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铁血奸雄》 第1章 神游地狱白狐妙女 第1章：神游地狱？白狐妙女 “烧死她！” “烧死她！” 一声声嘈乱又掺杂着几分愤怒的声音，不断的灌入沈堂的耳膜之中。 模模糊糊的意识，逐渐变得清醒。只不过，一双眼皮依旧沉重的无法掀开。 烧死他？ 这难道就是十八层地狱中的“火山地狱”？沈堂不由得想要咧咧嘴，表示几分愤怒和不爽。自己未曾偷鸡摸狗，更不曾抢劫钱财，凭什么来这儿？ “原来师傅是骗我的，说什么羽化登仙，原来死后还是要来到地狱走一遭的。”沈堂胡乱的想着。 沈堂乃是一名道人，与一名老道相依为命在山中修行，少惹尘世、不念凡尘，日子过得倒是也潇洒。虽然，沈堂时常在心中腹诽自家师傅，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那看似邋遢的老道士，着实有几分本事。 星象占卜、武术诗文，至少在沈堂看来，自家这邋遢师傅多少有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觉。 这也使得沈堂虽然年不足弱冠，可是也学得了一身本事，说是通晓古今自然是有几分夸张，但说是博学多才、文武双全，也勉强说得上了。 师傅已过期颐之年，所以，老道士过世沈堂虽然心中难过，但是倒也并非无法承受。毕竟，按照师傅的说法，他现在是“羽化登仙”而去。 当然，师傅的最后一个愿望，沈堂还是要做到的。 按照老道士的遗愿，羽化之后的肉身，要安放在老道士早已经选定的一处悬壁石穴之中。以沈堂的身手，那悬壁虽然陡峭，但是倒也并非难以攀爬。然而，拜别师傅之后，终归精神恍惚，竟是失手之下跌落悬壁。 “师傅，你曾说我有什么将相之貌，看来也是骗我的。不过都到了这里，那就算是见了面，我也不追究了就是……” “嘭！”沉闷的响声，打断了沈堂胡乱的思绪，随后，一个冰冷而阴沉的声音响起。 “还望先生明示，老二之死，到底是何缘由，与这柳氏又有何干系？” 过了片刻，一个有几分尖细的声音响起，“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本真人便让神狐施法，告知你们真相便是了。” 沈堂听的古怪，难不成，这是地狱的判官在审案？ 刷！ 在沈堂的努力之下，他沉重的眼皮总算是睁开了一道缝隙，刺眼的日光让沈堂用力的眨了眨眼睛，方才逐渐适应过来。 然而，映入眼帘之内的东西，却是让沈堂愣住了。 棺材？棺材！ 他艰难的转了转脑袋，却见刚才发声的另一侧，有两人端坐着。 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模样，刚才那沉闷的响声，应该便是这老者手中的拐杖发出来的了。 而另一张椅子上，竟是坐着一名道士，更为奇怪的是，在他的怀中，竟是还抱着一只毛发纯白的狐狸。 “地狱也有同行？”沈堂腹诽了一句，随后便带着几分别样的心思，朝着另一个方向看过去。 “这地狱中，果然如传说中一样，看看，这每个人的穿着，依旧是古代人的模样，只不过，看他们穿着粗布衣的模样，难道是地狱中的平民？” 倒是跪伏在棺木正前方的那女子，着实让沈堂怔了怔，这女子不管是穿着还是相貌、气质，实在不像是平民出身。 虽然是跪伏着，但是，一身青绿色的长裙，还是将玲珑剔透的身形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女子，看起来约莫二八年岁，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弯眉如柳叶、樱唇如点绛，一缕优雅的青丝垂落下来，显得有几分缭乱。 她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无可争议的美人坯子，然而，她浑身却是被粗糙的麻绳捆缚着，虽然，使得这女子更添几分魅惑，但是，却也凸显了她的无力和哀愁。 嗖！ 一道白光闪过，却是那白狐从道士怀中跃出，甚至，从躺着的沈堂身上借了力，而后直接落入了那尚未封盖的棺木中。 沈堂与那棺木平行躺着，所以，看不到棺木之中的情形，不过，从棺木前一众人惊讶的神色来看，这棺木中显然发生了令人惊奇的事情。 的确，这棺木之中，原本是一名身着丧服的五旬男子。然而，此刻这已经过世的男子，却赫然坐起身来，而那白狐，正坠在这男子胸前。 “我沈二福老眼昏花，竟是将那贱婢柳香菱买回家，不仅我儿沈堂被其妨碍昏迷不醒，我更是被妨致死，这贱婢不除，我沈家永无安宁，我沈二福……死不瞑目！” 沉闷的声音再度传入沈堂耳中，而棺木之前的众人见到死人开口，更是惊骇连连。不过，虽然沈堂不知道棺木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心中却是不由得笑了笑。 他分明看到，那椅子上端坐的道人，在声音响起的同时，腔腹在微微震动。 “腹语？看来这地狱中的同行，手段也不过如此么！”沈堂心中腹诽着，腹语虽然说来神奇，但是却也并非什么神仙手段，沈堂自忖，自己恐怕也要比眼前的这同行厉害几筹。 嗖！ 片刻之后，那白狐再度跃出，从沈堂身上借力之后，回到了那道士的怀中。 当那白狐踏在沈堂身上的时候，他身下的不知是木凳还是什么东西，不由得晃了晃。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之中，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记忆，突兀的涌现出来。 这一日的经历之复杂，绝对远超沈堂的想象。其实，从刚才的场景中，沈堂已经隐约意识到，自己恐怕并非是来到了想象的地狱。不说其他，仅是那从窗棂钻进来的日光，就很不科学。 只不过，不管是从意愿还是认知，沈堂都并未真正的去思索自己的处境而已。 直到这一刻，那一股股的记忆逐渐清晰，沈堂模糊的双眼，不由得有几分失神。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用力的吐出一口气，“看来，师傅当初对我所讲的怪论奇谈，未必都是假的。我这虽然并不是进了地狱，可是论新奇，却丝毫不比进入地狱差多少。” 清理着脑海中的思绪，沈堂也终于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依旧是沈堂，只不过，此沈堂并非彼沈堂。不知是何缘故，抑或是自己的修炼已经达到了超脱之境？现在，他竟是恍然间，穿越千古，来到了宋朝。 第2章 前事有因，冷漠刑罚 第2章：前事有因，冷漠刑罚 虽然脑海中的记忆依旧凌乱，但沈堂已经大略推算出，现在应该处于南宋时期。而自己这个身份的所在地，乃是一个名为沈家村的山村。 棺木之中，乃是沈堂之父沈二福，旁边椅子上端坐的，一个是沈家村族长沈大庆，另一个，却是号称神狐真人。 最让沈堂惊讶的，便是棺木前方跪伏并被捆缚的妙女，名为柳香菱，竟是自己的妻子？。 这事的缘由虽复杂，但说来倒是也简单。 沈二福老来得子娇惯无比。 然而娇惯出逆子！这沈堂终日与隔壁村的几名地痞厮混。月余前，一帮地痞与另一伙人私斗，这沈堂被人一棒敲在脑袋上。抬回来后，便处于昏迷之中。 老妇心焦下一命呜呼。 三口之家变成光棍爷俩。妻子过世，独子昏迷，沈二福承受了他不该承受的磨难。 偶然间，一个游方郎中对沈二福说道：“何不冲冲喜？没准沈堂还能醒过来。而且，万一将来……，这一家总不能断了根。”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过，这件事难度也不小。沈堂这秉性，周围十里八乡哪家不知晓？ 当然，天无绝人之路。 正经娶妻，自然是没什么希望。但是，买一个回来那不是板上钉钉么？ 沈二福将家中田亩换了几十贯钱。便朝山阴县而去。牙行中，他一眼就瞧中了这标志的柳香菱。就是被绑在棺材前的这姑娘。 回来后，虽然沈堂依旧没有醒来，但家中总算是有了变化。柳香菱对沈堂，照顾的还算是尽心，沈二福也放下心来。 心情起落，儿子总算有了人照顾，沈二福思念亡妻，没多久，也是一命呜呼…… 通过场中零碎的话语，沈堂揣度，不知为何沈家村众人将沈二福的死推在了柳香菱身上。 “嘭！” 又是一声沉闷的响声响起，却是那族长沈大庆手中的拐杖，再度用力的戳在了下方的青石板上。 “各位都清楚了，这柳香菱乃是妖孽托生，不仅害死我二弟，沈堂侄儿更是没有丝毫好转，为了我沈家村安宁，我决定，烧死这柳氏，以绝我沈家村后患！” 沈大庆的话语，没有让柳香菱的眸子产生任何波澜，就仿佛生死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在她身侧，一堆干柴显然是早有准备，随着沈大庆话音落下，一名壮汉举着手中的火把，带着满脸的冷漠上前，丝毫不犹豫的将那火把朝着干柴点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低沉并带着几分嘶哑的声音陡然响起。 “谁敢！” “嘎吱吱！” 随着几声令人牙酸的声响，拥有了一丝力气的沈堂，缓缓坐起身来。 月余的卧床，使得身躯有些僵硬和酸软，不过，应该是柳香菱照料也算用心，所以，除了几分不适，倒是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感觉。 随着沈堂起身，在场众人的视线也逐渐汇聚到了他身上。 那沈大庆见此，先是怔了怔，脸上更是带着几分吃惊，不过，随后他脸上的古怪表情便是尽皆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几分惊喜的神色。 “看看，这柳香菱果然是妖孽，现在有神狐真人在此震慑妖孽，更是有我等惩处妖孽的决心，沈堂侄儿竟是直接醒来，天佑我沈家村。” “沈二牛，你还愣着干什么？” 那手持火把的汉子，因为沈堂突兀醒来，也是愣在那儿，此刻沈大庆话音传来，他便是转过身，准备完成自己的壮举。妖孽！多大的名头？从此以后，自己也是铲除过妖孽的高端人士了。 “住手！” 看着那沈二牛的冷漠，沈堂不由得有几分怒火。什么妖孽灾祸？那是一条人命好不好？ 沈堂挣扎着逐渐站起来，并缓缓的适应着这新的身躯，瞥了一眼，自己的身下，竟是一张不知从何处拆下来的破旧门板？ 一步步踏前，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堂来到柳香菱的身侧，近在咫尺的柳香菱，更是让沈堂有几分惊艳的感觉，那白皙的肌肤，如同凝脂一般，玲珑的身形加上精致的五官，绝对是上天造物的奇迹。 虽然，随着老道士游历世间的时候，沈堂也颇见识过一些‘美女’，但是，眼前这个，可是纯天然的好不好？ “师傅所讲的那些什么西施、绿珠，恐怕也不过如此”沈堂心中赞叹了一句，随后，便是伸手朝着女子身上的绳缚伸过去。 至于妻子之说，沈堂并未多想。首先来说，他对眼前这女子目前并无夫妻之情，再者说，也并非所有的道士都禁止婚娶。先解决了眼前状况，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便是了。 更何况，这柳香菱终归有一个月的照料之情，沈堂又如何看她这样死去？ 沈堂的动作让柳香菱的眸子抬了抬，不过，随后便是再度恢复了死寂的模样。只有沈堂解除绳索而偶有碰触到她的身躯和肌肤之时，她才略微有几分不适的颤一颤。 两人虽有夫妻之名，但是，也仅此而已。或者说，此刻，才是柳香菱第一次见到‘活着’的沈堂。 沈堂的行为，让沈大庆神色变幻，随后，猛然喝到：“沈堂，难不成你要不顾我沈家村生死，而放了这妖孽？” 直到费力的将柳香菱身上的捆缚尽皆解开，沈堂方才挑着嘴角笑了笑，“妖孽？哪儿有什么妖孽？这是我妻子。” 见到这小辈竟敢挑战自己的权威，沈大庆几乎暴跳如雷：“先生说她是妖孽，她便是妖孽，而且，刚才你父也借神狐大人之口说了这妖孽妨主。现在，你爹已经被这妖孽害死，难道，你要让整个沈家村都跟着遭殃不成？” 然而，这一次沈堂根本懒得理会那沈大元，小心的将那麻绳剥离，并轻声对柳香菱说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你放心，这里有我！” 看这沈堂竟是如此不知好歹，沈大元大怒，“沈堂，虽然我可怜你父新丧，但是，如果你不顾整个沈家村死活，那就不要怪我将你逐出沈家了。” “你回家等我，这里自有我理会！”沈堂没有理会沈大元，而是轻声对柳香菱说道。 身上的麻绳已经被解开，柳香菱也站起身形，她犹豫了一下，随后点点头，便是朝着那门外走去。 第3章 独身相护，逼迫沈郎 第3章：独身相护，逼迫沈郎 “你敢！” 沈大元怒喝一声，“不能让这妖孽离开，否则的话，我沈家村永无宁日！” “哗啦！” 祠堂中一众人顿时挡在门前，柳香菱顿住脚步，进退不知。 沈堂双目中寒光一闪，转身踏前两步，与柳香菱并列，面向着一众挡住去路的人。 “诸位叔伯，沈堂不想惹事，但是也不怕事。若是诸位叔伯今日与我为难，我沈堂保证，让你永无宁日。我沈堂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若是有不怕死的，尽管拦路。” 说罢，沈堂一把抓住柳香菱的手掌，抬步便向前走去。 沈堂的话还是有不小的威慑力的，这样一个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地痞，这些老实人家，哪一个想招惹这样一个麻烦？ 柳香菱的手掌很白，根本就不像沈家村的这些村妇，不过，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他缘故，她的手掌有些冰冷，甚至，掌心中还略微渗出一丝汗渍。 当然，此刻的沈堂是没心情感受这些的。 柳香菱亦步亦趋跟着沈堂，而沈堂踏出一步，他面前的众人，便会慌乱的后退一步。 见到这种场面，沈大元怒不可恕。 “沈堂，你难道不怕这贱婢给你招来灾祸不成？难道，你不怕乡亲们戳你脊梁骨不成？你对得起你刚死的爹妈？” 沈堂脚步微微顿了顿，感觉到手中略有些轻颤的玉手，他的手掌也不由得用了用力。 在这个时代，忠孝的束缚远比千年以后想象的还要严厉。因此，当沈大庆提起沈堂父母之时，不管是沈堂还是柳香菱，都顿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压力。 不过，沈堂却是知道，此刻的自己，恐怕是眼前这女子唯一的一丝支撑和庇护。他只要后退一步，这女子便会被这些冷漠的人群撕成碎片。 他用力的吐出一口气，而后，转头看向沈大庆，并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柳香菱，乃是我的妻子！他为我招惹灾祸，我沈堂认了。至于戳脊梁骨，我倒是要看一看谁敢！我的妻子，自然由我庇护。她是妖孽也罢，是灾祸也好，我的妻子，我沈堂自会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柳香菱微低着的头陡然间昂起，这是她来到沈家之后，算是第一次与这沈堂当面，本来，她已经认命了，虽然，这命运对她来说，实在算不上善待，但是她真的已经无力去反抗了。 所以，哪怕是面对生死，她也根本没有任何一丝的挣扎！ 一切都与她无关了，不是么？ 然而，刚才沈堂的几句话，却是让她芳心巨颤。自己是她的妻子么？自己是她的守护么？他说，会为自己撑起一片天，是真的么？ 只是，流言蜚语最伤人！只是，家族之情大一切，他真的能够做到么？ 沈堂低沉的声音，依旧在屋中响起着，“柳香菱，是我沈堂认定的妻子，我自会守护她的一切。另外，我不希望在任何人口中，再听到妖孽、灾祸之类的话，否则，不死不休！” 他的话语甚至有几分无力，可是，却让人胆寒。 “沈堂！” 沈大元面目涨红，“从现在起，你被逐出沈家村！” 沈堂愣了愣，随后朝着人群之中，一个半大小子说道：“沈明，去给我拉一个车过来。” 人群中那沈明愣了愣，随后，便是转身朝院外跑去。 不多时，这沈明便是拉着一个平板车走了进来。 “搭把手！” 沈堂再度对那沈明说道，而后，二人走进屋内，沈堂先是对沈二福的棺木扣了头，“父亲，儿不孝，竟是不能让父亲安息。不过，儿向父亲立誓，我沈堂在，沈家不灭！” 沈堂的脑海中，有着两个灵魂记忆，所以，做出眼前的事情，他并不感到为难或者不适。 说罢，在那沈明的相助下，两人将棺盖盖好，将棺材抬到了那平板车之上。 好在这薄木棺材并不重，所以，两人虽然吃力，倒是也能做到。 将父亲棺木放好，而后沈堂拉着车，柳香菱默默的跟随在一侧，两人便是在众人的注视下，伴随着嘎吱吱的声音，逐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家还在，却已破！人还在，却已亡！ 这个时候，沈堂实在没精力再去讲究什么礼仪和规矩。 思索一番，沈堂并未拉着棺木回家，而是直接来到了沈家村南，约莫一里之外的一个小河边。 不知道是不是那沈明有先见之明，平板车上，竟是准备了一柄破旧的铁锹。 沈堂便用这铁锹，在柳香菱的相助下，挖了一个数尺深的坑。 虽说这河边泥土松软，但是，沈堂刚躺了一个月有余，实在废了他好大的力气。 足足两个时辰，将土坑里休整一番，而后，小心的将棺木推入土坑之中。 又花费了一个时辰时间，土坑已经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新坟。 没有石碑，甚至没有什么印记，也许，这就是中国大多数底层老百姓最终的归宿。 沈堂休息片刻，而后，郑重的跪倒在坟丘前，认真的拜了四拜。 “香菱，你既入了沈家之门，那就是我沈家的媳妇。你也给爹拜一拜！” 柳香菱点点头，也学着沈堂的模样，在那坟丘前拜了四拜。 见到柳香菱光洁的额头之上，沾染的一抹土灰，沈堂压抑的心情不知为何，竟是好了不少。 忙活了大半天，天色已经渐黑，沈堂收拾一番，拉着板车，两人便一前一后朝着家中走去。 沈堂的家与沈家村大部分的村户一样，简陋到让人怀疑这房子也许下一刻就会倒下来一般。 不大的院落，没有人休整，已经有野草四起。推开嘎吱吱作响的房门，屋内已经是暗色笼罩。 屋分两间，其中一间显然是之前沈二福所住，而另一间便是沈堂与柳香菱二人的居所。 两个屋子中间，门房进入之后，算是一个极小的厅堂，厅堂四脚落地，在靠内的位置凌乱的摆着几个破旧的米缸，厅堂的正中，则是一个很有历史痕迹的方木桌，木桌之上，摆着几个青瓷的盘子以及两三双碗筷。 第4章 孤身葬父，陋室家贫 第4章：孤身葬父，陋室家贫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这昏暗的房中，气氛显得有几分尴尬。 沈堂坐定，那柳香菱则是捧了一把干柴，在屋外忙活了起来。不大一会儿，柳香菱端着两只青碗，放到方桌之上。 “只有这两碗米粥了……”这是沈堂第一次听到柳香菱的声音，竟是极为清脆，而且，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音调，极为悦耳。 沈堂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更是平添几丝苦笑，厅堂并不大，他站在桌边，借着那摇曳的油灯，便足以看清那已经扫的足以让老鼠都流泪的米缸，以及那碗中清澈见人的‘米粥’。 这个家，显然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 摇摇头坐下，将其中一个碗推到柳香菱的面前，“嗯，吃，吃完早点休息，折腾一天，你也累了。” 嘻哩呼噜，几乎只用了一口气的工夫，在柳香菱还没开始的时候，沈堂碗里的粥便已经见了底。沈堂忙活了大半天，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一碗水一样的粥，实在起不到什么作用。但是，家中无米，他也只能忍着。 感觉到沈堂的目光投过来，柳香菱略有些不自然。 “你……你吃，我不饿……”小心的将粥碗推到沈堂面前，柳香菱轻声开口。 “你吃！”沈堂很干脆的将碗推回去，口气不容置疑。 柳香菱犹豫了一下，也没有再推辞，而是缓缓的吃了起来。 她的吃法，很显然与沈堂不同，哪怕仅是一碗清汤见水的粥，竟是也吃出了极为雅致的感觉。甚至，这一碗粥，她足足吃了一刻钟时间，方才宣告结束。 “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变好的。”沈堂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柳香菱一愣，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笨拙而又小心的将桌子上收拾了一番，而后，沈堂说道：“好了，休息！” 说完，沈堂便是习惯性的朝着自己的房屋走去。不过，他走出两步，却是发现柳香菱并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却是发现柳香菱的脸上有着几分羞怯和犹豫。 沈堂这才想起来，之前，虽然两人同处一室，但是，他却一直处于昏迷之中。而现在，他已经清醒了，两人即便是名义上的夫妻，可是，如果同处一室的话，的确会让人不适。 “我去爹屋里睡。”沈堂说道。 然而，就在沈堂走过柳香菱的身侧之时，他的衣袖却是被柳香菱小心的牵住…… 沈堂一愣，朝着柳香菱看去，却见柳香菱的视线有些躲闪，口中则是犹豫着说道：“我……我有些害怕……” 直到此刻，柳香菱方才显出小女儿的本色。沈堂心中幽幽一叹，也是，就算是这柳香菱再淡定，可是，面对着今天的场面，甚至差一点便被众人烧死，她心中如何能安定下来？ 沈堂点点头，拉着柳香菱直接走进自己的屋内。 这屋内同样简陋无比，靠里的位置，是一张破旧的木床，木床的一侧，则是一张更为破旧并简单的小床。 这小床，很显然便是之前柳香菱的卧榻。 “你睡上边！”沈堂说道。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服从沈堂的话，柳香菱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微微点了点头。 而沈堂，则是直接躺倒那小床上，和衣闭目。 昏暗的房间中，两人各自而卧、相隔不过二尺，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彼此的呼吸之声。 油灯已经熄灭，柔柔的月光从那破旧的窗户滑进来，映出两双偶尔闪烁的眸子。今天经历的这一切，不管对于沈堂还是柳香菱，都是‘刺激’而又艰难的经历。 沈堂的心思倒是平和，虽然奇迹般的穿越千古，来到了这大宋朝。不过，在上一世，他也只是与老道士相依为命。老道士羽化，他更是浑无牵挂，在这里，也只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 身侧的女子虽曼妙，但是沈堂也并无他想。今天所做的事情，只不过是不忍这女子因自家遭难。以后，解决了生计，让这女子有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钱之后，是他嫁还是如何，沈堂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情绪。 至于自己？也许是游历世间，也许是学那陶渊明来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就是自凭意愿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不论是从经济上来说，还是从力量来讲，沈堂自忖，自己都绝对处于‘穷’的范畴之内。因此，他也并没有什么匡扶天下、改写历史的想法。 至于柳香菱，心思则是更为复杂一些。 从那一队队兵士闯进自家大宅的那一刻，她的生活便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亲被斩首，母亲不知所踪，其他人也是或死或贬，自己从高高在上的千金，转瞬间成为阶下之囚。甚至，成为了牙人手中任凭买卖的货物。这等经历，说是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至于身旁这男子成了他的夫君，她只是迷茫、冷漠、心死而又混混僵僵的任凭摆布罢了。 曾经，她也对那个将来陪伴自己的他有过幻想。是金戈铁马的将军？抑或是腹有诗赋的才子？总之，与这山村野夫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可是现在，她所有的幻想都已经随着家族破败被碾得粉碎，身旁的这个身着粗布单衣，显得有几分柔弱的村汉，成为了自己的枕边人？ 她想让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只可惜，她明白这噩梦，恐怕难以醒来了。 虽然，沈堂今日的话语和表现，让她的死心有了几分波动，可是却依旧难以让她的心再度温暖过来。 “我是妖孽，你不怕么？” 柳香菱的声音，陡然在黑暗中响起，传入到沈堂昏沉沉的意识之中。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堂轻笑一声，“哪儿有什么妖孽！” “可是，那神狐大人说……” “呼！” 沈堂的吐气声，打断了本就小心翼翼的柳香菱，“别胡思乱想了，那同行……哦，那道士只不过是会腹语罢了，至于那棺木中，应该是另有机关，跟你是不是妖孽，没有任何关系……” “好了，睡！” 疲惫袭来，沈堂不再理会柳香菱，意识再度陷入昏沉。 而他的回答，则是让柳香菱怔了怔。腹语？她也曾听闻某个小姐妹说起过这个词，据说极为神奇，那么说，自己不是妖孽了？可是，这沈堂，又是如何知晓？甚至，他还知道那棺木中另有机关？ 柳香菱并不笨，只是之前失去了思考的她又如何能想到这些？再加上鬼怪之事传言颇多，这才让她有几分恐惧。 迷迷糊糊的想着，终究是敌不过困倦，柳香菱也逐渐沉沉睡去，而在她的梦中，一会儿出现白衣才子，一会儿又变成金甲将军，让她冰冷的脸庞逐渐柔和，甚至偶尔出现几分羞笑…… 第5章 寂静清晨，独往山阴 第5章：寂静清晨，独往山阴 沈堂并没有赖床的习惯，天蒙蒙亮，他便已经醒来。不过，即便如此，身侧的床榻上，也已经不见了柳香菱的身影。 翻身下床，却见柳香菱孤伶伶的坐在方桌一侧，手拄着下巴，正呆呆出神。 沈堂这里的动静，让柳香菱慌忙起身，甚至，就连放桌上那豁口的青碗都打碎了一只。虽然，两人并非是第一次同室而居，但面对昏迷中的沈堂和醒来的沈堂，显然是两种感觉。 伏下身，柳香菱便是伸手清理碎碗，不知道是不是紧张，那瓷碗在玉手上划过，顿时，一道鲜红的血水缓缓淌出来。 心中微微叹着，这柳香菱之所以发呆，除了情绪外，恐怕也与现在的状况有关系。两只碗空空如也，显然并非是柳香菱偷懒，而是巧妇难无米之炊。 也是，昨日间那米缸便已干净，今日的吃食又该如何？ “不要收拾了！” 抓住柳香菱手臂，微微用力，便将她扶起来。 “在这儿等着！” 没有药物，连一丝纱布也没有。好在，沈堂也有几分急智，当即便是走到院子中，在破缸中舀了几碗水，又将一旁准备好的干柴塞入灶中。 随着火折子点燃干柴，不多时，锅里水也逐渐沸腾起来。 “嗤啦！” 沈堂将粗布衣撕下来一条，先是小心的在那沸水之中蕴了蕴，而后方才抓着柳香菱划破的手指，小心翼翼的缠好。 从被沈堂按在凳子上，柳香菱便是呆呆的，看着沈堂的动作。她有些狐疑、有些不解，也有些愣神。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么？他怎么那么熟练？他要干什么？早饭是要喝热水？ 直到那粗布条规整的缠在手指上，柳香菱方才回过神，并下意识的将手缩回来。 她当然不理解高温消毒之类的东西，但是，当手掌微微蜷缩，她却感觉到掌心一片温热…… “家中还有银钱么？”米缸中已经一干二净，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食物。 柳香菱看看沈堂，随后转身回屋，不知道从何处抱出一只破旧木匣！见此，沈堂心中微松，只要有些银钱，先将眼下的难关度过去便好。 然而，当木匣打开的时候，沈堂却傻了眼。木匣中，光溜溜的躺着五六个铜板，这便是家中最后的钱财？哪怕沈堂并不知道铜板的价值，但是也知道，恐怕这几个铜板根本无法解决任何问题。 “沈堂哥！” 随着栅栏门嘎吱作响，沈明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沈明乃是沈大勇之子，算起来，是沈堂的堂弟。 三年前，沈家村与隔壁玉井村争水私斗，沈大勇重伤而死留下孤儿寡母。沈二福夫妇心好，对这母子二人屡有照应。因此，沈堂虽然名声不佳，这母子对于沈堂倒是并无太多恶感。 “娘让我送些吃食过来。”边说着，边将手中的麻布递给沈堂。 打开麻木，其中却是两只巴掌大小的粗饼！沈明家的条件并不比沈堂好多少，这干饼已经算是难得的奢遮吃食。 “替我谢谢三婶！”沈堂接过来，对沈明说道。 沈明点点头，径自而去，沈堂也托着那粗饼再度回到了简陋的灶台旁。 再度舀了几碗水，拿起旁边的篦子，将这硬硬的粗饼温热一些。柳香菱见此，张了张口，不过，最终还是沉默以对。柳香菱虽然是千金，但是生在这个时代，某些观念却是根深蒂固。所以，对于沈堂去做饭，有些难以适应。 “吃！” 就着热水，一人一个粗饼下肚，总算是勉强缓解了肚中的饥饿感。 相敬如宾的二人沉默的吃完粗饼，略作沉默之后，再度打量了一下一干二净的家宅，再看看柳香菱沉默的神色，沈堂叹道：“你便在家，我出去一趟，天黑前会回来。” 以现在家中的状况，不要说什么以后之事，就算是生存下去都是个问题。沈堂绝不希望让刚刚自己救回来的柳香菱饿死，更不希望自己成为第一个饿死的穿越者。 柳香菱自然不会有什么挽留，更不会有什么注意安全之类的叮嘱。 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沈堂的话。 踏出家宅，直到走出沈家村，沈堂方才再度发现，一时间自己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在这乡野山村，家家都是劳作，想要赚些银钱，根本就毫无办法。按说不远处便是荒山，其中猎物自然不会少。可现在的荒山也并非是后世山林。这其中，不知道有怎样的凶物！看看自己如今的身板，若真的贸然进去，那实在不知道是沈堂打虎，还是虎打沈堂！ 细细的翻查着脑海中杂乱的记忆，一刻钟之后沈堂终于踏步向着西方行去！ 向西三十里之地，便是山阴县所在。这荒山之中没有机会，也许那山阴县可以让沈堂找到解决之法。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似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虽然上一世的沈堂，大多数时间便是在山中。不过，千年后哪怕是再僻静的山，也难免被凡尘所侵扰。再加上工业所带来的环境问题，远不能与此刻相比。 清明未近，但放眼所望，却已经是满眼青绿。远处玉带一般的小河之上，偶有几只小船或快或慢划过，颇有几分‘孤帆远影’的诗意。若是再加上几只偶然出现的野花，几乎就将诗人所描写的美景尽皆呈现在眼前。 也许是美景占据了沈堂的视线，所以，他并未注意到，一辆急匆匆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 马车之中，两个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个，竟是身着锦衫、气度非凡。而另一个，却是那之前出现在沈家村的神狐真人！ 只不过，此刻这神狐真人，却没有在沈家村之时的淡然高傲，面对那锦衫老者，竟是恭敬的半弓着身子。 “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枉老爷如此看重你。”锦衫老者冷冷说道。 神狐真人慌忙行礼，并低声解释到：“张管家，小人着实用心办事。只是，不知这民风愚钝，竟是耽误了老爷的大事。不过，小人已经用心交代，只要有机会……” “有机会？”锦衫老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这件事情是任由我们施为不成？现在，不仅是我们盯着这件事，另一方也在疯狂的盯着。而且，即便是我们一方，意见也并不统一。再拖下去，恐怕就在没有机会了。” “也是我们知道的消息晚了，而且，不适合大张旗鼓……” “算了，事到如今，也只好回去禀明老爷，让老爷去斟酌了。” 马车徐徐而去，沈堂并不知道在这近在咫尺的马车中，正有人谈论着柳香菱的事情。 其实，对于柳香菱的身份，沈堂也曾暗暗揣度过。作态、样貌，包括那凝脂般的肌肤，哪一样也不像是村妇。至少，之前的柳香菱也应该是衣食无忧，甚至是某家的明珠也说不定。 不过，对此沈堂并未深想，更未曾问询。柳香菱沦落至此，显然经历过很多事情，自己又何必去揭伤疤？更何况，两人虽有夫妻之名，可将来到底如何，却是一个未知数…… 三十里虽然不算远，但是对于只能用双脚来丈量的沈堂来说，也不算近。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体远非上一世能比，因此，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方才看到远处耸立的城墙。 行人渐多，这山阴县乃是绍兴府治所之地，也是江南繁盛的象征，在这里讨生活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城墙高丈许，虽古旧却无战火的洗礼。无兵丁把守，厚重的木门敞开，沈堂就顺着人流，踏进了山阴县中。 与沈家村的山野相比，这城内与城外简直是两个世界一般。 眼前的主道之上，各种店铺、阁楼一眼望不到边，人群虽然说不上是摩肩接踵，但是也熙熙攘攘。喧闹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第一次感受到千年前的繁华，让沈堂略微有些不适。 跟随着人群，亦步亦趋的朝着前方走去，沈堂的视线朝着两侧打量着，想要找到能够让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第6章 九曲玲珑，蚂蚁穿线 第6章：九曲玲珑，蚂蚁穿线 按照沈堂本来的想法，他虽然是道士，但也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道士，再加上老道士的教导以及凡尘历练的经历，在这千年之前的宋朝想要赚些银两，自然是手到擒来之事。 然而，随着脚步渐深，沈堂却是愕然发现，如果给他一定的时间，这件事情倒是不难。可是急切间想要赚取一定的银两，简直是无从下手。 难道，自己要沦落到街头卖艺的节奏？毕竟，这恐怕是唯一一个不需要太多本钱便能够做到的事情。 就在沈堂皱眉思索之时，周围的人流陡然间涌动起来。 沈堂一怔，随后便是听到路人兴奋的说道：“那百金楼金球又摆出来了，今天是第十二日了，赏金可是有多达六十两了。也不知道最终哪个好运，能够得到这笔泼天的财富。” 对于其他事情，沈堂自然不想理会。可是事关银钱，尤其是一大笔银钱，沈堂自然有着极大的兴趣。因此，他直接便是随着人流，向着前方簇拥而去。 听着周围人的闲言，还未到目的地，沈堂便已经大略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百金楼，是一座刚刚开张十余日的金银首饰铺子。 百金楼开业第一天，门口便摆上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只拳头大小的圆球。球上有着两个小米大的对称圆孔，而这赌约，便是将丝线，从一个圆孔中穿入，另一个圆孔中穿出来。 赌约自然不会那么简单，其玄机就在于两孔之间，并非是一条直线。至于有多复杂，自然不足为他人道也。 百金楼乃是一座高达四层的木楼，即便是在这繁华的山阴县，也算是鹤立鸡群了。木楼漆色正亮，再加上一层层高挂的红灯笼，即便是白日，也显得喜庆无比。 此刻这木楼前，已经围拢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而人群中间，一张红木桌子上，果然有一只黄灿灿的圆球。一个身着长衫的老者，正含笑站在木桌之前。 “诸位，我们这九曲玲珑赌约继续。今日是第十二日，按照每日增加五两银子的规矩，现在已经累积到六十两。只要有人能穿过去，六十两银子奉上！” 银子是宋朝的硬通货，但是，在百姓间，却大多使用铜钱甚至是铁钱、交子之类。一两银相当于一千铜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用上三两月自然不成问题。 而六十两银子，可想而知，在大多数人眼中，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所以，虽然十二日都没人能够成功，但每日依旧能吸引无数人来看这场热闹。 “尧掌柜，你这不是一个幌子。我可是听说，昨日我们山阴最有名的绣娘来试了，都没有成功。你这圆球，是不是本就无法穿过去。” 听到有人质疑，那掌柜也不恼，只是轻笑着说道：“我只能保证两个孔肯定是连通的，而且，定然有些难度。不然的话，我们百金楼白花花的银子，岂不是白给了？” 一时间，人群中有人质疑这圆球是否是真的能穿，也有人力挺百金楼，毕竟，几十两银子，怎么会太容易？总之，场面是热闹无比。 也有人不死心的前去试了试，不过，任凭如何小心，弄的满头大汗，却自然是失败无疑。 人群之中，沈堂的眸子闪了闪。而后，便是悄无声息的走出了人群。这等小把戏，前世老道的手段，可远比这掌柜厉害多了。 不过盏茶时间，沈堂便是再度回转。并从人群中直接挤进去，来到那桌子之前。 朝那掌柜拱拱手，“我来试一试。” “小哥请！”掌柜自无不可，并且，将旁边准备好的细丝线递到了沈堂的手中。 在沈堂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尝试过。因此，不管是这掌柜还是周围的闲人，没有一个认为沈堂能成功。直到那沈堂张开手掌，显露出两只蚂蚁的时候，众人的脸上方才显出几分好奇。 “用蚂蚁去钻洞？这个法子有不少人试过，却不行。”有人颇有经验的说道。 尧掌柜也是笑了笑，金钱的魅力亘古如此，蚂蚁穿线虽然神奇，但是也并非没有人想到过。看着沈堂小心的将丝线缠在那小个蚂蚁的身上，尧掌柜一脸轻笑。 将小个蚂蚁放入其中一个洞中，而后将洞堵住，沈堂的另一只手却是小心的捏着另一只大个头的蚂蚁，悬在了另一侧的洞口。 “哈哈，这小子用蚂蚁引蚂蚁，是傻了不成？难道这两只蚂蚁是一家？” “就算是一家也不成，那得能闻得到另一只的气味……” 嘲讽调笑声引得众人轰然大笑，不过，也没有人去阻止沈堂。毕竟，来这里不就是看热闹的吗？ 其实这些人却不知道，每一个蚁巢中都有一只蚁后，而工蚁可以闻到蚁后的气味，并寻到蚁后的身边。而沈堂采用的便是这个办法。 果然，一炷香之后，一个探头探脑的蚂蚁头从蚁后所在的洞口小心的爬了出来。 将蚂蚁放掉，拽住两个线头，沈堂轻易的将那圆球提了起来。 “哗！”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响起了震天的喧哗之声。如果沈堂用的是极为复杂的办法，众人还好接受一些，可是，如此‘笨’的办法，自己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而错失了六十两银子，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尤其是之前用过‘蚂蚁’办法的人，更是要锤爆了自己的头。想当初，自己若是多抓一只蚂蚁…… 见到沈堂成功，尧掌柜先是一阵愕然，不过，随后脸上便是恢复了从容。 “小哥请进店稍后，银两立即奉上。另外，不知道小哥想要怎样的银子？” 这到并非掌柜闲话，要知道，现在桌子上摆着的乃是十两一只的元宝，如此大笔的金额，花起来自然不容易。因此，有不少人更愿意接受‘小面值’的银两。 沈堂点着头说道：“其中二十两剪成一两一只，二十两剪成五两一只，剩下的十两、二十两皆可。” 尧掌柜吩咐身旁的小厮一声，而后便引着沈堂进入百金楼之中。 门外看热闹的众人，失望者有之，眼热者有之，不过，事已至此，略微发泄不满后，也只能悻悻而去。 第7章 银两到手，大肆采买 第7章：银两到手，大肆采买 百金楼一层足有数丈方圆，一张张红木柜台整齐排列，其中各种各样精巧的首饰，被轻薄的纱巾半遮半掩。沈堂看去，金饰、银饰、玉饰极多，甚至还有数种叫不上名字的各色‘石头’，足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柜台之旁的小厮衣着整齐，微微躯身做恭敬状。 尧掌柜引着沈堂直接踏上了二楼，并进入到一间茶室之中。 有小厮上茶之后，那尧掌柜示意沈堂喝茶的同时笑道：“小哥果然聪颖，十数日无人成功，没想到被小哥赌赢。” 沈堂微微一笑，“掌柜过奖，游戏而已，当不得聪颖之言。”谦逊了一句，沈堂便是不再开口。拿到银子悄然离去是最好，此刻多言，并非有益。 那掌柜也看出沈堂不愿多说，因此只是抬手让茶，也不再多言。 盏茶未曾喝完，刚才那小厮便趋步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正是大大小小的六十两银子。 “小哥请查对一番，看数目可对？”尧掌柜笑道。 沈堂略微一扫便说道：“自然信得过百金楼！”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要劳烦掌柜，我想要选一只簪子。”说着，从托盘上捡出二十两银锭，放在了尧掌柜面前。 “小哥却是找对了人，请稍座，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尧掌柜返回，将一只长条木盒放到沈堂面前。 “小哥请看，这只簪子原本要卖二十二两，若小哥看得上，便算二十两罢了。” 沈堂谢过，随手打开了木盒，随后便是有几分惊艳之感。簪挺为银，但是却犹如如意，其上，流畅的纹路简约大气。簪头为金，形如梅花，再加上几条流苏垂下，将古代工匠的手艺体现的淋漓尽致。 合上盖子，沈堂拱手道谢，而后也不做停留而去。 待到沈堂离开，尧掌柜便是急匆匆朝着楼上走去，并且，一直走到四楼方才停步。 与楼下不同，四楼更显得精致而雅气，就连那最简单的珠帘，看起来也是价值不菲。 一个绿衣婢女从珠帘之后探了探头，见到尧掌柜上楼，便是轻声问道：“尧掌柜有事？” 虽然是一婢女，但是尧掌柜神色却极为恭敬，“云儿姑娘，那赌约有人胜了，我来禀告小姐。” “啊？” 婢女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模样，显然也知道这赌约之事，听到尧掌柜的话，不由得轻呼一声，一双眼睛更是瞪得浑圆。不过，下一刻，她那小巧的手掌立即捂在嘴上，甚至还极速扭头瞥了一眼身后，唯恐其他人听到一样。 胡乱的朝着尧掌柜招了招手，随后便一步三跳的朝里跑去。 对于眼前这小丫头，虽然是一个婢女，但是尧掌柜却是不敢有半点轻视。 要知道，这云儿姑娘从三岁被卖到邵家，自小与自家小姐为伴，几乎情同姐妹。小丫头一句话，足以影响一个掌柜的命运。 至于自家小姐，虽然比这云儿姑娘大不了多少，但是尧掌柜却是惊为天人。相貌倒也罢了，虽是天姿国色，但是尧掌柜怎么也不可能有他想。重要的是，那小姐经商的天赋，就算是他这个当了数十年的老掌柜，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百金楼门前的赌约，便是小姐提出来的，数十两甚至更多的银子，自然是一个大数目。甚至，最开始尧掌柜心中还隐约反对。然而，从这赌约开始，刚刚开张的百金楼便是赚足了人气。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掏出百十里来买首饰，但是，哪怕一二两、两，聚少成多下来，那区区几十两也早赚出来了。 而这把戏，也只不过是小姐随手而为之罢了。 云儿丫头去得快回的也快，“尧掌柜，进来！” 穿过珠帘，尧掌柜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云儿小丫头向内走去。不多时，便停在一片纱帐之前。 “有人穿过去了？” 声音如珍珠落入玉盘般清脆，却又隐约带着几分慵懒和好奇，端的是诱人无比。 尧掌柜微低着头并不平视，而后，便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极为详细的讲述了一番。纱帐内的声音，祥问了几个细节之后，也陷入了安静之中。 再无言语，尧掌柜知趣退去，云儿小丫头转了转眼珠，笑嘻嘻的走进纱帐。 “小姐，这是不是你的法子？云儿好笨啊，这么久都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小姐，我们要不要把那人抓回来问问……” “你这丫头，经商诚信为本，我们何必节外生枝？这办法，巧合也罢，他人聪颖也罢，我们的目的达到便是了……” “去准备车子，去拜访一趟魏知县，我们也该返回临安了。只可惜，我们来了这一遭，却是并未找到香菱姐的踪迹。希望，香菱姐能平安。” 沈堂并不知道他离开后所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这赌约竟是一个小女子信手而为。不过，即便是知道，沈堂更不会多事。对于他来说，这件事的目的便是赚取这些银两，其他的事情，又与他何干？ 在城中游荡了半晌后，沈堂便是开始了他的大采购之旅。 家中的吃食，自然要备上一些。一些杂用，更是必不可少。沈明家那边儿，也需要购置一些回礼。 当然，最重要的便是给柳香菱置办一些东西！虽然，已经花费了二十两巨资买了一只簪子，但是，一些穿用总是需要有的。刚才闲逛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那柳香菱身上穿着的青绿长裙，岂不正是一身婚服么？恐怕，除了这一身衣服之外，她根本没有别的体面衣服。 不管是为了弥补什么，还是以求心安，沈堂自然不会舍不得一些银两。 吃食、布匹，甚至就连碗筷和锦被都在沈堂的采购单中，到最后，他不得不雇了一辆驴车一直跟着他扫荡。 天色将晚，虽然不想出城，但是在沈堂掏出两把零散的铜钱后，车夫便舍去了所有不快，兴高采烈的扬着鞭子，呼喝着驴车朝着沈家村的方向而去。 第8章 丰盛吃食，潜移默化 第8章：丰盛吃食，潜移默化 到了沈家村，天已经漆黑一片。除了偶尔响起的犬吠以及星点的油灯光芒，整个村子已经寂静无比。 在车夫帮忙下，将东西卸在门旁，车夫赶车离去。沈堂这才提着几个盒子以及一卷布匹进门。 油灯摇曳下，柳香菱俏丽而失神的脸庞映射到沈堂视线中，木卓之上，依旧是空无一物！总算是被沈堂的脚步惊醒。柳香菱先是惊慌，不过，当看清沈堂的身影时，神色便是安定下来。 “回来了？” 柳香菱犹豫了一下，便是站起身。 “嗯，你先把这些东西拿进去，门口还有些东西，我去拿。”说着，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入柳香菱的怀中，转身再度朝门走去。 在柳香菱惊愕甚至是呆滞的注视之下，沈堂足足往返四五趟，方才把所有的东西搬到了屋子中。 “我去山阴，顺便买了些东西回来。” 柳香菱先是惊愕的点了点头，不过，停顿了一下，却是犹豫的问道，“你……有钱？” 家中只有几枚铜板，沈堂出门时也是身无分文。难道，沈堂办了什么作奸犯科之事？ 看着柳香菱脸上显出的几分慌乱之色，沈堂倒是觉得有些有趣。不过，这件事情本就没打算对她隐瞒。于是，便将山阴之事简要的对柳香菱讲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柳香菱的不安终于敛去。 百金楼，曾经的柳香菱极为熟悉，更是与那百金楼东家小女乃是极亲的密友。可即便如此，她却没有丝毫要前往百金楼的念头。首先，自己的身份已经大变，当年的友情是否还在是个未知数。其次，她身上有一桩秘密，乃是她的灾祸之源。她并不想将这灾祸带给自己最亲密的人。 “暮语，不知道，你我……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好了，这些布匹明日我送到三婶儿那里，让三婶儿帮你量裁几件衣服，这些杂乱用具，明天再收拾。你饿了一天了？我买了吃食回来。”沈堂的话语，打断了柳香菱的思绪。 一个木制食盒打开，一盘盘的菜肴或点心端出来，十几只盘子，足足摆了满满一桌方才停下。 相比后世而言，宋朝主食、蔬菜、调料的种类自然是少得多。不过，好吃的宋人以及繁华的经济，却是同样将吃这件事情，发展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就如桌子上摆的这些，什么云片糕、如意糕、七巧点心、糖蒸酥酪、之类的，不一而足。至少，沈堂是完全分不清的。 这些吃食不仅样式极美，色泽和味道也是诱人，可谓是色香味俱全。不过，也并不便宜。足足花了二两多银子。在整个沈家村，恐怕也只有沈堂舍得去花二两银子，只吃一顿饭了。 虽然菜式比昨天丰盛了不止十倍，但是两人依旧是沉默无言，沈堂饿了一天，肚子早就空了，吃相自然‘狂野’。倒是那柳香菱，面对这满桌子的美食，同样是吃的优雅，最后，一块雪白的云片糕入口，便宣告结束。 “哦，这个给你！”沈堂一拍脑袋，从怀中掏出那长条木盒，并顺手拿出二十两银锭，一同放到柳香菱面前。 “还剩些银两，你拿着，若是有需要采买，你做主便是。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沈堂进屋后好半晌，她才愣愣的打开那木盒。 虽说是‘人生贵适意，何必慕华簪’，但是，当那银簪出现在她眼中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不由自主的狠狠跳动了几下。以她的见识，自然知道这簪子不是什么一二两的便宜货色。 如果是之前，不要说数十两的簪子，就算是再贵十倍，她也未必戴不起。可现在，她也只不过值二十贯，还不一定有这簪子贵重，这种感觉便足以体现出这簪子的价值了。 再加上沈堂总共只赚了六十两，簪子加上眼前的银锭，再加上一屋子家什。 他身上竟然没有留钱？这是柳香菱的第一反应，而这个反应，让她心中的某根弦，却是微微动了动。嗯，只是动了动而已。结果，也只不过是她漂亮的眸子带着复杂的情绪朝着屋内看了两三眼。不错，仅此而已！ 许久，她将那银两小心的包起来，再度朝着那簪子凝视片刻，也将其放入布包之中。这样的簪子，是不可能在沈家村这样的地方戴出去的。不过，即便是在这无人的静夜中，自己戴上片刻，也已经足够了，不是么？ 家族的变故，早已经让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女孩变了一番模样，之后的经历，更是让她看到、感受到了这社会底层最残酷、最悲惨的一幕幕。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天真无知的大小姐，她早已经屈服于命运。曾经的梦碎的不成样子，在这偏僻的荒野山村蹉跎一生，已经是她默认的归宿…… 油灯一闪而灭，床榻之上的柳香菱，眸子不知道闪动了多久，方才缓缓进入梦乡。 偶尔，她的脸上会显出一闪而逝的惊艳笑容，也许，她再次做了那个有白衣书生或者金甲将军的梦…… 当沈堂再度醒来的时候，柳香菱依旧早已经离开了床榻，甚至，昨天晚上带回来的物事，大多数也已经被分门别类的各归各位。那方木桌上，除了几样昨夜剩下的点心，也只多了两碗粥。不过，这一次的米粥，显然比之前的稠了不少。 昨天买回来的小米、粟米足足一石，自然要‘奢侈’一下。 吃完早饭，将米装了一斗，仅有的拳头大小的牛肉，也切了一小半。那些各色的布匹，除了每一种留下少许以作备用之外，其他的被沈堂一股脑扎在一起。 好在上次从沈明那儿借的平板车还在，倒是省了沈堂数趟奔波之苦。 拉着板车，朝沈明家走去。 之前沈堂的名声，还有沈大庆已经将沈堂逐出了沈家村，再加上柳香菱这个‘妖孽’。路上即便是偶然遇到几个人，也是立即远远的躲开，这倒是省了沈堂想好的几句解释。 沈明家的家境也并不比沈堂家好太多，那院子与围墙只是略微规整一些，但也仅止于此。 第9章 安稳度日，争水之斗 第9章：安稳度日，争水之斗 沈堂到达沈明家门口之时，正好遇到沈明从外归来。 “沈堂哥？”见到沈堂，沈明先是有几分惊讶，随后便是笑着举起一只肥硕的野兔说道：“前几天下的套子，今天竟是有些收获。正好，一会儿我它收拾了，沈堂哥带回去一些打打牙祭。” “你这是？”边说着，便狐疑的朝着平板车上看了看。 “将车还回来，顺便找三婶帮个忙。” “娘！沈堂哥来了。”帮着将车推入院中，心中疑惑着，沈明张口喊自己娘亲。 “大朗来了？”一个身着布衣，带着破旧围裙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这人便是沈明的娘亲，若说起来，她也仅仅年不足四十，可生活的压力和磨难，却给她的脸上平添了太多的印记。 “昨日的事，婶子也听说了，只是，婶子也帮不上什么忙……”三婶带着几分心疼拉着沈堂的手，脸上露出几分歉疚。 对此，沈堂并不在意。两家人在沈家村，是绝对的弱势群体，面对族长沈大庆，三婶也没有丝毫话语权。而且，三婶对自家的照顾也已经足够了，尤其是沈堂母亲死后，说是待他如母也不为过。 否则的话，也不会在自家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还时常接应沈堂家一些吃食。 “三婶无需费心，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沈堂拍了拍三婶的手，随即便是说道：“今日上门，有件事还需要三婶帮忙。”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尽管和三婶说便是了。”沈堂的话语言谈，与往日截然相反，这倒是让三婶心中大喜。 “我昨日上山阴买了些布匹回来，要劳烦三婶帮忙缝制几件衣裳。”边说着，便是将车上放着的布匹抱了下来，并转头吩咐沈明到：“沈明，那是些吃食，你一并处理了。” 新的布匹，甚至，里边还夹杂着上好的绢布，这等从未见过的奢遮事物，当即便是吸引了母子二人的视线。 好一会儿，两人方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沈堂哥发财了？” “大郎，你老实告诉婶子，你哪儿来的钱？” 沈明是好奇和羡慕，而三婶则是担忧和几分恐惧。 沈堂当然知道三婶担忧些什么，当即便是宽慰三婶说道：“三婶放心，我昨日前往山阴，恰巧遇到那百金楼招小厮。那掌柜看我机灵，当即便是定了下来。下月便上工。” “而且，那掌柜知我家贫，支使给我一些银钱买些家用……” 这话虽破绽百出，但总算是蒙过了三婶，在三婶一番殷切的叮嘱之后，又再三告诉他要存些银钱，好半晌，沈堂方才颇有些狼狈的从沈明家逃了出来。 距离清明还有半月时日，按照沈堂的打算，清明给父亲上坟之后，便带着柳香菱前往山阴县。在这沈家村，两人没有一亩半分田地，更没有任何的进项，留下去根本没有意义。所以，还不如去那山阴寻些机缘。二人无需劳作，更无他事，好在家中食用充足无需担忧，因此，两人虽大多时候相对无言，但日子过得倒也轻快。 三婶手工极快，仅三日便是给拎了包袱，将缝制好的衣服拿了过来。 其中三套是给柳香菱缝制的各样长裙，三套是给沈堂的短衫、长袍之类。 沈堂略微算了算，便知道三婶恐怕只留下了给那沈明做一套衣服的边角料。 感谢一番，又拿出一些多余的布料以及吃食硬塞给三婶，这才作罢。 待到三婶离开，终究是没经受住沈堂的‘挑唆’以及新衣服的诱惑，柳香菱抱着自己的新衣进入房中，嘻嘻索索半晌。当再次出现在沈堂面前的时候，原本的青绿色衣衫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系淡黄绢布长裙。 甚至，就连平日戴着的木簪，都被那被收藏了数日的银簪取而代之。 不过，这种场面并没有坚持多久，在沈堂看似火辣实则呆滞的注视下，没多久，柳香菱便是娇羞的轻哼一声，一转身，带起一股清风，跑进了屋内再不出现…… 这一日，沈堂正在院中扎着马步！ 上一世，在老道士的教导下，沈堂的身手极好。而现在，在这具身躯的限制下，沈堂却是大不如前。好在，这几日吃食足够，再加上他数日坚持的锻炼，身手总算是恢复了几分。 至少，若是面对几个剪径小贼，沈堂自忖，可以将其轻松打发。 而柳香菱，自然不知道沈堂每日做的那些古怪动作是什么，不过，看着阳光下沈堂汗流浃背、手脚微颤，目光却是依旧极为坚毅，不知为何，这几日她梦中的金甲将军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大郎、大郎……” 一声声急促的呼喊由远及近！沈堂微微皱眉，这是三婶的声音？ 果然，片刻后，一脸焦急模样的三婶，便是出现在沈堂家门口。 “三婶莫急，可是有事？” “大郎，隔壁玉井村又与我们争水，沈大庆带人去了。我家小子也……也跟了去。” 三婶的话让沈堂神色一变。 这时候两村争水，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再加上今年比往年干旱，这种情况终于愈演愈烈，最终，形成了两个村子之间最直接的冲突。 而争水私斗的惨烈和严重性，比后世的混混斗殴还要更甚，一场私斗下来，就算是死上几个人也是正常。 沈明是三婶独子，更是她唯一的希望，若是不小心死伤了，如同之前的沈堂家一般，绝对是灭顶之灾。 “三婶放心，我立即便去。定将沈明好好带回来！” “香菱，你在家陪着三婶，我去去便回……” 交代一声，沈堂便是急匆匆出门，朝着村北而去。 沈家村与玉井村毗邻，两村以一条小河为界，而这条小河，也是平日两村田地浇灌所用。 不多时，沈堂走出村子，便是看到有数十人对峙着围拢在一起。 沈堂眸子微凝，顺手将不知道谁丢下的一只手腕粗细的木棒揽在手中，并踏步上前。 第10章 沈堂出手，解决争端 第10章：沈堂出手，解决争端 这两波对峙的人，沈家村的人数要多，足有三十余人，而玉井村却将将二十。然而，此刻人多的一方反而是沉默惊惧，玉井村一方却气势振奋。 玉井村的最前方，乃是一名七尺壮汉，肌肤幽黑，一双猿臂肌肉扎实。此刻他赤着上身，数道长疤有些狰狞，在阳光照射下，如同战神一般。 而沈家村这边，却是已经有五六人腿断、臂折受伤，地上更是洒落了点点血迹。 “沈大庆，也莫怪老夫欺你。往日，你仗着沈家村人众，数次折损我玉井村。今日，老夫便放言，只要你沈家村有一人能够将玉虎侄儿伤了，那我等转身便走！这水，我玉井村不争了。” 玉井村程德海，眉目花白，他在玉井村威望极高，此刻也是以他为首。 沈大庆脸色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玉井村，竟然找来如此一壮汉。数个好手，都折在其手中。 “沈明，你上！只要你胜了这汉子，我再加一斗米。” 神色转换片刻，沈大庆便是朝着沈明吼道。 人群中沈明神色一变，他虽也是年轻好勇的时候，可也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汉子的对手！但是，违抗这沈大庆的命令么？ “沈明，你犹豫什么？难道想让我将你们母子二人赶出沈家村吗？”沈大庆怒声喝到。 沈明闻言，咬了咬牙，拽着手中长棒便是向着那汉子走去！在这个年代，被逐出族中，几乎便是断绝了生路，他自认没有沈堂那样的勇气。 眼看离着那汉子还有十数步，沈明陡然爆喝一声！ “啊！”随后，举着棒子便是朝那汉子当头罩去！ 那汉子冷笑着身形一动，便是闪过了沈明手中的棒子，而他手中的长棒一扫，直接扫在沈明腿骨上！ “啪！” 沈明应声倒地，并直接被那汉子用长棒抵在胸前，“嘿嘿，沈大庆，你若是不服气，自己上来便是，何必让他们卖命！” “还有哪个，敢上来迎我一棒！若是无人敢上前，那这水便是我们玉井村的了。”汉子冷笑着说道。 沈大庆急切下连声催促，可是在场的众人哪个还敢上前？ “住手！” 就在众人犹豫时，一声断喝陡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沈堂一步步踏前，直到人群中央方才止住脚步。 如果只是两村争端，不管是胜负如何，哪怕有些损伤，沈堂也不愿意插手。毕竟，他对沈大庆也好，或者是这一众愚民，都没有任何好感！可是，眼见沈明受伤，他却是无法袖手旁观！ 看着挂了彩的沈明，沈堂神色阴沉。那汉子见到沈堂走上前来，也将长棒收回，上下打量着沈堂。 “沈堂哥！”沈明咧了咧嘴，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 “躺好！” 沈堂查看一番，心中倒是松了一口气，掀开裤腿，虽然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基本是皮外伤，并未真正伤及筋骨。 沈明受伤，让沈堂心中暗恼！他将沈明安置到一旁，提着手中长棒便是对那壮汉说道：“我与你讨教一二！”既然来了，总要给沈明出口恶气，否则的话，回去如何对三婶交代？ 那汉子上下打量沈堂一番，却见沈堂身躯修长，虽不如自己魁梧，但臂膀有力，一双腿更是如有根一般，显然也有几分手段。 见此，汉子微微点头，心中暗赞了几分。这乡野之中，能够有如此的对手，也是欢喜。 “请教！” 话音刚落，却见沈堂的长棒便是从空劈下，那汉子也不慌，微微一闪，便是俯身挺棒横扫…… 两人斗的合，这汉子每一棒都是势大力沉，沈堂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当即，便横棒使个门户，汉子单手持棒，棒如飞蛇挺刺。沈堂既退，汉子踏前紧随。或挑或刺，一棒又一棒。 陡然间，沈堂心中一喜，却是这汉子脚步微乱。当即，手中长棒一挑，那汉子果然措手不及，一跳一转。而沈堂的棒子却已临身，直接扫在了汉子的腰间。“啪”的一声，那汉子被打了个颤趔，腰眼处的粗布衣也直接被崩碎，裸露出来的幽黑肌肤，当即便是显出一条黑紫。 沈堂暗暗道声侥幸，却是收棒停步。那汉子刚刚扬棒，随后却是悻悻落下，幽黑的脸上也有几分涨红。他当然能感觉得到，刚才沈堂已经收了力气，而且，这并非生死之斗，而是比试，他已经是败了。 “我败了！”汉子悻悻说道。 见到这汉子如此憨实，沈堂心中倒是有了几分好感，而且，刚才这汉子，对于沈明等人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摆摆手，沈堂说道：“实乃侥幸，我气力不如壮士，若再斗下去，败的便是我了。” 而后，沈堂便是朝着那程德海拱手到：“程老爷子，今日争斗作罢，这水我们轮番使用可好。” 沈堂胜过那汉子，程德海也是吃了一惊，不过，见这沈堂并不依勇骄横，他心中盛赞几分，当即便说道：“沈小哥勇武，既然小哥胜了，就依小哥的意思。” 说罢，也不理会那沈大庆，直接率人离去。 那汉子，则是敬佩的朝着沈堂拱拱手：“小哥儿，我名程玉虎，若有机会，你我再讨教一二。”说完，不待沈堂回应，便是大步随程德海而去。 玉井村众人走远，只剩下沈家村一众。不少人欢喜，沈大庆脸色却是阴沉。 “沈堂，你已被逐出沈家村，你凭什么替我沈家村做主？两村平分，你可知道我沈家村会少用多少水？少收多少粮食？” 沈堂不应沈大庆，反而是朝着其他众人说道：“这水虽少，但只要节省几分，也足够两村所用。何必引来争端？沈二牛，你三弟便是前年争水死的？沈三胖，你父亲现在依旧卧床？” …… 这些年，沈家村为了争水，着实损伤不少。因此，沈堂的话让众人沉默了下来。 “你们不想一想，若是你们伤了甚至是死了，家中该如何？到时候，就算是争下水又如何？” 不少人闻言色变，之前是摄于沈大庆威势，以及些许诱惑。他们尽皆是家中砥柱，若是伤了、残了，不说家破人亡，也是凄惨无比。 话已至此，沈堂也不多说，直接将沈明背起来，朝着家中而去。 沈家村众人沉默半晌，便是一个两个散去，只有那沈大庆，阴沉着脸色，恨恨的看着沈堂的背影。 第11章 纸鸢腾空，冰心渐消 第11章：纸鸢腾空，冰心渐消 “沈堂哥，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被沈堂背着，沈明有些不好意思。 沈堂没有回应，依旧向前，口中却是说道：“沈明，以后不可如此胡闹，你是三婶独子，若是你伤残，你让三婶如何？” 在此之前，沈明没有想过这一点，此刻沈堂开口，他脸上终于显出几分惊慌之色。的确，若是他有了死伤，恐怕自己的老母，也过活不下去了。 “沈堂哥，我知道了。以后，定不会再胡闹。” 话音落下，沈明却是不由得显出几分古怪。胡闹？这沈家村最胡闹的便是沈堂哥好不好？ “三婶此刻在我家，我送你回去，给你收拾一番。否则，三婶见你如此，定要着急。” 背着沈明，直接来到他家中，将他放上木床，烧了一锅开水，将他身上的血迹尽皆擦去，又小心包裹了一番方才作罢。 “你这两天不要乱跑，明日我去给你找些草药敷一敷。”沈堂交代到。 “多谢沈堂哥！”沈明点点头，眼中尽是感激。在此之前，两家关系虽好，但是在沈明心中，对这沈堂是有些看不起的。然而，这几日间，先是沈堂竟然能在山阴县讨到活计，甚至支使了不少银钱。再加上今日，不仅大展威风，将那壮汉斗败，言谈也是极为妥当。不由得让沈堂在他心中的印象陡然改变。 “我那儿还有几斤熏肉，我让三婶捎回来，给你补补身子……”将沈明安排好，在他的连声道谢之下，沈堂方才出门，朝家走去。 进入院门，却见那柳香菱与三婶坐在两条长凳上。三婶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担忧，而柳香菱，显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人。 见到沈堂归来，三婶急忙起身，“大郎，沈明他……” “三婶放心，沈明无事，只是受了些轻伤，我已经给他包裹好，修养两日便无恙了。香菱，你将那熏肉拿一条，给三婶拿去，回家给沈明做了。” 三婶并未推拒，儿子受了伤，有些肉食填补总是好事。 连连道谢后，三婶便是急匆匆的回家…… …… 许是有了之前沈堂话语的警醒，因此，在沈大庆未曾出面的情况下，两村轮流用水，倒是没有再起争端。 而沈明，只休养了两日，便是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沈堂家中。 端着两只大碗，沈明踏入院中。两只碗中，则是还泛着热气的熏肉、兔腿之类的肉食。 “伤好了？”沈堂将其迎入屋内。 沈明嘿嘿一笑，“本就伤不重，又有沈堂哥的草药，昨日便已经大好了。” 而后，沈明转向柳香菱，笑嘻嘻说道：“嫂嫂好！” 恐怕这是柳香菱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这样的称呼，霎时间，脸颊便是一片殷红。眼神躲闪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伤好了便是，吃完饭再回去。”沈堂的话，总算是缓解了柳香菱的尴尬，她急忙起身，拿出一只空碗，盛了米粥，放在沈明的面前。 在这山村之中，虽然山中野味不少，但肉食却是极为奢侈之物！即便有些收获，还要留着跟过往的挑夫换取一些麻布、吃食之类的东西。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并不是故事。 沈明嘿嘿一笑，也没拒绝。有了前几日的经历，沈明感觉与沈堂亲近了很多。 三人便围坐方桌，大快朵颐起来。沈明却是耐不住性子，一边嘻哩呼噜的吃着，一边再度讲起沈堂大显身手，力压玉井村的事情。 看他那手舞足蹈的模样，若是有几分文采，说不得会冒出什么‘大擂棒似连根拔怪树，夹枪棒如遍地卷枯藤’之类的句子。然而，他能否写自己的名字都是个问题，因此，说来说去，也只不过是一棒打去、嘿嘿哈哈之类的形容词。 沈堂吃着粥，无奈苦笑。柳香菱倒是听的认真，偶尔，还转头看向沈堂，一双美目不时轻闪。 清明将近，春风扶绿！在这最美好的时光中，沈堂与柳香菱，日子却依旧平稳而枯燥。 坐在木登上，柳香菱出神发呆！这自然是江南最好的时节，曾经，在这样的时节，她也会与小姐妹踏青、放鸢！可是，现在身处荒野山村，也许那样的美好，再也不会出现了。 ‘晨练’完毕，看着发呆出神的柳香菱，沈堂眸子微转，随后便是回屋中取了些东西，独自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走！我们出去一趟。” 一阵忙活之后，沈堂朝着柳香菱说道。 柳香菱一怔，没有问询和反驳，直接默默的跟在沈堂身后，走出家门，朝着村东而去。 村子之东，乃是一片低草荒野，清风拂过，远处的小河水波皱起。虽然不知道沈堂为何带她来此处，但是，眼前的美景，还是让柳香菱心情轻快了不少。 “来！这是给你的。” 在柳香菱好奇的注视下，沈堂将手伸进破布袋中，下一刻，一只淡黄色绢布配着竹骨架，甚至还有着炭笔勾勒的风筝，出现在柳香菱的眼前。 “啊……” 柳香菱惊呼一声，是惊喜还是难以置信，自然是无从得知。只不过，看着那算不上精致的风筝，柳香菱的眼底，却是泛起一丝水润。 风筝，对她来说自然算不上陌生，甚至，更为精巧、漂亮的风筝她也玩耍过。然而，眼前的这一只，却是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惊喜。 视线落在沈堂的身上，此刻的他正认真的调整着风筝上的丝线和手中的线团。 眼前的场景，让柳香菱那坚硬、死寂的心，慢慢变软，慢慢有了一丝温度。他只是一个村汉，为了眼前这一幕，应该花费了不少心思！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会为她撑起一片天地！”数日之前沈堂的豪言，在柳香菱的心中响起，也许，那便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刷！ 手一扬，风筝便是顺着丝线攀爬，摇曳着飞上了天空。 “喏！” 将绑在短竹棒上的线团递到柳香菱的手中，柳香菱下意识的接过来，随后，用力的握住。就仿佛，她此刻握住的并非是线团，而是她此生的幸福。 斜倚着树，径自躺在草地上，看着不远处脸上笑容逐渐增多的柳香菱，沈堂陡然感觉到舒适和安详！ 也许，就在这偏僻乡村，就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第12章 突发变故，军名逐日 第12章：突发变故，军名逐日 天刚微亮，沈堂的身影便是出现在村外。那一日与程玉虎相斗，虽然技巧还在，可气力却逊色很多。因此，这几日除了正常的锻炼之外，每日清晨，沈堂都先围着村子慢跑一圈。 清晨的空气清新，还不到劳作之时，因此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而正在慢跑的沈堂，此刻却是不知道，就在此时，有一队人马竟是悄然间来到了沈家村之侧。 这一队人马有着两匹驽马，驽马之后，拉着一辆灰色的篷车。两匹马上，各自骑着一名黑衣劲装男子，而车上也有一名灰袍男子端坐！ 奇怪的是，这几人距离村一里远，便是停了下来。只听那灰袍男子吩咐到：“你们快去快回，尽量不要惊扰到他人。” 两名黑衣人得令，下马极速朝着村内行去。 进入村内，这两名黑衣人仿佛对这村子极为熟稔一般，七拐八拐，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不多时，两名黑衣人竟是出现在沈堂的宅院之外。 柳香菱已经习惯了沈堂的晨练，每日清晨，沈堂出门，她便会在家中准备好粥水、吃食，等着沈堂归来。 “啪！” 正准备洗米的柳香菱，陡然间听到一声巨响。回头看去，却见自家宅院门户竟是倒在地上，两名黑衣人极速向着她奔来！ “啊！” 柳香菱只来得及一声惊呼，下一刻，一名黑袍男子便抢步上前，一掌劈在柳香菱的脖颈之处。窒息感传来，柳香菱身形一软，直接便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二人早有准备，一人扶住软到的柳香菱，另一人随手拽出一个黑色布袋，将柳香菱身形罩住，二人便是缚着柳香菱急匆匆离开，朝着那马车停留的地方疾行而去…… “香菱，吃食好了吗？”大汗淋漓的沈堂返回家中，可是，那倒地的院门，却是让他神色陡变。冲进院中，灶炉之侧还有着洒了满地的白米！ “香菱！”沈堂爆喝一声，再度冲进屋子！可直到将屋中翻乱，也未曾见到柳香菱的身形。 沈堂紧握着拳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后，便是再度来到院中仔细查看起来。 昨夜，刚刚下过小雨，沈堂很快便发现灶台旁凌乱的脚步，而且，这脚步竟是四行，一直朝着院外延伸。 “两个人，掳走了香菱！”沈堂直接得出结论，随后，便是极速顺着那脚印追了过去。好在，时间紧急之下，这两人并未想着隐去脚印，这清晨中也少有沈家村村民往来，所以，沈堂追随着清晰的脚印一直来到了村外。 又疾行约莫一里，沈堂神色一惊，“马匹！马车！” 脚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马蹄印和车轮的印记。急切之下，沈堂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这车轮印记的方向一路追赶。 却说那两名黑衣人抓到柳香菱，出村与那灰袍人汇合之后，便是不急不缓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这村路泥泞难行，而且事情已经办妥，因此，几人并不急切，只是任由马匹独自前行。 沈堂急切下也不顾身上疲惫，一路追了下去。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沈堂疾行的脚步陡然一顿。随后，闪身便是进入了一旁的密林！ 在他的视线前方，两匹驽马，一辆马车。无需猜测，便是他们掳走了柳香菱！让沈堂心中稍安的是，这一行人速度并不快。他在密林中向前穿行，小心的朝着这马车靠近。 当距离这马车百十米的时候，他终于看清了这几个人神色样貌！ 这时候，沈堂彻底冷静了下来。已经找到了踪迹，那下一步想要救柳香菱便需要好好谋划！眼前的这几个人，身上的气势极为彪悍，腰间斜跨着的布囊中更是露出刀柄。他若是赤手空拳贸然冲出去，根本抵不过这三个人。 一番急思之后，沈堂看了那马车一眼，而后，身形隐入密林，继续向前穿行过去。这条路，并无岔路，而且是前往山阴的方向，因此，沈堂并不怕他们突然改变路途方向。 前方约莫八九里处，有一个小山包，羊肠小路，从小山包之侧走过。沈堂的目的便是这里，他要先行去做些准备，在那里一举将这几人灭杀，救出柳香菱。 至于办法，沈堂并未想好。不过，大不了拼死一战便是了，总不能看着柳香菱被他们掳走。 没多久，沈堂便是来到了那小山包之侧，他爬上山头，仔细的朝着下方小路观察，想要找到一个适当的伏击点。然而，就在他聚精会神的向下张望之时。 “啪！” 一只手掌拍在他的肩膀。霎时间，沈堂亡魂大冒，这里怎么会有人？ 伸手擒住那手掌，转头急看。却见一张幽黑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 “程玉虎？” 不错，这出现在沈堂身后的，正是那日斗过一场的程玉虎。 程玉虎嘘了一声，随后低声问道，“沈兄弟，你在这儿做什么？” 沈堂心思急动，这意外情况，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勉强沉住心神，佯装镇定的说道：“程兄弟在此作甚？玉井村可不在这儿。” “还不是那逐日军的杂碎……” 话音起，却又戛然而止。而沈堂，却是心中一动。是了，刚才那几人的做派，岂不就是军人的模样？而且，从程玉虎的话语中，沈堂可以得到结论，那便是程玉虎不知是何缘故，知晓了那几人的身份来历，最重要的是，他对那些人并无好感。 “程兄弟说的可是前往沈家村的那三个人么？”沈堂装作好奇的问道。 “你见到了？”程玉虎一惊。 沈堂点点头，心思翻转，便是作出了一个决定。 “程兄弟，我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程玉虎伸手不弱，而且对那几人有恶，若是能有他相助，自己的计划定然成功。而且，他也不怕程玉虎将来会泄露出去，那几人刚过去不久，程玉虎便是在此暗中查探，很显然，程玉虎的身份也有些神秘。 再瞥见程玉虎身侧隐着的数根尖头木棒，他的目标几乎是显而易见。 “什么？”程玉虎一愣。 只听沈堂说道：“程兄弟，那几人之所以来此，正是要抓走我的妻子。我在此，也是为了劫杀他们。不知道，程兄弟是否能助我一臂之力。我沈堂，定铭记大恩。之后，但凡有招，沈堂拼死回报。” “啊？” 沈堂的话让程玉虎大吃一惊，他本来以为那几个逐日军，是因他而来。可没想到，竟是来抓这沈堂之妻？ “你妻子……” 他本来想要开口问询沈堂妻子的身份，可随即便止住。能够让逐日军出手，他妻子的身上，自然与他一样，也有着一些秘密。 如今他好奇的倒是，此刻这沈堂，哪里是村夫模样？表现出来的言谈以及杀伐果断，竟是让他也暗暗心悸。 上一次两人相斗，回去后，程玉虎便是向程德海问询了这沈堂的来历过往。只是，与沈堂的两次相见，他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乡下地痞。 “沈兄弟想要如何做？” “斩草除根！” 本来，按照沈堂的想法，将来柳香菱不管作何选择，他都不会干涉。然而，随着这十余日的相处，他的心思却在逐渐改变。不管因为什么，一个千金小姐，能够殷勤照料他一月，那本该赏玩诗词书画的玉手，如今却给他洗衣做饭…… 悄无声息间，在他心中，柳香菱已经占据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位置。 尤其是刚才，院中的场景、自己惊恐的慌乱甚至刺痛，让沈堂明白，他与柳香菱之间的关系，已经逐渐发生了改变。 第13章 暴起杀人，两情渐浓 第13章：暴起杀人，两情渐浓 沈堂干脆利落的回答，倒是让程玉虎愣了愣，随后便举起大拇指，“沈兄弟好胆量！你我二人联手，留下三个逐日军的杂碎，定是手到擒来。” 两人商讨定计一番，程玉虎早就查探好了位置，省了沈堂一番费神。两人就悄无声息的伏着，等待着马车到来。 “踢踏踢踏……” 缓慢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车厢中，偶尔还传出细微的‘呜呜’之声。车上的灰袍男子神色懒散，半眯着眼睛，马背上的黑衣人倒是不时向四周观望一番。不过，也并未有防备之色。 见到这小山丘，两人神色更缓。因为，过了这里，前方便是一片坦途…… 两匹驽马踏入羊肠小径，片刻便是行至山丘中间的位置。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陡现。 随着两声急促的破空声，两只端头锐利，手腕粗细，长度数尺的圆木棍，如同箭矢一般，从十丈开外急刺而来。 两名黑衣男子惊呼一声，木棍已经刺入驽马腹部。 马鸣嘶吼，剧痛下人立而起。两名黑衣人狼狈的被掀下马来，可不待他们稳住身形。又是道流光落下，一名黑衣人以及那惊魂不定的灰袍人，直接被刺中。仅剩的一名黑衣人抓住腰间一拽，黑布落下，一柄长刀显出。 与此同时，两道身影从上方一跃而下，每个人手中，都持着一柄尖锐锋利的木棒。 这当然便是沈堂与程玉虎二人，两人分上下挺棒刺出，那黑袍人举刀抵住了上方的木棒，下方的木棒却是已经刺入腰腹之中。 杀戮乍起，顷刻便完结。眨眼间的功夫，这三人已经死在了沈堂二人手中。 程玉虎冷笑着提起长刀去补刀，沈堂则是急赶两步，奔到那因惊马而滚落出来的黑色袋子前。 打开袋子，显露出柳香菱无比惊恐的面容。清泪占满了脸庞，一双美目无助中带着绝望，皓腕处被粗绳勒出一道血印。 见此，沈堂眸子一紧，心中再度被杀机所充斥。这是他两世第一次杀人，本来，心中有着极度不适。然而，此刻他恨不得将那几人再杀一次。 将绳子解开，堵嘴的麻布也拿出来。柳香菱失神片刻，随后，泪如雨下，直接扑入到沈堂的双臂之中。 当黑衣人闯入，那一刻柳香菱惊恐到极致。就如同，家破的那一日。而她脑海中泛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希望沈堂前来相救。 在摇晃的车厢中醒来，一片漆黑让她无比绝望。本来，她以为这山野是她的归宿，可现在方才知道，那厄运并未彻底的远离。她终将经受更为残酷的事情。 不过，她的心中除了惊恐，还隐隐有几分庆幸。幸好，她的厄运并没有伤害到沈堂……也许，这是她能够给他最大的回馈。 一片惊马之声，当她再度恢复视线的时候，竟是出现了沈堂的面容。这一刻，她惊喜而又恐慌。就如同在绝望中见到了依靠，她第一次靠入沈堂那温暖的怀抱之中。 “沈兄弟，你二人速回，这里交给我处理……” 程玉虎的声音让沈堂回神，看着怀中依旧瑟瑟不安，紧搂着自己不敢放开的柳香菱，他微微颔首说道：“如此，多谢程兄。之后，我沈堂以命相报。” 沈堂也不犹豫，直接将柳香菱抱入怀中，朝着家中走去。 而那程玉虎，则是将三人的尸首扔到车厢中，又用树枝扫去了地上的痕迹和血渍。好在，驽马生命力极强，虽受伤倒是勉强可用，这倒是省去了程玉虎不少麻烦。 旁边便是荒山，至于这几人最终的结局是被一把火烧成灰，还是被挖个坑埋掉，自然是无从得知了。 一路回到家中，柳香菱的神色已经舒缓了不少。不过，虽然已经从沈堂怀中下来，却是依旧紧搂着沈堂的手臂未曾放开。 “你先休息，我去给你弄些吃的。”沈堂柔声说道。然而，柳香菱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小心的靠在沈堂身上。不多时，再看悄无声息的柳香菱之时，却是已经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不时闪动，搂着沈堂的手臂，不时缩紧，让沈堂看的心疼而又爱怜。 小心的将其抱起来，放到木床上，沈堂同样斜倚在床上，任由着柳香菱抱着手臂，双目微微闭合了起来。 虽然，今日的事情看似简单，却是耗费了沈堂极大的精力。而且，之前沈堂并不想理会柳香菱曾经的过往。可是，随着柳香菱在他的心中越来越重要，以及这一次的事情，不得不让沈堂思索起将来的事情。 逐日军！这是沈堂如今唯一知道的线索，而且知之不深。不过，却足以让他感觉到，对柳香菱出手之人有着多么强大的势力。这一次，能够侥幸将柳香菱救回来，可是下一次呢？ 待到柳香菱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沈堂柔柔的目光。 下意识的，她便是要收回手臂，不过，终是舍不得，只是将身躯微微蜷了蜷，却依旧偎在沈堂怀中。 看着脸颊绯红的柳香菱，沈堂下意识的将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饿了，你等着，我去弄些吃的。” 柳香菱慌乱的点点头，不舍的放开手臂。 不多时，沈堂便是端着碗走了进来。柳香菱慌忙要起身，却是被沈堂按住。 “不要动，我喂你吃……” 香甜的米粥掺着细细的肉丝，上方还飘着几片青绿的菜叶。柳香菱的脸庞红到耳根。嗯，今天的米粥格外香甜！如果非要有一个比较的话……应该是比最甜的米粥还要香甜。 这一夜，柳香菱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堂许久，方才逐渐睡去。她的嘴角，再度慢慢的挑起，这一次，她脸上的笑容持续了许久也未曾退去。这会儿，她应该再度梦到了她的金甲将军…… …… 村东的一座大宅，相比沈堂或者沈明家来说，这绝对是豪宅。而这里，也正是族长沈大庆的家。 摇曳的油灯，映出沈大庆阴沉如水的脸色，他的脸色难看无比，还带着几分暗暗的恐慌。 好半晌，他陡然低声自语到：“不行，必须要将他们赶出沈家村，这些人太过危险了。” 第14章 苛政如虎，吏滑如油 第14章：苛政如虎，吏滑如油 沈大庆所怕的，当然不是沈堂和柳香菱，他所惧怕的，是背后那一股势力。因为某种缘故，他沾染上了。那么，只有将沈堂二人彻底赶出沈家村，他才能安稳下来。 更何况，不管是祠堂之中的事情，还是争水之事，沈堂都大大损伤了他的颜面。他对于沈堂，岂能不恨之入骨？ 第二日清晨，随着一个皂衣小吏携着名快手风尘仆仆而来，并进入了沈大庆的家中。很快，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很快便是席卷开来。 县衙开始征收‘版帐钱’。 其实，对于税收，普通百姓已经麻木了。他们就如同朝廷养的韭菜般，一茬一茬的割下去，只要小心别断了根，总会有收获。 不过，这一次却不一样，往年这版帐钱，一家也就约莫几十文钱而已，虽然肉痛，但是倒也没有妨碍。然而，这一次，据说直接翻了数倍，达到了二百文之数。 如果仅仅是二百文，那也好说。可是，农户之家，哪儿有什么铜板？几乎所有人都要靠粮食或者其他东西折算。这一折算，百姓们算是遭了秧，二百文钱，恐怕要拿出三四百或者更多价值的货物才行。 这对于大多数已经极为穷苦的家庭来说，都是雪上加霜。 而这个传言，也终于在不久之后，从沈大庆的口中证实。而且，新的消息中，更为详细。若是哪家交不上版帐钱，那么，就要有男丁服兵役。 兵役，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恐怖的事情。君不见，多少儿郎走出了家乡，却是只剩枯骨而归？ 沈堂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不过，却并不在意。毕竟，区区数百文而已，就算再多一倍，也可以轻松拿出来。 在沈大庆的引领下，小吏和几名快手一家家走过，霎时间鸡飞狗跳，哭声与喧闹声躁动了整个山村。 时近中午之时，沈大庆以及收税的小吏来到沈堂的家中。也不知为何，在他们身后，还跟随着不少神色各异的人，躲在院外并互相耳语着什么。 “沈堂，到你家了。”站在院中，沈大庆冷冷说道。 “啪！”一个小布袋直接扔到沈大庆身前，沈大庆捡起来打开，随后却是冷笑几声。 “这钱数可不对！” “不对？”沈堂皱了皱眉头，布袋之中，正是已经准备好的四百文铜钱。 “你且听好！”沈大庆上前一步，幽幽的说道：“你应缴三十二两零四百钱，现在，差的可远呢。” 听到沈大庆的话语，沈堂不怒反笑，讥声道：“三十二两？我记得每人二百文，不知道这三十二两，从何而来？” “若是仅你一家，自然是只有四百文。不过，数日前争水，正是因你做主，使得我沈家村浇灌不够。今年的粮食必定减产。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难道要让全族人替你承担？” “所以，经过商量，由你负担全族一半的税钱，以此抵消你给沈家村带来的损失。” 饶是沈堂早知道这沈大庆会说出什么诳语，但是，这个解释依旧让沈堂目瞪口呆。如今他方才知道，这世上竟是有如此无耻之人。 “商量？为何没有与我商议过？”沈堂寒声说道。 沈大庆得意一笑，“一众族老已经议过，而且，几乎所有的族人也都赞同。你若是不信，你且问便是。只要有过半族人，同意自己出钱，那你便只需要交四百文。” 此刻，沈堂终于明白了，这沈大庆，使得乃是阳谋。以这税钱和兵役的传言，将全族人逼到死境。然后，却又轻砍一刀，将全族人绑在他一边。 死贫道不死道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沈堂倒霉，总比自己家破人亡好的多。虽然，每个人都知道沈大庆在强词夺理，可是，看着那一众躲闪的眼神，沈堂便知道，不要说找出过半的人，哪怕个，他也无能为力！ 毕竟，沈堂一家的死活，与他们又有何干？ “无耻！” 人群之后，沈明快步窜了过来，“沈大庆，这件事与沈堂哥有什么关系？不管多少，岂有让沈堂哥出钱的道理？还有你们！那天，若非是沈堂哥前去，你们不知道要死伤几个，你们不念情就罢了，此刻却要逼死沈堂哥，你们的良心呢！” 沈大庆一脸冷笑，其他人眼神躲闪。即便是偶有几个愧疚的，想到家中境况，也不敢开口。 恨恨的看着众人，沈明再喝到：“我家那份，我自己会出，无需沈堂哥。” “好！” 沈大庆丝毫不在意，“那还剩三十二两二百钱！” 伸手阻住暴怒中的沈明，沈堂淡淡说道：“若是我交不上，又能如何？” “交不上？”沈堂的淡定，让沈大庆心中深恨。在他看来，此刻的沈堂应该跪着痛哭流涕求他才对，当然，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如此放过沈堂。 “若交不上，那便是抗税了。到时候，被几位大人拿去，打一众板子、服了兵役！”皂衣小吏懒洋洋开口，接了话。 刷！ 沈堂转头，猛地朝那小吏看去。“你确定，这税是二百文？” 小吏被骇了一跳，慌忙退了一步，这才恨道：“当然，你以为这种事情，是我能够编排的不成？” 小吏眼中的闪躲，被沈堂看在眼中。他早就怀疑这二百文的税钱有些缘故，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这种税最多几十文罢了。再者说，如果真是照实收取，岂不是要将大部分人逼死？哪怕是贪官，也绝对不会杀鸡取卵。说不定，这件事情根本就是这小吏和沈大庆搞出来的也说不定。 都说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其实，哪要那么麻烦，一个小吏，想要逼死一山野村夫，简直是举手之事。任你官清似水，难抵吏滑如油。没有顾忌的小吏，比高高在上的知县和府尹，给百姓造成的伤害更甚。 之前他只是懒得生事，可现在被找上门来，他不得不应对了。 “二百文？那我倒要去问问县令大人，是不是要将人逼死！” 沈堂冰冷的声音，让小吏一晃。 如沈堂所想，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和沈大庆搞出来的，此刻被沈堂一逼，他如何不慌？如今的知县，虽不是官清如水，但也算得上正值。 这事情若是被知县知晓，岂不是要了他小命？ 第15章 再往山阴，县衙之内 第15章：再往山阴，县衙之内 一名快手上前，赶忙低声与小吏耳语几句，使得小吏的神色再度恢复如常。 “知县大人也是你能见的？再说，你问不问，也便是如此。休要再啰嗦，到底缴不缴税，若不缴，就别怪我拿人了。” 沈堂心中恨极，一恨那民众愚钝、冷漠，二恨这小吏视人命为草芥。 一只手轻轻的拽了拽他的衣服，转过头，却是那柳香菱，带着几分惊慌，一只小布包递了过来。 用手一掂量，沈堂便知道，这布包中除了那二十两银子外，那只银簪恐怕也在其中。显然，柳香菱宁愿破财，也不想沈堂被人锁拿。 不过，此刻的沈堂已经冷静下来，他揣度一番，随后便是轻声对柳香菱说道：“无需担忧，这件事我来处理。稍后，恐怕我要与他们去一趟山阴了，你去三婶家住一两日。” “不要！”柳香菱闻言，却是惊慌的摇了摇头。甚至，不顾羞涩直接拉住了沈堂的手掌。 其实，如果是银子之事，沈堂也愿意破财消灾。三十两银子，虽然不算少，但也能勉强凑起来。可是，先不说数十两银子会带来的麻烦，哪怕应付过去，这沈大庆恐怕会再出奸计。 与其忍气吞声，不如主动出击，至少也让沈大庆畏惧几分。甚至，若有机会，沈堂不介意直接将沈大庆打入尘埃。 除此外，如果能前往山阴县衙一趟，也正是沈堂预想之事。 逐日军出现的事情，给沈堂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虽然灭杀了那三人，但是逐日军能出现一次，就可能出现第二次。那么，在第二次到来之前，沈堂就需要积蓄足够的力量，对那逐日军，也要有足够的了解。 程玉虎对逐日军极为了解，可从那日情况来看，他显然不愿多说。除此外，如果想要了解这逐日军的话，至少在沈堂看来，也只有这山阴县最高的权力机构了。 至于有没有机会了解，自然是见机行事。如今，以眼前的方式前往县衙，总比他一头雾水的摸过去要强。 “放心，我自有打算。”看着柳香菱惶恐的眼神，沈堂不禁再度柔声说道：“最多一两日，我定安然归来。” 好一会儿，柳香菱才艰难的点了点头。她脸色犹豫片刻，而后转过身，解开一颗襟扣，解下一个物事，并再度将襟扣扣好。 “若是不利，便拿这个去百金楼。你……定要完好回来。我……等你。” 感觉到手心微微温热，却见一颗铜钱大小的碧绿平安扣躺在自己手掌中。 沈堂也未多想，只以为柳香菱是让他紧急时，可以将这玉饰当给那百金楼换取些银钱。于是，点点头便接了过来。 “不劳你拿人，待见过县中大人，若果是那么多，我沈堂自然会交上。若不是……”沈堂冷笑几声，却是没有再多言。 “老白、大壮，你们在此将剩余税钱收齐，我们先将其他税钱压回去。”小吏转头吩咐一声。不多时，两名快手赶着一辆驴车而来。 那快手想要上前锁拿沈堂，却是被沈堂目光骇退，沈堂再度安抚柳香菱几声，并向沈明交代一番。而后，也不反抗，便随着那小吏几人离开沈家村，再度朝着山阴县而去。 不知是害怕沈堂勇武，还是被沈堂眸子中不时闪过的杀机惊住，这一路之上，几人倒是并未生事。 下午时分，一行人顺利的进入山阴县，拐了两拐，便是来到了山阴县县衙之前。 山阴县乃是绍兴治所之地，因此，县衙的规制与布局也极为周正。 县衙之前，一方高大的石碑耸立。上篆刻：勒诸坚珉，遍赐守令，命刻之庭石，置诸坐右。 一名快手拉着驴车绕过正门，而小吏和另一名快手则是带着沈堂进入大门。进入大门，两边是两排役房。穿过十余丈的甬路，再次来到一座门前，这便是仪门。不过，这小吏没有进入仪门，而是从一侧的角门穿入进去。 县衙虽然算是朝廷最底层的机构，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仪门之内，便是如六部般六房。其中，西边的三个门厅上，挂着兵、刑、工的牌子。东面，则是吏、户、礼三房。 跟着这小吏和快手，穿过月台、大堂，直到二堂，方才停下来。 “你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若是见了大人，可就晚了。”小吏最后挣扎到。 他是主簿之下小吏，若是让主簿出面吓唬吓唬这人，倒也不难，可到手的银钱恐怕就要再分出去一份了。而且，那沈大庆这一次求到他头上，若是不办妥了，下次可就不好相见了。 只是，都到了这里，沈堂又怎么会退走？ “哼！”小吏恨恨的看了沈堂一眼，“大刘你去找班头复命，我去求见主簿大人。” 话音落下，两人各自而去，竟是只剩下沈堂一人。 沈堂凝着眉，思索着接下来的打算，若是顺利就罢了。若是不顺利，数十两银子开道，认识一名主簿、县丞之类的，总比直接进了那小吏之手划算。 不错，这才是沈堂的打算。衙门口朝南开，有钱无钱莫进来！若是他没有几分谋算，怎可轻易前来？ “嘭！” 就在沈堂思索之时，嘭的一声，却是一人从身后轻撞到了他的手臂上。 沈堂转头，却见一名身着深蓝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正皱着眉打量着他。看这人的模样，恐怕也是走路走了神，不巧相撞。 “你是何人？这县衙岂是你闲逛之处？”恶人先告状，不待沈堂开口，这人便是带着几分怒气，朝着沈堂轻喝一声。 沈堂正要回怼几句，却听得那小吏的声音传来：“沈堂，你还不进来拜见主簿大人！” 话音未落，那小吏的身形也从堂内窜出来。 然而，沈堂正待进门，却见那小吏双眼睁得溜圆，傻在了那儿。 “见过大人！”打了个冷颤，小吏慌乱的朝着那蓝袍男子行礼。 “哼！”这人瞪了小吏一眼，随后，却是又看向沈堂，上下打量一番，竟出声问道：“你是沈堂？沈家村沈堂？” 第16章 惊遇县令，鬼钟夜鸣 第16章：惊遇县令，鬼钟夜鸣 这人的问话，不仅是沈堂，就连那小吏也是愣住。如果仅仅是一个名字，那还有叫错了的可能。但是，加上沈家村三字，那就说明，眼前这个人，竟是认识沈堂。 正在沈堂疑惑时，却听这人继续说道：“你便是那蚂蚁穿珠的沈堂了？” 沈堂当即便是恍然大悟！那百金楼的掌柜与他闲谈时，曾问过沈堂名姓。却是不知为何，竟是传到了此人眼中。 “见过大人！” 一个身穿灰袍，眸子带着几分阴厉的男子从房中走出，朝着蓝袍男子拱拱手，而后便是审视了沈堂一番，这个人，应该便是小吏口中的主簿。 而这主簿的一句话，却是让沈堂心中一动。这县衙中，能够被主簿称为大人的，也只有一人了。 “此人因对版帐钱有惑，因此前来问询。”不待他人开口，主簿便是再度说道。 都说官字两张口，转眼间从缉拿变成了有惑，倒是让沈堂心中有几分好笑。而且，沈堂心中也微微一缓。很明显，这税钱之事，的确是有些内幕，而这县令大人，并未参与其中。 “哦！”这知县点点头，突然说道：“既然如此，那正好本县要与他问询几句。那赋税之事，由本县对其分说一二便是。” 说完，也不待主簿和小吏开口，便是转身一步步踏了出去。沈堂心思动了动，也提步跟了上去。 而让沈堂有些奇怪的是，不管是那主簿还是小吏，都没有丝毫的阻拦。 不多时，穿过两层花厅，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一间客室中。 知县坐下，倒了一杯茶自饮，并不理会站在厅中的沈堂。直到一杯茶引尽，知县方才说道：“你并不是对赋税不解对？他们加了多少折损银？” 一句话，便是让沈堂心中微惊。这知县好生厉害，仅是通过只言片语，竟是将事情猜的大概。 “版帐钱，每人二百文！”既然这人已经猜到，沈堂也不多说。 “砰！” 却是那县令手中的茶杯重重的顿在桌子上，而他脸上的怒火也是一闪而逝。 “越来越过分了！”这县令寒声说道。 这县令显然城府极深，一句话之后，所有情绪便是再也不见。 再度倒了一杯茶，他打量沈堂一番说道：“那么，你说说，他们为何不怕本县知道此事？” 沈堂闻言，微微一笑，“大人已经说了，‘不怕’而已。” 县令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起来，“不错，岂不是不怕么！哈哈哈……” 笑声落下，县令却是微微一叹，幽幽说道：“本县已执掌这山阴大印一年之久，本来，本县也想有一番作为。可是，吏滑如油，主簿、县丞、县尉尽皆掣肘！让本县的一番热情却是付诸流水……” 说道这里，县令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此刻方想起，眼前这人并非是他的那些同年，仅是一山村野夫罢了。如此鸡同鸭讲，也是他最近的压力太大。 包括刚才，他也是思索着这县中的局势，一时失神，方才撞上了沈堂。 “观你言谈，倒是颇有几分急智。”县令赞叹了一句，一个山野之夫能够说出‘不怕’二字，的确让他有些惊讶。 “既如此，那本县考你一考，若是你能够答出这个问题，本县不仅可以免除你村赋税，还可以赏你六十两银钱如何？”说完，自己却是先笑了起来。这六十两的梗，不正是出自那百金楼么？ 如果是平常，哪怕是县令，沈堂也懒得理会。不过，现在他还想着能够找机会问询这县令一些事情。因此，自然不会推拒。 “大人请说，不过，答案是否符合大人心意，小人却是无法作保。”沈堂拱手淡淡应到。 县令微微挑眉，这沈堂的做派、言谈，实在与村夫迥异。看其身形修长、眉目厚重、沉稳，若是换一身衣服，就算说他是一名书生也并不为过。 “你听好！” 这县令的问题也简单，却是山阴县之南的兴空山上，有一座道观，这道观之中，有一座大钟！却不知为何，从半月前，这大钟屡屡夜晚间无人自鸣。甚至，现在已经扯出什么冤魂、怨鬼之事。 观中道人颇有几分名声，再加上冤魂怨鬼的流言对于他这个县令着实不利。所以，近日这县令一直愁眉不展。今日遇到沈堂，见其有几分巧智，便是不由自主的讲了出来。 甚至，有没有答案也不重要，说出来，至少心中畅快几分。 沈堂负手踱了几步，陡然间问道：“大人，不知那兴空山附近，可有在兴土木么？” “啊？” 本来，县令并不认为沈堂能够给出一个答案。毕竟，这件事他也问过不少人，甚至，给他几个神通广大的同年也写过信，却依旧不解。 此刻沈堂发问，难不成这小家伙，想到了什么？ “不错，山阴县向南官道，正是从这兴空山而过。半月前大雨，冲垮了一处山坡，本县正令民夫修路……” “啊！” 说到这里，县令惊呼一声，想到修路的时间和那鬼钟几乎是同时出现，当即便是惊喜的说道：“难道，那钟声夜鸣与此有关？” 沈堂并未解释，而是拱手笑道：“大人可命人将那大钟边缘挫出几个豁口。那夜鸣自会消失。” “真的？”县令惊喜起身。 沈堂沉默不语，不过，脸上的自信却是极浓。 “好，本县命人立即前去。现在天色已晚，你便在这县衙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也好验证一番。” 喊了一名小吏，引领沈堂前去休息，而县令则是匆匆离去，看样子，这鬼钟也给县令大人带来了不少的烦恼。 沈堂在县衙歇息暂且不说，却说沈家村之中，在三婶家一间旁屋的炕塌上，柳香菱将自己缩成一团，闪烁的眸子中，带着无尽的惊恐和隐约的慌乱。 自从沈堂跟随那小吏前去，柳香菱便是被沈明送到家中，可是，哪怕有三婶陪着开导，依旧不能让她的担忧稍减下来。 半日的惴惴不安，即便是晚饭，也是勉强填了两口，便再难下咽。 第17章 接受封赏，家中生变 第17章：接受封赏，家中生变 这算是她来到沈家村后，第一次在没有沈堂的陪伴下入眠。 刚到沈家村时，虽然不适，但那时候的沈堂，只是一个活死人，在与不在，根本没有区别。 待到沈堂苏醒后，刚开始柳香菱虽然因为害怕，并未要求两人分开睡。可是，却也带着几分警觉和防备。而到了现在，她陡然发现，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竟是感到如此不安、如此惶恐。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有那道身影在，便可以给他遮挡所有的不安。 “你一定要完好归来，好么……”似是自语、似是呢喃。柳香菱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只不过，这一夜她并没有梦到那个金甲将军，而是梦到了沈堂归来，就倚在她的身旁，静静的看着她安睡…… 村东大宅中，沈大庆也未曾安睡。 他麾下的头号打手沈二牛，正小心的坐在一边，“大伯，那沈堂真的回不来了？” 争水那天沈堂展现出来的力量，让沈二牛极为畏惧，如今，自己等人可谓是朝死里算计沈堂，若是让他安然回来，自己等人有的了好？ “哼！衙门是那么好进的？”沈大庆冷哼一声，“明日，你且这般……” 朝着沈二牛低语一番，而后，伸手摸出一个布袋扔在桌上，“听说你老娘又病了？这是一贯银钱，你拿回去，给你老娘买些吃食、药材。” “多谢大伯！明日之事，我定会办的妥当！”抓起布袋，沈二牛千恩万谢而去，而厅堂之中，只剩下沈大庆带着几分冷笑的脸。 “寅时五更，早睡早起，保重身体！” 第二日清晨，伴随着更夫足以惊动半个城的声音，沈堂从睡梦中醒来。 门外，却是已经有嘈杂的低语。 “嘎吱！” 打开屋门，却见一小厮正站在门外，见到沈堂出门，赶忙殷勤说道：“沈公子？大人让小的告知公子一声，排衙之后，大人会同沈公子一同用早饭。” 第一次被称为公子，让沈堂愣了愣神，这小厮显然专门来等着沈堂的。告知一声，便是匆匆而去。 看着门外一众衙役、书吏急匆匆朝着大堂走去，沈堂也找了处屋旁僻静之地，扎了马步锻炼起来。 直到天微亮，排衙方才结束。随着衙役乱哄哄的走出，之前那小厮也再度奔了过来。 “沈公子，快随我来，大人正等着！” 沈堂客气一声，紧随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再度来到昨天的茶室之侧，却见那县令大人正端坐，方桌之上，放着粥水、小菜和几样点心。 “沈堂？快坐！” 县令的神色极为欢喜，很显然，那鬼钟之事已经解决了。 沈堂也不客气，坐定之后，就着小菜喝了一碗粥，吃过几块点心方才作罢。 饭菜撤去，由小厮侍茶。不过，却是由昨日的独饮，变成了今日的对饮。 “你就不想问问，那鬼钟之事如何了？”县令含笑问道。 沈堂含笑饮茶，却是不语。还用问？若是不成，此刻不打板子便是好的，怎么会有荣幸让县令请吃饭？ 而沈堂的沉稳，却是让县令再次赞叹几分。此子言谈有据、沉稳寡言、居功不傲，就以现在的表现来看，哪怕比他见过的几个俊杰竟是也不遑多让。 “哈哈……昨夜本县命人连夜赶去，按照你的办法施为，果然，那钟一夜未鸣。” 县令显然极有兴致，与沈堂交谈半晌方才作罢。 “好了，本县还有公务在身，之后，会命人送你回去，顺便解决了那税钱之事。你的赏赐，也会有人送过来与你。” “多谢大人！”沈堂拱手道谢，便准备退步出门。不过，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外的时候，他陡然转头问道：“大人可知逐日军？” “嗯？” “此乃驻守淮南东路的边军之一，你从何处得知？”县令审视着沈堂。 沈堂心中一沉，神色却是不变，只是笑道：“之前从一游方之人口中得知这逐日军军威颇盛，所以有几分好奇罢了。原来，是好战之兵，怪不得有此传言。” 那县令神色缓下来，笑着说道：“那逐日军主将丁成志与本县有旧，若有机会，本县为你引荐，让你见识一番。” “多谢大人……”沈堂道谢，再不停留。 待沈堂回到之前的屋舍，却见有两名身着圆领服饰，头戴交脚幞头，腰间挂着铁尺的捕役正在门前等候。 见到沈堂前来，其中一人拱手到：“捕役陆风，见过沈公子，这是薛开安，奉县令大人之命，护送公子！” 虽然一个村夫，不值得一名捕快重视。但是，如果这名村夫被县令重视，甚至单独‘宴请’，那他们绝不会轻视沈堂。 沈堂赶忙拱手回应道：“当不得公子称呼，两位称呼我沈堂便是。这一路，要劳烦二位了。” 几人客气一番，两人也将赏赐的六十两银子递给了沈堂。一路便是走出县城，朝着沈家村而去。尤其是沈堂悄悄的给两人分别递上了五两银子后，几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很快达到了称兄道弟的程度。 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之后，在山阴县中，不一定事事方便找那知县，但是认识这样两个人，关键之时，也许会起到大用。 中午时分，一行三人终于赶到沈家村，来到自家门前，却见柴门紧闭，沈堂方才想起来，柳香菱应该在沈明家中。 又引着二人前往沈明家。 此刻沈明家中，却是被不少沈家村族人围拢着，甚至，以沈二牛为首的几人，更是拿着棍棒想要逼上前去。 院子中，沈明一手拿着长棒，另一只手赫然持着一柄菜刀，在他的身后，三婶如同老母鸡一般，护着柳香菱！ “你们趁着沈堂哥不再，想要撵走香菱嫂子，你们还是人吗？”沈明愤怒的吼道。 那沈二牛嘿嘿一笑，“沈明小崽子，这是所有族人的决定，你护不住她！而且，自从这妖孽来了我沈家村，发生了多少事情？水源之争，税钱暴涨，都是因为这妖孽在我沈家村的缘故。你难道，想要让我沈家村断了根不成？” “放屁！”沈明晃着手中菜刀狠狠说道：“今日，你们谁想欺负香菱嫂子，那不要怪我手中刀！” “把这小崽子给我抓住！”见到沈大庆使来的眼色，沈二牛当即便是咬牙朝着身旁的几个汉子喝到。 几个汉子一同向前，沈明胡乱挥舞着手中菜刀，可是转眼便被众人的木棍架住！拿下了这唯一的战力，沈二牛一把将三婶推到一旁，随手便是朝着柳香菱身上抓去。 “啊！” 柳香菱惨呼一声！ “找死！”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声爆喝陡然传来。 第18章 恩断情绝，寻定宅院 第18章：恩断情绝，寻定宅院 沈堂引着陆风二人来到沈明家，正好见到这一幕，当即便是让他怒火冲天！ “轰！” 沈堂全力之下，直接将那沈二牛踹翻在地！他的出现，让场中慌乱一番，沈明也被人放开。沈明将娘亲扶起，走到沈堂身侧，怒视着眼前的乡民。 沈堂虽然恨极了眼前的这些人，但是却无暇理会。他心疼的将跌在地上的柳香菱扶起，小心的将他搂在怀中！ 看着依旧瑟瑟发抖的柳香菱，沈堂怒火中烧！这些乡民如此不知好歹，那沈大庆竟是如此卑劣，连一个女子也容不下么？ 听着沈明低声又气愤的讲述，沈堂眸子中杀机闪过。 “我说过，柳香菱乃是我的妻子，再有妖孽之言，定当不死不休！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是谁，认为我妻子是妖孽！”沈堂寒声说道。 面对沈堂的质问，场中一片安静。 针对柳香菱，他们自然擅长。可是，面对着一个地痞，尤其是手段还极为厉害的地痞，他们不得不畏惧几分。 看着眼前众人躲闪的神色，沈堂心如死灰。本来，他终归对这沈家村有几分留恋。毕竟，自己的双亲葬在这里，他也是从这里开始了新生。可是，在这一刻，他如此的厌恶这个村子，如此的厌恶这些人。 “我沈堂虽然胡闹，却自忖并未叨扰过任何一家乡亲。那争水之斗，我让不少人免于受伤，也算是我自作多情。昨日，沈大庆害我，你们逼我。我独往山阴求见县令大人。也正是因为我的缘故，县令大人免除了沈家村此次赋税，交过的，之后也会退回来。” “县令大人有令，因沈堂有功，故免除沈家村版帐钱……”陆风二人当即捧哏，证实了沈堂的话。 沈堂阴沉而无情的眸子，扫过一个个面孔，“我沈堂，从来不欠你们的，是你们，欠我沈堂的。不过，你们欠我的，我不需要你们还。从此以后，我沈堂与沈家村恩怨两决、再无牵扯！” 一声断喝，沈堂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一众人，将柳香菱抱在怀中，穿出人群而去。 两人回到家中，将柳香菱安抚下来，沈堂决定，不再拖下去，直接离开沈家村。 对此，柳香菱并无反对。家中并没有多少值得带走的东西，除了几件新衣，其他吃食之类的，自然是留给三婶一家。 “咦？沈堂兄弟，你这是作甚？”却是陆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沈堂迎出去，苦笑着说道：“陆大哥，今日的情形你也见到，我如何还能在这里住下去？索性，直接前往山阴，总归比这里爽利一些。” “真的？我还想着何时能与沈兄弟再见，现在不正好么？薛兄弟已经押着沈大庆那老家伙先行，我正好与沈兄弟一路。” 那沈大庆勾结小吏，私自加税，轻重惩罚皆可。不过，若是有可能将这件事情当成一个棋子，也未尝不可。因此，县令便是暗中吩咐陆风二人，将这沈大庆控制在手中。 将家中多余的绢布送于这陆风一些，并让他将给三婶的东西送过去，沈堂二人则是前去拜别父母，双方约定在村外相见。 将父母的坟修缮一番，两人磕了头，便是直接走出村子。却见那陆风身侧，沈明竟是一同等着。 “沈堂哥，娘亲知道你与香菱嫂子要走，有些不放心，让我送你们去山阴，也好知道你们的住处，以备将来来往。”沈明兴冲冲说道。 沈堂略一思忖，便是点头应下。而后，一众人便一路向西，前往山阴。 折腾了一天，当一行人再度看到山阴县城墙之时，天色已经见黑。 “沈堂兄弟，你搬来城中，可有居所么？”踏入城门，陆风开口问道。 沈堂苦笑着摇了摇头，“尚无，我想今日先住客栈，明日再寻合适的居所。” “那沈兄弟是想租一个还是直接买一个？”陆风再度问道。 “若是可能，自然是买一个。只不过，陆大哥也知道，我身上只有数十两银钱，也不知道是否够用。”沈堂应到。 陆风闻言，摸了摸短须，思忖片刻说道：“我倒是知道有一处房舍在卖，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卖出去。那宅院不小，有一亩半。只是太过破旧，想要住进去，还需要修缮一番。那家老汉，要价也不过八九十两的模样，如果银钱不够，兄弟我帮你凑一凑便是了。” 这却是陆风的精明了！如果沈堂在沈家村，那沈堂虽然有些价值，但也不过如此。可此刻竟是直接来了山阴，那么，再与县令大人见面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如此一来，只要有机会，沈堂的一句话，也许便能值上几十两银子的回票，绝对是一笔划算的买卖。毕竟，若无什么机缘，他恐怕也只有当一辈子捕役了。 主簿、县丞之类的自然不敢想，可若是能进一步，能够入流，也远胜现在。 “哦？那就多谢陆大哥了。乡野之人，怕什么破旧！”沈堂当即说道。 陆风哈哈一笑，“那好，不如我们直接去看看，若是能定了，沈兄弟也好安心。” 说罢，兴冲冲的前行引路。 那宅院就在城南，离着他们并不远，只不过少顷便已经到了。 青砖的院墙，黑漆的木门，看上去的确有些历史。陆风站在门前，砰砰砰砸起了木门。 “老余头、老余头……” “嘎吱！” 大门打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走出。 “竟是陆班头，不知道班头有何事？”陆风当然不是班头，但是在百姓眼中，威风也不比班头差多少便是。 “嘿嘿，你的利市来了，我这兄弟，要买一座宅子，我便引到你这来了。不过，你那银钱可要降一些。百十两银钱，谁要你这破房子，还不是月余都卖不出去？” 听到有人买房，老汉也欢喜，忙引着众人进去，“银钱好说！好说！” 在老汉的引领下，沈堂二人将宅院转了一圈。正房五间，还有东西各三间配房，在正房之后，还有一大片菜地，果然不小。 “香菱，你觉得如何？” “你做主便是……” 两句话，便是基本定了下来。随后，便是一番唇枪舌战，终于是敲定了六十五两的价钱。 “好了，老余头，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你收拾好，我带着我兄弟来寻你签了房契……” 第19章 签订房契，赚取银钱 第19章：签订房契，赚取银钱 陆风引着他们寻到一家客栈，沈堂交过银钱之后，陆风方才告辞离去。 一大一小两间房，沈明嘿嘿一笑，自去安睡，沈堂二人进入房间后，却是尴尬对坐了好半晌，沈堂方才说道：“睡，明日还有的忙活呢。” 二人第一次同处一榻，却是尽皆安心。尤其是那柳香菱，虽然有些羞怯和紧张，睡的却是异常安稳。 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第一次同塌而眠，沈堂的心中也并没有什么禽兽或者禽兽不如的念头，极为平静的度过。 第二日清晨，他们刚刚在客栈中用过早饭，陆风便是领着一书生模样的男子，含笑走了进来。 “几位昨日睡的可好？” 沈堂拱手应话，一旁的柳香菱脸上却是挂着殷红。清晨醒来，柳香菱却是发现，自己竟是紧依在沈堂怀中，沈堂的大手也不知觉间将她紧搂，再加上凌乱的衣襟…… 当然，这只是柳香菱的小秘密，稍晚醒来的沈堂，却是并未察觉…… “这位是贾书吏，今日的事还要他帮衬。”陆风指着自己身后的书生说道。 这时候买房，需要官方契本，还需要交什么‘契纸钱’、‘朱墨头子钱’之类。若是平日百姓寻这些书吏，说不得要先破费一笔，而有了陆风的面子，沈堂倒是省了不少事。 “多谢陆大哥！” 先是朝陆风道谢，而后又与那书吏客气了几句。 陆风却是嘿嘿笑着，毫不在意。 沈堂自不知道，今日清晨，陆风‘巧遇’县令大人，不仅向县令大人回禀了昨日之事，还‘不小心’的说出，沈堂也搬来了山阴县。 而且，在县令的‘逼问’下，将他帮沈堂找房，今日要签房契的事也一并‘交代’了一番。 也是因此，那县令竟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夸赞了一句。而且，还命他帮人帮到底，将沈堂住所解决。也就是说，今天的陆风，实乃奉旨办事。 当了多年的捕役，第一次与如此高官‘亲密交谈’，让此刻的陆风也是飘忽忽的，这也是为何，他殷切的找来了书吏，并一大早赶过来的缘故。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再度来到昨日的大宅，却见一只马车停在门口处，上边装着凌乱的事物。那老余头也在门口张望，见到沈堂众人到来，当即安心并欢喜的迎上来。 交过银钱，双方又在那书吏的见证下签了契本，这所古旧的大宅便是属于沈堂了。 拿出二两银子谢过陆风和那书吏，两人自是欢喜而去。这些银子，沈堂花的也不亏。要知道，那书吏大比一挥，可是将什么契纸钱之类的玩意儿，尽皆消掉了。 二人走后，沈堂三人又是在大宅中仔细的转了一圈，这些房间虽然古旧，但是倒是并不需要修缮。只是，家中的家使却需要采买一番。好在那老余头并未将什么床榻、板凳之类的尽皆带走。否则，沈堂几人恐怕要睡地板了。 为了买这大宅，之前给柳香菱的那二十两银子，也已经拿了出去。到了现在，沈堂浑身上下也只剩下两银钱。 将这几两碎银尽皆给了沈明，让他去采买一些吃食、被褥之类，沈堂与柳香菱便是各自分工，开始收拾这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临近午时，带着大包小包的沈明归来，东西虽不多，但是被褥、吃食、碗筷之类的总算是齐全了。下午时分，在三人合力之下，将整个大院以及正屋尽皆收拾了一番。 天色已完，沈堂让沈明再留一晚，明日再回沈家村。 吃过晚饭之后，劳累了一天的三人便是各自安睡。熬不过沈明的固执，他独自去西房中寻了一间去住，沈堂二人则是进入了主房中。 主房之内，依旧是两张床榻。其中一张，却是沈堂让沈明帮忙，从其他房间中挪过来的…… 躺在床榻之上，沈堂想着该如何赚的一些银钱。毕竟，现在自己二人，已经再度回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 “要不，将那簪子先当了。”两人如心有灵犀，柳香菱显然也在思考这件事情。县令赏赐的事情她已知道，当然也就算得出现在的沈堂手中，还有多少银钱。 “莫要担心，银钱之事我自有办法……” 其实，对于沈堂来说，想要赚钱并不难，只是要考虑用什么办法。之前的两次银钱，是巧合也是运气。因此，至少要有一份细水长流的产业方可。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事需要沈堂思量。不管做什么，恐怕他都不能终日陪在家中。而柳香菱独自在家，沈堂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的。如此一来，他便是需要一些可靠的帮手。 清晨，用过早饭后，沈明便是提出告辞。然而，沈堂却是对那沈明说道：“你莫要急着走，我还有件事要你帮忙，另外，有件事也要与你商量。” “现在城外之东，已经有不少花朵盛开，你选上一两种花香浓郁的，每一种给我采上一些回来。”沈堂吩咐到。 “这容易！”沈明点头应到，现在已经是清明十分，这时候的江南已经野花遍地。想要采些花瓣，是轻而易举的事。 “另外，还有件事，需要你回去后与三婶商量。之后，我会在这山阴县置办一些产业，却并无帮手。你与三婶商量，可不可以前来帮我。” “三婶可以帮我照顾香菱，你也能成为我的帮手。” 对于沈堂的话，沈明倒是极为兴奋。他十四五岁，正处于好折腾的时候。能够从沈家村来到山阴，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今日我便回去与娘说！想必娘亲不会拒绝的。”沈明兴奋而去。 “采花瓣做什么？”听着二人交谈的柳香菱有些好奇。从连日来一件件事情的发生，两人之间的感情急剧升温。尤其是柳香菱，对于沈堂的依恋极甚。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从之前的相敬如宾，不知不觉变得融洽且亲密。就如此刻，柳香菱下意识的搂着沈堂的手臂，丝毫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做个东西送你，顺便赚些银钱。”沈堂笑道。 柳香菱闻言，嘴角不由得翘起几分弧度，虽没有再问，但眸子中却是有着极大的期待。花瓣，本身就带着浪漫，又是专门给自己做的，又怎么不让人期待呢？ 第20章 炼制香水，谈谈生意 第20章：炼制香水，谈谈生意 不过半个时辰，沈明便是提着两袋子花瓣归来。 “沈堂哥，那我便先回去了。” 沈明离开之后，沈堂便是在柳香菱好奇的注视下，独自忙活起来。 沈堂所做的，便是想要熬制一些香水出来。宋朝的熏香文化极为浓厚，甚至，即便是没有沈堂，要不了几十年，来自阿拉伯的‘蔷薇水’也会风靡大宋。而沈堂提前一步，靠此赚取些银钱，自然不难。 至于炼制之法，沈堂也极为熟悉。上一世沈堂与老道士二人虽然在山中，但是却也需要钱财之物。而沈堂亲手炼制出来的香水所卖出的钱，轻易便可超过所谓的迪奥等奢侈品。 拿出数只大碗，用细细的绢布铺在其中，而后将选取最完整的花瓣放入其中。 将清水倒入大碗之中，没过花瓣，而后又用两只碟子罩起来，还用棉布包裹了一番。 “好了么？”一旁的柳香菱好奇的问道。 笑着扭过头，伸手轻轻的在柳香菱的脸庞上点了点，“莫急，还要等一日才行。” 第二日一大早，和柳香菱交代一声，随后，沈堂便是揣着仅有的几百文钱出了门。 将近晌午，沈堂方才回来。将提着的小酒坛放在桌子上，又从一个布包里掏出七八个青白瓷瓶。 “要饮酒么？”见到沈堂回来，柳香菱欢喜迎来。不知为何，沈堂虽然仅仅出去了不足半日，柳香菱便是极度不安，当看到沈堂之时，这不安却又瞬间消失…… “这可不是酒！”沈堂边回应着，便找来几个大碗，柳香菱却见，酒坛中倒出来的却是发酵过的酒母。拿出刚刚买回来的几方细布，收拾干净后，沈堂便是开始一遍遍过滤这酒母，直到所有的杂质尽皆除去，只剩下一碗底清澈酒水方才作罢。 这时候，沈堂将昨日的那几个盛着花瓣的大碗拿出来打开，同样用细布小心的挤压那些花瓣。 一滴滴的汁液滴在碗中，柳香菱抽了抽翘鼻，惊喜说道：“好香！比熏香还要浓……” 足足一个时辰，沈堂方才将所有的花瓣尽皆挤完。 拿出锅子，将所有的汁水倒入其中，而后，沈堂便是用小火煮了起来。 随着汁液蒸发，整个院子中，都开始弥漫诱人的香味。 直到锅底中只剩下数个小匙的粘稠汁水，沈堂将火熄灭，用早已备好的清澈酒水勾兑一番，最后将勾兑完的汁水，装入到五六个瓷瓶之中。 “喏！” 将一个瓷瓶递给柳香菱，柳香菱欢喜的接过，鼻子凑到瓶口闻了闻。 “好香！” 柳香菱的眸子，落到沈堂身上，带着无限的惊喜。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沈堂给柳香菱带来太多惊喜了！护持她之时的霸气，做纸鸢之时的情趣，赚钱时的急智，竟是还有做出这种精巧之物的手段。 这……难道是上天补偿给自己的么？ “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折腾了一番，沈堂自然要将这东西卖个好价钱。 在柳香菱不舍的注视下，沈堂踏出家门，直奔百金楼而去。 这却是沈堂早已经想好的，首先，靠着他自己，用这香水解决家用自然没问题，可想要发展成一个产业，短时间内他却是无能为力。 其次，百金楼主卖饰品，面对的同样是千金、贵妇，若是能够与百金楼合作，对沈堂百利而无害。 与上一次来百金楼相比，门前清净了很多。不过，依旧可以看到不时有贵妇、丫鬟之类的进出选买。 沈堂踏进门内，朝着迎过来的小厮拱手说道：“这位小哥儿，我与尧掌柜有旧，前来一见，还望小哥儿通报一声。” 那小厮见沈堂能够喊出尧掌柜三字，也并未推拒，应了一声便转身踏上了二楼。 不多时，随着蹬蹬蹬的声音，尧掌柜一脸狐疑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咦？是沈小哥？”对于沈堂，尧掌柜自然印象深刻，“小哥怎么来我这百金楼了？今日，我百金楼可没有玲珑球让小哥大展身手了。” 尧掌柜笑着对沈堂说道。 沈堂拱拱手，“今日叨扰，是有桩生意想要与掌柜谈谈，不知道掌柜可方便？” “生意？”尧掌柜一愣，不过随后便是说道：“自然方便！” 说着，便引着沈堂踏上二楼，进入了上次沈堂来时的那茶室之中。 “不知是何生意，小哥要照顾百金楼！”尧掌柜当了数十年的掌柜，能够被东家看中，就是因为他从不会小看任何人。哪怕，上一次的沈堂，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村夫。 “掌柜请看！” 一个青白瓷瓶放到掌柜面前，掌柜拿起来，打开塞子，随后，只觉得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熏香？” 不过，掌柜随即便愣住，因为这瓷瓶中，显然并无任何烟气，而是一股纯净的味道。 沈堂笑着将瓷瓶拿过，小心的到了一滴到手指上，而后便是朝着尧掌柜手腕上一抹…… 此刻的尧掌柜，双眼圆睁，他是一个生意人，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想到，这东西对那些贵妇有多大的吸引力。 好半晌，尧掌柜深吸一口气，“沈小哥所说的生意，便是这个？” 沈堂点点头，“不错，尧掌柜以为，这生意值不值得做？” “当然值得！”尧掌柜毫不犹豫的说道，“不知道，这东西成本几何？可能够大量产出？” “成本且不说，只要有足够人手，大量产出自然不成问题。”在没有谈妥之前，沈堂自然不会露出底牌，“那么，尧掌柜认为，这一瓶价值如何呢？” “五十两！” 尧掌柜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掌，显然，对这香水极有信心。 沈堂一笑，继续说道：“若是给这东西取个名字，比如叫什么仙露之类，再用雕琢精致的琉璃瓶盛装，再将它放到临安，并只有一百瓶甚至几十瓶，那么，请问尧掌柜，一瓶作价几何？” 虽然还未尝试过，但是，尧掌柜可以想像得到，如果真按照沈堂所言，那么，不要说是五十两，就算是百两、数百两甚至是千两也未尝不可能。 第21章 生意拟定，沈堂寻人 第21章：生意拟定，沈堂寻人 好半晌，尧掌柜方才方才狠狠吞了吞口水回过神来。 “不知道这笔生意，沈小哥打算怎样做？”尧掌柜镇定心神。 “第一个办法，由我们双方商定一个价格，由我卖给百金楼。第二个办法，你们出钱弄一个作坊，炼制出来卖掉之后，我们双方平分。至于第三个办法嘛，便是贵楼直接将这法子买过去，从此之后与我再无干系，只不过这价钱……” 沈堂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也很明显，如果是直接买去，绝对是一个让人瞠目的价格。 尧掌柜点点头，随后便是低头思索起来。然而，半晌后，他却是苦笑一声，“这件事情，却不是我一个掌柜能够做主的了。不知道，沈小哥可否等上几日，让我与东家商议一番？” “自然可以！”沈堂应到。 “另外，不知道沈小哥手中，现在有多少？我可以八十两一瓶先行买下，也好给东家看上一看。” 沈堂一笑，从怀中再度掏出几瓶。这一次，一共制出六瓶，给了柳香菱一瓶，剩下的便尽皆在此了。 “好，加上这一瓶，总计五瓶四百两，沈小哥可满意？”尧掌柜说道。 沈堂自然满意，普通农家，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四百两银钱，而这只是他两日所制。 两人谈妥，沈堂留下居所地址便告辞而去。来时两袖清风，走时满怀金银，着实舒爽！ 当沈堂回到家中，将一大包沉甸甸的银锭放在柳香菱面前时，柳香菱不由得傻了眼。那几个小瓶子，竟然卖了数百两银钱？不过，当想到即便是自己也对那香味极为欢喜之时，柳香菱便释然了。这大宋朝，最不缺的便是银子。如此诱人之物卖出高价，也是正常。 突然间，柳香菱朝着沈堂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香菱可是有事？”沈堂问道。 柳香菱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我之前的丫鬟，也与我一同被卖来山阴，却是不知道在哪个牙行。我……我想将她找回来……” “哦？那丫鬟叫什么？”沈堂对此并不奇怪，也并不多问。 “云竹！” 沈堂点点头，随后思索到：“香菱放心，明日我便上衙门寻陆大哥帮忙，一个牙行一个牙行找下去，只要还在山阴，总能找的到人。” 沈堂干脆的应许，让柳香菱双目泪珠微转！她家破人亡，可是在最绝望的时候，竟是能够与沈堂相遇，已经是上天的怜悯！现在的她，已经不期待什么金甲将军或者白衣书生，不知何时，沈堂已经住进了她的心中，代替了她曾经的幻象，成为了她的依靠。 “多谢……夫君！” 咔嚓！ 曾经被冰冻而死寂的心终于化开，只要有沈堂相伴，择一城终老也罢，四海为家也好，又有何区别？ 这一夜，两人睡的异常安稳，尤其是柳香菱，她双目微闭，脸上的笑意浓的无法化开。 一大早，沈堂锻炼过后，便是前往县衙。在门处等了一小吏，拿出一把铜钱，不多时，那小吏便将陆风寻了过来。 “沈兄弟，今日怎么有闲暇寻哥哥我来了？”见到沈堂，陆风大笑着招呼。 沈堂一拱手，“陆大哥，今天有事，正好有求陆大哥帮忙。” “你我兄弟何须客气？尽管说！”陆风仗义说道。 “前日我那本家兄弟陆大哥也见过，不日前，我那兄弟与我传来消息，说是他姑丈家败，表妹却是被人牙子卖来了山阴。因此，托我来寻一寻，我这不是便找到陆大哥头上了？” 柳香菱的身份沈堂自不会乱说，因此，便假托到沈明头上。 陆风不疑有他，当即便是拍着胸脯说道：“我当是何事，你将名姓告知我，只需今日，我便给你消息。我随后便将我手下快手尽皆遣出去。” 那些牙行哪一个不与衙门有几分联系？陆风身份虽然不高，但却时常与这些三教九流之辈打交道。因此，打听个人，对他来说的确不难。 “如此，便多谢陆大哥了。”边说着，便取出一布袋。其中，正是装了十两银钱。 “你这是作甚？”陆风一推，他虽然喜欢银钱，但是却更想让沈堂欠他几分人情。不过，沈堂如何依他？硬将银钱塞到他手中，“若只是陆大哥也罢了，还要劳烦其他兄弟，怎能让陆大哥招待？” “也好！”陆风摸着手中布袋，对沈堂更是满意，“你放心，我再找上老薛，多遣几个人手，定将此事办妥。” 沈堂回到家中，却见院中沈明竟是在清扫院子。 “沈堂哥！”见到沈堂归来，沈明嘿嘿一笑，“娘亲放心不下家中田亩，索性便让我前来随沈堂哥长些见识，若有需要，娘亲再过来。” 沈堂点点头，倒是也不意外。这个时候，百姓对土地的重视，远超他的想象，再说，来山阴也是前途未卜，在这种情况下，三婶自然不会轻易舍弃家宅。 不过，沈明能来，沈堂已经极为满足。至少，之后若是真的与那百金楼合作，自己也不会无人可用。 递给沈明几两银子，“既如此，那你自己采买些事物，将那房中也收拾一番……” 沈明也不客气，笑嘻嘻的接过银子，道谢了一声。 进的屋中，却见柳香菱正小心的端着那瓷瓶，轻嗅其中香气。见此，沈堂心中欢喜。这柳香菱冰心渐消，现在方才显出二八年岁的小女儿神态。 “啊！” 见到沈堂归来，柳香菱低呼一声，羞红着脸，将那瓷瓶藏在身后。 “夫……夫君回来了！”有了第一次之后，第二次再如此称呼，虽然依旧有几分羞怯，可柳香菱却并无半点勉强。 “嗯！我已经去寻过那陆风，只要人还在山阴，早晚便会有消息……” “多谢……夫君！” 陆风并无夸口，不及傍晚，他便是匆匆踏入沈堂家中。 “沈兄弟可在？”陆风站在院中，见到那沈明，更是验证了之前沈堂的话。 “陆大哥！” 沈堂迎出来，却见那陆风扫了沈明两眼，而后低声说道：“沈兄弟随我来！” 第22章 毫无破绽，夜探义仓 第22章：毫无破绽，夜探义仓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又走出十七八步，陆风方才停下。 “陆大哥，事情可是有些麻烦？” 若事情顺利，陆风定然笑颜开口，而现在，竟是要避讳他人，显然其中有些缘故。 陆风点点头，犹豫一下方才说道：“沈兄弟，那丫头算起来与你只是远亲，若寻不到也无妨。” 沈堂心中微沉，不过，却是正声应到：“陆大哥不知，那沈明一家对我恩情不小，若是能寻到，自然是最好。” “唉！” 陆风长叹一声，“如今，此事却有些麻烦。我让手下去寻牙行，果然寻到一个叫云竹的丫头。只不过，那人却是已经不在牙行的手中，而是被人买了去。” 心中一动，沈堂问道：“那么，是被哪一家买了去？” “沈兄弟可知道本县主簿大人？”陆风突兀问道。 “有过一面之缘！”沈堂的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曾见过的灰袍主簿。 “如此说来，云竹是被主簿大人家买去了？”沈堂问道。 陆风点了点头，“不错！” “那我们再买回来便是了，可以多使些银钱！”在牙行子手中，一个人也不过二三十两罢了，哪怕翻十倍买回来，沈堂也并不为难。 可是，那陆风却是犹豫了一下再度说道：“其实，如果仅是被买去，倒也无妨，有我的薄面，多花些银钱自然可以买出来。” 这自然是陆风吹牛了，一县主簿，又如何会给他这捕役颜面？不过，沈堂自然不会戳破，而是继续听着陆风的话。 “只是，我打听到主簿大人因那丫头貌美，十分疼爱，可却因此恶了家中大妇。这大妇娘家家资颇厚，主簿大人能够坐稳主簿的位置，也多劳大妇家中使了不少银钱。” “因此，这大妇大怒之下，直接将那丫头打个半死，并将其关入柴房中。主簿大人也不敢违拗，只能放任不管……” 对于主簿的家事，沈堂自然不感兴趣。只是，如此一来，想要将那云竹买回来，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想了想却是毫无头绪，毕竟，一县主簿，又岂是现在的沈堂能够招惹的？ “今日劳烦陆大哥了，这件事，容我好好思量一番再作打算。”沈堂说道。 “也好！”陆风松了口气，他虽然看中沈堂，但若是与一名主簿做对，他却没有这胆量。 谢绝了沈堂的宴请，陆风匆匆而去，沈堂则是皱着眉，回到家中。 看着沈堂归来，柳香菱的眸子不时朝他看过来。沈堂略一思量，便是展颜说道：“云竹那丫头有消息了，前些时日，她的确是在山阴，不过，却是在数日前，被会稽一名富户买走。我已委托陆大哥代为打听，只要寻到那家富户，我们多使些银钱，再将云竹买回来便是。” 沈堂自然不愿意看到柳香菱伤心担忧，因此早已想好说辞。 点点头，二人闲谈几句，柳香菱便是进入屋中，而沈堂，则是皱眉思索着在院中踱步。 这件事情虽然听来困难，但是，沈堂却并非毫无头绪。想要办成此事，至少有两个法子。第一个，便是找一身份极高之人出面，直接找上那主簿。只要身份足够，想必那主簿也不会为了一名丫鬟恶了他人。 至于第二个法子，则是更复杂一些。 现在，这事情之所以麻烦，正是因为主簿身份地位极高。只要将其打落尘埃，事情自然是迎刃而解。 第一个法子简单，却不现实。能否找到足够身份的人且不说，即便是找到，恐怕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为沈堂出面。所以，想来想去，也只有第二个法子可以一试。 但是，第二个法子也不容易。想要将一名根深蒂固的主簿打落尘埃，何其艰难？岂不见那堂堂县令，还不是拿主簿没办法么？ 不多时，沈堂便是理清了思路。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县令定然不会对主簿手下留情，而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给县令大人找到一个能一举将主簿打落的机会。 “沈明！你去做件事情。”沈堂招呼沈明一声，随后耳语一番，沈明便是用力点了点头，奔出了家门。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遣出沈明，正是令他寻一些这主簿的消息和传言，看看有没有什么漏洞。 沈明足足打探了两三日时间，却是并无太多收获。即便是有些民间传言，也不足以扳倒一名主簿。 此刻沈堂、沈明二人对坐，沈堂眉头紧锁，沈明的脸上则是带着几分沮丧。 “沈堂哥，那段兴段主簿虽然官声不佳，但是也并无太多的把柄。” “他所管辖的多是文书之类，此外便是几个官仓，根本无从下手。他岳丈家乃是粮商，家资深厚。很难从银钱上找到他的弱点。” 听着沈明的话，沈堂皱眉沉思着。陡然间，他双眉一挑。官仓？粮商？ …… 天幕落下，白日间喧闹繁盛的山阴县，此刻也陷入了安静之中！街道上，伸手不见五指。然而，随着一连串微不可查的脚步声，一个几乎隐匿与黑暗的身影，却是一闪而过。 这道身影极快，穿过几个拐角后，便是径自奔着城东而去。 山阴县有官仓其三，其中城南为平常仓，城西为正仓，城东为义仓。 义仓乃是一片约莫一亩有余的房舍，大门向南，周围尽是足有丈许的高墙。正门有兵丁把守，周围也有两队兵丁往返巡查。不过，这山阴之地一向安稳，这些兵丁自然早已懈怠。此刻，正是三更时分，即便是把守正门的兵丁，也倚墙而睡。至于巡逻的兵丁，更是不知去向。 那黑影绕过正门，寻到一侧。而后，从腰间一拉，竟是取出一只绳钩。 略微掂量，钩子抛入墙内。绳子一拽，发出一声轻响。而后，这黑影小心的攀着绳子越入墙内。 这黑影，不是他人，正是沈堂！ 从沈明的一席话之中，沈堂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官仓，历来都是朝廷极为重视的东西。但是，利益诱惑，却鲜有官仓能够正常仓储。 若是能找到一些证据，再想办法推到这主簿身上，甚至和他岳丈的生意挂钩，那这主簿不死也要被扒层皮。至少，这主簿的位置他是绝对做不下去了。 第23章 怒火升腾，交锋县令 第23章：怒火升腾，交锋县令 低矮的房舍鳞次栉比，这些房子，即便是窗户都被厚重的木板封死，但是，房顶之上却截然相反。虽然，同样是木板铺顶，但是，却有预留的方孔，用来通风换气所用。 爬上屋顶，不多时，沈堂便已寻到一处两三尺见方的木板，与周围的木板有些缝隙。 用钩子轻轻一勾，一股轻微的霉气传出，那方板被沈堂整个掀开。 这房舍本就不足一丈高，因此，将那绳钩固定好之后，沈堂一跃而下，进入到房舍之内。 刷！ 借着一丝昏沉沉的月光，一个个长宽三四尺，高度两三尺的梯形木箱子，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中。 围着一个木箱绕了一周，发现一侧底脚的位置，有一块横向的封板。 沈堂用手一抽，封板打开。 哗啦！ 一片沙流竟是从那拳头大小的洞中涌出来！ 沙子！这官仓之中，竟是沙子？ 即便是早就想到这官仓会有些猫腻，可是沈堂也没有想到，这里边竟然没有粮食，而是土沙！ 刷！刷！刷！ 一个个封板被抽开，一缕缕沙子流出。整个屋中，数十个木箱，尽是沙子！ “该死！” 即便是沈堂，此刻也是惊怒无比！官仓，若是有事，那便是百姓的性命。 若仅是一些旧粮换新粮，甚至是肤康换粮食的把戏，沈堂都不会如此震怒。但是，这里却是沙子，狗都不会吃的沙子。这些贪官，是拿着山阴县十几万百姓的命当儿戏。 若说之前，用这种手段去谋算一名主簿，沈堂的心中还些许有些歉疚。但现在，沈堂却是恨意冲天。那主簿，也是罪该万死！ 没有理会这满地的沙子，顺着原路悄然离开义仓。 第二日清晨，沈堂便是径自来到衙门前。如今，机会已经有了，但是，恐怕还要与那县令交锋一番。毕竟，这一次的事情，沈堂不仅胆大妄为，而且，沈堂的表现，也会让县令对他转变看法。毕竟，一个‘山野村夫’竟是有如此手段、如此谋划，绝对不正常。 但沈堂也是别无他法，想要达到目的，不冒险出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而结果，沈堂也早有思量。最好的结果，自然是那县令因沈堂的手段而对他极为看重，甚至，从此以后，对他依仗一二。再差一步，那便是县令虽然默认了沈堂的谋划，可是，却对沈堂开始防备，并避之不及。 至于最差的结果，当然是这县令不认同沈堂的手段，并直接对他出手。 不过，最后一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并不大。若是如此，那县令很可能便丧失了最后一个在山阴县破局的机会，等待两年过后，讪讪而去，甚至让他的仕途一蹶不振。 用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去坚持一次不存在的正义，那他恐怕都没有外放为官的机会。 寻到陆风之时，陆风正愁眉苦脸、悻悻不安。一清早，那主簿不知何故，竟是寻了个由头狠骂了陆风一顿。 “沈兄弟来了？”心中忍着气，与沈堂打招呼也没什么兴致。 沈堂看出这陆风心情，不过，此刻他有正事，自然懒得去节外生枝。 “陆大哥，不知魏县令可在？”沈堂直言问道。 “啊？”陆风一怔，随后便是说道：“刚刚排过衙，此刻大人应该在饮茶、读书。” “我有些事，想要与大人一见，不知道是否方便。”沈堂应到。 陆风心中衡量一番，脸色也几经变换。终于，他咬牙道：“好，我引你前去。” 已经恶了主簿，若是因沈堂能彻底靠上县令，自然也是一番好事。他之所以衡量，只不过是在衡量这沈堂，在那县令大人眼中，到底有多少分量而已。 这县衙沈堂已经来过一次，倒是并不陌生。跟着陆风，来到上次与县令喝茶的房前，却见上次招呼过沈堂的小厮，正垂手站在门侧。 陆风上前，与那小厮轻语一番，指了指沈堂，一块碎银，也悄无声息的落入小厮掌心。 小厮看了看沈堂，而后点点头便是进入到房中。 不多时，小厮走出门，朝沈堂一招：“大人让你进去！” 沈堂给了陆风一个颜色，便踏步而入。 进入房中，却见县令正单手持书，另一只手轻捋着短须，看的正入神。 沈堂也不打扰，静静站在一侧等候。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县令方才将书册放下，端起了茶碗。 “沈堂？坐！听说你搬来了城内，不知是否安排妥当了？”县令淡淡的问道。 沈堂拱拱手，恭敬答道：“多谢大人记挂，着陆大哥相助，已经安排妥当了。” “那便好，你今日寻来，有何事？”边说着，县令再度托起了书卷。 “小人想知道，城内官仓若是出事，对大人可有影响？”沈堂缓缓说道。 县令托着书卷的手掌微顿，而后便淡淡回应：“本县虽是这山阴主官，但是，那官仓毕竟有主簿亲管。所以，便是有事，顶多上官训斥几句罢了。” 这县令极为沉稳，虽然回答了沈堂的话，竟是没有好奇的去问为何沈堂会如此言语。 “那对主簿呢？” 沈堂再度问道。 “主簿亲管官仓，若有问题，必定要担些责任。”县令的话依旧平稳，听不出任何玄机。 “多谢大人指教，小人已经无事，就此告退！”说罢，沈堂竟转身而走。 突然间，“啪”的一声，却是县令手中的书卷轻打在桌上。与此同时，县令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威严起来。 “沈堂！” “小人在！”沈堂的脚步顿住，却是并未转身。 “本县不管你为何如此发问，但是，本县要告诉你的是，官仓关乎到县中十几万百姓，不管是何缘由，若是有人敢破损官仓，本官定严惩不涉！” 县令威严的话语，并未让沈堂退却。相反，他的脸上，却是显出一丝笑意。 而后，沈堂缓缓回应道：“大人叮嘱，小人自然牢记在心。只不过，如果那官仓之中，没有一粒粮米，却只是沙子呢？”与此同时，沈堂陡然转身，一双眸子，直射到县令的脸上。 第24章 县令之言，五千巨款 第24章：县令之言，五千巨款 县令本一脸威严，然而，此刻却是被定住，甚至微举着的手，都未曾放下来。 好半晌，那县令方才呆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昨晚我夜探义仓，却是发现义仓中并无粮米，仓储的全是沙子。那么，请大人告诉我，要不要严惩。” 看着沈堂凛然之色，县令竟是没有泛起怀疑之心。只是，许久之后，他方才颓然坐下。 “沙子？沙子！”他的脸上尽是苦笑和无力。 “坐下！”让沈堂落座，甚至，亲手为沈堂倒了一杯香茶！ “吾乃绍兴二十五年进士，也勉强算得上天子门生。足足两年的候补，方才等了一个洪州的县令之位。掌印三年，无有寸功，好在有贵人扶持，便来了这山阴。” “本来，本县打算在这山阴做出几分成绩。可下官违拗，使得政令难出县衙。不过，即便如此，本县也自忖官声尚好。其他小吏虽有奸猾，但也尚算清明。可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瑕不掩瑜？已经是蛇鼠一窝。恐怕在百姓看来，本官更是最大的蛀虫……” 沈堂听着，并未言语。很显然，这件事情对县令的打击极大。 许久，他的神色方才再度恢复如常。他注视着沈堂，“那么，接下来官仓会发生什么事？” “也许是走水，也许是坍塌！”沈堂淡淡说道，“毕竟，那官仓古旧，发生什么事也正常。” “发生在何时？”县令追问。 “夜半时分，无人正好，也省的惊扰无辜。”沈堂对应自如。 “那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官仓？还是因为那段文成？” 主簿名段兴，字文成。 沈堂沉默片刻，而后缓缓开口，“小人与主簿大人略有妨碍，不得已而已。” 县令点点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不过，他却并未再问。 “今日事，乃本县招你而来。缘由，自然是你搬到城中，本县体恤你一二。其余之事，你未曾说，我未曾听。你可明白！” 沈堂起身行礼，“多谢大人记挂小人。” 看着沈堂出神片刻，县令方才再度幽幽说道：“沈堂，你我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是你的急智、手段，却是让本县也吃惊。若是有机会，虽然你出身低微，但前途却不可限量。不过，本县却要叮嘱你一句。” “阴谋虽好，但却不可常用。若是想踏足高位，必定持身明正！” 沈堂略作沉默，便一躬到底，郑重说道：“多谢大人点悟！” “好了，你也该走了！”说罢，县令竟是起身，直接随着沈堂踏出房门。 “你是陆风！”县令看了陆风一眼，“蒋班头年岁渐大，恐不日便会回家调养。你平日间，多帮衬蒋班头几分。若是有事，也可直接禀知与我。” 县令亲送沈堂出门，不管是那小厮还是陆风，都极为吃惊。 而陆风，听到县令的话，心中狂喜！ “多谢大人提携，小人定鞍马相随。”陆风行礼，县令却未理会，而是又朝着一旁的小厮说道：“元尘，之后沈堂前来，只要无他事，你便引他来便是。” 那小厮闻言，心中暗惊的同时，自是赶忙应下。 “沈堂，三日之后，便是清明时分，你若是回乡祭祖，却要早晚归来。毕竟，夜路难行，恐有妨碍……” 县令对沈堂莫名的叮嘱一句，沈堂心中一动，点头应道：“多谢大人记挂，小人明白。” 直到陆风与沈堂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县衙，陆风方才扯住沈堂，竟对他深躬一礼，“沈兄弟，多谢你在大人面前美言。之后，但凡有事，你尽可来招，我陆风但凡推却，定叫我天打雷劈！” 陆风很清楚，他之所以被县令高看一眼，正是沈堂的缘故。 扶住陆风，沈堂笑道：“陆大哥，你我兄弟，何须客气？” 沈堂回到家中，却见院中沈明正陪着一青衫小厮闲谈。见此，沈堂心中一喜。看来，百金楼有消息了。 果然，那小厮对沈堂行礼后说道：“我家掌柜邀公子前去，说是有事相商。” 沈堂点点头，先进屋见过柳香菱。 “我要去百金楼，香菱可想去看看么？” 柳香菱犹豫了一下，却是摇了摇头，“夫君自去，我在家中等着夫君便是。” 沈堂也不勉强，叫上沈明，便随着那小厮前往百金楼。 “沈小哥！” 再次与沈堂见面，尧掌柜极为欢喜。 “沈明，你在这看看，给三婶选一银镯带回去。”沈堂对沈明说道。 “哈哈，这是你自家兄弟？”尧掌柜看看沈明，“正平，你陪着沈明小哥，若是二十两以下，直接送于小哥便是……” 两人上楼，沈明方才晕乎乎的回过神来！ 虽然只是一名掌柜，但是在沈明看来，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可这等大人物，竟对他如此客气，更是要送他几十两的饰物。 “沈堂哥好大面子！”沈明心中嘀咕了一句，却是并未理会那小厮的招呼，只是傻笑几分，便立在那楼梯之下等着沈堂。二十两虽然让沈明心动，不过，没有沈堂的吩咐，他自然不会乱来。 茶室中，二人对坐。待掌柜倒上香茶之后，沈堂说道：“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掌柜一笑，“不错！我东家之意，补给小哥银三千，另出银三千建一作坊，之后仙露卖出，你我两家平分其利。不知小哥以为如何？” 这香水利益诱人，百香楼也是财大气粗，直接拍出六千两银钱。 沈堂微微沉吟，而后便说道：“补给我银五千，一千做作坊足以，再有两千，可在百金楼之侧，买下一座商铺，独卖仙露。” “沈小哥，作坊和商铺好说，不过，补给小哥三千银两，已是不少。” 听着尧掌柜的话，沈堂却是不语，沉默饮茶。 片刻后，尧掌柜苦笑一声，“罢了、罢了！就依小哥之言。随后我先给小哥八百定钱，作坊、商铺之事可以先动。数日后，我家小姐前来山阴，与小哥写定文书之后，便补齐银两如何？” 沈堂自无不可！ 不多时，揣着八百两银票的的沈堂，施施然下楼而来。 第25章 绝美步摇，义仓失火 第25章：绝美步摇，义仓失火 “沈堂哥！” 见到沈堂下楼，沈明赶忙招呼。 “可给三婶选定银镯？”沈堂问道。 沈明傻笑一番，“不需沈堂哥破费，若是让娘亲知道，定要狠狠教训我。” 他的话，让沈堂微微颔首，一旁的尧掌柜，目光中也露出几分赞赏。 “尧掌柜，还要麻烦你。”沈堂转头，朝着尧掌柜说道。 不多时，尧掌柜拿着几个盒子，一个递给沈明：“这银镯虽算不上贵重，倒也大气，送老母自是合适。另外，这是我代东家送于贵夫人的薄礼，还望小哥莫要嫌弃。” 对于尧掌柜的做派，沈堂心中暗暗点头。商人重利，虽然自己给这百金楼带来了大生意。但是，此刻他能够毫不犹豫的送出价值至少百十两的礼物，足以可见其心性。 “如此，便多谢掌柜了。” “另外，之后的事，乃是我沈明堂弟代我出面，若有不适，还望尧掌柜多多关照。” 尧掌柜并不意外，又与沈明客气几句。随后，沈堂二人方才出门。 捧着银镯，沈明晕乎乎的走出好远，方才不安的对沈堂说道：“沈堂哥，你是要我帮你做生意？” 沈堂点点头，便是将与百金楼的合作简要的说了一遍，“将来你若是不喜，待一切正常后，便交予他人便是。” 沈明被沈堂口中几千上万两的大生意，月银百两的话说的晕乎乎的。 好半晌，沈明方才说道：“沈堂哥让我做，我自是愿意，不过我却怕做不好，耽搁了事情再让沈堂哥损失了银钱。另外，月银两便足够，百两……百两太多了。” 哪怕是百枚铜钱，都是一大笔钱，更何况是百两的天文数字？ “这些容后再说，其他你无需担心，只管去做便是。另外，一两日你回家一趟，这件事总要与三婶知晓。”沈堂摆摆手，淡淡的说道。 回到家中，将那尧掌柜送的物事拿出来给柳香菱，当柳香菱打开的时候，饶是沈堂，也不由得吃了一惊。 其中一个盒子，是一柄金钗，另一个，竟是一步摇！ 那金钗也还罢了，虽然贵重，不过也就约莫一二百两。但是，那步摇，被一弯曲银柄挑着，端头上，一颗小指大小的白珠镶嵌，宛如圆月。白珠之前，则是用白玉雕出来的一只飞燕，飞燕之下，则是一颗颗米粒状的白色玉珠，一颗颗垂下三缕。 这步摇，不管是用材还是用意，都足以令人惊艳，若是换的银钱，数百两也毫不夸张。 沈堂却不知道，其实那百金楼东家足足给了尧掌柜万两的权限。现如今，只用了八千两，拿出几百两交好沈堂，尧掌柜丝毫没有犹豫。 “好美！” 果然，柳香菱只是看了看金钗，一双眸子便是落到步摇上无法挪开。 看着柳香菱惊喜的笑容，沈堂对百金楼感激了不少。自己身上现在虽然不缺银钱，但是却忽略了这一点。 沈明回了沈家村，沈堂一时间无事可做，便静待三日后来临。 那县令最后的叮嘱，显然不是为了什么祭祖，而是告诉沈堂，三日后引爆官仓之事，最为妥当。至于这三日县令有何谋划，就不是沈堂能够知道的了。 山阴县乃绍兴府治所之地，因此，这城中除了县衙外，州府也在城中。 只不过，山阴县极大，两所衙门又是东西之别，所以，虽然是知县附郭，但是知县倒是也能勉强腾挪。 这一日，天色将晚，一座平顶、皂幔的四人抬小轿，急匆匆的来到州衙门前。一人从轿中踏出，却是县令大人。 朝着门子客套几句，一个钱袋也悄无声息的落入门子袖中，县令便是在门子引领下，进入到州衙之内。 州衙显然比县衙大了不少，两人一路穿行，足足一炷香之后，方才停在一座屋舍前。 门子上前通禀，片刻后，便是将县令传了进去。 踏入其中，县令朝着一名锦衣老者行礼到：“见过知州大人！” “子真来了？”那老者放下书册，淡淡应到。 随后，两人坐定，便是低声轻语起来，不过，大多时候，都是知县在说知州在听。 不知多久，私语声顿住，县令对知县行了一礼告辞而去。 在烛光掩映下，老者眯了眯眸子，轻声自语说道：“这魏子真，终是忍不住了。也是，在这样下去，他只能悻悻而走，再难有作为。” “不过，这魏子真秉性纯直，却不像他的手段。” 说到这里，老者轻轻一笑，“魏子真也算前景不错，若是将事情办妥，老夫帮衬几分倒也无碍。” 说着，将书卷合拢。那书卷之下，一张千两的交子在烛光照射下熠熠发光！ 清明日之夜，这一夜天色有些阴沉，连月光也被云朵掩住。一道黑影极速的穿过街巷，直接来到义仓之外。翻身而入，不过是一炷香功夫，便是再翻身出来。黑影迅速离开，转瞬间便是融入到浓黑的夜色之中。 待到黑影消失足足一刻钟之后，一颗火星惊醒暗夜。随后，义仓之内火光冲天。 “走水啦！” “走水啦！” 火势燎原，终于惊醒了守卫的兵丁，呆滞的眼神看了看那已经燃起来的火光，嘶声高喊！ 几个兵丁不知从何处寻来几只破桶，从附近的井中挑水，胡乱的朝着蔓延出来的火势扑去。不过，火势展开，他们的忙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急切间，一堆杂乱的脚步急匆匆而来。 一名兵丁看去，却是两名捕役领着十多名快手疾步而来！这两名捕役，正是陆风与薛开安二人。 “薛兄弟，你速速帮忙，我立即去禀告知县大人。”说着，陆风极速奔走。 待到县令大人的官桥在数十三班衙役的带领下来到义仓之时，火势已经被控制住。除了不时还有火星飞溅之外，已经看不到太多的明火。 县令大人面沉如冰，看了看场中情形，厉声说道：“陆风，你带人将官仓围住，并遣人进去查看，是否还有火源。薛开安，你速去通知段主簿。” 三言两语，县令便是先行将局势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第26章 罢黜主簿，丫鬟云竹 第26章：罢黜主簿，丫鬟云竹 陆风带人闯入，不过，片刻后便是神色大变匆匆回返。 他来到县令之侧，低语了几句，却见县令大人沉着脸，点了点头，“你现在亲自安排人守护平常仓和正仓，没有本县之命，任何人不得进出。” 陆风神色一变，随后他便是招呼一帮衙役快手而去。 直到此刻，后知后觉的陆风，终于察觉到什么。 这几日为何半夜遣他夜巡？甚至还偶然提到让他注意官仓？县令前来，有足够的时间通知主簿，为何到了现场安排妥当后，方才遣人告知？ 这义仓的大火，又与另外二仓有何联系？ “清明夜半！” 当陆风想到前几日的那个场景之时，几乎是亡魂大冒。 不过，他终究只是棋子，此刻也已经站到了棋盘之上，如今，只能祈祷县令一举功成…… 当主簿段兴段文成赶到义仓，看到眼前的场景，脸上的凝重和谨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灰！ 完了！ 尤其是当县令问出一句话的时候，段兴更是直接软到在地。 “段主簿，本县想知道，这官仓之中的粮米，怎么会变成沙子！”县令的话语中除了有震怒，还有着一丝杀机。 这件事的主导，当然便是沈堂。只不过，他搭台之后，便是转身而去，坐看这县令大人如何唱好这一场大戏。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令人眼花缭乱，第二日清晨，消息便如飓风般传遍了整个山阴。 县中主簿段兴，胆大妄为！挪用官仓。现知县大人已查明，三座官仓九成的粮米已经消失。主簿段兴直接被锁拿，从家中抄出银数千两之多。 县令魏子真第一时间便将此事上禀知州，知州震怒，验证之后罢逐主簿，流放八百里…… 主簿罢官流放，家产查抄，其他人倒是并未受到牵连。大妇回了娘家，其他则是鸡鸣狗散。 “陆班头，可是这丫头？”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引着一个怯生生的丫头，来到一皂衣捕头之前。 这捕头却是陆风，只不过，现在他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班头了。 官场一事，不仅是罢黜了主簿，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的县令当然不会轻易的罢手，几个与主簿交厚不听使唤的小吏，也直接被县令拿下。那班头便是其中之一。 而立下大功的陆风，便是扶摇而上，将班头的称呼坐实了。 “你便是云竹？”陆风看着眼前的丫头，心中暗赞一声，看其眉目，着实俏丽，也怪不得能被主簿大人看在眼中。不过，红颜祸水，谁又能知道，主簿大人竟是因为这样一个丫头栽了？ 此刻的云竹穿着破烂的粗布衣，露出来的手臂上，有着几道被捆缚的红印，脸色苍白，双目带着无尽的惶恐。她虽是丫鬟，但是与小姐却如同姐妹，一朝跌下苍穹，被人鞭打辱骂，过着狗都不如的生活。 主簿家破，她没有庆幸、没有悲哀。毕竟，她的人生，只不过是被卖到另一处，继续生不如死罢了。 其他的家仆被牙子挑牲口般打量，当轮到她时，一个头人却走上来问道：“你叫什么云竹？” 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便是带到了这里。 仓惶的点了点头，她并不知道，眼前这差人找她何事。也许，曾经这样的差人在她面前，根本不敢放肆。可如今，却可以掌控她的生死、荣辱。 “多少银钱！”陆风朝着那牙人说道。 牙人慌忙摆了摆手，“哪有什么银钱，之后，还望班头大人多多关照。” 陆风也不客气，点点头便对云竹丫头说道：“随我来！” 两人奔向城南，云竹惶恐，不知道接下来又是怎样的命运等待着自己。 “这个……云竹姑娘！” 陆风的称呼让云竹愣了愣，恍如，她回到了从前。 “是你表哥托人寻你，我现在便将你送去。那卖身契，晚些时候我差人送还你。从此，你便脱离奴身了。” 云竹听的目瞪口呆。表哥？她三岁被卖进柳府，即便是有远亲也毫无联系，怎么会蹦出来一个表哥？不过，不待她细问，便是直接被领到了一座旧宅之中。 “沈兄弟！” 来到沈堂家中，陆风呼喝一声，却见沈堂从屋内走出。 “咦？”看到陆风身后的小丫头，沈堂便明白了。本来，他还想着随后从牙人手中将其买回来。陆风倒是直接帮他办妥了。 “劳烦陆大哥了。”沈堂道谢，“多少银钱，我去给陆大哥取来。” “沈兄弟，你莫要辱我。你与我大恩，我都不知该如何回报，些许小事，谈什么银钱？再说，我也分文无损，若再多说，便伤了你我兄弟情分。” 此刻面对沈堂，陆风不仅有着感激，心中还有着隐约的敬畏。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这席卷整个山阴县的风波，很可能便是眼前这家伙搞出来的。 “那就多谢陆大哥了。”沈堂也不推辞。 陆风摆摆手，“如此，你们叙旧，我便先走了。另外，今日我与几位衙门兄弟在燕子楼小聚，不知道能否请的兄弟大驾光临。” “届时我自会叨扰！” 陆风兴高采烈而去，沈堂便是对那云竹说道：“你进屋，里边有人等着你。” 主仆二人相见，自是有无尽倾诉，沈堂却不想搀和进去。 云竹不知道前方等着她的是什么，但是，她却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一步步向前，踏入不知是欢喜还是深渊的房门。然而，当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中的时候，她陡然间怔住。 “小……小姐！” “啪！” 正在赏玩那步摇的柳香菱恍如梦回，步摇落到床榻，她慌乱转头。 “竹丫头？” 说起来，两份分开并不算久，也不过是数月。可此刻，却是如同经年未见一般。 两人各有经历，却尽皆凄惨。柳香菱还好，如今心结渐消，有了沈堂为依靠。而云竹，却是刚刚脱离苦海。 好半晌，两人的情绪方才稳定下来，“小姐，你怎么会认识这县城衙役？还有，我表哥又是什么说法？” 柳香菱笑着摇头，“我也不知，不过，应该是相公的借口之言。” 第27章 主仆嬉闹，三婶到来 第27章：主仆嬉闹，三婶到来 “相公？”云竹丫头一愣，“小姐嫁人了？” 话音落下，云竹的俏脸上，不由得滚落一颗颗泪珠。她当然知道，小姐心中的幻想。可是此刻，却已嫁为他人妇。这对小姐来说，恐怕也是一场灾难。 “苦了你了小姐，那……那姑爷对你可好？”云竹悲戚说道。 柳香菱闻言，却是捏了捏云竹的小脸，“有什么苦，夫君……夫君对我很好呢。” 刚才云竹的一番倾诉，她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自然也知道，前几日沈堂的话是骗她。不过，如今柳香菱也明白了，恐怕，为了找回云竹，沈堂耗费了不小的力气。甚至，有可能那主簿之事，便是沈堂谋划而来。 为了自己，沈堂竟去犯险。柳香菱有些后怕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甜蜜。 “香菱，准备用饭。” 沈堂的声音传来，让主仆二人慌了慌。随后，柳香菱应了一声，却是先给云竹换了一身衣裳、梳洗一番，方才出的房门。 “多谢夫君！” 方桌上，摆着满满的吃食，显然是沈堂刚刚买回来的。见此，柳香菱心中更为感动。 小丫头也微微一福，低低的说道：“多谢姑爷！” 不管如何，眼前之人已经成为了自家小姐的夫君，甚至，将来若无意外，也会是自己的良人，云竹丫头自然不会生事。而且，能与小姐相见，尽是此人之功，她感谢一番也是正理。 沈堂摆摆手，“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 “香菱，陆风邀我相聚，恐晚些归来。你们用过饭便休息，无需等我。” 柳香菱点点头，“相公可还需要带些银钱？” 沈堂摆摆手，“我还够花用！” “那个……”柳香菱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到：“今夜，我想与云竹丫头……” 沈堂当即便明白了，主仆初见，当然有说不完的话。这一夜，说不定要秉烛夜谈了。 “你们自行安睡，我回来自去偏房便是。”沈堂笑道，而后便是出了家门。 待到沈堂的身形消失，云竹脸上的神色方才再度流转开来，“小姐，姑爷将银钱交给你掌管？那如今小姐有多少银钱？” 以前这主仆二人，哪里会关心什么银钱？只不过，经历了一番磨难她们已经知晓，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却是万万不能的。 而且，小丫头也的确好奇，沈堂有多少身家。 “小竹儿，你猜！”柳香菱得意的说道。再见自己的丫鬟，柳香菱心中极为欣喜，性情也不知不觉慢慢改变。 “唔！”竹儿丫头手指点点樱唇做思索状，片刻后，便猜测说道：“一百两？” 再云竹看来，能够有一百两，平日在有些进项，已经足以维持几人简单的生活了。 柳香菱却是笑着转身回屋，片刻后拿出一个木匣子。 “喏，看看！”木匣中，不仅有着数张交子，连同那步摇、金钗之类，也尽在其中。遇到自家姐妹，柳香菱不由得想要将自己的开心分享出去。 看着竹儿傻乎乎的模样，柳香菱脸上笑意连连。这一切，却尽皆是自家夫君给与自己的。 “啊！啊！啊！”反映过来的竹儿，抱着木匣子尖呼起来，“我们发财了小姐……” 柳香菱伸手堵住竹儿的小嘴儿，憋得小竹儿脸色涨红，一双眼睁得溜圆。 这一顿饭，主仆二人放弃了食不言的古训，尤其是小竹儿，一边慌乱的将各色美食塞入口中，一边嘟嘟囔囔的应着自家小姐的话。 看着小竹儿狼吞虎咽，柳香菱有些心疼，又有些开心。 自己二人经历磨难，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 燕子楼，在山阴县有着不小的名头，一些小吏，更是以能在此用饭为荣耀。这陆风，也是因为升了班头，所以方才与一众小吏在此相聚。 沈堂来到燕子楼之时，天色已渐黑。燕子楼灯笼摇曳、烛光闪烁，正是灯火通明之时。 “沈兄弟！” 陆风穿着便服，身后随着十余个汉子，竟是在燕子楼前等候。 见到陆风主动相迎，众人尽皆好奇的看向沈堂，他们想要看看，这能够被新班头恭敬相待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可一见之下，不免有些失望。沈堂此人，除了身形略高，其他着实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诸位，这是沈堂，乃是我陆风生死弟兄。若是他日遇到，还望诸位给我兄弟几分薄面。否则，若恶了我兄弟，就算是我陆风能放过他，县令大人的板子，可也不好生受。” 这群人中，自然有陆风交厚之人，但也有几个不服管的刺头。毕竟，论本事论资历，他们也并不比陆风逊色。而陆风之所以请沈堂而来，也是借着沈堂威慑众人。 沈堂与县令的关系，终归是纸里包不住火，总有一天被人知晓，而到时候，与沈堂交好的他，自然被他人顾及几分。 沈堂此来，只是为了与这些人混个脸熟，因此，双方互相恭维，气氛倒是也热闹。一番酒吃下来，众人便是称兄道弟，各自攀谈起来。 对于这种场景，沈堂虽然有些不适。但是倒也并未扰他人兴致。只是，席桌上的酒有些浑浊涩口，只是一旁的小曲有些直白。不过，第一次体会这大宋的夜生活，倒是也别有一番情趣。 酒宴过后，谢绝了陆风前往艳凤楼的邀请，与众人告辞，沈堂便是独自归家。他的家中，还有着一只彩凤未曾展翅，怎么会有心思去应付那些清倌？ 家中多了一人，也多了几分生机。小竹儿终究年岁不大，渐渐与沈堂熟悉后，便是彻底将自己当成了自家人。 数日后，沈明与三婶二人风尘仆仆而来，当看到沈堂的大宅，终究禁不住沈明的劝说，还是留了下来。对于自己的生活，三婶并没有什么规划，不过，如果能够让沈明走出沈家村，得一些富贵，自然是三婶求之不得的事情。 两口之家，转眼间变成了五人，不管是柳香菱还是沈堂，心中都极为欢喜。到了现在，这个家，总算是像一个家的模样了。 第28章 沈堂忧心，初见暮语 第28章：沈堂忧心，初见暮语 百金楼的动作极快，与沈堂商定好之后，不过数日，便是花费了大笔银钱，在城南之外圈下一片足有几十亩的荒地。 招了一些人手，将杂草除去，土地平整。虽然内部的作坊还未兴建，但是，四周高高的围墙却是已经耸立了起来。 “尧掌柜，作坊要如何兴建，包括那仙露的炼制之法，我已经尽皆告知沈明，之后之事，你们二人做主便是。”在空旷的大院内看了看，沈堂便是对一旁的尧掌柜说道。 尧掌柜点头，并对着沈堂身后的沈明笑了笑。 “沈堂哥，你放心！我定会用心去做，绝不给沈堂哥丢脸。”沈明的脸上有着兴奋和感激。 这几日，只要有闲暇，沈明便随在沈堂身边，而沈堂，对他也没有任何保留，将兴建作坊、如何保密、如何运作之事，包括那‘秘方’，尽皆告诉了沈明。 沈明当然知道，沈堂对他有多看重和信任，那秘方价值何止巨万？沈堂毫无保留的告知？要知道，这几乎便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尽皆托付到沈明手中。 此刻的他，只有一种心思，那便是哪怕丢了性命，也要将这桩生意给沈堂守住，以此，方才不辜负沈堂的信任。 至于自家娘亲，沈明更不担忧。在家中有沈堂照顾，嫂嫂也并非跋扈之人，娘亲定要比在沈家村轻松。 “沈小哥，明日我家小姐将到达山阴县，届时，还请小哥来百金楼签订双方文书。” 尧掌柜再度说道。 沈堂点点头算是应下，而后，便是返回家中。 生意有沈明帮衬，家中有三婶和小竹儿收拾，一时间，沈堂倒是有些无所事事的感觉。 不过，沈堂自然不会真正闲下来。现在，只要这一桩生意顺利的开展下去，将来银钱估计足以自用。可除此之外，还有一座大山隐约压在沈堂头上。那便是，逐日军！ 逐日军的力量沈堂并不知晓其底细，但是，能够单独成为一军的边军，自然不可小觑。 唯一让沈堂略有些安心的便是，从上次情况看来，那逐日军并不是大张旗鼓。也就是说，逐日军能够出动的力量也有限。尤其是在这治所之地山阴，哪怕是逐日军恐怕也不会放肆。 但是，这并不表明沈堂可以高枕无忧。 以沈堂之力，搏杀三两人没问题，面对四五人也有反抗之力，但若是更多，哪怕沈堂拼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无能为力。 可是，以现在沈堂的身份，想要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简直是痴心妄想。 “唉！也只能慢慢谋划了。”沈堂心中一叹。 回到家中，三婶已经准备了丰盛的饭菜，正等着沈堂归来。 “夫君回来了？竹丫头，快去将饭菜热了我们吃。”柳香菱朝着小竹儿说道。 沈堂牵住柳香菱的手，对三婶和柳香菱说道：“你们何须等我，若是我再晚些回来，你们不是要饿着？” 柳香菱摇摇头，“夫君是一家之主，自然是要等的。” 三婶见柳香菱如此，心中倒是暗暗为沈堂高兴。其实，柳香菱相貌虽好，但是，之前三婶却有几分看不上。毕竟，农家之妻，双手不沾阳春水，又有何用？不过现在，从儿子口中得知了沈堂的身家后，心思倒是变了。 在三婶看来，以沈堂现在的身份，若是娶一个农家夫，才是两相不好。 小竹儿与三婶热过饭菜，几人吃过饭、收拾过后，三婶自去休息，柳香菱也拉着小竹儿，歉意的逃进了屋中。 却说这几日，主仆二人如以前般，同处一室，柳香菱脸嫩，暗示小竹儿几次，便不知在如何开口，小竹儿更是几乎忘了，现在的小姐，已是他人之妇。 对此，沈堂倒是并无不可，只是笑了笑，便独自去偏房安睡。 第二日上午，百金楼小厮来请，而柳香菱也想带小竹儿、三婶上街采买。于是，几人一同出门，到了街上，方才分开。 尧掌柜早就在门口厚着，待到沈堂到来，便径自领着他直接朝着楼上走去。不过，这一次却是穿过了二楼，直接来到了三楼中。 三楼门口，名叫云儿的侍女微微一福，便是引着沈堂进入，而尧掌柜却是转身离开。 厅房之内，奢华异常，地面上绒毯满铺，正前方，是一张花梨方桌，圆桌之上，汝窑的茶盏与茶壶，更像是艺术品一般。方桌之后，珍宝阁中各色珍宝掩映，沈堂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赝品。 右侧，一张侍女屏风遮住了视线，而左侧的墙壁上，则是挂着一席笔锋清秀的书法诗篇。字是好字，却不知出处，诗是好诗，沈堂却是熟悉。 书法的内容，正是李白《侠客行》中的四句。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只不过，如此几句诗篇，却是与这屋内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诗如何？”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沈堂双眉微挑，如果说柳香菱的声音是雀鸟般清脆婉转，那这个声音，便是如同娟娟泉水般沁人心扉。 “诗自然是好诗，不过，我大宋需要的不是侠客，而是万人敌的将军。”沈堂缓缓回应到。 “你是沈堂？” 沈堂转过头来，却见那屏风之后，转出一身着粉裙的女子，看着女子相貌，估计也就二八岁月，一双如幽泉般的眸子，锁在沈堂身上。 “正是！”沈堂拱手回应。 目光转动，少女的视线同样落在那书法之上，“这篇书法曾是我与一姐妹游戏之作，当时我询问她这诗如何，你猜，她是如何答的？” 沈堂微微摇头。 只听那少女继续说道：“她的回答，与你一样！而且，她还说，将来要嫁给将军、生死相随。” 沈堂一愣，随后苦笑一声，没想到自己胡乱回答，竟是还有这样的巧合。 “只是，如今诗词依旧，我那姐妹却是音讯全无！”这少女轻叹一声，而后神色尽敛，对沈堂躬身一福：“小女百金楼东家邵暮语，见过沈公子！” 第29章 书破阵子，暮语之疑 第29章：书破阵子，暮语之疑 二人坐定，言归正传。 “你看这文书，如此可合适？”邵暮语拿出文书。 纸为凝霜，字书娟秀，很显然，这文书乃是邵暮语亲手所写。 大略看了一遍，沈堂心中暗暗点头，这文书极为公允，不仅银钱之类的分配写的极为明了，其他各项事宜也尽皆列明。 “就依暮语小姐便好。”沈堂淡淡的说道。 “那你誊抄一份，你我互换用印便是了。”邵暮语说道，而后，招那云儿丫头取过笔墨。 沈堂挑了挑眉，并未拒绝。上一世，在老头子的逼迫之下，各种名帖不知道临摹了多少。虽不敢说已具其意，但是却已有其形。这一世虽有些陌生，但誊抄一分文书却也轻而易举。 砚是徐公砚，笔是长锋狼毫，墨名叶茂实！仅是这几样，便是万金不换。 手持狼毫，轻沾水墨，刚劲的笔锋便是出现在凝霜纸之上。 那邵暮语秀美轻展，心中有些吃惊。这沈堂的字，虽然还称不上大家，但也勉强登堂入室了。 除了最初的不适，很快沈堂便适应下来。不多时，文书便是誊抄完毕。 邵暮语在自己的文书上用过一方小印，而沈堂则是在誊抄的那一份上按上了手印，双方的合作，便算是正式定下来了。 “沈公子字体雅正，倒是让暮语欢喜。不知道，可方便写几句诗词，赠与暮语么？” 沈堂微微犹豫，随后还是决定不得罪眼前这金主。 狼嚎挥洒，却是一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写完落笔，却听那邵暮语惊问：“这词是何人所做？” “辛……” 话音起，沈堂心中却是苦笑一声，这首诗当然是辛弃疾所做，只不过，他熟读史篇传记，略一推算便是想到，此刻的辛大哥恐怕正在北方拿刀砍人，距离做出这首词，却还要十几二十年…… “游戏所做而已！”沈堂无奈的摇摇头，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是做了一回文抄公。 沈堂告辞离去，邵暮语在那词前观摩许久方才叹道：“尧掌柜竟说他是一村野之夫，这怎么可能？能够写出这种词，不知道要何种心性。不过，若是我那香菱姐姐见此，恐怕会更为欢喜。” 玉手轻推，窗棂打开，她的视线却正落在踱步而去的沈堂身上，“你……到底是何人？” 待到沈堂身形远去，她收回眸子，“咦？”她再度转头，朝着窗外街道望去，片刻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就在刚才，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柳香菱的背影，只不过，很快她便是反映过来。柳香菱即便在这山阴，又怎么会有心情闲逛？ 沈堂回到家中的时候，家中却是空无一人。沈明如今直接住在了城外作坊处，而柳香菱三人显然尚未归来。将竹椅支在院中，沈堂便是晒着太阳小寐。 女人逛街之时的力量和精神无穷大，柳香菱三人也不例外，直到下午时分，三人方才兴高采烈归来。而在她们身后，赫然跟着装的满满登登的三辆马车。 几人顾不上沈堂，便是呼着马车后的几个小厮开始忙活起来。 这一次，采买之全令人瞠目。大的犹如桌椅、床榻，小的犹如碗筷、茶具。总而言之，整个家中的物事，几乎尽皆采买了一遍。 将原来旧的用具直接搬上马车，新的用具在三人的指挥下直接抬入屋中各归各位。足足将近两个时辰时间，那一众小厮方才兴高采烈的拿着赏钱、赶着马车离去。 对此，沈堂心中倒也乐意。这大宅原本破旧，里边的家什更是将就所用。若非近日事多，他早就将其更换。 “夫君！” 看着沈堂的模样，柳香菱吐了吐舌头，上前挽住沈堂手臂，并低声说道：“非是香菱胡乱花用，一是夫君偶有客人来访，家中物事陈旧，着实丢了夫君颜面。另外，竹儿、三婶刚来，也需要为他们采买一些……” 柳香菱怯生生的模样，让沈堂目光含笑：“你是我家娘子，更是这宅中女主，些许采买岂不正常？至于银钱之事，自有你家夫君在，还能缺了家用？” 此刻，沈堂的怀中揣着尧掌柜补给他的数千两银钱，自然有底气说话。 沈堂话中的词句，让柳香菱羞怯几分，心中却欢喜又感动。 好在三人并未忘了买些吃食回来，倒是省了再辛苦煮饭，用过晚饭，三婶独回西房歇息，沈堂三人却是踏往正堂。 进的屋去，沈堂刚要转向侧屋，却见柳香菱挽着他的手臂，低声说道：“小竹儿今夜睡侧屋。”话音落，脸上红霞一片。 “嘻嘻，姑爷、小姐，你们早些安睡。”说罢，小竹儿一步三窜直接进入到侧屋之中。 在略带几分尴尬的气氛下，两人进入正屋。不过，沈堂却是微微一愣，而后，心中泛起几分欢喜和温暖。原本的正屋中，是两张床榻，那还是沈堂担心柳香菱不适，亲自搬过来的。 可现在，两张破床榻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崭新的绣床。 绣床之上，嫣红的被褥被烛光闪的耀眼，床榻之前的木桌上，除了燃着的红烛，竟是还有一只酒壶两只银杯。 在床头处，两套新衣并排而放。其一，乃是皂色圆领衫，其二，竟是一大被看衫！ 看到这里，沈堂又如何还不明白？随着两情渐浓，在柳香菱心中已经真正的将自己当成了夫君。只不过，如此一来，便是有一个天大的遗憾。 当初沈二福将柳香菱买来，只是穿了一身青衣便成了沈家妇。 没有花轿迎亲，没有拜堂宴宾，没有合卺结发，这永远会是柳香菱心中的遗憾。于是，便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也是，之前的柳香菱冰心固结，自然不会想到其他。可是，在她看来，只有此刻，方才是两人的洞房之夜。 第30章 芙蓉帐暖，玉虎生事 第30章：芙蓉帐暖，玉虎生事 柳香菱把着沈堂手臂，螓首微垂，她不知道，眼前这一幕沈堂会不会欢喜。 而下一刻，沈堂的手臂抽出，柳香菱一怔，心中更是一沉。她抬头看向沈堂，却见沈堂走到绣床之侧，将圆领衫替掉原来的罩衣。 “娘子！还需要夫君为你换上嫁衣么？” 沈堂的话惊醒柳香菱，本来，她以为沈堂会拒绝。可没想到…… 她羞怯着颜色，将大红嫁衣穿戴，抹了绯红，点了朱唇，那精致的步摇，也被插在青丝之上。 饶是早见过柳香菱的美丽，此刻的沈堂却是不由得再度惊艳。 大红的嫁衣裹身，腰身处却是用金色束腰束起，将曼妙的身形勾勒。 青丝盘起、俏脸绯红。莲步轻起，拖着微长的裙尾，柳香菱倒出两杯清酒。 皓腕轻抬，一只银杯被送到沈堂面前，另一只持在手中。 微微一福，柳香菱轻言说道：“香菱有幸，让我得遇夫君，并得夫君恩宠。无需六礼、八抬！饮酒合欢，自此结发，只愿与夫君白头相守，生死相随！”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听着她宛如誓言般的话语，沈堂一时间恍惚。自己何德何能，竟是能得这女子青睐？不过，不管沈堂愿不愿意承认，在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他的心境已经改变。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双手相环，饮尽交杯合欢酒，随后，柳香菱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小剪，两缕黑发剪下，被她小心而又郑重的收入到早已准备好的囊袋之中。 红烛不甘心的熄灭，大红的嫁衣褪下，如美玉般的凝脂肌肤映入到沈堂的眼中……（此处省略一万字！） 正是：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堂不是君王，所以，早不早朝却也毫无妨碍。不过，这第二日，不管是沈堂还是柳香菱，的确都起晚了…… 直到日上三竿，两人方才在三婶和竹儿古怪的注视下走出了屋门。 三婶是过来人，自然一切明了，只是留下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便是去张罗饭食。而那小竹儿，却是好奇的狠，凑到柳香菱耳旁，也不知问了什么，将自家小姐问的面红耳赤。直到柳香菱拿出一套银饰，并威胁了几句‘通房丫头’之类的话语，小竹儿方才带着羞涩和欢喜跑开。 至于那银饰，则是昨日沈堂从百金楼顺手买回来的。一共两套，让柳香菱赏给三婶和小竹儿，自是合适。 初尝雨露，两人自然是食髓知味。 直到过了三两日，刚刚用过早饭，沈堂便是被柳香菱赶出了家门。 看着沈堂无奈又‘委屈’的模样，柳香菱心中欢喜而又羞怯。 今日将他赶出来，倒是有正当的理由，一大早，便是有小厮上门，告知沈堂那城外的作坊已经完备，沈明和尧掌柜二人，让他前去看看，是否还有需完善之处。 随着小厮引领，朝着城南而去。不过，刚刚走出不远，却见有嘈杂之声传来，前方一众人围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堂并非好热闹之人，但是向南出城，前边却是必经之地，所以，两人也只好一前一后向前挤去。 当来到近前，沈堂却是一愣。场中有数名捕快正羁押着一人，一个贼头贼脑的汉子，正捧着一堆碎瓷片哭天喊地。而最让他惊讶的，却是那被押着的汉子，竟是程玉虎。 若是他人，沈堂自然懒得理会。可如果事关程玉虎，那沈堂就不能袖手了。 “几位兄长在忙公务？”让小厮先去，沈堂则踏步而出，朝着几名捕快拱手。 这几名捕快，自然认得如今陆班头眼前的大红人沈堂，当即便客气着回礼，并将眼前的场景对沈堂讲述了一番。 事情也简单，不知为何，这程玉虎成了眼前这布店的伙计，搬取事物之时，却是不小心撞到了眼前这名为边三的汉子身上。程玉虎慌忙道歉，却见那边三陡然打开拎着的布包……布包中，自然是什么传家宝之类的…… 不用再多说，沈堂已经明白，这件事情，八成是碰瓷。如果拆穿此事，倒是也不难，只是，沈堂却看得分明。恐怕，这件事情与眼前的几个捕快，也有几分干系。 否则，光凭着一个鼠辈，竟敢这样做，岂不是早被人打死了？ 思量片刻，沈堂却是笑道：“实不相瞒，诸位兄长，此人乃是我生死之交。这件事，恐也是不小心。我便替他赔些银钱便是，就不劳几位兄长锁拿了，如何？” 程玉虎张口便要说话，可却被沈堂眼色止住。 那为首捕快脸色变了变，随后便说道：“既是沈兄弟至交，那恐是一场误会了。至于边三，自有我去分说，便无需兄弟花费了。” 沈堂猜的不错，这边三是怎么回事儿，眼前捕役一清二楚，可这边三平日孝敬不少。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若因此恶了沈堂，得罪了新班头，却是不值。 不过，沈堂也不想欠了这人人情，再者说，挡人财路、不共戴天。当即，取出十两银子塞给那为首捕役，“如此，此事便劳烦兄长了。” 至于这些银子是几个捕役分了，还是陪给那‘受害者’边三，沈堂自然毫无所谓。 事情完结，沈堂拉着程玉虎出了人群。程玉虎引来官差，更得罪了街面上的地痞，新差事自然是戛然而止。 一边走向城南，沈堂一边问道：“程兄弟，你怎会来此？” 程玉虎咧嘴挠了挠头，“我那玉井村的叔父家，也不富裕，怎养的起我这闲人？我便给叔父留了话，来这山阴找份活计，可没想到，刚刚两日，便……” “那些银钱……”说到这里，程玉虎却是止住话语，脸上有几分羞愧。 银子不多，可现在的程玉虎不仅身无分文，连差事都丢了，想要还给沈堂，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玉虎兄弟，你我生死之交，些许银钱算的什么？不过，接下来玉虎兄有何打算？” 第31章 收拾泼皮，招揽玉虎 第31章：收拾泼皮，招揽玉虎 “沈公子，沈公子……不好了！” 程玉虎正犹豫间，沈堂却见刚才先行一步的小厮竟是慌张返回。 “莫慌，什么事？” 那小厮疾喘几声方才慌忙说道：“一群破皮找上了我们作坊，说我们作坊占了草地，饿死了他家的黑牛，让赔偿五十两银子。尧掌柜不依，他们便打砸了作坊。沈明哥想要与他们斗，却是被尧掌柜拦住，让我来请公子。如今，那些破皮赖在作坊不走……” 沈堂点点头，什么饿死了牛，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之前的‘沈堂’便是泼皮，对这手段自然熟悉。他们只不过是看着作坊有利可图，想要沾些便宜罢了。 只是，如果这次让他们轻易得逞，那便会再无安生。 “你去县衙找陆班头，请他过来作坊。”沈堂吩咐一声，而后他与程玉虎便是疾步朝着城南作坊而去。 来到作坊前，却见大门处丢着一堆腌臜物事，里边更是宣喝声不断。 皱着眉踏进去，里边的场景更是让沈堂面沉入水。 原本空荡荡的场地已经建起了不少房舍，一些家什也购入了不少。可现在，里边却杂乱的很，一些家什扔的到处都是，即便是门窗也被打砸坏了许多。 在他们正前方，约莫十几二十个泼皮与沈明一众人对峙。 沈明一方人数倒也不少，不过，这些小厮面对这种场面显然缺乏几分勇气，也只有沈明，手持着两根短棒怒视着这些泼皮。看样子，若非尧掌柜拦阻，早已经打了起来。 “便是你们在这儿闹事？”沈堂低沉的声音，压下喧闹声。 众泼皮转身，其中为首一个短襟汉子问道，“你是谁？” 沈明冲到沈堂旁边，对沈堂讲起缘故。沈堂边听着，边应声说道：“我是这里的东家！” “东家？如此说来，你便能做主了？”那汉子咧嘴一笑，“那便好，你们这作坊，占了原先荒地，饿死了我家牛。我也不诳你，每月拿出五十两当作赔偿，否则的话，你这作坊，便不要想着开下去了。” 沈堂闻言，不怒反笑，还真将自己当成一块肉，想吃便来吃一口了？ 本来，沈堂还想着等陆风过来处理。不过，此刻却改了主意，先给他们个狠的，以后再想闹事，要先掂量掂量有没有那胆量。 “玉虎兄，你我比一比如何？眼前十九人，谁打倒的多，谁便算是胜了。” 眼前人数虽不少，但尽是泼皮，怎能与他和程玉虎相比？ 刷！ 从沈明手中拽下一只短棒，沈堂便是抢步上前，直接朝着一个呆愣的泼皮而去。 “你耍赖！” 程玉虎呆了呆，随后便是爆吼一声，抢过另一只短棒，直接扑入了人群。 两人一个动作灵巧，一个力量无双，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转瞬间那群泼皮便是慌乱起来，还夹杂着几分凄惨的怪吼。 沈明还想要帮忙，可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场中已经乱成一团，待他找到趁手的家伙想要上前，却是已经结束了。 “啪、啪！” 那为首的汉子被沈堂一棒打在小腿，同时又被程玉虎点中腰眼，当即哀嚎一声，便是倒在地上。 “平手！”程玉虎得意的一笑。 沈堂耸耸肩，心中倒是佩服，自己先行动手，这程玉虎竟是比自己还快几分。 “啊，你们……”此刻在那一众泼皮眼中，沈堂两人如同食人猛虎一般，两个人打的他们十几个毫无还手之力？这是哪儿来的强人？ “你们莫要得意，我可是杨大年杨捕役的表弟的三舅家儿子的生死兄弟，等我报了官，必定先将你这作坊封了。要知道，我那兄弟的兄弟的老父的侄儿的表哥，可是新班头眼前红人……” 没等沈堂弄明白这家伙和那杨大年到底什么关系，一声怒喝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便是传来。 “是谁，敢在我兄弟地盘闹事？不想在山阴县混了不成？” 话音未落，便见陆风带着十余个捕役、快手匆匆而来。 那本倒在地上的汉子双眼一亮，来不及思考陆风这些人为何而来，当即便是跳起来，一条腿蹦着到陆风面前，谄媚到：“小人杨得志见过班头大人……” “你是哪个？”陆风皱皱眉。 “啊？我是杨大年捕役的表弟的……” 不待他说完，陆风便是扭头，朝着一捕快喝到：“杨老三，这人你认识？” 随后，也不理会，直接来到沈堂面前：“沈兄弟？便是这伙人闹事？放心，我先将他们拿了，到堂上给一顿板子再说。” 看着眼前一众人断腿干嚎的模样，陆风丝毫没有深究的意思！ “那就多谢陆大哥了。”沈堂笑道。 陆风点点头，而后再度说道：“你放心，随后我让人多往你这处转转，定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沈堂再度谢过，一众衙役锁拿了泼皮，径自而去。 至于那谁谁谁的杨大年，自然是没有给那泼皮出头，平日分的几两孝敬而已，如何值得得罪班头？ 一场闹剧消散，尧掌柜和沈明吆喝着众人收拾杂乱的大院，沈堂和程玉虎则是在作坊内闲转。 “玉虎兄，你也见到，我在此开一买卖。但是，却无人看护。我想请玉虎兄来帮衬一二，不知道玉虎兄可否屈就？至于银钱，便按每月五十两来算。” “不行、不行，五十两太多了，管饭便好、管饭便好……”程玉虎胡乱摇着手，却是并未拒绝。 能在此落脚，一边还沈堂的恩情，一边赚口饭吃，对程玉虎自然是不错的一个选择。而且，看沈堂与那班头、衙役的熟悉程度，要不要自己并不重要，说起来，还是沈堂照顾自己罢了。 “只要玉虎兄答应便是，银钱随后再说。”沈堂笑着应到。 从几次的接触中，这程玉虎伸手不弱，手段果决，性情却是淳朴。而且，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那逐日军的消息，这对沈堂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儿。 作坊中便有不少备好的吃食，让人准备了一些，沈堂将程玉虎介绍给沈明和尧掌柜二人，杯盏交错，众人便是熟悉起来。直到天黑时分，沈堂方才晃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返程回家。 第32章 有军背嵬，北望汴京 第32章：有军背嵬，北望汴京 谁言襄阳野，生此万乘师。山中有遗貌，矫矫龙之姿。 襄阳！虽不是什么旧城古都，但也是千年名城。而且，这里乃是兵家必争之地，自然是极富盛名。不过，此刻这赫赫名城，却是凄凉、破败，古旧的城门和城墙，更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战火洗礼。 天色已暗，城内所有的商铺与农家尽皆闭户，几乎听不到人声、犬吠。 襄阳城北，雕梁画栋的建筑鳞次栉比，府门匾额高悬，上书‘忠武将军府’的字样。大门之前，两队兵士手中持的竟是长枪，每个兵士的眸子中，都泛出冰冷的气息。 这两队兵士，竟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老兵。 进的府中，内部竟是也有兵士巡逻，看这些人的模样，每个都堪称军中宿将。 只有在其内中心的一座大堂周围，不仅巡逻之人没有上前，即便是偶有猫狗想要靠近，也会被不知道从何处闪身出来的黑衣人悄然惊走。 大堂之内，最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具铠甲。 这铠甲呈黑色，由铁质甲页连缀而成，看上去竟是足有数十斤沉重。 一柄长近丈许的大刀，耸立在这铠甲之侧，寒光微绽，这大刀的锋利令人难以逼视。 大厅正中，一张花梨的圆桌之侧，一名男子竟是身着儒衫，与不远处的大刀、铠甲形成鲜明对比。而在这男子之前，则是一名身着黑色轻甲的兵士，单膝跪倒。 “禀将军，山阴之事未成，据说有三名逐日兵士消失不见。” 那将军微垂的眼帘打开，闪着寒光的眸子，显出几分惊怒。 好一会儿，那将军方才沉声说道：“这逐日军不堪大用，出手竟未建功，唯恐另一方得不到消息？时间拖得太久了，若再拖下去，恐再无机会。” 那将军沉吟半晌，而后，陡然喝到：“你率五十名黑甲，前往山阴！听本将将领行事……” 黑甲兵士领命便起身而去，而那将军则是神色变幻，口中喃喃自语说道：“如今朝中争锋日盛，情况复杂，若是真如张相所言，那一旦官家退位……”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陡然间止住，毕竟，此言实乃大不敬！不过，他眸子中的热切却是依旧难以掩饰。 “只是没想到，那柳弘业竟是当年岳家军中人。手中更是传承着背嵬军之秘。若本将手握背嵬，那便可北望八百里汴京，名传千古！” …… 占地几十亩的作坊，在大笔银钱花出去之后，很快便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兴建起来。 而后，沈明与尧掌柜二人，分批招募了人手之后，便悄然开工了。 时隔半月后，第一批仙露在临安现世。具体情况如何，沈堂自是不知，不过，仅仅第一批二十瓶，竟是分得了足足三千两银钱，便足以让沈堂瞠目。 这也就意味着，每一瓶仙露的价格，都在三百两之上！这等价格，也就是在这富饶的大宋，否则，定然是无法出现的。 微微摇了摇头，对于沈堂来说，这些银钱已经足够，如今，他所缺少的，乃是力量。 至于该如何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沈堂思索数日却依旧无果。 别看他和程玉虎两人可以轻易的收拾十几二十个泼皮，但如果面对逐日军那样的军人，哪怕有一伍人，也足以给他们造成麻烦，若是有一什人，哪怕早作准备并拼死一战，最多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按理说，宋朝并不禁止百姓拥有弓箭、刀矛之类的兵刃。甚至，山阴便有兵器铺子，可供人选用。只是，想要培养一批人的战力和忠诚性，同样需要极长时间，并非是旬日便可。 除此之外，宋虽不禁刀兵，可如果他在这山阴汇聚十人，说不得便会先被官府定为一方强人缉拿。毕竟，这里乃是安静繁华的江南，并非是刀兵四起的北境。 思虑良久，沈堂决定，这件事情需从两方面着手。第一，自己汇聚力量虽然麻烦，却是必不可少。无需人数太多，仅需有十几二十名健卒之力，在关键时刻，便可起大用。 其二，则是需要加强他与山阴县令魏询之间的关系，甚至，达成一定的利益结合。如此，使得他在关键的时刻站在自己一方，并给与帮助。 山阴县乃是大县，县令之下三班足有近百，再加上每个正式捕役下都有着名快手，也就是说，县令手下掌控的人足有数百名之多。 如此一来，除非一军光明正大前来缉拿，否则山阴县令足以罩得住自己。 而在这江南之地，一军跨境前来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与无。 不过，这件事情的前提，便是自己需要在县令魏询的眼中，表现出足够的价值。 此刻刚过午时，闲来无事，沈堂与柳香菱告知一声，便去了城外作坊。在作坊中闲聊片刻，当提起自己想要找几个护院之时，程玉虎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好消息。 他有十余名同伴，同样是不久前一同归乡，恰在山阴之地。若是有需要，他可以前往寻来。 沈堂自然大喜，当即表示，只要秉性纯良，并愿前来，可给与程玉虎相应的待遇。程玉虎自然是欢喜，他那些同伴与他一样，与其消沉乡里，还不如在这沈堂手下。至少，挣得一饭是轻而易举。 程玉虎耐不住心头欢喜，当即便寻人而去，沈堂则是拎了一个小包裹，前往县衙。 虽然有着之前县令魏询可随时拜访的话，但沈堂自知，自己与县令大人相去甚远，若无故叨扰，反而会恶了县令。所以，自上次一见之后，沈堂并未前来拜会。 进的县衙，一众衙役对沈堂自是熟悉，陆风不在，不过，也顺利的见到了名为元尘的小厮。 些许碎银悄无声息的塞入小厮手中，小厮便欢喜前往通禀县令。 不多时，小厮既走出，让沈堂进入。 这一次拜会县令，不是之前的茶室之内，而是书房之中，县令大人羽扇纶巾，不仅面色自得而且官微日盛。很显然，他不仅抓住了之前沈堂创造的机会，并且逐渐彰显出一县父母的权威，自然是怡然自得。 第33章 计分两策、师从易安 第33章：计分两策、师从易安 见到沈堂进入，魏询笑道：“你这沈堂，本县曾说让你随时可来拜见，却数日未见人影。难不成我这县衙，你便来不得？” 虽是如此说，但沈堂当然知道，魏询不仅并未生气，反而是以这种玩笑的方式显示二人亲密。 也是，毕竟两人愉快的‘合作’过一次，并且各取所得，关系自然比之前更近几分。 沈堂拱拱手，“大人掌管一县，小人无事岂敢前来叨扰。” “哦？”魏询一笑，放下手中书卷说道：“如此说来，你此次来竟是有事？” “不错！”沈堂点点头，“此次是为给大人送礼而来？” “无故送礼，必有所求，如此说来，你这次是有求与本县了？”魏询先是一怔，随后便笑着应到。 “不错！” 沈堂并不犹豫。 魏询轻捋着短须，上下打量着沈堂说道：“嗯，你我初见，你便为本县解决了难题。再见，更是让本县欠了你人情。按理说，你有所求，本县当应了便是。不过，本县却有一事，还需落到你沈堂身上。” “大人请说！” 见到沈堂面色依旧恭敬，魏询微微颔首，居功不傲，难得！ “沈堂，你可懂诗词？” 县令的问话让沈堂一愣，随后苦笑着说道：“大人，小人乃农户之家，虽略通文字，可诗词却……” 沈堂话未说完，却听那魏询吟出几句词句：“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这正是沈堂与邵暮语相见之时所作。 词句落下，魏询戏谑的看着沈堂：“你却不老实，也不知如何骗的我那暮语侄女与你合作。” 一句话，让沈堂苦笑连连，怪不得上次玲珑珠之事会传入县令耳中。原来，县令与百金楼还有这种关系。 “大人明见……”沈堂讪笑着拱手告罪，“小人幼时胡闹，约莫十余年前，却见一老妇在附近山林结庐。那老妇不怪我胡闹，反而时常与我一些吃食。后来，又教我识文作赋，不过，三年后那老妇却是消失不见。因此，小人方才略同文墨。” 魏询皱了皱眉，无他，沈堂这话编的简直比说书人还要离奇。 “那么，不知那老妇如何模样？”县令话语中，已经带着几分不豫。 沈堂心中苦笑，不过，这种事情本就无从查起，哪怕胡言，不管这县令信不信，也无可辩驳就是了。于是，沈堂便是随意描述了一番。 然而，当沈堂话语落下之时，却见魏询豁然起身，口中惊到：“怎么可能！” 好半晌，魏询方才坐定，口中喃喃说道：“难怪有言说易安居士并未反转青州，而是来到了临安。却为想到，吾与居士竟是近在咫尺，却是无缘相见……” 听了好一会儿，沈堂方才愕然想到，魏询口中的易安居士，岂不是李清照？古书的确有言，说李清照晚年隐居金华、杭州一代。可自己只是瞎编的好不好？ “唉！” 迎着沈堂惊愕的目光，魏询说道：“无知小儿，那哪里是什么老妇，那是名震天下的易安居士！而你能够被居士教诲，传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读书人艳羡。” “不过，也怪不得你能做出破阵子那词，居士诗词无双，更是悼念国破！你能有此想法，也就不足为奇了。” 话说，魏询之前对沈堂的确有过怀疑。毕竟，沈堂的家世太清白了，可沈堂的言谈和急智，怎么也不像一个‘三代贫农’家之子。 但有了现在这个离奇的解释，反倒一切都说得通了。 能被居士看中，智慧当然高超。至于诗词，要说易安居士的弟子不会诗词，那才是一个笑话好不好？ 许久，魏询方才从莫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如此，那本县所言之事，更是非你莫属了。” 不待沈堂开口，魏询便是说道：“三日后，知州大人召开文会，届时，绍兴八县尽皆遣人参与比试！向大人极好文墨，若是能拔得头筹，不仅对本人有天大好处，而且，对其县也有几分偏好。” “我山阴虽也算文选之地，可近年来却处于末流。去年，更是仅压那新昌一二。” “你是我山阴人士，更是居士弟子，自当为我山阴县前往。” 沈堂目瞪口呆，自己编造了一个故事而已，不仅成了李清照的弟子，竟是还要去参加文会？这不是让自己原形毕露么？自己虽然也算熟读今古，浅作几首诗词倒也不难。 可又如何与这能够孕育出苏轼、李清照、辛弃疾这样的荟萃大宋读书人媲美？ “沈堂，只需你前去，不说你今日所求。以后，有我魏询在，定不会亏待与你。” 也怪不得魏询会许下重诺！他上一任县令政绩平平，这一任被县中佐吏牵制毫无作为，再有一年有余，便是考核之年。如果一切顺利，正当升迁为集英殿修撰或者左右司员外郎之类。可如果考核不顺利，恐怕只能继续在县令任上蹉跎。 而考核顺利与否，与知州大人给的评价有着至关重要的干系。 所以，一个文会并不重要。但是，若能够讨好知州大人，甚至为知州大人所看重，自然是求之不得。 沈堂苦笑半晌，随后只得应道：“如此，随大人前去便是。不过，大人也知，诗词本是天生，若只得一二首则罢。若再多，恐有不妥。” “哈哈……”见到沈堂应许，魏询当即大喜，“足矣、足矣！我县还有他人，你只需做得一二首如那破阵子般，便当魁首！” 沈堂心中无奈的叹了叹，说不得，这一次为了讨好县令大人，自己只能再当一回文抄公了…… “好了，现在你可以奉上礼物，并说出所求了。”魏询看着沈堂笑道。 说到这里，沈堂又是有些无奈。这县令与百金楼关系如此，却是自己来求。不过，这是为自己之事，倒也无妨。 将手中布包放到桌上，沈堂口中说道：“大人应知晓，小子与百金楼合作一作坊，偶有泼皮闹事，因此想请大人照应几分。” 第34章 游说县令，交易达成 第34章：游说县令，交易达成 魏询神色一怔，他笑眯眯的看着沈堂说道：“你与那陆风也算交好。说来，他能当上班头，还是值了你的人情。这点小事，你找他便好，何必来找本县？” 沈堂摇头道：“小人与陆大哥的确熟识，不过，他终归是大人下属。小人来求大人，则是名正言顺。” 此言一出，魏询对沈堂极为欣赏，这件事不算大，陆风也定可以办的妥当。可沈堂来寻自己，不仅说明对自己的重视，更说明，他很清楚自己与陆风之间的关系，也是因自己而起。 “哈哈……好一个名正言顺！暮语本就是我侄女，这件事本县许了。本县会令那陆风多多巡视你们那作坊，定不会令人扰乱。” “多谢大人！” 沈堂拱手道谢，而后，将桌上的布包打开。 布包之中，乃是三个鼓肚琉璃瓶，瓶身呈天青之色，几滴朱墨点缀，简约而大气。 “嘶！” 见此，魏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琉璃瓶乃是极为珍贵之物，甚至是有价无市。他便曾见到，知州大人有几件琉璃制品，甚为喜爱，时常拿出来令人品鉴、赏玩。 眼前的琉璃瓶色泽上品，隐约透光，显然价值不菲。 取过其中之一，可刚刚上手，却见瓶身颜色流转，其中竟是有凝水充斥。 “这……难不成便是你们所制仙露？”魏询惊声问道。 “吾听闻，在那临安，一瓶仙露要数百两，难道便是此物？” 沈堂笑应到：“此正是仙露，不过，却并非临安仙露。仙露分三等，末等为碧、中等为翠、上等为凝。眼前这三瓶，正是凝仙露！数日后，城中铺子也将开张，届时自有售卖。小人与邵暮语小姐商定，上等仙露每年只制三十瓶，每瓶底价千两，价高者得。中等仙露每年五百，售价五百。末等仙露则不限数，售价一百银。” 听着沈堂的话，魏询心中更是惊骇连连。他当然清楚，中下等还好说，这上等虽说是定价千两，可到时候不知道要炒到何等价格，以大宋之富，就算有人拿出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价格争夺，也毫不夸张。 也就是说，眼前这三个看似精致昂贵的琉璃瓶，只是表象。其真正的价值，甚至价值巨万。 “你这礼物，可是贵重！”好半晌，魏询方才缓缓开口。不过，他却并不准备拒绝，虽然只是三瓶仙露，但是以此为本，为自己挣得几分进身之阶，却是极为合适。 “大人，这只是礼物之一。”沈堂淡然说道。 “哦？” 魏询一愣，这第一件礼物便如此贵重，那第二件…… 在他的注视下，沈堂淡淡说道：“第二件礼物，便是这仙露一成之利。” 这一次，魏询没有显出惊喜，反而注视沈堂半晌，方才凝声问道：“沈堂，你有何图谋！” 他虽非商贾，可依旧可以算的出来，这仙露将来有多大的利润空间。以这仙露之奇，再加上邵家的本事，一年获利百十万也并非不可能。虽是一成之利，可却价值巨万，这让他如何不怀疑沈堂？毕竟，沈堂所求之事，有之前那三瓶仙露已经足够。 沈堂神色不变，却是淡然问道：“不知以大人之位，想要进身甚至是高居庙堂，需要什么？” 魏询微怔，对沈堂的问题有些奇怪，不过，思忖片刻却是说道：“居高位，需勤政、爱民、持身、己正！” “大人所言不假！”沈堂回到，“可小人却以为，大人却是少说了两点。” “哪两点？”魏询却是不信，区区一村夫，竟可指引自己为官？简直是笑话。 “上官捡拔，下属恭顺！”沈堂直视魏询，“不知小人说的可对？” 魏询愣愣的点点头，只听沈堂继续说道：“如今，我大宋羸弱，虽有北望之志，却乏北望之力。终其缘由，不过是朝中缺少能吏而已！大人持身己正，若能高居庙堂，实乃百姓之福。小人虽力贫，却也愿相助一二，使得大人专心正事，却也无需为些许钱财忧心。” “小人所求，只有安身立命，绝无非分之想。对我出身，大人尽管查证，对于合作之邵家，大人知之更深。将来小人行事，若有背国欺民，兵士，自可将小人擒拿，所以，大人无需他想……” 沈堂的两句话，让魏询陷入深思之中，他并非门阀、大家出身，当然知道想要深居庙堂需要怎样的力量。所以，他对沈堂所说，的确赞同。至于沈堂的第二句话，他深思过后，却也逐渐打消了顾虑。 许久，他缓缓开口，“沈堂，你为何不进取官身？以你之才，若得天子门生，将来自有封侯拜将之时。” 沈堂摇头轻笑，“大人，小人只求安身自贫，却无为官之志。” “本县还有一问！”魏询缓缓开口。 “大人请说！”沈堂恭听。 “此事，是邵家之意，还是你之意？” 沈堂闻言，正色说道：“此事我并未与邵小姐商议，一成之利，也是从小人的份额中划去。每年之末，或是大人所需，小人自会遣人送上。” “好！”魏询颔首，“既如此，本县应了。而且，他日只要你无背国欺民，吾定会竭力庇护。反之，无需他人，本官定严惩不涉！” “谢大人！”沈堂起身，一躬到底。 两人事情谈妥，沈堂心中松了一口气，魏询乃是进士出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有这样一个庇护，对自己好处不小。而魏询，心中也是极为畅快，沈堂的出现，弥补了他的短板，使得将来他的进身之阶，必定会顺利几分。而之所以能够达成这样的协议，也是因为之前两人的几次接触，使得他们对彼此认可的缘故。 天色不早，魏询留沈堂用过饭之后，方才任他离去。这一次用饭，除了沈堂之外，竟是还命人招来了陆风。很显然，县令大人投桃报李，借此机会在他人面前提升这沈堂的地位。 待到沈堂离去，魏询思忖片刻。而后，将那几瓶仙露收好，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县衙。 第35章 香菱心思，前往文会 第35章：香菱心思，前往文会 回到家中，苦笑着对柳香菱提起文会之事，让沈堂诧异的是，柳香菱惊讶的同时，竟是尤为惊喜。 “夫君会诗词？” 看着柳香菱投过来的惊喜视线，沈堂一时愕然。 沈堂如何能想到，在这个时代，读书人乃是极为特殊的一个群体。不管是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着难以想象的地位！而对于少女而言，几乎大多数梦中佳郎，都是风度翩翩的才子。 本来，柳香菱对现在的沈堂已经极为满足了。毕竟，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关爱、守护显而易见。虽然不是读书人，但是言谈尚可。可是现在，沈堂竟是被县令点名参与文会，如此一来，沈堂对文词的理解岂止尚可？至少，已经初窥门径了。 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已经完全失去希望的事情，却是峰回路转，甚至，更是远超了自己的希望。此刻的柳香菱，便是这种感觉。 “只是略懂一二而已，那县令也是遣我去凑热闹罢了。”沈堂苦笑着说道。 柳香菱却是不信，“哼，才不是，山阴多少才子？若夫君没有几分特别，岂值得县令亲邀？” “夫君，我要听夫君亲自所做的诗词！”床榻之上，柳香菱丢弃了平日的羞涩，轻薄的小衣勾勒着曼妙的身形，柔柔的伏在沈堂胸前，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带着欣喜、骄傲、渴望、崇拜等神色，落在沈堂的脸上。 哪怕是柳下惠，此刻恐怕也不能拒绝美人之请。虽然，对于自己成为文抄公沈堂颇有几分无奈和歉意，但是与自家娘子欢喜比起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听着沈堂低沉的声音，听着那华贵而美丽的辞藻，柳香菱痴了…… “情为何物、生死相许！”柳香菱低吟着，“夫君，香菱本以为此生已经注定成为红尘苦命人，天却有情，在香菱最绝望的时候，夫君竟是出现在我的面前。从此以后，这人间烟火也好、山河远阔也罢，香菱的眼中，只有夫君一人！” “请夫君，爱怜香菱……” 这一夜，柳香菱没有羞涩、异常热切。恨不得将自己揉进沈堂的身躯中，直到娇啼嘶哑、浑身再无一丝力气，方才在沈堂的冲击下沉睡而去……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第三日辰，天还未亮，沈堂便是被柳香菱喊醒。随后，与小竹儿二人，将这两日为沈堂采买的儒衫、纸扇等尽皆取出，并一件件替换式样，足足一个时辰二人方才满意的作罢。 “夫君大人，今日定当惊四座、据魁首！”柳香菱欢喜说道：“不过，待到夫君归来，却要给香菱讲一讲，那文会的趣事。” 听到柳香菱的话，沈堂愣神说道：“香菱和竹儿不随我前去么？” 柳香菱面带遗憾的摇摇头，“香菱在家等待夫君归来便是。”柳香菱自然想要前去，亲自目睹自家夫君风采。只不过，这文会不仅人多，更是有知州也会参与。若是她的身份暴露出去，自然是不妥。所以，虽然遗憾，柳香菱却是也不想给沈堂带来麻烦。 “也好……”沈堂点点头，在家用过饭，便是在柳香菱留恋的注视下踏出了家门。 山阴之南，有湖名镜。镜湖之畔，有山兴空。兴空之北，有园静思！ 而今日这文会，便是在这镜湖之上，一众文人可游湖、赏园、观山…… 沈堂刚刚踏出家门，却见一马车匆忙而来，而那赶车的小厮竟然是县令魏询身旁的元尘。 “见过公子，大人恐公子不便，因此，命我前来接迎公子。”元尘恭敬说道，虽说他是魏询的身边人，可也正是如此，他方才知晓眼前的沈堂在县令眼中的地位何等骇人。 沈堂客气一番，便自上车，小厮元尘驾车向南出了山阴县城，又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时间，马车方才停止下来。 踏下马车，前方便是镜湖。不远处，碧翠的兴空山倒映进镜湖之中，景色果然绚丽非常。 “公子，前方九艘画舫便是此次文比之地。其中略小的八艘，是绍兴八县。而最大的一艘，是知州大人以及一些文宗所乘！不过，诸位大人恐还要一个时辰之后方才过来。此刻，公子可先游园抑或登山，只需及时归来便可。” 沈堂点点头，果然间中间最大的一艘之侧的画舫之上，刻画着山阴二字。 对于所谓的游园、登山，沈堂并无兴趣，便是问道：“此刻，可先登画舫么？” “自是可以！”元尘点头应道。 于是，沈堂便是踏上舢板，直接进入到画舫之中。 这画舫虽说比大的那一艘小，可实际上已经极为宽敞。整个画舫，宽逾丈许，长更是有三四丈之巨。船头和船尾的船板被红木围栏环绕，画舫的最中央，竟是两座小亭一般，青瓦覆顶，四周被垂帘和纱幔掩映。 船头有小厮候立，见沈堂行来，只是躬身施礼，也并未招呼。 手中纸扇轻挑，珠帘打开，沈堂却见第一座小亭中，有着三几张红木桌椅。方桌之上，有茗茶、点心摆设。 两三名读书人模样的男子见沈堂进入，微微拱手算是见过，却是并未言语。沈堂也并非是多话之人，微微颔首，便是踱步向前，穿过第二道纱幔进入第二个小亭。 那几名早到的读书人见此，先是微怔，随后脸上便是显出几分古怪之色。一双双眼睛，盯着沈堂进入的背影，仿佛想要看什么笑话。 沈堂自然不知道，这第一个小亭乃是一众读书人所在，第二座小亭，却是为县令魏询准备。只不过，先前的小厮见到沈堂是元尘亲自送来，便是未多言交代。 然而，让几名读书人诧异的是，沈堂进入后，其内竟是传出女子之声，随后，又消失沉寂。 沈堂自然不知道身后几名读书人的诧异，而眼前的场景，也的确是让沈堂有几分惊讶。因为，在这小亭之中的，竟是熟人！ 第36章 再见暮语，知州现身 第36章：再见暮语，知州现身 第二座小亭内，只有一张大桌放于中心位置，在正对沈堂的位置，一个女子正带着几分兴致看向沈堂。 “暮语小姐？”沈堂顿住脚步，脸上的惊愕难以掩饰，“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错，此刻这端坐的女子，正是邵暮语。而她的身后，云儿小丫鬟，也正捂嘴偷笑。 “怎么？你能来这文会，”沈堂愕然问道。 邵暮语展颜轻笑，“怎么？这文会，小女子便来不得么？” 沈堂摆摆手，想到这邵暮语和魏询的关系，她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而且，现在这女子如同柳香菱一般，对于这等文会极为热衷，这邵暮语此来，也算是正常了。 “不知道，今天沈公子又准备了何等大作，可否让小女子先行一睹为快如何？”邵暮语悠然说道。 沈堂却是苦笑着摇摇头，“我本就是被县令大人逼来的，哪儿有什么大作。山阴文韵深厚，我也只是前来凑数、看个热闹罢了。如何好在小姐面前献丑。” 邵暮语轻轻一笑，对于沈堂的话不置可否，但是也不再追问。 随后，两人便是随意闲谈，邵暮语掌控邵家买卖，虽年岁不大，却走南闯北多年，见多识广。沈堂虽然对这大宋陌生，可却也熟读今古，更是有着远胜这个时代的思维和记忆。这二人谈来，竟是颇为契合，甚至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 “听闻那静思园占地数百亩，其中更是百花绽放，果真是一好去处。不过，若是能够将其买过来，倒是一桩好生意。”提起兴空山下的静思园，想着那些不久后便会零落成泥的花瓣，沈堂不由得有几分可惜。 然而，沈堂出言，对面的邵暮语目光却是有几分古怪，一旁的云儿丫鬟更是窃笑不已。 就在沈堂暗自奇怪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陡然传来：“沈堂，怪不得你能与我这暮语侄女合作，不过，你却不知，就在数日之前，那静思园之主已经成了暮语了……” “见过大人！” “见过伯父！” 沈堂与邵暮语起身，向着踏入其中的魏询行礼。 几人再度落座，沈堂方才问起，“那静思园，竟是已经被暮语小姐买下来了？” 邵暮语淡淡一笑，“既然与沈公子合作，将来少不得要常来山阴。因此，将其买下，也算是一落脚之地。索性数万银钱而已，还能有些用处，倒也便宜。” 淡淡的话语，却是让沈堂咋舌，即便是魏询，也是几分苦笑。数万两银钱，如此巨万之财，竟是能够挂上‘而已’‘便宜’这等修饰，也只有这财大气粗的邵暮语了。 “果不愧是江南巨富邵家，这几年侄女掌管生意，你邵家竟是有更上一层楼之意，恐怕过不了几年，同光老弟便可含饴弄孙了。”魏询含笑对邵暮语说道。 “伯父过奖了！”邵暮语淡淡应到，为魏询斟茶。不过，脸上却是并无任何扭捏之意。很显然，对于自己在生意上的运作，她不仅极为得意，并且还极有信心，这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倒着实难得。 几人闲谈几句，随后，魏询说道：“侄女且在此安坐，吾引沈堂前去与他人见过。” 随后，两人起身，沈堂先行半步替魏询挑开纱幔，元尘慢一步，坠在魏询身侧，一行三人便是再度来到了第一座小亭之中。 此刻的小亭中，已经有了七八人之多，见到魏询走出，慌忙起身行礼。 “诸位无需多礼，今日，本县还要依仗各位……”魏询客气的应到，随后，便是一个个给沈堂介绍起来。 “沈堂，这一位是林睿，前年一首《望江南》震惊四座。这一位，乃是郁方，擅写四季词。这一位算得上是山水大家了……” 魏询一个个对沈堂介绍着，当然，他口中那些惊艳的大作，沈堂自然是未曾拜读。而且，魏询的话也当不得真，大多乃是抬举之言。毕竟，真正的大家，魏询又如何会如此对待？ 介绍完毕，魏询方才一指沈堂淡淡说道：“他名沈堂，日后，你等可互为雅正……” 对沈堂的介绍最为简单，更是没有提及沈堂有何大作，只不过，众人看向沈堂的视线，却依旧变得有几分不善。不管如何，县令大人对沈堂的态度和对众人的态度迥异，这是很明显的事情。文人相轻，看这沈堂的模样，也只不过是未及弱冠，更是从未听说过这名头，一众人又怎么能心服？ “诸位，随我去拜会知州大人！” 魏询自然懒得理会众人心思，轻喝一声，便是朝着船头踏去。一众人也暂且息了心思，慌忙跟随。 待到众人来到船头，却见其他的画舫之上，也如他们一般，由各自知县引着七八个书生站立船头，目光尽皆望着最大的画舫。 “见过知州大人！见过诸位文宗！” 随着一名紫衫老者引着几名神色或肃穆或和蔼的男子从画舫中现身，各个画舫之上众人慌忙行礼。 “绍奕世之宏休，兴百年之丕绪！”那紫衫老者幽幽开口，“我绍兴府之名，便是由此而来。今绍兴八县昌盛，更显文宗之名。此文会，旨在约会几名老友，并见识我绍兴麒麟子之风貌。因此，诸位可观湖游赏，若有灵思而得华篇，本官定有重赏……” 交代了一句，这紫衫知州便是谈笑着与其他几人进入到画舫之中，而其他的各个画舫之上，尤其是一众年轻书生，却是或摩拳擦掌，或低头冥思，想要写出一篇惊艳诗词，以引得知州大人赞赏。 虽然知州大人说的轻快，可是众人早得了各自县令叮嘱，更有着知州大人的重赏甚至是赏识诱惑，谁又会去在这时候游湖？ “哼！我会稽与你山阴并列，当为八县翘楚才对。可是你山阴屡为末等，实令我会稽也为之羞愧。” 一个声音，陡然间从一座画舫之上传出，沈堂注目过去，正是知州所在画舫另一侧，上方刻印着会稽二字的画舫。 第37章 两县文斗，略胜一筹 第37章：两县文斗，略胜一筹 山阴、会稽两县，在绍兴府地位相当，并且高于其他六县，如此一来，使得两县在多个方面明争暗斗。大多数时候，两县皆为平分秋色。只不过，这两年的文会之争，山阴却是屡屡被评为末等，与坐二观一的会稽，自然是相差甚远。而这，也成了会稽可以嘲讽山阴的地方。 此刻，会稽一众书生昂首而立，带着几分不屑看着山阴画舫。为首一人，身着蓝衫背负双手，看起来年岁与魏询相仿。想来，是会稽县知县。却见那县令微微踱步，竟是直接进入了画舫之中，对于身后书生之言不闻不问。 魏询微皱眉头，不过，对方县令未曾出声，他自然也不好出口。他看了看自己身侧的几名山阴书生，随后，也转身而去。只不过，在经过沈堂身侧之时，却是低声说道：“莫要坠了我山阴的名头！” 沈堂闻言苦笑，可是自己此刻站在这里代表山阴，却也只好如此。只希望，山阴的一众‘大家’，能够压得那会稽县几筹。 “你会稽县只不过偶得几次头筹罢了，去岁我与林睿兄尽皆在外游历，让你褚鹏星出了风头，这一次我山阴定会压过你会稽！” 出口之人，竟是那郁方。他口中的褚鹏星，却是对方为首的书生。 那褚鹏星不屑一笑，“就凭你们两个，也配压我会稽？痴心妄想罢了！” 陡然间，那褚鹏星眼珠一转，指着远处一群小鹅大笑着说道：“白鹅黄尚未脱尽，竟不知天高地厚！” 沈堂闻言不由莞尔，这古人骂起人来，竟也是如此阴损。不过，其他人却是脸色阴沉，众人急思冥想，想法子回怼过去。突然，林睿见画舫不远处，竟是有一只老龟，茫然伸出头来。 他当即神色大喜，一指老龟说道：“乌龟壳早已磨光，可算是老奸巨猾！” “好！” 山阴县一众书生轰然大笑，这楹联不仅对的工整，更是毫不留情的骂了回去，可谓是令人心情大畅！ “来而不往非礼也！”郁方冷笑出口，“少小欺大乃谓尖！” 那会稽一众人也急智不少，片刻之后便回应道，“愚犬称王既是狂！” 两方你来我往，互相针锋刁难，一时间倒也未见谁落得下风。而其他县一众书生，乐的看热闹，不时为某一方的好对喝彩。 “郁方，本人再出一联，若是你们能够对上，我等便认输，若是对不上，那以后你们山阴众人见到我等，便要退避三舍！”诸鹏星高喝一声。 郁方与林睿对视一眼，随后，同声喝到：“怕你不成！” 只见那诸鹏星与身后众人低语商议片刻之后，便是再度出口说道：“我俄人，骑奇马，张长弓，单戈成战，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此联一出，在场一众人等，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山阴众人，更是脸色阴沉。这乃是标准的拆字联，此联说难不难，若是有足够的时间揣度、分拆，想要对上并不算太难。可说容易也不容易，想要在短时间内便想出对仗工整、意义相对的联，着实不容易。 一众山阴书生神色各异，垂头、踱步一时间却难以应对。哪怕偶有人想出一词半句，却也难成绝对。 足足一刻钟时间，那会稽众人面带欣喜，诸鹏星更是高喊一声，“哈哈，要不要我们给你们三天三夜时间，让你们回去考虑？” “三日？我看起码要月余时间方可！” “既然对不上，那你们要记得，以后面对我会稽退避三舍！” “不错，不仅是你们，就算是你们县令，见到我们王大人也要避让三人才是！” “同为绍兴大县，你们山阴显然不如我们会稽甚多……” 一众会稽书生的嘲讽，让山阴众人气的脸色铁青，可是，一时间对不出好对，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然而，恰在此时，一个声音陡然响起，“尔人你，伪为人，裘求衣，合手即拿，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在边！” 言罢，一片安静。下一刻，山阴一众沉默的书生便是宣喝起来。 “好！” “好！” “好一个魑魅魍魉……” 一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出声之人，竟是沈堂。本来，沈堂实在懒得参与这种比斗，可是，见那会稽众人言语竟是辱及魏询，他便不得不开口了。 沈堂面色含笑，淡然望着对面会稽众人，不待对方出口，便是继续说道：“我也有一联，望诸位指教！” “水有虫则浊，水有渔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此联同样是拆字联，不过，相比会稽那一联来说，不管是技巧还是难度却是更上一层楼！ “哈哈哈……” 见到沈堂用同样的手段回敬老对手，山阴众书生终于安奈不住，哄然大笑起来。只不过，此刻脸色铁青的，却是变成了会稽众人。 同样是等了一刻钟左右，沈堂轻笑说道：“久站已乏，等诸位有了好对，还望告知一声……”说罢，竟是转身回到画舫之中！其他山阴才子见此，也是嬉笑着转身，随着沈堂回到画舫。 再度回到画舫之中，一众人的气氛一改之前沉寂，总算是变得热切了起来。尤其是对沈堂的态度，更是变了不少。 “沈堂兄，才智胜人，怪不得能得知县大人青睐！”郁方讪笑着对沈堂拱手说道。 沈堂摆了摆手，“诸位谬赞了，沈堂只不过有几分急智，文采自然不敢与诸位媲美。” 几人正客套着，却见那元尘走来，先是对众人说道：“诸位，大人有言，还望作取诗词，以献知州大人！”而后，又招呼沈堂，告知他县令大人有请。 进入小亭，魏询面色含笑，很显然，对于刚才众才子无意之间的比试很是满意。那站在邵暮语身后的小丫鬟更是给沈堂做了个鬼脸。 “沈堂急智，果然厉害！” 待到沈堂坐定，魏询含笑开口。而沈堂并不言语，只是连连苦笑。 侧面的纱帐被打开，远山近水的风景映入眼帘，几人便是在这画廊中，饮茶、赏景，一时间倒也快哉。 不时有小厮挑帘进入，献于魏询，魏询三人品鉴后，觉得尚可，便差人送于知州大船上。若是太差，魏询也遣人宽慰几句。 沈堂倒是乐的偷闲，看看他人的诗词，偶尔赞赏几句，却是并不多言。 时间缓缓流逝，待得下午时分，便是有断续的消息从知州大人的画舫上传出来。据说，到目前为止，上虞县竟是位列魁首，第二位，正是山阴县的老对手会稽县。 而相比前两年而言，山阴县也有所提升，位列第四。只不过，这样的成绩，尤其是被老对手压着，让山阴众书生以及县令魏询，尽皆不满。可是，诗词本天成，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于是，一众书生虽然急切，可短时间内，却并无好的诗词诞生。 “沈堂，本县可是请你来坐镇，现在你看了本县的美景，品了暮语侄女的茗茶，是不是该拿出首诗词了？”魏询朝着沈堂缓缓说道。 沈堂苦笑一声，知道不便推拒，便是沉思片刻，命元尘取来笔墨，就在这桌上书写起来。 “秋江楚燕宿沙洲，燕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宿沙洲雁，沙洲宿雁楚江秋。” 诗只得四句二十余字，转瞬间便是腾跃纸上。只不过，当沈堂放下笔墨，将这一首诗放到递到魏询、邵暮语二人面前的时候，二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后，一字一顿的缓缓轻吟了起来。 两人之所以皱眉，是因为这首诗实在太过直白，直白到即便是稚子也可以做出。可是，出自沈堂之手，就有些怪异了。 第38章 中上之诗，婺州灾民 第38章：中上之诗，婺州灾民 “沈公子，你这诗句做的连云儿都不如！”一旁的云丫头嬉笑着说道。 沈堂闻言依旧含笑沉默，却是没有半分解释。那魏询与邵暮语二人见此，心中更是笃定，这首诗恐怕有什么玄机。 足足一盏茶时间，魏询陡然一拍桌子，“妙！妙！妙！”那邵暮语也是秀眉一挑，显然明了了其中奥秘。只是那小云儿，却是依旧一脸狐疑，“小姐，这首诗也算妙吗？” 待到魏询将云尘招来，令其将这诗传送给知州大人，邵暮语方才缓缓说道：“你从后往前读一遍。” 小云儿狐疑的将视线再度落到桌上，一只手摆弄着裙角，一边喃喃读到：“秋江楚燕宿沙洲……” “啊？”小云儿惊呼一声，“小姐，这首诗反着读与正着读竟是一样呢……” 小云儿的惊讶不提，却说那知州大人的画舫之中，除了知州以及另外几人之外，只有照顾的小厮，却是并无其他闲杂人。 其中一名黑须男子皱着眉头凝思，一会儿在面前的宣纸上写上几笔，一会儿又摇摇头，“那小子着实难为人，这短时间内，哪儿能凑出合适的对子？” 一旁一名眉目花白身着道袍的老者轻笑说道：“怎么？安国，区区一楹联而已，难不成还能难道你这状元之才？我看，非是这小友难为人，却是你这状元才思枯竭才是。” 黑须男子翻了翻眼皮说道：“有陆放翁在这儿，我这状元之才又算得了什么？” 另一名身着灰袍的男子，看着二人摇了摇头，“我倒是有一联……” “快说、快说！”几人尽皆鼓噪。 “那小友上联是：水有虫则浊，水有鱼则渔，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我对下联：木之下为本，木之上为末，木木木，松柏樟森森！” 其他几人闻言，先是微愣，随后便是尽皆喝到。 “好！” “妙！” 只有那黑须男子朝着这人瞪了瞪眼，“哼，好你个陆务观，有了好联，却不说出，看我们热闹不是！” 那坐在首位的紫衣知州，看着这些人争闹也不阻止，只是含笑品茶，并不以为意。这些人，每一个身份都不简单，若非机缘巧合，即便是他也不能尽皆请到。如今，借着这个机会一聚，倒也极好。 “踏、踏、踏……”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一个小厮进入，使得众人再度落座。 “大人，有诗传来！” 小厮恭敬的对知州说道，“是山阴县，沈堂！” 名字一出，在场几人顿时眼睛一亮，在此之前，众人自然不知道这沈堂是何方神圣。不过，刚才两县文斗，沈堂的楹联却是让人眼前一亮。此刻再次听到沈堂的名字，当然有几分兴趣。 那黑须男子直接站起身，将小厮手中的宣纸夺过来，“嘿嘿，倒是让我看看，这小家伙诗文如何？若是不好，定要评一个下下等才是。” 四行诗句一扫而过，不过他却是皱了皱眉，“这山阴县，真的只拿出这等诗词？”那下下等之语，自然是戏谑之言。可是，眼前的诗句实在让他感觉不到丝毫文采。 诗文被放到桌子上，其他几人也注目过去。 不过，片刻后，那陆放翁却是笑道：“安国，你可是被这小家伙耍了一遭。这首诗，看似不过如此，但是却构思巧妙。你且反读一遍？” 名为安国的男子睁大眼睛，片刻后不由得恨恨的瞪了那陆放翁一眼，“这小家伙，投机取巧！” “投机取巧也好，真有文采也罢，不过，以老道看，这诗文可评为中上。”那老道士笑道。 陆放翁也是点头颔首，显然是极为赞同。 唯有那黑须男子，虽是不爽的瞪着眼，却是也并未提出反驳之意。这首诗看似直白，但尽是构思巧妙，便算得上是中上之才。 “老道，我看你怎么总是向着这小家伙说话，难道，这山阴县贿赂你了不成？”黑须男子瞪着那老道说道。 老道摇头，“那山阴魏子真，老道虽有几分熟悉，却是并无深交。不过，要是说起来，老道还的确欠了这小家伙一个人情。” “啊？” 黑须男子本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这老道竟是如此言语，“快说说，你怎么会欠了那小家伙的人情？” 老道也不推拒，当即便是说道：“此事，还需从我那兴空山说起……”…… 当知州画舫的消息再度传开的时候，不由得引得众人哗然。原本只是处于中游的山阴县，竟是一举压过会稽，名列第二。据说，是有一篇诗文，被评为了中上等。 之前的一众诗词，在一众大家眼中，大多数为下等。偶尔出现一个中等已经着实不易。迄今为止，也只有上虞县出了一首中上之词，其他的，大多是下等或者中下。 “沈堂果然不错！一首诗，竟是让我山阴力压那会稽。现在，不知道外边多少人对你好奇。”山阴画舫中，魏询含笑赞到。 沈堂却是苦笑着摇头说道：“大人谬赞，只不过机缘巧合罢了。若是再一首，小人便无能为力了。” 对于沈堂的话，不管是魏询还是邵暮语自然都不会信。一次是巧合，两次也可能是巧合，但到了第三次，如果还相信这是巧合的话，那便是他们的智商有问题了。 逐渐，日头已经西斜。突然间，一匹快马，不知从何处奔来。劲装骑士下马后，朝着迎过来的一名小厮疾说几句，而后，这小厮便是匆匆朝着知州大人的画舫行去。 “踏、踏、踏……” 脚步声起，元尘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大人！婺州连月梅雨，夏粮近绝，民不聊生。如今，婺州灾民大量涌入绍兴府，朝我山阴而来的也有近十万之众。知州大人已经下令，命各县关闭城门，派出兵丁、驱赶灾民。使得灾民不能扰乱绍兴诸县。”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尽皆神色大变！ 尤其是魏询，脸色更是煞白。他当然清楚，灾民并不可怕。可是，如果灾民携裹成民乱，那将是天大的乱子。到时候，他这知县到底能不能做下去都是个问题。 第39章 但求心安，上上魁首 第39章：但求心安，上上魁首 而且，即便是不发生民变，灾民带来的问题也同样不可小视。瘟疫、粮价……每一样都考验着当政者脆弱的神经。 好一会儿，魏询方才缓缓点了点头，“本县知道了！” 待得元尘离去，看着沉默的魏询，沈堂问道：“大人要如何做？” 再次沉默许久，魏询方才黯然答道：“明日便会关闭城门，本县再便命县尉卢广志率三班衙役以及羽弓手防备乱民，以防他们进入山阴！” 沈堂听的心中怒火涌动，这些所谓的灾民，如同鸡犬一般被人赶来赶去，天灾人祸，他们又有什么错？他们也同样是大宋子民，同样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前路无门、后路以绝！ 沈堂可以想象，那些所谓的灾民，将来是怎样的结局。也许，有些人可以苟活下来，成为流民。也许，大部分人会死在逃亡路上，饿殍满地，这也许并不是一个笑话。 乱世道教下山济世！尽管，沈堂只是一个无人承认的道士，可是，他也无法冷漠到眼睁睁看着一个个生命在他眼前消亡。 这无关道德、律法，只是人心中最后一丝底线和良知！ “大人果不愧是山阴父母。可是，大人可曾想过，那些人同样是我大宋百姓！他们何辜？”沈堂冷笑嘲讽说道。 “啪！” 魏询一掌拍在桌上，“沈堂，你放肆！” 他的一双眸子，直视着沈堂，而沈堂并不躲闪。顷刻，魏询终是退避，幽幽说道：“你以为，本县便是如此冷血？你以为，本县便如此漠视？你所言，本县岂有不知？可是，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做！” “山阴官仓空空如也，能够维持现在的稳定，便已经是竭尽全力。若是要照顾那数万灾民，那你可知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可知道，那些灾民的可怕？一旦进入山阴，那山阴十万百姓便不得安生，甚至，会引来更坏的后果。你所言不假，他们无辜，可本县问你，我山阴十余万百姓又有何辜？” 听着魏询宣泄般的怒喝，沈堂沉默不语。其实，他很清楚魏询的无力，但是他心中却依旧有着难以宣泄的怒火。 许久，沈堂拱手对邵暮语说道：“暮语小姐，我有两件事想请暮语小姐相助。” 对于刚才沈堂与魏询之间的争端，邵暮语并未出口。此刻，闻听沈堂话语，便是问道：“沈公子但说无妨！” “其一，仙露秘法，我想要直接卖于小姐，不管卖的多少银钱，望小姐采买粮米，运送到山阴。其二，索性那作坊处于城外，一时间也难以开工，所以，希望小姐将其中人等，暂借与我！” 沈堂话语出口，邵暮语和魏询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他们两人望向沈堂的目光，有着复杂和震惊。 那仙露秘法，可谓是万金不换。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以沈堂所占份额，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一世做一个富家翁也足够，甚至，足矣福泽子孙后代。然而，现在的沈堂竟是拿其直接换取粮米，这是何等的魄力？ 魏询嘴角微动，却是没有开口。而那邵暮语，则是轻声问道：“沈公子，值得么？你要知道，即便是我真的为你凑齐数万甚至十数万银钱的粮米，也可能只是杯水车薪。” “无所谓值与不值，旨在但求心安而已！” 邵暮语颔首，“好，明日我会让尧掌柜前去听你吩咐！至于粮米之事，待我斟酌之后再回应公子。” 沈堂拱手道谢，而后竟是取过笔墨，刷刷点点在纸上勾画起来。 不多时，笔锋顿住，沈堂抱拳拱手对魏询说道：“大人，今日这文会将尽，沈堂告退！” 说罢，也不待魏询开口，沈堂便是大踏步离开画舫，也不理会他人的招呼，径自而去。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小云儿清脆的声音，让魏询身躯微震，让邵暮语眸中惊喜连连。 在知州所在的画舫之中，之前一众人和气喧闹的场面已经消失不见。此刻知州神色凝沉，那陆放翁眉头紧锁，名为安国的黑须男子，则是怒视着知州大人，那老道却是微微垂首，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向俊良，你可知道你这个命令，代表着什么？” 好半晌，那黑须男子厉声喝道。 “安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知州向俊良淡淡说道：“若是有办法，我定会不惜代价救助他们。可是，数十万灾民，已经超出了绍兴府的承受之力。” “万一波及到临安，这等罪责谁去背负？再者说，安国你就算是有怒火，也要朝那吕俊英去发才是。” “那吕俊英，我定会参他一本。但是，你便毫无责任吗？那可是数十万我大宋百姓……”黑须男子痛声说道。 “踏、踏、踏……” 一名小厮匆忙进入，“大人，有诗文传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写什么诗词？写几句诗词，便可以挽救这数十万百姓不成？”不待知州开口，黑须男子便是厉声说道：“这一次，就算是花团锦簇，我也定要给他评一个下下之等！” 随后，他的视线便是朝着桌上的诗词看去。可这一看之下，却是再挪不开视线。 “另外，魏县令禀知大人，此乃是沈堂所作，沈堂与百金楼东家邵暮语小姐，合十万钱，从明日起在山阴之外，广开粥棚，救助灾民百姓，山阴县将全力协助。待事情完结，再向知州大人请罪……” “好！” 此言一出，那黑须男子当即便是高喝一声，“这首诗，当为上上等。这山阴县，当为此次文会魁首！明日，我倒要去山阴看一看，看看这沈堂到底是何人，不仅有此心性，还能做出如此绝句。” “吾自然一同前往！”那陆放翁也是点头应道。 一旁的老道，抬起头来，“老道本就欠了这沈堂人情，这一次，便还了他便是……” 知州大人见到这些人毫无顾忌的‘违抗’自己的命令，不仅不怒，脸上反而显出几分轻笑之意。 第40章 人手齐备，灾民到来 第40章：人手齐备，灾民到来 第二日清晨，沈堂刚刚用过饭，百金楼尧掌柜便是已经上门。 “见过沈公子！” 尧掌柜行礼说道：“我奉小姐之命前来，现在整个百金楼所有能调遣的小厮、伙计、丫鬟已经尽皆汇聚在城南之外，只等着公子命令。另外，我家小姐命我告知公子，公子与我百金楼共同出银十万，采购粮米等物，这些银钱随后将从仙露的利润之中扣除。” “小姐一早便已经离开山阴，并前往其他州府协调粮草之事。刚才，我已经与城中几个粮铺掌柜见过，先借调粮米二千石。百金楼中还有银钱数万，随时供公子调用。” “不过，这山阴城中粮米并不算充足，再加上之前义仓之事。若我们大肆采买，价钱会很快飞涨。而且，即便我们不惜代价，恐怕在这里最多也只能采买到数千石粮米。所以，还请公子有所准备。如果不出现差错，有小姐的协调，其他处的粮食十日左右便可源源不断运送过来，届时，问题自然得到解决。” 尧掌柜的到来，让沈堂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百金楼，实力雄厚果然雄厚，不仅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作出了相应的安排。而且，连后续的事情也有所准备。沈堂心中，暗暗感激邵暮语，她先是并未按照沈堂的意思，趁火打劫将那仙露配方拿下。而是直接垫付了十万银钱，并让百金楼全力以赴，否则的话，哪怕沈堂有了足够银钱，面对之后的情况也会乱成一团，绝不会如同现在一样，各有头绪。 “踏、踏、踏……” 尧掌柜话音刚落，门外便是再度传来嘈杂的脚步之声。 而后，却是那陆风推门而入。 “沈兄弟，县令大人遣我来听你调派。如今，我聚集了百名三班衙役，尽皆在门外，只听兄弟号令！” 陆风的意外到来，让沈堂心中惊讶的同时，对于魏询倒是略有几分歉意。现在想来，魏询身为一县父母，又有知州之命，的确是难以抉择。现如今，他能够将陆风等人派出来，已经说明了他心中的偏向。 此刻，沈堂不仅没有感觉到轻松，反而有一股庞大的压力陡然而来 整个百金楼甚至魏询能够调动的力量，尽皆供他支配，不管是魏询还是邵暮语对他都完全信任，若是最终却无法收拾，他将无颜面对二人。 深吸一口气，沈堂当即便是对陆风吩咐到，“好，你分配出一半的人手，跟随尧掌柜去城中各大粮铺筹集粮米，其余人等，随我前往城南。” “三婶，你照顾好香菱，这几日恐怕我不能归家。若是有事，可以寻县中衙役传消息与我。”沈堂对三婶说道。 沈堂很清楚，虽然魏询遣来陆风，代表着对他的支持。但是，一旦灾民到来，这山阴县恐怕依旧会封闭，毕竟，魏询不可能用城中十余万百姓去赌。 柳香菱几人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担忧。在这个时代，乱民并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哪怕是鱼米之乡的江南，也是时有发生。而每一次的天灾人祸，都代表着无数人会因此而死去。 “夫君，你要保护好自己，香菱等你回来。”柳香菱柔柔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踏出家门。陆风将一部分人分给尧掌柜，而自己则是率着其余人等跟随沈堂前往城南。 待到城南之外，在城门处有着不少兵丁把守，进出的人群，也是稀少了很多。而在不远处，沈明则是带着数十人正等着他的到来。 “沈堂哥，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沈明恭敬上前。“另外，你昨日吩咐采买的东西，也大多齐备。少数一些，稍后便会有人运送过来。” “好，现在，我们所有人前往城南五里之地！”沈堂点头应道。而后，一众人便是随着沈堂，向南疾行而去。 一刻钟之后，沈堂众人在一处开阔之地停了下来，他转身对众人吩咐到：“陆大哥，你命人继续前行，并探查灾民消息。其余人等，开始搭设简易帐篷，并埋锅做饭。” 随着沈堂的命令传达下去，数十人开始行动起来。好在，昨日沈堂便是已经有所安排，而尧掌柜对于这种事情显然也极有经验。因此，一众小厮、伙计不仅没有纷乱，反而是几个人一伙，很快将一个个简陋帐篷搭设起来。 这帐篷搭设极为简单，只需埋下几根长杆，上方搭设一方粗布便足够。至于埋锅做饭，也并不难。毕竟，现在他们只是给这些灾民一些吃食、一个希望。并非讲究精致、美味的时候。 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二十座粥棚便是已经排列开来。而就在此时，一辆辆大车从城内行出，板车之上，尽是些方木、竹竿、茅草之类的事物。 众人并未停歇，一个时辰之后，简陋的茅屋也耸立起二三十座。 “沈兄弟，灾民约莫半个时辰左右会到达我们这里。据说，有四五万之数！县令大人已经下令，若是无法控制灾民蜂涌，届时便会将城门关闭！”陆风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他现在的准备，对于数万灾民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但是，就如他昨日所说：无所谓值不值得，但求心安而已。 在一座简易营帐之下，沈堂静静的望着前方，他的身侧，陆风、沈明，神色各异。 半个时辰的时间缓缓过去，尧掌柜终于将急需的粮米运送而来，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黑压压的灾民，也开始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沈堂数不清眼前到底有多少人，只是，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边际。而这些人的神色模样，饶是沈堂早已经有所准备和猜测，却依旧倒吸一口凉气。 每一个人都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就算是其中最体面的一个，也远比上一世沈堂见过的叫花差了许多。他们有的人拄着木棍，有的人相互搀扶，而更多的，则是跟随着人群漫无目的的前行。毕竟，除了如此，他们恐怕根本不知道该怎样。 时常从书中见到‘路有冻死骨’等词句，可只有此时此刻，沈堂方才真正明白那诗文之中到底写的是什么！相比昨日的文会，此刻的场景，就如同是另一个世界，让人难以想象又难以面对。 第41章 圣人之心，恶魔之罚 第41章：圣人之心，恶魔之罚 “呼！” 沈堂狠狠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想要将心中的压抑吐掉。 “陆大哥，辛苦你带领一众兄弟维持秩序，若是有骚乱，可以给与惩戒。不过，尽量不要伤了他们性命。”沈堂郑重吩咐到。 在这个时候，秩序远比其他重要。一旦这数万灾民发生骚乱，仅凭他们眼前的百十人，顷刻间便会被灾民所淹没。 陆风用力点点头，将手中的铁尺紧握。 而后，沈堂踏前数十步，拿起之前准备好的一个长筒喇叭，对着逐渐靠近的灾民大声喝道：“止步！” “嚓嚓嚓……” 沈堂的高喊，直接被混乱的脚步声淹没，沈堂一众人仿佛并未引起灾民的注意一般，他们继续迷乱的向前缓缓前行。 “兄弟，你这样不行！对于他们，你就不能将他们当人看，你看我的！”陆风冷笑着说道。 随后，他转身提起小半袋米，敲着手中铁尺，走到距离灾民数十步的位置，“全给老子停下来！”边大喝着，边抓了一把米，一点一点的洒在脚下，并用脚轻轻的撵了上去。 不知道是他手上的铁尺，抑或是手上的粮米，总之，是引起了一众灾民的注意。而最前方的灾民，也是在愣神中停下了脚步。后方的灾民不知前方缘故，当即便是一片混乱，更有不少人被挤到甚至是踩踏。 片刻后，有十几个灾民陡然间冲出人群，朝着陆风脚下散乱的米粒冲去。然而，这些人还未到陆风身前，便是被他旁边冷笑着的衙役上前。手中铁尺、铁锁毫不留情的挥下，顷刻间便是人仰马翻。那些冲出的灾民，直接被打的滚落在地，有的惨叫呻吟，也有的直接没有了声息不知生死。 沈堂张张口，随后便是沉默下来。这时候的心慈手软，不仅会让更多人死去，即便是他们，也将被这数万灾民撕成碎片。 “想吃粮的，乖乖听老子说话。不听话的，老子自有铁尺伺候！若非是我家兄弟好心，你们这些畜生早该被打杀，也省了几粒粮米。现在，给我提起精神，将老子的话传下去……” 先是一阵的安静，而后，便是响起了嗡嗡嘈杂的声音。 “嘿嘿，兄弟，怎么样？对待这些人，你就不能客气。要不然，他们尽会得寸进尺！”陆风得意的朝着沈堂说道。 沈堂心中微微轻叹，“陆大哥，之后还是稍微收敛一些。若不然，真个打死了……” 陆风咧嘴一笑，却是毫不在意的说道：“兄弟，就算是打死了又怎样？还能有人找我麻烦不成？再者说，这些灾民还算的上是人吗？他们就算是比畜生也有不如。若是论诗词、智谋，我自然比不上兄弟你。可是，面对这些人，兄弟却不如我。” “我也见过数次民乱，不要说是粮食，就算是树皮、泥土，只要能活命，便已经够了。想要救这些灾民，那么既要有圣人之心，还要有魔鬼的手段！” “我也算读过几本圣人书，也知道书上写的什么千里饿殍。可是，书上又如何写得出眼前的场面？” 陆风嬉闹一般的话，让沈堂心头五味杂陈。羞愧？震惊？愤怒？抑或是释然？ 来自千年以后的他不认同陆风的手段，可眼前的现实却让他知道，陆风的话才是对的。 陆风的手掌，拍在沈堂肩上，并缓缓说道：“兄弟，你可知道，其实我曾经也是这些灾民中的一员。那时候，我不过五六岁年纪。除了双亲，还有一名大我两岁的姐姐，可是，家姐却是在那一场灾祸中死了……” 感受到陆风身上悲沉的情绪，沈堂轻声叹道“陆大哥节哀，家姐被饿死也是……” 然而，沈堂的话却是再次被陆风打断。只见他神色怪异的说道：“不……家姐不是饿死的！那时候的确已经没有吃的，就算是草根、树皮，也已经被吃的一干二净。若再没有吃的，我便会被饿死。可是，就在那一夜中，母亲却罕见的炖了一锅肉。” 说道这里，陆风的眼中如同有血渗出一般，骇人无比！ 可是他却依旧咬着牙说道：“兄弟，你知道吗？我吃了五碗！足足五碗，撑的想要吐出来……” “吃完以后，我揉着肚子问母亲姐姐去哪儿了，母亲只是流泪，却是并不言语。” 沈堂神色大变，他的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甚至是惊恐的神色。 “不错！”此刻陆风的神色，似哭似笑，“后来我才知道，家姐被母亲送给了陈二狗家，而那一夜，我吃的是陈二狗家小英姐的肉……” “后来，我杀了陈二狗一家，可是当我跪在那几座坟前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哭拜谁。是家姐？是小英姐？是陈二狗一家？还是该哭拜我自己？” 陆风再度拍了拍沈堂的肩膀，可是，他的手心，却是已经被握出血痕，“所以，兄弟，这时候不是该心慈手软的时候。你要知道，你即便是只救下其中一人而死了数万，你也已经是圣人了。因为，眼前的这些人，都已经是死尸！” 陆风的话让沈堂感受到的并不仅仅是沉重，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处发泄的压抑和惊怒。可是，该怨谁？怨眼前的灾民？怨陆风？还是怨这个令人窒息的操蛋时代？ “兄弟，我承你情谊甚多。所以，今日这恶人我来做，圣人你来当！” 话音落下，陆风转头朝着身侧一名衙役说道：“花子，你率人将这些人分成二十列，将其中老幼者先挑出来，给他们一口吃食，免得饿死。若是有不从者，只要不死，你尽管施为。” 那精瘦的汉子嘿嘿笑了笑，而后便是引着一众衙役扑向灾民。 霎时间，哭喊、惨叫、呻吟连成一片。铁尺、血迹漫天飞舞。 如果是在此之前，沈堂定然会阻止他们这样做。可是，此刻的他却只有沉默！圣人之心、恶魔之罚么？相比那些毫无用处的仁慈之心，也许，此刻自己该面对这赤裸裸的现实。 第42章 玉虎归来，绝望失望 第42章：玉虎归来，绝望失望 灾民百态，此刻尽皆映入沈堂的视线之中。 “沈兄弟，沈兄弟……” 就在一众衙役驱赶灾民的时候，在灾民之中，一个声音陡然传了出来。陆风不敢让沈堂进入灾民，而是让手下的衙役分开一条道路，一直到那声音传来的位置。 很快，十余个汉子，便是从灾民中走出，直奔沈堂而来。 当沈堂见到那为首的汉子之时，不由得神色大喜。因为，这来者不是他人，正是离去了数日之久的程玉虎。而在程玉虎的身后，则是跟随着十余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只不过，现在的他们，也是每一个都干瘦、褴褛。可是，精神却是健硕，与那些灾民截然不同。 “玉虎兄弟！” 沈堂迎上前来，却见那程玉虎苦笑着说道：“沈兄弟，之前我游走各州县，联络之前的弟兄。然而，返回之时却是被灾民携裹。好在，一路来到了山阴县，不过，若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恐怕就要饿死了……” 此刻的程玉虎虽然只是十余日未见，可是却已经瘦了一圈。即便是原先扎实的肌肉都缩水了不少。 “各位，这便是沈堂沈兄弟！快快前来拜见。”程玉虎朝着身后众人说道。 身后众人打量沈堂一番，随后便是各自施礼拜见。 客气了一番，沈堂又说了一下眼前的情况，众人再度看向沈堂的目光，则是多了几分钦佩和敬服。他们随着这些灾民，已经走过了不少州县，可不管何处，都是将他们尽皆驱逐。而沈堂，却是唯一一个凭一己之力，想要救助灾民的人。 “诸位兄弟，你们先用些吃食，随后沈堂还需要各位出力相助。”沈堂开口说道。 程玉虎等人也不客气，当即便是来到那些帐篷处，随手取了些吃食，只是不多时，一番狼吞虎咽便已经结束。也无需沈堂分配，他们便是随着那一众衙役开始分配灾民。 在众人合力之下，足足一个半时辰，众人方才勉强将这些人分成了二十个两三千人的长队。其中，有数百羸弱老幼，则是被单独分出来。 “分食！” 沈堂朝着尧掌柜吩咐一声，而后，一众伙计便是将早已经煮好的粥水，朝着一个个大碗中盛好，再由专人端给对应的队列。 每一个接到粥碗的灾民，不顾粥水的滚烫，直接便是灌入肚子中。哪怕是被烫的满嘴燎泡，双目凸出，竟是也舍不得稍缓几分。见此，沈堂不得不吩咐后方众人，待到粥水炙热稍减，再端给他们。否则的话，就算是有人被烫死，也绝不是一个玩笑。 吃过粥水，有的人叩头垂泪拜谢，也有的人不满吵闹。不过，有着陆风和程玉虎一众人巡视、吆喝，手中的铁尺也是不断落下，倒是并未出现什么乱子。 “陆大哥！”见到眼前秩序逐渐平稳，沈堂将陆风喊道自己身侧，“你找寻百十个身强体壮的灾民，命他们在那一片山脚挖掘坑穴。” 不管是愿不愿意，灾民的死亡，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是目前沈堂视线所及，便是至少有百十人已经倒地气绝。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还会有大量灾民死亡，除非是过上日之后，整个的情况稳定下来，这种死亡才会大大降低。 而对于这些死去的人若是不加理会，一旦出现瘟疫，眼前这些人生死不说，即便是整个山阴，恐怕都会受到致命的冲击。 沈堂唯一庆幸的，便是现在已经过了清明，江南的气候已经极为舒适。否则的话，仅是严寒便不知会要了多少人的性命。 不过，一些老幼之人，依旧需要得到更好的照料。之前搭设起来的二三十座茅屋，却是远远不够。 “尧掌柜！我们是否还能再寻一些竹木、茅草之类？”沈堂问道。 尧掌柜却是苦笑着说道：“公子，茅草还好，不管是青绿，随处便可寻来一些。不过，竹木却是不多。即便是现在去砍伐，短时间内恐怕也难以为继。” “另外，哪怕我们已经尽可能削减食用，可两千石粮食，恐怕也只能坚持两日时间。刚刚传来消息，城中粮米，已经在半日间，飞涨到了二两一石。甚至，即便是县令大人出面，那些粮铺也只应许后日再卖于我们两千石。而且，还要以最新的米价采买……” 沈堂微微颔首，心中却是暗恨，“奸商、奸商！平日一千五百钱一石便已经不少，现在竟是两千钱甚至更高。”不过，虽是如此，沈堂却没有资格要求这些商家如同百金楼一般。 “不过，县令大人已经应许，会尽可能多的筹集粮米。而且，县令大人还给公子传来了一句话！” “哦？”沈堂一愣，只听那尧掌柜继续说道：“若有粮米之困，可前往兴空山一行！” “兴空山？”沈堂皱了皱眉，他并未上过这兴空山，但是与这兴空山却是有缘。说起来，他与魏询之间之所以能够如此亲近，还是因为兴空山之事。 “难道是道观？”沈堂喃喃自语！这是他唯一知道的兴空山的线索。不过，今日恐怕无闲暇前去。明日，若是城中情况依旧的话，也只能前往兴空山一行了。 随着粥水一碗碗的散出去，终于再度闻到食物香味的灾民，总算是在绝望中感觉到了一丝希望。因此，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也变得驯服起来，任凭一众衙役驱赶着，凌乱的分散到周围的空地上。 忙碌的一天艰难而又劳累的过去，天幕再度降临。山脚的巨大坑穴已经挖好，在沈堂的命令下，一众灾民麻木的将一具具死去的尸骸扔进大坑之中。 足足百余尸骸，布满了巨大的坑穴。在众人沉默的注视下，没有哭泣、没有喧闹，更没有棺椁和祭品…… 冲天的火光很快将所有的尸骸尽皆掩住，有的人悲哀，可大部分人已经麻木。他们不知道，这火光照亮的是希望的明日，还是照亮着他们随时可以升天的灵魂。 第43章 好人圣人心性微变 第43章：好人圣人？心性微变 昏沉沉的夜幕，再度笼罩了大地。喧闹的灾民，也大多沉静下来，就在这月色之下，席地入眠！也有的，因为悲痛或伤痕哀嚎、痛苦，可是，却无法引起他人注目。 在这人不如畜的时候，死亡或者伤痛已经成为了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大多，已经麻木！ 一众百金楼小厮和一众衙役，忙碌了一天疲惫袭来，也大多沉沉睡去。只有陆风、沈明等少数人，不知道从何处弄来几坛劣酒，陪着沈堂沉默的将其灌入口中。 对于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沈堂而言，今天的经历让他有些难以面对。此刻，他方才知道，祥和而平淡的日子，是多么令人渴望而珍惜。 他的心中，有着太多的情绪，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即便是那酒水，也不能让此刻的他感到一丝慰藉。 “沈堂兄弟，你是个好人！” 一旁的程玉虎，用力的灌了一口酒，大声说道。而那陆风，却是摇摇头，“不对！眼前这数万人，到现在之所以能苟活，全赖身堂兄弟，依我看，就算是圣人，也不过如此。” 听到二人夸奖的话，沈堂却是苦笑着摇摇头。 那尧掌柜见此，却是轻笑到：“沈公子，你是不是觉得，若非没有诸位兄弟的相助，没有我们百金楼的相助，你便做不了什么。所以，他们的称赞让你愧不敢当？” 沈堂闻言，却是默默点头。昨日他怒斥魏询，甚至想要以一己之力救助灾民。现在想来，只是一个笑话罢了。若非有陆风、尧掌柜一众人，面对这数万灾民，他将束手无策。 “沈公子，你错了！”尧掌柜却郑重说道：“也许，在你看来，现在你是最无用的一个。但是，这里可以没有我，可以没有陆班头，却唯独不能没有沈公子！若非是沈公子，我百金楼未必会出手。至少不会全力以赴！若非沈公子，魏大人也不会命陆班头等人到来相助。在场的每一个人，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皆是因为沈公子之故！” “只要沈公子你站在这里，魏大人才会有此意愿，我百金楼才会不吝金银，在场的诸位兄弟，也才有在这里继续下去的理由和勇气。眼前数万灾民，皆赖公子活命，这乃是一个事实！所以，公子不仅无需愧疚，更需骄傲。你之所为，足以让天下人羞愧与敬仰！” “不错！” 程玉虎将手中的酒坛砸在地上，大声说道，“在此之前，我与诸位兄弟也只想在沈公子这里混的一口吃食，不过，现在我们决定，从此追随沈兄弟，舍命不悔！” “沈兄弟，也许你因为眼前的场景震惊，可是，眼前的惨剧在我富饶的大宋，却是每一刻都在发生。” “我们身处江南，好在大多数时候尽皆安定。可我大宋北地，却到处民不聊生、尸腐饿殍！更不曾想那已失的旧地，百姓不如牲畜，性命不如蝼蚁！只恨我大宋羸弱、被人欺凌，百姓却是不如猪狗……” 如果说尧掌柜的话让沈堂稍有心安，那么，程玉虎的话，便是让他心沉如水。 他第一次想到，自己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什么模样，他第一次想到，眼前的繁华景象，会变成什么模样，他第一次惊醒，眼前的百姓，将会有着怎样的命运。 南宋，绍兴三十二年！ 若是自己的记忆没有错误，也是在今年，孝宗赵眘将会继位。可是，虽然孝宗立志北伐。但是，兴隆北伐经过将近两年的惨战，最终却是以失败而告终。 南宋损兵折将，将这大宋朝最后一丝元气耗尽。从此，在随后的一百余年中，南宋历经七位帝皇。最后，崖山一战，陆秀夫背着末帝跳海而亡，南宋数十万军民臣属跳海殉节。再之后，蒙元称霸汉江山，华夏子民沦为猪狗！而这，几乎是每一个华夏子民最为心痛和愤恨的一段历史。 崖山之后，再无中华！而那时候的悲惨命运，尽皆从此刻而始！ 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么？难道，自己就蜷缩在一方山林中，任凭这乱世兴衰？此刻，沈堂的心乱成一团！原本的他，只想着游历世间，安静的度完这一生，可是，此刻的场景以及惊醒，却是让他对原来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夜沉沉、人昏昏、心乱乱、情怯怯…… 昏暗的天幕缓缓退去，可是却无人愿意见到天明。因为，一旦到了天明，他们便将继续面对那些或残忍、或无奈的事情。就如同，眼前的灾民！ 好在，当他们一个个睁开眼帘的时候，见到了不远处那一缕缕飘上天际的炊烟，却是让他们心中稍安。好在，昨夜的梦并非是幻想。好在，今日还能继续苟活下去。活着……真好！ 沈堂再度安置众人，昨夜混乱的心绪已经尽皆散去。不管如何，先将眼前的局面解决方为正事。 按照一清早尧掌柜的告知，他们的粮食已经急速削减，而城中的粮食却是毫无任何希望。因此，沈堂已经打算好，稍后便前往兴空山一行。不管怎样，魏询既然如此说，定然是有些道理。 不过，就在沈堂准备前往兴空山之时，却见一行骡马车队正缓缓向他们驶来。这一行车队，足有近十辆。而且，看那深深的车辙，便知道这车上满载着沉重的事物。 当看清为首大车之上的两个人时，沈堂却是神色一怔。因为，这二人正是文会之时，随在知州大人身侧的几人之二。 “小人见过两位大人，不知道两位大人来此何故？”沈堂慌忙上前，对着二人稽首行礼。 两人先是朝着周围看了一圈，见到安顺、有序的灾民并无乱象，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却见那黑须男子上前说道：“你便是沈堂？” 沈堂点点头，却见那另外一人将黑须男子拉到一旁，并和声说道：“老夫陆绍翁，这一位是张安国。那日文会，我们听闻你要赈济灾民，所以，猜到你这里便会粮米紧缺，便去酬兑了一些粮米运来！” 第44章 两位名人，解决难题 第44章，两位名人，解决难题 沈堂闻言大喜，当即拜到：“沈堂多谢两位大人！” 一边安排人引着这二人去营帐休息，一边命人配合随车的伙计将粮食卸下来。 看着眼前的约莫两千石粮食，尧掌柜也是异常高兴，至少，这些粮食足以解燃眉之急。 “公子，刚才那两位大人是谁？”尧掌柜好奇的问道。 “其中一个名陆绍翁，另一个名张安国！应该是知州大人好友。”沈堂答道。 “啊？”尧掌柜闻言一惊，不由问道：“陆绍翁？可是那陆游陆务观么？” 尧掌柜的惊问，让沈堂也是吃了一惊。陆游？刚才那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陆游么？沈堂熟读今古，对于陆游的名字当然熟悉，不过，刚才听到陆绍翁的名字，却是并未反应过来。因为，沈堂从未想象过，这历史名人，竟然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此刻想来，陆游现在应该在朝中为官，再加上他家乡本就是山阴，那么，他出现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有了尧掌柜提醒，沈堂也终于想到那所谓的张安国是哪一位。 能够与陆游年龄相仿，又互相熟悉的张安国，除了那状元张孝祥又有何人？不过，按照历史，现在的张孝祥却是被罢官之中，想来闲来无事，便应知州大人所邀，借着文会的名头来到了山阴。不过，沈堂记得，孝宗继位后，这张孝祥便是被起复并任知府。也就是说，这位将来的主战派核心人物之一，恐怕也清闲不了多久了。 直到此刻，沈堂终于有了几分穿越者的觉悟！自己来到了这南宋，与这些历史上的名人机缘巧合下相见，到也是一番趣事。 将粮米安排妥当，沈堂再次出现在陆游两人面前的时候，初知二人身份的激动已经逐渐退去。他只是微微行礼，便是坐在两人下首位置，并再度出言感谢。 “小友，你也无需感谢我们。”陆游摆摆手说道：“说起来，你之作为，倒是让我们二人感到羞愧。你不过白身，却救助百姓。而我们二人，空享皇恩，却束手束脚。说起来，我们不如你！那天文会之上，你的诗作我们也已经看过，尤其是那最后一首，直接让这张碳头拍案。只是没想到，你不仅诗文绝佳，并且还有如此心性……” 两人对于沈堂的赞赏不加掩饰。 不过，这倒是让沈堂略有些尴尬，首先，自己的那一首诗词本就是抄袭而来。而且，眼前这两位，可是真真正正的诗词大家。尤其是陆游，即便是在整个中华璀璨的历史上，也是足以令人炫目的一位偶像级人物。 “长者谬赞，小子只是尽心而为罢了！” 那张孝祥闻言不由轻叹，“唉，这世上之事，怕就怕尽心二字。若是我大宋文武百官能够尽心，又怎会北望而不可得？” “小友，依你年纪，为何不闻你走科举取士之途，却是在这山阴荒废岁月？”陆游好奇问道。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小子粗通文墨，偶得文章已经是庆幸，又怎敢奢望成为天子门生！” 二人闻言，却是郑重的摇了摇头，张孝祥更是说道：“小家伙此言差矣！依你文采，若是用的几年功，东华门唱名也未尝没有机会。而且，我大宋乃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不管做什么，有一个正经的出身自然最好。” 这个曾经的状元，对此自然最有体悟，因此，直接对沈堂言传身教。 沈堂当然知道二人好意，不过，心中却是苦笑连连。自家知自家事，他虽然读书甚多，所知也是远胜他人。可是，八股科举却差得远。即便是真的勉力去考，运气好，能落得个榜尾题名。而更大的可能却是名落孙山！ 再者说，在此之前，沈堂的想法只是混迹一生、偏安山林，又怎么会有科举之心？ 不愿意违背两位长者之言，沈堂只得说道：“多谢二位长者点醒，若有机会，沈堂自会科考。” 见到一位好坯子在自己的劝解下迷途知返，陆游、张孝祥二人也极为满足。三人聊做一处，一时间倒也欢快。 “小友，这些灾民，下一步你打算如何？”陆游陡然间问道。 沈堂一愣，随后老实答道：“小子暂时并未多想！”沈堂当然知道，这才是最大的难题。 现在刚刚过了清明，夏粮显然已经没有指望，最少要坚持到秋粮，他们才能活下去。可是，养活这数万灾民，不要说他沈堂，就算是那财大气粗的百金楼，恐怕也早晚会破产。 除此之外，短时间内无妨，若是长时间养着这些灾民，即便是官府，恐怕都要怀疑他居心叵测。到时候，这数万灾民的命运不说，他沈堂有很大可能直接被朝廷砍了脑袋。 “还请二位长者指教！”沈堂苦笑着说道。 陆游二人显然早有准备，听沈堂说罢，张孝祥便是笑道：“这灾民虽众，但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调配，凭我江南鱼米，让他们活下去倒也不难。昨日，老夫便修书与婺州知州吕俊英，探查灾情是其一，述说灾民是其二。老夫与他建议，待灾情缓解，便是会尽快将这些灾民收拢回去。否则，耽搁了夏种，这些灾民恐怕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另外，这一次婺州灾情波及甚广，务观昨日也上禀朝廷，想必要不了多久，朝廷的赈灾粮米也会分拨下来。到时候，情况自然会缓解。所以，你只需要多坚持些时日，多则月余，少则半月，这一次的灾情自然迎刃而解。” 张孝祥的话让沈堂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最为担忧的事情得到了解决，只是坚持一些时日，虽然困难，但是却并非毫无希望。 “而且，你也无需忧心！我和安国多少有几分薄名，酬兑一些粮米，倒也不难。我们已经修书与周边州府，只需数日，便会再有粮米运抵山阴。至于眼前的话，你可往兴空山一行，看看那老道有没有办法。毕竟，那老道可是还欠着你一个人情。” 第45章 兴空山上，顺利借粮 第45章：兴空山上，顺利借粮 “沈堂代灾民拜谢二位大人活命之恩！”沈堂郑重的一躬到底。两人的到来，解决了沈堂的麻烦，而且也解决了沈堂的后顾之忧。否则，沈堂恐怕真的只能尽力而为，却无法预料结果。 不过，面对沈堂的感谢，两人却是各自叹息。 张孝祥幽幽说道：“小友，是我们二人该感谢你才是。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是，我们却无法做到。即便是这里的灾民，也是借小友搭台，唱一折戏而已。若无小友主动出面，并引得魏询、百金楼相助，我们二人又如之奈何？如果我们两人真的无所不能，那也不会坐视另外的七县灾民而不顾了。” 当有小厮再度进入营帐的时候，沈堂几人方才赫然发现，这一日竟然已经匆匆渡了过去。 陆游二人起身，陆游再度对沈堂说道：“其余之事，我们二人会尽力周璇，你只需尽力而为便是。另外，这是老夫名帖。若无意外，老夫在这山阴还需要停留月余时间。待到灾民之事完结，老夫定虚席以待与你把酒言欢！” 沈堂赶忙恭敬接下名帖，并将二人送上马车，随后便注视着二人缓缓离去。 待二人离去之后，尧掌柜、陆风等人寻到沈堂，将这一天的境况，也对沈堂讲述了一番。总体而言，现在灾民的情绪已经逐渐稳定，些许不和谐的声音被严厉打压，其他人自然安分守己。 一部分灾民被分配去找寻茅草、采伐竹木，这一日间，倒是又多了不少茅屋。待得明日，采伐回来的木料更多，能够搭设的茅屋自然也会更多。 有了陆游二人带过来的将近两千石粮米，沈堂等人可以再多坚持一两日。不过，尧掌柜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在日落之前，山阴城内的米价，已经突破了两千银钱，即将达到三千之数。本来已经商定好的，明日可采买两千石。可是，一众粮米铺子却是硬生生压缩了一半，只卖于百金楼一千石。 听到尧掌柜的话语，沈堂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厉芒。这些人，竟是如此不知收敛。待到腾出手来，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坏的消息，同样让沈堂皱眉。 他们在这里施粥之事，已经传了出去。而一些本来前往临县的灾民听到消息，已经朝着山阴而来。便在今日，便已经有零散的灾民到来，到了明日，这个数量恐怕会暴增。 虽然，路途遥远的灾民难以跋涉，可即便是临县灾民，同样是一个庞大的数量。按照陆风遣人探回来的消息，明日到达的灾民，恐怕要有两万之众。待到后日，他们所面对的灾民数量，恐怕会翻一番，直接达到十万。 这绝对使得刚刚有所缓解的场面雪上加霜！不说其他，仅是粮米的消耗，便足以让沈堂头疼。此刻，他唯有希望明日的兴空山一行，不要让自己太过失望。 第二日清晨，将一众事物安排给尧掌柜与陆风等人之后，沈堂便带着一名小厮，朝着兴空山而去。 这兴空山并不算高大，沈堂与小厮一前一后，沿着蜿蜒的石径向上攀爬，不足半个时辰，便是爬到了尽头。 抬头望去，眼前是一道青砖石墙，一双门扇打开着，隐约可见到其内有身着蓝衫道服的人行走。 “你便在此等我便是！” 吩咐小厮一声，沈堂拾级而上，踏入木门。而这木门之后，便是这道观所在。道观并不大，一眼便可以看的周全。 进门左右，钟楼、鼓楼耸立，近前两侧，则是诸如‘药王殿’、‘财神殿’之类的偏殿。正直向前，唯一的正殿上书‘三清殿’。 踏步在这古老的道观中，沈堂恍如隔世。偶有路过的弟子对沈堂施礼，沈堂下意识的便是以道礼回应。 一路走到正殿之前，进的殿门，沈堂神色肃穆。 从桌案上取过三只长香，左手持香脚将香头朝下点燃。而后，双手拇指、食指捏住香脚置于胸前。弯腰三拜之后，便是左行绕道香炉之前。右手持香，左手拇指与中指捏住第一只香插在正中，拇指与无名指捏住第二只香插在右侧。最后一只香，则是用拇指与食指捏住，插在了左侧。 “小友竟是我道门弟子？”一个声音，陡然间从旁传来。 沈堂侧目，却见一人头戴莲花冠，脚踏步云履，身着青色道袍，手中持着一柄浮尘，含笑站在他的面前。 “见过真人！”沈堂稽首，“小子与道有缘，却算不得道门弟子。” 道者的眸子在沈堂身上打量半晌，方才含笑说道：“区区野道，如何敢称真人！贫道王文卿，不知道小友从何而来？” 这道人说的轻松，可沈堂却听得如雷贯耳！在沈堂眼中，王文卿这个名字，要远比陆游、张孝祥更令人震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王文卿虽然未曾列入神位，可是却也是真正成宗做祖一般的存在。不要说是沈堂，就算是沈堂的师傅的师傅的师傅，见到王文卿，也要恭敬的称呼一声‘老祖真人’。 好半晌，沈堂震惊的心神，方才算是勉强稳定下来。望着眼前的道者，他不由微微躬身，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恭敬，“小子山阴沈堂，因灾民之事，特此前来向真人借粮！” “沈堂？”王文卿神色一怔，“你便是沈堂？妙哉、妙哉，玄机竟是在此！” “你所需粮米，早已备好，共计五千石有余。观中数十道童会助你将粮米运至山下，他们也会尽皆协助你，听从你的命令。” 王文卿干脆的话语，让沈堂早已经准备好的说辞直接卡住。他没想到，如此轻易便是借到了数千石粮米。 “另外，观中存了不少木料、干竹，对你应该也有几分用处。你直接遣人尽皆拉走便是了！” 沈堂大喜，当即稽首到：“多谢真人仁心……” “好了，你自去！”王文卿轻摆浮尘，淡淡开口。 第46章 沈堂难寐，夜中盗粮 第46章：沈堂难寐，夜中盗粮 不过，就在沈堂刚刚踏出殿门之时，那王文卿却是缓缓说道：“沈堂，你且记住一句话：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却有不屈之心；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另外，你性情虽善，却少几分果决。需知自古慈不掌兵、义不行商、情不立事、懒不治学！只要本心无愧，又何必在乎他人述说？” 沈堂呆了半晌，随后方才行李而去。 而就在沈堂离去后，却见那王文卿盘坐蒲团之上，含笑望着沈堂的背影，口中喃喃自语说道：“紫薇暗淡，却有贪狼降世，此乃古今未有之异象！只是这贪狼想要位居紫薇之侧，却仍需坎坷前行。如今变数已生，天佑华夏，天佑大宋……”…… 有了道观的数千石粮米，沈堂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尧掌柜处得来的消息，却是让沈堂对城中粮铺更为愤恨。 一清早，尧掌柜便是前去采买粮米。数个粮铺合起来，也只不过是采买到一千石粮米，可银钱，却足足花了四千有余。也就是说，如今粮价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四两一石。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尧掌柜刚刚离去，陆风便是走上前来，苦笑着说道：“沈兄弟，如今方才半日，新到的灾民便是已经过万。还有万余，夜幕之前也会到来。” 沈堂点点头，“按照之前的方法，将这些灾民分开，并尽可能与之前的灾民打乱。挑选一些身骨结实的，供我们驱使劳作，派更多的人前去采伐木料，尽快搭设更多茅屋。” 灾民的情况每一天都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第三日夜，灾民的数量达到了六万有余，而到了第四日夜的时候，这个数量直接达到了十万！ 十万灾民数量何等恐怖？哪怕是整个山阴县城内也只有十余万百姓而已。灾民数量暴增，带来的便是粮米急剧消耗。在第三日夜，沈堂手中总计有各种粮米七千石左右。可是，第四日一天，便消耗了两千余。若是如此下去，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最多也只能再坚持两日。一方面，沈堂吩咐尧掌柜，不惜一切代价，从城中粮商购粮。而另一方面，沈堂只能无奈的狠心将灾民的供给继续削减。 不仅是灾民，即便是沈堂等人自己的口粮也被极大削减。之前，烦劳的辛苦之下，沈堂命众人一日三食。而现在，不仅削减到了一日两食，而这两食也是稀多干少。虽然他们的吃食，要比灾民的丰盛、充沛许多。可每日间，最繁忙劳累的也是一众衙役、小厮等人。 夜依旧沉沉！ 沈堂倚在一片干草之上，却是无心睡眠！ 在他的不远处，便是十万灾民百姓，而他手中的粮米，却是只剩下不足两千之数。而这，还是两三日再度削减了灾民的食用。可即便是如此，现在也只坚持到七日，若是明日再无任何粮米到来，那么，到了后日，眼前的这十万人便是再无任何粮米度日。那时候将会如何？沈堂不知道，甚至不敢去想…… “谁！” “你们干什么？” “混蛋！” 就在沈堂忧心忡忡的时候，陡然间，一片嘈杂的声音从外传了过来。 沈堂神色一变，因为，他听得出，这是程玉虎的声音。而程玉虎等十余汉子，正是看守粮米等物。 刷，沈堂极速踏出营帐，朝着后方存放粮米处疾步而去。顷刻后，一片明晃晃的火把，便是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中，两波人群正站在粮堆之侧对峙着。 其中一方，是以程玉虎、陆风为首，还有逐渐赶来的其他衙役、小厮。而另一方，竟是数量足有数百的灾民。 一只火把之下，程玉虎按着一名衣衫褴褛的灾民，而这灾民的手中，赫然拽着小半袋粮食。 “什么事！”沈堂面沉入水。 “沈大哥，这泼皮想要偷粮，却是被玉虎哥抓住……”一个与沈明年龄相若，身形却是瘦弱的小子，带着几分愤恨对沈堂说道。而这人，沈堂也并不陌生，乃是随着程玉虎而来的，名为滕武。 “玉虎兄，先将他放开！”沈堂沉声说道。 程玉虎冷笑着，松开了那名灾民，而后站到沈堂身侧。那灾民竟是也不在意，吐了口带着血迹的口水，便是拎着那半袋米朝着一众对峙的灾民而去。 “站住！” 随着沈堂的冷喝之声，那人站住脚，转身看向沈堂。 “为何偷粮！” “为何？”面对沈堂的喝问，那人竟是冷笑，“肚子空了，这里有粮米，为何不让我们吃饱？这几日，三番五次削减食用，你可知道我们所用粥水几可照人？而你们呢？每日竟然能吃的上稠粥、米粉！这是何等不公？若无粮也就罢了。可是，这里粮米如山，你如此对待我们于心何安？” “若这样下去，那我们便要被饿死！你既沽名钓誉想要让我们称呼你一声圣人，那为何不给我们足够的粮米吃食？否则的话，你便是杀了那些饿死同乡的刽子手！” 这人的质问让沈堂震惊、悲哀而又难以回神！他不曾想要圣人之名，甚至不曾想要一声感谢。但是，他何曾想到过，自己竟是成了所谓的‘刽子手’？ 而更可悲的是，当沈堂看向那人身后的一众灾民，他们的眼中，赫然露出赞同之色。 好半晌，沈堂的心中却是一叹，民好愚，他又能如何？即便是严惩了这偷粮之人，又能改变什么？ “将粮放下，散了！”此刻的沈堂，只感到满身的无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莫过如此！ 可是，那人闻言，却是冷冷一笑，“索性不过是个死鬼，若非饿死，便是被你们处死而已还能如何？你们终日锦衣玉食，却是不让我们饱食，你们便是这天下最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想要靠一碗粥水，便让我们感恩，做梦去！” 见到这汉子提着粮米，再度走向人群。沈堂咬牙喝到：“玉虎，夺下粮米！” 程玉虎冷笑，跃步上前，一脚将那汉子踢翻，随手便是将那半袋粮食夺了过来。 那人冷冷的注视着沈堂等人，仿若仇敌！而后，他转向身后一众灾民，大声叫到：“这些人不让我们饱食，那我们终究不过是饿死，既然如此，那这粮米不要也罢！让这些人陪着我们上路，也值得了！” 说着，他抢过一只火把狠狠抛出，火把照亮暗夜，摇曳飞向粮堆！ 第47章 众人悲愤，消息传来 第47章：众人悲愤，消息传来 沈堂震怒，抢步便是朝着那落下的火把扑去，然而，终是晚了一步！ 火星飞溅，直接烫伤了沈堂的脸颊和肌肤，可是他心中的痛却远比身上的痛来的更清晰。 “沈堂哥……” “救火！” 沈明、程玉虎一众人怒喝，不过，一时间却无暇理会那一众灾民，直接便是向着粮堆和沈堂扑过去。不过，那灾民见此，却是冷笑着朝身后众人说道，“此刻还不抢粮，你们难道想要被饿死不成！” 一句话，让不少人眼神闪烁。而后，终于有按耐不住的人，趁着混乱奔向粮堆……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有的人去救火，不过，仓促间又缺少水源，又如何能够扑灭已经燃起的火焰？ 有的人去争粮，看着这群罪魁祸首，不少人心中愤怒冲天，此刻来抢粮，再也按耐不住，大打出手！ 只有沈堂，一个人怔怔的站着，失神的望着眼前的场面！为了尽可能救助这些灾民，他几乎舍弃了银钱，并费劲心力酬兑粮米，还忍受着城中粮商的刁难！可换的的，却是这样的一个场面！恨吗？当然恨！恨意冲天！可是，沈堂却不知道该去恨谁。是恨眼前这些愚民？是恨这个不公的时代？抑或是恨自己自不量力想要只手挽天倾？ 混乱的场面持续了数个时辰，直到天蒙蒙亮方才彻底停止下来。 闹事的灾民虽有数百，可连日忍饥挨饿下来，终归挡不住程玉虎、陆风等人。一部分趁乱逃回了灾民之中。一部分，被打倒在地！ 那些趁乱被抢走的粮米，已经再度被夺了回来。可是，也仅有百石，大多数粮米，已经在昨夜的大火之中，焚烧成一片黑漆漆的灰碳！ 尧掌柜、程玉虎、陆风、沈明等所有人，尽皆瞪着眼睛站在沈堂身侧，只不过，此刻的他们每一个都狼狈至极。即便是沈堂身上，此刻也是漆黑而杂乱，脸颊、手臂之上，还有被烧伤的痕迹…… “沈明！安排开始做饭，现在所有的粮食分为两顿食用！” “沈堂哥！”沈明恨恨的叫了一声，在他看来，就该任凭眼前这些灾民去死！他们耗尽心力，凭什么忍着这群灾民？甚至，到现在还要将仅剩的粮食给他们食用？ “听我命令！”沈堂一字一顿的说道。 “啪！”沈明将手中短棒狠狠砸在地上，而后带着满腔怒火，招呼一众小厮伙计而去。 “陆大哥，你继续将所有灾民列队。将所有参与昨夜之事的灾民找出来，驱逐！”沈堂很清楚，在这种情况下，将人驱逐的话，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但是，昨夜的状况，却是让他狠下了心肠。而且，因为这些人，多少粮米焚成灰？多少灾民会被饿死？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陆风阴着脸，带着一众衙役而去。 “尧掌柜，现在我们还能拿出多少银钱？” “还能拿出万余！”尧掌柜答道。 “将所有银钱尽皆取出来，去城中买粮。不管城中粮商要价多少，给他们！就算是十两一石，也给他们！” 尧掌柜闻言轻叹，不过却点头应下。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陡然向前，走到了那一众灾民的面前。 看着灾民，尧掌柜漠然开口，“昨夜之事，你们应该已经知晓了！是不是你们也以为，昨夜你们那些同乡所行无错？” “你们有不少从他县而来，应该知晓。绍兴八县，对于灾民尽皆是驱逐不管。也唯有沈堂沈公子，不惜一切代价，为你们活命。可是，你们是否知道，为了酬兑粮米，沈公子已经是倾尽家财，甚至欠了我百金楼数万银钱？你们可知道，你们所食的每一粒粮，都是沈公子带着我们苦苦求来的？你们可知道，为了采买粮米，我们需要花费数两银钱方能买到一石？你们可知道，昨夜那一千余石存粮，已经是我们手中最后的粮米？” “昨夜你们有人言不公！是的，我也要言不公！你们对沈公子不公！” “他与你们素不相识，更无任何亏欠。他原本可在家中陪伴娇妻、锦衣玉食。可是，此刻他却站在这里！你们睁眼看一看，现在的他，可有半分富家公子模样？” “仅仅数日，他身形瘦了十余斤。从来到这里，夜夜和衣而眠！他血般的双目，是为你们所累，他身上的伤痕，是为你们所伤，他破旧的衣袍是为你们撕扯！你们言不公，那么，老夫要问问，你们对他公平吗？” “古言，一饭之恩、永世不忘！若非是沈公子，你们不是漂泊无定，便是已经成为路边白骨。现在，你们如此对他，便是你们想要的公平么？” 讲到这里，尧掌柜几乎怒火冲天！ 最后，他冷冷的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灾民，恨声说道：“我们不欠你们的，相反，你们每一条命都欠我们的！” 尧掌柜赶着一连串大车而去，一众灾民有的眼神闪躲，也有的垂泪叩拜。不过，对于他们，沈堂却是无暇理会。无暇去接受他们的感激，更无暇去愤恨他们的愚蠢。因为，他必须要面对接下来最为难熬的几日！ 有着沈堂命令，尧掌柜大把银钱撒出去，终于再度在城内粮商处采买到两千余石粮米。不过，每一石的价格却是高达五两银钱！这也意味着，他们花干了所有的银钱，也失去了最后的底牌。若是在这些粮食耗尽之后，再无粮米到来，那沈堂等人将山穷水尽。 一日、两日…… 所有人都已经改成了一天一餐，所用的粥水，已经可以与沈堂在沈家村的第一餐媲美！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到了第十一日夜，接连两个好消息接连传来。 先是尧掌柜带来的消息，邵暮语从其他州府采买的粮米，第一批足足八千石，将抵达山阴！随后，却是魏询从随元尘到来，县令、陆游、张孝祥等人也酬兑了数千粮米，明日便可抵达山阴。 两个消息的传来让沈堂心头的压力顿时一松，有了这两方来援，这一次的困境只要不出现其他的意外，便已经解除了。 不过，沈堂的眸子中，却是闪过几分寒光。现在，腾出手来，总该收拾一下那些人了！ 趁着夜色，尧掌柜、陆风、沈明三人，却是尽皆在沈堂的吩咐下悄然离开…… 第48章 城内传言，卖粮巫铭 第48章：城内传言，卖粮巫铭 第二日清晨，一个消息陡然在山阴城内传开。据说城外的灾民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万之数。并且，现在城外粮食极为匮乏，甚至是断绝。恐怕要不了多久，粮食将会彻底被耗光。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山阴城内的稳定，不让灾民闯入城中，县令大人决定，关闭山阴城门。 很快，城门之处便是出现了大批羽弓手，那很少关闭的城门也是轰隆隆关闭。 偶有想出城或者进城之人，都需要被兵丁严格问询，若是合格，便通过巨大的吊篮进出。 “粟千钟”乃是山阴城内最大的粮米店，而这家粮米店东家，名席铭。而这席铭，乃是县丞席彦堂弟！ 在粟千钟后院，厅堂之内，个穿着奢华的中年男子，正坐成一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几分淡淡的笑容。 其中，为首一人身广体盘，正是席铭。 “怎样？诸位！我席铭可对得起大家？这一次，若非是我们合力一心，可能够赚的如此多银钱吗？”席铭轻笑着说道。 其他几人，当即讨好的笑了笑，“自然是全赖席当家扶持，有着席当家的消息，再加上我们一心，这城中的粮价还不是任由我们说了算？不要说是五两一石，就算是十两一石，也只是一句话而已。” “席当家，是不是这生意没法做了？”其中一精瘦之人挑眉问道：“如今城门已经关闭，城外的局势显然极为严峻。我们若是依旧死守粮价，那城中的那些大人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就算是不找我们麻烦，那些人还有足够的银钱来买粮吗？” “你懂什么？”席铭不屑的冷笑一声，“我已经有消息传来，如今这婺州灾民遍地，不仅是我们绍兴府，即便是其他州府也被冲击。大多数州府的粮价都已经涨了不少。我们涨价，也只是顺势而为。我们又没有逼着他们来买粮，凭什么找我们麻烦？若是嫌贵，就不要来买就是了。” “至于有没有足够的银钱？这却是无需我们来担心。那百金楼的名头，你们难道不知道？背靠着邵家，那可是真正的巨富之家，家财何止百万？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眼下我们的存粮也已经不够了。” “不错！” 当即有人点头应是，“而且，我这刚刚有消息传来，州府边境已经开始设卡，我们自身的渠道恐怕短时间内无法运粮过来。若是如此，那恐怕就算是知道这泼天财富，我们手中无粮，恐怕也只能空谈一场了。” 这人的话倒是让在场的众人尽皆皱眉！他们的渠道类似，甚至，也隐约有这样的消息传来。以他们现在手中存粮，合在一起也只不过千百石，就算是价钱再高，也只是一锤子的买卖。 那席铭也是叹了一口气，“唉，恐怕也只能如此了。最后这些粮食，我们再卖个高价，便如此。” 就在几人可惜之时，突然间，一个小厮急匆匆的奔了进来，朝着那席铭说道：“掌柜的，外面有人求见？” “何人？”席铭微愣。 小厮摇摇头，“这人并未说明，只说有一场大富贵，想要送给掌柜！” 席铭皱皱眉头，便对小厮说，“你去将其引来！” 待小厮离去，席铭对其他几人说道：“几位先在屏风之后稍等如何？” 几人自然是从善如流，起身，便是进入到一旁的屏风之后。不多时，小厮便引着一名身形瘦削却极为高大的汉子走了进来。 “这位便是席掌柜？”这汉子抱了抱拳，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席铭的对面。 席铭上下打量这汉子几眼，而后便是淡淡应到，“不错，某正是席铭，不知道贵客姓氏名谁、从何而来！刚才那句话，又是何意！恐怕，贵客不是来消遣席某人的。” 汉子咧嘴笑了笑，“巫铭，倒是与席掌柜有缘。至于消遣？小人怎敢消遣席掌柜！” 席铭喝了口茶，便是继续问道：“那么，不知道巫兄弟所谓的大富贵，到底是从何而来！” “席掌柜乃是这山阴第一粮商，这大富贵，自然从粮中来？”那汉子巫铭笑道。 “哦？”席铭眼中光芒一闪，“那不知道巫兄弟是买粮还是卖粮？” “自然是卖粮，若是买粮，恐怕席掌柜的手中，也无粮可卖了！”巫铭径自说道。 席铭细品着手中香茶，眉头却是皱成一条线！眼前这巫铭，来的实在有些巧，甚至，还知道眼下的自己已经手中无粮！那么，这巫铭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背后，会不会有其他缘由？ 而且，自己等人的渠道已经无法运粮而来，这巫铭又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可以弄到粮食还运道山阴？ 即便是真的，那么，他去与百金楼合作，得利恐怕比与自己合作还要丰厚。可是，他却是并未前往城外，反而是费尽心思进城，并来到了自己面前？ 席铭虽然贪婪，不过，却是也精明。否则的话，哪怕有堂兄席彦支持，想要赚的这偌大身价，也绝对不容易。所以，虽然大富贵当前，他却是并未急着开口，而是先思索了起来。 好半晌，席铭放下手中茶盏，淡淡说道：“巫兄弟，你既然能够来到我山阴县，这里城内外的情况，恐怕应该已经清楚了。那么，我有几个疑问，还望巫兄弟告知。” “其一，巫兄弟要卖粮，我自然是欢迎。那么，不知道巫兄弟卖多少粮。其二，粮价如何。至于这其三嘛，百金楼现在比我席某人更需要粮米，巫兄弟为何没有直接找上百金楼，反而来了我这里。” 巫铭咧嘴一笑，“席掌柜最大的疑问，应该便是那其三！” “那么，不知道席掌柜可知道江南盛家？” 席铭闻言一愣，盛家他当然知道，这盛家同样是江南巨富，就算是比之那邵家也不逊色。据说，这江南丝绸，有三成便是控制在这盛家手中，足可见这盛家财富。 “巫兄弟来自盛家？”席铭小心的问道，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恭敬。 第49章 盛家铭牌，商定卖粮 第49章：盛家铭牌，商定卖粮 “啪！” 那巫铭从怀中取出一方巴掌大小的玉牌，轻轻的放在桌子上，那玉牌之上，正面乃是一张精致的丝机，并衬着精美的丝绸。 而玉牌背后，则是一个犹如一道道丝线构成的巨大‘盛’字。 小心的将玉牌拿起来，在手中观摩半晌，席铭心中不由得一惊。因为，这的确是盛家铭牌，绝不会有错。而且，在这江南，也绝对没有人敢去冒着得罪盛家的危险，去伪造这样一方铭牌。 “失礼、失礼！” 确认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席铭赶忙微微躬身，对着巫铭连连行礼。 巫铭一笑，也并不在意，只是笑道：“席掌柜不怕我是冒充的吗？” 席铭连连摇头，“在这江南，谁敢冒充盛家的名头，岂不是活腻了？” “哈哈哈……”巫铭大笑一声，“只要你不怀疑我的身份便好！你既然知晓我盛家，那么也该知道，我盛家与邵家之间的关系极为复杂。我们两家有合作，自然也有对立。” 对于这一点，席铭当然清楚。甚至，有一些传言更是满天飞。 “如此说来，小兄弟这一次行事，是针对那邵家了？”席铭惊声问道。 巫铭闻言，却是摆了摆手，而后认真的对席铭说道：“这件事情，若是不让你知晓几分，恐怕你也不会心安。不过，具体事宜关系重大，却是不宜让你全知，还望你见谅几分。” “最近，我盛家正在与邵家准备合作一桩生意，不过，却因为一些银钱之事，暂时并未谈拢。因此，我们盛家便想要给邵家稍微造成一些麻烦，以此来使得那生意更符合我盛家利益。而且，这山阴之事，也只是顺势而为，在江南诸多州府，我们盛家尽皆有所布置。” “我们知晓百金楼在这山阴正救济灾民，如此一来，自然需要耗费一些银钱。这些银钱在平日，哪怕再多一些，自然也伤不到邵家分毫。不过，若是在关键时刻，却也可以让邵家感到一些压力。因此，我只不过是运些粮米过来，让你们多赚邵家几分银两罢了。” “原来如此！”席铭听的目瞪口呆，这两家的关系着实复杂，明明在合作，可背后却是又在打压。 对于巫铭的话，席铭也并不太过怀疑。毕竟，堂堂盛家，用得着找借口匡他席铭么？若是如此，那他席铭实在该高兴才是。 “那么，不知道邵家打算卖多少粮？”席铭小心问道。 巫铭一摆手，“这山阴之事，本就是随手而为。所以，我们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明日起，每日将有八千石粮米到达山阴，若是席掌柜能够吃下，自然最好！” “嘶！” 席铭倒吸一口凉气，这盛家果然大本事。他们的渠道想要运来一粒粮都不能，可是这盛家，竟是悄无声息的运了数万石粮米过来。 “那么，不知这价钱如何？”席铭再度小心问道。 巫铭无所谓的说道，“这一次我们也并不想赚什么银钱，不过，现在采买粮米，价钱本就不少，再加上一路运过来，上下打点所用。一石估计要三四两银。索性，我们也无需细细折算，就算是四两便是！至于席掌柜卖多少钱，那就不管我们的事情了。” 巫铭的话再度让席铭吸了口凉气，四两的价钱，着实是天价。不过，细细算来，现在其他州府的粮价，也已经在二两左右，再加上现在运粮不易，上下打点以及损耗颇重，这四两的价钱倒是也说得过去。 思量片刻，席铭便是对这巫铭说道：“事关重大，巫铭兄弟先稍事歇息，待我思量思量再做答复如何？” 巫铭大笑着回应道，“这是自然，多少也是事关十万两左右银钱，不过，席掌柜也无需勉强。这件事情对于我盛家总体的计划并无太大妨碍。成自然是好，不成也无妨。因此，买卖不成仁义在，席掌柜尽力而为便是。” 话音落，巫铭便是随着被席铭招进来的小厮前去歇息。 “诸位！你们说说，这巫铭的话可不可信？这一笔生意，我们是否做得？”巫铭刚刚离开，其他几人便是按耐不住急速走出来。 几人闻言，思忖片刻之后，不由得尽皆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人可信！首先那盛家铭牌，席掌柜已经见了，应该不会有假！”有人开口说道。 席铭当即点头，“我曾有幸见过盛家铭牌，可以保证，那铭牌不会错。” “而且，这人卖粮的心思也并不重，可谓是可有可无而已。若是有其他的缘由，如此大笔的生意，定然是不会如此，也只有如盛家一般，才有这般气度。” “那么，诸位认为此人可信了？”席铭问道。 众人闻言，当即便是点点头！ “不过，这价钱却是需要尽量再压一压，虽然，不管多少钱买进来，我们都可以加价卖出去。不过，哪怕是压下来一成，也是至少万两银子。对于盛家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可对于我们却不是小数目。”有人转着眼珠说道。 席铭再度看了看众人，而后便是说道：“既然诸位都同意，那么，这一桩生意，我们便联手接下来。买来的粮均分，银钱也是各自来出如何？至于之后的事情，我们另行商议！” “好！” “好！” 天色已近傍晚，众人商定之后，便是各自散去筹银。席铭则是亲自去请那巫铭赴宴。 晚饭自然是宾主尽欢，而那价钱也是在几杯酒后，直接被定在了三两八钱银一石。宴席过后巫铭也从善如流，直接住在了席铭府上，等待着第二日交接银钱粮米。 到了第二日凌晨，天还未亮，席铭便是被小厮叫醒，说是巫铭喊他去接粮！ 冷水扑在脸上，让席铭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随后，席铭招呼自己店中伙计小厮，直接随着巫铭来到了山阴城北。 若是普通人想要进出城，自然是千难万难。不过，这对于席铭来说，却不是问题。 有着席彦大人颜面，再有百两银钱送出。本来紧闭的大门，直接便是敞开了。 第50章 粮米交易，暗藏计谋 第50章：粮米交易，暗藏计谋 在城外等待了约莫一刻钟之后，便是见到一条长长的火龙缓缓而来。当这火龙靠的近前，席铭终于看清，这竟是一个足有数十辆大车的车队。每一辆大车上，载满了粮米，并且，挂着印有‘盛’字的风幡。 “席掌柜，你便让人接收粮米便是！至于银钱，待到明日我们再算过。”巫铭笑道。 席铭感谢了一番，而后，便是让小厮引着这庞大的车队来到了自己的粮铺后门！一车车粮米验过，果然尽皆是上等好米。数量，也是丝毫不差，正是巫铭所说的八千石。 足足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大亮，所有的粮米方才尽皆搬进粮铺之中。一众运送的大车与伙计，自然是现在粮铺中休息，待到天色暗下来，再行出城。 抹去零头，足足三万两银票，交割完毕，双方各自欢喜。 又是一番酒宴，巫铭与一众压送粮米的伙计去休息，其他各个粮铺掌柜，则是再度汇聚到席铭的府上。 看着那白花花堆积如山的好米，一众人当即便是喜笑开颜。毕竟，眼前的粮米，只要一转手，便足以给他们带来巨大的财富。 “这盛家果然实力雄厚，足足数万粮米，竟是不值一提的生意。也不知道，我等何时能够有如此风光！”有人艳羡的说道。 席铭哈哈一笑，“老马，若是我们能够这样赚下去，赶上盛家自然不敢想。可是，让身价翻一番，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一次，不赚个足够，又如何对得起我们一众人辛劳？” “而且，就在刚才，县丞大人刚刚给我传来了一个消息！到了现在，那百金楼的银钱，已经消耗一空！” 闻听此言，众人不由得脸色大变。他们之所以如此，为的便是百金楼银钱，若是那百金楼无钱买粮，那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那席铭却是继续大笑着说道：“不过，百金楼已经上禀邵家。据说，邵家已经遣人携数十万两巨款前来。估计三几日之后，那些银钱便可以到山阴。” 此言一出，众人不仅松了口气，更是大喜过望。百金楼的银钱，与他们的银钱何异？这些钱，只不过是转手送给他们而已。 “如此说来，我们这些粮米，岂不是正好为那百金楼准备了？”一人开口。顿时，其他人大笑出声！ “这一次，我们还按照之前的价格，五两一石！任凭那百金楼采买！” “五两？做梦！之前我们才多少本钱，现在本钱便是已经近四两！不卖上个七八两怎么成？” “依我看，就算是十两一石，那百金楼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不然的话，之前他们的花销不仅白费，还要落得个恶名！数十万两银钱虽不少，可是对邵家来说也不过如此……” 一众人你说我言，就仿佛那天大的财富，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 到了夜晚，之前的一众伙计趁着夜色赶着大车离去，而又是一个长长的车队，悄无声息的进入到了山阴之中！ 城内的一个个粮铺做着大发一笔的美梦，城外的灾民情况也逐渐稳定下来。 现如今，灾民的数量已经突破十万，好在，在沈堂等人的管理之下，并未再出现什么乱子。粮食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邵家实力强大，第一批数千石粮米已经运到，几乎在同一时间，陆绍翁几人筹备的粮米，也开始大批量的运抵山阴。 至于城内所得到的消息，只是沈堂与魏询等人的谋划罢了。那前去卖粮的巫铭，却是滕武！ 那盛家的令牌，当然是真的，甚至，滕武的说法也是真的。盛家与邵家的确是在做一笔买卖，两家暗中博力也的确存在。可是那大批的粮米，却都是陆绍翁以及邵家运过来的。 这等人命关天的事情，那一众粮商竟是丝毫不顾及的疯狂涨价，早就让沈堂心中暗恨。如今总算有了机会，怎么会不给他们一个教训？只要卖给他们两三万粮米，到时候再宣布有大批的粮米已经运达。那么，他们损失的银钱便足以伤筋动骨甚至倾家荡产。 除了粮食的事情已经解决，陆绍翁还给沈堂带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他已经上禀朝廷，而朝廷的动作也不慢，不仅下了公文，一些救灾所用物资，也开始朝着婺州调配。估计再有十天半月的时间，婺州便会行文绍兴府，让各地州府配合将一众灾民遣返回去。 对于灾民的将来，夜笑并非没有任何担心。不过，这件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力量。毕竟，哪怕他有再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将眼前这十万灾民一直养下去。南宋虽弱，但一个国家的力量，哪怕再弱，也不是一个人能够比拟的。 而在这一段时间中，除了灾民之事，沈堂也在思索。思索自己的将来以及他记忆之中本已经遗忘的许多事情。 一场灾难，无数灾民的死去，终于让他想起，此刻的他身处这千年前的宋朝。 虽然，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宋朝是一个富裕的代名词。可是，真正身处这个时代才会让人产生一众无力以及悲哀。堂堂大宋，堂堂华夏，如今已经失了半壁江山。大片的领土被辽国占据，无数的民众，生活的比眼前的灾民更为凄惨。即便是堂堂帝皇，如今也只能偏安临安！ 从现在起，苟延百年的南宋，便会彻底被金国的铁蹄碾压成碎片，堂堂华夏、汉民尽皆沦为奴隶猪狗！ 自己该如何去做？或者说，哪怕自己想做些什么，在这庞大的历史车轮前，自己真的能够成功么？ “沈堂兄弟！” 就在沈堂独自皱眉之时，程玉虎的声音陡然响起。 “小武回来了！”伴随着几声凌乱的脚步，两个人的身影出现在沈堂的面前！为首的自然是程玉虎，而跟在他身后的，却是那在城内与席铭等人周璇的巫铭！ “沈大哥！”兴奋的滕武先是从怀中逃出来厚厚的一沓银票递给沈堂，而后便是兴奋的说道：“就在刚才，第四批粮食已经与他们交接完毕！每一批粮食八千石，共计十二万一千六百两！” 第51章 粮商绝望，灾民返程 第51章：粮商绝望，灾民返程 “沈大哥，什么时候将消息散出去，我已经忍不住想要看看那些家伙，知道真相之后的表情了！”滕武带着兴奋说道。 沈堂脸上显出几丝冷笑，“既然布局已经完了，那自然就没必要再隐瞒下去！现在，据天亮也没有多久，就让他们睡最后一个安稳觉！” 两人带着兴奋而去，沈堂摆弄着手中厚厚的银票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的满意，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一笔生意赚了，最重要的是，滕武已经得到了他的认可。 在程玉虎一众人之中，滕武的年纪算是最小，不过，却极为激灵。否则，这一次事情，沈堂也不会遣他去。 到了现在，沈堂手下的班底并不算多。数来数去，沈明自然是算一个，有过生死之交的程玉虎算半个，而现在，滕武也勉强能够被沈堂所信任了。毕竟，十余万两银钱，在任何人眼中都绝对算是天大的财富。哪怕这滕武稍有心思，拿着这十万两远走，也可以富足一生。而现在，他回来了，银钱丝毫不差，而且，在他的眼中，沈堂并未看到更多对金钱的渴求。 城中粟千钟粮铺！ 正午时分，几个有些焦急的身影，匆匆忙忙的进入粮铺之中。甚至，等不及小厮通报，便是来到了后院，直接将那依旧在熟睡之中的席铭喊了起来。 昨夜忙碌了半宿，直到所有粮米入库，席铭方才睡去。此刻，虽然已经用冷水敷了敷脸，但是，双眼依旧有几分迷离。 “几位，怎么如此匆忙？难道，已经等不及要赚钱了么？”押了口茶，席铭笑吟吟开口。 “席掌柜，刚才我们得到消息，说是城门开了？”一个身着蓝衫的男子皱眉开口。 “城门开了？穆掌柜，这不是很正常么？估计是城外的情况有了好转……”说到这里，席铭陡然愣住，他有些僵涩的脑袋总算是想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所需要的，乃是城外的局面不可收拾！否则的话，他们手中的粮米怎么卖出天价？若是城外情况稳定，对他们来说，可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三娃！” 席铭大喝一声，随后，对着跑进来的小厮说道：“你速速去城外打探消息，看看那些该死的灾民有没有混乱。另外，去找百金楼尧掌柜，就说我们有一批粮米想要卖给他！快去……” 小厮匆忙而去，而席铭几人，自然也没了喝茶的心思！ 他们的家底虽然丰厚，可是每家数万辆银钱，已经掏空了一切。若这时候出了茬子，那简直不可想象！ 小厮去得快回的也快，约莫一个时辰，那小厮便是喘着气一路飞奔而回，还未进入厅堂，便是慌忙大喊：“老爷，不好了！” 刷！刷！刷！ 席铭几人再也坐不住，尽皆起身，只见那奔进来的小厮断断续续的说道：“老爷，城外灾民并没有发生任何慌乱，粮米貌似也充足。就在刚才，他们方才刚刚分完粥水！我也去找了那尧掌柜。不过，尧掌柜说，现在他们粮食充足，暂时不需要采买粮米……” “咣当！” 却是一个掌柜身形一晃，直接压到了身旁的椅子，而席铭几人，虽然并未软到，不过，却是各个愣神。 好半晌，席铭方才再度坐在椅子上，他咬着牙，带着几分慌乱说道：“放心，这恐怕是那些人迷惑我们罢了！那可是十万人，每天都要消耗数千粮米，过不了三天时间，他们便会原形毕露！” 其他几名掌柜神色变幻，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并没过多久，只是到了下午时分，另一个消息的传来，却是直接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城外来了一个庞大的车队，那车队载着足有近万石粮米，直接便去了城南，并与沈堂等人交接。甚至，在百金楼之前，竟也支起了一个摊子，开始不限量的卖米。而那米的价格，赫然只有二两银子一石。虽然这个价格，比之前贵了不少，但是显然已经足够给席铭等人插上狠狠的一刀。 据说，这个消息传到几个粮铺掌柜耳中的时候，有数名掌柜直接晕厥，即便是那席铭，也是再也承受不住，栽倒在地上！这一下，不仅将他们之前赚的银钱都赔了出去，甚至，连家底都掏了个精光。他们手中的数万石粮食，即便是在正常情况下，也要卖数月才能卖完。而现在，有了其他粮食的冲击，不仅是要赔钱，在这数月中，损坏的粮米都是一个大数目。 至于之后的不久，城中赫赫有名的席家竟是破败，就连那县城席彦也是受此牵连，并被魏询抓住机会罢免，这却是无需多说。 城外的沈堂自然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哪怕是他们亏得底朝天，沈堂也只会冷笑，不会有丝毫的同情！ 有了源源不断的粮食，如今最大的难题已经解决，剩下的，便是等着朝廷的遣返令到来而已。 约莫半个多月时间！终于，一队数百人的军马出现在山阴城外，而许久未见的县令魏询，也引着一众三班衙役在城外等候！ “见过魏县令！” 军马之中，为首的一名裨将，对着魏询拱拱手：“本将奉命前来，护送婺州灾民回返！” “卞将军一路辛苦！先进城歇息？”魏询客气说道。 那裨将摇摇头，“多谢大人好意，军令在身，本将不便入城！现在，还望大人配合我等助一众灾民先行动身！” 魏询自无不可，而后，陆风率领着一众衙役与那裨将一起，安排这些灾民分批动身回返婺州！ 虽说，一众灾民不知道如今的婺州情况如何。但是，眼下的行动并没有太过困难！首先，在一众官军的面前，他们并无太多反抗的勇气。其次，落叶归根！只要有一口吃食，他们宁愿返回到那个贫苦却熟悉的家中！ 足足半日的忙碌，所有的灾民终于尽皆启程！只希望，等待他们的将不会是再度让他们绝望的命运。 在这半日，沈堂并未出现，得知今日的安排之时，沈堂便是将所有的事情，尽皆交给了魏询。则自己，则是返城，回到了许久未归的家中。 第52章 增加班底，心结解开 第52章：增加班底，心结解开 沈家宅院！ 从沈堂归来，柳香菱便是拥在他怀中，在没有起身。看着身形瘦削、浑身邋遢的沈堂，柳香菱心痛而又骄傲！心痛的是，在这月余时间，她的夫君一定吃了诸多的苦头。骄傲的是，正是她的夫君，使得城外十万灾民能够安身！ 小竹儿早就煮好了热水，沈堂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换上了新衣，又饱饱的吃了一顿，而后便是被柳香菱直接塞到屋中，让他好好休息！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下午时分！转头，看见偎在自己臂弯之中的柳香菱，沈堂的心中感到异常心安！ 手臂微紧，低头朝着红唇吻去！随即，一声嘤咛，迷迷糊糊的柳香菱也已经醒来！ 许久，唇分！ 俏脸绯红的柳香菱拥着沈堂，娇声问道：“夫君醒了？饿不饿？我让三婶和小竹儿去准备吃食！” 诱人的柳香菱让沈堂心思大动，“夫君却是饿了，正好饱餐一顿！”说着，便是再度朝着眼前的红唇吻去！不过，就在他准备攻城掠寨的时候，屋门却是恰时打开，小竹儿信步走了进来。 当看到床榻上的情形，小竹儿先是睁大了眼睛，随后一张小脸如愈滴血。 “咣当！” 屋门被小竹儿下意识的关上，屋内的二人对视片刻，柳香菱羞怯起身，沈堂则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进来的着实不是时候！ 待到两人走出屋门，沈堂方才知道，原来是滕武、沈明找上门来！ 沈明去找自家娘亲说话，滕武则是对沈堂说道：“沈大哥，那些灾民已经全部启程走了！剩下的两三万石粮米，县令大人也已经让他们带走！不过，还有一二百人未离去，他们想要见沈大哥！” 沈堂闻言，皱了皱眉头，“他们说了想见我有什么事情了么？” 滕武摇了摇头，“并未提及，只是说未曾见到沈大哥，他们不会离去！” 暗忖片刻，沈堂便是微微点了点头，说不得，他也只能前去见一见！若是有事，也好处理周全！ 与柳香菱交代一声，他便是随着沈明、滕武二人再度朝着城南而去！ 不多时，沈堂到了城南。之前人数冗杂的城南，此刻已经是消失一空！即便是陆风，也早已经引着一众衙役离去。只剩下程玉虎以及沈明等数十人而已。 “沈兄弟，便是那些人！”程玉虎迎上前来，朝着不远处忙碌的一片人影，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踏步便是朝着这些人而去！这些人本来在帮着一众伙计收拾杂乱的场地，见到沈堂到来，他们不由得停下手中活计！ 刷！刷！刷！ 当沈堂走到近前，这一众人竟是尽皆跪倒在地。 “小人陈小六，多谢公子对我等救命之恩！”为首一名瘦弱的汉子，一个头磕下去，郑重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一愣，随后赶忙上前，“快快起身！我只不过尽力而为，你们何须如此？” 那陈小六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公子对我等有活命之恩，对我等数万相亲也有活命之恩，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们也难以报答公子的恩情！” “无需如此！”沈堂叹道，“你们速速追随乡亲离去，待到归家，想必终会有一条活路！” 那陈小六闻言，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说道，“沈公子，我们这些人已经家破人亡！回去虽有活路，但是却已经没有意义。所以，我们已经商议好，想要追随公子，还望公子能够收留我们。我们没有任何要求，不管做什么，公子但请吩咐，只需要给我们一顿饭便足以！” 陈小六的话让沈堂一愣，看着眼前的一二百人，沈堂第一个想法便是拒绝。毕竟，自己眼下并不需要这些人。可是，下一刻，沈堂便是犹豫了起来。 眼前这些人，尽皆是年岁不大的男子！虽说看起来瘦削、单薄，可这也是因为连日不得饱食的缘故。若是将这些人收拢到自己手中，也许将来会成为自己的一个底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显然很感念自己的恩情，如此一来，已经对自己有了极高的忠诚度！ 沉思好半晌，沈堂缓缓说道：“既然如此，若是依旧有愿意归家者，我每人赠上二十两银钱。如此，置得几亩田地，自然不是问题。若依旧不愿归家，那便先行留下来。不过，我也只有一个作坊，你们留下来，恐怕也只能做个小厮、伙计、护院之类……” 陈小六点点头，一番问询之后，除了十几二十个愿意拿着银钱归家，其他人竟是尽皆愿意留下来。 于是，沈堂也不反悔，给愿意走的人发了银钱，剩下的便先交给沈明和程玉虎，让他们之后先行安排在作坊之中！不过百余人而已，就算是养着他们，对于沈堂来说也算不上负担。 这里的一应事情自然用不着沈堂操心，安排完以后，沈堂便是再度回家。 回到家中，天色已经暗下。三婶准备了丰盛的吃食等待着沈堂！晚饭吃完，沈堂与柳香菱回到屋中！这一次，没有了小竹儿的打扰，憋了许久的沈堂终于是在柳香菱身上再三征伐，直到柳香菱瘫软成一团泥，方才作罢！ 云雨过后，两人拥着在床榻上享受着难得的温情！ 拥着怀中柳香菱软玉般的娇躯，沈堂的心神却是逐渐再度飘散开来。现在是绍兴三十二年，也就是在这一年，孝宗继位！而后，隆兴北伐！不过，隆兴北伐最终还是失败，从此，南宋便是陷入了混乱，再无北伐之力。如果这样，那么，哪怕是度过了柳香菱身上的劫难，这种平静的生活，恐怕也不会持续多久时间。 玉手将沈堂皱起的眉头抚平，“相公，你可是有什么心事么？” 沈堂轻声一叹，“只是有件事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罢了！” “相公何须忧心？不管什么事情，尽力而为、随心去做便是！不管成不成，都有香菱陪着你！” 一言出，沈堂心神顿解！尽力而为，随心去做！不是么？自己又何须自寻烦恼！ 第53章 拜访陆游，和离之书 第53章：拜访陆游，和离之书 距离灾民之事，已经过去了数日时间！在这数日，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家中几女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就连城外的作坊都没让沈堂前去。即便是程玉虎、沈明等人前来相请，在几女或柔或厉的眼神之下，也是匆匆而走…… 难得的，今日柳香菱总算是将沈堂放出来，当然，这也是沈堂有一件事需要做的缘故。 这一次的事情之所以能够顺利安置，首先得利与百金楼尧掌柜以及背后邵家力量的相助，否则的话，仅凭沈堂一人，他无论如何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办妥。 除此之外，还得利于陆游与张孝祥二人背后的相助。 两人酬兑的粮米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两人推进了朝廷救灾的效率。不然，这十万之众的灾民，谁也不知道要养到什么时候。 因此，这刚有闲暇，沈堂便是找出陆游当初给他的拜帖，打算前去拜会一番。并且，沈堂也有几分私心，这两个人名声都极大，尤其是那张孝祥，更是要不了多久便是成就一方大员。若是与他们熟识，将来说不定便会成为一方助力。 陆游所住的位置与沈堂的宅院相对，恰是在城北。一路并不急切的沈堂，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找到帖子上的地址。 在沈堂的面前，是一座并不算大的青墙宅院！ “砰、砰、砰……” 轻敲院门！片刻之后，院门打开，一个小厮探出头来。 “此处可是陆务观家中？晚辈沈堂，前来拜见！”沈堂恭敬说道。 “沈公子？”这小厮，却是之前随着陆游见过沈堂。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打开门，“沈公子请进！” 随着小厮进入陆游家中，两人鱼贯前行。片刻后，来到正堂之前。那小厮顿住脚步，轻声对沈堂说道：“沈公子，老爷心情不好，若是可能，还望沈公子能劝解一二！” 不待沈堂细问缘由，小厮便推门应到：“老爷，沈公子来访！”话音落下，小厮候立一旁，而沈堂犹豫一下，便是踏步走了进去。 走到厅堂之中，却见陆游正端坐一旁，即便是沈堂进入，竟是也未曾抬头理会。在陆游对面，竟是坐着一身着蓝色长裙的女子。这女子，看起来二三十岁的模样，此刻竟是双目微红，泪珠轻转。 见到眼前的场景，沈堂不由得头大如斗！好像，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就在沈堂不知该是进是退的时候，那女子轻抬衣袖，将眼角泪珠擦去，而后勉强笑道：“这位便是沈公子了？这几日，时常听官人提起沈公子名姓，那十万灾民百姓，全赖公子才能活命……” 这女子的话，倒是让沈堂心中一震！并非是因为这女子的夸奖，而是因为这女子的身份！ 陆游之妻！那么，她岂不就是唐婉了么？ 陆游与唐婉，无疑是悲哀的！两人的心中，尽皆有爱，可是却因为双方父母之故，使得鸳鸯天各一边！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悒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世情恶、人情薄，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两首词，却是浸润着同样的情怨和无奈！若是有可能，沈堂情怨不要让这两首词出现，更愿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不希望眼前这个有着绝代情华的女子抑郁而终，同样不希望陆游只剩下叹息眷恋！ “嘭！” 却是陆游端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木桌之上，一张纸笺被扫落，飘到沈堂脚下！ 俯身，将纸笺捡起，沈堂却是被其上的字句凝住了目光：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冤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和离书！ 两人竟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无还转余地了么？ 见到那和离书被沈堂捡到手中，唐婉一愣，随后眼中泪珠再度垂落！ 片刻后，唐婉伸手将桌上的酒壶端起，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玉指轻提，清酒似泪！ “既然今日沈公子到此，那也好，就由沈公子做个见证！不过，在最后，我敬夫君七杯酒！之后，你我再无缘！” “第一杯，敬你我曾亲密无间，却不能共度一生！” 话音落，酒饮尽！ “第二杯，敬你我曾坦诚相待，最后却难以释怀！” “第三杯，敬你我曾无话不说，现在却无话可说！” “第四杯，敬你我曾相伴相随，最后却转身无悔！” “第五杯，敬你我曾心心相印，最后却喜怒无凭！” “第六杯，敬你我无数次思念，最后却分道扬镳！” 六杯酒饮尽，唐婉泪垂如雨，陆游双拳紧握，却茫然不知！ “第七杯！”唐婉的泪目，注视着陆游，朱唇轻启，“敬你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敬我放下离愁，生生世世自由……” 七杯酒，喝到心醉！七句话，说道心碎！ 这一刻，不知为何，沈堂的心中满是怒火。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怒火从何而来！可是，他可以清晰的从唐婉的眼中看到爱恋，可以清晰的从陆游的表情中感觉到他的不舍！ “啪！” 却是沈堂上前，一把抓起陆游面前的酒杯摔在了地上！手中的和离书，更是直接被他撕扯成两半，撇在一旁！ “陆务观！”沈堂厉喝一声，“枉我将你当成前辈，你算什么男人？你看看眼前的女子，你的挚爱，你怎么忍心让她如此？就算你家母不满又能如何？就算是你岳父大人有怒火那又怎样？你身为男人，就算是去跪求又如何敢有人嘲笑你？可是，你凭什么让眼前的女人，替你背负这一切？你算什么大宋英才？你难道就这样看着她寡欢无言，抑郁而终吗？陆游，我沈堂羞于你为伍！” 第54章 痛斥陆游，科举之心 第54章：痛斥陆游，科举之心 话语缓了缓，沈堂幽幽说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唐家有女，钟灵毓秀，君子好逑，今良辰吉日，作白首之约。宴四方宾朋。” “陆务观，你可曾忘了，当年的海誓山盟、白首之约！” 此刻的陆游双目如血，他死死的看着眼前垂泪的唐婉，一双手颤抖而不自如！ 陡然间，陆游跳起来，一把抓起被沈堂撕成两半的和离书，一把、一把，直到将那纸笺撕成粉末！随后，他抓起唐婉衣袖，一把将其抱在怀中！ “老婆，我错了！娘亲那里，自有我去理会。我要与你白首不分、永世相随！”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沈堂的心中充满了欢喜！两个人尽皆有爱，只是父母之言，让他们难以承受，而他们，也缺少承受的勇气！而今，在沈堂的一席话之后，陆游幡然悔悟，终于知道，他不应该对眼前这个他爱的女子就这样放手！ “老婆！始于月老，终于孟婆！望你们彼此相伴无悔！” 沈堂轻言，随后便是缓缓退出了房门！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直到回到家中，沈堂的心中依旧极为愉悦！首先，是因为在他的参与下，让两个相爱的人免去了分离之苦。其次，却是因为他陡然意识到，他无意中已经改变了历史！ 第二天一早，便是有客来访！沈堂迎出门来，却是陆游夫妇二人。 见了神堂，不及开口，陆游便是一躬到底，“多谢小友昨日点醒，否则的话恐怕我便要后悔终生了！” 陆游身侧的唐婉，也是面带感激的对沈堂福了福。 二人来访，倒是让沈堂极为高兴！而且，看两人的模样，离合之事显然已经作罢。一对有情人，不再出现历史上的悲剧，让沈堂心中有着莫名的喜悦和成就。 “陆大人，昨日小子妄言，还望你莫怪就好！”沈堂将二人扶起来。 “什么大人？我们夫妇感你大恩，若是看得起陆某，你我将来便兄弟相称便是！”陆游感激的说道。 昨天沈堂走了之后，反应过来的陆游，几乎是心惊胆战！他深知唐婉性情，更知晓自己对爱妻的感情。若是真的离合，自己将来后悔不说，自己爱妻的命运简直是难以预料。好在，沈堂当头棒喝，让自己清醒过来。所以，他对于沈堂的感激难以言表。这也是为何，一大早便上门道谢！ “好，陆兄、嫂嫂请进！” 沈堂引着二人，朝着屋内走去。 “香菱，这是我好友陆大哥夫妇，快来见过！”进入屋中，沈堂招呼柳香菱。“陆兄、嫂嫂，这是我家娘子柳香菱！” 柳香菱与二人见过之后，一边让小竹儿去沏茶过来，一边对陆游说道：“之前便听夫君说起，说是灾民之事还多赖大人相助，不想今日大人上门，正好让我夫妇感谢一番！” 陆游摆摆手，“你家夫君才是真正出力之人，我顶多算是锦上添花！” “香菱妹妹果然是国色天香，与沈家小弟正是良配！”一旁的唐婉上前挽住柳香菱，满脸赞叹！ 四人客气一番，随后便是品茶闲谈！ 陆游夫妇二人尽是诗词大家，柳香菱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沈堂虽然出身微薄，可却饱读今古！一时间四人聊的甚是畅快，甚至是相见恨晚！这其中最为欣喜的，便是要数柳香菱了。毕竟，沈堂的表现，着实超乎她的预料。 陆游从诗会之时便知道沈堂文采极佳，而唐婉自然也从陆游口中，知道这恩人的本事。 只有柳香菱，虽然也知道自家夫君能作词填赋，但是今日一番攀谈，方才知道自家夫君竟是如此了不起！ “沈家小哥如此文采，为何不走科举之途？以你的学识，榜上提名岂不是手到擒来么？”唐婉有些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陆游，也是点头不已。 唐婉的说辞，不由得让沈堂认真思考了起来！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提议。只不过，之前他从未有过任何科举的心思！首先，他虽然自负饱读，可对于八股文所知极少，更谈不上擅长！而最重要的，便是沈堂并不认为科举对自己有什么用处。 可是，最近这几日，他的心思却是在慢慢转变！甚至，泛起了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尽可能改变大宋命运的念头。而若是想要做到这一点，那必然需要足够的力量和名望。若是如此，科举恐怕是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在宋朝，读书人的待遇远胜其他所有朝代！ 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使得文人成为了这个朝代极为特殊的一种产物！不要说相对于武将低微的地位，君不见，有多少宋朝帝王也要在文臣的强势之下低头让步？ 尤其是正途科举出身的人，简直预定了一条光明之路！而且，只要不是造反，哪怕是再大的罪责，宋朝也没砍过几个文臣的脑袋。 刑不上大夫，这种说法在宋朝文人身上，被发挥到极致！ 犹豫了片刻，沈堂斟酌说道：“若是有机会，自然会尝试一番！不过，上榜却是疏无把握！” “哈哈！”陆游大笑一声，“若是沈兄弟走科举之途，那我陆游必定做举荐之人！” 在宋代考科举，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之所以农家出的高官少，并不是科举对于农家有什么限制。而是在于最基本的，比如笔墨纸砚，比如四书五经！所谓诗书传家，除了因为对诗书的重视之外，也因为诗书算是极为贵重之物。一本几十页的书册，卖到十几甚至几十两银子，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而这个价钱，极少有农家能够拿得出来。 除了这些花费之外，游学也是极耗花费的一项。 古代科举评判，除了文章之外，很大一部分还在于一个人的名声大小。比如说，两个人文章不相上下，但是一个人在士林名气极大。那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影响，名声大的人便会被取。所以，游学是不少学子极为喜欢的‘活动’。 只是，一个普通家庭，想要支撑一个学子游学，简直不可能。 还有包括时常要参与个文会之类，偶尔拜有名望的大儒提点一番。 总而言之，到处都需要银子！ 第55章 平静之日，风云渐起 第55章：平静之日，风云渐起 也是因为这些原因，直接便是无形中将科举的门槛，提高到了一个令人望文生畏的程度。 而要说简单，科举也极为简单，只需要往所在的县学报名，或者说有足够名望、身份的人举荐，科举便是再无任何门槛。不管你是农家还是名门，只要不是罪犯或者商籍之类，便都可以参加科考。 以陆游的身份和名望，想要举荐沈堂，自然是极大的助力。 “依我看，沈堂从现在便开始准备，正好数月之后便是秋闱，明年合该是大比之年！若是一切顺利，一年后你便是进士老爷了！” 宋朝的科举，还未有后世明清之时的复杂，只有各州府举行的初试，名为取解，下一级便是由朝廷礼部举行的省试！省试之后，便是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 三年一次的大比，算起来明年正是科考之年！ “贤弟你放心，明日我便将家中四书五经之类全部给你拉过来，定叫你取解成功，并顺利登榜提名！” 说起这件事，陆游比沈堂更为上心！甚至，在沈堂的苦笑下，几人已经开始商讨起来，若是将来金榜题名，该将牌坊立到哪儿了…… 几人谈兴颇佳，直到天色将黑，陆游夫妇方才不舍而去。 只不过，在两人离开之时，沈堂却是送了二人一份礼物！这礼物并不贵重，却是两首诗词，也正是后世流传千古的那两首凤头钗！两人已经和睦如初，这两首词自然是不会再度出现，由沈堂写出来，虽然缺少了几分当事人的意境，但是，以这种方式流传下去，倒是也颇有几分趣味。 除此之外，以陆游夫妇二人的聪明，很容易体会出这两首词的深意，对于二人也是一种警示！ 暗夜，沈堂夫妇二人倚在床榻，柳香菱的眸子轻转，带着几分好奇向沈堂问道：“夫君，你想要科考吗？” 沈堂微笑，“那要看娘子想不想做状元夫人！” 水汪汪的眸子眨了眨，柳香菱娇声说道：“不知道……”虽是如此说，可是她的眸子中却是带着几分渴望！望夫成龙，这也许是每一个女人的渴望。 一把将柳香菱搂在怀中，四目相对，沈堂低声在柳香菱耳旁轻言说道：“科举不科举先不说，现在，你要先让夫君感受一下，那金榜题名之外的另一喜……” 灯火闪灭，低吟渐起…… 灾民的事情过去，城外的作坊也回归正轨！并且，百金楼之旁，命名为登仙楼的商铺，也热热闹闹的开张，名为仙露的各种香水，也逐渐风靡各家贵妇、千金之中！ 沈堂的日子过得波澜不惊，陆游拜访的第二日，便是拉来了足足小半车书册。其中四书五经无一不包，除此之外，还有大量名家典籍，甚至是誊抄的文章、经义！就连经义可能考到的方向，陆游都整理出来不少。 沈堂每日读书、研经，又有柳香菱在身边为伴，颇有几分被看添香的韵味。 而除了读书之外，沈堂还做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对于当时灾民之事后，留下来的那百余人的安排。 当时留下来的足有一百四五十人！除了少部分被安排在城外作坊当伙计和护院之外，大部分交给了程玉虎。这些人并不做工，唯一的事情，便是接受程玉虎的训练！在程玉虎的严苛督促之下，这些人的成长甚至超过沈堂的想象。尤其是在沈堂不惜代价的供应之下，这些人很快便从当初的流民变成了一只训练有素的队伍！ 宋朝对于武器的控制，从条文上来说比较严格，但是，从实际操作来说，却是极为宽泛。甚至，即便是在临安，严禁的盔甲、弩箭，也有售卖。更不要说其他州府了。沈堂虽然暂时没有将这些人训练成一只军队的心思。但是，却也暗中为这只队伍配备了朴刀、弓箭之类。 心中的危机从未消除过，而有这样一股力量在手，多少可以让沈堂感觉到几分心安！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到了六月之末。而在这炙热的季节，大宋朝堂之上的争锋，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帝赵构一系的力量以及皇太子赵玮一系的力量大肆争锋！而且直接波及到整个官场上下！ 原本坐镇襄阳的军中宿将，在接到了一封密信，并经过整夜的思考之后，终于传出密令：“立即动手！” 朝中一派的力量已经占据了上风，但是，还缺少最有利的一把刀。而这股无主的力量，便是最适合的刀！这把刀到手，砍出去，便足以奠定朝中的政局，而自己也顺势而为成为从龙之臣！ 虽然，攫取这一股力量，会带来极大的风险，甚至被各方针对。但是，相比得到的利益而言，显然是值得的…… 自从灾民之事后，沈堂与陆风二人之间的关系更近一步！爱屋及乌，因为对沈堂的重视，魏询对于陆风也是更为看重。陆风自然知晓其中缘故，所以与沈堂走动的也更为频繁。这一日未及天黑，陆风便是前来邀约沈堂一起饮酒耍乐！ 两人一路说笑，走到酒楼之前。 门口处，早有其他捕役候着，见到二人前来，赶忙向店里迎去。 就在众人迎着沈堂二人进入酒楼之时，恰好有个汉子径自从店内走出！这几个汉子手中，每个人手中都拎着不小的食盒。沈堂众人进门，这几个汉子走出，陆风一众捕役虽然不入流，但是在这山阴县城也是横着走的角色，又怎么会懂得让路？而这几个汉子，竟也是不闪不避，直直的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陆风打了个眼色，身旁的几名捕役便是冷笑着上前，直接朝着几名汉子推去。 “啪！” 一名捕役的手还没推到为首汉子的身上，那汉子便是一扬手，直接将这捕役的手拍开。 “走路不看人，找死不成！”这汉子冷声说道。 一时间，横行无忌的捕快竟是被几个粗汉出言训斥，几名捕役当即便是提起铁尺，想要给眼前几个汉子一个教训。 第56章 危机来临，紧急布置 第56章：危机来临，紧急布置 “陆大哥，算了！” 沈堂微微皱眉，朝着一旁的陆风开口。 陆风一笑，也不以为意，他是来招待陆风，并非与人争锋斗狠来的。教不教训这几个汉子，对他并不重要。 “好了，老四！” 陆风交代一声，几个人便是闪过一旁，那几名汉子则是冷笑一声，径自走出店门。只不过，在路过沈堂身侧的时候，一名汉子与沈堂擦肩而过，那汉子衣襟之下，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显露出来。而木牌之上，刻画着‘烈阳’二字！ “不知道哪里来的军汉，沈堂兄弟说得对，与这样的人对上实属不智！”本来沈堂并未多想，可陆风的一句话，却是让沈堂心中一寒。 “你说他们是军人？”沈堂急声问道。 “嘿嘿！”陆风冷冷的笑了笑，“身上一股子煞气，在这山阴也敢横冲直撞，除了那些不知死活的军汉，还能是什么人？” 陆风的话让沈堂瞬间绷紧！军汉、烈阳，那么，是烈阳军？ 如果仅仅是几个军汉出现在山阴县，沈堂也并不会太过紧张。可是，之前有着逐日军的名头，再加上眼前的联想，沈堂如何能够安心？会不会，这些人与之前逐日军那些人前来的目的一样？ 沈堂绝不怀疑，一只军卒会有无数的渠道，探查到自己和柳香菱二人的状况和去向。 勉强让自己沉静下来，只不过，沈堂还如何有心思应付陆风的酒宴？ 略一犹豫，沈堂便是对陆风急声说道：“陆大哥，我突然有事，要先回家一趟。另外，有一件事情，还需要陆大哥帮忙！” 找一旁的小厮要来纸笔，沈堂刷刷点点写过，将其折好之后交给陆风 “陆大哥，还请你立即将它交给县令大人！事情过后，我再请陆大哥以及诸位兄弟饮酒！” 沈堂的突兀行为，让陆风一众人愣住。不过，看着沈堂满脸焦急，也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 “好，你我兄弟相会不急，兄弟的事情是正事。我现在立刻回到县衙，将这信笺交给县令大人！”陆风毫不犹豫的说道。 酒宴自然是散了，陆风等人匆匆而走。沈堂则是一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百金楼而去。 百金楼中，尧掌柜不在。好在，其中的一众小厮对于沈堂极为熟悉，只是少顷，便是带着沈堂的两张信笺匆匆而去。 安排妥当之后，沈堂心中稍安。随后，便是疾步赶回家中。 沈家宅院中，柳香菱与小竹儿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闺房趣事，见到沈堂匆匆归来，小竹儿行了个礼，便是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柳香菱走上前来，替沈堂除去外衣，柔声问道：“夫君不是与陆大哥他们赴宴去了么？怎么就回来了？” “这……陆大哥他们临时有事，酒宴改天再约！”沈堂并不想柳香菱担忧，只是应付的说道。 柳香菱也并未怀疑，只是点点头，“那夫君便早些休息！明日，夫君还与陆游大哥约好一起去拜访夫子呢……” “嚓、嚓、嚓……” “小姐，沈明和程玉虎两位大哥来了，要见姑爷！” 不待沈堂答话，屋外便是传来小竹儿的声音。 “香菱，你先歇息，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事情！”沈堂轻声说道。 走到院中，却见除了沈明、程玉虎之外，还有十余个汉子跟随而来。而且，看他们随身带着包囊，其中竟是宛若兵刃模样。 “沈明，你先安排各位兄弟稍等，玉虎兄，你随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东房的一间空屋之中，不待沈堂开口，程玉虎便是问道：“沈兄弟，招我们来有何事？” 也不怪这程玉虎好奇，沈堂一纸传信，让程玉虎带人赶来沈家宅院，甚至是还要携带随身兵刃，这不得不让他多想。 “玉虎兄，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联手之事么？”若是事情真如预料的那样，必不可少需要程玉虎等人相助，所以，沈堂并未想着对程玉虎隐瞒。 程玉虎点点头，下一刻，他陡然一惊：“你是说，又有逐日军的杂碎出现了？” 沈堂摇摇头，却是将自己刚才在酒店遇到几名汉子的事情讲了出来，当他讲述完毕，却见程玉虎满脸凝重。 “沈兄弟，你猜测的不错，烈日军同样是边军之一，只不过，是驻守在襄阳！而且，相比逐日军来说，烈日就更为强悍，如果这一次真的是烈日军出手，那事情就麻烦了！”程玉虎凝声说道。 听到程玉虎的话，沈堂的心更是沉到谷底。 沉默片刻，沈堂缓缓说道：“玉虎兄，实不相瞒，我妻子身世有几分隐秘，这才招的他们前来。这件事情，说来与你并无任何干系，若是玉虎兄不愿插手，沈堂不敢有丝毫勉强！现在我便可奉上盘缠，你我来日在会！” “哈哈哈！”沈堂的话让程玉虎大笑一声，“沈堂兄弟，你我也是生死之交，又何出此言？就算真的是烈日军前来，我们也未必就怕了！他们此次前来，人数定不会太多。现在，除了院中的十余个兄弟，在外面还有五十个兄弟隐藏，只等我们招呼，便可汇聚过来！” 沈堂心中一松，程玉虎算是他现在最为依仗的一股力量。若是程玉虎真的置身不理，沈堂虽有别的安排，却也有些乏力。 “如此，多谢玉虎兄！另外，请玉虎兄将其他兄弟也喊进来。这件事情，终归不好瞒着各位！” 其他人进入屋中，沈堂简要的将事情说了一遍，不过，却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事情。 话音落下，一片沉静之后，一名汉子上前对沈堂说道：“沈公子，我们的命本来就是你给的！若非是你，我们已经成了路边枯骨。所以，只要你一声令下，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们也绝不退避。另外，从决定追随公子的那时候，我们便已经决定，成为公子麾下的忠犬！刀剑相对也好，打杂做工也罢，只要是公子的吩咐，我们便不会有任何违背！” 第57章 香菱身世，诉说缘由 第57章：香菱身世，诉说缘由 程玉虎一众人的忠心，让沈堂欢喜而感动。静下心来，对程玉虎交代一声，让他前去布置。而后，沈堂便再度回转屋中。 “香菱！” 沈堂犹豫着，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夫君有什么事情么？”抚了抚沈堂皱起的额头，柳香菱问询到。 “今天城中恐怕会有些事情，所以，我想让你与三婶前往城外作坊避上一夜！你放心，明日一早我便会将你们接回来。” 那些烈日军军卒既然已经到了，那必然会尽快动手。而一旦他们前来，刀兵相争，柳香菱几女在的话，反而会成为负累。 柳香菱先是一愣，随后一双眸子中便是泛起几分恐惧。 “夫君！” “香菱莫怕，一切都有为夫在。而且，也许是我杞人担忧也说不定……”沈堂小心的揽着柳香菱，柔柔的说道。 伏在沈堂的怀中，柳香菱娇躯轻颤！她并不愿意去想曾经的那些噩梦。甚至，这一段时间平静的生活，让她以为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可是现在，她赫然发现，那噩梦一直伴随着自己，只是未曾出现罢了。 “夫君，也许他们说的没错，香菱是妖孽，给夫君带来了灾祸！”柳香菱并不傻，从沈堂的话中，她便已经猜测到了事情的缘故。 “你我夫妻一体，又何必多说！一切自有夫君应对，娘子放心便是！”沈堂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不让柳香菱更加不安。 “我的父亲，是信安军主将柳弘业！”柳香菱柔柔的开口，一句话，便是让沈堂恍然许多。 信安军，虽然沈堂不知道这信安军是何物，但是，想来也是与逐日军、烈日军一般的存在，而眼前的灾祸，恐怕便是源于此。 “娘子，有些事情若是你不想说，便不必说。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是面对什么人，夫君都会在你身前护着你！”沈堂轻柔开口。 不过，柳香菱的话语并未停住，而是缓缓解开了沈堂心中的一个个谜团。 柳弘业身为朝中宿将，更是一军之主，实力自然非同小可。只不过，即便如此，卷入朝堂争端的他，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劫难，最后被冤入狱，甚至是身首异处。如果仅仅是这样，这件事情也就到此为止，灾祸并不会延续到柳香菱的身上。 只是，这柳弘业除了是信安军主将之外，还有一个极其隐秘的身份，那便是背嵬军令主！ 背嵬军，乃是当年岳鹏举麾下，最为强悍的一只力量。虽说只有不足千人，但是却所向披靡！只不过，当年岳鹏举冤死风波亭，这一只神秘而强大的军团也随之消失无踪！大部分人认为，这只军队已经消散了。可是却并没有人知道，背嵬军父死传子，从未消失过。而身为令主，柳弘业的身上便有号令和找寻这一只军队的秘密。 柳弘业身死之时，这个消息还无人得知。直到他身死之后，朝中一些大员方才巧合下知晓了这个秘密！ 家破人亡，柳弘业已经死了，其他人也是或死或亡，柳香菱身为柳弘业的孤女，自然成为了这些人追查的对象，这也是之前那神狐真人想要逼死柳香菱、逐日军前来一系列事情的根由。 沈堂自然是听得目瞪口呆，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妻子的身世竟是如此复杂，而且，不仅事关朝堂争端，与那大名鼎鼎的岳飞和背嵬军还有着这等联系。 “夫君，还记得之前我给你的那一方玉佩么？”柳香菱轻声说道。 沈堂当然记得，当初他被沈大元刁难，要前往山阴，柳香菱却是送给了他一只玉佩，让他关键时刻，拿着前往百金楼。 见到沈堂从怀中掏出玉佩，柳香菱继续说道：“夫君，这便是背嵬令！红绳之中，有着每一个背嵬军卒的联系方法，而手持背嵬令，便可以号令背嵬军！” 看着手中并不起眼的玉佩，沈堂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东西竟是引动了如此巨大的风波。 话语说完，柳香菱疲惫的闭上眸子，这件事情一直压在她的心底，此刻终于说出，心中不由得有几分轻松。 “夫君，若是他们真的前来，我便会将它交出去！之后，我们离开这山阴，找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山外，共度一生可好！”本来，柳香菱无论如何不愿意将父亲最后的遗愿交出去。可是，眼下这东西，不仅会给她带来灾祸，甚至会给沈堂带来生死的威胁！ 所以，违背父亲的遗愿虽然会让父亲失望，可却能让沈堂脱离漩涡。 柳香菱的话，却是让沈堂苦笑。 如果事情真的如此简单，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背嵬军虽然强大，可并非沈堂所需。只不过，那些人又如何会承认这背嵬令的真假？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将背嵬令以及柳香菱尽皆抢到手，甚至，在他们眼中，柳香菱很可能比这背嵬令更有价值。至于是严刑逼供还是如何验证，自然有的是办法！ “香菱，你放心便是！你和三婶随沈明前去。我带着背嵬令留下来，若是他们愿意，我便将背嵬令交给他们便是！”沈堂思忖着说道。 不管成不成，试一试倒也无妨。只是，他无论如何不想柳香菱留在这里冒险。 两人就这样相拥着，柳香菱犹豫不决！许久，柳香菱方才缓缓说道：“夫君，能够遇上你，是香菱的福分！我会和三婶前往城外，等着夫君来接我。若是夫君有所妨碍，香菱生死相随！” 柳香菱虽是大家千金，但也是出身将门！她当然清楚，若是自己留下来，会成为沈堂的负累。所以，尽管心中不愿，可是她却必须离开。 “好！”沈堂的唇点在柳香菱额头，两个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享受着这最后的安宁。 柳香菱和三婶带着小竹儿走了，沈堂让沈明护送三人暗中离去，而城外作坊中，还有百十人的力量，庇护三人自然是不难。 沈堂也曾想所有人都离去，让那烈日军踏个空，只不过，敌暗我明，这件事情拖下去总要面对，还不如趁着现在有余力，直接应对！ 第58章 生死厮杀，援手到来 第58章：生死厮杀，援手到来 将柳香菱三人送走，程玉虎也已经布置妥当！两个人与赶回来的沈明，便趁着月色，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对着一罐酒狂饮！ “沈堂兄弟，如今我大宋外有强敌，内有奸佞！几乎朝不保夕！若是有可能我程玉虎定要再临沙场！”程玉虎一口饮尽大碗中的浊酒，放声说道。 “玉虎大哥是军人么？”沈明惊讶的问道。 程玉虎又是一碗酒下肚，惨笑到：“德顺军！” “北边战事频繁，我德顺军本是镇守西夏，算得上是最强的边军之一。不过，西夏战事稍缓，我们一部却是被遣来北方！” “数月之前，几大军团联手与金国一战，我们一部几乎死伤殆尽，联手的烈日军、逐日军不仅不加救援，甚至战后污蔑我德顺军贻误战机！所以，我们一部的残兵刚下战场，却是成了国家的罪人！我与一些兄弟报国无门，只能暗中逃了出来……” 一旁的沈堂微微点头，只是没想到，程玉虎与烈日军和逐日军竟然还有这等恩怨。怪不得，上一次对几名逐日军的军卒，程玉虎下手毫不留情！ “玉虎兄，你觉得我大宋军兵与金国相比如何？”沈堂皱眉问道。 在沈堂的印象中，大宋一向羸弱，不要说面对庞大的辽国，就算是面对西夏、大理等小国也是力有未逮。可是，不说眼前的程玉虎，哪怕是之前死在他们手中的几名逐日军军卒，看起来也不像羸弱的样子。 沈堂的问话，让程玉虎沉默了片刻。 “金国这些年的战力的确是略有衰减，可是，与大宋比起来，却是强了许多！我大宋军团，一应边军还有一些战力，朝中数十万禁军，几乎是一触即溃！根本毫无战力可言！” “而最重要的是，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尤其是那些文臣、督军之类，战未起，便先怯！沈兄弟，你可以想一想，一只羊，领着一群狗，与一只猛虎率着的狼群，该如何争锋！” “我大宋军团数量胜于辽国，兵刃也并不逊色，虽然骑兵羸弱，可是按道理说也不能无一战之力。然而，实际情况却是，屡次大战，我大宋败多胜少。否则的话，又如何会出现数十年前的耻辱！” 对于任何一个宋人来说，靖康之耻都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而对于军人，尤其是有志的军人，这更是令人羞愧难当！ 沈堂微微颔首，看来，想要扭转大宋与金国的局势，并不容易！ “咕咕！” 就在几人攀谈之时，一个声音陡然在这寂静的暗夜之中响起！ 沈堂三人的话语声霎时间止住，原本看似有些酒醉的三人，眸子顷刻间一片清明！ “来了！” 程玉虎低喝一声，三人下意识的朝着身侧的黑色布袋抓去，布袋滑落，刀刃显露出来的锋芒显露出令人心悸的寒光！这一次的敌人，乃是战场厮杀的老卒，不管是程玉虎还是沈堂，都不会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下一刻，沈家宅院周围以及屋顶之上，便是尽皆传出轻微的震响！ 刷！刷！刷…… 一个个黑衣人从围墙或者屋顶跃下，竟是有二十余人！ 饮过一口酒，沈堂缓缓开口，“暗夜登门，不知道来者何人？” “动手！” 院中的异状并未让一众来者感到惊讶，为首一人低喝一声，随后几名黑衣人朝着沈堂三人逼迫过来，而其余人等，则是各自散开，朝着周围的房舍疾行而去。 “呵呵！”沈堂冷笑一声，“强入私宅，你们可是有些无礼了！” 话音落，啪的一声，手中的酒碗直接被摔在地下。 随着酒碗碎裂，周围的房门陡然间打开，一盏盏火把也是顺势燃起！ 在火把的映衬下，明晃晃的朴刀显得有些耀眼，而且，这围拢上来的人竟是足有五十余人之多。 一众黑衣人愣住，眼前的场景，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过，也仅此而已了。五十人虽然不少，可是这种拼杀从来不是以人数多寡区分的！这些人看起来虽然不弱，但是明显不像是见过血的样子。这样一帮雏儿，岂会是他们一帮悍卒的对手？ “我知道你们为何而来，我也可以把你们所要的东西给你们，不过，你们就此退去，从此与你们再无瓜葛！如何？”沈堂淡淡的说道。 那为首的军卒朝着沈堂一众人看了一眼，随后陡然喝到：“杀！” 一众黑衣人得令，分成数队直接便是朝着沈堂等人迎了过去！ 见此，沈堂与程玉虎对视一眼，手中拽起朴刀，直接便是杀入了人群！ 乍一交手，沈堂便是神色猛变！眼前这些人的强悍，远超他的想象。更可怕的是，若是单打独斗，沈堂自忖并不逊色任何一个人，甚至还犹有过之，可是对方仿佛精通合击之术，三几人联手之下，即便是沈堂也只有招架之力。 程玉虎的情况也差不多，仗着勇武硬冲几下，很快对方便缓过手来将其缠住！沈堂二人都是如此，其他人更是不济，在一众黑衣人的冲击之下，很快便有人受伤见血，甚至，有的恐怕生机已经断绝！ 沈堂等人厮杀了一刻钟，受伤失去战力的人便是已经近半，而对方，虽然也有伤者，但是却基本保持着战力！ 就在沈堂想要引众人退去之时，陡然间，一声棒子响彻暗夜，明晃晃的火把伴随着杂乱的脚步，直接朝着沈家宅院涌来！ “何人在山阴放肆，难道想要谋逆不成！”一声断喝传来，场中的局势不由得一滞，一众黑衣人收敛攻势，很快便是聚在一起，程玉虎等人也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汇聚到沈堂周围。 这突如其来的人，正是以陆风为首的三班衙役，足有百十人之多。而且，两座小轿落下，魏询与陆游竟是同时显出身来。 之前除了让程玉虎引人前来，沈堂便同时向魏询和陆游求援！这是整个山阴县中，沈堂能够接触到的最有名望的人，再加上魏询县令的身份，哪怕是军卒也要避讳三分！ 第59章 魏询犹豫，羞愧难当 第59章：魏询犹豫，羞愧难当 “大庭广众之下，明火执仗，可还有王法么？”陆游也是怒喝一声！ “陆风，将这些人给我拿下！”魏询厉喝一声，霎时间，一众三班衙役簇拥上前，手中持着铁尺和锁链朝着这些人围拢而去。 就在沈堂以为，这些人即将被拿下的时候，那为首的黑衣人陡然低声喝到：“魏询，你要与我们烈日军为难不成？” 魏询神色一变，烈日军身为边军之一，实力强悍。哪怕他身为山阴县令，也是忌惮不小。 “烈日军！”陆游却是踏步上前，“就算是烈日军又如何？难道就不是我大宋官军了么？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本官定要向官家参你们烈日军主帅枉为！” 陆游的话让魏询神色一定，的确是如此，这烈日军实力强大又如何？与他魏询又有什么干系？明火执仗，这山阴县也并非是烈日军管辖，不管说到哪儿，自己都占着道理！ “拿下！” 魏询再不犹豫，直接朝着陆风断喝。 陆风冷笑，倚强上前，却见那为首的黑衣人伸手竟是从怀中掏出一物！一方金色令牌，而令牌后方，还随着一张密封信笺。 “魏大人，你最好还是先冷静冷静再说！”边说着，便将那令牌和信笺扔了出来。 陆风一把将其抓住，反身递给魏询，却见魏询一双眼落在令牌之上，竟是有几分骇然！ 略作犹豫，魏询便是将那令牌抓起来反复看了看，而后，一脸沉默的将信笺打开！ 信笺之上，只有寥寥数语，只是数息魏询便是看得分明。当他看完之后，却是沉默了起来，脸上的神色也是屡屡变幻。 见到魏询的神色，沈堂心中大骇，那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竟是让魏询如此犹豫？ 好半晌，魏询方才幽幽说道：“不知道，沈堂所犯何罪，竟是值得你们烈日军出手！” 那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沈堂如何与我们无干，不过，我们要带走的人，名为柳香菱，乃是朝廷钦犯！这沈堂包庇之罪我们可以不理会，但是，罪犯柳香菱，我们却是一定要带走！” “痴心妄想！”沈堂咬牙恨到。 以这些人的狂妄和作风，柳香菱若是被他们带走，不知道会经历什么！今天就算是拼死一场，他也要让对方的打算断绝。 黑衣人没有看向沈堂，而是看向魏询。因为，眼前只有魏询才有足够的力量阻止他们。沈堂人数虽不少，可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黑衣人的话让陆游和魏询尽是一怔，魏询甚至不知道柳香菱是何方神圣。而陆游自然知道柳香菱，可却不知道柳香菱如何招惹上这些军汉。 “你们说柳香菱是朝廷钦犯！且不说你们有没有证据。就算真的如此，也不劳你们一方边军动手！”陆游冷冷的说道。 这话倒是没错，可那黑衣人却是再度冷笑一声，“柳香菱，乃是柳弘业之女！” 一句话，让陆游脸色尽变。 对于柳弘业的名字，不管是他还是魏询自然都不陌生。虽然不知道柳弘业之死的背后，是怎样一番争端，可身为信安军主将，他身上的事情牵连到边军却是极为正常。如此一来，烈日军插手也就顺理成章了。 陆游神色变幻片刻，却是强硬说道：“不管如何，想要带走柳香菱不可能。就算是有罪，也是山阴县查实之后上禀，与你们毫无干系！” 那黑衣人显然认识陆游，见到陆游如此强硬，却只是笑道：“此事自然不劳陆大人费心！若是陆大人参禀，我烈日军自然也有人出面应对！魏大人，这件事情你现在可考虑好，是否要插手？” “尔等放肆！”陆游厉喝，“我已经告知知州向俊良，本官就不信你们敢在这山阴放肆！” “陆大人，向知州恐怕是不会过来了！”黑衣人鄙夷说道。 这一次的事情尤为重要，烈日军主帅也早就想到，他们一旦在山阴出手，可能到来的阻力！其一，自然是魏询这个百里侯县令，其二，便是知州向俊良！既然知晓如此，自然也有应对的手段。 官场中人，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以上欺下！向俊良和魏询虽然是一方掌令，可整个大宋朝能够轻易压住他们的却是数不胜数。所以，向知州那里早有人前去牵制，而魏询这里，更是只需要一纸信笺便足以让他犹豫甚至放弃，除非，他想要断绝了自己的路途！而且，那信笺之上，也有着魏询不能抗拒甚至是不敢抗拒的理由。 “沈堂……”魏询犹豫着，喊了沈堂的名字。 沈堂心中巨震，他知道，此刻的魏询恐怕已经不能再成为自己的助力。 “魏大人，你可曾记得你对我的允诺！”沈堂咬牙说道。 魏询脸上显出愧色，却依旧点了点头。 “那么，我沈堂可曾愧对于你，可曾犯法蔑上！” “不曾！你我相识，只有你对我有恩，却从未有任何相求！” “今日我妻子要被莫须之罪缉拿，可曾合规！” “不合规！” “那这堂堂山阴县，为何可以令这些烈日军军卒放肆！” 沈堂的喝问，让魏询羞愧难当。可是，他却知道，他无法阻止任何事情的发生。因为，刚才的令牌和信笺，来自于他的恩师！ 其他人的命令可以拒绝，哪怕是知州甚至朝中高官，他顶着压力，给沈堂争一条活路也未尝不可。但是，他手中却是恩师的传信！他的恩师不仅可以决定他的仕途，若是违背，他身上更会背负欺师之名。所以，他只能退！ “沈堂！我魏询对不起你！”许久的沉静，魏询在沈堂绝望的目光中，一躬到底！ 而后，他甚至不敢看向任何人，只是低沉着说道：“我希望，你们不要伤害到沈堂，否则……”他没有再说下去，事已至此，再说又有何用？ “陆风，带人离开！” 话音落下，魏询转身上轿再不停留，而陆风犹豫片刻，只能给沈堂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后率着一众衙役匆匆离去！ 第60章 香菱被擒，荒野厮杀 第60章：香菱被擒，荒野厮杀 看到魏询离去，一众衙役如水般涌走，沈堂心中终于绝望。 “官字两口，魏询，从此我沈堂与你再无瓜葛！”嗤啦，衣摆被朴刀滑落！割袍断义！ “玉虎兄，你们离开！”沈堂淡淡的说道。 程玉虎嘿嘿一笑，握着手中长刀走到沈堂的身侧，“沈兄弟，不过是几个烈日军的杂碎，就算是死，我们也能崩下他几颗牙！” 其他人等，除了伤重而不能动弹的，虽无人开口，却是尽皆再度汇聚到沈堂身后！ 沈堂绝望的心思充满感动，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自己对魏询几许相助，可关键时候却放弃自己而去。而眼前这些人，说起来不过是一饭之恩，此刻却不顾生死随在自己身旁。 “多谢，若我沈堂不死，你们皆是我沈堂的恩人！” “杀！” 沈堂厉喝一声，手持朴刀迎上！一众黑衣人也是再度来战。不过，就在这时候，又是一个黑衣人极速走来，并对那为首的黑衣人说道：“事情已经办妥，无需理会他们，速速退走！” 一句话，这些黑衣人竟是毫不犹豫，纷纷逼开眼前的对手，反身便走！但是，那句话却是让沈堂大惊失色！此刻他陡然间明白，除了眼前的一批黑衣人竟是还有另外一批。而且，他们不知如何摸到了城外作坊之中…… 不及多想，沈堂便是大喝一声，朝着这些黑衣人追去。可是这些人动作极快，竟是转眼间便是失去了踪迹！ “公子……公子……” 沈堂引着众人惊慌的奔向城外作坊，可是还未出城，便是见到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厮迎面奔来！ “公子不好了，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黑衣人，冲进了作坊，抓走了夫人和丫鬟，其他人根本拦阻不住，尽皆伤了！” “咣当！” 这个消息让沈堂再也承受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他费尽心思，几乎是汇聚了手中所有能够依仗的力量，此刻却是没有一丝用途。不仅程玉虎等人尽皆伤了，就连自己的妻子都没有庇护住。 “噗！” 一口鲜血喷出，噩耗的传来以及身上的剧痛，让沈堂直接昏厥了过去。 山阴城外，汇聚而来的五十名黑衣劲卒各自上马，护着一辆马车极速的朝着北方而去！马车之内，正是处于昏迷之中的柳香菱以及小竹儿二人。 这些黑衣军卒之所以未曾对沈堂下杀手，首先是因为沈堂并非是他们的目标。沈堂的死活，根本不重要。其次，便是魏询以及陆游的出现，他们无法阻止自己等人带走柳香菱，可如果想要诛杀沈堂，那恐怕便会踩到这二人的底线。 这二人自然不足为惧，可若是能够省去几分麻烦，自然是最好。 一行人速度极快，车中之人不仅对他们重要，而且还有不少势力在暗查。只有尽快回到自己的地盘之中，才是最为稳妥的。 这一路昼夜不停，即便是休息也绕过城池，选一僻静山林略作停留。奔袭两日，总算是过了安庆府，再向西北奔行数百里之后，便会进入到襄阳府，也就是烈日军的势力范围，这一次的任务也就圆满完成了。 为了减少麻烦，车中的柳香菱二人一直处于半昏迷之中。 “打起精神，前边便是无为军的势力范围，只要过了这百里，我们便可以好好休息了。”为首的黑衣人命到。 “狄三，你率一伍人到前方探路，若是有异常随时将消息传回来！”黑衣人朝着身侧一名悍卒说道。 这悍卒打马，引着几个人疾奔向前，整个队伍则是远远的坠在后面继续疾行。 为了尽量不引起他人注意，他们并未选择官道，而是选择了山峦峻岭的一条小路，可也是因此，若是有人突袭，他们却也难以防备。 正疾行间，却见离去不久的狄三，打马急回。 “大人，前方十里处有人厮杀！”狄三急声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神色一变，“什么人，有多少人？” “其中一方看似军卒，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只人马，另一方看似是商队护卫，还有一个马队。两方各有三四十人左右！” “冯四，你再率一伍人随狄三前去，他们若是厮杀无需理会。若有异状，随时回报。魏大牛，你率十人散开四周，随时查看周围的动静！” 虽然不知道这一起厮杀到底是何缘故，可是在这荒野小路之上，实在有些异常。至少，按照常理来说，商队应该选择走官道才是。 一众人各自散开，剩下的三十人则是围拢马车，伺机待命！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时间，那前去探查状况的狄三、冯四总算归来！ “大人，他们已经尽皆撤走了！我跟了二十里，然后让其他兄弟暗中跟着，我回来先告知大人！”狄三恭敬的说道。 为首的黑衣人松了口气，只要这些人不是针对自己等人而来便好。 “好，冯四，你通知其他人回返，狄三你继续前行探路，并注意那些人有无异状！” 两人领命而去，不多时，一众散出去的人已经归来，整个队伍也再度开始极速前行。 不多时，他们便是到了之前那两伙人厮杀的位置。这里，竟是一处开阔地，除了偶有几株大树，便是不足一尺高的灌木丛以及十几辆被掀翻还未燃尽的板车。 “加快速度！”为首的黑衣人一马当先！ 然而，就在整个队伍直穿这‘战场’的时候，周围的灌木丛之中，陡然间射出一道道利箭！ “不好，是弓弩！” “敌袭！” 有序的队伍被这突如其来的袭杀惊扰，霎时间变得混乱起来。而就在这混乱之时，那些燃着火星的板车，陡然间被掀翻，一个个劲装汉子突兀窜出来，直接朝着烈日军的队伍掩杀而来。 那第一波的弓弩突袭，不仅直接杀死了十余人，更是让不少人受伤。而这突如其来的劲装汉子，人数竟也有足足数十人之多，再加上那板车本就近在咫尺，烈日军军卒如何能够反应过来？更可怕的是，这些突然出现的汉子，出手狠辣，就算与这些劲卒相比，竟也是不妨多让！一个照面，混乱的烈日军战力便是损失过半。而后，剩下的二十余人便是被数倍的敌人围住。 第61章 最后安排，欲往襄阳 第61章：最后安排，欲往襄阳 为首的黑衣人亡魂大冒，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竟然有着这样一只铁血队伍等着自己。不过，他已然明白，之前的厮杀，只是障眼法而已。正是那厮杀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使得他们精神一紧一松，却是放松了警惕的同时，也没有去探查周边的这些异状。 “魏大牛，突围，将消息传给将军！” 眼看厮杀无望，首领立即作出了决定。这一次的任务自然是失败了，现在最好的结果，便是让将军知道自己等人的遭遇。 魏大牛也不犹豫，当即便是率着几人拍马要走！那些汉子，竟是也不拦阻。可魏大牛率着几人刚刚突出战圈，周围便是一只只弩箭将他们包围，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是直接被射成了刺猬。 直到这一刻，黑衣首领终于明白，这些人的准备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周全，自己等人不要说拼杀，就连想要逃离都无法做到了。而且，此刻的马车也已经落入那些汉子手中，他们已经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惨烈的战斗除了惨叫和哀嚎，没有任何声音，一刻钟之后，烈日军军卒尽皆被杀。其中一队汉子护着马车很快消失不见，其余人等极速的将战场打扫一番，而后也消失而去。荒野小路，再度恢复了平静，就如同那一场厮杀从未出现过一样。 山阴县！ 直到天蒙蒙亮，昏迷之中的沈堂终于醒了过来。 程玉虎、沈明二人围在他的身旁，担忧的看着他。 “玉虎兄，一众兄弟怎样？”沈堂缓缓开口！ “一百五十名兄弟，重伤者二十余人，其余尽皆轻伤。不过，除了五十多人皮肉之伤外，其他人等最少也要修养数日甚至是数十日方能恢复。好在那些人并未下杀手，否则……”程玉虎恨恨的咬了咬牙，手下的汉子虽然有着一股劲头，但无奈与烈日军军卒相差太远…… “沈明，旁边的柜子中有一个木匣，你给我取过来！”沈堂幽幽说道。 沈明呲牙咧嘴的站起来，他受伤不算重，但是腿上也是血肉模糊！ 木匣拿过来，沈堂伸手打开，其中却是厚厚的一叠银票！这正是之前卖粮米得来的那十几万两银钱！本来，沈堂想要将这些银钱交给百金楼。毕竟，所有粮米采买，尽皆是百金楼运作而来的。不过，现在他却是改变了想法。 将其中取出两万余，剩下的沈堂却是伸手朝着程玉虎递过去！ “玉虎兄，这一次的事情，尽皆因我而起。这些银钱，便算是我给诸位兄弟安家，你去尽皆分了。” “沈明，你之后告诉尧掌柜，整个作坊以及仙露生意我全部送给百金楼了！你们愿意留在作坊，想必尧掌柜也会厚待你们……” 程玉虎没有去接沈堂手中的银票，沈明也是愣了愣神。 “沈堂哥，你这是……”沈明开口问道。 沈堂摆了摆手，却是并未解释。 而程玉虎则是陡然说道：“沈兄弟你要去襄阳？” 这并不难猜，掳走柳香菱的乃是烈日军，而烈日军的驻地，便是在襄阳！ “嘿嘿！”程玉虎接过银票，“这些银子，随后我便给兄弟们分发下去，不过，我老程那一份便算了！对于襄阳那地方，我可是比你熟悉！你若是独自前往，能不能到襄阳都是个问题！” 看到沈堂想要开口，程玉虎却是摆摆手正色说道：“沈兄弟，我之所以前往襄阳，自然有你的缘故。不过，我之前从北地逃离，不知道多少同袍还留在那里受苦。之前，我只是畏惧且逃避罢了。现在，我想通了，大不了一死而已，北地终归要去一趟！否则，我心难安！” 沈堂犹豫了一下，随后感激的点了点头，他很清楚，程玉虎只不过是给他找一个借口而已。而且，有程玉虎跟随，不仅多了一个助力，至少也省的自己一头雾水的前往。 “沈堂哥，我也要随你去！”沈明赶忙说道。 “不行！”沈堂拒绝道，“你走了，三婶怎么办？而且，我这家宅总要有人看守。这些琐事，便交给你和三婶了……” 想到自己的老母，沈明不由得犹豫起来。他自然是想要随沈堂而去的，可真的离开了，自己的老母该如何？ “你们出去，我要静一静！”沈堂疲惫的说道。 两人点点头，小心的将房门关闭，而沈堂，则是缓缓闭上眸子，他的口中，喃喃的说道：“香菱，你一定要等着我……” 沈家祠堂中的第一次相见！ 两人第一次同处一室之时的尴尬！ 第一次送银簪时柳香菱的欢喜！ 郊外纸鸢腾空之时柳香菱的开心！ 还有那一夜，白首之盟、红梅落雪！ 算起来只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而已，可是，沈堂终于知道，柳香菱在他的心中到底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 “人间烟火，山河远阔，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烈日军，若是我妻子受到任何伤害，我沈堂发誓，将不择手段将你们全部毁灭！”这一刻，沈堂微睁的眸子如同暗夜之中嗜血的独狼！ 县衙之中！ 魏询与陆风二人相对，桌面上是万丰楼最上等的席面和常日难以品尝的到的美酒，只不过，两人却是没有一个动筷。 若是之前，能够被县令大人相请，陆风绝对能乐疯。但是现在，两人却是沉默无言！ 好半晌，陆风猛地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大人，陆风请辞！” 没有理会陆风的无理，许久，魏询点点头，“好！” 陆风站起身，微微抱拳，而后转身便走！ “陆风！”魏询陡然间开口，顿了顿之后，他幽幽的说道：“若是见到沈堂，请告诉他，我魏询欠他的。另外，你也告诉沈堂，不管想要做什么，除非自己拥有无人能敌的力量和势力，否则的话，人总会被牵绊或掣肘！” 天色再度暗了下来，山阴县西门却是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踏出了城门！ 这二人，正是沈堂与程玉虎二人。为了不惊扰到沈明等其他人，沈堂选择了在暗夜中悄然离去。 只是，两人却未注意到，在城楼之上，魏询独身站着，看着两人融入黑夜的背影，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西行无故人！沈堂，祝你一路顺风！” 第62章 沈堂远行，香菱暮语 第62章：沈堂远行，香菱暮语 沈堂二人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是走出了数里。然而，突然之间，前方无数的火把燃亮起来，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暗夜！ 趁着火光看去，沈堂却是发现，沈明率着一百多名汉子汇聚在前方，即便是重伤不能动弹的，也被他人用木板抬了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更为意外的人。一个，正是陆游。而另一个，却是陆风！ “你们……” 沈堂不不由得愣住！ “公子！”却是滕武笑嘻嘻的迎上来，“我们本就是为追寻公子来的，现在公子要走却不打个招呼，未免不好！” “程大哥，你将我们招来，现在却是要独自跟公子走，要抛下我们不成？” “这……”程玉虎挠了挠头，沈堂一时间也未回神。 “公子，程大哥，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无妨碍能动身的兄弟，会尽皆随着你们而去。不管你们去哪儿，兄弟们都一路跟随着！剩下的兄弟，会先行留在这里修养、训练，将来再与我们汇合！”滕武直接说出了他们的决定。 “公子，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决定！”又是一个人，上前开口。 这个人沈堂也熟悉，正是一众灾民中剩下的为首之人，名叫陈小六！ “我们已经统计，能够追随公子前行的，共计五十人。其余人，便交给沈明兄弟！”陈小六继续说道。 “沈堂哥，你放心！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再遇上那些人，我们绝对有一拼之力！”沈明咬牙说道，这一次的拼杀，让他们感受到极大的打击，自己一方明明人多势众，可是却被对方摧枯拉朽的打杀。 “沈堂哥，银票我留下了一万两，剩下的你还是带在身上。前行路远，有银钱傍身，也可心安！”沈明将厚厚的银票递给沈堂，“我们这些人，自会在作坊帮工，无需沈堂哥费心！即便是有事，有那一万两也足够！” “沈兄弟，这些人虽然和我们接触不久，但每一个都称得上是赤胆忠心的生死兄弟！前往襄阳，不管是要找寻你家娘子的踪迹，还是要有什么谋划，都少不了一些自己的力量。”程玉虎低声对沈堂说道。 沈堂朝着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看过去，却见每个人的眸子中，都平静又带着几分忠炙！ “好！”沈堂微微颔首，有这些人相助，自己接下来的事情也少几分畏手畏脚。 “沈堂！”陆游叹息着走上前来，“很抱歉，那一夜我没能……” “陆兄！”沈堂摆摆手，止住了陆游的话语，他并不怪陆游。那些烈日军军卒，对陆游没有丝毫顾及，陆游除了名声又没有任何力量，又如何能够阻止他们的枉为？ “我知道你应该要前往襄阳，我也不劝你。不过，那烈日军势大，朝中也有着极深的根基。所以，不管做什么，都要慎行。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有保住你自身，才能够达成目的。” “明日，我便会返回临安，并上参烈日军枉为之事。不过，他们朝中势大，恐怕并无大用。” 沈堂点点头，陆游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足以让他感激！ “沈堂，你要知道，这大宋朝最大的力量，便是在朝堂之上。所以，将来你若是想要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科举之途便是最好的一条路！我这里有一封书信，若是有机会的话，你帮我转交给范致能！致能是我好友，乃是随州司户参军！虽品级不高，但是在士林中，名声比我还要更胜几分！若是你有心，取解之事你便投他而去便可！” 随州同样在北地，而且与襄阳府比邻，陆游显然早已经细心思索过。而且，此刻的沈堂还不清楚，陆游口中的范致能，正是后世大名鼎鼎被称为范文穆的范成大！就如陆游所说，他虽然官职轻微，但在文坛的地位却是极高。 “多谢陆兄！” 沈堂并未推拒，现在，他已经逐渐认清了大宋朝。不管是将来想要改变大宋朝现状，甚至是守护自己所爱，都需要有足够的势力，而科举，的确是最好的途径。所以，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拒绝去科场上走一遭！ “陆大哥，你这是……”转过头，沈堂朝着陆风看去。 “沈兄弟……”陆风讪笑一下，脸上同样带着几分歉意。不过，他刚刚开口，却是被沈堂阻住了话语。陆风虽是班头，但是三班衙役却是要听从魏询的命令！陆风便是违命，也无济于事。 “我是来求沈兄弟收留的！在县衙做的不爽利！索性我无家无室，听说沈兄弟要出行，我便也跟着去长长见识！”陆风继续说道。 “陆大哥，你又何必……”沈堂转念，便是猜到陆风身上发生了什么！ “兄弟，你也别劝，之后能不能喝酒吃肉，兄弟可就全靠你了。我没其他本事，但是随你打打杂，应付一些琐事倒也顺手！”陆风咧嘴笑道。 沈堂轻叹一声，却是没有再拒绝！ 山阴之事，让他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以及现实！眼前的这些人，不管是来送行的，还是想要跟随自己的，每一个都是沈堂绝对可以信赖和仰仗的兄弟！ 在明晃晃的火把照映下，沈堂再度踏上前路。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从两个人孤身远走，变成了一只足有数十人的队伍！ 郢州之北，有山名三尖！整个山，石呈白色，而山脚的一座白墙、灰瓦的庄园则是仿佛给这山增加了几分灵动和真实感。 庄园的门口，十余个面目冷峻的汉子谨慎的打量着周围动静，而院内，却尽是俏丽的丫鬟。 此刻，足足十余个丫鬟正在穿梭忙碌，有的，端着满盆的热水，有的拿着细细的丝纱！而她们的目的，正是正房一侧的一间卧房！ 卧房门口，一个小丫头掐着腰，跺脚焦急的对一众丫鬟催促，“哎呀，姐姐们，快一点，热水！热水再要多一点……” 丫鬟们进入卧房，卧房的正中间，此刻摆着一个大大的木桶，木桶之中，竟是有着一名闭目的靓丽女子。而在这木桶之侧，同样有着一名女子焦急的看着丫鬟们将温热的水不断倾倒进木桶之中。 若是沈堂在此，定然要大吃一惊！ 因为，这木桶之中的女子，正是被烈日军掳走的柳香菱。而另一个女子，竟是百金楼的东家邵暮语！至于外边的小丫头，当然便是云丫头。 第63章 逃出魔掌，香菱醒来 第63章：逃出魔掌，香菱醒来 “香菱姐，你醒醒……” 邵暮语在一旁轻声唤着，脸上掩不住的焦急！ “小姐，香菱小姐醒了吗？”云儿丫头闯进来，对邵暮语问道。 话音刚落，便见到木桶之中的柳香菱，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啊，香菱姐你醒了！”邵暮语惊呼一声，不过，柳香菱的眸子却是再度缓缓闭合，口中喃喃说道：“我是又做梦了么？之前梦到了夫君，现在又梦到了暮语妹妹。真希望，这梦变成真的！” “哗啦！” 却是丫鬟们再度进入，将温水朝着木桶中倒去。 柳香菱刚刚闭合的眸子陡然间再度睁开，玉手直接便是朝着邵暮语娇嫩的脸庞掐去！ “啊！” 邵暮语惊呼一声，随后便是佯装怒道：“香菱姐，妹妹好不容易将你救出来，你便这样回报小妹吗？” “啊！” 这一次，却是柳香菱，她仓惶从木桶中站起身，甚至不顾身上裸露的白嫩肌肤。 “暮语妹妹！”柳香菱再度惊呼，满脸的不敢置信。 好半晌，柳香菱方才彻底确认，此刻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而是在邵暮语的闺房之中！ 醒来已经逃离了魔掌，再加上姐妹相见的喜悦，两人一时间哭成一团！ 足足半个时辰，二女的情绪方才再度平静下来。不过，柳香菱陡然急切的对邵暮语说道：“暮语妹妹，我要回山阴！” “香菱姐，我们现在可是在郢州，山阴还在千里之外。而且，距离你被掳来，已经过去了三日了。”邵暮语柔声安抚到。 柳香菱闻言，脸上更急，“已经三日了？那我的夫君怎么样了？那些人……” “姐姐莫急！”给柳香菱披上了一件纱衣，邵暮语说道：“山阴县的消息已经传过来了，那天夜里，那些人掳走你之后，并未伤害到他，只不过，在前日夜里，他已经离开了山阴县。” 邵暮语的话让柳香菱心中稍安，可是，听到沈堂离开山阴，柳香菱不由再度急道：“离开了山阴？夫君去了哪里？” “我并无人手暗中跟随，不过，按照猜测，他应该是前往襄阳！”邵暮语幽幽说道。 “襄阳？”柳香菱一愣，“夫君去襄阳做什么？” “要掳走你的是烈日军军卒，而烈日军，便是驻守在襄阳！”邵暮语轻声开口。 “那我要去襄阳！”柳香菱毫不犹豫的说道，“夫君怎么会是烈日军的对手？我要去陪着她！” “姐姐！”邵暮语长叹一声，直接将柳香菱按在椅子上。 “你家夫君的才情、谋略少有人及，而且，据说他身边追随者不少。所以，至少短时间内，他并不会有任何危险。即便是烈日军，在未曾有你确切的消息之前，你家夫君也不会贸然出手。而你，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在找你，若是前往襄阳，不是羊入虎口么？或者，会给他带来麻烦！”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静待他的消息。我已经让人去找寻，只要有了消息，便让人接应他前来与姐姐相会！” 柳香菱并不呆傻，只是担忧沈堂，所以方才乱了方寸。而现在，邵暮语一席话，她心中虽然还是焦急，可总算是可以勉强安定下来了。 “如此，便多谢妹妹了！”柳香菱幽幽说道。 “妹妹，我既然是被烈日军掳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恢复了思绪，柳香菱终于出声问道。 邵暮语苦笑一声，“我之前便前往山阴，寻过姐姐的踪迹，只不过未曾寻到。但是，百金楼掌柜却也知晓这件事情。那一夜，姐姐前往作坊中，尧掌柜知晓了姐姐名姓，方才猜到姐姐恐怕便是我要找的人！再加上后续的突变，他当夜便将消息传给了我。只不过，当时想要救援，却已经来不及，我也只有一边调遣家中死士，一边探查姐姐的踪迹！” “好在我猜到了那些人的目的，便是一路探寻，最后劫到了他们。一番拼杀，这才将姐姐救了下来。” 邵家富甲江南，家资巨万，如此庞大的家业，又岂会没有几分力量在手？而且，邵暮语虽然看起来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可是她能够代表邵家掌控巨资，并游走各州府做着如此庞大的买卖，又岂是优柔寡断之人？所以，之前那一场精心策划的劫杀，正是出自眼前这个娇女之手！ “多谢妹妹救命之恩，否则的话……”邵暮语虽然听的简单，可是柳香菱又如何不明白其中难度和凶险？再者说，那烈日军岂是好招惹的？邵暮语为她所做的，足以让她感激涕零。 “姐姐，感谢且不说，妹妹却要质问姐姐一句！姐姐应该早就知道我的行踪。再不济，也应该可以联系到百金楼，姐姐为何不与我联系？”邵暮语不满的对柳香菱说道。 柳香菱闻言，脸上显出几分歉疚。的确是如此，第一次从沈堂口中知道百金楼，她便想到了邵暮语，可是却因为某些缘故，未敢前去联系。 邵暮语的手掌牵住柳香菱的手，郑重说道：“姐姐，你我之间，虽称不上生死之交，但是在暮语心中，你便是我最亲的姐姐。你家逢巨变也好，身上背负麻烦也罢，都不能改变这一点。妹妹虽不会让邵家犯险，可是如果事关姐姐，哪怕再大的风险，妹妹也愿意去赌一把！” 一句话，让柳香菱心中瞬间变暖！ 柳香菱，你何德何能？不仅有一个爱你如命的夫君，还有这样一个甘愿付出的姐妹？ 两人情绪和缓，邵暮语调笑道，“本来，我以为姐姐在哪儿受苦。可是，却没有想到，姐姐竟是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只是，姐姐这夫君，恐怕与姐姐当初的愿望不一样！” 提起沈堂，柳香菱的眸子中满是柔情，“我的夫君，自然是天下第一的夫君！能够遇见夫君，是香菱这一生的福分！” 看着柳香菱的模样，邵暮语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还是当初那个骄傲的一塌糊涂的香菱姐么？ 第64章 一路前行，进入襄阳 第64章：一路前行，进入襄阳 “而且，香菱姐你恐怕马上就要忙碌起来了！”邵暮语笑道。 柳香菱一愣，随即问道：“是妹妹有什么事情需要姐姐帮忙吗？妹妹尽管说！” 邵暮语摇摇头，“姐姐可不是帮我的忙！你家夫君与我合作的仙露生意，可是占着一半的份额。现在，每个月仙露足可以售卖出数十万两银钱，你家夫君甩手不管，难道姐姐也要欺负暮语，让暮语一个人忙活吗？” 柳香菱闻言，眸子中不由得再度出现一丝柔和！想当初，自家夫君做出来的第一份仙露，便是给了自己。只是不知道，这仙露竟然是如此大的生意！一个月数十万两银钱，而且几乎毫无成本，这样的买卖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要吓死多少人。 她并未推拒，而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赚多少银两无所谓，可这既然是夫君的生意，她自然要出力。更不要说，这份生意中，还包含着夫君对自己浓浓的情谊。 天色将晚，昏迷中的竹儿丫头也醒了过来。小竹儿当然认识邵暮语，与云儿丫头更是关系极好，一时间，哭闹和欢喜连成一片！ 山阴距离襄阳足有两三千里之遥！沈堂等人并无马匹代步，一路行过去，即便是顺利，恐怕也至少需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而且，行路间，沈堂不由得庆幸同意程玉虎、陆风等人跟随。否则的话，自己一头雾水走出，鬼知道会遭遇些什么！ 五十余人的队伍并不算小。为了避免引来麻烦，在陆风的建议下，他们在萧山县买了十余辆大车，采买了一些布匹之类，装作商贩，一路向着西北襄阳的方向而去。 好在宋朝虽然也有路引制度，但是现在几乎已经是一纸空文！否则沈堂一行人，恐怕刚出山阴，就要打道回府了。 一路之上，除了赶路之外，便是程玉虎对沈堂讲述现在大宋的状况，以及北地的情况。 与沈堂理解的有些偏差的是，除了正常的州府之外，大宋有些州府竟是直接施行类似于军管的制度。比如临安之北的广德，便是广德军为首，比如襄阳的烈日军！ 在这些州府中，虽然也有着州府的制度，但大权却是大多掌控在地方军手中。 除了这些地方军之外，便是各路边军！ 现在的大宋几乎是豺狼环视！北有金、西夏这两个宿敌！西有大理、吐蕃诸部！南有越李、琉球。东有高丽、日本。 这些边军，大多是为了防备这些豺狼侵扰。只不过，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却是要另说。 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禁军！ 大宋朝的禁军理应是国家最强的军队，可现在堂堂四十万禁军，不要说北伐复国，就算是出征都是败多胜少，比之边军也远有不如！ 这也是为什么，南宋的中兴四将，除了一个刘世光之外，几乎都算是地方军出身的缘故！ 除了正规军，北地义军多如牛毛，各地占山为王的土霸王更是数不胜数。书中所记载的宋江、方腊之辈，也只不过是这其中的一个代表而已。 总之，按照程玉虎的话来说，与安静的江南山阴相比，北地便是一个地狱熔炉！哪怕不提两国交锋，想要存活下去也要有足够的力量和强悍的手段！否则的话，恐怕直接便会被不知道哪一伙强人直接吞掉！ 对于程玉虎的话，沈堂没有半点怀疑！江南虽祥和，可北方却是乱世！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没有力量和手段的确难以存活。 沈堂一行人从山阴县一路向西北，路经徽州、池州、蓟州、鄂州，而后踏足汉阳、复州之后，转道向北，终于进入到了京西南路的地界！ “玉虎兄，前方是哪一座城池？”沈堂指着前方一座古旧的城池问道。 “那便是郢州城了，从郢州往北一千五百里，便可以到襄阳府！”程玉虎答道。 “好，让滕武进城采买一些吃食，我们不进城继续前行，争取十日内赶到襄阳城！”沈堂振声说道。 虽然有一批大车，但是却并不能提升他们什么速度！毕竟几头驴子，如何也比不得马匹。这倒不是沈堂舍不得出钱买马，实在是想要买马太过困难！不要说坊间的市场，哪怕是在军中，马匹也是稀罕之物，又怎么会有马匹让他们来买？ 滕武带着几人买了些吃食，很快赶上了车队，一行人便是继续浩浩荡荡向前，朝着襄阳进发。 而沈堂，自然想不到，他日思夜想的柳香菱，此刻便就在距离他数十里之外！甚至，若沈堂放眼眺望，已经能够看到那远远矗立着的三尖山。只可惜，这一次错过却是让两人的相会推迟了足足数月之久！ 沿着平缓的枣水河向北，三天行了约莫五百里，沈堂等人便是踏进了襄阳府之地！ 进入襄阳府，沈堂第一次感觉到了程玉虎口中的荒芜以及冷清！一眼望去，很少能够见到村落，更不要说有什么城池耸立。宽直的官道之上，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影。即便是偶有几个商队错身而过，也能清晰的看到他们眼中的防备甚至敌意，根本不会有搭讪的人。 “襄阳府实际上还算好！”程玉虎在一旁叹息着说道，“襄阳府再往北，便是光化。可整个光化之地与邓州毗邻，几乎时常与金军交战。那里除了光化军之外，几乎看不到什么百姓，只要能走的，早已经南迁。剩下的，不是等死，便是实在无处可去……” “那些朝中高官，天天想着讲和、讲和！可他们何时见过赤地千里、百姓民不聊生的模样？或者，在他们眼中，只要有他们的风花雪月便够了，至于百姓的生死，也许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这些年来，我们与北地的讲和还少么？岁贡、岁币更是源源不断的送出去，可是，那些金人什么时候对大宋仁慈过？在那些金人看来，大宋只是一头猪，想吃随时可以吃一口，不想吃就先任他自己长肥……” 第65章 有无办法，陆风之谋 第1章：有无办法，陆风之谋 “玉虎兄，你以为，我若是对上烈日军，如何才能最为稳妥！”暗夜中，其他人大多数都已经安睡，只有沈堂、程玉虎以及陆风三人围着一个小火堆，毫无睡意。 这一次前往襄阳，最理想的过程自然是暗中探查到柳香菱所在，然后在不惊动烈日军的情况下，悄然将柳香菱救走。只不过，哪怕沈堂也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里，并不是那防备松懈的江阴义仓，而是烈日军的大本营，整个城池中，充斥着不知道多少悍卒，更不要说一些机要之地。 听到沈堂的问话，程玉虎愣了愣，随后便是苦笑着说道：“沈兄弟，最为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有足够的力量，直接碾压过去！可是这烈日军守卫的襄阳，乃是战略要地。所以，烈日军的数量足有近万之众！而且，哪怕是在边军中，烈日军也算得上声名赫赫、战力强悍……” 虽然没有再说下去，但是程玉虎的意思也极为明显。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想要与烈日军硬碰硬，以卵击石都算不上！ 沈堂闻言，也不由得沉默起来！他一门心思前往襄阳，可事到临头却猜发现，即便是到了襄阳，以他现在的力量想要救出柳香菱，希望竟也是如此渺茫。 “嘿嘿！”一旁的陆风却是轻声笑了笑，“玉虎兄弟说的，自然是一个办法。只不过，却是根本无法实行！哪怕沈堂兄弟是天才，也有足够的机遇，想要组织起一只能硬撼烈日军的队伍，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时间。而沈堂兄弟，自然是等不了那么久。所以，我们只能另行他法！” “哪儿有什么办法！”程玉虎晃着脑袋，他并不想打击沈堂，可现实便是如此。 不过，却听陆风继续说道：“玉虎兄弟，你是军人，所以更多的是军人的思维去思索！但是，我却是一个最底层的小人物。鼠有鼠道，有时候复杂的问题反而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决。” “什么办法？”沈堂和程玉虎异口同声的问道。 陆风再度得意的笑了笑方才说道：“比如说银钱！” “财可通神！不可否认，钱财绝不是万能的。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只要有着足够的银钱，却能以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看守弟妹的自然会是军卒，军卒首先是一个人，那么，他便逃不过一些诱惑。我们可以收买一两名看守弟妹的军卒，一千两银子不行那就一万两，一万两银子不行就十万两，十万两不行，就百万两！每个人都有价值，我就不相信面对着无数的银子，会有人不动心！” “只要用足够的银钱打开一个缺口，那我们想要做的事情自然是事半功倍！” “当然，至于银钱的事情，便需要沈堂兄弟自己想办法了。” 陆风的话让沈堂精神一阵，不得不承认，陆风的办法远比程玉虎的要现实！ “其实，不仅是这个办法！”陆风再度说道。 一句话，让沈堂二人再度转过头来！他们两个绞尽了脑汁也没有想到一个何用的办法，这陆风竟是转念便想出两个？ “玉虎兄，那烈日军应该有不少家小便在襄阳城！” 程玉虎点点头，“不错！烈日军驻守襄阳多年，不少兵卒便是当地人。而且，即便是外乡人，多年下来也大多在襄阳安家！” 陆风闻言阴险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选定几个关键人选，绑架其家小，直接逼迫，让他为我们所用！” 这个办法虽然狠辣，却是极为实用。而且，沈堂并非迂腐之人，烈日军能够掳走柳香菱，他就算是出手对付烈日军军卒家小又如何？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存在什么无辜！要说无辜，他与柳香菱不无辜么？ “总之，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不小的风险，可是却也并非是毫无办法。当然，具体如何来做，还需要沈堂兄弟自己决定！”陆风缓缓说道。 突然间，却见沈堂陡然间站起身，而后恭敬的对陆风行礼。 “沈兄弟，你这是作甚！”陆风一惊，赶忙扶住沈堂。 沈堂郑重说道：“陆大哥，这一次还望你能够鼎力相助。” 扶起沈堂，陆风却是犹豫的看了看程玉虎，而后，便缓缓开口说道：“沈兄弟，我陆风既然随你而来，自然是竭尽全力。不过，我却是有一句话要说……” “陆大哥请讲！”沈堂急声说道。 只听陆风凝声说道：“沈兄弟，我希望从此以后，你对我、对玉虎兄、对一众兄弟，都不再有任何感谢之言！哪怕真的感激，你也只需要留在心里，无需说出来！” “诸位兄弟之所以随你前来，有的是感念你的恩德，有的是性情相投。但是，你要记住，所有人，都是因为你才汇聚在这里，并不是因为我，也并不是因为玉虎兄。你是所有兄弟的主心骨，也是所有兄弟的依仗！” 说到这里，陆风微微笑了笑，“沈堂兄弟，若是按照古语来说，我们追随你，便应当称呼你为主公的！现在你我能够兄弟相称，说来还是我们占了便宜！玉虎兄，你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陆风却是陡然转向程玉虎开口。 程玉虎先是一愣，随后也低头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同样对沈堂说道：“沈兄弟，陆风兄弟说的话我并不全明白，但是，我却是知道，一军之勇在于将！而一将无能也可累死千军！所以，我赞同陆风兄弟的话。” 陆风能够在山阴县混的如鱼得水，能够在刚认识沈堂不久，便舍得在他身上下本钱，当然有着他自己独特的本事。 论勇武他不如程玉虎，论文采他不如沈堂，但是陆风却有着他特殊的本领。否则，就算是他对沈堂有愧，在暗中相助沈堂一二便足够。直接向魏询辞去了班头的位子，并且追随沈堂数千里前往襄阳，这岂是冲动两个字可以解释的了的？ 第66章 陆风深意，步步筹谋 第2章：陆风深意，步步筹谋 可以说，陆风是山阴众人最早也是最频繁接触沈堂的人，对沈堂也是认识最深的一个人。 最初始之时，沈堂只是一个山村野夫。可是，却能够被县令看中，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至少证明沈堂有着过人之处。 其后，义仓之事，证明沈堂手段果决！ 再之后，陆风却是发现，沈堂竟然还与百金楼合作极深！这说明，沈堂头脑精明。 而文会之上，沈堂能够力压一县，让山阴成为魁首，这却是让陆风吃了一惊！ 包括那灾民之事，虽然有着各方相助，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因为沈堂而起，他也是绝对的核心！没有沈堂，灾民之事根本无法顺利完成。甚至，根本不会有开始。 除此之外，沈堂虽无根基，但是在山阴之中，不管是魏询还是陆游、张孝祥，对他都另眼相看！哪怕是最后放弃了沈堂的魏询，若是有其他事情，沈堂寻到魏询的头上，魏询恐怕也会不遗余力相助。 更为重要的是，沈堂颇重情谊，对自家兄弟仁厚、宽容！ 一个人有着过人之处，有着摄人的手段，有着精明的头脑，还有着惊人的文采，再加上他宽仁的秉性！陆风实在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够比沈堂更适合自己追随的人！ 现如今，沈堂还处于微末之中，在这个时候跟随在沈堂身边，无疑可以确立将来自己的地位。待到沈堂乘风而起，他陆风便可以扶摇而上！ 至于这隐秘的谋划，到最后会不会结出累累硕果，其实陆风也并无把握。但是，班头虽然看似威风，却只是下九流的人物，甚至，就连科考都会被排除在外！如此想来，赌一把博一个前程，当然是一笔划算的生意。毕竟，哪怕失败了，自己顶多也只是落魄几分，以自己的本事也未必会比班头差多少。可若是成功了……那回报绝对是难以想象！ 而他想要成功，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要改变沈堂的心思，更要逐渐改变沈堂周围一众人对沈堂的态度！ 这也是为何，他今晚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缘故。而且，这一番话虽然看似是对沈堂说的，但大部分却是给程玉虎听的。现在看程玉虎的态度和神色，这一番话显然起到了效果。 沈堂自然不知道陆风的想法，更加不知道这是陆风在他身上更大的一笔投资。面对着二人的注视，沈堂只能苦笑着答应下来，“好！以后我们便是生死兄弟，我不在言谢！” 几人再度落座，不过陆风与程玉虎二人却是少了几分之前的随意，对沈堂的态度更为恭敬和认真了几分。 “陆大哥，那你觉得我们到了襄体该如何行事！”沈堂开口问道。 陆风思索片刻，而后缓缓说道：“首先，我们不宜一起露面。虽然我们是以走商的身份，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防备几分。再说，数十青壮同时进城，实在太扎眼了一些。” “以我的考虑，其中一部分兄弟在城外找寻一落脚之处，作为我们的汇聚之地，也可以做些隐秘之事！而且，进城之人，最好是从其他兄弟中，挑选几个机灵的！你与玉虎兄弟不便露面。毕竟，你们两个那一晚不仅与一些烈日军军卒照面，而且，定然给他们留下了印象。” “其他兄弟虽然也照过面，但是哪怕是恰好遇见了，他们又如何想到我们追随数千里而来？” 沈堂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也知道陆风说的有理，只能点了点头。 “抵达之后，我们首先要做的，便需要打探弟妹的所在和情况！这件事情，交给我便是。打探消息这种事，恐怕你们都没有我拿手！” “一旦确定了弟妹的所在和情况，那便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情况紧急，我们恐怕来不及什么布置，那就只有犯险，就算是有危险，也只能拼上一把。另一种，便是弟妹虽然控制在对方手中，但短时间内并无任何危险，那我们便可以从容布置！” “收买也好，绑架逼迫也罢，给我们的行动创造最好的条件！一旦有机会，我们便出手并直接将弟妹救出来！” “虽然烈日军有近万劲卒，但是不可能每一个都能为了主将之令而不顾自己的生死，或放弃自己的利益！因此，我们定然可以找到机会。” “只要不出现意外情况，那救出弟妹自然不难，而真正困难的是救出弟妹之后的事情！” “哪怕我们再小心，一旦救走弟妹必定会很快被烈日军发现！这个时间，最长也顶多数个时辰，最坏的情况便是我们直接发生争斗……” “这时候，便需要玉虎兄弟出手了。” “第一，我们绝大部分兄弟，要随时准备接应。只要成功，沈兄弟无需任何理会，直接带着弟妹出城，若是有追兵，直接交给玉虎兄。当然，这会极为危险……” “你们放心，哪怕是拼了一条命，想要拖得他们一时片刻也不难！”程玉虎凶厉说道。 “还需要提前安排一些兄弟，分布在整个襄阳城中！只要沈兄弟得手，那这些兄弟便朝着粮仓、兵器库等紧要位置放火，至少也要引起骚乱拖住大多数烈日军的精力，让他们无法汇合起来追寻沈兄弟！” “城外的接应我们也会提前安置好，若是能够弄到马匹自然是最好，若无法弄到马匹，有骡马也勉强能用！” “襄阳之西是均州和房州，南面是郢州和荆门，东面是随州，北面是光化！” “西南两个方向想要离开襄阳府太过遥远，直接排除。北面是烈日军主要防备方向，所以也直接排除！” “在城外，我们至少安排四组接应之人，等到沈堂兄弟之后，分四个方向而走来继续分散或牵制烈日军，而沈堂兄弟的方向，却是径直向东！” “襄阳府向东三百里，便可进入随州地界，哪怕是骡马脚程一日也足以赶到！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之前听玉虎兄闲谈，那随州驻扎的枣阳军与烈日军不睦？” “也就是说，只要沈兄弟能够顺利到达随州，那便几乎安全了！至于再之后的事情，那我们只能看烈日军的反映如何，再做出决定了。” 第67章 香菱野望，抵达襄阳 第3章：香菱野望，抵达襄阳 待到陆风的话语落下，他却是发现，不管是沈堂还是程玉虎，竟然尽皆用瞪大的眸子无比吃惊的看着他。 “呃！”陆风眨了眨眼睛，“这个……是不是我说的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陆风兄弟，你真的只是一个班头？”程玉虎陡然问道。 “这个……自然是！”陆风一头雾水的答道。 “可是你这谋划简直比当初我德顺军主将的幕僚还要厉害！”程玉虎难以置信的说道。 即便是沈堂，也在一旁点了点头。陆风的一席谋划，简直远超沈堂二人的想象，一件几乎难如登天的事情，竟然让陆风抽丝剥茧，谋划的有了切实可行的计划，这如何不让人吃惊？ 陆风闻言，这才知道两人是被自己的表现震惊了。 他嘿嘿一笑，“玉虎兄，论争斗我不如你，论才情我不如沈兄弟，我总要有几分本事，否则又如何好意思追随沈兄弟？再者说，咱们的沈兄弟恐怕才是真正的谋略大家，我只不过班门弄斧而已。这件事情，若非事关弟妹使得沈堂兄弟难以静心，又如何用得着我来多嘴？” 不管如何，这件事情总算有了几分头绪，几人再度商讨几句，便是各自休息。 只不过，他们几个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绞尽脑汁，甚至是打算牺牲自家性命做出来的计划，到最后却根本没有实施的机会。因为，那主人公，根本就不在襄阳之中！ 这些时日中，柳香菱一直都居住在邵暮语郢州的别院之中！甚至，为了防止意外，她连门户也未进出。而为了让柳香菱情绪彻底平复下来，邵暮语也暂时推却了其他事情，陪着柳香菱在此暂居。 两姐妹追忆过往，畅想将来，一时间倒是也极为欣喜！当然，每一日清晨，邵暮语都会有一时片刻无语的时候！因为，清晨与柳香菱见面的第一时间，柳香菱自然是追问邵暮语，是否打探到了沈堂的消息。得到答案的柳香菱当然有些失望，但是也未曾去怪责邵暮语，反而是压下对沈堂的思念，爆发了极大的精力，投入到仙露的生意之中。 虽然不能出门，但是通过信鸽安排仙露铺向各州府，甚至是每一个商铺的开业、每一次拍卖的布置，尽皆安排的妥当而又足以让仙露风靡开来。这等手段，就算是邵暮语这个商业天才，一时间也是目瞪口呆。 “香菱姐姐，你家夫君不知道积攒了几世的福气，竟是娶到姐姐这样一个贤助！等到以后相见，知道姐姐竟然为他赚下如此大的一份家业，他不知道要多吃惊！”看着柳香菱落笔，一旁的邵暮语调笑说道。 将纸笺折好，交给一旁的小竹儿，命专人传出去。柳香菱抬头柔柔的说道：“暮语，如今我方才明白，想要守护自己的所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至少要拥有足够的力量。这力量，可能是至高的官位，可能是勇武的身手，可能是无敌的兵卒，也肯能是富可敌国的财富！” “前几点，我无法做到。但是，我却可以为夫君赚下泼天的财富！在夫君需要的时候，几十、几百甚至是几千万两银钱砸出去，我想，总也算是一种令人忌惮的力量！” “其实，我更愿意做夫君怀中的小女子。但是，现在夫君在为我拼死，我又如何能够让夫君独行？夫妻一体，若是夫君有伤，我定然是魂归黄泉。若能够与夫君再见，那么，不管面对什么，我希望我有资格与夫君一同去面对、背负！” 面对柳香菱霸气的宣言，邵暮语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好半晌，她方才喃喃自语说道：“姐姐，我虽然与你家夫君有过数面之缘，也承认他有几分才气，但是，却着实不懂他如何能够让姐姐爱到如此地步！若是再见，妹妹定要看看，他有何神奇之处。” 柳香菱柔柔的笑了笑，眸子中满是幸福和思念，“妹妹，总会有一天你会发现，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邵暮语婉儿一笑，“最好么？