着禅师，“您打算去京城，难道跟我父亲的事有关？” 禅师点点头：“嗯，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和小姝团聚，剩下的就交给我这个老头子来办……记住，今后遇到事情找你身后的那位贺大人，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游光蒲顿时有些惊讶，她进房以来，似乎还未表明过现在的身份才是。 “好了，回去，”禅师并未言明，笑着下了逐客令，“贫道也要准备收拾行李了。” …… 游光蒲走后，房门再次紧闭，阳光只余一点，斜斜地打在墙壁，打在禅师坐着的老藤椅上。 禅师闭眼静坐片刻，沉声道：“怎么，还不打算现身？” 只听一道轻微的推门声响起，墙上的圣贤画被撩开一角，一人从画后款步走了出来。 来者一身黑色常服，腰间别着一把绣春刀，头戴一顶藤编缠棕帽，抬眉堪堪露出一只下垂眼，轻微下三白。 一行禅师故作惊讶：“原来是贺大人！为何不走正门？” 贺晏清撩起衣袍，相当娴熟地坐在了禅师对面的椅子上：“因为不是来找你的。” 禅师觉得好笑，又问：“哦？那为何现在却现身了？” 贺晏清撑着下巴：“因为还是有问题要问你，便来了。” 禅师了然：“大人是想问游光蒲的事？” “……她是李舒游吗？” 贺晏清单刀直入地发问，如同他身侧那把刀一般。 禅师干笑几声：“这……呵呵，这问题不该问我，恐怕要问贺大人自己。” 贺晏清挑眉：“怎么说？” 禅师停顿片刻，面露深意：“如果她只是一枚您和东厂争斗的棋子，那游光蒲的身份会带给您更多的便利，但如果她是李舒游的话，那她先前游光蒲的身份便是欺君之罪，” “贺大人，你是想她死，还是活呢？” “……” 贺晏清缓慢地眨动了一下那幽暗漆黑的眸子，唇边溢出一丝冷意。 “老和尚，本座可没空同你打机锋……管她是游光蒲还是李舒游，本座既能叫她死，便要能叫她活……” 第258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8 出了一行禅师的住处，天色便有些不早了，游光蒲同妹妹嘱咐了几句，要她对下午的事情保密，然后便急忙回了寮房。 寮房外站着几个锦衣卫的人，见游光蒲回来，都不约而同地朝她看过来，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 游光蒲毫不理会，毕竟自从她这个“小倌”摇身成为贺晏清的贴身书童之后，这些暗中窥探的目光就没断过……哎，看来只有贺晏清在场，他们才会知道收敛了。 她径直走到贺晏清房门前，轻唤了几声，见无人回答，干脆推门钻了进去，将那些戏谑的眼光全堵在外面。 眼不见为净。 游光蒲舒了口气，关好门正要转过身，冷不丁发现房内正悄无声息坐着一人。 “周……周姑娘？您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都快到辰时了，这位姑娘不去休息，居然还光明正大地坐在指挥使大人房里，难不成……这是在金屋藏娇？！ 游光蒲一拍脑袋，连忙拱手退后。 “冒犯冒犯！阿菩不知姑娘等候在此，这就出去，立马出去！”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结果没走两步正撞上了一人，抬眼一看，俨然是刚进门的指挥使本尊。 “贺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游光蒲欠身退至一旁，引他往里看，“周小姐在此等候您多时了，你们好好聊，阿菩这便出去。” “……阿菩，站住。” 贺晏清一个沉声，游光蒲刚要迈出去的膝盖软了半截，差点给他跪了。 她有哪里惹到这位阎王了吗？ 怎么听这语气，像要把她剐了似的？ 游光蒲有些莫名地回过头，刚想着要不要说句做小伏低的话，缓和一下气氛，就见贺晏清那双烟波般的黑瞳正幽幽凝睇着自己，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到底是要杀，还是要剐啊？ 就在她以为对方要给她憋个大招的时候，贺晏清却扭过头，摆出了一贯的傲慢矜持。 “咳……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本座是要你过来伺候，至于吗……” “哦。” 伺候就伺候，什么态度嘛……游光蒲背地里翻了个白眼。 而此时的贺晏清终于记起周汶还在房里，这才大步走了过去，蹙眉问道：“……周姑娘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这……贺大人，” 周汶撇了一眼他身后的游光蒲，意有所指，“此事事关重大，是否要屏退……” “无妨。” 贺晏清无所谓地一摆手，“她下午就在禅师房间，你说的话她全听到了。” 周汶人傻了，游光蒲人也傻了。 游光蒲大惊：“啊你，你知道我去禅师房了？！” 他怎么会知道的？她明明是走暗道去的啊，离了个大谱！ 而对面的周汶已经“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谢罪，“是属下失职，因完成任务心切，一时大意未探查周围情况，还请主子责罚！” 游光蒲觉得自己的耳朵怕是有些不好使，怎么前些天还柔若无骨的周汶，突然就跪下来喊贺晏清主子了？ 她忙不迭看了眼贺晏清，谁知对方也在看着她，眉眼间竟是带了些歉意，以及一些她读不懂的情愫…… “来的路上急，故而没告诉你……不必多想，” 贺晏清有些生硬地解释道：“此周汶非彼周汶，真正的周汶在那天客栈的夜里，就被我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他转向了地上的“周汶”说道：“给她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周汶”听令，乖乖取下了面上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显出了真容……那竟是一张游光蒲熟悉的脸。 “……阿容？！” 游光蒲双目圆睁，她一直以为阿容只是贺府上的一名普通侍女，无非是比别的侍女更客气，话更少一些，竟没想到她私下竟还帮贺晏清执行秘密任务。 贺晏清到底瞒了她多少事啊…… “起来，本座不怪你，” 贺晏清挥手让她起身，“你自废武功，听不到隔墙有耳也是情有可原，禅师已答应去京城，你的任务便算完成了，先回去歇息。” “……谢，谢主子开恩！” 阿容连连叩头谢恩，头都磕破皮了，才站起身恭敬地退了出去。 人一走，游光蒲便在憋不住心中的疑问，一股脑问了出来： “大人，奴婢还是不明白，阿容为何要自废武功？您为何要将周汶换走？这些跟一行禅师有关系吗？” 听到这么多问题，贺晏清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慢点，饶是本座愿为你解答，也得一个一个来？” 他竟然愿意解答！ 游光蒲眼睛一亮，顾不得礼数直接上前哄问道：“好好好，一个一个来，大人就先从阿容自废武功说起？” “……” 贺晏清叹了口气，幽幽开了口：“阿容是我培养的暗卫，武功高强，如果不是为了假冒不会武功的周汶，还不叫杨万里怀疑，也不会这般费力。” 游光蒲不禁咂舌。 没想到阿容一届女流，竟能为完成任务，不惜自废武功，佩服佩服！ “你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何换走真正的周汶吗？” 贺晏清似有深意地望向游光蒲，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圈，“杨万里护送周汶来罗廷寺，是他父亲杨应平的安排，你可知？” 游光蒲点点头，这个杨万里在船上就告诉她了，就是希望锦衣卫不要插手这件事。 贺晏清接着说道：“杨应平和周生元有旧情，周汶又是周生元的女儿，所以当周汶求到面前时，杨应平必然会对她有所照拂，此番才会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亲自护送，可谓是极其重视。” 游光蒲不假思索地应道：“杨应平一向为人和善，肯派出自己的儿子护送，说明他也十分想让一行禅师来京，劝说圣上特设周生元无罪。” “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贺晏清突然打断她的话，反问道：“我们来寺都差点错过花期，杨万里却在这种时候，单单一匹快马出行，甚至连过江的船都未定？” “若是说杨万里情急之下未提前考虑……倒也说的过去，但年过半百，饱经沧桑的首辅杨应平……却不该预料不到？” 游光蒲的心“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你，你什么意思？” 贺晏清坏心眼地将问题甩了回去：“阿菩，你好好想一想，杨应平是真的想一行禅师来京，还是只做做样子呢？” 第259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39 游光蒲的眉头逐渐拧紧，其实她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她并不愿意接受…… 杨应平是父亲最为信赖的友人，也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但贺晏清给出的证据，却让她不得不怀疑，这个人经营多年的善颜之下，到底会是怎样一幅面孔呢？ 而他在当年的事情里，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游光蒲不愿想，也不敢想。 “……够了。” 就在此刻，贺晏清出声止住了她纷飞的思绪，“你今天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已经够多了，明天还要赏花，现在去休息。” 在对方深沉关切的目光里，游光蒲懵懵地点了点头，机械地出门洗漱去了。 …… 游光蒲的脑子一直嗡鸣个不停，等回过神来时，人已经侧躺在寺院的床上了。 寺内熄了灯，周围一片寂静，贺晏清背对着她好像睡着了，朦胧的月光投在他身上，映出一片轻柔的阴影，而她就隐藏在对方的影子里，睁着一双迷茫的眼睛。 天气转凉，寺院的被褥还未更换，只有薄薄一层，屋内还总有凉风灌进来。 游光蒲冷的睡不着，下意识地想将自己裹紧身，但一不小心拉扯过多，将被褥从身前人宽大的肩头扯落，露出内里洁白里衣…… 啊这……苍天可见，这可不关她的事啊，都怪这被子太小了！ 游光蒲叹了口气，难堪地往贺晏清那边蹭了蹭，直到近的能闻见对方身上似有若无的冷香，才停下来，吝啬地将手伸出温热的被窝，帮对方把肩头给盖住。 盖完她还忍不住感慨，这世道，哪儿还有书童会像她这般贴心的？ 啧，贺晏清真该付她双倍俸禄。 游光蒲暗自啧嘴，正要缩回被窝，冷不丁感到面上袭来一阵微风，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被身前人抱了个满怀。 诶……诶？！！ 清冽的气息瞬间扑满鼻尖，夹杂着衣服上的皂香和洗褪的淡淡血腥气，萦绕在她的四周，包裹出无尽的安全感。 她的指尖依靠在他肩背，轻微相触，温热便顺着衣服沾染上她肌肤，轻微颤抖着，在夜色的掩护下，冷漠淡然全部缴械投降，剥离出隐藏的柔软。 好像有些太……太近了。 游光蒲呼吸都要快要静止了，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因为她一动，两人的鼻尖便要相撞。 然而老天似乎还觉得她现在的处境不够尴尬，竟让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再次贴了过来。 “嗯呜……” 贺晏清如奶兽般轻哼几声，将头埋过来，贴着她的额头蹭了蹭，那系在眼上的手帕直接就地散开，露出一片鸦羽般的睫毛，扑簌着，在她的脸颊上挠痒。 这次游光蒲的呼吸真的停止了。 对方湿热的呼吸就打在她脸上，温热的气息沁满她鼻尖，更要命的是，他还凑在她耳边哼唧哼唧的说梦话！ 她就想问一句：您锦衣卫的威严呢？ 您高高在上的气势呢？ 您属下知道您这样吗？！ 救命啊……谁能来救救她，她真的不敢动不敢动不敢动啊！ 游光蒲在心里喊累了，无奈地看了眼面前熟睡的男子，犹豫着要不要趁现在推开他。 她知道，这是个不合时宜的拥抱，没有根据和道理，应该就此打住，但贺晏清就像知道她的意图似的，又将手缠了上来，嘴里还可怜兮兮地喃喃着： “唔唔……不……许……拆了你……” “……” 这是在梦里还想着要拆了她吗？ ……好，很好，她不动就是了啦！ 其实别说，这么抱着还挺暖和的，而且她也是真的，想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游光蒲打了个哈欠，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是夜，她又做起了噩梦。 时间仿佛是无尽的，而她则被永远定格在那里。 梦里的黑衣人举起屠刀挥向父母，她和哥哥躲在狭小的山洞间，目睹着这场单方面的屠杀。 无数次她回顾着这场面，但依旧和初次一样，浑身血液彻骨冰凉，喉咙发不出声音。 她看见哥哥转过头，露出血红的眼睛朝她微笑，接着他封住了她的穴位，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诉说着永别。 而这时，眼泪便会封住视线，任由那些血，染红漫山遍野，每一夜皆是如此，可怕到麻木…… 但是今夜似乎又有些不同。 “嗷呜……” 身后骤然传来一声呜鸣，游光蒲在梦中回过头，依稀看见黑暗的洞穴里有什么东西，直到那东西走出来，她才认出，这是一匹小狼。 哪儿来的狼？ 还来不及思考，小狼就已经靠了过来，蹭着她的小臂，用湿漉漉的舌头舔她的手，似乎是想让她摸摸自己。 那湿热的气息喷洒在手上，竟让她的身体不再僵硬，血液也流通了起来。 然而就在她刚要抬起手的时候，场景一转，那只狼爪竟化成了一只细瘦的人手，狠狠地掐在她的腕上。 她微愣抬头，冷不丁对上了一双在夜色中黑到发亮的眼睛……她记不起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但是那其中的专注和决绝让她战栗。 “……人是我们一起杀的，不许你撇下我。” 男孩从夜色中显出脏乱的半张脸，禁锢着她不让走。 游光蒲是吓得立马抽开了手，然而一个眨眼场景再次变换，男孩抽条，瞬间长成了贺晏清的脸。 绣春刀“啪”地一下架在她的脖颈上，对方靠了过来，眼里透着冷色。 “还想去哪里？……看来非得把你拆了，才知道错。” 那画面太真实，游光蒲一下就醒了。 ……呼……还好，还好是梦。 浅浅的暖阳顺着窗户打进来，安抚着她混乱的情绪，让她忍不住又闭上眼睛浅息了一会儿。 直到耳边冷不丁传来一个声音。 “……阿菩，你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还有什么比起床就听到阎王低语还吓人的事吗？ 游光蒲彻底没了睡意，猛一睁眼，顺势就望见头顶立着张俊美无涛的臭脸。 而臭脸的主人一只手撑着脑袋，也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于是她终于良心发现，自己的头正嚣张地枕在对方的手臂上。 嗷，这糟糕的姿势…… 游光蒲连忙挪开她那只够砍一次的，唯一的头，颠倒不清地解释道：“没，奴，奴婢没……真的……” “没事的，阿菩。” 贺晏清打断了她的话，大度地笑了笑。 然而她还没放松了多久，对方的下句话直接让她血液冲上天灵盖。 贺晏清：“本座知道自身魅力难挡，但是时机不对，等到回京你再献身也不迟。” 说完他还当着她的面，系上了昨晚被弄乱的衣带，顺带揉了揉她混沌的脑袋，噙着笑翻身下了床。 徒留游光蒲满脸爆红地坐在床上。 第260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0 今儿便是文殊兰开花之日，不少达官显贵都陆陆续续到了场。 寺院比平日热闹了几倍，小和尚们忙前忙后的端茶送水，几乎是开一壶送一壶。 而庭院正中就摆着那盆传说二到三年才盛开一次的文殊兰。佛焰苞状的外形，乳白色的花蕊微微张开，叶片宽大肥厚，长势喜人。 周围的草坪上站着不少看客，三三两两地聚成一团，言笑晏晏，等候花开。 此时此刻，游光蒲就混在这群人里。 经过了一晚上的突发事件，她打定主意要绕着贺晏清走，所以今早便先行一步，独身前往了赏花处。 而在去之前，她特意找阿容替自己易容，配上一身简单的青麻衫，在人群中就如同普通商贾一般，并不起眼。 “欸，不好意思，让一让。” 见自家妹妹就站在不远处，游光蒲拨开众人，径直朝那边钻去，几个暗中保护闵洛姝的侍卫见她过来，立即神情紧绷打算动手。 闵洛姝也很快注意到了她，连忙朝旁人打了个安全的手势，上前招呼道： “姐……阿菩，你来了！” 虽然她很想挽住姐姐的手，亲近一番，但毕竟游光蒲在人前是个男子，两人做出亲密的举动，于情于理都不太妥当。 游光蒲自是知晓她的顾虑，于是很配合的跟着小妹往偏僻的草地走。 “怎么就你一个人，四皇子没跟你一起来吗？” “别提了，”闵洛姝吐吐舌头，抱怨道：“那位大爷天天都说有要事处理，我才懒得等他。” 说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有些纠结地开口问道：“对了，姐，有个事我一直想问你……那天救你的人，是哪家的公子呀？” 游光蒲一时没反应过来。 “哪天？” “……就是长春院，我们初见的那天呀！” 闵洛姝有些急，咬着下唇不自在地提醒了一句。 在长春院救过她的男子…… “你说贺晏清？” 游光蒲很是摸不着头脑，“怎么突然想起问他了？” 问题一出，闵洛姝淡粉的面颊不可抑制地化成了桃红色。 “我，我就随口问问。” 虽然嘴上说着随意，但闵洛姝的眼睛确可疑地飘向了一边，“……他上次救你，那种舍己为人的气概和武功让我很是佩服，所以我想找他请教请教。” “……嗯？就这么简单？你可不要骗我哦？” 游光蒲狐疑地审视着她。 闵洛姝不擅长说谎，被她一逼，直接就全部招了，“哎呀呀，我说实话行了！” “我……我西湖上他了！” “啥？” “哎呀，我喜欢上他了，这次总听清了！” “啊？！” 游光蒲没料到自家小妹如此直率，脑子一下没转过弯来。 实在不怪她反应迟钝，主要是这两人平日并未有过交集，闵洛姝会看上贺晏清，就如同太阳和月亮同时出现，眼瞎了！ 游光蒲哭笑不得地问道：“小姝，你给姐说说，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的？” “就是凭感觉啊，凭心的感觉。” 闵洛姝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说的是相当理所当然： “我看到他奋不顾身跳下去，就为了救你的时候，心脏夸嚓一下，砰砰砰砰直跳！我当时就想，那应该就是师兄话本上所说的，一见钟情！” 游光蒲：“……” ……奶奶个腿的一见钟情，你看别人跳楼心脏能不快吗？！ 游光蒲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干笑了一声，“呵呵，没想到你还挺有说书天赋。” 闵洛姝惊讶中带着一丝娇羞：“你真这么觉得？其实，师兄也这么说过我……” ……谢谢，没有在夸你的意思。 游光蒲面色僵硬了几分，她实在没有带孩子的经历，也没有恋爱的经历，但是直觉告诉她，闵洛姝的喜欢不太对劲，很不靠谱！ 必须，就此，打住！ 猪猪立即冒出来阻止：光蒲不可，不可啊！你还记得我曾对你预言过什么？ 游光蒲：……记得，你说我妹妹某日会情窦初开，喜欢贺晏清。 猪猪：你记得就好，天命不可违，切不可出手阻挠哇！ 游光蒲：贺晏清并非良人，为何不可阻挠？ 父亲生前为官清正，最不喜厂卫，是断不会同意让妹妹嫁给贺晏清的，今日她要是任其发展，岂不是愧对天上的列祖列宗？ 猪猪：求你了祖宗，你要是插手这件事，会修改女主……你妹妹的气运，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啊！ 游光蒲心意已决，不再理会猪猪的话，而是换上一幅和颜悦色的脸，旁敲侧击地劝解道： “小姝啊，咱先别心动，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他可是贺晏清啊！你出去打听打听这个名字，那家伙，绝对是让人闻风丧胆，谈虎色变，望风而逃的存在！” 此话本是想让闵洛姝打退堂鼓的，谁知对方竟在旁边拍起了巴掌。 “好哦好哦！他的名号居然如此厉害？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 游光蒲面色又垮了几分，继续恐吓道：“你可知昭狱的十八般刑罚，剥皮、拔骨、抽经他样样精通？我可曾亲眼看到他眼眨都不眨的，把人眼珠子抠出来过！” 闵洛姝这下捂着双唇，显然有些被吓到了，但很快她就又凑过来小声问道：“……有这么刺激的吗？那，那我能在旁边旁观吗？” “……” 没救了，这孩子没救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贺晏清在闵洛姝眼里有层光环，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会把贺晏清当个香饽饽。 看来要想让她醒悟，恐怕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去直面阎王的残暴了。 对不住了小妹……为了你未来的幸福，千万不要怪姐姐啊！ 游光蒲正琢磨着要怎么实施计划，眼角一瞥，就见肉自己送上了门来…… 今儿贺晏清穿了件御赐的香色麻飞鱼袍，走路间衣袍飞扬，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他本就长相清俊，只是平日端着上位者的气势，让人不敢接近，而今日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是眉宇舒展，喜色难掩，整个人在阳光下的照射下神采俊逸，恍若天神下凡。 “嗷……” 身后的闵洛姝没骨气地嚎了一声。 游光蒲听在心里，叹了口气，施礼向那人迎了上去，“奴婢不守规矩，撇下大人擅自来赏花，还请大人责罚！” 快责罚她，怎么责罚都行，最好把指挥使的手段全亮出来！ 可贺晏清只是含笑着撇了她一眼，并未接话，然后便将视线转到了她身后的闵洛姝身上。 “这位可是闵小姐？” 冷不丁听对方叫自己，闵洛姝的脑袋空白了一瞬，“是，是我。” “闵小姐果真如传言一般，有闭月羞花之姿。” 说罢，贺晏清展颜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讨好地看向游光蒲。 怎么样，他刚才是不是表现的特别平易近人？ 他这么爱屋及乌，不惜拉下身段来讨好未来小姨子，她可是品出来了？ 殊不知游光蒲看了眼身后难以自拔的妹妹，默默地在心里给他记了一大笔。 第261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1 这该死的贺晏清，八百年没见他这么和颜悦色的跟人说过话，怎么今天倒是改姓了？ 游光蒲看着男人脸上耀眼的笑容，狠狠地咬着后槽牙，小声提醒道：“大人，外面人多眼杂，说话还请三思，闵小姐是四皇子的远房表妹，被人听见不好。” 一向横行霸道惯了的贺晏清还没被人这么劝告过，眉毛一挑正要发作，但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而露出了一副了然神情。 “……阿菩，你现下可是在吃本座的醋？” 哈啊，吃醋？ 她，她吃哪门子的醋啊？！ 游光蒲被对方亮晶晶的眼睛盯的脸热，急忙撇开头否认，“大人别开奴婢的玩笑了，奴婢说正经的呢……” “本座也是在说正经的，” 贺晏清见她臊的往旁边躲，一把制住她的手肘，忍着笑凑过去逗她，“小阿菩，难道你在本座身边呆这么久了，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游光蒲面色迷茫地抬头看他。 贺晏清轻笑一声，那嗓音带着股低沉的喜悦，慵懒地像黑猫在阳光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捶打着尾巴。 “本座不喜欢女人，偏喜欢小公公这种唇红齿白的，可明白了？” 说罢，他伸出食指轻点了点面前小人儿的额头，透着股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自然与宠溺。 “……！” 游光蒲被他这么一点浑身就跟过了电似的，从后脖子直接延伸到脊椎骨，瞬间涌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等等下……他这话信息量未免有点太大了，她得好好捋捋！ 他刚才说自己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她这个男人？ 可，可是她是个实打实的女人啊…… 那他不喜欢女人的话，怎么能够喜欢自己啊？！ 这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啊喂！ 游光蒲几乎是下意识地，“啪”地就推开了面前位高权重的指挥使大人。 眼看着对方要冷下脸来，她又凭借着残存的理智补充了一句：“……大人你，你太高贵了，是小的，小的不配。” 贺晏清果然因为这句话脸色缓和了下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得意翘起，但又被他努力绷了回去。 “瞧你那怂样……哼，倒还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就在这时，人群里响起一阵嘈杂地脚步声，十几个人快速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躲在这儿呢，快来！啊——嚏！” 来人边说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游光蒲闻声一看，打头的正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丘瑾瑾，后面还跟着昨天一齐的几位贵女。 她们一边由着侍女扶着，一边用手帕捂着口鼻，脸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晕，貌似得了很严重都风寒。 不过即便生病，也掩盖不了她们趾高气扬的气息。 “闵洛姝，你可真叫我们好找！差点以为你连夜躲回京城去了呢！”丘瑾瑾翘着指头指向闵洛姝。 见她这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游光蒲瞬间蹙起眉头，将妹妹揽在了身后。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眼前降下一片阴影，抬眸一看，竟是贺晏清上前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今日赏花宴，几位姑娘放着花不赏，是要急匆匆的去哪里？” 最头前的丘瑾瑾被拦了路，正怒气冲冲的要发作，但一见对面人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倒是勉强止住怒意，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去哪儿……关你什么事阿……嚏！你是哪家的公子？可知自己冲撞的是谁？” 贺晏清今日并未佩戴绣春刀，但着装瞧着却是贵不可言，不似普通家里的公子。 贵女们都是初次见他，一时间皆被此人的样貌身量所吸引，是又惊又喜，停下步子暗搓搓地整理起了仪容。 而见这一群人花痴的模样，被护在后面的闵洛姝倒是不乐意了。 “各位姐姐就别为难这位公子了，你们要找的人不是我吗？” 闵洛姝在游光蒲警告的眼神下，挺直腰板站到贺晏清身旁，侧头轻声道了声歉：“对不住了贺公子，都是我的错，连累你了。” 她以为贺晏清会有些反应，谁知对方只是扬了扬眉，不置可否。 闵洛姝不禁垂下眼眸，掩饰心中的失意。 见此情形，丘瑾瑾顿时掩帕讥笑，咄咄逼人道：“哟，你还知道自己错了呀？那不如就当着这位公子的面，好好跟大家说说，你错哪儿了？” 对一个少女来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揭露自己做过的错事，无疑是极其羞愧难当的。 闵洛姝面色一白，盯着丘瑾瑾攥紧拳头，半晌缓慢地说了句：“……我没错。” 丘瑾瑾当即就气的打了个震天响的喷嚏，指着她的鼻子跳了脚：“你还在这狡辩！要不是你，本小姐会去那劳什子的观音洞？会感染风寒？” 闵洛姝不服气地回嘴道：“是那里的观音灵，我才好心好意让你去拜的，你自己感染了风寒，关我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说！” 提起这个丘瑾瑾就来气，“那里面黑黢黢的全是水坑和泥沙，踩进去就出不来了，泡在里面可不得得风寒吗！” 听到这里，一旁的游光蒲顿时恍然大悟，难怪闵洛姝那天要她们去观音洞，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天啊……她原先还担心自家妹妹出门在外会被人欺负呢，看来是白操心了。 让这些大小姐浑身黑泥，污手垢面，应该是对她们目中无人最大的惩罚了…… “你，你说的是不错……” 闵洛姝心虚地觑了眼旁边的贺晏清，红着脸辩解道：“但是拜观音就是要虔诚啊，你怎么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抱怨呢，难道你先前说，能为了我表哥做任何事都是骗人的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互相交换了个不可言说的眼神。 谁都知道闵洛姝的身份，她口中的表哥就只有闵文卿一人，丘瑾瑾说出此话，岂不是表明自己想做四皇子妃？ “你！你这个小妮子满口胡言！” 被点破心事的丘瑾瑾彻底急了，不管不顾地要去掌闵洛姝的嘴。 眼看着妹妹要受欺负，游光蒲抢先一步上前抓住了丘瑾瑾的手，护短道：“我看谁敢碰她！” 丘瑾瑾是户部侍郎的女儿，平日被人捧惯了，哪儿受过这种气，当即大骂道：“你又是哪根葱，敢教育本小姐……额？！” 但她话还未说完，就感觉脖颈处附上了一双冰凉的手，那手逐渐收紧，竟是要将她掐死。 就见那手的主人慢吞吞地俯下身，如同看死物一般说道： “……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教训本座的人？” 第262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2 丘瑾瑾的脸被憋的通红，手慌乱地抓向脖子，试图将贺宴清的手拉下来。 “放开我家小姐！” “不许动！” …… 侍卫一拥上前想将贺宴清包围，但锦衣卫已经更快地挡在了前面，两对人马相互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游光蒲当即倒吸一口气，她离得最近，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贺宴清身上那股杀气与暴戾……他竟真想让丘瑾瑾死！ 在佛门重地杀生，杀的还是朝廷官员的女儿，就算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命也不是拿来这般造的啊？！ 游光蒲顿时慌了神，不顾身份，伸手就上去扯贺宴清的衣袖，急唤道：“快住手！” 她那点力气贺宴清本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架不住他扭头对上的那双蕴着水光的眼眸。 那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写满了忧心忡忡，脸庞也因急切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添上眼尾那点泪痣更显无助，宛若一支风中的芦苇，独为他的吹拂而弯折。 骤然，贺宴清心某处像被烙铁给烫了一下，出其不意地疼。 ……那个跟在哥哥身后，天真无邪的女孩何时也学会这种表情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她是如何面对那起惨痛的杀戮，这些年又是如何靠自己走过来的……当她走在红墙深处，提灯驻足眺望，却发觉自己举目无亲之时，是否也露出了这幅表情？ 想到此，贺宴清手一松，丘瑾瑾摔在了地上，这才侥幸从桎梏中挣脱了出来。 几个贵女想上去扶，但又被贺宴清的气场所威慑，一时无人敢上前。 古朴的屋檐下，佛像冷眼旁观，浓郁的花香积淀在空气中，压抑着，暗潮涌动。 就在此刻，一抹白色拂尘自空中划过，一个瘦小的身影趟了过来，阴沉地语调仿若身后跟着一片化不开的乌云。 “……是何人在此闹事啊？” 此人正是游光蒲避之不及的那位御用监苏童。 见了他，游光蒲眸光一闪，条件反射就想往旁躲，但她立即想起今日易了容，此时躲避说不准会招来苏童怀疑，便又堪堪止住了脚步。 虽然她遮掩地极好，但那面上划过的刹那慌乱，还是被贺宴清给捕捉到了。 贺宴清深深看了她一眼，包住她扯着自己袖子的小手，自然地握在身后，这才缓缓转过身，迎向苏童。 “……苏大人？好巧，你也是来罗廷寺赏花的？” 这是典型的顾左右而言他了。 苏童用灰白的眼仁扫了他一眼，裂开嘴巴露出个不咸不淡的笑。 “是说为何这般热闹，原来是贺指挥使在此……怎么？指挥使这不信神佛之人，倒也会来罗廷寺？” 面对苏童的质疑，贺晏清回应得相当坦然。 “是屋里的小书童闹着要来赏花，惹公公笑话了。” 说罢，他侧眼看着挨在自己身后的人儿，无意识显露出几分柔和。 那眼神，任谁看了都清楚，这二人绝不是表面的主仆这般简单，看来京中那些关于贺晏清断袖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苏童见状，似笑非笑地抚了抚手上的拂尘。 他早就查过贺晏清的身世，知晓他出身青楼极度厌恶女人，所以见他如今爱慕上了男子，稀奇之余倒也并不意外。 不过他到底是贺晏清……这种冷血的脏东西，能为了爱的人突然转性？ 苏童不信。 他撇了眼地上瘫坐一团的丘瑾瑾，尖酸的语调顿时有了落处，“丘祖学家的女郎……怎么这般无礼地倒在地上？” 这时几个贵女才敢上前，将丘瑾瑾从地上给扶起来。 丘瑾瑾顺好了气，看着贺晏清的方向，一时憋屈到不行，她知道厂卫一直不和，当即就哑着嗓子求道：“苏公公，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她扯开阻挡领口的衣物，露出脖颈上五个红色的指印，伸给众人看。 “锦衣卫仗着人多势众，为非作歹！在佛堂都敢出手伤人，险些要我性命，我一个朝廷命官的女儿都当且如此，更不敢想象其他人该当如何！” 她此言一出，那些平日里对锦衣卫行事不满的人顿时唤起了些不好的记忆，也感同身受起来，一个个暗含怨恨地盯着场中的贺晏清，但都碍于锦衣卫不敢上前。 苏童扫了眼众人的反应，噙着笑阴阳怪气地问道：“即是如此……贺指挥使，你还有何话要说？” 高坡上，冷风将贺晏清的衣袖吹的猎猎作响，像要将那衣料里的骨头扯碎一般。 虽未读过多少史书，但众怒难犯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贺晏清额角的青筋一跳，下意识就想去摸腰间的绣春刀，但他今日未带刀，何况现下还牵着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 揉搓着指尖那只细腻的手，贺晏清的心无端平静了下来，忽地展颜一笑道： “看来本座今儿不把这事说清楚，倒还走不了了……罢了，苏公公，这位小姐你可认识？” 说罢，他就侧身露出了不远处傻站着的闵洛姝。 苏童随着他的所指望去，神情极轻微地一僵，在朝堂上当差，他自是识得这位小姐的身份。 而见对方认出了闵洛姝，贺晏清心中便有了些计较，张口胡诌道： “这位小姐便是四皇子的表妹，四皇子今日繁忙，特请本座照看闵小姐一二，谁知丘小姐半路冒出来，言语无礼，行为倨傲，仗着自己是朝廷命官的女儿，竟敢出手伤害皇子表妹……” 他顿了一下，看向苏童： “公公是御用监的红人，自是公正明理，您倒说说，本座该不该出手呢？” 闵洛姝此时也反应了过来，立即上前替他辩白：“苏公公，贺公子所言不虚，丘小姐确实挑衅在前，表哥也确实托他顾我周全，如若不信，大可派人前去询问！” “不必去寻了……” 不远处传来一道无奈的男声，人群之中突然破开了一条大道，苏童回头一看，一甩拂尘，当即跪下行礼。 “苏童拜见四皇子！” “公公请起……咳咳。” 闵文卿款步上前，温润一笑，将人虚扶了起来，接着便朝闵洛姝投去了一个责备的眼神。 虽说是责备，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暗含的宠溺之态。 “姝儿，可是又捣了什么乱？竟把贺大人也连累了？” 来时暗卫已向闵文卿禀明了实情，他扫了眼站在一旁的贺晏清，轻微点头示意，算是给了他个薄面，并未拆穿他先前妄言。 第263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3 贺晏清听出了四皇子的言外之意，这才虚虚抱之以礼，“参见四皇子，还请四皇子责罚，都是贺某……” “咳咳……贺大人不必自责，” 闵文卿握拳放在嘴边轻嗽，打断了他的客套话，“要怪，就怪闵丫头不知晓事理，该罚！” 闵洛姝知道闵文卿是在当众给她台阶下，便吐了吐小舌头，积极地认了个错。 “哥，我这回真知错了……” “那好，回京后给我闭门思过，把《女则》罚抄十遍，”闵文卿笑眯眯地朝她下了通牒，“现在，去给丘小姐道歉。” 皇子都发话了，闵洛姝只得拖着步子到丘瑾瑾面前，不太情愿地给她赔礼道歉。 “丘小姐……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我不该教唆你去那观音洞的……” 丘瑾瑾明显不想原谅她，坐在地上没吭声。 见状，闵文卿叹了口气，也上前一步劝解道：“咳咳……文卿承诺，回京后必携洛姝登门道歉，今日赏花盛宴，不宜将事闹大，不知丘小姐可否卖文卿一个薄面？” 闵文卿气质如兰，眉目如画，如果不是疾病缠身，不知会是多少京闺女子想嫁的贵公子。 被这样的人温柔以待，丘瑾瑾又怎能不动心？ 她不自在地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故作大方地说道：“好，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原谅她。” 可这个“她”字刚一落地，就被一孩童的大喊声给撞散了。 “快来看啊，花开了，花花开了！” “哦哦，去看花喽。” …… 人群顿时散了个精光，都朝那处拢了去。 苏童也着手下开了条道，请闵文卿二人去跟前观赏，而吃了个哑巴亏的丘瑾瑾，气的在原地跺脚。 见风波已然过去，游光蒲这才松了口气，将注意力收回到自己身上。 然后她便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和贺晏清之间……有些不妥。 贺晏清一直抓着她的手没放，那力道强到她甚至怀疑，对方是山野里半年没闻过肉味的饿狼。 她试着把手抽出来，没成功，只得红着耳朵尖，轻微摇着他们相握的手，提示道： “大人……我们是不是该……” 她想说，他们是不是该把手松开了？ 但贺晏清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还以为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 于是贺晏清点了点头：“好，我们也去看花。” 被牵着往前走的游光蒲：诶？她刚才有说要去看花嘛！ 此时碧空如洗，在众人的注目下，文殊兰逐渐展开卷曲的花叶，在暖融的空气中盛开，开出一片花团锦簇，素雅清贞。 不远处，游光蒲看着这一幕，多日的紧绷终是松懈了片刻。 她转头看了眼并肩的贺晏清，忽然来了兴致，问道： “大人，世人皆道文殊兰是文殊菩萨智慧的化身，但你可知，它的另一个寓意？” 贺晏清偏头看她，眼下卧蚕微弯成一个柔美的弧度。 “是什么？” “与君，同行。” 微风习习撩过游光蒲耳边的长发，将那清冽的笑容酝酿成酒，只是这人还不知酒能醉人，继续得寸进尺地问：“大人可有喜欢的花？” 在她兴致盎然的目光中，贺晏清难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花，我喜欢草。” 出乎意料的答案。 游光蒲睁大双目，眼角的泪痣随之微动，“诶，那是为何？” “因为……蒲苇韧如丝，” 贺晏清意有所指地望向她，“我喜欢这种坚韧又柔软的东西，好养活。” “……” 游光蒲略微有些无语……果然是贺阎王，眼光确实和常人不同。 而此刻被拥簇在人群中的闵洛姝，正想找姐姐分享这花开的喜悦之情，一扭头，笑容就逐渐淡了下去。 她看见那两个人并肩立在高处，与人群分离，自成一座独立岛屿。 她怅然若失地转过头，正巧撞上闵文卿温和的目光，“怎么，累了？” “……有一点，” 闵洛姝笑着揉了揉眼睛，“今儿风好像有点大，吹的眼睛干。” …… 等赏花的人群陆续离去，游光蒲紧着身上的单衣，感到了一股迟来的凉意。 贺晏清随手将下属递来的披风披到她身上，说道：“你先回房休息，我去办点事，等我回来。” 游光蒲回了房，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等到他回来。 “大人……怎么样了？” “我刚去找了四皇子，”贺晏清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情况有变，我们今晚就得出发。” 游光蒲一愣：“这么急？” 贺晏清：“已经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奔着四皇子，还是奔着禅师来的……” 听完他的话，游光蒲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做？” “你放心，四皇子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贺晏清安抚地说道：“他已经秘密动身，并承诺会带人在前方开路，我们只管保证禅师平安到达京城……” 几队人收拾好东西下山时，天色还将晚未晚。 道路旁停着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跟车的人员也都穿着一样的黑色上衣。 “你跟我一辆。”贺晏清不容置辩地说道。 游光蒲迟疑地向四周张望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大人……那位闵小姐，她可是同四皇子在一处？” 提到这个，贺晏清也略微有些无语。 “……四皇子倒是想带着她，奈何闵小姐非要闹着和禅师一道走。” “啊？！” 游光蒲崩溃了……她的个傻妹妹啊，跟着皇子走可比跟着他们走安全多了啊！ 见她满脸担忧的模样，贺晏清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回道： “呵，不操心自己的小命，倒有时间操心别人……闵小姐有四皇子留下的精锐保护，不必你操心，何况杨万里也主动请示，要求随行护送了。” 这下游光蒲倒真感到意外了。 “……杨万里，他怎么会牵扯进来的？” “是啊，本座也纳闷呢。” 贺晏清淡淡撇了她一眼，似乎带着些责备的意味，“那杨万里只是在赏花之时与闵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谁知竟做出了这种决定。” 游光蒲的心顿时“咯噔”一下。 糟糕……杨万里与她一同长大，对她的长相极其熟悉，而闵洛姝的长相与她有八分相似，杨万里提出随行，难道是对妹妹的身份有所怀疑？ 更不妙的是，如果妹妹无意间说出她就是李舒游的话，那她之前的努力不就前功尽弃了？ “……别瞎想。” 贺晏清趁其不备敲打了下游光蒲的脑袋，一撩衣袍上了马车，“阿容是本座的人，杨万里那厮什么都做不了。” 对哦！游光蒲一拍大腿，她怎么给忘了！ 周汶是阿容假扮的，她肯定得跟着杨万里上闵洛姝那辆马车。 “还是大人英明啊！” 她立即在后面大喊一声，狗腿一样跟着爬上马车。 第二百五十八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4 马蹄在夜间的大道上飞扬，直至夜幕西沉，才由颠簸趋于平缓。 车内，游光蒲迷迷糊糊坐起了身子，“怎么慢下来了？” “要进林子了……” 一旁的贺晏清正环抱双臂，闭眼浅息，“等下出现任何状况都不得擅自行动，须得听我的命令。” 游光蒲轻声应下，她知道，在荒郊野岭走夜路凶险万分，贺晏清行此险棋也是没法了。 圣上的生辰在即，暗处的敌人已蠢蠢欲动，最好在回京前找到破绽，将其一网打尽。 今夜，便是下饵的最佳时机。 明亮的月光给车帘镀上了一层白边，帘外格外静谧，只能听见人马的行走声，和车轱辘压在泥上的吱呀声。 就在游光蒲再次陷入昏睡之际，马车一个急停，害她直接栽到了贺晏清身上。 “别动。” 贺晏清揽住她要抬起的身子，做了个“嘘”的手势。 依稀能听见前去查看的脚步声，不多时就有人喊道：“前面有巨石，多来几个人，帮忙推一下。” 更多的脚步声朝前面涌了过去，游光蒲的内心也越发焦虑起来。 她凑到贺晏清耳边，不安说道：“大人，要不我们换条路……” 话还未完，她的脑袋就被对方摁着一齐滚到了地上，而不远处的车壁上，已悄然插上了一只箭。 是鱼儿上钩了！ “嗖——嗖嗖——” 又是几道破风的箭声袭来，在幽静的夜晚格外明显，车外的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立即抽出佩剑警戒。 “摆阵型！护马车——” 马的嘶叫，人的高呼，和刀枪剑戟声顿时混作一团，尖锐划破夜晚的假象。 车内一片漆黑，游光蒲呼吸急促，泛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贺晏清的衣服前襟，手心也惊出了汗。 箭还在不断地朝马车射来，如果不走势必要成为对方的活靶子。 贺晏清一手护着游光蒲，一边朝外面吼道：“驾车！” 驾车的锦衣卫一鞭子抽下去，两匹马儿立即在夜色里狂奔起来，然而很快，车后就传来了追击的马蹄声。 他们赶路走的袁州山路，本就崎岖不平，这下更是颠的心都能掉出来了。 “大人……” 游光蒲轻微出声，发觉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意，“我们就这么走了，闵小姐那边怎么办？” 贺晏清听出了她的害怕，扶着她靠在车壁上： “我已经安排好了，跑的时候我们往西，他们往东，会有人马暗中保他们安全。” 这便是贺晏清下的饵，两辆马车，没人知道禅师会在哪一辆上，对方只得分散追击，但如此便会露出马脚，由暗到明。 不过马车跑的再快，也快不过单骑。 烈风破开车帘，游光蒲眼睁睁看见一匹马追赶了上来，上面的黑衣人手执钩镰枪，直割向马腿。 “嘶嘶——” 马儿无力嘶吼，马车瞬间改变方向，所有人被大力掼到右侧。 “呆着别动！” 贺晏清把游光蒲按到座椅下，又解下随身带匕首塞在她手里，转身钻出了车帘。 就在帘子打开的一刻，游光蒲借着月光看到，那驾车人身体僵硬，头颅上还插着一根箭矢。 活生生的死亡就在眼前，血一股脑冲上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淋淋的雨夜……游光蒲极力咬住嘴巴，攀紧了车壁。 “啧。” 贺晏清一脚将跳上来的黑衣人踹下去，抽出绣春刀斩了伤马的缰绳。 只剩下一匹马，车速立即降了下来，后面几匹马很快包抄过来，从车顶车侧同时夹击。 紧急之下，贺晏清一口咬住缰绳，随手抽出死去车夫的刀，双手执刀灵活斩劈。 刀与剑在空中摩擦，割出一片尖利的光与影。 对方甚至来不及惊呼，血线便出现在喉头，尸体跌落下马车。 不多时，贺晏清再次回到车内，将浑身发软的游光蒲扯了起来，“走，弃车。” 车晃的根本走不了，游光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马，等她反应过来时，贺晏清已经割断了马绳，拥着她驾马夜奔。 “驾！” 夜风刮的游光蒲脸疼，她冷的瑟缩在贺晏清怀里，只能看见天边永恒不变的月，和快速掠过的丛丛树林。 箭矢就在他们的身后，化作头顶的催命符，布下天罗地网。 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游光蒲反而相当平静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而回答她的，是贺晏清斩钉截铁的话语：“不会。”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他不会让她再死一次。 贺晏清勒紧缰绳，带着她奋力向前奔去。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游光蒲的脸颊都冻麻，耳边突然传来了贺晏清地低语： “抱紧我。” 下一刻，疲于奔命的马失了前蹄，两人因惯性被甩了下去。 游光蒲只觉天地动荡，面前贺晏清的脸晃的她头晕，等停下来时，他们已经顺着山坡滚了好一段路了。 骨头跟散架了似的，游光蒲挣扎地撑起身子，就见远远的坡上有几丛闪烁火把，似乎是来搜寻他们的人。 她连忙俯下身，拍打被她压在身下，昏迷不醒的贺晏清。 “大人，大人？……贺晏清，快醒醒！有人来了！” 然而贺晏清只是蹙着眉，没有一点要睁眼的迹象。 无奈，游光蒲只得将他从地上捞起来，然而她触到对方的后背时，却摸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湿濡感。 是血……他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 游光蒲急忙揽着他，勾着脑袋去瞧他的后背，只见破碎的衣料间，露出了一截被折断的箭杆。 难道是骑马时受的伤……那他还敢抱着她摔下来，还滚这么多圈！ 不合时宜的，游光蒲泛起了一股恼怒的情绪。 但没时间细想这感觉的来源，她定神爬起身子，从贺晏清背后穿过他腋下，拖着他一点一点往更远的地方。 地面上布满秋落的叶子，拖出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她也顾不得这些响动了，只想尽快找个安全地方，帮贺晏清处理伤口。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叫她找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似乎有猎户临时居住过，地上还有烧火的痕迹。 游光蒲喜出望外，连忙将贺晏清安置到山洞的墙壁上，又找来树枝遮掩上洞口，这才吐出了一口气。 呼……贺晏清，天不亡你我二人，今夜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5 “唔……” 贺晏清轻微辗转，眉眼紧闭，面堂上一片潮红。 游光蒲跪坐在他面前，俯身探了探他的额头……糟糕，果然是发烧了。 她挣扎片刻，还是咬牙揭开了对方黏在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大片精壮的胸膛。 朦胧的月光从树缝里溜进来，轻抚那胸膛上交错的旧伤。 游光蒲不忍地看了眼，连忙移开了视线……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得先处理他背后的伤。 于是她托起贺晏清的脑袋，轻置在自己的肩颈上，然后抽出他留给自己的匕首，将箭柄旁的衣物割出一个口。 干涸的血迹贴合着衣物，一拉扯时难免会牵扯到伤。 贺晏清无意识闷哼一声，似乎很是难受。 “呼呼……不疼，我会轻轻的，晏清不疼……” 游光蒲下意识采用了哥哥安慰她的方式，在对方耳边柔声轻哼着，并用空闲的另一只手，由他的头顶一遍遍抚摸至发尾。 如此几番，贺晏清的眉头才不自觉舒展了些许。 “这样也能睡着……” 感受着颈窝处喷洒的热度和均匀呼吸声，游光蒲耳朵微红，自言自语道：“要是你醒来发现我把你最喜欢的衣服给剪了，不会要拆了我？……我可不救你了。” 她嘴里打着趣，双手却在那翻滚时折断，只剩下一小截的箭杆上来回摸索，寻找最适合的发力点。 “不过想来，你似乎也救过我几次……” 游光蒲沉默片刻，侧头看向了那张睡颜，眼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为什么要救我呢？” 贺晏清呼吸昏沉，半张脸陷在寂寂黑暗里，垂落的鸦睫耷下来，显出一种意料之外的无害感。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只有风吹影动，婆娑出一片树影，痒痒的逗弄她眼角的泪痣。 游光蒲看了他片刻，双手攥紧箭柄，无奈轻声道： “算了，下回可别再这么傻了……” 说罢，她手上猛地使劲，箭柄被毫无防备地抽出，大量血迹喷溅而出。 “唔——” 后背的覆骨之痛使贺晏清下意识地后仰喘息，紧接着又弯紧腰腹，浑身抽搐不止，冷汗瞬间由后背、额头逼出。 他身上的温度也高的吓人，烫的游光蒲心口发颤。 她手忙脚乱地用撕下来的衣料捂住他喷涌的伤处，更为用力地回抱住那具残损的胫骨。 于是洁白的指节沾染上了血与汗，有别于刑狱的腥臭，那是一种浓郁纯粹的炙热，滚烫到足以冲垮内心的城池。 “乖……不疼了，我陪着你，就不会疼了……” 她伸出怀抱，平息他满身疮痍，他则像是舔舐伤口的兽，依偎在她肩头呜鸣。 ……直到耳边的呼吸趋于平稳，游光蒲才钻出了对方的怀抱。 而就在此时，她忽然注意到两人怀抱之间，还夹着一方白色的帕子。 是贺晏清的贴身手帕。 游光蒲将手上的血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捡起，呈送到月光下，下一刻，她的表情便不由地呆忪住了。 那帕子的一角上，绣着一条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红色小鱼儿。 这手帕显然有些年头了，边缘的线都起了毛边，能看出主人非常爱惜，有在经常清洗……可游光蒲怎么都想不明白，贺晏清为何会有这条帕子？ 这本该是她的帕子…… 不会错的，那鱼儿的针脚还有些歪歪扭扭，是她初练刺绣后第一个拿得出手的成品，本还想拿给父亲瞧瞧的，却不想在和杨万里出游时掉了…… 一时间，游光蒲的内心五味杂坛。 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雾霭笼罩在山林间，降下一层清透的晨露，让一切重新变的崭新。 游光蒲这才呆愣愣地回过神，将那手帕重新塞回了贺宴清的怀里，顺便探了探对方的额头，见他烧已褪去，便打算出去找些东西来果腹。 她钻出洞口，小心地打量了一遍四周……周围空荡荡的，显然昨晚追他们的人已经走了。 不敢冒险，她就采了点附近的野果，随手擦擦揣入怀中。 等她怀揣一兜果子进洞时，正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双眼。 那眼睛暗黑无光，在幽暗的洞穴里静谧潜伏着，游光蒲差点以为自己被狼给盯上了。 而见来者是她，贺宴清瞬间收起了眼里的杀机，换上了漫不经心的神色。 “怎么去了这么久？本座饿了。” ……他什么时候醒的？ 游光蒲缓了下被吓到的心神，这才走过去跪到他身侧，将果子递过去。 “喏，附近只找的到这些了，” 她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犹豫，立即补充道：“这种时候就别嫌弃了，随便吃点。” 贺宴清不情不愿地抬起手，但还没抬起来，又疼的重新缩了回去。 “……本座又不饿了，你先吃。” “……” 游光蒲略显无语……都这样了，他还嘴硬。 “张嘴。” 她干脆地举起果子，趁贺宴清呆愣的瞬间塞进了他的嘴里，顺便帮他合上牙关，以防他半途吐出来。 这样吃完一个果子后，贺宴清的脸彻底黑了。 “游光蒲！本座看你的胆子是肥了不少……” 他正指责到一半，嘴里又被塞进了一个果子。 “……” 嗯，别说，这果子味道还真甜。 “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离开这里，”游光蒲边喂他，边往自己嘴里也扔了一颗，“这里不安全，我总觉得那些人还会再回来。” “……好。” 贺宴清被果子塞住嘴，没有反驳，反而难得抽空评价了一句：“……这野果长得黑不溜秋的，没想到味道还行。” 游光蒲随口道：“很黑吗？可能是我没洗，它本来是红色的。” 贺某洁癖：“呕……” …… 等折腾的差不多了，两人终于上了路。 贺宴清的衣服几乎被扯破了，游光蒲只能把外衣脱下来给他穿，自己则穿着一件单薄的白纱中单。 山野间，游光蒲就这么驮着贺宴清，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等周围的树木逐渐开始稀疏，两人也看到了不远处燃起的袅袅炊烟。 “那边有户人家，你在这里休息，我先去探探。” 游光蒲将贺宴清扶到树下坐着，自己带着匕首，独自往那边走了过去。 一天一夜没吃东西，饭菜的香味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 但游光蒲不敢掉以轻心，她先在房屋外面观察了片刻，发现这是一间过路客歇脚的茶馆，围栏里还养着几只活泼好动的芦花鸡。 看着这几只鸡，游光蒲的眼睛都快直了。 ……这些拿来给贺宴清煲汤，正好！ 第二百六十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6 “这位客官……您都盯了我家鸡快一炷香了，要不进来坐着，慢慢盯？” 突如其来的女声吓得游光蒲一惊，猛一回头，就对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张脸。 那是一张颇为美艳的脸，人中旁还长着颗美人痣，衬得女人更为泼辣。 那红衣女人叉着腰，笑着打量了游光蒲几眼，后者连忙捂着身子，往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看着对方。 “姐姐又不会吃了你~” 女人娇笑着凑近了些，“客官没事来这荒郊野岭干嘛？还穿的这般……单薄？”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 见对方越说越离谱，游光蒲不得不开口答道：“我……我是和家人出来游春，不小心迷路了。” “哎呀呀，瞧这可怜见的~” 女人依旧笑着，也不知道信是没信，“这边确实容易迷路，不过既然遇上就是缘分，我慧娘今儿就大发慈悲，招待你们一晚，明日你们在寻路也不迟。” “那就多谢了，姐姐！您可真是位大好人！” 游光蒲故作欣喜地跑开了，但一转头表情就冷淡了下来……能在这里做生意的女人，绝非善类。 于是她回到贺宴清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由他来拿主意。 “……事到如今，只有先去借住一晚了。” 贺宴清轻咳几声，现下他又有些发烧的迹象，得快些修养才是。 如此，游光蒲便扶着他再次走到了茶馆的门口。 慧娘正在门口扇苍蝇，待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立即笑弯了眉毛上来迎接，一双眼睛就跟长在贺宴清身上了似的。 她语含试探地问道：“这位是你的……？” 游光蒲：“大哥！” 贺宴清：“夫君。” 夫……夫什么君？？？ 游光蒲心一慌，差点没把贺宴清给摔地上。 这这这……是她耳朵聋了，还是他脑花子烧糊了？总不会，这贼子早看出她是个女的了？！ 游光蒲仿佛脑袋被人挨了一下，直接愣在当场，连跟贺宴清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她听到头顶响起一道疲惫但沉稳的声音： “我们是夫妻，我妻子刚过门，所以对这个称呼还有些不习惯。” 慧娘在这两人间瞟了一眼，随即笑道：“原来如此，那慧娘便在此贺一声喜了。” “……不过二位怎么想着此时来袁州的？这人生地不熟的，还有野兽出没，可要小心才是啊~” 听出了慧娘话里的试探，贺宴清强撑着轻勾唇角，接下了话茬： “老板娘说的有理，但我家阿菩贪玩，非闹着要来赏花，我也只能从了她了。” 说罢，他还宠溺地看了眼身前的游光蒲。 慧娘见此情形，便收回视线，笑着摆手让他们进去了。 …… 适才晌午，茶馆内没什么人，只有店小二在柜台前打瞌睡。 身上没带任何银两，游光蒲很识时务地入住了下人房，简陋的屋内只有一张稻草铺成的“床”，勉强能凑合一晚。 好在贺宴清的大爷脾气没发作，被扶着躺下后，就静静地闭眼假寐。 游光蒲看到他这副虚弱的模样，不敢上前打扰，即使脑子乱成了一锅粥，也只是乖乖地坐在旁边守着。 最后，还是贺宴清先开了口：“……你有话要说？” “大人……” 游光蒲纠结半天，还是打算先装傻充愣：“就是，您能不能尊重下奴婢的性别呀……就算奴婢没把了，好歹也是男的不是？” 是是？快说是啊！ “是……吗？” 贺宴清睁开一只眼睛，猛地和游光蒲对上，那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无光，但似乎暗地里翻涌着什么她看不懂的情愫。 直到盯的游光蒲羞愧地移开视线，他才重新阖上眼睛，丢出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 “两个男人出行，身份太显可疑，刚才只是权宜之计，你无需多想……本座以后注意便是。” 原来是这样……不知为何，游光蒲庆幸之余，似乎又有感到了一丝落寞。 贺宴清毕竟受了伤，很快便昏昏沉沉睡着了，游光蒲风餐露宿了一晚，此时疲惫感也铺天盖地袭了来，于是倒头就挨着对方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直接到了晚上。 迷迷糊糊之际，游光蒲无意间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她在睡梦中轻微蹙起眉头，眼球翻滚片刻却未睁开。 只听慧娘的声音透着窗传了进来：“二位，你们要的洗澡水备好了，再不出来泡可就冷了呦~” 他们什么时候要洗澡水了？ 游光蒲神智逐渐回笼，但却突然发觉身上松软的使不上劲。 “……二位？还在吗？” 问了几句慧娘便不再问了，游光蒲此时感到了一丝不妙。 她尽力将眼睛撑开一条缝，就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个人从外面闯了进来，其中，就有身着红衣的慧娘。 她叉着腰，用趾高气扬的鼻孔冷冷瞧着瘫倒在地的游光蒲。 “这个，五十两，带走。” “……慧娘，你可别太过分啊！” 旁边的男人开了口：“这个顶天了也就三十两。” 慧娘哂笑，往男人怀里扔了张手绢，“去把她的脸擦干净，再来说话。” 男人不解，走到游光蒲身侧，拿手绢在她脸上用力一擦。 “嚯，是个上品货，值！” 游光蒲感受到对方粗糙油腻的手在自己脸上划过，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 男人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脸，又将视线投向了一旁的贺宴清。 “另一个怎么卖？” 谁知慧娘冷冰冰地撇了他一眼，“那个老娘瞧上了，不卖！” “嘿嘿嘿，行，”男人猥琐一笑，“那等您什么时候失了兴致，再说。” 游光蒲只觉浑身一阵恶寒，她刚想试着做些什么，就被男人带来的手下彻底迷晕了。 …… 难受，想吐。 这么想着，游光蒲“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 “咦！她好恶心~” “快快，退开点，别离她太近了。” …… 什么情况，怎么周围都是女人的声音？ 游光蒲捂着晕眩的脑袋睁开了眼，迟缓的意识才逐渐流动起来。 “……我在哪里？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人群里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好笑的瞧着她，跟周围人打趣道：“好像我刚来的时候，跟她说过一样的话~” 女人们笑作一团，显然没有把游光蒲的提问放在心上。 倒是打头的一位蓝衣女子走上前来，给她递了一杯水，“别介意，她们就是这样，在这里待久了，大家总想找点乐子。” 这女子只着淡妆，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女人堆里有些与众不同。 游光蒲此时喉咙干涸，未作他想，接过水便全喝光了。 喝完水，她抓着对方的衣摆，灼灼地盯着她问道：“……好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这是在哪儿？” 蓝衣女子见她模样可怜，便心软地说了出来。 “这里是袁州的极乐馆……也就是，青楼。” 第二百六十一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7 ……青楼？还家伙，她居然被慧娘给卖到了青楼！ 游光蒲咬了咬下唇，她都还没对她家芦花鸡下手，她竟敢先对她下手？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糟糕……贺宴清还在坏女人那，他身上还有伤，这下该怎么办？ 想到此，游光蒲快速环视了四周一圈，她们待的这间房窗户紧闭，屋外隐约有火光透过来，似乎天还没亮。 于是她找准时机，爬起身就朝一扇窗户冲了过去。 “这小蹄子想跑！快按住她！” …… 一阵混乱过后，游光蒲被几个女人摁倒在了窗台上，但她也成功地扎破了窗户上的绢布。 “……怎么会……这是……” 她喃喃地看着外面的场景，震惊地张大眼睛。 她所在的大概是楼房的中上层，低头能看到下方成小队，拿着火把巡逻的男人们，而抬起头，只能看到暗处围绕的高大山体。 她们的楼房就笼罩在群山的阴影里，如同洼地里的蚂蚁，无法翻越，无处可逃。 “别折腾了，来了这里就没有说能出去的，你还是乖乖的，能少受点罪。” 花枝招展的女人轻挥手绢，拂过游光蒲的脸，那绢上的香味竟让游光蒲感到了一丝诡异的熟悉。 接着，她就被人绑上手脚，关进了小黑屋。 “我看要罚她待在里头，一日不准出来，不许吃饭！” 门被无情关上，女人们扭着腰肢走了，只有蓝衣女子在走前还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好在游光蒲不怕，漆黑的环境非常利于她静下心来，仔细思考刚才闻到的气味…… 那味道有些甜，却又清远味幽……似乎是甜香的味道，她曾经在宫内伺候过几位小主时，貌似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嘶，不过这不是宫内的香吗？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呢？ 袁州并不产香料，甜香方子里的几位香料也与此地水土不服，那这香又是来自何方的呢…… 游光蒲一时间眉头紧锁。 宫中的甜香，巡逻的小队，偏僻的山区……怎么看都带着一股浓厚的阴谋味道。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等下去了，贺宴清那边情况未明，她要尽快逃出去与他汇合才是！ 坚定了目标之后，游光蒲的思路便通畅了许多，她打算先与那些女人虚与委蛇，摸清外面的情况，再伺机离开。 于是她挪到门边，拼命地用肩膀去撞击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 “咚咚咚——” 果然没多久，那些女人便去而复返了。 “天杀的，这赔钱货在里面干嘛？！” “要她小点声，不然扰了客人我们都得死！她要死，就让她撞墙去，还死的清净些。”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游光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轻咳几声，尽量让声音显得可怜一些。 “门外的好姐姐们，我已经知错了，求求你们看在我初来乍到的份上，就原谅我！” 说着，她“哇”地一声假哭出来。 “哇啊啊啊，人家真的好饿啊！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哇啊啊啊啊！” 这哭声绵长且中气十足，直扰的人头疼。 “快，快让她闭嘴！” 门被打开，一块布被塞进了游光蒲的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呜呜，呜呜呜！” “真是个不省心的东西！” 女人们无视了无声她的抗议，转身就要离开，还是那位蓝衣女子看她可怜的份上，犹豫地开了口：“……不如就原谅她，也许她是真的饿了。” “呦，我们的梁妹妹这是又发善心了？” 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下巴颇尖的女子走出来，语气不善地看着她，“你都自顾不暇了，确定还要管这么个麻烦精？” 蓝衣女子，也就是梁杏杏，眼神轻微闪烁了一下，但仍是没有放弃劝说。 “万爷不在，出了事我们做不了主，要是把她就这么给饿死了，姐姐你能跟万爷交差吗？” “你……” 那女子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这一层，气的拂袖走了。 有几个看不过去还上来劝了下梁杏杏，“瞧你，没事招惹她干嘛呀？小心她回头跟万爷告状……” 梁杏杏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转身蹲下帮游光蒲解绳子。 游光蒲有些不解地看着梁杏杏……真奇怪，这个女人无缘无故的，为何要帮自己？ 于是她故作天真地问道：“她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姐姐你为什么还要帮我呢？” 梁杏杏正低头帮她解背后的绳子，闻言看了她一眼。 “……我看到你的手了，你的手上有弹琴留下的茧子。” 她淡淡地笑了一下，那长得并不算出彩的五官，这一刻竟显出了些出尘绝世的意思。 “弹琴的人不该被人这么对待的……” 不知为何，游光蒲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无尽的落寞。 “饿了？”梁杏杏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要是不嫌弃，我带你去我屋吃点东西。” …… 去梁杏杏房间的路上，游光蒲了解到，下层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女人们的房间在楼房中间，而上层，则是用来招待更贵重的人。 不过游光蒲实在想象不出来，在这荒郊野岭，又能招待什么样的贵客呢？ “轻点声，眼睛不要四处瞟。” 梁杏杏低声提示着，带着游光蒲进入了一间走廊顶头的房间。 推开门，游光蒲才发现这里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极乐馆的布置竟是和长春院不相上下，甚至在用色上更为鲜艳夸张，极尽欲望之所能。 整个房间唯一素雅的地方，可能就是案头上摆着的那张七弦琴了。 游光蒲吃着梁杏杏桌上剩余的糕点，指着那琴问：“这是你的琴？你会弹琴？” “嗯，”梁杏杏望着那琴，眼里逐渐显出一丝温柔之色，“以前倒是常弹，进来之后就不怎么摸了。” “为何？” “没人听，便不想弹了。”梁杏杏扯出一个无奈的笑。 这么一说，游光蒲倒是来了兴致，“我想听，姐姐可否为我弹一曲？” “倒是……未必不可。” 梁杏杏走到琴前，轻抚琴弦弹奏了一首游光蒲相当熟悉的歌曲——《三月初三》。 只是她弹奏的感觉，和以往所听过的任何版本都不太一样。 一开始还是淡淡的哀愁，但越到后面琴声越发激狂，似乎不再沉浸与对家乡的思念，反倒思绪更为开阔，多了种四海为家的豁达之感。 困于囚笼的鸟儿，为何会有如此感怀？ 游光蒲看着沉浸琴音的梁杏杏，又多了一份好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49 “你怎么……会知道的？” 梁杏杏满眼的不可思议，“难道你认识他？他还活着对吗？！” “他自然是还活着。”只是在昭狱里生不如死…… 游光蒲的声音有些晦涩，她没敢告诉梁杏杏那后半句。 “太好了，我就知道兄长还活着！” 梁杏杏得知这一消息，激动的原地踮了踮脚，但很快她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 “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才一直不回来看我的……算了，知道他活着就好，反正也不能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 游光蒲打断了她的话：“没事的，他不来找你，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但梁杏杏的眉毛只是高高跳起，随即又落了下去。 “别忙后了……没用的，我活不过今晚。” 游光蒲万分不解：“为什么？” 梁杏杏惨然一笑，缓缓滑到了地面上，“今晚的贵客我们得罪不起，他的癖好特殊，伺候过他的女人全部无一幸免，我……我也会……” “那我们现在就走！” 游光蒲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谁知梁杏杏推开了她的手，颓然道：“……没用的，这里没有人逃得出去，门口有人重重把守，即使出了楼，山中的野兽也会将人撕碎。” 确实如此，不过游光蒲还是感到奇怪，这只是一间青楼，为何会在这里布下重重卡口？就为了防止女人逃跑吗？ “你知道楼下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吗？” 梁杏杏看出她的疑惑，缓缓开了口。 “有的衣服简朴，言语粗鄙，甚至袖口还沾着污渍，而有的……身强体壮，尽力旺盛，却残暴至极。” 被她这么一说，游光蒲的心中的谜团逐渐清晰了起来。 刚才她偷穿那人衣服时，就曾看到过袖口的脏东西，不过现在想来，那些根本不是污渍……而是油墨。 如果她猜得不错，那些油墨和宝钞上所用的应该是一种。 “……有人在这里私设印钞厂。” 游光蒲的表情很有些不好，“原来那些兵看管的是印钞厂的人……而极乐馆最多只算一个供他们消遣的工具。” 为了满足这些男人在荒野乡村的寂寥，和无处发泄的欲望，而已。 游光蒲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悲天悯人的笑，只觉这一切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要带你走了。” 梁杏杏错愕地抬眼望着她，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 “好，听你的。” …… 夜晚逐渐降临，楼内也变得熙熙攘攘，到处都点上了烛火，只是那火焰在游光蒲眼里格外孤凉。 楼上人为自保，见多了游光蒲这个生面孔也不会多言，于是她换上水绿色侍女服，自然地混在一众下人里，端着茶水，并不起眼。 房里静的可怕，只偶尔传来梁杏杏拨弄琴弦的声音。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又或者是一个时辰，门口终于传来了响动声。 哒哒—— “大人，这边请！” 房门哑声推开，一双卷云纹的绸面长靴最先踏了进来，游光蒲暗中用余光一瞟，紧接就看到了一撮熟悉到另她胆寒的白毛拂尘。 竟是苏童！ 她憋着呼吸，赶紧垂下了眼。 贵客自是由万爷来亲自接待，他请对方坐下，恭迎道：“听闻苏大人酷爱听琴，这位神女恰好在琴艺上颇有造诣。” “哦？” 苏童淡淡地撇了梁杏杏一眼，轻笑，“那自是要洗耳恭听了。” 万爷点点头，连忙招呼人把菜给上了。 菜品鱼贯而入，呈着各色纹样的青花碗一一端到餐桌上，而摆在苏童最跟前的就是他最爱的菜，羊腰子。 其实苏童爱吃羊腰这事，游光蒲早有耳闻。 羊腰一直视为男子壮阳之物，很多太监都有吃，但知道后来跟贺宴清住在驿站，她亲眼见到下人因没上苏童的羊腰而自裁，她才意识到，苏童对羊腰偏执的热爱。 她不禁庆幸当初只见过苏童一面，她的眼睛才不至于被惦记太久，躲过一劫。 “那就不打扰大人雅兴了……快下去，快！” 游光蒲端着酒水走在最后，她飞速地扫了眼鱼贯而出的众人，将酒水搁在苏童面前，便也要出去。 她在酒里下了迷魂药，只等药效发作苏童昏睡，她就能带着梁杏杏离开。 只是就在她要收回手的时候，拂尘的长须勾住了她的手腕。 苏童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你留下，倒酒。” 游光蒲长吸了一口气，压下那股心惊肉跳的紧张感，轻应了一声，退到了他身后半米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无心欣赏梁杏杏的琴声，全程集中在苏童的酒杯上，只要没酒了她就迅速满上。 很快，一壶酒便要见底了。 “铮——” 梁杏杏因为紧张弹错了一个音，苏童的眉头轻微一皱。 游光蒲见状立即上前，将最后的酒倾倒如杯中，小声打断道：“酒没了，小的出去倒。” 苏童悠悠点头，忽的又唤道：“慢着——” 这一声，让游光蒲的右脚生生被卡在了半空中。 她不敢回头，低下头故作镇定地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苏童停顿片刻，饮下最后一口酒，“酒不急，先把桌上的箱子拿来。” 游光蒲撇了眼右面的梳妆台，那上面放着一个金美绝伦的官皮箱，黑漆上描着金色海棠，里头不知装了什么，竟还有些沉。 她抱着箱子走到苏童面前，将那东西搁到了餐桌上。 苏童没看她，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喜欢喝什么酒？” 游光蒲被他问的一愣，随即飞速摇头道：“小的不喝酒，不喝酒！” 也许是她的动作有些夸张，苏童居然笑了一下，不过那笑也是透着丝丝寒气。 “……那就倒茶，端过来。” 游光蒲摸不准他的意图，担忧地扫了眼起前面神情紧绷的梁杏杏，一咬牙出去了。 不多时，她就煮好了满满一壶茶，重新端进了房里。 但一进房间，她就看到了倒在案桌上的梁杏杏。 “……杏杏？！” 她慌乱放下茶水，跑过去查看对方的情况……还好，还有呼吸。 不过苏童去哪儿了？ 游光蒲的心刚提起来，就感到有什么毛毛的东西划过她的脖颈，顿时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这么快便回来了？” 苏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游光蒲感觉那喷在皮肤上的湿冷气息，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紧接着，一直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她的下颚处来回摩挲着。 她听到了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一个冰冷的物件贴了上来。 是一把金属刀。 那刀在她脸上轻微刮动着，似乎想要把她的皮扒下来……不过确实也被苏童给扒下来了，那一层阿容替她做的假脸。 第二百六十四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0 精神紧绷的时刻，游光蒲只听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冷漠的声音。 “叮！主线任务降临：入地无门，” “请宿主熬过今夜，平安活到明日，故事实时进度值：40。” 熬过今夜……她真的可以吗？ 苏童将那张“人皮”展平，仔细贴在桌面上，像欣赏战利品般看着它。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我只见过一个……不过应该在几年前就死在昭狱里了才是。” 游光蒲知道他指的是阿容，脸色瞬间死白一片。 她连累了阿容，也连累了贺宴清……如果可以，她宁愿被对方一刀杀了，也不要像现在这样，被架在火上烤着，慢慢研磨。 苏童放下刀具，拿起一旁打湿的毛巾，将每根手指都擦了一遍。 “我想我们似乎见过面……这位小姐？” 见游光蒲不吭声，他又提示道：“你的眼睛，让我记忆犹新。” 游光蒲心又往下沉了沉，她摸不准对方是真的知道，还是在诈她？ 于是她鼓起勇气，抬眼看向对方：“大人想说什么？” “这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苏童转过身，自顾自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在游光蒲紧绷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说道： “在我当值的第三年，也就是十年前，曾出过一件震惊朝野的案子，想必你也听说过……” 游光蒲眼皮一跳，难道他说的是“李家灭门案”？！ 苏童：“圣上恐那位受害的大臣家中无主，宅前树枯，便让一干太监前去处理后事，发卖奴婢，当时我便在其中。” “那宅院很大，最后我也不记得走到了哪里，总之推开了一间房，里面堆满了纸张，有诗，还有数十张女子画像……” 说到此处，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那女子的长相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依然记得初看到那画的感觉……对了，那女子的眼角和你一样，有一颗痣。”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游光蒲，点了点自己的眼角。 “你在开什么玩笑……” 被人点出身份，游光蒲心乱如麻，慌乱反驳道：“既是灭门案那女子又怎会存活？这种事一查便知……” “不，我能确定她没死。” 就在此刻，苏童还有闲心喝上一口茶，不过毕竟急的也不是他。 喝完他继续道：“我能如此确定，只因我之后碰巧遇上了那女子，她握着匕首，似乎在府上找什么东西……” “呵呵呵，不过她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我跟在后面都没发现。” 游光蒲：“……” 真是万万没想到……她那时的确回过一次家，为了拿些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好去投奔蔡中平。 “哎——” 只听苏童叹息一声，“早知就不该放她离开，豢养起来当个玩意儿，应该很有趣。” ……有趣你妹！ 见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游光蒲反倒没之前那么憷了，她仰头问道： “苏大人同我说这些，到底想干嘛？” 苏童眯眼轻哼一声，端起续满的茶杯，朝她走了过去。 越走近，记忆里画中人的五官也越发清晰起来，乌鸦的秀发，淡漠清冽的眉眼，粉嫩的朱唇……以及再往下，那副纤瘦的，不堪一折的腰姿。 不好！ 游光蒲见苏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心中登时警铃大作，顾不得再做纠缠，使出吃奶的力气就往后一蹬。 只是苏童比她反应更快，拂尘一甩便勾住了她的脚踝，将她狠狠一拉，摁倒在了案桌上。 “放，放开！” “小东西，真不乖啊……” 苏童一手摁着她的脖颈，另一只手从衣口里摸出一颗红色药丸，游光蒲拼命挣扎，但不知被苏童点了那处穴位，一时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他将那药丸扔进茶水里。 药丸一入即化，如沾染朱砂的笔轻点过水面，晕出一片淡淡的绯红。 “……尝尝？” 苏童用力掐着她的下颚，迫她松开牙关，随即冷眼将茶水灌入她口中。 一时间气管、鼻腔里都是水，游光蒲呛得肺差点咳出来。 直到逼着她喝完，苏童才松开手，不咸不淡问了一句：“好喝吗？” “好喝……你妹啊！” 游光蒲一举挥开那该死的空茶杯，这才发觉自己似乎能动了。 她站起身连连后退几步，戒备地望向苏童。 “你刚才给我喂了什么？” 苏童见她对自己避如蛇蝎，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喂的自然是宫里的好东西。” 游光蒲在宫里当过值，这会哪儿能不懂？ 她当机立断将手指伸进喉咙里，想要把茶水给呕出来。 但宫里的东西到底没这么容易破除，她呕了半天什么，不但什么都没呕出来，反倒脸色更加的红润了。 不对劲……这不是毒药，莫非是……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童，下一秒支起身子就往门的方向跑。 “去哪儿？” 苏童在空中一挥，拂尘的白毛如蛛丝般勾住了游光蒲的腰肢，将她重新拽回地面。 运动使血液加速流动，药物更迅速地流转在游光蒲体内。 她心脏激烈地跳动，汗珠也不断滑落，更可怕的是，她感到肚子里藏了一只黑猫，不停地在用爪子抓挠她的胃壁，从内脏到四肢都弥漫出一种软烂的痒意。 她甩了甩头，想摆脱那种眩晕的感觉，企图抓着身后的床架站起来。 可一旦她脱离了床架这个依靠，身体立马便会产生莫大的空虚。 苏童坐在原地没动。 他就在那儿，一眨不眨地看着，看游光蒲紧紧攀附着床架，仿佛爬上树的兔子下不来般，双眼通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直到对方实在忍不住，轻哼出声，又慌乱捂住自己嘴巴的时候，他才起身走了过去。 “你好像很难受？” 苏童伸出冰冷的五指，轻抚上游光蒲粉嫩的面颊，四指托着她迷茫看向自己，大拇指则按上她的泪痣，一点，一点逐渐用力地揉着。 再松开时，那眼尾便像坠了一朵盛开的樱花。 苏童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正欣赏着，冷不丁手被游光蒲咬住了。 苏童：“……松口。” 即使意识变得模糊，游光蒲也没忘记防备着这个人，但她浑身疲软，咬的力度在苏童看来就跟只猫儿一样。 于是苏童故技重施，毫无怜惜地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松了口。 她一松开，苏童就将她用拂尘一裹，打包扔到了床上，转身去拿桌上的官皮箱。 看到他阴沉的背影，游光蒲没来由感到了一丝危险，她翻滚着想从床上下去，但滚到一半就被回来的苏童给截住了。 苏童一只脚踩在她的小腿上，防止她逃跑，将官皮箱平放在床上，伸手拉开了上面的柜门。 此时游光蒲脑袋迟钝的厉害，视线也随着他往那柜门里看去……就见里面摆着一排她从未见过，奇怪形状的东西。 见她迷瞪着眼睛，苏童不禁觉得好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 “别怕，这是会让你舒服的东西……” 第二百六十五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1 游光蒲的睫毛微微搭拢，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泛红指尖抓着衣角，透着一股子无措。 她的发簪在挣扎时散落，一头青丝铺陈出一片浓墨重彩的水墨，而她的眸色，便是那盈盈一江水。 嗅着那近在咫尺的女儿香，苏童喉颈微动。 他微俯下身……贴上了面前那节细腻如玉的侧颈，感受着那皮肤下跳动的脉搏，伸出尖牙，轻轻的磨了磨。 游光蒲顿时打了个激灵。 本能告诉她身上这人很可怕，他似乎想撕开她的皮肉，饮她骨血。 “你放，放开我……” 她的声音嗡嗡的，带着哭腔，落在苏童耳里像是撒娇，更让他升起些想逗弄的兴趣。 “放开你？”苏童撑着手看她，“放了你能去哪儿？” 那气息喷在游光蒲耳畔，惹得她浑身发颤。 她委屈的睫毛轻眨，一串泪珠滑落至腮边，“呜呜……放了我，我要回家。” “呵，你哪儿还有家？” 苏童嗤笑一声，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你还想回到那个人身边？” 他一把拽紧拂尘，游光蒲顿时被勒的面颊涨红，张嘴大口呼气，但对方仍不愿放过她。 “说！他碰过你没有？贺宴清他碰过你吗？！啊？” 苏童满眼愤恨，神色怨毒，简直如一条张开血盆大口的毒蛇，游光蒲被他吼的愣了神，唇齿间缓缓重复出那个朦胧又熟悉的名字。 贺宴清…… 对……对，贺宴清还在等她…… 游光蒲那被药物麻痹的脑袋，终于开始艰难地转动起来。 对面人的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但她已经听不清了，她全神贯注瞄准面前人的胸腔，紧接着，使出全身气力撞了过去！ “砰——” 苏童未料到游光蒲会突然动作，一时不查直接被顶了出去，身子撞到后面的案桌，将七弦琴碰出一声巨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苏童咬牙切齿地捂住被撞的胸口，踉跄两步，又朝她逼近过来。 糟糕！ 游光蒲感觉身上的药效越来越强，汗水不断浸入她的眼睛，将苏童晕成了两个头的怪物。 她急忙摸向自己的裤腿，那里藏着贺宴清留给她防身的匕首。 但就在她要摸到匕首的刹那，苏童已走到床前，残忍一笑，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呃呃……” 游光蒲的呼吸被一点点断绝，手指不甘地抓着床单，大脑逐渐变得空白，意识也慢慢飘移了起来。 ……她就要这样死了吗？ 母亲，父亲，哥哥……舒儿是不是马上就能与你们团圆了…… 游光蒲眼神涣散，就在这无感之痛中，她落入了一片黑暗，一片最深的梦海。 那里藏着一双暗夜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这曾是她隐藏最深的梦魇，但在真正的死亡面前，她反倒能平静地面对了。 ……我们，是我们一起杀了他。 她依稀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说话，然后她看到了男人喷涌的鲜血，滚落在地的蜡烛……和逐渐从黑暗中显现的一张脸。 瘦削的脸颊，凌乱的黑色长发，以及那双因血液而滚烫发亮的眼睛。 游光蒲一惊，大脑仿佛被人击中般，逐渐揭开了尘封的记忆。 ……这张脸……这张脸竟是和贺宴清如出一辙！ 猪猪：宿主！阿蒲！你快醒醒啊！贺宴清就在赶来的路上，你再坚持一下，一定要活下来！ 游光蒲猛然从梦里脱离，就听到了猪猪在脑中情急的呼唤，当下瞬间清醒，竟是硬生生抗住了药物的影响。 只这一秒，她果断抽出匕首，不顾一切地捅进了对面人的身上。 苏童吃痛，手上力道也一松，游光蒲只感到空气重新涌进喉咙，立即捂着脖子大口咳嗽起来。 “你……你，竟敢伤我？！” 苏童低头看着自己流血的腹部，恶毒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惊恐，他死命地攥着游光蒲握刀的手，似乎要拖着她一道下地府。 “洒家便是死了，你也要陪葬！” 咻—— 冷光破空，一柄长刀自空中划过，游光蒲一瞬间看到刀面反射出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刀直直插入苏童左肩，力道之大竟将他整个人带飞出去，足足钉如墙面一尺，不得动弹。 ……是绣春刀！ 游光蒲直愣愣地朝破开的窗户望去，只见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黑色人影。 虽然她此时已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她直觉那就是她一直在等的人。 终于，撑到他来了…… 游光蒲朝那个方向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随即脱力倒在了床上……她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燥热，那热度燃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活生生要将她烧死。 她听到脚步声慌乱地朝她奔过来，然后一只冰凉的手托起了她的脸颊。 “阿菩！醒醒！他对你做了什么？” “水……水……” 她残破的唤着，很快嘴边就被人递来了一杯水，可是一杯饮尽，依旧解不了半点渴。 很快，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贺大人，请恕属下来迟……啊，这苏大人怎会在此？” “大人，已带人将此地包围，下一步该如何处置？” …… 人声在耳边乱成了一锅粥，但游光蒲此刻昏昏沉沉的什么都听不清，包括她自己口中溢出的细碎声音。 “高川！” 贺宴清双眼血红，抱着怀里的女子大喊：“将苏童和嫌犯全部关押，今夜你来主持大局！本座允你们喝酒庆祝，但任何人不许进入此屋！” 高川得令，从人群中站出来，朝锦衣卫做了个分散行动的手势，不多时便将苏童和昏迷的梁杏杏从房内搬了出去。 苏童路过床榻时，还不甘心地朝里望了一眼，喃喃道：“狗杂种……真是便宜你了。” 高川眼神一凌，还不待贺宴清发话，便一拳头上去揍掉了苏童一颗牙。 “赶快带走！别污了贺大人的眼。” 说罢，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贺宴清……他还从未见过自家指挥使这副模样。 贺宴清仿佛未注意到刚才发生的事，头也不抬，只将冰凉的手放在游光蒲额头上，一心一意地抚摸着，以此来缓解她的痛苦。 他生于风月场，自是熟悉这种东西的特性。 “今日欢”，只要一颗，便能让矜持的人变得放荡不羁……如若今日不与人共春宵，明日这人便是红颜枯骨。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面色潮红，仍隐忍不发的游光蒲，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这才是真实的她……剥掉游光蒲忍耻苟活的外衣，内里依旧是绝处逢生的李舒游。 即便脸上沾染了苏童的血液，却更为令他动心。 其实早在十多年前的夜里，他便被幼年的她吸引了……只是当时不知原因，如今他苦苦追寻，终于寻到了一丝答案…… 于是贺宴清沉声道： “……高川，替本座打盆水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2 高川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不近女色的上司，最后什么都没说，照他的要求办了。 半人高的浴桶被抬进屋内，大门阖上，只余二人。 游光蒲趴着，上半身还缠着拂尘，一双眼迷茫的望向房中的浴桶。 水雾缭绕，随着血衣层层剥落，丝丝缠在那人身上。 “咳咳……别看了。” 水桶里的贺宴清察觉到背后传来的凝实视线，不自在地侧了侧头，只是游光蒲害羞的情绪早在药物的影响下荡然无存，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贺宴清无法，只得快速擦拭身体穿好衣服。 他简单套了件白色中衣，腰间衣带轻束，烟雾凝成的水珠坠落，令披在身后的乌发轻微摇曳，一走一行间透出风流之姿。 见他朝自己走来，游光蒲的脸越发烫了起来。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贺宴清好看……打从第一次在昭狱惊鸿一瞥，她便被那逼人的光华所震摄，但直到今日她才讶然发觉，他原来不光皮好看，骨也好看。 如将那白袍之下的身躯拆开来，便是个孤勇的勇字。 间架舒意，上紧下松，残损的伤痕压辙入肤，早已同化成了野性的一部分，历经千疮，生出不自知的人欲来。 等他解去自己身上束缚的拂尘，游光蒲立即“嗷呜”一声扑过去，窝在他颈窝，细嗅那熟悉的腥甜之气。 那萦绕她多年的梦魇气息，在他身上却教她格外安心，熨帖着她心脏起伏的边角，柔软的陷入弥漫他气息的沼泽地。 感到脖颈处传来的气息，贺宴清的声音顿时哑了半截。 “……你是小狗吗？闻本座做什么？” “呜呜呜……你好香，我忍不住了……” 被药物控制的游光蒲，早将礼仪尊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忍不住也得忍着。” 贺宴清冷着脸，一把托起埋入自己脖颈的游光蒲，捧着她的脸，用沾了水的湿巾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露出下面一张莹白的小脸来。 此时的游光蒲双颊通红，眸中薄雾渐起，如一朵冬日里盛放的红梅，开的刹是动人。 这一刻，贺宴清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还认得清本座是谁吗？” 那语气状似无情，却带着一丝不为人知的怯意和紧绷。 果然游光蒲听了他的话，脑袋一歪，眸底逐渐生出些痴气来。 “对呀，你是谁……” 她喃喃说着，探出一根指头去够贺宴清的眉眼。 细白的指尖一一划过他冷峻的眉梢，乌压的睫羽，下垂的眼角，又沿着挺立的鼻骨往下……最后她痴痴地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尖。 “你还能是谁……你不就是贺宴清吗？啊——” 她只来得及急呼一声，对面人紧箍着她的腰肢，掐着她的泪痣吻了上来。 修长的指替她拂去颊边的发丝，贺宴清眸色一沉，气息不稳地放开了她，一向无光的漆黑眼里逐渐泛起了点点星光。 “我快被你憋死了。” 游光蒲摇了摇发晕的脑袋，怨念地盯着他。 贺宴清确实是第一次亲人，完全是毫无章法，只凭借本能。 发丝缠绕手指，睫毛轻扇脸颊……明明他之前最厌恶这等子事，但到今日他才知晓，原来和所爱之人耳鬓厮磨的感觉，竟是如此…… 贺宴清抵住她的额头，眼眸却泛起一片波光潋滟，不肯离开她片刻。 游光蒲受不住那目光，将手抵在他胸膛，慢慢往外推，一推之下，露出了内里的肌肤和伤痕。 “怎么这么多的伤？” 游光蒲轻抚那旧伤，眸中闪过一丝疼惜。 他凑过去，含糊说道：“都是以前留下的，早就不疼了……” 游光蒲：“是谁做的？” 贺宴清在她的耳边轻哄道：“我怕吓着你。” 游光蒲晕乎乎的，但仍执意要问：“我不怕。” “好，”贺宴清没法，起身隔了些距离望她，“这些是我第一任雇主留下的……为了满足他变态的欲望。” 虽然只有短短一句话，但游光蒲还是听出了内里的凶险，她难以想象贺宴清当年是怎么从这恶劣环境中挨过来的。 她蹙眉轻喃道：“……对不起。” 难怪他这么爱干净，这么讨厌被人触碰，也难怪他写字扭扭捏捏，一直藏拙……他没有仰仗，没有杨万里那么好的家室，如今的一切都是他凭自己能力一点点获取的。 早知道她就对他再好一点了。 “阿菩……不必怜悯我，” 贺宴清低下头，在她耳后轻声道。 “是我把他杀了，在他想对我动手之前……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是那血喷溅在我身上，我好像怎么都洗不干净。” 游光蒲没有说话，只是伸手一把将他给抱住。 帘幔垂下，官皮箱被贺宴清扫了下去，里面的东西咕噜噜滚落一地，分崩离析。 “……游光蒲，你最好不要后悔。” 红烛的温度滚烫，一直燃烧到清晨，化成一片红色的蜡油。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3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入地无门，故事实时进度值：60。” “鉴于您昨晚表现优异，解锁了boss专属徽记“情有独钟”，系统决定额外奖励您10的进度值哦！” “目前实时进度值提升至70~请您再接再厉！” 伴随着脑海中公事公办的声音，游光蒲从颠簸的马车上醒了过来。 唔，怎么回事？ 腰酸，腿也酸……身上像被人卸过似的…… 游光蒲撑着身子想坐起来，不想手臂一软，整个人又重新跌回了垫子上……等下，这“垫子”怎么还有些热乎？ 她缓慢地转过头去，正好撞上贺宴清含笑的双眼，那里面墨光流转，光华灼灼。 “……可睡饱了？” 低沉暗哑的嗓音就在耳侧，游光蒲迷茫地眨了眨眼，冷不丁扫到了贺宴清脖颈上的一抹暗红。 然后，她，整个人直接僵住了。 那片形状似乎有些像她的……混沌的记忆逐渐被唤醒，昨晚发生的事一一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好家伙……她这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似乎大概也许八成……趁着药劲跟贺宴清……啊啊啊啊！而且她还枕着对方的腿睡了一路！ ……现在以死谢罪还来得及吗？ “吱——” 马车突然一个急刹，思绪混乱的游光蒲毫不设防撞上了贺宴清的胸膛，那坚硬的触感直接给她撞成了一只呆头鹅。 而贺宴清则很顺手地一边揽住她腰部，一边护住她脑袋。 不一会儿便有人走来，掀开车帘同贺宴清报告，是高川的声音。 “大人，前路遇上一只猛虎，弟兄们都想练练手，可准许？” 这队人马由高川带领潜伏多日，昨夜终于随贺宴清冲入山寨，大施拳脚，谁想那些守兵看到锦衣卫的阵势，竟是吓得没两下便缴械投降了…… 于是贺宴清轻微颔首：“……嗯，快些解决，不要耽误路程。” 感受着面前胸腔里传来的震动，和贴在身上手掌的温热，游光蒲别开头，不自觉地蜷紧了手指。 而就在此时，车外又传来了众人的脚步声，以及呼喊声。 “快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小姐，你这样我们会很难办啊。” …… 贺宴清：“是谁在闹事？” 高川无奈：“回禀大人，还是那位小姐……她非要见阿菩一面，都吵一路了。” “我看谁敢碰我！” 只听一声娇喝传来，游光蒲好奇地顺着车窗看去，就见众人围着一红衣女子。 那人发饰散乱，但眉宇间冷静自持，赫然是梁杏杏无疑。 游光蒲怕她被锦衣卫伤着，情急之下便呼喊出声： “我在这！” 她的声音哑的厉害，所幸梁杏杏听见了，她提着裙子就朝马车跑了过来，焦急地看向游光蒲。 同时，高川的刀也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有没有怎么样？！” 梁杏杏根本无惧那刀，甚至还向前走了半步。 “都怪我，昨晚那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将我弄晕了……对不起，是我害你受罪了……” 说着，梁杏杏愧疚地落下了一行眼泪。 这猝不及防的泪，把平日扎在男人堆里的高川险些吓得刀一抖。 “杏杏你别哭啊……我没事的，你千万别自责！” 见到她哭，游光蒲也急忙凑过去解释，但如此她的身体便挣开了贺宴清的掌控范围。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游光蒲腿一软，滑跪到了地上。 动作之行云流水，连她本人都给愣住了。 “……” 哇啊，真是丢死人了！偏偏腿上还没力，根本站不起来…… 游光蒲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身后突然穿过来了一双手，将她从地上给捞进了怀里，耳畔处也传来一声无奈叹息。 “这么能折腾，是昨晚没被累着吗？” 游光蒲：……淦，我怀疑他在内涵我！ 猪猪：请你自信点，去掉怀疑。 她气的正想回嘴，但一想到昨晚两人那般亲密无间过，忽然就有些底气不足…… 于是她这副扭扭捏捏的神情落在了梁杏杏眼里，就变成了受制于人，委曲求全。 “……是不是这个人对你做了什么？” 梁杏杏语气不善地看向贺宴清。 贺宴清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反倒是高川往前一步，语气严肃地说道： “梁小姐，这位大人可是锦衣卫指挥使，什么话清楚了再说！” 梁杏杏含泪瞪了他一下，丝毫没被他的话语所威胁。 “指挥使又如何？你们与那些人不过是一丘之貉，否则你们为何要带走极乐馆所有姑娘？还这样禁锢着阿菩？” 她的表情就差把“恶心”二字写在脸上了。 “……不是这样的。” 游光蒲知道梁杏杏误会了，便想过去解释，但被贺宴清一把扯住了，她听见对方在耳边极轻地说道： “此地不宜解释，回京再说。” 游光蒲点点头，便任由身后的人抱着，不再吭声了。 而不相信阿菩就这样妥协的梁杏杏，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阿菩……是你给了我离开的勇气，但为何如今却……” “……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 贺宴清打断了她的话，勾唇笑的十分恶劣。 他当着梁杏杏的面，恶趣味地凑到游光蒲耳边，轻吻着那小巧的耳垂。 “她喜欢本座，自然不愿意离开本座半步……你说是吗，阿菩？” 游光蒲的耳尖几乎红到滴血了，她感受到那掐在自己腰间的力度，低垂的头被迫点了点。 得到肯定的答复，贺宴清这才满意地挥手。 “带下去，押好！” 梁杏杏满脸的不敢置信，最后还是被高川扛在肩上带走了。 车队出发，帘布重新拉下，车内的气温陡然升高了许多。 游光蒲不敢出声，更不敢去看贺宴清的表情。 “你就打算这样，一路都不跟我说话？” 两根修长的指伸过来，拧着她的下巴转过头去，就见贺宴清正俯身看着她，眼眸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你可是后悔了？” 贺宴清的语气越温柔，游光蒲的心就越是颤的厉害，但是这问题的回答，羞的她根本就说不口。 “还是觉得本座脏？” “没……没有。” 游光蒲都快哭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只是一黄花大闺女，为什么要回答这么可怕的问题啊……哦不对，她已经不是黄花大闺女了…… “算了，本座都不介意。” 贺宴清凑过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旋，然后他突然一个发力，按着她的脑袋吻了上去。 那眼底宛若巨浪翻涌，一个浪便能要游光蒲陷入万劫不复。 “李舒游……本座奉陪到底。” 第二百六十八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4 李舒游。 游光蒲呼吸一窒，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这三个字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小小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涟漪。 他知道她是李舒游……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是昨日？还是初见就知道了？ “嘶” 见她出神，贺宴清惩罚式地啃咬了一口，接着又继续辗转，研磨，像是在品味什么心爱的糖果，需得反复咀嚼，才能知晓个中滋味。 游光蒲哪里受得住他这样，她看的那些话本只写了小姐与秀才眉目传情，殊不知还能这般耳鬓厮磨。 她是推也推不动，唤他也不理，这个吻就如同他腰间的绣春刀一般，冷厉强硬，不容后退。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吹拂起几撮颊边的发丝，在空中勾连飘荡。 ……终于，贺宴清松开了她。 游光蒲微微喘气，眼角殷红隐有水泽，加上有泪痣做衬，更透出些被欺负的委屈。 “大人是属狗的吗？” 她这声不大不小，要搁在平日里贺宴清早就恼了，但鉴于他刚得了甜头，便没有计较，只是伸手捏了捏游光蒲的小脸。 “以本座的实力，怎么都得是头狼？” 一说到狼，游光蒲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一张少年的脸庞，那瘦削的下颚、黝黑的眼瞳、坚毅的眼神……逐步与身前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望着那双暗夜的眼眸，和映照在里面小小的自己，忍不住沙哑问道： “贺宴清，你是谁……你究竟是谁？” 为何你知道我是李舒游？为何你会同那个人长得那么像？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她心里升起，打碎，又重聚，汇进她逐渐充满希冀的眼里。 “我是谁……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贺宴清眼眸半垂，“李小姐出身高贵，所到之处众星拱之……又怎会记得在下？” 那话语里透出的入骨荒凉，听的游光蒲一阵心悸，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衣袖。 而他不知怎的笑了起来，自嘲道：“也不对，李小姐记得自家五十口人名字，只是唯独不记得我而已。” 游光蒲感觉有什么哽在咽喉处，口里一阵阵发苦。 旧日的记忆在脑中闪现，那沾血的衣裙、叠在床头的新手绢、桌上莫名多出的野花……以及那个随着夜晚一起，被她强迫性遗忘的小乞丐。 是你吗…… 原来竟是你吗…… 游光蒲煽动着羽睫，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这张男人成熟的脸，试图捕捉其中岁月的变化。 她忍不住伸出手，沿着那面颊缓慢摸上去。 这些年，他一个人是如何趟过来的？ 从乞丐变成锦衣卫指挥使，一步一步的，将野心与乖戾藏于眼底，从深不见底的泥潭爬出来，站到一人之下的高处。 他真的做的很好…… 但此刻，她只想抱抱他。 “对不起，谢谢你，小乞丐。” 游光蒲将头搁在他肩窝，伸手主动环住了他。 她看不见他表情，只感觉他身躯一僵，有声音闷闷从她耳后传来： “……突然谢本座干嘛？” “十年前救我的那个人，就是你？” “不懂你在说什么。” “十年前的某日，我被宁乐郡主邀请去恭亲王府做客……” 她开口便是自揭伤口，等贺宴清反应过来她要说什么时，眼里罕见地显过一丝慌乱。 “别说了。” “我以为是那是未过门的嫂子想与我亲近，结果等来的却是邱庆玉这个畜生。” 游光蒲抱着他蹭了蹭，似乎那样就能获得一些勇气。 “邱庆玉想逼我就范，好在最后哥哥找到了我，没有让他得逞。” 寥寥数十字，游光蒲的语气十分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花了多长时间才从阴影中走出来的。 贺宴清抬起手，轻抚着她后脖颈，那带茧指腹摩挲着她的皮肤，带来一种麻酥的感觉。 “不想说就别说了……” 游光蒲深吸一口气，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仰望着他，微笑着眼中带泪。 “所以给我大哥传信的人，是你？”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贺宴清罕见地撇开了头。他当时在恭亲王府后门乞讨，意外撞见了邱庆玉与丫鬟的私情，无意中听他们提到了李舒游的名字…… 后来他为了将消息通报给李愈，还险些被府上的下人打死……但这些她都不必知道。 “传信的人是我，但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诶？” 游光蒲有些错愕，她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他了？ “这是看恩人的眼神，我不要当你的恩人。” 贺宴清将她往身上提了提，蜻蜓点水地吻了吻她的眼睛，“阿菩，我要做你的爱人……” 游光蒲捂着自己的胸膛，那里仿佛有什么冲破心脏冒了出来，攀着她的血肉生长，开出一朵一朵的花来。 原来早在她不知晓的时候，心里便埋下了属于他的种子。 经过时间一点一点生根，在他第一次冲破窗户奋不顾身救她的时候，在他握着她的手一同写字的时候，在他抱着她策马狂奔的时候……她的眼里便一直装着这个人了。 她苦笑着，任命般地闭上眼睛，由自己的心主导身体，随着对方坠入无尽的深渊。 不管过去，不管未来，就这样沉溺在他的爱里…… …… “不过，为何我还穿着小厮的衣服啊？” 良久，游光蒲靠在贺宴清怀里，不满地扯了扯被揉皱的衣袖……她明明都恢复女儿身了，为什么还不能穿女装？ “乖……外面人太多，” 贺宴清餍足地倚在车窗边，玩弄着她颊边的发丝，“回去穿给本座一人看。” 游光蒲：“……” 原来那个的贺宴清呢？老天请把他还回来。 ……在车上的这些天里，游光蒲已经逐步习惯了贺宴清动不动就跟自己索吻。 他就像突然得到财宝的穷人，要不断检查家里的银山，才能确保财富真的不会溜走。 对于这种缺爱的举动，游光蒲表示很是无可奈何，但也随他去了。 只有在他闹的太狠的时候，才会出声阻止。 两天很快过去……车队也越来越靠近京城，未来的一切也逐渐在他们身前展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5 哒哒—— 黄昏时分，马蹄带着尘土踏上了京城的石板路。 梁杏杏掀开车帘一角，打量着眼前这座存在于她年幼故事里的国都。 烟柳画桥，十里长街，金黄碎屑洒在锦衣卫漆黑的缠棕帽檐上，路旁百姓接连匍匐，喧闹的大街一时变得庄严而静谧。 不久，行驶马车中途打了个弯，拐进了一条巷，那朱红门前竖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门上匾额写着两个大字——贺府。 梁杏杏正惊叹于这府邸的贵气，轿帘却冷不丁被掀起，钻进来一个黑面虎须的武夫，正是高川。 她瞬间板起脸，警惕地看着对方。 “……你想干什么？” 高川没回答，直接揽过她的腰，将她扛出了轿子。 “你，你快放开我！” 梁杏杏还没被陌生男人这样扛到过肩上，一时慌乱地挣扎起来。 “啪——” 只听一道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等梁杏杏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几乎羞愤欲死……这男人竟然打她！ 虽然那力道算不得重，但却是连她哥哥都不曾碰过的地方。 见身上人陡然安静下来，高川满意地将人扔上马背，随即自己也翻身上去。 “大人大发慈悲，准你去昭狱探视梁则广，你最好给我乖乖的，驾——” 话毕，马蹄扬声而去。 另一边，四六推开府门，随着一众仆从迎了出来。 “主子，您可算回了！” 他凑到轿前刚要撩车帘，就见内里先伸出了一只男人的手，然后便是枕在那条臂上，一张睡得正香的粉白小脸。 落日的光芒照进车内，刺的那小人在梦中皱了皱眉，一个翻身将头埋进了身后人的臂弯里。 而那臂弯的主人，赫然是他家大人。 这，这两人……该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四六傻愣愣看着贺宴清将游光蒲抱下了车，冷不丁想起前段时间主子寄来的信里，要他赶紧购置一批生活物品，添补卧房…… 妙啊，看来他家主子这是开窍了！ “主子主子！” 四六追在贺宴清身后，暗戳戳打探，“阿菩这是……病了？主子怎么还亲自抱，不如交给小的？” “咳，反正就这几步路……” 贺宴清加快步伐，状似随意地扯开了话题，“对了，阿容她恢复的如何了？” 一提到阿容，四六就想起她衣衫带血，敲开贺府后门的样子，一时也敛起了些笑容。 “回禀主子，此次多亏有杨给事一路随行，阿容伤的并不重，现下好的差不多了。” “哼，算杨万里还有点用……” 贺宴清不屑地“哼”了声，“一刻钟后，要阿容来本座房间。” …… 夜晚，窗外突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芭蕉叶上，又滑落进泥土里。 游光蒲被雨声吵醒，睁眼醒来时，屋内已亮起了烛火，还依稀能听见床幔外有人说话的声音。 “杨万里并无异常……属下确保将禅师送入四皇子府邸……” “嗯，做的很好。” 游光蒲盯着床上的承尘好一会儿，头脑才慢慢清醒过来。 她起身蹭到床边，缓缓拉开床幔，顿时隐隐绰绰的火光变得清晰，映照出背对她的贺宴清，和端正跪坐的阿容。 阿容平安回来了？这是不是说明她妹妹也安全了？ 她急切地想从对方口中得知妹妹的消息，下床便急了些，一下摔到了地上。 “嘶——” 听到声响，贺宴清立即回头，朝她看来。 “……怎么离了本座，连路都不会走了？” 游光蒲：“……” 为什么本该是嫌弃的话，会被他说出一种自豪感啊喂？ 不过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便被快步走来的贺宴清一把从地上抱回到床面，还顺手塞进了被窝里。 这下游光蒲才注意到，身上的被子被换成了大红色，而且不光是床上，几乎整间房的布置也与之前全然不同，喜庆了不少。 她抚摸着被子光滑的面料，感叹道：“这还是先前的房间？” 贺宴清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见她并未怀疑自己的意图，一时有些庆幸，又有些气恼。 “快过冬了，总不能一直让你睡软塌，便要四六多购置了一些。” 说罢，他又不自在的补充了一句，“这颜色都是他擅自做主买的，你别多想。” 游光蒲：“……” 冤枉啊，她明明什么都没想。 此时阿容已识趣地退了出去，房内一时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眼看着彼此的呼吸声快要纠缠在一起，游光蒲连忙伸出手抵住了贺宴清。 “你，你先等下！我还有问题没问呢，洛姝她回京了吗？” 贺宴清似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轻笑一声，抓起撑在他胸膛上的那只手，边嗅边回答：“放心，她回京了，一根头发丝都没少。” 游光蒲慌忙撇开了视线，“那，那一行禅师呢？” 贺宴清：“也活的好好的。” 见她还要问，贺宴清没好气地在那小手上轻咬一口。 “你要是敢问杨万里，现在就把你给拆了。” 啊啊啊，这什么狼虎之词？！ 游光蒲连忙把手抽回来，涨红着脸义正言辞道：“贺大人！我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是要摊开说清楚比较好。” “哦？你说说看。” 贺宴清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说，从哪儿开始说呢？ 是从他幼年接住她手绢那刻说起，还是从他一身红衣闯入她人生说起呢？ 游光蒲一时语塞……能说的似乎太多了，却又好像都不必说。 直到此时她才发觉，命运的红线早已在无形中穿连起过去与未来，落在二人命盘上，有如观音座下盘根错节的莲花，相互亏欠，互为因果。 可是怎么办呢…… 就算她回头厘清了这一切，心也早已被一个叫贺宴清的人，慢慢填满了。 ……不过喜欢归喜欢，一想到自己好好一颗大白菜，被他这么个小乞丐给拱了，游光蒲就忍不住替自己父亲掐了把对面那张可恶的脸。 “贺宴清，你真是我命里的劫难！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这辈子你要这么缠着我？” 贺宴清难得见她使小性子，便极其配合的在她腰上掐了回来。 “怎么，以才德着称的李家大小姐，竟是半点理不讲便恼羞成怒了？” “贺大人还知道讲理？” 反正原形毕露了，游光蒲也不打算做小伏低了。 “不瞒大人说，您真是小女见过最自以为是，最不可理喻，最恬不知耻的……大尾巴狼！” “嗯。” 贺宴清不置可否，“李小姐也是本座见过最谎话连篇，最自作聪明的小撒谎精。” “我，我撒谎那是逼不得已！” 没想到这狗男人现在还记得她之前说谎的事，游光蒲气不打一处来，险些湿了眼睛。 “好啊，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你要是嫌弃我，那我还是走好了……唔！” 没说的话被悉数堵在嘴里，上方的男人轻柔的亲吻着，幽黑的眼里盛满蜜意，仿佛要将她融化。 “傻瓜……我平生从未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所以不管小姐说谎也好，利用也罢，宴清皆甘之如饴，可懂？” 第二百七十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6 游光蒲呆呆地望着他。 “……骗人。” 一个人说谎利用自己，即使是自己爱的人，又怎会真有人甘之如饴？但她一边质疑他措辞的夸张，另一边却难掩那冲上心头的喜悦。 “是真的。” 见她眼神颤动，仿佛进行着某些挣扎，贺宴清怜惜地抚上她的面颊。 “我知道你最初接近我，是想要借锦衣卫之手颠覆东厂，替你死去的家人报仇，对不对？” 被点破的游光蒲，此时显出一丝无措和愧疚。 “我……当时确实一心想要复仇，没想那么多。” “别怕，我没有要怪你。” 贺宴清笑了起来，弯弯卧蚕承载着眼底的温柔，仿佛逐渐褪去寒冰的绿水，带着还未融化的坚硬冰渣，缓缓飘向远方。 “我贺宴清以姓名起誓，一定会帮你达成目的，” “即使此举会违背帝王心意，违背锦衣卫的使命，也一定要将李氏灭门案的真相公知天下……若违誓言，贺某死无葬身之地！” 那铿锵的谋逆话语夹杂着窗外雨滴，字字砸进游光蒲心里，惊得她睁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就为了虚无缥缈的爱，值得吗？ 这十多年，她在宫中步步为营，唯恐行差踏错，惶惶不可终日，“爱”之一字于她，已是遥不可及之物。 深宫里不缺女人，也不缺爱情，她见过侍卫和妃子在冷宫里偷情，见过宫女被醉酒的皇子宠幸……只是情到浓时许下海誓深盟，大难临头却各自飞去，徒留一地唏嘘。 这种事见多了，她便对爱存了一丝怀疑，真会有人无条件的爱一个人吗？ 她深知，世间任何东西都有筹码，等价才可交换……才子看中贵女的貌美，皇帝看中臣女的权贵，直白的利益披覆上一层温柔的面纱，化作诱人甜美的情爱，蛊惑人吃下，又叫人尝尽苦头。 而那唯一例外的，来自家人的天然之爱，她却已然失去拥有其的资格。 于是她一边羡慕着，一边鄙夷着，捏紧裙摆走在那深宫红墙之上，生怕沾染半点尘世之爱，最终沦为了一只一心复仇的幽鬼。 无人爱，无人可爱……她先前可怜贺宴清的身世，又何尝不是在可怜自己？ “你……这是何必？” 游光蒲第一次感到被爱缠绕的痛苦。 “李舒游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为了复仇留下的躯壳，被爱抛弃的人，不要为了不幸的我而让自己变得不幸……” “傻……若说不幸，我早在出生时便注定了啊。” 贺宴清轻柔地打断了她的妄自菲薄，“你要知道，李舒游只是出现在我不幸人生中的火苗，照亮我的却是一束叫做游光蒲的光……” “也许别人会因身世显赫的贵女身份而爱你，但我爱的是那个明明怕的要死还只身前往昭狱的小公公，那个在我因伤痛难以自持之际回抱安抚我的阿菩，那个不我在身边，却勇敢站出来保护自己和他人的游光蒲。” “……我已经失去了一次李舒游，你还忍心让我再次失去游光蒲吗？” 听到那话里乞求的意味，游光蒲浑身颤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她再也忍不住倾身抱住了面前的人，泪顺着面颊潺潺流下，打湿了对方的衣襟。 仿佛初生的蝴蝶第一次煽动翅膀，倒灌的海水顷刻间回流，她终于恍然大悟，一口咬下了那名为爱情的蜜果。 原来如此……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早已拥有了一份不掺杂世俗利益的爱。 “我好像，终于有些弄懂了……” 她环抱着他的肩，陡然心间疼得难受，泪眼中依稀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站在时间的尽头等她，等她朝自己走来。 “呜呜……对不起，我是不是知道的太慢了，让你等了很久？” 窗外的雨逐渐转小，烛火缓慢燃烧着，贺宴清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 “……要是觉得不安的话，就弥补我。” “诶？” 游光蒲懵懵地抬起小脸，吸了吸鼻涕，不解地看着他。 贺宴清揉了揉她蓬乱的头发，诱哄着说道： “和我私定终身，好不好？以天地为媒，此世为聘，没有父母的祝福也无所谓，只有我们二人知道。” 这下游光蒲算是体会到了传说中的野鸳鸯是什么感觉。 一个见不得光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个背负着五十条人命的旧臣之女，明明看不到确凿的未来，却妄想以余生为赌，赌一个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可是她可以这么做吗？ 父亲，母亲，大哥，有没有谁能来告诉她，这侥幸的人生还能允许她做出这么任性的决定吗？ “没事的阿菩，我不会阻碍你复仇的计划，” 贺宴清看出了她的挣扎，相当温柔地说道：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至少能在彼此不幸的人生里短暂地让对方幸福一下……这样卑微的愿望，神明就算看到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嗯嗯。” 游光蒲抹去眼里的泪花，终于露出了笑颜，“那我们就悄悄在一起。” 在复仇之日来临前的每一天，在没有人知晓的世界，成为彼此的依靠和力量，好好的活着。 ……推开窗户，一阵潮湿的泥土气。 雨不知何时停了，余下的雨水排着队从芭蕉叶上滴落，一盆如洗的空中洁净到只挂了一轮圆月。 二人跪坐在床前，月光照在他们交握着双手上。 贺宴清取下那颗水滴状的血红玛瑙，挂在了游光蒲的脖颈上，“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保佑我出生入死，现在希望它能保护你。” 游光蒲受宠若惊地将项链放入衣口，浑身翻找，却找不到能与之匹敌的信物。 她羞愧地低下了头，“怎么办……” “……还好我高瞻远瞩，早已提前将你的信物取走了。” 说罢，贺宴清洋洋得意地从怀里取出一个东西，正是他幼时从游光蒲身边拿走的那方红鱼手帕。 等二人互换完信物，便对着明月许下誓言。 贺宴清朗声道：“吾愿以日月为鉴，娶汝为妻，从今之后，汝喜为吾喜，汝悲为吾悲，尽吾之所能，求汝展眉欢。” “汝可愿，风雨同舟携手相嫁，与吾共白头？” 游光蒲嫣然一笑，轻声回应道：“吾愿意。” 这一刻，久违的晚风吹了进来，略过窗框，将二人的发丝在空中结成缠绵的形状…… 从今往后，任其风雨飘摇，不再孤身一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7 自两人私定终生之后，游光蒲忽然就闲了下来，贺宴清将一切都安排妥帖，根本不让她操心。 不过，这样的生活果然会消磨人的意志啊……游光蒲边喝着手里的鸡汤边想着。 “四六，大人有说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吗？” “……阿菩，这已经是你今天第十遍问了。” 四六颇有些无奈，随即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建议道： “既然无事，不如我带你出府逛逛？顺带买几套新上的花裙，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马上就要到千秋节了，还总让你穿这几套男人衣裳……” 游光蒲听闻，忽然想起贺宴清曾在她耳边说“只能穿给他一个人看”的混账话，不禁面色微红。 这么算起来，他唯一一次见自己穿女装，好像是在极乐馆的那个夜晚，而且当时她身上还染着苏童的血，别提有多吓人了。 唔，要不就悄悄买几件？给他一个惊喜好了。 ……于是不多时，两人就搭着一辆普通马车从贺府后门出发了。 千秋节是当今圣上的寿辰之日，届时大淳举国同乐，放假三日，无论男女皆会穿戴华服锦绣，欢度盛宴。 虽说现在离千秋节还有几日，但人们早早就准备了起来，街面上满是成衣铺和胭脂铺挂出的招牌幌子。 看着一家家熟悉又陌生的铺子在眼前晃过，游光蒲的心里泛起些许涟漪。 小时候她也曾摇晃着母亲的手走在这条街上，幻想着未来能同其他小姐一样，站在铺子前挑挑拣拣，只为悦己者容……算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正这么想着，“孔记成衣铺”的招牌便映入了眼帘。 “等等，停一下车！” 游光蒲难掩兴奋地扭头看像四六，“我可以，逛一下这家的衣服吗？” 这是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店铺，不知道十多年过去，变成了什么样子？ 四六：“……是孔记啊，我们家阿菩很有眼光呢~” 说罢，两人就进了店。 店里客人不少，全是年轻的小姐，三三两两地围着新上的布匹，叽叽喳喳议论不停，鲜活的生气和脂粉气混在一起，让游光蒲仿佛回到了安逸的过去。 可当她将手伸向那些华丽绸缎时，心底还是生出了些怯意。 “我，我不太会挑衣服……要不还是算了，别糟蹋布料。” “说什么呢？” 四六鼓起了腮帮子，“你不会挑好办，我来挑！老板~把最新的料子都给我们小姐拿过来！” “诶？！” 很快，店内的氛围从小姐们挑料子，成了小姐们观摩游光蒲挑料子。 老板点头哈腰地将一匹匹的布规规整整摆在他们面前，看着四六鼓囊囊的荷包眼冒金光，周围的议论声也不绝于耳： “这是哪家的小姐啊？还真是大手笔……” “感觉不像是寻常人家，就算带着面纱穿着普通衣服，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呢。” “啊~真想上去结交一下。” …… 顶着全场的注目，游光蒲伸出手摸了摸这匹，又摸了摸那匹……折枝花蝶纹妆花缎的云锦，勾莲牡丹纹的宋锦，虽然面料不及宫里，但也能称得上顶尖了。 她随手指了几匹颜色清淡的，“要不，就这几匹？” “就这？这几匹哪够？” 四六不忿地拍了拍自己的荷包，“今儿这些钱必须花完！不如每匹料子来一个，全部样式都做一遍！” “好的客官，小的这便叫人去做！” 老板欣喜若狂，立即吩咐伙计把布拿下去，顺便对其他客人说道：“各位，今儿孔记只招待这位小姐了，请大家都回，啊！” 开玩笑，这一个客人就够一周的营业额了！哈哈哈哈发了！ 游光蒲看着这副图景，有些好笑又无可奈何，眼神流转中，无意间扫到了一件角落里的成衣。 “老板，那件红色的衣服……是什么？” 那暗红色衣摆和袖口上，用银线和金线绣着水浪、莲花和小鱼儿，为隆重的样式带来了一派欢腾的气象。 “那个啊，说来话长……” 老板沉吟片刻，解释道：“这是之前一位小姐委托我们做的嫁衣，不过后来……她的夫君得了肺痨死了，她也跟着去了，这件衣服便一直搁在这儿了。” “哎，真是晦气……要不还是给烧了。” “不晦气的！”游光蒲连忙拦住了老板，“这件衣服多少钱，我买了。” “这，这不太好？” 老板面露难色，“要不还是重新给您绣件新的，绣缠枝牡丹花纹怎么样？” “不用，现在这个花纹我很喜欢，就这件。” 游光蒲斩钉截铁地拒接了老板的好意。 重新绣没有时间了，千秋节在即，她想在那天给贺宴清准备一个惊喜，一场郑重是婚礼，他们将在全国欢庆中得到上天的祝福，正式结为夫妻。 见她如此坚持，老板也只好作罢。 “哎……那便请您移步二楼，让在下为您量体裁衣。” “劳烦您了。” …… 游光蒲独自踏上了二楼，刚一抬头，便看见窗边站着一个人。她还以为是同她一样来更衣的人，便连忙低头避开，打算下楼。 但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落了下来，难掩扼腕痛惜之意。 “你打算嫁谁？嫁那个揣奸把猾的东西？” 游光蒲猛然回头，终于看清了来者的脸……是杨万里。 多日不见，他似乎消瘦了许多，青茬未刮，额间也长出了丝丝白发，与她记忆里英气勃发的少年已是相去甚远。 “你……你不该这么说他。” 听他这么评价贺宴清，游光蒲一时有些气恼，但又不好发作，只维护了这么一句。 谁知这一句，杨万里的情绪瞬间便波动了起来。 “我如何不能说他？他和你，我和你……” 他无措地在原地转了几圈，“我是你大哥，我看着你长大，而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苟且偷生的小偷！明明我才更有资格！”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 游光蒲相当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她妹妹和杨万里登上同一辆回京的马车时，她就猜到，以杨万里的能力，不难探知到她这个身份的真相。 只是天意弄人……彼时她仰慕的男子已经与她渐行渐远了。 “杨万里，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游光蒲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你的舒游妹妹死了，你早该把她忘了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十年前如此，现在还是如此？” 杨万里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腕。 “你明明就在这里，在我面前，却要我视而不见，甚至纵容你和那个人在一起……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德行吗？！” “那你又是什么德行？” 游光蒲忍不住对上他的双眼，刻薄地反问道，“原来堂堂首府之子杨给事，竟也是个诽谤污蔑，恶语中伤，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你……！” 杨万里平时哪儿被人戳着脊梁骨这么骂过，一时怒不可遏，口不择言。 “早知道这样，当年，我就该让那些人把他打死，又怎会留他一条狗命残喘如今！” 听闻这话，游光蒲是又惊又气，“你打过他，十年前你就欺辱过他？” 杨万里的嘴里挤出一丝轻蔑。 “不该打吗？他日日徘徊在李府门口，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谁……” ……怎么会这样？ 游光蒲难以置信地摇着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原来是她看错了啊，这个人并非良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8 “够了，杨万里！” 游光蒲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强忍着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滴低下头。 “如果你还当你是我大哥的话，不要再说了……” 杨万里怒火中烧，完全不能理解曾经那么依赖自己的女子，如今宁愿选择一个奸佞之徒也不愿站到他这边。 “贺宴清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让你这样死心塌地跟着他……舒游，你这样伯父的在天之灵是不会安息的！” 听到这句话，游光蒲抬头“咻”一下对准了他，狠厉的眼神中瞪落了一滴豆大的泪珠。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盯了他良久，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笑意，似乎是在笑他，又像是在笑自己。 “就凭他贺宴清敢以一己之力替我李家上下翻案，你，杨万里……敢吗？” “什么……” 杨万里仿佛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冷水，嘴巴微张，左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而见他这副模样，游光蒲哪儿还能不知道他的答案。 此时，楼下传来了四六的询问声。 “阿菩，衣服试好了吗？” 游光蒲擦干泪水，心里早已是失望透顶，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你该走了……今天我们就当没见过罢，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舒游……” 知道错过了最佳解释的机会，杨万里临走前不甘地看着她，留下了一句话： “贺宴清是不会成功的，苏童和禅师死了，圣上不会相信没有证据的话，你且看着……” 什么意思，他怎么敢笃定苏童和禅师会死？！ 游光蒲急忙扑向他离开的窗户，还想再问，但窗外已是空无一人。 …… 不记得试了多少件衣服，游光蒲一直心不在焉地想着杨万里最后说的话。 杨万里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背后到底是他父亲杨应平的指使，还是东厂的授意？还是说，这是本来就是他们二者一同谋划的？ 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贺宴清不光不能替她翻案，还会把余生都搭进去……那并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 直到上了马车，游光蒲还是不安地蹙紧眉头，怎么也放心不下。 “怎么了，是衣服不合身还是老板欺负你了？” 护崽的四六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游光蒲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就是有点想家人了。” “这样啊~” 四六了然一笑，脸上的肥膘也跟着鼓了起来。 “这么说来，以后你跟了主子，我们就都是你家人了！你可要快点习惯啊！” “嗯……” 游光蒲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四六，贴心安慰自己的模样，不禁眼眶有些湿润。 对啊，他们会成为她的新家人！ 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她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贺宴清受她牵连，甚至把灾祸带给府上的人。 ……马车缓缓停在贺府的门前，夕阳也将将落了下去。 再次从大门进入，一切都恍如隔世。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游光蒲总觉得这座府比以前热闹了许多，回小院的路沿途都挂了红灯笼，好像生怕她会迷路似的。 这让她不禁想起第一次和贺宴清提灯走过游廊时的情形。 那天他们一起经历了落水的惊险，险些被众人戳穿的刺激，才终于拥有在游廊下的片刻宁静，真的可以算是她最跌宕起伏的一天了。 而谁能想到当时要小心提防的男人，如今她却要嫁他为妻了呢？ 还真是命运捉弄，世事无常啊…… 游光蒲惆怅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提灯回到院子，冷不丁抬头，发现院中石桌上居然点着烛火，桌前坐着一个人。 “大人……” 她轻呼一声，对面的男人抬起头来，见是回来的是她，一时柔和了神色。 “你回来的正好，过来帮本座看看。” 游光蒲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自己，脚步小心翼翼又带着欣喜，等走到他跟前时才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是在练字！ 那白纸上歪歪扭扭地写满了“游”字，而写字的人正执着笔，一脸期待地等着她的表扬。 游光蒲忍不住“噗嗤”一笑，夸赞道：“我家大人真有天赋，写的真好！” 贺宴清故意板着脸，挑眉道：“咳，油嘴滑舌……本座这还只是初次尝试而已，以后还会写的更好的。” “是是是！” 她怎么以前没发现，贺宴清傲娇起来这么可爱呢？好像只要看到了这个人，这一天发生的不愉快就都能过去了…… 游光蒲忍不住从身后环住了贺宴清的脖子，静静地依靠着他的背，不知不觉间，她整个人的重量都移到了他身上。 熟悉的气味安心地环绕在她的鼻尖，混合着秋夜风中不知名的花香。 多么想就停留在这一刻，不去计较未来的路有多长，不用警惕未知的敌人，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她无论如何也要走完这条路，她自己选择的路。 游光蒲闭上眼睛，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你那边，进展的还顺利吗？” 贺宴清似乎是早就聊到她会发问，随即笑答道： “……还算顺利，今天苏童终于招了，梁杏杏也答应了会出庭作证，证实东厂在袁州的恶行。” “苏童招了？” 游光蒲有些意外，她很难想象出苏童那种小人，也会主动招供。 “那禅师呢？他可还安好？” “自然是安好的，不信的话……你可以写信问问李洛姝。” 见贺宴清说的如此笃定，游光蒲反倒有些怀疑起杨万里话语的真实性来……难道他是为了让她二人产生嫌隙才那样说的？ “……别想了。” 贺宴清回身揽住游光蒲的腰，一把将她抱在自己腿上，然后把笔塞在她的手中。 “小游夫子，现在你该操心的不是那些，而是怎么让你的夫君练好字。” 那双漆黑的眼眸跳跃着火焰的光芒，薄唇蛊惑地说出那两个让人心跳加倍的字眼，是任谁听了都抵抗不住的程度，游光蒲也不例外。 她面颊薄红一片，执笔落了下去。 月光下，烛火摇曳着，光照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将那一笔一划珍重写下的古老誓言，烙上永恒的印记。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二百七十三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59 “洛姝，寺中一别已有多日，近来可好？” 明媚清晨，游光蒲铺陈纸笔，开始给妹妹写信。 她将她们分别后的事简短交代了一下，省略了其中惊心动魄的情节，以及和贺宴清有关的片段，然后便反问了许多她想知道的问题，例如禅师现在如何？那晚她是如何逃脱追捕的云云…… 总之想问的话太多，她几乎只用了一刻钟便写完了。 一写完，她就招来一旁打扫的四六，将信交予他。 “四六，现在我能信的除了大人就是你了……你能帮我将这封信交到四皇子府，李洛姝的手中吗？” 四六见她期盼地看着自己，恨不得立即化做白鸽替她送去。 “你放心，我这就去！” ……一个时辰不到，四六便喘着气回来了。 “喏，这是回信！” 游光蒲接过信正想再问几句，可四六已经拎着扫帚跑没影了。 “这么急干嘛，跟丢了魂似的……” 她随口嘟囔了一句，低头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这熟悉的字迹，是妹妹写的无疑！ 她立即坐下读到： 阿姐，别来良久，甚以为怀。 近来一切安好，无需挂念，多亏有杨大哥照顾，回京路途还算顺利。不过有一件事，还希望你别怪我……我将你的身份告诉了杨大哥，想必他已去找过你了。 对不起阿姐，我擅自做了这个决定。本想保守你的秘密，但一想到你曾写过的信里对他表现出的依赖和憧憬，我就不能狠下心来，眼睁睁看着你们失之交臂……请原谅小妹的任性。 至于师父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闵表哥和贺公子达成了协议，以两辆马车为饵引开敌人，师父则由一只精锐部队绕远路护送回京，现下已安顿在了皇子的别院里，十分安全，我每过三日便会去探望一次。 不知阿姐今后要作何打算？请一定告知，如今小妹有了皇子表妹的身份，行事方便许多，阿姐不必顾忌，小妹该帮则帮。 今日就写到这里，带我问贺公子好，改日小妹定会亲自去贺府看望。 ——闵洛姝 …… 看到闵洛姝亲自说出禅师无恙，游光蒲的心里才有了点底。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还是打算去一趟昭狱，看看苏童可还活着。 于是她换上小厮的衣服，便独自出了府。 谁曾想刚出府门，身后便冷不丁传来一个略显顽皮的声音：“……这是要去哪里？” 游光蒲立即回身一看，就见门口依着一个滚圆身影。 “韩擒，韩大人？！” 她有些吃惊，“真是许久不见了，大人似乎更加……” “更加憔悴了是？” 韩擒抚着自己的大肚皮，毫不要脸地接过话茬，“这几天都在审袁州的犯人，瞧我，脸都累瘦了。” “……” 看来多日不见，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才真的是见长。 游光蒲将话转到了正题上：“来了怎么不进府，一个人站在门口？” 韩擒怀里抱着绣春刀，朝她笑出了一口黄牙：“呵呵呵，难得吃饱了出来溜达溜达，只是路过，等下就回昭狱。” 游光蒲未作他想，反倒热情地走了过去，“那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去昭狱一趟呢，同去？” 韩擒略一思索，允了，两人便一同上了路。 路上闲聊，韩擒问道：“怎么今日想不过，要去昭狱？那地可不适合你待。” 呵呵……能不能待的，反正都待过了。 “我想去看看梁杏杏，看完就走。” 游光蒲只说了一半实话，“她在袁州救过我，算起来有些交情，我总不能忘恩负义不是。” “梁杏杏？哦，你说的那个红衣女子！” 韩擒的笑容一时变得有些古怪，但他似乎并不打算过多解释，“别说她了，你难道不该关心关心，贺大人今日做了些什么？” 啊，这……四六也是，他也是，怎么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她和贺宴清的关系？ 韩擒坏笑着继续暗示道：“放心，都是自己人，你们的事贺大人已经跟我说了。” “他都说了？！” 游光蒲的脸顿时由下到上红成了虾米，“你们大人怎么这样？不是说好了是私定终生，悄悄在一起的嘛！” 刚气恼地说完这句话，她就被一只修长的手从后捂住了嘴巴。 “……韩擒！” 贺宴清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个已灵活退到安全距离的胖子，恨不得把他当成陀螺，上去抽个几鞭。 而见游光蒲还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贺宴清无奈解释道： “阿菩，他刚才是在套你的话，我什么都没同他说，你被他骗了。” ……啥？ 游光蒲终于回过味了来，感情将他们关系公之于众的人不是贺宴清，而是她？ 韩擒此时还不怕死地插嘴道：“大人明鉴！卑职明明什么都没说，小阿菩就迫不及待自行交代了。” 贺宴清立即瞪了他一眼。 “本座看你是不够累？不如剩下的犯人也由你来审好了，省得还有闲工夫来欺负她。” 说罢，他低头揉了揉怀中人儿懊悔的小脸，“罢了，这下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不过这倒是正合我意。” “可不是吗！” 为将功折罪，韩擒又腆着脸凑了上来。 “依卑职所见，成亲之事，大人就该大张旗鼓地办它一次，也省得阿菩被某些人惦记……干脆就办在千秋节，和圣上生辰一道，定能好事成双！” 不得不说，韩擒此人虽然奸猾了些，但提议还是挺让人心动的。 贺宴清安耐住眼里的期待，看向游光蒲。 “……阿菩，你意下如何？” “如，如什么何啊？！” 游光蒲受不住他目光，装傻充愣地逃出了他的怀抱，奔着昭狱去了。 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韩擒摇着脑袋晃到了贺宴清旁边。 “看来那卑职要在此，先祝贺大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了。” “哼……” 贺宴清没好气地撇了眼他，也朝昭狱走去，“别以为这样就能放过你……婚礼随的百两银子就从你俸禄里扣。” “啊？不是，别啊大人，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0 昭狱还是一如既往的幽暗，不过有身后熟悉的脚步声相伴，游光蒲比任何时候都要镇定。 韩擒在前带路，左弯右拐了好一会，才到了一间房前。 比起肮脏潮湿的牢房，房内难得的干燥洁净，几盏烛火点亮四周的暗角，让游光蒲一眼就看到了小床上坐卧着的一对男女。 “高大人，你放我出去……我保证，吃完东关街那家香粉就回来！”女子声音虚弱，但难掩倔强。 “梁杏杏，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 男子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你想出去无非是想给你哥买药，都说了他跟我们大人有仇，你敢给他治伤，大人铁定会宰了我的！” 听到这里，游光蒲大步抬脚走了进去。 “杏杏！” 梁杏杏听到游光蒲的声音，先是恍惚了一下，然后便冲过来扑进了她怀里。 “阿菩，快救救我……我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了，尤其是和这个男人一起。” “好，我带你出去。” 游光蒲立即应下了，毕竟当初是她承诺带梁杏杏离开极乐馆的，现在她也要负责到底。 后面的高川本来想上前将她们拉开，但被游光蒲无声瞪了一眼，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直到见到贺宴清也从后面进来，他才颇有些委屈地抱怨道： “大人，你看这……” “咳，”贺宴清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装模作样地澄清道，“本座何时说过不管梁则广的死活了？这么不知变通……还不快去给他找个郎中看看。” 说罢，他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扒在游光蒲身上的梁杏杏，往高川那边一推。 “顺便让梁小姐在旁看着，免得关心则乱……等这一切处理好了，你带她入贺府，想吃什么都依着她，贴身防护，不得有误。” 高川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而见他这副样子，韩擒又不要脸地凑了上来。 “大人，看老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不如将杏杏小姐交由卑职来照看？” 那神情之猥琐油腻，吓得梁杏杏转身就躲到了高川的身后。 “不，还是不劳烦韩大人了，高大人照顾我就好，就好……” 这么一比，被高川“监视”倒也没那么无法接受了，最后游光蒲又安抚了她几句，事情就定下了。 一出房间，游光蒲就没好气地质问道： “贺宴清，你就是这么对梁则广和杏杏的？” 她摆出这副姿态倒不是真的有多生气，其实只为了后面这句：“不行，我要亲眼见见苏童，我不放心。” 贺宴清似乎是猜到了她的意图，顺水推舟便答应了。 “……好，既然你执意要看他，那就去。” 直到到了牢房里，看到那副血淋淋的地狱之景，游光蒲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呕——” 那还是苏童吗？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游光蒲实在忍不住生理反应，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扶着墙面干呕了半天。她听见贺宴清冷酷无情的声音，在牢内响起： “苏大人，可还在求佛祖，让自己能多活一天？” 被塞住舌头的苏童虚弱地呜鸣着，浑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能动弹，不过那里面的恨意，也快要被疼痛给消耗殆尽了。 贺宴清冷笑一声，一把扯掉了他嘴里的血布条。 “说实在的，你还不如求求本座，说不定能赏你一个爽快点的死法。” “……唔，求，求求你贺，宴清……杀了我，杀了我……” 如果他四肢还健在的话，恐怕还真能如一条丧家之犬般，摇着尾巴俯卧在地。 “求你……我就是个杂碎……杀了我……求你了……” 苏童神经质地不断念叨着这么几句，已是毫无尊严可言了。 但贺宴清只是轻蔑一笑，摇了摇头，“不行啊，就这点程度的话，还是远远不够呢。” 他撩开下摆，蹲下身俯在他面前，用执着布条的手指了指四周。 “苏童，听说人在生死之际，最能看破阴阳界线……你睁大你的狗眼，可能看见那些被你虐杀的女子？她们可有在阴影里，默默看着你……等你一死，就一齐涌出来，把你拖入无间地狱……” “啊啊啊啊啊——” 听着他的描述，苏童仿佛真的从阴影里看到了一双双惨白的眼睛，吓得惊声尖叫起来，那细白的嗓音惹得老鼠都四处窜动起来。 幸亏最后贺宴清眼疾手快地把布条又塞回了他嘴里，世界才重新变的安静下来。 “……真是经不起吓。” 说罢，他便嫌弃地去铜盆里洗干净手，转身出去找游光蒲了…… 而与此同时，正在干呕的游光蒲被面前的一样东西吸引走了注意。 那是一把躺在幽暗走廊上的扇子。 明明来之前还是没有的……她走过去将扇子捡起，缓缓打开扇页，只见扇面上画着一枝栩栩如生的红梅花。 这似曾相识的画法，没记错的话，她好像曾在贺宴清的书房里见过。 “好久不见。” 游光蒲猛地朝隔壁的牢房望去，一双属于老者的，深陷的双眼正在看着她。 她顿时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花白胡子的老者从阴暗里划亮一根火柴，点亮了面前的红烛，光线照亮了他面前的小桌，和桌上的笔纸。 一般的犯人哪会有这般待遇，除非他是……那位在昭狱被羁押了十八年之久的礼科给事中，周生元。 这位饱学之士正是因宁为直伐，不为曲全，奏请圣上罢免厂卫，才落到如今的境遇。 “太像了……” 老人家和善地打量着游光蒲，缓缓开了口，“鼻子像你的父亲，眼睛像你母亲。” “……您，您认识我的父亲？” 游光蒲无法抗拒地走过去，抓着栏杆难以置信地问道。 “那是当然，” 老人家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还记得当年和你父亲打赌，说谁的女儿会先出生来着，结果阿汶还未出生老夫便被关进了昭狱，哈哈哈……” “如果老夫没进来，恐怕咱们两家还有机会结为亲家呢？” 没想到周生元与父亲还有这般关系……那他会不会知道，他们全家被灭口放真相？ 游光蒲心中一动正要发问，就听走廊尽头传来了贺宴清的脚步声。 “哎，小阎王要来了喽！” 周生元长叹了一口气，吹熄了面前唯一的火光，只余一缕青烟在黑暗里消散开。 “小友，去找一行禅师……扇子就送给你留作纪念，有缘再见。” 第二百七十五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1 从昭狱回家的路不算太远，只肖一会儿游光蒲便想清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她要去找一行禅师问个明白。 只是她并不清楚一行禅师现在在哪儿，而且直觉告诉她，这事最好不要告诉贺宴清，因为他似乎不想再让她插手了。 看来只能想办法见妹妹一面了。 “贺宴清。” 车停下，游光蒲撩开车帘，叫住了前面的男人，“……其实韩擒下午的提议，我觉得可以采纳。” 贺宴清刚下马车，没听清她的话，边朝她伸手边问：“你再说一遍？” “……我说，” 游光蒲自然地握住那只伸来的手，朝下踏了一步，“我同意和你拜堂成亲，大张旗鼓的那种……啊！” 她话刚说完，就被面前的人一把拉入了怀中。 那双揽着她的手臂一动不动，紧紧的拥着她，力度甚至快逼走了呼吸，喧闹的车流声也被一一屏退，只余下清晰的心跳声给她回应。 “……我知道了，一切都交给我，你只用等着做新娘就好。” “嗯。” 游光蒲靠在他肩头，轻轻应了一声。 ……之后的几天过得简直是如梦似幻。 出嫁之日定在了千秋节，四六忙的脚不着地，阿容从旁协助，小院里不断有侍女和婆子进出，红绸布上了梁，喜字上了窗，装点的整个院落都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期间，梁杏杏从也来围观了几次，不过每次都是在高川的看护下。 而游光蒲也如同真的新嫁娘一般，开始准备结婚前的事宜。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复仇，没有党争，一如最初，她还是那个坐在闺房里，憧憬着今后能嫁如意郎君的富家小姐。 如今，她终于能来圆这场梦了。 “姐姐……恭喜你们。” 闵洛姝踏进红色的婚房，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游光蒲。 “没想到一别多日，你居然就要成亲了……要是母亲能看到有多好。” 游光蒲眼神暗了暗，随即红艳的嘴唇勾出一抹笑意，起身亲昵地握住妹妹的手。 “洛姝，你是我唯一的娘家人，你能来我就很满足了。” 满头的黄金首饰叮铃作响，闵洛姝看着姐姐粉白的面颊和脖子上的血玛瑙吊坠，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姐，你知道吗？师父他……” “闵小姐？” 一双黑色皂底靴迈了进来，贺宴清看到屋内的闵洛姝，神情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打扰，宴清去外面等候。” “不必，”游光蒲将他拦下，娇笑着揽过他手臂，“刚想跟你说呢，你便来了……今晚我想随洛姝去四皇子府住一晚。” 贺宴清眉头一皱，张口就要反驳。 游光蒲连忙堵住他的话，“你不会不知道，婚前一天，新人是不能见面的。” 贺宴清冷笑一声：“呵，本座这里可没这种说法。” 游光蒲：“婚礼前见面，婚后不相见，老祖宗的话不能不信！” 见她如此坚持，贺宴清一时也有些动摇。 游光蒲趁热打铁道：“你放心，四皇子府保卫森严，我不会有事的！” “好啦好啦，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妹妹再说些体己话。” 趁着贺宴清没反悔，她将他推至门外，门一关，她就拉着目瞪口呆的闵洛姝进了里间。 “禅师怎么样了？” 闵洛姝眨巴着眼睛沉默了一瞬，等再抬眼时眼底隐约有了泪意。 “姐姐……我该怎么办？师父前几日好好的，今日突然病了，连床都不能下。” “这么严重？” 游光蒲面色一冷，“我知道了，现在什么都别说，等回了四皇子府再商量。” ……看在明日便是婚礼的份上，贺宴清最后还是默许了她胡来的要求。 “明日本座要负责驾前扈从，可能分不开身，” 他送她出了府，将外衣搭在她肩上，认真地紧了紧，语气坚定: “你好好待在四皇子那里，晚上我就接你回家。” “……嗯。” 在微凉的夜色里，游光蒲裹着男人的外衣，站在马车前深深地看着他，直到闵洛姝掀帘催促，她才抬脚上了车。 贺宴清……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查明这一切就来和你成亲。 …… 四皇子的护卫纪律严明，夜晚的路十分安宁，能听见车帘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良久马车停下，有人上前轻敲车壁。 “叩叩” 闵洛姝神色不安地带头下了车，游光蒲紧随其后。 一抬头，一座低调的府邸映入了她的眼帘……四皇子府到了。 其实四皇子府是一个不成文的叫法，实际上代指的是四皇子娘家的府邸，毕竟皇子们一般长居宫内，大婚之后才能赐府另居，这是规矩。 五位皇子中，只有一位比较特殊，那便是远在边疆的二皇子。他被分封为藩王，早早便离开京城往封地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今大淳的圣上闵裕，当初便是踩着献帝，也就是自家兄弟的尸骨上的位，他的内心深处估计十分忌讳兄弟相争。 不学无术的太子能入主东宫，恐怕便是在宽厚待人这点上，得了闵裕的青眼。 但野心勃勃的三皇子，深受圣宠的十皇子，就连世人眼中只知风花雪月的四皇子，也在私下韬光养晦。 所以说东宫之事嘛……瞬息万变，谁又敢盖棺定论呢？ 阁楼之上，侍从推门而入，低声通报道： “主子，洛姝小姐带的人到了。” 窗边的男人披着浅褐流的云天鹅绒披风，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莹白月色为他勾勒出一圈圣洁的轮廓。 “四殿下，真的要带她去见禅师？”他身侧的谋士出声询问。 “恕下官多言，此女与贺指挥使关系非同寻常，如果在我们手上出事，怕是会从此与锦衣卫结下梁子。” 男人望着庭院里一前一后进来的两名女子，神色晦暗。 “千秋节在即，失去禅师，将会错过铲除冯党的最好时机，而李舒游想要真相，我只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 “……此事我自有定断，带她去见禅师。” 第二百七十六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2 府内随处可见巡逻的暗卫，似乎在为什么大事做准备。 竹林深处，药膳的味道隐约传来，游光蒲抬头看了眼沉重的夜色，不安地跟上妹妹的脚步。 看来是四皇子有意封锁了消息，就连贺宴清也没能得知禅师的最新状况……只是不知他此举是何意？ “咳咳咳……” 还未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连续不断的咳嗽声。 闵洛姝提着裙子就冲了进去，游光蒲紧随其后，一进门，就见一个人坐在床边，痛苦地捂嘴咳嗽。 这是一行禅师吗？多日不见竟会发病至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中了东厂的毒。” 黑暗里，走出一位端着水盆的老妪，她抬头看向游光蒲的方向，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 “此毒名为连理，”老妪缓慢解释道，“原是殉情所用，一人身死，另一人也不得苟活，不过之后被东厂用来挟制人质。” 闵洛姝适时介绍道：“这位曾是四皇子的奶娘。” 原来是宫中的老人……难怪她会知道这些。 游光蒲朝她颔首，询问道：“那连理可有办法解？” “无解，我先前就问过了。” 闵洛姝的声音里染上了哭腔，“苏童那师父服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延年丹，就是连理！他想把自己的命和师父连在一块儿，而师父他，他明明知道，可还是吃了！” “咳咳咳……你怎么又哭了？” 一行禅师平缓着气息，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丫头很是无奈。 他明明就快咳的直不起腰来，却不躺不卧，换了套干净茶褐色常服坐在这里，似乎在特地等着她们到来。 “不要感到惋惜，贫僧已经躲了大半辈子的清净……有些事情，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他放下捂嘴的手帕，那里一片暗红。 “李家舒游，趁贫僧还有一口气，你想问什么便问……” 能解开真相的人近在眼前，游光蒲用力捏住袖中折扇，微微上前一步，颤抖地问道： “我们全家……是谁害死的？” 这个问题憋在心底太久，早已成为了她余生的执念，在宣之于口的瞬间，她的眼眶便热了。 一行禅师早就猜到了她会问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撑着身子坐起来答道：“下令杀你们的是冯永昌，如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 “为何？！” “为了权力，也为了仇恨……咳咳咳。” 禅师捂着拳头又咳了几声，“冯永昌出身贫苦，好不容易终于娶妻生女，又被朝廷征召入伍，等回到家乡时，妻女早已饿死路边，于是他便想跳崖，死了算了。” “但或许他真是福大命大……那日贫僧刚好路过，便将他救了。” 说到这里，禅师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出一个悲伤的笑来，好似悔不当初。 “见他走投无路，贫僧便邀他同去京城，借此开解……后来的事便如你们所见，他入宫当了太监。” 闵洛姝终于忍不住插嘴道：“你当初就不该救他的，师父！” “我佛慈悲，不舍众生……”一行禅师苦笑着摇摇头。 “不过贫僧的确万万没想到，冯永昌能爬到那个位置……征兵政策是你们父亲提的，于是他便将家破人亡的仇恨，转移到了李鹤立身上。” “而之后鹤立也联合周生元，一直在暗中搜寻东厂的罪证，突然某天，真叫他们查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秘密。” 游光蒲眉头紧蹙，隐约间猜到了这个秘密是什么。 “冯永昌……他在暗中豢养军队！” “啊——” 闵洛姝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惊地一把拽住了游光蒲的袖子，“他莫非是想要……？！” 起兵造反。 空气一时凝结了，没有人说出这四个字，但一切已昭然若揭。 “所以我们全家……便是被冯永昌的人马所杀，是吗？”消化完刚才的话，游光蒲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正是。” 禅师长舒出一口气，朝旁边的老妪招手示意，“去把东西拿来。” 老妪见状，从屋内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卷轴，缓缓展开，游光蒲定睛一看，那上面画着一对年轻的男女。 意气风发的男子正在为温婉贤淑的妻子描眉，好一副珠联璧合，伉俪情深的场景。 游光蒲忍不住走过去抚摸，眼泪一步步砸在地上。 “爹——娘！” 她身后的闵洛姝牵着她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着，泪噗嗤噗嗤往下掉。 “你父亲知道自己深陷危险，便将新生的小女儿托付给了贫僧照顾……他本想让你和你大哥去老家躲躲，却不想半路便遇上了灾祸。” 看到多年老友的画像，一行禅师眼尾也渗出了眼泪。 “贫僧一直将这张画挂在洛姝房里，就是为了让她记清自己父母的相貌……不过说来也巧，前些天来京的路上突逢大雨，画卷潮湿，贫僧摊开将其晒干时猛然发觉，这画的背后似有玄机。” 说罢，他就示意老妪将画翻转过来。 揭开表面的一层，密密麻麻的字显露了出来，虽然有的深有的浅，但意思不难辨认。 ……是父亲的揭露东厂的证文！ 看来他知道自己可能遭人暗算，特地留了后手。 “太好了！”游光蒲破涕为笑，“有了这个，翻案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禅师也略感欣慰：“那贫僧便再祝你一臂之力……还有一个人，也暗中掌握了大量东厂的罪证，他便是这幅画的作者，周生元。” “可是师父，周生元不是很早便入狱了？”闵洛姝略微有些不解。 禅师：“他入狱……完全是为了避其锋芒，自导自演的。” 这一刻，游光蒲如梦初醒，恍然明白了周生元的用意。 盟友遇难，他为了保全证据投入昭狱，就是算出了锦衣卫会为了跟东厂作对保他一命。 想到这里，游光蒲连忙抽出袖中折扇，展开，递了过去。 “禅师，这扇子便是周生元留给我的，是否有其喻义？” 一行禅师接过扇子，细细辨认那梅花的脉络和数量，脸上似哭似笑，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这是在救你呢。” “什，什么意思？” 就在此刻，禅师猛然咳出了一口鲜血，血侵染了扇面上的红梅，凄凉悲艳至极。 “咳咳……好孩子，他要你……要你保全自己，别掺和这事了。” 游光蒲哑然。 第二百七十七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3 “师父！——” 闵洛姝立即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禅师，“您快别说了，靠着休息一下。” “不，恐怕来不及了，咳咳……” 禅师又连咳出了几口鲜血，但仍强撑着身子，从怀中抽出一片洁白绢布，用指头蘸着血液，在上面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等写完后，他的眉眼缓缓舒展开，笑的甚至着露出了带血丝的牙齿。 “时辰到了，该走了……这是贫僧最后的一点心意，收好。”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手无力耷拉下去，看着游光蒲的眼神也逐渐涣散。 “师父……师父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闵洛姝在一旁无助地抱着禅师，哑着嗓子呜咽着。 而游光蒲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浸湿的手帕一点一点的，替老禅师擦干净手指和嘴角的血污。 “感谢您照顾洛姝长大，感谢您对我们全家的恩情……请一路走好。” 她跪在地上，虔诚地给这位老人家磕上了几个头，然后一把抹去泪水，将他遗留的血书郑重塞入了怀中。 事到如今，她还如何能只保全自己？ 她早该看清楚了……什么天长地久，什么花好月圆？她李舒游配吗？她不配啊!因为这就是她命中注定，写进命书里的命啊！ 游光蒲似笑非笑地爬起身来，失了魂般朝门外走去，完全没注意到那把红梅扇子还静静地躺在禅师脚边。只可惜那扇面上喷溅了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如同被马蹄无情碾碎宁落成泥的花朵。 她恍惚出了门，没走几步就撞到了一人身上，对方扶住了她的手臂，声线比月色温良。 “……小心夜路。” 她失神地看过去，就见月光的阴影里显出一双鹿般黑白分明的眼眸，那脖颈处的绒毛莹白发亮，衬着那人好似不染凡尘。 但凡间人又怎会不染凡尘？更何况这人还是处在权力中心的四皇子。 游光蒲微不可查退开一步，恭敬地低下头，“奴婢并非有意冲撞殿下，请四皇子赎罪。” “无妨，”闵文卿自然地将手背在了身后，感慨道：“这禅师一走，姝儿的眼睛怕是要肿成桃子……明日可是千秋节啊。” 说罢，他偏过头状似无意地问道：“李小姐明日可会来参加千秋节？” ……原来如此，他让她亲眼见到禅师惨死，就是为了逼她去接替禅师犯案。 因为如果她不去，去的人就会是闵洛姝。 游光蒲暗地里攥紧了手指，微微抬眼看向闵文卿，语气里带着轻微的颤抖:“……殿下是希望奴婢去，还是希望奴婢不去？” “自是希望你去的。” 闵文卿瞬间绽开一个纯良的笑容，“千秋节，帝王将相无一不至，天下难得热闹这么一回……不过我听闻，你近日好事将近，怕是没时间去了。” 好事将近……还真是讽刺啊，她这辈子哪里遇上过什么好事？ 游光蒲眼里的温度降了下来，泛着点点寒光，“殿下说笑了，那都是些流言蜚语……请殿下放心，明日奴婢定会前去赴约。” 此刻，猪猪的声音也尴尬地响了起来。 猪猪：……光蒲啊，这事的确是对不住你，但明天的确是翻案的最好时机。禅师死了，只有你能去……你放心，事成之后人家一定会补偿你的！ 游光蒲：……你不用说了，我会如你们所愿的。 她听见脑海里又响起了那道奇特的声音。 “叮！主线任务降临：背水一战，故事实时进度值：70。” “请宿主于明日前往花萼相辉楼参加寿宴，洗刷冤屈，沉冤昭雪！” …… 呛呛咚呛—— 太阳刚冒出一点头，街面上就传来锣鼓欢天喜地的庆祝声，七彩布料垂挂在大街小巷，墙面重新刷上颜色，喜庆非常。 幽暗的房内，游光蒲身着凤冠霞帔静坐床头，挑簪长长的流苏垂在耳畔，金线小鱼在裙袢嬉戏。 直到屋外有人轻声叩门，催促她该走了，她这才眨了眨静置的双眼，逐渐活了过来。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推开房门，她站在久违的阳光下眯了眼，旁边的侍卫都被她盛装的模样所惊艳，殷勤地替她抬裙角，送她上轿。 只是她此番并不是去见替她红掀盖头的夫君，而是要去面圣。 …… 花萼楼内，舞姬脚挽铃铛，跳的一曲轻柔曼妙的《游园惊梦》，下人端茶倒水鱼贯而行。 “哈哈哈哈哈，跳的好，赏！重重的赏！” 高台之上，大淳天子闵裕正在拍手叫好。 “这秦淮河岸的舞姬果真名不虚传，比起教坊司也是不遑多让啊哈哈哈！你说是，冯厂臣？” 冯永昌就在一旁侯着，闻言，三角眼微微眯起，吊梢眉隆起一个奇特的弧度。 “既然万岁爷喜欢，臣这就将人弄进宫里。” 而就在此时，他们面前的桌案上，一只用金链拴脚的五色鹦鹉正在大声学舌。 “喜欢，喜欢，跳的好，跳的好……” “哈哈哈哈！” 闵裕见状大喜，拿起桌上的瓜子便去逗弄它，便逗便说：“你瞧瞧，这畜生也知道跳的好呢！” “呵呵，是。” 冯永昌在旁陪着笑，面色逐渐阴沉。 ……而此刻花萼楼的暗处，贺宴清正身着红色飞鱼服，带领锦衣卫持刀驻守在天子身侧。 “贺大人，不好，不好了！” 一人从楼下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玄衣上似乎喷溅些许血迹。 贺宴清猛抓住来者衣领，质问道：“阿菩出事了？！” “不不，不是。” 来人吓得吞了吞口水，“阿菩小姐一直和闵小姐在四皇子府，是苏童，他，他没气了……” “不是说过不能让他死的吗！” 贺宴清压低暴怒的声音。 “饭菜里有人混入了毒，”来人摸了把虚汗，“那现在怎么办啊大人？计划还要进行吗？” “……” 贺宴清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只能之后再从长计议了，先叫高川带证人回我府上，务必保证安全。” ……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 贺宴清按住跳动的右眼皮，下意识地去摸怀中的小鱼手帕。 “所有人，加强防护，一只蚊子都不许给我放进来！” “是！” 第二百七十八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4 千秋节宴请百官，是大宴礼，由礼部负责筹划，光禄寺具体执行。 皇子座位于御座东，群臣四品以上位于楼内东西两面，五品以下则在楼外招待。各色茶食点心多达四十余种，还有司壶、尚食在旁伺候，可谓是山楼排场，穷极奢丽。 不过这些却入不了首辅杨应平的眼，他对周遭的歌舞仿佛毫无察觉，只是轻嗅着杯中茶，其余的糕点也一口未动。 “怎么才回？” 他撇了眼身旁刚入座的儿子，眼睛又重新落回了茶上。 杨万里没有立即回答，先闷声颇喝掉了银杯里的清酒。 “……刚才认错了人，绕了点路。” 他没有告诉父亲的是，他认错的那人背影与李舒游很像。 与此同时，隔着两三个座位的三皇子闵尧，也在郁闷地喝着酒。宁乐就在他身后几桌，他却被前来道贺的臣子缠着敬酒，脱不开身。 ……许久未见，也不知表妹可还安好？ 仲秋节那事已被恭亲王极力压下，但京都私下都传开了，宁乐必是深受打击……现在只有他肯相信表妹的清白了，他一定要好好安抚宁乐，再替她将贺宴清那小人斩草除根！ “把这个给宁乐郡主送过去去，”闵尧指着食桌上其中一道菜，对侍从吩咐道，“她喜欢吃这个。” 侍从顺着他手指一看，是一碗可口诱人的牛乳茶酪。 这种茶酪要用上等的牛奶制作，冰上几个时辰之后，再撒上一层细密的茶粉，工序复杂，是以最靠前的座位才能吃的上，那位风评不好的宁乐郡主也配？ 不过侍从表面上没说什么，端着糕点找到宁乐的座位，将东西顺手搁到了她桌上。 “欸，你这人什么态度？！” 原先的侍女小霜已被乱棍打死，现在换成了小凌。她见过主子拿人发泄的样子，为了活命，她只能装的比谁都护主。 而宁乐一眼就认出了这碗名贵的茶酪，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测，问到：“谁准你拿过来的？” “当然是三殿下，”侍从的眼里透着点不屑，“殿下怕您如今吃不着，特地潜奴婢送来的。” 宁乐听出了那话里讽刺的意味，勾唇一笑，下一秒直接将碗给摔在了地上。 “砰——” 刚巧一曲舞毕，碗的破裂声响彻大堂。 ……一个小小的侍从，也敢骑到她宁乐头上？ 眼见着闵尧放下酒杯，要朝这边看过来，宁乐就势抓起一片桌上的碎瓷，狠心划破手掌。 “啊啊——” “郡主你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 果不其然，闵尧在听到宁乐的惊叫后，立即放下杯子赶了过来。 “表妹你没事？！” 闵尧跨过食物残渣，拉过宁乐满是鲜血的手，发了狠话，“怎么端的碗，居然敢伤郡主玉体，拖下去，杖责二十！” “不是我，是她……” 侍从大声哭喊着被人拉了下去，惹得在座的人都明里暗里地看了过来。 而作为事件中心的宁乐则相当满意她制造的效果……看，都来看看她的三表哥有多爱她，看以后谁还敢对她不敬！ 