未必……”…… 沈堂一行人再度奔行了整整十日，那高耸而古旧的襄阳城，终于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襄阳处于汉江中游平原腹地，北邻汉水！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到了宋朝，尤其是失去了半壁江山的南宋，襄阳的重要性更为凸显！一线之隔，便是金国北地，襄阳便是整个荆楚门户。一旦襄阳有失，那便意味着江南之地打开了一个缺口，金国的铁蹄，可以肆虐而下。 数千年的兵争，让整个襄阳城更为高大，也让这座千古名城充满了斑驳与伤痕！ 襄阳城的城墙远不是山阴那种未曾经过战争的城池能够比拟的！这城墙高宽足有三丈，内用黏土层层夯筑，外用大块青砖砌垒！ 硕大的城墙上，清晰的刀剑痕迹，战火熏陶的乌黑，暗色斑驳的血痕！ 每一寸墙壁，都不知道挨过多少刀剑砍刺，每一块青砖，都不知道渗入了多少军卒的鲜血！ 赫赫襄阳，千古第一名城！未曾踏入，便足以让所有人无比敬畏！ “天色已暗，我们先寻一住处，明日再进城！” 襄阳虽然是兵祸之地，不适合百姓生存，可对于行商来说，却是一片乐土。不说城内的数十万军民，与北地的大多数交易，也是在这片混乱之地。所以，在襄阳城外临时过夜的商队和行者不计其数。甚至，还因此形成了小规模的坊市以及烟花柳巷之地。 这些人不进城，自然有不进城的理由。首先，想要进城，自然需要交纳一笔不菲的商税，其次，有些交易采买在城内官军眼皮子底下实在不便，尽管在城外也是掩耳盗铃而已，可是无论对行商还是城内的烈日军来说，都是一件乐得其成的事情。因此，方才形成了这种怪异的繁华。 沈堂等一众人虽然人数不少，但是倒也不算太过扎眼，所以，很顺利的便是寻到了住处，将板车和货物安置妥当之后，沈堂等人便是各自安睡！ 第68章 将军震怒，坊市见闻 第4章：将军震怒，坊市见闻 沈堂等人一路疾行数千里，总算是可以好好安睡一番。可是，城内却是有人无法入眠！ “忠武将军府！” 虽然已近子时，可是将军府之内，正厅依旧是灯火辉煌！ 烈阳军主将辛飞光端坐堂中，满面雷霆震怒！ 一名黑衣军卒叩拜于前，却是垂首不敢出声。 “你是说，探查了十余日，竟是没有半点消息？就连五十名暗刃也是毫无踪迹？”辛飞光压抑着怒火一字一顿的问道。 黑衣军卒虽然畏惧，但是也只能点头，“将军，我们在其他军中的暗探，已经尽皆传回消息。不管是光化军、枣阳军还是无为军，都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这个……卑职猜测，会不会有其他势力出手！” “嘭！” 辛飞光震怒之下，一脚将黑衣军卒踢翻在地，“其他势力？你是白痴吗？那是五十名暗刃！你告诉我，在周围州府中，有几个势力可以悄无声息的消灭我们五十名暗刃，甚至连丝毫线索都让我们无法察觉的到？” 暗刃军，乃是烈阳军的精锐。虽然，与声名赫赫的背嵬军相差甚远，但是每一个暗刃也都是在近万兵卒中，精挑细选出来，在战场上熬过了无数次生死的悍卒！遍数周围州府所知的势力，除了同样的几方边军之外，实在难以想象有谁能够悄无声息的灭杀了这五十名精锐，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好半晌，辛飞光脸上的怒火方才消退了几分，他寒声说道：“传令，不惜一切代价，打探枣阳军最近的动静！有任何异常状况，随时来报。另外，命邓冲率两千军马，以绞杀山匪的名义进入随州，不过，若没有本将之令，不允许与枣阳军发生冲突！” 脑海中思索半晌，辛飞光还是将怀疑的对象放在了自己的老对手身上。 虽然，按照查探的情况来看，出事的地点应该是在无为军的势力范围之内。不过，无为军只是实力极为普通的一只地方军而已，人数也只有三千。与烈日军并无夙愿，也没有挑衅烈日军的实力。 至于北方的光化军，离着出事之地实在太远。而且，光化军一向只经营光化之地，就算是朝廷争端，也是鲜有发出自己话语的时候。 只有随州的枣阳军！随州与郢州比邻，枣阳军与烈阳军乃是多年的对手！实力也不比烈阳军逊色分毫！哪怕是在平日间，襄阳府与随州交界之处，也屡有两军争端摩擦出现。还有一点就是，枣阳军背后的力量，同样是盯着柳香菱的势力之一！ 有动机，有实力，有地利，有背景！ 虽然还没有任何证据，但是辛飞光几乎已经认定，灭杀五十名暗刃，在自己手中夺食的，绝对便是随州枣阳军！ “卞喜，这一次若真的是你在背后作祟，就算是拼着朝廷责罚，本将也要与你厮杀一场！” 卞喜，正是那枣阳军主将！ 第二日清晨，沈堂先去买了一个偏僻的小宅院，让程玉虎带着十余个兄弟安顿下来，而其他兄弟，则是各自找酒店分散。 略作安排，陆风引着两三个不起眼的汉子悄然进入了襄阳城。而沈堂，则是在这繁闹的坊市随意观看！ 不得不说，这边野的坊市，让沈堂大开眼界，各种货物类别齐全，价格也是高低不等！ 不说一些平常的货物，哪怕是一些禁物，在这里也是大张旗鼓的采买！大宋对于兵器管制虽然不算太严格，可是对于弓弩和铠甲，把控的却极严。但是，在这坊市中，各式各样的弓弩和铠甲，任由人挑选试用！甚至，有一些看起来根本就是制式军备。 除了这些，在其他地方极为罕见的马匹竟是也有贩卖。而且，这里的马匹，并非是骡马或者矮小的驽马，而是真正的北地的高头大马！只不过，马匹的价格也十分诱人，一匹精壮的纯种年轻西北蕃马，价格竟是高达二百余两银子，即便是秦马或者东马等杂交马匹，竟是也需要一百五十两往上！ 这价格虽然骇人，但是倒也算不上奇怪！大宋除了本地的一些杂交马之外，并不产出马匹，与辽、金多年的征战使得马匹价格一路飞涨。甚至，即便是以一国之力想要组成一只强大的骑兵也极为困难！因此，这高昂的价格也就可以理解了。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沈堂也第一次见识到了贩卖人口的牙行子！ 西北的蕃人，北方来的蒙古族奴隶，大宋的百姓，都成了他们手中贩卖的货物！这些人就如同牲口一般，任人挑选采买，而被采买之人除了满脸的麻木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反抗。 这一幕让沈堂有些心冷，想到自己的妻子，当初也许就是这样衣衫褴褛的任人挑选，沈堂心中如同针刺一般！当然，沈堂并非冲动之人，虽然恨极了这些牙子，可是也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改变什么。所以，他只能压抑着心中怒火，继续朝前走去。 虽然，不管是兵刃、铠甲还是马匹，都是沈堂急需之物，但是他并未冒然采买。 这坊市看似自由，但是若说没有烈日军的暗哨盯着，沈堂自己都不相信。一旦采买这些禁物，定然会引来他人的注意。 不过，沈堂却是暗中吩咐了滕武，让他引着几名兄弟前去采买。而且，交易之后，直接便是离开襄阳。想来，即便是有人盯着，也不会追出几百里看看这些东西的去向。等甩掉了可能盯梢之人以后，滕武再带着这些人马暗中归来，甚至，不再来到襄阳城外，而是在十余里之外的一座荒山处暂时隐身，并随时等待着沈堂的命令。 时间缓缓流逝，在沈堂焦心的等待下，足足一个日夜，到了第二日清晨，一个随陆风前去的兄弟方才悄然赶出城来对沈堂汇报事情进展。 陆风做了多年捕役，对于一些拉拢人心，邀买交情的事情自然是极为擅长。他装作是南方贩卖丝绸的货商，大笔银钱撒出去之后，自然是有人上钩。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陆风运气好，这一次他结交的一个人，竟然是忠武将军府亲卫。 第69章 陆风返回，如此消息 第5章：陆风返回，如此消息 虽然说来只是一个看门的，即便是进入将军府都很困难。可是，对于想要探查一些消息的陆风而言，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只是，刚刚接触，陆风也并未显得急切以免露出马脚，只是偶然问及一些贩卖马匹以及北地之事，就像是一个想找门路去做北地生意的人。 “公子，陆大哥说让公子莫急，今天恰好是那亲卫轮班休息之时，陆大哥会好好招待他一番，并送上一笔厚礼，再寻机会打探其他的消息。”这汉子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心中自然急切，但是也知晓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只能缓声说道：“好，你告诉陆大哥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便好，” 一日的时间飞逝，直到过了子时十分，让沈堂吃惊的是，陆风却是连夜赶了回来。 不顾身上的困乏，沈堂急声问道：“陆大哥，有什么消息吗？” “这个……”陆风挠了挠头，犹豫着说道：“有消息，也没消息……” 陆风的回答让沈堂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随后，陆风先是简要的对沈堂讲述了一下如何与那亲卫结识，并互相熟络的过程。说来也简单，在花房柳巷陆风一把扔出去数千两银子，这等豪爽当然会引来不少人。陆风本就有目的，很快便选定了一个人选，那便是被其他人成为二爷的马二虎！而且，这马二虎言谈之中，总是会提及将军府的琐事来提高自己的身份。 陆风银钱洒出，再加上恭维，想要与这样一个人交好，简直不要太简单。不过，虽然当晚便熟悉了，可是陆风并未急着询问什么，只是约定第二日要一同宴饮，并稍微透露出有事相求的意思。再加上送走这马二虎之时，陆风悄悄塞的五百两银子，马二虎自然不会拒绝。毕竟，他的身份实在不高，平日间能够如此大方对他的实在没几个。 第二天下午时分，马二虎欣然应约，两人一番豪饮，再加上温香软玉在怀，马二虎几乎将陆风当成了亲兄弟。 于是，陆风也顺势提出，想要让马二虎引荐几个权势人物，并透露出自己想要贩卖北地马匹的生意！马二虎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而后，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陆风也有意无意的提到，想知道一些将军府中趣事以便长长见识的意思。 飘飘然的马二虎怎么会知道陆风有意？而且，他平日间吹嘘的次数也不少，此刻正是手到擒来。 两人一番畅聊，对于马二虎提及的什么将军第几房小妾，爱好哪家的首饰小衣之类的，陆风自然是直接过滤。不过，几次有意无意的问询，却也终于让陆风知道了几个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据马二虎说，最近将军大人的脾气非常不好，就连新纳的小妾都无暇光顾。而缘由，据说是因为一件事关暗刃军的重要任务。 按照马二虎吹嘘的，将军大人的一个亲信，乃是他同乡的二大爷的侄儿的兄弟的铁杆弟兄！马二虎听到的消息，说是几十名暗刃去执行一个重要的任务但是却未曾归来，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 听到陆风带回来的消息，陆风一时间不由得茫然起来！首先，陆风带回来的消息可信度极高。这马二虎虽然大多数事情有着吹嘘的成分，但是，一些蛛丝马迹却是表明，这所谓的重要任务，应该便是劫掠柳香菱之事。而当初出现在山阴的黑衣烈日军便是所谓的暗刃！ 他们很显然没有按时归来，那么，他们遭遇到了什么？ “香菱，你到底在哪儿……”沈堂就如同失去了力气，眼神中显出无助甚至是绝望。 如果柳香菱真的在烈日军手中，虽然烈日强大，可至少有一个拼命的目标。但是，这柳香菱失去踪迹，就算是沈堂有着万般算计又能如何？ “沈堂兄弟！”一旁的陆风，见到沈堂神色，当即叹息的拍了拍沈堂肩膀。 “陆大哥，我该怎么做！”沈堂满脸苦涩的说道。 “你且莫急，我们好好思量思量，任何事情总有些蛛丝马迹，所以，你现在也无需失望。毕竟，事情未必就是朝着坏的方向发展！”陆风一边思忖着，一边对沈堂说道。 “真的！”沈堂急声说道，陆风的话，几乎是他能抓到的唯一稻草。 陆风先是肯定的点点头，而后思忖了半晌之后，方才在沈堂焦急的注视下开口，“沈兄弟，不知道这烈日军到底因何对弟妹出手？不知道是否方便相告？” 沈堂犹豫了一下，不过随后便是点了点头，将事情原委尽皆道来。陆风一路追随自己几千里来到襄阳，并出谋划策为自己考虑，自然是一个信得过的人。而且，此刻沈堂自己思绪混乱，也的确需要陆风替他谋划！ 当听完沈堂的讲述，即便是早有几分猜测的陆风，也是目瞪口呆！岳飞、背嵬军、信安军……这件事情竟是牵扯如此深远，怪不得这件事情会让烈日军精锐出手，魏询也会退避三舍。 陆风足足思索了一刻钟时间，随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沈兄弟，这件事情也许真的未必是坏事。” “首先，我们来确定一件事，那便是盯着弟妹的，并非只有烈日军、逐日军这一股势力！而且，恐怕也正是有其他势力盯着，他们方才不能够直接出手，包括你提及的沈家村之事，其中未必没有这股势力的参与！” 沈堂勉强让自己沉下心来，将事情联系起来，他不由得点了点头。 现在想来，不说那逐日军之事，就算是那神狐真人之事，也是疑点颇多。之前，沈堂只是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而已，现在联系起来，那很可能是这股势力的手笔。 “距离上一次逐日军出手，已经过去了两月时间，若是正常来说，当然用不了那么久。这是不是说明，烈日军出手也有着不少的顾忌？而山阴之事只是某些事情逼迫的烈日军不得不开始行动！” “烈日军对于我们来说自然强大，可是，能够与他相对的，自然势力也不小。”陆风再度断言到。 第70章 天大生意，暮语北行 第6章：天大生意，暮语北行 “这件事情牵扯极深，具体的细节我们难以掌控。不过，还盯着这件事情的势力，首先肯定是烈日军这一系力量的敌对。其次，他们的目的，可能是与烈日军同样，要谋夺背嵬令。但是，也有可能是想要保护你家夫人！” “毕竟，那柳弘业既然能够成为一军主将，那么，也代表着他的周围自然也有着一股不小的力量。香菱妹子是柳弘业的独女，这一股力量找寻甚至想要庇护她也是正常。” “那我怎样才能查到香菱的踪迹？”这是沈堂最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们都需要了解如今朝堂的势力，先弄清楚到底那几股势力盯着这件事情。然后，打探到这几股势力的分布之后，我们再有针对性的去查看。” “如果是第一种，那我们只不过是将对手从烈日军换成另外一个罢了。如果是第二种，那自然是最好，这说明香菱妹子现在已经安全了！” “不过，现在我们要先遣一个兄弟回山阴！”陆风继续说道，“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那香菱妹子自然会要与你联系，如今我们身处襄阳，想要找到我们也困难，山阴自然是最有可能。至于想要打听朝中的势力分部，这说难也不难。难是因为那个层次，距离我们太远了。说容易，却是只要找到合适的人，便可以一言可知。” 沈堂点点头，“好，我明日一早便安排两个兄弟，先回转山阴。” 至于该如何打探朝堂势力分布，沈堂也有些一筹莫展！他所接触的最大的官宦，也不过是陆游、魏询之流，他们可能会对一些事情略有耳闻，但绝对摸不到真正的顶层脉络。 “陆大哥，我还需要你确定一下，这个消息是否属实，若是属实，那我们便另行布置。”虽然并不怀疑，但是，沈堂还需要再确认一下，而且，不管接下来如何去做，沈堂也需要好好捋顺一下。 “好！” 郢州城外，风景秀丽的三尖山脚下，邵暮语已经陪伴了柳香菱不少的时日。 这一日，邵暮语找到柳香菱，见到她的情绪和心思终于彻底放开，她也放下心来，“香菱姐，我有一笔生意要亲自前去，不过，你放心，多则月余，少则十数日，我便会归来陪你！” “妹妹自管前去！你掌控如此庞大家业，在这里陪我已经许久，不要耽搁了你的正事才好！”柳香菱笑道。 “不知道，这一次是哪般大生意，又是去往何处，竟值得妹妹亲自前往？” 邵暮语也并不隐瞒，只是说道，“这一次是前往北地比阳！有一批近百万两银钱的丝绸生意！” “啊！”柳香菱一惊，“那岂不是河南府？金国境内？金国与我大宋敌对，妹妹怎可前去？” “姐姐放心！”邵暮语轻笑道，“不说我邵家，江南诸多巨富，哪一个不与北地做生意？就算是朝廷也是如此！而且，北地与我大宋生意，其利何止十倍？” “就算是有再多利钱，也太过危险了！我之前便听闻，那北地金人极其凶狠，对于我宋人更是视弱牛羊。妹妹前去何等危险？” “无妨！”邵暮语从容说道，“那北地虽然危险，但是他们同样不会拒绝生意！而且，这几年，我哪年不往返北地次？我随行的不仅有一众伙计，更有数百名死士暗中护从！再者说，那金国中我也有相熟的部落，定然是无恙。” 柳香菱犹豫了片刻，而后缓缓说道，“妹妹，生意自然重要。不过，我大宋与金国敌对，你与北地生意……” 邵暮语闻言，嗤然一笑，“姐姐可是怕我通敌卖国？我邵家虽是商贾之家，但是也知道忠君爱国！更何况，我们这生意本就与我大宋有着不小的关联。妹妹此去，除了贩卖丝绸，更重要的却是有一笔马匹的生意！骏马在我大宋昂贵，可是在北地极为便宜。这些骏马买来，只是薄利卖于朝廷！否则的话，姐姐以为我这庞大的商队又如何能够让一众边军视而不见？” 好半晌，柳香菱方才敬佩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妹妹所作所为，真让姐姐羞愧。我俩年岁相仿，妹妹不仅掌控着如此庞大的生意，更是能够暗中为国出力，妹妹称得上是巾帼英雄！” “我可当不得姐姐赞颂！”邵暮语一笑，“姐姐安心便是，我此去在大宋境内有边军照应，到了北地不仅有护卫跟随，更是会有相熟的部落接应。若是顺利，不过二十日左右便可回返……” 近百万两银子的买卖，自然是一个庞大无比的车队！邵暮语安排了数日，而后，这绵延数百米的车队便是载满了丝绸等大宋特产，浩浩荡荡的朝着北方行去。 就如她所言，车队刚一出发，便是有一队足有两千人的军卒赶来，直接护着这车队远行。 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如此。两者相邻，而且敌对。但是两国之间的明面、暗中贸易往来，却是极为频繁。 对于大宋的丝绸、瓷器甚至是笔墨纸砚，北地都视为珍宝。而对于北地的毛皮、牛羊、骏马，大宋也同样无比觊觎。有时候，官方不适合出面之时，邵家、盛家这等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家，便会成为两方默许的交易方式…… 又经过两日详细的探查，沈堂与陆风终于断定，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差错，那被烈日军掳走的柳香菱，的确是消失无踪、不知去向。就连烈日军连日探查，竟是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虽然心中依旧是急切无比，但是，沈堂也不得不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襄阳城外的偏僻小院中，沈堂、陆风以及程玉虎三人，合聚一堂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几人思索良久，沈堂终于开口说道，“陆大哥，玉虎兄，你们听听我的想法，看看是否还有偏差！” 第71章 再做安排，积蓄力量 第7章：再做安排，积蓄力量 看到二人的视线投过来，沈堂便是思忖着说道：“前日我便已经让两名兄弟返回山阴，若是有新的消息，定然会尽快传来。但是，我们却不能在此坐等。” “首先，我们现在的位置，作为联络点所用。虽然，烈日军这里已经失去了香菱的踪迹，但是，接下来我们依旧要暗中查看这烈日军的动静！毕竟，他们的势力庞大，很可能比我们更快得到消息。” “在这里，玉虎兄安排个兄弟留下，暗中打探消息的同时，若是有山阴消息传来，也好告知我们！而这人之中，必须有陆大哥在。” 不待陆风开口，沈堂便是先摆手止住了陆风的话语，而继续说道：“另外，其他的兄弟向襄阳周围的州府而去，毕竟，对方对烈日军出手，很可能便是周边势力。尤其是那枣阳军，有实力也有动机，是我们查探的主要方向之一！” “陆风大哥坐镇这里，收集各方的消息，并掌控全局！” “沈兄弟，那你自己呢？”程玉虎挠头说道。 “我打算前往随州！”沈堂应到，“对于朝中局势，我们丝毫不了解，所以，必须找足够身份的人接触方可！来此之前，陆游兄长给了我随州范元幼大人拜帖。范大人官职虽低，但是名声却不小。而且，即便是他并不知晓，也可以找机会让范大人引荐一些高官，至少比我们一头雾水的去打探强得多。” 程玉虎点点头，可是，一旁的陆风却是摇了摇头。 “沈兄弟，这件事情虽然重要，但是却也并非非你不可！既然有陆大人引荐，范大人自然能信得过，只需要遣一名伶俐兄弟前去便足够。虽然有些失礼，但待到事毕之后，你再前往道谢便可。现如今，你可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哦？”沈堂一愣！ 只听陆风说道：“沈兄弟，你可想到，即便是接下来我们打探到香菱妹子的踪迹，又该如何？” “自然是想办法解救！”沈堂毫不犹豫的说道。 陆风点点头，“就如我们针对烈日军的计划，其实，其中有一个天大的漏洞！” “什么！”这一次，就连程玉虎也是好奇了起来。对于之前陆风的计划，两人都极为震惊，更是视为最为稳妥的办法，又怎么会有什么漏洞？ “说漏洞也许并不合适，但是，我们最大的短板，便是我们的力量太过薄弱了。如果我们的力量增长一倍，那不仅计划会更顺利，即便是偶有意外也可应付。若是我们的力量增加十倍，那就算是伺机抢人，也未必不可以。若是我们的力量增加百倍，就算是烈日军又如何？正面应对，直接与烈日军对垒便是！” “如果我们的力量能够增加千倍！”说到这里，陆风冷笑一声，“不要说这烈日军，任凭哪一方势力，我们只要将消息传出去，他们便会待弟妹恭敬无比，甚至，会乖乖的将弟妹送回来！” 陆风的话让沈堂轰然一震，是的，他现在最欠缺的就是力量。甚至，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这一次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不过，下一刻沈堂却是不由得苦笑，“陆大哥，你所言自是有理。可是，想要汇聚一方强大力量，何等艰难？” “虽然艰难，但是却也并非无法！”陆风却是说道，“我们现在有五十名兄弟，估计，山阴的兄弟也会逐渐赶来。如此，我们至少有百余人之力！现在我们的战力之所以羸弱，其一便是因为并无经历血战。其二，便是缺少训练和兵刃！” “玉虎兄乃是军卒当可知，若是我们有强弩在手，再有百余战马！那就算是面对数倍的敌人也可一战！” 程玉虎闻言，不由兴奋说道：“是了，百余人虽少，可若是有足够的马匹、弓弩、铠甲，就算是硬撼千军也未必不能成功！” “可是弓弩、铠甲，虽然昂贵，但是想要采买一些倒也能做到。但是马匹想要凑足百余匹却难！”程玉虎再度说道。 “在我大宋自然是难，可若往北地呢？要知道，在那里马匹可是最廉价的东西之一！”陆风笑道。 “北地？” 程玉虎与沈堂异口同声，震惊无比！ “玉虎兄，你不要告诉我，我宋人无法与北地行商！”陆风问道。 程玉虎挠了挠头，“这个倒是，不光是我大宋商贾，就算是边军也时常与北地交易！而且，只需要给足银钱，不管是大宋还是金国的边军，对于商贾大多不会理睬。毕竟，这可以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利益。” “我们一边在周围州府采买弓弩、铠甲，却是需要一队人前往北地，采买一批战马回来！”陆风一锤定音的说道。 “说来复杂，可若是顺利的话，十几二十日往返，便可一切齐备。而且，即便是有香菱妹子的消息传来，我们也需要准备甚至查看详情，并不必担忧会耽搁！” 沈堂仔细思量了一番，而后终于点了点头。一股能战的力量，的确是现在急需的。 “那此事我去便是！”程玉虎应到。 “不！”陆风却是开口，“这件事情最好是沈兄弟亲自去，并带十名兄弟。玉虎兄则需留下，毕竟，不管是训练现有的兄弟，还是随后从山阴而来的兄弟，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其实，除了这个理由之外，陆风有一点并未说明。他们说的虽然轻松，可前往北地自然有着不小的凶险，甚至有些厮杀也是在所难免！可也就是这种时候，才最适合沈堂竖立在其他人心中的地位。这一次，只要沈堂能够安然归来，那么，随他前去的这一行人，以后便是沈堂可以信赖的班底。 可如果换成程玉虎，将来便会形成两虎相争之事，这自然不是陆风希望出现的。 “好！”沈堂点点头，“此事我亲自前去！” 沈堂考虑的自然没有陆风那么多，不过，他却是知晓此行危险，不想让程玉虎替他犯险而已。 第72章 红线暗藏，恐怖背嵬 第8章：红线暗藏，恐怖背嵬 “那其余事情便由陆大哥安排，明日我便前往北地，尽快采买一批战马回来！” “沈兄弟！”陆风犹豫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实际上，还有一股现成的力量。若是能寻来，同样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沈堂一愣。 “沈兄弟莫非忘了，这一次香菱妹子之事，到底因何而起了么？”陆风一字一顿说道。 “背嵬军！”沈堂陡然惊醒！ 柳香菱之所以被烈阳军和逐日军觊觎，正是因为这背嵬军之秘。而现在，寻找和命令背嵬军的办法，却正是在他的身上。 沈堂之所以之前忘了这件事，却是因为这东西终归属于柳香菱，他并未想据为己有。 包括在此刻，沈堂也同样有几分犹豫。再者说，背嵬军的传说虽然还在，可是，毕竟已经时隔二十年之久，谁知道这背嵬军还在不在？即便还在，又还有多少战力，他们是否还可以被背嵬令统属？ 看得出沈堂的犹豫，陆风不由说道，“沈兄弟，我们也是为了尽可能有把握救出香菱妹子，所以，哪怕是窥得这背嵬之秘，想必香菱妹子也不会责怪。再说，只要将香菱妹子救出，若是沈兄弟不愿，大不了让这背嵬军再度散去便是。” 沈堂思索片刻，便是点了点头。事情紧急，也无需讲究那么多了！而且，这件事情是否可行，还是一个未知数。 思忖片刻，沈堂直接从怀中将那玉扣拿了出来。玉扣之上，穿着一个细细的长绳，将长绳解开，细细查探方才发现，这红绳竟是由极细的丝绢裹成的。 拿来一柄小刀，小心的从那细小的接缝处划过去。用手指轻撵，下一刻，这细小的红绳竟是变成了一张半尺大小的长条丝绢。而这丝绢之上，则是显出一个个比黄米略大的小字！ “李大成：泸州合江县东二十里，李家村人士！背嵬震木军百夫长！乃山中猎户！” “陈二狗：安庆府怀宁县人士，背嵬南火军百夫长！怀宁仁安米店掌柜！” 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名字，背嵬军共计八百，其中百人为一军，以八卦命名！这八百人，不仅有籍贯身份，就连他们每一个隐匿的身份都罗列其中。 更让沈堂吃惊的是，这其中有不少人竟是隐于各个军中。 不管是边军、地方军甚至是禁军，尽皆有背嵬军士隐身，甚至是有的已经身居高位！ 不过，随后沈堂便明白了，这些人本身就是军卒，在岳鹏举身死之后，隐居在军中实在最合适不过。 “呼！” 好半晌，沈堂方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丝绢，沈堂终于明白，为何强如逐日军、烈日军也会对这八百背嵬觊觎无比。 这八百人的战力还在其次，更为重要的是，若真的能够将这八百人掌控在手中，几乎就掌控了一个庞大无比的脉络和信息网！甚至，有可能自己敌对的势力之中，便有着自己的人。若是这人再身居高位，那简直是难以想象。 “若是有这样一股力量在手，那这天下之大，沈兄弟何处去不得？”程玉虎瞠目结舌的开口。 一旁的陆风，更是心中狂喜无比！ 他在沈堂的身上投了重注，沈堂能够掌控的力量越大，对于他来说自然越好。而现在，便有着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 “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找一找这些人到底还在不在！”陆风说道。 “恰好，这其中有九人竟是就在这襄阳城，还是烈日军的人！我们只需两三日便可以确定下来。” 沈堂点了点头，朝着那丝绢看了看，而后便指着一个名字对陆风说道：“陆大哥，明日你我进城，你不是认识一个将军府亲卫吗？让他将这个人找过来！我们一试便知！” 那丝绢之上，沈堂手指点的位置，赫然写着一行字：“雷权，建康府人士，背嵬南火军什长，现为烈日军暗刃百夫长！” 第二日中午时分，沈堂与陆风二人悄然进入到襄阳城中！相比城外坊市的繁华，偌大的襄阳城却是显得有几分冷清。不过，城中店铺林立，军属百姓熙攘，倒是也并不显的空寂。 找了一座繁华的酒楼，沈堂独坐，陆风便是去寻那亲卫马二虎！ 这一去，便是足足一个下午，直到掌灯时分，陆风方才含笑引着两个身形幽黑的粗汉，踏进了酒楼！ “马兄弟，这是我店中一个伙计，与你这位雷老哥乃是同乡，正好他家中知道我们要来这北地，便是让我这伙计寻机会给这雷老哥带些银钱……”陆风讨笑着对其中一名年轻壮汉说道。 那壮汉只是扫了沈堂一眼，便失去了兴趣，“这等小事，让他们同乡说话便是。陆掌柜，你可是告诉我，今天那迎花坊的小桃红……” “马大哥放心，我陆某人何时敢诳兄长你？我们先在这里吃上几碗酒，今晚，就算是用银子砸，兄弟也要让兄长成为那小桃红的入幕之宾！” “好，好！陆兄弟够爽利，先喝酒，先喝酒……” 说着，也不理会沈堂和另外一名黑汉，直接便是踏上二楼。 陆风给沈堂打了个眼色，而后便是随着那马二虎而去。 两人离开，沈堂看了看眼前的汉子，而后便是笑道，“请坐，你便是雷权雷大哥了？” 那汉子也不言语，坐定之后，直视沈堂半晌，而后方才缓缓说道：“这位兄弟，你让这马二寻我，到底是何事？” 沈堂一笑，“刚才我家掌柜不是说了，你我可是同乡……” “你家掌柜？”雷权冷笑一声，“依我看，你们两个应该是以你为主才是。而且，你说你是我同乡，家中让你给我捎些银钱。那么，不知道你是建康府哪里人士，家中姓甚名谁？又是谁让你给我捎带东西，我家中老母，还是族中的三伯啊……” 说到这里，雷权的脸上已经满是鄙夷！ 他是建康府人士不错，可要说家中有人给他捎带东西，那才是见鬼了。 第73章 军卒雷权，武穆忠骨 第9章：军卒雷权，武穆忠骨 沈堂并不着急，一口酒饮尽，方才缓缓开口，“京西之南，有军名岳，岳军逐北，背嵬当先！无军不克，南火燎原！” 前边四句，说的是岳飞的岳家军和背嵬军。之所以是京西之南，是因为岳飞官为京西南路宣抚使！而后便两句便是南火军的军名。 而这六句话，正是那丝绢之上记载的印证身份密语！ 刷！ 雷权恍然变色，轰然起身，“你是谁？” “雷大哥，可方便一叙？” 沈堂笑吟吟开口，从这雷权的神色便已经证明，他没有找错人！ 说罢，也不待那雷权开口，他便是起身，朝着店外行去！而那雷权，神色变幻片刻，便是跟着沈堂走出了店门。 两人一前一后，沈堂没急着开口，雷权几次忍不住想要说话，可最终还是忍住。 直到两人走到一个偏僻小巷，那雷权方才陡然跨前两步，挡住沈堂去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刚才的几句话，你是从何处听来的？” “若是我不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是不是就要身首异处了？”沈堂笑道。 那雷权并未回答，可是，从他眼中的杀意看来，如果沈堂的答案不能让他满意，那他绝不介意诛杀沈堂。 在雷权虎目逼视之下，沈堂从怀中将那背嵬令拿了出来。 当见到那碧玉的玉扣之时，雷权神色猛变，“这是……可……可否将它给我看一看？”他的话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反而是带着震惊和几分敬意。 从沈堂手中，拿到那碧绿玉扣，雷权就如同托举着圣物一般，小心并带着无尽的敬畏！ 他细细的看着那玉扣，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方才将那玉扣再度还给沈堂。而下一刻，雷权单膝拜倒，“背嵬南火军什长雷权，拜见令主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得让沈堂愣住。好一会儿，他才伸手将那雷权扶起来，并问道：“雷大哥，你就不怕这背嵬令是假的么？” 对于这一点，沈堂的确很好奇，毕竟，这背嵬令看来也只是一块精美的玉扣罢了。虽说价值不菲，但是若是想要弄几个同样的，应该也是轻而易举？ 雷权微躬对沈堂说道：“令主大人叫我雷权便是！这背嵬令，绝无虚假！令主大人可能不知，这背嵬令乃是当年岳将军偶然得来，磨成玉扣之后，却发现这玉石略微透明，在手掌上略微温热之后，其上可以看到极其细微的纹路。” “这纹路，上边呈山形，下边却是宛如一个厉鬼！正合背嵬之名！因此，才会被传为背嵬令！” 沈堂一愣，低头朝着掌心的背嵬令看去，片刻之后，果然有一席几乎是微不可查的纹路，轻盈的映衬在玉石之中…… “那你就不怕我这个令主是假的么？”沈堂再度问道。 却见雷权再度摇了摇头，“持有背嵬令，自然是背嵬之主，八百背嵬自然效忠！” “那若是这背嵬令被他人抢夺，或者是歹人甚至是敌国之人拿到，难道也是背嵬令主？也可以号令背嵬？”沈堂惊讶问道。 雷权闻言则是回答道，“令主大人，背嵬军虽是岳将军所建，但目的却是驱除鞑虏、为国征战！在一定程度上背嵬军对令主自然是言听计从，可若是有违国运、有违道义，只需三名百夫长联手，便可罢免令主。若是有背国之事，哪怕是令主，背嵬军也可以直接诛杀！” 沈堂听的有些哑然，可是心中，却是升起对岳飞岳鹏举的无限敬畏。 这背嵬军，说是效忠岳飞，却不如说是效忠大宋、为大宋而战！如此一来，只需要这只力量是为国所用，不管忠奸，都可以得到背嵬军的效忠。 这样的法子其实细说自然有些偏颇，但是，也正是因此，方才体现出当年岳将军对精忠报国的不遗余力！ 只要能够收服失地，能够北望故土，就算是忠奸、善恶又如何？而且，既然能够成为背嵬军军卒，这些人对于忠奸、善恶自然有着分辨能力。也是在最大程度上不使得这一股力量为恶所用。 岳飞岳鹏举，不愧是我华夏忠骨，更是配得上精忠报国四字！ 而后，沈堂也从雷权口中得知了背嵬军更多的秘密。比如说，这背嵬军到现在还能保存多少力量！而得到的回答，却是数十年保持鼎盛战力！ 这背嵬令的名单，每三年更新一次。届时，每一名背嵬军都会通过秘密渠道，将自己新的身份汇报什长，什长汇总给百夫长，百夫长最终汇总到背嵬令主的手中。每一个百夫长甚至不会知道令主到底是谁！与令主有着单独的联系手段，若是联系中断，或者背嵬令有失，那么，查探事情缘由之后，便会由八名百夫长共同举荐新的令主！ 至于到时候背嵬令用什么来代替，雷权并不知晓，恐怕，在百夫长手中掌控着更多的秘密。 当然，柳弘业身死，却是未曾召唤背嵬军所用，其中具体有何缘由，就不是沈堂所知道的了。 而背嵬军之所以能够保持战力，便是背嵬军卒的传承制度！与之前沈堂所知不同的是，每一个年过三十五的背嵬军卒，便会提前选出自己的继承人。这个人，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子，也有可能是无关人等。只需品行足够，便逐渐灌输精忠报国的思想，并通过背嵬军的手段训练战力。 真正成为背嵬军前，百夫长会有考核。考核通过后，方才成为真正的背嵬军卒！而原来的老人，自然是退隐而去，离开背嵬军。 若有其他情况，比如三年一报的名单缺失人员，经百夫长核验，若是真的出了意外，那会有什长另行挑选，补充进背嵬军中。 如此一来，背嵬军军卒八百人从未变化过！这八百人的战力，也是一直保持着鼎盛。 “大人，我便是八年前被父亲选中，并通过了百夫长大人的考核之后，成为了新的背嵬军。并且，五年前成为了什长。” 第74章 背嵬汇聚，前往北地 第10章：背嵬汇聚，前往北地 两人聊了片刻，沈堂陡然问道：“若是我想要召集背嵬军，那你们可愿意吗？” 对于这个问题，沈堂的确是有几分拿不准。毕竟，眼下这背嵬军，分部在各个州府，身份也是不同。甚至，有的身份极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愿意在成为背嵬军的军卒？ “真的？”让沈堂惊讶的是，雷权竟是显出满脸的惊喜，“大人是要率背嵬军再征北地吗？” 沈堂顿时恍然，也许，在每个背嵬军的心中，都有着一个策马复故土、身死马革裹尸的梦想，这才应该时他想象中的背嵬军！甚至，自己的目的让沈堂也感觉到几分羞愧。 果然，看到沈堂微微摇头，雷权再度显出失望之色。 沈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真实的目的讲述了出来。若是现在诓骗这些军卒，就连沈堂心中也不会原谅自己。 雷权听闻后，倒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原先并不知道，柳弘业大人原来是我背嵬军令主！若是不知情倒也罢了，现在既然知晓，我背嵬军自然要查探柳大人因何而死！这件事情，我会上禀百夫长大人。也顺便将令主大人的身份，告知诸位大人！” “至于令主大人之事，倒是也不算难！大人手持背嵬令，若是缘由自己私事，有三次调动背嵬一军的权限，也有五次调动一什军的权限。不过，依我看来，此事打听消息为要，暂时有一什人就足够了，无需惊动百夫长大人。当然，具体如何行事，还需令主大人自行斟酌！” 沈堂闻言，当即便是大喜。一什人虽少，可这却是背嵬军，不管是战力还是消息渠道，都远非他能比。 “大人若是愿意，那可先召集人马，我同事将此事向百夫长大人告知！”雷权再度说道。 沈堂自无不可，“我已知晓，在这襄阳正好有九名背嵬军卒，不知雷大哥可方便帮忙去联络？” “可以，但需要大人将这些人名姓和身份告知与我！”背嵬军卒互不通传，所以，雷权也不知道在这襄阳之中，到底谁是背嵬军人。 得知了其他人的身份和名姓之后，雷权与沈堂约定明日城外相见，随后，雷权便是告辞离去。 夜间城门已经关闭，沈堂也再度回到酒店，明日与陆风汇合后，一同出城！ 一夜无话，第二天沈堂与陆风在酒店汇合之后，便是朝着城外走去！ “沈兄弟，事情如何？”陆风当即问道。 “已经与雷权联系好，他会去联系其他几人，今日与我们在城外汇合！不过，想要招其他人前来，却是时间太久，且有些不便。所以，暂时便只有这雷权几人供我们所用。”沈堂回答道。 虽然不能看到八百背嵬齐出的场面，但是能够与背嵬军联系上，并且能够为自己等人所用，已经足够了。 雷权并未失言，待到傍晚，雷权便是再度出现在沈堂面前，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随着另外八名汉子！这些人，果然如同雷权所说，每一个都正当壮年，正是孔武有力的时候。 “令主大人，还请再度请出背嵬令，让我等验证！” 其他几军的密语与南火军类似，只是后两句略有不同，分别为：夺城拔寨，坤土无穷。攻无不克，兑金之利。刀锋暗藏，乾金隐杀。血战千里，坎水断流。破釜沉舟，艮土御敌。决胜千里，震木声威。马放南山，巽木成林。 一众人又看过背嵬令，当即便是拜到：“拜见令主大人！” 这九人来自各军，其中有南火军雷权、尚开，坤土军广文彬、钱晨，兑金军郑俊、宏撼薛，乾金军季文宇，震木军乌兴庆，艮土军丁六。 “你们不少是烈日军军卒，这突然离开，会不会引得他人注意？”沈堂问道。 雷权摇摇头，“大人请放心，我们早已经做好安排。现在大人将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告知我等，并下令便是！” “好！”沈堂也不犹豫，先是将事情原委，对几人讲述一番，而后便是说道：“现在，我们有两件事情需要做，第一，便是尽快查探到我妻子柳香菱的状况以及他被哪一方势力劫走，第二，便是我要前往北地，采买一些马匹！” 雷权略一思量，便是说道：“打探消息之事，无需我们亲自前去，只需将消息传出去，整个背嵬军便会尽皆知晓，并将消息传回来。此事，震木军乌兴庆留在这里便好，北地属于金国，我们其余几人便随大人走一遭！以防危险！” 与陆风商量一番，沈堂便是同意了雷权的分配。雷权八人，再有十名其他的兄弟，随沈堂前往北地贩马，而乌兴庆、陆风、程玉虎等人则是率领其他人留在这里，打探消息的同时，顺便做出营救柳香菱的准备。 事情已经定下，沈堂也不耽搁，第二日清晨，先是一部分人被遣出四方打探消息，沈堂与雷权一行人，也是浩浩荡荡的朝着北方行去。 这一路，他们同样是乔装成商队而行，只要舍得银钱，那不管是自己一方的边军还是金国一方的边军，便都好应付一些了。 一行人直接一路向北，过了襄阳城，银钱开路，柜门关的守军果然并不拦阻商队，任凭他们继续向北行去。 沿着白河，一日向北行了二百余里，便是踏出了襄阳府，进入到光化之地！ 在一个名叫吕堰的小城休息了一晚之后，沈堂等人便是赶着车队，继续向北！哪怕是以光化和襄阳府的交界处来计算，距离进入北国的邓州境也只有二百里之遥。因此，在光化之地，沈堂真正见到了赤地千里的模样。 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任何村落，整个大地，虽然已经是六月，可是却罕见的呈现一片土黄之色！路旁，偶有不知名的枯骨以及无处觅食的鸟雀掠过，一路走了百十里之多，沈堂等人甚至未曾见到一个人影，更是未曾见到有村镇存在。 第75章 暮语过境，北地见闻 第11章：暮语过境，北地见闻 “光化与金国接壤，尤其是在去年，金国还曾大肆南侵！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被金国的铁骑不知道踏了多少遍，早已经是寸草不生！整个光化之地，除了那光化军驻扎的光化之外，便是只有靠近光化的龙山、固县两县尚有人烟，除此之外，之前我们经过的小成吕堰，已经是仅有的城池！” “原本光化之地的百姓，不是被金国屠戮，便是已经尽皆迁走，这里已经成为了一片死地……” 雷权的话让沈堂的心沉到谷底！ “那金国境内我大宋原有的故土呢？”沈堂曾无数次在书册上看过辽宋、宋金之间的战争，给宋朝百姓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可是，直到此刻见到了这真正的赤地千里、荒无人烟的景象方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两个种族之间争斗的残酷性。 雷权沉默半晌，而后幽幽说道：“在那里，同样有着不少我大宋百姓。当年朝廷南迁，哪里顾得上百姓？待到北地被金国占据之后，百姓想要回返大宋已经不可能。偶有能够穿越边境，逃回来的百姓，已经是万幸。而不能离开的，只能是被金国如猪狗一般驱使。” “大人可曾听闻过两脚羊么？那便是金人对我大宋百姓的称呼！在他们的眼中，我大宋百姓已经不是人，只是畜生！” “难道朝廷不管吗？”沈堂不由怒问。 可是，面对沈堂的问话，雷权却是一片沉默！如今的宋朝，又如何有资格挑衅金国？金国不来侵扰，便足以让朝堂之上弹冠相庆，他们又怎么会理会北地百姓的悲哀？若是如此，恐怕也就不会出现当年岳鹏举的悲哀了！ “在北地，有不少宋人被金人逼反！可谓是义军遍地，但是，这些义军，大多数的命运都是被金军绞杀。他们哪怕想要在朝廷获得任何一丝支持，都无法做到！”雷权满脸悲愤！ 要知道，那一只只义军，都是大宋的力量，都是大宋的百姓！他们在金国腹地战斗，渴望有一天能够将金国驱逐出自己的家园，他们多么希望得到朝廷的肯定和支持？恐怕，他们最希望的，便是有一天能够看到浩浩荡荡的大宋军卒，再度出现在北地…… “若是有机会，我沈堂定要率一军争王逐北！哪怕，仅能给北地的百姓带来一丝丝希望……”沈堂一字一顿的说道。 “若是有那一天，八百背嵬，定誓死效忠大人！”雷权的目光中，同样流露出无数的渴望！ 在距离沈堂等人向东千里之地，一只更为庞大的商队，浩浩荡荡前行！在这只商队左右，有着一队军容整齐的军卒护送着商队向前，直到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一座数百米的高山。 “停！” 一个声音陡然响起，而后，整个队伍戛然而止！ 军卒之中，一匹骏马极快掠出，马背之上，是一名神色冷峻的黑甲将军！ 只是顷刻间，骏马便是掠到队伍最前方！ 而在这队伍的最前方，竟是有着一只浑身洁白的高头大马，马背之上，却是一名披着白色大氅的俏丽女子！ “暮语小姐！”将军微微拱手，“前方便是桐柏山，过了桐柏山，便是进入金国之地！末将不便前往，就此返回枣阳！” 不错，这骑在白马之上的女子，正是同样要前往北地的邵暮语。 此刻的邵暮语一身红色劲装，白色大氅罩身，与往日比起来，平添几分英姿！ 一勒马缰，邵暮语客气的对这黑甲将军说道：“多谢赵将军一路护持，暮语略备薄礼，已经让小厮转交将军亲卫。另外，替我携裹卞将军！” 黑甲将军一拱手，“我代麾下军卒，谢过暮语小姐，祝小姐平安回返！届时，自有我枣阳军在此相侯！” 将军打马而去，一众军卒也是如潮水般退走！ 邵暮语一招手，一个黑衣劲装汉子骑马来到邵暮语身侧！ “吴老四，你率百名家仆前往，越过边界后，查探是否有异状，以及那巴尔虎族是否已经前来接应！我们会先在桐柏山驻扎，你打探清楚情况之后，我们再行前往。” 那黑衣劲装汉子得令，而后便是引着百名汉子极速前行，不多时便是消失在山坳之中。 邵暮语虽然是年幼女子，可绝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如此庞大的家业蒸蒸日上。所以，尽管有把握，可是却依旧无比稳妥。 那汉子前去，邵暮语让一众车队前行，抵达山脚之后便是先停了下来，而后，等着前方回信。 相比邵暮语他们的队伍而言，沈堂等人的队伍自然是单薄了很多，更没有官军护持！不过，一路倒是也顺利，毫无难度的便是踏上了金国的土地。 “大人，前方向西北是邓州穰城，东北方向是唐州沁阳！那穰城虽近，但是却极不安稳！沁阳便好了很多，不少大宋行商都是去沁阳采买或贩卖……” “好！”对于北地的情况，沈堂自是不如雷权等人熟悉，因此，一行人改道东北，跨过白水河，便是朝着沁阳的方向缓缓而去。 相比之前光化之地的状况，此刻到了金国之内，情况反而稍好几分。至少，已经可以看到一些人烟和简单的村落。 只不过，这里的百姓显然生活极为艰苦，与沈堂的家乡沈家村相比，自然是相差甚远。或许，这里的百姓看起来更像是之前的那些灾民。 开始的时候，看到那些饿的只剩皮包骨的百姓，尤其是一些老人和孩童，沈堂还让滕武去送上些许吃食！雷权等人见此，只是连连苦笑，但是也未阻止。 不过，也用不着他们阻止，再度向前，随着深入唐州境内，沈堂自己便是不由自主的停止了下来。 不是因为沈堂失去了善心，而是因为，他已然发现，哪怕是将他们所携带的所有粮食尽皆送出去，也只是杯水车薪！这里的百姓，哪怕是面对肤康，对于他们已经是最为奢侈的吃食！ 每一个人，都双目无神，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也许是并不算恐怖的事情。 第76章 荒郊野村，恶魔人间 第12章：荒郊野村，恶魔人间 一个有着几十户的狭小村落，沈堂亲眼看到这村落之旁的荒野上，有着暴晒的骸骨！阳光下，斜倚在树旁的老人全身乌黑，裸露出来的手掌如同干瘪的鸡爪！偶有孩童，却是浑身干瘦，脸上更是毫无一丝的血色！在这里，生存下去已经是一种奢望…… “驾、驾、驾……” 急匆匆的马蹄声让沈堂惊醒，放眼望去，随着一片烟尘落下，一队金国骑兵，却是闯入了这个小村庄。 也许是脑海中恐惧的印象太过深刻，因此，金人军卒的突然闯入，使得这个平静的村庄，陡然间变得喧闹和凌乱起来。 这一只军卒，有二三百人之多，他们丝毫不顾及路边的老人甚至是孩童的生死，直接策马扬鞭！ “他们要做什么！”沈堂睚眦欲裂！ 不过，回答他的，却是所有人无尽的沉默！ 相比数百骑士而言，这个只有几十户的村落显然太小，不过一刻钟时间，那些分散出去的骑士便是再度朝着村口汇聚。 而在一些骑士的手中，牵着长长的绳索，绳索的另一头，竟是勒在一些人的脖颈上。这些人，多是些瘦弱男子。 他们丝毫不顾这些人的死活，直接策马将这些男子在地上脱出一道道血印！ “畜生！” 沈堂一手砸在身旁的板车之上，手中鲜血淋漓，可是，随即他的手却是拽住了腰间的刀柄！ “大人！” 下一刻，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沈堂的血目看去，却是雷权。 “我要宰了这些畜生！他们不配活在这世上！”沈堂咬牙厉声喝道。 “他们两百余骑兵，我们只有二十人！而且，这只是一只千人队的一部，只需一炷香时间，其他人马便足以赶来！我们若是有百名以上背嵬在此，还可以与他们一战。可是，以我们现在的力量，除了送死，我们无法改变任何东西。” “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看着这些畜生，屠戮我大宋的百姓吗？”沈堂低吼着说道。 雷权沉默了片刻，而后幽幽的说道：“令主大人，你应该相信，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与你一样，恨不得生唌这些魔鬼。可是我们更需留存力量，而不去做无谓的死亡！每一分力量的浪费，都是大宋的损失。” “我们现在可以咬牙冲上去，杀死几个金军，然后被他们杀死！可是，给我们合适的机会，我们可以杀死千百甚至更多的金军！” “大人，我们曾无数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袍泽兄弟，就死在我们的眼前！但是，为了完成任务，我们却只能无动于衷！我们不是冷血，更不是没有恨，而是我们知道，要将我们的恨意发挥到最合适的地方，才能对我们大宋有着更大的作用！” 雷权的一席话，没有浇灭沈堂心中的恨意，却是让他有了几分理智！尽管，他的心依旧在滴血，可是他也明白了雷权话语中的深意。 “而且，大人，你作为令主！有时候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代表着许多人的性命。你此刻冲动，丧失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若是你他日冲动，也许，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你的冲动而死去！大人若想改变眼前的一切，那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然后带着我大宋的仁人志士、无数军卒，去拯救更多的大宋百姓……” 沈堂咬着牙，却终归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如何安心？ “大人，我们走，等有一天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我们终归会回来，将所有的残忍，还给他们，也可以以此告慰无数死去的大宋百姓！” 沈堂沉默片刻，随后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会再冲动了。不过，我要将眼前的一幕刻在心中，永远铭记！” 雷权几人略作犹豫，却是没有阻拦。 尽管，接下来的事情会更为残酷，可沈堂身为背嵬军令主，这却是他必须要去接受和承受的事情。如果连眼前的这些他都无法承受，那八百背嵬的力量，又如何放心的追随他？ 小村之中，所有的村民，不管是牙牙学语的孩童，还是双鬓苍白的老妇，尽皆被赶到村口。 一个破旧的约莫有四尺高的车轮，被立在众人的面前。 随后，一个被拖拽而来的男子被倚在车轮上，一个士卒跳下马来，抽出弯刀，一斩而下——这是蒙古部族施行的惨无人道的车轮斩！超过车轮的敌人，尽皆被斩杀，只会留下孩童或者妇女，供他们淫乐、驱使！ 血涟喷洒，沾染了车轮，同时也映红了沈堂的双目！ 他的眸子之中，迸出了血迹，额头之上青筋爆出！一只手紧紧抓住刀柄，令一只手狠狠抓着车邦，指尖……鲜血滴落！ 人不如畜！ 当这一幕真切的展现在沈堂眼前的时候，他方才知道世间的残忍到底为何物！他也才知道，为什么二十年前的岳飞岳鹏举，会怒吼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词句！因为，若是有可能，此刻的他也恨不得生唌了这些畜生的血肉！ 他们活在这世上，便是这片大地的悲哀，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 人头滚落，血迹渗入大地！抬眼望，却是耀日正高悬！只可惜，这明晃晃的太阳，却是无法照亮人间！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陡然间挣脱绳索，一双血目狠狠的逼视着眼前的军卒！他嘶哑着开口，“我……本想骂你们一句衣冠禽兽，可却怕污了畜生的天性，你们禽兽不如！我华夏几千年，宽宥仁慈。数百年前，我大唐盛世如何与尔等交往？尔等的衣物茶书，哪一样没有我华夏风俗的印记？看尔等，今日仗着利器，却是将厚德友邦当成了牛羊一般的宰割！我大宋百姓亿亿万计，你们杀得过来吗？日后，你们的子孙，还如何结交这天下众生？谁还信得过你们？” “今日，我山河村尽遭灭门之祸，可是，尔等的作为，也为你们的后人，留下了永世难洗的罪恶！” 话音落下，不待那士卒弯刀砍来，老者仓皇一笑，一步便是踏入旁边燃着的火堆之中。 第77章 顺利过关，沈堂誓言 第13章：顺利过关，沈堂誓言 火焰冲天而起，那老者咬着牙，却是毫无声息。 一缕缕烟尘浮上半空，噼啪作响的火焰，宛如为眼前的悲剧哭泣！ “啪！” 却是那雷权，一掌看在沈堂脖颈！ “你干什么！”滕武等人一愣，随后怒声喝问。 雷权轻叹一声，“大人应该从未经历过此事，若是继续让他看下去，心神恐怕会被崩乱。倒不如，先让他昏迷沉睡少顷，等他醒来，虽然依旧会恨意冲天，但是也就无碍了。” 滕武等人略作沉默，看到沈堂的确只是昏迷过去，也安心下来。他们也清楚，此刻沈堂昏迷，的确是最好的方式。 “走！” 雷权轻叹一声，随后便是引着车队前行。 “你们，是干什么的！” 沈堂一众人离着那村落并不算远，只有数百米之遥。之前，那些兵卒的注意力都在这些村民身上，再加上沈堂等人的车队被一蓬树丛掩住。所以，方才并未引得他们的注意。而此刻，车轮滚动，顿时便是有军卒看到了他们，并且，数十个军卒当即拍马，向着他们围拢过来。 “将你们眼中的怒火尽皆敛去！”雷权低喝一声，“我们是商队，他们应该只为求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动手！” 雷权刚刚吩咐完毕，那数十骑士已经将他们围拢！ “大人，我们是前往沁阳，与驻守在那里的巴林族都楞苍大人进行交易！”此刻的雷权早就掩去了心中的愤怒，就如同一个讨好的掌柜一般，带着几分谄笑，弯腰向着那为首的骑士行礼。蒙古部族数十个，而且，巴林族也的确存在，当然，至于那所谓的都楞苍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就只有天知道了。 “哦？巴林族？”为首的骑士果然皱了皱眉。 巴林族是蒙古族大族，都姓也正是巴林族的贵族姓氏！因此，他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和缓了几分！ “你们这些宋人，猪狗不如的东西，我们就算是宰杀你们，你们还不是要上赶着与我们交易？”那为首的骑士鄙夷说道。 “你们车上，都是些什么东西，打开查看……”这骑士继续说道。 雷权脸色不便，继续讪笑着说道：“大人说的是，车上是都大人要送于察哈尔王的丝绢、茶叶和瓷器等物！大人，这是小人的一些孝敬……” 边说着，先是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直接递到这骑士手上。随后，将其中的一辆大车牵扯来，上边装满了精美的丝绢和包裹精致的茶饼。 “大人尽管查验便是，小人又如何敢诓骗大人！”雷权讨好着说道。 钱袋极为沉重，约莫有数百两之多，再加上这满满一车的上等好货，不管是拿回去献给上官，还是送到南京去贩卖，都可以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利益。 当然，其他的货物更多，也更为值钱。可是，如果牵扯到巴林族的贵族，甚至是察哈尔的王爷，便不得不令他忌惮了。这两族，随便哪一个遣出一只大军，都可以将他们全族屠灭。 最终，灭族的恐惧还是压下了对金钱的贪婪，那骑士对其他兵卒打了个眼色，自己则是直接翻身上马，“既然是给巴林族大人的货物，那边赶紧去，若是有大人问起，就说扎鲁特族巴哈木，向他问好！” “多谢巴哈木大人……”雷权讨笑着说道。 随后，那巴哈木呼喝一声，一众骑士奔行而走，不再理会雷权众人…… 当沈堂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暗夜！ “大人你醒了！”滕武赶过来，“大人可是饿了？我去找些吃食让大人填肚子……” 沈堂摆了摆手，却是依旧躺在大车之上，就这样出神的望着苍穹！今日的一幕，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冲击，那种无力，那种恨意，让他从未如此渴望拥有一支无敌的力量！ 滕武拿过来的吃食，只是摆在一旁，沈堂丝毫未动…… 从光化边界到唐州沁阳，约莫有五百里之遥，一行人走走停停，当看到沁阳那厚重的城墙之时，已经是三日之后。 不过，众人却是并没有抵达目的地的欢喜，每一个人，都带着担忧之色，看向大车上平躺着的沈堂。 从路过山河村到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两日半时间，在这段时间中，沈堂粒米未进、一言不发！不管是白日行路，还是暗夜驻扎，沈堂都只是一动不动的在那大车上发呆。 “大人，前边便是沁阳城了！”雷权低声说道。 “雷权，你说我们能够将这北地再拿回来么？”沉静了将近三日的沈堂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这将近三日的沉默，除了那一幕的刺激之外，更多的却是沈堂无力之下的绝望。 那老汉临死之前，应该无比想念大宋，在他的眼中，这华夏大地，这大宋王朝，依旧是他的渴望和眷恋！可是，沈堂却是清晰的知道，眼前这大宋已经千疮百孔，那一幕只会更频繁的发生，这些本就绝望的百姓，根本等不到任何的希望。 相比那一幕的刺激，这才是让沈堂更为无力的东西！ “能！我们一定可以收复北地！”雷权无比肯定的答道。“我们大宋王朝，的确是无比羸弱。可是，还有大人，还有我们！还有无数和我们一样的宋人。所以，我们一定会成功！” 雷权坚定的话语，让沈堂一震，陡然之间，他想起了不久前在兴空山上，真人王文卿对他说的那句话：生如蝼蚁，当有鸿鹄之志；命如纸薄，却有不屈之心；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不错，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自己能够从千年之后出现在这里，自己能够让陆游和唐婉有情人终成眷侣。无意间，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不是么？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宋朝非要是崖山断绝的结局？乾坤未定！乾坤未定！自己还有机会！一定还有机会！ 嘎吱，沈堂从大车上起身，随后郑重的对众人行了一礼，“这几日，让诸位兄弟担心了！不过，今日有诸位兄弟见证，我沈堂立誓，定驱除金人，复我大宋河山！” “我们不仅要将大宋故土拿回来，还要将那燕云十六州拿回来！将这金人逐往漠北之地，甚至，将他们斩尽杀绝！将来，我沈堂若违此誓，诸位兄弟尽可取我项上人头！” 沈堂的恢复，让一众人欢喜，沈堂的誓言，让一众人心中如火！ 霎时间，无论是滕武等人还是雷权等背嵬军卒，尽皆单膝拜倒，轰然明誓：“吾等誓死追随大人，永世无悔！” 第78章 众人进城，醉仙酒楼 第14章：众人进城，醉仙酒楼 “滕武，你安排埋锅做饭，我们先休息饱餐一顿。雷权，你率两个兄弟先行进城，看看城中情况如何。”沈堂接连吩咐到。 雷权点点头，引着两个人径自前去，其他人则是弄了简易锅灶，开始弄些吃食。 沈堂一众人刚刚吃罢，雷权便是已经引人归来。 一边拿起蒸饼边吃，一边对沈堂说道：“大人，城中一切正常，虽然宋人的百姓生活的比较穷苦，但是倒也勉强能过活。而且，其中不少宋人在其中采买、行商，我们即便是前去，也不会显得突兀！” 雷权带回来的消息，让沈堂心中一松。 虽然，之前他便从众人口中，大略了解到北地境况。不过，未曾探得虚实，终归有几分不放心。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随后便进城！雷权、丁六，你们二人与我一路。尚开、广文彬、钱晨、郑俊、宏撼薛、季文宇，你们六人暗中跟随我们，待到我们找到落脚之地后，你们便独行一路。你们需要尽快熟悉城中状况，我们这一次至少采买百匹以上的北地马。” “数量虽然不算多，但是也足以引人注意！届时，我们一旦采买成功，便会尽快离开。而你们，便隐于暗中查探是否有窥视我们的力量。如果有把握，你们可以自行决断，直接将他们铲除。若是没把握，及时将消息告知与我，另行打算！” “滕武，你率领其他兄弟进城，将车中货物尽可能卖出，然后，你们一分为二，其中一部分，直接在城中寻一僻静之地落脚。另外一部分，则是在城外寻一合适的位置藏身。并将位置告知与我。如此大宗马匹的买卖，定不可能在坊市或者闹事交易，若非在城中偏僻处，或者便是直接在城外。所以，你们必须做好准备，防止意外发生。” “另外，若是有机会，你们各自采买一些刀兵、器具，无需太多，只够自己人使用便好。” 安排妥当，沈堂三人率先而行。沈堂居中，其他两人身后紧随，倒像是一个富家公子，带着护卫和小厮闲逛一般。 无需沈堂理会，以背嵬军军卒的手段，悄无声息的随在他们身后自然不难。而滕武等人准备妥当，也是赶着大车浩浩荡荡的近的城来。 这沁阳城虽然是唐州治所之地，但是数十年掌控在金人手中，打理的自然不如江南。不管是规模、规划，还是人流商铺，都远不能与江南的山阴相比。说起来，倒是与那襄阳城有几分相似，却是不如襄阳城广阔。 城门有兵丁守卫，想要入城，一人竟是需要缴纳一两银钱。 有丁六在一旁小声解释，沈堂方才知道其中原委！若是在城外荒村中，少不得便会出现之前所遇到的那种场景，可谓是生死由命。但是，只要进了城，为了维持城市的繁华以及相应的人口数量，不管是什么人，至少不会如同城外一般，被如同猪狗一般屠戮。 所以，这才有了这如此天价的进城费。 甚至，这还是他们并未携带货物的缘故！若是携带货物，要拿出货物的两成或者相应银钱，方才可以进城交易，否则的话，便会直接被拒之门外。当然，这些规矩基本只针对宋人，对于金人却是并无限制。 被门口的金人打量半晌，又奉上了三两银钱，沈堂三人方才顺利进城。 进城后，沈堂并未急着寻找落脚之地，而是现在这城中闲逛起来。可是，只是半个时辰，沈堂便彻底失去了兴趣。见识过江南的繁华，在这种荒城之中，实在没什么可看之处。而且，城中的金人同样不少，虽然不如在城外毫无约束，但是对于宋人同样是非打即骂，一些调笑、侮辱之言更是屡见不鲜。 若非沈堂压着怒火忍住，恐怕几人早就与那些金人拼斗起来了。 “醉仙楼！” 这是沁阳城中，最大的酒楼。沈堂三人进入，当即便是有小厮迎了上来。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让沈堂有些惊讶的是，这酒店之中，不管是小厮还是掌柜，竟然尽皆是宋人。 “三间上房，并准备一桌你们拿手的吃食，我们兄弟要畅饮一番！” “客官，上房三两一晚，席面有三两、五两、八两、十两不等……” 好么，又是一个天价！这样的价格，哪怕是在山阴最好的酒店吃住十日八日也够了，在这里，竟是一晚花用。 不过，这时候沈堂自然不会去讲价，直接掏出二十两的银锭，“尽管上便是，我们先住一晚，明日若再住的话另行补给你银子！” “甲字房三间，迎客！大爷，您三楼请……”接过银两，小厮去张罗吃食，另有其他小伙计上前，引着沈堂三人朝着楼上行去。 这价格虽贵，但是屋中装饰倒也精致。除了大宋的丝绢、布幔之类，北地的毛皮铺地、菱角摆设，竟是独有几分风味。 三人进了沈堂的房间，自有伙计殷勤奉茶，而后三人便是闲聊起来。 不多时，便是有敲门声，随后，最先迎着沈堂等人的那小厮，便是推门而入。 “客官！你们的席面已经备好，是在房中宴饮，还是移步到厅堂？” “便在这房中！”沈堂应了一句。 “客官稍后！”小厮应声，朝着身后一招，一众伙计便是端着各式菜肴鱼贯而入！将碟、碗摆在桌上，足足十几道荤素，看起来菜色也是极为精致。而且，不仅有烤全羊、扒驼峰、奶豆腐等北地吃食，就连诸如莲叶羹、白龙耀、过门香等江南名菜也是一应俱全！ 菜是好菜，酒是花雕！一时间，菜香、酒香扑鼻！若非是之前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沈堂都以为自己梦回江南了。 “菜已经齐备了，各位客官轻慢用。我是店中伙计小六，会候在门外，客官又何事随时招呼我……” 小厮行了一礼，而后慢退两步，便是要出门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沈堂却是开口说道：“这位小哥，不知道你这店中，为何从掌柜到伙计尽皆是我宋人？” 第79章 伙计小六，沈堂买马 第15章：伙计小六，沈堂买马 伙计小六闻言，神色微变。而后，竟是将房门轻掩，方才苦笑着低声对沈堂说道：“客官，你是初次来到北地么？” 见到沈堂点头，小六方才再度说道：“怪不得，客官，在这沁阳城中，万万不可称自己是宋人！” “哦？”沈堂一愣，“这是为何？” 小六苦笑不已，好一会儿方才低声说道：“客官，按说我不该多嘴，不过为防客官引来麻烦，小六便斗胆告诫客官几句！” “我们是宋人不假，可是，现在这里却是已经成了金国。因此，宋人的称呼，万万不能乱讲的！在城中，我们宋人只能自称贱民。否则的话，说不定就会被抓去关了，甚至是生死不知。” 小六的话让沈堂一愣，心中有愤怒和压抑！贱民！这是何等的侮辱？可是，该怪眼前这小厮么？在金国的铁蹄之下，即便是朝廷都退避三分，帝皇认贼作父、行牵羊之礼也有之，又有什么理由，去怪这小厮以及城中的百姓？ 他们，也只不过想要讨一个活路而已。 “至于客官的问话，那便简单了！我宋人精明手巧，城中铺子哪一个不是我宋人开办？以那些野蛮人的秉性，又如何识得经营买卖？” 虽然告诫着沈堂等人不得随意称宋人，但是，这小六提起宋人两个字，却是满脸的骄傲！ 是啊，我堂堂大宋，又岂是那边野蛮人所能比？宋人汉民，从来都是这世上最伟大最勤劳的民族，它的子民有着足够的理由为她骄傲。尽管，眼下只能苟活，可是心中的骄傲却是从未改变。 “小六，你有想过回归大宋么？”沈堂缓缓问道。 小六怔了片刻，而后幽幽说道：“不怕客官您笑话，在我出生之时，这里便已经是被金人所占。但是，自小我老父便是不断的告诫我，我是一名宋人！南方，有着我的国家，有着我的同族！我大宋富裕、安详，我大宋风景如画……” “我盼过，我老父盼了二十五年，最后却望着南方死去。而我的希望，也逐渐被抹平。老父曾说，总有一天，我大宋天兵会从天而降，将这些畜生赶走，将这里再度变成繁华之地。可是……三十五年了……” 小六退出房门的时候，一双眸子早已经润湿！ 沈堂猛地端起酒壶一饮而尽，直到酒壶中的酒再无一滴，才被他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聚集力量，将这北地从金人手中抢夺回去！否则的话，再过三十年，这里还是我们的故土吗？” 时间可以磨灭太多的东西，三十年，已经是一代人！小六他们，还有着上一辈的教导，所以，在金国的高压之下还会守望故国。但是，再过三十年呢？到时候，他们是否还记得，他们曾经还有一个名字被称之为‘宋’？或者，他们已经习惯了金人的驱使，甚至是习惯了那贱民的称呼！ 这一夜，虽然是在敌国北地，但是三人却是喝的酩酊大醉！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三人方才从睡梦中醒来。 三人汇聚，一切如旧，只是每个人的眼底，都增加了几分急切。 大宋等不了更久了，她的子民，同样等不了更久了！ 三人出的门来，便是沿着大街朝西而行！沈堂已经问过，这沁阳城中，最大的坊市，便是在城西。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街上的人流陡然多了起来。而且，在大街两侧，已经有不少人摆上了小摊，各种事物繁多而周全。 而且，这摆摊的除了宋人，也偶有金人贩卖一些牛皮、毛毯之类的事物。问了几个价钱，虽然不算便宜，但是比之江南却是逊色了许多。 怪不得不少行商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往返南北，不管是江南的特产，还是北地的事物，只要走一遭，便可以获取暴利。 对于这些事物，沈堂几人自然没有兴趣。他们一路前行，待到一块空地之时，便算是来到了坊市的中心。 而这里，更是大批的丝绢、陶瓷等贵重物事问询、采买，就如那江南十几两一匹的上好绢布，已经是极为奢侈，可是，在这里竟是卖到百两左右。想来，滕武他们那一大批的货物，应该是所获颇丰！ 辗转片刻，沈堂便是发现了自己等人真正的目的。 在坊市的一个角落，一个牙子着青衣小帽，并不与人搭讪，也不高声喝卖。可是，在他的身旁，竟是拴着足足十匹高头大马。仅需看模样便知道，这每一匹都是品相极佳的北地马。 “小哥，这马匹如何卖的？”沈堂踱步，从一匹匹马前观瞧！ 那牙子见有人开口，方才慢腾腾的回应到，“客官，想要哪一匹？” “若是这十匹都买呢？”沈堂问道。 “哦？”牙子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几分惊讶表情。不过，随后，这牙子便是咧嘴笑道：“若是买一两匹，那便是十两一匹，若是需五匹以上，便需要二十两一匹。若是十匹以上，那便是三十两！” 牙子的报价让沈堂不由得愣了愣，从来都是听说买的越多便会越便宜，还是第一次听说，买的越多，价格会越贵。 不过，只是片刻，沈堂便是反映过来。 能够在这沁阳城卖马，自然是与金人有着极深的联系。想必，金人一方面希望用马匹换的金银，但是，却也担心这些马匹会大量运往北地或是为义军所用。因此，才想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方式。 对于会不会有人分散来买，那些金人应该并不担忧。若是每个一段时间买上匹，就算是真的出自同一方势力，也无伤大雅。可若是短时间内，突然多人买马，那金人暗中必定追查！ “若是买得百匹呢？”沈堂淡淡的问道。 牙子一愣，随后一双眸子便是朝着沈堂上下打量开来，“客官是何方人士？” 沈堂闻言冷笑，“怎么？你这买卖还需要打听我家住何方不成？” 那牙子见此倒也丝毫不恼，只是不屑的笑了笑，而后淡淡开口，“这自然是不需要，不过，客官如果想要采买百匹之上，却是需要百两银子一匹！” 第80章 商定买马，歌女莲儿 第16章：商定买马，歌女莲儿 “百两！” 这价格让沈堂几人不由愣了愣！即便是在大宋，一匹马的价格也贵不了多少。在这北地，竟是卖到如此天价！ 不过，既然已经猜到了这价格的目的，沈堂倒也明白。价格虽贵，但是只要能够买到马匹就可以。在江南，哪怕你掏出再多的价钱，匹好说，一二百匹骏马，根本就采买不到。 “这么说，你果真能弄到百匹好马了？”沈堂淡淡的问道。 那牙子一笑，“莫说百匹，就算是千匹也不是问题，只要你出得起价格！” “百匹骏马，一万两银子，何时何地交易？”沈堂径直问道。 “你若是真的想要，那便明日子时，城东细柳巷如何？”牙子看着沈堂说道。 然而，沈堂却是摇了摇头，“城内自是不行，到时候想要将这马匹带出去，自然又是一番麻烦！我可以加价，我们在城外选地方交易！” 沈堂的话竟是并未让那牙子惊讶，而且，他直接点头应道，“可以！你再加五千两，城南十里，荆子山前交易如何！你若是答应，先交千两的定钱，明日夜来这里寻我，我代你们一同出城便是！” “好！” 沈堂丝毫不怕他骗自己银钱，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坊市之上显然只有眼前的牙子卖马！所以，即便是赌一把，只不过区区千两银子，倒是也无妨。 “银子与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沈堂淡淡的说道。 那牙子淡淡一笑，“我沁阳白五儿也是混迹多年，还不至于为了这千两银子坏了名头！明日太阳落山，你们便来这里寻我便是……” 定钱交过，沈堂甚至未曾让这牙子给与什么凭据，便是转身而走。 三人一路回到酒店之中，雷权问道：“大人，那人可信得过？” “放心！”沈堂却是颇有几分神秘的笑了笑。 雷权二人见此，虽然觉得有几分奇怪，但是也并未多问。 “丁六，你出去一趟，告诉我们所有的兄弟计划！所有人尽快出城以作布置！”沈堂说道。 丁六领命而去，沈堂二人则是就在房中，也免得在外招来什么麻烦。 不过一刻钟，丁六便是反身而回，只言已经尽皆安排稳妥。沈堂也不多问，想必是背嵬军卒之间，有着什么隐秘的联系。 一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天色再度暗了下来。那伙计小六再度奉上酒食，三人吃酒闲谈，一时间倒也快活。 “砰、砰、砰……” “官人，我是小六子！” 敲门声响起，并传来小六子的声音。 沈堂应声，小六子带着几分讪笑推门而入。 “打扰客官宴饮，实在是小六子罪过，不过，店中恰好有唱小曲的使女上门，客官不如听个好坏，随手赏几把银钱便是……”小六子乖巧的说道。 “哦？”沈堂倒是有几分好奇，便是对小六说道：“好，你招来便是！” 小六千恩万谢而去，不多时，小六便是引着一个身着淡粉色罗裙的女子进得门来。这女子看模样也只有十五六岁模样，手中抱着半旧的琵琶，身上的罗裙却也隐着几方补丁。 “莲儿见过几位客官，不知道客官想要听什么小曲！”小六子关门而去，这歌女自顾自寻了坐凳，半低额头，手中轻轻拨弄着暗色琴弦。 “你便将拿手的唱来便是！”沈堂等人本就听个新鲜，自顾饮酒，任凭那歌女吟唱。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锦瑟华年谁与度。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若问闲情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一首青玉案，唱的有几分雅致，也有几分悲凉。沈堂等人倒是听的叫好，待到这歌女反复吟唱几遍，赏了几两碎银，方才任她离去。 小六推门而入，再度给沈堂几人奉上几壶好久，“小六代那莲儿姑娘多谢几位客官赏赐！这莲儿说来是我同乡，会的几首歌谣。但是，唯恐被那金人见到，所以，也只有仁厚的南客，方才会唱上几曲赚得几分银钱过活。好在，城中有数家酒楼掌柜仁厚，有合适的官人，便会去寻她。否则的话，区区一女子不知道要怎样悲惨……” 沈堂几人听的漠然，也有几分骄傲！尽管，是在敌国他乡，可是宋人的仁厚秉性却依旧传承。 小六离去，三人继续宴饮。陡然之间，一席杂乱的声音突兀传来，甚至有哭闹和尖叫传来。 “丁六，你去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沈堂说道。 丁六应声而去，过得一炷香时间，外边的杂乱平息，丁六也反身归来。 “大人，有几名金兵在店中，恰好看到那歌女莲儿，见其貌美，便是直接将那歌女掳走！” “什么？”沈堂怒而起身。片刻后，沈堂厉声说道：“雷权，可能联系到其他兄弟？” 雷权闻言，却是犹豫。他当然知道沈堂想要做什么，可是如今在沁阳城，却是处处危险。若是节外生枝，实数不智。 “雷权，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那是我宋家女，就如同我们姊妹，我们又如何忍心看着她被金人侮辱？若是你等不愿，我也不勉强，我独自前去便是……” 雷权当然不可能让沈堂前去，只能苦笑应到：“丁六，你再去一趟，联系尚开等人。尽可能将那歌女救下来！” “不过，大人你可以救她这一次，以后呢？”雷权苦笑着说道。 沈堂思忖片刻，“若是将她救下来，让尚开安排她出城！索性，我们明日办完事便会离开北地。大不了，将她带回江南便是！我救不了所有人，但是只要有可能，这种事情我又如何能袖手旁观！” 丁六闪身而去，不过，这次却是直到半夜时分方才回来。 “大人，事情已经妥当！明日，尚开便会安排她出城，大人放心便是！”丁六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心中稍安，花一般的少女，若是落入金人手中，定然是生不如死，此行虽有些犯险，但是也值得。 “那些金人呢？” 闻言，丁六冷笑一声，“背嵬出手，区区四五名烂醉的金人，如何能逃？他们已经魂归，尸首也处理妥当。只要其中没有重要人物，一时半日金人定然不会察觉。” 第81章 马匹到手，准备厮杀 第17章：马匹到手，准备厮杀 第二日，沈堂三人在店中昏睡一天，到了天色将黑，方才朝着城东行去。 待到昨日坊市的位置，已经是人员稀疏，不过，却是远远的见到那卖马的牙子，正等着沈堂他们到来。 “诸位来了？”牙子笑道。 沈堂点点头，“银钱已经备好，不知道马匹在何处？” “马匹已经在城外，你们现在随我前去便是……”牙子应声说道。 几人也不耽搁，径自从城南出城！进城需要费用，出城倒是并无人拦阻，即便是那些兵卒，也是无人理会。 出城之后，向南又行了四五里的地方，便是见到一队二十余人的金人兵卒，引着百匹高头大马，在前方等待。这些马匹，嘴上带着嚼子，马蹄上拴着麻布，百匹马汇聚在一起，却是没有任何声息。 “劳烦多布大人！”那牙子恭敬的朝着为首的金人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对沈堂问道：“这些马匹你可查验！” 让雷权二人去查验这些马匹，沈堂与牙子站在一旁。 “客官，前路难行，之后还要多防身后有鬼！”那牙子陡然开口，而且，声音极低。哪怕是沈堂就在他身侧，也是勉强才能听清。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沈堂心中一动，这句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着实有点儿意思！如此一来，他之前的猜想，很可能便是真的！ 四目环视，沈堂却是低声幽幽说道：“兄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上一问！” 那牙子笑道，“客官尽管说！但是却并不一定有答案！” “刀下有口，口旁有耳，不知道兄弟可知道这是什么字？”沈堂声音低微，一双眸子却是死死凝视着牙子的面容。 果然，却见那牙子原本懒散的神色陡然一敛，瞳孔也是紧缩，一双眼中显出惊骇之色。不过，转瞬间，却是消失不见。 “马匹尽是良马无误！”雷权二人查探好马匹，向沈堂复命。 沈堂点点头，从衣袖中拿出早已经备好的银票，向着牙子递过去。牙子略微犹豫，踏前一步拽住那银票，却是趁着两人接近，极速说了一句：“向南十五里青台山，有四十金兵！” “嗯，银钱恰好！生意两定，祝各位一路顺风！”牙子轻笑一声，随后便是在那一众金兵的簇拥下，直接返回沁阳城。 “丁六，你去将其他人召唤过来，只让滕武留下人，隐于我们周围防备便可！”沈堂对丁六说道。 丁六点点头，却是双手呈喇叭状扣在嘴上，而后，如同鸟雀夜啼的声音，顷刻间便是传遍寂寥的夜空！ “大人，这是我背嵬军的一些小手段。你莫要看着简单，声音长短、次数、音调的不同，已经足够传递许多信息！丁六应该已经与其他人约定好，刚才三声略微低垂短促的声音，应该便是代表着让滕武他们留下三人，后边带着长长尾音的那一声，便代表着所有人归来。” 沈堂闻言，不由得满声赞叹。虽然，在古代有着各种不便，但是聪明的古人却是用他们独特的方式，创造出许多令后代人也吃惊的技巧。谁要是认为古人呆板，那才是真正的笨蛋。 果然，不过一刻钟时间，便是有一众人从各个方向向着他们奔来，正是潜藏在暗中的尚开、滕武等人！ 看着这一匹匹良马，在场每个人都是极为兴奋。滕武等人，当年也是军卒，尚开一众，更是背嵬精锐。军人对于这等战争利器，本就有着异乎寻常的喜爱。 “大人，事情已经办妥了，我们不如连夜南归如何？有这良马骑乘，我们只需一昼夜，便可以回到大宋边境。” 沈堂点点头，“自该如此，不过，我们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去做，否则的话，恐怕是前路难行！” “在前方十五里的青台山中，有着四十名金兵，恐怕便是要拦截我们！我们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便是想办法绕开青台山，其二，便是趁着这暗夜与他们厮杀一场将他们诛灭！你们以为该如何？” “真的？” 沈堂的话让在场人尽皆一愣，随后，竟是各个欢喜起来。就如同看到了猎物的狼群，每个人都难以自持！ “公子，这还用说吗？不过是四十金兵，我们人数虽然少。可是，我们却处于暗中，只要安排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定可一战建功！”滕武兴奋的说道。 军人因疆场而活，因疆场而死，在场的除了沈堂，又有哪一个没有疆场血战的梦想？ “大人，四十金兵而已，就算是铁浮屠或者拐子马，我们也有一战之力！”雷权厉声说道。 铁浮屠和拐子马是金国精锐，背嵬军是宋朝强兵！当年，在岳飞的统领下，不知道多少北国精锐葬送在背嵬军的刀锋之下！之前山河村之事，是因为双方的实力太过悬殊，但眼下对方只有四十人，以他们的力量足可一战！ “好！” 沈堂断喝一声，“既如此，那这四十金兵的性命，我们便收下了。” 众人之所以如此兴奋，除了对金军的愤怒，也是因为之前山河村的一幕刺激了所有人。而现在，终于能够将心中怒火发泄出来，他们又如何会愿意避退？ “大人，请将这一战交给我等，定不叫大人失望！”雷权热切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他很清楚，对于军卒对战，他远不如雷权等人。若是大兵团作战，他还能凭着记忆中的战阵统属一二，可是，现在他对于雷权等人的实力和协作方式并不熟悉，勉强插手只能带来麻烦。 “诸位，今日便让这金人，再一次知道我们宋军之强！”雷权转身，一字一顿的对在场众人说道。 “丁六，你立即前去查探金人情况，并速速来报！滕武，之后你率领一众兄弟骑马隐匿，若发现敌兵潜逃，就地诛杀！断不能让他们一人生离！其他人等，着盔甲、携兵刃，随我马踏金兵！” 在沈堂的注视下，雷权当即便是道出命令！ 第82章 滕武不忿，背嵬军威 第18章：滕武不忿，背嵬军威 尚开和滕武一方各自闪出两三人，不约而同的进入不远处的密林，而滕武则是来到沈堂一侧，极为不爽的开口：“公子！凭什么他们上前厮杀，我们只能望风？” 其他几个人，同样看向夜笑，神色自然也不满。 沈堂一笑，而后便说道：“莫急，你稍后看他们厮杀便是，而且你们的任务也不轻松，稍后，若是走脱了金军，我可要责罚你们。” 虽然还是不满，但是，就连沈堂都如此说，滕武也只能闷闷的点了点头，“哼，公子瞧好了便是，我们可是德顺军精锐，不过普通的金兵罢了，岂会是我们的对手？” 就在二人说话之时，滕武一方的人则是先行拉着几个大车现身。 滕武一挥手，几个人掀开大车之上的皮货，便是显出一具具皮甲、弓箭等物！ “嘿嘿！雷权大哥，要不要我们借你们一些兵刃、铠甲！”滕武略带挑衅的嬉笑说道，显然，在表达之前分配的不满。 雷权也不在意，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而这个时候，尚开也已经引着几人，匆匆返回，在他们的身后，同样是几辆大车！ 沈堂看的不由莞尔，果然不愧尽皆是军中粗汉，同样的手段，甚至就连大车上的皮货都是类似！只不过，当那皮货被掀开，露出一层层黑色铁甲的时候，滕武等人却是不由得都傻了眼！看着那闪着黑铁光泽的铠甲，再看看自己等人身上的皮甲，根本就是玩具好不好？ 不过，滕武等人的眼中，依旧带着几分疑惑！ 相比皮甲而言，铁甲的确是好东西。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穿铁甲！首先，是因为铁甲的造价极为昂贵，哪怕是富如大宋朝廷，也不可能给普通的军卒都配备铁甲。其次，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每一个铁甲都由甲页连成，一具铁甲的重量，少则二三十斤，多则六七十斤也是正常。 战场厮杀，本来就是极为消耗力气，若是身上穿着如此沉重的铁甲，还能发挥出多少力量？ 在沈堂等人的注视下，一具具黑色的铁甲罩在雷权等人身上，而铁甲之下，更是有着十余把强弩！ 相比弓箭而言，强弩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都远胜。当然，强弩的价格同样是远超弓箭！ 强弩被雷权等人持在手中，身后，则是背着一柄长刀，在腰间还挎着一柄短刃！短刃之侧，还挂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包囊！很显然，他们从长兵器到短兵器配了个周全。 沈堂毫不怀疑，若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们说不定便会弄来什么长枪、狼牙棒之类的兵刃。 转眼间，一众人便是穿戴完毕，早已有选定的马匹拉到身侧，雷权等人翻身上马，哪怕身着数十斤的铁甲动作却依旧敏捷无比！ “敷面！”雷权低喝一声，而后，每个人身手从那黑色包囊中伸去，而后直接罩住了面庞！ 黑漆漆的铁面狰狞而带着无边的煞气，劲弩微抬，沈堂毫不怀疑，这便是曾经那一只所向披靡的背嵬强军！ 而滕武等人，早已经惊呆！他们同样是战场上的悍卒，对于雷权身上显露出来的那狰狞气息，再熟悉不过！尤其是看到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具，几乎让他们难以置信。 “背嵬军！” “大人，你告诉我，他们是不是背嵬军！” 沈堂点点头，“不错，他们便是背嵬军，他们便是我大宋的背嵬军！” 滕武等人的神色陡然改变，七个人列成一排，单膝跪地，手中的长刀竖立身前。这是德顺军最郑重的军礼！此刻，滕武几人毫不犹豫的献给了他们心中的强者和偶像。 不错，正是偶像！ 背嵬军纵横南北，让金军望风而逃！在每一个大宋军卒的眼中，背嵬军都是他们最崇敬的对象。 撼山易、憾岳家军难！这是用无数敌人的鲜血，谱写出来的无敌词句！ “镇守西夏之德顺军兵卒滕武，拜见背嵬军！” “镇守西夏之德顺军兵卒魏三，拜见背嵬军！” 雷权等人横刀胸前，微微垂首，“大宋不败，背嵬无敌！诸位袍泽，请起！” 刷！ 滕武等人尽皆起身，如同得到了最严苛的军令！ 之前的那一丝不快早已经消失不见，背嵬军在滕武等人眼中如同神邸一般，而且，能够与背嵬军同上战场厮杀，已经被他们当成无尽的荣耀。 丁六很快归来，与雷权诉说一番，而后，一众人便是打马前去。 沈堂直接被众人劝阻，甚至还被滕武留下了两个人，守卫沈堂！沈堂的反对直接被所有人驳回，他也只能悻悻的看着一众人，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十五里的距离，哪怕是雷权等人放慢了速度，却也不过只用了一炷香时间便已经赶到。 “滕武，稍后我们会绕到另一侧，并从上往下发起冲击。那些金军同样有马匹骑乘，一旦发生骚乱，便会朝你们这个方向逃离而来。你们速速做好准备，约莫两刻钟之后，我们便会发动突袭！” “雷大哥放心！”此刻的滕武，哪里还有之前的心思，几乎要成了背嵬军的小迷弟一般！ 雷权等人尽皆离去，滕武几人也开始忙活起来。虽然手头工具匮乏，但是几人联手弄几个陷坑，用绳索设置一些拌马之类却也容易。 绕过路旁一侧的山背，雷权等人从另一侧悄然打马上山。沿着山中小路行了约莫一刻钟，丁六便是对为首的雷权说道：“金军便是在前方三百步的山坳之中，并无任何暗哨。防备也极为松懈！” 这也不奇怪，这些金军本来就是有心算无心，想要伏击沈堂等人，他们又如何会知道已经被对方查到了位置，并摸上门来？ “好！” 雷权低应了一声，而后急声说道：“我们八人，成两个矢锋阵！其一以我为主，尚开、广文彬为辅，钱晨压后！另一队，以郑俊为主，宏撼薛、季文宇为辅，丁六压后！可有问题！” “无！” 众人齐声应到。 “好，我们继续向前百步，而后便打马冲锋！” 第83章 神兵天降，金兵授首 第19章：神兵天降，金兵授首 幽幽的暗林之中，借着斑驳的月光，一行八人缓缓向前，待到向前百步之后，为首的雷权陡然厉喝一声，“杀！” 长刀直接拍在马腹之上，马吃痛，当即长嘶一声，如同电光一般向着前方急冲而去。 两队人左右分开，任凭骏马疾驰，却是依旧呈现两个菱形阵势！百余步的距离，也只不过是眨眼便过，雷权、尚开、广文彬手臂如铁，平端着强弩！待到冲过百余步，弩弦震响，一道道黑色流光，直接便是朝着百步之外的金军扑去。 四十名金军，毫无任何防备，即便是马匹，也是被拴在一旁。他们懒洋洋的汇聚在山坳中，他们只等着沈堂的马队前来，而后策马冲锋，取了沈堂等人的性命便是，又如何会料到有这样一群凶人，竟是从天而降？ 沉重的低吼、急促的马蹄、破空的风声，当即便是让这些金军乱成一团！他们慌乱起身，拽着手中的弯刀以及未来得及填充箭矢的弓弩，甚至不知道敌人身在何方。直到，一只只弩箭落下，惨叫声带起一蓬蓬血花，他们终于看到了雷权等人的模样。 “啊！” 可是，看到雷权等人，这些金人却是惊骇欲绝！那狰狞恐怖的铁面，是每一个金人的噩梦！只不过，他们从未想过，这已经消失了二十年的勾魂使者，此刻竟是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是该绝望，还是该感到幸运？ “上马、上马……” 为首的金军反应过来，大喝一声，一众人赶忙朝着旁边的马匹跑去。可是，雷权等人怎么会给他们机会？ 待到只有三十步，雷权等人将手中弓弩朝着身后一挂，雪亮的长刀已经持在手中！ 骏马飞跃，八名背嵬如同天神一般，眼前溅起的血花让他们兴奋，也让他们更为冷漠！锐利的刀锋，抹过一个个金军的脖颈，待到八名背嵬从这些金军中穿过，死在他们弩箭以及长刀之下的人，竟然已经有一小半之多。 可即便是如此，那些慌乱的金人，此刻也只不过刚刚跑到自己的马一侧，甚至都来不及解下缰绳！ 背嵬军本就是以骑兵闻名，每一个军卒的驭马之术都极为纯属！ 只不过奔出五十步左右，雷权等人便是猛地一拽缰绳，八匹骏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而后，也止住了疾行的马蹄。 “杀！” 根本不给金人任何喘息的时间，雷权便是再度厉喝一声，八匹骏马呈现同样的阵形，再度反杀了回去。 直到第二次厮杀结束，仅剩几名金人，方才爬上了马背。只不过，此刻亡魂大冒的他们，又如何有勇气与眼前的背嵬军卒厮杀？他们甚至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直接便是打马朝着山下疾奔而去。 尚开还要打马追杀，却是被雷权拦住！ “我们将这里收拾一番，那几个人，便交给滕武他们！”几个毫无战意仓皇而逃的败兵，根本就不是滕武几人的对手。 滕武等人布置妥当，便是塞住马嘴隐在路旁的树影之下，他们望着前方，陡然间，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让几个人精神一阵！ 不多时，六个金人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只不过，此刻这六名金人着实有些狼狈！盔甲歪斜，手中的兵刃更是不知道已经丢到了何处，他们的眸子中，满是惊慌失措！ “准备！”滕武低吼一声，片刻后，他猛然喝到：“拉！” 刷！ 一条粗大的绳索直接横在大路之上，那仓惶的金人如何反应的过来？为首两三个，直接便是被掀翻在地，剩下的两个，勉强勒住马匹，却是已经绝望到了极点。 “杀！” 滕武几人手持长刀，狠狠的一夹马腹，便是策马冲出！ 一方惊魂未定，一方士气正浓。一方毫无战意，一方战意冲天！这场厮杀，还未开始便是已经注定了结局。 仅剩的两个人直接被滕武几人砍翻在地，落下马背的三人仓惶滚爬，却是直接被马踏而亡！ 对于这一场厮杀，沈堂并不太过担忧。 对方的人数虽然是自己一方的两三倍之多，可是，明暗反转，已经足以将差距抹平。更何况，这一次金人面对的，并非是商人的护卫，而是这天地间最勇武的兵卒背嵬军。即便是滕武等人，也算是军中精锐！所以，沈堂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一方会不会出现什么伤亡而已！ “踏、踏、踏……” “大人，他们回来了！”陪在沈堂身边的汉子杜元光，兴奋的开口。 “回禀大人，四十名金兵尽皆授首！尸首就地掩埋，受伤的一些马匹直接杀死在林中，剩下的三十五匹已经带回来！”雷权下马，恭敬的对沈堂回禀说道。 “我方可有损伤！” “并无损伤！” 闻言，沈堂当即心安！ “将其他几名兄弟召回，我们即刻便走！”沈堂说道。 丁六点点头，一声鸟雀啼鸣传出，不过一刻钟时间，便是有几个人影匆匆回返，正是之前隐身暗中的三名兄弟。 不过，当看到三人身后那个娇小的身影之时，沈堂不由得一拍额头，之前却是忘了，他们在城中，可是还救了那名叫莲儿的歌女！ “莲儿多谢公子活命之恩！”早有人对她讲明原委，因此，见到沈堂，那莲儿当即拜到。 “快起身！” 沈堂将他扶起来，而后便是斟酌着说道：“我们现在便去往江南，你是虽我们一路，还是……” “小奴早已经家破人亡，如今，多赖公子出手方才活命，望公子收留小奴，让小奴伴身左右，以报公子大恩大德！”莲儿再度拜倒，一双眸子柔弱令人怜惜。 “唉！”沈堂微微一叹，虽然带着这女子是一个赤裸裸的累赘，但是，若是不加理会，无异于断绝了她的生路。 “你先随我回江南，其他之事，容后再说！你可会骑马？”沈堂开口问道。 莲儿点点头，“公子放心，小奴骑的马，不会成为公子的累赘！” 虽然已经到了半夜，但是这里正处于沁阳城外，若是明日城中金军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定然引来麻烦。索性，不如趁夜南行！ 第84章 将军突来，坛夫借马 第20章：将军突来，坛夫借马 哪怕是算上莲儿，沈堂一行也只有二十人，而他们的马匹却是足有一百三十余。因此，沈堂直接让众人将那些大车扔掉，将一应物事尽皆放到马背之上。 虽然赶着马群不能策马狂奔，但是速度却远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那莲儿倒也倔强，强忍着不适，骑着一匹略消的马紧紧跟在沈堂的身后。 回归之路，有两个选择。第一个自然是原路返回，而第二个，却是一路正南，路过湖阳之后，便可进入随州枣阳境地。再转向西南，便可回归到襄阳城。 在这北国之地，自然是待的时间越少越好，所以，沈堂选择了第二条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大宋境内，方能彻底安心。 待到天蒙蒙亮之时，沈堂一众人已经行出了二百里之外！ “大人，若是顺利的话，我们今天晚上便可以到达枣阳境内，再过一天时间，便可以回到襄阳府！”一旁的雷权对沈堂笑道。 “一夜奔行，已经是人困马乏！我们先暂停下来，弄些吃食略作休息，然后再南行！”沈堂说道。 找了一片稀疏的树林，众人便是下马休息，自有滕武安排人做饭，那莲儿则是随在沈堂身后，不言不语！ 吃过饭，又休息了一个时辰，一众人便是再度上马，并继续朝着正南行去。 “踏、踏、踏……” 突然间，凌乱的马蹄声陡然响起，沈堂神色一变，“让开道路，各自暗藏兵刃防备！” 沈堂话音刚落，便是见到前方一道烟尘滚起，一只数十人的马队以极快的速度奔行而来！ 当看到马背上骑士的面目，沈堂心中稍安。因为，眼前的这些人明显不是金兵，反而是宋人打扮！ 沈堂一行虽然人不多，马却足有百余匹，当然也被那一众骑士见到。当距离沈堂一行人有着百十步的时候，那为首的骑士陡然一勒缰绳，他身后的数十人竟是也尽皆停住不前。 一旁的雷权神色微变，低声对沈堂说道：“大人，这些人看似更像是军卒，而且实力远胜普通边军！” 他没有拿背嵬军去比，但是，沈堂却是听的出雷权口中的忌惮。 为首那骑士，身着银色亮甲，头戴顶婴盔，腰间斜挎着一柄宝剑，马匹的一侧，却是挎着一柄长枪！最让沈堂吃惊的是，这将军看起来竟是也只有二十余岁的模样。 “你们是宋人商队？”那为首将军缓缓开口。 沈堂上前，拱手回应道：“禀将军，我等的确是宋人！” “本将事及，骑乘的马匹已经困乏。我看你们马匹甚多，不知道可否卖于我们五十匹？价钱自然好说，你们定好便是……”那将军望着沈堂说道。 沈堂微微皱眉，买马？不过，不待他回应，那将军身后的一人便是上前几步，在银甲将军耳旁低语了几句！ 片刻后，银甲将军脸上显出几分尴尬之色，“这个……本将疾行，却是忘了带些银钱！不过，你们既然是宋人，本将自然不会诳你！本将名辛坦夫，乃是比阳附近的义军将领。而且，我们刚刚从临安归来，也得到了朝廷册封！若是你不信，本将可以将朝廷册封旨意与你一看。你留下名姓，待本将事毕，定会将所差银钱尽皆弥补给你……” 说着，他转身从马腹背囊中，取出一黄色绢布，便是向着沈堂递过来。 可是，此刻的沈堂早已经惊呆了，甚至，就连这将军后边的话都未曾听全，他的脑海中，只回荡着一句话：本将辛坦夫！ 南宋羸弱，但是却并非没有无敌之将。其中，最为出名的两个，一个自然是被称之为武穆的岳飞岳鹏举。而另一个，便是有着传奇一生的辛弃疾！ 辛弃疾出生在金国，但是却以恢复故土为志！年仅弱冠，却已经是名扬北地！并且，得到了南宋朝廷的认可与册封！只不过，他虽有志，可朝廷却无意！待回归江南，踏足官场之后，虽也算得上是颇受重用，但是，却再无机会扬威疆场！可笑的大宋，硬生生将一个天才一般的将军，逼成了一个只能在醉梦中，写出‘醉里挑灯看剑’的词人！ 而眼前这人，不是辛弃疾还能是何人？早年间，辛弃疾的确是名辛坦夫，只不过，后来无缘疆场，抑郁之下，方才改字幼安！ “难道你信不过本将么？”辛弃疾的话，打断了沈堂的思绪！ 沈堂压抑着心中的激动，几乎是颤声问道：“请问，将军可是辛弃疾？” “不错！”辛弃疾点点头，他本就在北地名声不小，沈堂知道他的名姓，倒是也不奇怪。 “辛将军征战北地，乃是我大宋麒麟子！我沈堂虽弱，也仰望许久！既是辛将军所需，何须言借，将军需要多少匹马，沈堂分文不取，拱手奉上！” 沈堂的转变，不仅让他身后的众人目瞪口呆，就算是辛弃疾也是愣了半晌。 “这个……你名沈堂？你且留下地点，银钱我自该补给你！”辛弃疾缓缓说道。 然而，沈堂却是哈哈一笑，“我乃山阴人士，却居无定所。再者说，区区马匹而已，相比辛将军之事，又算什么？只要将军能够多砍几颗金军的人头，那就算是让沈堂献上家财也心甘情愿！” 沈堂的豪爽，让辛弃疾微微动容，他几乎觉得上天对他实在是太过眷顾！他年幼便引兵在北地厮杀，坚持了一年又一年，几乎失去希望！可就在不久之前，他竟是联系上了大宋朝廷。而朝廷对他以及他麾下的义军，进行了正是册封！那是自己的国家，那是自己的帝王，皇恩眷顾，让他充满了无尽的希望。 而现在，沈堂不过是一商贾，可是竟是愿意毫无凭据的借给他数十战马，这是何等豪情？ 我大宋合该昌盛，北方的刺痛，早晚定可以还回去！ “多谢沈堂兄弟，若是将来你我有再见之日，坛夫定与你把酒言欢！”辛弃疾也不是犹豫之人，当即便是抱拳谢过，然后便是让麾下军卒，从沈堂的马队之中，选出五十余匹良马。 第85章 牙人南来，暮语有难 第21章：牙人南来，暮语有难 一众军卒各自换好马匹上马，沈堂问道：“将军何往？” 辛弃疾眼中，闪过几分厉色，“我麾下义军之中，有人趁我南渡之机，背叛义军投往金人！如今义军溃散，我若是不将这叛徒抓捕明正典刑，岂不是让那些金人认为我宋人好欺不成？” “沈堂兄弟，你我一别，他日终有再见之日！一路顺风！” 说罢，辛弃疾便要打马北行。 然而，就在这时候，北方却是有马蹄声传来。辛弃疾微微皱眉，一挥手，他麾下兵卒便是挡在沈堂等人的周围。 “应该是独骑！”辛弃疾朝着沈堂说道。 有这传奇将军在此，再加上自己等人的力量，就算是来的一二百金人兵卒也可一战，沈堂自然没有丝毫的担心，反而是带着几分好奇，朝着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这北地荒凉，沈堂还从未遇到过独行者。 数息时间，马蹄声近。果然，一个青衣人骑着一匹快马，极速奔行！甚至，即便是看到前方一众兵卒，他也未曾稍缓，而是依旧狠狠的抽着坐下马匹一路狂奔。 “咦？” 当这独骑逐渐接近的时候，沈堂神色一变，因为，这快马之上的青衣男子，却是他们买马之时的牙子。 那牙子本想打马而过，可是当他的视线扫到沈堂身上的时候，却同样是一惊！ “嘶！” 快马陡然停住，那牙子滚鞍落下，直接便是奔着沈堂冲来。 刷！刷！刷！ 不仅是滕武、雷权等人，辛弃疾麾下的兵士，也尽皆抽出兵刃。 “住手！”沈堂急喝一声，上前把住那将要倾倒的牙子，不待沈堂开口，那牙子竟是直接跪倒在地。 “这位大人，小人有一事相求！”此刻的牙子，哪儿还有在沁阳城的淡然，他满脸焦急，甚至眼神中带着哀求。 “你说！”沈堂皱眉开口。 “请问大人是否与我邵家有旧？”牙子急声问道。 雷权等人听的奇怪，可是沈堂却是面色从容，“不错，我与暮语小姐有过数面之缘。不久之前，我还承暮语小姐大恩！” 牙子闻言，脸上不由一喜，随后，便是直接叩拜在地上，“小人求大人出手，救救我家小姐！” 这牙子的话让沈堂神色猛变，他一把将这牙子抓起来，“你说是谁？你家小姐？邵暮语不是应该在江南？凭邵家的势力怎么会出现危险？” 沈堂与邵暮语虽然只有数面之缘，但是，不管是百金楼还是邵暮语都让沈堂欠了不小的人情。若是其他事宜，沈堂自然不想理会，毕竟，他需要尽快南归，并追寻柳香菱的下落。可若是邵暮语出现危险，那就不能不让他犹豫了。 听着牙子断断续续的话，沈堂脸色阴沉无比，也同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邵家与蒙古族的巴尔虎族有着多年联络，邵家北地的生意，也是大多与巴尔虎族合作。这多年以来，邵家家业愈大，巴尔虎族也是赚的盆满钵满！两家的合作，也从未出现过任何的差错。 然而，就在不久前，邵暮语再度因为一笔生意前往北地，并直接去了比阳，与巴尔虎族王子赤勒坌商谈生意。 本来一切顺利，生意也已经谈妥，但是，谁知道那赤勒坌却陡然提出，要娶邵暮语为妻！邵家虽然与巴尔虎族合作，但是，邵暮语又怎么会看得上那野蛮之人？当即便是婉拒！可是，那比阳虽然并非巴尔虎族驻地，但是那王子赤勒坌却是与驻守比阳的乌拉特族极为相熟。一只军卒调遣而来，直接便是将邵暮语等人软禁了起来。 好在，邵暮语手下的人不少，邵家在北地也有着不小的渠道。因此，这才能勉强放出消息。 “小人此行南归，一是将消息传回邵家，二是前往枣阳！我邵家与枣阳军关系极好，希望求的枣阳军出兵相助。只不过，不管是枣阳军还是邵家的力量，若是往返，恐怕至少要十几二十日时间。那巴尔虎族王子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三日之后，不管小姐同意与否，双方都要成亲。” 说到这里，这牙子再度叩头于地，“大人，我家小姐性情刚烈，若是被那巴尔虎族所逼，小姐如何还能活命。还望大人看在我邵家情面上，出手救小姐一救！” 沈堂深吸一口气，而后便是极速思索起来。 片刻后，他陡然一咬牙，随后便是朝着滕武说道：“滕武，你带着其他人先行南归，你告诉陆风，若是有了香菱消息，尽快营救，我会尽早赶回来。” “雷权，你们与我再往北地一行！” 哪怕是毫无干系的歌女，沈堂都要出手，更何况是自己欠着恩情的邵暮语？这一次能否成功且不说，但是，如果自己不走这一趟，若是邵暮语因此而死，沈堂恐怕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公子，只需三两人赶回去便可以，我也随公子前去。”滕武说道。 沈堂却是摇了摇头，“此行北地之行如何尚未可知，但是若真的要营救香菱，也需要力量！” “多谢大人！”那牙子见沈堂同意，连连叩头。虽然，沈堂等人的力量同样无比弱小，但是哪怕是多一份助力，也可以让自家小姐更多几分希望。 沈堂摆摆手，“我们此去，同样无法保证成功，只能尽力而为。你继续南归，将消息传给邵家。邵家力量强大，不管能否功成，都至少增添几分机会。” “那枣阳军就不必指望了！枣阳军有守土之责，除非是得到朝廷命令，否则又岂敢跨界前来金国？”辛弃疾不知道何时走到沈堂身旁。 那牙子闻言，却只是低头说道：“不管如何，总要走一遭！” 事情紧急，那牙子继续上马向南狂奔，而滕武也给沈堂等人剩下了一人双马之后，便是带着其他人马继续南归！ “沈堂兄弟，如此说来，你也要前往比阳了？”辛弃疾问道。 沈堂苦笑着点点头，本来再过一日便可以回归大宋，谁知道又碰到这种根本无法拒绝的事情。 第86章 雷权之疑，抵达比阳 第22章：雷权之疑，抵达比阳 “沈堂兄弟，看来，这一次你我二人不仅能同行，说不定还能合力一把！”一旁的辛弃疾倒是畅快的笑了笑。 “哦？”沈堂一愣，只听辛弃疾继续说道：“我们同样要前往比阳，而且我已经得到消息，那叛徒正是投靠了乌拉特族。此时，那叛徒便是在比阳之外，乌拉特族的大军之中！” “我此行前去，便是要冲击乌拉特族的大军，将那叛徒救出来，游街、示众、斩首！”辛弃疾冷笑说道。 沈堂听得目瞪口袋，好一会儿方才问道：“将军，你所说的那乌拉特族的大军，有多少人？” “这个，好像有约莫两万人！”辛弃疾摸着略带青色的短须。 沈堂咧咧嘴，不由得干笑两声，两万大军？ “将军麾下的义军会与我们汇合？”沈堂再度问道。 然而，辛弃疾却是一挥手，“那叛徒诛杀了副将，义军也散了，想要召回来不知道要多久时间！到时候，那叛徒恐怕早就逃到南京了，再想抓他就难了！” “那么说，辛将军准备冲击乌拉特族大军，便只有这五十人？”沈堂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此刻不仅是他，就连一旁的雷权等人也是投过来惊诧的目光。 “这些人尽皆是我的亲卫，每一个都是军中悍卒！”辛弃疾显然对自己的麾下极为满意。 可是，这是悍卒不悍卒的事吗？就算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背嵬军，五十人又如何敢招惹两万金兵？这纯粹是找死好不好？ 只是看着辛弃疾的神色，怎么看也不像是假的。 一众人打马向着西北方向的比阳疾行，那雷权却是凑到沈堂的身边，低声问道：“大人，这是哪儿来的狂妄之徒？就算是两万头猪，任凭几十人去杀，恐怕也要累死！” 沈堂苦笑一声，若是其他人，沈堂自然会认为对方狂妄。可是，眼前这老辛可是货真价实的猛人。而且，他隐约记得，野史之上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儿，之前本以为是他人编造而来。现在看来，这竟然是真的？这老辛，竟然真的猛到这种程度？ “大人，我还有个疑问！”雷权再度说道，“之前那卖马的牙子，难道大人认识？” 不管是在沁阳城外，沈堂未卜先知知道那金人藏身之处，还是此刻面对这牙子的态度，都显然有几分奇怪。 沈堂点点头，“不错，之前那些金人的消息，便是他告知与我的。” 在第一次与这牙子接触的时候，沈堂便是发现了端倪。因为，在他的衣摆之下，有着一片奇怪的刺绣。而同样的刺绣，他曾在尧掌柜的身上见过！按照尧掌柜的说法，这刺绣的图样乃是邵家的核心人物才能够佩戴。为此，尧掌柜极为骄傲！ 当在城外的时候，这牙子竟是先行向他出言示警，显然他的身份并非仅是卖马。也许，每一个买马的宋人，都会被这牙子暗中告诫。 所以，沈堂便直接出言试探！ 刀下有口再加一个耳，不正是邵字么！ 也正是因此，这牙子方才冒险告诉了沈堂那些金兵的消息。否则的话，一旦被金人措手不及攻击，哪怕沈堂等人能够击败对方，恐怕自身也会有些损失。 比阳在沁阳之西，距离沈堂等人约莫有千百里左右。 一行人一人双马，速度自然是极快！在众人狂奔之下，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奔行了四百里。 在一片荒山众人总算是驻扎下来休息！ “沈堂兄弟，我们再次休息半夜，子时出发！明日上午我们便可以赶到比阳城外！我曾多次游走在比阳境内，对那里再熟悉不过，我们先找地方隐藏下来，并派兄弟去探查消息。之后再决定如何行动！”辛弃疾能够统属大军扬名北地，自然不是什么莽撞人。 沈堂自无不可，邵暮语还有三日时间，也并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一行人便在这荒山之中，先是饱餐了一顿，然后便留下几人看管马匹，其他人各自休息。 这北地虽荒凉，但是六月时节，马儿自可寻些青草来吃，倒是用不着沈堂等人太过费心。否则的话，数十匹马的伙食，绝对能够让众人头疼。 半夜时分，众人早已警醒，简单收拾一番，一行人再度上马，极速朝着西北疾行。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清晨，沈堂等人距离比阳，已经只有几十里之遥！ “这里是乌拉特族大军驻扎之地，时常有金国骑兵往来，所以我们要小心几分！”辛弃疾的脸上，也显出凝重之色，“金国大军营地在城西，我们直接绕道前往城北！那里荒山、矮丘极多，正适合我们藏身！” “童磊，你率上两个兄弟，下马步行进城，打探我们所需的消息。另外，沈家兄弟要寻一名为邵暮语的女子，应该被巴尔虎族囚禁，你们同时打探这女子的下落以及状况！”辛弃疾直接朝着身后一名悍卒说道。 那黑汉应命下马，将身上的一应刀柄装束尽皆交给同伴！ “大人，丁六那小子乃是艮土军，最善打探消息，最好是让丁六随他们同去！”雷权低声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对辛弃疾说起。辛弃疾自无不可，吩咐一声，丁六等几人便是踏步朝着前方而去，而沈堂等人，则是打马绕行，朝着比阳城城北而去。 一行人兜了个大圈子，足足半个时辰时间，众人方才赶到目的地。前方不远处，果然有着连绵的矮丘和土山，向南眺望，二十里之外，便是矗立着的比阳城。 众人直接踏入矮丘之中，寻了一僻静之地下马休息，而辛弃疾则是来到沈堂的身侧，“沈兄弟，你可想见识一下金军的大营？” 沈堂一愣，却听辛弃疾继续说道：“放心，我不知道暗中窥视过多少金军营地，并不会惊扰他们，只是大略观察一下他们的行营、布局，若是真的需要动手，也好早做打算！” 第87章 暮语境况，二人探营 第23章：暮语境况，二人探营 也许是因为这里驻扎着大量金军的缘故，所以，比阳城中显得比沁阳要荒凉许多。尤其是城中的宋人，更是显得有些稀少。即便是城中的店铺，在青天白日也是半掩着大门，偶尔有客，也是慌忙进出。 在城北，一座广大的宅院矗立，院门漆红，即便是雨罩也雕梁画栋！ 这一座宅院，便是巴尔虎族王子赤勒坌的宅邸！ 随着北方的草原民族逐渐进入中原，尤其是其中的贵族，逐渐抛弃了白山黑水之地的困苦和荒凉，慢慢的融入到繁华的大宋之中！ 这些在宋国故土中的北方贵族，不管是礼法还是做派，也都缓缓学习宋人。就如同眼前的宅院，便是赤勒坌召集了宋人工匠耗费了无数财力和时间方才建造出来的。 这院子前后足有五进，再加上配房、耳房之类、花园之类，占地多达数十亩！ 门口处，有手持弯刀的金国勇士守卫，进的大门，除了无数匆匆穿行的各族奴隶，也有着不少宋人奴仆。不过，大多数宋人奴仆尽皆是花季女子。 宅院之中奴隶、仆役都极为忙碌，到处贴红挂绿，大红的喜字、灯笼，更是挂满了整个宅院！ 在第四进院子的入口之处，却是足有百余名披挂整齐的金人军卒，死死的守着门户！尤其是一些宋人奴仆进出，每一个都会被他们极为细致的查看一番。 相比其他几进院子，这一座宅院显得异常冷清。偌大的宅院中，除了偶尔进出的几名侍女之外，便是仅有五名宋人汉子，在满脸戒备的守着正房的大门。 进入门中，屋子之内雅致而奢华！大宋的丝绸、瓷器，北地的毛毯、狐皮，包括各种风格的金银器物、宝石珍稀，尽皆成了这屋中摆设！ 厅堂之侧便是卧房，此刻的卧房之中，绣床的边沿坐着一名女子。她正是被软禁在此地的邵暮语！ 她未曾想到，那巴尔虎族的王子，竟是不顾天大的利益，竟是逼迫与她。要知道，与邵家的合作，每年这巴尔虎族获利岂止数十万？ “邵暮语小姐……” 一个身着黑色圆领、紧衣窄袖的高大金人男子，大笑着闯进房门！他的左右肩袖以及袍斓处，尽皆用金丝织着精美的图案！这正是巴尔虎族贵族的装饰！ “这是我专门找的宋人绣娘，耗费了不少时日方才织成的嫁衣！你看看可合身吗？”大红的嫁衣之上，金凤掩映、牡丹遍地！不管是用料还是手艺都是精致到极点。 不过，邵暮语冷峻的俏脸却是没有任何变化，更未曾看向那嫁衣一眼！ “赤勒坌，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嫁！”邵暮语冷冷的说道。 那赤勒坌闻言，连闪的笑容却是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还更盛几分，“邵暮语小姐，明日，便是第三日！明日夜，便是你我成亲之时。这一点，就算是萨满神使也无法改变！你反不反对，也并不重要！不过，我还是希望明日你能够穿上这嫁衣，高高兴兴的嫁给我。当然，若是你不愿意，你的泪珠也许会显得我更为英武！所以，一切的决定权在你……” 将那嫁衣放到邵暮语的身侧，赤勒坌贪婪的看了邵暮语片刻，而后便是大笑着离去。 从长长的衣袖之中，取出一金柄匕首。邵暮语看了片刻，轻声叫到：“吴老四！” 少顷，门外的一名汉子进入，躬身矗立在邵暮语之前。 这一次北行，邵暮语身边的力量着实不小，仅是邵家死士便是足有二百人之多，再加上一众小厮、伙计，足足有四五百人之众。 哪怕是面对薄弱的孤军，这只力量也有一战之力。可是，在这金军驻扎的比阳城，这一股力量却是杯水车薪。 其余的小厮、伙计、死士，已经尽皆被金兵所软禁。仅剩下来的这几个人，也只不过是那赤勒坌对邵暮语最大的仁慈罢了！ “小姐！”吴老四躬身行礼。 邵暮语沉默片刻，而后便是说道：“明日夜，我会要求将其他人尽皆释放出来，并参加我的婚宴！到时候，自然会是整个比阳城最为松懈的时候，若是有机会，你们便逃离！” “小姐不可！” 吴老四乃是邵暮语的心腹，多年虽邵暮语出生入死，他当然能猜到小姐的心思。 婚宴是假，给他们创造逃走的机会才是真。至于他们逃走之后，小姐会如何，结果不言而喻！ “你无需多言！此事我已决定！”邵暮语淡淡说道。 “小姐，我们人数虽少，但是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我们就算是拼死，也会造成混乱，将小姐救出去！” 他的话却是让邵暮语苦笑一声，“宅院之外，便是有千名全副武装的金兵，比阳城外，更是有着数万大军！我就算是逃，又能逃到何处！还不如给你们创造几分机会。想必，只要我在他们手中，他们也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 最终，吴老四咬着牙走出房门！邵暮语闭目端坐，而在他的身侧，那大红的嫁衣如同鲜血！ 比阳城西，乃是一块巨大无比的荒野，从靠北的矮山向南张望，一眼便可以看出十数里之遥！而就在一座矮山之上，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掩映在树木的虚影中，正极目向着南方眺望。 这两人，正是沈堂和辛弃疾二人！ 两个人弃了马匹，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悄无声息的穿行到了这座小山之上，而从这座小山望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整个的金军大营。 这座庞大的军营，呈长条形，东西约莫两三里，而南北，却是根本望不到边际，恐怕至少要绵延十数里之多！一座座庞大的蒙古包模样的帐篷整齐的排列开来，整个营地周围，有着至少丈许高的壁垒。这壁垒由粗大的木干搭建而成，就如同简易的城墙一般！有一些突出的木质平台，其上，有着巡视的兵卒，并偶有张目眺望查探！ 第88章 义结金兰，表字正堂 第24章：义结金兰，表字正堂 “金人以十人为队，十队为百户，十个百户为千户，十个千户为万户。你看下边军营的布局，每个小的轮廓为百户，大的为千户！”一旁的辛弃疾低声对夜笑说道。 夜笑点点头，果然看到下方一个个大大小小，略成方形的轮廓。 “距离我们最近的地方，那一片房舍，应该便是粮仓所在！不过，这里也是整个营中守卫最为严密的位置。若是将这里放一把火烧起来！嘿嘿……” “营地西侧，那一片巨大的空地，便是马厩！这金军之强，首在骑兵。这里不过区区不足两万军卒，但是马匹的数量，看模样应该至少有两三万匹之多。金军大规模作战，大多是一人两马，若是长途奔袭，就算是一人三马也不稀奇……”辛弃疾的眼中满是羡慕，大宋军卒，不要说一人三骑，就算是一人一骑都无法达到。 大多数，万人军团中有一个一两千的骑兵队，便已经极为奢侈。 想当年，岳家军数万精骑，也是岳家军能够有如此强大战力的缘由之一。 “金兵几乎并不进行步战习练，他们所习练的基本上是驭马以及骑射等项目，你看远处那烟尘，应该便是骑兵习练阵形！而且，看规模至少有两三千之众！” 两人在矮山之上，向下张望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时间，随后方才悄无声息的返回到城北的营地之中。 简单的吃了一些随身带的干粮，一行人便是尽皆沉沉睡去。因为，等到丁六几人传回消息，只要他们想动手，那么恐怕就再无任何休息的时间了。 第二日清晨，几道身影疾行而来，正是前去打探消息的丁六几个人！ 沈堂等人，自然也早已经从睡梦中醒来，见到几人归来，不由得精神一阵。 三人各自对沈堂、辛弃疾行礼，而后便是对两人汇报起打探而来的情况。 首先，是那原本义军之中的叛徒，几人已经探得精确的位置，正是被关押在城外的大营之中！不过，他终归是宋人，虽然投降金国，可是也同样没有得到太好的待遇。在军营中，也只是与那些喂马的杂役混居在一起。 至于柳香菱的消息，也并不难打听。因为，此刻整个比阳城中，几乎都知道了今日夜，巴尔虎族王子将要与大宋之女成亲的消息。 而邵暮语，正是被关押在城内巴尔虎族王子的宅院之中！ “大人，那宅院四方入口，尽皆有着百名以上的金兵看守，除此之外，距离三里之外，还有一座小型军营，其中有着约莫近千金人兵卒，若是宅院中有变，这些军卒便可在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将整个宅院尽皆围拢起来！” “邵小姐的具体情况可探知清楚？”沈堂凝神问道。 丁六摇了摇头，“那宅院中防备极为森严，并不能进入其中，我只是勉强探查到，现在邵小姐应该无恙。不过，她的身边，应该已经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 对于邵暮语的状况，沈堂早有预料。她身边即便是带有一些护卫，恐怕也早已经被金兵禁锢，如今她本人能够无恙，已经是个好消息。 详细的问询之后，沈堂便是来到辛弃疾的身侧，两人将各自的消息相互告知之后，便是尽皆皱眉思索起来。不管是要救邵暮语，还是想要抓到那义军叛徒，都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足足半个时辰，沈堂陡然开口说道：“辛将军，此次事情，我们同时动手！” 不待辛弃疾开口，沈堂便是思忖着说道：“今日夜，乃是邵暮语小姐与那赤勒坌举办婚宴之时，想必那城外大军的高官，也会参与其中。我已经探查清楚城中几个主要的位置，天色一暗，我们便分成两队，我带着几个人想办法混入婚宴之中，而雷权则会带着几人放火引动城中骚乱！” “城中一乱，那些金兵的高官，必定会调遣城外大军进城平息！如此一来，城外的军营自然容易寻到机会！届时，你们看到城中火起，待到开始有金兵向着城中前去之时，便也开始引动城外军营的骚乱！若是事情顺利，那金兵首尾不能相顾，我们自然容易得手！” 沈堂的话让辛弃疾沉默片刻，而后他方才缓缓说道：“沈堂兄弟，若是如此的话，恐怕你们会面临更大的压力！” 沈堂苦笑一声，“辛将军，这一次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都是生死之局，若是运气好，还能勉强脱身，若是运气不好的话，恐怕便会尽皆葬身在这比阳城！所以，压力大小又有什么分别？” 辛弃疾闻言，长叹一声，“我先是借马，已经承了你的恩情，现在还要借你之手相助，却是让我感念尤甚！” 沈堂咧着嘴苦笑，心中却是暗暗说道，“老辛，实际上却是我先承了你的情啊，你那名传千古的破阵子，可是早已经为我所用了。” “沈堂兄弟，你我虽是初见，但是也算是性情相投。今日暗夜，你我尽皆生死难料，不若便在此时，结为异性兄弟可好？” 辛弃疾的话让沈堂一愣，见到辛弃疾投过来的目光，沈堂脱口而出，“故所愿也，不敢请尔！” “好，痛快！” 两人尽皆是爽快之人，辛弃疾感恩夜笑，沈堂更是有几分崇拜这眼前的千古名人。所以，辛弃疾的提议正是两相契合！ 在这荒山之上，无需三牲祭品、无需歃血为盟！两人便是撩衣拜倒，举手明誓！ “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辛弃疾／沈堂，在此结渊盟誓、义结金兰！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有违背，当乱箭穿心、天人公愤！” 两人念过誓词，取过备好的水酒，一饮而下！ “今日，能够与契弟义结金兰，就算是今夜命赴黄泉也知足了！”辛弃疾大笑着说道，“契弟，若是你我今夜不死，他日定当携手北望！恢复我大宋故土！” “好！” 两人辛弃疾年长为兄，沈堂为弟，一时间，不管是二人还是他们麾下兄弟，关系都不由得融洽起来。 “契弟尚无字号？”辛弃疾开口问道。 沈堂苦笑，“小弟父母已亡、更无师长，且年不足弱冠。因此，尚无字号！” 辛弃疾闻言点点头，“既如此，那兄长便越俎代庖可，契弟字号正堂，正应堂堂正正之言，如何？” 第89章 各自准备，大婚之宴 第89章：各自准备，大婚之宴 “多谢兄长！”沈堂欣然应之！ 晚上便要开始行动，所以，两个人便是再度筹划了一番。首先，沈堂一方人少，因此，搅乱城中局势之事，由辛弃疾选出五人去做。其次，在城北和城南，各有人备快马接应，辛弃疾等人自然不需要，可是沈堂自然不可能直接策马进城！ 只要沈堂得手，那其他背嵬军士以及扰乱城中局势的辛弃疾麾下军卒，便会不惜一切代价相助夜笑离开比阳城。 至于逃出比阳城之后该如何，不管是沈堂和辛弃疾，都没有过多去谋算。毕竟，城中已经是生死之局，若是能够顺利离开，已经是万幸，之后便是各安天命罢了。毕竟，在这遥远的北地，不管是沈堂还是辛弃疾，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助力。 不过，最理想的情况，自然是一路向南，狂奔千里进入到大宋境地…… “契弟，保重！希望你我还能有再见之日！”谋划已定，辛弃疾翻身上马，郑重的朝着沈堂一拱手。 这一别，也许便是生死之别！这一别，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 “兄长保重！”沈堂也凝神开口。 “驾！” 辛弃疾狠狠一甩马鞭，带着一众兵卒便是朝着西北而去！待到辛弃疾一行人的身形消失，沈堂凝视片刻，便是对其他几名骑士说道：“诸位，有劳你们了！保重！” 辛弃疾留下来的几人抱拳拱手而去，沈堂、雷权等人也是悄然下山，并朝着比阳城中进发。 今日的比阳城热闹无比，据说赤勒坌王子大婚，四门不关，夜不禁户，城中百姓可以欢闹三天三夜！ 尤其是赤勒坌府邸周围的街巷，车水马龙！城中各族的贵族，城外巴尔虎族大军之中的将军，就算是一些略有名望、钱财的宋人，也是欣然来喝！ 正门处，即便是守卫的兵丁也是披红挂彩，各方宾客欢喜而来，献上贺礼，自然有门子、小厮相迎而去！ 后门处，数不清的牛羊被赶进去宰杀，一车一车的美酒、各样的菜式，不要钱一般向着后院厨房的位置运过去！ 与其他几个宅院相比，第四进宅院依旧是显得冷清。只有往来不断的小厮和丫鬟，不断忙碌着贴红挂绿，不过，却同样是沉默无言！ 正堂门外，吴老四几人穿着喜庆的红衣，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只有悲愤，卧房之内，邵暮语一身大红的嫁衣，头上戴满了珠翠、金银等精巧无比的饰物！ 此刻的邵暮语美艳到极致，看上去更是无比端庄。只是，她的脸上却一片冰寒，没有任何颜色！ “蹬、蹬、蹬……” 满身酒气的赤勒坌大笑着走进来，看到身着大红嫁衣的邵暮语，双目中竟是有着惊喜以及更多的贪婪！ “暮语小姐，宾客们已经来了！我们去敬酒！良辰美景、春宵苦短！敬酒之后，便是你我洞房花烛夜之时！”赤勒坌大笑着说道。 邵暮语虽然并非是北地贵族，但是无论是邵家庞大的家世，还是她的美艳，都足以让赤勒坌满足！ “我既是出嫁，自然要有娘家人同庆！我所有的随从、护卫，必须完好无损的出现，不然，这婚宴不去也罢！”邵暮语清冷的声音响起。 赤勒坌闻言不怒反喜，邵暮语既然如此说，那便表明已经息了其他心思，至于这些宋人会不会闹事？区区几百手无寸铁之人，就算是闹事，也只需一纸军令便可尽皆屠戮。在这比阳城，还能闹出什么乱子不成？ “好、好！正该如此，我立即让人将他们都放出来，参加我们的喜宴！你我大婚，正该是普天同庆！” “现在，我们便先前去！” 邵暮语闪过赤勒坌抓来的手臂，也并未拒绝，而是站起身来。 赤勒坌眼中闪过几分邪笑，却是也没有再勉强。此刻的邵暮语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到了晚上，将她如同剥了皮的羊羔一般扔在床上，还不是任自己施为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门！ “吴老四，你们便随在我身侧便是！”邵暮语淡淡的对吴老四几人说道。 几名死士脸若凝霜，一言不发的跟随在二人的身后，他们的目光，不时看向前方的赤勒坌，就如同想要用眼光将他杀死！ 一行人很快便是到了跨院之中，整个偌大的跨院此刻已经是布满了宾客，一桌桌的酒水已经奉上，众人欢饮沸腾。 一阵嘈杂之声响起，却见从旁门中走进一堆宋人打扮的男子！这些人，正是随同邵暮语而来的伙计、死士！ 只不过，此刻的他们看上去有几分羸弱，身旁更是跟着手持刀柄的金人！ “啊，小姐！” “是小姐……” 当看到高台之上身穿嫁衣的邵暮语之时，这些人不由沸腾起来，随后，便是暴起，想要朝着邵暮语冲去！ 然而，一旁跟随的金人，却是冷笑着上前手中铁棒甚至是刀剑迎头劈来。 “赤勒坌，若是我的随从死了任何一个，你便只能得到我的尸体！”邵暮语见到这一幕，隐去眼中痛苦，寒声开口。 那赤勒坌大笑一声，招过一名奴隶吩咐说道：“去告诉巴桑，那些宋人是我的客人，只要他们安静，便不允许打骂他们！” 那奴隶疾步而去，对着看守一众伙计的金人首领低语几句。便见那金人首领冷笑着，将一众人驱赶到角落！ “赤勒坌，你能够找到如此可口的小母羊，让兄弟们眼热不少。待到你用完，可要给兄弟们尝尝鲜！”一个身着黑甲的汉子大笑着开口，这是乌拉特族王子，也是城外大军的统帅！ 赤勒坌咧嘴一笑，打量着邵暮语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母羊，而是一头小野马！” 他的回答，让下方宾客轰然大笑。 “小野马？你不是最擅长驭马吗？看来，这只小野马也逃不过你手了……” 哪怕是早就知道这场面不会愉快，可是此刻的邵暮语，依旧是赶到无比的羞怒！玉臂轻颤，大红嫁衣的袖口处，出现了一点金芒！ 第90章 喜宴正酣，火光冲天 第90章：喜宴正酣，火光冲天 一辆装满了大桶酒水的板车，被一个汉字推着从侧门进入。 金人本就好饮，酒水的消耗自然是极快！哪怕是这成车的酒水，这也已经是第三次运来了！ “各位大爷让一让！让一让！” 这大车一路前行，直接便是奔着一众宋人随从被看守的位置而去！ “谁让你将这酒水送来这里！”未到近前，那为首的金人便是怒骂一声，挡住了大车去路。 推车的汉子讨好笑道：“这位大爷，这是赤虎儿大爷吩咐，说是今日乃是王子和他们小姐的婚宴，所以，也让他们饮一碗水酒，也算是填几分喜庆。” “赤虎那家伙？”这金人瞪了瞪眼：“去、去，便宜他们了！” 赤虎儿是赤勒坌的奴隶，这种事情由他来吩咐也是正常。 那推车的汉子哈着腰笑了笑，而后便是推着大车闯进了宋人之中，甚至，撞到他们身上，也未曾停下。 “你们这些混蛋，还不给大爷让让？今天王子大喜，你们能够吃酒庆祝，还不快感谢大爷？” 那为首的金人见到这一幕，不仅未曾阻止，反而不屑的笑了笑。这些宋人，只要臣服在自己刀下，便会显出另外一面，而看他们宋人之间互相针对，实在是让人舒爽。 大车直接闯到人群的中心方才停下，却见那推车的汉子一边呼喝着，一边朝着四周打量一番。 “你们这些混蛋，还要大爷亲自给你们卸酒！”那汉子搬着一个巨大的酒桶放在地上，而后竟是朝着周围的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一边打开酒桶，一边悄然朝中间指了指。 那些本来无比愤怒的宋人，下意识的朝着木桶中看去，下一刻，便是陡然一惊！ 这木桶中，是酒水不错。可是，酒水之中，竟是浸泡着闪亮的刀柄！ 有些是弯刀、匕首，有一些，竟然是卸了弦的弩箭！ “喝、喝，喝死你们也就算了！”汉子大声呼喝着，将木桶一个个卸下来。不过十余个大桶，除了三几个，其余的竟然尽皆装有刀兵。 “火起动手！” 这汉子极快的在地上划了四个字，而后两脚一撮，便是将字形掩去！ 大车咕噜噜而去，这些宋人依旧是之前的模样，只不过，那些被喜宴吸引了的金兵却是未曾发现，他们在小心的挪动着位置。一些明显是小厮模样的缓缓换到外侧，而一些面目冷峻的，则是尽皆朝着内部靠拢。他们神色依旧，只是，在无人察觉的衣襟之下，一柄柄刀兵被藏起，一张张弓弩被勒好劲弦…… 踏、踏、踏…… 一个急促的脚步声陡然响起，而后，一个金人直接奔到赤勒坌身侧。 “大人，不好了，城中粮仓燃起大火……” “嗯？” 赤勒坌眉头一皱，“调遣五百兵卒前往查探，并且，将消息告知乌拉王子，让他从城外调遣两千大军入城！不要惊扰其他的宾客！”赤勒坌低吼说道。 金人疾行而去，片刻之后，便是听到宅院旁边马嘶人沸，而且，即便是宅院之中看守一众宋人的金人，都被遣出了一半！ 站在赤勒坌身后的邵暮语眉头一皱，眸子中闪过几分疑惑！ “好了，美丽的暮语小姐，我们该去敬酒了。不然，耽搁了我们的洞房之夜，可是天大的罪过！”赤勒坌大笑着对一旁的邵暮语开口，一旁的奴隶自然有人端着托盘相随，两人便是开始一桌桌朝着众宾客敬酒！ 逐渐走到与一众宋人靠近的位置，邵暮语的脸上，显出几分犹豫和挣扎，不过，仅是片刻，她脸上便是再度恢复坚定！ 借着那赤勒坌喝酒之时，邵暮语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拢着衣袖。 刷！ 金芒闪过，雪亮的匕首闪烁着寒光如同银龙一般向着赤勒坌的脖颈刺去！ “啪！” 赤勒坌一只手端着酒碗，另一只手竟是直接抓住了邵暮语的皓腕，“这可不是一个聪明的娘子该对夫君做的事情！”那赤勒坌，好像早就料到邵暮语会如此。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旁一名端菜的小厮，陡然间一个跄踉冲了过来！ “噗哧！” 赤勒坌瞪大眼睛，自己的腰间，却是插着一柄滴血的匕首！ “杀！” 不知何处，陡然间响起一声大吼，下一刻，后院之中火光冲天！ “杀！” 本来惊呆的一众宋人，陡然间反应过来，直接便是朝着周围的兵卒杀了过去！而他们的手中，竟是尽皆持着长刀、匕首甚至是劲弩！ “走！” 惊愕中的邵暮语，只觉得一只手掌攥在自己手腕上，耳旁响起了一声低吼！ “沈堂？” 此刻她方才陡然察觉，刚才那动手的端菜小厮，竟然是沈堂。只不过，之前他的脸上不知用何物画的黑漆漆的，邵暮语之前也未加注意，因此方才没有认出来。 下意识的跟着沈堂穿过混乱的人群，从那送酒的旁门一掠而出。 “大人，后院中丁六已经备好了一匹马！你速速前去，这里交给我们！”一人迎上来，赫然是雷权。 雷权将一柄长刀交给沈堂，随后，直接便是迎着追出来的几名金人杀了过去。 沈堂自知这不是犹豫的时候，拽住长刀，便是向前疾行！ 一些金人奴隶，不知道院中发生了什么，当即便是朝着院中涌来。见到沈堂以及穿着嫁衣的邵暮语，那些奴隶当即便是爆吼，朝着沈堂冲过来！ “将你的嫁衣脱掉！”沈堂低吼一声，这大红嫁衣实在是太过惹眼了一些！只要不是傻子，便会前来拦阻！邵暮语略一犹豫，随后便是咬牙将衣襟一撕！ 咔嚓，红衣落地，里边却是乳白的内衬包裹着玲珑的身形！ 沈堂自是无暇顾及邵暮语，将其掩在身后，脚步猛然踏前，手中的长刀狠狠砍出，这些奴隶并无准备，更无刀兵在手，不及片刻，便是被沈堂斩杀在地。 “走！” 料理了几个挡路的金人奴隶，沈堂再度抓住邵暮语的手腕，向着前方疾奔而去。 第91章 生死一刻，逃出生天 第91章：生死一刻，逃出生天 这时候，整个院子尽皆慌乱开来。以婚宴之地为核心，有的人向外冲，也有的人向里闯！混乱中，沈堂和邵暮语二人竟是一路顺利，直接来到了后宅之中。 “大人！” 后宅之中火光冲天，一众仆从混乱四窜！见到闯进来的沈堂，丁六迎上来，将手中的马缰递到沈堂手中。 “大人速走！这里交给我们！”丁六急声说道。 “保重！” 沈堂翻身上马，直接一拽邵暮语手腕，邵暮语脚下一蹬，跨坐在沈堂的身后。 “驾！” 沈堂手中的长刀狠狠一拍马腹，这马长嘶一声，狂奔而走。 转瞬间，便是跨出宅院，调转马头，直接朝着城南疾行而去！此刻大街之上，隐约可以听到四起的呼喊之声，一声声金人军卒的怒骂高喊，也是不断的传来。 “他们在前面！追！” 沈堂等人刚刚跑出不过百步，在他们身后，便是传来一声爆吼。随后，数十金人便是骑马追来！ “抓紧我！” 沈堂咬牙低吼，手中的长刀狠狠刺入马臀！ 战马吃痛，当即便是发了疯一般向着城南冲去！ 这比阳城虽然不小，大街上更是有着惊走的行人，但是，在沈堂毫无顾忌的放马狂奔之下，只是顷刻间便是看到了偌大的城门。 因为喜宴的缘故，今日城门并未关闭。城门处虽然有着看守的军卒，但是，也早已经让沈堂安排了一些酒水，以喜宴的托词送给了他们！因此，此刻的南城门竟是大敞开来，毫无任何人阻路！ 出得城门，见到一名汉子牵着一匹骏马正焦急等待。 这正是之前辛弃疾便已经安排好的接应之人，“大人速去！我来拦阻他们一二！” 沈堂与邵暮语赶忙换马，后边的追兵已经是临近。而且，随着金人汇聚，后方的金兵已经从几十个达到了一二百之众。 甚至来不及招呼，沈堂便是打马再走！ 那名汉子自然阻不住金兵，只是少顷的慌乱，金兵便是再度遥遥追来！此刻两方之间的距离，不过是数百步而已，可谓是近在咫尺！此刻的沈堂，来不及任何思索，只是拼命的打马前行。 身后，邵暮语一身素衣，紧紧的贴在沈堂的后背！眸子中有着惊讶也有着几分欢喜！ “王子有令，抓捕要犯死活不论！” 后方的追兵之中，陡然间有人大喝开口。 片刻后，一个声音爆吼开来。 “放箭！” 之前因为邵暮语的身份，使得这些金兵有着极大的顾忌，可是，此刻已经有命令传来，自然再无任何犹豫。 沈堂闻言，不由得神色大变！不过数百步，同样是在金兵弓箭的射程之内，而以金兵的骑射本领，自己二人根本逃不过！ “你到我身前！” 沈堂陡然对身后的邵暮语说道。 邵暮语在他身后，无异于给他当靶子！恐怕，几轮箭雨落下，邵暮语便已经死于非命了。 “快点！我身上穿有皮甲，可抵挡一二！”沈堂咬牙说道。 边说着，边反手抓住邵暮语的手腕，狠狠向前一拽！ 两人的身形调转了一个位置，却是正好相对！直到此刻，邵暮语终于看到了沈堂认真而凝重无比的脸庞！ “抓紧！” 沈堂无暇去享受怀中的温香软玉，此刻生死逃亡，稍有差池便是前功尽弃！ 一向极有主见甚至是性情强硬的邵暮语，从未有过的温顺，身形微蜷，将自己放在沈堂的怀中！甚至，一双漂亮的眸子微微闭上，马匹狂奔，可是她的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刷、刷、刷…… 箭雨点点落下，好在，后方的追兵几百人，再加上前后数百步的距离，那箭雨落的满地，两人竟是好运的躲过。 片刻之后，弓弦声再响！漫天箭雨飞舞！ 两人不是神仙，有一次好运却是不可能有次次好运！ “嗯……” 疾行中的沈堂陡然闷吭一声，身躯狠狠颤了颤！ 他的身上的确有精甲，但是却有如何敌得过箭锋？ “沈堂！” 邵暮语惊呼一声，却见沈堂依旧是满脸冷漠，双手死死抓着缰绳，一双眸子狠狠的盯着前方。 美女爱英雄！否则的话，也就不会出现那么多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的佳事！沈堂在邵暮语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她的身旁，两人一骑，带她杀出重围，为她出生入死！哪怕是一颗石心，恐怕也要为此而倾醉。 沈堂身上剧痛无比，但是他知道，他每多坚持一刻，两人的生命便能够多延续几分。 “嗯……” 又是一声闷吭！ 沈堂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以及腿上一片火辣的剧痛！若非有着一股生的意志，恐怕他此刻早已经昏迷了过去。 身后的追兵依旧在紧追不舍，两人一路狂奔，已经奔出了十余里之遥！ 刷！刷！刷！ 就在这生死一瞬间，两人刚刚越过的一片矮丘之上，陡然间射出一道道箭矢！甚至，大道之上，粗重的绊马索飞掠而出，使得后方的追兵一时间人仰马翻。 这便是辛弃疾所策划的第二次拦截！ 辛弃疾虽然兵少，但是他之所以能够有着如此盛名，便是因为他能够将每一名兵卒的力量都发挥到极致。 在此拦截的兵卒只有两个人，但是，这两人在辛弃疾的吩咐下，将数十劲弩绑在大树之上，并用绳索串联。只需一人，便可控制数十劲弩！那绊马索直接拴在战马之上，战马狂奔产生的力量，足以给后方的追兵造成一些麻烦。 果然，在这次拦阻之下，那些金兵足足耽搁了一盏茶的时间，方才平息了骚乱。待到他们一分为二，有的上山去猎杀拦阻之人，有的去继续追捕沈堂二人的时候，沈堂两个人已经消失无踪！ 沈堂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一片昏沉，身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更可怕的是，就在刚才的追杀之中，坐下的马匹也已经受伤！刚才趁着剧痛一顿狂奔后，现在速度已经逐渐放慢。 沈堂咬着牙，向着前方打量，再度奔出数里，却是见到前方有一片山丘被密林所掩映。沈堂大喜，当即便是打马朝着密林之中窜去。 第92章 密林暗夜，二人相依 第92章：密林暗夜，二人相依 沈堂已经无暇去辨识方向，眼前这密林，便是二人唯一的活路！ 在密林之中，两人不知道前行了多久，终于，沈堂的意识一片昏沉，翻身落下马来！ “沈堂！” 邵暮语悲呼一声，同样滚落下马，也不管那受伤的马匹惊走，更不顾周围的荆棘在身上划出的血痕。她直接扑在夜笑身上，满脸的惊慌心痛！ 直到此刻，邵暮语方才发现，沈堂的后背以及腿上，三只箭矢刺入。淌出的鲜血已经浸湿了沈堂的衣衫。 不过，查探一番，沈堂只是昏迷了过去，邵暮语不得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咬着牙，将沈堂背负在身上，邵暮语就这样一步一步的，朝着密林深处行去。谁也不知道，这样一个娇柔女子的身上，如何能够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一步！一步！邵暮语身上的汗水与沈堂身上的血水混杂在一起，渗入到泥土之中！ 不知道行了多久，邵暮语终于在一个小小的山坳停了下来，更让她惊喜的是，在山坳之中，竟是还有着一汪不大的山泉。 将沈堂小心的倚在一方巨石上，邵暮语在周围薅了一些茅草垫在地上，而后便是将沈堂伏在茅草身上！ 用几片巨大的叶子，从旁边的山泉处采了一些清水。邵暮语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撕裂开沈堂后背的衣服，并小心的将那轻甲剥离下来。 轻甲柔韧，割破了她白皙的手掌，但是她的面容却是没有任何变化。 沈堂的伤有三处，两处后背，一处在腿上。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否则的话，恐怕此刻的他已经是命归黄泉！ 邵暮语握住箭杆，用力一拔！鲜血喷出，直接映满了她娇嫩的脸庞！她无暇擦拭，只是默默的用清水将那狰狞的沟痕慢慢洗净。略微犹豫，她便是伏下身去，用嘴小心的吸着那模糊的伤口。 数次反复，伤口中的污血已经被吸净！邵暮语将白色小衣的下摆撕下来一条，用水洗刷干净，小心的将那伤口包裹…… 不知道忙碌了多少时间，沈堂身上的三处伤痕总算是处理干净，邵暮语这才起身，又找了一些茅草，偎在沈堂的身上，而自己，也是靠着沈堂，缓缓的斜倚在巨石之上。 沈堂昏迷，邵暮语闭目！柔柔的月光落下，裹在二人的身上…… 就在沈堂受伤昏迷的时候，整个比阳城已经大乱！暗中的背嵬军兄弟，辛弃疾留下来的暗卒，以及那数百邵暮语的侍从，疯狂砍杀！直到城外的大军碾压而来，这一场骚乱方才逐渐止住。 比阳城之东，一行十余骑极速奔走，为首一名银甲骑士，正是辛弃疾。而在他的马后，却是捆缚着一个人。 辛弃疾等人见到城中火起，也是开始动手！那偌大的粮仓被辛弃疾的兵卒燃起大火，趁着骚乱，那马厩不知道被谁打开，无数马匹奔逃而出，使得城外的军营乱成一团。 至于抓捕那奸细，倒是并未太过麻烦。他本身便是与一众杂役混居，周围更是几乎没有兵卒看守，直接便是被遣进来的辛弃疾抓个正着。 随后，如同沈堂一样，辛弃疾同样上演了一场大逃亡！此刻，他总算是逃了出来，但是，却是有足足四十名兄弟生死不知！ “辛弃疾，你为何不杀了我！”那被捆缚的奸细大声嘶吼。 辛弃疾的脸上，满是残酷，“杀了你？若是让你这样死去，那一众死了的义军以及生死不知的兄弟，岂不是白死了？本将定要将你带回江南，让你游街示众，暴晒三日而死！” 不再理会嘶吼的奸细，辛弃疾朝着南方远远眺望，那正是沈堂离去的方向。 六月的暗夜，并不让人难熬。可是，邵暮语却是无暇安睡！这一日，她经历了从未有过的事情，甚至，此刻的她心中一片混乱。 轻微的响声让邵暮语一惊，朝着身侧看去，却见沈堂身躯蜷缩成一团，额头之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滚落。 “好冷……”沈堂无意识的呻吟，浑身不断的颤抖。 玉手覆到沈堂的额头，邵暮语却是发现沈堂身上滚烫一片！ 高烧！ 在后世，有着太多的办法可以治疗，但是在这大宋，尤其是在这荒林之中，足以让人绝望。 她看着沈堂抽搐的脸庞，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小心的解开自己仅有的单衣，用自己的娇躯当作沈堂的锦被，柔柔的覆在他的身上……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落下的时候，沈堂身上的高烧终于消退几分。不过，邵暮语却是依旧面临着另外一个难题！那便是，食物！ 两人从喜宴之上逃亡，哪儿想的会去带些干粮？此刻身处密林之中，虽然有小兽游走，但是邵暮语终归不是猎手！手无寸铁，她又如何能够弄来吃食？ 打了一些清水，小心的灌入到沈堂口中！两个人只能这样偎着，等待着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命运。 这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难熬！ 时间轮转，又是一个昼夜！自己肚中的饥饿还勉强能熬，最让邵暮语担忧的便是沈堂！虽说，哪怕是没有吃食，有清水也足以坚持几天，但是沈堂本就身受重伤，此刻高烧也未曾退净，这样下去，谁也不知道沈堂能够坚持多久。 “你可以为我拼命，我又如何能够惜身！”望着沈堂憔悴的脸庞，邵暮语的眸子中满是柔情。 她寻了一只尖锐的叶子，狠狠的朝着自己的玉碗划了下去…… 天眷有情人！ 沈堂终于熬过了危险，缓缓的睁开了眸子！身上一片剧痛，看着头顶的苍穹，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虽然，一路凶险，但是，此刻终归还活着！ 将身旁的茅草拨开，坐起身子，却见不远处邵暮语正拿着一只蒲扇大的叶子向着小小的水洼伸去…… 沈堂这里的动静，让邵暮语回头观望，见到沈堂醒来，邵暮语欢喜至极、赶忙起身！ 然而，却是天旋地转，直接一头栽倒在水洼之中！ 第93章 杂乱心思，一路南归 第93章：杂乱心思，一路南归 沈堂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赶忙站起身来，将那栽倒在水中的邵暮语扶起来。 “你醒了？”不顾被水打湿的衣裳，邵暮语满心欢喜的看着沈堂。 看到邵暮语之时有些虚弱，沈堂也放下心来，“嗯！我昏迷了多久？” “已经两日三夜！”邵暮语柔柔说道，可说话间，肚子却是不争气的咕咕作响！ 看着脸上显出红晕的邵暮语，沈堂心中暗笑。也是，在这荒林之中，邵暮语一个弱女子，又哪里去弄到吃食？ “我去弄些吃的！”沈堂笑道。 邵暮语自然不愿意让沈堂离开自己的视线，于是，两人便是缓缓顺着水流的方向向前行去。 不过几百步，便是见到一个数十丈大小的水塘！ 以沈堂现在的身体，想要捕食自然有些困难。但是，在这水塘之中，捞捕几条鱼却也并不算难！ 寻了一个合适的枝杈，沈堂全神贯注的站在水塘的一侧！这水塘处于荒山之中，虽然不大，其中倒是有不少肥美的鱼儿！ 只尝试了几次，两条足有两三斤的草鱼，便是被沈堂手中的树枝刺中提了上来。 这林中干枯的树枝并不少，引火也并不难。 在邵暮语柔柔的目光注视之下，不多时，不仅是一堆小小的茅草被点燃，那清去了鱼鳞的鱼儿，也已经在支起的架子上开始熏烤！ 虽然没有任何调料，沈堂的手艺也算不得多么精致。但是，已经饿了数天的邵暮语闻到那飘来的鱼香，还是忍不住舔了舔毫无血色的嘴唇。 “喏，尝尝！” 沈堂笑着将烤好的鱼儿朝着邵暮语递过来，邵暮语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接去。而下一刻，沈堂却是双目一凝！ 伸出来的玉碗之处，有着一道血肉模糊的伤痕，而且，那伤痕之处，赫然有着清晰的牙印！ 邵暮语下意识的便要收回手掌，可是，却已经被沈堂握住！ 醒来的时候，沈堂便已经意识到，自己身上的伤应该便是被邵暮语处理的，不过，虽然男女有防，但是此刻生死逃亡，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者说，自己也是救邵暮语而伤，因此，沈堂并未过多去想。可是，看着那玉碗之处狰狞的伤痕，沈堂却是心中一痛。 这种伤痕甚至比之箭伤还要更令人难以忍受，沈堂无法想象邵暮语是怎样的勇气，割破了手腕，还要忍受自己无意识的撕咬、吮吸！ “疼吗？”沈堂柔声问道。 邵暮语脸上笑容依旧，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将烤好的鱼儿放到一旁，细心的将那伤口裹住，看着邵暮语苍白而又毫无血色的脸庞，沈堂的心中五味杂陈！ 两条鱼儿下肚，两人的精神总算是好了不少，更是平添了几分精神。 将心中杂乱的思绪掩去，沈堂开口问道，“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在比阳城往南百里左右，具体位置却是不知！”邵暮语回应道。 沈堂点点头，便是思索起来。他们在此三日，金兵依旧并未来搜捕，首先应该是他们所在的位置比较隐秘，另外，恐怕也是因为城中城外一片慌乱的缘故。 而且，相比起来，那敢暗中劫营的‘恶贼’恐怕更让金兵关注。不过，即便如此，两个人也不适合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待那金兵彻底腾出手来，两人绝对在劫难逃。 “辛大哥他们也该成功了！”沈堂暗自思忖到。 若是没有成功，那自然是落入了金人手中，那金人早就将注意力放在邵暮语身上了。 “我们要继续南行！”沈堂开口！虽然南行路远，两人又无马匹，但是终归比在这里停留下去要好的多。 两人恢复了一些精神，甚至还在那水塘中又刺到几条肥鱼，方才缓缓踏上南行之路！只不过，两人一是虚弱，二则沈堂身上有伤，所以，行动自然不快！ 哪怕是一日，也仅仅行出了七八十里的路程！ 好在，两人一路尽量选择偏远密林，虽然荒无人烟，倒是也算安全。而两人闲聊之中，沈堂终于从邵暮语的口中，得知了那个让他无尽欢喜的消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费劲心力找寻的柳香菱，竟是早已经被邵暮语救走，而且，就在郢州城之外！ 当得知邵暮语与柳香菱二女之间的关系之时，沈堂更是无语！自己与百金楼合作生意，谁曾想到自家娇妻竟是与百金楼的东家，竟是有着如此亲密的关系？ 心中唯一的担忧散去，沈堂只觉得连身上的伤势也轻快了几分！只是，兴奋之下，他却未曾注意到身后的邵暮语望向他的目光，竟是与柳香菱如此的相似…… 夜路难行，而且两人已经是极为疲惫，所以，沈堂便是寻了一处僻静之地，暂作安歇！ 虽然一路走走停停，身上的伤势依旧疼痛，但是好在已经无大碍！沈堂寻了几个树枝、茅草，借着两颗大树搭了一个小小的茅屋，两人这一夜便是在此栖身。 沈堂疲乏，不多久便是沉沉的睡了过去。而一旁的邵暮语，却是柔柔的看着沈堂。第一次与一个男子独处一室，竟是未曾让她有任何的不适。 “香菱姐，我承认你说的，他的确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夫君！” 第二日清晨，昏睡了一夜的二人，消去了身上的疲惫，再度向南赶路。 有沈堂在，虽无美食，但是也可果腹！因此，这第二日两人一路南行竟是足足走出了百十里之遥！若是这样下去，不过七八日，两人便是可以顺利的回到大宋境内。 沈堂身上的伤势一日好过一日，两人每天南行百里，一时间倒是也极为畅快！这荒山野岭，风景却是正好，偶尔见到炫目的野花，邵暮语甚至要忍不住去玩耍一番，她的头上，带着一只由沈堂编出来的花环。此刻的两人，哪儿还有之前生死逃亡的模样，看起来更像是在郊外野游！ “我们再前行两百里，若是一切顺利，明日入夜之前，便可以回到大宋境内了。”数日之后，沈堂踏在一座小山之上向南眺望，脸上的神情无比欢喜！ 然而，就在这时，在他们背后，却是陡然间传来凌乱的马蹄之声！ 第94章 枣阳军来，终见香菱 第94章：枣阳军来，终见香菱 沈堂二人所在，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矮丘，根本没有藏身之处。而且，看远处四起的烟尘，起码是千人的队伍。 不多时，便是可以看到远处招展的旗帜以及黑压压席卷而来的金兵！ 沈堂不由得苦笑，本来，已经希望在即。可是，在这最后的关头却是再度断绝！这无疑是让人无比无奈的一件事情。这些金兵，不管是不是因为追捕而来，对二人来说都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宋人在金人眼中就是猪羊，再加上邵暮语的美貌，他们又如何会放弃这样可口的猎物？ “你尽可能跑！我看看能不能引开他们！”沈堂苦笑着说道。 邵暮语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跑与不跑又有什么区别，生死有命！而且，你我一路南来，在临死前能够有这样一段美丽的回忆，我已经知足了。” 沈堂的衣衫早已经破烂，邵暮语身上也只剩下仅能蔽体的小衣！两人就这样笔直的站着，直视着那些奔袭而来的金兵。下一刻，便是死亡，但是两个人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一千步、八百步、五百步…… 不知何时，邵暮语挽住了沈堂的手臂！沈堂略微犹豫，却是并未躲闪！ “沈堂，若是有下一世，我嫁给你为妻可好！”邵暮语幽幽开口，眼前的金兵铁骑仿若未见，一双眸子尽皆落在沈堂脸上。 沈堂苦笑一声，这样的假设实在没有任何意义！就算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死亡之后，是不是还有之前的好运…… “嗡、嗡、嗡……” 陡然之间，在两人的身后，突兀的响起了成片的弓弦之声。 刷…… 成片的箭雨突兀的掠过两人的头顶，直接朝着两人身前百步的位置射去。 两人携手并肩而站，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乃是遮天蔽日的箭雨，在他们身前三百步之外，是被箭雨隔开的金兵。而在他们身后，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一只足有数千人的庞大军队！ 两人惊喜的回过头，却见千余骑打马而来，后方，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 而那迎风的旗帜之上，赫然是一个血红的‘卞’字！ “啊，是枣阳的卞将军！”邵暮语惊呼一声！ 尽皆一席黑甲的骑兵，直接越过二人，一个身形高大的将军，则是含笑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暮语小姐，卞喜迟来，还望莫怪！你二人上马南行，本将先于这些金兵厮杀一场！”这将军身形魁梧，看起来约莫三十余岁，一双卧眉尽显威严，四方脸庞满是忠厚！ “多谢卞将军！”这是交战之地，刀兵无眼，邵暮语直接拉着沈堂跃上卞喜将军之侧的一匹战马，打马便是南行！ 不过，两人只是奔出数里，穿过了黑压压的军卒之后，便是停了下来。 沈堂跨坐于前，邵暮语双手轻轻拥着沈堂腰身！在此之前，两人也如此同乘一马，但是生死逃亡之际，却也无暇他顾。而现在，邵暮语娇柔的身形紧贴在自己背上，则是让沈堂心中微微有些异样。 虽然隔着并不算远，但是隔着黑压压的兵卒，两人却也看不真切。只是隐约见到两方的骑兵互相冲锋交战，而后枣阳军的步兵同样排成雁形阵，朝着那些金兵携裹而去。 两方交锋了不过是两刻钟的模样，那些金兵便是打马退走，而卞喜也收拢军卒反身回来。 这一战极为短暂，而且也并未分出胜负。可饶是如此，枣阳军也损失了二三百人！那些金兵，也并未讨得好处，因为人少的缘故，甚至损伤比枣阳军还要略多几分。 看着缓缓前来的卞喜，沈堂心中却是不由得想到，这枣阳军与邵家之间的关系，恐怕比自己所想的还要紧密。之前辛大哥便说过，枣阳军驻守随州，若是无朝廷调令，前往北地的话，一旦传出去卞喜便会受到极重的责罚。可现在，数千枣阳军竟是直接深入数百里，显然是为邵暮语而来。 “暮语小姐！我们这便南归！”卞喜大笑着对邵暮语说道，当看到沈堂和邵暮语二人的情形之时，只是轻轻一笑，丝毫没有想要相问的意思。 “这一次有劳卞将军了！”邵暮语含笑说道。 “呵呵，我卞喜屡次受你邵家大恩，何须言谢？更何况，这次邵伯亲自传信，就算是有拼着几分责罚，卞喜也自然要走这一遭！”卞喜口中的邵伯，自然便是邵暮语之父。 这一次，两人有着足足数千枣阳军护送，自然是再没有任何宵小拦路。一路前行，待得下午，便是进入了大宋边境。 当夜，一行人先行赶到枣阳城，沈堂二人，被卞喜招待了一番，便是各自安睡！数日的奔波逃命，两人的精神疲惫到了极点，沈堂饮了几碗酒，便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是这一夜，邵暮语却是有些失眠。不知为何，这雕梁画栋的房舍，却让她觉得还不如那林间的茅屋更让人欣喜。 第二日清晨，两人早早的便起身，而卞喜更是安排了数百军卒一路护送！ 枣阳距离郢州城足有一千五百里之遥，好在，大宋境内，又有枣阳军相随，两人只管快马赶路，并无任何耽搁！夜中，在随州和郢州交界的一座小城休息了一夜之后，到了第二天下午，终于远远的看到了郢州城。 一众枣阳军直接返回，两人则是打马朝着三尖山脚下的别院而去。 “这是我的别院，香菱姐也一直在这里！”下的马来，看着数息的大门，虽然只是离开了十数日而已，但是却恍如隔世！ “啊，小姐！” “是小姐回来啦……” 别院中的丫鬟、仆从，也早知道了自家小姐遭难，如今见到邵暮语归来，当即便是大喜！ 未等两人进入院门，几个女子便是率先从那院中直接飞奔而来！一个自然是柳香菱！自家姐妹遭难，她又如何不担忧？另一个，则是邵暮语的侍女云儿，而随在柳香菱身后的，自然便是竹儿丫头。 “暮语！” 柳香菱刚刚开口，可随后便是见到了站在邵暮语身侧的沈堂。 她脚步一顿，下一刻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 “夫君！” 第95章 抵死缠绵，香菱诱惑 第95章：抵死缠绵，香菱诱惑 山阴一别，两人已经是月余未见，沈堂辗转千里，甚至历经生死，其根本原因同样是在柳香菱身上。而柳香菱，心中又如何没有想念和担忧？ 柳香菱泪水决堤，沈堂紧紧拥着怀中的佳人，心中却是尽皆欢喜。好在，两人终是再见，好在，香菱无恙！ 一旁，云儿丫头与邵暮语也是哭成一团，竹儿看看邵暮语，又看看沈堂，同样陪着几女掉泪。 好半晌，众人的情绪方才缓下来。一行人进得厅堂，一众丫鬟赶忙备好酒菜，陪着邵暮语和沈堂饱餐了一顿之后，柳香菱却是给了沈堂一个歉意的眼神，并在他耳旁柔声说道：“香菱先陪暮语叙话，夫君先回房等我……” 沈堂虽然也想着与柳香菱亲热一番，但是却也知道她们姐妹自然有着不少话要讲。当即，便是让那小厮带着沈堂回房，而几女则是直接进到了邵暮语的闺房之中。 躺在柳香菱的绣床之上，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沈堂的心思终于算是彻底的安稳了下来。 “也不知道雷权、辛大哥他们怎么样了！”沈堂心中幽幽叹息，之前一路夺命，根本无暇思考其他的事情，现在想来，雷权等人给他和邵暮语创造了逃走的机会，自己却是置身危险之中！ “定要想办法寻到他们的消息，不管是生死……” 这一等，便是直到半夜时分，柳香菱方才归来。看她发红的眼圈，显然之前是哭过。 除去罩衣，柳香菱未曾上床，却是再度点亮了桌子上的红烛！ “夫君，让香菱看看你身上的伤势！”柳香菱心痛的说道。 沈堂苦笑一声，想来是邵暮语已经将自己二人的经历告知了柳香菱！ 拗不过柳香菱的眼神，沈堂只能苦笑着将自己的上衣脱去。柳香菱小心的将缠在伤口上的粗布解开！伤口已经结痂，却依旧狰狞！柳香菱轻柔的抚在伤口之上，眸子中再度流出泪水。 柔软的娇躯紧贴在沈堂后背，一滴滴的泪珠，落在沈堂的肩膀！ “夫君，痛吗！” 沈堂没有回话，而是转过身，拥着柳香菱，将她脸庞的泪珠一点点吻去，最后，却是落在了她炙热的双唇上！ 刻骨的思念让两人恨不得融在一起，抵死的缠绵，消减着两人之前那触痛的心灵。这一次，柳香菱不顾羞怯疯狂的索取，沈堂也将这一路的所有压力和思念，尽皆发泄在柳香菱的身上。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柳香菱终于在沈堂的再三征伐中败下阵来！柔柔的伏在沈堂胸前！ “夫君，你还没有与我讲我们离别之后你的经历！”柳香菱娇声说道。 沈堂搂着柳香菱娇嫩的身躯，轻声讲述起来。不过，一些困难和危险自然是略去，尤其是一路南归，更是不能对柳香菱细说，否则的话，恐怕柳香菱又要担忧…… 讲述完毕，柳香菱却是用贝齿在沈堂的胸前咬去，只不过，终究是怕沈堂疼痛，到底是咬还是轻舔就要另说了。 “夫君不老实！”感受着柳香菱身上传来的火热，让沈堂的心思再度躁动，他抚着柳香菱软玉般的肌肤，下意识的回应道：“夫君怎么不老实了。” “哼！”轻哼一声，却是忍不住朝沈堂嘴角吻了一下，随后，方才在沈堂耳旁说道：“夫君与暮语一路南行，生死相随，难道就没有产生几分情谊吗？” 沈堂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路逃亡，稍有不慎便是生死之局，夫君哪儿有别的心思！要说有，也是想着尽快南归见到娘子才是。” “真的？” “当然是真的！”沈堂信誓旦旦的说道。 “就算是夫君没有心思，那暮语呢？” “暮语小姐？”沈堂一愣，“暮语小姐乃是大家千金，又岂会看得上我这乡下粗汉？你以为谁都和你一般，将夫君当成宝吗？” “那夫君且说说，暮语妹妹是怎样给夫君疗伤的？暮语妹妹手腕上的伤，又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在沈堂耳旁吐着气，柳香菱的眸子，却是带着几分调笑，看向沈堂的脸庞。 沈堂一时间有些无语，这邵暮语竟是将所有的经历尽皆告诉了香菱？那些事情，也只是巧合而已，自己不顾生死相救，她也舍身让自己活命，岂不是正理么？ 看着自家夫君竟不答话，柳香菱不由得轻咬了咬沈堂的耳垂，“夫君，你想不想我和暮语一同服侍你……” 本就被柳香菱的娇躯勾的火热，此刻，再被娇妻如此露骨的话如此勾引，沈堂又如何还忍耐的住？当即，便是再度翻身上马！只可惜，柳香菱自己挑起来的苦，也只能自己痛苦却又幸福的去承受。 （此处再度省略一万字！） 第二日正午时分，沈堂两个人方才从床榻上起身！有小竹儿窃笑着帮两人穿戴齐整， 两人到了厅堂，邵暮语早已经置办好丰盛的酒菜！几人见过，看到邵暮语精致无比的面容，沈堂的眼神不由得躲闪了几分。 昨日夜，自家的娇妻竟是学着邵暮语的模样向自己求欢，着实是刺激的沈堂几乎要沸腾…… 用过饭之后，沈堂便是对邵暮语说道：“暮语小姐，之前我们从比阳城逃出，其他的兄弟却是尽皆失散。所以，我想向你借些人手去打探他们的消息，若是他们被困，也好想办法解救，就算是已死，也终归要知道因果。” 邵暮语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放心，他们本来便是为我拼命，今天一早，我便是将消息传了出去。我邵家在北地也有着不小的势力，只要他们还活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带回来。若是已死，我也会想办法收拢他们的尸骨，带回来厚葬！” 沈堂闻言，略微安心。邵家的力量自然比他强大许多，有邵家去做这件事情，比他自己要方便。 “另外，我还想借几个人，帮我传递几个消息。”沈堂再度说道。 自己已经安然归来，而且已经与柳香菱相见，自然要想办法告知襄阳城的陆风等人，而且，山阴那边，也需要传一个消息回去，让沈明等人安心。 第96章 话激暮语，陆风东来 第96章：话激暮语，陆风东来 邵暮语莞尔一笑，“传递消息么？这件事情你找香菱姐便是，现在的香菱姐，可是掌控着我手中大多数联络渠道！” “哦？”沈堂闻言一愣，随后，在邵暮语的一番解释之后，方才彻底明白过来。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娇柔的娘子，竟然还有着这样令人惊讶的手段。 听完邵暮语的讲述之后，沈堂微微沉吟，而后便是对邵暮语说道：“暮语小姐，之前我便与尧掌柜言明，所有仙露的生意，尽归百金楼所有。而且，之前我不仅占了百金楼天大便宜，便是承你与百金楼大恩……” “公子不必多说！”不待沈堂话语落下，邵暮语便是开口，“我与香菱姐乃是姐妹情深，你我二人更是同生共死，区区生意又算得了什么？公子不惜生死千里相救，若是再多说，岂不是让暮语羞愧？” 沈堂闻言，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而柳香菱也是转了转眸子，笑吟吟的并未答话。 将要传递的消息，让柳香菱尽皆传递出去，而后，柳香菱和邵暮语两人聊着姐妹私话，沈堂摇了摇头，自顾自欣赏这偌大的别院。 见到沈堂的身形消失，柳香菱陡然问道：“刚才夫君将生意交回妹妹，妹妹为何不应？虽是五成的生意，但是，每年恐获利数百万之巨，妹妹难道不动心吗。” 邵暮语摇摇头，“钱财再多，又如何与妹妹的性命相比！” “也是！”柳香菱点点头，“这些生意算什么，若是妹妹也嫁给夫君，那这邵家庞大的家财，还不都是妹妹带过来的陪嫁？” 不待邵暮语回神，柳香菱便是再度说道：“我家夫君拼了命将妹妹救回来，妹妹不该以身相许吗？不然的话，我家夫君可是亏了本！” 听到柳香菱调笑的话语，邵暮语竟是不恼，甚至未曾反驳，而是笑着朝柳香菱说道：“以身相许自是应该，只是，姐姐不怕妹妹与你争宠么？” 柳香菱不由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说道：“妹妹好不羞人！竟敢觊觎我家夫君，找打……” 两女嬉闹了片刻，一同倚在软塌之上，柳香菱缓缓开口说道：“妹妹，刚才我之言，并非玩笑！夫君本是池鱼在渊却终有化龙之时。将来，不知道有多少更优秀的女子被夫君吸引！与其让其他人分享，还不如你我姐妹相伴。再说，不管是何缘由和经过，妹妹已经已经与夫君肌肤相亲！这一路生死相随，以妹妹的骄傲，难道眼中真的还容得下他人么……” “姐姐自然希望得夫君独宠，但是却也并非是嫉妇！此事，若是妹妹愿意，你我便是一世姐妹，若是不愿，这生意姐姐自然不好厚颜占下去，夫君生死救你一次，也算是还了妹妹救我之恩。” 邵暮语沉默许久，未言拒绝，也并未应承，只是幽幽的说道：“姐姐曾经说的不错，他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夫君！” 邵家掌控的消息渠道极为庞大，仅是一日时间，便是已经传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襄阳城！ 当得到消息的一霎那，不管是陆风还是那程玉虎，怔了半晌，不由得尽皆苦笑起来！自己等人一番忙碌，竟是没想到尽皆做了无用功！好在，这是最好不过的结局，没有出现什么坏的消息。 咣当！ 却是那乌兴庆急匆匆的闯了进来，“两位，我已经寻到大人妻子的消息了！” “夫人无恙，此刻在……” 他的话语说到一半，随后却是停止了下来，因为，陆风二人都以一种极为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有什么不对么？”乌兴庆愕然问道。 却见陆风伸手递过来一片精致丝绢，并苦笑着说道：“你先看看这个……” 将那丝绢拿过来，下一刻，他便同样呆住！ 这一段时间，不管是陆风派出去的兄弟，还是乌兴庆联系到的背嵬军的渠道，都在疯狂的打探柳香菱的消息。不管是周围的几方边军还是哪一方势力，几乎是尽皆探查了个遍，但是却没有任何回应。没想到，柳香菱早已经安全，甚至，已经与沈堂相见。 “乌兄，你是怎么打探到消息的？”陆风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乌兴庆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并不知道，虽然有消息传来，但是到底是军中哪位兄弟，什么身份传来的，我却是并不知晓。” “那接下来如何？”程玉虎开口问道。 “既然事情已经办妥，我们自然是要与公子汇合再说！这里留下一两个兄弟，等其他的兄弟到齐之后，尽皆前往郢州，我们可以先行一步，这个据点也没必要存在了。”陆风当即说道。 “乌兄弟，你是随我们前去还是如何？”乌兴庆只是沈堂暂时借调而来的背嵬军，与陆风等人并非一路。 可乌兴庆却是说道：“令主大人现身的事情，我已经上禀百户，百户大人命我随在大人身边，而且，若是令主大人愿意，可尽快召集其他袍泽！之前的令主只是无意，现在的大人若是有这样的想法，我们背嵬军自然要追随在令主大人一侧。” 这个消息对于陆风来说，自然是好消息，这代表着沈堂的麾下，真正有了一只战无不胜的力量。 于是，一行人简单收拾一番，留下了两个人等待其他兄弟，而后便是离开襄阳城，朝着郢州的方向而去。他们这一行，人数并不少，除了之前遣出去的十余名兄弟，包括早已经返回来的滕武等人，足足三十余人马！当滕武等人听到沈堂归来的消息时，自然是一番欢喜！他们归来，沈堂北去，他们怎么能不担忧沈堂的安危？ 又是一席鱼水之后，柳香菱柔柔的对沈堂说道：“夫君之后如何打算？” 沈堂沉思片刻，而后便是笑道，“香菱不是想要做状元娘子吗？既然如此，那夫君便去科考，给香菱考一个状元回来，如何？” 第97章 兄弟相见，沈堂布局 第97章：兄弟相见，沈堂布局 对于以后的道路，这段时间沈堂的确再次经过了思索！ 刚刚到达这大宋的时候，沈堂只想着将柳香菱安置好以后，独自或隐居山林或游戏世间。但是，随着与柳香菱的情浓，沈堂逐渐想要与她相伴相依，或者是在那山阴，或者是什么地方，相守一生。 然而，先是那些灾民对他的冲击，而后，又发生了柳香菱被虏的事情，紧接着，前往北地的见闻，这一切都让沈堂的思想，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不管是想要守护自己所爱也罢，或者是想要让那些所见的悲剧不再发生，沈堂都无法让自己这样沉浸下去。他要拥有足够的力量，拥有着无与伦比的权势，以此来实现自己心中的想法。 一只精悍的劲旅，是最直接的力量！但是却并不容易。虽然，现在他的手中掌控着背嵬令。但是，这一只强兵，显然还未曾完全掌控在他手中！ 陆风、程玉虎一众人，倒是极好的班底。但是，却是需要经过严苛的训练，甚至数次血战厮杀方能逐渐成型！ 除此之外，想要在这大宋朝有所建树，必须踏足庙堂之上！而科举便是必须要去走的一条路！ 因此，沈堂之前的传信之中，已经让陆风将自己留在襄阳城的一些随身物尽皆送过来。待到他们到达后，沈堂便准备前往随州，上门拜访范致能，以此在随州参加取解试！若是一切顺利，那么，在明年春，他便会东返临安，参加省试甚至殿试。 正途出身的进士，在大宋朝一向有着极为良好的发展。如那魏询一般外方一方掌令也好，成为庶吉士或者进入翰林院也罢，将来都有进身之阶。 至于可靠到底能否成功，沈堂并不太过担忧。首先，他熟读今古，唯一的欠缺便是对于八股文极为陌生。但是，沈堂自忖，以自己的能力，只要有一定时间习练，榜上提名的可能性还是极大的…… “姑爷，陆风陆大哥他们到了！”在别院后园中，沈堂正在习练筋骨。到了现在，身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八九成，他自然是勤修不坠。 听到小竹儿的话，沈堂不由大喜。收了马步，当即便是朝着前院疾步行去。 到了前院，恰好看到陆风一行人正在院中等候！ “诸位兄弟！”沈堂欢喜上前。 “大人！” “公子！” 在陆风的潜移默化之下，程玉虎等人对沈堂的称呼，也是悄然变成了大人，再不复之前的兄弟之称。 看着眼前一众欢喜的脸庞，沈堂心中也无比激动！这些人，抛弃一切随自己奔行数千里，每一个都值得自己信任和依仗。 一应马匹、杂物自然有别院小厮安置，沈堂则是引着柳香菱前来与这些人见过！这些人之所以能够汇聚到这里，尽皆是因为柳香菱的缘故，她出面感谢一番，自也是应该。 将一众兄弟暂且安置一番，随后，陆风几人便是随着沈堂进入客室，聚座而谈！ “大人，我们先行三十余兄弟，其他十几名兄弟汇聚之后，便是会尽皆赶到这里。乌兄弟也已经通过他的渠道传信山阴，让准备动身的其余兄弟，也尽皆朝着此地汇聚。接下来，一众兄弟该如何安置，还望大人明示。”陆风简要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先是朝着乌兴庆说道：“乌兄弟，雷权等人现在失陷在北地，不过，我会尽力找寻他们！” “大人！”乌兴庆神色平静，“背嵬军与金兵战死，无需悲哀，这是我背嵬军的使命和荣耀！另外，我已经将大人现身的消息，上禀百夫长大人，百夫长大人让我转告大人，可以尽可能召集背嵬军卒。待到百夫长大人手中事毕，也会前来与大人相见。” 沈堂闻言，思忖片刻便是说道：“好！那之后我便将名单与你，这件事情便由你去做。” 乌兴庆自是欣然领命。 随后，沈堂看向陆风说道：“陆风大哥，这一次寻找香菱之事，我们虽然费劲心力，但是却未能打探到香菱的消息。之后，不管是我们如何，一个庞大的消息脉络是必不可少！所以，我想让陆大哥打造一个庞大的消息网为我们所用，不知道陆大哥以为如何？” “大人吩咐，陆风自当竭尽全力！”陆风大笑着说道，这本就是他极为擅长的事情，而且，能够一手打造庞大的消息网，在沈堂周围一众人之中，地位自是超然，所以，陆风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最后，沈堂看向程玉虎、滕武二人！ “两位，你们曾经也是悍卒，所以，我便将暂时手中的力量，尽皆交给你们！待到其他所有兄弟到齐，你们需要尽快将他们训练成一只强兵！这方面，你们可以向乌兄弟请教！” “仅是训练，永远无法成为一只强军。所以，待到你们准备妥当，我们这一只力量便要经过血战的洗礼！至于该如何安排，等到所有人有了一定的战力之后，我们再行商讨！” “好！”程玉虎二人振声说道。能够再次踏上战场、征伐北地，同样是他们的梦想！ “不过，你们要切记，兵贵精而不再多！八百背嵬同样能够震慑天下。所以，每一个加入我们的人，都需要经过严苛的考核，并且，是可以信赖甚至是生死相托的兄弟方可。”沈堂补充说道。 对于这一点，同为精卒的程玉虎和滕武二人自然明了。 “大人的计划没有问题，但是，还有几件事情，同样需要公子示下！”陆风开口说道。 “第一，将来我们需要一个位置作为周转，即便是现在，我们这些人留在邵家别院也有所不变，所以，我们该何往，还要大人来决定！” 沈堂点点头，“现在的位置，乃是郢州之侧！我们将来的目标是北伐故土。所以，暂时我们便先在此安身！依我看，我们同样在这三尖山下建造一个别院暂用，将来若有所需，再行布置！” 柳香菱身上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危险却是并未彻底离去。因此，短时间内，柳香菱都会停留在这里。 除此之外，郢州北邻枣阳军，枣阳军军威极盛，与邵家更是关系密切。将来，若是有事，说不定也可以互相守望！ 第98章 生意打算，丫鬟莲儿 第98章：生意打算，丫鬟莲儿 “稍后，我会让暮语小姐相助，尽快采购木料、砖石等物！至于具体位置，陆大哥你亲自去查看！” 陆风点头应下，而后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无论是建造消息网络，还是训练一只强大的兵卒，都需要无数银钱填补进来，这一点大人如何考虑？” 这两件事情，几乎就是一个无底洞。若是没有强大的财力支撑，无异于空谈。 “刚才我已经与滕武商议过，现在我们手中的银钱，有三十余万两，这些银钱你们可以尽皆动用！”从山阴走出，沈堂的身上有十余万两银子，但是一路花销，足足耗费了数万两之巨。但是，他们这一路装成商贩，从山阴到襄阳一行也就罢了，尤其是前往北地的一路往返，本是作为掩饰的货物，竟是给他们赚的了天大的利润。 即便是现在的三十万两，也是采买了马匹、军械等消耗之后，纯粹剩下的。 “前往北地行商，不仅能够给我们带来巨利，最重要的是，北地的马匹等物，乃是我们将来必须之物。所以，我会想办法建立一只商队！但是具体该如何行事，待我思虑周全之后我们再商议。” “那么……”陆风笑了笑，果然，恢复了冷静的沈堂，谋虑之周全，足以让他人震惊，“就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接下来，大人有如何打算！” 整个队伍的核心，便是沈堂，沈堂的打算自然也关乎着所有人。 看到众人的视线汇聚而来，沈堂笑道：“我打算随后前往随州，拜访范大人。若是有可能，数月之后便是在随州参加取解试！” 现在已经是六月末，取解试一般在八月十五左右举行。算来，只不过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已经极为紧迫。 陆风等人闻言，自然是欣喜无比！沈堂若是能够成为朝中高官，对于他们有着巨大的好处。朝廷虽然羸弱，但是，顶尖的力量依旧是朝堂之上！就如辛弃疾渴望得到朝廷册封一样，由流寇变成正规军，这当然有着极大的区别。 “好！”陆风开口，“事不宜迟，现在索性刚刚正午时分，我和程大哥引几个兄弟，先去三尖山一行。大人也可让暮语小姐为我们准备所需之物！” 沈堂等人每一个都不是品茶之人，当即便是出门。 然而，待到走出房门，沈堂却是见到一个俏丽的小丫头，正在门外垂首相侯。 “拜见公子！” “莲儿？”沈堂愣了愣，刚才只顾着与一众兄弟叙旧，根本未曾注意到这忙着收拾杂物的丫头，此刻方才想起来，她随滕武等人南归，果不是应该在这里么。 无奈的挠了挠头，“你随我来！”这丫头，还是要交给香菱为好，自己终日忙碌，哪儿有空理会一个小丫鬟？ “香菱，暮语小姐！” 两人不知道在探讨着什么，正在纸上勾勾画画！见到沈堂行来，便是顿住，目光也是看了过来。 当看到沈堂身后跟着的小丫头之时，柳香菱的眸子有几分戏谑，邵暮语则是有些古怪。倒是竹儿、云儿两个丫头，瞪大了眼睛，颇有几分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小丫头，就像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兽，进入到了自己的领地。 “呃……香菱，这便是我之前与你提过的，我在北地救回来的歌女莲儿！夫君终日忙碌无暇理会，便让她跟在你身边如何？”沈堂讪笑着说道。 香菱起身，来到莲儿一旁打量一番，随后却是说道：“夫君，香菱身边有竹儿便够了。这丫头既然有心，便随在夫君身旁便是！如今夫君事多，香菱不一定能常伴左右，正该有一个丫头随身服侍照料！” 话语说罢，不待沈堂开口，柳香菱便是在沈堂耳旁轻声说道：“夫君，这小丫头也俏丽，夫君就算是让她暖床，香菱也不反对哦？不过，以后这英雄救美之事，夫君还是少做几分为好。先是暮语，又有一个莲儿，这样下去，将来夫君的身旁，不知道还有没有香菱的位置……” “好了、好了！夫君自去！”柳香菱说完，直接便是将沈堂推出门，“唔……莲儿是，照顾好你家公子……” 沈堂无语的被推出门外，那莲儿怯生生的抬了抬头，而后对柳香菱和邵暮语微微一福，“多谢两位主母……” 话语说罢，方才扭身赶着沈堂的步子而去。 待到两人的身形一前一后的消失，柳香菱陡然大笑了起来，而后看向一旁的邵暮语，“怎么样妹妹，这主母的称呼如何？” 邵暮语也有几分无语，“姐姐切莫调笑暮语！” “调笑么？”柳香菱莞尔，“我刚才可是见到了，妹妹看向这小丫头的眼色，可是有些古怪。难道不是妹妹吃醋了么！” 邵暮语翻了翻眼皮，就算是吃醋，自己又如何会去吃一个小丫头的醋？“姐姐只会乱讲，暮语只是看那小丫头，有几分眼熟罢了！再说，就算是吃醋，也该是姐姐才是，哪儿轮得到妹妹我……” 两人身后的竹儿与云儿，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却是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甚至，颇为同仇敌忾的微微点头！嗯……狼来了，自己两人再不防备，地位可就比不过那小雏儿了…… 沈堂迷迷糊糊的走出宅院，而后方才响起，自己被香菱一番话便支使了出来，正事却是忘了说。 无语的看了看身后亦步亦趋的小丫头，好，便让这丫头履行一次自己的使命！ 过的两三日，三尖山下建造宅院的位置，陆风几人早已经选定！距离邵家别院，不过十五里左右，同样处于山脚之下，那本是荒地，只要给郢州城交上一笔银钱，便可以动工！ 邵暮语能够在此常住，在郢州城自然有着极深的关系。不仅是一应木料等大批的运过来，一万两银子交出去之后，郢州的知州大人大笔一挥，直接将方圆百亩的荒地，尽皆划给了沈堂。 山脚荒地，又是在郢州之外，这种荒地可以说要多少有多少，不过给邵家一个面子，知州大人何乐而不为？ 第99章 再度离别，随州异状 第99章：再度离别，随州异状 “香菱！我想明日前往随州！” 这一日，吃过晚饭，沈堂便是开口对柳香菱说道。 “啊！”凌香玲一怔，眼眸中显出几分不舍，不过却依旧柔顺的点了点头，“那夫君多久回来！” 若是有可能，柳香菱真的一刻都不愿意与沈堂分别。但是，她也知道，沈堂此去乃是正事，也无法拦阻。 柳香菱的问话让沈堂愣了愣，他这一去，若是顺利的话，恐怕直到取解试之后方才会返回，如此一来，至少要两月之久。毕竟，取解试已经临近，不可能将时间尽皆耽搁在路上。 “不如娘子随我一同前去如何？”沈堂思忖说道。 “可以吗？”柳香菱一喜，不过随后却是摇了摇头，“我若前去，说不定便会给夫君带来不便，我便在此等待夫君归来便是。” “姐姐安心！”这时候，邵暮语却是陡然开口，“之前因为我之事，承了枣阳卞喜将军大恩，正好我也要北行，便于你家夫君一路！到了随州之后，我便同样置办一别院，届时将一切安排妥当，然后姐姐在前去，如何？” 对此，沈堂的双目也是一亮。他此行前去，随州到底是何境况还未可知。而且，即便是去了，短时间也是居无定所。若是如邵暮语那般，自然是比较稳妥。 “若是一切顺利，不过是十数日功夫便可！”邵暮语再度说道。 果然，柳香菱闻言也极为动心，“如此便麻烦妹妹了！” 不过十数日便可再度与自家夫君相伴，而且办法也算稳妥，柳香菱自是乐意。 第二日清晨，邵家别院门口，忙碌的邵家家仆、伙计进出穿梭！ 这一次沈堂北行，比之前安稳了许多。上次虽然也有滕武等人一路，但是十几个粗汉，又是一路步行，甚至前路如何都极为陌生。而这一次，除了滕武亲自引着几名兄弟护卫夜笑安全，甚至，那俏丽的丫鬟莲儿，也是被柳香菱塞到了沈堂身侧。 并且，邵暮语出行，动静更是不小。她这次并未骑马，而是乘着一座由四匹马拉着的秀丽车驾！数车送于卞喜的礼物，数十名小厮、伙计，更是有二百名死士护卫！ “妹妹，这一路便拜托你照顾夫君了！”柳香菱轻声对邵暮语说道。 “姐姐放心便是！”邵暮语点点头，“随州乃是枣阳军驻地，这一路定然安稳！” “妹妹……”突然间，柳香菱贴到邵暮语耳旁低声开口，“不要说姐姐不给你机会！姐姐可是还等着妹妹给我奉茶呢……” 这次，不待邵暮语开口，柳香菱便是移步到沈堂身侧，与夫君话别。 “夫君一路保重，待到一切安置妥当，香菱会尽快前去陪伴夫君！”柳香菱不舍的说道。 沈堂眼中，也是满目深情，望着娇滴滴的娘子，他一把将她搂在怀中，炙热的吻几乎要让柳香菱窒息！直到引来他人的轻笑，柳香菱才陡然惊醒，从沈堂的怀中逃离开来，满脸红霞！ 沈堂翻身上马，大声对柳香菱说道：“娘子保重，待夫君安排妥当，便尽快来迎你！” 浩浩荡荡的队伍奔向随州，柳香菱的眸子注视着庞大的车队，直到再无任何踪影。 “夫君，你刚走，香菱便想你了呢……” 这一路并无危险，事情也并不急迫，所以，一行人只是赶着大车不紧不慢的前行，沈堂也并未策马狂奔，而是安心的欣赏着这与江南不同的景色！ 随州城距离郢州约莫七八百立，若是快马疾行，几乎一天便可以赶到。不过，他们这只队伍，一路走走停停，竟是走了将近三日时间。 “暮语小姐！” 邵暮语的马车空间极大，即便是数人乘坐也不显得拥挤。 而在第一餐的时候，沈堂便是被邵暮语邀请到了车上一同用餐！看着滕武一众粗汉以及身后俏生生的莲儿，沈堂只得点头应许。 这一路，除了夜中安睡，其他大部分时间沈堂都在邵暮语的马车上度过，比起之前的几次赶路，实在是难得的舒服。 “暮语小姐，前方是什么山？”掀起车窗的锦布，沈堂朝着前方遥遥看去，却见一座近千米的高山屏障，映着郁郁葱葱的树木。 邵暮语嫣然一笑，“那便是随城山，穿过随城山之后，便是到了随州城。随州城，本就是依山而建！” “怎么，公子觉得这山秀丽么？” 夜笑点点头，“这一路平坦，难得有一座青山耸立！到算是极好的去处！” 邵暮语眸子微转，缓缓点了点头，“公子，别院之事，便由暮语去准备便是！索性，即便是香菱姐过来，也是与我同住，而且，我手中人手充裕，正好不必费心。” 沈堂闻言，便是感激了一番！这种事情他的确是不如邵暮语出面稳妥。 “公子便暂时在随州了？”邵暮语再度问道。 “不错，我要找的便是随州司户参军范大人！之后取解之事，还要范大人相助！”沈堂回应道。 邵暮语微微颔首，“既然公子早有安排，便无需暮语多嘴。不过，在随州邵家也有几分本事，若是事情麻烦，公子尽可告知暮语便是。” “别院之事，我会让人留下，便在这随州选风景秀丽之地安置，不过，待公子拜访过范大人并安顿好之后，暮语便再次北行，前往枣阳境内！” 一行人穿过随城山，果然，便是见到依山而建的随州城耸立在眼前！ 浩浩荡荡的车队前行，沈堂等人却是发现，城门处竟是足足有着数百兵丁，进出城的百姓，更是被极为严格的搜查。 “这随州城，一向如此吗？”夜笑惊讶的问道。 要知道，即便是在之前的襄阳，可是也未曾见到过这种情况！ 邵暮语眸子微凝，“随州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很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先进城，直接去知州府，探查一下缘由也好。而且，也好寻那范大人！” 邵家的影响力再一次出乎了沈堂的预料！那把守严格的数百兵丁，见到邵家的旗帜后，竟是根本未曾搜查，沈堂几人，更是连下车也不需要，便是直接进入了随州城中。 第100章 朝堂风云，大宋北伐 第100章：朝堂风云，大宋北伐 进了城，邵暮语招过一名侍卫，让他先行前往州府通禀，而他们的车队自然缓缓而行。 可过了不多时，那前去通禀的侍卫便是快马归来。 “小姐，知州大人以及一应属官尽皆不再随州城！” “哦，那范致能范大人可在？”邵暮语再度问道。 “同样不在，据说是尽皆前往枣阳，有军务要与卞将军商议！” 邵暮语和沈堂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眸子中有些担忧，一应州府的官宦，尽皆前往枣阳，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普通军务，也不劳州府插手，很可能，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 沈堂等人并不知道，或者，他们若是在郢州多停留一日，便是可以听到一个足以令他们震惊无比的消息。 就在沈堂等人从北地归来不久，朝堂之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帝赵构退位，传位于皇太子赵玮。而赵玮改名赵眘，继承大统，便是后世的宋孝宗，而赵构则是成为太上皇！ 整个朝中的势力，赵眘一系自然是压到了赵构一系！一大批的高官直接被贬黜甚至是清洗！朝廷皇位更迭，从来都不会是平顺的事情，而赵眘一系的掌权，也是让朝中的力量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眘早就不满高宗对于金国的态度，继承大宝之后，重新启用了一系列主战人士。 其中，主战派代表张浚，直接被从江淮宣抚使的位子上被任命为枢密使、都督江淮军马！史浩为右相，陈康柏为左相！ 而就在朝廷紧锣密鼓的重新整顿朝政，重新分配权力的时候，北方金国特使，却是前来临安，并指责大宋军卒越过边境，对战诛杀金国兵士。 金国之意，便是让朝廷交出前往北地的凶手，并开始增加岁币！ 若是高宗赵构当朝，说不定便是捏着鼻子认了。毕竟，赵构对于金国的恐惧实在有些过分。可是，现在高宗退位，孝宗早有北伐之志，再加上现在朝中不少都是主战派人士！因此，不要说直接让他们交人，仅是那金国特使的嘴脸，便是让张浚等人大怒！若非是赵眘有言，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恐怕朝中的一众主战人士，便直接将那金国特使剁碎了喂狗。 最后，朝廷给出了正面答复！ 让我们交人？滚蛋！想提高岁币？妄想！ 你要战，我便战！这么多年的血海深仇和耻辱，咱们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狼狈的金国特使直接被赶出了临安城，而后，赵眘召集张浚等人，一番商议之后，赵眘说道：光说不练假把式！本人刚刚上位，你们金人不赶来朝贺也就罢了，还整幺蛾子？那小爷便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大宋之威！ 我大宋那些苦难不堪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一次赵眘算是下了狠心，为了不让一些不知趣的人掣肘，直接绕过三省以及枢密院，向张浚以及诸将下达了命令！包含着赵眘所有心血，也携着所有宋人希望的隆兴北伐，便是这样浩浩荡荡的开始了。 在历史上，这一次的北伐要到第二年隆兴元年，方才会彻底爆发。不知道是不是沈堂这只蝴蝶，轻轻的煽动了翅膀，使得枣阳军北行，刺激了金人。而金人又碰上了刚刚上位的赵眘，两方正是针尖对麦芒！ 只不过，恐怕这隆兴北伐，便是要改成绍兴北伐了。 让高宗赵构借着自己的年号，在历史上再度增添了一笔，若是说起来，恐怕高宗还是需要好好感谢沈堂一番才是。 接到命令的张浚，当即便是调兵八万，一路从泸州直接向北，直取徐州之南的要地灵璧，另一路，则是与这一路大军遥相呼应，奔袭泗州与徐州交界的虹县！ 而就在不久之前，张浚已经汇聚大军，朝着金国进发，大宋东北与金国交界的淮南一线，已经是战云密布。 在这种情况的影响之下，整个大宋北线的边军，也是随之而动，作为策应，并适时攻击金国，给张浚与金国的大战迎取更好的机会。 而枣阳军，身为边军之一，自然是闻风而动。 其实，不仅是枣阳军，驻守襄阳的烈阳军，光化的光化军，郢州的无为军等，也尽皆极速调遣前往北地，准备参与到这一场南北争锋的大战之中！ 沈堂当然不知道，他这只小蝴蝶轻轻的一扇翅膀，便是引动了如此大规模的震动。 此刻，他无语的苦笑一番，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便是随着邵暮语继续北行，直接前往那枣阳便是了。 邵暮语对此倒是有几分欣喜，与沈堂一路相随，本就是她的意愿，否则的话，又怎么会绕了一个大圈子，先陪着沈堂前来随州城？ 浩浩荡荡的队伍调转方向，便是朝着随州城西北方向的枣阳一路行去。 枣阳之北，槎水之畔！沿着流淌的槎水河，密密麻麻的军营连绵数里！大批的军马往返涌动，充斥着大战之前紧张的气氛。 中军大帐之中！ 卞喜坐于首位，而在他左侧乃是一名长须将军，这将军名为冀容，正是无为军主将。而在他的右侧，乃是一青衫老者，他便是随州知州徐良徐宏胜！而在他们三人的下首，则是还团坐着十几名或穿军甲或着儒衫的各色男子！ “冀将军，这一次你引多少兵卒前来！”卞喜看向冀容。 冀容略一拱手，便是说道：“我无为军三千精卒尽皆前来，其中骑兵五百，其余尽皆为步卒！” 卞喜点点头，“这一次我们的压力极大！” “整个京西南路一线，均州有堰荡军驻守，并且，有整个丹水为屏障，所以压力并不大。在光化之地，马窟山一线有光化军驻守，襄阳的烈日军也已经前往白河一带。而我们要驻守之地，便是桐柏山门户！” “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原本驻守在比阳的金国乌拉特族大军，已经直接南下，估计最多七日，便会赶到桐柏山一线！而乌拉特族倾力而来，足有金军两万之众！” 第101章 卞喜议事，暮语到来 第101章：卞喜议事，暮语到来 “我们一方，合计无为军，也只有不足一万五千人，更何况，金兵大多为骑兵，若是野战，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唯有固守桐柏山，才能与对方战一场！”卞喜凝声说道。 其余一众人等，自然是赞同卞喜的意见。 其实，大宋与金国的交战中，大多是据城固守，即便是当年鼎盛的北宋，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狄青，在野战中重创过辽国。而宋朝南渡，同样也只有岳飞麾下的岳家军，能够在野战中与金国争锋。 “徐大人，大军开动，便需要诸多民夫，郢州路远，襄阳府我们更是没有任何指望，所以，便全靠徐大人调拨了。”卞喜缓缓说道。 大军征伐，不说督运粮草等事，安营扎寨、修建壕沟，哪一样不需要大量的辅兵？枣阳乃是军镇，根本没有多少百姓。所以，这调拨民夫的事情也只能交给随州去做。 徐知州凝重的点了点头，“卞将军放心，我已经征调第一批民夫一万，先行前往桐柏山。后续还能征调三四万人陆续前往！” 合计四五万民夫，虽然不算多，但是也勉强可用了。 “那么，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卞喜幽幽一叹，“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数万人人吃马嚼，还要让兵卒保持足够的体力，每一天都是巨大的消耗！ 听到卞喜的话，徐知州不由得苦笑一声，“卞将军，现在虽然刚刚过了夏收，但是粮草实在无多。整个随州，恐怕最多也只能收拢十万石左右的粮草。” 不要看沈堂用十万石粮米便养了十万灾民近月，但是大军的消耗，岂止是那些灾民的十倍？ “这个……郢州蔡大人已经告知与我，可以调遣八万粮草前来，再多……”冀容也是苦笑了几分。 “若是向德安府借粮呢？”那徐知州皱眉说道。 卞喜闻言，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德安府即便是有粮，也要调往信阳军，根本不会有多余的给我们！” “卞将军，这一次朝廷既然有旨意下来，那便没有粮草调拨么？”徐知州不由开口问道。 卞喜轻叹一声，“现在，朝廷竭尽全力供给张相，对我们这些边军，只是调拨了一些银两！粮草，就不要指望了。” 主战场在淮南一线，以现在朝廷的力量，又怎么可能给数千里之外的京西南路掉粮？ 一时间，在场众人不由得尽皆沉默！粮草乃是天大的事情，若是粮草供给不足，不要说与金军一战，恐怕自己一方的兵士便要先行哗变了。 突然间，一个裨将闯进大营，走到卞喜身旁，并低语了一番。 待到那裨将说完，卞喜竟是大喜，“哈哈哈，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要的粮草来了！快……快请邵小姐前来！” 沈堂一行人一路向西北而行，到了第二日下午时分，便是赶到了枣阳城外！不过，枣阳城已经禁封。而且，他们得到消息，不管是卞喜还是随州的一众大人，尽皆在城北军营之中。 沈堂与邵暮语二人自是无意耽搁，邵家与枣阳军关系密切，因此，沈堂等人的车队竟是直接进入了军营，直到来到大帐之外方才被阻住，不过，也有兵卒前去通传。 站在大帐之外，看着营帐之中厉兵秣马的兵卒，沈堂不由得骤起了眉头，“恐怕，要起战事了！” 一旁的邵暮语也是带着几分担忧点了点头，“也不知是不是之前之事，若是的话，因暮语而引动两国大战，实在不知道让暮语该如何。” 见到邵暮语的神色，沈堂不由安慰道，“你也无需多想，我大宋与金国本就战事不断，就算没有借口，金军不也时常南侵吗？若是真的有大战，我们尽可能相助一二便是了。” “邵小姐，将军有请！”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之前前去通禀的兵卒行来，恭敬的对邵暮语说道。 邵暮语点点头，随后便是踏步前行，沈堂也紧随其后跟随。 进入大帐，两人便是见到卞喜一众人正围坐一团，也不知道在商讨着什么。 “暮语小姐！” 卞喜哈哈大笑，让二人落座，随后方才开口再度说道：“本将正盼着暮语小姐前来，却是没想到暮语小姐已经到了，真是天意如此！” “将军，我见大营之中厉兵秣马，可是又有战事？若有需要暮语之处，将军但请吩咐！”邵暮语脆声说道。 邵暮语的话语让在场的众人神色缓和了许多！江南邵家，哪怕是他们身在北地，也知道邵家庞大的家业，尤其是那贯穿南北的生意脉络，若是能得邵家相助，这粮草之事，说不定会轻易解决。 卞喜略微沉吟，而后便是对邵暮语讲述起这一次的事情因果和境况。 邵暮语还好，只是听到金人使者往临安斥责卞喜出兵之事的时候，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秀眉。可是，沈堂却听得目瞪口呆。 帝位传承、大宋北伐！这区区数十日竟是发生了如此之多重大的事情！仅看这枣阳，便是可以感受到大战的气氛，更何况那东北之地的主战场，将是何等风云？ 好半晌，卞喜话语声落下，待看到邵暮语视线看来，方才再度说道：“邵小姐，这一次我们与乌拉特大军交战，虽然兵少，但是也有一战之力！只是现在粮草匮乏，所以，希望邵小姐能够出手相助。” 做在邵暮语身侧的沈堂，清晰的看到邵暮语眼中闪过的寒光！这乌拉特族的大军与沈堂和邵暮语二人算是生死之敌！不久之前，若非是两个人有几分好运，恐怕早已经被乌拉特族的大军诛杀。若是这支大军远在比阳，哪怕是邵家也无能为力。可是，现在他们南来，不趁着机会借卞喜之手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邵暮语如何能安心？ 因此，根本未曾多想，邵暮语便是寒声说道：“卞将军放心！既是大军交战，我邵家自然是鼎力相助。不管是粮草、兵刃、铠甲、马匹！只要是我邵家有的，定会全力运过来。没有的，只要卞将军所需，就算是花费百万两银钱暮语也会采买过来！” 第102章 见范成大，沈堂决定 第102章：见范成大，沈堂决定 看着邵暮语霸气豪掷数百万银两的模样，沈堂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都说了，不要招惹女子，尤其是有权势的女子。因为，她们的报复，绝对让你痛彻心扉。 这一次，巴拉特族的大军，也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沈堂毫不怀疑，在邵暮语不惜代价的投入之下，卞喜的军队能给金人带来一个深刻的教训！也不知道这次的大战之后，那巴勒特族与巴尔虎族，是不是还能成为好朋友…… 若是知道因为那赤勒坌的缘故，让自己的敌人竟然有了这样恐怖的帮手。想必，金人大军的统帅，绝对有将那赤勒坌的脑袋砍下来放风筝的冲动。 邵暮语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大喜。 “有了邵小姐相助，我们的胜算自然大增！”卞喜欢喜说道。 他们汇聚在这里本来就是略作商讨，而今大致情况已经定下，自然无需围坐在大帐之中。 “邵小姐，这里尽是军中粗汉，不如你到城中休息如何？”卞喜开口说道。 邵暮语没有说话，却是将目光看向沈堂。 沈堂略微犹豫，则是开口问道：“不知道随州范致能范大人可在？” 听到沈堂的问话，在场众人尽皆疑惑。本来，他们只以为沈堂是随邵暮语而来，可是，此刻见到邵暮语望向沈堂的神色，显然他并非是仆役之流。 “某便是范致能，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知道我的名姓？”一个坐于末尾身着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的看向沈堂，很显然，他对沈堂并无任何印象。 沈堂神色一转，便是拱手拜到：“晚辈沈堂，得陆务观陆大哥提携，今日托书求见大人！” 范致能微微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朝着上首的徐知州看去。他在文坛虽有一些名声，可是官阶品级却是极低，若非他恰好掌管户籍、税赋、粮草等事，以他的官阶甚至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那徐知州见此，倒是笑道，“既然范大人有事，便先随这位公子前去便是！”哪怕不给范致能面子，可邵暮语的面子却不得不给。 范致能对众人告个罪，沈堂也对邵暮语示意了一下，而后，两人便是一前一后出了大帐，又走了百余步，便是进入到一座小型营帐之中！ 这营帐只有数步方圆，内饰也极为简单，倒是桌上那厚厚的书卷，让沈堂注目片刻。 将陆游的名帖和书信拿出来，交给范致能，两人落座之后，范致能便是低头观瞧陆游的书信！ 不过片刻，他便是再度抬起头来，用好奇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沈堂一番。他与陆游本就是多年好友，对于陆游的秉性自然是熟悉不过。可是，在书信之中，陆游对于眼前这男子，竟是交口称赞。从为人秉性到诗赋文采，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友如此称赞一个年轻人。 “沈公子是想在随州取解？”范致能斟酌着问道。 沈堂点点头，“正是要麻烦大人。” 范致能沉吟片刻，而后方才缓缓说道：“若是常日，自然是没有问题。只不过，现如今我却是要跟随知州大人在此安置军事。更重要的是，这战事一起，谁也不知道那取解试到底还能不能正常举行。” “若是沈公子不急，不若先在这枣阳城停留一些时日如何？这大战早晚便要开始。若看能及早完结，那我们一同返回随州。若是要长久交战，公子再回返如何？相应书册无需担忧，我前来枣阳，一应书籍尽皆随身携带，暂借与公子观读便是，也省了往返路途之苦！” 听到范致能的话，沈堂思忖片刻，也只能是无奈的答应下来。 现在香菱在郢州，若是自己往返两地，再加上传递消息不便，的确是极为劳神。既如此，还不如在这里等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再行决断。 若战事顺利，直接返回随州便是。若战事拖延，便直接回到郢州，大不了来年再考…… 出得门，寻到邵暮语，将自己的决定对她讲述一番，邵暮语倒是笑着应声说道：“如此决定也好，待看情况，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回归江南取解便是……” “恰好我也要留在这里，帮助卞将军等人调遣粮草，你我二人，若是有事也可以互相照应。” 随在邵暮语身后的云儿丫头听到自家小姐信口雌黄，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刚才，是哪一个跟卞将军说要速归江南，筹备粮米之事的？ “另外，卞将军摆了宴席为我们接风，我已经应许你我同去！” 小云儿几乎将一辈子的眼皮都翻完了，她是在有些搞不懂，自家小姐在这个家伙面前，为何变了一番模样！嗯……同样就在刚才，自家小姐刚刚拒绝了卞将军等人的邀请好不好…… “云儿，你寻上莲儿那丫头，去帮助卞将军布置宴席。”邵暮语转头朝着云儿说道，犹豫了一下，又对云儿低头耳语了一番。 却见小云儿睁大了眸子，有些傻眼的看着自家小姐，直到自家小姐‘虎躯一震’，她方才仓惶逃走。 “公子，这枣阳军也是我大宋强军，不如你我一观如何？”邵暮语对沈堂轻笑说道。 所幸无事，沈堂自无不可。 有着邵暮语相伴，在这军营中二人自然是畅通无阻！即便是一些粮草、军械等机密之处，两人也可随便观瞧。 这军营与之前沈堂看到的金兵大营类似，只不过，也许是初建的缘故，所以，显得简陋不少！与金兵动辄数万匹战马相比，整个军营中也不过是不足两千匹战马。看起来，上一次卞喜北地之行，很可能带了大半的家当。 除了骑兵之外，步卒的数量占据了整个军队的至少八九成以上！而步兵之中，又以弓手为主要兵种。沈堂暗自推算，弓手的数量，竟是达到了步卒的六七成左右！而且各式劲弩、床弩着实让沈堂大开眼界。 除了弓手之外，便是诸如盾兵、枪兵等兵种！当然，每一个步兵都会携带长刀，以作近战之用！ 第103章 奢华营帐，军营生活 第103章：奢华营帐，军营生活 军卒们的铠甲要简陋很多，大多是皮甲。而且，即便如此，也多是胸甲，少见有全身铠甲的士卒。至于铁甲，那是只有副指挥使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穿戴。 两人四处观览，直到一个裨将前来邀二人赴宴，两人才欣然前去。 因为有着邵暮语的关系，所以，不仅是卞喜，就连那冀容和徐知州都前来赴宴。 几人对沈堂虽不熟悉，可是看邵暮语的模样，众人也是心照不宣！因此，这一席酒宴，自然是宾主尽欢！ 酒宴完毕，迷迷糊糊的将卞喜等人尽皆送出去，沈堂不由得苦笑连连。虽然，这宋朝的酒水度数不高，但是架不住一帮军汉豪饮。甚至，就算是徐知州这等文人，竟也是极为豪爽。沈堂和邵暮语是客，邵暮语身为女子，其他人自然是不好劝酒，但沈堂便逃不掉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邵暮语以及两个丫鬟，沈堂方才一拍脑袋，对邵暮语苦笑着说道：“这喝酒误事，竟是忘了问卞将军住处。” 闻言，邵暮语俏脸却是一红，“放心，我之前便已经与卞将军问过。只不过，这终归是军营中，条件简陋，我们也只能将就一二。” 对此沈堂自然毫无意见，他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若说起来，当初他与柳香菱在沈家村的宅院，也并不一定比现在这些营帐好多少。 在莲儿和云儿的搀扶之下，几人走出帐篷，走了也就十步，便是再度进入到一个极大的帐篷之中。沈堂模糊看去，这帐篷的规模甚至比之前卞喜所在的中军大帐还要更胜几分。 进入营帐，就算是酒醉的沈堂，也不由得愣了愣。 这便是邵暮语所说的简陋？还是说，他对于简陋这个词有什么误会？亦或者，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营帐却是营帐，但是，在其中哪儿能看的出来这是营帐的模样？就算说是哪一家大户的厅堂，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地上，是轻柔的皮毛满铺，四周，尽皆被厚厚的毯子遮掩，并且被丝绢罩住。精致的方桌、木椅一应俱全，甚至，这是谁还在墙壁上挂了几幅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字画？ 好，这些也就不多说了，可是，那两张被精致的屏风隔开放置的巨大绣床是怎么一回事儿？ 迷迷糊糊的被扶到了一张大床之侧，沈堂终究敌不过酒意，一头栽在大床上，便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你们两个丫头，去寻些热水来。”邵暮语轻声说道。 两个小丫头点了点头，不多时便是取来了热水以及轻柔的棉巾！ 无需两个小丫头动手，邵暮语将棉巾沾湿，小心的将沈堂的面庞擦拭了一番。微微犹豫，便是解开了沈堂的衣襟，将他的上衣尽皆除去。 云儿和莲儿看的目瞪口呆、俏脸绯红！这是什么节奏？自己两个人，是不是要躲一下，还是就这样看着。 莲儿犹豫片刻，便是上前小心的给邵暮语帮忙！她既然已经是沈堂的丫鬟，那这种事正是她分内之事。 至于那小云儿，则是鼓着嘴巴，一双乌黑的眸子滴溜溜乱转。不久之前，自己可是没少拿暖床丫鬟的话调笑竹儿小姐妹。可是，此刻看着眼前这大床，小云儿很是怀疑，下一刻自己会不会就成为暖床丫头。 看着眼前那几道依旧有着狰狞印记的伤痕，邵暮语眸子中的柔情浓郁到极致。这些伤痕，本应该落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却出现在他的背上。 那一刻，他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是死，也要庇护自己的安危么？ 沈堂发誓，这一夜他什么都没想，浓浓的酒意让他睡的极为舒爽！屏风的另一侧，邵暮语睡的也极为安稳，就如同，再度回到了北地荒山中的茅屋一样。反倒是两个小丫头，各怀着杂乱的心思，翻转好久方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沈堂醒来的时候，几女早已经收拾妥当，绣床之侧的小榻也已经撤去。见他醒来，两个丫头赶忙打来了热水，让沈堂梳洗了一番。 再度看清了营帐中的情况，沈堂不由得苦笑几声，莲儿也就罢了，终究是自己的侍女，可是邵暮语和云儿丫头，却又如何共处一室？ “暮语小姐……这……” “公子喊我暮语便是！另外，这军营中营帐着实紧缺，不得已我们共处一室，还望公子莫怪。待到有新的营帐调拨过来，我再为公子寻一住处！”见到沈堂的神色，邵暮语便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沈堂张了张口，一时间却是也不知该如何追问这军中如何会缺了帐篷！至于莫怪？这等天大的艳福，若是传出去，不知道被多少人艳羡，他沈堂有什么资格责怪？ “公子既然要科考，也不宜耽搁。一清早，我便寻范大人以及卞将军借来了四书五经等书册！笔墨纸砚我们本就携带，用过早饭，公子便在这帐中温习功课便是。”邵暮语再度说道。 除了感谢，一时间沈堂实在是无话可说！ 虽然是在军中，但是，邵暮语准备的吃食却也极为精致，就算是与城中名店，也毫不逊色！ 吃过早饭，两个小丫头便是将借来的书册尽皆取出来。沈堂看去，虽不如之前陆游借给他的周全，但是也极为完善，只要勤加温习，想必应付那取解之事倒是也不难。 在这军营中，几人本来便是额外人等，所以，卞喜一众人虽然异常忙碌，但是沈堂等人却是难得闲暇。 邵暮语虽说要为卞喜等人置办军械、粮草，但是也并非事必躬亲，只需将消息传出去，自有邵家的渠道去周转，他们只需坐等便是。 而沈堂，每日便是饮茶习书，每次见他劳累，邵暮语便邀他在军营中游览。偶尔，邵暮语也会将那范致能请过来，与沈堂探讨、交流，说的兴起，范致能也会对沈堂讲起一些应试的技巧、手段之类，一时间，倒是让沈堂收获颇丰。 虽是在军营之中，但是沈堂的日子，过的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爽而又悠闲…… 第104章 惊闻消息，暮语痴语 第104章：惊闻消息，暮语痴语 直到数日之后，大部分的兵卒开拔，不管是邵暮语还是沈堂，却好像都已经忘了帐篷这回事儿。 一连过了十余日时间，前方的情况也终于传了回来。 乌拉特族的大军已经陈兵在桐柏山之外，而早到一步的枣阳军以及无为军，却早已经修筑了极为坚固的营寨、工事等，并依山据守！那金兵倒是也挑衅攻击了数次，不过，卞喜并不中计，只是陈兵桐柏山，却是并不与金兵近距离交战。 一时间，宋军并不出城，而金兵也无法攻陷防备森严的桐柏山的工事，两方却是陷入了僵持之中。 得到这个消息，夜笑不由得皱眉思索起来，这战事一旦形成僵持的局面，除了打破僵局之外，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结束。 思虑半晌，沈堂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好不容易想要科考，可是却遇到这种事情。说不得，也只能先行离开，或者是前往江南之地再行打算了。 然而，就在沈堂想要离开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是再度打乱了他的计划。 “沈公子，有北地传来的消息，说是不久之前，在桐柏山之外，有一只约莫千余人的宋人队伍出现，甚至与金兵交战了一场。不过，却是寡不敌众，被金兵击溃，如今不知去向。而那引兵的将军，很可能便是公子所说的辛将军！”邵暮语出现在沈堂面前，急声说道。 “什么！” 夜笑猛然起身，惊喜中带着几分担忧。喜的是辛大哥果然还活着，担忧的是，现在桐柏山之外，有着足足两万金兵，若是一旦被他们围住，想要脱身定是难于登天。 “我要前往桐柏山！”沈堂当即便是说道。 虽然，他即便是到了桐柏山，想要相助辛弃疾也几乎不可能。但是，既然知道了辛弃疾在外犯险，他又如何能够在这里等待下去？ “好，那我随公子前去！”邵暮语应到。 “不可！”桐柏山之地数万大军交战，沈堂又怎么会让邵暮语去犯险？ 见沈堂反对，邵暮语却是幽幽说道：“公子，之前你孤身营救，你我两人相伴一路生死逃亡，现在我只不过是陪公子北上而已，难道，公子也要拒绝暮语吗？而且，暮语保证，待到桐柏山之后，便待在卞将军大营之中。有上万士卒护从，想必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邵暮语的坚持，不得不让沈堂退步！ 于是，两人收拾一番，将两个小丫头留在了大营之中等候，而他们则是带着邵暮语的两百死士跟随着一队运粮的兵卒，朝着桐柏山的方向浩浩荡荡行去。 第二日下午，一行人便是赶到了桐柏山大营。 与之前通过的桐柏山不同，此刻，一座巨大的堡垒在桐柏山的山坳中拔地而起！包括山坳两侧的山坡之上，修建着密密麻麻极为坚固的工事。 成队的兵卒在堡垒之上，借着木寨防备着远方的金兵，数不清的民夫，或是采伐木料，或是搭建营寨，尽皆忙碌无比！ 进入大营，两人直接来到了卞喜的中军大帐！ 见到沈堂与邵暮语前来，卞喜不由吃了一惊！ “卞将军，我想知道桐柏山之外，那一支宋人的军队情况如何了！”沈堂直接开口说道。 卞喜先是一愣，随后便说道：“那只军兵人数并不多，约莫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不久之前，他们想要突袭金人营寨，但是最终寡不敌众，被金人击溃！剩下的数百残兵，向着东北确山一带逃离。金兵有一两千骑兵追击。据暗探来报，那一只军卒被围困在马干山，至于现在情况如何，却是不明。” 说到这里，卞喜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些残兵缺少战马，甚至连粮草也是极度匮乏，根本不是将近两千金兵的对手。说不定，现在他们已经被剿灭了。” 沈堂闻言，不由的大急！ 他神色变幻片刻，陡然说道：“将军，不知道可否借给我一支兵卒！” “你要做什么？”卞喜闻言皱眉。 “那引兵将军很可能是我结拜兄长，之前失陷在金国北地，如今有了消息，不管如何，我也要前往一探！”沈堂凝声说道。 卞喜皱着眉头并未答话，首先，他与沈堂并无交情，而且，若是将兵卒借给沈堂，一旦前往北地，便恐怕回不来了！自己本就兵少，若是再无故损伤，自然不情愿。 “将军，还望相助！”一旁的邵暮语陡然开口 卞喜神色一凝，沈堂他可以不理会，但是邵暮语的面子他却是不得不给。 沉思片刻，卞将军终于开口说道：“不知道，沈公子需要多少兵卒！” “只需数百便可！”沈堂大喜说道。 “好！”卞将军咬牙点头，“既如此，那我便借给你八百精骑！” 卞喜手下一共也只有一千五百左右的骑兵，这一下子，便是借出了大半，也就是邵暮语，有如此大的面子。若是沈堂，恐怕一兵一卒都不可能。 “我还有两百死士，同样随公子前去！”一旁的邵暮语也赫然开口…… 大营之外，千匹战马排列开来，沈堂穿着一身黑甲，手中持着一柄长枪！按照卞喜给他的信息，由此向东约莫百里，由一个狭小的山道，可以直接穿越桐柏山去往金国之地。 送行之人，除了卞喜之外，便是只有邵暮语。 此刻，邵暮语一双眸子有些泛红！她没有想到，她将再一次面对生死离别！ 隔山眺望，向北便是金国之地。此刻两国争锋，就算是卞喜，也没有胆量引兵北行。因为，前行有路、后退却无门！此一去，生死难料。 见到沈堂就要打马而走，邵暮语再忍不住。 她提起裙摆，向前疾奔，大声朝着沈堂的方向喊道。 “沈堂！” 沈堂拨马回望，四目相对！ “沈堂，你此去，若是无法归来。那我邵暮语将不惜一切代价，屠灭乌拉特阖族为你殉葬！哪怕，为此而倾尽整个邵家也绝不后悔！” 话语微顿，邵暮语再度大声喊道：“你我血脉相连，曾经生死与共！暮语的心，早已经被你所俘虏。若是你能安然归来，便娶我可好！” 这一刻的邵暮语，没有半分的羞涩！她的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沈堂，也许，这一别便是生死！ 天地安静一片，就仿佛，这山中万千将士以及无数鸟兽，都在等着沈堂的回答！ “好！” 一声朗喝，天地齐欢！ 第105章 拼死惨战，沈堂突来 第105章：拼死惨战，沈堂突来 桐柏山向北约莫千里之地，便是连绵的确山。 两日之前，辛弃疾率领着数百残兵，闯入确山之中，可是，就在确山之外，便是有着近两千金兵铁骑，正在搜捕着他们。 确山并不算大，如此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金兵发现踪迹。 且说之前辛弃疾从比阳一路逃离，怎奈何这件事让金军大怒，一路死命追杀！到最后，辛弃疾只剩下十余骑，其他兵卒尽皆死在金兵之手，这才勉强甩脱了后边的追兵。 甩脱追兵后，辛弃疾便是开始想办法收拢之前已经溃散的义军。不过，之前的义军散去，有些直接被金兵所绞杀，因此，到最后，也只不过是收拢了两千左右的人马。 好在有一只军马在身，至少有了一些保障。于是，辛弃疾便引兵南行，想要回归大宋。 可这一路之上，两国大战爆发，恰好金国各个州府同样在调兵遣将！数次交战，且战且走，足足损失了数百兵马方才赶回到两国交界的桐柏山一带。然而，桐柏山却是战火正浓，两万金军与大宋军兵遥遥相对！ 其实，卞喜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 哪怕是辛弃疾再狂妄，也不会认为自己率领的一千余兵卒，可以硬撼金国大军。虽说，之前数十人，辛弃疾边敢劫营，但这却是两回事。 在比阳城，乃是金兵的大本营。可也正是如此，所以金兵的防备并不严密。但是现在，乃是交战之时，不说那大营之中轮番巡逻的兵卒，周围数十里，都布满了金国的暗探。 所以，不待辛弃疾远走，便是已经被金国的暗探发现。甚至，金国兵卒已经确定，这竟然就是那个用几十人便敢去偷袭他们大营的小子。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若非是金人统帅还有着几分理智，恐怕会直接挥舞着两万大军前去追杀辛弃疾。不过，饶是如此，也足足派出了将近两千人的队伍。并且，下了死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只队伍一追一逃，好在那辛弃疾还有几分本事，虽然一直被那些金兵坠在身后，但是总是设些埋伏、圈套勉强脱身。 不过，到了现在为之，他们却是已经筋疲力尽了。 与金兵不同，辛弃疾手中除了少量的马匹外，大部分人都是步卒。奔逃千里，一应粮草也早就消耗干净！此刻在这确山之中，也不知道还能够潜藏多久。 凝着眸子，看着不远处的数百残兵！辛弃疾心中不由得长叹一声。此刻，这些人哪还有兵卒的模样？每个人衣衫褴褛，身上各个带伤！饿的已经发昏的他们，七歪八扭的互相倚靠着。若非是手中还有兵刃，几乎与灾民无异。 其实，不光是这些兵卒，就算是辛弃疾自己也是有些狼狈。 一身精致的铠甲充斥着污渍和血渍，随身的长枪早就不知道丢在了什么地方！并不长的胡须黏连在一起，头上的顶盔也不复原来模样。 “将军！” 一个亲卫走上前来，“你独自走，我们与那些金兵拼了！” 辛弃疾狠狠一瞪眼，“放肆，本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本将早就够本了！” “你告诉众将士，好好休整一番，待到半夜，我们便突然杀出，与这些金兵拼一场！我大宋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苟活的懦夫！” 亲卫咬了咬牙，随后转身而去。 半夜时分，一众金兵举着火把，继续在搜寻着眼前的荒山！这小小的确山，已经大部分被他们踏遍，只剩下眼前的山坳未曾踏足。若是没错，那些宋人便应该在这里。 嗖、嗖、嗖…… 陡然间，一道道箭光趁着暗夜极速飞掠而来！那统兵的金人不惊反喜，“杀！” 大吼一声，随后，同样是弓弦震响，密密麻麻的箭矢反击而去。果然，箭矢落下，便是有惨叫声传来。 随后，一众金兵打马奔袭，顷刻间便是奔到山坳之地！ “杀！” 山坳之中传出一声怒吼，辛弃疾引着手中兵卒，咬着牙向一众兵卒冲了过来。 这本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不要说辛弃疾一方已经人困马乏，就算是所有人都保持着战力，在正面交锋中，也绝不是将近两千骑兵的对手。 辛弃疾狠狠打马，手中一根马戟舞动如梨花！所过之处，一个个金兵落下马来！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是辛弃疾，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他那样的伸手和战力。 除了几个亲卫勉强跟随在他身后之外，其他大部分兵卒已经尽皆被金兵围住！铁骑的冲锋，在人力面前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 不要说厮杀，仅是那战马急冲而来，辛弃疾麾下的兵卒便已经无可抵挡。 金兵只是一个冲锋，辛弃疾麾下的兵卒便是已经损伤大半，剩下的百人也是勉强保住性命，甚至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战力。 “杀！” 辛弃疾调转马头，目光如血！再度反身朝着金兵杀去。而那金将也是冷冷的一挥马鞭，金国的铁骑便是再度席卷而来！ “杀、杀、杀……” 就在这时，陡然间，暗夜中突兀的出现了一条火龙！并且，马蹄震颤大地，这条火龙向着战场的方向席卷而来！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让两方尽皆一怔，辛弃疾大喜，当即爆喝一声：“兄弟们，随我杀，我们的援兵来了！” 那金人统帅也是神色凝重，自己一方，定然不会有人前来。那么，真的是宋人的援军？ “摆阵迎敌！” 金人统帅厉喝一声，辛弃疾等人已经不值得他关注，只要击溃了眼前的来者，那辛弃疾等人便是囊中之物！ 两方战马疾驰，速度何等之快？先是一片箭雨对射，而后，金人的队伍便是与那火龙碰撞到一起。 这一支军马，自然便是沈堂一行！他们出了宋境，便是朝着确山一带搜寻而来！甚至，急切间，暗夜也没有丝毫停止。本来，他们并未找到辛弃疾等人所在的位置。可是，突如其来的厮杀之声，却是将他们引了过来。 第106章 惨烈厮杀，金兵逃离 第106章：惨烈厮杀，金兵逃离 借着火光，远远的看到山坳中那惨死的宋人尸骸，沈堂怒火中烧！ “杀！矢锋阵！” 沈堂厉喝一声，后边的兵卒迅速变阵，很快便形成了一个以沈堂为尖头的箭矢形状！ “轰！” 两道洪流狠狠的碰撞到一起，无数兵卒掉落马下，惨叫声起！ 沈堂手中持着长枪，狠狠的朝着前方本来的金兵刺出！ “噗哧！” 一刺一挑，一名金兵已经殒命！ 第一次战场厮杀，沈堂无暇去理会生命的脆弱，也没有时间去关顾他人的生死！他的眼前，只有一个个金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长枪舞动开来，格挡金人杀来的弯刀、长戟！雪亮的尖头不断刺出，带起一蓬蓬的血雾。 “刷！” 长刀划过沈堂的身形，在他铠甲之上留下了道道痕迹，战戟狠刺而来。虽然未曾刺穿身上的战甲，可是，强大的力道却是使得沈堂口中溢出鲜血。 眼前已经是被血雾所弥漫，手中的兵刃机械划出，带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不管是将军还是小卒，只要死了，便是地上惨烈的尸骸，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沈堂也不知道自己厮杀了多久，他只觉得两只手臂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身上的铠甲被血雾包裹，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那些金人的血液。 刷！ 一道冷箭朝着沈堂面门射来！沈堂心惊，却是已经来不及躲闪。不过，就在这时候，一道长戟飞掷而出，直接将那冷箭打落。 “契弟！” 沈堂惊喜抬头，却见辛弃疾正打马朝着自己的方向掩杀而来。 “大哥！” 辛弃疾没死，让沈堂大喜过望，即便是沉重的手臂，也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片刻后，两人汇合一处，两人眼中尽是惊喜！ “冲锋！” 金人统领的爆吼之声，再度传来！ 这短短一刻钟的交锋，两方尽皆损失惨重，不过，金人终归是人多势众、马战娴熟，一时间自然是占据了上风。 “杀！” 沈堂二人同时爆吼，长枪与战戟交错，一个个敌人被他们扫落马下。 “吼！吼！吼！” 就在这两军交战正酣的时候，竟是又是一条巨大的火龙极速奔袭而来。那明晃晃的火把，看起来竟是足有数千之众。 “大哥，我们还有援兵！”沈堂双眸一闪，便是大喝一声，再度运足力气，杀入战团！ 沈堂的大吼，让那金兵统帅却是一惊！眼前这只骑兵，比他之前遇到的宋军要强悍不少。不过，若仅是如此，那他们同样不是自己的对手。只需一个时辰，自己便可以将他们尽皆绞杀。但是，眼见远远奔来的火龙极速靠近，他不得不犹豫起来。 若是敌方再添几千生力军，那恐怕就是自己一方的局势堪忧了。 火光映满天空，滚滚的烟尘铺天盖地！ 终于，那金兵统帅咬了咬牙，“撤！” 在战下去，一旦对方的援兵彻底杀到，他们就连逃走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些金兵早就在这一波又一波的援军之下有些惊惧，如今，得到命令当即便是放弃了眼前的对手，打马直接便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而走。 “嘿！” 辛弃疾握紧手中大戟，此刻自己一方终于占了优势，又怎会任凭这些金兵逃走。当即，他便是想要打马追赶。然而，一旁的沈堂，却是直接拽住了马缰，苦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一刻钟之后，当第二批援兵到了近前，辛弃疾终于知道了缘由。 这的确是自己一方的人马，可是却仅有百人！之所以看起来火把众多、烟尘四起，是因为他们的马后，尽皆拖着巨大的已经燃起的树枝！如此一来，远远看去岂不是如同数千骑兵杀来么？ 不久之前，沈堂察觉到了这里交战的动静，便是赶忙引人前来。不过，自己只有一千人，对方又是精锐的金人骑兵，就算是硬撼，也绝无胜利的希望。所以，沈堂便是安排了一番，分出一百人准备妥当再前来，而自己一行人则是先行前去…… 果然，那些金人上当了！ “契弟好计谋！”辛弃疾回过神来，当即便是大笑着说道。 “大哥，这计谋不一定能够瞒过那些金兵，所以，我们当速速离开这里！”沈堂说道。 辛弃疾点点头，当即，一众人收拾战场，也来不及掩埋已死的兵卒，便是已最快的速度脱离战场，并朝着南方疾行而去。 却说那些奔逃的金兵一路西行，半个时辰之后，那为首的统帅陡然间勒住战马。 不对！ 他陡然间反应过来！首先，若那些真的是敌人援兵，那定然会追杀他们。可是，到了现在，后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除此之外，金人对于战马的熟悉远胜宋人。之前战团之中，来不及分辨。此刻细细想来，那大地的震颤怎么也不像是数千骑兵造成的。 自己被耍了？ 金人统帅很不希望是这个结果！ “停，回去！” 他恨恨的率着兵卒，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交战之地。可是，哪儿还有宋人的踪影？而脚下那些凌乱的马蹄印，却是清楚无比的告诉他，那所谓的第二波援军，竟是只有区区百人？ “狡猾的宋人，本将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只不过，此刻的沈堂和辛弃疾已经在百里之外，任凭他如何怒吼也是听不到的。 向南疾行了一个时辰之后，沈堂和辛弃疾寻了一方僻静之处，让一众人尽皆安歇下来！这一战，虽然时间极为短暂，但是却异常惨烈。 除了并未参战的一百人，与金人拼杀的九百士卒，却是损失了五百有余！而原本辛弃疾麾下的兵卒，更是只剩下了不足百人，而且还是人人带伤。 好在，金人一人双马，仓惶逃离之时，留下了不少马匹，使得沈堂他们每个人都有两三匹马可以骑乘，并不担忧脚力不够。 一众人下马，遣出了暗哨之后，终于可以休息一番。辛弃疾等人且不说，即便是沈堂等人，从离开宋境便几乎没有休息，到现在也已经是极为疲惫。 第107章 想要劫营，传递消息 第107章：想要劫营，传递消息 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众人的精神方才好了不少。尤其是辛弃疾的那些兵卒，数日没有粮米，今天总算是有干粮下肚，算是从生死边缘爬了出来。 “大哥，我们走！” 看着这蒙蒙夜色，沈堂开口说道：“若是顺利，明日上午我们便可以回到大宋境内了。” 沈堂的话，却是让辛弃疾沉思了片刻。 “契弟，你想不想再立一大功！”辛弃疾陡然说道。 “大哥指的是什么？”沈堂有些狐疑。 “哼！”辛弃疾冷笑一声，“那些金兵既然追杀我们数日，那总要礼尚往来。如今，他们的大军正在桐柏山一带，我们再去踹营！” 辛弃疾的话让沈堂瞪大了眼睛，片刻便是摇了摇头。 “大哥，那里有将近两万的金兵，就凭我们这些人，根本无法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甚至，若有不慎，还会让我们遭遇灭顶之灾。大哥，依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到境内。至于复仇之事，将来总有机会。”两万金兵铁骑，岂是好招惹的？若不是之前用了几分计策，正面抗衡，两千骑兵便足以将自己一众人诛灭。 “呵呵……”辛弃疾轻声一笑，“契弟以为大哥是莽撞之人？我既然这样说，那自然有这样说的道理，你且听说细说详情……” 随后，两人便一说一听，低声商讨起来。 好半晌，辛弃疾的话语落下，沈堂的眸子凝了片刻，而后猛然说道：“大哥，我立即遣人回去，将消息告知桐柏山的守军，若是可行，那我们便给金兵一个教训！” 桐柏山的大营之中，依旧是紧张而压抑！虽然，到目前为止，宋金双方还未曾展开真正的大战，但是十里之外那两万枕戈待旦的金兵铁骑，足以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报……” 一声长喝，让卞喜心中陡然一紧。不多时，一名令兵急匆匆闯入中军大帐，而后单膝拜倒，将一个小小的涂着火漆的信笺递给卞喜。 “将军，北地暗探急报！” 卞喜一把抓过来打开，随后，神色陡然大变！ “卞将军，怎么了？”一旁的冀容开口问道。 “呼！” 深吸一口气，卞喜凝重的说道：“金兵的攻城器械，已经开始运往这里，并且，距离我们桐柏山只有不足五百里！估计，两日时间，便可以抵达这里。” 卞喜的话让冀容也是神色一变！ 现如今，他们之所以并不急切，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金国铁骑虽利，可是却也无法攀爬修筑的防御工事。 但是，一旦金国的攻城器械到来，这一场大战就势必会爆发。而且，自己一方人少，谁也不知道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金国占领大宋北地，不少能工巧匠被他们所用，现如今，他们建造出来的攻城器具，就算是比大宋也并不逊色多少，一旦到来，便会给桐柏山防线造成致命的威胁。 “我们该怎么办！”冀容苦笑着说道，战无胜算，退路无门，实在难以决断。 大营之外，一块耸立的巨石上，邵暮语凝视着东北方！那是沈堂数日前离去的方向！自从沈堂离去，每一日，邵暮语都会在这里停留许久，她希望能够第一时间看到沈堂归来。 “小姐……” 云儿丫头提着裙摆，小心的爬上巨石，“小姐，沈公子传信回来了！” “什么？在哪儿？”邵暮语原本淡漠的表情陡然间变得急切，一伸手，将云儿手中的信笺抓过，迫不及待的打开。 片刻之后，邵暮语的脸上有几分欢喜，也有几分怨怒。 “沈郎，难道你不知道，暮语的心思都挂在你的身上吗？”邵暮语哀怨说道，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家国天下与她何干？她不要什么英雄，她只想自己的情郎能够平安归来。 好一会儿，邵暮语喃喃说道：“既然，你想做英雄，那暮语便助你一臂之力！” 其实，这次的事情，不管是沈堂还是辛弃疾，都想的简单了。 两人这次的行动，首先依仗的便是手中的千余匹战马！有足够的战马，让他们有着足够的机动性！就算是暴露了，有着一些提前的布局，他们也有极大的把握可以脱身。 另一方面，他们便是仰仗桐柏山中卞喜手中的大军！ 只要双方约定好，在沈堂等人劫营引起骚乱之时，桐柏山的大军趁机掩杀，若是一切顺利，说不定这一战便会因此而终结。 但是，他们却是忘记了考虑一点，那便是卞喜会不会相信他们！或者说，会不会愿意拿他的官位、士卒的命令去赌。很有可能，卞喜根本不会理会他们！ 这到也并不怪沈堂和辛弃疾，这两个人，一个是货真价实的宋盲，另一个，一直在北地，对于大宋官军的作风，根本不了解。大宋官军与金人的战斗中，大多数处于守势，对于他们来说，主动进攻这件事情，实在是有几分陌生！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否则，大宋统帅很少与金军进行鏖战！ 好在，两个人的运气实在好到极点，先是金兵攻城器械即将到来，使卞喜等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而后又有邵暮语让他们有了战斗的欲望！否则的话，沈堂二人的计划，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 第二天，沈堂将所有携带的干粮尽皆拿出来，让众人饱餐一顿！而后便是好好休整，并等待着消息的传来。 在下午时分，陡然间，一席凌乱的马蹄之声向着沈堂等人的位置疾行而来！ 沈堂和辛弃疾神色同时一变，因为，前去报信的只有两人，可是这来者听声音至少有百骑左右。 让其他众人戒备，两人隐于一方巨石之后，小心的向外观瞧。一看之下，两人不由放下心来，因为这来者的确是他们遣去报信之人，只不过，在这二人的身后却是跟着百名左右的骑士。 当问明缘由之后，沈堂不由得大喜！因为，这百名骑士，竟然尽皆是背嵬军卒！ 第108章 调兵遣将，暗夜袭营 第108章：调兵遣将，暗夜袭营 沈堂等人刚刚离开郢州，陆风等人便是得到了宋金开战的消息。这种大战，怎么少得了背嵬军的参与？只不过，背嵬军分布在各个州府，一时间想要尽皆汇聚，根本不可能。再者说，这样一只力量突然汇聚，也会让无数人惊惧。所以，其他背嵬军以自己的方式去参战，但是，距离郢州较近的一部分军卒，却是尽皆汇聚到郢州，并朝着桐柏山一带赶来。 毕竟，身为令主的沈堂在这里，背嵬军前来，也是名正言顺。 而有了背嵬军的到来，不管是沈堂还是辛弃疾都极为兴奋，虽然只有百人，但是背嵬军又如何与其他军卒一样？ “大人，这是卞将军传信！”传信兵卒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了点头，拿过书信看了一遍，而后便是对身旁的辛弃疾说道：“大哥，事不宜迟。我们距离桐柏山不过数百里，现在奔袭过去，正好是丑寅交接之时，那时候金兵定然熟睡，也好让我们袭营！” “好！” 现在不过是下午时分，一行人一人双马也有余，半夜奔袭数百里，自然不是问题。 于是，沈堂让辛弃疾麾下伤重之人，先行返回宋境，其余合计六百余人马，便是趁着漫漫夜色，极速的朝着桐柏山的方向而去。 桐柏山之北，金兵的大营绵延十数里之遥，相比比阳城的大营，这里的守卫极为森严！待到逐渐接近这大营数十里之后，沈堂命所有人将马蹄缠上棉布，马嘴用马嚼套好！息了火把，一行人放马缓行。 又行出二三十里之后，距离那金兵大营只剩下三四十里的距离。 “栾飞、马星河，你们二人各带十人先行，将金兵一众暗哨尽皆拔掉！” 这一次前来的百名背嵬军，并无百夫长级别，而是以栾飞二人为首。 二人领命前去，而沈堂则是对辛弃疾说道：“大哥，我们人数并不多，所以拨出五十人先行做好准备，万一事情有变，我们退走，必然有金兵追杀！先行做些布置，也好让我们后顾无忧。” “另外，这一次我们最大的目的并非是重创金兵，而是尽可能的造成混乱。所以，除了你我各率二百人为主战外，其他一百余人分布开来，呈十余个小队，这十余个小队无需与金兵交战，放火也好、打草惊蛇也罢，只需要引得金兵慌乱，便可以直接退走。” “我们两支队伍，人数最多，但是也最为危险。想要让金兵尽可能混乱，必须给他们一定的压力！这一点，就要靠我们了！不过，我们只要坚持到卞喜将军出兵，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是战是逃，我们另行打算！” 沈堂的计划并无不妥，辛弃疾也是欣然应之。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乱飞二人便是悄然归来。 “大人，我们方向的金兵暗哨，已经尽皆被清除！不过，还有几波金人哨兵，距离金兵大人约莫一里，为了防止他们发现，我们并未动手。” 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背嵬军不愧是号称天下无敌的兵卒，任何方面都极为擅长。至于剩下的那些哨兵，并无妨碍！到时候放马疾奔，一二里的距离眨眼便到，他们发现与否，已经不重要了。 再度详细的对所有人阐述了一番计划，而后，一行人便是各自分开。而沈堂，则是引着一百背嵬以及一百其他的兵卒，向着金兵大营的西北方向而去。 那里聚集着金兵大量的战马，只要将其扰乱，之后的战斗不管是战是逃，对他们都极为有利。 寂静的桐柏山之上，厚重的门户关闭着，看似与往日并无任何差别。但是就在这巨大的门户之内，一队队的兵卒已经枕戈待发！ 为了让卞喜积极出兵，并激励一众士兵的战意。邵暮语玉手一挥，调拨银百万两，买那十里之外金兵的人头！普通兵卒，杀一人赏五十两！一个队长百两！一个百户千两！一个千户万两！若是谁能砍一个万户的脑袋！那么，恭喜你，十万两银子是你的了！ 财能不能通神不知道，但是，当宋军知道邵暮语大手笔的奖励之时，却是尽皆疯狂了。千户、万户什么的，自然是轮不到自己。可是，弄死一个队长还是轻轻松松的？再不济，顺手多砍几个兵卒的脑袋，此战过后便可以迎娶白富美，直接走上人生巅峰了好不好？ 外面那不足两万的金兵？那是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那儿，就等着他们去拿！ 这一次卞喜也下了狠心，除了留下一千兵马驻守桐柏山，其余合计一万五千余人，尽皆出战！ 站在高高的营寨之上，邵暮语便是矗立着目视北方！远处，便是金兵大营，而这一战之后，她的情郎，也该安然返回了。 “小姐，我们回去！”小云儿缩着身子，低声对邵暮语说道。自家小姐已经在这里站立了半夜，再加上城外便是数万金兵，可千万不要有哪个不长眼的箭矢伤了自家小姐才好。 邵暮语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回应。此刻，沈堂便应该在那个方向。自己站在这里，也能够离他尽可能近一些。 寂静的暗夜，不知为何却让人感觉到有几分可怕的窒息！山中的虫鸣也消失无踪，唯恐被这一场大战伤及！ 陡然之间，一袭火光冲天而起，照亮了这漆黑的暗夜，也映入了邵暮语的眸子之中！她的身躯，不由得绷紧，玉手紧握成拳！这火光起，也就意味着沈堂的厮杀开始了。 身着黑甲的卞喜与冀容，同时神情一紧。而后，两人不约而同的大声传令，“打开寨门，全力突袭金兵！” “嘎吱吱！” 沉重的大门在一众汉子的推动下打开，随后，骑兵当先，步卒坠后！浩浩荡荡的大军极速朝着那十里之外的金兵大营掩杀而去！ 从这桐柏山上向北观瞧，原本平静的暗夜已经消失一片！ 最北端，一处处火光如同绚丽的烟火，竟是足有十余处之多。中间横贯十数里的金兵大营，也如同狰狞的巨兽一般，从暗夜中醒来，星点的火光逐渐形成了连绵的火海！一道道巨大的火龙，向着那些升空的火焰狂扑而去。 第109章 火光四起，大兵压境 第109章：火光四起，大兵压境 而在整个战场的南方，一万余宋军已经尽皆出城。人衔枚、马裹蹄！即便是那闪亮的兵刃，都尽皆被黑布遮掩！浩浩荡荡的大军，却是如同暗夜中的狼群，只是偶尔在他们的眸子中，可以看到嗜血的光芒。 “发生了什么！” 金军中军大帐之中！巴拉特族的王子乌拉，凶狠的瞪着眼前的匆匆闯进的兵卒。 “启禀大帅！有人劫营！”兵卒急声答道。 “多少人！”乌拉怒声喝到。 “具体人数尚未探知，但是，我大营周围十数处火起，并且，发现有宋军骑兵现身。” “传令诸将，无需惊慌！只不过是小规模的宋人耍的手段而已。命起火附近的兵卒以百人队为阵容，尽快平息骚乱，追查宋兵踪迹。另，遣两只千人队，分别前往马厩以及粮草处！其余各方大军，不准擅动！” 兵卒离开，乌拉皱了皱眉头，并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宋人什么时候有这种胆量了？” “大帅……” 又是一个兵卒急匆匆进入，“西北火起，数千战马不知道被何人放开，如今纵横军营之中！另外，背面粮仓方向也突然燃起大火！” “废物！” 乌拉手中的弯刀狠狠的将眼前的方桌劈碎，若只是偷袭，他并不畏惧。顶多有些小损伤而已，无伤大雅。可是，如果马匹和粮草有事，那这两万大军便会彻底慌乱。 “巴尔拉扎、安佳迪这两个蠢货，本帅一定要砍了他们的脑袋祭祀萨满神！” 这两处尽是军中要害，乌拉当然不傻。所以，每一处都有一个千人队巡防驻守。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传令副将鄂济佤，让他率领两千人马将这些跳梁小丑尽皆给我踏平！另外，命乌西勒将所有散开的战马尽快收拢并驻守马厩！命阿尔丹率千人队前往粮仓！”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出去，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果然大营之中的骚乱平息了很多。许多起火的位置，也已经尽皆被扑灭…… 金兵大营的西北方向，沈堂等人勒住战马，看着远处忙成一团的金兵，不由得冷笑几分。 “诸位，随我绕过前方金兵的方向，直接马踏金营！”沈堂厉喝说道。 眼前赶来的金兵加上原先驻守的兵卒，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三千之众。沈堂等人只有两百，哪怕其中有一百是背嵬军也无济于事。但是，他们的目的并非是杀伤多少金兵，相比眼前的这些军卒，那些熟睡在营帐之中的金兵，才是他们的目标。 一行人调转马头，直接绕过那些收拢战马的金兵，竟是直接向着金营深处疾行而去。 沈堂的想法也很简单，他们与卞喜的约定，便是火起为号！金营距离桐柏山不足十里，哪怕宋军大多数是步卒，有两刻钟的时间也足以赶到。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刻钟时间，他们若是能够在大营之中引起金兵骚乱，那正好给卞喜等人的进攻创造极佳的机会。 这偌大的兵营方圆十数里，沈堂等人虽然人少，但是一时间却是如同面对着大象的老鼠，在沈堂无意与金兵交战的情况之下，虽然不时有金兵发现他们的踪迹，他们身后追杀的金兵也是越来越多。可短时间内想要将他们围剿，却是不可能。 就在沈堂等人提马踏营的时候，辛弃疾作出了与夜笑一样的选择。 趁着那粮仓之处慌乱，辛弃疾一行人同样插入敌营！ 一时间，本来已经逐渐平息的骚乱，却是再度掀开。甚至，还朝着整个营地蔓延而去。 中军大帐中，得到消息的乌拉暴怒无比！他已经知道，前来捣乱的宋人只有区区数百人而已，可是，此刻大营中却是一片慌乱。 “告诉鄂济佤，本帅给他一刻钟时间，若是他不能将宋人的四百颗脑袋摆在本帅面前，那就拿他的脑袋让本将息怒！” “轰、轰、轰……” 乌拉刚刚下达命令，可是，陡然间，巨大的轰响传出，并伴随着大地震颤的声音。 “什么声音？”乌拉顿时大惊。 不过是数息之后，一名金人兵卒便是匆匆跑来，“大帅，不好了！南方有大批宋军袭营！甚至，他们直接动用了攻城车等器械！我方暗探未曾提前得到消息，南方的两支千人铁骑根本摆不开阵师，一触即溃，现在，宋军已经侵入南营，并向着我们的方向杀来！” 兵卒的消息让乌拉神色大变，“该死！速速让大军迎战！不必理会后方那些跳梁小丑了，命令南方五里之内的兵卒边战边退，中营以千人队为阵，摆开阵势，准备冲锋！后军收拢，随时等待本将的命令。” 如今这暗夜之中，大多数金人都在沉睡，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组织起后效的攻击。所以，最前方的兵营只能让他们尽可能拖住宋军的步伐，将整个战场挪到适合骑兵冲锋的位置。 至于夜笑等人，对于此刻的乌拉来说，只不过是疥癣之患，除了能够引起一些骚乱，对整个大军的威胁并不大。所以，此刻也懒得理会了。 大营之南，整个宋人军团呈现雁行，缓缓向着北方推进。最前方，乃是密密麻麻的盾兵。盾兵之后，是手持长枪的兵卒！这是宋军对抗北国骑兵一向的方式。枪兵之后，便是数量最为庞大的弓手！ 每隔十数息的时间，便是有弓弦震响，密密麻麻的箭雨将挡在大军之前的金兵覆盖！如今，整个金营正慌乱成一团，偶有金兵怒吼冲来，可却到不了近前，便是直接被箭雨射成刺猬！ 而在弓手之后，却是数百两庞大的投石车被无数民夫牵引着，同样跟随大军向前。 本来，像投石车这样的器械，除了在攻城拔寨之时，很少使用。毕竟，那庞大的体型以及所需的巨石，想要运送或开采都极为困难。然而，这金兵大营距离桐柏山只有十里，就算是硬生生用人去拖，也足以将数百投石车轻而易举的运到金兵大营之前。 至于石头，这桐柏山虽然不算大，可是石头却是要多少有多少！ 如今这数百投石车一同发射，那金兵并不算高大的营寨，几乎是转眼间便是化为飞灰！ 这也是为何，转眼间宋军便是突袭到了金兵大营之内。否则的话，仅是大营之外的拒马、壕沟，便足以拖住宋军的步伐。 第110章 两军对垒，短兵相接 第110章：两军对垒，短兵相接 “这一战若大胜，你我二人也算是扬名立功了！”看着眼前一个个陨落在自己面前的金兵，冀容眯着眼睛笑道。无为军只是地方军，与金兵的交战次数并不算多。 而现在，有这样一个良好的开局，冀容自然是极为满意。 不过，他一旁的卞喜却没有那么乐观。 “沈堂等人虽然杀死的金兵不会多，可是看情况至少牵制了近半金兵，所以我们压力不大。而且，暗夜突袭，与我们率先接触的金兵，根本来不及集合力量。因此，现在的情况并不意外。真正的血战，就快来了！只要金兵统帅不是傻子，借着大营的纵身，足以组织起足够战马冲锋的战场！到时候，便是胜败的关键！” 大营之北，卞喜等人突袭的大军果然牵制了金兵的注意。即便是那些四处围剿沈堂等人的兵卒，也是在得到命令后匆忙撤走，并向南疾行。一时间，在这偌大的军营之中，夜笑一行人纵马疾驰，竟是没有几个人拦阻，倒也是颇为怪异了。 “大哥……” 没有了金兵的拦阻，沈堂与辛弃疾两支兵卒很快便是汇合一处！ “接下来我们该如何行事？” 两人身上尽皆被血液浸湿，两人身上的伤也不少，好在并不致命。但是，不管是他们二人，还是他们麾下的数百兵卒，却是尽皆精神极为振奋。 “如今金兵的战马已经尽皆调走，粮仓处有着足足两千金兵驻守，我们不宜轻动。看来，卞将军他们已经杀过来了，金兵必然先于他们大战。不如，我们不要急着退走，只要有我们在，多少可以牵制他们的精力，一应粮草、中军大帐等重要位置，便需要足够的兵卒驻守。” “另外，若是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我们还可以给这些金兵一些惊喜！” “现在我们留下少部分人马在这里游走，牵制他们的注意力便可，其余人等，尽皆返回西北处的荒山，暂且休整一个时辰，并汇合其他人马！到了天亮之时，我们视情况而定。” 沈堂等人率军而走，南方卞喜等人的大军也在稳步推进之中！经过了一片慌乱后，一众金兵也终于逐渐摆脱了混乱，在自己的千户带领下，向着预定的位置进发。 中军大营！ 乌拉怒火冲天！ 先是那些捣乱的跳梁小丑，不过区区数百人而已，竟是杀死了超过千名的金兵。 当然，这些金兵大多数十倍燃起的营帐烧死，或者是被沈堂等人的骑兵携裹踩踏而亡，真正与他们对战被杀死的少之又少。 除此之外，因为这些老鼠的牵制，让他不得不将数千精锐摆在后方。不然，他的粮草和老巢，恐怕就要不保了。 并且，宋军的突袭，的确是出乎意料。乍一交战，南营近三千兵卒竟是直接溃散、死伤甚重！ 这也就意味着，他的麾下虽然有着一万七千铁骑，但是到现在，真正能够派上用场的，竟是只有六七千左右！ “鄂济佤，本帅给你六个千人队，一旦宋人摆开阵势，本将要你将他们尽皆撕碎！” “大帅放心，我丁让他们有去无回！” “巴尔达，你率领剩下的四只千人队与本帅坐镇中军！” 时间缓缓过去，沉静的夜幕终于被掀开。当第一缕阳光落下的时候，这偌大的战场出奇的进入到平静时期。 最南方，一万余宋军步卒展开阵势，向着金兵大营挺近了数里之多。不过，此刻他们却是停止了下来。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数千骑兵遥遥相对！ 偷袭也好，惊扰也罢，如今一切已经过去。最后，还是要真正的鏖战、厮杀，以此来奠定胜负。 不管是金兵还是宋军，尽皆慌忙一夜，但此刻却是没有人敢松懈！因为，每个人都知道，真正的大战即将到来了。 战场之上不似朝堂，这里没有谈判，也没有妥协，唯有用对方的性命奠定自己的胜局。 “战！” 卞喜深吸一口气，陡然厉喝一声。 “轰、轰、轰……” 赤膊的汉子用力挥动手中的鼓槌，巨大的战鼓如同惊雷一般轰然震响！ “站！站！站！” 一万余大宋军兵，齐声应和，战意冲天！ “踏、踏、踏……” 随着密密麻麻的鼓点，整个大军形成一个巨大的方阵，向着前方的金兵逼去。 鄂济佤冷冷的注视着眼前的宋军，手中的战刀缓缓扬起。下一刻，陡然划落！ “杀！” “嘶、嘶、嘶……” 一匹匹战马嘶鸣而起，而后，六千人的铁骑，踏着小步向前相迎。 “止！” 双方距离约莫三四里之时，战鼓声陡然停住，宋军黑压压的兵卒顿止！ “阵！” 令旗挥动，最前方的盾兵将厚重而巨大的木盾倾斜立于地上，每个木盾之后，都有两三名兵卒死死抵住那巨大的盾牌。他们，便是身后袍泽的守护者！ 一队队的枪兵将将长一丈半的长枪平举，每一支长枪，都有前后两名兵卒平举。当骑兵冲锋之时，他们将给那些骑兵带来最大的伤害！ 再之后，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弓手，手中的弓弦已经紧绷，闪着光芒的箭矢，在阳光下如同一片星耀！战马冲锋，只需数十息便可以越过两方的距离，所以，他们仅有发出三次箭矢的机会！ 数千战马由慢向快，待到距离宋兵只有五六百步的距离之时，鄂济佤陡然一夹马腹！ “杀！” “杀！杀！杀！” 那本来慢腾腾的战马瞬间化为闪电！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军阵营之中的传令兵也大喝！ “射！” “射！” “射！” 黑压压的箭矢陡然间腾空而起，并向着数百步之外的金国铁骑笼罩而来！ 刷！刷！刷！ 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留下了一具具金兵的尸骸。不过，那金兵骁勇，面对这箭雨丝毫没有让他们却步，他们的战马腾跃，直奔数百步之外的宋军方阵！ 如是三次，在箭雨之下陨落的金兵已经过千，但是他们的马蹄也终于踏到了宋军之前！ 第111章 生死厮杀，再袭中军 第111章：生死厮杀，再袭中军 金兵的铁骑如同山岳一般，轰然碰撞在宋军竖起的大盾之上。 霎时间，沸腾的战场如同被定住！不过，下一刻便是人仰马翻！战马的嘶鸣与兵卒的嘶吼交织在一起，血液飘洒开来！ “噗、噗、噗……” 木盾之后的枪兵陡然间发力，长长的枪锋直刺而出。 在两名兵卒的合力之下，不管是金兵还是战马，尽皆被丈余长的长枪刺穿！ 血与火交错之地，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兵，性命都极快的消亡！ 冲天的鼓声，振奋着双方兵卒的勇气。卞喜骑在马上，默默的注视着前方的一切，金国统帅乌拉，同样是手持着弯刀，目光倾泻…… 没有人因为军卒的死亡而停止，战争本来就是勇者的游戏。只有胜利者，才能踩着对方的尸骨，踏上荣耀的巅峰。 两方并未坚持多久，那骑兵的冲击力远非步卒可比。片刻之后，金军突破了宋军步卒的防御，欢快的战马奔腾向前，随着他们身上的骑士去收个前方一个个性命。 “变阵！” 宋军令旗招展，前方被骑兵突破的防御阵线，极速的朝着两侧撤去，裸露出来的后方兵卒，已经再度形成了一个个圆形的大阵！圆形大阵枪兵在外，内部的兵卒三人一组，一人持盾两人持刀。 鄂济佤的神色不由凝了凝！宋军战力羸弱，但那指的是野战。可这一战，并没有太多的时间给金兵布置，所以，战场虽然并不是宋军习惯的城池、营寨，但却给了他们足够的发挥空间和时间。 “巴尔雅、乌库，你们各率一千精骑，向东西两侧突袭地方侧翼！”鄂济佤厉声喝道。 虽然正面冲锋已经突破了宋兵防御，但是，眼前却依旧有着一个个龟壳要啃。若是这样打下去，宋军结局不说，自己一方的军卒恐怕很快便会消耗殆尽。 六千骑兵，为了突破宋军防御已经消耗了近两千，这鄂济佤如何受得了？ 两千骑兵调转马头，朝着左右两侧的侧翼奔袭而去！随着阵势摆开，骑兵的战斗力也逐渐凸显出来！奔袭中，一根根箭矢飞射而来，不少宋军惨叫而亡。 然而，见到这种情况，中军坐镇的卞喜不惊反喜。 “卞将军好计策，这金兵果然如你所言！”一旁的冀容大喜说道。 “前军冲锋！” 宋军本来是处于防御阵势，但是，随着正面的压力减小，却是陡然间反守为攻。先是那些一个个巨大的圆阵突然间向着前方杀来的金兵滚去。就如同一只只巨大无比的刺猬一般，金军的铁骑冲击而来，虽然损伤不小，但是也给金兵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与此同时，作为卞喜亲军的仅剩的数百宋人骑兵，陡然间从步卒之中冲出来，直接便是迎上了金国的兵卒。 宋人的反映让金兵一慌，然而，靠着数百骑兵，却是足以将面前冲锋的金兵缠住。而后，周围刺猬一般的圆阵陡然间张开抑或合拢。 一众金兵根本就反映不过来，直接便是被宋人的步卒分割开来，并且被围拢在一个个巨大的圆阵之中。 面对惊慌失措的金兵，宋军长枪与短刀交错，一个个金兵被杀死，剩下一匹匹孤伶伶的战马，则是在这战场上不知何往。 这一记对撞，两千余金兵铁骑，除了二三百勉强逃离，其余尽皆被宋军屠戮。 前往攻击宋军两翼的金兵倒是并无太大伤亡，可是，卞喜早有准备，两翼只剩下盾兵以及弓手，那金兵若是强攻定然损失极大，若是对射，就算宋军损失一些，也并无大碍。 后方坐镇中军的乌拉暴怒无比，六千铁骑，虽然比宋军兵少，可是又怎么会不敌？在鄂济佤这个蠢货的指挥下，足足损失了近四千兵卒，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法让乌拉的怒火平息！ “巴尔达，你去将那个白痴带回来，本帅要砍了他的脑袋！本帅再与你三千精骑，其他前锋兵卒也尽归你统帅，希望你不要让本帅失望！” “尊令！” 巴尔达呼喝一声，随后便是率着三千精卒再度向前。 不过，这巴尔达吸取了鄂济佤的教训！与宋军硬碰硬，根本没有胜算。他将五千骑兵分成五个千人队，围着整个宋兵大营的周围极速狂奔，并将金军骑射的本领发挥到极致。 最惨烈的短兵相接过去，两军进入了互相消耗的时间…… “契弟，这一次便看我们的了！” “现在我们距离金兵的中军大帐约莫有五里左右，虽然，只要我们发起冲锋，便会很快被金兵发现。但是，现在金兵大部分力量都已经投入到前方的大战中。他们的中军大营，只有千骑左右。而我们，也有五百余人，足以与他们一战！” “这一战不管胜败，金兵中军大帐被袭，足以让前方的数千金兵失去战心。到时候，他们必定反身回救中军大帐，而宋军便可以顺势掩杀！” “一旦前方的金兵回援，那我们的目的便已经达到了。届时，切记不可恋战！直接便是向北与我大宋将士汇合！” “那些金人虽然不少，但是我们拼着损伤一些，足以冲过他们的围剿，回到宋军大营之中了。” 沈堂点点头，看那前方的金兵与宋军斗箭正酣之时，他与辛弃疾各率一半兵卒，并极速向着金兵中军大营的方向疾行而去。 一众守卫中军大帐的金兵，当即便是一慌。这可是在自己的大营之中，怎么会还有宋人骑兵？ 不过，那乌拉却是极为震惊。他如何想不到，这几百骑兵便应该是惊扰军营的那些人。只不过，他没有想到在这种大军交战之中，他们不趁机逃离，竟是还敢再度出现，甚至还想突袭自己中军？ “保佳满，你率五百骑兵，前去拦住他们！” 乌拉冷笑着对自己的一名亲兵说道。 那亲兵领命，直接率着五百骑兵便是向着沈堂等一行人迎了过去。 可有一点，乌拉却是预料错了。那便是沈堂等人的战力！在他看来，哪怕这些人是大宋的精锐，自己的五百骑兵也足以将对方拦阻下来。可是，沈堂等人，又岂是普通的军兵能够相比的？ 合计五百余人，其中一百乃是天下间最善战的背嵬军。还有两百人，乃是邵暮语身边的死士。即便是最弱的，也是卞喜精挑细选出来的兵卒或者跟随辛弃疾出生入死无数次的亲卫。 两方的距离并不远，只是片刻，便开始对射。 第112章 袭杀乌拉，金兵败北 第112章：袭杀乌拉，金兵败北 一番对射，那金兵赫然发现，他们损失了足足上百人马，可对方却只有十人坠马。 不待那保佳满回过神来，两方骑兵便是碰撞在一起。 钢铁般的洪流对撞，那一个个背嵬军卒，终于将他们震惊天下的战力发挥出来，手中长刀、短刃交错，几乎没有金兵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而沈堂与辛弃疾，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握战戟！两人所过之处，金兵尽皆坠马而亡！ 两只队伍只是一个交错，沈堂一方再度损伤了数十人，可金人一方却是只剩下两百余人马！ “什么！” 哪怕是面对着前方绞肉机一般的战斗，也未曾震惊的乌拉，此刻却是惶恐不安。这一只仅有数百人的小队，让他无比震撼。 而更令他吃惊的是，沈堂等人对于那二百余残兵，根本不加理会。待到略微收拢之后，便是陡然间打马向着他的方向狂袭而来。 前方指挥着大军与宋军交战的巴尔达，也早就注意到了沈堂等人的动静。不过，他却并未担忧。毕竟，乌拉的身侧还有千名金兵，这数百人扰乱一番还好，却根本不可能给中军大帐带来冲击。然而，当真正看到沈堂等人的战力，他却是目瞪口呆。 “撤！” “撤退！” 来不及顾及麾下大军的反映，乌尔达赶忙引着最近的两千骑兵反身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飞奔而去。 卞喜同样注意到了金兵这里的动静，待到那乌尔达反身而走，他急忙传令到：“所有大军，自行奔袭诛杀金兵！骑兵速速上前与沈堂接应，步卒殿后压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金国的骑兵虽然凌厉，可是此刻群龙无首，就连乌尔达也急着去救中军。若是连这样的机会他都抓不住，他也称不上是善战之将了。 一众军卒奋起，竟是直接朝着那些金兵杀过去。以数百骑兵为首，足足七八千大军向前疾行，坠着乌尔达的尾巴直接朝着金兵的中军大营掩杀而去。 且说沈堂等人再度冲锋，并且与迎上来的最后五百名亲卫碰撞在一起。 沈堂双眸一凝，却是看到不远处那仅被数人护卫着的乌拉！ 说起来，两人在赤勒坌的婚宴之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不过，不管是沈堂还是乌拉，都对对方极为陌生。可即便如此，沈堂也清晰的知道对方的身份，定然是这金军统帅。 当即，沈堂手中的长枪一震，便是扫落前方两名金人兵卒！胯下骏马飞跃，沈堂穿过一众兵卒，直扑乌拉！ 几名亲卫举刀来迎，却是被沈堂一一挑落马下，那乌拉神色大变，身形一闪，手中的长刀便是朝着沈堂胯下的马腹砍去。 然而，沈堂直接抛掉手中长枪，信手将腰间的长刀拔出。 长刀划出，乌拉的身形陡然间静止，一双眸子不甘的看向沈堂！却是逐渐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他的确有不甘的理由！他不仅是乌拉特族的王子，身份高贵。麾下还有数万大军！这一次南行，本来是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他竟然死在了沈堂的刀下。 “你们统帅已经授首，还不投降！”沈堂自然无暇理会那乌拉的想法，直接便是大吼一声。 而辛弃疾等人见此同样大喜，一边与沈堂汇合，一边放声大吼。 乌拉的死去，让金军彻底失去了斗志。即便是那反身归来的乌尔达也是神色大变！他慌忙奔向乌拉的尸骸，甚至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围剿沈堂等人！ 沈堂引着麾下人马，与毫无斗志的乌尔达麾下交锋了一个回合，便是已经与掩杀而来的宋军先锋汇合到一处！ 直到这时候，沈堂一直紧绷的心思，才算是彻底放缓下来。 虽然，金兵还有五六千人马。但是，统帅已死，剩下的金兵根本没有斗志，又如何与宋军交锋？更何况，宋军掩杀下去，金兵剩下的战马以及粮草自然是尽归宋军所有。短时间内，金兵即便是想要反攻，也没有时间调集粮草、汇聚力量！ 可以说，这一场大战已经提前结束了。 拉住了还想去追杀金兵的辛弃疾，缓缓打马南行！不过，沈堂倒是让原本卞喜的骑兵，与一众先锋骑兵汇合而去。 金兵一心想逃，以宋人的速度根本无法追上。而且，他们也只有几百人，哪怕让辛弃疾前去，也杀不了几个金兵，还会无端多些风险。如今，事情已经以最完美的方式结束，他们也该离去了。 “沈公子！” 宋军全体掩杀，卞喜和冀容也是跟随上来。见到沈堂，当即便是拱手行礼。 此刻，他们看沈堂的眼神，早已经与之前不一样。这一次获得大胜，虽然大宋军团乃是主力，可却尽皆是沈堂等人谋划。而且，沈堂几百人在这场大战中，发挥出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更何况，刚才沈堂骑马死战的场景尽皆落在他们二人的眼中。就算是军中悍将，也不一定有沈堂的战力。 军人，一向是崇拜强者！而沈堂，率领数百人马而已，不仅彻底搅散了金兵的大营布置，甚至是直接斩杀了金兵的统帅，如此神威，他已经用行动，得到了卞喜等人的尊重。 “这一次大捷，全赖沈公子谋划。而且，沈公子力毙金军统帅，实乃大功一件！卞某定上禀朝廷，为沈公子请功！” “这一位，应该便是宣威将军辛大人！虽是初见，但是辛大人之名我等却早已耳闻。之后，我等同朝为官，自当要互相扶持！” 刚刚继位的赵眘对于北地义军的效忠极为欢喜，直接封了个宣威将军的散官。若是论起来，恰好与卞喜这些边军主将同级。 几人客气一番，沈堂便是说道：“这一战，尽是卞将军有功，我等也是在卞将军的吩咐下行事。所以，请功之言大人无需再提。这一次，得将军借兵，沈堂已经感激不尽！之后，大人若有吩咐，沈堂自无不从！” 第113章 大战结束，暮语重伤 第113章：大战结束，暮语重伤 沈堂的话让卞喜心中一喜，若是其他人，如此诱人的军功，哪怕是想方设法，也要抢过来。但是，沈堂的身边有着辛弃疾还有着一个邵暮语。所以，卞喜也只能是无奈忍住。 可现在沈堂拱手相让，无疑让他捡了个大便宜。现在，朝中正是混乱之际，若是运作好了，想要再进一阶也未必不可能。 “如此，卞某便承公子恩情。之后，公子便是我枣阳军的朋友！” “公子请前去休息，待卞某摘得几个金兵人头再与公子叙话！”卞喜哈哈大笑着，打马随着军卒前行。 沈堂点点头，与辛弃疾引着大队的人马向着后方行去！宋军主力已经大多散开追杀金兵，后方约莫一两千步卒引着大队的民夫在收拾战场。 突然，在他们的正前方，一袭红色身影，极速的向着他们靠近而来。 原本跟随在沈堂身后的一众将士，看清了来者的面容，尽皆极为默契的闪身而走。即便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辛弃疾，也是在一名兵卒对他低语了几句之后，大笑着打马而走。 来者，正是邵暮语！ 一匹枣红色的战马之上，邵暮语双手持缰，红色的大氅迎风展开，如同风中的红色精灵，向着沈堂奔来！ 她一双眸子中，没有这战火之后的硝烟，没有那满地死伤的宋金兵卒，只有沈堂！ 本来，她是在桐柏山之上的大寨中。可是，到了天明，她却是忍不住出得寨门，只是被云儿拽住，方才远远的坠在了大军的后方。 当这一场大战逐渐结束，她的眸子看到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之时，她再无法按耐心中的冲动。此刻，她只想不顾一切的奔到他的眼前，让自己偎依在他怀中…… 两人逐渐靠近，邵暮语勒住马缰直接跳下马来，然后，便是向着沈堂飞奔而来。 沈堂的心中狂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从初识到现在，她的美丽、她的大胆、她的坚韧、她的豪情每一次都让自己为之心动！其实，沈堂并非是拒绝邵暮语。只是，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可误佳人！他有了柳香菱，更是有着无数的想法要去实现…… 当她靠近，沈堂下意识的张开双臂。邵暮语几乎是撞进沈堂怀中，随后便是不顾沈堂身上的污渍和血迹，直接紧紧的将沈堂拥住。 沈堂微微犹豫，双手还是小心的合拢。这个时候，的确是欠缺一个拥抱不是麽？ 周边所有的兵卒都下意识的闪开，不想惊扰这一对痴情人，战场的喧嚣陡然间消失无踪，苍穹之上的耀日，也仿佛为他们而更显温暖。 “你回来，真好！” 在沈堂的耳旁，邵暮语喃喃私语……这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拥在他怀中，就仿佛，已经拥有了全世界。 “沈郎，莫要拒绝我可好！没有你，暮语会丢了魂魄！我会去为香菱姐奉茶，告诉姐姐，只要能够陪在你的身边我便满足，不会相争。沈郎，平生一顾、至此终年！让我执你之手、与你偕老可好……” 正是：秋千水、竹马道！一眼见你、万物不及！春水初生、春林初盛，可是，这春风十里……却不如你！ 沈堂沉默，一时间漠然！ 答应么？抑或是拒绝？这无疑是一个难题！ 突然，就在这无比寂静的等待中，邵暮语陡然间惊呼一声！硬生生从沈堂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并毫不犹豫的跨出挡住了沈堂的后背。 沈堂下意识的向后看去，却见一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利箭如电光一般！ 刷！ 利箭贯胸而入，喷洒的血花就如同邵暮语身上红色的大氅迎风起舞！ “暮语！” 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走出枣阳城，周围不仅有仆役小厮跟随，甚至，还有着足足一千兵卒前后护卫！ 马车之中，邵暮语斜倚在软软的榻上，而沈堂则是端着一碗药水，银勺舀出少许，轻轻吹拂，待到温度降下之后，方才小心的喂到邵暮语的口中。 两个小丫头受不了这甜到令人发腻的狗粮，离了马车，坐在车辕上胡乱的赶着前方的骡马！ 距离那一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日的时间！那一场大战，宋军大获全胜！绞杀金兵四千余人，其余的金兵仓惶逃窜！ 金兵留下的大批粮食尽皆被宋军占有，最为宝贵的，便是金兵慌乱中留下的数千匹战马！想必，只要给卞喜一定的时间，他便足以训练出一支强大的铁骑。 宋军虽然大胜，可是伤亡同样不小！合计一万五千与人出战，损失竟是直接高达六千之众！不过，不管是卞喜还是冀容，对于这个战果已经是极为满足。此战只要胜，哪怕是损失殆尽，也足以让他们名扬北地，加官进爵自是不难。 快马加鞭上禀朝廷，果然，就连朝廷也大吃一惊！他们也没想到，自己的军队竟然还有这样强大的战力。甚至，有人怀疑卞喜谎报军功。 不过，待到朝廷遣使查看之后，看着那密密麻麻的金军尸骸以及数千的战马，此事自然再无疑议。 赵眘大喜过望！朝廷刚刚北伐，张浚还未建功，但是在这随州却是先行大胜一场，不仅证明了他决定的正确性，更是让他对于金国的大战，有了无穷的信心。 卞喜直接被晋升为壮武将军，并节制整个京西南路一带的兵马。冀容的无为军更是直接并入枣阳军之中，无为军另行他建。 而且，朝廷下旨，让他尽快收拢士卒，并引麾下兵马前往淮南一带与张浚的大军汇合，共伐金国。 就在三日前，卞喜已经引兵前往！ 除了卞喜率领大军离开，辛弃疾收拢了他的兵卒，也是与沈堂告别，一路前往临安。此次北行，他本就为的是收拢义军投效朝廷，只不过却是发生了叛徒之事。如今，义军虽然已经溃散，可他还是朝廷册封的将军，自然要返回朝堂再领旨意。 再说邵暮语身上所中的那一箭，着实凶险而又好运！凶险的是，若有毫厘之差，便会射入要害而亡命！好运的是，那一箭不仅避开了要害，那射箭的金兵本就已经受伤，力道却是不足！所以，邵暮语伤势虽重，但是却无性命之危。 第114章 二人归心，返回随州 第114章：二人归心，返回随州 “云儿！让马车再慢些！”车厢之内，沈堂的声音传来。 车辕上的云儿嘟了嘟嘴巴，无趣的将马鞭撇到一旁，任凭这马儿漫步前行。 里边这个坏家伙，不仅将自己的小姐占据，甚至，自己距离那暖床丫鬟的名号也又进了一步，怎么想也让人觉得有几分不爽。 小心的将药水喂给邵暮语，将碗放到一旁，又将轻薄的棉布在邵暮语的身上裹了裹，沈堂这才说道：“要我说，我们应该等你伤势大好了之后，再回随州！这马车虽好，但一路颠簸，对你身上的伤势不好。” 那一箭刺在邵暮语身上，也同时刺穿了沈堂的心房！这样一个甚至可以毫不犹豫为自己而死的姑娘，自己有什么资格拒绝，自己又怎么忍心去拒绝？ 当邵暮语倒在他怀中却依旧柔柔的看着他的时候，他知道，如果邵暮语真的就这样死去，自己将后悔这一生一世。 好在，上苍眷顾，让他拥有补偿的机会。 两人相交并不算多，可是却数次历经生死！情到浓时，水到渠成。沈堂已经认定，眼前的佳人，同样会成为自己的贤妻。 沈堂那柔柔的目光让邵暮语无比满足，就连身上偶尔传来的剧痛也无暇顾及。 “沈郎，我身上伤势已无大碍，你莫要担心。” “而且，沈郎大考在即，我们又如何能在这耽搁下去。还是早归随州，沈郎也好安心温习。另外，我们在随州的别院已经建好，香菱姐也已经赶到。若是等下去，香菱姐恐怕要前来枣阳。作为妹妹，我自当前去拜见，又如何劳姐姐前来？”邵暮语柔柔说道。 “依你便是……”看着那浓情似水的眸子，沈堂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来时，只用了两日，可这归途，一行人却足足走了将近十日！ 随城山之西，一座占地足有数百亩的别院，就掩映在山脚之下！这一座别院，便是邵暮语在此修建！ 有着足够的财力，虽然只有约莫二十日的功夫，可整个偌大的别院已经修建完成！这别院规模，并不比郢州别院小，甚至其精致还要更胜三分。 精美的房舍鳞次栉比，花园中九曲的回廊，万景纷呈！ 敞开的正门之前，柳香菱正引着一众丫鬟焦急等待！桐柏山的消息，早就传来。当第一时间知道邵暮语重伤的时候，柳香菱几乎昏死过去。自己刚刚脱离苦海，自己的姐妹便是要遭受苦难吗？好在，后来得知，邵暮语伤势虽重却并无大碍，柳香菱这才勉强放心了几分。 只不过，上一次自家夫君与邵暮语归来，自己的夫君重伤。而这一次，却是换成了邵暮语。一个是自家夫君，一个是最好的姐妹，这两位也着实是让柳香菱操碎了心。甚至，柳香菱都开始怀疑这两人是不是八字相克，否则的话，怎么两次尽皆如此凶险？ “怎么还未到，不是说只有二十里了么？”柳香菱满脸焦急的问道，“竹儿，暮语的卧房可收拾好？暮语重伤未愈，一应事物必须妥善安置，否则若再伤了身子那才是坏事。” “小姐放心，竹儿已经再次去瞧过，小姐的吩咐，已经尽皆妥当了。”竹儿忙道，“小姐也莫心急，暮语小姐伤重，想必定是一路缓行……” 正说话间，那庞大的车队便是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一众枣阳军兵卒自有去处，无需沈堂等人担心。一百背嵬军已经让沈堂遣去郢州与陆风等人汇合，只有邵暮语的随从一路同行。 马车停住，沈堂刚刚掀开车帘，便是见到柳香菱走上前来。 “夫君，暮语呢！”见到自家夫君，柳香菱自是欢喜。只不过，却是担忧邵暮语身上的伤势，急声相问。 虽然知道柳香菱并不反对自己与邵暮语之事，但是，此刻见到娇妻，沈堂还是有几分歉意以及不适。 “啊！” 不待沈堂开口，柳香菱便是已经见到了马车之中脸色苍白的邵暮语。 “夫君，你还不快将暮语抱下来。暮语伤重，你让她如何行动……”柳香菱急声催促。 沈堂点点头，也不犹豫！几个小丫鬟掀着车帘，沈堂小心的将邵暮语抱在臂弯，从马车上走下来。 “姐姐……” 见到一旁的柳香菱，依偎在沈堂怀中的邵暮语不由得俏脸绯红！ “你这丫头，要让姐姐担心死不成！”柳香菱轻声责怪两句，便是催促着沈堂将邵暮语直接抱进院中，并直接进入了邵暮语的闺房。 一路舟车劳顿，几女要忙着为邵暮语梳洗，沈堂自然是被赶出了房门，自有人因他去休息。 当解开薄薄的衣衫，看到那依旧泛着血渍的巨大伤口之时，柳香菱当即泣不成声！自家的夫君，终归是男子。可暮语却是一个娇柔的女子啊！如此伤痛，她又是如何去承受的？ 足足一个时辰，邵暮语梳洗干净，柳香菱红着眸子，轻轻揽着邵暮语。 “妹妹，你要答应姐姐，下次切不可如此冒险！”柳香菱心有余悸的说道！这种伤痕，邵暮语能够安然归来实在是万幸。 “姐姐说的是！”邵暮语轻声答道。 好半晌，柳香菱的情绪方才舒缓过来。不管怎么说，暮语无恙，总算是没有出现更坏的结果。 “暮语，你打算何时为姐姐奉茶！”柳香菱含笑说道。 对于自己与沈堂之间的事情，邵暮语对柳香菱并未有任何的隐瞒。 “姐姐说何时便何时！”邵暮语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太多羞怯。她从来都是一个大胆的女子，她认定所爱便一生无悔。 柳香菱轻轻的捏了捏邵暮语的翘鼻，“看起来，妹妹已经忍不住要快些踏进沈家门了。” “不过，这件事情妹妹恐怕还要再等一等！” “妹妹与姐姐不同，如此大事，定然是要禀明父母，且有媒妁之言！若是一碗茶便将妹妹骗过来，将来夫君踏足邵家大门，恐怕要被邵伯父用板子打出来了……” 第115章 二女交心，生意难题 第115章，二女交心，生意难题 “依我看，不如把时间定在明年春日！今年夫君要大考，取解想必不难。如此一来，明年春便要前往临安参加省试以及殿试。” “届时夫君榜上提名，恰好也去妹妹家寻伯父提亲！” 听着柳香菱的话，邵暮语却是缓缓开口说道：“姐姐，无需如此！妹妹倾心沈郎，一顶小轿便可入门，又何必在乎这些俗礼。” 古代基本上并不存在一夫多妻，而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妻妾之间的地位差别极大。妻为明媒正娶，需六礼八抬、拜堂宴宾等等。可是，纳妾却要简单许多。虽也是明媒正娶，但是却只能乘小轿入门，入门后，还需先拜见正妻奉茶。 “妹妹！” 抬手为邵暮语捋了捋青丝，柳香菱缓缓说道：“对我来说，夫君心中有我，便已经足够了。声名、地位并无任何妨碍。但是，妹妹却不同。邵家富甲江南，若是一切行简怎能让伯父安心？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夫君用情深重？当初我与夫君没有机会，但是他会同意让妹妹这样进门吗？” 邵暮语闻言，轻言笑到：“这却好说，让沈郎再与姐姐大婚一次便是！” 见到柳香菱还要再说，邵暮语却是握着柳香菱的手柔声说道：“姐姐，这件事却无需我们姐妹费心，一切让沈郎决定便是。不过，若是大婚，便是与姐姐一同大婚！” “这件事情自然难如登天，但是，姐姐曾说过，沈郎便是这天地间最好的夫君。沈郎才情无双，说不定将来便会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你我姐妹在此费心又有何用……” 邵暮语的话让柳香菱沉默片刻，便是点了点头。 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明媒正娶嫁于情郎，自然是最美好的事情。否则，当初在山阴之时，柳香菱也不会与沈堂再次合卺结发！ 两姐妹叙话，直到半夜方才止住。 待到柳香菱回房，许久未见的夫妻二人自然是共享鱼水、同登极乐！ 经过在枣阳的一番事宜，现在距离那取解试已经仅有不足一月，好在，取解便是在一侧的随州城，沈堂无需往返奔波，自然也是并不太急切。 暮语伤重，又是与娇妻许久未见，沈堂也并未急着前去拜见范致能，而是在别院中陪着二女，终日不是温习便是有二女相伴，一时间沈堂自然是乐的自在。 “娘子怎么了？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进入厅堂，却是见到柳香菱眉头微皱，就连一旁的邵暮语也是在沉思着什么。 这一段时间，邵暮语养伤，再加上虽未入门，但是两女心中已经认定了彼此之间的关系。所以，邵家一应生意上的事情便是尽皆落在了柳香菱身上。沈堂看的有几分心疼，但劝解几次也无用，所以只是尽可能陪伴两女，也不再多说。 “夫君来了？却是有一桩生意上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柳香菱开口说道。 将柳香菱从书桌前拉起来，直接将她抱到软榻上与暮语并行倚着，又给二人倒了两杯清茶，沈堂方才开口说道：“什么生意？娘子且对夫君说说，说不定，夫君可以有什么好法子呢。” 经过柳香菱的一番讲述，沈堂方才知晓，原来是邵家与江南盛家的一桩生意。 邵家主要的生意除了生丝等贩卖之外，便是向北地卖各种宋国奢侈货物！其他商贾虽然也有售卖，但是无论是规模还是金额，都远无法与邵家相比！ 不久之前，北地一金国大族，向邵家定制了一大批瓷器。本来，现在两国交战，邵家并不想在此时与北地产生太多联系。可是对方的价码，却是极为高昂，而且是用大宋稀有的马匹来交换。如此一来，不仅是邵家，就连朝廷得知之后也极为重视。两国交战马匹紧缺，若是多出几千上万匹好马，几乎能够提高大宋的胜算。 如此，邵家便于北地大族交过定钱、写定文书。 按照正常情况来讲，瓷器也是邵家主要生意之一，这一次的瓷器数量虽大，但是只要有一定的时间，自然能够将定制的瓷器烧制出来，可是，却是不知为何，邵家多处瓷窑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想要按时烧制出来，已经几乎不可能。 柳香菱皱着眉头，“我与妹妹商议，便是想要让盛家相助，烧制瓷器，我们去采买便是。可是，却不知为何，我们刚刚放出要采买瓷器的消息，盛家一方的瓷器便是价钱大涨数成。” “若实在无法，也只能认了盛家的价钱！”邵暮语缓缓说道，“否则，耽搁了生意，不仅是生意断掉，还需要赔偿对方一大笔银钱……” “会不会是盛家知道了这生意，方才暗中捣乱？”沈堂斟酌问道。 邵暮语摇摇头，“这件事情的背后的确有可能是盛家捣乱，但是却并不一定是因为生意。因为，两家本就合作却又提防，这一次的生意极为隐秘，朝中也只有与我邵家交好的几人方才暗知。” “应该是盛家暗中捣乱，却又恰好遇到了这次的生意而已。” “就是说，现在的盛家根本不知道邵家有这门生意？”沈堂再度问道。 “绝对不知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未必没有办法。”沈堂思忖说道：“我们便应了盛家的价格便是，而且，再给他涨上一成的利，倒也不怕那盛家不动心。” 隆兴府之北便是鄱阳湖！ 而在鄱阳湖之侧，便是一片占地足有百亩的庞大宅院，甚至，这宅院直接延伸到鄱阳湖之上，使得这硕大的鄱阳湖，真正成了这府邸的后花园。 而这里，便是与邵家齐名的江南盛家所在地。 盛家的生意南到流求西到大理，堪称是富可敌国。整个大宋那些隐世阀门不说，明面上几乎只有邵家能够抗衡。两个庞然大物，在不能碾压甚至是消灭对方的情况下，那么便只有寻求合作，但是，暗中的交手却也频繁。不管是邵家还是盛家，只要有机会，定然会给对方增添几分麻烦。当然，如果没有把握彻底的抹除对方，这种交手也在一定程度的控制之中。 毕竟，若是两方彻底撕开脸面大战，不管对哪一家，都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116章 鄱阳盛家，掌柜之喜 第116章：鄱阳盛家，掌柜之喜 穿过层层的屋舍，在靠北的一座花园之中，一名身着紫色锦衣的男子，正出神的看着池中的锦鲤。 这些锦鲤，有名贵的金银鳞、红白锦鲤等品种，更是有难得一见的大正三色、龙凤锦之类。仅是这一池锦鲤，采买的价格恐怕就要逾百万之巨。 这锦衣男子，便是如今号称掌控着大宋一半生意的盛家家主盛名盛永德！ “老爷，郑掌柜求见！”一名俏丽的丫鬟匆匆走来，对盛永德说道。 盛永德回过神来，“让他去茶室等我……” 郑掌柜乃是盛家掌管瓷器生意的大掌柜，盛家的瓷器生意虽然不如邵家，但是也非同小可，而大掌柜求见，自然是有要事。 将手中的鱼食一把洒进池子，盛永德便是转身朝着茶室走去。那一袭相争的鱼儿，虽然名贵，但也不过是玩物罢了。就算是再喜欢，也不值得他耽搁生意之事。 进入茶室，一名身着蓝袍的老者赶忙起身朝盛永德行礼。 盛永德含笑说道：“郑掌柜辛苦了，此次前来，可是对邵家瓷窑出手之事有了结果？” 两人对坐，郑掌柜恭敬说道：“多赖家主谋划，更是有不少先手布置。因此，这段时间之中，我们一举出手，不仅是采购了大批量红泥，邵家不少窑主、工匠也是尽皆投靠我盛家。虽然，这不足以让我盛家的瓷器生意赶上邵家，但是，最后多上一两成份额，却是并不难。” “好！” 盛永德大笑一声，“不过，郑掌柜却是还要小心我那暮语侄女！” “同光贤弟有福，虽说几个儿子不成器，但是暮语丫头竟是撑起了邵家的生意，而且还蒸蒸日上。可惜我那几个逆子，哪一个也比不得暮语侄女！不然的话，老夫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如何还要苦苦撑着？” 对于这个问题，郑掌柜自然不敢多嘴，只是赔笑几句，便是匆匆离开。 待到郑掌柜离开之后，盛永德吃了口茶，却是长长一叹，“若是……若是当年不出现那尊祸事，思莲也该如暮语丫头那般大小了！唉，北地虽好，却是我伤心之地，我又怎会再踏足……” 瓷器与生丝、茶叶一样，都是大宋臻品，与他国的交易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盛家对此自然是有几分觊觎。不过，在这方面的底蕴，盛家却是逊色邵家不少，因此，盛家虽然眼热，可却只是暗中布置并未真的动手。而最近，邵暮语一直倾心北地，盛家自然是抓住机会一举出手，果然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至于那提价之事，自然也是盛家有意而为。 虽然，价格低廉会更吸引底层采买，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高昂的价格，反而会使得物件显得更为珍贵和稀有。否则的话，贵族也不会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更何况，是邵家采买，正是与其暗中交手之时，当然要了一个高价。 隆兴府城中，在最繁华的街市之上，一座巨大的木楼，上边高高杨着盛家招牌！这里，便是盛家的瓷器总店盛和楼！ 店铺二楼，看着眼中的账目，郑掌柜满意的点点头。盛家大掌柜各掌一方，可是因为瓷器生意在盛家不兴，因此，他这个大掌柜比起那些掌控茶叶、丝绸生意的大掌柜来说，总要低上一两筹。 “呵呵，要不了多久，我便也能成为盛家最顶级的大掌柜之一了。”郑掌柜满意的笑道。 一个小厮快步走进，并对郑掌柜行礼说道：“掌柜，外面来了一北地蛮人，想要与我盛和楼采买一些瓷器！” “些许小事，还用得着告知我么？”郑掌柜皱眉说道。 那小厮微微垂首，“掌柜，那蛮人说是采买量巨大，要与掌柜商谈！” 掌柜点点头，便是朝着楼下走去。果然，一个北地蛮人模样的男子正站在楼下等待，而在门外，赫然有着几名北地武士跟随。 “不知客官要采买那些瓷器？”郑掌柜对那蛮人问道。 那蛮子瞪了瞪牛眼，“你便是这盛家掌柜？我要采买的瓷器数量庞大，不知道你盛家能否支撑的住。” 郑掌柜一笑，“客官，我盛家生意通天，就算是再大的生意，自然也做的。不过，郑某却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客官解释一二。” 不待那蛮人答话，郑掌柜便是说道：“看客官乃是金人？” “不错！”那蛮子答道，“怎么，你们便做不得我金人的买卖吗？” 郑掌柜摇摇头，“当然做的！两国虽在交战，可是买卖却并无影响，不是么！可是，据郑某所知，你们北地的瓷器生意，一直都是与邵家合作，不知道阁下如何找上我盛家？” 那蛮人不爽的跺了跺脚，“我卓鲁特当然不是傻子，若不是那邵家实在赶不及，我能跑到你们这隆兴府么？” 被这蛮子解释一番，郑掌柜便是明白了。这卓鲁特有一笔瓷器生意，之前便是先行寻到邵家。但是，这笔生意不小，而邵家的瓷器生产，却是在自家的打击下产量大减。再加上这笔生意要的十分急切，眼前这蛮子方才来到了盛家。 想到这里，郑掌柜心头不由得一热，这不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吗？ “客官请上楼，我们详谈！” 上人来到二楼茶室，小厮奉茶后，郑掌柜便是笑问到，“不知道客官要采买那些东西，数量又是几何？” 那蛮人牛嚼牡丹一般将茶盏中的热茶一饮而尽，随后便是将一张宣纸撇给郑掌柜。 郑掌柜打开，一看之下，便是心中一惊。这蛮子采买的数量好大！零零散散，加起来岂不是有万余件之多？ 不着痕迹的将那宣纸放下，郑掌柜便是问道：“不知客官何时交易？” “一个月！”蛮子当即说道。 郑掌柜眉头一皱，“这时间可是有些紧迫……” 未等他说完，蛮子便是讥讽道，“若非是时间紧迫，我会寻到你盛家么？看来，你们盛家也是名不符实，让大爷我白走一趟。”说罢，竟是起身要走。 第117章 可爱傻子，内中缘由 第117章：可爱傻子，内中缘由 郑掌柜怎么可能让这天大的生意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当即便说道：“客官放心，只要我盛家瓷窑全力烧制，时间虽然紧一些，但是也绝对不会出现差错。” “当真？” “自是当真！” 那蛮子这才停下脚步，再度坐下。 “时间自然不是问题，只是这价格么……”郑掌柜看着那蛮子，心中想着该从他身上赚取多少金银。 “你们的价格，总不能比邵家还贵了！”那蛮子嘟嘟囔囔的说道。 郑掌柜心中一动，当即便是说道：“不知道邵家价格几何？若是相差不多，郑某拼着损失几分，也定要做成这生意。”若是精明人，郑掌柜自然不会相问，毕竟，没有哪个生意人，会轻易露出底牌。可是，眼前这蛮子？郑掌柜看了半天，也没觉得他有半点生意的头脑。 果不其然，那蛮子根本没有多想，直接便是指着宣纸说道，“喏，这个瓷器瓶子，八百两银钱。这个花瓶，七百五十两……哦，这个茶盏便宜，只需要九十两……” 听着蛮子一个个点出上面的价格，郑掌柜虽然神色不变，可是心中却是如同战鼓响锣！此刻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黑！真黑！ 就说那茶盏……好，这上面采买的都是精品瓷器。但是，从红泥开采、运送，再到制模成型，再到烧制出来以及一些损耗，绝对也超不过十两，他们竟是敢给出九十两的天价？郑掌柜寻思，若是这是给他报价的话，他一定将身旁这壶热茶，连着那价值不菲的茶壶直接拍在对方脸上，让他知道桃花为什么这样红，真将人当傻子不成？ 终于，那蛮子的话语落下，郑掌柜看着眼前的傻子……哦不，蛮子！直接拍着胸脯咬着牙说道：“阁下放心，这价格我们盛家虽然略微吃亏，但是既然阁下找上门来，郑某便咬着牙应下了。” 的确得咬着牙，否则的话，郑掌柜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生平第一次，郑掌柜觉得傻子竟是也能如此的可爱！他之所以没有压价，利益是其一，行规是其二。当然，如果面对普通的商贩，为了打压邵家生意，说不定他便会少赚一些。可是，对着这些敌国的蛮人，他不仅不能坏了邵家行情，甚至只恨这一口咬的不够狠。自家兄弟，窝里斗可以，就算是兵戎相见也是各为其主。但是，对于这些共同的敌人……那对不起，我们兄弟联合起来收拾你，那才是正理。 不过，这蛮子的可爱程度，显然不止于此。 见到郑掌柜答应，那蛮子挠了挠头，为郑掌柜的豪爽而又几分感动，“这个……郑掌柜，我身上带的银钱不多，所以，只能先与你总价的一成作为定钱，而且，之后的交易，不知道掌柜能否同意用马匹或者皮毛交换！毕竟，我们部族不像你宋国一般富有……” 郑掌柜发誓，若不是眼前这蛮子长的像黑炭，他绝对会狠狠亲上几口。 一成定钱？按照普通的生意，却是不多。但是，现在的一成定钱，却是可以保证，无论如何他不会亏本。也就是说，对方已经给兜了底。至于用马匹和皮毛来交换，这更是求之不得的好不好？相比银钱来说，马匹和皮毛到手，转手便可以再赚一大笔，怎么看怎么划算。 终于，双方在都很紧张且都很欢喜的情况下，一同签订文书。那二十万两的定钱，也揣进了郑掌柜的怀中！甚至，就算是那大几千两的‘零碎钱’，郑掌柜都大手一挥，直接给抹了去。嗯，大爷是爽快人，绝对不贪这点小钱！ 订好了交货日期，那蛮子自然是兴高采烈而去，而郑掌柜则是轻飘飘的走上二楼，紧紧的将房门掩住，随后，再也忍不住，抽风一般大笑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伙计走进来，“呃……掌柜你没事儿？” 掩不住自己的喜色，郑掌柜用力的摆了摆手，“放心，老夫好的狠，好的狠！老夫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轻易便可给我盛家带来一二百万的利钱。你来的正好，给你这单据，你赶紧告诉所有瓷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瓷器烧制出来。” “哦，对了！一定要将这族徽刻印上！这可是那些傻子唯一的要求……”好，老掌柜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讲了出来。 那伙计欣喜的应了，而后再度说道：“这个，要不要小的将喜事告诉老爷？” 老掌柜笑容敛了敛，却是回到，“暂时先无需告知老爷，待到交易完毕，老夫再向老爷回禀便是……” 盛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不与北地做买卖。有不少人问过其缘由，但是家主每一次都是沉默不回。有人说，是因为北地苦寒难行，也有人说家主顾及邵家，不想与邵家弄得太僵。 这些，郑掌柜当然清楚。不过，在他看来，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罢了。商人重利，北地的聚宝盆，若是有机会，怎么会不前去？ 为了以防万一，这一笔生意他暂时并不打算告诉家主。等到买卖交易完成，利钱到手，即便是真的有其他的原因，想必家主大人也不会怪责。毕竟，就算是不想正面招惹那邵家，可是，到手的利益和银钱，总不能让出去不是？ 盛家这里大肆制作，而远离隆兴府数千里之外的随州随城山脚别院之中，柳香菱、邵暮语二人也是极为欢喜。 “夫君，事情已经办成了！”柳香菱兴高采烈的对沈堂说道。“这一次若非是夫君，这笔买卖定要赔了。” 那隆兴府发生的事情，当然便是沈堂为二女所谋划。 采买是真，银钱也是真。不过，那蛮子却是假的。 邵家多年与北地交易，家中自然也有蛮子仆从！而那个名为卓鲁特的蛮人，便是邵家的家仆。 他正是奉邵暮语二女的命令，前去盛家，谈妥了这一笔生意。 第118章 再进随州，贡院录名 第118章：再进随州，贡院录名 不管从哪方面来说，盛家都没有理由不接受这一笔生意。但是，最后的交易，却不会完成。由此一来，在盛家手中便会存留着大量的因为刻着特殊徽章而难以贩卖的瓷器。 若是这时候，有与盛家相熟之人，提出低价采买这一批瓷器，盛家当然会同意。因为，不管卖多少钱，都是赚来的。差别，只是比与蛮人交易少了很多利益而已。 最终，这些瓷器便会进入到邵家手中。虽然，成本会比自己炼制高一些，但是因为利润丰厚，又不会耽搁生意，自然是两全其美。 甚至，这一笔生意也并未真正损害到盛家，即便是以后盛家知道了，也只有佩服，却不会有多少怨恨。 “沈郎这法子正是合适！”邵暮语柔柔的看着沈堂，眸子中的爱恋浓的无法化开，“邵家与盛家相争却又尽量不相伤！如此一来，两家各得其利，就算是真的被盛家知道了也无妨。” 柳香菱同样极为欣喜的看着自家夫君。 两女几乎都算得上是行商天才，可是沈堂的表现却是出乎意料，竟是想出如此出人意料的办法。 沈堂笑了笑，能够帮助二女解决问题，他当然很是乐意，“娘子、暮语，我今日要去一趟随州城！那取解试已经开始报名，我前去寻范达人，也好不误了正事。” “好！”柳香菱点点头，“那夫君今日可还回来？” “自是回来，不过，若是晚上宴请范达人，便会略晚一些！”沈堂应到。 “如此，便让莲儿叫上两个小厮，陪沈郎前去便是。”邵暮语也应声开口…… 这别院同样处于随城山脚下，只不过与随州城西北之别罢了。 绕过随城山，不过十里便是已经到了随州城西门！ 此刻这随州城比上一次到来已经是平静了许多，但是，门口依旧有兵丁把守。 沈堂等人正待下马接受检查，然而，那兵丁见到沈堂行来，却是尽皆郑重行礼，直接将沈堂等人放了进去。 这些兵丁，大多是之前在桐柏山一战中，见过夜笑纵横金营的威风，再加上他们的上官卞喜，对沈堂更是推崇无比。如此一来，他们又如何会给沈堂添麻烦？ 一行三人来到府衙，却见一四人抬蓝呢官桥正准备出行。 看这依仗，沈堂便知道是知州大人要出行，当即便是要避让。 不过，不待沈堂等人避开，那身着绯色官府的知州大人徐宏胜便是已经见到了夜笑。 他当即停住脚步，对身侧一人说道：“你去告诉邓员外，我明日再前去赴宴，今日我要先招待一位客人。”说完，不待那随从答话，徐良便是朝着沈堂先行说道：“是沈公子？不知道来我县衙何事？快快随本官进去品茶……” 沈堂略微犹豫，便是上前行礼说道：“沈堂拜见知州大人！” “走、走……”知州大人的热切让沈堂有些诧异，不过，也只能随着徐知州一路进入到府衙之内。 两个小厮自有人照应，沈堂跟着知州大人，直接进入到一间茶室之中！ 这徐宏胜，之所以对沈堂如此客气，当然不是没有缘由。其一，便是因为卞喜！后来的大战，他们并没有参加，但是就在不久前，卞喜东行的时候，竟然亲自引兵来到随州，并郑重的托付徐良，若是沈堂有事，请他全力相助。 卞喜徐良二人本就品级相同，而现在，卞喜更是再进一步，还成了官家的红人，分量自然不一样。 其二，便是邵暮语！ 战场之上的事情徐良虽未亲见，但是却也极为清楚。邵暮语倾心沈堂，更是一个人尽皆知的事情。这样的一尊大神，就算是他贵为知州，也要以礼相待。 有着两点，足以让沈堂在徐良的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 “我听范大人说，公子想要在我随州取解？”徐知州笑问到。 沈堂点点头，“正是如此，只是不知道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的很！”徐知州笑道，“我已经让人去请范达人过来，稍后便可以随你去报名。” 若沈堂将来真的榜上有名，也算是他的政绩，他又如何会不愿意？再者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顺水人情罢了，徐良自然不会为难。 两人叙话片刻，范致能便是到来。 徐知州也未曾多留，只是约好晚上的宴席，便任由二人离去。 与后世的异地高考类似，范致能先引着夜笑前往州学之中录入名录，而后，两人又来到贡院之中，填报准备报名的一应事情。 各州府贡院，乃是一地文气汇聚之地，地方官也极为重视。随州贡院虽然比之江南略逊几分，但是也极为气派。 正门朱红色大门紧闭，足有五间大小，两侧相隔，各有一座小门。这三门，合为三阙辕门！ 正门之上，朱匾黑字上书‘贡院’，左额书‘辟门’，右额书‘吁俊’。门前一对威武的石狮子耸立，石狮两旁，各有牌坊一座，左为‘明经取士’，右为‘为国求贤’。 在中门两侧，则是衬着一副对子。上联曰：十年寒窗、诵四书、言五经、习六艺，只为龙门一跃！下联曰：三考得志、官七品、威八面、竭九尊，全因河鲤重生。 这中门非科考之日不可开，因此，范致能便引着夜笑从左侧的小门进入。 踏入小门，两人直接便是进入到一间房舍之中，房舍中，一名老夫子正撵着白须摇头晃到的读着一片论语。 见到范致能引沈堂进入，这老夫子当即放下书卷笑道：“原来是范大人前来，不知是何事？” 说明缘由，那老夫子看了看夜笑，随后，问了性命籍贯之后，便是在一册书页上写下了沈堂的名字，并且将一张宣纸递给沈堂。这宣纸，便是之后沈堂科考的‘考牌’。考牌正面，写着沈堂的姓名、年龄、籍贯等等。除此之外，还极为详细的描述了沈堂的身形样貌。 诸如身长六尺有一、面白青须、浓眉、左耳下一寸有小痣等等…… 第119章 签订考牌，恶客登门 第119章：签订考牌，恶客登门 看着这等简要的不能再简要的相貌描述，沈堂着实有几分无语，怪不得，古代有那么多替考的出现，这样的描述，实在让人有太多的漏洞可钻！ 老夫子让沈堂确认无误，而后便是签名并按上手印。到时候，考场中自然有识认官辩查。 考牌之后，还附着一张宣纸！这宣纸上的内容与正面并无区别，便是‘浮票’。 这时候，便需要范致能出场了！在浮票之上签字画押，沈堂的报名程序便是基本走完了！到了科考之日，再由范致能带着沈堂前来，若是没有差错，便可以进入考场待考。 若是有代考等事情发生，不仅是考生本身会受到极为严厉的惩罚，代考之人以及担保人同样受罚！ “祝公子鱼跃龙门、榜上有名！”应了老夫子的恭贺之语，沈堂也花了足足五两银子，从老夫子手中买到了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算是讨了个彩头。 事情办妥，两人便是再反身回到府衙之中。而这一番忙活，却是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在范致能的办公之地，两人闲谈片刻，知州大人便是遣人传话，说是酒菜已经备好，请二人前去赴宴。 待到二人来到正堂之时，却见除了知州大人之外，还有一名富商模样的男子引着一名和沈堂年岁相若的年轻人陪坐一旁！ 见到沈堂二人进入，徐知州笑道：“沈公子，这位便是随州邓员外，这一位，便是邓家麒麟儿邓硕！邓硕可是号称我随州第一才子。这一次，你们二人同时科考，也算是有缘！” 沈堂拱手行礼，邓员外满面含笑的赞赏了几句，那邓硕却只是极不情愿的拱了拱手。 同行是冤家，同考自然也是对手。更何况，刚才徐知州可是在他们面前，极力的赞赏了沈堂一番。那话语说来，就算是他这个随州第一才子也相差甚远。 年少心性，又怎么能服气？ 这一席宴请，知州大人自然是吃的爽利，那邓员外也是含笑相陪。沈堂偶尔答话，却也并不多嘴。范致能只顾喝酒吃菜，偶尔知州大人相问，他方才回答一二。唯有那邓硕，不时用不爽的眼神看看夜笑，眼前的美酒佳肴估计吃的也并不爽口。 沈堂自然不在意，一席酒宴吃完，便是向知州提出了告辞。徐良挽留一番，便是任由沈堂离去！ 来时三人三马，回去却是三人三马外加一条好运鱼！本来沈堂也只是讨个彩头并未多想，但是，范致能却是极为认真的告诉他，必须将这鲤鱼好好侍养，若是可以养到明年春日，定会榜上提名。 虽说沈堂不知道这条鱼与他的科考有什么关系，但是沈堂也只能让一小厮，寻来一个鱼篓，将它安生的带回去。 沈堂离去，范致能自然相送一番。随后，那邓家父子，也自然而然的提出了告辞！ 离开了府衙，邓员外皱眉对邓硕说道：“硕儿，今日你不该对那沈堂如此！你之才学虽好，但是，心性却是稍差。如此下去，对你必定是大有妨碍！” 邓硕点了点头，可神色却依旧带着几分嫉妒之色。那邓员外见此，不由得叹气摇摇头。他就这一个儿子，难道还舍得打骂不成？ “好了，那邵家小姐在随州城之外新建了一座别院，明日我带你前去恭贺一番，若是能得邵家小姐看中，将来爹爹对你也放心几分。” 邓硕脸上的神情陡然变为惊喜，“爹爹说的可是那与我邓家有生意往来的江南邵家？” 邓家与邵家有生意来往，邓硕曾见过邵暮语一次，顿时惊为天人。不过，两家往来并不频繁，初见之后，便是再无缘得见。如今听到父亲提起此事，当即便是抹去了所有的不快，心中已经想着，该如何讨好那邵家小姐。 回到别院，让沈堂惊讶的是，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尽皆没有安睡，而是等着他归来！ “夫君，事情可妥当了？”柳香菱问道，沈堂答应一番，甚至将那鱼儿的事情也当玩笑讲给二女听了。可是，出乎沈堂意料的是，二女对于那条鱼竟是比范致能还重视。 当即让那云儿去找随行的小厮将鱼儿讨要过来，竹儿则是被吩咐将邵暮语卧房之中的鱼缸取来。至于其中的名贵锦鲤，直接便是失宠了！ 直到那条肥硕的鲤鱼进入鱼缸并欢快的适应着新环境，二女方才微微放下心来。不过，却依旧给云儿、竹儿、莲儿三个小丫头，下达了极为严重的命令。 那便是：鱼在人在、鱼亡人亡！两女已经下定决心，定是要将这鱼儿好生生的养到明年春闱之后…… 鱼儿并不知道自己幸福的生活已经来了，更不知道它这条鱼命，竟是跟眼前这三个苦着脸的小丫头产生了联系。沈堂虽然有些无奈，但是也知道二女的心意，自然也就并未阻止。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吃过早点之后，沈堂便是在莲儿的服侍下开始温习一应书册。虽然对取解试有几分把握，但是，温故而知新，沈堂自然不会太过懈怠。 说起莲儿，的确是乖巧而喜人，这一段时间陪在沈堂身边，将沈堂一应事物尽皆料理的极为妥当。甚至，偶尔莲儿不在，沈堂倒是有几分不适。不过，沈堂也只是感叹了几句‘由奢入俭、由俭入奢’之类的闲话，便是也不再多想。 “夫君……” 刚刚离去不久的柳香菱，却是回转而来。 “夫君快随我来，暮语有恶客登门，你去为我们将他赶走！”柳香菱带着几分娇声对沈堂说道。 看着柳香菱的神色，沈堂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哪儿有什么恶客敢对堂堂邵家小姐放肆？不过，既然是娇妻所邀，沈堂自然是顺从而去。 当看到柳香菱口中所说的恶客之时，沈堂不由得一愣！好，正应了那句话所讲：这缘分啊，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这来者不是他人，竟然正是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邓家父子。 第120章 父子登门，邓硕作祟 第120章：父子登门，邓硕作祟 当沈堂踏步进入厅堂之时，邓员外在含笑品茶，而那邓硕却是一双眼睛盯在邵暮语身上，脸上露出几分嗤笑模样。 “邵小姐你看，这是我爹爹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野参，你这伤势恰好用来滋补！” “邵小姐你看，这是我前日刚做的诗句，不知道邵小姐可否雅正一番……” 见到这邓硕盯着邵暮语的模样，沈堂心中不由得由几分不快。之前也就罢了，现在暮语已经是自己认定的女子，这邓硕，还想虎口夺食不成？ “咳！”沈堂轻咳一声，轻声说道：“暮语，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好好休息却还出来会客？” “云儿，快扶你家小姐回房，若是你家小姐身上的伤势有反复，看我怎么收拾你！”沈堂佯怒道。 沈堂的到来，让邓家父子不由得一愣！邓员外还好，转念一想便是明白了什么，只是苦笑着对沈堂拱了拱手。可是那正讨好暮语的邓硕却是傻了眼！这节奏，好像有些不对？ 好一会儿，邓硕陡然反映过来，怒声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你和邵小姐是什么关系？” 沈堂轻声一笑，“邓公子，这是沈某家宅，我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你说暮语吗？暮语是家内，有什么奇怪的吗？” 那邓硕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对！”邓硕陡然说道：“刚才那丫头明明说了，是柳姑娘去请夫君！你既是柳姑娘的夫君，又怎么会与邵小姐有关系？” “咳咳……”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情郎为自己吃醋的模样，邵暮语如同吃了蜜一般，尤其是沈堂大张旗鼓的对他人说她乃是家内，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邓公子！”邵暮语含笑开口，“事情很简单，柳姐姐是妻，暮语是而已！又如何不对？” 邵暮语的回答，更是让那邓硕不由得傻眼！ 侍妾！当然不奇怪，哪家公子若是没有几个侍妾，那才是让人笑话。就算是他，虽然还未婚娶，但是侍妾却已早入家门。但是，这可是邵暮语！占据江南半壁江山，富可敌国的邵家嫡女！无论是她的身形样貌还是她的身份家资，这沈堂何德何能竟是能够让她成为侍妾？ “不可能！”邓硕怒吼。 眼看自家儿子失态，邓员外赶忙素声喝止，“邓硕！还不快向沈公子和邵小姐道歉？” 可是，此刻怒火中烧的邓硕，怎么会去理会邓员外的呵斥？ “你凭什么能得邵小姐的青睐？文不成、武不就！你这是对邵小姐的侮辱！我不同意！”邓硕大喊。 沈堂见此冷冷一笑，“邓公子，我与暮语倾心，与你何干？你同不同意与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见到邓硕出言怒怼自家夫君、情郎，柳香菱和邵暮语心中顿时大怒！ “邓公子，我家夫君文采天成，不要说在这随州，就算是在那文圣汇聚之地的江南，也是一方文杰！我到想问，你这随州第一才子，有何本事！”柳香菱率先出口说道。 “邓公子，暮语家世，自然无需公子劳心。但是，我家沈郎英明勇武、韬略无双！不久之前的桐柏山一战，正是我家沈郎方才使得我大宋边军大胜金军！那边军数万将士尽皆敬仰，枣阳军主帅卞将军更是敬佩。暮语倒要问问，你邓大公子可曾为国出力？可曾血染沙场？” 二女的话语一个比一个凌厉，对沈堂的维护之心更是毫不掩饰！ 看着自己的儿子，邓员外不由得连连叹息。今日一行，却是来错了！邓硕被迷了眼，可是他邓员外却是看的清楚，几人的话真假且不说，但是邵暮语看向沈堂之时眼中的爱慕却是一清二楚。 无奈起身，赶忙扯住自己的儿子，“沈公子，暮语小姐，今日犬子无状！多有得罪，他日，邓某再登门谢罪！” “谢什么罪！”邓硕却是尤不清明，依旧大喊到，“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区区一个武夫罢了！沈堂，你若是有胆量，便于我比一比，之后的取解你若是落在我邓硕的名下，便离暮语小姐远一些，你配不上邵小姐……” “邓公子！” 之前邓硕的言语沈堂并不在意，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经过社会毒打过的孩子罢了，他又如何会认真？可是，这句话却是让沈堂心中一怒！ “首先，暮语乃我挚爱！这个赌约并不成立。我沈堂，也不会无聊到用自己的女人去赌！另外，你说区区武夫！那么，我告诉你，若非是区区武夫护卫边境，此刻的你已经没机会在这里狂妄了！正是你口中的区区武夫，六千战死沙场，让那金兵不敢窥视我大宋边疆！你邓硕，没有资格提及武夫这个词！现在，请邓公子离开我家宅，我沈堂不屑与你为伍！” 沈堂话音落下，几个小丫头便一拥而上，将这邓家父子推搡出了别院大门！ “硕儿……”邓员外心中愁苦，今日的目的不仅未曾达到，反而是恶了这稍加小姐，只可惜自己这娇生子，虽识文墨却不同这名言至理…… “你不该恶了那沈堂，更不该恶了邵小姐！有些事情无法强求，若是求不得，退一步并非不可。”邓员外叹声说道。 可是，此刻的邓硕又如何能够听得进去，他的一双眸子，充斥着几分愤怒，更是有几分恨意！ 待到进了家宅，邓硕自回院房，神色却是变幻不定。陡然间，他朝着身后跟随的小厮说道：“二庆，你替我去办件事情，前往江南邵府一趟……”…… 对于邓家父子之事，沈堂和二女自然懒得理会，不过是外人罢了，自己又何须为他人而忧心？ 现在距离那取解试已经临近，为了让沈堂安心温习，二女干脆决定闭门谢客，终日只陪伴着沈堂读书做论，就算是那生意之事，一时间二女都抛在了一旁！ 有二女殷勤相伴，沈堂过的自然是极为舒服，可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江南，却是有人暴跳如雷了…… 第121章 太湖邵家，有福有财 第121章：太湖邵家，有福有财 湖州之北，有水太湖！太湖之中，有山洞庭，山分为二，东西有别！ 与盛家齐名，名传江南的巨富邵家，便是坐落于此！ 盛家依鄱阳、邵家偎太湖！实际上这并不奇怪！华夏自古对于风水气运之说尤为在意，水为财，两家尽皆是商贾巨富之家，选择这依山傍水之地安建家宅，也极为正常。 洞庭西山和洞庭东山面积不小，每一个都占地数百亩之巨！而这两座岛，却是早已经被邵家巨资买下！并且，将家宅建在了两座山之间的洼地之处！ 邵家家宅东西靠山，远望如同一个巨大的元宝！两山的周围，太湖水环绕，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聚财之地！ 穿过开阔的数里浮桥，便是可以进入到邵家大门！大门内，影壁雕梁画栋，正中却书‘吃亏是福’四字！四字之下，用略小的楷字注到：满者损之机，亏者盈之渐，损宁己则利宁彼！外得人情之平，内得我心之安，既平且安，福既是矣！ 绕过影壁，便可以进入到邵家宅院！ 只不过，这宅院巨大，可乘舟而行，也可穿亭台楼阁游走，端的是妙趣横生、情趣盎然！ 穿过层层叠叠的屋舍，便是来到邵家正宅！正厅大气却不奢华，摆设精致却不落俗套！ 正厅中间，一个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正襟危坐！手中，却是持着一玉制戒尺，一双眼睛盯着的位置，两个年轻男子并肩而立，各自垂首看起来颇有几分无辜的模样！ 看这场景便知道，正上演的自然是一出‘辕门教子’的戏码！ 这中年男子，便是邵暮语之父，大名鼎鼎的邵财神邵训邵同光，眼前并肩站立的这哥俩，正是邵暮语的两位哥哥，一个名为邵有福、另一个名为邵有财！ 说起有福、有财这哥俩，倒是颇有几分趣味。 这哥俩并不像是其他的巨富之家，为了这天大的资财反目成仇，恰恰相反，这哥俩打小便关系极好，亲密的无与伦比。长大之后，更是形影不离，终日厮混在一起。 正可谓是同去那青楼流落花房，共入那赌舍齐论输赢！ 对于家中繁杂的生意，二人却是不闻不问！邵同光自然也曾交给过两兄弟一些生意，可是，毫无例外，尽皆被二人搞得一塌糊涂、赔的精光。否则的话，邵同光怎么会不心疼小女，让邵暮语一人在外奔波受苦！还不是这俩兄弟实在有些不成器？ 越看越是怒火中烧，若不是这是自己的亲儿子，邵同光绝对舍得打断他们俩的狗腿！这不是，昨天兄弟俩又齐上青楼，甚至还惹得争风吃醋差点与人动起手来！今天一大早有管家来报，邵同光怎么能不气！ “啪！” 手中名贵的茶碗，直接被邵同光摔在地上。 看到父亲真的生气，这哥俩也极有默契，当即便是齐齐跪倒：“父亲大人消消气，以后我们不敢了。”那模样、那话语之合拍，简直就像是刻意操练过一样。不过，两人被老父不知道如此骂过多少次，正所谓是熟能生巧，每一次都是如此应对。至于什么不敢了的话语，那说说就算了，总归是亲儿子，老父也舍不得真个下死手不是？ 哥俩的表现让邵同光以手扶额，想他邵同光多大的名声？竟是有这样一对不孝子，好在，自己的女儿一向乖巧…… “你说你们两个，老夫早晚被你们气死！若非有你们妹妹，我邵家这庞大的生意落在你们两个手中，早晚败得一干二净！” 打骂他们两个，用乖巧的女儿做对比，这同样是熟稔的套路！两兄弟也是异口同声，赶忙随着老父的话语将自家的妹妹夸得漫天神佛也不如，毕竟，只要越多的提起自家妹妹，老父的怒火便消失的越快。对于这一点，两兄弟早已经是信手拈来！ “老爷！” 管家敲门而入，对于眼前的场景丝毫不诧异，更是毫无相劝的意思，毕竟，这哥俩的脸皮，早就练就到刀枪不入的地步了。 “随州邓员外有书信传来！”老管家恭敬的说道。 邵同光微微一怔，他实在想不起这邓员外是哪一个。不过，算来应该是自家生意伙伴，便是接过书信，挥手让管家自去。 有福、有财哥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看来，今天这一场责骂挨过去了！说起来，真该谢谢这什么邓员外才是。 “放肆！” 哪知道，一看那书信，邵同光竟是暴跳如雷，“这忤逆之女，要气死老夫不成！”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哥俩吓了一跳，也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还是好好的乖乖女，转眼间便是变成了忤逆之女？这是他们两个专有的词汇好不好？怎么会落到那精明的妹妹身上？ “还有这沈家小儿，竟敢欺辱我邵家、欺负我邵同光的女儿，老夫饶你不得！” 邵同光的话让哥俩同时睁大了眼睛，而后，齐齐蹦起来，“什么？有人敢欺负暮语？什么人？我马上便去打断他的狗腿！” “对对！马上点起家丁，打断他的狗腿！”老二有财赶忙补充说道。 “你们这两个混账，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快去随州将你妹妹给老夫带回来，若是遇见那沈堂小儿，直接给老夫打断他的狗腿！” 果然是一脉父子相承，就连那打断狗腿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这哥俩直接跳出正厅之中，随着一阵杂乱呼喝以及凌乱的马蹄声，这哥俩直接便是带着一众家丁，直奔那数千里之外的随州！去教训那敢欺负妹妹的混蛋是其一，赶紧逃开老父的视线才是正理。若非老父看管的严，他们又怎么会在家中徘徊？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前往数千里之外的随州，远离了老父的视线，他们若是不快点，待到老父改了主意，那岂不是坏了大事？ 待到这哥俩离开，邵同光尤不消气，恨恨的将手中的戒尺拍碎在地上方才悻悻坐下，“我的乖女儿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妾室，我邵同光的闺女竟是要当别人小妾，你让爹爹如何去见人啊……” 第122章 兄弟西来，怪异相见 第122章：兄弟西来，怪异相见 这所谓的送信之事，当然便是那邓硕搞出来的事情。邵家是何等家世？又怎么会让独女毫无名分的嫁给一个白身？因此，他直接便是将事情捅给了远在江南的邵训，在书信之中，对沈堂自然是狠狠诋毁了一番。 这一日，趁着阳光正好，邵暮语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身子也是大好了。因此，沈堂便是带着二人走出别院，在这秀丽的山脚游玩儿了一番，直到日头即将西斜，方才返回家中。 可刚到大门口，却见留在家中的丫头竹儿，正焦急的等待着他们。 见到沈堂等人行来，竹儿赶忙迎上，并急声说道：“姑爷、姑爷，不好了！刚才突然闯进来两个恶汉，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直接闯进了别院中，说是要打断姑爷的腿……” 沈堂闻言愣住，他可不记得与谁结仇！一旁的两女更是听的皱眉不已，眸子中闪过几分危险的意味。这二女几乎将沈堂当成禁忌，这恶人闯入自家门来，还想要打断自家夫君的腿？真当她们好欺负不成？ “竹丫头，你说说，那两人长什么模样？家中的仆役没有将他们赶出来吗？”邵暮语缓缓问道。 “那两人身形样貌差不多，而且看起来有些瘦弱，一个长着八字胡，另一个却是一字须。至于其他的仆役？”小竹儿咬了咬手指，“我刚才跑出来的匆忙，却是没有注意……” 邵暮语闻言竟是不由得以手扶额，那模样与邵同光无奈之时一模一样，不愧是父女俩。 还用再说吗？除了自己两个便宜哥哥，还能是谁？其他仆役，又如何能够不认识家中的两位少爷？ “暮语！”一旁的柳香菱皱了皱眉头，她也曾见过自家姐妹的两位兄长，不过，她所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两位兄长数千里赶来，又扬言要恶惩夫君，显然是伯父大人已经知晓了这里的事情。你与一众仆役已经下过封口令，这件事情，伯父又是如何得知的？” 邵暮语冷冷一笑，“除了那随州城的邓硕，还能是谁！看来，我还是小看他了。”微微眯着的眸子，霸气乍露！也只有这一刻，恐怕方能让人想起来，这女子之所以有时候显得柔弱、优柔，是因为身处在沈堂身边罢了。而其他的时候，她却是那个纵横南北，商界无敌的邵家大小姐！ “沈郎，你放心！”霸气微露便是转瞬收敛，当再度挽住沈堂手臂的时候，她又变成了那个娇柔的江南秀女！ “来者是我的两位兄长，他们自小便对我极为疼爱，绝不会伤你分毫。” 沈堂笑着点点头，从决定接收邵暮语的时候，沈堂便是想到了自己将会面对的压力。只是没想到，来者不是邵暮语的父亲，而是两位未来的大舅哥。 两只手各自牵住二女，沈堂轻声说道：“你们放心，你们两个便是我的至宝，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至于伯父那里，我自当去面对，为了你们，不管是伯父提出怎样的条件我都不会拒绝！” 坚定的话语，让二女眼中充满喜色和感动。尤其是邵暮语，更是俏脸一片绯红！只要有自家情郎相伴，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 “暮语，我先去准备席宴，两位兄长前来，自然需要好好招待。你与夫君前去，切不可惹怒了两位兄长！”柳香菱说罢，便是引着竹儿丫头独自前去。 这个时候，让沈堂两个人前去，自然是最好。她若前去，说不定反而会让事情更为麻烦。 几人踏入大门，沈堂也见到了庭院中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这些人见到邵暮语，当即便是苦笑着上前行礼！要知道，邵家大小姐的名声和地位，可是要远比两位少爷让一众仆役更加敬畏。 “大小姐？” “是妹妹回来了？” “在哪儿！” 两人一路向前，前方却是两个嚣张的声音交错传来。 说起来，从太湖一路行来，两兄弟尽皆是快马，也只需要三日左右便能到。可是，现在却是已经足足过去了六七日之多。不过，却非是两兄弟在路中遇到了什么事情。 两人的确是在三日之前便是到了随州，不过，两人直奔随州城，而后便是扑进了赌场，直到今日，方才想起来，自己两个人来随州，好像还有别的事情？当然，两人绝对不会承认，之所以想起来了，是因为身上所有的银子已经输光了，若是在随州城待下去，下一顿饭恐怕都没有着落…… “两位兄长！不知道来我这别院有何事啊！”看着迎面而来的二人，邵暮语似笑非笑的说道。 “啊暮语！” “妹子！” “妹子果然还是天姿国色、倾城倾国，这小小的随州城怎么能配得上妹妹？” “不错，我家妹子就算是在这大宋，也是高贵无双，就算是公主、郡主，又如何比得上我们的宝贝妹妹？” 见到邵暮语，两人眼前一亮，当即便是一连串让人炫目的夸耀不要钱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一旁的沈堂看着这两个奇葩，则是有些目瞪口呆，这便是大家族中出来的少爷？ “咳咳！”邵暮语轻咳两声，打断了两位兄长滔滔不绝的赞美，“这个……两位兄长一路几千里来随州，不会就是为了夸赞妹妹两句！” 那有财瞪了瞪眼，轻轻扯了扯有福，“对了，正事儿！咱别忘了正事儿！” 有福闻言，也当即止住话语，翻着眼皮问道，“对了妹妹，沈堂那小子是谁？他在哪儿？今天，我们哥俩来，就是为了打断他的狗腿！敢欺负我们妹妹，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咳！”沈堂眨着眼睛，小心的举了举手，“这个，我便是两位兄长说的沈堂……” “嗯？”直到此刻，两位奇葩兄弟方才发现，自家妹妹竟是还挽着个人？沈堂？ “你好大胆子，当着我们两个的面，竟还敢调戏我家妹子！还不快给我放开！”有福大怒说道：“你们几个，给少爷我过来！先把这小子给我摁住，少爷我今天要好好教训他！” 第123章 奇葩兄弟，邓家遭难 第123章：奇葩兄弟，邓家遭难 一众仆役，有的观天，有的望地，反正没有一个听到自家少爷的话。 只要不是傻子，便知道自家小姐倾心那沈堂，自己这时候上去，岂不是自找无趣吗？至于两个少爷！嗯，所有人都知道，自家少爷在小姐面前，便是见了猫的老鼠，根本翻不起风浪。 “两位兄长，真的要如此吗？”邵暮语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两兄弟愣了愣，而后便是异口同声的说道：“必须如此！” “唉！”邵暮语一叹，“两位兄长是何时到的随州？”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哥俩一愣，那有财不由自主的说道：“呃三日……” 还未说完，便是被有福狠狠的踩了一脚，“那个……我们今日刚到，今日刚到……” 对于自己两位兄长，邵暮语又如何不了解他们的秉性？甚至，就连现在两人身无分文的状况，邵暮语想都不用想就可以猜得到。 “哦！那实在是可惜了！本来，妹妹还以为两位兄长是专程来看我的！妹妹手中银钱正好宽松，还想感谢兄长一番。只是没想到，两位兄长竟然是来找沈郎的麻烦！”邵暮语一边叹着气，一边装作可惜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妹妹也不多留！两位兄长直接返回太湖……” 两人也不管邵暮语说的话语颠倒，只是瞪大眼睛看着邵暮语。却见那有福转头看向有财，有财拍了拍脑袋，“大哥，我们可是一文钱都没了！若是被妹妹赶出门，晚上就要饿肚子！” “好！”有福点点头，“那我们先将银钱拿到手，在这随州城耍够了，等回去的时候，再将这小子带上便是了。索性，有你我二人看着，晾他也不敢欺负我家妹子！” “正是此理、正是此理！”有财连连点头，那随州城的赌坊，着实有意思，竟然还有新的玩儿法。嗯，明日一定要再去见识一番…… “这个……”有福张了张口，陡然怒声喝到：“谁说要教训沈堂？是谁说的？简直不将我们兄弟俩放在眼里！难道，不知道沈堂那小子是我们两个的……” “呃……贵妹婿吗？” 沈堂无语望青天，是这个世道变得太快，还是自己跟不上？刚刚还扬言要打断自己狗腿，转眼间，便是贵妹婿了？不知道那邵老爷子若是知道因为区区几个银钱，两兄弟便将妹妹卖了，会摔碎多少戒尺…… “嗯……你便是我们妹婿！”那有福说着，竟是直接上来拽住沈堂，“好……好！我家妹子的眼光果真是好！虽然不如我们两个英武，但是也算是有鼻子有眼儿了……” 这样的评价，沈堂实在不知道眼前这便宜大舅哥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那个……两位兄长，我们不如先用饭？”沈堂小声问询到。 “啪！” 有福拍在沈堂肩膀上，“好……不愧是我们妹婿，竟知道我们饿了……”两兄弟的确是饿了，从那赌坊出来，两人身无分文，可是足足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 无语的沈堂与邵暮语二人，引着两兄弟一路前往正厅用宴！ 正厅之中，柳香菱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和美酒！ “咦？你是香菱妹子？你怎么在这儿？” “老二，你真不晓事，香玲妹子与妹妹可是好友，不在这儿又应该在哪儿？”这兄弟俩实在心大，只是自问自答了一句，随后便是落座，眼前的美食、美酒来者不拒！沈堂几人还未动筷，这哥俩却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沈堂招来两个小厮，将兄弟两个抬着送去客房。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对坐！略微犹豫，柳香菱开口说道：“妹妹，伯父那一关，终归要过！妹妹还需做好准备！想来也知道，邵训不太可能同意邵暮语嫁给沈堂！” 邵暮语闻言，却是目光坚定，“姐姐放心，没有人能干涉我与沈郎，就算是父亲大人也是一样……” 将这件事情交给有福有财兄弟二人，绝对是邵训这辈子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两人酩酊大醉，恐怕就算是沈堂与暮语同上绣床，两人也毫无所知！而且，第二日一大早，两人便是寻到邵暮语，带足了银钱，直接便是再度奔往随州城！ 至于其他的事……还有其他事么？ 就算有，也没有赌坊重要！ 兄弟二人不再找沈堂麻烦，二女和沈堂也是多少安心了几分。虽然不惧，但是自家人若是弄僵总是不好。 随州城中，这几日邓员外可谓是享受了一番从山峰到谷底的滋味！这一连几日，每天都有坏消息传来！不是他贩卖出去的货物被退了回来，便是他上游的供货直接被斩断！这仅仅数日，损失的生意何止巨万？刚开始邓员外还以为是意外情况，可是现在自己大半的交易被断绝，他再反应不过来便是蠢货了。 “到底是谁？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对我邓家出手？”看着手中的书信，这是自己多年的老友寄过来的，刚看完前半部分，邓员外便是傻了眼！一样，同样是断绝生意的书信。 皱着眉，继续看下去，当看完整个书信之后，邓员外不由得大吃一惊。 邵家？怎么会是邵家对自己出手？自己虽然不是邵家的附庸，但是说起来两家生意往来极为频繁，自己对邵家更是一向无比敬重，邵家没有理由对自己出手啊。 难道是前些日子那件事？可是，邵家小姐一向宽厚，否则也不会将生意做得这般大。怎么会因为区区小事，对自家出手？ “老荣！” 邓员外将自己的老管家喊进来，低声吩咐一番，老管家应声而去。 直到天色将暗的时候，老管家方才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老荣，可探听清楚了？”邓员外急声问道。 老管家苦笑一声，“老爷，我在那别院门外足足站了半日，根本未曾见到邵小姐。直到下午时分，邵小姐的婢女方才出面，不过，却也只是传给我两句话而已。” “什么话！” “那婢女说，她家小姐的事情，自己会理会，无需邓家代劳操心。另外，她家小姐说了，有些事情做不得，做了，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 第124章 邓家训子，改名侂胄 第124章：邓家训子，改名侂胄 “去！立即将那个逆子给我叫过来！”邓员外愤怒说道。 老管家一愣，便是退步而去，片刻之后，邓硕便是出现在邓员外之前，“爹爹，不知道你找我何事？再过五日便是科考，孩儿正用功攻读！”邓硕恭敬的说道。 “老荣，去祠堂将藤鞭取出来！”此刻的邓员外，反而平静下来。 “爹，你要做什么！”邓硕慌张说道。 老管家转身而走，片刻之后，便是持着一柄藤鞭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慌乱的邓硕，邓员外淡淡的说道：“趴好！今天，爹爹会教给你一个道理！” “爹，我没有！不是我给邵家传的信！”邓员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门外小厮进入，将邓硕摁在地上！ “啪！啪！啪……” 邓员外没有任何手下留情，死命的抽打着邓硕。邓硕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却并不能让邓员外停手。 不知多久，邓员外总算是撇下了手中藤鞭，并淡淡的对邓硕说道：“有野心并不是坏事，甚至，你想要针对谁也并无不可，但是，你不该用这种蠢货一般的手段！” “现在，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邓硕死死咬着牙，“知道了，孩儿不该针对那沈堂！” “呵呵……”邓员外冷冷的笑了笑，“不，你错的是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弱小才是你真正的错误！就如邵小姐，她根本不用理会这件事情到底是何缘由，甚至，根本不必理会这件事情到底是否与你有关！因为，邵家的力量足以支撑她这样做……” “老荣，将少爷抬着！随我前往邵家别院！”邓员外淡淡的说道。 老荣一愣，“老爷，现在可是入夜了！” “这一夜便是对我们的惩罚！带着这畜生跪倒邵家别院门口，不然，到了明天，我们邓家就不存在了……”…… 第二日清晨，沈堂等人刚刚用饭，门子便是前来，并对邵暮语说道：“小姐，昨夜城中邓员外便带着邓公子在门外跪了一夜！而且，那邓公子好像已经被邓员外狠狠责罚过。不知小姐可要见他们？” 邵暮语微微一笑，“你告诉邓员外，这件事情我不会再追究了，但是，我希望不要有下次！”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邓员外没有多说，便是让老管家等人抬着邓硕，一路返回了府中。 进入厅堂，将其他人尽皆打发了出去，而后邓员外便是缓缓说道：“硕儿，这一次科考，你便弃考！” “什么！爹爹……弃考？”就算是之前发生的事情，也没有此刻邓员外的话对邓硕的冲击来的大！一旦弃考，至少便是耽搁了他三年时光，甚至，直接改变了他以后的命运。 “为什么？那邵小姐不是说了，不会追究了吗？难道，他们会出尔反尔？”邓硕急忙说道。 邓员外摇了摇头，“不！邵小姐虽是女流之辈，但却一言九鼎！但是，一旦中下了一根刺，想要彻底拔出来就难了。那沈堂我亲见两次，也跟徐大人暗中打探一二，我可以断定，将来他不是池中之物！也就是说，他与邵小姐现在的障碍算不得什么。你想，将来那沈堂登临庙堂，他与邵小姐大婚之后，你的存在便会成为一个钉子！” “也许有想亲近沈堂之人，也许有想讨好邵家之人！根本不用他们动手，你便在劫难逃！你可知道那邵家，在朝廷有着多大的力量？你以为，邵家仅仅是富可敌国么？你就算是科考，甚至榜上提名，在他们眼中，依旧是一个随手可以抹除的小人物。只是在于，他们想与不想罢了！” “难道，你要去赌对方会不会对你仁慈吗？” 邓硕瞪大了眼睛，今日爹爹的话却是他从未想过的。 “可难道我就这样放弃了么？”邓硕绝望的说道。 邓员外转身，从他的卧榻之中取过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箱！邓硕微微一愣，这一只木箱，不管是走到何处，他的父亲都必须带着，而且，从不假于他人之手。他也曾问询，但每次邓员外却是笑而不语。没有想到，今日他竟能一窥这箱中之秘。 “有一件事情我思索了很久！一直未曾决定。如今，恰好给你一个进身之阶！”邓员外缓缓说道。 “你还记得那静江府的韩伯父吗？”邓员外陡然问道。 邓勋迷茫的点点头。 “那么，你可知道你韩伯父祖上的荣耀么？” “爹爹只说过是高官之家，却是未曾明说！” “嗯，你那韩诚伯父，便是当年北宋大名鼎鼎的权相韩琦之后！”边说着，他一边将那木箱打开，让邓硕有些奇怪的是，那让他无比好奇的木箱中，不是什么金银宝物，竟然只是一只锈迹斑斑的盔帽！ “当年我邓家先祖邓冲，乃是韩大人麾下偏将！韩大人征西夏，一次却是遭遇险境，却是被我邓家先祖所救。不过，也是因此，邓冲先祖不久便殒命！” “感念邓冲先祖恩情，韩大人便是将他的鼎盔赐予我邓家！并立下训示，只要我邓家后人持此相求韩家，只要韩家还在，便无不应许！” 将铁盔递给邓硕！ “明日，我便送你去静江府！韩诚只有一女，从此你便改姓为韩！不过，你的身上，却是有着我邓家的期望，一切也因这只盔帽方才使得你有这样的机会。因此，为父做主，替你改名侂胄。希望，你不要忘了为父对你的教诲，更不要忘了身上的责任。” “所谓的科考，也只是进身之阶！待到你抵达静江府，韩诚会让你恩荫入仕！将来，就一切都靠你自己了……” 其实，这一次的事情，并非是偶然。那韩诚，甚至数次对邓员外提及此事，但是，邓硕是他独子，他又如何舍得？可是，这一次，邓员外感觉到那无比庞大的力量，让自己绝望甚至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候，他陡然间作出了这个决定。 科考虽然重要，但是，有了那百年韩家相助，是否科考已经并不重要！而韩家这只潜藏的巨鳄，也足以让他的儿子邓硕将来踏足庙堂！ 哦……错了！现在，那邓硕，已经是改名韩侂胄！不错，正是历史上那大名鼎鼎的权相，韩侂胄！ 第125章 陆风到来，众人现状 第125章：陆风到来，众人现状 沈堂并不知道，这小小的一件事情，竟是无意间打造出了一个将来十数年后自己最大的对手！等到二人再度相见，两人之间，自然是再有一番争斗，不过，那却是后话，暂且不提。 “老爷！夫人让我寻你，说是陆风到了，请老爷过去叙话！”莲儿柔柔的说道。 也许是跟自己的经历有关系，所以，相比起竹儿和云儿那两个妮子，莲儿的身上却是有着一股令人怜惜的胆怯和柔弱，哪怕两人也算熟稔了，但是这莲儿说话间，依旧是有些胆怯和小心的味道。 “莲儿，在这里可还习惯吗？”沈堂笑道。 莲儿一怔，点点头，“老爷，莲儿从未如此安生过！不必担忧被强人强掳，也不必为下一顿吃食担心。若非老爷将莲儿带回来，现在的莲儿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感念老爷天大的恩情，莲儿无以为报，只能尽力侍候好老爷……” 看着她怯生生的模样，沈堂不由得小心捋了捋她的青丝，“若是有什么不习惯，尽管与我说便是……” 话音落下，沈堂却是有些尴尬的收回手，这时候男女之间的妨碍尤重！这丫头虽是自己的丫鬟，但是自己的行为，却是显得有几分轻薄。 尴尬的笑了笑，沈堂佯装不在意的走出门去，直接奔往正厅。而那莲儿，也是微微愣了愣，一双乌溜溜的眸子，仿佛被定住。直到沈堂离开，她的俏脸陡然间变得绯红一片，不知何时，那娇容展颜，笑容竟胜似这盛夏最美的荷塘…… “见过大人！” 见到沈堂走来，正端坐饮茶的陆风当即起身，郑重的行了一礼。 “陆大哥不必客气！”看到陆风，沈堂心中很是欢喜，两人落座，沈堂便是问道：“其他兄弟现在如何？” “此次前来，正是向大人禀报这一段时间的境况，并与大人问询接下来该如何！” “首先，原本在山阴的一众兄弟，已经尽皆到达了郢州！也就是说，原本一百五十名兄弟，现在已经尽皆汇聚齐全，沈明兄弟也已经到来！” “除此之外，这一段时间，程玉虎和滕武等人，也又找来了一些老兄弟，总共有四十余人。我看尽是些忠良汉子，于是便先行做主，将他们收了下来，之后大人若有机会，再行审视。” “背嵬军的一众兵卒，现在依旧是百人，也并未听说其他人要前来。此事我不便多问，之后还需大人思量。” 听着陆风的讲述，沈堂点点头。这不知不觉间，自己的麾下，竟是有了三百能战之士，而且，这些人每一个都非一般的兵卒能比。这股力量虽不算太大，但是也已经不可小觑。 “这段时间，背嵬军以及其他兄弟都在苦苦锻炼！而且，背嵬军也不吝啬，对于程玉虎等人详细指导，使得他们的战力提升的极快。不过，按照乌兴庆的话来说，现在一众兄弟的战斗力，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想要突破，那就必须经历血战。毕竟，这些人训练虽苦，可未曾上过战场，终究是一场空谈！” “所以，玉虎兄弟让我请示大人，该如何行事。” 沈堂点点头，闭目思忖片刻，本来，他并不想让这些人尽快踏足战场，战场凶险，必有损伤！可是，他需要这些人的战力极速提升起来，程玉虎等人也有战心。因此，他不得不认真的思索起来。 好半晌，沈堂方才缓缓说道：“既如此，那那便让玉虎前往北地！首先，他们的活动范围要控制在唐州、比阳一带！这里，本是乌拉特族驻防之地，但是，不久前乌拉特族大军惨败，一时间难以形成战斗力。这里也便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如此一来，我们的风险会减少很多。” “除此之外，我们的人战斗力虽然强悍，但终归还是人数太少。因此，稍后我会给你一纸书信，你让滕武持书信前往临安，寻我那结拜兄长辛大哥！” “之前辛大哥的义军不少失散在北地比阳境内，若是将这些人联络起来，也可以给我们增加一些人马。只是，你要让玉虎记住，这些人只是我们可以控制的战力便足够了，与我们自家的兄弟却是不同。一些事情，也决不可透露出去。具体事宜，你与玉虎、滕武等人商量。” “好！”陆风点点头，“我会告诉玉虎兄弟，而且，前往北地之后，也会与大人通传消息。” “我会传信背嵬军，同样前往北地，不过，却任由他们自己布置便可以！”沈堂再度说道，“背嵬军无需与我们的人马一路，两者各自为战，但是却互为掎角之势！如此一来，若是有些风险，也可以互相救助！” 陆风点头应下！ 对于背嵬军这只力量，陆风一向是敬而远之。首先，这只力量只是效忠沈堂，而且，已经极为强大。其次，若是他胡乱插手，背嵬军且不多说，时间长了，很可能便会引起他与沈堂之间的嫌隙。他给自己的定位，只是辅佐沈堂，却并非取而代之。就如眼前的几股力量，的确大多是他陆风所规划布置而来的，但是，他却很明白，若是没有沈堂的话，这一切都不存在。 “大人！消息网络的事情也已经开始布置，但是，除了我们自己的十几个兄弟之外，我也只是暗中招了数十人。并且，这数十人并不知道我们的底细，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做什么！” “只是我发现，这样的话我们的消息脉络会发展的极慢，而且，这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陆风皱着眉头，这不过数十人而已，只是尝试性的去打探了几个消息，便花费了足足数千两之巨，这样下去，就算是沈堂有泼天的财富，也绝对不够开销。 沈堂苦笑着摇摇头，陆风的确是精明而能干，可是却也有着极大的局限性。就如眼前，他知道该去布置人手缓慢发展，但是却不知道具体该如何去做。 第126章 沈堂布置，两封书信 第126章：沈堂布置，两封书信 “陆大哥！”沈堂摆摆手，打断了陆风的话，“这消息渠道，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我们的消息渠道应该是收纳所有我们感兴趣的消息，之后归纳整理并进行针对性的分析而已。而并非是针对性的去打探某一个消息。否则，我们花费如此大的代价，便不值得了。” “一些重要人手，自然需要单独去训练，并保持他的忠诚，不过，大多数人却是无需理会，任由他们自己发展便是！” “就比如，各地游走的行商，各州府中存在的青楼、赌坊，任何一处都充斥着各个阶层的人物。而这些地方，也是我们能够汇聚消息的地方。如此一来，若是我们也暗中经营一些这种地方呢？减少开销是其一，也更利于我们汇聚消息。” “啊！”陆风闻言大喜，“大人实在精思妙想，这果然是一个好办法。如此一来，我们的消息渠道不仅不会有更大的消耗，反而可以自补自足，甚至可以有余钱填补其他地方所用。大人，你放心，回去之后我便立即布置！绝对让大人满意。” 沈堂笑了笑，他相信陆风可以做好这件事。 “前期我们可以尽快将渠道铺开，所以，必要的投入还是必须的。而且，我们可以先铺垫重要的州府。比如，临安乃是国度之地，是必不可少的消息渠道之一。比如，如今的北地唐州等地，若是我们能够介入进去，可以给玉虎兄弟等人提供重要消息。再说那淮南、泗州、徐州一带，如今正是两国大战，也必定充斥着重要的信息。” “甚至，若是有所得，我们可以相助我大宋……” 沈堂的话让陆风惊喜连连，恨不得马上飞回郢州去布置。 好一会儿，陆风方才将情绪平复下来，“大人，还有一件事情……”说到这里，他尴尬的一笑，“这个……我们没钱了！本来，我们也打算按照大人之前的法子，做一些北地的生意。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局势紧张，为了不出现意外，便未曾开始行动。” 沈堂并不意外，从刚才陆风说的这一番布置，哪一个不需要大量的银钱填补进去？不说其他，仅是数百人、马平日的损耗，便是一个天大的数字。毕竟，想要让这些人训练，极好的饮食是必备之物。原来的十几二十余万两银子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让沈堂有些诧异。 “银钱之事你无需操心！”沈堂淡淡说道，“以后，每个月我会让香菱调遣十五万两银子供你们使用，而且，若是有所需要，你们可以随时传信与我，我再临时调配便是了。” 现如今，仙露的生意已经逐渐铺开，各大州府尽皆有所贩卖。每个月拿出十几万两对沈堂来说，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再者说，他现在身后可是有着邵暮语这个小富婆，若是有需要，哪怕是再加十倍，也未必就拿不出来。 “数日之后，我便会在随州参加取解，若是一切顺利，那我在随州也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约莫，也只有两个月左右时间，而后，便会前往临安，准备参加明年的春闱！”沈堂再度说道。 陆风闻言一喜，“那就先行恭贺大人金榜题名！” 如今，他们都在沈堂麾下，沈堂的地位越高，对于他们等人的发展越为有利。 “将来的事情难以预料，所以，你与玉虎等人与我之间的关系，要逐渐隐秘起来，尽量不要让外人得知。”沈堂郑重吩咐到。 若是能榜上提名，那不管是掌印一方还是踏足庙堂，他都是文人之身。在大宋，文人掌军并不奇怪，可是如果他手中有这样一只力量却是不同！不仅会让他人忌惮，更会是让无数人针对甚至猜忌。 “我回去便告知玉虎，并想办法遮掩一二！”陆风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应的事情说完，陆风从怀中取出两封书信递给沈堂，“大人，其中一封是乌兴庆给大人的密信，另外一封却是陆游陆大人的传信！陆大人并不知道大人状况，只是通过山阴的百金楼传来。” 先行打开陆游的书信，其中倒是并无多话，只是问询他可否寻到范致能，科考之事，是否已经安排妥当。而且，信中告诉沈堂，他与唐婉已经离开了山阴前往临安！因为，在不久之前，赵眘继位之后，任命陆游为枢密院编修官，并赐进士出身。 陆游的命运再度回归正轨，让沈堂心中欢喜而宽慰。在另一个时空，这时候的陆游与唐婉离合，也使得陆游的秉性变得偏激。甚至，因此触怒了孝宗而被贬，现如今，夫妻二人双宿双飞，陆游的心性自然不会骤变，想必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 放下陆游的书信，略微感叹几分，沈堂便是又将乌兴庆的书信取出来。 划去封口的火漆，取出其中的信纸，沈堂便认真观瞧。 乌兴庆的书信之中，所说的却是之前柳香菱一事！柳香菱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但是，却是并未彻底完结，烈阳军真正动手的目的和背后的人物，到现在沈堂也是一无所知。 书信中讲述的并不是很详细，但是也给沈堂提供了一些新的消息。 比如说，按照现在背嵬军的查探，烈日军已经对于柳香菱基本放弃了！首先，是因为现在的烈日军，同样在与北国的大战之中，实在无暇他顾。另外，便是因为，之前烈日军之所以对柳香菱动手，不过，却是想要掌控背嵬军这股力量，以此，在朝堂之上获取更大利益。 虽然不知道烈日军和逐日军的主将背后有谁，但是，他们却共同属于新皇赵眘一方的力量。现在，新皇赵眘已经顺利登基，朝中局势也逐渐稳定，朝堂的争端自然也在逐渐减少。所以，背嵬军虽然同样被他们觊觎，但是却并不如之前急切。 所以说，暂时的柳香菱已经没有太大危险。只要有相应保护，即便是烈日军或者逐日军有些想法，一时间也无法得逞。 第127章 入住随州，科考前夜 第127章：入住随州，科考前夜 不过，这件事情也并未完全过去。 首先来说，对于柳香菱父亲之死一事，背嵬军依旧在查探之中。只是知道其中牵扯甚多，一时间却是难以查到根源。 另外，也有一些隐秘的势力，在暗中保护柳香菱。只不过，因为朝中大势未明的缘故，所以，这些势力到底是谁一时间同样不能分明。 所以，总体来说，柳香菱身上的危险已经解除了大半，却是并未完全平息。 而乌兴庆的书信中也提到，有一个办法，可以直接让柳香菱从这件事情中脱离出来，那便是将沈堂这个背嵬军令主的消息直接放出去，并且背嵬军开始大规模行动。 对于这个说法，沈堂只是记在心中，却是并未赞同。并不是沈堂害怕这样会给自己带来危险，而是这样做的话，会将所有的布局尽皆打乱！好在，如今柳香菱已经安全，待到万不得已的事情，再做此想也就是了。 若一旦背嵬军令主现身，不知道将引动多大的风波。当年强如岳飞，都被莫须有的砍了脑袋，现在，赵眘对于当初的事情并未有所定论，虽然有着为岳飞平反的迹象，可是也并未明了，沈堂又怎么会让自己绞入这种漩涡之中。 让陆风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饭之后，陆风便是与沈堂告别，直接返回郢州！ 沈堂也并未多留，因为，到了明日，便是这一次科考的取解之试！他也自然是无暇他顾！ 送走了陆风，沈堂略作休息，到了下午时分，沈堂便准备前往随州城。因为，明日一早的应试乃是卯时备考，明天一早自然来不及。 然而，当沈堂来到后宅见到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的时候，却是不由得一愣。 却见二女正指挥者几个丫鬟，拿着各式各样的物件和杂物朝着一辆马车之上装去。 “怎么？你们这是要出门？”沈堂惊讶的问道。 柳香菱一笑，“我们当然是要随夫君前往随州城科考啊？暮语早就在贡院之旁买了一座小宅院，这乃是夫君的大事，我们怎么能不前去？而且，一应笔墨纸砚等东西也已经备好，无需夫君采买了。” 这是‘沈家’目前的头等大事，两女自然是早有准备。 “这个，不必！这个取解试要九日七夜之久，这几日我往返来回就是了，何必如此折腾？”沈堂目瞪口呆的说道。 柳香菱却是直接摇了摇头，直接拿出沈家大妇的威严，“不行！此事我与妹妹已经商议好了，我们必须随夫君一同前去，直到放榜之后，我们再一同归来。” 于是，本来准备单独前去的沈堂，却是变成了沈家总动员。 香菱、暮语，三个丫头，十余个随行的小厮、护院，直接便是浩浩荡荡的开赴随州城。 就连马车都是足足四驾之多，其中一个，自然是几人乘坐，两个拉的是随身杂用，至于最后一个，按照二女的说法，乃是沈堂考试所需。 这考试，不是只需要带上笔墨纸砚等物就可以么？需要足足一个大车？ 只是当卸车的时候，沈堂方才愕然发现，各式各样的考篮足足备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食盒更是直接占据了小半个马车。笔是上好、崭新的狼毫笔，足有十几二十只用精致的盒子装着。一条条精墨看的让人炫目，砚台、镇纸之类，更是各种材质、样式应有尽有！ 沈堂自忖，他如今不过十八岁，哪怕他年年参加科考，这些东西也足以让他用到六十岁也绝对用不完！ 小院的确并不大，只有两进的院子。不过，距离那随州贡院不过是数百步之遥！街巷之上，已经可以看到行色匆匆的各色才子奔走。甚至，贡院之前已经有人开始列队等候。 这些人，有的来自下边县学，有的来自其他书院，随州城酒店早已经是人满为患，他们自然是没有邵暮语这样的妻女。沈堂看的目瞪口呆，也是暗自庆幸，好在二女早有准备，否则，看眼下的状况，想找一间客栈都难，说不定便要露宿街头。 进的小院，一应事物自然有着仆从安置，沈堂直接则是被二女推进房中，让他好好休息！并且，直到备好晚饭，莲儿方才将沈堂叫起来，让他前去吃用。 而这一次的饭菜，除了色香之外，柳香菱还极为郑重的对沈堂说了一遍这些菜色的名字。 比如，那红焖鲤鱼，被叫做鱼跃龙门。比如，那清蒸王八，被叫做天字甲鱼……总之，吃了这些才便几乎可以连中三元…… 最后喝了一碗琼林宴酒之后，这一席科考送行宴总算是宣告结束！ 柳香菱为了让他好好休息，这一夜则是直接把他推入房中独睡，两女则是心满意足的一同进入到另一间卧房之中！ 除了身边没有软玉般的娇躯之外，沈堂这一夜睡的倒也踏实。第二日寅时刚到，沈堂便是直接被莲儿叫醒，洗漱过后穿戴整齐，却见二女同样也已经行了过来。 早餐少食，接下来整整一日都将在贡院之中，若是到时候有五谷轮回，却也是件麻烦事儿。不过，食用虽少，却是同样精致而滋补。 二女作陪，三个丫头轮番上阵，让沈堂享受了一顿只需张口的早饭。刚刚吃罢，门子便是来报，去接范大人的车已经回来了。 作为沈堂的担保之人，范致能自然要一同前去贡院验明身份，二女同样早有准备，丑时便是让马车在范大人家门候着，等范致能收拾妥当，直接便是上车将他载过来。 二女的殷勤和周全，让沈堂好笑又有几分感动。若非如此，哪怕自己不至于手忙脚乱，却不会如同这般舒服。 打扮停当，几女随着沈堂来到小院门口！ 却见二女同时微微一福，“妾身预祝相公榜上提名！”就算是邵暮语，也是包含着浓浓的情谊，喊出了相公二字。 三个小丫头同样行礼，“祝老爷／姑爷，独中元首，载誉归来！” 而后，沈堂便是随着下了马车的范致能，朝着数百步之外的贡院缓缓行去。 第128章 进入贡院，层层搜身 第128章：进入贡院，层层搜身 邵暮语买的宅院与贡院比邻，而且，二女并不方便相送。因此，门口拜别，几女便是眺望片刻，待到沈堂的身影汇入人群之后，便是回家等待。 范致能当前，沈堂紧随。在沈堂的身后，两个小厮一个提着大大的食盒，另一个挎着考篮，一路前行。 “这一次取解，乃是七中选一！整个随州各县，报考之人约莫有百人之众，最后能够落入红榜之人也不过是三十人上下。”范致能低声对沈堂说道。 相比后代的考试，因为方向不一，所以难易自然是无法类比。但是，古代科举的难度，也可见一斑。 这只是各州府的取解试，便是七中选一，到了省试，更是极为严苛的九选一！整个大宋数十州府数万南北学子，最终能够成为进士而榜上提名者，多不过三二百，少不过数十而已，每一个都是真正的万里挑一！ 科举虽然也有着不少的弊端，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寒门极少的进身之阶。否则的话，古来也不会有那么多学子一直科考到老，中举而失常之事。因为，一旦成为举人，便是会脱离原先的层次，直接跨入高高在上的庙堂之上。 两人站在贡院门口，沈堂想着四周张望。周围零零散散数百人之多，大多数，是数人甚至是数十人在一起，这些便是县学中人，而为他们作保的，大多是县学的夫子。 如同沈堂这般独身一人的，自然也有，却是少数！ “稍后，待贡院大门开启，便会开始唱名！届时我们前去验身，查验完毕之后，便进入到贡院内，准备开始科考了。” 范致能对沈堂解释到。 卯时至！那紧闭的朱红色贡院大门，嘎吱吱打开。随后，两队兵卒先从中跑出来，并且在大门两侧呈雁字形摆开。 两个身着绿色官服的识认官踏步行出，每个人的手中都持着一本厚厚的名册。 一人站在当中，另一人立于一侧！ 后方的一人轻咳一声，压下场中的喧嚣，随后，便是朗声喝到：“唐城县人士，县学闫玉堂，担保人徐安民，上前验身！” 唱名开始，一个年轻的学子赶忙提着手中的食盒以及考具等匆忙向前，在他的身后，紧随着一名年老的父子。二人站在识认官之前，恭敬行礼，便是等着那识认官开口。 举着手中的名册，朝着年轻的学子打量、对比片刻，便是说道：“唐城县人士，县学闫玉堂，验明正身，准许入内！” 学子再度行礼便是提着随身之物，带着几分紧张进入到朱红色的大门之内。 这徐安民显然是县学夫子，一连十余个学子竟是尽皆被他担保！直到唐城县学子尽皆入内，这老夫子放在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而去。 这识认官唱名不快也并不慢，贡院门口的数百人，很快便是变得稀疏起来。 “随州城人士，白身沈堂，担保人范成大，上前验身！” 听得自己的名字，沈堂赶忙转身从随行的小厮手中取过一应物事，而后便是跟着范致能上前。 那识认官打量片刻，便高声喝到：“随州城人士，白身沈堂，验明正身，准许入内！”话音落下，方才微微含笑对范致能点了点头，很显然，两人也是随州同僚。 进入贡院大门，正面是一面巨大的照壁！照壁之上，龙凤飞舞、彩云呈祥！这也是皇宫之外罕有用龙凤之处。因为，科举乃是为国取士，为表示对人才重视，因此特殊对待。 照壁正中，便是一面白墙，十余日之后，那让所有学子心念的红榜，便会张贴在此处。 照壁的两侧，各有一座碑亭，碑曰：整齐、严肃！ 绕过侧壁，进入到一个被兵卒把守着的小门之后，一名小吏模样的男子便是率着两名兵卒上前，小吏站在一旁，两名兵卒将沈堂手中的食盒、考篮等物取过，又让沈堂将鞋子脱下交给一旁站立的小吏之后，便开始对沈堂搜身。 科考规定，学子只能穿单衣，即便是鞋子，也只能是薄底！因此，沈堂身上穿的极为轻便。 两名兵卒极为认真的搜索一番，一旁的小吏也已经搜查完了考篮之物，而后，小吏便是唤过一名兵卒，带着沈堂继续前行。 又走了数步，一个小门出有同样有吏官把守，在吏官引领下进入其中，却是让沈堂将东西交过，而后进行沐浴！脱个精光，前方便是一个个狭小的沐浴窄室，沈堂随意的冲洗一番，便是顺着通道一路前行。待到出口处，却见他的物事已经被刚才那名兵卒取来！衣服却是不见！ 接过兵卒手中递过来的儒生白袍，穿戴齐整后，这士兵便是随着沈堂再度前行。不多时，一个面目肃正的短须官员守着一个门户，他的身后，数名吏官排列。 见到沈堂过来，两名吏官亲自上手，再度将沈堂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尽皆搜了一遍，就算是随着他的那名兵卒，竟是也未能幸免！彻底搜查过之后，便是递给沈堂一只竹牌，上书：天字第九号，这才让二人进入门户之中。 这所谓牌号，实际上便是按照千字文的天地玄黄来排列，简单来说，沈堂便是第一排第九个座位。当然，贡院布置不同，所处的位置也略有区别。 直到这时候，沈堂方才算是真正的进入到了贡院之中，开始备考。 整个贡院内部呈现正方形，正中间，乃是一座正方形两层木楼！木楼四周，规规矩矩的排列着一层层的房舍，每一个房舍，都只有三尺宽、四五尺深的样子。 在兵丁的带领下，沈堂来到东面第一排第九个号舍，上面书：天、第九等字样。 号舍中，约莫一块两尺高的平板相隔，兵丁将平板掀开，沈堂提着一应物事进入其中，这间房舍，便是他第一场的位置。 将食盒放到一旁，将笔墨等尽皆取出来，放到那平板之上，沈堂也无意理会这贡院中其他动静，于是便坐在那号房之中的小凳之上闭目养神，而一直跟随着沈堂的那一名兵丁，则是直接站在了号房之外三尺之地、目不斜视…… 第129章 天字九号，开卷有益 第129章：天字九号，开卷有益 数百名学子的录名、搜身，从卯时开始，到了辰时之末方才彻底结束。而这时候，东升的旭日已经洒满贡院。 “当啷！”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 “学子毕至，开卷有益！” 贡院正中的木楼同样是正方形，上边巨大的牌匾，写着‘明远楼’三字！一层四面封闭为墙，四方开圆拱门，四檐柱从底层直通二楼之顶。梁柱交织，二楼与一楼却是恰好相反——四面为窗！站在这楼上，恰好可以将下方的贡院一览无余。 “大人，请！” “同去，同去……” 几声客气的寒暄从二楼传来，随着一声声楼梯轻响，一行五人便是从楼上走下来，并从南拱门走出。 当中一人，身着绯色官府，后方四人，各着绿色官袍！这便是这一次随州科考的主考及副主考。主考，与往常一样，乃是随州判官！身后的副主考便是随州录事参军等官职。 判官姓崔名烈，字永言，面目冷峻而摄人。 身为整个随州仅次于徐知州的二把手，他在随州的威望甚至并不比徐知州逊色。 南拱门外，一张红色供桌之上，摆着火漆封印的试题！几人仔细观瞧查验一番，确认无误，便由崔烈将那封口化开，将内装的考题小心取出。 “查验无误、开始放题！”一旁的一名小吏，大声朗喝。而后，几名小吏便是上前，分别取过一叠试题，便匆匆向着每一排号舍而去。 沈堂是第一排第九个，所以，放题之后，片刻便是有一个小吏走到门口，将试题规整的放到了号舍的桌板之上。 取解试，共分为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其中每考一场要换场，因此实际上是九天七夜！ 经过了隋唐两个朝代的改进，再加上北宋百年的完善，到了南宋之时，科举的制度和考试方法已经极为完善！尤其是北宋欧阳修等，经过数年的努力整顿太学体，使得大宋的科举更为言之有物，而不似之前的那般以险怪取胜。 取解试第一场考的是大经义三道，《论语》、《孟子》各一道。所谓的大经义，便是北宋神宗时期所规定的《易官义》、《诗经》、《书经》、《周礼》、《礼记》等。简单来说，第一场考的算是基础题，也比较简单。只需要死记硬背至少可以考个八九不离十！ 虽然听起来五篇文章并不算多，可是想一想，要先行构思，然后在草纸上书写，待到没问题之后进行誊抄，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工作量。 而且，在前朝时，科举时间虽然差不多，可是科场却发给蜡烛。而到了宋朝之后，为了防止考生趁夜作弊，便是规定，天暗停笔，到了第二日清晨再继续书写。如此一来，时间便是更为紧张。 等到所有事情尽皆安排妥当，小吏高喊‘开考’之际，却是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头一天的半天，便是已经匆匆过去了。 简单的看了看考题，并没有什么太过偏颇、怪异之处，沈堂便是放下心来！ 考题放好，将一旁的食盒拿出来。一大早起来，到了现在粒米未进，沈堂早已经是饥肠辘辘，反正时间还充裕，自然无需饿着肚子答题。待吃饱之后再考不迟。 红木的食盒足有上下五层之多，因为要一连考三场，所以，食盒之中尽是些月饼、糕点之类的吃食。虽然如此，但是二女显然极为用心，各种式样、各种夹馅的糕点，竟然有数种之多，足够沈堂每一餐都换着样式去吃。食盒的最下层，乃是包裹极为严密的清汤，摸上去，这过了半日却是尤有余温…… 救着清汤，将各色糕点各自食用了一二之后，空空如也的肚子终于舒服了。 简单收拾一番，沈堂便是收敛心神，开始在草纸之上缓缓书写起来…… 明远楼下，主考崔烈吩咐六名巡考严格巡视，而后，便是与几名副主考再度上到明远楼二层。 二楼摆设极为简单，除了几张红木椅以及几张方正的桌子之外，便是只有北侧窗棂上悬挂着一张至圣先师的画像。 几人尽皆落座，偶尔起身从窗户之下向外张望观览一番，一时间倒是也并无他事。 “主考大人，你认为此次我随州科考，谁可能成为魁首解元？待明年省试之时，我随州可能有名列甲榜前列者？”一名绿袍考官含笑向着崔烈问道。 此言一出，其他几名考官也颇有兴趣的注目过来。 崔烈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本官终于忙于政务，对于这些学子并不熟悉，不过，听闻那唐县闫玉堂倒是颇有几分文采，城中邓硕，也有几分名声。只不过，刚才听识认官称，好像并未见到那邓硕，不知道是不是前往他州科考了……” “至于省试！”说到这里，崔烈却是苦笑一番方才说道，“我随州比不得江南大州，那临安、绍兴且不说，就算是徽州、扬州又岂是我随州可比的？依我看，我随州只要能够多几名上榜者，本官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说得泄气，但是一众考官却是苦笑连连！科举魁首大多出于江南，他们随州实在是差的太远。 “好了！诸位这三日打起精神来，不管如何，科考乃是大事，若是出了差错，我等恐人头不保！只望这三日我等能够平安度过便是……”崔烈素声说道。 一众考官，自然是齐声应命，各守一方，以防出现意外。 到了这时候，整个偌大的贡院之中鸦雀无声，除了站在每个号房门口的兵丁之外，周围院墙、各个门户，尽皆有诸多官兵看守！那院墙之上，甚至挂满了骇人的荆棘！除了这些兵丁之外，便是一脸严肃的六名巡考。六双眼睛不时扫向各个考生的号房，若是有任何异常，他们便会走上来，认真查看一番。 沈堂进了贡院科考，但是小院中的二女却是并未清闲下来！天色一明，两人便是乘着马车出行，开始了一项更为严肃的活动。那便是——烧香！ 第130章 突发意外，有人舞弊 第130章：突发意外，有人舞弊 华夏数千年诞生了不少神仙，而华夏人民对于神仙的态度也很有意思，实用主义。就比如遇到大考之前，不管是僧道儒，可谓是见庙烧香、遇山拜神，秋闱前后的寺庙、神山，就算是比之中秋、春节也要热闹三分。不管有没有用，反正先拜过一遍再说。 而香菱、暮语二女，同样是早有计划，甚至将随州城较近的附近寺庙、仙山，很是齐整的列了一个详细的名单，只等科考开始，两女便开始行动。 用过早饭，两女带着三个丫鬟，在几名小厮的跟随下，便是上了马车，开始按图索骥！ 什么八王山、菩萨庙……一整天下来，求的的各式护身符、贵贱不等的卜签竟是有十余个之多！ “香菱姐，今日我们奔的是城东，明日，我们便开始去往城南！那城南的‘菩提寺’极为有名，而且也颇为灵验！”吃过晚饭，邵暮语便开始兴致勃勃的开始计划明天的‘拜庙行动’！当然，至于这菩提与孔老夫子到底有什么关系，自然是无人得知…… 香菱也满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好！夫君在科考场用功，我们自当一共为夫君祈福！这几日劳累一些，只要夫君能够高中，便是你我之福！” 再次确定了明日将要前往的地点，甚至计划了路线，二女方才赶忙各自安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女的祈福起到了作用，沈堂下笔如有神，天色将暗，一片经义、一片论语便是已经写的七七八八！想要誊抄下来，但是天色已晚，只能待明日再说。 第二日清晨，天色微亮，沈堂从睡梦中醒来。 说起来，在这号房之中睡觉实在是不如家中的大床！号房只有四尺，并不足以让人将身形展开。好在，二女为他准备了一些薄毯，能够勉强靠垫，这入秋的天气已经不再闷热，秋风袭来，也勉强能够睡熟。 看了看号房之外，除了偶有贪睡或者觉得科考无望的书生之外，大多数考生已经醒来。有的赶忙在胡乱吃用，也有的在愣呆呆回神！ 桌板之下，挂着一个竹牌。一面写着“入静”，另一面写着“出恭”！将牌子取出，悬挂桌板之前。不多时，便是有一名巡视官走了过来，先是将沈堂的试卷查验一番，便是用宣纸暂封，又让一名小吏看守，这才带着夜笑前去出恭。 将五谷轮回等麻烦事消除，又用清水简单洗了把脸，沈堂方才再度在监考官的陪同下回到号舍，开始了新一天的征程。 简单吃过两口吃食，正在收拾之时，陡然间，在沈堂号房门前数步外匆匆而行的一个考生，竟是脚步一个跄踉，惊呼一声，直接摔在了地上。 这种事情虽然有几分奇怪，可是，毕竟是学子匆忙，脚下不慎也正常。但是，就在沈堂抬头的瞬间，却见那考生的一双眼睛竟是隐约打量着他的方向，而且，在摔倒的那一霎那，那只处在衣摆处的手却是轻轻一弹，一个手指肚般大小的白色圆团，悄无声息啊的向着沈堂的号房射来。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眸子一厉，手中指甲大小的一块月饼碎渣下意识的弹出去，将那白色圆团捧在了一边…… 那学子遭遇的异状让他身后跟着的监考官一愣，可是却并未看到那白团。甚至，就连站在沈堂号房之前的兵卒都没有注意到这贴着地的白团，只是，那白团被沈堂屈指一弹，碰落在地之后改变了方向，直接滚落在兵卒脚下。 “大人，他有异！” 兵卒看了看白团，又看了看贴到在不远处的学子，当场便是对着那监考官举报说道。 本来皱着眉的监考官神色大变，“来人！” 很快，大队的兵卒以及数名巡考一名副主考很快便是到来。事情也很快平息，那名学子直接被带走，号舍被封闭，略微慌乱的贡院，便是再度恢复了平静。 可是沈堂心中却有着一个疑问，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是意外，还是有意针对自己？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到底是谁付出了怎样的代价，竟然让一名科考的学子不惜一切代价与自己同归于尽？科考乃是国之重器，舞弊之事，哪怕沾染上一点，也绝对是断送了这一生的前途。 沈堂可以保证，只要那纸团落入到自己号房，那最后哪怕是查清了，这件事情根本与自己无关，这一场科考也与自己无缘了。为了科考的公正性，也为了不让自己惹上麻烦，主考官绝对是有杀错勿放过！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缓缓摇摇头，好在自己机警，否则的话，此刻就麻烦了。而且，想要知晓这件事情的真相，恐怕也只有等到科考之后，再行查证了。 将事情处理完，副考官以及当时的巡考，赶忙回到明远楼，对主考崔烈禀报事情的原委以及处理结果。 “大人，现在事情已经查明，那纸团的确是地字十三号考生的。而且，是那考生从草纸上窄窄的裁下来一条，不过，那纸上经过查证，却是空无一字……” 边说着，副主考将那已经打开的纸团，恭敬的摆在桌子上。 崔烈挑了挑眉，那的确是考试所用的草纸，而且，没有书写的印记，也没有沾湿等迹象。 “那考生已经被看押，号房暂时封闭，我等来请示大人，该如何断绝！”副主考恭敬问道。 “你们如何认为！”崔烈问道。 几名副考官对视了一下，好一会儿方才有人说道：“虽然暂时还未查到证据，但是，此人行迹异常，因此不再适合科考。至于是定论逐出还是舞弊，却要大人决定！” “另外，我们已经遣巡视官准备查证其他有关的房舍，包括这考生周围以及事发周围！很可能，这件事情还有考生关联，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崔烈思忖片刻，陡然走到窗前，朝着那被封的号房以及事发之地打量片刻，当即便是说道：“将号房名册给本官取来！” 第131章 一场完毕，二场开考 第131章：一场完毕，二场开考 不多时，便是有小吏捧着厚厚的名录归来，放到木桌上之后，崔烈便将名录打开，一页页翻看。 不知不觉翻到第九页，崔烈平静的眸子微不可查的缩了缩。 天字九号：沈堂！ 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刚才事发之地，正对着的应该正是这天字九号的号房！ 继续翻着书册，崔烈的眼神却是略有几分飘忽！ 片刻后，他缓缓将书册合起来，思忖片刻，便是对着身后一众考官说道：“那地字十三号考生，以舞弊罪名逐出，贡院之外示众三天，通报各县县学，以儆效尤！” “至于其他的事情！”崔烈的话语顿了顿，而后说道：“暂告一段落，若是影响了其他考生的发挥，反而不美！你等只需严加巡视就是了！” 一众考官自然没有意见，当即便是领命而去！ 而那崔烈，则是再度站在窗户之前，远远的看着那天字九号的号房，一双淡漠的眸子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沈堂并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开始继续书写其他文章。在这些方面，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若是真的有心追查，不管沈堂有无关系，查到一些与他的关联便是足够他喝一壶。 接下来的考试没有再发生任何的意外，毕竟，对于所有考生来说，这都是关乎自己命运的大事，自然不敢马虎。 到了第三日下午，沈堂所有的经义已经尽皆誊抄完毕，复看一遍没有什么疏漏，便坐在号房之中闭目养神。 酉时一至，便是有考官朗声喝到：“第一场毕，考生候立，收取卷章！” 所有的考生将试卷放在桌案上，随后便是候立在号房的门口等待！而崔烈也再度引着一众考官从明远楼上走下来，站立在楼前。 一众巡考引着诸多小吏，小心的将每一个考生的试卷收拢，最后汇聚到已经等候着的弥封官！弥封官点查无误，便是将考卷之上关于考生姓名、籍贯等信息折叠起来，而后用白纸覆盖弥封，最后，加盖骑缝章之后，方才将所有的考卷尽皆汇聚到崔烈的面前。 崔烈等考官再度点查之后，将所有考卷封装，并放到明远楼之上，等待着三场科考尽皆完毕之后，进行统一的阅卷。 将所有考卷收走后，一众考生总算是略微放松了几分。不过，他们也只能在自己的号房之前，并不能互相喧哗！崔烈等封装好考卷，一众考生则是再度回到号房，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尽皆收拾停当，等待着换房。 有小吏前来，将所有考生手中的号牌收走！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小吏便是将新的号牌发放回来。 沈堂看着手中的号牌，却是已经从天字九号变成了地字三号！之所以如此来回的折腾，唯一的目的实际上便是在于尽可能的不发生舞弊之事而已！甚至，后世几朝对于科考对此更为繁琐，再次自是不必赘述。 有兵丁引着考生进行轮换，沈堂进入到地字三号号房之中，再度有小吏抄了名录之后，一众考生便可以自行安睡了。第一场的考试已经完毕，第二场的试卷却是要明天早上才会分发，因此，众考生算是难得的享受了一个晚上的清静。 第二天辰时至，第二场的科考便是再度进行。 相比第一场考的经义，第二场的难度便是增加了许多，而且，一般来说，第二场的试卷也是真正让考官决定逐录的重要因素！ 第一场大多拉不开任何差距，第三场的考试方向考官并不太重视，也就是说，这第二场，便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考生是否能够取解成功。 第二场试题三道，诗、词、赋各一篇。说来就如同后世的命题作文一般，只不过却是严苛了许多。 诗题为：竹，词牌为：青玉案，赋名：秋景。 对于一众考生来说，虽然写诗作赋绝不算陌生，可是，急切间想要做出一片满意的诗词或者赋，绝对是难如登天。所以，别看只有区区三题，可是论起难度，绝对比第一场的难了许多。 但是，这对于沈堂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太大的难题！ 虽说诗词胜于唐宋，但是后世也的确有不少惊天之作！至于让沈堂自己来上一首，沈堂仔细的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放弃了。 凭着沈堂的学识和积累，勉强作上几首诸如：勿用看他人、亲手补天裂、长衫饮血却定然无望，金戈声、马蹄声、亡魂的嘶喊声，只得在上下阕里奏响…… 这一类的诗词，倒是也勉强做的。但是，若是想用这种诗词，放到诞生出辛弃疾、陆游这样的时代，并与其他人争锋，根本不可能。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先是郑重的拜了拜后世的各路文坛高手，而后，着重的拜了拜自己的结拜兄长辛弃疾！毕竟，老辛同志的文采甚至比他的传奇战绩还要略胜三分。 而作为自家兄弟吗，沈堂虽然有几分不好意思，但是也只能容后再向大哥谢罪了。 所以，就在其他的人正冥思苦想，甚至是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衡量、押韵、平仄之时，沈堂却是闭着眼睛，仔细的回想着脑海中的一个个名篇、佳句！ 说起来，沈堂也不容易，毕竟要从那么多好文中选出一个…… 第二场的第一天，沈堂便是昏沉沉的几乎要睡了过去！嗯，这糕点略微有些硬了，汤水更是没了，等过几日回去，一定让香菱给自己美美的坐上一席大餐，来填补一下这几天的艰苦…… 第二天，迎着秋日暖洋洋的日光，沈堂再度美美的睡了一觉。当他睁开眸子的时候，却见一个身穿绯色官服的冷面男子，正站在自己的面前皱眉观瞧。 打了一半的呵欠被憋了回去，尴尬的笑了笑，将那一张张依旧空白的宣纸摆出来，准备下笔。他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人姓甚名谁，但是也知道，这定然是主考大人。 崔烈摇了摇头，反身回到了明远楼上。 第132章 文抄再现，顺利完成 第132章：文抄再现，顺利完成 之前那一场舞弊的闹剧，崔烈之所以未曾追查下去，实际上便是因为在名录上看到了天字九号沈堂的名字。 对于沈堂，他自然是并未见过。但是，与徐知州的数次闲谈之中，却是多次听徐知州提起，按照徐知州的说法，这沈堂文采斐然，即便是在江南绍兴都有着几分名声。而且，他胆量和身手极好，之前桐柏山的大战便是参与其中，更是得到卞喜的信任以及邵家小姐的青睐。 所以，虽然与沈堂未曾谋面，可却也算是闻名久已。所以，不管那件事情到底与沈堂有无联系，为了不影响沈堂的科考，崔烈方才将之压下。 这第二场科考乃是一个人真正本事的体现，所以，崔烈也想知道被徐知州如此夸赞的沈堂，到底有着怎样的文采。虽然不能窥视全貌，但是也足以管中窥豹。 然而，当看到沈堂的时候，他却是不由得有些失望了。 虽然有着三日的时间，但是哪一个学子不是在忙着答题？即便是一时间没有好的文句，也是在纸上写写画画，极为紧迫的作着积累。可是，这沈堂在做什么？ 睡觉？ 如果不是那轻微的呼噜声在这寂静的考场中实在有些刺耳，崔烈真的以为沈堂是在闭目静思！ 那空白一片的试卷，更是打破了崔烈最后的幻象！ 说什么文采盎然？唉！谣言不可轻信！ 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崔烈转眼便是将沈堂抛在了脑后，他应试成功与否，并非自己所控制的。之前之事，当作给他一个面子也好，或者是自己任意而为也好，都无伤大雅。 待到崔烈离开以后，沈堂无语的摇了摇头，却也并不在乎自己是否给主考大人留了恶念。不过，他也提起笔，打算先行将这一次的试题答好，也省的再出现之前那般尴尬的状况。 诗是好诗，乃是选自郑板桥的《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韧、任尔东南西北风！” 凭着这一首七言绝句，想必是出几分彩头不难。 词是好词，想是辛大哥的命运已经微微改变，也许之后的那些婉约诗词恐怕不会多见，因此，沈堂便是直接将那大名鼎鼎的青玉案拿了出来！只要不是东坡先生亲临，就凭这一首词，就算是拔得头筹也绝不夸张。 尤其是那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很难想像，辛弃疾是怎样的侠骨柔肠，一二铁血将军，竟能够写出这样惊艳千古的名篇。 其实，辛弃疾能够成为一个最伟大的词人，实在是一件无比悲哀的事情。本来，他能够纵横沙场，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国家而奋斗。然而，满心壮志却是无法抒发，只能寄托在一句句美丽的词句当中，这对于一个敢率着数十人便冲击金军大营的无敌猛将来说，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情？ 这是辛弃疾的悲哀，是大宋的悲哀，甚至……是整个华夏民族的悲哀！ 赋是好赋，虽然比不得《阿房宫赋》、《洛神赋》、《赤壁怀古》之类，但却也是在华夏文脉上狠狠点下过一笔的《秋兰赋》！ 如那‘爱莲说’一般，秋兰赋借幽香袭人的兰花来表达人的高崇品质以及清幽高洁，实在是最为符合古代文人的思想以及偏向！ 三片一共也不过千百字而已，沈堂又极为熟悉，只花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沈堂便是誊抄完毕而彻底落笔。恐怕，这会成为千古以来最为简单的一场科考。 凭着这一诗一词一赋，沈堂自忖，被录名自然是毫无问题。可是，是否能拍在前列，甚至是名列榜首，沈堂却是毫无把握。 这几篇自然都是难得的佳篇，可是，这大宋文脉之胜，谁也保不齐会不会出现几个强人，直接作出那一鸣天下惊的句子。 第二场的三天，沈堂便是这样无比悠闲的过去。 再度如同第一场那般收拢了考卷、换了房舍，待到第七天清晨，最后一场的科考便是如期到来！不过，有了前两场，是否能够被着录，大多数人已经心中有底，想要靠这第三场去翻盘也实在有些难度。因此，这一场一众考生表现的倒是轻松。 第三场所考的同样是作文，就如同后世的高考作文类似，给一段话或者一个事件，考生按照自己的想法，写就一片议论文章。 作文两道，其中，子史论一道，时务策一道。 子指的是《荀子》《老子》《庄子》等等，史指的是《史书》《汉书》《资治通鉴》等！ 而这一次的子史论，题名却是《论衡》中道虚篇的一句：夫气谓何气也？ 如果是其他的，可能沈堂还需要踌躇思索几分，可是对于论衡的道虚篇，沈堂实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了。道虚篇，实际上是东汉王冲论衡之中，对于道家修炼的一些评价。当然，更准确的来说，是贬低或者批评。大多数人看了，也只是一笑了之，可是，不要忘了沈堂的身份。 他可是一个没有被认证过却货真价实的道士！ 当年，师徒二人可没少拿着这千古名篇狠狠批驳！尤其是老道士，更是引经据典，就算是那王冲再生，老道士也绝对可以毫不留情的喷他一脸吐沫星子。 当着道士骂道人，这和当着和尚骂贼秃有什么区别？ 当即，沈堂根本无需认真考量思索，直接便是当年跟老道士对此书的批判，洋洋洒洒的写了至少上万字之多！直到落笔，方才感觉竟是如此的畅快。 至于第二篇时务策，却倒是也并不难，是针对如今宋军羸弱，让考生写出自己的建议。 其实，所谓的时务策，也基本上只是言而有之便可以，只要能够应付过去，不要太过胡言乱语足以过关。毕竟，这些事情，就算是朝廷也没有定论，无数能臣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朝廷又怎么会指望一帮不通俗务的所谓才子？ 到了第八天下午，沈堂的文章已经完成并且誊抄完毕。至此为止，沈堂的取解试，便是宣告完结，只等着最后的阅卷、放榜…… 第133章 取解结束，回归别院 第133章：取解结束，回归别院 终于，到了第九日酉时十分，这一年的秋闱终于在吏官的郎喝声之中，宣告结束！ “取解结束，祝诸位随州学子，青云直上！收取考卷……” 将所有的考卷收拢、糊名后，三场的考卷便是已经尽皆齐备，而后，一众考官便是捧着试卷，一众巡考随行，诸多兵丁护送，转到了一座旁的房舍之中。 接下来的几日，一众考官便是在这里审阅诸多试卷，并判定出录取名录。 房舍很大，左右足有五间之多。待到一众考官进入其中，内中已经有不少人等待！ 先是将这些考卷，尽皆交给一名皂衣小吏，这小吏捧着到了最内侧的一间屋子，数名儒生模样的人正在其中端坐。试卷取过来，这些儒生便是开始誊录！这一点，当然是为了防止考官辨识字体而徇私。 考生的试卷乃是墨笔所写，而誊录的考卷则是朱笔来写，便是墨卷、朱卷之分。 待到誊录完毕，便会送到另外一间屋子中。这间屋子中同样有十几名儒生。他们便于誊录之人对读，防止誊录的过程中产生错误！ 待到这一切尽皆校队完毕，双方用印后，便会再次送到主考官手中。而主考官则是主持抽签，决定一众阅卷人审阅哪些考卷！等阅卷人看到心仪的考卷之后，便会推荐给副主考，便是‘荐卷’！ 副考官审阅之后，若是中意，那便会在试卷上批一个‘取’字，而后便送到主考官处，进行最后的审核。若是主考官也同样中意，那么，便会在试卷上批一个‘中’字。到了这时候，一名考生的命运便是已经被最终决定了。而我们时常所说的取士、中举，便是由此而来。 一众考官开始了忙碌审阅，而这时候的考生，则是彻底放松下来。 在小吏的带领下，众考生穿过明远楼，便是向着前方的致公堂而去！青砖路两旁，立着八面牌子，各书：明经取士、为国求贤、青云直上、天开文运、连中三元、指日高升、鹏程万里、状元及第等。而致公堂中，则是各色泥彩人，有的披红挂彩，有的骑马游街！最后，还有一个榜单上写着每一次科考之年的三甲名录等等。 这项活动，约莫也就和后世的考生去参观清北的心情差不多…… 从致公堂中走出，前方则是被一条宽三四丈的清水池拦阻，清水池正中，一座石桥跨过。石桥之上，书：飞虹桥，三字。而桥的栏板以及扶手上，同样刻印着如同‘一路连科’等吉祥词汇以及各种吉祥纹饰。 从飞虹桥上走过后，前方便是贡院的东门！一众学子从东门走出，也是取‘紫气东来’之意，包括中状元之后的东华门唱名，基本上类似…… 知道今日沈堂科考便会结束，所以，二女连同几个丫鬟，从未时便开始在贡院东门外等候。 马车之上，原本诸事淡然的二女，几乎每过一刻钟，便会掀起帘子，对马车外的几个丫鬟问道：“门中可有动静了么？” 此刻这科考尚未结束，东门外虽然是人头攒动，但是贡院之内却依旧是无比平静。 直到酉时时分，一席隐约的喧闹，陡然穿过层层院墙，传到东门之外。 “小姐！科考结束啦！”几个丫鬟欢喜说道。 “你们几个快去门口迎沈郎！”暮语挥挥手，急切的说道。 随即，几个小丫头便是在几名仆从的护送下挤进人群，一直到了东门之外。 “呼！” 总算走出了贡院，沈堂长出一口气！这一连九日的非人考试，简直难以想象，这古代万千学子便是这样一路考过来的？相比与此，后世的考生简直不要太幸福。 “老爷！” “姑爷！” 几个小丫头眼尖，沈堂刚刚他出门来，几个小丫头便是匆匆围拢上来！自有一旁的仆从接过食盒、考篮等物，三个丫头簇拥着沈堂来到马车上，直接上了马车返家而去。 沈堂的科考已经结束，距离放榜之日还有十余日左右，而二女也已经早就准备好。因此，自然无需再这随州在住下去。索性，天色不晚，几辆马车便是浩浩荡荡的返回到随城山的别院之中。 下了马车，天色已经暗下来。但是，整个别院被各色的灯笼掩映，反而是更显美色！ 二女左右拥着沈堂进门，刚刚踏入院门，却见一名仆役拿着一个大红的福字，正小心的在影壁上笔画，并转头问道：“姑爷，可中吗？” “中！” 沈堂下意识的答道。 随后，却见那仆役当即大喊，“姑爷中啦……” 见到沸腾的院子，沈堂方才反应过来，这定然是二女早已经安排好的曲目…… 好不容易进入了厅堂，却见其中早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沈堂知道晚饭二女必然准备周全，因此，这一日除了早上勉强填了填肚子，却是一天没有吃食。因此，此刻早已经饥肠辘辘。 几个小丫头服侍着沈堂简单梳洗之后，沈堂便是在二女的陪伴下开始了饕餮大宴！左侧，香菱捡着沈堂爱吃的菜不时夹过来放到面前的空碟上，右侧，笑吟吟的暮语持着酒壶，不时为沈堂填上几分美酒。这等待遇，与贡院之中相比天差地别！ “夫君，科考如何？”足足一个时辰时间，沈堂摸着圆鼓鼓的肚子酒足饭饱，一旁早有暮语端过茶盏，沈堂押了一口，香菱便是忍不住开口相问。 沈堂笑笑，“放心，名次不说，但是取中却是颇有几分把握！” 也是，如果这样都无法取中的话，那沈堂恐怕真的要怀疑其中有天大的内幕了。 二女闻言，当即大喜，“姐姐，定是我们的祈福有了效果，等放榜之后，我们要尽去还愿！” 沈堂听的奇怪，却见二女献宝一般拿出数十个护身符。仔细看去，佛道仙儒、金银铜铁竟是无所不包！好笑的同时，心中也无比感动，看似笑话，但却包含着二女对他饱含的深情…… 第134章 事情背后，解元定论 第134章：事情背后，解元定论 当日夜，一连坐了九天苦禅的沈堂，在柳香菱的服侍下享尽鱼水之欢！直到尽皆筋疲力尽，方才互相偎在一起续起闲话。 夜话静悄悄而过，第二天，几人闲谈之时，沈堂便是对二女讲起考场之上的变故。二女听闻，不由得冷汗连连而又满脸恨意！ “沈郎，这件事情我定会查个清楚！”这人拼着天大干系，也要断了沈堂前程，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若是不查清楚，二女怎么能安心？当即便是遣出了不少人手前去打探。 这件事情，打探来也并不困难，只需顺着那书生的底细一路查下去，总归可以找到一些踪迹。 果然，只是到了当晚，事情便已经基本明了。 那地字十三号考生乃是光化镇学子，名为张天广！只不过，当寻到光化镇的时候，却只说这张天广之事传回阵中，家中老父气的上吊，老母则是连连垂泪！ 而那张天广在贡院门口示众三日更是早已经丢尽了颜面，此时却是不知道去往了何处。 据一些邻里乡民述说，在科考数日之前，却是有随州城邓员外家仆出现在张家寻过这张天广。 等到邵家仆役再寻到城中邓员外家却是愕然发现，原本熙攘的邓家宅邸，此刻却已经是人去楼空。只留下几名老仆看守宅院，少爷邓硕在科考前两三日便是被老爷送走，至于前往何处，却是无人知晓。至于邓员外，便是在科考第二日夜，带了几名贴身仆从连夜而走，其他的杂役、小厮已经尽皆被遣散…… 事情查证到这里，虽然还有些原因未明。但是，也基本清楚了。 这件事情，定然是这邓员外买通那学子张天广所导致，否则的话，邓员外家中也不会人去搂空。 当得到这样一个结果的时候，二女自然是依旧充满了恨意，可沈堂却不由得有几分愕然！说起来，他与邓员外父子，并无太多恩怨。顶多，也只不过是那邓家将消息告知邵家，而这说来也不算编排。更何况，此事邵暮语已经给了邓家惩处，自然是揭过了。 没想到，他们竟是隐于身后，在科考之时弄出这么一出戏码。若非自己好运加急智，说不定真的给自己惹来天大的麻烦！ 邓家父子自然并未寻到，而且这邓员外既然早有计划，此刻早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地。不过，沈堂却是将此事暗暗记在了心中！这件事情，足以知晓这邓家父子的心性和手段。将来，这父子二人若是一直隐世也就罢了。可是，如果真的有得势之时，说不定，便会给自己带来天大的祸事…… 审阅试卷并不算什么好事，尤其是面对大多数都是文采平平甚至狗屁不通的文章，即便是阅卷官也是看的头大不已。 贡院房舍之内，一众阅卷官与副考官认真的读取考生文章，不过，大多数时候却是连连叹气。相比那些经常出自江南的锦绣文章，自己这随州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突然，一名副考官陡然站起来，“好！好！好！好诗、好词……” 这突来的惊声当即便是将其他人的视线尽皆吸引过来，就连崔烈也是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童大人，可是看到了什么名篇佳句？”另一名副主考笑道。 童姓考官大笑一声，当即双手捧着卷题走向崔烈，“主考大人，此篇当为魁首解元！” 崔烈听的稀奇，能够做考官的，哪一个没有几分本事和眼力！这份考卷能够被童姓考官如此推崇，解元且不说，但应该可值得一观，取中也并无太大问题。 当即，崔烈便是接过试卷，注目过去。然而，这一看之下，崔烈便是神色一凝，片刻之后，一拍桌子，“好！童大人所言不错，此篇当为解元。” 第一场的考卷崔烈并未深读，只是三目五行掠过，毕竟，只要能够熟读经史的学子，第一场便应该不会太差。可是，当他看到第二场第一篇诗的时候，却是拍案叫绝。 试卷之上，那朱红笔写的分明，诗名《竹石》！ 却说这崔烈，正喜欢这种刚烈风骨的诗句，否则的话，也不会取名烈字。这首诗平仄押韵自然不是问题，更难得的是立意高深、更显风骨，崔烈如何不爱？ 所以说，古代科考有时候也有几分运气的成分，哪怕再写出锦绣文章，若是正好惹得主考不喜，恐怕想要名列前茅也难。 “大人，你可是说早了！”那童姓考官笑道，“这诗自然是好诗，可是后边的词赋却更是一绝。” 当看到那一首青玉案以及秋兰赋的时候，崔烈呆了半晌，终于赞叹道，“不错，本官却是说早了！这一诗一词一赋，每一篇都堪称名篇绝句！风骨更是高绝，崔某自愧不如！真不知道，我随州何时出了这等大才！” “那大人，这一卷可当得魁首？”童姓考官笑问。 “此篇当为解元，再无其他！”崔烈一锤定音的说道。 另一名副主考听的惊奇，这阅卷未曾过半，到底是怎样的大才，竟能够让两位老友拍案叫绝？当即也上前观瞧，一看之下，自然是赞叹连连！于是，这考生的卷册虽然只审阅了一半，但是解元之名已经花落名家！ 当再度看完后边的两片文章时，崔烈不由得轻轻一叹！ 那童姓考官见此，不由得开口问道，“大人为何叹气，可是后边文章做得普通？” 崔烈摇摇头，“非是如此，恰恰相反，这后边的两片文章，那时务论也就罢了，但是，那鬼神论却是颇为难得、更合上意！本官之所以叹，是因为却是这考生拿出来的太早了！这份卷宗，就算是拿到之后的省试之时，也足以轻易名列三甲之位！我随州苦等多年，文宗有望啊……” 那一片鬼神论，对于道虚篇自然是好一通驳斥。而且，引经据典不说，甚至是将道家仙法用更通俗的方式讲解出来，即便是崔烈这等并不喜鬼神者看的也是精彩连连。 要知道，大宋朝道教可是达到了巅峰！历代帝王对于道教都极为推崇，就如那宋徽宗，更是号称道宗皇帝！所以，沈堂这文章若是传到临安，说不定便会被帝皇高看一眼。 第135章 泗州张浚，清闲时日 第135章：泗州张浚，清闲时日 大宋东北淮南、山东一带，随着两国大战的开启，这里便是烽火联营！ 张浚率领的两只大军，各自与金兵交战，一时间难解难分，不过，总体上大宋略占上风。 淮南与山东交界之地的泗州，这里也是宋金的交界之地，而张浚的大营便是设在此处！手握重权、无数兵卒效命，也让张浚真正的走上了巅峰，只等前方大胜，他张浚便可以成为超越当年岳鹏举的存在。 大营在城外，不过，平日间张浚却是住在城内！虽说之前这里算是金国之地，但是，如今大军横扫而来，此地原本金国认命的知州等官员，却是早已经逃命而去。 城中的知州府直接被张浚鸠占鹊巢，换成了张府的牌匾。 正堂之内，张浚正在斗着一只不知名的雀儿，可是任凭张浚如何挑动，这雀儿却只是吱吱吱吱乱叫，自然不会鹦鹉学舌。 “老爷！” 门外，一个锦衣老仆，躬身轻唤一声！ 张浚小心的将那雀儿捏在手中，便是微微点头，待到那老仆进入后，方才开口问道：“那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老仆弓着身，恭敬回应道：“烈阳军在山阴动手之后，便一路疾行返回。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并非是周围军兵动手。不过，按照下人推测，很可能是邵家邵暮语暗中相救！” 老仆的话让张浚微微皱眉，“邵家？” 张浚高居朝堂，当然知道邵家虽是商贾之家，但是在朝堂之上，同样拥有着不小的力量。倒不是他张浚得罪不起，只是有无必要罢了。 “邵家小姐的行踪虽然不算隐秘，可是我们的人却难探查，因此，若是那柳香菱真的与邵暮语同在，我们探查不到消息也正常！” 张浚点了点头，“嗯，若是没有确切消息，不要轻易触怒邵家！” 停顿一会儿，张浚陡然说道：“之前你说那柳香菱，卖给了一个村汉？而且，那村汉还有几分神奇？” “不错！”老仆应到，“经过反复查探，那柳香菱之夫沈堂，的确是一个村汉无疑。不过，却是交好山阴县令魏询，与陆务观关系极好，就算是那刚刚被起复为建康留守的张安国对那沈堂也刮目相看！” “之前有消息传来，他曾前往北地，与辛坦夫将军结拜，不久之前到来的卞喜、冀容二位将军，对他也颇有赞叹。” “现在，这沈堂应该在随州之地准备科考，其他消息，因为没有老爷命令，所以并未太过详细探查！” 听着老仆的话，那张浚不由得轻轻一笑，“这便是你说的村汉？若是我大宋的村汉都是这般模样，眼前这小小的金国恐怕早就被我大宋所灭。” 老仆尴尬的笑了笑，若非这消息已经查探过多次，即便是他也不相信。 “这个……在山阴曾有消息说，这沈堂乃是易安居士亲传弟子。但是，到底如何，却是并不得知……” “嗯？”张浚一愣，眸子却是凝了凝。易安居士虽然不在朝堂，可却没有任何人敢小觑她分毫。即便是如今已经作古，但是，朝堂之上，士林之间，不知道有多少居士的崇拜者。 “这么说来，这个村汉越来越有意思了……”张浚缓缓说道。 “柳香菱之事先放一放！现在，给我详细查探这个沈堂，到底是何方神圣。本帅不相信，一个小小的村汉，能够搅动如此风云，你觉得正常么？陆游、张孝祥、魏询，再加上一个卞喜、辛弃疾！本帅不相信有这样的村汉！” 老仆闻言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心说道：“老爷，那沈堂此刻在随州科考，一旦被取中，我们若是出手对付他的话……” 这些参加科考的学子，尤其是取解上榜之后，地位相当神奇。首先，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名列三甲踏足朝堂，除此之外，士林一向是任何人都极为忌惮的一股力量。对新科学子出手，哪怕如今的张浚，一旦被他人发现，也绝对要喝一壶。 张浚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本帅只是让你查证，并非要如何！也罢，若是他能够取中，那本帅说不得要见他一面，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的村汉，能够搅动波澜，还能够高居上榜。” “老爷，那沈堂在随州！”老仆再度提醒道。 张浚轻声一笑，“若是那村汉被取中，本帅会亲自上书官家，我大宋的学子除了要能够写出锦绣文章，还需能够跨马平天下！如今我大宋与金国交战正酣，作为大宋的希望，这些新中的学子自然该来北地一观！当然，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危，本帅只会让他们成为各军参谋，以此观摩一二，并不会真正的上前厮杀。想必，如今官家正心念征伐，不会坏了本帅的一番好意！” 老仆闻言，便是点点头放下心来。 待到老仆离去，张浚口中却是自言自语的念叨了几遍柳香菱、沈堂的名字。而待到他回过神来，却是发现手中那小雀，已经被他不知不觉间窒息。 张浚一愣，随后便是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听话的小雀，死了也便死了。”说着，甩手直接扔出门外，刚刚还宝贝似的小雀，此刻却是弃之如敝屐！ 沈堂并不知道，自己竟是无意间进入到了如今大宋第一头号权臣的视线，更是不知道，那锦衣老仆，曾经在数月之前，曾与他擦身而过！ 放榜之日定在九月初八！考完之后这些时日，沈堂自然是无所事事，每日间陪着二女叙话，偶尔也会参与几句生意之上的事情，对于那是否能够榜上提名之事，也并未放在心上。 “暮语、暮语……” “妹子，你在哪儿……” 三人正在房中私语，却是陡然听到外面传来两个独具特色的声音！ 霎时间，沈堂嘴角狠狠的扯了扯，香菱的秀眉跳了跳，便是朝着暮语看去。而暮语，则是以手扶额，满脸的无奈和惆怅！ 这两个声音，除了有福有财这哥俩，还能有谁？ 第136章 兄弟归来，沈堂论赌 第136章：兄弟归来，沈堂论赌 话说这哥俩，自从到来之后，当天与邵暮语等人见过，第二天便是从自家妹子那儿取了银钱，随后消失不见。几根从随州城归来，也曾问过仆从，却是说这几日哥俩并未露面。直到今日，方才再度回转。想必，应该是身上的银钱又输干净了？ “啊！妹子……” 其他人自然不敢拦阻，这哥俩一路行至正厅，见到邵暮语当即便是无比欢喜。那模样……就像是见到了一堆金银…… “妹子，你可不知道，这今日我们未见，我们哥俩实在是万分想念！妹子今日可好？”两人一上来，便是连连恭维。 此时的沈堂不由得极为庆幸，眼看这哥俩竟是被自己未来的岳父大人培养成这样子，也不知道暮语小时候到底有怎样的经历，长得俏丽绝色也就罢了，更难得的是，竟是还精明大度！若是也长得如同这哥俩一般……想到这里，沈堂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诶呦，香菱妹子也在？” “还有贵妹婿？” 沈堂咧了咧嘴，露出一个苦笑，“呃……两位兄长，这几日去了何处？” “自然是赌坊，这随州赌坊实在是个好耍处……”有财正兴高采烈的说着，却是被有福一脚踩中将后边的话憋了回去。 沈堂看的好笑，便继续问道：“两位兄长好赌？” 有福嘿嘿笑了笑，“这个……偶有玩耍而已，平日我们大多读书访友，偶尔耍上两把……”嗯，这哥俩总算是有个优点，那便是堂而皇之的说谎却并不会脸红。 “那平时两位兄长玩儿什么？”沈堂轻声问道。 “叶子牌！” “骰子！” 被沈堂的话语挑逗，这哥俩当即忍不住，便是将自己喜好说了出来。 经过两人的一番解释，沈堂便明白了过来，骰子是最简单的比大小，那所谓的叶子牌又叫三张牌，却是与后世的炸金花类似。 “不知道两位兄长平日间输赢几何？” 二人闻言，不由得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两人赌性虽大，可赌术却是末流，更何况那些赌坊没有一些机关、手段之类的？ “不知道小弟可有荣幸与两位兄长玩儿上两把吗？”沈堂再度开口。 他对于这赌博自然没有丝毫兴趣，但是两位未来的大舅哥如此，邵暮语自然也是费心。若是能想办法，让这二位稍微转变几分，也算是沈堂的一番功德。 “这……” 两人自然是心痒，却是不想在自家妹子面前露了本性。 虽然不知道沈堂想要做什么，但是，二女也知道必有深意。当即，邵暮语便是笑道：“既然沈郎有兴趣，那两位兄长便来耍上几把便是！” “好、好……” 两人自是乐的答应！ 又从二女处拿了一些银钱，这赌局便是开始！ “贵妹婿，所谓赌场无父子，若是输了，可要认账！”有财先行说道。 沈堂自然是点了点头。 二女也觉得有趣，便是在一旁观瞧！ “先玩儿什么？”沈堂问道。 “骰子！” “三张牌！” 最终还是兄长为先，按照有福的意思先玩儿骰子。 两人不愧是老赌客，不管是叶子牌还是骰子，两人身上一应俱全。 “两位兄长先请！”两人迫不及待的用骰盅一摇，待到打开时，两人不由得大喜。有财摇出来的点数是四、五、五，有福摇出来的是三、四、六！若是论比大小而言，自然是已然不小。 “该你了！”两兄弟同时催促到。 沈堂将那骰盅把玩片刻，便是直接扣在桌上。待到掀开，让两兄弟目瞪口呆的是，竟然是三个五。 “这个，应该是小弟的略大！” 两人讪讪的笑了笑，将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沈堂！ “这个……妹婿好运气，我们再来！” “妹婿今天偏财运，再来！” “真是怪了，就差一点，再来！” “再来！” “再来！” 五十两一把的赌钱，不过是片刻功夫，一千两银子便是尽归夜笑。 看到二人傻着眼，沈堂再度将身前的银钱一分为三，“俗话说，有赌不为输，这些银钱，就当我借给两位兄长，我们再玩儿过那叶子牌！” “好，好！”有财连连点头，“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若是刚才便玩儿这叶子牌，那妹婿这些钱，说不定便输光了。” 再度开始！ 出乎二人预料的是，这一次比刚才还快。刚才好歹是每一把银钱封顶，这叶子牌却不一样。一千两银子，竟是只有把，便是再度输得精光。 不要说有福有财兄弟两个，就算是暮语、香菱也看的傻眼！自家郎君是神仙不成？否则的话，也不至于两兄弟竟是一把都没赢。 说起沈堂这手段，同样传自老道！只不过，在老道看来，此乃小道，偶尔玩乐也就罢了，却上不得厅堂。但是，老道的手段却是厉害，即便是沈堂只学了皮毛和简单的手法，可是对付一般的赌术高手也是足够，更不用说这兄弟两个了。 “夫君这手段，依我看，就算是哪天暮语不做生意了，也足够养得起我们……”柳香菱在邵暮语耳旁，低声调笑到。 邵暮语则是满目桃花，自己这情郎，简直是无所不能！ 看着傻眼般站在那里的兄弟俩，沈堂不由正色说道：“两位兄长，赌术有高低，赌坊有手段！那些赌舍尽皆是聚敛钱财之地，小赌可怡神，大赌却伤身。” “而且，不是小弟张狂。这赌银钱之事，实在是落了下乘！” 两人一愣，不由自主的问道：“那赌什么才是上乘？” 沈堂神色微凝，“大赌国运，中赌千军，小赌官阶！便是暮语纵横商场，同样也有赌！只不过，不管是其中手段，还是刺激性，却远非这区区银钱能比！” “这国运、千军之类，竟也能赌吗？”两兄弟愕然问道。 “赌虽小道，但是这天地万物，却尽皆成赌！赌的好自然是青云直上，赌的坏自然是跌落成泥！国运也好，千军也罢！同样是大小气运，又如何不能做赌？” 第137章 桂榜天成，只待放榜 第137章：桂榜天成，只待放榜 沈堂今日的论断，着实让两兄弟有些难以回神！劝赌之言，自然有不少人对二人说过。尤其是邵训，更是好坏话说尽，可是二人却又如何听得进去？ 可沈堂却是以赌入手，短短片刻，便是两次将二人赢得精光。用赌术彻底将二人镇住，再说此言，当然效果不同。而且，沈堂的话让两人心头连连震动！ 国运！千军！官阶，这些也能够拿来做赌吗？怪不得，会说自己二人落了下乘。与这些比起来，区区银钱，可不是落了下乘吗？ 两人呆立许久，最后竟是陡然间对沈堂行礼说道：“妹婿之语，自然是至理名言！我们兄弟二人一直混混僵僵，今日却得妹婿点醒。从此以后，我邵有福再不沾这银钱之赌！” “大哥说得对！”一旁的有财也是接连点头，“我们堂堂邵家的少爷，就算是要赌，也要赌些上乘之物！国运、千军不敢说，但是什么官阶、商运却是也不难……” 两兄弟的话让邵暮语听的惊喜无比，她又如何不知道自家父亲为两位兄长操心。可是，屡屡劝说，却从未有过效果。没想到，今日情郎的一席话竟是让兄长二人浪子回头，这就算是给邵家百万两银钱也无法换来。如果父亲大人知晓，不知道会不会兴奋的跳脚。 沈堂自不知道，今日他的几句点醒之言，在数年后让他增加了两个极大的助力。 那有福，数年后武举取中，跟随夜笑征伐北国。用兵却是以险、奇为胜，被敌人赞为银狐将军！正应了沈堂中赌千军之语！至于有财，虽然比有福略逊几筹，却纵横商场，只不过他做的生意与邵暮语不同，邵暮语以平稳为主，有财却是以惊险逐利为主。而且，他的眼光奇准，虽偶有失手，但是大多数却是有千百倍的利益到手。而且，没多久，资财甚至超过了邵训，成为了新一代的邵财神，并掌管着沈堂麾下纵横四海诸国的商道！ 这一夜，两兄弟不知道是否能够安睡。但是，到了第二日，他们却是与沈堂及二女提出了告别。 “妹子，我们看的出来你的心意，也看的出这妹婿并非常人。你有心，跟随妹婿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回去之后，我们二人会相劝父亲，不让他与你们为难！” “沈堂，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们二人认定的妹婿了！将来你高居庙堂也好，富可敌国也罢，只要能好好相待暮语，我们两兄弟舍命相助。若是让暮语不快，他的两位兄长也可舍命相拼！希望，你对得起小妹的深情……” 两人说完，便是带着一众仆从打马而去！邵暮语却是泪水连连！兄妹十数年，却是第一次有此孺慕之情！这一趟，两位兄长算是来对了。 “有财，我决定了！回去之后，我要读兵书、考武举！妹婿说的不错，赌钱算什么！对赌千军，何等壮烈？” “嘿嘿，大哥，我却要学习商道，这邵家家业，总不能一直指望着妹子。而且，父亲与妹子做生意太过稳妥，着实不爽利！商人逐利，赌重利才是根本！要不了多久，我定可以超过爹爹，成为新的财神……” 哈哈哈…… 两兄弟快马而来、快马而去！只不过，此刻却是平添几分豪气！ 两兄弟走了，别院中再度恢复平静，只不过，邵暮语对于沈堂却是更为殷切爱慕！沈堂的用心她又如何不知？又如何不感动？因此，就算是沈堂偶有的轻薄，竟也是任由沈堂施为…… 贡院之中，经过十余日的审阅，取中之人终于尽皆落定！ “诸位，现在取中已定，我们便开始填草榜，不要误了明日放榜的时辰！”崔烈素声说道。 随后，崔烈亲笔，两位副考官诵读，便是先将考卷之上的‘红号’摘抄下来成榜！核对无误之后，便是将所有相关考官，尽皆汇聚一处，开始拆卷并正式填写正榜。 正榜先从第六名开始写到最后一名，看着一个个拆封的试卷，不时有众考官欢喜。虽然，这些考生中并无他们亲眷，但是总有相熟或相识之人，如今取中，也算是一件喜事。 待到写完之后，便开始从第五名开始写一直到第一名！ 也是因为这个书写的顺序，所以，第六名却是被称为亚魁，三至五名，被称为经魁。第二名为亚元，第一名自然便是解元。 众人看去，却见第六名亚魁名为邱涂，第三至五名分别为穆思博、韩洪柏、司徒兵。第二名亚元为闫玉堂！ 写完了这些，众人尽皆将视线落在最后一份未曾拆封的试卷上！这些天，众人最大的乐趣，便是猜测这解元到底是哪一位大才。可是，任凭众人想破了脑袋，却是毫无所得。 此刻，谜底即将揭开，众人都想看一看，这位被主考大人赞颂无比的解元，到底是谁！ 糊名小心的揭开…… “随？不错，应该便是随州城人士了……沈？沈堂？沈堂是谁？” 那卷首之上，赫然写着：随州城人士沈堂，作保人：范成大！ 对于范成大的名字，众人自然不陌生，可是这沈堂却是几乎无人听过。只有那主考崔烈，看着那名字有些发愣！好半晌，却是露出一丝苦笑。 庸才？这样的人物竟是被自己认定为庸才？看来，并非那沈堂无能，而是自己根本不理解天才的范畴。对于他人来说，也许科考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但是，对于能够写出‘竹石’、‘元夕’、‘秋兰赋’这样的天才来说，只是笔笔写就就是了，又何须三日？ 片刻之后，主考崔烈郑重的在榜首写上：随州城人士、沈堂的字样！至此，桂榜天成，秋闱彻底结束，只待明日放榜！ 十余日的时间匆匆而过，终于，众学子盼望的九月初八姗姗而来。 为了讨吉庆，榜单一般选在寅时或辰时放榜，因此，又有龙虎榜之称！而随州选择辰时放榜，但是，从寅时开始，各方的学子便是汇聚在贡院门口翘首以盼！ 第138章 龙虎榜出，喜报传来 第138章：龙虎榜出，喜报传来 每一个考生的眼中，都有着期盼、焦急甚至是担忧之色！ 正所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科考的成败，决定了一个考生此后的命运。是能够一步登天，还是要继续在这凡尘历练，就看此朝。 本来，二女要沈堂前去看榜。可是，二女不方便前去拥挤，沈堂也自然就懒得自去。于是，前天晚上，二女便是吩咐了小厮前去贡院门口等待，而他们则是在家中相侯。 终于，暗夜逐渐退去，随着辰时到来，那紧闭的大门缓缓打开。 先是一队队的兵丁鱼贯走出，守护在贡院门口以及张榜的照壁两侧！两个手中持着铜锣的门子，也是守在贡院大门处。 这却是一个极好的差事，放榜之后，门子会先行敲锣对考中的学子恭喜。一般情况下，大喜的学子，自然是不吝啬赏赐。 而后，便是最让人关注的事情。 几名小吏神色严肃的走出，手中捧着四个黄色卷轴。这卷轴，便是这一次的龙虎榜。 小吏左右上下裁量好，于是，便是将那四个卷轴小心打开，分上下左右对齐后，贴在了照壁之上。 这卷轴如同那照壁一般，同样是描龙画凤、祥云掩映，只不过，此刻却没有人有时间看顾这些东西，每一个人都伸着脖子朝着那榜单之上的名字看过去。 片刻之后，终于有人率先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啊……哈哈哈，我中啦，我中啦……” “我也中了，我要立即回去拜谢夫子……” “竟也有我登榜之日……” “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有我！” “这榜单定然有错，凭我的文采为何榜上无名……” 喧嚣开来，有欢喜自然也有失落，在这一张龙虎榜之前，一众书生上演着这世间的人生百态。 “学子林光德，取中第三十八名，着人送捷报！” 有吏官唱榜之后，便是有一旁的小吏笑嘻嘻上前，从吏官手中接过一张白纸，其上，写着考生的姓名、籍贯、名次等等信息，着两三名兵卒跟随，便是前去报喜…… “学子沈堂，取中第一名，是为解元，着人送捷报！” 这一次唱榜之后，走出来的竟是一名身着绿色官服的小官！能够为解元报喜，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因此，这小官着实和一众同僚拼斗一番，又许下了数个诺誓方才抢到这种机会。 “大人，请！” 那小官刚刚出门，便是有邵家仆从迎了上来。 几名前来看榜的小厮，早就看到了榜首沈堂的名字，当即，有人回去赶忙朝小姐报喜，而这名小厮则是留下来等着报捷的小吏…… 虽然，沈堂等并未前去看榜，可是，众人却是依旧在卯时便已经收拾停当，等着这喜报的传来。 大厅之中，沈堂无奈的喝着茶，二女则是不时看看天色时辰，不时望望门口的动静！ “怎么还不来！要我说，我们就该前去亲自看榜才是，这等大事，在家中如何能够等的急！”柳香菱难得的埋怨沈堂两句，而那邵暮语虽然并未开口，可是脸上的焦急之色却是怎么也无法掩盖。 尤其是到了辰时之后，两女的神色更急。三个小丫头轮番前往大门处观瞧动静，几乎便未曾停止过。 直到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陡然间，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 “喜、大喜、大喜！” 刷！刷！ 二女当即起身，直接便是朝着院门疾行而去。沈堂无奈，也只得跟随。 待到几人来到大门的时候，却看到两三匹快马正极速的朝着大门处飞奔而来，马上的小厮满脸喜色一路大喊！ 待到近前，几个小厮滚落下马，“喜，大喜！恭喜姑爷、恭喜小姐，姑爷高中榜首第一，乃是解元公！报喜的官吏，随后便到。” “啊！” “什么？” 小厮的话让两女惊呼一声，“可确认？” “小姐放心，我与杨二郎反复确认了几遍，那龙虎榜的榜首，正写着随州城沈堂字样，绝对不会有错！” “好，赏！重赏！” 整个邵家别院尽皆热闹起来，每一个小厮、仆役都奔走相告，自家的姑爷成了解元公，这可是文曲星降世，乃是自己等人的福分，三个小丫鬟更是欢喜，直接抱成了一团。 二女喜不自胜，直接投入了沈堂怀中！暮语眸子中闪亮，红唇轻轻点在沈堂嘴角，“沈郎，暮语爱死你了……” 香菱眼中，同样是满目的温情。上苍对她竟是如此厚爱，虽然，家破人亡，可是却又让她找到了如此一个优秀的夫君！甚至，即便是曾经梦中的幻象都无法与眼前的真实相比。自己的夫君，上马可安天下，提笔可成诗赋！这样的夫君，万古又有几人？ 果然，又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那报喜的小吏终于姗姗迟来！相比其他报喜的队伍，给这解元公报喜的队伍却是壮大许多！除了那绿衣小官，竟是还有三无名小吏，再之后，还有十几名兵丁跟随。 这些人一路敲锣打鼓，从那贡院开始走街串巷，将解元公的大名宣扬开来，而后方才直奔邵家别院。 大喊着‘文曲降世’‘连中三元’之类讨喜的话，队伍来到邵家门前！ 邵暮语早令小厮将大门敞开、红毯铺地，待得队伍前来，二女与沈堂一同将报喜的队伍迎进去！接过喜报，给过赏钱，便是邀这小官喝茶。 这小官却拱手说道：“不知道公子、小姐，这喜报还需传往何处？” 这个时代，对于学子的重视无与伦比！就如这报喜之人，除了向家中报喜之外，还要给一众亲友、同族报喜！再加上邵暮语给的赏钱实在丰厚，因此这小官极为殷勤。 可是，柳香菱家破，如今只有主仆二人在此。沈堂父母早亡，与那沈家村更是恩断义绝。顶多给三婶报喜，只不过，山阴离此数千里，自然无需这随州的小吏折腾。 因此，一番谢过之后，小官便是引着一众报喜之人欢喜而去！ 第139章 徐良惊喜，桂花之宴 第139章：徐良惊喜，桂花之宴 府衙之内，徐知州与崔烈相对而坐。崔烈乃是判官，但是因为判官有着特殊的职责，所以，大多数为知州不喜。不过，崔烈办事虽然严禁、性情刚烈，但徐良对他却是极为满意。毕竟，面对这样一个人，要远比面对一个口腹蜜剑的小人轻松的多。 “永言，你说这一次的解元竟是沈堂？”徐良愕然问道。 对于沈堂，他的确看中，可更多的是因为卞喜、邵暮语等人之间的关系。沈堂本身，至少之前并无他值得在意的东西。所以，面对崔烈带回来的消息，他无比惊讶。 “大人请看！”崔烈却是早有准备，“这是我誊抄下来的沈堂的试卷。” 当看完沈堂的试卷之后，徐良呆愣好半晌，方才苦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我随州幸还是不幸，这唯一的解元甚至是状元之才，竟然不是我们随州之人。” “既然在我随州科考，自然是我随州学子！无论如何，大人的功绩却是少不了。”崔烈淡淡的应到。 宋朝地方官三年一考，主要是人口与经济，但是，劝学同样是其中最容易出政绩的一个方面。尤其是科考之年，任职之地若是出现一名大才，那对于官员升迁以及官声来说，都有着诸多好处。 解元并不稀少，各州府至少十数个之多，可是解元与解元却不一样。就比如眼前沈堂的文章，徐良能肯定，一旦传出去，定然可以给随州引来天大的名声，就算是引得官家注意，也绝对不稀奇。到时候，岂能没有任何好处？ “明日恰好便是重阳，你我便在随城山桂花亭举宴款待一众举子如何？”徐良笑道。 崔烈点点头，“正应大人之言！” 下午是时分，便是有州府衙役上门，告知夜笑明日知州大人邀众学子登随城山，赴桂花宴。沈堂自然是欣然兴许！ 第二日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早有小厮备好马车，沈堂便是带着莲儿朝着桂花亭而去。 桂花亭在别院往东随州城往西，乃是一座建立在半山腰之上的连亭，因为此处桂花茂盛，每年秋季桂花初开之时，便是有不少文人雅士前来观花论茶，因此，颇有几分名声。 这种场合二女不适合露面，但是莲儿乃是沈堂侍女，一路跟随照料倒也无妨。 待到山脚，却见不少学子正匆匆而来，大多人结伴，也有孤身前来。 见到沈堂这雕花马车，一众学子不由得微怔，再看到沈堂身旁那俏丽、柔雅的侍女，更是目瞪口呆。马车虽然不是什么奢侈物，可也并非哪一个都能乘坐，至少，在这随州一众学子之中，除了鲜有的几个，根本没有资材耗费在马车之上。 “在下赵永贞，乃是新科举子第十三名，不知道贤弟是哪一位？”看沈堂模样，便知道同样也是前来赴宴的同窗，当即，便是有人上前搭话。 “在下沈堂，见过赵兄！”沈堂拱手笑道。 “啊……” 那赵永贞面色一怔，他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是问道了解元身上。 “原来是解元公，小弟有礼！” 二人客气几句，见到引来不少他人视线，便是联袂登山。 桂花亭坐落在半山之上，约莫也只有百米高，但是，一众学子身教体柔，却也是气喘吁吁。反倒是沈堂，对于这登山之事，他实在太擅长不过，不仅未见疲惫，反而是神采奕奕，惹得那‘娇喘连连’的赵永贞侧目不已。 好在，百米很快便爬到顶，不远处那连廊的桂花双亭已经在目。 待到桂花亭，却见已经有不少学子已经到来，连亭之中，几个零散的桌子之上，摆着美酒、香茶之类。 除了一众学子之外，知州徐良、判官崔烈以及一应其他官吏，竟是早已到来。就连那范致能也是落座其中。 见到端坐谈笑的一众人，沈堂略微犹豫，便是缓步上前…… “哈哈，我们的解元公来了！” 见到沈堂到来，徐良面色大喜，赶忙招手让沈堂上前。 “拜见诸位大人！”沈堂团团作揖，待到施礼完毕，却见那崔烈笑道，“你是解元公，今日你当为最大，便坐在此桌陪我们闲谈片刻，也好让我们见识一下文曲的风采……” 沈堂谦虚几句，便是被一名小吏拽过来，在下首位置坐了。而那莲儿只是垂首站立在沈堂一侧，偶尔为沈堂斟酒、倒茶。 “沈堂，说起来本官乃是你的主考，今日你必须与本官喝上三碗！将来若是你能名列三甲，老夫也算有幸曾为你执卷！”崔烈性情本就爽直，有了当初在科场之上对沈堂的误会，当得知他的文采之后，却又是无比的欣赏。 “永言此话偏颇！”沈堂还未开口，却见徐良笑指崔烈，“若是这么说，沈堂那科考名录上也盖了老夫的官印，这三碗酒自然要算老夫一个……” 有两位大人挑头，一众小吏也不由的笑着开口，有的言为沈堂阅卷，有的言为沈堂唱榜，有的言为沈堂报喜，有的言为沈堂巡考，总之，气氛是热闹无比。 不过，最后却见那范致能喝了一口茶，“如此说来，诸位大人应该先敬我一碗才是！若非是我，这等文曲可是落不得我随州来……” 众人闻言，当即轰然大笑。不过，范致能说的也是在理，沈堂本就是奔他而来，众人的确算是沾了光。因此，一众人虽然笑骂这范夫子，可是却也连连端起酒碗，誓要让这范夫子喝醉出丑。而范成大也是来者不拒，一碗碗酒水下肚，面不改色，竟也是个酒中仙。 随着一众学子的到来，各个品茶、饮酒、赋诗好不热闹。 徐良起身，大笑着开口，“今日正逢重阳，又有我随州学子毕至，实在欢喜。本官就借着这秋桂之日，饮此一碗酒，祝我随州学子明年能够金榜题名！” 说罢，一碗酒直接喝的一干二净，一众学子以及崔烈等人轰然叫好。 第140章 亚元肆言，旨意突至 第140章：亚元肆言，旨意突至 “多谢大人！”一学子踏步而出，先是朝众人行礼，而后便是说道：“今日群贤毕至，正值金秋，我等该作诗词为贺，一贺诸位大人提携，二贺我随州文脉渐胜，三贺我大宋江山正值鼎盛！” “不错！” “正该如此！” 沈堂注目过去，却见这说话之人竟是数天前第一个踏足科场的那闫玉堂，而且，沈堂虽然并未去看榜，也知道这闫玉堂正列自己名下，乃是这一次的亚元。 众学子当即研磨挥笔，不多时，便是有一首首桂花诗呈现上来，这些诗文有的诙谐、有的优美，虽然算不得什么名篇，但是急切间写来，倒是也可堪一读。并且，此刻正在游乐间，不管是一众学子还是徐良等人，也尽不在意，只是大声诵读、轻声一赞便是…… 众人饮酒品茶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闫玉堂再度举杯走上前来，先向一众官吏行礼，而后便说道：“诸位大人，小生也有一篇，给诸位大人助兴。” “……” 待那闫玉堂说完，众人不由喝彩，“好！不愧是亚元之才！” 这诗虽然不算什么名篇，但是也比刚才那些游戏之作强了不少，徐良等人自然尽皆赞叹。 闫玉堂听到众人赞颂，当即笑了笑，举杯来到沈堂面前，“诸位同贤尽皆有诗作，却不闻解元公大作，岂不是遗憾！” 沈堂轻笑，“闫兄大才，小弟佩服，怎奈何今日才思枯竭，一时间并不佳作，如何敢在一众大人面前献丑。” “解元公这是何意！”闫玉堂嘴角轻挑，“莫非所有的才思都在科考之中耗得一干二净了不成？” 沈堂闻言一愣，这话可不怎么好听！还未答话，便见那闫玉堂再度开口说道：“今日我等尽皆孤身而来，解元公宝马、雕车、香仆好不快活，尤其是解元公这婢女，好个机巧伶俐，不知道解元公可否让与我，让我填一房妾室……” 此言一出，一众学子当即哄堂大笑，徐良等人有的含笑不语，也有的皱眉。这话说的过分也不过分。宋朝文人，不要说侍女，就算是押妓也不在话下，不闻那宋徽宗也与京城名妓李师师也有诸多绯闻么？至于相赠侍女之事，更是不少被传为美谈。只不过，此刻闫玉堂提的有几分突兀罢了。 沈堂的眸子却是泛出几分冷意，他虽然在努力的融入到这个时代中，可有些思想，却依旧不好改变。在他看来，此刻的闫玉堂，乃是赤裸裸的挑衅。 当即，沈堂冷笑一声，“闫兄，既然喝多了，那就要醒醒酒！” 说着，手中的清酒竟是直接随手一扬，扑了那闫玉堂满脸。 众人一愣，闫玉堂更是大怒，不过，就在众人准备相劝，闫玉堂准备发飙之时，一名小厮陡然间急匆匆的跑上山来，并急声对徐良说道：“大人快回衙门，朝廷有旨意下来！” 先是一阵安静，而后徐良便是立即说道：“回衙门！” 徐良与崔烈二人匆匆而去，沈堂瞥了一眼那如同落汤鸡一般的闫玉堂，一时间也觉得无趣，当即便起身拱手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大人，改日沈堂登门拜访！” 说罢，便是扯着莲儿信步离去，至于那闫玉堂，沈堂根本懒得理会。 马车之上，莲儿欲言又止，可是他娇柔的性子却是极少对沈堂主动开口，尤其是此刻，更怕绕了沈堂闭目养神。 “莲儿，你有什么事情要说？”沈堂又不傻，如何看不出莲儿的奇怪？ 沈堂一问，莲儿俏脸绷紧，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老爷莫把我送人，莲儿……莲儿……”许是想说说自己优点，可是想了半晌，发现自己除了会唱两首不知名的小曲之外，实在是没什么优点，当即急的竟是掉下泪来。 沈堂先是愣了愣，随后竟是哈哈大笑，他不知道这时候女子的思想，哪里知道这小丫头竟是在担忧这件事。 看着梨花带雨的丫头，沈堂不由觉得有趣，在那娇嫩的脸庞上轻轻扭了一把，这才说道：“放心，只要不是你自己想走，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是老爷的丫头……” 沈堂回归别院不提，且说徐良与崔烈二人急匆匆回到府衙，却见一名令差将朝廷令信交给他。 并非圣旨，所以自然无需香案、跪迎。 打开指令，徐良看了片刻却是不由得皱起眉头，那崔烈见此忙问道：“大人，朝廷有何指令？” 徐良伸手将信纸交给崔烈，崔烈看后，竟也是微微皱眉。 “朝廷竟要将一众学子派往淮南观摩两国大战，这不是玩笑吗？”崔烈不由得说道。 徐良苦笑一声，“也不知道朝廷如何想的，但是，既然有旨意已经下来，我们也只能遵命。永言，你先去尽快打听一下这指令到底如何，索性其中并未规定时间，我们压一压再说。这些学子尽皆是我随州翘楚，我们还是谨慎一二。” 崔烈点点头匆匆而去！ 到了现在，一众学子还并不知道，只是因为某位大佬想要见一个人的缘故，竟是使得无数学子奔波千里去往淮南犯险。若是知道了，某人恐怕就要成为所有学子的公敌了。 在桂花宴之后，虽然还有不少举子举行宴请，他这个同科解元，自然是大家宴请的主要对象之一。但是，沈堂却懒得参与，尽皆婉拒，只是抽时间前往那范大人的府上送了些薄礼感谢了一番。而范致能对于沈堂也极为推崇，本来，对于老友还有几分怀疑，但是，看来沈堂的试卷后，他终于明白为何陆游对沈堂如此推崇。 而且，当初桂花宴上虽是戏言，但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是让范致能名声更盛了几分。毕竟，千里马是好，可是能够成为千里马的伯乐，也绝非常人。 直到又过了六七日功夫，崔烈急匆匆的进入府衙求见徐良，两人一见，崔烈便是苦笑着说道：“大人，已经打探清楚了。” 第141章 二女决定，小厮明扬 第141章：二女决定，小厮明扬 两人对坐，却见那崔烈说道：“这一次，乃是张相的意思，按照张相的说法，我大宋学子除了应该能做出锦绣文章，更应该可以为国出力。如今宋金大战正盛，便让这些学子前去，感受一下我大宋兵锋……” “而且，并非是所有州府的学子，南方的学子一个也无，基本是北地与金国接壤的部分州府，零零总总，算起来不过七八个州府而已，而我随州恰在其中。” 两人听的无奈，这种事情也根本无法反驳，虽然他们觉得这样做，对目前的大宋并无太多益处。但是，上有旨意，也只能按旨办事。 “估计，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学子以学业为主，自是当认真温习。而且，总不能误了明年科考！若是因为这一行而使得我北地学子大多被逐录，不管是我等还是一众举子，又岂会干休？闹僵起来，就算是朝廷也不好交代。” “这件事情我们也无需费心，明日通传众举子，并尽快安排车马、兵卒护从，这一路向东千里之外，若是凭这些举子独行，却根本不现实。好在，枣阳军的卞将军如今也在淮南之地，老夫命举子携书信前去，让卞将军照料，总不会出事。” 两人商讨一番，便是各自前去准备。 当消息传到邵家别院的时候，不管是沈堂还是二女都极为惊讶，让新科举子前往战场，这可是古往今来第一遭。 “也不知这朝廷到底如何思量，众举子乃是大宋栋梁，怎能无故犯险？”二女自然是极为反对，本以为自家郎君专注科考，至少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分别更不会有危险，可谁想这祸从天降，朝廷竟然下达了这样奇怪的旨意。 沈堂倒是并不在意，甚至，对此还有几分赞同。若是能够让这些只会吟诵风花雪月的才子，见识一下北地的残酷以及战争的惨烈，说不定将来便可以出几个忠君爱国之辈、少几个溜须拍马之流。 “娘子，暮语，你们放心！此去自有官府护持，而且，估计也只是让一众举子见识一番，总不会真的让一帮手不能提的书生上战场。所以，只是奔波一趟罢了，绝不会有什么危险。”沈堂自然是宽慰二女。 二女闻言神色稍缓，却见那邵暮语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后，陡然说道：“姐姐，既然沈郎东行，那不如我们一路如何？” “暮语久未归家，也思念家中老父。既如此，姐姐随我前往太湖，正好一路与沈郎相伴。” 邵暮语的话，让柳香菱一喜！太湖同样在东，而且与淮南南北相对，正好同路。 沈堂无奈，也不好扶了二女好意，只得同意下来。 第二日，沈堂前往随州城拜见徐良与崔烈二人，提及此事，两人对此倒是并无不可。沈堂与邵暮语东行，一路自然有人护持，比他们安排的官军还要牢靠几分，又何必阻止？而且，两只队伍只需在扬州汇合，并不耽搁，也就任沈堂自去便是了。 官府定下的举子出行时间，乃是在九月十八，十八日一早，沈堂参与了官府举行的一场盛大欢送仪式之后，便是再度回返别院。 一众学子浩浩荡荡，自然比不上沈堂等人独行快。所以，沈堂等人出行之日，定的却是二十日。 而就在沈堂等人前往淮南的前一日，远在郢州的陆风却是再度遣人前来。 “拜见大人！” 来者乃是一名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厮，引着两名汉子护从。 这小厮，名为明扬，却是当初留下来的灾民中的一员，陆风见他伶俐，便时常将一些琐事交给他，这一次派遣他前来，也有让沈堂看看这明扬的意思。 明扬此来，其一是代表一众兄弟恭喜沈堂取中。 沈堂高中解元之事，早已经传到郢州，一众兄弟自然是喜不自胜！一州解元，将来金榜题名机会大增，沈堂前途光明，陆风等人着实好好庆贺了一番。 其二，便是带来了陆风的书信，书信之中，讲述的便是沈堂上一次安排后，众人的境况。 滕武以及程玉虎二人，已经引人前往了北地，与一些金人散兵交战数场，有一众背嵬军依仗，自己虽然略有损伤，却也是大胜。并且，随着他们这只队伍的名声不断传出，一些零散的义军也前来投靠。到了现在，程玉虎等人已经汇聚了约莫两千人马。 程玉虎等人在明，背嵬军在暗，这两只队伍将整个唐州、比阳一带搅得天翻地覆。可是，此时这里正处于金兵的势力真空，一时间金人也无暇顾及他们。 随着他们一同进入北地的，还有一只单独的商队，让沈堂诧异的是，这只商队的为首者竟然是沈明。 按照陆风信中所说，沈明这一段时间的变化极大，不仅是为人更为沉稳，而且，在一众兄弟中也是威望颇高，当陆风提及要有人前往北地行商之时，沈明当即自荐。按照他的说法，他要做出一些功绩，然后再前来与沈堂相见。 对于沈明的选择，让沈堂有些沉默。他并不知道，这样对于沈明与三婶到底是好是坏。至少，若是在那沈家村之中，虽然生活困苦，可是却也足以保得一生平安。 只不过，命运这东西一向神奇，如今，他也只能让陆风对沈明关照几分，不让他出现意外。 最后一件事情，便是消息渠道的建立。 有了沈堂上次的建议，回返之后，陆风便是马上行动起来。手下十几个骨干兄弟尽皆遣出去，再有大把的银钱洒出，短短的时间之内这消息网络便是初具规模。但是，虽然架子已经搭起来了，可是，想要真正的将这渠道运转起来并形成气候，却是还需要极长的时间。 看看心中，陆风第一批建立的消息点，正是如同沈堂所说的一些关键位置。 如同临安、山阴等自不必说，淮南一带的扬州、泗州竟是尽皆已经将人遣了过去。甚至，就算是尽在咫尺的随州城内，也有一家酒楼铺子，竟然便是陆风手下的暗探。 第142章 一路东行，至美扬州 第142章：一路东行，至美扬州 书信之中，还有着每一个消息点的负责人名姓、籍贯、来历等信息！ “大人，这便是陆风大人定制的铭牌！”说着，明扬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形玉牌，玉牌周围，有金饰云边包裹极为精致。而且，那玉石中心，竟是裹着浅浅的‘暗夜阁’三字。 “陆风大人说，行事要有章法，因此便是将消息渠道取名暗夜阁。大人手中的金玉铭牌乃是唯一的一块，陆风大人手中乃是银玉铭牌，下方每个地方的管事，陆风大人按照州县划分，州府一级的为纯银铭牌，县级的为红铜铭牌，普通的核心人物为黑铁铭牌。至于再下，因为并不知道我们具体的底细，因此也并不列入暗夜阁之中。” 沈堂点点头，这方法虽简单却也使用，一旦将整个脉络尽皆铺展开来，将来必定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柄利器。 大人手中的铭牌，只有州县级别的主事方才知晓，其余人尽皆不知。 事情说完，沈堂便是与这明扬闲聊起来，看着眼前恭敬却又带着无比忠诚神色的明扬，沈堂暗自点头，这小家伙虽然年岁尚小，但是却如那滕武一般极为伶俐，更比滕武多了几分沉稳，若是稍加培养，将来也是一个助力。 “那陆大哥对你如何安排？”沈堂笑问到。 那明扬一愣，便是说道：“陆大人让我问询大人，若是大人没有安排，便命我前往扬州之地暂做主事……” 沈堂听的不由一怔，这陆风能掐会算不成？ 略微思索片刻，沈堂便开口问道：“我不日将前往淮南，不如你暂且跟在我一旁如何？”自己前往淮南一带，不仅是二女，就连莲儿也不适合在自己身侧，而这明扬精明伶俐，若是随在自己身边，有些琐事倒也无需自己担忧。 明扬闻言，哪有不应之理。 在明扬等人看来，他们的性命本就是沈堂救下来的，跟随在沈堂身边，乃是他的荣耀。 而后，将两名随从汉子遣回去，顺便给陆风报信，明扬则是直接留了下来，准备明日与沈堂一同前往淮南。 这一次沈堂前往淮南，二女一路同行而后回转太湖，因此，这别院中暂时只剩下几个老仆看守，其他人等则是尽皆跟随。 数辆马车，在家上一众丫鬟、仆役、护卫，虽然没有兵丁随行，但是却浩浩荡荡数百人之众，就算是比那有着数十名学子的队伍还要更胜三分。 最中间的马车上，沈堂端坐中央，两女随在左右，面前还有三名小丫鬟准备了各种茶水、点心、蔬果……这样的赶路，不知道比其他学子舒服了多少。 车辕之上，明扬神色清明，手持着鞭子不紧不慢的赶着几匹骏马。他知道，跟随在沈堂身边不仅荣耀，更是机会！曾经在山阴，沈堂救了他的性命让他已经改变过一次命运，而现在，也许便是第二次。 他出自农家，若是正常的话，应该是在山林农家蹉跎一世，而现在，因为沈堂，使得他见识了这世间精彩。他的心中有感激更有几分惶恐，自己随在大人身侧，若是大人有了任何差池，他将无颜面对任何人，更会成为一众兄弟之中的罪人。所以，他时刻让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就在这咫尺之地守护着自家大人的安危…… 沈堂等人的队伍一路前行，速度并不快。不过，相比而言，学子们的队伍却是更为缓慢。 一众学子虽然有马车乘坐，但是如何有的了沈堂舒服？再加上偶尔经过名山大川，一众学子更是要停下来作诗、写词唱和，实在是慢的出奇。好在，那旨意中并未规定一众学子该何时到达，因此，随行的小吏不仅不催促，也自己得几分清闲。 随州径直向东，一千三百余里便是扬州城！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尽管此时并非是烟花三月，尽管此时扬州之北正兵戎相见，但是，却依旧难以掩饰扬州之美。 扬州之美，美的让人炫目，美得让人心醉！ 这里有甲天下的瘦西湖，曾让杜牧吟唱‘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这里有贯通南北的大运河，曾让东坡先生感叹‘无情汴水自东流，只载一船离恨别西州’ 这里有冷冷清清的炀帝陵，这位充满身上充满了各种评价的帝王，躺在这里，注视着江南的繁华，也注视着这片曾经属于他的国土。 这里有大名鼎鼎的琼花观，琼花依旧在年年盛开，可是，曾经辉煌无比的李唐王朝，却是已经化为尘埃。 华夏之美，在于江南！江南之美，盛于扬州！ 孟浩然并不是扬州人，但是，我想孟浩然应该因为扬州而感到无比的幸福！在这扬州，春时有李白唱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而在秋至，同样有刘昚虚高喝‘林山相晚暮，天海空青苍’！一个人，在这美丽的扬州城独占了两个季节，他又如何能不感到幸福？ 秋天的扬州，石板小路、青石街巷与秋天的薄雾清风糅合，乃是绝配！就仿佛在这时光中穿梭，看到了当年繁盛的广陵！ 二十四桥之上眺望，眼前草木绿意尚存，风光依旧旖旎。登上栖灵塔，轻柔的秋风拂面，塔下……秋水碧绿，尽显安详！ 这样的美景，让人进入之后，便不愿意从梦中醒来！ 当沈堂一行人东行十余日以后，终于进入到了古老的扬州城！ 伴着轻薄的秋雾，一行人来到了瘦西湖之侧！ 扬州与太湖比邻，富甲江南的邵家当然不会漏过这一片繁盛之地！在瘦西湖岸旁，邵暮语引着沈堂和柳香菱踏入一座青石宅院。 “沈郎，当年我和姐姐初见，便是在这座宅院之中。”邵暮语笑盈盈的对沈堂说道，时隔多年，再度回到当年的故地，柳香菱也是满目感慨，当年的旧事已经时隔太远，而今，自己有了新的幸福。 而沈堂，则是在心中感叹着，怪不得后世巨富之家在各地置宅，原来中国自古就有这种传统。随州别院新建不说，那郢州别院，这扬州别院，仅是凭这些，邵家就不愧是江南巨富。 第143章 扬州离别，邵训之怒 第143章：扬州离别，邵训之怒 一行人入住瘦西湖之旁的院落，一路虽然并不急切却也疲惫。因此，简单安置一番，众人便是各自安睡。 到了第二日清晨，明扬对沈堂禀报到，到了昨日，一众学子的队伍刚刚抵达泸州，至少还要日之后才能到达扬州。 说起来，古代传递消息虽慢，但是也并非没有手段。就比如陆风组建的消息渠道，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个问题，否则的话，消息一旦之后，便没有任何用处了。 陆风从一众兄弟中，找了一个擅养信鸽的兄弟，这位兄弟对于信鸽极为熟稔，陆路行走需要数日甚至是十数日的千里之地，信鸽却能够在日之内往返，大大提高了信息的传递速度。 就如沈堂等人一路走来，不过是一日功夫，泸州的兄弟便是将信息传递给数百里之外的明扬。 虽然向北二三百里之外便是战云密布，但是却没有丝毫影响到扬州的胜景。因此，接下来的时日，沈堂陪伴着二女好好的领略了一下这古老广陵城的无限风光。 直到第六日，明扬来报，学子们的队伍已经进了扬州城。 至此，沈堂不得不与二女告别，只带了小厮明扬，前去与一众学子汇合。 而沈堂离开之后，这扬州的美景仿佛也失去了秀丽，当天，二女便是离开了扬州，向南直奔太湖…… 话分两头说，且说那有福有财兄弟二人，浪子回头，一路从随州快马奔回太湖。 刚刚进入邵家院落，便是被管家拦住——老爷有请…… 看着联袂而归的兄弟俩，邵老爷子的眼角狠狠的跳了跳，这二十日左右的功夫，他可是难有一天的安宁，更是没能睡一个好觉。哪怕是做梦，都能梦到自家女儿坐着小轿成了他人的妾室。 因此，听到有人来报，这两个混蛋终于回来了，邵老爷子怎么能坚持的住？ 待到两人进门，邵老爷子便是依旧朝着门外观瞧！嗯……没有其他人了？还是要给自己一个惊喜抑或是惊吓？ 直到望的脖子都酸了，依旧没有人再进入，邵老爷子方才将视线再度落在这兄弟俩身上，“你们的妹子呢？回来了，不该赶紧来拜见爹爹？快去告诉她，不管怎样，爹爹不责怪她便是了。” 邵老爷子根本没有去想邵暮语没有归来，毕竟，这两个蠢货虽然不省心，但是对于妹妹的关爱却是真的。 有福咧了咧嘴，“爹爹，你放心，妹子好好的，她并未回来。” 邵老爷子差点被有福的一句话直接厥过去！老子盼了半天，还想着如何劝劝自家闺女，还想着如何与女儿濡睦一番深情。可是，这混蛋竟然告诉自己女儿没回来？还好好的？ 足足一炷香，邵老爷子方才缓过来。 绿着两只眼睛，朝着身侧的桌子上扫了一眼！实在是失误，这些时日这两个混蛋没在，之前的戒尺摔了，竟是忘了新买一只。 “你们两个棒槌，老子让你们好好的！”说着，邵老爷子一跃而起，展现了二十年前身体的活跃度，一脚一个，将两兄弟踹翻在地，绕不解恨，还狠狠的踏了两脚。 “呼！” 邵老爷子略微消了消气，怒声问道，“沈堂那混蛋呢？你们也没有将他带回来？” “那个，妹婿……” 这一次更直接，仅仅两个字，便是再度将邵老爷子的怒火挑逗到顶点！ 妹婿？自己是让这两个混蛋去认亲了不成？这才多久？竟然整出妹婿这么个词儿？ “砰、砰、砰、砰……” 话说，踹人也是个力气活！一炷香之后，邵老爷子一瘸一拐的坐下。并非是伤了腿，而是一只鞋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踹飞了…… “接着说！” 邵老爷子喝了口茶，准备积攒一下力气再继续。 “妹婿与妹子一同住在随州别院……” “噗……” 茶水直接喷了兄弟二人满身，邵老爷子恍神间，仿佛见到了一年后邵暮语归来，身旁跟着一个满脸贱笑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大胖小子！自己就成了便宜外公？ “砰、砰、砰、砰……” 事实证明，茶水并不能让人积攒力气，但是两兄弟的话却能。这一次，邵老爷子足足踹了两刻钟，方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光着两只脚，直接坐在地上，眼前便是鼻青脸肿的两兄弟。 “接着说……”边说着，边活动活动脚腕，话说，邵老爷子第一次发现，光着脚踹人，竟是也挺舒服的？ 这次，有福刚要开口，便是直接被一旁的有财赌注了嘴巴。 “亲哥，你可真是我亲哥，照你这样说下去，今天咱兄弟俩性命堪忧……” 不知道是邵老爷子刚才被刺激的已经够了，还是这有财真有几分急智，一点点徐徐道来，竟是没能让邵老爷子活动的差不多的脚掌未曾派上用场。 “那你们可曾看到那沈堂正妻，到底是何人？”邵老爷子问道。 哥俩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未曾知晓……” 这倒不是他们为柳香菱隐瞒，实在是这哥俩心大，竟没有想到柳香菱与沈堂之间到底是何关系。而且，这兄弟俩满打满算在别院住了两天，其中沈堂与二女也是在一起…… “你们这两个蠢货……”邵老爷子骂了一句。 他也听这哥俩听说柳香菱也在别院中，但是，下意识的，他便是认为是邵暮语的缘故，根本没有往沈堂身上想。 “不行，不管如何，还是要先将暮语找回来再说！再拖延下去，自己这便宜外公的身份就真的坐实了。”邵老爷子暗暗想着。 “你们两个蠢货，给老夫滚！直接给我去书房面壁，在你们妹子回来之前，不允许离家。”邵老爷子怒声朝着这哥俩说道。 这哥俩看着鼻青脸肿挺惨，但是身上倒是并未伤到筋骨。看来，终归是亲生的，老爷子下手也颇有分寸。 翻身爬起来，让邵老爷子奇怪的是，他们竟是未曾急着逃开。 “爹爹，我要学兵书！” “爹爹，我要学经商！” 第144章 迷茫邵训，玉堂暗谋 第144章：迷茫邵训，玉堂暗谋 哥俩的话让邵训愣了愣，随后狠狠晃了晃脑袋。唉，终归是老了，这一番运动，都让自己出现了幻觉。 再度看去，却见这哥俩竟是还在眼前？ 难道不是幻觉？那太阳从西边出来的？ 伸着脖子朝外看了看……嗯，今天阴天！ “你们两个，刚才说什么？”邵老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爹，我要学兵书考武举！将来征战疆场！” “爹，我要学生意，要超过爹爹，成为新的邵财神，让我邵家富有四海！” “啪！” 却是邵老爷子狠狠一巴掌甩在自己的脸上！嗯……真疼！如此说来，这不是在做梦？上苍垂怜、老天开眼、祖宗有灵？ “你们说的可是真的？”邵训再度问道。 “不错，从归来前我们便立誓戒赌！” “正是，从此以后我们再不踏足青楼、画舫！” 看到这话果真是从自己儿子嘴里说出来的，邵老爷子先是怔了怔，而后一跃而起！这说明，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你看邵老爷子刚才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此刻便是再度有了精神！ “哈哈哈！我邵训也有今天！我邵家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说我邵训有两个不孝子！哈哈哈……” “好，学兵书？爹爹明日便将我大宋最好的兵书找来，过几日爹爹便带你去临安拜见几个相熟的将军！” “学生意？简单，明天我邵家所有大掌柜，都尽快赶回来，你想学哪个、想学什么生意，爹爹都依你，就算是赔的精光，爹爹也不怪你！” 天见可怜，邵老爷子梦想了近二十年，也未曾想到过会有今日！这是哪个神仙姐姐如此眷顾我邵家？竟然能够让两个固执无比的混沌浪子能够迷途知返？ 明天！我邵训要为整个平江府所有的庙宇神仙再塑金身！两个儿子迷途知返，区区钱财算的了什么？我邵家没别的，就是钱多！ 足足好半晌，邵老爷子方才勉强从振奋中略微平静了下来。嗯……自家女儿让自己烦恼，两个儿子却是走向正途，这难道便是平衡和交换？ “嗯……两位乖儿子……” 看看……看看！ 刚才是棒槌、混蛋、蠢货、不孝子，转眼间便是成了乖儿子！ “是哪位大才点醒了你们两个？不管他要什么，就算是百万两银钱，老夫也毫不吝啬！能够让我两个麒麟儿迷途知返，千金不换！”邵训无比感激的说道。 这位大能点醒自己两个儿子，百万银钱算得了什么？ “嘿嘿！”有福咧嘴一笑，“爹爹无需如此麻烦，只需将妹妹嫁于他便是了，点醒我们的人，正是妹婿沈堂……” 邵老爷子的脸从喜变怒，从怒变喜，从白到青，从青到红！就算是川剧里边的变脸，也无法跟此刻的邵老爷子相比。 沈堂？自己是该恨他入骨，还是该感谢他八辈祖宗？邵老爷子……彻底迷茫了…… 二女往南行，沈堂则是与一众学子汇合，不过，在这至美的扬州又停留了两日，一众学子方才再度北上。不过，在这个队伍中，沈堂这位解元公却是成为了最独特的一个存在。 之前的桂花宴不欢而散，一路东行，沈堂却是独行！一时间，其他的学子对沈堂并无亲近之意。至于那闫玉堂也有几分手段，使得不少的学子围在他的身边，偶尔，会给沈堂投过来几分冷笑或者挑衅的眼神。而沈堂，自然也懒得理会，对于闫玉堂的挑衅更是视如不见！那随行的小官，倒是对沈堂极为和善，不时与沈堂搭讪几句，沈堂也极为客气，话语更是谦逊无比。 这个队伍，便是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中，离开了扬州，向着北地的泗州行去。 两地不过二三百里，但是，一众学子却是并不愿意快赶，因此，到了下午时分，竟是便不再前行，直接在宝应县住了下来。 因为有小吏跟随，所以倒是无需众人去寻客栈，直接便是在宝应县的驿站安顿了下来。 简单的吃了晚饭，众人各去安睡！沈堂与明扬交代一声，便是直接进入到安排给自己的房舍中进入了梦想。不过，就在不远处，那闫玉堂的房间之内却是灯光闪烁，数名学子汇聚一同闲谈。 “闫兄，我们那解元公可谓孤傲不群，那一日，因为闫兄一个玩笑，不仅落了闫兄的面子，而且还直接立场。这一路东来，不与我们同路，自己独行而来……看起来，我们这解元公可是不好打交道啊。”有人突然开口。 一席话，让在场的几人尽皆点头，这几人尽皆是与闫玉堂交厚，看那沈堂，自然是万般不顺眼。 “要我说，应该给他个苦头吃！”一人冷笑着说道，“解元公又如何？我们又岂会惧了？再说，看他与知州、主考大人尽皆如此熟稔，这解元到底是如何来的还是两说，说不定，这解元本应落在玉堂兄身上才是。” “此话休提！”闫玉堂摆了摆手，他虽然也有几分来历，但是却也并不想得罪两位诸侯大佬。 “此行我们前往北地，建功立业自然不敢说，但是总不能白来一趟。这一次的旨意，乃是官家亲自下达，如此可见，官家对于这一次的事情，是何等的看重。” 其余众人也尽皆点了点头，“不错，只可惜我们并不熟读兵书，失去了这立功的大好机会。否则，若是能够在这里表现几分，明年的科考且不说，若是能够进入官家眼中，自然是前途无量！” 闫玉堂闻言，不由笑了笑，“若是我有立功的机会，不知道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其中一人说道：“若能如此，我们定然追随在玉堂兄身侧！包括将来若是能够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也定然与玉堂兄同进退！” 其他几人闻言，也赶忙点头开口。 “好！” 闫玉堂微微一笑，“诸位诚恳待我，我自然也不会亏待诸位！这立功之事，便包在我身上便是。” 第145章 抵达泗州，暮语归家 第145章：抵达泗州，暮语归家 “那不知道玉堂兄有何良策？”一人开口问道，这倒并非是不信，而是在这大军之中，凭自己一众学子的力量，实在有些困难。 “呵呵！也不怕诸位知晓，原先驻守这淮南一带的逐日军，其主将丁志诚乃是我的姑丈！”闫玉堂缓缓说道。 “啊……” “什么……” 很满意众人的惊愕，闫玉堂继续说道：“你们也知晓，如今乃是张相掌军，而我姑丈乃是张相亲信，这一场大战也是以逐日军为首！所以，你们以为我等有无立功机会？” “自然有……” 几人的眸子中有几分火热，有一方主将为靠山，哪怕再不济，只要是运作得当，也可以将一些功劳落到自己头上。 “只要诸位跟随我，立功的机会绝对会有！至于那解元公，到时候我自然有的是手段收拾他。”闫玉堂冷冷的说道！ 许是这一段时间过得太过舒适，沈堂却是忘了，自己前来这淮南一带，却正好是当初那逐日军的驻地。虽然，沈堂与逐日军可以说并未谋面，但是双方的仇恨却是早已经种下！这一次沈堂东行，再有那闫玉堂搅在其中，也不知道会给沈堂带来怎样的危机和麻烦。 第二日清晨，队伍继续浩浩荡荡向前，终于，在日落时分，众人抵达泗州。 泗州城并不算大，而且，处于两国相接的位置，所以，不仅是人烟稀少，更是显得荒凉无比。至少，沈堂等人一路走来，除了偶尔出现的兵丁之外，并未见到什么百姓之类。 进了泗州城，早有小将相迎。 说是其他州府的学子大多已经到了，现在只差均州的学子还差两三日抵达。因此，众人先进入驿站休息等候，待到所有学子齐全，张相会亲自给众学子接风。 既来之则安之，沈堂等人自然没有意见！这城中除了鲜有的几个酒坊、赌舍之外，实在没有什么耍处，沈堂等人也是直接进了客栈安歇，并未去城中闲逛。 而就在沈堂等人抵达泗州之时，香菱、暮语二人也已经从扬州返回了太湖。 “姐姐，想来也不知道沈郎要在北地待多久，在未确认下来之前，我们便先在太湖停留。而且，明年春沈郎也要前往临安科考，这太湖也算是一个极好的落脚之地。” 太湖向南一二百里便是临安，自然是最合适不过。 柳香菱自没有意见，两人到了太湖边，下了马车，便是朝着湖中宅院行去。 却说最近这些时日邵老爷子正是精神大好，见人便会夸耀自己两个儿子，若非其他事情依旧颇有章法，估计会让不少人认为邵老爷子精神出了问题。 这不是，刚刚在书房之中出来，看着一个儿子苦读兵书，另外一个儿子跟着几个大掌柜商谈生意，邵老爷子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老爷，大喜！”迎面，老管家一脸喜色的跑过来，“大小姐回来了！” “啊！”邵老爷子神色一紧，脸上没有显出往日的高兴之色，反而极为紧张的问道：“你说是暮语回来了？” 管家一愣，难道除了暮语小姐，老爷还有私生女？ “正是暮语小姐！” “那除了暮语之外，还有没有别人？”邵老爷子依旧紧张的问道。 管家被问的摸不着头脑，却依旧是回应道，“当然，有小厮、伙计、丫鬟，对了，还有柳香菱小姐，一行足足数百人，如今，已经进了前门，稍后便会过来……” “我是问有没有男子，和暮语表现亲热的男子！”邵老爷子咬着牙说道。 “男子？”管家摇了摇头，“除了我邵家仆从，并未见其他男子！” 邵老爷子松了口气，转念想了想，还是没有转身逃走。自家女儿回来，总算是好事儿，自己也要当面问个清楚。 不多时，二女引着三个小丫头便是进入后宅，见到那神色不定的邵老爷子，二人赶忙行礼。 “见过爹爹！” “拜见邵伯伯！” “唔……”当着柳香菱这‘外人’的面，也不好多问，邵老爷子点点头，“侄女，你家遭逢大难，你也受苦了，好在你无恙。之后，你也同暮语一般，乃是我的亲女，定不会委屈了你！” 邵老爷子和那哥俩不一样，对于柳家之事知之甚深。柳家之事，他自然不方便插手，但是，仅是护住柳香菱这一孤女，邵老爷子却也有几分底气。 一句话，让柳香菱双目泛红，自从家破，这般老父怜爱，她已经许久未曾享受过。 “侄女多谢伯伯！” “好啦！”邵训笑了笑，“你们一路也辛苦了，香菱先去休息，暮语，你随我来，爹爹有些事情要问你！” 自有小丫鬟引着柳香菱而去，父女二人，则是一前一后朝着正厅走去，就连云儿丫头，都直接被邵训挥挥手赶走。 进了正厅，邵训带着几分紧张，小心的朝着自家女儿肚子看去。 呼！还好、还好…… 被自家老爹的神色弄得有几分无奈，邵暮语摇了摇头，却是也不急，就陪着邵训饮茶。 终于，还是老爷子坚持不住了，张了张嘴便是说道，“这个……女儿啊，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是谣传！”直到现在，邵老爷子还抱着几分希望。 “爹爹说的是女儿与沈郎之事吗？”邵暮语轻声回应。 邵训瞪了瞪眼睛，看看，这像话吗？沈郎？ 狠狠咬了咬牙，虽然舍不得对女儿生气，但此刻却不是退缩的时候，毕竟，此事不仅关乎女儿的幸福，也关乎着邵家声誉。 “女儿，那小子有什么好的？怎么配得上乖女儿你呢？我女儿国色天香，我邵家富可敌国，什么样的佳婿找不到？就算是高官之子、巨富之家，只需女儿一句话，便会上赶着门来，女儿又何必中意这样一个混蛋？”邵老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而，邵暮语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爹爹，就算是高官之子、巨富之家，却也难抵沈郎万一！” 第146章 邵训苦劝，三个条件 第146章：邵训苦劝，三个条件 完了……完了…… 看着自家女儿说话之时眼中的深情，邵老爷子充满了绝望！自家女儿的秉性，他又如何不明白？虽然看似娇弱但是却无比执拗，认定的事情，就算是他这个爹爹也难以更改。 “女儿，那混蛋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让我女儿如此的死心！”邵老爷子哭丧着脸，心中却是恨极了那沈堂。“而且，竟然还是去做妾室？” “若是其他人，哪怕是王子也自然值不得女儿如此。可是，我那沈郎英武无双，才高八斗，这天下俊才虽多却又如何有人能媲美！”邵暮语缓缓开口。 “更何况，沈郎曾为女儿拼死！女儿也愿意为沈郎殒命！妾室又如何？只要能相伴沈郎，女儿愿意。” 邵老爷子双目冒火，这该死的小子，到底给自己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什么拼死，也就骗骗你啊傻女儿！”邵老爷子苦口婆心的说道，他暗想，当年爹爹我追你娘亲，不同样是用了英雄救美的手段？那小子，竟敢用同样的手段骗自己女儿，又怎么会逃过自己的眼睛？ 邵暮语轻声一笑，“爹爹，娘亲与我说，她早便知道那几个泼皮是爹爹暗中找的！而且，便是家中的老仆……” 邵训闻言，不由得愣住……这……这就比较尴尬了。 “爹爹，沈郎不一样的……”邵暮语柔声开口，仿佛再度回到了那曾经的一路生死逃亡……她知道，想要说服固执的爹爹并不容易，因此，她也并没有打算对自家爹爹隐瞒。 一点、一滴……两人从相识，到北地之行，再到那桐柏山之外，邵暮语没有任何隐瞒，徐徐道来。 “爹爹，你说，这样的沈郎难道不值得女儿倾心吗？” 邵训被女儿的话震惊了，为了让他安心，当初有些事情邵暮语并未完全告知邵训，即便是那北地比阳之事也是隐约说起，并未完全明了。包括对于桐柏山之事，更是完全不知。 听着自己女儿的讲述，惊险、绝望、惊喜……生离死别！ 他突然明白了，为何女儿会对那个沈堂如此倾心，更明白了自己女儿的痴情恐怕已经无法改变。经历了一场场的生离死别，除了那个沈堂，谁还能住进自己女儿的心中？不要说女儿，甚至自己都未两个人的经历而感动，更何况身处其中？ 而且，那沈堂好像的确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不堪！独闯千百里救自己女儿的胆量和豪气，在战场上表现出来的明智和计谋，甚至，就连文采竟也是解元之才！ 好半晌，邵训苦笑一声，“女儿啊，就算是如你所言，这沈堂的确算是俊才，可是他已经有了妻子了啊！女儿你怎么能够过去受苦？你可知那沈家大妇是哪般模样？就算沈堂对你有情，可若是大妇刁蛮，将来女儿你可怎样生受？” “爹爹放心！姐姐不会欺负我……” “姐姐？”邵训一愣，“你见过沈堂的正妻？” “爹爹也见过啊，香菱姐不是现在就住在家中么……” 邵训好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那沈堂正妻，竟然便是自己的侄女柳香菱？柳香菱与自己女儿之间的关系，邵训当然清楚，可是…… 一时间，邵训的脑子混乱一片，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爹爹！”邵暮语起身，挽住邵训的手臂，轻柔却又坚定的说道：“女儿与沈郎生死相许，此生非沈郎不嫁！女儿希望得到爹爹的祝福……” 看着自己女儿眼中希冀的目光，邵训纠结的心情陡然间变得柔和了下来。 “唉！”邵训长叹一声，到了现在，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去阻止这件事情了。 “好！”邵训咬着牙开口，“爹爹可以答应，但是，那沈堂想要娶走我邵家的明珠，也不那么容易！” “第一，不管如何，我要那沈堂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娶我女儿进门！进门之后，不分正妻、妾室，一视同仁！” “其二，我邵家女乃是天之贵女，他沈堂或者富贵超过我邵家，或者高登庙堂之上！否则，老夫绝不让女儿踏进他沈家门。” “其三，老夫不要金银、不要珠玉，但是聘礼却要老夫满意，否则，我邵家女不嫁！” “这三点，任何一点那小子做不到，休想从邵家将老夫的女儿娶进门！” 看到自家爹爹咬牙切齿的说出一条条难于登天的条件，邵暮语不忧反喜！至少，眼前已经在爹爹心中，打开了一道缝隙。再说，自家爹爹也是名满江南的人物，岂能不要面子？ 更何况，就算是沈郎达不到要求，可是爹爹能够让自家女儿老于家中、终身不嫁么？ “暮语谢谢爹爹！” 虽然早已经认定了沈堂，可是，此刻能够得到自己亲人的赞同和支持，邵暮语心中依旧是一片欢喜和柔情！这……便是自己最期待和最幸福的事情。 沈堂并不知道，邵暮语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让他免去了断腿之苦！ 在泗州的驿站之中，足足等了三日，方才见到均州的学子姗姗而来！ 这一次，前来淮南的学子，连同随州一共八个州府。如利州、均州、襄阳、随州、安庆、泸州、建康、扬州！反正尽皆是大宋北地一线的州府学子，每一州学子多寡不同，扬州最多，竟是足有五十余人，利州最少，却是只有寥寥十余人。哪怕如此，八个州府合计起来，也已经足有二百余人了。 扬州、建康、泸州三弟的学子极为高傲，自然看不起随州、利州这些边缘之地。即便是如沈堂这样的解元，也不放在他们眼中。按照这几地学子暗中话语来说，便是矮子里边拔将军！自己这三弟哪怕末等，到了这些地方也足以名列前茅。 地域不同、各有偏颇，总之这数地的学子，虽然表面看起来和睦，背后却是有些隐约敌对的意思。至于沈堂，对此并不在乎，那些人并未触怒自己，也并未明面上辱及随州，自己又何必与他们做些无谓的争斗？ 第147章 学子赴宴，张浚盛赞 第147章：学子赴宴，张浚盛赞 “快走，快走！张相大人要邀请我们赴宴！”沈堂正在屋中独坐，陡然间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喧嚣。过了片刻，便见那随州小吏敲门进来，“沈解元，张相要在府内宴请众学子，我们快快前去……” 沈堂点点头，出了屋子，便是随着人流浩浩荡荡的朝着城中心的张府行去。不多时，进入张府后园，有小厮招呼一众学子，几十张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食、美酒！ 报了州府籍贯和姓名，小厮便会引着每个人来人专属的座位上。因此，人数虽然不少，可是却也井井有条。 待到众人坐定，约莫过了一炷香之后，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却见那不远处的庭廊处，一个身形高大，眉目厚重的紫衣男子大步走来，他的左右并没有前扑后拥的仆从，只有一个满目含笑的老仆跟随。 “诸位举子！还不拜见张相！”那老仆轻笑着对一众学子说道。 哗啦！ 霎时间，所有人尽皆站起来，齐声喝到：“吾等，拜见张相！” 在场的虽然每一个都是天之骄子，但是眼前却是站在权利巅峰的人物！不要说现在，哪怕他们荣登金榜踏足朝堂，面对这样的顶尖人物也要无比敬畏！更何况，现在的张浚手掌数万大军，本就有着一股让人敬畏的威仪。 混在人群中，沈堂打量着这张浚，心中也不由得暗赞！此人相貌堂堂，神色虽不怒自威却并不凶厉，果然不愧是朝堂之上的巅峰存在！有这样的人掌军备战，实在是大宋之福。 “诸位尽皆是我大宋俊杰，能够尽皆汇聚于此，乃是老夫之喜！更何况，你们此来，本来就是老夫意愿向圣上提及，所以，你们应该怪责老夫让你们奔波数千里之苦才对！”话语略有诙谐，却也一下子拉近了自己与众举子之间的距离。至少，此言一出，众人看向张浚的神色除了敬畏之外，也隐约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我大宋虽繁盛，但是却也有荆棘之苦！北方蛮国，一向侵染我大宋子民。因此，本相掌权便是力荐北伐！如今，终于成行，我大宋十余万大军汇聚于北地，与金兵鏖战厮杀！这一场战，老夫并未想过胜，但是，哪怕就算败了，也要打出我大宋的威风。我张浚可以败，但是我大宋之威却不可损！” “我大宋代代出俊杰，而与金国的争锋，却也并非一日之功，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上百年也未必不可能！老夫之所以让你们来此，便是希望你们能够看一看，我大宋的军兵如何洒热血，如何护家国！当你们有朝一日踏足朝堂，希望你们能够记住这一行的所见、所闻！届时，若金国尚在，站在此地掌握大宋天兵挥军北伐的人，便是你们！若如此，那老夫便作古也可安息……” 张浚的一席话，让包括沈堂在内的所有学子尽皆热血沸腾！他的一番拳拳爱国之心，更是让众人敬佩。 “我等，敬张相！”众学子一同举杯，一饮而尽，为眼前这大宋的忠良砥柱畅饮。 “诸位学子但请吃酒，明日，老夫便命人送你们前往泗州城外，看看我大宋军威！”张浚大笑说道。 众人坐定，而张浚则是笑着走过一桌又一桌，每到一桌，便是笑谈几句，轻酌几杯。 “诸位便是随州举子？”却是张浚来到了沈堂等人所在的桌前。 众人赶忙起身，却见张浚微微摆了摆手，后边有小厮直接拿过一张椅子，而张浚竟是在沈堂身侧坐了下来。 “不久前，随州枣阳军卞将军到来，与老夫宴饮曾谈及随州风貌，如今见诸位，果然是风骨不凡。”张浚笑着开口，“随州虽然地处北界，但是文人却不仅有文采，更有风骨！就如那枣阳军，在桐柏山一战，灭杀数千金兵，击溃两万大军！一战让那金国不敢正视桐柏山。这一战，便是老夫也是侧目敬服！” 听到张浚的赞叹，每一个随州学子都与有荣焉。虽然，那一战他们并未参与，甚至，有的未曾耳闻。可不管如何，让眼前这老人称赞自己的家乡，是何等荣耀？ 众人笑谈、浅饮片刻，那张浚转头对沈堂说道：“你便是沈堂？随州解元？” 沈堂微微一愣，却惊讶这张浚竟是知晓自己的名字。 “沈堂见过张相！”沈堂起身，拱手行礼。 让沈堂落座，张浚笑着拍了拍沈堂肩膀，“无需客气，你那科考之文老夫看过，尤其是《竹石》那一篇，老夫尤为喜爱，甚至，书写了一番，挂在厅中时常赏析！那竹石之风骨，令人赞叹，你沈堂可谓是才高八斗，力压群贤，不要说在随州，就算是在江南文胜之地，凭此篇你也可以拔得头筹！” 对于沈堂的一番赞叹，当即便是让众人红了眼！ 张浚是什么人物？那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解元有数十个之多，就算是状元，三年也有一榜，但是这样的人物却是难寻！以张浚的地位，竟是将沈堂的文章亲笔写了挂在屋中赏析，这对于沈堂是何等荣耀？ 至于后一句力压群贤，在江南也可拔得头筹，更是让扬州、泸州等地的学子嫉妒无比。扬州、泸州、建康虽胜，但是比江南临安、绍兴却是逊色不少，这沈堂能够力压江南学子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更有不如？ 若非是有张浚在场，就凭这一句话，在场的学子之中，就至少有一半能蹦起来找沈堂单挑！ 张浚的盛赞，让沈堂也是有几分惊愕。不过，回过神来，他只是谦逊几句，也并未多说。 那在沈堂身旁安坐的闫玉堂，神色虽然依旧平静，但心中却是怒火中烧！若自己是这解元之位，那此刻得到赞颂的岂不是自己了？有这样的大佬赏识，何愁将来不能荣登高位？ 他心思急转，片刻之后，却是陡然间端着酒杯站起身来，而后，讲出了一番令众学子目瞪口呆的话语。 第148章 张浚赞赏，学子嫉妒 第148章：张浚赞赏，学子嫉妒 “随州学子闫玉堂，拜见张相！”闫玉堂起身行礼，“闻张相之言，让学子感慨至深，张相忠君爱国，更是让学子无比敬服。我宋军血战，我等虽羸弱，却是也不能仅是空谈。因此，学子请求张相，让我等选一军加入其中，观闻也罢、参讨谋略也好，让我等也为诸位将士出一份薄力，我等跋涉千里，也不算空走一趟！望张相恩准……” “哦？”张浚闻言一笑，观量闫玉堂片刻，便是含笑说道：“举子能有此心，老夫甚慰、自当应许。既如此，你们明日前往北营，老夫让人告知你们各军军威、布置，待你们选择之后，报于老夫知晓。老夫准你们暂时加入各军幕僚，为我大宋出力……” “多谢张相！”带着几分得意，闫玉堂一饮而尽。 以张浚的地位，能够露面已经是极为难得，自然不会等到宴席终了！因此，又与众人寒暄片刻，便是径自离去。 待到张浚离开之后，场中的气氛不由变得怪异了起来！不少人的视线，朝着沈堂的方向，更有不少人在暗自嘀咕着什么。 “呵呵，在下扬州闻智学，见过沈兄！”一名学子站起身来，举杯来到沈堂身侧。 沈堂心中苦笑两声，刚才张浚的一番夸奖，却是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在场的学子大多年少气盛，他却是被夸耀的无人能比，这些天之骄子又怎么能心服。 “沈兄乃是随州的解元，就连张相都满口夸赞，想必文采必胜！”闻智学含笑说道。 沈堂摆了摆手，“张相谬赞而已，天下才子千万，沈堂又何敢胜比他人！” 那闻智学间沈堂根本不敢应声，当即便是冷笑两声，“本来鄙人还以为能够被张相称颂之人必定是远胜我等，没想到，竟是如此无胆鼠辈！真正可笑，不知道如何污了张相的耳朵！” 说罢，直接将那杯酒洒落在地上，转身坐会席中。 沈堂双目中寒光闪过，他并不应声，但并不代表他畏惧！说句大话，以他的学时、见识，在场数百学子有几个能敌？ “解元公！”这时候，那闫玉堂陡然开口，“你丢了你自己的面子无所谓，但是你让我随州众人尽皆丢脸，你可对得起你这解元的身份吗？若是如此，你这解元我们随州不要也罢！” “呵呵……”沈堂不怒反笑，“取纸笔来！” 当即有一旁时候的小厮将纸笔取过来，沈堂一挥手，将面前桌子上的物事扫落。 落笔点点！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泪荷抛碎璧。正漏云筛雨，斜捎窗隙。林声怨秋色。对小山不迭，寸眉愁碧。凉欺岸帻。暮砧催、银屏翦尺。最无聊、燕去堂空，旧幕暗尘罗额。 行客。西园有分，断柳凄花，似曾相识。西风破屐。林下路，水边石。念寒蛩残梦，归鸿心事，那听江村夜笛。看雪飞、苹底芦梢，未如鬓白。” 停下笔来，沈堂冷笑着看向四周，淡淡说道：“非是沈堂张狂，就凭尔等！比诗？斗词？抑或是上马斗力？你不行，你也不行！”手指朝着那闫玉堂与闻智学轻轻一点，而后，便是抛下手中笔，冷笑着直接踏出了庭院…… 沈堂的狂言让在场人大怒！然而，当有人小声的诵读出沈堂那一诗一词的时候，场中却是一片安静！ “好一个沈堂！”二楼的一处窗棂之后，向下端望的张浚，陡然间击节赞叹！一旁的老管家却是笑道：“看样子却是有几分才智，但是，却不显得太过狂妄了么？这一下，他可是得罪了在场数百举子！” 张浚却是摇了摇头，“逸夫，你虽然跟随我闯南走北，见识也不少，但是终归一直以奴仆自居。所以，并不了解这类人的秉性。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狂妄便是狂妄，但是，如果有足够的底气支撑，狂妄便是自信。查！继续查这沈堂所有的经历，包括他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情老夫都要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村夫！没有哪一个村夫，敢在相爷的酒宴上如此放肆……” 沈堂懒得理会那些酸丁，直接反身回到客栈之中。对于得罪了那些人，沈堂同样不在乎。就如沈堂所言，不管是如何比斗，时明时暗，沈堂都丝毫不惧。说来不过是一些酸腐之人罢了，又何必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便是有张府小厮前来，引着一众学子朝着城外大营而去。 众学子成群，唯有沈堂自顾自前行。倒是也有不少人对沈堂并没有恶感，甚至，还有着几分好奇。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没有人上前与沈堂搭话。 北大营便在泗州城北二十里，众人速度不慢，没多久便是赶到了大营之外。 这军马奔腾、煞气肆意的大营场景，众学子何时见过？不少人惊叹连连，又对大营之中的一应事物赶到无比好奇。 不过，沈堂却是没多少心情。 这说是大营，但是也不过是留在泗州之外的几处军帐罢了，总体看起来不过约莫一两千人，不管是与当初比阳之外的金兵大营相比，还是与之前桐柏山之外的场景相比，都相差甚远。 众人便在这营中观摩，一旁跟随的小吏，便对众人讲述如今淮南一带的宋朝大军。 说起来，这一次的北伐，张浚也算是用心良苦。他也知道，那大宋禁军的名头虽然响亮，可是却战力低微，因此，除了皇帝赵眘赐予的两千禁军护卫之外，他麾下尽皆是一应边军以及地方军！ 零零总总，叫得上名号的军队，竟是足有十余支之众！ 有原本便驻守淮南一带的逐日军，泸州的安丰军，太平的太平军，江阴的江阴军等等…… 再加上后来赶过来的枣阳军以及无为军，可谓兵事浩荡！ “现在，大军主力已经在北地鏖战，此地乃是一些后来的大军或者前方大军的后营！就如同现在，我们所处的大营便是逐日军驻地！” 第149章 逐日军营，沈堂斗力 第149章：逐日军营，沈堂斗力 “驾、驾、驾……”几匹骏马奔行而来，待到众学子面前，军士下马，朝着一众学子问道：“哪一位是举子闫玉堂！” 闫玉堂面色一喜，当即便是走出，“见过将军，小生便是闫玉堂！” “吾名谭浩，乃是逐日军偏将！奉丁将军之命，在此等候公子！不知道公子接下来如何安排！”那偏将开口说道，话语中带着几分恭敬。 他已经知晓，自家主将乃是这学子姑丈，而且极为宠爱！所以，虽然有几分看不上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但是他也并不想得罪。 闫玉堂闻言，转头朝着随行的小吏说道：“大人，我想便在这逐日军中，不知可行？” 虽然对于闫玉堂与逐日军之间的关系略有几分好奇，但是，之前张浚便有命令，因此，他自无不可。 “既如此你留下字号自去便是，本官会列出名录，最后交于张相！” “多谢大人！” 闫玉堂拱拱手，走出人群，立于那偏将之侧。下一刻，又有十余名与闫玉堂交好的随州学子同样走出，很显然也想停留在逐日军之中。 他们之前便得到了闫玉堂的保证，如今见到闫玉堂在这逐日军中，果然身份非凡，自然心中欢喜。 其他州府的学子自然不急，这里十余只大军在侧，更有自己家乡的兵卒也是在此，他们当然有着更好的选择。 “大人请继续观览，若有事随时招呼我等便是！”那偏将谭浩对随行小吏客气了一句，便是要引着闫玉堂等人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闫玉堂却陡然说道：“解元公，之前在张相席宴之上，你便放言，下马可赋诗，上马可狂战，那么，不知道你自比这逐日兵卒如何？” 若是有可能的话，闫玉堂当然想亲手收拾沈堂一番。可是，沈堂的文采却是并非他能比，仅看那天席宴之上的两首诗词，便知道这沈堂的确有几分文采。 至于上场拼斗！沈堂虽然看起来不如那些兵卒，可是身高体长，却也不是他这白白嫩嫩的书生可比拟的。 因此，借着现在的场合奚落沈堂一番，自然也可以出口恶气。当然，如果沈堂不识相，真的去挑衅这些逐日军兵卒，自然是乐见其成。只不过，他觉得只要这沈堂不傻，便绝不会做这种傻事。 然而，沈堂的反映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却见沈堂淡淡的说道，“若是比之强兵，沈堂当然自愧不如。但是，区区逐日军，却还并不放在我沈堂的眼中！” 若是对于其他兵卒，沈堂绝对不会这样说。可是，这逐日军当年有劫掠柳香菱之仇，沈堂心中又怎能没有恨意？ 也就是没有机会，而且，没有足够的力量底蕴。否则，沈堂绝不介意给这逐日军和那烈日军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现在，有着闫玉堂挑起事端，甚至是沈堂求之不得的事情。 沈堂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尽皆愣住，即便是闫玉堂，也没有想到，如今在军营大帐之中，面对着逐日军的偏将，他竟是依旧如此狂妄。 按耐住心中的欢喜，闫玉堂大声呵斥到，“沈堂，你也是我大宋子民，这些兵卒热血而战，尽皆为了我等能够尽享安宁。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如今还大放厥词，岂不羞愧？现在，你沈堂若是对逐日军诸将士道歉也就罢了，否则，我闫玉堂定不与你干休！” 看着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闫玉堂，沈堂只是轻声一笑，“逐日军中自然有忠肝义胆之人，但是，却也有鸡鸣狗盗之途！我沈堂之言，自然作数，这逐日军，的确不入我沈堂之眼！” “无知小儿放肆！”本来，那偏将并不想搀和这些学子之间的斗嘴，可是，这沈堂却是辱及逐日军，却是让他无法忍耐！ 沈堂冷笑，却是并不答话。 那闫玉堂大声喝道，“沈堂，你既口出狂言，那我问你，你可敢与逐日兵卒拼斗一场吗？” 此言一出，那偏将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虽然也气怒这沈堂出言无状，可是，让逐日军的兵卒与一名软弱的学子拼斗算怎么一回事？不管输赢，都是逐日军丢脸。 “有何不敢？”沈堂冷笑着说道。 “将军！这沈堂太过放肆，定要让他知道我逐日军的厉害才好！”闫玉堂寒声说道，随后，他压低了声音，“将军，待见到姑丈，学生定禀明姑丈将军相助之恩！” 闫玉堂的话让那谭浩神色变幻片刻，而后便是朝着身旁一名兵卒说道：“你去与他一战……” “不可……” 那随从而来的张府小吏，却是有些吃惊。虽然，他也怪沈堂胡言，可是这些学子若是伤了，他身上罪责可是不小，尤其是这沈堂，当初张相可是亲口夸赞。 “沈堂乃是新科举子，怎能与兵卒拼斗！”小吏忙阻止到。 谭浩上前说道：“大人，你也见了，这书生出言侮辱我逐日军，末将等定要给他几分教训！否则，我逐日军如何立足？不过，大人请放心，末将不让麾下兵卒伤了他便是。” “多谢大人关爱！不过沈堂也想见识一下我大宋边军之威，不管如何，与大人无关！”沈堂也出言说道。 那小官不由得翻了翻眼皮，若不是担心被相爷责罚，鬼才会理你这种棒槌！身为学子，却是与边军兵卒力拼，这是长了几个胆子？ 咬了咬牙，那小吏说道：“好，不过，切不可伤了举子……” 见到众人尽皆同意，那兵卒便是冷笑着上前，“也别怪军爷欺负你，军爷便让你三拳再说！” 沈堂微微向前垮了两步，而后，陡然间跨步轰出一拳！那兵卒与谭浩神色大变，沈堂这一拳不仅速度极快，而且力道十足，竟是带起几分风声，如何像一个学子？ 待到那兵卒反应过来，这一拳却是已经轰到胸口！ “嘭！” 一声闷响，那兵卒脸色一变，跄踉几步，直接便是栽倒在地上。 第150章 力压偏将，故人前来 第150章：力压偏将，故人前来 沈堂这一出手，不仅让一众学子大惊失色，就连那偏将谭浩也是脸色难看到极点！他不得不承认，小看了沈堂。这沈堂的出手，哪里像是一个学子，就算是一个悍卒，也不一定有这样的力道。 闫玉堂更是张大了嘴巴，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力！这……这还是一名举子吗？ “你……你偷袭！”闫玉堂口不择言的说道。 这一开口，沈堂只是冷笑，那谭浩的脸色却是更为难看，两人相对，哪里有偷袭一说，而且，那兵卒也早出言让沈堂三拳…… 只是，如今他却是有几分为难了，让沈堂这样走了？那逐日军的脸就丢大了！可若是想要胜过沈堂一筹，这几名兵卒根本不可能，难道，自己要出手？ 犹豫了好久，这谭浩上前拱手说道：“沈公子勇武，不如，我陪沈公子试试如何！” “好！” 沈堂直接应到。 而后，两人相对，片刻后，沈堂陡然起脚向着谭浩踢去。谭浩见沈堂来的凶悍，拳头虚挥，却是飞起右脚踹向沈堂腰胯！沈堂眸子闪动，却是并不躲闪，只是微微用手一波，腿脚却是横扫。感受到沈堂手掌上的力度并不算太强，谭浩心中稍安，右手虚晃，左手却是直奔沈堂心口而来。沈堂身躯一斜躲过，并且顺势从谭浩肋下穿过。 谭浩一惊，想要回身却是已经来不及，只觉得肩膀上被沈堂虎钳一般的手掌按住，脚下猛地一趟！ “倒下……” 谭浩的身形再稳不住，直接便是横倒在地上，待到他想要翻身而起，却见沈堂一脚踏在他腰眼之上，微微用力便是寒声说道：“你……服是不服！” 每一次响起当初逐日军对柳香菱的出手，沈堂的心中便是充满了恨意。好在，他发现的及时，并得程玉虎相助救下柳香菱。否则的话，柳香菱一个弱女子，落到逐日军军汉手中，不知道要遭受怎样的磨难。所以，此刻沈堂出手毫不留情，更是不曾想要给此人柳什么颜面！虽然，也许他与那件事无关，看起来无辜。可是，还是那句话，他和柳香菱难道便不无辜吗？ 逐日军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一个弱女子出手，不管是何缘故，此刻的沈堂心中都没有半点愧疚，甚至还有几分爽快！ “放肆！” “小子找死……” “快快放了大人……” 两人交手片刻便是分出胜负，让在场人尽皆怔住，等到反映过来，那一众跟随而来的兵卒，当即便是怒声向着沈堂围拢而来！ 那小吏阻拦不住，一众学子有的冷笑，有的皱眉，却是也鲜有上前来阻挡兵丁之人。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地陡然间震动起来，众人已经，慌忙朝着周围望去。下一刻，却见两支兵卒竟是跨马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驰而来！那从东方而来的倒还好说，仅有数十人左右，可是，那西方漫天烟尘四起，浩浩荡荡竟是足有一两千铁骑。 这铁骑之威，让在场人人变色，那想要动手的兵卒，一时间也愣在当场。 “契弟何在……” “沈公子何在……”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大队军马勒住战马缓行，两方却是各有一名将军踏马上前。那从东方而来的，乃是一名俊秀银甲将，从西方而来的却是一名魁梧黑甲大汉！ 这二人坐在马上，直接便是看到了场中的情形。 “哈哈哈……契弟可是有事！” “沈公子别来无恙！” 沈堂朝二人看去，那黑甲大汉并不稀奇，正是早已经率兵至此的卞喜，而那银甲将军竟然是在随州分别的辛弃疾。 当即，抬脚将那谭浩放过，沈堂拱手说道：“见过卞将军！” 而后又转向辛弃疾，欢喜说道：“大哥怎会在此？” 辛弃疾一笑，“此说来话长，容后我们兄弟二人再相续，眼前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逐日军想要欺辱辛某契弟不成？”辛弃疾眯着眼睛，带着冷笑朝着那谭浩打量而去。 “嘿嘿！逐日军好大的名头，竟敢与我随州学子动手，真当我枣阳军是泥捏的不成？那丁成志何在，让他出来与本将分说。”卞喜也是毫不留情的喝到。 辛弃疾自然是对沈堂维护，而卞喜，除了对沈堂维护之外，也是因为枣阳军与这逐日军数次摩擦的缘故。 枣阳军远来是客，逐日军却是当地霸主，而且，掌握着不少粮草、器械调拨之事。那丁成志，没少难为卞喜。甚至放言，只要卞喜献出两千匹战马，那一切好商量。 桐柏山一战，枣阳军缴获了大量战马，使得军马的数量直接达到了七八千之众，这如何不让其他军队眼红？只是，这乃是枣阳军缴获，他们却没什么理由从卞喜手中分一口肉。而丁成志缕缕难为卞喜，说起来也是眼红而已。 这两人的出口，让谭浩神色大变。 那辛弃疾还好说，虽然地位特殊，但是如今麾下大军并未成型，逐日军当然不惧。可是，这卞喜却是无比凶悍的角色。麾下万余大军，更是有数千铁骑即将成行，就算是正面硬撼，逐日军也毫无胜算。更何况，若是论品阶，现在的卞喜也胜过丁成志一筹。若非是张相隐约偏向逐日军一二，丁成志恐怕也没有胆量为难卞喜。 他没有想到，今日的这一件小事，竟然引来了这样两个麻烦，而且，看样子，他们与这沈堂尽皆关系匪浅！ 谭浩脸色变幻片刻，而后便是说道：“两位大人，今日之事他日定有丁将军向二人讨教！”说罢，竟是直接转身带着兵卒离开！那闫玉堂等人，也早被眼前场面惊住，待到谭浩离开，他们也来不及多想，便是匆忙随着众兵卒离去。 卞喜和辛弃疾两人，自然不会与区区一名偏将和几名小卒子为难，见到谭浩离开，只是冷笑两声，便是转向沈堂笑道，“契弟，我便打听到一众学子来了这里，现在，先随大哥回营！” 第151章 两将相争，三人结义 第151章：两将相争，三人结义 “辛将军！你这是何意，沈公子虽是你的契弟，但是与我也是生死之交。再说，你那辛家军还未成型，让沈公子随我同去，展现几分谋略不好么？” 辛弃疾嘿嘿一笑，“这是我契弟！” 卞喜虎着脸陡然说道，“辛将军，就许你结拜不成？沈公子，若是你看得起我卞喜，那我们走，结拜！” “这……” 沈堂目瞪口呆，自己何时成了香饽饽？ “怎么，你看不起我卞喜不成？”卞喜喝到。 沈堂连连摆手，“不敢，只不过……” “什么只不过，你能与辛将军结拜，就不能与我卞喜结拜？”卞喜瞪着一双牛眼说道：“还是说这辛将军比我卞喜厉害？若是这样，那本将说不得便要与辛将军较量一场！” 卞喜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沈堂虽然还年幼，可是身上展现出来的东西，却足以让他吃惊了。桐柏山一战展现出来的谋略、胆识，背后有庞大无比的邵家撑腰，就连这辛弃疾对他也推崇备至。辛弃疾虽然是北地归来的将军，但是，帝王却是对他极为重视。甚至，将他遣来淮南，准许他打造辛家军！这样的待遇，就算是他这样的老将也从不曾有…… 所以，与这沈堂交好，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此刻沈堂的心中，也在极速思索着。与这卞喜也算是有数面之缘，卞喜虽然偶尔会有些小心思，但是总体来看也算是一豪爽之人，一能征善战的猛将！ “大哥，卞将军，二位听我一言！” 两人的视线落到沈堂身上，却听沈堂说道：“辛大哥，之前我之所以能够北行救你，还多赖卞将军借兵。而且，算起来卞将军已经对我有过一次救命之恩，因此，我对卞将军也是视如兄长。卞将军，我辛大哥虽然来自北地，可是心怀报国之志，更是能征善战勇猛无敌。若是两位能同意，不如我们三人一同结拜如何？也不愧对我们曾经联手御敌、共有北望之愿！” 卞喜的一双牛眼瞪了瞪辛弃疾，狠狠的揪了揪短须，“好，那便听贤弟之言……走，走，走，我们先回我枣阳军驻地，结拜过再说。” 辛弃疾与卞喜虽未深交，但是自然信得过沈堂，当即轻笑一声，上马便是要疾行。 “卞将军稍等，这些尽是我们来北地的学子，想要前往各军参谋、观览，短时间内便会停留在军中……” 卞喜点点头，剩下的十几名随州学子，本来就是想要前往枣阳军，只不过今日的事情却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这枣阳军主将与那陌生将军，竟是对于沈堂如此的认可，甚至是结拜之谊，让他们如何不吃惊？ 而且，之前席宴之上以及刚刚发生的争斗，让不少人觉得沈堂无比狂妄。可是，此刻看到沈堂竟是有着如此助力，不少人的心思却是慢慢改变，就如那张浚所言，狂妄之所以是狂妄，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若你有足够的底气和实力，那便是自信。 想想也是，这沈堂一诗一词，让数百学子心惊。与那枣阳军偏将斗力，竟是能战而胜之。这样的文武双全，狂妄又如何？ 一个人如果比你只强数筹，那你会嫉妒，可如果是天差地别，就会成为仰望甚至崇拜。 因此，一时间除了那十余名随州学子之外，竟是还有着数名其他州府的学子，同样要前往枣阳军。 “本将乃是官家亲封壮武将军辛弃疾，奉上命建立辛家军，如今同样驻扎在泗州之外，若是有兴趣，也可以前往我辛家军一行！”辛弃疾当即说道。 一众学子闻言，但是有不少颇感兴趣，从无到有建立一支大军，同样很是诱人。因此，不少学子拱手走出，想要前往辛家军驻地。 辛弃疾摆了摆手，当即，便是有兵卒将马匹让给这些学子，并引着他们前往辛家军驻地而去。而沈堂三人则是各自上马，奔向不远处的枣阳军驻地。 众人马快，二十余里的路程转瞬便至。 一众学子自然有人安置，沈堂三人则是进入大营！ 这一次三人结拜，却是比之前沈堂、辛弃疾二人在比阳之外结拜正式了许多。摆了香案、斩了鸡头、烧了黄纸，而后三人又同时拜倒，各自举手明誓之后，三人的结拜之礼便算成了。卞喜年长，是为大哥！沈堂年幼，依旧是三弟！辛弃疾则是居中。 故人对于结拜之事极为重视，古语言袍泽之情、结拜之谊，这都是可以为对方挡刀拼命的情义，因此，结拜完之后，三人之间的关系不由自主的变得融洽了起来。 “二弟，如今你辛家军初建，兵卒自然好找，军械、粮草暂时也好应对，但是定然缺马。这北地大军每一个都知道大哥我富得流油，其他人想讨要我自然是舍不得，不过，我们自家兄弟自然是无碍！大哥先送你两千匹战马，若是有缺，你再说话。” 两千匹战马，绝对是一个大手笔！要知道，这一次张浚麾下足足近十万大军，也不过是有一万五千骑兵罢了。这还是朝廷几乎掏光了老底，又从各军凑了凑方才凑齐。这也是为何，卞喜手中的七千战马会引来诸多觊觎的缘故。 “多谢大哥！”辛弃疾直接应了下来，也并未推拒。 而后，两人一齐看向沈堂，卞喜含笑说道：“说起我们三弟，可是不简单！你我虽上马能战，但是却无几分文采。而三弟，可是货真价实的解元公！” 沈堂闻言，却是赶忙摆了摆手，卞喜是粗人他相信。但是另一位，那可不光是上马能战。再后世，他的词几乎能够媲美东坡先生、易安居士这等大能，不要说区区解元，就算是状元之才也未必能比得过自己这位辛大哥。 “两位兄长，小弟初来北地还不知晓，现在我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大战，情况如何？”待到二人调笑几句，沈堂赶忙转换了话题，开口相问。 第152章 前线状况，宋军隐忧 第152章：前线状况，宋军隐忧 话音落下，却见卞喜与辛弃疾二人的神色，不由得变得有几分凝重。 片刻，卞喜说道：“初时，我宋军大举前来，准备极为充裕，而金国一方因为准备不足，所以，只是几个部族的地方军应战，因此，我方大军推进的极快，而且，就在二十日之前，便已经顺利拿下了灵璧和虹县两座重镇。” 这两场大胜让朝廷极为振奋，官家也是十分欣喜，不仅大肆犒赏三军，而且，前方领兵的两员大将李显忠与邵宏渊二人被提拔。 而后，朝廷便是下旨，命大军继续开拔，尽快扩大战果。 “张相与李、邵而降也极为欢喜，互相商讨之后，便决定，李显忠率领三万五千大军西进宿州，而邵宏渊则是率兵北上，直扑邳州！按照原来的计划，便是要在旬月之内拿下这两地，而后两军共同向着徐州彭城挺近，争取在入冬之前拿下山东重地彭城。” “若是如此，那我宋军进可攻济州、滕州并威胁金国东平府、大名府。退也可退守宿州、泗州一代，将金兵据之在我大宋疆界之外。” 听着卞喜的讲述，沈堂心中一惊。很显然，初期的胜利，让整个大宋都被迷了眼。 实际上，在现在这个时间段中，宋金两方的对比还是比较明显的，大宋一方可能在局部战争中力压金国一筹，但是如果想要取得全面压制，却根本不可能。而且，宋军多步卒，金国大多为骑兵。金国军队的机动性，足以给宋军后方带来强大的压力。届时，宋军首鼠两端，这场战争的前景将不堪设想。 “可是，在两军开始想着宿州和邳州挺近之后，整个局势却是缓缓发生变化！” “首先是金国各地大军开始源源不断赶来，原先驻守归德府、滕州、海州一代的金军，已经赶到徐州，并向着这宿州、邳州支援。除此之外，还有消息称，大名府的数万金兵铁骑也已经动身，不日将抵达徐州境内。若是如此，那我宋军唯一兵力上的优势也将消失不见。” “除此之外，还有更麻烦的事情。” “先是那宿州、邳州的守军，不再如同之前莽撞，现在，只固守城池，与我宋军对峙，却是并不出战。因此，短期内我方两路大军，难有战果。除此之外，已经拿下的灵璧和虹县两座重镇，两路大军只留下了数千兵卒看守！但是，有金军骑兵却是绕过我军主力，直接骚扰这两处重镇。” “虽然短时间内，这两处重镇不怕金兵攻城，但是，粮草的补给却是个大问题。” “现在整个山东西路南地，到处充斥着小股的金军骑兵，我方的粮草想要运抵前方，便需要大军护持。可如此一来，粮食的消耗以及军力的需求便是更为严重……” 果然，就如同沈堂所想，随着战争的持续以及战略纵深的拉扯，金国的骑兵有了足够的腾挪之地，使得大宋的主力军队进退两难，甚至是陷入了泥潭之中。段时间内可能还无碍，但是，时间一长，待到金兵主力抵达，大宋军队境况堪忧。 “难道张相未曾向朝廷请旨退兵么？”沈堂奇怪的问道，他绝不相信，如张相等人看不到现在的难题。 然而，卞喜却是摇了摇头，“未曾！你不知道，这一次北伐，不仅是张相，包括官家，都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包括到现在，朝中的反对势力依旧极为庞大。一旦撤兵，那不仅对于官家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且，北伐之事，恐怕却再也无望。因此，张相虽然也看到了眼前的困境，却是依旧再坚持，希望能够寻到可以破解的办法。” 沈堂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对于朝中的局势，他并不算了解。可是朝中争锋，却是用大宋的十万兵卒以及命运去赌，他却是并不赞同。 “二弟还可以清闲一阵子，毕竟，辛家军未成之前，张相不会让二弟领兵北上。不过，我枣阳军恐怕很快就要北上了。” “之前之所以驻扎在这里未曾出兵，是因为我手中数千战马未曾训练成型。现在，我枣阳军已经训练了五千骑兵，虽然还并不算娴熟，但是也勉强可用。如此一股强大的力量，张相又怎么会至于后方不顾！” 沈堂点点头，枣阳军乃是善战边军，如今更是如虎添翼，的确要派上大用场。 只是，不知道张相准备如何用这枣阳军。 几人再度闲谈几句，那辛弃疾陡然间问道：“三弟，今日你在逐日军军营与那裨将相争，可是你与他有什么恩怨吗？” 此言一出，卞喜也是看了过来。 他们两个尽皆清楚，沈堂绝不是一个莽撞之人，更不会无故争斗。可是，今天的场面，沈堂可是狠狠的落了那逐日军的面子。 沈堂神色微寒，随后便是缓缓说道：“两位兄长，实不相瞒，小弟家中妻室乃是当年信安军主将柳弘业之女！香菱家破后，被卖往山阴，巧合之下与我结为夫妻。之前的事情，我也并未细问缘由。二哥已经知道，我手中还掌握着一支力量，乃是当年岳鹏举麾下的背嵬军传承。因此，引得这逐日军和烈日军觊觎。” “当初我在山阴之时，这逐日军便暗中遣人想要掳走香菱，好在被我察觉方才没有酿成大祸。而后，烈日军再度出手，将香菱从山阴掳走，路上被暮语手中死士救出。我之所以与二哥相遇，也是因为想要北地买马积蓄力量营救香菱！” “所以，小弟与这逐日、烈阳二军，实乃有着深仇大恨。若是有机会，我定会与他们一个教训！” 卞喜吃惊自家小弟手中竟是掌控着如此一支恐怖的力量，那背嵬军之说，他当然知晓，对于背嵬军的强大更是有几分崇拜。不过，他倒是并无任何觊觎。更何况，如今这支力量掌握在自家兄弟的手中，乃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不过让二人惊讶的是，沈堂与这两支边军，竟然还有这样的恩怨。 第153章 大军开拔，进驻灵璧 第153章：大军开拔，进驻灵璧 堂堂大宋兵卒，竟是暗中出手对付一个家破人亡的弱女子。不管是何缘由，都是在丢人。对于沈堂来说，有这掠妻之恨，今日对这逐日军裨将出手，也就极为正常了。 试想，哪一个血性男儿，对于暗中针对自己妻子的仇人不愤怒？ “嘿嘿……”卞喜冷冷的笑了笑，“小弟放心，你的事情，自然也是大哥我的事情。那烈阳军在襄阳，之后我们回归随州之后，自然有教训他的时候。而这逐日军，却是在北地。虽说现在大战中不适合挑起纷争，可是找机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却也不难。” “之前，他们也只是欺你弱小，现在有你两位兄长，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欺你！” 张府之内，听完老管家的回话，张浚凝眉片刻，陡然间轻笑起来，“一个战场猛虎，一个北地蛟龙，却是甘愿与这样一个小家伙结拜！看来，我还是小瞧了这个小家伙了。还有那逐日军！虎狼相争，方才会显出自己最为凶厉的一面，既如此……” 沉吟片刻，张浚陡然说道：“传我将领，命枣阳军卞喜北上守灵璧！传逐日军丁成志回军驻虹县！老夫倒要看看，这一狼一虎到底能给本相上演一出怎样的戏码……”…… 只不过相隔了一日，卞喜便接到了张府军令，命令枣阳军开拔北上，暂时前去驻守灵璧。 军令传来，卞喜自然不敢耽搁！辛弃疾已经回了营地，沈堂与卞喜二人急匆匆赶去辛弃疾的大营之中，三兄弟商议一番，沈堂二人便是再度回归，整顿军马、粮草，准备北上之事。 虽然当初桐柏山一战，枣阳军损失极重。但是，之后不仅有无为军直接合并进来，而且，到了淮南之后卞喜、冀容二人又征召了一批兵卒，使得枣阳军的兵卒数量再度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之众。 而今，冀容已经不在担任无为军统帅，而是做了卞喜的副将。虽然，不如在无为军之时自在，但是权限却也不小，再加上冀容本就是好争杀的性子，因此不仅没有不满，反而还有几分欣喜。 就像是现在，卞喜直接将枣阳军中五千铁骑，尽皆交给冀容统领。这五千铁骑，可是比当初三几千驻地步卒不知道威风了多少。 在大营之中见到沈堂，冀容倒是有些惊喜。当初，桐柏山之外，沈堂的勇武和胆气，让冀容极为钦佩。虽然，如今却是学子的身份，但是冀容却并未对他有半点小觑之心。 一日时间的忙碌，大军整顿完毕！第二日清晨，浩浩荡荡的枣阳军便是开拔，朝着北地的灵璧而去。 冀容自领两千兵马为先锋，在大军前二十里先行探路，而卞喜，则是坐镇中军大帐，带着一众大军缓行。大军周围数十里之内，探马、明暗哨，自是无需多提，有卞喜这样的军中宿将，自然不会有遗漏之处。 除了一万五千大军之外，同行的还有八千辅兵！这些辅兵战斗力不强，但是运送粮草，在大战时配合整个大军作战倒也方便。 灵璧、虹县两地，本就属于泗州边缘，因此，也只有数百里之遥。大军疾行，中间安歇了一夜之后，第二日便是抵达了泗州城外！ “将军！” 先一步进城的冀容快马而回，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怒火。 “冀将军，怎么了？城内情况如何？”卞喜问道。 冀容咬了咬牙，“哼，之前驻守在这里的太平军在中午时分已经撤离，只留下数百辅兵等待我们到来。可是，那城中现在一粒粮食也无，所有的守城器具一扫而空！请将军下令，让末将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太平军本就是步卒，半日功夫，顶多走出百十里。末将率一千骑兵，一个时辰便可以将他们拦住……” 卞喜闻言，脸上闪过几分怒容。这无为军的做法，实在有些可恶。粮食之类的带走也就算了，可将守城器械也带走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一路之上，他们还有城池要守？ “算了，我们这一次带的粮草还足够，这件事情先记下，等有机会，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卞喜淡淡的说道。 冀容闻言，恨恨的点了点头，再度打马而走。 “大哥，那无为军为何这样做？”沈堂有些奇怪，毕竟，这样一来可是把枣阳军给得罪死了。 卞喜冷笑一声，“三弟，那太平军主将宁广成与逐日军丁成志可是同乡！如今，我们守灵璧，逐日军回守虹县，若是不给我们造成几分麻烦，也就不是丁成志的秉性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开进灵璧城！ 灵璧多磐石，珍之如碧，故名灵璧！可是，眼前的灵璧城，却是并无任何美感！ 灵璧城并不算大，在原先也只是属于一个小县而已，整个城池也不过二三里见方。那青石砌筑的城墙上，满是战火的痕迹，一片片乌黑的干枯的血渍几乎将原本青石的颜色尽皆遮掩。城内，说是城池，还不如说是一座巨大的兵营。原本灵璧的百姓，在之前的战火之后，又有谁还会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 所以，从宋金开战之后，除了一些壮年男子被宋金抓了壮丁，其他人则是尽皆逃离开来。现在，这灵璧本身就是一座空城。 原本的房舍经过战争之后大多消失不见，即便是还存留的，也大多是破烂不堪甚至依旧冒着几率黑烟！斑驳的青石街巷，也早不复原来的模样，呈现出一片片龟裂。 自然有一众军士搭营设胀无需卞喜去操心，而沈堂则是随着卞喜直接进入了冀容先行搭设好的中军大帐之中！ 北行两日，除了留下守城的兵丁之外，其他人自然是各自休息。而到了第二日清晨，冀容以及其他十余名枣阳军偏将、牙将、裨将则是汇聚到众军大帐之中。 宋军三千兵卒设偏将，五千人设牙将，一万人设裨将。 只不过，实际情况却是略有差异！比如之前沈堂遇到的那逐日军偏将，麾下也不过千名军卒而已，至于牙将，情况也类似。但是，裨将却是略有例外。 第154章 沈堂论兵，瓮中之鳖 第154章：沈堂论兵，瓮中之鳖 以卞喜来说，实际上也是裨将之职，但是，他麾下单独一军却是足有一万五千人之众。所以，虽然是这样设置，但是却根据实际情况来分配军卒！ 只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在原本的大帐之中，已经多了一个约莫丈许长宽的巨大沙盘。这沙盘之上，以灵璧为中心，周围数十里之内的山川、河流尽在其上。 待到众人聚齐之后，卞喜哈哈一笑，而后便是对着众人说道：“诸位，我这三弟沈堂，你们有些已经在桐柏山见过。不过，你们可能并不知道，桐柏山一战正是我这三弟谋划而来的。甚至，即便是那金军主将也是死在我三弟手中。卞某只不过占了个便宜，窃取了我三弟的几分功劳而已。” 如果两人依旧是之前的关系，这种事情卞喜自然不会说出来。可是，现在两人已经是结拜兄弟，在场的也尽皆是卞喜的心腹，甚至有人便很清楚当初的状况，因此，他这样说来自然没有问题，甚至，还显得自己更为耿直。 “我这三弟不仅谋略极深，文采更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强。这一次秋闱，我三弟正是我随州的解元。” 在大宋朝，文人的地位远比武将要高。因此，当听到沈堂解元的身份之时，在场众人不由得有几分惊讶。 “今天我们便沾几分便宜，让我这三弟说说他对于我们目前状况的看法。说不定，能够让我们的任务增加几分把握……”卞喜行伍出身，更注重这兄弟之前的情谊。因此，结拜之后，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送于辛弃疾数千昂贵的战马，也可以毫不犹豫的给沈堂创造更多的机会。 卞喜虽然粗狂，但却也是精明之人，沈堂等一众学子北来，甚至还允许他们进入各军之中。不管怎么说，若是找机会给沈堂竖立一些威信，甚至是立一些功劳，自然没有错误。所以，在一众心腹面前，他毫不犹豫的夸赞沈堂。 沈堂客气几句，却是也并未推拒。 站在那沙盘之前，微微思索了一下，便是开口说道：“既然将军推崇，那小弟便抛砖引玉，若是有胡乱之处，还望诸位将军见谅。” “首先，如今我枣阳军合计有一万五千人马，以这小小的灵璧城而言，根本无法容纳如此之中的人马。所以，仅是守城，我们只需留下千兵马以及辅兵便已经足够！” “这一次我们的任务，虽然是驻守灵璧。但是却也可以变通。再者说，诸位将军前来，除了命令外，总需要建功立业。这灵璧，哪怕守得再稳妥，想要赚取功劳也难，但是金兵却可以。”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嘿嘿大笑，从将军到兵卒，哪一个不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沈堂的话却是说到了他们心头。 “之前从卞将军口中，我已经大略知晓了北地的境况。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分析一下，金兵下一步的目的或者去向！” 在沙盘上随手点了几下，沈堂继续说道：“你们看，这是宿州、邳州、灵璧、虹县以及泗州的位置，正是这个稳固的大三角，使得我前方的大军可以肆无忌惮的继续攻击，而不担心金兵断了我宋朝大军的退路。而且，这恐怕也是张相遣我枣阳军以及调回逐日军的目的！” 众人同样是点了点头，可没想到，沈堂下一句话，却是让他们尽皆大惊失色。 “因此，我以为，这一次与金兵真正的战斗并不会在宿州与邳州进行，反而很可能依旧是在灵璧和虹县一带，甚至，有可能直接波及到大后方的泗州境地。” “沈公子此言有些危言耸听！若是金兵大军攻击我们后方，一旦我们前方主力拿下两州并合兵一处，那金兵不就被瓮中捉鳖了吗？”冀容皱眉说道。 沈堂微微一笑，却是挥手在沙盘灵璧、虹县之间划了一条线，“也许，我们的敌人和我们想的一样！只要金兵突袭这两地，一旦拿下来，那我们的大军主力便会成为那只鳖！进无门、退无路，生死两难，甚至，有可能直接被金兵缓缓消耗掉。” 看着那条比之的线，在场众人却猛然打了个寒颤。可不是么，自己一方只想着如何攻陷金兵，可金兵同样想着一战灭杀自己的主力。如果真的如同沈堂所言，那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这种可能性有多大！”这一次，就连卞喜也坐不住了。 沈堂苦笑一声，“若是这样做，其实很简单，第一，金兵统帅有着足够的谋略和意识。第二，便是金兵有着足够硬撼甚至抹杀我方主力的力量！只要有着两点，断绝了我军退路，那我大宋便再无任何的办法……” “不行，这件事情要必须立即禀告张相，若是有可能，先令前锋大军撤回！”卞喜凝声说道。 沈堂却是叹息着摇了摇头，“大哥若是告知一二，也就罢了，想要劝张相退兵，几乎没有可能。试想，假如诸位是前方引兵大将，一路攻伐而来战果辉煌，前方的城池虽然还未到手，但是却也已经摇摇欲坠！大功唾手可得，若是有人以这样的名义劝你退兵，你会退吗？” 卞喜闻言，愣了半晌，却是颓然摇了摇头！哪怕是这种可能极大，但是以一军主将的秉性，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即将到手的天大功劳！ 皱眉片刻，卞喜陡然说道：“三弟既然如此说了，那总归有办法来解决！” 其他人神色一震，当即视线也朝着沈堂看过去。 沈堂微微犹豫片刻，随后便是说道，“谈不上什么办法，但是却有赌一把的可能性。若是赌胜了，短期之内，这山东之地再无战事！而诸位也将立下破天大的功劳。可是，如果赌错了的话，陪上的却有可能是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众人闻之，竟是没有丝毫纠结，每个人都露出几分好奇之色，那冀容更是说道：“沈公子，你是大帅兄弟，自然也算是我枣阳军之人。这一次的功劳，我枣阳军要定了，沈公子尽管说便是！在场之人，有哪一个惜命？” 第155章 情况严峻，沈堂分兵 第155章：情况严峻，沈堂分兵 看向卞喜，却见卞喜也缓缓点头。 然后，沈堂便凝声说道：“办法很简单，便是我们要守住这灵璧一线，为前线的主力争取时间。一旦我们这里爆发大战，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前方主力不管愿意与否，都必须会撤回来。可是我们能坚持多久时间，就会成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宿州到灵璧二百里，邳州到灵璧三百里，正常来说也只需要一日时间。但是，一旦金兵准备对灵璧动手。那么，这二百里便是道道坎坷！不要说是一日，就算是日也未必成行！所以，我们至少要在金兵攻城的情况下坚持三日时间。” “大哥，依据你的推测，短时间内金兵能够调集的力量，大概有多少！” 卞喜闻言，闭目沉思了片刻方才说道：“归德府、济州、沂州、海州四地，并非是金兵防备森严之地，所以兵卒并不算多，约莫也只有五万左右！若是再除去一些驻守之军，能够调遣而来的，那应该最多只有四万人马。大名府、东平府、济南府乃是战略要地，每一处都至少有两三万兵马驻守，合计约莫有十万之众。” “至于其他之地的金军暂时无需多虑！毕竟，再远的话，不仅调动困难，而且金国内部不同部族之间，也是矛盾重重，也就是说，只要不是时间持续的太久，我们面对的金兵，最多有十四万！但是，这十四万金兵，大多为骑兵。以他么的战斗力，哪怕如今我们所有的宋军尽皆联合起来，也根本不是对手……” 沈堂倒吸一口凉气，十四万铁骑，足以碾碎任何阻挡在他面前的敌人。 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沈堂盯着眼前的沙盘凝思。片刻之后，沈堂继续说道：“首先，想要吊住我们前方主力，那么宿州和邳州他们必定要救援！但是，这救援的兵卒数量却不会太多，要让我们前方主力觉得能够战而胜之，却又不是那么容易。如此，最低一万最多两万，将会分别救援两地。若是想要拖延两处大军退兵，同样至少需要两万沿路狙击！如此一来，将会有六到八万左右的金兵攻击灵璧和虹县。” “再行粉饼，每处将是三到四万人马！” 沈堂朝着众人看去，一字一顿的说道：“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按照我们预想，那我们不就之后，将会面对三四万铁骑的冲锋！” 此言一出，哪怕在场的尽皆是能攻善战之辈，也不由得心惊胆战。想那桐柏山之外，仅仅两万金兵，还未曾摆开阵势，便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若是在人数和地利都不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想要与金兵对撼，无异于痴心妄想。 “派出一半的辅兵，以最快的速度去城外采集各种守城所需的石木！剩下的一半辅兵再分一半，出城，在灵璧之外挖掘壕沟、筑瓮城，想要延缓金兵的突袭，那就要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用无数的人命去填！” “我们的大军，一分为三！三千步卒以及八千辅兵驻守灵璧！灵璧之西有汴水，之东有灵璧山！剩余的七千步卒，尽皆依山而守，同样需要尽快修筑工事！而所有的五千铁骑，是我们最强大的力量。也是唯一一部分能够给与金兵威胁的力量。所以，五千步卒同样要游离在灵璧城之外，之所以选择汴水之侧，是因为汴水自古多变，我方骑兵可以先行探查好地势，若是有大批金兵追击，则可以利用汴水的地势予以躲避。” 沈堂之所以知道这些，当然不是空想。汴水虽然不大，但是却极为有名，不少古籍便曾记载，汴水支路极多，而且多淤陷，人畜陷于其中者不计其数！现在，并无人会去修缮汴水，想必情况也是类似。 “这一场大战，若真是如此进行，那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三处战场，各个凶险！若是城外两处战场见不可再战，也可以直接退守泗州，不必白白损失在这里。”沈堂低沉的说道。 大帐之中一片沉默，任谁都知道，眼下虽然只是沈堂的推测，可是却极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在此之前，之所以并没有想到，实在是情况和思路不同。 从北伐之战开始，尤其是大宋军兵首战大胜，使得从上到下的军卒尽皆将自己摆在了进攻一方。而在这种前提下，基本上所有人想到的最坏局势，便是前方的两州之地无法顺利拿下，而金兵的援军到来，随后大军失利。但即便如此，因为后方的两座重镇在自己的手中，所以，只要拼着一定的损伤，想要退回宋境也并无太大的问题。 可是，他们却忘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攻守之间的转换，只是思维之上的差距而已。只需要金兵调转方向，则攻守异位…… “本将率三千步卒以及八千辅兵，镇守灵璧！”卞喜陡然间先行开口。直接便是将最危险的战场留给了自己！ “末将请令率五千铁骑！”冀容也大声喝道，“只要我们还有一人一马，金兵就不要想着安心攻击灵璧城！” “卑职请令，率七千步卒守驻守灵璧山！”一名身形比卞喜还要勇武的牙将拱手开口，“只要还有一兵一卒，我等必死战不退！” “好！”卞喜当即准许，“若是这一战败了，我与诸位袍泽一同马革裹尸！若是能胜，本将与你们不醉不归！” “哈哈哈！”冀容仰头大笑，“我等尽皆是军人，自当为国死战！死于边野就罢，何须马革一张！” “大哥，除此之外，这件事情终归要告知张相。另外，那逐日军虽与我有恨，但是此刻事关所有人安危。因此，大哥还需要将消息通传！而且，尽快催促二哥北行！二哥勇武无敌，若是能前来，自然是我们一大助力。并且，在这样的大战之中，我们兄弟同心才是，其他边军，我却是信不过！”沈堂再度说道。 第156章 忙乱准备，牙将邓杰 第156章：忙乱准备，牙将邓杰 随着卞喜的一个个命令传达出去，一众大军以及辅兵便开始极速忙碌起来。 挖置战壕并不算难，灵璧城距离汴水不远，城四周土质比较松软。开采木头以及石料更不难，那灵璧山上，不管是石头还是木料都极多，而这时候也没有什么禁制砍伐之类的规定，仅仅是一天时间，便是有大批量的石木运回来。四个城门之处的瓮城，也开始修建。不过，刚刚开始，却是被卞喜叫停了下来。 为了死守灵璧，卞喜决定直接将另外三处城门封死。如此一来，便会大大减少守城的压力。不过，缺陷也极为明显！一旦城破，那连逃亡的机会都不会有。 沈堂想要开口相劝，可是，看到卞喜坚定的神色，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趁着一众人忙碌的时候，沈堂却是寻到那牙将邓杰！ “邓将军！” 见到沈堂到来，邓杰嘿嘿一笑，之前与金兵大战，他便见过沈堂勇武，而对于此战的局势同样是沈堂一手谋划，因此，他对于沈堂极为敬佩！ “沈公子来了？有什么事情要指点一下我老邓！” “正要与邓将军聊聊！” 两人寻了一座军帐，而后，沈堂直接开口问道：“邓将军，之后的一战你打算如何来战？” 邓杰一愣，一双虎目却是显出几分疑惑，“这个，自然是死战，我邓杰麾下没有孬种！再说，我们有灵璧山为屏障，那金兵虽然是骑兵，在我邓杰手中却也讨不到便宜。” 邓杰显然是卞喜麾下的虎将，说话间，便是带着几分令人心悸的煞气。 沈堂点点头笑道，“我自然不怀疑邓将军勇武，不过，若是那金兵并不与邓将军交战，该如何？” 沈堂的问话让邓杰彻底愣住！不交战？这怎么可能？两方乃是死敌，而且那些金兵也并不惧怕宋军，怎么会不交战？ “邓将军，若是金兵前来，那么他们最重要的，当然是先行将灵璧城拿下。至于将军，在山中自然难战，而且，只要将灵璧城拿下，将军便会成为一只孤军，除了在山中徘徊，到最后终归会成为金兵的猎物。” 邓杰显然并不擅长思索这些事，只是闷声点了点头。 “嗯……既然沈公子如此说，那我马上去找大帅，我们干脆不出城了，直接在城中与大帅御敌守城便是……” 沈堂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 若是说勇武，看眼前这汉子绝对不逊色与任何人，可是，战争除了勇武之外，谋略和智慧却是不可或缺的东西。否则的话，古往今来也不会有那么多以少胜多之类的战争。 “将军，沈堂并非是此意……” “嘿嘿……”邓杰咧嘴笑了笑，“沈公子，你乃是解元公，而老邓我除了一把子力气，脑袋却是不灵光。所以，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是大帅兄弟，怎么也不会害了我们枣阳军。” 沈堂虽哭笑不得，但是这邓杰说的也耿直。当即，沈堂便直言说道：“拿下灵璧，是金兵最重要的事情，哪怕是发现了邓将军等人所在，金兵最可能的做法便是遣一支偏军前来。若是可以轻易抹杀邓将军的兵卒，自然会尽快一战，但是，一旦发现将军据山驻守，马匹南行，那么，金兵很可能并不会勉强上山求战。” “毕竟，只要有一支偏军游历在灵璧山与灵璧城之间，那么，将军这只军队能够起到的作用，便是几乎等于无。” “所以，除了据山驻守之外，恐怕邓将军还要有与金兵野战的准备！” 沈堂的话让那邓杰狠狠的拽了几下黑黝黝的短须，咧着嘴说道：“这个……沈公子，不是老邓我示弱，若是下马步战，金兵就算是多一倍，我老邓也绝不眨眼。可是我大宋步卒与金兵铁骑野战的话，老邓却是没有什么办法。当然，沈公子也放心，就算真的野战，我老邓也绝不含糊！不行就两个拼一个，三个拼一个，我数千大军总能让金国的骑兵掉下一块肉来。” 沈堂无语的摆了摆手，有这样忠诚勇武却不思变通的猛将，实在不知道是大宋的幸运还是不幸。 “邓将军，你且听我一言！若是那金军果然不战，只是游弋在灵璧山与灵璧城之间，那么，邓将军仅需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如此一来，除非金兵不惜一起的代价前来，否则的话，那邓将军便是一颗钉子死死的盯在那儿，让金兵进退两难、如鲠在喉，甚至，邓将军还能让金兵损失惨重。如此一来，灵璧城的局势，自然会缓解。” 听着沈堂的讲述，那邓杰的一双牛眼瞪得浑圆。 好半晌，他陡然一拍桌子，“好！好！末将多谢沈公子提点，这一次，只要那金兵敢来，说什么老邓也会让他掉块肉下来。如此，只要机会合适，我大宋步卒又岂会畏惧金国骑兵。” 说着，这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是郑重的对沈堂行了一礼，“邓杰代麾下数千将士，多谢公子。” 沈堂谦逊两句便是站起身来，“邓将军，现在你便可以先行准备，并且将那灵璧山周围地势详细探查一遍，我便不叨扰将军，还要前去与冀容将军一叙！” 邓杰乐不可支，沈堂这一行，显然是给他和冀容出谋划策。而这沈堂的谋略，也的确是极为实用。如此一来，自己一方胜算大增。 待到沈堂即将走出大帐，那邓杰陡然说道：“沈公子，原本老邓以为，你与大帅结拜，是占了便宜。但是，现在老邓方才知道，你果然不愧是大帅兄弟。而且，有沈公子指点，我枣阳军定能克敌制胜！其他的老邓不敢说，但是，之后沈公子有事儿，老邓这膀子力气定然不会吝啬。” 看着邓杰拍在胸脯上的手掌砰砰作响，沈堂脸上显出几分笑意。这邓杰虽粗俗，但却爽直的可爱，与这些直性子的军汉打交道，果然比那些酸腐文人舒爽的多。 离开了邓杰的大帐，沈堂又一路来到冀容所在的军营之中。 第157章 众人回信，前线有变 第157章：众人回信，前线有变 好在，沈堂乃是卞喜的兄弟，营中大兵小将对沈堂也并不陌生，因此，沈堂一路畅行，算是享受了当初邵暮语在大军之中的待遇。 “咦？沈小兄弟？”见沈堂走入大帐之中，冀容一愣。 沈堂拱手说道：“沈堂有些事，想要与将军闲聊几句！” 虽然，此刻的冀容极为忙碌，但是，他也知道，沈堂所谓的闲聊定然不简单。因此，挥退了身旁的几名军汉，便是二人对坐下来。 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沈堂含笑走出大帐，而后方的大帐中，响起了冀容爽朗的大笑。 整个灵璧周围，两万多兵卒，尽皆陷入到混乱的忙碌之中！ 足足过了五日的时间，灵璧城周围却是并未发现金国的骑兵，就连之前偶尔会出现的小股金兵都好像消失不见。 可是，越是如此，沈堂和卞喜等人反而更为紧张。事出反常必有妖，很有可能，事情正在朝着沈堂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沈公子，大帅喊你前去议事！” 一名卞喜亲卫，寻到城外正盯着瓮城建造的沈堂。 沈堂点点头，急匆匆的赶回到城中中军大帐之中。 “大哥！” 大帐中竟然只有卞喜一人，就连邓杰、冀容也尽皆不在。 “这是逐日军、张相以及二弟的回信，你先看一看……”卞喜皱着眉头说道。 桌子上，并排摆着三封信纸，沈堂去过其中一个，打开却是逐日军丁成志给卞喜的回信。 看着信中话语，沈堂也不由皱起眉头，这丁成志显然并不相信卞喜的推测，甚至，在信中不无嘲讽他杞人忧天或者畏战之类的话。而且，在最后，更是追责卞喜欺辱他逐日军偏将，他日定要讨回公道云云…… 苦笑一声，“大哥，看起来逐日军就不要指望了，而且，一旦事情有变，逐日军防守不力的话，恐怕会首先陷落。那逐日军到底如何我们不说，但是，最后的担子可就完全落在我们的身上了。” 虹县一旦失陷，不仅会给整个战局造成天大的麻烦，并且，灵璧将成为唯一一个连接前后方的重要位置，到时候压力自然会大增。 将丁成志的信放下，又拿起一封，却是张浚亲笔。 相比而言，张浚的话倒是客气了许多，甚至，对于卞喜的提议极为赞赏。不过，却是一个原则，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枣阳军死守灵璧不得有失，至于前方的宋军主力，即将拿下宿州与邳州战局正顺！即便是山东之地金兵援军到来，届时据城而守，也有一战之力。 更何况，金兵远行而来，说不定便可一战定鼎山东战局…… 总而言之一句话，卞喜你的想法不错，很有些意思。但是，不要乱想，好好听本相的命令，不要去做无用功，别的事儿，你就别考虑了…… “大哥，张相的回信，同样是在我们预料之中，情况虽然不好，但是也未曾变得更坏，大哥何必忧虑！” 沈堂的话让卞喜眉头微微舒展几分，：“倒也不是忧虑，只是现在，所有人都被胜利迷住了眼睛，看不清真实的状况……” 至于辛弃疾的回信，倒是让沈堂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对于沈堂和卞喜的推测，辛弃疾不仅未曾反驳，而且认为可能性极大。甚至，信中给出了不少建议，与沈堂的布置不谋而合。 另外，如今辛弃疾的辛家军，已经汇聚了超过八千之众，辛弃疾已经应许，会尽快整合战力，并北行灵璧与卞喜等人汇合。甚至，一旦事情如同沈堂推测，辛弃疾来不及汇合，后续的事情竟然都已经在信中有所约定！ “三弟，你说的不错，除了我们自家兄弟，竟是无人可信！不过，这一次我们三兄弟联手，情况虽然极为恶略，但是也未必不能一战……”卞喜叹息着说道。 沈堂点点头，而后却是问道，“大哥，若是辛二哥向张相请命北上灵璧，张相会不会阻止或者另有任用？” 卞喜笑着摇摇头，“三地放心，你却是小觑了你二哥的地位。二弟虽然是从北地而来，在朝中并无根基，可是也因此，身份地位极为特殊，即便是在官家面前，地位也是非凡。所以，二弟虽然同样在北地，并且名义上归张相调遣，可是只要二弟坚持与我们汇合，张相也不会太过阻拦。” 沈堂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对朝中的局势了解的太少。不过，自己的两位兄长，一个代表着北地义军归顺之心，在官家眼中地位特殊，另一个却是携大胜之威，地位虽然不如张浚，可是在武将之中也是属于顶级行列。至少，远非普通边军主将能比。如此一来，自己等人的回旋余地便会大增，在这场大战中，说不定便能够有机会立下大功！ 时间缓缓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月中旬！ 而在这天，却是有两个消息快马加鞭而来！就在前方主力即将拿下宿州、邳州城池之际，金国援兵陡然到来。其中，邳州援军约莫两万五千人，其中两万骑兵，五千步卒！而宿州的援兵，也已经抵达宿州之辈五十里外，其数量同样是将近两万。而且，大多为骑兵。 当这两个消息传到灵璧之时，冀容、邓杰等将军，正在向卞喜禀告这一段时间的情况。 听着令兵缓缓将消息念出来之后，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陡然间汇聚在沈堂的身上。消息中，不管是两州的局势，甚至是金兵援军的数量，竟是与之前沈堂所言不谋而合。 待到传令兵离开，卞喜深吸一口气，朝着众人尽皆扫视一眼，“诸位，看来我们的推测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此一来，这一场大战便不可避免了！从现在开始，除了必要的辅兵之外，按照之前我们的布置，尽皆进入到指定的位置。另外，冀容，级派出五百骑兵，分数队暗中查探北地境况。尤其是归德府、济州、沂州、海州四个方向，更要严密监视，并不能暴露身份。” “一旦有所异动，尽快回报！” “得令！” 第158章 留在灵璧，华夏风骨 第158章：留在灵璧，华夏风骨 “三弟！” 卞喜看向沈堂，“你是随冀将军还是随邓将军！” 沈堂一笑，“大哥！我随你坐镇灵璧！” “不行！”卞喜当即拒绝，虽说这三处战场尽皆极为危险，但是，另外两处，只要做好布置，想要庇护沈堂安危，关键时刻让他逃离自然不是问题。但是，这灵璧城已经是一处非生即死的绝地！若是一切顺利也就罢了，若是城破，事情将不可想象，城中任何兵将都没有任何活命的希望，就算是卞喜也是一样。 “大哥！”沈堂缓缓开口，“你我与二哥结拜，虽未许下什么同生共死的誓言，但是我们之间的情谊又岂是一句誓言便可说明的？大哥在灵璧，我自然也要在灵璧！” “大哥也无需再劝，前面是刀山火海也罢，生死绝境也好，我既认你为兄长，那我们便一起扛过去。若抗不过，那便一同战死这灵璧城，来世再做兄弟！” “好！”邓杰大喝一声，“沈公子，你是我老邓第一个看得起的读书人。你虽不是我枣阳军之将，但是，从此以后，你便也是我枣阳军之帅！” “沈公子所说不错，我们枣阳军一万五千袍泽，若非同生，那便共死！我等又有何惧？” 最终，卞喜还是拗不过沈堂，同意沈堂留了下来。而让沈堂无比惊讶的是，跟随而来的十余名学子中，大多数当然是选择离去，而且，是选择直接返回泗州城。可是，却是有两人同样选择留了下来，而且，也是选择留在这灵璧城。 其中一人，同样是随州人，名常高仪。另外一人，则是泸州学子，名冯嗣！ 按照他们的话说，既然一万余并将可以在此死战，沈堂可以在这里与众军士同生共死，那他们又何惜此身？虽然，他们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但是留在这里陪同枣阳军死战灵璧的胆量还是有的。 当沈堂听到他们的选择之时，久久无语！ 曾经有人问询沈堂，为何全世界，唯有华夏民族可以一直绵延五千年岁月而不败！哪怕面对再大的困境，也可以星火燎原。 在此之前，沈堂没有答案。可是突然间，沈堂明白了！ 每当这个古老的民族面对生死存亡之际，燕赵多有慷慨悲歌之士！韩魏之地有国破尚如此、吾何惜此头的胆气！渭水汉水养育了赳赳老秦死守边疆！荆楚大地自古豪杰并出为国赴死！东齐有圣人气象教化天下！ 好男儿，为国生死，不惜此身！我们这个民族这浩瀚华夏大地，有着刀劈斧剁一般的意志！天地间到处都有着不愿为外族所辱的豪侠！一代代出类拔萃的华夏男儿，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为这个国家为这个民族献上自己的一腔热血！ 这是我华夏人的底蕴！这是我华夏人的胆识！这也是，我华夏能够历经五千年而不败的秘密！ 而三名儒生学子的选择，同样震撼这枣阳军上下兵卒！一个柔弱的学子，都可以放弃前途命运陪他们赴死，他们这些铁骨铮铮的将士，又怎么可能临阵退缩、懦弱？ 大战虽未到来，但是灵璧城枣阳兵卒，却已经是战意冲天！ 相比灵璧城这里的厉兵秣马，向东百里的虹县，却是一片平静！ 逐日军几乎与枣阳军同时抵达城池，而与卞喜等人不同，万余逐日大军进入虹县之后，便是解盔卸甲，放松了警惕。 对于将自己调回来驻守虹县，丁成志的心中是多有不满的。前方虽危险，却是可以建功立业。但是，这见鬼的虹县又能如何？除了偶尔出现的小股金兵，这里根本不会发生战斗。虽然安稳，却是也无法捞得一些军功傍身。 因此，丁成志几乎日日饮酒，至于麾下兵卒，却是无暇理会。 “姑丈，侄儿敬你一杯！”军帐之中，闫玉堂引着几名学子与丁成志以及数名军将畅饮。 丁成志大笑一声，一饮而尽！ “玉堂，你且放心！虽然这虹县并无什么战事，不过，改日我便让大军扫荡一下周围零散的金国兵卒，总归能为你们弄些功劳在身上！”丁成志大笑着说道。 “多谢姑丈！”闫玉堂大喜，他身侧的一众学子也是极为欣喜。这北地本就是来游览一趟，若是能够弄一些军功，当然是最好！ “对了姑丈，之前那枣阳军传来消息，说我们这一带可能会成为主战场。此事……” 未等闫玉堂说完，丁成志便是不屑的摆了摆手，“那卞喜也只不过是好运，胜了金国一场。而且，具体情况如何也未知晓，谁知道会不会冒功。至于主战场！何等可笑？灵璧和虹县虽是重镇，可是重要性又如何与前方的邳州、宿州相比？” “难道，那些金兵会傻的不理会这两州的安危，直接奔我们而来？也太高看我们了。” “可那些金兵若杀过来！”闫玉堂再度相问。 丁成志嗤笑一声，“玉堂，你不懂军事，更不懂北地境况。你可知道，如今在宿州和邳州，各有四万精锐兵卒，更有数万辅兵，合计近二十万之众！那些金兵难道会飞不成？可以忽略这二十万大军直接来到这后方？若是如此，那他们前方的州府还要不要？这是大军对垒，可不是什么玩笑！一旦丢了邳州和宿州，那整个山东之地将尽皆在我大宋边军的威胁之下，就算是那大名府也将不得安生！金兵怎会顾此失彼……” 听到丁成志的话，闫玉堂放下心来。 “姑丈，那枣阳军未免太过狂妄了一些！说不得，姑丈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而且，那沈堂与侄儿可是仇恨不小……” “这些许小事！”丁成志又饮罢一碗酒，“枣阳军战力是不错，但是这里可是我逐日军的地盘！只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反掌便可以让他难堪。至于那沈堂，只是依仗枣阳军罢了，更不在话下！” 一席酒宴自然是喝的畅快，只不过，他们却是想不到，就在他们北地百余里之外，有一只庞大的金兵已经浩浩荡荡而来。 第159章 张浚自语，金兵到来 第159章：张浚自语，金兵到来 相比前线的紧张，处于后方的泗州却是依旧安宁！ 夜已深，可张府之中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已经到了十月之下，这晚凉的深秋却是让张浚感觉到有些不适！ “逸夫！你去给老夫弄一盆炭火过来！” 门口的老仆应了一声，只是些许功夫，便是端着一盆红艳艳的炭火进入屋中！跳动的小火苗舞动，霎时间便是让这屋内多了一丝温暖和舒适！ 待到温度高了一些，张浚将身上的狐皮大氅摘下来，“说起来，此刻的江南应该还舒爽宜人，若是在临安，游湖观景却正是时机！” 老仆陪着笑，“老爷忠军报国，为了整个大宋吃苦！老爷一人的艰辛，却让我大宋无数百姓得以安生！所以，老爷体虽寒、血却热！不知道该让多少其他的高官羞愧掩面……” 眉头舒展，张浚脸上的笑容也更胜了几分，“我张德远受皇恩，自当为国出力！朝堂之上，人人说我张德远擅权、专权！这我承认，若是不专权又怎能有此次北伐成行？若是不擅权，怎么会有着数十万大军建功？” “我承认有些私信！但是，这天下间谁无私心，你家老爷也不是圣人！可是，我的私心却是建立在强盛我大宋的前提下。” “我张德远唯一的私心，便是希望我大宋无比强盛，灭伐金国！至于朝中那些酸腐的诋毁、攻讦，我又何曾在乎半分！” “老爷说的对！”老仆轻笑，“那些人比不上老爷，当然会嫉妒诋毁！如今，老爷掌控数十万强兵，首战便大胜，再战便可荡平半个山东！依老仆的看法，将来老爷应该被我大宋万千人供养才是！” “哈哈哈……”许是这老仆说的有趣，那张浚朗声大笑，“你家老爷可没有这些心思！” 用汗巾轻轻的将张浚额头上渗出的细小汗珠擦掉，老仆看着桌上，“老爷还在看卞将军的信？这不过是卞将军猜测罢了！那些金兵又怎么可能放弃前方州府，而攻击灵璧、虹县呢……” 张浚微微点头，“正是！这卞喜，有些杞人忧天了。若是金兵攻击灵璧二地，那我前方的大军便拿下宿州、邳州之后，直扑徐州！到时候，让这些金兵进退两难……” “砰、砰、砰……” 正说话间，外面却是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老仆眉头一皱，这不知道是那个奴仆，实在没有规矩，也不看看已经到了什么时辰，竟还来打扰老爷休息。说不得，明天必定要整治一番这些没规矩的仆从了。 “启禀张相，灵璧枣阳军卞将军急报！说是在灵璧之北约百里之地，发现大批金兵！具体数量不详，但至少在五万以上！” 本来正闭目养神的张浚，陡然间正眼眸子…… 灵璧城，北城墙之上！一身黑甲的卞喜与一身银甲的沈堂，正凝目向着北方观瞧。 遥遥看去，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已经卷起的烟尘！甚至，即便是敌人还未曾谋面，可是却依旧能够感觉到这大地明显的剧烈震动。 “大帅，前方暗探急报！” “讲！” “金兵在百里之外分兵，其中一支奔我们灵璧而来，约莫三四万之众，另外一支奔向虹县方向！” 卞喜点点头，这正是当初他们预料的情况。 “三弟，此行幸好有你跟随！否则的话，这数万金兵突来，若是我们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将灵璧丢失，那不仅断绝了前方大军的退路，更会使我枣阳军被迫野战！如今，虽然情况凶险，但终有一战之力！” 卞喜心中万分庆幸，若非沈堂提议，这一战将没有任何战胜的希望。 “大哥，如今城中兵卒如何？”沈堂问道。 “主要防守力量在城南！城墙之上有一千五百枣阳兵以及两千辅兵轮番守城。另外三个方向，由五百枣阳兵以及一千辅兵驻守！在城内的一千枣阳兵以及三千辅兵则是作为后备力量，随时准备调用。” 为了让城内有着充足的兵力，最终邓杰还是只带走了六千步卒！ “这一战，恐怕会异常艰难！”沈堂幽幽说道，“我大宋北伐，已经在数月之前便开始，金兵不可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可是，之所以只有小股的支援，一是因为金兵大军需要调遣，另外，最重要的恐怕便是粮草、器械的准备花费了大量的时间。” “也就是说，这一战我们面对的金兵，除了拥有无敌铁骑之外，他们的攻城准备也应该极为完善！” “不错！”卞喜点点头，“前方探子的密报之中，说在金国骑兵之后，还有着不少部族慢行，这些步卒估计会有完善的攻城器械！” “但是，三弟也放心！我们虽然处于略势，不过，你大哥我也厮杀十数年！也打得硬仗！想要轻易拿下这灵璧城，金兵痴心妄想！” 眼看天色已经暗下，那些金兵还未到达灵璧城之外，而且，即便是到了，估计也要安营扎寨不会趁夜攻城。因此，留下了兵卒守卫城墙之后，沈堂和卞喜二人便是回到城中休息。等真正大战展开，这等安生的日子便不会再有了。 这一夜，沈堂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听着远远传来的战马嘶鸣，好久方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日清晨，沈堂从睡梦之中醒来，问询兵卒，卞喜却是已经去往城南！ 沈堂一路赶过去，远远的便见到如同黑色铁塔一般站在城墙之上的卞喜。踏上城墙，向南观瞧，却是发现这一夜的功夫，金兵纵横十数里的大营，已经在眼前展开。大营之内，一片片兵卒忙碌着，一股肃杀的气氛，迎面扑来。 “我已经看过，金兵应该有三万骑兵一万步卒！”见到沈堂前来，卞喜凝声说道。 “这金兵数万兵马，消耗颇大！只可惜，我们力量实在有限。否则的话，只需截断金兵粮草，那眼前的数万金兵不战自乱！”沈堂有些遗憾的说道。 卞喜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金兵多骑兵，向来只有他们劫掠我们的粮道，我们又如何敢去劫他们的粮草？就算是遣出兵卒野战，大多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第160章 冀容袭营，金军账内 第160章：冀容袭营，金军账内 “大哥认为他们何时会攻城！”沈堂问道。 看着远处扎营的金军出神片刻，卞喜缓缓答道，“金兵远来，而且营帐未稳。想必要等明日了！” 沈堂点点头，而卞喜，则是吩咐麾下兵士尽可能休息！一旦开战，谁也不知道这场攻守大战将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在金兵大营西南之外十里处！冀容引着枣阳军的五千铁骑陈兵与此。 “报！” 一个小卒快马而来，“将军！那金兵已经在灵璧城南十里扎营！” “好！”冀容冷笑一声，向旁边一名偏将问道：“你那处可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无误！” “嘿嘿！”冀容朝着身后兵士看去，并大声喝道：“儿郎们，这一战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吸引金兵的注意力，能够抹杀多少金兵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要搅得他们不得安宁。” “嗯……沈公子怎么说的？对！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你们这些兔崽子给本将记住，只要让那金兵乱起来，我们就胜了。想要死战，我们有的是机会！明白了吗？那个兔崽子若是拖后腿丢了性命，本将不会为你惋惜，还要骂你混蛋不尊军令！” “现在，听本将令！敌营之外五里！出发！” “吼、吼、吼……” 三千骑兵踏马飞奔，随着冀容朝着那金兵大营而去。 不错，对于冀容的骑兵，除了与他探讨了一些战法之外，沈堂最主要的便是将这传承于某位伟人的伟大战略，极为精细的对冀容讲述了一番。这样自然无法杀上多少敌兵，但是，却可以极大的牵扯金兵的精力。而且，冀容麾下足有五千骑兵，金兵若是想追杀，派多了自然会影响对灵璧的攻击。可派少了，恐怕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因此，只要能够扰乱金兵，让其寝食难安，便足够了。 金兵大帐之内，与其他的金人不同，这一次的金兵统帅竟是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这次引兵而来的金兵主帅，名为乌林答目，他自小便对汉家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因此，哪怕是现在成为了一军统帅，却依旧保留着汉儒的穿戴。 “这驻守灵璧的，竟然是随州枣阳军？”在他周围，则是几名金兵万户，还有数名幕僚。更为令人诧异的是，这些幕僚之中竟是有宋人存在。 一名万户点点头，“不错！” 乌林答目微微一笑，“本帅早就告诉过乌拉那蠢货，不要小觑宋人！宋人的兵锋虽然无法与我金人相比，但是他们的智慧却不可小觑。可惜，那蠢货未曾听我之言，不仅在桐柏山一带损失了近万兵马，更是连自家头颅都被宋将拿去邀功！简直让我金人丢光了脸面。” “大帅，乌拉那废物无需多提。这枣阳军，能够胜的了乌拉，可是在大帅面前，却是不堪一击！明日一早，我便率本部营马攻城，一定会将那宋军主将的头颅摘下来献于大人。” 然而，那乌林答目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更是显出几分凝重之色。 “这枣阳军，却是名不虚传！我们此来一路隐匿，他们定不可能提早知道我们到来。可是，你们看那灵璧城工事异常坚固！我金兵擅野战，却不擅攻城。虽然这一次我们准备完备，可是，恐怕也要一番血战，才能够将这灵璧城拿下。” “好在，之前这里驻守之人并不太愚蠢！为了我金兵铁骑方便，竟是直接将那宽大的护城河填平了。否则的话，仅是那护城河，就需要我们麾下儿郎用命去填平。”乌林答目含笑说道。 “杀、杀、杀……” 突然间，一声声喊杀却是陡然传来。 在场众人尽皆一愣，那乌林答目喝到：“还不快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不多时，便有人来报。 “大人！我大营之南有数千宋军，而且尽皆是骑兵！他们朝我们大营袭击，但是却被乌古大人发觉，乌古大人遣了三四千兵马应战，可是那宋军一触即溃，直接便是逃离。现在，乌古大人请示大帅，是继续追杀还是如何？” “三四千骑兵？”乌林答目皱眉，思索片刻，他便是对那小卒说道：“告诉乌古，不要追击，但是却要严防他们的突袭！” 小卒去复命，而乌林答目则是朝着在场众人问道：“你们说，这数千骑兵从何而来？是巧合还是这宋军竟是早有准备？” “我看是巧合！那宋军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们到来，甚至提前布置？”一名金将说道。 然而，一名身着蓝色儒衫的宋人幕僚，却是捋着羊角胡子说道：“这个，张某却是并不如此认为！” 此人姓张名庆字印之！本来，张庆之父乃是这乌林答目家中的奴仆，不过，乌林答目对汉文化感兴趣，因此与这张庆关系倒是不错。后来乌林答目掌控大军，这张庆便成为了他的幕僚，而且，极受他的重视。就连一众金将的分量比之张庆也略逊一筹。 “哦？印之怎么说？”乌林答目立即问道。 “如大帅所言，这枣阳军的确不凡，不仅城防坚固，甚至多设壕沟、拒马，以防我们骑兵的冲击。那么，既然如此，他很可能已经有所准备。只要他们有足够的兵力，驻守那灵璧根本摆不开阵势，分兵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上一次桐柏山一战，我金兵丢弃了不少的战马。算起来，恐怕也只有枣阳军，才有足够的战马组建一支数千人的骑兵。”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恐怕就麻烦了。”张印之缓缓说道。 “有何麻烦？”一名金将不爽的开口，“不过区区五千骑兵，我们足有三万铁骑。只需数千出战，便足以将他们击溃剿灭！” 张印之并不恼，只是淡淡说道：“我自然相信将军勇武，可是，如果那宋军并不与我铁骑交锋该如何？数千骑兵，不多也绝不少。难道我们要耗费大量的力量一直追杀他们不成？” 那金将哑口无言，乌林答目忙问道：“印之，若真是如此，那我等该如何应对？” 张庆苦笑一声，“大帅，这宋军用的是阳谋，一时间印之也并无他法，我们也无需过于担忧，不过数千骑兵而已，待探明他们的目的再说。” 第161章 大战开启，生死搏杀 第161章：大战开启，生死搏杀 金兵用一日的时间，便是将营地建好！第二日清晨，随着巨大的号角之声，三千步卒在前，五千骑兵坠后，便是缓缓的向着灵璧城南而来！ 瓮城之上，密密麻麻的宋军有的在准备着身边的滚木、巨石，有的则是张弓搭箭！ 在距离城墙约莫还有数百步之时，金军步卒陡然间停住，而后，在他们的军阵之中，一辆辆庞大的投石车显露了出来。 城墙之上的卞喜和沈堂并不意外，投石车实在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需要有足够的材料，很快便能够建造不少。 “重顿防御！” 卞喜传令，他身侧的令旗官挥动令旗，而后，在瓮城之上的众多兵卒尽皆隐于女墙之后，一块块巨大的由数名士卒方能托举起来的厚重木盾，直接将一众兵卒的身形遮隐起来。 “攻！” 金兵大声喝令，而后，随着一声声沉重无比的破空风声，一块块数十斤的巨石由投石车弹起来，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而后狠狠的砸向瓮城。 说起来，投石车所用的石块并不算太重，约莫也就在三十斤上下。若是平时，这样的石头任何一名兵卒都可以轻易的举起来。然而，这三十斤的石头经过那投石车的抛射，却是爆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 霎时间，整个瓮城的城墙以及兵卒手中巨大的重盾，发出一声声沉重的闷响。偶尔，会有被巨大力量直接被震死或者震伤的将士发出哀嚎。 “步卒前进，骑兵骑射！” 投石车最大的目的当然不是杀上敌兵，否则，这投石车的力量虽然强大，可是如果想杀上多少兵卒却是难说。 就如这一阵巨石雨落下，真正被震死的宋军兵卒，顶多不过十数个之多。 而投石车的最大作用，却是掩护攻城的兵卒，能够顺利抵达城墙之下，免得在这数百步的距离之内，便是被对方的箭雨笼罩。 随着投石车压制了宋军，一众步卒开始缓缓向前靠近，后方坠着的数千骑兵开始奔走，并随时准备骑射。 因为，待到步卒抵达城墙附近，投石车的攻击便需要停止下来。否则的话，恐怕自己一方死在投石车中的人数恐怕比对方还多。 而这个时候，便是云梯以及骑兵骑射需要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步卒之中，十数架云梯耸立，其高度与城墙相仿。如此一来，云梯之上的兵卒便可以与城墙之上的士兵对射予以压制，并给下方准备搭设爬梯攀爬城墙的袍泽提供机会。 果然，待到下方的金兵步卒距离城墙还有数十步之时，那投石车的攻击便是停止了下来。 “滚木、投石准备！弓箭手迎敌！” 随着宋军的命令传出，那些厚重的大盾被掀开，早已经张弓搭箭的弓箭手，当即便是向着下方密密麻麻的金兵劲射而去。 刷、刷、刷…… 步兵的阵营本就比较密集，城墙之上的宋军根本无需瞄准，只需将手中的箭矢射出去便足以建功。 不过，待到敌兵的云梯稳定下来，并且金国的骑射也开始发挥出威力，双方便开始了互射！ 战场便是一个巨大的绞肉机，将所有兵卒的血肉之躯搅进去，分出胜负输赢。就如此可，哪怕沈堂已经并非第一次经历大战，可是战场的惨烈依旧让他心中震颤。 下方的金兵步卒，冒着上方无数的箭雨向前冲锋，准备搭设爬梯。那云梯之上也爬满了兵卒，下方无数力士推动，缓缓的朝着城墙前进。 这一刻，这些金兵步卒几乎放弃了防御。因为，与其相信手中那小小的圆盾，恐怕还不如相信自己的运气和勇气！ 前边的兵卒倒下，后方的兵卒眼都不会眨一下便会继续向前急冲！身边的哀嚎或者鲜血，不足以让他们害怕，更不足以让他们退却，兵不畏死，以鲜血堆砌胜利，这便是战场的真谛。 相比攻城的金兵来说，有城墙防护的宋军情况好了一些。不过，此刻他们同样没有太多防护的力量，同样凭着运气与敌兵对攻！ 金兵骑射准确性极高，那云梯之上的弓手，同样不逊色与宋兵将士，双方只管将弓弦拽满，将利箭射出。至于自己的命运，谁又有时间去思索或者感叹？ 可能是感受到了沈堂的紧张，一旁的卞喜平静说道：“放心，这只是金兵试探性攻击！而且，远不到我们的极限。真正的血战，还在之后！” 沈堂点点头，漠然的看着眼前一名名倒下的金兵或者宋卒！慈不掌兵！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最需要做到的，便是需要漠视生命。这时候，远不是为兵卒心痛的时候！因为，若是战败，在场所有的人都将失去性命。 灵璧之东的灵璧山之上，潜伏在山腰中的宋军已经可以听到远处传来的厮杀之声。 邓杰急的团团乱转，数名偏将也是眼巴巴的看着邓杰！ “将军，大帅那边儿显然已经打起来了，难道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不成？”一名偏将瓮声瓮气的说道。 “嗨！”邓杰狠狠的将帽盔砸在地上，“你当我不想杀出去不成？可是，沈公子已经万分告诫我，一定要先行忍住。现在，大帅那里还无碍，我们就算是冲出去也是给金兵送菜！所以，按照沈公子所说，必须要等灵璧城最关键之时，我们再出战才能起到最大作用。” “这个……”偏将挠挠头，这我们岂不成了孬种？ “啪！” 邓杰一巴掌拍在这偏将铁盔之上，“你这个蠢货，怎么比我老邓还不通窍？这叫审时度势！你懂什么！” “现在，听本将命令，所有人不允许擅动，若是惊动了金兵，看老子不砍了你们！”虽是如此说，可是，恐怕邓杰才是那个最为急切的人。 就在灵璧城这里大战爆发的时候，那远在百里之外的虹县，同样是开始了大战。只不过，虹县逐日军之地，情况却是与早有准备的枣阳军大相径庭！ 第162章 纥石烈火，虹县失守 第162章：纥石烈火，虹县失守 金国之所以能够扫平大宋的老对手辽国，并夺取了大宋的半壁江山！除了铁骑之威外，金国的将领当然也不尽是蠢货。就如那乌林答目一般，不仅有谋略，甚至善于借用宋人的智慧来制衡宋人。率兵攻打虹县的金国大帅名叫纥石烈火，他的样貌与他的名字一般，甚至，性情也是如此。可如果谁将他当成一个直脾气的蠢货，那就真的被他所迷惑了。 他麾下大军不仅战力强横而且进退有据，即便是在金国也是有着不小的名声。 在未曾到达虹县之前，他便是先行让探马探知了虹县大概的情况。虽然，对于城内状况一无所知，但是，城外没有任何布置，甚至，城墙之上守卫的兵卒都极少，尤其是到了暗夜时分，这虹县就如同毫无防御一般。 知道了这种情况，他当即选择了与乌林答目不同的战法！ 他先行派出了小股的骑兵，防止宋军有暗探或者探马之类，然后令大军缓行。可是，宋军显然让他失望了，他遣出去的小股骑兵，直到距离虹县城外二三十里的位置，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宋军的探子。 一时间，自己的心思白费，纥石烈火不由得有几分哭笑不得的意思！ 陈兵虹县之北五十里外，他便是命大军停住养精蓄锐，待到天色将暗，这才开始再度朝着虹县进发。等到抵达虹县之时，天色已经漆黑一片，虹县的城墙之上，少量守卫的兵卒有的在喝酒划圈，有的蜷缩在角落熟睡。除了点点的星火，整个城墙上也是漆黑一片。 远远的望着虹县城墙，纥石烈火冷笑一声，面对这样的对手，哪怕胜了，他恐怕也没有什么成就感！ “吩咐麾下儿郎，尽量不要惊动城墙之上的宋军！另外，骑兵向着东西两侧游弋，待到城破，宋军必定北逃。因此，放开北面，我们一路掩杀便是！” “大帅放心，今夜，末将定让你入主这虹县！”他麾下万夫长狞笑着而走…… 城中！中军大帐！ 逐日军主帅丁成志以及闫玉堂和数名偏将、牙将已经酒气冲天！ “上酒！上酒！” 丁成志大喝着吩咐兵卒！ 不多时，数坛美酒便是再度摆在桌子上！ 丁成志倒了一大碗，“尔等随我南征北战，其他不说，本将定不会亏待诸位兄弟！” “多谢将军！”其他兵将也东倒西歪的将酒饮尽！ “杀、杀、杀……” 陡然间，一声声惨烈的厮杀之声突兀传来！营帐中众人一愣，丁成志晃了晃脑袋，“你……去看一看，哪个兔崽子不安生！” 一旁的亲卫点头，然而，不待他走出大帐，一名兵卒便是直闯进来。 “将军……将军不好了！金兵杀过来了，他们已经踏上了北城墙，城门也即将失守……” 一句话，瞬间便是让丁成志的酒醒了一半。 刷！ 他抓住那兵卒的衣襟，怒声问道，“混账，哪儿来的金兵！” “不知道，有步卒有骑兵，城外密密麻麻已经站满了，根本分不清多少……”这兵卒慌乱的答道。 丁成志倒吸一口冷气，赶忙下令，“速速点起大军，尔等，随我前往北城门！” 一众人有的去集合兵卒，有的随着丁成志慌忙的朝着北城门而去。而闫玉堂此刻更是慌了神，他踌躇片刻，还是在大帐之中等待。 “咚！咚！咚！” 沉重的声音让丁成志心中一跳，这是冲车的动静。 城头之上，厮杀声一片，很显然，金兵已经攻上了城头！ “全成，你等待后续兵马到来给我守住城门，亲卫营，随本将上城墙！” 当丁成志站到城墙之上的时候，他心中却是已经凉了半截！守卫的兵卒并不算多，而此刻，金兵竟然已经占据了上风！城头上金兵的数量，也已经胜过宋军，而且，还有更多的金兵从爬梯或者云梯上源源不断的出现。 “给老子杀！” 丁成志来不及多想，手中的大刀劈开两名迎上来的金兵，便是带着亲卫营厮杀了过去。 逐日军的数量有万余，但是，这夜中大部分的兵卒已经熟睡，哪怕此刻惊醒，想要汇聚起来并形成战力，恐怕也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在毫无后援的情况下，丁成志只觉得四周满是金兵，自己麾下兵卒的数量却是不断减少。 “轰……” 陡然之间，城门处传来一声巨响，丁成志心中一寒！完了……城门已破，待到金兵进入城中，自己的逐日军将毫无胜算！ “将军……” 那名为全成的牙将浑身是血的跑上城头，“将军，撤！城破了！再不撤的话，就没机会了……” 丁成志神色变幻，这一败他丁成志恐怕将大难临头！可是，若此刻不走，恐怕自己将死在金兵的手中。 “走！”丁成志咬牙喝到，“全成，你率三千兵卒断后，其他军士随我出南城……” 好在这丁成志对于那闫玉堂还算是不错，因此，倒是让自己的亲卫将闫玉堂以及几名学子接上，随自己一同跑路！ 率领着亲卫营以及匆匆汇聚来的数千兵卒，一路逃出了南城门，丁成志送算是松了口气。至少，南城之外，并无敌军的埋伏。 不过，此刻他如何还敢再停留下去，当即便是下令，大军朝着泗州疾行！ 泗州之外还有不少后援大军驻守，最重要的是，自从宋军占领泗州之后，张浚便施行蚕食战术，在泗州之北每隔数里便建造城池。当然，这城池的规模极小，更准确的说法应该称之为堡垒。 不过，就是这些如钉子一般的堡垒，却是宋军对付骑兵的利器！若是骑兵闯入进来，那势必会被堡垒切割，最终被宋军蚕食。若是不闯进来，便可以护得自身安危。想当年，北宋大名鼎鼎的范仲淹老夫子，便是用类似的办法，将那西夏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后来，若非是朝廷争斗将范仲淹调回去而改变了战法，恐怕范老夫子能凭着这简单却好用的办法，直接将西夏逼疯。 第163章 张浚之怒，逐日血路 第163章：张浚之怒，逐日血路 自从那一晚张浚觉得夜晚有些寒意，贴身的老仆每一晚在张浚熟睡之后，都会端两盆炭火放在屋中。炭是银骨炭，摇曳的火苗小时候，如同一根根红色的丝线一般，足以让这室内感到暖意，也不必担心产生烟气。 舒舒服服的从睡梦中醒来，看着燃尽的炭火，张浚小心的活动了活动腿脚！ 老仆耳朵很灵，只要张浚醒来，他几乎便能未卜先知推门而入。这一次，也是一样！ “老爷，刚刚有北方急报！”其实，这传信已经到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是，天大的事情，自然不如老爷安睡重要。 “哦！”张浚皱了皱眉，从老仆手上将那火漆封印的信笺取过来打开。 “混账！” 只看了两眼，那刚刚还有些昏沉沉的睡意猛地消失无踪！张浚一脚将身旁的炭盆踢翻，绕不解气，桌子上摆放着的精致茶盏，直接被他扫落到地上化为粉碎。 “丁成志这蠢货！该死！该死！” 看到张浚的模样，老仆脸色陡变，定然是北地出了大状况，否则，以自家老爷的气度，绝对不会如此失态。 他默默的收拾这地上的凌乱，这时候，并不是劝说或问询的时候。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张浚脸上的怒色方才逐渐敛去，不过，那阴沉的脸色依旧表明他的怒火并未消失，只是强压了下去。 再度取过茶盏，将一个小纸包打开。纸包之内，是大宋的名茶‘龙团胜雪’。而眼前的这些，更是官家赏赐给自己老爷的，品相极佳，老爷也极为喜爱。 “啪！”刚刚注入热水，茶盏却是再度被张浚扫落。 老仆的心一沉，他并不心疼这碗茶。这茶虽名贵，但是以自家老爷的身份，却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老爷的行为，却表明他心中的怒火已经积蓄到极深的地步。 “呼！” 张浚长出一口气，而后，凝声说道：“去，立即通传侯勇来见我！” 老仆点点头，这种事情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前去，因此，对门口的小厮说了一声，他便是再度轻手轻脚的进门，站在张浚身后，小心的为其轻捏肩膀和脖颈的位置。 老仆这手艺乃是专门跟名家学来的，每次都能够让张浚消去火气，并慢慢的沉静下来。而这一次，也同样是如此。 感觉到自家老爷的情绪逐渐平静，老仆小声说道：“是什么事情让老爷如此大火气！火大伤身，老爷还需爱惜自己才是……” 张浚咬了咬牙，随后缓缓说道：“之前，卞喜所言之事，中了！昨夜，金兵突袭虹县，丁成志那个蠢货直接弃城而逃，现在情况还未可知！本相定要砍了他的狗头，为大军祭旗！” 不多时，门口有小厮轻轻俯身，老仆微微颔首。小厮离去，片刻便是有一名身高六尺的壮汉踏门而入。 “末将侯勇，见过张相！” 老仆候立一旁，张浚缓缓睁开眸子，“侯勇，金兵突袭灵璧、虹县两地。如今，虹县失守，灵璧情况未知。你现在立刻去打探消息，我要知道这两地现在情况如何，若是见到丁成志，让他速速滚回来见我！” “另外，立即传令城外诸营，让他们各守军寨、堡垒，绝不能有失！” “末将遵命！” 再说那丁成志，从虹县城南逃出之后，他便是率领着约莫五六千残兵一路难逃！其他的兵卒有的随全成断后，有的则是四散而走，根本来不及收拢。 可是，他并不知道，这只是他悲惨逃亡的开始。 虹县距离泗州城并不算远，只不过百余里之地，若是疾行，哪怕都是步卒，有两三个时辰便可以赶到。 他心中此刻甚至有几分庆幸，若是自己真的坚持死战，恐怕这逐日军将大部分死在城中。而今，虽然虹县已经丢失，可他手中依旧有数千军兵，只要整顿一番，依旧是不可小觑的战力。 然而，他率领残兵刚刚离开虹县十里左右！后方，便是传来了轰轰隆的马蹄之声。 丁成志当即便是神色一变，他也是军中宿将，如何听不出这是金国铁骑来袭？而且，听声音这追兵的数量至少有万余之众！ “加快速度！” 丁成志厉喝一声，可是，两条腿的步卒当然跑不过四条腿的骑兵！只是刚刚奔出数里，他们便已经可以清晰的听到后方马匹的嘶叫之声。 “岑元龙，你率两千兵卒断后！”丁成志咬了咬牙，两千兵卒他当然心疼，可如果不做出决断，他麾下这数千将士，将尽皆命丧黄泉！ 他身侧一名偏将沉默的点点头，尽管知道此去无生。但是，他是军人，既有将令，只能死战！ 丁成志继续率兵狂奔，哪怕是身后传来的一声声惨叫和哀嚎，他也无暇顾及！两千兵卒当然不算少，可是，毫无准备没有任何依仗的步卒，又如何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抵挡金国的铁骑？ 仅仅半个时辰，两千断后的宋军尽皆战死！金国的骑兵继续打马追赶…… 这一路，丁成志仓皇而逃，数次留下兵卒断后。当天蒙蒙亮之时，他终于已经远远的看到了那森严林立的堡垒，高耸的泗州城，已经近在眼前！ 的确，他丁成志活了！但是，他还不如死去！这一路，区区百里之地，但是却洒下了足足五千名宋军将士的鲜血！为了他丁成志能活命，一名名血肉之躯硬生生去阻挡那些恐怖的铁骑。 丁成志的活路，是用五千名宋军兵卒的鲜血铺出来的红毯！ 带着不足千名的残兵，终于进入到了堡垒地界，远方，那一路追杀的金兵勒住战马，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随后比那时毫不犹豫的转身而走。 追兵退去，丁成志紧绷的心，终于算是放缓了下来。可是，如果想要活命，他却是还有一关需要过。否则的话，他先是丢了虹县，而后一万余逐日军战死九千！说不得，张相必定会大怒之下，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第164章 献礼求命，尚好参汤 第164章：献礼求命，尚好参汤 “我们先回驻地！”丁成志神色变幻片刻，而后便是引着一众残兵朝着逐日军驻地而去。 进入到驻地大营之中，那些慌乱惊恐的学子自去休息，丁成志、闫玉堂以及仅剩的几名偏将，则是在大帐之中相对沉默。 “姑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闫玉堂慌乱说道，他何事见过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若非有丁成志一路拉拽着，他早已经腿软了。而且，哪怕他并不熟悉兵事，但是，丢了城池，自己一方损兵折将，也知道这是天大的罪责。 “为今之计，只能想想办法能不能将罪责向其他人头上推一推，若实在无法，我也只好去向张相请罪了。”丁成志阴沉的说道。 “可是除了我们自己驻守虹县，根本没有其他人，又如何退却责任！”闫玉堂心惊胆颤的说道。 “首先，给所有回来的兵卒下封口令！不允许将真实情况说出去。另外，就说是有枣阳军的数百探兵被金兵小股队伍追杀，我们遣人营救，却不慎之下中计。携裹之下，城池丢失。但是，却依旧血战一场，克敌三四千众，不过，敌兵铁骑厉害我逐日军寡不敌众，不得已弃城逃走。而这一路上，我们依旧连连血战，最终将金兵据之泗州之外！” 丁成志的话让在场几人眼中一亮，这些话除了最开始所谓的枣阳军探兵外，其他的可真可假。 虹县城中，的确血战一场，不过更多的是拖住金兵给自己等人争取逃走的机会。这一路血战也是真的，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至于什么据之泗州之外，反正那些金兵未曾真的打过来。 “让谭浩秘密引兵去交界之地，若是有我逐日军兵卒逃回，决不允许被其他人带走！”丁成志再度说道。 “这……姑丈，张相能信吗？”闫玉堂狐疑问道。 丁成志叹息的摇了摇头，“张相想法，谁又可知？不管怎样，我们先尽量将罪责推出去再说！你去告诫那几名学子，不要乱说话！” 几人各自前去安排，丁成志深思片刻，便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想要安然脱身，还需要去求一人……” 换了一身普通的兵卒衣裳，带上两个随从丁成志便悄然离开了军营，进入了泗州城之中。 来到张府之外，丁成志找了一个偏僻小巷等待，而后，命一个随从隐去另一个随从前往张府。 丁成志焦急的等待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却见那随从引着一个锦衣老仆缓缓行了过来，这老仆不是别人，正是张浚身侧的张逸夫。 随从隐去，小巷中只剩下丁成志与老仆二人。 “还望老大人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救末将一命！”丁成志也不犹豫，直接扑倒在地，话语惶恐微泣！ 这张逸夫虽然是仆从身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深得张浚信任。而且，他的话在张浚面前也极为管用。所以，随时仆从，可权势甚至比之朝廷高冠还要略甚一二。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可这老仆，哪怕是三四品大员当面，也要躬身道一句老大人。 看着扑到的丁成志，张逸夫面目含笑不言不语！好半晌，方才缓缓说道：“丁将军快快请起，我只是一老仆，若是被他人看到，可会被指责我逾越失礼！” “老大人，这一次末将损兵折将，实在大罪！若不是怕触怒相爷，此刻自当在相爷面前请罪才是。”丁成志并不起身，甚至以头抢地。 老仆缓缓一笑，“呵呵……老爷自然生气，不过，若是砍了将军的脑袋，也许能够让老爷稍微消消气……” 丁成志神色一变，一时间有些无言！真献上自己脑袋让张浚消气？那他干嘛还来这一趟？ 好在，老仆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冷冷说道：“丁将军，若是你还说这些没用的胡话，那老仆我就不陪了！老爷少不得我在身边，离得久了，恐老爷气怒……” “老大人莫走、老大人莫走！”丁成志也不装了，眼前这老仆若真走了，那他的命就没了一半。 他赶忙起身，拽住转身要走的老仆。 “老大人，末将自知罪责深重，合该丧命。可是，蝼蚁尚且贪生，末将还想要留的此身，戴罪立功！而且，末将虽然愚蠢，可是却也一向唯张相马首是瞻！所以，末将恳请老大人垂怜一二，在相爷面前美言几句……”边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递给老仆。 “老大人，这是末将孝敬老大人的五万两银子，若是事成，末将还有厚礼相赠。还望老大人能救末将一命……” 老仆看了看丁成志，而后，伸手将银子接过。 “念在你一向跟随老爷，这银子老仆我就代老爷收下了。不过，你这条命到底是去是留，老仆自然不敢作保，还要老爷一言而决！”老仆淡淡的说道。 丁成志闻言大喜，“这是自然这是自然！末将多谢老大人。” “好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这眼看就要正午，我已经给老爷煨了上好的参汤，每天老爷喝完这参汤心情都是大好，自然是耽搁不得！”说罢，也不再理会丁成志，转身便是缓步离去。 丁成志神色变幻片刻，而后赶忙赶回军营…… 张府之内，看着张浚一勺勺将那小碗之中的参汤喝净，老仆面若喜笑颜开。 “老爷，今日这参汤味道如何？”老仆讨喜的问道。 “呵呵……逸夫这参汤，已经熬出境界了！依我看，若是哪天老爷我弃了这恼人的相位，与逸夫开一间酒楼，也不卖他物，就只这参汤，便可以火遍整个临安城！”张浚含笑说道。 老仆招手让小厮将桌子上收拾一番，而后赔笑说道：“老爷这话可是错了！老爷若是不坐这相位，朝堂之上还有谁能够扛起我大宋的脊梁？所以，这开酒楼之事自然不能作数。” 张浚大笑一声，伸手指了指老仆！ 老仆抬头，却见门口小厮眼神看来，他便是踏出屋门。片刻后，转圜回来便是对张浚说道：“老爷，丁将军来了！” 第165章 罚丁成志，张浚布局 第165章：罚丁成志，张浚布局 张浚原本欢喜的笑容瞬间敛去，神色变得阴沉下来。 见到自家老爷眼帘微垂，老仆便对小厮挥挥手，“让丁将军进来！” 踏、踏、踏…… “罪将丁成志，请相爷降罪！”丁成志进门之后直接拜倒，他倒是有些小心思，这片刻功夫，竟是回营换了一套轻甲过来，而且身上狼狈不堪，轻甲之上占满了血迹。 “请罪？那你说说，你有何罪！”张浚淡淡的说道。 “一罪辜负相爷信任，丢了虹县！二罪损兵折将，让逐日军伤亡惨重！”丁成志应声说道。 “好！那你告诉我，此罪当如何处置！” “罪责当诛！” “不错，既然如此，那你便去执法营自己领罪！本相不牵连你家小便是！”张浚缓缓开口。 丁成志叩头，“末将领命，不过，还请相爷再给末将一时片刻，让末将告知相爷此战境况，末将乞命片刻，也好不让相爷误判！” 张浚沉默片刻，“准！” 丁成志再度叩头方才开口说道，“昨日酉时，末将接到我军探报，虹县北三十里有数百名我宋军将士被两三千金兵追杀！那些兵卒穿的是枣阳军军服，样貌也尽皆是我宋人。因此，末将不敢怠慢，忙引兵五千出城接应。而后，与这两三千金兵交战一场，总算是退了金兵，问明那被追兵卒，却是枣阳军前往北地探马，因被金兵追逐而慌不择路，却是走到了虹县。” “战毕，末将引兵回城。可是，待到城外却发现大队金兵正是在攻城。末将麾下偏将不利，直接丢了北城门和城墙，末将急切下，直接杀入进去！本来已经要将入城的金兵剿灭，但是就在此时，竟是有数万金兵人马极速攻来。” “末将在城中血战一场，损失了三四千人马，终归是寡不敌众。为了尽可能保存实力，便是从南城出门，打算回来禀明相爷！” “这一路之上，同样遇到了数股金兵，我逐日军连场血战，折损金兵三千余众，但是自身也损伤了足足八九千将士。好在，最终令的那金兵未敢进入泗州境内，未曾酿成大祸……” 话语落下，屋中三人一片沉默。 “哈哈哈……”陡然间，张浚陡然间大笑起来，“丁成志，你是不是认为本相是傻子？” “末将不敢！”丁成志惶恐答道。 “不敢？”张浚冷笑，“本相看你是胆大包天才是！按你的说法，本相岂能治你的罪责？恐怕还要封赏你一番才好！” “末将自不敢胡言，千名逐日军残卒尽在城外大营之中，相爷自可遣人问询！”丁成志慌忙答道。 一旁的老仆，看着张浚略微眯起的眸子，心下一动。 当即，他便是说道：“老爷，丁将军虽然罪责不小，但是仓促下也情有可原！依我看，老爷重罚他一番便是，留他一条狗命，也好为老爷戴罪立功！再者说，现在北伐正值用人之际，丁将军也算是军中宿将，若是丢了命，着实有几分可惜……” 张浚盯着丁成志半晌，“丁成志，你觉得逸夫的话，是否有理？” 丁成志沉默无言却是不敢开口。 “既然逸夫这样说，那你这项上人头，便先寄存在这儿！不过，本相扁你为逐日军指挥使，你可服气？” 指挥使就连偏将也有所不如，更不要说与一军主将相比。可丁成志却是大喜，赶忙叩头说道：“末将服气，末将服气！相爷留下末将性命，之后末将定效死力！” “滚！”张浚淡淡说道，“不要忘了去执法营自领一百军棍！” “末将遵命！”丁成志叩头而走。 待到丁成志的身影消失，张浚则是缓缓说道：“逸夫，上午你出门，便是这丁成志寻你！” 老仆轻声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老爷，正是丁将军寻老仆救命。而且，还足足给了老仆五万两银子！” 老仆之所以能够得到张浚的信任，正是知道什么事情可以说，什么事情不可以说。 果然，张浚并未追究，反而冷笑着说道：“五万两银子便买他的命，实在太便宜了一些！逸夫你该好好让这蠢货心疼一些才是。” 老仆赔笑点头，“那老仆我便让这丁将军再出出血！” “逸夫，你说本相为何要放过他？”张浚幽幽说道。 主仆二人相处数十年，实在是默契无比，刚才看张浚神色，老仆便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否则的话，怎么会随意出口？五万两银子是不少，但是远不足以让老仆违背张浚的意思。 老仆摇摇头，“老奴愚钝，不过，依老奴看，这丁将军对老爷也算忠心，留他一命也未必是坏事。” “不错！”张浚点点头，“什么文采、韬略、勇武自然重要。但是，只有忠心才最为难得！杀与不杀他，并不重要。但是，留他一命，待到之后，哪怕本相让他去拼死，他也会去。所以，与其砍了他出气，还不如留他一条狗命。” “不过，现在北地的事情的确是麻烦了，看来，金兵野心不小！那卞喜料中，这金兵想要截断我大军退路、关门打狗！” “你立即去传令，第一，前方两支主力大军，限五日攻去宿州、邳州！若无法攻下，那不得拖延，立即回师朝着灵璧的方向汇聚！金兵想要关门打狗，本相也想包他们饺子！其二，再给辛弃疾配军五千、辅兵一万，让他即刻北上灵璧与枣阳军策应，若战事不利，灵璧之地将是前方大军唯一的退路。所以，灵璧不可再失！其三，命文惠长驻守城外堡垒，并继续建城，防止金兵偷袭泗州！其四，催促台州军、信州军、江州军尽快到来，若十日不到，剥夺主将，若十五日不到，偏将之上连罪！” 老仆点头前去传令！ 张浚神色看不出喜怒缓急，好半晌，他幽幽说道：“这一战，任凭他金兵大举前来，但是本相不会败，我大宋也绝不会败！” “刀兵尽在手，就让这金兵试试本相刀锋！” 第166章 二女游湖，盛家旧事 第166章：二女游湖，盛家旧事 虽然已近十月中下，但是，太湖却是依旧景色盎然。 泛着深绿眼色的绦柳倒映在水面之上，将水面也染成了碧绿之色！一搜巨大却又无比精致的画舫，悠闲的游荡在太湖之上，其内，不时传出女子的娇笑之声。 一个小丫头从画舫中走出，她眉目如画，巧梳双鬓，倒映在这湖中如同画中人一般。 “小丫头，是不是想你家老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小丫头慌忙转头，见到从画舫中行出来的二女，赶忙施礼说道：“夫人，暮语小姐！” 这小丫头，自然便是莲儿。说话间，云儿、竹儿两个小丫头也是嘻嘻哈哈的从花房中走了出来！ “姐姐还调笑莲儿，难道姐姐不想沈郎吗？”邵暮语轻柔开口，她的美目不知不觉的望向北方，就仿佛能够穿越千里，看到北地的沈堂一般。 “唉！”柳香菱轻叹一声，“这冤家，也不知道来封书信，也不知道那北地，现在情况如何。” “姐姐放心！”邵暮语挽住柳香菱手臂，“这一次与之前不同，这次同去的有数百学子，更是有十余万大军！张相怎么也不会让这些学子犯险。再者说，枣阳军卞将军也在北地，即便有事也能够安然应对。” 柳香菱微微颔首，可眸子中的思念却是无法掩饰。 好一会儿，柳香菱陡然问道，“对了，妹妹，那一桩瓷器的生意如何了？” “还是沈郎的办法好用！”邵暮语娇声说道：“之前，我们也不过是付了一些定钱而已，当到了交货之期，盛家掌柜急的团团转！可是，自然是等不到来交易的人。” “就在不久之前，妹妹暗中联系了一名与盛家交好的瓷器商人与盛家联系。果然，那盛家以为此次交易无望，便是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这瓷器商人。” “现如今，这批瓷器已经在我们的手中，不久后，便可以与北地交易！” “如此一来，我们依旧有着厚利，不知道要比亲自朝盛家采买，便宜了多少！” 这一笔生意，邵家大赚，盛家也喝了口汤，可谓是两利！但即便如此，郑掌柜依旧感到有几分气闷，毕竟，本来是一笔能够赚几百万两银钱的生意，最后忙活了一场，却是只赚了十几万两！这种巨大的差距让他如何能够舒爽。最重要的事，原本他想要赚得厚利然后告知家主，可如今……也不知道会不会遭到家主喝骂。 忐忑的在主宅之外等候片刻，便是有小厮行来，“郑掌柜，老爷在书房。” 随着小厮进入书房，郑掌柜深吸一口气，而后行礼说道，“见过家主！” “郑掌柜？坐！” 两人落座，盛永德便是含笑问道：“郑掌柜此来有何事？最近我盛家瓷器生意如何？” 郑掌柜苦笑一声，当即说道：“此来，正是要向家主请罪！” “哦？”盛永堂好奇的看了看郑掌柜，脸上却是并无喜怒。 郑掌柜也不犹豫，直接便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对盛永德讲述了一番！除了听到郑掌柜想要与北地做生意之时，他的脸色微变，其他时候没有任何震怒，依旧在缓缓饮茶。 “这桩生意倒是也不赔，可事情却……”郑掌柜苦笑的摇了摇头。 盛永德沉默片刻，而后陡然轻笑说道：“我这暮语侄女，手段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什么！”郑掌柜一愣，“家主认为这是邵家手段？不可能？如果真是邵家出手，那为何手段如此软弱？我们虽然依旧不爽，但是这笔生意终归没有赔本，对我盛家也没有任何影响。” 盛永德轻笑着摇了摇头，“郑掌柜，这便是我那暮语侄女的厉害之处！这笔生意若是运作好了，未必不能让我盛家吃亏，可她不仅没有这样做，还适当给我盛家留下了薄利！使得这幢生意变成了双赢！郑掌柜，你可有这种心性么？重剑无锋，暮语这丫头的掌控力越来越强了。邵训有后啊……” “而且，实际上想要证实这件事情也并不难！如此大批量的采买定然瞒不过所有人。你可以看看向你采买货物之人，最近是否有大量贩卖，或者到北地去略作打听，总能找到一丝踪迹。只不过，暮语丫头这件事情做的厚道，即便是真的察觉到踪迹，我们也只能认赌服输。” 郑掌柜怔了好半晌，方才颓然点了点头！想起来，当初这幢生意实在有着太多奇怪之处，不过自己却是未曾深想。现在想来，当初自己还将他人当作傻子，恐怕，最傻的一个是自己才对。 “好了，这件事情也无需多想，只是以后要知晓，利字当前，让人难守本心，更容易遮住眼睛。可是，正因为如此，却更要记住，利的另一边，可是悬着一柄刀！若掌控不好，不仅吃不了利，还会被刀所伤……” “多谢老爷提点！”郑掌柜苦笑着说道。 沉默片刻，盛永德陡然问道，“你是不是也很奇怪，为何我盛家极少做北地的生意？” 郑掌柜微微犹豫，便是小心的点了点头。 却见盛永德幽幽长叹一声，“其实，外界的传闻尽皆是谣言！我当然知道北地利益丰厚，也并不惧怕与邵家相争，实在是我根本不想提起北地……” “十六年前，我与夫人前往北地处理一桩生意。当时，夫人已经怀孕，我本想让她在家中等候，毕竟，如此奔波辛劳对身体不利。可是，最终却拗不过夫人执拗，便是一同前去。不过，当时夫人也只怀孕五个月时间，按照我的预计，只需一个月便可以往返归来，对于夫人，当然无碍。然而，去了之后，才发现那幢生意极为麻烦。” “待到处理完毕，已经是过去了四个月之久！再行奔波，夫人已经无法坚持。因此，我便决定让夫人在北地生产之后，养好了身体再归来。” 说到这里，盛永德脸上的神色极为复杂，有欢喜、有悔恨、有痛苦…… 第167章 有女盛莲，攻城正酣 第167章：有女盛莲，攻城正酣 “将养了两个月时间之后，夫人身子已经好了不少，我们刚刚两个月的女儿也开始牙牙学语！对于女儿，我们十分疼爱，名字取了个莲字为盛莲儿！” “可是，就在我们返程的时候，路上遇到了金兵劫路，直接将商队冲散，我的莲儿却是在慌乱中丢失……” 郑掌柜听的震惊无比，他没有想到，家主的身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秘密。 “奔逃回境内后，我便让人带夫人回家，而我直接则是返回去，寻找小女。”盛永德幽幽说道，“我在金国之地找寻了一年时间，却是未曾找到任何痕迹……” “后来，夫人病重，我无奈归家。但是，在后来的数年内，我花费了数百万银，遣了无数人前往北地。可依旧是没有消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盛永德这个占据了半个江山的巨富，此刻却是泪流满面！ “失散之时，我那可怜的小女只有两个月！” “我之所以不再与北地交易，因为，那是我的一片伤心之地。每一次，我踏足北地，就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我耳旁轻唤……爹爹……爹爹……我是莲儿啊，你……不要莲儿了吗？” “若是有希望能够再见到我的莲儿，我宁愿舍弃这所有的一切！”盛永德的声音中，充满悲苦！一个两岁的幼女走时，尤其是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结果可想而知…… 沈堂并不知道，当初自己的谋划让盛永德勾起了伤心之事！即便是知道，此刻的他也无暇他顾！ 金兵，已经攻城第三天！ 前两天虽然情况惨烈，但是不管是金兵还是枣阳军，都未曾达到极致。然而，今天清晨，情况却是陡然改变！ 南门之外，足足五千步卒、五千铁骑！庞大的投石车一眼望不到边，高耸的云梯更是比前两天多了数倍！除此外，用铁包裹着尖头的冲车，也在金兵的队伍中蓄势待发。很显然，这一次金兵准备全力攻城。 除了南门，另外三个方向同样有金兵游移！每一处都足有数千步卒与骑兵待命，随时准备对面前的城墙发起攻击。 “三弟，我驻守南门，你与耿偏将巡视其他三处城墙！”卞喜凝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并暗自揣度到，“现如今，为了攻城金兵动用了两万左右人马，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两万的后军！若是在加上有冀容骑兵的牵制，那说明金兵能够动用的力量不多了！看来，到了关键时刻，另一支大军也可以开动了。” “轰、轰、轰……” 随着投石车发出的巨大轰响，新一天的战斗终于再度开始！ 这一次，金兵攻势极猛，几乎没过多久，部族便是已经到达了城墙之下！ 冒着城墙上跑下来的巨石、滚木、箭矢，金兵悍不畏死搭设爬梯，云梯之上的金兵不断张弓搭箭压制城头的宋兵。不断有金兵中箭从云梯上衰落，可下方却有更多的兵卒毫不犹豫的向上攀爬占据空出来的位置。 攻城！本就是一场巨大的意志、兵力的消耗战！计谋的作用在这个时候被降低到最低点，使得两方的大战变成了最为惨烈的刀兵相见！ 直到一方无法承受退去，另一方便会站在双方的鲜血上赢得这一场胜利！ “催促辅兵，将城中所有宅院尽皆拆掉，所有木料、石头运上城墙！”卞喜盯着城墙上的战斗，果断的下达命令。 虽然，城中的准备尚算完善，但是一应守城器具终归不是无穷无尽！尤其是最重要的滚木、巨石之类，每一天的战斗都会消耗巨大的数量！而且，现在城池被围，即便是想要补充也做不到。 前边两天的战斗，已经是将之前的准备消耗了大半。以今天的战斗强度，恐怕会直接消耗干净。若这样下去，恐怕只有最为不利的肉搏战了。 后方，金兵大营之中！ 乌林答目同样在远远的看着城墙上的血战！每一刻都有大量金兵损伤，但是他神色却是岿然不动。 “印之！你说这城中宋军，能够坚持多久时间？”乌林答目缓缓问道。 一旁的张印之思索片刻便是说道：“大帅，这城中宋兵很显然准备极为完善，不过，有了之前两日的消耗，今天一天的时间，便可以将他们的精力和器具消耗大半，大帅轮番用兵，显然是想要连夜攻城。如此一来，最多到明日中午，这灵璧易主！” “哈哈哈……”乌林答目大笑一声，“果然还是印之对本帅最为了解！不错，明日午时，本帅要进城！” “那纥石烈火已经顺利的拿下了虹县，估计明日夜，他们支援的军卒便会赶过来。不过，本帅自然不想将这功劳拱手相让！所以，不管如何，明日必定攻下这灵璧城！” “禀大帅，之前那一股骑兵再度出现骚扰！”一名令兵急匆匆冲来，对乌林答目说道。 乌林答目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一股骑兵，数量并不错，只有两三千之众。可是却不堪其扰！尤其是到了暗夜时分，麾下大军攻城一天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刚刚熟悉，他们便敲锣打鼓的跑过来大肆喊杀！可自己这边刚刚准备好要出战，他们却是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每天晚上，不这样来次，根本无法安生。 好在，他很清楚这是敌方在扰乱他们的意志。因此，除了留下必备的守卫之外，其他大军直接塞住耳朵，无需理会便是了。 但是完全不理会，那些混蛋又得寸进尺！甚至，敢跨马来到大帐之外百步左右，直接张弓搭箭朝着大营攻击！同样，只要敢追，那他们便是如同受惊的兔子慌忙逃走。 乌林答目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将他们剿灭！但是，这汴水之畔，自己一方却是不熟悉地形。一次追击，甚至还损失了数百的骑兵。 这战不能战，杀不能杀实在是让他如鲠在喉。 而这，也是沈堂和冀容的目的所在！冀容将麾下骑兵分为两队，轮番骚扰！绝不让那金兵大营有一刻安静。 第168章 骑兵大胜，城头血战 第168章：骑兵大胜，城头血战 “去，命两千铁骑出战！将他们驱赶出三十里之外！不要让这些恼人的老鼠打扰到我们。”乌林答目皱眉说道。 大营之南，两千多宋军骑兵在冀容的带领下，距离大营数里的位置呼喝游移。偶尔，会冲锋到大营之外，向内疾射一番再直接退走！ “这仗打的虽然不爽利，但是看着这些金兵被我们扰的不堪安宁，实在让本将高兴！”一匹黑色战马之上，冀容大笑着说道。这几天来，他们损失了不过区区百人，但是金兵却零零散散的死伤数百！而且，金兵显然并不想遣出大军追杀他们，如此一来，让他们毫无危险。 “踏、踏、踏……” “准备撤走！”听到大营之内的马蹄声，冀容厉喝一声。果然，他们刚刚转头，便是见到大营中有两千骑兵奔袭而来。 两股骑兵一追一逃！双方相隔里距离！然而，这一次与之前不一样，这两千骑兵竟是直接追出了二十里，依旧未曾退去。 冀容双目一亮，不惊反喜！ “走，朝着浅水滩的方向！” 浅水滩，乃是汴水之旁最为复杂的一片水域，看上去平静无波，可是若是胡乱奔走，那些要人命的漩涡以及潜在浮草之下的淤泥，便能够轻易吞噬掉一切生命。 而且，之所以分并，除了可以轮番骚扰外，便是可以设下埋伏。而这埋伏之地，同样是在浅水滩。 “看着后方紧追不舍的金国骑兵！冀容冷笑一声，“嘿嘿，今天冀爷爷我要开荤了。” 十余里的距离，战马奔腾不过数瞬息便至！ 看着前方平静的浅水，冀容低声传令，“都跟进了老子，不要陷不住金兵，自己先丢了小命！” 两千宋军启禀顷刻间排成长长的一队，直接便是奔着前方的浅水滩踏了进去。而后方的追兵，虽然马上到了大帅所说的三十里之地，可是，敌军就在眼前，又如何能够放弃？因此，金军千夫长并未犹豫，直接打马追赶。但是，他也并不笨，虽然不知道前方地形如何，但是他下意识的便是让身后的兵卒同样跟随着前方宋军走过的位置。 顷刻间，金兵便是到了浅水滩中间的位置。 “杀、杀、杀……” 陡然之间！在周围的密林和芦苇荡中，到处传出宋军的喊杀之声！而且，还有更多的马蹄之声传来。 这数十处的喊杀声让金兵一下子大乱起来，前方金兵止住，而后方的金兵刚忙上前，以金兵千夫长为核心准备形成一个圆形大阵遇敌！ 可是，这下子却是脱离了原本想要行进的方向，霎时间，一个个战马、金兵的惊叫声传来，他们惊恐的发现，下方就如同有着魔鬼一般，直接将自己和战马尽皆吞噬下去。而且，越是挣扎，他们被陷得越深！ “不好，中计了！”千夫长大喝一声，“退！不要走岔路，按照原路退回！” 一阵慌乱，损失了数百兵卒的队伍总算是恢复了长龙，并小心的朝着浅水滩之外退去。可是，马蹄声临近，两千骑兵陡然现身，并游走在浅水滩之外，张弓搭箭、箭雨落下，金兵即便是想要反击，可是一无法形成阵形、二唯恐被浅水滩吞噬。因此，他们零零碎碎的反击，根本无法给宋军带来太大的伤害。 就在这时候，原本慌不择路逃走的冀容，也再度率着兵卒反身回来。同样，他们并不进入浅水滩，而是游弋在浅水滩之外，只是朝着金兵射箭，甚至根本不给他们交战的机会！ 前后无门，不断有周围的兵卒惨叫而死，终于彻底抹平了金兵的意志！即便是千夫长，也无法在维系麾下兵卒。然而，慌乱却使得他们更快的被射杀或者被漩涡吞噬，不过两个时辰时间，两千金兵没有一个能够逃离，便是尽皆被冀容的骑兵杀死！这小小的浅水滩，彻底成为了两千金兵铁骑的葬身之地。 两方军马汇合，不管是冀容还是几名偏将都喜笑颜开！真正的骑兵对垒，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如此干脆利落的剿灭金兵。 “清点人马，看看我们损失如何！”冀容下令。 不多时，便有偏将来报，“将军，我们损失了一百六十三人！将军这计策果然玄妙，如此小的损失，竟是灭杀两千金兵铁骑。若是再这样来上几次，那区区几万金兵，都不够我们杀的！” “放屁！”冀容笑骂到，“你觉得本将的脑袋能有这般灵光吗？还不是我们此行之前，大帅的契弟沈公子一番指点？若是按我的想法，直接冲营杀他娘的才是……” “哈哈哈哈……” 一场大胜，让数千骑兵尽皆喜笑开颜。 “好了！继续按照之前的布置，扰乱金营！不过，他们损失了数千人马，想要再占这天大的便宜也就难了。之前，本将告诉你们的事情没忘，就按那布置！下一场，我们该跟金兵血战一场了……” “杀、杀、杀……” 一众骑兵再度分兵，按照预定的计划行事。 日头偏斜，逐渐落下，黑幕缓缓笼罩过来。可不管是城外的金兵，还是城墙之上，尽皆燃起一只只火把，将这暗夜照的灯火通明！ 挑灯夜战！ 终于到了最为严酷的时候！连番战斗，士兵不仅无法得到更好的休息，一个个战友的死亡，一片片鲜血的喷涌，对于他们的内心和意志都同样造成了巨大压力。 仅仅一天的时间，原本准备的守城器具已经消耗一空，就连后来运过来的，都已经消耗了大半！宋军合计损伤近两千兵卒，而金兵的损失更大，死攻南城门的五千步卒几乎消耗殆尽…… 城上城下，几乎被双方的尸骸堆满，鲜血更是将整个城墙染成红色！可双方的统帅，都没有一丝动摇。眼前，人命不如草芥！ “大哥，我已经带人将城中的青石路都拆了，石料已经尽皆运上了城头，有这些石料，足以再坚持一日夜！” 第169章 城头之上，血流成河 第169章：城头之上，血流成河 此刻的沈堂也是浑身是血！ 其他三处城门还好，虽有金兵攻打，但是攻城器械不足的情况下，并不足以对城墙造成威胁。可是，南城墙的战斗，却是异常惨烈！在金兵不惜代价的强攻下，甚至数次攻上城头，好在卞喜和沈堂二人悍不畏死，带领麾下将士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方才保住城头。 “义和，再掉两千辅兵上城头，换下枣阳兵休息！”卞喜朝着身旁的偏将下令。 枣阳军乃是卞喜手中的精锐和主力，关键时刻自然需要顶住。而现在，情况稍微缓和，就需要保持他们的精力和战斗力。 “看来这一夜是无法安宁了！”沈堂淡淡的说道，看着眼前依旧在准备下一波攻击的金兵，他的神色有些凝重！这样下去，金兵伤亡的确很大，但是对于宋军来说，同样是一个极大的压力。 “到现在为止，金兵的伤亡应该有六千余人，接下来的一日夜，恐怕就足以分出胜负了。到时候，不是我们无法坚持住，就是金兵伤亡太大而退走。”卞喜凝声说道。 “大哥放心！这一战，我们必胜！” “呜、呜、呜……” 高亢的号角震动了这寂静的黑夜，金兵仅剩的数千步卒，在投石车的掩护下，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城墙拍打而来。 同样的步骤、同样的套路！ 下方巨大的冲车，在数百金兵的簇拥下疯狂的撞击城门。城门之内，巨大的数道门栓早已经被锁死，数百辅兵拿着巨大的盾牌和腰身粗细的巨大木料抵住城门！这是一场生与死的角力！ 双方经过了一个一个时辰的攻击和牵扯之后，终于，那云梯距离城头只有一步之遥！一个长相凶蛮的金兵，陡然间大喝一声，直接从云梯上用力一跃，便是跃到城头之上！ 噗、噗、噗…… 数柄长刀穿过了他的身躯，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便已经殒命。 不过，他的死并非没有任何价值！他引起了周围数名宋兵的注意力，而他的身后则是有接连不断的金兵悍不畏死的跳上城头，与宋兵展开惨烈的肉搏战！ “辅兵继续守住城头，继续丢滚木、巨石，不要让城下的金兵爬上来！枣阳兵后撤，准备搏杀！” “调一千枣阳兵上城头，与辅兵轮换！” 卞喜大声下达着命令，而后，便是直接拽出腰间长刀，“亲卫营随本帅走！” “三弟，你与义和率兵向东清扫上城的金兵！” 话音未落，卞喜便是率领这几百亲卫，沿着城墙向西杀了过去。偏将义和，也当即点起数百军卒，与沈堂一路向前掩杀！ 到了这时候，虽然城墙下的金兵还在被压制无法攀爬上来，但是云梯之上已经有源源不断的金兵跃上城头。而在他们牵扯了足够的宋兵之后，城下爬梯之上的金兵也就找到了机会。 沈堂与义和当先，不断砍刀一个又一个的金兵。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明显感觉到压力大增。 不过是二里多的城墙，两人向东，也不过是四五百步距离。可是，却是足足花费了他们一刻钟，方才杀到尽头。 “义和，我向前，你观后！每一刻钟我们调换位置！”回头看去，城墙之上的金兵越来越多，沈堂厉喝一声，脚尖一挑，便是将手中的长刀撇掉，捡起一柄七尺长短的大刀！ “杀！”刀锋轻划，直接斩在一名扑上来的金兵胸前。血涟直接喷洒，染红了刀锋！ 枣阳兵尽皆是黑衣黑甲，而金兵大多是黄皮甲！因此，整个城墙上，先是如同黄沙一般的金兵侵染了城墙，将原本的的城防搅乱。然后，沈堂率领的数百兵卒便是如同黑云一般，再度将整个城墙之上的黄沙抹平。 这回返之路，显然比来的时候更为艰难！一步一杀，几乎每向前一步都会有金兵倒在沈堂刀下！沈堂身上的轻甲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早已经被鲜血所铺满！那原本凌厉的刀锋此刻看起来更像锯齿！沈堂咬着牙，一次次的抡起长刀，只觉得双臂如灌铅一般沉重。但是，此刻他却是已经麻木，只是一次次的挥刀，将眼前的黄色身影尽皆斩落，直到最后自己力竭或者同样成为金兵手中的刀下亡魂。 在这个时候，不管是沈堂还是攻防的宋金兵将，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索生死之类无聊的事情，每一个人就如同机械一般，砍杀或者被他人杀死。 足够数辆马车并行的宽阔城墙，已经站满了交战的宋金兵卒。脚下，汇聚起来的血水如同一条浅浅的红色河流，向着低矮之处流去！ “当啷！” 一柄长刀架住砍向沈堂的刀锋，并顺手将这金兵斩杀。 “沈兄弟，交给我！”却是后方的义和赶上前来。 沈堂也不犹豫，回身后撤！并一直扯到队伍尾部，与一众兵卒汇合不时抹杀零散遗漏的金兵！ 当两人轮番向前冲击，再度回到城墙中央的时候，他们身后跟随的三四百兵卒却是仅剩下数十人，而沈堂和义和二人更是浑身是血，在轻甲之后更是不知道有着多少伤痕。 “哗、哗、哗……” 随着零散的脚步声，却是一千枣阳兵支援而来。 “分出五百，向西与大帅汇合，剩下的随我向西驻守！”沈堂毫不犹豫下令。 虽然，沈堂说起来并不是枣阳军卒，但是，不管是他展现出来的谋略还是勇武，却是早已经征服了枣阳军的将士。因此，听到他的喝令，即便是军中偏将之类也并未反驳，而是直接分配队伍，向着两方掩杀而去。 “杀、杀、杀！” “战、战、战！” “血、血、血！” 生与死的夺命在不断上演，看着身旁倒在血泊之中的兵卒，沈堂那本来激情的心却早已经麻木。也许，下一刻自己便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谁知道呢？ “啊……” 一声惨叫传来，沈堂转头看去，却见义和被两名金兵死死抱住，又是一名金兵手中的弯刀，直接划破了本已经支离破碎的战甲！ 第170章 片刻安宁，高仪冯嗣 第170章：片刻安宁，高仪冯嗣 “义和！” 沈堂爆喝一声，直接斩落几名金兵，可是义和的生机已经慢慢被夺走。 “有幸与沈公子相遇，望助我枣阳军获胜！” 义和死了！他的死并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与其他的兵卒死去也并没有太多的差别。在这种血色厮杀之中，任何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不管是卞喜还是沈堂，不管是沈堂还是义和，不管是义和还是其他的兵卒，都没有什么不同…… 将义和的尸身轻轻一裹，让一名兵卒送走，这已经是沈堂唯一能做的事情。 下一刻，沈堂便是再度面目无情的与金兵厮杀在一起…… 绚丽的太阳驱走了一夜的冰寒，让人心惊的暗夜已经逐渐退走！也许是一夜的疲劳让双方都难以坚持，因此，持续了一夜的战场，终于有了片刻的安宁！ 沈堂与卞喜依靠在一起，毫无任何形象的靠着城墙坐着！ 身下，便是流淌的血液，身侧，便是袍泽或者敌人的尸骸！ “嘿嘿，昨夜大哥我足足砍了几十名金兵的脑袋！”卞喜张了张口，脸上留下来的血水，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地府中的恶鬼。 沈堂喘了口粗气，此刻的他哪儿还有什么解元公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浴血的老卒。 “刚才统计，这一夜我军战死三千，其中一千枣阳兵，两千辅兵！金军大约损失了七千人马！”沈堂缓缓说道，“城中合计一万两千人马，已经损失了近六千！哪怕剩下的一半，也多有受伤。最为重要的是，我们守城器械快要用完了！若是今天依旧苦战，到了日落时分，我们只能开始肉搏。” 如此惨烈的守城，对于城中的消耗极为剧烈。现在，整个灵璧城，能拆的已经拆完了，就连卞喜的中军大帐，除了仅有的几根方木，也大多被运到了城头，当作器械丢下去…… “嘿嘿！”卞喜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到现在为止，金兵的损伤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之数！现在双方都在坚持，只要我们能够多坚持片刻，胜利就会倾向于我们。更何况，我们守城终归占了便宜！而且，你不会以为你在城外的布置，大哥我不知道！” 沈堂含笑点点头，面对数万金国铁骑，城外的两支队伍起不到太大作用。可是，在关键时刻，他们便会成为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若是不出所料，二哥也应该到了。 “大哥，这灵璧一战，我三兄弟将名扬北地，而眼前的四万金兵，便会成为我们的踏脚石！”沈堂坚定的说道。 “好！有我们几兄弟，这几万金兵能如何！”卞喜大笑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 “杀、杀、杀！” “快……快……给每一位将士送过去……”城墙一侧，高高的阶梯上，高仪、冯嗣二人率领着一些轻伤的辅兵，抬着大锅热腾腾的吃食走上了城墙。 环境可以改变每一个人，包括这两位原本应该高高在上的学子也是一样！ 他们曾想过大战的惨烈，但是，当真正的鲜血崩裂在眼前之时，还是打破了他们的幻想。第一天的战斗，他们便是吓得直接逃离了城头，躲在城中大帐之中，一天没有现身。 没有人笑话他们，也许是没有时间，也许是没有心情。 让众人出奇的是，到了晚上，他们便再度出现了！强忍着城墙之上的血迹，帮着一众辅兵将吃食送到一个个疲惫的兵卒手中。不过，那一夜他们吐了半个晚上，哪怕是喝水都能吐出去。 到了第二天，他们的忍耐力已经大增，甚至，可以勉强的吃下些东西。这一天，他们帮着一众辅兵拆除城中石木，并用那并不算宽厚的肩膀，将石木缓缓的抬到城头之上。 第二天夜里的时候，疲惫的两人直接吃了两块硬硬的干粮，直接便是与城头之上的兵卒偎依在角落，熟睡了一整夜。 今天，已经是大战的第四天！昨天夜里，他们二人同样一夜未睡。尽管，他们没有踏上城头，却是尽可能的给战斗的兵士提供一些帮助。甚至，一些受伤甚至死去的将士尸骸，也是他们亲自从城头上抬下去…… 两人一边分配着食物，一边朝着沈堂和卞喜打了个招呼，并塞了几块温热的粗饼到二人手中。 其实，沈堂不知道，此刻在他们两人眼中，沈堂几乎就是一个怪胎！眼前这个浑身是血，这一夜不知道力战多少金兵的铁汉，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才华无双的解元公吗？沈堂的勇武，沈堂的战力，沈堂的铁血，无一不给二人带来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除了沈堂，这些目不识丁的兵卒，同样给他们带来了无比的震撼！在此之前，若是遇到这样的，他们会嘲讽、怒骂、不屑！他们的风花雪月，他们的鲜衣怒马，和这些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但是，这几日他们看着那一个个兵卒，悍不畏死的冲向金兵，甚至，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迎向敌军的刀锋，让他们震撼莫名。 原来，就是这样一帮汉子，这样一帮铁血的兵卒，在用生命守护着他们，守护着这个庞大的国家。 也许，平日的他们不修边幅、言语粗俗，甚至是恶迹盈盈，但是与他们为这个国家的付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他们曾歌颂的太平江山，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才能够放肆的挥洒着他们所认为的潇洒。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才能够不用去担心会突然被这些金兵砍了脑袋。 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是幸福的，这个国家也是幸运的。他们，理应得到所有人最高的敬重！ “呜！呜！呜！” “杀……” 片刻的安宁很快过去，两人也赶忙率着辅兵走下城头，接下来的大战，不知道何等惨烈，他们虽无能参战，可是却依旧会与所有的将士一同拼死！只不过，双方所使用的方法不同而已…… 第171章 血战再起，金兵恶谋 第171章：血战再起，金兵恶谋 城外的金兵大帐之中，乌林答目眉头紧皱。一日夜的强攻，让他感受到了城中无比顽强的抵抗力。而且，最让他难受的，便是金兵最大的损失。 攻城，使得金兵不得不放弃自己心爱的战马，徒步去与宋人作战。到了现在，他竟然已经损失了足足一万七千人马！ 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些只会逃跑的宋军？如果是这样，当年的那些前辈，是如何将这大宋的半壁江山打下来的？都说宋人懦弱怯战，是那些人错了，还是自己是个笨蛋？ 若不是那纥石烈火轻易的将虹县已经拿下，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放弃了。这样一座小城，难道要将自己的四万大军都填进去不成？ 包括后方那一群可恶的胆小鬼，自己派了两千铁骑去追，竟是石沉大海，如今，他们依旧在大营外鼓噪。这战争，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印之！你觉得该如何？”乌林答目用力的捏了捏额头，显得有几分疲惫。 “本帅不可能撤走，否则的话，以后本帅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不待张印之开口，乌林答目便是再度坚定的说道。 张印之点点头，皱眉思索半晌，陡然间凑到乌林答目耳旁，轻声耳语几句。 乌林答目的眸子眯成一条线，好一会儿方才说道：“真的要这样做？” “该不该做，自然是大帅一言而决！但是，慈不掌兵，只要大帅胜了，任何的流言蜚语都无济于事。可是，如果大帅败了，恐怕后果并不是大帅想要见到的。”张印之缓缓说道。 乌林答目闭目不与，足足一刻钟，他陡然睁开眸子，眼中却已经是坚定一片。 “去，将巴鲁特给我叫过来！”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狼皮袄的壮汉走进来！那乌林答目吩咐一番，这壮汉便是转身而去…… 今日的战斗显然更为惨烈，双方都已经筋疲力尽，用本能再进行最后的搏杀！即便是沈堂与卞喜两个人，也是靠着意志在支撑。 时间缓缓流逝，从太阳出现，到现在已经是正当午时！血迹被晒干又再度喷洒，再脚下仿佛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红色淤泥。 “大哥，金兵退了！” 厮杀之声陡然间缓下来，正在攻城的金兵，也再一次退去。 “嘿嘿，这些兔崽子比我们要艰难，已经鏖战了半日，也该退了！”卞喜活动着有些木然的身躯。 随着战争的暂停，一众早已经筋疲力尽的士卒赶紧休息！而冯嗣两人也再度组织人马，将城墙上略作清理，准备好的吃食也再度拿上来。 宋人，本身大多是一日两餐。不过，这种剧烈的战斗，对于体力的消耗颇为严重。好在，他们带来的粮草不算少，此时也无需节省，因此，卞喜便吩咐一日三餐，让麾下的兵卒能够填饱肚子。 “咦！不对！大哥快看……” 就在众人分发食物的时候，正在向外张望的沈堂，陡然间开口。卞喜翻身起来，同样是向下看去。 不远处，本来已经退走的金兵竟是再度组织了数千人马，后方同样有数千铁骑，并缓缓的朝着宋军的城门缓缓行来。 “这些狼崽子又要干什么？中午也不消停？”卞喜喝骂了一句，视线却是紧盯着城外，没有半点放松。其他的兵卒，根本无需卞喜命令，一边朝嘴里塞着吃食，一边再度将身旁的兵刃、器械抓在手中。 金兵缓缓临近，当距离城墙只有数百步的时候，沈堂微皱的眸子陡然睁圆，“混蛋！该死！畜生！老子要剁碎了他们喂狗！” 从战斗以来，沈堂可谓是最为保持清醒的一个，即便是卞喜也是有所不如。可是，一向沉稳的沈堂，此刻竟是毫无形象的大骂起来，他的眸子中充满了怒火。 沈堂的异常让在场所有人都朝外看去，此刻，金兵距离城墙已经很近，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墙之下的状况。 却见，一众金兵的最前方，竟是足足有数百衣衫褴褛之人。而他们的相貌已经清楚的显示出，他们竟然是宋人…… 宋人！宋人！ 金兵给卞喜和沈堂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他们是不理会这些宋人，依旧毫不留情的与金兵厮杀，还是…… 他们可以毫不留情的砍杀金兵，但是，面对自己的同胞，却是不知所措！所有的视线，尽皆朝着沈堂和卞喜的方向看过来！他们的命令，将决定下方这数百人的命运和生死。 一步、两步！ 数百步的距离并不算远，哪怕这一次金兵行进的并不快，可是，依旧是在一炷香之后走到了城下！ 巨大的冲车，已经开始准备冲锋，那些高耸的云梯和爬梯，已经开始就绪！数百宋人，成了他们与金兵之间一个巨大的却无法填充的沟壑。 陡然间，沈堂大叫一声，“杀！给我杀！” “不可……不可啊，沈堂！”呆立的冯嗣和高仪冲上来，“沈堂，那可是宋人，是宋人！与我们一样的宋人！” 沈堂血脉鼓起，一双眼睛如欲喷火！他一手一个，拽着冯嗣二人的衣领，大声咆哮到：“宋人！老子知道他们是宋人。但是，你们转头看看，这些兵卒，哪一个不是宋人！心慈手软！这时候能心慈手软吗！混蛋、废物！他们的命是命，这些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你们知不知道，若是让他们破开了城池代表着什么？” “城内数千兵卒，包括你们两个蠢货，我们所有人都会死！而他们依旧逃不过被金兵屠杀的命运！” “你们给老子滚开！现在，所有人听我命令，给我杀！狠狠的杀！谁要是心慈手软，老子就先把他直接扔下城去……” 此时的夜笑，仿佛在发怒，也仿佛在宣泄！宣泄着心中的怒火、仇恨和无奈！ 战场之上，可以将所有的仁慈、伪装、面具尽皆掀开！面对赤裸裸的生死存亡，有的时候，实在没有更多的选择！尽管，明知是错，但是却又一定要做！ 所谓的仁慈和善良，在这里一文不值！ 沈堂当然不是冷血，可是，此刻却是必须有人做出选择和决定！他……没有退缩的权利！ 第172章 金兵失望，伏兵尽起 第172章：金兵失望，伏兵尽起 “啪！” 一只手掌拍在沈堂的肩膀上。 转过头，却是卞喜黑黝黝的脸庞！ “三弟，我是军中大帅，你可是越俎代庖了！”随后，不待沈堂开口，他便是急声喝到：“诸位将士，给我杀！杀光金兵，为我大宋百姓复仇！” 卞喜当然不是人为沈堂越俎代庖，但是，这个命令却是并不容易下达，这个责任，同样不容易承担。哪怕他们有着一万个理由，但是，朝中那些酸腐文人，又怎么会理会他们的生死？ 他们只会看到，数百百姓死在他们的刀兵之下！口诛笔伐，足以让任何一个人被那群人手中的笔杀掉！ 沈堂乃是新科学子，一旦传出去这个命令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不要说金榜题名，他将直接被所有的士人、文人所抛弃！所以，卞喜方才会制止了沈堂，让这个命令出自自己之口。 沉默片刻，沈堂微微点头，他又如何能够不明白卞喜的深意。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而后咬牙说道：“我要用这四万金兵的鲜血和头颅，来祭奠我大宋百姓！” 金兵已经动用了这种办法，虽然让沈堂恨意冲天，但是，也同样表明金兵已经没有足够的勇气来攻城了。也就是说，现在的金兵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到了让这些金兵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嗖！嗖！” 城墙之处的战斗不必多说，金兵本来就是要赌一赌宋人是否会犹豫，但是当宋军毫不犹豫的再度倾泻箭雨之时，乌林答目便知道，他的计策已经失败了，这小小的灵璧城，已经距离他越来越远。 城中，两道烟火陡然间升空炸响！尽管，在这正午，无法看到烟花的绚烂，可是却让乌林答目心中猛地一突。 金兵大营之南三十里，四五千骑兵排成长龙！冀容手中的斩马刀雪亮！ 远远的见到城中炸开的烟花，冀容陡然间吸了一口气，“诸位，这一战是胜是败就在眼前！现在，尔等随本将冲锋，用金兵的鲜血来告慰已经死去的袍泽！” “杀！杀！杀！” 马踏大地，五千骑兵再不复之前的模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扑金兵大营。 金兵大营之东十五里！已经在山上埋伏了数日的邓杰，看到那烟花炸响，当即从一块巨石上蹦起来。 “来了，总算来了！轮到我们了。” “冲出山地，前方五里布阵！”邓杰大喝一声。 话语微顿，他便是再度喝到，“这一战我们计划已定，但是，本将还需要五百兵卒，将那些金兵引过来！此去必死，麾下儿郎，哪一个先行！” 只是数息的停顿！ “末将愿往！” “末将愿往！” 数名偏将尽皆踏前，明知是死，可是他们没有半分的犹豫。 邓杰的视线从眼前几个人身上扫过，“邓冲！你点起五百兵卒，务必将金兵引到我们预定的地点！” “末将遵命！” 邓冲，乃是邓杰亲弟！ 不多时，五百兵卒阵列开来。 “给儿郎们上酒！”邓杰大喝一声！ 军中本禁酒，但是此刻，邓杰却毫不犹豫的破例！ 一碗碗浑浊的酒水被端起来，邓杰大喝说道：“兔崽子们，老子不会说话，你们先行一步，本将随后再来。此战战死，十八年后，我等当再生大宋，再当袍泽！” 一个兵卒端着酒碗，上前一步，拜倒在邓杰面前，“将军，喝了这碗酒，拿起兵器，我们这条命就献给大宋了。若是我死了，还望大帅能够照顾家中老父母！至于大帅，还望保重！将来，兄弟们还等着你给烧纸呢！” 虎将邓杰，此刻却是双目微红，“兔崽子，若是你们死了！你们的爹就是我爹，你们的老娘便是我娘！每年都会有兄弟们替你们去磕头！若是老子侥幸不死，以后每一年，老子都给你们带上好酒！” “多谢将军！” 数百兵卒一同拜倒，将手中的浑酒一饮而尽！ 他们走了，这一去便是不归之路！ “诸位，已经有兄弟们给我们去开路了，接下来，你们便给老子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战未始！血已热！ 金兵大营之中，乌林答目独坐无神！从宋军的箭雨落下，他便知道，这一场战争他已经败了，尽管，他的手中还有着两万大军，尽管，这一场大战败的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败了就是败了！哪怕他再想要拿下这灵璧城，恐怕还要损失数千甚至一万人马！ 折损三万，拿下一个小小的灵璧！胜败还重要么？ “轰、轰、轰……” 沉重的马蹄声让乌林答目眼皮跳了跳！ “大帅！南方又有宋军启禀出现，而且，他们的数量足有四五千之众！术兀将军率三千人出战，这一次那宋军骑兵未退，两方血战一场，术兀将军损失了近千人马败回大营！现在，宋军骑兵开始攻击大营！” “啪！” 手中的酒盏狠狠摔在地上，乌林答目如何不清楚，他中计了。那宋人骑兵，正是五千人，可却一直并未全部现身。到了现在，却才开始真正发起攻击。 咬了咬牙，乌林答目怒喝说道：“让术兀率八千铁骑，退不了宋军，让他提头来见！” 五千宋骑虽然力量不小，但是没有城墙防御，对于有着两万余大军的乌林答目，依旧不值一提！ “报！” 又是一个亲卫闯入营中，“报大帅，大营之东发现数百宋军步卒，距离我大营仅有五六里！” “数百步卒？”乌林答目更为愤怒！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他还没有彻底失败，数百步卒都敢挑衅他了吗？ “命赤都火率两千骑兵出战，踏平那些宋人步卒！不过，若是宋军逃离，却是要谨防有诈！”虽然已经无比愤怒，但是乌林答目多少还保持着几分清醒，这时候数百步卒出现，实在是有些怪异。 大营中驻守东方的赤都火得到乌林答目的命令，当即便是狞笑一声！ 第173章 如此埋伏，恶虎逞凶 第173章：如此埋伏，恶虎逞凶 宋军多步卒，而赤都火对于与宋军步卒交战，有着极为丰厚的经验。他很清楚，哪怕再多的步卒，在金兵的铁骑之下，也会沦为泥土和他功劳簿上的尸骸！ 这些可怜的步卒，只配在他们的弯刀之下哀嚎，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力量。就如那软弱无力的羔羊，除了让他们饱餐一顿，他从未见过能够抗衡弯刀的羊儿。哪怕有时候，他们会奋不顾身的用角顶一下，可依旧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不要直接冲锋，看看这些可怜的羊儿，想要搞什么鬼……”数天的攻城，实在是让骑兵愁苦不已，面对那高高的城墙，他们的铁骑失去了最大的力量。而眼下这难得的机会，赤都火当然不想太快消失，也不想太快失去了自己的玩具。 这些宋卒，果然和以前的宋卒一样！见到他们的铁骑出现，当即便是慌不择路的逃离。 看看，那个家伙跑的连兵刃都掉在了地上，实在是可怜至极！ 转瞬间便是跑过了三四里距离！而坐在战马之上的赤都火却是陡然愣住。因为，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支宋军！这些宋军数量并不少，竟是足有数千之众！当然，这并不是让赤都火呆愣的原因。而是，眼前的这些人，竟然举着盾牌想要抗衡他的铁骑？ 这便是这些愚蠢的宋人想出来的计策和埋伏？看看那盾牌，只是最轻薄的盾，以赤都火的经验，他坐下的战马直接撞过去，那盾牌便会失去所有的作用。 本来只想随便吃一口，结果来了一顿全羊宴的大餐！这种突如其来的惊喜，让赤都火简直难以置信！哦……感谢宋人，感谢他们的仁慈…… “冲锋！杀掉这些诱饵，然后，直接冲阵！”赤都火大笑着发出命令。 虽然，他麾下只有两千骑兵，对方却是他们的一倍还多。可是，骑兵与步兵的战斗，又怎么会用数量去衡量？再好的陷阱，若是困住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只凶猛的老虎，那也是一场惨剧！因为，这老虎足可以轻易的将猎人吞掉。今天，赤都火便准备挨给这些宋人好好的上一课。然后，回去郑重的告诉大帅，他曾经推崇的宋人是如此的愚笨！ 邓冲率领的数百步卒，距离前方的军阵只剩下不足千步。可是，这短短的距离此刻却是咫尺天涯！ 铁骑冲锋，雪亮的弯刀扬起，带起一蓬蓬血雾！数百血肉之躯在这铁蹄之下，毫无任何反抗！前方的大阵，邓杰和所有的宋军将士如愈泣血！只有数百步，他们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袍泽、自己的兄弟死亡的那一刻面孔的狰狞和痛苦！但是，此刻的他们却是要忍住，他们不能让兄弟们的死亡白费，他们唯有杀光眼前的敌兵，才对得起还未走远的一众英灵！ 邓杰咬碎牙关，大手几乎要将刀柄攥碎！那邓冲，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也正是如此，他才选择邓冲前去。一众袍泽，哪一个不是一条命？有多少不是家中独子？若是有可能，他宁愿用他的命去换取任何一个袍泽的性命。 正餐前的甜点让赤都火吃的很是满意，接下来，他大喝一声，催促着坐下的战马！大餐就在眼前，他的数千儿郎，已经停滞了数日，该到了饮血的时候。 数百步的距离，没有任何障碍，足以让战马冲锋到极致。 数个呼吸，两千铁骑便是跨过了他们与宋军方阵之间的距离，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那每一名宋军眼中显出的愤怒和杀意。 愤怒？杀意？不应该是慌乱和惊恐么？不过，对于赤都火来说，显然并没有什么不同。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看着近在咫尺的宋兵，赤都火狠狠的一抽马腹，下一刻，他的战刀将砍下眼前这名宋兵的头颅！ 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陡升！ 军阵最前方的邓杰大喝一声，“起！” 此刻赤都火方才发现，在宋军前列，有着一排倾斜着的巨大木杠！这是什么？难道，这些傻瓜想要用这些木桩子阻挡骑兵？简直是笑话。 可是，随后他便是惊讶发现，每一个木杠旁都有十余名宋兵。随着邓杰的大喝声，他们陡然用力。木杠压下去，一个个巨大无比的怪异盾牌，出现在赤都火的眼中。 之所以说是怪异，首先，是这盾牌极为巨大。每一块，竟是足有七尺高、丈许宽！其次，便是这盾牌厚重，竟是用数层木料叠成，足有一尺余厚！此刻的赤都火很想问一句，你们这是盾牌还是城门？不过，他显然没有机会问，因为，还有一个最令他惊恐的事情。那巨大无比的‘盾牌’之上，竟是有着密密麻麻的尖刺。 说是尖刺，实际上却是足有一尺长，手腕粗细的圆木削成的！ 此刻，在这两千骑兵面前，已经不是那些手持轻盾等着他们捕杀的宋兵，中间却是隔开了一道厚厚的足以要了金兵性命的怪异墙壁。 赤都火并不知道，眼前这怪异的盾牌，的确有一个怪异的名字‘撞车’！而这撞车，却是有后世抗倭名将戚继光发明出来，专门克制骑兵所用！只不过，如今被沈堂略作改良，却是用在了金兵的身上。不知道，这赤都火会不会感到比较荣幸？ 撞车本就厚重，再加上后方斜木支撑，使得这撞车有着无与伦比的防御力。那所向无敌的铁骑，就如同直接撞上了城墙一般，真个是头破血流！ 赤都火马术娴熟，好歹在自己的战马撞出去之前勒住马缰捡了一条命。可是，其他的骑兵却没有太多好运！首先，骑兵本身就是呈扇形阵冲锋而来，将整个宋军的前锋线尽皆围拢。前方战马突然被阻，在这冲锋之际，后方的兵卒也来不及调转马头。 霎时间金兵便是人仰马翻！ “退！退！退！” 好运的捡了一条命，赤都火慌忙大喊！好在，金兵的骑术大多算是不错。因此，在损失了足足千余铁骑的情况下，数百好运的兵卒，总算是没有如同前方的同胞一般撞的头破血流！ 第174章 灭赤都火，袭金兵帐 第174章：灭赤都火，袭金兵帐 “走！走！走！”此刻，赤都火终于知道，眼前的宋兵，不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是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前来送命的魔鬼。 “轰、轰、轰……” 赤都火想要走，可是更让他绝望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他的后方不远处，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两千宋军骑兵！为首，乃是一名年轻的银甲宋将！宋将手中，修长的长枪显出令人胆寒的杀意。 “杀！” 宋将轻啸一声，而后便是率先冲锋掩杀而来！此刻，赤都火绝望了，刚刚留存下来的数百金兵，就连冲锋的距离都没有。 “杀！” 一声爆喝，却是从后方的撞车之后传出。撞车已经再度落下，数千步卒形成方阵，前方便是密密麻麻的长枪，随着整齐的怒火，一步步向着金兵迫近！ 毫无斗志的数百金兵残军，只被宋人骑兵冲锋了一个回合，而后便是尽皆被长枪穿成了刺猬，就连逃命都无法做到。 “邓将军辛苦！”那为首的宋将拱手。 “多谢辛将军相助！”邓杰回礼。 不错，这突然出现的宋将和骑兵，正是辛弃疾。 他留下了部分兵卒驻守营帐，而后便是起兵一万一千人，朝着灵璧赶来。并且，昨日便已经到了灵璧！不过他却并未急着对金兵发起攻击，而是按照之前与沈堂信中谋划一般，先行找到了邓杰，并作出了安排。于是，才有了刚才的一幕好戏！ “立刻换上金兵服饰！”辛弃疾大喝一声，而后自己也换上了那赤都火的铠甲，并对邓杰说道，“我已经探明，金兵大营只有两万左右人马！就在一刻钟前，冀将军的五千骑兵已经开始对大营发动攻击。此刻我们前去，定可以袭营成功，所以，你们尽快前去城北的两个方向布置，我麾下九千步卒已经埋伏好，只等金兵溃散便开始劫杀！你给我留下三四百兵卒，我还要迷惑金兵一番！” “这一次，我们便要张大胃口，将这四万多金兵尽皆留在这里！”辛弃疾杀气腾腾的说道。 邓杰狠狠点点头，“将军保重！邓杰去了……”说罢，邓杰来不及悲伤，甚至，来不及收拢这袍泽的尸骸，便是率着麾下兵卒，极速的朝着北方赶去。 “你们只需装作慌乱前逃便可以，待到金兵打开了营寨，我们就会发起冲锋，你们自行退后！”辛弃疾说道。 “将军放心！”一名指挥使拱手应命。 而后，三四百兵卒便是慌乱的朝着金兵大营的方向逃去。至于他们的装束，根本无需改变，刚才的血战，他们身上已经是凌乱不堪。 而辛弃疾则是与一众换好了金兵服饰的宋军骑兵，不紧不慢的追着他们，并不急切。 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们便是来到了金兵大营的不远处。看到这场景，守卫军营的金兵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尽皆哄堂大笑起来！ 一名千夫长痛快的呼喝两声，而后便是喝到：“看看，赤都火这个混蛋竟然改了性子，知道将这些玩具带回来给我们玩耍，我还以为，那家伙会吃了独食呢……” “快快打开营门，将这些可怜的家伙放进来！你们这些家伙，千万不要一下子玩儿死了才好。不然，这军营之中，哪儿有什么乐子？” 这千夫长没有任何怀疑，战马本就是金国战马，衣服也是金国的衣服，面目此刻根本就看不清楚，再加上那骑兵之中竟然还有人大声用金国的话语呼喊，怀疑什么？ 却不知，策马而来的辛弃疾已经连连冷笑！宋人会金国语言并不奇怪，更何况，辛弃疾本就在金国之地出声，不管是他还是他的麾下，都能够讲出几句半生不熟的蛮语。 那些金兵的注意力，大多被眼前的宋人逃兵所吸引。就连后方的骑兵开始缓缓加快速度，都未曾多想。直到距离金兵营寨只剩一二百步，陡然间，一个金兵睁大了眸子……宋军？ “敌袭……” 反映过来，这金兵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可是，其他的金兵先是一愣，而后，便是根本来不及了！辛弃疾率领的两千骑兵，速度已经达到极致，直接穿过了前边的步卒，顺着敞开的营门便是进入到了大营之内。 “杀、杀、杀……” 反应过来的金兵慌忙大喊，有的去找武器，有的去寻马匹，一时间又哪儿来得及组织起有用的反击？ “不要恋战！直接随本将端了他们的中军大帐！”辛弃疾大喝一声，策马疾行。 两千宋军骑兵如同倒入开水中的油一般，直接便是在大营之中炸开！ 大营中虽然兵卒不少，可是谁又会在自己的大营内做出防御？因此，前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愕观瞧，后边混乱成一团，胡乱追赶！即便是偶尔有金兵拦路，也是直接被冲锋的铁骑踏成肉泥或者被远远甩开。 金兵这大营纵跨十几里之多，可是从东侧进入其中，距离大帐也只有数里的距离。至于那大帐所在？那迎风招展的旗帜便是辛弃疾等人最大的灯塔！ 数里的距离直接便是被战马摔在身后，一二百步之前便是金兵中军大帐。 “弟兄们，纵弯钩！” 辛弃疾大喝一声，随后，为首的数百宋军从怀中掏出带着钩子的绳索，随后便是如雨点一般朝着中军大帐落去。 大帐之中，乌林答目满面怒火！攻击灵璧城未果，南方的数千宋军骑兵竟是异常骁勇，自己近倍的兵力投入进去，竟是没有将他们顺利拿下！ “你们这些蠢货，难道要本帅亲自上场不成！”他愤怒的朝着麾下几名千夫长爆吼…… “印之，悔不该听你之言，这场战争，早已经失败了，我们早该退走！”他略微收敛怒气，朝着身旁的张印之说道。 突然，大帐之外传来混乱的马蹄声和吼叫声，乌林答目心中本就不爽，当即再度怒喝，“去看看，是那个混蛋在军中喧哗，直接给我拉去抽一百鞭子！” 然而下一刻，头顶的帐篷微微摇晃，陡然间被抽离开来…… 第175章 最后绞杀，残阳似血 第175章：最后绞杀，残阳似血 突然从精致的大帐之内，来到露天空地，让乌林答目几人尽皆头脑一片空白。不过，下一刻，战马团团环绕，一张张宋军的面孔，带着狰狞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而这，便是乌林答目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辛弃疾虽然勇武，但是并没有跟这些人讲什么江湖规矩！直接一拥而上，这在金国有着偌大名声的乌林答目以及他麾下的千夫长、万夫长，便是直接被砍掉了头颅。 “你，给我挑起金军统帅的头颅！你们几个，拿着剩下的头颅，我们一分为二，冲杀军营！” 虽然袭营成功，但是辛弃疾等人还需要面对一万多人的金兵。而有了这几个金军统帅的脑袋，便是可以最快的摧垮金兵反抗的意志，这也是为何辛弃疾没有任何一丝拖延的原因。 更何况，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老辛虽然不知道，但是也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直接砍了脑袋，挑在自己的长枪之上，这多爽利！多踏实！ 两千骑兵一分为二，挑着金兵首领的头颅，一边混乱厮杀一边大喊。 “尔等大帅已经被我们斩首，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兵是将胆，将是柄魂！ 当看到自己的统领甚至大帅的头颅竟然被一众不知道是宋军还是同胞的军卒挑举着，金兵霎时间大乱！ “大哥！大哥！金兵大营哗变，定然是二哥到了！”城墙之上，远远望着金兵大营的沈堂，当即大叫起来。卞喜翻身而起，看到那金兵大营四处充满喊杀以及片片燃起的火焰，他双目一喜！ “走，出城！杀！” 仅仅一刻钟时间，卞喜、沈堂二人便是聚齐了数千残兵。 “弟兄们，如今我大宋援军到了，金兵大营已经慌乱！现在，尔等随本将冲杀，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杀！杀！杀！” 紧闭了数天的城门轰隆隆打开，沈堂和卞喜一马当先，他们身后则是如同潮水一般的宋军兵卒…… 金兵大营之南，冀容率领着四千多骑兵与金兵大战在一起！这一次，不是之前的骚扰，而是硬碰硬的血战！两军交战了两刻钟，互相冲锋了数次，四千多骑兵只剩下三千，而金兵也伤了近千人吗！ 陡然间，金兵大营之中的喧哗传来，甚至，远远的可以看到四散奔逃的金兵！ 冀容当即大喜，“儿郎们，杀！我们的援兵来啦，金兵大营已经破了……” 整个大营中，总计还有一万五千左右金兵，而大营之内，辛弃疾的两千骑兵纵横无敌，北方，沈堂、卞喜率领数千步卒直接冲杀，南方，冀容的三千铁骑直接冲破了眼前的阻拦，同样是杀入到金兵大营内部。 兵败如山倒！如果这一万五千铁骑能够有有效的统领和阻止，那任何人想要将他们拿下，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可是，现在金兵群龙无首，更是被四处的慌乱、嘶吼扰乱了心神。因此，当三支兵卒在金兵大营合拢的时候，整个金营中的兵卒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战意！ 有的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宋军当场砍杀，有的，勉强抢了战马，打马便是慌不择路的朝着北方而逃，想要逃离这个噩梦之地，也有的，甚至直接跪倒投降！ 金兵也是人，当他们面临生死之时，他们的勇气同样被削弱到极点！ “二哥！” “二弟！” “大哥，三弟！” 兄弟三人在大营中心回合，随后，三人便是仰头大笑！整个金兵大营，现在已经布满了金兵的尸体，这一次，他们以灵璧城为中心，外围布置数股伏兵，终于，将这四万金兵铁骑硬生生灭杀在这里，他们有理由去笑，也有资格去笑。 “二弟、三弟！我们再冲杀一番如何！”卞喜大笑说道。 “自该如此！”沈堂、辛弃疾同时答道。 随后，三人汇合了一众骑兵，冀容也已经率着骑兵赶来，于是，五千余骑兵直接便是朝着慌忙北逃的金兵掩杀而去。至于大帐之中的残兵败卒，自然有一众步卒去收拾！ 灵璧城之北十五里，乃是一条狭长通路，两侧，被矮小的山峦夹起来，这里便是金兵北归的唯一通道。 然而，今天这一条坦途，必定会成为金兵的覆灭之地！ 在大道正中心，足足一万两三千步卒，形成了一个个巨大无比的方阵！直接将路途堵得水泄不通！包括两侧的山坡之上，宋军张弓搭箭，神色肃穆。 正前方的兵阵之前，竟然也是如同之前邓杰围杀赤都火的撞车。只不过，这里的撞车堵满了通路，前后更是有足足五层之多！ 不错，面对想要北逃的金兵，一众宋军绝对想要愤怒而舒畅的大喊一声，“此路不通！” 慌乱的金兵败卒，下意识的打马北逃，可是，当他们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阵容之时，却是不由得绝望了！前路无门，后有追兵！ “杀！”这是金兵绝望之下的怒吼！ “杀！”这是宋军携大胜之下的冲天战意！ 一万五千金兵铁骑，过半被踩踏、杀死在大营之中。而现在，只剩下六七千残兵！不仅如此，他们有的手中根本没有兵刃，有的没有铠甲，面对誓死冲锋而来的数面大军，他们拼死的反抗并未持续多久时间！ 一层层箭雨落下，那巨大的步兵方阵推着巨大的撞车向前迫近，数千宋军骑兵在卞喜、辛弃疾、沈堂三尊如同战神下凡的猛将率领下，一遍一遍的冲击着金兵残存不多的斗志！ 终于，当几方宋军彻底合拢的时候，最后的残兵很快变成了地上的尸骸！ “杀！杀！杀！”战的有多惨烈，胜利之后的欣喜便会有多么强烈，在场万余宋兵，尽皆放肆高呼，将这无上的荣誉送给他们的统帅也送给他们自己。 此刻，太阳西斜！残阳似血！以灵璧城为中心的这场大战，历时近四日时间，双方五万余兵将的尸骸、鲜血，将这方圆十里之内尽皆染红！败者，在通往地府的路上哭泣，胜者，可以再无顾及的享受着他们应得的荣誉！ 第176章 张浚惊喜，撕画影册 第176章：张浚惊喜，撕画影册 泗州城张府之内！ 张浚的眉头有些紧皱，首先，前方两支主力大军攻击不力。虽然，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但是显然还未攻取宿州、邳州两地！后方各地大军虽然在催促，但是现在还未到达。在泗州之北，已经可以看到游骑出没，很显然，这是据守虹县的那只队伍。最令他担心的便是灵璧！这已经是前方唯一还支撑的点，一旦有失，前后断绝，事情将糟糕到无法承受的程度，即便是后援大军到来，在中间隔着无数金兵，最后哪怕打穿通路，也将是一场血战。 可是，现在的灵璧，满打满算也只有先头的一万五千枣阳兵，再加上一万余辛弃疾的兵卒，就算是加上一众辅兵，在数量上也并不占优势。 这一场大战，哪怕是前方将士得利，甚至真的失败，他恐怕也无法怪责。毕竟，自己一方投入的力量实在并不算大，想要灵璧这样的小城挡住四五万金兵铁骑的攻击…… “唉！” 看到自家老爷的模样，老仆很清楚他在担忧什么。 “老爷，那卞将军和辛将军可不是一般人，上次桐柏山大战，不就是这二人联手吗？上次能胜金兵，这次一定还能胜。” “报！” 就在这时，院中突然有令兵高喝！ “灵璧卞将军急报！” “刷！” 张浚陡然站起身来，竟是直接朝着门口迎去！ 不待他走到门口，令兵已经进入，“相爷，灵璧急报！” 张浚迫不及待的将那信笺取过，可心中却是无比忐忑。这封信，会是急切的求援信，还是……唉，估计是了，毕竟，总不能指望卞喜真的能够胜了这一战。 压抑着复杂的心情，张浚将信纸抽出来。然而，下一刻，他一双眸子睁得溜圆！ 一旁的老仆不由皱了皱眉头，自家老爷可是许久未曾失神了，这信中，到底是什么大事？难道，灵璧也丢了？说不得，自己得想办法劝解老爷一番。 就在老仆准备言语打算开口之际，陡然间，张浚却是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好一个虎将卞喜、好一个蛟龙辛弃疾、好一个解元公沈堂！好！”张浚连连大喝，发泄着心中的欣喜。 “大破金军四万余，无一逃亡！血漫灵璧！斩金兵统帅乌林答目！好！很好！”张浚欢喜的在屋中团团转，陡然，他转身朝着那令兵问道：“卞喜在信中，说将金兵统帅的头颅给本相带回来了，何在？” “禀相爷，的确有金人头颅，但是怕惊扰相爷，因此只在门外！”令兵答道。 “哈哈……你家相爷我也是出生入死，甚至不知道亲手砍过多少金人的脑袋，怎会惧怕一个金人头颅！取过来，让本相看看！”张浚大笑着说道。 令兵赶忙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是有其他几名兵卒进入，手中提着七八个一尺宽窄的木盒。 木盒一个个打开，一个个或狰狞或惶恐的金人头颅显露在张浚面前！ “逸夫，给我将金兵统帅画影取过来！”张浚迫不及待的说道。 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对于对方国家的一些重要人物，当然是有所探查甚至画影成册！这乌林答目在金兵一众统帅中虽不算顶尖，但也是声名赫赫之辈！因此，那画影册上必定有此人。 片刻之后，老仆取过一个厚厚的册子，捧在张浚眼前让其观瞧。 “老爷你看，这头颅正是那乌林答目狼崽子的！”老仆喜笑颜开的指着册子中第七八个人说道。 “看着狼崽子的画影，还有几分英武。没想到，被砍下了头颅，也是这般狰狞！”此刻的老仆，好像比张浚还欢喜几分。 “乌林答目！克什克族三王子！作战英勇，好权谋！驻守山东东路东平府主帅……”画影之上，不仅有着一副乌林答目的画像，还有着对他极为详细的描述。 嘶啦！ 张浚直接一把将那一页画影撕掉，“哈哈哈，什么好权谋！还不是被我宋军剿灭。从此以后，这画影之上，这一页便不需要了……” 这是张浚最为欢喜的一件事情，他的这画影之上，上到金国帝王，下到金国主要朝臣、大将尽皆在列、极为周全。按照他所说，若是有朝一日可以将这画册付之一炬，那大宋在北地就再无对手了。因此，每次撕掉画影上的册页，都是他最为高兴的事情。 可是，这种事情多久没发生过了？还是……从未发生过？ 足足好半晌，张浚才从狂喜中逐渐清醒过来！ 坐在椅子上思索片刻，他便是开口说道：“给卞喜等人传令！命他们留下足够的守城兵卒，然后向着宿州挺近，传令李显忠，让他即刻撤离宿州与卞喜汇合，而后，返回灵璧城！” 这一战的大胜，也让张浚对于当初站前卞喜的来信，重视了起来。毕竟，现在所有的事情，几乎尽皆朝着信中所预料的情况发展。既如此，那前方大军暂退，便是最好的机会。否则的话，一旦被陷在宿州和邳州，那这两只大军再想回撤，就难于登天了。还不如趁着现在自己一方大胜之威，先行将拳头收回来，寻找合适的战机，再行大战。 至于另一路大军，却是要宿州大军与卞喜汇合后，再行前往接应了。现在贸然回撤，半路必定被金兵劫杀！ 一场大战，打来打去却是再度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张浚无奈，可是战场并非玩笑，战场也来不得勉强与固执！审时度势，才是战场生存的根本和秘诀。一个合格的统帅，绝不会为了自己的颜面去让自己麾下的将士拼命！ 灵璧城头，三兄弟站在高高的女墙上，眺目北望！这是大战之后的第二天，给张浚报上战况之后，三兄弟和一众大军，终于难得的得到了休息空闲。 甚至，卞喜下令，让城中兵卒轮番守城，其他的可以饮酒自乐！如今，他们的身后，便是有着兵卒大声的喧哗，可是却无人阻止！经历了一场血战厮杀，这些兵卒同样需要宣泄。 “大哥！”沈堂陡然间开口，“若是有机会，你我三兄弟当率天兵，兵伐北地！” 沈堂手指指向北方，三人的视线也同样顺着手指的方向，一直朝着北方蔓延而去！ 第177章 再做谋局，半路伏兵 第177章：再做谋局，半路伏兵 大战结束后第三日清晨，卞喜等人终于等到了张浚的命令。 看完了命令之后，在场几人的视线，尽皆汇聚到夜笑的身上。虽说，在场每一个都是战场悍卒，但是对于谋略方面却是无比佩服夜笑。 之前的一场大战，若非是夜笑的谋划，哪怕是能够守住灵璧城，他们也要损失惨重，更不要说还想着全歼四万金兵了。 所以，有了新的命令，大家尽皆等待着夜笑出谋划策。 夜笑苦笑一声，而后便是仔细的斟酌起来。 好半晌，夜笑方才开口说道：“事实证明，之前我们的分析的确是正确的。而现在，张相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方才准备让前线的主力大军先行撤回，等到谋局之后，再行进一步的行动或大战。” “也就是说，如今我们前去宿州，首要的前提是与前方的大军汇合，并顺利的退回灵璧。能不战，则是尽量避免发生战斗。” 邓杰挠了挠头，“这个……沈公子，老邓我对于你的说法，当然没有任何意见。不过，前方既然有金兵，我们为何不大战一场？我们处于略势，都可以全歼四万金兵铁骑。可是，按照公子所说，前方的金兵应该不会比这里的金兵多才是。” “我们占据优势，若是能够再大胜一场，岂不是好事吗？” 沈堂朝着几人看去，却见辛弃疾在皱眉深思，其他几人竟然尽皆有着赞同的意思。 “不可！”沈堂的神色当即变得极为严肃，“诸位，战场之上，需要时刻保持清醒，更不能因为胜利而迷失。就如同在此之前，张相之所以并不认同我们的看法，虹县的逐日军也对我们的告诫置之不理，最大的原因便是之前我军取得的两场胜利。”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若是战略得当，哪怕是千人灭杀万人也觉不稀奇。可是，如果贸然开战，就算是数万大军也可能被千百兵卒断送。” “之前我们这一战，首先自然是因为诸位拼死冲杀。但是，却是有着太多的意外和变数。” “首先，一个灵璧城虽小，但是却足以将金兵的冲锋挡住，让金兵废弃骑兵而攻城，相当于自废武功。三日的血战，将金兵的斗志消磨到极限，让金军统帅的沉稳也直接被打破。所以，才会犯下更大的错误。再者说，我们之前便分兵，做了极为周全的准备。并且，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与金兵致命一击！所以，种种原因方才使得我们这一场大战获得了胜利。” “假如说，金兵统帅对于我们的布置根本不加理会，那么，到最后将是一场硬仗！或者，辛二哥袭营不成功，哪怕扰乱了敌军，他们依旧有着足以抗衡我们的力量。” “不要说换一场战斗，哪怕是同一场战争，在复制一次都不可能实现，更何况是此刻前往宿州？” “若是这一行发生大战，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便是在半路之上，我们之前便曾猜测，金兵会在半路设伏拦截前方的主力大军！若是被我们遇到，那么，敌人则是以逸待劳，而我们则是疲军远征！金兵的应对，是给数万主力大军所留的，若是我们一头撞进去，那结果可想而知。” “第二个可能交战的地方，便是前方的大军没有及时撤走，依旧在宿州之外。那么，我们便会在宿州之外发生一场大战。那么，到时候不论是攻城还是野战，我们都没有任何优势。” “诸位都是军中宿将，可以想一想，如果是在野战的情况下，我们这数万兵卒能否抵挡的了金兵铁骑的冲锋……” 沈堂的话让邓杰几人尽皆打了个寒颤！他们并非不了解金兵，相反，他们不知道与金兵铁骑厮杀过多少次，对于金兵的厉害深有体会。这一次大胜，让他们忘记了之前惨痛的教训。而今，沈堂的话语，如暮鼓晨钟一般敲醒，让他们意识到，并非是金兵退步了，而是沈堂谋划厉害，根本没有让金军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而已。 “还好，还好！”邓杰慌忙点头，“好在有沈公子提醒，否则的话，若是按照我老邓的意思，直接率大军冲杀过去，那老邓这颗脑袋不值钱，若是害了一众儿郎和兄弟，却是大大的罪过。” 经过沈堂的一番解释，众人也终于明白，这一行的确是如同沈堂所说，如无必要，那必然是不要发生任何大战才好，只要将前方的大军接引回来，便是大功一件。 “三弟，那你说说我们该如何布置？”卞喜开口问道，“我想，这战与不战也并非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就比如，若是遇到那拦路劫杀的金兵，难道他们不会主动动手吗？” 沈堂闻言一笑，“大哥放心，此行我早有妙计，绝对让那些金兵不敢擅动！” 灵璧城向西，顺着汴水一直前行，约莫三四百里左右，便是宿州！ 而在两地中间的位置，有一地名为卧牛山！这卧牛山毗邻汴水之侧，只是在汴水之旁有着一条笔直的官道横在汴水和卧牛山的中间。至于汴水的另一侧，乃是近百丈的山壁！猿猴可能还可以轻渡，但是兵卒却是无法攀爬。那汴水更不用说，之前便言道，汴水多岔路多滩涂，即便是再小的行舟想要在其中穿过也有着不小的危险。 此地周围并无城池，更无村落。这卧牛山也是一片杂草密林！然而，此刻卧牛山的半山腰之上，却是有着密密麻麻的人影不时窜动，甚至还有着马匹的低声嘶鸣。 夜笑猜测的不错，金兵的确是分出了一支队伍，准备在半路埋伏击杀前方可能回返的宋军主力。 而他们选择的埋伏位置，便是这天然的险地卧牛山！ 这地势狭长，一方是山已经被金兵所占据，另一方乃是奔流不息的汴水！按照金军的计划，只要那宋军在此回撤，那么这漫漫汴水，便会成为宋军的丧命之地。当然，即便是宋军不回撤，也无所谓。这条官道乃是灵璧向宿州唯一通路。前方宋军主力人吃马嚼总需要粮草，而据前线探知，他们的粮草最多坚持日左右。 若是不退，那直接便会哗变炸营，可能根本无需金兵动手。 第178章 卧牛山上，真假宋兵 第178章：卧牛山上，真假宋兵 半山处的一座山坳之处，一座简易的军帐被搭设起来，此地的金兵主帅便在其中。 这里的金兵主帅，名为斡勒答答，而他在此地，设伏兵马两万，此刻尽皆在距离下方大路千余步之外的半山腰之上隐藏。 千步的距离不近也不远，一旦宋军进入到预定的位置，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他们的大军便可以将早已准备好的滚木、巨石推下去，远攻一番，而后他们再下去收拾残局便是。以现在的地势，哪怕是数万宋军到来，他们也可以直接将对方灭杀。 “大帅！我们在此设伏已经有数日，那宋军主力何时到来？” 简易的军帐之内，两名万夫长以及十余名千夫长在陪着斡勒答答饮酒！ 那冒着油渍的烤羊肉，乃是他们的最爱，再配上一壶酒，使他们在这荒山之中，找到了家的温暖。 “急什么！”斡勒答答美美的吃了一口肉，“那些宋军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还能逃出我们的手心不成？” “大帅……”一个千夫长闯进来，“发现有大队宋兵！” “什么……”众人豁然起身，而后便是朝着营帐之外闯去！到了一个隐秘的位置，向下张望，果然看到下方影影绰绰不知道多少人经过！而且，这些宋人很显然早有准备，也许是为了防备他们发现，竟是并未点燃火把，而是在这暗夜中缓缓的向前行去。就连马蹄之声，都少得可怜。唯一让他们有些疑惑的是，这些宋兵竟是从东而来，而并非他们预料之中的主力回撤。 “这些宋兵，应该是来自灵璧！之前便有消息传来，说是灵璧的乌林答目大帅战败，并未攻取灵璧。而今，灵璧击退了乌林答目大帅，看来是想要去与宋军主力汇合。”斡勒答答自言自语说道。 “大帅，那我们动不动手！”一名万夫长问道。 斡勒答答冷笑一声，“已经到了口中的食物，怎么可能放弃！让孩儿们准备，等到宋军行至中段，便发动攻击！” “先用准备好的巨石、滚木招呼，最后我们再捡便宜！”斡勒答答冷笑着开口。 宋军的确隐藏很好，若非是金兵早有发现，恐怕都不会注意到这暗夜之中，竟然有一只大军悄然通过！ 不多时，宋军便是行到了金兵包围之地。当即，斡勒答答狞笑一声，“杀！” 轰、轰、轰…… 一块块巨石以及滚木，如同山崩地裂一般朝着下方的宋军倾斜而去。斡勒答答冷眼观瞧，若是所料不错，恐怕仅是这一阵攻击，便是足以让宋军损失惨重。 攻击足足持续了将近两刻钟时间，如同斡勒答答猜想的一样，虽然还看不清楚，但是他们的队伍显然已经崩溃。只不过，好像缺少了一些什么？ 他来不及多想，当即喝令，“儿郎们，给我杀光宋狗！” 霎时间，一个个金兵从掩身之处跳出来，有的张弓搭箭向下设计，有的拽起弯刀便是朝下奔走。 金兵的位置距离下方大路只有千余步左右，又是向下冲锋，几乎十数息的时间便是赶到了！然而，到了大路之上，所有的金兵却是傻了眼。 他们想象中的血流成河没有，想象中的宋人伤亡惨重更不存在！ 这些影影绰绰的影子，竟然是被木枝挑着的一个个稻草人头……至于说为什么能前行，自然是有着一些驽马向前牵引着，每一个驽马周围都搭好了框架，远远看来，岂不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军阵正在向前行走么？ 不甘心的金兵找遍了整个队伍，却是就连一个宋人的尸体都没有找到。仅有的收获，便是那百余匹劣马！ “混蛋！奸诈的宋人！”斡勒答答暴怒冲天，不过，眼前自然没有让他发泄的人。因此，拔刀将两匹受伤的劣马砍杀之后，他也只能无奈的再度返回到半山腰…… 折腾半天，金军收兵而回！废了半天力气，没有任何战果。甚至自己的伤亡恐怕都要比宋人多。毕竟，这向下狂奔，着实有几个不走运的混蛋直接滚落下去摔死了…… 饮了一碗酒，眼前的烤羊好像也没那么香了！ 时间缓缓过去，刚才的那一幕，就如同一场梦一般！然而，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又有金兵冲进大帐之中！ “大帅，不好了，有宋军……” 刷！ 虽然心中气怒，但是斡勒答答却是不敢怠慢，赶忙再度引着众人出了营帐，再度向下看去。 一看之下，他再度气急，因为，下方的情形与刚才何等相像？强忍着怒气对身旁的兵卒吩咐到：“准备，先用巨石远攻，而后掩杀！” 同样的场景再度发生，当看到一块块巨石落下去，却是并未传来人畜的哀嚎之时，斡勒答答便已经知道，他再度被骗了！ “下去看一看……” 结果，当然是一样！就好像宋军一时间变成了手艺人！着实有几个稻草人做的微妙微翘！ “该死……”…… 又是半个时辰，当令兵第三次冲进大帐的时候，斡勒答答无语的翻了翻眼皮，“你是不是要告诉本帅，又有宋军来了？” “呃……”令兵一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是的大帅！而且，这一次宋军的规模好像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不要理会……唔……让儿郎们准备，之前预备的巨石、滚木还有，丢下去瞧瞧，以防奸诈的宋人用计！”斡勒答答缓缓说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寂静的暗夜之中陡然间传来震天的喊杀之声。 “杀……杀光金人……” 斡勒答答神色大变，当即跳出营帐，随后，却是听到这些喊杀之声，竟然是从自己的上方传来的！而且，这喊杀声足有三四处之多，有的地方有巨石滚落下来，砸落到金兵队列中，有的则是滚木，将不少呆愣的金兵压扁，还有的，直接便是一道道箭雨射了过来。 “杀！随本帅杀上去！”斡勒答答赶忙大喊，并准备率兵攻上去。 那一旁的令兵不由得呆声问道，“这个……大帅，下方的宋军怎么办？” “滚！你是笨蛋不成？下边的宋军明明是假的，上边的宋军才是真的，还用老子说该怎么办？” 第179章 宿州之外，见李显忠 第179章：宿州之外，见李显忠 看着麾下的兵卒不断冲上去，而敌人落下来的攻击也是极速减少，斡勒答答心中稍安。他的心中，陡然响起了一个宋人的词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是，自己是蝉还是螳螂？这些家伙又是什么时候摸到自己头顶上去的？而且，他也想问一问，这些宋人大爷还讲不讲道理了？明明自己才是劫杀的一方，这顷刻间便是成了猎物？ 金兵足足追杀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方才尽皆返回，可是，令斡勒答答失望的是，他们同样并没有任何收获！卧牛山上，杂草、树木丛生！又是在这暗夜之中，金兵的追击实在效果不大。 突然间，斡勒答答好像想明白了什么。 “走……” 说罢，他直接便是朝着山下跑去。 当再度来到山下的时候，看着那布满了脚印和马蹄印的大道，斡勒答答哪儿还能不知道，自己折腾半天，竟然还是中了宋军的奸计！ 追杀么？这三四波真假宋兵扰的麾下将士已经疲惫不堪，就算是追上去又如何？若是宋军有所布置，自己不是自投罗网么？此刻，斡勒答答的心中恨比天高、冤比海深！ 暗夜逐渐退去，卧牛山向西数十里之地，五千骑兵以及一万步卒阵列向前，为首的卞喜、辛弃疾、沈堂三人对视一样，随后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嘿嘿，昨夜沈公子那计策，简直让老邓我目瞪口呆。不知道，那金兵能不能气死！”邓杰咧嘴说道。 不错，昨天夜里的真假宋兵，正是沈堂策划出来的。 得到张浚命令之后，沈堂思索一番，便是让宋军砍伐木料、收集野草，开始弄出了不少的假人！实际上，前两队假的宋兵队伍，只有数百真正的宋兵以及百余劣马而已。这数百人都是沈堂精挑细选的擅水之辈，在金兵发起攻击之前，他们便直接撇了队伍，钻入了汴水之中！场面混乱又是暗夜之中，金兵又怎么会注意到不远处的汴水中竟是潜藏着数百宋兵？ 当第三波真正的大军前来之时，他们悄然爬上来，堂而皇之的在金兵的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 至于山中的布置，同样出自沈堂之手。 若是大军在山中穿行，自然是困难重重，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分成小股军队穿行过去，倒也并非无法做到。但是，难道那些金兵都是瞎子不成？一旦被金军发现，则势必会大战一场。山林之内情况复杂，一旦这大军走散，想要聚合起来就千难万难。可如果仅仅是一两股熟悉丛林的兵卒穿入其中，只要布置得当，便足以吸引金兵的注意。 他们早就在大军之前便是按照沈堂的命令摸上了卧牛山上，只不过，距离金兵的位置极远，因此，金兵自然无法发现。而前两波假的宋兵引起金兵慌乱和注意的时候，他们便是悄然潜入到金兵头上。当真正的大军路过，他们便发动攻击，给大军保驾护航！等金兵反击，他们便直接逃走。 在这暗夜中，马背上的汉子的确是不如暗夜中的孤狼！宋军甚至没有任何的损伤，便是戏耍了金兵一番，直接光明正大的穿过了金兵的埋伏。 “大哥，将来我们这三弟，定然会成为大宋军神！”辛弃疾大笑着说道。 卞喜点点头，“不错！这天下能征善战者众，可是如三弟一般，鬼神莫测者却无！有三弟在，就算是面对数倍金兵，我也敢一试！” 三兄弟聊了片刻，便是引着队伍前行。过了卧牛山，距离宿州已经只有百里不到。当太阳正午之时，沈堂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前方的宋兵大营！ 此地宋兵主力四万余人，再加上辅兵，足有七八万人马，大营连绵，比之灵璧之外的那金兵大营还要状况几分。 “来者止步！” 远处，大营的之中兵卒齐动，一个个巨大的方阵竖盾拉弓，很显然，如果沈堂等人是敌人，接下来必定遭到宋军的强烈反击。下一刻，一千余骑兵出了大营，极速的向着沈堂等人方向奔来。 “大哥，此地的主将如何？”看着这规整的大营以及兵卒士气，沈堂暗暗点头。 “此地主将李显忠，我曾有过数面之缘！此人性情忠厚，待麾下兵卒虽然严谨却也仁厚。因此，极受士兵爱戴！他作战勇猛，韬略虽然不如三弟你，却是比我们一帮大老粗强得多。而且，之前我便听闻，这一次大战之所以能够拿下灵璧和虹县，正是这李将军的本事。”卞喜带着几分赞叹说道。 说话间，那千余骑兵已经到了沈堂等人数百步之前。 “来者何人！”一名宋将大喝。 “此乃枣阳军卞将军，奉张相之命，前来接应李将军！”邓杰出列回应。 那宋将一愣，而后说道：“诸位同袍少待片刻，待我禀告大帅！” 说罢，留下其他骑兵列阵在沈堂等人之前，他自己则是打马回到大营！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一名身穿儒衫的长须男子骑马而来！ “可是卞喜老弟吗？” 卞喜越众而出，拱手喝到：“卞喜见过李将军！” “哈哈哈……”男子来到近前，朝着后方的兵卒打量一番，“之前便听闻你在桐柏山大胜金兵，你我却是无缘见面，没想到竟是在这里相见了。前日，张相传来消息，让本帅撤兵，并说你会前来接应，那么说，灵璧一战果真无假了？” 卞喜傲然一笑，“将军，卞喜虽贪功，却也不屑耍那些小手段。整整四万余金国铁骑，已经尽皆成了卞某刀下亡魂！” “好！”李显忠大喝一声，“此事本帅便当敬你三分！四万金兵亡魂，乃是此次开战以来我宋军最大的胜利，你卞喜麾下兵卒，果然是勇猛无敌！” “卞将军，我大宋有虎将如你，乃是大宋之幸！今日，合该老夫为你牵马！”说着，这李显忠竟是跳下马来，直接拽住了卞喜的缰绳。 卞喜一愣，随后也赶忙下马，眼前的这李显忠不管是威望、年岁还是战功，都远非他卞喜能比，他又如何能够让李显忠如此？ “将军不可！”卞喜拽住李显忠手臂，“你我共守北疆，此乃是我等的职责所在，本将又如何敢劳烦将军……” 第180章 如何退走，再出奇谋 第180章：如何退走，再出奇谋 李显忠也不勉强，便是把住卞喜手臂，“那我与将军一同进营！” 一应大军自有下边的兵将安置，沈堂与辛弃疾也下马，随在卞喜的身后，跟着李显忠一同进入到中军大帐之中。 众人坐定，闲谈片刻，李显忠便是好奇问道：“卞将军，实不相瞒，本将早已经感觉到，这宿州城已经成了泥潭，进退两难。只不过，前有金兵，后恐埋伏。难不成，这一路行来，并未见到金兵埋伏吗？” 看着卞喜麾下的兵卒，怎么也不像是大战过的模样。所以，李显忠心中尽是疑惑！如果没有伏兵，那他早已经退走，又怎么会在这里停留下去？ 卞喜嘿嘿一笑，“李将军，伏兵当然有，两万金兵便是在卧牛山设伏，恐怕等的便是将军！” “那……” “将军相问我们如何通过的！”卞喜得意的笑了笑，“其实，不敢瞒将军，不管是这一次灵璧大胜，还是我等能够悄然到来，都与卞某无关！真正的功劳，却是另有他人。” “将军请看，这一位乃是卞某的二弟辛坦夫，曾经北地义军首领！如今回归朝廷，被圣上亲封壮武将军！这一位，乃是卞某的三弟沈堂，却是我随州这一次秋闱的魁首解元！” 听着卞喜的介绍，李显忠有些摸不着头脑。眼前这个组合，有宋军猛将，有北地义军首领，竟是还有一个秋闱魁首，这组合实在是有几分奇怪。 “李将军，你待我分说，这一切的功劳，都是我这三弟谋划而来！” 随后，卞喜便是极为得意的将自己等人抵达灵璧之后，沈堂如何谋划、如何分兵，自己等人又如何歼灭了那四万金兵尽皆讲述了一番。 李显忠听的目瞪口呆，这等谋略，不要说一个不知兵事的学子，就算是他这沙场老将也是自愧不如。 “包括那卧牛山的伏兵！”卞喜喘了口气，继续分说。 当说道三戏金兵之时，李显忠听的双目中惊喜连连，待听到他们安然通过，不由的击节赞叹！ “好一个打草惊蛇、瞒天过海！沈小兄弟，你这谋略李某自愧不如！”李显忠无比赞叹的说道。 沈堂谦虚的摆摆手也并未多说！ 而后，只听卞喜问道：“将军这里战况如何！” 李显忠闻言，不由得苦笑一番，“说起来，本将此刻的遭遇，倒是与你们灵璧之外的金兵有几分类似！” “这宿州城早已经摇摇欲坠，可是任凭本帅如何攻打，那金兵竟是挺了过来。除此之外，在城外有着数支小股骑兵，每次本帅想要全力攻城，他们便会前来骚扰大营。这两日，本将已经息了攻城之心，若非担心归途之上有金兵埋伏，本将早已经退走了。” “那将军如何打算？”卞喜再度问道。 “唉！”李显忠轻叹一声，“虽然不愿，但是却也不得不退。现如今，金兵显然是想要切断我们后路，这宿州即便是攻取下来，意义也已然不大。还不如趁此收回拳头，待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出兵！至少，战争到了现在，我们虽然所获不多，可是也并未有太大损失。” “若是加上将军灵璧的一战，我们还占了天大的便宜，与其勉强维持，还不如干脆退走。” “只不过，如今到底该如何退走，却是一个问题。”李显忠凝眉说道，“若是我们退走，这宿州城以及城外的金兵必定紧追不舍，再加上那前方的伏兵，我们可谓是一路坎坷！” 卞喜大笑一声，“李将军，你难道忘了我这三弟不成？若是凭我这脑袋，也只能引兵杀回去，但是，有我三弟在，能够瞒天过海而来，自然也能悄然退走。” 卞喜的话，让李显忠顿时大喜。 他站起身来，竟是直接对着沈堂深鞠一躬，“沈小兄弟，这一次之事李某拜托了！” 沈堂慌忙起身，拖住李显忠手臂，“将军莫要如此，沈堂竭力而为便是！” 既然李显忠也有心退走，那事情便好说了。不过，沈堂等人也并不急切，如今大军汇聚，足有五六万精锐兵卒以及数万辅兵，营中粮草暂且也还能坚持两日，因此，沈堂有足够的时间去谋划一条通天大道，让这数万大军返回灵璧！ 既要防止后边的金国追兵，又要想办法再度从那卧牛山通过，显然，比来的时候还要更为艰难。 毕竟，那里的金兵已经被自己再三戏耍，想要再来一次，基本没有可能。 到了第二日，陡然间，沈堂眼前一亮！来时瞒天过海，那走的时候自然要暗度陈仓！只可惜，那两万金兵在卧牛山苦等了不知多少日，这一次算是白来了。 沈堂赶忙寻到卞喜、李显忠等人，听到沈堂已经有了打算，众人一喜，认真听沈堂分说。 “首先，我们要撤走的话，就需要先行摆脱这里的金兵，至少让他们不敢轻易追击！”沈堂缓缓说道，“现如今，我们的周围不知道有多少金兵探马，所以，想要暗中离开，几乎是不可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光明正大而走！”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一愣，光明正大的走？这也算是计谋吗？ 看到众人的疑惑，沈堂笑道，“将军，如今我们共有人马将近十万之众！若是没有把握，相比那金兵也不擅动。既如此，若是我们光明正大的撤离，却又适当留下破绽，那么此地的金兵会如何去想？” 李显忠思索片刻陡然说道，“他们定然会以为我们是诱兵之计！” 话语刚落，他却是再度摇了摇头，“不对！沈公子，我们这样的诱兵之计，恐怕根本欺骗不了金兵多久，只要他们回过神来，那必定会直接追杀！” 沈堂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凌厉，“呵呵，单纯的诱兵之计当然不行，若我们是真的诱兵呢？我们大张旗鼓的离开，想必足以让那金兵疑惑一段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必定开始追杀我们。可是，当他们发现追上我们的时候，我们竟是伏兵四起，直接与他们血战一场。” “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足以应对这里的金兵！” “只要胜了他们，那我们便直接反身回来！等第二日，再行撤走，将军以为，那些金兵还敢不敢再追？” 第181章 脱离追兵，巧施连环 第181章：脱离追兵，巧施连环 李显忠闻言大喜，“哈哈哈，沈小兄弟果然名不虚传！如此一来，那金兵以为是诈，定然不敢轻易的追击，等到他们意识到中计，我们便已经再宿州一二百里之外了。” “既然可以轻易摆脱这里的金兵，那么，唯一的困难，便是那卧牛山的伏兵了。”李显忠再度说道。 沈堂点点头，淡淡说道：“来路之时，我给他们用的瞒天过海，而归途，我却是给他们准备了一出暗度陈仓的戏码，就看他们如何上演了……” 计议已定，李显忠与卞喜当即便开始安排一众大军！到了中午时分，数万大军突然八寨，直接撇下那孤伶伶的宿州城，一路向着东方疾行而去。 这宋军突如其来的退走，的确是让此地的金兵当场愣住。 若是这些宋军偷偷摸摸的走，那说不得，定然是想要撤兵，那还等什么，直接追杀便是。可是，现在这宋军大张旗鼓而走，这诱兵之计未免太明显了一些。 是这些宋人太傻，还是这些宋人把我们当傻子？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时间，城中的守将以及后来援兵的金兵统帅，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味儿。这些宋军，不会是真的撤走了。 这二位统帅一合计……嗯，之前宋兵围城，自然是不方便见面。可是，现在宋兵都没影了，那城中守将直接跑了出来。 可能、也许、大概……那些宋兵是真的撤走了！那还说什么，赶紧追杀？ 于是，守将返回了城中继续守城，援军统帅留下了小股兵卒策应城中，自己则是率领着一万三千余铁骑，极速向着宋军逃走的方向紧追而去。 宋军大多是步卒，当然跑不过骑兵。因此，虽然宋军先行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也没过多久，便是被骑兵赶上。 远远的望着阵列森严的宋军军阵，这统帅几乎要骂娘。果然是计，我就知道这些狡猾的宋人不会这般乖乖退走！看着那厚重的木盾和森严林立的长矛，这统帅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冲阵的打算。毕竟，现在这宋军的大阵实在太过雄厚了，漫山遍野，根本看不到边际。此刻自己的骑兵冲杀，根本难以建功。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后方和两个侧翼，陡然间发出阵阵喊杀之声。而且，正面的宋军大阵，也开始缓缓迫来！ 四面楚歌！ 他两翼而来的是漫山遍野的骑兵，后方围堵的是宋人步卒！ “退！速退！” 他本就没有太多交战之心，此刻还如何会停留下去？不过，后边的伏兵已经杀了过来，他也只能勉强厮杀一场，损失了三四千兵卒，这才逃过了宋军的围合。 回到宿州城外，将一众兵卒遣出去，他直接进城，对那守城的老友诉说宋军的狡猾以及自己的惨烈。 等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守城兵卒来报！宋军回来了…… 不错，之前金兵都忘了去破坏宋军的大帐，此刻直接被宋军利用了起来。不多时，便是开始埋锅造饭，看着那些悠闲的宋兵就在自己的眼前，若非这金将还有几分理智，恐怕就要率领大军冲上去，与宋军拼个你死我活！ 毕竟，你就算是杀了老子，老子只是技不如人也就算了。可是，你这般戏耍是几个意思？真把我们当成了傻子？ 一夜悄无声息过去，到了第二日，两位统帅正在对饮，却是有兵卒来报。 “大帅，宋军退兵了！” “啊？” 两位统帅一惊，瞬间站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便是再度恢复了淡定！嗯，该喝酒喝酒，该吃肉吃肉。难道，老子还要傻兮兮的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晚上见？还是说，老子再傻兮兮的去一趟，给他们包邮一些人头？ “怎样，那些金兵这次没有在追来！”李显忠朝着一名殿后的偏将问道。 那名偏将嘿嘿一笑，“大帅高明，不管是城内还是城外的金兵，尽皆纹丝不动！” 一旁，卞喜几人也笑了笑，这方法很简单，甚至与之前的真假宋兵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却极为实用。不要说这些金兵，哪怕是换了自己等人，恐怕也要中计。 卧牛山之上，这几日斡勒答答郁闷到极点。每次想起来，那宋兵竟是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他便是怒火中烧。可是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直接追到宿州城吗？ “大帅，无需介怀，那宋军奸计虽然骗过了我们。可他们终归要回去！我们能中计一次，难道还能中计第二次？”一名万夫长宽慰了一句。 斡勒答答闻言，心情也略微舒缓。的确，只要宋军还想回去，那这里便是唯一的归途。他们的埋伏，便不会白费。扼住了宋军的脖子，他们的生死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只是死亡稍晚片刻到来便是。 美美的喝了一顿酒，天色也暗了下来。也该安睡了，这几日一直气闷，没睡过一个好觉。 可是，他刚刚陷入梦中，便是陡然间有令兵闯入进来。 “大帅，不好了，有宋兵！” “刷！”睡意陡然消失，他翻身站起来，“宋兵？在哪儿？” “下方官道上，从宿州方向而来！” 斡勒答答当即走出，朝着下方看去，这一看，却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与之前那一夜的场景何其相似？可叹这宋兵智短，难道以为自己会被同样的计策骗过两次？ 冷笑着看着下方那一支不知是真是假的军队，待其踏入到金兵的埋伏之地后，他毫不犹豫下令，让金兵攻击。 一阵巨石雨过后，金兵下去查探，果然还是如同之前一样，全部是假的。不过，斡勒答答已经猜中了宋军计谋，不仅并不愤怒，反而是冷笑连连。 “哼！今夜，不管是真假，不要想从本帅的眼皮子底下过去！” 说着，直接便是返回了大帐之中！ 睡意已经全无，干脆接着饮酒，顺便看看宋军能够耍处什么把戏！ 果然，不过两刻钟时间，便是再有令兵来报，又有宋军到来！ 斡勒答答端着酒盏一饮而尽，“杀！”此刻的他稳坐中军大帐，挥手间破去宋军的计谋，竟是颇有几分诸葛在世的意思。 第182章 安然脱身，邳州兵败 第182章：安然脱身，邳州兵败 “禀大帅，又是假的！” 听到兵卒来报，斡勒答答继续冷笑！演！接着给本帅演！看看今天晚上，能演出什么花儿来。 下一个戏码该是什么了？ 嗯……假装袭营？ “杀！杀！杀！” 果不其然，在他们头顶之上的山峦中，传来一片片喊杀之声。 “传本帅将领，固守营地，给我盯死下方大路，决不允许任何活物走过去。至于其他的袭营，只需小心防备，不准任何人前去追赶！”斡勒答答自信满满的说道。 喊杀声只持续了一炷香时间便是消失！不过，片刻之后，却是再度响起。 大涨中的斡勒答答几乎想要放声大笑一番，怎么样？只要自己岿然不动，那宋军便是无计可施！ 看看，这些宋军急了？眼见无法让自己一方的伏兵动摇，便是依旧不死心！嘿嘿，你们就等着，今天，你们尽管叫，就算是叫破大天，本帅动一动算你们厉害。 就这样，斡勒答答听着外边不断上演的大戏，喊杀之声几乎是不绝于耳。 “大帅，下边又有宋兵来了……” 斡勒答答眼睛一亮，这些宋兵坚持不住了，想要强行闯过去？与此同时，后方传来的喊杀声也是越来越鼓噪。 “传令所有孩儿，不管上边发生什么事情，都无需理会，只需给我杀光下边的宋兵便是大功！”斡勒答答兴奋的下达着命令。 不多时，便是传来金兵的喊杀声，但是，却又很快收敛而去。 令兵来报，下方的宋军，还是假的！ 斡勒答答有些失望，不过这也证明宋军还未过去，自己只需等着便是，就不信那些宋军能够从这卧牛山飞过去。 这一整夜，斡勒答答便是听着后方的喊杀声，却是随时注意着下方有无宋军暗中通过。打杀了四波宋军，可却尽皆是假的！ 沉重的暗夜终于敛去，暖暖的阳光驱散了湿沉的露水。斡勒答答忍不住打了个瞌睡！这一夜未睡，着实有几分疲惫。算了，已经到了白日，那些宋军的计谋已经不管用了，自己不如好好的睡上一觉。 躺在毛茸茸的兽皮上，他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然而，下一刻他却是陡然间蹿了起来！ “走，随本将上山……”斡勒答答陡然想到了一个他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可是，当向上行了千余步之后，看到那已经被踏平的灌木丛，形成了一条窄窄的通道向着东方延伸而去，斡勒答答再也经受不住这种打击，直接栽了过去。 卧牛山之东五十里！近十万大军有条不紊的向着前方不远的灵璧城挺近！李显忠骑在战马上，看着一旁神采奕奕的夜笑，不由得再度出声赞叹，“沈小哥，你这连环之计，恐怕要将此地的金兵统帅气恼死了！” 是的！昨夜这一记，便是沈堂的暗度陈仓。只不过，却是借之前瞒天过海的计谋，让金兵直接产生了一个误区。 昨天夜里，下方除了少量宋兵外，根本没有大军通过。真正的大军，却是分成了数十股，直接喊打喊杀再一次从金兵的眼皮子底下飞跃过卧牛山。 那些装作袭营的，本来就是穿过的宋军兵卒！整整一夜，数十股宋军沿着荆棘的灌木丛踏过了金兵防守之地，原本的一条死路，却是在沈堂的巧妙布局之下，成为了坦途。而那金军伏兵，却是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上！ 若是没有之前的瞒天过海，这后边的暗度陈仓根本无法实现。正是因为两计连环，才更显得沈堂的手段高深莫测。 数十里的距离，不过是一个时辰便是赶到！抵达灵璧，众人尽皆放下心来。在这里，有着灵璧城为屏障，李显忠卞喜二人，又再度分兵于灵璧山和汴水之畔。近十万大军成掎角之势陈兵在这十数里方圆的灵璧周围，绝对是铁桶一般，就算是金兵大军来袭，有着预先的布置，也有不小的胜算。 而且，这里距离泗州只有百里左右，也无需粮草之类被断绝，正是可攻可守！ 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显忠的一路大军在沈堂等人的接应下，顺利的撤回灵璧。而攻打邳州由邵宏渊带领的大军，却是遭到惨败。 接到张浚撤退命令的邵宏渊并不满意，眼看这邳州即将攻下又如何能退？当即，他便是命全军死战邳州，务必要将邳州拿下！只要有这大功在手，就算是张浚也不好处罚。 但是，力竭易折！数万大军在竭力攻城之时，城外来援的两万余金兵铁骑在关键时刻发起了攻击。 邳州城外偌大的开阔地，又没有营帐掩身，当即便是成了宋军的亡魂之地。血战一场，足足损失了万余大军，邵宏渊方才抵住了金兵攻势，但是到了这时候，他不退也要退了。因为，城中的金兵也已经与城外的金兵汇合，数万铁骑冲锋，根本不是他能抵挡的。 于是，大战刚刚休止，邵宏渊便是使了个脱身之法，留下数千兵卒断后，大军便是悄然撤走。 撤离邳州，邵宏渊无奈而又愤怒，到手的功劳已经不见，如今还损兵折将。可是，他的噩梦却刚刚开始！行至半途，便是遇到金军伏兵！再度大战一场，丢下了两万多尸骸，邵宏渊率残兵逃离！等到了虹县之北，他手中的数万大军仅剩下三万余众。可是，真正的劫杀，却是在虹县之北。 纥石烈火拿下虹县之后并未贪功，一不贪图灵璧，二不举兵南望，而是就在这虹县之北，修建了极为牢固的工事，就等着邵宏渊到来！想要直接将宋军斩去一臂，断送了这支大军的性命。 邵宏渊所率领的数万残兵，哪里是以逸待劳的纥石烈火的对手？两方乍一接阵，邵宏渊麾下的大军便是处于略势，若是持续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被纥石烈火彻底歼灭。好在，这时候李显忠、卞喜二人奇兵天降！率领万余骑兵以及两万步卒，直接冲垮了纥石烈火的防御，这才将邵宏渊所剩不多的残兵救了下来。 第183章 沈堂南归，大军相送 第183章：沈堂南归，大军相送 只不过，此刻邵宏渊麾下的数万大军，此刻却只剩下了一万残兵！ 李显忠、卞喜二人来救，并没有让邵宏渊有太多感激。他与李显忠各率一路主力大军，此刻，自己却是需要他人来救，在他看来，这李显忠等人显然是在看自己笑话。 甚至没有留下一声谢谢，邵宏渊便是率着残兵败将，直接穿过了虹县，奔那泗州而去。 这一场大战到了现在时分，实际上算是暂时告一段落！宋军已经退守灵璧一线，金兵的几处大军就算是汇聚起来，想要攻击防守森严的泗州城也是极为艰难。因此，战争再度进入了相持阶段。 对于这样的结果，估计哪一方都不会太满意，但是也并不算太难接受！ 金兵一方主要是损伤在沈堂、卞喜等人的手中！再加上零散的损伤，估计有五六万大军折损。宋军要多一些，尤其是邵宏渊几乎算是全军覆没，使得整体宋兵的伤亡超过了十万人。 不过，宋金两国交战，双方的伤亡比例大多在五比一之上，有的甚至更为夸张。因此，总体算起来倒是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经过了这连日的折腾，天气已经进了十一月，尤其是三日之前，一场大雪突然落下，将这荒凉之地染成一片洁白。不管是习惯了江南温暖的宋军，还是习惯了北地严寒的金兵，在没有太多把握的情况下，显然都不会想在这冰天雪地中交战。 灵璧城之北十里！近十万大军阵列连连，而在这大军之前，则是两千名宋军骑兵，骑兵之首，乃是一名身穿黑皮大氅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正是沈堂，而今日，便是他回归宋地之日。 他前来北地本来就是相助卞喜，现在，战事已经基本告一段落，短时间内也不会有大战发生，有两位兄长以及名将李显忠在这里，料想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因此，沈堂自然是无需再停留下去。 卞喜让两千兵卒一路护送，让沈堂无法推却，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想到，城外竟然有十万大军相送。 “李将军、大哥、二哥……你们又何必劳动大军……”沈堂苦笑一声。 “哈哈哈……”卞喜大笑一声，“三弟，这颗并不是我的意思，而是麾下儿郎知道你要走，主动前来相送！” 李显忠走上前来，看着沈堂说道：“沈小兄弟，十万大军相送，本将也从未有过这等威风。但是，这却是你应得的待遇！若非是你奇谋连出，我们不会有这样的局势，毫不夸张的说，眼前十万兵卒，尽皆赖你方才活命！否则，恐怕我等也会如那邵宏渊一般，只剩残兵败走！” 他所言不错，此刻，周围十万大军看向夜笑的视线，尽皆充满了崇拜！正是这个年轻的男子，带着他们血战灵璧，带领他们纵横数百里戏耍金兵！他值得所有人的敬重和崇拜。 “小兄弟，其他且不说，日后，若本将有需要小兄弟出力之处，还望小兄弟不吝赐教！”李显忠拱手开口。 他很是明白，战场之上经验很重要，但是有时候天赋却足以所有人无法望其项背！就如同当年的冠军候，就如同现在的沈堂！他们对于战场的把控以及谋略的施展，比自己这样的军中老将还要厉害。因此，若在关键时刻得他相助，自然可以让自己胜算大增。 “将军无需客气，若有所需，但请来信便是。” “好了三弟，南行路远，一路保重！大哥等着你明年春日高登榜首，东华门唱名之日！”直到此刻，众人方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个谋略厉害的一塌糊涂的年轻人，竟还是一名堂堂解元公。 “吾等恭送沈公子！”十万军卒呼声震天，手中兵刃一起震动，令这一侧的灵璧山也为之震颤。 “诸位将军保重，大哥、二哥保重！诸位袍泽兄弟保重，他日若有幸，沈堂定要与你们再战沙场！” “驾！驾！驾！” 十万大军相送，两千铁骑随行，沈堂虽未入军武，可是却已经得到了这无上的荣誉。 而且，这一次相送沈堂，卞喜不仅派出了两千铁骑，更是让他邓杰统兵！这沈堂的待遇，绝对是极为少有。 两千铁骑奔驰，不过是下午时分，便已经赶到了泗州城外！ 有着枣阳军将领，自然不会被他人阻拦，沈堂等人一路前行，穿过了层层堡垒，回归到枣阳军的军营！众人刚刚踏入军营未得安歇，便是有小吏前来，说是张相有请。 沈堂不敢怠慢，让邓杰率兵入营，自己则是在小吏的带领下直接进入泗州城，朝着张府而去。 泗州城内依旧是如之前那般荒凉，除了天气冷了一些，没有任何变化。虽然并无太多人烟，可是沈堂心中却无比放松。相比那战火纷飞的北地，这里已经是天堂。 进入张府，小吏令沈堂等候，自顾前去禀报。不多时，便是有人前来相迎，却并非是那小吏，而是老仆张逸夫。 “沈解元，你可算来了，老爷亲自张罗了酒宴，就等你来……”老仆欢喜的朝着沈堂招呼。 “有劳大人！”沈堂躬身行礼。 老仆笑道，“我这老仆可当不起解元公如此称呼，解元公若是愿意，直接称呼一句张老伯，老仆便万分欢喜了……” 沈堂陪着一笑，也并不多话，直接随着这老仆穿过一层层花门，向着正屋厅堂而去。 “解元公，你可不知道，枣阳军的灵璧大战，以及安然的将李显忠军接应回来，张相大喜连连！在知道了公子的奇谋之后，对公子更是赞颂有佳！这许多年，老奴陪在老爷身旁，可还从未听老爷如此赞颂过哪一个人。”老仆话语不少，尽皆是赞叹。 沈堂含笑回应，谦虚连连。 两人一路穿行，很快便是到了正厅门户，直接轻拽沈堂，老仆进门便说道：“老爷，你看看，老奴将沈解元给您请来啦！” “沈堂？” 张浚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袄，听到声音，随即便是将手中书册放下，视线朝着沈堂看了过来。 第184章 再见张浚，沈堂醉酒 第184章：再见张浚，沈堂醉酒 “见过张相！” 沈堂躬身行礼！ “沈堂，你入行伍如何？只要你答应，本相可以保你马军都指挥室，封定远将军！”张浚朗声喝到。 “以你才能，只要稍立战功，宣威将军、忠武将军当是手到擒来！本相可让你独领一军，如二十年前的岳武穆一般，成沈家军！待你虽本相扫北，本相保你封侯！” 一开口，张浚竟是给沈堂划下了一条金光大道！ 定远将军乃是正五品，也就是比普通边军主将低了一级，比邓杰这样的沙场猛将还要高了一筹。至于宣威、忠武，那更是主将之封，如辛弃疾，也不过是封壮武。至于封侯，那更是朝中三品大员，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是声名显赫的存在。 不要说是沈堂，哪怕是一名主将或者朝中高官，对于这样的诱惑也是心动不已。 沈堂也是凡人，封妻荫子，也许是每一个男人的梦想。但是，他更清楚，有些东西得来的越轻松，失去的也会更为容易。自己的确是在战场之上，显露了几分才能，但是，还远远达不到让眼前的权相，向他如此封赏的地步。 片刻后，沈堂压下心中的躁动，拱手对张浚说道：“多谢张相厚爱，但是，小子年幼，一时间当不得如此重任！还望张相海涵！” 张浚面色看不出悲喜，只是微微颔首，“也好，也是老夫莽撞，不该扰你前程才是！既如此，我们饮酒、吃菜！” 饭桌之上，摆着的尽是沈堂也认不出名字的山珍海味。酒更是御酒亲赏！因此，沈堂很快便醉了！ “沈堂，其他学子已经尽皆离开泗州，你接下来要前往何地？”张浚神色懒散的问道。 “嗝……”打了一个酒嗝，沈堂含糊的说道：“小子内人便是在太湖，因此，便前往太湖而去……” “家有娇妻，自然要殷勤陪伴！”张浚含笑说道：“不过，有功不赏，却也不是本相性情。既如此，邓杰率兵护送你归来，就让他接着护送你前往太湖！虽不是衣锦还乡，但是也是本相一番心意！” “多谢相爷……”沈堂举杯再饮，身形却已经摇晃。 “呃……小人不胜酒力，还望相爷莫怪！”沈堂摇晃着身躯说道。 张浚依旧含笑点头，“既如此，你南归也辛苦了，便会去休息！何日离开，记得让人告知老夫一声！” 含糊的道别，随后，便是有几名小厮进入，殷勤的搀着沈堂出门而走。 然而，就在沈堂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张浚却是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却有大才，如此，背嵬在你手中老夫也自安心。但是，朝中争斗平息，却不表明断绝。你既已经踏入其中，想要脱身便难了……” 脚步跄踉一下，沈堂在小厮的搀扶中离去。 “老爷，这解元公酒力太浅！”一旁的老仆招来小厮收拾，自己则是再度给张浚披上了一层薄衫！ “酒力浅？”张浚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一个小滑头，而且，是有着雄心壮志的小滑头！封妻荫子都不动心，那么他定是要出将入相了！想要出将入相，必须有一个前提，那便是金榜题名！” 宋朝的进士科含金量极高，两宋的相位几乎尽皆是进士出身，而首榜进士也大多能够坐的相位，最差想要踏足朝堂高位也不难。 张浚给出的诱惑的确是极大，但是，同时也意味着，断绝了另一条金光大道。所以，不管是张浚有意还是无意，沈堂都自不会答应。 “不过，让这小家伙离开军营，实在是我大宋的损失。”张浚惋惜的说道。 “老爷放心，那卞喜和辛坦夫二人可是在军中，若是老爷有需要，这沈堂还不是召之即来么？”老仆笑盈盈的说道。 “哈哈哈……”张浚大笑一声，“就你聪明，不过，若非如此，本相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这小家伙离开！” 回到枣阳军军营之中，沈堂便是已经清醒过来。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醉酒。只不过，与这样的顶尖老狐狸过招，言谈之间不知道哪个字就能把自己框进去，自己还是一醉了之最好。 可是，临走之前，张浚的那句话却是让他打了个冷颤！ 背嵬军，虽然不是沈堂身上最大的秘密，但是，也是极为隐秘的事情。除了自己两位兄长外，便是只有自己的亲信之人知晓，这张相又是如何探知的？ 皱眉思索半晌，沈堂却是陡然醒悟！那个并不算起眼的老人，现在手中可是真正的掌握着巅峰权利，这庞大的帝国，只要他想知道，又怎么可能存在秘密？背嵬军的存在对别人来说，很难探知，但是这一位只要稍微花费些心思，便能够知晓分明。 好在，听他最后的意思，算是默认了这件事，而且，也并没有想要宣扬出去的意思。否则的话，沈堂的身上恐怕又要掀起波澜了。 御酒醉人，沈堂虽然未醉，但也微醺！因此，不多时便是熟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沈堂刚刚醒来，邓杰便是闯入了大帐之中！ “沈公子，昨夜送你归来的小厮说，张相许你封侯？”邓杰瞪着一双牛眼有几分羡慕！封侯啊，不要说是他，就算是大帅也要心动。 沈堂苦笑一声，这传言竟是传播的如此快，“将军误会了，张相只是戏言罢了，当不得真！” “啧啧……”邓杰遗憾的摇了摇头，“封侯，就算是有人对老邓如此戏言也好啊！” “对了，公子要何去何从，我已经得到了张相命令，率领两千兵卒暂时护卫公子的安危！”邓杰开口问道。 沈堂闻言，再度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自然不想应。但是，已经拒绝了一件奉上，若是再拒绝，却是自己不识趣了，真当那相爷的话是随便讲讲的？ “如此，便有劳将军了！”沈堂说道，“我今日便想要前往太湖！不过，江南之地自然毫无危险，所以我们只带数百兵卒便是，其他人先行在大营中等待！” “嘿嘿，公子，这可不行！”邓杰挠了挠头，“张相的命令很清楚，是率兵两千！” 第185章 精忠报国，邵家麻烦 第185章：精忠报国，邵家麻烦 好半晌，沈堂方才将那邓杰勉强说服，让他只带千名兵丁便是。否则的话，这两千军马的伙食，恐怕便能够让沈堂头疼。 让邓杰率兵前往泗州城南等待，沈堂则是再度进城，来到了张府之前。 有小厮前去禀告，不多时，那老仆便是再度出现在沈堂面前，“解元公来了？” 沈堂一拱手，“昨夜小子酒量浅薄，因此宿醉，也不知道是否引得相爷不快，因此，沈堂此来，一来请罪，二来辞行！” “解元公可错了，相爷不仅不怪沈解元醉酒，还连连夸赞性情爽直！老仆看得出，相爷对解元公这等大才实在喜爱！” “既是辞行，那解元公便随我来。” 老仆引着沈堂再见张浚，沈堂自然是一番请罪之语，不过，那张浚也显然不在乎。 闲谈片刻，沈堂便是提出告辞，而张浚则是深思片刻后，取过纸笔，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 “沈堂，这四个字，曾刻于岳武穆脊背之上！今日，老夫也送与你！” 沈堂注目过去，却正是精忠报国四字。 “朝堂之上，乡野之间，有人评价老夫乃是中流砥柱之臣，也有人评价老夫乃是擅权奸邪之辈！老夫并不在乎。”张浚淡淡说道：“以老夫看来，忠奸并不重要，但是却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这大宋依旧繁荣鼎盛！若是这大宋覆灭，忠奸又如何？” “若是忠可以令大宋兴，那老夫便是一身忠骨。若奸能让大宋兴，老夫便是擅权奸相！” “所以，老夫的麾下，自有忠君爱国的猛将，也有谗佞、奸邪的小人！” “水至清而无鱼，老夫做不到圣人之道，但是却也愿意为大宋献上这一身残躯！” 张浚的眸子落在沈堂身上，“你之才能无双，兵法有谋！将来，必定成为我大宋的一个旗帜！如果有一天老夫阻了你兴国之愿，那你尽可不计手段将老夫铲除。不过，若是将来你有背国之心，老夫这残躯也可以挥动利刃！” “本相望你……好自为之！” 张浚的话让沈堂心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他突然间感觉到这名老人的伟大，甚至，他的伟大超过了很多人，即便是忠武之岳飞，恐怕也不如眼前的老人目光高远。这老人，是真正的胸怀家国，其他的纷杂也许根本入不得他的眼。 “沈堂牢记！” 拿着这一幅字，沈堂离开了张府。他刚刚走出院门，却见那老仆追了上来。 “沈解元，这是相爷的亲笔手谕，相爷让解元带在身上，若是有宵小之辈难为解元公，解元公无需客气，老爷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老仆这话绝对是有些谦虚了，就凭这手谕，整个大宋朝敢于难为沈堂的，绝对是少之又少。除了朝堂之上的寥寥几人，恐怕没有几个敢于触怒如今手握重权的张浚。 “多谢张相！”沈堂接过来，在门前一拜，便是转身离去。 之前虽沈堂前来的小厮明扬，待沈堂前往北地后便是直接被沈堂遣去了临安！若是不出现差错，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前往临安，到时候，有明扬先去做些安排，将来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太湖之大，约莫横跨二百里之遥，因此，太湖之地却是分属三座州府。 太湖西北为常州，西南为湖州，向东则是平江府！ 邵家坐落太湖，但是自然不可能将这方圆数百里的太湖尽皆占据，实际上主要是集中在太湖东南的洞庭山左右。而这里，自然是平江府管辖。 话说最近的邵训邵财神，实在是难得的清爽时日。 首先，两个儿子改邪归正，如今少出家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中读书。虽说将来考个状元不可能，但是学得一技之长也是不难。其次，自己的乖女儿归家，一连在家中住了近两个月，让邵训几乎忘了之前女儿给自己带来的不快。 子贤女孝，邵训自然是春风得意！ 不过，古语有言，福无双至！ 家中一切安好，外面的事情这两天却是让那邵训有些心烦。 邵家扎根在太湖，对于本地的父母官平江知府，自然是孝敬有佳，双方之间的关系也极为默契。然而，数月之前的朝廷争端却是不知道如何，波及到平江府这里，原本的平江知府姚大人直接被贬，前往数千里之外的钦州任知县，新来的卓达卓大人却是不知抽了哪门子疯，从上任开始，便开始对邵家横挑鼻子竖挑眼，反正就是看哪儿都不爽！ 邵家家大业大，朝中自然也有根基。但是，最近朝中局势刚刚稳定，邵家背后的几尊人物，却是也不好突然出手，对付这一方诸侯。 邵训自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哪怕邵家富可敌国，可终究逃不过一个商字。与这当地知府相斗，实在是有些不明智。 因此，在这位卓大人有意打压的情况下，邵家的生意步步收缩。当然，收缩的也只是平江府的生意！邵家的生意遍及半个大宋，就连北地也是有着庞大的脉络。平江府的生意损失虽然不小，但是邵训也并不放在眼中。 铁打的邵家，流水的府尹！邵家在太湖之地扎根不知多少年，三年一任知府，什么人物没有见过？大不了等上三年，待这卓大人走了以后，一切回归正常。 所以，你找理由关我邵家的铺子，那无需你费心，我们自己关门。你找茬收了我邵家货物，那好，区区损失我邵家就当少做一笔生意！ 偌大的邵家何等底蕴，就算是生意全部断上年时间，邵家也可锦衣玉食，这微薄的损失，除了让邵训赶到不爽之外，实在是疥癣之痒！ “哼，我邵训稳坐家中，就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美美的喝了一口香茶，邵训冷笑一声。 “老爷……不好了！”却是邵家的老管家，带着几分慌乱急走进来。 “老爷，平江府派了不少衙役前来，说是要进我邵家搜查什么要犯！现在，被一众家丁挡在门口，可是他们人多势众，却不知能否挡得住！” 邵家家仆院工无数，死士也不知多少。不要说区区衙役，就算是一支兵卒等闲而来，想要拿下邵家的宅院也是痴心妄想。可是，这些衙役却代表着官府，邵家若是敢喊打喊杀，那不管有理无理，接下来便会有大军前来，直接将邵家扫平。 第186章 门前冲突，沈堂发飙 第186章：门前冲突，沈堂发飙 “啪！” 精致的差距碎成片，邵训怒喝一声，“卓达欺人太甚！” “爹爹！” “伯父！” 却是柳香菱、邵暮语二人听到消息赶了过来。 “爹爹请安坐，女儿前去应付便是！”邵暮语缓缓说道，她走南闯北，这样的场面还吓不住他。 邵训却是冷笑一声，“乖女儿，贤侄女，你们二人在此等候便是。有爹爹在，这邵家塌不了！我邵家纵横数十年，岂是一个区区知府便可以压到的。” 将二女留在屋中，邵训便是冷笑着朝着门外走去。 太湖之岸！ 在那长长的廊桥之上，站满了邵家家丁，而在另外一侧，则是二三百捕役、快手之类。 看到邵训到来，一众家丁让开通道，让邵训走到队伍最前方。 “贾班头，我邵家未曾得罪过你，也屡有孝敬！今日，你与我邵家为难，是不是有写过了？”邵训面前，乃是平江府捕头贾二林！之前邵家正盛时，区区一个班头又如何敢挑衅邵家？ 贾二林抖了抖手中铁尺，带着一丝冷笑说道：“邵老爷！我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邵老爷莫怪！邵家家大业大，自然不是小人能得罪的，但是，上官差遣，小人也是不得不从！不如邵老爷让开去路，让兄弟们走走过场，也好让我等回去交差如何？” 邵训冷笑一声，他这邵家大门，岂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若是今天让这一帮衙役进了门，明日便会有传言邵家倒了！ “贾班头，真要如此做绝？我邵家可还未倒，那卓大人能够在这平江府的位子上做多久也是个未知数！今日贾班头做绝，难道不怕明日没有回头路吗？”邵训寒声说道。 他虽是商贾，但是能够打下这偌大身价，又如何是良善之辈？因此，此言一出，当即便是让那贾班头神色微变！不过，他得罪邵家，将来可能倒霉，但是，不得罪邵家，马上便是要大祸临头。 所以，哪怕知道这邵家不好招惹，此刻的他也没有任何退路。 他咬了咬牙，当即喝到，“还请邵老爷让步，小人得罪了！给我闯进去，莫让贼人绕了邵老爷安宁！” 贾班头大喝一声，一众衙役便是簇拥向前，邵家的家丁见了，也是向前拦阻，一时间，场面混乱成一片！ 却说沈堂在邓杰的护送下，一路南行，总共不过是七八百里距离，因此，沈堂等人在泰兴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便是赶到了平江府。 进了平江府地界，沈堂让大军绕过城池等候，而沈堂则是让邓杰带了几个人，随他进城。 这一次，是前往太湖邵家。说起来算是新女婿上门！未来的岳父大人本就看自己不爽，若是再空手登门，绝对会被扫地出门。所以，他准备先去平江府采买一二，也算是聊表心意。 进的城来，城中倒是一如江南的繁华，不过，沈堂倒是也没有太大兴趣，直接便是想要寻几家铺子。 向前走了不远，沈堂却是陡然间皱了皱眉头，因为一个奇怪的现象引起了沈堂的注意。在闹市街头，竟是有不少铺子在这时候大门紧闭，没有开张。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也和沈堂无干。可是，这些铺子上，大多有着‘邵记’二字。邵家居太湖，这平江府就在太湖之侧，沈堂实在不难将这些铺子与邵家联系在一起。 若是仅有个铺子关门，倒是也正常。可沈堂一路走来，已经有十几个铺子大门紧闭。可没写着邵记的铺子却是正常营业。 “邓将军！你让人去打探一下，看看这太湖邵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邓杰当然知道沈堂为何来太湖，而且，他是卞喜麾下老将，也清楚自家大帅与邵家的关系，更何况，当初桐柏山之外的那一幕，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因此，他对着身后几名兵卒吩咐一句，两三名兵卒便是转身离开。 不多时，几名前去打探消息的人便是回转而来，对沈堂诉说一番，沈堂不由得冷笑一声，“好一个赫赫官威的知府大人！” “走，我们直奔太湖！” 太湖之畔，一众衙役与一众家丁混杂在一起，家丁虽然人数不少，但是面对官府衙役心理上终究处于略势，因此，被那一众衙役连推再打，向后退去。 人群中的邵训，阴沉着脸色，他此刻在思索若是直接翻脸，接下来的局势将是如何。 然而，就在这时，沉重的马蹄之声陡然间惊起了太湖的微澜！在场众人不由得向着身后看去，却见，远处的堤岸上，竟是有着一片密密麻麻的骑兵向着这个方向急冲而来。 贾班头一愣，在知府大人的指示中，可是未曾提到会有大队兵卒赶过来。而且，平江府乃是江南腹地，除了北方的江阴军之外，什么时候有如此大队的铁骑了？ 邵训却是神色大变！ “好狠的卓达，难道，真的要与我邵家撕破脸不成！”邵训双目中显出寒光，若是这知府真的如此狠毒，那管不了什么结果，邵家也只有一拼了。 就在双方心思各异的时候，却见那大队的骑兵虽然放缓了速度，却是依旧朝这里冲过来。 外面的那些衙役，当即就傻了眼。不要说他们，哪怕是战场上的老卒都无法抵御铁骑的冲锋，更何况他们只是衙役？欺负百姓自然是拿手，可是面对铁骑…… 不过，那为首的年轻男子，显然并没有给他们什么机会，手掌拽着马缰，直接朝着众衙役撞来，手中的马鞭更是毫不留情的朝着身边的衙役甩过去。 终于，靠着人力将这战马拦阻下来，贾班头亡魂大冒。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沈堂冷笑一声，“滚！敢欺辱邵家，找死不成？你们是自己跳下去游回去，还是让本公子送你们一程！” “你……你可知道我们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贾班头咬牙说道。 一旁的邓杰冷笑一声，“嘿嘿，在我们公子面前，金兵的四万铁骑也是挥手便血流成河，区区一个知府又如何？惹得我们公子不快，小心我们直接踏平他的府衙！” 第187章 男人善变，二女心焦 第187章：男人善变，二女心焦 那一众衙役根本无处可去，却见沈堂冷笑道，“给我将他们扔下去！” 千名杀气腾腾、凶神恶煞的铁血战兵，对付区区二三百衙役，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不多时，那些衙役便是被扔进了太湖之中！ 被一众家丁簇拥的邵训，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住，待到一众衙役落水，他方才反应过来。 “这位小将军，一看便是英武不凡！”邵训心中赞叹了一句，可是，看着这陌生的面孔，却是不知道这援兵从何而来。 感觉到邵训投过来的目光，沈堂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是好。凭沈堂的聪明，他怎么能不知道邵训对自己的印象如何？将人家的宝贝女儿直接骗到手，这好说不好听啊。 不过，沈堂也总算有几分急智，当即便是拱手说道：“伯父，你在家中稍安，待小子踏平那知府衙门，再回来与伯父叙话！” 嗯…… 沈堂自然不是冲动的人，可是为了讨好未来的岳父大人，说不得也只能对那知府说声对不起了。 在此之前，沈堂自然不愿意去得罪一个知府。即便是现在，若无必要，他也不会去冲动的对付一名知府。不过，现在的沈堂虽然依旧是沈堂，可是却与数月之前不一样了。 当时山阴的沈堂，只是有着几分小本事，却是无依无靠的小人物。但是现在，他手中有着背嵬军以及陆风一众人暗中布置，除此外，还有卞喜、辛弃疾两员大将作为依仗。即便是他解元的身份，也不是可以随便对待的。所以，知府虽然权利不小，但现在的沈堂已经不再有太多畏惧。 而且，现在他的怀中，可是还有那老人给的一个尚方宝剑。将那手谕直接拍在知府的脸上，任他能如何？ 至于说张浚会不会认为他胡作非为，沈堂心中也有几分深意。他的年岁，不过是十八！若是太过沉稳或者淡然，反而会让他人感觉到排斥和隐约的敌意。可年少轻狂，尤其是对于张浚那等人物来说，只不过是小儿胡闹罢了，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适当的表现出一些自己的弱点，反而更容易引来他人的亲近。 再者说，若是这知府是对付他，他还能忍耐一二，但是对付邵家，沈堂心中又怎会畅快？不过，说起来也要感谢这知府一二，自己正想着如何进门讨得邵训欢心，这知府却是送上来的脸面让沈堂去打。 还能有什么更好的礼物吗？简直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好不好！ “小将慢走，不知道小将军姓甚名谁！”见到这年轻男子打马要走，还要为自己去找那知府的麻烦，邵训对于这个年轻人的观感好到了极点，看看这相貌身形，看看这无双霸气，就连那挥鞭子的动作都无比优雅。要非说好到什么程度，嗯……就算是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他，自己也是满意无比。 沈堂咧嘴一笑，在马上回头拱手，“伯父无需客气，小子沈堂，去去便回……” “咔嚓！” 邵训只觉得一个天雷直接劈在自己的头上，沈堂？沈堂！沈堂……竟是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想要打断他狗腿的人？ “刚才，那小子说他叫什么！”回过神来的邵训，一把抓住身旁一名家丁的衣襟，想要让他把自己从噩梦中叫醒。 “老爷，刚才那将军名叫沈堂！果然威风，有着将军前来，就算是知府大人又如何敢对付我邵家！”望着沈堂远去的背影，这家丁眼中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可是他却未曾看见，自家老爷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 邵训现在只想到一句话，那便是：狼来了！这可恶的小子就是觊觎自己女儿，想要让自己女儿当小妾的混蛋。 都说女人善变，实际上男人也是如此。你看这邵训，刚才还是满口感激的称赞小将军，只是片刻，便是再度变成了混蛋！ 恍恍惚惚的往回走，邵训在思考着，是不是直接将大门封了？或者，直接将那浮桥拆掉？要不然，真等着那家伙上门？他可是足足带来了近千名铁骑，要是真的狠下心来抢亲，以自己的力量是万万拦阻不住的。 好在，邵训的想法并未落实下去。不然，邵家就真的成了这太湖之上的孤岛了。之所以未实现，并非他改变了主意，而是柳香菱、邵暮语二女极速迎了上来。 “爹爹，沈郎来了？”二女的目光朝着邵训身后观瞧，直接将这邵训当成了空气。 看着自己女儿的神色，邵训不由哀叹一声。就算那只饿狼不闯进来，自己养了这十几年白白嫩嫩的小肥羊，恐怕也要自己投入到那饿狼的口中。 “嗯……来了！”邵训不爽的说道。 “那爹爹如何不让沈郎进门？”邵暮语焦急说道，“沈郎一路前来已经是极为疲惫了，爹爹如何能够将沈郎拒之门外？” 面对女儿的指责，邵训翻了个白眼，自己倒是想要将之据在门外，可自己拦得住吗？ “那小子去平江府找知府大人的麻烦了！”邵训随意的挥了挥手，只觉得满身疲惫！唉，当爹难，当一个好爹更难！ “什么？” 二女不由得惊呼一声，连忙对身后的小丫头吩咐，“备车、快备车，沈郎／夫君怎么能如此冲动，若是得罪了知府可怎么是好？” “好了乖女儿、柳侄女！”邵训无奈的阻住慌乱的二女，“那小子可是率着千名铁血兵卒，就算是直接拆了这平江府，也无人能阻止的住！你们不必为他担心……” “那更不行！若是真的伤了知府，那岂不是祸事？我们要快点前去拦阻！”二女一听，更是慌乱。 邵训却是再度将二人拦住，“哼，女儿，若是那小子真的是如此莽撞，也配进我邵家大门吗？今天，也让老夫看看他的本事和依仗！” 看到二女依旧心焦，邵训不由得叹声说道，“行啦，行啦！若是真惹了祸事，爹爹自然会亲自出面。区区一个知府，我邵家还不放在眼中！” 第188章 擅闯府衙，冤枉卓达 第188章：擅闯府衙，冤枉卓达 平江府城，一队铁骑从西门冲入，守城的几个兵丁甚至不敢开口，唯恐招惹了这样一群兵汉！待进了城中，自然是一片慌乱！这铁骑洪流虽未伤人，但是却也气势汹汹。众人在慌忙躲避之时，却是也不由得暗暗猜测，这些凶神恶煞从何而来？又是谁招惹了这样一帮子军痞？不知道，今天这城中，哪一家大户又要倒霉。 然而，让众人奇怪的是，这群铁骑竟是直接冲到了府衙之前，甚至，直接从府衙正门冲了进去。 众人无趣的摇了摇头，看来，这些军卒是公事而来，并非是城中哪个大户招惹的。 不过，这人群中也有头脑激灵之人，细细琢磨，便是发现了这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若是公事，又如何能擅闯府衙？若是没看错，刚才那一向在平江府耀武扬威的门子贾二棍，可是直接被那为首的军将撞了个趔趄。 难道，这次要有大事儿？ 一群好事者暗自嘀咕一番，虽然不敢闯进府衙之中，但是也在门口处暗暗观瞧热闹。果然，不多时，平静的府衙之内便是一阵鸡飞狗跳，这些好事之人对视一眼，尽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 铁骑闯府衙，这可是从未见到过的戏码！说不得，以后又有几分谈资了。 且说夜笑本就是立威、闹事而来，自然不会太过客气，虽然并未纵兵乱闯，但是足足千名铁骑挤进了这偌大的府衙，也是一阵慌乱和纷杂。 不多时，便是有府衙中小吏前来阻拦。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府衙，不怕知府大人怪罪吗？” 不用沈堂开口，那邓杰便是伸手直接将那小吏抓起来，“不要废话，告诉老子那鸟知府在哪儿！” 冰冷的长刀敲打在身上，小吏当即便是吓得屁滚尿流，面对着如同厉鬼一般模样凶恶的邓杰，他哪儿还敢废话！ “知府大人……大……在前边书房……” “邓将军，给我把那知府带过来。”沈堂淡淡的说道！ 邓杰怪笑一声，抓着那小吏便是朝前行去。 也就过了一炷香时间，伴随着一阵喧嚣喝骂以及杂乱的动静，邓杰反身回来。他的手中，依旧抓着一个人，不过，却是从之前的小吏换成了一个身着紫色官袍的男子。只不过，此刻他身上的袍子已经被邓杰拉扯的有些变形，头上的长翅帽更是只剩下半边斜挂在发髻上。 “你们……你们欺辱朝廷命官，你们这是犯上作乱，这是造反！本官……本官定上禀朝廷……治你们的罪……砍你们的脑袋！”这男子，当然便是如今平江府的知府卓达卓大人！ 话说这卓大人，与邵家倒是并无什么干系。但是，之前的平江府尹，却是他的宿敌。甚至，这一次那府尹被贬，便是这卓大人暗中使得阴招。 他早就知道上任知府与邵家关系密切，本着敌人的朋友便是敌人的意思，他如今坐镇平江府，当然要狠狠的收拾一下这不知趣的邵家。 但是，打压也不是目的，若是这邵家送上一些黄白之物，从此以他卓大人马首是瞻，那这场风波也自然平息了。可是，谁想到那邵家虽然并未抗衡，但是，却也并未表现出多少热情和担忧。 这不由得让卓大人更为愤怒！怎么？想给本大人来一个无暴力不反抗么？那好，本大人就看看你这太湖的千年老鳖能缩头到什么时候！于是，方才有了今天的那一幕。 至于这邵家背后的力量，卓大人当然也知道一二。可是，那又如何？朝廷是大家的朝廷，某几个人还能一手遮天不成？自己是官，邵家是商，已经注定了这场对抗的结局。毕竟，自己能够做到知府的位子上，背后又怎么能没有几分靠山？ 也不知道是被勒的有些憋气，还是这卓大人太过愤怒。此刻的他双眼吐出、面红耳赤，说话也是断断续续不怎么周全。 “啪！” 邓杰直接将他扔到沈堂的马前！ “你们以下犯上、你们纵兵作乱、你们罪同谋反！” 果然，卓大人气顺了不少，说话都有滋有味带着韵律。 刷！ 沈堂直接将长刀抽出来，放到卓大人的脖子上！霎时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骂是这么骂，但是，如果真的有犯上作乱、谋反之事，卓大人绝对第一个跑的远远的，毕竟……他刀枪不长眼啊！ “这位将军，你们真的是谋反？”此刻卓大人的智慧绝对直接突破了一百八，从赤胆忠骨的大人变成谄笑讨好的小人只用了一息时间！ “将军不要冲动，本官可为将军马前卒……”卓大人满脸中肯的说道。 看着面前卓大人讪笑连连的面孔，沈堂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怒气，若非还有着几分理智，他这一刀真的想砍下去。看看那些悍不畏死的兵卒，再看看这苟且贪生的大人，何其讽刺？怪不得当年拥兵数十万的北宋挡不住金兵，发生了靖康之耻。若这大宋都是这样的大人，想要阻挡金兵的话，简直是对金兵的羞辱。 “呼！” 狠狠的压下心中的怒火，现在，他可以逼迫这知府一番，但是，如果真的冲动之下杀了他，那将是弥天大罪。再说，处理一个卓大人，于事无补，将来若有机会，杀光这样的懦夫才是正理。 “噤声！” 沈堂冷笑一声，而后淡淡的说道：“卓大人，如今我大宋与金国交战，多少兵士、儿郎浴血沙场！可是，你却通敌卖国，该当何罪？” 既然想要炮制这知府，沈堂自然需要想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卓达一听，却是不由得愣住。 说他欺男霸女是真，说他贪婪如鬼也不假，但是，这通敌卖国的说法从何而来？污蔑！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呀！ “将军！这是污蔑！本大人何曾通敌卖国……再者说，这……我也不认识什么金人啊，怎么可能通敌卖国！”此刻的卓大人，绝对比后世的白毛女还要冤枉三分。 第189章 莫须之罪，吓坏知府 第189章：莫须之罪，吓坏知府 “没有？”沈堂寒声开口，“卓大人，城中邵家店铺是不是你所封！” “这……是！” “最近你有没有阻拦邵家的生意！” “这……有！” 这种事情整个平江府都知晓，也容不得他抵赖！ 听着这卓达的回答，沈堂冷笑一声，“那么！你卓大人知不知道，北方有多少边军的粮草是通过邵家运过去的！你知不知道，又有多少将士坐下的战马，乃是邵家想方设法弄回来的？” “如今北方宋金开战，多少将士等着邵家运送粮草、器械！你卓大人在这里一意拦阻邵家。那么，我倒要问一问，你这不是通敌卖国，到底是何意？” 刷！ “卓大人，你看看可认识这是什么！”沈堂淡淡的说道。 卓达抬头朝着沈堂手中看去，别的他看不清楚，但是那精美的手谕最后的署名以及印章，他却是看的一清二楚——张德远！ 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张德远是谁，更知道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力量是什么！ 刷！ 将张浚的手谕揣入怀中，沈堂冷冷的说道：“卓大人，如今我手持张相手谕来查办此事！如今，你已经承认，那么，你说说，我砍了你这狗头你冤不冤！” 卓达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只是稍微碰了碰邵家而已，怎么会引来这样一块转头，还是直接盖在了自己脸上！ 冤？当然冤！他好不容易当上了知府，还没享受过权利带来的荣耀便直接被砍了脑袋，怎么会不冤？而且，天地良心，他可是从未想过要通敌卖国好不好？ 怔了片刻，卓达陡然大喊起来，“大人……我……我冤枉啊……” “冤枉？”沈堂不屑的笑了笑，“难道这件事还是误会？” 卓达眼前陡然一亮，“不错，大人，误会！都是误会！全都是误会！本官……我……我被下边小吏蒙骗，所以才以为邵家生意不合法！对，尤其是那贾三棒，数次对我说邵家过错才产生了这天大的误会！” 看到沈堂脸上显出几分犹豫之色，卓达发挥了他高达一百八的智慧，可谓是舌绽莲花，将自己形容的那叫一个委屈。就仿佛，沈堂真的砍了他就是本朝第一大冤枉之事。 “闭嘴！” 沈堂厉喝一声，思忖着说道：“你终归是朝廷命官，便是这样斩了你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是……是，大人说的是！” “不过，我看到的却是，邵家铺子被封，邵家被衙役封堵！我可以给你半日时间，若是明日清晨还是这般状况，那我也只好拿上你的人头去回禀张相，向张相请罪了。” 说罢，沈堂也不再理会这卓达，直接调转马头，率着一众铁骑再度闯出府衙。 呼！ 卓大人长出一口气，直接跌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自己的项上人头还在。不过，下一刻他便是再度跳起来，邵家的事情，他还必须得赶紧处理。否则的话，说不定明日，这项上人头就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你！赶紧让邵家所有铺子都开张！什么？不想开张怎么办？去求会不会？你是猪吗？明天一大早若是有一间铺子开不了张，在老爷我掉脑袋之前，老爷就先砍了你们！” “你！立刻把之前扣押的所有邵家货物，全部送回去！什么？你们已经分了？你们这些该死的贪官污吏，老爷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天黑之前必须将所有东西送回去，实在不行，就去买了送回去！” “你！你！你……” 直到说的口干舌燥，卓大人方才停止下来。这一下，自己这脑袋应该是勉强保住了…… 收拾完这知府，沈堂并未急着回去，而是在这平江府再度转悠起来，之前便想要买些礼物，可是还未成功。 沈堂在这城中闲逛，邵家的二女可是担忧连连！ “妹妹……你说夫君会不会莽撞之下，得罪了那知府！”柳香菱满脸的担忧，知府虽算不上封疆大吏，但是也是一方大员，又岂是那么好得罪的？ 邵暮语也是紧皱着眉头，“放心姐姐，沈郎一向颇有分寸，想必，自然有几分依仗。爹爹不是说了么，随沈郎前去的有不少将士，想来沈郎也不会有什么事。若是真的得罪了知府，我便求爹爹就是了。邵家在朝堂也有依仗，总不能让沈郎被那知府欺负……” 二女却怎么知道，若是他们的话被卓大人听见，绝对会泪流满面。欺负？你们那相公可是拿着刀带着兵闯进来的，我就算长了三头六臂，又怎么是那一千铁骑的对手？ 一旁的邵训无语望天，一个是自己侄女，一个是自己女儿，现在直接将自己当成空气。还想让自己去救那个可恶的混蛋？天理何在？ “老爷……不好了……” 邵家老仆慌慌张张的跑进来，“那知府衙门的张判官带着几名小吏来了，如今已经上了栈桥，眼看就进门了。” “啪！” 邵训狠狠的一拍桌子，“欺人太甚！老夫到要去看看这张判官想要如何……”说着，便是气怒冲冲的朝着门外行去。二女一看，还如何坐得住？若是自家相公得罪了官府，那说不得便要想办法相救。于是，二女也是随着邵训朝着门外行去。 不多时，一行人比那时走到邵家正门之外，正好，远远的看到那张姓判官正引着几名小吏，急匆匆的朝着自家院门走来。 二女满脸的焦急，唯恐沈堂惹到了什么麻烦。而邵训，却是满脸冷笑！这知府大人是不是以为自己邵家太好拿捏了？先是遣了一帮子衙役前来，现在，就连府衙的二把手判官都亲自上阵。看来，是真的想要与邵家碰一碰了？既然如此，那邵家就碰一碰，不过是拼着一些麻烦和损失罢了，富可敌国的邵家，还真的能够让一名知府弄的家破人亡？ 然而，面对着神色各异的几个人，张判官一句话，却是让几人尽皆愣住。 第190章 众吏赔罪，终见二女 第190章：众吏赔罪，终见二女 “哎呀！邵老爷，小的怎么敢让邵老爷相迎，罪过！罪过！”张判官陪着笑，身形都矮了三分，他身后的几名皂衣小吏更不用多说，陪着无比殷勤的笑意，比邵训老爷子养的那只狗儿显得还要乖巧几分。 这张判官的一句话，让二女一愣，也让邵训想要说出口的话直接憋在了心中。 他狐疑的朝着这张判官打量了几眼，随后说道：“张大人，你搞什么鬼，难道是来戏耍邵某人来的？” “不敢、不敢……”张判官连连摆s手，连知府大人都差点儿被砍了脑袋，他这脖子难道比知府大人更硬几分么？ “小的怎么敢戏耍邵老爷？之前若是有得罪，还望邵老爷看在你往日的恩情上，饶恕一二、莫要怪罪！邵老爷也知道，我这个判官虽然是二把手，但是在这知府衙门也是有诸多掣肘，并非是小的不想帮衬邵家啊。” 邵训听的满脸雾水，他实在不知道这张判官话语是真是假，“废话少说，你今天到底是干什么来的？” “这个……之前因为一些误会，让邵老爷在城中的铺子关了不少！现在事情都过去了，误会都消除了，所以，我特意来通知一声，明日，邵老爷尽管开张便是。”张判官殷勤说道。 邵训闻言皱了皱眉，这些家伙要搞什么？还是有什么阴谋？ “开张？算了！邵家的不少掌柜已经放假回乡，开张之事再说。”邵训拒绝道。 那张判官一听可是急了，不开张？不开张怎么行？你不开张我们这脑袋怎么保住？ “别……别啊邵老爷！这不开张邵家多大损失？还是赶紧开张为好。邵家家大业大，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此刻的张判官，绝对比邵训更为邵家着想。 邵训还没转过弯儿来，但是，后边的二女却是听出点儿别的门道来。好像，这不开张的话，这些人就要大祸临头？ 柳香菱眸子一亮，便是对邵暮语耳语几句。邵暮语点点头，凑到邵训的耳旁轻语。 邵训闻言，挑了挑眉！那个混蛋小子搞出来的？他有这么大能耐？这才区区一个多时辰，整个知府衙门的态度都是大变？ 正思索着，又是有小厮来报。 “老爷，知府衙门的魏经承魏大人来了！” 邵训闻言脸色更沉，之前便是这魏经承带人收了邵家不少货物！ “邵老爷子、邵老爷子……”这魏大人显然比张判官更会演戏，带着几名小吏一路小跑而来，就连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都来不及擦一擦。 “让邵老爷相迎，罪过、罪过！”待到近前，也未曾向上官张判官招呼，便是连连向魏询拱手行礼。 几人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些家伙，就连告罪的话都一模一样，果然不愧是同僚！ “魏大人所谓何来！”邵训翻着眼皮说道。 “嘿嘿，这不是之前与邵老爷有些误会，收缴了一些邵家货物？现在已经查明了，却是误会！现在，一应货物已经准备好，不知道邵老爷是想让我们运来这里，还是直接运到城中商铺？”魏经承谄笑着说道。 “又是误会？”邵训嘟囔了一句，心中，则是暗暗寻思。看起来，恶人还需恶人磨，那混蛋小子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竟是将这些家伙吓成了这般模样。 “张大人，明日我邵家铺子，果真可以开张？” “果真！” “不会有人来捣乱？” “明日我便率人守在邵家铺子门外，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捣乱，直接抓了打断腿！”张判官信誓旦旦的说道。 “魏大人，那些被扣押的货物，果真退还我邵家？” “果真！” “不会有差错？” “若是差了一分一毫，邵老爷尽管直接将我家抄了补齐便是！”魏大人几乎要举手明誓了。 看着这一个经承一个判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唯恐自己不同意他们的好意。一时间，邵训心中不知道有多舒爽！ 愣了半晌，邵训便是说道：“好，既然事情诸位大人已经查明，那明日一早我邵家铺子便开门，那些被扣押的货物，还需要魏大人运到之前的商铺便好。” “好、好……” 两位大人满口答应，随后，又赔笑了一阵，这才带着一众小吏屁滚尿流而去。 “爹爹，这件事情定然是沈郎做的，你该如何感谢沈郎？”邵暮语揶揄说道。 邵训瞪了瞪艳，想要骂上两句，可是这件事情的确是解决了自己的麻烦。于是，无奈的哼了一声，便是背着手返回了宅院。 “莲儿，云丫头，你们在这里等候沈郎。等沈郎到了，赶快迎进来。”柳香菱吩咐到。 第一次见面就给未来的岳父大人解决了个麻烦，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沈堂又是大肆采买一番，而后方才施施然向着邵家而来。 “见过老爷！” “见过公子！” 来到河畔栈桥之处，却见莲儿和云儿两个小丫头正等着自己。 “小姐让我们在此等候老爷！”莲儿上前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翻身下马，给了邓杰一些银两，让邓杰率领一众兵卒在太湖之畔暂且扎营，若是这千名铁骑进入邵家，自然是有些不便。 两个兵卒提着大堆的礼物随着沈堂进入邵家，两个小丫头在前引路，刚刚进入正房院落，便见到丫头竹儿正倚在门口张望。见到夜笑到来，小竹儿面色一喜，赶忙朝着里边喊道：“姑爷回来啦！” 蹬蹬蹬！蹬蹬蹬！ 不过是片刻功夫，沈堂刚刚准备踏入院门，便是见到二女疾步而来。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再次见到二女，心中的欢喜难以言明。虽然仅仅是两月未见，但是，对于二女的思念却已经达到极致。 此时此刻，看着二女向自己奔来的脚步，什么战场之上的功名利禄，什么学子之间的争锋比斗，早已经让沈堂抛在了脑后。这两个女子，便是自己的守护，还有什么，比他们更重要的吗？ 手中拎着的礼物，直接被抛在地上，沈堂大步向前，两臂轻展，直接一左一右将二女搂在怀中。 不管是柳香菱还是邵暮语，都没有任何躲避，嗅着那无比熟悉的味道，两人终于感觉到安心！ 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爱情，不过如此！爱情，莫过于此！ 第191章 翁婿对碰，糊涂沈堂 第191章：翁婿对碰，糊涂沈堂 影壁之后，攥着一条粗木棒的邵训，狠狠的咬了咬牙。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冲出去！当然，他绝不是因为不愿下手，肯定是沈堂身后的两名兵卒太过威武。 “咳咳！咳咳……” 将木棍狠狠的扔在一旁，看着那将自家女儿搂入怀中的混蛋，邵训几乎要忍不住再将木棍捡回来。 大庭广众之下，当这我邵某人的面，就这样放肆！天理何在？真把我邵财神当成空气了？ 邵暮语终于想起来，自己的爹爹好像也在，带着几分羞涩和不舍，从沈堂怀中挣脱。柳香菱轻笑一声，挽住沈堂手臂，“夫君，你该去先拜见邵伯父才对！” “夫君速速陪妹妹前去，我带小竹儿他们去准备吃的。”柳香菱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所以，虽然此刻她恨不得赖在自己夫君怀中。但是，还是并未让沈堂为难。 在柳香菱额头上轻吻，沈堂歉意说道：“娘子……” “快去！”柳香菱柔柔一笑，便是带着小竹儿去准备酒宴。 沈堂与邵暮语二人，带着几分忐忑和勇气，一直走向正堂！到了门前，沈堂方才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早就扔到了门口，那随行的兵丁，也已经被柳香菱喊走。不过，此刻自然是不可能反身去找，也只能硬着头皮踏进门来。 邵训正在端坐品茶，面容和神色没有半点异色。当然，至于他心情如何，就只有他手中那快要被捏碎的茶碗知道了。 “爹爹！” 带着自己的情郎进入家门，邵暮语也有几分羞涩，喊了一声，接下来却是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沈堂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此刻比自己在灵璧城大战之时还要紧张几分。 “小子沈堂！拜见邵伯父！本该早来拜见，不过，却是在北地耽搁，还望伯父莫怪！”沈堂恭敬的行礼说道。 “沈堂……”邵老爷子咂了咂嘴，也不知道这茶是苦是咸，挑了挑眼角，邵老爷子说道，“今天，你解决了我邵家的大麻烦，说起来，老夫还要好好感谢你才是！” 话是如此，可邵老爷子哪儿有什么要感谢的模样！ 沈堂干笑两声，“这个……伯父说笑了，小子顺手而为而已，怎敢让伯父感谢！” “哦！”邵老爷子点点头，“原来是顺手而为啊，那就算啦。” 一句话，直接噎的沈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老夫与你也并无交情，不知道沈公子前来我邵家，所为何事啊！”邵老爷子慢悠悠的说道。 看来，这老爷子不好糊弄啊，沈堂心中嘀咕了一句。想了想，自己与邵暮语之间的事情，邵老爷子早已知晓，既然如此，那不如直接明言便是了。 沈堂鼓起勇气，直接便是拱手说道：“邵伯父，我与暮语历经生死，两情相悦。所以，想要请伯父大人能够应许……” “噗……”沈堂的话没说完，便是直接被邵训喷了满口的茶。 抹了一把脸上的茶水，沈堂不由得眨了眨眼，自己是该继续说下去，还是该好好的品一品岳父大人这茶水之中到底带有多少反对意见？ 而对面的邵训，更是瞪大了眼睛！ 哪儿来的铁憨憨！谁能告诉我，眼前这奇葩是哪儿来的？好，老夫知道你父母双亡，但是，媒人呢？你一句两情相悦便是要老夫应许？应许你大爷，这该死的铁憨憨。 “滚、滚、滚……在想好之前，不要出现在老夫面前！”邵训怒火冲天的说道。 沈堂很想告诉老爷子，自己真的是想好了。否则，也不会贸然开口！ 一旁的邵暮语实在看不下去了，一个傻傻的郎君，一个怪怪的爹爹，要把自己笑死不成。 当即，便是拉住沈堂，对自家爹爹说了一句，便是忍着笑赶忙离开。而沈堂，则是一头雾水！自己这刚刚开了个头，怎么就要走了？ 直到两人来到二女所住的后院之中，见到柳香菱，邵暮语再也忍不住，直接扑到绣床之上，狠狠的笑了起来。当柳香菱问明缘由，先是有些发怔，自家这夫君难道连点常识都不行。想到那怪异的场面，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其实，这也不怪邵老爷子挑理，实在是这古代婚娶乃是大事儿，哪儿有像沈堂一般，直接求娶的？ 古代嫁娶，一般按照六礼的步骤和程序。所谓六礼，第一礼便应该是纳采！就是媒婆提亲，向沈堂这样当面求娶，实在有些不敬。邵老爷子没有直接将他赶出去，已经是涵养颇深了。 六礼之后便是问名，问名后纳吉，纳吉后纳征。看看，并非是后世有彩礼一说，古代的彩礼可也是婚娶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纳征之后，便是请期，请期之后才是亲迎。至于婚礼当天的程序更为繁琐，再次不便多说。只是上一世的老道自然未曾教给过沈堂这些，这一世的父母更是未曾谋面，沈堂虽然大略知晓这些，可是却未曾真正实践过。因此，慌乱之下便有了这一出戏码。 “夫君好生无礼，明日还需好好去向伯父赔罪才是。”笑过之后，又对沈堂解释了一番，柳香菱含笑说道。 沈堂苦笑半晌，这才想起来，古代婚娶之麻烦。 “夫君，眼看就要到了晚宴时间，你看外面的那些军士……”柳香菱开口。 沈堂思忖片刻，而后便是说道：“香菱、暮语，我在北地的遭遇，之后再与你们详说，不过，他们算是我的生死袍泽，又一路护送我而来，所以，还需要府中准备好吃食，让我与他们同饮一杯！” “自当如此！”柳香菱点点头。 “沈郎放心，兵士虽不少，但邵家最不缺的就是吃食，我马上让人前去准备。”邵暮语转头便是对小云儿吩咐一句。 以邵家的家大业大，只不过填一千双筷子……自然不算什么大事儿！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成车的美酒，整个的烤好的羊肉，一条条喷香的鱼儿便是尽皆准备齐全。 “香菱、暮语，你们随我一同前去！”沈堂开口。 二女自然是欢喜，当即便是随着沈堂朝外行去。 第192章 应许条件，离开太湖 第192章：应许条件，离开太湖 待沈堂走到栈桥之上，却见太湖之畔，竟然搭起了一座座简洁却有整齐的营帐，还有不少邵家小厮端着一些蔬果之类的，不断给这些兵卒送过去。 “这都是爹爹早已经安排的！”邵暮语开口说道。 沈堂心中微喜，邵老爷子虽然对自己不爽，但是却并未怠慢这些军士。想来也是，邵老爷子也是老江湖，对自己不满更多是因为邵暮语而并非因为其他。 见到沈堂引着二女前来，邓杰等人当即便是收敛放纵之态，尽皆咧着大嘴，朝着沈堂及二女行礼。 军中虽然都是粗汉，但是对于沈堂却极为敬重。因此，一番酒宴自然是吃的欢喜却又并无失态。不过，沈堂自然是再度喝的酩酊大醉，直接被几个小厮抬了回去。 小别胜新婚！一夜柔水缠绵去解相思之苦！不过，第二日一大早，沈堂便是再度被柳香菱催促起来。 昨日在老爷子面前失礼，今天总要去表示歉意。 沈堂点点头，邵暮语早已经来迎，二人便是再度朝着邵训所在的正屋厅堂行去。 这一次，邵老爷子很显然已经有了准备，生恐这铁憨憨再次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因此，不待沈堂开口，邵老爷子便是说道。 “沈堂，暮语既倾心与你，老夫也不会拦阻。但是，老夫之前便与暮语言明，有几个条件。你若是答应，那老夫自然顺你们心意，若是不答应或者无法做到，此事也休提！” 沈堂闻言大喜，他最怕的，便是这老爷子不提条件。只要提条件，那就说明事情有了松动的余地。 “伯父请说！” 邵训将三个条件一一列明，便是看着沈堂说道：“你应许与否！” 这几个条件，要说苛刻也是真的苛刻，但是，话说回来，人家邵暮语虽然不是什么公主、郡主，可是身份地位也非凡！没点儿条件，凭什么嫁给你沈堂。 因此，沈堂当即便正色说道：“伯父大人请放心！晚辈一概应许，并定可以做到。待晚辈条件周全，便请德高望重长者前来寻伯父提亲！” 见沈堂没有犯浑，邵训也松了一口气，“坐下喝茶！” 虽然邵老爷子的脸色同样不好，但是自己总归能够混到坐下喝茶的地步，因此，沈堂对自己的进步也极为满意。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邵老爷子问道。 “晚辈想要前往临安，寻定一宅院住下，并准备明年的省试。”这却是沈堂早已经想好的事情，他前来太湖，却总不能在太湖一直住下去。不管是顾及柳香菱的想法还是其他，客居邵家总不是个办法。 另外，算起来除了在沈家村的宅院外，他与柳香菱也只有在山阴算是有一座宅院，却是也只住了两个月。现在，自己二人也算有几分身价，可却是货真价实的四处漂泊。因此，沈堂总要给柳香菱一个家，而临安，便是再好不过的地方。 “也好！”邵老爷子点点头，“你既有打算，那便用心去做，若是取个功名，将来也算是有几分依托。” 翁婿二人第二次的交流，总算是正常了一些。一旁的邵暮语见此，心中也松了口气。 在邵家又停留了三日，沈堂便是提出了告辞！邵暮语自然不舍，但是却也知道沈堂的想法。所以，一番依依惜别之后，却是不得不望着情郎远走。 不过，在沈堂、柳香菱离开之前，邵暮语却是定下了再见之日。 “沈郎，元日将至，暮语无法在身边为伴。但是，上元节之夜，定前往临安陪你和姐姐赏灯！” 正是：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未曾相逢先一笑，初会便已许平生。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唐州沁阳之北五百里，有山青台！这青台山高四五百丈，方圆数十里！丛林茂盛、崖壁陡峭！而在这青台山周围，除了一个小小的青台镇外，便是再无任何城池。 然而，恐怕却无人能想到，就在这连绵数十里的青台山之中，却是有着连绵数里的庞大军寨！ 看这军寨的规模，恐怕至少能够容纳千之众！ 踏、踏、踏…… 突然间，一匹快马疾行而来，马背之上，一个脸庞幽黑却是极为精干的小将，带着满脸的喜色。 “滕武！有什么欢喜事，竟值得你策马狂奔！”一个壮汉从一座营帐中走出来！ 这骑马小将，正是滕武，而这说话之人，自然是程玉虎！话说，自上次沈堂定下众人的发展以后，二人以及那百名背嵬军，便是悄然进入到了北地之中。 这不过数月时间，他们原本的百余人却是发展到了现在的三千兵卒！而且，即便是数百里之外的南洋和沁阳金人，都对这支神出鬼没的宋军恨之入骨。可是，这唐州并非金人要地，再加上宋金两国大战，一时间这唐州之地，竟然奈何不了这支宋军。除此之外，还有一支更为神秘的军队，人数只有百人，可是论凶厉以及恐怖，却是比这支宋军更为骇人。 这两支军队互相支撑，将这唐州之地搅得纷乱。 “玉虎哥，沈堂大哥传来了公子的消息！”程玉虎一听，赶忙拽住滕武马缰，两人直接便是进了营帐。 陆风对于消息渠道的打造，同样是成果不小，即便是在这北地，也已经初具规模。至少，给程玉虎这支军卒和背嵬军提供一些消息，却是可以轻易做到。 两人打开信笺，便是认真看去。这一看，两人不由得尽皆瞪大了眼睛！ “没想到，大人竟是如此厉害，一战灭杀四万金兵铁骑，这是何等威风！”程玉虎也是老卒，又如何能不知道金兵的厉害。 “玉虎大哥，我们攻罗渠镇，只要拿下罗渠，方城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大人在灵璧建功，我们怎么能丢脸！”滕武兴奋的说道。 程玉虎大笑着点头，“好，给乌兴庆大哥传消息，三日后，我们攻罗渠！” 郢州之外，距离邵家别院十数里处，便是陆风当初修建的别院！如今，沈堂麾下人马各有去处，也只有陆风在此坐镇。 环境可以让人改变，对于陆风来说同样是如此！此刻的陆风，虽然不是羽扇纶巾，但是却也与之前的衙役打扮大相径庭！最为重要的，便是他的气质已经与当初完全不同。 每当响起自己当初的选择，陆风便会有几分自得！他虽不在沈堂身边，但是对沈堂身上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尽皆极为清楚。 而且，现在他手中的消息渠道已经探出了触角，只待这些触角壮大，那他稳坐家中，天下之事便可尽知。 此刻的陆风背负双手，却是一身青衫，他的目光幽幽的向西眺望，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临安，乃是成龙之地。如今，大人已经是潜龙在渊，只待跃上龙门！我等作为大人门下忠党，也该发力了。” 第193章 临安古城，沈堂到来 第193章：临安古城，沈堂到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临安！” 一句话很难形容临安是一个什么样子！更难形容出，这临安在大宋朝的地位以及每个人心中的地位！ 可是，仅仅这两个字，也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临安！ 顾名思义，临时安定而已！终南宋百余年，临安从来不是宋朝的都城。因为，宋朝的都城以前、现在、以后都只有一个，它……叫做汴京！ 临安，自始至终都只是行在！ 时间可以磨灭很多东西，比如仇恨！当然，这也许是一种下意识的刻意的忘记而已！ 临安的纸醉金迷，让这大宋王朝最顶尖的一群人，忘了几十年前的狼狈和耻辱！他们忘了，他们的祖宗被金人如猪狗一般牵去北地，受尽了所有的侮辱而死！ 他们忘了，那大宋的都城叫开封汴京！那是传承了数代的只属于中原王朝的荣耀之地！ 他们忘了，临安的繁华，从来都不应该是荣耀，而是耻辱！ 他们也忘了，他们……只配称得上是一群无力北望、苟且偷生、拿金银、子民、土地换取一时苟安的鼠辈！ 也许，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再往北地！至于那里的子民……与他们何干？ 怪不得之后的林升会大骂：西湖歌舞几时休！怪不得会羞辱他们：直把杭州作汴州！ 你们真的忘了吗？数十年间，刻在骨子里的耻辱、愤怒和仇恨，能忘吗？ 临安的都城，是少见的坐南朝北布局！依托在秀丽无比的凤凰山上，不知道这些站在大宋权利顶端的大人物们，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看见北方自己的祖宗哭泣的灵魂？ 整个临安呈现南北长条状，西侧为西湖，南侧有大运河、上塘河，东侧有菜市河、贴沙河，北侧是凤凰山与钱塘江。 临安，便是被四水环绕在这方寸之地，给了大宋君臣难得的安全感，可是，也禁锢了他们所有的勇气和血腥！我想，在高宗赵构的眼中，区区一个岳飞绝对抵不过这一条水道。所以，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岳飞处死！我想，他们已经忘了要去夺回被金人占据的土地、都城、子民，只想在这里偏安一世。 可悲？可哀？可叹！ 北宋无数权贵携满了金银南渡，将大宋半壁江山的财富，挥霍在这临安弹丸之地！因此，也催生出了这临安畸形的繁华。 临安的人口高达一百二十余万，如此庞大的人口数量，拥挤在只有六十平方里的临安，其拥挤程度可想而知！如此庞大的人口密度，绝对让后世的所谓魔都、京城汗颜。当年唐代诗人张固曾言，长安居大不易！而现在的临安城尤甚之！ 只需要一个数字，便能够让人体会到这临安如何不易！其中，城内偏僻的民宅，价格在三百到五百两！稍微有点档次的便至少数千两！城中的豪宅更是从数万到百十万不等！ 以沈堂在山阴花了不足百两便买下来的宅子，若是放在这临安，最起码能够卖出几千两的高价。 所以，在临安租房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 临安四面有门十三座，其中东七门为艮山、东青、崇新、新开、保安、候潮、便门。西四门为钱湖、清波、丰豫、钱塘。此外便是南嘉会门、北余杭门。 另有水门五座，分别为南北水门、保安、天宗、余杭水门。 整个临安被御街由南向北分成两半，除了御街之外，还有东西南北各四条主干道以及次级道路若干！另有四条水系在城内穿行，水系之侧，多为闹市之地。 总体来说，整个临安城大概分为三个区域，由南向北依次为衙署区、商业区以及最北面作坊林立的工业区。城中居民，大多居住在中部，但也有少量意外杂居。 沈堂与柳香菱带着莲儿、竹儿以及十几名军卒护卫以及一些邵家小厮从崇新门进入了这大宋最繁华的临安。 前来临安，邓杰一众兵卒自然不方便跟随，所以，邓杰只是留下了十余名兵士护卫沈堂等人，便是率领着其他人马回归北地。 柳香菱算是故地重游，而沈堂则是被这千年之前的繁华狠狠震慑了一下。 “娘子，你想要我们的家置于何处？”沈堂开口问道。 对于房舍，柳香菱并未有太多的偏好，不过，沈堂口中的一个家字却是有着异乎寻常的诱惑力。 “一切自凭夫君做主，不过，如今家中已经不是仅有香菱和夫君二人，所以，恐怕需要一座大宅子才够！”柳香菱说道。 沈堂点点头，自己这一行便是足有近三十人之众，宅院小了，还真无法承担。 至于银钱的事情，这夫妻二人都没有考虑。在邵家之时，柳香菱便是暗暗将这几个月仙露的生意利益给沈堂看了，这数月内，仙露盈利足有百余万两银子，哪怕其中一半，也是足有数十万两之多。所以，如今这夫妻二人虽然比不上邵家那等巨富，但是也算是腰缠数十万贯的土豪阶层了。 “好，那我们进城后，先找牙行看一看，选合适的采买便是了。”沈堂应到。 不过，他们向前走出还没多远，便是见到明扬远远的迎了过来。 “见过大人！”明扬躬身行礼。 沈堂笑了笑，“看来这数月你的成果不错！” 自己刚刚进入这临安不久，这明扬便是到来，很显然，是明扬手下的眼线发现了沈堂，并及时告知了明扬。 “大人接下来有何安排？”明扬恭敬问道。 “先寻牙行，寻一座宅院买下再说。”沈堂回应道。 明扬一怔，随后却是说道：“大人，现在我们在临安便是有两处牙行，想要买房舍大人随我来便是！” 沈堂也是愣了愣，这却是有些凑巧了。而后，在明扬的引领下，一行人便是朝着城内走去。 向前行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明扬便是停步对沈堂说道：“大人，牙行有后院，里边有我们信得过的人手看护，可以让夫人先去歇息片刻。” 牙行中人流不少，沈堂便是转头让柳香菱引着众人先行前往后院歇息，而他则是随着明扬，进入了牙行之中。 第194章 苏家旧宅，当年旧事 第194章：苏家旧宅，当年旧事 明扬所谓的牙行，实际上不过是一间小铺子，里边有两三个伙计，看上去倒是还算殷勤。也有个买客正在挑选着自己心仪的房舍。 在一面墙壁上，有着一块块木质的牌子，上边标着价格以及大概的位置等信息。 沈堂略微打量，其上最便宜的也要数百两之多，最多的竟是十几万两银子的高价。面积和位置也是各不相同。 有的算是在中心区域，自然价格昂贵。有一些在偏僻之地，则相对低廉一些。 “大人，这里有名册可以选看。”明扬从一个小厮手中拿出一个厚厚的册子，这册子上的信息与那牌子上类似，不过更为周全，信息也更多一些。 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之后，沈堂便是翻看起来。 可翻看了片刻之后，却是并无太过心仪的房舍。价钱倒是其次，可不是太过狭小，就是位置比较偏僻。 突然间，沈堂的眸子微微定住，不过却是微微皱了皱眉！眼前这张册子之上的消息，有几分奇怪！ “房舍前后五进，占地八十亩！位置在涌金门（丰豫门）内大瓦之中！标价，两万两银子！” 两万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一对比却可以知道，两万两在这临安内，绝对买不了如此大面积的宅邸。 “明扬，这座宅子是怎么回事儿？” 看到沈堂手指的位置，明扬神色微怔，而后便是对沈堂低声说道：“大人，请入内说话。” 两人转过屏障，进入到一间小小的茶室之中。 “大人，这座宅院乃是昌国公看上的！”明扬低声说道。 沈堂微微皱眉，他自然不知道昌国公是哪一个，不过，能够被尊为国公，在这临安城，自然也是顶尖的人物。 “既然看上，那为何不买走？” 明扬轻轻笑道，“昌国公觉得这宅子贵！” “贵？” 正疑惑间，明扬却是低声对沈堂讲起了一桩趣闻，而且这趣闻之神奇，甚至是延续到数十年前的北宋时期，还牵扯到两位名人。 先说这昌国公，名为高柄！这个名字，自然是没几个人知晓。不过，若是提起他的父亲，却正是那宋徽宗时期大名鼎鼎的六贼之一的高俅。 再说这宅子，也是来历非凡，竟是当年苏轼、苏东坡的老宅。 苏东坡两次在杭州任职，更是当过知府。所以，有一座老宅在这里自然不奇怪。 至于这昌国公与苏家后人的恩怨，却是说来话长了，而且，这恩怨也是由来已久，却不能宣诸于口。 高俅后来为六贼之一，官拜太尉。可是，他的出身来历却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一件事。因为，当年他却是苏轼的身旁小厮。 当然，他官拜太尉之后就再无人对他提起这件事。可是，此事却深深的扎入他的心中，如何能忘记？因此，哪怕后来苏轼接连被贬，高俅也逐渐拥有了一些权柄，可是，却从未给苏轼提供过任何帮助。 有荡寇志言说高俅乃是被杀而死，却是杜撰。历史上真实的高俅，乃是病死在开封。而且，当初高俅对高宗赵构这样一个最不得志的皇子却极为亲密。因此，在南渡后，高俅之子高柄却是被感念高俅的高宗封了昌国公。 这高柄并非是演义中的高衙内，但是做事却比那高衙内更胜三分。哪怕，如今年岁已经不小，却是禀性难移。 苏轼后人居杭州，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之家，但是也勉强过得去。算来，现在苏家乃是苏轼孙辈苏乾当家，家中除了苏乾夫妇之外，也只有几个老仆而已。本来，苏乾在城中做些字画生意，虽比不过苏轼，但是也不至于为了生计发愁。 但是，后来却是被这高柄盯上。当年自己父亲不好意思对付苏家，自然是顾念流言蜚语。毕竟，不管怎么说，苏轼对高俅有恩。可是，高柄却是没有顾忌。 先是轻而易举的搅了苏乾的生意，而后，便时常有泼皮之类的前去苏家捣乱。如此一来，苏家又如何还能够在这临安城继续生活下去？ 虽气不过，但是面对一名国公的打压，苏乾也只能低头。于是，便打算卖了老宅，寻他处生活。 这老宅不要说两万两，就算是十万两在这临安城，也自有人买去。但是，高柄却放出话，这宅子他看上了，有不识相的，不要怪他不客气。如此一来，到了现在哪怕苏家将这价格压到了两万，却是依旧无人问津。 “这高柄，有些欺人太甚了！”沈堂皱眉说道。 不念旧恩也罢了，还百般欺辱，这着实有些过分。 明扬在一旁笑着却不答话，这大宋临安，欺人太甚的事儿还少么？苏家也不是最倒霉的那个。 “这宅子，我买了！”沈堂淡淡说道，“我出五万两！” “大人……”明扬微怔！ “放心，你且给我买来便是！另外，暂时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你我之间的联系。”沈堂说道。 这明扬可以打探一些消息，乃是他的一把利器，一旦暴露了，便失去了作用。 既然沈堂作出了决定，明扬自然不会多说。 “那大人是否去见见苏家人？”明扬问道。 沈堂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却是再度说道，“你问一下他们的去路，若是实在无处可去，便让他们去寻陆风便是。” 沈堂之所以买下这座宅院，其一，便是这宅子实在难得。无需去看，当年东坡先生的居所，自然会是一个好位置。其二，便是沈堂对这高俅实在没什么好印象。高俅并不想水浒中所言的那般奸恶，但是，宋徽宗一朝大宋的懦弱与衰落，却是与高俅脱不了干系。后来的靖康之耻，都是那个时候积淀起来的引诱。其三，便算是对东坡先生的些许慰藉。 东坡先生官场不顺，虽有党争之故，但是，如此一个能够传颂千古的人物，却是在官场的打压下颠沛流离半生，甚至直接被贬儋州。以至于最后虽然被赦免，却是病死归途而不得入眠故土，这是何等悲剧？东坡先生不欠大宋的，但大宋却是欠先生一个说法。 所以，沈堂方才决定，相助苏家后人一把。 第195章 宅中美景，老友相见 第195章：宅中美景，老友相见 至于会不会有些麻烦？沈堂却是并未过多考虑。 权利和力量，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当初，在山阴县，即便是一个县令，都让沈堂无比敬畏。可是，从北地归来，一个知府打了也就打了。 那张浚的手谕只是其一，最为重要的，便是沈堂心境的变化。 北地数月，沈堂虽然并非主帅，可是那数万大军，几乎尽皆掌控在他之手。挥手间，数万金兵铁骑血流成河，谈笑间，破去金兵毒计！这种可以掌控无数人生死的权利，让沈堂对事情的看法悄然改变。若是在此之前，他又如何会轻易去得罪一个知府、一个国公？ 沈堂的进城第一天，悄无声息却又惊天动地。 因为，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有一个不知趣的外来家伙，来了个虎口夺食，将那苏家老宅买走了！而且，还不仅如此，那个傻乎乎的家伙还直接给出了五万两的高价，算是狠狠的在昌国公的脸上拍了一巴掌。 幸灾乐祸的有之，打算看笑话的也有之。 大宋一朝，国公之上的爵位，也只有王、嗣王、郡王三等。 王爵且不说，自然是最顶级一流，但是嗣王和郡王，也非是皇亲国戚不封。由此可见，高柄这个国公权利且不说，但是含金量却是不小。 因此，没有人认为这个莽撞的外来人，能够有挑衅国公府的本钱。 沈堂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东西，先是在牙行后院住了一晚，第二天午时，明扬便是前来告知沈堂，一应手续已经办好，现在那苏家大宅，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沈府了。除此之外，苏乾夫妇一大早便是带着一众老仆离开，虽然收下了陆风的地址，却并未明言是否前往。不过，想必有了沈堂的数万两银子，另寻一地，也足以这一家安生了。 除了让明扬代他们感谢沈堂之外，苏乾还送了沈堂一件礼物。 这礼物乃是一卷字，打开之后，沈堂惊讶的发现，这竟是当年东坡先生亲笔所书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这样一幅字，不要说在后世，哪怕是现在，也绝对是价值连城。却是不知道，那苏乾是不是太过感恩，竟是拿出如此珍贵之物相赠。 无需沈堂吩咐，明扬早就找了几名小厮将那宅院打扫了一番，里边的东西也很是齐备，沈堂与柳香菱二人足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既然已经买定了宅院，沈堂自然没有在牙行继续停留下去。有小厮引路，一行人便是来到了位于涌金门不远处的苏家旧宅。 整个苏家老宅比沈堂想象的还要大，正面临街的高墙，竟是足有四五百米长短！ 宅院呈东西长条形，大门开在了东南角的位置，也是取意紫气东来！ 中门之上，匾额‘苏府’二字，左右便门上书‘东门’、‘西门’！这简单甚至是俗到家的称呼，却是让沈堂一愣，这便是苏轼苏大文豪的宅邸？ 不过，当视线落在两侧的楹联之上时，沈堂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楹联同样简单，甚至，配不上东坡先生的身份。 右侧为：人生哪有多如意！左侧为：万事只求半称心。 也许，这便是东坡先生当年所追求的东西？半称心，只可惜，先生这并不算多高的追求，同样未曾实现。因为，他的人生，怎么也称不上是半称心。 至于那‘东门’、‘西门’的称呼，只是一座宅院门户而已，又何必费尽心思去取一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名字？先生本就是豁达之人，这门户看起来虽然有几分奇怪，可是放在东坡先生的身上，却又无比的适合。 庭院、家宅自有小厮去收拾，柳香菱和沈堂便是带着两个小丫头，进入到宅院中，领略一下这数十年前一代文豪的风采。 从正门中进入，先是一座房舍，房舍匾额上题字“藏月”！ 东坡先生对于两件东西有着异乎寻常的感情，其中之一自然是西湖。两次任职杭州，两次清理西湖，不仅在当时起到了极大的作用，也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财富。而另一件，便是月。 明月几时有一词传承千年而不败，在写月的诗词之中，虽不敢说独占鳌头，但也是顶尖之列。 因此，这入门房舍命名为‘藏月堂’并不奇怪。 穿过藏月堂，便是可以看到一片环水，并且有木质平台深入水中，旁边一怪石上书‘湖光榭’，湖光榭之东北有亭名‘望月亭’。沿着小小的水岸踏前而行，环水中央有岛，岛上有亭‘听涛’。 听涛亭之北，水岸对面有堂名‘四方堂’。 而顺着四方堂向西，便是进入到真正的园中！可是，仅仅看了这一部分，沈堂与柳香菱二人便已经极为惊讶。因为，刚才所看的这些，应该只有整个庭院的三分之一而已，可是，无论是景色还是大小，都远超自己二人想象。 站在四方堂门口向西张望，却见山水相环，亭廊相连，原本觉得自己给了五万两并不算少。可是，此刻真正站在这古旧的大宅之中，沈堂方才发现，若是真的用金钱来衡量，恐怕十万两也绝不多。 说起来，这一次实在是让沈堂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不过，也足以想象得出，那昌国公大人被沈堂截胡之后，会有多么大的怒气。 足足转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两个人方才勉强将这偌大的院子转了一遍。而后，便是行到了整个院落的靠南的位置。而这里，也是宅院中的居所所在。 房舍早就有两个丫鬟带着小厮去收拾整理，自然用不着沈堂二人费心， 本来，沈堂以为这第一天入宅，便算是过去了。可是，没有想到，这天色未晚竟是有客上门，而且，还是旧友。 “沈堂贤弟，你来了临安，却没有先行与我联系，是不是已经忘了我这位兄长了。” 看着联袂而来的陆游和唐婉夫妇，沈堂和柳香菱尽皆极为惊喜。算起来，山阴一别，已经是近半年未见。尤其是对于沈堂与柳香菱来说，更是恍如隔世。因此，如今能够在见到这两位老友，自然是喜不自胜。 第196章 二人叙旧，陆游借住 第196章：二人叙旧，陆游借住 酒宴结束，唐婉与柳香菱自去说话，而沈堂与陆游则是品茶交谈。 闲谈片刻之后，陆游陡然说道：“贤弟，你如此得罪这昌国公馆，却是有些不智啊。” “现在的国公身份，虽然无法与开国之时相比。但是，所代表的力量也极为庞大！并且，其中盘根错节，关系甚至深究到百余年前，贤弟虽然不惧，但是恐怕也会多几分麻烦。” “我只是不忍东坡先生后人如此被欺凌！”沈堂淡淡笑道，“再者说，这大宋终归是有律法的，昌国公虽强，但是在这临安城也不能一手遮天！至于些许小麻烦，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又有何惧！” 陆游沉吟片刻，而后便是说道：“贤弟所讲有理，不过，这昌国公与太上皇关系极密，太上皇虽然退位，可是权势依旧强大。即便是如今的官家也是无比忌惮！所以，贤弟还需谨慎一二。” “好在，贤弟乃是新科举子，这身份虽然不高，但是一般人却也不会妄自欺凌。就哪怕昌国公耍些小手段，让人烦不胜烦。” 现在的沈堂，总算是体会到了文人在大宋的好处。一个新科举子，地位自然不会高。可是，这样有着无限未来的可能，反而让人忌惮三分，在家上士族本就是一个独特的团体，所以，一些暗中的小手段自然不会少。可是，光明正大对付一个新科举子，一旦掀起风波，却也足以让人头痛。 “兄长放心，沈堂理会的！”既然买了这座宅子，那沈堂就早有准备，那昌国公不来也罢，若是来了，说不得也只能硬抗三分。再者说，他怀中那尚方宝剑威力可不小。一旦祭出来，就算是国公也会退避三舍。距离太湖之事已经过去了数日，要说张浚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但是，现在依旧没有消息说要收回他这手谕，就说明，在这方面张浚也并未怪罪。 与张浚的一番接触，沈堂得出的结论便是，张浚此人，性情果决，手段凌厉。但是，在对大宋的忠诚上，却也有着他擅权、结党的特点。单纯的好与坏，很难评价这个人。不过，若是用枭雄来评价的话，倒也有几分适合。他不同于岳飞的忠，不同于秦桧的奸，他站在忠奸之间，俯览天下，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有着如此之大的权柄和他人难以匹敌的地位。 也正是因此，沈堂笃定，对于这些事情，可能张浚很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一把刀，将一些大宋的腐肉割去。至于当初给沈堂手谕之事，张浚是不是就有这样的想法，沈堂自然是不得而知。可如果真是如此，那张浚此人则更是恐怖。 沈堂猜测的不错，堂堂如今大宋第一权臣的手谕，张浚又怎么会轻易给出去？就在沈堂教训卓达的当日，张浚汴水得到了消息。而看到传来的消息之后，张浚大笑三声，没有给与任何评价。不过，在一月之后，那刚刚上任不久的卓大人，却是被寻了个由头直接被贬。巧合的是，他同样是被贬到钦州…… “贤弟，我有一句冒昧之语……” 沈堂一笑，“兄长，你我之间，有何能谈得上冒昧，兄长有言，自说便是。” 陆游讪讪笑了笑，“这个，如今我任职敕令所删定官这样的八品闲职，收入太过微薄。因此，自入临安，却是一直租借在城北。贤弟这宅院广大，不知道能否给我借助一段时日……” 沈堂闻言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这兄长好歹也是朝廷命官，虽官职不高，但是却也有正规的品级。却是只能闹了个租房居住？不过，想一想这城中那令人敬畏的房价，沈堂反倒是明白了。以陆游秉性，自然不会去贪墨什么，他那点俸禄平时家用，再偶尔参加个宴请，能够过活下去已经是不错，又哪里有闲钱买房子？ 而沈堂再深想一层，这陆游借助只是其中一个原因罢了。恐怕，还与他惹下的这昌国公麻烦有几分关系。陆游官小，但是却也是正品，如此一来，那昌国公如果有什么龌龊想法，多少会顾及一二。这应该才是陆游想要借住的最主要原因。否则，陆游又岂是冒失之人？ “兄长客气，我正愁香菱无人陪伴，若是兄长过来暂住，也可以让嫂嫂平日与香菱相伴。这园中房舍不少，明日兄长自行挑选便是。”沈堂满口答应。 当夜，陆游二人自然是住在了这大宅之中。两人叙话过后，便是各自安歇。但是，那昌国公府，却是有几分不安静。 昌国公府位于临安靠南的区域。 之前我们曾说，除了御街之外，还有横纵八条主干道。其中，纵四条以四象命名。在御街的两侧，乃是青龙、朱雀两条大街，再向外，便是白虎、玄武两条大街。横四条以西四门命名，由南向北依次为钱湖门大街、清波门大街、丰豫门大街、钱塘门大街。就如沈堂所在的苏府，便是位于丰豫门大街与玄武大街的交叉之侧。 而那昌国公的府邸，却是在钱湖门大街之北，青龙大街之西。这个位置，尽是朝中达官显贵，即便不是什么国公、郡王，但是也是朝中顶尖的大员。 整个昌国公府不管是占地还是奢华，都远胜于苏府。府中雕梁画壁、山水相成、奴仆成群！房舍更是至少有几十间之多。 正门进入，穿过层层庭院、花廊，便可以抵达府中正堂。这正堂之上高悬‘明忠’二字，见下边落款，竟是太上皇高宗赵构手笔。不过，也不知道这明忠二字，是否配得上这高家历代作为。 “啪！” 清脆的响声不绝于耳，很显然，是瓷器之类碎裂的声音。而在明忠堂内外，更是跪伏着不少奴婢。国公发火，只希望倒霉的那个不要是自己。 好半晌，一个愤怒的声音陡然传出来，“苏六，给老子滚进来说话！” 第197章 公爷震怒，权臣朱倬 第197章：公爷震怒，权臣朱倬 话音传出，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赶忙爬起来，朝着厅内跑去。厅内，地上尽是凌乱的碎片，唯一一张椅子上，端坐着一名看上去有五十余岁、身着紫衣、身广体盘的男子。 “说，到底是谁抢了老子的宅子！”这男子阴沉着脸，对这小厮苏六问道。 苏六扣了几个头，然后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从文书上看，这人名沈堂，并不知道是哪里人士。不过，却极为年轻，约莫二十岁只有，有一妻极为貌美。想必，是哪里来的富贵人家不知道老爷威严，所以才触怒了老爷。不如，明日我前去警告他们一声，让他们知晓这其中利害之后，这宅子还不是老爷囊中之物吗？” “你是说，就是个土财主？”高柄冷着脸。 苏六赔笑说道：“老爷，凭咱们昌国公府的牌子，不要说这临安城，就算是整个人江南有谁敢驳了老爷面子？若非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土财主，小的实在想不到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老爷看中的宅子伸手。难道，他就不怕老爷剁了他的爪子吗？” 小厮的一番恭维，让高柄脸上的怒火稍减几分。 “那这件事，明日就交给你去办了。你知道该如何，让老爷我满意。” “老爷放心……”小厮点点头，“让那土财主将这宅院让出来，赔偿老爷一些银钱做补偿。若是从命也就罢了，若是不服气，小的找个由头将那沈堂扔进大牢，受些苦头，想必也就认清现实了。” “嗯！去！” 炮制一个土财主而已，还需要什么精明的算计么？用国公府的牌子去砸也绝对直接砸趴下了！ 第二日，沈堂便是找了车，将陆游夫妇二人的家什从城南拉了过来。陆游夫妇除了一些书籍之外，家什极少，随从人员更是只有一个唐婉的陪嫁丫鬟。 本来，沈堂想要陆游在正房找一院落，不过，游览一番之后，陆游却是选定了位于西北角的留翠阁借助！ 收拾定了，陆游夫妇安置屋中，沈堂则是返回正房。不过，迎面却是有一侍卫行了过来。 “公子，门口有一人称是昌国公府管家，带着几名小厮前来，想要见老爷。”这侍卫名为干鸿，算是跟随沈堂的十几名军士的什长。 沈堂眯了眯眸子，这国公府的气度着实不算大，仅隔了一天，麻烦便是上门了。 “走，去看看！” 二人一路前行，来到了大门的位置。却见数名侍卫挡在门前，门外，却是一个戴着小帽的青衣男子引着一众小厮在耀武扬威。 “你便是那沈堂？”来者自然便是苏六。 沈堂点点头，“不知道你们来我府邸有何事？” “嘿嘿！”苏六冷笑一声，“你的府邸？看来你是存心跟大爷我装糊涂了？” “此话从何说起？”沈堂淡淡说道，“这府邸，乃是本人从牙行手中买来的，官府也已经入籍，为何不是我的府邸？又如何是装糊涂？” 沈堂的话让苏六一愣，从理论上说，这房子现在的确是沈堂的。 “哼，你难道不知道这宅子是我家老爷昌国公看上的？”苏六恶狠狠说道。 沈堂轻声一笑，“这却是怪了，国公爷看上这宅子并不奇怪。不过，据我所知，这宅子已经在牙行挂了月余，却也无人采买，价格也是低廉无比，为何国公府不买过去？难不成，国公爷连两万两都拿不出来么？” 苏六瞪了瞪艳，他突然发现，自家老爷讨厌文人是有道理的。自己得了失心疯不成？难道，还要与这人讲讲道理？国公府上到公爷下到小厮，什么时候讲过道里？ “废话少说，你便说，今日这宅子你让是不让？” 沈堂摇摇头道，“我刚刚买下，宅子也和心意，自然没有让的道理。” “好，算你有种！看来，你是刻意与我国公府为难了。既然如此，别怪大爷无礼！”苏六狠狠说道，而后，对着身后众人说道：“给我打进去，回去我向老爷给你们请赏！” 众小厮闻言，当即便是哇哇乱叫，簇拥着朝着大门而来。 沈堂无奈的叹息一声，这便是国公府的本事？实在是让他有些吃惊。 “干鸿，将这些人丢出去，莫要脏了咱们的宅院！”对身旁的干鸿吩咐一声，沈堂根本懒得理会这小厮，便是转身离去。 结果，根本不用说，这些国公府的小厮欺负普通百姓自然是一把好手，可面对着干鸿等一众铁血兵卒，简直是鸡蛋碰石头，若是不碰个头破血流，那才是怪事。 “这动武不成，下一步该经官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却是也并不在意，施施然回到屋中。 在昌国公府之西约莫千步，有着一座极小的院落。上书‘朱府’二字。在这临安城贵胄掺杂之地，类似于国公府那样的豪宅并不少，反而是向这样的小宅却是不多。然而，这宅院虽小，可是却没有人敢在这座宅院面前放肆。甚至，就算是如昌国公那样的霸王，在这座宅院前也要矮上三分，究其缘由，正因为这宅院之中所住之人名为朱倬朱汉章。 相比其他贵胄而言，这朱家可谓是真正的豪门。朱倬祖上朱敬则，乃是唐武周时期宰相。朱敬则后世嫡孙，也任过户部尚书。待到朱倬，进士出身，以主簿踏入官场，起伏近四十年，终于在三年之前被高宗赵构授参知政事，不久，加左通奉大夫，任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进封开国公。也算是继承了祖上的荣耀，再度踏足了官场巅峰。 不过，在孝宗赵眘上位之前的数天，朱倬辞相位而后赵眘登记。至于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自然是无人得知。 他这个国公府虽小，但是论权位和实力，自然远胜过那高柄的昌国公。 宅院之中，只有前后三进，除了几个门子、小厮之外，就只有一个跟随朱倬多年的老仆。很难想像，这便是在张浚之前的大宋权相。 第198章 惊人之语，传奇知府 第198章：惊人之语，传奇知府 现如今朱倬已经七十有五，满面发须皆白，脸色却是红润。如今已近冬寒，朱倬却趁着这正午阳光正盛之时，穿着袄子坐在院中的竹椅上闭目假寐。 老仆轻手轻脚而来，看着闭目中的朱倬，不由得在十步外便停住脚步。然而，朱倬缺水睁开了有些浑浊的眸子，“老吴，你还是老性子，你既前来，自然是有事，又何必不言。” 老仆笑道，“再大的事情又如何能耽搁老爷静修！” “唉！静修、静修，你说的不错，若是能够静修自然是最好。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老爷我便是想要静修也无法做到啊。说罢，有什么事情。”朱倬感叹了一句。 “柳弘业之女柳香菱，先是被卖往山阴，但是巧合下被一沈家村村民买走成为沈堂之妻。沈堂，年二十，原生性顽劣，有传言师传易安居士，但是却无从考证。后往山阴，与山阴县令魏询有交，后皆是陆务观、张安国，关系极为密切。柳香菱被烈日军所俘之后，前往襄阳，疑想要从烈日军中救出柳香菱。然而，柳香菱半路失踪，疑是邵家女邵暮语所为。” “曾前往北地，并有参与桐柏山一战的痕迹。估计也是北地一行与壮武将军辛坦夫结识并结拜，数月前，邵暮语身陷比阳，疑似是沈堂所救，因此，两人关系极为密切。” “归随州，在随州参与科考，为随州新科解元。科考之后，有张相命令，学子前往泗州。疑参与不久之前的北地大战。因为，在泗州有沈堂与卞喜、辛坦夫结拜的传言，应该并不假。而且，沈堂南归也是在大战结束之后。据说，张相对其极为赏识，数日前，因为邵家之事，沈堂教训了知府卓达，据传，拿出了张相手谕。虽然暂时未得到证实，但是，卓达之后对邵家态度大变，因此，此事应该不假。” 此刻这朱倬虽然辞了相位，但是权柄却不曾削减。若是沈堂听到这老仆的话语，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除了他真正的来历，这老仆几乎掌握了他所有的行为。虽然，很多是疑似，可是也足以骇人了。 “沈堂……沈堂！”听着这老仆的讲述，朱倬自语了两句，好半晌，方才缓缓的笑道，“老吴，听了这沈堂的经历，老爷我才知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是有天才的。” “一个山野村夫，与两名军中虎将结拜，与文宗交好，自身更是解元之才。老吴，我真以为你在跟我讲笑话。” “说不定，这沈堂真是天纵英才呢？”老吴笑道。 “若是不错，背嵬令应该就在他的身上！”朱倬淡淡说道。 老吴点点头，“他的身旁，的确是有一支隐秘力量，但是我们还未探知。恐怕，那背嵬令就在他身上。不过，想要掌控背嵬军，恐怕也并不是那么容易。” “是啊，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数十年的隐身，这背嵬军实力太强大了。强大到即便是我，也不得不顾及三分。柳弘业之死，他们就在调查，只不过，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话语止住，朱倬陡然问道，“他既是解元，那也该参与明年的省试。那么说，现在这沈堂在临安？” “老爷说的不错，而且，这沈堂昨日刚刚进城，就搅了一些小风波出来。”老吴笑道。 “哦？” “老爷可知道，那昌国公盯上了苏家老宅之事？” “嗯，这高柄实在不成器，不过，这与我们也无干便是。” “这沈堂昨日进城，直接在牙行中便是将那苏家老宅买了去。据说，昌国公可是气的砸了心爱的紫萱瓶！” 朱倬轻声笑了笑，“竟还有这等事？以高柄的性子，应该是忍不下去。” “不错！”老吴回应道，“就在一大早，那苏六便是带着一帮奴仆去了苏家老宅，但是，不久前却是鼻青脸肿的回来了。想必，是被那沈堂赶了出来。” “这倒是有趣了！”朱倬眯了眯眼睛，“既然如此，那你吩咐下去，暗中帮一帮这高柄，好在同为国公，让一个外乡人欺负了也不好。正好，也借这昌国公的手笔试探试探这沈堂的底气。” “老爷，难道一个昌国公，还不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么？”老吴疑惑问道。 朱倬摇了摇头，“这沈堂乃是解元之身，虽然算不得什么，却是也可以规避不少暗中的手段。再说，他如果真的有张浚手谕，又岂是区区一个高柄能够招惹的起的？” “老奴明白了！”老吴点点头，“这一次定不能让这解元公轻易过关才是。” “嗯，好了，你去，老爷我再晒会儿太阳。这冬日阳光，可是最为珍惜之物……” 苏六一众人狼狈而归，自然是让高柄再度大发雷霆。本来只想压一压这个乡巴佬，却没想到丢了更大的面子。 “滚，给我滚去临安府衙。难道，我昌国公府的人被打了，府衙不管？”高柄怒声喝到。 苏六哪儿还敢再说，当即便是连滚带爬跑出府门，带着一帮被打的小厮朝着府衙而去。 临安乃是行在，因此，临安府无论是品级还是知府的地位，自然不是其他州府能够比拟的。都说三生不幸，知县附郭，若如此说来这附郭京城绝对是前世恶贯满盈了。 临安城权贵、恶少不知凡级，一个临安府，自然是不小，可在城中他得罪不起的人同样是极多。所以，对于临安知府的选择，历代帝皇自然极为谨慎，公正严明是其一，能够尽量摆平城中琐事，不要总出乱子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而现在，临安知府乃是周必大、周子充。 说起这周子充的经历，绝对是写一本励志的书籍。周家算是诗书传家，祖父曾做过太学博士。但是，他四岁2亡父，十二岁失母，跟着伯父一路辗转漂泊，幼时经历可谓是比沈堂还要惨。但是，他却刻苦勤学，终于在二十五岁时，顺利金榜题名，并且，在同一年，娶了娇妻。金榜题名、洞房花烛几乎是接踵而来，也让这周子充开启了他传奇的人生。 第199章 苏六告状，干鸿上堂 第199章：苏六告状，干鸿上堂 这周必大不仅春风得意，而且，文采极佳，和陆游、范成大等人关系很好。虽然在后世的名声比陆游等略微逊色几分，但是，在当时，如果真要推出一个文坛领袖，那却是周必大为首选。 不过，相比陆游和范成大这哥俩来说，周必大在官场之上，可谓是顺风顺水。 如今的陆游只不过是一个八品闲职，那范成大略微好一些，但是也是刚入流的品级而已。可是，这周必大金榜题名之后的十年，便是一路扶摇直上，到如今，已经做到了临安府府尹的位子上。其他的知府为正从四品，可是这临安府却是货真价实的三品官职。这样的品级，绝对让陆游哥俩可以掩面而泣了。 并且，周必大极为受到赵眘喜爱。哪怕这老夫子耿直的数次冒犯天威，竟还是在这府尹的位子上坐的稳稳的，便是可知一二。 而这，也正是陆游的用心所在。 他与周必大之间，虽然是君子之交，但是关系却也密切。有他借助在沈堂家中，即便是不多说，也足以让沈堂多上不少的助力。 话说苏六带着一帮人直接闯入到府衙之内，惊得一众小吏和衙役自然是鸡飞狗跳。 这昌国公府的家奴，一向在这临安城中跋扈，今日，这是被打了？不少人心中暗暗爽快的同时，也在猜测着城中到底哪一位大佬又要与昌国公斗法。 这苏六也有几分智慧，来此之时，竟然还来得及在府中找了一个夫子写了一张状纸。 有人告状，而且还是昌国公府，哪怕这周必大也是恨极了这帮人，却也只能升堂问案。 坐在案桌之后，周必大打量了这下边零七八碎的几个人一眼，随后便是皱了皱眉，之所以皱眉，当然不是同情他们，只是这帮人身后势力不小，说不得便会有人要遭到昌国公府的欺压。 “哼！在这临安城，哪怕是你昌国公府也莫要放肆。若是你们有理也罢了，若是无理，莫要怪本官驳了你昌国公府的颜面。”周必大想着，便是拍案问道，“下方何人，所告何事！” 苏六凄惨的喊了几声冤枉，却见那周必大却并不理会，当即也只能将状纸呈上。 看了看状纸，周必大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什么遭到无故殴打？在临安城，你们不殴打无辜便是好事儿，又有谁会没事儿招惹你们？ 关于苏家老宅之事，周必大也曾听闻，再联系上这状纸，无需多说，他已经明白了其中缘由。 “如此，去苏家老宅传话，让他们前来对峙便是。”周必大淡淡的说道…… 在府衙的衙役来到沈堂家中之时，沈堂正在向陆游请教省试之事。 “说起来，这省试与取解试类似，只不过，时间相同，考题量却是大增，因此，在省试之时，切莫在一些不必要的题目上耽搁太多时间……” “老爷，有知府衙门捕役前来，说是昌国公府奴仆状告我府上之人无故殴打他们。因此，传话让我们前去对峙。” 沈堂闻言一笑，“既如此，那我们便走一趟！” 然而，陆游却是开口对沈堂说道，“贤弟，此事既然是门子动手，有门子前去就是。贤弟前去，未必是好。那知府大人一向秉公执法，只需让府中人照实说来，想那昌国公府也不能放肆。” 沈堂微怔，而后便是从善如流说道，“也好！干鸿，那你便率几个人前去。若是有事，随时回来告知与我便是。” 干鸿点点头，转身而去。 待到干鸿离开，沈堂却是对陆游说道：“兄长为何不让我前去？” 陆游苦笑一声说道：“贤弟，你现在是新科举子，更是解元之身，不管有理无理，搀和上官司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再说，刚才我也并非虚言，昌国公府虽然势大，但是知府大人也未必会相惧。并且，这件事情我们占理，至少在知府衙门，恐怕昌国公府的小厮讨不了什么好处。” 沈堂闻言，不由点了点头。这衙门难进，一进去，便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解元之身是一个护身符，却也是一个束缚。如陆游所言，这公堂之上，能不去还是不去的好。 知府衙门同样在城南，干鸿带着几名护卫，便是随着前来的衙役进入来到了大堂之上。 没有杀威棒，只是惊堂木一拍，那周必大便是问道，“昌国公府小厮状告你们无故殴打他们，可有此事！” 干鸿不屑的笑了笑，“禀大人，这些泼皮不知何故擅闯我们老爷家宅，我们恐惊了他人，所以便是小心将他们请出去，而后便关闭大门，以防争执。当然，他们出去的时候也许有些磕碰，却是在所难免。” 干鸿的话几乎让苏六等人跳起来！请出去？好一个请出去！那沙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的落在我们身上，你们就是这样请的？ “冤枉啊大人……大人你看看，我们身上这些伤，哪一个不是他们打的。”苏六赶紧喊冤。 可干鸿却是冷笑一声，“你们身上这些伤与我们何干？大人明鉴，我们沈家虽然有几分资财，但是也容不得污蔑，若是随便一个人在大街上摔了、碰了就要赖到我们家老爷头上，那我家老爷就算是富可敌国，也禁不住如此坑骗。” “你……你们……”以前都是自己等人诬赖他人，从未想过他们也有被诬赖的一天，若非是身上的伤势还疼痛，苏六真的以为自己是在污蔑他们。 “我们都可以作证，就是你们动的手，我们身上的伤，都是你们打的！”苏六气急败坏的说道。 干鸿见此，也双手一摊说道：“这个……我们也可以作证，你们身上的伤不是我们打的。” 那无赖的模样，几乎要让大堂之上的人尽皆笑死，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又如何说的分明？ “嘭！” 周必大一拍桌子，既然你们毫无证据，那便是诬告…… “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绿袍小吏却是陡然间走近了大堂，“大人，我可以作证，这些昌国公府的小厮，的确是在那苏家旧宅处所伤。” 第200章 白泥断案第三把火 第200章：白泥断案，第三把火 小吏名张安，乃是临安府中书吏，可谓是不入流的人物。但是，此刻他的出现，却是有几分突兀，让这件事情，也变得复杂了起来。周必大皱眉观瞧，在他看来，这件事情根本无需多想，就算是苏六等人真的是被打也是活该。可是，眼前这小吏又是为什么突然现身？是真有其事所以正义感爆棚，抑或是被昌国公府收买？ 他揉了揉眉心，这张安的到来，可谓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可若是真的惩处干鸿等人，自己不也是助纣为虐了么？ 突然，干鸿却是拱手说道：“这位大人，不知道你看到的场面是如何？是看到了我们殴打他们，还是看到了他们擅闯我们宅院？” 张安眸子微紧，随后却是笑道，“当时你们人多，我也看不真切，只是看到在门口处推搡，而后苏六等人便是受伤而走。至于其他，却并不明了。” 干鸿闻言，却是冷笑两声。这张安倒是退的干净，若是他真的要作证，有老爷的妙计，说不得也要将这人踩上两脚。老爷的妙计可以让几万金兵授首，又何况这些人？ “大人，小人有一问！我家老爷与这所谓的昌国公府，一无近仇、二无旧怨、三无钱财瓜葛，那么，他们如此多人闯进私宅，就算是真打了又如何？谁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蟊贼？而且，就算发生殴打，也是发生在我府院宅内，也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看清。难道，也觊觎我家老爷的钱财，在外偷瞧不成？” 此话说的硬气却并非不讲道理，的确，那是人家私宅，你无故进入被打了也是活该。 苏六先是愣了愣，随后眼珠一转便是大喊道，“大人，他胡说，我们明明只是从门口路过，他们从门内出来殴打我们，谁知道他们得了什么失心疯。” 那周必大向下观瞧片刻，却是陡然问道，“张书吏，不知道你所见的，实在什么位置？” 张书吏闻言微愣，思忖片刻说道：“回禀大人，小人离得远，只是隐约看到在门口，却看不真切。” 周必大心中微微一笑，“看来，这张书吏的背后也有高人啊。” “好了，既如此，那你们有何可说。”周必大笑着朝干鸿问道。 干鸿冷笑一声，“大人，我可以证明他们却是闯进了我家老爷宅邸！” “不可能！”苏六已经想好了，只要自己咬定就好，这种事情，难道还能有什么证据不成？ “若是我有证据，你是擅闯家宅的话，此事是不是就有论断了？”干鸿冷笑着说道。 苏六一怔，随后便是点头到，“不错！” 这可不是后世能够随手拍照的年代，唯一讲究的便是人证物证，现如今唯一的人证在自己这边儿，难道对方还能刷什么花样！ 然而，他却是见到那干鸿咧嘴一笑，而后便是朝着周必大拱手说道：“大人，我家老爷刚刚搬进宅子，因此，不少地方需要修缮，因此，我们弄了一些白泥在院中。这件事也容易，只需要看看他们鞋底之上，是否沾有白泥，便足以证明了。” 干鸿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愣住！包括那苏六！之前他只顾前去捣乱，谁管地上有什么玩意儿？ 不待他反映过来，周必大便是拍案令到，“左右，与我将他们的鞋子脱下来验证。” 一旁的衙役当即便是向前，直接将呆愣中的苏六按倒在地，并将鞋子脱下来。片刻，一名衙役便是拱手说道：“启禀大人，他们所有人鞋底之上却有白泥！” “啪！” 周必大面色微寒，“尔等擅闯私宅，却反而诬告，拉下堂去，重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待到这苏六一众人哭爹喊娘的被拉出去，周必大站起身，朝着下方有些呆愣的书吏淡淡说道：“张书吏，有些话是不能轻易说的，好在，今日张书吏未曾看真切，否则的话，一个诬告之罪，虽然不算严重，可是也足以要了你这官身。”说罢，也不理会这冷汗淋漓的书吏，便是直接退堂离去…… 苏家老宅，大门之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沈府’二字，不过，其余却是并未变动。 内堂，沈堂与陆游端坐，听到沈堂讲出那所谓的白泥之事，陆游不由得有几分哭笑不得，“其实，这种事情本就难说，即便是没有证据，估计知府大人也是斥责双方便是。” 沈堂微微一笑，“若只是苏六等人，自然无妨。不过，怕的就是有不期而遇的证人……” “哪儿来的什么证人……”陆游话未说完，便是见到干鸿归来回报，待到将大堂之上的事情尽皆讲述一番，陆游目瞪口呆。好在，这一次有沈堂的提前布置，否则的话，哪怕周必大想要秉公执法，都对沈家不利。 “这三把火已经烧了两把！”沈堂淡淡说道，“也不知道这国公府第三把火，从何处烧起。不过，明抢不成，告官不利，恐怕这国公大人也要无计可施了。” 朱倬府内，听完了老仆的讲述之后，朱倬不由得轻轻一笑，“这小家伙倒是有几分智谋，接下来，那高柄恐怕快要无可奈何了。毕竟，有些东西名面上不占理，就要麻烦许多。” 老仆点点头，“老爷说的不错，毕竟，现在这宅子被沈堂买去，昌国公也只能暗中耍些算计罢了。可是，这沈宅实力不弱，一般的小算计根本不惧。” “既然如此，那就给昌国公送张牌去打。这一次，看看这天胡之牌，那小家伙会如何应对。等到将他的软肋抓到手，到时候，便放出话去，让他拿老爷需要的东西来换便是。”朱倬淡淡的说道。 老仆微微颔首，而后悄然离去。 昌国公府中，高柄再度大发雷霆，他没有想到，在这临安城顺风顺水的他，这一次竟然拿不下一个土财主？若是这样下去，他还如何在这临安城立足？ 狠狠的将那苏六抽了一顿鞭子，却是饶不解恨，即便是最疼爱的第九房小妾亲自来哄，也没有让他的怒火消下去。 “老爷，我刚从一个同乡那里得到一个消息，也许对老爷有些用处！”一个上茶的仆从轻声说道。 第201章 苏五之计，祸从天降 第201章：苏五之计，祸从天降 “苏五？”高柄皱了皱眉，嗯……不错，高柄手下的几个主要奴仆，尽皆姓苏，至于缘由么…… 那苏五低声而与片刻，高柄愣了愣问道，“此话可真？” 苏五讪笑两声，“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老爷，而且，这种事情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是只要老爷稍微查证便可以得到消息！” 高柄捋着短须沉吟片刻，而后问道：“那你以为，这件事情我们该如何？” 苏五嘿嘿一笑，“老爷，说不得，这件事情还要落到周必大的身上，那周知府不是一向秉公执法么？既如此，那就看看他该如何执法这件事就是了。” “好！” 高柄狠狠一拍手掌，“苏五，这件事情老爷就交给你去办了，需要人手或银钱，我让府中全力配合你。若是你办成了，那老爷不仅答应你与那丫鬟樱桃的事情，还会赐你为高姓如何？” 苏五闻言，愣了片刻之后便是直接伏倒在地叩头，“老爷放心，就算是舍了这条命，小的也会将这件事情给老爷办周全。” 沈家宅院中，难得清闲，沈堂与柳香菱二人在后园漫步游览。这两日，虽有那昌国公府小厮来捣乱，但是，沈堂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这件事情那高柄并无自己什么把柄在手，想要拿捏自己也不容易。 几日间，沈堂不是与陆游闲聊便是与柳香菱相伴，实在是过的从未有过的舒爽。 “夫君，香菱从不追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够永远这样安然相伴，便是香菱最大的幸福了。”倚在沈堂的臂弯中，柳香菱柔声开口，满脸的柔情。 轻轻搂住柳香菱，沈堂笑道，“娘子放心，只要有夫君在，再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 “老爷……” 就在这时，干鸿匆匆走来，“老爷，有临安府差人前来……说有要事。” 不需干鸿多说，沈堂便是已经见到干鸿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十余个衙役。他微微皱眉，难道是之前那场诬告之事？ “香菱，你在此安坐片刻！”沈堂开口说道，而后，便是起身朝着那一众衙役而去。 “见过诸位，不知道诸位此行前来何事？”沈堂开口问道。 那为首的衙役也行礼说道，“沈老爷，我奉知府大人命令而来，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清楚。” “请说！” “请问沈老爷，你妻子名姓可是柳香菱？” 沈堂点点头，眉头微皱。 “那么，柳香菱可是柳弘业之女？” 听到这衙役的话，沈堂陡然大惊，他终于明白，对方这第三把火到底从何处烧起。而且，是直接烧到了他的软肋之上！而且，柳香菱的身份说隐秘也隐秘，说不隐秘的话，只需稍微查探便可以清楚。因此，即便是想要隐瞒也无法做到。 神色变幻片刻，沈堂缓缓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所问何意！” 那衙役也并不隐瞒，直接便是从怀中拿出一张宣纸，并继续说道：“八个月之前，朝廷因罪诛柳弘业，并获罪其一应家小。不料，其女却是走失，如今，我们得到消息，这柳香菱成了沈老爷之妻。因此，我等奉命前来缉拿归案。” 不用看，沈堂便知道那纸上的命令是真的。而且，柳弘业之事到底是如何，如今沈堂并不清楚。可是，想必当初定下的罪责不小，否则也不会连累全家受难。如果照这样说来，自己的妻子的确是戴罪之身。可是，这件事情也的确无理，香菱被卖往山阴，可谓是已经惩处过了。只不过，这种事情自己却无可辩驳。 沈堂脸色变幻，脑海中更是极速思索着对策。直接让他们将柳香菱带走？自然不可能。可是，要抗拒？对方摆明车马而来，与当初的烈日军还有些差别，能是自己抗拒的了么？毕竟，自己还未曾凌驾于国法之上。 “贤弟何事！” 却是陆游听到院中动静，匆匆赶了过来。 对陆游诉说一番，陆游也是大惊失色，这该如何是好？ “诸位，我乃是知府大人旧友，不知道可否先让我见见知府大人，问清缘由？若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也免得诸位为难。”陆游陡然说道。 那衙役当然认识陆游，而且，他此来也有知府率先吩咐，否则的话，既然是拿人，又哪儿有投石问路的道理。 当即，他便是回应说道：“自该如此！我等先在门外候立，等大人回话再说。” “多谢，多谢！”陆游赶忙行礼。 而后便是对沈堂说道：“贤弟，你我先去见知府再说，家中有你嫂嫂照应！” 转头，见柳香菱与唐婉二人已经漫布而去，沈堂便是点点头，并朝干鸿吩咐道，“干鸿，谨守门户，我未曾归来之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交代完毕，那些衙役也直接走出院门，而沈堂和陆游二人则是匆匆朝着知府衙门行去。 说起来，这还是沈堂第一次游走在临安街头，不过，此刻心焦的他，自然是无暇理会这周围景色。二人一路疾行，不多时，便是来到了知府衙门门口。 有门口衙役前去禀报，片刻之后，便是有小厮前来，说是知府大人在堂中等待。 “你这老倌，如何难为我这沈堂贤弟，难不成，你周子充也怕了那昌国公府了不成？”显然，陆游与周必大二人官职虽然相差很多，但是相互之间的关系却应该不错。因此，未等进门，便是开声怒喝。 “务观兄！”话音刚落，堂中便是一人行了出来。 此人一身青衣，一缕短须，四方面孔！正是临安知府周必大。只不过，此刻面对愤怒的陆游，他却是苦笑连连。 “务观兄先行喜怒，这位便是沈解元了？”陪着笑，挥退了小厮，亲手将这二人拉扯着进入了堂中。、 坐定之后，陆游继续说道：“周子充，今日你倒是说说这是何道理，难道，你也要为虎作伥？若是这样，说不得，今日我们便要割袍断义，我陆务观交不起你这高官！” 周必大亲自给两人倒上茶，而后便是苦笑着说道：“务观兄，你我相交多年，难道，你还不知我秉性么？那昌国公府虽势大，可是我也未必怕了，只是，我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还请大人告知缘由，沈堂感激不尽！”见这周必大并非应付，沈堂便是拱手开口。 第202章 拖延三日，香菱失踪 第202章：拖延三日，香菱失踪 周必大沉吟片刻，而后方才说道：“沈解元，当初柳弘业之祸，是何缘由我们无需多说。至少，这件事情并非我们可以定论的，那么，柳香菱身上也的确有罪。若无人理会，自然是无妨。可若是有人告官，我却是不得不管。因此，柳香菱必须要抓，非是要与你为难，而是法纪如此！” “不过，你也放心，若是抓了柳香菱，那在这临安府呀，我定可以保她无恙。但是该如何断罪，却并非我能做主。” 沈堂的眸子中闪过几分寒光，不管这周必大的保证是真是假，他又如何能够让柳香菱被抓？ “若是大人找不到香菱如何？”沈堂淡淡的问道。 周必大一愣，而后便是苦笑着开口，“若是其他案件，找不到自然是拖延下去。可是，这件事情如今被人盯着，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柳香菱消失的话，那说不得沈解元便会受到牵连。沈解元，若是你沾染上案件，那这举子之身就难了，甚至，会影响到数月后的省试。” “大人！”沈堂冷笑一声，“区区省试而已，又如何比得上家妻。功名利禄，本就是身外之物，有与无对沈堂并无影响。” 说到这里，沈堂起身拱手说道：“大人，还望通融一二，三日后上沈家拿人，届时，我自会给大人一个交代，不会让大人为难！” “沈堂……”陆游大惊，若是因此耽搁了省试，那对于沈堂一生都有着诸多影响。 “兄长无需多说，沈堂计议已定！” 陆游轻叹，看向周必大，“子充，这件事情难道真的没有余地吗？就任凭那昌国公如此污蔑贤良？” 周必大犹豫片刻，而后方才开口说道：“务观，沈解元，这件事情可能并非如此简单，从那天大堂之上，张书吏出面作证便是有些诡异，因为，这张书吏与昌国公府并无联系，平日间也算做的端正，再加上这一次的事情，不像是高柄风格。所以，若非是高柄身后有人谋划，便是有人借高柄出手对付沈解元。” “所以，恐怕这件事情的根源并不在那宅子上！” 周必大的话让沈堂一愣，他初入临安，除了这昌国公府之外，并没有任何敌人。那么说来，这些人难道是当初对付柳弘业之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得通了，只是，那些人到底是谁？ 沈堂与陆游告辞而去，不过，在归家之前，沈堂却是让陆游帮自己给明扬传了个口信。想要送走柳香菱，明面上自然不行。因为，现在的宅院恐怕已经被盯上。若是由明扬暗中出手，却要稳妥的多。 现在，唯一的问题便是如何说服柳香菱！ 回到家中，柳香菱正在焦急等待，公差上门，沈堂与陆游又匆匆而去，她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到沈堂归来，她赶忙起身相问。 “夫君，发生了何事？” 沈堂沉吟片刻，便是对柳香菱说道：“娘子，现在有人在追查岳父大人之前之事，因此，恐怕会连累到娘子身上。所有，我想将你送走，以防有变。待到事情水落石出，我再将你接回来。” 柳香菱闻言大惊，这一段时间的安稳，让她几乎已经忘记了之前的遭遇。可是，她没有想到，那件事情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紧咬着自己未曾放弃。难道，自己连这最简单的安稳都无法得到吗？ 看到柳香菱面容上显出来的哀容，沈堂无比心疼，轻柔的将柳香菱搂在怀中，沈堂缓缓说道：“娘子放心，这件事情定然能安然过去，更不会对我们有任何影响。” “夫君，终归是香菱连累了你！” 沈堂摇摇头，“夫妻夫妻，十里芙蕖！你我又有何连累之说？” “香菱，我会安排明扬先送你前往郢州别院，陆风等人在那里，极为隐秘。这临安之事，自有夫君应对。” “那我若是离开，他们会不会迁怒夫君？”柳香菱含泪问道。 “娘子放心，第一我有举子之身，第二，那临安知府乃是陆游大哥好友。另外，你莫要忘了，夫君身上可是还有一个大杀器！”沈堂笃定的说道。 “好！”柳香菱缓缓垂首，“我自不会给夫君带来麻烦，只可惜，眼看年关将近，香菱却是不能陪在夫君身侧。” 沈堂心头一震，此刻已经是十一月，距离年关也只不过还有一个月有余。若是柳香菱远去，自然是无法相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临安城乃是虎狼之地，自己虽然有几分实力，却无法与对方正面抗衡。虽然无奈，却也只得如此！ 好在，有周必大拖延，还有三日的时间，沈堂一边暗中谋划应对之策，一边陪伴着香菱。 沈堂却是不知道，就在这件事情发酵的时候，一只信鸽陡然间腾空，并极速的朝着北方飞掠而去…… 话说这近几日昌国公府苏六可谓是春风得意，眼看这件大事就要办妥，从此他便是一步登天，成为高人一等的存在，这又如何不让他欣喜？ “五哥、五哥不好了……” 一个泼皮闯进来，不待苏五开口，泼皮便是连声说道：“五哥，那柳香菱失踪了。” “啪！” 苏五一拍桌子，“不是让你们盯紧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失踪？” 泼皮苦着脸，“五哥，兄弟们的确是都盯着，今日那柳香菱带着几个仆从出门采买，兄弟们就一直坠在身后，可是走着走着，兄弟们方才发现，那人群之中的柳香菱失去了踪迹，只剩下几个奴仆。如今，那些奴仆已经回到了沈家，柳香菱却是不知去向了。” “混账！” 一脚将这泼皮踹翻，“那沈堂呢？你不要告诉我，就连沈堂也失踪了。” “没有、没有！那沈堂一早送柳香菱出门后，便是回到了院子，前后门都有我们的人手盯着，他还在院落之中！” “哼！蠢货！”苏五怒骂一句，而后便是说道：“既如此，那这沈堂也算包庇罪人了，我们直接逼那周大人抓了沈堂。” 第203章 沈堂入狱，背嵬之人 第203章：沈堂入狱，背嵬之人 北地泗州！ 距离上一次的大战结束之后，宋金双方便是再度陷入了对峙之中。宋军陈兵泗州之北，以灵璧为支点，随时可以向北攻伐。而金国数万铁骑游弋在泗州之外，让宋军不敢轻动。尤其是随着天气渐冷，双方除了偶尔产生的小规模战斗之外，大规模的战斗显然停滞了下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战争的结束！ 相反，整整一个冬日的厉兵秣马、养精蓄锐，明年春日，大战必定会再度到来。 城中的张府，温暖如春，不仅是屋内，就连小院之中都搭设了暖房。所以，此刻的张浚只穿了单衣，额头上却是依旧有着几分汗渍。 “老爷，临安城有消息传来。”老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什么事！”张浚舒展了一下身躯，缓缓站了起来，久坐易乏，此刻已经到了日落时分，却是有几分困倦了。 “那沈堂沈解元去了临安，不料却是与昌国公府接下了梁子。”边说着，边将手中的纸团递给张浚。 张浚的视线落在之上，片刻之后，眸子中的困倦却是陡然间消失，“昌国公？这不是高柄那个蠢货的手笔！看来，是本相的老对手又有些不甘寂寞了。” “只是，本相都没有拿到手的东西，又岂会让它成为尔等的助力？本就是本相放出去的一个诱饵，没想到真的引来了大鱼。既然如此，索性这战事暂时歇止，那便斗上一斗。” 张浚凝眉思索了片刻，而后，凝重的说道：“那沈堂秉性，定然不会让柳香菱遭难。如此一来，他唯一的办法便是让柳香菱远走，而他留下来应对。不过，如此虽然会让对方失去了目标，但是，对沈堂却是也有不小妨碍。并且，既然是要斗，就光明正大的斗。” “吩咐梁邱持我令牌，想办法截住柳香菱，直接返回临安。宅院……哼，让柳香菱直接入住张府，本相倒要看看，这临安城，有几个人敢去本相的府邸抓人。” “另外，沈堂是一只幼虎，若是能够趁着他羽翼未丰将其收服，将来也有人传承本相遗志。既如此，传话沈堂，柳香菱，本相替他保下了，但是，他曾拒绝过本相一次，这一次，本相希望他不会再拒绝。” 说完之后，张浚的眸子再度深炯了几分，好半晌，他方才淡淡的说道：“明日，快马上书君上！我张浚要为y岳鹏举平反！” 柳香菱走后的当天下午，便是再度有衙役上门，并不由分说，直接以包庇罪人之事抓捕沈堂。沈堂也未曾反抗，直接便是被衙役抓到了临安府大牢之中。 没有审问，也没有什么人理会，反而像是所有的人都将沈堂忘了。 牢房之中的环境，自然是不会太好！不过，有着周必大的暗中吩咐，衙役倒是并未难为沈堂，甚至，直接给他分到了一个单间。 倚在一堆干草之上，沈堂脑海中思索着，这一次的事情，对方的确是出手老辣，而且，直接便是命中了他的要害，让他想要反抗或腾挪都无法做到。 法理无情，哪怕柳香菱占着万般理，可只要对方抓住一个法字，这件事情就是难破。 至于自己的罪责，沈堂并不算是太担心。说是包庇之罪，但是可大可小。不过，无论怎么说，也达不到杀头、流放的罪过。估计，大多就是暂时圈禁。会不会耽搁省试，沈堂更不放在心上，他不是正统的读书人，对于进士之身，并没有那么在乎。 “沈堂，现在你知道和我家老爷做对的后果了？”牢房之外，却见一个人缓缓走了过来。 沈堂并不认识苏五，但是，也知道来人定然是昌国公府之人。 “国公府就这点本事，实在是让沈某失望！”沈堂淡淡的说道。 “哼，嘴硬！今天，大爷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拳头硬！”说着，苏五便是带着几个泼皮走向沈堂所在的牢房，甚至，一人手中拿出了打开门锁的钥匙。 沈堂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这周必大竟是如此不济。这些人明目张胆的进入牢房，他竟是不知道？说不得，也只能将那杀手锏请出来用一用了，沈堂就不相信，区区几个国公府奴仆，竟敢冒此大险。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却陡然传来，“尔等何人，竟如此大胆、擅闯牢房！” 众人一愣，随后却见一名绿袍小吏走了过来。那苏五怔了怔，而后便是赔笑说道：“原来是宋大人，这个……我们是吕班头带进来的……” “哼！”这小吏冷哼一声，“吕班头已经被带去打板子了！” “来人，给我将他们带走……”却见这小吏轻喝一声，而后，便是有数名衙役闯进来，直接将这苏五等人锁拿。 “误会啊大人……误会……”小吏并不理会这些人的叫喊，直接挥挥手，便是让一众衙役将人带走。 沈堂愣了片刻，而后便是拱手说道：“有劳大人。” 这小吏点了点头，却是直接将牢房门打开，走进了沈堂的牢房。 就在沈堂有些不解之时，却见此人陡然间拜到：“背嵬军南火军百夫长宋开，拜见令主大人！” 这一次，沈堂愣了一刻钟时间，方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背嵬军中人？ 对过口信，查验过腰牌，沈堂也在愕然之中接受了对方的身份。而且，这八百背嵬身份本就神秘，这宋开成为临安府小吏，倒是也并不算多么奇怪。 “之前你们一直并未出面见我，现在，你们算是认可我的身份了？”沈堂带着几分轻笑，朝着这宋开说道。 宋开并不感到尴尬，而是认真的说道：“不错，大人手段凌厉，更有北伐之心，我背嵬军自然当归附。” “你所说的归附，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有事可以调用部分背嵬军？”沈堂淡淡说道。 背嵬军的力量的确强大，但是随着沈堂的成长，他对于背嵬军的力量却不在如同之前那般紧迫！ 松开摇了摇头，“大人令旗所指，背嵬军军心所向！” 第204章 几个消息，梁邱到来 第204章：几个消息，梁邱到来 背嵬军的意外归附，让沈堂有些诧异。不过，想来是自己在北地的表现，得到了背嵬军的认同？不过，更让沈堂所感叹的，却是岳飞的强大人格魅力。 这八百背嵬到现在依旧能够保持着如此的风格和风骨，除了背嵬军的制度之外，便是因为岳飞独一无二的魅力，使得这支力量一直保持着最为纯粹的强大。 与宋开，沈堂并未多谈。不过倒是问了几件事情！ 第一，柳弘业之事，的确极为复杂，不仅是烈日军和逐日军曾参与其中，甚至有当初和现在不少朝廷大佬也参与其中。而这些力量，尽皆是太上皇赵构的一系力量。至于其中具体缘由，也无需细寻。左右不过是莫须有而已，只能说，成为了两支力量交锋的牺牲品。 第二，如今朝堂看似安静，但是却情况更为复杂。赵眘上位，赵构一系的力量尽皆遭到打压，但是，这些人显然并不会就这样安静臣服，他们正酝酿着一次反击，希望能够在朝堂上压下赵眘，甚至可以让赵眘退位、赵构重新上位。而目前张浚北地的征伐，便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只要这一次北伐失败，那张浚等主战派以及赵眘的威望将会被打压到极点。 第三，这一次昌国公府之事，看似简单，但是已经有其他人出手。但是，这出手之人极为隐秘，背嵬军一时也并未探查到到底是何人出手。只不过，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宅院之事。对方的目的，如果不是背嵬军，那便是知晓了沈堂在北地的作为，想要以沈堂为突破口，给北伐造成压力。 至于沈堂的罪责，却是简单却又麻烦。 简单的是，沈堂的罪责本就模糊，而且也算不上什么大罪，因此不会有什么严厉判罚。麻烦的是，如果沈堂想要脱罪，那就要先让柳香菱脱罪或者将柳香菱入狱，如此，沈堂方才能出去。 宋开离开后，沈堂便是思索起来。让柳香菱入狱显然不可能，如此一来，只能想办法令其脱罪。可是，柳香菱身上的罪责却是又联系到柳弘业身上，如此一来，便是一个大麻烦。 不过，沈堂却不知道，有的时候，麻烦的事情反而也会变得无比简单。一个一力降十会，便足以解决很多问题。 临安城向西，一个不起眼的小商队正缓缓向前。一辆马车中，柳香菱与小竹儿相对沉默垂泪。 有着明扬的安排，甩脱那些沈府之外的眼线并不难，可是，想到自己又将远离千里之外与夫君分别，柳香菱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痛苦和不舍。 “小姐，你放心！姑爷不会有事的。”小竹儿在一旁安慰说道，“而且，临安距离郢州虽远，但是只需要数日快马便到。等姑爷三四个月后高中，便会很快来见小姐……” 柳香菱微微点点头，夫君对于自己的情谊，根本不需要怀疑。只不过，这离别，总是伤人心魂。 “嘶！嘶！嘶！” 陡然间，外边传来了一阵杂乱的马蹄和马嘶之声。柳香菱二女神色一紧，该不会是那昌国公府的人发现追了过来？ “请问沈夫人可在？” 一声高喝，更是让柳香菱微惊。 “沈夫人莫慌，我等乃是张相府上仆从，张相得知沈公子有难，因此，特意让我们前来相助。”外边的骑士继续喊着。 柳香菱一愣，张相？自己的夫君的确是与张相认识，可张相怎么会遣人而来？ “竹儿，你下去与干鸿查探一下他们的身份真假。”柳香菱沉思说道。 小竹儿走出马车，却见十余名骑士正拦阻在商队之前，明扬陪着笑正在一旁问询，干鸿等一众人神色凝重的戒备在马车的四周。 对干鸿耳语几句，而后，两人便是向前行去。 “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可有张相信物。”干鸿上前，拱手相问。 “在下张府梁邱，这是张相印信以及亲笔信，可交于沈夫人查看。”梁邱将手中印信和一封信笺交给小竹儿。 小竹儿拿上东西返回马车，马车之上的的柳香菱看了看那玉符而后便是将信笺打开。 查看一番，柳香菱便是思索起来。片刻后，她陡然说道：“竹儿，让干鸿拿着印信快马返回临安城找到相公，我们寻一处位置暂时等待。” 索性自己的行踪已经被发现，隐瞒也没有意义。不管对方是真是假，再逃走也没有用处。 小竹儿再度回返，将柳香菱的话告知干鸿与梁邱。那梁邱也不反驳，让其他人等待，他则是随着一人前往临安，先行与沈堂相见…… “大人，有人名武冠，想要一见！” 牢房之内，宋开行了过来，沈堂闻言神色一变，这武冠正是护送柳香菱的护卫之一。 “快让他进来！” 有了松开在这里，沈堂虽不能自由进出，但是倒是并没有太多束缚。 不多时，宋开便是将两个人引了进来，看了看沈堂，他便是转身离去。 “大人！”武冠拱手，“这人说是张相府上仆从，知晓大人遭难，因此持张相信物前来相助。” “啊？” 沈堂一怔，他见到进入的武冠并无急切之色，便知道应该并未发生什么事情，只不过，他的话依旧让沈堂无比惊讶。 张浚？ 将那书信拿过来一看，沈堂便是认定，这的确是张浚亲笔。只不过，他自忖虽然被张浚看重几分，可是也没有达到让张浚如此重视的地步。 “梁邱？张相可还有别的话？”沈堂问道。 梁邱拱了拱手，而后便是应声说道：“沈公子，老爷说，他不会耽误你的科考，也不会对你的仕途和方向有太多干涉，但是，下一次，老爷说不希望沈公子再说出拒绝之语。” 沈堂一怔，便是明白过来。也许，自己在北地的表现，的确是有些出众。所以，张浚想要将自己收服到他的麾下。 这件事情有利有弊，好处就是，有张浚作为靠山，如同这一次的小波折将不会出现。而坏处，也极为明显，那便是自己的身上将会打下张浚的烙印，而且，若是之后自己与张浚的想法发生了冲突，便会被掣肘。 第205章 沈堂妥协，香菱进城 第205章：沈堂妥协，香菱进城 思索半晌，沈堂心中微微一叹，便是对那梁邱说道：“好，你回去告知张相，张相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一次，也多谢张相出手相助。” 如果仅是自己身上的磨难，沈堂并不在乎。可是，有了张浚的许诺，那柳香菱身上的罪责，将会被彻底抹去。 没有哪一个人会因为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罪，去得罪张浚。如此一来，柳香菱将不会再有任何负担，之前所有的事情，也都会烟消云散。她可以不再有任何顾及，便能够自由而舒适的生活。 相比起来，自己的付出虽然不小，可得到的同样极多。虽然不能给柳弘业脱罪，可是，能够让自己的妻子走出阴影，一切也都值得了。 二人离开之后，沈堂则是对宋开吩咐了一番，而后便是继续闭目养神。柳香菱身上的罪责消失不见，那自己这牢狱之灾，自然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沈公子？” 若非是自己还在牢房之中，沈堂几乎要怀疑自己坐的假牢房！先是苏五等人而后是宋开，现在，又是一个不知名的捕役？难道，这临安城的大牢防备如此松懈，谁都能来走一遭么？ 看了看这捕役，沈堂也未开口，只想看一看，此人代表谁而来，有什么目的。 “公子舒适惯了，在这牢房中有些不适。”捕役轻笑到。 沈堂淡淡的冷笑两声，“沈某本就是陋室家贫，这牢房虽破，但是却让沈某感觉很是舒爽！” 那捕役一怔，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坐牢坐出了家的感觉。 “公子，何必如此难为自己？公子举子之身，又有万贯家财，若是因此而尽皆弃了，岂不是可惜么？” 沈堂无语的摇了摇头，实在不想与这种跛脚的说客继续交流下去，“废话少说，你代表谁而来，想说什么直说。” 捕役被顶的翻了个白眼，“沈公子，我只是代人传话，有些东西留在手中是祸非福，因此，还需要沈公子好好想一想值不值得！太过庞大的力量掌控在手中，不仅无用，反而有可能伤了自己。” 沈堂眸子一敛，原来，这一次的暗手竟然是朝着背嵬军来的。看来，这临安城中之人，的确是不甘寂寞啊。 “那么，你是代谁传话的？” 捕役摇了摇头，“小人自然没有资格提及那大人名姓，等到公子想好了，自然会有人前来商谈，还望公子早做决定，也好脱离这牢狱之灾。” 这背后之人显然极为谨慎，虽然给沈堂施压，却是并未露面。只可惜，这牢狱很快便困不住沈堂了…… 话说这苏五这两天却是有些不快，他的谋划可以说成功了，那沈堂入狱，柳香菱消失。沈家大宅中也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可是，那也不能明抢不是？除非那沈堂妥协，否则，那苏家老宅，依旧是沈府。 “五哥，五哥……我们见到那柳香菱了！” 一个泼皮大喊着冲进来。 “牛二你确定？”苏五一愣，这柳香菱早已经消失，怎么会再度出现？难道，之前只是意外不成？ “确定，现在那柳香菱刚刚进城，我们看了之前的画影，绝对不会有错。” 苏五眨了眨眼睛，而后便是大声喝道，“那还等什么？叫兄弟们跟我去拦住那柳香菱，冯三即刻去告官，就说我们拿住了要犯。” 沈堂自己入狱可以不在乎，但是，只要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往牢房一扔，还怕沈堂不妥协吗？还不赶紧将宅子拱手送上？而后，自己的大富贵不就来了吗？ 当即，苏五便是带着十余个泼皮，在那牛二的引领下，朝着保安门而去。 果然，还未到保安门，便是见到柳香菱带着一个小丫鬟以及一众护卫、仆从，缓缓的前行而来。 “上！先将柳香菱控制住。”苏五大喝一声，根本不在乎那些护卫，毕竟，这一次他们可是代表着正义、律法出手，那些护卫就算是想要阻拦又如何阻拦的住？ 看着一众泼皮混乱而来，干鸿与梁邱对视一眼，直接挡在了柳香菱身前。 “干鸿兄弟，狠狠教训他们一番，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就算是打死了也活该。”一路之上，干鸿与梁邱可谓是相谈甚欢。梁邱也是军中之人，得知干鸿等人出身枣阳军，简直生出了几分崇拜！现如今，枣阳军几乎成了北地的明星，鏖战四五万金兵，而且将他们彻底劫杀，哪个提起来不竖起大拇指称一声厉害？ “这柳香菱是钦犯，你们想要助纣为虐不成？快快闪开，不要自误！”苏五一边前冲，一边大喊。 然而，他想象中的一众人落荒而逃场面却是并未出现，相反，待到他们上前，那一众汉子竟然是狞笑一声，直接便是提起拳头朝着他们打杀而来。 怎么说呢，干鸿、梁邱总共二十多名铁血军汉，苏五等人则是十余个泼皮，这等力量对比，实在是不讲道理。 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他们便是直接被打的哭爹喊娘，而后，直接被扔进了路旁的臭水沟之中…… 临安府衙内，周必大正皱着眉头。刚才有人来报，说是钦犯柳香菱找到了。这件事情上，周必大的确并不想助纣为虐，否则，柳香菱也不可能轻易离开。但是，既然离开了，现在又回来是什么道理？ “让人传宋开带人前去，若果真是柳香菱，便将其带回衙门。”周必大斟酌说道。 他并不知晓宋开真实的身份，更不知道他与沈堂的联系，只是在衙门中，这宋开也是一向公允，并且与他也有几分亲近，所以，这种事情自然吩咐他前去。 宋开早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儿，慢悠悠的点了几个衙役，而后，方才不紧不慢的跟着那泼皮冯三前去。 然而，待到他们赶到苏五等人的位置，却是发现一群人刚刚从臭气熏天的水沟中爬出来，身上那叫一个狼狈。好在，现在是冬日时节，否则的话，这些人绝对能够顶风臭三里。 第206章 沈堂出狱，张浚之意 第206章：沈堂出狱，张浚之意 “五哥，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还敢反抗不成？” 这话问的，若不是对方的反抗，难道是自己等人得了失心疯不成？ “大人，他们朝着那个方向去了，快追……”苏五懒得理会那白痴的小弟，赶忙对着宋开说道。 宋开点了点头，也并不反驳，直接带着一众衙役朝着苏五所指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寻去。