迟早有一天，她要把那些背地嚼舌根的拉下去……还有贺宴清，她定要让他尝尝她遭受的苦难……等等，哪儿来的声音？ 一阵凄凉的琴声忽的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幽幽环绕在梁柱之间，忽远忽近，叫人捉摸不透，正要进来表演的杂耍队一时间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谁在弹琴？” “派人去问问礼部的刘奉銮，可是临时新增了节目？” “等下……你们听，那人好像在唱什么？” 众人屏气凝神，依稀听到一女子嗓音清丽，悠悠唱道：“……君不知，首辅横尸何足言，东厂冯臣宁无冤？” “满腹闲愁，数年禁受，天知否……天若是知我情由，怕不待和天瘦。” 歌声如泣如诉的曲调，仿佛道着说不尽的委屈。 这一刻，无论是腆着脸敬酒的，还是肆意谈笑的，都停了下来，去寻这天外之音的所在，耳朵尖的更是听出歌词中另有隐情。 “首辅横尸，莫不是指的前任首辅李鹤立？” “难道此事真与冯厂公有关……” 冯永昌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都安静！” 见席下众人都在窃窃私语，闵裕大声唤道：“刘奉銮！何人在此奏琴？她莫不知今是朕的吉日！” 刘奉銮一听不好，连忙手忙脚乱跪到他面前，但期期艾艾半天也只憋出个“不知是何人”。 闵裕懒得再听对方废话：“废物！贺指挥呢？叫他过来！” 就在此时，歌曲终于到了尾声，众人面前那个铺着红纱的圆形舞台，突然传来了震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下方升了起来，将原本当做地毯的红纱一点点顶起，拢出一个人形来。 光穿过去，能透出其间的窈窕佳人，和一张古琴。 贺宴清听闻变故赶到时，正看见那佳人站起身，缓缓掀开头上红纱，如同一个揭开盖头的新嫁娘。 红的娇艳顺着她的衣裙一路蜿蜒盛开，绽放在那红唇，泪痣之上，又被她莹白的面容扑灭了几分，余下鲜活的清丽。 但这还没完，那明晃晃的不吉的红，竟顺着空气烧上了他的衣角，烫的他体温升高，衣上飞鱼扑腾跳跃。还邪恶地化作沸腾铁水，灌入心脏，铸成万斤铁坨，瞬间将他内脏砸穿。 最恶毒的诅咒灵验了。 贺宴清直愣愣的定在原地，看着那人抱琴而来，却连一眼都不分给他。 游光蒲，不，应该是说李舒游，在各色或惊异或艳羡的目光中，走到当朝天子面前，行了一个最高标准的跪拜礼。 十多年蛰伏，换来这短短数十步，她终是从漆黑的永夜走到了天下众人跟前……是时候该结束了。 她嘴唇轻启，声音铿锵有力:“臣女——李舒游，参见陛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什么？” “李舒游？难道是那个被灭门的李家！” “她竟还活着？！” …… 与此同时，三个人猛然站了起来，一个是满脸错愕的杨万里，一个是混入人群的闵洛姝。 还有一个则是游光蒲名义上的干爹，蔡中平。 第二百七十九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5 “抬起头来。” 闵裕眯着眼睛，打量阶下人半晌，而那只鹦鹉就在一旁歪着脑袋，机械性地重复他的话。 “抬起头来，抬起头来……” 李舒游便将脸抬起来，让众人看个真切。 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盈盈一点泪痣，多情却似总无情，在这等容貌面前，任何花魁美人皆相形失色。 “怎么会？她，她不是死了吗？” 看着噩梦里的人死而复生，宁乐脸色骤然煞白，直接踉跄倒地……李舒游还活着，那她原先对她做的事，岂不是有可能被公之于众…… 思及此，她故作镇定地去拉闵尧的手，“三表哥，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去歇息。” 谁知闵尧竟只是将她扶起来，交给了周围的侍从，“带郡主去楼上找间房休息。” 宁乐没有错过对方眼里闪过的惊艳神色，一时嫉妒的浪潮侵袭来，她咬着牙，明知不合时宜却扯出笑撒娇道：“可是宁乐……想要三表哥陪~” 闵尧随手拍了拍她的头，算是安抚。 “别闹了，这种场合表哥走不开，你自己去。” 此时的高台上，冯永昌见闵裕望着下面的人出神，不动神色地凑过去提醒道： “陛下，此人来历不明，出现时机又过于巧合，显然早有预谋，还需仔细核验身份才是。” “嗯……冯厂臣说的在理。” 闵裕回过神来，板着脸沉声道：“你上来便说你是李舒游，朕如何信你？” 李舒游沉默片刻正要说话，忽然旁边有人抢先道： “陛下——奴才可以替她作证！” 她转头一看，便见人群中快步走出一人，微喘着气，样貌不过四十，然眉毛与发丝已是黑白相间。 只这一眼，她不禁悲从中来……是义父，许久不见他的头发越发白了。 “义父，你出来做什么，舒游自己来就好了……” “一日父，终身父，你既叫我一声义父，我便没有不管你的道理。” 蔡中平安抚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走到闵裕面前，抬起磨到泛白的袖子，行了一礼。 “奴才蔡中平，斗胆出面作证。此女名为李舒游，确是前首府李鹤立和柳淑婉之女。” 场下众人立即一片哗然。 “灭门案发生不久后，不满十四的李舒游失魂落魄地找到奴才，请求奴才看在他父亲的份上，保全她一命。” 说着，蔡中平从袖中抽出一片深青色的布料，呈了上去，“此乃李鹤立遇害当天，舒游从其身上扯下的一片碎布，烦请陛下查验。” 布料显然很有些年头了，闵裕接过去放在光下一看，隐约能瞧见上面的暗色血迹，只有三品以上官员才可用的织云纹。 “这还真真是有趣儿啊，中平在臣手底下做事，臣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冯永昌撇嘴一笑似是自嘲，但眼神却透着犀利的光。 “不过中平呐，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布料是真的也证明不了什么，谁知此女不是在假借信物，冒充李舒游身份呢？” “当初杨相国与李鹤立关系匪浅，出事后特派小杨公子千里奔往事发现场，这照理说……小杨公子作为李舒游的青梅竹马，应最熟悉她才是，可是他回来后却言李氏女已死，这，又该如何解释呢？” 作为当事人的杨万里听到这番话，张嘴便要替李舒游辩解。 “那是因为……” “万里，慎言！” 他身旁的杨应平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警示。 “父亲？”杨万里蹙眉不解，他不知为何对方阻止他说出当年的事实。 而此时李舒游已站起身，大方款款地上前一步。 “……此事与杨给事无甚相关。” 她语速平常，平视闵裕的双眼，丝毫不为处在视线中心而仓皇，“当年杨给事也不过年一十五，接到消息一定焦急恐慌，唯恐是真，马不停蹄便赶了去，” “而当时尸身遭受暴雨侵袭，又经阳光曝晒，面目全非实属正常，加之我特意将自己的玉佩、衣服与死去丫鬟的对调……杨给事便会轻易认为，那里躺着的是我。” “呵，真是个聪明的女娃娃。” 冯永昌一甩拂尘，又将手拢回了袖中，“不过，你既已活命，为何不回京向陛下伸冤，反而等到现在？” 李舒游没有作答，而是拱手看向闵裕。 “民女此番露面，便是要在陛下，在苍天面前，为我李家上上下下五十口，讨回一个公道！” “……公道？” 闵裕在口里琢磨着这两个字，旁边的鹦鹉又开始“公道，公道”个不停，他便伸手去捏那鸟喙，惊的鸟往后扑腾了几下。 “李家死于山匪作祟，你莫非想让朕借你兵马，前去讨伐？” 此话一出，座下人都咧嘴笑开了，毕竟谁都不信这般瘦弱的女子能带兵。 但李舒游觉得这一点也不好笑。 “非也！” 她的语调拔高了几分，浓妆美目淡漠扫过众人，“袭击的并非山匪，是一组深藏山林，训练有素的军队……而那操练军队的凶手就在这大堂之上！” “她说什么，军队？！” “这不可能，老夫在位八年从未听闻过此事。” …… 人群一时聚讼纷纭，毕竟私下招募训练私兵，是掉脑袋的死罪。 “安静！” 闵裕大吼一声，看着李舒游沉下脸来：“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话？！” 身方的贺宴清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若她拿不出半分证据……他现下便去将那对梁氏兄妹压到陛下面前。 好在李舒游不打无准备之仗。 在众人翘首企足的目光中，她将怀抱的古琴平稳搁到地面上，从琴内取出一个包裹，展开，举到众人面前。 “这是一行禅师的舍利子，他死前留下一封血书，珍重托付于我，请陛下过目。” “什么？！快快呈上来！” 闵裕一向与一行禅师关系交好，此次还特地派人请禅师来京过节，未曾想禅师竟这般悄无声息走了。 他接过血书，先是一目十行地读完，又不敢置信地重头通读了一遍，还是震惊的难以加复。 “这，这……冯厂臣，这上面写了不少你的曾经往事，你要作何解释？” 闵裕不知是惊还是气，捏着血书的手直抖，但冯永昌毕竟是他宠爱的厂臣，他并不能因此而治罪。 “陛下，可否容臣一读？” 冯永昌接过闵裕手中血书，平静地看了一遍，竟浮出了一丝笑意。 “一行禅师的确对臣有恩，臣感激不尽……不过这并不能说明臣与李家灭门案的联系啊陛下。” “臣万万没有理由谋害李相，更不谈豢养军队那等谋逆之事了，还请陛下明鉴！” 第二百八十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6 空口白牙确实不能治罪，李舒游见闵裕神情不定，立即道：“陛下可知，这些日御用监苏童所在何处？” “……苏童？” 此时闵裕才想起苏童这号人来。 “对啊，这这这……朕十日就派他去嘉宁请禅师进京，怎还为归？” “陛下息怒，”冯永昌左眉一挑，嘴角依然带笑，“苏童舟车劳碌，不慎感染顽疾，臣便许了他的告假。” “骗人！” 李舒游美目圆瞪，掷地有声。 “陛下怕是不知，这苏童昨日便死了！他受人指使给禅师下药，殊不知自己也被人设计，失了性命！” 她从包裹里取出了两颗白色药丸，放在手心呈给众人看。 “我手中这两颗延年丹看似一样，但只有一颗是真的，另一颗是一种名唤‘连理’的殉情药，有人骗苏童吃下，又让苏童逼禅师吃下另一颗，从而一箭双雕，斩草除根！” “是，冯厂公？！” 李舒游毫无畏惧地对上了冯永昌的鹰眼。 “只有你不想让禅师回京，因为他熟知你的密事，也只有你，能轻易指使苏童，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呵呵……李小姐，你恐怕是误会了。” 冯永昌嗤笑一声，随即摆出一副沉痛嘴脸。 “也怪臣教子无方，苏童这些年恃强倚宠，看在他是臣干儿子的份上，臣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万万没想到，此人竟包藏祸心，背着臣违逆陛下旨意！真是上天有眼，罪该万死啊！” “你！” 李舒游没有直接证据指认冯永昌，一时只能眼睁睁看他把罪名怪到死去的苏童身上。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 “……陛下，依微臣所见，此事确有蹊跷。” 听到着熟悉的男人嗓音，李舒游眨巴着眼睛，突然有些不敢去看来人。 而闵裕看了眼从身侧至前的贺宴清，眸光一闪，“怎么？贺爱卿有何见解，快说来听听？” 贺宴清一撩衣袍，行了一礼。 “陛下可还记得，前些时日让微臣调查的陆芝华家失火一事？” “微臣受到线报，纵火谋害陆氏的凶手在一家酒楼出没，便巡逻布控，实施抓捕……不过途中出了点小意外，犯人逃往了正在举办仲秋诗会的恭亲王府。” 说到这里，他刻意扫视了下方众人两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宁乐郡主的身上。 “说来也巧，当日臣拔得诗会头筹，宁乐郡主执意赏赐，带臣七弯八拐地进了间荒僻屋子，那屋里有一箱财宝和一张床，那犯人……便是在郡主的床下发现的。” “我没听错，郡主的床下？” “郡主赏赐便赏赐，为何房中还留床？” “……这真是伤风败俗，世风日下！” 众人一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但重点倒不是犯人，而是宁乐的风流韵事。 这下宁乐脸色惨白，掩面撇下众人便跑了出去，恭亲王也随后冷脸追了出去。 见众人热闹看的差不多了，贺宴清适时调转了话头。 “总而言之，微臣事后严加审问该名犯人，知道其名曰‘梁则广’，是袁州人……” 听到这里，冯永昌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 “贺指挥使，不知你当着众人的面，甚至不惜毁坏郡主声誉，到底想说些什么？” 贺宴清：“如果本座没记错，冯厂公也是袁州人？” 冯永昌轻笑一声，“呵呵，袁州自古以来地势险峻，人口稀少，指挥使该不会是想说冯某与此人相识？” “相不相识的……叫上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贺宴清大手一挥：“把人带上来！” 不多时，一男一女被锦衣卫带了上来。男子胡子拉碴，患有腿疾，女子便搀着他的胳膊，扶着他走到圣前。 在他们出现的那一刻，冯永昌的神情骤然紧绷了起来。 “罪民梁则广（民女梁杏杏）参见陛下！” 闵裕打量了他们几眼，沉身问道：“说——为何要杀害陆芝华？” 梁杏杏抢先回答道：“陛下，我哥哥他是被迫的！” “杏杏，”梁则广暗地里捏了捏妹妹的手，示意她自己来说，“陆芝华一家的确是罪民所杀……但罪民有口难言。” 他看向闵裕身侧的冯永昌，神情激烈地用手指指着那个方向： “……就是这个人！枉我以为将他比作大哥，他却以我家人性命要挟，逼迫我行凶……” 冯永昌并不看他，而是指责贺宴清道：“你别以为随便找来几个人，就能平白污蔑老臣清白！” 这回轮到贺宴清轻笑了。 他眯着那双暗藏狠厉的黑石榴眼睛，如一柄黑暗中即将出鞘的绣春刀。 “梁则广，本座问你，冯永昌为何要你杀陆芝华？” 梁则广语气激动：“他说陆芝华不能再为他提供便利，宝泉局大使的位置需要换人来坐。” “那你知不知道，提供的便利具体指的是什么？” 梁则广点了点头，“是宝钞！陆芝华每月会供奉一批高值宝钞给冯永昌。我杀完人后冯永昌给过我五万贯，我不敢留，全部花在长春院了，你们可以去查！” “原来如此。” 各色议论声中，贺宴清转身看向闵裕，“陛下，您先前要微臣查的市场上那几批高额宝钞来源，便是从陆芝华这里流出。” 闵裕略一思索，朝坐下喊道：“丘侍郎，你可知此事？” 丘祖学乃户部侍郎，陆芝华的宝泉局便是归他管理。 “回禀陛下，臣……适才知道此事，不过臣已命人将铜钞版悉数回收销毁。”丘祖学哆嗦地跪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嗯……” 闵裕又看向贺宴清，示意他继续审问。 贺宴清便问道：“梁则广，你说陆芝华每月供奉冯永昌，他为何要这么做？之后又是为何没有再继续呢？” 梁则广瞄了闵裕一眼，低头道：“陆芝华本来是想以真作伪，自己横发一笔的，但被冯永昌知道后以此事要挟，便只得花钱消灾……至于他不继续供奉的事，罪民……罪民不敢说！” “有何不敢？！” 闵裕难得显出天子之怒，“这堂上有朕坐镇，还能反不成？” “陛下有所不知啊！” 梁杏杏见他动怒，连忙替哥哥说道：“陆芝华不供奉是因他发现了冯永昌的秘密！冯永昌胆大包天行谋逆之事，用这些钱豢养军队，就在袁州！” 此话一出，锦衣卫立即上前护驾，同时压着冯永昌跪到了堂下。 闵裕大怒：“冯永昌！你还有何可说？！” “陛下，臣冤枉。” 即使到了此时此刻，冯永昌依旧相当镇定，他抬眼望着他辅佐了这些年的陛下，言辞恳切： “您千万不要被这些人蒙蔽了，您以为李舒游为何会突然现身？梁则广为何知晓这么多老臣的“秘辛”？……只因这贺宴清险恶用心，他与这李舒游原本就认识，二人却装作不识联手构陷老臣！” “我的陛下啊，他这是在利用您，借此铲除老臣啊！他锦衣卫这才是要翻天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 被套路的小太监67 看到仇敌就在身旁，却字字泣血，颠倒黑白的模样，李舒游满眼通红，恨不能亲自上前将其手刃。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种人？ 不由分说夺走她家人的性命，毁掉她原本的人生和幸福，到最后还强词夺理污蔑她清白？！ 简直是猪狗不如，畜生不如！ 她抽出衣袖里的匕首，在众人未反应之际将其抵到了冯永昌的脖颈上，而冯永昌似乎受了极大惊吓，立即大声呼喊道： “你看啊陛下，老臣一点破她便要谋杀老臣啊！” “李舒游！” 贺宴清言辞狠厉中带着一丝慌乱，“陛下自有定夺，你不要乱来!” 但回应他的是李舒游的两行热泪。 “家父曾教导，宁为直伐，不为曲全……今日小女惟愿死谏，以达天命。” 李舒游抽出包裹里最后一样东西，单手展开。 是一幅画，泛黄纸面承载着岁月变迁，画上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妇相拥画眉，神态栩栩如生，恍如昨日，在场不少老臣已认出了画中人是谁。 而画的反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李舒游高举着，用震颤而激扬的声音念道： “冯永昌浊乱朝常，罄竹难书，周生元、刘瑞等常劾之矣，然昌奸佞成性，又善为抚饰之巧，屡反诬言者之非。圣上之仁恕，故昌犹得窃位至今。臣李鹤立敢以昌之专政叛君之十大罪，为圣上陈之。” “自古内官不得干涉外事，而昌中年净身，夤入内地，初犹谬为小忠、小信以幸恩，继乃敢为大奸、大恶以乱政。自昌擅权，多出传奉，或径自内批，坏祖宗二百余年之政体，一大罪也。” …… 一条条罪状高悬于大堂之上，敢怒不敢言之将臣皆悲愤填膺，群情鼎沸，与此同时，暗处势力也在蠢蠢欲动。 三皇子与侍从耳语，不知为何提前离席，四皇子座旁增设不少暗卫，锦衣卫严关把守，几乎将花萼相辉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十条罪状说完，李舒游已是汗流浃背，但她仍紧盯着闵裕一片铁青的脸，等候最终的答案。 很显然，如果那答案不能令她满意，她也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 大堂上众人的呼吸声起伏不定，就在她以为又要徒劳无功之时，人群中站出来了一个人。 “臣周礼恳请陛下，诛杀贼人冯永昌，为李鹤立平冤！” 李舒游有些惊异地回头看去，骤然想起此人正是周生元之子，周礼。有了他的带头表率，逐渐有更多的人起身恳请天子治罪。 “陛下，今日不除恐遭人寒心啊！” “望陛下三思！” …… 高台之上，只有鹦鹉在兴奋地扑闪着七彩的翅膀，闵裕却双眉攒聚，一言不发。 冯永昌树大根深，掌握诸多朝堂机密，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可偏偏在这个节点被爆了出来。 不，不！没这么简单……是谁在暗布机关，企图动摇朝堂格局，竟将他堂堂天子逼到如此地步？！ 是老大？老三？还是献帝余党？ “陛下老糊涂了。” 四皇子闵文卿以食指叩动桌面，轻声感慨道：“如今清除献帝之雷霆已去，耳目蔽矣……” 周礼无意间看到闵文卿的动作，仿佛偶有所感，忽然上前进谏道： “臣斗胆恳请陛下！传唤周生元上堂作证！” 李舒游闻言一怔，随即高看了此人一眼。 她记得一行禅师说过，周生元掌握着冯永昌的罪证，但周礼作为罪臣之子有如此仕途已是不易，如今还敢公然提出此作证法，实在叫人钦佩。 事已至此，闵裕不得不同意。 贺宴清带领锦衣卫亲自押送，不多时，周生元便来了。 他似乎早知今日会来，特地刮去了鬓毛，只是那眼角、额间的风霜皱纹，已让他与年轻之时相去甚远。 “……罪臣周生元参见陛下。” 相隔十八年，他再次立首于天子脚下，看着周围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恍若隔世。 闵裕神色复杂，端出天子威严道:“周生元，你可知为何唤你来此？” 周生元释然一笑，“知道，罪臣一直在等候这一天。” 说罢，他朝大堂上那抹倔强坚韧的红，认真而诚挚地行了一礼。 两代人的坚持在这一刻心意相通。 就听他朗声说道： “……天玺十年，冯永昌借掌印之权构陷忠良，以增收赋税为由，发配屯田清吏司。” “同年《纂要》编撰之际，诬陷翰林编修官抄写不清，命苏童等人重抄，借故予越级升官。” “天玺十一年，冯永昌大肆敛财，派亲信到地方供职，包含袁州在内六省，动辄白银千两。” …… “天玺十五年，冯永昌密谋铲除前内阁首辅李鹤立，联合地方都司假扮山贼，在必经之路对其截杀，致李氏全家五十多口——亡。” 周生元慢条斯理地将罪证一一列举，锦衣卫同时搬上数箱证物，不乏收集的冤案口供、行贿账簿…… 闵裕勃然大怒，拍案惊起：“贼子，你还有何可狡辩!” 面对如山物证，冯永昌终于变了脸。 他面目凶恶，咬牙切齿地大喊了一句：“还等什么!动手!” 变化发生在瞬间，数道离弦之箭破风袭来，分别射向场间几处。 “——护驾!” 贺宴清拔刀砍落一箭，将惊慌未定的闵裕拉向身后的贴身卫队，自己则一马当先冲向大堂中央。 此时牵制冯永昌的锦衣卫皆中箭倒地，只剩李舒游一炳匕首，毫无胜算。 “别过来!” 冯永昌反身掐住李舒游的脖颈，冲赶来的贺宴清大吼：“你要是敢往前一步，她便要消香玉陨。” 贺宴清果真不再上前。 “……冯永昌，方圆十里已布满锦衣卫，你又能逃到哪去？不如把她放了，本座让你死的容易点。” “呵，凭你也想我死？” 冯永昌的神色几近癫狂，“不……谁都不能让我死，圣上不能，天也不能!我是九千岁……我是九千岁!” 噗嗤—— 冰冷的刃尖毫无征兆地插入了腹部。 冯永昌低头，看见那执刀的手臂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如一条柔软纤细的红蛇，趁其不备将尖牙钉在了他身上。 李舒游艰难地侧过头，撇了眼身后的仇敌。 “……你也该死了。” 与此同时，两支暗箭斜射而来，贯穿了她的肩腹。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有的只是平静与释然……终于，结束了。 她朝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露出这几日以来最衷心的笑容，她看到对方正朝她大步掠来……汗湿的手掌紧勒住她腰部……身后传来冯永昌绝望的呼嚎…… 一切都是那么，那么的远，只有眼前的人从未如此近过。 近到能看见他桀骜自持的面具碎裂，幽暗的眼瞳侵出血色，再化成悲愤的泪滴落。 她很想伸出手再摸摸他的脸颊，但手臂似乎是脱臼了，只能无力地靠在他膝头。 “你……哭什么？我不是很疼……缓一会儿就好了。” 她淡然笑着，面色逐渐容光焕发，美的贺宴清心惊。 他牵起她染血的手，轻轻地，用生怕惊扰到她的声音说： “你陪着我我就不哭了……你先别说话，我带你去看御医，然后我们就办婚礼，好不好？” “好，听你的……” 说完这句话后，她骤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虚幻的温暖包围着她，耳边又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背水一战，故事实施进度值:100。” “请准备，即将脱离世界!” “脱离中，1——50——100。” “脱离成功!” 巨大的白光在眼前绽放，贺宴清的脸逐渐定格……在意识弥留之际她想，下辈子……要是下辈子还能遇见你就好了。 第二百八十三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 下一秒，超音速空气炮毫无征兆地轰了过来，膨胀冲击波将本就毁坏的逃生舱顶直接掀翻。 “滴滴滴滴！警报！警报！” 烟雾四起，逃生警报器发出刺耳的轰鸣。 游然憋气睁眼一看，就见几道黑影被弹飞到空中，飞的最高的一个还在气急败坏的大喊：“我一定会回来的！” 游然：嘶……好熟悉的台词。 她躺着欣赏了会儿空中人体杂耍，冷不丁后脖一紧，整个人被拎到了半空中。 诶诶诶，开什么玩笑？！ 她一米六五的个头怎么会被人轻易……等等！她那么那么长的腿呢？！ 游然：“啊呜啊呜？” 等，等下……刚才那个声音是她发出来的？！ “啊呜啊呜啊呜？？？” 未知的恐惧让她一下慌了神，四肢并用地挣扎起来，而随着动作幅度的增加，她惊惧地发现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竟长满了白色的毛发，人类的手掌变成了猫咪的爪子。 游然：我这是，变异了？！哇啊啊啊我注射的那瓶药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猪猪：淡定点宿主……你是不是看简介没看人物注释？你哥是个生物科学家，这是他的一项基因工程药物，注射后可以重组人类基因组，不过现在还没在人身上做过实验就是了。 游然：……那为什么要我来当小白鼠！ 猪猪：嘿嘿嘿，因为人类身体太弱了，你需要改造一下才能胜任系统的任务。 就在此时，她的头顶冒出一个同样震惊的声音： “德！你快过来看，这有个神奇物种！” 游然懵懵地顺着逆光的方向看去，就见面前薄雾中走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望向她时碧绿眼瞳中带着孩童般的天真与困惑，随着他微微偏头的动作，丝绸银发轻微鼓动着，露出内里一对精灵似的尖耳。 丁达尔效应映射在他周身，仿佛是造物主为他镶嵌的一圈朦胧圣光。 刹那间，她听见脑内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叮！主线任务降临：与君同行，故事实时进度值：0。” “提示：请尽快与德里西缔结联系，结伴而行。” 他就是……德？德里西？ 游然眼睛瞬间发直：人类能拥有这种美貌？ 猪猪：他的确不是人，他是外星人。 游然：啊……哈？ 她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就见对方朝她走来，随意地从身后人手中接过她，然后……提溜着掂了掂。 德里西开口，清亮的声音不容置疑：“……今晚就吃这个。” 上来就这么凶残？！ 游然立即挥舞自己的爪子，在空中画了个大叉，“嗷呜！看我的手势，漏！大漏特漏！” “……嗯？” 男人似乎看懂了她的举动，有些疑惑地将她提到与自己视线同级的位置，凑近了些。 这么近的距离，近到游然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碧绿眼睛的光泽，晶莹剔透，好似波斯湾女人最爱的祖母绿宝石。 不！应该是更明艳动人的沙弗莱才对。 因为承接了这具身体全部的记忆，游然的形容也下意识跟宝石挂上了钩，毕竟游歌的父亲从事珠宝采购行业，她也接触过不少珠宝知识。 “啊呜~” 也许是被这双神秘的眼睛所蛊惑，游然轻哼一声，伸出一只小爪爪，一门心思就想去搭对方的脸。 然而她才伸到一半，就被身后的人一把薅进了怀里。 “不能吃，猫猫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猫猫？！” ……好家伙，你们外星人力气都这么大的吗？ 游然翻了个白眼向上一看，就见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一头淡粉色的短发，鼻头圆圆的，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玻尔，”德里西面色严峻，“我说过，我这里不是动物园。” “哇，你们指挥官都这么没人性的吗！” 被叫做“玻尔”的红发青年忍不住嘟囔道：“这可是贵族才能饲养的生物啊，而且这小家伙明显比别的猫猫都要大，这简直是个奇迹！非常值得研究！” 德里西眉头微皱，明显有些不快。 “你忘了我聘你来的目的？” 什么目的？游然好奇地仰头等着玻尔回答。 就听玻尔撅起嘴说道：“当然没忘！不就是帮你研发转基因食品，满足你的口舌之欲嘛！” “要不是没钱，我堂堂一流生物学家，怎么会接这种活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 游然：他吵到我耳朵了……可以帮我调小点音量吗？咱就是说现在耳朵有点灵敏过了头。 猪猪：这是基因的馈赠，受着你就。 显然德里西也被吵到了，他用手按压着太阳穴，烦躁地说道：“……再吵就把你解雇。” 玻尔立马就不作声了，但他仍然不愿放弃游然。 “德，这种生物其实剃掉毛，肉没有多少的！” “我一个人吃足够了。” “可你看看这小家伙结实的肌肉线条，肉肯定不会好吃的！” “正好，我喜欢吃腱子肉。” “……” 见德里西心意已决，玻尔万般不舍地摸了摸游然毛茸茸的脑壳，似乎在做最后的道别，然后他突然手一滑，把游然给扔了出去。 “啊~我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啊~我的猫猫飞出去了！” 游然：……我真的栓q！ 要不是知道玻尔此举是想让她逃跑，游然还以为他是想虐待动物…… 不过半分钟后，她就在玻尔难看的脸色里毅然决然地跑了回来。 “啊呜啊呜！” 她轻咬着玻尔的裤脚，讨好地蹭了蹭，“知道你是为我好，别生气嘛。” 德里西太难搞了，要想完成系统任务，还是得先从玻尔下手才行。 她的语言落在玻尔耳中，就是一串可爱的咕噜声，有这么一个毛乎乎的东西跟自己撒娇，玻·爱动物人士·尔表示自己要融化了。 “天啊撸！德，你看到了吗？这小家伙在跟我撒娇诶……她好可爱呜呜呜~” “不行，我决定了！” 玻尔忍痛割爱地看向德里西：“你开个价，多少钱，可以从你口中买下她？” “……你确定？” 德里西陷入了短暂的思考，细长的手指下意识摩挲着下颚线，如意算盘打的飞快。 “贵族宠物在1万到3万星币之间，你一个月工资只有五百星币，如果我同意提前预支你工资，你大概工作600个月便能还上，也就是50年……当然，前提是我不收取你任何利息——而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样，要签吗？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回去就草拟合约。” “呜呜呜……签就签，谁怕谁！” 玻尔咬牙切齿地小声嘟囔道：“可恶的资本家！等我救了猫猫，回头第一个毒死你！让你的贷款见鬼去！” 听的真真切切的游然：e虽然感谢你这么爱我，但是大可不必啊少年！ 第二百八十四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3 玻尔：“可怜的猫猫，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了，咱们要离那个人远点，听懂了吗？” 游然看了眼他身后冷冷的德里西，迟缓地点了点头。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 玻尔怜爱地揉了揉她的毛耳朵，轻哄道：“来，给爸爸看看～咱们是小公猫，还是小母猫呀？” 不不不，这可不兴看啊！ 游然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身子，一个弹跳逃离玻尔伸过来的魔爪，飞速躲到了德里西的身后。 德里西：“……”我和你很熟？ 一猫一人大眼瞪着小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游然总觉得被那双透彻的绿眼睛盯着，所有的秘密都要无处躲藏。 就在玻尔即将吱呀乱叫的当头，德里西面无表情地指向地面，转移了他的注意。 “你身后有东西。” “嗯？” 玻尔疑惑地转身，视线正对上游然“舍弃”在地上的银色手提箱。仅剩的三只药剂静静躺在里面，散发着神秘的荧光。 这下游然顾不得害羞了，立即窜到玻尔跟前，围着手提箱绕了几圈，又用爪子指了指自己。 “啊呜～我的！” “这是你的东西？” 玻尔惊讶于她通人性的程度，蹲下身，拿起其中一管观察了一阵，眼里逐渐亮起了光，“……好像是很特别的东西，既然猫猫这么在意，那爸爸就先帮你收起来好了。” 游然拼命地点头认可：“啊呜啊呜！” 德里西不爽地看着游然兴奋摆动的毛绒尾巴，开口打破了面前这幅主宠情深宠的戏码： “该走了，这堆破铜烂铁等下要黎曼拿去卖。” 游然：“嗷呜！这才不是破铜烂铁，这是宇宙飞船。” 可仿佛是为了应证德里西的话，中控系统发出最后一声警报后，彻底熄了火。 一时间电力切断，灯光全灭，乌烟重新笼上来，惹得游然打了个喷嚏。 “嘘——” 幽暗的环境里，德里西的绿眼睛好似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暧昧，如同热带雨林夜晚湿润的藻类，无声地感知与呼吸。 有东西。 他朝玻尔做了个口型，后者立即默契地带上挂脖夜视镜，显露出不同于先前的小心果断。 游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能看见玻尔往空中抛出了几个1厘米x1厘米的球状物，那东西不光能四散移动，还能快速转向，估计是某种监控探头。 “十点钟方向，八米……五米……三米……” 靠近的家伙速度很块，随着倒计数的飞速减少，粗重的喘息和沉闷的蹄声越发清晰，直到数尽的时候，那家伙终于冲破了黑暗。 血红的眼睛，锈红的鬃毛，漆黑粗糙的角……虽然体型和传说中的独角兽有八分相似，但任谁都不会将它与高贵梦幻等字眼联系起来。 “犀角红。” 德里西的面容依然冷峻，但游然却听出了他话里埋藏的挑衅与玩味。 只见他耳尖一动，迅捷移至犀角红身后，抽出腰间黑绳飞速捆向它两只后腿。那绳子不知是何材质，顷刻间便在犀角红腿上留下了一圈深紫色的烙印，疼的它后肢跪地，失去了平衡。 但犀角红要能是轻易驯服，市场价也不至于高达一万千星币了。 暴怒的白气从它鼻中喷出，健壮马蹄猛踏向旁边金属板，一个迅猛翻身，死亡之角朝向了它身后的德里西。 好在德里西早有准备，喷气鞋喷出一连串高压氮气，将其瞬间推到高处，躲避了这一击。 狭小的空间内，一人一兽来回缠斗，场面焦灼。 旁边的玻尔看准时机，快速射出了一枚镇定弹药，尖头挂钩扎进犀角红皮肤，导致它彻底暴怒。 “……怎么还不起效果，我去，不会是在发情期？！” 德里西听见他的马后炮，轻啧了一声，身型依旧不停跳跃转换，只要他稍慢一点，恐怕便会如同周围的金属板般被犀角顶穿。 玻尔焦急喊道：“德！要不先撤退，发情的犀角红十个人都不一定能对抗啊！” 但德里西已用行动表明，他绝不会轻易放弃。他试图用剩余长度的黑鞭生捆住犀角红的前肢，哪怕他的动作逐渐显露狼狈。 “……真是个疯子，赚钱连命都不要了。” 玻尔满脸的不可思议，即使他天天跟这个男人相处，依旧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就在喷气鞋氮气耗尽的那一刻，德里西终于冒险地捆上了犀角红的前腿，然而他自身也已无处闪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游然奋然冲上了高处的金属板。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穿透整个空间，引发一串动山摇的嗡鸣。那声音里似乎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危险恐吓，让人浑身麻痹，汗毛耸立。 最后还是德里西率先反应过来，制住犀角红的四肢，将其摔倒在地。 玻尔长呼出一口气，似乎才想起自己能够呼吸，“呼……刚才是猫猫的叫声？咱猫猫还真是中气十足啊！把爸爸都吓到了。” 德里西观察了一会与之前判若两兽的犀角红，英气的眉毛微皱，探寻地看向罪魁祸首游然。 游然受不住他犀利的眼神，故作不懂般偏过头去。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随便吼一句的威力会这么大……这一切都得益于哥哥的那瓶药剂。 看来有时间得好好研究一下，那药剂有特别之处了。 “这趟收获颇丰啊！你说是，德？” 玻尔一边用悬浮网将狩猎的犀角红拖在身后行走，一边不断回头查看游然有没有跟丢。 一路出了坠毁的逃生舱，冷白的日光打头照下来，映出大片大片蓬勃的毛草地。 但穿过一条小溪后，场景却又变得截然不同，干燥的土地龟裂开，每隔五米从地里生出一种高而坚韧的离奇植物。 整片土地，不，是这整个星球，都仿佛被一双大手撕开，再缝合，如同不同动物皮缝合的外衣，又或者不同味道杂糅的彩色面团。 一块地是一种生态模式，这种神奇的自然规则让游然不禁叹为观止。 此时她正四脚着地的行走，脚上肉垫清晰的将大地的硬度、湿度传达到她脑海，甚至于比人类敏感数十倍的嗅觉，都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带领她感知这片大陆。 直到他们走到森林深处，一幢锈迹斑斑的铁皮建筑逐渐显现在眼前。 游然抬头看着那庞然巨物，眼里满是惊艳。 “……嗷呜嗷呜？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哈尔的移动城堡？！” 第二百八十五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4 实际上，游然眼中的“城堡”是一艘名叫“独立日10”的初代战舰，因其超光速引擎损坏丧失了迁越功能，目前已变成了一只可怜的陆地甲虫。 好在通过不断整改规划，在原有基础上新增了娱乐区、养殖区和能量护盾，已非常适合日常居住。 苍穹之下，战舰如小山丘般矗立在绿林间，它后方巨大的行星伽罗静止不动，几乎被一条分明的脊线一分为二。 对地球人游然来说，这真是一副无与伦比的奇景，但对本地住民来说，确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 “……快光落了。” 玻尔一边说着，一边加快了脚步。 游然：光落是什么？ 猪猪：光落就是日落。 游然：这个星球也有类似太阳的恒星吗？ 猪猪：没错，这个照亮我们的恒星叫做阿琉斯。打个比方，假定面前这颗巨大的行星伽罗是“地球”，那我们则是被地球潮汐锁定的卫星“月球”，如果按一天24小时来计算，那我们每天都会迎来12次光落。 游然：……12次？！ 她震惊之余看向光的来处，果然在浩瀚广阔的天幕中，有一轮极小的红日正在缓缓下沉。 伴随着光落，空气越发的冷起来，好在游然身上的皮毛足够浓密厚实。 就在光只剩最后一线的时候，几人刚好到达了独立日战舰的大门，营地附近自动亮起几道光柱，确保众人不被黑暗吞噬。 玻尔上前一步，按下了门口的呼叫机：“滋滋——曼曼，开门！” 呼叫机里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杂音，然后便是响起了一道慵懒的女声： “……密码？” 大言不惭的玻尔：“忘了。” “噗，没密码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依旧懒的出奇。 玻尔：“那你问个只有我俩知道的秘密。” 对面的人思索了一阵，问道：“你15号喝完一瓶纽缦酒后干了什么？” 玻尔：“啧……就知道你问这个！我追着母鸡要了一晚上的亲亲，行了！” “bgo！回答正确！” 大门瞬间开启，玻尔赶紧大步走了进去，再晚点德里西鄙夷的视线就能射穿他的背了。 入舱，昏黄的照明灯依次点亮至登机道的尽头，一辆装货的叉车从远处慢悠悠驶了过来，开到他们面前停下，跳下一个窈窕的身影。 “惯例消毒，把手张开。” 来者是一位橘色长发的靓女，口里吹着蓝色泡泡糖，紧身胸衣外随意搭了件棕色短款皮衣，手臂肌肉若隐若现，金属胸牌上刻着她的名字——黎曼。 她脱下因修东西弄脏的手套，拿起车上的紫外线喷雾，对着两人上上下下喷了几遍。 “安全回归，over。” 她正要转身离去，冷不丁停下脚步，看向藏在玻尔身后的那坨……大毛球。 “这是什么？新食物？” “……嗷呜，才不是！” 游然不协调地直立起身子，亲昵地勾住玻尔的脖子，颇有些“哥俩好”的意思。 “嘿，小家伙，别闹。” 玻尔被她的毛毛弄得打了个喷嚏，安抚地摸摸她的头，对黎曼说道： “这是在不明飞行物里发现的，这种体型的猫猫还是头一个，何况它还帮我们降服了一头发情的犀角红！简直是上天派来的福星……” 德里西懒得留在原地听他废话，将弄脏的外套扔给黎曼，就大步流星朝内走去了，边走边下令道： “曼，天亮把废铁收了，衣服洗干净……还有，那只猫不许带上来。” “收到，德先生！” 在这里，德里西是所有人的雇主，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即使玻尔也不得不听从。 “听到了，你的小甜心不允许上舰，”黎曼双手交叉，随意地吹了个泡泡，“还是送她去养殖区。” 玻尔于心不忍：“待在那里她会死的！” “噗，别想的太遭，”黎曼安慰道，“她死了正好能尝尝新口味。” …… 养殖区就在战舰的后方，周围是一层防护性脉冲电网，等到了那里，游然才明白玻尔的担心是为何…… 这里的“鸡”和“兔子”居然比她还大！不光有肌肉，还有獠牙！ 游然：这莫非是传说中的鸡兔同笼问题……dna动了！ 黎曼一把将她推进养殖区，玻尔不舍地在门口大喊：“乖猫猫，爸爸天亮就来找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 算了，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她转头扫视了一圈附近的动物，别的动物此时也在打量她——这个浑身白毛，带着不明斑纹的奇怪生物。 “呜——” 感受到四周躁动不安的氛围，游然本能自喉咙里发出一阵沉闷的低吼。 她猫着腰，缓慢地在他们附近走动，眼神冰冷而凶恶，无形的威压自空气中散开，转化成信息素，在他们脑海里散播高危信号。 一时之间，在场没有一种动物敢动弹，全部如鹌鹑一般，窝在原地一动不动。 很好。 看来今晚没有东西敢来袭击她，游然甩了甩毛茸茸的头，忽略肚子空空的叫声，在草丛里静伏，勉强闭上了眼。 …… “嗷呜呜——” 半小时后，德里西从睡梦中惊醒。 他刚梦见黑暗里的犀角红朝他冲过来，而他一动不动，一切似乎已成定局，难逃被刺穿的命运。 然后他便听到了嘶吼，和梦里的一样…… 不对。 他耳朵微动，敏捷地翻身到窗前，就着星星点点的光柱朝下方发养殖区看去。 发生了什么？ 他双眼微眯，眼睛泛起一层荧绿的宝石光泽，然后他看见……血色染红了草地，几只德尔鸡仰躺着已经没了呼吸。 ……那只该死的猫！ 德里西换上轻便的作战服，拿起贴身的黑鞭，按响舰内警报器，只身前往养殖区。 野外空旷而安静，风吹的草叶沙沙作响，脉冲电网不时电死一只倒霉的昆虫，一切仿佛和原来没什么两样……除了风中浓厚的血腥气。 “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德里西小心地进入养殖区的大门，站在一览无余的空地中央。 “你不满意我的决定，因此而报复？” 就见他耳朵一动，挥出黑鞭抽向一处草丛。 那鞭子在夜空中划出一道电光的残影，瞬间在草叶上烧出一条焦印，一个雪白的身影顺势腾空而起，朝他扑来！ 德里西迅速倒地翻滚，躲开了对方的尖利爪子。 猪猪：宿主快醒醒！那是反派boss啊，你下手留点轻点！ 宇宙暗影之下，巨大的伽罗星泛着金属的灰白，映出一道优美的剪影，较窄的腰腹，强健的四肢，身后一根卷曲纤长的尾巴。 它回过头，眼睛一黄一蓝，生出神秘的幽光，额间对称的斑纹，远望上去像只飞翔的燕子，也像个不甚标准的“王”字。 “嗷呜——” 它嘶吼一声，舔了舔嘴唇。 饿……太饿了……必须要吃点什么，然后它看向了场间那个银发男人。 第二百八十六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5 一人一兽静静对视的同时，距离也在逐渐缩短。 直到那双神秘的异瞳里映出自己的身影，德里西先发制人，黑鞭直击游然左腿膝盖处。 游然见过他对付犀角红的手段，对此早有防备，但她还是小瞧了那黑鞭的能力。 灵活的鞭身在空中随意变换，毫无规律可言，游然只堪堪躲过了挥鞭范围，却还是被鞭上的电麻了腿。 “……啊呜！” 她狂暴地嘶吼了一声，两爪高高举起，全身几乎立起，猛地朝对面扑了过去。 危险气压瞬间逼近，德里西迅速用右脚往地上一跺，喷气鞋喷出大量气体，将他倒推至游然身后，地面被拖出一条长长的半弧形印记。 就是这一秒！ 刹那间黑鞭腾空而出，卷向游然脖颈处。 猪猪：注意身后，身后！ 游然转身一掌拍开袭来的鞭尾，手掌瞬间被电麻，疼的她低声嘶吼。 但饥饿的感觉持续涌来，让她顾不得疼痛接连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夜晚的养殖区内，尘沙飞扬，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来回缠斗，纠缠不休。 渐渐的，德里西的体力快要见底了。 虽说他在校期间曾获过格斗一等奖，但那会儿的对手都是一群成天坐指挥室里的贵族和富二代，身体素质相当一般。 而现在他面对的却是基因融合后处于狂躁阶段的游然，除却灵活的走位和远程攻击武器，他的力量和持久性并不占优势。 很快就要结束战斗了。 此时的游然越发小心起来，不知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在故意捉弄面前的男人，她只围绕着他打圈，但并不上前。 德里西略微狼狈地转换着方位，始终面向她，不给她机会绕到自己背后，然后缓缓将手伸进了作战服的隐形口袋…… 最后的希望，他在等，等她的最后一击。 “嗷呜——！” 就是现在！ 游然敏锐地察觉到对手回身那片刻的失身，她双腿蓄力一蹬，闪身飞扑过去。 而此刻德里西一改先前的迟钝，猛地单脚起跳，喷出仅剩的一点氮气窜至上空，在空中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转身！ 不得不说，这一转的时间与高度简直恰到好处，刚巧翻至游然的上方！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抱住游然后颈，抽出口袋里预留的唯一一根镇定剂，狠狠刺入游然的毛发深处。 “啊呜——！” 感到了身后的异物，游然着地就是一阵疯狂抖动，将其甩到身下后，一掌拍了下去。 德里西刹那喷出了一口鲜血，额头满是痛苦的汗珠。 他的血与人类不同，是妖异鲜艳的紫红色，仿佛胸口绽开了大片大片的紫罗兰花。 还没等他缓过来，游然上去又是一脚，将那曾佩指挥勋章的高傲胸膛给踩了下去，留下一个耻辱肮脏的泥巴印。 凌乱的银发沾染上泥土，无瑕的脸也被划出伤痕，显出一种隐忍的脆弱。 此时此刻，这位落泥的美玉不合时宜地笑了起来。 “咳咳……看来当时就该把你吃了。” 他细微的喘息着，动人的双睛闪着粼粼的光泽，如同呈放在蓝丝绒上的两颗绿宝石。 不知为何，只盯着看了一会儿，游然就好似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沼泽，昏昏沉沉的。 她的大脑袋摇晃着，白色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身体似乎难以站立，德里西细微喘息着观察了她一会儿，紧张的心绪终于有所放松。 “……这个计量的镇定剂，也难为你撑了这么久。” 说罢，他推开踩在自己身上的毛爪子，撑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瞬间，游然骤然双眼圆瞪，踉跄着用蛮力朝他再次窜了过去，德里西来不及闪躲，慌忙用手臂护住自己的头部。 “嗷呜！！” 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阵强风拂过，毛绒的触感扫过他的面颊，德里西错愕地偏过头去看，就见游然的白毛上到处喷溅着血迹，他身后的地上正躺着一只断了气的萨达狼。 萨达狼是一种狡猾的拥有一定智商的生物，体型不大，但能凭借偷袭猎杀到比自己大三倍的生物体。 如此看来，在他们战斗时这只狼便悄声躲在了暗处，想要渔翁得利……那么先前杀害德尔鸡的元凶，恐怕也是它了…… “猫猫！我的猫猫怎么了？！” 玻尔人还未到，凄惨的喊叫便已到了。 同时到的还有穿着睡衣的黎曼，开着她的小叉车正准备打扫战场。 “德先生，您还好吗？”她递给他一条干净的毛巾。 “不算太糟。” 德里西接过毛巾，但拒绝了对方的搀扶，自行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已经昏迷的游然跟前，扒开她两边的眼皮查看瞳孔反应。 “……把她抬进战舰。” “？” 跟在后面的黎曼很是不解，“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 德里西语气冷淡：“她救了我一命，还算有点用。” 黎曼理解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物尽其用的德先生。 此时玻尔终于赶到了，他一脸崩溃地跪在游然身前，揉搓着脑袋上的一头鸡窝，“崽啊！都怪爸爸来晚了……你是喜欢金黄的田地还是冰凉的小溪，爸爸一定会把你……呜呜呜，埋到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她还活着，”德里西无语地推开吵闹的粉毛，“你在闹她就真的死了。” “……真的吗？” 玻尔抬起头，泪汪汪地看着他。 德里西没理他，转而绕到叉车里拿了根能量剂回来，扎到游然身上，缓慢地将针管推了进去。 “她精疲力尽，加上镇定剂的药效，至少要睡个两天。” 打完后，他随手将空针管塞到了玻尔手中，嘱咐道：“想快点好，每天给她打三针能量剂。” 玻尔下意识地点头：“哦……哦哦。” “等下，德先生！” 黎曼突然尖叫了一声，指着地上的游然，“你快看她！” 德里西顺着她的话看去，就见躺在地上的毛绒生物正在一点点的缩小，毛发仿佛逆生长般往毛囊里缩减，直至褪出光滑的肌肤，化成和他们一般人形的四肢。 此时，报明鸟吹响了天亮的第一声号角。 阿琉斯缓缓从地平面升起，将明亮的光辉洒向宇宙，天际庞大的伽罗阴影逐渐消退，一切都被渡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粉。 金线驱散了黑暗，爬过新嫩草地，顺着少女纤细的脚踝，攀上她光裸的肩头，梳过她披散的乳白长发，落到那新雪般的睫毛上，投下一片洁净的光影。 她一丝不挂地侧卧在草地上，鼻翼微动，如一朵娇嫩欲滴的海棠花，呼吸着清透的氧气，身后未退化的尾巴还在下意识怕打着草地。 “她……她她她原来是个人？！”玻尔仿佛被烫了个舌头。 “安静。” 德里西责备了一句。 他的语气依旧那么冷静、正常，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那双静默的绿眼睛第一次闪烁的如此明显。 他随意地将黎曼给的毛巾扔在了少女身上，却刚巧挡住了那些暴露在外的肌肤。 “看够了，就赶紧抬进去。” 说罢，这位年轻的指挥官转过身，耳尖悄然红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6 诊疗室内，沉睡的少女穿着宽大的连体防护服，被平缓推入诊疗仪，透明的玻璃罩合上，露出里面一张白净的小脸来。 “噢，不愧是我捡回来的崽，长得真可爱~” 玻尔捧着脸对玻璃罩端详，旁边的黎曼吹着泡泡，一把将他的头给拍开。 “噗，起开，别影响我工作。” 说着，黎曼划出诊疗仪的界面，点击“初步检查”，面前凭空出现了一张带网点的蓝色薄膜。 她懒散地活动了下双手，然后将细长的手指缓慢伸入薄膜。 薄膜被指尖撑开，无限的张力使她的肌肤与网点完美贴合，与此同时，一双全息模拟的手从玻璃罩内伸了出来。 黎曼手指一动，虚拟手也一动，戳到了游然的脸颊。 “……肌肤柔软，富有弹性，与婴儿类似。” 然后她掀开游然的眼皮：“瞳孔左蓝右黄。” 玻尔从旁插嘴，“难道是混血？桑坦星那边就出过异瞳。” “不可能。” 黎曼撑开游然的嘴巴，指着她的牙齿道：“异瞳牙床发育迟缓，依靠能量液为生，但你看——她的牙坚硬，锋利，咬合力相当可观。” “真的诶……恐怕只有善于野外生存的瓦莱星人会有这样的牙齿。” 玻尔撑大眼睛趴在玻璃罩上围观，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有个东西是和猫猫一起被发现的！” 他跑出诊疗室，不一会儿提了个银色手提箱回来，当着黎曼的面不甚熟练地将其打开。 “咦惹！什么啊？” 黎曼摇晃着药剂里半粘稠的液体，细眉蹙在了一起，“好像涡旋虫的大鼻涕！” 玻尔轻啧一声。 “拜托，坠毁的飞行器，神秘的人形生物……怎么就跟大鼻涕扯上关系了，你有没有点想象力！” 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凑过去，“依我看，这里面说不定是某种致命物质……” 黎曼：“……哦。” 玻尔：“……你敢敷衍的再明显点吗？” 之后又进行了几项数据检测，黎曼对游然的身体构造有了大致了解，但这些东西依旧不够支撑她解开游然身上的迷题。 “还需要定期观察。” 黎曼记录完最后一个字，正要将游然传输出来之时，整个空间倏的震颤起来！外部传来了某种特殊的韵律。 ——是圣音的召唤。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出去查探情况。 在无垠的天际中，一个纯白飞行物正以直立的姿势下降，它外形接近克罗心十字架，远远看去，竟如传说中的六翼天使降临世间。 不过没人会感激它的到来，因为那是边检站的军用飞艇。 “去叫德先生。” 周围叶片纷飞，黎曼一改往日的懒散，吩咐完玻尔，自己抬脚迎了上去。 飞艇六翼收拢，身体平稳着陆，起落舱降下，从中走出三名帝国军官。 统一的藏青色立领军装，领口别着六翼十字的宝石徽章，一条银穗带连至左肩，下身板正的裤脚盖住脚面，压迫感十足。 “三位长官，欢迎来访，我是德先生的员工黎曼。” 黎曼舌尖压着泡泡糖，绽放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 打头的一位是边检官奥雷，他专门负责这颗星球，早已跟黎曼混了个脸熟。 此时他朝她点头示意，不无倨傲地说道：“恩，德先生人呢？” “他随后就来，诸位请先入舰。” 黎曼做了个“请”的姿势，三人便跟在她身后步入了独立日战舰。 除去奥雷，剩下两位军官都是初次被派来边检，虽早对德里西有所耳闻，但心中仍是鄙夷居多。 “加纳公爵一定想不到，自己的私生子会躲到这种穷乡僻壤的星球上苟活，真给家族丢脸。” “……别这么说，人家虽然是私生子，但还不是靠着一张能让纳西莎小姐一见钟情的脸，成功攀上了里奇家族。” “他都被赶出家族了，跟纳西莎小姐的婚约肯定不作数了……” 黎曼耳尖地听到背后的议论声，心中一阵冷笑，果然无论那里都有长舌妇。 她将人领至接待舱，为三人调制了一杯普通的纽缦鸡尾酒，青绿色的液体上漂浮着一颗红果，入口酸甜解渴。 “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喝到如此佳品。” 其中一位边检官立马对这位“德里西的员工”产生了兴趣，“黎小姐怎么会想留在这里的？” 他的意思是，以黎曼的外形和手艺，不应该选择留在这艘破烂的飞船上。 黎曼正在切从冷冻仓里的批发喷香饼，看也不看地回了三个字：“讨生活。” “那怎么……” “咳，”奥雷轻咳了一声，打断了那人的问题，“黎曼小姐是帝国毕业的机械师，伽罗星物质丰富，适合冶炼重点金属，她才留下的。” “没错。” 黎曼将挤了泡沫奶油的香饼端上来，冲奥雷眨单眼，“奥雷长官很懂我。” 奥雷眼神轻微闪躲，若无其事地去抓甜品的叉子，努力保持在下属面前建立的威信。 好在很快门口便传来了动静，解开了他的局促。 高个银发男人推开门，不急不缓地走了过来。 他似乎刚清洗完，浓郁的翠绿色眼睛带着湿气，银发也未绞干，用绿绳松松垮垮地缠了个辫子垂在左肩，衬衣的领口微开，墨绿色的工装裤束进工装靴内，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颗柔美又挺拔的树。 “啪嗒”一声，在这惊人之姿下，边检官的杯子脱手，碎了一地。 黎曼相当理解地看了那人一眼，毕竟她当年也曾被德先生的美貌所惊艳，但在共事了这些年之后……她只想回去摇醒那个愚蠢的自己。 果然，就见德里西挽起宽松的衬衣袖，随意地走到几人对面坐下： “那是18年在淘到的一只古董杯，价值两千星币，黎曼，给他我的码。” 黎曼一脸灿烂地上前，掏出付款码递到那位边检官面前，“请扫。” 那熟练的架势一看平时就没少做。 ……等边检官僵着脸付完码，两边才谈起了正事。 德里西双手交叉搁在腿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骨节，“距离交税还有几日，帝军大驾光临是所为何事？” “我们的确不是为了税款而来。” 奥雷摆出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来是为了调查一架不明飞船，它今日降落至你的临时管辖区。” “有这回事，”德里西翘起了二郎腿，态度很坦荡，“你想调查什么？” 见德里西还算好说话，奥雷身体前倾，详细说明了来意： “目前，那架飞船只剩了一堆空壳，但显然那里曾有过战斗的痕迹……所以作为监管者，请你说明那里发生了什么？你对它了解多少？” “请不要试图掩盖真相，如果你的话与我们掌握的信息不一致，后果会很严重。” 德里西：“如果我不配合呢？” 奥雷：“那我们便会行使帝国的权利，依法收缴你的临时管辖区。” 第二百八十八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7 一切法律条文在帝国的意志前都是废纸一章，这个道理三岁小孩都明白。 于是德里西思忖片刻，指尖在空中轻轻划动一下，右手腕表便投射出了当前卫星的立体模型。 模型缓慢旋转，他指尖双击，将标红的坠落点放大呈现在众人面前。 “第五晨，未知飞行器落入卫星轨道，十点二十五分，坠至我区西经52、北纬35，监控仪拍摄下坠速度接近200米每秒……这是我能提供的全部。” “就这些？” 一个边检官忍不住开了口，他刚才被德里西坑了一大笔，心生不爽，正在等找补的时机。 “德里西，我劝你老实交代，拿这些基础数据你以为能糊弄的了谁？” “你别激动啊，长官……” 为了缓和氛围，一旁的玻尔连忙上前替自己的东家解释道：“如果长官们仔细搜过那艘飞船，应该会发现它十分特殊，不属于在案的偷渡、猎手组织，不使用星石作为燃料，型号也并非市面上任何一款飞行器，” “甚至可以说……它不像是帝国的产物，更像是世纪初的某艘试飞半成品！您觉得这样的东西，我们会知道它的来历吗？” 的确，这是连帝国军官都未曾掌控的实情，德里西等人不知晓倒也说得通。 奥雷不自在地整了整领口的六翼十字徽章，轻咳道： “那你们事后去过现场，还留下了那些打斗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打斗痕迹自然与犀角红有关，只是帝国禁止私下买卖犀角红，肯定不能让这些帝国军知道。 于是玻尔与德里西对视一眼，迅速扯了个谎： “那，那是个意外！我们上飞船的时候遇到了来劫货的猎手组织，同他们狠狠打了一架，最后将他们赶走了。” 另一位边检官听完，顿时冷笑了一声。 “猎手组织？呵，那些人我们早已截获，无非是几个穷疯了的星匪，身上连个小口子都没有！何来的打架一说！” 玻尔：“你，你怎么知道他们身上没伤口，你脱光检查的啊？！” “……你！” “玻尔。” 德里西拦住了还想呈口舌之快的玻尔，看向了边检官中最有话语权的奥雷，平静地坦白道： “我们确实有所隐瞒。” “别啊，德哥……” 德里西无视了玻尔的言外之意，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了自己的腰腹，那里除了擦伤，最明显的就是一道来自动物的爪印。 奥雷不解：“这是？” “萨达狼的爪印。” 德里西面色不改地撒谎道，“萨达狼生性记仇，之前端了一窝，有只逃了，今日跟着我和玻尔上了飞船，想报复。” “不可能！” 一个边检官站起来，指着他的伤口同奥雷说：“长官，德里西是什么人？他会被区区萨达狼偷袭？” 的确，德里西是什么人？ 抛开他加纳家族私生子的身份不谈，他还是一位预备指挥官，一个十足的聪明人。尽管他未在帝国大学完成学业，但他那全a的神话成绩单至今都无人能打破。 “呦呦，看来你很欣赏我们德哥啊，” 玻尔捂嘴边笑边嘲讽了一句，“不过他确实没有被萨达狼偷袭，被偷袭的人是我，他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 “没错哦，长官~” 黎曼也上前一步，帮他们圆谎道：“那狼的尸体就在厨房，我们正打算宰了吃呢，要不各位留下，一同品尝？” 听了这话，边检官的脸上都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毕竟萨达狼这种低等的动物，没有帝军会看得上眼。 “……不必了。” 奥雷铁青着脸起身道：“既然事实已经清楚，我们也该回去了。” 德里西轻微颔首，也起身打算回房休息，未免再被缠住，他先一步打开门，迈了出去。 谁知刚一出门便撞到了东西。 “……唔。” 德里西顺着那微弱的嘤咛声低头看去，就见一对绒绒的白耳朵搭在他胸前，像两个刚开启的小雷达，正懵懂地转动着。 而小雷达的主人则晕乎乎地捂着自己的额头，被撞的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歪倒在地上。 身后边检官脚步声正在逼近，德里西不好一直堵在门口，当即折向另一边的走廊，将那家伙藏在自己身后。 奥雷率先走了出来，看到了还守在门边的德里西。 “德先生，你……还有话要说？” 他可不觉得这位德先生有足够的修养，愿意站在门口为他们送行。 “你误会了。” 德里西若无其事地看向了别处，“……看着你们走，我比较放心。” “呵呵，那好，再见。” 见讨了个没趣，奥雷不再纠缠，利落地抬脚走了。 倒是他身后跟着的两个边检官，不情不愿地走出门，瞪了德里西几眼，故意大声议论给他听： “最近地价又上涨了，过几天便要交税，估计那些人心里急死了。” “诶，我要是这些人啊，就多和边检官打好关系……没准还能少交点税呢！” 德里西等着那两人走远，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玻尔赶忙跑到门口，一脸担忧，“德哥，我们这样得罪了他们，会不会不太好啊？” “噗，帝国的走狗还需要给脸？” 他身后的黎曼立马鄙夷道：“你没听到他们怎么议论德先生的？况且先跟他们吵起来的人，可是你好？” “嘿！” 这下玻尔不服了，“你看看你，我们都快交不上税了，你还又是给走狗喝酒水，又是给吃香饼的！” “德哥，黎曼私自消耗物资，你快扣她钱！” 黎曼：“噗，你再仔细看看，我给他们吃的明明是过期食品好？” …… 这样的争吵几乎每天都会进行，德里西早已习以为常。 他把身后的少女捞到身前，冷着脸固定住对方摇晃的身形，对仅有的两个员工说道：“解释一下。” “啊这……小家伙不是躺在诊疗仪里的吗？” 玻尔推了推滑下的眼镜，满脸疑惑，“没道理啊，注射了这个剂量的镇定剂，人都要睡上个两三天。” “她怎么出的诊疗仪？”黎曼一针见血地问道。 三人迅速赶往诊疗室，只见原本干净整洁的房间，诊疗仪的玻璃渣碎了一地，语音提示还在倔强地播放着：“请勿……请勿……用强……” “额，”玻尔尴尬地转过身，“听我说德哥，这真的是个意外……” 德里西将少女往他怀中一塞，转身出门，留下了一句话： “你俩这月工资扣完。” 玻尔：“……” 黎曼：“……” 第二百八十九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8 阿琉斯升起的第十五轮清晨，游然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眼是银白的天花板，像半融化的银毫无阻隔地淌下来，与下方的墙体连成一道流畅的曲线。 宽大的玻璃窗前摆着一张快餐桌，食物的水汽袅袅上升，在窗上弥漫开，带来一丝罕见的暖意。 宇宙在这一刻无限安静，正如窗外的伽罗悬停在一片静谧的蓝里。 “……你醒啦？” 玻尔端着盘子过来上菜，见游然起身，连忙将手在裤子上蹭干净，过来扶她。 游然迷茫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发现此刻自己已变回了人。 “……我什么时候变回来的？” “我什么？” 玻尔模仿着游然的口音，觉得十分新奇，“你是哪里人，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语言？帝国很早就推行了主流语言的学习啊，难道你来自特别偏远的星球？” 猪猪：你说中文他听不懂。 游然：那怎么办？游歌的身体不会说这里的语言。 “……我有办法了！” 玻尔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拔腿跑了出去，没一会就捏着条项链火急火燎回来了。 “你试试这个宠物翻译器！前段时间从走私团伙截的，应该是最新款！” “……” 游然无视掉“宠物”两个字，接过翻译器戴上。 这款翻译器与choker项链极其相似，紧贴着游然喉部，粉色皮带每隔一段嵌着一颗六芒星，正中间有个银色小蝴蝶结，下面坠着一颗梨形钻石。 带上之后，翻译器的辅助语音便自行启动了。 “请您的宠物说一句话。” 玻尔：“你随便说句话。” 游然清清嗓子，纠正道：“……我不是宠物。” 翻译器：“翻译结果，你好。” 游然：“……好你个头。” 翻译器：“翻译结果，我饿了。” 玻尔兴奋道：“哇，看来真的有用！” “……” 游然扶额：猪，你快想个办法！ 猪猪：别急，人家正在将中文导入翻译器系统后台，只是中文太博大精深了，估计没办法完全与这里的语言一一对应。 游然：那就把词拆成字翻译，或者把含义分解开一一对应。 猪猪：行!已全部导入完成了，你可以说句话试试。 游然：“玻尔是笨蛋。” 翻译器：“玻尔是个智商偏低思维言行举止迟钝缓慢的弱智。” 玻尔：“诶诶诶——怎么突然骂起人来了？” “噗，我看她说的很有道理~” 姗姗来迟的黎曼走了进来，将发丝慵懒地撩至耳后，坐在快餐桌边开始吃早餐，“快吃，今天去伽罗交货，要争取在两天内回来。” “那把小家伙也带去。” 玻尔牵着游然走到桌边，将她抱到椅子上坐好，“我们都不在，没人能照顾她。” 的确，这里人的身高平均在1米8左右，1米65游然就像误入巨人国的小人，连正常的座椅都需花一番力气才能爬上去。 不过出乎游然意料的是，这里的食物种类相当丰富，有蓝色的马赛克奶昔，还有类似海藻和大豆混合的凉拌菜……虽然看上去很怪，但吃起来倒还能接受。 她双手抓着块同脸一样大的喷香饼，边啃边用染成蓝色的嘴巴问道： “你们去，伽罗星交货什么，姐姐？” 黎曼被游然突如其来的问话惊了一下，眨巴了一下眼睛才回过神来，接受了这个能吐人言，有相当智力的“小宠物”。 “是能量棒，每个月我们都要向伽罗供应一大批能量棒。” 黎曼特意放慢语速，见游然依旧一脸困惑，顶着两颗纯真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莞尔一笑。 “能量棒是能供人体维持基础生理机能的食物，懂吗？” 游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但就在她张嘴想问其他问题的时候，一个低沉的气压挤了进来。 “……谁让她上桌的？” 德里西抱着手臂，盯着餐桌上的游然，和她愚蠢的蓝嘴唇。 他今日穿了一袭华贵的立领白大衣，外披一件质地轻薄的兜帽长袍，显得身型越发挺拔。不过细致观察他面无表情的脸，能看出他现在心里相当不爽。 玻尔这次难得有了点眼力见，上前帮德里西拉开座椅，服侍他坐下。 “德哥，这个小家伙虽然来路不明，但她可是送上门的劳动力啊！正好这批货多，她也能帮上忙。” 德里西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过滤后的纯水，并不买账： “税收上涨，多一人多一食，你替她交？” 那怎么行？！ 玻尔先前为了让她留下来，连卖身的不平等条约都签了！她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承受更多。 “不用他，我，自己可以交钱！” 游然昂着头，奶气的声音里满是坚定。 “你？” 德里西眉毛一挑，冰冷的绿眸满是戏谑，“还是先学说话。”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白毛少女瞪着一对奇异的眼瞳，指着德里西张开了嘴巴。 与此同时，翻译器抑扬顿挫的翻译道： “垃圾人渣……一种脊索动物门、哺乳纲、食肉目、犬科动物从肛门排放的废气（狗屁）。” …… 十五分钟之后，游然嘴里塞着块宇宙废布，被绑在了运输飞艇的座椅上。 废布刚好卡住了她两边的小虎牙，惹得她哼哼唧唧、骂骂咧咧了一路……直到飞艇冲破卫星的气层，驶入太空的怀抱。 身后的卫星越来越小，化作一颗尘埃，而他们一心冲入漫无边际的星空，去拥抱宇宙释放的绚烂星辰，身侧有瑰丽的极光和恒星风作陪。 游然被舷窗外的场景所吸引，一时看愣了神。 “小家伙好像很少长途旅行，她到底来自于哪里呢……” 驾驶舱内，玻尔看着面前监视器下意识地问道。 德里西撇了眼屏幕上一动不动的少女，幽深的绿眼睛投下一片阴影。 ……也不知道这样飞行了多久，昏睡之际，游然被一声巨大的震动所惊醒。 她急忙往舷窗外看去，就见飞艇在崎岖不平的伽罗地面飞速滑行上，然后逐渐降低速度，最终平安地软着陆了。 “我们到了，小家伙。” 玻尔从驾驶舱疲惫地走出来，蹲下身解开了她的安全带，牵着她走出了货仓。 阿琉斯刺眼的光照射进来，刺地游然的眼睛微眯。 她适应着阳光，勉强睁开眼，就见他们所站的位置前居然是一片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矿坑，密密麻麻的人弯着身子在地下工作。 游然的眼睛因这宏大的景观产生了强烈的颤动。 “这是……” “欢迎你来到帝国最大的能量石开采地，德鲁旺斯！” 第二百九十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9 这是游然第一次听到“能量石”这种东西，她耳尖一动，奶声问道： “能量石，什么东西？” 为了回答她的问题，玻尔叫住了一个往来的工人。 那工人皮肤黝黑，下半身裹着条宽大的布，像古希腊人的装扮，见玻尔他们着装讲究，知道不能轻易得罪，便端着手中的盆勉强小跑了过来。 待他靠近，游然才看清那盆里装了一层砾石，间隙里是一些毫不起眼的彩色小石子。 这些就是……能量石？ 可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石头，看上去分明就是地球上的宝石啊…… 游然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难道说，这伽罗的地质特征与地球的十分相似？！ 她如中彩票一般，内心一阵难以置信的狂喜……如果真是这样，那游歌对宝石的实战经验或许会有用武之地！ 此时，玻尔也注意到了游然的兴奋之情。 但他还认为她是第一次见能量石所致的，于是他伸出手抓了一把，放在手心展示给游然看。 “你看，这些带颜色的就是能量石。工人会把它们挑拣出来，过小的融在一起，化成能量油充当发动机的原料，” “而稍大一些的，就会筛选出来送往帝国加工，最后镶嵌进首饰里，成为身份层级的象征。” 说罢，他刻意仰起头，让游然看他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那上面镶嵌着一颗不到一克拉的红紫色宝石，素面切割，朴素自然，与玻尔的粉发十分相配。 不过凭借原身丰富的鉴别经验，游然还是辨别出了这颗并不是红宝石，而是一种红色的碧玺，属于电气石。 顶级的红宝石是鸽血红，鲜艳绮丽。 而顶级的红碧玺叫做卢比莱，rubellite，意思是“如红宝石一般”，越接近鸽血红品质的卢比莱，商业价值才会越越大。 而玻尔这颗不够艳丽，红更偏紫，远算不上卢比莱，价格可能更低。 就在这时，黎曼的嘲讽声从他们身后响起： “噗，你这是在小朋友面前，显摆你一千星币买的垃圾吗？” 玻尔顿时跳了脚：“这怎么说也是我两个月的工资好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拿了上星的机械师证，有帝国保障工资打底！” 此话一出，黎曼的脸色轻微地僵了一下，不过她随即便反击道： “……那又怎样？那是我该得的！” 随着黎曼激烈的动作，游然这才注意到，她的领口也有一颗宝石扣子，而且也是一颗红色的宝石。 如猎人找到猎物踪迹一般，游然越发兴奋起来。 她发现黎曼这颗不是宝石也不是碧玺，而是一种红宝石的伴生矿，尖晶石。 尖晶石也十分容易与红宝石混淆。 英国皇冠上重达170克拉的“黑王子”，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加冕皇冠上的“红宝石”，以及清朝亲王、官员顶戴花翎上的“红宝石”，后期都被证实了是红色尖晶石。 只不过黎曼这颗切工不算太好，没完全展现出尖晶石的绚丽火彩，价格估计也不会太贵。 想到这里，游然忽然意有所感地朝后看去。 她十万分的好奇，德里西那样的人会选择什么宝石来镶嵌扣子呢？ ……沙土飞扬间，德里西戴着防风沙的兜帽举步而来。 他将银发悉数裹进帽内，只露出小半张脸，低垂着眼，似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脚下凹凸不平的矿道上。 从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个瘦高个，前来迎接他。 “德先生！好久不见。” 瘦高个将手放在左肩，佝着身子，朝德里西行了个见面礼，“东西就放在这里，我们来搬运，请您移步基地，鲁迪大人在那里等您。” …… 加上游然，德里西一共四人，跟随着瘦高个进入了基地。 基地在地底的深处，由一个废弃矿洞修整而来，越往下越暗，自然光逐步由嵌入式轨道灯取代，沿路能看到不少矿工端着东西，来回进出，他们大都皮肤黝黑，目光呆滞如同机器。 一路上，玻尔简直比游然还激动，沿途不停地给她讲能量石的开采过程。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端着这些盘子出去吗？” “我告诉你啊，因为最近步入夏季，阿琉斯暴晒河床干涸，地下水位下沉，所以挖掘出来的能量石无法在矿坑进行淘洗，只能运送至地面……” 游然听着偶尔乖巧的点个头，两人站在一起一大一小，从背后看还真有点像一对父女。 瘦高个不时瞟向游然，对她奇异的长相产生了好奇，故作随意地问了一句：“……这小姑娘是个生面孔，是您新招募的员工吗？” 德里西摘下兜帽，不置可否。 “好，”见对方明显不想回答，瘦高个皮笑肉不笑地按下开启大门的按钮，“各位，请进。” 巨大的混凝土大们由内打开，众人步入基地内部，宛如到了另一个新天地。 四周深灰的擎天石柱直入洞穴顶部，撑起这片深广幽密的空间，所有沙尘都被隔绝在外部，不知哪儿来的光源使这里几乎与地面一样亮，同时还有周而复始的新风系统，不断优化内部空气，永保洁净。 往里走了没一会儿，忽然空气里飘来了花香，再走几步，面前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大型喷泉，周围生满花草。 女子的娇笑声从喷泉后传来：“大人尝尝，这是新鲜的纽缦果~” 不知为何，在这如伊甸园一般地方，游然本能地感到了一丝紧张，她没有听到那位大人的回答，只听见了如野兽般低沉的喘息。 瘦高个上前恭敬地低头禀告：“鲁迪大人……德先生来了。” 话刚说完，女子的声音骤然消失，地面自深处传来了震动，仿佛深渊巨人要张开大口一般，吓得游然下意识就抓住了旁边人的手掌。 她之所以抓的这么自然而然，是因为她以为旁边站的是玻尔，但谁知她一抬头，却正对上了一双翠绿的眼睛。 她猛地定睛一看，才发现玻尔不知何时已经跑到喷泉前面去了！ 德里西：“……” 游然：……糟糕，牵错人了。 两人相顾无言，德里西正要甩开她的手，游然本还虚抓着的手忽地一紧，然后说什么都不愿松开了。 “你……” 德里西好看的眉头一皱，正要张嘴，就见游然正盯着某个地方。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喷泉面前的草地上，铺满了银色果盘和新鲜的蔬果，但那个喂鲁迪吃纽缦果的女人却不知所踪，只留下地面上一滩可疑的血迹。 ……原来她是在害怕？ 德里西的大脑短暂地迟疑了一下，没有再理会那只小手，随她牵去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0 游然小心地跟随德里西绕过地上的蔬果和血迹，走向喷泉的后方。 在那层层石阶之上，树立着一个庞大的王座，未知动物的脊椎骨围绕着椅背，兽皮一直延伸至台阶，那画面既震撼又诡异。 而此时，一团黑影正坐在王座之上。 游然看不清它模样，但能看到那东西层层叠叠的堆积着，呼之欲出的肥肉看的人一阵恶心。 “尊敬的鲁迪大人，” 玻尔大社牛率先发了话：“我们按照合约为您带来了能量棒三百箱，全是机器繁育的豆麦粒，每颗都精选压榨，并混合各种营养成分……” “咳咳，”瘦高个在旁边提醒，“请简要说明。” “我们要涨价。” 后方的德里西一步到位，相当地简明扼要。 场面一时有些安静，连游然这个外乡人都隐约感到了尴尬。 黎曼立即开口缓和气氛：“我们也是不得已的……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帝国新推出的土地政策，每万平方公里上涨两星币，一旦我们交不上租卫金，你们也将失去稳定的食物供应，后果想必你们很清楚。” 王座上的阴影抖动了一下，似乎在表示不满。 瘦高个察觉到上面的意图，反驳道：“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可以购买其他卫星的服务。” 黎曼：“抱歉恕我直言，距离伽罗最近的卫星都需要4光年的距离，费用绝不会比我们更便宜。” 瘦高个还想说话，王座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紧接着一种怪异的发声响彻空间，其中蕴含的强大威压让游然本能的站成了攻击的姿势。 半晌，玻尔试探性地问道：“这……鲁迪大人什么意思？” 瘦高个脸色有些不好：“大人说他需要两天时间考虑，你们先留在这里。” 德里西本就猜到了他们不会爽快答应，也不想逼的太死，便同意了他们的说法。 “那我们就在此恭候。” 他盯了会儿深处那坨黑暗的影子，果断地转身离开，游然连忙紧跟上他的步伐……只是她没走几步回头看时，那影子居然蠕动着，从头上伸出了两个触角，直直地望向她的地方。 咦，这到底是个什么鬼？！ 游然再不敢停留，逃也似的走了。 ……四人离开之后，瘦高个走到王座的下方，不解地询问道：“大人为何答应考虑两天？” 又是一阵怪异的声音自王座传来，瘦高个垂首听了一会。 “原来是这样……您是看中了那女孩……” “属下这就去办……” …… 当晚，四人就被安排进了地面上的一座村镇。这里的男人几乎都加入了矿工队伍，只有少数女人和小孩在镇内。 “这是一颗相当典型的被殖民星球。” 玻尔的讲解欲又上来了，“自从第一代殖民者到来，这里的原住民便一直被迫进行伽罗星的矿产开发，伽罗也从几百年前的绿色变成了如今寸草不生的灰色。” 游然：“为什么，不反抗？” “哟，小家伙还知道反抗呢！” 玻尔往上推了推眼镜，“你怕是不知道两边的文明差异有多大，当时帝国已经进入了反物质武器时代，而伽罗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这完全没法比。” ……好，那确实，就跟英国当初殖民统治美洲一样。 “到，到了。” 带路的女人年纪在五十岁左右，一眼都不敢看他们四人，只带到房门前便跑走了。 这里的楼房最高不超过两层，墙壁常年被风沙侵蚀，表面一层黄土。游然被分到了下面的一层小房间，进去之前黎曼还塞给了她一本书。 “这是帝国专为孩子识字所着的童话，你睡前可以读一读。” 游然接过书，就见那书的封面上画着一座流动的高山，山崖上站着一头咆哮的野兽和一个人坚毅的剪影，那人高举起手上的权杖，空中便有五颗宝石开始缓满旋转，发出耀眼的光芒。 书的名字叫做《神权传说》。 她讲书收好进入房间，房内与外面一般简陋，只有一张简易单人床，长纱幔帘被晚风吹开，露出墙上一个高高的小窗。 透过小窗，能看到一道卫星群如星河般倾泻于天际，偶尔还划过几颗流星。 感受了一会儿这难得的静谧时光，游然爬上床，依靠着墙壁打开了书，书仿佛有了生命力一般浮在了空中，书页缓缓自她面前展开。 与此同时，一个轻慢的嗓音开始讲述： …… 宇宙伊始，神捏一把沙土洒向虚空，众多星球诞生了。 神的手化成风，轻拂，星球便开始围绕着神，不眠不休的跳舞。 神的呼吸化成空气，柔和包裹星球，注入生机活力。 神的眼睛化成植物，遍布星球角落，深扎山脊脉搏。 神的智慧化成生灵，自海平面苏醒，走向土地的深处。 ……续篇的诗句过于漫长，讲的神如何创造世界，游然难捱地打了个哈欠，往下翻了一页。 神心痛不已，将心凝聚成一股巨大的神力，分离了这些星球。而失去了心的神就此陨落，重新回归了宇宙虚无，他的心最后化成了五颗宝石，散落在不同的星球上。 之后几章正式进入了正篇。大致讲一个男人遇上了一头能口吐人言的野兽，两人在猜忌和怀疑中结伴而行，穿行五大星系，历经千辛万苦集齐了五大宝石，重新将各大星球凝聚在一起的故事。 读完最后一张，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 游然迷迷糊糊的合上书，将就地趴在床上睡着了…… 在梦里，她不知怎么成了那头能说人言的野兽，在丛林间肆意奔跑，最后在涧水间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朝那背影嚎叫了一句，然后那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双碧翠的眼睛。 “哗——” 游然瞬间坐起身，自睡梦中惊醒，那眼睛的印记还停留在视线里，她眨了好几下才把它眨掉。 怎么会，怎么会梦见德里西的眼睛…… 她疑惑不解地思考了半天，冷不丁感到后背有些发凉，抬头一看，原来是风将幔帘吹的大开。 这里没有窗户，她只好光着脚下床去拉窗帘，但就在她拉到一半的时候，余光骤然间扫到了一个东西……黑暗里，似乎有一团可疑的阴影。 鸡皮疙瘩不自觉地爬上了肩头，四周安静无声，游然再也受不住房内可怖的氛围，以最快的速度破门而出，直冲屋顶。 慌乱中，她也记不清房间是如何分配的了，看到亮光的门便推了进去。 也不管床上的人睡着了没有，三步并两步的就攒到了对方的床上，拱进了被子里。 求求了，快让今夜过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1 四周寂静无声，心神紧绷的游然坚持了一个小时，终是按耐不住奔涌而出的疲惫，倒头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的耳朵被人捏在手里，弯过来，折过去，她哼哼了几声表示不满，那手竟还变本加厉了。 好啊……波尔这家伙，自称她爸爸也就算了，竟还上手存心逗弄她？ 游然强忍困意，正要睁眼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冷不丁腰间一阵大力袭来，整个人就被踹到了地上。 疼倒是不疼，但人是彻底醒了。 “什么动静？老德你没事!” 房门风一般破开，造型狂乱的粉毛玻打头冲了进来，一看里屋的场景，目瞪口呆。 “我儿，你怎么趴地上了？” 游然双手趴地，正呆萌萌地抬头看向玻尔，显然也没反应过来。 ……他怎么是从门外进来的，那刚才踹她的人是？ 游然扭头，视线越过床单，爬上层层被褥，落入了一双翠绿的眼瞳。 这一刻，就好像清晨仰望枝头，能看见光穿过叶子的脉络，透出的一片澄而亮的绿。 那眼睛的主人正闲适地靠在床头，银发披肩，双腿交叠，被子上摊着游然昨夜看过的那本《神权传说》。 “不敲门，扣一百，强行破门，再扣一百。” 每说一句，玻尔的脸就黑上一层。 他身后晚来一步的黎曼探头问道:“噗，这什么情况？小宠物怎么在德先生房里？” “……还能是什么情况，” 玻尔小声地阴阳怪气道，“肯定是他看我的小家伙天真可爱善良，趁没人看着，给她绑进自己屋了……” 他把游然从地上拉起来，整理好她的衣服，护小鸡一样护在自己身后。 而德里西直接无视了他的防备，长腿一迈，径直出门下了楼。 石阶上堆积着未清扫的尘土，上面还残留着游然昨夜飞奔留下的脚印。 沿着那串脚印，众人带着疑问来到了游然的房间。 黎曼：“这屋怎么空荡荡的？” 玻尔一拍脑袋，“哎我给忘了！小家伙还没有光脑！” 游然：“光脑，是什么？” 玻尔伸出手腕，露出上面一个银色的“手表”。 “这个就是光脑，帝国的超级计算机，所有公民的信息都在这里汇总，所有程序都在这里运行。” 说着，他在光脑上轻轻一敲，出现了一张全息操作界面，点击“更改环境”，界面显出了一张房间的建模三视图。 房间每个面都附上了1米x1米的参考网格，只需要找准坐标点，手指一点，一拉，一拖，衣柜就凭空出现了。 选中衣柜，左滑，还能更改衣柜的样式。 游然眼睁睁看着被子、枕头、甚至一间浴室出现在了房间里，嘴巴就没合拢过。 她亮晶晶地盯着玻尔：“我也想要，光脑！” 玻尔拍拍她的头，“等你有了身份证，爸爸立马给你买！” “看这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德里西指向了三维图上的一个点，那里的网格变成了一条离奇的折线。 他们找到了对应的房间位置，发现原本平整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脑袋那么大的洞。 游然突然就想起了昨晚看到的场景： “昨天！这里，我看见了一个黑影。” “黑影？”玻尔蹲下身，观察了一下洞口，“这里的土是从里往外吐的，好像有地鼠从下面钻出来一样，不知道是干嘛用的。” “……谁在外面？！” 黎曼反应最快，秀眉一拧，一个闪身就揪住了门外偷摸的身影。 那人被提在在空中，蹬腿动个不停，游然这才看清，那是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 就见她动着动着，突然停了下来，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玻尔：“快把她放下来，救人要紧！” 光脑带有简易诊断功能，在扫描完全身后发现，女孩胃部存在异物。 玻尔：“需要立即手术，取出来。” “不，不行！” 女孩此时睁开了眼睛，虚弱地倒在黎曼怀里，用并不纯熟的帝国话说道：“我不要手术，不要！” 见她如此抵触，众人一时也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德里西果断下了指令。 “带她上舰。” 来时的飞船距离住的地方有点远，但为了避开鲁迪大人的耳目，众人还是绕了条远路。 “启动诊疗舱。” “注入适量麻醉剂。” …… 玻璃舱内，女孩逐渐闭上了眼睛，机械手臂智能执行最完善的一套手术操作流程，将她腹中的异物取了出来。 带血的异物被冲洗干净，露出来它原本的样子。 ——居然是一块宝石！ 游然双目睁大，几乎整个人都趴了上去……这块粉橙色的宝石，在地球上的产量只有红宝石产量的1-15，被称为“五万分之一的奇迹”！ 它怎么会在小女孩的肚子里呢？！ 见游然反应如此之大，玻尔好奇问道：“小家伙，你认识它？” 游然兴奋地点了点头，翻译器直接将她的话原封不动音译了过来。 “它叫，帕帕拉恰。” 由斯里兰卡的土着语，僧伽罗语译音而来，又称“莲花蓝宝石”。 是刚玉宝石家族里除红、蓝宝石之外，唯一拥有自己名字的刚玉变种，代表着虔诚、圣洁和生命的美好。 因为它的晶体主要成分是ai2o3，含有的微量cr2o3与nio，才呈现出了这种奇幻的粉橙色。但偏粉和偏橙都不行，只有粉和橙的比例控制在30-70的，才能称之为“帕帕拉恰”。 “……这不就是块大点的能量石吗？” 玻尔将宝石拿在手里翻看半天，也没看出任何门道，倒是醒来的小女孩看到这幕之后，大喊了一声：“啊，我的帕帕！” 玻尔大惊：“还真叫帕帕啊，小家伙你难道还是个专业鉴宝师！” 黎曼一把拍开大呼小叫的玻尔，上前钳住了小女孩。 “小朋友，说说看，你刚刚为什么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 女孩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为了宝石又挺起了胸膛。 “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把东西还我。” “那要看你有多诚实了。” 德里西抽走玻尔手中的宝石，高举在女孩的头顶，“不说，我就松手。” 宝石摔下去必定会产生裂痕，女孩脸色一变，立马老实了许多。 “……我，我没想偷听你们说话，我去是想提醒你们。” 说着，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你们中有人被盯上了，要小心鲁迪大人。” 第二百九十三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2 但德里西并未轻信她的说辞。 “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提醒我们？” “因为……是真神指引我这么做的。” 小女孩将两只手交叉搭在肩头，浅色的眸子里泛着虔诚之光。 对生物和历史颇有研究的玻尔听完，不禁眼神一亮，“你们的真神，难道是传说中失落的帕特？” 小女孩大惊失色。 “你一个外乡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真神？” “呵，颤抖小女孩！我可是无所不知的玻尔大人。” 玻尔得意地甩了甩一头粉毛，却被一旁的黎曼无情揪住了衣领。 “说重点，再中二把你毛剃光！” “咳，好，”玻尔推了推眼镜，终于正色道： “作为帝国大学有史以来第一个生物学辍学生，本人曾有幸随导师来此地做过实地考察。” “那时候的伽罗是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乐土。土层深厚，水流量丰沛，有着星罗棋布的天然湖泊，也生长着一个独特的族群，叫做黎明。” “黎明族将阿琉斯比作光之父，将伽罗比作地之母，他们所孕育的自然之力，便是世间的真神，帕特。” “但是很可惜……随着第一次宇宙革命，帝国的产业无限扩张，伽罗也成为了如今寸草不生的能量石开采地，德鲁旺斯。” “都怪鲁迪！”小女孩语气愤恨，“不是他，真神也不会陨落。” “不，没了鲁迪还会有别人，” 德里西平静地反驳道：“大势之下，不革新，必灭亡。” ……没错，回顾厚重的历史长河，有多少民族和国家就是这样走向了灭亡。 这一刻，身处伽罗的游然好似与永恒的故乡地球，隔着无尽的天河，遥遥相望了。 “反抗。” 小女孩看到毛茸耳朵的少女站了出来，华丽的翻译器冷酷地蹦出一个她听不懂的词汇。 “只有反抗，才能夺回伽罗的黎明。” 她依稀懂得了对方的意思，但是她还来不及细问，突然整个空间产生了离奇的颤动。 是圣音的召唤。 小女孩面色僵硬，本就因手术而失血的脸，逐渐变得如腊般惨白。 “完了完了……” “这里怎么会有帝军？” 众人对视一眼，都感到了事情的严重。 圣音召唤，所有人必须出去恭迎，在这最后一刻，小女孩回身看向德里西等人，附身跪了下去。 “请替我保护好这枚帕帕，它是真神的化身，不要让它落到鲁迪手里！” 德里西沉默着，便是他无声的应允。 走出飞船，地面上黄沙漫天，举目望去，遍地都是黝黑瘦削的黎明族人，他们是鲁迪的奴隶，只能行跪拜礼。 而在他们面前，站着一位双手合十的白袍女人。 珍珠项链从她的头顶垂挂至面中，下方，坠着一个银白的克罗心十字架。除此之外最显眼的，便是她腰间佩戴的十字圣剑，细长的剑身在阿琉斯的光下闪亮的不可直视。 她张开嘴，声音平稳而亲和，如同油画里无暇的圣母。 “每个人都是一块石头，铸成这帝国巨碑的一部分； 每个人的死亡，都将是我的哀伤，因为我是你们的一员。 我们越多的奉献自我，灵魂就会越富有，光明将在躯体内萌生； 我们越多的追逐幻想，灵魂就会越虚无，黑暗会将你四分五裂。” 在念诵的同时，女人身后的两名护卫军迈着不容置疑地步调，走到了小女孩跟前，夹住她颤抖的细胳膊，带到了女人的正前方。 “愚蠢的人啊，我请神宽恕你的罪，结束你的恶， 让你的灵魂如同牧羊人篝火上的烟雾，袅袅上升。” 念完这最后一句，女人执起手中的十字圣剑，一剑戳穿了小女孩的心脏。 那位鲁迪的瘦高个仆从站在一旁，看到这幕时，他甚至伸手开始鼓掌。 “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安守本分，以此为戒，” 瘦高个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是以后再敢私下接触贵客，妄图做些不切实际的事，便如此例。” 说完，他狗腿地想上前替女人擦干沾血的剑身，却因没有资格而被护卫军拦在了一旁。 剩下的奴隶被驱赶去继续工作，只留下女孩的尸体躺在地上，曝晒。 观看完这场离奇的闹剧，游然才感到自己的身体逐渐恢复了能动性，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 “为什么，她要死？”游然很是不理解。 玻尔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她是鲁迪的奴隶，跟我们有接触就是不忠。” 游然又问：“那个女的，是谁？” 玻尔：“那个白袍女人是帝国的执法者，维护的也是帝国侵略者的权威，这些全部都是……虚伪的正义。” “你想死吗？！” 黎曼上去捂住了他的嘴，“我们还在鲁迪的地盘，小心你的小命。” 玻尔拍开她的手，极其罕见地挤出一个嘲讽的笑，摆手走了。 ……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件，四人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就这样无所事事了一个下午，当天晚上，瘦高个突然邀请他们，前去吃晚饭。 也许是真的想招待他们吃顿好的，这次倒胃口的鲁迪大人并没有一同用餐。 游然习惯着手里的奇异餐具，如第一次用筷子的人般，迟缓地将食物送进自己的口中……嗯，大部分菜味道都偏甜，不知道是不是和阿琉斯光照过多有关。 看她吃的满脸都是的模样，玻尔终于不再装模作样地板着脸，忍俊不禁地笑了。 “你这个小花脸，跟十天没吃过饭似的。” 游然心想，那可不是吗？你们那点食物还不够她塞牙缝的。 黎曼起身替她擦干净小脸，“噗，你要是喜欢这些，我等下就在星际超市上下单，回家就能吃上了。” 德里西没有搭话，只是撇了他们一眼，便继续优雅地切割碗里的食物了。 等到酒足饭饱，瘦高个推门进来，朝德里西行了个礼。 “还请各位在此等候片刻，鲁迪大人请德先生单独一叙。” “稍等。” 德里西擦干净自己的手指，身体力行地完成了整套用餐礼仪，这才起身随瘦高个出去，惹得身后的玻尔不停地翻白眼，鄙视他这副上流人士的做派。 “为什么，不好，明明很，优雅。” 游然嘟着嘴巴不解地问道。在她眼里，德里西的用餐过程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能让她再干三碗饭的那种。 “你个小家伙懂什么，”玻尔嫌弃地剔着牙，“这种上流礼仪，我们普通人可是无福消受。” “噗，德先生怎么不能用上流礼仪了？” 德先生护卫小队长黎曼立马表示不服，“他可是加纳公爵的儿子。” 玻尔：“那也是私……” 就在“私生子”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的档口，德里西推开沉重的大门，朝众人走来。 玻尔立即将嘴严丝合缝地闭上了。 黎曼瞪了他一眼，转头问德里西：“怎么样德先生？鲁迪大人同意我们涨价的要求了吗？” 德里西：“恩，同意了。” 玻尔觉得十万分的不可置信，“这么快就同意了？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啊！” 德里西继续道：“不光同意，他们还愿意额外支付资金，供我们补全税款。”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黎曼发自内心的开心起来，但她看到德里西依然平静的面庞，又感到些许不安，“德先生……难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恩，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 德里西扭头看向了正跟着傻乐的游然。 “他们要她，留下。” 第二百九十四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3 玻尔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比游然本人还急。 “所以你同意把小家伙留下了？！” 德里西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我说要考虑两天。” “我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可考虑的？”玻尔几乎要被气笑了，“我以为她早是我们的一员了，不是吗？” 结果德里西一句话给他怼了回去。 “那你来补齐税款。” 场间的气氛一时将至冰点，玻尔抱臂将头撇向一旁，显然气的不轻，但他内心也清楚，如果交不上这笔税款，他们这个四人团队不久也将分崩离析。 而此时，游然的脑内也传来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叮！请宿主尽快完成主线任务：与君同行！当前故事实时进度值：0。” 听到那无情的声音念出“0”时，游然的心变得拔凉拔凉的，她以为上了德里西的飞船就算完成任务了，但现在看来……是她想的过于美好。 德里西是个指挥官，不是什么大慈善家。 计较得失是他的本能，用最小的力去赢最大的面，是他的第一要义。如果用一个她便能换取足够的税款，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执行，毕竟这是最优解。 除非……她能提出另一种解法，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游然的表情逐渐认真了起来，她只有最后两天时间，如果她想不出来，这个世界就等于直接宣告失败了。 …… 回房的路分外安静，途中又经过了上午女孩死去的地点，尸体不知何时已被处理，地上只留下了一捧深色的土。 众人本就暗淡的情绪，这下更是跌落到了谷底。 “她死了，那颗石头怎么办？” 玻尔低落地问了一句，见德里西并不回答，随即讽刺道：“呵，我就知道白问，她都死了，你肯定卖的更心安理得。” “你就少说两句！”黎曼推了他一把。 借着天幕之上的星河光亮，游然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德里西的表情。他的眼睛毫无波动，似乎并不为玻尔的话触动，但唇却拉成了一条直线。 他此时在想些什么呢？ 是在想女孩遭遇的无妄之灾？还是在盘算那颗帕帕拉恰卖什么价格合适呢？ 说实话，她比较倾向于后者，但是真奇怪……为什么有这样一双绿意盎然眼睛的人，却也拥有一颗铁石般的心肠呢？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德里西清亮的声音划破黑夜，游然顿时从思绪中惊醒。 前面的玻尔似乎是赌气走的飞快，黎曼追过去片刻也失去了踪影，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她眼睁睁看着德里西弯下身，一张无可挑剔的脸在面前放大到数倍，那双眼睛染上夜色，像波光粼粼的深蓝海面下，静谧摇曳的绿珊瑚。 “你似乎不担心自己两天后的命运。” 游然摇了摇头，两只耳朵柔软地摆动着，像两片百合花瓣。 “我担心，但没有用，所以要面对。” 也许是由她嘴里说出太过新奇，德里西罕见的眉毛轻挑。 他设想过很多种她的反应，比如求他别抛下自己，求玻尔保全自己，又或者她那蠢笨的脑袋，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理解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但他确实没想到，她会跟自己说出那个词——面对。 “弱者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何谈面对？” 面对德里西冷淡的态度，游然再次摇了摇头。 “不，不敢面对的，才是弱者。” 两人的眼神于空中交汇，静静对峙着，一个认真坚定，一个怀疑探究。 过了片刻，德里西先收回了目光，从口袋里取出一样东西，扔到了游然身上。 游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接住东西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正面绣着“平安”和一尾艳红的小鱼，边角有些磨损，似乎佩戴了好些时日。 打开一看，里面有张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 保佑我的女儿游歌，一辈子平安喜乐。——爱你的爸爸 原来是爸爸给游歌求的平安符。 “怎么，在你那里？”游然错愕问道。 德里西撇开了视线：“飞船上捡的，物归原主。” 摩挲着泛黄纸上那陌生又熟悉的汉字，游然心里的某种东西，似乎再也难奈不住，即将喷涌而出。 好久……真的好久了，久到她都快忘记，被人挂念着的感觉了…… 她死死捏着那张纸，鼻尖忍不住一酸。 这一路有太多孤独、委屈、无助、心酸，她原以为假装不在意，不去搭理，才能继续在黑暗里摸黑向行……但直到她触摸到这张来自光年外的羁绊，她才恍然发现，与那些一同被忽视的，还有她那么那么渴望的温暖。 她好想奶奶，好想室友，好想回到地球…… 她好想回家啊。 无声的泪水顺着面颊滑下，将平安符上的小鱼儿滴成了深红色，似乎浸过水要活了一般。 与此同时，她身前的德罗西捂住心脏，痛苦地单膝跪地。 ……怎么回事，他的心悸自成年之后再未犯过，今天怎么突然犯了？ 游然发现德里西状态不对，立即抹净眼泪，上去扶他。 “你，怎么了？” 德里西强忍住疼痛，正要说话，骤然发现周围的影子出现了变化。 数十个突起的尖角，正步步朝他们包围过来，德里西颤抖着点亮了手上的光脑，两人才看清黑暗里的那些“东西”原来是人。 全是眼神呆滞，面色瘦削的黎明族人。 这些人手上拿着凿矿的工具，一看就来者不善，两人被四面八方包围其间，处境相当危险。 “停下，停下！” 游然连喊了几句，但这些人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听不见，丝毫没有放缓脚步。 “他们，估计来找石头的，你，石头放在哪儿？！” “口……袋。” 游然急忙将手伸进德里西上衣口袋，隔着贴身的衣物，她感到他体温降低，胸口伴有剧烈的喘息。 但她来不及关心他的状态，转身迅速抽出他口袋里的宝石，高高举起，并学着他威胁小女孩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大喊： “再过来，我就把它，扔下去！” 谁知黎明人不但没有停下，面色反而更加狠厉。 完蛋了！ 这下彻底完蛋了！ 就在游然以为自己要交代在此的瞬间，一道稚嫩但充满力量的女声如闪电般降临。 “都停下！真神显灵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4 什，什么显灵了？ 游然一头雾水地顺着黎明族人的视线，看向了自己高举的手臂。 被她抓在手中那个足有十多克拉的帕帕拉恰，此时居然发出了荧荧的光亮，好似一颗跳动的心脏。 而那些黎明族人看着她手中的宝石，眼神也逐渐有了变化。 “真神显灵了！” “终于有希望了吗……” 此时，从阴影深处走出了一位年轻的女子，她穿着古希腊式的希玛纯披风，只做了一个手势，众人便放下武器，如潮水般褪入了黑暗。 “我叫奥弥菈，跟我来这位有缘人！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游然与德里西对视了一眼，两人相互搀扶着，跟随奥弥菈一同消失在了黑暗里…… 地底的洞穴错综复杂，漆黑一片，只有脚踏石子的声响，奥弥菈摸着岩壁不时判断接下来的走向，而游然二人则凭借光脑散发的光亮，紧跟在她身后。 越往下走，土的颜色由黄变红，温度逐渐升高，游然不禁庆幸自己恢复了人身，要不一身的皮毛非得给她热晕过去。 又走了没一会儿，前面的洞口隐约传来了亮光，还依稀能听到幽幽的人声。 “这是我们族由来已久的歌，每当有人离去，我们就会聚集在一起，吟唱。” 奥弥菈两手轻搭在胸前，轻声跟着哼唱了几句，游然也学着她的样子，默默替那些远去的灵魂祈福。 再往里深入，洞顶开始升高，显出广而深的洞腹，此时便能看见沿途匍匐着不少黎明族人，虔诚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跪拜。 他们的背无不晒的黝黑，有的惨留着被鞭挞的血痕，有的则已结痂。 也许是光脑的光亮太过刺眼，不少人都捂着脸，或警觉或好奇地从指缝里打量着游然二人。 于是德里西果断关掉了光脑。 失去了光源，游然感到周围景色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的身体经过药剂的改造，视力比从前有了质的提升，适应黑暗也更快。她看见无数荧色的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伴着悠远、宁静、空灵的歌声，在空旷的洞内流转出美丽的弧度，又逐渐飘远。 她伸手抓住其中一个光点，发现那竟是种金色的甲虫，每当它展开翅膀，腹部都会像萤火虫一样发光。 也许是点亮火种会降低空气中的含氧量，所以这些小虫便代替了光源。 “这是圣甲虫，”见游然感兴趣，奥弥菈解释道，“它们吃墙上的白果，吃完就会发光。” “白果？” 游然靠近墙壁，这才看见墙上爬满了细小的藤蔓，上面结了不少小白果子，外形像铃兰一样。 它们能与圣甲虫特殊的胃液发生反应，形成一种持久的荧光，只要甲虫的数量足够多，便能点亮黑暗。 这是古老的智慧，黎明族的智慧。 随着不断深入洞腹，地面逐渐显出了地下水的痕迹，越来越多的黎明族人汇聚在一起，边吟唱边清洗身体。 自水中凸起的树根蜿蜒爬向远处，盘根错节，然后从更深处崛起粗壮的枝干撑起整片洞穴，远远看去，竟如一个苦难深重的男人，以毫无保留的姿态，扛起肩上沉重的使命。 歌声萦绕着他们，那其中的共鸣仿佛能穿透灵魂，带着他们同圣甲虫一齐升入高空，栖息在大地之树的树干上。 整棵树都被圣甲虫的荧光点亮了，好似穿了一层会呼吸的树衣，波光粼粼。 但最奇幻的还不是这！最奇幻的是大地与树根虬结处，镶嵌着一块半人高的宝石，状似一位老者，正坐在黄昏的菩提树下休养生息。 光泽在它的内部不断反射，形成五光十色的彩光，从柔软明媚的粉，过度到温暖无畏的橙，圣洁而神秘。 游然的整颗心都为这非凡的宝石而跳动起来，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她从未在地球上见过这么大的帕帕拉恰，这简直是个奇迹！ “它就是我们的真神，帕特。” 奥弥菈闪闪生辉的眼睛柔和地看向宝石，“它吸收伽罗的自然之力生长，每年会蜕一次皮，蜕去的神之赠礼，会赠予心地善良、坚韧之人，你手中的便是其中一块。” 蜕皮？宝石也能蜕皮，也能生长？！ 游然讶然地看向躺在自己手中那颗帕帕，上面璀璨的火彩好似随着她的呼吸一同流动，蕴含着生命的韵律。 那光吸引着其他黎明族人走过来，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游然，面色逐渐由防备转为好奇。 就在此时，游然的脑袋里传来了熟悉的系统音。 “叮！主线任务降临：失落沙洲，故事实时进度值：0。” “提示：请成功收集五大宝石之一——帕帕拉恰。” “补充说明：该任务和‘与君同行’不分先后。” 游然：五大宝石……难道是《神权传说》里的五大宝石？ 猪猪：不错，伽罗是德里西人生的第一站，你要从旁协助替他打好基础，以便他今后有资格参与帝国斗争。 游然：我明白了。 原来是要以收集宝石之名，协助德里西收复五大星系的人心，那便只能用和平的方式，争取与黎明族达成长久的合作关系了。 游然正在思考该怎么入手，人群中突然走出了一个男人。 这个人身躯宽厚，面色坚毅，灰麻布简单地搭在左肩，被别针固定住，流畅的衣摆松垂到脚踝，露出侧边一节健壮有力的小腿。 奥弥菈看到他，立即面色微红地唤道：“伊瓦……” 伊瓦保护式地站到她身前，充满敌意地看向游然和她身旁的德里西，“外族人，你们和鲁迪是什么关系？” 德里西一路被游然搀扶着，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闻言，他撑起身子冷淡答道：“我们每月为鲁迪进购一批能量棒，除此之外再无联系。” “我相信他的话，”奥弥菈上前拉住伊瓦，“小伊将这块帕帕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如果他们是鲁迪那边的人，她绝不会将帕帕托付给他们。” “那可不一定！” 伊瓦语气不善，“这些外来人手段古怪的很，说不定是为了得到神之赠礼，对小伊做了什么！小伊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今日一定要为她复仇！” 他拔出衣袍里的短剑，就要朝德里西挥去，谁知德里西比他先一步抽出腰间黑鞭，将短剑打落在地。 “粗蛮。” 德里西鼻尖轻扬，淡漠地吐出两个字，激得伊瓦差点冲上来，跟他赤手空拳打一场，还好被周围的人及时拉住了。 “都不准动手——”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人们让出一条道，就见一个老者拄着拐杖，缓缓走了出来。 “爷爷！”奥弥菈大喊一声，跑过去扶他。 老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向伊瓦，“我知道小伊的死你很难接受，但他们是真神认可的人，你难道连真神的判断都不信了吗？！” 对黎明族人来说，真神是他们唯一的信仰，如果被扣上对真神不敬的罪名，将被整个族抛弃。 伊瓦一听老者说的这般严重，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小伊是死于不公平的制度，帝国的冷血，与他们无关。” 老者气愤地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转过身叹了口气，“大家都散了……异乡人，你们随我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6 能量石价格下跌，就意味着能量石需求下降，鲁迪能从中赚取的利润变低……这对于她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她记得玻尔说过，小的能量石会融在一起作为能源出售，而大的能量石会被挑拣出来，成为贵族佩戴的身份象征。 这是否意味着宝石在普通民众间的市场还未打开？ 如果她能趁此机会，提升能量石作为宝石的商品价值，使其成为人人都能佩戴的产品，或许能赚取更高的利润，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游然偏头问道：“每年，供应，贵族的能量石有多少？” “额，应该不足能量石销售量的百分之一。” 玻尔吃了勺碗里的暗物质“燕麦片”，牙直接被染成了黑色，看起来颇有喜感。 “大颗的石头本来就少，在加工过程中还会出现碎裂风险，所以能成功戴上贵族脖子的饰品是少之又少。” 游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耳朵也软趴趴地随之抖了抖。 “我能看看，贵族首饰，样子吗？” 她想知道帝国的珠宝业发展与地球相比到底有什么差别。 “唔，我找找看哈。” 只见玻尔的手指在空中灵活地滑动了几下，光脑的页面快速切换，最终停留在某个人发布的社交界面上。 “在耶里梅拍到的新品，沉的差点折断我的脖子。” 配图是一位天蓝发色的女人，上半张脸被面具挡住，脖子上的宝石项链如葡萄串般从锁骨蔓延至胸部，隔着屏幕都几乎要闪瞎众人的眼睛。 玻尔又往下翻了几条，全是女人从宇宙各地收宝石的日常，每样饰品无一不保持着同一性——重，大，闪。 “她是帝国最小的公主，黛芙。” 玻尔咬了口肉排，“据说是网络的时尚风向标，虽然我并不敢苟同……” “的确，很丑。” 游然绷着可爱的小脸，相当无语地下了定论。 没想到帝国展示宝石的方式如此的简单粗暴，居然将这么多大克拉宝石无序堆叠在一起，看的她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些宝石几乎都是素面切割。只经过了简单的打磨抛光，外观呈弯曲的弧度，素面朝天。 如果这些是具有特殊光学效应的宝石，如星光红宝石、猫眼石、欧泊等，那她倒是觉得没什么，但这些可是彩色宝石诶！ 当然是用刻面切割，才更让光线在宝石内折射、反射，将其璀璨的火彩和绚烂的光泽呈现出来啊！ ……不过这或许是个好机会，能助她逃脱目前的困境……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半小时后，游然敲开了黎曼的房门。 “嘿，小甜心，你找我有事？”黎曼摘下厚重的绝缘手套，将护目镜卡在额头，露出一双慵懒的橙红色眼睛。 游然小心地掏出怀里的纸……说是纸，但其实是她从桌上顺走的一块一次性餐布，上面用暗物质“燕麦片”剩下的汤汁，画了几样机器的结构图。 “你能帮我，做出来吗？” “噗！你从哪儿弄来的这玩意儿？” 黎曼挑眉接过她的产品图，先是撇了一眼，然后逐渐认真了起来，“这似乎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机械结构，能告诉我你要用它们来做什么吗？” “切割，打磨，抛光。” 游然指着图一一介绍道，“它们能，给予宝石新的生命。” “噗……还真是前所未闻，不过正好我也无事可做。” 黎曼走到工作台前，用胳膊扫开零件，将图摊在桌上扫描录入，“给我一天时间，我想我不光能把它们做出来，还能将这些功能整合。” 哇！这就是帝国机械师的实力吗？！ 游然简直忍不住为她鼓掌，“谢谢！我会给你，最适合的宝石，作谢礼！” 黎曼：“那我可等着喽～” …… 接下来，两人在房里交流研究了一下午的机械结构，将图纸敲定做出了一个基本雏形，成果颇丰。直到夜晚，游然离开再次去造访了位于地底的黎明圣地。 她要找奥弥菈，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圣甲虫将她引向水边，那里女人们正在清洗白天男人们挖掘的能量石，奥弥菈很快看到了游然，并朝她友好地招了招手： “小客人，你又来了？你那位毒舌的朋友，没和你一起来吗？” 呃……毒舌的朋友，不得不说她总结的很到位。 游然走过去帮忙，一粒粒宝石浸在水里，泛出圈圈七彩的光波，意外地安定人心。 她望着奥弥菈温柔的侧脸，毛绒尾巴纠结地摇摆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开门见山地说道：“奥弥菈，我来，是想请你帮助我，可以吗？” “可以哦！只要不违背帕特的意愿，我很乐意帮上忙。” 作为一直单纯在伽罗长大的奥弥菈来说，帮助族人躲过难关是理所应当的事，包括游然这个被真神认可的外乡人。 不过游然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答应，脑袋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笑出了两颗毫无保留的小虎牙。 “真的？真的！” 早知道就不准备那些劝说语了，她掏出怀中的设计稿连忙递了过去，“其实，我是想请你，担任珠宝设计师！你墙上的线条，非常优美、流畅，我很喜欢！” 奥弥菈接过设计图，看向她的眼睛清澈而天真，“什么是珠宝设计师？” “就是，为宝石赋予灵魂的人。” 游然引她看向设计图，上面画着她复刻的一只蜻蜓胸针，那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新艺术运动时期，大师雷诺·拉里克的作品。将自然界中的美描绘成装饰性的舒展曲线，赋予了珠宝以浪漫色彩和奇异的生命力。 她见过奥弥菈绘制在墙上的线条，那种天然野生的张力，就如伽罗荒野破土而出的新苗，必定将成为冲破帝国高度集权，所发出的第一道宣言！ 而不负所望的，奥弥菈也被那珠宝设计的美所触动，手指沿着设计稿爱不释手地描摹着。 游然见此趁热打铁，从旁鼓舞道：“你可以尽情发挥，画圣甲虫，圣树，甚至曾生长在陆地上植物……我保证，我会用宝石，让他们重新现世。” “奥弥菈……加入我！” 借着圣甲虫荧白的光芒，游然看见奥弥菈的双眼闪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她一把握住了游然的手，激动地点了点头。 “——叮！” 此时此刻，游然的脑海里意外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触发隐藏成就：最佳团队。系统将为您解锁神秘buff，尽请期待～” 第二百九十八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7 好在系统并没让游然期待太久，就在第二日她去黎曼房间验收成果时，提示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叮！您的神秘buff：得心应手，已生效！赶快上手试试！” 游然：得心应手？ 她似有所觉地活动了下手指，感觉肌肉似乎逐渐被某种力量唤醒，大脑的每个指令都清晰的传达至指尖。 她轻车熟路地拿起一颗宝石原石，凭借游歌深植入脑的记忆，观察了一下原石的形状，打算将其切成一个标准的圆钻型。 