宋开等人走的并不快，而柳香菱等人更是毫不急切，就在柳香菱等人进入到宅院后，宋开等人几乎是衔尾而至。 “大人，这回错不了，他们就是进了这个宅子。现在我们可以进去抓人了……”苏五带着几分兴奋的说道。 宋开冷冷的笑了笑，随后，转身朝着一众衙役说道：“走了，回去找老爷复命。” “啊……”苏五不由愣住，“大人，那钦犯柳香菱就进了这个院子，小人绝对不会看错，咱们难道不进去抓她了么？” “想抓你自己进去，我们是无能为力了。”宋开转身，直接便是带着一众衙役离开。 这也怪不得苏五，张浚虽然在临安城置了宅院，但是他在赵眘上台之前，一直不在临安，待到赵眘上台之后，又直接离开去主持北伐，因此，这院子几乎就没有住过。苏五哪里知道，眼前这‘小小的’张府，便是现今朝堂之上顶尖权相的宅邸？ 待到宋开消失不见，苏五方才回过神来，而后，朝着那挂着张府牌匾的宅院而去。 宅院大门敞开，却是看不见其内景象，正想要进去，却是一名军汉闪身出来。 刷！ 雪亮的长刀直接架在苏五脖子上，“你也不看看这是何人府邸，若是再敢向前一步，那你这人头不保！” 苏五吓得直接栽倒，哪儿还敢向前一探究竟，当即便是连滚带爬的朝着昌国公府而去。 府衙之内，宋开寻到周必大。 “大人，那人却是沈堂之妻柳香菱，但是，刚才却是进入了张浚张相的府邸。小人未敢擅入，先行回来与大人禀告。”宋开行礼说道。 周必大一愣，他可不认为那些人会认错，但是，柳香菱怎么会进了张浚府邸？不过，不管怎么说，去张浚府邸抓人却不可能了。若是真的贸然进去，就算是直接被砍了脑袋，都无处说理去，那权相的名头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而且，既然柳香菱回来了，那沈堂所谓的包庇之罪，也就无从说起了。 “既如此，那先将沈堂放了。”周必大淡淡的说道。 沈堂的两日牢狱之灾，倒不如说是休息了两天！ 宋开直接将他从大牢中送出来，在沈堂即将离开之时，低声耳语说道：“那苏五，与朱府之人接触过，朱倬乃是前任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封开国公，权势极大，与张浚乃是政敌。” 柳香菱入住张浚府邸，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不仅再度让高柄砸了满屋子珍贵的瓷器，还让那朱倬失去了晒太阳的性质。 朱府的小院中，朱倬紧紧的将自己偎在椅子之中，眸子微闭，脸上却是一片凝重。面对着沈堂，他可以轻易应对，甚至根本算不上对手，可面对同等级的重量级选手张浚，他却是不得不提起全部精神。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张浚的可怕。赵眘能上位，北伐能成行，这一切都有着张浚的谋算和身影。 沈堂和柳香菱二人的日子再度恢复了平静，柳香菱所谓的罪责，不管是昌国公府还是临安府衙都没有再提起。首先，是张浚的威力实在太大，高柄根本没有任何信心去抗衡一二。其次，便是平静的临安城之中，已经是无风起浪。 这波澜的源头，则是来自于张浚的一封奏章！这奏章并不长，但内容却足以让整个朝堂引起惊天波澜。 因为，这奏章的内容赫然便是，要为当年冤死风波亭的岳飞岳鹏举平反。 岳飞的事迹自然不用多说，若是普通的平凡，也不会引起太多关注。可是，岳飞是死在高宗赵构的手中，现在，新皇赵眘要平反，这其中所代表的涵义，就是在耐人寻味了。很明显，若是岳飞平反成功，那自然是给主战派打了一剂强心针，并且可以进一步打压反对力量，让赵眘将朝堂掌控的更为稳妥。可一旦失败了，那定然会极大的打击刚刚上位的赵眘，给现在的北伐也会抹上一层阴影。 而且，若是让赵构趁着这个机会废了赵眘，那这一段时间，主战派以及赵眘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在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在这件事情之上的时候，又有谁还会在沈堂或者柳香菱的身上，投入任何精力？哪怕是背嵬军的重要性，也完全无法与这件事情相比。 泗州城张府！ 从临安城归来的梁邱将临安城的事情对张浚讲述了一番，待到梁邱离去，张浚淡淡说道：“这一只野虎，暂时总算是纳入到我的麾下了。有着一只野虎在，也许会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老爷，你是不是对这沈解元夸赞太过了。”一旁的老仆轻笑说道：“这沈解元的确是有几分本事，但是老爷的麾下，不管是高官还是谋臣、勇将尽皆应有尽有！难道，还能缺一个沈堂不成？” 张浚摇了摇头，“你小看这沈堂了！” “现在，这沈堂是龙游浅水，若是有机会，就会变成鱼跃龙门！现在朝廷之上，虽然我们一方看似势大，可却也危机重重。这也是为何，我要与圣上为岳鹏举平反的缘故。我们没有太多的机会，现如今，北伐陷入了对峙之中，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太大的战果。但是，我们的敌人却在养精蓄锐，等待我们显出漏洞。既然如此，与其被动防守，还不如放手一搏。”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会有一些把握和准备，不会措手不及。” “可老爷如今坐镇北境，朝堂之上的诸位大人，可以抗衡的了么？”老仆缓缓问道。 “本相在与不在并无区别，有圣上在，我们本就占据大势，若依旧无法成功，那便是天意了。”张浚幽幽说道。 “可是，老爷不在，终归信息通传不便，诸位大人也没有一个主心骨不是？” 张浚的脸上，显出几分自得的笑意，“现在，飞龙已经在我的掌控之中，既如此，那本相为何不能给这条飞龙一片大海，让他彻底化龙呢？” “传出去，本相认那柳香菱为义女，另外，这一次朝堂之争，所有人尽皆与沈堂商议！一切事情，也由沈堂来定夺。此次，能否成功，就看他的了。” “若是他能够一举成功，待到数月之后金榜题名，那么，他便可以成为我们这一系力量下一代的传承者，如果无法成功，那便来军中效力，成为我麾下的一把刀！” 第207章 史浩来访，沈堂谋思 第207章：史浩来访，沈堂谋思 消息很快便是传到了临安，先是张浚认柳香菱为义女之时，这件事情，让不少人惊愕。有一些不知道柳香菱来历的人略微打听，便是不由得吃了一惊。难道，张相在这关键时刻，是想要给对方送去把柄不成？即便是沈堂，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极为愕然！他有些不明白，张浚此来何意。 不过，沈堂和柳香菱，显然是无法猜到张浚的用心。因此，也只能暂时懵懂的默认下来。 “老爷，有一位大人上门拜见！”下午时分，沈堂与柳香菱正在闲聊，莲儿却是走了进来，对沈堂开口。 “哦？”沈堂一愣，如今他们是在张浚的府邸，那这来人，到底是何人？ “娘子在此安坐，夫君去去就来！”沈堂对柳香菱说道。 而后，沈堂便是在莲儿的引领下朝着不远处的厅堂行去。 这张浚的府邸并不算大，甚至，比苏家老宅还要小了几分，但是，其中却五脏俱全，论精致和景致甚至略胜三分。 穿过层层屋舍，沈堂来到厅堂之内。却见，厅堂内一名四十余岁，身着紫色官袍的男子，正在静坐饮茶。 “沈堂见过大人！” 进入屋舍，沈堂拱手行礼，“不知道大人因何而来？在下借住与此，主人却是不在。” 虽然沈堂对这官服的品级并不明了，但是，眼前这人也绝对是一个品级不低的高官，自己在这临安城除了陆游之外，并无其他相熟之人，因此，这人很可能是前来拜见张浚的。 然而，这人却是摆了摆手，“沈公子客气了，史某前来，正是要与沈公子相见！” 沈堂一愣，而后便是与此人并座，“不知道大人前来有何指教？” “沈公子与张相关系极好？”这人却是问道。 略作犹豫之后，沈堂便是回应道，“有幸与张相见过数面，张相对小人有几分赏识，却是让小人惭愧的很。” “赏识？”此人哈哈一笑，“依我看，恐怕不只是赏识那么简单，能够认柳香菱为义女为其脱罪，还让你们夫妇二人入住张府，岂是一个简单能说的清的？” 沈堂一愣，心中却是揣度着此人的来意，“还不知道大人名姓，不知道可方便告知。” 这人笑着说道，“本人史浩，字直翁，幸得圣上信任，任职参知政事，如今任职尚书右仆射！” “轰！” 简单的几个字，却是在沈堂脑海之中炸响。 尚书右仆射，这岂不是一个能够与张浚媲美的大佬级人物？甚至，比张浚这个相位还要纯粹几分，或者说，如果以官职地位而言，就算是张浚也要略微逊色。 当然，如今张浚为枢密使，手中又掌握军权，权势自然是一时无两。可是，眼前的大佬，绝对是朝中最顶级的人物无疑。 可是，如此一尊大人物，来找他沈堂能有什么事？他自忖有几分本事，可是也不会认为能够让这种大人物屈尊就驾。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反映过来，于是，再度拱手问道：“见过大人，大人登门，小人未曾远迎，还望大人赎罪。不知道，今日大人上门，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史浩轻轻笑了笑，“这一次来自然是见一见沈公子，看看张相推荐之人，到底是何等英才。” 他的话，让沈堂一头雾水，难道，张浚准备让自己做什么事情？可是，为何没有给自己传递任何消息？ 见到沈堂沉默，史浩则是继续说道：“你可知道，现在朝堂之上的动静？” 沈堂摇摇头，“小人在一心准备明年省试，对于朝中动静却是不知晓。” “如今，朝中有一件大事，却是再度引起了极大的争端和风波。这一次的事情，关系重大，不仅关系到我们这些人的官位、命运，甚至关系到我大宋朝的江山社稷。” 沈堂只是静静倾听，也并未急着开口。 “三日之前，张浚上奏，要为岳飞岳鹏举平反！”顿了顿，史浩陡然说道。 沈堂闻言，眸子不由得一紧。哪怕，他对于现在朝堂之上的局势并不了解，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为岳飞平反，那就意味着如今朝堂之上最顶尖的势力，将要进入到最为恐怖的角力之中。 只不过，沈堂不知道的是，史浩为何对自己讲这些事情。沈堂可不会以为，自己能够对这件事情产生任何影响。毫不夸张的说，不要说是沈堂，就算是张浚、史浩这样的大佬，也绝对不可能有万全把握。毕竟，这件事情影响太大了。 “如今张相坐镇北境掌控着数万大军，所以，自然不可能归来。”史浩淡淡说道，“因此，我们主战派一系的力量，便无法凝和成一体。所以，我等已经接到了张相的传信，按照张相的意思，这件事情便由你来谋划，我们一系所有的力量，也会暂时由你调遣。” 沈堂没有回话，甚至脸上连惊讶都没有，因为，他完全被史浩的话说呆了。 这件事情，关系到整个朝堂格局，关系到无数大佬的命运甚至性命，有可能，还关系到皇位之争，张浚要将此事让自己来掌握？这是完全放弃了？还是说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希望，所以，让自己去当炮灰？反正，沈堂也只有这两种想法。 好半晌，沈堂方才目瞪口呆的看向史浩，“这……大人，你不是在于我开玩笑？” 史浩缓缓的摇了摇头，“说实话，这件事情我并不赞同张浚的做法，因为，即便是我了解了你的一些事情，可对你依旧没有任何的信心。此事对于所有人都很重要，一个不好便是国破家亡，不过，张浚却是一定要给你一个机会。因此，今日老夫前来与你一见。” “若是你不同意，自然是最好。虽然张浚不在，可是我们在朝堂之上，力量依旧强大，更是有圣上为依仗，胜算并不小。如果你同意的话，那你就要想办法说服我们，只要你能够将我们所有人都说服，那，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所有的力量都任你差遣，同时，事情的成败也就落在了你的身上。” 第208章 难以抉择，宋开之言 第208章：难以抉择，宋开之言 沈堂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这件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大人，可否给我一个思索的时间？”沈堂定了定神。 “自然是可以，这几日张浚虽然已经上奏，可是事情却也没有任何决断。五日之后，圣上便会召开大朝会，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再度提及此事，而反对力量，也自然会反驳。因此，五日后的朝会，将是我们与对方的第一次交锋。” “你有两日的时间来思考是否同意，剩下的三日，不管你同意与否，我们都要开始谋划布置，以防被对方在朝会上攻击。” “多谢大人！”沈堂点点头。 “后日午时，我会让人前来问询你如何决断，若是你不答应，此事自然作罢。若是你答应，那后日夜，我将召集我们主要的力量与你相会，到时候，能否说服众人，就是你的事情了。”说罢，是好将茶盏放下，便是直接告辞离开。 史浩离开之后，沈堂则是独坐在厅堂之内，先行让自己的心思沉静下来。并且，也思索着这件事情张浚的深意，以及对自己的利弊。 张浚并未返回主持大局，也并未指定如同史浩这样的大佬统筹全局，却是让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来谋划，是张浚对他信心太足了，还是有着其他的缘故？至于炮灰之说，沈堂也想明白了。在这样的事情之中，说自己是炮灰，实在是高抬自己了。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恐怕连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如此说来，张浚就是有着其他的深意了？ 可是，现在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能够被张浚这样的人物利用的资格！毕竟，如果想要利用的话，张浚恐怕随手就可以找出更多比自己有优势的人。 “夫君，刚才那位大人有何事？”见到沈堂久违返回，柳香菱却是寻了过来。 沈堂苦笑一声，斟酌着便是将史浩所讲的事情，对柳香菱诉说了一番。 坐在沈堂的身侧，柳香菱轻声说道：“此事，会不会是夫君想的复杂了？如夫君所说，我们根本没有被张相利用的资格，那么，会不会是张相想要提举夫君呢？毕竟，从最近的事情可以看出，张相对于夫君极为看重，那么，若是这一次夫君能够将在这件事情上显出自己的重要性，夫君不是一步登天么？” “只是，这件事情风险实在不小，一旦失败，对于夫君恐怕也有极大的妨碍。” 柳香菱皱着眉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时间缓缓过去，整整一日的时间，沈堂都在思索这件事情，可是却依旧没有做出决定！毕竟，这件事情在此之前，离沈堂太远了。此刻，沈堂很怀念陆风，若是陆风能在他身边，估计能够给他提供一些建议。 第二日清晨，沈堂让小厮给宋开传了一个口信。 不多时，宋开便是来到了张府与沈堂相见。 “宋开，你对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了解的如何？”见到宋开到来，沈堂便直言相问。 “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宋开愣了愣问道。 “最近，朝堂之上提及为岳飞大人平反之事，你们应该知道。那么，此事是主战派提出来的，主和派自然是反对。我想知道，朝中主战派势力如何，主要的人物有哪些，主和派现在情况如何？” 事关岳飞，背嵬军自然极为关注。因此，关于这件事情，宋开所了解的还的确是不少。 按照宋开的说法，现如今，朝堂之上自然是以主战派的力量为主。首先，圣上赵眘便是绝对的主战派之一，再加上参知政事史浩以及枢密使张浚，风头可谓无两。但是，这并不表明主和派的力量很弱小。 表面上看，朝堂之上的力量主战派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可是，也只是不久之前斗争失败之后的潜藏而已，而且，哪怕明面上，也有让人忌惮的力量。比如，与史浩相对立的尚书左仆射鲁国公陈康伯就是另一派系的一尊大佬之一，极为受到高宗赏识。 除此之外，包括前宰相朱倬，虽然闲赋在家中，但是朝中的言官更是掌控在他手中。整个反对系的力量也是以朱倬为首…… “另外，估计太上皇也会在宫中发力，给圣上造成压力。所以，这一次，看似张浚等人占据上风，但是最后的斗争结果却是无法预料。”宋开淡淡的说道。 沈堂闭目沉思，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利大于弊。若是胜了，那他将赢得史浩等不少人的看重。可若是败了，他隐于幕后，对他影响却并不大。现如今，真正让他难以决定的是，若是他真的参与进去，该如何相助史浩等人获得这一场胜利。否则的话，不仅会让张浚失望，也会让刚刚平静的朝廷再度风雨飘摇起来。 “令主大人！”就在夜笑沉思之时，宋开陡然开口。 “不久前，我们查证了一件事情，关于夫人当初遭遇之事，最早之时，有着张浚出手的迹象。不过，后来又变成了朱倬暗中谋划。烈日军和逐日军算是张浚麾下，但是，我们却查到张浚并未下达抓捕夫人的命令。这其中，有着朱府出手的痕迹，只不过，中间到底是谁在推波助澜，暂时还未可知。” “另外，张浚现在好像已经放弃了针对大人，更多的是想要将大人收服在麾下为他所用。但是，朱倬却是并未放弃。” 沈堂点了点头，陡然问道：“宋开，背嵬军是不是最希望y岳鹏举平反。” 宋开一愣，片刻后回应说道：“一切自有令主大人决断。” “好！那你去帮我做一件事情。” 看着宋开离开的背影，沈堂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不错，他还是决定，参与到这一场大战之中。 首先，岳飞虽然不是他的偶像，但也是他敬重的前辈之一！能够为其正名，是沈堂希望去做的一件事情。其次，如今的背嵬军，已经掌控在他手中，他算是继承着岳飞遗志。若是没有机会也就罢了，但是，现如今显然机会难得。如果在这场大战之中，因为他的参与而为岳飞平反成功，那这一支力量将彻底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第209章 朝中局势，三成胜算 第209章：朝中局势，三成胜算 张府之内，万宝堂中！ 此刻，不算小的厅堂却是挤进了十多个人。而且，这些人即便是品阶最小的，也在朝堂中有着一席之地。当然，张浚的府邸，往来无白丁是正常的。可是，现在张浚却不在，这十多个朝廷大员面对的，却是沈堂。 “沈堂，你说你答应了！”史浩率先开口，“不过，你却是需要先说服我们这些人。在场诸公，尽皆是我们一系力量的砥柱。只有让在场所有人都认同了你，我们才会接受张相的建议。” 看着眼前的众人，沈堂深吸一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高官。 “晚辈明白！”沈堂淡淡说道。“不过，我首先要知道，如今朝中我方的优势以及对方的主要力量在何处。” 史浩点点头，而后便是对沈堂简单讲述了一番。史浩的讲述，与之前宋开的说法基本类似，主战派一方，以张浚、史浩二人为主，另一方则是以朱倬、陈康柏为核心。 现如今的宋朝朝廷，主要是两府三司制度，三司使主管财政，仅次于中书的参知政事、同平章事以及枢密院的枢密使，被尊称为‘计相’。如今的三司使名为麻邵，却是属于中间力量并无太多偏向。中书省中分左右丞相，便是史浩以及陈康柏。枢密院，自然是以张浚为主，为枢密使，但是，枢密副使刁宏信却是与张浚不睦，而且，在枢密院中权利不小。这也是为何，赵眘发布北伐命令，是直接命令张浚以及诸将，并未通过枢密院的原因。 六部之中，今日到场的便有刑部、工部、兵部三部的侍郎，自然是自己一方的核心力量。但是，礼部与吏部却是偏向于另一方。 从这些可以看出，有着当今圣上赵眘为靠山的主战派，的确是占据上风。不过，另一方也并不弱，至少有角力的实力。更何况，还有一个大杀器控制在对方的手中，那便是御史台。 现如今的御史台大夫孔华，乃是朱倬弟子，包括下方的御史中丞、监察御史等人，大多是孔华的绝对力量，仅有的一名御史中丞裴延路，虽然与史浩等人关系亲近，但是却也无法左右御史台。 至于再下的各寺监，基本被两方势力各自分掌，而且权限不如堂上大佬，自然是无需多说。 “诸位觉得，这一次我们胜算几何。”待到史浩话语落下，沈堂陡然间开口问道。 “七成！”说话之人，名万旭尧，为刑部尚书。 其他人虽然未曾说话，可是，看面色对于万旭尧的话倒是极为认同。毕竟，从明年上，自己一方的力量略占优势。而且，最主要的是，当今圣上会尽可能的偏于他们一方。 然而，沈堂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诸位，我觉得最乐观的情况，是三成胜率。或许，三成都已经是高估了……” 话音落下，便是一片平静。好一会儿，那万旭尧怒喝道，“小子，你是不是太看清我们的实力了？还是说，你如此胆小，根本不敢与对方斗上一场，因此故意用这种话来应对我们？” “若非是张相给我们传信，我们根本不知道你沈堂是何许人，若是胆小，直接退出去，也省了我们的麻烦。” “万大人，你既然觉得我们有七成胜算，那可不可以与晚辈说说，这胜算在何处？” “有两位相公、有三位尚书，再加上诸位同僚，难道还不够么？”万旭尧冷生喝到。 “首先，在张相无法回归的情况下，请问，诸位有人能够压制呀刁宏信掌控枢密院么？”沈堂首先问道。 在场众人一愣，史浩叹声说道：“那刁宏信并不好相与，若是张相在，自然可以力压他一筹。可是，现在张相在北地，枢密院却是那刁宏信一家独大，虽然枢密院中还有我们的力量，却不足以对刁宏信制衡。” “其二，史相觉得，中书省中可以一言九鼎么？” “陈康柏老谋深算，更何况，原本这中书省乃在朱倬手中掌控多年，因此，陈康柏要压制老夫一筹才是。” “就算是如此又怎样？有圣上在，难道，他们还能翻天不成？”万旭尧带着几分恼怒说道。 沈堂苦笑一声，“如果仅有之前的状况，那说不得，我们也至少有五成的胜算，毕竟，在做的诸位尽皆是朝中抵住。可是，正因为圣上站在我们一方，我们的胜算才会更低。” “这却是何道理！”那万旭尧目瞪口呆的问道。 “唉！”沈堂轻叹一声，“我大宋，以仁孝治天下，哪怕是圣上也是如此。这一次为先辈平反，实际上最大的难度并不在于力量的强弱以及庙堂之上力量的多少，而是如何摆脱这件事情与圣上的联系。” “虽然，我们都知道y岳鹏举冤死风波亭，可是，却令出太上皇。现在，我们要为岳飞平反，是要针对太上皇么？如果是这样，那让圣上如何承担不孝之名？虽非父子，却有父子之名，更有传位之恩，因此，这件事情说是三成的胜算都已经高了。因为，圣上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我们一方为岳飞平反。” 在场众人尽皆一愣，之前，他们主要是衡量双方力量的博弈，更是将圣上当成了最终的底牌。可是，如今说来才发现，这最大的一张底牌根本不存在，甚至很可能会是他们的掣肘。 “难道，圣上会反对给y岳飞平反？”史浩皱眉说道。 “不会！”沈堂干脆的说道，“但是，这件事情却需要我们自己来做，却并不能指望圣上来出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便是我们以什么理由去说服其他人为岳飞平反，并且，对方会以怎样的方式和说法，来反对我们的提议。”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有对对方的攻击方向有所准备，我们才能够应付。同时，诸位必须做好准备，因为，这一场斗争，我们想要赢并不容易。” 第210章 大朝会日，赵眘临朝 第210章：大朝会日，赵眘临朝 “那你以为，我们该如何运作！”史浩开口问道。 沈堂幽幽一笑，“示弱！” 史浩等一众大佬在张府足足停留了半日一夜的时间，直到第二日凌晨，方才悄然散去，虽然，沈堂这个年轻人在他们看来，依旧是不足为信，但是，经过沈堂的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最终他们还是决定，按照沈堂的步骤来施行…… 两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是到了召开大朝会之日。 相比其他朝代来说，宋朝的皇帝还算是比较勤快的，尤其是刚刚上位不久的赵眘，更是朝更不坠每日上朝。但是，平日的朝堂，也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可以参与。毕竟，相比宋朝那冗繁的官僚体系而言，那上朝的大殿显然小了很多。 临安的大内，与沉淀了数代的汴梁自然相差甚远。不过，其依托在凤凰山之上，倒也颇见华贵和壮丽。 有四门，分别为正南门丽正门，北和宁门，东华门以及西华门。进入丽正门之后，便是正殿，名为‘大庆殿’。当然，因为整体大内格局较小的缘故，所以，一殿多用也极为正常，就比如这大庆殿，便是还可以根据功能不同称为‘文德’、‘集英’等名字。大庆殿之北，便是垂拱殿，算是帝皇起居之地。另外，大内中还有延和、崇政、福宁、复古等诸殿以及天章、宝瑞诸阁。 皇太后所居为坤宁殿，皇后所居为和宁殿等等。 所谓的大小朝会并无太多区别，只是参与的人不同而已。普通朝会，为朝中四品以上大员参与，而大朝会涉及的人便会极多，诸如什么起居郎、起居舍人之类，也可以上朝参拜皇帝。因此，这也使得大朝会人员极多，零零总总，约莫有数十人之上。 丽正门之外，有堂为待漏院。宋朝帝皇，对于大臣极为体恤，因为五更三点上朝，相当于凌晨四点钟左右，因此，一众朝臣需要在三更左右起床并赶往宫内。不过，在宫门之外，却需要等待时辰和传唤才能进入。因此，帝皇下令，盖了了待漏院，让早到的朝臣，可以在其中休息。 今日大朝，因此，虽然天色依旧暗黑，可是宫门之外已经汇聚了不少朝臣。有的在静静等候，有的在低声耳语，不过，能够进入到待漏院之中的，也基本上都是一放大佬。 “嘎吱吱……” 随着一声轻微的门响，宫门打开！ “上朝！” 随着这飘忽的声音响起，史浩等几名朝中顶尖人物从待漏院中走出，而后，便是朝着宫门之内行去。其他的朝臣，也是按照自身品级，鱼贯进入。 进入丽正门之后，向前之行，不多时，便是见到大庆殿。一部分品级较低的官员，直接停留在大庆殿之外，其余官员则是进入其中。 御座之下，左右两侧各有数名内侍躬身站立。内侍之后，同样各有数名内供奉、宫观使等。休着起居录的官员站在左侧内供奉之后。帝皇面南，左为东上，右为西下。因此，左侧排班为起居注官后为诸宰相，右侧相对应的乃是亲王之位。 宰相之后，有学士班，人数并不多，仅寥寥数人而已。学士班之后，乃是门下省官员以及御史台官员。与之相对，右侧为中书省官员以及御史台官员。只不过，这两班人是相对而站，面向东西。再之后，左侧为文官按照品级排列，右侧为武将，同样按照品级大小排列。 亲王位置并无人前来，宰相之威也仅有史浩与陈康柏二人，他们各自抱着玉质笏板闭目站立。 这笏板长约莫一尺半有余，宽不足两寸。一般用来记录一些重要事情，并且，出班于帝皇相对时，笏板在前，挡住眼神看向帝皇，也算表示对帝皇的尊敬。 此刻这大庆殿中，数十人等，但是却鸦雀无声！等了不知多久，一个略带尖利的声音传来。 “圣上驾到！” 而后，一个略有些瘦削的中年男子踏步而来，这便是新皇赵眘。此刻，他头戴卷云冠，身着绛纱袍，脚踏黑舄靴，看上去却有几分英武不凡。 赵眘端坐在御座之上，下方众臣属躬身行礼拜到：“参见圣上”。而赵眘则是面目威严的向下扫了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 南宋虽然只剩下半壁江山，但是，偌大的国家自然事情繁杂。所以，也就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有本请奏、无本退朝’之事。所以，列在下方的各班臣属，便是将已经准备好的事情尽皆奏请赵眘。不过，大多时候赵眘也不会表态，偶尔出言几句而已。 零零总总的事情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时间，待到三司使奏过之后，整个大殿之中陡然间变得安静起来。很显然，需要奏本的事情已经奏完，不过，大殿之上的气氛，却是变得更为凝重了几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还有一件大事未曾开始。 “啪！” 赵眘将一本奏章放到龙书案上，而后淡淡说道：“这是数日前，张卿所奏，关于岳鹏举之事，那么诸卿以为如何？” 话语落下，大殿之中却是一片平静。 赵眘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当即冷笑着说道：“若是诸卿没有意见，那便按张卿所奏去办？” 这一次，有些人却是不能在沉默下去了。 “陛下不可！”不得不说，宋朝的文臣对皇帝的敬畏远没有其他朝代那么厉害，就如眼前这人，乃是御史中丞范德海，他出班开口，话语中甚至带着几分强硬。 “岳鹏举当年便已经定罪，并由太上皇下令处斩，何来平反一说？岳鹏举有功是自然，但是功不抵过，平反自然是无稽之谈！” “臣附议！” “臣附议！” 当即，便是有不少朝臣出班，尽皆赞同这范德海的意见。 “刑部尚书臣万旭光，紧奏陛下！”就在这时候，万旭光陡然出班，躬身对赵眘行礼开口。 霎时间，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万旭光的身上，所有人都知道，万旭光乃是主战派的核心力量之一，他的话，便是代表着主战派的意思。 第211章 逛临安城，进望月楼 第211章：逛临安城，进望月楼 “臣以为，岳鹏举战功有目共睹，而且让金军畏之如虎，现如今，我朝正大举北伐，若是能够给岳鹏举追封，不仅可以提高我方大军的士气，更可以威慑金军，所以，望陛下酌情考虑！” 每个人都知道，这刑部尚书万旭尧就是个大喷子，在朝堂之上不仅肆无忌惮，更是不会将任何人放在眼中。所以，他一开口，几乎所有人都等着他能够说出点什么惊天之言。 可是，当他的话语尽皆落下，在场众人却是目瞪口呆！什么鬼？这万大喷子什么时候那么柔和了？不是要为岳飞平反么？只要你露出平反两个字，我就有无数大逆不道的话等着你直接拍你脸上。然而，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说平反的字眼，就连当初岳飞是否被污蔑都没有详说，只是为了提举士气、威慑金兵！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平反呢？ 好一会儿，方才有人反应过来， “哼，我大宋强兵何须用一罪人振奋士气？再者说，现如今北伐不是一切顺利么？不久前，张相还上奏斩金兵四万，难道是假的不成？”一人开口喝到。 “陛下，此事牵扯甚多，先搁置如何？”宰相陈康柏陡然开口，他有些浑浊的眸子中，倒映着身旁史浩的身影。只不过，史浩一直闭目养神，就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世间最好的秘诀便是拖字诀，既如此，那我就给你来个一拖了之，不怕你不急。 而令陈康柏诧异的是，他话语说完，史浩神色依旧，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总不会，这个老家伙睡着了？ “既如此，那就再议！”没有结果，赵眘也并未追问。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刺刀见红血拼没有出现，让不少人失望，直到那总理太监高喊‘退朝’之后，这些人方才迷迷糊糊的走出大殿，斜眼看着那些主战派的骨干面无异色，这些家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天色渐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进入到张浚府邸！ “见过两位大人！”沈堂看着史浩与万旭尧，行礼开口。 三人坐定，史浩将朝堂之上的事情，对沈堂讲述一番。而后，便是问道：“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造势了？” 夜笑给出的第一步棋便是示弱，而第二步便是造势。 沈堂点点头，“不错，普通百姓造势，意义并不大，但如果是士林之间，却影响不小。明年三月科考，如今，不少的举子汇聚临安城，这些举子年轻而冲动，只要将他们煽动起来，便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不过，这造势却是要掌控舆论方向，不可提及太上皇之事，所有的罪责，自然尽皆是奸相秦桧！” “另外，我之前所说的宫内之事，也可以开始谋划了。只要将这最大的祖力变成助力，那此事便胜率大增。” 史浩与万旭尧又和沈堂商议了一些细节，而后，便是再度悄然离去！ “夫君最近在筹划什么事情吗？”沈堂正闭目思索间，柳香菱悄然走了进来！ 眉心舒展，将柳香菱搂在怀中，“放心，这几天来的人，都是张相一系的朝中大臣，有一些事情，让为夫帮忙谋划一番！好了，我们休息，明日，为夫无事，带你逛一逛临安城。” 说起来沈堂与柳香菱二人已经进城了十余日时间，但是却还没来得及在这临安城好好逛一逛。 第二日清晨，收拾妥当之后，带上两个丫头以及几名护卫，一行人便是出了门，朝外行去。张府在城南，但二人的方向却是向城中心！ 临安城正中为南北的御街，当然，这御街不是普通百姓可以走的，御街的两侧各有并行之路，可以供人行走。路旁，勾栏瓦舍林立，自然远比山阴县要繁华很多。 在布匹店中给柳香菱和两个丫鬟买了些上好的绢布，在胭脂水粉店也采买了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自然并未采买，作为最大的首饰铺子之一，百金楼在临安同样有着商铺，而且是在最为繁华的位置。并且，与山阴一样，一家专门贩卖仙露的店铺也早已经在临安开张，生意极为红火。 “香菱，前边有家酒楼，我们去歇息歇息？”小半日下来，沈堂终于得出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在逛街这件事情上，男人永远无法与女人相比。 看着沈堂脸上生无可恋的模样，柳香菱和两个小丫鬟窃笑一声，而后便是点点头，随着沈堂朝着这酒楼行去。 望月楼！ 在这临安城虽然不算顶尖，但也是较为奢华的饭庄之一。 一楼为大厅，三尺见方的木桌整齐排列，不过，此刻这大厅中人并不算多，只有零零散散桌有人。宋朝普通百姓一日两餐，只有较为富裕的家庭，才会是一日三餐。因此，此时正值晌午，普通人用饭自然不多。 “客官用饭？”穿着长襟衫的小厮迎上来，含笑对沈堂说道。 “嗯，六位，可有雅致的单间么？”沈堂问道。 “自然是有的！”小厮笑着点点头，“我们这望月楼共五层，一层为大厅，二三楼为单间，四楼为富贵厅只有三间，五层为文华厅，只有两间！” “哦？”沈堂闻言不由一愣，这小小的饭庄，竟然还有这么多门道？ 不待沈堂相问，小厮便是继续说道：“客官，我们这富贵厅，自然是以富贵为主！每桌吃食最低百两，也只有真正的富豪之家，才舍得在此设宴。至于那文华厅，则是不看富贵看文采。我们东家在门口设了楹联，只要能够对的上，自然能够进入其中，而且，一应费用尽皆全免，最近这临安城赶考的举子甚多，文华厅自然是极为热闹，但是，却鲜有能够进入者。” 沈堂听后，心中不由得暗赞一声，这望月楼的东家果然是能揣摩人心，一个富贵一个文华，便是将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也自然能够惹来他人的关注。 “夫君，我们要不要去文华厅试试？”柳香菱好奇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他对这文华厅也有几分好奇，当即便是让这小厮引路。 第212章 再遇故人，国公高柄 第212章：再遇故人，国公高柄 i级“沈堂贤弟！” 就在几人准备上楼之时，一个声音陡然传来。 沈堂转头，却见竟然是陆游惊喜而来！ “陆大哥！” 沈堂赶忙迎过去，而让沈堂有几分诧异的是，在陆游的身侧不仅有着唐婉，竟然还有两位旧识。其中一个，竟是那已经外放为建康留守的张孝祥，另一个，赫然便是绍兴知州向俊良！ “见过张大人，向大人！” 黑脸张孝祥含笑点了点头，那向俊良则是开口说道：“沈堂，说起来本官还要对你说声抱歉。之前山阴之事，本官已知晓，但是却因为意外而无法前往，待到脱身，却已经酿成事实。只可惜，这一次的事情使得我绍兴少了一天骄，听闻你在随州取解并取得头名，本官欣喜却又有几分喟叹。” “贤弟，你也莫怪向大人，事发后，向大人亲奏圣上，要那烈日军给个说法，只可惜后来战事一起，只能是无疾而终。而且，不久前朝廷考核地方官员，那魏子真，向大人只给了他中下之凭，也算简介给你出一口气。” 陆游的话让沈堂有些恍惚，没想到，他离开山阴之后，竟然还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至于魏询，沈堂心中并无亏欠，当然，到了现在，也无怨恨，一切只是如此罢了。 “多谢向大人！”沈堂躬身拜到。 “好了，今日两位大人凑巧来到临安城，我便请两位大人一聚，既然相遇，那我们同席便是。”陆游高兴的说道。 沈堂出狱之后，也给陆游带了口信，但是为了免去一些麻烦，也并未有其他联系，今日一见也是缘分，沈堂自然不会拒绝。 “说起来，今日我们几个可能要沾贤弟的光了，那五楼文华厅之名我也听闻，可是却还未进入过。”陆游几人招呼着踏上楼阁，不多时，便是来到了第五层之上。 “诸位客官，这第五层只有两雅间，每一个雅间都有一副楹联。只要能对得出其一，便可以进入其中。”引路的小厮客气的说道。 沈堂等人点点头，而后便是朝着左边的雅间行去。 门口，果然是挂着一副对子，却只有上联。 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 “诸位有两刻钟的时间！”那小厮应了一句便是一旁候立不再开口。 而沈堂等人，则是看着眼前的楹联陷入了沉思之中！首先，这前半段是七种颜色，而后半段则是东西南北，因此，说千古名联可能有些过，但的确是有几分不简单。 片刻时间，向俊良便摇了摇头，“本官是不行了，今日，你们一个状元一个解元一个诗词大家，能不能在这文华厅坐席，就看你们的了。” “哼，这望月楼的楹联，难道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对的出来的吗？” 在场众人闻言神色不由一变，沈堂注目过去，却见一华衣男子引着几个年轻书生打扮之人，缓缓踏了上来。 “原来是昌国公！”向俊良拱了拱手，脸上并无太多恭敬之意，至于那陆游和张孝祥二人，更是理都懒得理会。 沈堂则是双眸微微一紧，这便是昌国公高柄？ “哈哈，一位文宗，一位状元，一位知府，竟然也被这小小的楹联难倒了？哦，还有这一位……沈堂，沈解元？便是你搅了老爷的好事？不要以为你是张浚手下的狗，老爷就奈何不了你。小心你这身狗皮，老爷直接给你拔了！” “这位便是昌国公？”拦住想要接话的陆游与张安国，沈堂淡淡开口，“小人正是沈堂，说小人是张相手下之犬倒也没错，毕竟，忠犬才能护主。小人不仅是张相忠犬，更是大宋的忠犬，自然以护主为任。不过，小人倒是听闻，有恶犬欺主，受主恩却不思报答，反而引以为耻，若是国公遇到这样的恶犬，最好是直接打死，也省的丢了我大宋的风骨。” “至于搅了好事，小人却是不知。但是，两万两银子买了苏家的大宅，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对于高柄，沈堂怎会客气？真以为自己是好欺之人？ “你！” 高柄顿时怒火冲天，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反驳，毕竟，他口口声声不在乎张浚，可是，只要沈堂在张浚的庇护下，他这个并不算值钱的国公，的确没有什么办法。 “国公爷，何须与这等小人置气？”高柄身后，一名年轻男子开口，“今日，我们是来这文华厅宴饮的，他人恐怕也只能望门兴叹了。” 高柄闻言，怒气稍减，“不错，沈堂，你只不过是仗着几分才智逞强罢了，但是，今天老爷我请的这几位每一个都是解元，将来更是三甲甚至状元之才，你这随州解元，最好不要丢人现眼。” “国公爷，你是看不起随州，还是看不起随州举子！”向俊良淡淡开口。 “高柄，说不得，本官要参你一个妄言之罪！”张孝祥也是怒声说道。 这二人一个建康留守，一个一府大员，面对这空头无权的国公，并无太多的忌惮和畏惧。 “你们……放肆！”高柄气怒冲天，可是对几人又没有办法。 “对联！”干脆，眼不见为净，高柄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处，也不再理会沈堂等人！ 他身后的名学子赶忙上前，朝着那上联看了过去。不过，随后，却也是陷入了皱眉沉思之中！这楹联长短还在其次，可是与七种颜色以及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相对，却是着实困难。 本来，沈堂几个人只是上来凑趣，若是实在不行，也自然无妨。但是，昌国公等人到来，自己等人若是也对不上，自然是有些丢脸。因此，不仅是沈堂，就连陆游和张孝祥二人也是皱眉苦思。 “不行……” “不行、不行……” 眼看约定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不管是沈堂一方还是高柄等人，显然并没有合适的下联。 突然，沈堂的眸子一亮，大喝说道，“有了！” 第213章 巧妙对联，学子游行 第213章：巧妙对联，学子游行 陆游等人一喜，高柄却是一怔，“小子，这对联可不是凑字数，若不行，还是不要说出来丢脸了。” 沈堂却哪里会理会他，只是望着一旁的小厮说道，“可有笔墨么？” 小厮却是早已备好，沈堂一问，当即便是端出了笔墨纸砚！ 将狼嚎沾墨，沈堂挥毫写就，而众人也注目看去。 “曲周县，秦书生，观汉赋，写晋史，唱隋腔，吟唐诗，填宋词，经冬历夏梦春秋！” “好！” 霎时间，陆游等人大喝一声，七个朝代对七种颜色，春夏秋冬对东西南北，实在是妙哉！ “这位小哥，我们这对联可好？”陆游大笑着说道。 那小厮行了一礼，看了看沈堂写的下联，“诸位客官稍等！” 而后，便是急匆匆而去。片刻后，那小厮再度转回，恭敬的说道：“诸位客官请进！” “走走走，我们看看这文华厅，是否名不虚传！”张安国黑黝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直接踏入了雅间之中。 沈堂转身，朝着那高柄拱手说道：“今日，又坏了国公爷好事，还望国公爷莫怪。”说完，直接便是进入了其中。 高柄气怒冲天，看着沈堂等人尽皆进入到其中，便是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沈堂一行足有十余人之众，不过这仅有的两间雅室却也着实不小，其中中间有一张大的主桌，两侧各有小桌一个，用屏风格挡开来。 柳香菱与唐婉二人带着几个丫鬟占了一个小桌，几名护卫也占了小桌，沈堂几人则是围坐在大桌之上。 “这高柄仰仗家族余荫，不足为惧，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堂你也许小心几分。当然，如今你托庇在张相麾下，量这高柄也不敢轻易对付你。”向俊良淡淡说道。 沈堂点了点头，不多时，一应的酒水和吃食便是被小厮鱼贯端了上来！酒香扑鼻，菜肴自然也是美味，几人许久未见，觥筹交错之间，讲些自己所遇到的趣事，自然是极为畅快。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阵喧杂的声音！几人愣了愣，沈堂站起身，将窗户打开，朝外看去。 “咦？这些是国子监、太学的生员？”陆游也站起身来，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们汇聚了起码二三百人，这是在做什么？”张孝祥和向俊良同样极为不解！ 不过，随着人流接近，几人逐渐可以听到这些书生口中喊着的话语。 “为岳鹏举平反！” “还我山河、收复故土！” “力主抗金，绝不屈服！” 沈堂眸子中光芒一闪，看来，史浩等人的动作还不慢，这么快就挑动了这些学子。恐怕，很快就要有人头疼了。 不多时，便是有临安府衙役赶了过来。但是，面对着这些有组织、有纪律、有地位的学子，他们除了勉强维持秩序之外，就连阻拦都无法做到。 “唉，多事之秋！这一次，朝中争端再起，希望不要引起太大规模的争斗。”陆游叹息说道。 向俊良却是微微一笑，“务观，此言差矣！既然有不平，自然有争斗。只有胜者，才有感叹的资格！我听闻，是张相要为岳鹏举平反，也不知道朝中争斗如何，若是有可能，说不得我们也要参与进去。” “俊良此言不错，岳鹏举本就是冤死，若有机会，定然是要为其平反！” 对于二人的言论，尤其是张安国，沈堂并不意外，他们虽然不算是主战派之人，可是却也是忠君爱国之辈，对于岳鹏举，自然是惋惜而佩服。 不过，沈堂却是并未参与到他们的交谈之中，而是望着下方群情激奋的学子，心中暗暗想到，“既然这里的造势已经开始，那么，宫中的行动也应该进行了！” 高宗赵构并非是赵眘生父，但是，赵眘对于高宗却也极为孝顺。否则的话，虽然有着其他的缘故，但是，高宗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将赵眘定为皇子并传位与他。 大内之中，位于大庆殿之后的便是垂拱殿。 垂拱殿乃是帝皇起居之地，本来，应该由赵眘居住。不过，在赵眘一番苦劝之下，最终还是由高宗居住在这里，而他自己，则是住在了崇政殿之中。 自退位之后，太上皇高宗终日在垂拱殿中参禅论佛，因此，这大殿中一向极为安静。然而，这一日，大殿中却不时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几名小太监和宫女满脸惶恐的跪在大殿之外，根本不敢发出任何的声息。 “放肆！放肆！尔等欺朕！朕要诛尔等九族！该死……”一个暴怒的声音飘荡传出，那一众太监、宫女更是浑身颤栗。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席轻微的碎步传来，却见一行十余名宫女随着一名身着深青色服饰，头戴龙凤珠翠冠的女子，疾步而来！ “寿圣太上皇后安康！” 一众太监和宫女脸上神情一缓，赶忙拜见！ 不错，这来者，正是高宗赵构的皇后吴氏。吴皇后并非是赵构的发妻，但是，其生性聪颖却又纯良，因此，深得高宗喜爱与尊敬！这便是为何，高宗暴怒中，他们便赶忙去通禀吴皇后的缘故。 “你们下去！”吴皇后轻声开口，让众人退下，随着自己而来的一众宫女也候立在门外，她独自一人进入到大殿之中。 “啪！” 刚刚踏入大殿之中，却见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玉佩从内扔了出来。吴皇后微微皱眉，俯身将这玉佩捡起来，这是高宗最喜欢的一方玉佩，从封康王之时便一直佩戴着，今日，到底是什么事情，竟是如此震怒？ 轻步而入，到了内中，却见高宗发冠凌乱，衣裳也是歪斜，地上更是零散着各种书画、瓷器碎片。 “圣上，何事如此震怒？”吴皇后缓缓走上前，将玉佩放在桌上，便开始为高宗赵构整理凌乱的衣衫与发冠！ 见到吴皇后，高宗脸上的怒容果然微微一滞，随后，便是继续怒声说道：“哼，圣上，也就你还当朕是圣上，其他人，也许都盼着朕死了！” 第214章 暴怒赵构，金使前来 第214章：暴怒赵构，金使前来 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吴皇后自然知道高宗所说的是气话，不过，依旧劝解到：“圣上不许胡言！” “可是眘儿做了什么让圣上不快的事么？”吴皇后轻声说道，“不过，你们父子二人，一向是父慈子孝，说不定便是那些臣子挑拨，圣上若有不快，直接找眘儿来说便是了，何苦在这里生闷气？若是气坏了身子，还不是我们要着急！” 高宗的后宫并不大，除了吴皇后之外，如今也只有两三名才人、美人之类，就连嫔妃都一个也无。所以，对于吴皇后的话，高宗一向极为顺应。因此，哪怕此刻极为不快，却也逐渐将怒气收敛起来。 “哼！难不成还是朕冤枉了他？你看看，他办的这叫什么事？” “为那岳鹏举平反，而且，不光是整个朝廷的朝臣都知道，还闹得满城风雨，现如今，连学子都开始游行。难不成，他就那么想将朕钉在耻辱柱上，写就他的功绩不成？” 说到这里，高宗的怒火再度迸发出来。 当年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是怎么一回事儿，正是因为心虚，所以他方才如此怒火。或者说，怒火是在掩饰他的心虚罢了！ “为大小眼将军平反？”岳飞死时，吴氏已经是皇后，因此，对于这件事情自然是记忆犹新。 所以，她很清楚这是赵构心中的刺痛之一。 吴皇后犹豫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圣上，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不，我让人将眘儿叫过来，当面问一问？也免得一些臣子胡言，调拨了你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唉，有什么可问的？”赵构叹了一声，“算了，现在他是皇帝，想如何便如何！” 吴皇后想了想，便是点头说道，“也好，想来若真是如此，眘儿也会来告知圣上。既如此，圣上也无需烦心，我养在坤宁殿中的那一盆兰花，今晨竟然开花了，圣上不如随我去看一看？” “好！” 赵构也不想继续生闷气，便是随着吴皇后，朝着坤宁殿行去…… 垂拱殿之西，便是赵眘所居的崇政殿！崇政殿中，赵眘斜卧闭目，他的身前，史浩却是端坐不语。 对于赵眘而言，如果说张浚是最为得利的人手，那么，史浩便是他最为信得过的人。赵眘寄养宫中，那时候的他还叫赵伯琮，而史浩，便是他的老师。 赵眘并不是高宗唯一的选择，还有他的叔伯兄弟赵伯玖，同样是寄养宫中，为赵构的养子。两人相比，赵眘并没有太多优势，可是在史浩的相助之下，他却逐渐取得了高宗信任，并得到高宗重视。终于，被认命为皇子，并踏上了至尊之位。 所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没有史浩，便没有赵眘的今天。因此，这里虽然是赵眘寝宫，其他人自然是不便进入，但是史浩却可以。 好半晌，赵眘长叹一声，微闭的眸子缓缓睁开。 “老师，这一次张卿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呀！”揉了揉发紧的眉心，赵眘缓缓说道。 “张相也是为了圣上好！”史浩轻声说道。 赵眘点点头，“这我自然是知道，不过，朝中的局势老师也明了，还有父皇那儿！刚才王权来报，父皇正大发雷霆！” 王权乃是赵眘的贴身太监，也算是这大内的总管。 “老师，你毋须瞒我，我想知道，这一次计划到底如何，你们既然已经打算好了，总不会还没有任何计划，另外，我也想知道，有多大的胜算！此次事情不仅关乎那岳鹏举，更是关乎朝廷局势以及北伐，所以，我不得不谨慎。” “圣上放心，只要不出现意外，定可成行。而且，太上皇那里圣上也无需忧心，我等已经计划好，不会让圣上为难。并且，这平反之事，还需要落到太上皇的身上，也省的圣上被太上皇埋怨。” “哦？”赵眘一愣，他最为担心的事情，便是为岳飞平凡会让赵构不快，如果这件事能够从赵构手中实现的话，那自然是最好。 “圣上，此事我等打算……”史浩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是低声对赵眘讲述起来…… 那一日，在望月楼上沈堂等人一叙，自然是极为畅快！不过，张安国与向俊良有事在身，自然是不能痛饮。所以，几人约了第二日在苏家旧宅再度畅饮，方才作罢。 至于岳飞之事，自那日学生游行以后，情况却是变得越来越诡异起来。首先，朝堂之上几乎是偃旗息鼓，即便是偶有人提及，也是被赵眘轻描淡写的压下，主战派一方，偶然会挑起来几分，但是，史浩等大佬却是不闻不问，就好像并不迫切，让那主和派一众人一时间摸不到头脑。 但是，在民间这件事情却是沸沸扬扬！先是学子游行，而后不少百姓也加入其中，可谓是浩浩荡荡！临安府数次出动兵卒，但是，面对一众学子却也为难，只能维持秩序，却也不敢真正的出手镇压。一时间，几乎整个临安城中，都充斥在这巨大的声浪之中。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进入了十二月。本就无比热闹的临安城更胜三分，春节的气氛也开始临近。 张府之中，有了张浚的交代，沈堂和柳香菱便算是半个主人，因此，整个府邸也是每日采购！烟花爆竹、红灯彩字一应俱全。好在，这些都有柳香菱安排，两个丫鬟以及一应护卫采买，不需要沈堂劳心，否则的话，绝对会被弄的一团糟。 沈堂终日除了思索为岳飞平反之事，便是将陆游送过来的书册摘抄、熟读。毕竟，明年三月便要参加省试，虽然有几分底气，但是也不能懈怠。 而就在这繁闹的冬日，一支金人的使者团队，却是由北而来，踏入了临安城之中。 相比沈堂的小门小户，皇城之中的气氛自然是更为浓烈，再加上金人使者到来，赵眘更是召开大朝会以体现大宋朝纲之威严。 第215章 金使放肆，沈堂之谋 第215章：金使放肆，沈堂之谋 大殿之上，群臣肃穆，不过，若是细看过去，却是神色各异。金人是敌人不错，但是，对于某些人聪明人来说，即便是敌人也可以利用。当然，至于利用的目的和结果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宣，金国使者上殿！” 不多时，几名金人便是在侍从的带领下进入了殿中！ “见过皇帝陛下！”那为首的金人微微躬身，“本人巴勒本，奉大汗之命前来，祝贺皇帝陛下安康！” “金使远来辛苦，既然来了，便在我大宋停留数日，也好领略江南繁华。”赵眘淡淡的说道。 巴勒本嘿嘿一笑，“这个，大汗还让我给你家老皇帝带来问候，不知道老皇帝可在？” “放肆！” 史浩厉喝一声，“你这蛮夷，怎不知礼数？” “好了……”这时，赵眘却是摆了摆手，“金人不知礼数，史相何必愤怒！” 而后，赵眘便是看着那金人说道：“金使，父皇在后殿静养，不见外客！” “哼！皇帝陛下，本人数千里而来，并带来大汗问候，难道还不值得那老皇帝一见吗？”巴勒本不爽的说道。 “启奏圣上，这金人虽不知礼数，但是话语却也有几分道理，既然有他们大汗问候，那不如让太上皇摆驾一见如何。”开口之人，乃是礼部尚书尚怀礼。 这尚怀礼是主和派之一，他此举自然不是照顾金人，而是想要让台上换现身罢了。 “王权，你去请父皇过来！”赵眘思索片刻，便是对身旁的太监说道。 太监王权应命而去，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便是听到王权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太上皇驾到！” “臣等恭迎太上皇！” 一众大臣行礼，赵眘也站起身来，含笑对走过来的赵构说道：“见过父皇，打扰父皇清修，儿臣不孝。不过，这金使远来，想要见见父皇之威，儿臣也不好违拗！” 赵构笑着点了点头，还朝着那大殿之中的金使看了看。显然，对于金使还如此看重他这个太上皇，极为满意。 在赵眘的搀扶下，赵构坐到御座之上，赵眘则是恭敬的候立在一旁。 那金使大刺刺的行了个礼，而后便是说了一些例行的官话，赵构倒是听的有趣，一直含笑点头。 “皇帝陛下，今次我代表大汗前来，还有一件哀事要告知皇帝陛下，还望大皇帝陛下节哀！”金使淡淡的说道。 赵构闻言一愣，难道是那金国的大汗死了？这是喜事才对啊！ “这个……陛下的兄长赵恒陛下，不久之前病死了！” 一句话，让整个朝堂尽皆一滞！打脸，赤裸裸的打脸！而且，是故意的！赵恒实际上早在四五年前便已经死在北地，只不过，当时金国没有宣布，宋朝这边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回应。可是此刻，这金使直接在这朝堂上捅出来，告诉赵构，你哥死了，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啪！” 赵构狠狠一拍桌子，浑身颤抖的站起来，一双眼睛如同要将这金使吞掉。可是，这是金国的使臣啊，那个带给他无尽恐惧的国家！他……又能如何？ “放肆！”赵眘厉喝一声，“来人，给朕将这金使拿下！” “小小金人，敢在我大宋朝廷放肆，简直该死！”刑部尚书万旭尧，直接一摆衣袍，便是要动手，外边的侍卫，也是呼啦啦闯了进来，将那几名几人围成一团。 “陛下不可……” 就在这时，那尚怀礼陡然开口，“陛下，这金人放肆是不错，但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惹怒金人也就罢了，可若是如此，会失了我大宋威风。不如，直接将这金人逐出，陛下令遣旨斥责金国，想必，无需我们动手，那金国大汗也会严惩与他……” “陛下，切不可失了我大宋体统！” “陛下不可失义啊！” 一时间，大殿之中喧闹成一团，如万旭尧这等，自然是气愤难当，可主和派一众人却是极力阻止！ “肃静！” 陈康柏厉喝一声，止住了众人的喧闹，而后出班奏到，“陛下，这金人却是罪该万死，但是，斩使臣却有失我大宋风范。最好将其逐回，令遣使斥责，让那金国大汗给个交代！” 赵眘脸上阴沉如水，他看着下方朝臣，又看了看依旧身形颤抖的赵构，好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如此，便依陈卿！” 说完，他俯身扶住赵构，“父皇，此事自有儿臣处理，儿臣送你回宫休息！” 此刻的赵构，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甚至，连一句狠话都懒难说，便是在赵眘的搀扶下，狼狈的而走。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大殿之时，那金人却是哈哈大笑，“两位皇帝陛下，数月前，你们的军队攻打我山东之地，明年，你们的岁币要由五十万提高到八十万，以赔偿我大军开拔之资，否则的话，我金国铁骑南下，这临安城寸草不留！” “到时候，不知道你们这宋朝，可还有无敌将军能挡我铁骑兵锋！” 这金人的话让赵构身躯一僵，眸子中出现一抹恐惧，而后，便是慌忙而走！ 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当天晚上沈堂便是已经尽皆知晓！ “沈堂，这造势已成，那接下来……” 沈堂淡淡一笑，“接下来便是要将太上皇这心魔坐实了！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将太上皇心中的恐惧和耻辱，再翻出来一遍！” “另外，皇宫中的另外一件事情，大人可准备好了？” 史浩点点头，“放心，这件事情乃是我亲自安排，而且陛下也知晓，所以，定然不会出现差错。” “好，示弱与造势已成，接下来便是示强，我们安排的两件事情办成之后，你们便强势要为岳飞平反，与那主和派对上一场。不过，你却要事先告知陛下，定不可让陛下定夺下来。” “而且，擅作威福，蒙蔽圣听，这件事情你们要坐实，不仅要信，而且要全信！” 史浩点了点头，便是再度悄然而去。 第216章 忠言逆耳，佛像有灵 第216章：忠言逆耳，佛像有灵 金使前来的风波还未平息，两日之后，却是再度发生了一件大事！ 话说，有内室右武大夫白锷的馆客张伯麟，醉酒之后，在太学墙壁上题字：“夫差，尔忘越王之杀而父乎？” 只要不是白痴，便能知道张伯麟此言说的是赵构！一众学子本就是在群情激奋之时，当即，再度上街游行，并大喊：“夫差！尔忘越王之杀而父乎？” 朝堂之上的众位大人如何反应不得而知，不过，据说赵构听闻之后，直接便是昏厥了过去。 明亮而温暖的垂拱殿中，赵构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在他身侧，吴皇后正静静的看着他。见他醒来，吴皇后脸上一喜，“陛下！” “唉！” 赵构长叹一声，脸上掩不住的落寞与震怒！他富有四海，却是成了他人眼中的罪人！可是，真的能怪他么？ “陛下清醒些了么？”吴皇后开口问道。 “也只有你陪我了，他们，谁还将朕当成皇帝！”赵构幽幽说道。 “陛下，只是一些小人胡言乱语！我已经让眘儿封了太学，严惩小人。” 赵构摇了摇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能封的住么……” “娘娘……”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带着几分慌乱跑了进来，见到高宗，赶忙跪倒叩拜。 “翠儿，何事如此慌乱？”这侍女乃是吴皇后贴身侍女，跟随她多年，否则的话，哪怕事情再急，又如何敢擅闯进入？ 侍女微微抬头，方才有几分犹豫的说道：“娘娘……那坤宁殿后的菩萨像……活了……” “嗯？”吴皇后和赵构尽皆一怔，侍女所说的菩萨像，他们当然知道，就在坤宁殿后园之中供奉，几乎每天吴皇后都会去拜上一拜。可是，这活了，是什么意思？虽然他们二人信佛，可是也不会相信这佛像能活了的事儿。 那侍女露出一个哭一般的笑，“这……娘娘，非是俾子胡言，您……您还是亲自去瞧瞧！” “呵呵……这等稀奇事儿，朕却是没见过……走，朕陪你一同去看看！”赵构恢复了几分精神。 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朝着坤宁殿而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了坤宁殿后园，一座等身白玉菩萨像，静静的矗立在园中。 “娘娘你看，奴婢每日都来照看这佛像，可是，今日这佛像却是长出来一寸……” 顺着这婢女的手指看去，赵构和吴皇后不由得一愣。可不是么，这佛像乃是玉石雕刻，极为沉重，周围又用青石镶嵌。可是，此刻那佛像的底座，却是升起来一截，那最下方的一寸，甚至还带着土渍。 “会不会是地动了？”赵构皱眉说道。 吴皇后摇摇头，“应该不会！若是地动的话，又怎么能没有感知？而且，陛下你看周围的青石并没有破裂……” “可是，难道这佛像真的有灵？”赵构上下打量着这佛像，狐疑的问道。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行太监却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王权？”赵构见到那为首的太监，“你来此作甚？” “陛下，是眘儿那日来拜见我，见我诚心礼佛，便是说这佛像在园中难免沾染尘埃而不洁，因此，便让这王权每日引几人过来，扫去灰尘，用净水清洗一番！” “哦！”赵构点点头，果然，那王权几人拜见过赵构和皇后之后，便轻手轻脚的将那佛像擦洗一遍，用清水冲洗干净后，便尽皆告退。 查看半晌，却是并无任何发现，赵构便是对身后的几名小太监说道：“你们几个，从现在起便守在这里，不准任何人接近，待明日此时来报，看看这佛像是否有异动。” 而后，赵构与吴皇后便是带着几分狐疑的心思而去。 到了第二日，无需他人通报，心中好奇的赵构便是直接来到坤宁殿后园之中。 然而，当他看到那再度长出了半寸的佛像之时，不由得目瞪口呆！ 好半晌，他方才问道：“从昨日到现在，除了你们可有其他人接近这里？” 那几名小太监赶忙拜倒开口，“启禀陛下，从昨日到现在，奴才等人一直牢牢盯着，绝无任何人前来，即便是我们几个，也是只围在一旁，却并未近前。只是……只是我等也不知道为何，这佛像竟是又长出来了。” 说话间，吴皇后也缓缓到来。见到那长出的佛像，同样惊讶不已。 再度吩咐一众小太监看守佛像，赵构皱着眉与吴皇后回到殿中。 “皇后，此事你怎么看？”赵构皱眉问道。 吴皇后思忖说道，“陛下，依我看，是这佛像有灵。可能，是在提醒我们什么事情？”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构闻言不由愣了愣。虽说鬼怪神佛之说有些虚幻，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却容不得他不信。只是，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竟然值得神佛异动来提醒呢？ 突然间，赵构心中转过一个念头，不过，却是转瞬消散。 一连三四日时间，每一日，赵构都会去查看那佛像。而那佛像，也是每天如约长出少许！甚至，有一天赵构亲自守了一日夜，的确没有任何人前来，可是那佛像同样如往日般长出来了。 坐在佛像前，赵构心中思量，可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王权……”看着清洗完佛像准备离去的王权，赵构陡然问道，“这两日朝堂之上，可发生了什么事么？” 王权略一犹豫，而后便是恭敬回应到，“启禀太上皇，除了一些杂事之外，便是今日朝会，史相再度提出要为那岳鹏举恢复名声，并说，当年奸相秦桧等人，擅作威福、蒙蔽圣听，使得太上皇的名声也受累，实乃天怒人愤！” “那陈相则是反驳说，事情当年太上皇已有定论，无需再议……” “双方争执一番，最后陛下暂行搁置，并没有结论！” 赵构听着王权的话语，双目不由得微微一凝，他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着几个字，“天怒人愤！”而视线，则是若有若无的看向前方的佛像…… 第217章 虚空神像，赵构心语 第217章：虚空神像，赵构心语 “今日大雾，你怎么还过来了？”垂拱殿中，看着缓步走进来的吴皇后，赵构开口问道。 吴皇后进入殿中，与赵构比邻而坐，“我见陛下这两日神情抑郁，可是因那佛像之事么？” “那佛像又涨了？”赵构答非所问的说道。 “是啊，也不知道菩萨到底要告诉我们什么，只是显灵，却无片语，也让人着急。”吴皇后幽幽的说道。 “啊，那是什么……” “来人，保护太上皇……” 突然，垂拱殿之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声音。 赵构神色一变，吴皇后则是起身唤到：“翠儿！” 侍女翠儿慌忙进入殿中。 “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如此喧哗？”吴皇后素声问道。 翠儿迟疑了一下，随后说道：“这……陛下，娘娘，空中显出了一尊巨大的将军神像，所以引起了喧哗！” 刷！ 赵构神色一变，当即站起身，也不理会吴皇后，直接便是踏步而出。 到了殿外，他抬头看去，果然，在虚空之上，大雾之中，一个巨大无比的黑甲将军，手持长枪，静静的矗立着。 “这是……大小眼将军？”吴皇后惊呼一声，这虚空之上的将军神像，可不正是已经死去了二十年的岳飞岳鹏举么？ “啪……”却是那一旁的赵构，身形陡然晃了晃，随后，竟是一头栽倒地上…… 这将军神像无比巨大，不仅是赵构，整个临安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些群情激奋的学子见此，当即便是再度沸腾。 在他们的示威游行之下，已死的岳飞竟然显灵，这还不够么？还说什么？有神仙庇佑，当然是继续游行起来啊。 刚刚下朝归家的朝中大员，同样是目瞪口呆，那主和派一众人面色颤栗而阴冷，主战派众人却是陡然间大喜。虽然，他们不知道为何会有岳飞显灵的事情发生。但是，他们知道，他们谋划的事情，八成是成了。 崇政殿之中，赵眘同样看着空中的虚影，半晌后，他陡然说道：“传史浩，速速进宫！” 赵构虽然摔倒，但是并未昏迷过去。一众人慌乱的将赵构抬入大殿中，赵构双目无神，口中则是喃喃的说着四个字，‘天怒人怨！’ “陛下，陛下……”吴皇后在一旁心焦的看着赵构，“翠儿，速传御医……” “不必！”赵构轻叹一声，“朕无恙，皇后，你让眘儿过来一趟！” 见到赵构恢复了神智，吴皇后微微心安，赶忙让侍女去叫赵眘前来。 垂拱殿与崇政殿相隔不远，因此，只过了不足一刻钟，赵眘便是匆匆赶来。 “父皇，你……”看着毫无神色的赵构，赵眘大惊，直接扑到在床榻一侧，握住了赵构的手掌！ “皇后，你们都出去，朕与眘儿聊些事情！”赵构幽幽说道。 吴皇后犹豫了一下，“眘儿，你照看好你父皇，若是有事，随时通传御医。”说罢，便是带着一众人离去，大殿之中，也只剩下了赵构与赵眘二人。 “眘儿，那虚空神像，你可看到了？”待到所有人离开，赵构缓缓开口。 赵眘点点头，“儿臣看到了！” “眘儿，你是否也曾怪朕，杀了那岳飞，让我大宋偏安东南？” 赵眘闻言，慌忙拜倒，“父皇，当年之事尽皆是秦桧等人假传圣命酿成，与父皇有何干系？岳鹏举战功卓越不假，但父皇对他何等仁厚？纵观我大宋数百年，年三十而位列相位的有几人？若非父皇鼎力支持，怎么会有岳鹏举的战绩？” “父皇，如今朝中的确有些小人妄言，不过，父皇莫要担心，儿臣定会严办他们！” 赵眘的话让赵构脸上神色稍缓，“眘儿，当年之事，的确是秦桧等人专权，但是，我也有放纵之嫌……” “父皇！” 赵构摆摆手，打断了赵眘的话，“眘儿，你听我说完！其一，当年岳飞麾下岳家军，已经是我大宋最强军兵，岳家军只闻岳飞之名，却不闻朝廷之声……你知晓我赵宋天下如何得来的，试问，这种情况让我如何能够安心？” “当年，我的御令金牌都调不动岳家军，眘儿，为父不安啊！” “其二，当年众人只看到岳飞一次次与金兵大战，可是，他们却又如何知晓，每一次征战，都需要耗费无数钱粮！朝廷南渡，我大宋本就只剩下半壁江山，若是继续征战下去，为父唯一的办法，便是加税。到时候，民不聊生，甚至是官逼民反，我们就连这半壁江山都会危如累卵！战退了金兵，却是狼烟四起，又该如何？” 说完，赵构轻叹一声。其实，还有其三，那便是，岳飞数次提及应早立太子，而对于正年富力强的赵构来说，无异于逆鳞！ “所以，当年之事对错并无分明，但是，父皇并不后悔。若是再来一次，朕依旧会这样做！” 听完赵构的讲述，即便是赵眘也不由愣了愣，他没有想到，这件事情背后，竟然还有这些事情掺杂！若是如此，那岳飞死的的确是冤，可是，在皇家看来，他却也是取死有道。 “眘儿，为帝不易！他们只看到了我们为帝的风光，却不知道我们为帝的艰辛！为帝者，不仅要背负盛名所累，更要背负他人的不解甚至是愤怒！” “父皇为帝三十五年，如今传位与你，望你能够壮大我赵宋江山，如此，为父死也瞑目了。” “父皇！”赵眘垂泪拜倒，“儿臣定不负父皇所托，秉承父皇之志，壮我山河！” 见到赵眘泪流满面，赵构的脸上也显出几分和蔼之色，这虽非自己亲子，但是对自己同样孝顺不就足够了么？之所以最后选了这赵眘，而没有选择那赵伯玖，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吗？有子如此，自己虽然已经传位，但也应该满足了！ “眘儿，为父既然传位与你，那自然要为你清扫好道路！岳飞之事，你无需多言！明日，为父便拟旨，为岳飞平反！” 第218章 众人欢喜，令至背嵬 第218章：众人欢喜，令至背嵬 “沈公子，快与老朽说说，那神像到底怎么回事儿，难道，公子真有神仙手段不成？”史浩等一众人再度汇聚到张府，不过，此刻的他们面对沈堂，却是与第一次相见之时不同，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敬畏。 这一次为岳飞平反之事，他们乃是亲历，但是，他们同样清楚，所有的手段和谋划尽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这年轻人虽然不显狰狞，可手段却比他们还要老辣与成熟。因此，虽然沈堂现在只是一个举子，可是，他们却不由自主的将沈堂放在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 而且，沈堂的手段也极为神奇，就如那佛像之事，即便是史浩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些不起眼的豆子，竟然能够将佛像顶起来？若非是一切都由他亲手布置，就算是他也会以为是神迹。 那神像显灵之事，说来也简单，坤宁宫自然是重地，不过有史浩和赵眘配合，自然可以做的悄无声息。他们利用沈堂给的办法，将那佛像吊起来，然后在神像下方放置了一些豆子，之后，再让王权以清洗佛像的名义，用水浸湿土壤和豆子。而后，便出现了佛像每日生长的情况。 “看诸位大人的神色，事情成了？”沈堂含笑问道。 史浩笑着点点头，“不错，这一次全赖公子谋划，事情已经成了。就在下午时分，陛下已经告知与我，太上皇决定，明日下旨，为岳飞正式平反！” “哈哈哈……这一次沈公子手段出神入化，恐怕到了现在，朱倬、陈康柏等人都是一头雾水。甚至，他们恐怕还以为在朝堂之上力压我们，已经胜了呢。” “这一次能够为岳飞平反，首先可以让圣上对朝堂的掌控力更大几分，其次，便是可以打击主和派的心思，让他们无暇与我们争斗。而且，如今张相在北伐之中，想必，有了这个好消息，定可以让麾下将士用命，让士气更为振奋！” “沈公子，这一次我等多谢了！”史浩等人站起身形，共同向沈堂施了一礼，他们知道，这一次争端，若是他们强势对待，虽然未必会失败，可过程必定艰辛，甚至，一旦引起大的风波，就算是自己等人也会有折损。而这次，有了沈堂的谋算和妙计，神不知鬼不觉的便达到了目的，可谓是皆大欢喜！ 目的达成，很显然让这一帮朝廷大佬也极为欢喜，甚至，欢闹到最后，让沈堂招来小厮，弄了酒菜，美美的喝了一顿，这才尽皆醉醺醺的离去。 而在他们临走之前，沈堂也告知了他们那虚空神像之事！此事，乃是沈堂暗中吩咐宋开所做，按照沈堂的办法，宋开烧制出了玻璃，而后借着大雾天气虚空中尽是水汽，投放的虚影罢了。 这些人刚刚离开，莲儿便是前来，“老爷，宋开大人来了！” 沈堂一愣，此刻已经是半夜时分，想必宋开也得到哦了消息？ 而当宋开进入的时候，沈堂却是怔了怔，因为，在宋开的身后，竟是还有着数人。 “南火军百夫长宋开，拜见大人！” “坤土军百夫长邓乾，拜见大人！” “艮土军百夫长邵大海，拜见大人！” 沈堂微怔，而后便是明白过来，眼前的这八个人，便是八百背嵬的百夫长了。 除了宋开之外，其余依次为，坤土军邓乾、兑金军颜先、乾金军仇昌、坎水军卢山、艮土军邵大海、震木军连志成、巽木军慕华。 “怎么，你们不需要查看一下背嵬令，辨明真伪么？”沈堂笑道。 “大人，其一你能够数次大胜金兵，我们已经尽皆知晓，其二，你能够为岳将军平反，凭此，不管有无背嵬令，你都是我们背嵬军之主！从此以后，大人号令，我等莫敢不从！”宋开郑重说道。 沈堂点点头，他知道，直到现在，他方才真正的掌控了这一支强大的力量！ 通过宋开等人的讲述，沈堂对于背嵬军有了更深的认识。如今，这背嵬军虽说依旧是八百人，可是，多年来，退役的背嵬军同样不少，所以，宋开等人将这些人打造成了一支情报队伍，只不过，这支队伍大部分时候都是闲职之中，并未真正运转！但是，这支情报队伍却极为庞大，不仅是大宋各州府，就算是北地也有不少背嵬军暗探。 “大人，现在除了八百背嵬军卒之外，情报队伍的数量已经将近两千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曾经的背嵬兵卒，忠诚无比！” 沈堂点点头，片刻之后说道：“我打算将这情报队伍独立出来，由他人掌管，你们以为如何？” “尽皆听从大人处置！”宋开等人显然并没有任何推脱。 “好！你们也应该知晓陆风此人，之后，你们便遣人前往郢州，将这支队伍交由陆风掌管。” “另外，八百背嵬汇聚！”沈堂淡淡的说道：“岳将军已经去世二十年，恐怕，北地的金人已经忘了背嵬之威！明年春日，宋金两国大战必定会再度开启，届时，八百背嵬出战，扬我大宋之威！” “得令！” 宋开等人振声应命，很显然，对于这一天，他们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宋开，尽快在临安城之外寻一僻静、秘密之地，并召集背嵬军将士！另外，一应马匹、军械尽皆准备齐备，背嵬军合训三月，以备明年北上征战！” 众人带着欢喜，带着沈堂的命令离去， 而沈堂，则是缓缓松了口气！到如今，他来到这方世界已经半年有余，本来只想着游历世间，却未曾想到一步步走到了这样的境地！从最初之时的危如累卵，到现在，总算是有了几分自保之力。朝堂之上，有着张浚一众人为靠山，自己手中，掌控着背嵬军以及陆风等人麾下的力量！不过，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在以前，沈堂根本不会思索什么朝堂之争、宋金之战，可是现在，自己已经陷入其中，即便是想要不理会，也无法做到。 虽然与自己的初衷有所违背，但是，沈堂却并不悔！既然无法淡泊世间，那边留名于世，未必不是一条更好的路途！ 第219章 谥号武穆，元旦朔日 第219章：谥号武穆，元旦朔日 第二日早朝，在一众臣子惊愕的注视之下，两任帝皇竟是再度同时出现在金銮殿之上，而且，并未有任何先兆，赵构便直接拍板，下旨为岳飞平反。 而赵眘，也直接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旨意诵读起来。 “……故岳飞起自行伍，不逾数年，位至将相。而能事上以忠，御众有法，不自矜夸，余烈遗风，于今不泯。去冬出戍鄂渚之众，师行不扰，动有纪律，道路之人，归功于飞。飞虽坐事以殁，而太上皇念之不忘。今可仰承圣意，与追复原官，以礼改葬；访求其后，特予录用……” 这一次赵眘等人给岳飞平反，可以说并不彻底，但是，不管是赵眘还是史浩等人都已经无比满意！至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虽说陈康柏等人依旧想反对，但是，有着两位帝皇在场，又有着一众主战派人士的支持，所以，这件事情也只能这样定下来。 不过，在商议谥号的时候，却是还出了一点小叉子。心中对赵眘和赵构不满的陈康柏等人，提出的谥号为‘忠愍’！ ‘愍’这个字，代表的是民众的悲伤，主和派的意思很简单，你们不是想要将责任都推给秦桧等人么，那不行，我们就要讥讽一下太上皇制造冤案、迫害忠良。至于说讽刺太上皇会不会过分，你是不是太小看咱们大宋的文臣了？没有直接呸你一脸，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只是这样隐约的讽刺一下，就知足。 果然，听到这个谥号，赵构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正静听观瞧的史浩神色却是微微变了变，因为，竟然就连这一点都被沈堂料中了。这沈堂，真的是神人不成？ “陛下，臣以为应以武穆为谥号！”史浩当即说道。 赵构听闻，当即神色欢喜的点了点头，随后，不待他人反对，便是一锤定音！ 其他的事情赵构也不想参与，这一段时间已经让他精神极为疲惫，因此，走完了过场，剩下的事情便尽皆交给赵眘。当然，剩下的也没什么事情了，赵眘吩咐众人，寻访岳飞后裔并重新录用，岳飞的墓葬也会重新依礼安葬！ 这一件大事彻底定下来，主战派自然不甘心，但是，一时间也无从更改。更何况，这一次朝会之后，便是已经到了元旦之日，也就是到了休朝的日子，只等过年后的初三，再来给皇帝拜年便是。因此，不管如何，年前的事情已经定下，大家可以安安心心的过年了。 至于沈堂，这件事情他虽未现身，但是，却一直掌控着事情的进程。如今成功，使他在史浩等人眼中的地位有了极大改变。不过，自从事情定局，他便是将精力尽皆收敛回来。这一段时间几乎每日尽心谋划，根本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柳香菱，因此，事情完结，自然要有所补偿。 腊月二十九这一天，一众丫鬟、侍卫举行了驱傩仪式！所谓的驱傩仪式，便是众人的脸上带上鬼神之类面具，然后在家中各处进行驱除邪魅的活动。虽然，沈堂这个正牌道士对于这些活动并不一定认可，但是，入乡随俗，也自随着众人嬉闹！ 腊月三十一大早，小丫鬟莲儿便向沈堂请了对联去张贴，一众侍卫也将早已经买好的门神，郑重的贴在了大门之上。这时候的很多习俗，都传承到后世，包括这门神也是一样，同样是秦琼、尉迟恭两位大佬，与后世也并无区别。 整个府中早已经收拾干净，到了天色将暗，沈堂将一众仆从和侍卫尽皆召集起来，由柳香菱给众人发了丰厚的随年钱。所谓的随年钱，实际上便是后来的红包。只不过，柳香菱如今是真正的腰缠万贯，所以随年钱也发的极为丰厚。普通的仆从侍卫，是五十两到一百两，至于莲儿和云竹两个丫鬟，赫然是五百两的巨款。 得了如此丰厚的赏钱，众人自然是极为欢喜。在两个小丫鬟的带领下，众人谢过老爷和夫人，而后，便是便是点了火炉，仆从门端来早已经准备好的各色点心、豆子、蜜饯、糕点之类。一众侍卫也早已经另外开席，将酒水与吃食备好，开始宣和起来。 沈堂与柳香菱尽皆是双亲早丧，因此，也只是在屋中供奉了排位自行拜过。两个小丫鬟自然是与二人一同围坐屋中。 四人团座，中间的火炉燃烧，将冰寒驱赶到屋外。而四人心中，却是各自有感！沈堂，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半年多时间，从最初的不适，到了现在有了牵挂，这是一种上一世也未曾体验过的感觉。看着美艳的柳香菱，想着远在太湖的邵暮语，沈堂的心中尽是满足！ 至于三女，则是感同身受！从朝不保夕到如今能够团坐在这里，毫无任何担心的享受着生活的美好，无疑，让她们感到幸福。只有失去过，才知道拥有的美好，三女的生活起伏波澜，如今能够陪伴在沈堂的身边，让她们重新定义了幸福的含义。不知不觉，三女的视线尽皆落在沈堂身上，便是这个男子，将他们从地狱带到了天堂，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邸的话，那……也许，他便是自己等人的神邸。 宋朝自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娱乐活动，众人闲聊一阵，沈堂怕几女无聊，便主动讲起了一些故事。 诸如天仙配、诸如梁祝等等！女人是感情动物，沈堂的讲述，自然是赚来了几女不少的泪水…… “砰、砰、砰……” 宋朝已经有了初级的火药，制作的鞭炮也是五花八门，虽然没有后世的烟花，但是听着震天响的炮竹之声，过年的气氛却是越来越浓！ 宋朝自然没有什么禁制爆竹之类的限制，因此，这整个临安城中，尽皆充斥着震天的爆竹之声。 而随着这阵阵爆竹声响起，也预示着沈堂来到这大宋朝的第一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第220章 街市关扑，下棋为胜 第220章：街市关扑，下棋为胜 正月初一，天色未亮，沈堂与柳香菱二人各持木棒，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鸡粪捶打一番，谓之：打灰堆，实际上便是一种诙谐的求富习俗。而后，莲儿端来柿子和橘子，由沈堂掰开，众人分食，谓之：百事吉。求的一年百事吉祥！ 众人换好了新衣，先将早已经写好的帖子，交给一众侍卫和仆从，让他们给史浩等相熟之人府邸上送过拜帖！这些人尽皆是朝中重臣，给他们拜年的自然是络绎不绝。而沈堂，也不方便明面上与他们拜会，因此，先行投上拜帖，等过了今日在上门拜会便是。两人在临安并没有亲朋好友，史浩以及周必大等人今日也无暇拜会，不过，陆游夫妇二人处还是要去过一趟。 交代了一众人一声，二人便是带了两个丫鬟以及侍卫，朝着苏家旧宅的方向而去。 果然，陆游虽然在京中有些同僚，但是自己官微职小所以也并无人拜会，他自己同样是投了几封拜别之后，并未出门。因为唐婉之事，弄的双方家中长辈对于二人极为不满，所以，这大宅之中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以及两三个仆从而已。 对于沈堂的到来，陆游夫妇自然是极为高兴。 互相拜会一番，而后闲聊片刻，便是到了天明。几人商议一番，便是分成两路，唐婉与柳香菱带着丫鬟以及几名侍卫前往庙会上香，而沈堂、陆游兄弟两个，对这些自然没有兴趣，而是在街市上去关扑。 所谓关扑，便是赌博。只不过，与普通的赌坊不同的是，关扑的娱乐性更强，并且，几乎是无物不可关扑！ 尤其是大宋朝上到士大夫，下到黎民百姓，几乎尽皆对于这关扑有着极大的兴趣。只不过，朝廷担忧这关扑影响民众生活以及临安形象，因此，大多数时候是禁止的。不过，在这元丹之日，初一到初三三天，朝廷却是开放关扑，可以让百姓尽情玩乐。两人步行来到街市之上，果然，关扑的彩棚连成一片，彩棚之中的商品诸如珠翠、冠梳、鞋袜等琳琅满目无所不包！ 至于关扑的种类也是多种多样，可以与熟人关扑，也可以与陌生人关扑，关扑的对象可以是同样的游者，也可以是商铺之人。 两人穿梭于人流之中，听着不绝于耳的叫卖声，看着使出看家功夫的歌舞、杂耍，好不热闹！两人也对扑了数次，商定好价格与货品，以纵铜钱定输赢。最后，输的付钱，赢得将物品取走。两人互有胜负，倒是极为畅快。 转了半晌，两人也有几分疲惫。 “贤弟，你可会下棋？”突然间，陆游对沈堂问道。 沈堂点点头，“略知一二，不过却并不精通！”沈堂这话可是有几分谦虚，上一世他在山中，娱乐活动同样少的可怜，这下棋便是难得的清闲机会。 至于对手，自然是只有老道士一人。老道士棋力极高，初时沈堂自然不是对手。为了能够赢得老道士，沈堂花费了好一段时间，研究各种棋法、棋谱之类。到最后，终于也偶尔能够赢得老道士一两场。兴奋之下，甚至自取了一号名‘胜天半子’！只不过，这些自然不方便对陆游来讲。 “那好，前方有人摆棋，而且有茶摊，我们不如下上两把，喝口茶歇歇脚？” 沈堂自无不可，随着人群向前行了十余步，便是见到一个角落处，一个须白老者静坐一旁，前方摆着黑白棋子。而在老者之侧，一个小小的茶摊支起来，一男一女应付着往来的客人。 “老丈，这下棋怎么说？”陆游上前问道。 老者打量二人一眼，淡淡说道：“十枚铜钱一场！” 陆游对下棋显然也有着不小的兴趣，当即，让一旁的茶摊端来两碗茶汤，他与沈堂也落座下来，黑白子摆开分明，与这老者斗了起来。 不过，兴趣终归不代表天赋，陆游棋力平平，不多时便是连输两场！ “贤弟，只怕要你给老哥找回场子了，老丈棋力不凡，老哥万万不是对手！”陆游咧嘴苦笑说道。 看着二人下棋，沈堂也勾起了几分兴趣，当即便是点点头，与陆游换了位置！ 沈堂持黑为先手，白须老丈持白应对，两人便是你来我往对阵起来。与陆游下棋的风格不同，沈堂下棋却是极为凌厉和诡异，不仅手段高超，而且子子必争，宁可换子竟也不退分毫。那老者棋力的确不凡，可是却被沈堂的凌厉攻势打的手忙脚乱，待到棋局过半，老者竟是已经投子认输。 棋局再开，老者持黑，沈堂风格依旧，老者虽然勉励维持，但是到了最后，却依旧是输了两目。 “公子棋力深厚，只不过这下棋的手段却是……”老者有几分不甘，交给沈堂二十文铜板，却是淡淡的开口。 沈堂一笑应到，“下棋本就是为了求胜，就如两军对垒一般，又哪有什么手段之别？” “你这人，陈师傅只是谦让你几分，你有何得意之处？”一个银铃般的女子之声陡然传来，沈堂回首看去，却见一名身着红色锦衣，脚上踏着一双马靴，手中还提着一只马鞭的女子，正站在他身后怒目而视。 这女子看起来年虽不大，却是明眸皓齿，显然也是大家千金。 见到沈堂看来，这女子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下棋乃君子之学，你这人，真不知羞！” 沈堂自然不会与一小女子较真，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我大宋，就是因为太过君子，所以，才会丢了半壁江山！” 说罢，也不理会那女子吃人的目光，直接将手中的二十枚铜板放到一旁的茶桌上，便是与陆游起身而走。 “哼！” 见到沈堂竟是不理会她，这女子当即哼了一声，便是要提着鞭子追上去。 “郡主、郡主……”那白须老者赶忙上前将其拦住，“郡主，只是下棋之乐，何必认真呢！” 有着老者拦阻，女子自然是停了下来，“我只是看不过他那得意嘛，只是凑巧赢了陈师傅两盘，算得了什么？而且，看他下棋风格，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老者苦笑一声，好说歹说，总算是将这刁蛮郡主拦阻下来。而后，也直接收了棋摊。 “郡主，我们该进宫去拜见陛下了。” 女子嘟了嘟嘴巴，“若是进宫说不得这几日便要留在宫中，那宫中虽然人多，可哪儿有街市上热闹！而且，皇兄定要考察广陵的学业，说不定还要被说教！” “陛下也是为了郡主好！” 自有小厮拿起棋盘等物，这一老一少便是缓缓的消失在这繁闹的街市之中。 第221章 意外消息，再往太湖 第221章：意外消息，再往太湖 欢闹的一天很快过去，待到沈堂二人归家之时，柳香菱与唐婉二人也已经归来。她们显然也极为欢喜，二女以及两个小丫鬟都采买了不少零碎的物事。不过，倒是跟随着的侍卫却是低声对夜笑禀告到，在逛庙会之时，有泼皮想要骚扰柳香菱与唐婉二人，他们却是使了狠手，给了那些家伙一个不小的教训。 对此，沈堂并不在意，区区一些泼皮而已，就算是真的打伤了又如何？ 接下来两日，沈堂也继续陪着柳香菱在繁闹的街市、庙会之上，好好的游玩了一番。从初四开始，沈堂便开始一个个拜会那些递过帖子的大佬。史浩等人对沈堂自然是极为欢迎，将朝堂之上新的局势，也对沈堂讲述了一番。 兜兜转转，足足四五日时间，方才算是彻底将这拜年的过程尽皆走完！而沈堂，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以清闲几日。 然而，刚刚清闲了一日，一个消息的传来，却是又打破了沈堂休息的打算。消息是有福传来的，嗯……正是邵家大少爷那个有福！话说，现在的有福对于沈堂却是极为崇拜。 不久之前，邵老爷子请了一位真正上过战场厮杀的将军过来，指点有福。而这位将军，正是原本李显忠将军麾下的一名偏将！这偏将对有福讲述起北地的一场场大战，到最后，有福愕然发现，那位智谋无双的主角，竟然是自己那位便宜妹夫沈堂！ 听着眼前的将军讲述起血战灵璧，两过卧牛山等大战，有福方才发现，那位看上去‘不过尔尔’的小子，竟然有着这等天大的本事。自然而然，对沈堂泛起无比崇敬的心思。 “拜见姑爷，拜见大夫人……”这等奇怪的称呼，自然也只出自邵家仆从。 “小的奉大少爷之命，带来一封信！”说着，便是将一个信笺从怀中取出来，交给沈堂。 “有福少爷？”沈堂与柳香菱有几分愕然，若是邵暮语传信还正常，可是那有福有什么事情传信？ 打开信笺，看完之后沈堂却是有些愣神。按照信中所说，后日，乃是邵老爷子五十寿辰，邵财神的寿辰，自然是有不少高官、巨富尽皆云集，但是，根据有福得到的消息，这些人不少遣出的是家中少爷。而他们的目的，自然也不言而喻，正是为了邵家这颗明珠。 邵暮语相貌且不说，仅是她的本事以及所代表的财富，便足以让人觊觎。若是能够将其娶进家门，绝对是一大助力！往日，邵老爷子寿辰并不会大操大办，他们也没太多机会，而今年五十整寿，正是最为恰当的时机。 “夫君，此事却需要你尽快前去！虽然暮语妹妹已经心属夫君，但是，这种事情你终归要为暮语妹妹着想。”柳香菱缓缓说道。 沈堂点点头，“嗯！既如此，那我明日便前往太湖！” 第二日一早，沈堂与柳香菱告别，只带了两名扈从，便是随着那送信之人快马朝着太湖而去。 到了府城，沈堂对两名扈从吩咐一声，随后便是与送信人独行前去。当二人赶到太湖之时，天色已经暗下，不过，太湖之上的邵家，却是被火红的灯笼尽皆笼罩，如同太湖之上的明珠一般。 “这位兄弟，你且如此这般……” 对那送信之人交代一声，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邵家…… 映雪楼！便是邵暮语在冬日家中所居的秀楼，小巧的宅院并不大，但是却有寒梅耸立，点点梅花绽放，在这小院中散发出缕缕幽香。 木质的二层小楼灯火通明，却是极为安静。小楼的二层闺房中，邵暮语身着一身轻纱斜倚在床榻上，手中拖着一本书，但是一双眸子却有几分无神，手中的书页更是很久没有翻动。 “小姐，你又想姑爷啦？”一旁的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双目中光芒聚敛，邵暮语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 “还有四日便是上元节了！”邵暮语轻声说道，当初，太湖一别，便是约定上元节临安赏灯！ “小姐，明日便是老爷的寿辰，据说，不少青年才俊已经到了府城，明日便会上门给老爷拜寿！”小丫头再度说道。 邵暮语微微颔首，这件事情她早已经知道，对于这些人的心思也一清二楚。奈何，自己早已经心有所属，这些人算是白费了一堆心思！ “可惜姑爷不知道老爷寿辰之日，否则，说不定也会前来拜寿！” 邵暮语的眸子中流露出思念的神色，口中却是缓缓说道：“爹爹对沈郎有些意见，暂时还是不来为好！” “砰、砰、砰……” “大小姐，我是红玉！” 主仆二人微愣，这红玉乃是大少爷有福的侍女，怎么会晚上过来？ 小丫头打开门，却见红玉递过来一卷画卷般的事物，“云儿姐，这是大少爷那里送过来给大小姐的。” “是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只说要由大小姐亲自看看便知……” 红玉行礼退走，邵暮语好奇的看了一眼，而后便对云儿说道：“云儿，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不会是大哥又在搞怪！” 云儿点点头，随后便是信手将卷轴缓缓展开！ “啊！” 云儿瞪大了眼睛，俏脸之上满是吃惊！ 暮语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大哥也着实不像话，不知道又在搞什么鬼。 边想着，邵暮语站起身来，也朝着云儿手中的卷轴看去。这一看，浑身却是定住！其上，果然是一副画卷，而这画卷之中的屋室，正是山阴百金楼自己的居所，那画中的少女，不是自己是谁？ “小姐，这画的是你耶！”小丫头惊奇的喊道。 “大少爷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这画卷！” 走上前来，邵暮语的目光在画卷上注视片刻，而后，将这一层掀开。第二张，画卷之上同样是自己，只不过，却是变成了一片荒山，荒山之中，一个简陋的茅屋搭设在树下，两道身影隐约在那茅屋之内。 第222章 偷香小贼，众人贺寿 第222章：偷香小贼，众人贺寿 第三张，同样是在山上，一少女垂泪眺望，一白衣将跨马远行！ 第四张，则是一片战场，浑身是血的将军归来，一身红衣的少女相迎！ 第五张，是一辆马车，马车之上，受伤的少女带着幸福的笑容，被紧紧拥着…… 五张画卷，却是将她与沈堂的相识、相知、相爱尽皆表达…… “大少爷怎么会知道这些……”小云儿迷糊的说道。 邵暮语一双眸子浸湿，脸上却是挂着笑，“沈郎，你还不出现，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暮语已经想你想的快要死去了么……” “暮语！” “啊……” 云儿再度惊呼，她方才发现，原本闭着的窗户已经打开，而在窗户之侧，站着一道身影，不是沈堂又是何人？ 当那熟悉的怀抱和气息包裹自己身形的一刻，邵暮语深吸一口气，微微闭上了眸子，心中充满了欢喜和安详！ 小云儿犹豫片刻，还是知趣的走了出去，紧紧的关好了房门，矗立在门口，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咕噜噜转动！房中，会发生什么？有小贼来偷了自家小姐，自己该不该呼救？ “沈郎，你怎么来了。”好半晌，邵暮语方才柔柔说道。 虽然脸上有几分娇羞，但是她却舍不得离开沈堂的怀抱，两人就这样拥着，享受着再见的欣喜。 “岳父大人寿诞，我又怎能不来？是大哥告诉我的消息。再说，我若是再不来，我的暮语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邵暮语转身，四目相对，望着彼此眸子之中的倒映，感受着彼此之间的情爱，不管是沈堂还是邵暮语，此刻都感觉无比甜蜜！ “沈郎，你知道的！暮语是你的，而且，永远是你的！没有人能够抢走！” 这一夜小云儿有几分失望，因为，她在门外守了一整夜，却是并未听到传说中的妖精打架的声音。甚至，到了清晨，她蹑手蹑脚的推开门之后，屋中仅剩下邵暮语一人。 “小姐，姑爷呢？” 邵暮语含笑摇了摇头，昨天夜里，的确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自己却被爱郎拥着睡了一夜，直到天色将亮，方才悄然离去。 “走，我之前给爹爹准备好的寿礼拿过来了！我们去给爹爹拜寿！” 云儿点点头！像邵家这样的巨富之家，邵训自然是什么也不缺，所以，邵暮语也未曾花费什么代价去采买一些奢遮的事物，而是与小丫头忙活了数日，亲手做了不少寿桃模样的糕点、吃食之类。 两人出门，门外自然有小厮抬着热腾腾的巨大食盒跟随！ 这时候天色尚早，因此，给邵训拜寿之人，也都是自家人。待到邵暮语来到前厅，主做之上，坐着的便是邵训以及妻子慕容慧，两侧，有两名女子站立，乃是邵训的两名小妾，两名小妾并无所出，有福兄弟两个以及邵暮语尽皆是慕容慧子女。周围，一众仆从围拢，在邵训的前方，有福、有财兄弟两个刚刚拜寿，正准备献上寿礼。 “父亲，这是我托人从北地带回来的雪貂皮，为父亲缝制了一件衣裳，祝福父亲福寿安康！”有福从身后小厮手中，取出一件白色貂皮大氅，这大氅洁白一片，也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雪貂皮才能缝制出来。仅此一件，便是价值万金也不为过。不过，这等物事在邵训手中，却也算不得珍贵，在他看来，这貂衣价格贵贱都无所谓，更重要的是儿子一片孝心。 “祝父亲福如东海，这是我将我邵家大部分生意统筹之后，做出的修改计划以及数年内各项生意的发展谋划，虽然还有不少疏漏之处，但也是儿子一片心意，希望父亲能够欢喜。” “嗯……嗯……好！”果然，虽然只是一本册子，其中的内容也许更为幼稚，但是，对于邵训来说，却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而后，邵暮语也上前给邵训拜寿，并将自己亲手做的寿礼献上！ 儿贤女孝，邵训的脸上几乎乐开了花！ 一家人和美的用过早饭，慕容慧以及邵训的两名妾室，便带着邵暮语回到后院之中。接下来，便是各方拜寿，自有邵训爷几个去应对！ 太阳升起，暖暖的阳光照射在太湖之上，驱走了冬日的寒气！邵家栈桥之前，已经排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教子、挑夫，长长的队伍排出数百米之远！ “平江府知府柴大人身体康健，送上寿礼上等锦布五担、东海紫珊瑚一株、字画两幅……” 不错，原先的平江知府卓达卓大人，就在不久前不知因何原因被贬，这柴大人却是刚刚上任！有了上一任的教训，这新上任的知府虽然说不上巴结、忌惮邵家，但是，双方却是较为亲善，对于邵家生意，柴知府也是略有关照。 “常州何员外祝福邵老爷财源广进，奉上寿礼……”…… 前来给邵训拜寿的，自然不是高官便是巨富之家，每个人拿出的寿礼也自然是价值不菲！ 在门口唱礼之后，自有邵家仆从引着诸位拜寿之人进入院落，随从之人也自有管家和小厮带领、安置！ “鄱阳盛家家主为邵老爷贺寿，送上贺礼，大理国特产沱茶百饼、白族刺绣百匹、南海珍珠一斛、金佛一对、高丽千年参一支！” 一个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含笑上前。此人正是盛家幼子盛兴华！而盛家贺礼，也的确是大手笔！那些刺绣、沱茶之类不说，珍珠一斛！南海珍珠本就极为珍贵，哪怕是求的一颗也不容易，而盛家，却足足送了一斛！ “开国公府，朱仕禄，送上贺礼文房四宝一套，恭祝邵老爷福寿延绵……” 又是一声长喝传出，礼物并不贵重，与之前的那些贺礼相比，区区一套文房四宝，哪怕是再好也不过如此。可是，这送礼之人却是让人不敢有任何轻视。 开国公朱倬，虽然致仕在家，可却无人敢小看他的权势。而朱仕禄，乃是朱倬长孙，如今乃是进士之身，虽然还未彻底踏足官场，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必定将是一颗未来之星。 第223章 暮语现身，沈堂拜寿 第223章：暮语现身，沈堂拜寿 普通的宾客有仆从、小厮相迎，但是，盛家与开国公府的到来，却是邵训与有福、有财亲自来请！ 邵府之内，有倚石园！来的宾客不少，自然不可能在厅堂内，因此，这倚石园便是安置一众宾客之地！倚石园内，奇石遍布、翠竹掩映，虽无百花映衬却也情趣盎然。 自有小厮奉上茶点，首席之上，乃是邵训陪着朱仕禄、盛兴华等贵客，而其余宾客，也有有福、有财二人照应。 宴席十余桌，宾客百十个！其中最差的也是一方乡绅土豪，正所谓往来无白丁，邵训的宴席虽然不敢与朝中顶尖人物相比，但是也绝对不可小觑。 官宦有官宦的品级，商贾有商贾的财富，众人相谈，好不热闹！ “邵伯父，听闻暮语妹子也在家，不知道可否请出一见？自前年暮语妹子拜访鄱阳，小侄已经两年未见。家父时常提及，我等虽身为男子，却比不上邵家明珠。今日与妹子见一见也好讨教一些生意上的法门。”言谈间，盛兴华陡然开口。 盛家与邵家对立而又互相掺杂，不管是哪一家想要压下对方都不容易。邵家两位少爷当年如何且不说，这盛兴华比两兄弟强几分，但是也强的有限。若是盛家能够迎去邵暮语，不仅能多一个贤内助，而且，双方此消彼长，邵家也少了一大助力。虽说，盛家自然也知道想要与邵家结亲并不容易，可是，自然也不会轻易放弃。因此，这一次不仅让盛兴华前来，而且还带来了厚礼。 “这……”邵训有几分犹豫，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老对手怎么想？ “老大人，小侄也有意与暮语姑娘见一见！”就在邵训犹豫间，朱仕禄也随之开口。 盛家的面子可以驳，但是开国公府的面子却不得不给。因此，邵训虽有几分不愿，但也只能点了点头，并招呼一旁的管家去将邵暮语唤来。 后院之中，邵暮语正陪着自己的娘亲与两位小娘攀谈凑趣！两位妾室无后，因此邵家内宅倒是极为和睦，即便是两位小娘，对邵暮语以及两位兄弟也极为亲近。 “暮语丫头，听姐姐说你已经有了心上人，怎么不带回来给小娘看看！”其中一人说道。 一旁的慕容慧闻言，则是微微叹了口气。邵暮语的事情，邵训也曾对她讲过，她自然也是反对的。自家女儿何等样貌、才华，竟是要当别人的妾室，将来不委屈么？就如自己家，自己对于两位妾室也算仁厚，邵训也算宠爱，可妾室与正室终归有所不同。只是，最近一段时间，自己也曾想要出言规劝一二，然而，自家的女儿却只是含笑倾听，根本没有回应。 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自家女儿一向是有主意之人，不要说自己，就算是老爷又如何能够让女儿改变心思？ “夫人，老爷让小姐过去……” 就在这时，老管家匆匆走来，对慕容慧说道。 “有盛家少爷以及开国公府上少爷前来，想要与小姐一见！”慕容慧眸子闪了闪，便是说道：“也好，丫头，你也无需在这里陪我，盛家与开国公府都是我家贵客，你与他们也算是旧识，正该去见上一见！” 邵暮语倒是并未反驳，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算算时间，自家的情郎貌似也该到了。 邵暮语出现在倚石园之时，在场的青年才俊尽皆眼前一亮！女为悦己者容，稍后沈郎便要到来，邵暮语自然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见过暮语小姐！” “暮语小姐……” “兴华见过暮语妹子……” “朱仕禄见过暮语小姐！” 即便是盛兴华和朱仕禄二人也不能幸免，双目一凝，便是站起身来！ 在场中环视一周，并未见到沈堂的身影，因此，邵暮语只是对众人微微一福，没有刻意亲近某一人，也并未疏远某一人，而后便是乖巧的站在了邵训身侧。 众人见此，虽然有几分失望，可是却也并未气馁。毕竟，邵暮语也并未亲近别人不是？ 然而，就在这时候，又是一声唱礼陡然传来！ “小婿沈堂，为岳父大人贺寿，特送上琉璃镜，祝岳父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声音突兀传来，就如同使了什么魔法一般，邵训眼前一黑，几乎要摔倒，其他人则是尽皆愣住，热闹的场面变得落针可闻…… 谁都知道，邵训只有邵暮语一女，而此人竟然自称小婿，那岂不是说他们所觊觎的邵家明珠，已经被其他人捷足先登了？只是，这等大事可从未听说过消息啊？ 片刻，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道身形笔直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盛兴华与朱仕禄对视一眼，却见对方尽皆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那么说来，此人并非高官后裔，也并非巨富之家。难道说，这是邵老爷子的一个借口？毕竟，邵训并不想与两家通婚，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可弄出一个假的，不会妨碍邵暮语名声吗？ “你这孽障，谁是你的岳父！”邵训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郎，快来！你看，爹爹见到你来，都欢喜的要晕过去了……”邵暮语同时开口。只是，邵训闻言，不由得再度眼前一黑！自己是欢喜的么？自己欢喜个锤子，明明自己快要被气晕了好不好？ 不顾他人如何去想，邵暮语主动上前，亲昵的挽着沈堂的手臂，来到了邵训面前。 “小婿来晚了，还望岳父大人见谅！小婿祝岳父大人长命百岁！”说着，不待邵训反应过来，直接伏地叮咣便是叩头。 一旁的盛兴华与朱仕禄二人再度对视了一眼，看起来，此人是与邵暮语有私情，可是邵训却并不同意？也是，这人显然名声不见，与邵家也不是门当户对，邵训怎么会同意自己的女儿下嫁呢？既然如此…… “你……你先给我起来！”邵训黑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第224章 莫名生意，解元之身 第224章：莫名生意，解元之身 “阁下哪里人士，家中有几分田亩？”盛兴华眼珠一转，便是开口相问！ 沈堂一笑，“在下山阴沈家村人士，原本家中有十余亩薄田，后来无法过活便卖掉了！” “阁下可有出身？可是哪位大儒的弟子？”朱仕禄也随之开口。 “并未有出身，在下县学、府学都未曾入过，又有哪位大儒会收我为弟子！” 沈堂的回答再度让场中众人一愣，本来，他们以为这沈堂虽然不会是顶尖权贵之子，但多少也有几分本钱，否则，怎能踏入邵家的大门？可是，听他的回答，竟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白丁？ 这是赤裸裸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怪不得邵老爷子的脸色如此难堪。 “这位兄弟，有些话不能胡说，哪怕你与暮语妹子相识，但是，如此败坏他名声也是你的不对了！再说，暮语妹子乃是天之娇女，邵家更是富可敌国，非是顶级权贵、巨富之家，又如何能够配得上暮语妹子？”绍兴话幽幽的说道。 “不错，你只不过是区区白丁，又如何能够入的邵老爷法眼？信口胡言，可并非我辈作风！” 沈堂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些权贵子弟，就只能如此争风吃醋么？汉高祖起于阡陌，宋太祖起于行伍！殊不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阁下是？”沈堂看向盛兴华！ “哼！”盛兴华微微仰头，“本人盛兴华，出身鄱阳盛家！” 沈堂点点头，“盛家与邵家共享江南，的确是富贵之家，不过，在下虽一穷二白，但是，想要打造出一个富贵，却也不难！” “不难？”盛兴华瞪了瞪眼睛，“你可知道，我盛家数代的积淀，而邵家也是数十年的努力，方才有今天的家业，你说打造一个富贵之家，难不成是有着百十两银子的富贵么？若是如此，那我倒是也信得过你！” 然而，沈堂却是摇了摇头，“邵家与盛家自然值得佩服，不过，对于我沈堂来说，却是无需如此，反手之间，赚的泼天财富，虽然困难，但是却也并非无法做到。” 沈堂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哗然！在场众人，哪怕是实力最弱的也至少是一方富豪之家，经手的银钱和生意数十万上百万也不稀奇，可如同沈堂所说一般，反手间赚的巨富，却是无人相信。否则的话，这江南之地，也不会只有邵、盛两家才能富可敌国了。 “呵呵！所谓狂言而已，反正也无法验证，但是，你在此胡言，却是将众人当傻子么？”盛兴华不屑说道：“若你真的能做到，我就算是替你牵马执缰也心甘情愿，只可惜，这等事情莫说是你，就算是家父或者邵老爷子也难以做到。” 沈堂笑了笑，而后朝着邵有财喊道：“二哥，小弟有一事想要劳烦你！”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对于这个妹婿两兄弟倒是比较认可，因此，听到沈堂开口，有财则是起身走了过来！ “呃……妹婿有何事？” “小弟这里有一份生意想要交于二哥，不知道二哥可有兴趣？”说着，沈堂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递给有财。 有财带着疑惑打开，朝着纸上看去，过了约莫半柱香时间，有财陡然喝到：“这……这真的能够做到？” “小弟自然不敢诓骗二哥，不知道二哥觉得这生意可还做的么？”沈堂笑问到。 “做的，当然做的！”有财难以置信的点点头，随后，将那纸小心叠好，并揣进怀中，“有这生意在，只要有两三年时间，财富超过家父也是轻而易举！只是……妹婿你真的将这生意交给我么？” 有财当然知道，如果纸上所写的真能实现，那所谓的财富绝对是滚滚而来，就算是比那仙露的生意也要胜过许多！凭此，就算是再打造一个邵家也绝不困难，这天大的财富，沈堂会交给他？ “自然是要交给二哥！” “好！” 有财重重的点了点头，“妹婿你放心，这生意我必定用心去做，给我三年时间，沈家财富定可与我邵家媲美！” 两人的对话让在场众人尽皆愣住，真的假的？是什么生意能够超过邵家、盛家？可能吗？但是，邵有财的话又不像是假的！而且，邵家乃是经商世家，邵有财就算是再不行，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认定的生意，定然不简单。只是，看邵有财的模样，显然不会告诉众人这生意为何物。 “哼！” 盛兴华见此，只得冷哼一声，却是不便在质疑下去。否则，得罪了邵有财，却不时自己的初衷。 “呵呵，财富自然重要，但是权利却凌驾于财富之上！”这时候，朱仕禄却是开口，“沈堂，你那生意成不成两说，只是，你一届白身而已，终归是上不得台面！我大宋，皇帝陛下与士大夫共天下，只有士族，才是这天下的主导！” “邵小姐虽是女身，却也熟识文墨、酷爱诗词，你与邵小姐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物，又何必勉强？难道，你就愿意这样耽搁邵小姐一生么？” 沈堂微微一笑，“我虽并未拜得名师，但是却也粗通文墨，恰逢今年大考，也许三月后沈某便可金榜题名！” “呃……”沈堂的话让朱仕禄一愣，“你是新科举子？” “不才，数月前在随州取解，得头名解元！” 沈堂的话让朱仕禄愣住，虽说解元的名头远远比不上状元，但是，若说解元不通文采却是说不过去。而且，宋朝文风正盛，解元的含金量并不小。 并且，金榜题名的确不容易，但是，身为一州解元，的确是有着比较大的把握。 一个莫名的生意，堵住了盛兴华。解元之身，让朱仕禄无言！一时间，众人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再开口。 “诸位、诸位……”这时候，有福有财兄弟二人站起身来，“今日家父大寿，又何必提及他事？我们兄弟二人满饮此杯，多谢诸位远道而来……” 好在，这兄弟二人开口，将这尴尬的场面遮掩了过去。 第225章 有财盗宝，返回临安 第225章：有财盗宝，返回临安 这场寿宴在古怪的气氛中结束，不过，却也让所有人都记住了沈堂的名字。对于沈堂，朱仕禄与盛兴华二人心中，自然有着一些想法，不过，他们自然不会在未曾清楚沈堂的底细之前，便与沈堂发生太大的争斗。所以，直到他们离去，竟是并没有再度对沈堂发难。 寿宴结束，邵训带着几分不爽回到厅堂，而沈堂则是在邵暮语的带领下去拜见了母亲与两位小娘！对于沈堂，慕容慧不仅并没有什么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反而带着几分不爽和厌恶！沈堂的事情，慕容慧大多都知道，对于自家的宝贝女儿去给他人当妾室，她比邵训还要反对许多。 这一次，没有直接将沈堂赶出去，已经是慕容慧极有涵养了。当然，也是因为邵暮语的独特！邵暮语支撑着半个邵家，自然是有着自己的主意，所以，就算是邵训夫妇二人，也不好太过强硬的反对邵暮语的意见。更何况，他们又如何看不出，自家的女儿对于沈堂已经是情根深种？ 沈堂看得出邵训夫妇对他的态度，因此，也未在邵家多待，下午时分，便是告别了邵暮语回到了府城，并等着两日后与邵暮语一同返回临安。 这次，沈堂前来一是为了邵训祝寿。其二，便是将邵暮语身上的压力抗灾自己身上。毕竟，若是自己不来，面对着盛兴华以及朱仕禄等人的追求，若强硬拒绝，只能是恶了这两家。而现在，他们即便是有怒火，也只会放在自己身上，而不会面对邵暮语或者邵家。 至于其三，自然是将那生意交给邵家。 就在前不久为岳飞平反之时，为了制造那虚空神像，沈堂则是将琉璃的制作之法研究了出来。现如今，大宋朝的琉璃纯粹是舶来品和奢侈品，每一件都是绝对的天价。而沈堂告诉邵有财的配方，却是用黏土烧制而成，可谓是无本的买卖，否则的话，有财怎么会有信心超过邵家自家的买卖？ 而且，有财的保密做的极好，哪怕是自家父母问询，竟是也没有透露丝毫口风。只不过，就在当夜，邵家‘失窃’了。富可敌国的邵家，家中值钱的东西自然不算少，可是，这一次失窃的，却是家中所有的琉璃器具。邵家的琉璃器物岂止百十件？而且，便宜的也值数千两银子，贵的更是数万、数十万也不稀奇，可是，一夜之间，竟然尽皆失窃了。 震怒之下的邵老爷子，当即查找窃贼，可找来找去，竟是找到了自家老二的头上。毕竟，这么多琉璃器具不是小数目，想要运出邵家也不容易。而且，不少仆从、丫鬟都看到二少爷带着几个贴身小厮，鬼鬼祟祟的从家中拉走了不少东西。更重要的是，此刻二少爷已经是消失不见了…… “那小畜生现在在哪儿……”邵训深吸一口气，难不成，这老二又改正归邪了？ “这个……”老管家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说道：“府城赵掌柜传来消息，说是一大早二少爷便拉了一大车琉璃器物在府城甩卖，价格只有正常价格的六七成。卖完之后，只带了几个贴身的小厮走了。至于现在在哪儿，却并不知晓……” 虽然那些器物并非是自己的，但是，老管家依旧咋舌，这可是惊天动地的败家子，六七成的价格，这至少赔了数十万两银子！ 邵训喘息半晌，方才让自己没有气晕过去！ “去，给我将那个小畜生找回来！” 有财有意躲藏，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他当然不容易，而沈堂，则是在两日之后，等到了邵暮语的马车。 “沈郎！” 离家之前，娘亲的一番殷切教导，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虽然只隔了两日未见，但是，邵暮语依旧迫不及待的扑入到沈堂的怀中！ 两人在府城并未耽搁多久，直接便是上了马车，朝着临安的方向而去。 而就在沈堂离开临安的这几天内，朝堂之上却是再度发生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便是，陆游在周必大的举荐之下，外放为隆兴府通判。虽然依旧只有从六品的品级，但是，权利至少比之前大了不少，也算是一件好事。 本来，陆游是想着等沈堂归来之后，再前往上任，然而，命令急切，也只能先行前往隆兴府上任。 陆游夫妇离去，那宅院自然是再度空了下来，柳香菱思索一番，便是再度搬回了苏家旧宅之中。毕竟，这张府虽好，却不是自家之地，等邵暮语到来，还是住在自家宅院之中比较稳妥。 陆游虽然是高升，但是在朝堂之上，终究是没有一席之地，所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之前以为岳飞平反之事，朝堂之上的战和两派斗争了一番，在沈堂的谋划之下，主和派吃了暗亏。但是，他们自然是不会甘心。因此，从年初便开始再度谋划，以久战无功，耗费钱粮等理由要求朝廷与金讲和，并敦促张浚尽快撤兵。 主战派自然是不肯，一番唇枪舌战之下无果。不过，为了安抚主和派人心，让他们不在掣肘北伐之事，赵眘与史浩商议一番后，不得不将另外一件大事交给另一方。 这件大事，便是今年的大考。 于是，朝廷下旨三月三日为科考之日，并认命礼部尚书尚怀礼为主考！果然，得了这件好处之后，主和派也将精力从北伐之事上转移到科考之上。 科考是为国家取士，虽说不允许考官与举子有什么学生、老师之称，但是能够主持科考，自然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旨意已下，张榜的同时传书各州府之地，一众等待的学子自然是心潮震动。早已经到达临安的，收敛所有心思开始用功攻读，还未曾抵达临安的也是立即动身，以免耽搁了科考之日。毕竟，这时候赶路动辄月余，时间已经是极为紧迫。 当沈堂回到临安之时，却是已经正月十四，明日便是那元宵之节！ 第226章 街边酒馆，言语之争 第226章：街边酒馆，言语之争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上元节是新年之后的第一节，同样也是新年最后的狂欢，因此，论起热闹程度比之春节还要更胜三分！天刚渐暗，御街之上便是燃起了巨大的彩灯！ 这些彩灯各式各样，大的足有数丈，小的也有一人大小。无数的彩灯从皇宫向前延伸，直到御街的尽头，将这足有数里的御街照的灯火通明！ 元夕之日，圣上与民同乐，这一夜的临安也将变成真正的不夜城！ 沈堂带着柳香菱、邵暮语二女，以及各自的丫鬟并数名护卫，吃过元宵之后便走出了家门，在繁闹的街巷之中，欣赏着这热闹的场面。 香喷酥脆的各色小吃随手买来，抱在怀中大肆朵颐，有彩画的灯笼让人讨喜，沈堂苦思了几个灯谜，换来了灯笼，让两个小丫头提在手中把玩。 人流摩肩接踵，把戏、舞狮……整个临安城都处在喧沸的狂欢之中！ “夫君，是不是累了！”看着有些无精打采的沈堂，柳香菱笑道。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他是一个喜静之人，这街市之上虽然有趣，但看的多了未免有几分无聊。不过，看着几女兴致勃勃的模样，他也不好开口而已。 “前方有一座酒馆，我们前去歇息一二……”邵暮语朝着前方指到。 沈堂抬头观望，果然，十余步之前有一座门面不大的小酒馆。几人向前走去，来到酒馆门前，沈堂不由一笑！这酒馆挂着一副对联极为有趣。 上联是，伤也罢、痛也罢，喝！下联是，胜不管、败不管，酒馆！ “看来这掌柜也是一有趣之人……”沈堂说道。 一行人踏步进入到酒馆之中，此刻正是街市上正热闹之时，因此，这酒馆之中反而极为安静，整个大厅之中的十余张桌子，也只做了两三桌而已。 “客官是楼上雅间还是……” “便在这大厅，随意上些酒菜以及拿手的小食便是了。”沈堂对迎上来的小厮说道。 小厮边唱和着，边将沈堂等人迎到两张桌子之前。 “客官稍座，酒菜马上便来！” “那无趣的小贼……”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陡然传来，沈堂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穿紫色袄子的俏丽小姑娘正朝着自己看过来。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正是之前自己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个刁蛮丫头么？而且，那一天下棋的老者也同样在做，只不过，在小丫头的身旁，同样还坐着另外一个陌生的锦衣老者。 那锦衣老者双眉浓厚，面目平和，看上去颇有几分气势。 “陈师傅，这便是那个号称下棋为胜的小家伙？”锦衣老者淡淡问道。 陈姓老者恭敬点头，“正是！” “你将他请过来一叙！” 老者点头起身，而后便是朝着沈堂几人的方向行了过来。 “小哥儿，我家老爷对下棋也极为精通，听闻你下棋有趣，因此想要与你相谈一二，不知道小哥可方便？”来到沈堂面前，老者开口说道。 沈堂微微犹豫，而后便是对柳香菱二女说道：“你们稍座，我去去便回！” 这老者相邀，自己也不好直言拒绝！ 随着老者来到他们的座位之侧，老者对沈堂介绍到：“小哥儿，这是我家赵老爷！” “沈堂见过老大人！”沈堂拱拱手，那锦衣老者上下打量沈堂片刻，“坐，我听陈师傅说你下棋颇有几分手段，因此，想要与你一叙而已。” “我听陈师傅所言，你那日说下棋为胜，但是，我大宋乃礼仪之邦、仁和之国，你下棋如此携奸弄险，不觉得有违君子之道么？”锦衣老者淡淡的问道。 沈堂闻言，笑着摇了摇头，“携奸弄险也好，礼仪仁和也罢，只不过各人秉性不同而已，又何必多言！” 沈堂并不想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他虽看不过‘仁义君子’那一套，但是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改变所有人的想法和理念，争执也毫无意义。 “哼！”哪知道，老者竟是冷哼一声，“若是我大宋尽皆如你一般，岂不是如同北国豺狼？好好的天朝上国、礼仪仁邦，岂不被人耻笑么？” 听到这老者的话，沈堂不由得叹息。天朝上国！自有秦汉开始，中原王朝便是以天朝上国自诩。可是，观遍史书，真正的天朝上国哪一个不是硬生生打出来的？汉武马踏匈奴，唐宗号天可汗！真正的礼仪之邦，是在你有绝对的力量前提下方才会被人承认。反观宋朝，周围豺狼环视，更是被小小的金国打的只剩下半壁江山而苟延残喘，何谈上国正邦？ “怎么？我说的不对？”老者追问到。 沈堂缓缓回应道，“老丈，你觉得如今我大宋，在他国眼中，还是天朝上国的模样么？四方豺狼将我大宋当鱼肉，北地蛮夷占我大宋故土，现今的大宋只偏安江南，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天朝上国？如果天朝上国是这样，那……不要也罢！” “你！” 锦衣老者怒喝一声，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下棋为胜，两国交锋更是为胜。何时，我大宋取回故土，何时，我大宋令四方臣服，那才是天朝上邦！到时候，若老大人再来指责与我，那我甘愿受罚！” 话音说罢，沈堂拱拱手，返回到自己的桌子之前。 好半晌，那锦衣老者脸上的怒火削减，最后却是微微一叹，“唉……力有未逮，为之奈何……” 虽然只是一家小酒馆，但是，酒馆之中饭食多样，米酒更是香甜，沈堂等人浅饮数杯，去了身上的疲乏，便是起身离去，而那刁蛮少女一行人，也早已经悄然离去。 与老者的一番话，并未让沈堂影响心境，现如今大宋虽羸弱，可是抱有这样心思的人又岂在少数？与其气怒，还不如无视！ 第227章 家庭会议，北地战云 第227章：家庭会议，北地战云 随着元宵夜的狂欢过去，整个年节的气氛终于缓缓退去，百姓们恢复了平日的劳烦艰辛，朝廷恢复了朝政，而最重要的便是一众准备科考的学子，终于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攻读书册之上，准备最后的冲刺！ 正月过半，距离科举大考只剩下一个半月时间，浓重的压力让所有人都不得掉以轻心，包括沈堂，也同样是如此。 在十六这一天，沈家所有成员，就沈堂大考之前的安排，开了一次气氛凝重的家庭会议。其参会者有沈堂、柳香菱、邵暮语以及云儿、竹儿、莲儿三个丫头。 在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的前提下，会议作出了如下决议： 第一，现在沈家所有事情，都以沈堂备考为核心进行，不管是邵暮语手中的生意还是其他琐事，都要为此事让步。 第二，将院子西北角的浮翠阁改成沈堂的书房，并由丫鬟莲儿亲自把守，无重要事情任何人不准打扰。 第三，其余事情尽皆由柳香菱与邵暮语处理，尽量不打扰到沈堂温习功课。 第四，云儿、竹儿两个丫头负责后勤事宜，本着让沈堂吃得好、穿得暖的原则，提供好后勤服务。 最后，家庭会议在庄严、和谐的气氛下顺利结束，并由柳香菱做了会后动员工作！ 沈堂直接被二女押送到浮翠阁之中，小丫鬟莲儿虎视眈眈的把守门户，沈堂也无可奈何的捧起书册、拿起笔墨，开始将心思放到科考的事情上面来。 沈堂一心准备科考，不过朝堂与北地却是波澜起伏。 漫漫的冬日已经逐渐过去，在淮南、山东一代，宋金两国陈兵数十万之众，开始厉兵秣马，大战一触即发。 在冬日的严寒之中，虽然两国并未开始大规模战斗，但是，小型的摩擦却是不断。而且，为了应付年初的大战，两方各自调遣大军、军备物资等，在泗州附近集结。 大宋一方，张浚坐镇泗州，泗州之北，堡垒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数百之多，向着北方缓缓延伸，东西横跨百里的堡垒营地，驻军二十余万，辅兵更是不计其数。两淮、两浙、两江甚至是福建之地的粮草等源源不断的朝着朝着泗州汇聚。南宋的半壁江山只有十六路之地，而今，近半的地域齐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一场大战几乎赌上了大宋的一半命运。一旦此战彻底失败，淮南的门户打开，金国的铁骑南下，将直接威胁临安的安危。 张浚麾下大将李显忠率兵五万，坐镇灵璧！虹县的丢失，使得灵璧成为了向北的唯一一个支点，因此，张浚布置重兵。除了李显忠的八万大军之外，卞喜所帅的枣阳兵和辛弃疾麾下的辛家军同样在此地镇守。一时间，这小小的灵璧城之中，竟是汇聚了足足近十万兵马。 大宋一方战云密布，金国一方同样是不甘示弱。 之前的数场大战，若是按损失来说，双方各有胜负，甚至，宋朝一方的损失还大于金国。尤其是逐日军以及邵宏渊两部的极大失利，使得宋军一方损失数万兵马。但是，在金国看来，年前的大战却是他们损失巨大。灵璧一战，四五万金兵铁骑损失殆尽，在宋金两国的交战史上，金国从未有过如此重大的失败。 因此，金国以纥石烈志宁为主帅，统兵十七万，汇聚在宿州、邳州、宿迁一代，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泗州整个包围起来。金国铁骑四出，使得大宋一方除了驻地之外，暗探根本无法探得金兵的消息。 并且，金兵不时有游骑游弋在灵璧与苏州之间的百里之地，给大宋一方粮草的运送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此时的两方，都如同即将点燃的炸药，谁也不知道这一场惊天大战什么时候开始，又会以怎样的方式来结束。 而北地的局势，当然也影响着朝堂之上的争斗。随着这一场战争的规模越来越大，使得张浚手中的权利不知不觉便是达到了让人骇人的地步。 整整三十余万大军掌握在张浚手中，这股力量已经足以让任何人心惊。尤其是主和派的一众人等，更是焦虑不安。这场战胜的胜负且不说，以现在张浚的威势，不管是想要针对他们哪一个，都绝对可以轻易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一个强大的威胁，他们怎么能心安？ 于是，主和派的众人，不时进出深宫内苑，游说太上皇赵构是其一，不断的给赵眘施压是其二。 那些古往今来权臣反叛朝廷的事迹，让他们几乎说了个遍，甚至，就连宋祖赵匡胤的事迹也被他们旁敲侧击的说了不少。而效果也极为显着，赵眘果然心中有了其他的想法。 对于张浚，赵眘自然是极为信任。否则的话，也不会形成现在的局面。但是，之前未曾察觉，可经过主和派众人反复的游说，赵眘陡然惊醒。想当初，自己的老祖宗赵匡胤，未必不是忠于前朝，但是黄袍加身之下还有退路么？现在张浚的麾下，会不会同样有如同赵普、石守信等想法的人物？不需要多，只需要有一个，那这大宋的半壁江山，就不再姓赵了。 之前大宋的军兵，虽然是武将统领，可是却掌控在文臣的手中。如此一来，粮草、军备等，自然不会被主将所控制，这也是为什么武将的身份逊色于文臣的原因。而这一次却不同，为了这北伐成行，赵眘直接绕过了朝廷，将所有的权利都交到了张浚的手中，这才使得张浚手中权利空前强大，让所有人不安。 张浚麾下的数十万大军，几乎将这数路之地的精兵悍将抽调一空，现在的临安虽然还有数万禁军，但是，现在的禁军几乎就是废物的代名词，又如何能够与那些能征善战的虎狼之兵媲美？ 是相信张浚，将自己的命运交托到他人手上，还是该如何？这对于皇帝来说，并不是一个太难的选择题。 第228章 风云变幻，二月之末 第228章：风云变幻，二月之末 宋朝的羸弱，实在是有他羸弱的道理。尤其是宋祖赵匡胤得国不正，所以，对于武将的防备无出其左。首先，武将的地位极为低下，远无法与文臣相比。另外，如之前所说，虽然是武将统兵，但是真正掌控这些军队的却是文臣。文臣打压武将，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立功？ 而且，宋朝的武将出征极为奇葩。普通的战斗不说，正式的朝廷出兵，都需要赐下阵图，阵图之上详细的告知了主将该如何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不错，这种游戏般的作为，就是大宋朝的皇帝发明出来的。而且，从宋太祖之时便是如此。但是，宋太祖是马上皇帝，这阵图多少还算是靠谱，可从太祖之后，宋朝的皇帝哪一个有领兵之能？ 本来就是外行，再加上将这种刻板而僵固的阵图放到应该灵活用兵的战场之上，宋朝能胜才是怪事。 而之所以会有这种怪事，其根本便是在于皇帝对于武将的不信任。岳飞为什么会被害死？真正的原因便是因为岳家军太强大，几乎脱离了赵构的掌控。 本来，因为张浚与赵眘君臣信任度不低，再加上赵眘急于北伐，所以，这一点便是被赵眘潜在的忘记了。而现在，有了一帮主和派的人天天在耳旁念叨，他还能坐得住才怪。 过了不多久，赵眘便是以北地战事重要，为分担张浚的压力，特派出宦官王攀前往泗州。并且，这只是一个，又过了数天之后，主战派的砥柱人物之一，赵眘原先最为相信的一个人史浩，竟是因为言官弹劾而罢相位。 这件事当即便是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尤其是主战派一众人，简直是难以置信。史浩身为朝廷顶尖人物，而且又是赵眘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怎么会因为言官的一些诽谤之言罢相？众人求见赵眘，可赵眘竟是并未接见。众人想要闯宫，而史浩却是无奈的将众人拦住。 他幽幽一叹，只是涩声说道：“诸位，圣上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呢？” “怎么会没有区别？”有人反驳，“圣上只是被小人蒙蔽，只要我们述说清楚，圣上定会撤回旨意！” 而史浩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圣上乃是圣明之君，怎么会被蒙蔽？” “我之所以罢相，乃是圣上旨意，你们难道还不明白么？” 此言一出，众人当即神色大变。 “史相，难道说……”万旭尧凝声开口。 史浩再度轻叹一声，“其实，之前我便是接到了张浚的书信，北地张浚手掌数十万大军，朝中，我等力压主和派一方，顺利的为岳飞平反。殊不知，盛极而衰！张浚来信与我商议该如何示弱，只不过，还未曾开始动作，我们的担忧已经发生了！” “诸位，之后史某虽然不在朝堂，但是，短时间内依旧会在临安。而诸位在朝堂之上，恐怕将面对前所未有的困难局势！王攀乃是圣上的心腹，不过，张相在泗州经营良久，虽然会有所掣肘，却应该可以应付。但是，朝堂之上，我们的力量却是小了许多。而且，我最为担忧的便是，这相位恐怕会再度被主和派所得。若真的如此，那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飞灰。”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我们所能够掌控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所有力量保证北方大军无碍。这是我们唯一的资本！只要与金国的大战不结束，我们便有翻盘的机会，而一旦战败或者是朝堂掣肘军中，令的这唯一的机会丧失，那我大宋便再无机会了。” “好在，北伐倾注了圣上诸多心血，若是没有意外情况，圣上也不会让另一方太过打压我等。毕竟，平衡才是对圣上最有利的，只是，我们依旧要竭力而为。为圣上，也为大宋！” 史浩的担忧没错，史浩罢相后，没过多久，另一位之前在野的大佬便是再度踏足朝堂，而这位大佬便是主和派的砥柱人物之一汤思退！除此之外，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之内，主战派一方除了万旭尧几人未动之外，张寿、王十朋二人同样相继出朝，虽然品级上升，但是离开了朝堂之后，对于朝堂博弈显然再也无力参与。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风头无两的主战派一方，竟是有几分风雨凋落的痕迹。好在，北地战云密布，虽然多了一个宦官王攀，但是，战事基本上还掌控在张浚的手中。而万旭尧等人则是按照张浚和史浩嘱托，对于主和派的打压尽皆避让，只需要维持住北地大军的正常，其他的事情概不参与。 对主战派打压了一番之后，赵眘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毕竟，打压主战派，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并非是为了让北伐失利。 所以，经过一两个月的风雨飘摇，这动荡的朝堂，总算是再度平静下来。众人的目光，一部分放在北地战事之上！毕竟，只要战事失利，那以主和派现在的威势，便有着足够的力量将张浚搬到。史浩已经被罢相，若是张浚再倒台，那这朝堂上，便不会再有其他的声音。 当然，主和派也并不傻，现在已经取得了足够的战果，他们并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史浩。所以，虽然主和派的力量在朝堂上占据了上风，但是，却停止了其他的动作。 除了这件事之外，自然便是科举大考之事。 朝堂之上的博弈足足持续了一个月有余，现如今，已经到了二月末，再有数日，便是到了三月三的科考之日。 朝廷已经下旨，准备科考的举子于三月一日前录名，并于三月三日正式科考。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平静了数个月的北地，宋金两国之间的大战却是陡然间爆发！而且，一开始，两方便是各自动用了足足数万兵马！ 一时间，北地烽火联营，整个朝廷，也极速运转起来！一道道命令或旨意，极速的穿梭在泗州与临安之间，北地，霎时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第229章 北地战起，再临科场 第229章：北地战起，再临科场 事情的起因也很简单，因为灵璧城驻守数万大军的缘故，所需的粮草自然是一个不菲的数量。因此，基本上隔三差五，便会有大批的车队从泗州出发运粮到灵璧。而金兵自然不傻，不少游骑已经盯上了这条路，所以，每一次运粮都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只不过，在此之前，双方都处于克制之中。所以，双方互有损失，却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然而，这一次运粮，张浚却是提前作出了布置。那庞大的运粮车队，运送的并非是粮草而是兵卒。当金兵来袭，粮车之上的隐蔽掀开，窜出数千宋兵。并且，灵璧也早就得到了消息，冀容率领着麾下万名骑兵，直接便是抄了金兵的后路。 内部宋兵以粮车为屏障射杀金兵，外部冀容的骑兵直接对金兵进行绞杀。一场血战之后，金兵丢下了三四千尸骸狼狈而逃。这算是之前的大战结束之后，金兵损失最大的一场战斗。 金兵主帅自然是大怒！他是来杀戮宋兵的，又不是给宋军送经验的，怎么能容忍如此的失利？真把他当成乌林答目那样的绣花枕头不成？他虽然不敢说自己是金国第一大将，但是纥石烈志宁在北地也是顶尖人物好不好？并且，自己的同族子侄纥石烈火之前都顺利的拿下了虹县，他若是坐看失败，岂不是丢了脸面？ 当即，纥石烈志宁便是号令三路大军！其中，宿州军主帅达达木率兵四万，以及他自己率领的中军也从邳州南进。而宿迁金兵主帅哈翰达则是率兵向虹县推进，并与纥石烈火一部联手，准备阻断泗州方向的宋军援兵！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便是先行将灵璧这颗钉子拔掉，之后，他便可以安心的朝着泗州进兵！并且，灵璧有宋兵近十万之众，若是拿下灵璧，对于大宋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震慑。 于是，就在这二月之末，双方十数万大军，围绕着灵璧周围的数十里之地，再度展开了血战厮杀…… 至于沈堂，并不知道北地以及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其实，史浩罢相之后，也曾前来拜会沈堂，然而，却是直接被二女挡了驾，管你是前宰相还是后宰相，只要想影响我家夫君大考之事，那就只有两个字：不行。 对于这样平静的时间，沈堂并不感到枯燥。他除了浏览书册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将脑海中所记载的所有东西融会贯通。不管是诗书礼仪还是子史春秋，都是沈堂熟读之物，只不过，自从来到这大宋朝之后，沈堂便没有太多时间，大多时候处于奔波之中。而这一个月，正好让他将脑海中的记忆尽皆整理一番。 现如今，哪怕是不依靠文超之能，若是论学识的话，沈堂恐怕也并不比那些学子逊色。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沈堂除了吃饭、休息，以及偶尔陪着二女在院中闲逛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浮翠阁准备科考。算是享受了一个难得的清闲时光。 而到了今日，便是沈堂‘出关’之日。因为，今日便需要去贡院录名，后日便是科考之日。 一清早，吃过饭食之后，在莲儿的伺候下梳洗、穿戴一番，沈堂便是出了家门，朝着临安贡院的方向而去！临安贡院处在钱湖大街之南，白虎大街之东。距离沈宅也只有数里远而已。 相比随州贡院，这临安贡院显然更为规整与巨大，余杭之地一向是江南明珠，文宗、才子更是层出不穷，而这贡院，也是经过数次的扩大翻修，直到南宋暂居临安，这临安贡院的面积达到三十余万平方，号舍两万有余，再加上周围的附属建筑，零零总总、鳞次栉比，显得很是壮观。 贡院之东，便是夫子庙。此时的夫子庙香火最为旺盛。显然，有不少举子给祖师爷上香祈福，希望祖师爷保佑自己金榜题名。虽然沈堂对此并不相信，但是依旧在二女的催促下，先行进了夫子庙，郑重的上了一炷香，而后方才前往贡院录名。 相比取解试之时的录名，这一次的录名基本相似，甚至，还略微简单一些。 沈堂将随州官府颁发的凭证交给贡院小吏，小吏审核之后便是将沈堂的名字登录在名册之上，而后再度将录有信息的考牌交给沈堂，这录名便是宣告结束。相比取解试，这大考并不需要担保之人，所以，录名的速度倒是极快。 录名之后，难得闲暇，沈堂便是陪着二女在街巷之上游赏了一日，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回到家中。与柳香菱好自是不必多提，第二日，沈堂也没有再进入浮翠阁，而是就在园中，陪着二女清闲了一日。 夜中，沈堂自是早早安睡，二女以及几个小丫头却是无眠。虽然，沈堂科考所需的东西早已经准备妥当，不过，柳香菱与邵暮语二女还是再度检查了数次，确认无误之后方才放心。 寅时刚到，沈堂便是被莲儿从睡梦中叫醒，简单的用了一些吃食之后，便是出了家门，在几个小厮的跟随下再度朝着贡院而去。 虽然仅仅是寅时，天色一片漆黑。但是，贡院门口已经是人声鼎沸。贡院门口偌大的广场之上，周围有兵丁把守，一柄柄火把将广场照的灯火通明，不断有学子匆匆赶来，汇入到人群之中。 省试与取解试基本类似，同样也是分三场举行，每场三日。相比取解试而言，省试的考题显然更为务实。其中第一场，考大经；第二场考兼经；第三场考策论。 当沈堂来到贡院门口的时候，广场之上已经林林总总站立了数千人之众。宋朝省试，乃是九取其一，眼下的这一众学子，也不知道最后哪些能够金榜题名。 时间未到，贡院的大门也并未开启，一众学子便是带着焦急而期待的心情，等待着查验官吏的到来。 终于，卯时一至，晨光微醺，那紧闭的贡院大门缓缓打开，一行官吏，也是从中漫步走出。 第230章 灵璧境况，省试考题 第230章：灵璧境况，省试考题 而后，随着小吏一个个唱名、查验考牌，贡院门外的举子终于一个个进入到贡院之中。沈堂自然也是随着众人验过考牌后进入。接下来，自然便是极为繁琐的搜捡过程。 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全身上下，甚至包括五谷道都细致的检查了一番，这才进入到考场之中。 随着引路的兵丁进入天字二是二号号舍之后，沈堂将食盒与考篮放好，便是等待着考试正式开始。考试的过程，与取解试并无太多差别，因此不必赘述。 这一次的考官阵容同样极为豪华，除了礼部尚书尚怀礼亲任主考官之外，又命国子监文宗、大儒十余人为点检试卷官。副主考两名，也尽皆是馆阁之中的名臣。再加上所谓刮印卷首官、院门官、封弥官等等相关的官员，足足数十人之多。 随着小吏的高声宣喝，三年一度的宋朝科举大考便是再度开启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科考恐怕是历年来关注度最低的一年。本来，科考取士，整个朝堂哪一个不重视？可是，随着北地这一场大战的爆发，却是将所有人的视线尽皆吸引了过去。 这一场酝酿了整个冬天的大战，刚一开始，便是直接进入了白热化阶段！双方各自投入近十万兵力，围绕着灵璧城展开生死搏杀！ 灵璧城的城墙之上，李显忠与卞喜二人带着凝重的神色望着远处连绵的金兵军营。 “好在，我们再度分兵为战，否则的话，整个灵璧城被团团包围，我们恐怕要被金兵困死城中！”李显忠缓缓说道。 自从二人返回到灵璧之中，虽然战事并未开启，但是，所有的准备事宜却是从未停止过。首先，整个灵璧城周围硬生生挖出了一条数丈宽，丈许深的壕沟！冬日土地也被冻住，想要挖出壕沟自然不容易。但是，有着近十万大军日夜不停劳作，却是硬生生将这壕沟挖了出来。 虽然如今汴水依旧是一片冰晶无法引入过来，但是，有了这条壕沟，金兵再想攻城，很显然将会变得更为困难。 除此之外，有了上一次大战的经验，他们也意识到孤城难守，因此，便是在那灵璧山之上，再度建造了一座巨大而易守难攻的营地作为分兵之用。 “大帅以为，这场大战将如何？”卞喜转头问道。 李显忠微微摇了摇头，叹息说道，“前景不利！” “如今，我方唯一的优势便是在于这灵璧城在我们手中，可以与泗州遥相呼应，使得金兵难以全力攻击任何一方。但同时，这也是我们的略势！” “这一次，金兵来势汹汹，足有十数万铁骑之多！灵璧城与泗州，现在守势极为坚固，金兵想要攻破，哪怕是付出极大代价也极为艰难。只不过，如今我军孤悬于外，若是金兵直接将粮道断绝，那我们便是一座孤城。若是我们败了，张相能够退守泗州，已经是最好的局势。” “好在，前一段时间我们在灵璧山以及城中尽皆囤积了大量粮草，至少短时间无忧。只是，若是无破局之策，时间拖得越久，局势对我方越是不利。只是，如今金兵凶厉，想要破局何等艰难？” “只希望张相能够有办法，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守住灵璧城，尽量拖住金兵的步伐。”卞喜如何不知道李显忠所说的道理，只可惜，现在的局势的确是如此，若是无法破局，那大宋一方败多胜少。 “哼！可惜我那兄弟不在，否则的话，他定有谋略可以败此金兵！”陡然间，卞喜长叹一声。 李显忠神色微动，“你说的可是沈堂小兄弟么？不错，若是沈堂小兄弟在此，说不定便会有破局之法！” 对于沈堂，李显忠自然印象深刻！想当初，不管是灵璧一战还是他顺利的撤兵，都有赖于沈堂谋划，沈堂的奇谋，即便是他这征战半生的宿将也为之惊叹。只可惜，现在的沈堂远在临安，如今更是到了大考之日，想要让沈堂前来，显然并不现实。 沈堂自然不知道北地的卞喜等人正念叨着他，此刻的沈堂，正在整理着刚刚发下来的试卷！ 试题的形式与取解试类似，其中诗、赋、论各一，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只不过，省试更重策论，诗赋论的影响却是极低。 先将其余的放下，将那墨义十条取出来。所谓的墨义，基本上就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不用费劲思量，只需要照本宣科即可。不过，即便是简单，沈堂也是先在宣纸之上写出来，最后在小心的誊抄到试卷之上。虽说阅卷之前会有誊抄的过程，但是若是试卷之上弄的一团糟，显然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所以，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沈堂一切尽皆小心对待。 天色将暗，随着有小吏高喊停止，第一天的科考算是结束。从食盒中取出吃食，简单的吃了几口，沈堂便是倚在这小小的号房之内逐渐沉睡。 第二天天蒙蒙亮，随着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一众考生也尽皆从睡梦中醒来。 洗漱、出恭、吃饭……这些举子都经历了取解试的过程，对于这些自然是极为熟悉！ 第一天沈堂已经将墨义写完，所以，收拾妥当之后，便再度开始写《论语》帖！对于这些东西，沈堂自然是对答如流，虽然考题略有些偏斜，但是倒也难不倒沈堂。 这十帖仅仅一个上午，沈堂便是已经宣告完成。到了现在，只剩下诗赋论以及策等八三篇。 因为诗赋论并不被重视，所以，考题自然也是极为稀松。其中，诗题为‘丰年’，赋题为‘山水’，论题为‘仁政！’若是在北宋时期，尤其是宋初之时，诸多举子自然会绞尽脑汁写出一些锦绣诗词，可到了北宋中后期以及南宋之后，策的地位大大提升，而不受重视的诗赋等，则是变成了举子们歌功颂德的手段。 反正，只要你拍的马屁够响，不管是拍帝皇还是拍盛事，诗词基本上能过得去，便不会在这方面引起阅卷官的恶感。 第231章 三日已过，科考完毕 第231章：三日已过，科考完毕 沈堂对此自然了解，当初陆游对此也多有传授。因此，并未耽搁多长时间，诗赋论三题便是答完，而沈堂的精力，则是放在了最重要的策上面。 策指的是策问、对策，也就是以朝廷的口吻发问，而考生则是给出答案。通俗来说，就相当于后世的时事论文。 这一次的策问并未偏题，提出的基本都是关于治国安邦、国计民生等大事。 如策第三题，所问的便是灾民以及救灾之事。对于这等事情，乃是沈堂亲历，答对起来自然不难！本来，沈堂以为这一次的策问会有关于北地战事的问题，可让沈堂意外的是，五道策问竟是没有一道与北地战事沾边。 沈堂自然不知道，这一次的科考被主和派所把持，若是提出了北地战事的策问，少不了有大量的学子会歌功颂德，对于主和派来说，自然不希望看到这一点。因此，策问之中根本没有关于战事的问题，就连边事的问题都一个不见。 除了救灾的策问之外，还有什么诸如水患、劝农等等，总之，这一次的策问板板整整，没有偏斜也没有什么刁难的问题，倒是让一众考生比较欢喜。 先将大体的想法写在稿纸之上，而后，便开始逐字逐句的推敲、揣摩。 虽说到了现在早已经遗弃了太学体多年，但是，优美的文辞以及合理的逻辑自然是考官希望看到的东西。 到了第二天结束的时候，沈堂的腹稿已经基本完成，到了第三天一早，沈堂便开始正式落笔，截止中午时分，初稿已经顺利完成。 略微休息片刻，吃了点吃食，而后，沈堂便是将初稿的文章认真的抄写在考卷之上。 足足一个半时辰，沈堂总算是抄录完毕，而这一次的科举大考也彻底完成。 虽然考试已经结束，但是在没有交卷之前，自然也不能随意走动，因此，沈堂伸了个懒腰，将试卷整理好，等待着考试彻底结束，顺便查看其他举子的形色。 抬头环视看去，不少的考生依旧在奋笔疾书，省试的考题量不小，时间却是极为紧迫，因此，每一次大考都有不少考生根本无法完成。 也有不少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这一次的考题虽然不算困难，但是对于一些举子而言，依旧是强人所难！即便是那墨守成规的墨义和经帖，也足有将不少的考生拦阻在金榜之外。 要知道，墨义、经帖虽说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但是，所涉及到的书册字数多达四十五万字，这还不算相应的注解。在后世，高考考个几十字的古诗文都足以难道不少人，更何况是数十万字要达到倒背如流的程度？ 所以，不少人答不出来或者是答非所问，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这也是为何，古代那些号称过目不忘的神童，为何如此出名的缘故。因为，一个过目不忘，足以在科考场上压到一大片人。 再说那策论之说，策论所考的乃是时政，可是大多数读书人对于时政或者策问的了解，都是在书册之上，有几个有动手实战的机会？ 让一个外行人，去回答一个内行的问题，能够不偏题就已经是不简单了，想要做出锦绣文章，还要答出的问题具有一定的见解和实用性，说实话，这的确是有些难为这些读书人。 有言称，寒门难出贵子，实际上原因同样在于此。 那些世家、贵族子弟，家中长辈自然有在朝为官者，耳濡目染之下，虽然对于策问算不上精通，但是，俗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至于寒门子弟，能够有读书的资本已经是不易，再想要拜访大儒为师，更是难上加难，对于这些策问的理解和见解，自然是不如那些世家子弟。 总而言之，考科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恰恰相反，这科举取士，比之后世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也不遑多让。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再度到了日落时日。 “考毕！” 随着巡场小吏的一声高喝，这一次的科考总算是彻底结束。 而后，考官前来将试卷收集、封弥自是不必多提。 在这狭窄的号房之中憋屈了三天的沈堂，总算是再度走出了号房，并随着浩浩荡荡的人流，直接走出了贡院大门。 接下来阅卷、放榜，还有十余日时间，若是金榜题名，那便要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 殿试并不会再行对考生淘汰，但是，名次却是会再度发生变化。 取解试成功，被称为举子，第一名为解元。省试成功，被称之为贡生，第一名为会元。而殿试之后，进行最终的排名，才会诞生状元。 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是，贡院之外却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举子的随从、家眷等，尽皆等待着自家举子归来。 “沈郎！” 沈堂循声望去，却见这一次，乃是沈家全家总动员，不仅是柳香菱、邵暮语二女，就连几个丫鬟以及一行侍卫也尽皆前来。 一众膀大腰圆的侍卫将人群挤开一条缝隙，将沈堂从人群之中迎了出来。 随后，一众人便是簇拥着沈堂，离开了贡院门口，直接返家而去。 “夫君科考如何？”柳香菱开口问道。 沈堂笑着应到，“这科考之事，哪里做的准。不过，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榜上有名应该问题不大，至于名次却是不敢多想了。” 每一次科考取士的数量，少则数十人，多则二三百，相比那数千的举子而言，能够金榜题名，已经是最大的成功。 “以沈郎的文采学识，金榜题名自然不是问题！就算是得中前三也是正常！”邵暮语对于沈堂显然有着不小的信心，而且，这句话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同。 沈堂笑了笑，自然不会去反驳！ 众人匆匆归家，进了家门之后，柳香菱亲自侍候沈堂好好的洗漱了一番，待到沈堂收拾完毕，厅堂之中的邵暮语已经带着几个丫鬟准备了丰盛的吃食。 饱餐一顿，又闲谈了半晌，而后便是各自休息！而沈堂也算是放松了下来，至少，接下来十余日时间，算是彻底的空闲，可以好好的陪伴二女左右了。 第232章 史浩拜访，沈堂心惊 第232章：史浩拜访，沈堂心惊 第二日清晨，沈堂还在睡梦之中，丫鬟莲儿便是进入了卧房之中。 看着床榻上拥在一起熟睡的沈堂与柳香菱，小丫鬟脸色霎时间变得通红。不过，犹豫了一下，小丫鬟还是走到近前，低声轻唤到，“老爷……老爷……” 柳香菱率先醒来，睁开眸子，看着怯生生的莲儿，她不由得微微一笑。 相比云儿和竹儿两个丫头来说，莲儿是随在沈堂身侧最多的人，而柳香菱和邵暮语虽然并未多说，但是在心中，却是已经默认了这个小丫头的身份。 “怎么？一大早喊你家老爷，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柳香菱笑道。 “禀夫人，之前曾来过府中的史浩史大人又来了，说是有急事寻找老爷商量，如今，正在前厅等候。”莲儿秀眉低垂，带着几分羞怯说道。 柳香菱微微一怔，这史浩一早赶来，显然有急事。当即便是对莲儿说道：“你先去给史大人奉茶，让他稍待片刻，就说老爷马上便来。” 厅堂之中，史浩双眉紧皱，脸色有些凝重！一旁摆放的美味茶点，他一口未动，显然没有胃口。 虽然他已经罢相，但是赵眘并未给他指派新的官职，而且，身在临安，对于朝堂的风向自然把控的更为准确。若是有事，也能及时与万旭尧等人商量。因此，罢相后他一直都在临安城之中。 他其实很早就像来寻沈堂，上一次为岳飞平反一事，可谓全部都由沈堂所谋划，而沈堂的谋略和手段，也让主战派一众大员极为敬服。 在此之前，朝堂风云变幻，若是能够让沈堂相助，或者是出谋划策一番，对自己一方自然是有利。只不过，他前来寻了一次，却是直接被二女挡了驾。再到后来，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他自然没有再度登门。 而他这一次登门，除了让沈堂相助谋局朝堂之外，另一个原因便是应了北地张浚的要求。 北地的大战已经持续了数日时间，金兵铁骑肆虐，大宋一方固守泗州和灵璧。本来，张浚也设计与金兵大战了数场，可是，大宋的军威根本就不敌金兵的骑兵。虽然给金兵造成了一些创伤，但是，大宋一方的损伤却是更大。 张浚当然能够意识到战场的困局，可是，此刻的他虽然手握大军，但是却依旧没有破局之力。 所以，他便让史浩前来询问沈堂，看看有无办法。毕竟，他同样清楚，越拖下去，对于自己等人越是不利。 知晓了北地战况，史浩还如何坐得下去？ 算计着时日，沈堂总算是科考完毕，若非是昨天沈堂离开贡院便已经到了日落时分，而且，连续三天科考之后，也需要略作休息，说不定史浩昨天夜里便到来了。 强忍了一个晚上，一清早，史浩便是早早到来，虽然有些叨扰，但总比自己坐在家中苦等强得多。 “史大人还请稍后，我家老爷随后便来！”莲儿进入厅堂，对史浩回禀一声，又给他将已经凉了的茶换了，便是自行离开。 史浩在厅中又枯等了小半个时辰时间，终于算是等到了沈堂。 “拜见史大人，小子来迟，还望大人赎罪！”沈堂对史浩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坐到了史浩身侧。 “是我叨扰小哥了，只不过，实在是有急事，望小哥莫怪！” 而后，也不等沈堂追问，史浩便是直接开口，将这一段时间中，朝堂之上的变化以及北地战起的事情，对沈堂尽皆讲述了一番。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史浩的讲述方才结束。 口干舌燥的史浩端起茶碗一饮而尽，而后继续对沈堂说道：“沈小哥，如今我们一方被打压的厉害，北地战局一时间也处于僵持之中，我等对于沈小哥的谋划极为佩服，所以，还希望小哥能够不吝赐教，看看有无办法，转变现在的局势。” 史浩退，汤思退进！这一进一退，看似只有一个相位之差，但是对于主战、主和两派的势力显然有着致命的影响。哪怕这一段时间，主和派并未太过针对主战派，可是，头顶之上站着汤思退以及陈康柏两尊大神，也足以让主战派的人喘不过气。 沈堂也是听的心惊，他没想到，只是区区月余时间而已，朝堂之上竟然发生了如此诸多的大事。虽说史浩讲述的简单，可是，沈堂却能够猜得出，两派的争斗到达了什么程度。 北地大战的开启，同样出乎沈堂的预料，张浚并非不智之人，现在显然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这场大战怎么会爆发？难不成，是因为朝堂的压力？ 沈堂猜的没错，若是按照正常来说，这大战自然是无可避免，但是，战争的时机和时间，却并非如同现在这般。 只是，张浚的选择并不多。朝堂的局势，让主战派一方的力量削弱到极点。而泗州城中，随着王攀的到来，也是暗流涌动。 王攀虽然只是一个宦官，可是他却又监军之名，更是皇帝的亲信。据张浚所知，已经有一些将领，暗中与这王攀交好。 在这种情况下，张浚急需展开与金国的大战。 只要大战爆发，那么，他便能够转移一些注意力，并且，将权利死死的握在自己手上。否则的话，一旦后方有变，甚至发生了临阵换将之事，那么，主战派一方将一落千丈，再无任何的机会。 所以，哪怕时机未到，哪怕他明知开战之后会有困境，可是他依旧毫不犹豫的引动了与金国的大战。 只不过，大战爆发之后，局势变化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快、更严峻！一旦灵璧被围困而陷落，所造成的结果将更为可怕，到时候，恐怕他将再无翻身之日。 沈堂思索着朝中以及北地的局势，眉头皱成一条线，想要解开现在的困局，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现如今，皇帝赵眘显然对于主战派有了戒心，双方的蜜月期已经过去，接下来的局势只有更为恶化，根本就难以好转。 第233章 邵盛暗战，杂乱消息 第233章：邵盛暗战，杂乱消息 其实，对于这一次大宋北伐之战，沈堂并不看好。如此巨大的国运之战，按理说，应该是一切准备妥当，并且上下一心，做好长期大战的准备。 然而，这一次大战，虽然动员的兵卒不少，可是，准备却是并不充分。还不如说是赵眘冲动之下，进行的一次破有勇气的尝试更为准确。 现如今，朝堂掣肘，皇帝与主帅轻疑，金国兵锋正盛，若是大宋能够取胜，那才是咄咄怪事。只不过，即便是并无胜算，至少也要能够保证大宋一方不是完全溃败。并且，保留足够的力量。 否则，一旦这一战断送了大宋最后的元气，那结局将不堪设想。 思索半晌，沈堂则是对史浩说道，“大人，这些事情事关重大，我需要细细思量之后，在于大人分说。索性我们还有一些时间，事情也并非完全没有回转余地，所以，大人也无需太过忧心。” “真的？”沈堂的话让史浩一喜。 若说一国的宰相，却是将希望放在一个不满弱冠的小子身上，这有些无稽之谈，但是，了解了沈堂在北地的战绩，再加上岳飞平反一事，却使得史浩对于沈堂极为信任。 “既如此，那我便回去等你的消息。”见到沈堂点头，史浩便是站起身，对沈堂拱拱手，疾步离去。 送走了史浩，沈堂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他便是让莲儿去将干鸿寻过来。 他之所以对史浩如此说，并非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的心中，的确是有些想法，只不过，有些东西，却还需要佐证，并需要更进一步的消息。 “大人！” 见到干鸿到来，沈堂思忖着吩咐到，“干鸿，你前往府衙将宋开大人寻过来，并去那牙行，让明扬也前来一趟！” 干鸿领命而去，沈堂则是出了厅堂，在园中缓缓踱步！ “夫君，史大人离开了？史大人匆匆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么？” 走到荷花亭附近，却见柳香菱与邵暮语二人正皱着眉，不知道低声交谈着什么。 见到沈堂前来，二女起身，将沈堂拽到亭中坐定。 “史大人与我说了一些朝堂之事，并问询我科考如何而已！”沈堂笑着说道。“两位夫人在此交谈什么？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哼，还不是那盛家！”柳香菱轻哼一声。 一番诉说，沈堂方才知晓其中缘由。 商场如战场，如同盛家、邵家这等巨大的商业脉络，想要彻底将其打垮自然是难如登天。但是，若是找到机会，让对方极大的损失一把，却并非无法做到。 去年之时，因为邵暮语之事，使得邵家与巴尔虎族的联系彻底断绝。虽然，与邵家有联系的北地部族不少，但是，巴尔虎族从友变敌，却是让邵家损失不小。 对于这些损失，邵家自然能够承受得起，只不过，从今年年初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不沾染北地生意的盛家，却是一反常态，不仅开始与北地一些部族恢复、建立联系，甚至，还尝试性的交易了数次而获利颇丰。 老对手来到自己的传统地盘搞事情，邵家自然不甘心，于是，两家暗中狠狠的交手了几次。这种交手，自然难分胜负，可是双方的损失却都不小。 先是去年自家的陶瓷生意被盛家撬走了不少，现如今盛家又盯上了北地，若是继续下去，双方此消彼长，邵家的生意将大大减少，如此一来，邵暮语如何不怒？ 而刚才，两姐妹便是在暗暗商量，想看看怎样才能给盛家一个狠狠的教训。 听了二女的讲述，沈堂不由得暗暗摇头。如今，可真的是多事之秋，朝堂上的争端不说，北地正处于大战之中，若是这代表着大宋商业翘楚的巨无霸再全面开展，这大宋必定风雨飘摇。 想到这里，沈堂陡然意识到，这一次盛家意外的朝北地出手，是巧合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这其中，会不会有北地部族的谋划？毕竟，一旦邵家与盛家开战，对于大宋来说是致命的伤害，可对于金国来说，却是难得的好消息。 士农工商，商虽然拍在最后，可却同样也是国家的根基之一。 若金国以厚利诱惑，再加上一些谋算，使得盛家对北地的生意下手，以此引动大宋内部争端，这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两位夫人无需担心，这件事情我先让人查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何缘由，然后再作打算。”沈堂思忖着说道。 正说话间，莲儿来报，说是宋开与明扬已经到来。 有了沈堂的交代，二女自然不会违背。当即，两人起身离开，而沈堂则是在此等待宋开两人。 不多时，在干鸿的带领下，宋开与明扬便是联袂而来。 “见过大人！”二人同时行礼。 落座之后，明扬却是率先开口说道，“启禀大人，不久前陆风大哥有书信到来，但是，夫人说大人正在准备科考，因此，小人未敢打扰。” 边说着，便将一封书信从怀中取出来，递给沈堂！ 沈堂并未急着打开，而是先行朝着二人问道，“你们对于这一段时间，朝堂以及北地所发生的事情，知晓多少？” 听到沈堂发问，两人思索片刻，便是将所知的相关消息对沈堂详细的讲述了一番。二人所讲述的内容，与史浩所讲述的并无太大差别，不过，其中却是多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在史浩罢相的前一天，赵眘去给太上皇请安，而太上皇则是对其讲述起当年太祖黄袍加身之事。到了第二天朝会，本来还犹豫的赵眘，在陈康柏等人推波助澜之下，便是直接罢免了史浩。 再比如说，现在朝堂之上已经有了口风，说是数十万大军北地征战消耗太过巨大，如今国库空虚，不如撤回大军，与金国和谈。 二人带来的消息不少，但是，因为二人尽皆不在朝堂，所以一些消息只是传言，至于具体如何，却是要另行分说。不过，饶是如此，从两个人的话语中，沈堂也知晓了不少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 第234章 再做谋局，围魏救赵 第234章：再做谋局，围魏救赵 “宋开，现如今背嵬军已经汇聚了么？”沈堂问道。 宋开点点头，“上次得到大人的命令之后，召集令便已经发出。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我等花费了数月时间，让众人从原来的身份中逐渐脱离，而后便是尽皆汇聚。截止到月余之前，七百百背嵬汇聚临安之北临平镇、阜亭山之中，相应铠甲军械已经齐备，但是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暂时并未配备马匹！” “现在，背嵬军在其他百夫长的率领下正在集训之中，随时等待大人命令！” “之前雷权等人追随大人进入北地，到目前为止并未有消息。所以，按照背嵬军传统，已经尽皆补齐人员！”宋开补充说道。 沈堂心中幽幽叹息，当年为了营救邵暮语，使得雷权等人失陷在比阳城之中，比阳乃是金兵营地，恐怕雷权等人已遭不测！否则的话，这数月的打探，怎么会没有任何消息？ “明扬，现如今我们麾下的消息渠道布置的如何？”沈堂再度问道。 “启禀大人，现如今州府一级的布局点已经基本完善，并开始运转，再下一级的布局只有一些重要州府开始布置。另外，按照大人的命令，我们的渠道已经想着北地金国延伸，不过，具体情况如何，只有陆风大人掌控，小人并不知晓。”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将陆风的信笺打开。 陆风的信件之中主要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消息渠道的具体布置，尤其是将原本背嵬军的消息渠道融合过来之后，使得‘暗夜阁’的实力及底蕴得到了极大的增加。虽说背嵬军的渠道还未彻底消化掉，但是，至少整个暗夜阁的框架已经基本完成。 北地的布局显得更为艰难一些，现如今，暗夜阁的力量主要渗透宋金相交接的数个州府。尤其是大名、东平、济南三府，正处于宋金交战的背后，更是暗夜阁渗透的主要区域。 除此之外，便是那百名背嵬军以及滕武、程玉虎等人的状况！他们游弋在北地唐州、邓州、许州一代，却是并不与金兵正面交战，而是以骚扰金兵营地、城池为主，现在这只队伍，在北地有着极大的名声，更是被金兵称为野狼寇！他们收拢了不少义军，再加上一些加入的北地宋人，军力已经达到了近两万的程度。 看完了陆风的来信之后，沈堂便是思索着如今的局势考虑对策。 好半晌，沈堂方才开口对明扬说道：“明扬，你传令陆风，让程玉虎一部向济南府、东平府行进，如今金兵抽调力量，应对泗州大战，使得山东之地空虚，我们采用围魏救赵之计，搅乱山东北地局势，若是有可能，直接威胁大名府。大名府乃是军事重镇，一旦有失将给金国造成极大的压力。因此，只要我们策略得当，便可以让泗州之地的金兵首尾难顾，并不得不退守。如此，泗州之局自然解开。” “不过，你告知程玉虎与滕武，此战同样以搅乱局势危险，若无必要，莫要与金兵正面交战。大名府处于北地腹部，哪怕内部空虚，若是一旦被缠住，也将难于脱身。” “命程玉虎等人先期分成数路，酿成烽火燎原之势！目标也放在县、镇之地。待到遍地狼烟之后，金兵自然想要分割绞杀，不过他们的主要力量汇聚泗州，所以，汇聚的力量应该不会太过强大，以程玉虎等人之力，再加上暗中的背嵬军相助，足以一战！所以，金兵一旦开始汇聚力量，程玉虎也要合兵，并设计与金兵大战一场！” “只要谋划得当，这一场战胜利并不难。而后，消灭了各县郡残余金兵力量后，程玉虎便可以直逼东平、济南两府。” “针对这两府的战局，无需求胜，更不必想要攻城，只需要将声势打出来，让金国感觉到压力便可以！这两府之危并不足以让泗州金兵撤兵，所以，接下来还需要一场大战！” “现如今山东之地虽然空虚，但是有足够时间，汇聚两三万金兵也并不困难。所以，他们定然想要将程玉虎一部绞杀。这场大战之时，金国已经知晓了程玉虎的力量，所以，胜负难料。不过，届时我将遣背嵬军齐聚，相助程玉虎！八百背嵬虽然数量不多，但是相助程玉虎等人赢得这场大战却已经足够。” “而后，可以顺势打出背嵬军旗号！” “与此同时，程玉虎挥师向西，直接威胁大名府！背嵬军被金国人视若魔神，它的出现定可以让金国惊骇而忌惮，再加上东平府一代金兵，经过两场大战已经无力与程玉虎对局，那么，想要解决大名府危局，金国便只有从泗州之地分兵。泗州金兵近二十万，不过，想要有把握压制程玉虎以及出现的背嵬军，金兵至少要遣出数万甚至近十万铁骑方可。如此一来，泗州之战我大宋不战而胜。” “仅剩下的金兵，能够维持局势已经是不易，想要与大宋决战，已经没有资格。” “不过，待到泗州金兵回撤，程玉虎的任务便完成了！之后，直接隐匿或者脱离山东之地回归到河南府境内……” “宋开，之后你前往临平传我命令，命背嵬军暗中北上，进入金国之地。所需马匹，我会做好安排。背嵬军潜入北地后，便同样向着东平府方向行进，不过，抵达之后不准露面，只等待第二场大战之时进行决胜。” “明扬，你传消息给陆风，让我们北地的消息渠道尽快动起来，并与背嵬军以及程玉虎保持联系，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消息，为这一战扫平道路。另外，你将消息传递之后，前往泗州城，替我给张相送一封书信，有些局势，还需要泗州来配合。另外，你告知陆风，我会让邵家在北地的暗探与他联系，并为背嵬军、程玉虎等人提供所需的马匹、军械等物。” 邵家虽然断了巴尔虎族的联系，但是在北地同样还有着巨大的脉络，如同之前与沈堂贩马的小厮，这样的布局多年来邵家不知道布置了多少，给程玉虎与背嵬军等提供一些帮助，自然是并不算难。 第235章 朝堂风雨，史浩恍然 第235章：朝堂风雨，史浩恍然 将事情安排好之后，沈堂再度思索一番，并未发现什么漏洞，便是让二人各自去准备。随后，沈堂又将脑海中的消息捋顺了一番，对于朝堂之上的局势也有了一些想法。休息一夜，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是让干鸿将史浩请了过来。 “沈小哥，可是已经有了对策？”虽然有了沈堂的保证，但是这两三日时间，史浩同样是夜不能寐。毕竟，这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命运，也关系到整个主和派，甚至是大宋的前途，在没有确切办法之前，他又如何能够安心？ “史大人请坐！” 给史浩奉上热茶，沈堂方才说道：“针对北地泗州战事，我已经作出了一些安排，并且命人前往泗州与张相联系，若是不出现其他意外，这一场大战我们虽未必能胜，但是保持如今的局面令金国退兵，却并不难。所以，请大人安心。” “啊！” 史浩惊呼一声，直接站起身来。沈堂能够有解决北地战局困境的办法，已经出乎他的意料，没想到，不仅是有办法，甚至沈堂已经开始行动。 “好、好……”看着沈堂脸上淡定的神色，史浩大喜过望。朝堂争锋虽然影响甚大，但是，绝对的力量却是人最大的底气，只要北地战局能够稳住，数十万大军掌控在张浚的手中，那主战派便有着最终的底牌。 “史某代诸位同僚，多谢沈公子！”史浩一躬到底，对沈堂行了一礼。 沈堂扶住史浩，“史大人无需客气，我借助张相甚多，更敬佩诸位大人忠骨，沈堂所作所为，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大人请坐，我还要与大人谋划一下朝中局势。” “好、好、好……”史浩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他如今最为庆幸的事情，便是张浚能够将沈堂拉入到他们的阵营之中，而并未因沈堂年幼看低。这等俊才能成为朋友自然是最好，若是成为敌人，那必将成为噩梦。 两人坐定，等史浩情绪稳定下来，沈堂开口说道，“史大人，按照现在的局面，以张相和大人为首的主战派，已经完全处于主和派的打压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史浩苦笑着点了点头，“公子所言不错，如今朝堂之上，左右相位陈康柏、汤思退联手，张浚坐镇北地，枢密院则是以刁宏信为首，三司使麻邵一向是两不相帮，处于中立之中。所以，整个朝堂上，几乎没有我们的话语权。而且，这一段时间主和派虽然没有大张旗鼓的打压我等，但是，小动作却是不断。” “到现在，已经有不少同僚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缘故，直接被外放。虽说并非每个人都是被贬，但是，这却使得我们朝堂之上的话语愈加稀少。” “没有顶尖力量，万旭尧独木难支，若是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我们一方的同僚便会被彻底清空朝堂。皆是，北地战局被朝堂掣肘，所有局面毁于一旦……” 沈堂沉吟片刻，而后却是陡然一笑，“大人，依我看，现在的局面的确是严峻，可也并非全无生机。只要谋划得当，不管是大人起复还是打压主和派一方，都易如反掌。” “嗯？”史浩闻言一怔，难道，这沈堂真的是如此厉害么？自己等人思索半晌却是毫无办法，几乎是必死之局，怎么到了沈堂这里就变得那么容易了？ “还请公子指教！”史浩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如同史浩这样的大佬级人物，竟是面对着一个年不足弱冠的年轻人露出恭敬模样，这绝对可以惊掉不少人的眼球，可是，眼下却真正的发生了。 “大人无需客气……”沈堂摆摆手，而后说道，“首先，圣上之所以认同主和派打压我等，甚至令大人罢相位，其最重要的原因不过是君心相疑罢了。” “如今张相手掌数十万大军在外，为岳飞前辈平反一事更使得主战派一系的力量在朝堂之上风头无两。在这种情况下，再有主和派众人进谗言，圣上有所动作也是极为正常。圣心难测，对于圣上来说，北伐之事自然极为重要，但是，比北伐更为重要的，便是这帝国姓赵。” 听到沈堂的话，史浩苦笑着点了点头，也怪他们之前因为力压主和派而得意忘形。否则，岳飞平反之事后，若自己等人刻意收敛几分，又怎么会形成现在的局面？ “那我等该如何打消圣上戒心？”史浩开口问道。 沈堂笑道，“大人如何评价秦朝王翦将军？” 史浩一愣，不知道沈堂何意，不过，还是顺着沈堂的话说道：“秦朝王翦战无不胜，可称之为国士无双！” “不错！王翦破赵国、平三晋、灭楚国、吞燕国，秦朝主力大军尽皆在他的掌控之下，那么，始皇难道心中无疑么？还是说始皇心胸比咱们圣上大度？” 史浩闻言先是愣住，而后，双目中露出几分惊喜之色。 “大人，每个帝王心胸或许有宽窄，但是疑心却是通病。而王翦之所以能够手掌大军却被始皇容忍，其一是因为王翦对始皇表现出贪财、好功等缺陷。王翦每次出征前都会极力向始皇讨丰厚的封赏，只不过是主动把自己的缺陷展现给始皇而已。身为帝王，希望麾下臣属有能自然是其一，但是，他更希望能臣有缺陷，以此这能臣方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请恕小人放肆，大人以及张相的官声，实在太好了一些。大人也并非圣人，怎会没有私欲？可是，大人与张相在圣上面前表现的如同圣人一般，不贪功、不敛财、不专权。试问，若是大人的麾下有这样的人物，大人能放心么？” 沈堂的话让史浩恍然大悟！原来，事情的根本并非是自己等人哪里做的不好，恰恰相反，自己等人做的实在太好了，一个没有缺陷的能臣，让帝皇如何放心的去用？恐怕，这才是圣上疑心的根本。 第236章 阴谋阳谋，很辣手段 第236章：阴谋阳谋，很辣手段 “大人可明白了？”看着史浩恍然之色，沈堂开口笑道。其实，历代都有忠臣死在帝王的手中，其中原因自然繁多，可归根结底却是因为帝皇疑心。 帝皇喜欢奸佞之臣，百姓爱戴圣明之官，这并非什么怪异之事，人之常情而已。如同后世清朝和珅，难道乾隆帝真的不知道和珅贪污爱财？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和珅才会一直受宠。 “明白！之后我们便合计一下，该如何行事。”史浩连连点头说道。 “知晓了这一点，以大人和张相的智慧，想要打消圣上的疑心自然不难。接下来，便是如何对付主和派一方了。” “想要对付主和派，我们至少需要做到两点。其一，便是让圣上对张相的大军有信心！史大人，现如今我朝羸弱，金国兵锋正盛，想要北伐成功千难万难，但是，我们至少要让圣上看到希望。” “之后我会传信张相，并与张相商议。此次北伐之战，我们的目标要改一改了。之前圣上刚刚上位，一心用兵，想要收服北地，可想要做到这一点，以现在我们的实力根本无法做到。哪怕是倾国之力也不可能。所以，此战我们只需要以泗州为根基，并且向北拿下数个军事要地，作为下一次北伐的支点，让圣上看到北归的希望，便足够了。” “若是勉强与金国展开全面大战，不仅无法达成目的，反而会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史浩虽然对兵事并不精通，但是听着沈堂的讲述，依旧是缓缓点了点头。他与张浚之间通信不断，更了解朝堂的风向。虽然仅是过了不足一年的时间，但是，不管是张浚还是圣上以及整个朝堂，对于这一场大战的信心，已经没有那么足了。而且，数十万大军征战，不管是粮草还是银钱都是一个巨大的消耗，若是持续太久，以现在的朝堂，根本无法支撑。 “只要圣上不丧失北伐之心，那我们便有着足够的时间对北地用兵。”沈堂凝声说道。 历史上，这一次的北伐便是大败亏输，损兵折将而且持续两年的大战将朝堂以及内部积蓄消耗一空，使得整个南宋，孝宗之后再无北伐之力，勉强延绵几代便是被蒙元彻底灭杀。可以说，整个南宋，一开始便输了…… “其二，便是捧杀！” “水满则溢、月满则亏。就如那炭火，一半黑时还有骨，十分红处化成灰！” “现在朝堂两相尽皆是主和派执掌，那若是再进一步呢？史大人之前的遭遇便是前车之鉴。圣上并不希望出现一个拧成一体的朝堂，一旦主和派的力量达到了让圣上惊疑的地步，那么，无需我等动手，圣上便会直接将主和派的局面摧毁。” 史浩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可谓是站得越高摔得越惨，之前的他们不就是这样方才被圣上疑心的么？ “史大人，如今张相在外征战，无法立足朝堂，既然如此，那再担任枢密使便是名不正言不顺，何不让张相向圣上请辞，专心北伐？至于那枢密使之位，现在的枢密副使刁宏信不是将枢密院打理的很好吗？取代张相，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另外，刑部尚书万大人终日操劳刑部之事，无暇归家尽孝。可是如今，万大人高堂病重，若是万大人依旧不能归家见最后一面，并守着家中高堂仙逝，岂不是有违我大宋孝道么？” “我大宋以任孝治天下，想必只要万大人向圣上提出，圣上也不会勉强万大人。” “至于北地之事，大人也无需担忧。一应军备、粮草等尽皆掌控在三司使麻邵大人手中，麻邵大人为人公允，想必也知道北地战事的重要性，如此，短时间内朝堂的变局不会对北地产生太大的影响。更何况，若是一切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时间，北地战事便会告一段落……” 沈堂的话让史浩倒吸一口凉气，这等阳谋，实在狠辣无比，而且难以破解。哪怕是主和派一方知道其中有异，面对自己等人拱手让出的高位，恐怕也要先拿到手再说。否则的话，恐怕主和派内部都会产生巨大的矛盾。毕竟，谁不知道刁宏信已经对枢密使窥探已久？若是汤思退等人拦阻不让他上位的话，到时候可就有的看了。 若是真如沈堂所说，那到时候除了三司之外，整个朝堂尽皆是主和派的力量，圣上能够安心才怪！ “公子好计谋，回去之后，我便传信张相并与万旭尧等人商议！”史浩兴奋的说道。他相信，只要按照沈堂所说的去做，那这一次主和派不死也要元气大伤。至少，能够回到以前双方不相彼此对峙的状况。 “大人，我们既然出手，那自然不能让对方轻易脱身。而且，我们也要防止以后再发生类似的状况。所以，除了这些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诸位大人去做。” “公子请说，我等必定竭尽全力。”此时此刻，在史浩的眼中，沈堂便如同智者一般，不管他说出任何事情，史浩都绝不会违背，君不见，这让他们众人苦思无果的必死之局，沈堂三言两语便是给了他们翻盘的办法？ 沈堂的眸子眯了眯，而后缓缓说道，“如今太上皇退位，久居深宫，但是对于我大宋的局势自然也是关心无比，更何况，太上皇孤居皇宫大内，岂不会无趣么？如此一来，想要与一些老臣叙叙旧，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沈堂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史浩的脑海中炸响，他身为朝堂的顶尖人物，怎么会不明白沈堂话语的意思？想当初，太上皇虽然是禅位给圣上，但是，其中经过了多少争斗？毕竟，皇帝的位置，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又有谁会甘愿拱手让出？ 若是整个朝堂之上，尽皆被主和派把持，而这些人在不时与太上皇接触，那圣上想不多想都难！只要圣上泛起了一丁点心思，再加上一些谋划，那主和派的大将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237章 四方云动，有财到来 第237章：四方云动，有财到来 沈堂这一谋局，直接便是将主和派盯死。哪怕是之后的局势，再度恢复到平衡，主和派想要对主战派出手，到时候，恐怕圣上都会直接出手。 因为，他绝对不愿意有一个亲近太上皇的朝堂！ 深吸一口气，史浩起身再度行礼，“我大宋有沈公子，乃是苍天有助。恐怕，将来我大宋兴盛，恢复故土的希望便在公子手中！届时若有所需，史某定为马前卒。” 与沈堂一番交谈，史浩终于算是彻底放心下来，两人客气几句，史浩陡然问道：“公子此次科考如何？” 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就如同高考之后，谁见到都会问上两句。 不待沈堂回答，史浩便是自顾自说道，“以公子才学，金榜题名恐怕是轻而易举，如此，史某便等着与公子同朝为官的那一天，若是可能，我等定为公子谋得一好位置。” 史浩在沈堂处得到了万全之谋，自然是欢天喜地而去。几乎在同一时间，远在泗州的张浚，也迎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 这一段时间，张浚愈加沉默，面对着王攀在泗州城高调无比，几乎日日宴请，再加上北地大战如涂，局面却是不利，让他如何能安心？ 而且，史浩罢相，朝政大局也朝着对自己等人不利的方向发展，使得他更为苦闷。 “难道，真是天不佑我大宋不成？”泗州张府之中，哪怕炎炎的炭火将整个屋子尽皆烘暖，张浚还是有一丝凉意。他坐在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皮毛毯子。 “嘎吱……” 房门被推开，带进来的凉风让张浚皱了皱眉，不过，看到进来的是老仆，他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再度抻了抻有些滑落的毯子。 “老爷，沈公子有信使前来，不知道老爷见不见。”老仆轻声说道。 刷！ 张浚原本微闭的眸子，陡然间睁开，“沈堂？” “不错，正是沈堂沈公子的信使！” “快，快让他进来！”张浚直接将身上的毛毯子掀开，坐直了身形。 老仆转身离开，不多时，便是引着一人再度进入了房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奉沈堂命令而来的明扬。 “公子麾下明扬，拜见张相！”明扬对张浚行了一礼。 “沈堂让你前来，有何事？”张浚朗声问道。 明扬垂目站立，“启禀张相，我家公子得知泗州战况局势，得知张相略有困境，因此让小人前来传信，为大人提供破局之法！” “这是公子的亲笔信，请张相过目！” 刷，不待老仆上前，张浚便是直接将信拿过来，刮去火漆，取出信纸，张浚便是凝目看了起来。 随着纸上的字迹映入眼中，张浚脸上的神色则是逐渐由凝重变得疏散开来，甚至，逐渐有了几分喜色。总共两页信纸，字数也并不算多，但是，张浚却是翻来覆去的看了数次。 足足过了一刻钟，张浚方才将那两章信纸小心的合起来，并直接揣入到怀中。 “哈哈哈……” 原本张浚脸上的颓色尽皆消失不见，“好一个沈堂，不愧是我张浚看中的人！” “你家公子还说什么！”张浚笑着对明扬说道。 “我家公子让我暂时停留在泗州，听从张相命令，并相助张相联系各方力量以为张相所用。”明扬恭敬的说道。 “好！逸夫，直接安排他住在府内，不管有任何要求，一应满足！”张浚对老仆说道，“另外，让梁邱前来，本相要传消息给灵璧的李显忠。再找邵宏渊前来，他休息的够久了，也该动一动了。” 郢州之北，三尖山之侧！除了邵家别院外，还有一座巨大的宅院。只不过，这宅院被高高的围墙围拢，也鲜有人进出，所以，在外人看来有几分神秘。而这里，便是陆风所在的，夜笑麾下力量的大本营。 扑啦啦…… 随着几声咕咕的叫声，一只全身雪白的鸽子从天上落下来，宅院中，一身灰袍罩身的陆风，正缓缓踱步。见到这鸽子盘旋落下，他手中取出一只竹哨，轻吹两下。那白鸽当即便是朝着陆风掠来，并直接停在陆风肩头。 抚了抚鸽子的白羽，将鸽子脚上拴着的一个拇指粗细的圆筒取下来。双手一旋，圆筒分成两半，一个小小的纸条从中显露出来。纸条打开，便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不多时，陆风看完传信，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公子也要展现一些力量出来了。这一次，泗州大战，公子再出奇谋，足以让朝堂之上的一些人将公子重视起来。再加上北地显露的力量，待到公子踏足朝堂，便足以自成一系。” 半日之后，数只信鸽从这宅院之中起飞，有的飞往北地方向，有的飞往泗州，也有的，直接去向临安！ 虽然如今北地战局以及朝堂争斗，尽皆在自己的谋划之下，但是，将事情安排好之后，沈堂却是清闲下来。如今谋略已经布下，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施行便可以，根本无需沈堂再做什么。有了沈堂的指点，不管是张浚还是史浩等人，都可以将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 距离放榜还有三四日时间，沈堂也懒得出门，便是在家中陪伴着柳香菱和邵暮语二女。如今，已经到了三月，寒冷的冬日已经过去，整个园中已经是一片翠绿，并且，已经有俏皮的花儿悄然钻了出来，给这秀丽的庄园平添了几分颜色。 “妹婿、妹婿……” 沈堂与二女正坐在亭廊之中赏景，陡然间，一个喧哗的声音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几人尽皆无语的翻了翻白眼。无需去看，这声音不是有财还能是谁？ 果然，只过了片刻，邵家二哥邵有财便是急匆匆的窜了过来！ “二哥，你怎么来了？前几日我才收到娘亲的书信，说寻你不到。”邵暮语开口。 有财咧嘴一笑，“嘿嘿，过几天我便回家，我这不是有了好消息，赶紧来告诉妹婿，让妹婿也欢喜一下么！” 第238章 琉璃器物，泼天财富 第238章：琉璃器物，泼天财富 “好消息？”柳香菱露出几分狐疑。 “哈哈……”沈堂则是朗声一笑，“二哥，可是那东西烧制出来了！” 有财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一个多月时间，我带着一些心腹小厮一直在尝试妹婿给我的烧制配方，终于在数日之前烧制成功，第一窑便成功烧制了数十尊各种器物之多。这一次，我足足拉了一车，给妹婿送了过来。” 看着二女有些好奇的神色，沈堂开口说道：“之前我不是给了二哥一个生意么？这生意便是烧制一些器物。” “是瓷器么？”邵暮语有些不解，邵家的瓷窑极多，如果是瓷器的话，也算不得什么神奇生意。 “嘿嘿……”有财一笑，“妹子莫急，你马上就要看到了。” 几人正说话间，却见一辆马车正拉着满满的物事缓缓行了过来。 “停、停，就停在这儿，陶二，还不赶紧将东西卸下来，给我两位妹子和妹婿看看！”有财大声喊道。 赶车的小厮拉住马儿，而后便是吆喝着几个伙计小心的将马车之上大大小小的木箱子卸了下来！ “里边是什么？”邵暮语问道，这些木箱有方有长、有大有小。其中，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却是只有巴掌大小。 “打开，打开，将东西都摆出来！”邵有财得意的说道。 陶二等伙计依言将一个个木箱打开，每个木箱中，塞满了柔软的布匹和茅草，将茅草直接扔到一旁，包裹的布匹打开，随后，一尊精美的琉璃玉瓶出现在几人眼中。 沈堂自然不会惊奇，可是二女和几个小丫头却是瞪圆了眼睛。 “啊，是琉璃！”小云儿惊呼一声，随后，直接冲了上去，小心的将那精致的琉璃瓶抱起来，然后转到柳香菱和邵暮语面前，“夫人，小姐，你们看，真的是琉璃。” 琉璃虽珍贵，可二女怎么会不认识？只不过，让他们震惊的是这琉璃背后的事情。现如今，大宋的琉璃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尽皆是舶来品，每一件都价值巨万。但是，从刚才有财的话中他们知晓，这琉璃便是沈堂给邵有财的生意，而且，这些琉璃竟是邵有财烧制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怪不得当初邵有财敢放言一两年超过邵家的财富，若是真能掌控了琉璃的烧制之法，要不了多长时间便可富可敌国。 就在几人愣神的时候，伙计已经将大部分木盒打开，器物也被取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一个个精致各样的琉璃器物，便摆在众人的面前，竟是足有数十件之多。 “二哥，这些琉璃真的是你烧制出来的？”邵暮语回过神来，急声追问到。 邵有财点点头，“不错，按照妹婿给我的配方，我尝试了十余次，总算是成功了。” “烧制的成本如何？” 有财挠了挠头，“这第一次烧制，各种材料耗费不少，又失败了十几次，所以成本足有近万两之多。不过，这些钱包括建造作坊，采买物资等杂乱事情。现在，我已经有了把握，以后一窑的成本，最多百十两左右。嗯……一窑能够烧制百余琉璃器物，也就是两三车的数量。” 饶是柳香菱和邵暮语也算是见识多广，可是，依旧被邵有财的话震惊了。一窑成本百两左右，能够烧制数十尊器物，每一尊琉璃器物的价格，即便是再低也有数千两，更何况，眼前的这些尽皆是琉璃中的精品，卖出数万两也毫不稀奇。这岂止是一本万利，简直是不需要成本便可以收敛巨额财富。 “沈郎，这是真的？”邵暮语转头向沈堂求证。 沈堂点点头，“烧制这些琉璃，与烧制瓷器类似，所需的材料也是以砂石、黏土为主，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成本。” “妹子，怎么样？就凭着这一门生意，二哥我想要超过老爹，可是狂言？”邵有财向邵暮语炫耀到。 压下心中的震惊，邵暮语微微颔首，如此暴利的生意，只要运作得当，想要聚敛财富简直是轻而易举。而且，这还是大宋的独门生意，根本没有竞争可言。 柳香菱与几个丫头带着好奇去把玩这满地琉璃器物，而邵暮语沉默片刻之后，却是对邵有财说道：“二哥，有此本钱，富可敌国也不难。不过，你觉得这生意该如何？” 邵有财愣了愣，“什么该如何？” “你准备如何对爹爹说，并且，这利益如何分配。” 邵暮语的话让邵有财罕见的沉默下来，好半晌，他方才郑重的说道：“妹子，虽说这生意，是妹婿给我的。但是，这门生意却并不属于邵家，也不属于我。一切运作皆有我来，其利我占两成足以，剩下的八成，是妹婿的。不管他人和爹爹如何说，这一点无可更改。” “能够有机会掌控这样天大的生意，已经是我的幸运，若是再贪图财富，二哥我岂不是太贪婪了一些？所以，我会用这生意为妹婿打下一个大大的商业帝国，哪怕是我邵家和盛家也无法比拟。” 邵有财的话让邵暮语心中松了口气。财富迷人眼，哪怕是数百两银子，也足以闹出人命，更何况眼前的生意，所代表的银钱岂止数百万？ 虽说沈堂已经将这生意给了自家二哥，但是，她并不希望因为这些财富造成自家与郎君之间的隔阂。邵有财并未贪婪财富，反而将天大的利益拱手让出，如何能不让邵暮语为之欢喜？ “如此，之后就有劳二哥了。” 邵有财嘿嘿一笑，“妹子放心，妹婿胸有沟壑，自然顾不上这些事情。从此以后，我便是妹婿手下的大掌柜，替妹婿好好经营这一门生意便是。” “而且，虽然我只占两成利，但是，这两成想要超过爹爹的身价也不难。以后，你二哥我恐怕是这天底下，最富有的大掌柜了，什么邵家、盛家，绝对比不上我这大掌柜有钱。” “妹婿当初说的果真不错，这转手间便可以掌控通天财富，这等刺激的事情，岂是赌博能比的，好在我听了妹婿之言，否则现在恐怕就要后悔了……” 第239章 放榜之日，约词作弊 第239章：放榜之日，约词作弊 邵有财在临安停留了一日，第二天一清早，他刚刚洗漱完毕，却是被邵暮语和柳香菱二人喊了过去。 三人对坐，而后，邵暮语郑重的对邵有财说道：“二哥，既然这生意沈郎已经交给了你，那我与姐姐也自然放心。而且，既然你有心相助沈郎掌控生意之事，那以后包括半数的仙露生意，同样归纳到二哥手下。之后，家中的生意我会慢慢脱手，毕竟，以后我嫁于沈郎，再掌控着家中的生意便名不正言不顺。” “将来，我便与姐姐一同掌控好这个家，让沈郎没有任何担忧，家中生意之事尽皆交于二哥最为合适。” 这是昨夜，二女商议之后方才决定的。女子东奔西走做生意，终归有些不便。而且，等到将来，邵暮语也更希望陪伴在沈堂身侧，至于生意之事，能够有信得过的人掌管自然是最好。 自家二哥虽然有时有些跳脱，但是，秉性却并无问题。因此，如此决定，二女极为放心。 柳香菱也站起身来，对邵有财福了一福说道：“此事便劳烦二哥了。” 邵有财愣了愣，而后便是苦笑着说道，“两位妹子，你们何必如此说！有这等机会，我应该感谢妹婿才是，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机会。至于暮语，你更无需如此。” “我邵家除了你之外，只有我和大哥二人。有了妹婿的生意，邵家的生意二哥我自然不放在眼中。至于大哥，你觉得大哥会对生意这些事情感兴趣？你与香菱妹子亲密如一人一般，妹婿也没有其他亲族，将来我们便是一家，又何必分出个彼此？” “不过，既然两位妹子这样说了，那我便先这样应承。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沈堂自然不知道二女的决定，就连他自己占了这琉璃生意的八成都并不清楚。虽然这生意能赚的天大财富，但是以沈堂的见识和学识，想要赚取一些财富并不困难。就如同现在陆风的手中，北地的生意已经尝试了几次，同样赚取了不少银钱，并足以支撑现在沈堂麾下的力量发展。所以，钱财的多少，沈堂根本不在意。 待到沈堂梳洗完毕，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早餐，有财便是告辞而去。按照他的话说，他要弄上千百件琉璃器物，然后直接在邵家大院尽皆砸碎，也让自家老爹看看什么叫做壕无人性！ 对于他的想法，几人自然是精神上支持的。当然，至于他会不会被自家老爹打断腿，就是另一码事情了。 时间缓缓流逝，沈堂再度清闲了两日，而后，便是等到了放榜之日！ 三月十八，所有的举子尽皆摸着黑来到贡院门口等待！沈堂虽然未曾前去，但是干鸿却是在寅时便被两位夫人督促出门，只为了放榜之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然后回家报喜。 贡院门口人山人海，火把的掩映下，所有学子脸上都带着忐忑和紧张的神色。 金榜题名与名落孙山，一天一地！谁都不愿意自己成为那个失败者。 等待的时间显得无比漫长，终于，暗夜彻底退去，温暖的阳光洒落下来，随着一声轻响，贡院的大门打开，一众兵丁与小吏从中涌出。 放榜开始！ 贡院门外喧闹放榜，而贡院之中的一座院落中，两个人却是铁青着脸色对坐无言。 其中一人，乃是科考主考官，礼部尚书尚怀礼。而另外一人，名为叶颙字子昂，他乃是绍兴三十二年进士，如今为吏部侍郎，同样也是主和派的砥柱人物之一。 “尚怀礼，你要给叶某一个交代！叶某给了你八万两银子，你竟然将头名给了别人？枉我与你相交数十年……”叶颙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二人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叶颙族侄叶茂也同样是这一年进行科考。叶茂也算才学上佳，想要通过省试虽然不敢说板上钉钉，但是也绝不困难。只不过，叶颙却并不满足，自家族中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天才，若是不弄个头名当当，岂不是亏了？ 他想到，这一次科考的主考官乃是自己的老友尚怀礼，当即便是拿了数万两的银票，求到了尚怀礼的头上。 尚怀礼也知道那叶茂有几分名声，又是老友相求，思索一番便是答应了下来。这省试阅卷，虽然大多时候也算公允，但是也有着不小的主观性。 比如说，两片诗词的好坏，这就完全是主观以及主考官的喜好问题了。哪怕你的文章、诗赋再好，若是不符合阅卷官、主考官的口味，不将你录名你也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只要那叶茂文采还行，答对能够达到中上程度，直接点取一个头名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 于是，二人约定，在第二篇策问之中，会出现‘斯，阅惠及之’的字眼。 科举考试封弥卷头，更是有专人誊抄，所以，这种约定字眼的办法，便成了作弊的手段。 尚怀礼当然不是收钱不办事的人，阅卷之时，虽然看似并无差别，但是，被阅卷官挑选出来的试卷，他便会着重的看一看第二篇策问之中，有没有约定的字眼。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一份考卷之中，尚怀礼看到了这几个字眼，而且，正是在第二篇策问之中。他不漏声色的看了看这试卷的其他答题，却是惊讶发现，这一份试卷答的的确是极好。 虽然其中并没有什么惊天之作，但是也算的锦绣文章，就算是没有这约定，将其选为三甲之列也毫不稀奇。 既如此，那直接将这试卷点选为头名，自然是轻而易举，而且，无需担任任何风险。毕竟，虽然还有几片试卷与这个不相上下，甚至是有那么一两篇略胜一筹。可是，他完全可以说就认为这个当为头名。 这种事情，哪怕是拿到朝堂之上，他也丝毫不惧。 当即，心情愉悦的决定了头名，并且，第一时间便是想办法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叶颙。 第240章 阴差阳错，意外头名 第240章：阴差阳错，意外头名 对于尚怀礼如此给面子，叶颙自然也心中感激。虽然尚怀礼在贡院中不便相见，但是，他还是又拿了三万两银子，直接送到了尚怀礼府上。 于是，叶颙便等着这放榜之日，到时候，自家族亲乃是省试头名，不仅自己家族的传承能够提升一二，自己也能够大大的在一众同僚面前露个脸面。毕竟，这虽然不是皇帝钦点的状元，可也是省试头名。 可万事都怕意外，这不是，本来手拿把攥的稳妥事情，在誊抄名录的时候，却是出现了意外。 看着抄录官呈上来的名次名录，尚怀礼直接便是傻了眼，这头名自己不是已经点了叶茂了么？这沈堂是什么鬼？是誊抄错误，还是手下的官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脚？ 尚怀礼不敢怠慢，当即便是让人将那头名的试卷取过来。 副主考只以为尚怀礼想要再看看头名的锦绣文章，也并未多想，甚至还恭维着说道：“这沈堂也不知道休了几世福源，竟然被大人点选为头名，并且还亲口评价了他的文章，若是让他知道，不知道要对大人何等感激。” 不错，当初为了点这份试卷为头名，尚怀礼自然是不吝啬言语，直接将那试卷的文章、诗词夸成了一朵花。 等拿到头名试卷，尚怀礼瞪目看去，这试卷，的确是自己所点选的那一份，其中的诗词文章都没错，第二道策问中，约定的词语也同样同样没错，可是，那卷首之上，怎么会写的是随州沈堂的名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头大的尚怀礼几乎是傻了眼，好半晌，他回过神来，继续看那名次。却见第五位，赫然写着叶茂的名字。 等他再度看了叶茂的试卷之后总算是发现，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错了。也不知道是那叶颙传错了话，还是叶茂听错了，第二道策问之上，赫然写着‘斯，悦汇极致’。 一个‘阅惠及之’，一个‘悦汇极致’，便是弄成了现在这种让他傻眼的场面。 只不过，事情到了现在，却已经是无可更改，不管是巧合还是出现了错误，沈堂这个透明已经无法变更。 看着怒火冲天的叶颙，尚怀礼苦笑一声，“叶兄，那些钱财我会尽皆返还，只不过，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怪不得我。你我二人约定的乃是阅惠及之，谁知道贤侄竟然写成了另外的字眼？” “并且，巧合的是还有其他人竟然写了这四个字，文章竟然同样优秀。你说，这事情能怪的了为兄么？” 听到尚怀礼的一番讲述，叶颙也傻了眼。他当然知道，尚怀礼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坑骗他，毕竟，这对尚怀礼也没有任何好处，只是，他也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这样的巧合和差错。 此刻他方才想起来，当初自己跟叶茂交代之时，刚刚提及此事，说出了这几个字眼之后，恰好有同僚来访，便是未曾来得及落笔。之后，他数次与叶茂确认，是否记住了这几个字，叶茂也信誓旦旦的回应。 只不过，谁能想到变成了这样？ 最后，叶颙冷着脸走了，毕竟事情已经落定，他也无力回天。 只能是将来若有机会，狠狠的收拾一下那个占了自己天大便宜的小子，让他知道，这头名本应该是自己家的。除此之外，他还能怎样？更改排名么？不要说是他，现在任何人都没有更改的权利。 贡院门口，一张张红榜小心的贴起来，而后，一众举子便是一拥而上。 “啊，我中了，我中了！” “我是第十三名，我也中了。”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我……” “这是假的……” 放榜之时，自然是有喜有悲！能够高中题名，自然是大喜过望，哪怕名次不如意，可是还有殿试的机会。所以，只要能中，便是天大的喜事。 而不中之人，自然是悲苦连连、痛哭流涕。这一次不中，就要等到三年之后再来考过，人生能有多少个三年？ 干鸿懒得理会一众悲喜之人，他仗着身强体壮，直接便是挤到了人群最前方。放眼看去，第一眼便是看到了最上方沈堂的名字。 他压住心中的激动，一个字一个字的核对了一番，终于确认，这榜首头名，不是他人，正是自家老爷。 “哈哈哈，我家老爷中了榜首头名！” “我家老爷便是随州解元沈堂，如今再中一元……” 边狂喜大吼着，干鸿边推开拥挤的人群，直接迈开大步，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家中而去。 家中，沈堂吃过早饭，正在莲儿的侍候下品茶。柳香菱二人也陪伴在一旁，只不过，相对于沈堂的淡定，她们二人脸上却是有几分急切，更是不时朝着门外张望。 云儿、竹儿两个小丫头，被遣去门口等待消息，只待干鸿归来，能够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大喜，大喜，老爷中了榜首头名！” 突然间，一个震天的声音陡然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两个丫头的尖叫之声。 二女还如何坐得住，当即起身快步朝着门外走去，而沈堂也是愣了愣神。 “自己？中了头名？” 这绝对是一个意外之喜！ 按照沈堂的想法，自己的答题虽然不错，甚至算的上顶尖之列，但是，想要中头名却是疏无把握。毕竟，除了文章之外，想要中头名还需要几分运气。 沈堂自然不会料到，他的运气好到了几点，在那叶颙的助攻之下，他直接便是被尚怀礼内定了头名。 站起身来，沈堂也朝着屋外走去。不过，他刚刚走出屋门，便看到一脸狂喜的二女，以及追着干鸿而来的几个两个丫头。 “夫君！” “沈郎！” 狂喜之下，二女也不顾他人在册，直接便是拥住沈堂，将水润的唇瓣印在了沈堂的脸上。 “夫君，你中了头名耶！” “不错，等沈郎殿试再取得头名，便是连中三元！到时候名传天下。” “就是，整个大宋百余年时间，有哪一个比得上我们相公，我家相公为大宋科考第一人。” 第241章 喜报传来，有财归家 第241章：喜报传来，有财归家 “干鸿，你速速去门口，准备迎接喜报。竹儿，你去准备银钱，这喜钱要丰厚。” “莲儿，你传下去，咱家老爷中了头名，府上大庆三天，每人赏百贯银钱。” “云儿，你速去城中百金楼，让掌柜传消息回太湖，告知爹爹沈郎获得头名……” 不用沈堂开口，二女指挥着几个丫头，便是忙碌起来。 过了不多时，有小吏便是引着长长的队伍来到了沈府！ “恭喜沈老爷高中头名！”铜锣响了一路，到了沈府，为首的小吏拿出红色喜报，恭敬献上。 “多谢诸位大人！”沈堂行了一礼，一旁随着的莲儿赶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数百两银子奉上。 摸着沉甸甸的钱袋，小吏脸上的笑意更浓，“沈老爷，我们还要叨扰一二，请老爷告知我等，喜报需要传往何处，我们也好回去安排。” 传喜报乃是惯例，籍贯之地是必去。如今沈堂已经高中，殿试也不会拙戮，他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进士老爷，进入了大宋朝的上层。 再加上沈堂连中两元，他的籍贯之地，已经可以树碑立传了。 其次，便是一应亲族。中举乃是天大的喜事，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沈堂思索片刻，便是写下了山阴县沈家村，随州府衙以及太湖邵家三地。 他虽是山阴之人，可毕竟是以随州举子的身份科考，而且，知府和主簿二人对他都算不错，喜报通传一番，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沈家村，虽说他当初已经说了，与沈家村断绝联系，但是他毕竟是出身于此，这一世的父母坟墓，也还在沈家村之中，这份荣耀，的确有沈家村一份。而且，若是沈二福夫妇得知，恐怕也能瞑目了。 除此之外，柳香菱并无亲族，也只有邵暮语的邵家了。 送走了传喜报之人，府中的丫鬟、小厮便是尽皆行动起来，不多时，便是在园中摆了喜宴，席宴刚刚摆好，前来贺喜的人便是鱼贯而来。 此时的沈堂早已经不是初入临安之时，他虽不在朝堂，但是用自己的智谋，征服了整个主和派的众人。所以，沈堂得中头名的消息传开之后，以史浩为首的诸人，当即便是遣人带上厚礼奔着沈府而来。 “恭喜公子高中榜首！我家老爷不便前来，特命小人来送上贺礼。” 平日间，史浩暗中前来并不引人注意，毕竟，沈堂并不是什么出名的大人物。可今日，史浩等人却是并未亲自前来。沈堂高居榜首，此刻几乎是临安最知名的人之一，若是史浩等大佬亲自前来，自然会引起他人注意。 而这个时候，不管谁沈堂还是史浩等人，都不愿意让沈堂的身份彻底曝光在其他人眼中。 主和派的每一个人，都遣人送来了厚礼！一时间，沈府之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沈堂等人的欢庆不必多说，且说那邵有财，离开临安之后，再度返回作坊，并将剩下所有的琉璃器具尽皆装上了马车。这一折腾，却是耽搁了两日之后，方才返回到太湖家中。 二话不说直接离家出走，而且还搜刮了整个府中所有的琉璃器物，可想而知，邵有财的回家，场面会是多么热烈。 刚刚进入到府中，邵有财便是见到自己的父母、两位小娘，府中管家以及不少的小厮、仆从，尽皆朝着自己迎了上来。就连一直闭关学习战事的老大邵有福，都随着一同而来。 看着朝自己‘殷切’围拢过来的众人，有才不由得感动无比。看看，这就是一家人，虽然自己二话不说离家出走，但是自己的父母亲人还是无比关切自己的。 “嘿嘿……爹娘放心，我没事儿，我这不回来了……” “邵大，去给我将院门锁死。邵二，带人给我将所有围墙看起来，一只蚊子也不准飞出去。”看着眼前这不知死的蠢货，邵训咬牙切齿。还你没事儿？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说，你马上就有事儿了。我邵训说的，耶稣也拦不住！ 看着老爹的模样，邵有财感觉到有几分古怪。再看到自家大哥挤眉弄眼的朝着自己打眼色，邵有财心中一突，“难道，自家老爹老娘不是来迎接自己的，而是来教训自己的？” “这个……爹娘，我还有些事儿，再出去几日，很快便回来。”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然而，等他转身却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 “大山、大水，给我将这小子拿下。管家，去将我的戒尺拿过来！今天，老爷我要执行家法！”邵训咬牙说道。 两名壮汉嘿嘿一笑，“少爷，还是听老爷的命令！” 两人一人伸出一只手抓在有财双肩之上，以有财的身板，怎么能挣得脱？ “老爷，还是绑到树上最好，这样你也省几分力气不是！” 邵有财双眼大睁，“这是自己的亲娘？自己那温婉、柔和的亲娘？难道，老娘刚刚发现，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是捡来的？什么叫绑在树上？老娘，你做做人好不好，我可是你亲生的儿子……” “哦……老爷等等……” 看到自家老娘再度开口，有财松了口气，还好，老娘只是吓唬自己。我就说么，亲爱的老娘怎么会如此残忍的对待我？ “老爷，一会儿你教训财儿，说不得便会大呼小叫。直接把嘴堵上，也省得打扰我们姐妹几个玩儿叶子牌！”慕容慧狠狠补刀，直接将有财扎了个透心凉。 “夫人说的在理，你放心，绝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慕容慧欣然点点头，而后便是带着两个妾室，转身而走。 “还不听夫人的将这孽障的嘴给我堵上！”邵训朝着大山喊道。 下一刻，也不知道从哪儿拽来的一块破布，便是直接堵在了邵有财的嘴上。拇指粗细麻绳将他捆了个结实，直接被绑在一棵大树之上。 老管家的腿脚，也不知道为何比平日好了不少，只是片刻，便是拿着戒尺疾步赶了回来。 第242章 邵训训子，有财作死 第242章：邵训训子，有财作死 邵训满意的掂了掂手中的戒尺，上一次戒尺碎了之后，邵训便命人打了一把铁戒尺。毕竟，邵家虽说家大业大，可每次教训儿子，以有福有财犯错的频率，损失的玉戒尺也不是一个小数量。而铁戒尺，便可一劳永逸。 只是，上次从随州归来之后，两个儿子竟然改邪归正，让这戒尺无用武之地，倒是让邵训有几分遗憾。没想到，今天，这戒尺算是开了利市。 “小兔崽子，今天你爹就告诉你，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啪！” “喔！” “啪、喔，啪、喔！” 若是放在另一个场景画面中，这绝对是一场限制级的电影，不过，此时此刻，有财的心中没有半点迤逦，只有一颗想死的心！自己在外边一个人浪，不好么？非要回家来寻死？看老爹的模样，难道真想把这戒尺打折了不成？ 这一场‘啪啪’‘哦哦’‘喔喔’的画面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邵训心满意足的甩了甩胳膊，你还别说，这铁戒尺用起来就是比玉的顺手，只不过，要累人一些。 “给我看好了这小兔崽子，不允许将他放下来。”邵训对大山二人吩咐一声，便是拿着戒尺返回厅堂，这劳动半天，着实有几分累了，回去喝口茶，总结总结心得。 邵训转身离去，过了不多时，老大有福蹑手蹑脚的走了过来。 “老弟，怎么样？” “唔唔唔……” 有福一拍脑袋，上前将有财口中的破布拿下来！ “嘶！”有财倒吸一口凉气，“大哥，这次爹下狠手了！疼死我了……快将我放下来，让我缓缓……” 有福上前，手忙脚乱的将绳子解开。至于大山二人，听老爷的命令自然没错，可若是没有半点脑子，恐怕也在邵家混不下去。所以，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来，慢点儿，先坐下缓缓……” 搀扶着自家老弟，有福心中也有几分歉意。毕竟，之前老爹动手，是自己二人承担。而这一次，只有一人，却是双倍的承担！ 不过，有财刚刚坐到地上，便是直接蹦起来。 “不行、不行……”有财哭丧着脸，“屁股已经被爹打烂了，我还是站会儿！” 缓了片刻，虽然屁股上依旧是一片火辣，但是总算可以承受一二了。却见有财陡然狠狠说道，“哼，老爹不仁，别怪儿子不义了。” “大哥，你帮我将陶二喊过来。” “老弟你要干嘛，难道要逼老爹退位夺权？嗯，也好，你放心，哥哥我马上就去召集人马，相助你一二。最近哥哥我熟读兵书，区区一邵家，绝对挡不住你我兄弟两个。” “大哥……大哥……”看着一脸兴奋的大哥，有财有些无语。抢班夺权？你想多了，我对这邵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夺权的事情稍后再说，大哥你先将陶二给我喊过来。” “嗯，也是，这般大事必须先计划一番。我马上去喊陶二，你等着。” 不多时，有福便是引着陶二跑来。 “二少爷，你有何吩咐？” “去，将我带回来的东西，直接给我拉进来！” 陶二转身速去，有福却是古怪的问道，“老二，你准备了什么？难道是铠甲兵刃？” 有财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自家大哥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若是再多看些兵书，说不定便要起兵造反了。 过了片刻，陶二便是赶着大车进入院中。 “去，给我拿一个过来。” 在有财好奇的注视下，陶二从车上拿下一个木箱。木箱打开，却是一个精美的琉璃器具。 “老二，你是想收买老爹的手下？”不得不说，有福的兵书绝对没有白看。 不过，有财将那器物拿到手中，把玩片刻后，便是直接一甩手。 “啪！” 琉璃落到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直接摔了个粉碎。 “再拿一个……” “啪！” 看着一个个精美的琉璃器物，直接摔碎，有财的心中一阵舒爽！这整个大宋，还有哪一个比我更奢侈？ “小兔崽子又在干什么？” 院中的动静，再度将邵训引了出来。 当看到满地琉璃碎片，以及有财手上那尊琉璃器物的时候，邵训脑袋直接当机了！这是什么情况？ “啪！” 又是一声脆响，直接将邵训从呆愣中惊醒，看着那碎成渣的琉璃器物，邵训当即红了眼。 “你这小兔崽子、败家子，今天老子不打死你，就跟你姓！”说着，直接便是挽起袖子，朝着有财冲了过来。 但是，他刚刚冲到邵有财面前，脚步便是直接停住了。因为，邵有财一转身，便是从陶二手中再度取过一个琉璃器物，并在手中抛来抛去。 “老爹，你说啥？” 看着那抛来抛去的精致琉璃彩马，邵训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唯恐有财不小心将其摔了。这琉璃彩马晶莹透体，看模样不得十数万两银子？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价无市啊。这种珍惜之物，谁会拿出来卖？ “你……”老爷子刚要大喝，却又怕吓着有财，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声音，“老二，赶紧将这东西放下，摔了怎么办。” “啪！” “爹，你说啥？” 这一次，老爷子绝对是红了眼，这败家子，摔碎的这些东西起码值数十万之多，他怎么敢？ “大山，给我将他吊起来，大水，给我取戒尺！”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邵有财如同变戏法一般，手中再度多了一个琉璃彩马，而且，比之前那个还大了几分。 庭院之中一片安静，大山二人自然不会不知趣的执行命令。片刻后，邵有财陡然对邵训说道，“老爹，你想要这东西？” 虽然恨不得直接一棒子将这小畜生打晕过去，但是邵训实在怕了他。万一再摔了，那自己哭都没地儿哭去。 “想！”口中挤出一个字。 有财点点头，今儿个就从老爹身上开张！ “一家人明算账，老爹，这东西十万两卖给你不贵！” 第243章 首开利市，喜传四方 第243章：首开利市，喜传四方 “不贵！” 这样的琉璃器物，不要说十万两银子，哪怕是二十万也值得。 “老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财嘿嘿笑道。对于在自家老爹身上发财，有财没有半点不适，反而表示很爽。 “好！” 邵训咬咬牙，让管家拿来银票交给有财，随后便小心翼翼的将那器物取到手中。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有财手中竟是又多了一件器物，乃是一件琉璃‘白菜’！ 白菜等于百财，对于这种东西，邵训自然喜欢。 “老爹，这个卖给你五万两？” “好！” “这个三万两给你了老爹……” “这一件那么大，起码得十五万两！” “这个一万两……” “老爹买那么多，这个就当送的……” 一时间，邵家院子中的状况变得极为诡异，这转眼间的功夫，邵训已经在自家儿子手中，买了十多件精美的琉璃器物。老管家本来还是一趟一趟去拿钱，后来，直接拿来了厚厚的一沓银票，只等着老爷子点头交钱。 再度将‘刚买’的一个琉璃碗放下，邵训不由得愣了愣神，自己身后，摆着一大片琉璃器物，自己已经买了那么多了？而且，自己是干嘛来了？ 瞪着眼睛，努力的将自己的视线从有财手中那琉璃瓶上转移开，邵老爷子狠狠说道：“你这小畜生，说罢，这些东西都是从哪儿弄来的？是不是又惹了什么大祸？” 眼前的每一件瓷器都是精品，几乎没有人会拿出来卖，自家儿子手中竟是多到能够砸着玩儿，绝对是出了天大的事儿。 “哦……爹问这个啊，这些是我和妹婿合伙的生意，这不是，有了好事，我首先便想起了老爹你么？可怜我弄到这一批器具后，第一时间便拉回来给老爹把玩儿，唉，我这屁股啊……” “你是说，这便是之前沈堂那小子交给你的生意？他能够有办法搞到这些东西？”邵训惊讶的说道。 邵有财点了点头，“不错，不过，这些东西是按照妹婿的秘法烧制出来的，我这不是辛苦一个月，方才成功么。” “什么？”邵训惊呼一声，自己能够烧制琉璃器物，怎么可能？ “真的吗？” 有财咧嘴笑了笑，“当然，不然的话，老爹你以为我舍得直接砸碎了不成？” “烧制成本多少？”邵训赶忙问道。 有财一翻白眼，“老爹，这是生意机密好不好！” 邵训不仅不怒，反而点了点头，“不错，这等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过，不管成本如何，能够烧制出来，便是天大的生意。既然那小子将这生意交给你，你便好好去做，不要丢了我邵家脸面。并且，这生意涉及的钱财应该不少，你要去与你妹子商量，不得太过贪婪！” 普通的生意，自然仅仅是赚取银钱，可是高端的生意，代表的意义却不一样。 就如同这琉璃，一尊精美的琉璃器物，几乎没有人能够拒绝，若是运作的好了，哪怕自家儿子不占一分利，也足以凭此赢得一大片顶尖的人脉。 至于钱财，他邵训仅有两子一女，就算是两个儿子天天败家也花不完，要再多有什么用。如今，能够有一门生意让自家儿子去用心做，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老爹放心，我总不会让自家妹婿吃亏！” 邵训点点头，而后转身背着手朝着厅堂之内行去，“那些银钱，便当给你的投入了。管家，将这些东西都搬到我书房，还有那马车上的，全部给我搬过来。” 刚才被这器物迷了眼，如今知道这是自家儿子的生意，他在用钱去买，不是白痴么？直接据为己有，不香吗？ 至于身后自家儿子的反对意见……有人听到么？反正自己听不到。老子占儿子的便宜乃是天经地义，他还敢抢回去不成？ 只不过，等到邵训身形消失，有财便停下了呼喊，反而是嘿嘿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有福眼珠一转，“老二，你老实告诉我，这玩意儿成本多少！这一笔买卖，你赚了老爹不少钱。” “不多、不多……”将手中的银票一分为二，“大哥，见者有份！至于本钱，这一车怎么也要百十两银子……” 听着有财的话，有福不由得瞪大了眼珠，貌似……自己那精明的老爹被坑惨了？ 回到屋中，看着满屋晶莹剔透的物事，邵训满足的笑了笑。这一次，谁还敢跟他比琉璃品？上次那婺州的秋员外，拿着一件五彩琉璃马好一阵炫耀，下一次，自己便要狠狠的打他的脸。嗯……摔琉璃貌似十个不错的做法，区区十几万两，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摔了，再让自家儿子烧制出来便是了……不错，就这么办！ 不得不说，邵训直接被自家儿子带坏了。 “喜报……喜报……” 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陡然传来。邵训微微皱眉，却见老管家疾步走了进来。 “老爷，是临安传来的喜报……那沈堂参加省试，中了头名！” 邵训豁然站起身来，省试头名，这其中代表的意义他又岂会不知？这沈堂，真的是无所不能么？能够连中两元，文采自不必说，交给自己儿子一个生意，便是富可敌国的手笔。而且，听自家女儿说，这小子还是万军中取敌人首级的人物。 唉，这小子若是没有妻子，的确是良配…… 沈堂得中省试头名，的确是让不少人极为震惊。 就如同随州的徐良、崔烈二人，在自己的属地之中竟是出现了省试头名的人物，这不仅是荣耀，更是足以让他们再朝廷的考察之中占不少便宜。 只是，当初二人虽然看中沈堂，可是又如何能够想到，一个在随州借考之人，竟然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 如果说徐良和崔烈二人是惊喜的话，那么，当喜报传到山阴之时，向俊良和魏询便是失落了！当初的事情，让沈堂与山阴产生了隔阂而远走随州，现在，虽然荣耀归来，可这荣耀却已经并不属于他们了。 第244章 准备殿试，谋局开动 第244章：准备殿试，谋局开动 沈府的欢庆足足持续了三日时间，方才结束。当然，这并不是柳香菱二女不想继续庆祝下去，按照她们的想法，这等喜事当然要多欢喜几天才好。真正的原因是，朝廷已经正式下旨，七天以后的三月最后一天，便会在皇宫内院举行殿试。 所以，得到这个消息，庆祝便是直接停止，沈堂也再度被二女押起来，让他再接再厉，争取连中三元，成为东华门唱名的天下第一男儿。 沈堂自然不会违背二女的意思，而且，这几日虽然在家，可是先是谋划了一番朝堂以及战局之事，又烦恼了三天，他的精神也有几分疲惫，能够清闲数日，自然是求之不得。 而就在沈堂再度‘闭关’之时，在遥远的北地，程玉虎与滕武二人，也终于得到了陆风传过来的消息。 他们麾下的人马现在虽然不少，但是，却也知道这北地乃是金国腹地，一不小心便会被金国吞掉。所以，他们没有固定营地，是一群游骑。 就如同现在，他们处在一片孤寂的荒山之中，金兵想要查探他们的所在难于登天。 营帐之中，程玉虎与滕武二人对坐，并无其他人在场。 “玉虎哥，陆风大哥传来了什么消息？”滕武焦急的问道。 程玉虎放下手中信纸，“是大人针对北地的布局！” “啊？” 滕武惊呼一声，脸上却是带着几分喜色，“大人有什么计划？” 程玉虎将一旁温着的酒壶拿过来，二人各自倒了一碗，而后他便是将沈堂的计划，一丝不差的对滕武讲述起来。 “金兵山东？，攻打东平府、威胁大名，并逼得泗州的金兵回撤？”滕武的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大人果然是大手笔，而且计划毫无疏漏，这一次，定要叫那金兵吃个大亏。大人说的不错，如今山东周围的金兵，大多汇聚泗州之侧，使得东平府周围一片空虚，即便是略有防备，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更不会想到突然会出现我们这样一支奇兵。” 边说着，滕武一口将碗中的酒水喝光，“玉虎哥，果然还是追随大人最好。想当初，我们打的是什么仗？将不知兵、兵不知将，而且，除了傻傻的与金兵骑兵硬碰硬，根本毫无谋略可言。可看看我们现在，在大人的布局之下，我们肆虐这南京路千里之地，金兵根本拿我们没办法。这一次，更是以我们的力量四两拨千斤，逼得金兵在泗州的布局溃败，这才是战争。” “好了，现在我们立即召集人马，直接转向山东，并按照大人的计划行事！”程玉虎振声说道。 作为一名大宋的兵卒，朝廷对外羸弱，实在是让他们有着太多的委屈和不甘。而现在，能够没有任何掣肘的征战沙场，更有谋略通天的人在后方支撑，这对于程玉虎等人来说，的确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 他们本是游骑，所以，自然是说走就走，根本不需要太多准备。 得到命令后，仅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这只庞大到足有两万大军的队伍，便是浩浩荡荡的朝着山东东平府方向而去。 至于这一路会不会被金兵发现踪迹，他们并不担心。在这北地数月征战，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办法，来应对金国的探子。且不说他们放出的大量探马，现在，他们周围几乎每个城池之中都有暗夜阁之人，若是金兵有大动作，根本瞒不过他们，这也是他们能够在金国腹地生存下去的根本。 灵璧城中，自从宋金两方大战爆发之后，灵璧城之外便是终日血战！包括那灵璧山，几乎被鲜血染红！ 好在，金兵虽凶悍，但是李显忠与卞喜二人的准备极为充分，因此，双方各有损伤，甚至，金兵的损伤还要超过宋军，而灵璧城和灵璧山营地，也依旧牢牢的掌控在宋军手中。 “卞将军，现在城中粮草还能坚持多久时间！”城中军帐，李显忠、卞喜等人围坐帐中。 “现在所有兵丁改成了一日两食，并且，粮米缩减了三分之一，不过，饶是如此，我们也最多只能坚持六七天时间。”卞喜凝声说道。 李显忠点点头，“诸位，继续固守城池，我们在坚持，金兵同样在坚持。相信，要不了多久时间，张相便会打破现在的局面！” “大帅！” 一名偏将站起身来，“金兵想要攻破灵璧，自然是不可能。但是，我们城中粮草匮乏，难道就在这儿等死不成？如今，我们还有数万大军，并且有着足够的战力，与其坐等下去，还不如出城杀开一条血路。至少，能够让我们保存一部分。否则的话，等到粮草用光，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齐将军所说不错！”又是一名将军起身，“大帅，我们还要早做打算为好，张相手中的确还有十数万大军，但是，已经被金兵阻隔在泗州之地，想要打通泗州与灵璧的通道根本不可能。即便真的做到了，到时候，损失也无法承受。既如此，我们又何必再固守这灵璧孤城？” “再者说，张相若是真的有办法，会等到现在么？” 霎时间，在场的众人尽皆宣喝起来。的确，现在灵璧看似稳如泰山，实际上却已经危如累卵。与其等到粮尽而亡，还不如放手一搏。而且，他们根本不相信张浚能够有更多的办法。灵璧之围，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时间，若是有办法怎么会拖到现在？ “大帅，早做决断！” “我们已经尽力，即便是舍弃灵璧，张相也不会怪罪我等……” 在场的尽皆是沙场宿将，他们当然不怕死，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想死。所以，没有人想要在灵璧继续坚持下去。 “各位袍泽！” 看到众人的神态，卞喜与李显忠对视一眼，随后陡然开口，“其实，这一场大战已经在我契弟谋划之内，本将得到消息，我契弟的谋划已经开始，要不了多久，不仅这灵璧之危可解，若是我们把握机会得当，还能重创金兵。” 第245章 进宫面圣，殿试开始 第245章：进宫面圣，殿试开始 卞喜的话让大帐之中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一名偏将陡然起身，激动无比的说道：“卞将军，你说的可是沈堂沈公子？”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尽皆都汇聚到卞喜身上。 在场的这些人，每一个都跟随卞喜或者李显忠征战了不知多少年，经历的大战更是不知凡几，可是，对于那个出奇谋，能够让他们大声金兵的神奇男子，依旧无比崇拜。这几乎是他们第一次在如此规模的大战中，与金兵对战能够占据上风。 “不错！”迎着众人希冀的目光，卞喜点头说道，“正是我契弟沈堂！他知晓如今泗州局势，更知晓我们的困局，因此已经为张相做奇谋，现在也已经开始了。所以，现在看似我们被困在灵璧，但只是一时之困，要不了多久便可接触。到时候，恐怕还要有赖诸位死战。这金兵将我们困在这里这么久，我们总不能让他们轻易脱身。” “哈哈哈……”却见那偏将大笑一声，“既然是沈公子谋局，定然没有问题。到时候，本将第一个杀出城去。” “不错，沈公子是什么人物，乃是天神下凡，有沈公子为我等谋划，区区金兵何足道哉。” 沈堂在泗州的时间虽然并不多，但是却给这些兵卒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甚至，使得他们对夜笑的信心，比李显忠和卞喜还要强几分。 看着下方变得兴高采烈的众人，卞喜有几分无奈和有几分欢喜。现在，沈堂只是一个旁外人，便能够让这些人认同，若是有一天进入军中，恐怕这大宋会再度出现一只铁血的岳家军。 就在整个局势都按照夜笑的布局进行运转之时，沈堂却是正在准备殿试的事情。 宋朝的科举只有取解试、省试以及最后的殿试。与之前不同的是，殿试不会在淘汰任何人，而是将省试之后的人进行重新排名。 殿试是在皇宫内院，由皇帝亲自出题并亲自考试。如此一来，所有的进士便是天子门生，以防考生与考官形成门徒关系！至于殿试的排名，一般来说，是由中书省进行拟定，最后交由帝皇进行圈点确定。 另一个不同点，便是与之前的一考数天不一样，一般的殿试只会进行一天，题目也只有策一道。并且，有一些当天便会直接排出名次，即便是拖延一下，也顶多两三天完结…… 三月末的最后一天，通过省试的近二百名学子一大早，便齐聚在皇宫丽正门之前。此时已经到了寅时之末，上早朝的大臣早已经进入内院之中，等待早朝结束，这些学子便会进入皇宫，并开始最终的殿试。 每个学子的眼中，都充斥着几分兴奋和激动。他们经过取解试、省试，如今已经站在了这个国家的顶层。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们便可以如同那些刚刚穿着各色官袍的高官一样，踏足朝堂，并在这大宋留下自己的痕迹。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进入朝堂，这无疑是每一个学子的梦想。 “传，殿试学子上殿参拜！” 随着一声尖利的声音传出来，丽正门之侧的门缓缓打开，一名内侍官行出，而后，便引着一众学子朝着宫苑之内极速行去。 一行近二百人，但是除了轻微的脚步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每个人也都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 最前方的一人，便是省试头名沈堂，他与其他学子一样，默不作声的跟着前方的一个内侍官。穿过一片空阔的广场，踏上高高的阶梯之后，便是来到了大庆殿之外。 “传众学子上殿！” 听到这个声音，大庆殿殿门开启，内侍官引领着一众学子进入殿中。 此刻早朝已经完毕，大殿中除了十余名重臣之外，其他官员已经离开殿中。 之前在宫外等候之时，早有人前去告知了一众学子一些简单的礼仪，因此，众人虽然心中忐忑而激动，倒是并未慌乱。 进殿前行了二三十步之后，随着前方内侍官停住脚步，以沈堂为首的众人也停了下来。 “启禀圣上，新科学子已经到来！” 内侍官禀告一声，便是轻移脚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拜！” 沈堂等垂首站立，听到这个声音，赶忙拱手一拱，“参见陛下！” “诸卿平身！”一个浓厚而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传来，现如今，沈堂等人已经是进士之身，虽未经过殿试，但也已经可以被称之为卿了。 “谢陛下！” 宋朝君臣之间的礼仪，还远没有后世复杂，哪怕是面对帝皇，也只需要躬身行礼便可，除了少数极为郑重的场合或者特殊场合之外，并不会行跪拜之礼。 沈堂等虽然直起了身子，不过，却依旧微微垂首，不敢向着前方龙椅之上张望。 “诸卿乃是我大宋俊杰良才，将来，便会踏足朝堂抑或执掌州府，朕希望你等尽忠报国……” 龙椅之上的赵眘，缓缓说了一大堆鼓励的话，而后，礼部尚书便是启奏到：“启禀圣上，众学子已至，殿试可以开始了。” “准！” 随着这个声音落下，沈堂等人再度被内侍官引领着来到大庆殿之外。 这临安皇宫，宫殿远不如汴京，这大庆殿经过翻修虽然不算小，但是也无法容纳二百名学子科考。因此，说是殿试，实际上却是在大庆殿之外的广场之上进行。 待到沈堂等人出了大庆殿后，广场之上，已经摆了好整齐的桌椅。每个桌椅一旁，也都摆着相同的考篮。 殿试座次顺序，自然是以省试的排名为准。因此，沈堂便是坐到了第一个位置之上。将考篮打开，考篮中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而且也都是上好的佳品。 不多时，众学子便尽皆就位。 虽然殿试主考官乃是皇帝，但是，皇帝自然不会如同考官一般，随意的来这广场之上溜达。因此，一切事情，还是由礼部尚书带着众考官来进行。 第246章 殿试题目，张浚辞相 第246章：殿试题目，张浚辞相 殿试的考卷考题，乃是由皇帝亲出，即便是身为礼部尚书的尚怀礼也并不知晓。 待到一众考生尽皆就座，尚怀礼便是在数名内侍的跟随下，来到殿外，并将已经准备好的考卷分发下来！ 看到试卷上的策问题目，沈堂赶到有些惊讶，又是在意料之中。 “北伐胜败！” 题目简单而直接！ 省试中没有出现这样的策问，是因为尚怀礼不想用这个问题去出动赵眘的某些想法。但是，对于赵眘来说，这绝对是他目前最为关心的问题，所以，出现这样的问题也就不足为奇了。 如果对于别人来说，这个问题大概率只能是歌功颂德，并尽可能吹嘘一番帝皇雄武之类的空话，可沈堂却不一样。他不仅亲自经历过北地的大战，更是对北地的局势，宋金两国的强弱有着极为详细的了解。除此之外，沈堂借鉴史书也可以察觉出一些端倪。 原来的历史上，这一次持续两年的北伐之战可谓是波折不断，主和派与主战派之间的交锋，朝堂的其他矛盾尽皆掺杂其中，即便是张浚，也是起落不定。最后，更是和谈认败。而这一世，因为沈堂的存在，使得局面比原本的历史改变了许多。但是，这却依旧无法改变两方真正力量的对比。 哪怕沈堂有着后世的记忆和超前的谋略，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没有任何办法。所谓谋略，是需要建立在一定实力之上的。 就如上次的灵璧之战，除了沈堂的奇谋起到了作用之外，也有赖于卞喜麾下数万军卒的血战。并且，卞喜麾下的枣阳兵，经过了随州的大战之后，绝对是现如今大宋最顶尖的军团之一。所以，在沈堂的谋略下，胜利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若是换了其他的军团，则是胜败难料，或者说是败多胜少。 包括到了现在也一样，在沈堂的谋划之下，泗州如今的局势可以解除，但若是想要真正战胜金国，却几乎不可能。 不说金国其他的兵卒力量，更不必提金国在极寒之地的根基，仅是山东之地的十数万铁骑，以现如今泗州的力量就不可能将其彻底剿灭。 想让泗州金兵退兵不难，谋划之下让他们吃个亏也能做到，可想要彻底灭杀，哪怕现在集合一国之力，也无法做到。毕竟，宋国的底蕴便是如此。 心中轻叹一声，夜笑研磨落笔。虽然说，也许赵眘想要得到一个胜利的答案，但是，沈堂更希望能够让帝皇和朝堂，看到现如今大宋真正的缺陷和不足，而后，励精图治，对北地徐徐图之。没有人不想胜利，可现在若谈胜利，便是空中楼阁。即便是短期内占据一些优势，也需要极大的力量来面对金国的反扑。 沈堂文思已定，不再犹豫，便将自己所想、所见，这大宋的弊端，军备军事、内部隐患、周边风险，尽皆毫无保留的写在了考卷之上。 虽说，也许这样的答案并不是赵眘需要的，沈堂也能够写出一篇歌功颂德让圣上开颜的锦绣文章，只不过，那又有什么意义？ 时间缓缓的流逝，大庆殿殿门开启，龙椅之上的赵眘略有些烦躁。烦躁的根源，便是来自于昨日张浚上的一封奏章！奏章中除了按部就班的禀告北地境况之外，先是提出自己双亲年迈，想要接到临安府中养老，也好之后多加照料。不过，城中张府破败，希望圣上能够赏赐银二十万两，修缮府邸。 对于这一点，当即便是在朝堂之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二十万两，不管放在哪儿都是一个大数目。张浚这是恃宠而骄？有些太过放肆了。不过，赵眘却是并未理会御史台以及汤思退等人的参奏，反而是又从封装库中又添了五万两赐给张浚，并遣出撵车亲自前往张浚老家汉洲迎接家眷来临安。 赵眘的烦躁也并不来源于此，而是来自于张浚奏章之上的另外一件事。 张浚上禀，自己常年在泗州带兵督战，对于朝堂之事多有懈怠，并不能很好的履行枢密使职责。因此，他辞去枢密使之位，专心在泗州谋划北伐之事。 看到张浚请辞的第一时间，赵眘并没有多想。的确，如今张浚已经数月未曾上朝，挂着枢密使的职位的确有些不便。而张浚的奏章之中推荐的刁宏信，也的确是有能力。张浚数月不在，枢密院依旧运转如常，便可见一二。那么，这枢密使便交给刁宏信？ 想着，赵眘便是朝着朝堂之下看了过去。可是，这一看他却是不由一愣。 一众普通官吏不说，站在最前方的，三司使麻邵。这是自己人，而且赵眘绝对信得过。不然也不会将钱袋子交到他的手中。中书省，左相陈康柏，这是主和派的顶尖大员之一。右相汤思退，接任史浩之人，同样也是主和派的人。枢密院因为张浚不在，刁宏信则是站在最前方，同样是主和派？ 这场面不由得让赵眘心中一突，任何一个上位者都绝不希望自己的麾下是铁板一块，更何况玩儿弄平衡的皇帝？ 这不知不觉间，自己的朝堂之上，竟然全部是主和派了？ 当即，赵眘便是想要驳回张浚的请辞。然而，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有了位置，朝堂之上的众人怎么会放手？ 张浚的请辞，也让陈康柏与汤思退二人心中一惊。退一步海阔天空，他们虽然不知道这张浚为何有如此魄力，但是，他们同样知道，自己一派拿下枢密使的位置，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二人对视一眼，便是想要请赵眘驳回张浚之请，然而，当他们看到刁宏信闪烁的视线之时，却不由得犹豫下来。 刁宏信在主和派之中，虽然不如陈康柏等人，但也绝对是砥柱力量之一。他们若是拦阻此事，无疑会让刁宏信心中产生隔阂，最重要的是，也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自己的利益，与整体的利益相比，显然自己的利益要高一些。面对着上升的局面，谁会愿意放弃？ 第247章 殿试结束，排名之争 第247章：殿试结束，排名之争 不同的人之所以能够形成派别，其一是因为目的相似，但是，最重要的却是可以获得利益。就如现在的主和派，除了最顶尖的大佬之外，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在这派别中，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有主和派当靠山，也能够获得更快的晋升。可若是顶尖大佬忽略中下层的利益，那么，这一派系距离分崩离析也就不远了。 到了此刻，陈康柏二人方才陡然明白，张浚这哪里是辞相，根本就是阳谋。而且，让他们毫无办法的阳谋。想要阻止张浚辞相，就要面对派系内部不满甚至离心的危险。同意张浚辞相，就要让自己的主和派成为圣上的眼中钉！ 最后，二人微微叹息一声，只能做出取舍，相比以后的危险而言，先稳定住自己一方的军心最为重要。当即，不待赵眘开口，二人便纷纷进言，先是述说张浚劳苦功高，然后再说张浚无法上朝不适合担任枢密使之位。而刁宏信，可暂代枢密使之职，待到张浚还朝之后，再做决定。 两位大佬一开口，其他人自然是纷纷出列。 看着几乎满朝臣子尽皆如此，赵眘沉默片刻，便是点头同意下来。 虽然同意了，但是，赵眘看着满堂都是主和派的大员，心中自然是烦躁无比！只不过，刚刚打压了史浩等人，短时间之内，朝堂之上若是再有巨大的风波，显然并不合适。所以，赵眘也只能先行忍耐下来…… “赐宴！” 临近午时，有内侍官端着精致的茶点给一众学子奉上。诸位学子谢恩之后，便是简单食用，便再度开始答题。 到了申时之末，随着内侍官的一声唱和，殿试总算是结束。内侍官亲自将试卷收拢，一众学子在尚怀礼的带领下，再度拜谢圣恩，随后，便是出了朝堂。并且，等着一日之后，再度上朝，到时候，便会决出最终的殿试排名。 殿试近两百份答卷，自然不会尽皆由皇帝亲自批选，所以，依旧是由尚怀礼带着之前的阅卷官先行排名，最后，直接将选定的前十名的试卷直接提供给皇帝，由皇帝圈出前三名便可。当然，如果皇帝有兴趣，也可以查看任何一份试卷，来更改其他的名次。只不过，面对数百份试卷，皇帝显然不会有那么多闲心。 回到家中，在宫中考试了一天的沈堂，在二女的陪伴下简单吃了晚饭，便是直接进入了睡梦之中。明天可以清闲一天，后日便是要再度进宫，除了等待名次之外，还要应付皇帝的琼林宴，绝对是无比劳累的一天。 沈堂一心应试，但是，这几天北地山东却是一片狼藉。 为了应对张浚北伐，纥石烈志宁几乎抽空了山东以及周边州府的主要兵力，使得内部一片空虚。但是，纥石烈志宁并不担忧，张浚的军队直接被自己看死在泗州，其他交接之处也都有重兵参战，宋朝的军队根本无法越过边界给腹地造成威胁。即便是北地的一些义军闹腾几番，也只是略有些损失而已，待他解决了张浚，携大胜之威回师，顷刻便能扫平一切。 更何况，北地的州府县郡虽说空虚，但是依旧有少量兵卒守城，除了成建制的宋军，根本无法威胁到重要城池的安危。 然而，就在这数日间，东平、济南一代，却是狼烟四起。数股匪兵劫掠县郡，十数个县郡遭遇危险，甚至，有几个县郡不查之下，直接被攻破，其中的守卫兵卒与金国官吏直接被斩杀。一时间，山东县郡之地几乎是人人自危。 灵璧之侧的金兵大帐之中，纥石烈志宁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他统兵在外，对于背后的这些小毛贼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这山东之地却是充斥着各个部族的人马，他若是不能将这些人解决，说不定便会传出他借机铲除对手的谣言。到时候，有那些家伙掣肘，自己想要安心征战也不可能。 “混蛋！” 他怒骂一声，直接将眼前的一沓信件扫落，这些都是各个部族传信，让他尽快恢复山东之地稳定的信件。虽然烦躁，但是他却不得不解决。 “去，给我将哈奴找过来！” 一旁的侍卫领命而去，不多时，一名身高七丈的巨汉便是进入营帐之中。 “大帅！” “哈奴，东平府、济南府之地有数股流窜的蟊贼，你回去统筹两地兵马，将这些蟊贼给我杀光！” “哈奴领命！” 这壮汉直接转身而走！ “呼！” 纥石烈志宁长出一口气，目光遥遥的朝着南方看去，“张浚，不知道你这灵璧城，还能坚持多久时间。待到灵璧城破，便是你的末日到来。” 殿试第二日，沈堂在家中好好休息了一番，第三日一清早，便是被二女打扮一新，再度朝着宫城而去。 待沈堂到达丽正门之前，刚到了众臣早朝之时，一众朝臣进入，学子们自然是在门外继续等待！只不过，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却是比上一次还要多了一些，直到将近正午，方才有内侍官引领着一众学子再度进入其中。 这一次的朝会，之所以持续了那么长时间，其实并不是有其他事情耽搁。而是那殿试的排名，一直未曾确定的缘故。 殿试答题，果然如同大多数人所想，几乎每一个都称北伐必胜，并歌颂圣上英武。什么雪耻靖康，什么收复北地，就连一举拿下燕云十六州都有人喊了出来。反正，既然圣上一心北伐，那大家伙儿就顺着圣上的意思吹就是了。吹牛不上税，只要讨得圣上欢心，就算是以后北伐真的败了，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若是惹得圣上不快，直接没有了以后，那北伐的失败与否更不重要了。 所以，这近二百份考卷虽然算不上是千篇一律，但是，称北伐能大胜的至少占了九成以上。即便是剩下的一成，也只是吹嘘的收敛几分而已。 至于硬生生说北伐无法成功的……不好意思，只有那愣头青沈堂一人！ 第248章 圈点前三，传胪唱名 第248章：圈点前三，传胪唱名 其实，在昨日下午时分，尚怀礼便向赵眘递交了殿试阅卷的结果，同时，也将前十名的考卷呈上，并等待赵眘圈选出前三名的人选。 果然如同赵眘所想，这些试卷，大多都对北伐抱有极度的信心。虽说赵眘心中也知道不可能，但是，这并不表明他不希望北伐能够获胜。 于是乎，随便选取了三卷文采飞扬并算得上言之有物的试卷，圈选为前三。 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到了中书省下旨的时候，却是出现了问题。 看到赵眘的选择之后，中书省左右相，陈康柏与汤思退两位大佬，亲自求见圣上，并劝说赵眘更改名次。他们的理由也极为正当，现如今大宋看似强大，但是疏漏却也极多。再加上，如今金兵势大，这一战想要获胜基本不可能。就如同现在，泗州困局，根本难以解除，而作为大宋学子，不能尽皆是如此谄媚之辈，更应该能够看到宋金双方真正的强弱…… 并且，他们将前十的试卷之一取出，极力要求赵眘将其改选为第一名。并称，这一份试卷不仅言之有物，而且观点客官，其中虽无美言，但是却针砭时弊，话语虽然略有偏激，但是却有前唐魏征之风，正是帝皇应选的贤才。 巧合的是，这一份试卷正是沈堂的试卷。 汤思退等人自然不是为了帮助沈堂，而是为了打击赵眘北伐之心，若是赵眘一心北伐，那对于主和派的立场自然是极度不利，而选出一分这样的试卷，显然更符合主和派的利益。 所以，二人据理力争，直到最后赵眘含怒而去，这前三甲的位置却是没有确定下来。 而到了今天早上，学子们已经在门外等候，这前三甲的排名必须确认下来了。早朝开始后，说了几件不轻不重的事情，尚怀礼便再度请求赵眘圈点三甲之名！ 赵眘再度按照之前的选择圈点，但是，中书省却是在左右相的带领下尽皆反驳，而且，就连御史台也搀和进来，并说，身为新科学子，定当秉公论断时事，而不应该因圣上喜好而谗言魅上，此乃亡国之言，圣上需尽皆摒弃…… 其实，赵眘也很是清楚，想要让这些所谓的才子，来论断出北伐胜败，根本不可能。他之所以选了这样一个题目，本来就是想要寻求一些信心而已。对于这样的答案，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至于沈堂的那一份试卷，他同样也看过了。实际上，其中不少观点赵眘都极为赞赏和认同。但是，在赵眘看来，这是一个狂书生所写而已。并且，按照那试卷中所言，现如今的大宋千疮百孔，民事、军事、官场、经济，尽皆存在着极大问题。赵眘很想问问沈堂，难道，在他的眼中，大宋就如此不堪吗？而且，这样的大宋，是在自己的执掌之下，这岂不是意味着自己是一个昏君？所以，赵眘对于沈堂的那一份真挚之言，有着不小的厌恶。 毕竟，有哪一个皇帝希望自己是昏君？圣明如李世民，也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直接砍了魏征的脑袋，更何况是赵眘？ 可是赵眘铁青着脸色，看着下方半个多朝堂之人，都出班请奏的时候，他哪怕不同意也得同意了。赵宋的体质，让文臣有着敢把皇上拉下马的胆量。想当年，寇准敢直接拽着皇帝上前线战场，而现在，只是逼着皇帝更改区区一个殿试排名，虽然也算是文官史上的光荣一笔，但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几乎咬碎了牙关，赵眘狠狠的在那份令人厌恶的试卷之上化了个圈，若非是之后还有传胪、琼林宴，赵眘绝对转身就走。身为皇帝，却被一众臣子逼着更改了旨意，不丢脸么？ 这便是为何，区区一个早朝，竟然拖延到将近晌午的缘故。 而且，殿试排名结束之后，本来应该有小传胪的过程。也就是让皇帝先看看前十名之中，有没有长得歪瓜裂枣、影响国体的人，若是有，那排名就需要再度改变。毕竟，古代做官，除了所谓的学识之外，相貌是恨重要的一部分。但是，因为昨天结果没出来，所以，本应该在昨日便进行的小传胪取消，变成了直接进行大传胪。 再次进入皇宫，一众学子们神色比上一次兴奋了不少。甚至，有一些实在按耐不住，与身侧之人小声交谈，并欣赏着这皇城之内的华丽与威严。 前方引路的吏官，对此并未多说。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是这些学子一生之中最为荣耀的时刻，而今天，整个世界都属于这些风华正茂的年轻人。 来到大庆殿之外的广场上，众人停住脚步。大传胪乃是国家盛事，因此，在大殿门口，陈设着华丽的仪仗，一张黄色书案，摆放在大殿门口。书案之上，放着一张金榜！金榜之上，便是这一次殿试的排名。 有礼部官员静静的站在书案之侧，神色肃穆而威严。 大庆殿之内，有内侍官禀到，“启禀圣上，新科进士已经到了。” 身穿衮服的赵眘微微颔首，朝着下方的众臣说道：“诸卿，我们去看看新科学子！” 话音说罢，便是有传胪官进入，引领着一众朝臣朝着大殿之外行去。陈康柏与汤思退分左右站在那金色书案两侧，一众朝臣站在了众学子的东侧，以上朝的序列站好。一众内侍官以及杂吏，站在学子西侧。今日，一切的荣耀都属于这些新科进士们。 待到所有人排班站定之后，礼部尚书尚怀礼进殿启奏圣上。 不多时，身着浆纱龙袍、敝屣、方心曲领，头戴通天冠的赵眘，便是缓缓踏步而出，站在了金书案之后。 赵眘现身，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仪仗和演奏之人便开始敲响乐器。先是一曲‘隆平之章’，而后有内侍官在阶梯之下鸣鞭三响。随后，便是‘庆平之章’。 在祥和的声乐之中，在场的学子、朝官，向着皇帝赵眘行参拜大礼！ 第249章 状元沈堂，除白披绿 第249章：状元沈堂，除白披绿 赵眘拿起书案之上的金榜，交给站在右侧的陈康柏，陈康柏捧着金榜，交给尚怀礼，有礼部官员上前，小心的协助尚怀礼将那金榜缓缓展开。 声乐戛然而止，一名传胪官员陡然高声唱和到：“传胪！” 声音悠长而高昂，直接传遍整个皇宫内苑！ 余音之后，有宣制官出班上前，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隆兴元年三月三十一日，策试天下贡士。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钦此！” 读完圣旨，另一名宣制官上前，走到尚怀礼之侧，看着金榜并高声唱读：“第一甲第一名沈堂！” 话音未落，声乐之声便是再度响起，站在学子西侧的一众传胪官员，同样依次传唱，生生相传，一直传唱到宫门之外！ 此刻的东华门之外，早已经是人头攒动！包括这些学子的家人、亲朋，包括几乎半个临安城的百姓。谁不想最先知道状元之名？谁不想看到状元唱名的风光？几乎就连御道之上的金水桥，都占满了人。不过，在这最为喜庆的日子，即便是皇宫侍卫，也不会做出驱赶众人的事情。 随着皇宫之内的声音徐徐传出，东华门外的杂乱声音陡然窒息。 传胪之声由远及近，所有人都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那个最为响亮的名字。 “第一甲……” “第一甲第一名……” “沈堂！” 状元之名被连续唱读三次，而且，每一次声音都拖得非常长，这也是给与状元的最高荣耀！ “轰！” 原本寂静的东华门外，再度变得宣喝起来，所有人口中都讲述着同一个名字‘沈堂’！其中一个身高体壮的男子陡然大喝一声，“哈哈哈，我家老爷是状元！魏大牛，速速回府告诉两位夫人喜讯，就说咱们老爷中了状元！” 这男子，自然便是沈家的护院干鸿。他身后的魏大牛一跃而起，直接推开众人，撒腿朝着沈府跑去，便跑便喊，“我家老爷沈堂中了状元，而且是连中三元的大状元！” 门外的欢喜和喧闹且不多说，只说大庆殿之前，随着沈堂的名字被反复传唱三次之后，一名礼部官员上前，恭敬行礼。 “状元郎，请随我来！” 此刻的沈堂只觉得脑海如坠梦中，状元？状元！自己竟是状元。本来，沈堂认为自己哪怕成为朝堂高官，也不会有太多欢喜、激动之色。可是，如今这大宋头名，连中三元的状元落到他的头上，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有些呆滞的，随着那礼部官员朝着大庆殿而去。 随后，一甲第二名的榜眼章彬，第三名探花左诚的名字，同样是吟唱三遍。只不过，传唱的声音却是比状元略短了一些。 三鼎甲唱完之后，传胪官便开始唱读二甲的名单。二甲的名单只吟唱一遍。随后，便是三甲名单，同样也只吟唱一遍！ 全部唱名结束，一百九十六名新科进士，在礼赞官的引领下，进入到大庆殿中。在此之前，皇帝以及朝臣，早已经回到大殿之中。 进士队列的最前面便是状元沈堂，他站在龙书案阶梯之下的正中，阶梯中间有石刻升龙、巨鳌。所谓的独占鳌头，便是由此而来。 在沈堂身后，分左右站立着章彬和左诚，其余的二甲以及三甲进士，则是以各自头名为班首依次排列。 悠扬的乐曲声响起，新科进士在沈堂的带领下，再度朝着圣上行参拜大礼！ 礼毕，乐曲消散。以内侍官行出，高声唱和到，“圣上有旨，赐进士袍、笏！” 新科进士行礼拜谢！ 除却白襕披绿绸！原本的学子身着白色学子袍，而换成绿袍之后，便算是有了官身之人。 三鼎甲自然有着内侍官服侍，将身上的袍子替换下来，换成黄娟衫、绿罗袍，系黄带子，拿上白笏！ 其他的进士自然没有这种待遇，只能自己动手。好在，这场面已经不知道在家中试练了多少次，所以，场面虽然略有些纷杂，但是却并不算凌乱。 皇帝赵眘，看着下方一众朝气蓬勃的年生人，脸上原本僵硬的神色，逐渐变得缓和下来。这大宋，正是因为有着一代一代的年轻人，所以，方才不断绵延下去。也许，十几年之后，这些年轻人，便会成为自己的肱骨之臣。心情逐渐舒缓，即便是原本令他并不满意的状元沈堂，也变得顺眼了一些。 因为这状元沈堂，乃是在陈康柏等人的逼迫之下方才圈点出来的。所以，在此之前赵眘一直抱着几分恶感，甚至，根本未曾投过目光。而此刻，他的视线落在沈堂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怔。 此刻的沈堂已经换好了衣袍，手持白笏，就站在玉阶之下，所以，赵眘能够看得极为清楚。 笔直的身形，俊秀的面孔，剑眉之下，双眸凝沉而坚定！ “这沈堂，倒是一番好相貌！”赵眘心中赞到，“只是，不知道是真有才学，还是只会夸夸其谈。” 在场的朝臣同样看着眼前的众进士，也许以后，会是同僚或者敌人。但是，此刻在他们身上，却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只不过，宦海臣服，如今的自己，已经是变了一番模样。 沈堂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波澜不断。朝为田舍朗、暮登天子堂，这几乎是读书人最高的荣誉。而今，他竟然能够站在这里，无疑会让他心潮澎湃。 待到一众新科进士换好衣袍，赵眘起身，温言勉励了一番。随后，便命人给众进士赐锦囊！ 锦囊之内，装的自然是官告院的告身，不过，来日还需要去吏部铃注，而后方才能授官，正式成为一名大宋官员。 赐予锦囊之后，官家赵眘又赐下御笔、文房四宝等物，并赐予一些钱财。毕竟，金殿唱名之后，还有一系列的典礼和庆祝活动，赐予的钱财，便算是官家给买单。 所以，从阳春三月开始，殿试结束之后的一个月余，几乎都是新科进士的庆祝时间！并且，无人干涉、无人管辖，算是将进士身份的优越性凸显到极点。 第250章 琼林之宴，状元巡街 第250章：琼林之宴，状元巡街 恩赐完毕，便到了新科状元代表一众进士谢恩的环节。本来，先有小传胪，提前一天便会知道状元，这谢恩文章也自然会提前准备，而夜笑这个状元却是上午方才刚刚出炉，自然没有任何的准备。 好在，刚刚唱名之后，那引路的内侍官便已经告诉了沈堂。所以，到了现在，沈堂已经构思出了一片锦绣文章。这文章，并无太多的要求和规矩，只要文章秀丽，能够给官家歌功颂德便足够了。 听着沈堂抑扬顿挫，华丽并拍马屁到让他也有几分脸红的文章，赵眘心中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好在，这沈堂算是知趣，若是这谢恩疏再如那考卷一般，对他指责一番，那颗就变成了天大的笑话。而今，虽然沈堂的文章有些假，可应付场面却足够了。 待到沈堂吟诵完毕，赵眘点头开口到，“朕这状元，果然是文采一流。尚无准备，能够做出这等锦绣文章。你的考卷，朕也有几分兴趣，这几日先好好享受你的荣耀。两日之后，朕会命人传你进宫，与朕说说你那试卷之中的事。” 按照惯例，稍后便是游街以及赴琼林宴。明日，乃是刻题名碑。后日，还有金明池宴。这也是为何，赵眘约定两日之后。 临安虽然并非开封，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因此，同样修建了皇家园林‘琼林苑’。这琼林苑，乃是在钱湖门大街，与金明池相对。 其中引入西湖之水环绕，苍松翠柏、亭台楼阁，典雅而奢华。虽然比那开封的琼林苑小了不少，但是却别添了几分江南的婉约秀丽之美。 从皇宫前往琼林苑，要从御街转到钱湖门大街。而且，对于三鼎甲而言，还有一个无比荣耀的待遇，那便是他们可以从丽正门正门行出，并且，走最中间的御道。这种荣誉，若非是殿试前三，哪怕是到了宰辅之位或者是身份高贵如亲王也无法获得此殊荣，至于其他的进士，更是只能走两边。 当然，即便是身为三鼎甲，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这一生也只有一次的机会。其他时候，若是随即走上御道，那便是大逆不道，即便是不直接问斩，也至少是一个发配三千里的罪名。 踏出大庆殿，从正中的御道之上，向着前方的丽正门出发。即便是沈堂，脚步也不由得放缓，享受着此生唯一的一次荣耀时刻。短短不足千米的御道，三人竟是足足走了两刻钟时间，方才走到了丽正门之前。不过，即便如此缓慢，却也没有任何人催促。毕竟，这种机会，不管是换了谁，恐怕都要好好的感受一番才是。 丽正门早已经大门敞开，皇宫侍卫如同雁阵一般分两侧排开，在侍卫之外，则是寄的水泄不通的人流。见到沈堂等三人引众而出，当即便是大声欢呼起来。 大门之外，彩棚早已经备好。彩棚之侧，便是长长的仪仗。崭新的红罗伞与高脚牌，牌上有金字书：钦赐状元及第、榜眼、探花等字样。 这种皇帝亲赐牌匾，乃是传家圣物，之后便会直接迎回府内，好好的收起来。 等候多时的乐手赶忙奏响声乐，吏官也引领着沈堂等人，进入到彩棚之中。 彩棚中，乃是临安知府周必大，引着一众府衙官吏含笑等待。见到沈堂等人进入，周必大等人各自手持大红绸缎以及金花等事物，为沈堂等人打扮起来。 “恭喜、恭喜！若是务观兄得知沈公子得中状元，想必会更为欢喜。”周必大迎着沈堂说道。 沈堂行了一礼，人群杂乱也就并未多说。 待所有人穿戴完毕，便有人奉上御酒。周必大端起酒盏，大声说道：“诸位俊才，老夫敬你们！希望，你们成为我大宋栋梁之才。” “谢大人！” 对饮完毕，周必大伸手牵住侍从官引过来的一匹骏马，而后对沈堂说道：“状元郎，老夫扶你上马！” 彩棚外，仪仗已经准备好。最前方，乃是临安府尹的仪仗引路，在此之后，便是三鼎甲的街牌仪仗。至于其他人，自然没有这等待遇。 仪仗之后，便是有三匹白马，供夜笑三人骑乘。 沈堂自然无需周必大搀扶，只是做了做样子，便直接翻身上马。但是，这可是苦了章彬、左诚二人。这二人虽然文采学识极佳，可却是文弱书生，哪里骑得了这高头大马。愣了好半晌，方才硬着头皮，在一旁侍从官的扶持下，小心的托扶到马上。好在，这看马的马夫的确有本事，那马儿温顺无比。否则的话，若真的将三鼎甲掀下马来，绝对会闹出笑话。 “状元巡街喽……” 待到三人上马，周围的衙役一齐高声唱和。而后，府尹仪仗先行，三鼎甲仪仗紧随其后。再之后，便是密密麻麻的黄幡。这些黄幡之上，书写着新科进士名字。锣鼓喧天、声乐齐鸣，黄幡迎风展动气派无比！周围的百姓看的欢闹，更有无数爹娘牵着自家儿郎，带着羡慕的眼光指着那一面面风幡，口中教训着要用功读书，将来也能够金榜题名这般荣耀等等…… 整个长长的御街之上，炮竹声不断，香雾缭绕，一座接一座的彩棚，人流涌动。所有人欢呼震天，瞻仰着状元郎的风采。 尤其是一些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明珠，此刻也丢弃了往日的矜持，早已经占好了位置，只为了瞻仰这大宋最有才华的好儿郎，并且，芳心大动，幻想着其中一人能够成为自己的郎君。 御街之侧，一座五层的木楼矗立。木楼牌匾上，刻着‘百金楼’三个字。此刻，虽然是白日，但是，整个百金楼的灯笼尽皆燃亮起来，红绸、彩灯更是挂满了整个木楼。 一名掌柜大声高喝，“诸位，为了恭贺沈公子得中状元，我百金楼整个四月所有物事尽皆六折。” 有不明就里之人，当即便是疑惑问道，“赵掌柜，沈公子中状元，与你们百金楼有何干系？至于如此甩卖？” 却见，那掌柜无比荣耀的说道，“状元郎乃是我家姑爷，所以，我百金楼自然喜庆！” 第251章 沈堂归家，北地乱局 第251章：沈堂归家，北地乱局 这掌柜的话语声传开，不知道引得多少人惊奇，也不知道让多少放心泛滥的少女为之心碎。 百金楼的顶层，窗户开启，两张精致而美丽的面孔，痴痴的望着御街之上缓缓行来的仪仗队伍！这自然是柳香菱与邵暮语二人！两人并未去拥挤的人群之中，不过，从沈堂清晨离开，她们便是在此等候游街的队伍。 几个小丫鬟大呼小叫的朝着下方张望，自家的姑爷竟然成了状元，她们与有荣焉。 “姐姐，你当初说的没错，我们的夫君，果然是天下第一好的夫君。”邵暮语轻轻握着柳香菱的手掌，一双眸子，却是落在沈堂的身上。 这个谜一样的男子，让她倾心并为之沉醉，文采斐然、武略无双。即便是做生意，都足以让自己为之敬服。天底下，还有谁能够与自家的夫君媲美？ 柳香菱的心中，同样是波澜起伏。在她的眼中，自己的夫君又何尝不神秘和诱人？家族破碎，让自己跌入深渊。可是，天道有情，却是让自己遇到了这样的夫君。本来，只以为自己的夫君是一个乡村粗汉，或者比普通人强一些。可是，到了现在，柳香菱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看不透自己的夫君了。 偶尔，柳香菱也会有几分疑惑。甚至想要开口问一问。不过，却是忍在了心中。夫君对自己浓浓的爱意从来没有半点虚假，其他的又重要么？ 能够遇到这样的夫君，应该是上天对自己最大的弥补和恩赐…… 巡街之后，庞大的队伍便是转向钱湖门大街，直奔琼林苑而去。御赐的酒食早已经备好，一众朝臣也早已经在此等待。 虽说是琼林宴，但是，自然不仅仅只是吃饭。大家都是文人，自然要玩儿点儿诸如作词、赋诗之类的高端玩意儿。到了最后，皇帝赵眘也亲自前来，场面自然是再度热闹了几分。 待到琼林宴结束，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皇帝和众臣早已经退去，一众学子喝的醉醺醺的，也自然有人相送。 一众侍从官，打着仪仗将沈堂送回到家中。现如今的沈堂还没有自己的官职，所以，三天之内，这些侍从官便是跟随夜笑。 虽然已经到了暗夜，但是沈府之中却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所有人都等待着沈堂的归来。 仪仗还未到门口，大门便是正中开启，而后，便是见到柳香菱、邵暮语二女，携着府中众人出门迎接。 “恭喜夫君得中状元！” “恭喜老爷……” 沈堂上前，左右扶住二女，“二位娘子，我的荣耀便是你们的荣耀！何分彼此！” 自有干鸿等人去安置一众侍从官，沈堂则是随着二女进入到厅堂之中！几个小丫头，七嘴八舌的对沈堂发问。 沈堂拥着二女，含笑回答。 直到午时时分，话语方才逐渐落下。其他人自可以欢庆，不过，第二日沈堂还需要去刻题名碑，自然需要快点休息…… 就在整个都处在欢闹之中的时候，遥远的北地山东东平府，却是一片狼藉。 数日前，程玉虎与滕武二人便是按照沈堂的命令，奔袭到东平府与济南府一代。而后，他们麾下的将近两万军马，直接分为十路，每一路仅有千余人之多。然后，便是四散朝着周围的县郡而去。 只是千余人马，在平日想要在金国腹地翻起风浪，根本不可能。但是，此时，这山东之地却是极为空虚。哪怕是县城之中，也大多只剩下数百残兵老卒。因此，这十路人马出手，当即便是让两府之地狼烟滚滚。 甚至，那济南府的盘水镇与东平府的安宁县，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攻破。其中的金兵尽皆被杀，县衙更是被一把火烧掉。 一时间，郡县之地人人自危，每一个城池都紧闭大门，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是，即便如此，只有数百兵卒并且并无太多准备的县城，面对数倍的凶悍‘马匪’，依旧是胆战心惊，唯恐自己所在的县城被攻破。 这些县郡的官员，也大多出自北地各族之中。于是，求援的信笺便是源源不断的发了出去。 每一个郡县都代表着某个部族的利益，尤其是那么多郡县都遭受危险，那些部族贵族自然是坐不住。 所以，便是出现了纥石烈志宁所面对的烦躁情况。 不过，煎熬了数日之后，总算是有好消息到来。前线已经传回消息，纥石烈志宁麾下大将哈奴已经率着两千金兵回返。并且，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便收拢了两府不少散兵。使得麾下的军力达到了近万之众。 哈奴率领着麾下大军四面出击，果然，击退了数次马匪对县城的攻击。而今日，有消息传来，东平府东阿县再度受到两三千人的围攻，情势危机。恰好，哈奴的大军驻扎在东阿县之北的滑口镇，于是，哈奴当即率领大军，直接杀奔东阿县。 待到哈奴的大军赶到东阿县，果然看到一众两千余人的散兵游勇正攻打县城。哈奴一声令下，直接命麾下大军冲锋。 那两千多散兵如何是哈奴大军的对手，未战既溃，数百步兵直接四散而逃，千余骑兵同样是惊慌而走。 连日来，哈奴虽然驱赶了数次乱兵，但是，真正斩杀的兵卒却极少。这一次，遇到这一小股义军，他怎么会放手？当即，他命令麾下大军紧追不舍。尤其是他带回来的两千铁骑，更是直接缠住逃走的骑兵，不让他们脱离开来。 连续追赶了一个多时辰，眼看前方的宋军已经极为疲惫，后方的哈奴冷笑一声，直接下令大军冲锋，务必直接将这一股宋兵绞杀！ “将军，前方便是吾山，地势极狭，那些宋兵逃不掉！”哈奴身侧一名千户大笑说道。 “嗯，冲上去，直接将他们葬身在这片山中！”哈奴下令说道。 杀、杀、杀…… 金兵打马急冲，尤其是为首的两千骑兵，距离前方的败兵也只有百余步而已！而且，前方的地势复杂，宋兵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第252章 吾山一战，金兵败亡 第252章：吾山一战，金兵败亡 然而，就在金兵刚刚冲进山口不远，陡然间，一阵阵轰响传出。却见那山口之处，一块块巨石突兀的从山顶之上滚落下来。 下方正追逐的金兵，猝不及防之下，不少人直接被巨石砸死。而且，这巨石的数量极多，不多时，滚落的巨石便是彻底将山口封死。 “不好，有埋伏！” 哈布大惊，本来，这种险地的确是容易遭到埋伏。可是，首先在哈奴的印象中，这些各地的散兵并无什么联系。而且，以前哈奴也没少去绞杀这些各地的义军。他们战力虽然不算弱，但是却并无什么谋略。 再者说，现在可是在金国腹地，自己的地盘之上，哈奴下意识的便松懈了不少。 “冲，直接与那些宋兵缠住绞杀在一起！”哈奴大声喝道。 虽然这埋伏让哈奴有些吃惊，但是，他却并不慌乱。他的麾下，与那些残兵老卒不一样，每一个都是精兵。哪怕是面对数倍的敌人也足以冲杀。并且，只要与前方的宋兵搅乱在一起，便可以规避这暗中的攻击。 至于后边的那些杂兵，损伤了就损伤了。反正又不是他麾下的兵卒！ 轰隆隆…… 山顶之上，依旧有源源不断的巨石落下，并且，逐渐朝着哈奴等人的方向压迫而来。于是，哈奴再度出声催促，命令麾下极近。 前方的宋兵因为地势的缘故，已经速度缓了下来。只需要十数息的时间，两方便可以碰撞到一起。 只不过，既然早有准备，又怎么会让哈奴的想法得逞？就在金兵的先锋即将追上前方败逃的宋兵之时，几道粗大无比的绊马索，陡然间出现在狭路之上。更可恶的是，这些绊马索之上，竟然固定着锋利的兵刃！ 最前方的金兵当即傻了眼，他们想要破口大骂，这是哪个缺德家伙想出来的主意？ 可是，现在的冲锋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即便是想要停下来也不可能。 下一刻，惊恐的金兵便是人仰马翻，并夹杂着震天的惨叫之声！ 刷！刷！刷！ 轰隆隆…… 前方原本败逃的宋兵却是停了下来，而且，还窜出一两千步卒。而令金兵绝望的是，这些步卒推出了一辆辆怪异的战车，直接将这金兵封死在这条峡谷之中。 前方无路、后退无门，头顶之上，便是不断落下的箭矢以及巨石。在这种情况下，金兵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是直接被屠戮一空！ 战斗持续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山谷之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除了偶尔有金兵发出哀嚎惨叫之外，已经没有金兵还有任何战斗力。 “收拾战场！” 怪异的战车挪移开来，一名年轻小将，带着一众宋兵进入到山谷之中。这小将，不是他人，正是滕武。 “齐林，你带人去帮助玉虎大哥！其他人随我来。”滕武身后，一名壮汉得令上马，便是直接朝着山腰之上行去。 看着满地的金兵尸骸，滕武的脸上显出几分冷笑。“嘿嘿，这些不知死活的金兵，我滕武虽然比不上公子，但是，收拾你们这些白痴还是轻而易举的，只是略施小计，便是兵不血刃！而且，公子研究的那战车果然好用，有这些东西，只要机会得当，足以让步兵困杀骑兵。” “按照公子所说，这一场厮杀之后，便可以合力进逼东平府或者济南府了。跟着公子，果真是爽快，金国腹地又如何，还不是任我们厮杀。” 其实，哈奴刚刚率军返回的时候，程玉虎与滕武便已经得到了消息。这几日，哈奴所看到的也好，驱赶的乱兵也好，都只是二人演的一场戏而已。而借着这机会，他们暗中却是将分散各地的十路人马聚合起来。并且，提前选定了这吾山作为灭杀哈奴一部的地点。 围杀东阿县的宋兵，只是诱饵。果然，哈奴上当，直接进入了已经准备好的埋伏之中。 滕武率领五千兵卒在此围杀哈奴的数千精兵，而程玉虎，早已经绕路到金兵大队的后方，只待前方动手，他们便开始对金兵进行绞杀。 哈奴麾下虽然说有万人上下。但是，除了他麾下的两千精兵之外，其余尽皆是从东平、济南两府以及各县郡征调而来的杂兵而已，不仅战斗力低下，就连身上的兵刃器具都不全，又如何与一倍以上并且早有准备的宋兵交战？ 滕武率领麾下兵卒将战场收拾一番，除了铠甲与兵刃之外，马匹大多已经受伤。因此，滕武尽皆补了一刀，也并未在它们身上花费太多功夫。不多时，收拾完战场，他们便是绕过山梁，朝着山口行去。 等滕武等人到了山口之际，却是看到程玉虎率兵杀气腾腾归来。 “玉虎哥，怎么样？” 坐在马背之上的程玉虎嘿嘿一笑，“七千杂兵，除了数百个跑了，剩下的尽皆被灭杀了。” “嘿嘿，这些家伙，公子在千里之外便知道他们的动向，这场大战他们又如何能够赢得了。”滕武得意的说道。 程玉虎也是得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在此休整一日，然后直接杀奔东平府！另外，背嵬军已经遵照公子的命令到了，现在正隐藏在濮州一带，等到我们开始攻打东平府，金国就要着急了。现如今，东平、济南之地的金兵几乎被我们杀光，即便是剩下的也只是一些杂兵，对我们根本无法造成威胁。所以，只要东平府告急，大名府的驻军定然无法坚持住。” “一旦他们前来，到时候我和与背嵬合力，将他们尽皆斩杀，那泗州的金兵也就该回撤了。” 滕武点点头，而后，二人便是整军休整。 他们人数虽然不算少，但是，所需的粮食却并无太大问题。最先攻破的两座县城，其中的粮草被二人一扫而空，并且隐藏了起来，而且，他们的马匹数量极多，携带一些粮食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吾山休整了一日夜之后，他们一路向南，直接便是朝着东平府而去。 第253章 大名兵动，东平围城 第253章：大名兵动，东平围城 吾山一战，哈奴率领金兵大败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开。一时间，州府震动，就连重镇大名府也是引起了巨大的慌乱！ 大名府的名字中虽然有一个府，但此时却是一路之地。而且，这大名府向北难事原先宋朝北地门户真定府，向南，则是大宋的国都开封。 所以，这大名府乃是中元门户要地之一，更是军事重镇。 大名府与山东西路毗邻，因此，东平府与济南府两地的状况，自然是一清二楚。不过，坐镇大名府的，乃是金国大将完颜昊，他深知大名府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轻易动用大名府兵马。 而且，之前纥石烈志宁前往泗州，山东之地兵卒不够，还从大名府借兵五万。所以，此刻的大名府本就比较空虚。仅剩的两三万兵卒又如何能够轻动？毕竟，大名府若是除了问题，他完颜昊自然是承受不住。 北宋时期，除了设四京。其中，东京乃是国都开封，西京是河南洛阳河南府，南京为河南商丘应天府，而北京便是这大名府。 四京是北宋时期大宋最大的四座都市，大名府虽然比不上东京汴梁，但是，人口也足有百万之众。靖康之变，开封陷落，大名府自然也划归到金国的版图之中。其时，不少宋人南迁，逃离金国的统治。可饶是如此，现在的大名府也足有数十万百姓。因此，金国在大名府足足驻扎了八万金兵精锐，远不是比阳那样的州府能够比拟的。 女贞一族诞生于白山黑水之间，原本基本上是以部族的方式进行统治。后来，金国建立并击败辽国，也占据了大宋的半壁江山，再如原来那般自然不可能。于是，也学着辽国与大宋，按照原本的地域划分路、府、县、郡。 只不过，在金国的统治版图之中，府一下的行政单位没有军事权。但是，路、府两级则是设置兵马都总管，掌管军事与民政。 大名府自然也是如此！ 因此，原本的大名府府衙，此时被改成了总管府，完颜昊自然是掌管其中。 突然之间，街巷之上一阵骚乱传来，却是一名金兵打马疾行。这金兵来到总管府门外，翻身下马，直接便是朝着府内行去，有守卫的兵卒认识此人乃是大帅亲信，自然不会拦阻。 这金兵直接闯入到总管府大殿之内，却见一名身形魁梧的中年男子淡淡开口说道：“哈维拉，何事如此惊慌？” 这男子身高约莫七丈，即便是在府中，一身黑色铠甲也是穿在身上。一双眸子，幽深而带着几分骇人的杀气。他便是坐镇大名府的兵马都总管完颜昊。 “报大帅！” 哈维拉单膝拜倒，急促说道：“属下刚刚得到消息，那哈奴率领的兵卒在东平府被一众宋军绞杀，如今，东平府、济南府一带已经是一片空虚。那些乱兵携裹足有将近两万之众，如今正在攻打东平府城。” “东平府的守军被数次征调，如今城中只有少量老卒，估计要不了多久，东平府便会陷落。那济南府也是如此，根本不是那些乱兵的对手……” “哼！”完颜昊闻言怒喝一声，“这哈奴，简直就是混账。自己死了也就罢了，竟是将两府之兵消耗一空。” “大帅，我们可要率兵东进？如今，山东之地，除了泗州兵之外，根本无可战之兵。若是我们不出手，恐怕两座府城就要陷落在乱兵手中了。” 完颜昊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当然清楚。可是，如今大名府只有三万兵马。若是想要剿灭山东乱兵，至少也要出动两万大军。到时候，这大名府将极为空虚。一旦出现差错，他却是承担不起任何责任。 只是，东平府与济南府的重要性虽然无法与大名府相比，但是，却也不可小觑。尤其是现在泗州正在大战。若是这两府落到乱兵手中，几乎算是断了前线兵卒的后路，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就在完颜昊摇摆不定之时，一名传令兵陡然进入。 “报大帅，有泗州主帅急信传来！” 完颜昊从传令兵手中将书信取过来打开，看完之后，却是陷入了沉默。 这书信的确是纥石烈志宁传来，目的，自然是让他出兵相助，剿灭山东乱军。若是其他人的书信，完颜昊几乎不会理会，但是，纥石烈志宁却不一样。两个人关系极好，两人所在的部族更是亲密无比。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借兵五万给纥石烈志宁。 思虑好半晌，完颜昊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不得，他也只能率兵前往山东一趟了，否则，若是因为这些乱兵影响到泗州占据，自己的兄弟恐怕将会进退两难。 “哈维拉，去传令汇聚诸将。明日，本帅亲领大军两万，疾袭山东乱兵。命副总管都楞苍小心驻守大名府。” 第二天清晨，完颜昊留下一万兵马驻守大名府，而他自己则是率领两万铁骑直接杀奔山东，以剿灭那些乱兵。虽然，如此一来会让大名府守卫空虚，但是，完颜昊并不太过担忧。首先，这大名府之地早已经被他扫荡一空，根本没有义军、乱兵存在。其次，他此去只是剿灭一些乱兵，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若是一切顺利，约莫只需要十日上下便可回返。 只不过，完颜昊却是忽略了一件事。因为，他所有的计划，都是在他能够顺利的将乱兵绞杀为前提。他却并未想过，若是他失陷在乱兵手中，那整个局势将如何。 东平府府城之外，满山遍野的宋兵，团团将城池围住。如今，经过数次抽调之后，整个东平府的守军已经接近于无。包括原本驻守府城的兵马都总管，都直接被纥石烈志宁调遣到泗州。因此，除了一些伤病老卒之外，偌大的府城只能靠着府衙的衙役上了城墙去驻守。 可是，这些衙役平日间欺负一下百姓自然是没问题，但靠他们守城，却是不现实。 第254章 东平府外，梁山之中 第254章：东平府外，梁山之中 因此，此时的东平府内一片混乱。都总管不在，本就群龙无首，再加上兵少将寡，使得他们根本无交战之心。 城外的大军自然是滕武以及程玉虎等人。 他们绞杀了哈奴一部后，便是挥师东平府，直接将四门围拢。不过，他们攻城的心思却是并不急迫。 两万兵马分成四方，时不时的轮流攻打一番，让那城池之中混乱。但是，他们却并不死战，就如猫戏老鼠一般，让那城中成为惊弓之鸟，却并不急着一口将其吞掉。 “玉虎哥，你说我们若是直接将这东平府打下来怎么样？”这东平府守卫松懈，城墙之上的守军不仅零散无序而且极为稀少，若是拼着一定损伤，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拿下东平府并不算困难。 听到滕武的话，程玉虎却是摇了摇头，“兄弟，你忘了大人信中所说的了？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便是行踪不定。想战便战，想走便走！真的想要攻击这城池，其内虽然守军空虚，可有这护城河以及城墙，我们却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并且，即便是打下来又如何？我们也不可能驻守。一座城池在我们手中，并非是什么好事，反而会拖延我们的脚步。我们力量虽然不弱，可金兵只要将我们困在城中，那我们便只有等死一途。所以，莫要多想，我们只需按照大人的计划行事，逼的那泗州金兵回撤，便是大功一件。” 程玉虎的讲述让滕武脸上显出几分尴尬之色，他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只不过一座城池唾手可得，让他有些难耐而已。 就在二人交谈之时，一骑疾行而来。 奔到二人近前，骑士翻身下马，“两位大人，暗夜阁有传信。” 说着，将一个半尺大小的纸筒动腰间取出，交给滕武。 纸筒打开，滕武从中取出信纸。一看之下，神色便是大喜。 “玉虎哥，那大名府的金兵动了，约莫两日之后，便能够到达我们的位置！而且，这消息中说道，现如今的大名府中只有驻兵一万，只要我们消灭了前来的两万金兵，那我们便可西进威胁大名府。到时候，泗州金兵必定回撤……” “好！”程玉虎双目一亮，“速速将消息传给宋开大人，这一次有八百背嵬相助，我们定能一举将这两万金兵击溃。” 东平府西南，不足百里便是大名鼎鼎的八百里水泊梁山。虽然，北宋时期的梁山水寇，没有水浒传中写的那么夸张。但是，以宋江为首的这一伙流寇，盘踞在梁山一带，的确是给当地官府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且，这水泊梁山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因此，当年难以剿灭宋江等人也是极为正常。 当然，随着北宋的灭亡，水泊梁山自然早已经作古。没有了匪患与厮杀，这里再度变成了一座并不算起眼的小城。 当程玉虎等人击败了哈奴的军队之时，八百背嵬已经在梁山汇聚。只不过，那一场大战并不能给程玉虎等人造成威胁，所以，也无需背嵬军出手。 在梁山的一片凹谷之地，不知道何时竟然搭建起数十个军帐。而这片驻地，便是此刻背嵬军所在之地。 这片凹谷之地本就极为隐秘，周围尽皆是参天巨木。再加上背嵬军在周围射了暗哨，自然不怕被他人发现。 中间的一座大帐之中，以宋开为首的八名百夫长正看着眼前的一片沙丘地图。 好半晌，宋开摇头说道：“这周围地势的确适合大战，但是，那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却是极为善兵，想要将他们从东平府引到这梁山，恐怕不太可能。而且，之前针对哈奴的一场大战，程玉虎等人已经用了类似的计策，这完颜昊只要不傻，就不太可能中计。” “呵呵……” 一旁兑金军的百夫长颜先轻笑一声，“宋兄，你本身就错了。” “哦？” 宋开一愣，“我哪里错了？” 却见那颜先站起身来，一挥手直接将眼前的沙盘打散，“诸位，这一次是我们在大人麾下，第一次出战。而且，是岳将军去世以后，我背嵬军再度显露在世间的第一战。谋略，自然是重要，可此战我背嵬军不需要任何谋略。只需要以最强大的力量，直接将一切敌人尽皆摧毁。以展现我背嵬之威，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背嵬军已经隐世数十年，不知道多少人已经忘了当年的无敌之军！” “区区两万金兵而已，我们需要谋略么？需要地势么？若是我们背嵬军已经不再有巅峰战力，那陨落了也合该如此。不再是天下第一强兵的背嵬便已经不再是背嵬了。若我们依旧是天下第一强兵，那这一战我们只需狂战，以两万金兵之血，迎接背嵬的归来。” “按照我的意见，待到大名府金兵与程玉虎等人交战，我等直接背后冲杀！胜败，在此一举，哪怕是用我背嵬军的尸骨去铸就背嵬军的威名，也绝对是值得的。” 颜先的话让众人沉默起来，好一会儿，宋开陡然喝到，“不错，宋某的确错了！若是其他的大战，我们必定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但这却是我背嵬军再度出世的一战，只需要以无敌之资打出我背嵬军的威风。” “让当年的魔鬼之军，再度令金兵胆寒！这才是我们该做的。诸位，我赞同颜先的意见，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对视了一眼，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着灼烈的火焰。背嵬军是一支战兵，更是一种信仰。背嵬军传承数十年，隐世二十余年，但是，背嵬军的热血与战意却未曾消散。相反，却是在这二十余年的沉淀中愈加爆裂。 而今，背嵬军出世，需要什么谋略吗？背嵬军的强大，是在战火与热血之中铸就的。这一战，不需要任何花俏的东西，只需刀兵相见、血洒战场。以最为恐怖的战力，直接摧垮敌人的意志和防线，并以此来宣告背嵬军的临世。 “赞同！” “赞同！” 第255章 张浚之喜，沈堂之忧 第255章：张浚之喜，沈堂之忧 泗州的战况依旧无比焦灼，泗州张浚固守，灵璧李显忠等人闭门不出，灵璧山之上易守难攻，所以，虽然灵璧城与灵璧山尽皆被金兵团团包围，但是，想要将其彻底拿下，金兵却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只要将时间拖延下去，这两地便会成为两颗四棋，所以，在这种情况下，纥石烈志宁自然不愿意用自己麾下的儿郎换取这两个已经在自己口中的猎物。 营帐之内，纥石烈志宁的眉头总算是微微舒展了几分。将哈奴遣回北地绞杀乱军，没想到这混蛋竟是一战败北，不仅再度损失了近万兵马，就连自己也直接丧命。更让他震怒的是，这一战之后，东平府与济南府一带，已经再无可用的军马。 所以，当得知乱兵包围东平府之时，纥石烈志宁怒不可恕！一旦这两府有失，第一会令他颜面大损，其二，会让他的背后变得不再安全。若是那些乱兵扰乱自己背后的粮道，那自己这泗州之兵，必定会军心动摇。 若是他回师，想要绞杀这些乱军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乱军足有两万，想要将其彻底击溃甚至灭杀，至少需要三四万兵马。现在，他麾下的兵将虽然不少，但是他面对的敌人却更为庞大。 张浚聚集半个大宋的军马，足有二三十万之众！哪怕宋军的战力并不放在他眼中，可是他也不敢用整个局势去赌。若是趁着他兵卒锐减之时，宋军引爆大战，那情况将更为不利。 所以，他思索半晌之后，决定相求完颜昊。让完颜昊出兵剿灭山东乱兵，而他则是岿然不动，继续围困泗州之局。 他与完颜昊关系极好，并且，完颜昊的名声丝毫不弱于他。以完颜昊的实力，剿灭两万乱兵轻而易举，如此，整个局面将再度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禀大帅！” 一名传令兵闯入军帐，“北地消息传来，那些乱兵依旧在围困东平府，不过，东平府守军闭门不出，一时间并无破城之威。另外，完颜将军已经率两万兵马离开大名府前往东平府，估计再有一日的时间，便可以抵达东平。” “嗯，我知道了！” 纥石烈志宁挥了挥手，令兵行李而去。待令兵离去，他的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呵呵，不管是巧合还是意外，这局势终于再度回到正轨。完颜兄，这一次兄弟欠你一次。待到泗州之战结束，我定当厚报……” 在纥石烈志宁得到消息的同时，泗州城的明扬也得到了消息，并且前往对张浚禀告…… “你是说，大名府的守军真的动了？”张府之中，看着眼前的明扬，张浚的脸上有几分惊讶和喜色。 明扬点点头，“不错，再有一日，大名府的两万金兵将到达东平府境内。而现在，大名府只剩下一万守军。只需这一战大胜，并进兵大名府，那么，泗州的金兵必定要回撤去救援。毕竟，他们担不起失去大名府的危险。” “呼！” 张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一战，可有必胜的把握！” 明扬淡然一笑，“一切尽在我家公子的谋划之内！两万金兵，必定丧命东平府。现在，张相可以准备，这金兵回撤之时的事情了。” “好！” 张浚大喝一声，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只可惜，你家公子不能亲临北地。他的谋略以及对局面的掌控，即便是本相也多有逊色。若是你家公子在此，可能根本无需如此麻烦。我大宋，能有你家公子出现，乃是服气。” 听着张浚的赞赏，明扬的脸上显出几分荣耀之色。眼前之人，乃是如今大宋最顶尖的权贵之一，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物，对自家公子却如此的推崇，即便是他也与有荣焉！ “本相即刻安排军事，最近一段时间，有劳你辛苦传递消息了。”看着这明扬，张浚的眼中有几分羡慕。他麾下的各种力量自然是不少，可是，这明扬虽年幼，却办事稳妥、进退有据。只可惜，他是沈堂麾下，否则，他怎么也要想办法招揽到自己手中。 “张相客气……” 明扬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道道命令，便是从张府之中传出，而泗州的十数万大军，也开始暗暗布局，准备着数日之后的大战。 北地的战事与局面虽然是沈堂一手谋划而来，但是，沈堂却是顾不上，甚至，就连传来的消息也只是略微看一看便是再度陷入了忙碌之中。 第一天状元巡街、琼林之宴。第二天，一众学子前往刻题名碑。第三天，又前往琼林苑之侧的金明池游览赴宴。这几日来，沈堂带着身上的状元光环，却是劳累到极点。好在，三天时间总算是熬过去了，不过，沈堂却依旧不能松懈下来，因为，明日还需入宫，并且与皇帝赵眘相见。 伴君如伴虎，沈堂虽然是状元，但是却不明皇帝赵眘的喜恶。并且，他从周必大口中，得知了自己这状元，竟是那些主和派的大佬硬逼着皇帝圈阅下来的，更是让沈堂心中有几分担忧。 主和派的众人竟然力鼎自己成为状元，这件事情无疑是极为好笑。想必，等他们真正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和偏向之后，定然会后悔不迭。当然，也有可能陈康柏等人并不放在心上，毕竟，状元说起来虽然是前途无量，可现在毕竟只是小小的六七品芝麻官。 想要真正立足朝堂，不知道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以他们的力量，只需要稍微花费些心思，便足以让这状元直接折戟在朝堂之上。 得中状元并且能够耍一把主和派的大佬，这虽然是趣事。可是，却无疑也代表着，由此直接恶了皇帝赵眘。 这虽然不是沈堂本意，但是，赵眘能够对这样的状元喜欢，那才是一件怪事。 因此，明日与赵眘见面的君臣奏对，很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沈堂之后的命运。 第256章 再次入宫，面见赵眘 第256章：再次入宫，面见赵眘 不管愿意与否，第二天一大早，沈堂还是站在了皇宫内苑之中。 天色未亮，便是有皇宫内侍来到了沈府，并告诉沈堂皇帝将会在朝会之后，与他相见！ 虽然朝会至少要到巳时左右才能结束。但是，自然不可能等着巳时在进宫而让皇帝等候，因此，卯时时分，沈堂便是随着内侍直接进入到皇宫之内。 内侍将沈堂引入到一座偏殿之中，给他奉上热茶之后，便是让他在此等候。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不知道皇帝与自己想见的目的何在，但是，沈堂也只能随机应变来对待。 等待的时间枯燥而令人无奈。只是，在这里，沈堂自然不可能随意乱串，即便是想要找人交谈一番也没有机会。 就连桌子上摆放的茶水，沈堂也只是轻引几口润了润嗓子。若是喝多了想要五谷轮回，自然也是一件麻烦事儿。 坐了不知多久，又站着放松了放松…… 这一等，便是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圣上驾到！” 一个声音陡然传来，正坐等的沈堂神色一敛，赶忙起身，并垂首候立！ 片刻之后，随着一连串脚步的传来，沈堂低垂的视线看到红色绛纱袍的衣摆、步云履出现在眼前。 “臣沈堂，参见圣上！” 沈堂虽然没有职位，但是身为状元自然已经是官身，所以已经不能称为草民了。 进入殿中的，除了赵眘之外，便只有紧随的一个内宦。其余人等，却是并未进入殿中。 “平身！” 赵眘淡淡的说道！ “沈堂，你可知朕为何要与你一见？” “臣不知！”沈堂恭敬回应道。 赵眘轻轻笑了笑，便是在椅子上坐下来，并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着沈堂。 “王权！”赵眘轻唤一声。 那跟随的内宦微微躬身，便是开口缓缓说道：“沈堂，原籍山阴县沈家村人士，父母双王，妻柳香菱，原信安军主将柳弘业之女。与太湖邵家邵暮语关系亲密……” 随着王权的话语声响起，沈堂心中的惊骇愈加。王权所说的自然是沈堂之事，而且，详细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即便是陆风等人，都未曾逃过，只不过，暗夜阁等事王权倒是并未说出来。 这一说，便是足足说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王权的话语声方才落下。 沈堂心中震撼，神色却是不便。而赵眘，则是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沈堂。 “沈堂，王权所说可有疏漏错误之处？”赵眘淡淡的问道。 “无！”沈堂能说什么？面前，乃是一国帝王主宰，能够得到如此详细的消息并不奇怪，只是需要与否罢了。 “朕心中有几个疑问，不知道你可否给朕解答一二……” “圣上请讲！” “其一，有消息称你是易安居士的弟子，不知道这消息可为真？”赵眘问道。 沈堂没有犹豫，却是摇了摇头，“启禀圣上，臣幼时的确在沈家村附近的山中遇到一老妪，并且在其教导下学习过一段时间。臣的学识大多来源于此！只不过，此人到底是否为易安居士臣却并不知晓。后来，臣也再未见过这人。” 赵眘闻言，竟是幽幽一叹，“朕对易安居士也极为仰慕，可惜无缘得见。能够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想必应该是易安居士了。你一乡野之人，能够得遇居士，也算是一种机缘了。” 易安居士的名声实在是不小，哪怕是身为帝皇的赵眘，对其也有极为深刻的印象。 沉默了片刻之后，赵眘再度开口问道，“你与张浚交好，与史浩等人关系也不错对！” “是！” “那么，你可否告诉朕，为何陈康柏、汤思退等人，却是硬逼着朕将你圈点为状元！”与之前的话语不同，赵眘此言一出，沈堂便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威压扑面而来。 沈堂深吸一口气，而后便是躬身回答到，“启禀圣上，臣与陈相、汤相等人并不相识，也未曾相见过。至于两位大人为何推拒臣为状元，臣却是一无所知，还望圣上明鉴。另外，不管其中缘由如何，臣的状元，都是圣上钦点而来。所以，臣万分感谢圣上隆恩！” 不知为何，听到沈堂的回答，赵眘脸上凝重的神色却是不由得舒缓了几分。 当最初知道沈堂的关系时，赵眘无比诧异。与主战派交好，但是，主和派却是不惜代价将其推拒为状元，这件事情实在太诡异了。现在想来，这其中应该并没有什么阴谋。想必，是那陈康柏等人对沈堂的身份并不清楚，推拒其为状元，仅仅是为了达到某些目的而已。 很显然，这个问题是赵眘真正想问的问题之一。因此，得到了答案之后，殿中的气氛便是变得缓和了下来。 而后，赵眘又随意问了沈堂一些小事。比如他策问之中提到的一些问题和建议等等。对于沈堂的回答，赵眘只是点头，却是不置可否。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赵眘止住话语，然后站起身来，“沈堂，你上马能战、文采飞扬，算是文武双全。那么，不知道想要一个什么职位？” “圣上所赐，便是臣之所想。因此，不管职位如何，臣定当竭力为我大宋肝脑涂地！” 赵眘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直接踏出了大殿。而沈堂，自然也没有在宫内用饭的资格，因此，便是直接在内侍的带领下离了皇宫，再度返回到家中。 对于今天与皇帝赵眘的见面问答，沈堂依旧是不知其缘故。虽然过程中，赵眘对他算是较为和蔼，可是，能够成为帝皇，又怎么会将情绪尽皆放在脸上？只不过，事已至此，不管赵眘对他的印象是好是坏，都只能应对下去。 并且，接下来便是等待授官，一般来说，状元会被授予翰林院修撰或者着作郎之类的职位，也就是与之前陆游的职位相当。官职虽然只有六七品，但是，却也是极好。几年之后，一旦外放，便是一方父母。而这职位虽然有些枯燥，但是自己能够在临安城好好陪伴柳香菱、邵暮语二女，沈堂倒是也算满意。 只不过，他却是不知道，因为某些缘故，他的职位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257章 清闲时日，东平府战 第257章：清闲时日，东平府战 与赵眘见面之后，沈堂的生活总算是变得悠闲了一些。虽说几乎每天都会有宴请前来要沈堂赴会，但是，一些能推脱的，便是就此推脱。实在推脱不了的，便是应酬一番。 又过了十余日时间，一众新科进士便是前往吏部，再度进行了一次考试。这次考试，被称之为‘关试’。关试合格之后，众人的档案便是由礼部转到吏部，也算是取得了正是‘官身’。当然，取得官身之后，并不意味着便可以直接做官。还要在吏部‘守选’三年，再参加每年冬日的官吏‘冬集’程序之后，选中的才可以做官。 当然，这里指的是普通的进士。三鼎甲同样是待遇非凡。虽然同样需要去吏部进行关试，但是关试之后，一般朝廷会直接授予翰林院修撰之类的职务。当然，这里的立即授予，也指的是几个月之内，甚至会直到今年冬季的冬集之时方可。 所以，关试之后，沈堂还未被授官，算是彻底的自由下来…… 却说那完颜昊率领两万铁骑直奔东平府，两地不过是三百里之遥，他率领的兵卒又都是精骑，所以，哪怕并未急赶，可是也仅用了不足三日，便是来到了东平府境内。 在吾山之南的关山镇休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两万铁骑便是直扑东平府。 关山镇距离东平府只有数十里，战马疾驰之下，只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是来到了东平府之外。 程玉虎等人，原本以为金兵昨日便会抵达。所以，提早便是将麾下兵卒汇聚一处，而不在分散开来，只等着金兵到来大战爆发。 “启禀将军，有大量金国骑兵从关山镇而来，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能够到达东平府。”一清早，便是有探子急报。 得到消息的程玉虎与滕武二人，立即整顿兵马，并展开阵形，等待金兵的到来。 东平府之西，有东平湖，其南是汶水河。向东和向北，尽皆是宽阔之地。本来，按照程玉虎等人的想法，是将战场摆在东平湖之侧或者汶水之边，然后想办法限制金兵铁骑的冲锋。然而，宋开却是要求，直接将战场放在城北的开阔地之上。 虽然不知道为何背嵬军会这样要求，但是，程玉虎和滕武二人还是听从了宋开的话。 程玉虎麾下大军总计两万，其中骑兵的数量将近一万，剩余的尽皆是步卒。六千步卒居中，左右各三千骑兵为两翼，后方便是程玉虎的中军。两万兵卒蔓延数里，直接横在东平府北侧。 时间缓缓过去，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陡然间，大地轰隆隆震动起来。向北遥望，可以看到一条烟尘巨龙滚滚朝着自己等人的方向急冲而来。 “备战！” 程玉虎大喝一声，传令兵声声传出。两侧的骑兵翻身上马，正中的步兵巨盾和战车相接成为了第一线。之后，长枪兵与弓箭手依次排列！ “嘶……” 终于，随着马匹的长嘶，如同黑云一般的金兵铁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马蹄疾驰，战马的速度极快，然而，金兵的阵形却是依旧规整。待到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五六里左右之后，那两万骑兵陡然间止住。 看着动作划一的金国铁骑，程玉虎与滕武二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这显然不是他们之前对付的那些杂乱金兵，虽然还未交战，但是，仅看着气势，便知道这是最为精锐的金兵铁骑。 完颜昊率领大军与宋军相对，他的心中比滕武二人还要吃惊。他镇守大名府，当然对所谓的义军并不陌生。但是，在他的印象中，这些义军的战斗力弱的可怜。首先，他从未见过有哪一只义军能够有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 马匹在金国虽然不算罕见，但是，想要打造一支骑兵，除了需要采购大量马匹之外，还需要有极大的财力。而眼前这只两万人的队伍，竟是足足有近半骑兵，这绝对比大宋的正规军还要奢侈。 除此外，义军的军备和粮草供给极差。甚至，有的义军两三人公用一柄兵刃，大多数只能用常见的棍棒等物为兵器。至于铠甲，更是奢侈之物。哪怕义军首领，也不一定能够拥有一具上好的铁甲。 再加上饥一顿饱一顿，使得那些义军与其说是一支军队，实际上与流寇也差不多。甚至，几乎可以称为流民。 然而，眼前的这支军队，军械晚辈。刀、枪、盾牌、弓箭一应俱全。而且，几乎人人都穿着皮甲，就算是少见的铁甲也有不少。 这真的是一支乱军？ 完颜昊自然不知道，为了打造这支军队，投入的银两高大数百万。而且，邵家北地的渠道全力运转起来，将所能够购买到的军备、马匹源源不断的送到程玉虎等人的手中。否则的话，他们那儿能有这般奢侈？ 不过，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完颜昊依旧信心十足。就算真的是一支大宋正规军在此又能如何？双方尽皆是两万，这种奢侈仗完颜昊几乎这辈子都没见过。宋金两国的大战，哪一次不是金国以少胜多？自己麾下的两万精锐铁骑面对一支两万的宋军，没有失败的道理。 没有什么客套，也没有什么言语对骂！ 金兵停下略微休整一番，完颜昊便是下令冲阵。 霎时间，万马奔腾，四千金兵正中冲来，两侧同样各有三千铁骑杀向宋军的两翼！ 宋军两翼阵形展开迎向金兵，中间的部族运转着大阵缓缓向前。两方只有数里距离，几乎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双方的侧翼便是先行碰撞到一起。 骑兵对骑兵的冲锋，先是一阵对射，待到碰撞之后，便是刀剑相交！这乍一接触，程玉虎等人便是感觉到了金兵的强悍。骑兵的对冲直接而又残酷，转眼间，双方骑兵便是交手了一个回合。 从最开始的骑射，到碰撞之时的马战，宋军尽皆处于下风。一个冲锋，宋军两个侧翼伤亡七八百之中，而金兵却是仅仅损伤了二百余人。 第258章 两军缠斗，重骑兵现 第258章：两军缠斗，重骑兵现 “滕武，你在此坐镇，我去前方督战！”程玉虎厉声喝道。 “玉虎哥，我去！” 不待程玉虎答话，滕武便是直接打马直接向着左翼冲去。刚才的冲锋，左翼损伤最大，若是持续下去，再有两次冲锋左翼便会溃败。 与此同时，金国铁骑与步兵战阵也正面碰撞到一起！双方对射一阵各有损伤，而后，马匹便是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力量，直接冲撞在那巨大的战车以及木盾之上。 若是有可能，程玉虎当然想着多弄一些战车提高步兵的战斗力，但是，首先这打造战车虽然不是什么精巧的手艺活，但是，只有一膀子力气的粗汉却是有几分无能为力。其次，这战车虽然好，但是却不好转运。而他们又需要灵活机动，所以，也只是在最近的这些日子之中，方才打造了一些战车出来。 不过，这战车的防御力自然极高。普通的宋军步卒，面对骑兵的冲阵基本难以抵挡。这也是为何宋金交战，大宋一方有时一触即溃的缘故。而现在，有了这些战车掺杂在巨盾之间，竟是直接将金兵的铁骑第一次冲锋拦阻了下来。 而且，冲撞到战车之上的骑兵，不仅未能跨过战车，反而是直接撞得头破血流，直接便是被后方伸出来的长枪取走了性命。 完颜昊一向以铁血着称，第一次冲阵失败，并未让金兵退却。只是再度蓄力，第二波的冲阵便随之而来！ 战车的防御虽然牢固，但是却并非完美。再加上一些巨盾防御处已经被金兵打开了缺口，因此，没过多久，宋军步卒的前锋战线便是彻底被金兵打开。而后，铁骑横扫而来，后方的宋兵也是一拥而上，双方进入了血战之时。 两翼的骑兵大战，同样是在进行。双方已经交手数个回合，宋军损伤惨重，而金兵也损失了一两千左右的人马。 后方坐镇的完颜昊看着眼前的大战，不由暗自点头，“这一支宋兵，竟是比大宋的边军还要厉害几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而且，能够悄然进入到腹地，显然背后有人掌控，难道是那泗州张浚？估计是了，现在，大宋恐怕也只有他，才能遣出这样一批人马。” “这计划倒是不错，若非本将前来，有这一支宋兵，足以将我那兄弟逼回来。” 就在完颜昊暗自揣度的时候，陡然之间，他却是感觉到大地一阵轻颤。而让他惊讶的是，这股震动竟是从自己的身后而来？ “来人，去看看北方哪一支大军前来。其他人以千人列队，备战！” 完颜昊的视线朝着北方看去，这山东之地已经没有了可用的兵卒，顶多只有那济南府还略有一些残兵。 是济南府出兵支援，还是这些宋军竟然还有后手？ 时间缓缓流逝，对于与眼前这些宋军的战斗，完颜昊并不担忧。甚至，他已经下令，命骑兵朝着这些宋军的背后迂回，以防之后溃败四散而逃。他现在关注的，是北方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哪一方的人马。 不过，片刻之后，完颜昊便是放下心来。听这震动之声，来者约莫也只有千骑左右，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马，都不足以影响现在战场的局势。而且，这支人马的速度显然并不快，从感受到震动之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炷香，却是依旧未曾看到人影，只是这震动愈加厉害而已。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终于，一支不足千人的队伍出现在完颜昊的视线之中！ 而当他看到这支不足千人的人马之时，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一僵！ 这支小队，尽皆是骑兵！而且，更让完颜昊骇然的是，这竟然是一支重骑兵队伍！ 想要知道打造一支重骑兵队伍有多难，看看现在的金国便可以知道。如今，金国的铁骑足有数十万之众，但是，成型的重骑兵队伍却只有铁浮屠一支。而且，这支队伍的人数，最多的时候也未曾超过万人。足以可见，想要打造一支重骑兵有多难。 首先，重骑兵对马匹的要求极高！重骑兵不仅骑士披有重甲，就连马匹也会披上铁甲。如此一来，马匹便需要承担极大的载重。所以，普通的马匹根本不可能成为重骑兵所选。其次，便是对于骑士的要求。 重骑兵的骑士铠甲，足有六十斤！对于这样的重量，除非是军中猛士，否则根本无法穿戴！ 而最为重要的，便是打造重骑兵所需要的花费！在这个时代，铁器虽然不是罕见之物，但也是极为珍贵。一名重骑兵所需要的花费，绝对比等重的银子还要值钱。这也是为何，金国集数代、全国之力，方才打造出一支铁浮屠的缘故。 重骑兵打造的代价自然是极大，但是，在战场之上的威力也足以骇人。他的防御无懈可击，普通的箭矢、刀剑等劈砍在重骑兵的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而重骑兵根本不需要什么战法或者谋略，只需要在合适的战场上，直接碾压过去便足够了。 在这冷兵器时代，重骑兵便如同重装坦克一般，除了在偶然的情况下，普通的对战之中，根本就是无解的存在。 “这是哪儿来的怪物！”饶是完颜昊，也不由得惊呼一声。 这支兵卒，全身包裹在黑甲之中，即便是脸上，也带着狰狞的面具，根本分不清是金兵还是宋兵。 “难道，是哪个部族不惜代价打造了重骑兵？”完颜昊疑惑说道，他根本没想过，这支军队会是宋人。因为，以宋朝的实力和物力，根本打造不起重骑兵。不要说现在，想当初岳家军如何？还不是没有重骑兵么？仅是一个马匹，便将宋人限制的死死的。 “不过，为什么这样的军队，我感觉到有几分熟悉？难道，我在什么地方见过么？”完颜昊苦思冥想。 就在他犹豫之时，这支骑兵却是陡然间加快速度，并朝着他的军阵直冲而来。与此同时，一杆大旗也是陡然间迎风起舞。 “背嵬！” 第259章 背嵬之威，一触即溃 第259章：背嵬之威，一触即溃 当看到那血色的战旗迎风起舞之时，完颜昊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僵。下一刻，他怪叫一声，“背嵬？背嵬军？怎么可能？” 当初岳飞麾下的背嵬军，几乎是金国的噩梦！这支战无不胜的军队，不知道让多少金兵陨落在疆场之上。 好在，后来大宋自废武功。岳飞身死，这天下无敌的背嵬军也是直接销声匿迹。这些年的征战之中，金兵再未见过背嵬军的身影，那些恐惧，也缓缓散去。然而，今日，这背嵬军却是再度出现，而且，直接站在了完颜昊的面前，这让他如何不惊？ 沉重的马蹄声，总算是将他惊醒。 “杀！给我杀！” 二十年前他只是金国的后起之辈，并没有资格和岳家军交锋。所以，虽然在长辈的讲述中知道这背嵬军的厉害，但是，他还是想要拼上一把。 现如今，除了与其他宋军交战的兵卒，他还有一万铁骑。他并不相信，十比一的力量之下，自己无法抗衡这数百背嵬军。 哪怕是背嵬军又如何？哪怕是重骑兵又如何？累也要给你累死！ 若是能够将这背嵬军灭杀，那么，他不仅会成为金国第一名将，更能够给那些死在背嵬军手中的先辈复仇。 想到这里，完颜昊压住心中的恐惧，直接下令，命三千骑兵杀了上去。 这来者，的确是宋开等人率领的背嵬军。 当年，背嵬军虽然厉害，但是却并不是重骑兵。因为，哪怕是以岳飞之能，也没有足够的财力采买到足够的马匹以及重甲。只不过，这一次背嵬军北来，却是有着邵家相助。沈堂得中省试头名，又将一个天大的生意交给了邵有财。因此，虽然对沈堂还未完全认可，不过，邵训却是不惜代价相助这背嵬军。 不仅是动用了诸多渠道，而且，花费了数百万两银子，采买马匹以及重甲。所以，方才有了现在的这支重骑兵。 背嵬军本身就是最强大的骑兵之一，如今有了这些重甲相助，如虎添翼！ 这一战，乃是时隔二十年之后，背嵬军面世的第一战。所以，宋开等人直接便是将最强的战力拿了出来，只为了一战而震慑天下。 八百背嵬与三千金兵铁骑相互冲锋，背嵬军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驾驭者马匹向前疾驰。金兵靠近之后，拽出弓箭，箭矢如同雨点一般向着背嵬军的方向扑面而来。然而，这些无往不利的箭矢落在重甲之上。 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箭矢直接落地，不管是骑士还是战马竟是都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除了在那黑漆漆的铠甲之上迸出几个白点，竟是没有给背嵬军造成任何伤害。 金兵大吃一惊，眼看双方便要碰撞到一起，当即便是取出弯刀，挥舞着向背嵬军砍去。 “冲杀！” 宋开的大喝之声传出，八百背嵬顷刻间便是与三千金兵铁骑碰撞到一起。 如果说金国骑兵与宋军步兵冲阵，是坦克碾压的话，那此刻的金国铁骑便是如同碰撞到山岳之上。 金兵速度虽快，但无奈对方的战甲太过沉重，使得每一个重骑兵的重量都达到了数百斤。 “轰、轰、轰……” 剧烈的碰撞之下，金兵直接人仰马翻，而重骑兵却是阵形都没有凌乱！那些杀入阵中的金兵举起弯刀看去。 金铁交鸣，爆出点点火花，可是马背之上的背嵬军却是纹丝不动。 “杀！” 又是一声厉喝传出，一众背嵬军卒从身后一拽，便是将直刃长刀握在了手中。这长刀刀背宽厚，看起来如同小型铡刀一般。却见背嵬军军卒长刀一挥，所过之处，不管是金兵还是马匹，尽皆一分为二。 双方第一个回合的交手仅仅持续了一刻钟时间，然而，当双方交锋之后，再度稳住阵形，却见八百背嵬一个不少，但是三千骑兵却是伤亡过半。地上，尽皆是金兵的尸骸或者残肢！ “射！” 背嵬军同样懈怠弓箭，不过却是弩箭。军卒只需平举直射！ 刷！刷！刷！ 宋开等人根本没有理会那剩下的金兵残卒，直接便是继续向前，朝着完颜昊的本部人马杀了过来。 流光一般的弩箭飞射而出，金兵惨叫连连，不少人跌落下马！ 而最重要的是，刚才两军交锋的那一幕，直接便是让金兵失去了战心。面对着背嵬军冲锋，金兵连连后退，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抵挡。 看着背嵬军如同扇面一般围杀而来，完颜昊打了个冷颤。之前的狂热和欣喜瞬间不见，只剩下无尽的恐惧。背嵬军是天下强兵，重骑兵是无敌铁骑。而现在，两者相加，让他直接坠入了谷底。 虽然，面前只有八百强兵，可是，此时的完颜昊却已经失去了胜利的希望。 是撤是战？ 战的话，面对这样一只军队，有可能获胜吗？退的话，现在与宋军缠斗在一起的那一万兵卒该如何，难道硬生生放弃？ “轰！” 终于，背嵬军的战阵再度与金兵发生碰撞，却见金兵惨叫连连，背嵬军所过之处，尽皆是断肢残骸。 背嵬军如同魔鬼一般的撵杀，终于让完颜昊丧失了勇气。 “传令，收兵撤退！” 一边让麾下抵挡背嵬军，一边让前方的兵卒尽可能撤回来。好在，与程玉虎等人的交战，金兵处于优势，虽然在缠斗之中，但是想要回撤也并不难。 随着完颜昊命令传出，前方依旧不明就里的金兵虽然有些不愿，但是也不敢违背军令，当即便是与宋军阵营拉扯开，朝着完颜昊的方向退了过来。面对这种情况，以及远处金兵阵营之中隐约的骚乱，程玉虎与滕武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到金兵退走，当即便是下令步兵驻守，他们二人则是各率数千骑兵，直接衔尾追来！ 见到前方的兵卒大多退回来，完颜昊不再犹豫，直接便是下令撤兵。北方有背嵬军拦路，向南有宋军纠缠。因此，根本不必想，完颜昊便是率领着残兵，朝着西方极速奔走。 第260章 追击绞杀，完颜兵败 第260章：追击绞杀，完颜兵败 两方兵马汇合，滕武二人麾下的轻骑兵尽量缠住金兵，而背嵬军因为速度慢的缘故，只能坠在其后。 “多谢宋大人相助！”程玉虎打马来到宋开等人之前，拱手行礼。他的视线带着羡慕的神色，看着那一具具威武的黑色铠甲，几乎无法挪开。 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重骑兵虽好，但是却难以组建出来。不要说他麾下的那些兵马，哪怕是他和滕武两个人，也难以承受这重骑兵的压力。 宋开摆摆手说道：“程将军，我等尽皆是大人麾下，又何须客气！” “以后，说不得我们便要经常联手作战，只希望之后我们携手，莫要辜负了大人对我等的期望。” 程玉虎点点头，而后便是听宋开说道，“程将军，你率领轻骑兵，将他们尽量赶往东平湖方向，哪里有大湖拦路，我们可以在于他们厮杀一场。之前的大战，他们虽然有些损失，但也不过是数千兵马而已。我们要尽可能将他们留在这里，之后的计划也好行事。” 程玉虎麾下有近万骑兵，虽然之前的大战损伤不少，但是现在也足有六七千之众。若是与金兵对战，当然不是对手，可是，如今有背嵬军坐镇，前方奔逃的金兵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能被他麾下的骑兵驱赶着奔逃。 一旦有脱离队伍的落单金兵，便会直接被斩杀，一路奔走，金兵的尸骸几乎布满了整条道路。 败逃一段时间之后，完颜昊总算是勉强将自己的惊恐压制下来，他看着前方隐约的雾气，心中陡然大惊。前方便是东平湖，若是被身后这些恐怖的怪物直接逼到东平湖边，他们恐怕再无生还的可能。 他回首望去，却见宋兵果然是有目的的驱赶着他们，并且，那背嵬军也远远的坠在后方。 “木！我给你三千人马，直接回军，挡住宋军的追击。瓦达儿，你率领三千兵马与本将分兵突围！” 虽然回身一战，必定会损伤不小。可是，至少能免去全军覆没的危险。 随着完颜昊命令下达，金兵大军一分为三，其中一部分直接转身朝着身后的宋兵杀了过去，另外两支兵卒则是调转方向，向着西北和东南突围。 最先杀出去的那三千兵马，根本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先是与程玉虎麾下交锋了一场。不过，没过多久，背嵬军便是碾压而来。数个冲锋，三千兵马只有少数败逃而走，大部分却死在背嵬军的冲击之下。 “程将军，他们已经知晓了我们的目的，想要突围离开。你命麾下军士尽可能缠住他们便可，无需死战。”宋开对成语呼呼说道。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程玉虎等人自然不是金兵的对手，可是，此时这背嵬军如同催命鬼一样，就远远的持着屠刀而来，这些金兵又哪里有半点战斗的心思。 他们只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脱离宋军的包围，根本不想与宋军交战。 可是，如此一来，金兵的损伤却是更大。 更为重要的是，随着伤亡的加大，金兵的恐慌却是愈加严重。甚至，已经有小股金兵不再遵从完颜昊的命令，四散而逃。 按照宋开的吩咐，程玉虎与滕武二人率领着大军尽可能纠缠金兵，可若是遇到金兵大队人马，却并不死战，而是与他们周璇。 就这样，金兵人心惶惶一心想逃，宋军紧追不舍，竭力杀戮。 这一场大战直接持续到太阳西斜，方才逐渐停止下来。一整日的厮杀，程玉虎麾下的骑兵再度损失了两千余人马，但是，在他们的拖延之下，却是足有六七千之中的金兵被背嵬军屠杀。 再加上四散逃走以及在东平府外的损伤，这次完颜昊率领两万精兵前来，可是却只进行了一战，便因为背嵬军的出现直接溃败。 最终跟随完颜昊逃走的金兵，约莫只有四五千人，可谓是损伤惨重。 “宋大人，现在我们已经过了朝城进入了大名府地界，不如我们直接休整一番，明日杀奔大名府如何？” 宋开点点头，众将士下马扎营，虽然是在金国境内，但是以他们的实力，周围根本没有哪一方的力量能够威胁到他们，所以，倒是无需有任何担忧。 滕武则是直接回转东平府，到了现在，他们的目的算是已经达到了。接下来，便是威胁大名府，但是却无需再战。 若是没有意外，想必那泗州的金兵将很快回撤。而他们，需要尽快脱离山东以及大名府地界，返回到河南府境内，以防被纥石烈志宁的大军围杀。 他们的实力虽然不小，又有背嵬军相助，可是格式列志宁麾下足有十数万金兵铁骑，拼着一定的损伤，哪怕想要将他们全部留下，也绝不夸张。 停留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八百背嵬以及数千宋军便是朝着大名府的方向挺近。想必，经过之前的一战，完颜昊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根本不敢在与程玉虎等人交战…… 东平府一战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开！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纥石烈志宁独自在大帐之中静坐了整整半日。 他怎么也想不通，完颜昊率领两万大军，竟然会败给两万杂兵？不要说是普通的乱军，就算是数万大宋边军，完颜昊也没有失败的道理。 只是，虽然传来了消息，但是详细的军报却是并未传到，所以，他根本想不到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可不管是何原因，纥石烈志宁都不得不做出一个最不愿意做出的决定，那便是撤军。 完颜昊一败，最直接的影响便是东平府、济南府一带尽皆空虚，那一股奇怪的宋兵，可以毫无任何顾忌的在自己的背后搞事情。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他拼着北地受一些损失，也要先将泗州之战拿下来再说。 可是，完颜昊的失败，却是让大名府也处于危险之中。不管是从大名府的重要性来说，还是他与完颜昊的关系上来说，他都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261章 战局暂止，朝堂纷争 第261章：战局暂止，朝堂纷争 再者说，大名府的危局，可谓是他一手造成的。先是借兵五万，而后又求完颜昊率兵出战，直接让大名府损失惨重，他担不起损失大名府的危险。 到了第二日，详细的军报传来，则是再度让纥石烈志宁大吃一惊。那两万宋兵虽然不弱，可是并不放在他眼中，但是背嵬军的出现，却是让他惊骇不已。 背嵬军数量虽少，但是却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哪怕数倍的金兵应战，胜算也极小。 如此一来，在他的背后不仅有两万宋兵精锐，更有背嵬军存在，至少要五万以上的精锐大军，才有把握将他们彻底压制甚至灭杀。但是，一旦他麾下的军兵大量回撤，探到消息的张浚，不可能坐视。 届时，一旦张浚不惜一切代价发动大战，那么，剩下的金兵危矣。因此，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放弃泗州的战局，先行回事将北地安定下来，至于泗州之战，只能看以后是否还有机会。 几乎在同一时间，得到消息的张浚直接在躺椅上站起身来，看着手中明扬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他几乎难以置信！这等艰难的事情，竟然真的做到了？如果是这样，那不仅泗州之局立解，而且，他们还有可能给金兵一个教训。 “好、好、好！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逸夫，立即传令邵宏渊，命他即刻备战，随时准备对金兵发起进攻。另外，命北地的探子尽皆动起来，打探金兵营地消息，只要有异动，便立即回报。传令灵璧城与灵璧山两部人马，我们一方开战之后，命令他们立即投入战斗，尽可能消灭金兵！”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出去，张浚这才微微收敛兴奋的神色，并朝明扬问道，“你们公子还有没有其他交代？” “禀张相，我家公子说能够创伤部分金兵自然是最好，但是，如果没有机会，也无需勉强。毕竟，金兵实力强大，一旦引起大战，我方哪怕是胜了也是惨胜。现在我们大宋，经不起太大的损耗。” “嗯！”张浚点点头，“你回信沈堂，让他放心便是。” 果不其然，两日后，有暗探回报，金兵正在大量调动，但是，一时间却是并未有回撤的迹象。 为了试探金兵的虚实，张浚直接让邵宏渊进兵。可是，邵宏渊的大军刚刚离开泗州境，便是遭遇到大股金兵袭来。 邵宏渊并未应战，而是应对一番之后，便是直接返回泗州。 就这样，一连数日的时间，每一日都有探子回报金兵正在调兵遣将。数次出兵试探，也是毫无结果，每一次都会有大股的金兵前来。 直到过了十余日时间，张浚再度命邵宏渊出兵北进，这一次，邵宏渊率领着大军小心向前，可是，大军到了泗州城之外，却是依旧没有遇到金兵来袭。反而是见到了正在打扫战场的李显忠等人。 上前相问，方才知道，这数日金兵一直在暗中撤军，不过却极为隐秘，哪怕是近在咫尺的李显忠与卞喜等人也未曾发现端倪，直到昨天暗夜，他们察觉金兵营地有异。商议之后，便是冒险派出小股兵卒袭营。 一战之下，却是发现营帐之中只剩下少量金兵迷惑宋军，若是再晚来一些，即便是这最后一股金兵，恐怕也要消失不见了。 当即，李显忠与卞喜等人率兵出城，直接将这小股金兵击溃…… 自从纥石烈志宁率兵前来，到现在宋金双方已经对峙了数个月的时间，双方虽然摩擦不断，但是，真正的大战却是并未展开。因此，双方的损失并不严重，这场大战，也是就以这样怪异的方式宣告结束。 北地战局的消息传回朝堂，而朝堂之上的众人则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这场对峙了数月的大战，大宋一方并没有太大损伤，虽然没有胜利，但是结果也可以接受。之所以忧，却是因为这一场大战再度见识了金兵之强，想要北伐成功难如登天。 金兵退却，张浚自然不会轻易回师。当即，命李显忠、卞喜二人分兵突进，再征宿州与邳州。邵宏渊则是引兵北上，替换灵璧守城的同时，并分兵将已经被金兵放弃的虹县拿下来。 泗州之地成了宋军肆虐的战场，而朝堂之上，也是争锋不断。 按照赵眘的想法，既然金兵退去，那自然要扩大战果。不说将整个山东之地拿下来，至少要多拿一些州府，也算是恢复一些故土。可是，主和派众人却是对此极为反对。 汤思退上奏说道，“金兵之虽然退却，但是却并没有损伤。若是再行北进，到时候引得金国震怒而大军回返，不仅泗州危局，就连泗州之北的淮南一带也要遭受到金兵的讨伐。如今，双方各有胜负，不如见好就收。命前方大军直接退回到大宋境内，那些空城也没有任何意义，直接拱手让出。并且，遣使向金国求和，以此来结束两国纷争。” 这时候的赵眘，再度品尝了打压主战派的恶果。每日一上朝，便是主和派的大臣轮番出班奏说，除此外，几乎没有不同的意见被他人提出来。 也是，现在的朝堂之上，主战派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其他的不是主和派一方的人马，便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边缘人物。难道，真的要让自己赤膊上阵，亲自与这些朝臣抗衡么？ 震怒之下的赵眘直接罢朝数日，即便是汤思退、陈康柏等人求见，也一概拒之门外。 想要达到目的的汤思退等人，一番思索后，便是另寻他路，进宫求见太上皇赵构，希望赵构能够说服赵眘罢兵求和。他们却是不知道，就是这个想法，却是直接将主和派的力量压得再也难以翻身。 果然，赵眘知道了陈康柏等人不时进宫求见赵构之后，怒不可恕！汤思退、陈康柏、朱倬等人，尽皆是赵构时期的老臣。现如今，他们再度频繁与太上皇接触，想要干什么？难道，想要造反了不成？ 第262章 求和之议，王权前来 第262章：求和之议，王权前来 数次入宫求见太上皇赵构，终于，赵构答应汤思退等人，出面劝说赵眘。曾经，赵构也是金国的俘虏，他对于金国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惧，所以，汤思退等人的想法，几乎与他不谋而合。 赵构答应下来，汤思退等人自然无比欢喜。只是，他们却不知道，赵眘已经彻底恨上了他们，只需有合适的机会，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直接将他们镇压到谷底。 宋朝以忠孝立国，因此，面对着赵构的殷殷劝说，赵眘的心中虽然狂怒，但是最终却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早朝再临，在一众朝臣的恭候之下，施施然前来的赵眘坐在龙椅之上。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内宦官高喝一声，他话音刚落，汤思退便是再度出班。 “臣汤思退启奏陛下，如今北地战事告捷，应尽快命张浚将各路守军遣回驻地，并尽快退守到我大宋境内，以免引起误会。另外，圣上当尽快遣使前往金国和谈，并消除此战的误会。如此，两国和睦，才能有我大宋之安！” 赵眘深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怒火，缓缓开口问道：“汤爱卿，若是遣使，谁人比较合适？” 听到圣上总算是缓和了语气，汤思退等人大喜，当即便是说道，“圣上，有知合门事王拚，忠心不二、极擅言辞，乃是出使金国的不二人选！” 能够出使金国的人自然是不少，但是，这王拚却是与汤思退有门生之谊，因此，汤思退推拒自己的弟子，其一能够掌握和谈的局势与进城，其次，现在的王拚只是从六品小官，若是出使金国，必定要提升品级，这算是升官最快的法子。待到和谈成功，自己再帮他上请功劳，要不了多久，便能够成为主和派的骨干之一。 赵眘沉默了片刻，他哪儿知道这个王拚是何方神圣？不过，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汤思退等人一系的官吏之一。前往北地和谈，若是他们推举出一个主战派的人物，那不是笑话么？ 可是，赵眘实在不甘心，就这样对金国俯首认输。泗州一战，大宋虽然未胜，但是也未败不是么？凭什么自己要主动求和？那金国的嘴脸，自己主动遣使求和的话，必定要血口大张，割地赔款让自己一方出血。 对于主和派的人来说，反正天下不是他们的，耗费区区银钱便能够让金国不南征，他们可以心安理得的把持着这花花世界，一切都是值得的。 思索了片刻，赵眘淡淡说道：“先退下，朕思虑一番，旨意明日再下。” 汤思退也不敢逼迫太紧，好在，赵眘已经同意下来，旨意早一天晚一天也无所谓！ 而后，众人又奏请了一些琐事，而后，朝会便是宣告结束。 赵眘返回寝宫之后，便是闭目沉思。太上皇出面、整个朝堂掣肘，遣使何谈之事容不得他不同意。但是，遣出主和派的使者求和，却并非他的意愿。只不过，他若是遣出主战派之人为使，汤思退等人自然不会同意。到时候，朝堂之上又是一番争执。难道，就只能这样认了？ 身为帝皇，却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图行事，这无疑让赵眘的心中愤懑到极点。 突然间，赵眘眸子一闪，他朝着身侧的内宦喝到，“王权，你速速传状元沈堂进宫！” 王权的眼中显出几分疑惑，不过却是躬身而去。 之所以提及沈堂，是赵眘突然想到，说不定这沈堂会是最为合适的使者人选！他与张浚、史浩等人交厚，虽然算不上是主战派之人，但是，至少是倾向于主战派。但是，汤思退等人却并不知晓他的身份，甚至，沈堂这个状元，还是他们亲手推拒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命沈堂为使，不仅可以最大程度的限制主和派的意图，也同样不会让主和派的众人太过反对。 毕竟，在汤思退等人看来，沈堂虽然还算不上是‘自己人’，可是，他的身上的确承了自己等人天大的人情。 这几日间，沈堂一直在家中清闲的陪伴着香菱、暮语二人。北地战局的消息，他自然一清二楚。几乎每一天，暗夜阁都会有消息传过来。 北地的境况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因此，沈堂自然是极为安心。他也思索着，北地局势缓解之后，下一步该如何。但是，一时间却是并无太多头绪。 “沈郎，过几日我们回一趟太湖如何？暮语想要让他们看看，我选定的夫君，是何等优秀！”带着几分爱慕，邵暮语的目光凝在沈堂身上。 其实，炫耀是假，让沈堂在自家人面前风光一把却为真。 邵暮语很清楚，自己想要嫁给沈堂的难度。而现在，这状元郎的招牌，无疑能够给沈堂增加不小的分量，也可以让自家父母心中的疑虑稍微缓解几分。 “好！正好已经到了清明十分，太湖风光正好！”沈堂含笑说道。 “老爷……” 就在这时候，干鸿带着一人急匆匆而来。当看清了干鸿身后那人的面容之时，沈堂心中一惊，这不是跟着圣上的那内宦官么？ 给二女打了个眼色，二女转身回到内堂之中，而沈堂则是向前迎上，并主动行礼说道，“沈堂见过大人！” 王权轻声一笑，“状元郎，咱家可当不得大人之称。咱家姓王，平日大多跟随在圣上身侧。状元郎只需称呼一句王总管便是！” 沈堂起身，客气的迎到，“总管大人请入内……” 然而，王权却摆了摆手，“闲谈便算了，圣上正等着你，你快快更换穿戴，随咱家入宫面圣。” “啊！”沈堂有些惊讶，不过，也不敢多说。让干鸿陪着王权，自己赶忙进入内堂更换了衣袍之后，便是随着王权急匆匆的朝着皇宫而去。 到了宫门之外，两人下了轿子，沈堂却是紧追两步，来到王权身侧。一伸手，悄然将一张银票塞到了王权的手中。 “王大人，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沈堂山野粗人，不懂规矩，以后在皇宫之内，若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需要大人多多提醒一二。” 第263章 崇政殿中，君臣奏对 第263章：崇政殿中，君臣奏对 王权的视线微微垂了垂，当看到那一万两的字样之时，他的双目不由得一眯。一万两，这状元郎好生大方！当即，他脸上的笑意变得更为灿烂了几分。 “那咱家就多谢状元郎了。”王权手指轻卷，便是将那银票卷入袖筒之中。 “大人客气！” “不知道今日圣上唤我前来有何事？”沈堂轻声问道。 王权沉默便可，便是低声说道，“今日朝会之时……因此，以咱家推测，应该是圣上不满意汤相推荐的出使人选，而圣上却是中意状元郎。” 若真的是密事，王权自然不会轻易告知沈堂。不过，这件事情满朝尽知，稍后沈堂见到圣上，圣上也会提及。所以，他先一步与沈堂述说一二，也并不影响大事，更能够与沈堂深交一二。 沈堂心中震惊，神色却是不变。 “多谢大人……” 这便是交好内宦的好处！就如这王权，终日随在赵眘身侧，那些极为隐秘的事情且不说，一些最简单的东西，比如圣上喜怒，想法，便足以让沈堂提前做好准备，并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两人一阵疾行，不多时便是来到了崇政殿之外。让沈堂在外等待，王权进入殿中。片刻之后，便是有小太监出门传唤沈堂。 随着小太监进入大殿中，便是见到赵眘正坐在一张木椅上闭目静坐，王权则是站在赵眘的身后。 “臣沈堂，参见陛下！”沈堂躬身行礼。 “平身，赐座！” 赵眘睁开眸子看向沈堂，有小太监取过锦墩，沈堂谢过后便是恭敬坐定，等着赵眘开口。 片刻的沉默之后，赵眘说道：“沈堂，之前殿试中，你答道此次北伐不能胜，如此说来，你是不赞同我朝北伐之事了？” 思忖片刻，沈堂则是恭敬的答道，“圣上，并非是如此。恰恰相反，臣以为我大宋必须要北伐！那金国狼子野心，占我大宋故土，好在，有太上皇历经艰辛绵延国祚，历经数十年后，有圣上承圣位殚精竭虑、励精图治而谋求恢复故土，因此，我大宋若是不进行北伐，上负苍天庇护，下欺百姓民意！” “而且，圣上虽然并非开国之君，却也有汉武、唐宗之志向。圣上不会看着北地百姓被金国奴役，所以北伐必定成行。” 沈堂的一番马匹让赵眘脸上的神色和蔼了不少，他点头微微一叹，“不错，我大宋与金国乃是仇敌，朕如何能够坐视他们肆虐北地故土？” “只是，既然你也认为该北伐，为何却认为北伐会失败？” “时机未到！”沈堂斩钉截铁的说道，“太上皇励精图治数十年时间，让我大宋从风雨飘摇之中稳定下来，如今，圣上临朝更是有中兴之兆，可是我大宋毕竟是处于复苏之中，国力远未达到顶点。现金国猖狂、兵锋正盛，哪怕有圣上运筹帷幄，能够保持不败已经是难得，又如何能够大胜？” “更何况，除了金国虎视眈眈之外，西夏、吐蕃、大理等边陲之国，尽皆窥视我大宋。以我大宋的力量，就算真的胜过金国，恐怕也是惨胜。到时候，边陲虎狼必定进犯。若是我大宋伤了元气，将无力抵御接下来的危险。因此，我大宋虽然该北伐，现在却是时机未到。” “如今有圣上励精图治，满朝文武用命！只需十年时间，圣上便可令国力鼎盛，并扫平周围小国。届时，圣上一声令下，我大宋百万军向北，那时候，金国又如何抵挡？” 沈堂的话让赵眘脸上异彩连连，他站起身来，脚步急促的在大殿之内行走，眸子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沈堂所说的景象。 好半晌，他脚步停下，陡然间对着沈堂问道，“沈堂，你所言，真的能够实现？” 沈堂拱手一拜，“圣上，请恕臣放肆一问，我大宋有圣明之君、忠骨之臣、铁血之将、顺从之民！我大宋盛世，为何不能实现？” 赵眘一愣，随后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所言不错，我大宋盛世为何不能实现？” “那么，沈堂你可否告知朕，盛世何时会来！” 沈堂沉声说道，“若有一天，士以明道为任，军以卫国为荣，农艺生九谷，工以利器用，商贾通焉而资于天下。届时，便是我大宋盛世！” “士以明道，军以为国！不错。沈堂，你很好！你这个状元，朕没有点错！” “沈堂，你可知道如今北地之局如何？” “臣略有耳闻，却知之不详！”沈堂自然不可能告诉赵眘，那些事儿都是我暗中谋划出来的。 “王权，将北地的消息，尽皆对沈堂告知。” 王权点点头，便是将北地战局的经过和结果，对沈堂讲述了一遍。 “如今北地战事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朝堂之上，不少人都提议遣使求和，彻底结束这场纷争。你以为如何？是继续打下去，还是与金谋和。”赵眘再度问道。 “臣赞同求和！” “哦？”赵眘微皱眉头，“那么，你以为这和谈该如何进行！” “不割地、不赔款！泗州已经占据的州县尽归我大宋所有。金国应赔偿我大宋出兵之资……” 沈堂话语落下，赵眘当即便是愣住。好一会儿，赵眘方才回过神来，并指着沈堂哈哈大笑起来，“沈堂，你是在对朕说笑话不成？” 如果能如此，那自然是最好。可是，纵观大宋与北地的和谈历史，大宋什么时候那么硬气过？不要说是现在，哪怕是北宋仁宗时期，不也是赔偿岁币，弄出个澶渊之盟么。 然而，沈堂却是一脸正色的说道，“圣上，臣并非玩笑！” “唉，若能如此，你以为朕不想么？只可惜，就如你所说，现在也许并非我大宋与金国开战之机，若按照这般去和谈，那金国如何能不怒？” “圣上，现今我大宋虽然并非是金国之敌，但是，金国也并非全无破绽。首先，金国人口并不算多，如今他们占据我大宋北地的大片疆土，兵力分散开来，难以形成一鼓作气之势。所以，我大宋不想彻底开战，金国也未必愿意彻底开战。” 第264章 赵眘下旨，沈堂出使 第264章：赵眘下旨，沈堂出使 沈堂顿了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大宋周围虽然是豺狼环视，但是那金国周围也并不安宁。金国之北，有蒙古族崛起，金国之西与西夏接壤，两个边境同样是摩擦不断。辽国被金国击败后，建立西辽。两国距离虽远，但是仇恨却是深重。” “这也是为何，山东北地发生混乱后，那泗州金兵不得不回撤的缘故。因为，泗州之战金国已经投入了所有能投入的力量，若是从其他州府调兵，说不定便会有其他的敌人趁火打劫。” “因此，臣以为，我们只需谋略得当，让金国投鼠忌器，这一次的和谈，至少能保持不胜不败之局。” 沈堂的说法让赵眘满脸惊讶，甚至有几分难以置信。在大宋的眼中，金国便是一只恶虎，却从未考虑过其他的事情，包括这借势，更是从无人提及。而现在，有了沈堂的话语点醒，赵眘却是发现，也许沈堂所说的真的能够实现。 好半晌，赵眘回过神来，“沈堂，若是朕命你为这一次的使者，前往金国与其和谈。你以为如何？” 沈堂沉默片刻，随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臣此去，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客死他乡。宁死，也要维护我大宋的尊严！” “好！” 赵眘的手掌在沈堂肩上狠狠拍了拍，“明日，朕便下旨，封你为左司郎中！并命你出使金国，朕……在此等着你衣锦归来！” 左司郎中，乃是正六品的官职。历观大宋各代状元，还从未有封过如此之高的职位。 “臣，谢陛下！” 沈堂并未推辞，出使金国，的确是打乱了他的计划。但是，赵眘的想法又如何能够违背？虽然之前并未明说，但是，从王权唤他进宫的那一刻，赵眘便已经决定了让他为使者。与其违命惹得赵眘震怒，不如顺从旨意，至少还能赚的几分好处。 “圣上！” 沈堂再度行礼开口，“臣有一事相求！” “说罢，你为朕出使北地，定然是一路艰辛。不管何事，朕一概应许！” 虽然这么说，但是，沈堂自然不会不知趣的提出一些不识相的事情。而且，他心中早有定计，因此，便是行礼说道：“启禀圣上，臣妻子乃是当年信安军主将柳弘业之女。当年柳弘业身死，她流落山阴与我结为夫妻，去年臣初入临安，衙门却是说臣妻子为罪犯，并要将其拘捕。后来，得张相之助，此事方才暂时揭过。” “臣赴北地为国出力本是应当，可是却放心不下妻子，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沈堂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也很明显，想让赵眘给个护身符而已。并且，沈堂聪明的是，并未提及当年柳弘业身死之事，其中是否有异常。 赵眘闻言，点了点头，“嗯，你为国出使，朕自然会让你后顾无忧。明日，朕会同时拟旨，敕命其为六品安人。如此，你可安心了么？” 沈堂当即拜到，“臣，拜谢圣上隆恩！” 一个敕命，直接便是将那所谓的罪犯之事抹过去。之后，至少柳香菱的身上，便是再无任何污点！ “好了，你退下！明日朕便会下旨，你等到旨意下达之后，便准备北上出使！” 沈堂行礼而去，这一次，自然没有王权相送，只是一个小太僵将他送出宫门，而后他便是独自坐轿回到了家中！ 看到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迎上来，沈堂心中不由一叹。本来，以为只等着入朝为官，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临安，也能在此陪伴柳香菱二女。可是，如今赵眘下旨，令他出使金国。 金国中都在乃是后世的北京所在之地，距离临安数千里之遥。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方能回返。 几人回到屋中，沈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赵眘准备让他出使的事情先行告知了二女。果然，二女听闻之后，满脸的担忧与不舍！从去年开始，几人便是聚少离多。总算是在临安安定了一段时日，可是，自家夫君却是又要前往金国出使。 这一路艰辛劳苦且不说，不知道会有多少凶险，二人又如何能够放心？ 暗夜之中，香菱竭力索求，诉说着自己心中的不舍。云翻雨歇，不知多久总算是结束。柳香菱伏在自家夫君怀中，诉说着自己的离愁…… 这一夜悄然过去，果然，第二天上朝，皇帝赵眘下旨。 封沈堂为左司郎中，命其为正使，出使金国。命知合门事王拚为副使，协助沈堂！三日之后的四月十七，正式出使金国！令，沈堂之妻柳氏，贤淑良德，敕命其为安人…… 赵眘提出令沈堂为使者，果然是出乎汤思退等人的意料。不过，正如赵眘所想，在汤思退等人眼中，沈堂这个新科状元，乃是他们一系的人马，而且，为了一个使者的名头，再度与皇帝相争，自然是不智。因此，便是同意了下来。不过，却是让那王拚成为了副使，如此一来，这出使的队伍，算是依旧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第三日清晨，沈堂与王拚二人上朝，向圣上请旨。而后，便是在赵眘的主持之下，举行了出使仪式。最后，两人便是拜别皇帝，离开了皇宫。 丽正门外，浩浩荡荡的出使队伍正等待沈堂与王拚二人到来。出使的队伍，除了正副使之外，还有数十名涉及各方面的小吏，依仗百余名，护卫五百人！ 陈康柏亲自送二人上马，随后，这使者队伍便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丽正门，不多时，便转道钱湖门大街向西，直接出了临安城，而后再转道向北，直接奔着遥远的北方缓缓而去。 皇城宫墙之上，赵眘望着远去的使者队伍，不由得握了握拳头。 “沈堂，朕等着你荣耀归来！” 接受了旨意之后，沈堂身为正使，便不可以再归家。不过，早晨入宫之时，便是与二女道别。再御街之侧，二女引着几个小丫鬟看着打马而走的沈堂，不由得吹泪涟涟。 “夫君，我们等着你回家！” 第265章 使团北进，二人相争 第265章：使团北进，二人相争 沈堂等人出了临安城，而后一路向北。出发之前，他们便早已经拟好了前往的路线。临安向北将近千里，便是张浚所在的泗州，然后从泗州继续想北，朝着大名府的方向行进。抵达大名之后，再度向北，过邢州走真定，最终抵达尽归中都大兴府。 这南北之隔，再加上转向绕路，足有四五千里之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再加上部分护卫以及仪仗乃是步行，每日也就行进百里左右。 也就是说，他们这一路，约莫要两个月时间，才能够抵达中都。 一路向北缓缓前行，在大宋境内，自然是无需任何担忧和防备。沈堂与其他人并不熟识，所以，平日也少有交谈。倒是那王拚，颇有几分长歌善舞的本事，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很快他便是与一众人打的火热。不过，有一点却是让沈堂心中略有几分担忧！从这王拚平日言谈之中，沈堂便看的出来，他是绝对的主和派。 对于金国，崇拜中带着畏惧，毫不夸张的说，即便是金国的月亮，在他眼中都要比大宋圆几分。除了这王拚之外，使团之中的诸多小吏，显然也是汤思退等人暗中安排。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大多数人的想法都与这王拚类似。 “诸位，这一次我们承圣上隆恩，无论如何要和谈成功，不能辜负圣上以及两位相爷的嘱托！”王拚骑在马上，坠在沈堂身后，他的身边围着不少相熟的小吏，听着王拚在马上夸夸其谈。 “王大人所说不错，只不过，我朝与金国的大战刚刚结束。据说，金国也损失不少，现在，那灵璧等数个城池还在我朝大军的控制之中！在这种情况之下，金国如何不怒？所以，我们想要平息金人的怒火，恐怕还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才可以。”有人应声说道。 王拚大笑一声，“你等放心，来此之前，汤相便已经告知与我。现在我们所占据的泗州之地，尽皆归还金国。之后，汤相与陈相也会上书圣上，让张大人从泗州撤兵回到境内。” “另外，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可以先赔偿一部分军资，再添加一些岁币，想必，那些金人也不会与我们为难！” 王拚的话让周围不少人松了口气！ “如果是这样，那就容易多了。一切，还需要王大人多多谋虑。” 王拚得意的笑了笑，“诸位放心，你等只需按照我所说的去做，这一次和谈必定成功。到时候，我们荣耀归来，汤相和陈相必定会为诸位请功。” “不过，待抵达了中都，和谈之时还望诸位不要违背王某人的建议。毕竟，我们身上肩负着我朝的安危，一切事情都不可放肆！” “自然是如此……” 众人的对话让沈堂的眉头皱了起来。 怪不得赵眘会不放心，这便是主和派所想的和谈之法？这与后世的量举国之物力，讨万国之欢心，有什么区别？而且，如果是这样的和谈，何须他们这些人前去？哪怕派条狗去，和谈也能成功。 也是，捧着大堆的金银任凭人家取用，只有傻子才不会同意呢。 沉吟片刻，沈堂还是忍不住。一拽马缰，便是与那王拚并行。 “王大人，那泗州之地已经被张相攻打下来，我们又怎能轻易让出去？”沈堂缓缓开口。 听到沈堂发问，王拚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本来，他早就得到消息，汤相推举他为出使的正使。如此一来，他的品级至少能够提升到正六品甚至五品程度，可谁知道，最后关头到手的鸭子却是飞了。 正使变成了沈堂，他却是成了副使，品级更是纹丝不动。 在他看来，这正使的位子，本就应该是他的，他对于沈堂又怎么会看的过眼？而且，沈堂虽然是状元，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也许，学识沈堂的确要胜过他一筹。可是，论及长袖善舞的能力，他自忖要超过沈堂八条街。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虽然，这一次正使是沈堂，但是，他要将沈堂彻底架空，并且将和谈的功劳都拿到自己身上。 而这几天的成果也非常显着，大多数人都熟络起来，并且极为认同他的想法。至少，目前看来，在这支使团之中，他才更像是正使，沈堂反而像是一个外人。 “沈大人，你虽然是状元之才，但是对我朝与金国的局势并不明了，对于外事更是一概不知。” “请问沈大人，那泗州之地是不是张大人从金国的手中抢过来的？”王拚幽幽问道。 沈堂点点头，“正是！” 看到沈堂有几分木讷的神色，王拚不屑的撇了撇嘴，“你看，我大宋乃是天朝上过、礼仪之邦，岂能行小人之事？无故出兵已经使我大宋丧失了仁义之名，若是在强占泗州，岂不是要惹得天下耻笑么？若如此，我大宋与金国这些蛮子，有什么区别？” 这无耻之言，一时间竟是让沈堂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带着几分怒火说道：“王大人，这泗州之地，乃是张相率大军经过数场血战，而今金兵退去，方才纳入到我们的手中。若是就此让出，那我大宋军卒的血岂不是白流了？对得起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军卒吗？” “王大人口口声声说这泗州之地是我朝从金人手中抢过来的，那么，王大人难道不知晓，这乃是我大宋故土？想当年，金国从我朝手中将北地掠去，我们现在只不过将我们的东西拿回来，有何不可？哪一个敢嗤笑我大宋？” “还赔偿金人军资，增加岁币！” 沈堂怒视着王拚，“王大人不知道什么是耻辱么？将自己的财富送给敌人，让敌人精良军备反过来打我们，我沈堂实在是想不通，你王大人到底是我大宋之臣，还是那金人的忠狗！” 沈堂的怒斥，让王拚面红耳赤，当即便是怒火冲天，“你……沈堂，你放肆！” 第266章 矛盾重重，再临泗州 第266章：矛盾重重，再临泗州 “哼！” 沈堂也冷哼一声，“王大人，这使团之中，我为正、你为副。你口口声声称仁义，难道，不知道以下犯上之言？” 王拚脸色一僵！的确，哪怕他在这使团中拥有再大的威望，可是，沈堂却是也足以压他一头。一个以下犯上的大帽子扣下来，便让他无力反驳。 神色变幻了半晌，王拚咬了咬牙，拱手对沈堂说道：“沈大人，是王某人放肆了。不过，王某人也是一心为国，只希望尽快将这和谈成功，以此不辜负圣上期望。所以，方才引起了与大人的言语争执，还望大人见谅。” 沈堂冷着脸没有回应，直接打马前行。王拚恨恨的看了看沈堂的背影，也不在开口，而是转身催促着后方的队伍尽快跟上。 从这次争执之后，整个使团的气氛变得更为诡异起来。正副使之间的矛盾，虽然还在克制之中，但是却已经表面化。两人的想法截然相反，想要调和自然是难上加难。 又过了数日后，王拚一改对沈堂的冷漠，反而变得殷勤起来。不过，与沈堂的交谈中，却是不时提及金兵的厉害，并且给沈堂举了不少两国大战的例子，想要让沈堂认识到自己认知的错误。 他说的虽然不完全是错的，但是，对于金兵的了解他又如何能够比得上沈堂？金国兵锋正盛这是事实，但是，现在金国想要一口吞掉大宋也不可能。金国最大的缺陷便在于族人稀少。哪怕是金国几乎是全民皆兵，但是，也只能够动员三四十万人马，便是达到了极致。 若是想要吞掉大宋，没有损伤自然不可能。可如果损伤太大，或者超过了金国的承受力，到时候宋朝可能的确坚持不住，但是对于金国来说，同样是灭顶之灾。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不管是蒙古、西夏还是辽国、吐蕃，都绝对不介意在实力大损的金国身上咬一口。 所以，宋金两国，现阶段都只能承受局部战争，根本承担不起全面战争的后果。 这也是为何，如此羸弱的南宋，在历史上却依旧可以传承百余年的原因！ 因此，对于王拚对他隐约的劝说，沈堂根本懒得理会，甚至是毫不留情的鄙夷！最开始，王拚还能够承受，但是，看到这沈堂根本无法被自己说服，便是放弃了。 从此之后，这使团除了那些护卫以及仪仗之外，逐渐分成了数个部分。 其中最大的一部分，自然是王拚以及认同王拚想法、或者是看中王拚身后力量的人。 沈堂虽有状元之名，但是，放在朝堂上，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新丁。而王拚却不一样，他不仅为官多年，更是有汤思退为靠山！如今汤思退复出，使得王拚的身份水涨船高，也怪不得一些人想要在他的身上投资。 除了沈堂二人，使团中的小吏多达七十余人。这些人，有的擅长书写，有的擅长奏对，有的擅长驳论……几乎是无所不包，为的便是应对和谈之时发生的任何状况。 然而，这七十多人的小吏，却是足有四五十人倾向于王拚。 这种情况，不由得让沈堂暗暗叹息。看来，这一次想要按照他的想法进行和谈，这些人根本靠不住，甚至会成为他的掣肘。 而让沈堂欣慰的是，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竟有十多人开始与沈堂接触。 他们显然对沈堂之前的言语极为认同，因此，言谈之间毫不吝啬自己对沈堂的敬佩。数次交谈后，沈堂提及自己想要达到的和谈结果，这些人同样无比担忧。不过，他们担忧的却是无法成功，却并非不赞同沈堂的想法。 除了这些人之外，便是剩下的十多个人，不偏向于王拚，也不倾向于沈堂，就如同是走这一趟，只为了镀金，对于沈堂与王拚之间的争执根本不想参与进来。 如此一来，每当队伍驻扎停下，王拚也不避讳沈堂，直接带着几分得意呼朋唤友，想要将这些人彻底的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沈堂虽然不善结交，但是在他人的邀请下，与倾向于他的十多人，也是不时高谈阔论。不仅论及这一次和谈之事，也谈及整个大宋以及周边国家的局势和强弱。 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浩浩荡荡的使团晃晃悠悠十余日时间，总算是来到了泗州之地！ 来到泗州城外，却见泗州城大门敞开，城门之前，张浚率着一行人正前来迎接。 以沈堂和王拚的身份，自然不够资格让张浚来迎接。但是，这一次他们却是为国出使，虽然算不上是钦差，但是身份也足够特殊。因此，张浚亲自相迎倒是也正常。 “两位使者远来辛苦！随我进入泗州，在这好好休息数日再进入北地。” 此刻人多眼杂，张浚只是将沈堂当作使者，却是并没有多说其他。 沈堂与王拚下马，谢过张浚之后，使团队伍便是随着张浚进入到泗州城之内！ “这位便是沈堂沈状元？”张浚的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带着几分笑意，来到了沈堂身侧。 “沈堂见过王大人！”这人，根本不用多想，必定是之前被赵眘派来北地的内宦王攀！ 王攀眯着眼睛笑了笑，“状元郎果然伶俐，咱家在北地，也早已经听说了你沈状元的大名，如今，总算是相见，这几日，若有方便，咱家宴请沈大人一行，到时候还望沈大人给咱家这个薄面。” 沈堂恭敬的行礼，而后应到，“只要沈堂还在泗州，便随时等待大人召唤！”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到泗州城中，一众仪仗和护卫早有人招呼而去。张浚也早安排了一座偌大的府邸，供沈堂一行人暂居。 他们抵达泗州的时间，刚过申时！距离晚宴的时间也还早。所以，张浚便是让沈堂与王拚二人先去安排好的府邸休息，待到晚宴之时，再命人前来召唤众人，并准备在张府之中对他们进行宴请。 第267章 北地布局，张府夜谈 第267章：北地布局，张府夜谈 张浚安排的府邸极大，足够数十人暂居其中！沈堂身为正使，自然是居住在正堂之中，其他人也在仆从的引领下，进入到自己的房室之内。 沈堂进入室内，过了不多时，便是有一道身影悄然进入其中。 “拜见大人！” 来者，正使明扬！ 对于明扬的到来，沈堂并不意外！挥手让明扬坐下，便是说道：“明扬，你先将泗州之战，再详细的对我讲述一遍。” 虽然在此之前沈堂便得到传信，但是，毕竟有些细节并不明了。让明扬在详述一遍，也省的有什么疏漏之处！ 明扬点点头，便是对沈堂讲述起来。好半晌，明扬讲述完毕，沈堂微微颔首。大致上与他的计划并无差别，虽然细节上有些改变，但是却并不影响大局。 “如今，宿州与邳州可攻下来了么？”沈堂再度问道。 “大人，两日前，李显忠将军已经拿下宿州。今日一早，邳州传来消息，卞将军与辛将军也已经将邳州攻打下来。” 纥石烈志宁的大军回撤，在泗州之地只剩下这数座孤城，即便是留下兵丁驻守，也只是宋军的口中食而已。所以，纥石烈志宁仅在城池之中留下了一部分杂兵。其中精锐，却是已经尽皆抽调离开。 “好！你尽快传消息给陆风！” “第一，让暗夜阁遣出数路精锐，前往中都以及大名府、真定府等要地。第二，遣人前往极北临潢府、会宁府等地，查探蒙古与金国交界之地的动静。第三，遣人前往临洮府、延安府、太原府等地，查探金国与西夏、吐蕃部落边界，同样查探这边界动静，一旦有异常情况，尽快将消息汇聚到中都。” 想要在和谈之中占据主动，最重要的便是有灵通的消息。所以，在自己未曾到达中都之前，沈堂便要暗夜阁先行前往布局。 “大人，如今泗州之事告一段落，不如我前往中都如何？”明扬开口说道。 沈堂略一思索便是答应了下来。明扬虽然年幼，但不管是临安之事还是泗州之事，尽皆安排的极为妥当，从未出现过任何疏漏，有这样一个人坐镇中都并与自己配合，自己也可以省去不少心思。 “好，那你安排自行前往。不过那中都毕竟是金国国都。宋人虽然不算罕见，但却远比泗州危险。所以，其他且不说，你要先把握好自己的安危方可。另外，你先去与程玉虎等人汇合。” “程玉虎等人已经返回河南府境内了！” “你与他们汇合之后，让程玉虎率兵前往庆阳一带，随时等候我的命令。命宋开等人率领背嵬军随你一同北进，并隐藏在中都附近的位置，同样等候我们的命令。” “这一次，邵家在北地的暗线同样会配合我们，所以，你按照之前的网络继续与他们联系，若有所需，让他们提供帮助便是。” 沈堂前往中都，二女自然不放心。于是，邵暮语一声令下，让邵家在北地的消息渠道尽皆听从沈堂的命令，并且，若是发生意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护沈堂的安危。 再加上暗夜阁、背嵬军北上，程玉虎等人也前往要地以防不测。可以说，随着沈堂北进，他麾下掌控的大部分力量，尽皆进入到了金国的境内。 而后，张浚必定会与他暗中一谈，张浚麾下的数十万大军，自然不可能现在就轻易遣散回去。而有了这支大军的策应，沈堂相信，和谈必定会更为顺利。 当夜的宴请，极为热闹！在张府之内，张浚与王攀陪着沈堂、王拚二人，其他随从也自然有军中将官相陪。直到临近子时，喝的酩酊大醉的一众人方才在仆从的搀扶之下各自散去。沈堂虽然喝了不少，但是却依旧无比清醒。正当他想要起身，返回府邸休息之时，张浚身旁的老仆却是悄然出现在他的身旁。 “公子，老爷有请！” 沈堂微微点头，看到其他人已经走光，他便是起身随着老仆，进入到张府内院之中。 在沈堂进入厅堂之时，张浚刚刚泡好了浓茶。 “沈堂，坐！说来，老夫还未恭喜你高中状元！”张浚含笑说道，“从取解试开始，你连中三元。虽然不敢说是我大宋第一人，但是也足以让你名传天下了。” “张相谬赞，小子只不过有几分运气，再加上巧合而已。”沈堂谦逊说道。 “哈哈哈……”张浚大笑一声，“老夫也听说了，那汤思退等人，竟是为了将你推拒为状元，硬生生驳了圣上一次。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你与他们有着什么关系。老夫很想知道，等汤思退知道了你到底是何为人之后，会不会后悔当日所为！” 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巧合，实在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仆已经退去，沈堂与张浚二人闲谈几句，却见张浚陡然间神色郑重的说道，“除了恭喜你高中状元，老夫还欠你一声谢谢！” “史浩已经传书信与我，如今朝堂之局，尽皆因你的谋划，方才使得汤思退等人不知不觉便站到了危险境地而不自知！更是因为你的出手，老夫的泗州之局才能解开。老夫很庆幸，当初你来到泗州，并未针对于你。否则的话，现在老夫不知道要多么后悔！” “张相客气了！”沈堂摆摆手，“张相对我帮助甚多，我对张相之志也极为敬佩。再者说，哪怕不是为了张相，仅是为了保留我大宋元气，让那些兵卒少流几滴鲜血，沈堂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张浚点点头，继续说道，“恭喜和道谢已经说完了，接下来，老夫还要对你说声抱歉！” 迎着沈堂疑惑的目光，张浚缓缓说道，“你还记得当初在沈家村所发生的事情么？其中，也有老夫暗中出手！” 张浚话音落下，沈堂不由得有几分恍惚！沈家村么？自己重生之后，便是在那里与香菱初见。如今想一想，自己竟是离开沈家村足足一年之久了…… 第268章 张浚歉意，当年缘由 第268章：张浚歉意，当年缘由 看到夜笑沉默不言，张浚以为沈堂对沈家村之事还有记恨，当即便是叹声说道，“不管你怪不怪老夫，或许，你已经猜到了一些，但是，老夫依旧要亲口告诉你一遍。” 张浚的话让沈堂从恍惚中惊醒，他赶忙摆手说道，“张相何出此言，当初之事早已经过去。好在，并未酿成什么恶果，我又怎会对张相记恨。” 张浚脸上神色稍缓，不过还是对沈堂讲述起来。 “想当初，因为太上皇禅位之事，朝堂之上纷争一片。而你妻子的父亲柳弘业，便是因为朝堂斗争而死。他的死，也许其中的确有着诸多不公或者意外。但是，却谈不上对与错，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柳弘业身死，其子柳承志也同时死去。柳弘业的妻子流放岭南，柳香菱则是流落到山阴。并辗转成为你现在的妻子。” 沈堂闻言，心中不由一突，他本以为柳香菱再无亲眷，而且，恐怕柳香菱也是如此认为。没想到，她的娘亲很有可能还活着！ 看到沈堂的神色，张浚当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当即便是说道：“不久之前，我已经遣人前往岭南，若是柳弘业妻子在的话，便会助其脱罪，并将其带回临安与你妻子相聚。” “多谢张相！” 岭南山高路远，而且，即便是寻到了，也是戴罪之身。也只有张浚出手，才有可能将自家岳母带回来。否则，若是他依靠自己的力量行事，不知道其中会出现多少困难。 摆了摆手，张浚便是再度说道，“在此之前，柳弘业除了是信安军主将之外，其他人并不知晓他竟然还与当年的背嵬军有着一些联系。直到他身死之后，一个意外的情况，方才令人发现，早已经隐世不见的背嵬军，竟然并非消散了，而是依旧有着传承。并且，这背嵬军传承的秘密，竟是在柳弘业的身上。” “只是，当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柳弘业和其子已经身陨，柳家嫡系也只剩下柳香菱母女二人。柳香菱之母，曾经也进入牢狱，若是那秘密在他的身上，定然早已经被察觉。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柳弘业在身死之前，将这个秘密交给了女儿柳香菱。也只有柳香菱，虽然流落而走，但是却有机会保守这个秘密而不被发现。” “没有人不想知道背嵬军的秘密，更没有人不想将这一支神秘而恐怖的军队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因此，不管是太上皇一系的人马，还是圣上一系的人马，尽皆疯狂查探柳香菱的消息。而且，双方为了不让对方得逞，互相争斗的极为厉害。不仅是朝堂之上，各地的不少边军也直接参与了进来。” “这一番明争暗斗，却是使得我大宋不知道多少兵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内斗之中。老夫察觉到局势愈加混乱，便是极为愤怒。当时，老夫唯一的想法便是，找到这柳香菱之后，直接让她带着这个秘密死去。否则的话，这背嵬军到底如何且不说，若是这场争端再持续下去，大宋的力量损伤将更为惨重。” “也是巧合，各方人马大张旗鼓找寻没有消息，老夫却是沿着当时的脉络查到了山阴县，经过暗中查探，竟是发现这柳香菱已经被买走，去往了你们沈家村之中。” “老夫思索一番，便是让逸夫想办法暗中将柳香菱除去，并且，最好不要引起其他人马的注意。于是，逸夫便暗中命一野道前往沈家村，想要借住山野愚民之手将柳香菱除掉。” “可是，本来极为稳妥的事情，却是出现了意外！那野道竟是失手。而后，我便是暗中命令逐日军以及烈日军动手，想办法除去柳香菱。只不过，后来我方才发现，这两只边军的背后还有着其他的暗手。最终老夫的计划不仅没有成功，柳香菱也失去了踪迹。至于后来的事情，你大多便已经知道了。” “包括你之所以有泗州之行，同样是老夫的计划。当时，我已经察觉到，这背嵬军的秘密很可能已经在你手中。因此，便请旨让一众学子前来泗州，为的只是与你见上一面而已。” “老夫本来的想法，是想要从你身上得到背嵬军的秘密。可是，与你一见，我却是发现，你沈堂不仅文采极佳，胆识更是过人，老夫便起了爱才之心。再之后，你在灵璧相助卞喜直接灭杀了四万金兵，李显忠一部也因为你而没有损伤，老夫赫然发现，也许让背嵬军在你的手中，也许是一个极佳的选择……” 听着张浚的讲述，沈堂心中也是百转千回！这件事情，唯一出现的意外，便是自己从千年之后穿越而来。否则的话，哪怕另一个沈堂真的醒来，也不足以让张浚的计划失败。 怪张浚么？多少有一些。毕竟，自己的妻子险些死在张浚的手中。可是，沈堂却是不得不承认，若他在张浚的位置，很有可能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上位者的行事，并不一定会顾及到所有人的利益。如果现在沈堂依旧只是一个山野村夫，张浚不会对他抱歉，而他也根本没有去怪责张浚的资格。 “北地东平府一战，背嵬军临世，直接让金国震动。看来，老夫想的不错，这背嵬军在你的手中，的确能够发挥出更重要的作用。” “你的谋略，加上背嵬军的无敌。远比他们在老夫的麾下成为一支普通的强兵要好的多。” 张浚赞叹了一句，随后便是再度说道，“这件事情，既然老夫做了，自然没有不承认的道理。之前，老夫认柳香菱为义女，也有为此事补偿之意。若是有机会与我这位义女相见，老夫自然会亲自表达歉意。” 沈堂回过神来，对张浚郑重说道，“张相，这件事情各有立场，并无对错之分。所以，我对张相也并无怪责，想必，我妻子也是同样的想法。而且，张相助我夫妇在临安脱难，我们还未曾感谢。因此，此事直接揭过便是了。” 第269章 二人对答，谋划和谈 第269章：二人对答，谋划和谈 对于沈堂的话，张浚不置可否，沈堂可以原谅，但是他却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歉意。这并非是完全出于做事的秉性，更重要的是双方身份的变化。 现如今，沈堂的身份虽然依旧无法与张浚相比，但是，显然已经有了被张浚重视的资格。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对错与善恶之分，一名朝堂顶尖的大佬去向一个山野村夫表示歉意，根本就是神话里的故事。否则的话，那便是演戏…… “沈堂，这一次和谈，你是怎么想的。”之前的事情不在谈论，二人总算是说起了正事。 沈堂思忖说道，“我朝已占泗州之地，归我朝所有。另外，金人需要赔付我大军开拔军资！” 如同赵眘一样，沈堂的话也让张浚彻底愣住。 好一会儿，他方才摇头叹息说道：“你的想法自然是好，只是，恐怕无法实现。按照老夫所想，这泗州之地让出不让出并不重要，只要这一次不再有赔款、岁币之事便可接受。” “张相，我并非妄言。泗州之地若是放弃，首先让那些血战的将士无法接受。其次，经过这一次大战，之后金兵在此地必定会有防备，我们以后再想要北进便会变得极为困难。而如果保留这几个州府之地，那至少山东之地随时在我们的威胁之内。” “虽然我并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是，只要有机会，我便愿意一试！”沈堂坚定的说道。 沈堂的神色让张浚有几分动容，哪怕他这个主战派，在对金国的概念中也从未有过如此强横！ “不过，这件事情，还需要张相配合一二。” “你且说来，只要老夫能够做到，必定竭尽全力。”张浚凝声说道。 “我估计最近一段时间，朝堂之上必定会让张相尽快撤兵。届时，还希望张相能够找一些理由，推诿一二。张相手中的大军，乃是我和谈的底气。我们的力量越强大、越强硬，和谈则会越为顺利。不过，这件事情对张相恐怕会略有妨碍……” 随着金国大军撤走，泗州之战已经宣告结束。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张浚固执的将这数十万大军掌控在手中而不将他们遣回，必定要引起圣上猜忌。 张浚自然也清楚其中凶险，不过，他思索片刻之后，还是应允了下来。 “沈堂，当初老夫便与你说过。只要对我大宋有利，哪怕是让老夫殒命也在所不惜。所以，你放心前去和谈，在你们和谈结束之前，老夫这数十万军马，便会在泗州为你们撑腰！”张浚斩钉截铁的说道。 “哪怕圣上下旨，老夫大不了舍了这身衣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只要能够和谈达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一切代价都值得。”张浚的神色中满是坚韧，“想当年，岳武穆为了北伐能连抗太上皇数道金牌调令。而今，我张浚也能做到！哪怕，最后同样落得如同岳武穆的结果，老夫也无悔！” “多谢张相！”沈堂站起身来，对张浚深躬一礼。 也许，张浚的一些行事，依旧无法让沈堂认同。但是，对于他忠君爱国之心，沈堂却是敬重无比。 “张相放心，这样虽然有些凶险，但是，我也会做出一些布置。若是有需要的话，之前攻打东平府的那一支兵卒我会调遣而来，陪张相演一场戏给别人看。如此，至少张相的理由更充分一些。”沈堂应到。 做一场戏，只不过是让程玉虎一部的人马，装扮成金人与张浚将场面烘托起来而已。虽然，这样做也许有着不少漏洞，但是，只要将这场戏演出来，他人信与不信却并不重要。只需要让张浚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便已经足够了。 “另外，朝堂之上的局面，正在朝着我们所想的方向发展。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朝堂之上便会翻天覆地。届时，我们一方的力量必定会大增。如此一来，张相在此地的压力也会减少许多。”沈堂继续说道。 张浚点点头，“不错，数日前史浩传信与我，现在圣上对汤思退、陈康柏等人已经有了极大的不满。但是，现在主和派势大，也没有合适时机。老夫与史浩等人也在谋划，看看能不能给圣上创造一个机会。” 沈堂闻言，却是阻止到，“张相，此事我们该做的已经做了，还是顺其自然最好。打落主和派，我们不参与，只让圣上动手，如此一来，史大人等人的复出才会更为顺利，也不会让圣上猜忌我们在暗中谋划。因此，不仅不要随意插手，反而要尽可能避开，就算是圣上真的想出手，我们最好还要拦阻一二方才是正理。” “水满则溢，既然如此，我们不需要想办法砸碎杯子，只需要再添上一瓢水，也可以起到同样的效果。” 沈堂的话让张浚神色一动，“沈堂，你的谋略、急智果然厉害。史浩曾说，最为庆幸的便是你乃是我们的朋友而并非是敌人，现在想来，老夫也要庆幸万分才是。” “你放心，我尽快给史浩传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我前往中都之后，会随时与大人传递消息。并沟通和谈的进程，若需要此地的军队配合，到时候还望张相莫要推辞。那明扬近日将会前往中都提前做些谋划，我将另遣人前来泗州与张相联系。还希望张相照应一二。” “你放心便是！”张浚应声说道，他的麾下，自然也有自己的情报网络，可是，沈堂麾下的情报网络同样不凡，有时候，反应竟是比他麾下的人马传递消息更快几分。若非这只暗中的人马是沈堂麾下，说不得，他就要想办法另其为自己所用。 “沈堂，你所说的都没有问题。不管如何，老夫必定竭尽全力与你配合。不过，还有一个麻烦，恐怕你需要提前解决掉，否则的话，哪怕你再有智谋，在随后的和谈之中恐怕也会有诸多掣肘。” 第270章 内患之事，离开泗州 第270章：内患之事，离开泗州 张浚的话让沈堂苦笑一声，“张相所说的，难道是王拚么！” “不错，”张浚点点头，“此人的想法与你截然相反，并且，他依靠背后的汤思退，将大多数使团中人尽皆笼络过去，虽然你是正使，但是他想要给你掣肘，却是极为容易。若是在和谈之时，他直接提出他所想的那些条件，你还如何谈下去？” 张浚所说的问题，其实沈堂早已经想到了。只不过，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办法。 “张相所说不错，只是，他也是使团中一员，更是身为副使。只可惜，我无法说服他，难道，我还能堵着他的嘴不让他开口不成？而且，就算是我能堵住一个人的嘴，也不能堵上所有人的嘴巴。” 沈堂为难的模样，让张浚陡然间笑了起来。 好半晌，张浚的笑声落下，却见他叹声说道：“沈堂，你的谋略从未出现过任何疏漏，你文采无双，能够连中三元，你勇武堪比猛将，即便是卞喜等人也无比推崇。在我的眼中，你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到令人感到可怕的人。直到现在，老夫才发现，原来你沈堂也是有缺陷的。” “很好！非常好！世上本就没有最为完美的人。若是有，那不是伪善便是圣人。现在的你，反而更容易令人接受。” 张浚的感叹让沈堂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实想要让这些人闭嘴，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你放心，老夫会将这件事情办妥。不会让他们去给你添麻烦。”张浚缓缓说道。 “哦？”沈堂一愣，“不知道张相有什么好办法。” 张浚微微一笑，“过几天，你们将继续北进，待过了泗州之境的时候，将会遇到金兵的游骑。金兵游骑从来都不讲道理，也不会对宋人的使团有什么顾忌。所以，直接便是对你们展开劫杀。到时候，该死的人都死在了劫杀之中。不该死的人，那些金兵自然也懒得理会，或者说有机会能够逃离出去。” “如此一来，不该出现在中都的人，自然无法出现。不该说的话，自然也就没有人去说了。” 张浚的话语让沈堂心中一惊，他哪里还不明白张浚的话中含义？所谓的金兵游骑，根本就是张浚遣出的人。所谓的金兵，只不过是为了背锅而已。 说白了，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找个借口，将不顺眼的人直接除去。如此，沈堂的顾虑自然便没有了。 沈堂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并非是它多么高深，而是这些人虽然与沈堂不睦。可是，终归是宋人。更何况，他们同样也是朝廷遣出的使者，若是直接抹杀了，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张相，他们终究是宋人，还是朝廷使者，这样做的话，会不会有什么麻烦？”沈堂犹豫着问道。 张浚微微一笑，“沈堂，我知道你的心软，更知道你的顾虑。只不过，这些和你索要做的事情比起来，却是一切都值得。你也算是战场大家，灵璧城一战，那些死在城外的大宋百姓，难道不是宋人么，难道不无辜么？可是，你为了守住灵璧城，却依旧要下令，哪怕这并非你的意愿。” “两军相争，必要的时候，必须有人去送死。他们不是我大宋之人吗？只不过，为了胜利，我们作为上位者必须狠下心来。” “若是放任他们随你抵达中都，到时候，和谈无法成功，我大宋将损失多少？相比那些损失来说，他们的性命一文不值。而且，这件事情发生，的确是会有一些麻烦以及猜忌。但是，那又怎样？老夫还能让他们找到证据不成？只要他们无法找到证据，难道汤思退或者陈康柏还敢来泗州找老夫的麻烦？” “即便是圣上，到时候，只需要你带着和谈成功的消息归来。你以为，圣上会追究这些小事吗？” “好了，这件事情你无需参与。老夫告诉你，只是让你有所准备，这一场戏，绝对会给你演好，不会让任何人看出差错。另外，你需要给老夫一个名单，看看那些人可以留下来，以免杀错！” 两个人随意的一些交谈，竟是直接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这让沈堂微微赶到有些不适。但是，他也知道，张浚的说法的确不错，所以也并未反驳。而且，从这件事情中，沈堂的心态也慢慢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此之前，沈堂对金兵和敌人虽然残酷，可是，对宋人和自己人却是极为和善。 从张浚的身上，沈堂看到了真正的上位者眼中的冷漠。这种改变，即便是沈堂自己也分不清好与坏。也许，这便是眼界和层次改变之后所带来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自己的利益自然是唯一。但是，对于上位者而言，他们所看到的利益却是更大，层面也更高。而为了这更大的利益，也许便会造成个体利益的损伤。 对于这个个体的损伤来说，自然是难以接受。但是，对于上位者来说，这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若是想要面面皆到，这不要说沈堂、张浚，恐怕就是圣人在世，也根本无法做到。 与张浚交谈到很晚，两人将这一次和谈的局面尽皆详细考虑了一番，可能会遇到的困难也尽皆思索了对策，而后，沈堂方才悄然回到不远的府邸之中。 因为这泗州之北，便要进入金国境内。所以，使团在这里足足停留了五六日之后，方才与张浚等人告别，继续北上。 在这数日之间，每一日都有宴请。而沈堂，也与那王攀单独见了一面。不过，两人仅是初见，更没有什么交情，所以，自然不会有深谈。只不过，这王攀言谈之中，竟是对沈堂颇为赞赏，至于其中有没有其他的缘由，沈堂自是不知。 张浚、王攀等人殷勤相送，使团浩浩荡荡离开了泗州城，从临安到泗州，乃是太湖扬州之地，自然是无比繁华。可是从泗州再度北进，却是一片枯寂的荒凉。 第271章 路过灵璧，话说金国 第271章：路过灵璧，话说金国 离开泗州，当天晚上便是再度抵达灵璧城。 看着之前曾经战斗过的灵璧，沈堂心中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之久。从迷茫到习惯，自己悄然间已经改变了许多。 这改变，并非是沈堂的意愿，但是处在这片天空之下，他却是再也做不到之前的无为。 上一世他与老道士二人相依为命，与天争却并不与人斗。而到了这个世界，他身边的牵绊则是越来越多。先是柳香菱，而后，又是邵暮语。 包括沈明、陆风、程玉虎等人的命运都已经与自己联系在一起。他已经彻底踏入了这片泥潭之中，即便是想要脱身，都根本无法做到。 当然，沈堂的心中也并没有任何悔意！虽然最初之时，他只想要独善其身。但是，既然踏入了这世间，便一路走下去便是！现在他的生活已经富足，有二女相伴，也已经完美。接下来，他便要用自己的力量，慢慢的改变这个世界。让历史上的悲剧，不在这个空间重演。也许，这便是他接下来的目标。 至于最终是否能够达到，他并未想过。达到也好，失败了也罢，终归不枉自己在这世上走了一遭！ 此时的灵璧城是邵宏渊驻守！邵宏渊和李显忠是张浚麾下最顶尖的两名大将，而且，两人也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之辈。只不过，上一次沈堂来到灵璧，邵宏渊却是兵败邳州，所以，自然威能相见。 相比李显忠而言，邵宏渊显然更符合猛将的形象。身高近七丈，体型雄伟、面目黝黑！即便是开口说话之间，也是铿锵如同钟鸣一般。 对于以沈堂为首的使团，邵宏渊好像并无太多好感。只是应付性的将他们接到灵璧城之内，然后宴请了一回，第二日一早，沈堂等人便是离开，邵宏渊也并未挽留。 对于王拚等人而言，若是能多停留一些时日，自然是最好。只不过，这灵璧城中，实在是让他们没有停留下去的意愿。 经过数个月大战，此刻的灵璧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整个城池内，除了作为主将府邸的几座宅院基本保留着原样，其他的房屋早已经拆的一干二净。城中没有百姓，到处都是搭建的军帐抑或是巡视的兵卒。即便是吃食，虽然并不缺少，但是也绝对称不上精美和丰盛。 所以，只停留了一日，第二天王拚便主动向沈堂提出，继续北上。 而踏出了灵璧城以后，他们便是彻底进入到荒凉的北地之中！本来，在北宋之时，这山东也是繁华之地。毕竟，儒家文化便起源与此，有圣人之地以及泰山圣地，使得山东出现了不少豪强大族。 只不过，靖康之变以后，山东之地被金国所占据。那些来自北方黑水之中的满族，不通教化更不会尊圣人。因此，使得这山东之地愈加荒凉。再加上这段时间两国用兵，虽然山东内部并未受到战火的侵袭。不过，依旧有不少百姓选择了迁徙。战争对于百姓来说，无论是胜是败，都没有任何好处。 哪怕战火波及不到他们的城池，可是，战争所需的粮草、民夫，却是要从他们手中征纳。他们本就已经贫瘠的日子，又如何能承受这雪上加霜的负担…… 说起大宋的历史，便是不得不说起金国这个在中国历史上开挂一般的民族。 女真族，乃是辽国的一个部族，并且是很小的一个部族。穷山恶水的祖地，孕育了金人顽强的战斗力以及坚韧的意志！同时，也孕育出了一个无敌般的人物，那便是完颜阿骨打！ 这个名字，即便是在名人辈出的中国历史上，也是极为璀璨的一颗明珠般的存在。在他的时代，他就是无敌的代名词，他以两千部众骑兵对抗辽国的统治。当时的辽国，尽管已经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强横，可依旧是一个庞然大物。至少，大宋在辽国的压制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在辽国都排不上名号的女真部族，竟然能够变成开挂一般的存在。 仅靠着这两千部众，他便是扫平了周边的府县，开始逐渐建立自己的统治。 按照正常来说，这样一个小部族造反，并不会太过引起辽国的重视。然后，女真族在这个空闲时期大肆发展，并最终与辽国决战…… 只不过，这是正常人的发展。而完颜阿骨打以及他麾下的女真部族是正常人么？显然不是。 有句话说的好，开局便是巅峰！而且，彪悍的人生，必须有彪悍的经历。从这方面来说，不管是完颜阿骨打自身，还是作为大反派的辽国，都没有辜负这一点。 哪怕当时的完颜阿骨打只有两三千部众，可是，脑抽的辽国天祚帝不仅没有轻视他，反而直接派遣了十万大军北进，为的便是将这造反的火苗直接扑灭。 三千vs十万！ 这种战争，就算是我们的主角沈堂，也绝对没胆量去打。一个打三十多个，写书也不敢这么写啊。但是，完颜阿骨打不愧是传奇一般的人物，辽国大军攻来，他直接便是率着三千多名部众冲了上去。在北地鸭子河，两军碰撞到了一起。 汉朝之时有王莽篡汉！这王莽被不少人戏称为穿越者。而他的对手名刘秀，同样是以少胜多，靠着老天的庇佑将王莽击败，而刘秀也因此被称之为位面之子。 金国始祖完颜阿骨打的传奇经历，丝毫不比这位面之子刘秀逊色，甚至，还要更夸张几分。 按照历史中的记载，两军正在冲锋之时，大风陡起，尘满天！阿骨打率着三千余部众，直接冲击辽国十万大军！于是，鸭子河一战，辽国十万大军直接败北，这一战，也奠定了辽金两国的实力对比。并且，使得辽国实力大损！ 击溃辽军，收拢了一些浮掠后，完颜阿骨打手中的部众终于达到了万人之数！ 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也许有些夸张，但是，对于完颜阿骨打时代的女真族，却是最合适的褒奖。 第272章 彪悍人生，金国传承 第272章：彪悍人生，金国传承 就靠着这一万部众，阿骨打东征西讨，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便是占据了辽国大片土地。并且，正式建国，国号大金！ 经过这一年发展，女真部族已经扩大了不少。但是，相对于庞然大物辽国来说，依旧是处于极端的略势。按照正常来讲，这时候应该再苟一波，将实力提升提升，再找机会谋求对辽国的战争。但是，还是那句话，阿骨打不是正常人，也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去看。 苟？我阿骨打从来都不知道苟是什么意思！对于我来说，在这个段位，我只有两个字，那便是‘乱杀！’。我不是针对谁，我只想说，在座的都是垃圾！ 建国的当月，阿骨打便是直接将这刚刚建立起来的国家扔在了脑后。将所有力量收拢一番，合计金兵两万！直接便是向着辽国杀了过去。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他先是攻下了辽国北方重镇黄龙府。有个词叫做直捣黄龙，便是说的这里。攻下黄龙府之后，辽国再次坐不住了，这年轻人不讲武德，若是再不教训教训，还不翻了天？当即，辽天祚帝便是御驾亲征，率兵十万，前去与阿骨打讲道理。 这一次，两万vs十万！ 阿骨打冷笑一声，这种富裕丈，我这辈子都没打过。然后，天祚帝还没出手，便是直接被阿骨打的两万大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击溃。 从这一战开始，辽国成了阿骨打案板上的鱼肉，再无任何反抗的力量，只能任凭阿骨打的绞杀。 接下来的数年之内，便是阿骨打表演的时间。他东征西站，辽国的中京、西京、上京等等，尽皆落入到他的手中。辽国的天祚帝只能守着皇城却是欲哭无泪。 此刻，他终于理解了小老弟宋朝的苦楚。原来，被别人欺负的滋味，是这般让人难以承受。 不过，到了这时候，金国总算是暴露出来一个问题！那便是人少。占据的城池，总要有人驻守，这大片的领地，总需要有人管理。而女真族，短短数年之内便做到了其他人需要数代才能够做到的事情。这便是使得，女真族的发展，根本跟不上阿骨打的步伐。 也就是说，辽金两国的打战打到最后，阿骨打也有几分捉襟见肘！ 而就在这个时候，咱们大宋国的皇帝脑袋又犯抽了！ 辽国与大宋乃是世仇，大宋几乎被起复了百余年时间，仇恨迷双眼，宋徽宗直接作出了一个让他后来后悔欲死的决定，那便是联金抗辽，一雪前耻！ 就和汉末三国一样，魏蜀吴之所以能够并存这么长的时间，最大的原因便在于弱小的蜀汉以及东吴虽然矛盾重重，但是，在面对强大的魏国之时，却是毫不犹豫的联合抗衡。他们很清楚，仇恨的确存在，但双方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可以想象，不管是哪一方，若是与魏国进行联合，那必定会很快消灭第三国。 可是，之后呢？魏国反手便会将这个脑抽的国家顺势消灭。 只可惜宋徽宗估计没看过三国志，他一个弱者，联合一个最强大的潜在敌人，直接铲除了自己的屏障。这么脑残的事情，靖康之耻也活该落到他的身上。 也许，宋徽宗天真的认为，他与金国之间签订的合约有效？他并不知道，所谓的合约，实在双方平等的情况下才成立的。所谓的道理，也是在你的拳头攻击范围之内才有效。若是合约有用的话，那这世上估计也就不会有战争这回事儿了。 有了大宋的相助，可怜的天祚帝直接被扫地出门。并且，逃亡了一年之后，直接落在金兵的手中而死。 而他的亲戚耶律大石，率着数百人突围而走，最后在西夏之西，建立了西辽，算是勉强将这大辽的血脉和国祚延续了下去。 完颜阿骨打降临到世上，就好像目的仅是为了将辽国灭亡一样！从1114年起兵返辽，到1123年攻克辽国燕京，使得辽国只剩下最后一期口气，可是，就在这时候，完颜阿骨打却是突兀的走完了他的一生。 但是，这短短的不足十年之中，他却是创造出了辉煌无比的战绩，而且，在他的努力之下，定制度、立刑法、造文字，使得出自白山黑水之中的女贞一族，逐渐有了根基，并脱离了满族时代，进入了文明之中。 作出了脑残决定的宋徽宗，并没有享受多久美好的日子。就在辽国被金兵覆灭之后的同一年，金国的第二任皇帝完颜晟，便是继承兄长的遗志，直接起兵攻宋，并且，经过一年有余的战争之后，宋朝都城陷落，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两个，直接被金兵虏回北地，酿成了让中原王朝耻辱无比的靖康之耻。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靖康之耻虽然令人心痛，却都是大宋自己找的，根本就怨不得别人。 北宋覆灭，金国一鼓作气，直接将地盘推到了大散关、淮河一系，只给逃亡的宋朝剩下了半壁江山！ 完颜晟与完颜阿骨打是兄弟，因此，覆灭北宋之后，他也没有了更多的经历。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金国，已经拥有了极为广袤的领土。若是再按照之前部族的管理方式，自然是不可能。因此，他学习汉人，改革旧制，创立典章！可以说，金国在阿骨打的手中诞生，但是，却在完颜晟的手中稳固、完善！ 攻城容易守成难，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也是如此。完颜晟死后，太孙完颜擅继位，他与之前的两位皇帝不一样，是妥妥的皇三代，自然也就没有了祖辈的冲劲。再加上赵构手中的大宋对金国也极为乖巧，所以，他自然也就懒得再去征伐。毕竟，自家的土地已经够多了，而且……江南那种破地方，也不适合放羊不是。 完颜擅当了十来年皇帝，直接被表兄弟完颜亮篡位杀死。完颜亮虽然做事很辣，但是也算是一代枭雄，花费了十余年，总算是将国内稳定下来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开始征伐大宋。 然而，就在这时候，老天再度站在了大宋的一方，征宋的同年，他因伤死在了瓜州龟山寺之中。 而在沈堂等人出使金国之时，这时候的皇帝，却是刚刚上位不足两年的金世宗完颜雍！ 第273章 金国弱点，暗夜骑兵 第273章：金国弱点，暗夜骑兵 沈堂之所以有信心对赵眘说出自己求和的想法，当然不是凭一己意愿空谈。他最大的底气，便是来自于对于金国历史的了解。他来自后世，很多在这个时代看似是秘密的事情，他却是一清二楚。 就比如，随着金世宗完颜雍的上位，金国的确是达到了空前的强大。但是，这并不表明金国是一片祥和。恰恰相反，现在的金国同样有着自己的隐忧。 从外敌来说，金国北部的蒙古部落正在崛起，现在的蒙古族各部落虽然是处于分散之中，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却是极为强横。虽然分散的蒙古部落难以对金国产生致命的威胁。不过，这个马背上的民族，足以让金国的北地不得安宁。就如同辽金两国，都会不时的来大宋边境打草谷，金国与蒙古部落的边境同样是如此，只不过，攻守换位而已。 更重要的是，就在去年，一个将来会亮瞎整个世界所有人眼球的恐怖人物，孛儿只斤铁木真，已经在草原上诞生，并准备开其他传奇的人生。 金国之西，党项族建立的西夏王朝，远不负当年李元昊在位之时的威风。但是，西夏与西辽却是保持着隐约联合的状态，为的便是抵挡金国的兵锋。至于西辽与金国之间的仇恨，更是不用多说。所以，在西边的边境线上，金国陈兵十余万，防备着西夏与西辽两国。 西藏高原之上的吐蕃部落，现在分列成大大小小的十数个小国。就如同现阶段的蒙古一般，虽然混乱，但是也容不得轻视。对于金国这个刚刚崛起的老大哥，吐蕃诸国也缺少最起码的礼貌和敬畏。一些边境小国，饿极了之后，也经常来金国这边儿讨点儿吃食。 所以说，金国外部的敌人和境况，并不比现在的大宋好多少。只不过，如今金国鼎盛，战力雄厚，所以，一些潜在的危险并未露出萌芽而已。一旦金国衰退，这些家伙马上便会化为群狼，前来金国的身上咬掉一块肉。 除了外患之外，金国的内部如今也并不安定。 完颜雍与完颜亮之间，有夺妻之恨。因此，在完颜亮南征大宋之时，完颜雍直接在北地自立为帝，并且很快扫清了北地完颜亮的势力，并派兵切断了完颜亮的退路。完颜亮虽然不是死在他的手中，但是却与他脱不了干系。 完颜雍称帝之后，虽然用很辣的手段将完颜亮的人马尽皆斩杀一空，但是，完颜亮好歹在为十多年时间，而且也是枭雄人物，所以，金国各地也不时有人起兵造反，宣称为完颜亮复仇。这些起义，基本上都被完颜雍很辣抹杀。不过，金国内部依旧是人心涌动，不经过数年的经营，想要彻底消除完颜亮的影响，根本不可能。 包括这一次应对大宋的北伐，主帅之人在朝堂之上争执了许久方才确定为纥石烈志宁。他乃是完颜雍手中嫡系人马，之所以命纥石烈志宁出兵，目的便是大胜宋朝之后，携胜利之威回归，并相助他稳固国内的局势。然而，此战却是在沈堂的意外参与之下，使得纥石烈志宁不仅征伐无果，还使得山东之地一片混乱，根本不用去想，便知道现在金国的朝堂之上是多么热闹。 在这种局势之下，若是大宋谋略得当，未必不能达到沈堂所说的目的。只可惜，主和派的众人对于金国的畏惧太深，根本不敢冒着惹怒金国的后果，提出任何一丝‘苛刻’的要求。 沈堂一行人离开灵璧之后，因为山东之地的荒凉，前进的速度反而比在大宋境内提高了许多。仅仅五日，便是过了徐州境，进入到了滕州之内。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再有两日时间，便可以转到向西，越过济州，进入到大名府的地界。 相比在大宋境内，使团队伍变的艰苦了不少。金国境内驿站极为稀少，除了府县之外，小城更是荒凉无比。所以，露宿野外也就成了无可奈何的事情。 包括今晚，也同样是如此。他们刚刚跨过了微山湖，进入到微山境。原本的微山，也只是一座小镇。而现在，百姓早已经迁移，只留下残存的土坯城墙，勉强可以看得出曾经微山城的模样。 天色已经渐黑，再往北只有百里之外的腾县，所以，只能再一次露宿野外。 好在，他们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准备却也周全。因此，众人心中虽然有几分郁闷，但是也并非无法接受。 一众兵丁很快支好营帐、埋锅造饭！随后，众人简单的填饱了肚子，也没有夜谈的欲望，便是各自沉沉睡去。 然而，就在他们陷入睡梦之中的时候，大地却是陡然间剧烈震动了起来。霎时间，所有人都惊醒起来。等到众人迷迷糊糊的从帐篷中走出来的时候，却是惊恐的发现，一大片火把正极速朝他们奔走而来。这令人心悸的震颤，无疑表明来者是一支骑兵队伍。 沈堂脸上同样是有些慌乱，勉强保持着镇定，其他的使者更是神色大惊。那些仪仗队伍颤颤巍巍的躲在最后，即便是五百侍卫，此时也是凌乱不堪。 不多时，一支千余人的骑兵，出现在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夹杂着战马的嘶叫以及骑士的长吼，使得场面更为混乱了几分。 “他……他们是金兵！”陡然间，有懂得金国语言的小吏惊恐大叫。 沈堂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手持旌节踏步上前，并大声喊道：“你们是哪里的金兵，我们是奉大宋皇帝之命，前往北地中都拜见你们皇帝的使团……你等速速退去，否则，引得两国误会，你们谁也担不起这责任。” 