冲胚，抛光台面，围形…… 每一个步骤都需要边做边观察，有了“得心应手”的加持，游然感觉自己的双手极其稳当，不过即便如此，她做完的时候也出了一脑门的薄汗。 黎曼在一旁围观，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直到见游然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才不确定地问道： “……成功了？” “嗯！” 她立即凑上去，就见游然手里的那颗小小粉红宝石，在被紫色灯照射之后，发出了奇迹般的变化，该怎么形容呢……那小东西的光泽竟如发动的红刃光剑一般，光彩夺目。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地球上，极品热粉色的尖晶石，就是以《星球大战》中的“绝地武士”一词命名的。 “噗！” 黎曼嘴里的蓝色泡泡糖瞬间爆破了，“这还是之前的那颗吗？” 原先的宝石外蒙着一层深色包裹层，如果不加工，根本想象不出里面会是如此的耀眼。 游然有些自豪地解释道：“用我们话说，这叫，玉不琢，不成器。” 就在这时，黎曼的光脑发来了连线提示，她手指上划接起，玻尔的脸出现在了对面。 一天不见，他似乎憔悴了许多，粉毛都卷的有些无精打采。 “……今晚，鲁迪约了我们去吃晚饭。” “知道了。” 黎曼关掉通话，回身揉了揉游然的头发，“没事，今晚就简单吃个饭。” “嗯嗯。” 为了不让对方担心，游然装作不谙世事地点了点头……但她心里很清楚，今晚德里西要对鲁迪的提议做出回复。 今晚，便是决定她能否留在德里西身边的关键时刻！ …… 夜晚降临，室外的气温骤然下降，飘飞的沙尘迷人眼。 游然围着宽大的外袍，将事先准备好的东xz在内里，与其他几人集合。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除了德里西，其他两个居然同她一样，穿戴的鼓鼓囊囊的。 “各位，进去。” 瘦高个依旧站在门口迎接，但他这次的视线却直白地落在游然身上，似乎是对她势在必得。 厚重的大门打开，长桌上摆着丰富的餐食，简直如同最后的晚餐一般。 游然几乎没有怎么动嘴，她一直在观察对面德里西的反应，然而德里西只是优雅地吃着餐盘里的东西，并不想同她对视。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晚餐就要结束了。 她握紧手上的刀叉，下定决心般正要起身，但就在这个档口，瘦高个突然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凑到了德里西身边。 “德先生，鲁迪大人有请。” 这下真的来不及了！ “等下！” 三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游然左右一看，发现玻尔和黎曼竟也站了起来。 “老德，”玻尔捂着怀里的东西，警惕地撇了眼瘦高个，“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商讨一下。” 黎曼在一旁附和：“对啊德先生，毕竟我们离交税还有一段时间……” 德里西古怪地在他们脸上扫视了一圈，看向了话题的主角，游然。 “你也有话要说？” 游然看着他绿汪汪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和你私聊。” 德里西偏头思考片刻，最后长腿交叠，散漫地翘起了二郎腿，朝其他人说道： “你们先出去。” 玻尔一听喜出望外，立即指挥着黎曼一起，把瘦高个架出了餐厅。 瘦高个被架着还不断回头大喊，“德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要想清楚了！鲁迪大人可不会等你太久的……” “砰——” 大门在身后严实地合上了。 德里西双目直视游然，两手交叉搭在腿上，摆出了习惯性的谈判姿势。 在那沉默且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中，游然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从外袍里掏出了一张……一次性桌布。 “你不是，缺钱吗？如果我能，给你足够的钱呢？” 她摊开桌布，珠宝设计图上，一粒粒宝石堆叠着，在光线的照射下，刹那间璀璨夺目起来，像刚从树上摘下的，一捧鲜嫩剔透的石榴籽。 她摘出最大最闪耀的一颗，放在手心，递到德里西的眼前。 手指因一下午拼尽全力的打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同样是能量石，有的化成油，吃进了发动机的肚子，有的，摇身一变，成为贵族脖子上的战利品，这就是，价值的差异。” “而我……能带来，更大的差异。” “我能让，不足一克拉的小石头，比原先贵十倍，百倍，千倍！这就是，我的价值！” 她的语气严肃、庄重、铿锵有力，如同在做帝国宣言。 她看着德里西，黄蓝的眼瞳真诚而无畏，但不断眨动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毕竟从所有人出去到现在，德里西都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长久的沉默……就在游然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时候，冷不丁的，德里西抽出了自己交叉的左手，捏住了游然递来的指尖。 他的手很稳，带着不容分说的力度，和冷峻的温热，居然意外抑制住了游然的颤抖。 几许银发顺着前倾的身体滑落，他凝神望着面前这颗躺在她手心的宝石，轻微翻动她的掌心，感受那切割面上流转的光泽。 接着，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知道帝国印花税多少吗？” 游然被他问的一愣，轻声“啊”了一下。 他抬头瞅了眼她僵直的毛耳朵，呆瓜似的表情，不禁冷笑了一声。 “印花税1-10星币不等，无论是报刊、法定文件、商业执照、契约、单据、……还是遗嘱，都需要缴纳。” 他的吐字发音十分优雅，甚至是动听，但下一句话却让游然内心警钟长鸣。 “你知道签你作员工需要多大一笔钱吗？” 德里西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在纸巾上来回擦拭，“抱歉，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果然，比起空乏的话语，德里西恐怕更相信她做出来的实际，但是两天时间实在太短了，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证明。 眼见最后的希望即将流逝，游然有些慌张失礼地抓住了德里西的手。 “德里西……我知道，你不养无用之人，但是，请给我一次机会！” “你不需要签那些条约，我保证，我是自愿替你打工的。” “只要你同意我留下！我会回报你，一整个宇宙。” 第二百九十八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7 好在系统并没让游然期待太久，就在第二日她去黎曼房间验收成果时，提示音便再次响了起来。 “叮！您的神秘buff：得心应手，已生效！赶快上手试试！” 游然：得心应手？ 她似有所觉地活动了下手指，感觉肌肉似乎逐渐被某种力量唤醒，大脑的每个指令都清晰的传达至指尖。 她轻车熟路地拿起一颗宝石原石，凭借游歌深植入脑的记忆，观察了一下原石的形状，打算将其切成一个标准的圆钻型。 冲胚，抛光台面，围形…… 每一个步骤都需要边做边观察，有了“得心应手”的加持，游然感觉自己的双手极其稳当，不过即便如此，她做完的时候也出了一脑门的薄汗。 黎曼在一旁围观，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直到见游然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才不确定地问道： “……成功了？” “嗯！” 她立即凑上去，就见游然手里的那颗小小粉红宝石，在被紫色灯照射之后，发出了奇迹般的变化，该怎么形容呢……那小东西的光泽竟如发动的红刃光剑一般，光彩夺目。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地球上，极品热粉色的尖晶石，就是以《星球大战》中的“绝地武士”一词命名的。 “噗！” 黎曼嘴里的蓝色泡泡糖瞬间爆破了，“这还是之前的那颗吗？” 原先的宝石外蒙着一层深色包裹层，如果不加工，根本想象不出里面会是如此的耀眼。 游然有些自豪地解释道：“用我们话说，这叫，玉不琢，不成器。” 就在这时，黎曼的光脑发来了连线提示，她手指上划接起，玻尔的脸出现在了对面。 一天不见，他似乎憔悴了许多，粉毛都卷的有些无精打采。 “……今晚，鲁迪约了我们去吃晚饭。” “知道了。” 黎曼关掉通话，回身揉了揉游然的头发，“没事，今晚就简单吃个饭。” “嗯嗯。” 为了不让对方担心，游然装作不谙世事地点了点头……但她心里很清楚，今晚德里西要对鲁迪的提议做出回复。 今晚，便是决定她能否留在德里西身边的关键时刻！ …… 夜晚降临，室外的气温骤然下降，飘飞的沙尘迷人眼。 游然围着宽大的外袍，将事先准备好的东xz在内里，与其他几人集合。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除了德里西，其他两个居然同她一样，穿戴的鼓鼓囊囊的。 “各位，进去。” 瘦高个依旧站在门口迎接，但他这次的视线却直白地落在游然身上，似乎是对她势在必得。 厚重的大门打开，长桌上摆着丰富的餐食，简直如同最后的晚餐一般。 游然几乎没有怎么动嘴，她一直在观察对面德里西的反应，然而德里西只是优雅地吃着餐盘里的东西，并不想同她对视。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晚餐就要结束了。 她握紧手上的刀叉，下定决心般正要起身，但就在这个档口，瘦高个突然走了进来，笑眯眯地凑到了德里西身边。 “德先生，鲁迪大人有请。” 这下真的来不及了！ “等下！” 三道声音异口同声地响起，游然左右一看，发现玻尔和黎曼竟也站了起来。 “老德，”玻尔捂着怀里的东西，警惕地撇了眼瘦高个，“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再商讨一下。” 黎曼在一旁附和：“对啊德先生，毕竟我们离交税还有一段时间……” 德里西古怪地在他们脸上扫视了一圈，看向了话题的主角，游然。 “你也有话要说？” 游然看着他绿汪汪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我想，和你私聊。” 德里西偏头思考片刻，最后长腿交叠，散漫地翘起了二郎腿，朝其他人说道： “你们先出去。” 玻尔一听喜出望外，立即指挥着黎曼一起，把瘦高个架出了餐厅。 瘦高个被架着还不断回头大喊，“德先生，你是个聪明人，你要想清楚了！鲁迪大人可不会等你太久的……” “砰——” 大门在身后严实地合上了。 德里西双目直视游然，两手交叉搭在腿上，摆出了习惯性的谈判姿势。 在那沉默且极具压迫性的目光中，游然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从外袍里掏出了一张……一次性桌布。 “你不是，缺钱吗？如果我能，给你足够的钱呢？” 她摊开桌布，珠宝设计图上，一粒粒宝石堆叠着，在光线的照射下，刹那间璀璨夺目起来，像刚从树上摘下的，一捧鲜嫩剔透的石榴籽。 她摘出最大最闪耀的一颗，放在手心，递到德里西的眼前。 手指因一下午拼尽全力的打磨，不可抑制地颤抖着。 “同样是能量石，有的化成油，吃进了发动机的肚子，有的，摇身一变，成为贵族脖子上的战利品，这就是，价值的差异。” “而我……能带来，更大的差异。” “我能让，不足一克拉的小石头，比原先贵十倍，百倍，千倍！这就是，我的价值！” 她的语气严肃、庄重、铿锵有力，如同在做帝国宣言。 她看着德里西，黄蓝的眼瞳真诚而无畏，但不断眨动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忐忑。 毕竟从所有人出去到现在，德里西都保持着一言不发的状态。 长久的沉默……就在游然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时候，冷不丁的，德里西抽出了自己交叉的左手，捏住了游然递来的指尖。 他的手很稳，带着不容分说的力度，和冷峻的温热，居然意外抑制住了游然的颤抖。 几许银发顺着前倾的身体滑落，他凝神望着面前这颗躺在她手心的宝石，轻微翻动她的掌心，感受那切割面上流转的光泽。 接着，他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知道帝国印花税多少吗？” 游然被他问的一愣，轻声“啊”了一下。 他抬头瞅了眼她僵直的毛耳朵，呆瓜似的表情，不禁冷笑了一声。 “印花税1-10星币不等，无论是报刊、法定文件、商业执照、契约、单据、……还是遗嘱，都需要缴纳。” 他的吐字发音十分优雅，甚至是动听，但下一句话却让游然内心警钟长鸣。 “你知道签你作员工需要多大一笔钱吗？” 德里西慢条斯理地收回自己的手，在纸巾上来回擦拭，“抱歉，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果然，比起空乏的话语，德里西恐怕更相信她做出来的实际，但是两天时间实在太短了，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证明。 眼见最后的希望即将流逝，游然有些慌张失礼地抓住了德里西的手。 “德里西……我知道，你不养无用之人，但是，请给我一次机会！” “你不需要签那些条约，我保证，我是自愿替你打工的。” “只要你同意我留下！我会回报你，一整个宇宙。” 第二百九十九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8 自愿？ 德里西眉毛微挑，诧异地望着这个还不足他胸口高的少女，仿佛在看一个明知会战败，还主动要求上场战斗的士兵。 看来原先是小瞧她了……这家伙不光傻，还傻的无可救药。 “留下对你就这么重要？” “是。” “理由？” 这倒是把游然难住了，她只是按照系统的指示行事，系统让她留她就要拼命完成任务，如果要问她自己意愿的话…… 游然下意识地摸向贴身存放的平安符，眼神飘向远方，夹杂着无法化解的惆怅。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吃饭……平安活着。” “毕竟，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说到这里，她哽住了，似乎再说下去，声音就要被今夜的细沙磨碎。 看着那暗淡的双眼……德里西悄然撑住了桌沿，感受到久违的心悸再次来袭。 这次的心悸来的并不汹涌，但那种隐隐的阵痛感，总能在他以为即将恢复之时，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他冷不丁想起之前心悸时，那只安静陪在他身边的白猫。 他们都夸它美丽的异瞳像墨尔河里剔透的晶石，说那象征着它古老的血统，波斯……但他只觉得它该死，因为它是纳西莎养的猫，和他一样，都是他那位肤浅未婚妻的附属品。 所以他在临走前一天，放走了它，并高兴的得知纳西莎为此哭泣了一整夜。 那几乎是他前半生中数一数二的开心时刻，虽说现在想来，他是有点后悔的…… 他应该将那只猫留在身边。 它的毛是那么的柔软、舒服，起码在他心是痛的时候，能让温热的茸毛填满他手心。 ……感受到手心幻想的余温，德里西回过了神来。 冷汗已顺着额头浸到了眼里，他只觉胸闷的厉害，而此时少女耷拉的毛耳朵就在眼前。 他定定地望着那手掌大的耳朵，毛绒的耳廓，仿佛看到了纳西莎那只白猫的放大版。 一眨不眨地盯了片刻，德里西猛地移开视线，有些不情不愿地宣布道: “……你赢了。” “诶？” 对面游然傻愣愣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看在波斯的份上……”德里西喃喃自语道，“反正她是自愿的，不用白不用。” 游然只听到了后半句，还以为他看中了自己的“”，于是她醒悟过来立即附和道： “对，我完全自愿，不求工资，管饭就行！” ……真蠢。 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游然蠢到了，德里西感觉自己的心悸似乎都缓和了一些。 他轻扣桌面，语态放松了几分，对着空气说道：“偷听了这么久，你们也该出来了。” 游然：哈，有人偷听？！ 只见大门推开一道缝，玻尔和黎曼的从外面钻了进来。不过他们脸上没一点被发现的慌乱，反而是掩不住的喜悦。 玻尔：“嘿嘿，老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 德里西从衣领后撕下一粒白色圆片，朝他一扔。 “下次再给我放窃听器，工资扣三千。” “保证没有下次！” 玻尔用脸接住那片窃听器，嬉皮笑脸地回敬了个帝国礼，“早知道我们小家伙这么有能耐，我就不带这些家伙事了。” 游然：“什么，家伙事？” 她刚问完，就见玻尔从大衣袍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手提箱，里面躺着一排生物药剂，看上去就是很不妙的颜色。 而黎曼也不甘示弱，从袍子里掏出一把酷似加特林的大范围杀伤武器…… e，所以他们是想用这些东西，把她从鲁迪手上抢回来吗？ 怎么有点感动的同时，还有点好笑？ “叮！” 突然，大脑中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游然的思绪：“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与君同行，故事实时进度值：20。” 看来她真的成功了？！ 游然的大尾巴下意识加快了摆动频率，嘿嘿，不过还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如果她不能替德里西赚足够多的钱，还得凉凉。 她现在只是成功对宝石进行了加工，但如何将宝石推广到宇宙的各个角落，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就是你说的贵一千倍的小石头？” 玻尔拿起了一颗桌上的宝石，放在灯光下观赏，立即便被其中的光华所吸引住了，“不得不说，它比我见过红斑蛙产下的最健康的卵还要漂亮。” 黎曼：“噗！你形容的我都要吐了。” “你懂个屁，这是生物学家的浪漫！” 玻尔爆了个粗口，转头问游然：“你想好了，怎么把它卖出去吗？” “……我还，没想好，但应该，快了！” 游然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德里西听到她的话，临时变卦。 好在玻尔飞快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这下，就连德里西都为之侧目了，“你有什么办法？” “星，际，直，播！” 玻尔点开光脑，一瞬间，大大小小的窗口蹦到了众人面前，各式各样、五星四海的外星人对着镜头翕动着嘴巴，庞大的信息量让游然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好。 “虽然这主意听上去不可靠，但却是目前最合理，也是唯一可以无视地域合约进行交易的办法，这还多亏了帝国那帮老古董平时不怎么上网。” 说着，玻尔手把手地演示道：“只要我们注册一个账号，像这样……就能开始直播了。” 悬浮摄像头停在了众人面前，下一秒，画面上凭空出现了四张清晰的人脸。 游然：“……” 黎曼：“……” 玻尔：“怎么样，我新买的摄像头，很高清？” 德里西：“……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这月工资没了。” 然而就在吵嘴的空档，屏幕上的房间人数已经由0变成了1，紧接着越来越多。 玛塔塔：……哈喽？ ：这是在干嘛？是我信号不好吗？为什么都定住不动？？？ kiol、（进来） kiol、（出去） kiol、（进来） kiol、：哇瑟瑟&￥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位银发的美人，也太￥好看了！ bee-哦：真不擦，求问是56种性别里哪种？考虑我吗？ 兽兽小姜：旁边的白耳朵是兽人老乡吗？怎么看不出你什么兽？快看我快看我 风想玉珂：我可以加入你们吗？_(:3”∠)_ 爱v爱：这么一般的直播间应该没有人看，不像我，反手就一个特别关注 …… 玻尔也没料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他僵硬地转过脖子： “我们是不是，该说点啥？” 第二百九十九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8 自愿？ 德里西眉毛微挑，诧异地望着这个还不足他胸口高的少女，仿佛在看一个明知会战败，还主动要求上场战斗的士兵。 看来原先是小瞧她了……这家伙不光傻，还傻的无可救药。 “留下对你就这么重要？” “是。” “理由？” 这倒是把游然难住了，她只是按照系统的指示行事，系统让她留她就要拼命完成任务，如果要问她自己意愿的话…… 游然下意识地摸向贴身存放的平安符，眼神飘向远方，夹杂着无法化解的惆怅。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吃饭……平安活着。” “毕竟，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说到这里，她哽住了，似乎再说下去，声音就要被今夜的细沙磨碎。 看着那暗淡的双眼……德里西悄然撑住了桌沿，感受到久违的心悸再次来袭。 这次的心悸来的并不汹涌，但那种隐隐的阵痛感，总能在他以为即将恢复之时，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他冷不丁想起之前心悸时，那只安静陪在他身边的白猫。 他们都夸它美丽的异瞳像墨尔河里剔透的晶石，说那象征着它古老的血统，波斯……但他只觉得它该死，因为它是纳西莎养的猫，和他一样，都是他那位肤浅未婚妻的附属品。 所以他在临走前一天，放走了它，并高兴的得知纳西莎为此哭泣了一整夜。 那几乎是他前半生中数一数二的开心时刻，虽说现在想来，他是有点后悔的…… 他应该将那只猫留在身边。 它的毛是那么的柔软、舒服，起码在他心是痛的时候，能让温热的茸毛填满他手心。 ……感受到手心幻想的余温，德里西回过了神来。 冷汗已顺着额头浸到了眼里，他只觉胸闷的厉害，而此时少女耷拉的毛耳朵就在眼前。 他定定地望着那手掌大的耳朵，毛绒的耳廓，仿佛看到了纳西莎那只白猫的放大版。 一眨不眨地盯了片刻，德里西猛地移开视线，有些不情不愿地宣布道: “……你赢了。” “诶？” 对面游然傻愣愣地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 “看在波斯的份上……”德里西喃喃自语道，“反正她是自愿的，不用白不用。” 游然只听到了后半句，还以为他看中了自己的“”，于是她醒悟过来立即附和道： “对，我完全自愿，不求工资，管饭就行！” ……真蠢。 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被游然蠢到了，德里西感觉自己的心悸似乎都缓和了一些。 他轻扣桌面，语态放松了几分，对着空气说道：“偷听了这么久，你们也该出来了。” 游然：哈，有人偷听？！ 只见大门推开一道缝，玻尔和黎曼的从外面钻了进来。不过他们脸上没一点被发现的慌乱，反而是掩不住的喜悦。 玻尔：“嘿嘿，老德，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跟错人。” 德里西从衣领后撕下一粒白色圆片，朝他一扔。 “下次再给我放窃听器，工资扣三千。” “保证没有下次！” 玻尔用脸接住那片窃听器，嬉皮笑脸地回敬了个帝国礼，“早知道我们小家伙这么有能耐，我就不带这些家伙事了。” 游然：“什么，家伙事？” 她刚问完，就见玻尔从大衣袍子里掏出了一个黑色手提箱，里面躺着一排生物药剂，看上去就是很不妙的颜色。 而黎曼也不甘示弱，从袍子里掏出一把酷似加特林的大范围杀伤武器…… e，所以他们是想用这些东西，把她从鲁迪手上抢回来吗？ 怎么有点感动的同时，还有点好笑？ “叮！” 突然，大脑中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游然的思绪：“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与君同行，故事实时进度值：20。” 看来她真的成功了？！ 游然的大尾巴下意识加快了摆动频率，嘿嘿，不过还是不能高兴的太早，如果她不能替德里西赚足够多的钱，还得凉凉。 她现在只是成功对宝石进行了加工，但如何将宝石推广到宇宙的各个角落，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这就是你说的贵一千倍的小石头？” 玻尔拿起了一颗桌上的宝石，放在灯光下观赏，立即便被其中的光华所吸引住了，“不得不说，它比我见过红斑蛙产下的最健康的卵还要漂亮。” 黎曼：“噗！你形容的我都要吐了。” “你懂个屁，这是生物学家的浪漫！” 玻尔爆了个粗口，转头问游然：“你想好了，怎么把它卖出去吗？” “……我还，没想好，但应该，快了！” 游然小心翼翼地说着，生怕德里西听到她的话，临时变卦。 好在玻尔飞快说道：“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这下，就连德里西都为之侧目了，“你有什么办法？” “星，际，直，播！” 玻尔点开光脑，一瞬间，大大小小的窗口蹦到了众人面前，各式各样、五星四海的外星人对着镜头翕动着嘴巴，庞大的信息量让游然眼睛都不知道看向哪里好。 “虽然这主意听上去不可靠，但却是目前最合理，也是唯一可以无视地域合约进行交易的办法，这还多亏了帝国那帮老古董平时不怎么上网。” 说着，玻尔手把手地演示道：“只要我们注册一个账号，像这样……就能开始直播了。” 悬浮摄像头停在了众人面前，下一秒，画面上凭空出现了四张清晰的人脸。 游然：“……” 黎曼：“……” 玻尔：“怎么样，我新买的摄像头，很高清？” 德里西：“……你侵犯了我的肖像权，这月工资没了。” 然而就在吵嘴的空档，屏幕上的房间人数已经由0变成了1，紧接着越来越多。 玛塔塔：……哈喽？ ：这是在干嘛？是我信号不好吗？为什么都定住不动？？？ kiol、（进来） kiol、（出去） kiol、（进来） kiol、：哇瑟瑟&￥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位银发的美人，也太￥好看了！ bee-哦：真不擦，求问是56种性别里哪种？考虑我吗？ 兽兽小姜：旁边的白耳朵是兽人老乡吗？怎么看不出你什么兽？快看我快看我 风想玉珂：我可以加入你们吗？_(:3”∠)_ 爱v爱：这么一般的直播间应该没有人看，不像我，反手就一个特别关注 …… 玻尔也没料到变故发生的如此之快，他僵硬地转过脖子： “我们是不是，该说点啥？” 第三百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9 确实要说点什么，不过说什么好呢？ 黎曼提议：“不如先从自我介绍开始？” “那我先来！” 玻尔一马当先走到镜头前，整了整毫不存在的衣领。 “咳，各位，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大学发表过5篇cb论文，十年后即将成为帝国生物研究室首席科学家的天才学者玻……” 听的黎曼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时间到，下一个。” 0：姐姐好暴力，我喜欢。 大本：女人，给你个机会得到我，这是我tipu账号。 …… 弹幕上的语言分别来自不同的星球，多亏了猪猪新研发的语言翻译系统，游然视线内的字体终于实现了实时更新。 看着眼前不断蹦出的弹幕，她久违地找回了一丝来自遥远故乡的熟悉感，好像又回到了一切都还太平，大家嘻嘻哈哈在弹幕上说骚话的时候。 “让我来，试试。” 游然扯着衣角，大着胆子主动走到了摄像头面前，半条尾巴僵着，尾巴尖紧张地在背后来回拍打。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们好，我叫，游……” 不知怎的，之前还一直安静悬停在半空的摄像头，突然开始来回的移动，如同一只发现了花朵的蜜蜂。 一开始游然还以为它在找合适的角度拍摄自己，但逐渐感觉有点不对…… 这摄像头时不时凑上来跟她贴贴，还蹭她耳朵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这是……被一个摄像头给调戏了吗？ “救，救我。” 游然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用手挡住半张脸，但红晕还是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大屏幕上，晃动的镜头意外拍出了一种上世纪手持dv机的感觉，因为距离较近，光轻微过曝，显得她的睫毛根根鲜明，耳廓上茸茸的一片非常好摸，激发了弹幕一片少女心。 爱v爱：这样的小猫猫，谁看了不迷糊？ 玛塔塔：uauauauaua快送来给我亲 777：偶呦，她这是害羞了嘛！好可爱！ “请你，停下！” 游然竖着两只炸毛的耳朵，羞愤地指着摄像头，那摄像头似乎能听到她的话一般，歪了歪滚圆的身子，真的停在了空中。 见它恢复了正常，游然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板着张小脸开始介绍。 “我叫游，这位是我爸爸，” 她指了指疼到捂脸的玻尔，然后又指向一旁插着腰的黎曼，“这位是我姐妹。” 最后，镜头对准了她和她身后的银发男人。 看着那张冷峻贵气、面无表情的脸，游然迟疑道：“额，他，他算是我的……” “主人。”银发男人翘起二郎腿，如是说道。 新一轮的弹幕立即刷到飞起： 0：噢，你们的家庭关系真乱。 bee-哦：但你们家颜值确实有点东西。 风想玉珂：悄悄问一句，我能加入你们家吗？_(:3”∠)_ …… “不能加入我们家！” 游然用软糯的嗓音无情地拒绝道：“我们家特别穷，真的，养不起你们。” 德里西：“……” 听着她那义正言辞的语气，男人不禁罕见地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产生了一种他很穷的错觉……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更过分的话。 游然：“其实我已经饿了好久了。” 这是真的，距离刚才吃饭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分钟。 “而且主人说，我直播赚不到钱，就不要我了。” 这也是真的，她赚不到钱，就会被德里西卖给鲁迪。 “所以，求求大家，帮帮我。” 让她瞅瞅，是哪个倒霉……哦不，好心的外星人，愿意提供帮助。 大屏幕上，异瞳的少女委委屈屈地看着镜头，两只毛乎乎的耳朵软塌塌地垂下来，神似某种还未断奶的小型动物，惹的弹幕一片片的刷屏。 爱v爱：别哭啊宝！现在就给你打奶粉钱！ 兽兽小姜：作为一名兽人医生，很严肃地告诉你，这只猫猫看起来状态不好，最好带给我检查一下，ps：记得不要带家属，让病人自己来。 kiol、：楼上，你的算盘我在星系之外都听到了。 …… 别说这招还有点效果，一时间屏幕上砸下好多星币，配合着3d特效，叮铃哐啷滚到了游然脚下，一会儿才消失。 但就这么点钱，显然是不够交这个月税款的，德里西在后面默默注视着，看游然接下还能做些什么。 不过他显然小瞧了她，游然毕竟穿越过多个世界，忽悠人什么的根本是手到擒来。 就见少女刚还欣喜的笑容显露出了一丝惶恐，慌张地摆着手： “谢谢大家，但这些太多了，我不能要！我不能平白获得你们的钱！” 说着，她在一片“她好正直”言论中把宝石捧到了镜头前。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这些是我，耗费好多好多时间做的宝石，放在灯光下，布灵布灵可好看了，只要30星币！” “如果不想买的话，我也绝不会怪你们的！能每天来我的直播间，听我讲讲宝石的故事，我也就很满足了。” 猪猪：人家好像闻到了一股茶香~ 游然：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至此，少女“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就这么立住了。 而那面对镜头与平日全然不同的精明劲，惊的自诩“最了解自家娃”的玻尔，都瞪大了眼睛。 玻尔：“……莫非小家伙平时在演我？！” “恭喜你智商上涨了。” 德里西在后面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其实他早发现了，这家伙披着蠢萌的外表和词不达意话语，其实内里的自我意识非常清晰，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及如何能达到目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无脑蠢货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得知自己要被卖掉后，大胆地提出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来跟他做交易？ 不过聪明些也好，能赚更多钱……德里西敲打着手指，不在意地想着。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最终游然挣到了来自宇宙的第一桶金，一千八百星币。 用玻尔话来说，就是挣得比他三个月工资还高，为此还差点爆发一场关于涨工资的斗争，不过最后还是被德里西给无情镇压了。 之后德里西正式回绝了鲁迪讨要游然的提议，为她在飞船上找了一件杂物间，作为栖身的住所。 从那以后，游然便正式开启了自己的星际直播之路。 第三百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19 确实要说点什么，不过说什么好呢？ 黎曼提议：“不如先从自我介绍开始？” “那我先来！” 玻尔一马当先走到镜头前，整了整毫不存在的衣领。 “咳，各位，站在你们面前的，就是大学发表过5篇cb论文，十年后即将成为帝国生物研究室首席科学家的天才学者玻……” 听的黎曼一巴掌就拍了过去。 “时间到，下一个。” 0：姐姐好暴力，我喜欢。 大本：女人，给你个机会得到我，这是我tipu账号。 …… 弹幕上的语言分别来自不同的星球，多亏了猪猪新研发的语言翻译系统，游然视线内的字体终于实现了实时更新。 看着眼前不断蹦出的弹幕，她久违地找回了一丝来自遥远故乡的熟悉感，好像又回到了一切都还太平，大家嘻嘻哈哈在弹幕上说骚话的时候。 “让我来，试试。” 游然扯着衣角，大着胆子主动走到了摄像头面前，半条尾巴僵着，尾巴尖紧张地在背后来回拍打。 她张了张嘴，正打算介绍自己的名字。 “你们好，我叫，游……” 不知怎的，之前还一直安静悬停在半空的摄像头，突然开始来回的移动，如同一只发现了花朵的蜜蜂。 一开始游然还以为它在找合适的角度拍摄自己，但逐渐感觉有点不对…… 这摄像头时不时凑上来跟她贴贴，还蹭她耳朵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这是……被一个摄像头给调戏了吗？ “救，救我。” 游然强迫自己站在原地，用手挡住半张脸，但红晕还是从指缝中漏了出来。 大屏幕上，晃动的镜头意外拍出了一种上世纪手持dv机的感觉，因为距离较近，光轻微过曝，显得她的睫毛根根鲜明，耳廓上茸茸的一片非常好摸，激发了弹幕一片少女心。 爱v爱：这样的小猫猫，谁看了不迷糊？ 玛塔塔：uauauauaua快送来给我亲 777：偶呦，她这是害羞了嘛！好可爱！ “请你，停下！” 游然竖着两只炸毛的耳朵，羞愤地指着摄像头，那摄像头似乎能听到她的话一般，歪了歪滚圆的身子，真的停在了空中。 见它恢复了正常，游然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板着张小脸开始介绍。 “我叫游，这位是我爸爸，” 她指了指疼到捂脸的玻尔，然后又指向一旁插着腰的黎曼，“这位是我姐妹。” 最后，镜头对准了她和她身后的银发男人。 看着那张冷峻贵气、面无表情的脸，游然迟疑道：“额，他，他算是我的……” “主人。”银发男人翘起二郎腿，如是说道。 新一轮的弹幕立即刷到飞起： 0：噢，你们的家庭关系真乱。 bee-哦：但你们家颜值确实有点东西。 风想玉珂：悄悄问一句，我能加入你们家吗？_(:3”∠)_ …… “不能加入我们家！” 游然用软糯的嗓音无情地拒绝道：“我们家特别穷，真的，养不起你们。” 德里西：“……” 听着她那义正言辞的语气，男人不禁罕见地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产生了一种他很穷的错觉…… 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了更过分的话。 游然：“其实我已经饿了好久了。” 这是真的，距离刚才吃饭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十分钟。 “而且主人说，我直播赚不到钱，就不要我了。” 这也是真的，她赚不到钱，就会被德里西卖给鲁迪。 “所以，求求大家，帮帮我。” 让她瞅瞅，是哪个倒霉……哦不，好心的外星人，愿意提供帮助。 大屏幕上，异瞳的少女委委屈屈地看着镜头，两只毛乎乎的耳朵软塌塌地垂下来，神似某种还未断奶的小型动物，惹的弹幕一片片的刷屏。 爱v爱：别哭啊宝！现在就给你打奶粉钱！ 兽兽小姜：作为一名兽人医生，很严肃地告诉你，这只猫猫看起来状态不好，最好带给我检查一下，ps：记得不要带家属，让病人自己来。 kiol、：楼上，你的算盘我在星系之外都听到了。 …… 别说这招还有点效果，一时间屏幕上砸下好多星币，配合着3d特效，叮铃哐啷滚到了游然脚下，一会儿才消失。 但就这么点钱，显然是不够交这个月税款的，德里西在后面默默注视着，看游然接下还能做些什么。 不过他显然小瞧了她，游然毕竟穿越过多个世界，忽悠人什么的根本是手到擒来。 就见少女刚还欣喜的笑容显露出了一丝惶恐，慌张地摆着手： “谢谢大家，但这些太多了，我不能要！我不能平白获得你们的钱！” 说着，她在一片“她好正直”言论中把宝石捧到了镜头前。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这些是我，耗费好多好多时间做的宝石，放在灯光下，布灵布灵可好看了，只要30星币！” “如果不想买的话，我也绝不会怪你们的！能每天来我的直播间，听我讲讲宝石的故事，我也就很满足了。” 猪猪：人家好像闻到了一股茶香~ 游然：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至此，少女“出淤泥而不染”的形象就这么立住了。 而那面对镜头与平日全然不同的精明劲，惊的自诩“最了解自家娃”的玻尔，都瞪大了眼睛。 玻尔：“……莫非小家伙平时在演我？！” “恭喜你智商上涨了。” 德里西在后面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其实他早发现了，这家伙披着蠢萌的外表和词不达意话语，其实内里的自我意识非常清晰，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以及如何能达到目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无脑蠢货的话，又怎么可能在得知自己要被卖掉后，大胆地提出用自己的劳动成果来跟他做交易？ 不过聪明些也好，能赚更多钱……德里西敲打着手指，不在意地想着。 ……经过一晚上的努力，最终游然挣到了来自宇宙的第一桶金，一千八百星币。 用玻尔话来说，就是挣得比他三个月工资还高，为此还差点爆发一场关于涨工资的斗争，不过最后还是被德里西给无情镇压了。 之后德里西正式回绝了鲁迪讨要游然的提议，为她在飞船上找了一件杂物间，作为栖身的住所。 从那以后，游然便正式开启了自己的星际直播之路。 第三百零一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0 每天晚上，游然都会借玻尔的光脑定点直播，而德里西则坐在她的身后，幽幽地监视她。 越来越多的人挤进直播间，只为一睹网上流传的银发美人，但最后却都被他那只毛茸茸的宠物，绊住了出去的脚。 宇宙各地小范围兴起了一种“兽人妆”纯野复古风潮，各大论坛也开始发起话题＃有只懂事的宠物是啥体验＃，各种炫自家高颜值、高智商宠物。 基于此，游然的代号“游”也出现了雪球式地疯传，最后被不知汉字为何物的外星人传成了更简易的版本，一个语气词——呦。 呦～您今天吃了吗？ 呦～您昨晚睡的可好啊？ 呦～几日不见，您毛发又浓密了？分享点防脱秘诀呗~ 看着满屏的呦来呦去，游然的唇角僵硬一扯。 “……呵。”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出名前，得把艺名先取好。 “锵锵锵~” 玻尔推门进来，挤眉弄眼地往她怀里塞了只烤好的肉味喷香饼，“你的加餐已送达，记得别让老德知道！” 哦，对…… 这货之所以给她加餐，是因为她每天都从直播收益里为他悄悄留了一部分，导致他现在见谁都笑的跟只开屏的彩虹雀似的。 ……唔，既然他这么开心，还是不告诉他，德里西早知道这件事好了…… 没错，以德里西敏锐的观察力，和把握住每一分星币的原则，他早就知道玻尔偷挪公款的事了。 不过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因为宇宙直播卖货是玻尔提出来的，他理应获得奖励，二是因为，德里西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与黎明族合作谈判。 会议提出，为确保宝石原石供应持续稳定，黎明族需想办法，创新意，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从鲁迪的管辖区域内获取能量石。（也就是偷） 而德里西则负责提供切割、打磨工具，并由游然传授宝石加工工艺给其他黎明族人，以确保宝石成品的供货需求。 至于直播到手的钱怎么分……考虑到偷运矿石的危险程度，德里西慷慨的表示：四六开。 他六，对方四。 这也标志着从此以后，黎明族人直接从被奴隶制迫害，升级到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薅羊毛，整个过程简直是惨绝人寰！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游然由衷的感觉到，德里西的提议带给了他们新的活力与希望。 黝黑麻木的黎明族人，不再木讷地淘洗沙土，而是围坐在她的四周，同家人一起拾起消失已久的想象力，在黑暗的洞穴里谈笑着，幻想宝石的形状。 特别是奥弥菈，经过她的手把手教学，奥弥菈已经掌握了设计图绘制方法和宝石的切割琢型，能独立完成设计创作。 她总在她的耳边小声畅享，那些她设计的饰品会去到什么地方，会替她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而树根下，那块神似老者的帕帕拉恰宝石似乎比原先更亮了。 也许这就是真神想看到的…… 平和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天比一天漫长，就在游然快要忘记最初的彷徨时，危机再次找上了门来。 那是一个尘土裹挟着寒露的清晨，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门外，是一身薄汗的伊瓦。 自从上次在地下与他起争执，游然已经好些时日没见过他了，即使与黎明族签订了合作，他也依然不待见他们。 “奥弥菈被他们带走了。”伊瓦开门见山。 游然瞌睡顿时吓醒了，他口中的“他们”无疑指的是鲁迪那伙人。 “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伊瓦铁青着脸，“鲁迪发现了偷运宝石的事，下令屠杀所有偷窃者。” 游然浑身一麻，血液倏然直冲大脑，差点没有站稳。 怎么会……这样…… 一切明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为什么偏偏要让最可怕的假设应验呢？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外乡人！” 伊瓦咬紧牙关，一把攥住游然的衣领，“你害死了我的妹妹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族人！” “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该杀了你们！” 他的声音炸在耳边，震的游然如失了魂般，在他的手中摇摇欲坠。 他说的……没错。 一点没错，小伊如果不是和他们扯上关系，就不会被鲁迪杀死……而这些无辜的黎明族人也不会死，他们本该和家人一起，即使过得不快活，他们也会好好活着的！ 可现在呢？ 他们却死了。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为了逃脱鲁迪，有了这么个破想法！ 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见游然一脸失了心的模样，伊瓦又把她往上拽了拽。 “现在，你必须去跟我见鲁迪，一定要把奥弥菈给我换回来！听见了没有！” 对……奥弥菈还活着，她还在鲁迪的手上。 游然瞬间回过了神来，奥弥菈那么善良，不仅愿意包容她一个外乡人，还凭借努力学会了珠宝设计图的绘制方法。 ……她有天赋，她有更广阔的天空等待着她去翱翔，她不能折损在这个破地方！不能被惨无人道的奴隶制碾压！ 她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游然下定了决心，回抓住伊瓦的手臂，正要开口之际，眼角处倏然窜出一条黑鞭，劈了过来。 伊瓦逼不得已松开了手，一扭头，就看见逆光台阶上，站着那个讨厌的外乡人。 “你该弄清楚，谁是你的敌人。” 德里西顶着还未理顺的银色长发，脸色冷的像速冻柜里的过期能量棒。 他在伊瓦仇恨的目光中，一把拉起了摔在地上的游然。她耳尖的白绒毛被土和灰尘弄脏了，很是狼狈，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去救奥弥菈。” “就凭你？” 德里西轻蔑地说出了事实，游然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这话有多狂妄，一时面色涨红。 “我知道！但我，非去不可。” “那你死了谁来直播？” “玻尔、黎曼……随便什么人，等等，这很重要吗？！” 开玩笑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惦记着直播赚钱！ 端详着游然那张要气炸了的小脸，德里西突然扯住嘴角，微微向上流露出一个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没看错？这家伙到现在居然还在笑？！ 游然恨不得气得撅过去。 “……你炸毛了。” 德里西故作好心地提醒道，绿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可能是逗弄游然让他的心情好转，他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走，是要好好跟鲁迪聊聊了。” 第三百零一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0 每天晚上，游然都会借玻尔的光脑定点直播，而德里西则坐在她的身后，幽幽地监视她。 越来越多的人挤进直播间，只为一睹网上流传的银发美人，但最后却都被他那只毛茸茸的宠物，绊住了出去的脚。 宇宙各地小范围兴起了一种“兽人妆”纯野复古风潮，各大论坛也开始发起话题＃有只懂事的宠物是啥体验＃，各种炫自家高颜值、高智商宠物。 基于此，游然的代号“游”也出现了雪球式地疯传，最后被不知汉字为何物的外星人传成了更简易的版本，一个语气词——呦。 呦～您今天吃了吗？ 呦～您昨晚睡的可好啊？ 呦～几日不见，您毛发又浓密了？分享点防脱秘诀呗~ 看着满屏的呦来呦去，游然的唇角僵硬一扯。 “……呵。”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出名前，得把艺名先取好。 “锵锵锵~” 玻尔推门进来，挤眉弄眼地往她怀里塞了只烤好的肉味喷香饼，“你的加餐已送达，记得别让老德知道！” 哦，对…… 这货之所以给她加餐，是因为她每天都从直播收益里为他悄悄留了一部分，导致他现在见谁都笑的跟只开屏的彩虹雀似的。 ……唔，既然他这么开心，还是不告诉他，德里西早知道这件事好了…… 没错，以德里西敏锐的观察力，和把握住每一分星币的原则，他早就知道玻尔偷挪公款的事了。 不过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因为宇宙直播卖货是玻尔提出来的，他理应获得奖励，二是因为，德里西现在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那就是与黎明族合作谈判。 会议提出，为确保宝石原石供应持续稳定，黎明族需想办法，创新意，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从鲁迪的管辖区域内获取能量石。（也就是偷） 而德里西则负责提供切割、打磨工具，并由游然传授宝石加工工艺给其他黎明族人，以确保宝石成品的供货需求。 至于直播到手的钱怎么分……考虑到偷运矿石的危险程度，德里西慷慨的表示：四六开。 他六，对方四。 这也标志着从此以后，黎明族人直接从被奴隶制迫害，升级到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薅羊毛，整个过程简直是惨绝人寰！ 不过抛开这些不谈，游然由衷的感觉到，德里西的提议带给了他们新的活力与希望。 黝黑麻木的黎明族人，不再木讷地淘洗沙土，而是围坐在她的四周，同家人一起拾起消失已久的想象力，在黑暗的洞穴里谈笑着，幻想宝石的形状。 特别是奥弥菈，经过她的手把手教学，奥弥菈已经掌握了设计图绘制方法和宝石的切割琢型，能独立完成设计创作。 她总在她的耳边小声畅享，那些她设计的饰品会去到什么地方，会替她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而树根下，那块神似老者的帕帕拉恰宝石似乎比原先更亮了。 也许这就是真神想看到的…… 平和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天比一天漫长，就在游然快要忘记最初的彷徨时，危机再次找上了门来。 那是一个尘土裹挟着寒露的清晨，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门外，是一身薄汗的伊瓦。 自从上次在地下与他起争执，游然已经好些时日没见过他了，即使与黎明族签订了合作，他也依然不待见他们。 “奥弥菈被他们带走了。”伊瓦开门见山。 游然瞌睡顿时吓醒了，他口中的“他们”无疑指的是鲁迪那伙人。 “什，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伊瓦铁青着脸，“鲁迪发现了偷运宝石的事，下令屠杀所有偷窃者。” 游然浑身一麻，血液倏然直冲大脑，差点没有站稳。 怎么会……这样…… 一切明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为什么偏偏要让最可怕的假设应验呢？ “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外乡人！” 伊瓦咬紧牙关，一把攥住游然的衣领，“你害死了我的妹妹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族人！” “早知道如此……我当初就该杀了你们！” 他的声音炸在耳边，震的游然如失了魂般，在他的手中摇摇欲坠。 他说的……没错。 一点没错，小伊如果不是和他们扯上关系，就不会被鲁迪杀死……而这些无辜的黎明族人也不会死，他们本该和家人一起，即使过得不快活，他们也会好好活着的！ 可现在呢？ 他们却死了。 都是她……如果不是她为了逃脱鲁迪，有了这么个破想法！ 她怎么可以这么傻！ 见游然一脸失了心的模样，伊瓦又把她往上拽了拽。 “现在，你必须去跟我见鲁迪，一定要把奥弥菈给我换回来！听见了没有！” 对……奥弥菈还活着，她还在鲁迪的手上。 游然瞬间回过了神来，奥弥菈那么善良，不仅愿意包容她一个外乡人，还凭借努力学会了珠宝设计图的绘制方法。 ……她有天赋，她有更广阔的天空等待着她去翱翔，她不能折损在这个破地方！不能被惨无人道的奴隶制碾压！ 她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游然下定了决心，回抓住伊瓦的手臂，正要开口之际，眼角处倏然窜出一条黑鞭，劈了过来。 伊瓦逼不得已松开了手，一扭头，就看见逆光台阶上，站着那个讨厌的外乡人。 “你该弄清楚，谁是你的敌人。” 德里西顶着还未理顺的银色长发，脸色冷的像速冻柜里的过期能量棒。 他在伊瓦仇恨的目光中，一把拉起了摔在地上的游然。她耳尖的白绒毛被土和灰尘弄脏了，很是狼狈，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要去救奥弥菈。” “就凭你？” 德里西轻蔑地说出了事实，游然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自己这话有多狂妄，一时面色涨红。 “我知道！但我，非去不可。” “那你死了谁来直播？” “玻尔、黎曼……随便什么人，等等，这很重要吗？！” 开玩笑呢，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惦记着直播赚钱！ 端详着游然那张要气炸了的小脸，德里西突然扯住嘴角，微微向上流露出一个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没看错？这家伙到现在居然还在笑？！ 游然恨不得气得撅过去。 “……你炸毛了。” 德里西故作好心地提醒道，绿眼睛眯成一道弯弯的月牙，可能是逗弄游然让他的心情好转，他转过身朝外面走去。 “走，是要好好跟鲁迪聊聊了。” 第三百零二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1 似乎知道德里西他们要来，瘦高个早就站在了门口。 只是之前俯首帖耳的姿态，他已彻底懒得装了，一双小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方的游然，满脸的势在必得。 “德里西，鲁迪大人在等你，你最好想清楚，用什么平息他的怒火。” 德里西没理他，转头看向游然，半晌，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意思……这是给她牵吗？ 游然看着对方依然淡定神色，小心翼翼地将手握了上去。与冰冷的外表不同，德里西的手是温热的，被他宽厚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内心逐渐多了分底气。 伊瓦作为奴隶被拦在了外面，只有游然两人准许进入。 四周花草凭空铺满沙土，擎天石柱垂直深入黑暗的洞顶，撑起这片人造绿洲，走在其中一切都显得分外渺小。 这里的环境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鲁迪大人正在进食。 帷幔自洞顶垂挂，映出后方的王座和王座上堆积的巨影，一排惊慌的女子穿着清透的薄纱，头顶着水果和肉，排着队往里走去。 游然紧紧盯着最前面的女子，只见她颤抖地走到王座前，下一秒，座上的黑影便张开大口，竟只是一口，便将那女子的头给吞了进去！ 血液瞬间飞溅，染红了四周帷幔。 “……” 游然这才醒悟，原来那蔬果只是配料，人头才是主菜…… 鲜血缓缓顺着台阶流淌而下，浇灌进嫩绿的草地，洞内响起野兽般连续兴奋的吼叫，游然甚至能看到那肥腻的舌头舔舐嘴边鲜血的画面。 游然的胃部一片翻腾，差点要吐出来。 还好德里西的声音适时响起。 “鲁迪大人。” 他的声音清亮，此刻听来简直宛如一汪清泉。 “我想是时候，我们该谈谈了。” 座上的巨影发出一声低吼，似乎因进食被打断而不满。 瘦高个不怀好意地翻译道：“鲁迪大人说他听不见，要你们凑近点说。” 游然怀疑他在骗人，但他们谁也听不懂鲁迪的语言，一时无法反驳。 ……真的要过去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德里西，而对方也正好在看她，那透亮的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但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安抚。 “走。” 既来之，则安之，他捏了捏她的手，牵她一同走上前去。 一靠近帷幔，浓厚的血腥味几乎扑鼻而来，游然下意识地舔了舔虎牙，毛尖耸立。 脚下滑腻粘稠，每一步都走在无辜人的血水之上，要不是有德里西牵着，她几乎走到半途就要撑不住。 等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幔，游然的眼底已隐约显出了血色。 她按着自己快到不正常的脉搏，敏感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些变化。