然而，那些金兵并不理会沈堂的大喊，而沈堂的话语声，也直接淹没在马蹄声中。 “不好……”那懂得金国语言的小吏再度大喊出声，“快跑，他们说要杀光我们，再不跑，就跑不掉了……” 第274章 心境微变，返回营地 第274章：心境微变，返回营地 随着这小吏的大吼，原本便已经极度恐慌的众人，再也无法坚持住。先是那些仪仗队伍，直接一哄而散，随后，竟然是那些护卫的兵卒。 这些兵卒并非是边军将士，而是临安的禁卫军。 现如今的禁卫军，早已经成了老爷军。摆个样子还勉强能行，若是想要让他们真正上战场厮杀，实在有些难为他们了。面对着金国骑兵的冲锋，他们根本没有抵抗下去的勇气。直接将兵刃扔到一旁，身上的铠甲也扒下来，随后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四散逃走！ 整个队伍的溃散，让原本还能够坚持的使者团队，也失去了最后的勇气！ 见到对面的兵卒直接掩杀而来，沈堂看着慌乱的众人，大吼一声，“逃……” 使者团队的确有些马匹，可是慌乱中，众人哪儿来得及上鞍跨镫？少有的几个也是勉强爬上马背，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比得上真正战马的速度？ 说来慢，可是，从众人奔逃开始，不足片刻，那些冲来的骑士便是追上了几个落单之人，雪亮的弯刀落下，血花迸溅开来，一声声惨叫飘荡在这寂静的暗夜，更是让沈堂一众人丧失了最后的意志。 沈堂也如同其他人一样，将零散的事物丢掉，而后便是冲到了自己的马匹之前，翻身上马。便是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 不过，冲出去不久，便是感觉到身后的马蹄声逐渐远去。他勒住马缰，转身朝着身后看去，却见身后空无一人，其他人早已经不知去向。 将马勒住，下马之后，他随意找了一颗大树，便是倚在树上陷入了沉默之中。 刚才的那些人，当然不是什么金兵。虽然领头之人说的乃是金人语言，但是这对于张浚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当看着不少人直接被砍杀的时候，哪怕沈堂并不喜欢这些人，甚至有几分厌恶。可即便如此，沈堂也不由得心软了。甚至，在最后一刻，他几乎要上前，将这场行动直接取消。 可是，既然已经开始，想要再停下却不太可能。若是这时候取消行动，不仅之后的和谈无法把控，就连张浚也会被他牵连。所以，他不得不咬着牙忍了下来。 长叹一声，沈堂幽幽的自语说道，“唉，我知道这样做，是对你们的不公平。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便是对我整个大宋的不公平，对万千百姓的不公平，也是对那些血战疆场的将士的不公平。你们……也许不该死，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沈堂依旧不后悔！” 沈堂就这样呆呆的坐在大树之下，眸子仰望着苍穹，目光中的神色逐渐从犹豫和徘徊变得坚定起来。他不是铁石心肠之人，但是当他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他也不会去后悔。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张浚所说的一句话，“若是有一天，我成为了大宋的妨碍，那么，莫要犹豫，以最直接的手段将我除去，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对与错，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界限，更没有什么具体的分别。对于某些人的错，也许便是对他人的对。 一夜的时间缓缓过去，到了第二天清晨，沈堂红着双眼，有几分狼狈的拽着那马匹，朝着之前的营地方向缓缓行去。 当他到了原来的营地之时，却见同样有一支队伍正驻守在营地之侧。只不过，这支队伍明显是宋人的大军！原本凌乱的帐篷，有几个也再度搭建起来，有十多个原本昨夜逃离的小吏，竟是汇聚在一起。只是，他们对坐无言，神色之中也依旧不安！这使者团队刚刚进入到金国之境，副使王拚身死，正使沈堂不知去向，这一次的出使还如何进行下去。 轻微的马蹄声让这些人抬起头来，当看着沈堂狼狈归来之时，他们当即一跃而起，脸上总算是出现了几分惊喜之色。 “沈大人……” 众人连滚带爬的朝着沈堂涌过来，与此同时，那些兵卒之中也有数人行出，奔着沈堂而来。 “沈大人，你无恙？” 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道。 沈堂苦笑着摇摇头，“昨夜我胡乱逃走，钻入到一片密林之中，估计是那些金人并没有发现我，所以，才让我逃过了一劫！你们呢？他们是什么人？” 正说话间，一名身着黑甲的将是来到沈堂面前。 “见过沈大人！我乃驻守灵璧城的邵将军麾下牙将王猛。诸位大人离开灵璧之后，我们便是发现灵璧之北有不少金人散兵游骑，实际上，在此之前这些游骑便存在。但是，他们无力攻打我们占据的城池，我们也就并未理会他们。但是，邵将军想到诸位北进，心中有些不安，便是上书张相，于是张相下令让邵将军遣出数支精骑尽可能深入北地，为的便是以防诸位大人遇到危险。” “昨夜我们正在不远处游走，却是听到了此地的动静。只不过，当我们赶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大人被金兵杀死，我们击溃了金兵，也只将这些大人救了下来。” “我等救援来迟，还望大人恕罪。待返回灵璧，我们定会向主将大人请罪！” “诸位何罪之有……”沈堂苦笑着说道，“我等能够活命，全赖诸位相救，还应该感激诸位才是。” 那王猛也不回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另外，昨夜我便已经令快马将消息传回泗州，想必不久之后，张相定会有新的命令传来，诸位大人可在此等候一两日。” 沈堂点点头，“如此，便有劳诸位将军了。” 王猛转身而去，一众小吏则是迎着沈堂进入到了一座营帐之中。如今，使者团队已经十不存一，众人是继续向前还是先行返回临安，自然需要沈堂拿一个主意。 果然，刚刚进入到营帐之中，其中一人便是站起身来，对沈堂说道，“沈大人，谁也未曾想到，我们刚刚进入金国腹地，便是遭此厄难，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还要大人决断一二。” 第275章 沈堂定议，继续北进 第275章：沈堂定议，继续北进 沈堂闻言，沉默片刻便是说道：“我等承皇恩，负圣命。如今目的未达，只是有些许波折而已，怎能回返。并且，这金兵出现的有几分突兀，未必不是金国某些人刻意而为。也许，有些人并不希望我们顺利达到中都。如此，我们更应一路向前，圣命不成，我等不归。”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有的点头赞同，也有的神色慌乱。 他们尽皆是一些安享度日的小吏而已，何曾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一个个之前还活生生的性命在自己面前死去，他们的心中岂能没有畏惧之心？ 只是，沈堂的话占据大义，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而已！ 好一会儿，其中一人陡然说道：“沈大人所言不错，而且，我等就算是返回朝廷，恐怕也有罪责。还不如一心向前，不负圣上的隆恩。另外，这一次袭杀，乃是发生在郊野之外，我们之后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进入大名府境内，然后一路都有城池重地，所以，只要我们防备一二，这种事情想必便不会出现了。” 此人名为李铎，平日间与沈堂的攀谈最为繁多，对于沈堂的想法也极为敬佩。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在场人的神色果然变得坚定了不少。的确，现在的局面虽然不是他们意料之中，可不管如何，却是并未完成圣命。若是回朝，御史台奏本一上，罪责难免。他们这些人尽皆都是朝堂小吏，基本上也没有什么背景，这一趟出使正好可以让他们赚的一些功劳，可若是就此回去，此生恐怕就再无希望了。 突然间，一人犹豫着开口说道：“这……沈大人，昨夜突袭我们的，真的是金兵么？” 沈堂脸上神色不变，那刚才开口的李铎却是厉喝说道，“钱明，你得了失心疯不成？那些人不是金兵是何人？若非金兵，怎么会对我等下狠手杀戮？就如大人所言，也许金国朝堂之上同样有着剧烈的争斗，因此，有人不希望我们前去，所以方才遣出兵马来袭杀我等，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那钱明微微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当即便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好了，诸位先好好安歇，我们即便是北进，也需要等待张相的命令传回之后再说。”沈堂开口，打断了这场议论。 昨夜又是杀戮又是奔逃，早已经让众人无比疲惫。而现在，有了大宋边军守卫，沈堂也安然归来，算是有了几分主心骨。因此，众人便是各自回到营帐中休息。 待到其他人离开后，却见那李铎却是稍慢了其他人一步，见到他脸上犹豫的神色，沈堂问道：“李大人，你是否有事相问？” 李铎的视线落到沈堂身上，不过却是并未开口。沈堂很清楚他在疑虑什么，轻轻一笑，“李大人，昨夜的袭杀，不管是出自哪一个人之手，都定然有其目的。而今，杀戮已经过去了，想必，他们的目的也已经达成。至于我们，又何须多想，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唯一的目的，便是前往中都，为我大宋和谈。” “其余之事，不是我们该理会的！并且，李大人不觉得这一场杀戮，对于我们并非是坏事么？” 昨夜的一场袭杀虽然果断，但是却并不高明，其中漏洞也极为明显。而最大的漏洞，便是在他们这些人的身上。现在剩下的这十余个人，尽皆是与沈堂交好，并认同沈堂想法之人。终日围绕着王拚的那些人，此刻却早已经化作刀下之鬼。只要是有有心人想一想，便可以猜到，是有人想要让这使团只保持一个声音。 除此外，大宋军卒的到来也有几分玄妙。他们来的太及时也太巧合了，这山东之地何等广袤，怎么会恰好遇到他们？而且，就等着那些不该存在的人都死了，他们未死之时便及时出现。 无论怎么看，这场袭杀都有着太多人为的痕迹。只不过，猜疑却无法代表证据。 沈堂的话语让李铎怔了怔，而后恍然大悟，“多谢沈大人指点！之后，这和谈之事便全赖大人周璇了，我等必定竭力相助……” 李铎显然是个聪明人，也许他的确有些猜测，但是，却绝不会再去刨根问底。 “此乃沈某本份！我等同心合力，定可以和谈成功并荣耀返回！” 张浚的传信隔了一日方才有快马传来，来者手持张浚信物以及亲笔书信，交给了沈堂！ “沈大人，张相怎么说！”有人急切问道。 沈堂一边将手中的书信传出去，一边开口说道：“张相希望我们继续北进和谈，不辜负圣上的期望。毕竟，我们若是回返，这和谈之事必定要耽搁甚久，对于我大宋不利。另外，张相命王猛将军率千人充作我们的仪仗和护卫，也足以保得我们安危！” 张浚的书信打消了他们最后的心思，当即，一众兵卒替他们收拢营帐，其他宋军自然是悄然返回，只剩下王猛率领着一千骑兵保护着沈堂等人继续向北而去。 微山湖向北跨过大半个滕州境之后，沈堂等人便是以转向西北，朝着大名府的方向而去。又过了数日，总算跨过济州，进入到大名府的地界之中。 大名府是金国重镇，因此，远比山东之地要繁华了许多。即便是在郊外，也可以不时看到村落坐落在荒野之上！而随着沈堂带领的使者团队进入到大名府境，一路也的确没有再遇到任何的意外和麻烦，他们那有些慌乱的心思，总算是彻底的平静了下来。 临安的皇宫之内，皇帝赵眘正在崇政殿中闭目养神。这一段时间，他心中的烦躁愈加深重，看着朝堂之上，尽皆是一个声音，让他心中震怒到极点。昨日，他本来想要罢黜一名小吏。这小吏只不过是五品散官而已，竟是再度遭到了陈康柏、汤思退等人的反对，甚至，即便是朝堂之上仅剩的几名主战派人员，竟也是随波逐流，赞同他们的意见！这种情况，如何让赵眘不怒？ 第276章 消息传回，赵眘反映 第276章：消息传回，赵眘反映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时机，否则的话，他绝不介意将主和派的势力彻底打散。并不需要一个形成一块铁板的朝廷，尤其是这些人并不符合他的意志的时候更是如此。 只有朝堂相争，他以皇帝之位掌控全局，才符合他身为皇帝的利益。只不过，哪怕是身为皇帝，也不能任意妄为，所以，虽然心中震怒，但是主和派却是并无差错，一时间他也毫无办法。 突然间，紧闭的房门陡然间打开，王权却是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圣上！” “北地张浚有急报传来！” 赵眘闻言，微闭的眸子陡然睁开，只听那王权持着一封书信轻声念到，“启奏圣上……我大宋使节兴致山东滕州境内，与九日夜遭遇到金兵游骑突袭，使团被击溃，除正使沈堂以及李铎等十余小吏之外，尽皆遭难！臣之前便唯恐有散兵伤害使团，因此遣出军卒以防不测，却是晚到一步，请圣上降罪……” “使团虽然遭遇厄难，但是沈堂一心为国，称不和谈成功无言回朝面见圣上。因此，臣遣兵卒一千，护卫沈堂等人继续北进，前往中都……” 看到张浚的信，赵眘先是大怒，“这金人放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竟是有游骑攻击我朝使团，简直该死！” 怒骂了一句，便是继续看去，只见那心中写到，“圣上，如今金国世宗完颜雍继位不足两年，当年完颜亮麾下残部，依旧蛰伏在金国之地。因此，臣以为，这恐怕是金人内部矛盾重重所致，为的便是引起两国纷争，以此渔翁得利，因此，请圣上明鉴，莫要中了金人的奸计……” 这个理由，当然是沈堂告知张浚的。而只要有了合适的理由，真相自然也就不重要了。而且，这个理由也并无虚假，沈堂抵达中都之后，恐怕的确会有人跳出来，到时候假的也就变成了真的。 赵眘脸上的神色变幻片刻之后，却是陡然间一笑，“哼！这个张浚，倒是给朕找的好理由！什么金兵游骑，我看是你张浚手下的游骑才是真。” “王权，你可知晓这些活下来的人之中，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王权虽然是内宦，但同时，也是赵眘最为相信的人之一，他对于整个朝堂众人的了解以及各个派系，了解的远超任何人。哪怕是这些名声不显的小吏，也逃不过他的双眼。因此，听到赵眘相问，王权只是思忖片刻，便是给出了一个答案。 “圣上，据老奴了解，这些小吏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却也尽皆是忠君爱国之辈。而且，他们平日的言谈之中，多次提及赞同圣上的北伐，并提倡要以更强硬的方式对待金人。说起来，他们倒是与沈状元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 王权的说法让赵眘脸上显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好了，你退下！无需下旨，你暗中传口信与张浚，就说此事朕知道了，若是和谈顺利，那此事便揭过。若是和谈失败，届时自有惩处。” 王权转身而去，赵眘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浓，他能够成圣，自然不是什么傻子。所以，除了最开始的震怒之后，他便很快察觉到了这书信之中的异常。什么金兵，要知道，斩杀一国使者乃是天大的事情，哪怕那些金人蛮子也不会贸然行事。更何况，既然已经出手，竟然还留下了漏网之鱼，这漏网之鱼还都是一些不该存在的人，要说这其中没有古怪，赵眘是绝对不信。 因此，转念一想，他便是猜到，这所谓的金兵，恐怕是张浚暗中派出的人马才是。如此一来，才能够使得这场戏不出现任何意外。 而且在那山东之地，除了金人之外，也只有张浚才有此实力。 之前沈堂面圣，沈堂的和谈之想赵眘自然一清二楚。那与沈堂暗中交情极深的张浚，会对此不知么？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和谈会按照沈堂的想法进行，自然是将其他不识相的人清除出去最为简单。于是，张浚直接辣手摧垮了原来的使团，使现在的使团更符合几个人的意愿。 而张浚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动手了，而且并未瞒着赵眘，那漏洞百出的暗信，让赵眘一眼便可以看出其中玄妙。如此一来，张浚便是主动的将自己的把柄交到了赵眘的手中。与之前沈堂所谋划的主战派对皇帝的策略，不谋而合。 除此之外，这件事情说起来罪责通天，但是，只要和谈能够成功，沈堂顺利归来，身为帝皇的赵眘，自然不会揭开他的老底，最大的可能，便是让他知道想要罢黜他，只在皇帝一言之中。也就是说，他的生死，掌控在赵眘手中，这对于在外掌军的张浚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 果不其然，想明白了此事缘由之后，赵眘不仅没有震怒，脸上反而显出了几分满意之色。 “朕不方便去做的事情，你为朕做到了。如此，朕就不怪罪你擅自出兵之罪！而且，若是和谈成功，自然有你一份功劳……” 第二天的早朝之上，这个消息已经传的满朝尽知，汤思退等人当然也能够看出其中的玄妙，因此，当即暴怒无比。主和派的众人尽皆上禀，说这张浚携兵谋私而犯下大罪，甚至，有人口称张浚有反意。 他们之所以反映如此激烈，是因为他们陡然间意识到，经过这一次的杀戮，他们亲自安排到使团之中的人，竟然被一扫而空。这就意味着，这一次的和谈，竟然是偏离了他们的掌控。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如何心安？ 因此，除了提出降罪张浚之外，他们竭力想要这使团归来，或者重新遣出使团前往和谈。 对于他们的要求，赵眘自然不会同意。用张浚信中的说法搪塞了一番，又下旨让张浚再上书述说此事的缘由。至于使团，虽然已经遭到重创，不过，既然正使沈堂在，自然没有返回的道理。 最后，看着朝堂之上怒火冲天却是又无可奈何的汤思退等人，赵眘一扫之前的抑郁，几乎压制不住心中的欢快，这才结束早朝，返回到崇政殿之中。 第277章 行至大名，奇怪态度 第277章：行至大名，奇怪态度 在王猛率兵护送之下，沈堂一行人顺利的来到大名府境地。刚刚进入府城之境，沈堂等人竟是见到有大队人马出城迎来！ 王猛率兵向前，将沈堂等人护住，而后便是厉声喝道，“来者何人，我等奉大宋皇帝旨意，前往中都拜见金国皇帝！还不速速给我让开。” 王猛之所以强硬，其实也是沈堂暗中吩咐。他想要看一看现在金国的众人，到底都怀着什么心思。 金国内部矛盾沈堂虽然暗知，但是却并不明白哪些人对立，也不明白哪些人对大宋怀有恶意。一番试探，虽然是雾里探花，但是终归能够得到一些消息。 沈堂神色如常，他身后的李铎等人却是神色大变。自从金国诞生，宋人在金人的眼中便是如同蝼蚁。即便是他们，虽然对金国怀有仇恨，可是在面对金人的时候，依旧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几分怯懦之情。王猛如此言语，若是引得金人震怒，岂不会有天大的麻烦降临，在这大名府，若是那些金人对付他们，哪怕有王猛的一千兵卒护卫，他们也绝对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随着王猛的话语声落下，那对面本来的军团竟是立马止住，而且，人群两份，承恭迎状，其中一名黑甲将军大步走出，来到众人的面前，并且面目含笑说道：“我乃完颜昊，乃是大名府兵马都总管！我已经得到旨意，特此前来迎接大宋使臣。” 这大将完颜昊，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东平府之地一战败北，被沈堂麾下的背嵬军杀的大败的完颜昊。 若是让完颜昊提起来，绝对是两行清泪，怎一个惨字了得！他乃是皇亲国戚，乃是如今世宗完颜雍的堂兄弟！兄弟两个虽然不是一母同胎，但是却自小在一起，关系更是不用多说。否则，这大名府都总管的高位，怎么会让他一个皇室之人坐上？要知道，身为皇帝，最防备的便是这些同族的兄弟。 其他人想要造反，可能还要有些顾虑，可是对于同族兄弟来说，便少了许多的麻烦。毕竟，大家都是一个老祖宗，你既然做的皇帝，那我自然也能做不是。 完颜昊坐镇大名府，纥石烈志宁南上与大宋开战，他自然也得到了世宗传来的消息。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如此不遗余力的相助那纥石烈志宁？不仅将大部分兵力借了出去，更是冒着让大名府空虚的危险，率兵前往山东北地，为纥石烈志宁扫平叛乱？其最根本的原因便在于，他早已经得到命令，必须尽可能保证泗州之战的顺利。 然而，一切都出现了意外！他率兵前往山东，却是大败亏输，只剩下数千兵马狼狈讨回来，泗州之战也因此宣告结束，完颜雍原来的谋算全部因为他们的不利而失败。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也并不畏惧。毕竟，有着世宗信任，些许失利而已，未必没有找回来的机会。可是，泗州之战的败退，使得完颜雍的威信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原本刚刚稳定了一些的朝堂，再度风起云涌。当然，这些人自然不敢直接向皇帝发难，可是，差点丢了大名府的完颜昊以及泗州失利的纥石烈志宁，便是成了靶子。 这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被弹劾了多少次。若非完颜雍盛怒之下，镇压了几名嚼舌的人，恐怕他这大名府都总管的位子，早已经被拿下了。 不久之前，滕州所发生的针对沈堂等人的袭杀，金国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完颜昊，更是当即震怒。 若是平日间，不过是区区宋朝使团而已，怎么会放在他的眼中。哪怕是宋朝皇帝亲临，他也丝毫不放在眼中。但是，现在的时机却是有些玄妙。 朝堂动荡，即便是世宗完颜雍的掌控也有几分不稳定，局势已经与数个月之前不同。若是在这时候，再引起两国全面大战，自然会给某些人可乘之机。甚至，不要忘了，想当年世宗便是趁着完颜亮南征之时，直接在北地自立，并且改朝换代。如果这时候爆发大战，谁知道会不会有心人来个有学有样？ 因此，哪怕眼前的这些宋人在他眼中如同两脚羊，可是，他表面上却不得不改变以往的态度。 南朝那些家伙脑袋不好使，做出什么脑抽的决定都绝不意外，若是惹怒了这些使者，使南国震怒之下与金国开战，那大宋能不能胜且不说，恐怕他们金国内部就要出现大麻烦了。所以，在数日前，他便是得到了完颜雍的旨意，不仅要恭敬的接待这些使者，甚至还要亲自派兵护送他们前往北地中都。 为的，便是以防路上被其他人所乘而出现其他的意外。 对于滕州那一场袭杀，不管是张浚还是赵眘，因为并不了解金国内部状况。所以，本身就知道是假的。可好笑的是，金国人却认为是真的。 尤其是完颜雍和完颜昊等人看来，这根本就是有人在刻意挑起两国事端，想要浑水摸鱼。 否则的话，他们明知道张浚派兵前往滕州，怎么会不趁机对大宋狮子大张口？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才有了今日完颜昊的出城相迎。若非是大名府中兵力已经极为匮乏，并且不知道大宋使团的具体路线，说不定他都要迫不及待的派兵前往相迎了。 完颜昊的行为，当即便是让李铎等人目瞪口呆，即便是王猛等军卒也是神色一滞。这……真的是一向瞧不起宋人的金人？而且是大名府都总管？是在演戏么？可是，这明明是在他的地盘，有这个必要么？ 反而是沈堂，眸子深处陡然一亮，虽然他猜不到具体的原因，但是，完颜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不少东西。看来，这一次北行，或者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顺利几分。 当即，沈堂便是踏步向前，躬身行礼对完颜昊说道：“大宋皇帝使者沈堂，见过完颜大人！” 第278章 互相吹捧，入住都府 第278章：互相吹捧，入住都府 “哈哈哈！” 完颜昊大笑上前，直接亲密的把住沈堂的手臂，“这一位，便应该是状元郎沈堂了？虽然我是北国之人，但是对你们南国的科举也极为关注！南国人杰地灵，而你能够成为状元之才，显然有大学问。恰好，这一次我们有缘相见，说不得我这粗人，要见识见识你这状元郎的风采和文风。” 要说金人对于所谓的才子最为鄙夷，在他们看来，这些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简直没有丝毫用处。若非是这些文人，凭自己金国的部众怎么能够占据这大宋的花花世界？包括辽国不也一样？当年的辽国何等凶悍，可是不断的学习宋朝，最后成了一堆软蛋，这才让他们的老祖宗阿骨打赶到了西边荒漠之地。 不过，虽然心中是这么想，但是，此刻自然不方便这样说出来。 你看看，谁说这金国的蛮人耿直无比？此刻这完颜昊马屁拍起来，简直让沈堂这些能言善辩之辈也望尘莫及！而且，通过完颜昊的话语可以看得出，金国对这一次的宋朝使团显然有着一定了解。至少，对于沈堂并不算陌生。 “大人谬赞了……”沈堂眼皮跳了跳，没想到这样一名金国大将拍起马屁来如此娴熟，“女真一族性情坚韧，更有虎狼之师，沈堂也极为佩服……” 两人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你称赞我一句，我必须赞美你两双。你敢说我文采飞扬，我就敢说你武力无双！这新奇的画面，直接便是让王猛、李铎等人傻了眼。若是不知道，绝对会将这沈堂和完颜昊当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你没看，这些马屁连我们都承受不住脸红了么？ 足足将近两刻钟时间，两人这唾液横飞的吹嘘方才算是勉强停止下来。不停下来也不行，这半天，能吹的已经吹光了！再说下去实在有几分词穷。 “沈堂兄弟，既然你来了这大名府，一切都听老哥我的！反正也不急着前往中都，便在这大名府好好停留几日，哥哥我绝对让你宾至如归！” 你看看，这片刻的功夫，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若非此地没有鸡血、黄纸，说不定两人已经一个头磕在地上成了把兄弟。 “走、走！我们先回我府上，今天不醉不归！” 完颜昊直接拽着沈堂的手臂，便是把臂进入到大名府之中。而其余人等，也自然有相应的人安置。 进入大名府之后，沈堂等人总算是再度感觉到了这大都市的繁华。虽然，这大名府不能与临安、扬州等江南胜地媲美，但是一眼望去，却也是人流涌动、极为繁闹。并且，也不知道是向来如此还是提早做了安排，这街面上，金人不少，宋人也极多。可双方却几乎是平等相待，并未出现什么宋人被欺压的倒灶事情。 沈堂猜的不错，平日间，这些金人对于宋人自然没有这般客气。虽然，在这大名府中生活的宋人远比其他郡县好得多，可是，面对金人，依旧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只不过，如今完颜昊既然想要给使团传达善意，自然是早就安排好，不让沈堂见到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情。 一行人并未在街市上停留，而是直接一路穿行，直接来到了总管府之中。 这总管府，乃是当年北宋的府衙改建而成，其中虽然多了不少金人特色的装饰，但是却依旧可以看得出大宋的一些痕迹。 “沈堂兄弟，其他人我不管，但是，在这大名府中，你却是要留在哥哥我这总管府之内。不然的话，岂不是让他人笑话我不会待客？” 完颜昊之所以如此，其一自然是为了保护沈堂的安危！那些人既然敢在滕州动手，那么在大名府出手对付沈堂等人，自然也毫不稀奇。而且，如果真的让某些人成功了，那就算是完颜雍也保不住他。根本无需大宋出手，只需要内部的争斗，便足以让他吃不消。除此之外，自然是要继续交好沈堂，并且替完颜雍传递善意。 沈堂没怎么犹豫，便是直接答应了下来。能够与这完颜昊多接触一些，也能够多知晓一些他所想要知道的信息。 不过，这总管府虽然不小，自然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容纳进来。因此，略一思索，沈堂便是让李铎以及王猛等人听从完颜昊的安排，前往其他地方安歇。 众人兵分两路，沈堂与这完颜昊接触，而李铎等人可以找机会接触一下他人，也许会有想不到的收获。 将沈堂安排到一座独立的院落之中，完颜昊笑道，“兄弟，你远道而来，定然极为辛苦。先在此稍作休息，我去安排晚宴之事！” 说罢，也不做停留，便是转身而去。 完颜昊离开后片刻时间，便是有细密的脚步匆匆而来，沈堂抬眼看去，却见数名宋人女子轻巧的进入到厅堂之内。 “拜见大人！我等已经准备好了香液，还请大人沐浴更衣！” 这完颜昊显然极为有心，来的几名女子不仅尽皆是宋人，而且面目也清秀。虽然称不上什么花容月貌，但是也是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沈堂点点头，随着其中一名女子进入到另一间房内。 虽然，现在已经将近五月中旬，但是，相比温暖的江南而言，这大名府依旧有一丝寒意。不过，这厅房之内，却是一片温热，再加上那巨大的木桶之中散发出来的徐徐白雾，竟是将寒气驱散的一干二净。 “你先退去！” 看着那正宽衣解带的女子，沈堂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完颜昊，竟是还给他使出了美人计！沈堂不是圣人，但是对于情爱却也有着自己的理解。 如同柳香菱、邵暮语，双方情到浓时，沈堂自然不会拒绝。或者，若有必要的话，一些逢场作戏，沈堂也不会太过推拒。但是，对于眼前这些女子，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兴趣。 如今，自己身处北地之中，谁知道她们到底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第279章 沐浴洗尘，府中赴宴 第279章：沐浴洗尘，府中赴宴 看到沈堂眼中的坚定，那女子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微微一福，转身关上房门离开。 一路行来，的确是风尘仆仆，因此，沈堂便除去衣衫，进入到木桶之中。温热的水浸湿了身躯，身上的疲乏也逐渐退去！沈堂将眸子微闭，脑海中却是极速思索着。 首先，便是这完颜昊的身份！ 不久之前沈堂谋划东平府之战，对于这大名府兵马都总管自然有一些了解。完颜昊与如今的金世宗完颜雍为堂兄弟，二人关系自是不必多说，完颜雍对于完颜昊也极为信任。因此，让他掌管一方重镇。 而今天的初见，沈堂感觉到，完颜昊的表现虽然有太多刻意成分，但是却并不像假的。除非，之前对完颜昊的了解完全错误，并且这完颜昊演戏还要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才行。而他的态度，也足以表明，现在金国朝堂之上的争锋有多么厉害。甚至，局势已经到了金世宗也难以掌控的程度。如此，金世宗一系的人马方才态度一改之前的强硬，反而对大宋释放出善意。 其目的，也显而易见，便是在这一段时间之中，并不希望在于大宋争斗。而是要将精力，放到金国的内部。 宋金两国之间的矛盾自然是难以调和，但是，这并不表明双方随时都处于你死我活的状态之中。不同的阶段，各自有不同的利益，也就会衍生出不同的态度。 如果这个猜测没错的话，那这一次的和谈并不难。甚至，只要沈堂等人不提出过分的条件，恐怕金世宗都会答应下来。不过，既然金世宗这一系的力量想要求和，那就说明，隐藏在金国内部的另一系人马，绝不希望双方和谈成功。这些人的身份，也许会是完颜亮的残余力量，也许是其他某方面的力量，但是他们的目的却很明确，那便是为金国树敌，以此来吸引金世宗的精力，使得他们能够有更多的腾挪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沈堂等人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喜的是，金世宗释放善意，让沈堂想要达到目的顺利了许多。忧的是，因为自己等人的到来，却是无意之间，便成了金国内部斗争的一个支点。来自于另一系力量的敌意与危险且不说，参与到这种斗争之中，实在不是沈堂所愿。只不过，不管愿不愿意，沈堂都没有选择。 他只能尽可能筹划，利用这其中的矛盾和冲突，给大宋争取更多的利益。 想明白这些后，接下来便是见机行事。因此，沈堂也彻底放松下来，在这昏昏沉沉的温水之中，享受着离开大宋之后这难得的安宁。 “大人！” “总管大人已经备好席宴，若是大人沐浴完毕，便请前去赴宴！” 之前那女子再度轻声进入屋内，在沈堂身侧小心开口说道。 沈堂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小心说道，“大人……” “怎么，可有事？”沈堂睁开眸子，却见那女子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却是欲言又止。 女子见沈堂发问，咬了咬贝齿便是开口道，“若是都总管大人问起我们……” 沈堂一怔，随后便明白了，这些女子显然是完颜昊派来侍候他的，若是知道他并未接受，这些女子说不得便会受到惩处！ “放心，我很满意你们的侍候。”些许小事，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终归是同族，沈堂自然也不会推拒，“另外，我在府内这几日，便由你们几个服侍我，之后我会与完颜大人说明。” “多谢大人……”这女子闻言满脸欢喜，见到夜笑挥手，便是再度退去。 收拾一番，沈堂便出了房门，之前那女子正在门外相侯。见到沈堂出现，刚忙行礼说道：“大人，请随我来……” 随着这女子穿过数座月门与亭廊，便是进入到另外一座宅院之中。而那完颜昊，正站在门口张望相迎！ “沈堂兄弟，快进来！” 沈堂快走两步，却是对完颜昊说道：“完颜大人，便让这女子随我一同赴宴如何？” “哈哈，兄弟倒是怜香惜玉之人。”说罢，转头看向那女子说道，“还不快谢过沈大人！” 那女子也有几分惊喜，当即便是对沈堂与完颜昊行礼，这才小心的随着沈堂二人进入到厅房之内！ 房内除了几个侍候的侍女之外，竟是并无他人。看到沈堂有些诧异的神色，完颜昊解释到，“今日你我兄弟叙话，懒得让其他人前来，改日，我自会介绍城中的诸位贵人与沈兄弟相见。” 二人相对落座，身后的侍女为二人斟满酒杯。 “来，你我兄弟能相见便是缘分，我们先满饮此杯！”说罢，便是直接一饮而尽。 沈堂也将那牛角杯端起来，豪爽的灌入口中，略有些酸涩的马奶酒让沈堂略感不适，好在，这酒水并不精纯，沈堂虽然并不是千杯不醉，但是一时半刻也不会醉倒。 “兄弟果然豪爽，不像其他那些酸乳文人一般。”完颜昊哈哈一笑。 围在二人身后的侍女再度上前，将酒杯斟满，并将桌子上的吃食，夹了少许放到二人面前的餐盘之中。桌子正中间，是一只烤的油汪汪的羊腿，有侍女用锋利的小刀将羊肉一条条割下来放到二人的面前，看起来极有食欲。 并无他人在场，二人你来我往，不多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却见那完颜昊陡然挥了挥手，“你们下去，我与沈兄弟说说话。” 一众侍女行礼而走，沈堂则是心中一动：正戏来了！ 今日，这完颜昊殷勤相应，到了府中更是殷勤相待，最大的目的恐怕便是接下来二人的谈话。甚至，这些话很有可能，是代替那金世宗完颜雍传达。不然，完颜昊的这场戏，便是白演了。 沈堂自然是神色不动，甚至，目光依旧落在桌子中丰盛的吃食上。片刻的沉默之后，那完颜昊熬不下去了，便是率先开口。 第280章 人生如戏，互飙演技 第280章：人生如戏，互飙演技 果然，完颜昊一开口，便是率先说道：“沈堂兄弟，首先，我代表我大金皇帝欢迎你们的出使！虽然宋金两国有着诸多矛盾，但是同样也有着诸多可以联合之处，我们双方比邻，自当有爱。若是无故引动纷争，自然是两地的百姓受苦！” 沈堂闻言，神色也是一正！ 起身朝北方一拜，而后方才说道：“贵国皇帝果然心胸宽阔，沈堂佩服！此次，我奉皇命出使贵国，为的也是我们两国的和平与安宁。只有两国共同出力，才能够让我们双方求的安定！” 当然，说是这么说，不过，可能不管是沈堂还是完颜昊，都不会相信对方的鬼话。和平安定？若是宋金两国真的和平安定，那才是有鬼了…… 只不过，场面话自然要说的圆满。 二人再度坐定，双方之间显得更为融洽了几分。 完颜昊亲自给沈堂斟酒之后问道，“那么，沈兄弟奉命出使我国，目的到底是什么？” 沈堂神色微动，随后，一脸悲天悯人的说道：“不敢欺瞒兄长，之前，因为一些误会，使得两国在泗州一带展开大战，双方兵卒伤亡且不说，整个泗州之地的百姓，不管是金人还是宋人，尽皆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我朝圣上仁厚，刚刚继位便是面临这种情况，心中无比忧虑。” “好在，如今贵国退兵，我大宋军兵也不再引起任何争执。因此，为了不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圣上亲命我出使贵国和谈，消弭战争的隐患。” 沈堂的话语让完颜昊脸上添了几分喜色，如果宋朝的目的与自己就等人一样，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至少，哪怕有人想要搅局，也要看看宋朝愿不愿意再说。若是弄得两头不讨好，恐怕暗地中的一些人，也会增加几分顾及。 “贵国皇帝陛下果然仁厚，与我国帝皇不相上下。如此的话，两国帝皇同心，百姓自然可以得到安宁……” 说罢，两人满饮一杯！ 完颜昊再度说道，“贵国想要和谈，自然是双方有利之事。不管是我国皇帝还是臣民，自然是尽皆赞同此事。所以，沈兄弟这一次前去，无需听他人多说什么，只需面见我国皇帝，一切自然顺利。” 话音落下，完颜昊却见沈堂脸上，竟是有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神色。 “沈堂兄弟，你当不当我为兄弟！”完颜昊佯怒说道。 沈堂一怔，“完颜兄长何出此言，我此来大名府，兄长亲自出迎，又殷勤相待，沈堂怎么会不将兄长当作兄弟？若非是身负皇命，沈堂几乎想要留在这大名府，终日听兄长教诲。”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此时此刻，显然是两人正在飙戏之时。尽管，对方的话听在耳中，恐怕连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但是，在这种古怪的气氛之中，他们却也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这便已经够了。 “既如此，那你心中有事，为何不与兄长分说？难道是瞧不起我不成？”完颜昊说道。 沈堂先是愣了愣，而后苦笑说道，“怎会如此，只不过，我朝圣上还有几件事情想要求得贵国皇帝相助，一时间，沈堂不知道该不该对兄长分说而已。” “哈哈……” 完颜昊大笑一声，“我当什么事，你我两国既然交好，那贵国之事，自然也是我国之事。我家皇帝一向助人为乐，贵国皇帝所求，又如何会不应许？再者说，你我既是兄弟，你的任务兄长我怎么会袖手旁观？你若是信得过我，尽管说来，我在皇帝面前也有几分薄面，到时候，我替你在皇帝面前分说便是……” 沈堂当即站起身，无比感激的看着完颜昊。 “沈堂此北地之行，能够得遇兄长，乃是三生有幸！此事不管成不成，沈堂都感念兄长恩德。不过，若是有所妨碍，兄长也莫要恶了贵国皇帝。若是让兄长有难，沈堂心中何安？” “哈哈，兄弟你尽管说便是……” 沈堂自然不会再犹豫，当即便是说道，“兄长也应该清楚，我家圣上继位不足一年时间，朝堂之上混乱不说，各地也是不得安宁！先是婺州水灾，又是矩州干旱，不久前，福建之地竟然还闹出了民乱。整个国家入不敷出。不怕兄长笑话，现在我大宋皇帝，一日仅食两餐，更是以粗粮、粥水为主。国库之内，早已经一干二净……” 说到这里，沈堂甚至挤出了几滴眼泪！ 不过，抹了抹眼泪，沈堂却是陡然正色说道，“当然，我朝圣上信义无双，哪怕是自己吃不饱、穿不暖，答应贵国的岁币，也自然不会减少。只是，人力有穷时，哪怕圣上尽心筹措，这岁币之银到了现在依旧毫无头绪。唉，恐怕，这一次，我国圣上要失信贵国了。” 沈堂声情并茂的表演，让那完颜昊几乎将刚刚吃进去的羊腿都吐出来。 这……这个不要脸的竟然是大宋的读书人？还是状元之才？难道，现在大宋的科举，已经不比诗书文采，改比谁的脸皮更厚一些了么？ 大宋有钱没钱且不说，就算是真的穷了，至于连皇帝都到了吃粥的程度？ 不过，此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区区岁币，钱财虽然不少，但是相比一国而言也并不算多，更重要的，只不过是颜面之事而已。 即便是皇帝的暗信之中也提到，若是大宋求和，岁币方面可以稍稍开个口。 深吸一口气，将恶心压下，完颜昊一脸正色的对沈堂说道，“唉，如今我方知，兄弟你们南国竟是如此苦难。既如此，区区岁币自然好说。就算是真的取消了……” “多谢兄长！”沈堂陡然开口，直接将完颜昊剩下的话憋了回去，“兄长若能说服贵国皇帝取消岁币，我大宋亿万万百姓，将感念兄长恩德。” 再看完颜昊，睁大眼睛，一副吃了屎的模样。我明明说的是‘就算’，打个比方而已，你竟然当真了？你懂不懂中国话？还能不能好好玩耍？ 第281章 装疯卖傻，试探底线 第281章：装疯卖傻，试探底线 相比沈堂的厚脸皮来说，完颜昊虽然是一方大将，但是在这方面显然不是对手。而且，直肠子的完颜昊完美的继承了他老祖宗阿骨打的性格，我看你不爽的话，直接拔刀看你就行了。至于讲道理，不好意思，躺在地上的人没资格讲道理。所以，此刻让他与沈堂互飙演技，实在是太难为他了。 他神色变换了好半晌，方才咬着牙说道，“沈堂兄弟，这件事情恐怕皇帝也不好做主，毕竟，岁币是大事儿。估计，最多给贵国免除几年便是极限了……” “好！”沈堂再度截住了他的话，“本来我国皇帝还想着之后有了钱之后补上，没想到贵国皇帝直接免除……” 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完颜昊咬了咬牙，不能再说这个话题了，若是再说下去，没准儿他会被带的直接应承了此事。好在，现在虽然说了要免除，但是免除的年限皇帝却可以把控，倒也并非无法接受。 结束了这个话题，完颜昊总算是松了口气。好在自己足够机智，算是应付过去了，若是换了他人，不知道被眼前这家伙带跑偏到什么程度。 “如此，这件事情我就多谢兄长了。”沈堂郑重的行了一礼。 敛去心中的郁闷，完颜昊笑道，“你我兄弟何须客气，不要说这岁币之事，哪怕再有件事，我也会相助兄弟完成，总不能让你在你家皇帝面前无法交差。” “真的？” 沈堂的话让完颜昊几乎要狠狠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你不说话不行么？明知道眼前这是一个不要脸、顺杆爬的主儿，竟然还敢讨什么好儿？” “既然兄长如此敞亮，那我若不说，岂不是看不起兄长？除了这岁币，还真的另有一事，需要兄长相助一二。” 此刻，完颜昊的脸色是僵硬的，他很想告诉沈堂，“没关系，你尽管看不起我，我毫不在意！” “唉，兄长，你是不知道啊……我家圣上继位不足一年时间，朝堂之上混乱不说，各地也是不得安宁！先是婺州水灾……” “等等、等等……”完颜昊拦住沈堂，这话听的太耳熟了，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兄弟，这些话刚才你是不是已经说了一遍了？” 沈堂一愣，“是吗？唉……我沈堂也是忠君爱国之人，国家之难，当然时刻记在心中，哪怕是睡梦之中，也要说几回梦话，倒是让兄长笑话了。” “无妨……无妨……”完颜昊才不信沈堂的鬼话，“这个，兄弟你说的第二件事，难道也是与银钱有关么？不过，我已经应承，说服皇帝给你们免除一些岁币了啊。” “唉，还是兄长懂我！”沈堂轻叹一声，“岁币的确是免除了，但是，我国依旧捉襟见肘啊。” “兄弟！”这一次完颜昊聪明了，直接便是说道，“贵国富有江南，哪怕暂时有些拮据，要不了多久也能够恢复过来。再者说，那些水灾难民之事，也不该由我国出钱不是？” “兄长说的不错。”沈堂点点头，“不过，有件事情却是与贵国有些关系，更是会极大的影响到两国和谈，所以，还希望兄长能够相助。” 影响和谈？完颜昊神色微变，“兄弟，你请说。” “兄长也知道，因为之前两国误会，使得我国屯兵泗州之地。如今，战事已经结束，按理说，这些大头兵早已经应该遣回驻地，可是却出现了一些岔子。” “哦？不知道除了什么意外？” “还不是穷闹得？”沈堂一脸悲愤的说道，“那些大头兵的军饷，到现在也未分发，他们都是粗人，也不懂什么道理，只知道见不到军饷不离开泗州。你说，这不是坏事儿了么？不过，兄长也无需担忧，就如兄长所言，我大宋富有江南，约莫有个十年八年，暂时的这些困难便可以过去。到时候，区区军饷，朝廷自然会发下来。” 完颜昊几乎要一口气咽过去，十年八年？让这几十万大军陈兵边境十年八年？你也好意思说？那岂不是你想打就打？ “兄弟，你放心，想必我国皇帝会体谅你们的难出。到时候，借你们些钱财将军饷发了便是……”完颜昊咬着牙说道，“让那些大头兵汇聚在泗州，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这件事情，我会帮你求一求我国皇帝。” 说完之后，完颜昊怎么想怎么不对，这场大战本就是你们挑起来的。这么说，你们跟我们开展，还需要我们给你们出军费？将我们当冤大头了么？可是，这个冤大头不当还不行。为了稳定国内局势，完颜雍已经将不少嫡系军队调往北地，泗州再开战的话，山东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卒。在这种情况下，哪儿能让那几十万大军屯兵泗州？ “唉，看来我还是习惯用刀子去讲道理，与这些读书人，尤其是无耻的读书人，实在没有什么共同的语言！”完颜昊无奈的想到。 “这一次，没有别的事儿了！”完颜昊小心的看着沈堂说道。 “多谢兄长！这一次若是和谈能够成功，我定向圣上禀明兄长大恩。”沈堂认真的说道。 完颜昊闻言翻了个白眼，难道，你家皇帝还能赏赐我不行？就算是他想，我也得敢要才是！ “劳烦了兄长两件大事，让沈堂心中极为不安。因此，还有一件事算是回馈兄长，也省的兄长在贵国皇帝面前不好开口。” “好事？”完颜昊的眼中满是怀疑。 沈堂肯定的点点头，“当然！这一次我们两国相争，可受难的却是泗州百姓。如今，所有的城池破败不堪，百姓的屋舍也是毁坏、坍塌，我等身为忠厚仁义之人，怎能坐视不管？来此之前，圣上刻意交代，这修复邳州、宿州、灵璧、虹县四地之事，绝不能再劳烦贵国出力。朝廷已经下旨，征调民夫十万，奔赴这四地，并且有十万兵卒相配合，竭尽全力将这些地方恢复原样，如此，也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给贵国一个交代！” 话音落，那完颜昊陡然间抄起桌子上的尖刀…… 第282章 离开大名，永清郡主 第282章：离开大名，永清郡主 若非是心中一直有句话告诉他‘要忍住’！说不得，他绝对要给沈堂来一个白进红出！要不要脸面？你们大宋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呢？都喂狗了么？眼前这小子，比草原上的孤狼还要聪明和无耻。 什么帮助他们休整四地，真将他当成二愣子加棒槌了么？不就是想要将这山东四地占在手中么？什么好事！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刷！ 刀刃闪过，一条整齐的羊腿肉割下来。唉，没办法，自己还要忍辱负重啊。不然，就不能完成皇帝的嘱托了……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完颜昊大吼一声，各色舞女进入房间！接着奏乐、接着舞…… 直到深更时分，沈堂方才在那女子的搀扶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待到进入房间，他脸上的酒意一扫而空，原本那装疯卖傻的古怪形象，更是消失不见。眸子中，也再度出现了睿智。 之前，两人的对话也好，两人的行为也好，不管是沈堂还是完颜昊，自然都是在做戏。其目的，便是为了试探对方的底线以及可能的要求，如此，便可以提前做好准备。 完颜昊是否满意不说……估计是不太满意！但是，对于这一夜的装疯卖傻，沈堂却是极为满意。完颜昊虽然不是金国皇帝，但是从某方面来说，却是代表着皇帝的意志，更是皇帝的传声筒。他对于自己这些堪称‘苛刻’的要求竟是没有直接反驳，就意味着有谈的可能性。这对于沈堂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沈堂等人在大名府之中停留了足足五日时间，这几日沈堂等人的日子，可谓是神仙般的生活。出则宝马雕车，入则莺莺燕燕，几乎要比在家中还要舒服不少。之所以只停留了五日，并非是沈堂等人主动提出离开，是完颜昊实在是演不下去了。 第一日且不说，郁闷的他几乎要拔剑相向。第二日，第二日迷迷糊糊的竟是要送沈堂百张上好的毛皮，第三日自己珍藏的北地宝玉落到了沈堂的手中，昨日又应承了沈堂五百匹好马。 他只想说，这小子有毒。跟他言语交谈，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落到陷阱之中。为了防止自己被这沈堂彻底搜刮干净，第五日一大早他便是早早的爬起来，‘一脸不舍’的与沈堂等人告别。 “沈堂兄弟，按照我的本意，是要多留你们一些时日的。但是，哥哥我这大名府事务繁忙，稍后，我便是要赶往魏县公干，这一去不知道几日才能归来。若是我不在的话，那些下人必定招待不周，所以，只能让兄弟你先行北进了。”完颜昊一脸遗憾的说道。 沈堂一笑，“兄长放心，待我归来之时，无论如何要路过这大名府。到时候，再与兄长把酒言欢……” 一句话，让完颜昊脸上的神色僵住！他已经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辞去这大名府兵马都总管的位置…… 总之，一个依依不舍，一个频频回望，好在是两个男人，否则这一幕绝对像是夫君离家、娇妻不舍的场景…… 完颜昊本想要派兵马护送，但是，却是被沈堂找了个借口推辞了。有完颜昊护送，自然是会安稳一些，不过，却是会让某些人不敢露面。 若是有可能的话，沈堂不介意与一些不请而来的人聊一聊，也许，会让他的收获更加丰富。 无比激动的看着沈堂等人的队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完颜昊陡然赶到身上一阵轻松！ “回府、回府！老爷我要喝酒吃肉！”这可恶的家伙总算是走了，自己总能好好放松一下子了。 不过，他还未进入府们，身后便是传来一阵清脆无比的铜铃声！ 众人转头望去，却见一匹雪白的骏马奔袭而来，马背之上，是一个俏丽无双的年轻女子。这女子身着白裘，头戴红色花冠，一身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骑术显然极为娴熟，那马匹奔行，丝毫不会碰到周边的行人。 见到这女子奔来，完颜昊脸上显出和蔼的笑意。这笑容，显然与面对沈堂的时候不同，不仅真挚而且带着心底泛出的欢喜。 “拜见郡主！” 女子下马，一众随从赶忙行礼，完颜昊也和声开口说道：“小月儿，你不是去那南乐赏花儿去了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阿玛，那花儿一点都不好玩儿，玉儿踏上去，直接便是败了，有什么好看的？我听说那大宋的状元前往中都出使，恰好路过大名府，因此我才急忙赶回来，想来这到大宋状元，总比那些可怜的花儿有趣。”女子脆生生的说道。 这女子乃是完颜昊的小女，名完颜玥，小名月儿。她不仅受到完颜昊的宠爱，即便是世宗皇帝对她的宠爱也远胜普通格格。因此，初登皇位，便是下旨册封完颜玥为永清郡主！永清之地就在中都府内，足以可见金世宗对她的宠爱。 “阿玛，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那大宋状元在哪儿？女儿想要看看……都说大宋的状元是天上文曲星下凡，难道，真的有神仙不成？”完颜玥闪着如同明珠一般明亮的眸子，带着几分好奇看向自己的父亲。 完颜昊闻言，嘴角猛地抽了抽！好在那无耻的家伙已经走了，否则，鬼知道会不会把自己最宝贵的明珠直接骗走！ “小月儿，那大宋状元已经前往北地了。而且，与普通的宋人一模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区别。再者说，哪儿有什么神仙下凡，都是杜撰的而已。并且，那人无耻、奸猾、可恨、低劣、丑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若是女儿有机会见到的话，直接抽出皇帝赐给你的金刀，将他砍成两半就是了……” 不管有没有可能，自己先打个伏笔再说，以防意外！ 完颜玥听着父亲的话，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小巧的檀口，还有那么坏的人？不过，她明眸一转，竟是再度翻身上马，“阿玛，我去磁州玩耍了，听说磁州正在举办什么古赵之礼，我过几日便回来。” 话音未落，那白马已经化为一道闪电，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283章 金国中都，金皇自语 第283章：金国中都，金皇自语 金国中都路，实际上是原本的燕云之地靠东北的数个州郡。幽州、顺州、檀州、蓟州、涿州等都属于中都路管辖之地！ 而所谓的燕云十六州，所知的便是幽州到云中一带的十六州。这十六州尽皆是崇山峻岭、易守难攻的险要之地，更是南方平原的屏障。 华夏历史上，燕云十六州一向都是掌控在中原王朝手中。纵观秦汉隋唐，虽然北地草原部族不乏强大之时，也曾对中原王朝产生极大的威胁，但是，中原王朝却依旧能够保持完整。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这燕云之地，掌控在中原的手中。 可自从唐末石敬瑭拱手将燕云之地割让给北地契丹之后，这种情况便改变了，也给中原腹地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灾难。 南北两宋三百年，却是一直给人羸弱的感觉，包括宋初之时也是如此，便是因为没有这燕云之地，大宋一直处于北地契丹族的铁骑攻伐范围之内。只要辽国想打，那大宋即便是想要防御都难。 没有人不知道这燕云之地的重要性，辽国之时，置五京，幽州之地为南京。到了金国，先是延续辽国南京的称号，后来，海陵王完颜亮更是将都城迁到幽州，便是现在的中都。 草原民族对于中原王朝的感情尤为复杂，敬畏之中却又掺杂着不屑。尤其是那些统治的手段和儒家文化，更是让草原民族不屑一顾。可奇怪的是，当他们的王朝逐渐扩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不管愿不愿意，都要进行极大的改变。统治方式从原本的部族统治变成分封郡县、都府，原本有些排斥的中原文化，却是变成了草原贵族最为崇尚的东西。 不管是曾经的辽国，还是现在的金国，莫不是如此。 因此，这幽州之地虽然已经有一百余年的时间掌控在北方草原部族的手中，但是，现在幽州城的风貌却是更加类似于大宋的模样。 包括现在金国处于中都的皇宫，都与那汴京的大宋皇城有着诸多相似。还有那些女真贵族、皇族的穿戴习惯，同样有学有样。就比如皇帝的衣袍，同样是绛纱袍、通天冠等除了一些细节依旧保留着族群特色，已经与宋朝文化深度融合。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北地民族强则强矣，但是实在是太落后了。与绵延了数千年的中原王朝文化相比，他们更像是一群还未开化的蛮夷之族。因此，当接触到宋朝的文化习惯之后，初级文明用武力征服高级文明的同时，高级文明的文化也在冲击着那并不完善的刚刚开化的文化。 中都的皇城坐北向南，呈四方状，海陵王迁都之后，将原本的南京扩建了将近一倍，并增建了瑶光殿、广寒殿、琼华岛等建筑！ 女真尚黄色，因此，中都皇城的大殿尽皆是金色琉璃瓦与红色宫墙，总体看起来，已经与后世的清代皇宫极为相似，只不过，规模却是小了许多。 相比金碧辉煌的大安殿来说，金世宗完颜雍更喜欢仁政殿。接受了宋朝的礼制之后，包括朝堂之上的模式，也不断改变。在以前，金国唯一的道理，便是在皇帝手中的弯刀之上。至于不同意见，刀锋所指之下，自然没有了。可是，现在已经不兴那一套了，不仅要讲道理，而且还要什么平衡、均衡，实在让完颜雍有几分不适应。 在仁政殿中，他可以抛弃那些烦人的规矩，可以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就如同此刻，他光着双脚，自由的踩在华丽的毛皮之上，就如同再度回到了北地那温暖的大帐中。 “参见陛下！” 一个宦官进入大殿之中，跪伏在地上行礼。 以前，金国的皇帝被称为狼主，不过，后来逐渐汉化，已经与大宋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只需深鞠行礼不同，金人却是施行跪拜之礼。 “大名府兵马都总管完颜昊大人有书信传来！” “念！”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完颜雍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对着那宦官说道。 “臣，完颜昊，尊皇命与大宋使臣相见……” 完颜昊将他与沈堂相见的详细过程，以及沈堂所提出来的一应条件，尽皆对完颜雍复述了一遍。包括对于滕州的那一场劫杀的猜测，也述说了一番。 那宦官念完信件之后，便是退出了房门。 大殿之中安静了许久之后，完颜雍陡然笑了起来。 “好……好一个大宋皇帝，果然与那白羊儿不一样。”曾经，高宗赵构也曾被虏到北地，并且，金人给他起了一个极具侮辱性的外号，便是白羊儿。 “先是发动战争，现在又想断了岁币、又想赔款，甚至想要占据四方之地，真不知道是你胆量太大还是看准了朕没时间理会你。”他的脸上挂着冷笑，“高存福，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这些事是你在背后捣鬼！要不了多久，朕便会将你的头颅挂在应天门之外！” 他口中的高存福，乃是当年完颜亮麾下大将！当初，完颜亮南征大宋，完颜雍乃是东京留守。而为了限制和监视他，完颜亮便是命高存福为副留守。只不过，完颜雍却是趁机逃了出来并自立为帝。高存福见势不妙，便是率领麾下大军返回上京会宁府。会宁府乃是高存福的根基之地，他麾下更是有着十余万兵马。因此，虽然完颜雍已经正式成为皇帝，完颜亮也已经死去，可是，为了国内安宁，完颜雍依旧并未轻易对他动手。 现如今，高存福自请为上京留守，将整个会宁府以及周边之地，经营的水泄不通。表面上，他已经归附了完颜雍，但实际上却是听调不听宣。再加上，完颜亮死后，原本他麾下的人马，一部分被完颜雍收服，一部分直接被灭杀，同样也有一部分投奔高存福，使得他麾下的实力更是大增。 “朕倒要看看，这一次南国的使者到底是什么人，是只有胆量，还是另有所谋！” 第284章 北地百姓，路途偶遇 第284章：北地百姓，路途偶遇 从大名府向北，便是河北路。河北路地处平原，虽然不如江南繁华，但是五里一村、十里一镇，几乎已经称得上是人间乐土了。这些地方，现在虽然处于金国的统治之中，但是，管辖的却是宋人。 金国本就部族数量稀少，如今占据着这广袤的土地，几乎使得所有金人都成为了人上人，而原本的宋人，如同被金国圈养起来的牛羊一般，为他们贡献着自己的力量和鲜血。 沈堂等人穿过村镇，不少宋人投来好奇的视线。有小儿好奇之下，想要近前。但是，却被那些小心翼翼的大人直接抱走。 他们生存在金国的辖地之内，小心行事已经成了本能。尽管，沈堂等人都是宋人，可是，依旧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安全感！自从大宋南去，他们便是成了被遗弃的孩子一样，金国视他们为猪狗，而大宋却是早已经将他们遗忘了。 也许，数十年前，他们还时常期盼着，会有大宋的军兵将这北地收复。尽管，大宋的皇帝对他们依旧谈不上仁慈，可是，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相比金国，他们更愿意在大宋皇帝的统治之下，哪怕依旧是被压迫在底层…… 可希望是会随着时间慢慢被磨灭的！ 从靖康之变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三十余年时间！三十年，在这个时代已经代表着一代人。曾经，亲眼见证大宋败亡的那些人大多已经死去，现在的这些儿郎，虽然依旧有着宋人的容貌，可是那些仇恨和耻辱，却已经慢慢淡去。最多，他们从老人的口中，听到当年之事，可那又如何？ “我们不能等待太久了，这北地，也同样不能等待太久了。”坐在马背之上，沈堂的眸子中泛出几丝悲哀，“若是再过几十年，对于他们来说，大宋便是敌国不再是故国。到了那时候，我们就算是真的再收复了北地又如何，面对着那些对大宋怀有仇恨的宋人么？毕竟，那时候对他们来说，我们大宋才是侵略者。” “所以，若是有可能，我们必须要尽快告诉他们，大宋没有忘了他们，他们……依旧是大宋的百姓！” 相比沈堂来说，李铎等人更是震撼。他们从未来过北地，他们见多了江南的繁华和祥和，甚至，见到了这些人之后，他们方才陡然间发现，原来，还有那么多人正等着大宋归来。这是属于大宋的荣耀，也是大宋的耻辱，更是大宋的责任。 “所以，这一次的和谈，必须成功！我们至少要告诉他们，现如今的大宋，是有底气面对金国的。而不是任由金国宰割的存在，我们……至少要给与他们希望……”沈堂坚定的说道。 李铎等人没有开口，但是却尽皆默默的点了点头！ 大名府向北，隔着冀州与深州两地，便是可以抵达另一方重镇河间府。穿过河间府之后，他们便可以进入中都路的第一个州府安州！ 如今，沈堂等人已经离了大名府有六七日时间，前方二三十里便是武邑，也是冀州与深州的交界之地。 “我们加快速度，争取在日落之前进入到武邑休息！”沈堂轻喝一声，众人便是催促胯下马匹，沿着官道便是向着武邑的方向疾行而去。 正奔行间，却见一名女子正跌倒在路旁。她身上的服饰看起来也很精美，不过却不知为何只有独自一人。并且，在她的小腿上，显然有着猩红的血迹流出。 “吁！” 在即将跨过那女子身旁的时候，沈堂陡然间勒住缰绳。 他当然不是见色起意，只是前方距离武邑城还有约莫将近二十里距离。这女子受伤之下，想要到达武邑显然很困难，而这对他们来说，却是举手之劳。 这女子是金人也好、宋人也好，随手相助一二，也并不会影响他们的行程！至于这女子会不会骑马，跟他有什么干系？能够出手相助，已经是他多事，难不成还要用八抬大轿去抬着不成？ “王将军，给她一匹马，并让她跟我们到前方的武邑城！”沈堂对王猛吩咐一声，而后便是再度打马前行，根本没有理会那女子。 他们的马匹本就宽裕，王猛当即让一名士兵将一匹马牵到这女子身侧。 这女子道了声谢，便是在士兵的搀扶下爬上了马背，并且坠在了使团队伍的后方…… 这个莫名出现的女子，正是完颜昊的女儿完颜玥！ 她受母亲影响，对于大宋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除了玩耍之外，最喜欢的便是看那些大宋的绘本。女真族的文化传承自然无法与大宋相比，那些书中的文弱书生、才子佳人，让完颜玥极为向往。在金国虽然也管辖着诸多宋人，但是，让她奇怪的是，这些宋人并没有书中所写的那般文采飞扬、豪气无双。 大多时候，那些宋人面对着她，都是唯唯诺诺，哪怕是一些受到朝堂重用的宋人也是如此。自然而然的，她便是对书中所见的一些东西产生了怀疑。是这些书中是错的，还是说金国的宋人与南国的宋人不一样？ 只不过，不管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她的容貌，都显然不允许她前往江南。半年之前，他跟随着父亲来到这繁华的大名府，心中的疑惑却是更多。 不久之前，她听闻父亲麾下之人说起宋国的使团，据说这一次的宋朝使者，乃是他们的新科状元。完颜玥闻言，自然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状元，在书中曾说，这应该是宋人文采最好的人了。平日没有机会，可既然来了大名府，自然要见上一见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让她失望的是，等她赶回大名府的时候，这使者团队竟是已经走了。 不过，这却也难不住她，随意编造了一个理由搪塞父亲，她便是顺着官道直追而来。而且，在路途之上，她更是想了一个完美无缺的法子试探一下这宋人的状元。毕竟，在父亲口中，这人几乎是十恶不赦的存在，真的是这样么？ 第285章 进入武邑，乌林答玥 第285章：进入武邑，乌林答玥 她腿上的伤，当然是假的。对于平日一向顽皮的她而言，弄出这些小把戏，自然是并不困难。提前让跟随的侍卫探得了这使团的路线和位置，她便是在这里等候。 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受伤在路边，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哪怕是这官道之上，行走的人并不算多。可是，这小半日的等候，也让她遭遇了好几波往返的旅客或者商贾。只不过，这些人不管是金人还是宋人，都露出让她极为讨厌的模样。气怒之下，她甚至让暗中的侍卫打断了几个人的狗腿，方才消了心中的火气。 她已经决定，若是那使者也是这般，定要好好教训一番。想来，不管是父亲还是黄伯伯也不会怪责她。 当沈堂停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看向沈堂，却是发现其果然与平日自己所见的宋人不一样。相比金人而言，他更多几分书生俊气，相比普通的宋人而言，他的神色中并无任何维诺之一，甚至，就连丝毫惊艳或者贪婪的视线都没有。看向自己之时，就如同看着一个最普通的人一样。 “好生奇怪……”完颜玥心中想到。 “他能够对自己出手相助，又对自己并无什么觊觎之心，就如同书中所写的一样，这应该便是侠义？是该叫做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还是侠义心肠、菩萨手段？他救了自己，自己是该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还是该说结草衔环、来生相报？”完颜玥如同好奇宝宝一般，小心思急转。 “不对，按照父亲所说，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人。嗯……想来他是隐藏自己的真面目了？哼……等着本郡主揭开你的真面目，既然落到了本郡主的手中，你还想逃走不成？” 也许是为了照顾那‘受伤’的女子，为首的沈堂将速度放缓了一些。不过，好在自己等人在天黑之前，进入到了武邑城之中。 这武邑城只是小城，本来沈堂等人身为出使之人，应该住到驿站之中。只不过，这小城之中的驿站几乎已经荒废，还如不直接住到客栈之中方便。 因此，进城之后，沈堂让王猛引着大部分兵卒前往驿站递交牌符，而他则是引着李铎以及几名护卫，直接在街上缓步而行，想要找一家客栈直接暂住一晚。 虽然是小城，但是这武邑也算南北重要通路之一，因此，街巷之上客栈并不少。 沈堂等人也不是什么挑剔之人，找了一家比较规整的客栈，便是进入了其中！ 下马后，自有护卫将马匹牵到后院照料，他们一行人则是跨步进入客栈。不过，就在沈堂回头的时候，却见那女子，依旧一瘸一拐的跟在他们身后。 “李铎，给她些银钱，让她走。”沈堂淡淡的说道，而后，便是转身跨入客栈大门。 “客官是要住店？我们这里有上房，一晚也只需要五钱银子而已，普通的房间，更是只需要一钱，不知道客官想要什么房间？”沈堂等人虽然是宋人，但是服饰精贵，那小厮也自然是个有眼色的，当即便是迎了上来。 与其他北地的城池几乎类似，这些客栈酒馆之类，基本上都是宋人经营。 “我们有二十余人，不知道你这上房可够数么？”沈堂问道。 小厮一听是大生意，脸上笑意更浓，“我们万福楼乃是武邑最大的客栈，上房自然是够的，不知道客官要几间？” “十二三间便可……” 正说话时，沈堂见到李铎等人也进得门来，不过，那女子却是依旧一瘸一拐的跟随在李铎的身后。 李铎苦笑一声，低声对沈堂说道：“大人，这女子是金人，名乌林答玥，父母乃是皮货商人。这一次，她跟随父母前往河南府贩卖毛皮，归来之时却是遇到了劫匪，她父母已经被杀，在几名护卫的拼死保护下她方才逃出来。不过，几名侍卫也已经死了，她本来想要骑马返回上京，却是惊了马受伤，这才遇见了我们。” “如今她身无分文，又受了伤，她认出我们是前往中都的大宋使臣，所以，祈求我们能够让她留下来，并跟随我们回到中都……” 沈堂闻言，不由皱了皱眉！让这样一个女子跟随，终归是一件麻烦事。 就在沈堂犹豫之时，那女子蹒跚向前，微福在沈堂的面前，“这位大人，北地路远，小女子又是受伤在身。若是独身前往，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到祖地，还望大人能够发善心，带小女子一程……” 略作沉默之后，沈堂便是点点头，“你起来，我们直接将你带往中都便是……” 女子脸上显出欢喜，连连对着沈堂行礼。而沈堂则是朝着身侧的小厮点点头，并随着小厮朝着后院上房而去。 沈堂之所以答应下来，其一，是因为这件事情虽说有些许麻烦，但是对他们而言也是举手之劳。这女子显然也骑得马匹，并不会拖累他们的速度。 其二，就如同这女子所说，若是让她独自一人北进，能不能平安回去都是个问题。金人也好、宋人也罢，沈堂终归还做不到铁石心肠的地步。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女子竟是来自上京。若是他没记错的话，上京乃是海陵王完颜亮嫡系大将高存福的地盘！她是金人，上京又是祖地，说不定可以给自己带来一些意外的消息和收获。 给这乌林答玥单独安排了一件房屋，又吩咐小厮给她送些吃食和药品之类，沈堂等人便是不再理会，而是回到自己房内。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沈堂等人便是与王猛众人汇合，出了武邑城，再度朝着北方而去。而那乌林答玥倒也乖巧，经过了一晚上的休息并用过写药物后，身上的伤势也好了许多，独自骑乘，坠在了使团的身后，并没有给沈堂带来什么麻烦。 如今，他们已经进入了深州境内，若是按照正常的速度来说，约莫再有十余日的时间，便可以抵达中都。不过，进入深州之后，沈堂反而命令队伍，将速度放缓了下来。 第286章 沈堂讲书，暗夜来客 第286章：沈堂讲书，暗夜来客 沈堂之所以放缓速度，并非是为了照顾乌林答玥，也并非是感觉到了疲惫，而是因为他想要等的人还没来。是放弃了，还是在等待时机？ 若是进入中都，自然就没有了机会。因此，若是那些人真的想要与自己见上一面的话，那必定是在这深州或者接下来的河间府之地。 因此，沈堂决定等一等，给他们留下一个最后的机会。至于能否等来，沈堂自然也没有把握。不过，即便等不到，沈堂也没有任何损失。 这一路有王猛的一千兵卒护卫，暗中估计也有完颜昊的吩咐和照应。因此，一路行来，在没遇到什么意外之事。 而那乌林答玥，在这数日的相处之中，倒是让沈堂有些刮目相看。她虽然是金人，但是对于诗词歌赋等的了解竟是极为精通，甚至能够与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媲美。 尤其是在其他人口中，得知沈堂竟然是大宋连中三元的状元时，乌林答玥表现出极为惊讶的神色，更是不时向沈堂讨教一些诗词、文章之事。她的一些观点和文采，就连沈堂有时也赶到惊讶。 进入深州四五日之后，沈堂一行人哪怕速度并不快，也再度抵达了饶阳。而过了饶阳之后，便会进入到河间府地界。 刚刚用过晚饭，沈堂在屋中闭目思索，难道，那些人真的不出现了，或者已经不需要自己这个外来力量的参与？ “大人，可休息了么？”就在这时，乌林答玥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而沈堂的脸上，则是露出几分苦笑！ 说起来，这事儿是沈堂自己找的，前面说道，两人经常谈论一些文章诗词之类，有一日，二人便是谈论起《大唐三藏取经诗话》，这个绘本，实际上便是后来吴承恩所写的西游记的宋代版本。只不过，这个时候都是口口相传，即便是有些记载，也是极为凌乱，这一本大唐三藏取经诗话，已经算是最为完善的一个。 说的兴起之后，沈堂便是对其讲起了后世的西游记。接下来，却是让沈堂有苦难言。谁知道，这乌林答玥对于这神话传说竟是极有兴趣，不管是那大闹天宫的猴子，还是有些馋懒的猪八戒，都让她惊讶到了极点。于是，这几日间，不管是行路之中，还是夜间在城池住店之后，她都会忍不住前来寻沈堂，为的便是让沈堂继续讲下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玥姑娘进来！” “嘎吱……”房门打开，一身宋式红色长裙的乌林答玥进入屋内。而后，也不待沈堂吩咐，先是将带进来的小食摆在桌子上，而后又殷勤的给沈堂上了茶，便是自顾自的搬了凳子，瞪着一双大眼睛看向沈堂。 本来，这乌林答玥前来寻沈堂，只是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等到逐渐与沈堂接触之后，果然发现，他与其他人有着极大的不同。 尤其是二人探讨诗词之时，沈堂表现出来的学识和文采，几乎让她难以置信，这便是大宋所谓的状元之才吗？果然名不虚传。 等到从沈堂口中听到那不一样版本的西游记之时，她当即便着了迷。玄之又玄的法术、美轮美奂的天宫、顽皮的猴子，强大的佛陀，就如同在她的面前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一样，每一个都让她新奇无比。甚至，即便是睡梦之中，她也会不由自主的去想，接下来，那个和尚和猴子，又要碰到什么样的要怪和磨难？而且，这世上，真的有妖怪么？ 就像是追书一般，如果有一天沈堂有事，她无法听到下一篇，就像是看到了断更的书。烦躁、气闷不已！ 看到乌林答玥那好奇而兴奋的眸子，沈堂叹了口气，“唉，自己做的孽，终究要自己承受下去……” “昨日，我们讲到了心猿归正、六贼无踪！话说，唐三藏与孙悟空二人继续西行，行至鹰愁涧……” 这一讲便是直到半夜时分，看着依旧兴致勃勃的乌林答玥，沈堂有些绝望。 “玥姑娘，明日我们还要继续赶路，今日早些歇息。”沈堂无奈的说道。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是看到沈堂的神色，乌林答玥也只能作罢，“那大人早些歇息！”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明日我们路途之上，大人可以继续讲下去……” 乌林答玥回到房间之内，不过，神思显然还未从故事中出来。 “那八戒好色又馋懒，果然不是什么好人，那高小姐也是可怜，选了个郎君竟是选到了妖怪……”…… 沈堂的屋内，见到乌林答玥离开，他总算是松了口气。然而，就在他刚刚准备熄灯歇息的时候，门外竟是再度响起了一个声音。 “客官，可休息了么？小人是这客栈的老板。” 屋内的沈堂眉头一皱，客栈老板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进来！” 随着沈堂话声落下，房门再度打开，果然，刚才在大堂之中见过的客栈掌柜，小心的进入房门之中。 这掌柜反手将门掩住，而后便是对沈堂行了一礼。 “深更半夜，不知道掌柜前来可有何事？”沈堂淡淡的问道。 那掌柜微微一笑，“大人，小人只是替我家主人传个话而已！” “哦？”沈堂神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动，不枉自己等了那么久，总算是将人等来了，只不过，让沈堂意外的是，等来的人竟然是自己所住客栈的掌柜，而且是一个宋人。 “不知道你所说的这位主人，是何方神圣，难道，连露面都不敢么？” 掌柜并不动怒，“大人说笑了，以我家主人之能，天下自然是都去的，只是我家主人若是前来，威势太大，以我家主人的实力自是不怕，却是唯恐给您带来什么妨碍……” 沈堂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那么，你总该告知我，你所说的这位主人到底是谁！” 掌柜傲然一笑，“我家主人，便是如今金国上京留守，手握二十万大军的高存福高大人！” 第287章 悲催掌柜，沈堂条件 第287章：悲催掌柜，沈堂条件 “高存福！”沈堂冷冷一笑，“这位掌柜，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高存福乃是如今大金皇帝的心腹之患！并且，大金皇帝已经陈兵北地，却不知道这高存福还能够存活到几时？” “现在那高存福在上京寸步难移，所以，你若是想要说什么想要与我大宋合作之类的屁话，还是算了！与其冒着得罪大金皇帝的危险去与一个不知道何时会死的人合作。掌柜，你觉得我是傻子么？” 沈堂毫不客气的话，让掌柜脸上的笑意僵住。好一会儿，他方才勉强回过心神，并再度说道：“大人莫急，我家主人暂时的确是完颜雍的眼中钉，不过，这也正说明，我家主人有抗衡他的资格对不对？若是我家主人没有实力，怎么会被他放在眼中？” 好在这掌柜有几分急智，勉强将话圆了过去。 沈堂神色不动，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好了，你既然寻来，那说出你的目的！”沈堂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大人此次出使，是为了泗州之战？”那掌柜神色变得正常下来，对沈堂问道。 然而，沈堂却是用不屑的眼神看着他，“掌柜，并非是我请你来的，所以，你没资格问我问题。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的话，我倒是觉得，将你抓住直接先给金国皇帝，是更好的选择。想必，他不会吝啬给我的赏赐。” 面对油盐不进的沈堂，掌柜直接要抓狂了。 好一会儿，他才咬着牙笑了笑，“我家主人想要请大人破坏这一次宋金两国的和谈！”他总算是没有再绕圈子，直接便是说出了来此的目的。而且，说完之后，他知趣的没有继续多说。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沈堂的神色之时，几乎差点崩溃。之间沈堂用一种看傻子或者二愣子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白痴一样。 “你是白痴么？” 不光是眼神的鄙视，甚至，直接开口侮辱了？掌柜敢保证，若非身上还有任务，他绝对要和这家伙拼了，你死我活的那种。 “大人何出此言……” “哼！本人此次奉皇命出使金国，为的便是双方谈和。而你，空口白牙的便要让我破坏和谈？看来，你们不是来合作的，是来置我于死地的。既然如此，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说着，沈堂翻身而起，便是要向着这掌柜逼过来。 掌柜连连后退，并摆手说道：“大人，误会了、误会了，我们绝无任何恶意。大人请先听我说完……” 看到沈堂总算是停下来，掌柜赶忙再度开口，而这次，他哪儿还敢卖什么关子？ “大人，宋金两国乃是敌国，而且是世代为敌！哪怕贵国想要和谈，那完颜雍又同意下来，恐怕也要让贵国增加岁币，甚至是割让州府才行。可是，如果大人与我们合作，不仅仅是让贵国没有更多的损失，反而能获得天大的好处。一进一出，大人还不会选择吗？只要大人能够带回去足够的利益，就算是和谈真的失败了，贵国的皇帝陛下又如何会苛责大人呢？”掌柜一连串说道。 然而，他说完之后，沈堂的神色有就是不冷不热，“请恕我无知，我这样做第一，有可能会恶了金国皇帝，第二，也会恶了我家圣上，我想不到这件事情对我有任何好处。” “另外，你说对我大宋有好处，你说的好处，无非就是一些金银之类。可是，若因此让金国皇帝震怒，再度引起两国大战，岂是区区金银能够替代的？你不要告诉我，你们有资格替金国皇帝做出决定！” “好了，念在你来此，并未妨碍我什么，我也不会对金国皇帝揭发你们的存在，不过，这场谈话便到此为止。” 之所以这样说，首先沈堂是为了逼出他彻底的底细，其次，如果这人真的就这样空口白话的话，那这场谈话的确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大人且慢……且慢！”果然，那掌柜急了。 “首先，我们可以给大人难以想象的好处！绝不会让大人失望！只要大人应许，我们便可以先行给大人银二百万两，若是事成，会再给大人五百万两。” 五百万两银子，的确是大手笔，而且，也足以说明高存福此刻的急切。 不过，沈堂却是冷笑道，“掌柜，有一件事情，恐怕你们并未调查清楚。我有两位夫人，其中之一是江南邵家家主唯一的女儿。如果你们不是太过孤陋寡闻的话，应该知道邵家代表着什么，所以，你以为我会为了数百万银子冒如此大的风险吗？” 掌柜神色一僵，这个消息他的确不知道，对于邵家，他当然知晓，那可是真正富可敌国的存在。 “那大人，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我们能够做到，便绝不会推辞。”此时，掌柜的心中只有一句话，那便是任人宰割。可是，对于这样一个根本不缺钱的人来说，他有什么好办法吗？ 听到这句话，沈堂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既然你们敢来，那也就不要怪我狮子大开口了。 “第一，我要千匹北地战马！这千匹战马，必须是未曾阉割过的好马，而且，其中必须要有五百匹正值壮年的五百匹母马！” 虽然，有邵家的渠道，沈堂花费足够的银钱，也可以在北地买到不少马匹。但是，这些马匹却是尽皆阉割过，根本没有繁殖的可能。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年，大宋也没有自己的马场的缘故。 而未阉割的北地战马，根本不是价格的问题，在金国的控制之下，普通人想要买到难如登天。而壮年母马，更是在金国也是宝贝。 果然，沈堂的话直接让那掌柜傻了眼。 “大人，这……” “这只是我第一个条件！”沈堂毫不留情的将其打断。 “第二个条件，那便是我要一条你们北地交易的商路！每年采买的价格不低于一千万两银子！” 北地贸易，千万两银子的采买，若是运回大宋，就算是有成倍的利益也绝不稀奇。 第288章 离开深州，进入河间 第288章：离开深州，进入河间 “其三，在我有需要的时候，你们北地的消息网络要为我所用！” 沈堂丝毫不理会那掌柜要死的模样，继续提着自己的条件！现在这只是一个小城之中，便是有着他们的联络点，足以可见他们的实力分布多么广泛。至少，要比刚刚发展起来的暗夜阁要强得多。 就在掌柜即将崩溃的时候，沈堂总算是停了下来。 “想必这些条件，你也无法做主。我明日便会离开饶阳，并且在河间府之内，停留五日的时间。如果五日之内，我能够等到你们的回话，那便再接着谈下去，如果得不到回应，我便会进入中都，按照我的方式进行和谈。” “除此之外，第一个条件必须在和谈之前完成，第二个条件如果你们同意，那便要在和谈结束之前，完成第一次交易。至于第三个条件，你们找一个固定的联络人，随时与我保持联络就是了。而且，我不会答应你们任何事情。更不会主动破坏和谈。但是，我会想办法提出，让金国免除我大宋的岁币，赔偿我大宋泗州之战的损失，并将已经占据的四座城池归还我大宋。” “你应该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好了，你可以将消息传给你的主子了。这些条件，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只有同意或者不同意。” 一女两嫁，同样的条件，沈堂绝不介意从两方面去拿好处。反正都是金国的损失，与他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这些条件现在只有完颜昊知道，想必，不管是他还是完颜雍，都不会将这消息传出去。否则的话，不用说，金国便会先行引起混乱。而到了真正和谈之时，如果想要答应这些条件，完颜雍必定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虽然沈堂提出的条件让掌柜有几分绝望，但是，不得不说，沈堂的话还是极为诱人的。 他们的目的，只不过不想让两国和谈，让大宋一方牵制完颜雍的精力和力量罢了。而以金国的传统和对宋国的态度，那自然是要钱要地，若是反过来，恐怕完颜雍便会直接暴怒开战。 “好，大人好好休息，我立即将消息传给我家主人，并尽快给大人答复。”掌柜的赶忙说道，而后，便是急匆匆的离开了沈堂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沈堂等人便是离开了饶阳城，并进入了河间府。 河间府已经比邻中都，因此，虽然地势不如大名，可其繁闹程度比大名还要更胜三分。 先是经过了一座小成肃宁，而后便是正式到达了河间府府城。之后，他们便要转到向北，进入到中都最南端的安州。不过，他们从饶阳走来，也只花费了两天的时间，至于河间府到安州最南端的高阳城，更是只有百多里而已，哪怕他们并不急切，也只需要一日便可到达。 因此，沈堂决定，在这河间府停留两日。然后再行北进。 进入河间府后，众人先寻了一间客栈住下，而后，沈堂便是对李铎等人说道：“诸位，再向北我们便要进入中都府。所以，我们在河间休整两日。另外，诸位随我跋涉数千里来到北地也辛苦了。因此，我这有些银钱，你们正好可趁机在此地采买一二，想必这河间府中，北地特色并不少，也不枉我们北行一趟。” 说着，沈堂便是取出两叠银票，一叠交给李铎，令一叠则是交给了王猛。 沈堂北行，虽然是替朝廷出使，但是，宠夫狂魔柳香菱与邵暮语二女，又怎么会给沈堂少带了银钱？沈堂的身上，二人足足塞了上百万两的银票，若非沈堂阻止，恐怕还要更多。 李铎、王猛低头看去，却见手中的银票至少是万两，而且王猛手中厚厚的一沓更是足有二三十张。他们区区五百千名兵马，哪怕是一年的饷银也绝没有那么多。 “大人，这太多了……”两人震惊之下，慌乱的想要将银钱还回来。 沈堂摆摆手，“李铎，之后我们便要与金国和谈，我还要你们竭力相助。区区银两，又何必推拒？至于王将军，你们虽有军令，但是终归是一路辛苦冒着危险随我们前往中都。我们的安危，尽皆在你们的守护之中。所以，这些银钱便当给兄弟们买些酒食。而且，诸位放心，这些钱并非是朝廷的钱，也并非是我沈堂贪墨而来。不过，话说我沈堂虽然中了状元，但是还没有一官半职，即便是想要贪墨也毫无门路，至于朝廷，诸位该不会认为朝廷会给我们带上几十万两银子。”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哄堂大笑，朝廷给的钱财，沈堂早就交给了李铎掌管，总计也不过是十数万两银子而已。而且，这其中还包含一些打点的费用。 “好，既然如此，那我等便愧领了。将军，你也莫要推辞了，等到我们回返之时，可还需要将军护卫！” 得了如此大笔的银钱，众人自然高兴。不过，其中最高兴的一个，缺水那乌林答玥。之前，她便说要沈堂他们将其带到中都，然后便会分别。可是，中都已经在侧，哪怕是再往前行，也最多不过能同路四五日时间。在这里能多停留两日，她便可以多听沈堂讲几回西游记，对她来说，这个好处，可是比那些银钱更为诱人。 进入河间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众人寻到客栈，王猛留下护卫，率领其他人前往驿站。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众人便是离开客栈来到河间府之中闲逛。 乌林答玥自然是抓住最后机会，随时随地让沈堂给她开讲，因此，哪怕对街市毫无兴趣，却也是出了客栈，跟随在沈堂身边。 街道之上，店铺林立、叫卖不绝于耳。并且，街市之上的金人同样并不多，看着这满街的宋人，让沈堂几乎以为已经回到了宋地。 两边的商铺之中，不仅宋朝的商品琳琅满目，金国的特色同样掺杂其中。不过，这些事物对于沈堂来说，算不得稀奇，所以，沈堂虽然看的有趣，却是并未出手采买。 第289章 街市讲书，话女儿国 第289章：街市讲书，话女儿国 街市之上，两人只逛了半日便失去了兴趣，然而，就当两人准备回返的时候，街角的一处人群以及传来的声音，却是让两人不由得一怔。 “次日天明，唐玄奘及门徒谢过主家，出了村舍，便是再度攀鞍上马，依路西行，不上三四十里，看那界碑，竟是到了西梁女国之境。若说这西梁女国有何神异，且明日再行分说……啪！” “沈大人，沈大人，你听，这讲书人所讲的正是你平日讲的西行记！” 沈堂也极为诧异的点了点头，的确，刚才听的这一个章回，正是子母河一难，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说书人所说的与后世的西游记已经极为类似，显然虽然脱胎与那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但是却更为上口，其中同样多出了孙悟空等几个徒弟。 “这位老丈，你所说的可是大唐三藏取经之事？”好奇之下，沈堂穿过人群，朝着那正收拾杂物的老者问道。 老者闻言，当即便是笑道，“哈哈，小老儿所说的正是改编的那三藏取经诗话，并多了一些传说和故事，说起来，倒是有不少人更感兴趣，也让小老儿赚的一些糊口银钱。” 沈堂点了点头，后世吴承恩所写的西游记，实际上便是汇聚了不少说书人的讲法，并最终融合而成。所以，这老丈能够讲出与后世类似的西游记虽然令人惊奇，不过倒也算不上奇怪。 “沈大人，你也在此说上一个章回怎么样？”一旁的乌林答玥眨着眼睛，好奇心爆棚，“昨天大人好像也提到什么西梁女国，今日大人还未曾给我开讲，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讲一个章回，也让这位老丈听听与他所讲的有何不同？” “哦？这位公子也知道其他版本的西行记么？”说书人好奇的问道。 看着那老者好奇的视线，沈堂心中微动，这四大名着也是中国历史上璀璨文化的一片，若是再自己的插手下，给这说书人一些指点，不知道能不能让这西游记先行面世。 “这位老丈，让我借贵宝地，也说上一个章回如何……” 本来，乌林答玥以为沈堂不会同意，毕竟，以他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事情。可没想到，沈堂竟然答应了下来。 “是因为自己么？”乌林答玥睁大眸子，视线中多了一分莫名之色。 “哈哈，公子能够借我这陋地，乃是小老儿的幸运，又如何有不准之说！”说着，便是将醒木放在桌案之上，自己退到一旁！ 见到这说书人竟是由平日的老丈变成了现在的年轻公子，下方众人不由得喧哗起来。有的人期待，有的人自然是怀疑，不过，这一切却是在醒木的响声中，平息了下来。 对于女儿国这一章回，沈堂自然是极为熟悉，甚至，对于那美丽的女儿国国王，也有几分遗憾…… 沈堂所讲的，只是片刻便是将众人吸引了过来。就连那说书人在一旁也是暗暗赞叹，相比起沈堂的讲法，他的显然更为枯燥了一些。 时间缓缓过去，这一个章回不知不觉间已经结束。看着下方众人眼中，流露出来的遗憾，沈堂也不由得为书中所写赶到有几分失落。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这种遇见，也不知道是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若说不幸，这世上生灵亿万，相遇便已经不知道是几世之缘。可若说是幸运，相遇而不能相守，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事实。 “唉！” 沈堂心中一叹，说到城外离别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悲情，“四目相对，两顾无言，这时节，风沙迷人眼，这时节，天地也垂怜，这时节，贪婪懒得八戒垂下手，这时节，愣苛苛的沙僧也无言。好猴王虽是石头变，此刻也分不清苦辣与酸甜。圣僧虽无话，嗔怒在心田。好可恨，唐王面前我夸的什么口，好可恨，如来你的经文叫我传。好可恨，西行路上设此难，好可恨，九世前身我是金蝉！” “真曾想，剪碎袈裟我红尘中去，执尔之手我与尔缠绵。怎奈何，世间真无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红颜！” “造孽、造孽真造孽，孽缘、孽缘了无缘！谁叫我命中归三宝，谁叫我出生就参禅！叹叹叹、难难难，便纵有千种风情我怎样开言！罢罢罢，唐僧掂手唤青天，玄奘此生再无少年。” “这更可怜，痴情的国王芳心乱，你看她，乜呆呆、怵摊摊、泪涟涟、心肝颤，满心盼望圣僧你早归还，你我同享富贵在这大好的人间。” “怎奈何，经此一别，同根的连理隔青山，棒打的鸳鸯天各一边。” “痴情的国王你听我劝，人生八苦，你占了个全。求不得，守痴念，命中注定也是该然。好无情的那叫白龙马，长啸一声、震颤雕鞍，唐僧回首一挥鞭，马蹄腾空绝尘而去，师徒四人是又奔西天！” 惊堂木再响，可是下方的众人却依旧沉浸在沈堂的书讲之中！尤其是那些二八女儿，何曾听过这等悲情而又诱人的西行记？几乎是双目泛红吹泪涟涟！ 沈堂自是没有再停留下去，而是拽着那乌林答玥，趁机钻出了人群，并直接回返到客栈之中。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众游逛采买之人，自然是兴高采烈的回返而来。而让沈堂有些惊讶的是，不管是下午时分，还是到了暗夜之中，那几乎每日必到的乌林答玥竟是没有前来。 沈堂先是有几分诧异，不过，随后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本来，初始之时这乌林答玥日日前来，让自己有些不适。可是，这习惯了之后陡然间未来，却是又有几分缺陷之感。习惯的力量，果然是极为可怕。好在，沈堂也未曾多想，便是沉沉睡去。 第二日，有的人留在客栈中休息，有的人再度前去街巷之上游逛，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间，便是再度到了暗夜十分。 吃完酒菜，沈堂正坐在屋中静思，然而，就在这时，却是响起了突兀的敲门声…… 第290章 施压掌柜，兵卒万江 第290章：施压掌柜，兵卒万江 “客官，可休息了么？在下是这客栈掌柜，有事求见客官……” 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就连搭讪的话都没什么区别！沈堂抚了抚额头，一是为这高存福麾下的力量感到有些吃惊，二是为他们的不知变通感到无语。 “进来！”沈堂摇头无奈的说道。 门打开，果然这客栈掌柜小心的进得门来。 “小人拜见沈大人，我家主人有话，让我传于大人！”这掌柜恭敬的说道。 “说！” “我家主人对沈大人极为敬佩，并且对于双方的合作很是期待。因此，为了表明诚意，沈大人的三个条件，我家主人尽皆应许！不过，还希望沈大人能够莫要失信与我家主人。” “不要说这金国之内，就算是天高地远的北地，我们同样有不少人手……” 沈堂的视线中闪过寒芒，“你是威胁我了？不知道，这是你的话，还是高存福的话？” “这……” “你们是不是以为，是我求着你们再合作？可惜，恰恰相反。既然你们担忧我返回，那此事作罢！我未曾听过什么高存福的名字，你们也未曾找过我……” 沈堂的话让那掌柜神色大变，那些话的确是他自己的想法，但是，在高存福的书信之中，也暗暗点名了一些。只不过，他们谁曾想到，对于这合作沈堂竟然如此儿戏，说放弃就放弃？这让他怎么交代？他可以保证，如果这一次的合作真的因为他而失败，那高存福绝对会给他一个深刻的印象。 而且，什么时候南国人对金国人竟是如此强硬了？ “大人见谅，还请见谅、原谅小的一二！”他哪儿敢多说，赶忙慌乱的祈求沈堂的原谅。只不过，沈堂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却是并不开口。 好一会儿，他见沈堂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咬牙说道：“大人见谅，这一次无关我家主人之事，尽皆是小人自行做主方才让大人误会。小人别无长物，不过却是奉主人之命掌控这河北东西两路的消息渠道。只要大人所需，小人定不会让大人失望，还请大人原谅小人这一次。” 没办法，他错估了沈堂的性格，更不能承担这一次合作的失败。因此，他只能对沈堂妥协！ 沈堂再度冷笑一声，“哼，既然应许了你们，我沈堂自然会按照约定行事。这是第一次，我不管是你的意思还是高存福的意思，若再有下次，不仅合作断绝，你们要相信，哪怕高存福缩在上京，我也能让他后悔！” “明日我会留下一队人马，在和谈之前那些马匹要到了我的手中。另外，我也会遣人与你联系，商定之后生意采买之事。至于第三个条件，你给我留下信物，若是有所需，我自然会联络你们。” 掌柜哪儿还敢多说，当即便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方形紫玉交给沈堂！ “沈大人，这是我们特意给您准备的信物。若是需要召唤我们，你只需要在所居之地门户上，想办法画下这玉佩中的剑形，我们自然会有人前往与大人相见。届时，只需要大人出示信物，我们便会遵照大人的指示。” 说完后，他又取出一块黑色铁牌递给沈堂，“大人，这是小人身份铭牌。大人若是有指示，只需让人持此牌前来传话便是……” 看了看那玉佩之中刻着的一柄长剑，沈堂点点头。而后，那掌柜也知趣的转身离开。 待到掌柜离去之后，沈堂思索了片刻，便是起身朝着后院行去，王猛虽然率人去了驿站，但是也留下了数人跟随沈堂等人，一是为了护卫沈堂等人的安危，二便是有急事随时等待沈堂召唤通传。 后院马厩之侧，有一间茅屋，沈堂轻轻叩门。数息之后，便是有一名兵卒行出来。 “大人！” 此人是王猛麾下的百夫长之一，名为万江，做事极为稳妥，因此才被安排跟在沈堂的身边。 “诸位辛苦了！”以沈堂的沈家，自然不会不舍得多开几间上房。但是，却拗不过这些兵卒，只能让他们委屈在茅屋之内，而且，沈堂等人的马匹尽是好马，也的确需要有人看顾。 “多谢大人！”万江的脸上显出几分感激。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大头兵而已，平日间，面对那些读书人，不知不觉便会觉得低了一头。而那些人，也大多瞧不起他们这些粗汉。但是，沈堂却不一样。这个状元，几乎拿他们当兄弟，这一路行来，对他们更是极好，若是去问问自己那些兄弟，哪一个对沈大人不敬重？ “万江，我有些事情要找王将军，所以需要你辛苦跑一趟！” “我立即前去！” 万江行了一礼，而后便是急匆匆的离了客栈，前去寻王猛前来。 沈堂返回到屋中等待，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门外便传来了王猛的声音。 “大人，王猛求见！” 沈堂打开房门，让王猛进入到房中。 “王将军，我有件事情，想要找一些兄弟去做。这件事情尤为重要，不仅需要胆略，还需要激灵，当然，最重要的是可靠。不知道王将军可有推荐之人？” 王猛闻言，当即轻笑着说道：“大人，你觉得那万江如何？他本是张相的亲信，追随张相多年。这一次也是为了护卫大人，因此，张相才命其跟我前来。而且，这万江看似木讷不言，但是却沉稳中带着谋智，只要将事情交给他，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 沈堂对于万江自然也极为满意，之前，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可靠，所以，方才将王猛唤来。如今，有了王猛的话，自然是让他打消了最后的顾虑。 “好，既然如此，那你便让万江也过来。我对其吩咐一声。” 王猛转头而去，片刻之后，便是带着万江返回来。 “万江，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王将军推荐了你。此事几乎关乎到我大宋以后的命运，所以，希望你能够慎重考虑。” 第291章 北进之路，抵达涿州 第291章，北进之路，抵达涿州 万江闻言神色微变，当即便是凝声说道：“大人放心，小人宁死也会将大人的嘱托完成。” 沈堂点点头，“我通过一些渠道，采买到了一千匹好马，我需要你率人去将其带回来，并直接送到泗州张相的手中！” 万江、王猛闻言倒是一愣，千匹战马，的确是一笔不菲的数字。但是，也不值得如此郑重。要知道，马匹虽然急缺，但是，在泗州军中，马匹的数量至少也有万之众。 “万江，这千匹马，尽皆是北地金国的好马，而且，是未曾阉割过的战马，其中，五百匹为正值壮年的母马。” 沈堂一句话，让王猛与万江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如何能不明白未阉割过的马匹以及壮年母马的重要性？毫不夸张的说，若是真有这样一批好马，并小心培育，只需数年，大宋便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战马产出。哪怕是依旧比不上金国，可是，却足以令大宋的军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宋金两国的战力，都会发生不小的改变。 “大人，这是真的！”王猛豁然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堂，万江虽未说话，可是，一双眼睛同样盯在沈堂的身上。 “自然不会有假，正因为如此重要，我才让你们相助！” 万江深吸一口气，“大人，你且放心，无论如何，我会把这千匹好马，一匹不少的尽皆带回泗州兵交给张相！绝不会出现任何的差错。” 大宋的将士，哪一个不希望自己能有一匹好马？哪一个不希望国家有充足的战马？宋金两国大战，宋国为何败多胜少，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面对金国的铁骑，大宋的步卒胜时难追，败时难逃！在这种情况下，焉有不败之理？若是有了足以抗衡金国的好马，大宋难道缺少热血儿郎吗？ “王将军，明日你且留下五十人与万江，万江，我们明日便会离开河间府，到时候你直接与这客栈的掌柜联系便好。其他的事情你无需费心，若是有任何差错，你可让那掌柜想办法传递消息与我。” 二人的心中自然是有着一些疑问，比如，这些战马从何而来，这掌柜又是何方神圣。只不过，他们知道这是沈堂的秘密，又怎么会多嘴相问？ 当即，二人领命而去，想必，这一夜二人难以安睡了。 至于这件事情，为何要交给他们去做，并将那些战马交到张浚的手中，沈堂自然也是有着一番思量。王猛等人，自然是张浚的亲信，信任度当然不会有问题。而那些战马，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一方合适的地域，暗中将其培养，等到有了一定规模之后，再暴露出来。否则的话，不知道会引出多少麻烦。 而想要驯养这千匹战马，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所需要的钱财与草料且不说，一块足够隐秘足够大的地方，便是难寻。哪怕现在沈堂麾下已经有了数支力量，可是，想要做到这件事情也绝不容易。再加上要守住这个秘密，在沈堂结识的所有人中，信得过，又有能力的，只有张浚一人。 张浚对大宋的忠诚自然不用说，而这些战马交到他的手中，也会发挥出最大的价值。所以，沈堂才做出如此决定。 至于之后那生意之事，沈堂决定待到中都见到明扬之后再说，这生意，交给邵家或交给陆风麾下的商队，都可以换取巨大的价值，沈堂自然不会便宜了他人。 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好，沈堂一行人自然不会在这河间府继续停留下去。第二天清晨，收拾行装，众人便是离开了河间府，向北奔安州而去。 跨过沱河，众人便算是离开了河北路，终于来到了中都路境地。这里属于燕云十六州的范围内，而这一片本属于中原王朝的大地，却是已经有将近二百年的时间被北地强族占据。也许，等到有一天，这一片大地再度被中原王朝控制的时候，中原王朝才能再度恢复到鼎盛时期。 接下来的数日间，使团队伍的速度再度恢复了正常，过高阳、跨葛城、穿容城、走新城，只用了五日时间，一行人便是来到了大名鼎鼎的涿州境内，然后，方才再度停了下来。 对于他们的到来，金国自然也早就得到了消息，想必，明日便会有相应的官员前来涿州迎接，并引领他们进入大兴府，前往拜见金国皇帝。 涿州乃是中都府门户，位置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涿州的驿站，也不是其他小城能够比拟的。因此，为了接下来的安排比较方便，沈堂等人没有再选择入住客栈，而是直接来到了涿州驿站之中。 得知大宋使团到来，驿站的驿承、巡检带着一众杂吏郑重相迎。 “见过大宋使者！”此地的驿承名为阿布汉达，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命令，对于沈堂等人倒是也算客气。 恭敬的将沈堂等人迎入驿站之中，对于沈堂身侧跟随的乌林答玥，他倒是多看了两眼，感觉有几分奇怪。毕竟，出使他国，竟是还带着一个女子，实在有些奇特。不过，他只是杂品小吏，自然没有资格相问。只是按照礼仪，将他们安置到各个宅院之中，便是直接退去。 吃了一顿颇具金国特色的美食后，沈堂便是回到房屋之内，思索着接下来进入中都之后，将会如何。不过，就在这时，已经有数日未曾前来的乌林答玥，却是再度出现。 “大人，如今已经进了中都，明日我便会独自离去。这一路北归，多谢大人关照，小女子定牢记大人的恩情！”乌林答玥的视线落在沈堂的身上，这一路相处，两人从陌生到熟悉，此刻即将分别，乌林答玥心中竟是涌起了几分不舍。 “我是舍不得那未曾听完的西游传记！”乌林答玥无数次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可是，当面对沈堂的时候，她却是陡然发现，也许自己不舍的，除了那传记之外，竟是多了其他的东西。 第292章 金刀信笺，金国官制 第292章：金刀信笺，金国官制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不知为何，这句话却是一直徘徊在她的心中。 “玥姑娘无需客气，沈堂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沈堂缓缓说道，他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起身来到卧床之前，将一个厚厚的册子以及一个小钱袋拿了出来。 “玥姑娘，这是我所写的西游记，便赠与你，希望你能够喜欢。另外，这是一些钱财，玥姑娘还需北去上京，应该有些用处。” 沈堂的话让乌林答玥先是一怔，而后脸上便是显出几分欢喜。 她伸手将那册子，而后小心翼翼的翻开，却见从最开始，包括女儿国之后沈堂未曾讲过的尽皆都有。 “多谢……沈大人！” 乌林答玥身为完颜昊之女，又是极受宠爱的郡主，平日间什么样的宝物没有见过。可是，在她看来，那所有的宝物加在一起，恐怕也没有眼前的这小册子更为重要。 沈堂又将那钱袋放到她的手中，“玥姑娘，既然你明日北去，那便早些歇息。助你北去能够一路顺风！” 乌林答玥点点头，再度对着沈堂微微一福，而后便是朝着房门走去，不过，就在她即将走出房门之时，乌林答玥却是陡然间止住脚步，而后转头朝着沈堂问道，“沈公子……” 称呼的改变，让沈堂微微一怔，而后，只听乌林答玥问道：“那唐三藏取经之后，可又去了女儿国么？” 沈堂没有想到，乌林答玥竟是问出了这样一个奇怪的问题。不过，他却依旧应声答道，“既然取得了真经，唐三藏自然成佛，那女儿国只是他成佛的磨难，他又如何会回去？并且，就算是回去又如何？既皈依三宝，自然不会再旅凡尘！” “那唐三藏，对女儿国国王，可动过心么？”乌林答玥再度问道。 沈堂不由轻轻一笑，“动心又如何，不动心又如何？两个人，终究是两个世界。即便，唐三藏真的想要坠落凡尘，佛祖又怎么会允许。” 乌林答玥微微颔首，这一次，她没有再开口，而是轻轻的关上了房门。只不过，当房门关闭的那一霎那，她的神色陡然间恍惚了起来。 不知道如何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她依靠在床榻之上，出神的看着手中的册子……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沈堂便是起身，今日想必便会有金国官员前来，他们一路几乎没怎么用过的仪仗等物，自然需要整理好。 吃过早饭，沈堂却是依旧未曾见到乌林答玥的身影。他踏步来到乌林答玥的房间门口，轻敲房门，半晌却是没有回应。手掌微微用力，却见那房门竟是缓缓打开。 房间内，早已经空无一人！不过，那书桌之上，却是放着一柄约莫尺长的金刀。 之所以称之为金刀，是因为这刀鞘整体呈现黄金之色，就连那刀柄，也是被细密的金丝缠绕。沈堂踏入门中，将金刀持在手中，却见这刀鞘之上，镶嵌着诸多极为名贵的宝石，而且，刀柄之上，正面印着一个玥字，反面却是印着永清二字。 刷！ 尺余长的刀锋晃了沈堂的眸子，本来，沈堂只以为这是一柄修饰刀刃，可直到此刻方才知道，这绝对是一柄难得的神兵。不要说是普通的长刀，即便是整个大宋也不一定能够寻到这等利刃！ 除了这金刀之外，书桌上还另有一封信笺！将信笺拿起来，让沈堂惊讶的是，竟然是大宋的字迹，而且清秀无比，显然是乌林答玥所留。 信笺之上，只有一句话以及一行诗！ “沈公子，若是真的等不到唐三藏归来，那国王应该会遗憾一生！” 下边的诗句，乃是唐朝元稹的《离思》！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视线落在那句话以及诗句之上，沈堂沉默许久，却是幽幽一叹！他并非是痴呆之人，又怎么感觉不到最后这几天乌林答玥对他的那丝丝改变。 只不过，哪怕她是宋人女子，已经有了柳香菱和邵暮语二女的沈堂，也不会轻易动情。更何况，她是金人！他是宋人，与金国乃是天生的死敌，甚至，他心中最大的愿望，便是将金国覆灭。以后，不知道他的手中，将要沾染多少金人的血液。而她是金人，两人就如同唐三藏与那女儿国国王一样，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孽缘、孽缘、了无缘！谁叫我命中归三宝，谁让我出生便参禅！ 莫说尚无情爱，就算是真有了又能如何？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将那信笺与金刀放入包裹之中，两人只是红尘过客，也许，再难相遇，何必再去多想！ 及至中午时分，便是有一队人马进入到驿站之中，正是前来迎接沈堂等人的金国礼部官员！ 从金国的第三代皇帝金熙宗开始，金国便是开始全面学习辽国、大宋的官制以及朝堂构成。如今，金国皇帝之下，设三师，为太师、太傅、太保。设三公，为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与三师基本为虚衔是正一品，他们参与朝堂的主要决策，但是却没有具体的职务，一般会由皇亲国戚或者重要的大臣等担任。 在三师与三公之下，与大宋一样，设三省、六部、御史台、都元帅府、太宗正府、翰林院、太常寺等。 虽然说是三省，但是，中书省与门下省基本为空设，主要的全力掌控在尚书省之中。尚书省设尚书令及左右丞相，并统帅六部，算是金国文臣最有权势的部门。 与尚书省相对的便是都元帅府，把持着金国的军事。与大宋的枢密院不同的是，都元帅府权利极大，即便是尚书省也无权干涉，更无权管辖。 都元帅府由金国最顶级的高级将领统帅，分别为都元帅、左右副元帅、元帅左右监军、左右都监！ 一般来说，因为尚书令以及都元帅权利太过庞大，因此，时常处于空缺状态，由副职掌控实权。就如那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实际上却是挂职元帅左监军的职务！ 第293章 居西华潭，乌林答氏 第293章：居西华潭，乌林答氏 至于其下的一些官职，名称大多与宋朝类似。而这一次，前来迎接沈堂的，便是尚书省门下礼部官员！礼部尚书自然不可能亲自出面，但是，来了二把手礼部侍郎，也算是给足了大宋的面子。毕竟，按照品级来说，沈堂不过区区六品而已，但是，那礼部侍郎却是货真价实的三品高官。 实际上，按照正常来说，沈堂虽然品级不高，但是却代表一国出使。因此，金国遣出礼部侍郎也是正常。可是，在此之前的大宋历次使者前来金国，能够来个员外郎便已经足够了，三品以上大员，自然是不会亲自来迎的，更不用说直接出城数十里，来到涿州相迎。 金国礼部侍郎名为仆散卓，虽是金人，但是却一身宋朝服饰打扮。对于沈堂等人，热切中带着威严，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手段。 两人先是客套几乎，而后就两国的友好睦邻关系，表达了深切且一致的态度，谈话在友好而热烈的气氛中进行，并且，双方尽皆给对方的皇帝陛下，表示了由衷的尊敬…… 例行的谈话结束之后，仆散卓便是令仪仗起驾，迎着沈堂一行人朝着中都缓缓行去。 沈堂等人的护卫，足有近千人之多。这样一只队伍，自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进入到中都之中。因此，只有王猛率领百人跟随，其他人则是在这涿州驿站之中暂住，等待着沈堂等人的归来。 涿州距离中都皇城只不过数十里而已，一众人中午出发，虽然速度并不快，但是却也在天黑之前便是进入了中都城。 “沈大人，为了迎接你们的到来，陛下特意让人将西华潭整理出来，供你们居住。那西华潭乃是仿照你们江南园林建设，希望你们能习惯。”进入中都城，沈堂等人自然没有资格住在皇宫，不过，这西华潭也的确算是中都精美的园林之一。 西华潭位于中都皇城西侧数里之外，园中幽静典雅，当初建造这一处园林之时，取土造景，竟是在园中掘出了一眼泉，于是，便依泉做潭，并命名这潭水为西华潭，这园林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沈堂拱手向北遥拜，“多谢贵国皇帝陛下！”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仆散卓摆了摆手，而后便是引着沈堂一行人朝着西华潭而去。约莫又行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座青瓦白墙的建筑便是出现在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悬挂的门匾之上，正写着‘西华潭’三字。 “沈大人，此处便是西华潭，其中一切用具早已经备好，仆从奴婢也安置妥当！如今天色已晚，我便不与大人久叙，改日，我再前来宴请沈大人。”进入园中，仆散卓招来小厮吩咐一声，便是转头对沈堂说道。 “大人客气，改日我在园中设宴宴请大人才是！” 仆散卓也并未多说，只是应到，“大人远来跋涉定是一路辛苦，先行休息数日，等待陛下召见便是。” 交代完毕之后，仆散卓便是告辞而去，沈堂一行人在仆从的引领下，进入到园中安置。这处园林极大，其中房舍更是足有数十间之多，足以沈堂一行人居住。 众人疲惫，园中的仆役早就准备好了席宴。沈堂等人浅酌一番，便是各自睡去。 再距离西华潭数里之外的皇宫内苑之中，虽然已经到了暗夜，但是完颜雍却是毫无睡意！仁政殿内，他轻饮御酒，眼前则是数十名女子伴着奏乐之声跳着金国的舞蹈。 这些女子尽皆都是金人，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但也是明媚动人的美人之资。不过，完颜雍的视线虽然落到这些女子身上，但是他的眼中却是并无任何的欲望。 不仅如此，与其他的金国皇帝不同，完颜雍的妃子也极少，皇后之位更是空悬。朝中大臣已经数次上禀，为了国家安定，要尽快册立皇后，但是却尽皆被完颜雍退却。这并非是其他原因，而是因为，在完颜雍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一个人占据，这个人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皇后，而此人，便是乌林答氏。 乌林答氏与完颜雍青梅竹马，后来结为夫妻，本来，两人情投意合，算是极为美满的一段姻缘。然而，遇到了嚣张跋扈的海陵王完颜亮，却是让这桩美好的姻缘为之破碎。 乌林答氏美貌与智慧并存，完颜亮大肆杀戮皇室成员之时，完颜雍之所以能够逃过一劫，大多有赖于乌林答氏对他的帮助。而完颜亮一见乌林答氏，便是惊为天人。垂涎美色的完颜亮，并没有任何顾忌，直接下令，让乌林答氏入宫！ 完颜雍自然大怒想要造反，但是，乌林答氏深知，自己的丈夫此时并不是完颜亮的对手，甚至，这有可能便是完颜亮为了光明正大杀掉完颜雍的计谋。于是，她隐瞒了完颜雍，答应了完颜亮的命令。只不过，这样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甘愿沦为贼人妻妾受辱？因此，在前往上京的途中，乌林答氏便是自缢而亡。 她的死，直接便是改变了之后金国的进程。完颜雍心怀仇恨，两年前完颜亮率兵攻宋，他直接在上京自立为帝，并让那完颜亮死在了南方。 虽然，现在他已经是一国主宰，但是，这却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平的遗憾。 包括那完颜昊之女完颜玥，之所以受宠，实际上同样是源于此。完颜昊的妻子，乃是乌林答氏的亲妹妹，而完颜玥的相貌，更是继承了乌林答氏的美貌。爱屋及乌之下，完颜雍对于完颜玥比之一般的格格还要更为宠溺，甚至，继位之后首先便是将其册封为永清郡主！ 而那完颜玥对沈堂谎称自己名为乌林答玥，实际上便是借用了母亲的姓氏而已…… 踏、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宦官进入了大殿之中。完颜雍挥了挥手，令那一众女子退下，而后，便是将视线落到了这宦官的身上。 第294章 街边小铺，掌柜明扬 第294章：街边小铺，掌柜明扬 “启奏陛下，宋使已经进入中都，并且按照陛下的命令，让他们入住西华潭。”宦官恭敬说道。 完颜雍点了点头，“他们这一路而来，可有什么异常，有没有上京的人暗中接触他们？” “陛下，宋使虽然一路都在奴才等人的监视之中，但是他们却也有不少的机会，因此，我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也没有发现上京的人与他们接触。” “呵呵……”完颜雍冷冷一笑，“不久之前，我让纥石烈志宁回返，并直接率兵十万前往隆州驻扎，再加上东北路招讨司，在那贼子之侧，便是有朕的二十五万大军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还能坐得住，那便不是他了。所以，他必定会遣人与宋使接触，目的便是为了打破这次和谈，只有如此，纥石烈志宁的大军才能够返回山东，他的老巢也才能保住。” “不过，可惜的是，他不是朕，更不了解朕！曾经，在完颜亮眼下，朕蛰伏数年，受尽耻辱，最后才能灭了那老贼。如今，只不过是对南国暂时妥协一二，又算得了什么？待到朕扫平了国内反贼，南国也好，吐蕃、西夏也罢，在朕的铁蹄之下，天下何人能挡！” 那宦官知道，完颜雍的话并不需要他表达什么态度。因此，他只是恭敬的在一旁静听。 好一会儿，待到完颜雍的话音落下，这宦官方才继续低声说道，“陛下，永清郡主今日也到了中都，并返回了陛下赐予的春月居中。” “哦？” 完颜雍闻言，神色一喜，“永清竟然跑到中都来了？这丫头到了中都，竟然不第一时间来向朕请安，果然是该罚！”虽是如此说，但是他脸上的神色，哪儿有什么怒气在？ “明日早朝后，摆驾春月局，既然这丫头不进宫来，只有朕亲自前去了。” 整个中都城经过金国的扩建之后，占地比原先大了许多。如同临安城的布局类似，除了御街之外，横四条与纵四条大街交错，将整个城池分割成数块。街巷两侧，尽皆是密密麻麻的商铺，就算是比之临安，也并不逊色多少。 在南二条与东四条的拐角之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铺子，铺子之中，摆放着一些北地的毛皮以及南地的丝绸之类的货物！ “当、当、当……” 随着梆子的响声响起，便是到了禁宵时分，索性铺子内并无顾客，懒洋洋的伙计便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将一块块房门拿出来，准备关闭铺子。 不过，就在这房门彻底关闭之前，一个瘦削的身影，却是闪身进入其中。 “瘦猴，你说是去打二两酒便回来，这一去竟是好几个时辰。难道，是被哪一家青楼的姑娘招了魂儿？你就不怕掌柜的训斥你么？”这小厮对这瘦削的身影说道。 这被称作瘦猴的人也不解释，只是嘿嘿一笑，“三娃子，你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小厮朝着瘦猴手上看去，却见一只油纸包着的熏鸡露了出来。 “熏鸡！”小厮眼中一亮，赶忙伸手抓去。 瘦猴也不阻止，将那烧鸡给了小厮，便是向着店铺内行去，“吃你的，下次，少说几乎个个的坏话便是。我给掌柜的带了老白家的酒回来，你赶紧关了铺子，早点儿歇息。” 看着瘦猴进入后院，小厮咧了咧嘴，“怪不得这瘦猴虽然不着调，但是却讨得新掌柜欢喜，果然是比我要会讨巧几分。不过，我赚的那些银钱，却是要攒着取个婆娘，定是不能如此乱花。” 嘀咕了一句，便是赶忙将那店门锁死，而后，便兴高采烈的拿着烧鸡，进入到了自己的房中。 瘦猴进了后院，微微回头，却见那三娃并未跟来，便是急走两步，来到房门之前。 “砰、砰、砰……” “掌柜的，我给您带了米酒回来！” “进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瘦猴推门而后，却是直接反手将房门关闭。下一刻，他脸上嬉闹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敬畏和严肃。 “拜见明扬大人！” 瘦猴眼前，坐着的年轻男子，不是明扬又是哪个？ 他虽然与沈堂等人几乎是同时离开泗州，但是与沈堂等人的走走停停不一样，他直接快马北进，只是半个多月的功夫，便来到了这中都。而沈堂等人，一路却是走了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 到了中都后，他装作是普通的宋人行商，盘旋了两日，便是将这个铺子盘了下来。 这瘦猴，名袁狩，因为长得瘦弱，便是被那小厮取了个瘦猴的外号。不过，他却是唯一一个跟随明扬从南地前来的暗夜阁之人。而那三娃子，则是在中都招来的小厮。 “坐下说！”明扬笑道。 袁狩谢过之后，便是坐定，并对明扬说道：“大人，阁主率领的使团，在天黑之前已经进了中都城。并且，入住西华潭之内。因为有金人跟随，所以，我只是看着阁主等人进入西华潭后，便是回返。” “大人来了！”明扬双目一亮，“这中都城到处都是金人，各方眼线更是不知有多少，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暂时先不要与大人正面接触。不过，想来大人也会寻找我们。我们先找机会与大人联系上再说。” “另外，你尽快将我们之前得到的一些消息先行整理出来，想必大人会有需要。”明扬吩咐道。 袁狩点了点头，见明扬无事，便是告辞而去。 “大人终于到了！不知道，大人在这中都，又将掀起怎样的风浪！”明扬自言自语，眸子中带着几分兴奋的神色…… 沈堂等人在西华潭休息一夜，第二日醒来，先是用过早饭，而后便是在这园中闲逛了起来。这一处园子，比临安的沈府还要大了两三倍之多，其中亭台楼阁错落掩映，就算是比之江南园林的秀美也并不逊色。 园子正中，便是如同镜面一般的西华潭。 第295章 李铎惊愕，街市见闻 第295章：李铎惊愕，街市见闻 虽说只是一小潭，但是占地却有数百亩之大。加上其中岛屿散布，丛林掩映，竟是根本看不到尽头。 “大人，我在这西华潭之中转了一转，不仅面积极大，而且颇具我江南的特色。看来，这一次金人也十分用心了。”沈堂身后，李铎的声音传来。 沈堂莞尔一笑，“呵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话放在金人身上也适合。” 李铎无语的笑了笑，这一位大人，果然与其他人不同。朝堂之上，有多少身居高位对金人却视若虎狼，可这沈大人，一路走来，就从未见他对金国有半分的畏惧或者偏向。 只不过，这位大人的想法，却是有些极端。提出的那些条件，也不知道是不是圣上应承，虽说是好，可若是激怒了金国，却是大大的坏事。 心中想了片刻，李铎便是再度说道：“大人，按照惯例，我们出使金国，现在既然已经到了中都，大人便需要去拜会他们朝堂之上的各位权贵。我昨夜拟了名单，还请大人过目。每一家需要送的礼物，下官也已经备好。” 沈堂伸手将李铎手中的名单取过来，却见其上至少有二三十个人名之多。这些人名之后，备注着官职，甚至是一些喜好，显然李铎的功课做得极为充分。 这份名单，上至金国一二品大员，下至关键的小吏，几乎将金国朝堂之上的名单，拟了一小半出来。 “李大人，你说的惯例，是何惯例！” 李铎微微一愣，“沈大人，我大宋使团出使金国，莫不是如此。首先，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对我大宋产生几分善意，其次，便是在和谈之时，希望他们能够有所偏向。也不一定要违背他们皇帝的意见，只需要关键时刻，能够为我们说句话便好。再者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若是想要成事不容易，但是想要破坏一些事情却不难……” “惯例、惯例！”沈堂幽幽一叹。 “李大人，那以往的使团，按照这惯例行事之后，可达到目的了么？是这些人转变了有些对我大宋的印象，还是在和谈之时对我大宋使团手下留情了？” 沈堂的问话让李铎愣住，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神。 “李大人，你要知道，这豺狼永远是豺狼，并不会因为你给了他一块肉他便会对你口下留情。恰恰相反，他会认为你软弱可欺，哪怕不直接吞了你，也至少会想着再从你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而且，这一次的和谈，与往常不一样了！” “这名单先留着，终归有几分用处。另外，告诉各位同僚，这几日，不管是哪一位府上宴请，尽管前去，有什么回礼，尽管收下来便是。就当我为诸位发的一些奖赏，我们奔波数千里而来，总需要有些收获不是？” “这……” 沈堂的话让李铎目瞪口呆，那些高傲的金人会给我们这些小使臣送礼？怎么可能？ “好了，李大人！你尽管按我说的去说便是了。另外，告诉他们，若是有什么威逼利诱之事，尽管直接给我打回去，出了任何问题，我沈堂给你们做主。” “好不容易来了这中都城，不知道与我大宋临安有何不同，我去街上转转，你们自行其是便是了。”说完，沈堂也不理会呆愣中的李铎，招了几个侍卫以及府中的奴仆，便是出了西华潭，奔着街市之上行去。 街市之上极为繁华，而且，金人与宋人掺杂，虽然这些宋人对金人有几分敬畏，但是，街面之上倒是也和谐。金国对宋人的统治政策，也在不断的改变之中。最初始之时，宋人完全处于被金人宰割的状态。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金人，杀死了宋人之后，也只需要赔偿一些银钱，并不会因此而告官。 宋人便是这社会的最底层，不管是自己的财务还是生命，自己都无法主宰。 如此一来，虽然知道这金人无比强大，但是，压迫之下自有反抗，一时间宋人的义军和造反几乎是遍地可见！ 这些义军外无力量支持，内无生存的根基，自然不可能成事，几乎要不了多久，便会被金军残忍的屠戮。可是，随着金国领地的逐渐加大，金国皇帝却是恍然发现，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否则的话，那自己就不要干别的了，只需每天派兵去攻打新出现的义军就可以了，哪儿还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别的事儿？ 在这种情况下，宋人的地位有了一定提高。虽然，金人依旧是高高在上，对宋人的欺压也依旧还在，但是，多少让他们多了几分忌惮。 宋人虽然战力相较羸弱，但是他们却依旧继承了华夏的聪明与智慧。因此，金国皇帝发现，只需要让他们能够生存下来，他们便可以给自己创造出无穷的财富。对于这些宋人大肆杀戮，几乎就是最为可耻的浪费！而后，金国皇帝下旨，禁制金人对宋人随意斩杀，两族之人要和睦共处…… 当然，金人终归是金人，宋人也终归是奴仆。可在这之后，至少他们的性命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一定的保证。那些金国的权贵且不说，至少，普通的金人不会在如同之前般，哪怕是在街市之上，也可以随意的拔刀将宋人斩杀。 尤其是在一些较大、重要的城市中，为了安定，这条政策的执行更高几分。比如之前沈堂经过大名，街面上的见闻，虽然有几分完颜昊做戏的成分，但是也并非完全如此。 中都乃是金国的皇城，天子脚下，自然不可能允许出现太多不安的因素。因此，在朝廷的管制下，宋人的生活可算是有了极大的改善和保障。哪怕是等闲的金国官吏，也不会随意对这些街市上的宋人太过欺压。当然，阴暗之中的一些事情，自然不可避免，只不过，能够有现在的生活，中都的宋人显然已经极为满意了。 第296章 采买皮货，街市冲突 第296章：采买皮货，街市冲突 “王将军，难得来一趟中都，给兄弟们采买些东西回去！”看着身后神色谨慎，时刻打量着四周的王猛，沈堂开口说道。 看着沈堂再度递过来的一叠银票，王猛却是慌乱的摆了摆手，“大人……不需要了，之前您给的银子还没怎么花销。” 沈堂也没有勉强，“好，若是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烧饼，刚出炉的烧饼……” “客官里面请，上好的马奶酒刚刚到货……” “皮货，上京最好的皮货……” 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东西也是繁杂多样。 “这位大爷，一看你就是富贵之家，你看看，我们这有上等的北地裘皮，还有这整张的雪狐皮，若是带回去给夫人做件饰物，包管您家夫人满意……” 正行间，在路旁兜售毛皮的瘦弱伙计，带着几分谄笑迎上前来。 沈堂挑了挑眉毛，移步到他的摊位之前，果然摆着一些上好的皮货以及大宋的锦布之类。不过，这伙计也伶俐，沈堂等人显然是宋地来人，所以便上前推销皮货。 “嗯！这皮货不错！”沈堂上前随意的翻了翻，而后，选了一些出来，“我还要在这街市上转一转，下午时分，你将这些送到西华潭可行？” “大爷放心，我现在便将这些皮货整理出来，下午一定给大爷准时送到！” 沈堂点点头，交了一些定钱，便是继续向前行去。 一路足足转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沈堂也随手买了不少特色物事，方便的，便直接让王猛等人拿在手中，不便的便直接交了定钱让他们送到西华潭处。 又买了一些酒食，而后，沈堂一行人方才施施然回转。 不过，就在沈堂等人返回的路上，却见一个车驾迎面疾行而来，这街市上人流拥挤，沈堂等人又人多，眼看躲闪不及就要撞上，王猛以及几名侍卫当即上前，闪身便是朝着那疾行的马匹斩去。 这马车虽然不慢，但是拉着车篷自然远比不上战场之上的战马。因此，王猛几人出手，长刀直接便是刺入两匹马的腹内！霎时间，血流满地，吃痛之下只是向前跑了数步，便是歪道在地，那马车翻到，后边跟着的十数名随从更是大惊失色。 街面上的异动当即便是让不少人惊骇，有一名宋人老者赶忙来到沈堂身侧，急声说道：“这位小哥，你还不赶紧走，最好直接离开中都城，这可是元帅府右元帅的家的马车，得罪了他，你们休想活命……” 都元帅府掌管军事，暂时都元帅之位空悬，由左右副元帅掌管。这右副元帅，在整个金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是皇帝完颜雍，恐怕也要给他几分薄面。 “右元帅么？”沈堂冷笑一声，“多谢老丈，不过，这右元帅奈何不了我……” 那老丈本是好意，可见沈堂不知死活，当即跺了跺脚便赶忙走开！他出言提醒已经是看在同族的面子上，可若是将自己也搭进去却是不值得。这右元帅府的人，岂是那么好得罪的？ 原本不少看热闹的人，发现这是元帅府的马车之后，便是赶忙离开。哪怕这是在中都，元帅府也是最顶尖的庞然大物，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怎么得罪的起？至于沈堂等人，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历，这一次都在劫难逃了。虽然，他们看上去也有些身份，可是在这中都城中，如何也比不上右元帅。 “嘭！” 那掀翻的马车爆出一声巨响，而后，一个紫衣锦袍的金人狼狈的从中爬出来。 后方围拢上来的一众侍卫、仆从，赶忙上前将这人扶起来。不过，这人直接抬脚将众人踹开，“一群废物，是哪一个不要命的，竟敢惊了老爷我的马！”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那两匹马身上的时候，却是不由得愣了愣神。此刻，两匹马早已经气绝，血更是流了一地。 “竟然有人敢杀自己的马？”这金人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他是右元帅家中的大管家，名叫巴鲁塔，虽然，说起来也只是一个仆役，但是在这中都城中，不要说这些普通百姓，就算是那些官吏，见到自己也要退避一二。更何况，杀自己的马，仅仅是杀马么？这是再打右元帅府的脸面啊。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阴厉的眸子朝着周围看去。不过，片刻间，视线便是落到了沈堂的身上。 这倒不是他多聪明，而是此刻，除了他们一群人之外，只有沈堂等一行人在了。再加上王猛等人手中的长刀之上，还滴着血迹，不是他们是谁？ “嘿嘿……”巴鲁塔看着沈堂等人，脸上却是一片狞笑。 “现在，给你们一股机会，把你们的靠山叫出来，或者说出你们的身份，看看能不能让老爷我吃这个亏。如果你们的身份能够将老爷我镇住的话，那这件事情就算了。不过，若是不能的话，那现在你们便可以准备棺材了。放心，老爷我会给你们找一片风水宝地！” “放肆！” 王猛厉喝一声，手仗刀兵踏步向前，将沈堂护在身后，“我等乃是奉大宋皇帝陛下前来出使的使团！你等纵马跨街，不知死吗？” 王猛的话的确是让那巴鲁塔微微一愣，不过，只是片刻脸上便是再度显出讥讽之色。 “南国使者？我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些猪狗般的奴隶罢了。莫说只是你区区一个使者，就算是你们大宋皇帝杀了老爷我的马，也要跪下来向老爷致歉，若是老爷心情好，放过他也未尝不可。若是不愿，便罚他给老爷我去洗脚又能如何！”巴鲁塔讥笑说道，“想当年，我家老爷可是亲自见过你们南国的皇帝像舞姬一般跳舞取乐，我自然比不上老爷，但是，弄一个使者回去玩笑，倒也算是一桩趣事。” 沈堂等人闻言，神色陡然一变！这巴鲁塔的话，却是说到了所有人的痛处。 第297章 毫不留手，各方动静 第297章：毫不留手，各方动静 想当年，靖康之变，徽钦二帝直接被金国俘虏回到北地，包括汴京城中的皇子、皇女，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在北地却是成了最低贱的奴隶被金人侮辱！所以说，千万不要亡国，一亡国，就什么尊严都没有了。 而现在这巴鲁塔，面对着宋人使团说这样的话，无异于最大的羞辱。 沈堂的脸上，闪烁着几分寒芒，“你若知道，你会因为一句话而引来杀身之祸，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王猛，斩掉他一条手臂，至于他的命，还不用我们去脏了手，自然会有人去收掉！” 刷！ 听到沈堂的命令，王猛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上前数步，那巴鲁塔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刀光闪过，他的右臂直接喷出鲜血被斩断落到地上。 巴鲁塔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宋人竟会突然暴起，直到手臂断落，他方才陡然间哀嚎一声。 “上，给我把他们全都杀了，那为首之人，我要将他碎尸万段！”随着巴鲁塔惊恐的大喝之声，他身后的一众人纷纷拔出腰刀，向着沈堂等人围拢过去。 “不必留手！”沈堂冷漠的声音传出。 对方有十余人之多，但是，沈堂并不担心。王猛等人尽皆是精悍兵卒，哪怕是面对一倍的敌人也绝对不会失败。 果然，王猛率着几名侍卫拔刀迎上，只是两三个回合，对方便死伤了六七人。剩下的那些人见此，哪儿还敢上前寻死？ 巴鲁塔也是神色大变，这些宋人与他往日见到的那些人完全不同，不仅手下毫不留情，就连战力也是让他吃惊，他手下的这些人仅是元帅府的仆役，自然不是对手。 “你们敢在中都大动刀兵，这一次，谁也救不了你们。”巴鲁塔恨声说道，“二春，去报官，就说有人敢袭击我们将军府的车驾，大胖，回去叫人。其他的给我将他们看住，不要让他们跑了。” 听到巴鲁塔的吩咐，其中两个人赶忙转身就跑。剩下的人互相看了看，便是远远的围在沈堂等人周围。至于杀上去，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王猛等人手中的长刀，绝不会对他们客气。 王猛回头，朝着沈堂看过去。却见沈堂背负双手站着，眸子中带着几分深炯，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见此，王猛挥了挥手，几名护卫回撤，将沈堂护在中心。 沈堂很清楚，今天的事情绝对只是一个意外。但是，自从他进入到中都城之后，定然会引来不少人暗中窥视。尤其是完颜雍对于这一次的和谈并未有所决定，甚至，有着向大宋缓和局势的趋势。如此一来，沈堂等人的存在，更是会成为不少人眼中的钉子。今天之所以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将事情闹起来，而并非离开，便是因为，沈堂想要扔一块石头在这平静的潭水之中，看看这潭水之下，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鱼儿。 沈堂绝对不相信他这个大宋使者，会不被金人所监视。因此，他可以肯定，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消息便已经传到了各大府邸以及皇宫之内。现在，估计金国的各个大佬，都正在家中准备看戏。只不过，为了这一次和谈，完颜雍绝不会让沈堂等人死在这里，所以，沈堂稳坐钓鱼台，且看事情如何发展便是。 其实，如果沈堂想走，凭眼前这几个人又如何能拦得住？等到他们回到西华潭，除非是右元帅亲自出面，否则，眼前这些人又如何敢擅自进入皇家园林之内？因此，沈堂岿然不动，甚至暗暗期待接下来的局面。 皇宫之内，一个小太监匆匆而来，低声对完颜雍述说一番。完颜雍视线中显出几分寒光，“去，让人暗中盯着，不过，只要沈堂并无任何生命危险，不要插手。朕倒要看看，这一次到底有哪些人会跳出来。” 与此同时，各大府邸也是随之而动，不过，有的是静等观瞧，有的则是暗暗吩咐出去，相机而动。 当然，反映最激烈的，自然便是这件事情的主角之一右元帅府了。 右元帅府率军坐镇在外，家中则是二子温迪汗布掌控。这温迪汗布平日在这中都便嚣张跋扈，不管是宋人还是金人都无人敢招惹，所以，方才使得家中的管家，竟也敢在街市之上随意纵马冲撞。而且，温迪汗布对这管家极为信任，不少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而这管家伶俐，平时也很会讨好自家主子。 因此，当这个消息传到右元帅府之中的时候，府中当即便是炸了锅。 温迪汗布直接将怀中的美人推开，“去，给我将府中的人都叫上，我倒要看看，哪一个不要命的竟敢在我元帅府头上撒野！” 不多时，元帅府中百多名护卫、仆役便是汇聚起来，各持刀兵。而那温迪汗布更是直接跨马，冲出了府门，直接奔着街市之上疾行而来。 “郡主……郡主！不好了！” 春月居，坐落在中都皇城西南的丽泽门之侧。这一处居所，并不大，总计也只有数十亩地大小。不过，其内尽皆是木质阁楼、平台。在这北地之中，显得独特而又雅致。 当初册封完颜玥之时，完颜雍本想将琼华宫直接赐予她，但是，完颜玥却是选择了这一处春月居。 而对这一处居所，完颜玥也极为满意，只要在中都，便会居住在其中。昨日，她与沈堂告别，本想清晨与沈堂再见一面，然后再离去。可是，终归不想看到离别之时的愁绪。因此，她却是选择了暗暗离开。只是，却将那金刀留了下来。 沈堂并不知道，那的确是一柄宝刀。而且，是皇帝完颜雍直接赐予她的礼物。而金国女子，更是有一个传统，谁获得了金刀，那便是这女子所选择的夫婿。完颜玥很清楚，自己与沈堂根本不会有将来。但是，她却依旧将那金刀留下，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回到中都之后，她本应该先去入宫拜见皇帝。可是，心情恍惚，进了这春月居之后，便是看着那小册子，难以回神…… 第298章 春月居中，各方人来 第298章：春月居中，各方人来 她贴身的奴婢，早就察觉到自家小姐的异常。可是，任凭她们如何追问，完颜玥却是闭口不答。一个激灵的丫鬟，看到完颜玥的注意力竟是尽皆在那书册之上，便是小心的问起这书册的来历。 完颜玥也并未隐瞒，便说这书册，乃是出自宋朝使者。 昨日大宋使者入城，动静当然不小，这些丫鬟也听到了风声。那贴身丫鬟虽然还不清楚自家小姐为何会如此，但是，想来与这使者团队有着莫大的关系。因此，暗中便是吩咐府中奴才，注意着这使团中人的动静。 因此，街市上沈堂与右元帅府的车驾冲突之时，这小丫鬟很快便得到了消息。 小丫鬟急匆匆的冲进来，完颜玥的视线也从书册上挪移开来，“萍儿，什么事情那么慌张。” “郡主，在南三条街市上，大宋使团中的人与右元帅府的车驾冲突到了一起，而且，相互打了一场，现在元帅府的人回去叫人了。”丫鬟萍儿急匆匆的说道。 刷！ 完颜玥豁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给我备马……” “等等，备轿。你可知道是哪一位使者与元帅府冲突？” “嗯……好像是叫什么沈堂……” 小丫头的话让完颜玥神色再变，“萍儿，你拿上我的信物先行前去，我随后便来！不过，不管是哪一个人到了。都绝不能伤害到那宋朝的大人。” 平日间完颜玥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的贴身丫头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哪怕对头是那右元帅府，也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兴奋的接过完颜玥递过来的玉佩，直接转身而去。 而后，自然有其他的奴婢进入，帮完颜玥穿戴一番。院中，轿子也早已经准备好。完颜玥上了轿子，便是催促着轿夫朝着南三街的方向奔去。 沈堂等人在街市上，等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便是等到了来此的第一波人马！ 来者是大兴府府尹兼兵马都总管！这中都乃是皇城重地、天子脚下，发生了这种事情，更涉及到宋国使团，他当然不敢怠慢，当即便是率着人马前来。 一众兵马将场中团团围住，看着死伤在地上的几个元帅府奴仆，高希亮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往日发生这种事，对方乃是宋国使臣，他也不用多想，直接顺着元帅府的意思去办就是了。可是，他能够成为这大兴府府尹，消息自然极为灵通。对于这一次的和谈，皇帝显然是另有想法。再加上沈堂等人，竟是入住西华潭，更是证明了他的猜测。 因此，他思索片刻，便是决定和稀泥、两不相帮。 他命没有上前主动与沈堂交谈问询，同样没没有理会那哀嚎之中的巴鲁塔，而是让麾下人手向着周围店铺，以及远处的行人而去，一副秉公办案的模样。这次事情，不管是意外也好，有人暗中谋划也好，他都不打算参与。大兴府府尹，听起来是高高在上，可是这朝堂之上，却有太多的人可以轻易将他拿下。这种浑水，还是躲得远远的为妙。 不多时，前去查探消息的兵丁便是尽皆返回来，对这高希亮诉说一番之后，他便是拿定了注意。 “两位，此事是右元帅府管家巴鲁塔纵马闹事引起。但是，宋使也让人杀了这马匹，并斩了巴鲁塔一臂。所以，双方尽皆有错。罚巴鲁塔赔偿倒翻的店铺损失银三百两，罚宋使赔偿巴鲁塔银一千两。若是你们不服，自可到陛下面前分说，让陛下主持公道！” 他判了个两相有错，并且，直接将这件麻烦事推了出去，显然不想沾身。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却是陡然传来。 “高希亮，你便是这样主持公道的？你没看到，有人杀了我元帅府的人马了么？还是说，你仗着陛下的几分宠信，便如此羞辱我元帅府之人？” 沈堂本来就对这高希亮的处理并不满意，虽说他的办法的确是公平，甚至是偏向于沈堂等人。不过，沈堂想要干什么？想要将事情搞大啊。若是就这样平息，岂不是会让很多人失望？ 而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却让沈堂脸上的笑意浓郁了起来。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身穿锦衫的年轻男子，正阴厉的朝着他看了过来。 “见过二少爷，此事我已经问过，这些宋人的确有错，但是贵府管家却是犯错在先。并且，我已经判罚这些宋人，赔偿贵府银千两。” 若是右元帅亲来，高希亮自然没有胆量违背。可是，眼前的温迪汗布，只不过是一个仗着祖辈威风的浪荡子，怎么也不至于让他这府尹直接改变了主意。 “好、好、好……”温迪汗布轻轻拍了拍手，“是本少爷小看你高希亮了，等少爷砍了这些宋人，自然有再会你高大人的时候。” “二少爷，此事已经有了判罚，还请莫要为难下官！”若是真的让温迪汗布在他眼前直接将沈堂等人杀了，那他绝对成为背黑锅的不二人选。所以，不管是愿不愿意，他暂时都不得不将沈堂等人保下来。当然，至于他们离开这里之后打生打死，那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温迪汗布脸上陡然显出几分冷笑，“看来，我右元帅府实在太低调了，连一些阿猫阿狗，都敢违抗我元帅府的意志。” “冷大人，依你看，你这属下判罚的可公正么？”温迪汗布淡淡的说道。 高希亮闻言，神色却是微变，随后，便是见到一个人急走两步，来到了温迪汗布身侧。当看清来者之时，高希亮眸子一紧，这来者乃是吏部侍郎冷卓沪！ 吏部与府尹虽然没有直接的统属关系，但是，却是掌握着地方官的升迁和命运。得罪了吏部侍郎，后果可想而知。 “冷大人，人命关天的事情，这高大人竟是用区区千两银子便抹了过去，若是我大金尽皆是这样的官员，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今年的官吏考核，冷大人还要仔细斟酌一二，莫要让这些人，坏了我大金的威风。” 第299章 两个侍郎，萍儿丫头 第299章：两个侍郎，萍儿丫头 “二少爷放心，这种胆小的垃圾，绝对不配出现在我大金国的朝堂之上！”冷卓沪阴恻恻的说道。 “冷大人，这件事情，你是不是过界了？首先，这是中都，高府尹管辖此事没错，你虽是吏部侍郎，但是参与进来也不合适。另外，此事涉及到大宋使团，难道，你不怕陛下责罚不成？” 如同沈堂所想，这一次，果然是神鬼尽显。这一次来的，赫然便是之前前去迎接沈堂等人的礼部侍郎仆散卓。 这一下，一个礼部侍郎对一个吏部侍郎，倒是旗鼓相当。那高希亮的脸色，也变得缓和了几分，虽然，得罪了吏部侍郎依旧是个不小的麻烦，不过，有仆散卓给自己撑腰的话，自己多少有几分底气。 冷卓沪与温迪汗布见到仆散卓前来，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 “仆散卓，我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的意思，不过，若是遇到不公的事情，却也看不过去。另外，高希亮既然是大金国的官员，自然是我吏部考核的对象，他如此枉法，难道我身为吏部侍郎还不能主持公道么？” “公道？”仆散卓微微一笑，“依我看，高大人的断论没错，已经极为公道。否则的话，这该死的奴才就应该直接去死！” “仆散卓，你确定要参与这件事情？”这时候，温迪汗布冰冷的声音传来。 本来，他以为这件事情很简单，将那冷卓沪叫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压制高希亮一二，让他随意施为而已。可是，没想到，这仆散卓却是再度跳了出来。而且，他来的理由也极为充分，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大宋使臣，他身为礼部侍郎出面，合情合理。 “见过二少爷！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二少爷莫要固执。”仆散卓神色凝重了几分，这温迪汗布自然不足为虑，但是，他身后的右元帅府，却远不是他可以触碰的。 “哈哈哈……” 然而，那温迪汗布却是仰头大笑起来，“不错，一个大兴府府尹，一个礼部侍郎，果然是好大的威风。不过，若是如此欺压我元帅府，那便来。” 话音落，他陡然转头朝着一众奴才喝到，“来人，给我将这些宋人带回元帅府之中，死活不论！若是有人拦阻，直接放倒，之后，元帅府自然会有人前去讲道理！” “高大人，我敢保证，今天你若是拦了本少爷，明天你的府邸之中便要哭丧！你高大人位高权重，本少爷自然是不敢动，但是，你府中的那些家眷，可就说不好了。你说，本少爷我敢是不敢！” 一句话，让高希亮神色大变，敢不敢？谁不知道这温迪汗布的嚣张？就算是他真的做了，若没有确实的证据又能如何？有右元帅在，还能真的将他砍了？ 一众元帅府仆从有了自家少爷的命令，当即便是朝着沈堂等人冲过来。高希亮带来的人没有得到命令，自然不敢阻拦。 一旁观看的沈堂神色不变，王猛等人神色凝重护住沈堂，“大人，稍后你不用管我们，直接离开，我们会将他们拖住！” 说着，便是举刀向着扑过来的一个仆役砍过去。 王猛等人自然勇猛，可是，背后护着沈堂，元帅府的人又极多，因此，连连后退，不多时，身上便挂了彩。 沈堂眯着眼睛，难道自己猜错了不成？还是说，那暗中看戏的人依旧在等着什么？若是再无人出现的话，那说不得这场闹剧便只能先到这儿了。毕竟，他不可能看着王猛等人死伤在自己的勉强。 “住手！” 忽然间，一声轻叱传来，沈堂微微皱眉，手掌一握，一块黑色令牌再度隐没在手中。 这黑色令牌，乃是完颜昊暗中给他的都元帅府左监军令牌！为的，便是怕有些小人出手暗中针对沈堂。 显出这令牌便如同完颜昊亲致，到时候，哪怕是这些大兴府的官兵也要听从命令。除非是右元帅亲致，否则的话，对付一个纨绔子弟还是绰绰有余的。这是他的底牌之一，否则的话，自然不会让王猛等人犯险。 不过，如今显然再有人来，这令牌自然暂时用不着了。 这突兀传来的声音，当即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沈堂看去，却是一名身穿奴婢服饰的少女。 可其他人等，却尽皆皱了皱眉头，包括那一直嚣张跋扈的温迪汗布都是凝了凝神。 若是普通的奴婢，自然不放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但是，春月居的奴婢，却不在此列！完颜玥虽然不经常在中都之内，可是她的贴身侍女自然是无人不知。 中都之人都知道，宁可得罪那嚣张跋扈的温迪汗布，也莫要招惹到春月居的人。完颜玥的父亲完颜昊还好说，左监军虽然不小，但是，朝堂之上比他品级高的也不少。可是，若是再加上一个宠爱她无极限的完颜雍，便足以让所有人都忌惮了。 曾经，有左丞相之子招惹了完颜玥，完颜雍震怒之下，哪怕三朝老臣的左丞相亲自跪在仁政殿之外请罪，也没有让完颜雍消气。并且，直接遣出内卫将那招惹了完颜玥的人从家中抓走，直接一刀了事！ 从那之后，众人便知道了完颜雍对完颜玥到底宠爱到什么程度。如此一来，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再去招惹她。 “本姑娘让你们住手，你们听不见吗？” 来者自然是那个叫萍儿的小丫头，她见到那些元帅府的奴才依旧围攻沈堂等人，当即便是直接朝着里边闯去。 “住手、住手！”温迪汗布的眼皮狠狠跳了跳，可是，他却不敢让手下的奴才伤了这奴婢，否则的话，说不定他便会成为下一个被陛下立威的人。 “这里的事情郡主已经知道了，就按高大人说的办，若是有意见，尽管来春月居说。”哪怕是面对温迪汗布，小丫头也毫不客气。 温迪汗布咬了咬牙，“这件事情，与你们春月居没关系！而且，难道我元帅府的人就白死了不成？” 第300章 永清郡主，皮货伙计 第300章：永清郡主，皮货伙计 萍儿不屑的笑了笑，“若是你们不听，那继续动手便是。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家小姐马上便来，若是得罪了我家小姐，你们自己看着办！” 萍儿的话更是让在场众人神色巨变，那女魔头不是在大名府么？什么时候回的中都？这不是要人命了么？ 现在退去，那让别人如何看待元帅府？可如果不退，难道就等着那女魔头杀上门来？ 可是，他们显然没有太多犹豫时间，他们也低估了完颜玥前来的速度！没过多久，便是见到一行仪仗疾行而来。当看到那仪仗的时候，在场众人毫不犹豫的闪开一条道路，不管是那两位侍郎，还是在中都嚣张跋扈的温迪汗布，尽皆如此。 直到那仪仗听到正中，一个清丽的声音陡然传出。 “这件事情，便由高大人做主，若是谁有意见，恰好，本郡主马上便要去向陛下请安，直接带你们去陛下面前分说。” 话音落，温迪汗布神色变幻片刻，而后狠狠看了看那轿子，却连狠话也没敢说，直接转身而走。他一走，其他元帅府的奴才自然是轰然而散。 冷卓沪见此，也赶忙随着元帅府的人而走。他这个吏部侍郎自然也是朝堂大员，但是他相信，与这位主子比起来，他在陛下眼中一文不值。 高希亮松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虽然，恶了那右元帅府，但是，之后总有时间去腾挪。当即，他朝着那轿子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让一众兵丁将伤死者抬走，又有兵丁拿来水龙将这街市冲洗一番，很快，一切痕迹便是消失不见，就如同这场冲突从未发生过一样。 至于他所提到的那些银钱，他自然也没有找双方讨要。收拾完之后，便是对仆散卓行礼，便率兵匆匆离去。下次，再有这种倒灶的事情，自己直接称病躲避了最好。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将自己陷进去。 事情完结，那仪仗便是直接在沈堂等人的面前直接穿行了过去。就好像，她们的出现只是顺路解决这一次的争端而来，更是未曾与沈堂等人打招呼。 各方人马尽皆散去，只剩下沈堂一行人以及一个仆散卓。 “让沈大人受惊了！”仆散卓对沈堂行礼道。 沈堂微微一笑，“大人能够前来，沈堂已经感激，又怎会怪责。再说，只是我麾下儿郎受伤，那些人可是没有碰到我分毫！” 仆散卓苦笑一声，一直以来，沈堂反而是最为淡定的一个，的确没有什么受惊的样子。反倒是他，一直担惊受怕，若真的让沈堂伤了，他这顿罪责却是消不了。 “沈大人稍等，我已经让人去调兵，护卫大人回去。”仆散卓再度说道。 沈堂摇摇头，“大人，放心，这是中都，天子脚下。之前的事情，也只是一个意外而已！哪儿有那么多不开眼的人招惹。” “不过，侍郎大人，刚才那仪仗是何方神圣？看模样并不像是朝中大臣。” “这……”仆散卓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说道，“沈大人一路北来，应该路过大名府，也与完颜昊大人见过。而刚才的仪仗，便是完颜昊的独女永清郡主！不过，除了这个身份外，永清郡主极为受到陛下宠爱，就算是普通的格格也无法相比。因此，哪怕是元帅府，也要退避一二。” “沈大人与那温迪汗布对上，本人就是拼了命，只要右元帅不亲自出面，也能护得一二。可若是招惹了这永清郡主，请恕我放肆，恐怕陛下就算是舍了这一次的和谈，也要给永清郡主出一口气。永清郡主住在春月居之中，所以，若是你们遇到春月居的人，最好是避退一二……” 沈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完颜昊的女儿么？本来，他以为平息这场闹剧的会是宫中来人，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人物。看来，是完颜昊早有安排了。 沈堂看了看王猛等人，他们身上虽挂了彩，但是伤势并不严重。所以，便是直接带人返回到西华潭。 折腾了半天，回到西华潭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让王猛几个人回去修养，沈堂则是简单吃了些东西，便回到屋中休息。不过，他刚刚回到房间中，便是有侍女前来。 “大人，有几名客商，说是大人买了货物，已经送过来了。现在，正在门厅处等候。” 沈堂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路可是还买了不少东西。 “嗯，你让他们一个一个将货物拿进来！” 侍女转身而去，不多时，便是有货商进入，沈堂查点了一下货物，将银钱结清，与其闲谈几句，便是让货商离开。而后，便是第二个货商进入…… “大人，这是您之前挑选的皮货，这一件裘皮却是我家掌柜亲自为大人挑选出来的，还望大人能够满意！”瘦削的伙计讨好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将那裘皮单独拿过来，“你们这皮货倒是不错，想必生意也还好。” “拖大人的福，最近生意兴隆，而且不久之前，我家掌柜刚刚从南地弄到一批最顶尖的丝织品，现在货物就在范阳县，那丝织品即便是大人所在的南地也少见，等到了，小的选几件上品过来，献给大人。”瘦削的伙计笑道。 “嗯，你这小厮到凌厉！这是皮货的钱，你查对清楚，这五十两是给你的赏钱。下次，再有什么好皮货，尽管给我送过来便是。”沈堂将银票递给这伙计之后，伙计便是谢过沈堂，转身随着那侍女出了房门。 进进出出，各种买的事物堆了小半个屋子，方才算是完事儿。沈堂关了房门，而后回到床榻之侧，将那单独拿出来的裘皮持在手中上下摸索了一番，而后，便是从那皮货的内衬中撕开了一道缝隙，一张巴掌大小的纸片却是从中掉了出来。 将那纸片拿起来，裘皮扔到一旁，而后，沈堂便是朝着那纸片之上看去。 第301章 传递消息，主仆对话 第301章：传递消息，主仆对话 这皮货商人，自然便是袁狩。他认识沈堂，但是，沈堂自然不知道他是自己的麾下。只不过，在他的衣摆隐藏处，却是有着暗夜阁的印记。这种印记，只有真正的暗夜阁之人才会有，那些外围成员，根本不会出现。 所以，沈堂方才采买了不少东西，为的便是与暗夜阁联系上。 打开那信纸之后，里边便是明扬给沈堂传递的消息，只不过，明扬等人来到这中都城不足一个月时间，手下更是只有大猫小猫一两只。所以，探查到的消息基本上都是名面上能够打探到的，一些更深层次的消息，自然是无从得知。 不过，饶是如此，对于沈堂也有着不小的帮助。就比如，这信笺之上，几乎将整个朝堂之上的大臣尽皆罗列了一遍，至少比李铎整理的那一份要周全的多。除此外，包括这些官员的爱好、住址等等，以及这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的分部以及敌对关系。 哪怕只是明面上能打探的消息，也可以让沈堂窥视到一些更深层次的关系。 就比如，今日在街巷之上遇到的右元帅府二公子温迪汗布、吏部侍郎冷卓沪、大兴府府尹高希亮等等，尽皆落在纸面上。 至于最后二人的那几句对话，实际上说的便是八百背嵬军的消息。很显然，背嵬军已经按照沈堂的命令，潜藏在中都之外。 范阳县在涿州之北，正处于涿州与大兴府边界。若是真的发生了意外，仅需半个多时辰的时间，八百背嵬军便可以快马赶到沈堂的身边。 而在那些银票中，沈堂也给明扬下达了进一步的命令。 其一，便是尽快发展中都的消息网络，但是一定要小心行事。这是金国都城，各方眼线掺杂，稍不小心便会被其他人察觉到踪迹。第二件事，便是让明扬联系暗夜阁的其他成员以及邵家在北地的暗哨，务必保证万江等人与高存福人马的交易顺利完成，并将那些珍贵的马匹运回到泗州。 第三件事，便是让明扬安排去与高存福一系的人马联系，将第一次的交易完成。 待到这一次和谈之后，自己对高存福便没有了用处，这交易能不能继续下去沈堂并无把握。不过，趁着现在和谈还没有结果，想来那高存福也不会因为一些生意冒风险。 如此大笔的利益，沈堂自然不会便宜了高存福。 至于是陆风麾下的人前去还是邵家之人前去，沈堂并未明说，想来，明扬自然能够安排合适的人前去交接。 就在沈堂看着明扬传递来的消息之时，皇城之内的完颜雍，却是正眉头紧皱。 他看着眼前的内宦，再度问道，“你是说，根本没等到你出手，永清那丫头便到了，然后惊走了那个纨绔小子？” 今天，街市上的事情发生之后，完颜雍早就让身边的内宦拿着旨意潜藏在一旁，只要沈堂发生危险，便会有人出现，直接将沈堂护送走。只是没想到，他的一番安排，竟是出现了意外。 “永清那丫头是路过么？”完颜雍完全想不到，完颜玥与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那宦官犹豫了一下，方才小心说道，“陛下，我得到的消息是郡主从春月居离开后，直接便是赶到了街市上，而且花费的时间极端，显然是直接前去并十分紧迫。另外，郡主身旁的婢女先行赶去……” “事情完结之后，永清郡主便直接返回了春月居中，并未在外停留。” 完颜雍微微颔首，“如此说来，这丫头应该是刻意赶过去的。难道，是完颜昊的吩咐？你去暗中查一查那丫头有没有与这些人有所接触，不过，不要惊扰到那丫头，免得她担忧。” “奴才遵旨！” 内宦躬身退去，完颜雍的神色则是再度变得若有所思起来，“这一次，只蹦出来一个吏部侍郎，不过，也已经足够了……”…… 春月居中，将街市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完颜玥便是直接返回，而且，进入阁楼之后，便是未曾动弹，就连晚饭也只是草草吃了两口便作罢。 翠儿带着几分担忧陪在一旁，这两日自家小姐寝食不安，让她如何能够放心。 “小姐，你认识那大宋来的使者？”经过今天的事情，小丫头哪儿还不知道，自家小姐之所以如此，定然是与这大宋使团有什么关系。甚至，她有一个猜测，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完颜玥眼神波动了一下，迟疑着点了点头。 翠儿眼珠一转，“小姐，今日奴婢看到那名叫沈堂的使者，看上去那么年轻，其他人竟然尽皆听从他的吩咐。想来是南国的高官子弟，前来镀金的。” “胡说！” 完颜玥狠狠的瞪了翠儿一眼，“沈公子才学极高，更是南国状元。你知道状元，便是一国的年轻人中，学识最高之人。又岂是什么高官子弟能够媲美的？” “那可说不定，说不定是传言呢？毕竟，我们也没见过他是不是真中过状元。” “你这小丫头，难道小姐我还能骗你不成？并且，这可是爹爹告诉我的。你看，这西行记极为有趣，便是沈公子亲自写出来的。” 说着，将那宝贵的小册子递给翠儿看了一眼，不过，随后便是再收了回去。 “西行记是什么？绘本么？”翠儿好奇的问道，“为何奴婢没见过？” 完颜玥得意一笑，“这是沈公子所写，而且，这是世上唯一的一本，你见过才有鬼呢……” “真的那么有趣？”翠儿瞪大眼睛问道。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实在太少，对于这些小姐丫鬟来说，那些绘本是极为难得的东西，哪怕是一本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的绘本，再看一次都会津津有味，更何况一个新的绘本？ 翻了翻眼皮，完颜玥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别人怎么能知道这西行记的精彩？ “小姐，你给奴婢讲讲如何？也让奴婢长长见识嘛……”凑到完颜玥面前，翠儿讨好的说道。 第302章 进宫面圣，赏罚之别 第302章：进宫面圣，赏罚之别 接下来的几日，沈堂没有再去街市之上，也没有发生任何其他意外的事情。就连那3之前得罪的右元帅府也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道是被人警告了，还是在暗中谋划。 终于，在沈堂等人进入到中都七八日之后，这一天清晨，天刚亮起，便是有宫内侍卫前来相迎沈堂等人。 “沈大人，陛下在早朝结束之后，会接见你。” 沈堂点点头便整理行装，这一次的会面，也将预示着和谈将正式开始！ 因为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沈堂独自一人跟随着这皇宫侍卫前去。行了约莫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侍卫引领着沈堂从玉华门进入皇宫之内，穿过一座座宫殿后，便是进入到一座名为景福殿的宫殿之中。 “大人请在此稍后，陛下早朝之后，便会有人前来相应。”侍卫交代一声，而后便转身离去。 沈堂在景福殿中等候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有脚步匆匆而来。 “沈大人，快随我来，陛下正召见你！”来者自然是仆散卓。 沈堂点点头，便是随着仆散卓出了殿门，穿行向前。 “侍郎大人，陛下在何处召见我？”看着仆散卓带着自己朝北而行，显然不是大安殿的方向。 “陛下已经散朝，此刻正在仁政殿之中。” 沈堂心中一动，按理说，召见他国使者，应该是在大安殿中，并与百官一同。而此刻，竟是前往仁政殿，显然更类似于私下会面，而不是正式相见。不过，这对于沈堂来说并无什么不同，甚至，效果还要更好一些。 穿过仁政门以及钟鼓楼之后，前方便是恢宏的仁政殿。大殿之外有兵卒驻守，殿门两侧，有内侍垂拱站立。 二人来到殿门之前，一名内宦迎上前来，对仆散卓说道：“大人，我引宋使进入便可。” “沈大人，你去参见陛下，我在此等候你归来。”仆散卓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便是随着那内宦进入大殿之中，穿过厅堂，又穿过了两层花门之后，便是进入到一间类似于书房模样的房间之内。 “陛下，宋使到了！” 一张椅子上，完颜雍端坐垂目，他身后的内宦见到沈堂进入，便低声开口。 刷！ 完颜雍的眸子睁开，落在沈堂的身上。而沈堂拱手行礼，“大宋使者沈堂，参见大金国皇帝陛下！” “宋使平身！”内宦唱和开口。 “谢陛下！”沈堂直起身子，目光也朝着完颜雍看了过去。 此刻的完颜雍并未穿着上朝的袍服，反而是一身浅黄色的便袍，身上也并无任何修饰，但是一双眸子却是带着几分凌厉和审视。 相比赵眘来说，这完颜雍身上的威势显然更甚，虽然并未开口，但是无声之间，却足以让其他人感觉到庞大的压力。 沈堂镇定心神，完颜雍身上当然不存在什么传说的王霸之气，但是，这等掌控一国，挥手间便可天翻地覆之人，却足以让任何人敬畏。这是最高无上的权利，带给他的加持。帝王一怒，横尸千里，完颜雍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胆量和气魄，所以，沈堂的敬畏丝毫不奇怪。 “沈堂？”完颜雍缓缓开口，声音就如同震响在沈堂心腹之上，“朕见过不少你们大宋使者，但是你却是最为胆大的一个。” “见朕不跪拜是其一，敢在中都当街杀人，而且，还是朕元帅府之人，是其二，你说，朕该如何惩罚你。”完颜雍的话语波澜不惊，听不出喜怒。 沈堂微微迟疑，而后便是拱手行礼说道：“陛下，臣以为，陛下不仅不应该惩罚，反而应当奖赏臣才是……” “哦？明明是你犯了错，却要朕奖赏你？你且说来听听，若说的有理，朕自会重伤，若是胡言乱语，惩罚加倍！” “其一，臣乃是大宋臣子，行大宋之理。不管是对于我大宋陛下还是陛下您，尽皆一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臣的心中，两位陛下不分高低，尽皆是臣之主。对陛下也是如同对我国圣上一般敬畏。” “跪拜之理，与我大宋而言，一拜天地，二拜鬼神。陛下乃是人君，自是不合。因此，臣不便对陛下行跪拜之礼。” 沈堂的狡辩倒是让完颜雍挑了挑双眉，“按你那么说的话，朕的臣属、奴才行跪拜之礼，也是不妥了？” 可沈堂却是摇了摇头，“臣不行跪拜之礼乃是因为对陛下亲厚敬重，贵国臣属对陛下行跪拜之礼同样是此理。这是两国习俗不同，但是所表达的意义却一样，又有何不妥之说？” “哈哈哈……” 完颜雍大笑一声，“不错，果然是状元之才，口舌之利让人难辨。如此，这条罪便揭过！你且说第二罪！” 沈堂再度拱手，“陛下，我们两国乃是兄弟邦交，臣虽是大宋使臣，但同样也是陛下臣属，这颗有错？” “嗯，不错！”完颜雍点点头。 “臣身为陛下臣属，自当为陛下殚精竭虑。陛下一手改变宋金两族百姓，使其能够安居乐业，因此，在民间甚至有不少人传称陛下乃是尧舜在世。尧舜之仁德未见，陛下之仁德却是流传千里。所以，臣下敬之、兴之、慎之！” “然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陛下的仁德，也许会因为一些臣属的过错而受到伤害，臣即为陛下臣属，自然不可能坐视。” “闹市之中，驭车驾横冲直撞，百姓一恨纨绔当道，二怨陛下失德。毕竟，这中都，乃是天资脚下，陛下眼前。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臣自不该袖手旁观！惩处纨绔之辈，一是为百姓出气，二是为陛下安民。否则，在中都内，臣怎敢擅动刀兵！” “哈哈哈……” 完颜雍再度大笑起来，“朕便算你说的有理，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 “即为臣属，陛下不论赏罚，臣自是欢喜。更何况，能够得见天颜，已经是陛下隆恩，臣又如何会贪图其他？因此，请恕臣放肆，陛下有赏，臣却不敢受！” 第303章 金皇暗怒，沈府二女 第303章：金皇暗怒，沈府二女 “你这小娃儿，果然伶俐，比那些臣属乖巧多了。”完颜雍大笑着说道。 “好了，坐下！” 沈堂侧身端坐，完颜雍也是随口问着一些诸如对金国的印象，对于百姓的看法等闲话！聊了半晌，完颜雍陡然问道：“沈堂，你可知道高存福？” “臣知晓！”沈堂淡淡的回应。 “那高存福经营上京之地，手握数十万大军！你认为如何？” 沈堂痴然一笑，“陛下此言差矣，高存福受陛下隆恩，却不知进退，只不过取死有道而已！” “所谓的数十万大军，只不过是携裹了一些被迫的百姓而已，若是陛下想要将其铲除，只不过举手之劳。陛下麾下铁骑无双，高存福只不过是疥癣之疾，若非陛下不想妄动刀兵而至百姓受苦，那高存福何足道哉？” 完颜雍之所以提及这件事，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沈堂的面前，其一，便是向沈堂表示，自己对高存福信心十足。若是躲躲藏藏，更显得自己没有把握。其二，便是探探沈堂口风，看看他对于高存福的态度。 “沈堂，你是这一次的和谈使者，那你以为，这和谈能否顺利成功？” “这一次和谈，上应陛下之请，下合大宋臣民之愿。若是无法成功，臣无颜回见江东父老！” “好，三日之后，朕下旨命礼部与你们开始磋商和谈之事，希望，如你所言。另外，朕的不少臣属知晓你是南国状元，想要一窥你这状元文采。所以，明日朕会在御园设诗词会，让你展露一下你的状元之学。” “臣领命！” “好了，你退下，明日自会有人去接你。”完颜雍摆了摆手。 沈堂行礼退步，离开大殿之中！ 待到沈堂消失后，完颜雍叹声说道：“南国羸弱，但是代有人才出，果然是人杰地灵！只可惜这沈堂，不是我女真族人，否则，定可成为朕左右臂膀。” “对了，朕让你查的永清之事可有结果了？”完颜雍朝着身后的内宦说道。 内宦低声说道，“回陛下，在此之前便查到了一些端倪，但是，还未来得及向陛下禀报。根据奴才查探，大宋使团在进入冀州之前，与进入冀州之后，使团中却是多了一个女子。而这女子，一直跟随使团抵达涿州之后，方才消失不见。” “按照奴才查探，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正是永清郡主。并且，永清郡主进入中都的时间，显然与大宋使团一样……” “哦？看来，真是永清这丫头了。可这丫头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完颜昊吩咐，让她一路护送大宋使团不成？不对，即便是真的护送大宋使团，也无需如此。应该是这丫头无趣，自己弄出来的事情了。” “那么说，永清之所以替沈堂挡回了元帅府之人，应该是特意前去，并非是完颜昊的提前吩咐。” 陡然，完颜雍睁大眼睛，脸色变幻了片刻。他的视线中，竟是突兀的多出了几分怒气！ “哼！你速去查探，看看路途之上，永清这丫头与那使团的接触如何，尤其是沈堂这小子！实在不行，就暗中去查探春月居。但是，不要让这丫头知晓。查清之后，立即回报。”完颜雍厉声说道。 内宦赶忙领命而去。 “啪！” 大殿之中，完颜雍的手掌狠狠砸在桌子上，“这该死的小子，若是敢招惹朕的永清，就算是拼着这一次的和谈失败，朕也要给你个教训！” 沈堂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招惹到了一个郡主，更是不知道，金国的皇帝陛下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将他碎尸万段。 他离开仁政殿之后，便是在仆散卓的引领下离了皇宫，回到了西华潭之内…… 临安沈宅之中，自从沈堂出使离开，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柳香菱、邵暮语二人相伴，又有几个丫头，可是对沈堂的思念却是无法消除。自沈堂离开，邵暮语便是下令，每一日要邵家在北地的渠道，将沈堂等人的消息传回来。 沈堂一行人，大张旗鼓北进中都，打探消息自然不难。因此，二女虽在家中坐，可是却对沈堂等人的行踪极为了解。也是，不能与沈堂相见，也只能是这些消息，让他们稍微缓解一下思念之疾了。 “姐姐，又在想念夫君吗？”亭廊之中，柳香菱坐在其中出神，小丫头竹儿则是在热腾腾的太阳照射下打着瞌睡。 现在已经是六月十分，临安的湿热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人难以忍受。 柳香菱回过神来，却见邵暮语含笑走了过来，她的身后，云儿和莲儿两个丫头端着冰镇的瓜果，总算带来了一丝寒气。 “暮语莫要笑话我，云儿可是与我说了，这几日你连睡梦之中，都喊着相公的名字。” 邵暮语脸上，不仅没有露出什么羞怯的神色，反而一脸思念。 “姐姐，如今沈郎已经到了中都，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和谈，然后返回来了！”邵暮语幽幽的说道。 柳香菱也是轻声一叹，“唉，可是即便如此，恐怕也至少两三个月时间。” 就在几人轻声交谈的时候，干鸿疾步走了过来，“夫人，门外有人求见，是一名兵卒和一名妇人，他们说是奉张相和老爷之命而来。” 干鸿原本是军中之人，不过，自从跟随了沈堂之后，张浚便是将其脱了军籍，落到了沈堂的麾下。对此，干鸿并无太多的意见。首先，沈堂本就是他崇拜的人之一，其次，不管是沈堂还是两位夫人，对他们这些护卫也都极为关照。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暂时不能踏足战场。 不过，干鸿等人也并不急切，沈堂虽然是状元，但是，却更是战场上的天才。以现在大宋周边的局势，战争并不会少，而沈堂也自然会有一天再度踏足战场。因此，他们现在虽然只是沈府护院，可却并不松懈。只要有时间，便会继续锻炼。 听到是张浚和沈堂的命令，柳香菱二女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说道：“干鸿，那你便引他们过来。” 第304章 忐忑程茹，母女相见 第304章：忐忑程茹，母女相见 沈府门外，一名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子恭敬站立，不过，看他那笔直的身形便知道，定然是大宋精兵。 干鸿自然不敢让一些杂七杂八的人进入府中，因此，问询之下，竟是张相麾下，而且两人是奉命而来，这才前去禀告。 而在这男子身后，则是站着一个妇人。 这妇人看起来约莫有四五十岁，头上的黑发已经有了点点白班，脸上更是布满了沧桑。此刻，她身上穿着一身粗布袍，带着几分紧张，忐忑不安的看着沈府的大门。 这妇人，不是别人，却是柳香菱的母亲程茹。 在柳家破败之时，柳弘业被斩首，而她则是直接被发配数千里，去了那不毛之地。在那里虽然无人管辖，但是，终归是戴罪之身，因此，自己躬耕不说，平日间也仅能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 她也曾想过直接追随柳弘业而去，但是如今家破，好歹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哪怕，能够与女儿再见的希望渺茫无比，但是，这却成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何方，同样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过的好不好。或者说，她根本不敢去想，自己宝贝一般的人儿，如今会流落何方……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本来，她以为自己此生再没有机会返回江南。数千里的路途不说，如今柳家家破人亡，哪怕是原本的关系也早已经散去，谁又会给她脱罪？所以，她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为自己的女儿祈福，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不要入自己一般经受这种苦难。尽管，她也很清楚，这可能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是，此刻的她，又能做什么？ 然而，就在月余之前，管辖他们这些犯人的上官，竟是亲自找到了她。并且，将她带到一个人的面前。 那个人只是问了问她的身世和经历……这本就没有什么可值得隐瞒的，这里谁不知道她是罪犯柳弘业的妻子？ 等她回答完了之后，那人与管辖他们上官的对话，却是让她心中无比震惊。 那平日间跋扈无比的上官，面对着那面冷的男子竟是不敢有任何违背，哪怕是这男子直接提出给她转成农户籍，也没有那上官也没有任何拦阻，甚至直接拿出了文书喊来了县中书吏，当面便是办妥了。 农户籍虽然算不得什么身份，但是，却无疑表明了她已经拖了罪籍。她不是一个罪犯了？直到那上官讨好的对她点了点头，她方才反映过来。 只是，她依旧想不通，到底是水在帮她，而她又有什么值得对方相助的。 她手无缚鸡之力，只是一个拖累，她想不出其中有什么理由。 更让她奇怪的是，那让上官敬畏无比的冷漠男子，对她竟是无比恭敬，一口一个夫人，让她恍惚如在梦中。 而后，晕乎乎的她便是在这冷漠男子的护送下，一路北进，并最终来到了临安城中。 临安城，她自然不陌生，只不过，她不明白为何会来到这里。难道，这真正出手救助自己的人在这里？ “沈府！” 她在门外已经等待了一会儿，她的脑海中，也思索着当年自家老爷交好的人之中，有哪一位是姓沈的大人。只不过，却是毫无头绪。 “这位兄弟，夫人已经同意见你们了，你们进来。”干鸿对那黑衣男子说道。 黑衣男子拱手，“多谢！” 而后，两人便是在干鸿的引领下，进入到了沈府之内。 穿过层层的山水亭廊，程茹心中也忐忑到极点，会不会是这家的大人弄错了？如果真的弄错了，那会不会迁怒自己？这并不是她胆小，而是柳家破败之后，她的经历足以让她成为惊弓之鸟。 “夫人，他们到了……” 干鸿行礼说道，那黑袍人也同时行礼，“属下拜见沈夫人……” 黑袍人看着柳香菱、邵暮语二人，眸子中满是敬重！他是泗州之兵，虽然并未参与沈堂主导的几场大战，但是对于沈堂的战绩却是一清二楚。 “无需客气，你们此来……”柳香菱有些奇怪，这男子她并不认识。 “沈夫人，属下奉张相、沈大人之命，将此人带来与夫人相见！”黑袍人微微闪身，将身后的程茹显出来。 柳香菱视线看过去，与此同时，程茹忐忑的目光也抬起来。四目相对，程茹直接傻了眼，柳香菱也是瞪大眸子…… “啊……是夫人！” 身为柳香菱的侍女，竹儿怎么会不认识自家老妇人？ 她的惊呼之声，也让程茹与柳香菱这母女二人反应过来，柳香菱豁然起身，直接朝着程茹奔了过去。 “娘亲……” 程茹却依旧呆愣着，这是自己的女儿？可是，自己女儿的处境，显然与自己所想的不一样！看看这宅院，看看干鸿等人对他的尊敬。 “夫人？” 自家女儿是这门宅户的女主人了？ 直到柳香菱扑到她怀中，她方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的确是自己的女儿，不会错了！ 邵暮语挥了挥手，干鸿与那黑衣人直接离去。不过，她却并没有打扰这刚刚相见的母女二人，两人可谓是生死离别，如今能够相见，自然需要宣泄一番。 足足两刻钟时间，柳香菱的哭泣声方才止住，她从程茹的怀中脱离开，手却依旧拽着程茹的手掌。 “娘亲，你怎么找到女儿的。”看着自己娘亲脸上饱含风霜的模样，柳香菱无比心疼。不过，此刻的她，对于沈堂却是更为感激！ 若非是自己的夫君，自己的遭遇肯定比娘亲更为凄惨。可是，与夫君相遇，如今自己的生活简直难以想象。而现在，娘亲竟然也回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她高兴的事情么？ 与柳香菱相反，程茹看到现在的女儿，却是充满了欣慰。虽然还不知道女儿的遭遇，但是，显然过的极好，而自己能够脱罪，恐怕也与女儿脱不了干系。 “女儿，可是你找人救的为娘么？”程茹将柳香菱脸上的泪痕抹去，轻声问道。 第305章 程茹欢喜，张浚振奋 第305章：程茹欢喜，张浚振奋 “见过夫人，您还记得小云竹吗？”见到母女二人的情绪恢复过来，竹儿赶忙上前行礼。 程茹也是一脸欢喜，这小侍女竟然也一直陪着女儿，看起来，自己女儿过的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好。 “暮语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见过夫人！” 邵暮语和云儿、莲儿也凑上来，恭敬行礼，邵暮语二人本就认识程茹，莲儿自然是陌生。 “好、好、好……”程茹一脸的激动，能够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表明她真的脱离了以前的地域，虽然不知道之后会如何，但是，至少自己女儿过的很好已经足够了。 “姐姐，沈郎对你真好，程姨娘的事情不是沈郎做的还能是谁？”邵暮语笑道。 柳香菱也是反映过来，也是，恐怕是自己的夫君拖了张相的关系，否则，想要让母亲脱罪并带回来，不知道有多难。 程茹则是心中一动，“女儿，你已经嫁人了？夫家是谁？临安的哪一位大家？” 柳香菱温柔一笑，“娘亲，女儿的夫君并非是临安人，也并非是哪个高官巨富之家，不过，夫君虽然出自乡野，但是在不久前却是中了状元，即便是朝堂之上的许多大人，对夫君也极为敬佩，不然的话，怎么能那么顺利的将娘亲询回来？” 程茹听的无比震惊！状元？哪怕是当年的柳家，凭家世想要让女儿嫁一个状元也基本不可能，没想到，柳家家破，自己的女儿却是有一番境遇。可惜的是，自家老爷见不到了。不然，不知道要多高兴。 “那……你夫君现在在何处？除了女儿之外可还有……”程茹小心的问道。 “娘亲，如今夫君奉皇命出使金国并不在家，另外，除了暮语妹妹，女儿没有其他姐妹，暮语妹妹同样倾心夫君，但是却还未来得及行婚嫁之礼。” 程茹听到柳香菱的话，自然更是高兴。 能够出使北国，虽然有些危险，但是也说明受到皇帝重用。更让她欢喜的是，自己的女儿果然是正妻，甚至连其他妾室还没有，看来，这女婿对自家的女儿，也极为宠爱。 “娘亲，女儿先带你进屋洗漱一番，然后我们再叙话！”柳香菱几女簇拥着程茹而去…… 泗州城中，张府之内！老仆欢喜的进入到房中，见到张浚眯着眸子看向他，当即便是欢喜说道：“老爷，黑牙已经传来消息，沈堂之妻柳香菱的母亲已经顺利回到临安，并且进了沈府。” “好！” 张浚哈哈大笑一声，“这小子送了老夫一个大礼，此事也算是老夫偿还他一二。” 张浚口中的大礼，正是沈堂向高存福讨那一千匹战马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他这里。当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难以置信！弄到一批未阉割的北地战马，并培养出属于自己的马群，这件事情张浚不知道想了多少年，可是，哪怕是以他的势力也根本无法做到。 可谁曾想，这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让沈堂办成了。 直到再三确认之后，他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更重要的是，现在这些马匹，已经到了万江等人的手中。只需运回泗州便可以了。 之所以那么快，并非高存福不想拖延时间。但是，万江也不是傻子，他只是对那高存福一方的人说道，已经得到命令，若是再展开和谈之前，这件事情依旧无法落定，那和谈的方向该如何把握，便不由得他们了。沈堂已经北去进了中都，高存福怎么会不急切？本来想要拖延一下时间的他，当即便是狠了狠心，按照沈堂的要求凑足了一千匹好马，并且交到了万江等人的手中。 当然，至于接下来万江等人有没有能力将这些马运回南国，便与他们无关了。 万江得到这些战马之后，早已经与暗夜阁以及邵家在北地的暗探取得了联系，几方人马先是将这千匹战马分开，而后便是暗中运往南国。 因为这些战马，竟是在西京路的东胜州交接，因此，省了万江等人再跋涉数千里前往上京。因此，返回自然也省去了诸多麻烦。否则的话，想要跨过中都路便是一个极大的麻烦。 而此事，也无疑暴露出，除了上京之外，高存福对于东胜州竟是也有着极大的控制力。 东胜州处于中都正西方向，玄妙的是，这东胜州正好处于蒙古、西夏、金国交界的三角区域之内，如果这个地方出了问题，比如说高存福暗中打开一个缺口，让西夏和蒙古的大军进入，那对于完颜雍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大的坏消息。 得知了这个好消息，许久未曾饮酒的张浚直接大醉了一场，而后，便是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以最快的速度将程茹脱罪并带回临安与柳香菱相见！虽说这件事情与沈堂所做的大事无法相比，但是，就如张浚所说，至少给沈堂解除一些后顾之忧。 “逸夫，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张浚神色沉静下来，凝声对老仆问道。 老仆点点头，“老爷放心，现如今金兵主力已经撤走，山东之地到处充斥着我们一方的暗探，只要万江等人进入山东境内，我们的军卒便能够潜入北方接应。另外，从泗州到檀州，这一路也已经安排妥当了。绝对可以顺利抵达檀州。” “檀州知州乃是老爷麾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因此，我并未告知其事情内幕，只是让他在那韶山之北，划出了一块区域为禁地。韶山方圆数百里都是荒山野岭，平日间人烟罕至，即便是在其中放马，也绝不会引得他人注意。” “好！”张浚点点头，“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即便是我们的人马，除了绝对可靠的亲信也绝不能让他人所知。另外，这件事情就交给万江负责，他亲自将这些马匹带回来，自然是最为合适。” 说完之后，张浚站起身来，缓缓说道：“逸夫，沈堂做到了老夫无法做到的事情！千匹战马，六年，只要六年时间，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打造出一支大宋骑兵，到时候，北伐就真正有希望了。” 第306章 御园诗会，双方比试 第306章：御园诗会，双方比试 张浚的视线中，充斥着难以言语的激动神色。北伐！这是所有大宋有志之人的渴望。但是，面对金国的铁骑，北伐却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而现在，这个希望，竟然能够有机会实现了，又如何不令张浚振奋？ 这千匹战马，在张浚看来，便是大宋北伐的希望。 “逸夫，这次的事情你亲自督促，绝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有任何人敢干涉这件事，无需告知我，杀无赦！”张浚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爷放心！”老仆点点头。 张浚轻轻一叹，“等再过五六年，老夫想要再度踏足战场恐怕就不可能了。但是，我们大宋还有沈堂，老夫便在他身后，为他看好家，看着他冲锋掠阵，将我们北地的国土夺回来。到时候，老夫死也瞑目了……”…… 沈堂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一个岳母大人，想必，等他知道了以后，定然会对张浚极为感激。此事，以沈堂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做到，至少想要给程茹脱罪便难如登天。可是，张浚在大宋起伏数十年，门生故吏不知多少，做成这件事自然比沈堂容易的多。 回到西华潭，对李铎等人交代了一声，让众人稍作准备。明日，这一场诗词会，定然会有人跳出来刁难。沈堂虽然不惧，但有备无患自然是最好。 第二日，早朝刚刚完毕，仆散卓便是引着数名礼部的小吏前来相迎沈堂众人。 一行人出了西华潭，再度朝着皇宫行去。御园，是在皇宫之北的一片园林，平日乃是完颜雍与一众后宫嫔妃、皇子皇女赏玩之处，虽然占地不大，但是却极为精致。 从玉华门进入皇宫之中，又进了右嘉会门，而后便是转道向北，穿过宣明门以及西上阁门之后，又向北行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便是进入到御园之中。 此时已经是六月十分，御园之中花团锦簇、水波潺潺！杨柳斜倚在假山之上，四条垂落到玉湖之中，颇有几分江南景致。 仆散卓引着沈堂一行人进入到御园之中，穿行片刻之后，便是见到一群身影正在一片亭廊之中喧哗、交谈！ 见到沈堂一行人到来，交谈声戛然而止，仆散卓引着众人穿过人群，却见完颜雍正坐在亭中，等着他们的到来。 “参见陛下！” 沈堂躬身行礼，身后的李铎等人却是不由一惊。金国实力雄厚，所以，两国从来不是什么对等的地位。也就是赵眘继位之后，再加上北伐开战，大宋方才硬气了几分。在此之前，金使出使大宋之时，哪怕是皇帝，也要降阶相迎。至于行礼？那是什么东西？若是心情好，可能金使会拱拱手给大宋皇帝一个面子，若是不爽，直接点个头，大宋的皇帝也绝不敢说什么。 可是，宋使到金国却不一样。虽然大宋不兴跪拜之礼，但是进入金国之后，不得不入乡随俗，以跪拜之礼参拜。 见到沈堂已经躬身，李铎等人犹豫了一下，也只能如此。 “放肆！” 一名头戴毡帽的金人怒喝一声，“尔等身为宋使，难道不知礼仪？给我跪下！” 沈堂冷笑一声，却是并不理会。不过，有了明扬给他的消息，他已经认出来，此人便是金国御史中丞夹谷莫，对大宋一向强硬，哪怕是对领地内的大宋百姓，也没有丝毫好感。有了皇帝命令之后，他方才略微收敛了一些，在此之前，不知道有多少宋人百姓死在他的手中。 “好了！”完颜雍摆了摆手，止住了夹谷莫的话，“宋使之礼乃是朕的意思！沈堂，平身！今日不在朝堂之上，只论诗文，不必多礼。” “谢陛下！”沈堂等人站直身形，有小太监拿来锦礅让他们坐定。 “诸位爱卿，宋使远来是客，今日朕设此诗会，一是为了迎接宋使到来，二是为了见识一下南国诗词之美。你们莫要看轻这年轻人，要知道，他可是南国状元，比你们这些只会舞刀弄枪之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完颜雍大笑着说道。 沈堂闻言，心头一动。这完颜雍显然实在挑事儿！不过，到底是针对他们还是针对其他人，就不是沈堂知道的了。 果然，完颜雍话音落下，不少在场的金人便是露出怒色。在他们眼中，从来都瞧不起南国之人，怎么值得自家陛下吹捧？说不得，今日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们说一说，这场诗会该如何进行才好！”完颜雍看向众人。 “陛下！”那夹谷莫冷笑一声，“我大金国不仅武略无双，诗词也非南国的那些酸腐文人可比！既然他们有状元，那恰好我们便选出几个人与他们比一比，看看我大金国是不是文武双全！” “哈哈哈，夹谷莫所言有理！我大金国自不能妄自菲薄，沈堂，你以为如何？可敢接受？” 沈堂淡淡说道：“陛下开口，沈堂自当遵从，不过，也无需选出几个人，不管如何比，只要在场的诸位能够胜过我们便可！陛下遣一人出面，我使团十二人应对，陛下遣百人出面，我使团依旧是十二人应对。” “好！就凭沈堂你的胆气，若是你们胜了，那朕将会有重赏！” 那夹谷莫见此，再度说道，“陛下，为了以示公平，当由陛下出题，我们分别应对便是。并且，由陛下论断输赢！” 就在这时，一个内宦走到完颜雍的身侧，低声对完颜雍耳语了几句。 完颜雍点点头，便是对夹谷莫与沈堂说道：“朕虽是皇帝，但是自忖才学与你们无法相比。不过，朕却是找到了一个出题之人，此人对于诗词一道极为熟悉，便由此人出题便是了。而且，胜负也由此人判定。你们放心，这判定定然会极为公允。” 既然完颜雍开口，沈堂和夹谷莫自然没有意见。 而后，便是见到完颜雍从身侧内宦的手中，去过一张纸！ “这一次的比试，分对、诗、以及互相出题三关！”完颜雍看着纸面上，笑呵呵的说道。 第307章 数字楹联，沈堂为胜 第307章：数字楹联，沈堂为胜 沈堂所在的亭廊之后，约莫数十米外，有一座二层阁楼名“春雨楼！” 春雨楼外，有兵丁把守，无人能够进入其中。不过，二楼处却是传出女子的交谈之声。 “郡主，要不要我想办法将题先想办法告诉沈公子，不然，沈公子输了怎么办？” 这声音正是春月居的奴婢翠儿，令一个女子，当然便是完颜玥！本来，她只是来给完颜雍请安，却是听到沈堂等人要进行诗会，于是便在这春雨楼中，等着看沈堂会做出怎样经验的诗词。待听到双方要以诗词进行比试时，更是来了兴趣，便是将出题的事情揽了下来，以完颜雍对她的宠爱，果然是没有拒绝。 完颜玥瞪了翠儿一眼，“你这丫头，沈公子怎么会输？” “嘻嘻！”翠儿也并不畏惧自家的小姐，“郡主，沈公子一行只有十余人，却是要面对满朝文武，就算是输了也正常。” “哼，沈公子可是状元之才，定然不会输给那些大老粗。再者说，我可是判定输赢之人，沈公子怎么会输？” 嗯……明目张胆的作弊，还说的如此硬气，直接将金国的满朝文武拍在地上，若是被外面人听到，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绝望！而翠儿则是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护犊子的模样，不由得抚了抚额头。 “郡主，你口口声声说与沈公子只是萍水相逢、君子之交，我真是信了你的鬼！” 那天晚上，讲了半夜西行记之后，翠儿可是将自家郡主好一番盘问。不过，完颜玥却是咬死了与沈堂只是巧合相遇，并同行了数日时间。 可是，看看自家郡主此刻的模样，巧不巧合她不知道，翠儿绝对不信什么君子之交的鬼话。 翠儿眼珠一转，低声在完颜玥耳旁耳语了几句。完颜玥俏脸绯红，“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出题之人是小姐，什么题还不是由小姐做主？”翠儿说道，而后，便是窃笑，“而且，小姐难道就不想知道沈公子会怎么写吗？” 外面的沈堂自然不知道，他人坐在这里，但是，已经被内定为第一。那满朝冷笑的文武也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直接被某个姑娘当成了工具人。 等待了片刻，便是见到一名内宦匆匆行来，并将几张纸交给完颜雍。并且，又在完颜雍身旁低语了几句。 完颜雍脸上有几分无奈，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便见那内宦上前两步，对着众人说道，“此有三对，限时一刻钟时间！不过，宋使一方，既然沈大人为状元，那至少要单独答其中一题，不知大人可有异议？” 这也算不得刁难，沈堂直接点头应了下来。而后，先将一份题目给了夹谷莫，而后便是拿着剩下的朝着沈堂等人行了过来。 “沈大人，这是你们的试题。”说罢，将其中一部分直接递给李铎，剩下的一张却是单独给了沈堂。 沈堂将题目接过来，便是朝着纸上看过去，对于李铎等人，他并不担心。这些人虽然不是状元，但哪一个不是寒窗十载的进士之才？若是说这些诗词之类的能够将他们难倒，沈堂都不相信。 当他的视线落到纸面上的字迹之时，沈堂不由微微一愣，这字迹清秀，一看便是女子所写。不过，让沈堂惊讶的并非是字迹，而是这个对子。 一大乔，二小乔，三寸金莲四寸腰，五匣六盒七彩纷，八分九分十信娇。 数字联，而且是人物联！想要对的工整，着实有几分难度！ 沈堂思忖片刻，抬头见到完颜雍的视线投过来，当即灵机一动，拿起一旁备好的纸笔便是在纸上刷刷点点写起来！ 一北帝，二南皇，三尺青锋四方印，五京六部七尚书，八江九湖十江山！ 南皇北帝，自然指的是赵眘和完颜雍，三尺青锋四方印不说，五京六部七尚书，是六部尚书加尚书令，恰好为七。八江九湖指的是宋金两国最有名的八条江以及九座湖，十江山便是十全江山。 也不用等待他人，落笔之后，待到墨迹干了，直接便交给了一旁等待的太监。 内宦拿起来，先行递给完颜雍，完颜雍注目过去，当即便是哈哈大笑！虽然这对子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身为帝王，无疑极为喜欢这种十全武功之类的吹捧。 两刻钟时间未到，众人便是尽皆答完，将题目收拢之后，完颜雍只是看了看，却是并未点评。而是让那太监拿着题目，朝着后方行去。 “郡主，快看，他们答完了！”翠儿抱着一叠纸张，跑上了二楼。“另外，这一张可是沈公子独自答的。” 完颜玥俏脸之上眉目微展，便是将两方的答案对比起来。片刻之后，完颜玥便是说道：“另外的两联可谓棋逢对手，但是这数字联却是宋使为上！” 李铎等人尽皆是这方面的高手，所对的楹联自然不会太差，而金国一方，虽然这些马上将军诗对不行，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对于诗对不了解。随着两国文化的逐渐融合，四书五经之类，在金国流传也极为广泛，更是被这些朝堂之上的大佬品鉴多次，更何况，金国的朝堂之上，也并非只有金人，一些有文采有能力的宋人也被完颜雍录用，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不久之后，完颜雍便改变了金国的选才制度，学习大宋进行科举考试。 因此，两方对阵，是个不分上下的局面倒也正常。 “郡主，我们这样直接作弊好吗……”翠儿翘着小脸问道。 完颜玥脸上一片绯红，“你这奴婢知道什么，沈公子需要作弊吗？虽然那些人也答的尚可，但是，沈公子这一联却更为大气，而且皇伯伯也定然更为喜欢，所以，盼宋使为胜很正常。” “好了，将这判定送回去，还有诗题！” 翠儿做了个鬼脸，将一叠纸张再度抱起来，奔到楼下，递给等候的太监。 第308章 北地上京布局齐动 第308章：北地上京布局齐动 其实完颜玥心中虽然倾向于沈堂，但是，她的品评倒是也比较公允。那夹谷莫等人的下联对的是：十九月、八分圆、七个进士六个还、五更四鼓三声响、二乔大乔一人占。 虽然也算是与上联相对，但是无论是从对仗还是韵律来说，都稍逊一筹。而且，她猜测的没错，完颜雍对于沈堂的下联更为欢喜，所以，判定沈堂为胜，也就不奇怪了。 “对联比试，判定宋使一方为胜！”太监返回之后，便是高声宣告结果。 完颜雍已经看过众人的对答，心中自然是有数。但是夹谷莫却是脸色一黑！ “陛下，臣不服！臣要看看那宋使的答案！”夹谷莫大声喝道。 完颜雍眯着的眸子朝着夹谷莫看了看，夹谷莫霎时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不安泛起，他只听到完颜雍缓缓说道：“夹谷莫，既然是比试，自然有胜负之分！我金人，不会输不起。而且，难道你是在质疑判定的不公不成？” 弱只是针对沈堂一行人，完颜雍自然不会干涉，甚至还乐见其成。但是，首先，沈堂的下联他的确喜欢。其次，夹谷莫质疑完颜玥的判定，却是让完颜雍心中暗怒。在他看来，不要说完颜玥的判定有其道理，就算是错了，轮得到你夹谷莫质疑么？ “查看答案自然可以，但若是再有胡乱之言，莫怪朕罚你！” 轻轻的一句话，却是让夹谷莫冷汗直流。他已经隐约猜到了这出题之人的身份，也明白了陛下震怒的原因，所以，哪儿敢反驳？与那一位在陛下心中比轻重，自己不是找死么？ “陛下恕罪，臣只是好奇宋使答案，对判定并无任何质疑。”夹谷莫赶忙说道。 完颜雍也不再开口，只是挥手让太监将纸张拿给夹谷莫。 那太监一边将宋使的答案递出，一边笑道，“大人，判定之人说了，其实另外两题双方不相上下。但是，那数字联，却是沈大人为佳。” 此刻，夹谷莫的视线，也已经落到了纸面之上，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哪儿需要什么判定，只需要根据陛下喜好，便足以分出胜负，哪怕他是这判定之人，恐怕自己一方的那答案也胜不了…… 就在沈堂等人在花团锦簇的御园之中做诗会之时，北地上京却依旧是一片冰寒！虽然已近六月，但是这上京依旧寒风凛冽，地面上甚至可见积雪与冰面。 会宁府的府衙，同样在上京之中，而身为上京留守的高存福，自然是在这府衙之内。 府衙之外天寒地冻，府衙之内却是温暖如春！厅堂之中，偌大的火盆泛出炙热的气息，将冰寒尽皆驱走，一名名正在起舞的女子只是身着轻纱，却并不感到寒冷。 众女子正中，一名袒胸露乳的男子，带着几分邪笑的目光落在这些女子身上，这名男子，便是让完颜雍寝食难安的高存福。陡然之间，他伸手将身侧的一名女子拽到。 “嘶啦！” 轻薄的丝纱被撕扯开来，曼妙的身躯和光洁的肌肤显露出来。其他女子目光中隐约出现一股畏惧，不过，却是不敢停下来，依旧翩翩起舞。 “报！” 就在这时候，一声急喝传来！ 高存福神色微变，直接将怀中的女子推开，“滚！” 众女子闻言，赶忙慌乱而走。 下一刻，房门打开，随着一股寒气进入，一名身着劲装的兵卒匆匆进入。 “啪！” 兵卒单膝跪地，急声说道，“报将军，隆州纥石烈志宁率兵跨过宋瓦江，并在宋瓦江北岸扎营。东北路招讨司跨过嫩江沿混同江东进，距离会宁府边境只有二十里，不过，他们已经扎营，并未继续向前。” “啪！” 高存福一脚将身侧的桌子踹翻，其上的美酒落到火盆之中，轰然间火光冲天。 “本将知道了，命高存禄与萧俊才整军备战！” “遵命！” 兵卒转身而去，高存福也没了其他心思，直接盘坐在地上，一双阴厉的眸子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高存禄乃是高存福的同族兄弟，萧俊才则是跟随他十余年的悍将，这二人各领数万兵马，分别陈兵在上京西南两个方向，目的便是为了防备东北路招讨司以及南方的金兵。 “完颜雍，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与我交手么？还是说，南地兵卒返回之后，让你有了万全的把握！”高存福寒声自语说道，“只可惜，你永远不知道本将手中有多少后手！本将虽然处于略势，但是，你若是想要绞杀与我，所付出的代价却不一定是你能够承受的。” “铁卫！” 他陡然间高喝一声，随后，一道笼罩在黑袍之中的影子，陡然间出现在厅堂之内。 “尽快将与宋使达成的协议完成，其二，传消息给那宋使，只要他按照所说的与完颜雍和谈，并提出相应条件，不管成败，本将军都不会亏待他。和谈结束，可以再给予其千匹北地之马。另外，让东胜州的人联络汪古部以及翔庆军，告诉他们，他们等待的机会快来了，过时不候！” 这铁卫，乃是高存福在十数万精兵之中选出的一只暗卫。折纸暗卫只有数百人，但是不仅战力极为强大，更是在暗杀、消息查探等方面也极为强悍，算是高存福手中的利器之一。而且，除了高存福之外，即便是高存禄等人也不知道这暗卫的身份，可谓隐秘到了极点。 这黑袍铁卫领命而去，高存福脸上再度显出几分狰狞的笑意。 “完颜雍，在你对我布局的时候，本将也没有闲着。这一次，本将倒要看看你如何应对！” “只要宋使敢提出那些条件，不管你应不应许，本将都足以让你焦头烂额。若是不应许，那这隆州的十万兵马，恐怕根本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便要返回山东，可你若是应许，到时候你便成了第一个对宋国示弱的金皇，待本将宣扬一番，足以让你颜面尽失、甚至动摇你的根基。” 第309章 存福谋划，情爱诗词 第309章：存福谋划，情爱诗词 高存福自然不会将希望完全放到宋金两国和谈失败上，他与完颜雍相交多年，曾经更是在一旁监视完颜雍许久，对于完颜雍极为了解。 在他的印象中，完颜雍绝对是一名枭雄。否则的话，在残暴的海陵王手下，也不会苟活到最后，并且直接掀翻了完颜亮的皇位成功站上巅峰。 高存福很清楚完颜雍对他的重视，所以，为了对付他之时毫无后顾之忧，哪怕是对大宋暂时的妥协，对于完颜雍来说也并非无法接受。 其他金国皇帝也许不会这样做，但是，完颜雍却并不会有太多顾虑。 不过，高存福也自然不是善良之辈。如果两国和谈直接谈崩，自然是最好。可是，即便是完颜雍妥协，他也有办法让完颜雍颜面尽失。身为金国皇帝，却是对一向被金国视为牛羊的弱宋妥协，至少尽归的贵族便难以接受。到时候，只需他谋划一番，金国内部便能够掀起巨大的波澜。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惜代价，也要答应沈堂条件的原因。只要沈堂能够提出那些条件，那不管这一次和谈结果如何，高存福都有着相应的方法来给自己减轻来自完颜雍的压力。 至于那东胜州的布局，更是在完颜雍上位之前便已经完成。高存福身为当年完颜亮麾下嫡系大将之一，自然有着他的战略眼光，因此，当完颜雍反抗完颜亮之后，他第一时间便留下了后手，将那东胜州之地暗中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并且，在完颜雍平息国内动乱之时，那颗他所布下的棋子直接站在了完颜雍一方，撇开了与他之间的联系。 因此，东胜州的布局，除了他与几名亲信铁卫之外，根本无人得知。 只要完颜雍敢对他动手，那东胜州便会立即发动。 汪古部是蒙古部族之一，并且在金国边境，恰好与那西京路接壤。而西夏的翔庆军也是类似，西京路一代的西夏边境，正是这一支西夏军团驻守。 他早就暗中与这两方势力联通，为的便是给自己留下后路。 当完颜雍对他出兵征讨之时，其他各方自然空虚，到时候，他只需要这颗暗棋打开边境，然后将两方势力放过来，完颜雍的所有计划便会破灭。 东胜州与金国西京大同府比邻，若是完颜雍不做出反应，要不了多久，大同府便会落入到其他势力手中。而大同府属于燕云十六州之地，同样易守难攻。若是被他人占了大同府，那便意味着在完颜雍的卧榻之侧，有人持刀柄虎视眈眈。因此，到时候除非完颜雍想要亡国，否则，他只有将对付自己的军队调往西线进行防御，而自己的危机，自然可以解除。 甚至，如果谋划得当，与西夏、蒙古前后夹击完颜雍，说不定他便可以成为下一个完颜雍，大事可期！ 不得不说，高存福能够存活到现在有着一定道理，他虽然看似莽撞，但是，眼光却是布局整个金国南北，再加上他手中的力量，的确有成为完颜雍眼中钉的资格。 只不过，因为他在东胜州的布局，却是已经落在了沈堂的眼中。至于会不会引起变化，暂时还未可知…… 第一场对子的比试，因为沈堂而使宋使一方获得胜利，而后，那太监便开始分发下一个比试的题目，而这一次，是诗词。 与第一场一样，那太监同样将其中一张留给了沈堂，沈堂看过去，却是不由得无奈笑了笑。这出题之人，绝对是女子无疑，因为，他所拿到的题目赫然是关于情爱的诗题。 关于爱情的诗句，自古以来实在是不要太多，沈堂若是想要抄一首，哪怕是千古名句，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就在他想要落笔的一霎那，他却是陡然一笑，若是按照这种方式未免有些无趣。当即，便是将已经想好的诗词挥去，笔下成章却是变成了另外一首。 “竹林上下一寒寺，他儒我僧少一仙，风中一人丘上立，矢口否认想成仙，尔等一人身旁站，百驹过隙空长叹，低头不语连疾走，遍山找寻头顶冠。” 诗名：眰恦！ 落笔之后，沈堂也不犹豫，直接便是将答案交给了一旁的太监。 这作诗显然比之前的作对难了不少，因此，两刻钟的时间将近，两方方才再度把诗词答完。 这次，夹谷莫却是有了几分心机，等那太监收拢题目之时，他站起身来，一边教题目一边朝着最上方沈堂所写的诗句看去。当看清了那些字迹之时，他先是一愣，随后竟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夹谷莫，你因何事发笑？”完颜雍奇怪说道。 夹谷莫当即敛起笑意，正色对完颜雍说道，“陛下，我只是看到各位的诗句，感到欢欣而已。” 完颜雍自然知道他所说不实，不过，也并未追问，他看了看呈上来的诗句，很快便发现了夹谷莫发笑的原因。皱了皱眉，他没有想到沈堂竟是写出了这样一个勉强算是诗的东西。 若是由童子写出来，倒是也正常。但是，在场的虽然不都是文宗，可也是多少有几分造诣好不好？难道，沈堂这状元是银钱买来的不成？ 不过，既然看不明白，他也并不着急，直接便是命太监将这些诗词朝后边送去。 “郡主，来了！” 翠儿早就在门外等着，见到那太监前来，直接便是将东西接过来，连跑带跳的上了二楼。 其他的答题直接被翠儿瞥到一旁，仅剩下沈堂的答案，被她败在完颜玥的面前。然而，当二人的视线落上去的时候，却是尽皆有些惊愕。 好一会儿，翠儿方才哭丧着脸说道：“郡主，你看我就说先想办法给沈公子透露个题目，省的他出丑。你看，这诗词做的，明显连奴婢都不如，若是依旧判胜，那就连陛下都会觉得郡主在作弊。” 完颜玥贝齿咬着红唇，却是一言不发，她绝对不相信，沈堂竟是如此无才。 好久，就在翠儿都绝望的时候，却见完颜玥陡然间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第310章 目光所至，心之所向 第310章：目光所至，心之所向 “郡主，你知道什么了！”完颜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你是不是想到，该如何帮沈公子作弊了。” 此刻，完颜玥脸上纠结的神色早已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笑意，“沈公子如何作弊，这一局本就是沈公子胜了。” “完了完了……”翠儿瞪着眼睛，“怪不得都说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恐怕沈公子就算是胡乱写一写，在郡主的眼中也是无人可比，这可怎么办……” 完颜玥俏脸微红，“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沈公子这诗虽然不算是什么大作，但是却也足够玄妙和精彩，你看不懂，是因为你的文采不够而已。” “真的？” 翠儿颇为怀疑的说道。 “哼！” 不再理会怪模样的翠儿，完颜玥在一张纸上写了几句，便是直接递给她，“好了，去宣布判定的结果，已经过了好长时间了，不过，你要问一问，这诗名是何意，竟是连我也看不出与这诗有何关联。” “那其他的诗词呢？” 完颜玥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算了，不必看了，反正他们写的也不会比沈公子更好。” 看着自家小姐俏脸绯红、双眸如欲滴水的模样，翠儿为其他人哀叹了一秒钟。果然，有的时候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 当太监带着判定结果返回来的时候，夹谷莫得意的朝着沈堂看了看，就那狗屁不通的诗词，绝对不如他们。自己等人所写的，至少比他好十倍。 小太监将判定结果先给了完颜雍，完颜雍一看，竟是也不由愣住，随后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宣定结果。” 完颜雍笑道。 小太监上前一步，朗声喝到，“此次，乃宋使一方为胜。” “什么？” 其他人并不清楚沈堂所写的是什么，但是，夹谷莫可是已经看过，就那样狗屁不通的东西，竟然能够比过他们？是自己太过无知了么？还是说这老天都帮他们？ “我不……” 刚想反驳判定结果，却是想到这判定之人，夹谷莫便改了口，“陛下，臣想查看一下沈堂的诗词。” 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沈堂的诗词依旧如同他所看到的那般，便直接宣读出来，让众人评判。到时候，哪怕是陛下也无法怪责！ 迫不及待的将那诗词从小太监手中抢过来，嗯……不错，正是他所见的那些。沈堂，我看你该怎么办！然而，就在他准备大声开口的时候，却见这诗词下方，坠着数行清秀的小字。 竹林上下一寒寺――等！ 他儒我僧少一仙――你！ 风中一人丘上立――在！ 矢口否认想成仙――知！ 尔等一人身旁站――你！ 百驹过隙空长叹――吗！ 低头不语连疾走，遍山找寻头顶冠――道！ 夹谷莫沉默半晌，此刻他很想说一句：年轻人不讲武德！大家都正儿八经的作诗，你耍什么心机？做个狗屁一般的藏头诗便了不起吗？ 若是其他人是这裁定之人，夹谷莫绝对会上前分辨。毕竟，沈堂这藏头诗完全算不上玄妙，只能算是勉强应对而已。除了立意新颖钻了些空子，根本没有什么文才可言。但是，这裁定之人是那一位！这种诗句，虽然谈不上文采，可是对于那未曾经世的小丫头而言，显然比普通正儿八经的诗词更具有吸引力。 除非，他们能够做出诸如：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那样的绝句。否则的话，至少在那判定之人眼中，却是绝对比不上沈堂的。 夹谷莫自然是不甘，可是却又无奈。但是，那小太监却是并不理会他，而是朝着沈堂说道：“沈大人，判定之人说了，你此诗虽然算胜，但是却有取巧之嫌，因此，需要另作一首。除此之外，判定之人问询，这诗名‘眰恦’是何意！” 对于小太监的话，沈堂并无异议，而且，他的确是讨巧了。甚至，就算是将他判负，都极为正常。 当即，沈堂点点头，冥思片刻之后，便是缓缓写到，“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写完之后，又在下方另行写到：眰恦——眰为视、恦为念，合起来便是：目光所至、心之所向！ 沈堂落笔之时，不管是李铎等人还是夹谷莫等人都在一旁观瞧，他们想要看一看，沈堂能写出怎样的诗词。然而，当沈堂写完第一句的时候，夹谷莫便绝望了。仅凭这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便远远胜过了他们所写的诗词。’ 当然，这另加的一首诗词，并非是完颜玥的意见，而是小翠儿的阴谋。毕竟，一首打油诗便让自家小姐如此欢喜，实在是有些不划算，于是，她便是对那小太监吩咐了一句，让沈堂另作一首。想必，自家小姐也不会为此责罚她。 当翠儿从小太监手中接过来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上楼，而是先自己看了起来。若是好，那自然是要拿去给小姐，可若是不好，便直接撕掉便是，反正神不知鬼不觉，又无需判定。 翠儿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是上行下效，完颜玥对于宋朝的诗词歌赋感兴趣，她自然也是耳濡目染。至少，分辨一些诗词的好坏没有任何问题。 当她看到沈堂的诗词之时，她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呼小叫的朝着楼上跑去。 “郡主、郡主，沈公子有新的诗词来了……” 看着翠儿一惊一乍的模样，完颜玥有几分无奈。虽然，她不知道为何沈堂会再作一词，但是却还是直接朝着翠儿手中的纸张抓了过去。 而这一看，便是直接陷入其中。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第311章 传世诗词，侍郎搅局 第311章：传世诗词，侍郎搅局 “郡主……郡主……”好半晌，完颜玥方才在翠儿的大呼之中回过神来，“郡主，再给我看看，沈公子写的太美了。还有那眰恦之说……哇，简直美的一塌糊涂。小姐，你说沈公子怎么会有如此文采。” “啪！” 毫不犹豫的将伸过来的小手打开，“你这丫头，这是我的，你若是想看，等我再给你誊抄一下送给你便是。这一份你就不要想了，至于沈公子有文采，他本就是大宋状元，是大宋最有文采之人，这有什么可值得奇怪的。” 翠儿委屈的甩了甩小手，带着几分羡慕看向自家小姐。陡然之间，翠儿睁大眼睛无比欢喜的说道，“郡主，这首词可是翠儿我的功劳，若非我对那小宦官吩咐了一声，沈公子怎么会另做一首。” “小姐，这首词，应该说的上是传世之作了。” “嗯！肯定是了，以后，说不定史书之上便会写到：大定三年六月，帝邀朝臣及宋使于御园作诗会！其永清郡主婢女翠儿，心生一计，于是诞生了一片传世诗词……” “哈哈哈……”翠儿上前拽住完颜玥的手臂，狠狠的晃了晃，“郡主，你说我是不是也能上史书了……” 阁楼之中，二人的欢喜他人自然无从得知。御园之内，沈堂神色如故，夹谷莫等人却是满脸铁青。三场比试，现在已过其二，可这两场他们竟然都输了，而且，输的毫无悬念。这让他们在皇帝面前，哪儿还有半点颜面？ “哈哈……不错，诸位爱卿让朕大开眼界，尤其是宋使沈堂，不愧为状元之才，朕的满朝文武，竟是无人能比！不过，虽说胜负已分，但是，既然说要比三场，那这第三场也不能空缺。如此，你们便当游戏之作添几分乐趣便好。” 完颜雍的话让不少人脸色好看了几分，至少，自己等人还有找回几分颜面的机会。 “沈大人文采令人佩服，尤其是那楹联一道更是精彩，老夫洪昌，想要再与沈大人请教一二，不知道沈大人可应许？”夹谷莫身后一名宋人站起身来，拱手对沈堂说道。 “大人客气，沈堂求之不得！”沈堂淡淡应到。 那洪昌朝着沈堂等人看去，却见使团之中，一人双目低垂，犹如在瞌睡一般。当即，他便是轻笑一声，“神大热，我这上联乃是：眼皮坠地、难观孔子之书！”意思很明显，现在可是在陛下面前，说不得便要治你个不敬之罪。 沈堂也不怒，思忖片刻，见到那夹谷莫掩口打了个哈切。沈堂当即伸手一指，“我对下联：哈切连天，要做周公之梦！” 话音落，随后，所有人的视线便是落到夹谷莫身上，再看他呆愣的模样，众人不由得哄堂大笑起来，即便是完颜雍一时间也是忍俊不禁。 有句话怎么说的？我并不想笑，除非是忍不住…… 那夹谷莫顿时感觉颜面无光，他一指旁边池塘之中的荷花说道：“因荷而得藕！” 沈堂想都不想，便是朝着那桌上的瓜果一指，“有杏不需梅！” 众人看去，那桌子上果然有一盘杏仁…… “太极两仪生四象！”有金国大臣起身说道。 这时，无需沈堂开口，他身后的李铎便是开口应到，“春宵一刻值千金！” “哈哈哈……”李铎的对子，再度引得众人哄堂大笑，不过，夹谷莫等人的神色则是愈加难看。自己等人不仅未曾难倒对方，反而让对方暗暗嘲笑，这怎么行？ 当即，夹谷莫便是朝着身后一行人打眼色。 不过，就在有人想要起身之时，那仆散卓却是站起身来。他已经隐约明白，这一次皇帝和谈的倾向，所以，并不想让这些同僚与沈堂等人弄的太僵。否则的话，不管是谁吃了亏，都不是一件好事。因此，他主动起身，拦住了夹谷莫等人。 “沈大人不愧是状元之才，我这里也有一副对子，请沈大人指教！” 说着，他朝着沈堂一行人拱手，“江南、千山潜水潜才子！” 此联一出，原本有些对立和僵持的局面霎时间缓解。沈堂自然明白仆散卓的好意，他面目含笑，躬身对完颜雍行礼说道：“塞北、一天一地一圣人！” “好！” 这一次，不管是愿不愿意，哪怕是夹谷莫，也是不得不僵着脸色赞美了一句。没看到自家皇帝的嘴都乐的咧开了么？这时候不出声，岂不是有些不知趣？ 仆散卓对于神踏青的疾思自然也极为满意，这外交场合，不就是互相吹捧么？ “君恩深似海！”仆散卓也是对着完颜雍一拜，直接便是将这对立的场面变成了对皇帝的吹捧，而且，还让夹谷莫等人无法反驳！ 沈堂则是朝着金国的一众朝臣拱拱手说道：“臣忠重如山！” 这下联，不仅继续吹捧完颜雍，连一众金国大臣也未曾放过。而金国的众臣，也因为沈堂这个对子，脸色大多缓和了过来。 有了仆散卓的搅局，夹谷莫等人自然无法再继续下去，而后，场面总算是变得和谐了起来，一众人你吹我捧，不时将完颜雍抬出来拍上一些马匹，使得这诗会终于是在‘热闹祥和’的气氛之中宣告结束。 而后，兴致勃勃的完颜雍，直接让奴才在这御园之中杀羊宰牛，又叫来了乐师舞女，便是直接在此宴饮了起来。如此，场面自然是变得更加热烈。 直到太阳西斜，一众喝的醉醺醺的人，方才彻底结束了这一次的宴会。沈堂等人，自然有人相送，完颜雍以及一众金国大臣，也是各自返回。不过，就在仆散卓准备离开之时，却是有内宦暗中将其留住，说是陛下召见。 仆散卓不敢怠慢，赶忙随着那内宦来到了仁政殿之中。 “臣，参见陛下！” “起身！”完颜雍开口说道，“这是刚煮好的解酒汤，赶快喝了，你我君臣好叙话！” 仆散卓赶忙谢恩，也顾不得感受那汤是否温热，直接便是一口喝光，随后便恭敬的坐到一旁，等待着完颜雍开口。 第312章 皇宫密谈，君臣对话 第312章：皇宫密谈，君臣对话 “仆散卓，你以为这一次的和谈，该如何去谈？”片刻之后，完颜雍缓缓问道。 来此的路途中，他便在暗想陛下单独找他是为了何事，想来想去，定然是与宋使一行人有关。因此，听到完颜雍相问，他略做沉思，便是恭敬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这一次应该以和为主。” “哦？”完颜雍轻咦一声，“为何以和为主？最近可是有不少人再朕耳旁说，那大宋羸弱，我金国只需提一支铁骑南下，便可以将那江南之地据为己有，若是依你说以和为主，恐怕会遭到不少人反对。” 听到完颜雍的话，仆散卓不仅不慌，反而心中更是有底。若是陛下并不赞同他的意见，直接反驳便是了，又何须绕一个圈子？很显然，皇帝心中也倾向于以和为主，只不过，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让一众臣属赞同而已。 想到这里，仆散卓便是信心十足的开口说道：“陛下，请恕臣放肆，两国对比，的确是我强敌弱，但是我大金还没有一口吞掉南国的力量，不久之前的泗州之战便已经表明了这一点。南国虽弱，可是却依旧有反抗之力。” “若是我们大军南下，以陛下之威，想要强攻宋国，也自然能够取胜。只不过，我大金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以臣所见，至少目前来说，我们以沉重的代价拿下南国，并不划算。” 抬头小心的看了完颜雍一眼，却见完颜雍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也并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他便是继续说道：“陛下虽有尧舜之志，但是毕竟承位时间尚短，因此，国内根本算不上安定。陛下下旨安民，这一年有余的时间，国内民众的动乱的确大大减少，可是臣统计过，大小依旧有将近二十处之多。” “这些反叛之军，多则数千，少则数百，携裹乱民，哪怕是陛下极快平息，也会对百姓产生不小的影响。所以，臣以为，现如今我大金所需要的，并非是极速扩张，而是应该先将国内尽皆安定下来。待到国内上下一心，届时不管是那南宋还是西夏、蒙古之类，我大金铁骑所向，何人能挡？” 说完后，仆散卓便是停下来等着完颜雍的回应。 好一会儿，完颜雍方才说道，“仆散卓，你所言不错。除了你说的这些，包括那上京的高存福，有谁不知？只不过无人敢明说而已。” “现在我金国看似强大，但是内忧外敌却并不少。普通的造反且不说，高存福乃是心腹之患，若是不将其彻底铲除，朕心中难安！” “除此之外，不久前西辽出使西夏，虽然暂时不知道这两国谈了什么，但是，朕却听到了消息，西辽有一支军队暗中进入了西夏境内，其目的不问可知。另外，蒙古诸部落虽然是群雄割据，但是，战力却是强大。其中，吉利吉思部落、斡亦刺部落、八刺忽部落、汪古部落等，尽皆以极快的速度吞并着周边小部族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若是他们一直内战还好，可如果形成一个统一的大部族，那将会成为我大金国最大的敌人。” 完颜雍所言不错，数十年后，当蒙古族统一的时候，便直接成为了周围所有国家的噩梦，不管是金国、大宋还是西辽、西夏，都尽皆被这个庞然大物所吞噬。 “所以，在即将面对这些强大的敌人之前，我们大金国内，必须先行消除所有隐患。” “我们与宋国，的确是敌对关系。可是，其实在朕心中，这宋国反而是唯一一个不需要我们花费太多心思的国家。” “中原王朝很奇怪，若是无人欺压的时候，他们内部便会是一团乱麻，自己人造反攻打自己人，甚至是直接掀了这王朝，也丝毫不奇怪。可是，当有外敌入侵的时候，哪怕是这个国家再弱，也会有人站出来。哪怕明知是死，也要为国而死！所以，这个国家看似羸弱，但是却正是因为他们偏安江南对于外患并不太担忧。” “若是我大金的军兵，真的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他们奋起反抗，使得我大金战败，朕绝不会有半点奇怪。” “因此，与其花力气或者付出极大的代价去针对南国，反而不如任他自乱。如此一来，至少我金国南部边境短时间内将稳如泰山！” “陛下真知灼见，一针见血，臣佩服！”仆散卓恭敬说道。 “呵呵……”仆散卓的话让完颜雍自嘲一笑，“真知灼见么？这却不见得。你看朕这满朝文武，有哪一个不是聪明绝顶之辈？朕所说的这些，他们真的看不到吗？” 仆散卓闻言，尴尬的笑了笑，能够踏足朝堂的岂有庸人？ “这……也许是诸位臣僚有所顾忌。” “啪！”完颜雍身旁桌子上的事物，直接被他扫落在地上，“顾忌？朕看不是顾忌，是算计！就算是包藏祸心也不奇怪！” 仆散卓神色大变，直接起身跪倒伏在地上。 完颜雍却视若不见，只是继续寒声说道：“满朝文武，有哪一个没有自己的算计？那夹谷莫的家族，与蒙古部落暗中往来生意已经不知多久，朕的右元帅掌握大军陈兵边陲，却是趁机屠杀百姓为军功，皇城民众造反！他们，真的以为朕是傻子不成！” “朕的这朝堂之上，一个个杀过去，也许有冤枉之人，但是，绝对不会有杀错之人！” “好了，你起身！朕也只是在这里发发脾气而已，难道，朕还真的能够将他们全砍了脑袋不成！”此刻完颜雍这个枭雄脸上，竟是显出几分无奈。 “臣，惶恐！”仆散卓再度叩首，而后方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 “仆散卓，明日，朕下旨，宋金两国和谈开始，便以你为主！其余人选，你自行斟酌！不过，你记住，不要直接将朕的底线显露出来，朕还想看看，到底有谁会再跳出来。朕磨一次刀，终归要见见血！” 第313章 入西山苑，初次交手 第313章：入西山苑，初次交手 沈堂等人回到西华潭，第二天休息了一日，而后，便是有旨意传来。和谈开始，金国一方，由仆散卓为首！ 这一次和谈的地点，并未在皇宫之内，也并未在那一个官署。仆散卓上禀皇帝，选择了距离西华潭不远的西山山麓脚下，一处名为西山苑的园子。 清晨，沈堂等人刚刚收拾完毕，便是有一队官兵前来，并引领着他们朝着西山苑的方向而去。 西华潭本就在中都西侧，距离西山苑也并不远，众人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时间，便是来到了一座漂亮的林苑之中。进入大门，却见这林苑之中假山如林、溪水环绕，这景致与西华潭不同，但是却别有特色。 “沈大人！” 仆散卓早就引人在此等待，沈堂等人刚刚进入，便是见到仆散卓引着十余人迎了上来。 互相介绍认识了一番，两拨人便是汇成一行，进入到西山苑深处。穿过九曲回廊，掠过数个假山屏障，一座精致的水边建筑映入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建筑外形如同一座巨大的舟舫，只不过，却是用石料砌筑而成。整个建筑探入水中，甚至有水榭平台直接延伸到水面之上。 转到正门之前，却见其牌匾上写着：“玉船舫”三字！ 仆散卓引领着众人进入其中，虽然只有一层，但是内部却足有方圆数十步。周围是被隔开的一些单独小房间，而正中，则是一间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巨大厅堂。 “沈大人，这一次我们的和谈能够在这西山苑进行，还是托了你们的服气。要知道，平日间对这西山苑陛下极为喜爱，尤其是其中的假山，甚至有陛下亲自雕琢成型的。其余人等，想要进入一观却是难如登天。另外，这和谈之事虽然重要，不过陛下并未规定时限，而且，我们许多人都是初次相见，不如今日便先将和谈之事放到一旁，先互相熟悉熟悉如何？” 对此，沈堂自然并不推拒。这一次的和谈，着急的应该是金人才对，自己等人早晚并无太大差别。甚至，时间拖得越久，自己一方所能够得到的一些利益便会更大。 就比如，若是找机会能够直接挑起完颜雍与高存福之间的大战，那他的条件再苛刻几分，恐怕金国也会答应下来。只不过，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困难。而且，不管是完颜雍还是高存福都不是傻子，因此，几乎无法实现。 “还有一事，却是怪我忘了提前跟沈大人分说。陛下有旨，为了我们和谈不受他人影响，也为了保密，因此，和谈正式开始之后，我们双方都要暂住在这西山苑之中，陛下也会亲自派皇宫侍卫把守，直到和谈的事情完结，才能够离开这西山苑之中，还望沈大人能够理解陛下的苦心。” 沈堂心中冷笑一声，什么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仆散卓敢忘了？只不过，特意不提前告知沈堂等人，让他们毫无准备而已。如此一来，哪怕沈堂等人有所谋划，可是，因为沈堂进入了西山苑而无法联系，那谋划也就直接失败了。只不过，不管是仆散卓还是完颜雍，却是小看了沈堂。 他虽然没有料到这一点，但是，也知道金国一方的视线，会将他盯死。因此，不管是接下来的其他谋划，还是与高存福那边的一些联系，沈堂早已经让王猛等人前去告诉了明扬。明扬虽然年幼，但是有了沈堂的布局，只需要按部就班，定然不会出现问题。所以，仆散卓等人的计划，根本就没有意义。 “陛下圣明，我们双方和谈事关机密，正该如此。反正，我们这些人也并无什么必须的物件需要携带，因此，只要这西山苑之中大人安排了吃穿用度，不管住多久，我们都求之不得。毕竟，就如大人所说，一般人想要进入这里，可是没有什么机会。”沈堂含笑说道。 “哈哈哈……”仆散卓大笑一声，“诸位放心，陛下早已经有令，我们所有的吃穿用度，尽皆由皇宫之内提供，绝对会让各位大人满意。另外，若是各位大人有什么特殊需求，尽管告诉我，我虽然无法出门，但是皇宫侍卫却是进出自如，陛下已经说了，诸位大人的请求，无不应许。” 说到这里，他对着沈堂露出一个猥琐的笑意，“就算是沈大人想要这中都城的花魁侍寝，也绝对不难。沈大人，机会难得，若不试一试，可莫要后悔哦……” “哈哈哈……”他的话顿时引起了哄堂大笑。女人，永远是男人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哪怕这些人都是朝堂大员也不例外。 而随着仆散卓的开口，众人各自攀谈，互相之间也逐渐变得熟络起来。 沈堂一行人进了西山苑无法进出，其他人自然无所谓，但是，却也有人感到不爽。 春月居中，完颜玥所居的阁楼之内，完颜玥正端坐在书桌之前，在她的面前，摆着前两日诗会之中，沈堂所做的诗词、对子，包括后来沈堂的几幅对子，完颜玥也抄录了下来。 “小姐，你都抄录了有几十遍了，难道不枯燥吗。”一旁的翠儿打着哈切，有几分无奈的说道。 完颜玥白了翠儿一眼，却是并不理会她，继续抄录着眼前的诗词。尤其是那一首词，早已经不知道被她抄录了多少遍，但是，每一次抄录，她心中都会泛起几分悸动。 “小姐，你不理我可不要后悔哦！我可是有一个关于沈公子的消息。”翠儿转着眼珠说道。 完颜玥果然笔锋一顿，视线朝着翠儿看过来。 “快点说，否则，不要怪小姐我无情！”完颜玥露出一个凶狠的模样。 翠儿嘻嘻一笑，随后便是对完颜玥说道，“小姐，刚才传来消息，和谈已经开始了，沈公子一行人都去了西山苑，本来，我想偷偷进入西山苑中看一看。不过，那里现在却是皇宫侍卫驻守，说是必须有陛下的命令才能进去，而沈公子等人，在和谈完结之前也不能离开。” 第314章 最佳岳母，为夫寻妾 第314章：最佳岳母，为夫寻妾 “这可是意味着，最近小姐恐怕无法与沈公子相见喽！”翠儿顽皮的说道，不过，下一刻，完颜玥的玉手便是掐在了她的小脸上，让她顽皮的笑容瞬间消失。 “唔唔唔……小姐饶命！”翠儿赶忙求饶。 放开了翠儿，完颜玥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丝落寞。虽然，哪怕沈堂住在西华潭之中，他们同样无法相见。可是，多了一层阻隔之后，却是足以让她心中更为落寞。 “小姐，那西山苑虽说别人进不去，但是，若是你向陛下开口，难道陛下还能不同意不成？不如我们去那西山苑玩耍两天怎样？”翠儿出着主意。 完颜玥脸上虽然也有几分意动，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和谈乃是大事，我们不能去打扰他们！” 话音落下，两人不由得沉默下来。 “小姐，你真的喜欢上沈公子了吗？”翠儿小心的问道。 完颜玥出神许久，方才幽幽说道：“翠儿，我喜欢他如何，不喜欢他又如何？他是南国之人，我是北国之女。南北有别，更是敌对国家，你以为，父亲和皇伯伯会让我嫁往南国么？这根本就不可能。所以，不管我喜不喜欢，都没有任何意义……” 话语轻颤，双眸含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恐怕便是爱而不得！她与沈堂相见，她那颗心也第一次为之悸动，但是双方却无缘！ 若是两国和睦还好，甚至，哪怕大宋强大金国羸弱也有希望，但是，以现在两国的情况，她与他之间，就如同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深沟，让他们能相望却不能相守…… 临安城中，程茹的到来，让柳香菱暂时忘记了与沈堂的别离，整日充斥在欢喜之中。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婿，程茹可谓是极端满意。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却凭着自己走到了现在，虽然不敢说功成名就，但也已经站到了庙堂之上。更让她无比欣慰的，便是这女婿对女儿简直是宠爱有加。能够遇到这样的夫婿，绝对是自己女儿的幸运。 “女儿，沈堂现在除了你之外，就连那几个丫鬟也没有收入房中么？”暗夜之中，母女联床夜话。 瞧见女儿点了点头，程茹不由得轻叹一声，“女儿，你身为主母，却不能是善忌之人！暮语那丫头且不说，邵家如此家世，想要明媒正娶也正常。而且，以你和那丫头的关系，即便是明媒正娶进入沈家，也不会有什么相争之事。但是，至少也要让那几个丫鬟先收入房一二才是。” “男人尽皆都是这般性子，而且，几个小丫头终归是逃不过，就算是竹儿那丫头，难道你就舍得她另寻他嫁不成？” “若是你现在主动提出将他们收入房中，她们自会感激你，将来，哪怕是受宠，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既如此，你又何必拖着去做什么坏人。” 母亲的话让柳香菱有几分羞涩也有几分无奈。 “娘亲，女儿怎会嫉妒。能够有夫君宠爱，女儿已经很满足了。只不过，女儿也曾对夫君提及过，让他把几个小丫鬟收了，可是夫君却是一直推脱，几个小丫头也并不主动，女儿也没有办法啊。就说那莲儿丫头，终日跟着夫君，与夫君之间也足够亲密，可他们不跨出最后一步，女儿能怎么做……” “至于其他的，娘亲无需担心，娘亲未曾见过夫君，自然不知道夫君对女儿有多宠爱……”想起与沈堂的点点滴滴，柳香菱的心中有着甜蜜，也有着感动和骄傲。夫君对自己的感情，其他人根本不知晓，而且，她也相信，不管到了何时，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也无人能够比拟。 “好、好、好……”程茹对自己的女儿也有几分无奈，哪怕沈堂出身贫寒，但是，将来这沈家必定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而身为一家主母，又岂是那么简单？想要管好这样一个家，除了自己夫君的宠爱，还需要恩威并施。看来，自己的女儿，还需要自己好好教导一番才是。 否则的话，这样好的夫君若是除了差错，将来自己的女儿却是要受苦。 “女儿，你说的不错，但是，你至少也要给他们一些希望才是。身为女子，觅得良人是最为期待的事情，哪怕是那些小丫头，她们心中又如何能够没有想法？只不过，你未曾发话，她们也不知道你具体的想法而已。依娘亲看，不如明日你与暮语丫头先商量一番，若是暮语丫头不反对，你们便先给几个小丫头定格名分，如此，也能让她们收了心不是？” 柳香菱想了想，便是点头答应了下来，云儿和竹儿是她和暮语的贴身侍女，莲儿是沈堂的侍女，按照正常来说，不管他们有没有名分，都自然是自己夫君的人。不过，以夫君的性子，如果真的收入房中，名分自然是要给的。自己先将这件事情定下来，也的确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一早，柳香菱便是在程茹的催促下，找上了邵暮语。 邵暮语哪儿有什么意见，柳香菱一说，她便是答应了下来。莫说是其他人，就算是自己的父亲，除了娘亲和两位姨娘之外，那几位姨娘和娘亲的侍女，不同样是爹爹的人么？ 这种事情，在后世也许会难以理解。但是，在这个年代，尤其是富贵或者官宦之家，实在是不足出奇。甚至，即便是妻子为丈夫娶妾室这种事情，也绝不算奇怪。甚至，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更何况，几个小丫头都自小便跟随在她们身旁，和亲姐妹也不相上下。若是将这些小丫头放出去，除非遇到真正的好人家，否则的话，她们又怎么舍得？ 两人暗自嘀咕了一番之后，便是将三个小丫头尽皆喊到了面前。 而三个小丫头，早就见到了自家两位小姐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事情，如今，见到柳香菱、邵暮语二女神色严肃，他们也不由得心中有几分忐忑。 第315章 丫头心思，确定名分 第315章：丫头心思，确定名分 在几个小丫头忐忑的注视下，柳香菱缓缓开口说道：“云儿、竹儿、莲儿，今日我和暮语叫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询你们的意见。” “你们三个，两个是我和暮语的侍女，我们姐妹相伴十余年，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莲儿虽然来了不久，但是对夫君却也足够用心。如今，你们已经尽皆到了二八年纪，所以，我和暮语想要问问，将来，你们是何打算！” 柳香菱的问话，让三个小丫头互相对视了一眼，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小姐这样问，到底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却是那莲儿先行开口。 她向前行了一步，对二女福了福而后说道：“两位夫人，莲儿被老爷从北地带回来，早已经感念老爷的恩德。若非是老爷，莲儿早已经是地中枯骨。当初，莲儿便立誓，追随在老爷身边侍候老爷。所以，只要老爷和两位夫人不赶莲儿走，那莲儿便永远都是老爷的婢女。” 柳香菱与邵暮语对视一下，露出果然如此的模样。这莲儿虽然是去年方才进入沈家，但是性情柔顺，不管是另外两个小丫头还是家中其他仆役，没有一个不喜欢、敬重这个小丫头。就算是云儿和竹儿，哪怕认识了那么多年，可是互相之间也不时拌嘴，可是，面对着莲儿，这两个丫头都变得乖巧了起来。 “好莲儿，夫君能够有这样一个乖巧的侍女，不知道是多少年修来的福分。不过，一个侍女的身份，你这丫头便满足了吗？若是我和暮语想要让你成为夫君的妾室，你可愿意？” 莲儿一听，不喜反慌！她后退一步，慌乱的拜倒在二女身前。 “两位夫人，莲儿不敢有这种妄想！能够在沈家为婢，已经是莲儿的幸运，怎敢贪图其他。还请两位夫人体恤莲儿莫要如此说，否则，若是让老爷不快，将莲儿赶出去，莲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 邵暮语上前，将这个可人而又让人心疼的小丫头扶起来，“丫头，你家老爷的秉性，你还不清楚吗？他怎么舍得将你赶走！你既然决定陪伴在沈郎身旁，自然要有个身份。所以，这件事情你不必担忧，我与姐姐给你做主，只要你不反对，你便正式入沈家门如何？” “这……”莲儿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分说。 还是柳香菱拿出沈家主母的威势，“莲儿，我再问你一句，你是否已经决定，以后都留在沈家。你也无需顾及其他，哪怕夫君在，我也能够做主。如果你有他想，那只要觅得良人，我与暮语送你一分厚实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若是你愿意留在沈家，那自有我和香菱给你做主，你放心，不管你如何选择，以后我们都是姐妹，老爷也绝不会怪你。” “嘭！” 莲儿再度慌乱拜倒，“请夫人莫要将莲儿赶出沈家！不管如何，莲儿愿留在沈家。” “好！” 柳香菱上前，将莲儿拉起来，“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我与暮语自会对老爷分说，不过，以后你便叫我和暮语姐姐便是了。” 莲儿谢过二女，带着几分羞涩和欢喜，站在了柳香菱的身旁。 有了莲儿打头阵，云儿两个哪儿还不知道两位小姐要找他们说什么？ “好了，你们两个小丫头，也知道我和暮语找你们什么事情了！你们也和莲儿一样，做出选择便是。”柳香菱直接说道。 两个小丫头犹豫了一下，云儿先行说道，“我是小姐的侍女，自然要陪着小姐。” “我也要陪着小姐！”竹儿也忙不迭的说道。 她们两个，尽皆出自于大家族之中，早已经清楚自己的命运！好在，两位小姐的夫婿也是良人，成为通房丫鬟，总比嫁给一个不知是好是坏的男人要强得多。而且，以沈堂的性情，哪怕他们是侍女，也并不会慢待他们。 “既然如此，我和暮语也舍不得你们离开，之后的事情，我们便替你们做主便是了。不过，不管如何，将来我们沈家都是以老爷为主，以和睦为先。我们家的老爷与其他人不同，想必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人。所以，若是以后你们有什么其他想法，提前说出来便是，若是在暗中做些难堪之事，莫怪我与暮语二人手下无情。到时候，不要让我们连姐妹都做不成。” 恩威并施，虽然柳香菱性情较为柔弱，但是，没吃肉猪肉也见过猪跑。至少，威慑几个小丫头不在话下。 两个小丫头以及莲儿闻言，当即便是慌乱拜倒，“我们尽皆听从两位小姐的吩咐，绝不会有他想！否则，任由小姐处置……” “好了，赶快起来！”二女上前，将三个小丫头扶起来，“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一家人，只要家中和睦，夫君平安，一切都不是问题。” “虽说夫君未在，但是今天既然你们作出了决定，我便待夫君先行给你们定下名分，等夫君归来，再行婚嫁之事。”柳香菱含笑说道，“今天既然是大喜的日子，那自然要庆祝一番，你们几个丫头，去准备一桌丰盛吃食，我和暮语给你们贺喜……” 几个小丫头带着羞怯的神色而去，柳香菱二人对于这结果也极为满意！对这几个小丫头，她们两个也极为喜欢，若是真的嫁出去，恐怕还真有几分不适应。而今，确定了名分，二人也算放心了不少…… 西山苑之中，沈堂自然不知道在中都，已经有一位郡主为他痴心。在临安，两位夫人更是大手笔，直接将三个小丫头，帮他给定了名分。若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沈堂该欢喜还是该无奈。 经过了昨日一天的熟络之后，今日宋金两国的和谈，却是正是开始了。大宋一方，以沈堂为首，李铎等十余人坐在他的下手。金国一方，以仆散卓为首，其他的十余人则是与李铎等人相对。 第316章 友好磋商，成果显着 第316章：友好磋商，成果显着 双方各有一人坐在一旁，来记录双方和谈的经过。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内宦，就站在角落之中，显然是完颜雍拍过来的。 大厅的正中，摆着一条长长的木卓，宋金双方之人分坐两旁。今日的气氛，显然与昨日不同。虽然众人还未开口，但是每个人都面目严肃，甚至带着几分虎视眈眈的气势看向对面之人。 “诸位大宋使者，这一次既然是和谈，那我们当然要先寻找根源。与去年八月份，贵国陡然间陈兵双方边境，并且不宣而战，直接将泗州占据不说，更是出兵北进。事实表明，这一次的事情，完全是贵国挑起来的，责任也全部在贵国。”金国一名官员率先开口，昨日，沈堂已经知道此人，他算是礼部麾下官员，不过，仅是主事而已，品级远无法与仆散卓相比。 这时候远远不到双方真正血拼之时，最开始，只不过互相试探底线而已。所以，沈堂自然用不着出手，自己一方，自然会有人去应对。 “主事大人此言差矣！”坐在李铎下手的一名大宋官员开口说道，“其一，那泗州本就是我大宋国土，如今，也只不过是被贵国强占而已。我大宋想要收服失地，可有错么？哪怕不是如此，也是贵国有乱兵跨越边界，先行杀戮我大宋百姓，而后，方才有我大宋出兵，为百姓复仇而已。” “因此，不管怎么说，这责任都应该是贵国承担。” 反正很多事情，根本没有什么证据，而且，金国的军队不时侵入宋朝边境，乃是最为寻常的事情，此话也不算是完全作假。因此，不管有没有，我先将责任推到你身上再说。若说证据，好啊……那我们让人去泗州找证据便是…… 虽然这个说法颇有几分无赖的意思，但是，也不要以为国与国之间的谈判，便真的是我们所见到的那般和睦。什么在两国友好磋商之下，什么本着平等自愿的原则达成一致的协议。那只是给别人看到的，至于谈判桌上，是不是有人直接开口骂娘，谁有知道呢？ 有句话说得好，所谓的两国谈判，便是用最礼貌的语言，表达出最肮脏的意思！这句话，实在没错。 “你们这么说便是强词夺理了！”有金人开口说道。 “哈哈……强词夺理么？”有人不屑的回应，“那要不要我给你们数一数，这些年你们每年对我大宋入侵的次数以及我大宋损伤的百姓？” “反正都是一些没有证据的事情，还不是任由你们说？” “我说的便是证据，你是在怀疑我的品行不成？我乃是大宋绍兴二十九年的进士，也读过圣贤书，你以为我会信口雌黄不成？我可不是你们金人！” “狗屁的圣贤书，若是你们那些圣贤书有用，我大金能够将你们南国打成缩头乌龟？” “你……你竟敢侮辱圣人！今日，若是你不道歉，那这谈判便不要进行下去了。我们不屑于与一帮野蛮人谈判！” “不谈就不谈，侮辱你又怎样？难道，你们还敢动手不成？” “动手就动手，我不仅读得圣贤书，也提的三尺剑！你要试一试我的剑锋吗？” “走……若是有胆直接去外边单挑！” “走就走，我怕你不成？谁怂了谁是孙子！” 好么，这谈判，刚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沈堂目不斜视，头颅微抬，仿佛在认真的观察着头顶之上那房梁刻画的图案。仆散卓视线低垂，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纸，正在尝试意念到底嫩不能书写。 至于其他人…… 不得不说，完颜雍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两伙人之间的桌子，竟是足有近丈宽。虽然，这无法避免对面的吐沫星子直接喷到自己的脸上，但是，至少想要给对方呼一巴掌，却是有些困难。 只过了半个多时辰，这安静的大殿便是变成了闹事场！双方你来我往，你敢说我无耻，我就敢说你卑劣。你敢说单挑，我就敢撸袖子！ 只不过，谈判的事情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哪个旮旯，楼早已经歪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若是不知道这是两国谈判，就算是将他们当成街面上最低等级的泼皮，也绝不夸张！ 当然，这样的谈判也是一个力气活儿。大宋一方且不说，尽皆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金国一方虽然好一些，但是，也基本上都是文官。所以，争吵了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场面总算是稍微安静了几分。当然，这并非是某一方说服了对方，而是吵得实在累了，想将吐沫星子喷到对方脸上，都有些无能为力了。 “呼！” 终于，沈堂深吸一口气，而后轻咳两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仆散卓也是轻轻敲了敲桌子。早已经筋疲力尽的双方人马，当即便是止住话语，视线朝着两位话事人看了过来。 沈堂朝着仆散卓笑了笑，而后开口说道，“嗯，在和睦的气氛中，经过双方友好磋商，使得两国的和谈进程，向前迈了一大步！想必，要不了多久，我们便可以给两国皇帝陛下交上一份完美的结果。” “不错！”仆散卓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双方的讨论很热烈，就和谈之中的相关问题，也有针对性的进行了探讨，虽然暂时还没有结论，但是，已经有了初步的能够达成双方共赢的基本点。” “总之，这一次谈判，很顺利，已经取得了开门红！” “诸位大人，我们磋商了这半天，也是累了，我们先用饭休息，明日再继续进行如何！”仆散卓做了总结，而后便是对沈堂等人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我等尽皆听从大人安排！”沈堂应到。 “书记官，都记下来了！”仆散卓转头朝着两方的记录人看去。 这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猛地点了点头，“两位大人放心，我们已经将两位大人的话都记下来了。” 看看，多聪明！两位大人的话记下来了，其他人的记没记自然不需要再问。 第317章 有辱斯文照常进行 第317章：有辱斯文？照常进行 第一场试探性的谈判完成，双方之前的气氛瞬间改变，再度变得真正热闹起来。毕竟，国事是国事，容不得自己等人怠慢，但是，私交是私交，也不能与其他的搀和不是？ 在友好的气氛之中，众人饱餐了一顿，而后便是各自回房休息。 李铎一行人，悄然汇聚到沈堂的房间之中。待到众人坐定之后，李铎有些犹豫的问道，“这个……沈大人，这场谈判，真的要如此进行下去？这样会不会……会不会有些有辱斯文……” 今天，李铎等人之所以表现的如此强硬，实际上是沈堂提前交代的结果。否则，尽管李铎等人同样算是对金国的强硬派，可是，他们自然不会如此奔放。 “是啊，沈大人，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丢了我大宋的脸面么。依我看，我们还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去谈就是了，又何必与那些金人一样自甘堕落。” “我觉得两位大人说的不对！”有人反驳说道，“什么是谈判，只不过是一群伪君子再想办法掠夺对方的利益而已，至于手段好坏又有什么关系？若是以这种方式能够给我们大宋争取利益，那就算是丢脸，我也认了。” “不错，而且，你们不觉得今天很爽快吗？我们大宋在金人面前，什么时候如此强硬过？虽然，这里边有几分演戏的成分，但是，今天我这心中可是着实痛快。” 众人争论了一番，同样是各执一词，最后，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落到沈堂身上。 沈堂轻轻一笑，他很清楚，今天的事情的确是有些为难这些人了。这些人平日间说话都要细斟慢酌，更何况是两国谈判？读了太多的圣贤书，就连本身的性情都得到了压抑。而且，大宋一向是号称礼仪之邦，这样的谈判，的确是从未在大宋的历史上出现过。 不过，沈堂之所以如此，想要达成谈判的目的是其一。其二，便是要让这些人在金人的面前逐渐强硬起来！在谈判桌上，轻私漫语反而会让人觉得可期，直接一拍桌子，反而能够让自己的话让对方听进去。现如今的大宋，并不需要什么仁义之名，反而应该有虎狼之貌。 没有人会觉得牛羊可怜，便放过吃他们的肉。但是，绝对有人见到饿狼便会退避三舍！现在的大宋，实在太仁义了，仁义到了软弱可期的地步。 “诸位，无需多说，这一次的谈判，按我说的来便是。若是出了差错，我自会向陛下请罪！”沈堂没有给他们解释，而是直接强硬的下达了命令。有些东西，在他们真正能够体会之前，哪怕解释也并不一定理解。但是，只要是这一次和谈顺利，等到返回大宋之后，他们便会理解自己的深意。 虽说沈堂强硬的口气让他们有些无奈，不过，此地以沈堂为主，他们也不由得答应了下来。 “这场和谈，我只给诸位定下一个原则。那便是，不示弱、不妥协、不退步。其他的，金国想怎么谈，我们便怎么谈，他们想要谈多久，我们就谈多久。” 在另外一个房间中，金国一众人也在进行着类似的谈话。 除了仆散卓依旧在淡定的品茶，其他人脸上，竟然尽皆显出了几分郁闷之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其中一人郁闷的拍了拍桌子，“他们真的是大宋之人么？还是大宋的使团？难不成，是其他人假扮的？仆散卓大人，你查验过他们的身份？” 这个人的质疑，当即便是引起了不少人点头赞同。 仆散卓脸上显出几分苦笑，他当然知道这些人在怀疑什么，实际上，今天的场面，就算是他也有几分惊愕。他终于发现，这文人若是丢弃了脸面，那简直比他们这些粗人还要无敌。这些人身上，哪儿还有大宋的礼仪仁和，简直就是一群不要脸的流氓好不好？面对着他们，自己这些人一时间竟是有些不知所措、无从下手的感觉，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他们的身份不必质疑，绝不会有错。”仆散卓苦笑着解释说道，“只不过，他们表现出来的，与我们对宋人的印象不一样而已。” “哼！依我看，就是陛下的和气，让他们太嚣张了。谈判，有什么好谈的？直接让他们增加岁币，在赔偿我们一些银钱，并且赶紧从那泗州之地滚出去，其他的根本不必谈，也没有谈的必要……” 此人的话，当即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毕竟，宋金谈判，不一向是如此么？既然是这样，按照惯例来就行了，何必费事？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我们不在与他们废话，直接摊牌之说便是，反正，谈来谈去结果都是一样。” 对于这些人的话，仆散卓不置可否。他看着眼前的众人，想要看透他们的想法。这些人，虽然大多是他挑选而来的，但是具体如何想，他同样不知道。 就如同刚才的话，谁知道是不是这些人的真实想法，亦或者有人想要将局势搅得更为浑浊？ 他算是对沈堂接触最多的人之一，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沈堂与以往的宋使根本不同。哪怕，这一次自己一方，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强横，想要达到目的也不太可能。 另外，最大的意外便是，陛下心中已经有了倾向！ 他对于陛下的话，有一点极为赞同。现在金国的局势，朝堂之上不会有人看不清楚。可是，即便如此，却依旧想要对大宋如此强硬，是他们认为真的宋朝软弱可欺到这种程度，还是说他们心中有着另外的打算？ 仆散卓分不清楚，或许，他也未曾想要将其分清楚。有什么区别么？这些人到底该不该死，自有圣上定夺。他所需要做的，便是让这些人从浑水中现身出来而已，圣上的刀都磨好了，如果没有试刀的人，岂不让人感到遗憾么？ 第二天的谈判，如期而至。 只不过，当两方人马再度相对的时候，李铎等人，当即便是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第318章 谈判继续，李铎忧心 第318章：谈判继续，李铎忧心 这种变化，并非是来自于对方的敌意。双方谈判，互相有敌意很正常，就如同昨天一样，双方对立，但是，几乎每个人心中都清楚，不会谈到真正关键的东西。 可今天不一样，除了敌意之外，金人一方还显出几分隐约的果决。 果然，等到金人一方一开口，李铎等人便是知道，真格的来了。 “诸位宋使，既然是谈判，那我们便直言。这一次开战，是你们挑起来的，这一点无可争议。因此，你们南国需要赔偿我们大军征伐的军资。” “这次，我们合计出兵二十余万，你们要赔偿五百万两银子给我们。” “不可能！”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何目的，但是，李铎还是直接开口。 “到底是谁的责任，我们还未有论断。再者说，你们大军征伐，我国的军队同样开动，若是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大宋出兵五十万，你们岂不是需要赔付我们白银千万？” “我们这一次，是奔着和谈而来，不是听你们讹诈而来的。”李铎怒声说道。 若是按照昨天的情况，那接下来自然是一片混战的争吵。可是，待到李铎说完，金人一方，却是罕见的并无第一时间应对。片刻之后，一名金人方才冷笑着说道，“看来，你们还并不清楚我们两国力量的对比。” “你们以为，我们之间的谈判，需要与你们讲道理么？一国麾下的大军能够威慑到什么地方，道理便可以讲到什么地方，很可惜，你们大宋，根本不具备讲道理的资格。” “若是我们的条件你们不赞同的话，那你们可以直接返回南国，告诉你们的皇帝，我们继续打过便是了。到时候，分出个胜负再继续来谈。” 听着此人的话，一旁的沈堂心中并无怒气，反而是有几分无奈。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己还是无意间成了完颜雍手中的棋子。 其实，真正的和谈早已经在沈堂抵达大名府之时，便已经开始了。 相比眼前这些人而言，完颜昊在完颜雍眼中的地位显然更高，他绝不相信，现在的完颜雍不知道自己的条件。可既然是这样，那现在的这场和谈，应该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又何必大张旗鼓的走什么形式？ 从仆散卓毫不插手的神色之中，沈堂便是已经感觉到，恐怕眼前的一些人，会成为完颜雍立威的对象。 想到这里，沈堂神色不由得微微一变。 完颜雍想要立威，自然是有着目的。那么，现在他唯一的目的，恐怕便是要对高存福动手了。 金国的大军已经隐约将高存福包围，这件事情沈堂已经知道，不过，本来沈堂以为，完颜雍并不会太快动手。首先，北地依旧是冰天雪地，并不适合交战，其次，现在金国内部的隐忧并不小，若是贸然开战，很可能会引起连带反映。 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完颜雍已经准备好了？或者说，完颜雍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那便是朝堂之上的不同意见。 哪怕以完颜雍的强势，想要将整个朝堂之上的力量，尽皆拧成一股绳，恐怕也不可能。如同大宋朝堂一样，各方势力交叉，互相之间自然有明争暗斗，而且，这些势力的利益，并不一定与完颜雍一样。 就比如说，在完颜雍眼中，那高存福自然是直接灭杀了最为符合金国的利益。可是，也许对于某些人来说，高存福的存在，反而会对他们有着更多的好处。 想要直接反驳对高存福的征讨，这自然不现实。毕竟，高存福是大金的心腹之患人尽皆知。如此一来，想要拖延完颜雍动手的时间，让这一次和谈无法顺利完成，至少也要对宋朝更强硬的施压，让南方的边境无法安宁，他们自然就可以达到目的。 不过，在他们算计这一次和谈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完颜雍已经盯在了他们的身上。恐怕，用不了等和谈结束，便会有人成为完颜雍的刀下之鬼。 到了那时候，面对完颜雍手中血粼粼的刀兵，谁还会不识相的去反对？ 想明白这些之后，沈堂不由得心中一笑，对于眼前众人的争执更是没有任何兴趣。反正，只要自己不开口，李铎等人便不会退步，既然如此，那便继续谈下去便是了。 既然做棋子，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想必，完颜雍不会亏待自己这些为他出力的人。 反正是一场戏，自己安心看戏便是，等到完颜雍动手，到时候，和谈自然会有结果。 果然，沈堂与仆散卓这两个为首之人，又是一天的魂游太虚，其他人争执的的确厉害，但是却依旧是没有任何结果。 到了暗夜时分，李铎再度带着几分担忧进入到沈堂的房间之中。 “沈大人，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我们真的要继续强硬的与金国谈下去？看今天的局势，他们显然已经打定主意，让我们赔款退兵。” “若是我们寸步不让，到时候真的再度引得金兵南下，我们该如何？” “依我看，我们不如在他们提出的具体条件下，去争取我们的利益如何？比如那所谓的五百万两赔偿，显然是他们狮子大开口，若是大人同意，我有把握将这赔偿的金额压到百万以内。” “区区百万银钱而已，对于我大宋而言九牛一毛，又何必冒着开战的危险维持所谓的尊严？” “大人……大人……”看到沈堂对于自己的话不置可否，甚至还去摆弄手中的一只紫玉壶，李铎无奈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对沈堂泛起一丝不满。 这等和谈大事，几日来沈堂一言不发，甚至还阻止他们向金国有任何妥协。难道，他不知道，有些谈判就必须要妥协么？而且，还是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 只要条件合适，哪怕是妥协一二，圣上也绝不会有任何的苛责。 “李大人！”沈堂的视线，终于从那紫玉壶上挪出来，“你无需着急，现在，着急的应该是金国人才是。而且，你尽管按照我所说的去谈，无需有任何退步，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了。” 第319章 谈判暂缓，暗夜刺杀 第319章：谈判暂缓，暗夜刺杀 看着固执的沈堂，李铎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能如何？难道还要弄的使团不和，让金国有机可乘吗？ 只希望，沈堂的判断不会有错，否则，他们就真的成为了大宋的罪人了。 接下来的四五日时间，每天的谈判依次上演，双方争执不断！ 不过，沈堂依旧是一言不发，仆散卓同样魂游身外！ 直到第八天时间，一大早，沈堂等人正想着继续前往大厅中谈判，却见仆散卓急匆匆行来。 “沈大人，我们这谈判可能要拖延一两日！”仆散卓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李铎等人不由一愣，可是，沈堂身上却是毫不意外，“好！什么时候继续，我们等待大人另行通知便是！另外，沈堂恭喜大人了！” “啊！”仆散卓低呼一声，“沈大人，这喜从何来？” 沈堂一指仆散卓，“侍郎大人，你这次的任务让陛下极为满意，陛下岂能没有赏赐？陛下可不是吝啬之人。不过，你能不能替我问一下陛下，我们的赏赐什么时候赐予下来。” 仆散卓面色如常，但是心中却是大惊失色，这沈堂难道是鬼神不成，他竟然知道陛下的用意。 好一会儿，仆散卓方才回过神来，“沈大人放心，陛下岂能会不知道大人的功劳？还有一件事情，既然这谈判已经暂停，那诸位可以留在这西山苑，也可以返回到西华潭。不过，我们谈判的进程，还望诸位保密。” 之所以保密，除了防备沈堂之外，便是为了防备金国朝堂之上的某些人。现在，完颜雍显然已经开始动手，而且，快刀斩乱麻，估计就连谈判的事情也会很快落定。在这种情况下，保密与否，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待到仆散卓离开之后，沈堂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好了，诸位休息几日，这次的和谈，很快就要结束了。届时，我们便可以衣锦回乡。另外，李大人打探一下，这两日有哪一个谈判之人被金皇治罪！” 说完之后，他也不解释，直接甩开了呆愣中的李铎等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 “这……沈大人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谈判快结束了、衣锦还乡？”其中一人愣愣的问道，“之前虽然谈了那么久，不是还没有结果吗？” “我怎么感觉，我们只是一群工具人，好像之前谈的那些并不重要……” 若不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积极性，沈堂很想告诉他们，他们的确是一群工具人！而且，还是不明内情的工具人。 沈堂并没有打算离开西山苑，索性其他的早已经安排妥当，他何必急着离开招惹那完颜雍的猜疑？ 事情已经快要完结，沈堂的心神总算是放松了几分，而李铎等人，自然是满心莫名其妙的郁闷。于是，这一夜，众人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狠狠的大喝了一场，而后便是进入到梦想之中。 在梦中，沈堂梦到了自己返回了临安，见到了自己想念依旧的两位夫人。梦见自己带回去的那千匹战马，已经快速繁衍…… 擦、擦、擦…… 几声轻微的脚步声，陡然间在沈堂的门外响起，随后，两名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停在门外。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拿出一柄尖刀，轻易的便是将房门撬开。 “啪嗒！” 门栓掉落的声音，让沈堂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先是有些迷茫，不过，下一刻便是悚然一惊，那还未曾退去的睡意，顷刻间便是消失不见。 此刻他可是在西山苑之中，怎么会有暗夜来客？唯一的解释，便是这些人来者不善。 不过，待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轻微的脚步已经进入屋内，并小心的朝着他的床榻之前靠近。 不等沈堂做出反应，这两人便是停在沈堂床前，毫不犹豫的闪出手中的尖刀，狠狠的向着沈堂刺去！ 面对危机，沈堂的头脑反而无比清醒。待到这二人的刀锋即将落到沈堂身上的时候，沈堂陡然间动了！他顺势一滚，直接便是闪过两人刀锋，并朝着两人撞了过去。 “砰、砰、砰……” 沈堂的醒来显然让两人一惊，不过，他们立即便是撤身继续朝着沈堂刺去。 此时，沈堂已经落到地上。两人手中的刀又快又狠，想要完全躲避，显然不可能。沈堂咬了咬牙，而后上身用力的一扭，避过致命的一刀，并且，伸手直接抓住那刺来之人的手腕，狠狠一拽，便是将这人拽到。可是，另外一人的尖刀，却是刺入到沈堂大腿之中。 “啊……” 沈堂痛呼一声，却是硬生生用两只手紧紧的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腕，并且反手将他手中的刀刺入了这人的胸前！ 噗！ 鲜血直接溅了沈堂一脸，但是，他却来不及擦拭，就连腿上传来的剧痛都来不及顾及，因为这两人显然是死士，尽管其中之一已经重伤，可是，另外一人却没有任何停留，直接将刺入他腿中的尖刀拔出来，反手刺向沈堂的腹部。 沈堂当即便是想要闪避开来，然而，让他意外的是，那重伤之人，直接放弃了插在胸前的尖刀，两手用力的抓住了沈堂的上身，让他难以挪开！ 噗！ 又是刀锋入肉的声音，而这一次，却是另一人的尖刀插入了沈堂的腹部。 “吼！” 在这生死关头，沈堂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他忍着剧痛，一只手抓住那刺伤自己的手臂，不仅没有让对方离开，反而是一用力，让他尖刀刺的更深了几分。 “啊！” 沈堂再度爆吼一声，另一只手拔出另一人身上的刀，硬生生刺入了面前之人的胸腹之内。 只不过，这一切却是已经花费了他最大的力气，两只手缓缓失去了力量，脑海中，也是一片模糊…… “啊……” 一声惊恐的大叫传来，却见李铎站在沈堂的门口处，双眼骇然的看着屋内的情况，只不过，映入他眼中的却是满地鲜血，就连沈堂那被刺客压在身下的身形，都没有被他注意到。 “快来人……有刺客！” 第320章 沈堂重伤，暗夜狂奔 第320章：沈堂重伤，暗夜狂奔 “你说什么！” 皇宫之中，睡梦之中的完颜雍被太监喊醒，而后便是听说仆散卓闯宫。虽然完颜雍有些不爽，但是，他也知道，定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否则，再给仆散卓一个胆子，也绝对不敢这个时候闯宫面圣。 当仆散卓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果然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啪！” 桌子上名贵的事物，直接被完颜雍扫落在地，“你说，沈堂在西山苑中遇到此刻，如今重伤昏迷？” “是的陛下！” 此刻，仆散卓也是有些震惊。 李铎与沈堂隔壁而局，因此，当沈堂屋中有动静传出来的时候，便是将他惊醒过来。尤其是几声惨叫，更是让他慌乱无比，只不过，等他赶到沈堂门前的时候，却见房门打开，里边血流满地。 李铎的呼救声，直接便是惊动了园中巡回的兵卒。这些人不敢怠慢，立即通知了仆散卓。仆散卓闻言心中大惊，若是沈堂死在这里，不管是什么原因，那这一次和谈，将增加无穷的变数。至少，想要再度和谈，恐怕就需要南国再度遣出使者前来，这一来一去，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时间。如此，恐怕陛下所有的计划，都需要重新布置。 慌乱之下，他一边请郎中去了西山苑，而后，也顾不得其他，直接便是闯入皇宫之中。 “阿贵！” 完颜雍爆喝一声，随后，一名内宦便是急匆匆进入。 “你持朕令牌，立即前往太医院，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西山苑。沈堂的性命，务必要保住。否则，他们便给沈堂陪葬！”完颜雍震怒说道。“另外，派冯琦率内卫前往保护沈堂和其他宋使的安全，绝不能再出现意外。” 内宦领命而去，完颜雍这才阴沉着脸色坐了下来。 “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啊！”完颜雍寒声说道，昨夜之中，他刚刚以贪墨之罪，抓了两个人，这两人，正是谈判队伍之中的两个，可是还未动手，只隔了一天便出现了这种意外。很显然，有些人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决心。因此，不惜下狠手想要直接除去沈堂，来个釜底抽薪。 “明日，那降罪的两个人，无需再审了，直接斩首！”完颜雍缓缓说道，“另外，最近你亲自负责宋使的安危，朕会让冯琦配合你。追查这一次，到底是谁在暗中出手，好大的胆子！那西山苑之外，有大军驻扎，想来，这刺客定然是西山苑之中的侍卫。这西山苑乃是朕常住之处，这些人，竟然在西山苑中安排死士，他们想要干什么，想要弑君么？” 完颜雍的话让仆散卓身上一片冰寒，的确，这件事情沈堂的重伤只是其一，在西山苑中安排死士，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这就如同在皇宫内苑安排死士一样，皇帝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出现？这一次，恐怕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果然，只听完颜雍继续说道，“你与移刺朵负责追杀这一次的刺杀之事，不管是查到任何人，都一查到底，有敢阻拦追查的，同样一个不放过。朕要你将这些暗中的老鼠尽皆掏出来！” “臣遵命！” 仆散卓领命而去，而完颜雍，却哪儿还有半点睡意？ 西山苑，是这一次谈判的地方，所以，几乎中都城所有府邸的视线都汇聚在这里，因此，这里出事的瞬时间内，几乎便是传遍了整个中都。 不知道有多少大员从睡梦之中惊醒，而后，便是表现出或惊喜或沉思的神色。 春月居中，完颜玥自然也早已经进入了梦想，不过，急匆匆的脚步，却是将她惊醒过来。 “小姐，不好了！” “翠儿？”完颜玥水蒙蒙的眸子睁开，有些恍惚的朝着推门而入的翠儿看去。 “小姐，刚才西山苑出现了刺客，沈公子重伤，昏迷不醒！” 完颜玥只怔了一息时间，而后，她猛地掀开锦被，穿着睡袍便是朝着阁楼之下跑去！ “唉，小姐……”翠儿愣神的功夫，完颜玥便是已经冲出了屋门。 “快拦住小姐……”翠儿一边喊，一边胡乱的拿起完颜玥的衣物以及靴子，急匆匆的朝着楼下追过去。 “小姐，别急……” 楼下的婢女总算是将完颜玥拦住，“我已经让他们去准备轿子，我们马上便赶过去。” “备马！” 完颜玥咬牙说道。 翠儿先按着自家小姐，将衣物和靴子穿戴好，否则的话，大金国的郡主穿着睡袍在半夜狂奔，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事情来。不待翠儿收拾妥当，便是已经有人将马牵了过来。 完颜玥翻身上马，直接便是窜出了春月居。她的身后，一众护卫急匆匆跟着，在后方，还有翠儿等一众侍女仆从，同样朝着西山苑的方向冲过去。 只用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完颜玥便是来到了西山苑门外。 此刻的西山苑，已经是一片混乱，门外更是有层层皇宫内卫将大门堵的水泄不通。 见到有马匹疾驰而来，当即便是有人上前喝到，“什么人？西山苑封禁，速速下马！” “给我滚开！”完颜玥哪儿来得及跟他们废话，一马鞭直接抽在马腹之上，继续向前冲去。 “前方是永清郡主，速速让开道路！”好在春月居的护卫疾喊一声，而那皇宫内卫也看清了完颜玥的模样，犹豫了一下，便是将封堵的大门让了开来。 虽然，皇帝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进出。但是，若是傻得去挡住永清郡主，岂不是不识相么？而且，他们若是没看错的话，郡主身上的衣物都是极为缭乱，显然是匆忙赶来，他们怎么敢继续阻挡？ 完颜玥直接冲了进去，不过，后方的护卫却是被拦阻下来，直到翠儿到来之后，皇宫内卫方才将几名侍卫以及侍女放了进去，其余人等，也只能在大门之外等候。 且说完颜玥直接冲到西山苑之内，不多时，便是见到了刚刚返回来，一头乱麻的仆散卓。 第321章 完颜玥到，女人之怒 第321章：完颜玥到，女人之怒 得到了完颜雍的命令之后，仆散卓便是率领着皇宫内卫，匆匆赶到西山苑。第一时间，自然是去查探沈堂身上的伤势，然而，却得到了一个并不好的结果。 沈堂身上的伤很严重，但是也很简单。腿上的一刀虽然严重，也只是失血不少，最关键的便是腹部的一刀，正是这一刀，让沈堂陷入了昏迷之中。 但是，也正因为很简单，所以，反而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按照太医的说法，那便是他们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更多的是靠沈堂的意志和运气。若是运气好，自然能够清醒过来，若是运气不好…… 其实说起来，沈堂的运气已经是不错了。那两名死士，包括他们身后的人，都并不知道一个事实，沈堂除了是状元之才，还有着不疏于一般兵将的力量和胆识。如果沈堂只是一个普通的文人，那他连昏迷的机会都没有，更不可能反击杀了两个刺客。正是这一点意外，才让两个刺客竟是不查之下，死在了沈堂的手中。 给一众太医放了几句狠话，仆散卓也没有其他办法，便是出的门来。随后，便是被李铎等人围了起来。其一，自然是追问沈堂的伤势，其二，自然是要找仆散卓要说法，自己等人乃是他国使者，而且，是住在防备森严的皇家园林中，怎么会被刺客刺杀？是不是你们安排的人？ 一顿道歉加保证，总算是暂时将李铎等人安抚下来，也答应了他们让王猛等人进入西山苑，亲自护卫沈堂的安危，他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郡主？” 看到有一匹马直接冲到自己眼前，仆散卓先是有些惊愕，竟然敢在西山苑纵马疾驰？不过，当他看到完颜玥的相貌之时，他便是不奇怪了。不要说在这西山苑，就算是在皇宫之中，永清郡主纵马也不是什么怪事。甚至，陛下应该还会将障碍拆除，以免搅了郡主的兴致…… 只不过，下一刻他便是再度迷惑起来。这时候，哪一个人前来他都不奇怪，唯独这永清郡主，好像并没有前来的理由。 并且，永清郡主这是从闺房中直接跑出来的？ “沈公子呢？” “啊？”他没有反应过来，这里哪儿有一个沈公子。 “沈堂沈大人！”完颜玥急声说道。 “在后方的房中医治！”仆散卓下意识的说道。 随后，完颜玥便是直接打马从他身侧直接穿了过去，而仆散卓也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 “沈公子？”他的眼角狠狠跳了跳，很显然，这其中再度出现了就连陛下也无法掌控的事情了，他不是傻子，本来这件事情不管从哪方面来说，就算是沈堂真的死了，也与永清郡主毫无任何关系。哪怕是完颜昊暗中对完颜玥有什么吩咐，也绝对不值得一个郡主如此衣冠不整的大半夜骑马赶过来。再加上那个绝对令人意外的称呼，好，此刻的仆散卓简直觉得要天塌地陷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可千万别出了别的事儿。”本来，他想要去问询移刺朵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是，此刻他哪儿还顾得上这些，直接转头，便是再度朝着沈堂所在的屋中疾行而去。 当完颜玥来到沈堂的房门之前时，其他人尽皆恭敬行礼，但是，李铎等人却是不由得愣住。这……这人不是与自己等人同行了一路的乌林答玥么？可是，为何别人都称呼她永清郡主？ 完颜玥直接拨开人群闯了进去，当看到床榻之上的沈堂之时，她不由得脚步一顿，一双眸子泛出水渍。 在她的印象中，沈堂一向是意气风发成竹在胸的模样。可是，此刻的沈堂，一双眸子紧闭，煞白的脸色看不出一丝血迹，胸前哪怕已经被一层层的白布包扎了起来，可是，血迹却依旧不断的渗出来。 鼓起勇气，没有理会其他人怪异的目光，完颜玥缓缓走到沈堂身侧坐下来，望着沈堂的面庞发呆。 “沈……沈堂现在情况怎么样！”完颜玥艰难的问道。 “郡主，沈大人胸前受了致命的伤势，而且失血过多，能否醒过来，我们也不知道。”一名太医小心的说道。 完颜玥手掌一颤，如玉般的手轻轻抚着沈堂煞白的面庞。 “郡主……”却是翠儿等人赶了过来，但是，面对她的喊声，完颜玥根本没有丝毫理会。 “现在，是谁在负责这件事。”完颜玥轻声说道。 刚刚赶过来的仆散卓，深吸一口气，“郡主，臣奉皇命保护沈大人，并调查沈大人被刺杀之事的真相！” “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完颜玥再度问道。 仆散卓苦笑一声，“郡主，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呵呵……好！”完颜玥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寒，“如今沈公子生死不知，就连是谁下的手你都查不到，要你有何用！或者说，你是在有意包庇某些人……” “翠儿，给我将他拿下！之后，我自会去向陛下请罪。” 女人是不讲道理的，恋爱中的女人更不讲道理，愤怒中的女人更更不讲道理。可怜的仆散卓，面对着三重叠加的完颜玥，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郡主恕罪……”此刻的仆散卓也来不及分辨这郡主是否有拿下自己的资格，他知道，面对着盛怒的完颜玥，他没有讲道理的资格，“郡主，两名刺客已经被沈大人拿下，其中一人重伤已死，另外一人依旧处于昏迷之中，还未来得及审问，陛下已经让移刺朵亲自去看守刺客，只要他醒来，便立即审问。” “仆散卓大人……拜见郡主！”这时候，一个身穿金甲的武士闯进来，“那刺客依旧在昏迷之中，但是，他们的身份已经清楚了，正是之前西山苑的护卫，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标志，只有身上所用的布料，显然是新的，并且是‘江南锦’的布料。只不过，这江南锦的布料，几乎每一家权贵之中都有，所以，这个消息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第322章 一夜查证，蛛丝马迹 第322章：一夜查证，蛛丝马迹 “现在，只能看看这名刺客能不能醒过来，否则的话，想要调查这件事并不容易。” 这突然闯进来的人，正是移刺朵，他的到来，总算是让仆散卓松了口气。看了看两名站在自己身后的春月居护卫，他抹了抹头上的冷汗。 “移刺朵，你立即去查探这两名护卫是通过什么关系进入到西山苑的，他们总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将他们身后所有的关系，都给我扒出来，不准有任何遗漏。另外，立即去封了江南锦，查看他们的账目，看看最近一段时间，都有哪一家在他们家采买过类似的布匹。不管涉及到谁，直接封闭宅院进行搜查，有任何可以之处，先行降罪再说。” “翠儿，你拿着我的腰牌，率领春月居的护卫，跟着他们前去，若是有任何人敢于阻拦，本郡主不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朝堂高官，一律先斩后奏！若是真的杀错了，我会去向陛下请罪，可若是放跑了任何可疑之人，那你们便自裁！” 完颜玥平淡的声音，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冷汗淋漓，他们可以感觉得到，完颜玥并非是恐吓他们。更可怕的是，完颜玥的确能够做到这件事情。 不过，移刺朵和仆散卓二人心中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完颜玥所说的，他们怎么能想不到，只是，一旦查下去，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哪怕他们手中有皇帝的命令，也绝对困难。可是，现在有了完颜玥这样一个搅局之人，他们身上便轻松多了。 “你们下去！”完颜玥疲惫的说道，“如果……如果沈堂死了，现在这西山苑之中所有的人，便准备殉葬！” 众人怀着忐忑无比的心思退去，待到离开了房间，仆散卓陡然对移刺朵打了个眼色。移刺朵身为完颜雍的近卫，除了武力高强之外，自然也是心思灵透之人。 “刷！” 他一挥手，周围的兵丁便是围拢上来，将在场所有人包括那李铎等人，都尽皆围在其中。 “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在一众兵丁的围拢之下，众人亦步亦趋的来到了一座房间之内。 房门关闭，仆散卓的视线在众人的脸上看了看，而后，便是淡淡的说道：“诸位大人，我希望，刚才在房间之内，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要有人传出去。否则的话，若是引得陛下震怒，到时候，恐怕就是诛九族之罪。” 众人不由一愣，什么罪过竟是要诛九族？不过，很快众人便明白过来。若仅是沈堂的事情，哪怕牵连到他们，反正他们也不是主谋，也绝不会说出什么诛九族之类。但是，如果是涉及到永清郡主……嗯，不可说，不可说。 尤其是李铎等人，他们脸上的神色最为古怪。说实话，此刻沈堂重伤，甚至是生死不知，他们心中急切而又悲痛。但是，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们不由得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骄傲。 看看……这就是我们大宋最厉害的状元，你们金国在厉害又能怎样？你们皇帝最为宠爱的郡主，还不是……那啥！如果此刻沈堂醒来，他们第一件事，绝对是给沈堂伸大拇指。宋国羸弱，一向是宋国的公主被他国抢掠，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令人骄傲的事情？ 这也容不得仆散卓二人不担心，相比沈堂的事情来说，他们显然更头疼另外一件事。甚至，到了现在，仆散卓也不知道这件事情该如何对陛下去说。 直接告诉他，您最宠爱的郡主恐怕对沈堂倾心了，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众人散去，仆散卓与移刺朵对视一眼，移刺朵率先说道，“大人，此事陛下命你全权负责，属下只是配合你。所以，这里的事情，便由你先陛下禀告。” “不、不、不……”仆散卓赶忙摆了摆手，“你是陛下亲卫，是陛下最为信任的人，自然是要由你对陛下禀告最好。” 两人争执一番，自然没有人想去面对震怒中的完颜雍。 “唉，算了，这件事情容后再说，我们先将沈大人被刺杀的事情查清楚再说。待到事情有了眉目，再同去对陛下禀告。”仆散卓叹声说道，“我去查这两名刺客的来历，你带人去查那布料的来援！” 这一夜，整个中都都处在一种紧张的气氛之中。不时可以看到气势汹汹的兵丁闯入某家府邸。不管是朝堂之上的尚书还是御使，不管是将军府还是大睦亲府，都没有被放过。 这些兵丁横冲直撞，自然也引来了不少震怒，但是，他们却是异常强硬，不管面对任何人，都直闯而入。甚至，有不少太过强硬的人倒在血泊之中。 如果仅仅是移刺朵，他自然没有这么大的胆量，即便他是陛下亲卫，可面对这些真正的朝堂大员，他也要退避三舍。但是，有着春月居的人在场，他底气十足，而且，也没有后退的道路。要知道，去查证右元帅府的时候，他被元帅府的人阻住想要退却，可是那春月居的护卫，竟是直接将他拿下，然后闯了进去。 直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完颜玥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 不过，一夜的辛苦也自然没有白费！天未亮之时，仆散卓与移刺朵碰面。仆散卓通过层层关系网络，查到那两名西山苑的护卫，竟是与吏部尚书有着隐约的联系，而移刺朵竟是也查到，正是吏部尚书的管家，在三日前，刚刚从江南锦采购了不少布匹，其中，正好有那种并不算常用的黑布。除此之外，当移刺朵查证这些布匹的时候，那管家竟是说已经将废布料扔掉了。 查到了这里，几乎可以肯定，那两名刺客，定然与吏部尚书有着不小的关系。只不过，这种事情想要查到具体的证据，尤其是两名刺客依旧未曾清醒的情况下，根本就不太可能。 “走，我们二人入宫，想陛下禀告此事。剩下的，估计我们也查不到什么东西了。”仆散卓对移刺朵说道。 第323章 二人入宫，替死之鬼 第323章：二人入宫，替死之鬼 两人一路疾奔，不过，却是绕过了皇宫正门，而是再度回到了西门放在进入到皇宫之内。这倒不是两人想要绕路，而是经过这一整夜的折腾之后，此刻，应天门之前，几乎已经跪满了人，大半个朝廷的官员都到了，比上早朝还要早得多。他们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将这半夜敢私闯他们宅邸，甚至是杀人的恶匪治罪、斩首。 若是让众臣见了他们两个，绝对给他们两个来个全武行，就算是移刺朵实力不弱，也绝不敢跟满朝文武直接动手。所以，还是直接绕开了划算。 至于之后的事情……那也要他们有之后再说。 两人一路来到仁政殿之外，果然，出了这等大事，半夜被吵醒的完颜雍根本没有睡意，而是就在厅堂之中，等着他们的消息。 “两位大人，你们可算来了！自从你们离开后，陛下便一言不发的坐在大殿中，可把奴才吓死了。”门外候立的太监迎了上来，轻声说道。 “请大人通禀陛下……” “不用通禀了，陛下早就说了，只要大人进来，直接将你们带进去便是。” 而后，两人便是随着太监进入到大殿之中。 “参见陛下！”两人拜倒行礼。 “朕听说，你们这一夜将中都所有大臣的府邸都翻了一遍？你们好大的胆子，到了现在，所有大臣都跪在皇宫外，朕连早朝都推了。”完颜雍缓缓说道。 “陛下恕罪，我们奉陛下命令查探刺客消息，急切之下的确惊扰了不少大人。之后，我们亲自去向诸位大人赔罪！”两人拜倒，不过心中却是松了口气，既然陛下这样说，那他们反而不怕了。就怕皇上不闻不问，那才有可能直接将他们推出去当替罪羊。 果然，完颜雍摆了摆手，“算了，你们起身。此事也是朕的命令，再说，出了这等大事，连朕都一夜未睡，惊扰他们一下，也不算什么大事，就让他们先跪着。现在，你们说说，查到了什么消息，到底是谁在背后给朕捣鬼。” 仆散卓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将两人查到的消息对完颜雍诉说了一遍。 “陛下，因为一名此刻已死，另外一名此刻依旧没有醒来。所以，这些只是我们的查证，却是并无任何其他的证据。”仆散卓补充说道。 完颜雍冷笑一声，“证据？朕需要证据吗？吏部尚书，好一个吏部尚书，果然是朕的肱骨之臣。” “身为朝堂之上朕最信任的人之一，又是最顶尖的大员，已经晋升到尚书之位，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完颜雍寒声说道。“如此情况下，竟然还为了私利而不顾国家安危，哈哈哈……” “陛下，我们查探到的消息，尽皆笔录在此……”仆散卓小心的将奏章递给完颜雍。 完颜雍拿起来，却是并未去看，而是双手一用力，直接将那奏章撕的粉碎！并直接投入到了一旁的火炉之中！ “陛下……”仆散卓一愣，不明白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嘭！”那火盆直接被完颜雍一脚踢飞，火星溅射出来，布满了半个大殿。一旁的太监见此，当即慌乱起来，好在，这炭火燃了一夜，已经只剩下点点光辉。不过，饶是如此，半个大殿也已经是一片混乱。 “你们两个是蠢货吗？”完颜雍恨声说道，“那吏部尚书，是我金国最顶尖的大员。他跟随了朕十八年，更是朕的二女亲家！他有一万条该死的理由，可若是传出去，那朕就成了昏君！甚至，若是再查下去，查到一些其他的东西，甚至是与高存福的联系，你让朕如何！” 完颜雍暴怒无比！ 一个尚书，砍杀了也无所谓。但是，如果以这些罪名死去，那必定会有人怀疑，就连皇帝的二女亲家以及尚书都可以暗中谋划，那其他人呢？再想一想，臣子这样，那皇帝呢？一个不义之名传出，足以让完颜雍所做的一切都打乱。所以，哪怕那尚书的确该杀，但是却不能现在杀，更不能以这样的罪名去杀。 “此案，是监察御史所谋划，他将两名死士暗中安排到西山苑之中，本来是为了谋反。但是，和谈选在此地进行，却是破坏了他的计划，因此，为了破坏两国的和谈，他命令死士袭杀沈堂。其……罪责当诛三族！有仆散卓监斩、移刺朵率人行刑，而且，是即刻行刑，包括那之前降罪的两个人，一并砍了。” 完颜雍淡淡的说道。 这监察御史死的并不冤，而且那两名死士，的确是在他手中暗中安排到西山苑的。只不过，他的背后，却是吏部尚书在暗中谋划这件事情。 “臣遵旨！” 二人自然不会违背完颜雍的命令。 “沈堂情况怎么样？可醒来了吗？”完颜雍再度问道。 “陛下，沈堂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太医就在西山苑随时观察。但是，沈堂身上伤势太重，失血过多，能否醒来，却是一个未知数！” “呼！”完颜雍长叹一声，“阿贵，将朕那两只五百年老参取出一只，立即送过去。” 阿贵领命而去，完颜雍方才再度说道，“这次和谈，不准失败。所以，沈堂绝对不能死！你们两个人行刑之后，继续回到西山苑之中，务必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他所有的计划都已经按部就班开始暗中展开，若是这时候沈堂死了，那无疑意味着和谈失败。至少，短时间内将不会有结果。在这种情况下，他所有的计划将会被打乱。 “臣领旨！” 两人拜倒领命。 “好了，你们退下！” 然而，听到完颜雍的话语之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而后，仆散卓犹豫着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向你汇报！” “什么事？”完颜雍皱眉问道。 仆散卓伏的更低了几分，而后小心说道：“昨夜，事情刚刚发生，永清郡主便赶到了西山苑……” 第324章 暴怒皇帝，纠结心情 第324章：暴怒皇帝，纠结心情 此刻的仆散卓，哪儿敢有半点隐瞒。若是直接说了，说不定无他无关。可若是因为他的隐瞒，使得陛下判断出错，他的项上人头绝对保不住。 他一边说，两人只觉得面前完颜雍的呼吸之声愈加急促和沉重，就连刚才的事情，完颜雍都表现的极为平静，可是此刻…… 但是，既然开了口，仆散卓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仆散卓只觉得这一次的禀告，绝对是他这一生最艰难的时刻之一，当他将事情说完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一旁的移刺朵，身形已经尽皆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向完颜雍。 “你……是在告诉朕，朕的郡主喜欢上了沈堂？”尽管完颜雍的话语中并无喜怒，但是，仆散卓二人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陛下……”仆散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喜欢么？那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他恐怕经受不住。可是，说不喜欢？是将陛下当傻子么？欺君之罪可不是好承受的。 “李泉，给朕滚进来！” 李泉和阿贵两个，是完颜雍身旁的贴身太监，大多数私密的事情，完颜雍都会直接交给他们两个人去做。 “陛下……” 门外，听到皇帝暴怒的声音，李泉当即便是推门而入，并跪倒在完颜雍面前。 “你再和朕说一说，当初永清郡主与大宋使团一路的经历。” 李泉一愣，当初便是陛下让他去查探这件事情，而且他也已经回禀过，因为，这件事情并不困难，很容易便可以打听到，而且，其中也没什么可以隐瞒或者意外的事情。 “陛下，经过奴才查探，永清郡主应该是刻意与大宋使团相遇，目的却是不明。但是，大宋使团并不知道郡主的身份，郡主与大宋使团一路北进，到了涿州便分开，一路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轰！” 李泉刚刚说完，便是直接被完颜雍踹了个跟头。 “你这奴才，是蠢货不成？朕的郡主都要被那混蛋拐跑了，你告诉朕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滚，给朕滚出去，自领三十杖！”完颜雍暴怒说道。 李泉连连叩首，他哪儿知道突然间来了这无妄之灾。 “完颜昊，你这个混蛋、白痴！自己的女儿都看不住，朕要你有什么用。该死的沈堂，竟敢欺负朕的郡主，朕就该直接提大军灭了你们南宋。” “一群该死的混蛋！废物！” “给我将那混蛋……”说到一半，才想起来此刻的沈堂正在昏迷之中。 “滚，你们两个也赶紧给我滚，若是那沈堂没死，只要醒了，就让他来见朕。动不了，抬也要给朕抬过来！”此刻的完颜雍，就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 “陛下！”仆散卓陡然开口，“此刻沈堂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如果他无法醒来，也并不算意外。” 他的话趟完颜雍神色一凝，目光中的杀机一闪而逝。 “呼！” “让那魂单活着来见朕……” 仆散卓二人不敢在多说，赶忙退出了大殿之中！ 大殿之中，只剩下完颜雍一人，随后，那仅剩的半个还算完好的大殿算是遭了秧！足足一个时辰，发泄了一番的完颜雍，无力的坐在地上。 此时，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一个帝王的模样，更像是一个有着不孝女儿的父亲。无奈、心疼而又有几分愤怒。 “唉，永清这丫头，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宋人。你让朕怎么办！”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恐怕也不会如此纠结，他的后宫虽然并不算多，但是女儿也有好几个，平日间，对于几个女儿虽然算不上冷漠，但是也仅止于此。可是，对于这个侄女，他却是疼爱到骨子里。 每一次看到完颜玥，就如同再度看到了乌林答氏！对于那个他最爱也是给了他最大支持的女人，他心中有着太多的愧疚和怀念，而这一份愧疚，他全都补偿在了完颜玥的身上。所以，完颜玥才能在这中都城中，也敢肆意妄为。 如果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大不了嫁给沈堂便是了。和亲之事，自古以来便不算少，他作为一个枭雄，作为一个帝王，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连犹豫都不会有。可是，完颜玥，却恰恰是那个超出了他心中所有利益的那个人。他一想到自己的宝贝侄女此刻竟然就陪在沈堂的身边，甚至为沈堂而忧心，他几乎想要直接提刀前去，将沈堂直接砍成两截。 “该死的刺客，狗屁的死士！” 完颜雍怒声说道，“两个大金武士，不仅没能杀了一个南国的文人，竟然还被人杀死，简直丢了我大金国的脸！” 的确，如果现在沈堂直接死了，那一了百了，他也无需纠结了。可是，现在沈堂半死不活，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让沈堂死了？那他将有天大的损失，甚至，皇位都会不稳定。可是，让沈堂活过来？这几乎是他现在最不喜欢听到的消息。 完颜雍的郁闷无人得知，应天门之外，等待皇上召见的大臣，直到日上三竿，竟是也没有等来任何人到来。为首的几名大臣当即便是大怒，皇帝又如何，难道就可以这样无法无天吗？这一次是暗夜中直接闯入了府中大闹了一场，那下一次，会不会直接闯入府中，砍了他们的脑袋？ 众人商议一番，便是想要闯宫相见。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消息却是陡然传来！ 就在不久前，移刺朵以及仆散卓二人，率兵马直接包围了监察御史的府邸。现在，整个府中不管男女老少还是仆从奴婢，合计二百余口，尽皆已经押赴白虎楼，只待午时三刻一到，便是即刻处斩。 白虎楼，位于中都西南方向，中都的法场便是在此。 这个消息的传来，让在场的大臣瞬间噤若寒蝉！数百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么说，这一次陛下真的是雷霆震怒？ 当即，便是有胆小的人直接转身而走，其他人见此，哪儿还敢在此示威！二百多个脑袋都砍了，就算多砍几个，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第325章 众人决定，郡主责问 第325章：众人决定，郡主责问 西山苑的一座偏殿之中，李铎一行人各自沉默，沈堂重伤不醒，甚至生死难料，他们直接便是失去了主心骨。 “李大人，如今沈大人重伤，我们要不要将消息传回去禀明圣上，让圣上下旨，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或者，另行遣使而来。”有人开口问道。 李铎闻言，却是微微摇头，“此事不妥，其一，现在谈判已经在进行中，而且，沈大人还没有最终消息。我们擅自做主于理不合。” “其二，诸位大人，难道你们忘了，为何使团只有我们这些人了么？” 李铎的话让在场人陡然一惊，不错，这使团，可是足足百十人之多，到现在，只剩下他们十几个，其他人却是早已经死在了那一场莫名其妙的劫杀之中。 “此处也没有外人，我也就敞开来说，那次劫杀，显然并不正常，而最大的可能，便是其他人的想法并不符合某些人的利益。” “我们与沈大人都算是强硬派，所以，才留了下来。若是另行来人，能不能顺利抵达中都且不说。敢问诸位大人，你们真的想让朝廷来一个软弱无能之辈吗？” “这几日的谈判，沈大人的强硬我也极为不满。但是，诸位想一想，我大宋何时这等风光过？” “不错，就是风光！”李铎重复说道。 “并且，你们不赶到奇怪么？以沈大人的性格，怎么会对和谈如此不上心，可是，这几日的谈判，沈大人几乎未发一言，以我猜测，很可能沈大人已经有了把握。包括这一次，金国众人对我们的态度，显然与以往不一样。” “虽然我并不清楚具体是何缘由，但是，我大宋满朝文武，我想不到除了沈大人之外，还有哪一个人能够将和谈把控到这种程度。” “诸位，这是我们的机会，也是大宋的机会。若是在这种情况下，和谈都无法为大宋争得足够的利益，那以后大宋还会再有机会么？哪怕赌一把，我也想要等沈大人醒来。” 李铎的话让众人沉默下来，他们这些人，正是因为共同的想法所以才能够汇聚到一起，也正是因此，哪怕对于沈堂的某些看法他们并不理解，所以依旧按照沈堂的话去执行。 可是，如果更换人选的话，恐怕所有的一切，都要恢复到他们并不愿意看到的状态。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等沈大人醒来再说，万一……到时候再作打算。” 这一次，没有人在迟疑，尽皆点头赞同。 “李大人，你是不是去看看沈大人的情况，如今沈大人依旧昏迷，我们总要有人守在一旁。”有人开口说道。 不过，李铎却是无奈的笑了笑，“你以为我不想去么，可是，先在沈大人的房屋之内，我也要能进去才行。” “不要说是我，就连王猛等人，都直接被赶到了院子中。沈大人的屋内，永清郡主亲自守护在一旁，即便是有事，也有贴身侍女照应，房屋的门口，已经被永清郡主的护卫封死，仆散卓以及那些皇宫内卫，不一样不准靠近？” 众人闻言，也是不由得怔了怔。一时间，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表现出几分得意还是该表现出几分哀愁。 “这个……话说那乌林答玥怎么会变成了永清郡主？”有人疑惑问道。 李铎翻了个白眼，“什么乌林答玥，当初，只不过是化名而已，永清郡主乃是完颜昊之女，名为完颜玥。这些天在中都，我们没少听到这位郡主的名声。” “可是，她既然是永清郡主，又怎么会……倾心与沈大人，当初的路途之上，我们也是一路，好像并未发现什么端倪。而且，好像沈大人也未曾对她表现出什么其他的情感。” 李铎苦笑着说道：“你问我，我哪里能知道，不过，沈大人风流倜傥，又是状元之才，能够引得少女痴心不是也很正常？只希望，两人能够有一个好的结果，如此，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好了！这些事情，不是我们应该担忧的！”李铎摆摆手，打断了众人的八卦讨论，“现在，宋大人去看看仆散卓等人回来了没有，不管如何，沈大人被刺杀之事，金人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才是。” 这个时候，仆散卓和移刺朵二人，的确已经回来了。 在昨天半夜，这位监察御史的府邸便是已经被控制起来，等到了皇帝的命令之后，他们只不过是瓮中捉鳖。而后，直接带到法场之上，等到了时辰之后，直接砍了脑袋，没有耗费任何时间。 只不过，他们回来之后，便是直接被完颜玥招了过去。 沈堂的房间之外，被十多名护卫把守着，这些人是永清郡主的护卫，哪怕是仆散卓或者移刺朵的内卫想要进入，不得到永清郡主的命令也不能擅闯。当然，也没有人不要命的擅闯。 除此之外，还有数个小丫头，候立在一旁。 他们都是完颜玥的侍女，而今，完颜玥来了这里，并且连回去的打算都没有，他们自然要跟随而来。 至于房间内，却是只有完颜玥以及翠儿两个人。哦……还有昏迷之中的沈堂。 沈堂躺在床榻之上，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完颜玥就坐在沈堂的身侧，从进入这房间之后，她的视线，几乎就没有离开沈堂的身形。 翠儿站在完颜玥身侧，满脸的担忧。她能够感觉到，此刻自家小姐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也不知道这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这便是你们查了一夜之后得到的结果！”完颜玥清冷的声音响起。 刚返回便是被招过来的仆散卓二人，神色微变。 “郡主，此时的确已经查证，正是那监察御史安排的死士前来刺杀沈大人。只不过，原本他们的目标，好像是陛下，没有找到机会，方才对沈大人下手，目的便是为了破坏这一次的和谈。” “陛下已经下令，诛三族，为沈大人报仇。就在刚才，所有人都已经被斩首！” 第326章 消息传开，各方反应 第326章：消息传开，各方反应 “呵呵……”完颜玥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以为本郡主十个傻子，区区一个监察御史，微末官吏，竟然敢算计陛下？还敢出手针对宋国使者？他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完颜玥的话让二人冷汗淋漓，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件事情，的确会有不少人怀疑。但是，那又如何，谁敢出来质问他们？但是，完颜玥却是一个例外…… “算了，你们退下！”突然，完颜玥轻叹一声，无力的挥了挥手。 仆散卓二人如蒙大赦，赶忙行礼而去。 待到二人出门后，翠儿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何不逼问他们？这件事情显然有异常，他们定然还知道其他的事情。” 完颜玥却是摇了摇头，“如果沈公子醒来，复仇之事，自然有沈公子自己做主。如果他无法醒来，不管是谁，都必死无疑，又何必急于一时。” “而且，皇伯伯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也有内情，所以，就先这样。” “翠儿，你去催一催，看看太医熬的参汤好了没有。” 翠儿离去之后，完颜玥再度看着沈堂苍白的面庞出身，她的手掌，轻抚在有些冰凉的沈堂的脸上，眸子中出现一抹悲痛之色。 “不管怎样，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可以么……”…… 外部的局势，并未因为沈堂的昏迷而停止，反而，因为这一次意外的到来，加剧了各方局势的变化。 沈堂被刺杀并且昏迷的事情，虽然现在还处于保密之中，但是，仆散卓等人先是折腾了一夜，几乎将整个中都都翻了一遍，而后，便是处斩了数百人，这种情况下，如何能够瞒得过有心人？ 几乎是在当天，这件事情便是已经被有心人查到，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南北各地。 明扬所在的那个小铺子中，当听到袁狩带回来的消息，明扬当即便是大惊失色。只是，现在西山苑已经被皇宫内卫封锁，他们无法得到进一步的消息，更是难以混入其中。 好半晌，明扬方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他思索半晌之后，便是极速的书写起来。 “袁狩，你即刻将这些消息传出去。” 袁狩取过几封信，转身而去！明扬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只希望，大人能够平安无事，否则的话……” 范阳县，一个街边茶铺的老板兼伙计，正拿着大茶壶，给坐下的客人倒上一碗碗热茶。这热茶只需要一文钱，自然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劳累半晌，能够歇息片刻，喝完热茶，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享受。 忽然，一个喝茶之人将碗中的热茶一饮而尽，而后，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铜板，那茶碗竟是直接扣在桌子上，转身便走。 茶摊的老板神色微变，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上前将倒扣的茶碗拿起来。却见，那倒扣的茶碗之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纸团。老板将那纸团拿起来，走到茶摊之后，小心的将那纸团打开。下一刻，他神色大变。 “老板，结账……” 片刻之后，等到喝完茶的一众人想要结账之时，却是发现，那老板竟是消失不见！众茶客，有厚道的直接将铜板放到桌子上，也有的，便是转身而走。 这一位茶摊老板，并非是他人，而是背嵬军中的宋开。而他得到的那个纸团上，也只有一句话：大人重伤，情况不明，背嵬军暗中进入中都，伺机而动！ 郢州城之外，暗夜阁所属的宅院之中，陆风闭目养神。只不过，他的脑海中，却是推算着现在各方局势。他虽然距离中都数千里之遥，但是，他与明扬之间的传信却是极为频繁。因此，对于中都局势以及沈堂的布局也极为清楚。 “如此一来，大人和谈自然是顺利。不过，金国的战事恐怕又要开始了。这对于我们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玉虎等人，自然可以趁机扩充一下实力。等到金国大战之后，公子的手中，就真正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兵了。再加上这一次北地的生意，到时候大人的手中，要人有人、要钱有钱，不管做什么，都易如反掌！”陆风自言自语说道。 “咕咕……” 这时候，空中有信鸽飞来！现如今，暗夜阁大部分的消息，尤其是较远的一些距离，大多用信鸽传信。所以，陆风并不感到奇怪。 将信鸽召唤下来，并取下携带的消息。然而，当纸面上的字迹映入到他视线中时，陆风却是大惊失色。 他的神色极速变幻片刻，而后，取来纸笔极速写到：“明扬，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打探到大人的安危！” 写完之后，直接一拍那信鸽，信鸽腾空，朝着北方而去。 “呼！” 陆风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大人，千万不能出事，否则，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陆风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便是沈堂麾下不可或缺的一人。现在，他掌控着难以想象的力量，经历更不是原先班头能比拟的，因此，他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而且，随着沈堂地位的提升，他们麾下的力量，也在极速增长。 不过，有一点陆风很清楚，不管这一股势力发展到什么程度，沈堂都是唯一的核心。不管是他陆风也好，或者其他人也罢，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取而代之。一旦沈堂出事，那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将分崩离析，就算是他亲手掌握的暗夜阁也绝对是如此。 “大人重伤，局势已经改变，我必须做出应对，以防意外！”陆风急匆匆的走进屋中，开始对已经改变的局势重新规划起来。 沈堂重伤的消息，自然牵动着不少人的心弦。完颜玥且不说，至少明扬、陆风等人，甚至，完颜雍也为沈堂担忧，唯恐沈堂真的无法醒来。 不过，有人担忧自然也会有人庆幸或欢喜。不过，其中最为欢喜的，自然便是上京的高存福。 第327章 张浚三令，兵患四起 第327章：张浚三令，兵患四起 “哈哈哈！”上京的都总管府中，冲天的笑意传出来。厅堂之内，高存福赤着臂膀，脸上的神情简直是难以置信，“完颜雍，任你奸猾似鬼，可是，你们内部却是出了乱子。大宋的使者死在中都，实在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了，我倒要看一看，你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和谈，使者都死了，还能和谈什么！本将军要想一想，是不是再给你添几分乱子。”高存福在厅堂内疾步行走，陡然间，他的脚步停下，“呵呵，这一次，无需本将军做什么，只需要将消息传到西夏与蒙古，他们便会为本将军出手的……”…… 泗州城中，得到了消息的张浚，竟是喝了一整夜的闷酒！到了第二天清晨，当他再度出现在其他人面前的时候，众人陡然感觉到，张浚这一夜竟是苍老了很多。 随后，他便是下达了三个命令。 其一，封锁消息，不准此事传回到大宋境内。其二，命卞喜率军三万出邳州，北进攻滕州！其三，命辛弃疾率轻骑三千，持他的亲笔书信前往金国中都，面见完颜雍！ 下达命令之后，他只对身旁的老仆说了一句话，“逸夫，沈堂在我心中，是我的继承者，也是大宋的希望。我大宋，并不缺少猛将，更不缺少聪明绝顶之人。但是，能够如沈堂者，却是万中无一！若是连这点希望都破灭了，那么，我的坚持就没有了任何意义，既如此，那便将所有的都打破便是了！更何况，沈堂是我大宋的功臣，只不过，有太多的东西即便是陛下也并不可知。” “他尚未得到应有的赏赐，那么，老夫便让万千两国军兵为他殉葬！” 消息下达的当天，辛弃疾直接率领刚刚成型不久的三千辛家军，直接大张旗鼓的直奔中都而去。卞喜得到消息，更是怒不可恕，当即便是提兵北进，急攻滕州…… 因为一人的生死而引动整个大局甚至是数个国家的局势，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实际上并不奇怪。就如同后世的斐迪南大公，这样的一个人物，若是平日死了，不管死因是什么，恐怕就连他的葬礼都不会弄得全世界皆知。不过，他在一个恰当的时机，死在了一个恰当的地点，随后，竟然引起了整个世界的战争。 沈堂也是一样，随着大宋使团进入中都，中都本就成了一个漩涡。不仅宋金两国的关系在这一次的和谈影响之内，就连上京的高存福，北地蒙古，西边西夏甚至西辽，同样是对这一场和谈极为关注，因为，这将对他们都产生重要的影响。在这种情况下，沈堂在中都遇刺，就如同在干柴之上丢了一只火把，周围的国家，想要趁火打劫也好，想要用火浇油也罢，自然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毕竟，如今的金国，虽然不敢说是举世无敌，但是，至少在与周边国家的对战中，却处于强势的一方。哪怕不为了其他，仅是给金国添麻烦这一点，便会有不少人动心。 最近金国的工部，算是最为繁忙的部门。因为，短短的半个月之内，皇宫之内的仁政殿，已经整整翻修了三次。当然，几乎是每一次的翻修还未完成的时候，便又需要再度开始了。 第一次，是听说上京高存福的兵马，竟然在极快调动。而且，一反常态，竟然数次挑衅纥石烈志宁的大军。不过，纥石烈志宁没有得到陛下的命令，不敢全面开战。数次小规模的战争，却是尽皆败北。那一天，刚刚即将返修完成的仁政殿，便是再度重新开始。 第二次，是听到山东之地，大宋的兵马竟是攻打滕州，这一次据说是宋使沈堂的义兄率兵，战斗打的极为惨烈。仅仅是数日的大战，宋军损失将近万人，金兵的损伤也足有五六千之众。 第三次，是西夏兵马跨过边境，前往东胜州之地劫掠了一番。西京路数个州郡都被西夏兵马光谷，金国一方毫无防备之下，损伤惨重！ 至于今天，据说是蒙古某一个部落遣使者来了，并且在早朝之时提了一些要求。 刚刚被从大殿中赶出来的工部工匠，不由得面面相觑，无需多说，只需要听听此刻仁政殿之中热闹无比的动静便知道，他们的工作又要重新开始了。众人不由得有几分无奈，这半个多月的时间，比往日的一年都要劳累几分…… 仁政殿中，果然是一片狼藉！仆散卓跪伏在废墟中，根本不敢起身。好在，如今大殿之中能砸的已经砸光了，陛下好像也有几分疲惫了…… “呼！” 完颜雍长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对仆散卓说道，“传令山东，对宋国的攻击不要反击，尽可能防御。索性山东已经是一片混乱，便让他们发泄一番便是。另外，传令各州府，那宋军前来的数千兵卒不必理会。区区三千骑兵而已，就算是在中都又如何，还能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翻起风浪吗？” “告诉纥石烈志宁，若是那高存福再有挑衅，那就给朕打！哪怕暂时将整个山东给了大宋，朕也要先把这个混蛋打痛了再说。” “传令西京路，让各州府坚壁清野，注意西夏的动静便可以。” 仆散卓连连点头，“陛下，那蒙古使者……” “哼，跳梁小丑，无需理会他们！” 大殿之中，安静了片刻，完颜雍叹声问道，“那沈堂，现在状况如何？” “启禀陛下，按照太医的说法，沈堂身上的伤势正在好转之中，但是，却还未曾清醒过来。不过，应该已经基本脱离了危险，只是何时能够醒来却不知道。” 完颜雍点了点头，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即便是他也没有预料到，这件事情竟然引起了如此巨大的波澜。否则的话，他绝对会派内卫对沈堂进行贴身保护。若如此，至少不必面对现在这一团乱麻一般的局势了。 第328章 完颜昊到，兄弟情深 第328章：完颜昊到，兄弟情深 完颜雍此刻很想告诉沈堂一句话，‘你这王八蛋，暂时你得罪朕的事儿，朕可以先装作不知道。不过，你能不能先爬起来，你不知道朕已经因为你的死而水深火热了么？’ “那个……永清还在西山苑！”当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完颜雍几乎想要给自己一巴掌，明明知道答案，干嘛非要再问一遍让自己心里更不爽一些？ 对，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果然，仆散卓低声回答道，“这个……永清郡主一直在，不过，陛下放心，臣已经让移刺朵将整个西山苑封锁，郡主的消息不会有任何人传出去。” 完颜雍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嗯，你做的不错！” “陛下！”这时候，门外的内宦疾步进入，“完颜昊已经从大名赶过来了，现在，正在宫外等候陛下召见！” 完颜雍闻言，双眼一亮，“这混账到了？让他赶紧滚进来见朕！对了……阿贵，将朕的马鞭取过来！” “马鞭？”阿贵一愣，是了，最近陛下心情不好，完颜昊大人与陛下关系最为亲近，想必，两人定是要策马宣泄一番了。 阿贵领命而去，仆散卓却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终归比阿贵聪明的多，从陛下略带兴奋的话语中便能够猜测到，这马鞭，并不一定仅能够赶马，有时候，抽人也会极为趁手。面对着完颜玥，陛下疼爱至极，不要说打骂，就算是一句重话都不一定会说。不过，完颜昊这个老子显然没有这种待遇。这马鞭……嗯、不可说。 “陛下，臣先返回西山苑了，毕竟，西山苑的情况，臣不在有些不放心。”他绝对不想看到接下来的场面，因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自然是最好。 “嗯，最近一段时间，你辛苦了。你的功劳，朕都记在心上，你先去。”完颜雍和声说道。 “谢陛下！”行了一礼，仆散卓爬起来，二话不说便是朝着宫外行去。 刚刚出了，大安殿门，便是见到风尘仆仆的完颜昊，在阿贵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迎面而来。 “完颜昊大人！” “仆散卓兄弟？” 两人都是跟随完颜雍的老臣子，互相之间自然熟悉，而且，关系也不错。 “兄弟，我先去见陛下，稍后我们再叙旧。另外，我也听说了，最近那宋使遇刺，你可是极为忙碌。说不得，我怎么也要陪你大醉一场。”完颜昊拍了拍仆散卓的肩膀，带着几分同情说道。 这种事情，摊在谁头上不头疼？ 不过，他却是并未发现，仆散卓看向他的视线更为可怜。 “好，那我就等大人召见便是。” 完颜昊点点头，便是准备随着阿贵继续前行，不过，他陡然间停下脚步，“对了，兄弟你刚从陛下那里出来，陛下现在心情怎么样？” 仆散卓眨了眨眼，颇具深意的说道，“之前陛下心中烦闷，不过，我估计等见过大人之后，心情便会好很多。” “哈哈哈……” 完颜昊再度狠狠的拍了拍仆散卓的肩膀，“还是兄弟你会说话，不过，你说得对。我不仅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兄弟，陛下心情烦闷了，有我前来叙叙旧，心情当然会好一些。” “好了，我去见陛下了。你现在在西山苑？待我见过陛下，我便去寻你喝酒！” “大人保重！”完颜昊郑重的行了一礼，心中更是为完颜昊默哀了片刻。 “陛下、陛下，臣来了！” 刚走到仁政殿门口，完颜昊便是扯开嗓子大喊，根本不需要一旁的太监通传。 “嘎吱！” 完颜雍亲自将殿门打开，“嗯，快进来！” “阿贵，将门关上，你就不必进来了。”完颜雍补充说道。 “对！”完颜昊挥了挥大手，“我与陛下叙话，你该干嘛干嘛去！”说罢，便是直接踏入了仁政殿中，而身后的大门，也随即砰的一声被阿贵关上。 进入殿中之后，完颜昊有些愣神。因为，此刻这大殿之中，一片杂乱，地上更是铺满了各种碎片。 “陛下，这是……” “来，离朕近一点！”完颜雍轻声说道。 完颜昊下意识的朝着完颜昊走去…… “啪！” 完颜昊蒙了，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干什么？让自己离近点儿，就是为了抽自己一鞭子？ “陛下……臣！” “闭嘴！” “啪！啪！啪！” “陛下，臣到底犯了什么罪，就算是死，陛下也总该给臣个说法！” “闭嘴！” “啪！啪！啪！” “你……不要以为你成了皇帝，我就不敢还手了啊！” “闭嘴！” “啪！啪！啪！” 大殿之外，阿贵早就让所有巡逻的护卫以及奴婢尽皆离开，就算是他，也远远的避开了几十丈之多。陛下和完颜昊大人显然在里边亲密交谈，还是不要让他人打扰到才好。 大殿中！ 完颜昊绝望的靠在柱子上，双目无神。他不懂、他愤怒。任谁不给任何说法，直接劈头盖脸的一顿抽，都会有这种情绪。他唯一庆幸的，便是到了中都后直接便过来了，就连身上的轻甲都没换一换。不过，饶是如此，那皮质的轻甲此刻也已经裂开，身上的伤痕很青肿交织，即便是脸上，也是一道道成了大花脸。 完颜雍同样毫无形象的坐在他另一侧，微微有些气喘。这当了皇帝后，不再如同之前那般终日马上奔波，体力却是大不如前。若是之前，抽完颜昊一顿，根本不会感觉到疲惫，而现在手臂却是有几分酸麻。 “说，你不是要跟朕讲道理么，现在你可以讲了。”完颜雍说道。 完颜昊张了张口，本来他是皇帝么，自己本该忍一忍。可是，想到刚才自己无辜挨的一顿鞭子，当即便是压不住心中的怒气。 当即，他便是瓮声瓮气的说道：“陛下，你打臣，臣自然没有意见。但是，总该说说臣到底犯了什么错！否则，臣宁死不屈！就算是陛下将臣打死，臣也不服！” 第329章 无赖皇帝，乖巧丫头 第329章：无赖皇帝，乖巧丫头 听到完颜昊的话，完颜雍瞪了瞪眼睛，“你这混账，你还敢不服？” 提了提手中的鞭子……算了，这家伙皮糙肉厚，若是将自己的鞭子打坏了却是不好。 “你说说，玥丫头现在在哪儿！”完颜雍瞪着完颜昊说道。 完颜昊眨了眨眼睛，“玥丫头在磁县啊……” 好不容易消了的火气，完颜昊一句话，却是再度将完颜雍的怒火点燃，“你这蠢货，还磁县，去你的磁县！半个月之前，玥丫头便到了中都。” “啊！” 完颜昊挠了挠头，“这死丫头怎么跑到中都来了？她在哪儿，不说一声便跑到中都，我去教训她一顿！” “你敢！”完颜雍一瞪眼，“你敢教训玥丫头，朕罢了你的官职，把你掉在应天门上抽！” 完颜昊等着眼睛有些委屈，“陛下，那可是我女儿，我教训自己的女儿都不行？” “不行，那是朕的侄女，朕亲封的郡主，你教训一个试试？”完颜雍丝毫没有讲道理的意思。 “陛下，你讲不讲道理，你去宠自己的女儿不行，宫里好几个格格。臣的女儿，关你什么事儿！”完颜昊反抗到。 “你若是愿意，你说，你喜欢哪个格格，我直接跟你换。我也想了很久了，嗯……永秀怎么样？乖巧，永茹也行……”完颜雍毫不犹豫的说道。 完颜昊瞪着眼睛一时无语，找别人换女儿，这是一国帝王么？还要不要脸面？ 不过，完颜昊却是陡然反映过来，就算是自己女儿跑到了中都，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我那女儿早就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了，一个人跑到中都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儿。凭什么抽我一顿！ 或者说，这家伙在自己女儿身上受了气？然后，自己便是那个替罪羊？毕竟，陛下好像的确舍不得教训那丫头。 “陛下，就算是那丫头跑来中都，你至于拿臣出气么？” 突然，完颜昊看向完颜雍，“陛下，你下密令，让臣立即进京，不会就是为了教训臣一顿消气。” 完颜雍翻了个白眼，“你以为呢？除了这点用处，就你还能干点儿什么？” 此刻的完颜昊，只觉得生无可恋。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自己乃是元帅府监军，更是坐镇一方的兵马都总管，可是，在陛下的眼中，竟然只是一个出气筒？ “你这混蛋，连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朕不教训你教训谁。”完颜雍怒道。 “陛下！”完颜昊无赖的一摊手，“反正那丫头也是在你眼皮子底下，你直接教训不就行了。” “朕舍不得。” “那我去教训她！” “你敢！” 完颜昊只想说一句话，这话没法谈下去了。跟一个不讲道理的皇帝讲道理，他脑子果然是进水了。 “陛下，那丫头到底哪儿惹你生气了？是又教训了哪个纨绔？还是弄坏了什么珍宝？亦或者，冲撞了宫中的娘娘、皇子皇女？”完颜昊猜测着说道。 “唉！” 完颜雍一叹，“若是这点小事，朕怎么会生气？再说，玥丫头一向乖巧，怎么会惹朕生气……” 对于他的话，完颜昊只是装作听不到！ “你知道那大宋使团之中的沈堂，那丫头在武邑城与他们巧遇……”完颜雍便是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对完颜昊说了起来。 好半晌，完颜雍讲述完毕，完颜昊陡然跃起身来，“你……你是说那死丫头喜欢上了沈堂？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唉，现在玥丫头就在西山苑，你能怎么办？”完颜雍无奈说道。 “这该死的沈堂，枉我将他当兄弟，他却……我去砍了他……”完颜昊大怒。 “不用你砍，沈堂遇刺，到现在还没有苏醒过来，生死都是未知数。只是，那丫头数日一直都在沈堂的房间中，却是好说不好听啊……”完颜雍愁眉不展的说道。 “不行，我要去将那丫头带回来。”完颜昊狠狠说道。 说罢，直接便是朝着大殿之外行去。 “你将她带回来可以，但是却不能让那丫头生气，否则的话，朕饶不了你……”这发泄了一通，心情果然是好了很多。 完颜昊也反映过来，原来，那仆散卓所说的陛下会心情好，是这个意思…… 却说完颜昊一路打马朝着西山苑飞奔而去，片刻后，便是直接闯入了西山苑之中。 听到外面慌乱，仆散卓赶忙出来，却见到完颜昊正打马乱闯，他身后一众护卫和兵丁不知所措的跟着，又不敢硬生生拦阻！ “你们都退下！”仆散卓挥退了一众兵卒，迎上完颜昊。 “好！”完颜昊下马，直接拽住仆散卓，“你这混蛋，我们兄弟多年，你就看着那丫头不顾流言钻到那小子的屋中？要你有什么用？” 仆散卓苦笑一声，我也要拦得住才行。以那天晚上的情形，若是自己真的敢上前拦阻，自己就算是直接被咔嚓了也说不定。其他人或许不敢，但是，盛怒之下的永清郡主却不在此列。 “走，带我去找那丫头！” 看着完颜昊身上和脸上的鞭痕，仆散卓也知道他定然是在陛下那里受了气。当即，也不拦阻，便是带着他朝着沈堂所在的屋中疾行而去。 “来者止步！” 两人来到门房之外，却是直接被春月居的护卫拦住。 “滚开，不认识我是谁吗？”完颜昊大怒。 那护卫苦笑，“大人，郡主下令，哪怕是陛下来了，没有她的命令，也不准进去。” 完颜昊无语，仆散卓无奈！不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的确像是永清郡主的风格。若是其他人，也得敢啊…… “是阿玛来了么，让他进来。”屋内，完颜玥清幽的话语声传出来。 那护卫赶忙行了一礼，闪到了一旁。完颜昊也再度向前，一把将房门推开，当看到自己的女儿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并且依旧坐在沈堂所在的床榻上之时，完颜昊不由得疾呼一声，“我……我的女儿啊……” 第330章 父女相对，莽夫智慧 第330章：父女相对，莽夫智慧 “阿玛，你小点声，不要惊扰到沈公子！”完颜玥没有看向空气人完颜昊，不过对他的大喊大叫却极为不满，当即便是皱了皱眉，轻声斥责了一句。 完颜昊大口张开，舞弄着手臂，却是的确没有再发出声音。 好一会儿，他方才将心中的怒火微微收敛几分，而后，凑到自家女儿的面前，无比柔和的说道，“乖女儿，跟父亲回去，你与这该死的……这沈堂也没什么关系，在这里像什么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阿玛脸上无光吗。而且，也妨碍女儿你的清誉对不对？” 完颜玥沉默了片刻，而后便是幽幽的说道：“阿玛，你走，除非沈公子醒过来，否则，我不会离开这里的。你也无需劝我，你知道女儿的性子，只要认准了，就不会改变。” “你……你这不孝女，想要气死我不成？他是大宋之人，你是金国郡主，你跟他根本就不可能。你若是执意如此，你便先与我断绝关系再说！我完颜昊，丢不起这个脸！” 完颜昊的脸上，尽是暴怒。 “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完颜昊暴虐的说道。 沉默半晌，完颜玥起身，对完颜昊幽幽一拜，“阿玛，请恕女儿不孝，让女儿任性这一次。等到沈公子醒来，我一定去跟阿玛请罪。阿玛，沈公子昏迷不醒，女儿也不知为何，早已经神思不属！请阿玛不要再逼迫女儿了……” “你……”完颜昊指着完颜玥，满面怒火，陡然间，他抬起巴掌，直接甩在完颜玥的脸上，“好，从此以后，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话音说完，完颜昊直接踹开房门，径直离去。 “大人……”仆散卓慌忙迎来，“大人不要生气，永清郡主只是任性一些罢了，等到过了这段时间，还不是恢复原样。再者说，那沈堂还能在我金国待一辈子吗？” “滚！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完颜昊一巴掌将仆散卓甩开，“你们，都是在看我完颜昊的笑话罢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 “兄弟，别生气了……走！我知道老兄今天不爽，特备下了好酒，今天，我们不醉不归！”仆散卓上前将完颜昊拉住，直接便是拽着他朝着不远处的房舍而去。 厅堂之内，成坛的美酒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啪！ 完颜昊直接拽起一坛，然后砸掉塞子，仰头便是灌了进去。 “嘭！” 喝完的酒坛直接被他扔在地上摔得粉碎，“喝，仆散卓，今天你若是看的起我完颜昊，那便陪我喝。” “好！”仆散卓苦笑一声，拿起一坛酒，便是与完颜昊对饮了起来。 哪怕这酒水度数并不高，但是一坛坛灌入肚子中，两个人也很快便醉倒了！仆散卓的酒量较浅，直接便是躺在了地上打起了震天的呼噜。 完颜昊勉强支棱在桌子上，模糊的视线，嘴角却是勾起无奈的弧度。 “女儿，不要怪阿玛！阿玛打你一巴掌，心都要碎了。可是，这场戏阿玛必须要演！你是阿玛的女儿，阿玛怎么能不了解你，也许现在就连你都不知道，你已经爱上了那个混蛋。以女儿你的固执脾气，又怎么会放弃。” “若是有可能，阿玛自然不愿意你嫁往别的地方，宁愿你一直陪在阿玛身边。但是，阿玛却不得不留下后手！我们整个家，至少不能因此而破灭。接下来，这个台阶，还需要陛下去下啊……” 嘭！ 完颜昊的脑袋直接砸在桌子上，这一次，是真的醉了。 不管是在完颜雍还是在其他人面前，他都是一副莽夫的模样。可是，能够成为完颜雍上台之后，唯一一个受到重用，并且与完颜雍保持着他人无法比拟的亲近关系之人，真的是一个莽夫么？ 莽夫的模样，只不过是他展现给别人的表象而已，也是他能够生存下去的厉害之处。不过，他却是有着他自己的智慧。 就如同面对完颜玥的事情便是如此，当完颜雍讲完了之后，完颜昊便是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情的大概。甚至，对于自己女儿现在的心情都能猜到一二。 从某些方面来说，沈堂的确是有着令少女爱慕的资本。他有着南国之人的儒雅和风流，也有着北地之人的果敢与英武！这样的一个人，对于自己女儿这般未经世面的小丫头来说，实在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而且，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也无妨。自己的女儿并非是毫无头脑，对于两个人的身份和处境，定然有着深刻的认知。而且，自己的女儿虽然有些调皮，但是在这种大事之上，绝对不会糊涂。所以，哪怕女儿真的对沈堂有了好感，也定能克制住。到时候，和谈完了沈堂返回大宋，自己的女儿思念一段时间之后，便会慢慢淡去。顶多，算是一个美好的记忆。 可是，坏就坏在沈堂受伤上。 沈堂遇刺重伤而昏迷不醒，甚至是生死不知，直接便是让本还能够克制的女儿，直接便是撕开了所有的防备以及顾忌！甚至，直接相思如苦！ 看看自家女儿在沈堂的房间之中，衣不解带的照料，无疑预示着，女儿几乎已经踏上了不归路——情根深种！ 如果是普通人家，虽然是两国有别，但是，也毫无关系。男婚女嫁乃是正理，就算是两国敌对又如何？以金国女子的大胆和奔放，就算是直接跟着情郎私奔也绝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自己的女儿却不一样。他是自己的女儿，更是皇帝亲封的郡主！她的身份，无疑牵连着太多的东西。 若是女儿真的非沈堂不嫁，而因此去了南国，到时候，自己的家族当如何？若是说皇帝不会猜忌，自己都不会相信。到了那时候，如同大名府这样的关键之地，皇帝还能够放心的交到自己手中吗？ 所以，哪怕心疼女儿，可这一场戏，却是必须要演…… 第331章 怒火冲天，惨叫连连 第331章：怒火冲天，惨叫连连 皇宫之内，抽了完颜昊一顿的完颜雍心情大好。虽然，此刻的仁政殿中一片混乱，但是，他却毫不在乎，就直接坐在这废墟之中，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唱起了小曲儿。 “踏、踏、踏……”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传了过来，随后，阿贵进入了房门之中。 “陛下！”阿贵行礼，“完颜昊大人冲到西山苑去了……” “哼，这个蠢货，玥丫头若是那么容易劝，朕早就去了，用得着这个莽夫？不过，让他吃个瘪也好，朕的心里，也痛快几分，反正是他完颜昊的女儿，朕何必操心。”完颜雍得意的说道，将最烦心的事情甩出去，果然有用。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起码有人比自己更着急了不是么？ 人啊……就怕对比，只要别人比自己倒霉，那自己便可以心情舒畅几分。 “怎么样，那蠢货去哪儿了，是不是根本没有玥丫头带出来。”完颜雍笑吟吟的说道。 “是的……不过！”阿贵欲言又止。 “阿贵，你怎么也学的那般大臣一样，说个话都吞吞吐吐的了？不就是那蠢货吃了瘪？有什么不好说的。赶紧说来，让朕听一听。”完颜雍不爽的说道，没看自己正等着呢，那蠢货，越倒霉自己越开心。 “完颜雍大人与永清郡主大吵了一架，完颜雍大人宣称，要与永清郡主断绝关系，并且，直接打了永清郡主。随后，便被仆散卓大人拉去喝酒了。” 完颜雍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得铁青。 “你说什么，那个蠢货竟敢打了玥丫头？还去喝酒？”完颜雍站起身来，就如同一头无法宣泄的猛虎，在凌乱的大殿中乱串了几步。 “玥丫头怎么样？伤了哪儿？那些该死的太医不是在西山苑吗？有没有去给玥丫头医治？”完颜雍看向阿贵。 “太医去了，不过却是被郡主阻在了门外。听说……听说郡主在屋中哭了一阵……” “啪！” 仅剩的一张桌子被完颜雍踹翻，“好！好！好！就连朕都舍不得动玥丫头一巴掌，这该死的蠢货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去，你现在就去，我不管那混蛋在干什么，立即给我将他绑过来！另外，让那些太医看好了玥丫头，若是玥丫头掉了一根毫毛，朕拿他们的脑袋去出气……” 阿贵赶忙小跑着离开。 随后，只听那仁政殿中，响起了嘈杂的响声。 “轰……嘭……咔嚓……” 很显然，完颜昊打了完颜玥，让完颜雍彻底陷入了暴怒之中。若非，完颜昊是他最为信任的臣子之一，若非，完颜昊是完颜玥的亲生父亲。此时此刻，完颜雍绝对让大军去屠灭了他的九族！ 阿贵也知道陛下的暴怒，因此，之用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被几名内卫绑的结结实实的完颜昊，便是直接被抬到了仁政殿之中。不错，此刻的完颜昊依旧是醉意朦胧，就算是被捆绑，也没有丝毫的反抗，更不能自己走到这皇宫之内。因此，便是被几名内卫抬了过来。 “喝！仆散卓，你这混蛋，给老子接着喝！今天，不喝好了，谁也别想走！” 看着此刻完颜昊的模样，完颜雍脸上的怒火更胜三分！ “去，拿水，给朕将他泼醒！” 几名侍卫赶忙转身而去，不多时，便是直接提了好几桶水过来。 “把他的皮甲扒了！”完颜雍恨恨的说道。 “哗啦！” 一整桶水直接从头顶上倒下去，将完颜昊浇了个透心凉！ “咦！怎么这酒变味儿了？仆散卓呢？”依旧迷糊之中的完颜昊囫囵说道。 “接着泼，直到将他完全泼醒！” “哗啦！哗啦！哗啦！” “啊切……等等、等等，这是干什么！”仁政殿中几乎成了沼泽，而完颜昊也终于恢复了几分意识，看到眼前有人依旧举着水桶想要朝自己泼过来，他当即便是怒吼一声。 “别管他，接着给我泼！” “哗啦……” “别，你是……你是陛下？” “哗啦！” “陛下，臣知错了！” “哗啦……” 当看清了自己面前之人的样貌，完颜昊猛地打了个寒颤，这不是陛下是谁？浑身的酒意，顷刻间便是去了七八成之多，头顶上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泼的水，滚滚低落下来。 “你们出去！”完颜雍寒声说道。 几名侍卫和阿贵没有半点停留，直接便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大殿之中，他们知道，陛下和完颜昊大人，又要以最热烈的方式交流感情了。 “完颜昊，你可知罪！”完颜雍咬牙说道。 “啊，臣知罪！” “好！”完颜雍点点头，“知罪就好，也省了说朕冤枉你！” “啪！” 刚刚休息了不久的马鞭再度派上了用场！不过，完颜昊的体会却是与早上完全不一样。 “嗷……” 一鞭子抽下来，完颜昊便是双目瞪圆，直接扯开嗓子嘶吼一声。无他，实在是太疼了！ 上一顿鞭子，虽然看似打的惨烈，但是完颜雍终究是有些分寸的，再者说，他的身上穿的皮甲，也起了大用。所以，被抽了半天，他还能直接赶去西山苑，那时候只是看着凄惨，实际上并没有受什么伤。 可是，此时却不一样了。 皮甲已经被除去，身上仅剩的衣物紧贴在身上，一鞭子抽下来，直接痛入骨髓。而且，震怒之下，完颜雍完全没有留手！ “啪！” “嗷……” 仅仅两鞭子，很快，被抽到的位置，便是拱起了印子！再看完颜昊，哪儿还有早上的从容劲儿，脸上的水渍更浓了几分，牙关紧咬着，双目几乎要痛的直接凸出来。 “啪！啪！啪！” “陛下、陛下别打了，陛下，臣不知罪！” “好，既然你不知罪，那朕就让你知罪！”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同样的味道，还是同样的不讲道理！ 反正，朕就是铁了心的要抽你，管你知罪还是不知罪？知罪要抽，不知罪，抽的更狠！ 第332章 金夏开战，辛弃疾到 第332章：金夏开战，辛弃疾到 半个时辰之后，完颜昊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从他身上流落下来的水掺杂着血迹，将地上染成一片血污！ 而且，此刻的他已经躺在地上，是真的被抽得无力反抗了。 “朕问你，现在，你知不知罪！”完颜雍总算是停下手来，咬牙切齿的问道。 “臣知……”完颜昊想要说知罪，可是，随即便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这时候，自己是该说知罪还是说不知罪？说知罪，会不会继续挨打？ “哼！”完颜雍冷哼一声，“朕问你，你是不是打了永清！” “是！陛下，别提那死丫头了，他竟是喜欢上一个宋人，臣丢不起那个脸，臣要与他断绝关系。大不了，就当臣没有这个女儿！我大金国与宋国乃是敌对，她喜欢上一个宋人就是该死！现在，她不在臣的眼前，若是在，臣接着打！”完颜昊怒声说道。 “好！好啊！完颜昊，朕第一次知道，你的胆量竟然有那么大！”他不知悔改的样子，让完颜雍暴怒不已！ “啪！啪！啪！” 震怒之下，完颜雍再度挥起鞭子，朝着完颜昊抽了过来。 “打，陛下直接将臣抽死就是了。有这么个女儿，臣的脸都丢尽了！喜欢宋人，我大金国没有这样的郡主，我也没有这样的女儿！陛下，你今天就算是打死我，我也要和这不孝女断绝关系！以后，她爱去哪儿去哪儿，完颜这个姓氏，她不配！” “你这个混账！好，完颜昊，这是你说的。既然你不要永清，那以后永清便是我的女儿！你说她不配，朕说她配。断绝关系？朕成全你，完颜昊你记住，从此以后，你与永清在没有关系，若是你再敢动永清一根指头，你信不信，朕砍了你的狗头！”暴怒的完颜雍大喝说道。 “陛下，不可啊陛下！那不孝女竟是喜欢上了宋人，丢的是我金人的脸面！陛下……” “闭嘴！啪！” 完颜雍一鞭子抽在完颜昊脸上，“朕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永清是我的女儿！她喜欢宋人又如何？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区区一个沈堂，还能反了朕这江山不成？永清若是不喜欢，天王老子也不行，永清若是喜欢，管他是谁！” “滚，你现在便给我滚！永清自有朕照顾，用不着你！” “现在，你立即给朕滚回你的大名府，朕不想再看见你！” “来人，直接给我将这混账扔出去，让他自己爬回大名府，不要出现在朕的眼前！” 门外的护卫走了进来，小心的将完颜昊抬起来，便是离开了仁政殿之中。 到了宫门之外，有完颜昊的侍卫前来，见到自家大人竟是如此凄惨，当即便是大吃一惊。 “大人……大人你怎么样！”一众护卫急切的问道。 完颜昊摇了摇头，“走，回大名府！” 众人不敢多说，赶忙小心的接过完颜昊，又有人去寻了软塌、轿子马车之类，一行人便是缓缓的离开了中都，朝着大名府而去。 马车之上，完颜昊神色沉默，“唉，女儿，希望你能够理解阿玛。阿玛能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便看你的了……”…… 皇宫内，完颜昊刚刚离开，便是有兵部侍郎求见。 “说！”依旧是在仁政殿之中，完颜雍铁青着脸色，显然怒火还未消失。 “启禀陛下，刚刚传来消息，西夏八万兵马跨越边境而来，宁边军拦阻不利。现在，西夏兵马已经越过东胜州，到达了丰州境内，他们正沿着长城北麓向东疾进，预计，明日便可到达振武镇，再有三日，便能够到达下水镇！” 下水镇在大同府之北，相隔不足两百里。若是让西夏军占领了下水镇，那便意味着大同府将在西夏的威胁之下。 “混账！小小的西夏军，竟敢欺朕。八百里加急，令至西南路招讨司，让他们给朕打！至少，也要将西夏军拖在浑河一代，下水镇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西南路招讨司，算是金国西部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其中，足有军兵五万人马。不过，这数年之中，西部边陲虽然说不上安定，但是却并无大战，因此，这支兵马却是防守松懈。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让西夏军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是突击到金国内部。 “遵命！” “陛下，南国枢密使张浚，派兵三千，如今已经到了中都城外。请问陛下该如何处置他们！” “命其主将率五百兵马进中都，直接前往西山苑。其余人马，给朕滚到范阳去待命。若是不从，命狼卫前往！” 金国的狼卫，是一支只有五千人的兵马。但是，却是完颜雍的亲卫。这支兵马战力强悍，就算是比起那大名鼎鼎的铁浮屠，估计也是在伯仲之间。 丰宜门之外，得到金国传信的辛弃疾，虽然是恨不得直接杀入到中都城中。但是，他也知道，此刻不是鲁莽之时。现在，最需要的是先到达沈堂的身边，并探查到沈堂的安危最为重要。因此，他命令其他军队返回范阳待命，自己则是率领这五百兵马入中都，并直接朝着西山苑而去。 辛弃疾率兵而来，仆散卓自然第一时间便通知了李铎等人。 “在下李铎，见过辛将军！”西山苑门前，李铎朝着走进来的辛弃疾说道。 辛弃疾点了点头，“沈堂在何处！” “大人，请随我来！”李铎引着辛弃疾以及几名亲卫，直接便朝着沈堂所在的房屋而去。 到了门前，辛弃疾刚要闯入，李铎便是苦笑着拦住，“辛将军请稍等，我去通禀一声，我们在进去。” 辛弃疾闻言双眉一挑，脸上显出怒色，“李大人，里边是我们大宋的使者沈堂，我们进入，还需要通禀？这些护卫，是谁的人马？来人，从现在开始，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这间屋室。” 话音落下，辛弃疾身后的亲卫便是拔刀向前，而春月居的护卫，自然不可能退避，直接簇拥过来，同样拔刀相向。 第333章 爱屋及乌，繁冗一天 第333章：爱屋及乌，繁冗一天 眼看双方就要冲撞到一起，李铎急忙说道，“辛将军，辛将军稍等！” 辛弃疾挥手，止住了麾下亲兵。不过，却是转头朝着李铎说道：“李大人，沈堂不仅是大宋的使者，更是我的契弟。本将不可能将他的安危放在其他人手中，哪怕是金国内卫也不行。” “而且，诸位大人，这是我大宋使者的房间，我等进入却是需要通禀，本将希望，李大人能够给我个交代，否则，莫怪本将手中刀兵无情。” 李铎苦笑一声，将辛弃疾拉到一旁，低声开口说道：“辛将军，你误会了。” 而后，他便是将完颜玥的事情，对辛弃疾详细的说了一遍。 待到李铎话音落下，辛弃疾的脸上出现几分古怪，“李大人，你是说，这些都是那郡主的人马？而且，自从沈堂受伤之后，那郡主便衣不解带的一直在屋内照应？甚至，直接与父亲都决裂了？” “你该不会告诉我，这个大金的郡主，竟是喜欢上了我的契弟。” 李铎无奈的笑了笑，“辛将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但是，事实恐怕便是如此。而且，这位郡主极受金皇宠爱，有着她的人马在这里驻守，恐怕就算是金皇亲自到来，也需要前去通禀一声。现如今，金国的礼部侍郎以及内卫统帅，都在这西山苑之中，可是，没有这一位发话，他们根本就无法进入其中。” 辛弃疾嘴角扯了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前来中都，和谈还没有结论，却是已经将人家金国最得宠的郡主已经骗到手了，自己这位契弟，本事实在是让自己望尘莫及。 “好，那你让他们去通报一声本将再进去！”面对这位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弟媳的郡主，辛弃疾很识相的选择了让步。 二人返回到门口，李铎对那些护卫说了一声，通禀之后，片刻，完颜玥的声音便是传了出来，“进来！” 辛弃疾跨入到房屋之内，视线直接便是落在了床榻上的沈堂身上。 “契弟！” 惊呼一声，辛弃疾急走两步来到床边。看着沈堂脸色苍白，好在气息已经变得均匀了不少，只是还未彻底醒过来而已！ “呼！” 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朝着完颜玥看去。一看之下，不由得有几分惊艳的感觉。此时，完颜玥已经陪伴了沈堂十余日的时间，脸上已经憔悴，头上的发丝也是极为混乱。但是，那一张俏脸，却是依旧让人忍不住赞叹。 “多谢小姐照顾我契弟！” 如果是金国的其他人，辛弃疾自然不会给其任何好脸色，但是这女人为了自己的契弟，已经付出了不少。哪怕她是金人，辛弃疾心中也无法出现任何的恶感。 “将军客气了，这是我应做之事。他们已经与我说了，将军从南国而来，应该是担忧沈公子安危。不过，你放心，有我陪伴在沈公子身边，绝不会有任何人再敢伤害到他。另外，太医也已经说了，沈公子身上的伤势在不断恢复，只是，因为之前伤到了内腹并且失血过多，所以，还未曾醒来。不过，我相信，沈公子一定可以醒过来的。” 哪怕是之前完颜昊到来，完颜玥都没有说那么多话，也许是因为辛弃疾是沈堂义兄的缘故，所以，爱屋及乌之下，不仅对他的态度极好，还很有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其他的事情将军也无需担心，那些兵卒护卫粗手粗脚，根本无法照料人。有我在这里，定会将沈公子照顾妥当。” 辛弃疾很想吐槽一句，你这郡主，竟是会照顾人？可是，看着完颜玥的神色，最终还是没敢开口。 “如此，我契弟便交给小姐了。我以及亲卫便会守护在门外，若是有事，小姐随时招呼我们便是。”随后，辛弃疾便是转身，离开了房屋之内。 现在沈堂情况虽然不算好，但是自己在房间中也出不上力气。有完颜玥在，自己好像还显得有些多余。因此，便是直接来到了房屋之外。 “辛将军，这是礼部侍郎仆散卓大人！大人，这是辛弃疾将军，也是沈大人的义兄。”见到辛弃疾出来，李铎迎上去，并将他与仆散卓二人互相介绍了一番。 “仆散卓大人，本将已经见过契弟。之后，刺杀之事，还希望你们能给本将军一个解释。”面对仆散卓，辛弃疾显然不会再有什么好脸色。 “另外，本将携枢密使大人亲笔书信前来，要亲自呈现给贵国陛下，还望大人尽快通禀！” 仆散卓点点头，“将军请先在此休息，我随后便进宫禀告陛下！” 这忙乱的一天总算是过去，先是完颜昊到来，而后，父女二人发生剧烈争吵，甚至到了要断绝关系的程度。而后，完颜雍暴怒，直接将完颜昊赶走。而后，又是金夏在西部边陲开战，现在，宋国枢密使再度派人前来。如同走马灯一般，让完颜雍震怒而又无奈。 所有的事情，都冲击着他那已经薄弱的神经，若非还有几分理智，谁也无法预料到将会引起怎样的风浪。 第二天，依旧没有上早朝。话说，自从沈堂遇刺，这十余日时间金国的早朝便没有上过。每一天的事情都足以让完颜雍头疼，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去朝堂之上听着那些大臣乱哄哄的吵闹。甚至，就连几个尚书想要入宫，都直接被他拒绝了。现在的事情，已经足够烦心了，其他事情，等等再说。 早朝可以不去上，但是，辛弃疾这个枢密使的使者还是需要见一见的。 张浚！ 对于这个名字，完颜雍当然很是熟悉。他很清楚，如今的泗州之地，包括大宋的数十万军兵，尽皆掌控在张浚的手中。甚至，此时山东之地的混乱，也同样是出自他之手。从某个角度来说，此时的张浚，手中掌控的力量恐怕比宋国皇帝还要更甚。所以，为了能够让山东安宁下来，他必须要听一听这张浚想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第334章 胆大将军，放肆张浚 第334章：胆大将军，放肆张浚 第二天一早，得到命令的仆散卓便是寻到辛弃疾，并带着他朝着皇宫之中行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到皇宫中，一直向东穿行，最后进入到集英门之中，来到了寿康殿之前。之所以不是那仁政殿……原因也自然极为明显。 寿康殿位列与大安殿之东，算是一处偏殿，比起仁政殿自然是逊色几分。不过，现在的仁政殿，除了表面之外，里边已经拆了个干净尽皆整修，短时间内自然无法使用。 “我奉命带大宋将军辛弃疾前来拜见陛下，还请阿贵公公通传一二。”仆散卓上前，对候立在门外的阿贵说道。 “大人请稍等！”说罢，阿贵便是进入到大殿之中。片刻后，反身而出。 “大人，陛下让辛将军独自进去！” 仆散卓点了点头，到一旁等待，而阿贵则是带着辛弃疾进入到了寿康殿之中。 “陛下，辛弃疾到！” 坐在皇座之上的完颜雍，视线朝着辛弃疾看了过来。而辛弃疾，拱手抱拳，“大宋壮武将军辛弃疾，拜见金国皇帝陛下！” “你为何见朕不跪！”完颜雍淡淡的问道。 辛弃疾抬头，竟朝着完颜雍直视过去，要知道，在这个时代，这绝对是大逆不道的罪过。怎么，你想看清了皇帝的位置行刺不成？不过，辛弃疾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畏惧。甚至，的确是暗暗想到，“若是我现在出手，不知道能否杀了这金国皇帝。若是成功，那金国定然大乱，我大宋北伐有望。” 好在，他也知道，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而且，还会害了他与沈堂等人，因此，将这极具诱惑力的想法压制了下来。 “回陛下，末将乃是大宋臣子，所以，自当行大宋之礼。” “你的胆子很大！”面对辛弃疾的无礼，完颜雍并不气怒，反而有一丝欣赏，“你是第二个见朕不跪的宋人，沈堂，则是第一个，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们大宋，在逐渐改变。或者，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朕的心腹之患。” “陛下，我大宋自然会愈加强大，哪怕是没有末将，没有沈堂，同样是如此！不过，请恕末将放肆，陛下会怕么？” “哈哈哈……”完颜雍大笑起来，好半晌，笑声方才落下，“朕第一次知道，你们大宋之人，竟是如此有趣，沈堂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不错，你们大宋在强大又能如何，朕会怕么？朕不仅不怕，反而会很是期待。越强大的敌人，才会让朕更为英武。等到你们大宋真正强大起来，朕定当亲率大军，策马南下！” 辛弃疾淡淡一笑，“届时，末将定誓死率兵拦阻陛下，若有可能，直接将陛下留在江南之地！” “哈哈哈……辛弃疾，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朕说话的人，而且，就在朕的中都，在朕的皇宫内苑之中。难道，你就不怕朕将你直接留在这里？你这样有胆量的将军，整个大宋也是罕见，现在将你留在这里，朕也去除了一个心腹大患！” “陛下若是想要留住末将，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不过，有一点，陛下却是错了！我大宋兵卒百万，猛将千员，少了一个辛弃疾，大宋依旧是大宋！整个大宋，能胜过末将的，岂在少数……” 完颜雍的视线，落在这个胆大包天的敌国将领身上，视线中充满了欣赏，“只可惜，你不是朕的麾下，否则的话，朕定会多一个助力。” 这一次，辛弃疾只是拱拱手，却是没有在说话。 “张浚想让你跟朕说什么！”完颜雍开口问道。 “这是枢密使大人的亲笔信！请陛下过目！”将张浚的书信拿出来，递给一旁的阿贵。阿贵取过信之后，直接打开，也并未递给完颜雍，而是直接念到。 “臣，大宋枢密使张浚！启奏金国皇帝陛下！” “听闻我大宋使者沈堂遇刺重伤，并昏迷不醒，还望陛下能尽心医治保护。否则，臣保证，四十万宋军将尽入山东之境！届时，贵国定会有十数万军民，为大宋使者沈堂殉葬！” “臣，张浚拜上！” 信笺简短而有力，面对着金国的皇帝，竟是直言威胁，不得不说，张浚比之辛弃疾还要大胆三分！ “辛弃疾，你们是在威胁朕么？”平淡的话语，却是压抑着冲天的怒火，无形的威压，直接朝着辛弃疾扑面而来。“或者说，你们以为，朕因为一些内患，便怕了你们宋国？不过是开战而已，朕一怒，伏尸百万！你们以为，区区几十万宋军，会威胁的到朕么？” 辛弃疾眸子微微一紧，随后便是说道，“臣等不敢威胁陛下，只是对陛下陈述一个事实而已。如今，泗州之兵由张浚大人掌控，张浚大人麾下，诸位将军对沈大人极为敬佩，甚至，生死之交也不在少数。所以，若是沈大人殒命在中都，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我国圣上赞同出兵，届时，数十万大军北进。第二，圣上不赞同出兵，届时，军心涣散，甚至是发生兵变，而后，数十万大军肆虐闪山东之地。” “所以，山东之地如何，全系在沈大人身上。” “当然，若是沈大人能够无恙，自然不会出现其他的事情。沈大人身负和谈之命，一切都以和谈为主！” 完颜雍的神色不断变幻，身为一国帝王，甚至是当今最强大的帝王，竟是被人威胁。他很想不顾一切宣布开战，只不过，这样的后果实在有些难料。 上京之地已经蓄势待发，西京路西夏进兵，若是再与大宋全面开战，后果将不堪设想。 好半晌，终于还是帝王的理智占据了上风，他淡淡的开口说道，“沈堂遇刺之事，是对朕的挑衅，暗中的黑手自有朕惩治。沈堂的生死，朕无法作保。所以，若是开战，那开战便是！大不了打破这片江山，朕再重新休整。若是沈堂醒来，自然继续和谈，若是沈堂无法醒来，朕会亲率大军南下。” “不过，在此之前，让你们的那些军兵，立即滚回泗州。否则，朕便视你们开战！” 第335章 山东安定，张浚北行 第335章：山东安定，张浚北行 辛弃疾并没有在与完颜昊顶下去！他们来此的目的，并非是真的要与金国开战。现如今，金国战不起，大宋同样无力！如果勉强开战，只能是两败俱伤。至于威胁，的确是有威胁的意思。 其一，是为了给金国压力，尽力医治沈堂的同时，并避免再次出现类似的事情。其次，也是给可能接下来的和谈，提供更大的底气。 所谓的道理，永远是在拳头的范围之内。哪怕是没有这次事情，在原先沈堂与张浚的计划之中，也会适当出兵给金国压力。只不过，这次的事情让出兵更为合理，也提前了一些。 “陛下，我会尽快将消息传回泗州。不过，我会留在中都，直到沈大人醒来。”辛弃疾恭敬的说道。 完颜雍显然没有再理会辛弃疾的意思，而是点了点头，辛弃疾行礼之后，便是在阿贵的引领下，离开了宫殿，并再度返回到西山苑之中。 唯一让完颜雍心中感到满意的是，数日之后，山东传来消息，果然宋人的军队已经返回到原本驻扎的邳州，山东之地，也再度恢复了平静。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泗州张浚因为沈堂之事而引发的震怒，因为一个人的到来，微微消散了一些。 “老爷，万江回来了！”张府之内，老仆进入屋内，轻声对张浚说道。 刷！ 坐在屋中假寐的张浚翻身而起，“你说谁！” “万江，他已经带着沈公子弄到的那一批马匹回来了，刚才传来消息，他们已经过了邳州境，估计日落时分，便可以到达泗州之外！” “好……哈哈哈！”张浚抚掌大笑，“走！” 张浚大喝一声，“备轿，我们去迎一迎！” “老爷，他们再有半日时间便到了，老爷何必心急！而且，泗州之外终归危险！”老仆劝阻说道。 张浚闻言，直接摆了摆手，“沈堂能前往中都，老爷我只是出了泗州城又能如何？更何况，如今在灵璧四地，我们足有十余万大军，邳州之南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有什么危险的？再者说，万江他们冒险横跨数千里，将马匹带回来，我们就算是冒些风险又能怎么样？” “另外，你家老爷，已经等不及了！”难得的，张浚对老仆开了个玩笑。 老仆无奈，只能一边让人去备轿，一边让人通传四地守军，防备意外！ 一阵忙碌之后，在两千兵卒的护卫之下，张浚乘着轿子，直接离开了泗州城，并朝着灵璧的方向缓缓而去。 此时，灵璧驻守之人乃是邵宏渊！听到张浚竟是从泗州而来，慌得他直接率兵一万出城相迎！ “拜见张相！”在泗州之北五六十里之地，邵宏渊率领的大军迎上了张浚的队伍！ “宏渊，老夫只是闲极思动，来咱们这北地走一走，你又何必兴师动众！”张浚笑道。 邵宏渊与李显忠二人虽然有些不睦，但是，两人却尽皆是张浚麾下大将，而且，对张浚也十分忠心。否则的话，也不会在邵宏渊兵败之后，张浚只是责罚了一番，便是让其再度带兵甚至委以重任。 邵宏渊身形不高，至少比沈堂、卞喜这些人来说差了不少，甚至，他看起来还略有几分瘦削。不过，却是没有人小看他，他能够从一名普通的兵卒，成为现在领兵镇守一方的大将，除了张浚的提拔之外，便是因为他作战很辣！不管胜败，死在他手中的金兵、乱民，不知道有多少。 “张相北来，宏渊自当相迎！”邵宏渊嘿嘿笑着说道。他并不介意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与张浚的亲密关系，这也是他的处世之道之一。 “好了，让其他人回去，你既然来了，恰好陪老夫走一走！这灵璧城，老夫可是有年头没来过了。”张浚淡淡说道。 “是！” 邵宏渊挥手让他人退去，而他就骑马伴随在张浚轿子一侧，亦步亦趋！当一行人来到灵璧城外时，张浚命轿子停下，自己则是走了下来。 邵宏渊也随之下马，与老仆一左一右陪伴着张浚。 “灵璧城！” 远远的望着灵璧城的城墙，张浚幽幽的叹息了一声，“真没想到，老夫死前还能来灵璧城看一看。” 刷！ 听闻此言，邵宏渊直接单膝拜倒，“相爷，只需你一句话，不管是大名还是汴梁、中都！末将定誓死向前！” “哈哈哈……”张浚拍了拍邵宏渊的肩膀，并亲自将他拉起来。 “宏渊，老夫如今已经六十有六了！谁知道哪一天便会归天而去！” “相爷定要长命百岁，末将还等着相爷带领末将踏足汴京城呢！”邵宏渊缓缓说道。 “这世间，有几人能够有百岁寿命？至少，老夫是做不到了。不过，有一件事情，老夫要拜托宏渊！”张浚叹声说道。 “相爷吩咐，末将誓死从命！” “宏渊，你我相识数十年，虽是有高下之别，但是，也有袍泽之情。所以，你我之间，又何必客气？”拍了拍邵宏渊的手，张浚继续说道，“宏渊，老夫已经老了，估计是活不了几年了。老夫最大的愿望，便是再去那汴京看一看，看看当年我大宋盛世风光。不过，老夫也知道，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挥了挥手，阻住了想要开口的邵宏渊，“不过，宏渊你却不同！你正值壮年，那怕再厮杀十年也没问题。所以，老夫希望，等老夫哪一天死了，你若是有心，定要相助那沈堂一二！” 邵宏渊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沈堂文采超然、谋略无双。如果说将来，真的能够有一个人带领我大宋的兵马再临汴京，必是沈堂无疑！不过，他唯一的缺陷便是年轻！不管是在军中还是在朝堂之上，他都缺少威信。不过，若是你们能够相助他一二，他的成长必然会更快，我大宋能够复苏的希望也更大几分。”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随着沈堂踏足汴京城……” 邵宏渊沉默许久，随后方才点头应道，“相爷放心，末将遵命！” 第336章 马匹到了，大宋朝堂 第336章：马匹到了，大宋朝堂 “哈哈哈，好啦，不说这些忧心的事情了，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今天，老夫先带你看一件好东西！走，我们去城北，估计他们也快到了。”张浚大笑着说道。 而后，一众人从灵璧城中传信而过，并来到了灵璧城北门之外。 “到底是什么宝物，竟是值得相爷如此动心！”站在张浚身侧，邵宏渊好奇的问道。 张浚朗声一笑，“莫急，老夫敢保证，这宝物你绝对动心。不过，老夫却不能将他们交给你。当然，将来你自然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张浚的话让邵宏渊更为好奇，不过，张浚不说，他自然也不好追问。于是，一众人便在城门之外静静等候。 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陡然传来，张浚神色一震：“来了！” 片刻之后，随着一阵尘土卷起的黄龙，一支队伍出现在张浚等人的视线之中弄。这支队伍，约莫有数百人，但是，马匹却是有千余之多。除了每人一马之外，还有约莫千匹马竟是空余的。 待到这些人来到张浚等人面前，随着一阵马匹的嘶吼之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为首的一名骑士下马，直接奔到张浚的面前。 “万江拜见张相！” “哈哈！好、好、好！”张浚的脸上满是笑意，“你们一路辛苦了，这一次，你们立了大功！” 万江却是说道，“张相谬赞，这一切都是沈大人的设计，而且，能够安然回来，也是沈大人安排好的，属下只不过是跑了一趟而已。” 万江所说的并非客气，除了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沈堂争取而来的之外，他们之所以能够顺利归来，不仅是沈堂麾下的暗夜阁，包括邵家的渠道，都是花费了极大的力气。否则的话，这一路穿行大半个金国之地，想要瞒住他人，根本无法做到。 并且，万江带去的只有五十人而已，而为了保证这些马匹的安全，两方同样安排了不少精干人手汇入到队伍之中，方才汇聚成了眼前这支数百人的队伍。 “相爷，你说的宝物到底是什么？”邵宏渊上下打量这万江半晌，却是并未见到他拿出什么东西。 “哈哈哈……”心情舒畅的张浚大笑着拍了拍邵宏渊的肩膀，“宏渊，老夫所说的宝物，近在眼前！” 邵宏渊怔了片刻，方才有些疑惑的问道，“相爷，你所说的不会是这些马，千匹骏马虽然不算少，但是也并不算多啊相爷。” “宏渊，你上前看看，看看这些马匹与我们的战马有何不同！” 邵宏渊疑惑上前，对着那些马匹查看起来。不过，查看了数匹之后，并没有发现这些马匹有什么异常之处。陡然之间，他神色一变，随后，不顾自己的身份，直接伏到地上，向着马匹的身下看去。 “相爷！这些马匹，竟然是未曾阉割过的良马？”邵宏渊惊喜的大叫起来。 而后，不待张浚回话，他也根本就没有起身，便是朝着另一匹马看过去。 “这一匹也是，这个也是……”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沾满了灰土，但是他却根本不在乎。 半晌之后，他带着几分狂喜和不舍爬起来，“相爷，你不会告诉我，这千余匹马，都是未曾阉割过的。” “他们所骑乘的那些不是，剩下的千匹，五百匹母马、五百匹公马，尽皆是未曾阉割过的好马！怎么样，宏渊，老夫这宝物如何？”张浚笑眯眯的揭晓了答案。 邵宏渊的脸上，难掩激动的神色，他身为将军，如何能不知道这匹马匹的作用？ “刷！” 邵宏渊激动之下，直接拜倒在张浚面前，“属下恭喜相爷，我大宋强盛之日，指日可待！相爷北伐之愿，只需数年，必定能够成功！” “宏渊，这不仅是老夫之喜，同样也是你们的喜事，也是我大宋的喜事！有了这一批战马，老夫便可以建立起我大宋自己的马场，将来，我大宋儿郎，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马匹可以骑乘！所以，这是我大宋的大喜之日！” “吼！吼！吼！” 张浚的身后，数千名兵卒同时振奋高喊，宣泄着他们心中的欢喜和激动。 大宋，因为马匹，被压制了太多年。而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尽管，这丝希望依旧处于萌芽之中，但是，已经让他们很满足了…… “宏渊，回城，今日老夫便住在你这灵璧城中，你好好陪老夫大醉一场！” “属下遵命！”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城，不过，那些马匹却是直接被张浚所带来的人所接手。 这一夜，整个灵璧城之中一片欢腾。不仅是张浚、邵宏渊等人，即便是兵卒，虽然他们并不知道为何会庆贺，但是，总是有喜事不是？ 一夜的欢快缓缓过去，当第二日清晨众人醒来的时候，那千匹战马以及张浚带来的一些人，包括万江等数百人，却是早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心中极为好奇，但是，这一次包括邵宏渊都没有开口相问。 他很清楚，除非是时机已经成熟，否则的话，这便是张浚最大的秘密，哪怕是他相问，张浚也绝不会开口…… 北地的事情，动静相交！动的是周边局势，以金国为中心，周边尽皆暗流涌动。而静的，自然是和谈的进程。随着沈堂的昏迷不醒，整个和谈都戛然而止，除非沈堂苏醒并恢复过来，否则的话，这和谈根本没办法再进行下去。 不过，和谈虽然暂时无法进行，但是，大宋的朝堂之上，却是再一次风起云涌。 在沈堂离开临安的时候，朝堂之上主和派的力量，可谓是达到了巅峰。 虽然张浚依旧掌军在外，但是，不在朝堂，自然使得剩下的主战派人员势力萎缩到极致。尤其是在张浚主动辞相之后，主和派掌控中书省、枢密院两大实权之位，即便是皇帝赵眘，面对着主和派的威势也不得不退避三分。 不过，就在数日之前，一件陡然发生的事情，却是使得朝堂之上，风云骤起！ 第337章 贪墨之罪，赵眘发飙 第337章：贪墨之罪，赵眘发飙 就在两日之前，早朝的朝会之上，御使大夫邹文海，上参工部主事付元德在三年前，重修万寿宫之事，贪墨银两无数。因此，使得万寿宫仅仅两年便是在去年的暴雨之中坍塌，此乃罪大恶极，理当问罪。 去年三月，万寿宫的确在一场暴雨中有数处坍塌之地，这对于多雨的江南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稀奇之事。当时，工部也立即便是遣人将坍塌之处整修。若非是这一次邹文海提及，几乎就连赵眘都要忘了这件事情。 不过，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工部主事，乃是位列与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之下的六品小官，就连朝堂都上不得，在工部之中，也是芝麻大的小吏而已！ 既然被御史大夫亲自盯上，也算他倒霉。接下来，自然便是直接抓了问罪，朝堂之上的大员根本没有因为此事引起任何波澜！若是区区六品的小官都要被朝堂重视，那这朝堂之上天天就不要干别的了。这大宋无数周府县郡，哪天还不死几个人？ 然而，就在这件事情几乎被人遗忘了的时候，刑部侍郎却是上奏章向皇帝赵眘禀告此事。 看完了他的奏章，赵眘当即大怒。而后，将奏章拍到了工部郎中的脸上。 郎中已经是四品官员，仅位列在尚书与侍郎之后，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可是，在对那主事的审问之中，却是审出了问题，将这郎中牵扯了进来。 当然，如果仅仅是到此为止的话，这依旧算不得什么大事。 赵眘震怒之下，刑部尚书万旭尧亲自出马，直接查封了这工部郎中的府邸！ 本来，在沈堂离开临安之时，按照他与史浩的谋划，主战派的顶梁柱万旭尧却是要找借口离开朝堂。万旭尧也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因此，丝毫没有犹豫，上书称自己的高堂病重，请皇帝允许他暂时归家尽孝，待双亲百年之后，再返回朝堂为大宋效力。赵眘本就是任孝之人，自然没有拦阻万旭尧的请求。 不过，待到万旭尧离开朝堂之后，赵眘却是愕然发现，整个朝堂之上，已经再也见不到一个主战派的影子了。放眼望去，尽皆是以汤思退、陈康柏二人为首的主和派之人。再加上三司使麻邵基本不参与其他事情，使得整个朝堂之上一片和睦。这绝不是赵眘所希望看到的情景。 可是，情况已经至此，即便是赵眘一时间也没有办法。至少，不管是左右两相，还是刚刚上位的代枢密使刁宏信，都不可能直接罢免。 赵眘思索了一番，再度下旨，直接便是将走了一半，还未到家的万旭尧招了回来。好在，刑部尚书的位置还没有他人顶替，万旭尧回来也顺理成章，否则的话，赵眘也就难做了。 皇帝急招，不管万旭尧等人愿不愿意，都不可能直接推辞。因此，他便是再度返回了朝堂之上。 万旭尧的动作很快，赵眘下令之后，仅用了半个时辰，便是将工部郎中的府邸圈禁起来，而后又花费了半日的时间，将整个府邸抄了个底儿朝天。然而，这一下，却是直接捅了马蜂窝！ 大庆殿中，赵眘面目冷峻的坐在龙椅之上，下边的大臣尽皆垂首，他们能够感觉到，赵眘的心中压抑的怒火，即将席卷开来。只不过，到底会席卷到谁的身上，却是不可知。 “万旭尧，这工部郎中孙学成，罪责如何！”赵眘寒声问道。 万旭尧出班，“回禀陛下，臣查抄孙学成府邸，查抄出银百五十万两，金二十余万两。其余玉器、琉璃、字画尚多，暂时还未统计完全。” “啪！” 赵眘将万旭尧刚刚呈上去的奏章直接甩在大殿之上，“好啊，怪不得都说我大宋富足！一个区区郎中之家，竟然有数百万钱！那若是将诸位的府邸尽皆抄一遍，是不是能抄出亿万两金银！” “陛下恕罪！” “陛下恕罪！” 大殿之中，所有的朝臣尽皆拜倒！而汤思退与陈康柏却是暗中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已然感觉到，风向不对了！只不过一个郎中而已，贪墨了一些钱财，陛下竟是如此震怒，其意为何？ “恕罪、恕罪，终日便是恕罪，你们倒是告诉朕，要恕你们何罪！”赵眘暴怒的声音传开，大殿之中噤若寒蝉。 “我大宋军兵北伐，军兵每月饷银平均一两，泗州数十万大军，每个月也不过损耗五十余万两！一个郎中，贪墨的钱财足够让朕的大军花用三个月！你们让朕如何对待那些拼死的将士！若是你们各个如此，那是不是说，只要将你们全部抄了，便足够我大宋拥兵百万！” 这时候大宋的军队并不算少，首先，禁军的战斗力虽然极弱。不过，数量却是已经从宋初之时的二十余万翻了一倍，达到了将近四十万的恐怖数目。再加上注入枣阳军、烈日军等地方军，宋朝军队的数量足有六七十万之多。与此同时，这庞大的军队，军费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从普通军兵到最顶尖的禁军，饷银五百钱到五千钱不等！也就是说，每年大宋的军费军兵饷银加上粮草、器械等等，几乎要花将近两千万两银子。而这时候，大宋的税银有多少？都知道南宋富裕，税银的确不少，高达六七千万两之巨。但是，每年的财政赤字却是至少千万两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军兵的饷银经常拿不到银钱，只是用一些粮米、盐等物替代。 书归正传，在赵眘的暴怒之下，一众大臣瑟瑟发抖，但是却默不作声。对付暴怒中的皇帝，最好的办法便是沉默。反正，有些事情也没有什么证据，难道，皇帝还能真的把他们都砍了不成？再者说，大宋不兴杀文人，纵观大宋数百年，有几个文人是死在皇帝刀下的？ 反正该听了听，等皇帝发完火气之后，大家该吃吃、该喝喝，什么也不耽搁。 但是，他们却没想到，下一刻，万旭尧便是直接抛出了一颗炸雷！ 第338章 真假账册，左相抉择 第338章：真假账册，左相抉择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万旭尧陡然间再度出班，并开口说道：“陛下，在臣查抄孙学成府邸之时，查到了一本账册。臣恕罪，当时不知为何物，因此便是翻看了一页，其中，却是他对朝中诸位同僚的污蔑之词。因此，臣不敢再看，直接将账册封禁起来！”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不知道多少人神色陡变！就算是为首的陈康柏与汤思退两个人，也是心中一震！ “账册？污蔑？”赵眘坐定，脸上显出几分轻蔑的笑意，“万旭尧，你说说你所看到的一页，那孙学成都污蔑了谁，是如何进行污蔑的。” “这……” “说！”赵眘厉喝一声！ 万旭尧咬了咬牙，“绍兴二十六年，工部侍郎姜万年，银十五万两！绍兴二十六年，户部员外郎李永生，银八万两……” 他一脸念出了五六个名字，“臣只看了这些，一看便是污蔑之言，所以，臣便没有再看下去。” “将账册取过来！”赵眘平静的说道。 万旭尧躬身行礼，而后，退出了朝堂。一炷香之后，他便是再度返回，不过，他的手上，却是多了一本账册！ “陛下！”万旭尧双手托举，然而，赵眘却是并未让身旁的王权去取过来，而是目光扫视着大殿之上众人的神色！ 好半晌，赵眘方才淡淡的开口说道：“陈爱卿，你去帮朕看看，这账册到底是污蔑，还是确有其事！” 为首的陈康柏神色一紧，而后便是出班，来到万旭尧面前。他的目光，看向万旭尧的神情，却见万旭尧神色不动，只是将手中的账本恭敬的交到了他手上。 深吸一口气，陈康柏小心的将账册翻开，他先是一喜，因为，这账册明显是假的。他为相数年，对于账册之上的勾当，他虽然不是尽知，但是也知道不少。甚至，有一些银钱本身就是过他的手的。可是，下一刻，他心中便是沉到了谷底。这账册，说真不真，说假却也不假。 其中所谓的日期和银钱数目，根本就不对。但是，那些名字却并不假。这就意味着，若是一旦彻查，根本不需要这个账本，上面的这些名字，便足以让他们罪责难逃。 更让他震惊的是，就连他和汤思退，甚至是朱倬的名字，竟然都在这账册之上。 翻看着账册，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恍惚无神，脑海中更是极速思索着办法！不知不觉，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来，却是见到，赵眘耐人寻味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霎那间，他陡然明白了！ 这账册的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账册竟然是陛下的意思。而且，以这种方式拿出来，并且，竟是直接交给他，这其中有着太多耐人寻味的东西！ 甚至，这件事情从那最开始的主事被参禀，便是一个阴谋。是针对他们整个主和派的阴谋！而目的，便是为了削弱朝堂之上主和派的力量。 当人处于绝境的时候，思路反而会无比的清晰。此时的陈康柏便是如此！盛极而衰，陈康把你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史浩、张浚，果然是使得好计谋！” 两派的斗争，从来未曾停止过。为岳飞平反一事，史浩等人奇谋频出，胜过了他们一筹。而后，便是暗中被他们算计，不仅罢免了史浩的相位，同时让主和派的力量大涨。再到这一段时间，他们主和派的力量不断膨胀，陈康柏也才陡然发现，这朝堂之上，尽皆是他们的口舌。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身为皇帝，必定要打破这种局面。于是，便出现了这一次所谓的贪墨之事！ 水至清而无鱼！对于这种弄事情，身为皇帝会不清楚么？ “唉！”陈康柏心中一叹，自己等人败了，但是，却并非败在其他人手上，而是败在自己人手中。 争得了大考主考官之位，屡次逼迫陛下命令张浚撤兵，推举刁宏信上位，逼迫陛下和谈……陈康柏终于发现，正是这些原本自己等人引以为豪的事情，将自己等人不断的推入了深渊。哪怕没有这次的贪墨之事，也会有其他事情发生。因为，自己等人已经到了陛下能够容忍的极限。 寂静无声的朝堂之上，陈康柏好半晌方才将起伏的心情压下来。他也总算明白了，陛下为何没有亲自看这一本账册，而是交给了自己。 因为，陛下不可能将账册之上的人一网打尽，但是，却要让他做出选择。选择出主和派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来平息陛下心中的怒火。 如果是平时，他很可能直接选出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但是，想明白背后的事情，他很清楚，若是这一刀砍的轻了，那要不了多久，更锋利的刀便会继续砍在他们身上，让他们付出更大的代价。 终于，陈康柏缓缓将账册合上，他闭目片刻，而后，睁开眸子，眼神已经是一片坚定！ “陛下，这账册之中，并非是污蔑之事！”陈康柏用最大的力气说道。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一片哗然。 但是，赵眘的脸上，却是显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笑意。 “哦？不知道，陈爱卿看到了什么！既然是有罪，那到底是谁，有何罪名！”赵眘不紧不慢的问道。 陈康柏的视线在大殿之中扫过，看着往日的一众同僚，他的心神如欲滴血！他们主和派的努力，一朝被打破了，而且，还是由他亲手打破的。 “礼部尚书尚怀礼，贪墨银数百万！” 第一个名字，便是六部尚书之一的尚怀礼，而且，是主和派最重要的人物之一。 “吏部侍郎……” “礼部主事……” “工部侍郎……”…… 陈康柏一连念出了二十余个名字，其中将近十人是站在朝堂之上的大员！ “你们，对于陈爱卿所说，可有疑议！”赵眘淡漠的眼神，朝着这些人看过去。此刻，这些人早已经面如死灰！ 第339章 相位更替，终于苏醒 第339章：相位更替，终于苏醒 能够踏足朝堂之上的，自然都是决定聪明之人，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却清楚，已经发生了连两位相爷也无法掌控的天大意外。而且，情况恶略到以两位相爷的力量，也无法保住他们的程度。 “陛下，这些人罪不可恕……” 就在这时候，汤思退陡然开口！这也预示着，事情已成定论！ “臣，有负陛下圣恩！”尚怀礼弃声拜倒！ “臣，有负陛下圣恩……” 已经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当即叩请领罪！有些依旧处于疑惑之中的，也拜倒口称自己冤枉！不过，赵眘只是淡淡的看着下方的众人，没有丝毫想要开口的意思。 好一会儿，赵眘方才朝着陈康柏再度问道，“陈爱卿，除了这些人之外……还有么！” 听到赵眘的发问，汤思退神色巨变，尚怀礼等人惊愕无比，只有陈康柏的脸上，显出一丝苦笑——果然是如此么？这些人，根本满足不了陛下的胃口。 陈康柏深吸一口气，将衣摆一甩，便是跪倒在地上。随后，缓缓的将头顶之上的官帽取下来，放到自己的身侧，以头抢地！ “臣，身为左相，却是不能及时察觉此事，当有不察之罪！臣，居相位数年，却是有负陛下隆恩。因此，请陛下恩准臣告老还乡……” 话音落下，大殿之上一片安静，刚才的嘈杂之声也早已经止住！那些不甘的人更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难道，此事已经严重到左相也需要请辞的地步了么？这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殿中，安静好半晌！ “准奏！”两个字从赵眘的口中吐出，也宣告了这一次朝堂风波的结束。 “念在你们为朕尽忠，因此，尽皆罢免官职，贪墨之银自行交给麻邵！”话音落下，赵眘直接站起身来，径自朝着大殿之后行去，就在他的身形即将隐没的时候，赵眘方才再度幽幽的说道：“陈爱卿，那账册，便交给汤爱卿！” 自始至终，赵眘也没有想看那账册的意思！ 大宋的朝堂，一日之间局势大变！以作响陈康柏为首，十余名主和派的大臣被罢免！第二日，赵眘再度下旨：着史浩替代陈康柏左丞相之位！其他缺失的位置，由史浩及汤思退拟好之后再承奏圣上御批！ 于是，兜兜转转数个月的时间，史浩再度回到了朝堂之上的位置，只不过，却是从右相变成了左相…… 大宋朝堂之上的巨大波澜，却是并未波及到其他，虽说一下子罢免了十几二十个人之多，但是，大宋的朝堂运转如常，这也足以说明大宋的官吏已经繁冗到怎样的程度…… 金国中都，西山苑！ 沈堂身上的伤势逐渐稳定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他的醒来！ 屋室之内，憔悴无比的完颜玥依旧坐在沈堂的身侧，她的手上，拿着一张浸湿的温热丝巾，正轻轻的擦拭着沈堂的脸庞！ “小姐，你去歇息歇息！”她的身旁，翠儿心疼的说道。 沈堂昏迷已经有二十余日，完颜玥从来到这里，便是几乎未曾出过屋门。每一日，只是靠在床榻之侧，勉强休息两三个时辰，然后便会醒来，一双眸子，如同凝在沈堂身上一般，根本无法挪开。 看着自家小姐憔悴无比的模样，翠儿怎么会不心疼？ “沈公子，你快快醒来，否则的话，恐怕我家小姐也要昏迷不行了……”翠儿的心中暗暗祈祷着。 没有理会翠儿的话语，丝巾轻柔的划过沈堂的面孔，然而，下一刻完颜玥的玉手却是顿住，一双本无神的眸子，陡然间凝聚起来。 “沈公子……”她带着几分惊喜，轻声呼喊。 “啊！”一旁的翠儿，也赶忙挤过来，“小姐，是沈公子苏醒了么？” “我刚才看到沈公子的眼眸微微动了动，翠儿，你快去叫太医！”完颜玥急声说道。 翠儿慌忙跑了出去，完颜玥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沈堂的面孔，果然，沈堂许久未动的面庞之上，嘴角微微提了提，紧闭的眼睛，也是微微挑了挑，虽然，依旧没有醒来，但是，显然已经是有了意识！ “沈公子……沈公子……”激动之下，完颜玥轻声在沈堂的二胖呼唤着，当沈堂脸上的动作愈加丰富的时候，完颜玥也愈加惊喜。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而后，将玉手落在沈堂的脸上，轻轻的抚弄着沈堂的嘴角、眉眼。 终于，那紧闭了将近一个月的眸子，在她的玉手轻轻划过之后，缓缓的睁开了一条缝隙！ 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完颜玥再度轻声呼唤，“沈公子，你能听到吗？你不要着急……” 经过了数次的睁开和闭合，沈堂的一双眸子终于彻底睁开，有些恍惚的眼神，也落到了完颜玥的脸上！ “啪嗒！啪嗒！啪嗒……” 二十多天的守护，二十多天的绝望与希望，看到沈堂终于醒过来，完颜玥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欢喜，一双眸子之中，一颗颗浑圆的泪珠落下来，打在沈堂的脸上。 “嘎吱！”屋门轻响，翠儿带着两个太医进入房间之中。 “郡主，请让我给沈大人查探一番！”一名太医小心的说道。 随后，两个太医又是号脉，又是翻眼皮，看的完颜玥柳眉倒竖。足足一炷香之后，两名太医方才结束，并对完颜玥说道：“恭喜郡主，沈大人已经恢复了，只不过，因为昏迷太久，所以，意识还有些模糊。只需要一两个时辰的时间，便可以彻底苏醒过来。郡主可以让人准备一些参汤之类，待到沈大人苏醒后，给他饮用……” “多谢两位！”完颜玥点点头，而后，朝着一旁的翠儿吩咐到，“翠儿，你立即去熬沈堂，就用皇宫取过来的老参，快去……” 两位太医行礼而去，翠儿也急忙前去准备，完颜玥看着沈堂的面庞，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而后，身形软软的靠在一旁的床棱之上…… 第340章 众人欢喜，金皇许诺 第340章：众人欢喜，金皇许诺 “玥姑娘！”干涩、沙哑而无力的声音，从沈堂的口中吐出，难听至极。但是，当这几个字落到完颜玥耳中的时候，她却是忍不住再度落泪。 “是我，沈公子，是我！”此刻完颜玥的声音，同样不如往日那般清脆，还带着几分抽泣。 只是，两个无力的声音却是如同一道暖流一般，汇入到对方的心田中，焕发出一种生机！ 说出了三个字之后，沈堂便是再度失去了所有力气，只是一双眸子，有些出神的落在完颜玥的身上！ “沈公子，你不要着急，你昏迷的太久，所以还没有适应，只需要一两天时间，你恢复一些力气，慢慢的就会变好的。”感觉到沈堂的疲惫，完颜玥轻声安慰说道。 就在这时候，翠儿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参汤进来。 “快，拿给我！”完颜玥直接伸手，讲参汤端在手中，而后，用银匙轻舀了少许，放到唇边轻轻吹动片刻，待到银匙中的参汤变得微热之后，方才轻轻伸到沈堂唇边。 “沈公子，这是刚刚熬得参汤，你稍微喝一些，能够让你恢复的快一些！” 温热的参汤一点点浸湿沈堂干涩的双唇，也让他身上的乏力逐渐驱逐，虽然，暂时还不能起身，但是，意识已经彻底清醒了过来。 一点一点，足足一刻钟时间，那一小碗参汤方才彻底进入到沈堂的口中。 看着沈堂变得有几分灵动的面庞，完颜玥脸上柔光乍现。 “翠儿，再去盛一碗！” 足足喝了三碗，沈堂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玥姑娘，谢谢！” 身上总算是恢复了几分力气，因此，他的话语也变得流畅了不少！ “沈公子，我家小姐可是衣不解带的照料了你二十余日，岂是一句谢谢便可以揭过的。”一旁的翠儿，忍不住出声说道。 “翠儿，闭嘴！”完颜玥训斥了一句，而后便是转头柔声对沈堂说道：“沈公子，你刚刚苏醒，先继续好好休息休息，等到明日的时候，估计你便会恢复许多。” 翠儿撇了撇嘴，自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了？曾经纵马驰街，骇的整个中都城纨绔都退避三舍的小姐，竟是变成了这番模样，这沈公子真是厉害。 翠儿心中腹诽了一句，不过，自然是不敢说出来。否则，说不定自家小姐便会来个大义灭亲。 沈堂朝着完颜玥眨了眨眼，而后，双目便是再度闭合了起来。听二人的对话，自己竟然已经昏迷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很显然，必定会发生很多大事，自己也需要清理清理思绪。好在，这一次的刺杀虽然凶险，但是，那两名刺客对自己估计不足，算是让自己讨了一条性命。以后，自己确实该注意几分了。不是每一次都有这样的好运。 此刻，整个西山苑之中，到处充斥在一片欢喜之中。不管是辛弃疾、李铎等宋人，还是仆散卓、移刺朵等金人，都大声宣喝着自己心中的欢喜。哪怕是这些金人，此刻的欢喜也没有半点虚假。 移刺朵和仆散卓两人，怎么会不清楚沈堂的重要性？这一段时间，虽然陛下并未太多追问沈堂的情况，可是，西山苑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入到陛下的耳朵中。更何况，他们隐约知晓，沈堂的身上，牵扯着诸多局势变化。因此，对于沈堂苏醒，他们由衷的感到高兴。 “沈堂醒了？”皇宫之内，刚刚得到消息的完颜雍，竟是直接翻身跃起来，脸上充满了惊喜。 “是的陛下！”前来报信的仆散卓含笑说道，“刚刚喝了参汤，现在又睡了过去，不过，等到明日，估计便会恢复一些精神！” “好、好！”完颜雍兴奋的点了点头，“仆散卓，这些时日，你辛苦了。待到与宋国的和谈结束，朕一并重赏你。而且，到时候，吏部尚书的位子，也该动动了。” “谢陛下！”仆散卓叩拜于地，心中狂喜。 那吏部尚书正是这一次沈堂遇刺的幕后黑手，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对他动手，只不过是完颜雍有所顾忌而已，现在，事情已经逐渐平息，沈堂也已经醒来，完颜雍再无顾忌。而且，这无疑也是对仆散卓的许诺。