地上血液似乎不再让她惊慌，反而让她兴奋地冷静着，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 终于，要到了…… 德里西用修长的手指撩开了最后一层帷幔，引入眼帘的，便是地面上横陈着的数具尸体，惨不忍睹。 “鲁迪大人，我们今天来，是想与您商讨一下今后的合作。” 德里西不动声色移到了游然身前，游然顺着他的肩头从下往上望去，就见黑地砖上铺着一大片未知野兽的灰色毛皮，一直延伸到王座上，而王座之上……坐着一种游然从未见过的东西。 它大概有七、八米高，肚子上的肥肉层层叠叠，像一堆重峦叠嶂的山丘，每次都随着它粗重的呼吸而发出颤动。 听到德里西的声音，那坨肉的顶部伸出一个疑似是头的肉瘤，紧接着是两根细长的触角，触角顶端各长着一只眼睛。 两只眼睛一只看着德里西，一只看着游然，同时，从嘴里发出一声低吼。 “德里西，” 瘦高个从暗处走了出来，“你应该知道，鲁迪大人最忌讳私交奴隶，从你做出直播决定的那刻起，就代表你已经没资格和我们谈合作了。” “倒不如将你身后的人交出来，或许鲁迪大人还能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的确，与别人的奴隶结交不被帝国的法律允许的，何谈德里西还私下与鲁迪的奴隶做了交易。 他很清楚，目前鲁迪没通知帝国执法者对他进行制裁，是因为对方更想要游然，只要交出了游然，他或许还能和鲁迪保有之前能量棒的交易。 这是个很简单的决断，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但现在……他有些迟疑。 并非因这几日的相处对游然产生了额外的情感，而是他感觉有一些事情，正在他的掌控之外，如果此时将游然给出去，他将会永远也得不到问题的答案。 他想知道，为什么鲁迪如此执着于游然？ 不可能是因为她能直播赚钱，他记得鲁迪第一次提出要游然时，她还没有开始直播，而且凭鲁迪那种畸形的小脑，恐怕他想一口吃掉她的可能性会更高些。 ……究竟还有什么他没察觉到的事呢？ 就在德里西陷入沉默的时候，他感到身后的人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不是德里西的奴隶，也不是他的员工，他没权利，决定我的归属。” 游然向前一步，与德里西并肩而站。 她忍着恶心直视着面前的“鲁迪”，说实话，她根本不指望这玩意儿听得懂她的话……因为它简直是一个怪物。 一只没有壳子，裸露在外，丑陋的巨型蜗牛。 “我会自愿归属鲁迪大人，但我有一个要求——” 游然刻意停顿了一下，“奥弥菈，我要她活着回去。” 她的回荡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了鲁迪的一阵激烈吼叫。 德里西听闻皱眉。 “……你没必要这么做，这是赔本的买卖。” “这就不是买卖，德里西。” 游然扭头看向他，黄蓝异瞳闪着倔强的光芒，“她是我朋友，我要对她负责。” “两位，可说完了？” 瘦高个在两人间看了几眼，很有点幸灾乐祸，“德里西，你听见了？她说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去向……看来你之前一直没说实话。” “是我要他那么说的！” 游然难得替德里西维护道。 毕竟比起德里西的冷血，她更讨厌瘦高个这幅嘴脸，“德里西收了我的钱，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但直播的是我，与黎明族结交的也是我，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瘦高个虚伪一笑，“奥弥菈是可以放回去，但是你必须留在这里，地下。” 地下？那意味着她永远也不能见到阳光了吗？ 游然鼻头一酸，强忍着对未来的惶恐点了下头，“好，那我……” “明天，她再留下。” 德里西打断了她的话，强硬地替她做了决断，“她有东西在我那里，收拾好我会亲自将她带过来……带给鲁迪大人。” 瘦高个狐疑道：“明天？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德里西：“明天用她换奥弥菈，一换一。” 王座上，堆积的巨型躯体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嘶叫，夹杂着尖锐的兴奋，异常刺耳。 “大人说，就给你们一天时间。” 瘦高个仰着头，很满意自己的交涉成果。 第三百零二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1 似乎知道德里西他们要来，瘦高个早就站在了门口。 只是之前俯首帖耳的姿态，他已彻底懒得装了，一双小眼睛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后方的游然，满脸的势在必得。 “德里西，鲁迪大人在等你，你最好想清楚，用什么平息他的怒火。” 德里西没理他，转头看向游然，半晌，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什么意思……这是给她牵吗？ 游然看着对方依然淡定神色，小心翼翼地将手握了上去。与冰冷的外表不同，德里西的手是温热的，被他宽厚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内心逐渐多了分底气。 伊瓦作为奴隶被拦在了外面，只有游然两人准许进入。 四周花草凭空铺满沙土，擎天石柱垂直深入黑暗的洞顶，撑起这片人造绿洲，走在其中一切都显得分外渺小。 这里的环境和上次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鲁迪大人正在进食。 帷幔自洞顶垂挂，映出后方的王座和王座上堆积的巨影，一排惊慌的女子穿着清透的薄纱，头顶着水果和肉，排着队往里走去。 游然紧紧盯着最前面的女子，只见她颤抖地走到王座前，下一秒，座上的黑影便张开大口，竟只是一口，便将那女子的头给吞了进去！ 血液瞬间飞溅，染红了四周帷幔。 “……” 游然这才醒悟，原来那蔬果只是配料，人头才是主菜…… 鲜血缓缓顺着台阶流淌而下，浇灌进嫩绿的草地，洞内响起野兽般连续兴奋的吼叫，游然甚至能看到那肥腻的舌头舔舐嘴边鲜血的画面。 游然的胃部一片翻腾，差点要吐出来。 还好德里西的声音适时响起。 “鲁迪大人。” 他的声音清亮，此刻听来简直宛如一汪清泉。 “我想是时候，我们该谈谈了。” 座上的巨影发出一声低吼，似乎因进食被打断而不满。 瘦高个不怀好意地翻译道：“鲁迪大人说他听不见，要你们凑近点说。” 游然怀疑他在骗人，但他们谁也听不懂鲁迪的语言，一时无法反驳。 ……真的要过去吗？ 她下意识地看向德里西，而对方也正好在看她，那透亮的绿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但更多的却是对她的安抚。 “走。” 既来之，则安之，他捏了捏她的手，牵她一同走上前去。 一靠近帷幔，浓厚的血腥味几乎扑鼻而来，游然下意识地舔了舔虎牙，毛尖耸立。 脚下滑腻粘稠，每一步都走在无辜人的血水之上，要不是有德里西牵着，她几乎走到半途就要撑不住。 等穿过层层叠叠的帷幔，游然的眼底已隐约显出了血色。 她按着自己快到不正常的脉搏，敏感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些变化。地上血液似乎不再让她惊慌，反而让她兴奋地冷静着，注意力前所未有地集中。 终于，要到了…… 德里西用修长的手指撩开了最后一层帷幔，引入眼帘的，便是地面上横陈着的数具尸体，惨不忍睹。 “鲁迪大人，我们今天来，是想与您商讨一下今后的合作。” 德里西不动声色移到了游然身前，游然顺着他的肩头从下往上望去，就见黑地砖上铺着一大片未知野兽的灰色毛皮，一直延伸到王座上，而王座之上……坐着一种游然从未见过的东西。 它大概有七、八米高，肚子上的肥肉层层叠叠，像一堆重峦叠嶂的山丘，每次都随着它粗重的呼吸而发出颤动。 听到德里西的声音，那坨肉的顶部伸出一个疑似是头的肉瘤，紧接着是两根细长的触角，触角顶端各长着一只眼睛。 两只眼睛一只看着德里西，一只看着游然，同时，从嘴里发出一声低吼。 “德里西，” 瘦高个从暗处走了出来，“你应该知道，鲁迪大人最忌讳私交奴隶，从你做出直播决定的那刻起，就代表你已经没资格和我们谈合作了。” “倒不如将你身后的人交出来，或许鲁迪大人还能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的确，与别人的奴隶结交不被帝国的法律允许的，何谈德里西还私下与鲁迪的奴隶做了交易。 他很清楚，目前鲁迪没通知帝国执法者对他进行制裁，是因为对方更想要游然，只要交出了游然，他或许还能和鲁迪保有之前能量棒的交易。 这是个很简单的决断，如果在以前，他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但现在……他有些迟疑。 并非因这几日的相处对游然产生了额外的情感，而是他感觉有一些事情，正在他的掌控之外，如果此时将游然给出去，他将会永远也得不到问题的答案。 他想知道，为什么鲁迪如此执着于游然？ 不可能是因为她能直播赚钱，他记得鲁迪第一次提出要游然时，她还没有开始直播，而且凭鲁迪那种畸形的小脑，恐怕他想一口吃掉她的可能性会更高些。 ……究竟还有什么他没察觉到的事呢？ 就在德里西陷入沉默的时候，他感到身后的人松开了自己的手。 “我不是德里西的奴隶，也不是他的员工，他没权利，决定我的归属。” 游然向前一步，与德里西并肩而站。 她忍着恶心直视着面前的“鲁迪”，说实话，她根本不指望这玩意儿听得懂她的话……因为它简直是一个怪物。 一只没有壳子，裸露在外，丑陋的巨型蜗牛。 “我会自愿归属鲁迪大人，但我有一个要求——” 游然刻意停顿了一下，“奥弥菈，我要她活着回去。” 她的回荡在空旷的洞穴里，激起了鲁迪的一阵激烈吼叫。 德里西听闻皱眉。 “……你没必要这么做，这是赔本的买卖。” “这就不是买卖，德里西。” 游然扭头看向他，黄蓝异瞳闪着倔强的光芒，“她是我朋友，我要对她负责。” “两位，可说完了？” 瘦高个在两人间看了几眼，很有点幸灾乐祸，“德里西，你听见了？她说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去向……看来你之前一直没说实话。” “是我要他那么说的！” 游然难得替德里西维护道。 毕竟比起德里西的冷血，她更讨厌瘦高个这幅嘴脸，“德里西收了我的钱，必须保证我的安全，但直播的是我，与黎明族结交的也是我，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瘦高个虚伪一笑，“奥弥菈是可以放回去，但是你必须留在这里，地下。” 地下？那意味着她永远也不能见到阳光了吗？ 游然鼻头一酸，强忍着对未来的惶恐点了下头，“好，那我……” “明天，她再留下。” 德里西打断了她的话，强硬地替她做了决断，“她有东西在我那里，收拾好我会亲自将她带过来……带给鲁迪大人。” 瘦高个狐疑道：“明天？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反悔？” 德里西：“明天用她换奥弥菈，一换一。” 王座上，堆积的巨型躯体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嘶叫，夹杂着尖锐的兴奋，异常刺耳。 “大人说，就给你们一天时间。” 瘦高个仰着头，很满意自己的交涉成果。 第三百零三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2 “奥弥菈呢？她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出来？！” 一出地下城的大门，伊瓦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德里西无意与他纠缠，面色铁青地将他挥远了些，一路快步走到一处隐蔽墙角下，才倏然转过身，微眯着眼睛问向游然： “回答我，你真的打算去鲁迪那儿？” “……” 游然哑口，垂下了眼眸。 她不知道他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一切已经指向了死路，即使她是那么那么的努力，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能够留在他身边。 委屈和无助徒然捏住她的心脏，新雪般的睫毛也止不住地翻动着，似乎这样就能抵挡住眼底的湿意。 “我……会去的。” 挣扎片刻，她终于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但说完就咬住了下唇，不再言语。 是会去，而不是想去。 德里西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意思，他盯着她故作坚定的小脸，绿色眼睛里似乎生出了恼意。 跟鲁迪会面时他的情绪都没这么激烈过，即使他讨厌被威胁，讨厌事情变得不受他控制，但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从不开口向他求助的倔强，此时却深深惹恼了他。 她是觉得自己敌不过鲁迪，无法将她救于水火？还是觉得他冷漠至极，只会对她的求助无动于衷？ 如果她真的开口，他说不定今晚就会带她离开这里……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就连德里西本人都出现了一瞬的错愕，毕竟他自诩利益至上的商人，而不是什么好心的救世主。 迷蒙的绿眼睛眨了眨，就在愣神的片刻，他看到少女耷拉着大耳朵，似乎下定决心般转过身去，打算离开这低沉萎靡的氛围。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用称得上鲁莽的力度拽住了面前的人。 这猝不及防的一拽，游然便因惯性磕到他的胸膛上，一时间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背后是德里西身上特有的淡淡馥奇香调，奇怪的热度自耳后开始蔓延，游然有些难为情地挣扎起来，但身后人还以为她执意要走，一时揽的更紧了。 就像是在用肢体压制自家闹脾气的小猫咪。 “别逞能……” 德里西的语气有些生硬，像块轻微融化的黑巧克力，软化的并不纯熟，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涩意。 他天生不会安慰人，因此话一出口，便先难堪地别开了头。 “我是说，你是我的员工……只能替我赚钱，要我放你走，可没那种好事。” 什么啊，原来他是想说这个？ 游然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想笑，天知道德里西现在就像个和大人闹别捏的孩子，意外地幼稚。 她刚想反驳，就听身后人笃定地说道： “还有一天，我会找到解决办法。” …… 一天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但用来寻找解决办法，一定不够用。 至少游然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德里西带着她重新来到黎明族的洞穴时，她的眼里满是不解。 虽然无意造成黎明族失去族人的惨剧，但这件事的确和他们两个脱不开关系，她已无法直视黎明族人的眼神，那会让她感到不能呼吸。 而对于突然闯入的异乡人，黎明族人已经无过多的心力关注，他们两人很快找到了老者居住的洞穴。 此时伊瓦正在和老者谈话，见他们到来，伊瓦从半跪的姿势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挡在门口。 “你们还有脸来？” “是真神指引我们来的。” 游然侧目看了德里西一眼，没想到他第一句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她也知道时间不多了，用真神的说法，恐怕更能得快和黎明族沟通。 “让他们进来……” 老者发话了，伊瓦只得忍让，但他还是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德里西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正要说话却被老者抢先了。 “异乡人，我们已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了你们，就别再这里费心了。” “我们是根据真神的……” “我好歹也侍奉了真神这么久，难道真会分不清真神的旨意吗？” 见老者点破他的小心思，德里西也不羞愧，反而直言道： “那我直说，既已触怒鲁迪，不妨再与我合作一次，如何？” 伊瓦立即怒不可遏道：“你为我们族带来了灾难！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说实话，目前已然是最坏局面，为何不与我合作，赌一线生机？” 昏暗的洞穴里，德里西的绿眼睛泛着幽静的暗光。 “还是说你们，更愿意世世代代在地下过活？生活在鲁迪的阴影之下？” “你……！” 这句话直戳黎明族的痛楚，谁都知道他们不是不愿在陆地生活，而是作为奴役者，不得不被赶入地下生存的。 “无意冒犯，” 德里西点头致歉，“只是困局在前，我的人愿以一己之力换奥弥菈平安，而你们这些她血浓于水的族人，却打算自怨自艾，袖手旁边吗？” 老者思索片刻，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沉声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革命。” 德里西幽幽地吐出二字，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老者的表情，见老者被他的话明显震动了一下，又趁热打铁道： “不革新，必灭亡，不如借此机会了却这桩百年心事……作为帝国的指挥官，我会为你们提供武器和作战手段，确保你们有一战之力。” 老者神色似乎产生了些许松动，但依然不敢苟同他的说法。 “可是异乡人，如果你们面见过鲁迪，便会知道他是人力不可战胜的。” “可以战胜。” 德里西相当笃定地又重复了一遍，“鲁迪是可以战胜的。请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有谁在陆地上见过他吗？” 问题一出，此时众人才觉察出这其中的可疑。 “他为何只在地下面见众人？是为保持神秘，维护权威？还是他躯体庞大，不便移动？亦或者是——他惧怕的某样东西，只在地面上存在？” 答案在德里西层层反问之下呼之欲出，游然几乎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光，鲁迪很可能惧怕日光！ 伊瓦立即反驳：“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毫无依据的言论会让我们堕入深渊！” 德里西笑了笑，他的肩膀悄然松懈下来，已无初来时的紧绷。 “这不是猜测，因为我有一位研究生物学的员工。”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游然就已经相信了，因为她认识这个人，他就是玻尔。 “在第一次见到鲁迪后，他便翻阅了帝国所有古生物记录，得出的结论是：鲁迪是一只蚂蜗变种。” “以他目前的体型，必定是经过长时期的能量石辐射，才导致的变异。不过这种生物有个致命弱点——怕光，强烈的日光会导致它脱水致死。” 一番话说完，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老者和伊瓦对视了一眼，这次，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动摇之色。 半晌，老者缓缓说道：“您的理由如此充分，我们似乎已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但请恕我不能立即做出回应，因为这关乎到整个黎明族人的命运。” “我可以，为你们的命运，担保。” 在谈判的最后一刻，游然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我会将引鲁迪至地面，如果失败，计划作废，你们不会承受他的怒火；但如果计划成功，能否请黎明族，出手帮助呢？” 德里西立即看向她的方向，但话语一经说出，已来不及收回。 老者被游然坚定的眼神彻底动摇，拐杖在地面上敲出一个极具威严的回响。 “好，依你所言。” 第三百零三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2 “奥弥菈呢？她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出来？！” 一出地下城的大门，伊瓦便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德里西无意与他纠缠，面色铁青地将他挥远了些，一路快步走到一处隐蔽墙角下，才倏然转过身，微眯着眼睛问向游然： “回答我，你真的打算去鲁迪那儿？” “……” 游然哑口，垂下了眼眸。 她不知道他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一切已经指向了死路，即使她是那么那么的努力，只是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能够留在他身边。 委屈和无助徒然捏住她的心脏，新雪般的睫毛也止不住地翻动着，似乎这样就能抵挡住眼底的湿意。 “我……会去的。” 挣扎片刻，她终于抬起头说了这么一句，但说完就咬住了下唇，不再言语。 是会去，而不是想去。 德里西听出了她话语里的意思，他盯着她故作坚定的小脸，绿色眼睛里似乎生出了恼意。 跟鲁迪会面时他的情绪都没这么激烈过，即使他讨厌被威胁，讨厌事情变得不受他控制，但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从不开口向他求助的倔强，此时却深深惹恼了他。 她是觉得自己敌不过鲁迪，无法将她救于水火？还是觉得他冷漠至极，只会对她的求助无动于衷？ 如果她真的开口，他说不定今晚就会带她离开这里…… 这个想法一蹦出来，就连德里西本人都出现了一瞬的错愕，毕竟他自诩利益至上的商人，而不是什么好心的救世主。 迷蒙的绿眼睛眨了眨，就在愣神的片刻，他看到少女耷拉着大耳朵，似乎下定决心般转过身去，打算离开这低沉萎靡的氛围。 他几乎是下意识伸出手，用称得上鲁莽的力度拽住了面前的人。 这猝不及防的一拽，游然便因惯性磕到他的胸膛上，一时间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背后是德里西身上特有的淡淡馥奇香调，奇怪的热度自耳后开始蔓延，游然有些难为情地挣扎起来，但身后人还以为她执意要走，一时揽的更紧了。 就像是在用肢体压制自家闹脾气的小猫咪。 “别逞能……” 德里西的语气有些生硬，像块轻微融化的黑巧克力，软化的并不纯熟，甚至带着一丝丝的涩意。 他天生不会安慰人，因此话一出口，便先难堪地别开了头。 “我是说，你是我的员工……只能替我赚钱，要我放你走，可没那种好事。” 什么啊，原来他是想说这个？ 游然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想笑，天知道德里西现在就像个和大人闹别捏的孩子，意外地幼稚。 她刚想反驳，就听身后人笃定地说道： “还有一天，我会找到解决办法。” …… 一天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但用来寻找解决办法，一定不够用。 至少游然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在德里西带着她重新来到黎明族的洞穴时，她的眼里满是不解。 虽然无意造成黎明族失去族人的惨剧，但这件事的确和他们两个脱不开关系，她已无法直视黎明族人的眼神，那会让她感到不能呼吸。 而对于突然闯入的异乡人，黎明族人已经无过多的心力关注，他们两人很快找到了老者居住的洞穴。 此时伊瓦正在和老者谈话，见他们到来，伊瓦从半跪的姿势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挡在门口。 “你们还有脸来？” “是真神指引我们来的。” 游然侧目看了德里西一眼，没想到他第一句就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她也知道时间不多了，用真神的说法，恐怕更能得快和黎明族沟通。 “让他们进来……” 老者发话了，伊瓦只得忍让，但他还是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 德里西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正要说话却被老者抢先了。 “异乡人，我们已自身难保，恐怕帮不了你们，就别再这里费心了。” “我们是根据真神的……” “我好歹也侍奉了真神这么久，难道真会分不清真神的旨意吗？” 见老者点破他的小心思，德里西也不羞愧，反而直言道： “那我直说，既已触怒鲁迪，不妨再与我合作一次，如何？” 伊瓦立即怒不可遏道：“你为我们族带来了灾难！居然还敢口出狂言！” “说实话，目前已然是最坏局面，为何不与我合作，赌一线生机？” 昏暗的洞穴里，德里西的绿眼睛泛着幽静的暗光。 “还是说你们，更愿意世世代代在地下过活？生活在鲁迪的阴影之下？” “你……！” 这句话直戳黎明族的痛楚，谁都知道他们不是不愿在陆地生活，而是作为奴役者，不得不被赶入地下生存的。 “无意冒犯，” 德里西点头致歉，“只是困局在前，我的人愿以一己之力换奥弥菈平安，而你们这些她血浓于水的族人，却打算自怨自艾，袖手旁边吗？” 老者思索片刻，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沉声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革命。” 德里西幽幽地吐出二字，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老者的表情，见老者被他的话明显震动了一下，又趁热打铁道： “不革新，必灭亡，不如借此机会了却这桩百年心事……作为帝国的指挥官，我会为你们提供武器和作战手段，确保你们有一战之力。” 老者神色似乎产生了些许松动，但依然不敢苟同他的说法。 “可是异乡人，如果你们面见过鲁迪，便会知道他是人力不可战胜的。” “可以战胜。” 德里西相当笃定地又重复了一遍，“鲁迪是可以战胜的。请你们好好想一想，你们有谁在陆地上见过他吗？” 问题一出，此时众人才觉察出这其中的可疑。 “他为何只在地下面见众人？是为保持神秘，维护权威？还是他躯体庞大，不便移动？亦或者是——他惧怕的某样东西，只在地面上存在？” 答案在德里西层层反问之下呼之欲出，游然几乎很快便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 光，鲁迪很可能惧怕日光！ 伊瓦立即反驳：“这只是你的猜测，你毫无依据的言论会让我们堕入深渊！” 德里西笑了笑，他的肩膀悄然松懈下来，已无初来时的紧绷。 “这不是猜测，因为我有一位研究生物学的员工。” 在他说出这句话时，游然就已经相信了，因为她认识这个人，他就是玻尔。 “在第一次见到鲁迪后，他便翻阅了帝国所有古生物记录，得出的结论是：鲁迪是一只蚂蜗变种。” “以他目前的体型，必定是经过长时期的能量石辐射，才导致的变异。不过这种生物有个致命弱点——怕光，强烈的日光会导致它脱水致死。” 一番话说完，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老者和伊瓦对视了一眼，这次，他们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动摇之色。 半晌，老者缓缓说道：“您的理由如此充分，我们似乎已然没有拒绝的权利，但请恕我不能立即做出回应，因为这关乎到整个黎明族人的命运。” “我可以，为你们的命运，担保。” 在谈判的最后一刻，游然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 “我会将引鲁迪至地面，如果失败，计划作废，你们不会承受他的怒火；但如果计划成功，能否请黎明族，出手帮助呢？” 德里西立即看向她的方向，但话语一经说出，已来不及收回。 老者被游然坚定的眼神彻底动摇，拐杖在地面上敲出一个极具威严的回响。 “好，依你所言。” 第三百零四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3 经由德里西的鼓动，原本暗自神伤的黎明人化悲痛为战力，全力投入到战斗的准备中。 男人们被分入了不同战略小队，女人也当仁不让地加入。突击组负责快速清理地面其他人员，通讯组负责高位观察、联通，火力组则负责强力压制鲁迪。 为提升战斗力，黎曼也掏出自己收藏多年的宝贝——重型束缚电网。 将这张隐形大网秘密埋藏在沙地里，鲁迪只要一出地面便会无处可逃。 一切都在紧罗密布的进行中，只待黑夜的到来。 而另一边，计划的核心游然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是地下虫洞的立体方位图。” 玻尔弯下腰，给游然展示手中的监视器面板。 他先前将五十粒微型探测器撒入了地下的某处洞口，让它们在鲁迪活动的洞内每处拐点打上标记，转换为可视数据传到监视器上，以便他观测洞内走向。 不过洞穴的分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整个过程几乎花费了快四十分钟。 “让我看看……数据显示，其中有八条道可以通向地面，你嗅觉灵敏，我让探测器在路上用你喜欢的食物气味做了标记。” “你一定要牢牢分辨它们的气味，记住，千万别走错了。” 玻尔放下手中的面板，爱怜地伸出手，最后揉了揉游然柔软的白发和耳朵。 不远处的黎曼在飞艇门口招呼着：“我们该收拾东西了。” 玻尔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眼睛微微湿润地嘱咐道： “你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飞船会在黎明前最后一刻起飞，你一定要赶上，我的小家伙，祝愿你能平安归来……” 游然咬着嘴角，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等我。” 她转过身去，走向了身后正在等她的德里西。 银发的男人依然面色冷峻，看不出一丝一毫对她的不舍，但她知道，黎明前的等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恐怕早就想好了一万种保全自己的退路，并付诸实际了。 两人徒步在漫漫黄沙之上，离飞艇渐行渐远。 天幕星河涌动，伽罗静谧的夜晚，只有清冽的风卷着沙子在他们身侧打转。 这一刻，游然逐渐领悟到了主线任务的意图……与君同行，便是陪伴着身旁这个人一路前行，一齐度过难关。 那么现在，就让她度过这个夜晚，拥有站在他身旁的资格。 走到目的地，通往地下的巨大石门已开出了一人宽的缝隙，如同地狱之门内的黑暗倾巢而出，企图率先击垮游然的精神。 就在这时，温凉的温度握住了她的指尖。 “走。” 德里西牵着她，抬步向内走去。 黑暗如潮水漫过他的裤腿、肩膀，直至淹没，只有他的银发依稀亮着，如同暗夜唯一的光源。 被他镇定的心态所影响，游然的心也逐渐平息下来。 走了差不多五百米，昏暗的人造光才点亮了周围的墙壁，他们走到了之前喷泉的所在处。 不过今天的喷泉后面挂了一层巨型帷幔，从前向后往，甚至还挂了不止一层。 “呀，德先生亲自来送人？” 瘦高个掀开帷幔一角走出来，语气有种落井下石的快感。 德里西没理会，只是问：“我们要的人呢？” 瘦高个怪笑一声，从长袖子里伸出干瘪的手，用力一扯手中的锁链，帷幔后立即被拽出来一个身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游然：“奥弥菈！” 披头散发的奥弥菈抬起头，憔悴的脸在看清对面是游然时，骤然显出了久违的喜色。 “游……不，不我不认识他们，这一切和他们无关！” “还装什么装？” 瘦高个踹了她一脚，“她已经答应要用自己替换你了，你就乖乖滚回洞穴，学会怎么留好你这条贱命。” “不——” 奥弥菈悲痛地呼喊着，借着昏暗的光线，游然这才看到她脸上骇人的淤青，她不由地握紧了袖口里的宝石。 “……换人，让她走。” 瘦高个将锁链往身前的草地上一甩，轻蔑地说了句，“滚。” 游然朝她伸出手，奥弥菈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步子站到了游然的身后，眼里满是对瘦高个恨意，游然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 “你先走。” “那你呢？” “等我，完结这一切，就来。” 说罢，她与德里西互换了一个眼神，让他带奥弥菈出去，然后自己毅然地转过身，走向了瘦高个。 “鲁迪大人呢？” “就在里面，”瘦高个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她，“不过你得按步骤来，卸掉危险品，把衣服脱了，给自个洗干净，才能见他。” 正要走的德里西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微侧过脸，眉宇间隐约显出些恼怒。 然而就在他要出声的片刻，他的余光正好捕捉到了那衣服脱落的瞬间。 布料堆积在脚边，纯白的少女已然一丝不挂站在帷幔前，轻柔的白发垂至腰际，毛绒耳朵机敏地树立着，仿佛随时要进入战斗一般。 德里西错愕地僵了一秒，才后知后觉猛回过头，绯红逐渐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根。 她居然真的脱了衣服…… 虽然之前有士兵为了获取胜利，放下过自身尊严，但他确实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 他确实小看她了。 “走，我们就别打扰她了。”说着，德里西拽上奥弥菈往外走去。 …… “你倒是适应的挺快嘛！” 游然的爽快让瘦高个也十分惊讶，他一脸戏谑的调侃了一句，见游然并无反应，甚至连一丝难堪的神色都没有时，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不愧是贱骨头……滚进去。” 游然掀开第一层帷幔，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草地上跪着两个女奴，正往正中的大石盆里舀水，她按照瘦高个的要求走进去，让水湿润她的全身。 然后便被要求走进下一个帷幔，这次里面的女奴拿着洗具，清洗的力度用几乎将她的皮肤擦破。 再然后，她拖着通红的身子走入了下一个帷幔，这里的女奴怀抱着浓稠甜腻的金色液体，从头到脚将她涂了个彻底。 汁水差点呛进游然的鼻喉，她胡乱的抹开脸上的液体，看向了鲁迪投射在帷幔上庞大的身影。 最后，她躺在巨大的叶子中央，被呈上了鲁迪的皇座。 她感到野兽般的气息喷洒在周身，鲁迪兴奋地喘息着，正在嗅她身上的气味。 显然他很心水这个气味，小脑上的两只小触角不停地变换方位打量她，甚至伸出肥厚的舌头，似乎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更好。 最后他用笨拙的“手”将她身下的叶子托了起来，抬到了自己的嘴边。 张开了嘴。 第三百零四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3 经由德里西的鼓动，原本暗自神伤的黎明人化悲痛为战力，全力投入到战斗的准备中。 男人们被分入了不同战略小队，女人也当仁不让地加入。突击组负责快速清理地面其他人员，通讯组负责高位观察、联通，火力组则负责强力压制鲁迪。 为提升战斗力，黎曼也掏出自己收藏多年的宝贝——重型束缚电网。 将这张隐形大网秘密埋藏在沙地里，鲁迪只要一出地面便会无处可逃。 一切都在紧罗密布的进行中，只待黑夜的到来。 而另一边，计划的核心游然也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这是地下虫洞的立体方位图。” 玻尔弯下腰，给游然展示手中的监视器面板。 他先前将五十粒微型探测器撒入了地下的某处洞口，让它们在鲁迪活动的洞内每处拐点打上标记，转换为可视数据传到监视器上，以便他观测洞内走向。 不过洞穴的分布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整个过程几乎花费了快四十分钟。 “让我看看……数据显示，其中有八条道可以通向地面，你嗅觉灵敏，我让探测器在路上用你喜欢的食物气味做了标记。” “你一定要牢牢分辨它们的气味，记住，千万别走错了。” 玻尔放下手中的面板，爱怜地伸出手，最后揉了揉游然柔软的白发和耳朵。 不远处的黎曼在飞艇门口招呼着：“我们该收拾东西了。” 玻尔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眼睛微微湿润地嘱咐道： “你只有四个小时的时间，飞船会在黎明前最后一刻起飞，你一定要赶上，我的小家伙，祝愿你能平安归来……” 游然咬着嘴角，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的，等我。” 她转过身去，走向了身后正在等她的德里西。 银发的男人依然面色冷峻，看不出一丝一毫对她的不舍，但她知道，黎明前的等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恐怕早就想好了一万种保全自己的退路，并付诸实际了。 两人徒步在漫漫黄沙之上，离飞艇渐行渐远。 天幕星河涌动，伽罗静谧的夜晚，只有清冽的风卷着沙子在他们身侧打转。 这一刻，游然逐渐领悟到了主线任务的意图……与君同行，便是陪伴着身旁这个人一路前行，一齐度过难关。 那么现在，就让她度过这个夜晚，拥有站在他身旁的资格。 走到目的地，通往地下的巨大石门已开出了一人宽的缝隙，如同地狱之门内的黑暗倾巢而出，企图率先击垮游然的精神。 就在这时，温凉的温度握住了她的指尖。 “走。” 德里西牵着她，抬步向内走去。 黑暗如潮水漫过他的裤腿、肩膀，直至淹没，只有他的银发依稀亮着，如同暗夜唯一的光源。 被他镇定的心态所影响，游然的心也逐渐平息下来。 走了差不多五百米，昏暗的人造光才点亮了周围的墙壁，他们走到了之前喷泉的所在处。 不过今天的喷泉后面挂了一层巨型帷幔，从前向后往，甚至还挂了不止一层。 “呀，德先生亲自来送人？” 瘦高个掀开帷幔一角走出来，语气有种落井下石的快感。 德里西没理会，只是问：“我们要的人呢？” 瘦高个怪笑一声，从长袖子里伸出干瘪的手，用力一扯手中的锁链，帷幔后立即被拽出来一个身影，“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游然：“奥弥菈！” 披头散发的奥弥菈抬起头，憔悴的脸在看清对面是游然时，骤然显出了久违的喜色。 “游……不，不我不认识他们，这一切和他们无关！” “还装什么装？” 瘦高个踹了她一脚，“她已经答应要用自己替换你了，你就乖乖滚回洞穴，学会怎么留好你这条贱命。” “不——” 奥弥菈悲痛地呼喊着，借着昏暗的光线，游然这才看到她脸上骇人的淤青，她不由地握紧了袖口里的宝石。 “……换人，让她走。” 瘦高个将锁链往身前的草地上一甩，轻蔑地说了句，“滚。” 游然朝她伸出手，奥弥菈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步子站到了游然的身后，眼里满是对瘦高个恨意，游然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意。 “你先走。” “那你呢？” “等我，完结这一切，就来。” 说罢，她与德里西互换了一个眼神，让他带奥弥菈出去，然后自己毅然地转过身，走向了瘦高个。 “鲁迪大人呢？” “就在里面，”瘦高个皮笑肉不笑地打量着她，“不过你得按步骤来，卸掉危险品，把衣服脱了，给自个洗干净，才能见他。” 正要走的德里西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微侧过脸，眉宇间隐约显出些恼怒。 然而就在他要出声的片刻，他的余光正好捕捉到了那衣服脱落的瞬间。 布料堆积在脚边，纯白的少女已然一丝不挂站在帷幔前，轻柔的白发垂至腰际，毛绒耳朵机敏地树立着，仿佛随时要进入战斗一般。 德里西错愕地僵了一秒，才后知后觉猛回过头，绯红逐渐从脖颈蔓延到了耳根。 她居然真的脱了衣服…… 虽然之前有士兵为了获取胜利，放下过自身尊严，但他确实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一步。 他确实小看她了。 “走，我们就别打扰她了。”说着，德里西拽上奥弥菈往外走去。 …… “你倒是适应的挺快嘛！” 游然的爽快让瘦高个也十分惊讶，他一脸戏谑的调侃了一句，见游然并无反应，甚至连一丝难堪的神色都没有时，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不愧是贱骨头……滚进去。” 游然掀开第一层帷幔，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草地上跪着两个女奴，正往正中的大石盆里舀水，她按照瘦高个的要求走进去，让水湿润她的全身。 然后便被要求走进下一个帷幔，这次里面的女奴拿着洗具，清洗的力度用几乎将她的皮肤擦破。 再然后，她拖着通红的身子走入了下一个帷幔，这里的女奴怀抱着浓稠甜腻的金色液体，从头到脚将她涂了个彻底。 汁水差点呛进游然的鼻喉，她胡乱的抹开脸上的液体，看向了鲁迪投射在帷幔上庞大的身影。 最后，她躺在巨大的叶子中央，被呈上了鲁迪的皇座。 她感到野兽般的气息喷洒在周身，鲁迪兴奋地喘息着，正在嗅她身上的气味。 显然他很心水这个气味，小脑上的两只小触角不停地变换方位打量她，甚至伸出肥厚的舌头，似乎在考虑从何处下嘴更好。 最后他用笨拙的“手”将她身下的叶子托了起来，抬到了自己的嘴边。 张开了嘴。 第三百零五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4 真臭…… 游然几乎要被鲁迪的口臭熏到睁不开眼，她撑着叶子支起上半身，努力维持住平衡，然后取出了藏在口中的帕帕拉恰宝石，那是她身上唯一尖锐的东西了。 然后她朝身后看了一眼，叶子离地面有大概有十多层楼高，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眼看面前鲁迪的大嘴笼罩了过来，游然直接被吓破了音，脱口而出： “等等……等一下！！” 也许这声音过于撕心裂肺，倒还真让巨口缓缓停了下来。 呼……游然心有余悸地后移半步，见那两只触角正在打量自己，立即说道：“吃之前，请容我再说几句！” “亲爱的鲁迪大人，” 游然装模作样地朝着鲁迪拜了拜，“啊，您庞大宏伟的身躯！啊，您卓越不凡的统治力！在您的统治下，德鲁旺斯定将走向永恒辉煌之路。” “咕噜……” 鲁迪打了个呼噜，对她的奉承似乎还算满意。 “耽误您一小会儿，请您允许我在死前，简单的为您做个自我介绍。” 猪猪：请开始你的表演。 “咳咳——” 游然清了清嗓子，端正地盘腿坐在叶子中心，活像个正在释法说理的小菩萨。 “现在在您面前的，是这宇宙间最诚实之人~我只说真话，因为我诞下那日，有一位高人曾预言，一旦我说出一句假话，便会立即暴毙而亡。” “这些年为了活下去，我一直惜字如金、委屈求全，但未曾想今日还是要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游然惋惜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也想通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在死前再做件善事。” “鲁迪大人，我决定透露三个关于您命运的秘密。” 游然看来眼鲁迪，见它一动不动的，触手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好奇，就知道自己的故事让它上钩了。 于是她伸出一根食指，耳朵一抖，正色道：“第一个秘密就是——” “这片土地下，有一块能满足人愿望的宝石。” 游然举起手中那片帕帕拉恰的碎片，递到鲁迪眼前，那通透而高贵的莲花红折射出一瞬光芒，银辉浮动其间，如同一块凝聚了天上地下最纯粹气息的冰晶。 “您可见过这般纯净的颜色？恐怕您翻遍整座矿山，都找不到能与之比拟的宝石。” “它掌控着信仰之力，黎明族将它藏在自己的洞穴，每日虔诚地祈祷，祈祷帕特神对您降下惩罚，而这惩罚，今晚就将灵验……” 鲁迪的小眼睛迟疑的转动，似乎在思索游然话里的可信度，随后它嗷了一嗓子，叫来了幕帘外的瘦高个。 “鲁迪大人叫我何事？” 瘦高个恭敬地走进来，在看到游然还活着的时候明显一愣，“您还没吃，是今天晚饭不和您口味吗？” 游然立马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斯哈斯哈……咕噜咕噜……” 鲁迪朝他说了几句，大意是让他去查看游然说的话是否属实，瘦高个便出去了。 趁着他一去一回的时间，游然疯狂转动大脑，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过了大概一刻钟，瘦高个快步回来了。 “大人，派出去的人的确在地底搜到了一条暗道，并且在暗道尽头发现了一颗大宝石。” 游然得意地哼了声，“看，我说的没错~” “但是大人，”瘦高个继续说着，语气有些迟疑，“……那个洞里，一个黎明族人也没有。” 鲁迪的触角立即转向了游然，似乎在等待她给一个解释。 “咳咳，这就关乎到第二个秘密了——” 游然竖起两根指头，半眯着眼说道：“今日黎明族将对您发起攻击，推翻您的统治，所以他们没有待在洞穴里。” 瘦高个：“她简直是信口雌黄！那些蝼蚁见了大人连头都不敢抬，如何敢撼动大人的统治？您应该立即处决了她！” “我只说实话。” 游然摆出最诚恳的表情，看向鲁迪的眼睛，“宝石降下的惩罚就在今日，即使大人这等非凡之躯，也注定逃不脱被那渺小蝼蚁给打败的命运。” 话一说完，她明显感到身下传来的强烈震动。 呕吼，她把鲁迪惹火了！ “但是——我知道解决办法！” 游然连忙抓紧叶子，大声喊道：“只要摧毁掉宝石，黎明族的诅咒自然不会灵验，” “但一定要由您本人亲自摧毁才行！” 身下的震动了终于停下来，鲁迪的触手眼翻动着，审视地盯着她。 瘦高个明显不信：“大人，您可别被她骗了。” 游然猛地吸了一口鲁迪的口臭，给自己硬生生熏出了几滴眼泪。 “我，我怎么会骗您呢？” “骗了您我现在必定已经暴毙而亡了，而且我就这么点，如果真敢愚弄您的话，您随时都能把我杀掉，不是吗？” 只要一根指头就能捏死的娇小少女，此时坐在鲁迪的掌心里，双耳无辜地耷拉着，两行眼泪“啪叽”一下打在叶片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一刻，就连鲁迪的兽心都可耻地抖动了一下。 “斯哈斯哈……” 瘦高个不情不愿地翻译道：“鲁迪大人要你现在就带他去存放宝石的洞穴。” 欧耶，目的达成！ 这样一来就有机会引鲁迪从地面出去了。 游然按捺住要翘起来的嘴角，沉声道：“我觉得先不慌去那里。” 鲁迪：“？” “第三个秘密至关重要，同样关乎着您的生死，我觉得必须说完才能带您去。” 说罢，她招招小手，示意鲁迪把耳朵伸过来。 “这第三个愿望就是——您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鲁迪的瞳孔猛地缩紧，它听懂了游然的暗示，眼睛缓慢地朝地面的瘦高个看去。 游然立即添油加醋地耳语道：“这个人之前就曾威胁那些送来的女孩，如果不委身于他，就要成为您的晚餐，他一直狐假虎威，利用您的信任为自己牟利。” “您仔细想想，为什么整个星球只有他一个人懂您的语言？” “那还不是为了最后假传圣旨，取代您的位置啊！” 这话简直是诛心。 瘦高个听不到游然说了什么，见鲁迪朝自己看过来，一时觉得不太妙，语气也有些颤抖： “大人，她同你说了什么？您可千万别相信她，她就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鲁迪壮硕的尾巴猛地朝他甩过去，瘦高个一下就被摔飞到身后的柱子上，口中一直吐血，整个胸口鲜血淋漓。 没过多久就死了。 游然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故作镇定道： “……既然隐患已经解决了，呵呵，那现在我这就带您去找宝石。” 第三百零五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4 真臭…… 游然几乎要被鲁迪的口臭熏到睁不开眼，她撑着叶子支起上半身，努力维持住平衡，然后取出了藏在口中的帕帕拉恰宝石，那是她身上唯一尖锐的东西了。 然后她朝身后看了一眼，叶子离地面有大概有十多层楼高，从这里跳下去必死无疑。 眼看面前鲁迪的大嘴笼罩了过来，游然直接被吓破了音，脱口而出： “等等……等一下！！” 也许这声音过于撕心裂肺，倒还真让巨口缓缓停了下来。 呼……游然心有余悸地后移半步，见那两只触角正在打量自己，立即说道：“吃之前，请容我再说几句！” “亲爱的鲁迪大人，” 游然装模作样地朝着鲁迪拜了拜，“啊，您庞大宏伟的身躯！啊，您卓越不凡的统治力！在您的统治下，德鲁旺斯定将走向永恒辉煌之路。” “咕噜……” 鲁迪打了个呼噜，对她的奉承似乎还算满意。 “耽误您一小会儿，请您允许我在死前，简单的为您做个自我介绍。” 猪猪：请开始你的表演。 “咳咳——” 游然清了清嗓子，端正地盘腿坐在叶子中心，活像个正在释法说理的小菩萨。 “现在在您面前的，是这宇宙间最诚实之人~我只说真话，因为我诞下那日，有一位高人曾预言，一旦我说出一句假话，便会立即暴毙而亡。” “这些年为了活下去，我一直惜字如金、委屈求全，但未曾想今日还是要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游然惋惜地摇了摇头。 “不过我也想通了，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在死前再做件善事。” “鲁迪大人，我决定透露三个关于您命运的秘密。” 游然看来眼鲁迪，见它一动不动的，触手眼中流露出浓烈的好奇，就知道自己的故事让它上钩了。 于是她伸出一根食指，耳朵一抖，正色道：“第一个秘密就是——” “这片土地下，有一块能满足人愿望的宝石。” 游然举起手中那片帕帕拉恰的碎片，递到鲁迪眼前，那通透而高贵的莲花红折射出一瞬光芒，银辉浮动其间，如同一块凝聚了天上地下最纯粹气息的冰晶。 “您可见过这般纯净的颜色？恐怕您翻遍整座矿山，都找不到能与之比拟的宝石。” “它掌控着信仰之力，黎明族将它藏在自己的洞穴，每日虔诚地祈祷，祈祷帕特神对您降下惩罚，而这惩罚，今晚就将灵验……” 鲁迪的小眼睛迟疑的转动，似乎在思索游然话里的可信度，随后它嗷了一嗓子，叫来了幕帘外的瘦高个。 “鲁迪大人叫我何事？” 瘦高个恭敬地走进来，在看到游然还活着的时候明显一愣，“您还没吃，是今天晚饭不和您口味吗？” 游然立马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斯哈斯哈……咕噜咕噜……” 鲁迪朝他说了几句，大意是让他去查看游然说的话是否属实，瘦高个便出去了。 趁着他一去一回的时间，游然疯狂转动大脑，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过了大概一刻钟，瘦高个快步回来了。 “大人，派出去的人的确在地底搜到了一条暗道，并且在暗道尽头发现了一颗大宝石。” 游然得意地哼了声，“看，我说的没错~” “但是大人，”瘦高个继续说着，语气有些迟疑，“……那个洞里，一个黎明族人也没有。” 鲁迪的触角立即转向了游然，似乎在等待她给一个解释。 “咳咳，这就关乎到第二个秘密了——” 游然竖起两根指头，半眯着眼说道：“今日黎明族将对您发起攻击，推翻您的统治，所以他们没有待在洞穴里。” 瘦高个：“她简直是信口雌黄！那些蝼蚁见了大人连头都不敢抬，如何敢撼动大人的统治？您应该立即处决了她！” “我只说实话。” 游然摆出最诚恳的表情，看向鲁迪的眼睛，“宝石降下的惩罚就在今日，即使大人这等非凡之躯，也注定逃不脱被那渺小蝼蚁给打败的命运。” 话一说完，她明显感到身下传来的强烈震动。 呕吼，她把鲁迪惹火了！ “但是——我知道解决办法！” 游然连忙抓紧叶子，大声喊道：“只要摧毁掉宝石，黎明族的诅咒自然不会灵验，” “但一定要由您本人亲自摧毁才行！” 身下的震动了终于停下来，鲁迪的触手眼翻动着，审视地盯着她。 瘦高个明显不信：“大人，您可别被她骗了。” 游然猛地吸了一口鲁迪的口臭，给自己硬生生熏出了几滴眼泪。 “我，我怎么会骗您呢？” “骗了您我现在必定已经暴毙而亡了，而且我就这么点，如果真敢愚弄您的话，您随时都能把我杀掉，不是吗？” 只要一根指头就能捏死的娇小少女，此时坐在鲁迪的掌心里，双耳无辜地耷拉着，两行眼泪“啪叽”一下打在叶片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这一刻，就连鲁迪的兽心都可耻地抖动了一下。 “斯哈斯哈……” 瘦高个不情不愿地翻译道：“鲁迪大人要你现在就带他去存放宝石的洞穴。” 欧耶，目的达成！ 这样一来就有机会引鲁迪从地面出去了。 游然按捺住要翘起来的嘴角，沉声道：“我觉得先不慌去那里。” 鲁迪：“？” “第三个秘密至关重要，同样关乎着您的生死，我觉得必须说完才能带您去。” 说罢，她招招小手，示意鲁迪把耳朵伸过来。 “这第三个愿望就是——您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鲁迪的瞳孔猛地缩紧，它听懂了游然的暗示，眼睛缓慢地朝地面的瘦高个看去。 游然立即添油加醋地耳语道：“这个人之前就曾威胁那些送来的女孩，如果不委身于他，就要成为您的晚餐，他一直狐假虎威，利用您的信任为自己牟利。” “您仔细想想，为什么整个星球只有他一个人懂您的语言？” “那还不是为了最后假传圣旨，取代您的位置啊！” 这话简直是诛心。 瘦高个听不到游然说了什么，见鲁迪朝自己看过来，一时觉得不太妙，语气也有些颤抖： “大人，她同你说了什么？您可千万别相信她，她就是故意——” 话还没说完，鲁迪壮硕的尾巴猛地朝他甩过去，瘦高个一下就被摔飞到身后的柱子上，口中一直吐血，整个胸口鲜血淋漓。 没过多久就死了。 游然后怕地缩了缩脖子，故作镇定道： “……既然隐患已经解决了，呵呵，那现在我这就带您去找宝石。” 第三百零六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5 一切都按照游然设想的发展，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找宝石的路上，鲁迪全程都用它的触手将她攥在手里，让她无法在半路逃跑。 潜行在黑暗的洞道内，滑腻的触感和粘稠的液体紧贴着她，耳边都是鲁迪的躯体撵在泥土上的蠕动声。 游然发誓，她上辈子，上上辈子加起来遇到的事情都不会比这更恶心了。 不过半途而废显然不是她的做事风格，而且鲁迪能否击杀成功不光关乎她一个人的性命，还关乎到上百上千个黎明族人，她必须忍耐。 洞道内空气流通并不剧烈，这让玻尔的气味标记很好保留了下来，游然沿途都在分辨，逐渐在心中构建起了一幅粗略的逃跑线路图。 她嘴上还在引导鲁迪前往宝石存在的洞穴。 这也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毕竟鲁迪现在对她只有初步信任，为了等下能将他引诱到地面，还得加把劲。 “就在前面了。” 她抬起唯一露在外的一只手，手掌中的帕帕拉恰碎片开始闪烁荧光，像一颗心脏般鲜活跳动起来，并且越往前走，这片碎片的感应越强烈。 鲁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游然的怀疑又减轻了几分。 进入洞内，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洞顶的水珠滴落的“啪嗒”声。 大地之树依旧以苦难的姿态托举着洞顶，盘结的树干下，半人高的帕帕拉恰宝石晶莹剔透，神秘而圣洁。 似是感知到有人的到来，墙上形似铃兰的白果缓慢地朝像了来人的方向，散发出了一种奇特的香味。 游然不确定这是否是一种植物的自然防护机制，她只觉得这种味道香的过浓了，甚至头都有些晕乎乎的。 被这种味道吸引，栖息在大地之树枝干上的圣甲虫张开了翅膀，远看就如掀起了一层鳞片的银浪。 游然从未见过圣甲虫这种状态，那密集如鼓点般的振翅声让她本能感到不安，果然，下一刻圣甲虫倾巢而出，朝她和鲁迪的方向俯冲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他们就被光点包围了。 那些圣甲虫悬浮在空中，伸出纤长但粗壮的口器，趁鲁迪不备便插入它的皮肤，吸附在他身上吸食他的血液。 很快，原本还是荧蓝的圣甲虫，在吸食过鲁迪后全部变成了亮红色，它们来回地在鲁迪和巨树间往来，好似哺育雏鸟的雌鸟。 鲁迪不堪其扰，低沉吼叫着，庞大的身躯开始晃动，并伸出短小的触手驱赶，最后发现无济于事，便开始甩动它强壮的巨尾。 这下被它攥在手中的游然就倒霉了，她整个人如浮萍般随之摆动，控制不住的干呕着，还好她手里的帕帕拉恰碎片保护着她，没有让她成为圣甲虫的攻击对象。 不行，在这样下去鲁迪还没挂，她就要先挂掉了…… 她紧握手中碎片，将尖锐的那一边对准缠绕自己的触手，狠狠地扎了进去！ “嘶——” 鲁迪发出了强烈的嘶吼，碎片吸收了它的血液，光亮越发耀眼，更加开始散发热量。 一瞬间，大地之树下的帕帕拉恰得到感应，骤然发出美轮美奂的光彩。 大地震动着，被血液浇灌的树干肉眼可见地开始缓慢生长，洞顶被撑得滚落碎石，整个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 游然用出浑身力气将那碎片扎进鲁迪的身体，吃痛的鲁迪不甘地放开了游然，游然拔出碎片的瞬间从空中坠落，一时无所依仗地朝大地坠去。 坠落的危机唤醒了她身体的本能，几个呼吸间，她的肌肤便生出洁白的毛发，五指生成利爪，在空中完成了基因的切换。 