待到和谈结束，他便可以从礼部侍郎变成吏部尚书。 虽然侍郎与尚书只有一线之隔，品级也只有一级只差，但是，两者所代表的意义却完全不同。如果说之前，仆散卓只是朝堂之上重要的臣子之一，等他成为尚书之后，立即会成为大金的朝堂之上最巅峰的人之一。 “好了，你继续回西山苑，千万不要再出现其他事情！等到沈堂能够行动，便让他来皇宫，朕要见他！”完颜雍凝声说道。 “陛下放心，臣、告退！” 沈堂的醒来，让完颜雍彻底松了一口气，至少，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大宋一方的危机，暂时缓解了，他可以彻底腾出手来，收拾那趁人之危的西夏，以及蠢蠢欲动的高存福。 虽然沈堂已经苏醒过来，但是，在完颜玥的坚持下，就连辛弃疾李铎等人都未曾进入到屋中去打扰沈堂，仆散卓等人，更是连门都未曾进入。 直到第二日，当沈堂再度睁开眸子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的光华，预示着他已经恢复了很多。 “沈公子，你醒了！”沈堂的再度醒来，让完颜玥彻底松了口气，这说明，沈堂昨日的清醒并非是偶然情况，而是，沈堂的确已经好转过来了。 “玥姑娘，多谢你了。”虽然他的声音依旧疲惫，但是，相比昨日却是已经好了很多。 完颜玥只是轻柔的笑了笑，“翠儿，快去将准备好的参汤端过来！” 同样如昨天一般，在完颜玥亲自服侍之下，参汤喝了两碗参汤，精神再度变好了几分。 “去将辛将军、李大人、仆散卓几个人喊过来！”完颜玥对一旁的翠儿说道！ 翠儿点点头，转身而去，片刻功夫，门外便是传来了嘈杂的脚步之声。 第341章 美人恩重，纠结心境 第341章：美人恩重，纠结心境 “沈大人！” “契弟！” 几个人惊喜的进门，而后便是欢喜的喊道。 “你们几个，都轻声一些，否则，便直接出去！”完颜玥挑了挑眉，略带呵斥的说道。 几人顿时禁声，尴尬的笑了笑。 “契弟，张相知道你重赏的消息，让我前来保护你的安慰。你放心，如今一切正常！”看到沈堂无恙，辛弃疾并未多说，毕竟，这里还有着其他人。 “大人你总算清醒了，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李铎也激动的说道。 “沈堂兄弟，昨日陛下知道你醒来极为高兴，并且告诉我，等你恢复一些，便让你入宫参见！”仆散卓开口。 完颜玥闻言，却是再度皱了皱秀眉，“皇伯伯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沈公子刚刚清醒么？若是真有急事，让皇伯伯来一趟便是了，何必非要沈公子进宫。” 话语让仆散卓尴尬的笑了笑，心中却是苦笑着说道：“我的大小姐，陛下召见，是何等荣幸的事情。这种话，整个大金国，恐怕也只有您敢说了……” “这个……郡主，陛下说等沈大人恢复了之后……”惹不起，只能认怂。 “沈堂……劳烦诸位大人了。”沈堂缓缓开口说道。 众人连连摆手，“这是我们分内之事，如今能够看到沈大人安然无恙，我们便知足了……” “好了，沈公子刚刚苏醒，不适合劳累，你们出去！”不等众人再说下去，完颜玥直接便下了逐客令。 几人面对着完颜玥，也不敢反驳，就连辛弃疾这个万军中能够杀个进出的大将军也只是讪讪一笑，“契弟，你好好休息，等你彻底恢复了，我们兄弟再叙话！” 说，他拱手郑重的对完颜玥行了一礼，“辛某多谢小姐照顾我契弟，有劳了！” 完颜玥脸上陡然绯红一片，“辛将军，无需客气！” 众人缓缓退出房门，翠儿也拿着碗离开，房屋之内，只剩下沈堂与完颜玥两个人！ 完颜玥目光垂落，沈堂的视线微微提起，目光……巧合而又恰如其分的遇到了一起！ 完颜玥的视线之中，有着满足、欣喜。二沈堂的眸子中，充斥着难言、感激…… 此时此刻，沈堂的脑海中，只有四个字：美人恩重！ 他虽然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但是，意识却也是时有苏醒，只不过身躯伤势太重，无法彻底醒来而已。在他昏沉沉的意识中，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熟悉的气息一直守护在自己的身侧，一次次轻柔的擦拭，一次次低吟般的呼唤，一滴滴或是泪珠或是参汤滴入到自己的口中…… 沈堂不是个傻子，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衣不解带的在屋中照料自己近月的时间，沈堂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复杂的情绪！ 他从不是一个怯懦的人，哪怕是面对着无数敌军，面对着更大的困难，他也从来都是果决无比。但是，现在，他的心中却充满了犹豫。 是狠心将这一份柔情彻底打碎，还是不顾一切的去面对，沈堂第一次犹豫了、迟疑了！ 虽然，他还不清楚这位‘玥姑娘’的具体身份，但是，很显然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而自己，却是大宋之人……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她不顾一切的将一颗心放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自己却是不知道该不该去回报，该不该去拥有。 仿佛是察觉到了沈堂的徘徊，完颜玥犹豫了一下，手掌再度轻轻抚在沈堂的脸上。 “沈公子，你不必为难，更不必觉得亏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也从未想过会有任何的回报。”完颜玥的声音落入到沈堂心中，却是让他感觉到更为压抑。 沈堂咬了咬牙，终归没有说出什么话，心中轻叹一声，他装作洒脱的笑了笑，却是并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容有多难看。 “玥姑娘，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他们对你如此恭敬！”沈堂缓缓问道。 完颜玥眼波流转，柔声说道：“抱歉，沈公子，当初欺骗了你们。我名完颜玥，完颜昊是我的父亲！之所以说是乌林达玥，是跟随我母亲的姓氏。” “当初我听说大宋的状元是这一次的使者，心中有几分好奇。不过，等到我返回大名府之时，你们却已经走了！所以，我便是骗了阿玛，追寻你们而去。不过，阿玛说……” 完颜玥话语却是止了止，脸上也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沈堂闻言，根本不必完颜玥说下去他便知道，自己在大名府，定然是给完颜昊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因此，在完颜玥面前，完颜昊哪里会说自己的好话。 “我隐瞒了身份，其实，当时我的伤势也是假的……”完颜玥的脸上有几分羞涩，当初，只是将这当做一件好玩儿的事情而已，自然是无妨，可是……现在面对着他说出这种事，却是让自己感觉有几分尴尬。 “我与你们一路同行到了涿州，而后，我便是独自去了大名。” “那天街市之上，并非是陛下安排，而是你刻意赶过去的？”陡然间，沈堂想到了当初在街市之上的冲突。本来，他还有些意外为何是一个陌生的郡主出面。现在想来，那根本就不是完颜雍的安排，或者说，完颜雍也一定有所安排，但是，完颜玥的出现，却是使得他的安排根本没有派上用场。 “嗯！” “我听到那右元帅府的人欺负……与你发生冲突，怕他们伤了你，便让翠儿先赶了过去，我也随后便去了……” 沈堂点点头，心中有着无尽的暖意，原来，从那个时候，她的心思便是已经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看完了西行记了么？”沈堂决定找一个轻松些的话题，否则的话，面对着完颜玥，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聊下去！尤其，看到完颜玥水汪汪的眸子凝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心中的愧疚却是更浓。 第342章 逐渐恢复，再度面圣 第342章：逐渐恢复，再度面圣 沈堂苏醒之后，在完颜玥的殷切照料下，一日好过一日。到了第三日，他便可以在完颜玥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身来。不过，饶是如此，辛弃疾等人每天也只能与沈堂见上一面，聊上盏茶时间，随后便是直接被完颜玥赶走。 终于，又过了四五日之后，在完颜玥的搀扶下，沈堂从躺了一个月的床榻之上下来。双脚踩在地上，感觉到又几分轻颤，但是依旧让沈堂和完颜玥欢喜。 在他苏醒之后的第十天，沈堂在完颜玥与翠儿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炙热的阳光洒落下来，让沈堂感觉到温暖而又舒适，尽管，这七月的太阳，正是最热的时候。 完颜玥以及翠儿搀扶着沈堂在前，辛弃疾、仆散卓、移刺朵、李铎等人围拢在后，在之后，便是来自各方的足足一二百名侍卫、亲兵！ 沈堂算是完成了他此生以来，排场最大的一次散步行动，估计，也只有一国皇帝才有这等资格，其他的人，哪怕是朝中重臣恐怕也不可能。 也是，一个郡主，一个将军，一个皇宫内卫统领，再加上一个即将上任尚书的大臣，除了皇帝谁又敢有如此威势？ 这一天清晨，沈堂醒来，在完颜玥和翠儿的照料下洗漱一番，又吃了些东西，而后便是坐在床榻之上闲谈。 不错，即便是沈堂已经清醒过来，但是，完颜玥不仅没有离去，甚至依旧是在沈堂的房屋之内。只不过，在沈堂床榻一旁，多加了一张小榻安睡而已。沈堂想要劝阻，可是却在完颜玥固执而又柔情的视线之中败下阵来！ “郡主，仆散卓大人前来，有要事求见沈堂大人。”门外，依旧是春月居的护卫。 “我知道了，一刻钟之后，你再让他过来！”完颜玥回应到。 而后，她小心的扶着沈堂起身，将沈堂身上略有些凌乱的衣物整理了一番！ “郡主，仆散卓求见！”门外的声音再度响起，翠儿上前将房门打开，仆散卓踏步走了进来。 “见过郡主！”先向完颜玥行了一礼，而后，仆散卓便是转向沈堂说道：“沈大人感觉恢复的如何？” “大人费心了！”沈堂笑道，“这几日已经渐好，哪怕是游走一番，也并未感觉到任何不适！估计再过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哈哈，大人能够完好，我便放心了。”仆散卓笑了笑，“另外，是陛下让我来看看沈大人的状况，不知道现在，沈大人可方便入宫？这些时日，陛下可是极为担忧沈大人的安危！” “没看到沈公子还未大好么，就不能多等上几日？”一旁的完颜玥有些不满的开口。 仆散卓尴尬的笑了笑，目光却是看着沈堂。 “玥姑娘，我也该去拜见陛下了，否则，于理不合！”沈堂轻声对完颜玥说道。 在仆散卓的注视下，完颜玥竟是缓缓点了点头，“那也好，翠儿，你去准备轿子，将软塌放好，路上莫要颠簸了。让咱们春月居的轿夫亲自去送，其他人我不放心！” “那你便先去入宫见陛下，我让翠儿准备好参汤喝吃食等着你回来，莫要再宫中耽搁太久，陛下好唠叨，你只需应付一二便是，你放心，他若是责怪你，我会前去帮你。” 对于眼前这个大逆不道，竟敢直言陛下不是的人，仆散卓也只能抬头看天，佯装听不到。否则，他能够如何？惹不起啊…… “仆散卓，我便将沈公子交给你了。若是沈公子有半点不是，莫怪本郡主掀了你的府邸！”完颜玥对仆散卓淡淡的说道。 仆散卓只觉得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自己明明是传达陛下的命令，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不过，看多了郡主对着沈堂之时的柔情似水，此刻着霸气侧漏，却是让仆散卓感叹了一句，原来，郡主大人的柔情，只有一个人有福承受…… “郡主放心，我定会完好无损的将沈大人给郡主送回来！” 轿子直接抬到了屋门口，轿子之内，更是弄得比床榻上还要舒适几分，在众人的搀扶下，沈堂上了轿子，完颜玥又对轿夫、护卫再三叮嘱之后，方才对沈堂挥了挥手，看着轿子缓缓离开。 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温婉的妻子送别夫君！ 拿着永清郡主的令牌，这轿子被轿夫抬着直到仁政殿的门口，方才停止了下来。 门外侯立的阿贵早已经得到皇帝的命令，看到沈堂到来，根本无需通禀，便是直接打开殿门，引着沈堂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之前遭难的仁政殿，经过工部众人的紧急抢修之后，总算是再度焕然一新，早已经在寿康殿待的不耐烦的完颜雍，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搬回了仁政殿中。 “臣，沈堂，参见陛下！”沈堂躬身行礼。 “平身，你身上的伤势刚刚见好，无需多礼！阿贵，去给沈堂搬一张椅子过来。”完颜雍吩咐到。 阿贵点点头，片刻之后，便是与另一名内宦抬了一张宽大的椅子过来，椅子之上，还贴心的放置了柔软的皮毛！ “坐！” 待到沈堂落座，完颜雍一挥手，“你们下去！” 阿贵以及颠中其他的侍女、内宦等人尽皆退出了大点之中，沈堂则是与完颜雍二人相对！ “沈堂，你既然好了，那便先行将和谈之事定下来。”完颜雍直言说道。“你对完颜昊所说三个条件，其一，适当免除你们南国的岁币，其二，借与你们一些军资，其三，你们修整灵璧四城，不知道朕所说可有错！” 沈堂微微颔首，“陛下所言没错！” “朕可以免除你们南国岁币三年，三年之后，再行定论。可以借与你们军资百万，灵璧四城之中，宿州、灵璧、虹县三城，朕可准许，邳州不准。” “朕所说的条件，你觉得如何？” 沈堂几乎未加思索，便是缓缓起身，郑重行礼说道：“臣，多谢陛下隆恩，也代宋金两国无数百姓，多谢陛下仁慈！” 第343章 沈堂论局，意外条件 第343章：沈堂论局，意外条件 虽说完颜雍所说，与之前沈堂和完颜昊谈论的有些差别。但是，却已经足够了。那岁币和军资，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态度，哪怕是完颜雍只给大宋一两银子，沈堂也决不在意。 至于那四城之地，实际上也是在沈堂的预料之中。 宿州、灵璧、虹县，尽皆在双方边境向北百十里左右，但是，那邳州却不同。如果仅是灵璧三地，也只是意味着，金国让出了百里之地。可是，邳州却是灵璧向北还有三四百里之遥。虽然只是一城之地，但是，无疑却意味着大宋有了一个探往山东腹地的桥头堡，周边数百里的地域，恐怕都将处于大宋的兵锋之下！以金皇的智慧，自然不会同意。 不过，拿回这三座城池，对于大宋来说，同样是意义重大。虽然只有百十里之地，但是却意味着大宋吹响了北伐收复失地的号角，不管是皇帝赵眘还是张浚，想必对于这样的结果，都会无比满意。 若是再逼迫金皇，惹得他震怒之下不顾一切两国开战，不管胜败，都反而不美！ “沈堂，你以为，朕为何要应承你这些无理的要求，你是不是也认为，朕因为国内不定，所以被迫答应。”完颜雍缓缓开口。 沈堂微微沉默片刻，而后，便微微摇了摇头，“臣妄言，陛下之雄才伟略，比之我国圣上还要略胜一筹！我大宋与贵国的确是向来敌对，但是，一国之传承命运，却是不应意气用事，而是应以国利为先。依臣浅见，现在周边诸国，唯有宋金之间，不应该存在敌意。” “也许以后随着局势的发展，我们两国会再度相争，但是，现在若是彼此相争，却是渔翁得利，我宋金两国不管谁胜谁败，都是两败俱伤。” “以贵国来看，内部的高存福不说，想必要不了多久，陛下便会将其征伐。但是，除此之外，北部蒙古各部正在急速崛起，西部西夏与西辽扰边不断！相比大宋而言，他们方才是陛下现阶段的心腹之患。甚至，若是北方蒙古部落有变，将成为陛下最大的敌人。” “我大宋，虽然臣不愿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实力暂时远远逊色于陛下。就如这一次北伐，几乎是倾国之力，也只不过是对陛下隔靴搔痒而已，不说伤筋动骨，就连让陛下重视的资格都没有。我大宋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恐怕便是牵扯陛下一部分庞大的兵力而已，却是根本无法对陛下造成致命的伤害。” 对于我大宋来说，同样是如此。不管是想要从陛下手中取得故土，还是恢复大宋强盛，稳定北方，集中全力扫平南方引诱，而后励精图治，方可能做到。现阶段与陛下相争，不过是以卵击石。即便是勉强占得几分便宜，自己却也将损兵折将。届时，西南诸国并起，内部隐忧不断，反而是更大的祸患。 “陛下高瞻远瞩，洞察先机，虽然看似让了大宋一步，但是却无损陛下分毫！所以，臣，敬佩陛下！”说，一躬到底。 沈堂的话让完颜雍的脸上满是欣慰，满朝文武，也许也有人能够看到沈堂所说的这些，可是，却无人会说。唯有沈堂，将自己心中最想说的话讲了出来。 “沈堂，若是朕将你留在金国，举你入朝堂之上，甚至，许你相位，你可否为朕来效力！” 沈堂苦笑一声，“陛下，请恕臣心怀故土，不敢应陛下之请！” 完颜雍站起身来，走到沈堂的身旁，手掌在沈堂肩上轻轻拍了拍，“沈堂，赵眘有你，乃是大宋之幸，让朕也为之羡慕！” 话语顿了顿，完颜雍陡然间素声说道：“沈堂，刚才朕所应许你的和谈条件，你回去便可以拟出来，然后承给朕御批！不过，当消息传回你们南国之后，你便是成了你们南国的英雄，赵眘，也应该会重用与你。既然朕帮了你这么多，那么，你沈堂该如何回报朕！” 完颜雍的话让沈堂不由一愣，“回报？” 你可是一国帝王，富有天下，我区区一个使者，有什么资格回报你？ 不过，沈堂自然不可能这样回答，他苦笑着说道：“臣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沈堂，朕可以答应你和谈，但是，你却是需要应承朕两件事情！否则的话，朕就当这和谈从未出现过，直接与大宋开战！你也莫要以为朕在欺骗你。其实，你刚才所说的诸国局势，朕也明了。但是，朕随时都准备着最坏的打算！哪怕是与诸国同时开战，朕也并无所惧！” 完颜雍凝重的话语让沈堂心头一震，他不得不承认，还是小瞧了这一尊枭雄。沈堂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话没有半分虚言！ “陛下请说，臣定当竭尽全力！” 完颜雍的手掌再度拍在沈堂的肩头之上，“其一，你身受重伤，自然是朕的责任。所以，若是让你如此回去，恐怕那赵眘都会笑话朕。所以，待到朕下了和谈旨意后，其他人便可以尽皆回返，但是，你要等到完全恢复之后再说。” 沈堂微微一愣，随后便是应道，“臣，谢陛下！” “其二，朕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让你成为大宋的英雄，你自当回馈朕一二。如今，朕最大的敌人有两个。一个，自然便是上京的高存福，另一个，便是不久之前入侵的西夏！朕的精力有限，所以，你要为朕解决其中一个麻烦。” 说完之后，完颜雍便是踏步而去，“沈堂，若是你应承朕，那便尽快拟奏和谈之事，届时，朕自会下旨定夺。若是不应承，你明日便可带着你的人返回宋国，准备和朕开战了。”话音落，完颜雍也已经消失不见。 沈堂目瞪口呆，眸子中满是惊愕！他实在没想到，完颜雍竟是提出了这样的两个条件！ 第一个，还勉强算是个理由。可是，第二个，那是什么鬼？金国能征善战之辈不知道有多少，用得着自己去胡乱帮忙？ 第344章 越陷越深，众人振奋 第344章：越陷越深，众人振奋 直到沈堂一路返回到西山苑之中，却是依旧没有想明白，完颜雍提出的这两个意外条件，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陛下训斥你了？”已经等待多时的完颜玥，见到沈堂归来却是神情恍惚，当即便是神情急切的开口相问。 被完颜玥的话语惊醒，沈堂回过神来，随后便是含笑说道，“没有，我与陛下谈的很好。” “真的？”完颜玥追问道。 沈堂点点头，“你放心，和谈条件陛下已经应许，要不了几天便会下旨！” 沈堂的话让完颜玥先是神色一喜，不过，随后便是陡然间暗淡下来。她犹豫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是不是说，等到陛下下旨之后，你们就要返回南国了……” 低沉的话语以及愁苦的深色让沈堂心中一叹，他终归不想让她太过失望，便是和声说道：“其他人会先带着和谈的旨意回去，我身上伤势还未好，所以，恐怕要多留一段时间，等到伤势大好之后，才会决定归期。” 完颜玥的眼睛中尽是惊喜之色，迎着沈堂的视线看过去，却是看到那目光中充满着一丝怜惜。 “小姐，沈大人，我已经备好了席宴！”翠儿的到来，惊扰了二人。 完颜玥羞怯一笑，“沈公子，我们先去用饭。” 其他人自然不会不识趣的前来打扰郡主大人的甜蜜时间，因此，席宴之上，却是只有他们三个人。或者说，真正吃用的，基本上只有沈堂一个，完颜玥只是吃了两口，便是顿住，眼神再度落在沈堂身上，翠儿更是忙活着侍候这二人，根本来不及吃上几口。 好不容易吃完，沈堂轻声对完颜玥说道：“玥姑娘，先让翠儿陪你回房，我对李大人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再回去。” “好！”完颜玥顺从的点了点头，“我们先送你去舫舟之中，然后通知李大人他们来见你。” 两人搀扶着沈堂，进入到玉船舫之内，又给沈堂奉上了香茶之后，方才转身而去。 “我马上让李大人他们前来，不过，你伤势刚刚好转，也莫要让自己太过劳累，半个时辰后，我与翠儿来迎你！”根本不给沈堂拒绝的机会，完颜玥便是带着翠儿急匆匆而去。 看着完颜玥离去的背影，沈堂心中不由得叹息一声。自己实在是无法狠心，让这样一个人儿心碎。可是，自己的每一步退让，都会陷得越来越深，甚至，已经不知道还有没有回头之路…… 不多时，李铎、辛弃疾一行人便是匆匆赶来。 “贤弟，你去见金国皇帝，都谈了什么？”辛弃疾好奇的问道。 沈堂轻轻一笑，“兄长，我与金国皇帝陛下，已经将和谈的事情谈妥了，之所以让你们过来，便是要让李大人将其中条款拟出来，病尽快呈上去让金国皇帝陛下御批，以防有变！” 沈堂的话让在场人尽皆愣住，尤其是李铎一行人，神情更是无比古怪。 这个……已经谈好了？这么说，自己等人的确就是打酱油的工具人？甚至，连充当背景的资格都没有？ “条件如何？”辛弃疾急声问道！ 他的话让李铎等人也从古怪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一次的和谈，好像本来就没自己等人什么事情，一切都在沈大人的掌控之中，现在已经谈妥了，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也并不奇怪。 迎着众人的目光，沈堂换换说道：“其一，金国取消三年的岁币！三年之后，看情况另行定夺！” 仅是这第一条，便是让在场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便是陷入了狂喜之中！ “真的？” “沈大人，这是真的吗？” “不错，是真的！”沈堂肯定了众人的话。 “哈哈哈……”片刻的沉默之后，众人放肆的大笑起来，哪怕是李铎等一向矜持的文人也是如此！ 岁币！这个羞耻的称呼，已经伴随着大宋多少年了？并非是钱财多少的问题，岁币，代表的是大宋对金国的臣服，代表的是大宋无尽的耻辱！而今，竟然发生了改变，如何能够不让他们欢喜？ 李铎陡然站起身来，对沈堂躬身行礼，“沈大人，我李铎谢谢你！岁币，让我们大宋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现在，虽然仅仅是取消了三年，但是，沈大人你却称得上是咱们大宋的英雄！” 其他众人也同样起身，躬身而礼！文人傲骨！可是他们身上的傲骨，却是已经不知道被金国羞辱了多少年！而沈堂，却是让他们挺起了胸膛，也直起了脊梁。 “不错！”辛弃疾狠狠的拍着桌子，“贤弟，你此举，比在战场上获得胜利还让人欢喜。若是传回去，不知道我大宋会有多少人振奋起来。” 待他们激动的情绪舒缓一些，沈堂方才摆了摆手，“诸位，和谈，从来都不是沈堂一个人能完成的。我们一同跋涉数千里，这一次和谈的功劳，不仅是我的，更是你们的。包括跟随我们而来的侍卫，包括辛大哥等人，甚至，包括远在泗州的张相以及数十万大军，这和谈缺一不可！所以，你们无需恭喜我，因为，你们同样是大宋的英雄。” 沈堂的话，让李铎一行人面色涨红，有兴奋，也有几分羞愧！ 不过，沈堂却是挥手，将他们想要说的话阻住！ “诸位大人，这可只是第一个条件，难道，你们不想听听其他的条件了么？” “哈哈，只要这一个条件，就足够了。不过，既然沈大人开口，那我们便接着听！”李铎大笑着说道。 “其二，金国借予我们钱百万银，以支付大军开拔军资！” 沈堂的话再度让众人愣住，好一会儿，辛弃疾方才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贤弟，你确定这些条件没错，是金国给我们，而不是我们予金国？” 所谓的借予，只不过是措辞而已，谁不知道这里的借予，是有借无还？可也正是这样，才显得这条件让人惊愕！什么时候，金国竟然变得如此大方了？ 第345章 心绪烦乱，二哥教导 第345章：心绪烦乱，二哥教导 “哈哈哈！”辛弃疾的话让沈堂不由得大笑一声，“二哥，诸位，何必怀疑，若是今天李大人能够将条款拟好，明天金皇便可御批下旨！” 辛弃疾苦笑一声，“贤弟，不是我们怀疑，而是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或者说，让人难以置信！我们两国，从来都是我大宋一方割地赔款、增加岁币，每一次和谈莫不是如此。而现在，竟然完全反了过来，让我们难以接受啊……” “二哥，诸位大人！无需奇怪。我相信，有我们这些人在，我们大宋会愈加强盛，而这样的情况，也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我们会习以为常！” “习以为常！”李铎的双目中几乎要热泪盈眶，“若是真的能习以为常，那我李铎虽死无憾！而我们，也沾了大人的光，因为，这是我们追随着沈大人，成为了着习以为常的始作俑者！虽然，我们没有能够帮上什么忙，但是，能够亲眼见证，也是我们的荣幸。诸位，说不定，我们也会因此，而青史留名……” 青史留名，着对于一个文人来说，恐怕是最具有吸引力的事情。 华夏的文人，不管忠奸、好坏，很少有怕死之人！但是，一个青史留名，却是可以让他们不顾一切！ “诸位，还有其三！” 沈堂的话语声，让众人的视线汇聚过来。 “宿州、灵璧、虹县，之后将由我们大宋的军兵前往修葺、暂时驻扎！不过，邳州却是要让金国的金兵进驻。” 此言一出，众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虽然只是三城之地，但是，却也代表着大宋疆土的改变！虽然不是开疆拓土之功，但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收回了故土，尽管，措辞上并不会那么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众人总算是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待到和谈签订，我们大宋军队退出邳州，返回到灵璧、虹县一代之南。并且，边境的数十万大军也要遣回一部分，否则的话，估计金国不会心安。除此之外，便是再无其他条件！” “本来，这也算是一件喜庆之事。我等应该开怀畅饮，不过，事情紧急，便劳烦李大人，尽快将这些事情落笔，争取明日便让仆散卓递交给金国皇帝陛下。等到下旨之后，我们尽快将和谈旨意传回国内，如此，方能够彻底心安！” “沈大人放心，大人将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若是这动笔之事再劳烦大人，我们也无颜以对！现在我们便回去，立即拟出来，并交给大人查看……” 而后，李铎等人哪儿还有心情继续停留下去，直接与沈堂、辛弃疾二人告别，匆匆的返回到房屋之内。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辛弃疾狠狠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贤弟，好样的，我们三兄弟，果然是你最有出息！这一次，贤弟你的名字绝对会传遍整个大宋。” “不过，贤弟，金国一向强横，怎么会答应这些苛刻的条件？我想，就算是张相甚至是皇帝陛下亲来，也很难让金国皇帝答应下来。”辛弃疾满脸不解的说道，突然间，他的脸上显出几分古怪的笑意，“贤弟，你莫不是施了美男计不成？” “兄长何必嘲讽小弟！”沈堂无语的说道。 “嘿嘿，你还想瞒过二哥不成？”辛弃疾嘿嘿笑道，“只是同行了一路，贤弟便是让那金国郡主痴心！而且，二哥我可是知道，这郡主据说很是被金皇宠爱，就算是那些皇子皇女也比不上。贤弟不是用的美男计是什么？” “哎！” 辛弃疾的话，让沈堂轻叹一声，脸上显出几分愁绪，“兄长，我是大宋之人，她是金国郡主！我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兄长又何必再取笑我。” 听到沈堂的话语，辛弃疾睁大了眼睛，“贤弟，你便是因为此事而愁闷？难道，你没有发现那郡主已经对你情根深种？她看向你的眼神，可是与当初暮雨弟媳一模一样，岂是能作假的？” “兄长，小弟非痴人，有怎会不知。可是，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只不过平添愁苦而已！我本想狠心下来，直接让她死心，可是，每次看到她的眼神，我却是又退缩下来，因为，我实在不忍让她伤心。但是，将来总要有别离的一天，小弟我现在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根本不敢去想以后！” “你……” 辛弃疾无语的指了指沈堂，“贤弟，二哥第一次知道，你竟然是个棒槌！一个被皇帝宠爱的郡主，不怕流言，甚至于父亲闹僵，却是为了数十日担惊受怕的在你身旁照料，你竟然还想着让她死心？若非你现在身上受伤，就算我是你兄长，也要忍不住狠狠的教训你。” “你所顾虑的，不过是双方的身份而已。不过，你以为你们双方的身份，有什么了不起的么？还是说，你会以为因为你们两个而让两国关系改变？不是兄长打击你，你实在太高看你了。既然喜欢，那就直接娶了！再不行，兄长我有数千兵马在中都之外，这样的女人，抢也要直接抢回去，你还想着放弃！” “而且，那可是金国的郡主，你不觉得，娶了金国的郡主，也是在为我大宋杨威吗？也就是兄长我没有机会，否则，就算是一个格格，我也欢天喜地的娶回去！至于其他，想那么多干嘛。” “总之，二哥告诉你一句话，你若是放弃了她，将来有你后悔的时候。说罢，他拍了拍沈堂，直接转身离去……” 沈堂长叹一声，心中却是更为烦乱！ 不多时，翠儿便是赶了过来，然后，与几名奴婢小心的将沈堂扶回到房屋之内！ 房间之内，完颜玥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小册子，正是之前沈堂给她抄写的西行记，看的正是入神！见到沈堂归来，她脸上显出欢喜，将小册子放下，上前迎住沈堂，并小心的将沈堂的袍服轻解下来，悬挂在一旁。 第346章 情最伤人，两相心碎 第346章：情最伤人，两相心碎 “是不是有些累了？”看着沈堂眉心之中闪过的一丝疲惫，完颜玥心疼的说道，“我扶你到床上休息，那些琐事，交给其他人变好，你刚刚好转，不适合劳累！” 完颜玥的柔情让沈堂心境更为复杂，陡然间，他咬了咬牙，这件事情，终归需要有一个结果。 “翠儿姑娘，我想单独和玥姑娘说些话！”沈堂转头，朝着翠儿丫头说道。 翠儿一愣，朝着自家小姐看去。却见完颜玥的脸上现出几分复杂之色，“翠儿，你先出去！” 翠儿点点头，转身而去，完颜玥将沈堂扶到床边，让他坐下来，自己则是犹豫了一下，却是轻轻的坐在了沈堂的身侧。 两人毗邻而坐，但是却一时无言。好半晌，沈堂方才鼓起勇气，“玥姑娘！沈堂对于你的照料和帮助，由衷的感激。但是，姑娘的深情，请恕我无能接受！我乃是宋国之人，你却是金国的娇女，你我两个人之间，却是有着太多的鸿沟和坎坷。我……不想将来，我们两个人会痛苦，更不想耽搁了玥姑娘的美好姻缘！” “玥姑娘之心，我懂！只不过，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受！” “请……请姑娘，原谅我……” 完颜玥的泪珠如同珍珠一般颗颗滴落下来，本来，她以为她可以承受拒绝的。但是，她却是高估了自己。 沈堂的每一句话，都如同利刃硬生生割在她的心腹之内，让她痛不欲生，让她难以呼吸！ 泪珠滑落溅开，迸射到沈堂的手上，那清凉的泪珠，却是如同炙热的沸水一样，烫的沈堂心神欲裂！ 本以为，将此事说出来之后，自己会放开。可是，沈堂也错了！他的心中，就如同被拥堵了一般，痛彻心扉！ 最难消受美人恩！完颜玥对他的千般好，却是让他化为利刃，反手刺入了她的胸膛！沈堂恨自己！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无耻，也恨自己的狠心！他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一个爱他入骨的女人弄的遍体鳞伤！ 如果，重来一次的话，我会记住你最初的模样，但是却会从你的身边走过，不会相遇，如此也就不会有离别…… 放弃一个爱的人，是什么感觉！本以为，会是如卸负重。然而，刹那间心如刀割！ 到了夜晚，沈堂独自一个人坐在屋中，在他的面前，已经摆着数个空的酒坛！酒水的刺激，让他的心腹之上的伤痕剧烈疼痛，但是，他却如同已经麻木了一般，依旧在不断的将酒水灌入到自己口中。 他想要让自己迷醉过去，然而，头脑却是一片清明。完颜玥的泪目，清晰的应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痛苦铭心！ “轰！” 陡然之间，房门被踹开，一个身形出现在沈堂的面前。 来者，竟是完颜雍！ 此刻，完颜雍如同咆哮的猛虎一般，脸上的震怒无法掩饰，在他的身后，仆散卓以及一种护卫跪了一地，辛弃疾犹豫了一下，却是停住脚步，未曾上前，就连李铎等人，也是被他伸手拦阻了下来。 下午时分，在这西山苑停留了一个多月时间的完颜玥，却是悄然而去。 当辛弃疾冲入到沈堂的房屋之中，却是发现，沈堂的深情似哭似笑，他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若是有可能，就连他都恨不得上前暴打沈堂一顿。 此事，完颜雍前来。若是因为其他事情，哪怕拼着不要命，他也会护在沈堂面前。可是，这件事情却是沈堂将完颜玥伤的彻底，他有什么资格去拦阻完颜雍，又有什么理由去拦阻？ “轰！” 完颜雍一脚将沈堂踹翻在地，然而，哪怕是完颜雍，也没有让沈堂的神色产生半点的动容！ “沈堂，朕告诉你！若是朕的永清出了事，朕不仅要让你陪葬。朕会亲率大军南下，让你们整个南国陪葬！”完颜雍暴怒说道。 当听到永清两个字的时候，沈堂无神的眸子陡然间波动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朝着众人看过去，口中喃喃的问道，“玥姑娘？玥姑娘怎么了？” “碰！” 完颜雍再度一脚将刚刚爬起来的沈堂踹倒！后方的辛弃疾咬了咬牙，终究是不忍心，越过了完颜雍，将沈堂扶助。 “永清郡主下午返回了春月居，不过，还未到达，便是昏迷了过去。到现在，还未曾清醒过来。”辛弃疾叹声说道。 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沈堂的眸子陡然间圆睁，他后悔了！ “噗！” 一口鲜血从沈堂的口中狂喷出来，而后他便是再度陷入了昏迷！ 他身上的伤势本就没有好，情殇之下，又不知喝了多少酒水，再加上完颜雍毫不留情的两脚以及完颜玥昏迷的消息，他再也承受不住了，直接便是昏迷了过去。 完颜雍狠狠的看着沈堂，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他！ “哼！” 他转身而去，只剩下辛弃疾以及李铎等一行人！ “辛将军，该怎么办！”李铎不知所措的问道。 本来，一切都已经很完美，和谈也以最完美的方式结束。但是，谁想到却是出了这种事情，就现在，还提什么和谈之事？现在去找完颜雍，盛怒之下的皇帝就算是将他们全都砍了，也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辛弃疾心神急转，陡然间喝到，“走，带沈大人去春月居！” 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去春月居，但是，李铎等人早已经慌了神，当即，辛弃疾直接抱起沈堂，意中人紧随其后，便是朝着春月居疾行而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春月居门前。 刷！刷！刷！ 门口的春月居护卫，直接拔出刀兵，凶厉的视线笼罩在辛弃疾等人的身上。 “诸位，我们要见翠儿姑娘！”面对着众人的敌意，辛弃疾只能苦笑，怪谁呢？还不是要怪自己的兄弟？现在，他们没有直接杀上来，已经算是极为克制了。 “滚！宋人不准进入春月居，否则，杀无赦！”为首的侍卫毫不留情的说道。 第347章 去春月居，将军丫头 第347章：去春月居，将军丫头 辛弃疾看了看怀中的沈堂，随后咬牙说道：“诸位，我知道此刻永清郡主昏迷不醒，我有办法让她清醒过来。” 那些护卫闻言，不由得犹豫起来。 对于沈堂等一行人，他们自然是恨极，可若是他们能够救醒自家小姐的话…… “去禀告翠儿姑娘！”为首的护卫朝着身侧一人说道。 那护卫点点头，转身进入到春月居之中。 不多时，翠儿便是随着那侍卫来到了门外。见到辛弃疾众人，脸上依旧带着泪痕的翠儿当即便是大声喝道，“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害的我们郡主还不够惨吗？我们郡主乃是天之娇女，对那沈堂哪里不好，他凭什么让我家小姐伤心！你们给我滚，我不准你们进来！” 平生第一次被一个年方二八的小姑娘如此指责，可是辛弃疾却是无力反驳。 他不得不再度说道，“翠儿姑娘，我知道是沈堂错了。还请你先消气，不过，现在永清郡主在昏迷之中，却也只有沈堂，才能将她唤醒过来。” 听到他的话，翠儿抽了抽鼻子，有些怀疑的问道，“真的？” “翠儿姑娘，其实，伤了永清郡主，并非是沈堂所愿。永清郡主对沈堂用情至深，但是，沈堂又岂能对永清郡主毫无感情？只不过，宋金两国有别，却是让他们不能顺利走到一起。永清郡主走后，沈堂便是独自饮酒。你知道，他身上的伤势，根本无法饮酒，但是他却毫无顾忌。因为，他的心中，与永清郡主同样痛苦。” “刚才，陛下去了西山苑，将沈堂狠狠教训了一顿，而后，沈堂又听到了永清郡主昏迷的消息，急切之下，身上的伤势发作，也再度昏迷了过去……” 翠儿瞪着眼睛，她没想到，他们离开西山苑之后，竟然还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你说的……可是真的？” 也着实是难为辛弃疾了，为了自家三弟，堂堂一个永武无敌的大将军，此刻用尽一切心思想要说服眼前的这个小丫头！这绝对是辛弃疾从未经历过的事情。但是，为了自家三弟的安慰和幸福，就算是不愿意又能如何，还不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翠儿姑娘，他们都可以保证，我所说的话，绝对没有半点虚假。而且，你看，现在沈堂不就在昏迷之中么……”辛弃疾一指李铎等人，苦笑着说道。 李铎等人虽然是头脑一片混乱，不过，还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那……那好，你们先进来！”辛弃疾的一番话，终于让这个‘铁石心肠’的小丫头也心软了几分！ 一行人在翠儿的带领下，进入到春月居中，并来到了完颜玥所居的阁楼之前。 “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将小姐唤醒！”翠儿问道。 辛弃疾哪儿有什么把握，不过，此刻不管是骡子是马都只能拉出来瞧瞧再说了，“翠儿姑娘，你如此这般……” 翠儿听得连连点头，待到辛弃疾说完便是应道，“好，那边的房舍你们尽管去休息便是了，将沈公子交给我们！” 边说着，边挥了挥手，几个小丫头急匆匆的来到翠儿的身旁，然后，在翠儿的指挥下，七手八脚的将沈堂抬起来，便是朝着阁楼之上行去。 一众小丫头将沈堂抬到阁楼之上！阁楼上，只有完颜玥一个人的秀床，此刻，完颜玥躺在秀床之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呼吸却有几分微弱。 “直接将他放到小姐的秀床上！”翠儿毫不犹豫的说道，倒不是她不知道什么小姐清誉，而是在西山苑之中，自家小姐与沈堂同室相处一个月有余，哪怕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也实在不是什么大场面。 几个小丫头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在翠儿的催促下，将沈堂抬了过去。 好在，这秀床不小，即便是两个人躺在上面，也并不觉得拥挤！ “行了，你们去门外候着，这里交给我！”翠儿挥了挥手，已经等不及要叫醒自家小姐了。 待到几个侍女出了门，翠儿伏在自家小姐的耳旁，轻声的呼唤到，“小姐，小姐，你快醒醒！沈公子又昏迷过去了！小姐，陛下生了沈公子的气，狠狠的教训了他一顿，直接将他打晕了过去，而且，还说明天要将沈公子斩首示众！” “小姐，你快醒醒，沈公子吐血了，估计是伤势复发了……” “小姐……” 按照辛弃疾的主意，翠儿在完颜玥的耳旁不断的轻唤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完颜玥紧闭的眸子竟是陡然睁开！ “翠儿？我这是怎么了？对了，沈公子，你说沈公子怎么了？”完颜玥想要从床榻上起身，却是觉得身形有些酥软。 “啊……” 翠儿惊呼一声，“小姐，你醒了？你之前昏迷了，是翠儿将你唤醒的。”翠儿得意的表功说道。 然而，完颜玥却是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追问道，“翠儿，你刚才说沈公子怎么了？” 翠儿撇了撇嘴，朝着床榻内侧指了指，“小姐，你自己看不就是了……” 完颜玥闻言，缓缓转过头，随后，沈堂苍白的脸色便是映入到她的眸子之中。而且，沈堂的嘴角边，还挂着丝丝血迹，就连胸前的衣襟上，都沾满了血。 这倒不是辛弃疾不想给沈堂收拾擦洗，而是这显然是一个极好的卖惨机会，若是擦的干干净净的，那冲击力，显然不如这般狼狈的模样。 已经将人家小姐伤的惨了，自己不更惨一点儿，怎么引起人家的同情？ 而辛弃疾的小心思，的确奏效了。 原本身形还有些酥软的完颜玥，看到沈堂凄惨的模样，当即便是直接坐起身来，“翠儿，翠儿，沈公子这是怎么了？快！还不快去叫太医过来！快去啊翠儿……” “小姐，你别急！”翠儿无奈的说道：“小姐，沈公子并没有太大的事情，只不过，他与你一样，同样是心神憔悴而致……” 第348章 吐血皇帝，轻声约定 第348章：吐血皇帝，轻声约定 “小姐，我们离开之后，沈公子也很是伤心……” 翠儿将辛弃疾的话，再度加工了几分，对着自家小姐讲述起来。 当听到自己走后，沈堂独自酗酒，而后又迎来了陛下的‘暴打’，听到自己昏迷的消息，而吐血昏迷的时候，完颜玥的眸子中再度落下泪珠。不过，这泪光中有着心疼，却是也有着几分幸福的味道。 得不到回应的爱情，是最让人痛苦的。现在，虽然她依旧没有得到承认，也没有得到回报，只是，她已经明白了，至少，沈堂的心中也对她有着浓厚的爱意。这已经让她极为满足了。 “陛下，怎么能那么狠心的打他！”完颜玥心疼的抚着沈堂的面庞，“以后，我再不理陛下了！” 若是让完颜雍听到这句话，绝对会崩溃发狂！自己生一肚子闷气，又何必呢？结果，人家‘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咋里外不是人！ “翠儿，他身上的伤势真的无碍么？可是，他都吐血了！”完颜玥有些六神无主的说道。 “放心小姐，刚才辛将军说了，沈公子这是急火攻心，再加上之前的伤势还没有完好，所以惊急之下，方才昏迷了过去。按照辛将军的猜测，应该过不了多久，沈公子便能够醒过来。只不过，短时间内，却是不能让他再受什么刺激，否则，沈公子伤上加伤，后果难料……” 完颜玥赶忙点了点头！ “翠儿，你去弄些热水，给沈公子擦洗一番！” 皇宫之内，从西山苑回返而来的完颜雍，正在独自一人喝着闷酒！此刻，他只觉得浑身的怒火却无处宣泄，若是有可能，他真想挥起弯刀砍上十个八个脑袋。当然，这其中若是有沈堂、完颜昊这等狗贼，就更好了！ 自己最为宝贝最为宠爱的郡主，平日间哪怕皱皱眉头都足以让自己心疼半天，可是，就在这十数日的时间之内，先是被那个大狗贼打了一巴掌，现在，又被这小狗贼硬生生气的昏迷了过去。 是朕拎不动刀了？还是你们飘了？ 若是有可能，刚才在西山苑他绝对不介意砍了沈堂的脑袋！至于后果，能有什么后果？大不了开战便是，朕会怕？朕眨眨眼都算输！ 只可惜，完颜雍也清楚。沈堂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他的手中。他不怕与大宋开战，但是却怕自己的永清不再理会自己！以他对永清郡主的了解，若是自己真的砍了沈堂，那永清郡主绝对会跟他绝交，再不会出现在他这个皇伯伯的面前。这种结果，无异于是他不愿意接受的。 “唉！” 郁闷的完颜雍长叹一声，此刻他有些怀念那个大狗贼了。至少，大狗贼皮糙肉厚，自己出气也出的爽快。现在那个小狗贼还有伤在身，哪怕他想出出气都无法办到。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阿贵欢喜的跑了过来。 “陛下，永清郡主醒了！” “真的！”完颜雍神色一喜，“走，随朕去春月居！” “陛下、陛下……”阿贵脸色却是有些古怪，并坠在完颜雍身后没有上前。 “还有什么事儿！”完颜雍皱眉说道。 “陛下，沈堂也在春月居！” 霎时间，完颜雍向外疾行的脚步顿住！“谁让他去的！”完颜雍大怒说道，已经伤了自己的郡主一次，难道还想来第二次，真以为朕不会砍了他吗？ “沈堂还在昏迷之中，是那个辛弃疾将他带过去的。而且，也正是因为沈堂去了，郡主方才醒过来。”阿贵在一旁低声解释到。 完颜雍的脸色黑白变幻，这个狗贼！ “呼！去给朕取酒来，朕要接着饮酒！”还是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看在自己的郡主已经醒过来的份上，就先放过那狗贼两日，等他彻底好了，朕在拿他出气。 只不过，完颜雍这个愿望，很显然是难以实现了…… 春月居中，沈堂在完颜玥殷勤的照料下，虽然还未醒来，但是气息却是平缓了很多。而且，来此之前，他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酒，之前的昏迷，有急火攻心，也有几分是因为酒醉导致。 沈堂身上的血污早已经被擦拭干净，身上的衣袍。也已经换成了新的，完颜玥斜卧在床榻一侧，目光幽幽的看着沈堂出神。 到了天色将明之时，沈堂的酒意彻底退去，他也终于从昏迷中逐渐清醒过来。当他缓缓的睁开眸子，却是看到那熟悉的面孔就在自己一侧。 忙碌了半夜的完颜玥，终于抵抗不住身上传来的疲惫，便是依着沈堂一侧沉沉的睡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为何她又出现在自己的身旁。但是，对于昨天的事情，他却是记忆犹新。沈堂不由得扪心自问，自己这样对她，真的公平么？她并没有错，自己凭什么让她去背负这种痛苦。 看着熟睡之中，面庞有些发白的完颜玥，沈堂的心中泛起一股联系和心疼！犹豫了一下，他伸出手掌，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理顺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的眸子，却是缓缓睁开。 “你醒了？”见到沈堂果然醒来，完颜玥脸上充满惊喜！当即，她便是想要起身。不过，沈堂的手臂却是轻轻将她拥住，“不要动！” 感觉到沈堂手臂上传来的温热，让完颜玥有几分羞涩。不过，她却是柔顺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看着沈堂。 “对不起……”沈堂轻声说道。 一只玉手，抵在了沈堂的双唇之上。 “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但是……不要拒绝我好吗！你在这里的一刻，便让我陪在你的身旁。等你返回南国，再让我忘了你可好！”完颜玥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种小心，足以让人心痛，也让人无法拒绝。 沈堂只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这个让人痛心的傻女人，让自己该怎么办！只是，自己真的还有勇气拒绝她第二次么。 “好！” 第349章 罢免尚书，擢升侍郎 第349章：罢免尚书，擢升侍郎 “啊！” “咣当！” 这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床榻之上的两人一愣，随后，完颜玥起身，“你身体还没好，先不要起来，我看看翠儿这丫头有什么事！” “翠儿，进来！” “嘎吱……”翠儿探头探脑的伸了进来，朝着床榻之上看了看，却见自家小姐已经起身，便是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刚才，她进来之后，却是见到自家小姐竟是与那沈堂搂抱在一起。小丫头何时见过这等刺激的场面？当即便是惊慌失措退了出去。 “赶快进来！”完颜玥瞪了她一眼。 翠儿小心翼翼的笑了笑，“沈公子也清醒过来了？” “那个，小姐……陛下让沈公子使团中的人进宫，那些大人想要见见沈公子。”翠儿说道。 完颜玥闻言，不由皱了皱眉，“沈公子身体还很虚弱！算了，我去见他们。” 而后，转头便是对沈堂说道：“我去看看他们有什么事，然后再回来告诉你……” 其他人，自然不可能进入完颜玥的闺房，但是，让沈堂出去见他们，完颜玥又是不愿。因此，只能出此下策。 “应该还是和谈之事，昨天我已经与陛下约定好了，让李铎大人直接承奏给陛下便可以！”沈堂思忖着说道。 完颜玥点点头，而后便是下了阁楼，来到了一旁的厅堂之内。 “见过郡主！” 众人行礼，“郡主，沈大人现在情况如何？” “沈公子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现在身体还有几分虚弱，所以，你们有什么事情直接与我说便是！”完颜玥一副当家做主的模样。 “这……”李铎犹豫之时，一旁的辛弃疾却是直接说道：“陛下召我们前去，估计是和谈之事。我们想要问问沈堂，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交代。” “沈公子说了，和谈之事就按他之前与陛下的商定进行便可。”完颜玥应声说道。 “好！”辛弃疾点点头，“既如此，那我先返回西山苑，李铎等人便进宫去面见陛下，沈堂这里，就有劳郡主照料了。” 反正沈堂已经醒来，而且有完颜玥的照顾，也用不着他们。因此，辛弃疾极为放心…… 皇宫之内，大安殿之中！已经停了不知多少日的早朝，总算是再度恢复了正常。不过，众臣奏禀了一些事情之外，完颜雍却是淡淡的说道：“与大宋国和谈之事，现在已经有了定论！” “仆散卓，你将和谈的结果与诸位爱卿讲一讲！” 虽然这件事情压根与仆散卓没什么关系，他和李铎等人一样，都只是一个工具人。但，终归挂着和谈大臣的名头，这种事情，也自然是由他来最为合适。 仆散卓出班，朗声说道：“其一，如今大宋国财政赤贫，为了体现宋金两国之和睦，特免除三年岁币！其二，大宋国屯兵泗州数十万之众，若班师花费巨万。因此，暂借银百万两与大宋，另起加快班师之事，以使双方边境，尽快恢复如常。其三，两国大战，致使无数宋金百姓流离失所，宿州、灵璧、虹县三城，更是破败不堪。因此，由大宋国出资、出力将城池修复完善。待修复完善之后，再行移交给金国……” 他的话语声落下，满朝文武目瞪口呆！这便是和谈的结果？就这样的条件，竟然还需要去谈？说的轻巧，不就是割地赔款么？这我上我也行啊…… 片刻的沉寂之下，陡然间，有人大喝说道：“仆散卓，你这狗贼，到底得了宋国什么好处，竟是至我国利益而不顾！” “陛下，臣参这仆散卓卖国求荣！理当斩首！” “当诛其三族！” “此等恶獠，当抽筋剥骨，以示众人……” 霎时间，仆散卓便是成了过节的老鼠，人人喊打！ 仆散卓神色不变，但心中却是一片苦笑，这关自己什么事儿？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谈来的，而是陛下直接告诉我的，我只不过是个背锅侠而已。 “啪！” 完颜雍一巴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放肆！这是朝堂，你们像什么话！” 随着皇帝的发怒，下边众人察觉到了一丝异常，当即便是默不作声。不过，那吏部尚书却是再度出班，“陛下，此獠显然收了宋人的好处，因此，出卖我大金国利益，自当斩首示众，警示他人。” “兀颜坦，你确定要参这一本吗？”完颜雍幽幽问道。 兀颜坦看向仆散卓，神色中带着几分恨意，之前被诛三族之人，可是自己的人，如此仇恨，自己不落井下石怎么对得起自己属下死去的数百口。 “陛下，臣看不过这卖国之人，因此，必定要参他这一本！” “好！”完颜雍点点头，随手一扔，一张奏本直接落在了大殿之下，“兀颜坦，你看看！” 兀颜坦神色一愣，上前将那奏本捡起来。打开一看，他神色大变！其中，详细的记载着他某日某地，接受了什么人的贿赂，零零散散看去，这奏本之上竟然写了足足十余页之多。 “啪！” 奏本掉在地上，兀颜坦也失神的跪在地上，这些密事，陛下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来人，将他带下去！”阿贵轻喝一声，两名武士进入大殿，直接便是将失神的兀颜坦拉出了殿外。 “仆散卓，之后，你进吏部尚书之位！”完颜雍淡淡说道。 “臣，谢陛下隆恩！”抑制住心中的兴奋，仆散卓赶忙谢恩，虽然，之前陛下已经许诺，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那么快、那么突然！ “还有谁对这和谈有意见，现在，可以说出来了！”完颜雍平淡的话语，却是让大殿之上的众人尽皆打了个寒颤。 直接用一个吏部尚书立威，果然威力无穷，顷刻之间，所有的反对意见尽皆消失不见！ “陛下深谋远虑，臣赞同此次和谈！”最先开口的，竟是从上朝开始，便一言未发的站在最前列的顶尖大佬，尚书令唐古台！ 第350章 和谈定论，完事赶人 第350章：和谈定论，完事赶人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是，这唐古台从金熙宗之时，便已经踏足朝堂，而且，是刑部员外郎。等到了海陵王完颜亮上台，整个朝堂之上的大臣几乎被杀了个干净，可是，这唐古台不仅没有死去，反而顺利的成为了礼部侍郎，并且，数年之后，成为了礼部尚书。 而到了完颜雍之后，当初完颜亮的臣子同样几乎杀光，可是，唐古台却岿然不动，反而更进一步，成为了朝堂之上的第一人尚书令！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绝对是金国朝堂政坛之上的不老松。 虽然，在朝堂之上他几乎很少发言。但是，却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存在。而且，他只要发言，几乎便可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极少会反驳他。 随着唐古台的开口，众人虽然依旧有太多不解，但是，却也知道，这件事情已成定局。若是再反驳，那兀颜坦便是前车之鉴。 罢免兀颜坦，擢升仆散卓，皇帝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是明了。 “陛下圣明！” 霎时间，整个朝堂一片和睦、海清河晏！ “宣，宋使上颠！”阿贵高喝一声，声音淼淼传到宫门之外！ 早已经等待多时的李铎等人，当即便是整理衣冠，在内侍的引领下，极速的朝着大安殿而去。 “臣，叩见陛下！” 李铎一行人，自然没有沈堂和辛弃疾那般大的胆子！进入到大安殿之后，便是向前行了数步，而后，恭敬行叩拜之礼！ “诸爱卿，平身！” “谢陛下！” 行礼之后，李铎出班奏到，“陛下，此时我两国和谈之备书，请陛下查验！” “仆散卓！”完颜雍淡淡说道。 仆散卓当即出班，接过李铎手中的奏本便是认真的看了起来。片刻后，他上前数步，将奏本交给阿贵！ “陛下，备书无误！” “阿贵，用印！” 阿贵微微躬身，拿出一方金色大印，郑重的印在那备书之上！ “好了，这备书以及朕的旨意，你们可以带回去了！希望，你们大宋国莫要违背和谈之意！”完颜雍淡淡的说道：“如今，和谈已经结束，你们今日便回返！” 完颜雍的话让李铎等人嘴角狠狠抽了抽，自己等人好歹是一国使者，哪儿有那么赶人的？不过，此刻他们也不敢多说。上前，接过圣旨之后，便是退下了朝堂。 离开皇宫之后，一行人一边去通知辛弃疾，一边赶往春月居。既然金皇已经下令，他们自然没有停留下去的理由。可是，沈堂怎么办？ 当一众人再度汇聚到春月居之时，已经临近中午！院子中，完颜玥正陪着沈堂坐在一处凉亭之中欣赏着塘中金色的鱼儿。 “沈大人！” 众人赶忙上前行礼。 “金国皇帝陛下已经下旨，和谈已经定论。不过，陛下让我们即刻出城，立即回返。”李铎不解的说道。 沈堂苦笑一声，看来，因为他的关系，使得完颜雍对于宋人已经有几分厌恶了。所以，事情完成，当即便是迫不及待的将李铎等人赶出了中都。 “也好，那等到二哥到来，你们便尽快离开中都返回。” “那沈大人怎么办？”李铎急切问道。这一次，沈堂自然是最大的功臣，他们全部都离开，将沈堂一个人孤身留在这里，不仅于理不合，而且，他们也无法安心啊。 “你们放心便是，如今我伤势未愈，不适合远行。待到身体恢复，我再行回返便是。”沈堂淡淡的说道。 现在，以他的情况，哪怕是没有完颜玥以及完颜雍的那个条件，他也根本无法跋涉数千里回到大宋。所以，自然需要留下来。 “哈哈哈，三弟说的不错！”一声大笑传来，却是辛弃疾已经率人到了。 “三弟在这里好好养伤，家中自有我去告知弟妹一声。”辛弃疾丝毫不担心沈堂，就连护卫都没有想要留下的意思！首先，他知道，在这中都，护卫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如果完颜雍真的想要针对沈堂，除非张浚直接将数十万大军开过来。否则，不管是千人还是万人，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以完颜玥对沈堂的感情，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在他进入中都之前，却是得到了一个极为意外的消息，那便是沈堂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八百背嵬军，竟是已经暗中潜入到了中都内外。所以，他们在不在，根本就不重要。 话音落下，辛弃疾朝着完颜玥看过去，咧嘴大笑说道，“这……我乃是沈堂结拜义兄，若是称呼你郡主未免显得生分，我便称呼你为妹子！” 完颜玥不仅没有反驳，脸上反而显出几分感激和羞涩。 “我们收拾一番，而后便先返回大宋了。我三弟在这里，便劳烦妹子照顾！”辛弃疾毫不客气的说道。 完颜玥俏脸绯红，缓缓站起身来，竟是学着大宋的礼仪对着辛弃疾微微一福，“二哥放心，沈堂在这里，绝不会有任何人伤害到他。” “另外，我让翠儿给二哥和诸位大人准备了一些礼物，请诸位带回去！” “沈公子，你先在此稍座，我去将那些礼物拿给二哥他们！”完颜玥视线有几分闪躲，不过，沈堂也未曾在意，只是点了点头。 完颜玥引着辛弃疾转过几个门廊，随后便是停住了身形，而后，她再度一福，“多谢二哥！” 辛弃疾嘿嘿大笑，也受了这一礼。 至于为何相谢，自然是你知我知便可！ “翠儿！”完颜玥轻唤一声，而后，翠儿便是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半尺方正的锦盒！ 完颜玥将锦盒拿过来，交给辛弃疾，带着几分羞涩说道：“二哥，你若是方便，将这几件礼物送于沈堂家中的……的几位姐姐！” “哈哈哈，妹子果然聪明，你放心，我定会亲手送到！”辛弃疾一把接过来，随后，完颜玥便是再度回到了沈堂的身旁。 第351章 使团南归，张浚心愿 第351章：使团南归，张浚心愿 李铎等人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辛弃疾等人自然更为简单。众人在春月居吃过饭之后，便是与沈堂告辞，随后，沈堂、完颜玥相送，一众人尽皆上马，带着仪仗赶来的仆散卓相随，一众人便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沈堂的视线，出了中都城。 一行人疾行，汇聚了在范阳的兵马之后，当天晚上便是赶到涿州。第二日，与仆散卓拜别，辛弃疾率领着三千兵马，护送着李铎等人，便是一路疾驰，朝着大宋而去。 来时，一路缓行，走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归途，众人几乎是策马疾驰，心情振奋之下，即便是李铎等一众文人，也是各自上马肆意驰骋。 辛弃疾先行派探马赶回泗州告知张浚他们回返的消息，并且，沈堂的事情，他也需要提前跟张浚汇报，并想好说辞。不管是沈堂遇刺重伤之事，还是他与完颜玥之事，暂时都不宜宣扬开来。 而后，他们一路南行半个月之后，终于，灵璧城的影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只可惜，沈大人还未曾回来，未免有几分遗憾！”李铎轻声叹道。 其他人也是尽皆点头，说实话，直到这时候，对于这一次的和谈，他们依旧是恍如梦中！想当初前去之时，沈堂对他们说了自己的和谈想法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反驳，但是，几乎没有人能够认为可以实现。毕竟，这几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但是，现在金国的国书，已经在他们的背囊之内，而这一切，都是那个看似狂妄的年轻人的功劳。 沈堂，做到了前无古人的壮举！ “轰隆隆……” 就在这时，他们的前方陡然间出现了一支庞大的骑兵，黑压压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李铎等人大惊，但是，辛弃疾却是大喜，“诸位大人莫慌，前方乃是张相麾下，卞喜卞将军！” 如同黑云一般的铁骑骑兵，顷刻间便是到了他们面前，而后，化作两条长龙，直接将他们围拢到其中！ “哈哈哈……”随着一声大笑传来，卞喜策马来到一众人的面前，“末将卞喜，奉张相之命，前来迎接诸位大人凯旋！” “有劳将军了！”看到是自己国家的兵马，李铎等人放下心来，当初那一场野外遇袭，实在给他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二弟！” “大哥！” 卞喜与辛弃疾互相抱拳，而后，卞喜的视线便是朝着他们寻望过去。辛弃疾见此，当然知道他在找谁，当即，策马来到卞喜的身侧，“大哥，三弟无恙，不过暂时还在中都城，之后才会回返，我们回去之后再详说！” 卞喜点点头，随后便是号令兵马，簇拥着众人直接穿过了灵璧，朝着泗州而去。 泗州之北，一座小轿之侧，张浚含笑站立，老仆则是站在你他的一侧。 “老爷，这短短的时间，你可是两次离开泗州城来到北地了。以后，还是少来几次为好。老爷身上肩负着整个大军安危，如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到时候老仆万死难辞！”老仆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张浚虽然不是什么皇帝，但是却是这数十万大军的统帅，一旦他出点什么意外，后果难以想象。 然而，张浚却是仰头大笑起来…… 好半晌，笑声落下，“逸夫，上一次，老夫北来，乃是为了迎接那些我大宋的希望！而这一次，却是为了迎接我大宋的荣耀！沈堂这小子，做到了老夫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可惜，这一次他未曾归来，否则，老夫恨不得提兵到大名府去迎他。因为这种事情，不要说仅仅是出了泗州，哪怕是冒着天大的危险，老夫也甘之如饴！” “沈公子若是知道老爷如此看重，不知道该有多荣幸。”老仆含笑说道。 “逸夫，你又错了！这应该是老爷我的荣幸才是，而且，也应该是我大宋的荣幸！”张浚伸手虚指，“逸夫你看，那边是宿州，前方是灵璧，向东是虹县。现在，他们是再度成为我大宋的国土了。” 说到这里，张浚不由得变得沉默起来，“从靖康二年，到现在，过去了三十五年！也意味着，这片土地已经脱离我大宋三十五年之久了！现在，他们又回来了！逸夫，你可知道，老夫心中现在有多高兴！” “汴京，大名、真定府、河间府，甚至那已经被北地蛮族占据一百多年的燕云，总有一天会全部回到我大宋的手中！逸夫，你信不信！”张浚目光眺望，视线仿佛跨越了数千里之遥。 “大宋有陛下，有老爷，还有沈公子，还有无数愿意为大宋血战的将士！老爷所说的，绝对能够实现！” “对，绝对能够实现……” “他们来了！”随着大地的震颤之声，迎接的队伍出现在张浚的视线之中！ 使团归来抵达泗州，张浚令，泗州、宿州、灵璧、虹县，大庆三日！不过，第二天，使团队伍便是再度南行，而且，依旧是在卞喜的大军护送之下！ 不仅是张浚等这个消息等的太久了，赵眘更是望眼欲穿！整个大宋之人，又哪一个不希望听到这个消息？ 所以，李铎等人不敢耽搁，在泗州略作休整，便是立即继续南归，朝着临安而去。 在辛弃疾以及李铎等人离开之后，沈堂的生活却是回复到了波澜不惊的状态！他居住在春月居中，整个金国朝堂，包括皇帝完颜雍，好像都已经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不过，沈堂却是乐得清闲，完颜玥更是求之不得。两人终日在春月居中相伴，在完颜玥的殷勤照料之下，沈堂身上的伤势，也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虽然，暂时还不能太剧烈的运动，但是，轻微的漫布却是已经没有任何妨碍。 自己伤势的好转，也终于让沈堂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在他重伤几乎不能动弹之时，不仅饮水吃饭需要完颜玥亲自照顾，就连擦拭身体，都是翠儿等人动手。这让沈堂一个大男人，如何能适应？要知道，在家中即便是莲儿也未曾做过这种事情…… 第352章 灵光寺中，老僧了凡 第352章：灵光寺中，老僧了凡 另外，沈堂逐渐恢复之后，也在他强烈的要求之下，搬出了完颜玥的闺房。原来，他没有办法，厚着脸皮在完颜玥的闺房之中，也只能硬撑着。终于能动弹了，他怎么好意思赖下去。不过，说是搬了出去，实际上只是将原本的阁楼二层，重新间隔了一番！ 在此之前，整个阁楼的二层，只有完颜玥一间极大的闺房，而现在，却一分为二，其中一间，则是归了沈堂居住。虽然依旧有些不便，但是，终归比同处一室要强了几分。 “公子洗漱好了？”沈堂从屋中走出，见到完颜玥迎面而来。 “玥儿！”沈堂柔声开口。 至于这个称呼，实在完颜玥的强烈建议之下更改的，毕竟，玥姑娘三个字，实在显得太过生分了一些。 果然，完颜玥展颜一笑，踏步上前挽住沈堂手臂，“公子，我们今天去灵光寺怎样？” “灵光寺？”沈堂一愣。 “嗯，灵光寺并不远，就在之前你所居的西山苑之侧的半山腰上！这灵光寺很是灵验，之前你受重伤，我便让翠儿前去祈愿，现在你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我们自然要去还愿。”完颜玥说道。 “好！”沈堂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两人下了阁楼，翠儿早已经准备好了吃食！两人吃用了一些，随后，便是出了春月居，在一众侍卫的跟随下，朝着灵光寺的方向缓缓而去。 西山苑本就是依山而建，而灵光寺，便是在西山苑背后数里之处的一座矮峰之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向西，不过，这队伍看起来却是比较奇怪！沈堂虽然恢复了不少，但是还乘不得马，因此，只能坐轿。可是完颜玥终日在春月居陪伴着沈堂，这对于本就活泼灵动的她而言，实在是有些难得。今日总算是有机会出行，她便是将自己的宝马拉了出来，虽然不能策马狂奔，但是也心情舒畅。 沈堂一副病娇模样，无奈的坐在轿子中。完颜玥一身英姿飒爽的打扮，骑着高头大马！这种反差，让人忍俊不禁！ 众人并不急切，因此，行的自然也慢。足足将近一个时辰，一行人方才绕过了西山苑，来到了后山脚下！ “公子，顺着这个阶梯向上，约莫两刻钟，便能够到灵光寺了。因为此地紧挨着西山苑，因此，基本上不会有普通百姓前来，寺庙之中也极为清静，所以，我们也不怕被别人打扰。” 完颜玥早就让人准备好了软塌，下轿之后，沈堂便是再度上了软塌，被数名护卫抬着，缓缓向着山峰之上爬去。 山峰并不高，约莫只有百米左右，再加上休整极为完善的石阶，因此，即便是完颜玥以及翠儿，也并没有感觉太过疲惫！ 一路向上，转过几个环弯之后，一座高耸的佛塔出现在一行人的视线之中…… 其实，女真一族，并不信奉佛教，最初始之时，女真族信奉萨满教。但是，随着北方蒙古族的部分信仰传播过来，以及与中原大地的逐渐结合，使得信仰也逐渐变得多样起来。萨满教、中原佛教、藏传佛教，甚至是道教，互相掺杂。其实，对于大部分统治者来说，所谓的信仰只是一种辅助或加强自己统治的工具。 而且，教派的存在，虽然也有很多危害江山的例子。不过，大多时候，却可以让民众更为顺从！所以，也许普通民众的信仰，会比较纯洁而坚定，但是对于统治阶层来说，信仰哪一个教派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若是对他的统治有利，就算是改变信仰，也绝不是什么大事。 一行人又行了片刻，随后，便是见到层叠的寺院门户，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匾额之上，黑底金子——灵光寺！大门两侧，右边上书：金银似粪土，十方宏法不生不灭成大道！左侧上书：名利如烟云，三界度生无去无来证金身！ 沈堂等人的到来，让这清净之地，平添了一丝嘈杂。门户处矗立的两名小沙弥，其中一个转身回到寺院之中通禀，另外一个则是双掌合十，恭敬的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见过永清郡主！”完颜玥竟是这寺庙常客，即便是这小沙弥也认得。 “了凡大师可在？”完颜玥问道。 “师弟已经前去通禀，了凡师傅马上便会前来相迎郡主！” 话音落，寺院大门便是大敞开来，为首一名身着僧袍的白须老僧，引着十余名大大小小的弟子出了院门，朝着他们迎来。人还未到，便是合掌唱和，“阿弥陀佛！永清郡主前来，令我灵光寺蓬荜生辉！” 一旁的沈堂，看的有几分好笑，这对联写的倒是清静。可是，看着老僧的做派，显然并没有完全断掉六根！不过，这也正常，哪怕是僧人，在世间终归也是在皇权的笼罩之下。莫说这些凡僧，哪怕是大名鼎鼎的观世音菩萨，不也是因为要避讳唐王名字，而改成了观音菩萨么…… 在一众僧侣的相迎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踏入寺庙。 进入大门，率先映入眼帘的，竟是一株参天大树！ “这株银杏巨木，足有五人合围粗细，据传已经有三百余年的历史！每年金秋，金黄的叶子洒满整个寺院，也是我灵光寺最有名的胜景之一。” “公子，我也听说过不少次这灵光寺金秋胜景，不过，却是没有机会亲眼见过……”完颜玥口中说着，视线却是看着沈堂。 沈堂神色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老僧见此，却是陡然间合掌说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留人间几分情，迎浮世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何问是劫是缘！” 沈堂闻言，不由自主的朝着完颜玥的眸子看去，期待的视线落入眼中，沈堂心头一叹！ 伸出手，第一次，他主动牵住了完颜玥的玉手！两手相合，两人的心神同时震颤！ “玥儿，等到金秋时节，我们再来一次……” 第353章 山顶之上，坐观云霞 第353章：山顶之上，坐观云霞 完颜玥只觉得自己的心儿都要飞起来一般！ 这是第一次，她从沈堂的身上感觉到了对自己爱的回应！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已经足以让她心碎了！她决定，一定要为这寺庙之中的所有神像重塑金身！而且，这寺庙果然很灵验！ 随后，在了凡和尚的带领之下，沈堂与完颜玥二人，很郑重的对寺庙中的神像参拜了一番！ 这寺庙虽然并不算大，但是周围的风景却是极好！两人参拜完神像之后，便是脱离了人群，缓缓游走！看半山之上的苍松翠柏、观林间的碧草红花！ 两个人手牵着手，完颜玥的脸上满是甜蜜。 “公子，我们去那里坐一坐！行走这么久，你要累了！”转头看向身旁的沈堂，完颜玥轻声说道。 在他们两人的正前方，一块半丈大笑的巨石俯卧在地上，巨石再向前，便是起伏的山峦！ “好！” 二人向前数步，沈堂坐在巨石之上，完颜玥悄悄的看了看沈堂，而后便是紧挨着沈堂坐下。两人的手臂，挽在一起，两人的身躯，紧紧贴着，完颜玥微微歪头，枕在沈堂的肩膀之上。 “公子，眼前的景色好美……”完颜玥呢喃的说道，是的，此刻在她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哪怕是那光秃秃、硬邦邦的石块，都充斥着情爱的味道…… 完颜玥的柔情，将沈堂感染，他伸出手臂，将完颜玥搂在怀中！完颜玥身形微微一僵，俏脸更是一片绯红，不过，她的眸子却是已经眯成了一条线，眸子中的柔情如欲滴出，眼角的幸福，让苍穹之上的云彩也为之逊色…… “玥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轻轻抚着完颜玥的秀发，沈堂一字一顿的说道。 是的，这个倔强到让人窒息的女子，却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早已经住在了自己心中！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何温室皆是缘！ 哪怕将来真的有一天要分别，那至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就不要再留下遗憾了。爱……便爱了！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不负遇见、不谈亏欠！ 能够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便是上辈子我对你的亏欠，既然是这样，那我便在这最短暂的时间中，将这一生的情爱都给你！至少，要说一句……我、爱你！ 完颜玥的脸上是幸福和满足，可是，豆大的泪珠却是不断滑落。她明明在笑，却是挂着泪珠在笑！ 微微用力，将她柔美的身躯紧紧的抱在怀中！哪怕，只有这一刻，至少，这一刻的记忆，也足以用一生去回忆了！ 轻轻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拭掉，将自己的唇贴在她的额头，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香气与温度，沈堂微微闭上了眸子！就让这一刻，尽可能的延长一些。 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处，翠儿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挂满了脸颊，却是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本来，天色已经快要晚了，所以，她前来要将他们二人换回。可是，却恰好看到沈堂将自家小姐搂在怀中的那一幕。 原来，吃狗粮也是一种无比幸福的事情。而面对着此刻的美好，翠儿怎么舍得去打扰？而且，她很确定，若是她这时候冲上去，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哪怕她已经在自家小姐身旁陪伴了十几年，但是，自家小姐绝对毫不犹豫的将自己大卸八块！ 嗯……自从有了沈公子之后，自己便从小姐第一宠爱的人，退居到了第二位了。 “咚、咚、咚……” 最终打破这份宁静和美好的，却是这寺庙的钟声。几乎是啥时间，这可恶的寺庙便是被完颜玥打落到谷底！本来，还想给你们重塑金身，可是……哼！ “公子，你看那彩霞，好美！”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春赏百花冬观雪，醒亦念卿、梦亦念卿！” “小姐，我们回去！”总算是打破了寂静，翠儿上前来，轻声说道。 完颜玥看向沈堂，嘴角微微垂落，眼眸中有着几分不舍和留恋。对于这一刻来说，她实在不想醒过来！ 沈堂再次朝着她额头上一吻，“玥儿，如果你想来，我随时都可以陪你来！” “嗯！”完颜玥羞红着脸色，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两人站起身来，再度回到了寺庙之内！了凡和尚再度引着一众人相送！ 回去的路上，完颜玥没有理会那骏马可怜的眼神，直接抚着沈堂进入了轿子中！自己当然喜欢骑马，可是，刚刚感受到甜蜜的她却是一刻也不想和沈堂离开。 直到回到春月居中，早已经有丫鬟备好了食用。吃完之后，两人一起踏上阁楼，不过，到了阁楼之上，完颜玥却依旧倚在沈堂的身上，“公子，我想听你给我讲书好不好！” “好……” “玥儿，今天我给你讲一个梁祝的故事……” “嗯，公子讲的，我都爱听！” 这一夜，完颜玥便睡在了沈堂的房间之中，就如同之前沈堂重伤之时一样！ 心结打开，两人之间的关系急剧升温，虽然两人依旧停留在发乎情止乎礼的层面之上，但是，不管是沈堂还是完颜玥，对此都极为满足！ 两人终日相伴，就连翠儿这个大电灯泡都直接被丢弃在一边！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堂身上的伤势也在逐渐恢复！不过，沈堂没有提及归期，而完颜玥也好像已经忘记，从来不曾发问。他们尽情的宣泄着自己对另一方的爱恋！就像是，想要将自己心中的甜蜜和爱，一下子全部都放到对方的身上。 不过，这种互相甜蜜的陪伴，还是被打破了。 这一天，两人正在园中作诗为戏，大灯泡翠儿却是匆匆前来。 “小姐，沈公子，阿贵大人前来，说陛下有事要召见沈公子！并且，让沈公子即刻前去。” 沈堂微微颔首，他知道，该是他履行之前与完颜雍另一个约定的时候了。 第354章 当初约定，两面局势 第354章：当初约定，两面局势 “玥儿，我先去见陛下，很快就会回来。” “好！”完颜玥像个柔情的小妻子一般，将沈堂身上的衣袍整理一番，便是伴着沈堂朝着门外行去。 到了春月居门口，果然，阿贵正带着几名宫内侍卫等候着沈堂。 “拜见郡主！”阿贵最为清楚眼前这位郡主在陛下眼中的分量，因此，赶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但是，完颜玥却是轻哼一声，丝毫没有打算想要理会这个陛下面前大红人的意思。 这人打扰了自己与公子的约会，自己没有直接将他赶出去，已经是宽宏大量了，还理会他做什么？ “翠儿，去备轿！” “郡主，奴才已经准备好了轿子！”阿贵赶忙说道。 “你们的轿子，沈公子坐不惯！”完颜玥脆生生的回应。 满朝文武，就算是皇宫之内的皇子皇女，对于这位大内总管都要客气一二。毕竟，他几乎随时都跟在皇帝陛下的身侧，不说讨好，若是得罪了，只需他找机会在陛下面前歪歪嘴，就能引来天大的麻烦。 但是，完颜玥却没给他任何面子。去陛下面前说永清郡主的坏话？他也要有这个胆子！除非，他想要试一试皇帝陛下的刀是不是还锋利，否则的话，他绝不会去做这种作死的事情。 而且，这一段时间，陛下岂能不知道沈堂在干什么？不仅知道，而且知道的一清二楚！若是换一个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可是就算是陛下已经恨不得将沈堂剥皮削骨，但是，为了不让完颜玥伤心，陛下不还是忍下来了么？自己为什么要来？还不是陛下忍不下去了，想要将那小子赶出中都？ “郡主，轿子已经备好了！” 完颜玥点点头，“公子，你快去快回，玥儿等你回来。” “嗯，放心！” 沈堂上了轿，直到轿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完颜玥方才轻叹一声，返回到春月居之中。 虽然完颜玥的轿子，完全可以直接抵达皇宫之中任何一个地方，但是，为了表示对完颜雍的尊敬，沈堂还是让着轿子停在了宫门之前，而后，随着阿贵等人朝着仁政殿行去。 说起来也是有几分怪异，沈堂身为大宋使者，而且是正使。每一次与完颜雍的见面，都是私下会面。本来，双方交换国书之时，所有宋国使者自然都应该登上大殿，只可惜，当时沈堂重伤，完美的错过了这一次的机会。 沈堂在大殿之外等待片刻，阿贵便是已经通禀返回。 “沈大人，陛下让你进去！” 沈堂微微颔首，踏步进入到大殿之中，不多时，便是见到了正沉坐之中的完颜雍，不过，在完颜雍的面前，却是有着一名身着铠甲的金国将领，正躬身而立。 “臣，沈堂，拜见陛下！” 沈堂躬身行礼，完颜雍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点点头，“嗯！之前，朕给你的两个选择，你想的怎么样了？” “臣可否先听听现如今西京路以及上京两地的局势？”沈堂换换说道。 “嗯，那便对他说说！”完颜雍朝着那静坐中的将领说道。 那将领脸上虽然显出几分差异，但是，却是依旧说道，“如今，上京高存福已经将所有大军尽皆调回上京城四方！现在，上京城汇聚大军二十余万，高存福据城而守，想要短时间内攻破上京极为困难！虽然，现在我方兵卒的数量并不比高存福逊色，可是一攻一守，却是局势不定。” “除此之外，现在已经是八月初，高存福只需要坚持一个半月，上京便会再度恢复到冰天雪地的天气。届时，双方大军根本无法开战。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在一个月左右时间拿下上京，否则的话，恐怕只能来年再战了。若是拖到明年，不知道还要发生怎样的变故……” “西京路此时情况同样堪忧，最初，只有西夏与西辽的八万联军进入边境，但是，却是被西北路招讨司阻住。双方发生数场大战，因为我方处于守势，因此，双方算是各有胜负。在这一段时间的大战中，原本的八万联军已经损失近半，但是，西北路招讨司的兵马也是损伤惨重。” “而且，就在两日前，边境已经在读传来了消息。又有五万西夏兵马，跨过边境。这五万兵马，不管是与之前的联军回合，还是绕过双方交战之地，直接在西京路其他地方骚扰，都会给我们带来极大的麻烦。因为，除了西北路招讨司的兵马之外，我们在西京路已经没有足够的军卒。哪怕是最快，也要十日左右，才能从较远的州府，抽调一支大军过去。” “还有一个坏消息，那便是同样与西京路边境交界的蒙古汪古部，最近同样在急速调动兵马。” “汪古部是蒙古大部族之一，就在这两三年的时间内，他们已经将蒙古东南部是数十个小部族尽皆吞并，部族的人口达到了四十余万之众。短时间内，他们凑出一支万的大军，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若是给他们充足的时间，就算是凑出十万大军，也有可能。” “汪古部对于我国西部边陲一向虎视眈眈，只不过，之前没有机会，现在，西夏与西辽两国的侵入，却是成为了他们难得的时机。因此，虽然他们调动的兵马暂时并没有异动。但是，只要不出现意外，定人也会在近日内跨过边境而来。到时候，我们的西路将面对着数国将近二十万兵马！” 金国的实力强大是不错，但是，如今西北两线开战，兵员却是有些捉襟见肘。如今，完颜雍有些庆幸，自己干净利落的将于宋国的和谈定了下来，并且，虽然现在还有不少宋军依旧驻扎在泗州，不过，也已经有二十余万大军返程。否则的话，三线开战，恐怕真的要对国内竭泽而渔，方才能勉强将这几场大战应付过来。 听着眼前这将军的诉说，沈堂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第355章 金皇允诺，选择西进 第355章：金皇允诺，选择西进 对于西部开战，沈堂并不意外，这本就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现在这开战的规模，却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难道，是高存福在其中推动了什么？否则，以西夏的国力，哪怕是联合西辽，想要出兵十余万也极为困难。现在，这场大战竟是有一种国战的趋势，如何不让沈堂吃惊。 其实，这两场大战，对于大宋来说都有着不小的好处。 根本不用去想，虽然是两线开战，但是对于正处于巅峰状态的金国来说，依旧是必胜之局。毕竟，上京弹丸之地，只是坚持多久的问题，完颜雍已经将其周边尽皆封锁，只要耗下去，最后败亡的绝对是高存福。至于西夏与西辽，这两个国家现如今虽然占地不小，可是却大多处于荒漠之中，国力贫瘠到极致，同样无法与金国相比。 而且，西夏的战力自李元昊之后便是衰退的厉害，趁火打劫可以，真正的与金国交战，绝对没有这种实力。否则的话，也不会成为一个彻底的墙头草了。 至于那汪古部，实力可能不小。但是，只能是打酱油的。 蒙古部族现在处于剧烈的兼并之中，汪古部内部的敌人就不知道有多强大，若是金国软弱可欺，趁机吃上一口，这种胆量她自然是有的。可是，如果这是一块硬骨头，她绝对二话不说便退回去。所以，只要先把他打疼了，便足以绝了汪古部的心思。 虽然是如此，但是，这两场大战对于金国同样是一种剧烈的消耗。而大宋，却恰好可以趁机急速发展，等到金国将内外患尽皆评定之后，大宋的实力提升几分，双方的力量对比，便是会再度发生变化。 沈堂虽然还不清楚当地具体的局势，但是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现在，他是在思考，若是让自己去掌控一方的话，这场大战到底该如何进行，才会对大宋更为有利。可是，不管是完颜雍还是跟随的将领，定人都不是傻子，想要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即便是沈堂，也绝对做不到。 想了想，沈堂不由得微微摇了摇头！反正这战争必须要打，金国胜算本身就极大，自己的参与，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自己哪怕相助金国几分，对于整体的局势，也不会产生致命的影响。所以，自己何必想那么多？而且，战场之上胜败稍瞬即逝，自己即便是想要改变，也无法做到。 “陛下，臣选择西进！” 对于这个选择，沈堂早就有了决定。首先来说，那上京虽然只是一地，但是，自己去了却是处于攻击的一方，上京兵多墙厚，肯定困难无比。除此之外，这算是完颜雍的家事，而且，高存福身上，不知道牵扯多少完颜亮以及完颜雍的秘密，自己参与进去，实在不智。 而西进就简单了，敌人看似强大，但是却并非毫无弱点。又是在本土作战，不管怎么打，都要比去上京轻松的多。 而且，蒙古将来不仅是金国的敌人，在历史上，也是这个民族彻底灭亡了南宋，现在去接触一番，若是有机会，做一些布局，对蒙古削弱一下，怎么看都是好事。至于那西夏，当年便是在宋辽之间徘徊，更是不知道与大宋交战了多少次。想当年，甚至大宋给西辽也送出过岁币，这简直是无法提及的耻辱。 继承王安石、韩琦等人的遗志，将这西夏狠狠的教训一番，也算是为当年的大宋报仇雪恨了。 那辽国……好，辽国当年与大宋的仇恨，绝对不比金国轻分毫。哪怕是在北宋时期，大宋也是被辽国欺负的够呛，如今的西辽，就当是搂草打兔子，顺便。 “沈堂，其实你不必有任何顾虑。就如同你之前所说，也许，以后我大金和你们大宋必定会刀兵相向，甚至是你死我活，但是，短时年内，我们根本没有交战的条件和理由。而且，若是你信得过朕，朕可以向你允诺，五年之内，绝不会向大宋动兵，你……可相信么？” 沈堂心中一喜，完颜雍的允诺，绝对要比那所谓的和谈国书还要靠谱。而且，从五年这个时间段便可以看出，完颜雍也的确没有忽悠他的意思。因为，在五年之内，金国也没有力量去南下。 “臣，谢陛下！” 完颜雍点点头，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对沈堂产生一股莫名其妙的信心。只是沈堂表现出来的沉稳、智慧与机智么？但是，完颜雍却是对他比对自己麾下的大将还要信任几分。 “好，我们一言为定！”看到沈堂答应下来，完颜雍脸上显出一抹笑意，“沈堂，既然你决定西进，那便于朕的将军认识认识！” 说着，他朝着一旁的金将指了指，“这是之前坐镇北地的完颜烈志宁！他与完颜昊进行轮替，完颜昊已经抵达北地，完颜烈志宁会率军随你西进。” 听到了这个名字，沈堂实在有些目瞪口呆的感觉。 两人自然没有见过，可是，沈堂却闻名久矣。完颜烈志宁攻略山东，可以算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对他，沈堂怎么会陌生？ “沈堂见过将军！” 完颜烈志宁心中有着很多不解，虽然，之前他在山东折戟，不过，对于宋人，他有这一股本能的排斥和鄙夷。可是，现在听陛下的意思，自己竟是要归这名宋人调遣，这让他非常疑惑。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小子，到底有什么，竟是让陛下如此信任？还是说，陛下有着其他的目的。 拱了拱手，完颜烈志宁甚至没有想要理会沈堂的意思，哪怕是在陛下面前，他也根本不想给沈堂面子。 不过，沈堂却是神色淡然。不知道，当此人知道了当初山东一败，竟是败在自己手中，将会是什么神色。而完颜雍，更是不会理会这种事情。如果沈堂无法让完颜烈志宁信服，那就说明自己高看了沈堂。到时候，这场大战，也自然会在完颜烈志宁的指挥之中进行。 第356章 将军不屑，伤心郡主 第356章：将军不屑，伤心郡主 “朕之前已经下旨，命太原府、真定府、河间府几地的大军朝着太原府汇聚。这三府，合计兵卒十万！明日，你们二人便立即前往太原府！” “至于粮草、军备，你们无需担忧！朕已经将周边州府以及河北之地的粮草朝着大同府调遣，绝不会让你们有兵无粮！” 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和后勤，而西京路的这场大战，金国最大的优势也是在此。大同府背后，可以毫无阻碍的将金国各地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过来，只要完颜雍全力支持，沈堂便没有后顾之忧。 “好了，你们推下！” 两人离了宫殿，到达宫门口之时，完颜烈志宁对沈堂淡淡的说道，“沈大人，本将麾下兵卒在彰义门之外五里处扎营，明日卯时末，本将将会率军出发。希望，沈大人莫要迟了。否则，过时不候！” 在完颜烈志宁的心中，他完全没有给沈堂面子的必要。就算是陛下安排的又能如何？反正，到了大军之中，调兵虎符在自己的手中，沈堂连调动一兵一卒都做不到，自己凭什么要理会他？再者说，就算是将来陛下心中不喜，只要这场大战胜了，陛下还能责罚自己不成？ 话音落下，完颜烈志宁转身就走！ 沈堂轻轻一笑，丝毫不以为意。到时一旁的阿贵，上前笑道：“大人放心，陛下已经安排了两千禁卫，只遵从大人命令。而且，大人既然能够被陛下看中，自然也能折服诸位将军……” “多谢大人！”沈堂谢过阿贵的好意，而后，便是离开了皇宫，返回到春月居之中。 “公子，你回来了！” 沈堂归来之时，完颜玥就在翠儿的陪伴下在大门之侧等待，见到沈堂归来，赶忙一脸欢喜的迎了上去。 见到完颜玥，沈堂心中微微一沉。自己……还是要走了！这一去大同，估计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至于这场大战结束后。自己……也就到了返回大宋的时候。 看着完颜玥脸上毫无半点虚假的欢喜，沈堂深吸一口气，迎上去，张开双臂，便是将完颜玥的身子抱在怀中。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完颜玥有些难以置信，直到自己陷在沈堂的怀中，感受着沈堂身上熟悉的气味，她的脸颊陡然间通红一片！这还是这个男人，第一次主动拥抱她。 虽然略微有几分不适应，但是，完颜玥显然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而其他的人，包括翠儿这个电灯泡，都早已经悄悄退去，不舍得打扰这一对有情人。 两人就这样拥着，没有动弹，也没有说话。 在沈堂怀中，感受着沈堂对自己的爱意，完颜玥几乎神魂都要飞出来，她偷偷的抬起头，却是见到沈堂的脸上，带着宠溺和不舍。 不舍？ 完颜玥心中陡然一颤！难道…… 是了，他从未如此主动的抱过他，哪怕是两人的感情突飞猛进，沈堂也是一向表现的非常沉稳。而今天，沈堂的表现，显然是不一样。再加上之前陛下召他入宫…… 完颜玥不敢去想，可是，她却是控制不住！ 她从未觉得自己竟然如此脆弱，面对即将到来的离别，她根本无法压制自己的情感，哪怕是强颜欢笑，她都无法做到。 不知不觉间，泪水浸湿了沈堂的衣襟。 沈堂一慌，“玥儿，你哭了！” 小心的捧起那精致的俏脸，却是已经泪流成河。 眼神互相交织，完颜玥只觉得自己已经心碎，“公子，你……你是不是，要返回南国了！” 完颜玥只觉得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方才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沈堂一愣，便是知道完颜玥误会了，她并不知道自己与完颜雍之间的约定，只以为，自己要回返了。可是，虽然不是回国，但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到沈堂的沉默，完颜玥放声大哭！她的梦，就这样醒了…… “玥儿、玥儿，我不是回国……”完颜玥的痛哭，让沈堂慌了神。 “真的？可是……”完颜玥显然不信。 沈堂苦笑一声，“玥儿，我没骗你，我真的不是回国。你也知道，如今大金国有两处敌人，一处便是在上京的高存福，另一处便是在西部边陲。” “之前，我便应许了陛下，要相助他解决掉其中一个麻烦。” “刚才陛下召我前去，是让我明日随纥石烈志宁的大军西进，去与入侵的西夏国交战！”沈堂解释到。 完颜玥的神色一变，让沈堂去战场？ “陛下这是要干什么？他凭什么让你去战场，他不知道，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好么？就算是好了，那么多将军，为什么要让你去冒险？”当听到沈堂不是归国的时候，完颜玥总算是从悲伤中微微恢复过来，可是，听了沈堂的话，她却是直接炸毛了。 自己的公子，乃是一个‘文弱书生’，又有伤在身，就算是他是状元之才，到了战场上也不会因此避过刀兵啊？陛下这样做，岂不是让自己的沈公子去送死吗？ “不行！公子，你不能去，陛下这是让你去送死！你别急，我现在就入宫，如果陛下非要让你去战场，那我就直接死在他的面前！” 护犊子的玥郡主，此刻对完颜雍充满了恶意！想逼死我家公子，你问过我没有？就算你是皇帝又如何？ “玥儿……” 看到完颜玥要直接冲去皇宫，沈堂赶忙将她拦在怀中。 “公子，陛下是在害你！疆场之上，刀兵无眼，你只是一个文人，怎么能上战场？不管怎样，我也不会同意！我决不允许你去与西夏交战。公子，你放心，陛下对我非常宠爱，只要我去求他，他一定能够同意。” 看着完颜玥眼中的急迫和不顾一切，沈堂的心中充满暖意！这个傻女人，与自己的两位夫人一样，同样是为了自己，可以奋不顾身。 那可是皇帝，就算是再宠爱，又怎么会让你如此冲撞？ 第357章 清晨离别，离开中都 第357章：清晨离别，离开中都 “玥儿，你听我说……” “不！”这一次，完颜玥极为固执，“公子，你不用劝说我，我不会让你去的。” 沈堂深吸一口气，不管完颜玥的反驳，再度狠狠的将她搂在了怀中！ 此刻，沈堂准备说一个谎言！ “玥儿，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并非是陛下的逼迫！你……不要劝我！因为，如果我不去，那我将要回国……玥儿，我爱你，我承认，我真的爱上你了！尽管，我知道终究要离别。可是，至少我可以让着离别……来的更晚一些。” “我回了南国，你我便是分处南北两地，那漫长的边境，便是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将你我两人彻底挡住。可是，如果我去了西部。虽然你我之间，依旧隔着千山万水。但是，至少在我的心中，我们却是同出一地！至少……在我的心中，你依旧在我的身边！” “你放心，我一定会归来！尽管，我并不想面对我们的离别。可是，我一定会安然回来，再看你一眼。然后，将你牢牢的记在我的心中！永远不会忘记……” “哇……” 完颜玥听着沈堂的情话，再也抑制不住，大哭出声！沈堂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却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角，竟是也留下了串串泪珠。 以一种玩笑谎话的方式，也许，说出的却是心中最真实的话。其中，或真或假，谁又能分的清呢？ “如果，人生有轮回！那我希望，我们能够是天空中自由飞翔的比翼鸟。因为，这样的话，就不会有南北之分，也不会有他国之别！我们……便可以再无阻隔的去爱……如果，非要在这个轮回上，加上一个期限的话，那……我希望……是生生世世！哪怕，是六道轮回加身，我又怎么舍得忘了你……” “就在这最后的时间，陪着我，并等着我归来……” 完颜玥没有入宫，甚至，就连脸上的悲伤也被她硬生生掩去！不过，她却是一直陪在沈堂身旁，没有一分一秒的分隔…… 第二天清晨，卯时刚到，春月居之外，便是响起了密密麻麻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一支两千人的精悍队伍，阵列在春月居的门外，而那为首者，竟然是之前在西山苑之时的皇宫内卫移刺朵。 沈堂以及完颜玥，早早的便醒来！听到门外的声音，完颜玥默不作声，却开始给沈堂收拾行装。 吃用只是随意带了一些，毕竟，带多了也没用。衣物、银两、笔墨纸砚……反正能够想到的，几乎全部配备了不少！ 足足半个时辰，方才算是勉强收拾妥当！ “小姐，已经备好了吃用，你与沈公子用饭，门外的将军已经催了数次了。” 完颜玥点点头，便是引着沈堂离了阁楼！简单吃用了一些，翠儿便是再度前来，显然，门外的人又在催促了。 “玥儿，我该走了！” 一应事务早就让门外的兵卒拿走，沈堂牵着完颜玥给他准备的一匹骏马，站在春月居的门前，心中充满了不舍！ “你……等着我回来！”沈堂柔声说道。 完颜玥猩红着眸子，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而后，沈堂翻身上马，转头再度看了完颜玥一眼，而后，便是打马汇入到人头攒动的大军之中…… 随着脚步渐远，庞大的队伍终于消失在完颜玥的视线之中！她回头，对一旁的翠儿说道：“翠儿，都准备好了吗？” 翠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姐，都已经安排好了！可是，小姐你真的不要我随你去么？” “不必，而且，只有你在这里，他们才不会怀疑。你一定要坚持住，至少要坚持到明日才行。”完颜玥郑重无比的吩咐到。 翠儿委屈的点点头，自家小姐又去弄好玩儿的事情了，可是，却不带着自己。果然，自己已经不是小姐的真爱了。只有那沈公子才是小姐心中的唯一。 不知道是不是完颜雍的吩咐，移刺朵对沈堂到时极为恭敬。并且，一副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众人一路疾驰，这时候街巷之上几乎没什么行人。因此，他们很顺利的便是向西出了丽泽门，而后便转道向北行去。 出了皇城，他们自然更无顾忌，当即便是放马狂奔。只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便是见到数千兵丁出现在视线之中！这显然便是那完颜烈志宁的亲卫。 此地乃是中都之外，自然不会搭设真正的军营。因此，沈堂等人的到来，直接便是将那纥石烈志宁引了出来。 “移刺朵，你怎么过来了？”看到移刺朵出现，完颜烈志宁有几分奇怪，这可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亲卫之一，怎么会来了自己这儿。 “完颜将军，末将奉陛下命令，率领两千名禁卫，保护沈大人安危！” 移刺朵的话让完颜烈志宁神色微变，其一，沈堂本就在大军之中，可是，却又派了两千禁卫而来，而且，还是皇帝最信任的亲卫统领，这件事情实在有些奇怪。区区一个沈堂而已，就算他是大宋的使者，也不必这等待遇？只不过，这一次自己率军西进，陛下竟然是硬生生的将沈堂这样一个宋人加了进来，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了。如今，事情再奇怪几分，好像也是理所应当。 另外，陛下对着沈堂，是不是太重视了？自己身为金国大帅，也从来没有过这种待遇好不好…… 不过，移刺朵的品级虽然远远比不上纥石烈志宁，但是，他却也不敢再移刺朵面前多说。因此，他只是拱手说道：“如此，那我们便一路同行！” 移刺朵不可能干涉大军之事，不管是真的来保护沈堂还是暗中监视他，他都无惧。毕竟，他对陛下的忠诚，人尽皆知。所以，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并不影响任何事情。 完颜烈志宁的亲卫，显然也尽皆是精锐。那凌乱的营地，只是他们说话的功夫，便是已经收拾妥当。随后，两支人马汇聚在一起，便是离了中都，浩浩荡荡的朝着西方大同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358章 心情舒畅，金皇前来 第358章：心情舒畅，金皇前来 从中都向西，约莫八百里便是西京大同，沈堂一行人，尽皆是骑兵，因此，约莫四五日的时间便可到达。 且说沈堂等人离开之后，中都的皇宫之内，完颜雍陡然觉得心情放松了下来！甚至，直接将所有人赶出去，自己在仁政殿中，好好的喝了一顿酒水。 酒意半酣！ 完颜雍猛然响起了什么，而后，便是朝着门外喊道，“阿贵！” 门打开，阿贵疾步行了进来。 “春月居可看好了吗？可有什么动静？”完颜雍问道。 “回陛下，按照您之前的吩咐，从沈堂随着大军离开之后，奴才便是让探子在附近暗中守着。刚才他们告诉奴才，送走了沈堂之后，永清郡主便返回了院内，并未外出。到了现在，春月居中只有几个仆役出去采买了一些随用的事物，并且，也尽数返回。更重要的是，郡主的婢女翠儿，一直守在阁楼之下，还不时的朝着阁楼上送一些热水、食用等物。” “不过，为了怕被人发现，咱们的探子也只是偶尔装作路过，从旁门隐隐打量一下，不敢随意进入院中。” 阿贵的话让完颜雍脸上显出几分笑意，“不错！不错！一定看好了，千万不能让朕的郡主跑出去。” “走，你随朕去看看永清！”完颜雍将酒坛扔到一旁，开心的说道。 阿贵犹豫了一下，却是上前说道：“陛下，奴才以为，这时候并非是去看郡主的最好时机。那沈大人刚刚离开，想必郡主的心情很是不好，若是陛下前去……呃，说不定便会引得陛下有所不快。所以，依奴才看，我们最好是明日再去，如此，郡主心情稍微恢复几人，正好再加上陛下的濡睦之情……” 阿贵的话让完颜雍的脚步陡然顿住，不错，自己可是刚将那小子赶出中都，自己前去，可不是让永清出气么？若是别人，自然是不敢的。可是，永清却是敢啊。而且，就算是真朝自己撒气，自己还得想法子哄…… “不错！” 完颜雍满意的拍了拍阿贵的肩膀，“阿贵，你越来越深得朕心！那就依你，明日早朝结束之后，你莫要忘了提醒朕。” 阿贵应声而去，完颜雍脸上的笑意则是越来越浓，“怪不得之前朕的心情一直不好，也是，永清明明就在中都，可是一直陪着那个臭小子，都将朕忘了，朕能心情好了么？现在，那臭小子直接被朕赶去了西京，郡主又是自己的了，没有人跟自己来抢，心情大好！” 这一夜，完颜雍连做梦都是爽利的，他梦见自己的永清郡主来向自己请安，并且给自己斟酒、揉肩…… 第二天的早朝之上，完颜雍显然没什么心情。好在，听着下方的大臣唠叨了一通，便是匆匆宣布散朝，而后，便是马不停蹄的回到了仁政殿中。 换好了衣袍，阿贵早已经在门外带着侍卫等候。反正众人传的都是便服，也不用张罗什么依仗之类。一行人便是直接跨马，兴高采烈的朝着春月居的方向疾行而去。 有阿贵敲门引路，自然是顺利的进入院中。这时候，完颜雍从一众侍卫中走出来。 “参见陛下……” 众人慌乱行礼。 “好了，起来……”完颜雍摆了摆手，“你们无需理会朕，朕自上阁楼去看看永清。” 这时候，阁楼之下打着哈切的翠儿，却是傻了眼！陛下来了？虽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但是，自己……自己好像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受罚啊…… “死了、死了……” 翠儿当即便是慌了神儿。 “你便是翠儿？”完颜雍笑道，对于完颜玥身边的这个小侍女，他自然是早有耳闻。 “不错，你家郡主很看中你，回头，我让你家郡主赏你！”说着，便是要朝着阁楼之上行去。 此时，翠儿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过一会儿……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 “停下……” 眼看着完颜雍便要踏进阁楼，翠儿陡然间一个激灵，大吼一声，小小的身躯直接跳了过去，双臂一横，竟是直接将完颜雍当了个结识。 当即，不管是完颜雍还是阿贵以及一众侍卫，包括翠儿自己，都直接蒙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看到面前完颜雍直射过来的目光，翠儿伸着的手臂不由得放了下来，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略带祈求的说道：“这个……陛下，郡主生病了，陛下还是改日再来探望郡主。” “什么！” 完颜雍闻言，神色一变，之前便因为沈堂，永清便急火攻心昏迷，这一次沈堂走了，不会…… “闪开……” 完颜雍直接将小小的翠儿扒拉到一旁，踹开房门，便是朝着阁楼之上行去。 “完了，这下真完了！小姐，希望你看在翠儿是你最贴心的侍女份上，等陛下看了翠儿，你一定要多给翠儿烧点儿纸……”翠儿一边嘟囔着，一边哭丧着脸直接跪倒了阁楼之外。 完颜雍独自上楼，阿贵却是在阁楼下等候，不过，他看着眼前那哭丧着脸的小侍女，在听的她嘟嘟囔囔的话，阿贵本就泛白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白了几分，完全看不到任何血色。 “你……郡主不会是不在楼上。”阿贵目瞪口呆的问道。 当看到翠儿的小脑袋点了点，阿贵当即一阵眩晕，差点儿直接栽倒在地上。 “完了……真的完了……这不是害人么？自己早就该想到了，以郡主的胆子和跳脱的性子，怎么会老老实实的看着沈堂离开？”阿贵双目无神的想到，“完颜昊大人不在，谁能来抵挡陛下的盛怒……” 此时此刻，阿贵无比的想念完颜昊…… “永清……” “永清，是朕！” “永清，朕来看你啦。” “朕要进来啦……” 听着阁楼之上完颜雍的声音，阿贵和翠儿只觉得头顶之上有一柄刀，正缓缓的朝着他们砍过来。 第359章 惊怒陛下，慌乱丫头 第359章：惊怒陛下，慌乱丫头 “永清！” “永清？” 这两声，显然声音拔高了，而且，还带上了几分怒气。嗯……陛下应该已经发现阁楼之上给他准备的惊喜了…… “砰、砰、砰……” 完颜雍下楼的声音，就如同直接敲在他们心上一样！ 片刻之后，完颜雍阴沉着脸色，再度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你们，谁能告诉朕，永清现在在哪儿！”话语平淡至极，但是，翠儿和阿贵却能感觉到，其中充斥着的冲天怒火。 “你来说！”完颜雍指向翠儿。 听到皇帝的爆吼，翠儿狠狠的颤了颤，“陛下，不是奴婢愿意的啊，是郡主逼我的。奴婢若是不做，郡主会砍了奴婢的脑袋啊。陛下，你砍奴婢的时候，能不能轻点，奴婢怕疼。陛下，你能不能告诉郡主，让郡主给奴婢多烧点儿纸钱，最好也多烧点儿花布，奴婢最喜欢花布了，还有后院的小白，给奴婢烧张画像便可以……” 翠儿惊慌之下，几乎是慌不择言，想到什么就说起什么…… 听着这个小侍女在自己面前唠唠叨叨的，完颜雍脑门上青筋暴起。这都什么跟什么？还有，花布朕知道，谁能告诉朕，这小白是个什么鬼？ 呸！这些跟朕有什么关系。对了……朕要问什么来着？ 好一会儿，完颜雍方才反应过来，“闭嘴，朕问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胡言乱语，朕就真的砍了你的脑袋……” “啊……”翠儿瞪了瞪眼睛，“陛下，你不砍了奴婢？” “朕砍了你干什么？废话少说，朕问你，永清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看到完颜雍脸上的神色都狰狞起来，翠儿赶忙补充说道，“陛下，昨天沈大人随大军走了之后，郡主就走了。昨天夜里，知道沈大人要走，郡主便让春月居的侍卫先行离开，去城外等着，这件事情连沈大人都不知道。早晨，沈大人走后，郡主便是跟着出去采买的队伍离开了……” “不对……”阿贵赶忙打断，“探子数过，出去了十八人，回来的也是十八个……” “因为本就有人在外边等着了啊，郡主早就料到陛下会让人盯着春月居，不过，你们又不认识这里的奴才，只需要穿着一样，进出的数目也一样，你们肯定是分不出来的。”翠儿得意的说道。 阿贵听的傻了眼，自己乃是大内总管，对于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实在是熟悉无比。可是，自己竟然被郡主和一个小丫头给耍了？ “你这蠢货……”完颜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呵，男人！昨天还说自己深得朕心，今天，就变成了蠢货…… “你是说，永清也去西京了。”完颜雍问道。 翠儿点了点头，“沈大人去了西京，郡主肯定是要跟去的，而且，郡主马快，估计，现在已经到了宣德了……” 从中都去大同，一般来说都会绕行北路，也就是沿着长城之南的一条官道。出了中都之后，过怀来、永兴，而后进入宣德州，再转向西南，过了怀安、白登后前行百十里，便可以抵达西京大同。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日夜功夫，以完颜玥的快马，抵达宣德的确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完颜雍的脸色黑红相间，陡然间，他爆喝一声，“阿贵，给我派三千禁军，去将郡主接回来！若是不行，就……算了，好生将她给朕劝回来……” 想要放句狠话，但是，实在是舍不得。 阿贵的脸上，满是苦笑，“陛下……郡主一心前去，又怎么能劝的回来！” “那……”完颜昊张了张口，却是发现，竟连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要说别的人，就算是自己去，也未必能够将她带回来。而且，就如同阿贵所说，就算是自己下令，让人将她绑回来，自己也要舍得、别人也要敢啊…… “啪！” 狠狠的将手中的马鞭摔在地上，“立即派三千禁卫前去，能劝回来就劝回来。若是劝不回来……若不回来，就保护她，那西京入境兵荒马乱。” “另外，立即回宫，给纥石烈志宁和沈堂下旨，若是朕的永清在西京掉了一根毫毛，他们两个蠢货就不要回来了！” 完颜玥不在，完颜雍自然不会在这春月居继续停留下去。当即，便是急匆匆返回皇宫。不多时，便是一支三千人的禁卫军，匆忙的离开了中都，朝着西京大同方向而去。 待到完颜雍离开，翠儿直接软到在地上，双目无神。自己刚才都干了什么？ 好半晌，翠儿陡然间跳起来，不顾脸上沾着的泪痕，便是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起来，“陛下竟然没有砍了我，我又活啦！小白，我来啦，不用郡主把你烧给我拉……” 而后，转身便是跑进了后院之中。 嗯……小白是后院之中养着的一只兔子！ 沈堂一行人，当日离了中都，到了夜晚之时，便是抵达了怀来境内。不过，怀来并非州府之地，只是一座小城，自然是无法容纳、招待这数千兵卒。因此，众人过了怀来，便是直接在怀来之外安营扎寨！好在，纥石烈志宁先行给怀来知县送去了书信，否则的话，这突如其来的几千军马，几乎会让他们以为是敌人打过来了。 两方军马虽然是汇成了一路，但是，却有几分泾渭分明的意思。纥石烈志宁的亲兵，自然是以他为核心。而移刺朵率领的禁卫，却是围绕在沈堂的身边。即便是扎营，两方也是东西分开。至于沈堂和纥石烈志宁二人，更是没有任何想要相见的意思。 移刺朵更不会理会这些事情，他得到的命令，只是跟随沈堂保护他的安危而已。至于其他的，与自己毫无关系。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大军便是开拔前行！ “沈大人，前方还有五六十里，便到了宣德州了，这宣德有一种米酒却是一绝。今日我们可以进城歇息，晚上若是有幸，末将陪大人少饮一杯……” 第360章 宣德之外，古道西风 第360章：宣德之外，古道西风 “好！”沈堂笑了笑，并未拒绝。虽然，这是在军中，但是，入城之后，略饮少许也并无大碍。而且，他可以感觉得到，这移刺朵对自己的亲近，沈堂当然也不会将其拒之门外。 果然，一行人向前行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便是见到一座突兀出现的城池，矗立在自己的视线尽头。 在城池之中休息，自然远比在郊外扎营舒服、轻松的多。因此，众人身上的疲惫不由得减少了几分，队伍的速度，竟是也再度增加了少许。 “吁、吁、吁……” 然而，就在他们向前疾驰之时，原本整齐的队伍却是陡然间变得混乱起来，并且，夹杂着一声声拉扯马匹的惊呼之声。整个队伍，前方是纥石烈志宁亲卫，后方是皇帝禁卫，可以说尽皆是金国最精锐的人马。因此，从疾驰到停下来，竟是只用了数百步，这等驭马之术，实在是让人吃惊。 沈堂自忖，除了自己麾下的背嵬军外，哪怕是整个泗州数十万大军，想要挑出这样一只队伍，也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不过，此时此刻，当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沈堂有些奇怪，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让所有人都停止下来！而且，大军停下之后，除了嘴开始的嘈杂之外，便是很快的平息了下来。原本有些混乱的队伍，再度恢复到噤若无声的状态。 “我们到前方去看一看？”沈堂朝着一旁的移刺朵问道。 移刺朵略微犹豫，便是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二人准备策马向前之时，他们前方的大军，却是陡然间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左右两方分开，中间，硬生生的裂开了一条数丈宽窄的通道，就如同，一下子被人用刀劈开了一样。 沈堂一愣，随后，视线不由自主的朝着通道的尽头看过去。 这一看之下，便是身形骤僵！ 古道、西风； 骏马、白衣； 明眸、倩影！ 画面在西斜的残阳之中，定格在沈堂的双眸之内！ 她来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果真还是应了那句话：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明明知道，前方的西京大军遍地、危险重重！她明明知道，数国血战、生死难料！可是，她依旧来了！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只为了……能够看着他，陪在他的身侧。 她奋不顾身，一往直前。哪怕，明知道最终等待着自己的会是撕心裂肺之痛，可是，她却依旧是来了！ 此刻，沈堂方才知道。原来，爱情是如此的美好；原来，爱情是如此的残酷；原来，她爱他，远比他爱他要爱的更深！ 数千兵卒就根本未曾引得她眼波的波动，因为，她所有的目光，尽皆凝聚在眼前那个人的身上。她的视线中，有着欢喜，有着忐忑，也有着固执和倔强！ 一步、两步！那马儿甩了甩头，仿佛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意，慢腾腾的朝着前方行去。 这一刻，沈堂的心中，回荡着一句话：当你奋不顾身的为了一个人的时候，他恰好也在热烈的回应，这种奔赴，才有意义！ 沈堂决定，自己也要放下一切，奋不顾身一次！为她！无怨、无悔！此时此刻，他怎么舍得让这个傻傻的不顾一切的女孩儿再去伤心！ 他翻身下了马，酸涩的眼角中掉落了几滴泪珠，可是他的脸上，却挂着最为灿烂的笑容。一步步向前！此刻，自己也应该迎上去不是么？ 这条长长的通道，足有两三里的距离，但是，不管是他还是他，抑或是它！都没有任何的不耐！重逢总是让人美好而欢喜的，尽管这一次的重逢，来的有些突然。 此刻，这古老的官道，就如同铺上了一层红毯，她向着他走来，脸上带着羞涩。他向着她走去，带着炙热。 两人一马的周围，数千人马却是寂静无声！若是打破了眼前的美好，哪怕是上天都不会原谅自己……终于……相遇！他抬起头，任凭泪珠滑落，“幸好……你来了。因为，我……想你了，尽管，只分开了一天，可是，我还是想你了。” 马上的人儿狠狠的点了点头，“嗯，我来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她的祈求有几分悲哀，悲哀的让人心疼。 “好！你陪我！” 她再也无法平淡下去，下马朝着他扑了过来……两个人的身形，在西斜的落日之下，汇聚成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没有问他为何而来，因为，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咔嚓！” 却是那目瞪口呆的纥石烈志宁，狠狠的在自己被惊掉的下巴上摁了摁！ 他当然认识永清郡主，甚至，还极为熟悉。毕竟，他与完颜昊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极好！在加上皇帝对她的宠爱冲破天际，所以他对于完颜玥，自然也有着极度的关心！ 完颜玥出现在这里，本就已经让他惊讶不已了，而眼前的这一个场面，更是让他完全回不过神来。原来，这个小子是自己兄弟完颜昊的宝贝女婿？是陛下宠爱的侄女婿？也……勉强算得上是自己的侄女婿？ 此刻，纥石烈志宁觉得他终于明白了陛下的深意。包括之前很多想不通的事情，他都找到了完美无缺的解释。 怪不得陛下要让这沈堂跟随自己的大军西进，甚至，就连一个具体的官职都没有册封。原来，这一切都是陛下的良苦用心！陛下对永清郡主的宠爱，无需怀疑！爱屋及乌，尽管沈堂是一个宋人，可是，陛下对他同样喜欢。所以，让沈堂跟随自己，这是赤裸裸的镀金之旅啊。 （旁白，完颜雍：过来，朕和你谈谈心，看看你是如何深得朕心的……） 至于为什么，那更好解释了，一个宋人想要娶大金的郡主，肯定是不容易啊。可是，若是在战场上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到时候，朝堂之上的那些家伙，就算是反对，又能说什么？ 至于移刺朵率领禁卫护从，这岂不是应该的吗？陛下对一个文弱书生，怎么能放心？ 第361章 一路疾行，抵达西京 第361章：一路疾行，抵达西京 纥石烈志宁看着眼前的场景，满是感动。他用力的握了握拳头，做出决定：“侄女、侄女婿，你们放心！有我在，这一次西进所有的功劳，都是你们的！哪怕是为了陛下的这一片苦心，我也要打下一个天大的功劳，当作给你们的贺礼！” 与此同时，他的心中也有几分窃喜。你看看，陛下还是对咱们放心，北方，便是完颜昊，可是，却依旧将侄女婿放到自己这里，这说明啥，说明不仅对自己带兵打仗信得过，在内心中，自己也是更亲近几分啊…… “我们先进城玥儿！”沈堂在完颜玥耳旁说道。 完颜玥乖巧的点点头！ 这一幕，更是让纥石烈志宁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你看看，这便是两情相悦。自己这侄女，一向胆大包天、活泼跳脱，可是在侄女婿面前，却是如此的柔顺、乖巧。嗯……我辈之楷模啊！ “玥儿，我们同乘！” 沈堂伸手将一旁的马儿拽住，翻身坐上去，而后，又伸手将完颜玥拉上马背！ 郡主在前，沈堂居后，双手拽住马缰，顺势将完颜玥搂在怀中！沈堂朝着周围朗声喝到：“抱歉，诸位！因为我而耽搁了进城的时间……” “哈哈哈！”纥石烈志宁的大笑，打断了沈堂的话，“侄……沈堂，不用客气，若是不够，那我们便继续等着！儿郎们，你们说是不是！” “吼、吼、吼……”周围数千兵卒以刀触盾，发出震天的轰响！很显然，沈堂这一次在数千大军面前，众目睽睽之下大撒狗粮，让这些看官觉得很是满意！ “多谢诸位！进城！今日，我沈堂请诸位饮酒！” “谢大人！” 轰！ 队伍再度汇聚，邵暮语带过来的一些侍卫，直接便是汇入了大军之中，而后，便浩浩荡荡的向着前方的城池疾行而去。 这一夜，虽说是众人请大家饮酒，但是，明日却需要赶路，因此，众人也只是各自饮了一碗，便是各自欢去！ 当看着沈堂和完颜玥二人手挽着手，一同进入到房间之中时，后方的纥石烈志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女贞一族，虽然也在极快的容纳着宋朝的文化，但是对于男女之事，显然不像是大宋一般禁锢。因此，哪怕二人还未婚配，可是，对于纥石烈志宁来说，两人已经是铁打的一对，就算是同处一室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到了第二天，又是一只队伍飞快赶来。这正是完颜雍回宫之后，派出来的另一只禁卫。 他们风尘仆仆，昼夜不停，总算是在这里赶上了沈堂等人的队伍！这队伍的首领，是移刺朵的老相识。因此，抵达之后，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移刺朵的房间之中。 “咦？会兰图，你怎么来了？”看到老友，移刺朵先是有些奇怪，不过，随后便是反映过来，“陛下是让你来寻郡主的？” 会兰图苦笑着点点头，“兄弟，这其中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还望兄弟能指点一二！” 移刺朵笑道，“陛下不会是让你将郡主带回去！”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会兰图迟疑了一下便是说道：“陛下说，若是能够将郡主带回去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带不回去，那便让我也留下来，保护郡主的安危。” “哈哈，那你若是听我的，便直接留下来便是！”移刺朵大笑着说道。 会兰图皱了皱眉，“为何？” “会兰图，因为陛下早已经料到了结果。否则的话，陛下为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说法，只是陛下抹不开面子说的！所以，你若是不想得罪了郡主也得罪了陛下，你便无需多说，只是留下来便是了。” “兄弟，我若是将郡主带回去，陛下不会对我高看几分么？我又怎么会恶了陛下？” 移刺朵无语的指了指他，“兄弟，郡主既然来了，你以为郡主会愿意回去？你若是勉强将郡主带回，你会不会恶了郡主？你觉得，面对着不情不愿回去的郡主，若是郡主在埋怨陛下几句，你是受到赞赏的可能大，还是让陛下出气的可能性大？” 会兰图打了个冷颤，得罪了郡主，与得罪陛下有什么不同么？也许有，但只不过是更严重一些。 “多谢兄弟指点！”会兰图赶忙拱了拱手，脸上显出几分后怕。 “坐，你我两个认识多年，我怎么也不会害你。有些事情，你不知晓，既然如此，我便与你说一说！” 两人坐定，一说一听，会兰图的脸上，不时显出惊讶或怪异的神色…… 收拾妥当之后，一众人再度出发！ 得到了移刺朵的指点，会兰图直接前去拜见完颜玥，“见过郡主，陛下唯恐郡主与沈大人安危有失，因此，命末将前来，与移刺朵一同负责二位的安危。” “有劳将军！”完颜玥微微颔首，而后，目光再度回转到沈堂的身上。 那纥石烈志宁见此，脸上更是露出不出所料的神色，他心中暗暗想到，“陛下对郡主和这侄女婿，实在是太好了。怔怔五千禁军和两名亲卫护从，恐怕也只有陛下亲自出行，才会有这等排场。” 一行人离开宣德州，这次，一路上再无任何意外，三天之后，终于赶到了大同府城之外！ 大同府，虽然不管是那一朝都隶属西部边陲，但是他的重要性却是无与伦比！燕云十六州，燕是北京，云便是大同府云中！ 而且，不管是辽国之时，还是现在的金国，包括宋朝之前的历任朝代，对大同府都重视无比！ 这里地处北方民族与中原民族交界之地，因此，这里的文化既充斥着中原王朝的霸气，也充斥着草原民族的狂野！两种不同的文化冲突交融之下，形成了这一座城池独有的味道。 厚重的城墙斑驳而古旧，一股沉重而浓郁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座历经数百年的城池，经历了不知多少刀兵火箭，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第362章 进入大同，擢升副将 第362章：进入大同，擢升副将 虽然是第一次来到大同府，但是，这里除了斑驳的城墙以及战火的痕迹，实在是没什么其他值得欣赏的景色。而且，沈堂的注意力全部放到完颜玥的身上，也没精力理会其他。 众人刚刚来到城门口处，便是早有守城的并将将城门打开相迎！ “拜见将军！” 一名黑甲骑士率兵急匆匆迎来，对纥石烈志宁行礼，“将军，城内营帐已经准备妥当，将军的帅府也已经备好，请将军入城！” 纥石烈志宁点点头，而后，一行人鱼贯进入到城池之中！ “将军，末将已经准备好了席宴，为将军接风！” “接风就不必了，你先引我去帅府之中，然后将其他人尽皆召集过来，对本将将局势讲述一番。”纥石烈志宁淡淡说道。 “末将遵命！” 其他兵卒自然是直接前往兵营，纥石烈志宁、沈堂二人、移刺朵两人则是各率着一些亲卫，随着这黑甲将军，朝着城中帅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不多时，一座偌大的府邸便是出现在眼前。众人下马，进入到府中。 这座府邸占地甚大，前后足有五进院子之多，而且，还有东西两方的跨院！零零散散，房子足有数十间。 “沈堂，你与永清郡主便住在东跨院，移刺朵你们两个也要护卫沈堂和郡主，便带人去入住西跨院。”进入府中，纥石烈志宁吩咐道。 沈堂微微挑了挑眉，自从完颜玥到来之后，他发现这纥石烈志宁对他的态度竟是改变了很多。之前自己还未曾太过在意，而现在，竟是让自己直接入住他的府邸，这显然太过关照了。因为，这整个城中，恐怕这是最舒适的居所。若是以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就算是直接让自己去住军帐，也绝不是什么怪事儿。 难道，是因为玥儿的身份吗？沈堂心中揣度着。 “郡主，你先带着护卫去看看房间可否满意，沈堂既然来了，不管参不参与大战，都至少要了解情况。至少，将来回去后，有人闻起来不至于一无所知。另外，移刺朵，你们两人虽然是陛下亲卫，但是，当年也是马上将军，便一起来。” 完颜玥抬头看向沈堂，只见沈堂柔声说道：“玥儿，你先回去将我们的房间布置一番，我随后便回来。” 点了点头，完颜玥便是带着她的护卫转向东跨院而去，沈堂几人，则是直接随着纥石烈志宁继续向前，穿过几个垂花门之后，便是进入到正厅之中。 正厅长短足有数丈，正中间是一个方正的木桌，摆放着一个被标识的密密麻麻的地图。 沈堂几人进入等待片刻，之前那黑甲将军便是再度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十余名着甲的千夫长！ “拜见大帅！” 众人单膝跪地，拜倒在纥石烈志宁的面前。 一旁的沈堂眸子微凝，实际上，他对于金国的各方军队力量统属并不熟悉，不过，却也知道，眼前这些人，应该并非是纥石烈志宁习惯的部众。可是，饶是如此，他们显露出来的神色和眼中的神情，却是让沈堂感觉到，他们对于纥石烈志宁极为敬重。这在于军队之中，可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不过，这也说明，纥石烈志宁在金军之中，地位和威望令人极为震撼。 本来，对于纥石烈志宁，沈堂的心中是略微有些轻视的。毕竟，两人虽然未曾谋面，可是沈堂只是略施计谋，便是让他的十数万大军无功而返，沈堂也的确有得意的理由。可是，现在想来，能够被金皇委以重任，率领十数万精兵与大宋对战的主将，又怎么会是无能之辈？ 而且，沈堂的谋划，第一，得利与他手中的底牌！先是程玉虎等人率领的大军直接突袭山东北地，其二，背嵬军更是一个漏洞一般的存在，使得完颜昊的前来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是让大名府也处于缺兵少将的略势中。而且，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一次，大宋的实力本身就不可小觑。 张浚率领三十余万大军，几乎汇聚了大宋一半的力量兵陈泗州，这才是谋局能胜的最关键原因。 否则的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哪怕沈堂再厉害，也绝对挡不住十数万金兵铁骑。 更何况，当初若非沈堂出手，张浚等人的大军可是被纥石烈志宁所压制！在军队数量少了一倍的情况下，能够压制大宋一方，哪怕对方有骑兵之利，也与纥石烈志宁的厉害脱不了干系。因此，纥石烈志宁绝对是金国的顶尖帅将之一，完全无需怀疑。 众人坐定，纥石烈志宁便是开口说道：“这一位，乃是沈堂！也是本帅的副将。除了本帅之外，便是以他的话为主，若是有人责难或者不服，莫怪本将军法无情！” 第一件事，他竟是先给沈堂确立了一个身份。如此一来，沈堂在军中，也算是名正言顺了。 其他人虽然有些诧异，不过，这时候自然不会有人出声反驳，并且，对沈堂行了一礼。只不过，比起刚才面对纥石烈志宁之时，显然是应付而已。 随后，以那名黑甲将军为首，众人也向纥石烈志宁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以及职位。 那黑甲将军，名为回特库，原本是西北路招讨司的一名万夫长，不过，随着战事的开启以及大同府的重要性，他便是被派遣来到了这里驻守。 本来，西京作为金国的陪都之一，自然是应该有留守官员。而且，不是皇室亲王，便是皇帝亲信。而留守官员之下，还有诸如同知留守事、副留守、留守判官之类的官职。这个配置，自然远远无法与朝廷相比，但是，却是也比所有的州府配置要高得多。并且，陪都留守至少是正三品大员，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是位列顶尖。 不过，这留守之人，却是并不好选择！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这留守一职所代表的权势和力量，哪怕是皇帝，也要忌惮三分。 第363章 地方动态，局势隐忧 第363章：地方动态，局势隐忧 陪都留守基本上就是一方土皇帝，不仅军政大权一把抓，最为重要的是，他可以自行甄选五品以下的官员擢升或者罢黜！如此一来，只要这留守不是一个傻子，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大权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即便是皇帝想要插手，也无能为力。君不见唐末之时，那些节度使几乎各个称王，便是同样的道理。 再加上大多留手都是皇族，这对于皇帝来说，更是一件令他不安的事情。如此一来，除非是极度的信任，否则，皇帝绝对不愿意将这留守之位给出去。 所以，不要说金国，哪怕是之前的辽国，四京作为陪都之地，这种留守的制度都在微微改变，目的，便是为了削弱留守手中的权利。 再加上金国海陵王与完颜雍的上位，都是血腥传承。海陵王先是将原来的皇室杀了一批，剩下的一小撮都是自己的亲信。而完颜雍上台之后，再度将皇室杀了一批……然后，几乎就没有什么然后了。现在的皇室，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不说完全没有可用之人，但是，能够让完颜雍完全信赖，并托付大权的人，却是几乎没有。 哪怕是与他相交多年，并且是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完颜昊，也只是坐镇大名府而已。而且，这个职位，是否是完颜昊沾了女儿的光，也是说不定的事儿。 因此，现如今的金国，陪都留守以及一应官员，几乎成了一纸空文。包括这西京大同府也是一样。尤其是设立了西北路招讨司掌管军事，更是使得这留守之位没有了意义。因此，现如今的大同府，也只剩下了一些低品级官员，根本管不了什么事儿。即便是兵卒，也是归西北路招讨司调遣和任用。 互相介绍完之后，回特库便是对纥石烈志宁说道：“我为大帅讲解一下现在我们的局势！” 说着，便是走到了前，而沈堂几人，自然也都围拢过去。 这地图极为详细，城池、道路，山川河流尽皆跃然纸上，当然，还有上边不同颜色的标线，代表的各方大军。 “大帅请看，现在我们的主要兵力，集中在这里！” 地图上，是以大同府为中心的地图，所以，大同府的位置自然是最为明显。而回特库所指的位置，却是大同府西北方向，约莫百十里之地的下水镇、宣凝一带。 大同府之北，万里长城横贯东西，而这个位置，也正是此地长城关口所在的位置。只要跨过了长城这一代，大同府便是在他们的兵锋之下。 “如今我们在这里汇聚三万余兵马，全力防守地方的进攻。地方乃是西夏与西辽两国联军，如今约有六万之众！依靠地势以及长城的防守，使得敌军暂时未能前进。但是，现如今经过长时间的苦战，兵将已经困乏，尤其是敌军倍与我方，若是持续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我方前线的大军便会溃败，而长城一线也会失守。” “其次，我们得到消息，西夏军的后援，约莫四五万之中，已经跨过边界。如今，却是陈兵在丰州一代，暂时并没有异动。加上北部蒙古汪古部的兵马，如今动向不明，所以，我们猜测，这五万西夏军的目的，很可能是汇合蒙古汪古部兵马，然后，直接东进，沿着长城北部向前，如此，便可以威胁中都北部的安全……” 现在的情势，的确是有些紧迫，因为初时准备不足，大半个西京路已经落入到西夏人手中。 当然，以现在的情况，他们自然不可能派兵驻守，因为，夺取这些城池，并不是他们的目的。而且，不将大同府这颗钉子拔出，他们占据的城池也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却足以让他们在这一路之地，肆无忌惮的进兵，而无需有任何担忧。因为，现在这一路的兵马，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地方的安危。 “现在我方面临最大的难题，便是兵力不足。”回特库凝声说道。 “哪怕是暂时不考虑反攻，若是要下水镇一带稳固，至少也要三至五万兵马填补进去，若是想要应对丰州一带的西夏兵，甚至将蒙古汪古部考虑进来，我们还需要至少五万以上的兵马方可。” 回特库讲述的比较完善，也基本上符合道理，所以，纥石烈志宁点了点头，不过，只是思索着，却是并未开口。 好半晌，他方才凝声说道：“好，本帅知晓了。从明日开始，河北一带的兵马将陆续抵达，届时兵力的问题将得到解决！待本帅思考之后，在决定下一步如何进行。” 一众人领命，尽皆离去！纥石烈志宁却是走到沈堂的面前，“沈堂，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 沈堂笑了笑，并没有开口。 纥石烈志宁继续说道，“不要看现在我们兵力较少，但是，这场大战我们定然能够胜利。所以，你不用有任何担心，所有事情，都交给我便是，到时候，你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听我吩咐，定然能够让你捞到足够的功劳，到时候你回去，陛下面前自然也就有了交代。” 他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让沈堂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难道，玥儿的威力那么大？直接让这位大佬转变了态度不说，甚至，想着给自己在战场上谋划功劳？ “多谢将军！”沈堂拱拱手，感激的说道。 “哈哈，快去陪郡主，稍后，我让他们将吃用直接给你们送过去，那接风宴也只不过是一群大头兵狂饮一通，你若是不愿，便无需参与……” 沈堂点点头，而后再度对他行了一礼，随后，便是转身离开。的确，对他来说，陪着完颜玥，显然比其他的事情更重要一些。 他刚刚走出厅堂，完颜玥早就让春月居的护卫在门外等候。不过，沈堂看到比自己先出来一步的移刺朵，却是心中一动。 “移刺朵将军，请稍待片刻！” 第364章 温馨居室，思索局势 第364章：温馨居室，思索局势 “沈大人不必客气，有事尽管吩咐便是。”移刺朵笑道。 沈堂走到近前，低声说道，“有件事情，我想让大人暗中打探一二，不过，暂时还不想让他人知道……” 移刺朵点点头，而后，沈堂在他身旁耳语了一番！ “沈大人放心便是，我定然会打探妥当，并且绝不会让他人知晓。”听沈堂说完，移刺朵拱手说道。 “如此，便有劳大人了。” 两人客气一番，沈堂便是随着春月居的护卫穿过垂花门，进入了东跨院之中。东跨院与主院南北并行，占地也极大，两人一路穿行，片刻后，便是见到完颜玥正在一间屋室之前，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此时，完颜玥换了一身素雅的长裙，因为忙碌的缘故，头上的秀发略微有些散乱，额头之上，还挂着晶莹的汗珠。就如同正等待着夫君归来的娘子一般，从上到下都充斥着欢喜和期待。 沈堂放缓了步子，轻轻的来到她的身后，却见她从一个木匣之中，取出笔墨纸砚，摆放在书桌之上。这里，乃是主屋一旁的侧室，显然是给沈堂作为书房所用。 看着她认真而又欢喜的样子，沈堂一时间情动不已。轻轻的走上前去，双手一环，将她带入自己的怀中。 “啊……” 完颜玥惊呼一声，不过，随后便是感觉到了那熟悉的气息，僵硬的身形软下来，带着几分羞怯，靠在沈堂的胸前！ 闻着她秀发的清香，沈堂缓缓的闭上了眸子，“娘子，我回来了……” 两个字，将完颜玥所有的准备尽皆击穿！ 这便是她最为期待的称呼，本来，她以为此生已经没有机会得到了。可是，却是那么突然的到来！有些难以置信，更多的，却是满心的感动和火热。这一刻，就算是自己死去，也已经没有遗憾了。 将她略有些颤动的身躯转过来，双唇将她脸上滑落的泪痕尽皆吻掉，最后，落在了她的红唇之上！这个吻，同样来的有些突然，却又是水到渠成！ 许久，唇分！ 完颜玥却依旧赖在他的怀中，不愿意挪开。 “老爷、夫人，大帅让人把席宴送过来了。”他们身后，一个小丫头带着几分怯懦说道。 沈堂转过头去，却见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正带着几分畏惧，小心的看着他们。 “这是他们给叔父安排的，叔父便送来了我们这里。”完颜玥轻声说道。她口中的叔父，显然是纥石烈志宁！ 两人出了书房，来到另一间屋室之内，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食物。虽然算不上精致，但是却极为丰盛。至少，在军中，已经是相当难得的美食。在桌子一侧，果然除了刚才那个小丫头之外，还有三名年岁相似的几个小丫头。 沈堂也未客气，拉着完颜玥坐下。想要招呼几个小丫头也落座，可是看着他们怯懦甚至带着几分畏惧的模样，沈堂只能作罢。 两人简单食用了一些，而后，便是起身，满桌的席宴几乎没怎么动，沈堂直接赏给了这些小丫头。而后，便是拉着完颜玥，朝着其他几件房间看过去。 他们所住的，乃是东跨院第三进正房。刚才用饭的是右边最尽头的一间。比邻的这一间，便是几个小丫头的住所。正中间的厅堂向左，第一间则是刚才完颜玥给沈堂所布置的书房，再向内行去，则是二人的居室。 书房布置的整洁而大气，除了桌子上摆放的纸墨笔砚外，一旁的书架上，甚至摆放着不少书册。 两人的居室，显然完颜玥花费了不少的力气。 毛茸茸的毯子扑满了房间，四周被轻纱笼罩起来，正对门口的位置，则是一架屏风格栅。 跨过屏风格栅之后，是一个四方桌塌直接放在地上，桌塌两侧，放着柔软的蒲团。 正中居里，便是床榻的位置。将近丈许的宽大雕花大床，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的一半！纱幔帐子垂落下来，隐约可以见到床榻之上铺设着的红色被褥。 左手边，挂了一副山水泼墨画，画卷下方，一个矮桌上摆着熏香。点燃的熏香散发出幽香的气味，细看过去一袭淡淡的白雾冉冉升起，就仿佛给那画卷凭空罩上了一层云雾；右手边，则是两张座椅夹着一个茶桌，茶桌之上，摆放着一个青釉花瓶。花瓶之中，斜插着数支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翠竹…… “公子喜欢么？” 完颜玥带着几分期待，看向沈堂的面容。 沈堂点头回应，“有玥儿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家！玥儿亲手布置的家，我怎么会不喜欢？”沈堂的回答，让完颜玥脸上，绽放出最为灿烂的笑意。 深夜来临，在宽大的床榻之上，沈堂轻搂着完颜玥，看着已经熟睡过去却依旧挂着笑容的俏脸，沈堂心中没有任何的后悔！既然……注定了要分别。那就在分别之前，给她也给自己留下足够多的美好回忆。 轻轻的在她俏脸上轻吻，仿佛感受到了他的柔情，娇躯蹭了蹭，便是将小脑袋挤在沈堂怀中…… 望着头顶精美的饰物，沈堂暂时却没有什么睡意。他的脑海之中，则是思索着现在整个西京路以及周边的局势！虽然，今天回特库已经讲述了一遍，但是沈堂却是觉得，其中有着诸多的漏洞。这场战争的结局，必定是倾向于金国的胜利。但是，战争本就是意外频发的事情，所以，哪怕这个结局突变也绝不奇怪。 而且，即便是胜了，是大胜还是惨胜，同样是有着巨大的区别。 以现在的情况看，若是惨胜的话，其实与失败没有任何区别。一旦金国的力量大量削弱，周围的饿狼便会如同见到腐肉的秃鹫一般冲上来。 除此之外，现在的局势虽然看起来紧迫，但是，他却从纥石烈志宁以及回特库的话语中感觉到，他们这些人的信心，实在太足了一些。 信心足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却也会让人忽略一些隐患。 第365章 临安城外，激动赵眘 第365章：临安城外，激动赵眘 就在沈堂前往大同府的时候，大宋朝的临安城，却是陷入了彻底的狂欢之中！因为，李铎等人，带着与金国和谈的国书，返回到了临安之中。 皇宫之内，早就坐不住的赵眘，已经让人盯着使团回来的动静。不错，在之前辛弃疾给张浚传递消息的时候，张浚第一时间便是将这个喜讯传给了赵眘。 若非是当时金国国书未到，他几乎当场便是要将这个大喜的消息宣布开来。但是，他却是硬生生忍住了。直到这一天，内侍来报，使团队伍已经过了临平镇，以他们的速度，再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便会抵达临安之外。 赵眘再也忍不住，当即便是下旨：满朝文武以及临安之内，所有七品以上的官员，半个时辰之后在保安门之外汇聚！若有不到货迟到者重罚！ 旨意下达，当即整个临安便是一片混乱。 史浩等人早已经暗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因此，当即便是知道陛下想要亲自去迎接这些人的归来。不过，其他人却是不知道啊，不管是汤思退还是其他临安官吏，此刻尽皆目瞪口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儿了？可是，不管怎样，既然圣上下旨，自然是要尽快赶过去的。 否则，不要说迟到，若是比陛下到的晚了，那岂不是找死么？ 尤其是汤思退等主和派的大臣，不久前，刚刚被赵眘找了个理由狠狠收拾了一番，现在，他们几乎是惊弓之鸟，唯恐自己等人的身上出现什么疏漏，成为了圣上手中的把柄。因此，得到旨意的第一时间，便是赶忙收拾妥当，而后便上了轿，催促着轿夫慌乱的朝着保安门方向赶过去。 至于那些平日间毫无存在感的小吏，更是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神。 有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纸笔，甩开步子便往新开门跑，有的放下了正在断的案子，同样直接向西狂奔。于是，临安城的百姓，难得的看到了平日间衣冠整齐、道貌岸然的官吏，此刻竟是毫无任何形象的在大街之上狂奔。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写出什么：震惊，临安官吏为何集体狂奔，到底是皇帝的旨意，还是人性的扭曲……之类的典故。若是有的话，恐怕会成为震惊部最为久远的历史。 不过，现在这些官吏，却是顾不上这些。因为，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陛下的銮驾已经出了皇宫，并且已经由御道转道清波门大街了…… 这一下，那些略迟了一步的人，直接敞开了衣领化作追风少年，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前方而去…… 早就有皇宫禁卫先行到了保安门之外，将保安门周围画出了一块禁地，不过，这依旧不能打消民众的好奇心。虽然，不敢朝着禁地中寄过去，但是，站在那些禁卫之后，探头探脑的看着场中的动静，却是在正常不过。 不时有一个个大臣以各种怪异的方式到来！那些顶尖的大臣基本还好，虽然也有些慌乱，不过，早就有下人准备好了轿子，再加上轿夫的狂奔，因此，抵达之后，依旧是神色淡然，脸不红气不喘。可那些低品级小官，有不少甚至根本没有资格乘轿，也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腿跑过来。 “陛下驾到！” 随着一个尖利的声音传出，长长的仪仗从门内涌出，而后，便是见到身穿衮服的赵眘，缓缓的从銮驾之上行了下来！ 赵眘的打扮，却是再度让不少人神色吃惊。赵宋的皇帝远没有后世那般刻板，平日，即便是上朝，也是大多穿便服！这衮服，只有在祭祖之类盛大的日子中，才会穿戴。而今天，赵眘竟是盛装而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参见圣上！” 众臣赶忙行礼！ 不过，赵眘显然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身后的内侍将椅子搬下来，赵眘便是坐在其上，闭目等待。 突然间，赵眘睁开眼睛，朝着史浩的方向看过去，“史爱卿，近前来！” 史浩一愣，随后便是紧步来到赵眘身侧，“陛下！” “史爱卿应该也知道消息了！”赵眘似笑非笑的问道。 “回禀陛下，之前张大人的确有传递消息予臣，因此，臣知晓！”史浩缓缓说道。他知道，圣上并不会因为此事而怪责他，所以，他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唉，只可惜，那小子竟是还未回来。否则的话，朕真想直接前往泗州去迎他，给他这天大的荣耀！”赵眘感叹说道。“那小子立了大功啊，就算是朕，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做到的。刚得到张爱卿消息时，朕几乎以为张爱卿在戏耍朕！” 史浩知道，此刻的赵眘只是自发感慨，需要一个倾听者而已。所以，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而起，他的心中，不是同样有着与赵眘一样的震撼和惊喜么？这种前无古人的事情，竟然真的被他做成了，他难道真是神仙？ “史爱卿，你说，朕该如何封赏他！”赵眘陡然问道。 史浩顿了顿，而后，便是凝声说道：“陛下，此乃贪天之功，不管陛下如何封赏，都不为过！” “不错，若非这小子年轻，而且刚刚踏足朝堂，朕真想封他个相位。”赵眘感叹说道。 “陛下何必着急，正如陛下所说，如今他还年轻便是立下了这天大的功劳，将来陛下还怕他无法封相么？而且，他还未曾归来，对他的封赏，陛下可以等他归来之后再定。” “可是朕忍不住啊！”赵眘笑眯眯的说道，“是了，他的册封，可以等归来之后再说。之前，朕不是封赏过他的妻子么，这一次，便册封他的妻子为四品恭人你觉得如何？” 饶是史浩早就想到赵眘会重赏沈堂，可是依旧被赵眘的大手笔给震惊了。 宋代对于外命妇的册封，一向是从夫之官职而定！这意味着，等到沈堂归来，至少会被擢升为四品以上的高位！要知道，即便是一府知府或者知州，也不过是正四品或者从四品的品级，四品之上，便几乎已经站在了朝堂的巅峰。可是，遍观整个大宋的朝堂内外，哪一个四品之上的人不是攀爬了十几、数十年？ 第366章 使团归来，与民同庆 第366章：使团归来，与民同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四品以上，便是货真价实的朝廷重臣、封疆大吏！而沈堂，却是年不足二十，便已经踏上了这其他人攀爬了一生的高位。 但是，这封赏高吗？说高自然是高，但是，想想沈堂的功劳，却也理所应当！ 免除了数年岁币，反让金国赔偿了军资，强占泗州之地！这等功劳，估计也只在开疆拓土之下了。所以，任何的封赏，都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其他人好奇的看着皇帝与史浩低语，却是听不到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至少从皇帝的神色来看，显然是有什么喜事儿。 而就在众人暗暗猜测的时候，大地陡然震颤起来。 “轰隆！轰隆！” “不好，是大批骑兵！”有武将惊呼一声，其他人闻言，更是慌乱无比。 “哼！噤声！”看着慌乱的众人，赵眘有些不满，而后，他便是站起身来，径直走到所有人前列！ 不多时，随着一道滚滚的烟尘扶摇直上，一片密密麻麻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来者，正是被卞喜护送，从北地归来的李铎等人。 已经到了临安城外，因此，众人自然并未放马疾驰。 为首的卞喜，远远的看到城门之外的景象，当即便是惊呼一声，“止！” “大军止步，其他人下马！前方，乃是陛下的銮驾！” 随着一阵马匹的嘶鸣，大军向前疾驰数百步之后，便是尽皆停了下来。而李铎等人，更是有几分慌张。赶忙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銮驾的方向疾行而去。 “哈哈哈……” 赵眘朗声大笑，“走，跟朕去迎一迎，朕的功臣们回来了！” 当看到李铎等人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反应过来了，这是和谈的使团回来了。可即便如此，值得陛下如此相迎么？每次与金国的和谈，大同小异！割地赔款、增加岁币。大宋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在多与少上去商谈，这样的和谈，至于陛下大张旗鼓相迎？ “臣，卞喜，参见陛下！臣奉张大人之命，护送我大宋使团归来，现已抵达临安，臣即刻返回泗州！” 赵眘点点头，“准！” 卞喜行礼，而后便是毫不犹豫的率领着大军直接离开。 身为朝堂大将，率兵来到临安，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敏感。好在，这一次是护送使团归来，而且，使团有天大功劳傍身，否则，这一趟就算是张浚也未必敢冒险。 现在，事情都已经完结，卞喜怎么会停在这里，等着陛下的猜忌？ “臣，李铎！” “臣，张古皓！” “臣，冯冰！” “参见陛下！” 赵眘亲自相迎，李铎等人激动之下，直接以大礼参拜！ “哈哈哈……”赵眘大笑一声，“诸位爱卿请起！” 其他人起身，李铎却是依旧伏拜与地上，并双手缓缓将金国的国书托举起来，“臣等奉陛下之命，随沈大人前往金国和谈，在沈大人殚精竭虑的周璇、谋划之下，臣等不负使命，如今携金国和谈国书归来！” 虽然沈堂并未一同归来，但是，李铎等人却是毫不犹豫的将所有功劳尽皆归在沈堂的身上。甚至，此刻他们被皇帝相迎，心中都略有几分羞愧。因为，他们实实在在的是什么都没干，便是蹭到了这天大的功劳。 “好、好……好啊！”赵眘脸上激动的神色难以掩饰，“诸位爱卿，辛苦了！” “李铎爱卿！” “臣在！” “朕命你，现在当着文武百官，当着朕的万千百姓，便将这与金国和谈的国书，念诵出来，你可敢？”赵眘高声喝到。 李铎脸色涨红，他知道，这定然会成为他此生最为荣耀的时刻。 “臣！领命！” “大定二年，七月日，谨致书大宋国皇帝陛下……”李铎一个字一个字将其上的内容，用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 最前面，自然是一些长篇大论毫无营养的内容，直到李铎将那几条一个个念出来，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的赵眘、史浩等人，尽皆狠狠的握着拳头，神色中满是激动。可是，其他人却是目瞪口呆！包括周围的民众，也是尽皆噤声。 这个……确定不是念反了么？ 如果是三年岁币翻倍，大宋赔偿大金几百万军资，这才正常啊。难道，是李铎他们伪造了金国国书，可是，这种掉脑袋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啊…… 国书并不长，但是，李铎却足足读了两刻钟的时间方才读完！ “李铎，将国书交给诸位爱卿，让他们看看！”赵眘当然知道众人在想什么。 李铎领命，先行将国书交给了汤思退！汤思退睁大眼睛，朝着国书之上看去，一字未漏，与李铎所念的一样。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是假的，可是，此时依旧恍然…… 好半晌，众臣方才看完。不过，赵眘却是再度说道，“史爱卿、汤爱卿，这是我大宋的喜事，自当与民皆知！你们二人持国书，向万民展示……” 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方才将国书尽皆看完。 “臣，恭贺陛下！陛下知人善任、收服泗州故土，我大宋盛世指日可待……” 这一刻，所有的臣子，尽皆以大礼参拜，各种称赞的话更是不要钱一样朝着赵眘身上扔。 “陛下万岁！” 刷！周围的禁卫军，尽皆单膝拜倒！ “陛下万岁！” 周围的百姓，也尽皆伏地参拜！ 这一刻，赵眘只觉得比他登基皇位的那一日还要荣耀。他的视线环视过去，尤其是那些普通百姓的眼中，甚至泛出崇拜、仰慕的神色！ “这便是为帝者，最大的荣耀！” “陛下有旨，临安城欢庆三日，不行禁宵！”一旁的王权，尖细的声音传开。 “陛下万岁……” 大宋的百姓是很容易满足的，能够活下去，能够有饭吃，便已经足够。他们没什么理想，甚至没什么追求，但是，他们却是天底下最可爱的百姓。哪怕，只是上位者轻微的施舍，便足以让他们感恩戴德。 第367章 沈府传旨，敕封恭人 第367章：沈府传旨，敕封恭人 而后，满朝文武簇拥着赵眘以及使团的一众人返回皇宫之内，开始大肆庆贺。 至于为什么使团出去的时候百十人，回来的时候却只有十几个人，没有人去问。即便是有些不识相的想要开口，也有相好之人暗暗将其拽住。 这一次的和谈，已经超出了太多人的预计和谋算，这时候，绝对不会有不识相的人去寻根溯源，你没看到就连陛下都没说什么？ 沈府之内，干鸿一脸喜色的朝着园中跑去，见到了正在游赏的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他当即便是说道：“夫人大喜，北去的使团回来了，而且，和谈顺利，老爷为咱们大宋争得了天大的荣耀。陛下宣布大庆三日，甚至亲自出城去迎……” “啊……” 二女惊呼一声，柳香菱满脸欢喜的说道：“夫君，是夫君回来了。” 一旁的邵暮语，也是激动连连，去之时方才四月之末，而现在，却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的时间。哪一天，她们不曾想念？ “当啷、当啷……” 就在这时，沈府的门口，传来铜锣鸣响之声。 “这是传旨的仪仗！”柳香菱神色微紧，而后，便是对邵暮语说道：“妹妹，你快去将府中之人都唤过来，我先应出去。莲儿，你立即去拿银钱，稍后少不得要给这些传旨之人打点，多取一些。” 而后，整个沈府便是忙碌起来。柳香菱前去相迎，邵暮语招呼其他人，干鸿则是忙着摆设香案之类。 当柳香菱来到沈府门前之时，却见长长的仪仗队伍已经到了。她的视线在队伍中搜寻一番，却是并未发现那个思念的身影，眸子之中，不由得有几分失望。 不过，她赶忙收拢神色，向前迎了出去。 这传旨之人，让柳香菱有些惊讶。普通的旨意，一般都是宫内的宦官、内侍来通传。少有的一些，会让朝廷命官传旨。可是，此刻站在沈府门前的，竟然是史浩！ 朝堂的左相传旨，这虽然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也绝对是无比罕见。要知道，传旨之人的身份，也代表着对于这旨意的重视，史浩亲自前来，已经是一种极致的恩赏。 “拜见史大人！” 柳香菱上前行礼，史浩却是哈哈一笑，“沈夫人，快快起身，今天你可是最大的。沈堂立下大功，陛下特意封赏。老夫闲不住，便向陛下讨了旨意，前来走一遭！” “有劳大人！大人里面请！” 正说着，仪仗队伍之中，一人却是笑着行了出来。 “妹子可识得我么？”这人对柳香菱笑道。 柳香菱看着眼前这男子，脸上显出几分疑惑，不过，不待他回答，这人便是说道：“我与沈堂乃是结义兄弟，名辛弃疾！不知道契弟可对你说起过。” “香菱拜见兄长！”柳香菱恍然，“夫君数次对我提及，在北地泗州时，受到兄长照应。香菱怎会不知……” “哈哈哈……你家夫君撒谎了，明明是我这契弟照顾我这个兄长才是……” 柳香菱站起身来，欢喜的将众人迎了进去。 园内，干鸿早已经摆好了香案，沈府众人也早已经叩拜在香案之后，等待着史浩传旨。 见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史浩神色微凝，而后朗声喝到：“沈堂之妻柳氏，接旨！” 场中众人，尽皆拜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氏贤淑良德，敕命其为四品恭人，钦此……” 其他人还好，只是各自欢喜，但是那程茹却是几乎目瞪口呆！自己的女儿，竟是被封了恭人？哪怕是自己的夫君，当年也不过是从四品而已，自己更是不曾受到过诰命封赏。自家这女婿，到底是何方神圣，被陛下如此宠信。将来，自家的女儿还了的？果然，自己之前的一番教导没错，否则，这样的女婿，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众人领旨谢恩后，柳香菱郑重的从史浩的手中将圣旨接过来，并转身交到母亲的手中。 这等圣旨，是需要设案供起来的，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将来沈家的圣旨，却是不知道要供多少…… 几个小丫头上前，拿着一个个精致的钱袋送到传旨众人的手中，就连史浩的手中也得了一分。史浩并未推辞，这是惯例，而且，今天也是大喜事，这也算喜钱了。 “大人，请入内……”柳香菱邀请到。 然而，史浩却是摆了摆手，“老夫便先回去了，陛下还等着老夫回去交旨。另外，和谈虽然已经完成，但是沈堂却是暂时依旧留在中都，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还希望沈夫人能够体谅！沈大人此去，与金国满朝文武唇枪舌战，硬生生逼着金皇，给我大宋争得了天大的荣耀，几乎不次与开疆拓土之功，老夫……实在是敬佩啊！” 当听到沈堂并未归来之时，不管是柳香菱还是邵暮语脸上，神色都瞬间变得暗淡下来。 可是，听着史浩的衷心之言，却又感到无比骄傲。这便是自家的夫君，让这堂堂左相也自愧不如…… 史浩转身离去，辛弃疾却是笑道，“两位弟妹，你们莫要失望，我可是也去了中都，并且见过了契弟。契弟也让我给你们呆了书信回来……” “啊……”二女转喜，将辛弃疾手中的书信拿过来，而后方才歉意的说道：“我等怠慢，还望兄长莫怪，兄长请入内……竹儿，快去备茶……” “哈哈，你们不用管我，自去便是，我与干鸿他们可是老相识，我去找他们饮酒！”说着，直接拽起干鸿等几名侍卫，便是笑哈哈的朝着一旁的一间屋室走了过去。 邵暮语、程茹以及几个小丫头尽皆围拢上来，眼巴巴的看着柳香菱手中还未开封的书信。 柳香菱无奈一笑，“走，我们先进去，看看我们这夫君到底说了什么。这冤家，数月未曾归来，不知道家中都想他了么……” 第368章 程茹说教，沈堂书信 第368章：程茹说教，沈堂书信 一行人簇拥着柳香菱进到屋中，不待柳香菱拆开信，程茹却是先行开口说道：“香菱、暮语！如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那么，我有些话要对你们二人说，希望你们能够听进去。” 柳香菱疑惑的点了点头，邵暮语也是说道：“程姨，我与姐姐一样，也和你的女儿一般，有事说来便是，我们一家人何必客气。” 程茹颔首，而后看着二人说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对沈堂未曾回来，心中有些埋怨？” 二女对视一眼，埋怨？也许有一丝，但更多的却是想念。 “香菱，当初娘亲与你爹爹婚配，婚宴的第二日，未曾回门，你父亲便是接旨而后上了战场。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之后，你也已经两三个月大了。再后来，你爹爹时常居军中，一年也在家中待不了几日，其中最长的一次，娘亲还记得清楚，是绍兴二十五年，你爹爹在家中足足待了三个月时间。” 柳香菱默默点头，的确，在她儿时的记忆中，爹爹几乎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娘亲，你辛苦了。”柳香菱微泣说道。 程茹却摇了摇头，“不，娘亲不辛苦！你爹爹在外奔波，娘亲自然要把我们这个家看好。其实，娘亲的心中，对于你爹爹未尝没有埋怨，但是，他既然是大宋的臣子，自然要为大宋奔波血战。而且，我们一家人，能够锦衣玉食，能够风光无两，全是因为你爹爹，相比起来，你爹爹更辛苦。” “所以，尽管心中对你爹爹有几分埋怨，但是，只要他回到了家中，娘亲便殷勤陪伴，他在外已经足够辛苦，回到家中，又怎么户籍让他再受烦扰？” “若是嫁于一个平凡的男子，我们女人的心中自然会不平衡，柴米油盐酱醋茶，便足以将本就困苦的生活弄的更狼狈。但是，嫁于一个非凡的男人，我们女子就要学会等待和包容。哪一个非凡的哪儿没有大志？你爹爹也好，暮语的爹爹也罢，若是没有他们的艰辛，又如何能够有我们柳家，抑或是富甲江南的邵家？” 听到此处，邵暮语也是不由得微微颔首，的确，这些年还好，之前自己还小的时候，家中的生意只靠父亲一个人，一年的时间也没有几日能够在家中陪伴自己娘亲和两位姨娘。 “我们要让他知道，不管他在外经历着什么，只要回到家中，他便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来，享受片刻的宁静。”程茹继续说道，“你们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而你们两个，将来也会成为天下女子最为艳羡的那个人。就如香菱，四品恭人……现如今我们大宋的命妇，就没有一个是你这般年幼的，更没有一个比你的敕封还快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你们享受着至高的荣耀和崇拜之时，同时也要承担其他人所不能承担的事情。沈堂上马堪比猛将，下马则能连中三元。就算是前去金国，都可以做到这前无古人的事情，给大宋带来荣耀。所以，他是你们夫君的同时，也是大宋的臣子，也是无数兵卒的统帅，甚至会成为所有人的楷模。” “如此一来，他自然不可能终日陪伴在你们左右！” “所以，哪怕你们心中有些苦闷，但是，却不能在他的面前表现出来……” “夫为妻纲，娘亲希望你们能够相亲和睦，也希望苏家富贵荣华，而这，就需要你们一起去努力了！” 程茹的话让柳香菱与邵暮语尽皆沉思了半晌，而后，便是点了点头。 在这个时代，男人与女人之间，谈不上公平与不公平。儒学也好，刚刚兴起的程朱理学也罢，既然能够成为一门流传甚广的学说，自然是有着他的独到之处。而有些看起来似乎是对女子的桎梏，但是在当时的女子看来，却也极为正常。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种简单的道理，实际上对女子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一夫一妻多妾的制度，看似荒唐，但同样有着他存在的道理。 就如同南宋，经过多年的战乱，男女之间的比例，达到了一种极为怪异的程度。所以，若是硬生生施行一对一，反而是极端的不合理。 更何况，在这冷兵器时代，不管是战争还是经历发展，人口都是最为重要的因素和条件之一。因此，只要能够刺激人口发展，任何的政策都有着他存在的道理…… 闲言少叙，书归正传！ 柳香菱本就是官宦之家，邵暮语虽然出身商贾，但是却也是巨富大家。因此，对于程茹所说的话，两人并不难接受。 “姨娘放心，暮语定与姐姐携手，将沈家照料好。”邵暮语笑盈盈的说道。 柳香菱也开口说道：“娘亲放心，女儿不会耍小性子的。” 至于几个小丫头……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权利。此刻，她们只是眼巴巴的看着那信封，想要知道自家老爷到底在北国有什么经历，何时能够归来。 “好了，你们几个丫头去看信，娘亲累了，先去休息！” 这信显然是女婿给女儿他们专门写的，自己自然不会不识趣的打扰。 程茹转身离开，柳香菱也小心的将那信纸缓缓打开。 “香菱、暮语，为夫如今身在中都，望你们在临安安好……” 这封信是沈堂亲笔所写，并让辛弃疾给二女捎带回来的，一则表达他对二女的思念，二则将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对二女尽皆讲述一番，其三，便是告知二女自己暂时未曾归来的缘由。 还有一点便是，他与完颜玥之间，除了国别不同，也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二女，与完颜玥越亲近，心中对于二女的愧疚，则是越浓。 沈堂虽然来到这方世界已经一年多的时间，但是，某些思想，却是依旧没有完全转变过来。 包括，他接收邵暮语的过程，若非是两人数次历经生死，恐怕到现在，两人依旧是形同陌路！ 第369章 几女看信，心境波澜 第369章：几女看信，心境波澜 所以，在这封书信之中，沈堂对于自己所有的经历，包括与完颜玥之间的感情，尽皆讲述了出来，对于二女，没有丁点的隐瞒！ 滕州遇袭，让柳香菱二女惊呼连连，他们并不清楚其中内幕，只以为沈堂等人运气好。因此，看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捏了一把汗。 路经大名，自家夫君的装疯卖傻，让二女忍俊不禁。她们没想到，沈堂还有这般模样。 武邑偶遇，二女微微皱眉，直觉告诉他们，自己的相公，恐怕会与这名女子，发生一些意外的事情。 接下来，街市讲书、谋定上京、涿州离别、初入中都、辩驳金皇…… 二女以及几个小丫头，就如同看着一本最为诱人的绘本一般，心情忽上忽下、紧张不定。而且，自己相公的遭遇，绝对比书中所写的还要精彩、刺激，更何况，这可是自己夫君亲身的经历。 御园比试，更是让他们再度领略了自家夫君的文采。尤其是那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让二女心中暗暗决定，等夫君回来，一定给他掏空。不管是身体还是文采，否则的话，以自家夫君这等风流倜傥、文采飞扬的学识，不知道要引得多少闺中闺女黯然伤神。 入西山苑，初次交锋，她们仿佛感觉到，自家夫君带着使团众人与金国文武唇枪舌战、无人能挡。这便是她们的夫君，在家中是他们最美的郎君，在朝堂便是最为锋芒毕楼的人臣。 可是，当看到沈堂暗夜遇刺，并且直接昏迷的时候，几人不由自主的发出惊呼之声。哪怕，她们知道这已经成为过去，可是，心却一下子揪起来，几乎要难以呼吸。几个小丫头吹泪涟涟，香菱、暮语二人手掌紧握，互相给彼此一些力气，她们唯恐看到接下来会有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发生。 当看到那金国的永清郡主，出现在西山苑之时，二女不仅没有任何醋意，反而是心中微微放松了几分。自己的夫君远在敌国，可谓是举目无亲。可若是有一个郡主照应，显然情况会好很多。当她们看到那永清郡主，竟然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沈堂数十日时，即便是他们身为沈堂的妻子，一时间也无比感动。 “唉，好在有这位郡主照料夫君，否则的话，我们如何能够放心。”柳香菱幽幽说道，“若是将来，能够有幸见到这位郡主，我们应当好好对她感谢一番！” “姐姐！”邵暮语笑了笑，“你的感谢，这位郡主恐怕是不敢应。否则的话，等她哪一天给姐姐奉茶，姐姐不接，那她岂不是无法踏入咱们沈家的门吗？而且，这位永清郡主，应该便是之前夫君偶遇的哪一位乌林答玥。只是，这名字应该便是化名。可惜我们的夫君，到现在竟然不知道，竟是已经有一位郡主，已经将情系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一来，很多事情就讲得通了。” “想必，虽然在涿州便分别了，但是，沈郎进了中都之后，便是一直被这位郡主妹妹暗中观瞧着。否则的话，沈郎在街市之上与那元帅府的人冲突，又怎么会引来这位郡主妹妹？而且，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恐怕那诗会的出题之人，便是这位郡主妹妹了。不然，两国朝堂之上的大人作诗，怎么也不会有这般小女儿一般的题目。” 当时沈堂经历这些之时，身处局中，自然是看不清其中真相。二女本身就是聪明人，再加上他们站在上帝视角的层面，哪怕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却也不难猜出完颜玥的身份。 好在，这完颜玥的出现，让几人的心神放松了几分，没有在沈堂遇刺一事上继续担忧下去。 看到沈堂醒来，几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唉，我们的夫君，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这位郡主对他的情谊！”看到接下来的经历，柳香菱无语的说道。 然而，邵暮语却是摇了摇头，“姐姐，恐怕并非如此。我们的夫君并不傻，相反，他对于感情太过执着。想当初，若非是妹妹豁出面皮，不顾一切的跟随着夫君，又与夫君历经生死，恐怕夫君也不会接受与我。” “而现在，这位郡主对夫君几乎是无微不至，她身为郡主却不顾流言去做这些，我们的夫君怎么会感受不到呢。只不过，第一，夫君有了我们，所以，心中对我们愧疚，因此，不想接受。另外，夫君乃是宋使，这位妹妹却是金国郡主。这恐怕会让夫君根本不敢向前一步。” “姐姐，此刻我有些心疼这位妹妹了。”邵暮语苦笑着说道，“只希望，我们的夫君，莫要将这位妹妹伤的太深才好。这样的一个女子，即便是我，也泛不起任何的嫉妒之心。” 柳香菱也是轻叹一声，她们同为女子，又怎么会感觉不到这位郡主的心思？如果是自己的话，遇到这样一个毫无回应的人，同样是一种痛苦。 果不其然，接下来自家夫君，竟是硬生生直言拒绝了这位郡主。 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无语苦笑。几个小丫头，更是吹泪涟涟，甚至，口中已经开始声讨这位让他们钦慕的老爷了…… 后来，两人双双被情所伤，柳香菱不由得叹息一声。 “我们的夫君好苦，这位郡主妹妹……更苦……” 好在，接下来沈堂对完颜玥不在那么抗拒，甚至开始试着去回应，反而让柳香菱等人不由得松了口气。否则的话，她们几乎要忍不住跨越几千里前去，将自家的夫君狠狠的收拾一顿…… 只不过，信到了这里却也基本结束了。只是在信末尾的位置，沈堂告诉了二女他与金皇完颜雍之间的约定，说是要为其平息一处战乱之后，然后便会归来。 看完了书信之后，二女以及几个小丫头，不由得沉默下来，她们的脑海中，回荡着沈堂信中所写的遭遇。眼眸之中，思念却是愈加浓厚。 第370章 聪明郡主，珍贵饰物 第370章：聪明郡主，珍贵饰物 好半晌，柳香菱陡然开口说道，“妹妹，还有你们，我们说一说，该怎么对待这位妹妹！这样的一个对夫君痴心的佳人，我可不想让咱们那夫君将她伤的遍体鳞伤。” “小姐说的对！” “夫人说的没错！” “一切都听夫人的！” 嗯……三个小丫头率先统一了意见！ 柳香菱无语的摇了摇头，看来，还是暮语妹妹比较靠谱。 “姐姐，你说，这位郡主妹妹，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邵暮语陡然问道。 柳香菱沉思半晌，随后缓缓说道，“她最缺少的，自然是夫君的回应。只不过……哪怕是夫君心结打开，恐怕依旧不能解决问题，就如之前所说，南北两国有别，更何况我们大宋与金国还是仇敌？如果是普通人家还好，可是，我们的夫君乃是朝堂新秀，而这位妹妹却是北国皇帝最宠爱的郡主……这才是夫君与她之间，最大的麻烦。” “姐姐，有些事情夫君做不来，但是，姐姐却可以做。我想，如果现在姐姐给她一个承认的话，应该是她最为需要的。她哪怕得到夫君的回应，可是，她与夫君之间却还隔着金国以及大宋。因此，姐姐也许是唯一一个有资格承认她名分的人。”邵暮语缓缓说道。 “夫人……” 这时候，门外有婢女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个包裹。 “辛将军说军情紧急，不与两位夫人告别，便先行离去了。不过，这个包裹却是辛将军留下来的。辛将军说，是金国有人托他给捎过来给两位夫人的礼物……” 说着，便是将那包裹放在了桌子上。 这婢女的话让柳香菱和邵暮语一怔，不过，随后邵暮语便是笑道，“姐姐，看来我们这位郡主妹妹，很聪明的嘛。” 从金国来的礼物，若是沈堂的话，自然早就交给他们了。可是，辛弃疾没有提及姓名，显然不会是沈堂。那么，恐怕也只有这位金国的郡主了。 “莲儿，打开看看是什么！”柳香菱说道。 莲儿上前，小心的将包裹打开，却是一个精致的木匣。手掌微微用力，木匣上下两层便是被推了出来，而后，二女以及三个小丫头的目光，便是凝在其中，一时间无法转开。 木匣的上方，乃是双格，两个格子之中摆放着相同的首饰。 一支白皙凝润如同羊脂一般的玉镯，一支以碧玉为干以红色玛瑙和通透碧绿从碧玺为珠的钗子，一支轻如蝉翼金质头饰，一对金色的耳坠，不过，那米粒大小的耳坠却是雕刻着八宝玲珑于其上。 下方的木格，乃是三格，三份首饰同样一模一样。 不过，却只有一支珠翠的步摇以及羊脂玉头饰！ 好半晌，柳香菱和邵暮语的视线，方才勉强从这些饰物上挪移开来。这等精美华贵的东西，实在让女子难以抵抗。没看到，几个小丫鬟依旧留着口水死死盯着么？ “我们这位郡主妹妹，果然是聪明至极，而且，这手笔就算是我也自愧不如！”邵暮语惊叹的说道。 “这玉镯，乃是最顶尖的羊脂白玉，哪怕是我邵家，这等级的玉饰，也只是爹爹手中有一块小小的玉佩而已。这个品级的玉，几乎全部是上等的贡品，普通人家，根本接触不到，任何一块，都是千金不换的东西。仅是这两只玉镯，便至少价值数十万。” “那钗子所用的碧玉、玛瑙、碧玺，无一不是精挑细选而出。这样的一串，就算是顶尖富贵之家当作传家宝也富富有余！至于这耳坠与头饰，虽然只是金字所制成，但是，这等工艺，就算是我邵家最顶尖的工匠，也绝对无法打造出来。” 邵暮语亲手打造百金楼，对于这些金银饰品自然是最为了解。可是，即便是她也是不由得惊叹连连。 “这两套首饰，若是论价值，至少是百万以上！而且，最为难得的是，就算是你真的拿出百万两银钱，恐怕也根本无法买到，因为，拥有这样事物的巨富，根本不会将这等东西卖出去。” “哪怕，是下边这三套饰物，虽然不算顶尖，但是，每一套也足以价值十万两银子！” 区区几件女人的饰物，竟是价值数百万，说起来夸张。但这也却是真正奢侈品的魅力所在！ “好了，你们几个小丫头，莫要在那儿流口水了。下边的三套，每人拿一套！”柳香菱拍了拍桌子，对着三个小丫头说道。那位郡主显然将家中的情况打听的清楚，因此，最顶尖的两套，自然是为了‘讨好’她与邵暮语的，剩下的三套，自然是‘收买’三个小丫头的。 “只可惜，这么聪明的郡主，竟是无法拿下咱们那固执的夫君。”柳香菱无语的摇了摇头。 从这些东西她便可以感觉的出来，那郡主定然是聪明伶俐，而且对自家夫君用心到了极致。否则的话，哪怕是郡主，想要拿出这等东西，恐怕也不容易。而现在，竟然是眼巴巴的送到了自己这里，这还不足以说明么？ “暮语，既然这位郡主已经主动示好了，那我们也该琢么琢么该如何回礼了。明日，我便让干鸿去寻何墨，让他尽快打探一下夫君以及这位郡主所在的位置。” 明扬先是去了泗州，而后又跟随沈堂前往了中都。因此，陆风便是又遣了一人来临安坐镇，便是何墨。 “好！” 大同府！ 清晨，一大早沈堂便是醒了过来，看着身旁熟睡的完颜玥，沈堂爱惜的在她俏脸上轻吻了一下，而后，方才小心下床。 早有小丫鬟打来了热水，让沈堂洗漱了一番，而后，沈堂便是进入到了书房之中。昨夜他思索了半夜几方之间的局势对比，一时间却是依旧没有头绪。因此，他拿出几张纸，便是一边勾勒着双方的情况，一边思索着该如何破局。 不过，只过了不多时，一个柔软的身躯便是从身后伏在了他的背上…… 第371章 登点将台，金国精兵 第371章：登点将台，金国精兵 “公子在做什么？”完颜玥好奇的看着桌子上刚刚画出来的凌乱线条。 “我在看我们与西夏、蒙古几方的局势，我总感觉，他们的目的，并非昨天诸位将军说的那么单纯，不过，现在我还未曾察觉到他们真实的目的。”沈堂凝着眉，照实说道。 转过身，玉手在沈堂的额头上揉了揉，完颜玥笑道，“公子，这些事情交给叔父他们去做就是了。叔父征战多年，再加上那些各地而来的将军，定然能够平息这一次的叛乱。” 伸手将完颜玥搂在怀中，“好！” 他很清楚，对于自己带兵的能力，不管是纥石烈志宁等人还是完颜玥都不会相信。不过，这也不急，甚至，可以趁此机会打消某些人的顾虑也说不定。 两人吃过早饭，而后，便是有护卫前来，告诉沈堂纥石烈志宁有请。 让完颜玥在家中等候，沈堂随着护卫来到正屋厅堂，却是见到昨日在场的所有将军尽皆在场！ “沈堂！” 见到沈堂到来，纥石烈志宁当即便是含笑迎上来，“河北数地的大军，今日便会鱼贯到来。稍后，我们去城外整军！” 沈堂对此自无不可，在屋中停留了片刻，而后，一众入便是出了府邸，朝着南城门疾行而去。出了城门，沈堂方才发现，城内的兵丁早已经在城门之外的搭建起了连绵的营帐。 这一次，河北诸地足有近十万兵马到来，因此，这营帐连绵起伏，根本就望不到尽头！ 一个足有数丈高的点将台，也已经搭建起来，就矗立在城门前。迎风招展的旗帜刷刷作响，一排排的兵丁持戟横刀，面目肃正的站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上点将台！”纥石烈志宁大喝一声，而后，一众人便是簇拥着他踏上一层层阶梯，来到了点将台之上。 他们刚刚来到点将台中，其上早已经竖起的巨大战鼓便是‘轰、轰’的敲响。敲鼓的汉子赤着膀子，手中举着硕大的鼓槌，用尽力气垂在牛皮鼓之上，震天的声响如同闷雷一般。 “唔！” 十余名手中持着巨大兽角的战事，将兽角吹响，悠扬的声音族可以传出十数里之远。 在他们的两侧，则是两排最为魁梧的猛士！这些猛士哪怕其中最弱小的一个，也足有将近七丈之巨，爆炸性的身形，更是凸显着无穷的力量。在他们头顶之上，是特制的牛角盔，更是让他们多了一丝凶厉之气。 沈堂一行人在点将台上等了不多时，便是陡然感觉到大地剧烈震动起来。尤其是他们在数丈高的点将台上，这种感觉更为明显。 约莫过了一刻钟，沈堂便是看到一条黑色的丝线，从视线之极的地方朝着他们的方向奔腾而来。 有一个词句叫做万马奔腾，表达的便是一种壮观的场景。而此刻，沈堂的眼前，何止是万马？再加上这些马匹，几乎每一个都是踏足过战场的战马，此刻一起奔涌而来，虽然还隔着起码十数里的距离，但是，沈堂依旧感觉到一种无可抵抗的恐怖感扑面而来。 怪不得大宋一向不是北地草原民族的对手，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北地有着广阔的草场，他们可以饲养无穷无尽的战马，然后，让这些战马成为战场之上的坦克。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如同后世的坦克师团面对步兵之时，这根本就不是一种均衡的力量对比。纯属欺负人！ 以现在沈堂等人所面对的这数万铁骑的威势，以大宋的兵团，哪怕是数倍，若是正面对撞，也绝对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这些无敌的铁骑，至少在目前阶段来说，对于大宋实在太过强大了。 可是，再想一想，拥有着这样实力的金国，在数十年之后竟是倒在了蒙古族的铁蹄之下，由此可见，那个还未曾真正崛起的民族，将来到底会有怎样恐怖的力量。铁木真凭借着手中的铁骑，横扫欧亚大陆，打下的江山足以让任何帝王瞠目！草原的力量，实在骇人的让人恐惧。 就在沈堂胡乱思索之时，那些黑压压的大军，已经极速的冲到了点将台前百丈之外。 金国最好的军队，乃是一人三马。而眼前的这些，虽然只是河北兵，可是，却依旧有一人两马！这等奢侈的行为，绝对能够让大宋所有军团羡慕到骨子里。 仅是眼前这一只军队，恐怕便能够媲美泗州数十万大军的马匹数量！由此可见，金国的实力，现在恐怖到怎样的境地。 “太原府兵马都总管黑罕和卓，奉命率兵三万前来，拜见大将军！”为首的一名金国大将，高声喝到！ 刷！ 这将军右手轻举，他麾下三万并将当即齐声大喝，“拜见大将军！” 三万人的声浪直冲而来，就连那震天的鼓声和牛角之声都被压制下来！ 沈堂深吸一口气，哪怕是作为大宋之人，此刻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好一支精兵！” 当初，桐柏山一战，沈堂的对手只是两万金兵而已，并且，只是驻守在比阳的一支偏军，根本算不上金国的精锐！包括后来灵璧血战，沈堂等人所面对的四万大军，除了部分精兵是乌林答目的亲军精锐，其他大部分兵马依旧是山东本地兵马。比比阳的兵马要略强几分，但是，却也不过如此。 至于后来纥石烈志宁率兵前往泗州，沈堂却是在临安应考无缘得见。 而今这一支兵马，来自太原！ 太原府的重要性虽然不如西京大同府，但是，却几乎可以与大名府的重要性媲美。其中驻守的兵马，当然也不时比阳那些兵马能够媲美的。 想象完颜昊与滕武等人一战，却是轻而易举将滕武二人麾下的大军困住压制，若非是背嵬军的突然到来，哪怕就是被完颜昊全歼也毫不奇怪。可滕武和程玉虎他们的两万兵马弱吗？相比金国精兵自然是弱，可是如果与大宋的军团相比，却绝对不弱。 第372章 兵马齐至，军中传言 第372章：兵马齐至，军中传言 如果是同样的兵力，哪怕是与卞喜麾下的枣阳军大战，胜负也至少是五五开。甚至，滕武等人还要略胜一筹。可是，卞喜麾下的枣阳军，却是几乎站到了大宋兵团的最高峰。 如此对比，也不难知道，为何大宋与金国的大战，哪怕是投入数倍兵力，也是败多胜少了。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几乎已经到了难以弥补的程度。 而且，如果说太原、大名这些金兵算是一锐的话，那么，如同背嵬军在大宋一样，金国同样有着杀手锏。 那便是名扬天下的铁浮屠！ 铁浮屠便是金国打造的重骑兵，只有八千之数！除了铁浮屠之外，还有一支军队，名拐子马，数量也只有万余。虽然实力比之铁浮屠逊色几分，但是，同样是也远胜这些普通的精锐。 与拐子马并列的还有一支军队，名为忠孝军。忠孝军是一支成员极为复杂的军队。其中有数个北方民族甚至包括汉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全部由孤苦流民组成。他们没有牵挂、不畏生死。在后世记载中，就是这一支军队，与全盛时期的蒙古对战，而且是对战数倍甚至十数倍的敌人，战果却是四胜两败！ 这等战绩，足以知道他们的强悍。 不过，最为神秘的金国军队，却并非是这些。而是一支传承与金人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军队。在金国初始之时，几乎每一战都面对数倍、十数倍、数十倍的辽国大军。但是，便是这支军队，却是硬生生将几十万辽国大军打的溃不成军。而这支军队，便是号称金人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猛安谋克’！ 猛安谋克之时一个名称，传承几乎和背嵬军相似！从数十万金国大军之中，挑选出最为精锐的猛士，组成一支大军，便是猛安谋克。 每一个猛安谋克的猛士死后，或者年岁达到一定程度，便会被新的猛士取代。因此，这支大军数十年来，一直保持着最为巅峰的状态。 这支军队掌控在历代金国皇帝手中，但是，他们效忠的却是金国，却并非是帝皇。因此，不管是海陵王完颜亮造反，还是现在的完颜雍上台，他们都未参与其中。 只是，这支最强大的军队，大多数时候都被金国皇帝当成最后的底牌镇守国都。将来，也不知道是谁，会有幸让这支无敌的大军出征！ 从这些金国大军的配置，便足以看出现在的金国与宋国的实力对比，到底处于怎样的层次…… 点将台之上，纥石烈志宁将手一挥，而后，战鼓声和号角声戛然而止。 “千夫长以上之人留下，其他兵卒尽归营地！”纥石烈志宁喝到。 “轰！” 随着他的命令传出，下方的三万大军再度开动，并朝着不远处早已经搭设好的营帐疾行而去。 随着大军散去，那黑罕和卓率领几名亲卫踏上点将台。 “拜见大将军！” “起身，等着另外两支大军到来！” 为了应对西京路这里的局势，完颜雍共调遣了三地大军。其一，便是刚刚到来的太原军，其次，便是驻守真定府的真定军以及驻守河间府的河间军。 真定府与河间府乃是中都南方门户，也是燕云十六州的边界之地，因此，这两地的兵卒丝毫不比太原军逊色。 军令如山，因此，另外两支大军自然也不可能迟到。因此，过了没多久时间，另外的两只大军，便是尽皆到来。果然，如同沈堂所猜测的那样，这两支大军的军威，丝毫不比最先到来的太原军逊色。 九万大军尽皆进入了军营，而后，一众人便是簇拥着纥石烈志宁再度返回到府邸之内。 这些人，太原兵马都总管黑罕和卓也好，后来的真定兵马都总管沈谷特、河间兵马都总管阿不罕贵也罢，虽然比不上纥石烈志宁，但是，也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因此，互相之间极为熟络。所以，根本用不着互相介绍。 一众人之中，也只有沈堂这个外来之人，倒是让众人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纥石烈志宁的副将！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实际上，宋人在金国军中效力的人并不少，不过，大多数却是以幕僚或者参谋的方式。几乎没有人能够成为统兵将领！毕竟，宋金两国交战多年，若是将一支大军放到宋人手中，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他们之前也没听说有宋人，在金国军队之中达到如此之高的地位。 所以，对于沈堂的出现，没有人不奇怪。可是，纥石烈志宁对沈堂却极为关照，话语中更是极为看重。因此，倒是没有人敢随意说出来什么。 几方大军都是接到军令之后立即前来，因此，纥石烈志宁让这前来的大军，先休整三日时间。而他们这些人，也正好商议一下现今的局势以及接下来如何应敌。所以，互相见过之后，便是各自回军营休息。 至于晚上举行的盛大欢迎宴会，沈堂自然同样没有参加。不过，在这宴会之上，却是有一个消息悄然流传出来，也让这些人对于沈堂的身份‘恍然大悟’！ 之前，沈堂一行人大张旗鼓进入城中。所以，完颜玥的存在，并没有对其他人隐瞒。对于完颜玥，虽然没几个人见过，可是郡主的身份却是根本瞒不住人。因此，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疼爱的永清郡主，此时便在大帅的府邸之中。而这沈堂，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郡主的夫君，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明摆着的。 霎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怪不得，咱们的大军之中会出现一个宋人。怪不得，大将军对于这个宋人会如此关照。原来，并非是这宋人有什么天大的本事，而是大将军看在永清郡主、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毕竟，谁不知道陛下对永清郡主的疼爱？爱屋及乌下，沈堂的身份水涨船高，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第373章 大军开拔，前线境况 第373章：大军开拔，前线境况 于是，虽然没有人当面明说，但是，在军中沈堂却是多了不少外号。比如‘小白脸’！比如‘面首’！ 不少人看向沈堂的视线，都带着几分鄙夷。毕竟，这样的一个小白脸，为什么来到军中？唯一的目的，那便是为了蹭军功！哪怕是这个命令很可能是来自于陛下，但是，依旧不能让他们对于沈堂的鄙夷少一分。甚至，还要更甚几分。毕竟，这样的人，在军中实在没什么市场。 包括这两三日中，众人讨论军情形式，沈堂虽然都在参与，但是却是一言不发，更是让众人确定了这件事情。 而到了一众大军汇聚的第三天，纥石烈志宁再度将众将召集起来，并开始发布命令。 其一，便是命黑罕和卓率领本部兵马两万，前往下水镇一带，相助那里的守军稳固防御局势。有了这两万兵马，虽然从人数上来说，金国一方依旧处于略势，但是，至少稳固住局势没有任何的问题。 其二，剩下的一万太原军则是在黑罕和卓的副将带领下，与另外两支大军汇聚，并且，在纥石烈志宁亲自带领之下，前往丰州一带！这里是最有可能发生意外的地方，因此，纥石烈志宁也将主要的经历放在了这里。 至于沈堂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将大人，同样被纥石烈志宁分配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那便是率领五千禁卫，以及原本在这里的回特库一万大军，驻守西京大同！ 果然是一个天大的重要任务！所有人听到纥石烈志宁的分配，都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现在敌方一共有两支主力队伍，尽皆被自己一方的大军挡在外面。剩下的便是一些散兵游勇，以他们的力量想要威胁到大同府的安全简直是一个笑话。所以，与其说是在这里镇守，还不如说是让沈堂在这里清闲，然后等着什么时候有了合适的机会，让他攫取一些功劳…… 分配完之后，一众将军各自去整军准备，而纥石烈志宁，却是将沈堂单独留了下来。 “沈堂，对于我这样分配，你会不会有意见？”纥石烈志宁拉着沈堂坐定，含笑问道。 沈堂摇了摇头，“沈堂既然在军中，自然要听从大将军的吩咐。” “嗯！”纥石烈志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沈堂‘不通军事’但是却有自知之明啊？想必，他也能猜到自己的好意。 “之所以让你驻守这里，是因为不管怎么说，西京都是最为重要的位置。说不定，他们的目标便会是这里。毕竟，只要拿下了大同府，他们便可以彻底站住脚，并进一步威胁到中都的安危。”对于这个说法，就算是纥石烈志宁自己都不会相信。不过，为了自己这侄女婿的面子，自己怎么也要找个好借口不是？ “另外，野战危险！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本将也无法对郡主和陛下交代。更何况，郡主在这里，我若是将你调开，说不定郡主都要记恨与我。”这才是他真实的想法…… “所以，你就在这里安心驻守西京！除了移刺朵二人带来的五千禁卫外，我将我的三千近卫，也留在这里。他们会尽皆听从你的命令。如此一来，若是有事，你可以完全将回特库压制住。”纥石烈志宁语重心长的说道。 “而且你放心，既然你随我来了西京，我自然不会让你空手而归。等找到合适的机会，我便会将你调过去，让你获得足够的战功。” 有这样一个事实为你考虑周全的长辈，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所以，沈堂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便是点头应了下来。 “好了，之后本将就出发了，你在这里好好陪着郡主。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传递消息给我。在这西京之中，若是有人敢招惹你，直接让移刺朵给他砍了。不管是谁，都有本将为你做主！”纥石烈志宁满面威严的说道。 将事情交代完，而后，又将自己的亲卫统领叫过来，让他遵从沈堂的命令。随后，纥石烈志宁便是在沈堂一众人的相送之下，除了府邸，汇入了大军中，并直接率领着大军，绕过了府城，朝着北方滚滚而去。 随着这九万大军以及纥石烈志宁等人的离开，原本有些喧闹的府城，再度变得安静了不少。 回城之事，沈堂对回特库说道：“将军，守城之事，继续如常便可以。不过，之后我可能会让移刺朵将军，也参与到守城之中，还望将军给与方便。” 回特库闻言，拱手说道：“副将大人请放心，末将会听从移刺朵大人命令。” 此人如此识相，沈堂自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两人便是分开，一人前往了军营，沈堂则是回到了府邸之内。 众人的离开，并未对沈堂和完颜玥产生太大的影响。两人就在这府邸中，夫唱妇随。尤其是对于完颜玥来说，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日子。 并且，对于让沈堂驻守西京，完颜玥也极为满意。若是沈堂真的前往前线战场，危险且不说。至少自己想要陪伴，恐怕是不可能了。战场的凶险，不管是沈堂还是移刺朵等人，都不可能让她前去犯险。 一连过了十余日时间，西京自然是依旧稳如泰山，甚至就连一些散兵游勇都没有见到。前线的战报，也不时传回来！ 纥石烈志宁的分配很合理，下水镇一带的战线有了两万兵卒的补充，原本摇摇欲坠的防线当即便是稳固起来，长城之外的数万西夏军，虽然依旧实力雄厚，但是，想要拿下下水镇关口，显然已经变得无比艰难了。除此之外，纥石烈志宁率领的主力大军，也已经到达了丰州一带。 只不过，原本在这里游弋的西夏兵，却好像主动避开了他们的锋芒，并未与纥石烈志宁的大军发生碰撞。甚至，金国大军的暗探，就连西夏的主力在什么位置都没有发现，就好像这一支大军，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一般。 第374章 鸳鸯戏水，急切准备 第374章：鸳鸯戏水，急切准备 不过，对此纥石烈志宁并没有赶到奇怪，丰州向北，便是漫无边际的荒漠和草原。在这里，百十里见不到人影都正常。在这种环境下，若是那些西夏兵隐藏起来，自己等人的确是难以找寻。不过，桓州驻守的兵马已经传来消息，并未发现任何西夏兵的踪迹。桓州在西京路的最东边与中都路北方的北京路交接，而且，也是从西京路进入北京路的关口。 因此，这至少意味着，西夏的军马依旧在西京路之内，并没有进入到北京路的迹象。 更何况，那漫无边际的荒漠和草原，虽然适合隐藏大军。但是，也有不小的坏处！西夏军进入金国境内后，靠自己国家的补给便是不太现实了。所以，他们主要是依靠掠夺金国城池、百姓进行补给。但是，那荒漠草原之中，虽然不敢说荒无人烟。但是，除非这数万兵马都直接改成吃草，否则的话，他们绝对在其中停留不了多久时间。 按照纥石烈志宁的估计，以及之前被他们劫掠的城池物资推算，最多十几日时间，他们的资源便会消耗干净。到时候，自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除此之外，纥石烈志宁还往净州的天山西北方向，派遣了大量的探马，只要蒙古族的汪古部有异动，他们便可以得到消息。所以，纥石烈志宁稳坐钓鱼台，丝毫不慌…… 西京的府邸之中，沈堂与完颜玥在书房之中，完颜玥站在书桌面前，沈堂则是站在他的身后，半搂着她的腰肩。 今天，两个人很有兴致，眼前的这一幅鸳鸯戏水图，便是二人刚刚的杰作。看着两只灵动的鸳鸯在水中嬉戏，完颜玥不由得有些愣神。 “公子，玥儿好像我们也和他们一般！”完颜玥轻轻的靠在沈堂怀中，喃喃私语。 看着怀中的佳人，沈堂如在梦中！手中狼嚎辗转：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 此刻的完颜玥，只觉得自己已经沉醉在沈堂的怀抱和这美妙的诗文之中！ “老爷、夫人……” 就在这时候，身后小丫头的声音传来。很显然，这个小丫头，还没有翠儿那般道行，若是翠儿在此，哪怕有天大的事情，也绝不会前来打扰的。 “移刺朵大人前来求见老爷！”小丫头轻声说道。 “你先回房玥儿！”沈堂柔声说道。 完颜玥点点头，沈堂将书桌上的事物收拾一番，而后便是对小丫头说道：“请移刺朵大人进来。” “末将见过沈大人！” “将军请坐！” 两人对坐，而后，移刺朵开口说道：“大人，之前你让我暗中查探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哦？”沈堂神色一喜。 而后，移刺朵低声对沈堂讲述起来。 听完之后，沈堂闭目片刻，再联想到前线两方的战报，沈堂神色陡变，“好一记调虎离山，若是真的让他们得逞，恐怕这十余万兵马，至少有近半要断送在他们的手中。” “移刺朵，现在四方城门你掌控的如何？”沈堂凝声问道。 移刺朵点点头，“大人请放心，按照大人的吩咐，末将并未太过打扰原来的防备，不过，所有关键位置，都有我的心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提前发现。除此之外，我让一部分人马潜伏在四座城门之侧，若有需要，随时可以将四座城门控制起来。” “好！”沈堂点点头，再度思索片刻，而后拿起狼嚎，便是急促的写就起来。不多时，两封信写完，沈堂交给移刺朵，“你立即派出心腹，暗中将这两封信送出去。其一，送给下水镇的黑罕和卓，其二，送给丰州的大将军。” 他犹豫了片刻，当他看到屋中的那一道倩影之时，陡然间做出决定。 刷刷点点，再度写了一封信，不过，犹豫了片刻却是并未将这封信交给移刺朵。 “按照时间推算，估计我们还有两三日准备的时间，我所有的吩咐，你必须尽皆准备齐全。”沈堂凝重的吩咐道。 移刺朵点点头，而后却是迟疑着问道，“这……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堂苦笑一声，“只希望，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否则的话，不仅是西京城，就算是下水镇和大将军也有危险！” 移刺朵悚然一惊，而后沉声应到，“大人放心，所有准备明日必定齐全，绝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好！”沈堂拍了拍移刺朵的肩膀，“现在，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移刺朵急匆匆而去，沈堂则是转身回到了屋室之内。 “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完颜玥显然听到了沈堂与移刺朵的对话。 沈堂走上前，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而且，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都不会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完颜玥乖巧的点了点头。 “玥儿，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送一封书信出去。” “公子稍等！”完颜玥将一个小丫头叫进来，不多时，这小丫头便是引着一名护卫走了进来，这护卫，沈堂也算熟悉，正是春月居的护卫。 “公子，这是我春月居的护卫统领，巴木！他是娘亲安排给我的亲卫统领，哪怕是面对皇伯伯或者是爹爹，也绝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所以，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便是。” 沈堂点点头，将刚才准备好的信件拿出来，“巴木，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到，怀仁瞳镇一个叫做‘来福’的客栈之中，你只需要将其交给来福客栈的掌柜便是。” 巴木恭敬的将信揣到怀中，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而去…… 下水镇距离西京城并不算远，约莫也只有百余里左右，移刺朵接到沈堂的命令之后，第一时间便是找了两名心腹，让他们即刻出发，将信件送去下水镇。而另一封，自然是送往丰州纥石烈志宁的手中。 第375章 暗夜有变，沈堂下令 第375章：暗夜有变，沈堂下令 暗夜之中的西京，寂静而又没有半点灯火，只是城墙上，偶尔会显出几点星火，那是巡逻兵卒手中的火把。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在沈堂所在的院子中。片刻轻语之后，侍女的声音在屋室之外响起！ “老爷，移刺朵将军有急事求见！” 床榻上的沈堂陡然睁开眸子，坐起身来。见到一旁的完颜玥也睁开眸子，沈堂笑道：“玥儿，你继续安睡便是了，我去看看移刺朵有什么事。” 说罢，便是将穿了罩衣，进入到书房之中。 书房内，小丫头早已经将灯火燃起，移刺朵正皱眉等待着沈堂。 “大人！” 见到沈堂前来，移刺朵眉头一展，“大人，按照你的吩咐，这两天我让麾下的兄弟们注意着四方城门的动静。就在刚才，其中南门的守卫却是被替换掉了，说是接到了回特库的命令。这本来是正常的换防，不过，换防的这队兵卒，却并非是之前那些正常的兵卒，而是回特库的亲卫。” “他们换上了普通的军服，若非我早就让麾下兄弟注意着他们，恐怕根本发现不了。现在，整个南门都在他们的控制中，为了防止意外，我并未让兄弟们动手，而是等着大人的命令。” 移刺朵的神色中，有几分震撼，还有着对沈堂莫名的敬佩。之前，沈堂让他查探和准备的事情，以及相应的命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直到此刻，他终于知道，恐怕真的要发生大事了。只是，他现在唯一想不通的是，那回特库到底有何目的？他可是招讨司的万夫长，控制城门做什么？而且，就算是光明正大的换防城门，也不会引起怀疑啊…… “会兰图和巴鲁木在干什么！”沈堂问道。 “大人交代的事情，为了保密我并未告知他们，不过，却是让他们暗中整顿了兵马，而且，现在他们也就在府邸之中，大人随时可以传唤。” “好，你去叫他们二人过来，这一次，我们必须要同心协力方可。” 巴鲁木，便是纥石烈志宁的亲卫，他奉命留下来相助沈堂驻守西京，心中多少有几分埋怨和不满。毕竟，这意味着所有的功劳，这一次都与他无缘了。而且，自己还是在一个小白脸的麾下，这让他怎么爽快？不过，摄于纥石烈志宁的严令，他也只能遵从沈堂的命令，至少，表面上对沈堂并未显出什么反抗的态度。 不多时，三人便是鱼贯而来。 沈堂也不废话，而是直接说道：“今日一夜，事关我西京上下生死存亡，所以，我不管你们平日怎么想，但若是不遵从我的命令，莫怪我先斩后奏！” 移刺朵还好，另外二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即便是一惊。不过，随后他们便是各自应到，“末将遵命！” “会兰图，你率领五百人马，暗中包围回特库的府邸，只要我命令一到，即刻将他控制起来。”会兰图的眼角狠狠跳了跳，若非情况不对，他很想问问，沈堂是不是想要造反。不过，面对沈堂冰冷的眸子，他一时间竟是失去了勇气。 “移刺朵，你率领一千人马，随后跟我去南城门，只要有异变，我们必须将城门控制住。” “遵命！” “巴鲁木，你是大将军麾下亲军统领，对于征战之事自然不陌生。所以，剩下的六千五百人马，我全部给你！不过，你有两个任务，其一，便是若有异变发生，必须保证城墙之上的防卫在我们的手中，而且必须要有血战的准备。一应防务所需，我已经让移刺朵暗中备好，稍后，会有人带你去。” “另外，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回特库到底对城中的一万大军控制到什么程度。所以，一旦有意外发生，必须要先将这些人压制住，否则引起兵乱的话，一切都是空谈。不过，按照我的推算，移刺朵应该并未对大军下手，他所依靠的只是亲卫。毕竟，他从招讨司带过来的这一万兵马只是临时组建而成的，包括一应千夫长也是军队中的老人。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防备一二。” 沈堂的话语说完，会兰图方才反应过来，“大人，你是说这回特库会夺取西京？”说完，就连他也有些不信，毕竟，在他们到来之前，这西京城根本就是控制在回特库手中，他若是有其他目的，何必等到这时候？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很可能是这样。至于之前为何他们不动手，应该是有着更大的谋划。或许，他们便是等着我们大军前来也说不定！” “总之，现在所有人都各自准备，至于其他事情，若是能够平安度过这一劫，我再向你们解释！” “末将遵命！”几人齐声应到。 “大人，南门那里我率领兄弟们前去便是了，大人再次等候我们的消息。”这时候，移刺朵开口说道。 沈堂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只要城池在他们的手中，不管回特库有什么计划都没有任何意义。而城门，自然是最为关键的地方。所以，他不可能在此坐等。 “我必须前去，以防出现意外变故。不过，你放心，若有厮杀，我不会犯险。” “公子……” 身后的房门打开，完颜玥显露出身形。书房与卧房只有一线之隔，她早就听到了沈堂等人的低语。 “公子，我让巴木前去保护你！”若有可能，她自然不愿意让沈堂前去，可是，看着沈堂眼中的凝重和坚定，她知道自己无法开口劝说。 沈堂转过身，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玥儿放心，你的夫君可没有那么弱，而且，我是随移刺朵的大军前去，自然有人保护。” “今夜，城中可能会有些混乱。稍后，我会留下百人给巴木，让他护卫府邸安全。你便在这里，等着我归来便是……”说完，沈堂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记。 第376章 烟花腾空，厮杀开始 第376章：烟花腾空，厮杀开始 寂静无声的暗夜之中，一队队兵卒悄然涌出，大多数人步行，少数人骑在马上。不过，所有的马蹄，都包裹了厚厚的棉絮，同样未曾发出任何声音。 沈堂骑在一匹马上，身边是移刺朵，在他们的身后，跟随着千名禁军。沈堂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甲胄，手中，提着一杆大戟！ 一旁的移刺朵，视线不时朝着沈堂看过去，眼神中充满了怪异。 在他的印象之中，沈堂乃是文人，而且，算是比较有才华的文人。但是，文人一向不是羸弱的代名词么？现在的沈堂，反而比他更像大将好不好？ 那浑身的铁甲，至少有三十余斤重，那杆大戟的重量，也同样有三几十斤。就算是普通的兵卒，想要轻而易举的操控这两样装备，也绝不容易。可是，当看到沈堂身穿重甲，手中提着大戟，却是一手拽住马缰，直接便是跃到了马上的时候，他对沈堂所有的印象尽皆打碎了。 谁要告诉我这便是文人，我绝对打死他！如果大宋的文人都是这样，那自己的金贵还是乖乖的滚回到北方的白山黑水去，中原，不好混！ 当然，如果沈堂知道他的想法，他绝对会笑着告诉他，谁说文人不能是这样？岂不闻辛弃疾之名乎？ 虽然心情有些怪异，但是，好在沈堂的安危有了一定的保证。仅凭着这一身力气，战场之上便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战场厮杀之中，技巧的确存在，可更多的是一力降十会！否则的话，为何古代的大将，都是以力气为衡量标准？比如说什么力能扛鼎、力拔山兮之类的，因为，巨大的力气，实在战场上最有用的东西。 一行人悄然向前，距离南城门还有二三百步的时候，沈堂等人尽皆下了马，隐到了一旁的民房一侧。 而后，一众人便是借着城门处幽暗的灯光，暗中打量着前方的动静！ 城门洞中，约莫有二百名左右兵卒，城门洞之外的兵卒分为左中右三个部分，每部分同样是各有二百人！ “稍后，若是异变，移刺朵你随我直接冲击城门，先将城门控制住。术虎贴目、术虎哈多，你们各率二百人，将左右两侧的寻卫兵马拿下。” “若是动手，不要有任何留手，以最快的行动结束战斗。因为，我们必须尽快返回去，以防城内兵乱。” 术虎哈多二人，是移刺朵麾下的百夫长，两人是兄弟，极为勇猛！ 几人尽皆点了点头，而后，便是静悄悄的伏在这墙壁之侧，静心观瞧。 突然间，移刺朵神色微变，而后，他陡然匍匐到地下，耳朵贴在地上倾听起来。过了片刻，他急声对沈堂说道：“大人，城外有大批骑兵到来，距离我们约莫还有十里左右，人数不下于万人。” 若是在白日，想听到十里之外的马蹄之声简直是笑话。可是，在这寂静无比的暗夜，所有的声音都被放大到极致，再加上移刺朵对此道极为擅长，因此，方才勉强听出来。 “轰！” 陡然间，城外遥远的夜空之上，一道烟花突然炸响。黑漆漆的天幕，让所有人都将这烟花看的真切。与此同时，南城门的那些兵卒陡然间将刀拔出来，目光也警惕的看向四周，正处于城门洞中的那二百军卒，当即便是朝着城门角落的控制铁索冲过去！只需将铁索放开，城门便会向外铺开，并直接将护城河连同。 “动手！” 沈堂爆喝一声，身形已经跃到了马上，手中的长戟狠狠一拍马臀，吃痛的战马如同疯了一般，向前急冲而去。在他的身后，移刺朵等人也各自上马，向前猛冲。 这突如其来的厮杀，让城门口的一众兵卒不由得愣了愣。不过，只是片刻，外侧的几百人便是迎了上来！ 数百步的距离，在急冲之下，只用了十数息的时间！ 而后，沈堂一马当先，手中的长戟如同游龙一般，刺穿了两个人的身形。紧随在他之后的移刺朵倒吸一口凉气。就这？需要我移刺朵来保护？到底是谁保护谁？就这一手，哪怕是他也要甘拜下风！ 很快，两股人马便是碰撞到一起，惨烈的厮杀以及嘶吼，顷刻间便是充斥了整个暗夜！ 就在沈堂等人动手的时候，城中一座院子之外，会兰图神色大变。本来，他对于沈堂的话是抱有怀疑的，甚至，怀疑沈堂是不是闲得无聊，想要自己‘策划’一些功劳出来。可是此刻，看着城外夜空之中那绽放的烟花他知道，沈堂所有的猜测都是对的。尽管，此刻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冲进去！敢阻拦者，格杀勿论！”会兰图大喝一声，当先冲到院子大门之前，不待两名守卫的兵卒反映过来，便是已经倒在了会兰图的刀下。 “轰……” 大门被直接踹开，会兰图率兵直冲。 “何人竟敢擅闯府邸，不怕大人治罪吗？”迎面有护卫大怒前来。 不过，会兰图只是冷笑一声，哪儿会跟他们废话，直接一挥手，便是率着身后兵卒冲了上去。 说起来也是凑巧，按理说，回特库身为万夫长，府邸之内至少要有数百名亲卫把守。可是，今天夜里，大部分亲卫已经被他派了出去，就连几个副手也被他派去了城门处，使得这府邸之中，只剩下一二百人。 会兰图本就人多，再加上出其不意，使得对方的护卫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反抗之力。 屋室之内，依旧是灯火通明，这一夜回特库自然没有任何睡意。他只等着所有的布局尽皆实现，然后就可以继续他升官发财的美梦了。 至于会不会有意外？怎么可能！有他的亲卫亲自把守城门，到时候大军前来，城门大开，自己只需要在这里安坐便是了。能有什么意外？靠那些天天只知道睡大觉的禁卫军，还是靠那个依着女人上位的小白脸？不过，永清郡主的确是诱人，这一次…… 第377章 擒回特库，平城墙乱 第377章：擒回特库，平城墙乱 就在他脸上显出几分贪婪的笑意之时，屋外陡然传来的厮杀之声，却是让他神色陡然一变！ 他拽起身前的弯刀，便是朝着门外冲去。然而，等到他冲出去的时候，却是见到满地血泊，他的人大多已经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二三十人，惶恐的退到门前，却是也已经被密密麻麻的兵卒包围。 “会兰图，你莫非是仗着自己禁卫统领的身份，随意斩杀我们招讨司的兵马么？哼，就算你是禁卫统领，本将也要禀明大将军，我招讨司的兵马绝不会任人欺负。” 回特库的心中早已经慌乱不已，这会兰图竟然直接杀过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的计划失败了？可是，自己做的一向隐蔽，哪怕是自己都要几乎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其他人又如何能够察觉的到？到底是哪里出现了意外？还是说这会兰图的出现，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哈哈哈……”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许怀疑的话，那么此刻，会兰图已经确定，这回特库的确有鬼。 “万夫长大人，本统领一定给你在大将军面前伸冤的机会。现在，你还是先想一想，是束手就擒，还是让我们动手！不过，若是我们动手的话，到时候刀剑无眼，伤了大人的性命可就莫怪我等了……” 会兰图麾下足有四五百人，而此刻回特库手下，却只有几十人，就算是想要突围出去都无法做到。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且，好死不如赖活着！回特库狠狠的将手中的弯刀扔到地上。 回特库放弃了反抗，他麾下仅剩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再勉强。 当即，一阵叮当作响的声音之后，所有人便是束手就擒！ “拿下！” 会兰图一挥手，身后兵卒涌上来，将这些人尽皆绑了个结识。 “仆散英，你带领五十人将他们压到约定的地点，若是有人敢擅动，不要客气，直接将他们砍了就是。我现在率人去支援巴鲁木！” 说罢，会兰图便是率领着大部分人出了院落，朝着南城墙的方向疾行而去。 南城墙之上，率先发现了下方城门的异动。当即，便是有人下去查看情况，然而，就在这时候，巴鲁木却是率着人直接踏上了城墙。 他一挥手，麾下的兵将便是趁着守卫兵卒惊愕之时，占据了各个女墙的位置。这倒不是守卫的兵卒太弱，而是，所有人都认识巴鲁木的身份，虽然他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是，一时间却是没有人敢提出质疑。 “巴鲁木大人，你这是何意！此处城墙由末将率人看守，无需劳烦大人！”一名千夫长上前，带着几分质问开口说道。 “你们就没有注意到城外的动静么？”巴鲁木喝到。 “大人，不好了，城外有骑兵。”就在这时，有守卫的兵卒惊恐喊道。 这名千夫长当即一惊，便是来到城墙边缘向外张望，虽然这暗夜之中无法看到任何东西，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沉闷的马蹄声，极速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狂奔而来。 “这里怎么会出现骑兵！”千夫长惊喝一声。 “回特库与敌人勾结，想要献出城池，已经被沈大人识破！现在，下方城门处，便是沈大人率领禁卫在剿灭叛乱。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不尊本将军令，本将将直接把你们拿下。第二个，便是随本将驻守城墙，不要让城外的敌军得逞。”巴鲁木寒声说道。 “怎么可能，你污蔑回特库大人……” 当即，便是有数人开口。 巴鲁木冷笑一声，脸上闪过几分残酷，他一挥手，数名亲卫陡然间拔刀砍出。顷刻间，那几个质疑之人，便是躺在了血泊之中。 其实，巴鲁木很清楚，这几个人也许只是下意识的质疑，但是，他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给这些人一个解释，他需要用最果断的方式，将这城墙的守卫权拿到手中。否则，再拖延下去，一切都迟了。 “你们这些混蛋，都是白痴不成！本将乃纥石烈志宁大将军的亲卫统帅，跟随大将军征战数十年，会在这里欺骗你们？更何况，此刻郡主大人便在城中，若是出了事的话，本将的全族也不够陛下砍的。你们以为，本将会在这里犯险不成？”巴鲁木怒斥。 不过，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的确是神色一变。因为，这巴鲁木的确是没有任何犯险的理由。 “所有人听令，现在，我们归属到巴鲁木大人的麾下，尽皆遵从巴鲁木大人的命令！”那千夫长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 “拜见将军……”无需再去抉择，当即，所有人都向巴鲁木行礼。 “好，现在所有人以一什人为列，各就其位。你现在率领百人去城墙之下，下方我已经让人运送过来大批的守城物资，你们尽快拿过来，其他人等，准备迎战！” 随着巴鲁木的命令传达下去，城墙之上忙碌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门之处的厮杀，已经基本宣告结束！ 金国的禁军与大宋的禁军不同，大宋经过北宋一百多年的沉淀之后，原本代表着强悍无敌的禁军，已经彻底烂到了骨子里，成了腐朽无能的代名词。现在，大宋的禁军除了充当仪仗之外，几乎没有哪一个将领愿意将他们带上战场。就如同这一次的泗州大战，张浚哪怕是从千里之外调兵，也不想动用禁军。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可是，金国的禁卫军却尽皆是从大军之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因此，同等数量的禁军，哪怕是与太原军这样的精锐相比，也要略胜一筹。 再加上沈堂他们的人数本就占据优势，因此，只是数个冲杀，城门处回特库的亲卫便是几乎被斩杀干净。 而在这时间并不算长的厮杀之中，最令人刮目相看的，竟然是沈堂这个原本他们印象之中的文弱书生！沈堂先是骑在马上，手中的长戟如同银蛇，每一次跳动，都会带走一条人命。当进入城门洞之后，沈堂下马步战，手中的长戟被抛掉，而是换成了两柄弯刀！ 第378章 众人惊愕，辕门之前 第378章：众人惊愕，辕门之前 这城门洞狭小，根本不能让数百人同时施展开来。沈堂真正面对的敌人，也不过是正面的几个而已。因此，这场面看起来就如同是沈堂压迫着一百余人再打。 而且，这样的战斗也的确适合于沈堂。个人的勇武，在大军之中会被削弱到极致。但是，如此小范围的厮杀，沈堂几乎是处于无敌状态。因此，当这场厮杀结束之后，几乎有二十余名敌人，是死在沈堂的手中。 移刺朵嘴角狠狠抽了抽，以后谁要是再告诉他，沈堂是什么柔弱文人，他绝对直接一刀看过去。你见过这比禁卫统领还猛的文人么？ 看看那满身是血，却神色冷漠的样子，这根本就是一个杀神好不好，他绝对上过战场，而且，是战场之上的悍将！真不知道，沈堂的存在，到底是大金国的幸运还是悲哀。幸运的是，这一次有沈堂在，直接堪破了敌人的阴谋，否则，西京落入敌人手中，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可悲哀的是，沈堂却是一个宋人。与金国，乃是天生的敌人！ 不过，移刺朵心头陡然一动。当即，他几乎是要忍不住张口赞叹起来，果然不愧是皇帝陛下啊！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明白的？怪不得，对于沈大人与郡主之间的事情陛下不插手，原来，是打着这样的注意。你看看，现在这沈大人，不就是我们的人吗？ 陛下万岁…… 沈堂自然不知道身后的移刺朵在想什么，他挥刀将最后一个敌人斩杀，而后，将脸上迸溅的血液抹去。转过头来，对移刺朵说道。 “移刺朵，让人尽快收拾城门。然后留下五百人，在这里镇守。除了我的命令，其他任何人前来，想要打开城门，都直接斩杀了再说。” “让其他人立即上城墙，听从巴鲁木的吩咐。你与我即刻去看看那些大军，只要那些军队不出现意外，那我们依靠着这高大的西京城，足以将任何敌人挡住。” “遵命！” 移刺朵神色肃穆的说道，此刻，他面对着沈堂，完全是一副臣服的样子。军中，本就重猛士，而沈堂的强大，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样一个有谋略有勇武的人，哪怕是宋人，他们也无比敬佩。再加上之前对沈堂印象的反差，使得沈堂在眼前这些兵卒的眼中，一下子便成了神秘而强大的存在。 所谓的收拾战场，实际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不过是将那满地的尸体尽皆挪移开，将地上的血迹稍微擦拭。而后，留下数百人在城门处巡视，其他人也早上了城墙，而沈堂和移刺朵二人，则是直接上马，朝着城内而去。 两人跨马疾奔，不多时，便是来到了城内那一万大军的驻扎之地，与此同时，他们也见到会兰图率领着一众人马匆匆赶来。 “见过大人，回特库已经拿下！”会兰图敬佩的对沈堂行礼，沈堂能够洞察先机，几乎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这等智谋，的确是值得他们敬佩。 不过，看到沈堂身穿铠甲满身是血的样子，他心中却是有些奇怪。 此时大军营地的辕门之前，是三千巴鲁木派过来的兵士，以巴鲁木手下的一名千夫长为首。此刻，这三千兵卒列阵举盾，将整个辕门封住。 而辕门之内，则是原本驻扎在这里的大军。只不过，他们的数量虽然多，可是，此事的情况却是有些突然和奇怪，因此，场面显得有些慌乱。 “谷尘，你到底是何意，巴鲁木大人在哪儿，我要见巴鲁木大人！”辕门内一名千夫长，恼怒的朝着外边喊道。他口中的谷尘，便是巴鲁木遣过来的千夫长。 “末将正是奉巴鲁木大人之命前来，你们只需要待在营中，便不会有任何事情。若是引动骚乱，莫怪本将无情！” 这谷尘一开口，沈堂便是无语的拍了拍额头，也不知道巴鲁木怎么想的，竟是派来了这样一个棒槌。好在，此刻辕门内的大军比较慌乱，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否则的话，不引起骚乱才怪了。而且，这些大军，可是自己手中能够依靠的力量之一，让他们在营中待着怎么成？ 当即，沈堂便是跨马向前。 而坠在他身后的会兰图，则是缓了两步，与移刺朵并列。 “兄弟，你怎么搞得？这弄得沈大人浑身是血，难道，你还真的让沈大人亲自厮杀不成？沈大人可是文人，排兵布阵、深谋远虑自然是极为拿手，可是，你让大人上阵，若是真个有了什么损伤，谁去和郡主交代？”会兰图也是为了自家兄弟，毕竟，沈堂身后站着的女人，实在是有几分不一般啊…… 移刺朵无奈的翻了翻眼皮，不过，若是自己没有亲眼看到，自己也不会相信一个‘文弱书生’会那么猛啊。 “兄弟，沈大人非常人，以后你就知道了。我们……不如沈大人远矣！”感叹了一句，便是疾行几步，追在了沈堂的身后，会兰图疑惑的眨了眨眼，也只能跟了上去。 “噤声！” 来到两个队伍之前，沈堂厉喝一声。霎时间，两方的嘈杂声止住。 “所有百夫长之上的人，立即站到我前方！”沈堂大声喝道。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这个浑身是血的人，一时间有些愣神！这家伙是谁？回特库大人？不像啊…… “这是副将沈堂沈大人，就是那个宋人、小白脸，郡主的面……” 总算是有人认出了沈堂的身份，不过，说道最后却是直接被一旁的人堵住了嘴。咱们背后说说就是了，当面说？真的想死了不成？ “副将大人，这谷尘无故封锁我们辕门，大人为我们做主……” “大人，为我们做主……” 嘈杂的声音再度响起，虽然他们心中看不起沈堂，但是，沈堂的身份毕竟摆在这儿，至少比谷尘高得多，所以，他们这么说道也是正常。 “噤声！”沈堂再度厉喝一声，他的眸子，缓缓的在眼前这些人身上扫过，一字一顿的说道：“现在，本将令，百夫长之上，出列！” 第379章 掌控大军，城内平息 第379章：掌控大军，城内平息 看到沈堂冰冷的眼神，这些在沙场纵横的铁汉，一时间竟是也不由得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下一刻，他们便是不由自主的上前数步，站到了沈堂的面前。 “回特库叛乱，现在已经被我控制，城外，有敌军来袭。现在，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立即去南城墙之上证实这个消息，证实之后，你们可以遵从我的命令，守住这西京城。也可以不遵从我的命令，但是，我会命人将你们绞杀！”沈堂没有给他们太多选择的余地，直接便是下达了命令。 而沈堂的话，却是让在场众人神色陡然一惊。回特库叛乱？有敌军来袭？什么情况？ “移刺朵，给他们马匹，让人带他们立即去南城墙！” 移刺朵应命，而后，便是有人带着这些疑惑之中的百夫长和千夫长，朝着南城墙的方向疾行而去。 此刻，南城墙之上巴鲁木已经是严阵以待！一队队士兵在他的吩咐之下张弓搭箭，只待那些敌人靠近，便会发起攻击，而在他们的身后，大堆的滚木、礌石、桐油等防备所用的物资，已经堆满了城墙。 南城墙之外五里，此刻这支趁着暗夜突袭而来的大军，正停下来有些愣神的看着眼前的西京城。 这情况，好像与他们计划之中不太一样？ 本来，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暗夜前来，再打出信号的那一刻，城内接应之人便会将南城门打开。至于接下来……虽然城内也有着不少的兵卒，可是，他们不仅有内应，数量更是远胜守军。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绝对可以轻易的将这西京城控制到自己的手中。 可现在他们信号已经发出去了，他们也来到了这南城墙之前，但是，说好的接应呢？说好的城门大开呢？ 为首的一名大将，呆愣了好半晌，方才对着身后一人问道：“是不是记错了时间？还是记错了位置？” 身后这人苦笑一声，“将军，约定的正是今天夜里，约定的地点也是南城门。” “李勤，你率人去其他城门看一看，是否有动静。”看着眼前紧闭的城门，这西大将无奈的说道，他们的兵卒并不少，足足三万人马，如果是正面与城门的守军厮杀，他有绝对的信心可以将对方击败。可若是隔着这数丈宽的护城河以及让他们仰望的城墙，他们也只能是望而却步。 否则的话，难不成还能将坐下的战马直接填在护城河中？抑或是让麾下的儿郎学学徒手攀爬，爬上这数丈的城墙？ 他身后一名偏将点头应命，便是率着一个小队朝着西京城另外几个方向席卷而去…… 城内军营的辕门之前，那些被沈堂派出去查看动静的军中队官已经返回来了，只不过，直到此刻，他们的脸上依旧有着难以掩饰的震惊和不解。 城外的那些大军，他们看得清楚，可这些大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城外到底是什么人？”一名千夫长忍不住，朝着沈堂问道。 “现在没时间给你们解释，你们可以做出选择了。”沈堂寒声说道。 这些人只犹豫了数息的时间，便是作出了选择。全部听从沈堂的命令，一万大军其中四千开赴四周城墙之上，其他的大军在营中驻扎，防止出现其他的意外。 所有的计划都按照自己的推算进行，沈堂心中也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有一些想不通，但是，至少此刻这西京城，在他们手中。而敌人如果没有刻意准备的话，想要攻下西京城根本就没什么希望。所以，至少自己这些人的安危暂时无忧。 等沈堂来到战场之上的时候，果然，发现外边的大军竟是清一色的骑兵，骑兵作战自然是勇猛。可是，指望他们攻城的话……毕竟一匹马还越不上城墙。不要说现在的这些人，哪怕是后世将骑兵发挥到极致的成吉思汗铁木真，面对着这足有四丈多高的城墙，恐怕也只能退避三舍，毕竟，那所谓的堆土之法，想要将这个高度填平，难度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在他们面前，还要跨越一条数丈宽的护城河。 此刻，最为郁闷的当然便是外边的大军。 周围三座城门，竟然同样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被耍了？ 众人簇拥着沈堂，在南城墙之上，观望着地方的大军，当看清了敌军的配置，众人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巴鲁木、会兰图、移刺朵、图巴汗，你们四人各率三千兵马，驻守四方城墙，若是敌人有异动，随时前来告知我！”城内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城池一时间也安全，沈堂分配了任务之后，便是返回到了府邸之中。这一夜，又是厮杀、又是动乱，想必完颜玥不会放心。 果然，在沈堂回到府中的时候，完颜玥正在向外张望。看到沈堂归来，完颜玥不顾沈堂满身的血迹，便是直接扑到了他怀中。 “公子……” “放心，玥儿，我没事，而且，城中也已经安定下来了。”沈堂和声说道。 而后，在一众侍女的侍候下，沈堂清洗了一番，便是再度抱着完颜玥回到了屋室之内。昨夜，完颜玥显然没有休息好，回到了屋中之后，没过多久，便是在沈堂的怀中沉沉睡去。 当沈堂和完颜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沈堂休息半夜，身上的疲乏也已经退去，陪着完颜玥用过早饭之后，他便是再度回到了书房之中，并皱眉思索了起来。 这一支军队出现的有些突兀，按理说，现在的西京，不应该有这般大股的敌人才是。可是，他们到底是从何处来的？ “老爷，移刺朵将军求见！”一个小丫鬟走进来，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不多时，移刺朵便是进入了书房之中。 “大人，我已经命人将那回特库带了过来，我们什么时候审问他？” 第380章 问回特库，因果缘由 第380章：问回特库，因果缘由 “将他带过来！” 沈堂吩咐一声，而后，便是朝着原先纥石烈志宁所在的正堂行了过去。沈堂当然不是想要趁此鸠占鹊巢，而是在那里，有着最为完整的地图，也许他可以从中看出什么痕迹。 当沈堂到了正堂之后，不多时，回特库便是在两名兵卒的押解下，来到了沈堂的面前。 “大人，回特库带到了。”移刺朵恭敬说道。 回特库此时依旧是处于迷茫状态，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这完美的计划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不过，他身上倒是并没什么伤势。毕竟，昨天夜里他没有反抗，被关押起来后，会兰图等人便无暇顾及他…… “这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审问我，我要见大元帅……”看着眼前的沈堂，回特库眼中充满了鄙夷。哪怕他已经是阶下囚，可也是一名勇士，而眼前这个小白脸，有什么资格站在他的面前？想一想之前自己在他面前，那不得不装出来的恭敬，他自己都觉得是一种侮辱。 “咔嚓！” “啊……” 却是移刺朵冷笑着走到了他的身后，一脚揣在他的膝盖位置。 没有任何意外，回特库的双腿直接被移刺朵毫不留情的踹折了，而后，他被两名兵卒摁着跪倒在地上。 “回特库，你觉得你有什么可值得骄傲的？你所有计划，早已经暴露在大人眼中，在大人的布局下，如今这西京城稳如泰山，城外你引过来的那些大军，根本无法攻下我们驻守的城池。”移刺朵冷笑着说道。 “什么……”回特库满脸的不可置信，移刺朵的话几乎让他忘记了腿上的疼痛，他看着沈堂，自己的计划，竟然是这个小白脸堪破的？这怎么可能？ “回特库，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了，你到底是谁的人。城外的那些大军，又到底是从何而来。”沈堂淡淡的说道。 回特库回过神来，惨笑一声，“沈堂，你只不过是有几分好运气，恰好破坏了我的计划而已。不过，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且，这背后的事情，你永远也无法想到……” 沈堂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回特库，“回特库，你可能太高看你们的布局了。先让我猜猜，你……应该是高存福的探子！” “你怎么知道？”回特库下意识的开口，可随后便知道不好，“你耍诈！” 两人的对话，让一旁的移刺朵只觉得自己的智慧受到了侮辱一般，为什么他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大人提起高存福，已经是极为怪异了，毕竟，这里距离上京数千里之遥，他怎么会与高存福有联系？可是，听到回特库的回答，沈大人竟然说的是真的？ 此刻，在移刺朵的眼中，沈堂几乎犹如无所不知的全能神一样。 “耍诈么？”沈堂淡淡的笑了笑，“移刺朵，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我让你查探的那件事情？” 移刺朵点了点头，不过还是不解的问道，“大人，你让我调查的事情，与这回特库有什么关系？” 迎着两个人疑惑的目光，沈堂缓缓说道：“回特库，数月之前，你接到高存福的命令，让你准备一千匹好马，对不对！” “你……”回特库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你只是一个执行者，有些事情自然不知道。只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那一批马匹，现在就在我的手中！” “从那匹马的来援，我便知道，在这西京路中，定然会有高存福的暗中布局。而又能够弄到马匹，这自然又将人数缩小了很多，而且，最方便的，当然是从军中弄一批马？金国的大军之中马匹不计其数，一千匹马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是，只要操作得当，让一千匹马消失，也有很多的办法。而西北路招讨司，便是我最大的怀疑目标。” “所以，我进城之后，便是让移刺朵查探这一批马匹的消息。可查来查去，让我惊讶的是，竟然查到了你的身上。” 移刺朵和回特库二人，尽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堂。这……实在是妙不可言又巧合到极致！ “当得到移刺朵的消息之时，我便几乎确定了，你有问题。很有可能，你便是高存福在西京路的暗探！”沈堂的脸上，的确是有着几分赞叹，一名万夫长，虽然在这西京路地位不算顶尖，但是也绝对是重要人物之一。而那高存福，竟然有这样一颗暗子，若非这一次被自己发现了端倪，不知道能引起多大的动乱。 “那么，现在我有两个疑问，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沈堂看这回特库说道。 “第一个疑问便是，在我们到来之前，这西京便是以你为首。虽然，其他的大军并不在你的控制之中，但是，只要你略施手段，将这西京城拿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那么，你为什么要等到我们到了之后才动手。” “第二个……城外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 此刻回特库的脸上，已经充满了绝望。听着沈堂抽丝剥茧的话，他几乎想要将之前那些人一个个全部拍死！ 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小白脸？还面首？是谁给了你们勇气这么说一个智商在顶峰的人？ 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有些凑巧，可是，听着沈堂的话语他便知道，沈堂绝对不像是他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只可惜，自己落在这样一个人物的手中，根本无法再脱身了…… “沈堂，不得不说你藏的太深了，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人，都小看了你！”回特库惨笑说道。 一旁的移刺朵却是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这沈大人，简直不是人，脑袋聪明不说，武力竟是超过他这个禁军统领，与沈堂比起来，他只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俗话称‘凑数的’。 “不过，有些事情，你永远都无法猜到。我们的布局，也远不是你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这次……”回特库没有再说下去，显然是怕沈堂从他话语中，猜测到蛛丝马迹。 第381章 真正目的，处处危机 第381章：真正目的，处处危机 而且，这回特库的确是一名死士。他话语说完之后，竟是一狠心，直接狠狠一张口，强忍着剧痛，将自己的舌头咬的血肉模糊！这一下，即便是再想逼问他些什么，也极为困难了。 “该死的！” “嘭！” 急切之下，移刺朵直接便将起一脚踹倒，可是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沈大人……”移刺朵苦笑着看向沈堂。 “等等！”沈堂陡然间摆了摆手，而后快步来到桌子之前，桌子上，便是那张详细的地图。 沈堂的视线在这地图之上凝实了半晌：丰州——东胜州——大同府！ 沈堂的心中陡然一跳，“移刺朵，这回特库与东胜州有什么联系？” 移刺朵被沈堂问的一愣，不过，在之前调查到移刺朵的时候，他便是调查了回特库很多信息，因此，当即便是说道：“之前东胜州那里驻守的兵马，便是回特库率领，不过，大战开始后，他便是被掉到了大同府驻守。” “啪！” 沈堂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该死的西夏人！立即让会兰图等人全部过来，恐怕要出大事了。” 虽然移刺朵不知道沈堂发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沈堂不会无的放矢，当即，便是让身后的护卫前去将会兰图等人喊过来。 此时，那城外的数万大军，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就在大同府之南十里处安营扎寨！所以，城墙之上虽然戒备森严，但是却并无任何战事产生。想必，那些城外的大军也知道，以他们的实力，想要攻取西京城，根本不现实。 得到命令的会兰图等人，不多时便是汇聚在沈堂的面前。 对于那回特库，众人只是好奇的看了看，便是挪开了目光。一个叛逆而已，将来自然有军法惩治！ “大人！” 站在移刺朵的身侧，会兰图三人恭敬行礼。经过这一夜之后，他们再无任何一个人敢小看沈堂！甚至，已经不知不觉间，将沈堂当成了主心骨。 “呼！” 沈堂长叹一声，而后揉了揉眉心。 “诸位，这一次我们恐怕遇到大麻烦了。”沈堂缓缓说道。 会兰图愣了愣神，“大人，有何麻烦？现在整个西京城都在我们的驻守之中，而且，城内的粮食足以食用数月之久！哪怕是耗，我们也耗得起！” 其他几人，也是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只要他们不出去，那些人就奈何不了他们。等到前方的大军回师，这些人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那么，沈大人说的大麻烦，到底是指的什么？ 在众人疑惑的视线下，沈堂深吸一口气，随后凝重的说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城外的三万大军，应该便是原来在丰州的七万西夏大军的一部分。” “怎么可能？” “丰州？” “那里有大将军坐镇，他们怎么会来了西京？” 沈堂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之前，回特库曾经镇守过东胜州，若是这支西夏大军从边界绕过来，再从东胜州进入到大同府境内，我们现在的人马，根本无法察觉到。很有可能，就在大将军前往丰州之时，他们已经得到了回特库暗中传递的消息，因此，便是直接调转方向，与大将军走了个阴错阳差。所以，大将军到了丰州之后，根本没有发现西夏大军的踪迹。” “可他们是为了什么？而且，那丰州的西夏军足有七万，这里才有三万……” 沈堂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口中吐出几个字，“下水镇……” 众人闻言，当即大惊失色！ “而且，我也想明白了，这回特库为什么不提前动手，而是等着我们到来之后才发动。”沈堂缓缓说道，而此时，回特库的脸上已经是一片惊恐之色，他想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因为，沈堂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 “如果没错的话，这一次西夏、西辽，包括蒙古汪古部，之所以突袭金国边境，恐怕暗中早就与高存福有了联系。至于他们背后有什么勾结和交易，我们自然无从得知，但是，这里的大战和上京之战看似是两场大战，可其中却有着极深的联系。而他们的进攻，除了利益之外，未尝没有给高存福解围的意思。” 沈堂幽幽的说道，“而回特库之所以没有提前动手，是因为，他们的根本目的，并非是什么西京城，而是我们现在的十余万大军！” “若是将这十余万大军尽皆留在西京路，那整个金国都要伤筋动骨。到时候，不管愿不愿意，陛下都必须与高存福和谈。因为，相比上京的威胁，西部边陲的威胁显然是更大。陛下必须将北部的兵马调过来，防御西线。而这……便应该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之一。” “若是他们提前拿下了西京城，虽然威胁不小，可是有大将军的近十万兵马，想要将他们控制在西线并不难。” “所以，他们的计划，便是先将我们的大军吸引过来，然后，抄了我们的后路。七万西夏军，三万在我们这里，剩下的四万，只有可能前往下水镇一带。” “下水镇一带，我们只有四五万兵马，长城之外，有六万左右的西夏军。若是这时候，再有数万西夏军从背后突袭而来，那这一线便必定失守。而且，下水镇的数万兵马也会被西夏军屠戮殆尽！再加上这里的三万兵马，到时候，西夏军的数量，便达到了十三四万之众。” “大人，若是大将军现在回援呢？巴鲁木陡然说道。” 沈堂苦笑着摇了摇头，将手指在地图上汪古部的位置点了点，“汪古部一直未曾出兵，不就是为了现在吗？现在如果汪古部的大军进入到西京路内，大将军必定被牵制在丰州北线，根本没有回援的机会。而这，也是对方真正的计划，到时候，西京与下水镇尽皆落入敌人手中，他们南北两路将近二十万大军夹击大将军的几万兵马，结果可想而知……” 第382章 两重心境，暗夜抉择 第382章：两重心境，暗夜抉择 沈堂的话，让移刺朵几个人尽皆惊骇。他们很想反驳沈堂，可是，无论是沈堂的分析还是回特库那震惊的神色，都让他们根本无法开口。 沈堂所说的竟然是真的！这是他们此刻得出的唯一结论。 “沈大人，那我们该做什么？”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根本就不是城外那数万兵马的对手。而且，即便是他们去给纥石烈志宁或者下水镇送信，也根本没有意义，就像沈堂所说的，这些人既然做了那么多布置，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疏漏。 而且，之前他们所说的据城而守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被禁锢在城池之中，但是另外两处大军却是最终逃不过失败，而只要另外两路大军失败了，他们这一支孤军还能有什么用？也许，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赶紧将消息传出去，然后趁着对方的兵力还没有合围，尽可能逃出去一部分…… 沈堂沉默片刻，而后轻声说道：“先让我考虑考虑再说，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想法，也可以随时说出来。” 话音落下，沈堂心中幽幽一叹，而后竟是不再理会他们，而是转身回到了跨院之中。 当他走进跨院的时候，却见到完颜玥正在院子中的石桌之旁坐着愣神，石桌上的茶汤已经凉了，显然已经坐了好一会儿。甚至，就连夜笑踏来的脚步声都未曾将她惊醒。 “玥儿，在想什么。”沈堂来到完颜玥身侧坐下，见到沈堂归来，完颜玥脸上显出几分笑意，可是，沈堂却发现这笑意背后，竟是带着几分忧虑。 从他认识完颜玥开始，除了因为他完颜玥会显出其他神色外，几乎对所有的事情都并不算在乎，更不曾显出这种情绪。 站起身来，依在她的身后，并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玥儿，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沈堂柔声问道。 完颜玥轻轻转身，双手环在了他的腰间，“公子，你说这一战我们能胜吗？叔父不会有事……” 轻柔的声音让沈堂心头一颤，他的身躯不由得僵了僵。这便是他之前不愿意接受完颜玥感情的原因！两人的身份是其一，还有就是在一些事情上，两个人的方向会发生根本性的错误。就比如对于这一战，从大宋的利益来说，金国的损失越大越好，只要不是直接崩溃，而是和周围的国家消耗，这绝对是大宋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可是，从完颜玥来讲，除了这是她的国家，这些征战之人，也许会有她的护卫，甚至有她的亲人。所以，她自然会愿意看到更好的结果。 沈堂的心中，乱成一团！国家与自身利益之间的抉择，并不那么容易做出来。沈堂并不想做一个圣人，他也自知自己不会是一个圣人，可是，他也并不想做一个罪人，不想做一个国家的罪人。两种情绪，将他狠狠拉扯着，让他心境愈加复杂。如果是一个普通人，那大可放肆一把，因为，他的所作所为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沈堂的一个决定，却是能够关系到数万大军的命运和生死…… “玥儿，我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休息……”沈堂轻轻抚了抚完颜玥的秀发，而后，转身进入到房间之中。 完颜玥正想着这次战争的事情，只是柔顺的点了点头，却是并未发现沈堂情绪的异样。 沈堂回到屋室中，心绪烦乱的他直接将自己扔到了床上，紧紧的闭着眼，脑子之中却是一片混乱……不知不觉，沈堂竟是睡了过去，等他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巴木！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安排的如何了？”房间外的书房之中，传来完颜玥的声音。 “禀郡主，已经安排好。除了我们五十名护卫之外，还有移刺朵大人借调而来的三百禁卫。只要看情况不对，我们便会先行护着沈大人暗中离开西京，并直接将沈大人送回到大宋的境内。” “好！你去，随时准备着，等待我的命令。另外，这件事情不要让公子知晓！” 声音平息，灯火熄灭。过了片刻之后，柔软的身躯靠进沈堂怀中，一双玉臂狠狠的搂着沈堂，带着一丝咸味的泪水，滚落到沈堂的脸上…… “公子，玥儿好爱你……但是，玥儿都知道的……玥儿不会让你出事……我永远都是你的玥儿，而你只需要此刻是我的公子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知多久，完颜玥沉沉的睡了过去，可是沈堂的心却是如同撕裂般的疼痛。这个傻女人，她怎么能够如此，她要让自己如何回报才能抹平心中的愧疚。 手掌轻轻的抚在她的脸上，沈堂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坚定。 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以后是否拥有，只希望在这最美的时候的一次遇见，不被辜负。 沈堂缓缓起身，他的脑海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轻轻的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记，“玥儿，我们不会败！所有人也都会安然无恙！” 此时此刻，沈堂终于知道了周幽王为什么会烽火戏诸侯！所有人都觉得周幽王疯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弃了天下。可是，未必不是他爱她已经爱到了骨子里，烽火戏诸侯，只为了博他一笑，其他人说他心尖儿上的那个人误了他，但是，却是不知道，他所有的快乐，都是来自与她。 对于他来说，这片天下，远没有她的一颦一笑重要！ 沈堂步伐坚定的走出了房门，见到院中守卫的巴木，沈堂脚步微顿，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巴木，保护好郡主！”说完，便是直接朝着正堂行去。 点燃正堂的灯火，沈堂对门外的令兵说道：“将移刺朵等人立即叫过来。” 令兵急促而去，过了不多时，移刺朵四个人便是再度汇聚到沈堂面前。 “你们……可信得过我！”沈堂凝声说道。 第383章 沈堂出城，莫名话语 第383章：沈堂出城，莫名话语 沈堂的话让匆匆而来的几个人有些愣神，这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几人方才回答道，“我等自然信得过大人！” “那我可以信得过你们么？”沈堂叹声开口。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等着他们的回答，而是凝声说道：“现在，局势你们应该也清楚了。” “下水镇恐怕已经危在旦夕，丰州的大将军情况不明，可既然敌人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想必大将军也难以脱身。也就是说，敌人所有的计划几乎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只有这西京城出现了意外。所以，想要破局，唯有靠我们。” 几人闻言苦笑一声，他们自然知道沈堂说的没错，可是，靠他们能怎样？守住西京城不难，难得是整个局面，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打破。 “现在，我有一个办法。不过，却要你们完全信任我。”沈堂淡淡的说道。 移刺朵几人闻言，双目不由得陡然一亮！沈堂早已经不是他们之前印象之中的小白脸，不管是他的智谋还是武力，都远超他们的预料。因此，对于沈堂的话，他们竟是没有丝毫的怀疑。 “大人请说，大人乃是副将，我等自然会完全信任大人。而且，若非大人戳破他们的阴谋，此刻我们说不定已经身死，我们没有怀疑大人的理由……”开口之人，竟然是巴鲁木。 移刺朵三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的确，若非是沈堂，现在城外的大军已经杀了进来，他们的结局可想而知。沈堂已经救了他们所有人一命，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能不相信沈堂？战场上的袍泽兄弟，有时候简单的让人难以置信。你可以为我去挡刀，那么，下一次我便可以为你去死！ “好！那你们听我命令，移刺朵，你挑选百名好手立即准备。我将从北城门突袭出去！然后找到救兵。最长两日，最短一日，我必定率救兵归来。明日此时或者后日此时，你们注意查探城南的动静，等我率援军归来，我们前后夹击，一举将城外的敌军击溃！” 城外的西夏军在城南扎营，另外三个方面只是有些探马，并没有大量军兵。毕竟，他们并不怕沈堂等人去报信，更不怕他们直接逃走。 如果他们直接弃城而逃，那这西京将轻而易举的落入到他们手中，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沈堂的话让在场几人不由得愣了愣！援兵？现在哪儿还有援兵？不管是本地兵马，还是外来的兵马，金国兵卒都已经投入到几场大战之中，沈大人的援兵从何而来？ 疑惑中，会兰图想要开口发问，但是，移刺朵却是陡然拜倒，“大人，我立即挑选出最强大的百名禁卫，然后随大人去寻援兵，另外，如今城外危险，无论如何，请大人安然归来！” 移刺朵的行为将其他几人的疑虑压下来，而后，也尽皆拜倒，“请大人安然归来！” “放心，那些西夏兵，还留不住我！”沈堂朗声一喝。 移刺朵极速前去，不多时，便是百名禁卫被他带了过来！ 一行人上马，朝着北门奔行而去，不多时，便是来到了北城门之前。 “开城门！”沈堂轻喝一声，而后，随着一股刺耳的嘎吱之声，大门缓缓倒下！ 沈堂转过头来，“诸位，你们谨守城中，等我归来！” “大人保重！” “大人保重！” “移刺朵，待郡主醒来，告诉郡主，我定然会安然归来。而且，告诉她，这场大战我们绝对不会败，这是我沈堂对她的保证！”在四人的注视下，沈堂深吸一口气，马鞭狠狠抽落，而后，马蹄腾空，直接跃出城门，奔入了前方的黑暗之中，后方，百名禁军也是打马而出，随着沈堂疾行而去。 等到沈堂一行人消失在黑暗中，沉重的城门再度关闭！四个人伫立在城门之前，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移刺朵，你为何不让我问一问大人，他去何处寻援兵？现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内，哪里还能有兵卒？这个……沈大人不会是趁机……” “会兰图，闭嘴！” 移刺朵厉喝一声，“诸位，我们应该庆幸，这一次竟然有沈大人前来。否则，这场大战，我们必败无疑！就算是大将军，恐怕也不能扭转败局。” “至于援兵，大人既然说有，那自然是有！所以，我们只需听从大人的命令，等待大人归来便是。”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在会兰图几人的脸上环视一周，而后凝声说道：“诸位，沈大人是宋人不错！若是以后我移刺朵在宋金之间的战场上遇到大人，不管大人对我是否有恩，我移刺朵必定是拼死相像！因为，我移刺朵是一名大金的勇士。但是，在大人回归大宋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沈大人都是我的恩人，也是我们西京路十万兵马的恩人！所以，若是有任何一人敢诋毁大人，或者是对大人不利，那么，莫怪我手下无情！” “还记得之前大人的问话么？大人先是问我们是否信得过他。而后，又问了我们是否值得大人信任。你们如何想，我不会管，也不想管，但是，我移刺朵，可以将性命交给沈大人！” 说罢，移刺朵竟是苦笑一声，“诸位，这一次我们大金十万兵马若是能够活下来，并战胜对方，就感谢郡主！” 话音落下，移刺朵转身离去。图巴汗和巴鲁木二人，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不明白这移刺朵所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那会兰图却是神色一变，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好半晌，他长叹一声，对着巴鲁木二人说道，“移刺朵说的不错，在这里，我们与沈大人，乃是性命交托的袍泽关系。所以，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该对沈大人产生任何怀疑。毕竟，若非是大人，我们所有人都已经战死了。现在，我们依旧能够站在这里，并且守住西京城，全是大人之功。” 说完，他也摇了摇头，朝着那移刺朵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384章 前往瞳镇，来福客栈 第384章：前往瞳镇，来福客栈 其他人自然是找不到援兵，但是，沈堂却是可以找到！ 在许久之前，沈堂便是在暗中有所布置，那便是让程玉虎以及滕武二人率领他们麾下大军，在金国的西部边陲潜藏，并等待着他的命令。 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沈堂的目的却是，若和谈进程不利的话，这一只人马将成为搅局的人选。只要这只人马搅动了西京路的局势，那么，卧榻之侧的西夏、蒙古，定然不可能作壁上观。很可能便会出兵进入经过境内，至少也要来捞取一些好处。如此一来，沈堂的和谈便能够有更有利的话语权。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一次和谈极为顺利，这西京的局势却依旧引爆了。只是，是另外一只暗手引爆的。 本来，在沈堂之前的想法中，他并不想太过参与这一场大战。甚至，未尝没有让两方互相消耗的意思。若是有危机到来，他有着足够的把握可以带着完颜玥安全离开。但是，完颜玥对他毫无保留的爱意，却是让他改变了。 也是在那一刻，他作出了决定。 古有烽火戏诸侯，只为了博美人一笑！而现在，沈堂并不介意自己效仿一次、任性一次。以后，若是宋金对战，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对金国的大军下杀手。但是，这一次，他不想那个爱她爱的让人怜惜的傻女人伤心！ 西京外的西夏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合计三万！而城内的金兵，共有一万八千人！实际上，若拼死一搏，未必没有一战的实力，毕竟，不管是五千禁卫军还是三千纥石烈志宁的亲卫，都是精锐之师。可是，这一战若是真的爆发，哪怕是胜了，也绝对是惨胜，将再无力继续战下去。 可是，这西京之战，只是一个开始，因此，沈堂必须要让这支大军保持着足够的战斗力。 现在的局势，看似危险重重，但是也只不过是缺少一个破局的点而已。击溃西京之外的三万西夏军，有万余精锐之师奔赴下水镇，只要谋划得当，未必不能配合那里的数万大军将下水镇的危机解决。而到了那时候，北方丰州汪古部对纥石烈志宁的牵制，只是一个笑话。甚至，他们若是得到消息，恐怕，根本不会与纥石烈志宁对战，而是会直接返回。 沈堂率人出了北城门，没多久便是遇到了西夏军的探马！但是，也只不过是十余骑而已，沈堂等人一个冲锋，便是将这探马尽皆绞杀，随后便是汇入到黑暗之中消失不见。等到周围听到动静的西夏探马到来，却是只看到了满地的尸体。 沈堂的目的乃是西京之南的怀仁县瞳镇！ 不错，正是之前让巴木送信的地方。 沈堂刚刚进入中都之时，不仅仅是滕武等人已经赶到了西京路，而且，暗夜阁也在这里布下了暗子！而这怀仁县瞳镇，只不过是距离西京最近的一个。这些消息，在沈堂进入中都后与明扬的第一次传递消息便已经尽知。所以，之前感觉到危机，他便是让巴木将消息传了过来，目的便是为了让滕武等人来这里待命，一旦有变，他们便会成为沈堂手中的底牌，并将他和完颜玥救走。 绕了一个大圈子之后，一行人朝着南方瞳镇的方向疾驰。 两地相距不过两百里之遥，而沈堂等人又是一人双马，所以只是在中间换马骑乘略微休息了片刻，在一个时辰之后，天色还未亮之时，便已经赶到了瞳镇之外。 瞳镇只是一个小镇，土坯的城墙矮小破旧，沈堂让一部分人留在城外观察动静，而后，他则是率着十名护卫，进入到了瞳镇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大战的缘故，这小镇之中的居民极少。街市之上一片清净，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沈堂一行人沿着唯一的主街向前缓行，不多时，便是见到‘来福’客栈的牌匾！说是客栈，但是在这小镇之中，自然不会有多么豪华，从外边看去，也只有一个简单的门面，以及几间略有些破旧的木质房间而已。 “砰、砰、砰……”沈堂上前，朝着依旧紧闭的门面敲了几下。 “等等……”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从中传出，“这一大清早的，叫魂儿么！” 片刻之后，一扇门板被挪开，一个睡眼朦胧的小厮探出头来，“干什么的……” 话语未曾说完，便是戛然而止！沈堂还好，将身上的铠甲放在了马上，换了一身长袍。可是，他的身后十名禁军，却是身具铠甲，手持刀兵，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惹的样子。 “开门，将你们掌柜唤来！”沈堂淡淡的说道。 “呃……好好好！”这小厮见到这种状况，哪儿还敢废话，也不顾的收拾其他，直接打开两扇门板，让沈堂一行人进入堂中。 “各位大人请稍等，小的马上便去唤掌柜过来！”沈堂等人进入之后，这小厮一溜烟的跑到了大堂之后…… 不多时，这小厮便是引着一个壮汉急匆匆的行了过来。当这壮汉看到沈堂的一霎那，双眸陡然一缩。不过，下一刻便是再度恢复正常。 “打鸣，你去忙别的，这几位大爷我亲自招呼。”掌柜开口说道。 那小厮闻言，赶忙转头就走，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招惹，还是让掌柜前去稳妥。 “这位客官是要住店？”待到小厮离开之后，掌柜的开口问道。 “嗯！安排几个房间！”沈堂应了一句。 “几位请随我来……” 这客栈果然并不大，几间完整的土坯房子已经算是其中的上房了。而且，除了偶有过境的脚客会临时住一下之外，这客栈倒是也没什么客人。 先将几名护卫带入了几间房子之中，而后，掌柜便是引着沈堂朝着一间单独的房室走了进去。 待到二人进入到房间中之后，掌柜反手关上房门，而后，郑重的对沈堂行礼说道：“暗夜阁银牌令使白川，见过阁主大人。” 第385章 兄弟再见，滕武论兵 第385章：兄弟再见，滕武论兵 “白川？我看你有几分熟悉，我们可曾见过？”沈堂看着眼前这人问道。 白川嘿嘿一笑，“大人，我是当年山阴城外留下来的灾民之一，后来被陆风大人调来暗夜阁，不久之前，因为这西京路的重要性，所以，陆风大人便派我前来了。” “哦！”沈堂点了点头，这暗夜阁除了沈堂手中的金玉令牌以及陆风手中的银玉令牌外，其下便是银、铜、铁三级！这暗夜阁组建之初，最核心的一些人都是从那些老弟兄之间挑出来的，而这白川如今能够成为银牌令使，也就不足为奇了。 “现在程玉虎他们在什么位置？”沈堂开口问道。 “之前得到大人传信之后，我便将消息传给了程将军和滕武将军，两日前，他们已经抵达了瞳镇之侧的锦屏山！若是大人有需要，只需要半个时辰时间，他们便可以到来。”白川闻声说道。 “好，你立即去给他们传递消息，让他们两个前来这里见我！” 掌柜领命而去！ 果然，只过了不足半个时辰，门外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之声。 “嘎吱！” 房门被打开！ “大人！” “公子！” 程玉虎与滕武二人，出现在沈堂的面前！而那白川将二人送到之后，便是径自离开，前去堂中警戒。 看着这两人拜倒在自己面前，沈堂的脸上也满是笑意！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拥有的最初始的力量，而且，也是最信得过的人手之一。 “赶紧起来！” 沈堂上前，一手一个将二人搀扶起来。 “不错！”沈堂打量这这二人，先是程玉虎，虽然身形样貌未变，但是气质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跟随沈堂之前，称呼语虽然凶悍，但是也只不过是边军之中的什长而已。但是，这一年的时间，他却是成为了一支大军的统帅，更是不知道厮杀过多少次。因此，他身上的煞气极浓，更是平添了几分霸气和气势。 至于滕武，改变更是极大。原先有些瘦削的身形，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英武的汉子！一双眸子中，更是不时露出几分精明，显然是一尊智将。 当初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若是没有将他们遣往北地，不仅不会有现在这一支大军，他们两个也不会得到锻炼。 而且，这两人一勇一智，想必将来可以给自己带来更大的惊喜。 “怎么样，这一年下来感觉如何！”拉着二人坐下，沈堂笑着问道。 程玉虎嘿嘿一笑，“爽快，幸亏是追随大人麾下，否则的话，我程玉虎绝不会有现在这般模样。想当年，我们畏之如虎的金军，现在却是在我们的戏耍之下，这种感觉，远不是在边军之中能体会到的。并且，边军之上有朝廷，朝廷有着朝廷的打算。但是，我们只需对大人负责便是，也不需要去管那些花花心思！” 点点头，沈堂转向滕武，“你小子感觉如何？” 滕武思索片刻，而后缓缓对沈堂说道，“公子，这一年我们的实力大增。以原先千余名兄弟为基础，逐渐将队伍扩展到两万人。这两万人，有的是流亡的百姓，有的是被金人击溃的义军。但是，因为有着千余兄弟为根基，所以，我和玉虎哥对于这支队伍有着无与伦比的掌控力。” “而为了保持战力，我与玉虎哥商议之后，采用了背嵬军的部分办法。那便是，我们在现阶段，队伍人数只控制在两万人，除非有必要，否则，暂时不进行扩大或补充。之所以如此，首先，是为了保证我们的战斗力。” “北地的义军并不算少，以我们的实力，想要收拢一些义军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过，太多的人掺杂进来，也会让整体的战斗力急剧降低。” “其二，除了暗夜阁的相助之外，我们自己也组建了一支收拢情报的队伍。不过，方式却是与暗夜阁不同。就比如，最早我们在河南府游走发展，待到我们离开时，我们便留下了一支百人小队。这支小队平日会收集周边的战况，并将我们原先的驻地守护好。一旦我们有需要再往河南府境内，我们可以直接无需任何补给开赴过去。因为，那里会备好一切。” “所以，我们这支队伍，完全是为了我们征战而建立的。不过，到了目前为止，我们也只建立了三个。其中两个，在河南府境内，另外一个则是不久前在东平府作战之后建立起来的。” 沈堂暗自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小队，滕武他们这支军队征伐起来会减少很多麻烦。 “另外，便是对于金军的一些看法。”滕武继续说道，“虽然，在我们与金兵的对战中，大多是胜多败少。但是，我觉得这并不表明金兵弱了，而是因为我们强了。我们经过一年厮杀，若是面对大宋的普通军团，有信心与一倍以上的大军对抗，而且，是有着不小的胜算。” “而与金兵对抗之时，我们处于暗中，金兵处于明处。如此一来，我们能够获胜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更何况，与我们对战的金兵，大多属于最普通的军兵。就如上次在东平府与大名府守军一战，同样的军力，我们却是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若非宋开大人等人相助，那一战我们必败无疑！” 听着滕武的话语，沈堂陡然发现，他竟是小看了这滕武。这绝对不是一个小小的将才，而是一个帅才才是。他对自己的实力和敌人的实力有着无比清晰的认知，对于自己队伍的发展，也有着明确的规划。这样一个人，若是用好了，绝对可以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想到这里，沈堂不由得带上了几分考教的意思，“滕武，那以你现在的看法，你觉得我们大宋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对待现在的金国。” 一旁的程玉虎听到沈堂发问，当即便是不假思索的应了一句，“这还用说，当然是尽可能杀戮他们的有生力量，毕竟，我们与金国之间的仇恨，可是极大的。” 第386章 谋帅滕武，沈堂下令 第386章：谋帅滕武，沈堂下令 一旁的滕武闻言，不由得犹豫起来。因为，程玉虎的话其实是不少人的共识，但是，他的想法却是与程玉虎并不相同。 “滕武，你说你自己的想法。”看出了滕武的犹豫，沈堂心中更感兴趣。 滕武看了看程玉虎，却见程玉虎嘿嘿笑了笑，“你这小子，有什么就和大人说什么就是了，你也知道，我这脑子没有你灵活，我们这么多大大战打下来，不都是靠你在布置？我更喜欢的，是冲锋陷阵，想法自然也要简单一些。” 听到程玉虎的话语后，滕武微微点头，而后便是正色说道：“公子，金国泗州的大战以及这一次公子和谈成功，其实，我大宋与金国已经处于一个微妙的境地。” “这一次和谈的让步，其实并非是金国对我们的畏惧。恰恰相反，在金国的眼中，我们大宋恐怕算不上他们的敌人。而实际上也是如此，我们现如今的实力和金国相比，相差甚远。所以，金国将我们这个最弱的对手暂时抛开，转身去应对那些更强的敌人，以及内部的混乱。”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金国对我们大宋会无休止的退让下去，若是拼着一定损失，金国直接数面开战，也未尝不可。只不过，结果可能便是金国以惨烈的代价换取胜利。但是，那时候，我大宋的结局一定不会太好。而且，我认为，现在金国的存在，实际上对我大宋有着不小好处。” “西夏、西辽，包括蒙古一族，都会将视线落到金国身上。这金国在某方面来讲，几乎是我们的挡箭牌。我们来到西京路之后，我让人查探了蒙古各部族的一些消息。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的战力并不比金国逊色，只不过，他们处于内斗之中，现在并没有一个强大的蒙古出现。所以，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蒙古与金国都是最主要的对手。” “我们大宋现在与金国和谈成功，时机正好！虽说江南看起来安定，但是，我们周边的一些小国却是并不安稳。就如同现在的吐蕃部落，他们对利州西路和成都府的掠夺，几乎随时都在进行。那大理国，也不时会对边境的各个部族进行打压。甚至，就连小小的越李，也敢仗着地利掠夺邕州！” “那大理和越李，实力不如我大宋，但是却如同牛虻般，不断蚕食着我大宋的血液！如果我大宋想要强盛，必须先要将这些边患尽皆扫除，然后，整顿军需，最后才是对战金国的时候。” 赞沈堂赞赏的目光下，滕武越说越是起劲，“公子，甚至我以为，在如今各国对峙的情况下，哪怕我们真的实力达到了一定程度，灭亡金国都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最好，是换一种方式能够对其间接统治或者压制。就如同我宋初之年，太祖实际上并非是没有灭绝北汉。其一，是顾忌当时辽国的实力，其二，实际上是以北汉为屏障，如此，便可以形成一个与辽之间的缓冲地带。” “包括靖康之变，为何会发生？只不过是两位皇帝……”说到这里，滕武的话陡然间止住，以下论上，尤其是议论皇帝，这绝对是大罪。 滕武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沈堂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说的不错，当年，我大宋的选择的确有问题。与辽国的仇恨自然该选择报复，但是，驱虎吞狼却被反噬，这样的事情却不该去做。当初，如果是我大宋连辽抗金，不仅能够从辽国的身上取得很大的好处，也许……靖康之变也就不会有了……” 滕武双眼一亮，这些事情，也许有人能看清楚，但是，绝对不会有人敢说出来。而自己的公子，能够看到，更是敢说出来，果然不愧是自己等人选择的追随者。 “滕武，你说的不错。我大宋与金国之间，将来定会有一场生死大战。毕竟，金国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崛起。只是，这场大战却不该在现在进行。” “公子英明！”滕武嘿嘿笑着说道。 沈堂拍了拍程玉虎的肩膀，“玉虎兄，你没有什么想要反驳的么？” 程玉虎直接摇了摇头，“若是别人这样说，我自然会反驳。但是，你是我们的大人，滕武是我的兄弟，你们说的自然是对的，我既然想不明白，又何必去费神。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程玉虎直接冲锋便是了。” “哈哈哈……” 程玉虎的话让沈堂不由得大笑起来，他满意的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好！你们这一年的成长，很不错。现在，你们也有了不错的实力，要不了多久，我便会给你们新的任务。” “遵命！”两人肃然应命。 几人又闲谈了片刻，而后，沈堂便是开口说道：“我这一次亲自来寻你们，是因为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去做。” “大人请吩咐！”二人恭敬说道。 沈堂点点头，“现在，在西京之外，有三万西夏军驻扎，我需要你们在今夜赶到西京之外，并发起对西夏军的攻击，尽可能将他们剿灭，到时候，城内的一万八千金兵会配合你们，从城门出来夹击西夏军。” 沈堂的话让二人愣了愣神，尤其是程玉虎，哪怕是有了之前滕武的一番话，他一时间也难以回过神来。 “这个……大人，我们与金兵联合，夹击西夏军？那些金兵会跟我们配合么？以我们的实力，想要正面硬撼三万西夏军，可是有不小的难度。甚至，会直接溃败……” 程玉虎的话让沈堂苦笑一声，他无奈的说道：“这一点，你们放心！现在西京城就掌控在我的手中，里边所有的金兵，都算是我的麾下。” 看着愣神的两个人，沈堂沉声说道，“另外，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一次的征战，算是我沈堂私人的事情，也许，并不符合我们大宋的利益。但是，我却可以保证，绝不会伤害到大宋的利益。” 第387章 效忠于谁，暗中猜测 第387章：效忠于谁，暗中猜测 沈堂的话，却是让滕武和程玉虎两人不由自主的一笑。 滕武开口说道，“大人，其实，你无需为我们解释的。我和玉虎大哥包括麾下的大军，陆风大哥以及暗夜阁，我们效忠的是你，却并非是大宋！更不是大宋的皇帝。请恕我放肆，哪怕是大人有一天想要坐上皇位，我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跟随大人征战。” “大人，当初在山阴之外，不少兄弟都被官府驱赶，毫不在乎他们的生死，救他们性命的，不是官府，也不是皇帝，而是大人。至于我和玉虎兄，当年也是为朝廷征战。可是，原来我们的所谓志向、所谓勇武，早已经被各个兵团以及官府的欺压磨灭干净了。大人也应该知道，当初我们德顺军为何会溃散成这般模样。” “现在，滕武别无他想，哪怕是在大人麾下，只是做一个最普通的兵卒，也远比为朝廷征战痛快的多。” “更何况，别人也许不知道，但是，我们又如何能够不知？桐柏山之战、灵璧之战、泗州之战，那一次不是在大人的谋略之下，方才胜利的？再加上这一次，大人出使金国，为大宋争得了天大的荣耀和脸面。若说大人会伤害到大宋的利益，我滕武第一个不会相信。” “不错！”程玉虎点点头，“大人不是朝堂之上那些无耻的伪君子，所以，大人只管下令就是，我们二人以及麾下两万兵卒，随时准备为大人而战。” 二人的话让沈堂无比感动，本来，他之前还有几分疑虑，此刻早已经消失不见。 “好，那我们便如此……”…… 西京城中，清晨，完颜玥从床榻之上醒来，却见身旁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行去。 “巴木，公子何时起来的？” 巴木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说道：“郡主，昨夜丑事，大人起身离开，并召集了移刺朵等人。而且……据说沈大人出城了。” “什么？”完颜玥惊呼一声，“立即让移刺朵前来……” 不多时，巴木便是引着移刺朵前来。 “移刺朵，我问你，公子去了哪里，他怎么会出城？”完颜玥急声问道。 “拜见郡主大人，沈大人说是出城去找援兵！”移刺朵据实说道。 “援兵？”完颜玥脸上的神色更为急切，“现在我们所有的兵力都投入进来了，哪里还能找到援兵？而且，你不知道现在城外很危险吗？公子若是出了事怎么办？” 移刺朵心中苦笑，若是遇上大军，自然是结果未知。可是，如果是普通的小队遇上沈堂，还不知道谁会发生危险。以沈堂那恐怖的战力，几乎是顶尖战将的实力，怎么会轻易遇到危险？ 完颜玥正急切间，脸上的神色却是陡然一怔，她突然喃喃自语的说道：“会不会，公子是离去了……如此也好，至少，返回了大宋之后，就不会再有此地的危险了。” 完颜玥脸上有着几分轻松，却也有着几分留恋和复杂！ 不过，就在这时，移刺朵却是说道：“郡主，沈大人的确是去找援兵，并不是离去了。而且，离去之前，大人命属下告诉郡主一句话……” “什么话！” “沈大人告诉郡主，他必定会安然归来。并且，沈大人说这场大战，我们绝不会败，这时他对郡主的保证！” 完颜玥身形一颤，保证么？难道……是了，昨日自己忧心大战，无意间对公子提了起来。就是因为如此……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公子却是想要扭转这场大战。 “公子……”完颜玥脸上，有泪珠滑落，这个男人，竟然对他在乎到了这种地步。 好半晌，完颜玥脸上的情绪敛去，她相信他。不管结局如何，自己在这里陪着他便是！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 “移刺朵，公子说何时归来了么？”完颜玥轻声问道。 “大人说今夜，最迟明夜归来。” “唉，可是公子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找到援兵！”完颜玥轻声叹道，“移刺朵，可有办法能找到公子？如果能找到援兵最好，若是找不到援兵，我们便在这里驻守，等着皇伯伯另派兵前来。” 移刺朵犹豫了一下，看着完颜玥脸上的担忧，他心中一动，“郡主大人，别人也许找不到援兵。但是，沈大人却说不定能够做到。” “啊？” “不过，这其中对沈大人可能会有些妨碍，因此，郡主还需要早做一些准备才好。” “什么妨碍！”完颜玥神色一凝。“若是有妨碍的话，那这援兵不要也罢，我们想办法将公子找回来……” 移刺朵摇了摇头，而后，朝着周围几名侍卫和丫鬟看了看。 完颜玥见此，挥挥手让其他人退开，就连巴木都退到了数丈之外。 “移刺朵，你可以说了！”完颜玥凝重问道。 “郡主，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是，如果是的话，还希望郡主莫怪沈大人。毕竟，在此之前，沈大人与我大金国算是敌人，可是到了现在，虽然沈大人依旧不能算是我大金的朋友。可至少在西京，沈大人没有任何想要妨碍我大金的意思……” 完颜玥皱了皱眉头，她不太理解，移刺朵的话到底是何意，自己怎么会怪责公子？不管出了什么事，自己都不会…… 迎着完颜玥好奇的视线，移刺朵低声说道：“郡主，我猜测在西京，应该有一支大宋的军队。这支军队应该在许久之前，便潜伏在西京路，目的很可能与这一次沈大人的和谈有关。只不过，现在沈大人与陛下和谈顺利，所以，他们便放弃了之前的目的。” “而且，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支军队，很可能是沈大人的嫡系人马。否则，若是大宋朝廷知道了沈大人与我们金国联合，沈大人身上的罪名可是不小。所以，我猜测，沈大人应该便是去寻找这支大军，来给西京解围。” 第388章 南城墙上，暗夜袭来 第388章：南城墙上，暗夜袭来 看着完颜玥又几分恍惚的眼神，移刺朵低声说道：“郡主，我猜测，之前沈大人并没有想过要用这一批兵马。毕竟，一旦暴露出来，不仅会引来我们金国的猜忌，也会引来大宋的猜忌。只不过……” 移刺朵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说道：“沈大人应该是为了郡主方才这样做的。” “我与会兰图几人不用担心，哪怕事情真的是如此，我们也会控制这个消息尽量不传出去。但是，我们西京终归又将近两万各方人马，而且还有不少居民，想要将这个消息彻底封锁，根本不现实。所以，将来若是传到大将军甚至陛下的耳中，可能还需要郡主想办法将此事遮掩过去。” 足足好半晌，完颜玥方才从慌神中逐渐清醒过来，她微微点头，“此事我知道了，既然公子这样吩咐你们，你们就按公子的吩咐去做便是了，其他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哪怕是陛下知道此事，也绝不会对公子和你们产生任何妨碍。” 移刺朵恭敬行礼，而后转身离去。 完颜玥一步步的回到屋室中，可走到一半，眼中豆大的泪珠便是抑制不住的掉落下来。 她曾想，也许沈堂是暗中离开了。虽然，这样会有些遗憾，也会又几分伤痛。可是，至少沈堂不会遇到危险。如此，她就已经满足了。可谁曾想，事情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沈堂……为了他竟然冒如此大的凶险。 寻宋兵来为金国解围，这事情一旦传出去，哪怕是沈堂又天大的功劳，大宋的皇帝也会对他猜忌无比。甚至，会直接断绝了沈堂的未来。 她无力的倚在床榻之上，眼中的泪水如同翠珠一般凝落下来，她模糊的眼神中，又幸福又感动也有担忧。 “公子，你为什么对玥儿那么好，你让玥儿该如何报答你……” 一天的时间缓缓过去，西夏军对于从城中逃出去的那些人毫不在意，不管是直接逃走还是去通风报信，都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危险。 太阳西斜，暗色的天幕逐渐垂落下来。大地，再度恢复了安静和寂灭！ 西京的南城墙之上，移刺朵四人完全没有任何倦意，城内所有的兵丁都处于随时待命状态，城墙之上也是严阵以待！他们愿意相信沈堂的话，也愿意相信沈堂可以带着援兵归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移刺朵几人一直盯着城外动静的眼睛，都有几分酸涩。 看了看旁边的沙漏，会兰图摇摇头说道，“算了，我们也先回去，现在已经到了寅时，想必沈大人不会在今夜归来了。” “回去也没心情安睡，我便在此！”移刺朵淡淡的说道。 “我也在这儿！”图巴汗和巴鲁木也同时说道。 会兰图苦笑一声，几个兄弟都在这里，让他如何独自离去？ 寂静的暗夜，如今已经是八月末世杰，暗夜之中，西京已经带上了一丝凉意。几人身上穿着黝黑的铠甲，偶尔会泛出一丝丝冰寒的光华，他们的目光幽幽的望着城外……这一战，应该能胜…… 陡然之间，一袭星点光芒在图巴汗的视线尽头山灭，他神色一震，“有情况！” 几人的视线瞬间汇聚，朝着无尽的黑暗中看去。果不其然，就在正南方向，有数个光电急速闪过而又熄灭！ 不知不觉，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图巴汗、巴鲁木，我们的兵士现在情况如何？”移刺朵凝声问道。 “按照我们之前的商议，出了每个方向留下了三百守卫城墙的儿郎之外，其他人早已经备甲持刀，战马也早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城迎战！” 移刺朵点了点头，视线牢牢的盯着南方。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几人同时对视了一眼，而后，移刺朵咬牙喝到，“诸位，我已经听到了马蹄声，这一次，胜败在此一搏，除了沈大人这时候归来，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所以，现在下城墙，各自准备兵马。” “你便在此看着，只要城外乱起来，立即喊话告诉我们。”移刺朵朝着身侧的一名千夫长说道。 而后，移刺朵几人便是各自匆匆下了城墙！ 南城门之前，长长的队伍一直延伸出去不知多远，一万六千多金兵已经尽皆站在战马一侧，神色肃穆的等待着大战的到来。 “会兰图，你和我各率四千兵马冲击左右两侧，巴鲁木、图巴汗，你们两人率领剩下的军马直接正面冲营！我听刚才的动静，来者应该有一万到两万人马，再加上我们的人马，突击毫无准备的西夏军，必胜无疑！” “轰、轰、轰……” “杀、杀、杀……” 已经不需要城墙之上传来消息，外边的喊杀之声已经证明了一切。 “开城门！” 移刺朵一马当先，而后，宽厚的城门缓缓打开，最后，拍在护城河的另一侧。 “儿郎们，杀！” “杀、杀、杀……” 如同长龙一般的金兵立即催动战马，向着城外冲出去。 率先冲出来的移刺朵，双目微微眯起，在他的视线中，果然那西夏人的军营已经乱了起来。在大营之南，不知多少人马源源不断的向着西夏军营冲击。一道道火箭腾空而起，落在西夏人的营帐之内，不时便会形成一片火海。 西夏人的大营自然有警卫之人，但是，这数日的平静，却是让他们有些松懈。等到他们发现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之时，想要发出警戒已经晚了。 一轮箭雨落下，辕门的守军当即便是被射成了刺猬。当大营之中安睡的西夏人听到惨叫，并且从睡梦中醒来之时，不少人却是发现，自己所在的营帐已经是大火满地…… 这一次暗夜的突袭，比沈堂想象的还要容易，也许是这一段时间，西夏人所有的行动都顺风顺水，再加上现在整个西京路的金兵都在他们的牵制之下，让他们忘记了战场的意外和凶险。因此，只是一个突袭，那辕门处薄弱的守卫便是被程玉虎率人撕裂开来。 第389章 宋金联手，西夏惨败 第389章：宋金联手，西夏惨败 “玉虎、滕武，不要恋战，我们分三路放火袭营，先将他们的营地扰乱了再说。最后，在营地北侧汇合！”沈堂一身黑甲，手中长枪！每一次他的枪尖探出，都会有一条西夏人的性命被带走。 “驾、驾、驾……” “杀……” 两人听到沈堂的命令，当即便是拨马向着两侧杀过去！ 三万西夏人的大营，横贯十数里！中军帐正在大营的正中心。 听到外面的厮杀之声，西夏主将当即便是让前方的大军尽可能延缓敌人进攻锋芒，而他则是尽快收拢后方未曾受到攻击的大军！ 不多时，便是近万人马被组织起来，并向着南方沈堂等人的方向杀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大营北侧也传来震天的喊杀之声！听着这轰隆作响的马蹄声，主将李达明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慌乱！他知道，这是西京之中的金兵杀出来了。 可此刻他面对着南北两面夹击的敌人，大营之中也是一片混乱。不知道来者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具体从哪个方向杀过来。因此，即便是他想要应对，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 将乃是兵之魂，也是兵之胆！此刻西夏军的统帅，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自然也不能下达什么实质上的命令。而这些西夏兵卒，也只能勉强找到最靠近自己的百夫长或者千夫长，胡乱的应对起来！ 此刻，若是能够从空中遥望，李达明绝对会更为绝望！从南到北，共计六条长长的火龙，在整个西夏军大营之中肆虐奔腾。所过之处，尽皆是一片惨叫声以及一片片火海连绵而起！ 沈堂率人向前直冲，迎面而来的西夏军，几乎无沈堂一合之将。不过，看到前方逐渐汇聚起来的西夏兵，沈堂并未选择直接硬碰硬，他已经猜到，前方便是西夏军帅帐，因此直接率军绕开，继续向北杀去。现在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将敌人大营搅乱，并尽多厮杀敌人的乱兵。等到对方只剩下主帅之时，这场大战便已经胜了。所以，此刻根本不需要与敌人纠缠！ 就在沈堂过了西夏中军帐之后，却见迎面一支大军同样直杀而来。 “沈大人？” “是沈大人！” 迎面来的二将，正是冲击西夏军营的巴鲁木、图巴汗二人！ “闲话少叙，先将西夏军冲散！继续分散开来，杀！”沈堂手中的长枪如同银龙般舞动，他所过之处，一个个西夏军兵被挑下马来。 见到沈堂如此勇武，巴鲁木二人心中振奋而敬服！虽说他们已经听移刺朵说过，可直到此刻亲见，方才见到沈堂厉害到什么程度。 “得令！” 两人在马上朝着沈堂一拱手，而后，便是拨转马头，带着麾下军兵四散杀了过去。 大营之西，移刺朵手中的弯刀不断挥动，眼前聚散的西夏兵凌乱不堪！忽然，一名西夏偏将直刺而来，移刺朵蓄力不够，手中的长刀竟是直接被对方的大戟崩飞。然而，就在移刺朵亡魂大冒，以为自己将被这大戟刺中之时，一名身形同样壮硕的来将，陡然将自己手中的大刀直劈而下！ “当啷！” 一声脆响，对方的大戟直接被长刀砍落在地，移刺朵趁机打马抢步上前，手中的弯刀直接割下了这西夏偏将的头颅。 “来将何人！移刺朵在此多谢兄弟！”移刺朵在马上拱手相谢！ 那马上大将暴喝一声，“沈堂公子麾下大将程玉虎！” 话落之后，直接拨转马头，挥动手中大刀，便是朝着不远处的西夏军杀了过去。 “我来助你！”看着这勇武大将，移刺朵心中暗赞一声，而后，便是打马上前，直接率兵随着程玉虎杀去。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营东侧，会兰图与滕武二人也是撞了个正着。不过，两人并未上前搭话，会兰图在马上郑重的对滕武拱了拱手，而后，两支军队交错而过，各自向着对方的身后杀过去。 一万多金兵几乎尽皆是精兵，滕武二人麾下的两万人马虽然比金兵弱了一些，但是，也并不比西夏兵弱多少。又是在暗夜之中偷袭，因此，仅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大部分的西夏兵已经被两方人马斩杀，只剩下围绕着中军帐的数千西夏兵，依旧在负隅顽抗。 西夏兵虽然数量不少，但是，这一次大战，根本没有给他们凝聚成战斗力的机会。仅是这几支大军四处放火，便是不知道有多少西夏兵直接被烧死在帐篷之中。而且，在这军营之中，大部分马匹都是单独在一处偌大的马厩之中，这些西夏兵就算是勉强穿上铠甲找到刀兵，也根本没时间去寻马匹。 如此一来，在他们与宋金两方的对战之中，吃了大亏！ 西京城之内，暗夜之中的完颜玥陡然间惊醒过来。 “冬梅，这是哪里传来的喊杀声！” “奴婢去问问巴木将军！”门外小丫头的声音传来。 不多时，随着轻轻的脚步之声，小丫头再度返回到屋内，“夫人，巴木将军说是城外正在进行大战，移刺朵将军他们早就率兵出城去了，而且，将军还说，是沈大人带着援兵回来了。” “啊！” “掌灯！” 完颜玥惊呼一声，与此同时，小丫头也将屋内的油灯点燃起来。 穿戴一番，完颜玥便是朝着屋外疾行而去，不过，她走到门口，脚步便是不由得停了下来。现在，她前去并不能给沈堂他们带来任何帮助，虽然她很想冲出去，但是，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 “巴木，你立即去城外打探消息，看看战况如何，另外，看看是不是真的公子回来了……”完颜玥急声说道。 巴木点点头，领命而去，只剩下完颜玥，焦急的在院子中踱步等待…… 城南的战场已经平息了很多，至少，局势已经尽皆在沈堂的控制之中！ “移刺朵、会兰图、图巴汗、巴鲁木、程玉虎、滕武！”沈堂看着眼前依旧顽抗的西夏军，冷喝一声，“率兵出击，这一战，不需要俘虏！不要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了。” “遵命！” 众人尽皆应命，而后，数万大军一拥而上，直接将剩余的西夏军淹没在其中。 第390章 大战落幕，挑选马匹 第390章：大战落幕，挑选马匹 对于西夏军，沈堂并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而且，留下一些俘虏除了会占用他们的力量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战场之上，容不下仁慈。因此，哪怕这数千西夏军已经并无太多反抗之力，但是，沈堂依旧没有任何心软！在战场上，尽可能的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本身就是最有效的手段。 黑色的天幕逐渐退去，持续了一个半时辰的大战，也随着众人再无任何留手，而逐渐平息下来。 沈堂站在战场中心，轻吐一口气，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是遍地的尸骸、满地的火焰以及不绝于耳的惨叫之声！除了最开始混乱之时，一部分反应较快的西夏兵直接逃离了出去，将近三万大军，尽皆死在了这方圆十里之内的军帐之中。恐怕，西夏军的主帅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座大帐，会成为他们的坟墓！ 沈堂的心中，并无太多感慨。也许有，但是并不算多。在这种乱世之中，所谓的感慨与仁慈，只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刀兵所向、战火纷飞，其实，唯一的目的只是生存而已。每个人一样，每个国家也一样，莫不如是。 其实，所谓的战争，又什么时候有过对和错的分别。所谓的对和错，也只不过是胜利者书写出来的结局而已！胜则生，败则死，这是战争的法则，也是每个国家都需要面对的现实。就算是包括大宋与当年辽国或者金国之间的战争，实际上同样也是如此，对于大宋来说，这战争自然是错的。可是，对于辽国或金国来说，这只是他们扩充力量和实力的一种方式，又何错之有？ 哪一个国家的英雄，不是敌国百姓眼中的刽子手？只是立场不同，利益有别而已。就像沈堂，在灵璧一战和眼前的这一场大战之中，他绝对是最该千刀万剐的恶魔和刽子手。但是，对于自己人来说，沈堂却是不折不扣的英雄…… “大人，所有敌人已经斩杀！” 移刺朵以及滕武等人，消灭了最后的反抗力量，然后，尽皆返回到沈堂的身侧。 “好，巴鲁木、图可汗，你们率人打扫战场。移刺朵，你配合滕武、程玉虎将他们损失的战马尽皆补充，并配齐一人双马。会兰图，你立即回城，尽快准备两万大军三天的粮草。”沈堂依次下令，在场众人，也各自应命而去。 对于给程玉虎等人配齐马匹，甚至是以一人双马的标准，不管是移刺朵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反对。这场大战，宋金两方损失极小，程玉虎二人麾下损失约莫三四千人，金兵损失两千余人马。但是，他们的收获却是极大。因为暗夜突袭的缘故，所以，西夏军根本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准备，所以，他们战败的同时，不仅留下了大批的物资，更是留下了数万匹战马。 不说其他关系，也不说程玉虎等人前来相助，哪怕是按照正常划分，他们拿走足够的战利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移刺朵三人率人来到了西夏军的马厩之前，移刺朵拱手对程玉虎二人说道：“两位，我麾下儿郎，对马匹极为熟悉，你们在此稍等，我让儿郎们将其中的好马尽皆挑出来！” 程玉虎二人也并未推辞，对于马匹，草原民族的确比中原民族要熟悉的多。 移刺朵对着身后吩咐一声，而后，便是有不少人进入马厩之中…… “今日，多谢两位将军前来相助！”移刺朵郑重的说道。 滕武看着移刺朵，淡淡的说道，“我们本就是大人麾下亲兵，大人之命，我们自然遵从！” 移刺朵闻言，心中暗道，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这些事沈大人的私兵。若是那些大宋官军的话，不说沈大人会不会用，恐怕，也绝不会痛快的听从大人的命令和敌人去合作。 “若日后再相遇，移刺朵定会回报两位这一次的相助之恩！”移刺朵郑重的说道。 一旁，程玉虎却是冷笑着说道，“不需要！我们予你们，本身就是敌人。若是战场相见，除非是大人的命令。否则，想尽办法将你们尽皆斩杀，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对于程玉虎的话，移刺朵不仅没有反驳，反而是极为认同。两方势力的合作，是处于同样的利益基础之上的。现在合作，并不代表着以后会留情。不说这些人，就算是面对沈堂，只要在金国境内，不管是他还是会兰图等人，都绝对对沈堂无比恭敬，甚至，可以为沈堂贡献出自己的性命。可是，如果是宋金交战，哪怕对面是沈堂，他们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留手。这是一个军人的责任和态度！ 金兵对于选马，自然是极为擅长，仅仅过了半个时辰时间，将近三万匹战马便是被他们挑选出来。程玉虎二人几乎不用看，便知道这些马远比自己等人坐下的这些马要好得多。 之前，为了提高自己的战力以及适合机动作战，滕武和程玉虎几乎是花费了一切的代价，砸锅卖铁，方才汇聚了现在的这两万匹马。 只不过，这两万匹马，除了少数算得上是正常的战马之外，大部分都是一些驽马、劣马充斥。饶是如此，不仅是他们，包括暗夜阁以及邵家在北地的渠道都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和海量的银钱方才勉强凑齐。 可眼前的这些，却是西夏人的战马，又是精中选优，怎么能是他们原来的马匹能比的？ “对于这些战马，两位将军可满意？”移刺朵问道。 “多谢！”滕武拱了拱手。 移刺朵笑了笑，“至少，现在我们都是沈大人麾下人马，又何须客气。我们的营中，并不缺少战马，这将近三万匹战马，放到二位的手中，应该会有大用。两位便全部拿去便是……” 将近三万匹战马，再加上原有的战马，滕武二人的麾下几乎要达到一人三马的奢侈程度。这种富贵，绝对在所有宋军之中属于最顶尖之列！ 第391章 宋军离开，返回城内 第391章：宋军离开，返回城内 滕武点点头，对于移刺朵的好意并未推辞。战马，是他们最珍贵之物，有了这近三万匹战马，的确对他们有大用。而且，这些马匹在北地也许算不得什么。可是，放到大宋的话，绝对是价值巨万！一匹上好的战马，在大宋至少能卖出数百银，还是有市无价，眼前这三万匹战马的价值，可想而知！ 挑选好了战马，几人再度回到沈堂身前。 “大人，我令儿郎们将所有的战马都挑选了一遍，选出了将近三万匹好马。索性我们并不缺马，便尽皆交给了两位将军！”移刺朵说道。 沈堂点点头，心中记下了移刺朵的好意。 “大人，我从城内运来了足够两万大军十日所用的粮草。其中，大部分是熏肉等物，大人请查验！”这时候，会兰图也带人返了回来。“另外，郡主问大人何时进程……” “去回复郡主，我将城外的事情处理完之后，约莫半个时辰，便会回去。”沈堂说道，“滕武，带人接收粮草！” 看着会兰图运过来的大批上好熏肉，程玉虎二人心中又是一喜！战场上，保持士兵的体力永远是最大的问题之一，而肉类，自然是最为不可或缺的东西。但是，程玉虎他们的肉类供应却极少，而有了眼前这一批能够储存的上佳熏肉，可以在一段时间内让他们不必再为此发愁。 不多时，滕武便是带人查验完毕。 “大人，查验完毕，无误！”滕武上前说道，而后，他再度上前两步，低声对沈堂说道：“大人，这些粮草，至少有七成乃是最好的熏肉，而且，哪怕是一日三食顿顿饱餐，也足够我们使用半个月的时间。若是节省些，就算是用一个月也绰绰有余。” 大宋虽然富甲江南，可是，军中的粮草却算不上太过充裕。除了少数兵团之外，大部分的军队平日无战事时，基本上只有一日两餐，而且，都是简餐。只有发生战争，为了保持士兵体力，才会提升到一日三餐。不过，依旧是简餐。至于顿顿饱饭，一日三餐，至少九成的大宋军队没有享受过这种奢侈的待遇。从这方面来说，滕武他们这一支大军，估计又要开创先河。 “我知道了，你和玉虎二人安排便是。”沈堂心中，微微暖了一些。虽说，移刺朵这些人终究算是大宋的敌人，但是，却也算得上是战场之上的好汉。这一次，也不枉自己让滕武等人前来相助。 “程玉虎、滕武！”沈堂大喝一声，“接手粮草马匹，然后，立即率人脱离战场！” 滕武二人跨马拱手，对沈堂说道，“公子保重！” “走！” 二人调转马头，而后，便是率领这麾下大军，奔行而去。 “儿郎们，这次，这些人是我们的恩人！擂鼓相送！”巴鲁木朗喝一声！会兰图等人，也各自下令。随后，却见所有金兵尽皆汇聚起来，一面面战鼓被擂响，所有的士兵，抽出弯刀，用力的敲击在盾牌之上，发出震天的声响，这是他们最隆重的礼仪，而现在，献给了敌国大宋的这些一场战争的袍泽…… “所有人，立即收拾战场！然后返回城中！下午时分，全军庆祝，除了必备的守卫，所有人都可以饮酒！”沈堂大声下达了命令，而后，便是在一众兵卒的欢呼声中，返回到了城池之中。打扫战场这些事情，自然用不着他去操心，现在，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那个等待着自己的女子了。 城外进行了一场生死大战，但是，城内却是并未受到太多影响。那些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的百姓，待到清晨之时，小心的打开了房门，却见城内一切平静，便是再度恢复了往日平淡如水的生活。他们惧怕战争，但是却又无力阻止战争的发生，唯一的希望，便是希望在战争中，能够生存下来、传承下去，这便是最底层百姓在乱世之中，仅有的诉求。 城中府内，完颜玥已经醒来了一个多时辰。好在，不久之前，巴木已经来报，的确是沈堂回来了，而且，城外的大战也基本快要结束，要不了多久沈堂便会归来。所以，完颜玥方才放行了几分。 她端坐在院中，一旁有小丫头端来了茶点，不过，此刻的完颜玥显然无心食用。手中拿着一册绘本，但是，已经好半晌没有翻过，一双视线，不时盯着院门出神…… “踏、踏、踏……” 随着脚步声响起，慌神之中的完颜玥陡然间回过神来，她刷的起身，而后便是朝着月门行去。不过，不待她行到门前，那个她期待了许久的身影便是映入了她的视线之中。 “公子！”完颜玥嘤咛一声，直接扑入沈堂怀中。心中所有的情绪一瞬间爆发出来，欢喜占据了她所有的心神。 看着怀中的佳人，沈堂心中充满了欣喜。自己所做的事情虽然有些犯险，但是，为了眼前的她，一切就都值得了！ 好半晌，情绪平复下来的完颜玥方才收敛了心神的激动，从沈堂的怀中起来，一双手臂却依旧紧紧搂着沈堂，“公子，是不是累了，我马上让他们准备香汤、茶点，你厮杀了一整夜，肯定没有好好休息！” 沈堂点点头，并未推却完颜玥的好意，而后，在完颜玥的亲手服侍下，清洗沐浴一番，而后，又饮用了一些茶点。最后，便是直接被完颜玥按到了床榻之上。 昨夜，从入夜时分，沈堂便是与滕武二人率着大军急赶。而后，便是与西夏军的厮杀，直到这时候方才算是安定下来。所以，沈堂身上，也的确又几分疲惫。因此，便是直接将完颜玥搂在怀中，不多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沈堂醒来的时候，已经再度到了掌灯时分。睁开双眼，却见完颜玥就倚在一旁，一双眸子如水一般，柔柔的看着自己。 “公子，你醒来了？”完颜玥柔声开口。 第392章 夜晚狂欢，商议北进 第392章：夜晚狂欢，商议北进 看到那明媚而爱慕的眼神，脸上柔和而欢喜的笑容。沈堂只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让你担心了！”沈堂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 完颜玥身形微动，便是将自己投入到沈堂的怀抱之中：她爱他，他也爱她，这便是最美好的相遇！ 两人温存了片刻，完颜玥方才恍然响起，“公子，移刺朵在门外等候，今天晚上的庆功宴，他们要公子参加！” 沈堂点点头，“玥儿陪我一起！” “好！” 城内军帐之中，所有的兵士都处于兴奋的欢庆之中！战争，他们也许并不畏惧死亡，但是，濒死之后的欢庆却是会更为让人期待！而且，这一场大战的胜利，对于所有人来说，都代表着军功和荣誉，对此，他们自然极为欢喜。 当移刺朵引着沈堂和完颜玥进入到大营之中的时候，所过之处，所有的兵将尽皆起身，将他们最隆重的礼节和最忠诚的祝福先给沈堂两个人。 沈堂穿着白袍在前，完颜玥身着盛装在后！ “恭迎将军、恭迎郡主！” 震天的呼喊声传遍整个军营，即便是参加过各种盛会的完颜玥也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和困难！她当然可以感受的到，这一刻，他们所有人投过来的恭敬神色，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也并非因为陛下或者自己的父亲，而是，自己是眼前这个男子的女人！哪怕是身为陛下最宠爱的郡主，可以让朝堂之上最顶尖的大佬退让，可是，想要得到这些最普通兵卒的真心尊敬却极难。 而今天，自己的公子，却是让自己享受到了这难得的荣耀！ 走到最中心的位置，围绕着一堆堆篝火，所有人都尽情欢畅！沈堂自然也不会扫兴，一杯杯水酒下肚、来者不拒！ 沈堂的酒量并不算小，可是，面对着这大军，哪怕是所有的百夫长和千夫长都要和她对饮一杯，也绝对不是他能承受的。所以，最后他光荣的醉倒过去…… 一夜繁闹过去。 第二天清晨，晃了晃依旧有些晕沉沉的脑袋，沈堂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昨夜实在放肆，自己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酒，只是，在那种情况下，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 从床榻之上起身，恰看到完颜玥走了进来。 “公子，我让丫鬟煮了粥水，你来喝一些。昨夜喝了那么多酒，都没吃多少东西。” 陪着完颜玥吃了少许，而后，沈堂的情绪便是彻底从狂欢之中平息下来！西京一战，战果非凡。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下水镇去解围，最后与纥石烈志宁合力，才能将这一场大战完结。 “玥儿，我去找移刺朵他们商议一些事情。”对完颜玥交代了一声，而后，沈堂便是再度朝着正堂的方向而去。 待到沈堂来到正堂之时，移刺朵几人已经在恭敬等待！见到沈堂进入，当即便是起身行礼。 “拜见大人！” 此时此刻，他们对待沈堂的态度，早已经与初见之时不同。甚至，他们眼中恭敬的神色，就如同当初见到纥石烈志宁一般！不过，这也极为正常。这一战，之所以能够胜利，全是因为沈堂。更何况，沈堂的勇武和智谋和让他们无比敬佩。可能，他们心中唯一的遗憾便是，沈堂并非是金国之人。 挥挥手，让众人围坐在桌子之前。 “诸位，昨日凌晨一战，我们大获全胜，直接将西夏的三万大军抹杀干净。也算是让西京彻底解围，不过，按照我们之前的推算，下水镇应该正处于危险之中，北方丰州这几日也没有战报传来，不知道大将军情况如何。所以，为了这场战役能够彻底胜利，只有我们才能作为破局之人。” “请大人下令！”几人齐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昨日大战完结，我便是已经命令移刺朵封锁了西京之北的所有通道，更有无数游骑、暗探，防备逃亡的那些西夏军给下水镇方向传递消息。所以，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下水镇那里并不知道我们如今的情况。因此，我们完全可有给他们一次意外袭击。” “首先，现在我们消灭了西夏那叁万大军之后，短时间内西京并不会出现危险。因此，只留下少许军马看守城池便可以，毕竟，之后的战斗我们人数越多越好！” “昨天大战我们损失了两千人马，现在，合计还有一万六千人左右。图巴汗，你留下两支千人队，驻守西京！其他所有人马，尽皆前往下水镇。” “遵命！”图巴汗应道。 “下水镇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约三百里左右，若是保留足够战力前去，至少需要五个时辰时间。事情紧急，因此，我预计下午未时出发，子时之前到达。若是情况允许，我们可以在丑时便对那里的西夏军发起攻击。所以，在此之前，我们最好先能够了解到下水镇现在的战况。” “移刺朵，我昨夜让你派出的探马可有消息穿回来么？”沈堂转头问道。 移刺朵摇了摇头，“还未曾有消息传来。不过，末将派出了三波探马，尽皆是禁卫之中的精锐，应该不会出现差错。” 点点头，沈堂继续说道：“不管有没有消息传来，我们的计划暂时不会发生改变。” “下水镇地势复杂，有浑河、下水两条水道互相交错，也有数不尽的荒山野岭，长城从西蔓延到此，以下水镇为节点。下水镇虽然是镇子，但是，几乎尽皆是驻军。与此同时，下水镇也是此地的隘口所在，只要敌人攻取了下水镇，长城关口也会直接丧失。因此，在后来的西夏军未曾到来钱，原本的局势应该是我们一方少量兵卒驻守在下水镇，而大量的兵卒则是在长城之上，与长城之外的西夏军进行对战。”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后援的西夏兵到来，最简单的办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便是袭取下水镇。” 第393章 分析敌情，出城向北 第393章：分析敌情，出城向北 说到这里，沈堂的视线看了看众人。众人尽皆颔首，沈堂则是继续说道：“因为，拿下了下水镇之后，长城之上的兵卒便失去了后援和依仗。前进无路、后退无门。西夏军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便可以转攻为守，直接将我们在长城之上的人马困死在那里。” “我们城外的西夏军与这里的西夏援军是一路兵马，虽然我们这里路远，但是下水镇却是荒山难行。也就是说，西夏军的援军应该抵达下水镇约莫四日的时间。” “我们在下水镇原本就有三万多人马，再加上黑罕和卓将军的两万兵马，我们的守军便有五万！”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下水镇防守坚固，西夏军并未攻取下来。如此，只要我们到达，直接截断了西夏军的退路和补给，那此战便大获全胜。但是，按照我的估计，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小。” “下水镇定人会将大量的人马聚集在长城之上，下水镇的守军最多不超过一万人。再加上，下水镇主要的防御在向北的隘口方向，向南方向的防御却是极为薄弱。据我说知，北面有下水河道为护城河，南方却是连护城河都不存在、城墙也极为矮小破旧。在这种情况下，西夏军没有道理攻不下下水镇。” “一旦下水镇被西夏军攻破，我们现在的人马便是汇聚在长城之上。按照我们的传统，他们所携带的粮草，应该不会超过七日的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西夏军应该不会选择硬拼。毕竟，哪怕他们占据优势，一旦将数万大军逼入死境，他们也将承受极大的损伤。所以，很有可能，现在下水镇已经落到了西夏人手中，但是，他们却是并未将我们在下水镇的大军彻底消灭。如今，双方都在处于对峙之中。” “而这，也就给了我们机会！” 移刺朵一众人睁大了眼睛，宛如听天书一样听着沈堂的讲述。金国的战力，的确是极为强悍。但是，在谋略以及战场掌控方面，却是远远比不上中原王朝的底蕴。中原王朝文化传承数千年，实在不是这些刚刚发展了几十年的部族能够比拟的。因此，大多数时候，金国的征战，便是依靠硬碰硬的实力，即便是所谓的谋略，也大多属于战场应对或者对战场的敏感性而已。 而此刻，沈堂将接下来一场大战，从实力对比，到排兵布阵，从地形地势，到敌我意图，尽皆呈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几乎感觉到，看到了整个战场的过程和结果，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按着沈堂的话去走，完全不需要其他的思量。 对于战场兵卒和普通的将军来说，这实在是幸福无比的事情。 好半晌，沈堂的讲述方才落下。而后，他便是说道，“现在，让所有兵卒埋锅造饭，准备至少三日的干粮带在身上。子时一到，我们便是北进出发。” “遵命！” 做好了安排，沈堂轻叹一声，还要回去将这件事情告诉完颜玥，希望，她能够放心自己前去。 不过，沈堂的担心显然并非没有道理。当他告诉了完颜玥要率军北上的时候，完颜玥虽然没有提出反驳，可是，眼中却显出了极为明显的担忧和留恋。 她很清楚，两个人相伴的时间本来就比较短暂，可是，现在为了金国安慰，沈堂却是不得不去征战。甚至，让她连反驳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她很骄傲，因为，自己喜欢的这个男子竟然如此优秀，不仅诗文有状元之才，就连征战这种事情也有其他人难挡之勇。可是，也正是因为这原因，使得他们连最简单的相伴都难以做到。 默默的为沈堂收拾了行装，沈堂的身上，已经穿好了软甲，完颜玥就这样轻轻的抱着她，留恋着每一丝气息！ “将军，大军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准备出征！”门外，传令兵的话语传来，让完颜玥的身躯微微轻颤。 “玥儿，等着我归来。”捧起她的俏脸，沈堂用力的吻了下去，唇瓣相对，浓郁的男子气息传来，让完颜玥脸颊绯红一片。不过，她不仅没有躲避，双手甚至微微紧了紧，将自己紧紧地贴在沈堂的胸膛之前…… 城中军营之内，一万余准备出征的大军已经尽皆准备好，移刺朵等人也各自侯立战马之侧，只等着沈堂的到来。 “驾！” 随着轻喝之声的传来，沈堂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沈堂打马来到大军前方，朗声喝到：“出发！” 刷！ 万余将士尽皆上马，而后，马蹄踏足大地，轰隆隆的震响让整个西京都震动起来！ 打马疾驰，北门早已经打开，沈堂率先奔行而去，不过，奔出去之后，却是陡然间调转马头，朝着城墙之上看去。果然，那一道倩影正远远的看着自己…… “玥儿，等我归来！”沈堂大喝一声，不在有任何犹豫，打马转身，不多时，便是消失在北方遥远的天际之中…… 北路难行，出了西京之后，向北行了不足百里，便是进入到连绵不绝的山峦之中！这也是为何，三百里的距离，沈堂却是计划用五个时辰抵达的缘故。在这山中穿行，速度要远比普通行军慢很多。好在，对于下水镇与西京之间的这段距离，金兵早已经查探过不知多少次，对于其中的小路、幽径记载更是详细无比，否则的话，恐怕还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不过，虽然山路难行，但是，沈堂等人尽皆是轻装前行，身上也只带了三日的干粮。他们坐下的战马，同样也是军中好马，所以，一路之上也并未受到任何的阻隔。 不知不觉，已经奔行了约莫三个时辰的时间，天色也已经逐渐暗淡下来。 “前方这座山应该便是方山了！”沈堂朝着一旁的移刺朵问道。 移刺朵点了点头，“不错，大人，过了这方山，我们便可以看到下水镇的城池。这下水镇，恰好是在方山之北与白登山之间的一片山坳之处。” 第394章 小镇地势，绝望金兵 第394章：小镇地势，绝望金兵 “好！”沈堂点点头，“前方便是夜路，不过，好在时间还早。如此，便在这里，让将士们埋锅造饭，先吃饱了肚子，然后再翻过方山。到了之后，恐怕就不一定有时间修整了。” 得到了沈堂的命令，大军停止下来，一众兵将让马匹歇息，自己也拿出带着的干粮食用起来…… 方山之北约莫二三十里左右，便是沈堂等人这一次的目的地下水镇。 这个镇子并不大，小小的城池更是只有不足二里长短，下水城之北便是白登山，而这里的长城隘口，便是建在白登山之上。 这样的荒山野岭之中，自然不会有什么百姓。所以，说是一个镇子，到不如说是一个军镇。这镇子之所以能够形成，也是因为这下水镇的长城关口极为重要，常年有兵丁驻守。因此，一些兵丁的家属便是在城中逐渐生活下来，形成了这样的一个小镇。 小镇依山而建，北高南低！向南，直接通到两座山之间的平地之上。向北，一直延伸到距离长城隘口不远的位置。之所以成为这种形式，也是因为这一处关口存在，主要就是为了防备北方而来的敌人。 至于小镇之南，乃是长城防护之下的大后方，因此，防守力量自然变得薄弱无比。 跟沈堂猜测的一样，黑汗和卓到达之后，将绝大部分力量都投入到关口的防御之中，至于这小镇之内，只有不足一万人马。饶是如此，这一万人马还几乎尽皆是伤残的兵卒。 三日前，一支三四万的西夏军无比突兀的出现在了下水镇之北！那矮小的南城墙几乎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便是直接被西夏军攻破。 城中所有的伤病尽皆被西夏军屠戮，当驻守长城的黑汗和卓等人反应过来之时，整个小镇已经完全落到了西夏军的手中。 啥时间，三四万金兵的处境直接被逼到了绝境！向北，则是长城之下漫长的西夏军营。向南，则是西夏军把守的下水镇北城墙！ 不得不说，对于这一处关口的修建，金国还是花费了不少的力气的。按照原本的布局，即便是北方的敌人真的突破了长城之上的隘口，接下来，也还要面对下一道防线的阻击。所以，下水镇北城墙，不仅修建的极为高达，而且，还将附近的下水引过来，形成了护城河。所以，这北城墙，绝对是一处易守难攻的险地。 只是，黑汗和卓恐怕从未想到过，这一处精心修建的防御工事，如今却是成为了自己等人绝望的根源。如果……当初这下水镇修建的不那么牢固的话，该有多好？至少，自己等人可以拼死突围。可现在，面对着牢固、高达的北城墙，他们还不如直接跳下城墙，去和长城北侧已经严阵以待的西夏军拼死…… 更何况，他们这一支大军的目的，从来都是防守。即便是黑汗和卓到来之后，也从未想过攻击，更何况，是攻城拔寨？ 马匹都留在了城池之中，只是在长城之上备好了大量的滚木、礌石、桐油等防守之物。他们面对北面的敌人居高临下，可以利用这些东西牢牢的将北方敌人压制住。可现在，难道指望他们用手将礌石扔到北城墙上，将那里驻守的西夏军砸死么？ 一处烽火台之内，狭小的空间之中，灯火闪烁，映衬着黑汗和卓难看的脸色。 本来，这一次纥石烈志宁给他分配的任务，算得上是极为轻松。当然，可能要比‘驻守’西京的沈堂要繁重一些。可是，谁曾想，竟然出现了这种意外？西夏军从天而降，而且，直接落到了自己的薄弱处，现在前后夹击，是的自己等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陷入了死境。 他很想知道，这些该死的西夏军，到底从何处而来的？难道，是另外一支未曾被他们探查到的力量么？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千夫长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们的粮草，最多只能坚持两日时间！若是在想不到办法，我们就真的被困死在这里了。” “是啊将军，不如我们突围……”另外一人暴躁的开口，“难道，我们在这里等死不成？等到没了粮草，我们饿着肚子，直接便成了西夏军的瓮中之鳖……” “不错，将军……” “碰！” 黑汗和卓直接将手中的弯刀拍在桌子上，周围嘈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突围？难道本将不想突围？”黑汗和卓怒声说道，“可是，你们告诉本将，我们是该跳出去和北方的西夏军决战，还是谁有办法将南方的下水镇城墙攻打下来？或者，左右两侧都是漫无边际的荒山，也许我们进入荒山之中，也有人运气好能够存活下去？” 他暴怒的声音让在场众人的脸色难看到极点，的确，哪怕有一丝生路，他们也愿意去尝试。可是，现在生路在哪儿？ “将军，大将军会不会察觉到我们这里的异常？若是能察觉到，说不定会派兵来救我们。”有人怀着几分希望说道。 黑汗和卓沉默片刻，却是摇头说道，“虽然不知道这些西夏军到底从何而来，但是，西夏人显然有所布置，大将军应该已经被他们牵制在了丰州，想要回援几乎没有任何希望。” “那西京城呢？大将军在西京城还留下了一万多人马，会不会前来？” “怎么？”黑汗和卓无奈一叹，“你们是指望那个前来蹭功劳的小白脸来救我们吗？而且，就算是西京的军队到来，也只有一万人而已，现在的下水镇中，可是有着将近四万西夏兵。就算是来了，也无济于事，还会将自己搭在其中。现在，本将到时有些庆幸，驻守西京的是这个小白脸，他绝不会冒险出兵！如此一来，至少西京城依旧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看着众人绝望的神色，黑汗和卓再度轻叹一声，“算了，不管怎样，我们决不能坐以待毙！今夜让所有人好好休息，明日，将所有粮食都拿出来，让儿郎们填饱肚子，明日夜，我们突围。能活下来几个，就活下来几个，总比全死在这里强……” 第395章 如何攻杀，巧记赚城 第395章：如何攻杀，巧记赚城 苍穹之上，月亮半遮半掩，偶尔有星星眨眨眼，却是很快消失不见。大地之上，被黑色的天幕笼罩，一切都陷入了沉睡之中！而在下水镇之南数里的山坡之上，一列列人马从山谷之中走出，阵列在沈堂身后，遥遥望着不远处的下水镇。 “大人，我们该怎么打？”移刺朵开口问道。 会兰图看着那矮小的破旧城墙，冷笑着说道，“大人，这矮小城墙，我们一个冲锋便可以将其冲垮！而且，就如同之前西京之外的大战一样，这暗夜之中，西夏人的防备定人不会太过森严。” 下水镇的城墙上，崭新的战斗痕迹依旧沾染着红色的血液，因此，众人不用想，此刻着小镇，定人是已经落入到了西夏人的手中。 面对会兰图的话语，沈堂思索片刻，却是摇了摇头， “哪怕再矮小的城墙，我们若是正面攻击，也会遭遇一定的损伤。之后，战斗还不知道会怎样进行，而我们更是只有万余人马，所以，要尽量避免正面的硬碰硬！而且，只要我们攻城，多少会耽搁一些时间。不用多，只需要两刻钟耽搁，城内的三四万大军便可以做好应对准备。” “到时候，我们就无法避免与数万大军正面大战。所以，我们必须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便赚开城门入城，如此，才能起到突袭的效果。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这场大战的胜利。” “移刺朵，来此之前我让你准备的东西，现在可以拿出来了。”沈堂转头说道。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移刺朵一挥手。而后，他身后有千余兵卒涌出，他们的马背上，尽皆携带着一个巨大的包裹。 一众兵卒将包裹打开，却见其内，竟是一件件西夏军军服和铠甲。 “移刺朵，让你麾下一千人立即换装，并且，按照我之前的吩咐上前，赚开城门。待到城门打开之后，便立即控制城门和南城墙，剩下的，便交给我们了。” “遵命！” 移刺朵以及他麾下的千人立即换上了西夏军的军服，而后，朝着沈堂一拱手，便是大刺刺的朝着北城门的方向而去。 “巴鲁木，收拢五千匹备用的战马，并且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出来。”沈堂再度下令。 巴鲁木应命，而后，他身后不少兵卒便是从马上解下来一个个牛皮缝制的袋子，将这袋子打开，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上好的油脂！ “将油脂涂抹在马尾之上，待到移刺朵将北城门控制之后，你便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马匹的马尾点燃！等到这些马匹受精，便会大肆的冲击整个城池，也会最大程度的造成城内的混乱。而我们，便随在这些受精的马匹之后，直接冲击对方的人马。”沈堂淡淡的说道。 古有火牛阵，今有火马阵！虽然，马匹的冲击力和破坏力无法与疯牛相比，但是，五千匹狂躁起来的战马，足以让这座小城彻底的被践踏在他们的铁蹄之下。而有了这个混乱的机会，不仅可以直接让不少西夏人丧失战斗力，更可以让他们的突袭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会兰图和图巴汗听到沈堂的话，哪儿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他们没想到，在来此之前，沈堂便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难道便是自己等人与大人之间的差距么？只是，这差距未免太大了一点儿。 就在巴鲁木在沈堂的吩咐之下，开始在那些马匹的尾巴上做手脚之时，移刺朵也已经率着他的千余匹人马，直接来到了下水镇南城墙之下。 这里的西夏人与之前的金军果然是一样，之前，金兵便是以为背后不会有敌人到来，然后，便是有了西夏人的神兵天降。而在西夏人占据了下水镇之后，同样没有吸取这个教训。毕竟，在他们看来，如今西京路的局势已经在他们的控制之中，即便是西京城之外，也有自己一方的人马驻守，所以，自然也认为这个方向，不会有敌人到来。 直到毫无任何掩饰的移刺朵一行人来到了城墙之外三四百步的位置，城墙之上零零散散的驻守兵卒，方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来者何人，立即止步！” 城头之上，有西夏军张弓搭箭，朝着移刺朵等人厉喝一声。 “我们乃是李将军麾下，为首者千夫长蓝永福。昨日凌晨寅时，有一支数百人的兵卒从西京城中逃出。本来，我等并未在意，但是通过我们抓到的俘虏方才知道，金国永清郡主就在这支队伍中。因此，将军命我们数支千人队追杀。不过，那数百护卫拼死反抗，使得他们逃入了荒山之中，我们一支向北，追杀了整整一日夜，可天色昏暗，在一个时辰前，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这周围到处是荒山野岭，我们这支队伍只有不足千人，因此，本将想要禀明焦江军，看看焦江军能否也遣出一些人马，相助我们搜寻。毕竟，若是能够抓获金国郡主，定然是大功一件。”移刺朵身后，一名兵卒大声朝着城头之上喊去。 这西京路与西夏交接，因此，图巴汗麾下的人马，有不少人会说西夏语。而他口中的焦江军，便是此地西夏人的主帅焦和。 停顿片刻，这兵卒再度大声喊道，“不知道驻守城墙的是哪一位将军，还望能够准许我们大人进入城中，亲自向焦江军禀告此事，若是能成功，届时我们大人必有重谢。” 这个要求也并不突兀，毕竟，抓获永清郡主绝对是大功劳。所以，这算是将这功劳直接送给了焦江军。这种人情，当然要当面送是最好。 移刺朵再度对身旁的兵卒低语几句，这兵卒继续说道，“我们的人马会留在城外，大人独自进城面见焦江军便可……” 终于，他的话打消了城墙之上守军的顾忌。而且，毕竟是自己一方的人马，低头不见抬头见，若是直接拒绝，将来也不好见面。因此，那城头之上的守军没有再犹豫，直接回应到，“好，诸位兄弟稍等，我让人打开城门。” 第396章 打开城池，火马冲城 第396章：打开城池，火马冲城 这下水镇的城门，自然无法与西京相比。说是城门，但也只是两块厚重一些的木板而已！ 随着嘎吱吱的声音，几个兵丁将城门缓缓打开。 “这位将军，进来！” “你们几个，将这些酒水拿出来，送给这里的兄弟取取暖。这荒山野岭，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也是辛苦这些兄弟了！”城门之外，有声音传进来。 守门的几个兵丁一听：不错，来的这些兄弟，很上道啊，酒水在军中，可是绝对的好东西。 心中有了期待，所以，看到竟是有十人朝着城门行了进来，他们也并未上前拦阻，毕竟，酒水应该不少！边想着，边将这破旧的大门再度狠狠朝着两边拽了拽，开到极致。 “来、来、来，儿郎们，把你们手中的酒水分给这些弟兄一部分！”移刺朵身侧那兵丁大喊着说道。 众人簇拥着上前，并在腰间解着什么东西。 前方的那些守卫兵丁见此，更是无比满意。只要到了自己手里，先稍微尝一些，又有谁会追究？ 很快，移刺朵带着几十人便是踏进了城门之内。距离那些守卫兵丁，也只剩下数步之遥。然而，就在那些人期待着即将到来的酒水之时，却是陡然间听到一个声音，“动手！”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数十人便是健步上前，手中明晃晃的弯刀刺亮了他们的眸子。当借着这弯刀闪过的光芒看去，他们赫然发现，这些人哪里是什么自己人，根本就是金人的模样。 只不过，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城门处的西夏军，只有二三十个，甚至，为了推开城门，他们手中的兵刃都暂时放到了一旁。而此刻，他们却成了移刺朵等人刀下的第一批战利品。 刷！刷！刷！ 刀芒与血花交织，惨叫之声，也瞬间打破了这暗夜的宁静！ 就在他们动手的一霎那，他们身后百余步的那些金兵，也当即狠狠打马，直接冲进了城门之中。 “给我守住两侧城墙的阶梯，你们，将大门给我直接卸下来！”让身后的兵卒朝着两侧而去，只要封死了城墙的阶梯，上边的敌人一时半刻便根本无法干扰到城门这里的动静。而后，率先跟他进城的几十个人，直接拿起弯刀朝着大门的荷叶砍去，这破旧的木门本来就吱吱作响，在众人的劈砍下，只过了十数息的时间，便是轰的一声拍到在地上。 到了现在，城墙之上的守卫哪里还不知道出现了意外。 当即，一边向着城墙下，朝着移刺朵等人冲过来，一边吹响牛角，给城里的大军发出信号。 然而，就在这时候，城外陡然间传来轰隆隆的大地震颤之声。城墙上，有人朝着外面看去，却见一匹匹战马，仰头嘶鸣着，带着片片的火花飞一般的朝着城门冲了进来。 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些战马便是直接冲过了三四丈宽的城门，并肆意的朝着城门冲了过去。而在这些战马的身后，则是一名名金国铁骑，他们手中紧握弯刀，双眼之中带着煞气，同样冲了进来…… 轰、轰、轰…… 震颤的马蹄声响彻暗夜，这下水镇并不算大，足足五千匹受精的战马在其中奔腾，几乎是转瞬间，整个城池便是乱成了一片。 军印之中，一众西夏兵刚刚被惊醒，还来不及从温暖的铺盖之中起身，便是见到一个打着喷嚏的战马闯了进来！而后，这战马并未停留，直接撕裂了营帐，再度跑了出去。 呆愣之中的西夏兵卒，直到感觉到一丝炙热，方才陡然间惊醒过来。 “啊，不好啦，快……快将火扑灭，帐篷燃起来了……” 事实证明，这一次火马的使用效果，比沈堂所想象的还要完美！直接将整个城池扰乱了不说，因为那马尾之上涂了油脂，火焰难以扑灭，几乎是这些战马到了那里，哪里便会是火光一片！不知道有多少西夏兵刚刚从梦中被惊醒，随后，便是已经身处火海之中！ “移刺朵、会兰图、图巴汗，你们各自率兵，随着这些战马冲杀！巴鲁木，你率军直接冲击另一方向的守卫，将防守打开。想必长城之上的兄弟，已经察觉到了这里的动静，你只需要打开缺口，将那些兄弟引进来便可以。这里三四万西夏军，我们双方合力才能更为稳妥。”沈堂一边跨马向前厮杀，一边对身旁的几人下达了命令。 而后，几人各自应命，带着身后的兵丁朝着不同的方向撵杀而去。 说是战斗，其实说单方面的杀戮更为合适。在这数千匹战马的冲击下，再加上如今城内军帐四处燃起大火，里边的西夏军就如同受惊的鸭子一般，根本没多少反抗的力量…… 再说长城之上的黑罕和卓等人！众人商议了一番，却是毫无结果。虽然，已经定下来明日夜袭。但是，几乎每个人都知道，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前后共计十万西夏大军夹击着自己等人，而且还占据了有利的位置，哪怕他们拼死一搏，可成功的可能性也不足一成。 其他几人刚刚离去，黑罕和卓独自喝着闷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这半生也算是战功赫赫，最后，竟是无比憋屈的被困在这荒山野岭等死。 突然间，一阵模糊的喊杀声远远传来。 黑罕和卓神色一变，当即便是站起身来，走出了烽火台。 “将军，下水镇中陡然燃起大火，并且有喊杀声传来！” 其实，已经不用这令兵来报，因为，黑罕和卓已经清晰的看到，下水镇之中火光冲天，混乱的喊杀声更是不绝于耳！ “机会！”虽然，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知道，这也许是他们脱困的唯一机会。 “立即将所有千夫长招过来，让所有儿郎做好大战的准备……”黑罕和卓大叫着下达了命令。 不多时，刚刚散去的一众千夫长便是极速回到了黑罕和卓的面前！ “将军，下水镇发生了什么！”显然，他们依旧处于迷乱之中…… 第397章 金兵汇聚，一夜厮杀 第397章：金兵汇聚，一夜厮杀 黑汗和卓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显然，其中有大变动。而这变动，便是我们的生机，所以，现在你们各自集合部众，冲击下水镇防线。暂时只需留下万人做好防御准备，以防北方的西夏军攻击。” “会不会是西夏人的诱兵之计！”有人怀疑说道。 “就算是诱兵之计又如何？”黑汗和卓淡淡的说道，“难道，你还有别的更好的突围方式吗？再者说，以我们现在的情况，只需要他们坚持三天，我们不战自乱，他们有诱兵的必要吗？” 众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的确，现在他们已经是处于死境，西夏人何必画蛇填足？而且，看如今城中火光冲天的样子，也的确不像假的。 长城之上的兵卒本就随时在战斗状态，因此，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兵卒便是汇聚起来。而后，他们留下了一万人马，带领着剩下的两万多人马，悄然下了长城，朝着下水镇的北城墙而去。 他们所在的隘口与北城墙之间的距离只有四五里远，因此，没过多长时间，他们便是直接冲到了护城河的边缘。 到了现在，城内的喊杀之声已经尽皆入耳，而他们也终于兴奋无比的确定，这下水镇中，的确是出现了意外，竟然是有自己一方的大军杀过来了。 就在他们想着该如何跨过这数丈宽的护城河之时，陡然间，那巨大的城门开始嘎吱吱作响起来。片刻后，那城门陡然间向外倾倒下来，而后，带着沉重的力量直接拍到护城河的另一侧。 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军硬生生将两个依旧在缠斗的西夏兵砍翻在地，见到门外有些呆愣的大军，当即便是高喝一声，“城外可是黑汗和卓将军？末将纥石烈志宁大将军麾下亲卫统领巴鲁木，奉沈将军之命打开城门，迎接诸位。现在城中西夏军已经散乱，将军请率军入城，尽快屠灭西夏兵卒。” 话音落下，他也不理会这些人，直接拽着弯刀翻身回去，再度加入了混乱的厮杀之中。 此刻，黑汗和卓脸上充满了惊喜。果然是自己一方的人马到了，那还等什么？当即，他来不及思索巴鲁木话语中的意思，直接便是大喊一声：“儿郎们，随本将杀！” 城门已经将护城河连通，城外的金兵再无任何阻碍，直接便是疯狂的朝着下水镇中涌去。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此事再不拼命，更待何时？ 如果说沈堂他们的入城，让城内的西夏军遭受了重创的话，那么，当巴鲁木打开了北城门，将黑汗和卓的将近三万兵马放入城中，就意味着西夏军失去了最后反抗的机会。 此刻的下水镇之中，充斥了四万多金兵，数量并不比西夏军少。再加上沈堂麾下的一万多人勇武异常，更有战马相助，而黑汗和卓的几万人马，则是在濒死之境看到了活命的希望，因此，战斗力直接暴涨。 反观西夏军一方，虽然有四万人马，可是在这暗夜之中，根本组织不起太大的战斗力。即便是好运气组织了一些人马，也是很快便被那些惊恐的战马所冲散。仅是那些火马的冲击，便是足有数千人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了马蹄之下，战马引起的大火，更是让所有西夏军都处于慌乱之中。 两方人马此消彼长，西夏军如何能是金兵的对手？ 沈堂除了最开始率兵冲击之外，待到黑汗和卓等人进入城中，他便是已经停下手来。如今，战局已定，他只需要稳住城中的局势便足够了。 两方合计将近十万人马的一场大乱斗，从丑时沈堂等人进程开始，一直厮杀到卯时方才逐渐平息下来！小小的下水镇中，到处都是一片焦土以及凌乱的西夏军尸骸，放眼望去，整个城池如同被血铺了一层红毯。数万人的血液，直接将城池的大地染红。 周围，金兵已经开始打扫战场，有正在哀嚎的西夏人伤病，便会有金兵直接走上去，毫不留情的一刀砍下，结束他最后的生命，人类的性命在这种大战中，体现的一文不值！ “多谢两位将军率兵来援！”黑汗和卓厮杀了半夜，神情却是极为亢奋。数万西夏军被他们屠戮，这里的困局也直接解开，所有人的性命也都活了过来，没有什么比这更能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他提着战刀，大刺刺的看着满地断臂残值，这将又是一次大功。尽管，主要的功劳，肯定是来营救自己的这支大军的。 看到巴鲁木与会兰图二人迎面而来，他赶忙上前拜谢。虽说自己等人职级相仿，但是这一次，自己无疑欠了他们天大的人情。 “不必和我们客气，赶快随我们来拜见沈将军。”巴鲁木招呼一声，而后，两人便是朝着沈堂的方向而去。 黑汗和卓一愣，从身旁拽过一匹战马便是跟了上去。昨夜，只顾着厮杀，没来得及相问，到了现在，他终于想起来，这一支大军到底是从何而来？ 会兰图以及巴鲁木等人驻守西京他是知道的，可是那里一共才有多少兵马？并且，是那个小白脸在掌控。难不成，是巴鲁木等人听到了自己这里的消息，所以，不顾那小白脸的拦阻，前来率兵支援么？ 恐怕便是如此了，黑汗和卓暗自想到。毕竟，自己与巴鲁木等人虽然算不得有多熟悉，可是，终归是战场袍泽，他们也不会看着自己困死在这里。至于那小白脸？哼，若是那小白脸之后敢难为自己的这些救命恩人，自己就算是拼着得罪永清郡主，也要给他一个教训。 区区一个宋人，难道，陛下还会因此将他砍了不成？ 心中想着，他便是随着巴鲁木二人来到了沈堂的面前。 “黑汗和卓，还不快拜见沈将军！”此刻的沈堂，经过一场厮杀之后，身上也尽皆沾染了血液，因此，黑汗和卓到来，一时间竟是并未认出他到底是谁。就在他呆愣之时，巴鲁木的历喝之声将他惊醒。 他擦了擦眼睛，细细朝着沈堂看去，下一刻，他不由得大吃一惊，“你是小白脸？” 第398章 将军震撼，暂作休整 第398章：将军震撼，暂作休整 刷！刷！刷！ 黑汗和卓话语出口，沈堂倒是并无反应，可是，会兰图和巴鲁木二人，竟是不由得拽出腰间的弯刀，看向他的视线，充满了杀机和愤怒。 “黑汗和卓，你若是再敢对沈将军出言不敬，莫怪我手中刀兵无情。”巴鲁木森严说道。 会兰图虽然并未说话，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眯着看着他，手中弯刀紧握，很显然是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相向。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让黑汗和卓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看错了？不会啊，这不就是那郡主的面授，来蹭功劳的小白脸吗？值得你们如此去舔？而且，他们两人就算了，他们身后的那些兵，为何也是极为仇视的看着自己？难道自己这个镇守一地的兵马都总管，已经如此没有威严了吗？ 他想要问询几句，可是，眼前众人带有杀机的眼神硬生生让他将即将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张了张口，他还是拱手说道：“黑汗和卓，见过沈大人。” 沈堂微微颔首，“无须多礼，速速打扫战场！” 会兰图二人应命而去，黑汗和卓也自然不会在沈堂面前自讨无趣，而且，他必须要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让这些人对这个小白脸如此恭敬。 对沈堂拱拱手，而后他便是骑马而行。前行不多时，见到正在收拢兵卒的移刺朵，他心中一喜。两人虽然一个是地方守将，一个是皇宫内卫，可是在移刺朵成为内卫统领之时，两人却同在一军之中效力过。所以，两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 “移刺朵！”他上前招呼。 移刺朵见到黑汗和卓前来，也是笑着摆了摆手。 下马来到移刺朵身后，黑汗和卓再度说道：“这一次，多谢诸位兄弟相救了。否则的话，兄弟我这条命，恐怕就要落在这里了。” 然而，面对他的感谢，移刺朵却是笑着摇头说道，“兄弟，你不必感谢我，我们都是奉了沈将军的命令而已。不说你们，就算是我们的性命，也同样是将军救下来的。” 黑汗和卓听得更是狐疑，“移刺朵，你们为何对那小……对沈堂如此恭敬？他不就是一个靠着郡主，前来战场抢功的人么？虽说他是副将，但是，那也只是大将军给陛下面子罢了。一个文弱书生，值得我们如此？” 他的话音落下，却见移刺朵正面目严肃的看着他。 “兄弟，这话你是第一次在我面前说，我就当没有听到。但是，若有下次，莫怪我翻脸无情。敢辱及将军，便是我的敌人，也是我们来此的一万余弟兄的敌人。” 移刺朵的反应让黑汗和卓更为惊讶，他苦笑一声，“兄弟，你总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我可是差点得罪了会兰图和巴鲁木两位兄弟。” 他也未曾隐瞒，便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对移刺朵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移刺朵毫不意外，“兄弟，他们两个没有直接拔刀相向，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至于发生了什么，这还要从你们离开之后开始说起……” 而后，移刺朵便是将他们离开后，西京所发生的事情，尽皆对黑汗和卓讲述了一遍。两人关系不错，而且，这黑汗和卓也是金国的大将之一，他并不希望黑汗和卓真的得罪了沈堂。 听着移刺朵的讲述，毫不夸张的说，黑汗和卓直接就蒙了。 查证奸细，抓捕回特库，一统城内诸军，驻守西京。然后猜测到了西夏人的意图，暗夜之中拼死率领他们突袭西夏军营地！ 大获全胜之后，仅修整了一日，便是再度率军出征，来为自己解围。包括攻取这下水镇，赚开城门，火马冲城，这一切都让黑汗和卓目瞪口呆。 他自忖，即便是将自己放在沈堂的位置上，自己做的也绝不会比沈堂更好。一个个奇思妙计，个人之勇武难敌，这真的是那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小白脸吗？难道，他真不是来蹭功劳的？ 移刺朵并未将沈堂借兵的事情讲出来，此事他与会兰图等人已经达成协议，给下方的兵卒和下了禁口令！之后自然会对纥石烈志宁道出真相，但是，为了沈堂的安危，却并不会对其他人说起。可饶是如此，也足以让黑汗和卓震惊了。 若非他了解移刺朵的秉性，他甚至会以为他讲述的是一个笑话。 好半晌，黑汗和卓苦笑一声，“如此说来，我们这些人的性命，也都是沈将军所救的了。哎，都怪我小看沈将军，算了，我刚才出言不逊，我自己去向沈将军请罪！否则，我要如何让数万儿郎看我？” 对于黑汗和卓前来请罪，沈堂并未怪责，只是吩咐他分出一部分兵马返回长城，以防北方的西夏军突袭，而后，便是挥了挥手让他自去整兵。 足足小半日的时间，城中的战场终于打扫完毕。下水镇之南，早就有兵卒挖好了一个个巨大的深坑，所有战死之人的尸骸以及战马的尸骸被扔了进去，之后，自然会有人焚烧、掩埋。城内，已经清扫了一番，虽然依旧是到处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但是，好在已经没有之前的到处断臂残骸，所以，看着也清爽了几分。 这一战，金兵的损失同样极小。甚至，超出了沈堂的想象。跟随沈堂而来的一万四千人马，之损失了一千余人以及两三千伤兵，其余的尽皆保持着完整的战力。倒是黑汗和卓率领的人马损失了足足五千之中。不过，这倒也正常，他们并无马匹，几乎是正面与西夏军厮杀，好在沈堂已经搅乱了城内西夏军的布置，否则，他们的损失将会更大。 自有各个级别的将官去收拢兵卒，移刺朵等人则是将沈堂迎入到了一座还算完整的宅院之中。 众人落座之后，沈堂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所有兵将暂时在下水镇修整。两日之后，我们继续挥军北进，前往丰州！” 第399章 沈堂论战，谋定丰州 第399章：沈堂论战，谋定丰州 听着沈堂的话，移刺朵等人并不感到任何差异。或者说，他们现在已经习惯了服从沈堂的命令，哪怕沈堂说现在让他们直接向中都出兵，他们也会下意识的认为那里有西夏兵，而不会有任何其他想法。这便是数场大战之后，沈堂的勇武和谋略带来的光环。在他们的概念中，沈堂虽然不是无所不能，但是也称得上算无遗策了。 至于何时去丰州，去了干什么，这需要自己考虑么？自己只需要听着便是了。 不过，黑汗和卓显然还不习惯这种方式。而且，去丰州？那这里怎么办？ 犹豫了一下，黑汗和卓还是说道，“将军，我们虽然再度拿下了这下水镇，但是，长城之下，可还是有着五六万西夏军，若是前往丰州的话，那这里怎么办？” “而且，丰州那里有大将军坐镇，还有足足七八万人马，应该不需要我们前去。” 沈堂轻轻一笑，“放心，三日之内，长城之下的西夏军便会退去！至于丰州的情况，我们现在并不了解。但是，我们前去的话，至少能够让大将军无忧。” “三日内退兵？”黑汗和卓一愣，“这不可能，这些西夏军已经在这长城之下与我们鏖战了近月时间，怎么会突然退去？” “你怎么那么多话！”移刺朵狠狠的瞪了黑汗和卓一眼，其他几人，也露出不满的神色。既然大人都说他们会退了，那肯定是要退走了啊，我们只需要按大人的话行事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沈堂摆了摆手，笑着对黑汗和卓说道：“其实，从这里的战斗陷入了僵持之后，长城之外的大军，便是成为了一支佯攻的军队，你可以想一想，虽然战斗持续了很久，但是，应该并未发生太过惨烈的大战。” 黑汗和卓闻言，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是的大人，不仅我们到来之后，就算我们到来之前，我也问询过，除了最开始的战斗较为惨烈，后来只是按部就班的排兵布阵而已，的确没有大战发生，我们的伤病，也大多是那时候造成的。” 点点头，沈堂继续说道，“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们已经意识到，想要拿下长城隘口，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因此，他们的目的便是给我们造成压力，所以，陛下命大将军率兵前来。而后，便是设计拿下下水镇，困死在长城之上的你们。于是，便有了西夏人的偷袭。” “到了现在，他们所有的目的已经无法达成，并且，西京之外和这下水镇中，他们的七万兵马几乎被我们屠戮殆尽，只剩下长城之外的这一支孤军。除非是他们真的想死，否则的话，只要主帅还有一丝理智，便会以最快的速度退走。” 说到这里，沈堂冷笑一声，“其实，我还真的不希望他们退走！只要给我一段时间周旋、布置，将他们尽皆都留下来也并不算难。到时候，这一战西夏和西辽损伤十余万精锐。至少，五年之内他们无力再战！” 此刻，这房间之中，实在是有些奇怪！ 为首之人，精锐是大宋的状元。而在他之下，有金国坐镇一方的兵马都总管，有皇宫禁卫的统领，还有纥石烈志宁的亲卫统帅，也有普通的万夫长！ 这样的一个组合能够汇聚到一起，本来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奇了，而这些战场之上的宿将，杀人如麻的杀神，竟是用一种极为仰望的神色和目光看着沈堂，这就更加奇怪了。 移刺朵等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沈堂。而黑汗和卓的表现却是更为明显！沈堂寥寥数语，将这场大战的台前幕后竟然尽皆分析的通透，即便是自己也未曾想到。这天下，怎么会有这样聪明的人存在？亦或者，是自己太笨了一些？ “属下明白了！”好一会儿，黑汗和卓回过神来，恭敬的对沈堂行了一礼，“将军请下令，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听到这一方兵马总管，竟是在沈堂面前自称为属下，其他人没有丝毫惊讶的意思。我还是皇宫禁卫统领呢，不也一样以大人的属下自居么？ “这一战，尤其是对于西夏一方来说，其实已经算是结束了。毕竟，他们的布局被打破，又损失了足足一半的人马，他们绝对不想再将这仅剩的数万兵马消耗在这里。因此，只要他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绝对会第一时间离开，甚至，会直接退回到西夏国境内。” “大人，那为何我们还要北去？西夏人都走了，仅剩下一个汪古部，他们还会留在这里么？”黑汗和卓终归是安耐不住，再度问出声来。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不，汪古部不会知道这里的情况。我们与西夏、汪古部临边，他们两方也是一样。如今，西夏一方损失惨重，他们绝不希望汪古部全身而退。因为，只有如此，损失同样惨重的汪古部，才能让西夏人心里畅快几分。除此之外，这两方的结合也只是因为利益，可若是西夏成了弱者，那也就成了汪古部的猎物。” “最好的办法，是让汪古部同样成为弱者，而后，两个弱者才能够再度联合，并应对有可能来自我们金国大军的反扑和报复。” 其实，最简单的一句话便是，老子都伤筋断骨了，大家一块儿去的，你凭什么好好的全身而退？不可能！ “所以，西夏人不仅不会主动告诉汪古部这里和西京的动静，反而会刻意隐瞒下来。” 沈堂的话让在场几人恍然大悟！只不过，让他们有几分不自在的是，在沈堂面前，他们总觉得自己有几分像个傻子一样…… “都说蒙古骑战无双，所以，我也想要去看一看，这蒙古族到底厉害在何处。另外，汪古部同样损失不起，只要我们能够配合大将军重创这一次的蒙古大军，至少数年之内，这汪古部绝对不敢再往东方看一眼！” 第400章 商队前来，慌乱郡主 第400章：商队前来，慌乱郡主 “我之所以要在这里让大军修整三日，一是为了让士兵休息。尤其是西京的兵卒，连续经过两次大战，又连夜奔行三百里，已经极为疲乏。接下来，我们将去丰州之北的广袤草原之上与汪古部争锋，不管是兵卒还是马匹，都需要保留足够的体力才行。其二，便是为了等待着西夏军的撤走！” “如今，西夏人的威胁已经消失，所以，这下水镇只需要留下必要的守卫便足够了。如此一来，我们便至少能够调动四万大军，到时候，在与大将军联合，我就不相信，区区汪古部，能够在我们十万大军的围剿之下逃出生天！这一回，不直接把他们打怕了，我们绝不撤兵！至少，也要给西线打出五年的安稳再说。” 沈堂的话语掷地有声，也让在场众人心潮澎湃、气势高昂！如果……如果这真的是自己的大将军，该有多好。有这样一个统帅，实在是太幸福的事情。 当然，如果让纥石烈志宁听到这些人的心声，绝对会痛哭出声。这些三心二意的‘渣男’，当初叫人家大将军，现在竟然想要转投其他人的怀抱…… 接下来，沈堂一边安排数万大军巩固长城防线，另外，也将这下水镇再度修整一番。毕竟，经过两场大战后，这小镇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 至于长城之下的西夏大军，根本不必理会他。只要后方无忧，有着足够人手驻守，他们想要仰攻上长城，绝对难如登天。而自己一方，也没必要离开长城的防护去与他们硬拼。区区输完西夏军而已，已经成了一支孤军，根本不必多加理会，又何必让自己一方再多增添一些无谓的伤亡？ 西京之内，自从沈堂率领大军离开之后，完颜玥便是不复之前的欢喜。整日，她的脸上都挂着思念和担忧！每一日，都会催促巴木去问询北方的战报…… “郡主！” 屋室内，完颜玥正坐在桌前，手托着下巴，怔怔出神。就连小丫头走进来的脚步，都没有让她回神，直到小丫头开口，她长长的睫毛方才抖了抖，并带着几分慵懒问道：“有什么事？” “城外有一支小商队前来，说是直到郡主在此，替他人给郡主带来了礼物……” 完颜玥闻言一愣，商队？礼物？这是什么情况？谁会以这种方式给自己送来礼物？难道，这支商队有古怪？ “这支商队有多少人？是何方人士？可曾说明替谁前来么？”完颜玥疑惑的问道。 “婢子尚不清楚，不过，巴木大人已经带人出城去问了，应该很快便会回来。”小丫头小心的说道…… 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巴木便是带着几分古怪的神色匆匆返了回来。 “巴木，你可曾问清楚了么？”完颜玥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巴木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斟酌说道，“郡主，他们的确只是一支商队，并无任何危险。他们是宋人，自称从临安而来，说是……说是奉了两位沈夫人的命令，来给郡主送来了回礼……” 听完巴木的话语，完颜玥呆愣了片刻，而后，刷的一下站起身来，原本平静的脸上，啥时间充满了紧张和不安的神色。 就如同，被正房抓到了小三一般的感觉…… “冬梅，我该怎么办……”慌乱中的完颜玥，直接抓住了身旁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小丫头冬梅却早已经傻了眼。与郡主接触的这一段时间，她面对老爷的时候，是那个温婉柔和的夫人，面对他们的时候，是那个威严却又亲切的主人，面对外人的时候，是那个跋扈而威风的郡主。可是，此刻着算什么？而且，来者到底是谁？不是宋人么？怎么会让郡主一下子变得如此慌乱起来。 “对了，冬梅，快快帮我收拾妆容，我必须要正式一些。”完颜玥勉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慌乱，对一旁的冬梅说道，不过，下一刻，她便是再度说道：“巴木，他们现在在哪儿？还在城外？这怎么行？快快将他们迎进城来，要毕恭毕敬！” “不对，算了，你不要去了，还是我亲自前去合适……” “可是，我还没装扮……” “算了，先去迎接，巴木，立即备马？不行……哎呀，銮驾竟是没有带过来，坐轿子过去会不会太慢……” 乱了、乱了……此刻的完颜玥，彻底慌乱了！ 片刻之后，还是冬梅作出了决定，毕竟，这样下去，恐怕所有事情都耽搁了。 将其他几个小丫头召唤过来，用最快的速度给完颜玥装扮，另一边，巴木前去备轿，而后，便直接出城，先陪着那些人等着郡主的到来。 这恐怕是完颜玥装扮最短暂的一次，仅过了两刻钟时间，便是被一众小丫头七手八脚的装扮完毕。而后，上了轿子，急匆匆的朝着南城门外赶去。 城外，的确是一支商队。而且，是一支仅有数十人的小商队。他们赶着的马车上，装着一些凌乱的事物，正带着几分恭敬，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这一次前来的内情，只是自家小姐准备了一些东西，让他们务必送到西京永清郡主的手中。至于带的东西是什么，他们自然不知道。而且，此刻的他们有几分忐忑。他们隶属于邵家的商队，经常奔走在北地，当然也听说过永清郡主的大名。在传言之中，这位郡主可是了不得，不说他们，就算是金人中的贵族，也根本不敢招惹这位郡主。 “一会儿若是见到了永清郡主，全都给我老实点，否则，若是将命丢在这里，可不要怪老夫无情。”为首一人，看起来约莫有四十余岁的年纪，此人名为伊宏才，也是邵家的一位老掌柜。只不过，他并不清楚自家小姐与这金国的郡主，到底有什么交情。 “这位老哥，还请莫急，郡主片刻就到！”一旁陪着的巴木看着伊宏才谨慎而小心的神色，不由得开口说道。 第401章 掌柜进城，贡品锦帛 第401章：掌柜进城，贡品锦帛 巴木的话，让伊老掌柜，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嗯，壮汉，以他的眼界看来，应该是一个职责不低的将军？他竟然没有管自己叫‘两腿羊’，而是叫老哥？难道，这又是金贵的什么奸计？什么时候，这金国人的脾气那么好，还那么客气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轿子从城门之内急匆匆行出。看周围森严的护卫以及随着的一众小丫鬟，让银伊宏才等人神色一凝，这肯定便是那一位郡主大人出来了。 当即，所有人身形微弓，头目低垂。 片刻之后，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你们便是来自临安的商队吗？” 正愣神之间，巴木在伊宏才身侧低声说道：“回话，郡主大人再问你。” “啊……”老掌柜一慌，直接便是跪在了地上。 他在北地行走多年，对于金国的跪拜之礼并不陌生，此刻面对郡主，性命总要比所谓的尊严重要一些。 “老伯无需客气，巴木，还不将人扶起来。” 伊宏才刚刚跪下去的身形，便是直接被身旁的巴木一提，再度站了起来。 “拜见郡主，我们正是来自临安！”伊宏才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神色，带着几分颤音说道。他与金国人打交道不少，但是，平日能够见到一些小城中的金国官员便已经是顶天了，何时见过郡主这等顶尖人物？ 说了两句话，老掌柜终究见识多广，因此，情绪也算是稳定下来。捋了捋思绪，便是恭敬的说道，“郡主，小人是大宋邵家商队的掌柜，奉两位夫人之命，前来拜见郡主，并且带来了两位夫人给郡主的礼物。” 这话说的有些拗口，也有些奇怪。不过，实际上也很正常！ 虽然，邵家老爷子还没有正式开口承认沈堂的身份，但是，沈堂中了状元，不久前更是为大宋与金人和谈成功，可谓是威风无两。将沈堂挂在嘴边，谁不恭敬三分？因此，不知不觉之间，邵家的仆从已经张口闭口间，将沈堂当成了自家的姑爷。而且，邵老爷子也并未直接反对，这更是助长了这些人的威风。 在他们看来，自家小姐与沈公子之间，虽然是还有一些间隔，可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家老爷，也只不过绷着面子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水到渠成了，而自己等人，当然也就与沈公子是自家人。 所以，这掌柜口称自己是邵家人，却又口称两位夫人，也并不奇怪。 完颜玥神色再度紧张了几分，小心问道，“你们两位夫人姓名是……” “我家大夫人柳氏名香菱，二夫人便是我邵家大小姐邵家暮雨！”虽然不知道这郡主为何有此一问，但是，伊宏才还是恭敬的回答了出来。 没错了！完颜玥总算是确定下来。她早已经知道自家公子的两位夫人名姓，如今一听，哪儿还有错？ 镇定心神，完颜玥说道，“诸位既然奉两位姐姐的命令来了西京，那自然要好好歇息一两日，正好，我也有些东西要捎给两位姐姐。” “巴木，迎众人进城！”完颜玥说道。 虽然伊宏才等人只是商贾，不过，既然能够奉二女命令前来，自然也是亲信。所以，完颜玥没有丝毫怠慢。 巴木一挥手，自然有兵丁上前帮着将大车赶入城中，而后，又恭恭敬敬的将意中人迎了进去！不管是伊宏才还是其他人，只觉得晕乎乎的，有些难以回神。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商贾的地位并不算高，不要说在北地金国，就算是再大宋境内，众人也绝对没有遭遇过这种礼遇。莫说郡主，在大宋，一个小小的知县便可以让他们寸步难行。 一众人恍恍惚惚的进入到西京城中，一切事务根本无需他们操心，巴木早已经让兵丁安排好。而后，便是在宅院中，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而且，是郡主大人亲自宴请他们。虽说，郡主也只是出面照应了一番便是离去，但是，这等规格，恐怕自家皇帝也未曾感受过。 嗯……今天这酒实在是醉人…… 好在伊宏才没有忘了自己等人的来意，将所带的礼物以及两位夫人的亲笔信取出来，让巴木转交给郡主大人…… 伊宏才等人自然有巴木带人招待，完颜玥回到屋室之内，身后的几个小丫头，抬着几个箱子也进入了屋室之中。而在完颜玥的手上，也有着一封信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直接将那信封打开。 “冬梅，将这些箱子打开。” 完颜玥想要先看看箱子之中到底是何物，至少，以此可以判断一下两位姐姐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若是直接打开信，完颜玥实在缺乏几分勇气。 “碰！” 第一个箱子打开，一匹匹精美的江南锦显露出来。几个小丫头惊讶的将其中的丝锦拿出来。各种颜色、各种图饰，简直是应有尽有。 “夫人，是上等的宋锦！”冬梅惊呼一声。 完颜玥当然分辨的出来，江南锦帛她并不缺少，每年大宋给北国的岁币，便有一部分是用锦帛代替，其中自然是难得的上品。而眼前的这些，竟是比她所见过的那些还要精美。绝对是价值难测的珍品！ 完颜玥当然不知道，为了这些回礼，香菱和暮雨着实是花费了不小的心思。毕竟，完颜玥送去的首饰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她们二人身为姐姐，怎么会弱了气势？ 这些锦帛，乃是每年邵家供应皇家的贡品，每一匹都需要挑选最上等的蚕丝以及最好的绣娘花费不菲的时间才能织出来。而邵暮雨直接将这些贡品截留了一部分，送来了这里。不说在金国，哪怕是在大宋，除了皇室之外，也绝对没有人用过如此珍品，就算是邵家自己，也绝对不敢用。 看着这些精美的锦帛，完颜玥心中稍微松了口气。看来，两位姐姐对她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否则，也不必花费心思，给她送来如此上等的锦帛。 第402章 珍贵回礼，得到认同 第402章：珍贵回礼，得到认同 “碰！” 第二个箱子也被几个小丫头打开，而后，一个个精美的瓷器显露在她们的面前 瓷器与丝织品，乃是大宋独有的特产，在其他的国家或部族，每一样都是奢侈的代名词。而邵家，占据着江南商贾的半壁江山，瓷器也是他们主营之一，哪怕是同样负有盛名的盛家，在瓷器这方面也是略逊一筹。 几人注视过去，却见那箱子之中，精美的陶器共计十数件左右，小到砚石，大到花瓶，应有尽有。而且，每一件不管是色泽还是样式，都尽皆不同、各具特色，每一样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 完颜玥可以确定，这些瓷器中，随便拿出来一件，便可以换得成群的牛羊或者无数上好的毛皮！甚至，就算是在完颜雍的皇宫大内之中，完颜玥也未曾见过如此至美的瓷器。 不过，当第三个箱子打开的时候，完颜玥方才真正的震撼了。 第三个箱子，足有六七尺宽窄，高度竟也有半人高。箱子打开，其中是一个个精美的楠木盒子，大大小小整齐的码放在其中。 冬梅将其中一个较小的盒子打开，啥时间，一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盏，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完颜玥双目圆睁，几个小丫头更是惊呼出声，至于手中拿着这琉璃盏的冬梅，只觉得两只手臂已经僵硬，呼吸都屏住，唯恐将这精美的事物磕碰在地上。 不错！ 这第三个箱子之中，正是琉璃！ 琉璃不仅在大宋罕见，对于金国来说更甚三分。在金国，曾有一件琉璃换取千匹好马之事发生。虽然是个例，但是也足以说明这琉璃器物在金国的珍贵程度达到了怎样的境地。 只不过，完颜玥自然不知道，这三个箱子中，实际上这些看似精美的琉璃，反而是最为廉价的东西。 当然，虽然廉价，但是二女同样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两人亲自设计了所有器物的样式，并且让邵二哥亲自督促，以最快、最好的方式烧制出来，每一种烧制三件，挑选其中没有任何瑕疵的一件为礼物，其他的直接粉碎成泥。 “夫人你看，这里是什么字样？” 一个小丫头指着这琉璃盏底部角落说道，这些小丫头，有金人也有宋人，但是，尽皆是奴婢之身，自然不懂得文字。若是如同翠儿那般，一直跟随着完颜玥还好，至少有机会学习，就连诗词也略同一二。可是，冬梅这些小丫头，当然没有这等的幸运。 完颜玥回过神来，将那琉璃盏拿在手中，却见，琉璃盏地脚处，用金丝镶嵌着一个‘玥’字。 这对于邵二哥来说并不难，只需要烧制成模之前，稍微花费一些心思便可以。但是，完颜玥却不知道啊！翻遍整个金国，琉璃器物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可谁见过为某个人特制的？就算是金国皇帝完颜雍，也绝对没有这种荣幸。 实际上，不仅是完颜雍没有，大宋的皇帝陛下同样没有。其他国不说，至少在宋金两国，有这种待遇的，完颜玥是货真价实的第一人。 “将其他盒子打开，小心一些，莫要磕碰了。” 其实，不用完颜玥开口，每一个盒子，小丫头们都是轻拿轻放。这样的一个器物，价值绝对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值钱，万一碎了，就算是砍了她们都不值。 本来，完颜玥还以为那琉璃盏上的字样是一个巧合。可是，当看到每一个精美的器物之上，都有着那个字的时候，完颜玥便知道，这不是巧合。这些琉璃器物，本就是两位姐姐特意为自己烧制而成的。 感动和欢喜！是的，此刻的完颜玥，完全被这两种情绪所充斥。之所以感动，并非是这些东西的价值，完颜玥身为金国郡主，岂会缺少了银钱。但是，从这些器物中，完全可以看出，两位姐姐对她的用心。至于欢喜……就如同邵暮雨所说，完颜玥并不缺少其他的东西，却唯独缺少认同感。尤其是在她与沈堂之间的关系上，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几乎没有人会认同。而现在，这认同也许就来了，而且是来自柳香菱和邵暮雨。 这二女的认同，在完颜玥的心中，比完颜雍和赵眘的认同也要重要。 许久，完颜玥收敛情绪，对着几个小丫头说道：“你们先出去！” 她并没有将眼前的这些东西赏赐出去，并非是因为它们的价值舍不得，而是对于完颜玥来说，它们有着特殊的意义。 几个小丫头离开，看着满屋之中价值连城的事物，终于，完颜玥将那封信缓缓打开。 信的内容并不算长，不过数页千余字而已。而且，其中甚至并未提到完颜玥与沈堂二人之间的事情，大部分，是柳香菱二人对邵暮雨提及一些大宋的风土人情，一些闺蜜之间的窃语等等。心中，二人自称为姐姐，对完颜玥称之为妹妹，就如同三人已经是多年的姐妹一般，没有丝毫陌生的样子。 另外，在信中，也并未提及宋、金两国之间的仇恨与敌对。不过，隐约旁敲侧击的说道，两国之间的关系，并不影响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等等。 直到信的末尾，方才再度提及到，“玥妹妹，如今夫君身处北地，我们二人无法前往，就只有劳烦妹妹将夫君照看好。另外，我们姐妹虽身处南北两地，不过，将来终有见面之日。届时，你我姐妹三人，共伴夫君左右……” 这封信，完全超出了完颜玥心中的期待。两位姐姐不仅没有反对她和沈堂，反而是默认了这种关系。而且，话语之间对她也极为和善亲近。一时间，完颜玥只觉得自己被幸福包围，脑海甚至有些眩晕。 好半晌，完颜玥方才回过神来。郑重的将那书信折叠起来，放入到自己床头的妆匣之中。而后，从书房中取来了纸笔。 沉默片刻，便是缓缓写到，“两位姐姐在上，小妹完颜玥礼敬……” 第403章 再度出发，天山脚下 第403章：再度出发，天山脚下 沈堂自然不知道，他的两位贤夫人已经与完颜玥取得了联系。此刻的他坐在马背之上，他的身后，移刺朵等人一字排开，不过，与之前相比，却是多了一个黑汗和卓。 不错，如今三天时间已过，沈堂准备率兵北上，将这一次的大战彻底完结。 就如同沈堂所推测的一样，不在封锁消息后，很快，长城之北的西夏兵便得到了西京和下水镇的消息。而且，下水镇大战的那一夜，火光冲天、喊杀声连连，与下水镇只有长城之隔的西夏军，早已经发现了异样。只不过，到了现在方才确认了这个消息。 西夏军主帅得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是震惊和难以置信，合计七万大军，竟是尽皆被金人所斩杀？金人又从那里调来了援兵？而下一刻的反应，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撤走。走，远离下水镇，走，直接离开金国境内，返回西夏！至于在丰州之北牵制纥石烈志宁大军的汪古部部众，直接被西夏军选择性的遗忘了。 就在昨日清晨之时，原本驻扎在长城之北的数万西夏大军，已经消失不见！根据金国游骑回报，那些西夏军将碍事的辎重、杂物，甚至从金国城镇之中抢到的不少东西，尽皆扔掉，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边境方向而去。仅过了一夜加半日，西夏军便是跑出了足足三四百里，恐怕到了此刻，他们已经回到了西夏边境也说不定…… 沈堂并未派人追杀，与六七万西夏军硬碰硬并不是一个太好的选择，如今将他们惊走，已经是达到了目的，无需再生事端。 确认了西夏军的离开，从卯时，移刺朵等人便奉命整军！ 现如今，这里汇聚了足足六万大军，其中一万五千人，留下继续在长城关口镇守，五千人被沈堂遣回到西京，加强西京的防守，而剩下的四万大军，如今已经尽皆汇聚在下水镇之南，准备随着沈堂前往丰州。 “启禀将军，四万大军已经尽皆在列，随时可以出发。”纥石烈志宁打马而来，大声朝着沈堂禀告到。 “出发！”沈堂闻言，厉喝一声，率先打马而走。在他的身后，四万大军尽皆呼和前行，紧随沈堂身后。 按照州府划分的话，下水镇与西京自然是属于大同府，而大同府实际上与丰州南北几乎呈平行状，丰州在西，而大同府在东。 下水镇在西京向北约莫四百里左右，而从下水镇前往丰州治所富民，则是需要向西北方向，前行约莫六百里。 富民一路向北，约六七百里，便到达天山，而天山之北，便是横纵跨越数千里的广袤草原和荒漠，这里地广人稀。或者说，几乎看不到什么人烟，虽说同样是划归在金国的统治范围之内，但是，金国并未派兵在这里驻守。因此，金国与蒙古汪古部之间的边界可谓是极为模糊。甚至，逐渐有一些汪古部部众，迁徙到这广袤之地。而对此，金国也并没有做出太大反应。 不过，这些数十最多数百部众的小部族在这横跨数千里的地域之中，就如同大海之中的水滴，所以，说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之地并无任何夸张之处。 沈堂等人一路奔向富民方向，两日之后，便是看到看到了矗立在一片山峦洼地之中的丰州城！其内有数千人镇守，不过，沈堂等人在这里并未得到太多纥石烈志宁或者汪古部的消息。只知道，现在纥石烈志宁在丰州之北的天山一带，数日前，那里有汪古部大军的踪影出现，但是很快便是退入到了北方的荒原中，并未与纥石烈志宁的大军交战。 在丰州城停留修整了一日，沈堂等人再度率兵北进，朝着天山的方向而去……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实际上，天山并没有所想象的那么美好，天池也没有想象中的神秘。天山，与其他的山峰并没有太多的不同，高耸入云，山顶之上常年白雪皑皑！而天山之南与天山之北，就宛如两个世界一般。天山之南，乃是人间，天山之北，乃是仙境。只不过，这仙境荒无人烟，并非是凡人适合的居所…… 足足花费了四五日时间，沈堂等人终于来到了天山脚下！看着那连绵无际的军营，沈堂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纥石烈志宁率军进入了荒原之中，那才真的是坏事。相比自己等人而言，论对荒原的熟悉程度，自己等人根本比不上蒙古那些部落。更何况，这荒原之内另行如棋散布的那些小部落，未必与汪古部没有联系。毕竟，双方本就是一族分裂出来的。 在这种情况下，汪古部在荒原之中不仅能够得到补给，更是有着无数的眼睛充当他们的探子。而自己等人进入其中，宛如盲人摸象，根本看不清其中的状况。 沈堂这支大军的到来，当即便是让远处的军营沸腾起来。这突兀而来的大军，足以让纥石烈志宁等人惊讶。 “巴鲁木，你先率人上前，以免引起误会！” 沈堂对巴鲁木说道，他本就是纥石烈志宁麾下的亲兵统帅，让他先前去，自然是合适不过。 巴鲁木应命，而后便是打马上前，直接朝着军营的辕门而去。而沈堂，则是让大军暂时停下来，等待着前方的回应！ 这一等，便是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而后，沈堂等人便是看到足有数十骑，出了辕门，朝着他们的方向飞奔而来！而为首之人，不是纥石烈志宁又能是谁？ 沈堂当即下马，引着移刺朵几人上前相迎。 “见过大将军！”沈堂拱手喝到，而他身后的几人，也各自施礼。 看着沈堂身后，黑汗和卓以及图巴汗等人马首是瞻的模样，饶是刚才巴鲁木已经对纥石烈志宁讲述了一番他们的遭遇，可是他依旧觉得极为惊诧。 这……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沈堂吗？ 第404章 大帅惊讶，军帐论兵 第404章：大帅惊讶，军帐论兵 “不错！”纥石烈志宁走上前来，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的确，沈堂的表现，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不要说是普通的将官，就算是他这个大将军，也有诸多逊色之处。 “走，先进入营中！你们来此的经过和目的，巴鲁木已经告诉我了，正好，你我二人商量商量，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局。” 沈堂陪着纥石烈志宁在前，其他人恭敬的跟随在他们身后。随之而来的数万大军，则是开始各自扎营。 一行人鱼贯进入到纥石烈志宁的中军帐中，纥石烈志宁发现，这一路行来，巴鲁木几个人每一个都恭恭敬敬的随在身后，偶尔投过来的视线，看向沈堂竟是也如同看见自己一般，畏惧中带着尊敬。 众人落座，纥石烈志宁说道：“你们，再将你们的经过，详细的对我讲一讲，刚才巴鲁木只是大略的说了说，我正听得迷糊。” 沈堂朝着移刺朵挥挥手，移刺朵恭敬应命，而后，起身将大军离开之后，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尽皆对纥石烈志宁讲述了出来。当然，沈堂借兵之事，同样隐去，只能等到无人之时，再对其倒出缘由。 这一次，足足讲述了一个多时辰，移刺朵的话语声方才落下。 而纥石烈志宁看向沈堂的视线，则是如同见了鬼一般，满脸的震惊和欣赏。两场大战，几乎每一次都是以少胜多，而且尽皆大获全胜。杀敌七万，自己一方的损伤竟是只有数千。这样的战绩，就算是他纥石烈志宁征战半生，也是极为罕见。 沈堂的勇武他并未得见，所以暂且不说，但是，通过移刺朵的话语，纥石烈志宁却是能够清楚的看到沈堂每一步的谋划是何等的精妙以及惊心动魄。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他站在沈堂的对面为敌，面对这种谋划也只有败逃一途，根本没有获胜的可能。 “沈堂，若是你留在金国，本帅可以保你成为一州府都总管，而且，只需要数年时间，便可以让你的地位达到与我相若的程度。”纥石烈志宁郑重的说道。 看他的神色，便是知道，他的话语并非玩笑。 的确，纥石烈志宁是认真地。作为金国最前列的顶尖将帅而言，他对于自己国家的认知很是清楚。现如今，金国的确强大，但是却有几分后继乏人。不管是他还是完颜昊等人，都已经年近五旬，下一代暂时却并未发现有统帅之才的人。 包括黑汗和卓抑或巴鲁木、移刺朵等人，虽然也极为勇武。但是，为将自然没有问题，可为帅的话去有着极大的欠缺。 而沈堂，就如同一块最顶尖的璞玉，只需要略作雕琢，将来的成就便可以超过他，成为下一代金国军方的代表人物。 哪怕沈堂是宋人，但是，凭着他与完颜玥之间的关系，凭着他和完颜昊等人对他的支持，想要在金国的军中立足绝对不困难。更何况，这仅仅是不足一个月时间的接触，黑汗和卓等人便已经对他俯首帖耳，这说明沈堂除了强大的手段和谋略之外，也绝对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这样天才一般的人物，绝对是金国最为或缺的。 不过，沈堂听到他的话语，却是苦笑一声，并未做出回答。或许，纥石烈志宁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需要回答的问题。 轻叹一声，纥石烈志宁的脸上，带着几分遗憾，“沈堂，之前的征战且不说，但是，最近这些时日，我却仅佩服两个人。一个便是你，说实话，若非你们到来，到现在我依旧未曾察觉到西夏人的阴谋，而且，即便是察觉到了，想要破局也并不容易。你抽丝剥茧，以西京解围为先，而后直接重创西夏大军，使得他们退去，便是我想要做到，也极难。” “另一个，便是数月之前，我在山东泗州的征战。” “我也未曾想到，张浚竟是老而弥坚，完全出乎了我的预料！尤其是以东平府为引，奔袭大名府，这等调虎离山、围魏救赵之局，非是有顶尖的战略眼光，而不能成行。否则，泗州之战，即便是多拖延一些时日，恐怕你们大宋也要败了。毕竟，当时我麾下，有着足足近二十万铁骑精锐，你们大宋泗州兵卒虽然不少，可想要与我对战却也困难。” 战场之上，最易出英雄。战场之上，也最易敬英雄。哪怕是互为敌人，但是，对于纥石烈志宁这样的顶尖大将来说，并不妨碍他对敌人的敬重。 只有军人才更了解军人，所以，纥石烈志宁会看不起大宋，甚至会看不起赵眘。可是，却绝不会看不起一个敢在战场之上向他挥刀的兵卒。 听着他的话语，沈堂的脸上现出几分古怪的神色，毕竟，若说起来，纥石烈志宁实际上是败在自己的手中。 不过，这样的事情，沈堂自然不会拿出来炫耀。 “好了！”纥石烈志宁挥了挥手，而后，便是对沈堂说道，“沈堂，既然你率兵而来，自然应该已经有了考量。那么，说说，接下来我们该如何？” “大将军，还请将此地的情况对我略作讲述，虽然我已经有些推算，但是，毕竟做不得准。”沈堂开口说道。 纥石烈志宁也不推辞，“嗯，那我便从开始讲起，本帅率兵来到丰州之后，并未发现西夏人或者汪古部人马的踪迹，因此，便是直接将大军推进到了现在的天山一带。本来，我以为那些西夏人只是潜藏在北方荒原等待机会，当然，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估计在我们到来之前，他们便已经得到了消息，直接绕路前往了西京和下水镇两个方向。” “荒原之上补给困难，所以，我便让大军驻守在这天山关口之地，并未进入。” “本来，过了一段时日后，我已经发现了一些端倪。也曾派信使回去打探消息，现在看来，应该被西夏人截杀了。不过，没有传回消息，我更为奇怪。所以，当时我也曾想过，要不要退兵回去。” 第405章 顶尖战将，谋局战场 第405章：顶尖战将，谋局战场 “可我刚刚泛起这个念头，还未曾真正施行，便是发现了汪古部大军的踪迹！” “这一次，汪古部足足出动了五万精锐！若是我选择退兵，那这五万汪古部精锐便会失去控制，不管是他们选择南下还是东进，都会带来极大的麻烦。所以，我一边通传临潢府以及大定府的军备做好防御和查探，一边继续封锁天山关口，目的，便是将这几万汪古部精锐，封锁在荒原之中。” “虽然他们比我们更适应荒原的生存，而且，有一些零星的小部族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些补给，但是，这只能让他们在荒原之内，多生存一段时间，却并不能永远停留下去。更何况，现在这荒原已经到了地东草哭时节，在其中更会有诸多的麻烦。” “要不了多久，他们便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与我进行交战，其二，便是穿过茫茫荒原，直接返回到蒙古境内。” “其实，我也数次派出探马和小队，进入荒原查探他们的踪迹。可却根本没有消息穿回来，白白损伤了数千人马，也不知道是被汪古部人马消灭了，还是迷失在荒原之中。所以，我便放弃了寻找他们，并一直停留到现在……” 说起来这一战纥石烈志宁打的有些憋屈，一个敌人从头到尾就没有见过踪影，另一个敌人则是在数千里的荒原上和他捉迷藏，有力却打不出，实在憋屈的很。 “大将军，如今我们已经后顾无忧，便在这里守着他们，直到他们出现。我就不信那些老鼠，能够永远躲下去。”巴鲁木开口说道。 不过，他一旁的黑汗和卓却是应声说道，“若是我们行事的话，恐怕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但是，有大将军和沈大人在此，这些老鼠哪儿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哈哈哈……”纥石烈志宁大笑一声，指着黑汗和卓说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油滑了，还是说，你认为本帅是小鸡肚肠之人？本帅当然没有办法，否则怎么会在这里空守十数日的时间。现在，我们就看咱们的沈大人，有没有好办法了。” 此言一出，黑汗和卓咧嘴笑了笑。实际上，谁都清楚这回事儿，只不过哪儿能说出来。 看着众人投过来的视线，沈堂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好半晌，沈堂抬起头来，“想要进入荒原之中大海捞针找他们，虽然未必没有办法，不过，却并非上佳的选择。毕竟，即便是找到他们，若是与数万汪古部精锐硬碰硬大战，虽然我们不怕，可是，却必定损失极大。” 说到这里，沈堂陡然止住话语，而后转口问道，“诸位都是战场宿将，那么，你们可知道，真正的顶尖战将，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么？” 众人闻言，不由得愣了愣，就连纥石烈志宁脸上都显出几分好奇的神色。顶尖战将么，是战略无双，还是勇武无敌？ “应该是如同大人这般，谋略无双！”巴鲁木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勇武无敌的战将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不过，在真正的大战之中，个人的勇武却是被削弱到了极致。而沈堂这般谋划如同鬼神，却绝对能够让敌人胆寒甚至惶恐。 沈堂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们中原有古语云，战场之上，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现如今不管是我们还是汪古部，内部都不会出现太大问题。因此，地利之争便成了这场战争的关键。若是进入荒原，则是对方的地利，对我们自然是不利。而我们想要改变，却是需要将战场摆在我们熟悉甚至是谋划好的位置，比如说，神山之北、锡拉木林河之南。这个位置地势复杂，山川相连，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布置和谋划，只要汪古部的大军敢来，那我们便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沈堂的话让黑汗和卓等人尽皆愣住，“大人，可是那汪古部的大军如今在荒原之中，他们怎么会抛弃对自己有利的环境，来到这片地域呢？” 一旁，纥石烈志宁不由得长叹一声。 “哎！你们到现在依旧不明白，不过，这也正是你们比沈堂差的最远的地方。你们作战，一向是随行就市，勇猛无双。可是沈堂却已经比你们高出了太多。沈堂，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应该已经有了引诱汪古部前来的办法。” 说完，他转向黑汗和卓等人，“也许你们认为，能够适应任何战场的将领，才算是真正顶尖的大将。可是，人力有穷时，不管是谁，都无法熟悉每一片战场。更何况，战场本来就是意外频发的地方。而现在，沈堂展现给你们所见的，便是最顶尖的战将所具备的能力。” “他不需要去适应所有战场，只需要将战场摆在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位置，便足够了。” “如果，以后你们面对沈堂这样的敌人，那你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远离。前往不要有任何侥幸的心里。因为，毫不夸张的说，你们在想什么，他比你们更清楚。只要你们稍微动心，便会迈入他早已经布下的陷阱之中，从而踏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说到这里，纥石烈志宁看向沈堂，郑重说道，“沈堂，本帅与你们大宋对战多年，有胜也有败，但是，在我心中，大宋从来不是我的对手。因为，你们大宋太弱了。可是，此时此刻，我却第一次泛出不愿意与大宋对敌的心思，因为，一想到我的对面，会站着一个堪称大师级的将帅，我便不寒而栗。” “我遍观我大金无数将帅，勇武者不计其数。但是，能够与你媲美之人，却是无一！” 这一刻，纥石烈志宁甚至想不顾一切，也要将沈堂留下来。毕竟，这样一个人，甚至能够改变战场，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好在，他还有着一丝理智，他清楚，硬生生将沈堂留下来，并非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在他心中，已经慢慢有了一个谋划……或许，将来沈堂未必不能成为他们金国的统帅！ 第406章 荒原之上，大军开动 第406章：荒原之上，大军开动 “哎！沈堂你继续说，不用理会他们。以现在他们的程度，还远远达不到这种境界！”纥石烈志宁叹声说道。 沈堂微微一笑，而后便是淡淡的说道，“大将军，现在你得到了下水镇失守，西京城被困的消息，也是该撤军的时候了。” 话音一落，纥石烈志宁陡然惊醒，“妙！实在是妙啊！目前只有我们知道这个消息，汪古部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西夏人绝对不会将战场失利的事情告诉汪古部。” “好！” 纥石烈志宁哈哈一笑，“既然是这样，那你们也不宜在这里久留，以防走漏了消息。你们先前去布局，两日之后，你所说的消息便会彻底传开，然后，我自然到了退兵之时。” 在天山之北的荒原之中，这里自然比不得江南，虽然刚刚是九月时节，但是却已经天寒地冻、草木枯黄。 一处并不算大的湖泊已经结了厚厚的冰层，在这湖泊之畔，一个个白色的蒙古包如同盛开的百花一样，点缀在这荒芜的荒野上。 有身着毡衣、头戴毡帽的蒙古汉子，正在冰层之上用力的凿冰。宽大的利刃劈砍在冰层上，几乎要溅射出火花。 “真不知道我们要在这鬼地方待多少时间，我们找这一处驻地足足花费了四天时间。”正凿冰的汉子带着几分怨气说道。 他身旁，一个同样服饰的汉子笑了笑，“以我们的手段，这荒原上虽然难行，但是想要生存下去并不算难。如此，总比出去与金兵大战要好得多。等到西夏人的目的达成，率兵前来之时，我们再出去两面夹击，只要这一战胜了，这西京路那些美貌的夫人和美味的牛羊，还不是任由我们掠夺。” “碰！” 说话之间，冰层总算是被凿透了。 “扑棱！” 根本没有去捕捞，一条肥大的足有数斤的鱼儿便越水而出，直接拍在了冰面上。 这草原之上的野湖，虽然不大，但是其中鱼儿却极多。而且，已经养了不知多久，正是最美味的时候。 几个汉子欢天喜地的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家使拿过来，将冰层之后潜藏着的鱼儿一条条捞上来，它们将成为今天晚上的食物。 “踏、踏、踏……” 数匹快马陡然间出现，并急速的朝着这营地奔行而来。 一名捕鱼的汉子神色一喜，“那是我们的探马，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南方的消息传来。” 不管怎么说，这寒冷的荒原之上，终归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能尽快结束大战，抢上足够的粮食，再抱回去几个美娇娘，这个冬天将会无比舒服。 快马直接进入到了营地之中，马背上的骑士翻身下马，便是快步进入到了不远处的中军大帐。 军帐之中，一名身形高大的蒙古汉子，正喝着烈酒。大大的火盆之中，火焰跳跃，将这冰寒的军帐暖的热气腾腾。 此人，便是汪古部大军统帅肖德烈。 最开始，西夏人提出的建议是，两方的大军直接夹击金兵。不过，这个提议却是直接被肖德烈否决了。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部众损失太多！如今，汪古部也算是大族，可是在草原之上生存，就如同在狼群之中生存一样。只有随时保持自己的强大，才能够吞噬别人，而不被别人撕裂。若是自己麾下这五万大军损失惨重，不要说在金国身上占到便宜，就算是返回部族，也要面对周围狼群的血盆大口。 所以，他要在最恰当的时机，发起这一次的战阵。为此，他宁愿让他麾下的狼崽子们，在这荒原之上先憋上一段时间。 当西京和下水镇被西夏人占据，当西夏大军彻底围拢，当金人再无战心。那时候，才是这场大战爆发的时候。 “踏、踏、踏……”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形急促出现在营帐之中。 “大帅，南方线报，天山下金国的大军于昨日已经急速撤走，根据探马查看，应该是前往下水镇方向。” 刷！ 肖德烈站起身来，“消息可确认过？” “我们三波探子穿回来的消息一样，尽皆如此。而且，已经有探子跟了下去，明日清晨，将再有消息到来。” 肖德烈一双鹰厉般的眸子眯了眯，“好，明日消息传来，第一时间报知我。” 昏沉沉的天幕落下来，荒原之上一片死寂！帐篷之内，燃烧了半夜多的火盆逐渐熄灭，冰寒再度占据了这唯一温暖的空间。 床榻上，肖德烈将身上的毡毯紧紧裹了裹，这该死的天气实在难熬。 “踏、踏、踏……” 陡然之间，有马蹄声传来，在这暗夜之中听得尤为清晰。本来迷迷糊糊的肖德烈，霎时间清醒过来。而后，翻身坐起。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急匆匆的脚步在账外响起。 “大帅，南方急报！”一个声音短促而低沉。 “进来！”肖德烈应了一声，而后，昨日那传令兵便是再度行了进来。 “启禀大帅，刚刚我们的探马再度传来消息，已经确认，金国共计柒万大军，已经尽皆向南方撤走，这大军昼夜不停，显然很是急切。昨夜时分，便是抵达了荒漠河。我们的探马，暗中看着他们过了神山，估计，现在金人已经到达了富民境内。” “好！” 肖德烈的睡意顷刻间一扫而光。 “来人！” 话音落，一名亲卫便是进入营帐。 “立即让个个万夫长、千夫长整军！卯时做饭，辰时出发！” 随着肖德烈命令的下达，原本寂静的营帐，陡然间变得繁闹起来。一个个沉睡中的兵卒，被自己的伍长或什长叫醒，而后便是收拢军帐，并随着长官前去列队汇聚。 阳光驱散黑夜，也带来了难得的一丝温暖。而早已经收拾停当的五万汪古部大军，随着肖德烈一声令下，万马齐奔。