她一爪抓向鲁迪的皮肤，以此增加下降的阻力，鲁迪身上显出十条深深的爪痕，它怒吼着，用触手上的眼睛锁定身下那团白色的身影，企图甩动着尾巴拍过去。 但它庞大的身躯注定它不能拥有灵敏的速度，再它扫到前，游然便完成了落地动作。 厚实的肉垫帮她免去了部分速降带来的疼痛，她甩了甩尾巴，咬着嘴里发光的碎片，开始实行逃跑计划。 凭借着动物形态时比人形敏锐一万倍的嗅觉，她立即从80多种味道信息里筛选出了最熟悉的一条，蓝色马赛克奶昔的味道，然后追寻着那味道奔向了正确的洞穴出口。 鲁迪的眼睛随着她转动，不甘地吼叫着，扭动着肥胖地身躯追了过去。 站立时的鲁迪虽行动缓慢，但却不代表它移动缓慢，因为当它像一条毛虫般爬行时，皮肤下伸展出的数万条触手，能在几秒内将它推至百米远。 可它的身躯到底太过肥胖，一时卡在洞口，虽用力地挤进洞道，刮掉了不少吸在身上的圣甲虫，但更多的甲虫集中在它裸露在外的尾部，它只能更加疯狂地甩动尾巴。 这为游然争取了不少逃跑时间。 感受到身后的强烈震动，游然没有回头，而是不断地向前纵身飞跃，尾巴飞快呈八字形扭动，维持奔跑跳跃时身体的平衡。 宝石的光照让她勉强能看清周围三米的空间，她只能完全相信玻尔留下的气味标记和自己的嗅觉，丝毫不怀疑地进行最大距离跳跃，即使前方完全黑暗未知。 墙壁的震动更加猛烈，不断有碎石砸在躯干、四肢，危险的雷达在告诉她，鲁迪追过来了。 她的心脏高频率收缩和舒张，将血压压向四肢，同时大脑高速翻译嗅觉信息，在脑海里显出一条通道。 左转——右转——右转—— 异瞳全神贯注地往向前方道路，每一次换向都容不得一点差错，她感觉脚下的松软红土地在变硬变凉，甚至有轻微的风在流动。 游然心中一喜，这说明她在靠近地面！ 她的身体此时已经开始透支，迈出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处于本能，洞穴内回荡着鲁迪粗重的呼吸，那声音已经离她很近了，甚至不超过五百米。 她隐约听到下井工作的钟声响起，这意味着白昼即将到来！ 她不能停！ 再坚持最后一下！就要到出去了！ 出口会有持有中型火炮的黎明族，会有针对鲁迪的天罗地网，不知道回家的飞船启动了没有，玻尔和黎曼一定还在等着她……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开始想念德里西的毒舌了。 此时，她身后的鲁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它发出最沉重的嘶吼，就在游然要纵身一跃，要奔向地面的那一刻—— 它冷不丁伸出了大口，将红黑肥腻的长舌弹射出去，瞬间拉近了自己和游然的距离！ 眼看着就要够到那团毛绒白色身影，鲁迪喘息着，兴奋地想象着，下一秒就要看到游然眼里的期待转为绝望。 然而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那块碎片察觉到危险的来临，骤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游然脚下的土地瞬间破开！ 先是数根枝条钻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最后拧在一起汇成了粗壮不可撼动的树干。 大地在动摇，万物被撼动。 仿佛有神明伸出了手，重新清洗了一次世界之牌。 延伸的树枝托举着游然远离了地面，同时刺入鲁迪的躯体，让他与不甘的怨怒一齐升入它避不可及的人间。 “出来了！” “围上去，攻击！” …… 数不清多少枪声炮火，鲁迪的声响逐渐消失不见。 烟雾弥漫，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洞口，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不远处，悬停在半空中的飞行器入口打开，玻尔和黎曼正不顾危险地站在那里，用光脑生成的望远镜眺望着。 而德里西抱着手臂，独自坐在操作舱的窗口处，静静观望外面的局面。 ……硝烟散去，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根高高树枝。 那枝头隐约站着一个身影，四肢矫健，尾巴卷翘，随着阿琉斯将它的光投向那里，那身影终于完整显现出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生物，它黄与蓝的异瞳折射出宝石般的光彩，纯白带斑纹的毛发被风吹动，在它的脚下，偌大的大地之树无畏生长，再次重现世间。 鲁迪残破的尸体挂在树枝上，被光线直射后便开始缓慢融化，直接化为了大树的养料。 就在有人举起枪，犹豫着要不要杀掉那白色未知生物的时候，天边的飞行器已行驶了过来。 游然纵身一跃，跳到了她等待已久的伙伴身边。 就在她即将透支倒下的那刻，玻尔抱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喜极而泣地恭贺道： “小家伙，欢迎回家。” 游然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虽然不知他们能否从她的毛绒脸蛋上看出来。 不过她知道，从此以后，阿琉斯的光将平等地洒向世间，伽罗久盼的黎明终于到来。 第三百零六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5 一切都按照游然设想的发展，除了一件事，那就是去找宝石的路上，鲁迪全程都用它的触手将她攥在手里，让她无法在半路逃跑。 潜行在黑暗的洞道内，滑腻的触感和粘稠的液体紧贴着她，耳边都是鲁迪的躯体撵在泥土上的蠕动声。 游然发誓，她上辈子，上上辈子加起来遇到的事情都不会比这更恶心了。 不过半途而废显然不是她的做事风格，而且鲁迪能否击杀成功不光关乎她一个人的性命，还关乎到上百上千个黎明族人，她必须忍耐。 洞道内空气流通并不剧烈，这让玻尔的气味标记很好保留了下来，游然沿途都在分辨，逐渐在心中构建起了一幅粗略的逃跑线路图。 她嘴上还在引导鲁迪前往宝石存在的洞穴。 这也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毕竟鲁迪现在对她只有初步信任，为了等下能将他引诱到地面，还得加把劲。 “就在前面了。” 她抬起唯一露在外的一只手，手掌中的帕帕拉恰碎片开始闪烁荧光，像一颗心脏般鲜活跳动起来，并且越往前走，这片碎片的感应越强烈。 鲁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游然的怀疑又减轻了几分。 进入洞内，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洞顶的水珠滴落的“啪嗒”声。 大地之树依旧以苦难的姿态托举着洞顶，盘结的树干下，半人高的帕帕拉恰宝石晶莹剔透，神秘而圣洁。 似是感知到有人的到来，墙上形似铃兰的白果缓慢地朝像了来人的方向，散发出了一种奇特的香味。 游然不确定这是否是一种植物的自然防护机制，她只觉得这种味道香的过浓了，甚至头都有些晕乎乎的。 被这种味道吸引，栖息在大地之树枝干上的圣甲虫张开了翅膀，远看就如掀起了一层鳞片的银浪。 游然从未见过圣甲虫这种状态，那密集如鼓点般的振翅声让她本能感到不安，果然，下一刻圣甲虫倾巢而出，朝她和鲁迪的方向俯冲了过来。 几乎是瞬间，他们就被光点包围了。 那些圣甲虫悬浮在空中，伸出纤长但粗壮的口器，趁鲁迪不备便插入它的皮肤，吸附在他身上吸食他的血液。 很快，原本还是荧蓝的圣甲虫，在吸食过鲁迪后全部变成了亮红色，它们来回地在鲁迪和巨树间往来，好似哺育雏鸟的雌鸟。 鲁迪不堪其扰，低沉吼叫着，庞大的身躯开始晃动，并伸出短小的触手驱赶，最后发现无济于事，便开始甩动它强壮的巨尾。 这下被它攥在手中的游然就倒霉了，她整个人如浮萍般随之摆动，控制不住的干呕着，还好她手里的帕帕拉恰碎片保护着她，没有让她成为圣甲虫的攻击对象。 不行，在这样下去鲁迪还没挂，她就要先挂掉了…… 她紧握手中碎片，将尖锐的那一边对准缠绕自己的触手，狠狠地扎了进去！ “嘶——” 鲁迪发出了强烈的嘶吼，碎片吸收了它的血液，光亮越发耀眼，更加开始散发热量。 一瞬间，大地之树下的帕帕拉恰得到感应，骤然发出美轮美奂的光彩。 大地震动着，被血液浇灌的树干肉眼可见地开始缓慢生长，洞顶被撑得滚落碎石，整个空间变得极其不稳定。 游然用出浑身力气将那碎片扎进鲁迪的身体，吃痛的鲁迪不甘地放开了游然，游然拔出碎片的瞬间从空中坠落，一时无所依仗地朝大地坠去。 坠落的危机唤醒了她身体的本能，几个呼吸间，她的肌肤便生出洁白的毛发，五指生成利爪，在空中完成了基因的切换。 她一爪抓向鲁迪的皮肤，以此增加下降的阻力，鲁迪身上显出十条深深的爪痕，它怒吼着，用触手上的眼睛锁定身下那团白色的身影，企图甩动着尾巴拍过去。 但它庞大的身躯注定它不能拥有灵敏的速度，再它扫到前，游然便完成了落地动作。 厚实的肉垫帮她免去了部分速降带来的疼痛，她甩了甩尾巴，咬着嘴里发光的碎片，开始实行逃跑计划。 凭借着动物形态时比人形敏锐一万倍的嗅觉，她立即从80多种味道信息里筛选出了最熟悉的一条，蓝色马赛克奶昔的味道，然后追寻着那味道奔向了正确的洞穴出口。 鲁迪的眼睛随着她转动，不甘地吼叫着，扭动着肥胖地身躯追了过去。 站立时的鲁迪虽行动缓慢，但却不代表它移动缓慢，因为当它像一条毛虫般爬行时，皮肤下伸展出的数万条触手，能在几秒内将它推至百米远。 可它的身躯到底太过肥胖，一时卡在洞口，虽用力地挤进洞道，刮掉了不少吸在身上的圣甲虫，但更多的甲虫集中在它裸露在外的尾部，它只能更加疯狂地甩动尾巴。 这为游然争取了不少逃跑时间。 感受到身后的强烈震动，游然没有回头，而是不断地向前纵身飞跃，尾巴飞快呈八字形扭动，维持奔跑跳跃时身体的平衡。 宝石的光照让她勉强能看清周围三米的空间，她只能完全相信玻尔留下的气味标记和自己的嗅觉，丝毫不怀疑地进行最大距离跳跃，即使前方完全黑暗未知。 墙壁的震动更加猛烈，不断有碎石砸在躯干、四肢，危险的雷达在告诉她，鲁迪追过来了。 她的心脏高频率收缩和舒张，将血压压向四肢，同时大脑高速翻译嗅觉信息，在脑海里显出一条通道。 左转——右转——右转—— 异瞳全神贯注地往向前方道路，每一次换向都容不得一点差错，她感觉脚下的松软红土地在变硬变凉，甚至有轻微的风在流动。 游然心中一喜，这说明她在靠近地面！ 她的身体此时已经开始透支，迈出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处于本能，洞穴内回荡着鲁迪粗重的呼吸，那声音已经离她很近了，甚至不超过五百米。 她隐约听到下井工作的钟声响起，这意味着白昼即将到来！ 她不能停！ 再坚持最后一下！就要到出去了！ 出口会有持有中型火炮的黎明族，会有针对鲁迪的天罗地网，不知道回家的飞船启动了没有，玻尔和黎曼一定还在等着她……这一刻，她甚至有些开始想念德里西的毒舌了。 此时，她身后的鲁迪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它发出最沉重的嘶吼，就在游然要纵身一跃，要奔向地面的那一刻—— 它冷不丁伸出了大口，将红黑肥腻的长舌弹射出去，瞬间拉近了自己和游然的距离！ 眼看着就要够到那团毛绒白色身影，鲁迪喘息着，兴奋地想象着，下一秒就要看到游然眼里的期待转为绝望。 然而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那块碎片察觉到危险的来临，骤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与此同时，游然脚下的土地瞬间破开！ 先是数根枝条钻了出来，然后越来越多，最后拧在一起汇成了粗壮不可撼动的树干。 大地在动摇，万物被撼动。 仿佛有神明伸出了手，重新清洗了一次世界之牌。 延伸的树枝托举着游然远离了地面，同时刺入鲁迪的躯体，让他与不甘的怨怒一齐升入它避不可及的人间。 “出来了！” “围上去，攻击！” …… 数不清多少枪声炮火，鲁迪的声响逐渐消失不见。 烟雾弥漫，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洞口，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不远处，悬停在半空中的飞行器入口打开，玻尔和黎曼正不顾危险地站在那里，用光脑生成的望远镜眺望着。 而德里西抱着手臂，独自坐在操作舱的窗口处，静静观望外面的局面。 ……硝烟散去，最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根高高树枝。 那枝头隐约站着一个身影，四肢矫健，尾巴卷翘，随着阿琉斯将它的光投向那里，那身影终于完整显现出来。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生物，它黄与蓝的异瞳折射出宝石般的光彩，纯白带斑纹的毛发被风吹动，在它的脚下，偌大的大地之树无畏生长，再次重现世间。 鲁迪残破的尸体挂在树枝上，被光线直射后便开始缓慢融化，直接化为了大树的养料。 就在有人举起枪，犹豫着要不要杀掉那白色未知生物的时候，天边的飞行器已行驶了过来。 游然纵身一跃，跳到了她等待已久的伙伴身边。 就在她即将透支倒下的那刻，玻尔抱着她毛茸茸的脑袋，喜极而泣地恭贺道： “小家伙，欢迎回家。” 游然也发自内心地笑了，虽然不知他们能否从她的毛绒脸蛋上看出来。 不过她知道，从此以后，阿琉斯的光将平等地洒向世间，伽罗久盼的黎明终于到来。 第三百零七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6 不知沉睡了多久，游然悠悠转醒，一醒她就听到脑海中的电子音提示道：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失落沙洲，故事实时进度值：35，” “目前您已点亮宝石帕帕拉恰，还请再接再厉哦！” 她躺在透明的医疗舱内，望着舱体上各种看不懂的数值呆愣了一会儿，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完成任务的成就感这才逐渐涌上心头。 ……任务完成了？！ 真的完成了！ 我不仅没死，还帮助黎明族解决了鲁迪！不愧是我啊！ 游然没忍住咧开了嘴角，随即就疼到呲牙。 “嘶——” “滴滴！您的身体存在20肌肉损伤，请勿乱动！等待医生到来。” 医疗舱的提示音响起，很快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醒了，小家伙醒了！” 玻尔一个滑步冲进来，按开了医疗舱的舱门，迫不及待地朝游然看过来，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感觉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哪里还疼？要不，要不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玻尔好像瘦了……镜片后的双眼也通红着，粉色头发蓬乱，一副明显没休息好的样子。 看着看着，游然一时泪意涌了上来，用干涩的声音喊道：“玻尔……” 两个人一对视，做检查的事也忘了，倒是先泪汪汪地抱在了一起。 特别是玻尔，积攒了多天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来，化为了巨大的哭嚎。 “爸爸错了，是爸爸没保护好你呜呜呜……爸爸一点用也没有，让小家伙受苦了。” 他揉搓着游然的脑袋和耳朵，泪珠都滴湿了医疗舱的枕头。 游然被他的大手安抚着，被他的情绪感染着，不禁哭得越发凶猛，绣着小鱼的平安符从她的衣襟里垂挂下来，她不顾疼痛地伸手抱住玻尔的腰，仿佛找到安全的港湾一样，宣泄着多日以来的不安、惶恐、恐惧。 她安慰自己道，现在你也有家人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爸爸会治疗好你的……我们小家伙很快就能蹦蹦跳跳了！” 玻尔抬起头，脸上挂满了鼻涕和眼泪，却不忘冲她一笑，“来，咱们先做个检查。” 他用纸擦干净游然的小脸，贴心地在她身后垫了个柔软的白枕头，又给她递了带营养液，这才退后一步，开始敲击医疗舱上的按键。 游然小口吸着袋装的甜口营养液，见玻尔看着数据眉头微皱，有些迟疑地问道：“我伤的，很严重吗？” “没有！” 玻尔朝她安慰出一个笑，但表情依然有些奇怪，“恰恰相反，你的恢复速度比我预计的要快……不过这是好事。” 游然轻微地点点头，生怕动到酸痛的肌肉，但她的眼睛却频繁扫过门外。 最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那个，黎曼和德里西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她还以为德里西那家伙会来呢，说她不自量力也好，还是勉强同意她这个累赘上飞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表示？ “他们啊，是帮你弄合法身份去了。” 玻尔冲游然眨眨眼，随即微抬下颚，示意她看向窗外。 墙体上雾面的窗口由上到下变得透明，暗无边际的宇宙蔓延进飞船舱内，等眼睛熟悉了黑暗，璀璨的星河便在黑丝绒般的幕布下呈现了出来。 “这是塞多姆，宇宙的混乱之地，” 玻尔解释道：“德鲁旺斯的暴乱让帝国的局势出现了一定的变化，不少民主党趁机提出了德鲁旺斯改革案，支持黎明族当权……” “总之为了不陷入帝国的斗争，我们一致决定先在外面躲避一段时间，反正我们的船也需要补充飞行燃料和武装弹药。” 游然：“所以我们，来混乱之地补充燃料？” “是的，这里贫富差距巨大，不光燃料的价格比市价低，还存在着无数你想象不到的黑暗交易。” 难怪要来这里给她这个黑户办证……游然了然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玻尔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不少星匪会来这里销赃，那群亡命之徒莽撞还无脑，你遇到了一定别和他们正面碰撞。” ……星匪？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初次坠落到德里西的地盘时，就和星匪打过交道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他们确实出去挺久的了，我还是用光脑联系一下他们，”玻尔划开手上的光脑，顺带给游然整理了下被褥。 “你就在这里乖乖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 “嗯。” 玻尔走后，游然嘬完了最后一口营养液，慢悠悠地看着窗外。 这里似乎没有恒星，一切都是沉静幽暗的，几颗小行星悬浮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动着，散发着冰冷的人造霓虹光。 远处，数十架无人飞船拼凑出来一个巨大标语：万事拍卖会。它不断变换成帝国语和拍卖会的logo，非常吸晴。 游然估计他们正停靠在某颗行星的港口，因为四周不断有大型飞船和星匪的捕捞船划过。 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繁华。 在药物的作用和各种奇妙的猜想里，游然渐渐陷入了沉睡。 …… 刚买卖完货物的星匪行走在结满冰霜的地面，行走在永恒的黑夜里。 为了节省燃料，聚能体只在室外的“白夜”才会运行，也就是帝国时间的白天，而没有聚能体维持温度的“夜晚”，温度甚至能一度低至-20c。 街上没有一个人，但荧光色的招牌却比比皆是。 星匪拐进一小巷子，推门进入了酒，巨大的温度反差让他的御寒服面罩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请将衣物放入指定区域。” 甜美但没有起伏的器械声响起，星匪跺掉鞋上的冰碴，卸下厚重的御寒服和上面“猎手组织”的徽章，将东西一齐挂入推送至他面前的储存柜，关好柜门，将对应的柜牌扫入光脑内作临时记录。 一切完成后，他抽出皮衣里的旧式香烟，塞入口中，迈入了斧头酒的大门。 想要在道上混的更久，就必须要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 星匪要了杯蓝色星期一，挑了个角落坐下，十点的酒依然人声嘈杂，但他却发现了些许不同。 例如周末固定会来放松的那群边检官，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来……估计都被德鲁旺斯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了。 他在光脑上看到不少新闻，都和德鲁旺斯有关，例如德鲁旺斯是否还能作为能量石最大供应产地……以及被帝国君王推举为上议院员的三皇子，公开发表支持伽罗自治的言论，不少人认为这是他拉拢改革派的又一做法。 感到酒劲逐渐上头，他放弃了考虑那些离自身太远的问题，打算找个目标随意消遣一下。 他扫过人群，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身影纤长，被阴影盖住了大半，很快就在人群里没了踪迹…… 这个人，有点意思…… 第三百零七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6 不知沉睡了多久，游然悠悠转醒，一醒她就听到脑海中的电子音提示道： “恭喜宿主完成主线任务：失落沙洲，故事实时进度值：35，” “目前您已点亮宝石帕帕拉恰，还请再接再厉哦！” 她躺在透明的医疗舱内，望着舱体上各种看不懂的数值呆愣了一会儿，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完成任务的成就感这才逐渐涌上心头。 ……任务完成了？！ 真的完成了！ 我不仅没死，还帮助黎明族解决了鲁迪！不愧是我啊！ 游然没忍住咧开了嘴角，随即就疼到呲牙。 “嘶——” “滴滴！您的身体存在20肌肉损伤，请勿乱动！等待医生到来。” 医疗舱的提示音响起，很快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醒了，小家伙醒了！” 玻尔一个滑步冲进来，按开了医疗舱的舱门，迫不及待地朝游然看过来，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 “……感觉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哪里还疼？要不，要不我先给你做个检查。” 玻尔好像瘦了……镜片后的双眼也通红着，粉色头发蓬乱，一副明显没休息好的样子。 看着看着，游然一时泪意涌了上来，用干涩的声音喊道：“玻尔……” 两个人一对视，做检查的事也忘了，倒是先泪汪汪地抱在了一起。 特别是玻尔，积攒了多天的情绪都在这一刻爆发来，化为了巨大的哭嚎。 “爸爸错了，是爸爸没保护好你呜呜呜……爸爸一点用也没有，让小家伙受苦了。” 他揉搓着游然的脑袋和耳朵，泪珠都滴湿了医疗舱的枕头。 游然被他的大手安抚着，被他的情绪感染着，不禁哭得越发凶猛，绣着小鱼的平安符从她的衣襟里垂挂下来，她不顾疼痛地伸手抱住玻尔的腰，仿佛找到安全的港湾一样，宣泄着多日以来的不安、惶恐、恐惧。 她安慰自己道，现在你也有家人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爸爸会治疗好你的……我们小家伙很快就能蹦蹦跳跳了！” 玻尔抬起头，脸上挂满了鼻涕和眼泪，却不忘冲她一笑，“来，咱们先做个检查。” 他用纸擦干净游然的小脸，贴心地在她身后垫了个柔软的白枕头，又给她递了带营养液，这才退后一步，开始敲击医疗舱上的按键。 游然小口吸着袋装的甜口营养液，见玻尔看着数据眉头微皱，有些迟疑地问道：“我伤的，很严重吗？” “没有！” 玻尔朝她安慰出一个笑，但表情依然有些奇怪，“恰恰相反，你的恢复速度比我预计的要快……不过这是好事。” 游然轻微地点点头，生怕动到酸痛的肌肉，但她的眼睛却频繁扫过门外。 最后，她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那个，黎曼和德里西呢？怎么没看到他们？” 她还以为德里西那家伙会来呢，说她不自量力也好，还是勉强同意她这个累赘上飞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无所表示？ “他们啊，是帮你弄合法身份去了。” 玻尔冲游然眨眨眼，随即微抬下颚，示意她看向窗外。 墙体上雾面的窗口由上到下变得透明，暗无边际的宇宙蔓延进飞船舱内，等眼睛熟悉了黑暗，璀璨的星河便在黑丝绒般的幕布下呈现了出来。 “这是塞多姆，宇宙的混乱之地，” 玻尔解释道：“德鲁旺斯的暴乱让帝国的局势出现了一定的变化，不少民主党趁机提出了德鲁旺斯改革案，支持黎明族当权……” “总之为了不陷入帝国的斗争，我们一致决定先在外面躲避一段时间，反正我们的船也需要补充飞行燃料和武装弹药。” 游然：“所以我们，来混乱之地补充燃料？” “是的，这里贫富差距巨大，不光燃料的价格比市价低，还存在着无数你想象不到的黑暗交易。” 难怪要来这里给她这个黑户办证……游然了然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玻尔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不少星匪会来这里销赃，那群亡命之徒莽撞还无脑，你遇到了一定别和他们正面碰撞。” ……星匪？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初次坠落到德里西的地盘时，就和星匪打过交道了。 “不过你这么一说，他们确实出去挺久的了，我还是用光脑联系一下他们，”玻尔划开手上的光脑，顺带给游然整理了下被褥。 “你就在这里乖乖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 “嗯。” 玻尔走后，游然嘬完了最后一口营养液，慢悠悠地看着窗外。 这里似乎没有恒星，一切都是沉静幽暗的，几颗小行星悬浮着，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转动着，散发着冰冷的人造霓虹光。 远处，数十架无人飞船拼凑出来一个巨大标语：万事拍卖会。它不断变换成帝国语和拍卖会的logo，非常吸晴。 游然估计他们正停靠在某颗行星的港口，因为四周不断有大型飞船和星匪的捕捞船划过。 这里比她想象的还要繁华。 在药物的作用和各种奇妙的猜想里，游然渐渐陷入了沉睡。 …… 刚买卖完货物的星匪行走在结满冰霜的地面，行走在永恒的黑夜里。 为了节省燃料，聚能体只在室外的“白夜”才会运行，也就是帝国时间的白天，而没有聚能体维持温度的“夜晚”，温度甚至能一度低至-20c。 街上没有一个人，但荧光色的招牌却比比皆是。 星匪拐进一小巷子，推门进入了酒，巨大的温度反差让他的御寒服面罩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请将衣物放入指定区域。” 甜美但没有起伏的器械声响起，星匪跺掉鞋上的冰碴，卸下厚重的御寒服和上面“猎手组织”的徽章，将东西一齐挂入推送至他面前的储存柜，关好柜门，将对应的柜牌扫入光脑内作临时记录。 一切完成后，他抽出皮衣里的旧式香烟，塞入口中，迈入了斧头酒的大门。 想要在道上混的更久，就必须要具备察言观色的能力。 星匪要了杯蓝色星期一，挑了个角落坐下，十点的酒依然人声嘈杂，但他却发现了些许不同。 例如周末固定会来放松的那群边检官，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有来……估计都被德鲁旺斯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了。 他在光脑上看到不少新闻，都和德鲁旺斯有关，例如德鲁旺斯是否还能作为能量石最大供应产地……以及被帝国君王推举为上议院员的三皇子，公开发表支持伽罗自治的言论，不少人认为这是他拉拢改革派的又一做法。 感到酒劲逐渐上头，他放弃了考虑那些离自身太远的问题，打算找个目标随意消遣一下。 他扫过人群，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身影纤长，被阴影盖住了大半，很快就在人群里没了踪迹…… 这个人，有点意思…… 第三百零八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7 带兜帽的黑衣人钻进台，按下酒柜旁的按钮进入了后面的暗室。 四下无人，他没有取下头上的兜帽，而是拿出口袋内的某种徽章，将其放到墙上的凹陷处，很快星星点点的微光汇成了一个幽暗的人影。 “少爷，一切都按照将您设想的进行。” “……嗯。” 画面上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半晌才发出了轻微的肯定声，“计划继续，没有意外不要联系我。” 说完，画面消失，房间重新恢复了黑暗。 黑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呼出一口气，将墙壁上的徽章小心放入胸口，退了出去。 ……酒内，失去目标的星匪独自喝着酒，百无聊赖地继续在人群里搜寻。 突然，他扫到了一位同样喝着独酒的女士。 女士有一头鲜艳的橘色头发，发尾逐渐变为橙黄，在酒浮动的蓝色灯光里就像一团柔和浪漫的火焰。 ……真是喝酒误事，这么美丽的女士，他居然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般来说，除了来参加拍卖会的上流社会夫人小姐，和不得已来讨生活的底层陪酒女，没有女士会愿意来这么偏远的星球，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帝国通缉的女性逃犯，但在星匪们的眼里，那些经历只会为她更增神秘色彩。 此时，橘发女士正一手勾着蓝色酒杯，一手撑在桌面上，腰背微弯，短款皮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和手臂优美有力的线条。 星匪甩了甩被酒精浸的有些发昏的头，尽量整顿好步子朝那边走去，他已经开始幻想今夜是会在柔软的床上，还是私密的飞船机舱上度过了。 可就在他露出微笑，即将伸手搭讪的时候，他左手腕上的光脑突然发出了强烈而持续的震动。 “紧急任务，该死！” 他不得已放弃了眼前的佳人，离开舒适温暖的酒。 等重新换上厚重的御寒服后，他接入“暗夜工会”频道，没好气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在休息日的黄金夜出任务？” “哔哔啥，别忘了是谁给你打钱，供你泡妞的，杰森。” 头盔里顿时传来其他人各式各样的笑声，星匪杰森立即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有位代号“千面人”的大老板每年为他们提供一百万的活动经费，但相应的，他们工会必须随时完成对方下达的任务。 憋住心中的不情愿，杰森赶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就见工会其余人已经潜到一艘飞船的舷窗处，开始上手暴力破解了。 ……这艘飞船还不到中型大小，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能打劫到什么宝贝？ 由于塞多姆的引力不算大，杰森几个跳跃便站上飞船舷窗的边缘，与工会同伴汇合，其中一位正是他的老伙计，劳伦。 “嘿，劳伦，今晚的目标是什么？” 劳伦正带着厚重的防护眼镜切割玻璃，闻言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深沉：“……药剂。” 见杰森更加一头雾水，劳伦又多补充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上礼拜，罗克他们去了某颗伽罗卫星，之后被边检官调查的事？” 这么一说，杰森似乎回忆起了些什么。 “……你指的是那颗a056？我记得它属于德里西的临时管辖区？” “不错。” 劳伦继续着手中的切割，很快玻璃就被切出了一个小圆口，他随手往里扔进了一个圆形的机械物。 “就是那次，他们发现了某种奇特的药剂，老板怀疑是德里西的手下，一名叫玻尔的生物学家私自研制的，那东西好像跟人体有关……你懂的。” 杰森立即建议道：“那我们何不直接绑走那个玻尔，问个清楚？” “不不，”劳伦沉声否认道，“我们只管偷走药剂，这是老板的命令。” “好……” 杰森撇了撇嘴角，看向舷窗内部，就见那只小型机械已飞到空中，开始喷洒麻醉迷雾。 他知道，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不出10分钟里面的生物便会全部陷入昏迷。 …… ……什么味道？ 睡梦中的游然鼻翼轻微翕动，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猪猪：醒醒宿主，快醒醒，有人要进来了！ 游然在猪猪的催促声里缓慢转醒，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肌肉顿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 这是怎么了……哪儿来的烟雾？玻尔呢？ 她徒劳地挥了挥手，冷不丁看见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正在发亮，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躺着那颗柔粉色的帕帕拉恰。 猪猪：这烟雾有昏迷作用，它这是在保护你，不过时间不长，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游然：玻尔在哪儿？ 猪猪：他不在飞船上，他趁你睡觉，出去找德里西他们了。 那就好…… 游然咬着牙，用双臂搬动双腿，勉强坐到了医疗舱的边缘，她的一只脚刚点到地，整个身体就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上，摔出了一声闷响。 ……疼，不过比起肌肉的酸疼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 地面很滑，还带冰凉的冷意，她将过膝的白色睡裙包住膝盖，撑着地面小心移动起来。 医疗室外是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舱门，她贴近一边的墙面，保持着平均速度在地上滑动，身后餐厅传来了很大的响动，她猜测正有人在拆卸飞船的玻璃。 距离舱门还有十米不到，但她不确定是自己更快还是那伙人闯入的更快，而且开门时要输入密码，输入器的光亮到时候定会暴露她的存在！ 随着身后“咣当”一声巨响，游然不再犹豫，果断转入了右侧的一间房内。 这是德里西的房间，谢天谢地，他没有锁门！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唯一能藏人的只有床底和衣柜，游然想都没想就滑开了衣柜，钻进去关上了柜门。 原本因打开而亮起的柜子重新熄灭，恢复了原状。 黑暗再次占据视线，只有胸前的平安符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光亮，游然借着光在柜子里轻声移动，最后一头扎进了德里西的一件长袍里，一动不动地窝在里面，偷听外面的动静。 她听见了一些脚步声，有的散漫，有的急促……这似乎不是一群很有纪律的人，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会被人听见，估计是很相信那种迷雾的麻醉效果。 有脚步声过来了…… 游然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和手里发光的护身符。 救命……希望他们没有打劫衣帽间的习惯…… 第三百零八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7 带兜帽的黑衣人钻进台，按下酒柜旁的按钮进入了后面的暗室。 四下无人，他没有取下头上的兜帽，而是拿出口袋内的某种徽章，将其放到墙上的凹陷处，很快星星点点的微光汇成了一个幽暗的人影。 “少爷，一切都按照将您设想的进行。” “……嗯。” 画面上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半晌才发出了轻微的肯定声，“计划继续，没有意外不要联系我。” 说完，画面消失，房间重新恢复了黑暗。 黑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呼出一口气，将墙壁上的徽章小心放入胸口，退了出去。 ……酒内，失去目标的星匪独自喝着酒，百无聊赖地继续在人群里搜寻。 突然，他扫到了一位同样喝着独酒的女士。 女士有一头鲜艳的橘色头发，发尾逐渐变为橙黄，在酒浮动的蓝色灯光里就像一团柔和浪漫的火焰。 ……真是喝酒误事，这么美丽的女士，他居然没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般来说，除了来参加拍卖会的上流社会夫人小姐，和不得已来讨生活的底层陪酒女，没有女士会愿意来这么偏远的星球，当然，也不排除某些帝国通缉的女性逃犯，但在星匪们的眼里，那些经历只会为她更增神秘色彩。 此时，橘发女士正一手勾着蓝色酒杯，一手撑在桌面上，腰背微弯，短款皮衣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和手臂优美有力的线条。 星匪甩了甩被酒精浸的有些发昏的头，尽量整顿好步子朝那边走去，他已经开始幻想今夜是会在柔软的床上，还是私密的飞船机舱上度过了。 可就在他露出微笑，即将伸手搭讪的时候，他左手腕上的光脑突然发出了强烈而持续的震动。 “紧急任务，该死！” 他不得已放弃了眼前的佳人，离开舒适温暖的酒。 等重新换上厚重的御寒服后，他接入“暗夜工会”频道，没好气地问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需要在休息日的黄金夜出任务？” “哔哔啥，别忘了是谁给你打钱，供你泡妞的，杰森。” 头盔里顿时传来其他人各式各样的笑声，星匪杰森立即乖乖闭上了嘴巴。 他知道有位代号“千面人”的大老板每年为他们提供一百万的活动经费，但相应的，他们工会必须随时完成对方下达的任务。 憋住心中的不情愿，杰森赶到了约定的集合地点，就见工会其余人已经潜到一艘飞船的舷窗处，开始上手暴力破解了。 ……这艘飞船还不到中型大小，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能打劫到什么宝贝？ 由于塞多姆的引力不算大，杰森几个跳跃便站上飞船舷窗的边缘，与工会同伴汇合，其中一位正是他的老伙计，劳伦。 “嘿，劳伦，今晚的目标是什么？” 劳伦正带着厚重的防护眼镜切割玻璃，闻言看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深沉：“……药剂。” 见杰森更加一头雾水，劳伦又多补充了一句： “你记不记得上礼拜，罗克他们去了某颗伽罗卫星，之后被边检官调查的事？” 这么一说，杰森似乎回忆起了些什么。 “……你指的是那颗a056？我记得它属于德里西的临时管辖区？” “不错。” 劳伦继续着手中的切割，很快玻璃就被切出了一个小圆口，他随手往里扔进了一个圆形的机械物。 “就是那次，他们发现了某种奇特的药剂，老板怀疑是德里西的手下，一名叫玻尔的生物学家私自研制的，那东西好像跟人体有关……你懂的。” 杰森立即建议道：“那我们何不直接绑走那个玻尔，问个清楚？” “不不，”劳伦沉声否认道，“我们只管偷走药剂，这是老板的命令。” “好……” 杰森撇了撇嘴角，看向舷窗内部，就见那只小型机械已飞到空中，开始喷洒麻醉迷雾。 他知道，在这样的密闭空间里，不出10分钟里面的生物便会全部陷入昏迷。 …… ……什么味道？ 睡梦中的游然鼻翼轻微翕动，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猪猪：醒醒宿主，快醒醒，有人要进来了！ 游然在猪猪的催促声里缓慢转醒，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肌肉顿时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 这是怎么了……哪儿来的烟雾？玻尔呢？ 她徒劳地挥了挥手，冷不丁看见脖子上挂着的平安符正在发亮，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躺着那颗柔粉色的帕帕拉恰。 猪猪：这烟雾有昏迷作用，它这是在保护你，不过时间不长，你还是快点离开这里。 游然：玻尔在哪儿？ 猪猪：他不在飞船上，他趁你睡觉，出去找德里西他们了。 那就好…… 游然咬着牙，用双臂搬动双腿，勉强坐到了医疗舱的边缘，她的一只脚刚点到地，整个身体就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摔到了地上，摔出了一声闷响。 ……疼，不过比起肌肉的酸疼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了。 地面很滑，还带冰凉的冷意，她将过膝的白色睡裙包住膝盖，撑着地面小心移动起来。 医疗室外是走廊，走廊的尽头就是舱门，她贴近一边的墙面，保持着平均速度在地上滑动，身后餐厅传来了很大的响动，她猜测正有人在拆卸飞船的玻璃。 距离舱门还有十米不到，但她不确定是自己更快还是那伙人闯入的更快，而且开门时要输入密码，输入器的光亮到时候定会暴露她的存在！ 随着身后“咣当”一声巨响，游然不再犹豫，果断转入了右侧的一间房内。 这是德里西的房间，谢天谢地，他没有锁门！ 房内的布置很简单，唯一能藏人的只有床底和衣柜，游然想都没想就滑开了衣柜，钻进去关上了柜门。 原本因打开而亮起的柜子重新熄灭，恢复了原状。 黑暗再次占据视线，只有胸前的平安符散发着让人安心的光亮，游然借着光在柜子里轻声移动，最后一头扎进了德里西的一件长袍里，一动不动地窝在里面，偷听外面的动静。 她听见了一些脚步声，有的散漫，有的急促……这似乎不是一群很有纪律的人，而且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会被人听见，估计是很相信那种迷雾的麻醉效果。 有脚步声过来了…… 游然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和手里发光的护身符。 救命……希望他们没有打劫衣帽间的习惯…… 第三百零九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8 拜良好的听力所赐，她听见衣柜外面有人说道： “嘿，你要去干嘛？” “你是老妈子吗，杰森？先管好自己。”另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杰森：“……刘，老板只让我们进来找药剂，劝你别做多余的事，连累大家。” 刘：“你知道个屁——” 后者粗俗地吐了口唾沫，相当的自鸣得意，“这艘船主人回不回得来还是个问题，你现在就算在他飞船上撒尿，都没人会管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里西为什么会回不来？ 游然手指攥紧了藏身的长袍，朝衣柜的柜壁靠过去，试图听的再仔细些。 “你哪儿来的消息，能确定吗？” 她听见杰森压低声音道，“加纳公爵在帝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德里西怎么说……也是公爵的儿子。” 刘：“啧，谁叫他点背，伪造身份证被警官抓到。” 德里西是在为她伪造身份证件时被抓的？！ 游然心下一沉，但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因为按玻尔的说法，塞多姆是宇宙最大的黑暗市集，不可言说的交易应该比比皆是，如果警官这样抓人，岂不是可以直接把塞多姆给全窝端了？ 而且德里西那种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抓，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你打听这么多干嘛？” 刘反应过来，上前薅住杰森的衣领，警告道： “听好，要是你敢向第三个人透露这件事，整个塞多姆的姑娘都会知道你床上用时按秒算，懂吗？……滚远点，别耽误老子做事。” 他大力将杰森推搡开，奸笑着独自钻入德里西的房间，关上了门。 “呐呐，让我来看看，这里面私藏了什么好宝贝。” “……” “好宝贝”游然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躲在衣柜里，快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她先前跟德里西对战过，但那时的她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战斗的了，现在要她在清醒情况下对付一个成年男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小范围地活动了下手腕，然后将身子缩成一团，贴在衣柜上，两只毛绒耳朵机敏地不断转动着方向。 就在她一柜之隔的外面，刘走到床边，抬手按了按德里西的床垫。 “切，好像也没有很舒服嘛。” 他虽嘴上不屑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一个飞身要躺上去，然而……就在他身体即将降落床垫的001米，突然一道机械声响起： “上床姿势错误，此地禁止撞击！” 下一秒，刘便被直接弹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什么情况？这床成精了？！” 他又试了几次，可无论是垂直降落，屈体翻转降落，都无一例外地被床垫弹开。 “嘿！老子今天还就非上这床不可了！” 刘撸起袖子，把鞋子脱了，绕着床边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只听机械音说道： “上床姿势正确，请说出密码。” “……怎么还要说密码？！” “密码错误！倒计时五秒弹出，五、四……” “草！” …… 额，外面这是在干嘛？ 游然迷惑地听着外面的撞击声，忍不住把衣柜拉开了一条小缝，刚好看见刘从床垫弹出去的画面。 “……” 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这人好像还玩的挺开心？ 要不干脆趁现在，悄悄溜出去？ 游然悄然将衣柜拉开，趴下身子往外钻去，直到顺利溜出房门她依旧感到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这星匪怕不是猴子派来的？ 她干脆一鼓作气爬到了飞船门口，飞速输入密码，离开了正被洗劫的飞船。 ……好，好冷。 地面全是霜冻，光着脚的游然刚一踩上去，脚就由人腿化为了野兽的后脚，毛发从毛孔中浓密生出，支撑着她在低气温下存活。 她披着德里西的长袍，快步钻入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进了街道边的垃圾桶里，望着街面孤独的霓虹灯，望着外面风雪纷飞。 这里可以观察到飞船，如果玻尔回来，她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 德里西……玻尔……你们在哪里？ 在低温的环境下，为了保持体温和节省能量，游然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眠…… …… 两小时后。 斧头酒内冲入了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他甚至来不及推鼻梁上要下滑圆框眼镜，焦急地冲酒保比划着什么。 “橘色头发的女士，大概这么高，在那边？感谢！” 他冲向酒保指着的地方，那里趴着一位慵懒的橘发女人，见他过来还对他举了下手中的酒杯。 “怎么了~玻尔？你也打算来这里喝一杯？” “别喝了！出大事了！” 玻尔架着醉醺醺的女人就要往外走，“我怎么都联系不上老德，刚才回去发现飞船被洗劫，小家伙丢了，你赶快醒完酒，想想办法！” …… 夜色深沉，宇宙寂静，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 直到塞多姆最高处的钟楼，时针指向了九点，仿佛从地下传来一阵深沉的机械叹息，全部的霓虹灯牌瞬间闪烁了三下。 “叮”的一声，霓虹灯由原先的蓝紫色，变为了明亮的橙黄色，这昭示着塞多姆的白天到来了。 风雪似乎变小了一些，游然的鼻子轻微耸动了一下，接着慢慢转醒。 她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像是地球上的鸡蛋灌饼。 “……你醒了？” 她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道桀骜的少年音，顿时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来。 垃圾筒的盖被人掀开，温暖的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同时出现在游然视野里的，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深……深色的皮肤？ 与她对视的少年有着少见的古铜色皮肤，他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一双灿金色的眼睛笑的狭长，似乎寒冷也不能影响那笑容分毫。 “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怎么在这里睡？” 说着，那少年已是抻着筒边，翻身跳到了游然身边，自来熟地盘腿坐下了。 “吃吗？刚偷的，可香~” 游然睁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迟疑不定地盯着他瞧。 她直觉这少年对她没有恶意，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朝对方伸出手，“一点点。” “只要一点点？” 少年挑眉，直接从饼上揪下了一半递过去，“别跟我客气，这里我熟得很，想吃什么都能给你偷来。” 感受到手中温热的食物，游然没再跟对方客气，几口就吞下了肚。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在旁好奇地问道：“你是兽人吗？是被那些星匪卖来的？” “以后跟着我好不好？我保证把你养的好好的。” 第三百零九章 被套路的星际宝贝28 拜良好的听力所赐，她听见衣柜外面有人说道： “嘿，你要去干嘛？” “你是老妈子吗，杰森？先管好自己。”另一个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杰森：“……刘，老板只让我们进来找药剂，劝你别做多余的事，连累大家。” 刘：“你知道个屁——” 后者粗俗地吐了口唾沫，相当的自鸣得意，“这艘船主人回不回得来还是个问题，你现在就算在他飞船上撒尿，都没人会管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德里西为什么会回不来？ 游然手指攥紧了藏身的长袍，朝衣柜的柜壁靠过去，试图听的再仔细些。 “你哪儿来的消息，能确定吗？” 她听见杰森压低声音道，“加纳公爵在帝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德里西怎么说……也是公爵的儿子。” 刘：“啧，谁叫他点背，伪造身份证被警官抓到。” 德里西是在为她伪造身份证件时被抓的？！ 游然心下一沉，但随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因为按玻尔的说法，塞多姆是宇宙最大的黑暗市集，不可言说的交易应该比比皆是，如果警官这样抓人，岂不是可以直接把塞多姆给全窝端了？ 而且德里西那种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抓，这件事一定有蹊跷…… “……你打听这么多干嘛？” 刘反应过来，上前薅住杰森的衣领，警告道： “听好，要是你敢向第三个人透露这件事，整个塞多姆的姑娘都会知道你床上用时按秒算，懂吗？……滚远点，别耽误老子做事。” 他大力将杰森推搡开，奸笑着独自钻入德里西的房间，关上了门。 “呐呐，让我来看看，这里面私藏了什么好宝贝。” “……” “好宝贝”游然此时正一动不动地躲在衣柜里，快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虽然她先前跟德里西对战过，但那时的她神志不清，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战斗的了，现在要她在清醒情况下对付一个成年男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她小范围地活动了下手腕，然后将身子缩成一团，贴在衣柜上，两只毛绒耳朵机敏地不断转动着方向。 就在她一柜之隔的外面，刘走到床边，抬手按了按德里西的床垫。 “切，好像也没有很舒服嘛。” 他虽嘴上不屑说着，身体却很诚实地一个飞身要躺上去，然而……就在他身体即将降落床垫的001米，突然一道机械声响起： “上床姿势错误，此地禁止撞击！” 下一秒，刘便被直接弹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什么情况？这床成精了？！” 他又试了几次，可无论是垂直降落，屈体翻转降落，都无一例外地被床垫弹开。 “嘿！老子今天还就非上这床不可了！” 刘撸起袖子，把鞋子脱了，绕着床边轻手轻脚地爬了上去，只听机械音说道： “上床姿势正确，请说出密码。” “……怎么还要说密码？！” “密码错误！倒计时五秒弹出，五、四……” “草！” …… 额，外面这是在干嘛？ 游然迷惑地听着外面的撞击声，忍不住把衣柜拉开了一条小缝，刚好看见刘从床垫弹出去的画面。 “……” 她不理解，但她大受震撼……这人好像还玩的挺开心？ 要不干脆趁现在，悄悄溜出去？ 游然悄然将衣柜拉开，趴下身子往外钻去，直到顺利溜出房门她依旧感到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跑出来了，这星匪怕不是猴子派来的？ 她干脆一鼓作气爬到了飞船门口，飞速输入密码，离开了正被洗劫的飞船。 ……好，好冷。 地面全是霜冻，光着脚的游然刚一踩上去，脚就由人腿化为了野兽的后脚，毛发从毛孔中浓密生出，支撑着她在低气温下存活。 她披着德里西的长袍，快步钻入了附近的一条小巷，躲进了街道边的垃圾桶里，望着街面孤独的霓虹灯，望着外面风雪纷飞。 这里可以观察到飞船，如果玻尔回来，她可以第一时间通知他。 德里西……玻尔……你们在哪里？ 在低温的环境下，为了保持体温和节省能量，游然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眠…… …… 两小时后。 斧头酒内冲入了一个粉色头发的男人，他甚至来不及推鼻梁上要下滑圆框眼镜，焦急地冲酒保比划着什么。 “橘色头发的女士，大概这么高，在那边？感谢！” 他冲向酒保指着的地方，那里趴着一位慵懒的橘发女人，见他过来还对他举了下手中的酒杯。 “怎么了~玻尔？你也打算来这里喝一杯？” “别喝了！出大事了！” 玻尔架着醉醺醺的女人就要往外走，“我怎么都联系不上老德，刚才回去发现飞船被洗劫，小家伙丢了，你赶快醒完酒，想想办法！” …… 夜色深沉，宇宙寂静，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化。 直到塞多姆最高处的钟楼，时针指向了九点，仿佛从地下传来一阵深沉的机械叹息，全部的霓虹灯牌瞬间闪烁了三下。 “叮”的一声，霓虹灯由原先的蓝紫色，变为了明亮的橙黄色，这昭示着塞多姆的白天到来了。 风雪似乎变小了一些，游然的鼻子轻微耸动了一下，接着慢慢转醒。 她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味，像是地球上的鸡蛋灌饼。 “……你醒了？” 她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道桀骜的少年音，顿时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来。 垃圾筒的盖被人掀开，温暖的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同时出现在游然视野里的，还有一张陌生的面孔。 深……深色的皮肤？ 与她对视的少年有着少见的古铜色皮肤，他一手拿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一双灿金色的眼睛笑的狭长，似乎寒冷也不能影响那笑容分毫。 “我以前没见过你？你怎么在这里睡？” 说着，那少年已是抻着筒边，翻身跳到了游然身边，自来熟地盘腿坐下了。 “吃吗？刚偷的，可香~” 游然睁着一对清澈的大眼睛，迟疑不定地盯着他瞧。 她直觉这少年对她没有恶意，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朝对方伸出手，“一点点。” “只要一点点？” 少年挑眉，直接从饼上揪下了一半递过去，“别跟我客气，这里我熟得很，想吃什么都能给你偷来。” 感受到手中温热的食物，游然没再跟对方客气，几口就吞下了肚。 少年笑眯眯地看着她吃，在旁好奇地问道：“你是兽人吗？是被那些星匪卖来的？” “以后跟着我好不好？我保证把你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