大地震动，惊醒了这寂静的荒原，而这支在这里潜藏了许久的大军，终于露出了獠牙，向着南方疾奔而去。 第407章 神山之上，如何设伏 第407章：神山之上，如何设伏 天山之南，富民之北，两地中心的位置，有一座山脉名为神山。而这座山脉，横贯东西，只有一个大大的豁口两南北两地联系起来。 这里有锡拉木林河的尽头，也有涂默河的贯穿，地势复杂而多变，这是一处设伏的绝佳位置。 而沈堂，便是将战场选择在了这里。 因为，纥石烈志宁率兵难撤，只要汪古部确定了这个消息，他们必定会从荒原中走出，并尽快南下，与西夏军夹击金兵。而想要南下，眼前的这神山，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神山的一座山头之上，沈堂迎风而战！凛冽的寒风吹在面庞之上，让他的眸子微微眯了眯。 “想必，那汪古部应该得到消息了。那么，最迟在明日下午，他们便会从此地路过。所以，我们有一天的时间在这里率先布置。”沈堂淡淡的说道。 话音落下，沈堂转向他身后的移刺朵等人。 “这里的地势你们也已经了解过，若是按照你们的想法，该如何布局？”沈堂笑问道。 一个问话，却是让这些金国的大将神色紧张了不少。就如同被老师考教的学生，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写出老师满意的答案。 好半晌，黑汗和卓方才开口说道，“大人，依我看，我们直接在这豁口两侧的山坡之上设伏，只要他们前来，我们先用礌石和滚木冲垮了他们的阵势，而后，伏兵四起，完全没有失败的道理。” 黑汗和卓的办法最为简单，也最为实用！而且，这样的例子兼职举不胜举。就算是沈堂以及滕武等人，对于这种简单而实用的办法也经常使用。 “不错！” 巴鲁木和开口应道，“不过，我们应该在往他们的来路上，设一路伏兵，待到他们溃散之时，便可以追杀他们。” 至于移刺朵几人，犹豫了一下便是点了点头。显然，他们也极为赞同黑汗和卓的办法。 而后，几人的视线便是尽皆汇聚在了沈堂身上。虽然，他们思量半晌，并不觉得这样会有什么问题，可是，没有沈堂的肯定，他们依旧心中难安。 沈堂轻轻一笑，手指点了点下方的隘口，“不错，战场之上，最简单的办法，也许是最有效的办法，以目前的情况和地势，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之一。但是，这却是要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敌人要走进我们预设的埋伏之地方可。” 几个人闻言愣了愣，“大人，这里是他们南下的必经之路，肯定是要从这里走过啊。”黑汗和卓不解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但是，事有意外。首先，相同的地势，会因为战场的布局和将帅的想法，发生一些变化。而且，面对不同性格的敌人，所使用的办法也会有不同。在你们的概念中，这汪古部大军的主帅，是什么性格？” 几人对视了片刻，却是尽皆摇了摇头。 “大人，我问过大将军，只知道这汪古部大军的统帅名为肖德烈。但是，我们对汪古部并不算熟悉，也并不知道这肖德烈到底是何方神圣。所以，并无了解。”巴鲁木开口说道。 “信息的确是战场的第一要素，而且，重要性无与伦比！”沈堂随口说道，“在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的确会发生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和后果。就比如现在，汪古部并不知道下水镇和西京具体的消息，所以，他们便会做出错误的判断和行事，这也给了我们击垮他们的机会。” “但是，你们作为金国顶尖的将军，在完全没有其他消息的情况下，却是可以通过敌方的手段和行事来分析出一些我们所想要的东西。” “对于这肖德烈我们的确不了解，但是，他率军而来，却是直接进入了荒原之中，而根本没有与大将军等人交战。虽然，这会与西夏和他们的利益有些联系。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感觉得到，其一，此人并不想与我们发生正面战斗。其二，此人的性格，定然是比较谨慎。” “大将军是昨日开始撤兵，他们虽然身处荒原之中，但是，对于天山脚下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很清楚。若是一个性格急切之人，哪怕不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假，也至少会派兵试探。可是，我们所见到的结果，直到今天依旧没有在天山之侧看到他们的踪迹。” “这说明，他在等着麾下的探子确认了这个消息完全正确之后，才会真正动兵。否则，他宁愿多等待一两天时间，也不会贸然行事。” “而这一点，在结合之前他们隐身荒原许久，足以证明，此人行事谨慎、小心。若没有万全的把握，宁可放弃目标，也不会轻易让自己麾下的兵卒产生伤亡。” “虽然，这仅仅是我的推测，但是，若无意外的话，绝不会产生太大偏差。” 饶是黑汗和卓等人已经对沈堂极为认可和敬佩，但是，此刻听着沈堂的分析，依旧还是无比的震惊。 未曾谋面，但是却已经将对方的性情把控。与这样的人为敌，绝对是一场噩梦。而且，对于沈堂的分析，他们也极为赞同。这些事情，只是没有想到，实际上只要想一想，便可以得出相应的结论。 沈堂拍了拍黑汗和卓的肩膀，淡淡的说道，“任何一个统兵的将帅，只要看到这神山隘口的地势，第一时间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排除这里有埋伏的可能性。如果是一个莽撞之人，还可能忽略这一点或者冒险传过去，但是，对于一个谨慎的人来说，除非完全确认了这神山之上的确没有任何伏兵和危险，否则，他绝对宁愿等待，也不会让麾下大军犯险。” “而且，肖德烈南下，实际上并不急切。晚一些，只不过是西夏人和我们损伤更大一些，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又何必着急？” “所以，我们如果想要在这里设伏，却是要将伏兵设置在那里……” 说着，沈堂将手指朝着山脚之下指过去！ 第408章 神山伏兵，运筹帷幄 第408章：神山伏兵，运筹帷幄 看着沈堂手指的位置，黑汗和卓等人瞬间愣住。 沈堂指的是神山的北端，这里，有一条数丈宽的小河缓缓淌过，剩下的便是一片广阔的原野，即便是最高的丘陵，也不过长高，看起来和一个大点儿的土包没什么区别。 好半晌，移刺朵有些不解的问道：“额……大人，这里想要隐藏住身形，太难了。恐怕一眼就会被敌人见到……” 沈堂神秘一笑，“谁说我要隐藏起来了，选在这里，我的目的正是为了让那些人发现才是……”…… 轰、轰、轰…… 随着阵阵的马蹄声响起，汪古部的大军终于在第二天下午时分，来到了神山之北。这一路上，每一刻都有至少三支以上的探马探查在大军前方十余里位置。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想要设伏汪古部，几乎不可能。如同沈堂所猜想的一样，肖德烈此人太谨慎，不管有任何异常，探马探过去，然后大军得到反馈之后，才会下令继续前行。 “前方便是神山，这是我们必经之路，也是设伏最佳地点。立即派出五路探马上前，探查神山两侧山坡，另派两支探马直接登上山顶之上……”在距离神山还有二十余里的时候，肖德烈便是下达了命令。 随后，一支支探马飞奔而去，剩下的大军则是缓缓前行。大军与探马之间，至少保持着五里之上的距离。有这样一个距离的缓冲，足够肖德烈做出任何动作。不管是列阵厮杀，还是直接退避，都有足够的时间。 不过，在进入神山之前，肖德烈却是并未太过在意。因为，神山是最适合设伏的地点，而神山之北，则是最不适合设伏的地点。在这里，十数里之内旷野平原，哪怕是离着数里远，若是有埋伏也足以发现端倪。 “大军暂时停住！”在距离进入神山隘口还有六七里之时，肖德烈再度下令。而后，一众人便是踏上一片山丘，远远的望着一支支探马急速的向着神山的方向冲过去。 然而，就在这些探马正要冲进隘口的时候，一支支利箭陡然间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箭雨，将七队探马百余人尽皆射成刺猬。 “大军戒备！”眼看发生意外，肖德烈身侧的一名名千夫长和万夫长赶忙喝令麾下兵卒。 “大帅，前方有埋伏！”一名万夫长神色谨慎的说道。 他们现在的位置隔着神山脚下有五六里左右，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他们却可以看到在几个小小的山坳之处，有着一些隐藏在暗中的身影正缓缓移动，在那条小河堤岸之处，同样有着一些影子影影倬倬的显露出一些身形。 “大帅，我们是暂且停住，还是想办法攻击。”身旁的万夫长凝声问道。 然而，肖德烈看着前方情况，片刻之后，却是淡淡的笑道，“呵呵……我听闻在此地掌军之人，乃是金国大将纥石烈志宁！此人倒也的确又几分手段，这虚则实之的手段，果然娴熟。” “传令，左右各分出五千兵马为侧翼，将那些人全部屠灭。中军以最快的速度进入隘口，并穿过神山。”肖德烈淡定的下达了命令。 “大帅，前面有金人的伏兵啊……”万夫长呆愣不解的问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神山的一座山峰之上，黑汗和卓等人也同样对沈堂问出了这个问题。 昨日，沈堂将麾下的四万兵马布置一番，而后，他们便是在这里静静等待。可是，直到现在，他们对于沈堂的布局，也依旧是满心不解。 “将军！”黑汗和卓挠了挠头，“这一下，神山之北的援兵，不就主动暴露出来了吗？按照大人所说，这肖德烈性格谨慎，那他定人会退走，至少止步不前。如此一来，我们的布置，不就失去作用了吗？”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他们绝不会就此退走，反而会以主力直接进入到隘口之中。” “这不……”黑汗和卓想要反驳一下，可是，他的话语刚刚开口，便是见到北方那密密麻麻的汪古部主力，陡然间催动战马，径直朝着神山隘口的方向冲了过来。 汪古部五万大军，除了两个侧翼的以万大军之外，剩下的四万大军，竟然没有对神山做任何探查，便是以急速冲来。 黑汗和卓张大了嘴巴，脸上则是呆滞和震惊的神色。而移刺朵等几个人，在一旁似笑非笑：也就是这个棒槌，竟敢质疑将军大人？就算是将军大人说这些人马上就要自杀，他们也会想象这些人为什么会自杀，而不会去想办法反驳。怎样？直接被大人打脸了。虽然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大人既然说了，会有错吗？ 几个人以沈堂为首，盘坐在一方平整的巨石上，甚至，在他们身前，还摆放着一些茶点。 移刺朵等人，每一个心中都有几分古怪。这便是涉及到数万人厮杀的大战吗？可为什么不一样？以前，遇到这样的情况，我们都是率着大军冲上去啊。而现在，却是稳稳地坐在这里，从冲阵之人变成了观战之人…… 这难道便是大人所说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感觉的确是古怪，可心中却的确爽啊……就仿佛，之前自己等人所经历的那些大战，打的都是假的？难道，这才是大战真正的打开方式么？ 看着这些人脸上怪异的神色，沈堂不由得笑了笑，论底蕴，虽然中原王朝不时会处于弱者的地位。但是，有些东西，却并不仅仅是兵马强壮能够弥补的。 中原自商周之后，每一代几乎都有勇武无双之人。比如说霸王项羽，比如说杀神白起，还有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隋唐第一猛将李元霸等等，每一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与他们同样璀璨存在的一些谋将，同样是绽放出了其他部族难以想象的光华和智慧。 第409章 智将谋智，真假伏兵 第409章：智将谋智，真假伏兵 比如战国时代的鬼谷门徒、始皇麾下的蒙家父子、大汉韩信、汉末诸葛、郭嘉、唐朝李靖…… 这些人若是论勇武，也许比之普通的将军甚至兵卒也要羸弱三分，但是，在他们的智慧之下，战争这一棋盘，却是在他们的操控之下，成为了令敌人胆寒之地。 “你们要记住！”沈堂缓缓开口，“战场之上，个人的武力会被削弱到极致。除了少数真正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其他人并不能因为自己的武力去改变战场的状态。” “至少，你们虽然也算勇猛，但是却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面对沈堂的话语，几人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不说其他，至少面对沈堂，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胜算。 “所以，在力量没有质的差距之下，智慧的力量便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如果，你们想要成为比肩甚至超越大将军那样的存在，那么，你们必须学会慢慢改变。战场如下棋，兵和将都是棋子，帅则是棋手。而你们如果想要当棋手，就必须有掌控战场，坐观一阵却谋夺千里之外的心性以及谋略！” 沈堂简单的话语，却是在几人的心中如同暮鼓晨钟一般响起。同时，也为他们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在几乎同等的兵卒下，双方主帅所谋的，便是对方主帅的想法和策略。如此，便可以先手一步，而后步步为先，并奠定这场大战的胜利。其实，与汪古部的这场大战，我有不少的方式能够获胜。甚至，就算是我们直接在神山之外摆开阵势，我也有至少七成以上的胜算，但是，我却是想要让你们见识到另外一种战法。” “肖德烈谨慎不错，但是，身为统兵大将，求胜、骄傲，几乎是必须具备的条件。如果按照之前的布局，不管我们将伏兵放到神山什么位置，都绝对逃不过他派出的探马。可是，当我们直接将一部分伏兵摆在他眼前之时，他会怎么想？” “我知道了……”巴鲁木双眼一亮。 “如此，他反而会认为这些伏兵是假的！首先，他已经得知了大将军率兵退走。那么，他会认为，大将军在这里设假伏兵，目的便是拖延他们的脚步。既然这伏兵是假的，那自然没有真的伏兵。这应该便是大人之前提到过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不错！”沈堂点了点头。“所以，正是因为这些伏兵实在不像伏兵，他们才会直接冲进来……” 其他几人惊愕而又叹服，虽然沈堂和肖德烈未见，可是肖德烈的心思却尽皆把控在沈堂的手中，这一场仗，肖德烈如何能胜？ 汪古部四万大军，直接便是冲入了隘口。而左右两翼，直接便是朝着那些‘傻呆呆’的伏兵冲了过去。没等他们冲到近前，这些伏兵便是一哄而散，看人数，竟是只有约莫一两千人…… “杀！” 就在汪古部大军刚刚冲入到神山隘口之时，两侧的山坡之上，陡然响起阵阵喊杀之声。而且，两侧也有滚木和礌石落下来…… “不好……防备……” 有万夫长惊骇下令！不过，肖德烈却是冷笑一声，“不用理会他们，继续向前冲，先过了这神山再说。原本，我还多少有几分疑虑，可是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这里的确是有金人的一些布置，但是绝对没有伏兵。你们仔细听这喊杀声，最多不过数百人。那些礌石、滚木也是零零落落！再者说，如果这里真的有伏兵，他们至少会等到我们彻底进入到山谷中才是最佳的时机。” “他们……要的便是我们以为这里有伏兵，以此来拖延我们的步伐。”肖德烈断然喝到。 果不其然，随着第一波礌石滚落下来，山坡之上竟是再度恢复了一片平静。 一旁的一众万夫长，敬佩的看着自家大将军！大帅果然是无比智慧，若是我们的话，恐怕真的被金兵这些手段拖延在这里了！这也许就是我们还当不上大帅的原因…… 而山顶之上，黑汗和卓等人早就无语了。若是这时候肖德烈当面，他们很想问问这家伙：说好的谨慎呢？你们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直接向着我们预定的地点冲过去，你们是闲自己死的不够快么？ 沈堂挥了挥手，一旁一名令兵挥舞手中军旗。而山谷之中，再度传来一震喊杀声。那汪古部大军，依旧没有半点想要理会的意思，继续向前疾驰。 神山隘口通道，南北贯穿约莫二十里。以汪古部大军的速度，只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可以穿过去。 当第三波‘伏兵’四起之时，肖德烈的大军已经穿过了三分之一的距离。不过，接下来他们继续向前，却是没有再听到伏兵的声音。 “大人，怎么没有‘伏兵’了。”一名千夫长好笑的问道。 肖德烈得意的笑了笑，“想必那金人只设了这三支伏兵，毕竟，若是三支伏兵都被我们识破，那就算是设三十只又有什么用？好了，再有两刻钟，我们便可以彻底冲出神山隘口了……” 山顶上，看着密密麻麻的汪古部大军，毫无防备的冲到了尽头的位置。沈堂淡淡说道：“好了，可以真正的开始了。” 身后的令兵将巨大的血红战旗挥动起来！下一刻，没有喊杀声，但是礌石滚动的声音却是陡然间响彻峡谷！ 正在大军中央的肖德烈神色陡然一变！如果仅仅是三支伏兵，那的确应该是假的。可是，这第四支呢？如果是假的，完全没有任何必要，难道说…… “快，以最快速度前冲，冲出山谷！”肖德烈大喝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候，最前方陡然传出一阵天塌地陷的声音。肖德烈惊恐看去，却发现一个数丈深数丈宽的大坑，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正前方。先锋的两千兵卒直接掉进去近半，剩下的一半也根本来不及止住战马，惊恐的朝着那大坑冲去。 第410章 层层陷阱，逃出生天 第410章：层层陷阱，逃出生天 这陷阱深坑足有近五丈宽，以现在的地势，战马如何能够跨越过去？ “砰！砰！砰！”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和震动传出，两千先锋军直接便是被葬入了这个巨大的深坑之中。 看着前方的惨状，肖德烈狠狠咬了咬牙，而后厉声下令，“冲，不要停下，继续冲出去。” 此刻，距离离开隘口，仅有千余步，用不了一盏茶时间，大军便可以冲出去。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有伏兵，大不了正面开战便是了。可如果滞留在这里，那自己等人便是靶子，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而且那陷阱虽然足够巨大，可是，再大的陷阱，两千人马也差不多填平了。踩着袍泽的尸体甚至不是尸体冲锋，的确残酷。可总比都死在这里好得多。 只不过，既然他想到了这点，布局的沈堂又怎么会想不到？ 先头的大军刚刚冲过深坑，便是见到一道道巨大的绊马索如同风铃一般破空而出。而且，这些绊马索之上，尽皆拴着锋利无比的刀剑。 如果仅仅是绊马索，他们继续向前冲就是了。无数战马冲锋，就算是再结实的绊马索也能挣断。可是，面对着这些明晃晃的刀剑，这如果冲锋，便是要命啊。但是，不冲怎么办？后方的大军并未停下，前方根本也无法停下来。 一咬牙、一闭眼！最前方的汪古部部众，狠狠的一鞭子抽在战马的身上。而后，便是继续向前疾冲。当然，结果也很明显，不仅速度彻底慢了下来，而且，又是不少人直接死在这些刀剑之下。即便是前方没死的一些人，也直接被后方的大军踏成肉泥…… 就当他们以为冲过了这一道拦阻之时，最前方的战马陡然间嘶鸣一声倒在地上！惊恐的汪古部大军看过去，细看之下才发现，前方整个道路，一直通道出口的位置，尽皆埋设了战马的‘最爱’铁蒺藜！密密麻麻的铁蒺藜，几乎没有下脚之处，就算是真的冲过去，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倒在这条死路上。 仅仅不足三四里的道路，在平时几乎是瞬时冲过。而现在，却成了汪古部大军的黄泉之路！而且，现在他们的速度，早已经慢了下来。 “轰隆隆！” 密密麻麻的礌石和滚木朝着隘口尽头冲过去，最前方的兵卒根本不用想，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后方冲过去。 这一下子，整个汪古部的大军瞬间乱了。前方的向后走，后方的向前冲！脚下陷阱，天上礌石！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们没有见到一个敌人，但是，却已经损伤了近万人马。而且，其中大部分竟是他们自己践踏而死的。 看着近在咫尺的隘口，逐渐被滚落下的礌石堵死，肖德烈终于绝望了，并下达了下一个命令：全军后撤！ 前方无路，两侧则是山坡，想要冲上山去与敌人决战，同样是死路一条。后退，至少看起来像是一条活路！ 经过一阵混乱，再度损失了数千兵马之后，整个大军终于掉过头来，向着来时的路返回冲去！而归路，同样不平静，之前他们遇到的三股‘假’伏兵再度现身，而且露出了真正的实力。根本无需下来厮杀，只需要将一块块礌石和滚木扔下去，便会有不知道多少汪古部大军被硬生生砸死。 不过，让肖德烈惊讶和惊喜的是，在进口，竟然并没有如同出口一般，将道路封锁起来。如此，他们拼着巨大的损伤，终于是冲出了神山隘口。不过，这一进一出，五万大军直接损伤三万，剩下的两万也大多是伤病，其中的一万，还是后方的两翼，因为进入的晚，只是被逼了出来…… 看着如同血盆之口的神山隘口，肖德烈一口鲜血喷出。而后，他麾下的两万左右伤病，也再无任何战意，直接携裹着肖德烈，一路奔向西北方向，直到离开了金国境内，返回到了汪古部的境地方才松了口气……只不过，这是后话。且说山顶之上，看着如此被轻易屠戮的汪古部大军，黑汗和卓等人尽皆大开眼界，这场大战的方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不过，当看到还有将近两万伤病返回之时，黑汗和卓当即便是想要开口。然而，一旁的移刺朵却是不着痕迹的拉扯了他一下，止住了他的话语。 “好了，留下五千兵马收拾战场，汇聚大军，我们先出了神山，与大将军汇合再说。” 几人尽皆应命，随后，一支支真正的伏兵从山顶之上下来，打扫战场，将通路也打开，而沈堂等人，则是直接离开了神山，来到了神山之南。 纥石烈志宁并未真正撤走，而是在富民虚晃一枪，而后便是再度返回到了神山之南。若是万一沈堂等人出些差错，纥石烈志宁便会主动出兵，给与肖德烈重击。 这一场大战的胜利，预示着整个西京路的大战宣告完结。其他的一些琐事，自然用不着沈堂等人亲自去做。而在纥石烈志宁的迎接之下，一场盛大的欢庆晚宴，便是在这荒野之中展开。 沈堂，自然是众人主要的敬酒对象。因此，几乎没过多少时间，来者不拒的沈堂便是直接被灌倒。 看着歪在桌子上睡过去的沈堂，纥石烈志宁哈哈一笑，“来人，扶沈将军去休息！其他人，欢庆继续。” 沈堂的离开，并没有让这场盛大的欢庆结束。这荒野之上，到处都有人醉倒，到处都充斥着美酒和美食的味道！ 最中间的火堆之旁，纥石烈志宁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到黑汗和卓几人身上的时候，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们几个，在想什么？” 几人犹豫了一下，片刻后，黑汗和卓站起身来，对着纥石烈志宁说道：“大将军，汪古部还有两万左右伤病逃走，我们真的不追杀吗？若是将军给我一万兵马，末将立即前去，定然可以在他们离开边境之时将他们尽皆屠灭。” 第411章 沈堂深意，大帅之语 第411章：沈堂深意，大帅之语 黑汗和卓的话，让纥石烈志宁愣了愣，随后，他的目光便是在众人的脸上扫过。 好一会儿，他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并叹息着说道，“虽说这是因为你们的见识浅薄，方才让你们有了这种想法，但是，明日一早，你们便到沈将军门口去等着谢罪。” “你们是不是以为，沈将军让那两万残兵逃出生天，是因为沈将军是宋人，目的是留下他们，将来牵制我们金国？”纥石烈志宁叹息说道，他之所以叹息，是因为黑汗和卓等人的眼光，竟然和沈堂相差那么多。 纥石烈志宁此言一出，黑汗和卓几人，尽皆瞪大了眼睛。难道，我们猜错了？这其中，还有其他的缘故？是我们……误会了大人？ 在他们的注视下，纥石烈志宁缓缓说道：“你们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和情况，能否灭掉汪古部或者西夏。” 几人闻言，当即便是摇了摇头。金国强大是不假，可是若说能将这两地灭了，却不现实。 “既然无法消灭他们，那么，一个不强大，但是却并不会轻易被消灭的部族自然成了我们最好的选择。经过这一战，西夏和汪古部实力大损。西夏人多少还有几分力量，可汪古部的情况却有些不妙。如果将这两万人彻底灭杀在这里，那汪古部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被西夏或者蒙古其他部族吞噬。到时候，我们的边境，自然会出现一个强大到对我们产生威胁的存在。” “可如果让着两万人回去，那任何想要吞噬汪古部的人都要掂量三分，没有绝对的把握，绝对不敢动手。再加上西夏羸弱，很有可能这两方便会报团取暖。但是，有了这一战沈将军的神威，以及这两方的损伤。至少数年之内，他们绝不敢窥视我们大金的边境！这才是沈将军留下那两万汪古部部落真正的想法。” “下兵谋战，中兵谋城，上兵谋国。你们的沈将军，就算是本帅，也是自愧不如！”纥石烈志宁叹息说道。 沈堂这样的天才，遍观整个大金国却是并无一人，他的存在，实在是大宋的幸运。 “这一次，西京路之战，之所以能够胜利，我们这近十万大军如今之所以能够在这里欢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每一个人都欠沈将军一条命。若非如此，西京必定陷落，下水镇失守，最好的情况，也是本帅略有损失，但是却是不得不退出西京路。之后，再谋大军，想办法攻伐。不过，你们也知道，如今还有一个上京牵制着陛下大批的兵力，短时间内，我们根本无力西进，也就是说，沈将军直接解决了我们所有的难题。” “所以，虽然沈将军是宋人，甚至，要不了多久，他便会返回大宋成为我们的敌人。但是，恕本帅放肆，我大金国上到陛下下到一个个兵卒，每一个都应该感谢沈大人的相助。” 听着纥石烈志宁的话，黑汗和卓等人的脸上，充满了羞愧。不错，这一次沈将军带领着他们从南向北，三场大战，他们的损伤合计不过是万余人而已，但是却杀敌共计十余万人马。除此外，每一场战斗，沈将军都会提前布局，并且把布局的深意以及想法，尽皆告知他们，虽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而为。但是，说起来他们与沈将军之间，却有传道之恩！ 与沈将军相处的这一段时间，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对于战争和战场的认知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之前的勇猛变成了现在的沉稳更是学会了谋略和思考，这对于他们来说，却是质的提升。 可沈将军对他们如此，他们竟是会怀疑他的目的和用意，这让他们一时间充满了对沈堂的愧疚。 “将来，也许我们与沈将军是敌非友。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沈将军在我们金国境内，他便是我们所有人的恩人，也是我们大金国的功臣。因此，战场之上，我们可以刀兵相对。可在金国境内，任何人敢对沈将军不敬，便是我们的敌人！”纥石烈志宁缓缓说道。 黑汗和卓等人闻言，尽皆用力的点了点头。师徒之谊、救命之恩！他们如何回馈沈将军都绝不为过。 “大将军，我们难道不能将沈大人留下来吗？以沈大人的厉害，率领着我们，天下间何人能够是我们的对手！”移刺朵开口说道。 纥石烈志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沈将军家国恩重，又岂是我们可以留下来的。如果能留下，那也就不是沈将军了。” 说到这里，他话语微顿，而后却是转口说道“不过，虽然现在没办法，但是，将来的事情，却也未必不能成行。” “真的？”众人闻言，当即便是一喜，“大将军，你说的是真的么？”移刺朵追问道。 纥石烈志宁挑着嘴角笑了笑，“其一，我们的永清郡主对沈将军用情至深，而沈将军也并非无情之人。否则的话，以沈将军的智慧，又怎么会相助我们获得这场大战的胜利？毕竟，我们与西夏、汪古部互相消耗，才最符合大宋一方的利益。因此，我们可以知道，在沈将军心中，郡主占有极为重要的分量。” “这一次，本帅回中都之后，定然会向陛下禀明此事。只要有永清郡主，那沈大人的心思便有一部分在我们大金国。” “除此之外，他们大宋国的皇帝与我们陛下不同。” “遍观大宋国上下数百年，有多少猛将却是死在他们自己人手中，包括那令我们忌惮三分的岳飞，不也是被他们的皇帝自己杀的么？大宋的皇帝，对于自己麾下的儿郎，尤其是那些功高震主的顶尖人物无比忌惮。” “如今，沈将军年不过二十，更是刚刚踏足大宋官场。可是，携状元光环，出使我国立下天大的功劳。我还曾听闻，沈将军在宋军之中威望甚高。你们觉得，这样的一个天才人物，将来会立下怎样天大的功劳？现在，他们的皇帝还可以封赏，可若是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呢？亦或者沈将军的威望，到了他们的皇帝也不安的时候呢？” 第412章 返回西京，圣旨到来 第412章：返回西京，圣旨到来 “到时候，有着永清郡主的我们，便会成为沈将军最好的选择。哪怕，他对于大宋依旧有着留念，但是，我们无疑有机会让沈将军成为我们真正的袍泽兄弟。” 纥石烈志宁的话语，让黑汗和卓等人尽皆欢喜起来。想象着将来，自己若是能够成为沈大人的嫡系麾下……那简直不要太幸福…… 赵眘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已经有人想要挖它的墙脚了，沈堂也并不知道，门外这些无良之人，竟然在这时候，就开始给他安排后路。 这一夜，沈堂睡得极为舒爽。营帐之内的火盆，有守卫一夜换了两三次，直到清晨之时，营帐中依旧是暖洋洋的。 从睡梦中醒来，穿戴好后，沈堂便是走出了营帐。不过，刚出了帐门，便是见到黑汗和卓几个人，正恭敬的站立在帐门两侧。 “请将军赎罪，饶恕我们的猜疑和无知……”几人见到沈堂出现，当即单膝拜倒在地。 沈堂先是愣了半晌，脑海轻转，便是想到了他们如此的原因。 “哈哈哈……我既然在这里，那我们便是袍泽兄弟，你们又何必如此？好了，速速整军去，如今大战结束，我们也该返回西京城了。”沈堂毫不在意的说道。 而黑汗和卓等人，心中更为羞愧。沈将军竟然如此大度，如果换了是他们，多少要惩处几分…… 两方合计十余万人马，整军后，开始浩浩荡荡的朝着西京城返回。 一路之上，纥石烈志宁一边给完颜雍送去了书信，一边将丰州以及下天山关口、下水镇长城关口，尽皆做了布置。虽说西京路已经平定，但是终归要防止意外。 这一路走走停停，速度并不算快，因此，他们足足花费了半个月的时间，方才算是回到了西京城之下。接下来，自然是要等待完颜雍的旨意！ 大军刚刚来到西京城北，沈堂便是已经看到了那熟悉的俏丽身影，朝着自己的方向飞奔而来。 纥石烈志宁等人见此，尽皆怪笑一声，轰然散开。随后，两道身影合二为一！ “公子，玥儿……想你了！” 是啊，月余的分别，如同经年！她想念他，他又何尝不想念她？这一场场大战，不就是在为了她而战么？仅仅，不想让她伤心或者失望而已。而如今，能够再度见到她的笑容，一切都值得了…… 回到了城中，大军再度开始庆贺，而沈堂则是直接回到了宅院之中……不管是沈堂还是完颜玥，都很清楚，随着这一场大战的结束，他们分离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他们珍惜着两人在一起的每一息时间…… 太多的事情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仅仅过了五日的时间，一个队伍携带着完颜雍的旨意，便是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西京城外…… 屋室之内！ 自从沈堂归来，两人便是形影不离、终日相伴。今天，也是一样。 完颜玥亲密的依偎在沈堂怀中，“公子，今天你说要给我讲梁祝呢，对不对！” 轻搂着完颜玥的郊区，沈堂笑着点头，“不错，今天我便给玥儿讲梁祝！” “老爷、夫人……” 这时候，冬梅却是陡然走了进来。 “陛下有旨意传来，大帅让老爷前去接旨！” 冬梅话音落下，沈堂心中一沉，完颜玥娇躯微震！这一天，还是来了吗？ 不知不觉间，完颜玥搂着沈堂的玉臂紧了紧，好一会儿，他呢喃说道，“公子，你先给玥儿讲完了梁祝好不好！” 沈堂用力的点了点头，“冬梅，你告诉大将军，我两个时辰之后前来接旨。” 冬梅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头离去。 屋室之内，两个人，就这样轻轻拥着，沈堂幽幽开口，“话说，有一个庄子，名叫祝家庄，祝家庄之中，有个祝员外，而祝员外有一个女儿，名为祝英台……” 随着沈堂轻柔的话语之声，流传后世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悲欢离合故事，逐渐展现在完颜玥的眼前。 书院相遇、折枝结拜、同学三年、凤凰山别！ 强许马家、相见垂泪…… 穿白衣踏北斗出嫁，过坟前出嫁！ 双双化蝶、来世再见…… 完颜玥随着故事的悲欢离合而喜怒哀乐……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诵生生爱，山伯永恋祝英台；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谁知一别在楼台； 楼台一别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蝶！ 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正堂之中，纥石烈志宁以及黑汗和卓等人，正团团围坐，在他们身旁，竟然是金皇完颜雍身侧的宦官阿贵！ “诸位大人，这个……沈大人说，要等两个时辰之后才能过来接旨。”令兵的话，让在场几人尽皆愣了愣。 这可是接圣旨，竟是还要等两个时辰？你是在等死？若是别的人这样说，阿贵绝对二话不说，直接一巴掌呼上去。他虽然是一个宦官，但是在完颜雍一旁，见官大三级，而现在，他手中又有圣旨，整个大金国，也没有谁敢让他等两个时辰。 可现在，他嘴角抽了抽，沈堂且不说，起码永清郡主绝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额……大将军，我听说你在这里收集了一些西京的美酒，不知道可否拿出来给某家尝尝？”至于接旨之事，根本就没说。 等两个时辰，就等两个时辰。难不成，他还敢跑过去跟郡主抢人？ 如今二人分别在即，想象就知道郡主的心情如何，他过去的话，传旨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但是，被郡主狠狠的暴打一顿，却是一定的。 几个人自然不可能大肆畅饮，就这样轻斟慢酌的无奈的打发着时间。 漫长的两个时辰总算过去，终于，几人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几人当即注目过去，果不其然，沈堂和完颜玥二人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第413章 封上将军，大军护送 第413章：封上将军，大军护送 “见过郡主！” 见到完颜玥到来，众人赶忙起身行礼！ “可以宣旨了……”完颜玥淡淡的说道，而后便是静静的站在沈堂一旁，不再开口！ 阿贵尴尬的笑了笑，而后，神色微微一敛，便是将圣旨拿了出来。 “……纥石烈志宁等诸将赏赐，待还朝之后议定，封沈堂为‘奉国上将军’，可建两千亲卫，暂住大名府。西京之战，沈堂立有大功，为表彰其功勋，特遣纥石烈志宁率军十万，恭送沈堂南归，即刻成行……” 这圣旨中，对于纥石烈志宁等人的封赏并未提及，只是简单的犒赏三军之类。不过，给沈堂倒是封了个大官。 奉国上将军，这乃是金国从三品上的官职，与纥石烈志宁、完颜昊等并列，比那朝堂之上的六部尚书略逊一筹！可谓是一步登天，只不过，沈堂必定南归，这职位却是没有任何意义。 “赐西山苑与永清郡主，与大名府另建郡主府，赏赐金十万，江南锦……” 对于完颜玥这个与战场毫无干系之人，赏赐倒是极为丰厚，不仅直接赐了两座宅院，其他金银布匹一应俱全。很显然，沈堂这泼天的功劳实在无法赏赐，便是另寻他法，赏赐到了完颜玥的身上。而这行为，显然也是完颜雍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想法已经逐渐有了一些变化。 “钦此……” 随着阿贵拖着长长尾音的话语落下，沈堂行礼说道：“谢陛下！” “拜见奉国上将军！” 对于这个封赏，最为欢喜的人，却是黑汗和卓等一众人。在他们看来，这无疑他们与沈堂之间的隔阂，少了几分。 “将军，陛下命将军即刻成行，并命大将军率兵十万相送！还请将军莫要耽搁……”迎着完颜玥要杀人的目光，阿贵硬着头皮说道。 沈堂闭幕沉默片刻，而后点头应道，“臣，遵旨！” 刚刚返回西京城数日的十万大军，这一次再度开拔，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相送沈堂。 当纥石烈志宁问及归途之时，沈堂略作沉默，便是选择了泗州。这并非是因为泗州有张浚在，而是因为从西京返回大宋，泗州才是最远的距离。 大军缓缓开拔，远离了西京，朝着泗州的方向而去。 西京到泗州，两千里之遥。若是按照正常的速度，或者急行军的话，以他们全部是骑兵的阵容，半个月到达也绝不是什么怪事。但是，纥石烈志宁所率领的这十万大军，却几乎是一步一停。 三十里一停，百里一站！这支大军显露出来了前所未有的归宿，就好像要将这条两千里的路途走到永远！对此，纥石烈志宁默认，黑汗和卓等人执行，随军而来的阿贵沉默不语。每个人都知道，当到了泗州，便是沈堂与完颜玥彻底分离的时候。在场众人，没有人能改变这个结果，但是，他们愿意给这一对有情人多留一段时间…… 巨大的车架，被围拢在十万大军之中！沈堂没有选择骑马，而是选择在这巨大的车架之中，陪伴着完颜玥这最后的时光。 两个人，神色如常，话语也无别。但是，若细看的话，却是可以看到沈堂眼中的沉默，可以看到完颜玥眼底深深噙着的泪珠和哀伤…… 泗州！ 虽然大战已经结束，但是，张浚却是并未离开。毕竟，如今灵璧几城落到大宋手中，不将这几座城池打造的稳如泰山，他又怎么能轻易离去。 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间已经悄然过去。 去年六月末，大宋掀起北伐之战，两国在这泗州开始对垒。九月时节，沈堂第一次到了泗州，灵璧血战，奠定了前期大宋的优势。而后，沈堂归去，纥石烈志宁率兵前来，却是因为深冬的到来，两国再度陷入了对峙之中。今年三月，大战再度开启，在泗州危如累卵之时，沈堂暗中谋划围魏救赵，使得纥石烈志宁退兵，两国之间的大战告一段落。 在之后，四月时节，沈堂受命出使金国。到了现在，已经足足过去了半年的时间，就连这泗州，也再度变得寒冷了几分…… 张府之内，张浚再度盖上了轻薄的绒毯，屋内点点火焰升腾，让他多了一分倦意。不过，他的兴致却极为高涨！泗州一战，不胜而胜，而且，沈堂弄回来的千匹战马，如今已经放牧南山。甚至，就在不久前，已经有马儿怀上了马驹。那一天，张浚大醉了一整天。 想着大宋的力量蒸蒸日上，复兴之日几乎可以见到，张浚的心中便是充满了火热。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出现那个年轻而俊朗的身影。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一切的荣耀和希望，竟是这个年轻人在短短的不足一年时间做到的。大宋有沈堂，果然是大宋的幸运，也是自己等人的幸运。 将来，他注定会比自己更出色。也许，数十年后，大宋中兴有望…… “踏、踏、踏……” 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老仆推门而入！ “老爷，金国皇帝遣人送来了两封书信，其中一封是给老爷的，另一封，是给陛下的。”老仆的脸上，挂着几分古怪。这另一国的皇帝不下旨，而是开始写信，而且是给敌国的重臣和皇帝。这事儿说起来多少有几分诡异…… “那几名使者如今便在府外，不知道老爷可要见一见？” 张浚的脸上，也满是怪异。写信？若是下旨的话，倒是也能理解。可写信是什么鬼？自己和金国皇帝很熟么？难道这金国皇帝也学会了使用反间计？ 沉默片刻，张浚便是淡淡的说道，“让信使进来。” 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自己没有不见的道理。否则，不是更显得自己心虚么？ 老仆离去，张浚并未起身相迎。又不是真正的使节，也不是正式的旨意，既然是书信，那自己又何必相迎呢？ 第414章 金国特使，泗州会晤 第414章：金国特使，泗州会晤 不多时，一个身影便是随着老仆进入到了屋室之中。面对依旧坐着未曾起身的张浚，此人却是面目含笑，行礼说道，“大金国吏部尚书仆散卓，见过张相！” 张浚闻言神色更是古怪！这金国陛下想要干啥？送信就罢了，而且，还是吏部尚书亲自送信？这规格，就算是正式的使节也闲高了好不好？ 不错，这来者正式沈堂的老熟人，不久之前新鲜出炉的吏部尚书，仆散卓！ 见到仆散卓行礼，张浚不能不起身了。毕竟，这吏部尚书只比自己逊色一筹，在朝堂之上，也是顶尖大员。人家含笑而来，自己总该合礼回应。 站起身来，同样行了一礼，“竟是金国吏部尚书大人，张浚未曾远迎，还请赎罪！” 而后，两人对坐下来，张浚开口问道，“听闻有贵国陛下书信，不知道贵国陛下可有何事么？” 仆散卓幽幽一笑，“这个么……算是公事也算是私事！” 张浚闻言，眉头不由一皱，只听仆散卓继续说道：“我听闻张相和沈堂沈大人相熟？” “嗯？”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张浚再度愣住。不过，对于自己与沈堂之间的关系，他倒是并不奇怪金人会知道。在大宋，不知道有多少金国的探子。甚至，就算是宋人，就算是再拿朝堂之上，也未必没有金国的耳目。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大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第一时间传到完颜雍的面前。 “沈堂现在还在你们金国，不知道何时能归来？” “某此来，为的正是沈大人归途之事！”仆散卓回应到。 张浚神色微变，“怎么？难道沈堂出了什么事情么？尚书大人，沈堂乃是我大宋俊杰，若是在贵国有事，老朽可以保证，这个代价不是你们金国所能承受的……” 仆散卓赶忙摆了摆手，“大人……沈大人无恙，而且，此刻就在归来的途中。十日前，沈大人从西京开始返回，要通过泗州回到大宋境内……” 张浚脸上现出一丝喜色，这沈堂，可算是回来了么？ 暗暗算了算时间和距离，张浚不由得开口说道，“这么说，再有十日左右，沈堂便可以抵达泗州了？” “这个……”仆散卓脸上现出几分尴尬，按照正常情况来讲的话，的确是如此，可现在…… “现在沈大人等人，已经行至……额，刚刚抵达易州，约莫、约莫……”仆散卓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鬼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抵达泗州。按照现在这个速度，现在是十月中旬，走到年节几乎是一定的了。 张浚瞪大了眼睛，“你是告诉老夫，他们已经出发了十天时间，但是，刚刚离开了西京路边界？” 不错，那易州与西京路交界，西京城奔向东南，出了西京界之后，第一个进入的便是易州境内。 “他难道是走着不成？不对，就算是走着，也要比这更快。你们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想要把沈堂留在你们金国不成？”张浚无比愤怒的说道。在他看来，这都是金国的诡计罢了。 仆散卓咧着嘴，尴尬的笑了笑，还别说，虽然是十万骑兵，但是这速度还真的是比走着还要慢几分。而且，这张浚怎么知道我们的想法？知道了沈堂在西京路的所作所为，不仅是纥石烈志宁那些将军，就算是陛下，也很想将沈堂留下啊。否则，你以为一个三品上将军是说封就封的？ “大人误会了，这……这其中有些内情啊……” “大人对于沈大人与永清郡主之事，应该是清楚的！”仆散卓问道。 “哼！”张浚冷笑一声，“怎么？你大金国有郡主，我大宋就没有？不怕告诉你，我大宋皇帝陛下已经在考虑，该将那一位公主嫁给沈堂以表彰他的大功。” 这些话，当然是张浚鬼扯出来的…… 仆散卓苦笑一声，“张大人，沈大人与永清郡主情投意合，两人生死相许。但是，沈大人也知晓，两人身份有别，自然会归来……” 仆散卓便将使团离开之后，沈堂与完颜玥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对张浚讲述了一番，包括西京路的大战，对张浚也并未隐瞒！ “所以说，现在这十万大军相送，是陛下给与沈大人的荣耀和封赏。至于为什么速度那么慢，是因为这些人，想要为这一对即将分离的鸳鸯，所做的一些事情而已……” 听着仆散卓的讲述，张浚呆愣了好半晌，而后轻叹一声，“哪个年少不风流！更何况，我们大宋的状元郎，文武双全，能够得到贵国郡主的青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且，以沈堂之功，的确值得天大的荣誉。既然你国都可如此，我国自然也不会怠慢功臣。” 仆散卓轻笑一声，“大人，正是此理。我国陛下已经准许，贵国可以派大军北进，恭迎沈大人，至于要不要这样做，就是贵国的事情了。” 张浚双眉一挑，“老朽若是派十万大军北进，你等可安心？” “哈哈哈……”仆散卓傲然一笑，“大人，不过区区十万兵马而已，我大金国何惧？再者说，这一次我们十万大军相送，送的乃是我们金国的奉国上将军。你们迎不迎，敢不敢迎，是你们的事情。这是我国陛下亲笔之信，如何抉择，还在大人与你们的陛下。” 拿起完颜雍的书信，张浚看去，信中果然并无他事，仅仅是提到了沈堂为两国和平安定做出极大贡献，因此，金国派兵相送，大宋也可派兵相迎等事。 “此事，大人自行斟酌，我还要前往贵国临安拜见贵国陛下。”仆散卓淡淡的说道。 而后，竟是直接起身，离开了张浚的屋室之内。 仆散卓离开之后，张浚沉默许久，陡然间，拿过纸笔，快速的书写起来。 “逸夫！立即命人将此信以最快的速度传给史浩！金国此来，真心实意五分，但是，也未尝没有挑拨之心，我等，还需要先行做好准备才是啊……” 第415章 朝堂局势，史浩钦佩 第415章：朝堂局势，史浩钦佩 临安城中！ 最近这一段时间，绝对是主战派的众人最为舒心的时候！随着和谈的成功，无疑证明，这一次北伐的正确性。再加上不久之前主和派在朝堂之上的巨大损伤，因此，在这一段时间中，不少主战派的人士被重新启用。而主和派，现在也极为低调，哪怕是汤思退，在朝堂之上，也不在于主和派正面对抗，更多的时候则是处于沉默之中，使得这位主和派的大佬存在感极低。 不过，饶是如此，史浩等人却是深深记得沈堂的告知以及之前的教训！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往往在最为得意的时候，背后真正致命的刀子便会狠狠砍过来。这仅仅一年的时间，现实主战派占据上风，而后，主和派遍布朝堂，到现在，主战派再度成为了主力。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莫过于此！因此，虽说主战派实力大增，但是，首先在大多数问题上，与陛下保持一致，而不是选择与陛下对抗或反驳。 其二，朝堂之上主战派人员虽然不少，但是，在史浩和张浚刻意操控之下，众人却是在大方向相同的情况下，各有小的分歧。如此一来，至少不会让赵眘看到一个铁板一块的朝堂。 其三，对于主和派的退让，史浩等人绝对不会认为他们就此败落。不说汤思退等人不会如此，就算是赵眘也不会任由朝堂之上只剩下主战派之人，哪怕，这些人倾向于他。所以，对于主和派的政策，史浩等人选择了大方向的控制而并非是彻底打压。甚至，偶尔还会主动提拔一些主和派之人，使得自己一方的光环不会太过耀眼。 在这种情况下，主战派终于开始顺风顺水，他们大多数政令也开始施行下去…… 面对这一切，主战派所有人等，最为感谢的一个人，非沈堂莫属！从去年结识沈堂之后，几乎所有的大事，沈堂都参与其中，而正是因为沈堂的参与，使得主战派有了现在的局面。否则的话，不说面对主和派的打压能否持续下去，恐怕泗州之战，也绝对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包括这一次的和谈，同样是和谈，但是对自己一方有利和对金国有利，那完全是两码事。 现在大宋不仅没有割地赔款，反而是沾了天大便宜，如此一来，泗州之战不胜而胜。可若是和谈的结果对金国赔偿，那自然是不败而败！ 虽然，他并不清楚沈堂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对沈堂的崇拜。是的……就是崇拜，一个朝堂之上的顶尖的大佬，一个已过花甲之年的重臣，竟然对一个不足弱冠的少年产生崇拜。听起来怪异，可史浩却知道，这是事实。沈堂所作所为，每一件事情都足以让他敬佩…… “大人，张相有急信传来！”史浩门外，管家的声音响起。 “拿进来！” 管家进入门内，恭敬的将一封书信交给史浩，而后，便是垂手一旁。 打开书信，史浩注目过去。片刻之后，神色变得凝重了几分！ “哼！”片刻之后，史浩冷哼一声，“沈大人不仅是我等的恩人，也是我大宋的功臣和希望，金国小小手段，真当我大宋无人么？” “去，将静江府昨日传来的那一份奏报拿过来！”史浩淡淡的说道。 管家转身而去，片刻后，将一封奏报递给了史浩。 “备轿入宫！” 虽然此刻并不是朝见之时，但是，以史浩的身份想要见赵眘，自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轿子停在宫外，片刻之后，王权便是迎了出来。 “相爷，官家在勤政殿之中，咱家迎您进去。”王权客气的说道。 史浩点了点头，“如此，便有劳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到皇宫之内，史浩朝着身侧的王权看了一眼，而后问道：“今日官家的心情如何？” 王权一笑，“相爷，自从那和谈的国书到来，官家那一日不欢喜？而且，咱家听说就在数日之前，金国赔偿咱们大宋的银子已经送来了。官家可是高兴地合不拢嘴呢……” “虽说以咱们大宋的富有，实在是看不上那点儿银子，但是，按照官家的话来说，这毕竟意义不一样不是？” 史浩颔首笑道，“正是啊，莫说百万钱，就算是一钱，那也是我大宋的荣耀。说起来，这一次我大宋之所以能够如此风光，实在是有赖沈状元的机智和胆略。纵观我大宋一次次出使北国，哪一次如此风光过。” “要不说呢，最近很多人都传，说咱们这沈状元，可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依咱家看也差不多，否则的话，别人办不成的事儿，人家沈状元就堂堂正正办下来了。若咱们大宋，都是沈状元这样的臣子，不知道陛下要多省心啊……” “……” 察觉到自己话语有误，王权赶忙笑了笑，“咱家指的可不是相爷您……” 史浩摇了摇头，“此话没错啊，在老朽的心中，沈状元可是咱们大宋的柱梁。就算是老朽出使金国，也绝对不会有现在这等荣耀结果。而且，沈状元就算真的是文曲星下凡也不奇怪，毕竟，咱们的陛下乃是天子，有星斗下凡相助，岂不是正理么？” “相爷说的是……”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勤政殿之前。史浩侯立等待，王权进入禀告。 片刻，王权便是匆匆走出，“相爷，陛下唤您进去。” 两人进入勤政殿中，见到赵眘，史浩赶忙行礼，“臣，参见陛下！” “爱卿，如今又不是朝堂之上，你我之间又何必客气？快坐！王权，去将前几日他们拿过来的贡茶取过来，让史大人品鉴品鉴……” 君臣对坐，史浩视线朝着赵眘手上的书册看去。却见，乃是一本晋朝陈寿所写的三国志。 “陛下怎么翻看起这三国志了？”史浩含笑问道。 赵眘摆了摆手，“无事闲读而已！不过，读史可以明智！多看看史书，终归是有好处的……” “此言不假啊！”史浩感叹了一句，“就如这三国，忠臣谋将尽在其中，不怕陛下笑话，老臣的卧榻之旁，放的便是一本三国志……” 第416章 君臣对话，君贤臣忠 第416章：君臣对话，君贤臣忠 “哦？”史浩的话，让赵眘来了几分兴致，“那不知道爱卿有何心得。” 史浩略做沉思，而后应道，“为将当勇、为臣当忠！说起来，这三国志之中，老臣最喜欢的人物便是那诸葛孔明。虽说这诸葛最后并未保的汉室中兴，但是他却一生终于汉朝。而且，哪怕是昭烈皇帝死后，依旧忠心幼主，最后鞠躬尽瘁而死，也算是全了君臣之义！” 赵眘点点头，“不错，说起来，朕也羡慕昭烈皇帝啊。” “哈哈……”史浩笑了笑，“陛下何必羡慕昭烈帝？老臣虽无孔明之智，但自忖有孔明之忠。再者说，我大宋朝忠臣良将岂是那蜀汉可比？依老臣看，应当是昭烈帝羡慕陛下才是。如今我大宋虽然略弱，可是，中兴有望啊！陛下收还故土，虽不是开疆拓土之功，但是也足以让天下臣民振奋。” “老臣想，太祖皇帝有知，当欣慰矣！” 这大宋朝实在有些有趣，太祖皇帝赵匡胤乃是开国皇帝。不过，一个烛影斧声一个金匮之盟，而后兄终弟及，太宗赵匡义却是成了皇帝。北宋太宗子嗣一直传承，包括赵构，同样也是太宗一脉。可是，赵构并无子嗣，选来选去，竟是选中了赵眘，这赵眘乃是太祖赵匡胤一脉，转来转去，这大宋竟是又回到了太祖一脉的手中。 也许，天道有知、茫茫轮回，刻意安排的这一场大戏？ 史浩的话让赵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强宗胜祖，几乎是每个人的愿望，哪怕是身为皇帝赵眘也不可免俗。 “老臣也好，张浚也好，我们都老了。但是，我大宋英才频出！这不，陛下便钦点了一个状元郎出来么？陛下点的这状元郎，可是了不得啊。第一次出使，便是给我大宋带来了荣耀。这自然是沈状元之功，但是，说起来根源却是陛下。” “若非陛下钦点了状元，并且力压整个朝堂让沈状元为正使，如何能有现在我大宋的荣耀？” “就在刚才，王权还与老臣说，传言这沈状元乃是文曲星下凡。依老臣看，未必不是如此！陛下乃天子，自当有星君庇佑！说不定，正是上天知道陛下有复土强盛之志，所以，便派了这沈状元下凡相助陛下。” 大宋朝信奉道教，几乎每一个皇帝都会给自己封一大串道教头衔。虽然这种信奉多少有几分其他的目的，但是，信着信着，多少也有几分真意了。 因此，面对着如同神棍一般的史浩，赵眘不仅没有任何怪责，反而是大笑一声，“哈哈哈，爱卿说的不错，咱们这状元郎，将来便是我大宋朝砥柱啊……”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闲聊之中，对于沈堂之功，无不交口称誉！而赵眘，也是数次提及，定要给与沈堂重赏云云…… “爱卿，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此来，可有何事吗？”赵眘开口问道。 史浩闻言，起身一礼，“陛下，老臣今日特意为贺喜而来！” 史浩的话让赵眘不由一愣，“这个……不知道喜从何来？”赵眘好奇的问道。 史浩从袖口中拿出一卷奏章，一边承给赵眘，一边恭敬说道：“陛下还记得去年为岳武穆平反之事么？” “自然是记得！”赵眘点了点头，这是他在朝堂上，第一次展现自己的力量，而且，顺利为岳飞平反。此举，不仅收拢了民心，也逐渐将赵构的影响消除了不少。 “昨日，静江府呈来奏报，说是寻到了岳武穆之子岳霖、岳震！他们感念陛下为其父平反，如今已经加入到军中为陛下效力。陛下，你说这是不是喜事……” 赵眘的脸上，果然露出笑容。 “不错，果然是喜事！” 能否找到岳飞的后人，实际上对赵眘并不重要。但是，能够找到他们，并且让他们继续为自己效力，来彰显自己的功德，这对于赵眘却极为重要。毕竟，为岳飞平反之事，让赵眘在臣民之中威望大增，而能够将这威望延续下去，自然是一件好事。 “因此，臣特此来为陛下道喜！岳武穆之死虽然是憾事，但是，如今陛下当朝，我大宋中兴有望，忠臣良将岂敢不效死力？正是因为陛下的宽厚仁德、善待功臣，所以，我大宋中兴指日可待，所以，老臣前来贺喜。” “好……好啊！”赵眘拉着史浩的手，满脸欣慰。很显然，史浩的话让他内心极为舒适。 赵眘站起身来，好半晌，方才慢慢说道，“爱卿，你说得对。先有仁德陛下，之后，才会有文臣武将之忠。朕虽然不敢自比上古圣皇，但是，为了我大宋兴隆，朕立志，将绝不会有功臣死在朕手中。岳武穆之事，也绝不会再出现。” “爱卿等不负朕，朕必不负诸卿！” 史浩闻言，神情剧震，当即便是拜倒，“老臣替诸位臣工拜谢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臣等定忠心陛下、忠心大宋，为我大宋的兴盛而鞠躬尽瘁，为陛下之志，宁死不悔！” 看着这数朝老臣感动的泪流满面，赵眘心中也是感慨颇多，“爱卿，快快请起！我们这大宋是朕的，可也是你们的。只有我们君臣相佑一心，方能长治久安啊。” “有你，有张浚，还有沈堂等后来者。朕相信，我们这大宋，会愈加强大的。”赵眘振奋的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这一次谈话的缘故，赵眘与史浩二人之间的关系陡然变得更为亲密，几乎每一日朝会之后，赵眘都会将史浩留下来闲谈。在宫中陪赵眘用饭、读书，更是成了家常便饭一般。 “哈哈……爱卿，今日朕要继续与你对弈几局。昨日五局三负，朕可是要搬回来。”朝会结束之后，史浩再度不出意外的被留下来，并陪着赵眘朝着勤政殿行去。 两人进入勤政殿，赵眘兴致勃勃的让王权拿来了棋盘，而后，两人摆开阵势，厮杀在一起！ 第417章 尚书进宫，皇帝大笑 第417章：尚书进宫，皇帝大笑 棋局正酣，陡然间，王权悄然走了进来。 “陛下，临安府传来消息，说是有金国特使前来拜见陛下！” 手中的棋子顿了顿，赵眘脸上一片惊愕，“特使？什么特使，爱卿，最近可有金国的使团出使我大宋吗？” 史浩摇了摇头，“老臣未曾听说。” “陛下！”一旁的王权再度开口，“说是奉金国皇帝命令，送来了金国皇帝的书信，并非是正使使团，所以，便没有任何消息……” 赵眘再度愣了愣，“这金国干什么？书信？” 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目的，也不管是书信还是旨意，终归要见一见。 “那好，你便将他传进来，既然是私人拜会，也无需举行朝会，你直接将他引到这里来便是了。”赵眘说道。 大宋礼仪之邦，如果是金国使团前来，必定有礼部相迎，皇帝也要召开朝会。不过，既然并不是正式拜会，那自然无妨了。 “陛下，老臣告退！”史浩站起身，对赵眘行礼说道。 “无需如此，也不知道这金皇想要做什么，恰好，爱卿在这里陪朕见见这所谓的特使，若是有事，也好替朕参谋一二。” 史浩闻言，便是点了点头，“老臣遵命！” 两人继续对局，直到一局总算是终了，王权方才再度回转而来。 “陛下，金国特使来了！”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在王权的引领下，仆散卓踏入了大殿之中。 “臣，大金国吏部尚书仆散卓，拜见大宋皇帝陛下！”见到赵眘，仆散卓当即恭敬行礼，脸上也满是恭敬之色。 仆散卓的恭敬，显然让赵眘很是满意。毕竟，金国使臣在大宋一向飞扬跋扈，哪怕是在大殿之上骂皇帝，这种事情也并非没有发生过。而仆散卓如此，也自然代表着金国对他的态度。 “金使无需客气，坐！这位，乃是我大宋作响史浩史爱卿！”赵眘和声说道。 仆散卓转身，再度对史浩行礼，“见过史相，史相之名，某早有耳闻，今日一见，实乃幸运。” “陛下，臣奉我国皇帝陛下之令，给陛下送来书信，因此，特来拜见。”说着，将一封书信拿出来递给一旁的王权，而后，这才躬身坐在了锦墩之上。 赵眘并未急着去看书信，而是对仆散卓问道，“如今你我两国，奉万千臣民之请，终于和谈成功，还希望之后，你我两国能够长治久安，不在突起战事。” 仆散卓闻言，当即一礼，“陛下仁心，臣敬服。我国陛下也同样是如此之想，如今大宋与我金国相邻，正当友好和睦，方才符合两国万民之愿。” 两人闲扯了一袭鬼话，而后，赵眘便是拿起一旁的书信打开看了起来。 不多时，赵眘看完了信，将其放到一旁，而后，脸上却是又几分古怪！ 沉吟片刻之后，赵眘开口说道：“金使远道而来，便先休息几日，贵国皇帝提及之事，待朕思索一二，然后在做决断。” 仆散卓也并未多说，只是对赵眘行了一礼，便是随着王权而去。 待到二人离去后，赵眘陡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 “爱卿，你才金皇在书信之中说了些什么？”看着一旁神色古怪的史浩，赵眘开口说道。 史浩苦笑一声，“臣不知，不过，观陛下神色，应该不是坏事。” 赵眘点点头，“的确不算是怪事，只不过，倒也有趣！” “那金皇现实提及了他们西京战事已经结束，并说咱们的沈状元，为他们立下大功，他特此封沈状元为他们金国的奉国上将军。” “什么？”史浩闻言‘大惊’。 “陛下，这定人是金国的挑拨离间之计，沈大人忠心为国，怎么会……” 赵眘摆了摆手，止住了史浩的话语，“朕岂会看不出来？金皇这手段不过如此，区区挑拨离间而已，朕怎么会中计。而且，几日前朕对你说起，只要诸卿不负朕，朕定不会有负诸卿，你以为是说一说么？” “咱们的沈状元，乃是我大宋的功臣，朕怎么会做出自掘坟墓之事？” “所谓的奉国上将军，也不过是一半真一半假！咱们的沈状元，估计的确是做出了什么事情，让金皇无比重视。但是，想要封三品将军，恐怕还不够。不过，为了让朕为难，他们便封了咱们沈状元这个头衔……”赵眘笑盈盈的说道。 “不过，这也正常！咱们沈状元乃是文曲星下凡，区区一个大将军而已，难道朕封不起么？” “让朕发笑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赵眘转口说道。 “这金国皇帝有一名郡主，乃是如今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之女，据说，这名郡主极为受到金皇的宠爱，就算是宫内的那些皇子皇女也远远不如。上一次，张浚便曾说，咱们沈状元，竟然被人家郡主看中了，当时，朕还以为是谣传，可是，这信中，那金皇可是对朕埋怨了不少，更是‘恨极了’咱们的状元郎……” “哈哈哈……”说道得意之处，赵眘再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一边笑着，还拿起了书信，直接凑到史浩身旁。 “你看，这金皇说了，沈堂跟着他们的大军前往西京，结果，当天郡主便消失不见了，到了第二日他方才知晓，这郡主竟然直接西去，偷偷摸摸的跟着咱们的沈状元私奔了。” “哈哈哈……” “你在看这儿，咱们沈状元在西京，与这郡主终日相伴。咦，你还别说，咱们沈状元文采飞扬、英武不凡，被他们郡主看中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对不对？”赵眘满脸的笑意。 “而且，朕之前册封过他的妻子，好像叫柳香菱？还与那邵家的大小姐关系亲密？” 得…… 兴奋之下，赵眘直接歪楼了。 “最好笑的是这里，你看，现在咱们的沈状元归来，不仅有十万大军相送，那郡主竟然是步步紧随，眼看着，就要直接来到我大宋啊……哈哈哈……” 第418章 父子之情，赵眘决定 第418章：父子之情，赵眘决定 看着乐不可支的赵眘，史浩一时间极为无语。你可是一个皇帝，不应该稳重一些么？至于因为一些臣子的八卦事儿那么乐呵？ 其实，这倒也怪不得张浚！首先来说，对于沈堂，赵眘的确极为关注。从最开始的时候，被主和派逼着圈点了状元，这个名字便深深的印在了赵眘的脑海中。 只不过，那个时候，赵眘对于沈堂是极端的厌恶和排斥。 可随着与沈堂的接触，赵眘赫然发现，这小子竟然是一个天才。而且，自己貌似是误会他了，他不仅并不是主和派一方的人，反而和张浚等人走的及近。 这一正一反，使得赵眘对沈堂泛起了极大的好奇之心。而后，通过史浩和张浚之口，他竟是发现沈堂不仅文采极好，而且在战场上竟然也颇有建树，令的张浚这等人物也是交口称誉。再到出使金国，通过沈堂，赵眘狠狠的坑了主和派一把。主和派本来以为派去的是‘自己人’，可赵眘才知道，自己人的确是自己人，可到底是谁的自己人却要画一个问号。 果然，使团刚刚离了边境，便出了事儿。赵眘心知肚明，哪里会是什么金国的兵，绝对是张浚下手。只不过，这件事情也符合赵眘心意，而且，张浚也极为乖巧的将自己的把柄送到了赵眘手中。所以，对于这件事情赵眘根本没想过追究。 至于这次和谈的结果，绝对是超出了赵眘的想象。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这一次金国损失不小，定然会狮子大开口，不知道自己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令的和谈成功。然而，沈堂的一番精彩演绎，直接让他炫目连连！赔款？不需要！割地？不需要！往日这和谈板上钉钉的三件套，竟然一样也没有出现在和谈之中。唔……这样也不对，出现是出现了的，只不过，却反了过来。 一向是输出方的大宋，这一次竟然变成了收获方。 说实话，赵眘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以为是沈堂等人在欺骗他。 直到使团光明正大归来，也带来了金国的国书，他悬着的一颗心，这才彻底落回肚子之中。 拿到了和谈国书，他先是喝了个大醉。这对于一国皇帝来说，绝对是极少出现的情况。而后，他便是又做了另外一件他想了很久却一直不敢也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那便是拿着这国书，再度去拜见太上皇赵构。 当他把国书呈现给赵构，而后，赵构脸上显出的复杂而惊愕神色之时，不知为何，他的心神陡然间通畅开来。 随后，他郑重的跪在赵构的面前，素声说道：“父皇，儿臣定会秉承父皇之志，兴盛我大宋，也会将我们失去的一切，慢慢都拿回来。” 这一对父子之间，关系实在有些复杂！ 而赵眘对于赵构之间的感情，同样无比复杂。感激么？自然是有的。若非是赵构，他恐怕最多只是一个闲散的王爷，而绝不会登上宝位。 记恨么？自然也是有的！ 两人不是亲生父子，甚至比叔伯还要远了一分！因此，二人之间的皇位传承，远没有外人所看到的这般平静，只需要看一看赵眘上台之前的一年时间，朝堂之上的变换便足以可见其中的波澜。 可是当这一份国书到来的时候，就如同已经强宗胜祖的儿子一般，曾经的那些恨意却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赵构的理解和忠孝。 赵构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对，可终归在国破家亡的时候，给了这大宋传承一个延续，终归给了他一个机会。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赵眘虽然并未对人说起，可心中对沈堂却有着几分感激。毕竟，这等荣耀无比的事情，正是沈堂给他带来的。 而不管怎么说，沈堂这个状元是他钦点，沈堂这个正使，是他一手操办。因此，算得上是荣辱与共！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沈堂之时新科状元，可是，在赵眘的心中，却是比史浩这些老臣还要略微亲近一二。 再加上赵眘六岁入宫，虽不敢说步步惊心，但是也一向是谨慎甚至带着几分压抑！毕竟，只要稍有疏漏，这皇位便会失之交臂！而随着登临皇位，在随着他威势逐渐提升，如今又有中兴之势，他压抑了数十年的性情也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这便是为何，他面对沈堂这些趣事的时候，会如此放松。 包括那个所谓文曲星下凡的传言，赵眘未必没有多想。因为，这也正代表着他是真命天子啊。赵宋天下得之不正，因此有了官家这个称谓，如今传承到现在，虽然这些事情已经作古。可能够让自己的皇位做的更稳妥、更确定几分，这自然是赵眘求之不得的事情。 “史爱卿，看来，以后若是有机会，朕应该多派咱们的沈状元出使金国几次。在朕看来，他便是金国的克星。你看看，这一次不仅立下了大功，就连人家的郡主都吸引到咱们大宋来了。若再来几次，那完颜雍恐怕要来临安找朕讲道理了，哈哈哈……” 好半晌，赵眘将那书信合拢。 “这金皇以为给朕出了个难题，只不过，他怎么会知道朕的心胸？有大功之人，朕如何能不重赏？” 他踱步思索片刻，而后陡然开口对史浩说道：“爱卿，你告诉张浚，既然金国能十万大军相送，那作为我大宋的功臣，为何不能十万大军相迎？另外，等咱们的沈状元到了泗州之后，告诉他们，朕要摆驾泗州，亲自将咱们的大功臣迎回来。” “陛下不可……” 史浩闻言，不由得无比惊愕！这皇帝，是疯了不成？皇帝驾临，这乃是天大的事情，怎么能够如此仓促决定？朝堂之上，会没有人反驳么？再者说，虽说泗州如今控制在大宋手中，可那终归是边境之地，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又有什么人能够担得起这天大的责任？ 第419章 两军相会，分别来临 第419章：两军相会，分别来临 “爱卿，朕意已决！”赵眘一摆手，止住了史浩的话语，“沈堂身为我大宋的功臣，他值得这样的荣耀，我大宋，也需要这样的荣耀。” 赵眘的决定，很快便是传到了泗州张浚面前。 张浚先是将卞喜、辛弃疾等人召集而来，而后张浚亲自出马，率领十万兵马，直接前往济州！济州乃是山东与大名府交界之地，若是进入大名府的话，多少会有挑衅金国的嫌疑，不过，有完颜雍的话，他们前往济州，问题并不大。 而后，无比怪异的一幕出现了。宋朝十万大军北进，而一路之上，所过城池，金兵不仅并未拦阻或狙杀，反而是大开城门，并送来了补给等物！这一行，绝对要比在自己的国家境内行军还要舒服。 沈堂并不知道两位无良皇帝所安排的事情，他与完颜玥随着纥石烈志宁的大军，缓缓向前。不过，哪怕是再慢的速度，路途终有到头的那一天。 到了易州之后，向东南穿越河北诸地，尽管他们已经行的很慢了。可是，月余之后，却依旧走到了大名府境内。 完颜昊率兵前往上京，因此，并不在大名府。当然，大名府终归是完颜玥的家，所以，纥石烈志宁代完颜雍下令，大军在大名府暂停，修整之后，再前往山东之地。而一线之隔的大宋军马，就停驻在济州，他们已经知晓沈堂到了大名府，不过，不管是张浚还是谁，都没有任何人催促。 大军在大名府停驻十日，而在这十日之中，沈堂陪着完颜玥再度拜访了总督府。只不过，这一次前来，与上次不一样。上一次，沈堂在此驻留，为的是与完颜昊探对方底线。而这一次，却是以奉国上将军的身份前来拜访完颜玥的母亲乌林达善美！ 只不过，在完颜玥身旁，沈堂并未端什么上将军的架子，反而是直接拜倒，认真的给乌林达善美叩了几个头。 乌林达善美早已经从自己夫君口中得知了自家女儿与沈堂之间的事情，只不过，她很清楚，这件事情，她根本没有做主的权利，看着自己女儿的一颗心尽皆挂在沈堂身上，她心中幽幽一叹，为自己的女儿感觉到痛苦。 ‘我的傻女儿，将来，你要怎么办才好。你……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宋人。’ 在总督府停驻数日之后，大军终于再度启程，五日之后，穿过了大名府，进入到山东济州之境！ 刚刚过了济州境，纥石烈志宁便是看到漫山遍野的大宋军队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奉陛下命，迎接沈大人归来！” 十万大军齐声呐喝，声音震天！ “请沈大人移驾！” 而后，一个巨大的车架从大军之中行了出来，四匹战马昂首而立！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公卿驾四！这是古理，很显然，赵眘的确给了沈堂天大的荣耀。 原本的车架之中，沈堂身形默然！怀中的完颜玥寂静无声！两人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 “公子，你会想我的对不对！”完颜玥呢喃的声音，在沈堂耳旁响起。沈堂只觉得心痛欲碎！两人一别，何时再见！ “我会每时每刻都想你、念着你，永远，也不会忘了你！”不知不觉，泪滴滑落，沈堂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无力过。 玉手抚在他的脸庞，将泪珠尽皆掩去。完颜玥猩红着双眼，却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落下来。她不想……让沈堂心痛！ “公子莫要流泪，在玥儿心中，你永远是最完美的。” 两支大军，合计二十万，就这样注视着中间的车架，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催促。终于，一个身影从原来的车架之上现身出来。 “吼！吼！吼！” 大宋的十万军兵呼声震天！随后，张浚亲自执鞭驾车来到沈堂的身侧，车架之旁，辛弃疾和卞喜为护卫！ “请沈大人上车！” 若是在其他时候，沈堂定然会震惊自己的待遇。可是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分别的痛苦，只是默默的对着张浚等人拱了拱手，而后，沉默半晌，便是进入到了车架之中。 “启程！” 张浚大喝一声，轻轻一挥鞭，整个大军也调转方向，朝着南方行去。 张浚当然只是做个样子，否则的话，以他的体力根本赶不了这车架。将车架交给了卞喜等人，而后，他却是来到了另一座车架之前。 车厢门打开，端坐其中的纥石烈志宁一拱手，“见过张相！” 张浚哈哈一笑，直接上了车架！ 二人相对，这样的两个人，却是坐在了同一个车架之中，而且，场面看起来还极为和善，这绝对也是一个奇迹。 从窗外看到路旁的景色缓缓过去，纥石烈志宁轻叹一声，“上一次，本将来到这里，却是败在了你的手中。你们大宋有你，有沈堂，真的是幸运。你知道么，我曾想过无数次，想要将沈堂留下，甚至是直接将沈堂杀死在金国。因为我很清楚，将来，只要有沈堂，只要他依旧在大宋朝堂之上，我金兵想要南下希望渺茫。可是，最后我却放弃了。” “其一，沈堂与永清郡主情投意合，两人虽无缘，但是本帅却并不忍心将这最后一分希望给打破。我们已经老了，但是他们却依旧年轻，也许，他们两个人，可以给我们大金国与你们大宋，更多一个选择。” “其二，在西京路，沈堂是我和十万大军的救命恩人！我们虽然为敌，但是却不能违背良心！如果我在这种情况下，以阴谋的手段斩杀了沈堂，自然是为大金国除去了一个隐患。但是，也会在所有大军之中，埋下更大的隐患。这一点，不仅是我不能冒险，而且，陛下也不敢冒险。” “其三，便是沈堂所说，至少，目前你我两国并不应该是敌人。至于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放沈堂回大宋，也许是我们和陛下做出的最错误决定。但是，哪怕将来有一天我会因此战死沙场，也绝无半点悔意！” 第420章 十里红妆，缘定三生 第420章：十里红妆，缘定三生 张浚举起茶杯，对纥石烈志宁遥敬了一杯，而后淡淡的说道，“你说的，老朽都赞同，不过，有一点，虽然是在你们金国，但是，哪怕是以你的身份，想要除去沈堂，恐怕也并不容易。尤其是，在你们的郡主，一心为我们沈堂考虑的情况下……” 说到这里，即便是张浚也不由得莞尔！这沈堂的护身符，实在是太强大了一些，在大金国，恐怕比他们的皇帝陛下还要好使几分。毕竟，哪怕是皇帝，恐怕也会有利益衡量。可是，一个用情至深的女人，你指望和她讲什么大道理么？ 纥石烈志宁闻言，先是愣了愣。片刻后，却是不得不无奈的点了点头。在西京路，除了他们之外，可还有沈堂自己的人马。在郡主的庇护下，再加上沈堂的智慧，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足以让沈堂率先布置而脱身。甚至，就算是自己想动手，黑汗和卓那些人恐怕也会明里暗里的拦阻。 与沈堂所处的时间并不长，可是，现在的他们几乎是以师礼对待沈堂。 “而且，还有一点，你也错了。”看着这个老对手，张浚淡淡笑道。 “哦？”纥石烈志宁一愣。 “你是不是以为，当初山东的一战，你是败在我的手中？” “难道，你们大宋还有另一个沈堂不成？”纥石烈志宁不信的说道。 张浚笑了笑，“一个沈堂，难道还不够么？” 纥石烈志宁睁大眼睛，好半晌方才说道，“你是说，这山东之战我是败在沈堂的手中？可是不对啊，当时的沈堂，不是应该在临安参加科考么？他并未在山东之地……” “难道，必须要沈堂亲自冲锋陷进才算么？这一切的谋划，都是出自沈堂只收。甚至，当初东平府的那些人马，根本就是沈堂的嫡系麾下。怎么，你难道不心服？”张浚得意的说道。 看着这大金国顶尖大将在自己面前吃瘪，实在是一件难得的舒爽事情。 纥石烈志宁呆愣半晌，随后方才苦笑一声，“看来，我和沈堂的差距比我想的还要大……你们大宋不是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吗？纵观宋金两国，战场谋略，恐怕无一人能够与沈堂媲美。哎，本将后悔了，若是早知道沈堂如此厉害，我怎么说也要给沈堂留下来，大不了，将我的位置让给沈堂……” 张浚得意的笑了笑，后悔又怎样？现在他们也有十万大军，难道还能让他给沈堂抢回去？ “不过，如此本将也就心安了。说来说去，只不过是败在我国奉国上将军手上，也不算丢脸。”纥石烈志宁话语一转，“而且，你莫要忘了，我大金不仅封上了沈堂，而且，还有永清郡主。若沈堂是无情之人，倒也算了，可是……” “你们大宋皇帝陛下的秉性，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便有了机会。到时候，沈堂北来，总比我们强留要好得多。” 对于纥石烈志宁的话，张浚难得的没有反驳，毕竟，不要说前朝，哪怕是大宋，也有无数的例子摆在眼前。他所能做的，便是尽全力将这种可能性消除…… “说起来，这两个小家伙也不容易，倒是也不枉你我二人费心，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你说的不错，也许，我们两国之间，会因为他们两个而有一些改变……”张浚开口说道。 一旁的纥石烈志宁，也点了点头，“想必，这个惊喜不管是沈堂还是永清郡主，都会欢喜。”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前，他们的速度，同样是慢到了极致。大宋十万军兵在前，之后，便是沈堂的车架，在之后，则是完颜玥的车架，而最后，便是金国的十万兵马。 时间缓缓流逝，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只不过，这支大军，却是仅仅走了百里左右的距离。 大军悄无声息的停止下来，而后，一对对兵马分开，一个巨大的宅院，竟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宅院崭新，很显然是新建出来的，而且，宅院的大门之上，还贴着巨大的喜字。 门头的匾额：缘定三生！ 一队队的兵列走出，急速的将大红的毯子铺开。红毯从宅门之前向外延伸，一直到两支大军的尽头！ 真正的十里红妆！ 天色初暗，红毯两侧的金国和宋国兵士，尽皆举起红灯笼。 在大军的尽头，一个巨大的营帐搭设起来，一队队丫鬟行出，手中拖着红妆、饰物等进入其中！ 纥石烈志宁亲自走到完颜玥的车架之旁，“郡主，请移驾！” 片刻后，完颜玥的声音传出来，“大将军，我有些累了，不想动了……”声音之中，依旧有着微微的抽泣更添了几分沙哑。 纥石烈志宁笑了笑，而后便是说道：“郡主，不行啊，一个时辰之后，沈堂便要来迎郡主。这郡主不出面……也是，那郡主好好休息，末将立刻回绝了沈堂便是了。” “什么……” 车架之内，一声惊呼传出，而后，车帘被打开！完颜玥精致的面庞显露出来。不过，她没有来得及追问纥石烈志宁，便是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了。 十里红毯蔓延，大红的喜字萦绕在眼前，这……这是什么情况？ “哎，可怜末将和张相，本来，我们体会到你们二人分别之痛，于是，不惜纷纷违背两国皇帝陛下命令。布置了眼前的场景，这可足足花了我们二人将近一个月的功夫。不知道多少两国兵卒为此出力而布置，不过，也无妨，既然郡主不喜欢，那末将立刻让人将这些玩意儿拆了！” “说来也是，这红彤彤的，有什么好看的？晃得人眼花，还是拆了好！” “嗯、嗯！大将军说的不错，尤其是我，这年岁大了，眼神本来就不好，这红红一片，实在让人头疼。” “卞喜、辛弃疾！” “黑汗和卓，移刺朵！” “去，率人给我将眼前的这些都拆了！” 第421章 九十九里，十一行营 第421章：九十九里，十一行营 “谁敢！” 明知道这一个大将军一个相爷实在逗自己，可是，完颜玥还是忍不住出声！不过，随后她的脸上，便是挂上了羞涩…… 好半晌，完颜玥的脸上，显出浓浓的感动，她下了车架，朝着张浚以及纥石烈志宁二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两位长辈！” 未曾称呼官职，却是以长辈称之，意思很明显…… 看着这眼前明媚的金国郡主，也许是爱屋及乌，张浚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慈爱。 “老朽与你们大将军知晓你与沈堂二人之间的情谊，大宋儿郎，金国娇女，你们想要正大光明的结合，的确是有着极大的坎坷和麻烦。尤其是，你们二人，又都是如此优秀。”张浚缓缓说道。 “但是，天该佑有情之人，你与沈堂既然两情相悦，我们身为长辈，自然可以为你们尽全力去安排。以沈堂的身份，以你郡主的身份，本该是陛下钦点，天作之合。不过，这一点我与大将军却是无法做到。不过，如今这整个山东之地，却是我们两人可以做主。所以，在半个多月前，老朽便于你们大将军，为你和沈堂二人，布置了眼前的一切。” 说到这里，张浚一挥手，大声喝道，“从此地到泗州共计千余里之地，每九十九里，我们建行宫一座，充作你与沈堂的宅邸，其共计十一座。也算是祝你们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我汉家儿郎娶亲，当有六礼，此六礼我与大将军已经行至五礼，而今日，这月色茫茫，便是你们的大婚之期、结亲之日！夜晚娶亲虽不适宜，但是，有二十万铁血儿郎为你们贺礼，自当是鬼神易辟、纳福吉祥！” “沈堂双亲早亡，老朽自诩与其有提携之恩，并且，有大将卞喜、辛弃疾乃是他的结义兄弟！而你父如今远在北地，不过，你们大将军做主，却是暗中将你母亲接至此！” “若行过拜堂之礼，届时，不管他人承不承认，但是，哪怕你不能随意入宋，只能与金国，老朽与在场的二十万大军，尽皆承认你是我大宋的媳妇儿。所以，在此时，老朽最后问你一句，金国永清郡主，你是否同意，与我大宋儿郎沈堂结亲！” 千里之地、九九之间、十一行营，完颜玥没有想到，他们竟是为了自己二人做了那么多！的确，夜间成亲，并不合礼仪，可是，此地有两国二十万铁血兵卒，有大将无数，就算是鬼神亲至也要避退三分。更何况，眼前的这一切，不正是自己所想的么？ “永清愿意！” 羞涩、感动、震惊……复杂的情绪充斥在完颜玥的心头，不过，她没有在犹豫，而是坚定的回应了张浚！ 是的，她又怎会不愿！ “哈哈哈……”一旁的纥石烈志宁大笑起来，“侄女，既然愿意，还不赶紧去梳妆？要不然，可就要错过吉时了。到时候，新郎官可要等的不耐了……” “郡主，请移驾梳妆！”一个小丫头行了过来，完颜玥再度一怔，这小丫头，竟然是远在中都的翠儿？ 显然，为了让这一场暗夜的婚礼更为隆重和舒适，张浚和纥石烈志宁做了很多！ 轻移步履，在翠儿的搀扶之下，从车架之上踏了下来，而后，便是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朝着一旁那已经搭设好的巨大营帐行了过去。 营帐中，红烛闪动，有小丫头拿着精致的凤钗，也有小丫头上前，为完颜玥描眉画影，而翠儿则是亲自将那大红色的鸾凤嫁衣缓缓打开…… 行营之中，当车厢门被打开的时候，卞喜和辛弃疾二人的身形出现在沈堂面前。 沈堂挤出一个笑容，“拜见两位兄长！” 卞喜二人对视一下，随后，直接上前，将沈堂从车架之中拽了出来，“契弟，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误了时辰！”辛弃疾满脸笑意的说道。 沈堂一怔，脸上的神色更为沉默，他还以为，辛弃疾二人所说的乃是他出使立功的事情。 “小弟一路疲惫，现在只想归家休息，何喜之有。”沈堂悠悠说道。 “那怎么行！”卞喜应道，“契弟，你好好看看，这是哪儿……” 沈堂自然而然抬起头来，而后，脸上出现几分惊讶之色，“两位兄长，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哪里的人家？今日这家人是有成亲的喜事么？我们前来，不会叨扰人家……” “哈哈哈……”看着这小弟依旧迷茫的神色，辛弃疾二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契弟，这哪里是什么他家之宅，而是你的府邸啊。”辛弃疾说道。 沈堂再度愣住，他们刚刚出了大名府，现在应该还在山东之地，就连灵璧都到不了，怎么会是他的府邸？ 在沈堂有些惊愕的注视下，卞喜这才道出缘由，“契弟，你不知道，就在十余日之前，张相便和金国那个大将军取得了联系，而后，双方各遣出数千兵马，以此地和泗州为界……” 听着卞喜的讲述，沈堂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巴，十里红妆、十一座行营，这……看着眼前崭新的宅院和屋室，以及那满眼的大红喜字，沈堂如坠梦中。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张浚、纥石烈志宁等人的感激。 这突兀的分别，让他与完颜玥尽皆处于悲痛之中，而现在，应该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了。虽然，将来可能依旧是分隔两地，可眼前的这些，无疑让他与完颜玥不在有遗憾…… 沈堂直接被二人拽到了屋中，而后，自然有奴婢进来为沈堂沐浴更衣、收拾行装！ 两个时辰的时间缓缓过去，天幕已经尽皆垂落下来。不过，此地二十万大军尽皆举着火把和灯笼，硬生生将方圆数十里之地照的宛如白昼一般。 一匹雪白的战马，额头之上挂着红花，缓缓的从行营之中踏了出来，马背之上，沈堂身着绯红色锦袍，头戴双翅帽，腰间金玉腰带，胸前同样红花斜挂。 第422章 盛世婚礼，一夜鱼水 第422章：盛世婚礼，一夜鱼水 随着白马踏出行营，两侧的大军之中，陡然涌出来两行依仗，而在沈堂的身后，辛弃疾和卞喜二人各率九十九名亲卫跟随！ 前方、脚下，便是十里红毯！沈堂没有催促，只是任由坐下的白马缓缓踏前而行！ 这一场特殊的婚礼，说简单的确简单，因为远没有那些复杂的仪式。但是，虽不敢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也绝对会流传千古！ 一场婚礼，却是在暗夜中进行，这是其一。 一场婚礼，却是有两国共计二十万大军参与其中，而且，这二十万大军还是生死之敌。可是此刻，他们收敛了手中的杀气，尽皆为眼前的男女祈祷。这是其二。 一场婚礼，虽然并无皇帝亲临，但是，却有一国相爷证婚，一国顶尖大帅主婚，更有无数坐镇一方的大将军充当亲随，这是其三！ 若是在加上这十里红妆，九十九里、十一行营！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传遍天下。估计，到时候完颜玥也会成为天下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估计，到时候沈堂也会成为不少男人仇视的对象…… 漫漫长夜，灯火通明，沈堂骑着骏马，踏着着十里红毯，朝着他的新娘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红毯终于走到了尽头！ “迎亲！” 张浚大喊一声，而后，大宋十万兵马尽皆齐声大喝，“迎亲！迎亲！迎亲！” 随着震天的呼喊之声，前方的营帐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在一众婢女的簇拥下，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大红色的嫁衣穿戴在完颜玥身上，长长的裙摆被翠儿引着九名婢女抬着，其上的鸾凤隐现如欲现身！红色的头盖将完颜玥的面庞遮掩，不过，沈堂却可以感觉得到此刻完颜玥的心境。 沈堂吓得马来，走上前去，将完颜玥的玉手牵住！这一牵手，便会是一辈子！ 一旁，早已经备好的轿子早已经抬了过来，沈堂与一众婢女将完颜玥送上了轿子之中。而后，奏乐再起！沈堂上马，与轿子并行！ 每走过数步，便会有旁边的兵卒齐声大喊，“秦晋之好！” “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一行人再度返回到行营之前，而行营之内，红烛满地，待到沈堂下马、完颜玥下轿，在他们的正前方，完颜玥的母亲与张浚二人端坐，为二人长辈。 一阵欢闹之后，纥石烈志宁塔中而出，“行礼！” “一拜天地！” “拜！” “二拜高堂！” “再拜！” “夫妻对拜！” “礼成！” “将新人送入洞房！” 一众小丫头簇拥着沈堂二人，进入到了早已经备好的屋室之中！ 屋室之内，红烛相对、二人成双！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对着，隔着红红的盖头，却是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之声！这一刻，两人的心绪宁静而火热！ 将一旁的玉如意拿起来，沈堂换换的将红色的盖头挑起来，完颜玥精致的面庞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之中。 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肌肤胜似雪、双眸如清泉！这一刻的完颜玥，在精致的妆容点缀下，更添几分俏丽！ “夫君！” “娘子！” 这新鲜出炉的称呼，让两个人眼中的爱意交织在一起，这一刻，他们曾经想过，但是，却不敢期待。然而，这一切，却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夫君，你还在等什么！今天，玥儿全部都是你的了……” 娇柔的话语，如同一团烈火将沈堂点燃！面对着眼前娇媚的人儿，沈堂将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两情鱼水，并颈鸳鸯。登科人道无双…… 院内，两个人水乳交融，而行营之外，同样是宣喝震天！两国原为死敌的对手，此刻，却是尽皆围坐在一个个巨大的火堆之旁，互相饮着美酒，互相道喜！ 纥石烈志宁找上了张浚，黑汗和卓等人找上了卞喜众人，兵对兵、将对将，只是，这一次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火堆之旁。 也许，他日我们将再度在战场相见、生死相搏。到时候，我不会留手，你也无需留情。但是，此刻我们却是兄弟，却是行营之中二人的亲人。 这一夜，二十万大军几乎连巡视之人都尽皆醉倒，如果有人来夜袭，定人会收获巨大，只不过，在这一夜之中，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兵，却尽皆都没有任何防备…… 清晨，沈堂早早的从睡梦中醒来，一夜梨花带雨，直到此刻，一旁完颜玥依旧是俏脸绯红！ 片刻之后，完颜玥也睁开眸子，带着几分羞涩，看向了一旁的情郎，这一夜，情与爱尽皆得到了满足于交融，此刻的完颜玥满足到了极点。 虽然，两人并不是第一次同处一室，但是，此时此刻，却与其他时候不同，两个人鱼水交融，彼此之间再无分隔…… “啊……” 陡然间，完颜玥低呼一声，“夫君，我们要去拜见母亲和张浚大人！” 虽然两人都有些疲惫，初识破瓜之痛的完颜玥，更是有几分难以忍受。不过，今日，却绝不是赖床之时。 沈堂虽然有些心疼完颜玥，但是也不得不起身，小心的将完颜玥轻扶起来。当看着秀床上半遮半掩、玉体横陈的娇躯时，沈堂的眸子中不由得再度显出几分炙热。若非现在要去拜见张浚等人，说不得，两人就要梅开二度也说不定…… 两人刚刚起身，门外早已经侯立多时的翠儿便是引着几个侍女行了进来。 一众小丫头尽皆俏脸如血，昨夜，她们可是被打扰了半夜。那靡靡之声，哪儿是这些小丫头能扛得住的？ 不过，看到自家小姐一副心愿得偿的模样，翠儿也由衷的为完颜玥感到欢喜。 “小姐、姑爷！” 翠儿带着一众侍女给二人行礼。而后，众小丫头齐上，为二人梳洗、装饰，又将早已经备好的新衣给二人穿戴好。 随后，两个人便出了房门，便是朝着前边的院落缓缓行了过去。 这行营，虽然占地面积并不小，但是，因为时间紧迫的缘故，所以只盖了三进的院子。沈堂与完颜玥二人所住的是最里边的屋室，而张浚和乌林达善美则是住在了第二进院子中。 第423章 日行百里，抵达灵璧 第423章：日行百里，抵达灵璧 “拜见伯父！” 两个人来到张浚的屋室，张浚很早就在老仆的侍奉下起身，并等着二人的到来。 张浚一生没有子嗣，否则的话，也不会如此大的年岁却只有一个老仆陪伴在身侧。但是，此生的张浚，也足以风光了！ 能够位列朝堂巅峰，能够手掌数十万大军，可谓是位极人臣。如果有唯一的遗憾的话，那绝不是没有后代，而是没有见到富国兴旺，这也是为何，赵眘登临皇位之后，张浚迫不及待的与赵眘发动北伐，并且，不惜以六十有三的高龄亲自掌军。 因为，他怕在等待下去的话，他就走不到大宋的边境了。 虽然北伐打的很辛苦，可让他意外的是，不仅涌出了辛弃疾这样的将军，还出现了沈堂这样的大才。虽然，这一次北伐算是无疾而终。可是，他却极为欣慰，至少，他已经能够看到希望。 如今，能够看着沈堂逐渐成长，已经成了他最幸福的一件事情。 “沈堂，能够亲手为你们做些事情，能够看着你们更进一步，老朽心中极为欣慰。老夫祝愿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虽然，张浚有着很多的话语想要与沈堂诉说，可是，此刻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因此，他只是如同一个老父一般，殷切嘱托了一二，随后，便是朝着身侧的老仆挥了挥手。 老仆也是一脸喜色，先将手上用红绸包裹的银票递给了二人，算是给二人的见面礼。而后，又拿出一个小小的银盒打开，其中，是一对亮银戒指。 “沈堂，完颜玥，老夫虽是位极人臣，但是却身无长物！我张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父亲也只是小吏，所以，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珍贵物事。而这对银戒，若是论价值而言，恐怕也不过是数十两之物，但是，这却是家母临死之前给我的，算是一传承。” “老夫并无子嗣，妻室去世之后，也并未再娶，这对银戒便留了下来。现在，老夫将这一对银戒送与你们，相见便是缘，希望你们莫要辜负了彼此深情。” 沈堂二人没有推拒，而是郑重的将银戒接过来，并再度伏地叩拜。 张浚虽然不是他们的至亲，可是，不管是张浚为他们所做的事情还是对他们的感情，都足以让他们将张浚当成至亲跪拜。 “好了，你们该去见完颜玥的母亲了。等闲来无聊，再来陪老夫便是了。” 沈堂二人退身而出。 完颜玥的母亲与张浚同样住在第二进院子中，相隔并不远，因此，两人出了房门，不多时，便是来到了乌林达善美的居室之中。 进的厅堂，两人依旧跪拜。而乌林达善美，见到自己娇柔的女儿羞怯的模样，既有欢喜，也有哀愁。 如今这场景，无疑是自己女儿所期待的。可是，这却不能改变两个人的出身和以后。要不了多久，沈堂必定要南归，到时候，只剩下自己女儿一人孤苦伶仃！ 也许，这一等，便会是一辈子。 可如果不如此的话，难道，要将女儿这最美丽的愿望硬生生打破么？她却又不忍！ 好半晌，她方才回过神来，将沈堂举着的茶杯拿过来，轻饮了一口，而后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人家都说丈母娘看女婿，可是，自己对于这个女婿，却并不熟悉，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一片寂静之中，沈堂陡然间叩拜说道：“母亲大人在上，小胥沈堂在此立誓，定不会让玥儿伤心，我虽不能常伴玥儿左右，但是，只要有时间，我定会前来北国陪伴玥儿。” 沉吟片刻，沈堂凝声说道：“我与玥儿之间，不掺和两国之事，两国和睦也好，为敌也罢，小胥对玥儿之心绝不会有任何改变。” 人生在世，终归会有一些事情无法圆满。既然如此，那便按照自己的心去做便是了。 与金国虽然有着各种国恨，可是，这却不是他辜负完颜玥的理由。这样的一个女子若是辜负了，会遭天谴的。 听到沈堂的话语，完颜玥脸上一片感动，乌林达善美也是轻叹着点点头。 “沈堂，既然玥儿接受你，那我自然会顺你们心意，只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话语和选择，将来莫要有悔！” 两人拜见了张浚和完颜玥的母亲后，又依次拜会了，纥石烈志宁以及卞喜、辛弃疾等人。 众人自然是一番祝贺，并且各自奉上了贺礼…… 大军在这里停留了三日时间，而后，终于再度向前，不过，一日行了九十九里后，便是再度来到了第二座行营之前。 上一次的礼仪自然没有了，但是，却依旧有着十里红毯相迎，大门匾额之上，四个字则是由‘缘定三生’变成了‘天作之合’。 不得不说，虽然时间紧急，但是，张浚和纥石烈志宁却极为用心。这每一座行营虽然面积并不大，但是，却尤为精巧。 第一座行营乃是按照大宋的规制和风格搭建，而这第二座行营却是如同金国原始营帐一般，别具一格！ 在第二座行营之中，同样是停留了三日，而后，这支浩浩荡荡的庞大队伍，便是以这样的节奏，一日行九十九里，然后再新的行营停留三日，之后再继续前行…… 千里之地，十一座行营，却是走了足足一个多月的时间方才最终来到了灵璧城之外。 而最后的第十一座行营，也是就在这灵璧城之中。 就在他们想着灵璧城靠近的时候，陡然之间，一个长长的仪仗队伍从灵璧城之中行了出来。为首的卞喜神色不由得一惊，“这……是陛下的銮驾么？” 虽然距离稍远，有几分看不真切。但是，远处这华盖当头，仪仗队伍各个身着红黄衣衫，显然并不是普通的銮驾。 当即，他便是让人赶忙向后去请张浚前来。 张浚当然也发现了前方的异常，行到队伍之前，便是对卞喜说道：“卞喜，你速速前去打探，看看是不是陛下的銮驾前来。” 第424章 灵璧城中，二女前来 第424章：灵璧城中，二女前来？ 卞喜前去，张浚心中也有几分疑问。 皇帝赵眘要前来的事情，他当然很清楚，而且也早已经做出了布置。不过，之前与皇帝的约定，是只在泗州，而不会离了泗州向北。 难不成，是陛下改变了主意？ 就在张浚疑惑之间，前去打探情况的卞喜已经匆匆反身回来。 “大人，并非是陛下前来。” 一句话，便是让张浚松了口气。虽然，现在两国算是交好，可万一有人安耐不住这大功，真的动手的话，那绝对是天大的祸事。而陛下未曾前来，那就无妨了，不过，前边的仪仗又是怎么回事？ 不带张浚发问，卞喜便是再度回答道，“大人，前方的仪仗车架，乃是金国皇帝陛下准备的。金国皇帝陛下说了，永清郡主的身份，既然是出嫁，自然要有相应的车架，因此便遣了过来。而且，还有金国的吏部尚书以及咱们陛下身边的王权大人前来传两位陛下的旨意。” 说话间，仪仗队伍已经走进，果然，为首的二人乃是之前见过一面的仆散卓以及王权。 两人走到前来，先与张浚以及刚刚赶过来的纥石烈志宁相见，而后便是说道，“诸位，请接旨！” 随着王权的话语声落下，庞大的队伍顿时一片慌乱！一众兵卒各自下马，沈堂等人也被人从车架上请下来，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而后，王权将旨意拿出，“奉天承运，大金国皇帝、大宋国皇帝诏曰……” 一份圣旨之上，直接写着两位皇帝的旨意，而且这两位皇帝来自两国，这恐怕也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了。而王权，能够诵读这样一份圣旨，恐怕也足以史书留名。 “今有金国娇女嫁宋家儿郎，自当是普天同庆！特此，将灵璧城改名‘连理城’，以此为念。并，两国陛下下旨，从今以后，连理城不再入驻兵丁，为宋金两国贸易之地……” 总起来就一个意思，就是将这灵璧之地，作为两国之间的一个特殊地带，不在有兵丁驻扎。当然，其中所涉及到的详细事情，自当有一应官员办妥，用不着两国皇帝在圣旨之中详细述说。 对于这一道旨意，最为惊喜的，便是沈堂与完颜玥两个人。 在此之前，两个人最大的顾虑便是身处两国，又因为两个人身份的缘故，使得两人不能时常相见。毕竟，不管是沈堂想要去金国还是完颜玥想要来大宋，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如今有了这连理城，却是解决了这个大问题。 连理城成了两国之间的和平之地，如此一来，不管是沈堂还是完颜玥都可以毫无顾忌来此。至少，两人在此相会，没有任何问题。想来，两国皇帝的初衷，恐怕也在于此。 “臣，谢主隆恩！” 沈堂当先拜倒，而后，完颜玥也伏在一旁。其他人等，自然是各按礼节参拜。 “驸马爷，第一座行营之中，是按照大宋之礼迎娶，而在这最后一座行营中，自当以我们大金国之礼相送。所以，郡主与驸马爷，还请上銮驾……” 仆散卓含笑上前。 沈堂点了点头，而后，便是牵着完颜玥的玉手，踏前来到车架之旁。 之前沈堂的车架乃是四乘，而今这车架，已经换成了五匹高头大马。 随着两个人踏上车架，周围的奏乐声大起，一众金人仪仗也欢闹而出，他们的脸上带着各色的面具，随着这车架队伍载歌载舞！ 周围，有金人武士骑马呼和，前方，有金人萨满引路前行。 一场盛大而欢闹的金国特色婚礼，便是拉开了序幕。 相比大宋礼仪而言，金国的礼仪并不多，需要沈堂二人参与的则是更少。不过，这一次，有一点却是逃不掉，那便是喝酒。 两人按照礼仪拜堂之后，便要接受众人祝福，虽然不是每个人都需要沈堂对饮，但是，一众相熟的兵将总要应对？卞喜等人总需要应对？因此，宴会未曾完结，沈堂便是被完颜玥领着翠儿等一众丫头抬回了屋室之中。 一夜无话，直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沈堂依旧是头痛欲裂。 没办法，金人本就好饮，在这大喜之日，自然不可能放过沈堂。而卞喜等人，也尽皆是军中豪爽之人，同样是大口吃肉大碗饮酒的主儿，所以，沈堂败下阵来，倒也正常。 “夫君，我让翠儿熬了一些参汤，一会儿你起身喝了，昨夜喝了那么多，今天夫君便好好休息……”先一步起身的完颜玥，带着几分心疼，对沈堂说道。 突然间，门房陡然打开，小丫头翠儿匆匆闯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 翠儿的话让完颜玥和沈堂不由愣了愣，不好了？能有什么坏事儿？ 如今在这小小的灵璧城，有着两国二十万大军，更是有着两位皇帝陛下的旨意，能出现什么坏事儿么？就算是哪个国家率领大军前来捣乱，也绝对是找死…… “什么事？”沈堂含笑问道。 然而，面对沈堂的发问，翠儿却是犹豫起来。 看着这调皮的小丫头，完颜玥上前，捏了捏她的脸，“夫君问你话，翠儿还不快说。” 小丫头鼓了股嘴巴，而后，拉着完颜玥来到屋外，在完颜玥的耳旁嘀咕到，“小姐，不好了，咱们的敌人来了。” “敌人？你这小丫头就会胡说，哪里有什么敌人。”完颜玥莞尔说道。 不过，小丫头却是满脸的紧张。 “小姐，真的是咱们的敌人。刚才，外边来了个名叫什么莲儿的小丫头。她说她是姑爷的贴身丫鬟前来侍候姑爷。而且……” 听到翠儿的话语，完颜玥心头一震，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莲儿是什么人？ 难道是…… “快说，莲儿还说了什么？”完颜玥急切问道。 小丫头抿了抿嘴，“那莲儿说两位夫人来了，让小姐前去奉茶……” “啊！” 完颜玥惊呼一声，果然如此。按照礼节来说，她进门之后第一天的确是需要给柳香菱二人奉茶。只是，她并不知道，两人竟是悄然从临安来到了灵璧。 第425章 三女对面，玥儿奉茶 第425章：三女对面，玥儿奉茶 “快、快……” “小姐，你说，要怎么干！我马上就去召集人马，我们春月居的护卫就在此地，怎么也不能让小姐受欺负……”仗义的翠儿小丫头当即挽起袖子，那气势，和即将出征的大将军也差不了多少。 “啪！” 完颜玥一巴掌拍在翠儿头上，“什么召集人马，两位姐姐来了，我得赶紧去拜会，你赶紧让丫头们进来，帮我收拾行装和装饰，快一点儿……” 待到小翠儿离开，完颜玥狠狠的在自己脸上揉了揉，让自己镇定下来。 二女的突袭，实在有些出乎意料，让完颜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上次的通信，两位姐姐应该比较和善，不会难为我的……”完颜玥暗暗给自己打了气。 而后，完颜玥转身回到屋室之中，“夫君，母亲那里有事，我先去陪伴片刻，之后在回来陪着夫君。” 在完颜玥想来，自己还是单独去见两位正房比较好，若是沈堂前去，未免会有些尴尬。 沈堂揉了揉有些发涨的脑袋，点头应道，“玥儿自去便是。” 完颜玥点点头，而后，匆匆来到一旁的屋室之中，翠儿等一众小丫头早已经严阵以待，只过了不足一刻钟时间，便是给完颜玥装扮完毕。 这当然不是完颜玥不想用更长的时间，可是，想到两位姐姐亲来，并且等着自己，自己已经迟了一步，现在，哪怕是多拖延一息时间，她都坐立不安。 “翠儿，我让你们准备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吗？” “已经备好了小姐。好，出发……” 翠儿随在一旁，几个小丫头拿着一些精美的盒子以及皮毛之类的物品跟随在后。而后，便是浩浩荡荡的出了房门。 厅堂之中，一个稍显柔弱的小丫头，正俏生生的候着。 完颜玥眼前一亮，这应该便是夫君的贴身侍女莲儿了！ 当即，完颜玥走上前去，柔声说道：“你便是夫君的侍女莲儿？” 见到明眸皓齿的金国郡主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小丫头莲儿有几分恍惚。想当年，自己在金国之时，一个最低等级的金国兵卒，都可以让她难以存活下去。而现在，金国的郡主就在自己面前，竟然还如此和蔼的对自己说话。 这一切，都是老爷带给她的。 “莲儿见过三夫人！”莲儿回过神来，对着完颜玥行了一礼。 当即，这个称呼便是让完颜玥一喜。 柳姐姐自然是大夫人，邵姐姐是二夫人，自己可不就是三夫人么？这么说，至少在眼前这个小丫头眼中，已经认可了自己这夫人的身份。 欢喜的上前将莲儿扶起来，“我们姐妹，不用多礼！翠儿，我记得之前准备的雪狐皮不是应该有三件么？那多出来的一件，随后你想着给你莲儿姐姐送过去。” 身后的翠儿眨了眨眼睛，自己这便多了个姐姐？ “莲儿，两位姐姐在何处？我现在前去拜会，可方便吗？”完颜玥轻声说道。 莲儿点点头，“我现在便引三夫人前去。” 说着，便是引着完颜玥一行人，朝着院落之外行去。 这是第十一座行营，而且处于灵璧城之中，因此，远不是其他的十座行营能够媲美的。 这行营所在之地，乃是原来的城主府。只不过，整个城主府已经被推平，周围的民房更是早已经在数次大战之中被拆的一干二净。 所以，张浚一声下令，直接圈了将近五分之一的城内中心地域，来建造这一座行营。 现在的灵璧城，看起来几乎被一座宅院所占据，由此可见这宅院有多大。现在的灵璧……嗯，已经改名连理城，虽然看起来荒凉，但是，随着两位陛下的旨意，想必，要不了多少时间，这里就会成为两国新的商业核心。 因为整个宅院太大的缘故，所以，只是一些最主要的建筑和园林已经建好，周围还有大片的亭台楼阁正在兴建之中，而且，更有大片刚刚平整出来的土地，还未动工。 这一座宅院，竟是比本就面积不小的临安沈宅还要大了数倍之多。 一行人一路穿行，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方才再度抵达了一座宅院之中。 深吸一口气，完颜玥随着先头引路的莲儿跨进宅院。 “三夫人，请进！”到了厅堂门口，莲儿对身后的完颜玥说了一句，而后便是推开了房门。 进入房间之中，绕过了门口屏风。而后，两个明媚的女子端坐在完颜玥的眼前，在她们二人之侧，两个小丫鬟俏生生而立。 完颜玥紧走两步，而后微微一福，“完颜玥，拜见柳姐姐，拜见邵姐姐！” 一旁的翠儿也赶忙上前，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热茶递给完颜玥。 完颜玥拿起其中一个，先行递给柳香菱说道，“请姐姐喝茶！” “嗯！” 柳香菱微微颔首，看着眼前这乖巧无比的大金国郡主，心中有几分古怪。自家的夫君，实在是厉害，只是出使了金国一趟，便将人家这美貌无双的郡主勾引了回来。 一口将茶喝干，随手放到一旁，完颜玥见此，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而后，又将另一杯茶拿起来，朝着邵暮雨送去。 “请邵姐姐喝茶！” 虽说现在的邵暮雨还未曾过门，但是，在所有人眼中，她已经是货真价实的沈家二夫人。包括完颜玥，同样也未曾想过要与两位姐姐争斗一番。 她仅有的期望，便是自己不受到二女的排斥便满足了。 饮过茶之后，柳香菱和邵暮雨暗暗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满意的神色。 这金国的郡主，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并非是飞扬跋扈之人。不仅礼仪无可挑剔，对自己二人也极为恭敬。家中如果多了这样一个姐妹，倒也不算坏事。 柳香菱站起身，上前拉住有些忐忑的完颜玥的手掌，含笑说道：“妹妹果然是天姿国色，怪不得夫君如此钟爱妹妹。” “不过，咱们加这夫君也有些过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瞒着我们二人。” 第426章 有财来信，琉璃巨利 第426章：有财来信，琉璃巨利 没注意到柳香菱脸上莞尔的神色，完颜玥赶忙急声说道：“柳姐姐，我与公子之间的事情尽皆是玥儿逼迫，与公子没有任何关系，请姐姐不要怪责公子。如果要责怪，也要责怪玥儿才是。” 一旁的邵暮雨，忍不住轻笑一声，“好啦，姐姐！不要逗玥妹妹了。再说，姐姐也只能在我们两个姐妹面前嘴硬，若是真的面对夫君，姐姐舍得责怪么？” 柳香菱脸上出现几分柔和之色，对啊，自己的夫君，自己怎么舍得怪责分毫。而且，她的确从来没有想过要责怪夫君过。 “玥妹妹，姐姐只是玩笑，我们的夫君，我们当然要疼爱，怎么能去责怪？” 看着眼前这傻姑娘，柳香菱拉了拉她的手掌，柔声开口。 “快坐下，玥妹妹与我们二人讲一讲，你们在金国发生的很多事情，我和暮雨可是极为好奇。而且，十一行营，十里红妆，这等天大的事情，可是让我与暮雨羡慕不已。” “当年，我与夫君在乡野之中成亲，家徒四壁！就算是十数两银钱都极为紧迫，可远没有这般风光。而暮雨这丫头，到现在还未曾过门，更是没有体会过……” “姐姐，你与夫君虽然是贫贱成亲，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姐姐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才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我与玥妹妹也远远无法相比。而且，那时候虽然没有半两银钱，可姐姐却依旧很幸福。” 邵暮雨的话语让柳香菱的脸上，显出几分回忆和柔情。是啊，那时候虽然家中贫困，可自己与夫君逐渐倾心，那一段日子，却是属于自己独有的。 而且，对于夫君对自己的爱恋，柳香菱从未怀疑过。 几女尽皆是极为聪明，再加上完颜玥刻意讨好，因此，场面极为和睦。几个人，讲着沈堂身上的趣事，彼此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愈加融洽了起来。 “妹妹，你觉得现在这宅院如何？”柳香菱陡然开口对完颜玥说道。 “看起来规模不小，但是昨日进城却并未细看，想来，是一座好宅院才是。”完颜玥回答到。 柳香菱点了点头，“不错，这宅院占地甚广，比我们在临安的宅子还要大很多。而且，张相找来了诸多能工巧匠，将这宅院修缮的美轮美奂，等彻底完成，想必妹妹和夫君定人也极为欢喜。” “妹妹，如今眼看就要到了年节，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安家如何？” “夫君算是刚刚出使归来，职权还未定论，不过，想来也要到明年才能定下来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就在这连理城就是了。” 柳香菱的话让完颜玥怔了怔，随后，心中便是泛起浓浓的感动。 之所以要在这里驻留，还不是为了要照顾她么？否则，以临安的繁华，不是比这荒凉的连理城要好得多？可是，她无法前往临安，如今能够在这里陪着沈堂，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多谢姐姐，妹妹很喜欢！”完颜玥用力的点了点头。 “妹妹喜欢便好！”柳香菱点点头，“不过，接下来这些时日，我们姐妹几个恐怕要辛苦几分了。毕竟，这宅院初建，还有许多为完善之处，这里既然是我们自己的宅邸，那有些地方还是我们亲手去布置比较好，两位妹妹，你们说呢？” 完颜玥和邵暮雨自然没有意见，毕竟，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 就在几女交谈之时，一个侍女匆匆走了进来。 “小姐，二少爷有急信传来。”侍女来到邵暮雨身侧，轻声说道。 说着，便是将一封信交给了邵暮雨。 邵暮雨皱了皱眉头，将信纸打开，片刻之后，看完了信笺的邵暮雨，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妹妹，二哥那里有什么事？”见此，柳香菱问道。“二哥不是要将一些琉璃器物贩卖到西夏么？” 说起邵家有财少爷，虽说原本有几分不着调，但是，终归出身邵家。有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尤其是他真正将心思用到了生意之上，再加上邵家一些老掌柜相助，很快，便是将琉璃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这不过是数月的时间，依靠这琉璃生意，他已经获利近千万之多。 近千万的银钱，不管放到哪里都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此事传出去，不要说其他家族，恐怕就算是皇室、王爷之类也会动心。 不足一年时间便获利千万，这还是刚刚开始，其他富可敌国可能是说说而已，而这可是真正的富可敌国啊。 就算是以财富着称的邵家和盛家，实际上，所有资材也不过是数千万而已。但是，这些资材，可是经过了数代人百十年的努力方才达到的。 而邵有财呢？仅仅靠着几个作坊以及一些心腹手下，短短数个月便赚了出来。 当年，邵有财说只需数年便可以超过自家老爷子，如今看来，当年的这一句戏言和诳语，恐怕真的能够实现了。 而之所以获利能够如此丰厚，并非是因为邵有财卖出了海量琉璃器物的缘故，恰恰相反，虽然作坊之中产出的器物数不胜数，但是，卖出去的连十一之数也没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邵有财很清楚，琉璃之所以昂贵，正是因为它数量稀少的缘故。一旦泛滥开来，也就是它价值暴跌的时候。 因此，在整个大宋境内，他每个月只留下二十件精品售卖！ 大宋富贵之家何其之多？ 如同邵家、盛家这种巨富自然不算多。可是，家资数万、数十万，甚至是数百万者，绝对是数不胜数。 再加上这富贵江南，看起来邵家盛家的确是顶尖家族，可实际上，这两家充其量只是传承百余年代而已，真正有底蕴的家族，哪怕是邵家和盛家也望尘莫及。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是还有着一个名词，叫做世家！ 都说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这话一点儿没错。虽然，这个时代的世家，远远不能与隋唐之时相比，可是，他们深厚的底蕴，却依旧不是邵家、盛家这等新兴家族能够比拟的。 第427章 话说世家，有财麻烦 第427章：话说世家，有财麻烦 世家的出现是一种必然，而且，也有着他存在的必要性。所谓世家，不过是世代传家的意思而已。但是，哪怕一个在弱小的家族，如果传承数百上千年，也绝对是会发展成难以想象的庞然大物。 唐之前，基本上是分封制为主。而分封制的存在，便造就了一大批世家豪族。就如同汉末三国时期，天下诸侯数十之多，这些诸侯的实力甚至比一些周边的小国还要强大许多。 除了分封制之外，还在于传承！ 科举选士的制度起源于隋朝，盛于唐朝，而后传承数千年时间。而在科举选士之前，却是举士以及汉末的九品中正制等模式，这种模式便造就了世家掌握着话语权和巨大的利益。最简单来说，老爹是高官，想办法举荐自己的儿子、侄子，其后，再举荐亲朋好友等等，如此，用不了多少年，一个庞然大物就形成了。 至于贫寒之家，不好意思，你连被举荐的资格都没有。 到了科举之后，情况逐渐好转了几分，但是，却依旧不能将这种大家势力彻底消除。毕竟，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家族，死而不僵，甚至，他们扎根与一个国家的方方面面，使得哪怕是皇帝想要对他们动手，也要忌惮万分。 女皇武则天杀了一批，唐末黄巢起义之时同样弄死一批。而后，即便是还有传承的大家氏族，也从表面潜入到了暗中。 待到五代十国之时，同样是有这一批人的推手。五代十国、豪强并起，哪一个豪强背后没有庞大的力量和资材支持？否则，也不能成宗做祖！ 不过，这时候他们的力量相比之前已经弱小了很多，想要在如同隋唐之时，能够动摇整个王朝，几乎不可能。但是，做一做幕后推手获取一些利益还是没问题的。 等到了赵宋天下之时，这些氏族眼看无望，于是有的潜伏了起来，也有的与赵宋达成了某些协议之后，存留了下来。而为了刚刚初建的王朝能够太平，虽然心中有几分不快，赵老大也算是捏着鼻子认了下来。如果找老大能够多活些年头，待到天下稳定之后，未必不可能再出现一次灭绝世家的事情。只不过，赵老大死的憋屈，这事情自然也就没有出现。 除了这些残存的世家之外，还有一批人同样不可小觑。 当年赵匡胤坐了天下，唯恐自己那批大将之中再出现什么黄袍加身的事情。因此，便来了个杯酒释兵权！ 这件事情，算是办的极为顺利。但是，你让人家交出兵权，总归要补偿一些东西？所以，当年杯酒释兵权的这些人，几乎个个得到了巨富、世代公卿、特权等等…… 这些人虽然看似已经消失不见，可实际上，同样早已经发展成了巨大的隐患。 北宋之所以被灭亡，除了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以及两位游戏人生的陛下外，真的没有别的原因吗？大宋是富有，可是民富才会国强，当国富与公卿富却民贫之时，这个国家绝对是畸形的存在。而这些传承下来的家族，便是这个畸形国家之中的畸形儿…… 说了那么多，言归正传！ 邵有财每个月拿出二十件精选的琉璃器物，然后暗中让人炒作，再加上各个大家的追捧，几乎每一个都卖出天价。 而且，为了将这些东西卖出天价，邵有财还动了一些小手段。就比如，听说李家家主和王家家主都喜欢琉璃七彩骏马，可以啊，简单的很！ 邵有财有针对性的将这东西烧制出来。当然，绝对不会烧制两尊。否则的话，怎么会引起争抢？于是，本来能卖出五万的东西，卖出了十万。本来能卖出二十万的东西，卖出了五十万。这等事情，数不胜数。 本来，面对着巨额的银钱，有些人也想要退却一二。毕竟，琉璃这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可是，想到之后自己的老对手在自己面前炫耀的场景，当即，这一丝理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都是高官巨富，要的就是面子。不就是钱么？钱是王八蛋，爷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当争抢出火气之后，那些幕后推手根本就没有意义了。 正是因为如此，虽然邵有财卖出的器物不多，可是获利丰厚。 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邵有财不仅将琉璃器物卖到了大宋各地，更是组织了远行商队。北方的金国不用说，即便是再远一些的西辽、西夏、大理等国，都被邵有财派去了商队。以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换来当地的钱财或者特产，这不是一本万利么？ 这一次，邵有财再度派出商队前往西夏，可是路经庆阳府的时候，却是出了问题。本来，这里的金国府尹，也算是邵家的老熟人，至少已经打过数次交道。可是，这一次却是被那府尹知道，邵有财等人贩卖的竟然是一整车天价琉璃！ 一整车的琉璃，这要多少钱？若是能想办法弄到手，能换来多少骏马牛羊？当即，这府尹便是动了心！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如今大金国与西夏正在交战，这支商队既然想要前往西夏，那不用说，肯定是西夏的奸细或者探子啊？至于与邵家的交情……自己乃是大金国的官员，是因为交情就会徇私之人么？所有人尽皆扣押，所有物事没收！” 如果仅仅是损失一些琉璃，邵有财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手下的这些人，虽然不多，可每一个都是自己的心腹。这前往西夏的商队，更是自己从老爷子手中挖来的邵家老掌柜。若是放任不管，不说自己心里过不去，也没法跟手下的弟兄交代啊？可是，邵有财毕竟刚刚接触经商之事，在北国也没有其他的关系，于是，便是求到了自家妹子的头上。 毕竟，邵暮雨掌控邵家生意数年之久，北地的渠道和关系网也尽皆熟悉。所以，邵有财便想要让自家妹子帮自己想想办法。 第428章 郡主出手，侍女之说 第428章：郡主出手，侍女之说 听到柳香菱发问，邵暮雨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的说道：“二哥有一批货物和人马被扣在了庆阳府，想问我有没有办法将人搭救出来。可是，庆阳府我联络甚少，也只能从其他方面找一找关系了。” “姐姐说庆阳府？”一旁的完颜玥眨了眨眼睛，她虽然没有看到信笺，可是，从柳香菱二人的对话也可以听得出来，是邵暮雨二哥的商队在庆阳府遇见了麻烦。 如果是在此之前，邵家的事情和她自然没有半点关系。可现在，这是自家姐妹，自己还想着如何讨两个姐姐的欢心，这不就是瞌睡遇到枕头了么？ “是姐姐家的生意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完颜玥开口问道。 她话语出口，柳香菱和邵暮雨不由得愣了愣神。也是两个人习惯了，可现在，还需要找什么关系？身旁这自家姐妹便是金国郡主，有什么关系比这更牢靠？ “嘻嘻……”柳香菱笑着拽了拽完颜玥的手，“是啊，这次，要让妹妹帮忙想想办法了。而且，这虽然与暮雨有关，但实际上这是咱们夫君的生意。你记不记得那些琉璃，是夫君想办法烧制出来的。咱们沈家，可要靠这个生意富可敌国呢。” 咱们沈家这四个字，让完颜玥脸上充满了笑意。不错，自己与眼前的两位姐姐，以后尽皆是沈家之妇，可不就是咱们沈家么？ 不过，下一刻完颜玥心中便是显涌出几分怒火！好啊，这一次本郡主倒要看看是哪一个不知死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连我们沈家的货物都敢动？简直是不知死活！ “翠儿，你去告诉巴木，让他立即前往庆阳府，那里有一个大宋的商队被扣住了，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完颜玥转头对一旁的翠儿吩咐道，边说着，边眨了眨眼！意思很明显，让巴木给老娘狠狠收拾他们，扣咱们家商队，不想活了吗？ 翠儿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开始为那个可怜的府尹祈祷了。哪怕是直接招惹了郡主也还好，可现在么……听天由命！真当咱们家郡主好欺负？陛下最宠爱的郡主，岂是说说的？ “两位姐姐，以后不管是咱们家的商队还是邵家姐姐的商队，我都让他们定制一些旗号，至少在金国境内畅通无阻！”完颜玥对柳香菱二人讨好的说道。 说是畅通无阻，那自然是畅通无阻。挂上春月居的招牌，恐怕就算是把货物卖进皇宫大内也不稀奇，其他地方若是敢拦阻，那才是怪了。 不过，因为这件事情，倒是让沈堂麾下的商队急速发展了起来。先是有着春月居的招牌，在金国做生意几乎是无望而不利。再加上，不久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这消息传到了黑汗和卓等几个人的耳朵中。于是，在黑汗和卓等人驻扎之地，沈堂麾下的商队几乎得到了难以想象的待遇。除了马匹、镔铁这些禁物，其他物事几乎是应有尽有！ 别的商队买不到的东西，沈堂的商队买得到。别的商队卖不出去的东西，沈堂的商队卖的出去。别的商队去不了的地方，沈堂的商队去的了。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每一趟行商，都可以获得丰厚的利润，在这庞大利润的支撑之下，也让沈堂麾下的力量，得到了恐怖的发展。而且，即便是邵家，也在这个过程中获得了极大的好处。邵家、盛家两个并行的庞然大物，竟是在不久之后拉开了差距，倒也是令人意外…… 当然，这些是后话，我们容后再说。 有了完颜玥出手，邵有财的麻烦自然是轻而易举被解决！几女又闲谈了片刻，而后，柳香菱便开口说道，“好了，我们该去拜见夫君了。不然的话，夫君知道我们来了却不相见，定要责怪我们。”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门，朝着原本完颜玥所住的院落行了过去。 其实沈堂的确知道柳香菱他们到了，因为，完颜玥离开之后不久，给完颜玥引路的莲儿便是再度反身回来，侍候沈堂。 之所以未曾前去，也是要给几女留下交谈的时间。几个女子，每一个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他过去的话，反而会有几分尴尬。因此，在莲儿的服侍下梳洗了一番，而后，又喝过了醒酒汤，头脑也逐渐清明了不少。 沈堂正在与莲儿闲谈，这许久时间未见，对于这个俏丽而又乖巧的婢女，沈堂也有几分想念。看着她轻柔软语的陪在自己身侧，沈堂心中无比安稳。 而莲儿，心中却有着几分羞涩。如果是之前还未曾多想的话，可在柳香菱给她们几个丫头定下名分之后，这几个小丫头对于沈堂的感情便是在逐渐发生着改变。能够成为沈堂的妾室，这是她们注定的命运，她们并不想反抗。毕竟，这种事情实在并不奇怪，而且，在她们看来，沈堂的确是自己的良配。虽然不是正室，但是有这样一个夫君，并且还能够陪着自家小姐，这无疑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要说他们这些小丫头，实际上离了沈府之后，同样并不愁嫁。甚至，比普通农家的女子，还要更容易几分。 在这个时代，有几个极为怪异的习惯，不少农家都会主动将自己的女儿在很小之时，便送入大户人家成为婢女。首先，这个时代的农家的确大多贫寒，多一个人吃饭便会多一份紧迫。而将女儿送出去，不仅能够减轻家里的负担，甚至，每个月还可以得到一些例钱改善家用。 等到女儿到了十六七岁的待嫁年龄之后，再让女儿辞了婢女归家待嫁。这样的婢女，越是大户人家越容易嫁出去。在这个时候的人看来，这样的女子虽然是婢女，但是却懂得礼仪、气质非凡，若是能够娶得这样的一个女子，岂不是三生有幸？这种想法和这种习惯的确怪异，可是，在这个时代却是无比流行。 第429章 阖家团聚，丫头心思 第429章：阖家团聚，丫头心思 若是这几个小丫头想要出嫁，不知道多少人会想要娶回去。可是，莲儿等人并无家室，也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小姐的人，所以，与其嫁出去寻一个不可知的未来，还不如就在眼前。至少，自家主母是自己小姐，并不会对自己苛责，自家的老爷，也是良善之人，并不会对自己怠慢，这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无比满足了。 这就是为何，几个小丫头尽皆选择留下来，而不会选择另择他嫁的原因。 就在二人轻声漫语的闲聊之时，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之声，莲儿赶忙起身……刚才，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是倚在了老爷身上……好羞人，好在，并无其他人看到。 沈堂站起身来，径自朝着门外迎过去，果然，来到门口时，柳香菱和邵暮雨二人的身形出现在自己眼前。 数月未见，怎会无念？ 沈堂大步跨出，直接迎上去，根本不给二女反应的机会，便是直接张开怀抱，将柳香菱和邵暮雨抱在了怀中！数个月的思念尽皆在此时爆发，柳香菱二人虽然有些羞涩，可是，此刻却不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反而，伸出手抱的更紧了几分。 此时无声胜有声！三个人就这样拥着，丝毫不理会周围几个小丫头俏皮的视线。 完颜玥站在一旁，心中，微微有几分醋意，不过，却也有几分甜蜜。将来，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是这个家中的一员了！两位姐姐不仅并非善嫉之人，反而对自己极好，而自己的夫君对于两位姐姐也同样的珍爱，这个家，将来会很幸福的。 好半晌，沈堂在两人的俏脸上各自轻吻了一记，而后说道：“两位娘子，夫君回来晚了！你们在家中，辛苦了。” 邵暮雨二人倚在沈堂身上，没有说话，可脸上的笑容却浓的化不开。 “老爷，几位夫人，饭菜已经备好，可以用饭了。”一个侍女行了过来，对沈堂等人说道。 沈堂点点头，左右牵着二女玉手，完颜玥随在一旁，便是朝着一旁的屋室行去。 张浚等人显然也知道今日沈堂合家团聚，所以，并无人来打扰。所以，除了沈堂几人之外，便只有几个小丫头在场！ 沈堂坐了主位，几女依次而坐，柳香菱开口对沈堂说道，“夫君，有件事情，香菱未等夫君归来，便是做了主，还望夫君莫怪。” “哈哈哈……” 沈堂笑了笑，抚着身旁柳香菱垂落的青丝说道，“咱们家的事情，娘子做主不是正理么？再说，娘子做主之事，夫君怎么会反驳呢。” “真的？”柳香菱眨了眨眼睛。 沈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当然！咱们沈家不管何时，娘子尽可做主，夫君我觉无不应。” “这可是夫君说的哦。”柳香菱轻声笑了笑，而后便是对沈堂说道，“夫君，你看莲儿、云儿、竹儿三个小丫头怎么样？” 沈堂闻言，不由愣了愣神，没明白柳香菱的意思。不过，却是顺从的说道，“很好啊！” “夫君，你看，这几个小丫头如今都到了待嫁之年，总是在我们府中耽搁下去，也会耽搁了她们一生。夫君，你说该怎么办？”柳香菱含笑问道。 “啊？”沈堂不由愣住，想一想，可不是么，这个时代十四五岁嫁人也是正常，而这几个小丫头，只比柳香菱和邵暮雨略小几分，的确是到了待嫁的年纪。 想到这里，沈堂不由得犹豫了一下，这几个小丫头在身边，的确是极为舒心，尤其是莲儿，几乎只要他在家中，莲儿便会随在他的一旁，两人之间也极为默契，若是让着几个丫头离开，沈堂还的确又几分舍不得。可是，自家娘子说的也对，若是耽搁下去，耽误了她们一生，也的确是不好。 看到沈堂的犹豫，柳香菱得意的朝着几个小丫头打了个眼色。几个小丫头见此，心中一暖，脸上更是带了几分羞怯。看来，自家老爷的确是舍不得她们。否则，怎么会犹豫呢。 “这个……按照惯例应该怎样？”沈堂迟疑着问道。 “嗯，其一么，自然是给他们寻郎君出嫁，夫君不知道，咱们几个丫头，哪怕是在临安城也是出了名的乖巧、伶俐，不知道被多少人盯着，只要几个小丫头出府，定人会有人提亲。” “其二么，则是让他们继续留在府中。”柳香菱说道。 “不是留在府中会耽搁他们吗？”沈堂有些不解。 “那夫君先不用管，夫君只管说想要他们出嫁，还是留在府中便是了。” 沈堂闻言，苦笑一声，“若是能留在府中自然是最好，而且，她们离开的话，你和暮雨也会不习惯。不过，她们若是想要离开，我们也不得阻拦，总不能让他们在府中留一辈子。” “怎么就不能？”柳香菱得意一笑，“夫君，莲儿是你的贴身侍女，云儿和竹儿是我和暮雨妹妹的贴身丫鬟，他们留在府中也很正常啊。而且，夫君说得对，这小丫头与我和暮雨妹妹情同姐妹，莲儿也与你形影不离，真的嫁出去，夫君舍得么？” “这不是舍得与不舍得的问题……”沈堂无奈的摆了摆手，若是可能，他当然愿意让几个小丫头留下。 “那不就是了！夫君，你可是说过，家中的事情，香菱可以做主，难道，不算数么？”柳香菱说道。 “娘子说的自然是算术，可是，这岂不是耽搁了她们么？” “这怎么算是耽搁，只要她们成了夫君的妾室，不就可以了？这样，她们就不用出府，我和暮雨也就不会不习惯了！”柳香菱自然而然的说道。 可是，沈堂一听却是不由得愣住。随后，赶忙摆了摆手。 沈堂痴情，但是却并不滥情！他与柳香菱乃是结发夫妻，这且不说。与邵暮雨，数次历经生死，与完颜玥虽然没有这般轰轰烈烈，可是完颜玥一片痴心，为了他更是可以不顾一切，硬生生将他感动，将他那颗心温暖。这三女各有经历，放弃任何一个，沈堂的确是不舍。 可这几个小丫头，沈堂虽然舍不得，但是，也没到这种程度啊…… 第430章 小别新婚，送别金军 第430章：小别新婚，送别金军 “这不行……”沈堂苦笑着摆了摆手，“这样会耽搁她们的。” 柳香菱撇了撇嘴，“夫君说话不算数，刚说了家中的事情可以由我做主，现在又改了主意。” “夫人，将她们留在府中，这不是耽搁了她们么。再者说，就算是由夫人做主，可也要她们愿意才是……”在沈堂看来，自己已经有了柳香菱几女，这几个小丫头总不会甘心做妾，出府觅一个良人双宿双息，不好么？ “夫君的意思是说，只要她们愿意，那便可以喽？”柳香菱狡黠一笑，不待沈堂开口，便是朝着几个小丫头问道，“现在老爷当面，你们也无需勉强，只说愿意与否便是。” “莲儿愿意！” 柳香菱话音刚落，莲儿便是柔柔一拜。自从随着沈堂回到了大宋，她的命运就已经与沈堂联系在了一起，而且，在她看来，能够陪在自己救命恩人的一旁，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婢子也愿意……”竹儿应声说道，边说着，一双美目便是朝着沈堂看去，见到沈堂视线看过来，她慌乱将头埋在胸前不敢再看。 “云儿也愿意！”对于云儿来说，自家小姐的夫君，自当是自己的老爷，这根本没有什么可值得思索或者选择的事情，而且，她见过的富家公子也并不少，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可那些人，比起沈堂却远远不如，自己随在小姐身边为伴，老爷也不会对自己苛求，这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至于另寻他嫁，这种事情云儿想也没想过。 她随着自家小姐走南闯北，见多了花花公子一般的男子，更见多了因为柴米油盐而困苦的贫寒之家。她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对于自己的未来，她早就有着清晰的规划。不管是邵家还是小姐，都对她不薄。小姐对她更是如同亲姐妹一般。所以，不管小姐嫁给什么样的夫君，她都不会有别的选择。更何况，沈堂并不像是薄情之人，现在的情况，已经是一种幸运。 至于所谓的三妻四妾，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有着独特的理解。 首先，男少女多是一种现实状况，其次，这个以男人为主的时代，女子虽然不是附庸，但对于这种事情接受起来也并不难。毕竟，哪一个有才华的人不会受到女子欢喜？ 看着几个小丫头尽皆毫不犹豫的点头，沈堂有些愣神。这……自己好像中计了？ 犹豫了片刻，沈堂便是说道，“既如此，那边先留在府中，不过，如果你们什么时候想要出府，也无需勉强，我早已经将你们当成了家人，不管你们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怪责你们……”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此刻却不是直接反驳之时。否则，不仅驳了自家夫人的面子，也让几个小丫头颜面无存。至于之后，之后再说便是。沈堂从未想过当圣人，如果几个小丫头愿意留下来，他求之不得，如果愿意出府，他也会厚礼相待，也无需此刻急着做出决定。 看着沈堂应了下来，柳香菱给几个小丫头打了个眼色，几个小丫头当即拜谢到，“多谢老爷！” 一旁的完颜玥见到这种情况，不着痕迹的朝着身后的翠儿看了一眼。嗯……自己也该为翠儿考虑考虑才是了…… 对于沈堂来说，这算是真正的一家团聚，因此，一餐吃的不仅极为舒服，而且有众女相陪也赏心悦目！这一餐，足足吃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宣告结束。而后，一家人便是在这硕大的宅院之中，四处游览了半日。 待到晚上，小别胜新婚！将柳香菱在床榻之上狠狠的‘折磨’了半夜，而后，二人方才互相拥着甜甜的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沈堂二人便是被翠儿和竹儿两个丫头叫醒了。 “老爷，张浚大人来了，说有事要见大人！”莲儿说道。 沈堂点点头，昨日一天都陪伴着柳香菱几女，如今，自己已经归来，想必纥石烈志宁等人也该离去了。 “不要打扰夫人，让夫人多休息休息！”昨夜二人在床榻上战斗到丑时，此刻，柳香菱的脸上还挂着几分红润，索性无事，便让自家娘子多休息休息好了。 两个小丫头轻手轻脚的帮沈堂穿戴好，而后，沈堂便是出了屋室，朝着前方的厅堂行去。 “哈哈哈……咱们的状元郎年少风流，又有佳人相伴，恐怕这会儿心中正腹诽老夫。”见到沈堂踏门而入，张浚开口调笑到。 “相爷说笑了……”沈堂苦笑一声，“这一次，劳烦相爷远来，沈堂实在恕罪！” 张浚摆摆手，“放心，老夫虽然年纪不小了，可是，这种事情还做得来。而且，老夫恨不得多来几次。也许，有一天老夫还能陪着你踏入咱们的汴京呢。” “相爷之愿，必定可以成行！”沈堂肯定的说道。 “哈哈哈……”两人对视一眼，尽皆大笑起来。 “好了，此间事情也算告一段落，那金国的十万大军我们也该送回去了，否则的话，老夫心中可是不安啊。” 正说话间，老仆进入门来，“相爷，沈公子，金国诸位将军前来辞行！” 张浚与沈堂闻言，赶忙站起身迎了出去！却见，纥石烈志宁以及黑汗和卓一行人尽皆在场，而完颜玥也带着翠儿赶了过来。虽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暂时不会离开，可是自己的娘家人却还需要送一送。 “沈将军，如今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纥石烈志宁上前说道。 沈堂一拱手，“此行，有劳大将军相送！” “你是我金国奉国上将军，你我之间有何必客气？不管何时你来到金国，莫要忘了我们也是同朝为臣便好。”纥石烈志宁含笑说道。 沈堂郑重的点了点头，虽是敌人，但是这些人尽皆待自己不薄！而且，自己与完颜玥之事，也欠了他们不小的恩情，若有机会，定当报答一二。 第431章 金兵远去，泗州面圣 第431章：金兵远去，泗州面圣 众人寒暄片刻，而后便是出了宅邸，一行人向着连理城之北的金兵军营所在行了过去！ 当他们踏出北城门之时，十万金兵早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准备开拔。 “诸位，止步！我等告辞！”纥石烈志宁站住身形，转头朝着沈堂等人抱拳说道，在他的身后，黑汗和卓等人各自下马，单膝拜倒对沈堂说道，“拜别上将军！” 刷！ 十万大军尽皆下马参拜，“拜别上将军！” 沈堂的身侧，张浚心中羡慕而又骇然，他可以清晰的从黑汗和卓以及每一个兵卒眼中，看到他们凝望沈堂之时的火热和忠诚！很显然，沈堂的所作所为，彻底征服了这些骄傲的兵卒。如果，他们在沈堂的麾下，也绝对能够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战斗力。只是，让张浚可惜的是，现在的沈堂在大宋军中，虽然略有些威名，却还远远不够。 桐柏山一战之时，沈堂还太过弱小，根本没有任何名声。等到了灵璧一战，在卞喜等人的帮助下，树立了一些名声，可是还远远无法与此刻这些金国兵卒对沈堂的感情相比。 士兵心中，简单而纯粹，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征服他们，只能够率领着他们一场场大战厮杀下去，并带他们活下去，就可以得到他们的尊敬和效忠。也许……自己的另一个计划，的确该开始了。否则的话，以沈堂这样的天资，若是浪荡在朝堂上，兼职就是在浪费时间。 面对着众人的行礼，沈堂郑重的回了一礼，“诸位袍泽兄弟，保重！本将等着率领你们再征沙场之时！” “走！” 纥石烈志宁跨步上马，再不回头！黑汗和卓等人同样翻身上马，对沈堂拱手而去。随后，十万大军各自归列，跟随着自己的主将，向着北方浩浩荡荡奔行而去。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所有的金兵已经尽皆撤走，并且消失在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 回过头，看见完颜玥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失落。沈堂上前，将她的玉手抓在自己的掌心！虽然，纥石烈志宁等人与完颜玥也算不得多么熟悉。可是，终归是同族之人，又相随了那么久，在完颜玥看来这些同样是她的亲人。所以，心中暂时自然会有些不舍。不过，当看到沈堂投过来的眼神之时，这种情绪便是慢慢消退。 这是自己的选择，自己当然不会后悔。而且，在这里有沈堂，还有几位姐姐，就连母亲大人也暂时留在连理城中，这里，同样是她的家。 “沈堂！” 一旁的张浚走上前来，打断了沈堂的儿女情长，“你我速速前往泗州一趟！” “泗州？”沈堂一愣。 “你小子在这里风风光光，陛下可是在泗州等了你足有数日了。”张浚无语的说道。 在这大宋朝，沈堂也是破天荒了，让皇帝干等着。 沈堂闻言一惊，陛下竟是亲自来了泗州？ “夫君自去便是，我约了几位姐姐去赏梅呢，便先回府中等你了。”虽然不愿意与沈堂分开，但是，完颜玥也是知礼之人，当即便是对沈堂说了一句，而后，便是引着翠儿和护卫返回到连理城中。 张浚显然是早有准备，挥了挥手，老仆便是引着大队的护卫以及轿子急匆匆走了过来。而后，张浚上轿，沈堂上马，两人便是急匆匆朝着泗州而去。 从早上起来，又送走了纥石烈志宁等人，等到沈堂和张浚赶到泗州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午时。 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张浚原本所在的宅院之中，不过，这宅院显然已经鸠占鹊巢，被赵眘所占据。来到了门口，待到侍卫禀报之后，两人方才在一名宦官的带领下，进入了宅院之中。 来到正厅之前，二人便是见到王权正裹着厚厚的绒袍，站在门口含笑看向二人。 “相爷、状元公，快快进来，陛下正在屋中等着你们呢。”王权殷勤说道。而后，也不再禀告，直接便是将门推开，引着二人进入了厅堂之内。 绕过了屏风，两人果然看到同样穿的厚厚的赵眘，正坐在火盆之旁，暖洋洋的热气让整个人有几分困乏，手中的书卷也是半晌才会不由自主的去翻过一页。不过，当看到沈堂与张浚进入的时候，赵眘双目一亮，精神明显振奋起来。 “哈哈哈……不错，朕的大功臣回来了。”说着，竟是站起身直接朝着沈堂迎了上来。 沈堂自不敢怠慢，赶忙行礼，“臣，沈堂，拜见圣上！” “好了、好了，还有张卿，此刻不是在朝堂之上，又没有旁人，你们二人就不要多礼。赶紧坐下，陪朕说说话！”赵眘一手拉住一个，将二人同样拽到火盆之旁落座下来。 “沈堂，本来按照朕的意思，是要去灵璧城……哦，现在咱们已经改成了连理城，去接你的。不过，张浚他们死活拦着朕，不让朕出了这泗州城。”沈堂归来，赵眘显然很高兴。 沈堂赶忙惶恐起身说道，“臣怎敢劳烦陛下相迎！” “坐下，坐下！”赵眘将沈堂拽到自己身旁，令其坐下之后，便是再度说到，“怎么不行，这一次你出使金国，给朕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朕如何厚待你都不为过。” “来，你给朕说说，你怎么让那些金人答应咱们条件的？你不知道，当朕最初知道你提出的条件之时，几乎出了一身冷汗。可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给了朕一个惊喜，他们竟然真的答应了下来。”直到此刻，提及此事赵眘依旧是满脸的欣喜。 “圣上，此行臣只是恰逢其会而已。其实，若论功劳，其一便是因为圣上昌明，臣出使他国，咱们大宋便是臣的底气和胆量。而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咱们大宋蒸蒸日上，虽然还有些顽疾，但是却瑕不掩瑜。我大宋强盛，臣自然底气十足、胆量非凡！” “其二，便是张相率领的数十万大宋将士，在这泗州枕戈待旦！” 第432章 君臣对话，如何封赏 第432章：君臣对话，如何封赏 “金兵在泗州受挫，尽皆是我大宋将士之威！而又这样一支大军在侧，臣当然无往而不利！” “其三，则是因为金国内部以及西北边陲同样有着潜藏的危机！”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臣才代表陛下，为我大宋挣得了该拥有的待遇和荣耀。因此，臣不敢居功！”沈堂恭敬的说道。 “哈哈哈……” 沈堂的话让赵眘朗声大笑了起来，“张卿，你看看，不愧是咱们大宋的状元公，果然能言善辩。朕几乎可以想到，咱们的状元公在北国舌战群雄的场面了。” 张浚也是面色含笑，沈堂的话语有几分讨巧，但是的确深的赵眘之心。沈堂的功劳不容抹杀，任何人也无法取代，所以，这时候为自己表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现在，沈堂不仅没有表功，反而是将自己的功劳尽皆推出去，甚至是落到了陛下的身上。如此一来，哪怕圣上知道沈堂又拍马之嫌，可是心中自然也会极为舒爽。 果然，赵眘开口说道，“沈堂，你的功劳，朕心中有数。你说的，也许有些道理。可是，我大宋前往北国的使团还少么？为什么他们就不能恰逢其会一次？所以，你也无需怕朕多想。功劳便是功劳，无可抹杀！你为咱们大宋立下了开天辟地之功，这是事实。好了，赶紧跟朕说说，朕对你这一行可是很好奇。” 沈堂点点头，便是缓缓将自己北行之事，大略的简述了一番。当然，涉及到一些私密交易的事情，肯定是统统规避，在中都的事情也是说的中规中矩。 讲述完毕，赵眘便是点点头，“不错，在此之前，最大的问题便是几乎每一个使团还未出使，心中便已经怀着对金国的畏惧。而沈堂你却是不一样！在你看来，金国虽然强大，但却并非不可战胜。正因为有此心，所以，在北行之中，你可以与金国去据理力争，而不是唯唯诺诺的只听金国的意思。” “张卿，怎么样？朕点的这状元郎，有文采、有胆略、有忠心！”赵眘得意的说道。 张浚笑着点了点头，“此好比千里马遇到了伯乐，是沈堂之幸，也是陛下之幸！” “哈哈哈……”赵眘大笑着点点头，“不错！” “不过，沈堂你可所言不实，据朕所知，你还有一些事情未曾讲出来啊。”赵眘带着几分调笑问道。 沈堂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听赵眘继续说道，“接着说，你怎么将人家永清郡主拿下的？你可不知道，因为这永清郡主，那完颜雍可是亲自给朕写信，埋怨了你一次。哈哈哈，若朕说，这完颜雍好歹是一国皇帝，也算好脾气。若是朕的话，定然是直接将你绑了，砍了脑袋出气再说。” 沈堂有些无语，他还以为自己是疏漏了什么事情，却没想到赵眘说的是他与完颜玥之间的事。 的确，他之前的讲述之中，对于自己二人之间的事情基本是一带而过。毕竟，在陛下面前，大谈自己的风花雪月历史，总有几分不雅观…… “陛下恕罪！”沈堂苦笑着拱了拱手，“臣与永清郡主之间，相遇本就是一次意外。只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却是使得臣与永清郡主之间却是情难自禁，好在，并未耽搁什么事情，否则臣实在不知……” “好啦！”赵眘摆摆手，阻住了沈堂的话，“朕又未曾怪责你，而且，你能够让金国郡主对你痴心，也算是在另一个方面，彰显我大宋的威风吗。”赵眘嘿嘿笑道。 “行，你不说就不说，那咱们说说另外一件事情！这一次，你出使北国，给朕立了功。说说，想要些什么赏赐！” 沈堂闻言，不假思索的说道：“臣乃陛下之臣，出使乃是臣的本分，立功也是在陛下的支持之下。因此，臣不敢求功！” “那不行！”赵眘说道，“咱们大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若是你的功劳不赏赐，让朕如何对天下臣民交代？再者说，就连完颜雍都封了你一个奉国上将军，朕若是不表示，岂不是让那完颜雍耻笑么？” 沈堂愣了愣，只得说道，“那一切陛下做主便是！沈堂并无意见！” 赵眘见此，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他便是转头朝着一旁的张浚看去，“张卿，你说说，朕该如何赏赐沈堂？说实话，这件事情朕思索良久，但的确还没有合适的办法。” 这倒不是赵眘推脱，而是此事的确让他有几分头疼。首先，封赏的高低，便是难以掌控！ 若是封赏的低了，那沈堂立下如此大功，更有完颜雍的册封在前，必定显得有些不合适。可是，如果封赏的高了，也有些问题！大宋一向是讲究规矩的地方。如果是以沈堂的功劳以及比照完颜雍的册封来赏赐的话，那至少也要一个三品以上的位置。可问题是现在的沈堂，也只不过是初入朝堂而已。 哪怕现在沈堂身上这个从五品的官职，还是为了出使方才随意册封的。否则，哪怕是状元郎，也顶多是一个从六品官员。 若是直接册封三品之上，那无疑意味着沈堂一步登天。但是，这也必定会引来满朝文武的不满和敌对。毕竟，大家都是一样为大宋出力，凭什么我们爬了一辈子都没有得到的品级，你那么轻易的就得到了？至于功劳，大家都在朝堂上混，谁还没几分功劳了？就算是你的功劳大了一些，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所以，现在的沈堂，颇有几分高不成低不就的意思。 张浚皱眉思索片刻，而后便是问道，“那么，依陛下的意思，是封文还是封武？”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沈堂自然是要走拜相这条路，而且，以沈堂这样天胡的开局，将来拜相的确有着很大的可能性。 只是，在张浚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无疑，在很长的时间内，沈堂都只能在临安和朝堂之上徘徊，这对于沈堂无疑是最大的浪费。 第433章 赵眘离去，上京之事 第433章：赵眘离去，上京之事 所以，按照张浚的想法，最好是能够将沈堂留在军中。凭着沈堂的谋略和实力，恐怕要不了多久便能够成为军中的顶尖人物。到时候，有着卞喜、辛弃疾以及他的一些布置，哪怕沈堂年轻几分，可成为一个枢密使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早晨之时，看到那些金国兵卒对沈堂的态度，张浚心中这种想法更为急迫。 张浚很清楚这种手掌大军之时的快感，他虽然不会怀疑沈堂，但是，如果沈堂与金国军中力量比与大宋军中力量还要亲近，这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而最大的问题，便是现在大宋军中，虽然悍将并不算少，可是却缺少一个能够压服众将的核心人物。 车无头不行！对于一个国家一支军队来说同样是如此。 现在，不管是李显忠等跟随自己的老将，还是卞喜、辛弃疾这样的后起之秀，虽然在战场之上勇猛无敌，在自己的军中也威望甚高。可是，想要让其他将士服气，他们却无法做到。而沈堂，无疑有着最大的机会和实力。 只要沈堂能够在军中发挥出力量，立功自然不难，再有卞喜等人支撑，那么要不了多久时间，沈堂便可成为大宋军中第一人。这对于现如今的大宋而言，无疑有着巨大的意义。 “啊……” 张浚的话让赵眘一愣，显然，赵眘从未想过将沈堂的封赏放在军中。毕竟，按照正常情况来讲，此时将沈堂封赏在六部继续培养，或者封赏为州府，自然是最为合适。 “你的意思，是将沈堂封赏到军中？这不合礼制！”赵眘皱眉说道。 在他的想法之中，自然是希望沈堂在朝堂之上，毕竟，难得有这样一个贴心的人物，而且还不是朝堂上那些老油条。能够伴在自己左右，自然是最好不过。 “陛下，首先老臣要恕罪！”张浚开口说道，“之前泗州战事对陛下的禀告，并不完全，实际上，沈堂同样立下了泼天功劳。只不过，因为当时沈堂一心科考，为了不打扰他，便是将此事尽皆隐去，只是对陛下提及了一二。” 随后，张浚便是将当初灵璧一战的详细经过，以及泗州被困，沈堂围魏救赵骇退金兵之事，尽皆讲述了一番。当然，一些事情，张浚的讲述同样做了隐瞒。就比如背嵬军以及沈堂嫡系麾下的事情，这种事情张浚心知肚明，可是，却不能被圣上知晓。 听完张浚的讲述之后，赵眘愣了好半晌，而后，苦笑着说道：“朕钦点的这状元郎，果然是非凡之人。竟然是如此文武双全！” 说到这里，赵眘不由的揉了揉眉心，他也犹豫了。身为皇帝，他当然清楚大宋的弊端所在，而若是能够有一名顶尖将帅出现，对于大宋的好处不言而喻。 他陡然感觉到，麾下有一名顶尖的天才，竟也是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尤其是当这名天才是全才的时候。 “哎，好，这件事情朕在好好思量思量，反正也并不急。而且，恐怕咱们的状元郎，现在正温香软玉，也无心随朕回临安受封。既然如此，那便先搁置下来，等到年后在做决断。”赵眘无奈的说道。 沈堂在西京路耽搁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归来之时，便已经到了九月时节，而一路更是走了足足两个月的时间。如今，距离年节也只不过是还有不足一个月的时间。 “如此也好！”张浚点了点头，“不过，陛下，之前臣便让家眷到了临安，可是，臣一直在泗州却是不能回返。现在，这泗州之事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只不过是将泗州几个城池巩固防线而已，不如暂时臣先将这些事情交给沈堂，让沈堂负责？” “索性沈堂估计也不会回临安，而且，他与卞喜等人也算熟识，定然不会出什么疏漏。” “可以！”赵眘想了想，便是点头应了下来。虽然，现在沈堂还未册封只是五品官职，但只不过先给沈堂一封特旨便足以解决这个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将此事定了下来，几人有闲谈片刻，赵眘又让二人陪着自己用餐之后，便是让沈堂返回了连理城，而他自然是要返回临安。 他来到这里，目的便是为了向沈堂彰显自己对功臣的重视，至于过程如何，时间长短并不重要。而且，他离开了临安，也算是放松了几日。如今，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决断，自然不能够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 泗州这里一片温馨，但是，一个与之大大相关之人，最近的心情却并不怎么美丽。这个人，当然便是完颜玥的父亲完颜昊同志。 话说，完颜昊同志也算是深的完颜雍信任，将纥石烈志宁调往西京路同时，将完颜昊暂时调去了北地上京。毕竟，就如同当时沈堂猜想的那样，在高存福的身上，实在是有着一些秘密，甚至是当年海陵王身上的秘密。 这些皇家秘事，自然不方便被外人得知，而完颜昊自然是成了最好的选择。 先是自己的亲信，而且也是皇家之人，就算是真的得知了，也定人不会向外宣扬！不过，与西京路的大战连连不一样，上京虽然双方虎视眈眈，可是除了偶然出现的小摩擦之外，却是并未出现真正的大战。 如今，东北路招讨司与完颜昊率领的大军，西南两侧将上京围拢。而坐镇上京的高存福显得胸有成竹，除了继续加固防御之外，并没有想要率兵突围的意思。所以，这方圆数百里的范围之内，足足驻扎着双方数十万大军，但是，场面却是显得无比的平和。 尤其是进了十月之后，整个上京天寒地冻，就算是战马也冻得瑟瑟发抖，双方自然更没有开战的可能性。 因此，完颜昊到达了上京地界之后，开始的时候，小日子过得算是极为舒服。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是，营帐之中热火朝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哉！ 第434章 得知亲事，郁闷将军 第434章：得知亲事，郁闷将军 不过，这种爽快并没有保持太长的时间，很快便是被人打破了。无他，完颜昊是陛下的亲信，这一点大家都很清楚，再看如今的势头，如今数十万大军将上京围困的水泄不通，这高存福显然很快就要完蛋了。那么，之前那些身在北地，与高存福交好的众人，却是有些慌了手脚。 谁也不知道，待到剿灭了高存福之后，完颜雍会不会来个大开杀戒。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便是将主意打到了完颜昊身上。 最开始的时候，完颜昊倒是对他们并不排斥，甚至有几分爽快。毕竟，这些人求人办事儿，大多都顺着完颜昊来讲。可是，随着双方慢慢关系逐渐的‘融洽’，这些人也开始对完颜昊提出一些‘小要求’。比如说，咱们都这么熟了，将来总不能让兄弟我被陛下砍了脑袋？所以……嗯，你懂得！ 对于这些要求，完颜昊自然是一概不理，他没想过要左右陛下的想法，更没有资格。这些人，将来被砍了或者留下来，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完颜昊如此强硬，而且不吃他们这一套，当即，这些人便是有几分恼怒。当然，彻底翻脸他们是不敢的，若是真的惹怒了完颜昊，让这个粗汉直接提兵来了自家，恐怕也不用等到陛下砍了，这个莽夫就敢。 而对付莽夫，自然有对付莽夫的办法。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北地慢慢的有了流言。 有的说完颜昊家中贫瘠，终日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有的说完颜昊家中极为破败，用的物事还都是当年完颜玥她娘陪嫁过来的，这二十来年就没换过…… 总之，怎么埋汰怎么说，怎么损人怎么干！尤其是这些人还不时送来一些金银毛皮之类，或者‘恰好’遇上，向完颜昊展示一下他们新买的宝贝等等，让完颜昊郁闷不已。可是，真的一怒将这些人抄了家？也不现实。毕竟，这些家伙都是北方坐地户，每一个实力都不容小觑。若是现在出手对付他们，说不定便会引来一些乱子。 因此，他只能是一忍再忍，终日将自己关在营中饮酒。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让他更不爽，或者说是怒不可恕的事情来了！ 来的是家中的一封书信，信是他夫人亲笔所写，至于信上的内容么……大概的意思就是，“嗯，恭喜你老爷，咱们闺女出嫁了，女婿是沈堂……” 当第一次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完颜昊下意识的便以为这绝对是假的。 怎么可能？对不对！自己的闺女可是大金郡主，不说会不会如此轻易出嫁，就算真的要出嫁，对方也肯定是金国的顶尖权贵才是，甚至，以完颜雍对自家女儿的疼爱，说不定就是哪一个皇子的皇妃。 嫁给身堂？自家女儿的确与沈堂之间有几分暧昧，当初他在中都也是亲眼所见。可是，这根本就不可能。两国是敌国，又是南北有别，如果真的成亲了，那是沈堂留在金国，还是自己女儿前往大宋？这都不可能的好不好。 可是，只隔了一天，完颜昊便傻眼了。因为，这一次来的是陛下的书信。 信中完颜雍的情绪之复杂，简直是难以表达。有愤怒，有欣慰，有高兴，有抑郁！不过，表达的意思却同样明了，“兄弟，你女儿出嫁了，对方是沈堂……” 其实沈堂与完颜玥两人之间的事情，不仅出乎了完颜昊的预料，就算是完颜雍也万万没有想到。哪怕是当时完颜玥追随沈堂前去西京，完颜雍也只当是完颜玥放纵了一次。不过，沈堂终归会回到大宋，到时候，两人个别一方，时间久了，自然会慢慢淡忘。可是，当他知道了西京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当即便是震惊了。 首先是西京路西夏等国竟然布局如此之悠远，哪怕他也为之心惊。若是西夏的布局和目的达成，那首先西京将落入西夏人手中，其次，纥石烈志宁的十万大军，将会遭受重创。如此一来，汪古部便可以继续向东北挺近，与高存福遥相呼应。到时候，西夏人占据西京大同府，汪古部占据中都西北，高存福占据上京。这三方联动，足以让整个金国都动乱起来。 如果想要平息这场动乱，哪怕是成功了，金国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若是失败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谁都没想到，竟然出现了意外。沈堂不仅发现了西夏人的阴谋和布局，而且，以西京为支点，直接撬动了这个战场。令的西夏损失数万大军惨败而归，令汪古部折戟沉沙，只剩下两万败兵逃离。如此一来，西线至少数年之内再无战事，高存福这一只瓮中之鳖，也只等来年花开之时动兵。 沈堂的谋略、用兵、勇武！每一项都足以让完颜雍震撼！再加上纥石烈志宁在奏报之中提及的一些事情和想法，完颜雍思索良久之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便是，不在阻止完颜玥与沈堂之间的事情。于是，这才发生了后来的经历。否则的话，纥石烈志宁怎么会放任两人真的成亲？ 完颜雍的想法我们不用多管，且说完颜昊，两封书信先后传来，让他脑子中一片空白。 好半晌，他方才逐渐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成亲了！结亲对象是沈堂？更可恶的是，他作为完颜玥的父亲，竟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先提兵前往中都，去找陛下讲讲道理，还是该直接提兵南下，去砍了那个便宜女婿的脑袋？很可惜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此刻很想质问沈堂一句话，老子当你是兄弟，你竟然一心想着做老子的女婿？你是何等居心？ 山东之地虽然距离上京足够远，但是，因为与大宋交界，双方更是大战刚刚停歇，所以，自然有不少目光汇聚在那里，而完颜玥与沈堂之间的事情，更是算不得隐秘。因此，完颜昊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久，这件事情便是在北地传开了。 第435章 有人挑衅，女婿送礼 第435章：有人挑衅，女婿送礼 于是乎，咱们的完颜昊大将军，更加郁闷了！ 那些原本就与完颜昊有些‘过节’的人，当即便是兴高采烈的来拜访完颜昊。并且，还送来了厚礼！不过，他们眼中的嘲讽却是傻子都能看见。 “大将军！林家家主，土拔部族长……他们来了！说是给大将军贺礼。”一名传令兵进入厅堂，对着完颜昊说道。 一时间，完颜昊头大如斗。这些家伙，不是来炫富的就是来讥讽他的，“不见，就说本将有要事……” “大将军……” 他的话语还未说完，门便是被推开，几个面目含笑的家伙便是直接闯了进来，“大将军，我们好歹是来给送贺礼的，怎么能拒之门外呢？再者说，若是论起来，郡主也算是我们侄女不是，这等天大的喜事，岂不是应该庆祝一二么？想来，大将军是囊中羞涩，没有什么银钱办宴席？无妨，我们是兄弟，自当帮衬。来、来、来……这是五万两银票，大将军拿去，就当是我为侄女贺喜了。” 完颜昊很想一巴掌拍在这老家伙的脸上，看着他那得意的模样，完颜昊便是怒气冲天。 “滚！都给老子滚！”完颜昊怒声说道。这些家伙，明显就是羞辱他！ “别啊！”这土拔部族长笑了笑，“前两日，兄弟我得了一件宝贝，还要大将军给品鉴品鉴。” 说着，一挥手，一旁跟着的奴才便是将手中抱着的一个木盒子打开。而后，一个彩色琉璃罐子显露出来，这罐子呈现淡黄之色，晶莹剔透、没有半点瑕疵，一看便知道是琉璃中的上品。而且，最为难得的是，在那罐子底部，有着一个盾牌的标志。谁不知道，这盾牌便是土拔部的族徽？ 这罐子显露出来，其他几个家主、族长，脸上显出几分羡慕之色。顶尖的琉璃器物，本来就已经难得，再加上这族徽，至少对于土拔部来说，绝对是传家宝之类的宝物。只可惜，自己怎么就没有遇到？否则，哪怕是天价，也绝对要拿下来。 其实，这只是邵二爷的一些小手段罢了。他贩卖到其他各国的琉璃器物，除了那些普通的之外，也给各个家族、部落，‘刻意’打造了一批。然后，偶尔拿出来一件，便可以换的天价。至于这些族徽的模样，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邵有财轻而易举便能够得知。 果不其然，这些带有特殊意义的琉璃，几乎每贩卖出一件，都给邵二爷带来天大的财富，当然也成了这些家族的宝贝。若是有可能，邵有财真想每个家族都烧制几车，到时候，富可敌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只可惜，这种事情只能慢慢来。不过，也足以让他满意了。 而这样做也有一个好处，每一次出来的琉璃器物并不多。渠道也不一样，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这些器物，是从江南邵家手中流传出来的。即便是有些精明之人得知了一些事情，也只以为是邵家搭上了什么番邦的渠道，弄来了这些琉璃。毕竟，如果邵家真的能够烧制琉璃的话，会隐忍那么多年么？要知道，邵老爷子每年在琉璃器物方面，可是要花费海量银钱。 “大将军看一看，这尊器物，我可是花费了足足三十五万两银子，还有一些上好的皮毛方才换来的。不过，足以传家！”土拔部族长不无得意的说道。 若是按照正常来讲，这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些坐地户，哪一个也不缺银子。不过，如果他们知道这些玩意儿在邵有财手中一文不值，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哼，不过是一个琉璃罐子，老子家中多的是。比这大的也有的是。”完颜昊带着几分酸意说道。 这种宝物，谁会不喜欢。只可惜，哪怕以完颜昊的身价，也玩儿不起。 “哈哈……是吗！那改天大将军把你家的器物拿出来，咱们比比如何？”谁看不出完颜昊是死鸭子嘴硬？ 就在这时候，有传令兵进入，“禀大将军，有一个商队前来，说是带来了小姐和……和小姐夫君的礼物。” 完颜昊一听马上脸就黑了，现在他一听自家女儿和沈堂的名字就头疼，这不是给这些人送话柄么？ 当即，他便是想要将其打发出去。不过，土拔部族长这些人，怎么会错过这等事情。 “哈哈哈，你看看，女婿还是很有孝心的吗？不知道这女婿给大将军送来了什么好东西，赶紧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听说大将军的女婿可是南国状元，说不定给大将军送来的是上等的诗词呢。” “也有可能是笔墨纸砚啊，据说，这些东西在南国可是很值钱的……” 这些人根本就不给完颜昊反驳的机会，直接便是簇拥着完颜昊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当一行人来到了门外之时，却见一行足足十多辆大车，正停在院子之中，一个宋人的商队掌柜正恭敬的等待着。 见到众人前来，这掌柜找寻片刻，便是看到了完颜昊的身影。 掌柜当即上前行礼说道，“拜见大将军，这些是沈公子和夫人送来给大将军的礼物，还请大将军接收！” 说着，便是将一个礼单奉上。 不用完颜昊伸手，一旁便是有人直接将礼单接了过去，并且，打开直接念到。 “银两百万……” 只是第一句话，便是直接愣住。 “这个……应该是写错了。”那念礼单的家主眨了眨眼说道。 两百万两银子，他们虽然每个人都很富裕，可是想拿出两百万银子也绝对要砸锅卖铁！ 那掌柜闻言，慌忙摆了摆手，“这位大人，怎么会写错，沈公子让小老儿送来的的确是两百万两银票！” 边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封带有火漆的信封，而后，便朝着完颜昊递过去。 “将军大人，这是银票，请点收，绝对不会有错。”两百万银票，若是出了错，可是要了这掌柜的小命也赔不起。 第436章 天价礼物，将军扬眉 第436章：天价礼物，将军扬眉 再说完颜昊，早就愣住了。 这些东西，真的是女儿和自己那便宜女婿送来的？而且，一送就是两百万两银子？两百万是多少？足够自己麾下这只大军数月的军资！ 完颜昊身为大名府都总管，经手的钱财自然不少，可是自家什么时候有过那么多银子？ 下意识的将那信封拿过来打开，而后，一张张崭新的银票便是出现在众人面前。 每一张五万两，足足厚厚的一沓子！ 在场的每个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们绝对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银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大将军到底找了个什么神仙女婿？出手就是两百万银子？就算是陛下，也不舍得将这么大笔的银子拿出来赏赐…… 他们却是并不知道，两百万两银子的确不少，可在邵二爷手中，也只不过是一两个月的利润而已。 说起来，这送礼之事，的确是沈堂提及的。 不管怎么说，自己与完颜玥已经酿成了事实。那么，完颜昊这个便宜老丈人，自己总是要认的。 虽说现在不能前往上京拜会，但是，送去一些礼物表达一下心意，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至于这些礼物，则是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安排的。 两人的心思也很简单，这天底下什么东西能够让人都喜欢？如果非要选出来一样，恐怕非银子莫属。 少了自然不行，人家完颜昊好歹是一方霸主，而且是皇族，若是区区十万二十万当然不放在眼中。 于是，柳香菱大手一挥，两百万银子！不知道咱家现在穷的只剩下钱了么？ “这里有沈公子和夫人的亲笔信，大将军若不相信，可以自信查看。”掌柜见到完颜昊愣住，便是将另一封书信掏出来，递给了完颜昊。 完颜昊接过来，看着手中的银票，默默的吞了吞口水。 自己这算是一夜富家翁，陡然而富？ 不得不说，财可通神。哪怕是一向恨不得想要直接砍了沈堂的完颜昊，如今两百万两银子在手，对于沈堂的印象竟是也好转了不少。 尤其是看到一旁那些人尴尬而震惊的神色，完颜昊更是舒爽到极点。 你们这些穷鬼，真没见识！ “嗯，不用数了，有劳掌柜了。”完颜昊抬了抬下巴，不屑的看了看周围这群人！并且，直接伸手将那礼单从那愣神的家主手中拿了过来。 看了看礼单的第一行，果然是写着银两百万两！ “琉璃器物……三车？” 饶是有了两百万银子的震惊，当看到第二行的时候，完颜昊也忍不住惊讶出声。 琉璃器具，不管是在大宋还是金国，都属于稀有物品。哪怕最便宜的一件，也至少价值数千两之多。 这样的玩意儿，从来都是论件，什么时候论车了？ “将那三辆车打开！”掌柜只以为完颜昊是怀疑，并不知道这些没什么见识的人是被震惊的直接愣住了。 身后的小厮闻言，赶忙将其中三辆大车赶过来，然后掀开其上的油布，一个个摆列整齐的大大小小盒子便是显露出来。而后，在掌柜的指挥下，小厮将这些盒子一个个打开，而后，呈现在完颜昊面前。 不管是完颜昊还是在场的众人，尽皆被晃花了眼！而柳香菱二女，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这东西虽然在咱们家不值钱，可拿出去都是当宝贝的好不好？既然如此，那就多送！人家论件，咱们论车！ 足足三车二三百件琉璃尽皆一字排开，场面有多隆重？反正完颜昊表示他从未见过，而其余一众家主，也尽皆被震撼的傻了眼！这……真的是珍贵的琉璃器？确定不是在买大白菜？ “哼，不过是些普通的琉璃器罢了，哪有我这件带有族徽的好？普通的琉璃再说，也只是凡物，我这件可是当传家宝的。”那土拔部族长的话酸得很，不过，倒是得到了其他人的应承。 老掌柜就在一旁，能够被二女派过来，自然是精明之人。之前，他还以为这些人是完颜昊的好友，可此刻听着话语，再看他们的神色……原来是来砸场子的？ 虽然你们金国的事情和咱们无关，可这大将军，却是我们沈公子的老丈人，能被你们打了脸？ 而且，那位家主手中的那件琉璃器，老掌柜也认出来了，这不是自己的手下贩卖出去的么？好像足足赚了三十多万两银子，还有不少上好的毛皮，原来，是这个傻货？ 老掌柜眼珠一转，便是恭敬的对完颜昊说道，“大将军，这三车琉璃器，乃是我们公子花费大价钱专门给大将军弄来的。其中两车有大将军家族的族徽，另外一车，则是没有任何标识的器物，但也尽皆是精品，大将军可以送出去。这些东西，虽然在别的人看来值钱，但是在咱们家却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一些银子而已，希望能入得了大将军的眼……” 边说着，还让一些小四将那些器物取过来一些，果然，每一个器物之上，都有着一座云山的标志！而这云山，正是完颜昊家族的标志。 “嘶！” 完颜昊回过神来，倒吸一口凉气！几百件器物，都有着他们家的标志？这要多少钱？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钱能买来的！ 那土拔部族长算是彻底傻了眼！自己拿了几十万，换来了一个，已经不知道在圈子里边炫耀了多少天。而现在，这完颜昊竟然是有两三车？ 一件三十多万，眼前有多少件？ “哈哈哈……好！还是我的乖女儿和好女婿懂得本将军的心思！”此刻的完颜昊一扫心中抑郁之气，鼻孔朝天！ “那件不错，以后，老子就拿那个当夜壶了。”完颜昊指着其中一个彩色大罐子说道，这大罐子与那土拔部族长的罐子相似，但显然不管是个头还是精美程度都远胜那一个。 完颜昊说着，还用余光看了看那土拔部族长。哼，你当宝贝的玩意儿，老子只用来当夜壶，就问你服不服！ 土拔部族长服了，他只觉得一口气没传上来，直接翻了个白眼，便是倒了下去。 离着最近的完颜昊不仅没有去扶，反而是冷笑一声，“哼，让你们天天嘲讽老子，就是要气死你这老混蛋！” 第437章 陡然而富，年节之前 第437章：陡然而富，年节之前 随着土拔部族长的‘晕倒’，一众其他家主乱糟糟的抬着他离开了大营，也让完颜昊失去了炫耀的对象。 “哎，怎么就走了呢？”完颜昊有些遗憾的说道。 好不容易有一个狠狠打脸的机会，竟是不给他施展的机会，实在让人有些失望。 “大将军，你看这些礼物，要放到什么地方？”掌柜笑眯眯的对着完颜昊说道。 “嗯……”完颜昊低头，继续朝着礼单上看过去，其下的礼品，虽然不如两百万两银子和三车琉璃器物震撼，可同样是价值不菲的宝物。 什么大宋的锦布、茶叶、陶瓷，什么南海的珍珠、东海的珊瑚，每一样都让完颜昊眼皮直跳。 最后，他大概算了算礼单之上的物品，哪怕是刨除那些带有族徽的器物盈余价值，也至少在千万级以上！ “嘶！千万两银子？”完颜昊摸了摸硬硬的短须，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神，自己这就富可敌国了？这好像也并不难啊，只要嫁将女儿嫁一个合适的人，分分钟就能实现。 对沈堂，完颜昊心中自然依旧有着不满。不过，看到这满院子的礼物……真香！ 哎，既然不能反对，那便享受。这件婚事，是陛下做主，自己若是反对了，岂不是不给陛下面子么？对，就是这么回事儿，自己内心当然是不愿意的，可为了陛下的面子，就忍了！ “嗯……将那些东西都搬到老子院内！”完颜昊大手一挥，“图库，你亲自率人把守！” 图库乃是他的亲卫，这可是价值上千万两银子的东西，没有个信得过的人看守，自然是不放心的。 “对了，那个……就是那个罐子，直接给老子放到卧房之内，老子要当夜壶！”此刻的完颜昊，完全是一副穷人乍富的模样！ “那掌柜，回去告诉沈堂那小子，赶紧给老子出个主意，这上京天寒地冻的，难道还要让我在这里待下去不成？该怎么把高存福那混蛋拽出来砍了脑袋，让他尽快想个办法。否则的话，等老子回了大名府，有他好看。”自家的女婿，不往死里用怎么对得起他？ 西京路的战事，完颜昊一清二楚，对于沈堂的谋略更是极为震惊。看一看在西京路作战的那些兄弟，不管是纥石烈志宁还是黑汗和卓等人，每一个都立了大功，而且，现在打完了仗，舒舒服服的回去过小日子了。自己这里，虽然有着各种原因，可比来比去，终归显得自己无能不是？ 如果是之前，哪怕沈堂再有能力，完颜昊也不会让他插手。不过，现在已经成了自己的女婿，就算是陛下都默认了此事，那有这样的女婿自己不用，还在这里等着硬拼厮杀，那不是傻子么？ 从此以后，上京之地原本关于完颜昊嫁女的那些流言，彻底消失不见！即便是偶然还有人提及，也是带着几分酸溜溜的口气。 不过，这传言也不算消失了，而是变了一个：你看看人家完颜昊，富贵天降，只是嫁了个女儿罢了，数千万两的家资便是陡然而富！莫说那女婿是什么宋人，就算是什么西夏人、蒙古人、琉球人也行啊！纵观金国北部，霸主豪强也不算少，之前嫁女迎娶之类，基本上也会攀比。 你家以两千只羊作为聘礼，那我家就以一千头牛作为聘礼！ 尤其是这些部族，哪一个婚嫁不是弄得风风光光的，不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么？可有了完颜昊之事，所有人都低调起来。不低调不行啊，没办法，完全比不起…… 做人当做完颜昊，嫁女当嫁南国郎！一时间，在金国，金人对待宋人的态度竟是好转了不少，只不过这等后果，不管是沈堂还是二女恐怕都没有想到…… 给完颜昊送礼的老掌柜，在完颜昊的军营中停留了五日时间，方才回返。在以前，大宋的商队能够进入到金国大军之中，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可现在，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代表沈堂和女儿而来，并且带来了天价的礼物，自己怎么也不能怠慢。因此，每一日，完颜昊都组织酒宴，盛情款待！ 当然，完颜昊也想趁机会宴请一下之前的那些家主，不过，请帖发出去之后，每个人都找了各种借口拒绝了，这倒是让完颜昊有些遗憾。 他自然不知道，这些家主，正在家中训斥着自己的女婿。 因为此事，几乎所有北地的女婿都遭了殃，他们哪儿知道会天降神锅，还砸到自己头上。可是，面对着老丈人的训斥，也只能是忍了…… 沈堂等人并不知道上京发生的事情，不过，这一段时间，不管是沈堂还是几女，都显得有几分忙碌。 首先，眼看年节将至，一众亲友自然是要派人接过来。完颜玥的母亲就在连理城，无需去接，完颜昊远在北地。柳香菱的母亲程茹还在临安沈府之中，自然要接过来。包括邵暮语的双亲等人，沈堂想了想，也派了人去接。虽说现在二人还未真的成亲，邵暮语也未曾真的成为他的女人，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情。 再加上最近邵有财传来消息，邵老爷子对于二人之间的事情，反对情绪显然削减不少，因此，于情于理，沈堂不能将邵家置之不理。 本来，沈堂还想着派人回一趟江阴县，将三婶接过来一同过年节。不过，陆风那里最近的来信却是说沈明已经派人去接三婶，母子二人会在郢州过年，沈堂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从离开了沈家村，除了父母的坟墓之外，沈家村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沈堂留念的人和事。也只有三婶和沈明，一直帮衬自己。 在离开江阴后，那最开始建造的作坊，便是交给了三婶管理。而沈明，则是去了郢州与陆风一起做事，只不过，沈堂一直在外漂泊不定，从分别后便是没有再见。 好在，现在众人的生活，都远比之前好了很多，这让沈堂的心中也有几分安慰。 第438章 宅院布局，为难之事 第438章：宅院布局，为难之事 除此之外，便是将这大却显得有几分空旷的宅院，布置下来。 整个宅院并非按照一般的规制而建，主院却是分为了三个。其中一个，是柳香菱所居。柳香菱命名为‘香竹园’，名字不仅听起来清幽，而且正和主仆二女名字。 第二个被邵暮雨命名为‘听雨轩’。 至于完颜玥所居的则是更为简单，根本不用改，继续叫做‘春月居’！ 这三个主院分布在整个宅院的北侧位置，每一个院子都有五进，园中自成园，园中的景致也是按照三女的喜好亲自布置。 香竹园中，翠竹遍布，幽静而大气！听雨轩中，亭廊相连，环水围绕，乃是精致的江南景致。至于春月居之中，则是假山掩冬梅，石径九曲徘徊。 除了这三个主院外，一应客房则是布置在靠东的位置，同样是数个精美的小院。不过，这些小院的布置，便是交给了园中的手艺师傅去摆布，柳香菱几女自然没那么大的经历。 而其他的位置，便是尽皆如同临安的沈宅一般，园林茂盛。 其中亭台楼阁自不必说，水榭山壁精致巧妙！因为这宅院甚大，柳香菱便让人在园中的位置挖出了一个巨大的小湖泊。湖泊之上有小岛耸立，整个水流环绕开来，蔓延穿行在整个院落之中。若是到了夏日，众人几乎可以在其中泛舟而行…… 前去迎接程茹的车架最先赶了回来，而沈堂，也是第一次拜见自己这位正牌岳母大人！ 岳母与女婿相见，倒是并无什么彩礼、车房之类的话语。而程茹对于这个女婿，显然也是极为满意。对女儿关爱，对自己敬重，有才华有能力，这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佳婿。而这，也让程茹再度感叹自家女儿的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哪怕是柳家依旧在，自己的夫君依旧位列朝堂，想要找这样的一个女婿也不容易。 不过，程茹这里顺利，前往太湖的车队却是给沈堂传来了一个让他傻眼的消息。 邵老爷子说了，如今他与邵暮雨并未成亲，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们并不会前来连理城。甚至，还让人催促邵暮雨赶紧回归太湖过节。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堂不由得思索起来。 邵老爷子对自己二人之间的事情，其实已经逐渐默许了。但是，老爷子也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当初应许的条件虽然已经达成了一部分，可是，想要让老爷子直接认同此事，还需要有几分麻烦。可是，这件事情，哪怕他亲自前去恐怕也没有效果，所以，一时间的确又几分束手无策…… 随着大量的军兵退走，如今泗州境内只留下了约莫十万左右的兵马，张浚已经返回了临安，其中三万人马，由辛弃疾率领驻守宿州。卞喜也率领三万人马驻守在虹县，剩下的四万左右人马，则是被李显忠统领驻扎在泗州。 如今的灵璧城之中，只留下了五千兵丁，不过，更多的是用来修缮已经破损的城池。毕竟，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是大宋还是大金都不可能对连理城攻打，所以，也无需留下太多人马驻扎。 张浚临走之前，显然也是为沈堂打算。所以，留下的三名主将，尽皆是与沈堂较为亲近之人。卞喜与辛弃疾不说，尽皆是沈堂的结拜兄弟，哪怕是李显忠，对沈堂的印象也极好。更何况，当初灵璧一战后，说起来李显忠还欠了沈堂一个人情。 如果是其他的骄兵悍将，就算是沈堂又天大的功劳，想要让他们服气恐怕也不容易。很有可能，张浚离开之后，沈堂便成了一个空架子。但是，现在却不一样。有了张浚的命令和赵眘的旨意，三人会不折不扣的遵从在沈堂的麾下，而且，这些大军，也有一大部分是当年灵璧一战的兵卒，所以，沈堂虽然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丁，可是掌控这泗州的十万大军，却是没有任何问题…… “契弟，我怎么看你有些愁眉不展的样子？”卞喜前来，将虹县几万兵马的情况，对沈堂讲述了一番，而后，兄弟二人便是对饮起来。 沈堂苦笑一声，而后，便是将太湖邵家之事对卞喜讲述了一番。索性是自家兄弟，说说也无妨。 等到卞喜听完之后，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沈堂，文采无双，能连中三元考得状元。武略无敌，在战场之上就算是沙场宿将也甘拜下风，可是，如今竟是被这点事情难倒了。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若是契弟愿意，大哥我这就点齐兵马、直奔太湖，保准邵家一家老小一个不剩的全都带来这连理城如何？”卞喜调笑说道。 沈堂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本来，之前我想着让张相为我和暮雨提亲。以张相的身份，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眼看就要到了年节，而张相也需返回临安，便是耽搁了。却没想到，竟是出了此事。” “嘿嘿！其实邵老太爷，也只不过还需要一个台阶罢了。否则的话，你和暮雨妹子未曾成亲，一家老小便是来了你这连理城，其他人会如何看待？”卞喜开口说道。 “小弟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问题是，想不到这个台阶该怎么给老爷子啊……” 卞喜咧嘴笑了笑，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放心契弟，这些许小事，便交给大哥我便是。绝对给你办的妥妥当当，让邵老太爷高高兴兴的前来连理城如何？” “真的？大哥想怎么做？”沈堂闻言一喜！ 卞喜摆摆手，“至于如何做你便无需理会了，反正，此事大哥应承了，绝对不会让你和暮雨妹子失望便是。” 接下来，任凭沈堂追问了两三次，卞喜却是止口不说，沈堂也只得作罢！ 一场酒宴喝到了天黑，卞喜这才在亲卫的护送下离开了连理城，返回到虹县之中。至于沈堂，也只能相信卞喜，能够给自己带来惊喜。 第439章 老爷闭门，计相来敲 第439章：老爷闭门，计相来敲 江南太湖邵家！ 如今，距离年节也不过是还有十余日的时间。按照往常来说，以太湖这等家庭，整个太湖早就该充满了喜庆的意味，不过，今年却是有些不一样。 唯一的女儿邵暮雨在泗州之地未曾归来，邵家二少爷还在忙活生意的事情，同样也没有归家。家中只有老大有福，也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闭关攻读。 见到这种情况，邵老爷子一气之下，直接闭门谢客，就连管家也懒得见。 于是，本应该到了大肆才买、布置的时候，整个邵家却没有主事之人。老管家见了夫人，可是，邵暮雨的娘亲慕容慧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也只能让管家先斟酌着布置。具体如何，总该等自家老爷来做决定。 所以，年节将至，整个邵家却是冷冷清清，甚至比常日还有不如…… 这一日，一顶小轿子在一行护卫的跟随下匆匆来到了邵家门前！ “我家老爷来拜访邵老爷，还请通传一二。”轿子一旁的小厮上前两步，对着邵家的门子开口说道。 门子苦笑一声，这等时候，以邵家在江南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前来拜访。开始之时，自己还去通禀，可是，老爷一个都没有见过。哪怕是知府大人前来，都是老夫人应酬了一二。所以，到了后来，他干脆也不去通报了，反正，得到的结果也是一样。 “这位老爷还请见谅，最近我家老爷身体有恙，因此不见外客。诸位还是请回！” “呵呵，这个邵同光也忒小气，不过，既然是有恙，那本大人倒是有一良方！” 轿子之中，一个醇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而后，一只手从轿子中伸出来，手上拿着一支拜帖！ “这位小哥儿，去帮我把这个拜帖递进去！”那声音缓缓说道。 作为邵家的门子，不知见了多少高官贵客，自然是个后眼力之人。他只是在那手上戴的碧玉扳指上扫了一眼，心头便是一惊！这等品质的玉器，就算是自家老爷恐怕也会当做宝贝。很显然，这轿子之中，绝对是一尊大人物。 当即，这门子不敢怠慢，双手接过拜帖，行了一礼，便是朝着宅院之中疾步而去。 老管家正坐在小院子之中唉声叹气，自己来到邵家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不像年的年节。往日，主家一众人早就已经返回了家中，两位少爷虽顽皮，但是家中充满了喜气。大小姐讲述着南来北往之事，老爷和夫人一团和睦。可现在，大小姐和二少爷不在家，这个家中自然缺少了几分味道。 “钱爷爷，门口有贵客前来，让小的拿来了拜别。”门子走进院中，嬉笑着对老管家说道。 老管家已经年过六旬，而这门子也只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所以，称个爷字，自然也是理所应当。而且，平日这老管家对于这些小儿也极为上心，不管是各方面的教导还是待遇，对他们都极好。因此，在这些仆从面前，老管家几乎可以替邵老爷子做半个主。 “啊，是小三子啊。什么贵客啊，老爷依旧闭门不出……哎！” “小的也不知道，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为贵人。不如钱爷爷将这拜帖递给夫人，也免得耽搁了什么事情不是。”小三子说道。 老管家点点头，“行，你先去应承一下，我去见夫人。” 小三子转身离去，老管家并未贸然将拜帖打开，而是持着拜帖，朝着一旁的院落行去。 有夫人的侍女通禀之后，不一会儿，侍女便是再度出现，并引着老管家朝着厅堂之内行去。 厅堂之中，慕容慧也是有些愁容，不过，见到老管家进来，便是定了定心神问道，“又有人来求见老爷么？” 老管家行礼后应声说道，“老仆也不知道是何人，不过却是拿来了拜帖，夫人看看是不是老爷的熟人？” 慕容慧点点头，将拜帖接过来打开。 前边，自然是一些应景的客套话。不过，当看到后方坠着的那个名字之时，慕容慧先是怔了怔，随后便是低呼了一声，“哎呀，这位大人怎么来了。” “管家，你赶紧去准备迎接，切莫怠慢了，我立即去见老爷。” 老管家闻言，也知道这来的定人是一位大人物，赶忙转身出去准备。而慕容慧则是急匆匆的进了后院，朝着邵老爷子所在的屋室而去。 慕容慧之所以如此震惊，正是因为那拜帖之上的一个名字。 这名字，并无什么出奇的地方：麻邵！ 不错，正是朝堂之上的不倒翁，三司使大人麻邵！ 如果是对于官员来说，礼部尚书或者左右两相、枢密使等职位自然是有着无与伦比的震慑力。可是，作为商贾之家的邵家来说，麻邵就代表着财神爷。 朝廷的计相，哪怕是以邵家、盛家的体量，也绝对招惹不起。毫不夸张的说，麻邵一言，便可以对邵家这样的家族兴衰，产生巨大的影响。 若是其他的官吏，就如同知府大人，得罪了也就得罪了。邵家不是小门小户，得罪一个知府虽然有些麻烦，可也至少不是无计可施。 但是，若得罪了计相麻邵，那绝对是邵家的灾难。 慕容慧虽然是妇人，可身为邵训的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商贾之家的财神爷，计相麻邵的大名？而且，其他人不知道，但是慕容慧却是清楚，自家最牢靠的靠山之一户部侍郎，可是这位大人手下的手下。 所以，不管这位大人是因何而来，邵家都不可能怠慢！不要说老爷子只是心情不爽，就算是真的抱病在身，也要爬起来以最郑重的礼节去迎接。因此，慕容慧不敢有一点耽搁，直接便是朝着邵老爷子所在的屋室闯了过去。 “砰、砰、砰……” 不等侍女上前，慕容慧便是直接对着门房用力的敲了敲，“老爷……老爷，出了大事了……” “什么事？不要来烦我！”屋室之内，邵训的声音传出来…… 第440章 邵训心思，慌忙相迎 第440章：邵训心思，慌忙相迎 “老爷，快点出门！计相麻大人来咱们家了。”门外，慕容慧焦急的说道。 屋室之内，稍微静了静，“哼！不要骗我，麻大人会来咱们家？” 做生意，当然想要认识这大宋最顶尖的大人物。而计相邵训，便是邵训最想结识的人之一。不过，邵训此人一向极为低调，更是未曾与任何商贾之家打过交道。邵训曾托人送了些东西，可是，却被退了回来，之后也就没有了这方面的想法。 因此，在邵老爷看来，这定然是自家夫人想要自己出去的借口。 这一段时间，邵老爷子的确是有几分郁闷。而这郁闷的来源，当然便是沈堂。 先是自家的女儿，如今不明不白的跟着沈堂，在临安沈宅整整待了一年，竟是未曾归家，虽然没人敢说什么。可是，在邵老爷看来，却是失了颜面。 除此之外，便是自家老二，因为那生意之事，竟也是终日漂泊在外，很少回家。 邵老爷也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尤其是邵有财，从一个纨绔变成现在大有作为，其实邵老爷子心中还是极为爽快的。不过，作为父母就是这样。如果天天在家，父母会觉得儿孙不够努力，可如果事业有成，终日忙碌，作为父母心中却多少有几分不快。毕竟，无法终日陪伴，父母怎么会不想念？ 尤其是到了年节之前，邵老爷子心中的不爽更甚，当然也就没了什么过年的喜庆。 “哼，这个臭小子，不仅拐骗了我女儿，还将我儿子拐骗走！真当老夫没有脾气不成？”邵老爷子心中愤愤想着。 而对于沈堂，邵老爷心中还是无比满意的！腹诽是腹诽，但是，这并不代表老爷子对沈堂不满意。想想当初自己提出的苛刻条件，这眼看着沈堂就能完成了，有这样一个女婿，就算是邵老爷子不说，但是脸上的光彩其他人还是能看得见的。 尤其是不久之前，沈堂立下大功，虽然还没有封赏下来。但是，朝堂之上哪个人也不傻。所有人都知道，这沈堂只要归来，必定是身份大涨，更会成为陛下眼中最重要的臣子之一。可以说，沈堂虽然刚刚踏足朝堂不久，但是，只要没有意外，便是已经预定了一个宰执的位置。 对于这样的人，大家会不趁着现在还有机会，巴结一番么？ 尤其是知道了陛下竟然亲自去灵璧迎接沈堂之后，本就对邵家客气的知府大人，更是来邵家都跑断了腿。这等便宜关系，自己若是不能把握住，也就枉为一尊知府了。 虽然现在沈堂的品级无法与自己相比，但是，这知府大人能肯定，待到封赏之后，沈堂说不定就可以并驾齐驱了。可是，他这个知府是熬了半辈子，而沈堂，则是刚出了新手村便直接无敌。这怎么比？将来，说不得便是要有让沈堂照应的地方。 他不认识沈堂，但是，沈堂的夫人之一的娘家不就是在太湖么？ 于是，这知府大人与邵老爷子推心置腹，就差拜把子了。 对于这些事情的缘由，邵老爷子能不知道么？ 要能力有能力，要前程有前程！说句心里话，邵老爷子对于这个便宜女婿，已经是认可了。 当然，心中认可，嘴上却不能直说。毕竟，咱们邵老爷子可是有身份的人，不要面子么？ 这一次的事情，说白了就是翁婿两个隔着千八百里地，在生干气罢了…… “砰、砰、砰……” 听着门外不断的敲门声，邵老爷子有些烦躁。 “老爷，是真的，拜帖都已经递进来了，老爷赶紧收拾一下去迎，否则晚了的话，可就硬生生得罪了麻邵大人。”慕容慧焦急的说道。 邵训一听，神色不由一怔。难道……是真的？可是…… 他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瞧了瞧，果然，除了自家夫人和两名侍女之外，并无他人。 想了想，邵训便是将门打开。不管是不是真的，还是确认一下的号。否则，如果真的是计相前来，自己却是在屋中不出，这可是天大的罪过…… 打开了门，没等邵训说话，慕容慧便焦急的将拜帖递过来。 “老爷你看，这不是麻大人是何人？” 邵训打开了拜帖，一看之下，便是傻了眼，竟然真的是麻邵前来？ “大人怎么会在这时候来了咱们府中？”邵训震惊而不解的问道。 “老爷，这些事咱们怎么知道？而且，现在重要的是赶紧去将麻大人迎进来，若在耽搁下去……” “对、对、对……”邵老爷子一拍脑袋，赶忙返回屋中，两个侍女以及慕容慧也跟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帮着邵训换好了服饰，而后，邵老爷子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大门之内，老管家早就让一众仆从恭敬的站好准备相迎，客房之中，一应茶点、布置，也尽皆准备妥当。 见到自家老爷冲过来，老管家赶忙迎上去，“老爷，莫急、莫急……” 邵训哪儿有时间理会老管家，一步冲出了院门，远远的便是看到一顶小轿以及一行护卫、仆从，正等候在大门之外。 疾走两步，来不及喘息平静一二，邵训便是恭敬行礼，并开口说道，“老朽邵训，拜见计相大人。不知计相大人前来，老朽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说，便是一躬到底，并等着轿内之人的回应。 片刻后，随着下轿的咯吱声以及踏踏的步履之声，一双黑色的步云履，出现在邵训低垂的视线之中。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邵训的手臂，温和而敦厚的声音传来，“哈哈，邵老爷无需多礼，老夫本就是贸然而来，有何怪责之处？” 顺着这只手的搀扶，邵训直起了身子，果然，计相麻邵，出现在他的面前。 “大人前来，使得我邵家蓬荜生辉，快快请进！”见到麻邵脸上并无不满之色，邵训心中稍安，赶忙一摆手，迎着麻邵，便是朝着宅院之内行去。 第441章 来此为何，顽皮计相 第441章：来此为何，顽皮计相 “邵老爷此语，老朽不敢苟同。若富甲江南的邵财神之家都是蓬荜，那老朽之家，恐怕就是陋室喽……”麻邵大笑道。 邵训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毕竟，被其他人称呼邵财神这种事，他已经习以为常，而且，有邵家的财力，也当得起这财神的称呼。可眼前之人是麻邵，这才是大宋真正的财神。尤其是对于商贾而言，这更是掌控着他们命运的财神。 干笑两声，没有摸清这位大人前来的意思，邵训也没敢贸然回应。 二人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进入到了客房之中！ 早有侍女沏好茶等待，二人到来，邵训请麻邵落座之后，亲自拿起精致的茶壶，给麻邵斟茶之后，这才带着几分忐忑，坐了下来。 “好茶，好茶！”麻邵喝了一口，满口赞叹。 “大人喜欢就好，也不是什么贵重物事，大人喜欢，稍后我给大人取一些过来。”邵训带着几分紧张说道，不过，话音刚落，他便是后悔了。 谁不知道这位大人并不会轻易收别人的礼物，更何况，区区一些茶叶，虽然也的确价值不菲。可是，以麻邵的身份，会真的没喝过么？ 就在邵训想着该如何挽回一二的时候，却听麻邵竟是点头说道，“好，如此，我便沾沾邵老爷的光！而且，日后若是老夫喝惯了，邵老爷可莫怪老夫令人前来讨茶喝……” 此言一出，邵训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便是大喜。 要说计相大人向邵家讨茶喝，这绝对是邵家的荣幸，而且，这是邵训求都求不来的事情！ 接下来，两个人便是尬聊起来！不过，大部分的时候，都是麻邵再说，而邵训则是在有些不知所云的应付着。 不是邵训没有见识，而是麻邵对于邵家来说，太过重要。并且，这麻邵的到来，也是有几分怪异，毕竟，以麻邵的身份，实在不可能有什么事情会麻烦到邵家。而且，即便是有事，也只需一纸传信，邵训便会麻利的赶过去，又岂会用得着计相大人亲自不远数百里前来太湖？ 眼看茶喝了两壶，邵训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是借着倒茶的机会，有些小心的问道，“这个……不知道大人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邵家效力么？若有需要，不管是人力还是财力，邵家都竭力而为绝不推脱。” 邵训决定，不管什么事儿，自己先表一下忠心自然不会错。 麻邵笑了笑，“老朽这一行是查看几个州府的税账，路过太湖便是想起有件事，正好想要与邵老爷请教一二。” “不敢当，不敢当，有事大人吩咐便是。”邵训赶忙摆了摆手。 “邵老爷应该也已经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咱们陛下与金国皇帝一同下旨，将泗州的灵璧城改成了连理城，而且，商定这连理城以后便是我宋金两国的贸易交易之地。此事不仅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关系，更是涉及到我大宋方方面面，一个不好，便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陛下将此事交给我处置，不过，到现在，老夫心中，还没有确定的想法。邵老爷做生意多年，对这方面定然有些想法，所以，老朽便前来请教了。”麻邵淡淡的说道。 此言一出，邵训便是不由得再度愣了愣。 作为最大的商贾之家，对于国家层面的政策自然是极为关注，连理城的旨意下来，邵老爷第一时间便是关注到了，并且也思索着其中的得失以及邵家可以参与的地方。 不过，思索良久之后，却是打了退堂鼓。这的确是好事，若是操控得当，可以获得巨利。但是，若掌控不好，陷在其中也并非是不可能。 最大的问题，便是这种交易，需要天大的背景。否则的话，不管是大宋一方还是大金一方，一旦出了意外，便是会无法挽回。 而邵家的关系不弱，可是，邵训自忖，参与到这其中还是欠缺几分。而且，邵家底蕴深厚，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去赚取暴富，如果有机会自然可以，没有机会也无需勉强。 看着麻邵认真的神色，邵训便是思索了片刻，而后，将自己的一些想法讲了讲。当然，这些想法，有些真实、有些虚假，他自然不可能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讲出来。毕竟，他的立场和麻邵的立场，并非是完全一样。 可是，在听了邵训这应付的话之后，麻邵竟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果然是我大宋商贾楷模，这些方式若是运用到连理城之中，定然可以让这城池成为繁盛之地，而且，对于我大宋的各个行业也有不小的好处。” 面对麻邵的夸奖，邵训却是傻了眼！自己明明就是要应付一番，难道，自己真的说的很好？连计相大人都赞颂有嘉？ “邵老爷既然对这方面极为精通，那么，老夫有一请，不知道邵老爷能否应许？”麻邵继续说道。 “大人请说！” “如今，连理城一切都正在兴建之中，不如，邵老爷送神送上天，前往连理城帮助老朽指导一二可行？”麻邵应道。 “啊……”邵训彻底蒙了，让自己去帮助建设连理城？“这叫什么事儿？” “这……老朽前去，于理不合，而且……” “哦？”不等邵训说完，麻邵便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看来，本官是请不动邵家主的大驾了。既如此，本官告辞！” 从老夫变成本官，从邵老爷变成邵家主。哪怕邵训是傻子也知道，此刻麻邵不高兴了！而且，是很不高兴。不用多说，如果真的让麻邵就这样出了邵家大门，等到明天，邵家就要有大麻烦。 身为计相，想要难为一个商贾之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大人……大人，老夫应了、应了！”邵训哪儿还敢多想，当即便是忙不迭开口。 “哦？答应了？那好，陛下有旨意，这连理城建设不能有任何耽搁。既然邵老爷答应了，那便明日就前往连理城！” 第442章 麻邵离去，癫疯邵训 第442章：麻邵离去，癫疯邵训？ 话语说罢，竟是也不再停留，直接便是离开了厅堂，直接走出了邵家。不过，等到他面目含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是陡然间大笑了起来。而后，命旁人拿过来纸笔，在其上写了一句话，并交给一旁有些傻眼的邵家门子。 “过会儿你们老爷出来，将这个东西交给他。”随后，麻邵上了轿子，在护卫的簇拥下径自离去。 话说厅堂之内，邵老爷好半晌也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这是怎么的了？就要自己赶往连理城？而且，还明天就要赶过去？自己答应了？ 邵训满脑子的问号，根本回不过神来。 “老爷……”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将邵训从愣神之中唤醒。却见慕容慧匆匆而入，急声问道，“老爷，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还在这里？麻邵大人呢？我怎么听说麻邵大人走了？老爷没有相送么？” 慕容慧一连串的问话让邵训‘哎呀’一声，随后，便是直接朝着门外冲去。 不管怎么说，应承也好，不应承也好，人家麻邵前来自家府邸，自己送都不送，让人家嘲笑邵家没有礼仪是其一，也会直接大大的得罪了麻邵。 不过，待到邵训一路冲到门口之时，却见门口空荡荡的，哪儿还有什么人影。 “麻邵大人他们呢？”邵训朝着一旁的门子问道。 门子更是丈二摸不着头，只得苦笑着说道，“老爷，刚才来的大人早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什么？”邵训只觉得五雷轰顶一般。 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办出了这种根本不着调的事情。麻邵大人亲自前来，不管怎么说，看起来并无恶意，甚至，会是邵家的机缘也说不定。可是，自己今天迎接来迟，厅堂中应对也是胡乱而为，甚至，到人家走的时候竟然忘了相送。自己是真的老了么？这可改怎么办？ 虽说这位大人并未在自己面前显露什么怒色，但是，这等人物，怎么会喜怒形于色？说不定，明日自家便会遭殃！以麻邵大人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只需要露出点口风，便会有无数人冲上来让邵家难以应对。 “哎！” 好半晌，邵训摇了摇头！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是想办法应对了。只可惜…… “老爷！老爷？”一旁的门子见到老爷发呆，喊了数声竟是没有回应，只能踏前两步，轻轻拍了拍邵训。 “嗯……”邵训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便是要朝着门内行去。 “老爷，这是刚才那位大人留下来，让小的转交给老爷。”门子边说着，便将手中的信笺朝着邵训递过去。 邵训停了停脚步，难道，是那位大人斥责的话？不过，邵训还是叹息着将单独的这张信纸打开，而后，便是朝着这信纸之上看了过去。 信纸上，只有一句话，可是，当邵训看到的时候，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并且，接着还狠狠的在眼上揉了揉，再度看了过去。 这一次，却是看了个真切！不过，邵训却是再度愣住了。 “老爷……老爷怎么了？”一旁的门子有些担心，老爷莫不是真的生病了？这刚刚一小会儿，便是愣神了数次。这……会不会是传说中的痴呆症？ “哈哈哈……” 就在门子心中胡乱想着的时候，邵训陡然间仰头大笑了起来。 “老爷，您没事儿。要不要去叫郎中过来？”门子担忧的开口。 邵训大手一挥，“叫什么郎中，老爷我好得很！你……对了，你是叫小三子是，不错，很好，这张银票赏给你了，好好干！” 随意从怀中掏了张银票出来，直接塞到小三子的手中。随后，便是再度看了看那信纸，并大笑着疾步朝着院内行去。 待到邵训走远，同样有些呆愣的小三子朝着手中的银票之上看去。 “嘶！”小三子倒吸一口凉气，银票之上，赫然印着‘一万’的字样。 也是，想想以邵训的地位和身份，身上怎么会揣着那些百两、千两的‘零碎’银子？ 话说邵家的待遇本就不错，主家人对于下人也和善，各种赏赐更是不少见。而小三子来了邵家数个年头，也算攒下了数百两的家底。数百两虽然不算多，可是，想想当初沈堂在沈家村的时候，几十两便算是大富大贵之家，便知道这几百两银子有多少了。 而现在，竟然直接被赏赐了一万两？小三子狠狠的擦了擦口水，上一次，花丁刘大哥说府城中的小梅仙需要五百两银子！哼，我小三子是不是也要去见识见识？ 就在小三子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美好人生之时，邵训一路大笑着进入到了宅院之中。 而慕容慧以及两位妾室，包括老掌柜等人，听到邵训的大笑，便是尽皆匆忙赶来！ “老爷，没关系，就算是得罪了麻邵大人一二，想必以大人的肚量也不会放在心中。而且，稍后我们赶紧收拾一些厚礼给大人送过去。”看着依旧在狂笑的邵训，慕容慧脸上显出担忧的神色，在她看来，定然是得罪了麻邵，而自家老爷则是有些崩溃了。 一旁的两名妾室以及老掌柜，也纷纷上前出言劝解。 然而，邵老爷子却是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我怎么会得罪麻邵大人！对了，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前几日，咱们那佳婿不是送了信来让我们去连理城过年节么？还不快快去准备？” “对了，泗州之地估计要比咱们江南冷得多，防寒的物事定要带齐全！那个谁，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留下几个看家护院的，其他所有人都前往连理城。那是沈堂的地儿，也算咱们邵家之地了，大家自然应该去看一看。” “夫人，将咱们存的银钱都拿出来，这一趟前去，总不能让人小看了咱们邵家！” “还有你，快点儿把车马都准备好，另外，通知一下老二，让他不要回太湖了，直接去连理城与我们汇合……” 第443章 计相留言，指婚之事 第443章：计相留言，指婚之事 邵训二话不说，便是朝着院中的人张罗了起来。 不过，见到此刻的邵训，慕容慧却是更为担忧。谁不知道，自家老爷正在跟那位女婿怄气？这突然间就变了想法，不会是真的得了失心疯。 “老爷，咱们真的要去连理城过年节？”慕容慧开口说道。 “那还有假不成？”邵训翻了翻白眼。 “可是……” 邵训却是直接打断了慕容慧的话，“对了，几位夫人过来，我给你们看样东西。老掌柜，你快快去准备，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不然误了时间就不好了。” 说，直接拉起慕容慧，便是朝着屋内行去。 两名妾室张氏、李氏对视了一眼，而后，也是好奇的跟了过去。 进入到屋室之中，邵训神秘兮兮的将大门紧紧掩住，而后，在慕容慧三人奇怪的视线之下，将那信笺拿了出来。 “你们不会以为老爷我得了失心疯！”看着几人怪异的神色，邵训嘴角抽了抽，“老爷我的确是高兴……” “难道有什么喜事么？”慕容慧不解的说道，“而且，我们这一家真的都去那北地？听老爷的意思，连家使都要带上，来回折腾，岂不是麻烦么？” “不麻烦，这一次我们去了，明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且，这连理城新建，其中机会颇多，将来也算是我们的根基之地。所以，就算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也有可能。就算真的回来，也不过是多带几辆车马而已，算的什么事？” 就在慕容慧想要再问的时候，邵训却是说道，“我知道你们心头疑惑，不过，你们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说着，便是献宝一样，拖着那张珍贵的信笺给慕容慧几人递过去。 慕容慧好奇的拿起，其余二人也是凑上前来，朝着信笺上看去。 却见，其上油墨未干，而且，也只有一句话，“沈状元立下泼天大功，封赏之日，待到明年春日花开之时。另，陛下得知沈状元与邵家之女情意相投，因此，准备为二人指婚……” 慕容慧三人如同刚才的邵训一般，瞪大了眼睛，脸上尽皆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陛下指婚？这可不是什么杜撰之中！有陛下指婚不仅是双方的荣耀，更是天大的喜事，原来如此，也难怪自家老爷会如此高兴了。 不错，邵训正是因此而兴奋！要知道，陛下指婚这种事情，虽然不算少。但是，也绝对不多。即便是指婚，双方也定人是高门大户。邵家虽然富甲天下，可说起来终归是商贾之家，岂会入得了那圣上天子的眉眼？ 对于高门大户来说，陛下指婚是恩宠。而对于邵家来说，这绝对是无上的荣耀！从此之后，邵家哪怕依旧是商贾之家，可是，邵老爷子面对部堂级的大佬，也绝对是有着几分底气。更是能直起腰杆！从此，邵家的底蕴再填三分，儿孙无忧！ 这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老爷，这是真的？”慕容慧惊声问道。 邵训得意的笑了笑，“你们看清楚，这可是麻邵大人亲笔所写。以麻邵大人的地位，会在这种事情上信口开河么？看来，我们小看了咱们那女婿立下的大功。不过，我也曾听闻，陛下不仅极为欢喜，更是亲自摆驾泗州相迎。如此可见，咱们这女婿深的陛下之心，所以，这指婚之事，绝不是子虚乌有。” “不过，这件事情天子毕竟还没有下旨。所以，总会有所变动。而这一次，我们前往连理城，也是为了此事。” “泗州之地初定，四座城池都在修建之中，连理城更是被陛下指定两国商贸之地，我邵家此时前往，可以投入大量的财务、人力相助咱们那女婿将这些事情办好。到时候，这指婚之事，还不是手到擒来。”邵训眯着眼睛说道。 这种事情，只要不定下来，便会有变动。而在这个时候，邵家为大宋出钱出力，自然会引得陛下开心。至于一些钱财……不好意思，邵家穷的只剩下钱了。就算是真的千金散尽，过不了多久时间，也会再度聚拢无数钱财。再加上，现在老二也有出息了，自己这些钱留着干什么？还不如搏一搏这个名头。 将来，自家女儿便是天子指婚的娇女！看哪个老对头还敢来自己面前撒野？江南盛家？不好意思，这一次，老夫就要压你们一头！就看你服不服气…… 听到邵训的话，慕容慧再度惊呼一声，脸上满是欢喜。这可是自家女儿，这……可真的是天大的喜事。 就算是两名妾室，脸上也充满了喜色！她们虽然无所出，但是，自己背后的娘家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还不是靠着邵家么？邵家越强大，自己的娘家也会越得力！ “好了，你们也各自去准备！该带的都要带上！待到明年，若是陛下真的指婚，到时候定然是高官名门齐聚，而且，陛下既然指婚了，那咱们女儿岂能没有诰命封赏么？所以，你们也要交代一下下人和婢女，定不能落了我邵家面子。”邵训郑重的说道。 “老爷放心，这可是咱们家的大事，我们怎么会不晓得？”慕容慧忙不迭的点点头，“两位妹妹，来……咱们商量商量，这件事情该准备些什么！对了，二妹你的手工可是咱们家最好的，这暮雨的喜服你可要帮衬我。” “放心姐姐，还有小儿的物事，我们最好也要先准备好。待到成亲之后，有喜也就不远了……” 几女叽叽喳喳而去，邵训则是让自己心情平复了一二，美美的将身旁的凉茶一饮而尽！ “啪！”邵训一拍脑袋。 “去将老管家喊过来，顺便让德旺也过来，把我书房之中所有武夷茶尽皆包好。”邵训此事才想起来，刚刚与麻邵闲聊之事，自己可是应承了茶叶的事儿。不过，后来的事情有些突然，自己竟然是忘了。 不管麻邵大人是否在意，可是这礼节，总不能缺失了。再者说，自己这大喜事儿的消息，可是人家麻邵大人亲自过来告诉的…… 第444章 其中缘由，主和派聚 第444章：其中缘由，主和派聚 而到了现在，邵训也总算是明白过来。麻邵根本就不是顺道而来的，很有可能，是特意来的自己邵家。 要说以邵家的面子，哪怕是有陛下指婚之事，也绝对值不得麻邵巴结。而陛下，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开口。 因此，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自己那女婿想出来的办法。说不得，之前自己拒绝前去连理城，而现在，则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至于这指婚之事，当然也不是假的。以麻邵的地位，没必要在这方面欺骗他。 邵训总算是将事情想通了，不过，有一点他却是没想到。 这件事情，并非是沈堂做的。麻邵，也并非是沈堂请来的。而是卞喜的关系！ 卞喜只是一个农家子，而如今能够爬到一军将帅的位置，除了自身勇猛、战场立功之外，还有其他人不知道的一件事情。那便是，卞喜与麻邵二人，乃是同乡。 这时候的同乡远非后世的同乡能比！同乡之间，有着极为浓厚的感情和关系。 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一个同乡的关系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立场。所以，对于这个同乡的小将，麻邵一直暗中比较关照。而卞喜也极为知趣，战场之上厮杀勇猛，算是没有给麻邵丢了什么面子，所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极好。 而这一次，知道了沈堂的为难之处以后，卞喜便是想到了麻邵的身上。 这种事情，其他人出面不一定合适，分量也不一定够。而麻邵，却是最合适的人选。 将消息告诉了麻邵之后，麻邵没有任何推脱便是答应了下来。之所以如此，只不过是提前卖沈堂一个面子而已。 麻邵是皇帝赵眘极为亲近之人，否则的话，赵眘也不会让他管着自家的钱袋子。所以，很多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但是，麻邵却是清楚。 陛下对于沈堂的看中，远非其他人能够想象的。甚至，麻邵曾听到过赵眘自语，想要选取一位公主嫁给沈堂。不过，因为沈堂已经有了妻室，并且公主之中，也没有年岁合适的人选，这才作罢。不过，也足以可见，赵眘对沈堂的欢喜到了什么程度。 至于指婚的事情，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自从沈堂与完颜玥之间的事情落定之后，赵眘便是一直在想用什么办法，能够在金皇完颜雍的面前扳回一筹。想来想去，嫁公主自然是有些困难，可是，指婚却是易如反掌。因此，赵眘早已经决定，在明年为沈堂封赏之时，同时为他指婚。而指婚的对象，自然是与沈堂还没有名分的邵暮雨。 对于这样一颗冉冉升起，并且深的皇帝心思的政坛新星，麻邵当然想着打个交道。而就在这时候，卞喜派人来求，他便是欣然应许，这才有了这位计相大人的太湖之行…… 沈堂并不知道太湖所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邵老爷子已经答应了，会赶在年节之前到达连理城。 这一段时间，因为沈堂的出色，使得朝堂之上主战派的史浩等人，更是风光无两。再加上张浚回朝，两位大佬坐镇朝堂，根本不需要他们刻意的打压，主和派的众人便是低落到了谷底。 仅剩下的右相汤思退，几乎成了朝堂之上的柱子。不管是讨论什么问题，他极少有开口的时候。即便是开口，也大多是在附会皇帝赵眘。 在这种情况下，身为主和派一方的诸位大佬，自然是不会甘心！ 临安朱倬府之中，小小的院子依旧如同往日一般平静，不过，其中的三个老者却是各自神色肃穆。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主和派的三名顶尖大佬：朱倬、陈康柏、汤思退三人。 迎着冬日的阳光，几个人喝了半晌热茶，陈康柏率先开口说道，“两位，现在的局势对于我们已经不利到极点！我们该议一议接下来如何了。若是在这样下去，我看我们三个便直接告老回乡，也无需在这临安停留下去了。” 陈康柏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落寞！荣耀半生，可是在这时候却是被打压到谷底，他又怎么会甘心？ 朱倬神色淡然，他看了看汤思退，“进之，你现在身在朝堂之上，看到的比我们要多，你先说说，我们有没有机会扳回一局！” 汤思退字进之，而且，他要比朱倬和陈康柏略小一些，朱倬当年对他更是有提拔之恩，所以，朱倬口称他的字，并没有什么问题。 汤思退思索片刻，而后叹息了一声，“难！” “首先，我等天不逢时！自从陛下登临皇位之后，想法便是已经与太上皇不一样了。太上皇求稳，而陛下求胜！仅是这一点，便足以让我们在陛下面前失了先手。” “其次，这一次的泗州之战，虽然是胜败未分。但是，和谈的结果却算是胜了。你们也该清楚，这一点对于陛下来说，意味着什么。这更是坚定了陛下的大战之心！如果此战大败的话，陛下自然会打退堂鼓，可现在，陛下看到了强宗胜祖的希望，又怎么会甘心的放弃呢？” “至于其三，史浩等人明显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现如今的朝堂之上，其实他们的威势和话语权，已经堪比我们全盛之时，不过，他们却是有意的再控制，并没有出现我们在台上之时的那些事情。如此一来，陛下的容忍力自然也大大增加。甚至，为了向陛下表明他们无朋党之心，他们对于自己内部的斗争都未曾控制，这一点，至少我们难以做到。” 汤思退缓缓说道，作为朝堂之上顶尖人物，他对于现在的局势自然看的一清二楚。 “所以，现在我们并没有什么机会来对他们出手。而且，陛下对他们的亲近，显然远胜于我们，陛下之所以现在还留着我在朝堂之上，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掌控。说白了，我只是陛下手中的一杆枪而已。不需要的时候，这杆枪便会束之高阁，只有陛下需要的时候才会被拿出来厮杀。” 第445章 朱倬之语，谋划沈堂 第445章：朱倬之语，谋划沈堂？ “而目前来说，我这杆枪对于陛下而言，显然并不需要。” 听着汤思退的话语，陈康柏也是微微颔首，脸上的落寞更浓了几分。难道，真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么？只可惜，他们如今经营数十年时间，竟是一朝被打破…… 随着汤思退的话语落下，二人的视线尽皆朝着朱倬看去。 朱倬虽然久不在朝堂，但是，哪怕是他们二人，也不敢小觑朱倬的底牌和谋略手段！甚至，哪怕是现在，朱倬依旧是他们整个派系的主心骨。 在二人的注视下，朱倬沉思片刻，而后淡淡的说道，“其一，你们无需担心！陛下不会让朝堂成为铁板一块，不管是我们还是他们都是一样！所以，哪怕是打压的再厉害，陛下也绝不会允许我们这一系的力量彻底消失。” “进之说的有所偏颇！如今，陛下年富鼎盛，正是强势之时。所以，我们也好，史浩他们也罢，实际上尽皆是陛下手中的枪。只不过，现在对于陛下来说，史浩他们这杆枪正有着用处，我们被遗落在一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短时间内，我们无需向着如何对付他们。而他们也绝不会对我们出手！想必，他们也明白，若是他们对我们出手，那便是陛下出手对付他们的时候。所以，我们需要等待合适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便在于战争之中！我大宋传承数百年不宜，能够定鼎天下，并非是依靠武力。” “如今，我大宋周围不安。北方的金国且不说，南方大理、西部吐蕃，哪一个是容易招惹的？我们这些人，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而到时候才是我们出力的时候。毕竟，枪刚易折，陛下初登大宝，还沉浸在中兴的希望中。不用我们去打破，自然会有人打破陛下的希望！到时候，陛下便会知道，我们这些人，才是对他、对陛下最为有利之人。” 说到这里，朱倬的话语微微顿了顿，而后，便是凝声继续说道：“朝堂之上，一时间还翻不了天！史浩或者张浚，也无需与他们相对，不过，有一个人，却需要我们针对一番了。” “打人所说的乃是状元沈堂？”既然不是主战派之人，又需要他们郑重应对，也只有这个突如其来的沈堂了。 朱倬点点头应到，“不错！” “此子的确有非凡之子，文韬武略尽皆少有人敌，甚至，就连老夫也没有想到他成长的那么快。”朱倬感叹的说道，“一遇风雷便化龙，而沈堂，便是这样一条潜龙。现在，他只不过是初露峥嵘而已，等到他真的化龙之时，便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所以，必须在他化龙之前，将他直接打压下来。” “他现在虽然立功不小，更是深的陛下的赏识。不过，终究是一个朝堂的新丁，想要对付他，比对付史浩等人容易的多。” “这个恐怕不容易……”汤思退皱了皱眉，“大人，以现在陛下对他的欣赏和信任程度，我们对付他，难道不会引来陛下的怒火么？如果是那样，可能是过犹不及。而且，此人终归不是史浩他们一系的主要力量，我们出手对付他，是不是没有必要？” 那陈康佰思索片刻，也是点了点头。哪怕是主和派的力量已经被打压到谷底，可是，让他们合力出手对付一个朝堂新丁，这也有些小题大做了。 不过，朱倬却是幽幽说道，“你们对此子，并不了解。如果了解了，恐怕你们就不会这样想了。” “如果我告诉你们，仅仅在一年之前，这沈堂还只是一个乡村野夫，你们相信么？” 此言一出，陈康柏二人当即傻了眼。这怎么可能？科举取士的确是普通人通往殿堂的途径，可是，见识、谋略、胆识和心性，这些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培养出来的。 就算是状元，有些东西想要改变，也是不容易的。而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是一个乡野之夫？这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这怎么可能？”陈康柏说道。 朱倬淡然一笑，“这不是可能不可能的事情，而是事实。在此之前，他恐怕并未落入你们的眼中，所以，他的信息你们应该也未曾调查过。” 汤思退和陈康柏二人点了点头，他们的确不知道沈堂是何来历。哪怕是中了状元之后，也只是传言沈堂乃是江阴之人，不过，却是在随州进行科考。对此，汤思退二人甚至有些怀疑，也许，这是哪一个大家族暗中培养出来的暗手呢？否则的话，这样一个人物，怎么会寂寂无名？ 沈堂如何成的状元，他们一清二楚！不过，虽然此事之中有着诸多巧合。但是，沈堂的考题他们却也看过，包括取解试的试卷他们也曾读过。所以，对于沈堂的文采却是有几分认同和赞赏。甚至，在他们认为，如果没有任何意外因素的话，沈堂依旧有很大可能成为状元，哪怕成不了状元，至少一个金榜题名是易如反掌之事。 “沈堂原籍山阴县沈家村人士！一年多之前，他父母先后去世，传言这沈堂原本极为顽劣，不过，后来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之后性情大变！若非老夫并不信什么鬼神之事，几乎便会以为这沈堂已经换了个魂魄。”朱倬并不知道，他的一句无心之言，其实已经说到了这件事情的真正原因。 “不过，后来有传言说，这沈堂乃是一代大才易安居士弟子。老夫也查到，易安居士去世前，的确在江阴一代隐居过一段时间，可具体的地点却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并无任何证据，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有假了。有易安居士的教导，文采、谋略，自然是不会逊色。而且，能够被易安居士所看重，也说明沈堂的心性和灵智的确非凡。” “包括他现在的妻子柳香菱，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流落江阴，巧合之下二人结为了夫妻。” 第446章 朱倬毒计，谋算沈堂 第446章：朱倬毒计，谋算沈堂 看着两人震惊的神色，朱倬继续说道：“而后，他远走襄阳城，机缘巧合之下，参与了桐柏山的那一次大战。并且，结识了壮武将军辛弃疾以及枣阳军主将卞喜。” “我已经查明，这桐柏山一战，几乎都是在沈堂的参与之下完成的。不管是谋略还是武略，他的表现都完全出乎意料。否则，也不会被卞喜看中。” “在之后，他前往泗州。在泗州灵璧一战，灭杀四万大军，并且稳定了泗州占据。可以说，泗州之战的功臣，并非是张浚，而是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这边是为什么，张浚会对沈堂如此关照的原因。” “包括后来整个山东之地的布局，也有沈堂的参与……” “你们现在还觉得，这个小子不值得我们出手么？”朱倬淡淡的问道。 汤思退与陈康佰二人，神色早就凝重到了极点。若非这些话是从朱倬口中讲出来的，他们绝对不会相信。毕竟，这天底下不会有这般神仙一样的人物。可是，现实却表明，沈堂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可怕的多。 沉思良久，汤思退开口说道，“大人，就算这些事情都是沈堂做的，我们也没借口对付他。而且，这只是增加了我们对付他的难度。” “这却不一定！”陈康佰却是开口说道，“这些事情，陛下应该并不知晓。” 然而，朱倬却是摇了摇头，“陛下应该已经知晓了，虽然是后知后觉，但是到了现在，正是给沈堂造势让陛下亲近他的时候，如果张浚等人不会找机会给沈堂向陛下表功，也就不是他们了。而且，就算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沈堂所做的每件事情都合乎陛下心意，再者说，沈堂并无官职在身，不管做什么，都是恰逢其会，所以，这在陛下眼中算不得什么错误。” “那我们该如何对付这沈堂？”汤思退皱眉说道，“这沈堂才智不凡，普通的手段，包括阴谋，想要将他陷进来恐怕很难。而且，现在沈堂还未被封赏，也并未踏足朝堂，即便是想找他的麻烦都很难实现。再加上这沈堂自身武力非凡，如今更是在连理城之中，就算是我们不惜一切代价迁出杀手，恐怕也难以达到目的。” “不错！”朱倬淡淡的点了点头，“所以，对付这沈堂，我们不能使用阴谋，而需要使用阳谋。” “阳谋！”汤思退二人一阵，很显然，朱倬已经有了想法。 在二人的注视下，朱倬悠悠说道，“其一，当初在灵璧一战的时候，金兵趋势我大宋百姓为先导攻城。而后，灵璧城中的兵卒并未犹豫，直接对金兵展开攻击，也使得这数百百姓丧命其中！不管有什么理由，他们放任兵卒杀戮我大宋百姓却是并无虚假。此事，我已经找到了一些当初参与那一战的兵卒，他们可以为证，下命令之人，正是其中主将卞喜和沈堂。” “在此之前，这个消息一直被张浚所压制。好在，老夫在泗州也有自己的亲信。因此，方才得知了这件事情内幕。只要传出来，这沈堂定然是声名狼藉，也会被百姓看为刽子手。到时候，有士族文人攻讦，有百姓视其为虎狼。不管愿不愿意，陛下都必须严惩并放弃沈堂。” “至少，可以让他无法踏足朝堂，如此，也就断绝了他的前路。” “其二，暗中拥兵！当年纵横天下的背嵬军，现在就是在此子的掌控之中。曾经，也是因为老夫想要将这支人马拿到手，方才注意到了这个沈堂。对背嵬军，不管是老夫还是张浚都有意图，不过，最后却是依旧落在了沈堂手中。除此之外，他手中应该还有另外一支兵马，泗州之战，有一点我已经知晓，那便是在山东北部纵横的那一支兵卒，并非是张浚麾下的力量。” “既然这场大战是沈堂所谋划，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这支力量，是属于沈堂的麾下。而且，背嵬军也曾在山东北地现身，同样可以佐证这一点。” “只不过，暗中拥兵之事，现在并无切实的证据。可是，这种事情，只需要有传言便足够了。暗中拥兵，而又没有合适的官身，他想要干什么？这乃是任何一个皇帝的大忌。所以，哪怕没有证据，也足以让陛下对他产生怀疑之心。而有了这一点，足够了！” “除此之外，老夫感觉沈堂的金国出使也有着不小的文章，只不过，老夫在金国并无顶尖眼线，所以，其中的内幕也不可知，否则的话，绝对可以让着沈堂再无翻身之力。当然，这也无妨，只需要前面两点操控得当，这沈堂就算是上天的神龙，我们也可以将他斩落下来。” 朱倬的话让汤思退二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心中也充斥着几分震惊。 这两条计谋，一明一暗，一正一邪，一虚一实，却是将沈堂死死的盯住，让他难以翻身！ 第一条，口诛笔伐，这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沈堂，就算是他们这种朝堂大员，甚至是一国皇帝，也无人可以抵挡！君不见，有多少绝顶厉害的人物却是死在这种口诛笔伐之间？不说他朝，就算是本朝，就有无数这样的例子。王安石、欧阳修，这些顶尖大儒也莫不如此，更何况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沈堂？ 第二条，私自拥兵乃是任何一个君王都无法忍受的事情！如果沈堂又一官半职还好，至少可以想一些说辞，可问题就在于沈堂并无任何的官职在身，即便是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朝堂之上的小小文臣。这样的位置，却是在北地拥有强兵，陛下会不忌惮？ 就如同朱倬所说，只需要运作得当，想要斩杀了沈堂自然不太容易，可是，让他在朝堂之上无立足之地，让陛下对他产生猜疑而远避，这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沈堂失去了陛下隆恩，失去了踏足朝堂的机会，那么，沈堂在怎么折腾，也只是一个白丁，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揉捏？ 第447章 大宋文臣，马上情趣 第447章：大宋文臣，马上情趣 这两条毒计，让汤思退等人信心大增！ “大人，那我们何时开始。”汤思退振奋输掉，这一段时间他在朝堂之上几乎被压制的难以喘息，如今，可以大展身手，将对方的一颗重要棋子拿下，自然是有些迫不及待。 朱倬闻言，淡淡的笑了笑，“呵呵，这件事情急不来，你们先做好各方面的准备，朝中的一些布局以及士族方面，也需要先行联络好。既然这沈堂想要化龙，那就在他飞的最高之时，将他打落下来。” 说到这里，朱倬的眼中显出几分杀机和凌厉，“而且，陛下刚刚上位，有些事情却是有失分寸。因此，我们也该让我们这位陛下看一看我们的手段。否则的话，我们岂不是会被陛下看轻了么？” 都说唐太宗时期的魏征厉害，敢在朝堂之上对着皇帝李世民硬怼。不过，其实真正放肆和厉害的文人，却是要属于大宋之时！ 大宋从太祖时期开始，便厚待文臣，并且，说出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话语，这也使得大宋的文臣彻底嚣张了起来。大宋太祖太宗之后的皇帝，为什么看起来那么弱？实际上便是因为士大夫太强大了。就比如说，北宋的檀渊之盟，此前的大战，乃是寇准硬逼着真宗皇帝亲自上了前线。 说实话，宋真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在大宋的一众皇帝之中，还算是比较嚣张的代表。可饶是如此，竟然被底下的大臣所逼迫。 这件事情的影响或者好坏我们不说，但是，就说一个大臣可以将皇帝逼上战场，甚至上了前线，就足以说明大宋的文臣嚣张跋扈到了什么程度。 纵观这些历史名臣，他们是好是坏我们在此同样不做论断，可是，王安石、文彦博、韩琦、司马光……等等等等，只要说出来名字的这些大家，哪一个没有几分逼迫皇帝的荣耀史？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若是没硬怼过皇帝几次的话，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宋的文臣。 所以，朱倬想要给赵眘一个难堪，这种事情再其他的朝代也许有些奇葩，但是，在大宋实在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文臣怼皇帝，这有什么错？ 再者说，大宋的皇帝对于麾下的文臣，也的确是仁慈到了极致。纵观大宋上下三百余年，各种各样的文臣绝对不在少数，可是真正死在皇帝刀下的竟然是寥寥无几！ 刑不上大夫，这句话在大宋绝对是得到了最好的诠释。因此，大宋的臣子们，以怼皇帝为荣，以被贬为耀。没怼过皇帝，没被贬过几次，你都进不了这个圈子！这种诡异的模式，就如同后世混黑一般，你进几回局子，不仅不是什么坏事，反而会大大增加自己的江湖地位，而在大宋的文臣，也同样是如此…… 再看汤思退和陈康佰两个人，听到朱倬的话之后，果然没有丝毫的反驳，反而是眸子中散发出了强烈的斗志。 给皇帝难堪，这可是天大的刺激事儿…… “大人请放心，有大人在后方坐镇，我等冲锋在前，定人不会落了我们的名头。这一次，一定会让所有人看看我们的厉害。”汤思退振奋说道。 “好了！”朱倬摆了摆手，“年节就要到了，我们好好过个节，也让陛下和那沈堂好好过个节。毕竟，以后他们这样安歇的日子不多了。” 汤思退二人告辞离去，来之时愁容满面，离去时振奋连连！朝堂的厮杀，刀不见血，可是却同样无比的残酷。 远在连理城的沈堂当然不知道，主和派的几名大佬已经开始暗中算计他，并且，已经准备了必杀技，就等着他最荣耀的时候，将他打落尘埃。 如果知道的话，恐怕沈堂也会大惊失色。 所谓阳谋，就是哪怕你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依旧难以应对，这便是阳谋的厉害之处。 而现在，沈堂等人却是处在年节之前的欢闹之中！ 完颜玥的母亲乌林达善美留在连理城之中，完颜昊并不会回返，所以，她思索一番，便是将大名府的一些奴婢、佣人，喊到了连理城一起过节。 原本在临安的一些奴婢以及干鸿等人，也尽皆赶到了连理城，入驻到了宅院之中。 一时间，原本还显得有几分冷清的宅院，也总算是变得热闹了不少。 “老爷……”沈堂正陪着几女查看园中的景致，这时候，干鸿却是疾步而来，“泗州的李将军传来消息，说二夫人的家人约莫今日中午便会抵达泗州境内，问老爷要不要前去迎接一下。” 沈堂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转头对柳香菱和完颜玥说道，“两位夫人，我陪暮雨去泗州迎接一下。” 两女点点头，而后，沈堂便是拉着完颜玥，两人同骑一马，出了连理城，朝着泗州的方向而去。 马匹之上，沈堂在后，拥着完颜玥。完颜玥依靠在沈堂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独处时间！ “夫君，当初我们从金国一路逃回来，你便是这样带着我。”邵暮雨柔声说道。 那一路生死逃离，以及在枣阳相处的那一段时日，已经成了二人最为美好的记忆，如今想起来，那些危险与担忧，已经成为了过去，只剩下无尽的甜蜜依旧充斥在心间。 连理城距离泗州只有百里之遥，所以，沈堂也并不急切，放任马儿自有向前，他双手拥着邵暮雨，闻着她秀发的清香，双唇则是落在她精英的耳垂之上。 “等我们有了闲暇，我们再去走一遍如何？”沈堂轻声在邵暮雨耳畔说道，“只有我们两个人，云儿都不带。” 邵暮雨只觉得耳垂如同被火烧一般，一股炙热袭遍全身，她口中微微低吟，有些无力的点了点头。与情郎再临故地，想必会别有一番情趣。 搂着怀中佳人的娇躯，沈堂心中情欲大动。他将头向前探去，双唇离了那已经赤红的耳垂，吻在了暮雨红润的双唇之上。 一个令人窒息的亲吻许久方才结束，沈堂柔柔的说道，“暮雨，等过了年节，我让张相去提亲，我们成亲！” 第448章 境外相遇，自大有福 第448章：境外相遇，自大有福 两个人一路晃晃悠悠北行，几乎都要忘了前去泗州迎接家眷之事，巳时出发，足足行了三个多时辰，直到申时方才来到了泗州之外的地界。 不过，两人也无需进入泗州之境了。因为，邵训等人显然早就等得不耐烦，直接便是离了泗州，朝着连理城浩浩荡荡而来。李显忠也极为客气，不仅备了一些礼物，更是命令两千大军相送。 李显忠也算是大宋顶尖战将之一，邵训何时受过这种待遇。因此，对于沈堂未曾前来相迎的事情，丝毫不怪责，反而笑盈盈的与李显忠告别，出了泗州。 他们刚刚出了泗州地界，便是远远的看到一匹马儿正慢悠悠的朝着自己等人的方向前行。不过，这马儿显然也并不急切，向前走上两步，便要四周张望一二，偶尔还要寻上几株干草啃上两口。 “父亲，那好像是妹子？”有福年轻，终究是眼力好一些，最先便是看到了自家妹子与沈堂正在马背之上，缓缓而来。 “哦？” 即将看到自家女儿，邵训和慕容慧自然也是一片欢喜。当即便是下了轿子。 “拜见沈大人，末将奉李将军之命，护送邵家亲眷前往连理城！”引兵的牙将不敢怠慢，毕竟，说起来现在沈堂还算是他的顶头上司。因此，当即打马快行几步，来到沈堂面前行礼。 沈堂和邵暮语二人从柔情之中苏醒过来，看一看，竟是已经到了泗州之外，而且，邵家的车队已经近在眼前。 沈堂脸色一红，当即尴尬的笑了笑，先是对那牙将拱拱手，“有劳将军！” 随后，夫妻二人便赶忙下马，朝着邵训等人车架的方向急性前去。 “小子沈堂，拜见伯父、伯母！”面对自己的岳父、岳母，沈堂自然不敢怠慢，恭敬行礼、殷勤上前，“这个……本来出来的挺早，但是路上却耽搁了，因此有失远迎，还望伯父、伯母二人勿怪。” 看着沈堂尴尬的神色，再看看自家女儿俏脸绯红，红鸾星动，慕容慧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即，慕容慧便是向前，“哎呀，都是自家人，无需客气。快快起来！” 直接将沈堂搀扶起来，而后又拽住自家女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宝贝女儿，你可是一年没有归家了，难道就不想娘亲了么？还是说，有了这情郎，就将娘亲忘了。” 邵暮语当即大羞，莲足轻轻一跺，便是躲回到沈堂身后。 “伯父、伯母，前方我们还要赶路，不如立即出发如何？”沈堂开口，打断了略有些尴尬的场面。 邵训并没有难为沈堂，微微点点头，而后便是拉着慕容慧再度上了车架！ 而后，一行人再度浩浩荡荡启程，邵暮语虽然有些羞涩，但是，终归没有舍得离开沈堂的怀抱，二人再度上了马，随在邵有福的一旁一路向前。 直到这时候，沈堂方才发现这个队伍有些庞大。 两旁护卫的两千兵马不说，中间邵家的车队，远远看去竟是足有数百人之众。而且，除了邵训等人所乘的车架之外，后边浩浩荡荡竟是跟着足有数十辆大车之多。 这邵老爷子不会是搬家了？这得有多少东西？值得数十辆大车来拉？ “有福大哥，这后边那么多车都拉的什么？”沈堂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邵暮语也回过神来，这情况貌似有些不对啊，之前，不是说父亲不想来连理城过年节么？现在不仅来了，而且，好像是全家总动员？ 不仅是父母二人，两位姨娘以及大哥，老管家，家中常见的伙计和奴婢、仆从，竟然是一个不剩，全都来了？ 有福嘿嘿的笑了笑，“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家中除了还剩下几个人看守之外，所有人都已经来了。包括家中的物事，能搬来的全都搬来了。现在太湖的家中，和遭了贼没什么两样，谁知道父亲大人是怎么想的……” 邵有福这形容很贴切，也让沈堂很是无语。 “依我看，父亲大人此次前来，就好像打着不回去的意思一样。只不过，我也没敢去问。”虽然现在邵老爷子已经很少在出现辕门教子这种事情了，不过，对于父亲的恐惧却是根深蒂固。因此，能够不招惹自家老爹，有福绝对是躲得远远的。 一旁的邵暮语也是哭笑不得，这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一些。之前还不愿意来，这没过几日，便是连家都搬了过来。等到了连理城，定要好好问问娘亲，父亲大人到底是何打算。 “有福大人，你最近还在钻研兵书么？感觉如何？”反正路途之上也是无聊，沈堂便是和邵有福闲谈起来。 听到沈堂问起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邵有福当即便是来了兴致，“当然，如今能够买到的兵书，我几乎全部看完了，更是与不少真正上过战场的将军探讨过。这战场，果然是极为有意思的事情。至少，比生意之事有意思多了。只可惜，现在我还并没有功名在身，想要领兵上战场，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行。” 说到这里，邵有福的口中，未免没有几分遗憾！自己也算是熟读兵书，对兵事更是极为了解，若是能够上战场一试身手，自然是求之不得。想一想，自己挥手间，万千军马厮杀在一起的场面，几乎让人热血沸腾。 沈堂闻言，心中却是暗暗摇了摇头，如果兵事如此简单的话，那也不会有什么名将胜败之说了。哪怕是那战国时候的赵国大将赵括，都被安了个纸上谈兵的名头而遗臭万年，更何况这从未接触过兵事的大舅哥？相比赵括，自己这大舅哥差的岂止是十万八千里？如果按照这样的心态上了战场，其一，会损兵折将，其二，说不定就连自己也会失陷其中。 “大哥！战场兵事岂是那么简单的？”一旁的邵暮语心中也是暗暗担忧，不由得反驳开口…… 第449章 战场之事，兵勇将谋 第449章：战场之事，兵勇将谋 见到妹妹开口，有福也不恼，而是嘿嘿笑道，“妹妹，俗话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一年没有见到大哥我，当然不知道这一年来大哥有多少长进。要知道，就算是去了咱们家的那些大将军，也时常称赞我有战场谋略之才，这可不是大哥自吹自擂。”有福得意的说道。 听闻此言，邵暮语更是无语！自家这大哥虽然也是改邪归正了。可是，这些人情世故实在是差得很。 根本就不用想，那些前往自家的官爷，不管大小，哪一个父亲不会暗中塞够了银子？得了你家的银钱，除非那些人得了失心疯，否则的话，会不识相的狂怼大少爷？再者说，在那些人看来，邵有福乃是邵家长子，将来可以继承庞大的家业，这样的一个人，可能上战场么？当然是不可能。毕竟，这时候当兵，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有话说得好，好男不当兵！更何况，这时候不要说兵卒，就算是大将，也要比文臣低上三分，以邵家的家世，邵有财身为家中大少爷，怎么可能上战场？ 至于研究兵书……好，这有钱人家是真的会玩儿！不过，这些所谓的兵法谋略，将来顶多用在家中的这千百奴仆身上过过瘾，想要真正上战场，那还是下辈子。 所以，恭维甚至是吹嘘一二，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也就是不通事理的大少爷有福，才会认为人家是真的夸奖他。否则，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已经能够上战场领兵了。 “大哥，战场凶险，且不说父亲和母亲会不会让你走这条路途。就算是真的走，也是谨慎在先，切不可大意。以大哥现在的水准，想要上战场，根本就不可能，那样，只是害人害己而已。”对于自家大哥，暮语妹子没有丝毫留面子的想法。 邵有福闻言嘿嘿笑了笑，心中却是有些不服。自己看了那么多兵书，知道那么多阵法，通晓那么多战事，哪儿有妹子说的那么不堪。 “嘿嘿，妹婿，你觉得大哥我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妹婿的说法比较牢靠。”对于自家这妹婿，有福还是很佩服的，想当年，正是沈堂的一番话，才让这兄弟二人幡然悔悟而后改邪归正。否则的话，现在这两兄弟，不是在青楼之上联手作战，便是在赌坊之中杀红了眼。 而且，自家这妹婿，竟是状元之才，更是立下了大功。有福虽然大门不出，可也知道现在自家妹婿的风光。因此，他看向沈堂，希望沈堂能够给他几分肯定。 见到有福相问，沈堂便是沉默下来。 他的看法，当然也自家夫人是一个意思，不过，暮雨是亲妹妹，说话可以口无遮拦。但是，他乃是妹婿，终归是隔了一层，说话就要斟酌一二。 片刻后，迎着有福希冀的目光，沈堂开口说道，“如今我大宋北边暂安，但是周围依旧是豺狼环视，因此，大哥既然一心兵事，将来想要踏足战场，也并非是全无机会。” 没有直接回答有福的问题，而是先给了有福一句想要听到的话。 果然，沈堂的话语让有福脸上的笑意浓厚了几分，“嘿嘿，妹婿说的不错，将来我定可以率领大军，为我大宋开疆拓土，光耀我邵家门楣！” 邵暮语在自家情郎腰间狠狠掐了一记，她哪里不知道，自家情郎实在奉承自家大哥。对于战场之事，有几人比沈堂更明了？自家大哥的本事，自己都一清二楚，自家这聪明的情郎，能够不清楚。 沈堂轻轻一笑，在邵暮语脸颊上亲了一记，邵暮语当即便是心中娇羞，而后，靠在了沈堂怀中不再言语。 “不过，不知道大哥对战场之事，具体了解如何？”搞定了自家的夫人，沈堂便是转口朝着有福问道，“就比如，若是大哥率兵五万的话，该如何配比？骑兵、步兵、弓兵、盾兵该如何配合？后方的粮草如何支撑，每一日，这五万大军需要有多少损耗……” 面对沈堂的发问，有福却是傻了眼。事实证明，此刻的有福就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就算纸上谈兵，至少也应该可以夸夸其谈，可此时他却被沈堂问的哑口无言。 他向往的只是挥手间万千大军厮杀在一起的场面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何曾思索过？而且，即便是那场面，也更多的是他想象中的画面。毕竟，有福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大场面，恐怕也不过是与二弟召集了上百家丁，去与别人争风吃醋而已，真正战场厮杀，他何曾见过？ 至于所谓的血流漂橹、骸骨满地，在他看来只是书本上的几个词句而已，你指望他一个大门不出的大少爷，能够真正体会到战场的艰辛和危险么？ “这个……”有福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哥，跨马扬威、封侯拜将，的确是我们男儿之事。而且，男儿志在疆场，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必须先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要知道，战乃兵戈之事，其中凶险甚多。为兵当勇，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令旗之下也是有进无退，为将当智，麾下万千儿郎，朝中陛下、背后百姓，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人之身，若非不智，后果难料。” “大哥你看……”说着，沈堂朝着周围护送的兵卒指去，“他们这些人，每一个都经历过无数厮杀，经历过无数袍泽战死之事。而且，若是此刻开始大战，只需要一个冲锋，便会有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直接倒下，并且根本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千百人因为主将的一个命令而死，大哥还觉得这战场乃是有意思的地方么？” 有福睁大眼睛，看着周围这两千威风凛凛的兵卒！想到沈堂口中的场景，他陡然打了个冷颤。 “妹婿，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在骗我？”此刻的有福，只觉得沈堂的话让他有些怀疑人生，难道，战场真的是沈堂所说的那样么？可是，为何没有人与我说过？ 第450章 兵家之事，寸土必争 第450章：兵家之事，寸土必争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对于这些大少爷有几分无语。不过，这才正常，否则的话，只有他也是如同自己一样穿越而来的，才有这种可能。 沈堂挥了挥手，将那随在一侧的牙将喊道身边。 “这位将军贵姓？”沈堂客气的问道。 牙将脸色有几分涨红，显然还没有遇到过对自己如此客气的高官。 他拱手对沈堂行了礼之后，方才带着几分腼腆说道，“大人客气了，末将名为张涛！” “张将军在张相麾下效力多少年了？”沈堂含笑问道。 牙将想了想之后说道，“末将十五岁参军，不过，之前是在德顺军之中，之后又转道安平军，直到这一次北伐之战开始，方才来到了张相麾下。” “将军看年岁，应该也并不大。”沈堂问道。 牙将咧嘴笑了笑，“末将在军中效力整十个年头。如今虚年二十有五！” “效力十年，将军也是饱战之士，而且能够成为将军，想必是立功不小。”沈堂再度问道。 沈堂所说的也并非夸奖，这牙将一看就是出自农家，十年时间虽然不短，可若是想要升到牙将也并不容易。至少，也应该是勇猛之士。 那牙将闻言，谦逊的摇了摇头，“末将也许是有过一些微末之功，可与大人却无法相比。再者说，末将哪一次功劳不是一众同袍死战之下，付出了无数的性命方才完成的？说起来，要说末将是有功的话，还不如说末将的运气比那些袍泽好一些。” “将军，你征战过多少回？”一旁的邵有福忍不住了，便是开口问道。而且，他虽然也见过不少将军，可是，这种真正跨马率兵之人却从未见过，因此，他的心中早就有了好奇。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与这牙将并不熟悉，所以，不好意思上前攀谈罢了。而现在，有沈堂在身侧，这牙将更是对沈堂无比敬重，所以，他自然忍不住要开口。 牙将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末将自踏足战场之后，大小战斗至少经历了数十场之多。” “那你刚才说自己只是运气好而已是什么意思？”邵有福继续不解的问道，“在我看来，你之所以能够晋升将军，首先自然有上峰赏识，而后，又有你自己的努力。仅仅是运气怎么行？” “大少爷未曾上过战场，自然是不知晓，战场之上，尤其是对于兵卒来说，其实大多是运气。一柄长枪刺来，也许我安然无恙，身旁的袍泽却是被刺中而亡，这难道不是运气么？”对于沈堂，这牙将自然知晓，当初他跟随李显忠在宿州作战，还是沈堂将他们安然带回来。而且，灵璧一战他虽然未曾参加，可是对于沈堂鬼神莫测的手段却是极为清楚。因此，他对沈堂不仅恭敬，而且佩服。 再加上这一次沈堂出使北国，使得他们这些兵卒也与有荣焉。其实，大宋的战争并非没有胜过。可是，一旦到了和谈之时，所谓的胜利便会化为泡影。他们付出所有努力，付出了无数袍泽生命打下来的功绩，却是直接被那些该死的使者所淹没。而沈堂，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过，对于邵有福这等富家大少爷，张涛却是并无太多好感。说是仇富也好，说是看不上这等浪荡子弟也罢，反正，对邵有福说话的时候，语气要生硬的多。不过，邵有福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对于这牙将的某些排斥，根本未曾放在心上。 “对于偏将之上的将军来说，实际上已经有了一些保障。哪怕是战败了，他们能够逃走存活的几率也高得多。可对于普通兵卒来说，更多的完全是靠运气。所谓的功劳，也只不过是谁能够存活到最后罢了。”张涛叹声说道。 “存活到最后？”邵有福睁大了眼睛，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难道，真正的战场，竟是有这般残酷么？ “一场大战下来，能够有多少伤亡？”邵有福有些怀疑的问道。 张涛摇摇头，“这却是难说，毕竟，每一场大战都不一样。不过，我曾经经历过的一场惨战，便是有一次金国大军攻城之战！那一战我们是守城一方，约莫有两万余人，金兵则是由四五万人左右。当时，城墙之上的同袍，几乎难以存活过一刻钟。也就是说，一个普通的兵卒，他只要能够存活一刻钟时间，便可以成为伍长，再存活一刻钟时间，就可以成为什长。因为，其他的人都已经死去了。” “我就是在那场大战中，直接从一个普通的什长，直接成为了副都头。实际上，这副都头的位置谁都可以做，只不过，我存活下来了，比袍泽的运气好了几分而已。甚至，在那场大战中，有一个袍泽直接成为了副指挥使。” “不过，那一场大战之后，我们两万人只剩下三千。并且，还尽皆是伤病！” “嘶！” 听到张涛的话，邵有福倒吸一口凉气！一场大战，折损将近九成，这是怎样的惨战？一个兵卒，只能够存活一刻钟，可明知道是死他们为什么还要冲上去？难道，仅仅因为他们是兵卒么？ “难道，不能弃城么？一座城池而已，就算是让给金兵也无妨，为何要拼着如此巨大的伤亡驻守？”邵有福的确不解，而这，实际上是很多人的疑问。 “大哥！” 见到张涛的脸色有几分难看，沈堂开口接过了有福的话语，“大哥，我大宋也许有千百座城池。这一座可以让，那下一座呢？兵家之事，寸土必争。再者说，我等身为兵卒，本就有守土职责，宁可死在战场之上，也绝不会做逃兵。而且，若是这样逃下去，我们大宋早已经不存在了。” “现如今，我们依旧能够在这江南的花花世界安稳度日，并非是其他国家心慈手软。也并非是他们看不上我大宋的富贵和财务，真正的原因就在于，有着这样一群宁死不退的将士，守卫着我们的土地。” 第451章 张涛感动，抵达连理 第451章：张涛感动，抵达连理 说到这里，沈堂也是有无数感慨，不由得继续说道：“大哥，我大宋周围豺狼环视，若是没有强兵，早晚会被吞并。数十年前，靖康之变便是我们最惨痛的教训。那一战之后，皇室贵胄为奴，普通百姓为猪狗！这是大宋之耻，也是所有大宋将士之耻！不过，好在我大宋依旧有无数豪杰！” “江南三千里河山，有无数的将军，有无数的兵卒守卫！” “一寸山河一寸血，正是因为有这些人在守卫着我们，周围的豺狼才不敢轻易扑上来！所以，你看看这些看起来有些粗狂甚至是平日根本看不起的粗汉们，他们，却是我大宋的脊梁！每一个大宋百姓，都应该感谢他们存在，感谢他们的死战。因为，他们是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来换取我们生存下去的希望。” “都说好男儿不当兵，都说一军之将不如东华门唱名。可是，每一个大宋兵卒，又岂不是好男儿么？我这个大宋的状元，自认不如那些为我们流血的普通兵卒。” 沈堂的一席话，让邵有福在马上愣住。这些，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他想的只是在战场上手掌千军万马的威风，可其中的凶险，其中的家国之志，他从未想过。而沈堂的话语，却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大哥想学习兵事，不管是伯父还是其他人都自然不会反驳。如果大哥只是玩玩儿，那自然无妨。可是，如果大哥有一天真的想要上战场，切要牢记，兵者，凶也！一个无能的将帅，足以毁掉一只军队。而且，身为将帅，麾下的儿郎，那并非是一个数字，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性命，切莫要让他们失望，能够带着他们活着从战场上走下来，才是一个合格的将帅。” “小弟虽经历战事不多，可每一战斗殚精竭虑、胆战心惊，唯恐一个命令下来便会有兄弟无辜而死。可饶是如此，我经历的数次大战，损伤的兵卒也在数万之多。好在，我没有让他们失望，一场场大战下来，被我们击杀的敌军更是十数万。也算是能够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沈堂并非想要炫耀什么，而是想要让邵有福清晰的知道战场之上的凶险和可怕。 果然，邵有福睁大了眼睛，眸子中有几分难以置信。十数万人马有多少？这是他一个难以想象的数字。可是，竟然被眼前这个看似和善和柔弱的妹婿率军斩杀？ 好半晌，邵有福方才回过神来。他郑重的对沈堂点了点头，“妹婿，大哥知道了。你说得对，男儿应该志在疆场，将来，如果有可能，我定然会踏足疆场。不过，看来我还差的很多。之前，实在是有些狂妄自大却不自知。好在，有妹婿教导，让我认清自己。” 而后，他又转过头，朝着张涛认真的拱手一礼。 不过，此刻的张涛双目却是有些泛红。刚才，沈堂的一席话，让他感慨、认同而感动！ 哪怕他已经身为牙将，可是也知道，朝中的那些官宦根本就看不起他们，视他们为粗汉！可沈堂的话语中，却包含了理解、感恩！这让他一个老卒，如何能不感动。这还是第一次，他在别的人口中，听到他们的重要性。他暗暗的看了看沈堂，并暗暗将那些话记在心中。 他已经决定，等回去之后，将这些话告诉自己的所有袍泽兄弟。让他们知道，有人懂他们的，也有人感恩着他们！ 庞大的车队浩浩荡荡向前，终于，在临近天黑之时，抵达了连理城之外。 柳香菱和完颜玥二人，带着一众仆从在城门口相迎，二人的母亲这时候自然是不会出现。而且，按照礼节，也应该是邵训夫妇去拜访他们才对。不过，柳香菱身为无可争议的沈家正室，完颜玥身为金国郡主，能够亲自来迎，也算是给了邵训等人天大的面子。 邵训自然也是聪明之人，得知二女来迎，远远的便是与妻子慕容慧下了车架，上前对柳香菱和完颜玥感谢了一番。二人虽然是长辈，可是，他们不仅要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自家女儿考虑不是？ 一众人和和睦睦的进入城中，张涛率领的兵卒，则是在连理城停留一晚，明日自行归去。 一行人直接便是进入了硕大的宅院之中，邵训等亲近之人，自然是直接住进了邵暮语的小院之中，而一众仆从则是住在了其他别院之中。 好在这宅院足够大，否则的话，这邵家一下来了足有上百口之多，还真是一个麻烦事儿。 众仆从自然是有人去招待，席宴早已经备好，柳香菱和完颜玥二人陪了片刻，便是将这里交给了沈堂陪伴。毕竟，他们在这里有些抢邵暮语风头的意思。 邵训对于沈堂的态度已经改变，虽然口头上依旧还嘴硬，不过，脸上却也是含笑连连。至于慕容慧，更是早已经将沈堂当成自家的女婿，即便是在用饭之时，也是不时相问一二。 邵家众人远道而来，所以，吃完饭之后也并没有安排其他的事情，沈堂告辞而去，邵家人自行安歇。 众人各自回房，慕容慧却是直接来到了自家女儿的闺房之中！毕竟，母女二人许久未见，也需要说说贴心话。 “娘亲，之前爹爹不是不愿意来么？怎么突然改了主意，而且全家都赶来了，听大哥说，就连家中的家使都带过来了？”不等慕容慧开口，邵暮语便是先行狐疑相问。 慕容慧笑眯眯的看了看女儿，对于陛下指婚之事，她自然不会说出来。首先，这件事情还未定论，告知女儿也是徒增烦恼，再者说，陛下都没有对沈堂露出什么口风，很显然是想要给女儿和女婿一个惊喜。而慕容慧，又怎么会不知趣的打破了赵眘的好意？ “你爹爹也只是嘴硬而已！”慕容慧笑道，“一年未见，娘亲和你爹爹早就想你了，怎么会不想过来？只不过，你爹爹觉你那情郎诚意不够。” 第452章 母女夜话，迎接来客 第452章：母女夜话，迎接来客 “数日前，朝中的三司使麻邵大人亲自登门。这一下，你爹爹有了面子，当然要过来。”慕容慧悠悠说道。 “至于带那么多东西，一是用的惯了，二是这连理城陛下已经下旨，是我们大宋和北国的交易之地。咱们邵家身为商贾之家，自然是想要参与一二。到了明年春日，正是两国交易之时，所以，我和你爹爹等人，可能要在这连理城多停留些时日。” 邵暮语闻言，恍然大悟！原来，自家爹爹是奔着这个来的。这也正常，这种两国交易之地，对于任何一个商贾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邵家自然也会动心。其实以邵暮语的智慧，早就应该想到这点，只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心思尽皆放在沈堂的身上，所以，便是忽略了这些事而已。 “女儿，那沈堂娶了金国的郡主，对你有没有影响？”只有自己母女二人，慕容慧说话自然不需要绕圈子。 而且，这也的确是她暗暗担忧的事情。大家族之中，妻妾相争之事，她见得还少么？也就是邵家特殊，所以，那两个妹妹暂时没什么想法，而沈堂却不一样。 沈堂刚刚年二十，便是已经有了如此成就，将来这沈府，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 给那些小丫头定下名分的事情，慕容慧早已经从邵暮语的书信之中知晓，不过，却并未放在心上。说起来，那些小丫头只是柳香菱这些人的附庸而已，将来就算是得宠，对于自家女儿也没有任何影响。也就是说，也只有柳香菱和那位郡主才能影响到自家女儿的地位。 柳香菱无所谓，她对柳香菱了解不少，这位姑娘，本就是柔弱的性子，与女儿又自好。最重要的是，虽然现在找回了柳香菱的母亲，可是，家中却是并无他人。也就是说，柳香菱算是没有娘家。如此一来，不管是得力与否，对于女儿都无所谓。可是，那位郡主却不一样。 首先，虽然是金国之人，可终归是郡主的身份。放在大宋，就算是比公主也不差。如此一来，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落在下风。并且，既然是郡主，家中的势力自然是不小。至少，绝不是现在的商贾之家邵家能够比拟的。 不得不说，每一位丈母娘都绝不是简单的人物！慕容慧同样是如此。邵家不说，慕容慧的娘家同样是一方大族，他嫁给邵训甚至有几分下嫁的意思，所以，对于这些事情很清楚，她也自然要为自己的女儿打算一二。 “娘亲！”邵暮语无奈的笑了笑，“你就放心，玥妹妹人很好，与我和香菱姐姐也非常好。最近咱们家北地的生意应该好了不少，还不是沈浪和玥妹妹帮忙？再者说，我与沈郎之间的感情，也不是别人能够替代的。所以，娘亲你就将心放在肚子里，无需为女儿忧心。沈浪已经说了，等到来年，我们便会成亲，到时候，会让张相去家中提亲……” 慕容慧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沈堂并不知道陛下想要指婚的事情，因此，有这样的打算，也足以证明对自己女儿的用心。而且，张相虽然不是陛下，可同样极为显赫。作为朝堂顶尖大佬却是为沈堂提亲，如果没有陛下指婚之事，已经是极好的选择了。 “娘亲还不是担心你被欺负么……”慕容慧点了点女儿的眉心，“对了，娘亲早已经备好了礼物，明日一早，你需要带着娘亲去拜访一下程茹姐姐和那郡主的母亲。” 在这方面，慕容慧自然不会失礼。而且，她虽然是后来者，不过按照礼节，也的确该她去拜访才是。 “明日一早么？”邵暮语点了点头，“好，倒也不会耽搁什么事情。” “怎么？你还有别的事情安排么？”慕容慧诧异到。 邵暮语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沈郎告诉我，明日将会有些人前来，要让我和大哥陪他一起去迎。沈郎说是中午时分，想来也不会耽搁了。” “那就好！” 母女二人上了床榻，说着一些私房话，不知不觉便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母女二人起了个大早，梳妆完毕之后，便是让丫鬟将早已经备好的礼物拿了过来。随后，便是分别去拜访了程茹以及乌林达善美二人。 三位丈母娘之间的见面，并没有给沈堂带来什么麻烦，更是没有摩擦出什么火花之类的。而慕容慧也放心了几分。与程茹，算是老相识，那乌林达善美，人如其名，虽然是北国之人，对于慕容慧母女的来访也极为欢喜，更是无比和善的接待了两个人。 其实，这并不奇怪。 如果三女的身后，各自有庞大家族依仗，就如同慕容慧的担忧一样，哪怕是三女不相争，背后的家族为了某些利益也会暗中争斗一二。 可现在，柳家只有母女二人，程茹见到自家女儿过得很好，已经知足了。就算是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义？至于完颜玥背后，虽然完颜昊在金国也算是一方豪强，可是，终归是两国有别，完颜昊的家族怎么也不会与邵家产生利益上的冲突。甚至，因为沈堂和二女的关系，两家还有合作的可能性。 如此一来，自然就不会出现某些火爆的场面！ 两家拜访完之后，母女二人刚刚回转，便是见到沈堂前来。 叙话片刻，随后沈堂便是携邵暮语出了门，又喊上了大哥邵有福，一行三人便是朝着城南门行去。 “夫君，我们要去迎接什么人？”邵暮语见到只有自己三人，便是有些好奇。毕竟，如果是迎接沈堂的好友或者长辈，至少柳香菱应该在场，若是迎接其他人，自家大哥也不必前来。 然而，沈堂却是神秘一笑，“稍后便知道了。” 三人来到了城门之前，便是静静等待。过了不多时，便是见到一行车架浩浩荡荡奔着连理城而来。 一旁的有福不由愣了愣神，“妹婿，我们不会是来迎接老二的。” 也怪不得有福惊讶，因为，这一行车架正是邵有财到来。 第453章 有财到来，迎接贵客 第453章：有财到来，迎接贵客 “哈哈哈！” 沈堂还未回话，便是听到邵有财的大笑之声。 “大哥，妹子，你们竟然来迎接我。嗯……放心，这年节，兄弟我一定给你们包一个大红包出来。”邵有财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不过，他看了看沈堂，却是咧了咧嘴，“这个，妹婿，咱们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 邵有财心中对于沈堂十分信服，也极为感激。先是让他们兄弟二人改邪归正走上了正道，而现在，更是将一个天大的生意直接交给他，让他有一个决定的平台可以施展，沈堂对他的恩情的确是不小。所以，哪怕是面对大哥和妹妹他也是不太在意，可面对沈堂却是有几分不好意思。 “正好二哥也来了，那便让其他人先进城，你随我们在这里准备迎接客人。”沈堂却是笑眯眯的说道。 邵暮语根本没有理会自家这厚脸皮的二哥，倒是有福瞪了瞪眼，“你小子胆儿肥了，竟敢让大哥来迎接你，你难道忘了之前你闯祸之后，都是大哥帮你挨爹的鞭子了。” 邵有财嘿嘿一笑，挥了挥手让其他人进入城池，而后便是来到沈堂身侧，并好奇的问道，“妹婿，是什么人竟然是我们前来迎接？” 此刻的三人，尽皆极为好奇。 按理说，既然是他们三兄妹前来，那必然是与邵家有关系之人。可是，他们并未听说谁要来啊。而且，如果是真的有分量的人前来的话，那至少也要让他们父亲邵训前来，他们几个分量就显得不够了。 “那不是来了？” 就在三人好奇的等着沈堂回应之时，却见沈堂朝着远处远远一指。三人注目过去，果不其然，竟然是见到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赶了过来。 不多时，这一行车队便是来到了众人的眼前，随后，一个个身着各个服饰的人，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 “啊……这不是赵掌柜么？” “那是王掌柜？” 邵家兄妹三人当即愣住了，因为，眼前的这些人，他们实在是再熟悉不过，正是邵家各个行业各个店铺的大掌柜，只不过，却是不知道为何，这些掌柜竟是汇聚到了这里。 这一切，当然都是沈堂的安排。 自从与邵暮语认识以来，可以说沈堂借助邵家力量颇多，包括到现在，在北地邵家的渠道也给了沈堂极大助力。但是，对于他对于邵家的回馈却是极少。 最开始的那香露生意，本来是两家一人一半。不过，后来他方才知道，所有的利润，都投入到了北方滕武二人的战队之中，否则的话，哪怕滕武和程玉虎二人有着通天之力，又如何养得起足足两万人马？ 包括现在的琉璃生意，按照沈堂的本意是直接送给了邵家。可是，柳香菱告诉他，只有邵有财在其中占了一成利，其他的同样是归到了沈家之中。 所以，邵家自开始对他便没有任何亏欠，相反，是他对邵家亏欠甚多。因此，沈堂便想办法弥补邵家一二。 不过，想要弥补邵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邵家富甲江南，就算是借着完颜玥的力量，使得邵家在北地的生意增光一二，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邵家来说，也根本算不上多重要的事情。 想来想去，沈堂便想到了这样一个办法。其一，自然是凝聚邵家的力量，其二，便是让邵家兄妹逐渐成长起来。对于邵老爷子邵训来说，绝对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事情，哪怕是亿万钱财，对他来说恐怕也只是一个数字，可自家二女的成长对他来说却无法替代。 因此，沈堂便是让暗夜阁的力量，将邵家所有掌柜尽皆汇聚起来，并前来连理城过年节。 这些掌柜，正是庞大邵家的中坚力量，而也正是他们，才能决定着邵家的荣辱兴衰，而对他们施恩，是最直接的办法。这也是为何要让邵家兄弟前来的原因。 “是大小姐！” “是两位少爷！” 一众掌柜也很快认清了眼前之人，赶忙上来行礼。 就在邵家兄妹几人还有些愣神时，沈堂上前一步，拱手对这些掌柜说道：“诸位掌柜，你们替邵家奔走一年，着实辛苦。因此，我奉伯父之命，邀请诸位前来连理城过年节，也算是让诸位休息一二。而伯父则是让我与娘子还有两位兄长，前来迎接诸位。” 沈堂话语出口，邵暮语眸子微动，当即便是明白了。这绝不是自家父亲吩咐的事情，因为，母亲根本未曾跟自己提过。 一旁的邵家兄弟则是同样明白了，原来，这是父亲的安排…… 一众掌柜闻言，当即便是心中一暖！邵家是主家，命令支使他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他们没有想到，自家老爷竟然对自己这些人如此客气，这过年节了，本应该自己等人去给主家贺喜，可主家却是率先将自己等人请了过来。 “多谢大小姐，多谢两位少爷。老朽在邵家已经干了三十年，从一个小伙计，到如今的掌柜，半辈子都在邵家过活，只希望，咱们邵家永远富贵、昌盛，只希望两位少爷和大小姐永远安康。我赵发，拜谢主家！”为首的一名须发皆白的老掌柜动情的说道。 说着，直接便是一躬到底，朝着邵暮语三人行礼。 其他掌柜同样无比感动，齐声大喊，“希望咱们邵家永远富贵、安康！” 这些掌柜，哪怕是最少的恐怕在邵家也已经有十年八年，早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邵家的一份子。而现在，主家对自己竟然如此厚待，他们只觉得身上充满了力气，哪怕为邵家再拼搏十年，也绝对无悔。 “诸位掌柜快快请起，咱们先进城！”沈堂与邵暮语上前，两位少爷也回过神来，咧着嘴，笑着将一众掌柜扶起来。 虽然，平日这些掌柜对他们也同样尊敬。可是此刻，他们感觉到，这些掌柜对他们的忠诚和尊敬远超往日。 第454章 邵训欣慰，托付之言 第454章：邵训欣慰，托付之言 沈宅之中，看着眼前的小丫头莲儿，邵训夫妻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脸上有震惊更有欣慰。刚才，莲儿前来，告诉了邵训夫妻二人沈堂所做的事情，并且，邀请他们前去宴请一众掌柜。 好半晌，邵训方才拍了拍一旁妻子的手，欣慰的说道，“哎，我之前总以为，等到女儿出嫁之后，我们邵家家世也就如此，虽然不至于没落，但是，也只能当一个富家翁。毕竟，有财有福二人对于经商，实在是没有太多天赋。即便是有财现在的事业，虽然场面不小，但也只不过是那小子给了有财一个机会而已，只要不是太笨，便能够很好的运作。可是想要掌控这庞大的邵家，他们两个却没有资格。” “可现在我才发现，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用我们担心，有沈堂帮衬，咱们这邵家，依旧还能够辉煌。” 邵训当然比两个儿子看得远，他很清楚，沈堂这小小的手笔，虽然简单，可是却表现出了心胸以及魄力，这么简单的事情，却并非是谁都能做到的。 而之所以让邵家兄妹去迎接却不是他们夫妻二人，首先是因为他们夫妻二人前去的话，有些不便。而邵家兄妹是晚辈，哪怕相对于这些掌柜而言，同样如此。如此一来，显得更为用心。另外，也是让邵家兄妹，在这些掌柜眼中逐渐树立起威信以及核心。 “走，沈堂已经搭好了台，我们怎么能不将这出戏唱好呢？否则，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邵训高兴的说道。 一旁的慕容慧看着邵训，“怎么？现在认这个女婿了？” 邵训老脸一红，不过却也未曾反驳。这样出色的女婿，他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 等到邵训夫妇二人来到一旁的一个大院子之中的时候，场面热切到了极点。所有邵家掌柜都站起身来，恭敬行礼，对邵训夫妇表达自己最忠诚的心情和感谢。 “爹爹，你这手段果然非凡。刚才，那些掌柜见到我的时候，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般。”有财感慨的说道。哪怕是身为邵家二少爷，也是第一次感觉到麾下的掌柜对他如此热切。 邵训摇了摇头，“哎，什么时候，你们能够赶上沈堂一半，你爹我就放心了。你真的以为，这些事情，是我吩咐的？” 邵训继续前行，他身后的邵有财不由愣住。原来，这些是妹婿弄出来的事？ “小子，辛苦你了。”第一次，邵训对沈堂如此客气。 沈堂轻轻一笑，“伯父，我们是一家人，这些都是晚辈应该做的。” “嗯！”邵训点点头，欣慰的笑了笑，“那些空着的桌子，是做什么的？还有人会来么？” 整个院子显然是新建起来的，显得极为空阔，院子中，摆着约莫五十桌宴席。不过，来的掌柜虽然不少，可却只占了其中一半左右！而剩下的一半，显然是还有贵客未到。因为，剩下的这些桌子，不管是位置还是桌子上摆的菜色，都要比其他的好了几分。 沈堂笑着点点头，“不错，而且，这一次的贵客，恐怕要伯父、伯母亲自去迎才合适了。” 邵训夫妇一愣，虽然心中有着狐疑，不过还是随着沈堂走出了宅院，并再度向着城门的方向行了过去。而邵家兄妹，自然是留在了院中招待一众掌柜。 随着沈堂几人的离开，邵有财凑到大哥和小妹一旁，“你们知道么，这些掌柜，竟然是妹婿邀请而来的。我还以为，是老爹呢。看来，咱们这妹婿虽然不经生意之事，可这手段却是非凡莫测。至少，我现在是比不上。” 邵有福翻了个白眼，比不上自家妹婿，这不是很正常么？ “不过，那些桌子是留给谁的？刚才爹爹和娘亲随着妹婿走了，难不成，还有其他的贵客？”邵有福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要不要先行开席？毕竟，一直让这些掌柜等着，他们心中也会有所不满。”邵有福点了点头。 不过，邵暮语却是想到了什么，“无妨，先等着。此刻他们有多不满，恐怕之后便会对咱们邵家有多感激。” 兄弟二人脸上满是疑惑，不过，既然妹妹说了，那只能是如此。 沈堂引着邵训三人再度来到城门之南，邵训不好意思相问，但是，慕容慧自然无所谓。 “沈堂，我们还要迎接什么人？这匆匆而来，没有任何的准备，会不会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沈堂摇了摇头，“放心伯母，你与伯父二人站在这里，便已经足够了。” 听到他的话，慕容慧心中还有不解，邵训脸上却是陡然间恍然大悟。片刻之后，他微微一叹，“沈堂，你做了老夫没有做到的事情。” “你现在能够的中状元踏足朝堂，可是，哪怕不如此，仅仅经商，恐怕你也会有非凡成就。”邵训感叹的说道，显然，他也已经想到沈堂要做什么，“将来，待到老夫百年之后，有财有福二人，便交给你了。他们两个，虽然年纪比你长，但是各方面的经验却是远不如你，若是邵家有难，还希望你帮衬一二。” 此事的邵训，对于沈堂已经很是认可，甚至，说出了这种托付之言。 沈堂闻言，神色一整，当即便是认真的说道，“伯父放心，暮语乃是我的妻子，两位兄长也是我亲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而且，两位兄长虽然之前有些顽劣，可性子本善，也尽皆是聪明之人，将来，未必没有一番成就。” 看着二人在自己面前打哑谜，慕容慧虽然心中不满，可是，这翁婿二人此刻如此和睦，倒也是让她极为欣慰。并且，以沈堂的成就而言，现在虽然还帮不上邵家，可将来，邵家自然会因为沈堂而更为荣耀。 “伯父、伯母，人已经来了，我们向前迎接。”就在三人叙话之时，又是一个庞大的车队，出现在几人的视线之中，缓缓而来。 第455章 贵客再临，商贾之道 第455章：贵客再临，商贾之道 当这一行车队到了近前，车中的人走下来的时候，慕容慧方才恍然大悟。 这车队与刚才不同，不仅有男有女，而且，上到古稀之年的老者，下到牙牙学语的幼儿尽皆都有。 不错，这些人，正是刚才那些掌柜的家眷！ 向那些掌柜施恩是其一，向他们的家人施恩是其二！如此，足以让绝大部分掌柜，对邵家死心塌地！ 邵老爷子自然比两位少爷强得多，而且，他也早已经猜到了这些来客的身份。因此，见到众人下了马车，当即便是上前两步，拱手说道：“诸位，你们这些人，尽皆有家人在我邵家效力，因而终年不得归家。我邵训代整个邵家，感谢你们。我邵家的兴盛，不仅是诸位掌柜的功劳，也是你们的贡献。因此，趁着年节将至，老夫将你们和诸位掌柜，尽皆请到了这里。首先是歇息一些时日，其二，便是让你们合家团聚。” “并且，我邵家决定，以后每一年的今天，便是我邵家的谢恩日。邵家，感谢诸位！” 说着，他与慕容慧二人一同，对着来客施了一礼。 从这不同的客人，却是不同的人去迎接，便足以看出沈堂的细心。迎接那些掌柜，因为身份和年纪的关系，让邵家兄妹前来，不仅能施恩，也能让他们对邵家下一代产生更强的凝聚力。而对于这些掌柜的家人，却是让邵训夫妇亲自前来，如此，显得重视，能够让那些掌柜更为感恩。 而邵训显然也明白了沈堂的意思，不仅言语得当，更是许了一诺。可谓是将今日的事情，尽皆圆满了起来。 果不其然，看到邵训施礼，这些来客先是一惊，随后便是尽皆慌乱上前行礼。 “这是主家老爷。” “对，是邵老爷！” “主家，不可如此，折煞小人啊。” “二虎子，快跪下谢过邵老爷，咱家能够富贵，全依仗邵家。你记住，将来定要和你爹爹一般，为邵家效力。” 场面热烈而喜庆！邵训此举，当即便是赢得了众人之心！ “诸位，快快进城！这些时日诸位便住在城中，等过了年节，我在让人将你们安全送回去。”邵训大笑着开口。 而后，一众人便是浩浩荡荡的进入城中。 空荡荡的宅院中，众人等的有几分焦急。一众掌柜互相攀谈着，不过，却也议论着这还未到来的贵客，到底是谁。不过，不管怎么说，看着那比自己桌子上上等的席宴，不少人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酸意。 “哎，说不定是哪些大人，反正要比我们这些人高贵便是。” “你这人，主家能够邀请我们赴宴，已经是恩德，你还想怎样？” “也是，我们终归是下人……” 有福有财二人听得大眼瞪小眼，不过，暮语却是神色淡然。 就在这时候，外边响起杂乱的脚步之声！院子中，话语声戛然而止，一众人不由得朝着大门的方向张望过去。所有人都想看看，这让自己等了半晌的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 当第一个人进入到院中的时候，一个桌子上的掌柜陡然间站起来，“啊，怎么可能？那是我老娘！”说着，便是起身朝着大门处跑去。 随后，其他的人逐渐进入，这些掌柜也一个个站起身来。 “那是我爹来了。” “我家娃子！” “竟然是我内人？” 整个院子中，尽皆欢闹成一片，此刻，这些掌柜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心中腹诽的这些贵客，竟然就是自己的家人。一时间，自然有不少人羞的脸色涨红。 “王三，刚才你不是说啥人都当不得贵客么？” “哼！”一名掌柜红着脸哼了一声，“我没说过，咱们主家说是贵客，自然就是贵客。我倒是记得你方才说了，咱们比不得贵客高贵……” “这是咱们爹娘，咱们当然比不得爹娘高贵。”这说话的掌柜得意的说道。 “诸位，快快入座开席！” 看着众人欢闹的神色，邵训的脸上充满了喜色和感慨。这只是一些小事，但是，却是可以起到无法想象的效果。恐怕，就算是自己给这些掌柜每个人发几千两银子，也没有这件小事的效果要好。 一众掌柜将自己的亲人尽皆送入到座位之上，自己也落座下来。而邵训则是引着慕容慧以及邵家兄妹三人，来到了正中间，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满满的酒杯。 “诸位，这第一杯酒！我们敬大宋！正是因为大宋富饶、安定，才有我们这些人生存的空间。”邵训大声开口，说罢，直接将酒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小厮上前，将酒满杯。邵训再度说道，“这第二杯，敬咱们的家人！正是有了他们在家中的等待和理解，我们才能安心于事，我们的功劳和荣耀，至少有他们一半！” 一众掌柜起身，随着邵训朝着自己的家人微微一躬，随后，将酒杯之中的酒饮尽。 “这第三杯酒，便敬我们自己！我们走南闯北，吃过苦、受过罪。甚至，在生死间也走过回。我们现在的荣耀和财富，是我们应得的。” 三杯酒饮尽，一个掌柜陡然起身说道，“这第四杯酒，让我们敬主家！我们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邵家的老人。甚至，是将自己都当成了邵家人。也正是因为有了邵家，才有了我们现在的富足。希望，邵家安康！” 一众人尽皆起身，郑重而感激的对着邵训一家人行礼，随后，饮酒！ “哈哈哈，那老夫就多谢诸位了。现在，开席！诸位自行吃喝。而且，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正月初七，诸位便尽皆住在这连理城便是了。所有的事情，老夫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一年，便让我们一起过这年节。” 虽然来的人不算少，足有数百人之多。不过，在这连理城中过年倒是并无问题。 首先，这里的吃食和住房并不少，安排他们轻而易举。而且，现在这是一座空城，多了这些人，反而还多了几分热闹。 第456章 两国使者，邵家兴盛 第456章：两国使者，邵家兴盛 还有不久时间便是年节，不过，就在此之前，却是发生了一件趣事。那便是金国与宋国，再度遣出使者。这种事情并不稀奇，哪怕之前两国敌对之时，也是这种互相拜年的使团也是会正常出使，更何况，现在的两国正处于蜜月期。 不过，有趣的是，两国的使团不约而同的先行来到了沈堂所在的连理城。 大宋使团，这一次的正使乃是沈堂的老相识李铎！话说，李铎随沈堂出使返回之后，直接从一个七品的书记小官，被提拔到从五品的境地，虽然不算是一步登天，但是也是连升数级。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他随沈堂在金国之地，立下了汗马功劳。他出使北国，本来就要途径连理城，先行来到这里拜会沈堂一番，倒也算正常。 而大金国的使团，虽说走连理城有些绕路，不过，却同样是先行来到了连理城。 金国的使团沈堂并不熟悉，但是，他们对于沈堂自然是极为客气，而且，不仅带来了完颜雍专程送来的礼物，也捎带来了老朋友移刺朵、会兰图等人带来的特产。 待到两国的使团离开后，整个连理城的准备，也达到了最后阶段。 因为之前连理城的百姓早已经尽皆逃难，所以，此事的连理城早已经是一座空城。所以，除了沈家的宅院之外，沈堂命令城中的兵卒将整个城池，按照他的规划急速的建设起来。 说是建设，实际上也只不过铺路、建房而已。这些工作，对于驻守在连理城的五千大军而言，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整个连理城以沈宅为中心，横纵各三条大街将整个连理城东西南北贯穿，而后，大街两侧尽皆修建整齐划一的商铺。毕竟，将来的连理城是以两国贸易为主，所以，这些商铺自然是必不可少。商铺向内，则是一层层房舍向内延伸，直到将整个连理城几乎尽皆占满。 在东西两个城门的位置，设置了两个巨大的坊市，将来的交易，便会是在这两座坊市之中进行。 其他的一些辅助设施，虽然还未兴建完成，但是尽皆留下了合适的位置。 新建之后的连理城，比之前整齐了很多。现在唯一所欠缺的，便是依旧没有居民入内。 这一点，自然并不困难。现如今，不管是大宋还是金国，都绝对不缺少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民。所以，沈堂一声令下，游骑四出千里，将连理城的情况通传了出去。想必，要不了多久的时间，连理城便可以再度恢复之前繁盛的境况。 而留在连理城中的那些掌柜，经过了之前沈堂的一个小布置之后，果然对于邵家更为忠诚。能够成为掌柜，自然不是傻子，之所以如此，其一自然有这一次邵家施恩的原因，其二，却是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邵家比之前更为强大了。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游走南北两国，在南国大宋，邵家商贾本就受到不少优待。毕竟，是江南顶尖的商贾之家，不过，原来对他们的优待，也只是正常的一些事情。可最近，即便是官府或者一些豪强，对他们也是礼遇有佳，这却不是之前他们能够享受的待遇。 而游走北国大金的掌柜，感觉更为明显。 自家大小姐派人给他们送来的旗帜挂在了车队之上以后，在整个大金国几乎是畅通无阻，管你是什么军事重地还是高门大户，见到邵家商队，尽皆礼让三分！ 在此之前，邵家商队在北地虽然也有不少渠道，可金人对于大宋的打压或者敌视、鄙夷等等，简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现在，不要说那些普通的金人，就算是再路途之上，遇到之前他们最怕的金人大军亦或者在城池中遇到金人的贵族，竟也是对他们极为客气。 就如有一个掌柜所言：老夫这辈子就没遇见过这么风光的事情！前往北地重镇真定府，在城外遇到了金国的大军。在之前，遇到这种情况，若是运气好，舍了银钱还能够活命。若是运气不好，就算是丢了性命也正常。可这一次，一听他们是邵家商队，直接大军护送进城不说，进入城池之后，所有的交易都已经安排好，自己的货物，有人高价来收，自己想要的货物，有人直接低价送上门来！这样的事情，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真定府守军，当初正是跟随沈堂作战的三支金兵之一，他们受到沈堂恩惠，对于邵家商队，如何会不客气三分？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段时间，邵家的商贸增长了至少三成以上。 有精明的掌柜，自然是知道，这一切的缘由，来自自家大小姐的夫婿沈堂的身上。哪怕是有些迟钝的掌柜也知道，邵家将要一飞冲天，恐怕，超过老对手江南盛家，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如此一来，他们对邵家自然更为用心。 说起邵家的风光，自然不得不说起最近盛家的境况。 相比邵家而言，盛家自然是没有如此好运。恰恰相反，最近盛家的境况，颇有几分颓势。 因此，即便是作为盛家的家主盛永德，也是不由得有些愁闷！ 鄱阳湖盛家的大宅厅堂之中，盛兴华叹声对凝眉的父亲说道，“父亲，最近我们各方面的生意，再度损失了一成左右。而且，这些本是我盛家强盛之地。” 盛兴华是盛永德长子，虽然盛永德觉得自家儿子还欠缺不少，可是自己终归年纪大了，因此，这两年有意将生意之事逐渐交给儿子负责。 盛兴华也算殷勤，不过，在生意之事上，总是欠缺几分天赋。所以，中规中矩还行，但是比之盛永德的期待，还欠缺了不少。 不过，这也没办法，因为，虽然盛永德并非只有这一子，可其他的儿子，不是年纪尚小就是更不知事。 而邵家盛家两家在大宋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当然，也有一些共同的相争之处。 第457章 盛家势衰，家主低头 第457章：盛家势衰，家主低头 在两家相争的领域，这么多年以来一向是各有胜负，不过，在各自的传统势力范围之内，另一方却是很难压过对方。就比如在瓷器的生意之中，哪怕是盛家暗中针对了邵家一手，可也只是拉近了两家的差距，想要彻底压过邵家，却是不容易。 然而，在最近的一段时间中。两家相争的势力范围盛家败退也就算了，可是在自家的传统底盘竟然也是比不上邵家，这就让盛永德比较难受了。 听到儿子的话，盛永德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这一段时间，盛家着实有几分不顺。先是在南方的几次行商，竟然被当地土人黑吃黑吞掉，让盛家损失不少。而后，原本逐渐有了起色的北地，忽然之间便是断绝了生意。哪怕之前与盛家有意合作的几家，竟然也是直接断了，这就让盛永德有些难以置信了。除此外，再加上在大宋境内，各方面的退败和失利，一下子让盛家损失众多。 虽然，还远远动摇不了根基，可如果这样下去的话，两个势力相若的家族，恐怕就要分出胜负了。 “有没有查到到底是什么原因？”盛永德凝声问道。 盛兴华苦笑一声，“父亲，具体原因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不过，有消息传言是官府暗中出手相助邵家，所以，才使得我们失利！” “果然如此！”盛永德叹息一声。 盛兴华愣了愣神，“父亲，你已经知道了？” “哎，你不知道最近的一些消息么？我大宋在对金国的谈判之中获得了大胜。” “自然是知道，可是，这与我们两家的生意有什么关系？”盛兴华不解的问道。 盛永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一次最大的功臣，乃是新科状元，名沈堂。这沈堂，与邵家大小姐邵暮语虽然还未成亲，但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通过一些老朋友了解到，此人虽然是新科状元，但是，却被陛下极为看中，更是与朝堂之上的张相、史相等人交好。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的势力范围受到打压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不一定是这沈堂或者是我那老对手的安排。可官场之中，一向是看人眼色行事，这沈堂显然是前程似锦，打压一下我们，去给邵家卖个好，间接的交好沈堂，这种锦上添花的事情，是不会有人错手的。” “并且，我们北地的生意，应该也与此人有关系。” “不久之前，此人与金国郡主成亲，有着这一层关系，我们自然是比不上他们了。” 盛永德的话让盛兴华目瞪口呆，原来，自家那么大的损失，竟然是因为这样一个人？而且，自己好像在年初邵家的寿宴之上，遇见过此人。只不过，当时这人也只是解元之身，虽然也算是出色，可比之自己也原有不如。如今一年过去，不要说自己，就算是自己的父亲看起来也对此人极为忌惮？ 这果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看着自家儿子的神色，以及带着几分惶恐，盛永德不由得再度叹息了一声，好在，如今自己还在，可将来自己去了以后，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将这庞大的盛家撑下去。 邵家的两个儿子虽然不济事，可人家的女儿有出息啊。在家之时，是生意上的一把好手。如今总算是有了良人，可是不仅没有让邵家低落，反而找的夫君成了邵家天大的助力。而且，听说邵家的两位少爷，老大最近也改邪归正，一直在家中用功。老二更是了不得，竟然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拿到了琉璃生意，就算是自己，也是忍不住给贡献了不少银钱。 如此对比，自家的后代竟然已经比邵家逊色了那么多。 面对着父亲，盛兴华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父亲看向自己的眼光，有几分不善。可是，最近自己好像也没有犯什么错？ 他哪儿知道，自己是遭了无妄之灾…… “只可惜……” 不由自主的，盛永德便是再度想到了自己那在襁褓之中便失落的女儿。如果自己的女儿还在的话…… 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脑海中不切实际的想法压下，随后，盛永德凝声对儿子说道，“虽然，目前我盛家有几分困难，但是这也不过是些挫折而已，想要彻底动摇我盛家根本不可能。” “其一，暂且收缩一下生意。反正年节将至，也不急于一时。邵家想要力压我们一番，还能做到。可是，想要彻底打压我们，就算是他们占据优势，也是需要伤筋动骨。我那老伙计，可是不会做这种赔本的买卖。” “再者说，朝堂之事，一向是风云变幻。这沈堂如今得利，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打压。到时候，邵家因此而起，自然也会因此而落。” “其二，现有的与邵家相争的生意，尽皆放弃。与其去争一个毫无意义的结果，还不如断尾求生。” “另外，据说今年邵家去了泗州之地过年节？既然如此，那这一次我那老伙计的寿宴，我便亲自走一趟。我们两个虽然相争多年，可互相之间却也是惺惺相惜。只要我退让一二，那老伙计也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另外，我也想认识一下那沈堂，到底是何方神圣。” “虽说我邵家的声音，因为他而受损。可是，此人能够为我大宋挣得天功，就算是我也佩服无比。” 不得不说，这高门大户的家主，哪一个都是一方人杰。就算是邵家盛家乃是商贾之家，可能够将行商发展到现在富可敌国之地，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现在，盛家失利，盛永德竟然第一时间便做出断尾求生之事，如此果断，并且还要承受天大的损失，这绝对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哎！” 话音落下，盛永德不由得再度叹息一声，若是自家的儿子能够争气，又如何用得着自己在老朋友面前低头？ 第458章 两国使者，吐蕃求亲 第458章：两国使者，吐蕃求亲？ 腊月二十九！年节前的最后一日！ 今天，乃是大朝会日，而今日的朝会结束之后，整个朝廷也会闭朝数日，让一众朝臣休息。而且，前来贺喜的金国使臣，也已经到了临安城，今日，将会上殿参拜，为赵眘恭贺年节。 不过，今天除了金国的使臣之外，还有吐蕃部落的使臣会到场。 吐蕃一族位于大宋西方，位于高原之上！这个民族虽然同样如同蒙古一般分割成不少小型部落，但是，却也强大无比。 而且，这个国家，周边尽皆有邻国。 吐蕃之东，与大宋、金国接壤，北部与西夏、西辽接壤，南部与大理、泥婆罗接壤，西部则是与巴达哈伤、天竺等国家接壤！ 虽然周边算是虎狼尽有，但是吐蕃部落却是并不狼狈。相反，活的还极为滋润。 吐蕃的国土并不算小，比起如今的金国和大宋自然是略逊一筹。可是，比之大理、西夏等却是庞大了许多。再加上高原民族独特的战斗力，使得他们虽然并不算擅长征伐其他国家，可是，其他国家想要征服吐蕃部落，却也是难如登天。 毕竟，哪怕是其他国家的精锐之师，来到了吐蕃高原之上，战斗力也会被削弱到极致。因此，他虽然四边邻国，可是，国家却是安定的很。 并且，高原民族的战斗力不容小觑，至少，如同大理这样的国家，完全不是吐蕃部落的对手。而西夏、西辽虽然战力算是不弱，可他们的主要对手是金国，因此，互相之间的冲突也并不算多。 至于吐蕃一族与大宋之间，既算不上和睦，也算不上敌对。 大宋之西的成都府、利州路经常受到吐蕃一族的征伐，不过，他们的征伐并非是为了拓宽土地，而是劫掠财物、女人，这对于大宋来说，尚在容忍之内。 不过，吐蕃部落一向不怎么理会大宋，更不用说遣使来向大宋皇帝朝拜，所以，听到吐蕃部落有使前来，赵眘的心中还是比较高兴的。毕竟，每一个皇帝，几乎都有一个万国来朝的梦想。而现在的大宋，不要说万国来朝，不去朝见他国便已经是好事了。现如今，吐蕃部族前来，终归是一件好事。 因此，今日上朝，赵眘的脸上一直挂着难得的笑意。 “诸位爱卿，这一年我大宋兴盛，全赖诸位竭力，诸位辛苦了。”龙椅之上，看着朝下的众臣子，赵眘含笑说道。 “谢陛下隆恩！” “陛下乃尧舜之君，我大宋盛世将至……” 互相吹捧，下方的大臣自然不会不识趣，因此，一大堆拍马屁的话直接拱手送上。 “哈哈哈……” 虽然知道下方的众人有拍马之嫌，不过，赵眘同样极为高兴。毕竟，这样的事情在此之前虽然也经常出现，可是根本没有缘由的拍马，就算是他也比较尴尬。而现在，至少大宋在对金国之时占据了上风，这时候的吹捧，也算是‘事实’了。 想到这里，赵眘自然是又想到了那个在连理城的年轻状元。 “嗯……等过了年节，朕一定厚厚的将其封赏一番。”赵眘心中想着。 “好了，诸位臣工，今日有吐蕃、金国两国的使者来贺，速速宣两国使者上殿。”赵眘开口说道。 当即有内侍站出，朗喝到，“宣……大金国、吐蕃使者觐见！” 声音滚滚传出，一直传到大殿之外早已经等候的两国使者之处。随后，便是有一旁的小吏上前，引着两国使者进入到大庆殿之中。 站在前方的乃是三名发作鬟髻状，两耳垂珰，足穿皮靴的吐蕃一族使者。在他们之后的，便是金国使者。 为首的吐蕃使者微微躬身，对龙椅之上的赵眘行礼说道，“吐蕃使者尼桑不扎，拜见大宋国皇帝陛下！我等此来，带来了赞普对大宋国皇帝陛下的祝福，望我们两国永远和平昌盛。” 吐蕃一族的首领并不称为皇帝，而是被称之为赞普。就比如我们最熟知的娶了文成公主的松干赞普。 这一族虽然也是同蒙古一样分裂，不过，至少在名义上，赞普是吐蕃一族的最高首领，而其他部族的族长，则是名义上效忠赞普。只不过，当赞普强大的时候，这种效忠便真实一些，当赞普羸弱之时，这些小族便是各自为政，那所谓的效忠，自然也是一纸空谈。 说起来，这倒是如同中原王朝数千年前的周朝分封制一样！周王室强大，便是周朝，到了周王室羸弱，则是变成了春秋战国，而各个诸侯国表面上遵从周王，可实际上，周王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赵眘满意的点了点头，“嗯，吐蕃使者客气了。感谢你们赞普！” “另外，我们赞普让我们带来了百头高原牦牛……” 听到吐蕃使者的话，赵眘自然更为满意。虽然百十头什么牦牛他并不在乎，可是，终归是朝贺礼物，代表着一国，自然是不一样。不过，还不待他出口感谢，便听到那吐蕃使者再度说道。 “我们赞普想要以这百头牦牛为礼，迎娶一名大宋的公主，希望大宋皇帝陛下能够答应。” 此言一出，赵眘脸色一僵，原本喜庆的朝堂，也是气氛一滞！ 话说对于中原王朝的公主，简直就是那个时代的香饽饽！尤其是对于周边的小国或者部落而言，若是能够迎娶一名中原公主，简直是无比荣耀的事情。 毕竟，有了文成公主的先例，使得中原王朝的公主在周边小国之中，有着极好的市场。不仅有面子，甚至，还有可能使得自己变得强盛起来，这种绝不会亏本的买卖，绝对是一本万利。 可这种事情，对于中原王朝来说并不那么美丽。因为，中原王朝有着一个羞辱般的名词，叫做‘和亲’！ 对于任何一个有志的皇帝来说，和亲都是一个耻辱。所以，周围的这些小国想要娶中原王朝的公主，也并不是一件什么容易的事情。 第459章 金使反击，吐蕃离去 第459章：金使反击，吐蕃离去 更何况，就算是求亲，你们也总要有几分诚意不是？百头牦牛，好大的手笔，真将大宋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财主了？还是说，你们那些牦牛是金子铸成的？ “你们吐蕃部落，简直是痴心妄想！”片刻之后，众人回过神来，众臣之首的张浚，率先开口，冷笑着说道。 龙椅之上，赵眘的神色也冷了下来！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答应？莫说没有适合的公主，就算是真的有，远嫁吐蕃，让百姓怎么看他这个皇帝？ “吐蕃使者，你们赞普的请求，朕不答应。如果你们只有这个目的，那么，就可以回去了。”赵眘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陡然在朝堂之上想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想要看看是哪个大胆的竟敢咆哮朝堂。不过，当他们视线汇聚的时候，却发现发笑之人，竟然是金国使者。 “金使何故发笑！”赵眘皱了皱眉头。 那金使向前一步，躬身对赵眘行礼，而后便是说道，“臣金国使者卓茂，代表我大金国皇帝陛下，向大宋皇帝陛下问安！” 金使的话语，让赵眘脸上神色微微一缓。还好，这一次的金国使者，没有如同之前那般，在朝堂上便驳了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否则的话，两国来使，竟然尽皆不将他这个大宋皇帝放在眼中，赵眘说不定就要恼羞成怒了。 “陛下恕罪，臣之所以发笑，是看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而已。区区百头牦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土财主，竟然来大宋朝堂之上丢脸。” “我大金国给陛下带来礼物，有战马五百、牛羊两千、皮货十车。大宋富有江南，不过，这是我大金国陛下心意，还望大宋国陛下不要嫌弃！” 这金使的话语，显然是给了赵眘天大的面子，而且，这礼物虽然也不算多，可是至少比起那什么牦牛，丰厚了不少。 因此，赵眘闻言之后，当即便是龙颜大悦。 “哈哈哈，金皇客气了！你我两国睦邻友好，金皇的礼物，朕很喜欢。史爱卿，之后给金国的回礼，你亲自安排。”赵眘朝着史浩说道。 “臣，遵旨！”史浩当即说道。 一旁的吐蕃使者看着这金使与赵眘互相演戏，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本来，他以为这金使前来，也只是作秀。虽然，他们也知道两国之间进行了和谈，但是，对于具体情况和经过却不知道。而且，宋金两国的和谈还少么？两国还不是想打就打？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金国的使者不仅没有落了宋朝的面子，反而是在一旁对他冷嘲热讽。 “金使，你们什么意思。”尼桑不扎脸色难看的说道。 金使卓茂冷笑一声，“本人的意思，你听不出来吗？有些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好歹、不知死活！” 不得不说，这金使对于中原文化的了解的确不错，连这等话都能说出来。 可是，此言一出，那尼桑不扎的脸当即涨红，“你……你们金国就不怕我们吐蕃部落的勇士吗？” 对于他的威胁，金使不屑的撇了撇嘴，“好啊，那我回去便禀告陛下，恰好，我大金国刚刚收拾了西夏、西辽联军，还将蒙古的汪古部打压了一番，正好有二十万铁骑枕戈待旦，不如便会猎临兆路，你们吐蕃可敢么？” 虽然想要攻打吐蕃部族的高原本土有些难，可是，这个时候虽然不是金国最强盛时期，可也是周边数国之中最为强大的国家，怎么会怕了一个分裂中的吐蕃？ 果然，金使话语出口，吐蕃使者当即便是哑口无言。他敢应么？自然是不敢应！找找其他小国或者弱宋的麻烦，他们自然是敢，可面对金国，却少了几分勇气。 咬了咬牙，不在理会这金使，尼桑不扎却是转头朝着龙椅之上的赵眘说道：“大宋国陛下，你们当真不应我吐蕃赞普之请么？我吐蕃十数万勇士随时可以冲破边界，你们的成都府，只不过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哼，放肆！” 君辱臣死，作为主战派一方的张浚，自然不可能放任这吐蕃使者在大宋朝堂上放肆。 “你吐蕃若是想战，那我大宋奉陪便是。我大宋数精兵数十万！本相听闻，你们吐蕃一族小女恰逢二八年岁，我们陛下恰好少了这样一个婢女。” “张爱卿，莫要胡言！”赵眘眯了眯眼睛，虽然是训斥的语气，可显然没有训斥的意思。 “好！好！好！你们大宋果然大胆，那便等着我吐蕃勇士的征伐，希望，到时候你们莫要后悔。而且，等你们战败，可就不是一个公主能够弥补的了的了。” 说，这吐蕃使者直接一挥衣袍，直接带人转身离开了大殿。 “找死！” 张浚见此，当即大怒。不过，龙椅之上的赵眘却是淡淡的说道，“算了，张爱卿，区区荒蛮之人，我们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 吐蕃使者的离去，使得朝堂之上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气氛。而这一次金使前来，显然也是受了之前事情的影响，因此，不仅没有给大宋任何难看，而且各方面对大宋极为赞颂，这倒是让心中有几分怒气的赵眘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朝会结束，众臣尽皆散去，不过，张浚和史浩二人，却是被赶来的王权拦了下来。 “两位相爷，陛下有请。”王权客气的说道。 张浚和史浩对视一眼，不用说，定然是刚才吐蕃使者的事情！大宋与吐蕃之间算不得和睦，两国虽然并不如同金国与大宋一般，展开过大战，可是，边界的摩擦却并不算少。而今，谁也不知道这吐蕃使者的威胁，到底是真是假，所以，陛下恐怕是想找他们二人商议一番。 两人没有多话，直接跟着王权来到了崇政殿之中。 果然，看到赵眘正凝神端坐，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冰冷和怒火！哪怕是帝王，也并非是圣人，也有喜怒哀乐，只不过，在朝堂之上，却是无法表现出来而已。 第460章 君臣商议，决定出兵 第460章：君臣商议，决定出兵 “参见圣上！” 张浚二人躬身行礼，赵眘脸上神色微敛，“两位爱卿，坐！” 果然，如同二人猜想的那样，待到两人落座之后，赵眘沉声说道，“二位爱卿，你们对今天吐蕃使者的话语，如何看待。” 二人思索片刻，张浚便是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这吐蕃部落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平日，他们便没少劫掠成都府路，现在对我大宋出兵，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旁的史浩也点了点头，“臣也是这种想法，而且，很有可能，这一次他们遣使前来，只不过是为了开战找一个借口。毕竟，吐蕃已经多年未曾遣使者前来我大宋，更是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后果。可是，他们依旧来了，而且，在朝堂之上提出来，显然根本没有缓和的余地。” “啪！” 赵眘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怒声说道，“这些荒蛮野人，真当我大宋软弱可欺不成。” 不过，沉默了片刻之后，赵眘却是轻叹一声说道：“张爱卿，若是现在我大宋出兵防守，短时间内，可以汇聚多少军兵。” 张浚思索片刻，而后便是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宋与金国之间的战事告一段落。而且，有了之前的和谈，两国现在处于友好时期，若是不发生意外的话，应该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再者说，在泗州之地，我们还有十万大军驻守，即便是发生战事，短时间内也有防守的力量。所以，之前遣回的各路大军，尽皆可以召集。” “如果是半个月之内，汇聚近十万大军应该不成问题。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们可以汇聚二十万兵马，前往成都府一带。不过，最困难的还是补给和粮草之事，我们与金国大战包括对峙时间足足一年，耗费颇多，若是在与吐蕃开战的话……” 顿了顿，张浚说道，“若是能够战胜还好，可若是战败，再将战事的时间无限度拉长，我们的补给支撑会极为困难。” 张浚的话语让赵眘脸上的怒火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无奈。十数万大军的粮草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是以大宋的富有支撑起来也极为困难。 之前与金国的一战，虽然不至于掏空了大宋的家底，但是，也让大宋的粮草、军备一下子损耗极大。好在，最终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否则，若是再赔偿金国一笔，说不定现在的大宋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而现在，若是再度开战，军队还好说，现在的大宋有数十万大军之多，就算是不算各地驻守，汇聚十万兵马也并不难，而难得，便是这后方的补给问题。 “张爱卿，你以为，若是我大宋与吐蕃部落开战，胜算如何？”赵眘开口问道。 这一次，张浚沉思半晌，方才缓缓说道，“陛下，我们对吐蕃的了解一向并不算多，但是，他们只要纠集一些部族，想要汇聚十万兵马应该还可以做到。如此一来，我们也至少需要十万以往兵马才能够对敌。吐蕃一族处于高原之上，战力不弱，尽管我们处于防守一方，可如果想要有一定把握，却至少要二十万兵马。毕竟，他们可以攻击一点，但是，我们却要边境城池尽皆防御。” “所以，老臣以为，如果我们与吐蕃开战，胜算恐怕只有五成。” 其实，就算是五成都是张浚硬着头皮说出来的！若是论战力，吐蕃一族的战力并不比金国逊色多少，再看看宋金之间的对比就知道，除非依旧如同泗州一战一样，汇聚大宋大半的精锐，否则的话，几乎是必败无疑。可是，这种话，他自然不可能直接对赵眘去说。 “只有五成么！”赵眘脸色有几分难看，显然，这个胜算，并不符合他对于大宋的奢望。 “那，这吐蕃部落到底会不会出兵。”赵眘再度问道。 张浚轻叹一声，“陛下，实际上吐蕃出兵与否，也是两可之说。也许，如果我们调集大军前往，不给他们机会的话，他们并不会真的出兵。可如果我们并不调兵前往，他们便会出兵劫掠一番。” 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三人对坐，沉默片刻说道，“陛下，臣以为，不管吐蕃是否出兵，我们都不能坐视。毕竟，若是等到他们真的出兵我们再准备的话，到时候就晚了。不如，先遣出五万大军作为先头人马前往成都府路，如此一来，若是吐蕃部落入侵，也可以抵挡一二。而其他的大军可以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前往。” “届时，若敌军真的前来，而且声势浩大，那我们的大军直接前去，如果敌军只是虚晃一枪，那有五万大军，再加上成都府路本身的地方军卒，也已经够了。” 听到张浚的话，赵眘不由得点了点头，如今，也只好如此了。而且，五万大军虽然也需要消耗不少，可是至少还在大宋的承受范围之内，不至于让赵眘为难。 “好，既然如此，那便依张爱卿的意思！” “张爱卿，你速速你奏章，而后朕便会下旨。先让五万大军前去再说！”赵眘做出了决定。 “陛下，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陛下决断！”张浚说道，“这一次，以谁为将？” 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而且，选取一军主将，自然需要赵眘这个皇帝来做主。 赵眘思索片刻，而后便是问张浚说道，“张爱卿对军中将帅比较熟悉，你觉得以谁为主将最好？” 张浚的眼睛眯了眯，却是意外说道，“陛下，你觉得沈堂如何？” “啊？沈堂？”很显然，张浚的这个答案让赵眘感觉到意外，而后，赵眘却是摇头说道，“沈状元虽然也历经过战事，不过，终究没有做过一军主将，此事重要，还是选用一战场宿将。” 虽然赵眘对于沈堂的印象极好，也认为沈堂能力很强，但是，对于领军之事，显然还是有些信不过。 第461章 定下主帅，又是一年 第461章：定下主帅，又是一年 张浚心中有几分遗憾，在他心中，沈堂的确是最好的人选。虽然，沈堂的确是缺少战绩。但是，在张浚心中，现在他眼中的将领几乎没有人能够比沈堂更强。而且，这也的确是一次绝佳的机会，以沈堂前去，胜算自然大增，而只要胜了，那沈堂不仅在军中的地位会提升，在陛下眼中也会变得更为重要。 只可惜，陛下显然对沈堂领军的本事还信不过。 “那便让邵宏渊前去！”张浚再度说道，“陛下也知晓此人，在军中效力多年，而且，在泗州一战中虽然有落败的经历，但是却依旧是难得的宿将。并且，邵宏渊擅长防守，令他前去，自然是合适不过。” 现如今的大宋，的确是缺少顶尖将领，否则的话，泗州一战，也不会让年过六十多的张浚亲自坐镇泗州。而邵宏渊与李显忠这些人，已经算是张浚之下最顶尖的大将了。 这一次，赵眘倒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也好，邵将军战场厮杀多年，又是防御之战，显然不成问题。” 确定了主将，张浚二人离去，而赵眘则是召集三司使麻邵、右相汤思退等人前来，战事一动，自然是整个朝堂尽皆运转起来，这个年，恐怕不会过得太轻松了。 随着赵眘决定出兵成都府，原本准备过年节休息的众臣，自然是不可能休息了。不过，远在泗州的沈堂自然是没受到影响！ 连理城新建，周围得到消息的一些流民百姓，有不少纷纷赶往城池之中。毕竟，哪怕城中再不好，也比这荒野之上强得多，因此，在年关之前，整个连理城汇聚了数千百姓之多。 这些百姓进入到连理城之后，沈堂按照早已经划分好的区域，给这些百姓分发了房舍以及一些粮米。从荒野之中，来到了城中，不仅有了房舍，而且还暂时有了吃食，这对于流民来说实在是最为幸福的事情，这个年，对于他们来说也总算是有了几分欢喜之气。 有原本驻守在这里的数千兵马，还有着数百邵家掌柜以及家眷，再加上这数千百姓，如今的连理城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烟火气息。 在这种喜庆的气氛之中，总算是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白天之时，沈堂早已经准备好了对联、门神之类，让一众兵卒送到各家各户之中。 红色喜庆的对联贴上之后，霎时间，整个连理城都充满了过节的气氛。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沈堂直接在东西市预留的空地之上，摆了上百桌流水席，让全城百姓尽皆可以来此吃喝。 烤着炙热的篝火，吃着美味而温暖的食物，几乎是一瞬间，这些人便是对连理城产生了归属感。 这时候的百姓，实在没有太多的要求。只需要有一顿饱饭，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他们便不会有其他的要求。 而且，在席宴之上，沈堂直接宣布，两年之内，连理城会处于免税的状态。并且，连理城周围的土地也会按照每家的人口进行划分。 如此一来，这些本就无家可归的百姓，自然是坚定的在连理城留了下来。 至于这免税的事情，当然并非是沈堂做主，而是在之前，便已经商定好的事情。 这里，本来就是两国定好的交易之地，再加上连理城特殊的性质，使得普通州府的制度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施行。毕竟，这连理城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意外。所以，沈堂宣布免税，也并不是一个虚言。 至于收入，沈堂并不担忧，现如今，两国具体如何进行交易，还并未定论。不过，可以遇见的是，要不了多久，这里将充斥着大量两国的商人，有这些商人在，只需要运作好，些许税收钱财自然是轻而易举。 而且，赵眘也早已经决定，这些税收并不会如同其他地方一样上缴国库，而是直接留在连理城中。毕竟，这连理城本就是意外得来的，而且，一个小城的税收，赵眘也根本看不上，还不如就此卖给金国一个面子。 不过，这也造成了连理城现如今独特的现状。 按理说，这连理城乃是县府之地，大宋自然需要派遣县官前来接管。但是，可以预见的是，如果是派遣县官的话，那金国定然不会买账，甚至，原本的意图也无法达成。这也是为何，赵眘暂时将沈堂留在连理城的原因。因为，至少目前来说，除了沈堂之外，还真的没有人能适合这个连理城‘城主’的职位。 而沈堂在这里，就没有这些问题。 沈堂的身份可以让两国都能接受，并且，使得这连理城，成为一个‘化外之地’。 大年三十夜，沈堂一家人，共同守夜！ 邵家夫妇、柳香菱与完颜玥的母亲等老人，坐在一起品茶闲谈，一众侍卫已经被沈堂放了假，尽皆去了东西市饮酒作乐，奴婢、仆从们也失去了往日的拘谨，尽皆欢闹在一起。而沈堂，则是陪着三女，在几个小丫头的照应之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看着眼前明媚照人的三女，以及在一旁侍候的几个小丫头，沈堂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包裹在幸福和温暖之中。 上一世，只有自己和师傅两个人，而这一世，不知不觉间，他来到这方天地已经将近两个年头了。 所谓的状元也好，所谓的功名利禄也好，沈堂并不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能够遇到这样的三个女子。 从最初的不适到现在的习惯，沈堂已经逐渐融入到这片世界之中！有了家，有了牵挂，有了目标和希望，此刻的沈堂，是幸福的。 柳香菱的温婉，邵暮语的火热，完颜玥的痴情。这样的三个女人，得到一个，便已经应该感谢上苍，而现在，却尽皆在沈堂的怀抱。 夫妻夫妻、十里芙蕖，沈堂觉得，能够让三女得到幸福，能够伴着他们一直走下去，到了晚年的时候，依旧能够白首不离，这便应该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追求。 第462章 再度开朝，议论封赏 第462章：再度开朝，议论封赏 一夜的温情，伴着那徐徐篝火的湮灭而过去，到了第二天，沈堂再度让城中兵卒，给百姓们分发了一些肉食之类。 百姓们虽然不知道沈堂名姓，更不知道他是谁。可是，却也知道，那一座大宅之中的主人，便是让给了他们生活希望之人。因此，一大早，便是来到了沈府的门前。 每个人都跪在门前，郑重的扣了一个头，而后便是离去。这……也许是他们现在仅能够拿出来的感谢。 对于沈堂等人来说，这个年没有庙会，没有集市，更没有临安城的繁华和热闹，不过，一家人能够汇聚在一起，所以，不管是沈堂还是其他人，都已经感到无比满足。 从初三开始，沈堂则是分别前往了宿州、泗州、虹县，给两位兄长以及李显忠将军拜年！虽说沈堂是此地留守。不过，卞喜二人乃是他的兄长，李显忠更是军中老将。所以，沈堂自然不会自大的在连理城中等待着他们前来。 对于沈堂的到来，不管是卞喜二人还是李显忠，都显得极为欢喜。几乎每到一处，都必定会宿醉一场。 没办法，军中本就好酒，不过，平日却是难得饮酒。好不容易遇上年节，几乎将所有的库存都喝了个精光。 面对沈堂的到来，不管是军中的各级将领也好，还是最低等级的兵卒也罢，自然是每一个都想来与沈堂敬上一碗酒。沈堂来者不拒，当然扛不住这些人灌酒。 在泗州去拜访李显忠之时，沈堂也从李显忠的口中，得知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 对于此事，沈堂谈不上有太多惊讶。毕竟，大宋与吐蕃一族之间的纷争并不算少，只是，很少如此严重。而且，此事有着张浚等人参与其中，想必，也不会变得太过严重。 年节就这样悄然过去，连理城变得愈加热闹，沈堂等人也算是过了一个安分之年，而朝堂之上，则是因为吐蕃部族之事，变得极为紧张，除了必要的礼仪之外，全体朝臣尽皆取消了原本的休假，急速运转起来。 三司使征调粮草、军备，张浚则是在赵眘的命令下，掌控着枢密院调集兵马！ 这一次，征调的兵马依旧以地方军为主，毕竟，禁军的战斗力太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主帅邵宏渊，也早已经奉命，在大年初二这一天便赶到了临安。先是拜见了张浚，了解完情况之后，又入宫参见赵眘，并由赵眘赐予兵符。 兵贵神速，得到了兵符后，邵宏渊直接走马上任，先行率着三千亲卫，赶往成都府提前布置，而其他的五万大军，则是会在之后陆续到达。 有了这五万大军的先头部队前往，赵眘的心中总算是安定了几分。而这时候，赵眘便是开始思索另外一件事，那便是该如何封赏沈堂。 本来，在最初始之时，赵眘是想要将沈堂封为州府官吏，或者是进入六部之中。不过，六部之中，却是并无合适的位置。毕竟，这一次给沈堂的封赏，恐怕至少也是四品以上的官职。而四品以上的六部官员，已经是朝中重臣，根本没有空缺的位置。所以，赵眘还是倾向于将沈堂封赏在州府。 如此一来，可以操控的余地就大多了，不管是州府之主还是副手，都足以给沈堂寻到合适的位置。 大军出征的事情忙碌了十余日之多，等到再度开朝之时，便是已经临近元月十五！ 虽说年节没有正常放休，不过，按理说这也是年后第一次大朝会之日，所以，朝堂之上人头攒动，有资格上朝的尽皆站在了朝堂之上。 龙椅之上的赵眘，脸上有着几分疲惫。又要忙碌年节之事，又要安排大军之事，这些日子几乎没有一日停歇，好在，如今已经尽皆过去。 先是三司使麻邵给赵眘禀报了粮草、军械调拨之事，而后，张浚也禀报了大军调动之事。不过，这些事情早已经定下，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臣，有禀上奏！”左相史浩，出班启奏。 “启禀圣上，去年我大宋出使金国，正使沈堂立下大功，而后一直未曾封赏。有功不赏，此乃大过。因此，臣祈请陛下对沈堂进行封赏。” “嗯！”赵眘微微颔首，“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是耽搁了。那么，诸卿便议一议，该如何封赏沈堂。” 赵眘话音落下，朝堂之下却是一片安静，毕竟，哪怕是史浩或者张浚等人，也并不知道陛下如何思量，所以，一时间并未贸然开口。 “苏爱卿，你是吏部尚书，你说说，该封赏沈堂何等品级官职。”见到无人开口，赵眘便是直接点名。 吏部尚书苏落出班，应声说道：“启奏陛下，左司郎中出使金国功劳不小，因此，不宜封赏过低。但是，其必定是刚刚入朝，若是封赏过厚，也并不美，所以，请陛下慎重思量。” 得……说了和没说一样，典型的老油条。 赵眘有开口问了几个人，只是，这些人所说和苏落基本类似，根本没有给出具体的意见。 “臣，礼部侍郎谭顺河，启奏陛下！左司郎中虽然刚刚入朝为官，但是，出使金国，却是杨我大宋之威，此乃壮举，定当厚赏，否则，以后谁还会为朝廷出力。原左司郎中为从五品官职，臣以为，至少四品以上，方才对应如此大功。如此一来，六部侍郎，或者州府主官尽皆如此。” “不过，如今六部之中并无空缺职位，所以，尚以州府主官为首选。” “现如今，建宁府、常德福、建康府留守尽皆到了去职之期，因此，尽皆可选。令，沈堂原籍绍兴，绍兴府知府正好三年期满，也可为选。” “就如刚才诸位大人所说，左司郎中刚刚入朝，恐有所欠缺，所以，臣以为建康府或绍兴府最为合适。毕竟，这两府距离临安距离及近，陛下可以随时查看，也可以随时令其进宫禀告状况……” 第463章 右相反对，两宗罪责 第463章：右相反对，两宗罪责 听了这礼部侍郎的话语，赵眘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几分满意之色！其实，这也并不奇怪，这几个选择，本来就是史浩根据赵眘的意图指点礼部侍郎之后才有的，若是不满意，那才是怪了。 “嗯！”赵眘微微颔首，“诸卿，以为如何？” “臣附议！”史浩当即开口。 “臣附议！”张浚也是出班，虽然暂时不能让沈堂进入军中，让张浚有几分遗憾，不过，能够有这样一个踏步也是极好的事情，张浚自然不会拦阻沈堂的仕途。 “臣附议……” 有了大佬开口，下边的小弟自然是尽皆上前。一时间，大半的朝臣都出班赞同。 赵眘满意的点了点头，不过，就在他即将想要一锤定音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陡然间响起，“臣，不赞同！” 这个声音，在一片赞同之声中，显得突兀和尖利。因此，话音传出，啥时间，所有的人便是尽皆朝着这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在场众人却是尽皆心中一沉。因为，这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朝堂之上的另外以为大佬，右相汤思退！ 包括史浩和张浚，神色也是一紧！ 二人对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这些时日，主和派在朝堂之上，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反对的声音，不过，不管是史浩还是张浚，都绝不会轻视这些老对手。如今，在这个关键时刻，汤思退却是发难，到底是为何？是真的有把握和底牌么？还是说自暴自弃？可如果没有把握，此举不仅会引来主战派的打压，更是会引来陛下赵眘的反感，显然是不值得。 一时间没有摸到这汤思退的意图，因此，史浩和张浚二人，尽皆低头沉思，却是并未开口。 不过，龙椅之上的赵眘，却是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看着汤思退皱了皱眉头，“哦？汤相不同意？那么，汤相说一说，该如何封赏沈堂？” 赵眘的话语虽然平静，但是，每个人都听得出来，其中压着一股怒火。 可那汤思退对此并不理会，脸上也并没有任何惊恐神色，反而是淡淡的说道，“臣以为，左司郎中沈堂，不仅不该封赏，反而该治罪。”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的众人顿时喧哗一片。 这一段时间，几乎每个人都讨论着，沈堂会得到什么样的封赏，毕竟，沈堂所立下的功劳，实在是太大了。即便是赵眘，也是多次直言夸奖沈堂，而在这种情况下，汤思退竟然直接跟陛下唱起了反调，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堂堂右相疯了不成？在这时候非要逆了陛下的意思？ “哦……呵呵呵！”赵眘怒极反笑，“好，那便让朕听听右相到底是什么理由，竟是要给这大功臣治罪！若是理由得当也就罢了，可若是拿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寻开心……” 说到这里，赵眘的声音陡然间变得冰寒一片，“那……莫怪朕罢了你这相位！” 显然，对于汤思退如此不识相，赵眘心中很是愤怒！ 汤思退心中微震，脸上却是依旧平静，他缓缓说道，“臣参沈堂两罪，其一，去年九月份，沈堂随其他举子前往泗州，并且，因为与枣阳军主将卞喜相熟，因此，入驻灵璧城。而后，在灵璧城的大战之中，先是越俎代庖发令，其意莫名，其后，命麾下兵卒杀戮我大宋百姓近千人。” “此事军中无人不知！沈堂不顾我大宋百姓的性命，虽然在大战中有些微薄功劳，可是却不可免罪。此乃沈堂罪其一！” “若陛下不信，臣可命参与这一战的兵士上殿，亲自向陛下禀告此事。” 张浚听了这汤思退的话语，双目中寒光一片！此事的真假，根本不用去查，他便知道的一清二楚。当时的情况，即便是他，也会下达同样的命令。 毕竟，千余百姓的性命的确重要，可是，难道城中的数万大宋军兵的性命就不是命么？还是说，就因为他们是军人，就该去死？而且，灵璧的重要性，难道他们不知道么？若是失去了灵璧，当时的大战，大宋便失去了唯一一个探出去的触角，恐怕李显忠的几万大军都会尽皆损伤。 这时候，这汤思退竟然用这种事情来参邹沈堂，其心可诛！ 此刻赵眘的脸上，也是一片寒光！若是有可能，他绝对直接砍了这个可恶的汤思退的脑袋！ 这件事情，根本不用查，他便知道是真的！不过，作为帝王来说，不管是损伤一千兵卒还是损伤一千百姓，只要能够拿到最后满意的结果，对于过程，他并不在意。而战场之上，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如果为了一千百姓，主将直接丢失了战场，不用说，赵眘便会先砍了他脑袋。 可这种事情难就难在，赵眘可以这样想，但是，却不能这样说。否则的话，他这龙椅还如何坐得稳？ 他最恨的就是这汤思退，的确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按照赵眘本心，他绝对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惩处沈堂，否则，以后在战场之上，主将束手束脚，还如何对战？这刚刚取得的一个良好开端，便会直接丧失。可现在，汤思退直接将事情宣扬出来，若是自己不惩处沈堂的话，那便会失了民心，这更令他难以接受。 就在大殿之上一片沉默的时候，汤思退的声音却是再度响起，“陛下，臣参沈堂第二宗罪，便是私自拥兵！” “陛下曾为岳武穆平反，那自然该知道，岳武穆麾下有一支无敌之军名背嵬军！现在，这背嵬军，就掌控在沈堂的手中！沈堂并无军中官职，可是却拥有背嵬军而并未上禀陛下，其心可诛！此事，烈阳军主将辛飞光以及逐日军主将丁成志可为证！陛下可宣他们前来，一问便知。” “此二宗罪，尽皆不赦！沈堂虽立功，但是功过却不能相抵，否则的话，将来朝纲混乱，难以为继，还望陛下能深思一二。” 第464章 再度罢相，消息传开 第464章：再度罢相，消息传开 此刻，朝堂之上一片安静！ 史浩和张浚心中沉到了谷底，很显然，这一次汤思退是有备而来。先是第一宗罪责，如果没人讲出来，那自然无妨，可是，一旦宣扬出来，那陛下就只能惩罚。 不过，这第一宗罪，并非是二人所担心的事情。此事虽然困难，可是，未必没有办法。至少，张浚可以有一定把握，让卞喜站出来替沈堂顶替。而且，当初战场之上，到底令出于谁，实际上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虽说沈堂也的确开口了，但是，沈堂毕竟不是主将，所以，只要卞喜肯站出来，那沈堂的罪责自然是消于无形。 可张浚知道，汤思退真正的杀招却是在第二条罪名。 私自拥兵！ 这绝对是在挑战陛下的容忍度！沈堂中举之前，只不过是白身，哪怕是现在，也只不过是被封了一个左司郎中的官职。可是，这两个官职与军兵根本没有任何的关系。 而且，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查实，只需要陛下心中有了猜忌，便足以让沈堂所有的功劳都抹去。 龙椅之上，赵眘一脸阴沉！对于背嵬军的名字，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且，这件事情，的确是让他惊讶，这背嵬军，竟然是在沈堂的手中？ 朝堂之上的气氛压抑到极点，半晌之后，赵眘陡然间站起身来，寒声说道，“史浩，宣沈堂即刻前来临安！” 说罢，便是离了龙椅，朝着大殿之后走去。不过，就在他的身形即将消失之时，他的脚步陡然顿住，“右相，前日朕听王权说右相身体有恙？也是朕疏忽了，右相身体本就羸弱，如今又是已经六旬年岁。也罢，虽然朕不舍得，但是，君臣终有聚散。右相明日便告老还乡去好好休养！” 赵眘冰寒的话语，却是让大殿之上哗然一片！众臣没有想到，赵眘震怒之下竟然直接罢免了一尊相位。要知道，罢免相位，这可是大事，可赵眘就这样轻描淡写的下达了命令？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赵眘自然不可能如此。可是，这一次汤思退实在让赵眘颜面大失！更是给他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如此一来，这几乎让赵眘要当场发飙！ 大殿中，汤思退脸色刷白一片，脸上尽皆是一片震惊和失措。他算到了各种结果，可是却没想到，赵眘竟是直接让他告老还乡！虽说被贬也并不一定就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此事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足足好半晌，汤思退方才缓缓拜倒，声音沙哑的说道：“臣，汤思退，领旨谢恩！” 带着几分落寞站起身来，独自走出了大殿，此刻，阳光正盛，可他却是便体冰寒！不要说史浩等人冷眼旁观，即便是平日与他交好之人，此事也没有上前给他最后一丝宽慰。 沈堂如何封赏，这件事情自然是被耽搁下来。可是，就算是真的惩处沈堂，在陛下的心中，也已经记恨了汤思退。也许，将来还会有其他主和派的大佬再度登临相位，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汤思退想要回朝，将是千难万难！ 人走茶凉！其实，根本不必等到人走之后，只是现在，原本右相这碗热茶，已经是凉透了。 朝堂之上的波澜很快便是传了出去，在一众士族以及朱倬等人暗中推动之下，沈堂的两宗罪责备宣扬开来，一时间，不少百姓汇聚起来开始游行示威！并且，临安的百姓汇聚宫外，齐声大喝让赵眘惩处这个杀戮百姓的刽子手！其他个州府百姓，同样有不少得知消息之后，向州府汇聚，目的便是为了让这个刽子手伏法。 不久之前，还是大宋功臣的沈堂，几乎是一瞬间，便是成了大宋的罪人。 愚民！愚民！有的时候，这些看似无辜的百姓实在并不无辜！他们并不知道真相，只能够成为某些人手中的工具。而被百姓所逼死或者恨极的忠臣，在历史上并不少见，因为，这些百姓所见到的真相，往往只是某些人想让他们见到的真相而已…… 一骑快马急速的冲进连理城中！ “来者何人！” 守门的兵丁上前！ “啪！”这马背之上的骑士扔下一枚令牌，“我乃张相信使，有急事求亲沈大人！” 那守门的兵丁当然认识张浚的令牌，当即搬开城门，而这骑士也不下马，直接打马奔着沈堂的大宅而去。 宅院之中，正在忙碌准备着寿宴！再有两日，便是邵训的寿辰之日，沈堂等人自然要提前准备一下。 “老爷，有张浚大人信使前来，说是有要事要立即面见老爷。”干鸿急匆匆而来，对沈堂说道。 沈堂放下手中纸笔，对一旁的三女说道，“你们便在此，我去去便回。” “相公自去。”柳香菱点点头，而后，三女便是再度汇聚在一起，商讨着该给邵训写什么样的贺寿之词！ 沈堂随着干鸿前行，来到客房之中，却见一名汉子正带着几分焦急等待着。这汉子见到沈堂前来，赶忙上前行礼说道，“小人乃是张相信使，张相有急信传给大人。” 说着，从怀中将一封信拿出来，递给沈堂。 沈堂将信封之上的火漆挂掉，将信纸拿出来，而后便是朝着信中看去。 约莫一刻钟时间，沈堂看完了书信，脸上已经是凝重一片！信中，自然便是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沈堂没想到，这汤思退等人竟是如同暗中的毒蛇一般盯着自己，而且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致命一击。这一次，若是应对的好，还能够度过去，若应对不好，绝对会断绝了前程。 虽然，这所谓的前程和封赏沈堂并不是很在意，可是，就如同之前沈堂所想，现在的他，已经并非是一个人，他若是此时只能退隐山林，这对于柳香菱三女来说，未免不公平。尽管，也许他们并不在乎自己是何官职。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而后，对那汉子说道，“壮士请稍待，我写一封回信，带回去给张相。” 第465章 沈堂安排，前往虹县 第465章：沈堂安排，前往虹县 将回信写好之后，沈堂交给了那汉子。这人知道事情紧急，也并未停留，而是直接告别了沈堂，直接离开了连理城。 待到那汉子离开之后，沈堂独自一人坐在客房之中，闭目思索着这一次的事情。 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踏足朝堂，将自己置身于皇帝的眼中实在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在这个皇权为上的年代，很多时候，一道圣旨便足以将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打落尘埃。 而且，汤思退等人的出手，的确是无比犀利。这两件事情，想要脱罪实际上并不难，可是，在这悠悠众口之下，哪怕不用想，沈堂也知道赵眘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否则的话，他便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只不过，这种选择落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却是难以接受而已。 “哎！” 沈堂轻叹一声，若非是恰逢其会，他真的不想踏足朝堂，可是，到了现在，他却是没有太多可以推却的地步了。 闭目沉思好半晌，沈堂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而后，便是站起身来再度朝着柳香菱等人所在的屋室而去。 “香菱，张相来了急信，说朝堂之上有急事需要我赶过去。”沈堂先是对柳香菱说了一句，而后，便是转头朝着邵暮语说道：“暮语，抱歉，这一次恐怕不能给伯父拜寿了。” 邵暮语的脸上虽然有几分失落，不过，她也并不是不知大体的人，当即便是说道，“朝堂有急事，夫君尽快前去便是。” 柳香菱也点了点头，“夫君放心，有我们在这里，定然会给伯父办的热热闹闹的。” 沈堂再度转向完颜玥，“玥儿，岳母之后便会回到大名府。” 完颜玥点点头，有些不舍的说道，“是呢，夫君，母亲说待到邵伯父的寿宴之后，便会回去。” “玥儿，反正大名府也并不远，不如你直接送岳母回去。如此，也好放心。香菱、暮语，正好你们应该还没有去大名府游玩过，可以趁着这次机会陪玥儿前去。有玥儿招待，也无需有其他的顾及。” “我朝堂之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结。等到即将回返的时候，我会提前给你们送去消息，或者，直接去接你们回来。不然的话，在这连理城中，也是有几分无趣。而且，邵家伯父伯母以及岳母大人，同样没有去过大名府，不如一路前去，索性，最近也没有什么需要忙碌的事情。” 听到沈堂的话语，柳香菱有些动心，若是沈堂在，那自然是无妨。可是，如果沈堂离开了，在这空荡荡的连理城之中，的确很是无趣。 “两位姐姐，你们便答应了，妹妹保证，你们前去大名府能玩的很高兴，好不好，反正夫君前去临安，我们也不方便前去。” 最为高兴的，自然是完颜玥。若是能够同去大名府，不仅能够将母亲送回去，还能够有两位姐姐陪伴，虽然不能陪在夫君的身侧，不过，也已经很完美了。 “也好！那夫君自去便是，等到邵伯父过寿之后，我们便启程前往大名府。”柳香菱开口答应下来。 沈堂之所以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些不放心。圣心难测，再加上汤思退等人，绝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谁也不知道自己此去临安，会是怎样的结果。虽然，自己心中有几分把握，不过，若是柳香菱等人依旧在，不仅会为自己担忧，而且，还会成为敌人的目标。 不过，若是柳香菱等人尽皆去了大名府，那沈堂将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虽然，在大宋境内，也有张浚等人相助，不过，相比起来，他自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妻子。而且，到了大名府，便是金国境内，不要说是汤思退等人，即便是赵眘，想要出手惩罚柳香菱等也无法做到。 有完颜玥这个郡主庇护，在大名府的柳香菱等人，绝对是稳如泰山！ 而且，虽然前来传信之人还未到，不过，沈堂却打算先行前往泗州等待。不然，若是传信之人到了连理城，有些消息恐怕就无法隐瞒了。 与柳香菱三女交代完毕，又在三女的陪伴下去与三女的父母告别。 对于沈堂离去，邵训等人倒是理解！而且，对于前去大名府之事也没有反驳。毕竟，作为北方重镇的大名府，在邵训等人眼中，也颇有几分神秘。因此，趁机会去游览一番，众人倒是无比赞同。 而且，之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完颜玥保驾护航，众人自然没有疑虑。 尽皆交代清楚，沈堂便是带了几名护卫，先行前往了较近的虹县。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所谓的杀戮百姓之事，张浚等人定然想要让卞喜给他顶罪。不过，沈堂却是并不希望因为此事搭上卞喜的前程。 卞喜能够从最底层成为现在的一军主将，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厮杀方才走到现在，若是直接因此而断绝，未免有些可惜。这一次，自己哪怕是真的被贬到底，将来也有着翻身的机会，可如果卞喜直接被打压，将来想要翻身就难了。 “契弟，你怎么来了？” 见到沈堂到来，卞喜自然是无比欢喜！并且，亲自迎出城来！ “大哥！”沈堂含笑上前，而后，便是随着卞喜进入到虹县之内。 虹县现在的状况与连理城几乎相似，经过之前的大战，只有少数流民再度回到虹县之中，其余基本上尽皆是卞喜麾下的兵卒。 卞喜所在的帅府，实际上也只是城中一个稍微大些的院落而已，只不过，比起连理城的沈宅而言，自然是相差甚远。 进入厅堂，兄弟二人自然无需其他人陪着。因此，两人对饮。 闲聊片刻之后，沈堂开口说道：“大哥，你可直到最近朝堂之上的风向么？” 卞喜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摇头说道，“大哥我坐镇虹县，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一向不怎么关注，不过，倒是听说我大宋有可能与吐蕃一族开战，契弟所说的，难道便是此事么？” 第466章 说服卞喜，直奔泗州 第466章：说服卞喜，直奔泗州 沈堂闻言，微微摇了摇头。 “啊？难道，朝堂之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卞喜惊讶的问道。 沈堂苦笑着轻叹一声，随后，便是将朝堂封赏的事情，对卞喜讲述了出来。这件事情，根本无法隐瞒，即便是自己不说，要不了多久，恐怕卞喜等人也可以知晓。 “什么！” 不等沈堂彻底说完，卞喜便是厉吼一声，手中端着的茶杯，更是直接砸在了地上。 “这些该死的，我们提着脑袋在边关浴血厮杀，他们却坐在朝堂之上猜忌我们。说的好听，让他们来试试？再说，百姓的命是性命，难道，我麾下儿郎的性命就不是性命吗？” 卞喜暴怒无比，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在大宋将士的身上，实在不是第一次发生。 那些所谓的高高在上的士族文人，只需要一张嘴和一支笔，便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上谴责他们这些提着脑袋为国厮杀之人，从来都不会想想当时他们所面临的境况，到底是怎样的。 若是有可能，他真的恨不得将那些王八蛋一个个拽出来宰掉。只可惜，哪怕他是一军主将，也无法做到。 “呼！” 好半晌，卞喜方才将心中的怒火逐渐压制下来。 他沉吟片刻，而后凝声说道，“契弟，这件事情你放心，就算是真的有罪责，我是当时的主将，也轮不到你。厮杀了几十年，大哥我早就腻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解甲归田！到时候，娶上几房媳妇儿，总比在战场上拎着脑袋过日子强。” 虽然是如此说，可是，卞喜的心中又何尝没有遗憾和不舍。麾下跟随他征战的那些儿郎，这熟悉的边关！将军卸甲，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很有可能还会背负上一个刽子手的恶名，这怎么会愿意？可是，卞喜很清楚，这件事情若无人去承担，那就只有沈堂去担负，相比他而言，沈堂却是更为重要。而且，沈堂的人生刚刚开始，他用自己残存的命运去换取沈堂未来，在他看来，也是值得的。 “而且，大哥我也没什么遗憾的事情了。厮杀了半辈子，一直混混沌沌，好在，最后认识了契弟。先是桐柏山一场大战，而后又是灵璧的一场血战，让大哥我也算是威风了一回。” “只不过，这件事情大哥能帮你，可另外一件事情，你却需要好好想一想办法。圣上对于这种事情，恐怕最为忌惮！尽管，没有什么证据，可对你却是极其不利。” 听着卞喜毫不犹豫的决定，沈堂的心中一片感动！自己这位结拜兄长，虽然相交时间不对，可对自己却是推心置腹！ “大哥！” 沈堂开口，打断了卞喜的话语，“我此来，并非是让大哥替我顶罪。相反，我是想让大哥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 “这不行！”卞喜毫不犹豫的拒绝，“而且，我卞喜乃是主将，你身上并无官职，就算是推到你身上，也无人会信。再说，当初的命令，的确是我卞喜下达的。” 沈堂缓缓摆了摆手，“大哥，你还不明白么？这件事情，你顶罪与否，对于我身上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和影响。那汤思退等人，针对的是我。而且，恕小弟放肆，大哥即便是真的想顶罪，恐怕也不够资格。” “我不出面，这件事情，根本无法平息！” 听到沈堂的话，卞喜不由皱了皱眉头，“契弟，不管怎么说，有我认了这个罪责，你身上的麻烦也会少一些。另一条罪责，终归是没有证据可言，陛下就算是想惩处你，也要三思而行，如此一来，你至少没有明面上的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大哥！”沈堂摇摇头，“此事，想必汤思退等人已经准备许久，又怎么会让我轻易脱罪，就算是大哥参与进来，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受难而已。所以，大哥切莫参与，否则的话，到时候我们两兄弟同时受难，就算是想要留些后手都无法做到。” 卞喜沉思片刻，而后问道，“那契弟，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现如今，我也并无太多打算。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至少陛下并不会将我定罪太深，我终归又一个功臣的名头在身，而且，张相和史相二人，也会暗中相助。所以，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辞官罢了，而这对于小弟来说，是求之不得之事。” “也正是因此，你也好，二哥也好，切莫妄自行动。将来，小弟若是真的辞官，不管是家中还是暮语家中，都需要两位兄长帮衬，所以，你们不仅不能胡乱行动，还需将现在的位置坐稳。” “另外，兄长你莫要忘了，现在这泗州、宿州、虹县，是我们用数万大军的性命方才换来的！其他人在这里坐镇，不管是我还是张相都不放心。大哥难道想要让我们数万将士的鲜血白流吗？” 沈堂的一席话，让卞喜沉默下来。足足半晌，他方才用力的点了点头。 “契弟，你放心，我和你二哥定然会好好驻守此地，绝不会有失。另外，只要我们在这里，连理城便固若金汤。而且，那连理城虽然也算是我们的驻地，可是有了之前的圣旨，却是成了一个独特的存在，因此，弟妹等人在其中，自然安然无恙。” 沈堂点点头，“大哥如此，小弟便放心了。” 说，沈堂站起身来，“大哥，我不便久留，现在便前往泗州之地等待陛下信使到来。二哥那里，就由你去一趟。” 沈堂与卞喜告辞，而后直接离开了虹县，朝着泗州的方向而去。 沈堂刚刚离开，卞喜便是大喝一声，“来人！” 一名传令兵急速进入，只听卞喜寒声说道，“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封信送往临安，交给三司使麻邵大人。” “哼！既然想斗，那便斗一场。有张相、史相，再加上一个三司使，本将就不信，区区一个汤思退能够在朝堂之上翻天！” 卞喜自然是不知道，此刻的汤思退，早已经被盛怒之下的赵眘罢了相位…… 第467章 泗州之外，见李显忠 第467章：泗州之外，见李显忠 当沈堂到了泗州城外的时候，尚未进城，却是看到一行兵卒竟然在城门外十里出严阵以待！ 沈堂微微皱眉：难道，临安的人那么快就到了？ “前面，可是沈大人前来？”随着沈堂的靠近，那一众兵卒自然也发现了沈堂几人的踪迹，当先一人大喊一声。 “沈堂在此！”沈堂淡淡的回应到。 踏、踏、踏…… 听到沈堂的回应，那一众兵卒当即打马向前，朝着沈堂等人迎了上来。 “拜见沈大人，末将冯天柱，乃是李将军亲卫统领！”为首的黑甲将军下马参拜。 沈堂注目过去，心神微定，来者的确是李显忠的亲卫，沈堂虽然不熟悉，但是也见过几次！ “冯统领前来何事？”沈堂问道。 “大人，末将奉李将军令前来迎接大人，李将军就在不远处等待！”冯天柱说道。 “哦？”沈堂皱了皱眉，不知道这李显忠何意。 “前面带路！” 冯天柱转身上马，引着沈堂继续前行。不过，一行人却是并未前去泗州北城门处，而是径直向东北。 行了十余里路，沈堂便是见到一处屋舍出现在自己眼前。 “李将军便在屋内，大人自去便是。”一行人来到门前，冯天柱下马，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让几名亲卫在门外等候，自己独自进入其中。院子门口的侍卫，也并未拦阻，只是恭敬对沈堂行礼，而后，便是让沈堂进入。 “李将军！” 进入屋室之内，果然见到李显忠独自一人等待。 “大人！” 李显忠抱拳行礼，而后，便是让沈堂坐定。 “李将军，不知道为何在此等候与我？”沈堂的心中，的确又几分疑虑，毕竟，就算是想要见面，直接在泗州相见便是了，又何必来到这等偏僻之地呢？ 面对沈堂的问话，李显忠沉吟好半晌，而后，竟是站起身来，郑重的对沈堂一躬到底。 “沈大人……” “将军！”沈堂一惊，赶忙上前一步拖住李显忠手臂，这李显忠虽然比不得张浚，可也是一名为国厮杀了数十年的老将，而且，在军中有着极大的威望。这样的一名老将对他行礼，他可是有些受不起。 然而，李显忠不仅没有起身，反而是躬的更深了几分。 沈堂苦笑一声，“李将军，你我二人也算是旧事，有何事直言便是，何须如此。” 李显忠就这样躬着身，口中却是缓缓说道，“沈大人，朝堂之上的事情，我已经知道，敢问沈大人如何决定？” 沈堂一愣，没想到李显忠竟然问及此事。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苦笑着说道：“李将军，此事并非你我能够做主，不过，想来陛下看在我还有几分功劳的份上，不至于治罪太深。不过，一个罢官恐怕是免不了的。” 说到这里，沈堂轻轻一叹，“否则的话，陛下用什么去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大人，此一礼，我先是代表着那些并不知情的百姓，给大人道歉。他们并不知道，大人在泗州血战，保着他们的安宁，他们也并不知道，大人在金国之地与金国上下斗智斗勇，为我大宋拿下的这天大荣誉是多么的困难。” “此一礼，虽然我无能代表陛下，可是，我还是要为陛下，行此一礼！” “陛下可能会惩处大人，但是，陛下已经是难得的明君，若非陛下，北伐不可能成行。而且，也只有陛下，心中有强国之志。” “此一礼，末将代表麾下无数将士！还请大人，对我们大宋，再有几分信心，切莫要让这些事情，使得大人丧失了对大宋之心！我很认同张相的一句话，那便是，有大人在，我们大宋军威便可强盛，有大宋在，我们大宋的儿郎，便可以少流一些鲜血！” “大人，我知道，这件事对于大人来说，并不公平，大人的委屈，不仅是我知道，泗州数万军兵，尽皆知道。区区跳梁小丑，包藏祸心，却是打压我大宋的忠臣，公平么？不公平。但是，百姓就是无知的，陛下就是无奈的，还请大人，对咱们大宋，再有几分信心可好，末将代表麾下四万兵卒，叩谢大人！” 李显忠的话，让沈堂不由得愣住。 遗憾么？自然是有的！失落么？也是有的！委屈么？自然也有！说实话，在刚刚看到张浚的书信时，沈堂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直接去了这劳什子官位，带着三名娇妻隐居。凭他沈堂，就算是隐居乡里，至少富足一生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凭什么要让他受这些委屈？ 他一心忠于大宋，虽不敢说为大宋殚精竭虑，可是也为大宋出力不少，而且，从未想过要让大宋因为自己有任何损伤。 否则的话，当初在金国的时候，他便不会对完颜雍的招揽没有一丁点动心了。 可是，凭什么他如此对大宋，如此对赵眘，到头来却是要让他来经受这些不公平的东西？ 这一次前去临安，他也并没有太多想法，算是做一个了断，或者给汤思退等人一个教训！至于官位，有也好，没有也罢，又能够如何呢？ 凭他现在所拥有的财富，哪怕是快活一生也够了，何必委屈了自己。 然而，此刻看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如此恭敬的对自己行礼，所祈求之事，竟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大宋，沈堂心中的那一丝委屈却是逐渐消退了。 这些可爱到成了傻子的人啊，你们要让我如何应对！ 而这大宋，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才会屹立在世间，才会继续富足安康下去！他们是傻，可是，却傻的令人敬重！面对这样一个人的请求，就算是沈堂的心中，有再多不甘，沈堂又如何能够给他一个失望的答案…… “哎！” 沈堂悠悠的叹息了一声，手掌再度朝着李显忠的手臂拖去，“李将军，你无需如此！我沈堂，终归是大宋子民，能够为大宋效力，也是我的心愿。” 第468章 进入泗州，王权到来 第468章：进入泗州，王权到来 “谢大人！”听到沈堂的话，李显忠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不过，却也没有再坚持，而是直起身来。 “李将军，你来此处与我一会，便是为了此事么？”沈堂开口问道。 李显忠微微颔首，“大人，此事是其一，其二，便是想问问大人的打算，那些卑鄙小人暗中针对大人，我们怎么能什么都不做？所以，我想问问大人有何布置，我能够帮什么忙。而且，大人放心，虽然不能阻止大人前往临安。可是，只要末将截杀了那传信之人，便可以为大人拖延时间，等到大人的布置安排好以后，再行前往便是。” 李显忠的话让沈堂微微摇了摇头，“将军，此事不可。那可是陛下的信使，若是被截杀，定然是天大的罪名。所以，将军还是莫要犯险的好。” “哼！”李显忠冷哼一声，“不过是一名信使罢了，截杀他不费吹灰之力，而且，绝不会有人察觉。再者说，只要能够给大人一些帮助，就算是天大的罪责，本将也担了……” 看着李显忠的神色，沈堂的心中微微有些感动，患难见真情，谁也不知道他此去会如何，但是，这李显忠能够如此帮助他，显然让他很是意外。 “李将军，无需如此，我既然已经答应下来，自然不会甘愿放弃。再者说，若是真的截杀了信使反而会显得我们信心不足，徒增麻烦。而且，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是如何想，所以，不管怎么说，我终归要前往临安，面见陛下之后再说。” 听到沈堂的话，李显忠微微迟疑，而后便是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片刻，只听李显忠叹声说道：“大人，你的才能与谋略，尽皆非我等可比，所以，我已经传信张相，如果有可能，哪怕是牺牲我们，也要将大人保全下来。大人也无需推辞，末将也好，张相等人也好，每一个人最大的梦想，便是让我们大宋强盛起来。只不过，我们的能力和力量仅只如此，也只有在大人身上，才能看到希望。” “现在，我们的大宋的确是千疮百孔，也有着各种麻烦。但是，这终归是我们的大宋啊！这些年来，有多少将士冤死？除了那岳武穆之外，还有更多不知名姓的人，他们同样的忠肝义胆，可是却死在朝堂的争端之下。” “可为什么，我们依旧如此，正是因为我们对这片土地，依旧有着最深的感情。不是老朽自夸，可如果连我们都放弃了这片土地，都放弃了反抗和对大宋的希望，那大宋还有将来么？所以，我们可以忍着那些小人在背后诋毁我们，拎着脑袋，血战在大宋的边疆。” “既为封候拜将、光耀门楣，也为了我们的大宋……” 看着李显忠眼中真挚而惆怅的眼神，沈堂心中不由得无比感动，华夏民族，什么时候都不缺少这样的仁人志士！而且，也正是因为如此，华夏才能屹立数千年，尽管朝代更迭，可华夏民族却不会没落。 此生无悔入华夏！这是对他们最好的写照。 “李将军，我们大宋的将来，一定会因为你们而变得更为荣耀！”沈堂一字一顿的说道。 李显忠抬头看向沈堂，“大人错了，是因为我们！” 两个人，一个沙场宿将，一个朝堂新丁！ 两个人，一个须发皆白，一个弱冠年纪！ 可是，此刻两个人的心思却是一样的，他们，都有着一个强国之梦。也正是如此，他们才能够互相认同。 这一夜，两人聊了很多！这一夜，两个人醉的一塌糊涂！这一夜，两个人就这样怀着梦想，直接迷睡在这郊外陋室之中。 第二天清晨，两人从梦中醒来，而后，整理衣冠！沈堂则是在一行人的护送之下，进入了泗州城之中。 赵眘的信使并不比张浚的信使慢，不过，在张浚和史浩二人暗中安排之下，那信使却是整整比他们的信使晚到了一天的时间。 因此，在沈堂进城之时，在另外一个方向，数匹快马也是急速本来，并进入到泗州城之内。 而等到沈堂等人来到城中李显忠的住宅之时，恰好，这一批信使也抵达了大门之前。 “沈状元！” 听到这熟悉而带着几分尖锐的呼叫声，沈堂一愣，抬头看去，却见这来者为首之人，竟然是赵眘身边的内宦首领王权！在他身后的几人，显然只是护卫，并未开口。 朝堂之上的消息，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再加上李显忠刻意让这个消息传开，所以，泗州军兵，尽皆都知道，大宋的功臣，当年他们的救命恩人沈堂，蒙受了不白之冤！所以，王权等人前来的目的，不问可知。 这些军人的确是粗鲁，不过，却也是耿直之辈。因此，几乎每一个人看向王权等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敌意。甚至，有的人握紧了手中刀兵，只需李显忠或者沈堂一个命令，他们恐怕就会冲出去，直接将这些人斩落马下。 见此，王权苦笑一声，他没有想到，沈堂在军中竟然有着这么大的威望。 翻身下马，王权赶忙来到沈堂的身边，“我的沈状元，我只是代陛下来传个口谕，不至于这样。” 沈堂轻声一笑，“见过王大人！不知道是何口谕。” 看着周围种种不善的神色，王权吞了吞口水，“沈大人，李将军，不如我们入内再说？” 李显忠显然不想理会王权，不过，沈堂对于这个内宦倒是并无太多恶感，当即，一众人便是朝着房舍之内进去。几人进了厅堂，其他人都落在了门外，门内只有李显忠、沈堂和王权三人。 “王大人，现在可以说了。”沈堂开口问道。 王权没有再迟疑，而是轻叹一声开口说道，“命沈堂，即刻前往临安，入宫解释灵璧一战以及背嵬军之事！” 待到话语落下，沈堂向南行礼，正色说道，“臣，沈堂，领旨谢恩！” 第469章 将士恭送，王权震惊 第469章：将士恭送，王权震惊 “王权，陛下到底是什么想法。”这时候，李显忠都让开口。 王权是赵眘身边的人，哪怕是朝中大佬见到王权，也会礼让三分。不过，李显忠显然对王权并不畏惧！他一心为国，而且如今已经年迈，就算是真的解甲归田也并没有太多遗憾。 无欲则刚，所以，哪怕是见到了赵眘身边的红人，李显忠也并没有任何畏惧之色。 王权苦笑着看向李显忠，“哎呦，我的李将军，我只是陛下身旁的一个奴才，哪儿知道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王权的话语停顿了片刻，而后看向沈堂，正色说道，“不过，对于此事，陛下极为震怒。两位应该也知道，陛下当场就罢免了汤思退的相位，而且，回到仁政殿之后，大发了一通脾气。只是，这些怒火到底是针对汤思退还是针对沈大人，我就不清楚了。依我看，陛下对于所谓的第一件事情，并不在意。至于背嵬军之事……沈大人，实际上陛下在意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会给陛下一个怎样的答案。” “陛下的心胸自然是宽阔，不过，陛下终归是陛下不是！不过，对于沈大人，陛下的心中却是极为重要，而且，沈大人为咱们大宋立下了天大的功劳，陛下就算是真想要惩处大人，也只不过是一时之气而已，等到怒火消了，大人还不是要成为朝堂重臣么！” 王权的话语虽然看似简单，可却是透露出来两个极为重要的消息。第一个，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赵眘必定要责罚沈堂，而缘由则是在哪八百背嵬军身上。 当然，赵眘不至于因为这几百人就相信沈堂回谋反之类的。可是，拥兵是大忌，赵眘想要给沈堂一个教训也说不定。 第二个消息，那便是沈堂的官职，很可能是定下来了。这一次，自然不可能如同之前期待的那样，很可能是一个极小的职位，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堂倒是也能够接受。 “多谢大人！”对于王权的好意，沈堂自然领会。 而王权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显然心中很是高兴。他是赵眘身边的人，所以，比其他人更为了解赵眘。他可以看的出来，对于背嵬军的事情，赵眘心中的确是有些不满。可是，这并不表明赵眘会因此放弃了沈堂。相反，借此机会对沈堂打压一番，而后再提拔起来让沈堂感恩，这是上位者最常用的手段。 现在的沈堂，有着张浚和史浩照应，还有着一众主战派的暗中支持，在军中竟然也有着这样的威望。只要陛下不放弃他，将来他成为一方巨擘是可以预料之事，所以，王权自然不介意卖给沈堂一个面子。 “沈大人，事情紧急，不如，我们直接回返如何？”王权开口。 沈堂自然无妨，当即便是起身对李显忠说道，“李将军，那我便随王大人前往临安，这泗州之事，便交给将军了。” “走！我送大人出城！”李显忠没有阻拦，而是直接站起身来。 一众人来到门外，等他们走出宅院门户的时候，却见门户两侧，尽皆占满了军兵。而且，这些军兵队伍一直延伸，根本就看不见尽头。 “吾等，恭送沈大人！”离着最近的军兵单膝拜倒，朝着沈堂行礼。 王权眸子微微一闪，而他身侧的李显忠则是淡淡的说道，“这些人，并非是本将安排而来的，他们每一个，都是自发前来。我们军人，也许粗鲁，但是却分得清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当年，灵璧血战，在沈大人的帮助下，抹杀四万金兵，而后，再度前往宿州，将本将以及数万名将士分毫无损的接回来。” “这些人，有些是敬佩沈大人，有些，则是欠了沈大人的性命！” 李显忠的话让王权心中一震，那一战他只是道听途说，对于其中的内幕并不清楚，只是，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周围这些兵将在看向沈堂之时，眼中的敬重与疯狂！ “诸位袍泽，多谢！”沈堂抱拳拱手，而后翻身上马！ “且慢！” 这时候，一个身穿黑甲的将军行了出来，沈堂看去，却是之前护送邵家之人的张涛。 张涛先是对李显忠和沈堂行了一礼，而后，站在王权的马前，“这位大人，请恕末将无礼，但是，末将心中，有几句话，不吐不快！” 王权神色微怔，不过，随即便是说道，“将军请说。” “大人，沈将军曾告诉我，我们大宋江南三千里河山，要靠我们这些兵卒来守卫，所以，我们在面对任何敌人的时候，都可以拎着脑袋宁死不退。沈将军说，一寸山河一寸血，我们身为兵卒，为大宋而死，马革裹尸，是我们的荣耀，也是我们的责任和使命。但是，我们不想没有死在敌人的刀下，却是死在自己人手中。” “大宋的军人，都是耿直的汉子。面对敌人，他们可以拔刀相向，可面对自己人，他们却手足无措！但是，大人，若是让这些人都死在自己的人手中，将来，谁还来守卫大宋。” “就连沈大人这样的大宋功臣，都能够成为罪人，那将来，谁还来守卫大宋！” “大人，末将李将军麾下牙将张涛，以性命担保，沈大人是无辜的！”刷！张涛拜倒在王权面前。 “大人，末将泗州军牙将唐天，以性命担保，沈大人是无辜的！”刷！又是一个人拜倒。 “大人，泗州军伍长冯末，以性命担保，沈大人是无辜的！” 看着一个个兵卒拜倒，看着一个个兵卒炙热却带有几分愤恨的眼神，王权震撼了！他曾经见过不少朝堂之上高官的豪言，但是，却不如这些最平凡的汉子来的真挚。 这个沈堂，真的让人出乎意料！ “王权，我不信，一个能够在战场上带领我大宋将士杀戮金兵的人会对大宋有什么其他心思，我不信，一个人能够扛得住金国的高官厚禄，与金国满朝文武周旋，将荣耀带回大宋的人会是罪犯。” 第470章 百姓喝骂，学子阻路 第470章：百姓喝骂，学子阻路 李显忠的话语声，在王权的耳旁响起，“王权，我希望，你能够将你见到的，听到的，告诉陛下。我们无意逼迫陛下，只是，一个忠心为大宋的忠臣，凭什么，要让他受委屈！这对于沈堂不公平，对于我大宋同样不公平。” 王权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正色说道，“诸位，陛下对沈大人极为信任，只不过，沈大人遭到小人陷害而已。另外，今日之事，所见所闻，我王权，必定会一五一十的告知陛下。” 刷！ 一众人上马，而后，便沿着这满街的军事，想着城南行去。每到一处，两旁的将士便会朝着沈堂行礼！而每一刻，王权心中的震撼都再添几分。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此刻的情绪，绝无半分虚假。 来到城门，眼看众人就要离去，陡然，一名兵卒站出来，大声喊道，“沈大人，你曾说每一个大宋的兵卒，都是好男儿，你东华门唱名，却是自认不如大宋将士。小人曾经看不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就算是他们东华门唱名，小人也不屑一顾。不过，大人东华门唱名，小人敬佩，而且，是唯一一个佩服的大宋状元。” 张涛归来之后，便是将路途之上，沈堂的一番话，对几个相熟之人讲述了一番。而后，这番话便是如飓风一般，很快传到所有泗州兵的耳中！ 一个大宋的状元，一个大宋的功臣，竟是对他们如此看重，如此敬佩，这让每一个兵卒的心中，都对沈堂充满了感恩。有时候，一个认同，远比所谓的金钱更为重要，而这些受尽了委屈的大宋将士，更需要一个认同。 这也是为何，会出现眼前一幕的原因！ 今天的一幕幕，的确是让沈堂感动了！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回应。看着那一双双真挚的眼神，他终于体会到李显忠的心境。 大宋的军人，竟然是这样的可爱！而在自己的能力之下，又怎么会不相助他们几分？ 坐在马背之上，沈堂郑重拱手行礼，并大声喝道，“大宋的状元，从来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是你们，是那些洒血战场的袍泽兄弟。沈堂在此立誓，此生，定陪你们为我大宋而战。若违此誓，当挫骨扬灰！兄弟们，等着我沈堂归来！” “恭送将军！” 在这震天的呐喊之中，沈堂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临安的路途。 “沈堂，咱家佩服你！”行路中，王权陡然说道。 “我大宋有沈大人这样的人物，是幸运。” 沈堂没有回话，幸运么？虽然在这件事情之中，他的确委屈，可是，在沈堂的内心之中，自己生在华夏，重生在大宋，才是一种幸运。 中途，一行人在建康府修整了一夜，而后，到了第二天中午时分，一行人便是赶到了临安城外。 张浚的府邸之中，史浩与张浚二人相对而坐！ 陡然间，张浚睁开眸子，“此刻，沈堂应该要到了。” 史浩微微颔首，“按照一个时辰之前传来的消息，此刻应该要到了。” “可都准备好了么？”张浚再度问道。 “已经尽皆准备妥当了，派出去的人手，都是我们暗中调来的陌生面孔，而且，今日之后，他们便会离开临安，定然不会出现什么漏洞。而且，对方也有准备，我们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料想也出不来了什么差错。只不过，这样便委屈沈堂了。”史浩叹声说道。 张浚闻言，却是淡淡的说道，“这时候委屈，陛下那里才好过关。” “好了，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准备前去了。” 沈堂一行人来到保安们之外，然而，却见到保安门之前，人山人海！ 王权眸子一闪，而后，便是上前喝到，“还不速速闪开，某奉陛下之命，招沈堂大人前来，若是耽搁了，你们可担得起这罪责？” 王权的行为让沈堂微微皱眉，不过，他脑海中，一个念头闪了闪，便是未曾开口，而是继续打马，准备进入城中。 “啊，那便是刽子手沈堂！” “刽子手，去死！” “杀人狂魔！” 原本平静的人群，陡然间沸腾了起来，并且，根本不顾守门兵丁的拦阻，一齐朝着沈堂的方向簇拥而来！ “放肆！”王权大怒，“来人，给我将他们拦住！” 这里汇聚的人群足有上千人之中，不过，这是临安的主门之一，守卫的兵卒自然也不少，足足五百将士！ 听到王权的命令，这些兵卒赶忙上前，手拉手拦阻人群。 “打死他，打死这个杀人狂魔。” “对，打死这个刽子手！” “啪……” 一个腥臭的鸡蛋直接抛了过来，落在了沈堂的身上！而这，却只是一个开始。 “啪、啪、啪……” 愤怒的人群将所有能够丢出来的东西，朝着沈堂的方向砸过来，只是片刻时间，原本一身白衣的沈堂，已经变得无比狼狈！ 他的身上，充满了各种颜色和腥臭的味道，他的头顶上，挂着汤水、菜叶！ “反了！” 愤怒的王权直接抽出马鞭，朝着周围的人群抽过去，可是，却拦阻不住愤怒的人群。 而沈堂，神色不变，依旧骑在马背上，一步步的朝着城门行去。 然而，进了城门，却依旧是数不清的民众在等着他，而待遇显然比城外还要丰厚，因为，有的人甚至直接将荷包里的银锭拿出砸了过来…… 数百兵丁给沈堂开道，沈堂便迎着这无穷无尽的百姓，朝着前方一步步行去。并且，淡然的面对着无数人的喝骂、抛打！ 刷！刷！刷！ 一众头戴纶巾的学子身穿白衫，阻住了沈堂的去路。 “你便是沈堂？”为首一名学子指着沈堂喝问，不待沈堂回答，这学子便是再度说道，“你无辜杀戮我大宋百姓，简直是畜生不如，你怎么配当我大宋的状元！我等羞于你为伍！” “不错，你作为读书人，不知忠孝礼仪，不配为读书人！我大宋有你这样的状元，是一种耻辱！” 第471章 张浚之怒，何等罪人 第471章：张浚之怒，何等罪人 口诛笔伐！杀人诛心！ 饶是沈堂早有准备，甚至，已经猜测到这场戏的背后，有着其他的手段，可面对着眼前的场面，沈堂心中的怒火和失望也是越来越浓。 自己一心为国，可是，却被自己所保护的这些人冤枉，这等心情，实在并不美丽。甚至，沈堂真的想转身离去，不在理会这些倒灶的事情，若非是之前李显忠的相劝还有着几分小国，说不定他真的会这样做。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仁人志士，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反而是死在自己人的谩骂中。这种杀人诛心的戏码，实在是有着太大的威力。 沈堂陡然记起当初张浚对自己所说的一句话：哪怕，想要当一个忠臣，也必须先当一个权臣，否则的话，就连当忠臣的资格都没有。 这句话也许有些极端，可真实情况却就是如此。如果自己真的权倾朝野，那些小人敢针对自己吗？甚至，若是再进一步…… 不知不觉之间，沈堂的心境却是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只不过，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却是不得而知。 “住手！” 陡然间，一声带着震怒的厉喝之声传来，而后，随着刷刷的步伐声，一队队顶盔戴甲的军士，也急速围拢而来。 这些军士手持枪盾，直接将周围的学子和百姓隔开，马背之上的沈堂，总算是得到了一丝的安宁！ “王权，你先去对陛下禀告，这里由老夫处理。”来者，正是张浚。 王权闻言，直接应命而去，而张浚则是一步步走到沈堂的面前。 两人相见了不知多少次，在张浚的印象中，沈堂一向是风度飘飘，气度超人。可是此刻，沈堂却是无比的狼狈，他身上的衣袍，早已经看不出任何眼色，头发和脸庞上，更是沾满了污渍。 哪怕早已经料到这一刻，可张浚心中依旧是愤怒冲天！ 这……可是大宋的功臣，这些人，凭什么这样对待他？凭什么？ “打死他！” “打死这个恶魔、刽子手！” 张浚的到来，并未让场中彻底平息下来，只是片刻的停顿之后，便是再度有人振臂高呼！包括那些学子，同样是挥舞着手臂呐喊，在他们眼中，沈堂就如同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魔鬼。 “住口！”张浚暴喝一声，一双凌厉的目光，朝着周围众人看过去。 “你们，如此侮辱他，那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平淡的话语中，却是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张浚的喝问，让在场众人的气焰不由一滞，不少人都知道，张浚乃是朝堂之上的顶尖大佬。 好一会儿，一名学子开口说道，“他……他是沈堂，是杀戮了数百无辜百姓的刽子手！是我们大宋的罪人。” “罪人！”张浚寒声开口，“罪人！你们，竟说他是大宋的罪人！好一个罪人，好，今日，老夫便让你们知道知道，你们眼中的这个罪人，这个刽子手，到底都干过些什么事。” “绍兴三十二年，金兵近十万大军攻打我大宋边境数个关口，随州之北的桐柏山一带，有大宋官兵一万五千人，可敌人的数量达到两万之中。若是桐柏山失守，随州、郢州等数个州府，数百万百姓，将沦落在金人铁蹄之下。” “在那一战中，你们眼中的这个罪人，率千骑冲击两万金兵的军营，杀敌数千，击杀敌军主将，使得桐柏山一带危机解除。” “同年，泗州大战，沈堂前往泗州，与枣阳军主将驻守灵璧，而金兵四万大军将灵璧包围。那一战，你们口中的这个罪人亲自上阵厮杀，以文人之身，行武者之事，并且智谋频出，最后在他的布置之下，我大宋损伤近两万人之中，而金兵四万大军尽皆死在灵璧城外！而且，率军前往宿州，给另外一支主力大军解围，也正是因此，我大宋泗州之战占据先手，赢得了后来大战的时机。” “去年四月末，你们口中的这个罪人以正使之身，奉陛下命令出使金国！为泗州之战进行和谈！” “在金国与金人唇枪舌战数月，而后，我大宋免去了数年的岁币，赔偿我大军军资百万，更重要的是，被金人占据的泗州数做城池，如今已经回到了我们大宋的手中。” 说到这里，张浚森严的目光，朝着周围看去，“你们告诉我，这样的人是大宋的罪人？如果是这样，那老夫宁愿天天做大宋的罪人！” 张浚的话语让场中众人鸦雀无声！ 突然间，一个低垂的声音在学子之中传了出来。 “说了那么多，就算是他立了一些功劳，可他终归杀戮了我大宋百姓，如何不是罪人？难道，有功劳便可以肆意杀害百姓不成？” “来人！给我讲着缩头之辈找出来！” 张浚身旁的亲卫，早就盯着这些人的动静，听到张浚下令，当即便是有两个人越出，片刻，便是从学子之中拽着一个人出来。 “刚才的话，是你所说的？”张浚淡淡的说道。 这名学子睁大了眼睛，脸上充满了惶恐！让他随着众人呐喊他自然无妨，可被单独拎出来，而且还是面对张浚这样的大佬，却让他吓破了胆子。 不过，他缓缓神，依旧嘴硬说道，“是……是学子所说，难道，学子所言有错么？” 张浚冷冷一笑，而后缓缓说道，“你们，是不是很好奇，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好，现在本相可以告诉你们，那数百百姓，的确是死在灵璧守军的手中！” 张浚话语未落，场中便是一片哗然。之前，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大多是道听途说罢了。可现在，张浚既然说出来，自然不会有假。 那学子闻言，脸上神色更是大喜，“张相，既如此，那学子所言无错！这沈堂，的确是有万恶不赦之罪！” “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本相就告诉你们，当时这件事情，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没有理会那学子，张浚淡淡的说道。 第472章 赵眘愧疚，王权手段 第472章：赵眘愧疚，王权手段 “当时，我大宋与金国交战，因为金军大军前来，原本已经占据的虹县失守，邳州的大军则是一路败逃回来，损伤惨重。剩下的，灵璧依旧在坚守，而且，是我大宋在泗州之北唯一的支点。” “若是灵璧失守，那不仅代表着灵璧的数万大军会尽皆被金兵屠戮，包括我们在宿州的十万大军，同样无法安然归来，而少了这将近十万兵马，泗州之地将再无我们大宋的立足之地。” “一旦泗州失利，淮南一带门户大开，建康府将直接在金兵的铁蹄威胁之下，而我们现在所站的这个位置临安，也只不过是距离建康府数百里而已！” “在那一战中，灵璧守军死战，金兵出毒计，抓来了数百百姓想要威胁灵璧守军打开城门。而一旦这样做了，那我们将再无回转的余力。所以，灵璧守军无暇顾及那数百百姓安危，直接与金兵展开大战，而那数百百姓，也死在了大战之中。” “老夫可以告诉你们，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是老夫在场，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数百百姓殒命，的确让人心痛，可难道老夫麾下的数十万儿郎就不是我大宋百姓吗？” “而且，难道你们不知道，当时若是心慈手软，就你们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放肆？说不定早就沦为金兵手中的猪狗！” “我大宋的英雄，面对无敌之军不会退步，可你们竟是想将我大宋的英雄毁掉！你们的良心何在！”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莫过于此，面对着这些百姓，沈堂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说到这里，张浚看向那名学子，冷笑一声，“至于你，无胆鼠辈！来人，给我将他送到成都府，交给邵宏渊。告诉邵宏渊，若是与吐蕃开战，让此人给我第一个上战场！” “大人……饶命，饶命啊！”这学子闻言，当即便是傻了眼，让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喷人他自然是无比擅长，可上战场，这种事情，他连想都没想过啊。 只是，张浚自然不会理会他。 既然敢站出来，那就要有承受这种后果的勇气！ 皇宫之内，赵眘负手而立，王权则是恭敬的站在他的身后。 “一寸山河一寸血！”赵眘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说得好啊，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我大宋的罪人。” 王权归来之后，便是恭敬的对赵眘讲述了他此行的所见所闻！而且，作为赵眘身边的人，王权自然是知道赵眘喜欢听什么，因此，他将对沈堂不利的因素尽皆抹去，反而是将沈堂那些振奋人心的话语，对赵眘渲染一番，讲述了出来。 果不其然，听到沈堂的那些话，赵眘无比感动！这样一个忠心为大宋的人，会对大宋不利么？而且，沈堂的这些罪名，虽然有汤思退分说，甚至据说有证人，但终究是有些模糊，可沈堂的那些功绩，却是并无任何虚假啊。 如此一来，赵眘心中，对沈堂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几分愧疚之心。 “哎！去宣沈堂进来。”赵眘缓缓说道。 听到赵眘的话，王权却是微微犹豫，而后便是说道：“这个……陛下，可能要稍等片刻，沈堂才能入宫。” “嗯？”赵眘微微皱眉，只听王权说道，“奴才带着沈大人来到临安，不过，在进入城门的时候，却是遭到了众多百姓围攻，这些百姓口称沈大人乃是杀人刽子手。而且，除了这些百姓之外，还有不少学子参与其中。” “奴才抵挡不住，好在，后来张相赶了过去，否则，奴才就算是想要入宫都困难。不过，那些百姓的数量极多，更有学子阻路，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暗中布置，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奴才和沈大人何时归来。” 王权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是让赵眘的双眼之中寒光乍现。 “哈哈，好啊！朕都没定了沈堂的罪名，他们便先定下了，果然很好。刽子手，好一个刽子手！王权，率禁军前去，给我讲沈堂立即带入宫中，若沈堂有任何的损伤，朕拿你是问。” 王权应命，不多时，一只禁军便是在王权的带领下，出了皇宫，朝着沈堂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其实，张浚到来，局势已经得到了控制。不过，为了渲染沈堂的凄惨，王权自热不会那么说。 当王权带领着禁军到来的时候，场中已经是一片安静！ “奉陛下之命，迎沈大人进宫面圣！”王权尖利的声音传开，让在场不少人神色一变。 带入宫和迎入宫，一字之差，却是代表着陛下的态度！ “沈大人，请，陛下正在宫中等着大人。”王权恭敬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对着张浚行了一礼，而后，打马继续向前。 只不过，这一次在一众禁卫的护送下，却是再没有人敢上前拦阻。 大殿之中，赵眘正静静的等待着沈堂的到来，只不过，他脸上的神色，略微有些深沉。 “启禀陛下，王大人已经带着沈大人入宫。不过，沈大人衣着不整，恐对陛下不敬。因此，王大人想要先行带沈大人去沐浴更衣，然后再来参见陛下。” 赵眘眼中的寒意更浓，“衣冠不整！” 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赵眘淡淡的说道，“让王权直接带沈堂来见朕。” 内侍闻言，自然不敢多说，而后便是急匆匆而去。 这一名内侍，自然是王权刻意吩咐的。否则，面见陛下，需要先行沐浴更衣，这本就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又何必单独说一次？ 只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沈堂在城门处所受的磨难，岂不是白费了？ 陛下的心中，对于沈堂已经有了几分愧疚，若是在看到现在沈堂狼狈无比的模样，原本心中的那一丝不满，恐怕会直接去了八成。 又过了片刻，随着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王权进入到大殿之中。 “陛下，沈大人到了，不过……此刻，沈大人衣衫褴褛，恐惊了圣驾……” 第473章 君臣会面，已有定夺 第473章：君臣会面，已有定夺 “无妨！直接让沈堂进来见朕！” 王权迟疑了一下，而后便是领命而去。 片刻之后，沈堂随着王权进入大殿之中。不过，刚刚进入大殿，沈堂便是顿住了脚步，而后，躬身行礼，“臣，沈堂，参见陛下！” 赵眘的视线朝着沈堂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不由得愣住了。 此刻的沈堂狼狈不说，身上甚至带着几分酸臭味道，脸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划出来道道血痕…… 赵眘不由得眼眶一热，这……这便是自己的功臣的模样么？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坚定，看向自己的时候，依旧是那么恭敬。可是，却也带着几分委屈！是啊，他在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不曾受伤，面对金国满朝文武的时候不曾受伤，可是来到了自己的临安城，面对着那些羸弱百姓以及手无寸铁的学子，却是受了伤。他怎么能不委屈？ “爱卿，朕有负与你啊！”赵眘动情说道。 沈堂惶恐，“陛下，何处此言！” 赵眘迎上来，朝着沈堂的双手抓去，沈堂神色大变，慌忙想要闪避，因为，他手上同样沾满污渍！ “陛下，不可，臣身上褴褛，莫要污了陛下！”沈堂急忙说道。 不过，赵眘却是毫不避讳，直接将自己的手掌搭在沈堂满是污渍的手上，“爱卿，你为大宋出生入死，区区污渍，算得了什么？” “先让王权带你去沐浴更衣，而后，再回来与朕叙话！”赵眘在沈堂的肩膀上拍了拍，和声说道。 沈堂拱手行礼，而后便是被王权带着先行离开了宫殿，朝着旁边不远处的一座屋室行了过去。 “沈大人，便在此处，里边有奴婢服侍，大人自去便是了。”王权轻声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驻足说道：“沈堂多谢王大人！” 王权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至于为什么要谢，沈堂没说，王权也没问，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罢了，何必要说出来。 沈堂沐浴一番，只用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毕竟，赵眘在等着他，他不可能花费太久。随后，穿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衣袍，便是离开了屋室，再度随着王权朝着一旁的仁政殿而去。 “参见陛下！” 两人进入大殿，沈堂躬身行礼。 “王权，你下去！”赵眘说道。 王权行礼而去，大殿之中只剩下沈堂和赵眘两个人。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一壶热茶，冒出几分香气。 沈堂自然不可能等着赵眘给他倒茶，见到壶中茶叶翻飞，沈堂便是微微起身，将两只茶杯倒上热茶，而后，便是再度躬身坐定。 赵眘端起茶，轻酌一口，而后缓缓说道，“这茶，乃是之前金使前来带过来的北地之茶。虽然与我大宋的茶叶相比相差甚远，不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陛下既然喜欢，那必定年年都有北地贡茶供陛下饮用。” “哈哈哈！”沈堂的话语让赵眘极为开心。 下对上，才会用一个贡字，若是年年都有北地贡茶，那岂不是意味着大宋全面超过北地金国么？这样的话语，赵眘自然是喜欢的。 两人就着这热茶，便是一言一语的交谈起来，不过，不管是赵眘还是沈堂，显然都未曾提及那所谓的罪责之事。 时间缓缓过去，眼看，便是到了日落时分。 赵眘陡然开口问道，“沈爱卿，你出使金国，立下大功，你想要怎样的封赏。” 沈堂心头一动，暗道一声，“来了！” “陛下，臣无需任何封赏，反而希望陛下能够贬黜臣下，如此，方可安百姓之心。” 赵眘面无表情，没有反对，却也没有赞同，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沈堂。 好半晌，赵眘方才叹声说道，“沈堂，这样你岂不是太委屈了么？你本是我大宋的功臣，可是，却要受到贬黜，有功不赏，朕岂不是成了昏君？” “再者说，那些所谓的罪名，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若因此而贬黜，岂非不公？” “陛下，那两条罪责，并无虚假！灵璧血战，臣的确下令不要顾及百姓性命，虽然情有可原，但是事实如此。另外，当年岳武穆麾下的背嵬军，的确是在臣下的手中掌控着。” 直接应了这两条罪名，是沈堂深思熟虑的决定。 其中，第一条罪责，虽然正是那些百姓、学子口诛笔伐的核心点，可是，在赵眘眼中却是毫无影响。毕竟，那一战胜了，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战果，数百名百姓的损伤，赵眘并不是太过在意。 若非是汤思退提出来，即便是赵眘知道了，也绝对会装作不知道。 而赵眘真正在意的，却是第二条背嵬军之事。 这件事情，沈堂思虑良久，却是决定讲出来。因为，承认比不承认对他更为有利。 不管承认与否，这件事情都会落到赵眘的心中，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而承认了，那至少表明沈堂并无其他心思，可若是不承认，反而会让赵眘生疑。 果然，听到沈堂的话语，赵眘并不感到意外。 “灵璧之事，当时情况危机，也算是迫不得已，不过，其罪却是无可辩驳。”沈堂继续说道，“至于那些背嵬军，当初臣在江阴，因为妻子柳香菱，却是受到逐日军与烈阳军暗中针对，巧合之下，知道了已死的刘宏业，曾经便是背嵬军之人。” “臣见这背嵬军忠心为国，便是将他们收拢到麾下。当初，桐柏山一战以及山东北地之战，尽皆是背嵬军参与下进行的。” “如今，背嵬军在金国之地暗中潜伏，一旦我大宋与金国发生大战，他们便可以起到无可替代的作用。” 先是承认下来，而后，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给赵眘找了一个台阶，如此一来，便可以将这件事情暂且遮掩过去。 “这些事情，你早该告知朕知晓。否则，也不会有这一次的事情。”赵眘拍了拍沈堂肩膀，淡淡的说道。 “是臣疏忽了。”沈堂直接应道。 第474章 沈堂自贬，盛家兴衰 第474章：沈堂自贬，盛家兴衰 “沈堂，你真的要请自贬？”赵眘陡然问道。 沈堂恭敬的点了点头，“还望陛下恩准！” 赵眘起身，踱了几步，而后方才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朕便领了你的心意！不过，你放心，你为朕立下的功劳，朕会记得，待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朕在一同为你封赏。” “谢陛下！” “来人！”赵眘轻喝一声。 王权推门而入，“陛下！” “传旨，左司郎中沈堂，在灵璧一战之中，身无官身，却私自指挥军士，在大战中，致使数百百姓丧命其中。其情可原，但罪无可恕。因此，贬去沈堂身上官职，以儆效尤！” 只是贬去了官职，但是却并未剥夺了沈堂的官身，更是没有什么永不录用的话语。显然，赵眘也是留下了活口。 沈堂对此自然是明白，因此，当即便是行礼说道，“谢陛下！” 赵眘点了点头，而后却是朝着王权说道，“听麻邵说，江南邵家对于建设连理城之事，出力不小。既然如此，我们总不能让这些为朕分忧的忠良白白劳苦。” “告诉麻邵，建设连理城，由内府拨银五百万两，交由邵家，另外，今年的宫内采买应该也还未定下。也一并交由邵家来做。”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赵眘对于这样的手段自然是炉火纯青！ 要知道，不管是建设连理城还是宫中采买，这不仅代表着巨大的利益，更是代表着地位。这种事情，以前基本上都是内府去办，而这次交给邵家，绝对可以让邵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谢陛下！”沈堂再度行礼。 赵眘微微摇头，“邵家富甲江南，这些事情交给邵家，定人能够做好，也算是为朕出力。好了，你便先在临安等候几日，待到下了旨意之后，你再返回连理城便是。” “臣，领命！” 话语说罢，沈堂便是退步出门，并且在王权的带领下，朝着宫外行去。 待到二人行至宫门口，王权拱手对沈堂说道，“恭喜沈大人，此时虽然遭难，但却是龙游浅水，终有腾云驾雾之时。” “多谢王大人吉言！王大人相助之恩，沈堂铭记在心，之后，若是有沈堂能帮衬之处，还望大人莫要客气。” 沈堂清楚的知道，今天的事情，定然是有着张浚和史浩二人的手笔。不过，却也缺少不了王权这一环。甚至，王权很可能是最重要的一环。毕竟，他是赵眘的身边人，若是没有他相助，很多事情便会极为麻烦。 门外，有张浚的车架来接。不过，张浚却是并未露面。 沈堂与王权告别，而后便是上了车架，车架启动，朝着张浚的府邸而去。 当沈堂来到张浚府邸之时却是发现，不仅张浚在，就连史浩以及其他不少主和派的大员竟是尽皆在场。 “见过诸位大人！”沈堂赶忙上前行礼。 “陛下怎么说！”史浩急声问道。 沈堂见史浩相问，便是将在宫中与赵眘的对话简略复数了一遍。 众人闻言，当即便是欢喜起来。虽说是免了沈堂官职，可是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根本是无所谓的事情。 “哈哈，好，我们的沈大状元顺利度过难关！而且，那什么劳什子左司郎中，怎么配得上你？估计，要不了多久时间，咱们的大状元便会站在我们头上了。”张浚高兴的说道。 “恭喜，恭喜！” 在场众人尽皆是主战派的核心人士，自然是明白沈堂的重要性。因此，沈堂能够脱难，他们的确欢喜。 “好了，废话少说，今天咱们沈大人归来脱难，咱们不醉不归！”张浚大笑着说道。 随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席宴和美酒搬上来，一众人也不分你我，便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到了第二天清晨，沈堂醒来的时候，依旧头痛欲裂！ “大人，你要起身吗？我煮好了桂丸汤，大人起来之后可以吃一些。”一个小丫头进入房间，对沈堂恭敬的说道，“另外，老爷去上朝了，现在还未曾归来，大人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奴婢便是了。” 沈堂点点头，起身洗漱之后，又随口吃了些东西，便是独自在园中闲逛。 这一座宅院，沈堂自然不会陌生。毕竟，当初沈堂和柳香菱初入临安时，便是住在这里。 沈堂悄然度过了危难，这件事情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忧虑之人，除了朱倬等人之外，还有一个人，那便是鄱阳湖的盛家家主盛永德。 去年因为被邵家打压的事情，盛永德几乎是没有太多犹豫，便是主动收缩，避过暂时强势的邵家。甚至，已经打定了注意，待到年节之后，亲自前往连理城拜会邵训。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计划不如变化快。 就在盛永德已经准备动身前往连理城的时候，朝堂之上传来的消息，却是让盛永德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右相汤思退亲自向沈堂出手？朝堂之上，历数沈堂两大罪状，沈堂的封赏也是被搁置。这风向，无疑极为明显。如此一来，以沈堂为依仗的邵家，自然是要受到波及。 这一次，估计不仅能够拿回之前的损失，甚至，能够在邵家身上狠狠咬上一口。 果然，在随后的数天时间之中，随着朝堂之上风向的转变，上行下效，不少州府官员开始暗暗打压邵家生意。毕竟，沈堂的事情虽然未曾定论，可是既然拖延下来，显然就是出现了变数。 再者说，出手之人可是直接损伤了一名相爷，在这种情况下，沈堂能够全身而退？ 之前在沈堂风光之时这些人是怎样相助邵家，那么，现在这些人就是如何针对邵家。 而在这其中，最为得利的，当然便是盛家这个老对手。 看着每天下边掌柜汇报过来的情况，盛永德不由得有几分得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该隐忍的时候就要隐忍，而且，何须三十年，连三个月都没有，两家的主客便是异位。 当时自己没有趁着邵家风头之上硬拼，果然是一个明知无比的选择。 “老爷！临安有急信传来。”管家急匆匆进入。 第475章 盛家服软，成都兵败 第475章：盛家服软，成都兵败 邵家、盛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实力达到他们这种程度之后，对于朝堂之上的旨意，自然是极为关注。毕竟，也许一张圣旨，便可以让他们飞黄腾达，亦或者跌落尘埃。所以，他们不仅在临安有生意，而且，还有着可靠的人手，目的便是能够尽早的探听到朝堂之上的消息。 边说着，管家边将一封书信交给盛永德。 盛永德神色微凝，若非事关紧急，临安定然不会如此急切。 打开信纸，盛永德注目看去。可是下一刻，他身形便是不由得一慌，原本得意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苍白。 “老爷！” 盛永德的神色，让一旁的管家一惊。 盛永德怔了半晌，而后，陡然间苦笑一声，“哎，管家，去通传下去，从现在起，任何针对邵家的动作尽皆取消。另外，之前侵占的邵家生意，尽皆放弃。并且，想办法给邵家补偿。” “老爷，这……”管家目瞪口呆。 盛永德却是有些无力的挥挥手，“去，动作要快！我心中有数。” 他之所以做出如此决定，是因为沈堂的事情，圣旨已经下达。 圣旨已经明确，沈堂罪责难逃，并且，直接剥夺了现在的官职。 如果仅仅是这样，盛永德自然是极为欢喜。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的两条消息。 这两条消息，并非是圣旨中传出的，而是从三司衙门下达的命令。 其一，邵家建设连理城有功，因此，连理城交易之事，暂且交给邵家负责，并由朝廷拨银五百万两。 第二，今年宫中采买之事，尽皆交予邵家负责。 正是这两个意外的消息，直接让盛永德失去了希望！ 首先，这两个消息，意味着邵家将赚的海量钱财，当然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件事情透露出来的，朝廷对邵家的态度。 毫不夸张的说，从现在开始，邵家便成了所有商贾之家的太上皇，只要这两条命令不取消，那所有的商贾，包括庞大如盛家，也只能仰邵家鼻息。 如果说建设连理城之事，还没有太多影响的话，那么，宫中的采买，就意味着给他们加了个紧箍咒。而这咒语，便是掌握在邵家的手中。 对于这些大家族而言，每年宫中的采买，不仅意味着赚取银钱，更重要的是通过此事打通一些关系。往年，他们都是对朝廷内府负责，可现在，内府替换成了邵家。 “哎！” 盛永德长叹一声，他如何看不清这些事情？朝堂之所以对邵家如此厚爱，实际上是为了补偿沈堂罢了。而沈堂，虽然暂时被罢官，但是，通过此事，不难看出陛下对他的重视。既然如此，将来重登高位，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在与邵家争执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否则，自取其辱而已。 “看来，连理城这一行，是必须要去了。与这老对手争斗了半辈子，如今，总算是分出了胜负，就让我那老对手，高兴高兴……” 对于这些事情，实际上沈堂并不太过在意。不过，能够让自己那岳父大人欢喜几分，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咦？” 在园中闲逛的沈堂，看了看时辰，心头不由得有几分狐疑。 眼看就要到了正午时分，前去上朝的张浚，竟是依旧未曾归来。 普通的朝会，一般也就一两个时辰。除非除了意外的事情，才会使得朝会延长。不过，今日除了宣布对自己惩处的旨意之外，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发生了？ 等到下午时分，张浚依旧未曾归来，沈堂便是感觉到又几分不妙了。 自己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绝对不会太过耽搁。而且，既然已经惩处了自己，就算是有人想要发难，也要思虑一二。真当史浩和张浚以及赵眘是软柿子么？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汤思退卷土重来，也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而既然不是这件事情，那就说明，有其他事情发生了。 突然间，沈堂心头一动，暗叫一声不好！ 如今北部边境并无任何战事，南方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动乱，如此一来，如果发生大事，便很有可能是成都府了。 “难道，是吐蕃真的对成都府用兵了？”沈堂暗暗揣摩到，不过，现在张浚还未归来，沈堂也只能是胡乱猜测。 吃过晚宴之后，张浚依旧未曾归来，因此，沈堂一时间也无心安睡，便是在屋中枯坐等候。 直到亥时将过的时候，沈堂陡然间听到门外有动静传来。 沈堂当即起身，推门便是迎了出去。果然，张浚的轿子从门外缓缓进入。 看着从轿子上下来，并且满脸凝重的张浚，沈堂不由自主的上前问道，“张相，可是成都府有变！” 见到沈堂，张浚并不意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不错，正是成都府的事情。” “可是吐蕃一族出兵了么？成都府现在情况如何？”沈堂急声问道。 张浚微微一叹，“如果仅仅是出兵，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更坏的消息是，邵宏渊败了。” “什么？”沈堂闻言大惊。 “邵将军手中不是有五万大军么？怎么会那么快便败了？而且，我们不是据城而守吗？”沈堂连声问道。 也怪不得沈堂如此惊骇，邵宏渊本就是战场老将，手中还有着五万精兵，再加上成都府本地的兵马，手中兵力近十万之众。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吐蕃出兵，也绝非不堪一击。 陪着张浚进入到书房之中，张浚方才再度轻叹一声说道：“邵宏渊小看了吐蕃部族！” “最初发现吐蕃部落的军队，是在黎州边境，数量约莫两万有余。而黎州本就防御薄弱，兵马不多！因此，邵宏渊派出两万五千兵马前去救援黎州。不过，行至途中，却是遭到了吐蕃部落大军的埋伏。” “两万余大军，只有数千勉强逃了出来！”张浚悠悠的说道，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无奈！成都府路兵马虽然不算少，可随着这两万多精兵的损失，却是让成都府出现了极大的空隙，如此一来，下一步就难了。 第476章 数日之后，情况恶化 第476章：数日之后，情况恶化 “怎么会这样？”沈堂难以置信的问道。“而且，吐蕃部落到底出兵多少？黎州的兵马应该不会是假的，想要截杀两万大军，也应该需要不少兵力。” “十五万！”张浚深吸一口气，方才突出一个令人骇然的数字。 沈堂闻言，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十五万大军，再加上邵宏渊根本没有太多准备，怪不得会直接中计并败的那么快。 “现在，成都府情况如何？”沈堂急声问道。 “哎！吐蕃十五万兵马，兵分三路攻打成都府，如今，整个成都府路，除了数个重镇之外，已经大多落入到吐蕃的手中。而且，邵宏渊现在也只能守住这几个重镇，甚至，连出城都做不到。” “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否需要立即派兵？”沈堂皱眉问道。 张浚摇了摇头，“今天，朝堂之上争吵商讨了一整天，可是却没有定论。” “陛下自然想要派兵，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经过了泗州一场大战，兵力倒是还算充足，可后方的补给和军械却是完全跟不上。说白了，现在朝廷根本没钱打这一仗。” “如果是数万将士的话，朝廷还能勉强支撑，可现在吐蕃出兵十五万，兵力少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若是想出兵十万以上，根本不可能。” “那该怎么办？” 张浚叹息一声，“还能如何，今日，在我强烈要求下，再度派出了三万兵马前去，只希望能够暂时稳住成都府的局势再说。甚至，有人提出，之前吐蕃部落的要求是想要和亲，既然如此，不如就答应了他们。不过，这个提议之人，却是直接被震怒之下的圣上贬黜了。” “好了，先行休息，明日一早，我还要上朝继续与陛下商讨这件事情……”张浚轻叹一声，脸上满是凝重。 沈堂微微颔首，也是再度回转到自己的屋室之内。不过，很显然，沈堂并无太多睡意，脑海中依旧想着成都府的事情。 成都府路，位于大宋最西方，利州路之南，算是大宋西方门户。成都府地势复杂，易守难攻，而且，自古便有蜀道难行之语，这也是为何，虽然西部边陲布置兵力并不多，可是却一向安稳的缘故。 并且，成都府路布置兵马数量不多，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自古以来，这蜀中自立的事情，发生的实在不算少。 成都府之地，被称之为天府之国，其中粮草丰盛，其中的诸多其他民族更是难得的兵员之地，若是在放置一个强势的地方大员，手中更是握有兵权，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只需要一段时间的积蓄，到时候有了自立之心，以现在的大宋，想要拿下成都府，恐怕就不容易了。 也是这个原因，使得成都府地势虽然重要，可是，一向驻守兵卒并不算多。好在，这里的地势使得吐蕃一族想要侵入也困难，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使得吐蕃一族直接侵入了大半个成都府路。 除此外，成都府路的位置，也代表着，一旦这个位置陷落，那么隐在他之后的一应州府，比如潼川路、变州路等，将变得岌岌可危。 虽然成都府距离临安距离极远，可这里却是大宋重要的粮食产地。一旦这里被侵占，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事情。 丢失成都府路，在某种意义上，不亚于当年石敬瑭将燕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族。到时候，大宋的西部边陲将无险可守，不仅将处于西部诸国的兵锋之下，而且，即便是真的防御，也需要花费大量的兵力。 “看来，这成都府是必须要救援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只不过，现在的大宋能动的兵将实在不多，可去的少了，又没有太多用处。那么，到底该如何才能解决成都府之危？” 想着成都府路的事情，沈堂心中充满了担忧，许久之后，方才进入到了梦乡之中。 第二天清晨，沈堂起的并不算晚，可饶是如此，张浚也已经早早出门，前往了宫中！也是，成都府路的事情就如一柄高悬的利剑，想必不少人会极度不安。 沈堂索性并无他事，便是让一旁的奴婢找来了成都府诸地县志、地貌图册等，一边思索着成都府局势，一边翻看着成都府各地的地形、地貌等书册。 接下来的数日，张浚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直到第六天！ 中午时分，正在屋中久坐的沈堂，陡然间见到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那奴婢匆匆前来。 “大人，宫中有一位大人前来，想要见大人。” “哦？” 沈堂微微一愣，竟是宫中来人？ 当即，沈堂站起身来，便是随着这奴婢朝着客室之中行去。 待到进了客室，沈堂却发现，来的竟然是老熟人。 “王大人，你怎么来了张府了？张相不是应该在宫中么？”沈堂惊讶问道，而来者，正是王权。 见到沈堂前来，王权赶忙站起身来，“哎呦，我的沈大人，快走，快走！张相的确是在宫中，不过，咱家是来寻你的。陛下口谕，让你速速入宫。” 沈堂一怔，随后便是匆忙随着王权出门，而后便是朝着宫中的方向疾行而去。 “看来，应该是成都府的事情又出变故了。”沈堂心中暗暗说道。 两人疾行之中，王权陡然间低声开口，对沈堂说道，“沈大人，清晨成都府急报，数日前咱们朝廷派过去了几万兵马，刚刚进了成都府地界，便是直接被吐蕃大军袭杀，损伤惨重！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明了，不过，想要如同之前想的那般，稳住成都府局势，恐怕就做不到了。” “今天下了早朝之后，张相等人并未离开，一直在与陛下商量对策。可是，直到现在也无果。因此，张相提议，让你前来，大人要早做准备。” 这便是宫中有一个亲近之人的好处！只需要稍微漏个口风，便可以知道前去的目的，而有了准备，自然不难讨圣上欢心。 第477章 再度面圣，有所保留 第477章：再度面圣，有所保留 “参见陛下！” 在王权的带领下，沈堂一路来到了仁政殿之中！果然，除了赵眘之外，张浚等人尽皆在场。 赵眘颔首，不过，脸上显然并没有太多欢喜神色，应该也是正在为成都府之事忧心！ “沈堂，成都府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赵眘问道。 沈堂恭敬回应到，“陛下，张相对我略微讲述一二。” “嗯，那你如何看待成都府局势，又该如何度过此次危机！” 沈堂微微思索片刻，而后却是说道：“启奏陛下，成都府之事牵连甚广，而且，若无大军前去，根本无法解围。所以，臣下也并无太好的办法。” 沈堂的话让赵眘轻轻一叹，不过，一旁的张浚眼中却是显出几分疑惑之色。 其实，沈堂当然不是毫无办法。虽然对成都府的境况不了解，可这数日他已经有了一些思路，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就如他所说，成都府牵连甚广，而且，平息吐蕃一族好说，其他的事情却不好办。一个不好，很可能再度将自己牵连进去。 不久之前的事情虽说有汤思退等人暗中在针对，不过，说来说去，终归是自己太过不小心，留了把柄。圣心难测，最重要的是现在他已经并非是一个人，所以，万事还需稳妥一二为好。 “那便议一议，现在我们竭尽全力，能够出兵多少。”赵眘忧虑的说道。沈堂没有办法，赵眘虽然有些失望，可是却也是意料之中。毕竟，他们那么多人都没有商量出个办法，全靠一个沈堂又能改变什么局势？ 沈堂双目微垂，只是听着众人开口，自己却是一言不发。不过，众人商议半晌，显然也难以决断。 数日前的三万大军惨状历历在目，很显然，人少了根本没有意义。可是，一旁的麻邵已经给众人交了底，现在大宋的粮草，的确已经无法应对大规模战争。而且，就算是现在临时加税，时间上也是有所不济。毕竟，等到税收齐了，再运到成都府，估计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而一个月之后，成都府还在不在大宋手中都是个问题。 “陛下，不如先假意应许了吐蕃一族的求亲之事。先拖延一段时间如何？现在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终于，再度有人开口提到了求亲之事。 赵眘的眼中显出几分阴霾，可是，这一次他并未直言拒绝。 好半晌，赵眘缓缓说道，“麻邵，临时加征税收，并尽快聚拢粮草等物。张浚，尽可能集结大军，先想办法朝着成都府调集一部分再说，不过，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莫要进入成都府地界。史浩，派人与吐蕃一族联络，就说我们应许了和亲之事，不过，成都府的战事要先停下来，而且，他们的军队需要退出成都府，看看他们的意思，然后再说。” 这个决定，当然只有赵眘来做，其他人根本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不管是好是坏，总算是有了几分打算，一众朝臣也都尽皆散去！ 沈堂与张浚一路回到府内，两人下了轿子，直接便是进入了书房之中。 “沈堂，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但是，不方便说出来。”张浚直言问道。 沈堂苦笑一声，“张相，我确实有几分想法，不过，现在还不完善。并且，陛下已经有了决断，我们按照陛下的意思行事便是了，说不定，答应了和亲之事，吐蕃便可以退去了呢。” 这样的话，不要说张浚不相信，就算是沈堂自己都不相信。 已经吃到嘴里的肉，会因为一个女子放弃？天底下，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君王，终归属于少数。而且，现在大宋的命脉攥在吐蕃一族的手中，区区一个公主就想平息这场战乱，显然是不可能了。 其实，不仅是他们两个人，就算是赵眘等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情势已经如此，他们能如何？ 沈堂话语出口，张浚也没有在劝。他看的出来，上一次的波澜虽然已经过去，可是却也给沈堂带来了不小的影响和冲击！若是在此之前，张浚毫不怀疑，沈堂会毫无顾忌的说出来。可现在，明显是有了一份戒心和容忍。对此，他虽然无奈，可又能怎么样？之前的事情他一清二楚，换而言之，就算是他，心中就不会有埋怨吗？ “哎！” 张浚轻轻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若是这一次再失败，有什么想法，便说出来。大不了，以老夫的名义去说，老夫已经到了这般年纪，也无需有什么忌讳或者顾及了。” 沈堂闻言，没有回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时日，张浚和朝堂之上，尽皆一片忙碌！而沈堂，也在张浚口中，不断得知朝堂之上的消息。 先是朝堂已经下令，各个州府开始增收税负，根本不用想，定然是一片哀鸿遍野。不过，这种事情，沈堂也无能为力。他现在的家资是不少，可是，想要支撑这样的大战却不可能。再者说，现在最紧缺的是粮草、军械等物，钱财反而变成了次要的东西。 第二件事，便是张浚再度下令收拢了约莫五万左右的兵马。而且，这些兵马已经开动，朝着成都府路的方向而去。只不过，这一次他们得到的命令，是抵达变州路，暂时不进入到成都府路的地界之内。毕竟，现在成都府路之中情况未明，贸然前去，也只是有去无回而已。 到时候，白白折损兵力不说，还会让人心混乱。 而第三件事，便是史浩在赵眘的示意下，组织了一个以礼部侍郎为正使的使团队伍，已经出发前往了吐蕃。只是，对于这支使团队伍，谁都没有太多的信心。 仁政殿之中，赵眘满脸阴郁！如今，成都府路已经情况危机，可是，满朝文武却是毫无办法。现在虽有应对之策，但是，即便是他也根本没有什么信心。 “启禀陛下……” 这时，一个内侍行了进来，“郡主来了！” 第478章 广陵郡主，如何抉择 第478章：广陵郡主，如何抉择 “砰！”这内侍的话语刚刚落下，大殿的门便是被推开，一个明媚的少女直接闯了进来。 赵眘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和疼爱，对一旁的内侍挥了挥手，“好了，你们都下去！” “谁欺负广陵了！”待到目光落在这少女身上，赵眘脸上陡然显出几分怒色，因为，这少女脸上，赫然挂着来不及擦拭的泪珠！ 不错，这少女正是广陵郡主。曾经，在前年年节的街市之上，沈堂便遇到过一次，后来，又在茶室之中遇到过一次。不过，沈堂显然并不清楚这广陵郡主的身份。 广陵郡主并非是太上皇赵构之女，而是与赵眘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对于这个唯一的妹妹，赵眘又如何能不疼惜？甚至，就算说着广陵郡主是赵眘的软肋也毫不夸张。 “皇兄，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让我嫁给吐蕃。”广陵郡主带着几分泣声问道。 “啪！” 赵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是谁，竟敢传出这样的谣言！” 话语回转，他柔声对广陵郡主说道，“妹子，哥哥怎么舍得你远嫁吐蕃，就算是妹妹要嫁，也是咱们大宋的俊才，哥哥怎么舍得让你嫁那么偏远之地。” 此刻的赵眘，哪儿还有一个帝王的气势，看上去根本就是一个护妹狂魔！ “哇！” 感觉到赵眘话语中的温柔，委屈的广陵当即扑到赵眘怀中大哭了起来。 赵眘抚着妹妹的长发，脸上满是疼惜。这是他唯一的妹妹，相比起来，就算是真的丢了一个成都府，也远不如他的妹妹重要。 好半晌，广陵的情绪方才平复几分。 她把着赵眘的手臂，委屈的说道，“他们都说了，咱们成都府路被吐蕃人攻打，已经岌岌可危。而吐蕃人提出要与大宋的公主和亲。可是，皇伯伯并无合适的女儿，那也就只有广陵了。” 她口中的皇伯伯，自然是太上皇赵构。赵构虽然有嫔妃，但是，却并无子嗣。原本，赵构的子嗣在靖康之变中，也被抓去了金国，却没有赵构的运气，根本没有归来。待到归来之后，这些年一直没有产出。据说，当年赵构在金国遭到了极大的侮辱，归来后已经不能孕育后代。 这件事情的真假自然没有人去证实，但是，从实际情况来看，很可能是真的。这也水为何，赵构在很久之前，便让赵眘以及另外一个皇室子弟进宫的原因。 所以，现在的皇室成员，经过了靖康之变以后，数量变得极为稀少。所谓的公主，也只是皇室旁支，而且，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果真的要选一个和亲的话，那还真的就只有广陵郡主一个人。 至于所谓的假扮一个女子当成公主出嫁，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但是，实在是难度太高。毕竟，那吐蕃部落也不都是傻子，一个人是不是公主，只需要稍微打探一下便可以打探出来。 “这些长舌的奴才！”赵眘暗骂了一句，而后便是再度安慰说道，“广陵，你放心。不管怎样，我绝不会让你嫁给吐蕃人！广陵的婚事，只有我和广陵自己能做主，其他人谁也无法干涉。” “真的吗皇兄！”广陵委屈的看着赵眘。 伸手给她将脸上的泪珠抹去，赵眘坚定的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可是，他们不是说，咱们的成都府路要被吐蕃人打下来了吗？”广陵问道。 赵眘哈哈一笑，“现在，成都府路的确又几分麻烦，不过，我大宋兵甲数十万，我已经让朝廷调集大军，要不了多久，便会平息这些事情。” 得到了哥哥的保证，广陵自然放下心来，原本哭丧着的脸庞，也露出一抹笑意。 “好啦！走，广陵想吃什么，皇兄陪你去吃。” “皇兄，我要吃云片糕！” “好，广陵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赵眘虽然哄好了自家妹妹广陵郡主，但是，事情显然不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否则的话，他与张浚等人，也就无需那么忧心了！果然，过了十余日时间，再度有消息传来。 其一，成都府路再度有不少州府被吐蕃人占据，而且，他们的大军正在朝着成都府府城汇聚，显然想要攻克这个难关。 其二，大宋的使团直接被拦阻了成都府路，不过，吐蕃一族也有回话传来。 想要退兵，也不是不可以，先赔偿吐蕃一族军资六百万两，以及其他布匹、军械等无数！其二，从此以后，成都府成为两国的商贸区，大宋不允许驻扎兵卒。其三，既然是想要和亲，那便表现出诚意，直接将公主送过来。等到这三条尽皆完成，吐蕃军队自然会退回吐蕃境内。 这三条，一条比一条狠，一条比一条恶毒。而且，也直接让赵眘等人原先的打算打破了。 本来，他们想着这使团一去一回，最快也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到时候，不管是战是和，大宋都已经有了完善的准备。可是，现在吐蕃一族显然已经清楚了大宋的用意，根本就不想给大宋宽裕时间。 那么，只有两条道路摆在了大宋的面前。第一条，便是完全按照吐蕃人的说法去做。不过，这样做的话，也并非没有隐忧。谁知道这吐蕃族会不会言而有信？若是真的不在成都府驻扎兵卒，那这成都府还不是吐蕃人的囊中之物？而且，就算是真要和亲，那选哪一位公主？没有人不知道赵眘对广陵郡主的用心，所以，根本没人敢提出来。 而剩下的一条路，那便是不敢其他，汇聚能汇聚的所有兵力，直接与吐蕃死磕。 只不过，这样的话，胜了还好说，虽然大宋必定损伤不少，可终归能够暂时保住现在的局势。可一旦败了，那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失去一个成都府的事情了。届时，不说这吐蕃部落，周围的这些国家，哪一个会不过来到大宋身上狠狠的咬上两口？ 难题，已经摆在了大宋君臣的面前，现在，只剩下如何抉择！ 第479章 沈堂猜测，张浚之忧 第479章：沈堂猜测，张浚之忧 第二天的朝会，满朝君臣尽皆一片沉默！因为，吐蕃一族已经给他们做出了选择，大宋只有接受的权利，却没有改变的力量！ “陛下，老臣即刻汇聚重兵，并亲自赶往成都府，定要将这吐蕃一族赶出我大宋境内。另外，请陛下给老臣半日时间，对付吐蕃一族，未必没有办法！”就在众人一片沉默的时候，张浚陡然间出班，而后大声朝着赵眘说道。 话音落下，张浚行了一礼，而后，径自走出了朝堂。而面对张浚的离去，赵眘轻叹一声，也没有阻拦！现在，除了拼死一战，难道还能真的向吐蕃求和么？一旦真的求和，那么，他上位以来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 张浚离开朝堂之后，没有前往其他地方，而是直接急匆匆的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回到府邸，他来到了沈堂所在的院落之中。 “大人，怎么那么早回来了？” 这些时日，张浚几乎每一天上朝都要等到晚上才能归来，可现在，连中午都未到。 面对沈堂的问话，张浚深吸一口气，而后，一躬到底，“沈堂，现在成都府的局势已经失去了控制，如果真的有办法，你就讲出来。如果没有，那我即刻召集兵马，前往成都府与吐蕃一族决一死战。” “张相！”沈堂赶忙上前，直接将张浚拖住，而后，拉着他进入到书房之内，待到他坐定，而后方才苦笑着说道：“张相，我的确是有些猜测，不过，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暂时我们派遣更多的兵马前去意义恐怕也不大。” “沈堂，到了现在这时候，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来便是。”张浚凝声说道，“你放心，若是有责任，尽皆有老夫承担，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污蔑到你的身上。” 见到张浚坚定的神色，沈堂轻轻一叹，而后便是起身，将一旁的一副成都府路地图取了过来。 “张相，你看看着两个位置！”沈堂指着地图上两个被标出来的位置，对张浚说道。 张浚注目过去，随口便是说道，“这不是我们两次被伏的地点么？怎么？这两个位置除了隐秘和地势复杂之外，难道还有其他的隐秘不成？” 沈堂摇摇头，“张相，这两处位置地势极为复杂，不要说不熟悉情况的吐蕃一族，就算是我们遣去的兵马恐怕想要摸清这两个位置的情况都并不容易。那么，吐蕃一族的大军凭什么能够在这两个位置设伏？” 听到沈堂的话语，张浚先是一怔，随后，脸上便是出现无比震惊的神色。 “沈堂，你是说……” 沈堂微微颔首，“不错，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很有可能，成都府路的不少其他部落，已经暗中投靠了吐蕃一族。或者说，他们早已经达成了某些暗中的协议。否则的话，邵将军不可能如此溃败，我们后边前去的几万大军，也不会刚刚进入成都府，便是被对方伏击而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沈堂的话让张浚神情大变，因为，如果是那些当地的部落叛变的话，事情将更为麻烦。 外面有着无数吐蕃大军，内部有着熟悉成都府情况的叛贼，毫不夸张的说，张浚等人想要拿回成都府的希望将难如登天！ “所以，我们的敌人除了吐蕃大军之外，很可能还有这些当地的部落。”沈堂凝声说道。 “那该怎么办？”张浚心沉谷底！“现在我们能汇聚的兵力不多，粮草军械也缺乏，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面对吐蕃一族都希望不大，若是再加上这些叛乱，难道真的没希望了吗？” 看到张浚脸上愁苦的神色，沈堂陡然间做出决定！ “张相，引我去见陛下！” “啊？”张浚一愣，不过，随后便是轻轻摇了摇头鸥，“沈堂，这件事情，还是我对陛下去说。如果真的牵扯到当地部落，那这件事情便几乎牵扯到整个朝堂。你要知道，那些部落背后，哪一个没有朝堂之上的人支持？即便是我也与几个小部落熟识。所以，讲出这件事情，便意味着担负天大的责任。” “老朽已经年迈，终归活不了几天了。就算是其他人不满，也不敢对老夫做些什么。但是，你却不一样，这股势力，甚至不分主战派或者主和派，牵扯太广，一旦由你捅出来，那将来你必定步步坎坷。”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一战我们更没有了获胜的把握。如果能够确保胜利，那到时候携大胜之威，陛下一举扫平成都府，甚至会比之前更为安定。可一旦败了，那所有的罪责都会落到这个挑出由头的人的身上。因此，这件事情，只有老夫去担！” “哎！” 沈堂轻叹一声，虽然，张浚有些做法他并不认同。可是，这样一个全心为国为民之人，沈堂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 刷！ 沈堂站起身，朝着张浚躬身行礼说道，“张相，这件事情，也只有我才能做到。” “其一，论统兵能力，不是沈堂自夸，至少现在的武将之中，没有几个人能够胜过我沈堂！灵璧之战如何？数万金兵还不是败北？泗州之战如何？我沈堂无需前去，只需谋划一番，便可以让我们占据优势。而且，张相可知我在金国西京的战绩？我率领万余金军起步，最后死在我手中的西夏联军以及蒙古军，近十万之众。可以说，凭我沈堂一己之力，便是平定了西京之乱。” “否则的话，张相以为，我凭什么能够得到金国无数将士敬重？我凭什么能够娶到金皇最宠爱的郡主？” “张相，我大宋百战之士自然不少，可是，谁能有我沈堂这般功绩么？” 张浚下意识的摇摇头！自从大宋南渡后，除了当年以岳飞为首的中兴四将，也许有些不错的战绩，在之后，就算他张浚，在对金军的作战之中也是平平无色！ “除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一次成都府之事，不管牵扯到什么，可我们想要胜利，终归需要足够多的兵力和补给。而现在，我们大宋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做到这一点。因此，我们需要借兵！” 第480章 借兵之想，禀告赵眘 第480章：借兵之想，禀告赵眘 “借兵？”张浚一愣！“我们能够从何处借兵！” 沈堂凝神说道，“从金国借兵！” “这……虽然现在我们与金国并无战事，而且还签订了合约。可是，金国怎么会借兵给我们！”张浚无比疑惑的说道。借他人之兵来解决自己的内乱，金国会那么蠢？ “张相，我可以去面见金皇，答应他的任何要求，只要能够借兵给我们，沈堂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而且……”说到这里，沈堂轻声笑了笑，“我终归算是金国的女婿，就算是金皇真的不给面子，也定然不会对我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除了借兵，张相还能够想到更好的办法么？我们大宋的军兵的确不少，可是您也应该知晓大宋将士的战力。现如今，泗州囤积的十万兵马，应该是大宋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了。其他的大军，就算是汇聚十万、二十万，又真的能够打得过十数万吐蕃部众甚至还要加上当地的番兵么？” 沈堂的话让张浚苦涩的笑了笑，没有人比他更懂得大宋官兵的战力，沈堂说的不错，现在李显忠、卞喜等人手中的那些兵，已经是大宋的精兵。其他的，虽然还有些顶尖战力，可是却数量稀少。大部分兵卒，都只是凑数而已。这样的兵卒，即便是拉到成都府，恐怕也是败多胜少。 “那么，你总该告诉我，你有什么能够打动金国的地方。要知道，借兵并非小事，而且，这一借便是数万兵马，若没好处，金国根本没有答应的可能。” “张相，我若是将若尔盖、碌曲两地，送给金国呢！”沈堂淡淡的说道。 张浚微微凝神，这两个地方，若是以前他可能还不清楚，可是，最近整个西部边境线几乎尽皆在他脑海中，所以，他自然是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这两个名字所代表的位置。 若尔盖在利州西路西北方向，而碌曲则是在临兆路正西方向。 “沈堂，若是我没记错，这两个地方，应该是属于吐蕃部落的地界。”张浚疑惑说道。 沈堂冷笑一声，“张相，这一战，不管如何，我们已经付出了那么多。若是胜了，我们总该拿回来一些战利品！而且，我们也需要这些战利品，去弥补我们盟友的损失。吐蕃部落虽然实力不弱，可是，只要我们将他们十几万大军尽皆消灭在成都府，那他们的边境对于我们来说，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想要打到高原之地，自然是有几分困难。不过，只要能胜了，这大渡河一带以及积石山一带，我沈堂要定了。若是他们不给，那我沈堂亲自带兵去取！” 张浚的脑海中百转千回，既有对沈堂如此大胆的吃惊，也有对沈堂的佩服。自己还在想办法该如何应付这一次的危机，甚至，一些饮鸩止渴的办法都已经在他脑海中盘旋。然而，沈堂的心中，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不过，这也是有些事情，只有沈堂能够做到的原因。 就如去金国借兵，沈堂去的话，虽然希望很小，可是的确又可能成功。而除了沈堂之外，不要说他张浚，就算是赵眘亲去，金国也不会给你半点颜面。 第二点，便是沈堂虽然的确是初出茅庐的新丁，可是，论及战场之事，即便是他也只能是敬佩有佳，其他人，根本没有沈堂这样的能力可以做到。 张浚沉思半晌，而后便是站起身，“走，我们去见过陛下。不过，这件事情，还是由老夫去说。若是将来有了功劳，老夫来领，若将来有了麻烦，老夫也自然一力承担。不过，具体如何做，恐怕还需要看你了。” 沈堂没有再多说，而是一躬到底，领会了张浚的好意！ 随后，两个人匆匆出了宅院，朝着皇宫而去。 早朝自张浚离开之后，便是散了。一众朝臣各自离去，而赵眘则是回到了仁政殿中。 想着成都府的战事，想着自己的妹妹，想着张浚的话语，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很清楚，这一战大宋胜算如何，可是，到了现在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陛下，张浚大人和沈堂大人在宫外求见！”王权进入大殿中，轻声对赵眘说道。 赵眘双目一亮，“快宣！” 张浚二人并没有在宫门口等候多久，便是见到王权匆匆而来。 “两位大人快请，陛下在仁政殿中等着你们呢。”王权急声开口，而后，便是引着两个人朝着仁政殿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几人鱼贯进入大殿。 沈堂二人躬身行礼，赵眘开口说道，“两位爱卿无须多礼！你们二人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 “启禀陛下，对于成都府之事，老臣陡然多了一些想法，因此，与沈堂前来对陛下禀告。” “哦？说！” 而后，张浚便是先行将成都府当地部落，很可能已经与吐蕃部落暗中联系的事情，对张浚讲述了一番。 “啪！” 听到张浚的讲述，赵眘当即暴怒，“这些该死的混蛋，难道，朕亏待他们了吗？每年的赋税，有多少留在了成都府？甚至，对于底层的官员，都由当地的部落进行举荐任用，他们还想干什么？” 好半晌，赵眘的怒火微微平息，“哎，张爱卿，你前来不会之给朕带来这个消息。” 这个消息，只是雪上加霜，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张浚行礼说道，“陛下，如今我们大宋兵力、粮草、军械尽皆不足，所以，臣提议，由沈堂出使金国，向金国借兵！金国兵马战力雄厚，我大宋与金国虽然是敌国，可是，只要有合适的利益，两国暂时联合也未必不可行。只要他们借给我们一部分兵马，再加上我大宋的精兵强将，到时候，成都府局势虽然危机，可也未必不能获胜。” 赵眘听到这个说法，就如同张浚刚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一样，当即便是愣住。 “这个……金国怎么会借兵给我们？” 第481章 赵眘下旨，再度北行 第481章：赵眘下旨，再度北行 “陛下！” 沈堂站起身，郑重说道：“现如今我大宋为难，不管成功与否，沈堂必定走这一趟。若是金国应许，那沈堂带着大军回来，若是金国不应许，那沈堂孤身回来带着我们大宋的军兵前往成都府！” “沈堂是大宋男儿，如今大宋有难，沈堂就算是马革裹尸疆场，也绝不退避一步。虽说，现在沈堂并无官职在身，可却依旧是陛下的臣子。所以，请陛下准许，臣即刻便可以出发北地，竭力说服金国借给我们兵马！” 沈堂的话语让赵眘动容！说实话，在不久之前，他刚刚罢了沈堂的官职，虽说这个惩罚算不上大，但是，相比起此刻沈堂的忠心而言，自己对他的亏欠却是越来越多！ “一寸山河一寸血！沈堂，朕信了！之前的事情朕愧对于你……” “陛下！”沈堂开口，阻住了赵眘的话语，“臣乃是陛下的臣子！为我大宋，臣可忠肝赤胆！” “好！”赵眘狠狠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沈堂，朕准了！王权，即刻拟旨，命沈堂为正使出使金国，为我大宋借兵。此事，沈堂又临机专断之权！” “奴才遵命！”王权匆匆而去。 沈堂再度开口说道，“陛下，想要朝金国借兵，没有好处自然是不行。因此，臣想要允诺他们，只要这一战能胜，那么便将出兵吐蕃部落，打下若尔盖、碌曲两地，作为给金国出兵的军资，还望陛下应许！” 这种事情，自然要先行说出来，否则的话，将来如果真的胜了，就说不清了。 赵眘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你个沈堂，这等空口白话，朕为何不准？你就算是将整个吐蕃都送给金国，只要他们能应承，朕自无不可！” “另外，陛下，如今我们粮草军械不足，所以，金兵自然需要自行筹备前期粮草。臣以为，我大宋可以用茶叶、丝锦等物，补偿金国一二。” “准！” 对于这种事情，赵眘丝毫不心疼。大宋缺的是粮草等物，这些茶叶和丝锦却是并不缺。而用这些东西，换取金国粮草，怎么看都怎么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自行斟酌，需要多少茶叶、丝锦，你只需将消息传回来，朕立即命人准备！” “陛下，成都府战事，事关我大宋西部边陲安慰，其中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而如今我大宋精兵，尽皆囤积泗州，因此，想要平定成都府，恐怕泗州军兵还需要动一动。” “你具体想法是什么，尽管说来。”赵眘应道。 “如今吐蕃大军足有十数万，而从金国借兵，臣以为即便真的成功，估计也最多不超过十万，很可能，只在五万上下。如今，我们成都府已经有数万兵马，可即便如此，想要在兵力上不处于劣势，至少还需要数万兵马。” “现在，山东之地并无金国大军，因此，两国之间大战的可能性较小。不如，从泗州兵种抽取五万左右精兵，由其他地方军更换。如此，我们的胜算也大一些。” 一旁的张浚闻言，当即点头说道，“陛下，沈堂此言在理。而且，如果能够从金国借兵，那么，我方的统帅只能是沈堂，若由其他人领兵，恐怕金人会不认同。而泗州之地的卞喜、李显忠等人，对沈堂都极为熟悉。那些兵马，也有不少在灵璧之战中见过沈堂的厉害，所以，若是这些兵马由沈堂统领，自然是最好！” 这一次，赵眘没有如同上一次张浚举荐沈堂之时推辞，而是深深的看了沈堂一眼，随后，郑重的说道，“沈堂，成都府路安危，大宋的安危，朕这一次便交给你了。此事，朕准了，具体调拨多少兵马，你与张爱卿商议，决断之后，报与朕知晓便是。” “谢陛下！”沈堂躬身说道。 “应该是朕谢谢你们才是，我大宋风雨飘摇之际，方才知道哪一个是忠肝赤胆的臣子！沈堂，希望将来，你我君臣，能够携手开创出我大宋盛世！”赵眘动情的说道。 “臣定肝脑涂地！” 有了赵眘的命令，王权很快便是拟好了圣旨，而且，根本不必走中书省。现在，中书省只有史浩坐镇，汤思退罢相之后，右相之位暂时还空缺，所以，就算是赵眘直接决定，中书省也不会有太多反对的话语。 拿到了圣旨，沈堂不在停留，而是直接与赵眘、张浚等人告别。 王权早已经备好了快马和护卫，随后，沈堂骑上快马。先来到城中暗夜阁之地，做了一番布置，而后，沈堂便是带着护卫直接离开了临安城，急速向着北方奔行而去。 这一次，事情紧急，因此，沈堂以及数十名护卫，尽皆是一人三马的配置。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无需估计马匹疲劳，以最快的速度赶路。 沈堂等人出发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时分，等再度回到泗州的时候，只不过刚刚到了第二天清晨。 李显忠见到沈堂归来，当即大喜，不过，在得知沈堂事情紧急需要赶往中都之后，也没有耽搁，直接给沈堂等人更换了战马，备好了干粮，便是护送他们离开了泗州城。 而沈堂一行人，一路向北，即便是路过连理城，也没有停留，直接便是一路北去。 不过，在前往中都之前，沈堂自然先要去一趟大名府，如今柳香菱等人，尽皆在大名府中，自己安然归来，自然要前去让他们安心。自己被贬官的事情，甚至是在临安城的遭遇，都不是秘密，若是柳香菱等人得知，定然不会安心。 穿越山东之地，沈堂一行人自然是一路无阻！ 如今，整个山东都在流传着沈堂与完颜玥二人之间的事情，甚至，已经被说书人改变成剧本，在街市之上传唱。可以说，沈堂绝对是金国最有名气的大宋人之一。 一行人一路急赶，只用了不到五天的时间，便是来到了大名府之外！ 第482章 一家团聚，离开大名 第482章：一家团聚，离开大名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看到急速飞奔而来的沈堂一行人，大名府的守门兵丁当即封锁城门，持刀兵向前。毕竟，眼前这些人看起来像是大宋军人，怎么会让他们轻易进去。 “吁！” 沈堂等人自然是不会硬闯，当即勒住马缰。 “本人沈堂，前来见永清郡主！”沈堂下马应到。 那为首的兵丁一愣，这个名字，好耳熟？ “大人，这不是郡主大人的夫婿，奉国上将军吗？”一旁一个眼见的小卒低声开口说道。 那为首之人也是恍然响起，不错，这沈堂，不正是奉国上将军吗？而且，说起来还是这大名府的姑爷呢。 “吾等拜见上将军！上将军请入城！” 在这大名府，自然不会有沈堂被拦在城外的破事儿发生，当即，这些兵丁便是将城门打开，并且，分出一队人马，直接护送着沈堂一行人朝着总管府的方向疾行而去。 早有兵丁快马朝着总管府去先行禀告，因此，等到沈堂一行人来到总管府门口之时，却见柳香菱三女以及几个小丫头，尽皆在门口等候着沈堂。 “三位夫人！” 沈堂下马，快行几步，将几位夫人拥入怀中！ 金国的风气本就比大宋要开放几分，因此，见到这种场面，周围的人不仅不感到吃惊，反而尽皆一脸笑意的看着沈堂这个新晋女婿。 几女终归脸薄，因此，片刻之后，便是与沈堂分开。 “夫君，你怎么突然来了？可是接我们回去吗？”柳香菱开口问道。 沈堂摇了摇头，“我是奉陛下之命，再度出使金国，并且，需要前去中都府与陛下相见的。路过大名府，唯恐你们担忧，所以，便先在大名府停留一日！” “哦！” 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不过，能够见到沈堂，几女已经很是满足了。所以，便是欢喜的引着沈堂进入到宅院之中。 进入宅院，沈堂方才在几女口中得知，邵家的一众人已经尽皆离去了，柳香菱的母亲程茹，只有独自一人，自然是还在大名府中。至于邵家为何急匆匆离去，自然是因为不久之前，朝廷所下的圣旨。 “夫君，我们听闻你被贬官了，是什么原因？”一旁的完颜玥问道，“那大宋皇帝，凭什么贬夫君的官职，夫君一心为大宋，他们就这样对待夫君么？不如，夫君直接弃了这劳什子官职，咱们一家人在一起，算得了什么？” 若是往日，柳香菱二女对于这样的说法，恐怕并不乐意。不过，这次沈堂的确是受了委屈，因此，同仇敌忾之下，尽皆没有反驳完颜玥的话语。 沈堂苦笑一声，“几位夫人，你们放心。这所谓的贬官，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并且，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暮语，岳父应该得到旨意了，正是陛下也知道此事对我不公，所以，方才对咱们家予以补偿。并且，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乃是右相汤思退，他可是直接被陛下一贬到底，告老还乡了。” “朝廷的事情，你们放心便是！夫君心中有数！” 柳香菱闻言，微微颔首，“我们知晓夫君的心中有大志向，所以，自然不会拦阻夫君。而且，现在的夫君，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不仅有着我们三个姐妹，还有着几个小丫头。甚至，包括邵家都系在夫君的身上。因此，官职也好，钱财也罢，对我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君能平安，我们一家人能够平安和睦，这才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柳香菱的话让沈堂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又岂是不知道，现在自己身上的牵挂！不过，这种牵挂并非是一种累赘，反而是一个美好的港湾。 不管在外如何，只要回到家中，有家人陪伴，这便是最大的幸福。 “你们放心，夫君知晓了。” 一众人进入到厅堂之中，而后，又在柳香菱和完颜玥的引领下，去拜见了程茹和乌林达善美两位岳母！ 而经过问询之后，沈堂也知道了邵家一众人的去向。 如今，邵老爷子直接坐镇连理城，因为，很快就要到了春暖花开之日，两国的第一次交易也很快便会开始，所以，邵老爷子亲自在这里坐镇，一边与朝中三司商议这里的交易规则，一边急速的建设连理城的其他设施。而老管家以及其他的几名邵家骨干，则是回到太湖。 与连理城一样，宫中采买这件事情，同样是一件大事，甚至，对于邵家的意义更为重要。只要将这两件事情尽皆办妥，那邵家的地位将会直接脱离商贾这个阶层。 而更让老爷子高兴的是，自己的老对手直接来到了连理城之中。 邵训与盛永德二人虽然并未明说，不过，话里话外，这个老对手已经服软了。邵训也清楚，这江南商贾，自己邵家不可能一家独大，现在能够让盛永德服软，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而且，将来的盛家，说不定还要仰望邵家鼻息。因此，邵老爷子也并未太过过分，甚至还给盛永德吃了一颗定心丸，让盛家也加入到连理城的建设中。 至于盛家会不会在连理城对邵家取而代之，邵训丝毫不担心！他很清楚，这种事情，已经与家资的多少无关，只要现在的朝堂之上不发生大的变动，不要说盛家现在还逊色邵家一筹，就算是真的比邵家强，也无法取代邵家。一句话，这根本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 在大名府之停留了一夜，这一夜，沈堂先是陪伴柳香菱，而到了下半夜，则是直接被柳香菱赶到了完颜玥屋中！ 小别胜新婚，暗夜之中拥着两位娇妻，自然是鱼水尽欢！ 到了第二天清晨，沈堂便是再度与三位夫人告别，带上侍卫继续北行。不过，这一次他的侍卫中，又加入了完颜玥春月居的一些侍卫。 毕竟，在金国之地穿行，有着完颜玥的侍卫，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一次与上一次出使不同，路途之上，也是尽可能急赶。因此，只奔行了六天时间，一行人便是赶到了涿州！ 第483章 再来中都，面见金皇 第483章：再来中都，面见金皇 来到涿州之后，沈堂先行让完颜玥的侍卫前去中都禀告，而自己则是在涿州停留一夜等候消息。 到了第二日清晨，待到沈堂醒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的老朋友仆散卓，竟是已经来到了驿站之中等待着自己！ “见过仆散卓大人！” “哈哈哈，上将军何必客气！” 两人也算是老朋友，因此，闲聊了几句之后，沈堂便是直言说道：“大人，此次沈堂前来，是奉命来见陛下，不知道，陛下可否召见？” “哈哈哈！”仆散卓大笑一声，“走，我们立即出发，等到了中都，直接入宫去面见陛下就是了。如果是他人，自然需要等待，可你不仅是咱们金国上将军，更是郡主的驸马，这来了中都，还不是和回家一样吗？” 说着，一行人便是离开了驿站，向北前往中都城。 涿州距离中都城不过百十里的距离，因此，众人进入中都城之时，还未到中午时分。 如同仆散卓所说的那样，他没有安置沈堂，而是直接带他进入了城中，并且，来到了皇宫之外！ “上将军，还请在此稍等，我立即去禀告陛下。”仆散卓说道。 沈堂点点头，“有劳大人了！” 仆散卓前去，沈堂则是在城门口等候。 只不过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是见到内宦阿贵急匆匆的行了出来。 “见过上将军！”阿贵恭敬的行礼，“上将军请随我来！” 沈堂点点头，便是随着阿贵进入到皇宫之内！ 两人一前一后七转八折之后，却是来到了集英殿之前。 “大人，陛下怎么会在集英殿中？”沈堂有些差异的问道，这集英殿也是大安殿之旁的侧殿之一，不过，完颜雍却是极少来到这里。 阿贵犹豫了一下，随后，见到左右无人，便是低声极快的说了一句，“上京战事不利，陛下发火使得另外两座大殿一片狼藉，因此，今日陛下在集英殿中。” 沈堂微微颔首，不过却也没有再问。 与高存福之间的对峙，已经持续了不少时间，但是，那上京乃是高存福经营多年的根基之地，再加上高存福手中汇聚的兵马不少，如今完颜昊坐镇在上京之外，想要一举铲除高存福，的确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不过，这对于沈堂这一次的请求，却是有利。因为，除了其他许诺之外，沈堂便是想要帮助完颜雍，解决上京的麻烦。 首先来说，不拿出点儿真东西，只是凭空许诺的话，完颜雍能否答应借兵沈堂并无把握。毕竟，完颜雍可不是傻子，那空手套白狼的事情，当然一清二楚。至于其二，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与完颜玥已经成亲，完颜昊已经成了自己的岳父。所以，自己相助一二，让自己的岳父将上京拿下，也算是自己给自己妻子的一份礼物。 “陛下，上将军到了！” 来到大殿门口，阿贵进入禀告，沈堂则是在门外等待。 “沈大人，进来！”片刻之后，阿贵走出，对等待着的沈堂说道。 沈堂随着阿贵进入到大殿之中，而完颜雍则是端坐，等待着沈堂到来。 “臣，沈堂，见过陛下！”沈堂深鞠一躬行礼。 “沈堂！”见到沈堂，完颜雍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笑容，“朕还以为，你骗走了朕的郡主，就不敢来见朕了呢。” 听到完颜雍的话，沈堂不由得有些尴尬。的确，按照礼节，他与完颜玥成亲之后，的确要来金国省亲一趟，可是，直到现在方才回来，而且，还是带有其他目的。 “臣，恕罪！” “哈哈哈，好了，说起来，西京的事情，朕还需要感谢你。若非你去西京，这一次西部边陲之事，恐怕就麻烦了。”完颜雍笑了笑，“好了，坐！” 待到沈堂坐定之后，完颜雍径自开口问道，“沈堂，你此次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否则，你恐怕不会来朕这中都。而且，这一次你独自前来，连永清都没有带过来？” “陛下，永清在大名府陪伴母亲，之后，待到有了闲暇，臣定于永清一起前来拜见陛下。” 完颜雍虽然不是完颜玥的父亲，可是对她的关爱却是比完颜昊这个父亲还要更甚几分，因此，夫妻二人就算是以晚辈之礼前来拜见完颜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嗯，沈堂，永清是朕最疼爱的郡主。既然她选择跟随你，朕虽然不愿，可是也不想让永清伤心。不过，希望你不要亏待永清，否则的话，不要说你沈堂，就算是你们大宋，也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沈堂用力的点了点头，其实，无需完颜雍开口。现在完颜玥已经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定然会真心相待。而且，完颜玥对他的深情，沈堂也一直记在心中不敢轻忘。对于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子，若是真的让她伤心失望，绝对是自己的罪过。 “行了，你说说，这一次前来见朕，有何事！”完颜雍淡淡说道。 沈堂躬身行礼，而后说道，“陛下，我大宋如今与吐蕃交战之事，陛下应该知晓了。” “嗯，朕听到奏报了。现如今，你们大宋的西部可是有些危险，那吐蕃族虽然不放在朕眼中，但是，他们的战力却是不弱。这一次倾巢而出攻打你们大宋，恐怕，赵眘正在头疼此事。”对于这样的大事，金国怎么可能没有消息。 “这么说来，你此次前来见朕，是与吐蕃一族的事情有关了？”完颜雍开口问道。 沈堂缓缓点头，“不错，臣此次奉大宋陛下之命，前来见过陛下。目的便是想要请贵国一共出手，攻打吐蕃部落！” 这件事情，根本用不着绕弯子，而且，还可能引来完颜雍不满。所以，还不如直接说出来，至少显得自己坦荡。 “哦？”完颜雍轻咦一声，不过，脸上却也未曾出现什么惊讶之色，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沈堂，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是说，想要让我金国出兵，相助你们大宋，平定吐蕃之乱？” 第484章 分析局势，谋定上京 第484章：分析局势，谋定上京 完颜雍凝视沈堂半晌，而后淡淡的说道，“如果是你们大宋其他人前来，就算是那赵眘，朕也会直接将他赶出去。不过，既然是咱们金国上将军开口，朕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能说服朕，这个要求虽然有些无礼，不过，朕也未必不能应许。毕竟，你是我金国女婿，朕会给你几分面子。” 沈堂赶忙深鞠一躬行礼，完颜雍说的并不夸张，前来他国借兵，而且，不久之前还是敌国，这种事情的确不靠谱。所以，完颜雍的确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谢陛下！” 沈堂谢过完颜雍，略微整理思路，而后便是开口说道。 “其一，吐蕃部落是我大宋的敌人不假，不过，也是大金国的敌人，据臣所知，临洮府等地，几乎每年都会受到吐蕃部落的攻击和劫掠。而现如今，大宋与金国签订合约，乃是盟友，此一正一反，金国相助大宋打击吐蕃，乃是两相得利的事情。” “其二，如之前陛下所说，现如今大宋并不是金国主要敌人，而吐蕃一族雄心勃勃，现在处于高原之上还好，可若是被他们占据了天府之国，那无异于如虎添翼，不仅会成为大宋的麻烦，也会成为金国更强大的敌人。” “金国相助大宋，虽然大宋的确是得利一方，不过，金国也是为自己铲除后患！” “其三，高原之地并不贫瘠，相反，也有诸多宋金需要的物产，尤其是铁矿等物，更是宋金急需的东西。若是这一战能胜，那对于金国和大宋，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其中具体详细事宜，我大宋陛下已经拟旨在此，陛下可以观看一二。” 不过，面对沈堂递过来的圣旨，完颜雍却是直接摆了摆手，“沈堂，所谓的圣旨，朕信不过，不过，你对朕所说的，朕愿意相信。可是，你上面说的这些，虽然也在理，可是，这些东西，还无法打动朕。” “现在，将真正的好处拿出来。”完颜雍淡淡的说道。 沈堂心中苦笑，也对，这完颜雍也是一方枭雄，怎么会空口白话便轻易答应。 “陛下，这一次若是能胜，那么，他们倾巢而出自然会付出代价，到时候，臣亲自提兵西进，虽说攻打高原之地不容易，但是一些边境之地拿下来，却也轻而易举。就如那碌曲、若尔盖两地，只要金国占据了这两个地方，那将直接遏制祝吐蕃一族，不仅使得他们无力再进攻金国，反而会使他们处于金国铁蹄之下。” “若平息了成都府之乱，臣提兵西进，将这两个地方打下来献给陛下。” “呵呵……”完颜雍轻声笑了笑，“沈堂，慷他人之慨，你这手段用的倒是也熟悉。” “说出你真正的条件，若是在这样耽搁下去，朕便没时间听你胡说了。”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是正色说道，“陛下若是应许，臣可为陛下献计，相助陛下平定上京，拿下高存福。” “真的？”完颜雍脸上淡然的神色一扫而光，一双眸子死死的盯着沈堂。 现在，上京之地乃是他的心腹大患，若是一直僵持下去，不仅空耗大军粮草，而且，也会对他的威望产生影响。 “沈堂，你可知道欺君之罪！”完颜雍凝声说道。 沈堂起身，一躬到底，“陛下，计策臣可以先行告知陛下，陛下若觉得可行，那便借兵与臣，若不可行，臣也无颜提借兵之事。” “好！”完颜雍狠狠一拍手掌，“朕应许你，若是你的计策真的有用，朕便借兵给你，助你平息成都府的吐蕃之乱。” “谢陛下！” “无需谢朕，若是你能够帮朕解决这个难题，那这便是你应得的。” 沈堂微微颔首，“陛下，现在上京最大的难题是，那高存福依仗上京城高墙厚，并且携裹数十万军民，想要破贼，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便是我们的大军能够顺利攻进去，其二便是那高存福可以离开上京，与我们正面一战。” “高存福实力虽不弱，但是，离开了上京，便是失去了防护壳的乌龟而已，想要灭杀他轻而易举。” 完颜雍点头应道，“不错，可是，现如今那上京城四门关闭，我们想要攻进去除了强攻外，根本没有他法。可如果强攻那我们根本没有优势，反而会损兵折将。” “另外，上京之中粮草储存颇多，按照推测，就算是在封锁半年的时间，其中的粮草也未必消耗干净。” “因此，你所说的两点，我们几乎都没办法做到。”完颜雍叹声说道。 沈堂微微一笑，对于上京的局势，他已经思索了许久，心中也早有定计。而这，也是他这次前来金国，最大的把握。 “陛下，我们想要进去的确是不容易，但是，想要将那高存福逼出来，却未必没有办法。” 沈堂的话让完颜雍神色一喜，如果是其他人说，他不一定相信，可沈堂是谁？凭一己之力改变西京战场的绝顶人物，自己等人没有办法，沈堂未必没有办法。 “上京城之中，粮草虽多，可并非不能消耗完。而高存福所依仗的，只不过是在这一段时间中，能否出现变数，他如果知道了上京已经是一片死地，我们再暗中施展一些手段，恐怕，他绝不会在上京等死，而是会选择搏命，拼死突围出去。而我们要做的，便是让高存福心中的变数变为定数，这便是足够了。到时候，不用我们去逼，高存福自然会出来。” 说到这里，沈堂声音微微一低，在完颜雍身旁耳语起来。 这一说，便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完颜雍脸上的神色，也从开始的迷惑到震惊，到现在的狂喜。 “陛下，不知道此计可行？”说完，沈堂轻声问道。 “好……哈哈哈！”完颜雍大笑起来，“不愧是朕亲自册封的大将军，有此计，要不了多久时间，那高存福便只能引颈就戳！沈堂，朕一言九鼎，你的借兵之请，朕答应了。” 第485章 金皇条件，借兵成功 第485章：金皇条件，借兵成功 “谢陛下！”沈堂心中一定，虽然之前便有些把握完颜雍会答应，可是，直到此刻事情落定，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先别忙着谢！”完颜雍笑着摆了摆手，“朕也是有条件的。” “陛下请讲！” “朕借给你六万兵马，并且是之前与你熟悉的黑汗和卓等人麾下的兵马，你可愿意？”完颜雍说道。 沈堂点点头，之前的那些兵马不仅熟悉，而且尽皆算是金国精兵，能够有那些兵马配合，自然是最好不过。 “只是，这些兵马的军资、粮草，却需要你们大宋来出。” “陛下，短时间内大宋的粮草再运送到金国，恐怕不容易，而且也会耽搁很长时间。不如，让他们携带一段时间的粮草，这些粮草，大宋可以用银钱、丝锦之类的补偿陛下，如何？”沈堂赶忙说道。 完颜雍略作思索，而后便是说道，“可以让他们携带一个月的粮草，不过，具体需要多少银钱补偿，却是需要由朕说了算。” 既然已经答应了借兵，这些粮草的事情完颜雍自然不会太过苛刻。毕竟，终归是金国兵马，还能让他们饿肚子不成？再者说，银钱和丝锦也是硬通货，金国也并不亏。 “另外，除了你答应朕的若尔盖和碌曲，南坪之地朕也要一半！” 沈堂微微沉吟，而后便是答应了下来。南坪与其他两个地方不一样，若尔盖和碌曲大部分与金国临兆路接壤，只有若尔盖南部一小部分与大宋的利州西路接壤。占据了这两个地方，对大宋的影响并不算大，不过，南坪之地却是尽皆与大宋接壤，如果南坪之地被金国纳入进去，对于大宋自然影响极大。 想必，完颜雍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提出要一半南坪。 这对于大宋来说，当然不容易接受，只是，现在大宋几乎是案板上的肉，若是不接受，根本无力对抗吐蕃。再者说，金国能够出兵六万，在粮草上也并无太多要求，已经是给了沈堂和大宋颜面，这个要求，容不得沈堂不答应。 “好了，事情就这样定下，正好，纥石烈志宁就在中都，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清晨你们便动身！”完颜雍说道。 “臣，沈堂，谢过陛下！”沈堂郑重的行礼说道。 金国这一次能够出兵，虽然也是有利可图，但是，也的确是看在沈堂的面子上。而沈堂，不得不领这个情。 “沈堂，虽然也许你并不在乎，甚至，你们大宋也并不在乎。而且，将来的大宋与金国也许依旧会对立为敌人，不过，朕既然封了你奉国上将军，那么，在朕的心中，你便是朕的将军。所以，你不必对朕言谢！另外，你也知道，朕对永清郡主疼爱到什么程度，而你是她的夫婿，自然也算是朕的女婿，所以，说来你我也是一家。” “朕不会逼着你与大宋背离，更不会逼着你来到金国。不过，你记住，朕会将你们大宋当做敌人，可却不会将你沈堂当做敌人。” 虽然，沈堂也知道，完颜雍的话语有着其他目的，可是，不得不承认，完颜雍的话的确很让人感动。身为一国帝王，竟然对他沈堂如此，沈堂的心中能没有感激么？ 沈堂行了一礼，没有说话。哪怕将来是敌人，不过，有些情分，他也会记在心中。若是有可能，他将来必定要给金国厚报。 沈堂离开了皇宫，直接来到了春月居中。虽然，如今完颜玥不在中都，但是，他这个郡主的夫婿，总不会被拦阻在春月居的大门之外。 果然，沈堂的到来，春月居中的奴婢极为恭敬。他们早已经知道，沈堂现在是郡主夫婿，也是他们的主人。再者说，当初郡主对沈堂的态度，他们可是亲眼所见。 在春月居中休息了一夜后，第二天清晨，沈堂刚刚醒来，便是有奴婢前来告知，纥石烈志宁到了。 沈堂赶紧收拾一番，迎了出去。 “沈堂，见过大将军！” “哈哈哈……”纥石烈志宁大笑着站起身来，“你借兵的事情陛下已经告知于我，随后，我们便可以前往太原调兵！” “有劳大将军！”沈堂感激说道。 纥石烈志宁高兴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为何要谢，你的做法没错，你是咱们金国的上将军，有需要自然是要来咱们金国借兵，更不要说，你还是咱们大金国的女婿！” “不过，陛下说了，这些调拨的大军只归你一个人统领，陛下也只信得过你一个人。若是让大宋其他人统领，可莫怪我金国的军马不给面子。” 对于这一点，沈堂等人早有预料！大宋一向羸弱，完颜雍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大军交给大宋的那些将领？ “大将军放心，此事沈堂早已经禀告大宋陛下，这一次成都府之战，尽皆由沈堂独断！”沈堂应声说道。 “好！”纥石烈志宁点点头，“如此，我也便放心了。这些儿郎，若是跟着别人我自然不放心，可是跟着你沈堂，绝无问题！另外，这一次你为大将，黑汗和卓以及巴鲁木二人作为你的副将。这些人都是你的熟人，他们对你也忠心不二，也省的会有麻烦。” 沈堂点点头，这样自然是最好！ 两人没有过多闲聊，简单吃了些吃食，而后，两人便是率着一行护卫直接出发，离开了中都城，前往太原方向。 至于借兵已经成功的事情，昨日与完颜雍交谈之后，沈堂便是遣出自己的护卫回归大宋，向赵眘和张浚禀告自己与完颜雍决定的那些事情，而且，泗州兵也需要张浚开始调拨…… 因为事情紧急，因此，沈堂派出的护卫自然是一路急赶，甚至，比沈堂等人前来的时候还要快了不少，只用了十余日时间，便是回到了临安城。 赵眘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中，他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虑。自从沈堂前往北地，如今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月时间，而在这一个月中，大部分成都府之地已经尽皆落入到吐蕃部落的手中。 第486章 哥哥妹妹，消息到来 第486章：哥哥妹妹，消息到来 而且，就连邵宏渊现在所在的成都府城，也已经是岌岌可危，谁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好在，成都府城墙牢固，其内暂时也有粮草囤积，估计邵宏渊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若是这府城陷落，那就意味着整个成都府路，都落入了吐蕃之手。 就在这些时日之中，再度有不少人前来劝说赵眘，先行答应吐蕃求亲。否则，再等下去的话，恐怕就不只是成都府，就连变州路都会遭遇到攻击。而现在的变州路，显然不具备抵挡吐蕃的条件。 除了成都府的事情，赵眘还接到西南奏报，据说大理国也正在调兵遣将！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很显然是看到大宋为难，想要扑上来咬一口。 若是在以前，大理国自然不敢挑衅大宋国的威严。可是，现在有吐蕃族冲锋在前，他们在后面跟着摇旗呐喊一番，想来大宋也没时间理会他们。毕竟，现在大宋的主要对手，便是吐蕃族。 这也很是正常，在你强大的时候，周围的这些跳梁小丑自然是安分无比。可如果你虚弱了，谁都不介意上来吃一口肉，国与国之间本就是最简单的丛林法则，没有道理可言。至于大理国，也的确无需理会，只要与吐蕃之战胜了，不需要多说，恐怕大理国自己便会前来认罪，至少，也会马上安定下来。可如果对吐蕃一战败了，那大宋更无力对付大理。 “啪！” 赵眘将手中的如意摔在地上，“朕就与你们决一死战，又能如何？想要让朕送出广陵，痴心妄想！” “皇兄！” 大殿门被推开，王权苦笑着站在一旁，广陵郡主缓缓走入了大殿之中。 掩去了脸上的震怒，赵眘说道，“广陵怎么来了！” 广陵郡主上前几步，随后，张开双臂将赵眘保住，“哥哥，谢谢你！” 赵眘身躯微震，自从他进入皇宫之后，他这妹妹对他的称呼便是改成了皇兄。这哥哥的称呼，却是许久未见了。 “妹妹……” “哥，让广陵说完好么？广陵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若是以后，广陵怕是没有勇气了。”广陵郡主幽幽说道。 “谢谢你哥哥，从小时候到现在，哥哥一直站在广陵身前庇护着广陵，哪怕广陵惹了天大的祸事，也有哥哥去承担！妹妹很感激上天，让广陵有一个这样好的哥哥。曾经，广陵想着永远陪在哥哥身旁，不过，现在做不到了。” “哥哥，成都府的事情，广陵已经尽皆知道了。以前，一直都是哥哥帮助妹妹，这一次，轮到妹妹帮助哥哥一次了。哥哥，广陵已经决定，出嫁吐蕃。如此一来，至少可以给咱们大宋争取一定的时间。这样，哥哥便可以有时间调拨大军，平息成都府的动乱……” “广陵！” 广陵郡主的一番话，让赵眘双目赤红。他是一国帝王，可是，难道自己的妹妹都护不住吗？那这帝王，做来还有什么意义！ “哥，让我去！广陵知道，哥哥是圣明之君！所以，不会让别人失望。我们是兄妹，妹妹自然要帮助哥哥。虽然，以后有可能无法再见到哥哥，但是，广陵已经很满足了。” “不可能！” 赵眘只觉得怒火冲天，“朕是天子，朕的麾下有千军万马，用不着自己的妹子去拖延时间。大不了，朕御驾亲征，与吐蕃决一死战，我大宋的将士不怕死，皇帝同样不怕死！” “哥哥，你是帝王，所以不能任性！这一次，广陵心意已决……” “启奏陛下，张浚大人有要事求见！”就在这时，门外有内侍急匆匆而来。 不待赵眘开口，赵眘便是已经听到了张浚激动的声音，“陛下、陛下……” 激动之下的张浚，直接闯入了大殿，“陛下，沈堂来信，金国已经同意借兵六万。而且，十二日前沈堂便已经出发调兵，现在估计已经与金国的大军汇合。” “什么！” 赵眘当即神色一震，“张爱卿，此事可是真的！” “陛下，这是沈堂的亲笔信，还有金国陛下的国书。”张浚赶忙将沈堂的信笺和完颜雍的圣旨拿出来。 赵眘松开广陵郡主，拿过金国国书打开，果然，国书中写到，金国同意大宋借兵六万等事宜！ “启奏陛下，金国皇帝还有条件。”张浚继续说道。 赵眘压抑着心中的振奋，点头说道，“说！” “其一，金国的大军，只能有沈堂统领，若是大宋其他将领的话，他们并不认可。” “这一次兵发成都府路，朕已经决定，尽皆由沈堂决断！而且，无需派遣监军，所有事情，尽皆由沈堂临机专断便可以！”赵眘也很清楚，金国能借兵，基本上全靠沈堂周旋，而这些大军也只能交给沈堂。至于所谓的监军，若都是大宋兵卒自然无妨，可是自家的监军如何去监管金国的大军？因此，还不如直接放权沈堂，让他自行决断便是。 这样虽然有些危险，可总好过无兵可用。 如果是其他时候，派兵前往成都府这种地方，赵眘绝对会担忧。毕竟，说不定便会弄出个蜀中王来。可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相信沈堂一次。 “张爱卿，随后你便下旨给沈堂，朕封他为征西大将军！这一次，就看他的了。” 沈堂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张浚自然是高兴。因此，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陛下，沈堂已经争取，金国大军会自行携带一个月的粮草。不过，这些粮草却是需要大宋用钱财或者丝锦补偿。而且，金国要求的价钱比往常要高了两成左右。” “准！” 赵眘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金国没有趁火打劫，赵眘已经很是意外了，这时候莫说只是两成，就算是两倍价格，赵眘也只能咬牙答应下来。 “王权，立即将这个消息告知麻邵，让他准备足够的银钱，以最快的速度运抵金国。沈堂既然争取下来，那我们总不能让沈堂在金皇面前丢了面子。” 第487章 圣上欢喜，三女之议 第487章：圣上欢喜，三女之议 “陛下，金皇的最后一个条件便是，除了谢尔盖以及碌曲之外，南坪之地他们要一半！”张浚开口。 赵眘微微一愣，好半晌方才说道，“这金国对沈堂，就有那么大的信心？” 也是，还未曾开战，便是开始说战利品的事儿，也怪不得赵眘会疑惑！ 张浚迟疑了一下，随后便是说道，“陛下，也许正因为如此，金国方才会借兵给我们。而且，他们相信沈堂，总不是一件坏事！” 赵眘闻言，点了点头，“是啊，就连朕都没想到，沈堂竟然真的借来了金兵。说来，还是朕做得不够，这金皇对沈堂的信任程度，比朕还要多。” “索性，是吐蕃一族的地界，金国想要，如果能胜了，给他们便是。” “还有其他的条件吗？”赵眘问道，之前的这几个条件，实在算不上为难，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宽厚了。 “其他便没有了，不过，沈堂有一件事情想要求陛下答应。” “哦？”赵眘一愣，“说来听听！” “陛下也知晓，沈堂与邵家小姐邵暮语二人情投意合，不过，却是依旧没有完婚。因此，沈堂说如果能够平定成都府，他也无需有任何封赏，只需陛下能够给他指婚便是了。” “哈哈哈……”赵眘闻言大笑，“好一个沈堂，还未出征，便先讨赏。不过，这也说明沈堂此行信心不小。你传信告诉沈堂，只要他立下功劳，封赏不会少。而且，指婚的事情，朕准了。并且，还答应他亲自给他举办婚宴，定让他风光一场！” 张浚笑了笑，“沈堂听到这个消息，想来会很感激陛下。” “另外，老臣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调拨了七万泗州军随时待命！并且，也从其他地方调遣了几万兵马补充到泗州。现在，沈堂借兵已经成功，不如我们即刻命泗州兵西进，前往西和州岷县准备与沈堂汇合。如此，以免贻误战机，而且，先行与沈堂汇合之后，也可以提前与金兵磨合，以免临战出现其他事端！” “准！命卞喜、辛弃疾二人率兵西进，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西和州。” “另外，麻邵禀告，已经汇聚了不分粮草，随后，让他尽快将粮草运往成都府路的方向。总不能让朕的将士饿着肚子打仗！”赵眘急速的说道。 “这一次，朝廷上下必须一心，张爱卿，你与史爱卿给朕盯着，若是有任何人敢在此战之事上掣肘，那莫怪朕无情！”赵眘寒声说道。 现如今，总算是有了几分底气大战，若是有人暗中动手脚，赵眘觉不介意杀一儆百。 “老臣遵旨！” 张浚正色应命。 “陛下，那老臣即刻去准备！” “好，另外，告诉沈堂，朕等着他的好消息。”赵眘凝声喝到。 张浚匆匆离去，赵眘依旧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虽然，只借到了六万兵马，但是，赵眘很清楚六万金兵与六万宋兵的区别，而且，还直接解决了一部分粮草的事情。所以，事情虽然危机，可是，总算是有了缓解的余地。待到两国联合的十余万大军抵达成都府路之后，只要稳住局势，并且给大宋争取到足够时间，那接下来，赵眘便可以调集源源不断的粮草和大军前去，最后，将吐蕃部落驱逐出去。 “广陵，你听到了吗？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十余万大军前往成都府路，定然可以平定此乱。”看到一旁的妹妹，赵眘兴奋的对广陵郡主说道。 广陵郡主微微点头，她虽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听得出来，这件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而且，沈堂？刚才哥哥和那位大人，可是没少提这个名字。 “哥哥，沈堂是谁？”广陵郡主自然不会关注朝堂之上的变化，甚至，就连沈堂这个状元也没听说过，能够认识张浚，是因为张浚在赵眘身边的时间极多而已。 “哈哈哈……”赵眘大笑一声，“妹妹，你可不知道，这沈堂可是哥哥我的福星，来哥哥跟你说说，他不仅是咱们大宋的新科状元，而且，去年出使金国……” 两兄妹之间的聊天，自然是无人打扰。而在大名府之中，柳香菱等人也已经知道了大宋以及沈堂去中都借兵的事情。 “两位妹妹，夫君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厅堂之中，三女汇聚一堂，柳香菱坐在上首位，暮语和完颜玥坐在两侧。 完颜玥二人点点头，“之前夫君也未曾提及，前往中都竟然是为了找皇伯伯借兵，若是知道，我跟去就好了，也让夫君能够顺利几分。” “妹妹！”柳香菱笑了笑，“夫君自然是体谅你。这件事，关乎两国大事，若是你去了，金皇陛下自然会为难。所以，夫君不告诉你也是正常。” “现在，我们也已经知道，夫君准备率领大军平定成都府路之乱。这一场大战，乃是夫君的大事，我们不能给夫君添乱。不过，我们身为夫君的娘子，自然也要为夫君做些事情，虽然，我们不能随同夫君征战，可是，我们可以在背后给夫君支持。” “姐姐，你就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完颜玥和邵暮语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柳香菱点点头，“其一，之前夫君前往临安，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夫君大度，懒得去怪罪那些百姓和学子，可是，我柳香菱只是一个小女子，心胸并不宽广，我的夫君受了委屈，我要给夫君要个说法。” “姐姐说的不错！” “姐姐你说，我们干些什么！” 对于这件事情，三女自然同仇敌忾，知道临安发生的事情时，三女痛心而又愤怒，她们的夫君，凭什么遭受这种委屈？而且，这件事情，夫君不仅没有错，反而对他们有恩才是。这些知恩不图报之人，他们凭什么不能报复？ “首先，是那些学子，虽说他们背后有人指使，但是，他们既然敢站出来，那就要有承担这件事情的底气！” 第488章 香菱手段，意外来客 第488章：香菱手段，意外来客 “他们不是诋毁夫君么？那好，我们也这样对付他们！暮语，让邵家在临安的力量，与夫君麾下的力量联合。并且，这件事情直接告诉陆风大哥，不需要告知夫君就说是我的命令便可。将这些学子身上，所有的事情都挖出来，然后再整个临安宣扬开来，我要他们颜面尽失！” “好，姐姐放心！” “第二件事，便是那些百姓！我承认，他们是无辜的。可是，我们的夫君就不无辜么？临安城的粮米等作坊，暮语去联合，在未来的一个月涨价一倍，若是有不答应的，直接剔除出去。这件事情我会去求张大人相助，我们夫君是帮助他们做事，他们总不能袖手旁观！” “姐姐，我做些什么！”一旁的完颜玥急声说道。 柳香菱看向完颜玥，“玥妹妹，连理城的交易马上就要开始，现在夫君不在，我们便回去坐镇。不过，这一次交易，必定有不少金国大商人前来。若是往日，不管谁得利，我们都无所谓。但是，现在夫君率领大军出征，粮草匮乏，即便是朝廷短时间内也无法凑齐大量粮草。”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自己汇聚粮草，不管多少，终归对夫君有些帮助。不过，这却需要大量的银钱！现在，我们手中的银钱虽然不少，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却也杯水车薪，因此，这一次连理城交易，我们必须是最大的获利者。而获得的利益，让暮语拿去不惜代价换成粮草，运送给夫君。” “若是我们这样操控，大宋一方好说，可金国的商人必定不服。到时候，就需要妹妹出马了。此事，虽然对他们不公，但是，为了我们夫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姐姐放心！”完颜玥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我便会让人盯着，到时候不管谁来，我们都会得利。” 三女的一番话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来多大风波。可是，现在的三女，的确又这样的力量。完颜玥是金国的郡主，在金国的地位极高，拿捏一些金国商人，可谓是易如反掌，而邵暮语，背后有着富甲江南的邵家，财力可通天。柳香菱虽然只有孤身一人，但是，现在香露和琉璃的大量利润，尽皆汇聚在她手中，即便是沈堂也根本不知道自家妻子手中，掌握着多少银钱。 除此之外，临安的暗夜阁，当然知道自家阁主的这位夫人，只要柳香菱下令，整个暗夜阁也会成为三女手中的助力。所以，她们想要做的事情虽然不容易，可是却也并非无法做到。 三女商议之后，便是没有再耽搁，直接收拾行装，返回到连理城之中。而随着三女回到连理城，柳香菱的命令，也急速的下达了出去。 邵家的力量，完颜玥的力量以及暗夜阁的力量，尽皆运转起来。一场由三女操控的风波，即将席卷而来。 “小姐，外面有人求见！”柳香菱在府邸中，却见小丫头竹儿行了进来。 “哦？是什么人？” 竹儿摇了摇头，“听说是求见小姐，所以，婢子去看了看，来者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姑娘，带着几个丫鬟和几名侍卫，不过，却是不认识他们到底是从何而来。” 柳香菱皱了皱眉头，“那好，我去见见！” 随着竹儿来到大门之处，果然，见到一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正探头探脑的朝着里边张望，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侍女以及几名护卫，只不过，他们的脸上尽皆有着几分急切和无奈的神色。 “也不知道是哪家府邸的小姐！”柳香菱暗暗想到，这女子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穿戴华贵，再加上后边的奴婢和护卫，很显然不是什么贫家之女。 “这位小姐，不知道来沈府有何事？”柳香菱上前轻笑问道。 “啊……” 这小姑娘一惊，上下打量柳香菱半晌，“姐姐莫非便是那沈堂的夫人吗？” 柳香菱一愣，难道，又是夫君在什么地方惹下的情债？可是，最近夫君几乎一直在奔波，好像也没时间啊。 心头想着，脸上却是并无其他神色，而是点头应道，“不错，沈浪正是妾身夫君，小姐与我家夫君熟识么？” 这女子摇了摇头，“不认识，我是听说沈夫人住在这里，特地前来拜会的。” “哦！”柳香菱心头疑惑，“小姐，请入内。” 一众侍卫自然有人照应，柳香菱则是引着这个女子以及那侍女，进入到了厅堂之中。 “不知道小姐前来，可是有何事么？”两人落座，竹儿端来香茶，柳香菱便是开口问道。 却见此女竟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来感谢夫人的。” 柳香菱闻言，心中的疑惑更浓，当即，便是朝着这女子看去，而那女子，也正好奇的上下打量着柳香菱。 “咦，姐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姐，我们是否见过？” 两人互相打量了一番，却是同时开口。 之前，没来得及细看，可此事，柳香菱却是依稀记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子，在听到这女子的话语，竟然对自己也有几分熟悉？ 就在柳香菱皱眉思索之时，那女子陡然跳起来，睁着乌溜溜的眸子惊呼一声，“啊，你是那小贼的夫人？” 听到她的话语，柳香菱也陡然想起了在何处遇见过这个女子。去年元月十五，夫君陪着自己和暮语在街市之上，闲逛累了，则是进入了一座茶室之中。而在那茶室之中，却是遇到了两名老者以及一名女子，而眼前之人，不正是当时的那个女子么？ “小姐，我家夫君顶天立地，你若是再胡说，不要怪我将你赶出去。”这女子与夫君并不熟识，小贼这个称呼自然算不上什么好称呼，柳香菱自然冷下脸来。 现在，诸位也应该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到底是谁了，不错，她正是赵眘唯一的妹妹，大宋的广陵郡主！ 第489章 赵灵前来，临安之事 第489章：赵灵前来，临安之事 话说广陵郡主从赵眘那里离开之后，便是对沈堂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大宋的状元，出使金国能够立下赫赫功劳，而且，还是战场上的顶尖将军，这一切，都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而且，这一次沈堂出使金国借兵，可以说正好救了她。否则，为了大宋，她真的已经做好了嫁往吐蕃的准备。虽然，她知道那样的日子将是暗无天日的，只不过，她怎么忍心看着哥哥的大宋彻底陷落？ 这些天，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成都府的事情，她也从一些奴婢的口中，得知了成都府真正的状况以及吐蕃提出的要求。她当然不想离开大宋远嫁，而且，到了那不毛之地，谁也不知道会遭遇些什么。但是，赵眘从小便对她极好，这个哥哥，几乎将所有最好的都毫不吝啬的给与她，现在，赵眘正面临着天大的难题，她又怎么不会舍身相助赵眘？ 可是，沈堂借兵成功，并且率兵前往成都府路，使得这一切都有了转机，再加上从赵眘口中得知沈堂的传奇经历，她很想看看，这沈堂到底是怎样的人。只不过，此刻的沈堂正在率兵出征，她自然是无法前去。可是，她却打探到，沈堂的几位夫人如今在泗州之地连理城中，所以，她便是瞒着赵眘和家人，悄悄出了临安，前来连理城拜见柳香菱。 其目的，首先是感谢沈堂，其二，也是想看看这传奇人物的夫人，是怎样的女子。 只是到了现在，她才突然明白，那沈堂，岂不就是那个号称‘下棋为胜’的无耻小贼么？ 见到柳香菱冷下脸来，广陵郡主赶忙捂住嘴巴，并慌乱的摆了摆手。 “小姐，请说明你来此的目的，若是无事，便请回。”柳香菱淡淡的说道。 此事，广陵郡主的感触却是不一样，当初与沈堂初见，她之所以对沈堂有意见，正是因为与那老者下棋，并且提出下棋为胜之事引起的。在当时的广陵郡主看来，这样一个不择手段之人，的确没有大宋之人的儒雅和宽厚。 只不过，最近这一段时间，大宋面临着极度的威胁，可是，那些所谓的学子书生，除了夸夸其谈之外，根本出不上半点力气。而沈堂，这个自己看不上眼的小贼，却是东奔西走，甚至，前往金国为大宋借兵。如今，更是率兵前往成都府路，不管沈堂是胜是败，此刻在她心中，沈堂都远远胜过那些只能空谈的学子书生。 而且，那些书生与沈堂的年龄相仿，但是，他们在做什么？依仗着家中的势力欺男霸女，终日只会夸夸其谈，花费无数银钱弄一些风花雪月的诗词。可沈堂呢？论文采，沈堂身为大宋状元，会比别人逊色吗？可是，他除了文采之外，更是初入仕途，便是屡次为大宋立下大功，即便是自己的哥哥也是极为依仗。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那些学子书生能够媲美的？ 至于当初沈堂的话，之前她不认同。可是，现在却是深有体会。 她依稀记得，当初沈堂说过，下棋就如同两国之战，自然是要求胜。现在，沈堂不正是为了大宋的胜利而竭尽全力么？ 而且，两国相争，的确是要求胜，否则，将会承受失败的苦果。 之前自己之所以不理解，只是见识浅薄而已，而现在，在面临大宋的危机，甚至，自己身上也可能遭遇的危机之时，她陡然间懂了。而且，她很庆幸大宋竟然能有这样一个为求胜而努力的人，若是没有沈堂，说不定，现在她已经踏上了前往吐蕃的道路。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曾经的她对沈堂有多厌恶，现在的她对沈堂就有多少认同和崇拜。 “姐姐，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听到柳香菱的话，广陵赶忙开口，“我这次来，是来感谢姐姐的。” 柳香菱微微摇头，“你我二人只见过一面，其他并无交集，又何谈什么感谢？” 广陵眼珠一转，“姐姐，我从临安一路赶过来，路途之上已经累了，姐姐让我在这府中休息两日好不好，我绝不会给姐姐捣乱。” 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古灵精怪的姑娘，柳香菱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对她的话，倒是并无怀疑，很显然，不知道是临安哪一家的大小姐，竟是偷偷来到了这连理城中。 “好，你可以停留两日！不过，若是你在说出诋毁夫君之言，那我绝不容情，不管你是哪家小姐，我都会把你赶出连理城。” 对着大宋的郡主放狠话……柳香菱果然霸气。不过，说起郡主，柳香菱表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金国的郡主，还不是对咱们的柳大小姐言听计从么？ “嗯嗯嗯！”广陵郡主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咦，姐姐，这位小姐是谁？”这时候，邵暮语走了进来，看到这广陵郡主，当即便是好奇的开口。 “这位姐姐应该便是邵家暮语姐姐了？姐姐叫我赵灵便是，我是从临安而来，拜见极为姐姐的。” 赵灵，乃是广陵郡主的本名。她早就知道了沈堂三位夫人的姓名和来历，此时一见邵暮语，自然是能够认出来。 柳香菱也懒得理会她，直接说道，“妹妹，临安的事情，可安排好了么？” “其他的尽皆都安排好了，姐姐的书信也送去临安给张大人。不过，有几家铺子却是不怎么配合，而且，他们身后的势力不小，听说，有几座王府是他们背后的东家。可能，需要耽搁一些时日。” 柳香菱皱了皱眉，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临安的那些大型粮米铺，哪一个没有几分底蕴？否则，早就被人吃干喝净了。 当然，柳香菱等人也并不畏惧。首先，邵家身为顶尖商贾之家，自然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再者说，有张浚出面的话，对付他们应该也并不算难。 “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听到柳香菱二人提及临安之事，赵灵当即便是好奇相问。 第490章 赵灵心思，抵达太原 第490章：赵灵心思，抵达太原 柳香菱自然没有开口，不过，邵暮语对这个看起来有几分古灵精怪的姑娘倒是有几分好奇，于是，便开口说道，“我们的夫君沈堂你知道。” “嗯嗯嗯！”赵灵点了点头。 “之前有卑鄙小人诬赖我们夫君，使得他在临安受了委屈。夫君可以不在乎，但是，我们却在乎，因此，我们想要给那些人一些教训？” “啊，什么？”赵灵睁大眼睛，“姐姐说沈堂在临安被人诬陷？怎么回事？” 听到赵灵问起，邵暮语便是带着几分怒气，将沈堂在临安遭遇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一番。 那赵灵听着，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泛红，一双小拳头更是握了起来。 想一想，一个刚刚给国家立了大功的功臣，却是被人诋毁，而且，还被那些百姓和学子围攻诬陷，他该有多委屈？可是他呢？没有记恨大宋，也没有记恨自己的哥哥，反而是听到国家为难，再度奔走，为国家出力，为哥哥分忧，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临安受委屈？ “姐姐，你们想要怎么做！我也听说过沈大人的事情，只是不知道，沈大人竟然受了那么多委屈，这些可恶之人，的确要让他们受到严惩才行。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沈大人为国奔波。”赵灵恨恨说道，“姐姐，你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们。” 对于这个小姑娘竟是如此感性，邵暮语轻轻一笑，柳香菱倒是对她感官好了不少。 “没关系，我们已经拜托张浚张大人相助！”柳香菱说道。 “姐姐，我知道沈大人是咱们大宋的功臣，自然也想要为沈大人出力。姐姐放心，妹妹我在临安也有几分实力，多少能给姐姐你们一些帮助。” 柳香菱倒是也并未认真，不过，看赵灵坚定的神色，倒是将自己几人的计划对她尽数讲述了一番。 “姐姐，临安的事情，你们就交给我。我立即让人回去临安，绝对将这件事情办妥。而且，之后连理城交易的事情，我也能帮忙。”听到柳香菱的计划，赵灵当即便动了心。 沈堂率兵在前方大战，粮草匮乏之事她虽然不清楚，但是听到柳香菱提及后，倒是也能够明白。毕竟，打仗打的就是军备、粮草。 柳香菱等人只是沈堂的夫人，都知道筹集粮草为国出力，而她这个大宋郡主怎么会袖手旁观？ 现在不用自己远嫁吐蕃，自己能够留在这里，为前方的大战出力，为哥哥分忧，这不是最完美的事情吗？因此，赵灵当即便是决定，要留在连理城，并相助柳香菱等人。 那些商贾之事自然是用不着自己，毕竟，有着邵家的名头和手段已经足够。不过，这一次交易除了两国的商贾之外，还有不少的皇商或者其他层面的交易。而金国一方，都能够有一个郡主在这里坐镇出力，自己是大宋的郡主，又怎么会比金国的郡主差？而且，不管赚的多少钱财，还不是要运往成都府，帮助哥哥对付那吐蕃么？ 想到这里，赵灵充满了干劲。于是，她直接转身出门，找到自己的侍卫后，将自己的信物拿出来，并让侍卫返回临安，尽快将事情办妥。而且，自己悄悄来了这里，想必也隐瞒不住，也让侍卫回去告诉哥哥和家人，让他们安心。 于是，在这意外的巧合之下，这小小的连理城之中，有着一位沈堂的正牌夫人，一位富甲江南的邵家大小姐，还汇聚了金国和大宋的两名郡主。 有着这四位来历非凡的大小姐在连理城坐镇，之后的交易自然是有的看了。而且，也是在她们几个无意识的参与之下，使得沈堂对吐蕃的大战得到了推动，这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当然，此刻的沈堂并不知道，自己的三位夫人以及以为巧合而来的大宋郡主，正在连理城中谋划着这天大的事情。与纥石烈志宁离开了中都，两人直接前往太原府与黑汗和卓调兵！巴鲁木本就随着纥石烈志宁在中都，因此，与沈堂两人自然是一路同行。 数日之后，沈堂一行人来到了太原府，而黑汗和卓，早已经得到了消息。因此，待到沈堂一行人抵达的时候，他已经整顿好六万兵马以及相应的粮草，就等着沈堂的到来。 “拜见大将军！拜见上将军！” 黑汗和卓在太原府城之外等候，当看到沈堂一行人的身影出现，他赶忙迎上去，并对着沈堂二人行礼。 “哈哈哈，黑汗和卓，这一次你们随同上将军出征，上将军便是你们的大帅！而本帅，只是替陛下前来下旨调兵。”纥石烈志宁大笑着说道。 随后，一行人便是在黑汗和卓的恭迎下，进入到太原城之中。 进入黑汗和卓的府邸，待到纥石烈志宁宣读圣旨之后，沈堂便是直接问道，“黑汗和卓将军，不知道粮草和兵马，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启禀大帅，六万兵马以及相迎粮草，末将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征！”黑汗和卓大声说道。 对于这一次能够随同沈堂出征，黑汗和卓无比兴奋。上一次在西京跟随沈堂，他对于沈堂的敬佩已经达到极致，而且，在沈堂身上，他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在这段时间中，他推演了很多之前自己参与或主持的大战，在学习了沈堂的思路之后，他发现了自己诸多的不足和缺陷，这也让他认识到，自己与沈堂之间的差距。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没有机会与沈堂并肩作战。毕竟，自己与沈堂分在两国，而且还是敌国，这让他无比遗憾。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竟然得到了消息，自己要率兵跟随沈堂，去大宋，平定入侵成都府路的吐蕃一族。 自己的国家为何要帮助大宋，这种事情是陛下和朝中大臣所考虑的事情，自然用不着他操心，他只是一个将军，如今又大战降临，而且，自己一方的主帅还是自己崇拜的对象沈堂，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种惊喜。 第491章 大军出发，临安波澜 第491章：大军出发，临安波澜 “好！” 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今天已经晚了，休息一日，明日清晨我们出发！” “遵命！” 因为明天便要出发的缘故，因此，今天的宴席虽然丰盛，不过，众人倒是并未饮酒！纥石烈志宁与沈堂简单的探讨了一些成都府路的局势，不过，也只是浅尝辄止而已。而且，这一次巴鲁木能够跟随沈堂，纥石烈志宁已经极为满意。 巴鲁木是他的亲卫，更是他最为看中的人之一，只不过，这些年在自己麾下，虽然成长不算小，可是，距离纥石烈志宁的要求还有很远。然而，西京路之战，巴鲁木跟随沈堂只有一个月左右时间，成长却是极为明显。再加上，沈堂对战场的敏感的确非凡，即便是自己，也有诸多不如的地方，因此，这一次前往大宋，让巴鲁木跟随在沈堂身侧，想必能够学到不少的东西。 而对于这一次金皇能够答应大宋借兵，纥石烈志宁是极为赞同。 现在的金国，需要一个稳定的边境来发展境内，而大宋这个邻国，同样是重要。若是大宋被吐蕃一族占据，对于金国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在纥石烈志宁看来，跟随沈堂作战，也是自己金国练兵的好机会。 至于能否胜利，他对于沈堂还是有着不小的信心。当然，最重要的是，即便真的败了，就算是六万兵卒尽皆损伤，对于金国也不算伤筋动骨。可一旦胜利，获得的利益足以让金国的国力再度上升。 吃过晚宴，众人便是各自休息。 到了第二天卯时，沈堂早已经醒来，随机，一众人出城，六万大军也早已经在黑汗和卓的命令之下汇聚在城外。 沈堂登上点将台，望着下方浩浩荡荡的六万人马一时间心情振奋。 说起来，沈堂所参与的大战也有数次，不过，这却是第一次名正言顺的作为主将！虽然，成都府路的局势的确危机，不过，沈堂有着不小的信心能够打赢这一战。 “参见大帅！” 六万兵马，齐声呐喝如同山呼海啸。沈堂朗喝一声，“诸将平身，各千夫长点起人马，即刻出发！” “遵命！” “大将军，我等便去了！”沈堂转过身来，对纥石烈志宁行礼。 纥石烈志宁点点头，“好，沈堂，等着你大胜归来，我们不醉不归！” “出发！” 沈堂下了点将台，而后翻身上马，黑汗和卓与巴鲁木分列左右，其余万夫长、千夫长各率麾下将士，随着沈堂浩浩荡荡的朝着西南方向急速奔行而去。 太原府距离临洮府约莫两千里距离，沈堂一行人需要先一路向西南达到临洮府，而后，再转向正南方向，跨过宋金两国边境，抵达利州西路最北方的西和州。而这里，也是沈堂与张浚约定的汇兵之地。 而就在沈堂等人出发前往临洮路之前，泗州之地的卞喜和辛弃疾二人，也早已经得到了圣旨，并立即调拨兵马，合计共七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向西，朝着利州路的方向而去。 说起来，从泗州之地前往西和州，虽然是在大宋的国境之内。但是，却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两地之间的距离更是超过三千里，比之沈堂率金兵跨境而来还要更远几分。 好在，张浚得到了消息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启程，因此，双方抵达的时间倒是应该比较接近…… 而就在沈堂率领大军奔行的时候，在大宋的临安城中，却是陡然间掀起一丝波澜。 先是临安太学书院之中，竟是不少学子暴露出了不少问题。比如说某人曾抄袭作诗，比如说某人曾经在街市之上欺辱百姓。总之，大到考试作弊、欺男霸女，小到衣着不整、言辞有误，几乎是一瞬间，便是传遍了整个临安城大街小巷。 这临安太学本是无比神圣之地，可是，随着这场风波扬起，使得这太学算是臭了大街！在以前，太学的学生在临安各地都受到敬重。可现在，只要有穿学子服饰的人上街，便会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一时间，这些学子几乎不敢随意在街市上出现。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没过多久，原本极为稳定的临安粮价，竟是在短短时间内，翻了一倍不止。 临安虽然不是大宋的国度，却是行在之所，因此，临安的物价一直较为稳定。毕竟，若是物价波动太大，对于百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可是，这场风波来的太过突然，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粮铺价格便已经尽皆涨了上去。临安府自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不过，临安府还没有出手，府尹便是遭到了暗中的警告，这件事情也就在临安府不了了之了。 好在柳香菱几女只是想给这些无知的百姓一些教训，粮价虽然翻了一倍，但是，对于临安的百姓来说，只要咬咬牙还能坚持下去，而且，要不了多久时间，粮价便会回落。否则的话，就凭这一手，就足以将这些百姓逼得走投无路。 不得不说，女人一旦记恨上某些人，那么，恭喜你，你要倒霉了！ 说起来，这些百姓和学子之中，自然是有不少无辜之人。可是，还是那句话，难道沈堂就不无辜么？在他们围攻诋毁沈堂的时候，他们是否想到，他们诋毁的这个人，正是保护着他们的恩人？并且，好在沈堂有些手段，更是有着张浚等一众人相助，否则的话，虽然只是一些流言和无知百姓学子的诋毁，但是，这却足以抹杀一个人。 皇宫之内，赵眘眉头微皱！ 成都府路的事情总算是有了几分依仗，可是，刚刚过了没几日，这临安城竟然是闹腾起来，并且，直到现在，临安府竟是也没有查到什么因果缘由。 “陛下！” 王权悄然进入大殿之中，躬身对赵眘行礼之后，便是轻声说道，“启奏陛下，皇城司提举刘望海求见。” 第492章 事情背后，无奈赵眘 第492章：事情背后，无奈赵眘 “刘望海？”赵眘微微皱眉，“叫他进来！” 皇城司，这算得上是大宋的第一密探组织，几乎能够和后世的东厂、西厂、血滴子之类并列！ 而皇城司的职责，也如传说中一样，有着监察百官之责。并且，皇城司是直接对皇帝负责。 不过，到了南宋之后，由于朝堂以及大宋的变动，使得皇城司的实力也衰弱不少，可依旧是大宋皇室手中的利器。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略微有些瘦削，身上穿戴和捕快类似的男子进入大殿之中。 “参见陛下！”这男子行礼说道。 “之前，陛下让查探的太学以及城中粮米涨价之事，已经有了消息。”临安府没有回报，赵眘自然是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皇城司查探。而皇城司也的确厉害，仅仅是五日，便是查探到了事情的缘由。 “哦？”赵眘微微挑眉，“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经过皇城司查探，粮米涨价的事情，背后主要是由江南邵家操控……” “江南邵家？”赵眘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除此外，还有张浚大人府中，也给这些粮商施加了压力！” 听到还有张浚参与，赵眘的眉头皱的更紧。他很清楚，张浚与邵家并无直接联系，而两者之间的纽带，便是只有一个人，那便是沈堂。那么说，是沈堂在暗中谋划？ “这个……”就连提及张浚的名字，这刘望海都未曾犹豫，不过，此刻却是犹豫了起来。 “什么这个那个，说说看，还有谁参与了？”赵眘寒声问道。 刘望海一双眸子垂落，根本不敢看向赵眘的视线，“启禀陛下，还有郡主府也参与了。” “嗯？”赵眘闻言，不由一愣。“哪一个郡主府？” “是广陵郡主的府中！” 按理说，郡主或者公主在出嫁之前，并不会建府，但是，谁让赵眘这个宠妹狂魔对广陵如此心疼？所以，广陵郡主能建府，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确定？”赵眘有些惊讶的问道。自家的妹妹虽然顽皮，可是，对于这种事情，却一向不会参与。 “属下不敢妄言！这些粮商背后，有着几座王府的背景，也正是郡主府出手，方才将他们打压了之后，最后不得不跟随邵家商铺的基调。” 听到这里，赵眘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这查来查去，竟是查到了自己妹妹的头上？ “那学子的事情呢？” 刘望海的声音更低了三分，“陛下，同样是这几股势力在操控！” 赵眘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如果是邵家和张浚联手，那肯定是沈堂背后谋划。可是，自己的妹妹可是跟沈堂一向没有任何瓜葛，而且，这些事情，终归不算隐秘，甚至算不得太大的事情，只不过发生在临安，方才引起自己注意。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好玩儿么？ “还查到些什么事情？”赵眘无奈的问道。 刘望海心中极为无语，当查清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邵家还好说，终归是商贾之家，可还涉及到一个张相以及广陵郡主。要知道，这两方就算是皇城司，也是得罪不起的好不好。 “陛下，郡主好像去了连理城！”刘望海低声说道。 “什么？”赵眘又是一愣，想一想，的确是好几日没有见到自家妹子了，不过，这也正常，再加上他终日上朝忙碌，也自然无暇理会这种小事。可是，自家妹子，怎么会去了连理城？ “是连理城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而且，郡主就在沈府之中。不过，沈府中人，好像并不知道郡主的身份。” 这时候与后世不一样，都有照片信息之类的可以看到。尤其是皇室人员，虽然算不上神秘，可是也不是谁都能接触上的。所以，柳香菱等人认不出广陵郡主的身份，丝毫不夸张。 “而且，还有一个传言也不知道可信不可信。据说，临安城的事情时沈堂的夫人柳香菱掌控之下做出来的。他们的目的，是因为沈堂之前在临安受了冤屈，所以，报复那些学子和百姓。至于郡主为何参与其中，臣尚未得知。”刘望海缓缓说道。 听完之后，赵眘一拍额头，满身的无奈。不用说，这个所谓的传言，绝对是真的！ 毕竟，能够让邵家和张浚同时出手的，也只有沈堂或者沈堂的夫人柳香菱有这个面子。现在，沈堂带兵前往成都府路，自然是无暇做这些小事。而且，以沈堂的才智，估计就算是报复，也不会用这等手段！ 可一个心胸并不宽阔的小女子这样做，却是顺其自然的事情！自家的夫君受了委屈，几个小女人报复一番，这不是很正常么？至于自己的妹子为何参与进去，定然是听了自己的讲述之后，对沈堂产生了好奇心，然后，便跑去了连理城，与沈堂的几位夫人搅合在一起。 自家妹妹的心思，赵眘多少能猜到一二，知道了沈堂在临安的经历，出手帮沈堂‘报仇’，也是妹妹的秉性。 “呼！” 赵眘松了口气，只是几个小女人的报复之心罢了，虽然有几分麻烦，不过，终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再说，还有自己妹妹参与其中，难道，还能给妹妹治罪不成？并且，有着张浚参与其中，想必也不会太过分。 “好了，这件事情朕知道了，不必再查下去了。另外，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让他人知晓，若是有什么遗漏，让皇城司出手将痕迹抹去便是。”赵眘无奈的说道。 自家妹妹捣乱，做哥哥的当然要跟着在后边收拾残局！ “另外，你告知张爱卿，让他把握事情分寸，莫要弄的最后无法收拾。” 刘望海点点头，而后，便是行礼而去。 待到刘望海离开后，赵眘不由得暗暗思索了起来，“嗯，广陵竟是去了连理城，还入住了沈府之中与沈堂的几位夫人结识，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赵眘自然不知道，他收拾残局，也只是一个开始，要不了多久，连理城还有着更大的残局等着他收拾。当然，到时候就不是他一个皇帝的事儿了……另一个远在北地的帝王，自然也是无法幸免。 第493章 抵达西和，两军相会 第493章：抵达西和，两军相会 沈堂率领着六万大军，一路浩浩荡荡南行，这一路尽皆在金国境内，而且，完颜雍的圣旨和纥石烈志宁的军令也已经下达，因此，一路之上并无任何妨碍，所过的城池也尽皆安排好了营地和吃食，沈堂等人只需要一路急赶便可以。 这六万大军，同样都是精锐骑兵，而且，是一人三马的配置。本来，即便是太原军这样的精锐也无法配备一人三马，不过，在西京路的大战，缴获极多。纥石烈志宁直接拍板，将不少战利品分配给了麾下大军，因此，这几只大军也算是比之前富裕了不少。 一人三马的配置使得整个大军的行进速度极快，而且，主力大军带着随身的粮草赶路，押送粮草的队伍滞后跟随，使得这先锋大军的速度显得更快。众人换马不换人，一天几乎能够奔行将近二百里。 不过，这样的速度也已经达到了极致，再快的话，即便是一人三马，也绝对无法承受。 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急速赶路，沈堂率领的金国大军终于抵达了金国西南最边境的临洮府地界。 进入临洮府，大军修整了一日之后，便是再度前行，直接跨过了两国边境，进入到了大宋的西和州境内。 这里同样也是两国交界的关口之地，因此，边境有一支大宋边军名为‘天水军’驻守。天水军的配置与当年卞喜的枣阳军类似，只有万余人而已，而且大多是步兵。 天水军早已经得到了朝廷的旨意以及张浚的将令，因此，沈堂率领金军入境，倒是并未引起任何的误会。 在天水军的迎接之下，沈堂率领大军直接便是来到了礼县附近。在这里，天水军已经奉命搭建好了临时营地，一众金军可以直接入内歇息。 到了夜晚时分，沈堂正在中军帐中独坐，不过，门外传来兵士奏报，说是天水军主将冯末，前来拜见。 在人家地头，沈堂自然不会推拒，片刻之后，一个黑脸汉子便是进入到中军帐之中。 “末将冯末，拜见征西大将军！” 这征西大将军并非是官职，只是赵眘临时册封而已。不过，权利却是不小，可以统筹大军、临机专断！说起来，就如同当年张浚在泗州的地位一样，乃是大军主帅。 而这冯末，虽然也是一军主将，不过，与沈堂此刻却是无法相比。所以，他面对沈堂，极为恭敬。 沈堂含笑点了点头，“冯将军客气，沈堂前来，劳烦将军了。” “末将奉命行事而已！”冯末笑道，“大将军前往金国借兵，并且准备率兵进入成都府路，末将等可是极为佩服。不过，听说成都府路现在情况极为危险，不知道大帅可有胜算？” “战场之事，哪里有定论！”沈堂摇头说道，“好在，如今我们也算兵力充足，与吐蕃一战倒是也未必没有机会。再者说，这终归是我大宋境内，总要比吐蕃前来攻伐要好得多。” 冯末点了点头，犹豫片刻却是说道，“大将军，您没有想过借用当地部落的力量么？他们虽然分散，可是，实力也不容小觑。如果能够为我们所用，大将军岂不是如虎添翼？” 看着这冯末有些迟疑的话语，沈堂心中则是若有所思。这个人，是暗示自己与当地的部落去接触呢，还是暗示当地的部落有问题呢？如果是前者，那说明这冯末显然是包藏祸心，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意味着冯末此人，对于成都府的状况显然了解的不浅。 “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一时间也未作决定。毕竟，我对于那些部落，还是比较陌生的。怎么，冯将军对当地的部落熟悉么？”沈堂斟酌着说道。 听到沈堂的话，冯末的眼角微微跳了跳，“大人既然不熟悉，那也就罢了，反正，有大人麾下的精兵，平定成都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再者说，当地那些部落的生活和习惯与我们宋人有着很大的差别，若是贸然接触，也许还会引来不便。” 沈堂闻言，当即便是明白了，这冯末，显然知道一些成都府路的状况。至于为何不说出来，就和他之前的顾虑一样。这些部落，虽然看似弱小，可是，在他们的背后却是掺杂着诸多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冯末与沈堂并不算熟悉，怎么会交浅言深呢？ 两人聊到了半夜，冯末便是告辞离去，而沈堂奔波数日，也直接陷入了睡梦之中。 卞喜与辛弃疾率领的泗州大军，来的比沈堂所想的还要快。沈堂等人抵达西和州两日之后，七万泗州大军便是也赶到了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 “拜见大帅！” 见到沈堂前来相迎，卞喜与辛弃疾等人赶忙下马，恭敬行礼。 三人虽然是兄弟，在私下自然无所谓。可是，在这诸多兵将面前，自然是要按照礼数来应对。 “诸位将军不必客气，先将大军安顿下来，我们在此停留修整两日，然后再出发前往成都府路。” 泗州军数千里而来，并且，七万大军虽然尽皆配备了马匹，可是自然无法与金国的奢侈相比，甚至，有大部分人所骑乘的都是劣马。他们一路赶来，想来也已经极为疲惫。 自有下边的偏将、牙将去整军，沈堂引着卞喜二人以及跟随他前来的黑汗和卓二人，返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之中。 在场的几人虽然不算熟悉，可是当初在山东之地也见过。因此，互相之间也不算陌生人，而且，还有着沈堂居中调和，因此，相处起来倒也融洽。 “这一次，我们能够跟随大帅作战，将士们可谓是战意高昂！再加上贵国相助，这吐蕃虽然不算弱，但是我们却也有信心在大帅的引领下获胜。”卞喜大笑着说道。 黑汗和卓二人也微微颔首，“上将军不仅勇武，谋略更是无双，有上将军担任主将，我们自然是胜算大增。” 两方人马，对于沈堂尽皆极为认同。而且，他们都真正见识过沈堂的手段，与沈堂之间的关系也密切，所以，沈堂这次虽然是首次独掌大军，但是却并没有什么麻烦。 第494章 众人论兵，局势堪忧 第494章：众人论兵，局势堪忧 在场几人尽皆是军中宿将，因此，闲聊片刻之后，话题自然是引到了这一次成都府路的大战上边。 “大帅，这一次我们虽然有两位金国将军相助，不过，成都府之地地形复杂，对于骑兵的限制却是极大。而且，现如今大部分地域据说已经被吐蕃族占据，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成了后来者，这对于我们更为不利。不知道大帅有何良策？” 辛弃疾开口问道。 提及此言，其他几人的视线自然而然的汇聚到沈堂身上。 沈堂闻言，微微一笑，对于这个问题，他几乎一直在思索，虽然到现在不敢说成竹在胸，但是，多少已经有了一些思路。 “你们怎么看？”沈堂看向黑汗和卓二人，目光中带着几分考量。 如果是其他人以这样的目光注视自己，黑汗和卓等人自然不服。可是，沈堂在他们心中几乎有着师长的地位，所以，听到沈堂发问，他们不由自主的便是凝神思索起来。 好一会儿，黑汗和卓先行说道，“卞将军所言不错，这成都府路多荒山、丘陵，对于骑兵的确是不利。不过，这并不能抹杀骑兵的机动性。尤其是现在成都府路情况未明，我们更需要诸多探马先行探明情况，之后，再思考如何作战。” 巴鲁木也微微点头，“不错，除了机动性之外，我们金军只要找到合适的位置，同样可以发挥出极大的威力！你们以步兵为主，我们双方策应配合，那吐蕃部落，当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过，这一次我们野战的机会估计不会多。”卞喜皱了皱眉头，“现如今，不少城池都被吐蕃大军占据，如果想要平定成都府，我们只能将这些城池再度打下来。” “依我看，我们可以从北川、绵阳一带推进，步步为营！防止吐蕃部落继续攻打变州路，只要我们的力量足够强大，便可以将吐蕃部落逐渐驱逐出成都府地界。” 几个人说完，视线便是朝着沈堂看去，他们知道，沈堂的心中定然有着对策。 “你们所说的自然是不错，不过，这一次我的目的，可并不仅仅是想要将他们驱逐出去，吐蕃部落既然敢对大宋出手，那自然需要承受这出手的代价。所以，他们这十几万大军，我要他们尽皆留在成都府。”沈堂淡淡的话语，却是带着无尽的杀机。 而其余几人听闻此言，也尽皆露出目瞪口呆之色。 这可是十几万吐蕃大军，就算是排队让他们杀都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更何况现在好像是自己等人处于劣势，而吐蕃一方占据主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将这十余万吐蕃大军尽皆留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也就是这话语是从沈堂口中说出来的，若换一个人，他们早就哄然大笑了。 “大将军，这不容易！”黑汗和卓吃惊的问道。 沈堂微微一笑，淡然说道，“之前，我便对你们说过，一个优秀的将领，应该有着选择战场的能力和实力。只要有合适的战场，那么不要说十余万吐蕃大军，就算是他们的数量再翻一倍，我们也可以做到。” “而选择战场的秘诀，其一便是攻其必救！我们中原有围魏救赵之说，现在这十余万吐蕃大军，虽然不是他们所有的部众，可是，现在的吐蕃内部绝对已经空虚。因此，如果我们找到他们的薄弱点给与打击，那就算是他们不撤兵，也会惶惶不安。” “之前的泗州之战，你们应该也有过了解，巴鲁木更是跟随大将军前往山东。大将军为何要从泗州退兵，不正是大名府遭遇到了危险么？所以，不管大将军愿意与否，只能放弃泗州之战。” “除了攻其必救，便是以利驱使！或者，用一定的目的去调拨敌军。我们的西京之战便是如此，那蒙古军之所以进入到我们的埋伏之中，正是因为他们前往南方有利可图。利自当先，便会让人忽略很多东西。” “所以，只要我们谋划得当，就可以请君入瓮！” “实际上，这十几万吐蕃部众，我并未放在眼中！”沈堂继续说道，“吐蕃部众虽然实力强悍，可是他们进入成都府之后，便是无根浮萍。而现在，他们这些外来者已经与成都府当地的部落有了勾连，这才是我们需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黑汗和卓二人自然不清楚成都府的状况，可是卞喜二人听到沈堂的话，却是吃了一惊。 “大帅，此事是真的？” 沈堂微微摇头，“这件事情到现在并无证据，也并未被证实。但是，之前在临安我已经与张相和陛下商议过，应该便是如此。并且，我们都知道成都府路地形复杂，那么凭什么一个外来者能够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几乎拿下了成都府全境？” “当地的那些部落，实力虽然不算强大，但是，他们若是依据地利和自身条件，给与吐蕃部落阻击，吐蕃部落又怎么会如此嚣张？而我们两次的支援大军，几乎都没有派上用场，便是直接被吐蕃一族埋伏，吐蕃一方怎么会在成都府有如此灵通的消息渠道？也只有当地那些部落，才能够做到这一点。” 卞喜和辛弃疾闻言，沉思片刻，便是微微点了点头。不错，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从现在看来，那些部落显然已经与吐蕃一族绑在了一起。 “若是这样的话，那这一战就更难了。”卞喜带着几分苦笑说道。 “我们的兵力虽然不算少，可是，与吐蕃一族相比，却也不占据优势。再加上当地部落的力量，也不可小觑，我们面对的敌人实在不弱。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也没有任何地利，可谓是雪上加霜。” “有了当地部落的支持，吐蕃一族几乎是如虎添翼，更是没有后顾之忧。可我们，一旦陷入成都府路之中，便是处处危机。” 的确，都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那天时且不说，可是地利与人和，显然尽皆没有在大宋一方，如此征战，当然是危机重重！ 第495章 诱之以利，挑拨离间 第495章：诱之以利，挑拨离间 沈堂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卞喜的话语。 “不错，所以我们进军成都府路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要把我们的劣势变成优势，而后，才是我们真正与吐蕃一族对决的时候。”沈堂淡淡的说道。 “那当地的部落既然已经与吐蕃暗中联合，很显然是有着利益交换。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改变状况，并不容易。只要这一点无法改变，其他的都只是空谈。”辛弃疾皱眉说道。 “他们两者联合，有利益关联在其中很正常。而且，我们可以试着猜测一下。那当地的部落看中吐蕃什么？吐蕃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利益，并不一定有大宋更多。毕竟，这些年，太上皇和陛下对于成都府当地的部落都算是比较关照。若是这成都府路真的被吐蕃部落所侵占，使得他们落入到吐蕃部落的掌控之中，这应该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吐蕃族凶厉二残忍，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在这一点上背离大宋。” “所以，他们之所以与吐蕃联合，目的很可能并不简单。”沈堂幽幽说道。 “既非求立，也并非投靠。那么，他们很有可能便是想要求得自立，至少，让他们在当地的掌控更强，这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所以，为了这个目的，他们暗中联合了吐蕃部落，让他们侵入到成都府之中。在他们看来，吐蕃部落和大宋是两虎相争，带到这两只庞然大物对耗之后，他们便有着足够的底气向大宋提出条件。” “难道他们便不怕引狼入室么？”卞喜不解的问道。 沈堂摇了摇头，“首先，大宋虽然略弱，可是与吐蕃拼起来胜负难知。最可能出现的状况便是两败俱伤。其次，成都府路算是这些当地部落的底盘，他们的实力不容小觑，更是有着对地利的熟悉。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好好谋划一番，便可以让大宋与吐蕃处于对耗中，而不会轻易分出胜负。一开始之所以我们会损伤惨重，应该是给吐蕃吃颗定心丸，其次，这终归是大宋本土，他们也要倾向于吐蕃。” “按照我的推测，若是这场大战进行下去，实际上不管是谁出面，接下来都不会再有之前那样的急速惨败。毕竟，若是大宋真的损伤惨重，直接与吐蕃部落和谈，甚至是将成都府路割让给吐蕃，那这些当地部落的利益就无法保证了。” 听到沈堂的话语，众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辛弃疾对沈堂问道。 “我们最先要做的，自然是要先行将两方的联合打破再说。”沈堂应声说道。 “想要打破他们的联合不容易？毕竟，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合作，就算是我们暗中谋划，双方恐怕也不会轻易中计。”辛弃疾不解的问道。 沈堂点点头，“这是自然，所以，我们也无需暗中谋划，直接以阳谋相对变好。” “首先，以我西征大将军的身份传达命令，等到我们进入到成都府之后，任何人能够斩杀一个吐蕃军卒，都可以以头颅来和我们换取银两，一颗吐蕃军卒的人头，我可以给出五十两的价格，我就不信，会有人不动心。” “嘶！” 沈堂的话让在场几人进阶倒吸一口凉气。 五十两银子，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甚至，若是普通的家庭，这五十两足以让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如同沈堂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第一笔收入也只有六十两银子而已，可是，却已经让他和柳香菱的生活发生极大改变。 而想要换取这些银两，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要冒险去杀一名吐蕃军卒罢了。 “可是，他们两者之间既然已经暗中有了联系，会上当么？那些部落族长，应该会控制部众，不让他们轻举妄动。”卞喜说道。 沈堂微微一笑，“整个成都府路，当地的部落数十个之多，他们的部众更是不少。这些族长可以控制一个，可以控制两个，难道，还能将所有人都控制起来？财帛动人心，面对着这恐怖的悬赏，只需要有一个人动心并付诸行动，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只要出现几次当地部众袭杀吐蕃军卒的事情，两方定然会引起猜忌。” “再者说，五十两并不是小数目。一个人头五十两，一百个呢？若是一千个，就意味着五万两银子。这个数量，恐怕就算是对于一些小部落都有吸引力。当地的部落虽然不少，可也正是因此，他们绝不会一心。我们所需要做的，只需要让一些人产生心思，并且引起互相的猜忌便足够了。” “还有一个问题！”卞喜点了点头，“大帅所说不错，五十两一个的确不是小数目。陛下会答应拿出那么多银子来么？” “其一，吐蕃部落大军实力不弱，当地的部落甚至单独的个人，想要袭杀吐蕃军卒并不容易。而且，这种事情真的开始了，吐蕃部落也会有所防范，使得这件事情变得更难。因此，并不会有大量钱财支出。毕竟，哪怕是一万个人头，也只不过五十万而已。就算是我一个人将这些钱财拿出来，也并不难。” 沈堂的话让几人眨了眨眼睛，对此，几人到是并不怀疑。想当初，一个桐柏山一战，邵暮语便可以砸出百万两银子，若是几十万两银子的话，对于沈堂来说还真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者说，现在沈堂的背后可不仅仅有一个邵暮语。那金国郡主，虽然未提及什么嫁妆的事情，可是，身为金国陛下最宠爱的郡主，会缺钱？想想都不可能。有着这样几个女子在沈堂背后，沈堂根本不会为了区区几十万两银子发愁。 不过，这种事情，恐怕也只能沈堂来做。否则，不要说是他们这些人，就算是张浚，想要拿出那么多银子也很困难。毕竟，整个江南，只有一个邵家不是？ 第496章 明暗两计，先行分兵 第496章：明暗两计，先行分兵 “我们所需要的，并非是让他们两方彻底开战，而是互相之间有了嫌隙。如此，便对我们有很大利益。”沈堂淡淡的说道。 “其二，同样是散布消息，就说这一次相助朝廷平定吐蕃之乱，立功最大的当地部落，会受到陛下的接见并重赏。而后，暗中传言，因为这一次的事情，陛下很可能想要册封一位蜀中王！如此一来，哪怕这个消息没有得到证实，那些部落的首领也会极为动心。毕竟，这是他们最渴望的事情。” “他们会相信么？而且，我们这样做不是假传圣旨么？”卞喜犹豫着说道。 沈堂轻轻一笑，“这个消息我只会让人暗中传出去，怎么会是假传圣旨？而且，陛下已经下旨，这一次成都府路战事，我有临机专断之权，所以，并无妨碍。其次，他们信不信根本不重要。如果说第一个消息诱之以利，是为了挑拨当地部落与吐蕃之间的关系。那么，这第二个消息，便是为了挑拨当地部落内部的关系。” “这些部落根本不是铁板一块，相反，哪怕是平时，他们互相之间的争斗也并不少。即便是他们真的没有一个人动心，那么，我们也可以做出姿态，放出一些消息，让一些部落认为有些人已经暗中与我们联合到一起。这种事情，根本容不得证实，如此一来，他们内部便会互相防备。甚至，说不定我们还会有意外收获。” “只要将这两条计策谋划好，那么我们便能够占据主动，也可以给当地部落和吐蕃增添一些麻烦。” 沈堂的话，让在场几人尽皆点了点头。 这两条计策，阳谋与阴谋并行，而且最妙的是，根本无法去证实。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地部落与吐蕃之间，部落与部落之间若是不产生嫌隙，那才真的是又鬼了呢。 “这两条计策只会让我们的行动更顺利，不过，最终与吐蕃部落的大战，终归还是需要我们来。当然，如果切断了当地部落与吐蕃之间的联系，便可以让吐蕃成为无根浮萍，至少，我们双方是站在同等的地位上。所以，接下来最大的困难，便是如何消灭吐蕃。或者说，如何攻打那些已经被吐蕃占据的城池。毕竟，若是他们与我们野战，不管是从兵力上还是从战力上，我们都并不畏惧。所以，攻打这些城池，是我们最大的困难。” “对于这一点，我心中也有了一些想法，不过却也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做。所以，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便可以。而接下来，我们其一是向着成都府路进兵，其次，便是分出一支大军，直接将这吐蕃部落的后路截断。我既然想要将他们留在这里，那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轻易从成都府逃离出去。” “黑罕和卓、巴鲁木！你们两人，选出一万精兵，直接调转方向，进入到吐蕃境内。” “吐蕃一族虽然地处高原之上，不过，他们与金国和大宋的边境却地势缓和，正适合骑兵纵横。这一万兵马，分成数个小队，不需要他们斩杀多少吐蕃人，只需要将声势燥起来！让他们沿着碌曲、若尔盖、南坪这一代，攻打他们当地的这些小部落。” 沈堂眯着眸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杀气！既然吐蕃部落可以攻打大宋，那他自然不需要手下留情。 “这一次吐蕃攻打大宋的人马足有十七万之众！他们内部定然是空虚。至少，当地部落的防御将会衰弱到极点。那些本就实力弱小的部落，在这时候只需要一两千人马，也足以给他们沉重的打击。” “有了这一万兵马在边境肆虐，在成都府路的吐蕃大军，便无心作战！” “遵命！” 黑罕和卓二人眼中流露出几丝兴奋之色，他们早已经研究过成都府周边的地势和情况，就如沈堂所说，成都府路、利州西路以及临洮府之西的吐蕃地界，的确是地势缓和，适合骑兵冲击。对付这些小部落，他们的骑兵正适合派上用场。 “大人放心，我们定可以搅得他们不得安宁！”巴鲁木厉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随后说道，“对于金兵的战力我自然是放心，不过，你们要记住并吩咐下去，我们的目的是造声势以及给吐蕃部落压力，却并非与他们决战，一万骑兵力量虽然不小，可是在吐蕃内部想要给他们致命的威胁也并不容易。更何况，若是再向西便会真正踏入高原之地，到时候，我们麾下人马根本无法适应，战力也会衰减。告诉出征的兵士，切不可贪婪！” 二人点头应命！ “好了，夜色晚了，我们休息。明日，我们先挑选一万精兵进入到吐蕃境内，后日我们大军便进阶出发，奔向成都府路！”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沈堂来到了金兵所在的大营之中。而后，在巴鲁木二人的陪同下，选了一名万夫长为首，数名千夫长为辅，并且，给这一万兵马配备了良马以及相应粮草，随后，这一万大军便是悄然离开了西和州，并且直接向西，进入到吐蕃部落的地界之中。 这一万兵马，只是一支孤军，并无后援也并没有补给。不过，只要他们按照沈堂告诉他们的方式行使，想来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而且，双方的边境一带分布的吐蕃部落并不算少，以这些部落补给这支军队，自然是轻而易举。 这支人马的万夫长名为高天明，之前也在西京路跟随沈堂作战过。对这名万夫长，沈堂也有几分印象，他虽然比黑罕和卓等人略逊一筹，不过，作战也极为勇猛，最重要的是此人并非莽撞之辈。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去做，沈堂到是也算安心。 而沈堂一行人则是再度停留了一日，到了第三日，十一万人马尽皆拔营开动，与冯末告辞之后，便浩浩荡荡的一路向南，朝着成都府路的方向急速而去。 第497章 三月中旬，连理开市 第497章：三月中旬，连理开市 沈堂返回临安之时，时间便是已经到了元月中旬，再加上沈堂在临安停留了数日，而后又前往金国借兵，在一路赶往太原，从太原带兵赶往西和州，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时间，来到了三月初。 到了三月时节，泗州之地的冰寒早已经退去，绿草逐渐冒出来，树木也早已经发芽抽枝，天气已经暖和了很多。 而随着天气的变暖，连理城东西两市的建设终于完成！ 其中，按照当初沈堂的布局和规划，东市主要以大宋的丝绸、茶叶、陶瓷，金国的毛皮、马匹等特色贵重之物为主。而西市，则是以普通的物品，诸如一些手工制品或者是粮食等物为主。 而在两市中，还进行了进一步的划分。 就和后世的一些商业中心类似，沈堂将同类的物资采买，划分到同一块区域进行，如此一来，也方便双方对比和交易。 东西两市的面积都极大，每一处都占地足有三四百亩地之多。如果是在其他的城池划出那么大的区域，自然是极为麻烦。不过，现在的连理城虽然不是空城，但是与空城也相差无几。所以，地方自然不是问题。 整个市场中心是一排一排统一建设而成的商铺，这些商铺或租或卖给外来者，供他们生意所用。而在商铺外围，则是露天的交易市场。一些大宗的例如马匹等买卖，或者是百姓自己进行采买的零散物事，则是在这露天市场中进行。 因为连理城中并无其他城池的官府，所以，三司对赵眘禀告此事后，赵眘决定这连理城特殊对待，不以其他城池为模板，而是将这城池的管理，暂时交给了沈府，甚至，还因此封给了沈堂一个连理城知县的名头。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赵眘很清楚这连理城的特殊性。若是派遣普通的官府前去，不说其他，就说这交易之事，也绝对不好把控。大宋的商人也还好，终归处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可是，那些金国前来的商人是否守规矩？亦或者，让大宋的知县去掌控金国的商人之事？这根本不现实。而将这里交给沈堂，就没有这些问题，首先来说，沈堂与邵家的关系人尽皆知，有着邵家的帮衬，大宋这里的商人不会出现太大的乱子。 尤其是对于金国来说，不管是普通的商人还是皇商，有着一个大金国的郡主在这里坐镇，也足以将他们所压制。 所以，这连理城恐怕也只有在沈堂手中，才能够让双方的交易顺利进行。否则的话，估计也只有一个名头，将来却是会混乱不堪。 沈堂此事在带兵出征，所以，这连理城的大小事情，自然是落到了柳香菱等几女的身上。几女虽然对于管理一个城池并不熟悉，但是，她们尽皆是聪明之人，再加上这城池一片空无，也没有其他城池的那些麻烦事。所以，倒是也并未出现太多的麻烦。 “暮语，今天两市巡视过了么？明日便是开市之日，莫要出现什么麻烦。”柳香菱开口朝着一旁的邵暮语问道。 “姐姐放心，一应安排已经尽皆妥当。并且，按照张大人传来的消息，已经让干鸿挑选了一千名兵卒，充当两市的守卫并且维持秩序！另外，包括一应处理杂事的人也已经安排好，现在我们手中可用的人不多，我们尽皆是女子也不方便出面。所以，便是以咱们沈家、我们邵家以及玥妹妹的一些亲信充任，等到有了合适的人选，我们再进行替换。” 柳香菱点了点头，“暮语，我之前给张大人的书信也已经得到回应，我们几人坐镇在府中，其他交易之事，恐怕就要有劳伯父辛劳了。” “姐姐不用客气，咱们是一家人。我已经与爹爹说过，爹爹很是高兴呢。毕竟，这种事情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而且，让爹爹掌管交易之事，对于邵家也有着不小的好处。” 邵暮语说的自然并不夸张，能够亲自掌控这两国无数商贾之间的交易，其中的好处且不说，论及地位，甚至已经超出了商贾的层面。邵训对于此事，自然是极为上心。再者说，自己也是帮衬自家女婿，他又怎么会不愿意？ “好！明日大量的商贾便会到来了，到时候，由伯父掌管开市。而且，据说三司使麻邵大人也会前来坐镇，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这两国交易开市，自然是大事！所以，麻邵亲自前来，倒是也并不算奇怪。 “姐姐！灵儿那丫头呢？”邵暮语陡然朝着柳香菱问道。 柳香菱摇了摇头，“那丫头顽皮的很，也不知道现在去了哪儿。” “说起来，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何身份！”邵暮语有几分好奇的说道，“之前，临安的那些麻烦，竟然轻而易举的就被解决了。临安来消息说，就连那些背后有王府靠山的商铺，都没有任何捣乱，直接便是答应了我们的事情。再加上这小丫头姓赵，若不是大宋根本没有这个年岁的公主，我几乎要以为她是宫中之人了。” 邵暮语的话让柳香菱也是微微点了点头，“恩，这丫头来历应该不小。不过，看来她对我们也并无恶意，所以我们倒是也不必太过防备。甚至，有这样一个人在我们连理城，有些事情，我们做起来也更方便几分。” 第二日清晨，三月十六，宜开市！ 一大早，连理城便是四门大开，每一处城门都有五百兵丁驻守！东西两市早已经打扫的一尘不染，柳香菱几女安排的各方人员，也早已经到位等待，而连理城的百姓，则是汇聚在城中心一个巨大的高台周围，凑趣看着热闹！ 在大年之前，沈堂便是已经招揽了一些百姓，而随着泗州之地逐渐安定，连理城的名头也逐渐打出去，使得周围不少百姓纷纷来到了连理城之中。而且，不仅是大宋的百姓，就算是金国的百姓竟是也有不少。 到了现在，连理城入住的百姓已经超过了万人。 第498章 众人到来，超高税赋 第498章：众人到来，超高税赋 连理城并不是其他的城池，所以，除了管理方式之外，其他诸多政策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就比如最重要的税收！相比其他城池而言，连理城的税收兼职是低到了可怜的程度，再加上连理城周围的土地已经被纳入连理城的管理之中，使得他们只需要安心种田，便可以有稳定的生活。再加上这里是交易之城，若是有些小手艺之类的，多富裕不敢说，至少要比在其他城池生活要好很多。 周围的土地，尽皆是属于连理城而并不属于个人，而种植这些田地，也并不需要他们再多交钱财，只需要按时将税收交上便可以。而税收的数量，则是他们收成的五成。 五成的收成自然是不少，可是，相比其他城池动辄七八成的收成来讲，在这个年代绝对是无比良心的分配。 因此，这连理城虽然是一座新的城池，可是，现在的这些百姓，对于连理城却是有着不小的归属感。 随着旭日东升，两只庞大的队伍一南一北逐渐向着连理城的方向缓缓而来！ 南方来的是以麻邵为首的大宋队伍，除了相应的三司官员之外，还有大量的商贾随之而来！毕竟是两国交易初始，自然不可能太寒酸。因此，除了那些单独前来的小商贾不说，三司也直接召集了一部分皇商以及顶尖的商贾，并且让他们准备好了交易的物资和钱财等物，只等着给连理城的开市弄一个开门红。 北边前来的自然是金国的队伍，金国这一次来的是户部尚书，名为术虎楛，与大宋一样，在他的身后，同样跟着诸多的金国商人，就算是一些金国贵族甚至皇室的商人都在完颜雍的命令下前来。 其实，两边的队伍早已经沟通过时间，而他们也早就在不远处的城池等待着这一天到来。所以，自然是同事抵达。 邵训身为城中总管，自然是需要前去迎接。不过，他毕竟只有一人，所以便是前去迎接邵训等人。而迎接金国队伍之人，倒也不是陌生人，而是完颜玥的护卫统领巴木。 “见过麻邵大人，见过诸位大人、诸位同行。”邵训引着一些仆从，恭敬的在南城门之外，恭迎麻邵等人的到来。 麻邵微微一笑，主动上前，“这连理城之事，有劳邵老爷了。若非邵老爷在此坐镇，恐怕会丢了咱们大宋的颜面！” 虽说经过了一番波澜，沈堂的封赏以及之前赵眘所想的指婚之事尽皆没有成行，不过，沈堂在麻邵心中的地位，却是越来越高！因此，对于邵训这个沈堂的准丈人，他自然不会太过怠慢。 “这还不是有朝廷以及诸位大人的支持么？”邵训谦逊的说道，“诸位大人远道而来，先进城！” 随后，邵训便是引领着麻邵一众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到了连理城之中。 而在他们抵达城中心高台的时候，金国的一众人马也恰好到来。双方虽然不算熟悉，但是，都是官场中人，对于这等场合自然是拿捏的游刃有余！麻邵与术虎楛交流，下方的各级官员各自闲谈，邵训这个真正的主持者则是一边安排着相应的事宜，一边在其中插科打诨，总之，整个场面热烈而不失隆重。 按照邵训的布置，麻邵和术虎楛二人代表着两国上前宣读了各自皇帝的旨意，也表达了对这连理城的支持以及重视。最后，由邵训上前，讲述一些交易的规则等事宜。 在场的除了两国的官员之外，其余尽皆是商贾，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不会陌生。所以，邵训也基本上是一带而过。 “诸位，既然连理城是交易之地，那自然是需要缴纳税赋。我连理城虽然新建，但是在大宋以及大金国陛下的支持下，各方面也已经完备，想来可以给诸位提供最良好的交易场所。经过我等商议，行商税率为百五，住商税率为百七！只要在我们连理城缴纳过税赋后，我们便可以保证在连理城顺利交易，绝不会出现其他事情。” 邵训的话语出口，麻邵和术虎楛二人不由得挑了挑眉，而下方的众人，先是一片惊愕，随后便是低声喧哗起来。 无他，对于商贾来说，这个税赋貌似有些重了。 要知道，平日大宋的税赋行商税率约百二，住商税率约百三，可到了这连理城，竟然直接翻倍还要多？ “哼！你们连理城简直是痴心妄想，我等行走天下，也未曾见过这样的税率。本人乃是金国皇商，你们若是不将这税率降下来，莫怪我们回去直接禀告陛下，到时候，我们金国大军袭来，这连理城在不在都是个问题。”一名金人打扮的商贾不屑的说道。 身为皇商，行走天下还需要缴税？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别人不给他们一些好处就已经蚀了本，竟然还要缴税，而且是如此之高的税赋？ “不错，如今麻邵大人当面，你们竟敢如此贪婪，待返回临安，我等定会禀告陛下，直接将你们这连理城的管理贬掉，换人前来。” 大宋的商队之中，当即也有人开口，虽然未曾说明身份，可是显然来历不凡，哪怕不是皇商，背后的靠山估计也不可小觑！ 随着这两人的开口，霎时间，所有的商人尽皆喧哗起来，有的要求降低税赋，有的，甚至直接要求将税赋取消！ 而麻邵和术虎楛二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得到了皇帝的命令，这税赋之事由连理城自行决断。并且，除了少部分税赋需要上缴之外，其他的尽皆留在连理城之中。 这税赋如此之高，难道，柳香菱等人就不怕把这些商人逼走么？说实话，还真不怕。 要知道，现在这个时代可不如后世，大的商贾大多是走商，并且交易起来也极为麻烦。这也是为什么，一旦两国开市，便会引起极大波澜的缘故，有这样一个集中并且被人认可的交易地点，将使得交易变得极为简单，而且也会降低很多的风险。毕竟，这样一个固定的市场，要远比那些零散或者随意的市场要好得多。 第499章 商贾反应，两方力鼎 第499章：商贾反应，两方力鼎 所以，柳香菱等人根本就不怕这些人不来连理城。 “诸位大人，难道你们就这样看着这连理城的管理者如此放肆行事么？若是这样，那我等大不了不在这里交易便是了！” 见到邵训只是含笑不语，下方的众人不由得朝着麻邵和术虎楛二人喊道。 麻邵二人对视了一眼，心中便是有了主意。今天是开市之日，自然不能引起太多争执。而且，这税赋的确比平日重了一些。所以，他们准备应承下来，将税赋适当降低一些，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了这些人一个交代。 不过，就在两人准备开口之时，这高台两侧，有两个人缓缓走了上来。其中一个，是巴木，另外一个，则是一个看起来奴婢模样的小姑娘。 巴木走到术虎楛的身侧，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便是将一张信笺以及一方玉佩交给了术虎楛。 见到那玉佩，在听到巴木的话语，术虎楛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脸上现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他自然早就知道自家的郡主便在这连理城之中，而且也已经想好，这里的事情结束后，便要前去拜见。可是没想到，自己没去，便是先等来了郡主的命令。虽然，他并不知道郡主这样做有什么深意，但是，就算是这样只是为了好玩儿，他能反驳么？有胆量反驳么？ 另一旁的麻邵比术虎楛也好不了多少，甚至，脸上的惊愕更浓。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广陵郡主竟是在这连理城之中。 他与广陵郡主自然算不上熟悉，可广陵郡主的信物他自然是认识的。可是，广陵郡主怎么会掺和到这连理城的事情之中来？ “大人，小姐已经与几位沈夫人商议过了，这些连理城产生的税赋尽皆会运往成都府路作为军资。小姐与几位沈夫人都知晓成都府路的大战，而且也听闻朝廷粮草筹集困难。所以，他们已经花费了上百万两银钱开始筹集粮草……” 这个小丫头将柳香菱等人的打算对麻邵解释了一番，麻邵听闻，先是有些惊讶，不过随后便是敬佩的点了点头。几个女子，竟然心怀天下，甚至是自掏腰包支持国家征战，这种事情，哪怕是陛下真的知道了，也只会欣慰却不会有任何反驳。而且，说起来，他这个三司使分量自然不低，在赵眘面前的地位就算是与张浚等人相比也毫不逊色，甚至，还可能更亲近几分。可也正是因此，他才知道自家陛下这个宠妹狂魔达到了什么地步。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今天广陵郡主直接去找陛下哭诉一场，再诋毁他这个三司使几分。那么，到了明天，不要说这官位，脑袋还在不在他的头上他都没有半点把握。 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赵眘对于自家妹子的宠爱，丝毫不比完颜雍对完颜玥的宠爱来得少，甚至，还尤有过之！ 片刻之后，麻邵脸上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便是转头朝着术虎楛说道，“尚书大人，既然咱们两国的陛下已经将这连理城的事情交给了他们，那我想我们也不必太过干涉，而且，既然有这样的税赋，也自然是有道理。毕竟，也为这些商贾省去了不少麻烦，你说是不是此理？” 术虎楛还正想着该如何说服麻邵，却是没想到麻邵先行开口。当即，他便是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三司使大人说的不错，而且，这税赋相比他们的利润来说也不算高。大人放心，我立即便向我们金贵的商人先行说明，若是他们不愿意，本官会直接建议连理城将这些不守规矩的混蛋驱逐出去。” 这一次，两人可谓是一拍即合！ 不待邵训开口，术虎楛便是直接走上前来，朝着下方的一众金国商贾厉喝一声，“肃静！” “这里的事情尽皆是陛下旨意，若是你们愿意遵从，那便遵从连理城的规矩。否则的话，连理城有权利直接将你们驱逐出去。而且，若是被连理城驱逐，本官会回去禀告陛下，以后在金国境内，剥夺你们行商的资格。” 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却是让下方的众人目瞪口呆！ 随后，麻邵也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道，“我大宋，同样如此决定！连理城的规矩，便是规矩，任何人不得违反。否则，我三司使会一查到底，给与违背规矩之人重罚！” 这些商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位大人竟是成了连理城的走狗？难道，他们暗中收了连理城的好处？ 有了麻邵和术虎楛二人的出面，下方的众多商人自然没有人再敢出言反驳！毕竟，这一次两国交易，利益自然不会少。不过，有些背景强悍，甚至直接便是皇商的人，却也是暗暗打定了注意，等到回国之后，定然想办法参这人一本，就参他暗中收敛好处，不顾自己等人的利益。只不过，这些人恐怕不会想到，到时候，他们所面对的结果，绝不是他们想要的…… 邵训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脸上并无任何担忧之色，对于柳香菱和自家女儿的话，他自然没有任何怀疑。而现在，两位顶尖大佬发话，更是证实了他的想法。 “诸位，我们连理城的税赋虽然不算低，可是对诸位也并非没有任何好处。只要是在我们连理城进行交易，而后确定了卖出地点以后，我们连理城会给诸位一方旗帜悬挂在诸位的商队之中。现在你们也许不清楚，但是，等以后，你们会知晓，这面旗帜给你们带来的好处，会远远超过这税赋。” 这些商贾自然是不明白，可是，邵训和术虎楛几乎当即便是明白了。 这小小的连理城，背后却是有着两国两位郡主在背后坐镇，而且，还尽皆是两国陛下最为宠爱的郡主。若是这些商人与连理城有了联系，不用多说，至少在两国之内几乎是畅通无阻。只可惜，现在的这些商贾，只以为这是邵训的一个噱头而已，根本就不在意。 第500章 盛永德语，沈府赴宴 第500章：盛永德语，沈府赴宴 一应事情宣告完毕，随后，便是有相应的小厮前来，引领着诸多商贾按照他们所需要采买的事物类别，前往东西两市之中！而这连理城开市的事情，也总算是顺利开始了。 虽然，对于税率的确有着不满，可是，看到那规划分明，并且几乎每个地方都有着指引小厮，这倒是让不少商贾心中舒服了许多。 最重要的是，之前他们许多难以采买到的事物，现在却是琳琅满目的出现在他们眼前。不管是大批量的采买也好，尝试性的采购也罢，几乎不会让任何人空手而归。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人自然是抛弃了其他的念头，一头扎进两市之中，或者是宣扬自己所卖的东西，亦或者在寻找着自己和心的货物。 东市中心，有一大波人正在缓缓前行，他们一边在看着两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一边互相攀谈。而为首之人，正是与邵训齐名的江南盛家家住盛永德！ 相比邵训的风光，盛永德自然是逊色了不少。不过，盛家的威势自然也非同小可，所以，在他周围也同样追随着不少商贾。 “哼，那邵家还不是攀上了大腿，不然这连理城，哪儿轮得到邵家做主？” “啧啧，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女儿？现在人家不仅在这连理城做主，宫内的采买也是人家决定。看起来，将来我们要看人家的脸色吃饭喽！” 对于邵家的风光，自然有不少人羡慕和眼红。只不过，这种事情，除了羡慕和眼红之外，他们实在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住口！” 为首的盛永德厉喝一声，“我们与邵家虽然算对手，但是，也是各有所长。再者说，邵家在这里做主，终归会公平几分，邵家在江南的名头，还能够拿得出手。甚至，比换成官府还要好很多。” “另外，中午时分，邵老爷邀请我前往沈府赴宴，你们若是想要同去，那便收了那些心思。若是依旧如此，莫怪到时候我无法拉你们一把！” 盛永德自然是识相之人，所以，面对邵训的示好不仅没有驳了邵训的面子，反而很自然的便收下了。在其他人看来，也许盛永德处事太弱了几分，不过，其实这也是盛永德有自知之明。以现在邵家的威势，即便是盛家豁出本钱去与邵家拼一场，也只能落得个惨败的下场。既然如此，又何必又什么不甘心呢？ 再者说，两人虽然是对手，可也算得上惺惺相惜，互相之间也比较了解。这连理城若是能够在邵家手中掌控，虽说对盛家算不上什么好事，可对于大宋的商贾却并非坏事。 邵家能够发展到现在，成为江南商贾的顶级代表，正是因为这邵家为人公允、做人本分。 若是这样的地方被官府掌控，那前来交易的商贾不知道需要付出多少代价。这种事情，盛永德见得实在不算少。 看着街市上忙碌而又有条不紊的交易，盛永德微微点了点头，若是这一处交易之地能够稳定下来，对于大宋和金国的商贾，都是一件好事儿。 在东市和西市转了好半晌，盛永德并没有急着出手，盛家的生意每一笔都是大笔生意，下边的掌柜也早已经按照盛永德的吩咐去查看货物，而且，中午既然约了邵训，他也想着与邵训谈一谈，看看这里的商铺价格。若是合适，盛家自然要入手一批。 “这位可是盛家盛老爷么？在下沈府之人，奉命前来邀请盛家老爷赴宴。”一个小厮在街上寻到盛永德等人，恭敬说道。 “有劳小哥，正是盛某人！” 随后，在这小厮的带领下，盛永德一行人自然是朝着沈府行去。 不多时，进入了沈府中，那小厮则是开口说道，“盛老爷，赴宴的还有麻邵以及金国的大人，所以其他人会另有宴席，您随我来便是了。” 其他人听到有麻邵等人在场，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们虽然也算是有些名头的商贾员外，可是，与堂堂三司使比起来，实在是相差甚远。而盛永德闻言，脸上也是有几分惊讶。本来，他以为只是邵训而已，却没有想到，竟是还有他人。 不过，他的心中，对于邵训却暗暗有几分感激。在这种情况下，邵训邀请自己前来，自然不是要对自己炫耀什么，很有可能，是将自己介绍给这几位大人。换位言之，若是他自己有这样的关系，却不一定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心中默默想着，他已经在小厮的引领下来到了一座厅堂之中。 进入厅堂，却见麻邵和术虎楛尽皆在场，在他们身旁，还陪着几位同来之人，虽然不认识，但显然也是官场中人。除了这些人之外，便只有邵训一个人代表着沈府在场了。 “见过诸位大人，邵老哥，多谢关照。”在场的这些人，每一个身份都比他盛永德要高贵几分，所以，他很恭敬的对众人行了一礼，而后，还抱拳对邵训道谢了一声。 “哈哈，诸位大人，这一位便是盛家家主！盛家的生意不仅在我们大宋风靡，就算是在大理国、琉球等地都有着不小的名声。这一次盛家能够前来连理城，咱们这连理城的交易也算是蓬荜生辉了。”邵训给盛永德介绍了一番，顺便吹捧了几句。 其他人只是微微颔首，麻邵到时笑着说道，“之前便曾听闻，江南盛家与邵家齐名，今日能够见到盛家家主，我等到时荣幸。” “大人过奖了……”盛永德赔笑说道。 “邵老爷，宴席已经准备妥当，让诸位大人入席！”一个奴婢悄然进入，在邵训耳旁低声说道。 邵训微微颔首，而后，笑着对麻邵以及术虎楛二人说道，“两位大人，人已经齐了，咱们入席，边吃边谈如何？” “好！”麻邵率先站起身来，“诸位，刚才邵老爷可是说过，他已经给咱们备好了珍藏多年的美酒，这一次，咱们也算沾沾光。” 第501章 夫人敬酒，众人反应 第501章：夫人敬酒，众人反应 在厅堂一侧的屋室之中，早有一应仆从摆好了酒宴等物，邵训率先进入，而后，将麻邵一众人迎了进去。 众人落座，麻邵与木虎楛二人坐在主座，邵训作陪，其余人等按照品级分开，而盛永德则是坐在了下首位置。毕竟，在场众人，也只有他的身份略微低一些。 “感谢诸位大人光临连理城，以后，我们连理城的发展，还需要依靠诸位大人的支持。”邵训率先开口，而后，便是酒过三巡，众人便是自由吃喝起来。有着邵训以及盛永德两位灵透之人在此，场面自然不会冷清。 就在众人吃的兴起之时，一个小丫头走进来，在邵训耳旁低语了几句。 邵训微微颔首，而后便是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大人，这连理城被陛下封给沈堂沈大人管理，不过，如今沈大人带兵在外，因此，连理城之事尽皆由沈大人的几位夫人做主。几位沈夫人得知诸位大人前来，因此，要给诸位大人敬一杯水酒。” “哈哈，如此就有劳几位沈夫人了。”木虎楛率先开口说道，要知道，这几位夫人之中，可是有着大金国郡主，他虽然身为户部尚书，却也不敢不欢迎。 麻邵自然也不会反对，而且，如今连理城的行事不错，也可以看出这几位夫人尽皆是有些本事。再说，他之所以前来，除了因为陛下的命令之外，也有给沈堂几分面子的意思在其中。否则的话，同样来一个户部尚书，也是理所应当。 见到众人赞同，邵训便是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行去。 不多时，几名明眸皓齿的女子依次进入屋室之内。木虎楛率先站了起来，因为，他已经看到，排在第三位的女子正是自己国家的永清郡主。 不过，他一旁的麻邵依旧端坐，手掌还在酒杯上轻轻转动着。此间，他的身份乃是最高，就算是木虎楛也是逊色不少，而沈堂的几位夫人身份虽然高贵，但是却也用不着他起身恭迎。然而，就在他的视线依次看过去的时候，当他的视线落在那第四位的女子身上之时，他的手掌陡然间一僵，甚至，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将那酒杯直接碰洒，下一刻，他便是下意识的站起身来，眼角还狠狠的跳了跳。 这拍在柳香菱三女身后的女子，正是前来凑热闹的赵灵！ 麻邵作为赵眘的近臣，自然是见过这郡主不少次，可他有些迷茫的是，这不是沈堂的夫人前来敬酒么？其他的几个小丫头不说，虽然也长相貌美，可从穿着和神态来看，应该是几女的贴身奴婢。可是，广陵郡主前来，这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显然没有人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就在麻邵纠结着是否上前行礼的时候，却见那赵灵悄悄对他眨了眨眼，并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麻邵当即便是明白了，随后，微微垂手，脸上的神色也不由自主的恭敬了几分。没办法，这是整个大宋少有的可以决定他命运甚至生死的人，容不得他不恭敬。 就连麻邵和木虎楛二人都主动站起身，其他人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原本端坐的一众人，尽皆站起身来。 “妾身柳香菱，拜见诸位大人！”柳香菱微微一福，其他几女也自然随之行礼。 麻邵和木虎楛二人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也赶忙极为恭敬的还了一礼，其他人虽然无比差异，可是，自家老大都这样做了，他们敢就这样看着？ “诸位大人前来连理城，并支持连理城开始，妾身感激不尽！如今家夫不在，妾身几人便代表夫君敬诸位大人一倍水酒。” “哈哈，沈夫人客气，这是我们理所应当的事情，更何况，连理城开始，对于宋金两国也是好事。我们已经看到，连理城在诸位的打理下已经焕发生机，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我们两国的重镇之一。” 一个柳香菱，哪怕她是沈堂的夫人，也自然不值得麻邵和木虎楛这样恭敬甚至敬重。可是，在她身后，那两位管她叫姐姐的人却是得罪不起。再者说，花花轿子人抬人，柳香菱前来敬酒，他们给与回应，也算是合乎礼节。 “谢大人！”柳香菱微微一笑，玉手轻抬，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她身后的邵暮语以及完颜玥，自然是一样，甚至，就连跟随在最后的广陵郡主赵灵，都偷偷摸摸的从身旁的奴婢手中取过一杯酒，直接喝了下去。 只不过，对于酒水这种东西，赵灵显然是极少沾染。因此，一杯酒下肚，俏丽的面庞顿时红润了起来。 “给诸位大人将酒满上！”柳香菱对着身后的几名小丫头说道。 身后的云儿、竹儿等几个小丫头当即端着酒壶上前，为麻邵等人斟酒。 这些小丫头尽皆是沈堂或者几女的身边人，所以，一众人也并未怠慢，即便是麻邵也是微微点头，道了个谢字。 此刻，坐在末首位置盛永德，心中微微感叹，这沈堂的确厉害，几位夫人也尽皆非凡。看看，眼前的这些大人，不要说麻邵或者木虎楛，即便是其他人，在他们这种大商贾的面前也是极为威风。可是，面对着这几名女子，不仅表现的彬彬有礼，甚至，还带着几分恭敬。 若非亲眼看到，他绝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在转头看向有几分得意的邵训，他的眼中也不由得显出几分羡慕的神色。自己两人是老对手，几乎互相针对了半辈子，可没想到，自己最终败了，理由竟是败在了邵训有一个好女儿…… 是啊，若非邵训的女儿是那邵暮语，而那邵暮语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沈夫人，甚至，身份还在完颜玥之上，这连理城中怎么会成为邵家大展身手的地方？顶多，也就和自己一样。可是现在，自己二人的身份却是一主一客…… “大人，请慢用！” 就在盛永德遐想之时，身旁倒酒的小丫头轻声开口。 盛永德赶忙点头，甚至，行了一礼，“有劳姑娘了！” 说罢，他自然而然的抬起头来，朝着这给自己倒酒的小丫头看去。 第502章 家主之女莲儿身份 第502章：家主之女？莲儿身份？ 四目相对，小丫头的目光很快敛去，只是微微一福行礼，而后便是朝着柳香菱身后走去。可是，盛永德却是如同五雷轰顶，当即便是呆立在当场。 那个小姑娘的面容，直接映在了他的脑海中，熟悉而又无比陌生。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这个面容几乎与他的夫人一模一样，之所以陌生，是因为比他的夫人年轻了很多。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一片空无，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甚至，在场众人已经尽皆落座，也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傻呆呆的站着。 “诸位大人慢用！”柳香菱缓缓说道。 在场众人尽皆是男子，她们几人虽然是主人却是女子，因此，只需要走个过场，剩下的交给邵训便是了。 话语落下，柳香菱微微转身，便是带着几女朝着门外走去。 而在这时候，呆愣中的盛永德陡然跳起来，将桌子上的酒杯茶碗尽皆碰倒，引得麻邵等人尽皆侧目皱眉，不过，他却是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极为慌乱的拦在了柳香菱等人的面前，一双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小丫头。 “你……你叫什么！”盛永德瞪着眼睛，颤声问道。 麻邵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盛永德到底在干什么，如今可是在麻邵等人面前，他能够邀请盛永德前来，已经算是给了他很大的面子，可若是因此得罪了这些人，反而是失了他的一番好意，甚至，就算是他也会受些牵连。 柳香菱虽然不认识盛永德，但是，她早就知道在场众人的名姓和来历。对于盛永德的行为虽然奇怪，她却是轻笑到，“这位应该是盛家家主盛伯父。这丫头是我们夫君的贴身侍女，名莲儿！当初夫君前往金国必阳，遇到了这个丫头，便是将她带回到大宋。怎么？盛伯父有什么疑问么？” 听到柳香菱的回答，盛永德的身躯不由一晃，口中喃喃的说道，“莲儿？金国必阳？” “你……你是莲儿？你是莲儿！” 盛永德激动的上前，直接将柳香菱几女推开，一把便是握住了莲儿的手掌。 莲儿惊慌之下，抽手后退，柳香菱也是皱了皱眉，冷声说道，“盛伯父，这是我家夫君婢女，还请自重！” 这样的话，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已经是极为严厉。 “盛家主，你喝多了！” “砰！” 麻邵皱眉将酒杯顿在桌子上，冷冷的说道。 可是，不管麻邵的呵斥还是柳香菱的冷言冷语，盛永德都没有半点理会。 就在这时候，一直皱眉的邵暮语陡然间睁大了眼睛，脸上显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 “姐姐，据说当年盛家主有一女，年岁应该与我们相仿。不过，却是失落在金国。只是，这些年，盛家也曾找寻，可是却依旧没有结果。看盛家主的模样，难道咱们家莲儿，便是当年盛家走失的女儿？”邵暮语在柳香菱耳旁，轻声说道。 听到邵暮语的话，柳香菱也是不由得显出几分惊讶！说起来这才符合常理，盛永德乃是江南盛家家主，若非是极为非凡之事，绝不会如此冒失。 “莲儿，你的右臂之上，是否有一个米粒大小，形似莲花的胎记！”盛永德见到莲儿退走，当即疾走两步，匆匆开口。 盛永德此言一出，莲儿身形一顿，就连柳香菱几女的脸上也露出几分惊讶之色。因为，莲儿的右臂之上，的确是有一个胎记形似莲花，甚至，柳香菱等几女还曾调笑莲儿，说她的名字说不定便是因此而来。唯一的区别便是，那胎记的大小与盛永德所说的有所出入，柳香菱等人见过，那胎记，已经和手指肚大小相似。 不过，这才正常。如果盛永德的猜测是真的，这莲儿真的是他当年遗失的女儿。那么，当年的莲儿应该还极小，而现在，莲儿已经二八年岁，胎记变大了几分也是极为正常。 莲儿狐疑的打量着眼前之人，脸上还带着几分慌乱，“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右臂上有形似荷花的胎记？” 莲儿的回答，让盛永德当即愣住。不过，片刻后，他便是陡然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我盛永德找到女儿了！我找到我遗失了十八年的女儿了……”大笑之声，却是喜极而泣！十八年，整整十八年，刚刚出了母胎不久的女儿却是遗失，这几乎成了盛永德的心病。虽然，他心中偶尔也会窃想，也许，自己的女儿会福大命大活下来，甚至生活的很好。可是，即便是他都不相信这是真的。 金国北地，不要说是一个女婴，就算是正当壮年的男子也是低人一等的存在。一个女婴，就算是命好能活下来，最大的可能，也是成为某些权贵手中的玩物。 甚至，除了在某些臆想之时，盛永德其实已经放弃了。十八年，多久？久到他已经从中年到了老年！久到他几乎已经不敢在想当年的经历了。因此，就连金国，都成了他的心病。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前来连理城，这个熟悉的面容竟然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不错，现在的莲儿，几乎就和她的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于，现在莲儿的容貌，几乎就是盛永德心中所想的样子。所以，当他看到这个面容的时候，几乎第一时间便已经认定，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女儿。 柳香菱看看盛永德，再看看莲儿，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侍女，竟然是江南盛家的女儿？这地位，可是比起自家妹妹邵暮语也丝毫不逊色！ “盛伯父，这里不是闲谈之地，请随我来。”虽然还没有证实，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已经表明，如果不出现差错，这江南盛家的家主，恐怕真的就是盛永德当年遗失的女儿。所以，柳香菱便是主动开口，免得影响了麻邵等人的宴席。 “诸位大人，你们请慢用，我带盛伯父去了解一下状况。”柳香菱和声说道。 第503章 父女关系，父女选择 第503章：父女关系，父女选择 听着盛永德以及莲儿的对话，在场的众人尽皆有些目瞪口呆，好好的一个宴席，竟然还出现了一个认亲的戏码？这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哈哈哈，若真的是父女相聚，这倒是一桩美谈！”麻邵摆了摆手，“既然如此，盛家主便自去，不过，若真的是认亲，那说不得我们要见证一番。” 区区一个盛永德，江南盛家的家主，自然是不放在麻邵的眼中。可是，那个小丫头既然是沈堂的贴身侍女，那就算是比之正牌夫人逊色几分，可显然也是贴心人。既然是沈堂的身边人，那麻邵自然不会苛求。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几句，而后，盛永德连连道谢，这才匆匆随着柳香菱几女离开了宴席，朝着一旁的大厅行去。 柳香菱一行人以及盛永德行了片刻，而后，便是来到了一座大厅之中。 打了个眼色，邵暮语以及完颜玥带着其他丫头尽皆离去，大厅之中只剩下柳香菱以及盛永德和莲儿两个人。 盛永德满眼尽皆落在莲儿身上，而莲儿却是满脸不知所措，很显然，认亲这件事情，对她来说有些突然。 将莲儿拉着坐在自己身旁，而后，柳香菱对盛永德说道，“盛伯父，请坐！” 待到二人尽皆坐定，柳香菱方才开口问道，“伯父，不知道除了那胎记之外，你还有其他的证据么？” 盛永德一愣，这认亲之事，哪儿来什么证据？ “对了！” 盛永德陡然一拍脑袋，兴奋的说道，“当年莲儿是我长女，对于这女儿我和他娘亲自然关心，不过却也有许多乱中出错之事，有一次，小莲儿在玩耍一柄银匙之时，我和娘子一个没注意，使得那银匙边缘划破了左腿之上的一片肌肤。当时，可是给我和她娘心疼坏了。想来，虽然过了很多年，可是应该多少还有一丝印记。” 柳香菱微微皱眉，她的确不知道莲儿的腿上有什么划痕，可是，当她看向莲儿的时候，却发现莲儿彻底怔住。 “莲儿，你的腿上，真的有划痕么？”柳香菱好奇的问道。 莲儿呆呆的点了点头，“是的，这划痕自小便有，不过，这么多年却是几乎要掩去，若非仔细看，已经看不出来了。” “哈哈哈，果然是我的莲儿，爹爹终于找到你了。”听到莲儿的话语，盛永德满脸激动，直接起身，朝着莲儿凑了过去。不过，莲儿却是下意识的闪开，躲在了柳香菱的身后。 盛永德一怔，看着莲儿眼中的几分畏惧和迷茫，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疼痛。这是他的女儿啊，本应该是他最亲近的人，可现在，自家女儿却是将自己当成陌生人…… “伯父，莲儿也许还没有适应，你无需着急。” 虽然心中无比急切，可是，盛永德也只能点了点头。 “伯父，你已经认定了，莲儿真的是你的女儿？要知道，虽然已经有了一些证实，可是也许一切都是巧合呢？”柳香菱问道。 盛永德猛地摇了摇头，“这绝对不是巧合！当年，我的莲儿便是失落在必阳一带，而且，她身上的印记也能够证明，再加上她与我夫人年轻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他不是我盛永德的女儿，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所以，莲儿一定是我的女儿……” “对了，莲儿你这名字……” 莲儿眨了眨眼睛，而后轻声说道，“我听当年捡到我的婆婆说，最开始我的身边还有一方玉佩。而那玉佩之上，刻着一个莲字，所以，婆婆便给我取名叫做莲儿。只不过，后来生活都困难，那玉佩便是早已经卖了。” “啪！” 盛永德一拍手掌，“那就不会错了，当年有了莲儿后，我手中正好有一块美玉，便是找了能工巧匠，将那美玉雕琢成玉佩，在其中还雕了一个莲字。” 又一个证据得到了证实，看起来，除非真的是老天戏耍，否则的话，眼前这二人，恐怕真的是母女二人了。 “盛伯父，如果莲儿真的是你的女儿的话，你是真的要认下她了？”柳香菱淡淡的问道。 盛永德用力的点了点头，“当然，莲儿就是我的女儿，任何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我整整找了十八年，总算是找到了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认？” 柳香菱微微一笑，“盛伯父，你想要认下莲儿的心情侄女能够理解，不过，盛家也算一方富贵，据我所知，伯父的儿女虽然不算多，可是也绝不算少。那么，如果伯父真的认下莲儿，你该如何待他？” 大家族之中，争权夺利互相算计，几乎是标配。也只有邵家，因为情况特殊，所以，才显得无比和气。如果邵训的那两个妾室，多给邵训生几个子女，到时候，互相之间同样要有争斗。 而盛永德自然不是傻子，所以，柳香菱开口，他便是猜到了柳香菱话语中的深意。 “沈夫人，莲儿是我的女儿，更是我的长女！任何人敢对莲儿不利，我都会拼死让他付出惨重代价，任何人都一样，就算是我的亲生子女，也同样如此。我盛永德亏欠了莲儿十八年，以后的日子，我将会用我的一切来弥补。”盛永德一字一顿的说道。 柳香菱微微颔首，对于盛永德的回答算是比较满意。虽说，若是真的认亲了，将来的事情难以预料，可至少盛永德有这样的态度便已经能够说明一些事情了。 “那么，莲儿，如果没错的话，盛家主应该便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盛家主阴差阳错将你遗失，如今，你们父女能够相会，也算是天意难得！而且，盛家的家世你也知道，盛家乃是与暮语所在的邵家并列，同样是富可敌国的存在。现在，盛伯父想要与你认亲，你……可愿意吗？” 最开始的慌乱和迷茫之后，此刻的莲儿已经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她看向盛永德的目光，平静而沉稳，没有半点波动。 第504章 莲儿选择，香菱想法 第504章：莲儿选择，香菱想法 听到柳香菱发问，在盛永德期许的目光之下，莲儿却是微微一福在柳香菱的面前，“夫人，从跟随老爷进入沈家那一天开始，莲儿便是沈家之人，便是老爷的侍女。除非有一天，老爷和夫人将莲儿赶出门去，否则，莲儿生死都是沈家人。” “至于认亲！莲儿从未想过，也觉得大可不必！当年在莲儿最危难的时候，是老爷将莲儿拯救回来。现在，有劳老爷和夫人关照，莲儿在沈家过得也很好，很是满足！不管这亲是真是假，莲儿觉得都没有任何意义。不管真假，都已经过了十八年，莲儿已经习惯了，想来，盛家老爷爷已经习惯了，又何必给彼此添加麻烦。” 话音说，莲儿再度朝着柳香菱行了一礼，“夫人，后院还有其他事，莲儿先行告退。” 其实，莲儿的选择并不意外。盛永德的认亲的确让她感觉惊讶，可待到平复之后，却也想明白了。这亲事，认不认又有什么关系？对于自己的父母，她也许并没有什么恨意，可是也并没有什么好感。或许，说是平常人最为合适。而且，跟随着沈堂回到大宋之后，在沈家她已经习惯甚至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日子。所以，从最开始的惊讶之后，她便是恢复到了平静。 就如她所说，这亲事真假又有什么关系？盛家的财富与她无关，她将来的生活，也并不想与那陌生的盛家有关，仅此而已！ 莲儿平静的退去，柳香菱神色不变，或者说，这样的选择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那盛永德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直接呆愣在当场！他没有想到，他期期艾艾等待了十八年之久的认亲，竟是会变成这样。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可是，却未曾想到过自己的女儿，竟然是不愿意认自己这个父亲？ 嘭！ 一时间，盛永德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直接跌坐在地上。柳香菱见此，心中喟叹，不过却也并未急着开口。此刻，至少先要让盛永德回过神来再说。至于认亲之事，她并不反对，毕竟，盛家的实力不弱，若是能够因为莲儿的身份使得盛家亲近到自己沈家一方，对于沈堂来说，也有着不小的好处。 可是，这件事情，柳香菱却是不会去逼迫莲儿，能否认亲成功，完全要靠盛永德自己，只不过，这种事情，却需要从长计议。 也许在盛永德的心中，因为亏欠和十八年的想念，他对于莲儿的感情自然不一样。但是，对于莲儿来说，在她所有的记忆中都不曾有过盛永德或者盛家，这个名字，在她脑海中只是一个陌生的词汇而已。相比沈家而言，那陌生的盛家并不容易让她接受。 “怎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此刻的盛永德哪里还有江南盛家家主的威风，完全是一幅失魂落魄的模样。 “盛家伯父！” 好半晌，柳香菱方才缓缓开口。 坐在地上的盛永德，逐渐回过神来，他颤抖着站起身，脸上满是苦涩，“抱歉，让沈夫人看热闹了。” “伯父请坐！” 待到盛永德靠在椅子上，柳香菱给他倒了一碗茶，随后方才幽幽说道，“盛家伯父，我与莲儿亲如姐妹，所以，无所谓看热闹不看热闹！实际上，认亲与否对莲儿不重要，对于我沈家也不重要。” “放肆几分来讲，盛家虽然号称富可敌国，但是，却也并不放在我沈家的眼中。而且，伯父忽略了一件事情，认亲只是，伯父只是依从自己的本心去做的，但是，伯父你想过莲儿的心思么？” 柳香菱缓缓说道！ 盛永德苦笑着摇了摇头，“沈夫人，此刻我脑子中一片混乱，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我的确是按照我的心意做的，因为，我已经设想过这个场景太多次。至于莲儿的心思，我……的确不懂！” “盛家伯父，按照你的说法，莲儿从襁褓之中便已经走失，所以，她对于伯父并无任何记忆和好恶。甚至，莲儿对于她的亲生父母，没有心生恨意已经是极为难得了。她来到沈家的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与莲儿也经常闲聊，偶尔，会提及当年在金国的经历和生活。伯父，你应该能想到，这样一个少女在金国所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对于莲儿来说，她所有的磨难，也许都要落在当初那并不负责的父母的身上。所以，伯父你现在提及认亲，你觉得莲儿会答应么？” “不错，江南盛家富可敌国，可那又怎么样？我沈家不敢说富有，但是也足以让我们丰衣足食。所以，现在伯父在莲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优势，如果伯父想要认亲，只能靠时间慢慢去感动莲儿，让她知晓并理解当年之事，也许这样，时间久了她能够体会到伯父对她的用心，莲儿的心思自然会慢慢改变。” 柳香菱的话让盛永德沉默无比，片刻之后，他的双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是啊，他并不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让自己的女儿在北国孤苦伶仃十余年时间，现在，一句话便想让女儿认可自己，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片刻之后，柳香菱再度开口说道，“盛家伯父，如今连理城开市，我与暮语几人尽皆为女子，许多事情不方便亲自出面。所以，只有邵伯父一人里外忙碌，所以，我想要请盛家伯父暂时留在连理城之中，帮助邵伯父管理连理城之事，不知道伯父是否愿意？另外，邵家伯父如今也在沈府之中安住，若是伯父觉得可行，我会在这沈家宅院中，给伯父留下一座小院……” 柳香菱之所以要将盛永德留下来，其一自然是为了莲儿，虽然，现在莲儿是一家人，可是，既然亲生父母已经出现，又怎么会没有半点改变？因此，虽然不会主动劝说，不过，在适当的情况下相助盛永德语莲儿认亲，柳香菱却是愿意。 第505章 家主之忧，纷飞三月 第505章：家主之忧，纷飞三月 其二，便是这连理城初建，需要大量的人才。而盛永德乃是盛家家主，若是能够与邵训帮忙来掌管连理城，那这连理城两市的事情，将再无任何需要担忧的地方。毕竟，邵训与盛永德几乎代表着整个大宋的普通商贾，有他们两人在此坐镇，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多谢沈夫人……” 听到柳香菱的话语，盛永德一躬到底，柳香菱的提议，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在这沈家入住，能够尽可能多的与自己的女儿接触。 “连理城之事，我会竭尽全力相助邵老爷，绝不会出现差错。” 柳香菱微微颔首，站起身来，“如此便好，那之后，我会让人前来，带伯父去宅院住下来。至于莲儿的事情，从长计议，莫要着急。而且，还有一点，伯父恐怕也需要一个心理准备！在去年之时，莲儿以及其他几个丫头，我便做主给了他们名分。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虽然还未曾嫁给夫君，但是，却已经是我们沈家之人。” “如果伯父对此有意见，那么，伯父尽可去说服莲儿，只要莲儿与你认亲成功，并答应脱离沈家，这件事情自然不会作准。不过，如果莲儿不答应离开沈家，并坚持之前的选择，还希望伯父不要逼迫。否则的话，我们沈家，也并非好欺之人！” 话音落下，柳香菱微微一福，转身便是离开了房室之中。 可是，她的话语却是让盛永德脸色陡然一变！ 自己的女儿，现在虽然并不认可自己，但是，不管是需要怎样的过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自然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女儿如果能够嫁给沈堂这样的才俊，那不管对于女儿来说还是对于自己的盛家来说，自然都不是一件坏事。可是，柳香菱所谓的名分，却是不一样。盛家也是大家族，对于这种事情如何不明白？ 莲儿与云儿等人的身份一样，都只是婢女而已，即便是有一个名分，到时候身份恐怕也不如一个妾室。 现如今，沈堂真正的夫人只有两个，顶多加上一个邵家暮语，而且还是未曾成亲。那么，若是自己的女儿也入了沈家，将是什么地位？不要说与柳香菱这位沈家大妇相比，就算是与另外两个人也无法媲美。毕竟，先是一个完颜玥，乃是金国的郡主，虽然慢了柳香菱一步，可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在沈家恐怕都是大妇的待遇和级别。 至于邵暮语，邵家与自己盛家一样是商贾之家，不过却有消息说，将来陛下会亲自给沈堂和邵暮语指婚，再加上现如今邵家的势态，显然也是爱屋及乌被陛下所看中，他也是灵通之人，岂能看不出麻邵等人对邵训的态度？ 可自己的女儿呢？自己盛家富有是不错，但是与其他几女相比不仅没有任何优势，反而各方面都处于劣势之中。如果自己的女儿嫁给沈堂，地位也罢，身份也好，岂能不处在其他人之下？沈家虽然不错，可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能成为在沈家连偏房都不如的存在？ 如果不想让这种情况成为现实，盛永德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让女儿的身份和地位不比其他人逊色，其二，便是让女儿离开沈家。只不过，这两个办法，对于现在的盛永德而言，都是难如登天！ “哎！” 盛永德长叹一声，满脸苦涩。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希望，待到时间久了，自己的女儿能够认同自己，并且，跟随自己回到盛家。至于沈堂，盛永德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弥补。毕竟，两个办法，看起来也只有这个办法才有一些希望，至于另一个办法……自己盛家没有让陛下指亲的资格，也没办法让女儿的地位变成郡主那样的存在…… 盛永德与莲儿之间的事情，虽然对于盛永德来说很重要，不过，对于麻邵等人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甚至，他们即便是想要打听一番的想法都没有。 吃过了午饭，下午在邵训的引领下，麻邵等人观看了东西两市的状况，晚上，则是在连理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麻邵和术虎楛便是各自留下了一些联络之人，他们便是匆匆各自回返。毕竟，一个三司使，一个户部尚书在朝堂之上都是重要的角色，若非连理城的特殊性，他们根本不会前来。如今，事情也算是圆满结束，他们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长时间耽搁下去。 盛永德当天便是入住了沈府之中，他一边想办法与自己的女儿多多接触，另一方面，则是甘愿给老对手邵训做起了助手！而两个老对手的合作，也使得连理城以更快的速度运转起来，各方货物不断的运到连理城，经过交易之后，又运往了其他地方，连理城的交易，将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为红火。 三月时节！自然是一个忙碌的时节！除了沈堂率兵前往成都府路准备大战以及连理城开市之事，在遥远的北地上京，经过了漫长冬日的休整，随着天气逐渐变暖，完颜雍对于高存福之间的大战，自然也随时可能开启。 只不过，坐镇在这里的完颜昊，却是满脸的无奈和崩溃。 以完颜昊的性子，自然是希望能够与高存福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虽然，高存福现在的实力不弱，但是，若是正面开战，完颜昊有着不小的把握可以一举将高存福麾下的力量击溃。 毕竟，现如今十数万大军陈兵北境，不仅时刻都有着巨大的消耗，更重要的是，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消灭高存福，其他人对于金国的实力，未必不会产生一些怀疑。甚至，北地的其他大部族未免会产生其他的心思。 可让完颜昊无奈的是，现在的高存福一心驻守上京，根本没想过出城与完颜昊决战。而如果强行攻打上京，首先是胜败难料，而且，就算是勉强真的胜了，估计也需要付出不可承受的惨重代价，而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完颜昊所需要的。 第506章 骂战之法，中都密信 第506章：骂战之法，中都密信 “来人！” 中军大帐之中，完颜昊烦闷的端坐，看着眼前平铺在桌子上的上京地势图！ 上京周围几乎尽皆是开阔之地，而且，上京的城墙同样是达到了将近四丈的高度。除此之外，宽大的护城河，完备的城墙防御，甚至是瓮城等尽皆存在。使得外面之人想要攻进上京中，除了硬拼之外，根本没有太好的办法。 只不过，硬拼也根本不好拼。城墙之上的守军居高临下，即便是完颜昊也预备了诸多的云梯等物，也完全处于劣势。 “大帅！” 门外传令兵闻声而入！ “去，传老子将令，继续给老子拉人出去骂！”完颜昊不爽的说道。 骂战，实际上是古代常用的战法之一，实际上就是激将法的一种。这种骂战并不算稀奇，甚至算是阳谋，可之所以能够最常用的战法之一，自然也是这种战法在很多时候都极为有效的缘故。 战场之上的统兵大将，虽然性情和手段不一，可是每一个也算豪杰人物。简单的几句喝骂也许他们不放在眼中，可是，如果城外有着千万人齐声喝骂，从自己的八辈祖宗一直到男女老幼再到子孙后代。稍微有几分脾气的人便会忍不住冲出城去，与这些该死的杂碎决一死战。毕竟，军人战死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可是被骂成了缩头乌龟却依旧无动于衷，这绝对无比丢脸，更会在手下眼中丢了面子。 有时候，死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种打脸一般的羞辱才是最可怕的。 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骂战是阳谋也是激将法，可是，从古至今，依旧有不少大将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离开了对自己有利的位置选择与对方决一死战，而后，除了少数人之外，大多数人会失败。 面对着龟缩在上京城之中的高存福，完颜昊自然也使用了这种办法。 只不过，高存福的忍耐力却是让完颜昊无奈至极！到了今天，完颜昊已经命令麾下兵卒连着骂了将近十日时间。每一天，都会选择上前嗓门最大的兵士齐聚上京之外，以最为嘲讽的方式，对城中的高存福以及兵卒发起‘声波攻击’。 可是，不知道这高存福所练得是不是忍者神功，近十日的喝骂，完颜昊自忖，如果是自己的话，明知是计，自己也绝对忍耐不了多久。而高存福却是忍到了现在，这近十日的大骂，白白浪费了一番口水，甚至，他们在城外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该生气的没有生气，自己等人反而是憋屈到了极致。若非完颜昊严令，恐怕会有人忍不住直接冲动下攻城。 “启禀大帅，一大早千夫长彭慧仁便率人前去上京城门之前喝骂，不过，城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彭慧仁千夫长刚刚回返，是否要传令让他们继续前去？”兵卒恭敬的问道。 完颜昊闻言，瞪了瞪牛眼，片刻之后，却是无奈的摆了摆手，“算了，听我命令再说。” 兵卒闻言，行礼而去，只剩下完颜昊一个人对着地势图干瞪眼！ “哼，逼急了老子，老子就直接率兵攻城。就不信，区区一个上京城还能够将老子难倒！”完颜昊怒声说道。 当然，攻城自然只是气话，毕竟，那样的话无异于自掘坟墓！ “报！” 就在这时候，大营之中陡然传来一声贺报之声。不多时，令兵便是再度进入到大帐之中，并对完颜昊说道，“启禀大帅，有陛下密信传来。” “传！” 听到是完颜雍的密信，完颜昊当即正色开口。 片刻之后，在令兵的带领下，一个风尘仆仆的信使便是进入到大帐之中。 “见过大将军，小人奉陛下之命，前来给将军送信！”这信使恭敬的说道。 完颜昊闻言点点头，先是起身，朝着南方拜了拜，而后便是将信使递过来的密信接过来。 将密信打开，完颜昊皱眉看去，一看之下，却是有些惊讶。因为，这信中却是攻略上京的办法！他带着几分疑惑和怀疑继续看下去，越看，脸上震惊的神色越浓，看到最后，他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 “陛下果然不愧是陛下，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办法！”完颜昊佩服的说道。 不过，当看到密信末尾的时候，他却是不由得挑了挑眉毛，“哈哈哈，我就说嘛，陛下也不过如此！就凭陛下那并不比我聪明多少的脑袋，怎么能想出那么好的办法？还不是得咱们的女婿来才行？恩……这小子虽然比老子还差点儿，但是也勉强能够拿得出手了。嘿嘿，虽然咱别的比不上陛下，但是比女婿，陛下却不是对手哇，就凭陛下那几个歪瓜裂枣的驸马，比起这小子来差得远了。” 信使和令兵眼观鼻、鼻观心，对于眼前这完颜昊的大逆不道之言充耳不闻！在朝廷上，哪一个不知道完颜昊的秉性？说话根本不经脑子，不要说是其他人，就算是陛下，不也是经常被这粗人气的毫无办法？大不了能够用鞭子抽一顿，还能如何？加上这家伙皮糙肉厚，陛下那鞭子的威慑力已经很小了。 “对了，你们知道我女婿是谁！”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夸耀，总觉得差点儿什么，完颜昊一抬眼，看到了两个工具人，当即便是直接开口。 工具人不需要回应，只听着完颜昊一个人在继续炫耀，“恩，我女婿，就是大宋的状元。想当年，朝廷之上的那些人作诗都不是对手，我女婿，也是咱们金国奉国上将军，这可是陛下亲自封的。你们知道为啥？还不是因为我女婿在西京路立了大功？” “什么？你们不知道西京路具体战况？来，本将军亲自对你们讲一讲……” “大帅，到属下巡视时间了！” “将军，小人要返回中都，给陛下回信！” 听着唠唠叨叨几乎没有止境的话语，两个人二话不说，直接选择了离开。若是再听下去，估计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毕竟，沈堂的话题虽然不算多，可也绝对不少，尤其是在一个想要炫耀的人口中…… 第507章 建城之法，上京死地 第507章：建城之法，上京死地 待到二人离开之后，完颜昊再度将视线落在了那密信之上，方法很简单，却是很实用。而这办法的第一步，便是建城！不错，按照沈堂的建议，在上京城之北之东两个方向，建立两座城池。 高存福之所以肆无忌惮，其一是因为上京城兵多粮足，其二便是上京向北可以跨入茫茫草原，向东可以进入大海，哪怕是真的城破，他也有极大的把握可以安然脱身。所以，他自然是无所畏惧！ 而沈堂的办法，便是将高存福的希望打破！若是将上京东和北两个方向建城，那么，上京将真正的变成一片死地！高存福想要从上京脱身，将难如登天！ 在这个时代，合适的位置建立一座城池，足以挡住万千军马，而且，建立城池后，完颜昊将会转攻为守，逐渐消耗高存福的耐心和力量。上京城终归只是一座城池，完颜昊背靠整个国家，到时候这高存福根本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说起建立城池，实际上这是中原王朝克制北方草原民族极为有效的办法之一。远的有韩琦、王安石建城西夏，一步步将西夏逼退。想当年，若非是到了最后将王安石替换回来，说不定那小小的西夏能够被王安石逼疯。而当年王安石的办法，便是建城。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城池向前推进，在这些城池的依仗下，西夏的兵锋完全被克制，这也是大宋对草原民族极少的胜利之一。 近的也有张浚在泗州建城，针对金国大军。 自从占据了泗州之后，为了让泗州成为一座稳固之地，张浚在泗州之北建立了密密麻麻的堡垒。这些堡垒，就如同一座座小城一样，互为犄角，可以完全克制金国骑兵的优势。而在上京周边建城，除了克制高存福的兵锋，最大的作用便是将上京变成真正的绝地，并将龟缩在上京之中的高存福逼出来。 是在绝地之中还是在活地之中，心里预期自然是不一样！上京能打能走，所以，高存福并不担忧。可是，当上京成为绝地，哪怕是这上京中的粮草能够坚持更多的时间，可是，其中兵卒以及百姓的心里却不一样。 就如同，每个人都知道终点会是死亡，可是，哪怕是同样长的生命，可是如果一个人清晰的知道了自己的死亡时间，也会自然而然的产生压迫感和紧迫感！在这种情况下，恐怕无需完颜昊去逼迫，高存福便会主动发动进攻。或进或退，绝不会真正让自己困死在上京城之中。而只要高存福有了这个想法，那么，完颜昊便可以在上京之外给高存福准备真正的惊喜，让他们主动来投。 说白了，这就是个阳谋，只不过，这个阳谋，是高存福必须要面对的问题。 这个办法虽然简单，可不仅完颜昊没有想到，就连金国诸多将令也并没有想到。这并不是他们笨不笨的问题，而是草原民族的思维，与中原本就有着极大的不同。草原民族随遇而安，几乎很少建立城池，现在的城池，几乎都是大宋建立之后遗留下来的，只有少部分是当年的辽国以及现在的金国建立的，而且，作用是镇守一方，可是将建城的办法用在兵法上，这对于金国的将令来说，实在是有些陌生。 完颜昊也是一方大将，所以，当即便是领会了密信之中的意思！ “来人！”完颜昊大喝一声。 片刻后，令兵进入，只听完颜昊吩咐到，“将把鲁汗、阿布罕嗒、卓鲁乌、阿达里给我叫过来！” 令兵领命而去，片刻之后，四个身穿铁甲的壮汉便是出现在了完颜昊的中军大帐之中！ “拜见大帅！” “恩！”完颜昊微微颔首，而后便是说道，“把鲁汗，你率领你麾下部众以最快的速度采集木料！阿布罕嗒，你率领部众去采集石料。卓鲁乌，你率兵前往上京之北五里之地，开始给我挖土建城！阿达里你率兵前往上京之东，同样是五里之地，开始挖土建城！” 听到完颜昊的命令，在场几人尽皆愣了愣，他们也都是百战之士，怎么就突然间成了建筑工人？而且，在这两个地方建城，有什么意义么？ “既然高存福这混蛋不想出战，那他就不要出来了。本将直接建城封堵，将这上京变成一片死地，让他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完颜昊大喝说道，“你们，可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四人拱手应命。 “好，你们立即率兵出发，按照本将命令行事，速度越快越好！”完颜昊说道。 几人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匆匆收拢兵马，周围不远处就有荒山与河流，因此，准备建城之物并不缺少，而阿达里二人也是率兵离开了军营，直接前往完颜昊所说的两处位置，开始让大军平整、夯实土地，开基挖槽！ 这时候的大军，虽然并不是工程兵，可是对于这些事情却是也并不陌生。毕竟，每一次行军，也都需要安营扎寨，而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方式需要建立一座城池而已。因此，挖土夯土的物事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而且，这些东西并不算复杂，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便可以打造出一些临时使用。 而完颜昊吩咐的这四人，尽皆是他麾下的万夫长。若是再平日，一个万夫长麾下的兵马并不一定是一万名，大多数只有几千人而已，甚至，就算是只有千人也并不罕见。不过，如今是战时，而且还是重要的一战，所以，这些万夫长麾下的兵马几乎尽皆是满编。这也就意味着，在完颜昊的命令之下，整整斯万大军开始忙碌建城的事情。 想要建立一座城池，自然不简单，可是在四万青壮的面前，使得这件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的起来。 只用了不足三天的时间，阿达里以及卓鲁乌二人便是率兵平整出了极大面积的土地，而且，就连地基都挖出了很多！而另外前去采集物料的兵马，速度也并不慢，从第二天开始，便有源源不断的木料和石料在一队队马匹的拉扯下，汇聚到这两个位置。 第508章 过往缘由，出乎意料 第508章：过往缘由，出乎意料 上京身为金国五京之一，自然是极为繁华之地。虽然，与大宋的临安比起来远远不如，可是，上京之中的百姓，同样也有二三十万之多，再加上在城中驻守的将近二十万大军，使得这上京城之中甚至显得有几分拥挤。 上京留守府邸，位于整个上京城的最中心。整个上京城，也是以这座府邸为中心，向着四周平行分布开来。而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则是矗立着四座硕大的军营。四方城墙、城门、瓮城，也尽皆在这四座兵营的驻守之下。 对于高存福来说，自己便是这座上京城的皇帝！不管是其中的贵族还是百姓，他们的生死尽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实际上，高存福并不是一个固执的人，更不是一个死忠海陵王的人。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愿意成为完颜雍最信任的臣子之一，并且继续在这大金国的王朝之中生存下去。只可惜，有时候就是天意弄人！在海陵王称霸的时候，他便是已经成了完颜雍的死敌。甚至，当时的完颜雍虽然是皇室，可是却在他的监控之下。 他乃是海陵王的亲信，而完颜雍是海陵王潜在的敌人，如此一来，他与完颜雍的对立几乎是天生的。 本来，对于这种敌对他并不在乎，他也并不以为这种敌对会对自己产生影响。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完颜雍这名枭雄，竟然趁着海陵王攻打大宋的时候，趁机叛乱，而且一举成功。他曾经效忠的海陵王，也直接死在了大宋的边境！好在他高存福也并不是蠢货，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便是选择了逃命，并趁机拉拢了自己所能够控制的力量。 最后，趁着完颜雍平息中都以及中原之地的时候，他率领着这些力量回到了他的老巢上京。 当然，从这个时候开始，他的存在也变得微妙起来！ 自己的敌人上位成了皇帝，自己的命运，几乎已经被注定了。可是，高存福自然不会甘心！当年，在完颜雍刚刚踏上皇位的时候，他也曾幻想过，若是自己主动投降的话，完颜雍会不会放他一马。于是，他便是以上京留守的身份，给新皇完颜雍上了奏章，不仅承认了新皇地位，而且，还极为中肯的提出效忠的意思。 完颜雍的回话也极为‘中肯’！先是肯定了他高存福对于大金国的贡献，而后便是将他封赏为将军府大将军！而这个大将军，正是位列左右元帅之上，可以说是金国军方第一人。不过，想要接受这个位置，却也需要高存福离开上京，前往中都上任。 收到回信之后，高存福想了很久：他……是不是在骗我！而经过了‘深思’后，高存福还是极为诚恳的推却了这个大将军的高位，说自己才能不够，只需要一个上京留守的位置便满足了。 再之后，两者之间便是默契的断绝了来信！ 高存福知道完颜雍不会放掉他，完颜雍也不会坐视在自己的卧榻之侧，趴着一只随时可以暴起的猛虎。 虽然，高存福回下的力量的确不弱，可是，他却也有自知之明，想要与完颜雍对抗，他根本没有太多的资本。甚至，哪怕是对耗，都能够让他无能为力。 在这种情况下，高存福自然不会甘心等死。于是，他暗中与蒙古族的汪古部以及西夏取得了联系。 在许诺了一番之后，西夏与汪古部便是出兵东进，这便有了之前金国的西京之战！ 高存福的计划实际上极为完善，只要这两国的大军进入到金国，那么，完颜雍的注意力便可以转移，金国的力量也会朝着西京路汇聚。接下来，两方数十万兵马展开大战，如果金国一方败了，那高存福可以趁机对完颜雍提出条件！到时候，迫于西夏以及汪古部的压力，恐怕只要这条件不太过分，完颜雍便只能答应。 如果金国胜了，也无妨！毕竟，这样的大战，不仅耗时日久，而且即便是胜了也必定是惨胜。因为，西夏以及汪古部的战力尽皆不弱。 而最有利的结果，则是两方对耗在一起，到时候，他高存福便是拥有着足够本钱的赌徒，可以将筹码压在任何一方，以此，来左右这场大战并且达到自己的目的。 至于让自己的麾下与沈堂联系，这的确是高存福的命令。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而大宋与金国的敌对关系世人皆知！只要两国依旧处于敌对，并且可以拖住完颜雍大量的兵力，对他来说就是好事。至于沈堂所提出来的那些条件，在他看来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千匹未阉割的战马的确珍贵，可是，与他高存福有什么关系？现在的金国，可是完颜雍的天下又不是他高存福的，大宋的实力能够增加几分，这对他只有好处。 所以，他根本没有多想，便是直接答应了沈堂所提出来的条件。 只可惜，天意弄人！高存福完美的计划，却是出现了破绽！首先，是大宋这边，他低估了完颜雍的气度以及智慧，两国的和谈，根本没有因为他的参与而产生任何波澜，因为，这本就在沈堂甚至是完颜雍的计划之内。随后，西京路之战爆发，金国汇兵大同，在开始的时候，同样极为顺利，格式劣质宁的行动几乎和他所预料的一样，然而，却是出现了沈堂这样一个意外！ 这个意外，直接让整个西京路的战场脱离了高存福的掌控，金国不仅胜了，而且是大胜，甚至，这一场涉及到数十万人马的大战，竟然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是结束了。高存福还在坐着看戏的时候，很突然的，西夏和汪古部仅剩的那点儿残兵就退走了。 格式劣质宁的损失小到了极点，甚至，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场大战，就像是专门给金兵杨威一样，任凭高存福如何去想，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毕竟，这比他所预料的最差的结果还要差了很多！ 第509章 上京城内，察觉异状 第509章：上京城内，察觉异状 若非不能轻易离开上京城，他高存福绝对要去西夏和汪古部走上一趟，指着那些人的鼻子问一问：你们这些人都是白痴么？在人数、战略尽皆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竟然让对方翻了盘？你们是不是吃草吃多了，忘了怎么吃肉？ 只可惜，高存福除了在上京城中坐着生闷气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好在，唯一让他安慰的是，这上京城城高墙厚异常牢固，只要自己坐镇在这上京城之中，任凭完颜雍派来多少兵马，都不能奈何的了他。而且，他早就有所准备，这上京城中的粮草极多，哪怕是养着这十数万大军，再坚持半年几个月也是轻而易举。到时候，是战是退，完全由自己说了算。因此，尽管上京之南和西方有着十数万大军，可是，高存福丝毫不慌。因为，完颜雍的大军，根本不可能将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 若是想要将这上京城四方尽皆困死，还要防备他十数万大军，那么，除非是现在金国大多数精锐倾巢而来。不过，只要完颜雍脑子没问题，估计就不会这样做。 上京城之西，可以直接通往蒙古族边境。所以，这里是完颜雍必须要镇守的一方。毕竟，若是高存福率兵投降了蒙古，那对于金国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上京城之南，同样不能不管。上京城一路南下，可是现在的中都。若是不小心被高存福偷了中都，那乐子可就大了。 至于上京之东，则是茫茫大海，这里无所谓，高存福要从水路逃走，完颜雍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至于背面，情况差不多，则是茫茫的冰原，若是能够将高存福驱赶到冰原之上，对于完颜雍来说也可以接受。所以，如果到时候上京城无法驻守，高存福完全可以脱身而去，完颜雍能胜，但是却杀不了他高存福。 在这种情况下，高存福只是冷笑着坐看完颜昊在城外排兵布阵，根本懒得理会！ 如今上京城的留守府，在经过高存福数次翻修之后，可以说是富丽堂皇，虽然比中都的皇宫差了不少，但是却也奢华至极！整个府邸，占地逾千亩之多，其中的房舍宫殿鳞次栉比，虽无江南之花木繁盛，可是却也假山如林、寒竹与翠柏呼应！三月时节的上京，依旧有着一股寒意，不过，在最中间的大殿之中，却是温暖如春，一个身材壮硕有些微胖的男子斜倚在软塌之上，周围足有十余个艳丽的女子，只穿着单薄的纱衣也未曾感觉到寒冷。 高存福知道这上京自己终究守不住，所以，也并没有想要将上京城好好管理一番。城中的兵丁，抢劫钱财女子之事多有发生，他却不管不问，毕竟，最美的女子早就被他弄到了留守府中，底下的兄弟们也不能亏待不是。 现如今的高存福，在这府邸之中，过着酒池肉林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在温柔乡中度过。 “报！” 突然之间，一声长喝陡然传来。满屋的舞姬和娇娘不有的一顿，高存福淡淡的说道，“接着舞！” 不多时，一名兵卒急速的进入大殿之中！ “报将近，城北和城东两个方向，五里之外有异动！” “哦？”高存福微微皱眉，“什么情况，可是城外的大军有所调动么？” “城外的确是有兵卒调动，三日前，城南军营有两只军队分别前往城东和城北五里方向，不过，当时两方驻守城墙的将军经过详细观察之后，发现他们并无攻城的迹象。因此，也并未前来对将军禀告。可是，今日我们巡查的兵丁发现，这两个方向的兵卒正在取土挖掘，还运来了不少木料、石料，驻守的将军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因此，前来前来禀告将军。” 高存福脸上出现了几分诧异之色，有兵卒调遣这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不过，他们却是并未攻城，反而在挖土还运取木料、石料。 “嘿嘿！”高存福不屑的笑了笑，这些蠢货，难道是要在这里建城么？ 突然，高存福脸上的笑容一僵！建城！这…… “走！” 高存福陡然站起身来，披上一旁娇女拿过来的裘皮，直接便是离开了大殿，并急速朝着城北的方向急速而去。 他能够成为海陵王的亲信，成为遏制完颜雍的存在，甚至，到现在依旧能够拒守上京，当然不是什么蠢货。甚至，他征战的实力丝毫不比完颜昊或者格式劣质宁逊色，还尤有过之。所以，当他想到那个可笑的可能性之时，他的心头便是猛然一震。 如果这两个方向真的出现两座城池，他岂会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出了大殿，直接上马，率领着亲卫急匆匆赶到北城门的位置。没有理会迎上来行礼的众人，他直接下马，奔上了城墙。 上京城之北是一片开阔地，所以，五里之外虽然不近，但是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里的状况以及场面。 却见，在上京正北方，一片极大的开阔之地已经被平整出来，密密麻麻的兵丁在这开阔地上忙碌，如同战壕一般的沟壑之中，依旧不时向外翻土，也有的人正在竖起高大的木料配合着一方方巨石向上搭建。其中最快的地方，竟然已经修建起了将近一丈高的厚厚的石墙。 “嘶！” 看到这种场景，高存福倒吸一口凉气！ “走！” 高存福急匆匆下了城墙，再度朝着东城门的位置赶去。 而东城门外，与刚才的状况基本相似！成堆的木料和石料被整齐的码放在那开阔地之上，上万兵丁在忙碌，而且，还可以看到其他方向正在有兵卒将石料和木料源源不断的运过来。 “这些该死的！”高存福眼中凶光大盛，这城外的兵丁，目的实在太明显了，只要这两座城池矗立起来，那便是断绝了他高存福从这两个方向逃走的可能性。用不了太多兵马，只需要有一两万精锐驻守，便可以轻易的阻住这两个方向的退路。 第510章 暗夜之乱，上京城破 第510章：暗夜之乱，上京城破 回到屋舍之中，满屋子的舞姬尽皆被高存福赶了出去，阴沉着脸色沉思半晌，高存福厉喝一声，“来人！” 待到令兵进入到屋中，高存福冷声说道，“去，将高义、高天两个人给我叫过来！” 令兵领命而去，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两名身穿铠甲的汉子进入到大殿之中。 “大哥！” 二人拱了拱手，随后，便是坐在了高存福的身侧。 现如今，能够在高存福麾下领兵的，尽皆是他的亲信，这高义、高天二人，更是他同族的兄弟，所以，在私下间，他们互相之间也并不客气。 高存福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城外的状况，你们已经看到了！” 二人颔首，“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便是想要将我们彻底困死在上京！一旦让他们这两座城池搭建起来，那我们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不能任凭他们继续建城。” “今日夜，我准备仰拱城南营地，不过，你们两个却是暗中率领一部分兵马出城，我们已经观察过，那两处建城的位置，大约只有一两万人，而且，你们的目的也并不一定是与他们缠斗厮杀，只需要将他们做好的布置以及收集起来的木料等尽皆烧毁就足够了。至少，我们可以多拖延一些时间。” “另外，既然他们这样做，很可能在城外已经有了准备。所以，虽然这两处人马不多，你们却需要谨慎几分，以防他们在外设伏。” “遵命！” 高义二人毫不犹豫的领命而去。 待到两人离去之后，高存福阴森的目光朝着南方遥望而去，“这不像是完颜昊的手笔，也不知道，这完颜雍到底找来了那一尊人物，竟是用出了这种阴毒之法。看来，这上京城是不能守下去了，否则，早晚会成为瓮中之鳖！不过，你完颜雍如果想要就这样将上京城从我手中拿走，那未必太过痴心妄想了。” “就算是走，这上京城，我也不会留给你！” 当夜，之前一向平静无比的上京城，却是陡然间城门大开，一对对轻骑急速的向着城南完颜昊的军营袭去。城南大营之中，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反应过来，并开始依仗着大营周围的拒马等物防御。不过，上京城的军兵显然并不恋战，只是晃了一圈，甚至根本没有停留，便是再度直接返回到上京城内。 营地的中军帐中，完颜昊没有任何睡意，他听着兵卒的禀告，脸上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高存福，仰拱城南，城东和城北暗度陈仓，你的想法未免太好了一些，不过，你却是不知道，你的这些计划，早已经被人看破，你的那些人马，本将就帮你收下了。” 完颜昊所想的没错，就在城南正在声势浩大的时候，城东和城北各有两只队伍悄然打开城门，并急速朝着五里之外行去。 这两只队伍，每一个都是万名精兵汇聚！所有人尽皆人衔枚、马裹蹄。五里之地，根本无需冲锋，他们便是已经抵达。随后，一桶桶火油被他们泼了出去，只用了不足两刻钟的时间，随着一丝火花迸溅开来，冲天的大火便是陡然间燃亮虚空！ 这个过程顺利的令人难以置信，不过，好在任务已经完成，因此，他们也并未多想。而且，他们也根本没有与城外金兵交战的想法，毕竟，每多停留一段时间，便会增加几分危险！看着慌乱救火以及迎上来的兵卒，他们直接挥挥手，毫不犹豫的转身而走。 两处位置的兵卒并不算多，再加上场面已经极为混乱，所以，这些前来放火的上京兵马很是顺利的返回到城内！ 高义二人顺利的完成了任务，对高存福禀告之后，高存福也暂时放下心来。有了这一把火，至少可以给城外造成不少麻烦，等到他们再开动的时候，继续偷袭便是了。等到自己有了一些准备和把握之后，便会直接离了这上京城，谁会被困死在这里？ 这一夜就这样安然过去，一夜的慌乱，并没有给城外和城内带来太多改变。城内继续修养，而城外，完颜昊继续调兵遣将收拾那两处位置，显然是打定了建城的主意。 不过，有时候意外来的也会极为突然，突然到令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的程度。就比如，到了第二夜的时候，这号称难以攻破的上京城，城破了！ 不错！这一夜，原本早已经准备好的城外十数万大军，陡然间发起攻击！本来，对于这种攻击，高存福根本就不在意，毕竟，以现在上京城的防守力量，除非是十数倍的敌人前来，并且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想要破城，几乎是没有任何希望。可是，意外出现了，城外大军开始攻城，城墙之上的兵丁也在按部就班的防守，可就在这时候，城东和城北的城门竟然被人打开了。 高存福所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沈堂所布下的一个连环计。 那建城之事，有真有假！如果上京城中不对此做出任何反应，建立一座城池起来，也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之所以建城，更大的目的便是引起城内众人的注意。 高存福一定能够想到建城之后他的困境，所以，除非他想要等死，否则，必定不会坐以待毙。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只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便是不在于完颜昊纠缠，趁着城外城池还未建设好之时，直接率兵出城，大不了与完颜昊大战一场。到时候，以他们的兵力，就算是不胜，也至少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而除了这条路之外，他还可以拖延建城的时间和速度。只要这两座城池不矗立起来，他的后路便不会断绝。因此，只需要暗中遣出部分大军，去这两个建城的位置进行偷袭，同样可以起到这样的效果。 高存福，显然选择的是第二条路！ 第511章 北地之局，战火结束 第511章：北地之局，战火结束 当然，高存福也很清楚，这很可能是完颜昊设下的陷阱。所以，他吩咐高义二人前去，心中却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一旦这两个方向发生大战，若是战事不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关闭城门，哪怕是损伤了这两三万兵卒也无所谓。毕竟，两三万兵卒虽然令人心痛，可若是丢了城池，他便丢失了最大的底牌。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顺利，高义二人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而城外的兵马显然没有足够的准备，根本就没有发生任何战斗。 可是，高存福哪里知道，就在高义两个人出门偷袭这两个位置的时候，这个结局便已经注定了。那场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为了应付局面，每一个方向高存福都派遣了将近两万兵马！而为了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高义两个人直接将麾下人马分散开来，而如此一来，便是给了城外兵马一个可趁之机。 一两万兵马，互相之间根本不可能完全熟悉，而且，高存福麾下本就是金国兵卒，对于他们的军制完颜昊自然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在高义两个人将麾下兵马放出去再收回来的时候，这些人马中却是已经又一部分被人取而代之，甚至，是直接汇入其中。 在这种慌乱的场景下，一两万兵马之中，若是汇入了几百陌生的面孔，实在难以察觉出来。 也就是水，高义两个人完成了任务是不错，但是，等到他们返回到城内的时候，这上京城之中，却也多了千百名完颜昊麾下的死士！ 完颜昊根本没有给高存福更多时间，到了第二日夜晚，十数万早已经准备好的大军四面围城，发起了猛攻！城内的大军，自然会严阵以待。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死士，直接朝着两座城门冲击！ 千百人对于十数万大军来说，自然是渺小到极致。可是，首先城内的大军对于自己人根本没有防备，其二，在那狭小的城门处，使得这千百死士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这近千死士几乎尽皆战死，但他们却也死得其所，上京的东城门和北城门，直接被他们打开。 天堑变通途！早已经准备在外的大军轰然杀入其中！ 至于接下来的战事，基本上就没什么太多可说的了。 打开了城门，完颜昊已经胜了一半。而且，城门的突兀失守，使得城内大军毫无战心，再加上，他们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准备，便是已经被完颜昊的大军杀入了上京城之中。 一夜的血战之后，完颜昊以损伤了将近四万人的代价，将整个上京城尽皆攻下来，城内的兵卒同样战死数万之多，其他的见到没有了希望，直接选择了投降。 这倒是并不算意外，虽然高存福有着异心，可对于这些大头兵来说，他们只是奉命打仗而已。再加上，这些厮杀的也是同族，已经是必死之局，又何必再坚持下去？高存福以及那些顶尖的将令自然不可能投降，完颜雍也不会给他们投降的机会。可他们这些大头兵只要不是誓死反抗，想来朝廷也不会对他们下死手。 等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整个上京城只剩下一座留守府依旧在顽抗。不过，这显然是最后的殊死一搏，因为，高存福已经没有了任何资本。 也不知道是不是完颜昊暗中得到了完颜雍的命令，这场大战的结局是以一场大火宣告结束！那整个富丽堂皇的留守府以及高存福等人，尽皆在这一场大火之中灰飞烟灭，完颜昊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甚至，根本没有打算让这些人出现在中都的完颜雍面前。 这颗在上京城盘踞了数年，完颜雍的眼中钉，竟然就以这样的方式落幕，不得不让人唏嘘感慨。只不过，成王败寇！如果高存福能够抗住完颜雍的压力，甚至，借机划地分制，说不定将来也有一番成就。只可惜，现在他已经化为的一怌黄土。一带枭雄的落幕，同样这样的无声无息，并且，很快便会淹没在历史的车轮中，从其他人的记忆之中消失不见。 完颜昊自然懒得感慨这些事情，他在这上京之地已经坐镇了不短的时间，如今，战事总算是宣告结束，虽然有些损失，但是相比这场战争的大胜来说却也算是立下了大功。不过，在新的上京留守抵达之前，他还需要将这上京城彻底控制在手中，等到有人接手，他便可以率兵回中都，去封功受赏了。 至于这些功劳，完颜昊当然是毫不犹豫的尽皆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果是其他的袍泽兄弟，他当然不会这样做，可是，说起来这一番谋划，尽皆出自自家女婿，那功劳还能跑得了？老丈人抢女婿的功劳，那能叫抢么？ 对于上京之战的结局，沈堂并不感到意外。首先，自己已经帮助完颜雍谋划其中，其次，自己那便宜岳父也并非是一个傻子！只不过，欠缺一个契机而已。 而等到沈堂一行人接到上京陷落的消息之事，他们也已经跨出了利州西路，进入到了成都府路的地界之内。 川蜀一带，名川大山繁多，再加上当地诸多民族部落，使得这个地方与周边地方隐约有一种隔离的意思。而且，直到现在，这里还有不少部落以极为古老的方式生存和生活，他们不与外族通婚，也极少与外界接触，因此，说这里是一片荒芜之地，也未必不可。再加上这里道路难行，尽皆是九转十八回！就如诗中所言，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不过，这并不说明这里贫瘠和饥荒！恰恰相反，周围的名山大川将成都平原围拢，使得这里气候适宜，粮食产物极为丰茂，就算是在这奢华而如绕的江南，提起天府之国也是令人极为渴望的地方。 而这些川蜀之地的特点，使得这成都府路之地变成了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或者说，这一片土地，一向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第512章 进入川蜀，分兵两路 第512章：进入川蜀，分兵两路 想当年，战国七雄之一的秦国在这里变法壮大，最终，当它走出这片地方的时候，它已经成为了大地雄主无人能挡！想当年，汉末三国时期，刘备兵微将寡，也是靠着这蜀中之地，最后三分天下，成就了一番伟业。 所以，这里是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地方，是每个帝王忌惮却又希冀的地方！而大宋，也是如此！ 从赵匡胤时期，只要有麾下大将征伐川蜀之地，第一必须是皇帝最为亲信的将令，第二，需要受到极大的限制。也怪不得这些帝王会如此重视，因为，稍有不慎，可能便会多出来一个‘蜀中王’。 这里易守难攻，再加上丰富的物产，想要形成一个独立王国，绝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沈堂率领着麾下大军，进入到成都府路之后，速度便是变得极为缓慢！首先来说，这里山路难行，即便是竭尽全力速度也有限。其二，进入了成都府路之后，随时都有可能有敌人跳出来，若是急着赶路，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落入圈套或者陷阱中。因此，沈堂可谓是稳扎稳打，并未急切。 成都府路呈南北向，地势狭长，其管辖共计十四座州府之地，沈堂等人离开利州西路之后，便是先行进入了成都府最靠北的两座州府石泉军以及绵州。 对于沈堂来说，现在成都府大部分位置被吐蕃部落占据，而想要攻略成都府，便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是需要自己的打算以及谋划。 相比其他州府来说，这石泉军以及绵州两地，无疑是最容易占据的地方。这里本就与利州西路和变州路比邻，吐蕃一族即便是分配力量也绝对不会太过强大。 而且，只要拿下了这两座州府，沈堂便可以进一步茂州和汉州。取得茂州与汉州以后，蜷缩在角落的威州便是囊中之物，被这两座州府包裹了大半个的彭州也将在沈堂的兵锋之下。而彭州，则是与成都府交界的北方重镇。若是能够顺利攻取彭州，那接下来，沈堂便可以与被困在成都府的邵鸿渊联手，逐渐将成都府周边尽皆安定下来。 到了那个时候，大半个成都府之地在手，再逐渐攻克成都府以南的那些州府以及部落地带，也会变得轻松许多。 当然，说来简单，可是，做起来自然不容易。 先是那茂州，这里乃是羌族盘踞之地，更有五味山、汶山、鸡宗关三座险要之地将茂州州府围合，如果沈堂想要强攻，自然是难如登天！其二，便是彭州！ 彭州与成都府毗邻，算是成都府北地的门户，沈堂已经得到消息，为了将成都府困死，在彭州吐蕃部落布置了大量的兵力。显然，想要攻取彭州，在这里将有一场血战。 进入成都府路，沈堂直接分兵两路，其中一路由卞喜和黑罕和卓率领，共计五万大军！他们直接向西，前往石泉军。石泉军的北方门户石门镇，乃是与利州西路的交界之地，而这里，并未被吐蕃部落占据。所以，他们进入石泉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这里没有强大的阻力，那么，这一路兵马便可以先行占据石泉军，随后，向东南方向进军，一路占据北川、龙安、神泉等县并且与沈堂所率领的大军汇合。 而另外一路大军自然是沈堂亲自率领，辛弃疾、巴鲁木等人相随。 他们从彰明进入绵州，同样是直取绵州！拿下绵州之后，扫平周围的盐泉、魏城、巴西等地，再之后，向南抵达绵州最南端的罗江与卞喜与黑罕和卓的大军汇合。 当然，这只是沈堂的计划，如果其中出现了什么变动，只能随机应变、见机行事！ 彰明只是一座小城，虽然处于边境之地，不过却也并非是什么战略要地。因此，沈堂派出探马，查探过彰明的情况之后，便是直接派遣了一千兵马前去，其余大军则是跨过彰明，沿着培江继续向南，朝着绵州府城的方向急速而去。 两日之后，大军抵达了绵州之北约莫五十里左右的位置。沈堂以辛弃疾为先锋，命其率领一万兵马先行，而后，各路探马四出。 在这样的陌生之地，消息的重要性自然是无与伦比的！只可惜，虽然他离开临安的时候，也已经提前吩咐了暗夜阁。不过，对于成都府这样的位置，想要将暗夜阁发展起来，显然并不容易。到了现在，沈堂估计也只是建立了一个框架，想要派上用场却是不太可能。所以，想要获取消息，沈堂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好在，金国的骑兵之中有不少顶尖的探马！他们不仅战力不弱，而且对于打探消息更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手段和办法，在数十路精锐金兵探子四散而出以后，沈堂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无知的事情是最可怕的，如果能够探明敌人的状况，那对于之后的大战自然是事半功倍。毕竟，现在除了他们的敌人吐蕃之外，就连当地的这些部众沈堂也根本就信不过。所以，让这些探马去打探消息虽然有几分麻烦，不过，却也是能够让沈堂等人最为安心的办法。 卞喜二人所率领的另外一只大军，显然进展极为顺利！沈堂等人抵达绵州之北的第二天，卞喜已经派遣快马前来向沈堂禀告，暂时，石泉军并未发现吐蕃部落的踪迹，他已经进入了石泉军之中，而且，稳定了石泉军的局势。待休整一日之后，便会按照沈堂的命令，继续向东南方向进兵。 同样，辛弃疾的先锋军进展也极快！到了第二天，辛弃疾已经让人给沈堂传信，绵州同样没有发现吐蕃踪迹，按照当地人的说法，在半个月之前，吐蕃也曾出兵前来，不过，绵州城墙高大不易攻打，而见到这种情况，吐蕃部落根本没有死战，直接便是放弃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不过，同样有一个难题摆在了沈堂面前，那便是，此时的绵州城中，粮食极为匮乏，若是短时间内没有粮食能够补充进来，不用多说，定然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第513章 陆风亲来，二人叙话 第513章：陆风亲来，二人叙话 “启禀大帅，辕门之外有人求见，来者自称名为陆风！” 一名近卫进入营帐之中，对沈堂说道。 沈堂神色一喜，“快请他进来！” 在沈堂离开临安的时候，沈堂便将自己麾下的力量也调动了起来！想要开战，最为重要的便是情报信息，所以，暗夜阁自然是必不可少。只不过，他没有想到，陆风竟然亲自前来。 不多时，陆风便是在近卫的带领下进入到大帐之中。 “陆风，拜见大人！” “哈哈哈……”见到这熟悉的老友，沈堂自然是无比欢喜，当即上前把住陆风的手臂，“好好！快，先坐下！” 两人对坐下来，沈堂方才开口问道，“我让暗夜阁尽快渗透成都府并打探消息，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陆风笑道，“这一次，大人率军征伐成都府路，不仅对大宋极为重要，对于大人也极为重要。所以，属下自然不敢怠慢！再者说，这成都府路现如今情况复杂，我不亲自前来坐镇，也有些不安。” “如此也好，你能够前来，我们兄弟并肩作战，我也能够安心几分。”沈堂欢声说道。 “到现在，我们的暗夜阁发展如何？”沈堂再度问道。 听到沈堂发问，陆风的脸上显出几分感激之色！从最开始，沈堂便是将这暗夜阁交给他掌控，在这个过程中，沈堂对他的信任可谓是难能可贵，不管是暗夜阁的发展还是所用金银，尽皆是由他一人而定，沈堂极少过问。能够有这样一个上位者让他追随，显然是他的幸运。 而且，当年他跟随沈堂走出山阴县，虽然认定了将来的沈堂定然会有一番作为，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沈堂的成长竟是快到了这种程度。有一点陆风从不避讳，他自己算是一个政治投机者，不过，当年能够从一个班头的身份，赫然放下一切跟随沈堂远走他乡，奔向迷茫的前途，这也足以说明陆风的魄力以及眼光。 现在证明，陆风的选择没有错。 想当年，陆风最高的成就是山阴县班头，手中掌控着百十个捕快，在县中也算是有几分威势，不过，在他头上也有着不少人可以压制他几分。而现在，他手中掌控的暗夜阁，仅是核心成员便是达到了数百之中，再加上外围成员，至少有上千人之多。依靠着这些人，整个暗夜阁的触角遍布大江南北，宋金两地！上到国家大事，下到贩夫走卒，只要有需要，便可以查探到相应的信息。 他现在所掌控的力量，与当年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他选择的追随者沈堂，对于下边众人极为宽厚！ 这一年多的时间，沈堂虽然没有亲自管理暗夜阁以及滕武、程玉虎二人的队伍，可是，他们各方面的待遇都足以让任何人眼红！首先，是钱财方面，最初始之时，钱财比较紧张，但是，有着邵家财力支撑，使得他们根本没有为此而忧虑过。而到了现在，凭借着柳香菱手中掌控的生意，以及他们走南闯北贩卖货物获得的利益，已经有了充足的钱财。 按照沈堂对他的要求，他们各方面的收益，其中有四成利润要分配给众人。这样的分配额度，足以让暗夜阁所有人都过上富足的生活。而剩下的六成利润，则是尽皆在他陆风的掌控之中！ 陆风可以肯定，遍观天下之人，能够有这样气度的上位者，也绝对是寥寥无几。 士为知己者死！所以，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之中，陆风虽然只是坐镇随州，却殚精竭虑，不惜一切代价发展暗夜阁的力量，而且，陆风手中所掌控的暗夜阁核心力量，效忠的并非是大宋也并非是大宋皇帝，而是沈堂。沈堂一声令下，他们可以不惜赴死！这是他陆风对沈堂的回馈和感激。 “大人，如今整个大宋大多数州府，都已经有了我们暗夜阁的支脉。而且，已经有六成左右在正常运转，并收拢有用的消息，剩下的四成，大多是如同成都府路这般偏远复杂之地，虽然也有了简单的人员布置，可是却并未急着运转起来。其次，在金国重要的州府，我们的暗夜阁同样渗透了不少力量。不过，这些力量大多数时候都是处于潜藏状态，除非大人一声令下，否则，哪怕其他人前去查探，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现在暗夜阁的核心成员数量，已经达到了八百人左右。这些人，尽皆是以我们的老班底为主，新吸纳的力量之中，有经过查证可以信任之人，也有原本在背嵬军效力之人，当然，有一些跟随滕武二人征战受伤之人也被吸纳到暗夜阁之中。毕竟，他们是为大人征战而负伤，所以，将他们吸纳到暗夜阁中，也算是让他们有一条后路。” “这些人，对于大人的忠诚无需怀疑，所以，我们可以随意任用！” 好半晌，待到陆风讲述完毕，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在一年多的时间之内，能够将一个组织发展到这种程度，虽然这也是有着无数资源支持的结果，但显然与陆风的努力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辛苦陆大哥了！”沈堂含笑说道 陆风闻言，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我等之所以追随大人，自然是想要建立一番事业。再加上大人如此重用、信任我等，我等岂能不效死力？并且，不管是我们暗夜阁中的人员，还是跟随滕武等人的那些兵卒，他们的待遇都远非其他人能够比拟。因此，不管是我陆风，还是其他人，心中只有对大人的感恩，却并无任何其他的心思！再者说，大人都能够一路奔忙，我们又如何能够清闲？” “相比大人所做的事情，我们也只能望其项背！每一次，我们知道大人的消息，都会震惊、振奋，并且，以能够在大人的麾下效力而感到骄傲！所以，大人请放心，将来这暗夜阁，定能够成为大人手中最为有力的一支力量，绝不会让大人失望。” 第514章 查探消息，当地部落 第514章：查探消息，当地部落 陆风的话虽然听起来有几分夸张，但实际上却并无半点虚假！现如今，不要说其他的人，哪怕在陆风、滕武等人的眼中，沈堂也是如同神邸一般的存在。 本来，之前他们以为沈堂是一只猛虎。可是，现在方才发现，沈堂竟然是一只巨龙。并且，现在的沈堂虽然依旧算不上多么强大，却是已经有了翱翔之姿！ 陆风等人很庆幸，能够在沈堂微末之时与他相识，并绝对追随沈堂。如果是现在，他们再想追随归附沈堂，恐怕沈堂根本就看不上了。毕竟，现在沈堂可以依仗的力量实在太多，区别是他想与不想而已。 “另外，我也按照大人的命令，给背嵬军以及滕武等人传达了消息。三日前，他们已经抵达了成都府城周围隐藏起来，随时等待大人召唤。” 陆风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背嵬军有八百人，滕武等人麾下有两万人马，这数量虽然不算多。可是，他们的实力却是极为强悍。那背嵬军不说，即便是滕武等人麾下的兵卒，现在估计也能够与他麾下的精兵媲美。而且，这支力量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力量，并潜藏于暗中，足以让他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好，你给他们传递消息，暂时不要轻动，待到时机成熟，我会给他们下令！” 陆风点点头，继续说道，“从得到大人的命令，我们在成都府的力量便开始动了起来，而且，在这一段时间之中，我也再度调遣了百余人悄然进入到了成都府路之中。现在，这些人有的已经潜伏在州府之中，有的还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毕竟，现在的成都府路风声鹤唳，对于外来人的查看极为严格也极为关注，所以，为了这些人安全，我并未催促他们。不过，我们暗夜阁之人，对于这种情况也在逐渐适应，所以，用不了多久时间，便会逐渐融合到新的环境之中，不会耽搁了大人的事情。” “现在，我们所收敛的情报主要分为三个部分！” “其一是各个地方的地形地势！大人率兵征伐，这成都府路情况复杂，因此，这一点极为重要。如今，我们已经收拢完毕比较详细的地形图包含五个州府，现在的绵州便是其中之一，除此外，还有石泉军、成都府城周边、茂州以及威州！其他地方也正在加紧勘察。” 边说着，陆风边取出一打纸张，其上略有些凌乱的标注着各个州府县的名字，包括周边的名山大川也尽皆罗列其中！ “恩，不错！” 看着这详尽的地形图，沈堂无比满意。 在这陌生的地方，对于地形的了解几乎能够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在之前，沈堂的手中只有从朝廷拿到的一份简要地形图，这份地形图已经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而且，其上除了重要的州府之地外，其他的少有涉及。如果仅是查看这成都府路倒也无妨，可是想要用这份图去打仗，几乎不可能。现如今，陆风等人所做的事情，很好的弥补了沈堂这方面的空白。 “其次，便是哪些重要城池已经被吐蕃一族所占据，并且，他们大概的驻军数量。” “因为吐蕃一族的营地巡视森严，我们所探查到的数字定然会有一定偏差，不过，如果只是给大人作为参考应该也够了。当然，我已经吩咐下去，我们会尽可能探查更为详细的消息，争取将吐蕃的动向尽皆掌控，如此，对于大人来说事半功倍。” “恩！” 沈堂微微颔首，“不过，如果查探吐蕃大军的消息，定要注意自身安危！我们暗夜阁终归只是凡人，而那吐蕃大军防备森严，一不小心，便会陷落其中。” 陆风点了点头，继续对沈堂说道，“至于所探查的第三个部分，便是现在这成都府一应部族的状况以及他们对于吐蕃一族的态度。” “就如大人所猜测的那样，现在很多当地部族与吐蕃之间的关系极为微妙。虽然，看似他们并未联合，但是，我们却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感觉到，已经又不少部落完全与吐蕃部落联合了起来。至于其他的，并不是他们与吐蕃没有关系，而是我们暂时并未查证到而已。大人请看，这是我们已经查证过，有较大把握，已经与吐蕃联合的部落！其他的我们会继续查证，一旦有了消息，会尽快告知大人。” 沈堂朝着陆风递过来的纸上看去，其上，写着五个部落的名字。 对于这几个名字，大部分沈堂都感觉比较陌生。不过，最后一个，却是让沈堂不由得眯了眯眸子！ “茂州！羌族！” 这个部落暗中与吐蕃联合，沈堂并不感到意外！ 首先来说，羌族部落所在的茂州，本就处在成都府路最西边，与吐蕃部落接壤。对于这些当地的部落，大宋的管理本就极为稀松，甚至，沈堂怀疑，这羌族部落是不是在许久之前，便是已经与吐蕃产生了联系。 其次，羌族部落在这成都府路的部落之中，属于顶尖的部落之一，这一部落，人口达到数十万之中，几乎整个茂州都在羌族的掌控之中！ 至于剩下的几个部落，沈堂并不熟悉，看位置，应该是处于成都府之南的一些小型部落。 提起成都府路的当地部落，即便是有名有姓的大型部落，便是足有十余个之多。比如彝族、苗族、白族、布依族等。不过，更多的却是那些隐藏在名山大川之中的小型部落。这些小部落，有的甚至只有千百人口，也极少与外界进行沟通，但是，他们依靠着自身特点和优势，使得很多小部族却拥有者不小的战力。 就如同当年汉末三国时期，诸葛亮出兵平定南中，便是遇到了不少战力极为强大的当地民族部落。而南中的一部分，便包含着现在沈堂所需要面对的成都府路一部！只不过，相比当时的诸葛亮来说，沈堂现在所面临的状况，显然更为复杂。 第515章 继续前行，意外遭袭 第515章：继续前行，意外遭袭 “之前我接到奏报，说是这绵州缺粮，你可知道是什么情况？”沈堂开口问道。 陆风闻言，微微沉吟之后，便是对沈堂回答道，“大人，我们现在的确在查看绵州情况，对于所谓的缺粮之事也略有耳闻，不过，因为还没有最终查证，所以得到的消息也算不上完善。” “首先，现在绵州城内，的确是粮价飞涨。实际上，不仅是绵州，自从吐蕃入侵以来，整个成都府路甚至周边州府，粮价都在攀升之中。只不过，没有绵州这般夸张而已。” “自从我们暗夜阁的人进入绵州以后，有几点却是可以证实！” “其一，在去年一年之中，整个川蜀之地尽皆丰收，即便是普通百姓手中，也有些余粮。所以，这缺粮之事，听起来比较蹊跷。其二，不久之前那吐蕃的确有层派兵前来攻打绵州。但是，前来的兵力并不算多，只有不足一万人马。而城中的军巡使杜德到是也有几分能力，不仅将一应三班尽皆组织起来上城防守，而且，还提早从周围的县郡以及大户之家借来不少乡兵！” “那吐蕃的军队试探性的攻击一番无果，略微损失了几百兵马，便是尽皆退去，所以，这绵州城也并未受到吐蕃兵的劫掠。当然，在城外的一些村镇百姓却是无法幸免！可是，相比其他地方而言，已经很好了。” “其三，现在虽然未曾查证，但是，我却感觉到有几分当年我们在闪银赈济灾民之时的气息！只不过，这些暂时没有任何的证据。” 沈堂闻言，微微颔首！实际上，这种事情并不意外，甚至，在沈堂的预料之中。一个国家，忠心为国之人自然不会少。可是，发国难财的人也大有人在！现在这成都府路一片混乱，有些人的野心自然也会被激发出来。于是，这些人铤而走险，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在暗夜阁的查探之中，绵州之地可有吐蕃军？” 陆风微微摇头，“我们并未发现吐蕃军队的踪迹，当然，这也许是我们对绵州渗透并不深的缘故。现在，我们得到的大部分消息都是来自于问询他人。到目前为止，还未发现吐蕃军。而且，之前进攻绵州的那数千吐蕃军，再劫掠了一番之后，也早已经退走。” 有了陆风的话，沈堂心中略微安心！ 随后，两人又闲谈片刻，随后，陆风便是给沈堂留下了传信地址，自己却悄然而去。沈堂也并未挽留，如今暗夜阁进入成都府，陆风显然也有着自己的计划。而且，陆风在外，也能够与沈堂更好的配合。 休整了两日之后，沈堂便是下令，大军开拔，向着绵州城挺近。 至于绵州缺粮的事情，沈堂并未急着做出决断，待到他到了绵州城，自然可以发现其中的端倪。如果真的有人在暗中行事，那沈堂并不介意让自己麾下的大军先行沾染一些鲜血。在这个时候，内部的敌人甚至比外部的敌人更为可怕。外部的敌人虽然强大，但是，双方算是正面拼杀，可内部的敌人却可以对大宋的军队产生更致命的威胁。 慈不掌兵！沈堂不是嗜杀之人，可如果能够用一些人的人头来警告某些人，沈堂并不介意这样做。 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前行，虽然已经有了先锋军的回报以及陆风的消息，不过，行路途中，沈堂却依旧极为谨慎。毕竟，在这陌生之地，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正常的。 总计六万大军，被沈堂分为数个部分！最前方乃是五千步兵！两侧则是各有五千骑兵庇护两翼，后方五千步兵压阵，中间则是三万中军！ 前后军团各自相隔十里，并自行成阵！在整个大军周围二十里之内，有着足足二十余支小股精骑为探马。不管是崇山峻岭还是川流沼泽之地，尽皆先查探一番之后，没有任何问题，再行向前。 至于辛弃疾所率领的一万先锋军，沈堂已经下达命令，让他驻守在绵州城之中。只要这绵州城在手，即便是有些意外发生，沈堂也有着足够的时间去应对。 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距离绵州城只有百余里，虽然大军行进的速度极慢，不过，也仅需要一日的时间便可到达。沈堂命令大军卯时做饭、辰时出发，如果一切顺利，在天黑之前，沈堂便可以率军进入到绵州城之内…… “恩？” 中军之中，沈堂骑马前行。不过，陡然之间，他却是皱了皱眉头。 “左前方的三支探马，多久没有回报了？”沈堂陡然间朝着一旁的令兵问道。按照沈堂的要求，四方的探马哪怕没有遇到任何异常状况，两刻钟的时间也需要回报一次。就在不久前，其他几个方向的探马尽皆有了回报，不过，左前方派出去的三支探马，却是依旧未曾归来。 “启禀大帅，已经过了三刻钟时间！” 沈堂神色微变，一双眼睛眯着，向着左前方的方向望了望！ “传令，大军立即停止前行，四方戒备！命，左翼骑兵遣出一支千人队前往左前方查探，没有回报的那些探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沈堂凝声说道。 “遵命！” 随着沈堂话语落下，长长的号角声陡然间响了起来！与此同时，一旁的令兵也开始挥舞令旗，给左翼的骑兵传达沈堂的命令！ 号角声响起，整个大军陡然间停止了下来！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林之中，陡然间发出一声声破空之声。 啥时间，沈堂神色大变，“御！” 刷！刷！刷！ 前后两方的步兵当即收缩，一张张巨大的盾牌也随之竖起！左右两翼的骑兵，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中军左右！中军之中，左右各有数千步兵向着前方突进，待到骑兵的队伍包裹进来之后，一张张盾牌也树立起来。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不远处的山林之中，一支支如同蜂鸟一般的箭矢陡然间铺天盖地而来。 第516章 伏兵身份，下令攻山 第516章：伏兵身份，下令攻山 “砰、砰、砰……” 夹杂着沉闷的声响以及偶尔响起的惨叫之声，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天而降，落到沈堂等人的头顶！ 沈堂眯着眸子，盯着从半山腰密林之处射出来的箭雨，陡然间下令，“待到箭雨落下，前后各出三千铁骑，从这荒山南北两侧游弋，有任何人现身直接射杀，弓兵准备弓箭，三千为阵轮流向着箭雨射来的方向反击、压制！五千盾兵以百人组成滚筒阵，各藏五十名刀手、枪兵，直接仰拱上去！其余人等尽皆戒备，随时等待命令！” 从这箭雨的数量以及分布，沈堂可以算的出来，如果没有其他伏兵的话，现在动手之人约莫也就在五千到八千人左右。而且，眼前这座荒山并不算大，也只有二三百米的高度，若是在除去一些光秃可见的地方，顶多可以伏兵两万。所以，虽然是遭遇伏兵，但是，沈堂并没有急着退却。再者说，不管是从辛弃疾传来的消息之中还是陆风传来的消息之中，都说这绵州之地并无吐蕃军卒，那么，眼前的这些伏兵到底是何方神圣？ 是吐蕃兵隐藏的太深，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当地部落州府的人马？ 而且，就连辛弃疾都没有发现端倪，那么辛弃疾在绵州会不会已经遇到了异常？好在，对于辛弃疾沈堂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现在绵州情况不明，不过，辛弃疾的手中可是足足有着一万兵马。想当年，手中只有数十人，辛弃疾就可有胆量和谋略去冲击数万金兵营地。而现在，他手握大军，就算是有人要谋划他，至少也要数倍的兵马才行。 这山顶之上的箭雨足足起落了将近一刻钟时间，就在这箭雨停止的一刹那，巴鲁木瞬间喝令，两支骑兵陡然间越出阵中，向着南北两个方向奔行而去。 几乎在同一时刻，早已经张弓搭箭准备好的弓兵，撤去了头顶之上的大盾，密密麻麻的箭雨便是向着半山坡上笼罩而去。 弓箭手乃是大宋步兵的主要兵种之一，因此，沈堂手中足足有着将近两万弓兵！以三千为一个批次轮流攻击，如果弓箭足够的话，几乎可以永无止境的攻击下去。 同事，长长的号角吹响，阵旗展动，一排排扛着大盾的盾兵以百人为阵将刀手和枪兵护在其中，并缓缓的朝着这半山坡之上攻杀而去！ “杀、杀、杀……” 不多时，从南北两个方向尽皆传来零散的喊杀之声！ 沈堂闻声冷笑，若是让这些骑兵攻山，自然是不容易。可是，只是让他们游弋在外，防止敌人逃窜却是轻而易举。这山顶之上，不管是哪里来的兵马，想要在这数千骑兵的游弋下逃离，都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启禀大帅，南北两个方向的骑兵发现敌人踪迹，各有两三千人之众。不过，他们与我们骑兵交战之后便是立即退回山中。如今，我们的骑兵正扼守南北要地，定不让他们逃脱。” 不多时，南北两个方向便是传回来消息！ 沈堂微微颔首，“命令骑兵驻守便可，无需进入山中！另外，可查探到是哪里的兵马？” “启禀大帅，从那些人的尸首来看，其中应该是以吐蕃兵卒为主力。不过，也有部分身着怪异的人在其中混杂！” “看来，是有当地的小部落掺杂其中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这绵州虽然并没有有名的当地部落，可是，就如同之前所说，这川蜀之地大大小小的部落几乎数不胜数。若是在这连绵的荒山之中，存在一个或者几个小部落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至于辛弃疾和陆风为何没有发现这些吐蕃兵马的踪迹，沈堂对此更不奇怪。 这连绵的荒山，想要详细的探查一遍根本不可能。在当地部落的帮助下，不要说万千兵马，就算是十万大军隐藏其中，想要不让人发现踪迹，也绝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如此说来，现在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尽皆落入对方的眼中！所以，他们能够前来设伏也并不稀奇。不过，虽然是敌暗我明，却也并非完全处于劣势之中。既如此，那便让这些吐蕃人看一看，我沈堂的手段。” 眼前的这座荒山，南北不过里，东西更是只有两三里距离，一个个百人阵分割开来，将这荒山的一面尽皆围的水泄不通！ 头顶之上，偶尔也会有箭矢落下，只可惜，除了最开始的先手之后，现在源源不断的箭矢从下方射上去。虽然是仰攻，但是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所以，可以给上方的伏兵极大压制。 这些伏兵也有滚木垒石等砸落下来，不过，沈堂并未让攻击的兵卒组成大阵，反而是形成了一个个百人的小阵，这小阵灵活，阵与阵之间也有足够的距离，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倒霉透顶，否则滚落下来的木石根本不能给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南北两个方向已经尽皆被骑兵封锁，正面被沈堂的大军包围而在这山的另一面，却是一块通往东方向的开阔之地。也就是说，这山中的伏兵如果想要逃离只有向东，否则，就只能留下来与沈堂的大军交战。 可是，向东真的能够逃离么？如今沈堂麾下的金国骑兵，在金国也是精锐。恐怕，他们根本逃不出沈堂的视线，便会被随后而来的骑兵射杀！ “杀！” 就在前方的盾兵即将攀升到半山腰的时候，陡然之间，一声声杂乱的喊杀之声从半山腰上传了出来。随后，沈堂只见半山腰之处树木摇曳，有箭雨、木石落下，也有兵卒向着下方冲了过来。 本来，沈堂麾下弓手的弓箭大多只能起到压制作用，想要给这些伏兵真正的伤害很难。而现在，他们尽皆从藏身之地出现，虽然也有弓箭手反击，可是，伤亡也随之加大。再加上下方的箭雨几乎是源源不断根本没有间隔，使得半山腰之上，惨叫不断！ 第517章 取得优势，蛮人震惊 第517章：取得优势，蛮人震惊 “弓箭手以六千为阵，继续攻击！五轮之后长枪兵呈一字长蛇阵压后攻山！” 见到半山腰上的动静，沈堂当即再度下令。 啥时间，下方大军弓箭的数量增加一倍，密密麻麻的箭雨几乎将天空笼罩，而那些朝着下方攻杀下来的伏兵，当即伤亡倍增，有许多人在冲锋之中直接被箭雨射中而死。 不过，过了没多久时间，那些冲杀下来的伏兵便是到了攻山军卒面前，与此同时，五轮箭雨落下，沈堂再度让箭雨压制这些伏兵后方，以免还有其他的军兵突然出现。而一对对手持长枪的步兵也摆阵朝着山上攀去！到了现在，上方的箭矢已经变得极为稀少，再加上前方有着盾兵，所以，这些长枪兵几乎不需要任何防备，直接便是朝着上方冲去。 “杀、杀、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方冲下来的伏兵也与最初始攻山的大宋兵卒交战到一起。 与大宋兵卒比起来，山上冲下来的这些伏兵显得有几分混乱，而且，他们身上的铠甲和军械更是不如大宋一方。他们冲下来，看到一个个被大盾护住的小阵，也只能硬生生冲上去，拿着手中的长刀或者长枪一顿胡乱砍杀。然而，他们的攻击，几乎大多数被宋军的大盾挡住，随后，不待他们反应过来，那大盾之中便是伸出来一柄柄锋利的长枪，带走了他们的性命。即便是偶尔有好运没有死去的，也直接被这小阵卷在其中，刀锋落下，再无任何活口。 半山腰上，一个身穿毛皮的吐蕃人与一个身穿藤甲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下方的战斗！ “这些人，真的是大宋的兵卒？”那吐蕃人有些难以置信的说道。 那身穿藤甲的蛮人脸色变了变，不过，却是并未回应，因为，眼前的场面，实在有些超乎预料！ 在他们的概念中，大宋的士兵几乎就是软弱的代名词！他们并不是第一次与大宋交战，可以往在与大宋交战的时候，那些人几乎是一触即溃，哪怕是只有一千人，他们也有着足够的胆量与大宋的军卒硬战一场，而且还是胜多败少。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这数万大军，根本就没有以前那些宋军混乱、软弱的形象。从他们伏兵开始攻击到现在，这数万大军尽皆有条不紊，丝毫没有溃乱的迹象，而且，他们行止有度、号令分明，这分明就是一支难得的精兵。可大宋，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军队和将令？ 对于大宋再度调兵遣将攻伐成都府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早已经清楚。可是，不是说这一次的带兵将令是一名状元么？最初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还毫不留情的嘲讽了一番，谁不知道大宋所谓的状元，若是论诗词歌赋，他们自然是远远不如，但是，带兵打仗……大宋的状元也会带兵打仗么？什么时候，大宋的状元开始不修诗经改学武略了？ 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一支军队，与他们之前所遇到的宋军的确不一样。 这一支军队，本就是大宋最强的大军之一，再加上这支军队在泗州之地经历了数度战火的洗礼，而且，还获得了胜利！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这支军队就代表着大宋军队的顶峰。除此外，他们的大帅沈堂，在这些兵卒的心中几乎是神邸一般的人物。强将手下无弱兵！沈堂与这支泗州军以及金兵的联合乃是强强联合。 其他的大宋军卒，也许在遭遇伏兵的时候便已经溃散掉了，可是，在沈堂的军令之下，这些兵卒令行禁止，不仅损伤并不大，而且，他们有着足够的力量可以将这支伏兵吞掉。因为，几乎每一个兵卒心中都有着足够的信心，他们的大帅沈堂，绝对可以带着他们取得胜利。在这种情况下，山顶之上的伏兵虽然出其不意，可是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所面对的对手早已经不是他们印象之中的那些兵卒了。 眼前的这支宋军，绝对可以成为他们的噩梦！ “走！” 那身着藤甲的蛮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虽然是蛮人但却不是傻子。现在，大宋兵锋正盛，他们的兵力本就不多，继续交战下去，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 本来，在他们的计划中，伏击宋军之后，甚至可以趁着宋军慌乱斩杀一波。可现在，不要说斩杀宋军了，只要他们能够顺利的逃离出去，便是幸运了。 “他们可是有骑兵，我们就算是走，又能逃得掉么？”那吐蕃将令愤怒的说道。 蛮人将令不屑的笑了笑，“那就在这里等死？说实话，我如果知道大宋的军兵有这样的战力，绝不会与你们蛮人纠缠在一起。虽然是各取所需，可是这大宋终归是大宋，尤其是你们和我们这些部落便可以招惹的？那些大部落只以为大宋羸弱，但是，哪怕是瘦弱的狮子，对手也不会是土狗。这一次，他们错了，只希望大宋到最后能够仁慈一二，否则的话，他们便会成为所有部落的罪人……” 说罢，这蛮人将令高喝一声，他周围的蛮人闻声尽皆收拢刀柄，而后便是随着他反身进入到了身后的丛林中，并朝着山后匆匆逃去！而那吐蕃将令愤怒的看着那些蛮人逃走的方向，最后也只能愤愤的喝骂几句，同样率领着麾下随之而去。 在这荒山之中，他们同样无比陌生。他们之所以能够在这山川之中随意奔走，是因为有这些当地部落引路的缘故，如果将他们单独留在这里，哪怕没有大宋军兵攻击，他们也根本无法从这连绵的大山之中逃出去。 至于已经与宋军纠缠在一起的兵卒，他们根本没有相救的心思！此刻，大宋的箭雨已经将那些兵卒的退路封锁，他们即便是再投入一些兵力冲杀下去，也根本无法挽回局势。与其继续去送死，还不如干脆断臂，至少自己这些人活命的希望更大一些。 第518章 战斗结束，继续前行 第518章：战斗结束，继续前行 下方，坐镇中军的沈堂，一双眸子一直盯着半山腰之上的动静。陡然之间，半山腰上零散落下的箭雨和木石突兀停下，并且，远远的还可以看到树木摇曳。 “呵呵，想跑么？”沈堂冷笑一声，“巴鲁木！你亲率五千铁骑绕到这山的东侧，若是见到有敌军出现，不要急着攻击，等他们彻底脱离了山峦的范围之后，剩下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办了。若是他们投降，就暂时收押，若是继续反抗么……杀无赦！” 金兵之所以强大，正是在与他们的骑兵，而骑兵之所以强大，很大一部分就是在他们的速度和骑射功夫之上。 隐藏在山中的这些伏兵，想来也不会有太多骑兵，当他们脱离山峦的时候，在一众金兵的眼中，他们就是活靶子一样的存在。到时候，如果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遵命！” 巴鲁木兴奋的说道，如同沈堂所想，这是最适合金兵攻击的方式。 半山腰之上的伏兵撤走，直接让那些与宋军交战的兵卒成为了一支孤军！本来，他们在与大宋军队的对战之中便没有什么优势，待到后边的枪兵围拢上来，他们再无任何胜利的希望，纷纷化为大宋兵卒麾下的尸骸。有一些人慌忙之下逃离，可是，等待着他们的，也只是被绞杀的命运而已。 “打扫战场！” 眼看半山之上的战斗落下了序幕，沈堂再度下令！ 虽然是在荒山之中，可是，沈堂还是给了这些人最后的尊严！在山脚之下，两个大大的土坑被挖出来，一条条尸骸被抛入其中，随后，火焰升腾而起，而这些死去的兵卒也在火焰之中离开了人世间。 从开始到大战结束，经过统计，暂时绞杀敌军两千八百人，俘虏四百人！而大宋一方，在最开始伏兵的突袭箭雨之中损伤了数百人，后来的攻山之中又损伤了数百人，一共也有一千五百多宋军战死其中！少数的兵卒神色沉默，他们因为袍泽的死亡而伤心，不过，大部分宋军却是脸色轻松。这一场大战下来，敌军突袭，自己一方却是以极小的代价便是消灭了伏兵，这样的一场胜利，也值得他们骄傲。 至于那些死去的袍泽，这些人也并非不伤心。只是，这样的场景在他们的生命中实在出现了太多次了，那颗原本激愤的心，也早已经变得有些麻木。 毕竟，也许下一刻，自己也会随同这些袍泽而去，现在又有什么太值得伤心的呢？将军难免阵上亡！在大战中死去，对于兵卒来说，并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禀大帅，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四百余俘虏暂时看押！”引兵出战的军都虞候对沈堂禀告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率兵归阵！命书记官详细记录所有人的军功。另外，若有冒功者，指挥使以上降一级、指挥使以下处斩！麾下儿郎拼死获得的军功，任何人想要贪婪，那就先问过本帅手中的刀锋再说。” “并且，军功记录之后，要通晓全军知晓。任何人有疑问，都可以向上一级要求重新审查军功。并且，审查的过程要记录在案。不过，事不过三，若是有胡闹者，本帅也会严惩不怠。” 军中冒功之事，几乎是常态！为什么有背景的人提升会快？就是因为他们可以更轻易的获取军功。不过，在沈堂这里，却绝不会容忍这样的存在！每一份军功，都是一个个兵卒拼命方才得来的，谁想要冒取，沈堂觉不介意大开杀戒。 “末将代麾下儿郎，多谢大帅！” 这军都虞候恭敬的对沈堂行了一礼，随后，便是转身而去，并对出战的兵卒宣布了沈堂的命令。 当那些兵卒听到沈堂的命令时，顿时大喜过望！虽然将来也许依旧会有人钻空子，但是，至少沈堂已经极力保证了他们的公平和应得的军功！他们之所以当兵，大多数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如果能够封妻荫子那自然是更好。至于所谓的为国为民……好，其实又哪里会那么容易？这些兵卒并不是上位者，他们也不会从这方面去考虑！所以，他们的要求也并不高。 而现在，沈堂能够如此对待他们，已经是让他们无比感激！ 又等待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率兵而去的巴鲁木返回。 “启禀大帅，共发现敌军三千余人，斩杀两千余，俘虏八百！令抓到一名吐蕃将令一名毒藤族将令！” “好！立即打扫战场！” 半个时辰之后，战场尽皆打扫完毕！ 之所以每一次大战都需要打扫战场，其一，是要将这些暴露荒野的尸骸尽皆处理！不管是从环境来说还是从人性来说，哪怕是作为敌人，也至少应该给与他们一些尊敬。所以，将这些尸骸进行焚烧掩埋，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其次，便是将一些能够反复利用的军械进行收拢。 就比如说最常用的箭矢！虽然，每一支大军之中箭矢的数量都不会少，可是，现在沈堂等人远在成都府，补给极为困难，若是长期作战，自然会有着器械不足的情况。而这些射出去的箭矢收拢回来，便可以反复利用，沈堂自然不会白白浪费。 除此之外，包括其他的军械铠甲等物，同样也会有着极大的损伤，打扫战场，也可以将这些损伤的东西从敌军那里补给回来。 整个大军再度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沈堂一声令下，大军开拔，继续朝着绵州城的方向缓缓而去。 与此同时，那一名吐蕃将令以及部族将令，也被押送到了沈堂的面前。 “大帅，这两人便是这一次伏击我们的领兵之人！”巴鲁木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目光在这二人身上打量一番，从他们身上的穿着服饰，的确可以轻易分出他们的身份和来历。而这两人的视线，也自然落在了沈堂的身上，只是，看着沈堂年轻的面容，他们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显出吃惊的神色。 第519章 沈堂逼迫，蒙达选择 第519章：沈堂逼迫，蒙达选择 “你便是这一次的宋军主帅？”呆愣了半晌，那吐蕃将领开口问道。 “在你们发问之前，是不是先自己介绍一下。”沈堂淡淡回应。 二人一怔，随后便是说道，“本将乃是吐蕃万夫长回赫！” 另一人也随之说道，“小人乃是毒藤族之人蒙达，见过大将军！” 沈堂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眼睛，“蒙达，若是本帅没有记错的话，毒藤族应该属于大宋的部族！那么，你能否告诉本帅，你身为毒藤族之人，为何率领毒藤族部众与这些入侵我大宋的吐蕃人在一起！是误会……抑或是你们毒藤族已经彻底背叛了大宋。” 沈堂淡淡的话语让蒙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看起来极为年轻的男子，身上的煞气怎么会那么重。不过，有一点他却是知道，他的回答，可能会决定着毒藤族将来的命运。只是，眼前的事情都是明摆着的，自己就算是撒谎都无话可说。 沉默了好半晌，那蒙达陡然间拜倒在沈堂面前，“启禀大将军，我毒藤族之前昏庸蒙昧，所以背离了大宋，并且与这些吐蕃人联合在一起。希望大将军能够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毒藤族勇士，愿为大将军先锋。” 蒙达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这件事情根本没有掩藏的余地。而且，说起来毒藤族也只是小族而已，他们与吐蕃族联合，也是在其他部族尽皆联合之下做出来的决定。虽然，背叛其他部族以及吐蕃部落会给毒藤族造成麻烦，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他们毒藤族的灭亡恐怕只在旦夕之间！ “先锋？”沈堂玩味的笑了笑，“你们毒藤族有多少族人？又有多少可以为战！” “我毒藤族族人近两万，可战者三千！”蒙达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你觉得本帅麾下的大军如何？” “大帅之军乃是罕见的精兵，我部族的勇士也无法抵挡！” “哈哈哈……”沈堂闻言大笑一声，“本帅麾下，这样的儿郎有十余万之中，你觉得，本帅需要你们那几千人的先锋么？” 蒙达张了张口，却是哑口无言！在这些小型部落之中，几千人马已经是不小的战力，可是相比沈堂麾下的十万大军，三千部众却是根本起不到太多的作用。 “你说你们毒藤族是被蒙蔽的？”沈堂再度问道。 蒙达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小人不敢欺瞒大帅，我们毒藤族相比其他部族而言也是极为弱小的存在，而那些大部族已经与吐蕃一族联合，我们若是不同意，早已经被灭杀。所以，我毒藤族虽然之前背叛了大宋，但是希望大将军能够怜悯我们之情，我毒藤族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报大将军的恩情。” “巴鲁木，我们俘虏的人之中，有多少吐蕃人多少毒藤族人？”沈堂陡然转头朝着巴鲁木问道。 “启禀大帅，我们共俘虏一万两千人，其中，除了二百余名毒藤族人之外，尽皆是吐蕃人。” “好！”沈堂轻喝一声，“蒙达，既然你说你们毒藤族有情可原，那么，本帅就给你一个机会！第一，你回去之后，说服你们族群族长，让他们归附到本帅麾下，族中所有部众，尽皆加入到本帅大军之中。其二，将你们所熟知的周围山川河流尽皆记录下来，我会遣人帮助你们，不允许有任何的遗漏。” “至于其三么！现在，有将近八百吐蕃俘虏。本帅在进入成都府路时便已经下达了命令，不管是谁，只要斩杀一名吐蕃族军兵，那本帅便会赏赐银五十两！八百吐蕃军卒，可换的四万两银子。这四万两银子，本帅就送给你了。” 蒙达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反应了过来！沈堂是要他斩杀了这八百名吐蕃军卒！ 前两个条件还好说，反正，现在自己等人处于若是，效忠眼前这支大军也并无不可。但是，一旦他们斩杀了这八百吐蕃，那就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从此，他们只能跟随沈堂一路走到黑。 看着犹豫之中的蒙达，沈堂淡淡的笑了笑，“看来，你是不想要本帅的好意了。” 沈堂看过来的视线，让蒙达浑身冰寒，他终于明白了，此时此刻，他也好，他背后的毒藤族也好，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将来，那也要有将来才能说，如果选在做出的选择不令沈堂满意，那么，他们根本就没有将来了。 “小人领命！” “巴鲁木，给毒藤族人兵刃！” “蒙达！” 沈堂与这蒙达的对话，早就让那回赫呆愣住了。而现在，他看着那一众手持利刃的毒藤族人朝着自己手无寸铁的族人围拢过去，总算是回过神来。 “你焉敢如此，难道，你就不怕我吐蕃数十万之众移平了你们毒藤族吗？”回赫大喝说道。 只可惜，他的话语声没有让蒙达有任何犹豫！数十万吐蕃部众自然是不好惹的，可是，他至少也要先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随后，一声声惨叫以及怒吼传来，可是，不管是蒙达还是毒藤族其他人，都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冰冷的刀刃劈砍在不久之前的这些袍泽身上。 死道友不死贫道！在生与死的抉择前，他们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 不多时，原本活生生的八百吐蕃俘虏便是成为了蒙达等人手中的刀下之鬼！他无力的垂下刀锋，眼中尽是苦涩！大宋、吐蕃、大部族，每一个他们都招惹不起，所以，也只能随波逐流。至于选择，他们可能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其他人，也不会给他们选择的自由。 “大帅，吐蕃人已经尽皆伏诛！”巴鲁木回禀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好，你率领五千人马，跟随着蒙达前去，将他们的部众招揽，并且尽快探查周边的地势情况！我先行前往绵州城之中，你随后再与我们在绵州城相会。” “另外，从军资之中拿出四万两银子，一路敲锣打鼓送到毒藤族之内。” 第520章 抵达绵州，知府中计 第520章：抵达绵州，知府中计 “大将军！这杀俘虏之事，以后最好还是谨慎一二。我们虽然在外出征，但是，朝中却是也有诸多耳目盯着，这些事情，将来说不定便会给大人带来麻烦。” 一名偏将来到沈堂身侧，低声对沈堂说道。 沈堂神色依旧，对于这种事情的影响，他又怎么能不知道？ “孙锋！我当然知道朝中会有人因为这些事情对我不利，可是，我却依旧会这样做。之前我在临安之时，曾看到过成都府奏报！因为吐蕃一族的入侵，我大宋百姓死亡不知几何！更有诸多百姓流离失所！那么，本帅凭什么手下留情？我大宋讲究仁义礼智，可有些人却不知道，仁义礼智这些东西，只有对同等的人才有用。” “这些吐蕃人，将我大宋百姓视若猪狗，本帅唯有用同样狠辣的手段回报他们！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既然敢入侵我大宋，那么就要承受我们报复的后果！” “本帅要杀到他们后悔，杀到他们想起大宋就胆寒三分，杀到他们再不敢窥视我大宋边疆！”沈堂一字一顿的说道。 “对于当地部落，如果他们真有悔过之心，那么，本帅可以留下三分仁慈。可是，对于这些入侵我大宋的吐蕃人，本帅唯有杀戮！每杀一个，我大宋的百姓就会安稳几分，等到把他们杀光，这成都府的危局也就解开了。” “你们放心，这些事情时本帅之命，若是有责任，本帅自然会担起来。陛下给我的命令，是尽快平息成都府路之乱，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回朝之后再说。” 实际上，沈堂的心中，还有着另外的一个计划，只不过暂时还没有实施也没有宣扬。否则的话，恐怕所有人都会惊恐万分！ 沈堂虽然并不弑杀，但是，却也并非圣人。面对大宋百姓，他可以有足够的宽容和忍耐，哪怕他们误会甚至怨恨自己，沈堂也不会对他们如何。但是，这些吐蕃人，却是沈堂的敌人，而面对敌人，沈堂的心中没有仁慈！ 让毒藤族杀戮吐蕃族，自然是为了挑拨他们的关系。只要毒藤族这样做了，那么，不仅会成为吐蕃族的敌人，也会为其他的部落所不容。沈堂所需要的，便是打开这样一个缺口。当这缺口足够多的时候，当地部落的联盟也就会溃败。至于那几万两银子，沈堂当然会给出去，而且，会大张旗鼓的给出去。 金钱迷人眼，足够的银子，足以让不少人动心！虽然，不算是千金买骨，不过，等到这件事情传扬开来，想必会有不少人动心！ 经过对其他人的审问后，沈堂得知，除了眼前的这些伏兵之外，还有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吐蕃大军，正在准备对辛弃疾所率领的先锋军动手。而他们的伏兵，除了尽可能消灭大宋的有生力量之外，更多的实际上是拖延大军的步伐而已。 得知了这个消息，沈堂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担忧！ 如果是正面作战的话，辛弃疾凭借着手中的一万大军，绝对不会逊色于吐蕃人，尽管，吐蕃的人数要多一些。可是，此刻的辛弃疾可是在绵州城中，吐蕃人依旧想要动手，那就意味着绵州城之中，很可能也早有人与吐蕃人暗中联合。而辛弃疾被这些人蒙蔽，无法得到准确的消息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加快速度，尽快抵达绵州！探马前行二十里，五千骑兵为先锋，其余人等随时防备！” 沈堂原本就距离绵州城并不远，现在，更是只剩下四五十里的距离，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整个大军再度奔行起来，一支支探马飞快的朝着前方游弋而去，任何有可能发生危险的地方，探马都先行查探一番再说。 不过，在这绵州城，吐蕃的兵力显然并不多。否则的话，之前的伏兵也不会仅有数千人。因此，接下来的路途中，沈堂虽然命令大军戒备，不过，却是没有再发现任何意外。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那高耸的绵州城终于出现在了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沈堂遣出的先锋军已经与辛弃疾汇合，并且回报称绵州城的确有异，不过却依旧在辛弃疾的控制之中。 让大军在城外扎营，沈堂率领着数千近卫进入到绵州城中。 刚刚进城，便是见到辛弃疾率人来迎！ “末将见过大帅！”辛弃疾拱手朗喝一声。 “二哥辛苦了。”沈堂见到辛弃疾无恙，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在辛弃疾的引领下，朝着前方行去。 “大帅，这里是绵州府衙，内中所有人已经被控制，大帅暂且在此安歇便是。”辛弃疾开口说道。 沈堂心中一动，这绵州府果然不安定。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到府衙之中，待到厅堂落座，辛弃疾方才对沈堂讲述起他这两日的经历。 “大帅，在末将刚刚到达绵州城之时，知府率领城中官员殷切迎接。不过，为了以防意外，我却是将麾下兵卒分为两部分，在城内外分别扎营。而且，末将早已经命令军中，所有饮食、用度，一切用所携带的军资，切不可胡乱接纳他人供奉之物！”辛弃疾缓缓说道。 “末将奉大帅命令前来驻守绵州城，所以，对于这些官员的宴请，末将尽皆推脱了。而就在昨日夜时，绵州知府却口称要劳军！弄来了大量的酒水以及食物。末将原本在北地便是谨慎性子，见到这知府太过殷切，便是感觉有异。因此，暗中让人将那些酒水尽皆换成了白水。好在，那知府带来的人也并不多，末将让一些人暗中看顾他们，他们也并未察觉到异常。” “等到一场酒宴过后，不少兵卒在末将的命令下佯装醉倒，其他人等也尽皆进入了梦中。不过，实际上却是在暗中戒备。” “而就在昨夜三更时分！这绵州知府竟然让人暗暗打开了城门，将城外的一支吐蕃军卒放入了城中……” 第521章 二人对话，其他消息 第521章：二人对话，其他消息 “吐蕃族夜袭，可是却没想到我们早有准备，因此，混战一场，各自损伤了千余人马吐蕃人见战我们不下，便是急速退去。而我们城外的军营，同样也遭遇到袭击，可随着城内那些吐蕃人退走，城外的战斗也宣告结束！从两场战斗来看，吐蕃人应该有万人上下，至于暗中还有没有兵马自然无从得知。” “昨夜一战，我们一共损伤了一千六百人，吐蕃人的损伤也应该类似。” “很显然，是城中之人与这些突然人暗中联通想要暗害我们。因此，未等到大帅军令，末将便现行围了这府邸，将知府等人尽皆看押了起来，还请大帅治罪。” 听了辛弃疾的讲述，沈堂微微颔首。 如果是其他人，还可能中计，毕竟，来到一地，作为地主的知府衙门前来劳军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是，辛弃疾之前一直在北地率领义军，那时候，他们随时可能遭遇到金兵的围杀，自然是养成了极为谨慎的性子。如此一来，这绵州城的计策对于辛弃疾自然无用，甚至还让他假装中计，坑了那吐蕃人一回。 “这知府既然敢暗中与吐蕃联系，自然是罪人，就算是将其斩了也是应该，二哥又何罪之有。来的路途之中，我们也遇到了伏兵，却是被我击溃，因此，我已经得知，在这绵州城之外，有着一万多吐蕃人准备动手。好在二哥谨慎，否则定会损伤不小。” “那知府可已经审问过了么？他有没有交代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辛弃疾摇了摇头，“没有大帅军令，因此末将并未对那知府用刑，所以，他除了一直喊冤之外，并没有交代任何事情。” 沈堂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对于这些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沈堂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现在乃是特殊时期，这城中的官员也不知道哪些与吐蕃人暗中联合，所以，便先行将他们控制起来。待到审问明白，并且禀名朝廷之后，我们在做决断！不过，在没有新的旨意下达之前，这城中诸多事宜便施行军管。二哥可遣一名伶俐将官，暂且管理城中事务。” 一州知府，已经算是一方大员，沈堂自然不会轻易将其斩杀。否则，将来必定有着无数后患。不过，对于这些人，沈堂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先行审问一番，待有了证据之后，朝中有着张浚、史浩等人坐镇，想要惩处一个知府，绝对是易如反掌！ 辛弃疾微微点头，如今这成都府处处混乱，不仅是当地的部落不能信任，就连这些大宋的官差都不能信任，所以，还是暂时将这城池彻底掌控在自己等人的手中比较稳妥。 “另外，二哥应该也在查探那些吐蕃兵卒的情况，否则的话，二哥怎会轻易将他们放走！”沈堂笑着问道。 辛弃疾咧嘴一笑，就凭那些吐蕃人想要轻易从他手中逃脱，甚至只损伤了一两千人，这怎么可能？他之所以没有死战，其一是不清楚敌人底细，而最重要的便是查探这些人的隐身之处，待到查探明白，而后便将他们尽皆围杀。 “趁着暗夜混战的时候，我命几名探子暗中随在那吐蕃军卒之中，并且直接随他们离去。想来，最迟在明日之前，便可以有消息传回来。他们既然有胆量算计我们，那我们自然也该有所回报。再者说，大帅领兵初来乍到，也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兵锋。” 当夜，由黑汗和卓和卞喜带领的另一路兵马，也有消息传来。相比沈堂等人而言，他们显然轻松的多，自从进入到石泉军之后，并未见到任何敌人的踪迹，如今，他们已经率兵到达了龙安，正准备向着神泉方向进兵。而抵达神泉后，他们便可以跨过两州的边境进入绵州地界与沈堂等人汇合。 不过，卞喜倒是在消息中说到，他们隐约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们踪迹。可是，查探一番却是没查到任何信息。 沈堂在地形图上看了看之后，便是微微一笑，能够暗中窥视卞喜等人的大军还不被他们发现，很有可能便是茂州羌族的人马！羌族占据整个茂州，在周围州府也有着不小的力量，而且，他们对于地势的了解远超沈堂等人，如果他们暗中查探的话，的确可以瞒过大军探查。 而他们查探消息却是并未急着动手，显然也对卞喜二人率领的数万兵马有着不小的忌惮。或者，他们也许是在等待吐蕃大军的到来，然后才会对宋军出手。 当地的部落虽然与吐蕃族联合，可若说他们是一条心，沈堂都不相信。 现如今的大宋、吐蕃以及当地部落，每一方都有着自己的心思！三方之中，当地部落显然是最弱的一方，因此，他们如果想要最后获得利益，只有让大宋与吐蕃的人马互相消耗，他们才能在这棋局之中左右局势。所以，面对着强悍的大宋兵锋，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们绝不会先行与大宋对战。 一夜安睡之后，第二天清晨，沈堂先行召集辛弃疾等人，将之前的决定，下达了命令！ 在诸多探马的宣扬下，想必过不了多久时间，沈堂重金悬赏吐蕃军人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成都府路！到时候，面对着利益以及吐蕃人，当地的部落必定会做出一些选择。不需要他们尽皆投靠到大宋一方，只需要有人起一些心思，沈堂便可以趁机让着两方的联合出现一丝裂痕。 而且，另外一个消息也被沈堂命人暗暗散步了出去。至于这个消息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就看那些部落对于这个蜀中王有多大的渴望了。 只可惜，这显然是水中捞月，等到最后他们溺死的时候恐怕才会发现，所谓的利益只是吸引他们的诱饵而已。 “大帅！” 辛弃疾一脸喜色的进入到沈堂的屋室之内，“有消息传来了，那些吐蕃人有一万四千人左右，藏身的位置，距离我们只有三十里。” 第522章 到毒藤族，族中相争 第522章：到毒藤族，族中相争 就在沈堂前往绵州城之时，巴鲁木率领着数千精兵，也跟随着蒙达到达了毒藤族部落所在之地。说是一个部落，实际上就如同一个大一些的山寨一般！ 毒藤族处于绵州城东北方向约莫六七十里，在数座群山之间，有着一个方圆数里的洼地，正中心的一块区域用粗大的木藤围拢了起来，便是毒藤族领地。 “将军大人，这些藤蔓乃是这附近独有的一种植物，因为这些藤蔓的汁水有着不小的麻痹作用，所以，我们称其为毒藤，我们部落的名字，也是因此而来。有着这些藤蔓存在，周围的野兽就无法进入我们的领地。而且，这些藤蔓的生长速度极快，将其中的汁水放掉晾干之后，可以编织成极为牢固的盔甲。” “这些藤甲水火不侵、可防刀兵，有不少其他的部族都会向我们毒藤族采买藤甲，一副藤甲足以卖出二十两的天价。不过，编制这些藤甲却极为麻烦，尤其是想要将藤蔓彻底晒干并且抽出主干，几乎要两三年时间方可。否则的话，凭借这些东西，我们足以组成一支强大的藤甲兵，虽然比起那些大族会逊色几分，可是，想来也没有多少人能够是我们的对手。”蒙达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听着这蒙达的讲述，巴鲁木心中也暗暗点了点头，和铁甲的防御比起来，这藤甲自然是远有不如，可是这并不说明这藤甲没有用处。 首先，比之铁甲，这藤甲自然是便宜许多，普通的兵卒大多传的皮甲，与这藤甲比起来，当然是差了很多。再加上这藤甲远比铁甲要轻得多，所以，若是收拢足够的藤甲组成一支大军，的确是一件好事。 “看来，这一次还能多一些收获。”巴鲁木心中暗笑了一声。 “嗯，你们这藤甲的确不错，既然如此，那便献给大帅！”巴鲁木淡淡的说道，“呼和，你稍后带人查看这族中还有多少藤甲，尽皆收拢起来，带回去献给大帅。” “遵命！”旁边一个百夫长应声说道。 蒙达睁大了眼睛，恨不得直接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这是炫耀的时候吗？ 宋军的到来，让毒藤族的部众慌乱起来，一个个神色各异的族人拿着杂乱的武器朝中辕门簇拥而来。 蒙达赶忙上前，大声呼喝了几句，那黑压压的人群方才逐渐安定下来。 “将军，请随小人入内与我们族长相见！”蒙达恭敬的说道。 巴鲁木一挥手，身后的兵卒便是纵马进入到毒藤部落之中，不过，进入之后，也只是把守四方，并未伤害到这些毒藤族的人！他们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顺，那么，只要不反抗，巴鲁木自然也懒得理会他们。 一行人进入族中，巴鲁木率领着数名亲卫跟随着蒙达来到了族地中心的一座木质房舍之前。 “将军，还请你稍待片刻，我先进去对族长将事情禀告一番。” 得到了巴鲁木的允许，蒙达便是匆匆的进入房舍之中！ 房舍之内，一个头戴鸟羽身着黑色藤甲脸上画着彩绘的男子端坐正中，另外有几名面目苍老的老者坐在两侧！ 见到蒙达进入，一众人的视线尽皆落在蒙达身上。 “蒙达见过族长大人，见过诸位族老！”蒙达伏在地上行礼。 “蒙达，你率领族人随同吐蕃人伏击宋人军队，情况如何？”因为巴鲁木等人来的太过突然，而且，又有着蒙达在场，因此，虽然宋军已经进入到族中，可是，这些人显然并不知晓。 “族老，宋军战力强大，我们败了！吐蕃人全军覆没，我们的族人也只有二百余人活了下来。那宋人足有近十万大军，还有强大的骑兵，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他们已经押解着我们来到了族中。”蒙达苦笑着说道。 “什么……”几名老者神色大变，“你是说，宋人的大军已经进入到了我们族地？” 蒙达点了点头，“诸位族老，我们部落实力弱小，跟着其他部落反叛大宋，根本就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是胜了，那些大部落也会将利益全部拿走，若是败了，我们部族更是会直接被消灭。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要与吐蕃族联合？而且，依我看，这一次来的大宋军卒不一般，那吐蕃人就算是有其他部族相助，恐怕也会落败。” “为了我们部族安危，为了族人能够活下去，我觉得我们应该归附大宋一方！否则，我们的部族危在旦夕！”蒙达直接说道。 “放肆！” 为首的一名族老拍案而起，“你有什么资格为族人做决定？再者说，与吐蕃人联合对抗大宋，争取我们川蜀之地的部族自治，是百族联盟共同做出的决定，若是我们脱离，又如何在这川蜀之地生存下去？” “你说宋人的军队已经进入了族中，那他们来了多少人？” “五千骑兵！”蒙达回答到。 “好，立即让人去通知其他部族以及吐蕃人，我们先稳住这些宋人，等到其他人到来，我们便一举消灭他们。如此一来，我们毒藤族也算是在百族之中扬名了。”这族老说道。 “我不同意！”蒙达厉声开口，“族老，你这是陷我们部族与不利之地！就算是真的灭杀了这几千人，难道，我们就不怕宋人的十万大军袭来吗？还是说，吐蕃人以及其他部落会保护我们？到时候，宋人与吐蕃族人谁胜谁负，可是我毒藤族却早就毁了。” “你有什么资格反对！”那族老不屑的说道。 “那么，我可有反对的资格么？”就在这时候，坐在中间位置的那族长陡然开口。 那为首的族老愣了愣，随后便是说道，“族长大人，你切不可置族人与危险中。宋人已经剥夺、压迫我们这些部族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有吐蕃人到来，我们正好可以渔翁得利，有着十余万吐蕃大军，还有着我们诸多部族相助，大宋必败。若是这时候投靠大宋，我们部族将再无存活的可能。” 第523章 毒藤归附，钱财诱人 第523章：毒藤归附，钱财诱人 “蒙达，去将宋人的将领带进来！”这族长没有理会族老，而是直接对蒙达说道。 “族长大人，你真的要将我毒藤族带入火坑吗？”那族老怒声喝到。“你若是要如此的话，莫要怪我们罢免了你的族长之位！” 族长闻言，轻声笑了笑，“大族老，你之所以如此反对，是因为接受了羌族的好处！五千两银子？好大一笔钱财，不过，我们族库之中库存的藤甲却是少了一千五百具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三族老你一年前新纳的小妾，听说是景颇族族长之女？而且，他们已经答应了你，只要生的是男儿，便会助你夺族长之位？” “六族老，之前你与怒族交易藤甲，说是十七两一具，你确定是这个价格……” 看着一众哑口无言的族老，那族长再度笑了笑，“我知道，自从我成为族长之后，你们尽皆不满意。更是暗暗团结起来，在各方面反对我的意见。包括你们暗中所做的事情，我尽皆可以不在意，但是，你们拿部族的命运和族人的生死去赌你们的前途，我绝不会同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包括其他族在想什么，我同样一清二楚。这川蜀之地易守难攻，你们想要打造一个国中之国，其实也并非不可以。但是，你们看看那些吐蕃人来了之后做了什么？的确，大宋税负颇重，对我们这些部落也算不上好。可是那吐蕃人呢？” “我们毒藤族的钱财被一扫而空，族中的女子，有不少成了吐蕃人的玩物！哼，如果是这样，我宁愿处在大宋的统治之下！” “蒙达！带人将诸位族老送入后山禁地！并且，派亲信看守，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他们与族人接触。”族长冷冷的说道。 “你敢？我们是族老，你就不怕族人尽皆反了么？”为首的族老怒声喝到。 族长不屑的摇了摇头，“大族老，如今我们族中有着足足五千大宋兵卒，我如果以族长的身份请求他们相助的话，你以为，你们手中的那些力量，能够翻得了天吗？我之所以让蒙达做这件事情，是给你们保留一丝颜面。而且，若是让宋军插手进来，你们以为还能够保住性命？” 几名族老神色不由一僵！ 之前，他们之所以不畏惧族长，甚至敢于暗中做手脚，就是因为他们手中掌握着族中不少的力量。只要他们联合起来，就算是族长也要退避三舍。可现在，在大宋军卒的面前，他们的那些力量却不值一提。 蒙达转身离开房舍，不多时，便是引着几名亲信进入其中。 “诸位族老，请！”蒙达冷笑着说道。 “哼，你们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的。”自知无力反抗，几名族老也没有多少。至少，目前还能保住性命，否则的话，如果他们真的死在宋军手中，那就实在太冤枉了。 蒙达的亲信直接将一众族老押解而走，族长也随之站起来。 “走，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附，那我自然要去迎一迎，只希望，这一次我们做出的决定不是错的。”族长幽幽的说道。 巴鲁木站在房舍之外，对于房舍之中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在他们周围，有着一些毒藤族的族人，好奇的打量着这突如其来的数千骑兵。 对于他们这样的小族来说，五千骑兵实在是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 “将军大人！” 就在巴鲁木等待之时，蒙达引领着族长从房舍之中走了出来。 “这是我们毒藤族的族长大人，我已经对族长大人禀告过，族长大人已经答应，会率领族人归顺大宋。”蒙达恭敬的说道。 那族长也是微微俯身，对巴鲁木行了一礼，“这位将军大人，我们无意冒犯将军以及大宋，之前也是在吐蕃人的逼迫下迫不得已，希望将军大人能够联系我毒藤族人命运……” 巴鲁木点了点头，“本将奉大帅命令前来！既然你们已经归附大宋，那自然是大宋子民，本将自然不会伤害你们。不过，本将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其他的小心思。否则的话，我们数万铁骑前来，顷刻间便可以将你们这毒藤族踏为平地！” 蒙达与族长恭敬的应了几声，而后，便是恭敬的将巴鲁木迎入房舍之中。 几人落座，巴鲁木开口说道，“我们大帅的条件，你们都知晓了！” 族长点了点头，“将军大人，我部族人口稀少，不过，也可以凑出两千勇士跟随你们作战。至于地形图，我们族中本就珍藏有周围数百里的详细图册，可以献给大人。不知道，将军大人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嗯！你们毒藤族的藤甲，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供给其他部族，只允许供给我们。不过，你放心，大帅乃是仁慈之人，定然不会亏待你们部族。另外，你们既然已经归附到大帅麾下，与吐蕃族自然是敌人。大帅早已经下令，无论任何人，斩杀一名吐蕃军卒，都可以换取五十两的银钱！” “之前，你们的族人斩杀了八百吐蕃俘虏，四万两银子也已经运到了你们族中。之后，若是你们族人斩杀了吐蕃族人，可以继续来换取相应的银钱！” “什么？”族长闻言一惊，说起来，毒藤族因为特产藤甲，在周围的部族之中算是极为富有的了。可饶是如此，数万两银子对于毒藤族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最重要的是，只斩杀了几百吐蕃人？ “将军说的是真的？”族长急忙问道。 钱可通神，哪怕他们只是生活在荒山野岭之中的蛮人，可也知道银钱是好东西。缴纳赋税、换取那些臻美的事物、换取食物，如果有足够的钱财的话，他们的部落可以很快发展壮大，族人的数量也会急速增长。 “哼！大帅一言九鼎，用得着欺骗你们？”巴鲁木冷冷说道。“再者说，那四万两银子现在已经在你们族中，你们可以自行处理，若是不信，你可以先去看看。” 第524章 再抛诱饵，毒虫部落 第524章：再抛诱饵，毒虫部落 “族长大人，宋军大帅的确给了我们四万两银子，现在已经在我们族中！”蒙达赶忙说道。 “好、好、好！”族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将军大人请放心，我们立即便按照将军大人的意思办！另外，将军有任何吩咐，我毒藤族绝对竭尽全力！” 不得不说，金钱的魅力一向如此！有了这四万两银子，不仅让巴鲁木的话语显得更为可信，而且，也让族长原先略微有些不安定的心思尽皆平定下来。毕竟，有这些银子，足以抹平关押一众族老的事情，也可以让他这个族长在族中彻底变得一言九鼎起来。 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很多时候利益都是摆在首位的。而今，毒藤族显然也是如此。包括之前愿意追随诸位族老的那些人，还不是为了一些利益么？而现在，族长同样可以给他们利益，甚至比那些族老带来的利益还要大，他们又何必坚持？ “将军，我立即让蒙达收拢族中勇士，然后，追随将军作战！” 看到这族长如此识相，巴鲁木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看着这族长，突然间一笑，“你们应该庆幸你们今天的选择！吐蕃人的确强大，但是，却并不放在我们大帅眼中，包括你们这些部族，同样只是土崩瓦狗而已！本将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这一场大战，最终的胜利者一定会属于我们大帅。” “另外，之前我们大帅也与本将聊起过这成都府之事！成都府路当地部落众多，由宋人的官员管理起来，的确有着诸多不便，所以，待到这一场大战之后，大帅很可能会选择几个部族与大宋的官员一同掌管这成都府之事。” “你们也不要以为本将在胡说，这成都府之事，大宋陛下早已经下旨，尽皆由大帅一人临机专断！朝堂也不会插手。再说，大帅的背后有着两位相爷支持，只要大帅提出来，事情基本上就可以成为定局。” “你们毒藤族虽小，不过，却是第一个投靠大帅的当地部落。只要尽心为大帅做事，将来，不会少了你们的好处。” 巴鲁木一番话语，让族长以及蒙达的神色陡然而变，甚至，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本将所说的事情是真是假，实际上也很好判断！这件事情在大宋根本不是秘密，再者说，凭你们毒藤族这点力量，本将也不屑欺骗你们！本来，这些事情本将需要保密，不过，看到你们是真心归附，所以，也算是提点你们一二。” 这族长当然明白巴鲁木话语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他们用心的跟随沈堂为其效力，待到大宋取得这场大战的胜利之后，其他部族被打压，而他们毒藤族却是可以在沈堂的支持下乘势而起，甚至，成为这川蜀一带诸多部落之中顶尖的存在。这对于毒藤族来说，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要知道，当初一众部族之所以与吐蕃族联合，目的便是将大宋的力量驱逐出去，这里由一众部落联合掌控。 可是，即便是真的达到了这个目的，也绝对轮不到毒藤族。而现在，就如巴鲁木所说，他们率先投靠了宋军，自然是占据了一些先机。 族长与蒙达对视了一眼，随后，族长郑重的对巴鲁木说道，“将军放心，我毒藤族一向忠义，既然决定了归附，绝对不会再有三心二意之事。另外，我们也与这绵州几个其他的部落有着联系，我们愿意为将军先驱，去说服这些部族，共同为大宋效力。” 巴鲁木心中暗暗笑了笑，这些家伙，果然禁不住这种诱惑。而且，现在打开了这一个缺口之后，这个缺口就会越来越大，到最后，这些当地的部落与吐蕃人离心，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且，另外一部分吐蕃人的藏身之地，同样是在一个部落的附近。那部落名为毒虫部落，善于驱使各种毒虫！若是不小心，会造成极大的麻烦。不过，我们毒藤部落的那些蔓藤汁水，恰好克制这些毒虫。”这族长为了显示自己的忠心，直接将另外一个部族出卖了。 巴鲁木闻言神色一凝，他当然知道有另外一支吐蕃大军，虽然不知道现如今绵州城的状况，不过，这个消息显然极为重要。 “好，你们的忠心，我会尽皆告知大帅。另外，军情紧急，既然你们对毒虫部落熟悉，这恰好是你们立功之事。你们立即准备藤蔓汁水，统筹部众，待准备好之后，我们立即前往绵州与大将军汇合。”巴鲁木凝声说道。 族长和蒙达赶忙点头，他们之所以说出这件事情，正是要在宋军面前表现出自己族群的用处，而且，还可以给宋军一个好印象！ 当即，族长下令，将族中的藤甲收拢起来，尽皆献给巴鲁木，而蒙达也奉命前去招揽其他部众，准备随巴鲁木出征！在这毒藤族停留了半日之后，一切准备妥当，而后，巴鲁木便是率领着麾下军卒，带着两千毒藤族部众，朝着绵州城的方向急速前去。 本来，按照之前沈堂的安排，他们恐怕要耽搁数日。毕竟，想要将周围的地形尽皆探查一番便需要不短的时间。而现在，他们族中已经有了比较详尽的地形图，再加上那毒虫部落的事情也算紧急，所以，巴鲁木就决定先去绵州城与沈堂汇合，其他的事情待禀名沈堂之后再做决定！ 辛弃疾探查到了那吐蕃人的所在之后，没有耽搁，直接便是告知了沈堂。 三十里的距离并不算远，沈堂一边派出了探马探查周围情况，一边让大军准备随时开拔。另外，沈堂也让辛弃疾找了一些当地人作为向导，毕竟，这些人远比沈堂熟悉当地的状况。 半日之后，将一切安排妥当，沈堂便是命辛弃疾率领三万大军悄然朝着那吐蕃人的驻地而去。 可是，等待了半日之后，前方军报传来：辛弃疾的大军还未曾与吐蕃人交战，可是，却已经损伤了千余人马！ 第525章 棘手情况，问题解决 第525章：棘手情况，问题解决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情况？”沈堂看着眼前这个刚刚风尘仆仆而来的令兵，凝声问道。 这一次前往围剿吐蕃人，是辛弃疾为主将。毕竟，沈堂作为主帅，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亲自出手哦。辛弃疾有勇有谋，再加上给他配备的军卒也要胜过吐蕃一方，就算是有些意外也绝对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怎么会还未交战，便有了损伤？而且，还是足足损伤了千余人之众。 “禀大帅，辛将军率领我们前往吐蕃人隐藏之地，在大军抵达前，辛将军也早已经派遣探马探查了周围状况，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是，等到大军抵达，并朝着吐蕃人围拢过去的时候，却是有不少人身上如同中毒了一般，伤势较轻的，身上有瘙痒状况，严重一些的产生疼痛，而有的人无法抵御直接殒命。现如今，辛将军先行命令大军停止了下来，没有贸然进军……” 听着此人的讲述，沈堂神色一变，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有着诸多难以防备的危险。一些毒虫、猛兽，可以轻易要了人的性命。 不过，如果仅是这样的话，想要拦住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来人！”沈堂陡然轻喝一声。 随着声音落下，一名亲卫进入屋室之内。 “之前我让人去打探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当地部落，你速速去问询，是否有结果了。”沈堂凝声说道。 从这些死伤兵卒的状况来看，很可能便是一些毒虫或者瘴气之类的东西造成的。可如果是瘴气，辛弃疾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如果是毒虫的话，又不可能造成如此大量的伤亡。那么，极有可能，当地有人可以使用某些手段驱动这些毒虫为自己所用，只有如此，才能造成现在这种状况。 驱使毒虫，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这当地的部落尽皆有着一些传承手段，再加上他们终日在这山川大泽中与这些东西为伍，所以，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沈堂并不感到奇怪。 “你立即返回，告诉辛将军暂且就地扎营。并且，在营地周围清理出一条空白地带，以免野兽、毒虫等侵入！夜间，在营地周围多设火把等物，并命人严密监视，若是发现有大量虫物出现，以火驱之，不要轻易与其接触。待到本帅将事情弄清楚之后，会亲自前去，其余的事情，等到本帅到了之后在做决断！”沈堂缓缓说道。 不管是毒虫还是猛兽，火都是他们天然的克星，只要将营地防备好，至少可以免除这方面的威胁。 “遵命！” 那传令兵行礼后，匆忙离开。 等待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门外亲卫进来告知沈堂，打探消息的人已经回来了。 “嗯，进来。”沈堂端坐在屋中，目光则是在眼前的地势图上打量着，他所看的这片区域，正是辛弃疾等人所在的位置。 “见过大帅！”一名亲卫进入，对沈堂行礼。 沈堂微微颔首，“我让你去打探的事情，可打探清楚了么？” “大帅，我已经打探过，在那个方向的确又一个当地部落。不过，这个部落极为神秘，常日基本上不与外人接触，而其他人一旦进入到那一片地域便极少能够安然归来。只是，这部落具体情况，现在却是打探不到。”这亲卫急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不用说，前方大军之所以受创，肯定与这个神秘的部落有关。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的确是一个难题，这些毒虫虽然不是来无影去无踪，可是却也难以察觉，尤其是在那荒山之内，一旦进入其中，更是难以防备。除非，一把火直接将那山林彻底烧掉，只不过，如果这样做的话，一旦引起连绵的火灾，事情将超出控制。 “好，继续打探这个部族的消息，有任何情况，随时来报！” 将这亲卫打发走之后，沈堂便是独自思索。实际上并非没有办法，其中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不主动进攻这片区域，但是，却让探马四处出击，随时查看这个部族以及吐蕃人的动静。 若是他们敢离开这片区域，那也就丧失了优势。可如果不离开，想来，这样的小族各方面储备也不会太多，如今有着足足一万多吐蕃人驻扎，仅是粮草的消耗便是一个天文数字，等到他们粮草匮乏，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必须走出来。 只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却需要消耗不小的时间。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一两个月，沈堂没有那么久的时间耗费在这里。 “启禀大帅，巴鲁木将军已经归来。并求见大帅！” 门外，一个声音陡然响起。 沈堂微微一怔，这巴鲁木只与自己等人分开了一天多时间便回来了？ “让巴鲁木进来！” 不多时，巴鲁木带着蒙达进入到沈堂的屋室之内。 “见过大帅，毒藤族族长已经归顺，并且，他们族中合计两千部众已经汇入到我们的大军之中！”巴鲁木躬身行礼，并且简要的将在毒藤族的经历对沈堂讲述了一番。 “嗯！”听到一切顺利，沈堂欣慰的点点头，“你们两个辛苦了，那些藤甲，巴鲁木你清点数量之后，给予毒藤族银钱补偿，不要亏待了他们。另外，他们的部众，暂时便先归附到你麾下。蒙达，从现在起，你便是巴鲁木将军麾下牙将！你若是立功，本帅会一视同仁重赏你们，若是耽搁军情，本帅也会重罚。” “谢大帅！” 二人一脸喜色的回应到。 “大帅，你是否已经遣人去攻击那吐蕃人了？末将从毒藤族知道，那里有一个当地部落，名为毒虫部落，他们善于驱使毒虫，防不胜防，若是前去定要小心才是。不过，毒藤族之中，却恰好有克制这些毒虫的东西。末将已经带回来不少……” 沈堂实在没有想到，巴鲁木提前归来，竟然还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天大的惊喜，自己正在思索如何对付这场面，他们便是已经有了相应的办法。 第526章 部落心思，吐蕃手段 第526章：部落心思，吐蕃手段 经过一番详细问询之后，沈堂当即大喜。 “巴鲁木，蒙达听令！本帅命你们率领本部人马，立即前往与辛弃疾将军汇合，并相助辛弃疾将军解除毒虫妨碍，击溃吐蕃人军队！至于那毒虫部落……” 说到这里，沈堂话语微微一顿，而后方才继续说道，“若是他们能够真心归附并为我们所用，那便如毒藤族般，将他们族中人马加入我们的大军之中，并归蒙达统领便是。如果他们不愿意归附，哼！他们也没必要存在了。” “遵命！” 巴鲁木二人当即应命，尤其是那蒙达更是一脸喜色！这便是最先归附的好处。以前，自己部族与毒虫部落也只是相若，而现在，一旦将他们拿下，他们便只能被自己统领。好在，当初自己没有顽抗，否则，除了成为刀下鬼之外，哪儿能有现在这般风光。 “大帅放心，末将定竭尽全力相助诸位将军收付毒虫部落。” 有了这二人前去，沈堂自然用不着在亲自走一趟。并且，有了克制那些毒虫的手段，那吐蕃族人便无处可逃。辛弃疾率兵三万，再加上巴鲁木的数千亲卫和毒藤部落的人马，人数上是吐蕃族大军的一倍有余，若是还无法击溃吐蕃人，那这场仗也就没必要打下去了，还是直接返回临安来的痛快…… 毒虫部落大小与毒藤族类似，同样只有数万部众而已。有着当地人的优势，沈堂等人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出他们的视线，所以，沈堂等人进入成都府路的时候，当地部落以及吐蕃人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沈堂分兵两路，每一路都有数万大军，吐蕃族入侵虽然足有十余万之众，可短时间内想要汇聚大军全面阻击宋军，显然无法做到。 而他们距离最近并且来的及调遣的军卒，只有约莫两万左右。 于是，这吐蕃族统帅便是命令这两万军卒与当地部落联合，想办法阻击宋军，至少拖延他们的脚步。只要再给他们一定时间，他们便可以彻底将成都府城拿下来，到时候，几乎整个成都府路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们有的是时间和办法来消灭这支宋军。 与毒藤族联合伏击宋军是第一步！本来，在他们的计划中，虽然自己伏击的兵卒不算多，但是，至少能给宋军带来一定的伤亡，甚至，直接让他们溃不成军也未必不可能。到时候，剩下的那些残兵败将来到绵州城，便可以直接被自己的主力大军吞掉。 可他们的计划，从一开始便出现了偏差。 他们的伏击没有达到原来的目的，绵州城的一番布局，也直接在辛弃疾的谨慎之下破产。所以，这些吐蕃人只能退回到毒虫部落的领地之中，见机行事。 在毒虫部落的族长宅院之中，数名部落长老以及吐蕃将领正在宴饮。 却见那为首的吐蕃将领一口将酒水饮尽，而后不爽的说道，“哼，那羌族竟敢不听从我们的命令，待到解决了这些宋军，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羌族在整个成都府路都是最顶尖的部族，在北部，更是有着恐怖的力量。就如同毒虫、毒藤这样的部族，哪怕是个加在一起也绝不是羌族的对手。而且，羌族部众极多，甚至可以汇聚出一支两三万的大军。如果有羌族相助的话，绝对可以让宋军在成都府北部折戟沉沙。 可是，羌族虽然与吐蕃人联合，可是，他们显然并不想成为吐蕃人手中的刀兵。用自己的力量去与大宋对战，不管是胜是败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坐观吐蕃与大宋开战，才会更符合他们的利益。而且，羌族与毒藤族这些小部落不同，羌族不理会吐蕃人，在现在的情况下，吐蕃人并不会对羌族开战。可这些小部落显然没有更多的选择，面对吐蕃人，他们没有拒绝的勇气和实力。 这也是为什么，沈堂等人只遇到了这些小族以及吐蕃人的缘故。 “哈哈，将军何必生气？”那毒虫部落的族长大笑一声，“羌族的确强大，可是我们也未必非他们不可。没有羌族相助，如果将军能够消灭这些宋军，功劳不是更大吗？” “这些宋军人数不少，实力也的确不弱，但是，那是在别的地方。在我们毒藤族领地，不管他们来多少，都只能成为我们的功绩！” “有我们毒虫族相助，将军可以在这里安心畅饮便好！不过，待到我们胜了宋军，还希望将军在大帅面前给我们毒虫族美言几句！毕竟，我们与其他部族不一样。其他部族，还有着别的心思，但是，我们毒虫部落可是真心与贵族联合……” 面对着毒虫部落众人的奉承，吐蕃将领脸上也显出几分笑意！ “你们放心，本将乃是大帅的亲信，只要我开口，大帅几无不允！本将军知道，你们对于自己族群的地位不满意，但是，只要有了我们吐蕃的支持，虽然，让你们成为顶尖的五大部族有些难，但是让你们加入到决策层却是也能够做到。” “只要你们忠心为本将效力，本将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沈堂进入成都府路之后，其一便是挑拨当地部落与吐蕃人的关系，其二便是打开当地部落的缺口。而吐蕃人自然也不是傻子，他们当然清楚，当地的这些部落虽然与他们联合，但是，却不会轻易成为他们的马前卒。 因此，在吐蕃人的提议下，当地不少部落联合了起来。便是之前毒藤族族老所说的百族联盟。 既然是联盟，那这些部落自然会有高低之分！如同羌族那般实力强大的部族自然占据主要地位，而这些小部族，却只能在大部族的意图之下进行行事。 有了层次之后，就会有不公，而这也正是吐蕃人的目的之一。这些部族无法同心，便给了吐蕃人机会，他们暗中与一些中小部落沟通，并且在各方面支持他们，使得他们成为吐蕃人在这些部族之中的潜在力量以及耳目。这毒虫部落，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第527章 突然杀来，吐蕃溃乱 第527章：突然杀来，吐蕃溃乱 当地部落的心思是想要用吐蕃人的力量抗衡大宋，而吐蕃人的意图也是如此，只不过，两者同样清楚，等到真的打败了大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会随之发生改变。 “那我便代表我们毒虫部落，多谢将军……” “将军，不好了，宋人杀过来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吐蕃兵卒陡然间闯了进来，并慌乱说道。 “什么？” “不可能！” 那吐蕃族将领以及毒虫族族长当即站起身！ “他们怎么能杀过来，在前方数里的范围内都有我们布下的毒虫，除非他们拼着损伤惨重，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入到我们的领地范围之内。”毒虫族族长惊愕的说道。 “什么情况，说！”吐蕃将领厉喝一声。 那兵卒略微喘息片刻便是再度急声开口，“将军，那些宋军好像并不受毒虫影响，我们的探子已经死了，现在，他们距离这里只有两三里距离。” 如果是在平原之上，两三里的距离几乎是近在眼前，可是，这荒山之中，哪怕几百步之外都有可能无法看到，所以，他们方才没有察觉到宋军前来。 “立即传令，准备作战。萜而哈，你立即让你们部族之人与我们大军一同出站，你们那些毒虫也尽皆都用出来……”这将领交代一声，便是急匆匆离开了院子朝着不远处的大军营地奔去。 不过，就在这时候，他却是看到一黑一白两名将领纵马疾驰，在他们身后，浩浩荡荡的骑兵掀起长长的烟尘，再之后，则是漫无边际的宋军部族席卷而来！ 这来者，自然是辛弃疾与巴鲁木二人！ 好不容易等到领兵出战的机会，可是还未交战，麾下便是损伤惨重，这自然让辛弃疾无奈而又憋屈！可是，他也不敢用麾下儿郎的性命去拼，因此，只能按照沈堂的命令暂且扎营等待。然而，就在他准备与这些吐蕃人长期对峙的时候，巴鲁木与蒙达二人却是突然到来。最重要的是，他们带来了解决那些毒虫的办法。 当即，辛弃疾便是派出一支小队，按照蒙达的法子将身上涂抹了蔓藤的汁水。而后，小心的向前深入！果然，这一次，这支小队转悠了半天，在没有受到任何侵扰，也无人受伤。 证实了这个办法有用，辛弃疾怎么安耐得住？马不停蹄的让麾下将士尽皆沾染了那汁水，而后，便是再度朝着毒虫部落的方向悄然而来。 让辛弃疾意外的是，他们一路向前，竟是没有遇到任何敌人。 这倒也怪不得吐蕃将领，在他们见识了毒虫部落那些毒虫的厉害，并且直接让宋军损失惨重之后，他们便对这些毒虫有着极大的信心。而且，这些毒虫对于吐蕃人也并不算友好，虽说中毒之后也有药粉可以解毒，可终究要受苦不是？因此，除了几个关键位置派遣了几个探子之外，吐蕃将领竟是没有安排任何的防守。 所以，直到辛弃疾等人杀到面前，吐蕃的幸存的探子方才发现了宋军踪迹。 辛弃疾坐在马上，将毒虫部落尽收眼底。看着那用各种枝杈搭建起来的围栏，辛弃疾冷笑一声，直接打马急奔，“所有骑兵随我直接冲击吐蕃人的军营！” 若是能够再来一次的话，吐蕃将领绝对会告诉自己，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持营地的安全。只可惜，毒虫部落周围的那些所谓围挡，在铁骑的践踏之下根本没有起到什么防护的作用。毕竟，毒虫部落在荒山之内，又有诸多毒虫的防御，不管是偶尔迷路的野兽还是外来者，都根本无法穿透那些毒虫到达族中，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在族群周围花费力气布置防御。 至于吐蕃族的军营……好，吐蕃族很相信毒虫部落的力量，他们现在的军营，只不过是在毒虫部落的帮助下，搭建起来的一些临时房舍！不要说拒马、壕沟，就算是最简单的防护都没有。 一众吐蕃军卒还未反应过来，辛弃疾和巴鲁木便是各自率领着一队骑兵直接冲了过来。这两支骑兵如同两柄利刃一般，直接一刀砍来，所有拦在他们面前的吐蕃族来不及反抗，便是直接死在了长刀或者马蹄之下。 几乎是顷刻之间，吐蕃族所在的营地，便是化成一片混乱！ 此地的吐蕃人又一万余，而辛弃疾等人率领的骑兵便是足有一万，在这种情况下，吐蕃军卒只能成为他们的活靶子，甚至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等到辛弃疾和巴鲁木率领骑兵将吐蕃人的营地搅得一团混乱后，后方的大批步兵也随之赶来！ 大队的步兵形成数个方阵，盾兵在前，长枪兵居中，刀手随在最后，他们不需要任何战法，也不需要任何技巧，只需要直接平推过去，将那些散乱的吐蕃人尽皆斩杀便可以了。 两支军队，就算是正面对战，在没有足够兵力和优势的情况下，吐蕃人想要战胜大宋的军阵也极为困难，更不要说现在的吐蕃人只是混乱一团，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就算是想要逃脱都要祈求上天。 大局已定！辛弃疾和巴鲁木二人驻马指挥大军围剿散乱的吐蕃人！这一战，对于宋军来说，实在是有些容易，自己一方根本没有什么损伤，对方便已经溃不成军。 “两位将军！毒虫部落的部众还处于混乱之中，不如让末将前去将他们压制下来如何？”蒙达带着几分兴奋来到辛弃疾二人身侧。 “好，我这两千亲卫随你前去，若是归附则罢了，若是反抗，无需手下留情。”这一战蒙达以及毒藤部落的众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刚才的作战也很是积极、勇武。所以，辛弃疾并不介意给他几分好处。 “多谢将军！将军放心，末将定不会让二位将军失望。”蒙达一脸欣喜的回应到。 随后，蒙达便是率着两千宋军以及毒藤族的一应人马，朝着慌乱中的毒虫部落之人围拢了过去。 第528章 大胜归来，杀鸡儆猴 第528章：大胜归来，杀鸡儆猴 “蒙达？”看着以蒙达为首的毒藤部众，毒虫部落的众人当即呆住！ “你……你们毒藤族背叛了联盟！”毒虫部族长陡然怒声说道，“难道，你们就不怕联盟和吐蕃人将你们族群灭杀吗？” 蒙达不屑的笑了笑，“背叛？我们本来就是大宋子民，如今大宋天兵到来，我们毒藤族只不过是顺应其事而已，怎么能说是背叛？至于联盟，你们毒虫部落以为自己是羌族么？联盟之中可有我们这些小族的地位？至于吐蕃人么……呵呵，你可以看一看，你所依仗的吐蕃人，此刻正在大宋天兵的铁骑之下惨叫！大宋天兵足有十数万之众，更有无敌的大帅率领，你们以为这些吐蕃人真的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么？” 随着蒙达的话语声响起，毒虫族众人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不要说本将不念我们两族往日的情分，现在，你们毒虫部落若是选择归顺，那么，便可以保全阖族，否则的话，大宋天兵震怒，你们毒虫族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信你们敢如此，我们毒虫族数万人口，难道你们敢将我们都杀了不成！”毒虫族的族长铁青着脸色说道。 “对，你们还能将我们杀光不成！”周围毒虫部众也喧闹起来。 蒙达闻言，却是淡淡的笑了笑，“来人，将他们的武器收缴，若是有反抗者……杀无赦！” 啥时间，他身后的两千部众以及两千宋军便是各持刀兵列阵向前！那毒虫部落的众人也挥舞着手中的刀兵，反抗着他们的逼迫和围剿。 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场面，蒙达眯了眯眼睛，陡然厉喝一声，“杀！” 轰！ 一面面巨盾和长枪交错，整齐的阵列朝着毒虫部落的人围杀过去！面对着大军，本就不擅长战斗的毒虫族人，顷刻间溃不成群，有不少来不及推却之人，直接便是被军阵碾压而过。 血腥气弥漫开来，被他们圈养的毒虫尖叫着扑出来，只可惜，宋军身上已经涂抹了藤蔓汁水，除了少数毒虫稍微带来了一些麻烦之外，根本不能阻住宋军的脚步！ “住手！” 看到自己的族人一个个死亡，毒虫族族长直接扑到蒙达的面前怒吼一声。 可是，蒙达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场面，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 “你……” 毒虫部落族长脸色铁青，终于，看着数千大军直接将自己的部众包围，他终于绝望了，“我们……选择投降！” 选择有时候很困难，有时候也很简单。就如现在，面对生死威胁，毒虫族很快便是做出了选择！ “你还不快让这些人住手，我们都选择了投降，你还想怎么样？”看着蒙达并未理会自己，毒虫族族长绝望而又愤怒！ 又等待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此刻，几乎整个毒虫部落的领地都被鲜血浸染，蒙达方才一挥手，止住了杀戮中的军卒！ 转头，朝着毒虫族族长看去，蒙达淡淡的说道，“你要记住，不要违背大宋天兵的意志，否则的话，这场噩梦将再度降临到你们部族中。” 看着那一个个毒虫族之人不断的加入自己的队伍之中，蒙达感觉到异常兴奋，虽然，毒虫族也只是一个小族，可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感受。 “从此以后，你们部族的部众，便归本将统领。若有不从，莫怪本将手下无情！” 蒙达的话，更让一众毒虫族人感到绝望。如果是被大宋所统帅，倒是也并非不能接受。毕竟，他们一直以来都算是大宋子民，可现在，一个小人物却是掌控了自己族群的命运。 看着蒙达那冰冷的眼神以及一柄柄锋利的刀兵，毒虫族的人最终还是屈服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蒙达比他们强大，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希望，你能够善待我们的族人，一视同仁！”毒虫族族长无力的说道。 蒙达并未回话，一视同仁当然做不到，不过，如果他们识相的话，自己稍微收敛一些，让他们有些甜头就是了。 战斗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并不慢！ 当蒙达收拢了毒虫族人的时候，另一边的战斗也基本宣告结束。一万多吐蕃人根本没有太多的反抗，便是直接被宋军镇压，宋军一方损失极小，一共也只有一千多人的伤亡。而吐蕃人却足足死伤了七八千之众，其余人等，则是被宋军收拢刀兵、盔甲，成为了俘虏。 至于那吐蕃将军，则是倒霉的直接死在了马蹄之下，不过，倒是也避免了成为俘虏的命运，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这一战之后，成都府以北的地域之中，吐蕃人的力量几乎被消灭干净！其他的当地部落，实力弱小，自然也没有挑衅大宋的本事，如果能够再将羌族镇压，那这北方的四五个州府便再无战事！ 不过，虽然到现在为止一切比较顺利，但这却只是一个开始。 整个成都府路，成都府城的位置略微偏北，而南方的情况也更为复杂，所以，不少能够媲美羌族的部落盘踞南方，而吐蕃人的力量也主要驻扎在成都府城之南以及周边要地。总之，接下来，沈堂还有着不少硬骨头需要啃。 辛弃疾与巴鲁木顺利归来，沈堂点名功绩，待到大战结束之后封赏，而后，便是在绵州城中，为胜利归来的大军庆贺了一番。 绵州城中缺粮的事情，沈堂进入城中后，便是让人暗中查探。与他所想的一样，正是一些粮商以及当地官吏勾结，囤积粮食方才造成了这种情况。 当初在山阴，沈堂还暗中谋划了一番，方才给了那些粮商一个教训。而现在，却根本不必要用这么麻烦的办法！ 绵州府知府勾结吐蕃人被抓，现在这府城根本就是在沈堂的大军控制之中。派出亲卫，直接将城中最大的粮商以及他背后的靠山拉出来砍了脑袋，随后，这城中的粮价直接应声而落，再没有哪个粮商敢在背后做什么手脚。 第529章 成都府中，吐蕃攻城 第529章：成都府中，吐蕃攻城 这便是掌握着绝对的权利和力量的好处！想当初，沈堂不过是一介白身，就算是魏询看中他，可是在山阴他依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物。因此，想要对付那些粮商，他不仅需要暗中谋划，还需要借助百金楼的力量。 而现在，他手掌十数万大军，更是有临济专断之权。不要说区区几个粮商，就算是这成都府的官吏，命运也在沈堂的一念之间。 所以，成为对手的前提是需要有可抗衡的力量。那些粮商在沈堂面前，根本没有公平可言，他们现在的结局，也是应得的。 相比沈堂而言，在绵州之南数百里的成都府城之中，邵宏渊的日子并不那么好过。 这一战，他可谓是打的极为憋屈。本来，他独领大军前来，也算是意气风发。可是，当他进入成都府之后却是发现，自己成了一个瞎子。 他也是战场宿将，自然知道地势以及消息对于大战的影响。因此，他来到成都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遣出了不少自己的亲信以及探马，四处查探消息并绘制一些要地的地形图。 可是，他派出去的这些人，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有回应，其他人尽皆消失不见。 在这个时候，他便是感觉到了一些不妙！ 不多久，他便是得到了消息，发现了吐蕃人的踪迹。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个消息，是吐蕃人以及当地部落刻意透露给他麾下的探子的。 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正常了，消息不明，情况未知，就连地势都不熟，他派出去支援的军队直接便是踏入了吐蕃人的陷阱！五万兵马损伤两万，剩下的这些人除了龟缩在成都府之内，依仗着成都府城的高墙防守之外，他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 好在，邵宏渊当机立断，直接排出兵卒控制了整个成都府。虽然，他并不清楚这成都府中的官员到底有没有和吐蕃人暗中联系，只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任何冒险的勇气。所以，哪怕拼着事后责罚，现在的他也不愿意相信其他人。 成都府城乃是整个成都府路的核心，城墙高大，护城河也足有数丈的宽度。因此，邵宏渊手中虽然人少，但是，守住这城池短时间内却是并无问题。他只能期待着，朝廷能够尽快派援兵前来，否则的话，他恐怕会被吐蕃人困死在府城之中。 控制了成都府衙门之后，邵宏渊便鸠占鹊巢，将原本的府衙当成了自己的中军所在。 这几日，也不知道那吐蕃人到底发了什么疯，竟是一反常态，几乎是不惜代价的攻城，这使得邵宏渊也感觉到极大的压力。 “启禀大帅！”一个传令兵极速进入，对愁眉不展的邵宏渊说道：“今日一早，吐蕃人分四个方向分别攻城，每个方向都有一两万兵马！” “按照大帅的命令，我们将百姓中的青壮收拢到我军之中，如今，我军的数量四万有余，因此，分守四方虽然吃紧却也能应付，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成都府城原本的守城物资便不足，近日的大战还消耗了不少，现如今四方城墙之上，守城物资尽皆奇缺。” “另外，我们原本携带的粮草并不多，虽然进入成都府之后得到了一些补给，不过，现在成都府府库已经空虚。我们最多也只能坚持十日左右的时间。” 听着一个个的难题，邵宏渊头痛欲裂！他率兵前来，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并没有想到吐蕃人真的已经入侵。所以，各方面的准备都不足，而现在，这些问题随之暴露了出来。 “本帅知道了！” 那令兵闻声而去，邵宏渊也坐不住了，起身率领亲卫踏上了南城墙。 城外，约莫有两万吐蕃人正在攻城。 吐蕃人的军队同样是以骑兵为主，不过，他们的大军之中，却是胁迫了不少宋人为他们效力！ 城墙之上的宋军，一波波箭雨朝着城墙之外射去，吐蕃人的骑兵也游弋反击。不过，双方的伤亡都极小，毕竟，隔着宽宽的护城河对射，这准头实在有些差劲。 “这些吐蕃人怎么会陡然发起攻击？”邵宏渊有些疑惑。 他被困在成都府已经不少时间，不过，在此之前，吐蕃人只是驻扎在成都府周围要地，根本没有攻城的举动。不过，从四五日之前，这些吐蕃人陡然汇聚了数万大军，开始朝着成都府攻击。到了今日，更是四方一齐攻城，很显然，吐蕃人攻城的决心很强。 其实，这其中的缘故，还在沈堂等人的身上。 十数万宋军的到来，给吐蕃人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再加上这些当地的部族虽然名义上与吐蕃人联合，可是依旧自行其是，更是极少与宋军发生正面冲突。如果不趁着那十数万大军到来之前将成都府拿下，恐怕，他们就没什么太好的机会了。所以，吐蕃人主帅一声令下，成都府周围的近十万吐蕃军尽皆汇聚起来，开始极速攻城。 只要将成都府拿下，那他们便可以依仗成都府将沈堂率领的大军压制在成都府北部，接下来，他们便有足够的时间和手段，慢慢泡制宋军。 所以，哪怕知道强行攻城会损失不小，但是，吐蕃依旧作出了这样的决定。 在四面城墙上巡视一番之后，邵宏渊微微放心了几分，敌人攻势虽猛，不过，短时间内却无法攻破城墙。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决守城物资以及粮草的事情。 回转到衙门之后，邵宏渊思索半晌之后，终于作出了决定！ “来人！” 一声厉喝，邵宏渊的亲卫统领便是进入屋室之中！ “张勤，你率领本帅亲卫，将城中所有的富家大户尽皆请过来，就说在今夜，本帅要宴请他们！”邵宏渊缓缓说道。 张勤领命而去！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张勤便是回返而来。 “大帅，城中那些富户已经尽皆通知到了。不过，除了少数答应了赴宴外，其他人要么语音不详，要么直接婉拒了……” 第530章 府衙夜宴，菜叶白粥 第530章：府衙夜宴，菜叶白粥 “婉拒？”邵宏渊冷笑一声，“这些人的脑子坏了不成？本帅的话，也是他们能够婉拒的？还是说，他们以为本帅会和他们好好商量？” “今天夜间的宴会，若是少了一人，那本帅拿你是问！”邵宏渊淡淡的说了一句。 张勤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他需要邵宏渊一句话而已，现在，已经有了明确的命令，那些人来不来，容得他们自己做决定么？ “遵命！” 夜幕降临，成都府各处都有富户或坐轿子或不行，从家宅中出来，向着府衙的方向行去。这些人的脸上有着几分僵硬的笑容，甚至还有几分怒火，不过，他们却是不敢稍慢几分。因为，在他们的身后，顶盔戴甲的兵卒默默的‘保护’着他们…… 府衙之内，摆了个大桌，足够这些来者围坐。不过，让他们更为尴尬的是，这大大的桌子上，除了一盘看起来有些生硬的菜叶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食物，就连一壶茶水也没有人端上来。 有的人有心发怒，不过，看着站在身侧那黑着脸的铠甲武士，他们还是选择了沉默。 对于邵宏渊将他们召集过来的目的，他们心中也有几分猜测。不过，在此之前，他们以为邵宏渊多少会有些顾及，不过，他们却是忘了，此时此刻，就连这成都府的府尹大人都在邵宏渊的看押之中，更何况他们这些富户？ 等待了足足将近一个时辰，这些人饿的前心贴后背之时，方才看到邵宏渊大步走了过来！ “见过大帅！”虽然心中恨不得将邵宏渊抽筋剥皮，可场面上的事情自然要做的完善！ 邵宏渊大笑着拱了拱手，“哈哈……有劳诸位久候了，本帅军务繁忙，城外又有吐蕃人攻城，略有怠慢，还望诸位莫要见怪！” 众人尴尬的笑了笑，不要说找了个借口，就算是邵宏渊摆明了晾着他们，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将军客气了，如今将军身上担负着咱们整个成都府的安危，不要说一个时辰，就算是等一夜也是应该的。”为首一名老者笑了笑说道。 邵宏渊摆了摆手，在主桌的首座之上坐了下来。 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那已经凉透的菜叶，邵宏渊的脸色有些难看。 “来人！本帅宴请诸位员外，你们就弄了这些菜色上来？”邵宏渊怒声朝着身侧的张勤说道。 张勤当即拜倒，“大帅，如今我们粮草吃紧，就算是守城的兄弟也是吃这些，不过，属下已经让厨子在煮粥过来，绝对不会让诸位员外饿肚子！” “哼！做事不利，回去自己罚二十鞭子！”邵宏渊冷喝一声，随后，转过头来，笑着对在场众人说道，“诸位也知道，如今不仅要养活城内数十万百姓，还有数万大军。毕竟，这些混蛋若是饿了肚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所以，本帅怠慢了！” 在场众人，尽皆眼嘴抽搐！你就算是演戏也演的真实几分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傻子…… “还不快去将粥端上来！”邵宏渊对着张勤怒声喝到，随后，又转头对众人说道，“诸位，请！请！虽然如今吃紧，但是本帅来到这成都府之后，诸位对于本帅和麾下弟兄可是极为照顾。本帅决定，要在这里连着宴请诸位七日，以表达本帅对诸位的感激。” 众人手持筷子，望着这一盘菜叶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听着邵宏渊的话，他们脸上更是一片僵硬！七日？每顿一盘菜叶子，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兔子也扛不住好不好？ “怎么？”见到众人尽皆沉默，邵宏渊脸色一寒，“诸位是不愿意领本帅和诸位弟兄这份情谊么？” “不敢、不敢！”为首那员外赶忙站起身来，此刻他们已经明白了，今天，不出点血，是走不出这府衙的大门了。 “我等之所以能够在城中安定，皆是有赖于大帅以及诸位将军舍命保护，因此，我等见到大帅粮草竟是如此之紧缺，心中自然是异常悲痛。所以，我们愿意为大帅筹集一些粮米。” “哦？”邵宏渊挑了挑眉，“那么，不知道诸位愿意筹集多少粮米！” 那为首的老者脸色变换片刻，而后咬牙说道，“我张家愿意捐献给大帅粮草一千石！” 邵宏渊不置可否，又转向其他人看去。 有了这张家老者开口，其他人也自然你三百我八百的凑了起来。最后，一众人零零散散凑了约莫七八千石的粮米。 “呵呵！”邵宏渊脸上显出几分笑容，“诸位如此厚待本帅，实在是让本帅感激涕零。不过，本帅自然不能违背了诸位的好意！来人……” 一个账房模样的人从一侧的屋子之中走了出来。 “诸位员外所说的粮米数量，可都记清楚了么？”邵宏渊问道。 “大帅，记清楚了。”那账房应道。 “好，你让诸位员外签上名号，然后便立即将粮米去运回来！顺便告诉各位主家，就说诸位员外今天与本帅不醉不归，明日才会回去。” 账房点点头，手中拿着纸笔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为首的张姓老者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舍了一千粮米，不过能够度过这一劫，已经算是不错了。否则，真将这逼疯了，不知道会引来什么祸事。 他接住账房递过来的纸笔，随后便准备签字画押，不过，当他看着自己名字前边那数字的时候却不由得愣了愣！ 一万石？自己明明说的是一千石好不好？ “大帅，这记错了，我张家捐献粮米一千石，不是一万石啊！”老者自然而然开口。 “啪！” 邵宏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哼，连个数字都记不住，本帅要你干什么。来人，拉出去砍了！” 刷！ 围在这些人身后的那些兵卒当即抽出长刀就要向前！那张姓老者睁大了眼睛，这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大帅，是老朽记错了，是老朽记错了，正是一万石！” 第531章 如今情势，谋划茂州 第531章：如今情势，谋划茂州 邵宏渊挥挥手，止住那些拔刀上前的兵卒！ “张员外确定是自己记错了？”邵宏渊淡淡的问道。 张姓老者忙不迭的点点头，“大帅，是老朽记错了，正是一万石！” 此刻，他已经看到了下方其他人的数字，每一个都恰好翻了十倍！他当即便明白过来了。自己等人，只以为稍微拿出点儿便可以打发了这邵宏渊，不过，他显然并不满足。只是，此刻自己能说写错了么？没看到那刀锋都快压到自己脖子上来了么？ 说着，他也不再犹豫，直接在那一万石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手印！ 一万石粮食的确会让人肉疼，可是，相比自己的生死，却也不得不如此。 邵宏渊点点头，“本帅还以为是这书记官写错了，本帅帐下，怎么能有如此马虎之人？不过，既然是张员外记错了那就算了……” 张员外嘴角抖了抖，若是自己坚持下去，那刀可会认为自己是错的。只可惜，自己走南闯北，竟是在这手中吃了亏。怪不得都说书生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后边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那书面上的数字时，当即便明白过来。 只不过，此刻他们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是咬着牙签字画押！ 片刻，众人尽皆签字画押完毕，邵宏渊一挥手，“张勤，你拿着字据，去将粮食取回来！” “诸位，今日一定要留在附上，否则，岂不是我怠慢诸位了？不过，本帅军务繁忙，就不陪着诸位了。”说罢，邵宏渊懒得与这些人继续说下去，直接便是站起身来径自离去…… 其实，绵州的沈堂已经猜到了邵宏渊最近的状况，只不过，即便是沈堂此刻也无力直接给成都府解围！ 在成都府之北，一共有六个州府。除了沈堂已经占据的绵州以及卞喜等人所在的石泉军之外，还有石泉军之南被羌族盘踞的茂州，绵州之南的汉州，汉州之东的怀安，汉州之南的彭州以及被茂州包裹着的威州。 绵州已经基本在沈堂的控制之下，从卞喜等人传来的消息看，石泉军的要地也已经被他们所控制。汉州之前被吐蕃人劫掠了一番之后便退去，所以，现在的汉州基本上是一片空虚。怀安有怀安军坐镇，这怀安军虽然只有万人，不是吐蕃人的对手。但是，好在在这怀安之地经营多年，与吐蕃对战两场之后，互相有些损伤，吐蕃人便暂时舍弃了怀安。所以，这怀安，也是在大宋的控制之中。 至于威州，虽然也是独立的一地，但是几乎尽皆在羌族的控制之中。剩下的，便是彭州！ 彭州地势狭小，比威州还要略小几分，是整个成都府路最小的一个州府。不过，它位列成都府北侧，乃是成都府北方门户！想要从北地进入成都府境内，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便是走堋口向南，进入永康之后从导江向东进入成都府。其二，便是走九陇县进入成都府。 只不过，不管是堋口还是九陇，尽皆是在彭州境内，并且，两地易守难攻，乃是关口之地。 相比而言，走九陇不仅距离更近几分，而且，九陇的地势也要比堋口缓和不少。所以，最简单的路线便是一路向南，通过九陇进入到成都府境内。 而在不久之前，陆风已经传来消息，吐蕃人在九陇屯兵五万。显然，目的便是为了遏制沈堂南下！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沈堂率领大军前去，与对方鏖战一场，也未必就会败了。不过，在那茂州之地，可是还有一个羌族虎视眈眈。 所以，沈堂想要南下的话，必须将羌族解决或者收复。否则的话，等到沈堂与吐蕃人大战，便是他腹背受敌的时候。 看着眼前的地势图，沈堂已经沉思了许久！想要解决羌族，并不容易。首先，羌族部众足有十数万之众，能战之士也至少有数万之多，完全不是毒藤族或者毒虫族那样的小族能比的。 想要对付数万羌族大军，而且还是在敌方占据地势的情况下，就算是沈堂手握十万大军，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另外，茂州地势极广，比沈堂所在的绵州几乎大了一倍。若是在加上被羌族控制的威州等地，更是难以探查！所以，沈堂如果想要拿下羌族，必须好好谋划一番。 “现在卞喜等人在什么位置？” 厅堂之内，诸多将领汇聚一堂！ 听到沈堂发问，一名牙将起身说道，“今日一早收到卞将军的军报，现在他们屯兵神泉一带，正准备跨过州府界限与我们汇合！” 沈堂点点头，视线再度落在眼前的地势图之上。 有了毒虫族和毒藤族的相助，再加上陆风探查到的消息，现在沈堂手中的地势图已经极为详细。一应大山川流、隘口重地，尽皆在图上有所标识。 “如今成都府在吐蕃人的围攻之中，本帅已经得到了消息，围攻的吐蕃人足有近十万之众！好在，成都府城墙牢固，暂时邵将军还可以应对，不过，若是任由吐蕃人这样攻打下去，成都府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因此，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成都府与邵将军汇合。” “吐蕃人联合一些地方部落，在九陇一带排兵布阵，等待着我们到来。而我们没有选择，只能在九陇与他们一战。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却是需要先行解决羌族的问题。否则，羌族在我们背后，我们腹背受敌将处于困境之中。” “因此，我们下一步便是进兵茂州！各位可以议一议，我们怎样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茂州，并让羌族归附到我们的麾下。” 随着沈堂话语声响起，在场诸将尽皆看着地势图沉思了起来！ 好半晌，辛弃疾率先开口说道，“大帅，如今茂州情况不明，不如，末将先率先锋进入茂州之地，并打破现在的局势。待到羌族的布置尽皆显现出来，大帅便可汇兵决战，一举将羌族击溃。” 第532章 汶山之北，羌族会议 第532章：汶山之北，羌族会议 “大帅，末将觉得不妥！”一旁的巴鲁木却是摇了摇头，“辛将军虽然作战勇猛，但是，那茂州却是在羌族控制之下，恐怕，辛将军一进入茂州，便会被羌族人发现。到时候，就算是我们进兵与羌族交战取得胜利，可辛将军等人却是无比危险。” 沈堂点了点头，他自然不会答应辛弃疾如此莽撞的行为。 否决了辛弃疾的建议，其他人也再度提出了一些说法，有的说直接兵法汶山与羌族决一死战，有的说陈兵边境，主力南下！ 不过，众人七嘴八舌的意见，却是尽皆不完善，在他人的反驳之下，尽皆破灭。 到了最后，众人的视线还是落到了沈堂身上！ 沈堂脑海中想着众人的建议，目光依旧在茂州地势图之上打量！ “你们说，如果我们主力直接寻求与羌族决战的话，他们会如何反应？”沈堂陡然问道。 众人愣了愣，随后便是说道，“大帅，羌族的实力虽然不弱，可是面对我们的十万大军，却也处于弱势。因此，如果我们进逼的话，他们选择与我们直接交战的可能性极小。很有可能，他们会借助茂州光大的地界与我们缠斗并消耗我们精力。” “而且，对于当地地势，他们终归比我们了解。只要不断消耗我们的力量和精力，到最后，失败的一定会是我们！” “啪！”沈堂一拍桌子，“不错，正是如此！尔等立即整军，在这绵州留下五千兵卒驻守便可以，其他大军尽皆拔营，挺近茂州之地，另外，给卞喜二人传递消息……” 茂州府是羌族的老巢，虽然，大宋朝堂也会向这里派遣知府管控，不过，仅靠一个知府，显然不足以制衡羌族。所以，为了遏制羌族的发展壮大，在茂州之北的石泉驻扎了一支边军，为石泉军，甚至，到后来地名都改名为石泉军。而在茂州之南的永康，也驻扎了一支永康军。 只不过，石泉军在十数年之前便是暗中被羌族所瓦解，永康军虽然依靠着成都府支撑了下来，但是在吐蕃入侵之后，直接被吐蕃军所击溃。 也就是说，现在的羌族就如同出了笼的老虎一般，根本没有力量遏制他们。 茂州城之南数十里有山名为汶山，这里是羌族族地，也是他们的老巢！而随着羌族的不断壮大，到了现在，就连整个府城都被羌族所控制。 包括这茂州府衙也是如此！ 大宋朝廷可以派来一个知府，也可以派来一个判官，但是，不可能所有官吏都从朝廷派过来。所以，整个茂州中下层的官吏，几乎尽皆是羌人所担任！这也就造成了茂州知府，根本就是一个傀儡。若是羌族不配合，他所有的命令都出不了府衙！而整个茂州之中，能够被知府所控制的力量，也只有一些衙役。 当然，在关键时刻，这些衙役是不是能够被知府掌控，同样是个问题。 整个茂州并不仅有羌族，还包括其他的一些小族以及宋人！只不过，在羌族的强势之下，这些当地的力量只能归顺羌族，至于那些想要挑战羌族地位的，早已经被羌族打压消灭。 所以，到了现在，整个茂州的大事小情，根本就不属于知府掌管，而是由羌族长老会商议之后，通知知府去下达命令而已。 而为了管控整个茂州之事，羌族每十天会举行一次内部会议，主要由羌族内部人员参与。而每个月，也会举行一次大型会议，除了羌族之人外，其他小族的族长以及知府也会被邀请参加。 汶山之北，一大片连绵的建筑便是羌族族地的居所，而在这居所正中，则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大殿。这大殿，就算是比起府衙的正殿也不遑多让，而这里，便是羌族举行会议之地。 最近整个成都府路局势瞬息万变，再加上大宋也再度派来强大援军，使得羌族内部也在不断的商讨着应对之策。 今日，恰逢月末！不仅是羌族所有长老尽皆归来，其他小族的族长以及茂州知府叶茂也被邀请而来！ 整个大殿为首是两个作为，坐着的分别是羌族族长骨兀以及知府叶茂！在他们之前左右各有一排座位，左侧的座位上，依次坐着羌族的诸位长者，右侧的座位上坐的是其他小族的人员。 众人寒暄片刻，骨兀轻咳一声。啥时间，大殿之中一片安静！而知府叶茂脸上淡淡的笑容一直未曾改变，就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前来！”骨兀率先开口，“知府大人，你执咱们茂州牛耳，也是咱们茂州老父母！如今，整个成都府路情况都极为混乱，大人觉得咱们茂州该如何应对？” 叶茂微微一笑，“这茂州不是本府的茂州，而是大家的茂州。所以，该如何应对，还需要诸位群策群力。” 打了个官话，叶茂便是直接闭口不言！反正自己说了也没用，又何必多费口舌？ 对于叶茂的乖巧，骨兀显然很是满意。 “哈哈……大人客气了，我等还不是要依仗大人统领？不过，大人既然开口，我等岂敢不效死力？” 话音落下，骨兀便是朝着下方众人看去，随后说道：“自年初之后，吐蕃人突然入侵，如今，成都府路大多数州府已经在吐蕃人的控制之中。好在，咱们茂州在诸位的努力之下，将吐蕃人抵御在外，使得我茂州内部没有遭受损伤。不过，如今除了吐蕃人之外，咱们大宋朝廷再度派来了援兵。” “如今大宋援兵已经占据绵州、石泉军两州之地，下一步，恐怕便是进入咱们茂州！” “诸位觉得，咱们应该如何迎接大宋援军前来？” 骨兀的话声落下，大殿之中一片安静！好半晌，一个小族族长陡然开口说道，“骨兀族长，我族反对大宋援兵进入茂州！” “啪！” 骨兀闻言，却是陡然一拍桌子，随后怒声说道，“咱们茂州，是大宋的茂州，如今大宋大军前来，我等岂有拒之于外的道理！” 第533章 宋军突来，主力大军 第533章：宋军突来，主力大军 “骨兀族长！”此人却是再度开口，“那宋军不善，在石泉军横扫而过比之吐蕃人也有不如，在那绵州，更是连绵州知府都被关押了起来。如果是朝廷仁义大军前来，我等自然要扫榻相迎。可是，这些人显然并不将我们当地这些人当成自己人，我们为何要恭迎？这不仅对我们不利，对于知府大人也不利。” 这人的话让骨兀皱了皱眉头，他转头朝着叶茂说道：“大人，此事我也有所听闻，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一次前来的宋军主帅，显然不是善人。索性，我们茂州暂时并无吐蕃人攻伐，也无需宋军前来。不如大人上报朝廷，就说咱们这茂州，自己固收如何？我等终究是大宋子民，不管如何都会接受，可若因此害了大人，却是我们的不对了。” 一旁的叶茂，脸上的笑意更胜三分。所谓出师无名！这些人之所以给自己演一场并不算好看的戏码，目的便是在大义上占据名分，使得宋军有所顾忌，不敢擅自进入茂州。 可是，这些人却打错了算盘！自己上奏朝廷的奏章能否到达陛下面前不说。就算是真的到了，这一次的领军之人，可也未必会在乎他说些什么。 想着不久之前老友暗中给自己传递的信件，叶茂心头有几分火热。 这茂州之地，根本没人愿意来。所以，他在这茂州竟是已经呆了六年之久，就连固定的三年轮换，都刻意的将他忽略了。而在这六年中，他也当了六年的傀儡。现在，恐怕自己的机会来了！ 以那个人的智慧，恐怕早已经发现了这些部族与吐蕃人联合，既如此，又怎么会让着羌族安然无恙的继续盘踞茂州？ 眼神余光微瞟，却见那骨兀根本就没理会自己的意思！也是，当了六年的傀儡，这些人怎么会将自己放在眼中？不过，你们是不是忘了！本府也是饱读史书之人，真以为本府这六年只会陪着你们干笑，任由你们摆布不成？ “如此也好，之后，本府会上禀朝廷，就说这茂州并无吐蕃人侵入，暂时无需大军前来相助。”叶茂淡淡的说到。 骨兀的脸上显出几分讥讽之色，堂堂一个知府，还不是自己手中的傀儡么？这茂州，是羌族的茂州，而不是他大宋的茂州！ “不好啦，族长，不好了！” 一个羌族族人慌乱的闯进了议事堂之中！ “放肆！”骨兀脸色一寒，“如今正是族中议事之事，岂是你可以擅闯的？出去，之后本族长再严惩你！” 那羌人不仅未曾退走，反而抢前数步，急声对骨兀说到，“族长大人！刚刚得到消息，大宋九万兵马尽皆进入茂州，并向着咱们汶山的方向来了。估计，再有五六日时间他们便会到了。” “什么！”骨兀神色一紧，也来不及继续怪责此人，“是谁传来的消息，现在大宋兵马在什么位置？九万大军，怎么可能？” “是鹘突大人传来的消息，据说，现在大宋的兵马已经从石泉军方向进入了咱们茂州！这是鹘突大人的密报！”这人将一个小小的纸条拿出来，递给骨兀。 听着此人的话，骨兀的脸色更为凝重。 如果是其他人传来的消息，还有可能是假的。不过，唯有这鹘突传来的消息，绝无半点虚假。因为，这鹘突乃是他的长子，虽然羌族没有什么世子的说法，不过，这鹘突从小便被骨兀重点培养，到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几乎是所有人公认的下一任羌族族长。 就在不久前，随着大宋援兵进入成都府路，鹘突主动请求前往与石泉军的边境一带，目的便是为了监视大宋兵马，以及防范大宋兵马悄然进入到茂州之中。 骨兀急速思索了片刻，而后转头朝着叶茂说道：“大人，这大宋兵卒不请自来，恐怕会扰乱茂州安宁。不如大人前去，将他们劝阻回去如何？若是其他事情需要我等配合，我等自然不敢违背。” 想来想去，骨兀还是决定让叶茂走一趟，至少，也要为自己等人拖延一些时间。羌族强大不假，可如果真的与大宋的近十万大军对上，也是胜负难料。而且，就算他们真的胜了大宋军兵又有什么意义？到时候两败俱伤，这成都府将不会有他们羌族的存身之地，不管是其他部族还是其他势力，都不会让羌族继续逍遥下去。 “这……”叶茂迟疑了一下，而后便是点头说道，“本府身为茂州老父母，此乃应该之事。不过，还需要骨兀族长多派遣一些壮士护送本府前去。” “这是自然！”骨兀当即便答应下来，“那图，你率领五百部众，亲自护卫知府大人安危，就算你们都死了，也不准让知府大人遇到危险。” “大人，你看这事情紧急，不如直接前去如何？其余事情，我等立即准备。”骨兀再度说道。 叶茂点点头，“好！” 半个时辰之后，数百羌族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急匆匆离开了汶山，向东疾行而去。 茂州与石泉军交界之地，这里尽皆是荒山野岭，不要说宋人，就算是部落也极少在这里生存！这里方圆数百里都没有城池，也少见人烟，不过，却是有一支大军正浩浩荡荡的跨过了两州边界，继续想着茂州深处挺近。 这一支大军，自然是沈堂所率领的宋兵！ 之前一番讨论之后，众人都没有提出什么可行的建议，不过，综合众人的意见之后，沈堂却是灵机一动！若是自己的大军进入茂州的话，羌族定然不会与自己的大军正面交战！所以，自己所需要做的，并不一定要彻底将羌族镇压，只需要将羌族威慑住，并且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便可以了。 等到自己先行抵达了成都府之后，这羌族不管态度如何，自己都有足够的时间来应对！因此，沈堂谋划一番，便是直接对麾下的大军下达了命令。 第534章 真正计划，说客知府 第534章：真正计划，说客知府 命令之一，便是所有人两支大军在神泉之地汇合！命令之二，让蒙达返回毒虫、毒藤两个部族，将其中男女老幼尽皆带过来！ 这两族人口并不多，但是，加在一起也有十来万部众！出去一些太老或者太小的，拉出七八万人还是比较轻松的。 而后，沈堂麾下的宋军以及这两族的七八万人，便是暗中汇聚在了神泉之地！随后，将军中备用的军械拿出来，给这两族的几万人装扮一番，而沈堂麾下的真正主力，则是直接金蝉脱壳，悄然进入了汉州朝着彭州九陇方向疾行而去。 沈堂麾下原有十一万人马，其中一万人马早已经进入到了吐蕃之地，剩下的便是十万人马。在之前的几场战斗中，虽然略有损伤，但是也有着两族人马的补充，所以，实力并未衰减。而这十万人马，真正留下来的，只有四万人而已，其余六万人马已经在沈堂的带领下悄然而去。 其中两万人马与两族的七八万人口汇合一起，并且挺近茂州，这也是羌族人查看到的大宋近十万大军！ 这一支大军并不是为了作战，只是为了迷惑羌族而已。所以，除了周围的方阵乃是真正的宋军之外，其他的几万人，尽皆是两族之人假扮的！ 浩浩荡荡近十万大军，羌族又没有千里眼，怎么可能查探到这十万人的虚实？他们也只能从行军布阵、锅灶炊烟、营地大小等情况来分析宋军人马！所以，除非真正交战，否则的话，沈堂根本不怕他们发现其中真实情况。 至于另外的两万大军则是再度兵分两路！ 沈堂的‘主力’进入到茂州之后，必定能够吸引羌族绝大部分力量和视线。只要这支大军不断向着汶山方向靠近，不管愿不愿意，羌族的人马都会朝着汶山方向汇聚。而这个时候，便是另外两万大军出手的时候。 羌族人之所以能够盘踞茂州多年，其一是因为羌族实力强大，其二便是整个茂州周围尽皆被山川阻隔，除了两条通道之外，其他地方几乎人力难行。而这两条通路，一个在茂州之北的五味山，另一个则是在茂州之东的鸡宗关！只要扼守这两处要地，茂州内部便稳如泰山。 沈堂的真正计划便是，等到‘主力大军’吸引了羌族绝大部分力量和精力的时候，这两万人马便会分别突袭这两处要地！等到将这两处要地拿下来，到时候就算是羌族反应过来，在想抢回来也就难了。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么，进沈堂可以对茂州肆意用兵，退可以扼守两地将羌族封锁在茂州之内不出来给自己捣乱。 “将军，前方道路曲折难行，我等是否需要绕路。” 这支‘主力’大军，沈堂交给了稳重的卞喜来率领！ 听到探马奏报，卞喜淡然的摆了摆手，“无需绕路，让前方大军清扫路途，多派探马探查四方动静！” 除了鸡宗关以及五味山两处要地外，其他方向当然不是无法进入茂州，只不过路途难行而已。可卞喜的目的，正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再者说，这两处要地尽皆有羌族人把守，怎么可能轻易让自己等人过去？而且，也会影响了自己等人的计划。 足足十万人马，就算开山裂石也做得到，更不要说只是清扫路途了。 至于一天到底能行五里还是五十里，在卞喜这里根本就不重要！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缓缓过去，天色还未暗下来，卞喜便是早早的寻了一块平整之地，让麾下大军扎营！ “启禀将军，有一支五百人的羌族人马，正急速奔我们而来。现在，他们距离我们还有二十里，约莫两刻钟之后，便能抵达我们大营之外！现在有探马正暗中监视他们，请将军定夺！” 卞喜刚刚进入营帐，便是有亲卫来报。 听到这个消息，卞喜的脸上不仅没有错愕，反而是有几分惊讶。 “三弟果然是神机妙算！”卞喜喃喃自语了一句，而后便是说道，“继续监视他们便可以，若是他们到来，可以让他们进入前营之中。如果想要见本将，便将其主事者引过来，其他人直接拦阻在外便是了。” “遵命！” 待到这亲卫离开之后，卞喜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沈堂对他所说的话语！ 离开之前，为了计划能够顺利，沈堂特意将卞喜单独拉出来，细细的交代了一番！ “大哥，此次你率兵前往茂州之地，最重要的便是给我争取足够的时间！现如今，羌族身为当地顶尖大族，根本不想消耗自身的实力，而是想要坐看大宋与吐蕃相争，最后坐收渔翁之利！所以，除非逼不得已，否则的话，他们绝不会与我们的主力交战！毕竟，一旦交战，就算是他们胜了，到时候他们的实力也会损伤惨重，届时，也会失去争锋成都府路的资格，这是他们绝不会接受的事情。” “他们要拖延时间，而我们同样要拖延时间。因此，大哥应该适当的强硬一些，但是却不能将羌族逼到绝路上。” “等到我们的人马进入茂州之后，羌族必定会派人前来拦阻。既然派大军前来不行，那么，很可能便是说客！整个茂州，最合适做这个说客的人，便是茂州知府。毕竟，从表面上看，茂州依旧属于大宋，羌族也是大宋的子民。” “不管这茂州知府到底是何态度，大哥只需要咬定绝不退兵，但是，却也要留下一些回旋的余地。让羌族以为可以将我们拖住，但是却也能够吸引他们的精力，这便足够了……” 有着沈堂的交代，卞喜听到奏报的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这定然是沈堂口中的说客。毕竟，区区几百羌人，就算是再狂妄，也没有挑衅十万大军的资格。 两刻钟的时间很快过去，刚才那亲卫再度进入军帐之中。 “将军，来者自称是茂州知府叶茂，想要请见大帅！” 第535章 相互演戏，知府着急 第535章：相互演戏，知府着急 “嗯！”卞喜点了点头，“让偏将之上前来军帐之中，一刻钟之后，将那知府引过来便是！” 演戏自然要演全套，之前卞喜便是对众人交代过，而现在，排练过的戏码总算是可以开始了！ 不多时，十几个各级将军便是进入到卞喜所在的中军帐之中！ 卞喜对众人交代了一番，等待了片刻之后，便是有亲卫引着叶茂以及两个羌族随从进入到军帐之中！ “禀将军，茂州知府叶大人请见！” 卞喜挥了挥手，令那亲兵退区，而视线则是落在了进入军帐之中的那儒雅男子身上！ “征西大将军麾下副将卞喜，见过知府大人！” 虽然从品级上来说，卞喜与一方知府也是不相上下，但是，大宋毕竟是文臣当道，所以，在面对同级别的文人之时，武将几乎尽皆要矮上三分！ 卞喜虽然不在乎什么茂州知府，但是，为了将这场戏演好，一些场面上的事情自然要做的十足。 “原来是卞将军！”叶茂没有托大，也是赶忙稽首行礼。 “大人请坐！” 整个军帐之中，正中心是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之上，是整个茂州的地势图！在叶茂来之前，卞喜坐在首座，其他人坐在两旁，而现在，叶茂恰好坐在卞喜正对面。 落座之后，卞喜径直问道，“大人不在茂州府城坐镇，却是山水跋涉来到本将军中，不知道可是有什么要事么？” 叶茂打量众人一番，随后便是问道，“本府听闻这一次领兵之人，乃是沈堂沈大人，不知道，沈大人此时可在军中？” “嘿嘿！”卞喜不屑的笑了笑，“大帅乃是征西将军，自然要统筹全局！而我们这一路兵马，只不过是为了进兵茂州而已，何劳大帅亲自前来？本将，便是此行的主将，大人若是有事，直接对本将说便是了。” 叶茂怔了怔，沈堂竟然没来？ 犹豫片刻，叶茂开口问道，“那么，请问将军，这一次率大军前来茂州，所为何事？” 卞喜闻言冷笑一声，“知府大人，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以为本将是傻子？这成都府路大大小小的部落，都成了吐蕃人的眼线，暗中更是与吐蕃族联合。本将领兵前来，自然是为了镇压羌族，将这些反叛的逆贼尽皆屠戮干净！等到镇压了茂州，本将便可以随大帅南下扫平吐蕃人！” “将军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叶茂赶忙说道，“茂州之地一向是大宋州府，不管羌族还是宋人，尽皆是大宋子民，又怎么会与吐蕃人联合？这成都府的确又不少部落与吐蕃人暗中联系，不过，却绝不包括茂州的羌族！将军难道不知道，在吐蕃刚刚侵入之事，还与茂州大战了一场，最后，吐蕃人没占到便宜方才退去了……” “哼！” 卞喜冷哼一声，“此事，大帅自有决断！你就算是这茂州知府，也无权干涉我们大军动向。念你是朝廷官员，现在便退去，若是这茂州的确没有其他心思，那便在府城等待本将到来，到时候，本将自然也不会乱杀无辜！” “啪！” 叶茂闻言，陡然一拍桌子，“卞将军！本府执掌茂州多年，你难道还敢滥杀茂州百姓不成？若如此，本府拼着受罚，也要上禀朝廷与你治罪！” “哈哈哈……”卞喜大笑一声，“知府大人，你是在本将的军帐之中，威胁本将么？你是一方知府，本将的确没有处罚你的权利，不过，你威胁本将，罪责难挡！来人，将两个随从拉下去，各打二十军棍！” “你！”叶茂愤怒起身，不过，这些人怎么会在乎一个知府？当即，两个羌族随从便是直接被拉了出去。片刻之后，军棍以及惨叫的声音远远传来。 “多谢将军！”这时候，叶茂脸上的怒色反而消失，并郑重对着卞喜行了一礼。 原来，刚才不仅是卞喜在演戏，就连叶茂也是在演戏。他悄悄对着卞喜打了几个手势，而卞喜虽然不知道这知府想要干什么，但是却也想看看他要耍什么把戏，于是那两个羌族随从才有了这一场‘灾祸’。 卞喜似笑非笑的看着叶茂，只听叶茂说道，“将军，本府在这茂州数年之久，不过，羌族势大，本府也只是一个傀儡而已。而这一次前来，正是想要与沈堂大帅一见，并相助诸位平定这茂州的羌族！” 卞喜没有说话，叶茂也知道此刻卞喜信不过他，于是便继续说道，“沈堂大帅的老友陆务观与本府乃是同年，也是同乡，本府也是在不久之前陆务观的密信之中，得知了沈大帅的一些事情，所以，对于诸位能够平定茂州，有着极大信心。” 听到这里，卞喜心中倒是微微一动！ 他与沈堂认识不算晚，想当初，沈堂前往随州便是陆游介绍过去的，所以，他对于陆游和沈堂二人之间的关系极为清楚。不过，他依旧没有贸然开口，毕竟，这些事情算不得什么秘密，只需要打探一番，便可以知晓。 “将军，这茂州的羌族实力极为强大，若是诸位想要正面厮杀，恐怕会损伤不小。不过，本府在茂州数年，虽然一直是傀儡，但是暗中也有几分准备！所以，本府愿意相助诸位……” 卞喜笑了笑，“知府大人，这茂州之事该如何应对，大帅自然有所安排！如何处置这羌族，我等也早有定论，无需大人多说。你回去告诉羌族，这一战，无法避免！本将奉命直往汶山，羌族要么选择归顺要么决一死战，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你！” 卞喜的固执让叶茂一急，“你可知道，这样大宋的军兵会损伤多少？而且，除了羌族之外，不少小部落都被羌族联合，就算是那威州如今也在羌族掌控中，你们若是选择决战，就算胜了，又还有多少力量去对付吐蕃人？” “来人，将知府大人送回去！”不管这知府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卞喜都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自己只需按计划行事便好，何须冒险？万一这知府是被羌族派过来试探的呢？ 第536章 拖延时间，沈堂南下 第536章：拖延时间，沈堂南下 叶茂直接被送走了！ 他自然是不想走的，他还想着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那些力量帮助大宋的军队彻底平复茂州的羌族。可是，在一千宋军的‘护卫’下，他身边的羌族人也没有反抗，直接被送出了大营…… 轿子之中，叶茂咬牙切齿，“这是哪儿来的蠢货，就算是不相信本府，至少也让本府多解释几句，大不了给你们展示一些我暗中布置的力量就是了……” “不行，回去之后，我还要暂时稳住羌族，这一战不能打。否则，不管胜败，大宋都无力平定这成都府了。” 叶茂在一众羌人的护送之下，再度回到了汶山！ 骨兀等人等着叶茂前去的结果，因此，会议虽然已经结束了，可是所有人都并未离开。听闻叶茂归来，一众人赶忙将叶茂迎进了大殿之中，待到落座之后，骨兀便是急忙开口问道，“大人，情况如何？那些宋军到底为何而来？他们可愿意退去么？” “哎！” 叶茂长叹一声，“这些宋军，简直就是蠢货！他们的态度极为强硬，说什么都要兵发汶山。而且，他们还说咱们茂州早已经与吐蕃人联合，这怎么可能？好在本府也算是一方父母，否则，那些家伙恐怕连本府都要羞辱一番！” “哦？” 骨兀皱了皱眉头，心中说道，你有没有和吐蕃人联合不知道，但是，我们的确是联合了啊…… “大人以为我们该如何？大宋天兵足有近十万，若是在这茂州肆虐的话，咱们茂州将再无安宁啊……”骨兀开口说道，“大人觉得，此事可还有转圜的余地么？” 如果这大宋实在逼迫的紧，那么，暂时羌族的力量也只能先行退避三分了。这一战，自然是万万不能打的，不过，虽然不想开战，但是借着这茂州广袤的土地，让这宋军四处奔波。等到烦了、累了，他们终归会退去的！ “骨兀族长，以本府看来，宋军定然是对我们有所误会。所以，老朽以为我们应该诚恳的向宋军表明我们的态度才是，否则，岂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么？不如咱们筹集一些粮草和礼物，本府愿再度前去与宋军主将分说，至少，暂时让他们将兵锋停下来，给我们解释的机会才好，不知道骨兀族长以为如何？” 骨兀思索片刻，虽然知道这叶茂前去也没太多的作用，但是，如果能稍稍拖延一些这宋军的脚步和时间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宋军前来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与吐蕃交战，而并不是铲除自己。按照消息说，现在成都府已经朝不保夕，想来这宋军在这里也拖延不了多少时间。等他们安奈不住离开茂州前往成都府并且与吐蕃交战之后，剩下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只要这两方力量纠缠在一起，那自己便可以暗施手段，让他们不断消耗，最后自己吞噬他们的力量，并成为这川蜀之地的主宰。 想到这里，骨兀当即便是点头应道，“老父母为我们茂州百万百姓一路奔波，我等感激涕零！礼物和粮草之事老父母无需担心，我们羌族以及其他部族虽然不富裕，但是这些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你且先休息一两日，待到我们准备妥当，再劳烦大人！” “好！” 随后，在几名羌人的陪伴下，叶茂便是走出了大殿前去休息。 待到叶茂离开之后，骨兀朝着在场众人看了一眼，而后便是凝声说道，“诸位，看来这次宋军是来者不善啊。所以，我们必须做两手准备！” “若是他们熬不住退去自然是最好，可如果他们非要前来，那一战自然是在所难免！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汇聚足够的力量！” “你们诸位部族，立即将各自的力量准备好，暗中前来茂州之地。大长老，你通知我们在鸡宗关以及五味山的两支兵马，让他们留下防守之力后，其余兵马立即回转。如此，我们手中也有着近十万大军，不管发生什么意外，都足以应对了。” 下方，羌族的大长老微微颔首，不过，他迟疑片刻却是问道，“族长，这两处关口尽皆是要地。这些宋军会不会趁着我们力量薄弱而突然下手？” 骨兀自信的摆了摆手，“放心，虽然我们不能够详细的探查宋军情况。可是，他们的动向却尽皆在我们监视之中！现如今，他们九万大军尽皆汇聚，一旦分兵我们便会知晓。到时候，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调遣兵马。” 众人闻言，当即也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宋军踏入茂州，哪里逃得过羌族人的视线？说不定，在那荒山野岭中便有羌人的探子潜伏！面对着不毛之地、到处是荒山大川的茂州，宋军根本不可能将探查的力量尽皆查探清楚。 于是，在骨兀的命令之下，众人有的去集结力量，有的则是筹集粮草！而卞喜所率领的大军，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朝着汶山的方向缓缓开进。 说起来，卞喜等人所处的位置距离汶山并不远，直线距离，约莫也只有一二百里左右，就和泗州到连理城差不多。可是，在这荒山野岭中，几乎每一刻都在绕路。数里的距离，可能就要绕过几座大山，因此，这个一二百里的距离直接被拉长了无数倍。再加上山中难行以及卞喜刻意拖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卞喜的大军才能彻底走过这百十里之地！ 反正，那叶茂一来一回，在汶山还耽搁了两日。而在这段时间中，卞喜的大军只不过绕过了两个山头而已…… 卞喜乃是军中宿将，更是极为沉稳，因此，将这茂州的事情交给卞喜，沈堂自然是极为放心，所以，将事情给卞喜交代完之后，沈堂便是第一时间率领着麾下真正的主力大军悄然离开了绵州，进入到了汉州之地。 汉州南北区域并不算大，再加上已经有了熟悉的路线和领路之人，因此，没用多久，沈堂等人便是顺利穿行了过去。 第537章 九陇难题，一时难解 第537章：九陇难题，一时难解 汉州并无吐蕃人马驻扎，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沈堂率领大军同样是一路潜行！好在，有着陆风先行打探回来的消息以及绘制的详细地形图，使得沈堂的大军完全可以避开大多数人的耳目。而且，在沈堂南下的路途之上，整个汉州也只有绵竹县和什邡县两处城池，只需要费些力气绕过这两座城池，其他荒无人烟之地，也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所以，就在卞喜在茂州和羌族人互相‘忌惮’之时，沈堂率领六万主力兵马，已经悄然南下百里，穿过了汉州，悄然间进入到了彭州的地界之内。 彭州地界狭小，九陇处于彭州之南与成都府地界相交，也是进入成都府的门户。不过，九陇向北距离汉州边界也只有三四十里的距离。 在两州边界，雁江东西穿行，雁江之南，乃是一片难得的开阔之地。而此刻，沈堂的大军便是暂时驻扎在这里！ 中军大帐之中，沈堂以及辛弃疾、黑汗和卓、巴鲁木等一众将领尽皆在场，在他们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沙盘之上，乃是按照最新的地势图勾画出来的九陇周围的山川河流等地势。 众人已经围坐在这沙盘之侧足足有半日之久，可是，除了每个人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之外，依旧是一筹莫展！ 他们此来，目的自然是为了攻克九陇，然后进入成都府地界。可是，这九陇自然能够成为成都府北面关卡，自然也是一处战略要地，也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简单来说，九陇虽然也是一座县城，但是，这县城却是修建在半山腰之上。 九陇东西两侧，乃是两座近千米的荒山！除了偶尔有猎户之类的进入其中打打猎之外，就算是山大王都没有在此占山为王的意思！ 两座荒山的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山坳！不过，说是山坳，却依旧比平底高出一二百米。而九陇城，就修建在这山坳之上！ 也就是说，想要通过九陇县，就需要先爬上这一二百米的半山坡，然后再向关卡之内的驻守军卒发起攻击，等到将对方杀光了，才能够占据着九陇关口。 要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自然是有几分夸张。不过，要是有一支一两万的大军在这里轮番驻守，那么，就算是十倍的兵力想要将这九陇拿下来，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陆风和蒙达都已经探查过，除了这九陇关口之外，那荒山中根本就没有其他通道，就算是羊肠小道都几乎没有。并且，自从吐蕃人开始围攻成都府城之后，这九陇便是关闭城门，就算是猎户或者当地的百姓，也不允许进出，这就让沈堂等人几乎是无计可施。 辛弃疾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大帅，恐怕我们只能死战一场了！不过，敌人所处地势易守难攻，我们以下攻上，更是加大了难度，所以，哪怕现在驻守九陇的兵卒只有两三万，我们恐怕也是胜负难料！” 不错，原本在这里，吐蕃人足足驻守了五万兵马。但是，得到宋军前往茂州，并且，这里地势的确利于防守，所以，在攻击成都府城暂时无果的情况之下，他们便是抽调了两万兵马同去围攻成都府，九陇县这里，只剩下三万兵马驻守。 沈堂摆了摆手，止住了辛弃疾的话语。 “暂时我们最有利的地方，就是吐蕃人并不知道我们来了！毕竟，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此刻还在茂州准备对付羌族的众人。不过，不管怎样，正面攻打肯定是不行。除非那些吐蕃人是傻子，否则的话，他们这几万人马驻守在这里，我们的兵力就算是再多一倍也无法获胜。” “再说，我们除了要获胜外，还必须要保持留下足够的战力！毕竟，我们真正的对手还还是吐蕃人，若是我们在这里消耗了太多的兵力，在想平定成都府路根本不可能。” 沈堂沉思片刻，而后朝着蒙达说道，“蒙达，你们可与羌族接触过么？对于羌族人的习惯以及话语可熟悉？” 蒙达闻言，却是苦笑一声，“大帅，我们毒藤族只是小族，而且那羌族盘踞茂州之地，根本看不上我们。所以，对他们的话语我们能听懂，习惯也了解一二，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看出我们与羌人的区别！” “大帅是想要假扮羌人骗过吐蕃人么？”辛弃疾闻言问道。 沈堂点了点头！ 这时，坐在蒙达下手的一人却是起身开口说道，“大帅，我们是不是只要骗过那些驻守之人，进入这九陇城便可以？另外，大帅想要假扮多少人？” 沈堂思忖片刻说道，“只需二十来人便可！” 这人闻言说道，“大人，我们毒虫族有一种毒虫，毒性极为微弱，但是却有着麻痹性，被这毒虫咬了之后，会让人各种感知逐渐变得模糊。不过，这种毒虫极为稀少，操控也极难。因此，属下可以尝试一下，如果他们看守的人不多，可以利用这种毒虫让他们感知模糊，如此一来，只要差不多，他们便无法分辨出来。但是，如果他们看守的人多的话，却是无法将所有人都麻痹。” “而且，这样的办法恐怕也只能使用一次。一旦一次无法成功，那他们恐怕会知晓我们来了，也就会暴露我们的存在！” 沈堂闻言，不由得犹豫起来！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可是，就如此人所说，一旦失败也就再无机会了。如果吐蕃人时刻全神贯注驻守，除非天人下凡，否则，这九陇便难以逾越。 “大帅，辛将军有军报传来！”就在这时，门外传令兵陡然进入帐中，对沈堂禀告到。 沈堂接过军报，而后便是打开观瞧！ 片刻，看完了卞喜的奏报之后，沈堂便是眯着眸子，静静的思索起来。 卞喜的奏报之中，除了之前商议的那些事情之外，也提到了叶茂前去的事情。对于叶茂，沈堂自然并不熟悉，甚至，并不知道这样一个名字。此刻，沈堂所想的是，这叶茂那些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意味着叶茂已经彻底归附了羌族。可如果是真的…… 那么，自己是不是能够与这叶茂见一面，说不定，自己便可以借助这叶茂的身份，解开这九陇的局面。 第538章 前往茂州，粉丝叶茂 第538章：前往茂州，粉丝叶茂 想到这里，沈堂站起身来，随后对着辛弃疾等人说道，“卞将军有事，我立即回返一趟，若是顺利，两三日便可归来。你们在此驻军，注意隐藏行踪，多派出探马并且，遣出一部分人装扮成猎户或者小部落之人散步在周围，若是有他人前来，直接将他们引走便是。” 沈堂决定，不管这叶茂是真是假，自己都有必要去见上一面。 “大帅，可是卞将军那里出了什么意外？”辛弃疾等人听到沈堂的决定，当即便是惊讶的开口相问。毕竟，此刻攻克九陇才是最重要的，沈堂此刻离开，他们的确不解。 “放心，茂州并无意外，我此行前去，也是寻求解决九陇的办法。你们无需多想，安心在这里等待我归来便是！” 如今时间紧迫，沈堂对众人交代完毕之后，便是引着百十名亲卫快马朝着卞喜等人的方向疾行而去。 沈堂一行人，只有百十人而已，所以，自然无需隐藏身形，直接纵马狂奔便可以。因此，到了第二日下午时分，沈堂便是见到了卞喜。 “啊！大帅，你怎么回来了？”沈堂突然到来，让卞喜极为惊愕。 沈堂微微一笑，“你的军报我已经看到了，我想知道那叶茂前来的详细情况，并且，想要与他见上一面。” “叶茂？”卞喜一愣，“茂州知府？难道他真的是大帅的好友？” 二人坐定之后，沈堂便是说道，“我并不认识他，而我此行前来，目的便是分辨他真正的目的。如果他与羌人是一路也罢了，如果不是的话，对于我们定然会有极大的好处。虽然，这茂州在羌族的控制之中，可是，身为堂堂知府，在这茂州数年，手中岂会没有几分准备和底牌？” 卞喜虽然不解，不过，还是将叶茂前来的详细情况，尽皆对沈堂描述了一番。 沈堂听完后，皱眉思索了片刻，而后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只听这过程，的确难分话语的真假，看来，恐怕只有见一面才能决断了。 “大哥，我即刻启程前往茂州城，与这叶茂见一面！”沈堂开口。 “不可……”卞喜当即起身反对，“那茂州乃是羌人的底盘，不管这知府说的是真是假，你前去都有着极大的危险。大不了，咱们想办法去将他请过来就是了。” “大哥放心，羌族人可不知道我的身份和相貌，再说，我以大哥信使前去，想来也没什么危险。” “不行！”卞喜直接摆了摆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危险，他也不可能让沈堂前去！“大帅，你乃一军主帅，岂可犯险？你要知道，一旦你发生了意外，咱们这支大军，恐怕顷刻间就会溃散。你就算是不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也该为了十万儿郎着想。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让你前去。” 看着毫无商量的卞喜，沈堂苦笑一声，“好，那我们想一想，如何能够让这叶茂再来一趟这里。” “报……” 就在这时，令兵进入帐中，对沈堂与卞喜行礼之后说道，“大帅，将军，之前来过一次的那茂州知府又来了，距离咱们大军营地还有二十里的距离。他们约莫有千余人，但是，却赶着一些车马，看起来像是粮草的样子……” 沈堂二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可真的是天从人愿，二人正想着该如何与这叶茂相见，他竟然已经前来了？不过，能够在这里见到叶茂，自然是最好。 当即，卞喜便是说道，“按照上一次的行事去做便是了！不过，这一次，告诉他们，本将不喜欢羌人。所以，除了这叶茂之外，其他人尽皆乖乖的给我在军营中等着。否则，莫怪本将手下无情！” 如果此人真的是陆务观好友，那他与夜笑之间的谈话，自然不能被羌人知晓。 令兵领命而去！ 等待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在令兵的带领下，叶茂独自一人进入到了卞喜所在的军帐之中。 “见过卞将军！本府又来了。这一次本府前来，还是为了劝阻将军，不要贸然与羌族开战。不过，也并非不能开战，本府在这些年也有一些准备，如果我们……” 进入军帐之后，叶茂行了一礼，而后便是急着开口。毕竟，面对这些军中粗汉，他真的怕自己没有说话的机会，便直接被卞喜再度送回去…… 至于沈堂，刚进入之时，他只以为是卞喜麾下的将领，自然也未曾在意。不过，一边说着，视线也不由自主的朝着沈堂看了两眼！ 当看清了沈堂面貌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话语声也停了下来。 “你……你是沈堂？沈状元？沈大帅？”叶茂惊愕的说道。 沈堂闻言也是不由的一愣，他与这叶茂，可是从未谋面过…… 不过，沈堂本就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他身为统兵主帅，出现在这里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因此，见到叶茂喊出自己的名字，沈堂便是也行礼说道，“沈堂见过叶知府！不过，沈某好像并未与大人见过，不知道大人如何认出来的？” “哈哈哈……” 见到沈堂承认，这叶茂大笑一声，上前便是抓住沈堂手臂，上下打量片刻方才说道，“你沈状元的名头，咱们大宋谁不知晓？你出使金国之事传来的时候，老朽可是足足醉了一夜！你是咱们大宋的功臣，老朽早就久仰大名！而且，老朽与陆务观那老夫子可是老友了。我们是同乡，又是同一年中的进士，所以关系极好。这两年，那老夫子与老朽之间的通信，没有一次不提到你沈状元，而且，这老夫子知道老朽对你仰慕，可是特意请人画了你的画像给老朽寄过来。” “如今一见，那画像对于沈状元的威风，可只刻画了一二！” “还有范成大那老夫子，可不仅跟老夫炫耀过一次，说是你的取解试，他是担保之人！还说起了当初你在随州的不少趣事……” 没等沈堂开口，这叶茂便是如同粉丝见了偶像一样，唠唠叨叨的拉着沈堂便是念叨了起来。 第539章 二人定计，沈堂回返 第539章：二人定计，沈堂回返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沈堂满头黑线，强忍着第一百次将这叶茂打晕过去的想法，这叶茂的话语方才逐渐停了下来。 “呼！” 沈堂与卞喜不由得传了口气，听着这叶茂唠叨，实在是比大战还令人费心的事情。 “对了，沈状元你是不是不相信本府没有与羌族勾结？没关系。现在本府跟你说说我这些年在羌族的布局，等你派人查看验证后，定然可以相信本府。” “不……不用了，我相信知府大人！”沈堂赶忙开口，若是再让叶茂说下去，岂不是还要半个时辰？ 再者说，从刚才这叶茂的话语中，沈堂已经听出来，这叶茂的话语并无任何虚假。而且，为了让自己说的有所凭据，叶茂更是将陆务观两个人给他的亲笔信拿出来给沈堂看了。 对于陆游以及周必大二人的字迹，沈堂自然认得分明，从那信中也得出结论，这叶茂的确是心性正直之辈。 说起来，这叶茂也算是一名有着理想的老夫子。否则的话，也不会和陆游以及周必大这样的人成为至交好友！甚至，这叶茂极有理想，可谓是一心为国为民。否则的话，在这茂州足足六年之久的时间，不是熬不住了，就是已经与羌族狼狈为奸。这也是为何，他对于给大宋立下功劳的沈堂甚至有几分崇拜的原因。 “叶茂大人，这一次我前来，是有一事，想要寻求大人相助。”沈堂开口说道。 听到沈堂提起正题，叶茂也面色一正，当即点头应道，“叶大帅请说，只要老朽能帮得上忙，定然不会推辞！对了，你是不是想要镇压这羌族，嗯……老朽还是给你讲讲我这些年布置的底牌就好，你们知道了以后，只要我们两相配合……” “大人……” 沈堂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将这叶茂打断。 “大人，我此来与羌族之事无关。这羌族，必定要打压一番，不过却不是现在。现如今，成都府城正在被吐蕃人围攻，一旦府城陷落，我们不仅难以拿回来，更是无法南下平定整个成都府路。所以，我必须率大军尽快抵达成都府城，并且与邵宏渊将军汇合！” “啊……” 叶茂微微一怔，“可是，你们所有的大军不都在这里么？难道还有余力南下？” 既然已经信任这叶茂，沈堂自然无需对他继续隐瞒，当即便是将自己的布置对叶茂讲述了一番！ “嘶！”叶茂倒吸一口凉气，“早就听闻叶帅谋划无双，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金蝉脱壳之计，可是将所有人都瞒住了。那么，叶帅想要让老夫做什么？是继续拖住羌人么？” 沈堂微微颔首，“拖住羌人是其一，在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时，不宜与羌人正面开战。不过，现在本帅的主力陈兵彭州，准备攻打九陇。那九陇关口易守难攻，若是强攻的话，定然会损伤惨重。不过，这羌人与吐蕃人早已有联合，所以我想借助羌人之手，助本帅拿下九陇之地。” “哦？”叶茂双眼一亮，“叶帅请说，老朽该怎样做！” 当即，沈堂便是对叶茂低声讲述起自己的计划！ 听完之后，叶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大帅放心，本府即刻返回汶山，定会相助大帅将此事办妥！” “大人，待到我们拿下九陇，那羌人恐怕便会对大人产生怀疑……”沈堂犹豫着说道。 却见那叶茂哈哈大笑一声，“大帅放心，我终归是茂州知府，就算是有些怀疑，那羌人还敢明面上对我动手不成？再者说，老朽这六年岂会没有什么布置。” “老朽与你说说，我这些年布置的如何，虽然想要反对那羌族有些困难，但是，想要自保却也容易……” 最后，叶茂再度被送出去了。没办法，见到沈堂之后，这位知府大人好像打开了某种属性，让沈堂、卞喜二人实在受不了…… 叶茂离开之后，沈堂没有在卞喜这里停留，他还要赶紧回去布置。这一次，有叶茂相助，想来有机会攻破那九陇之地了。 且说叶茂一路返回到汶山之后，正等着他归来的骨兀等人，当即便是再度汇聚在大殿之中迎接叶茂！ 众人落座之后，骨兀朝着叶茂说道，“知府大人为了我们茂州奔波，实在是辛苦了！” 叶茂摆摆手，“本府执掌茂州，此乃分内之事。” “大人，你此行前去，那些宋军如何？”骨兀再度问道。 叶茂脸上出现几分愤怒和叹息之色，沉思片刻方才开口，“这次，本府前去劳军。好在，有这知府的身份，那宋军主将倒是对我客气了几分。而且，在本府的诉说之下，暂时让他们止步。不过，那宋军说要继续去调查咱们茂州，是否与吐蕃人联合。如果是一场误会，他们自然会退去，可如果是证实了的话，那这大军便会直奔汶山！” “骨兀，本府自然是相信诸位，可是，在这宋军背后，显然是有着小人挑拨。本府听说，有几个小部落投靠了宋军，说不定，便是这些小族对羌族记恨，想要借助大宋的手来消灭咱们茂州的力量。所以，此事我等虽然问心无愧，不过，本府并不怎么看好宋军的调查……” “现在的问题是，一旦宋军大举前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咱们茂州实力虽然不弱，可终究不是大宋天兵的对手。而且，我们可没有任何的援兵啊！想要与天兵对抗，岂不是找死？” “依我看，不如我们等待宋军前来便是了，到时候，他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咱们终归是大宋子民，他们还敢贸然下杀手不成？如果他们敢妄杀茂州百姓，本府就算是拼了这性命，也要到陛下面前参这宋军主帅一场……” 好半晌，骨兀变换的脸色，方才沉静下来。 他思索片刻，而后对叶茂说道，“大人一路奔波辛苦，先回去休息。等日后一旦宋军前来，我们还需要大人周旋！” 第540章 羌族乌节，求援吐蕃 第540章：羌族乌节，求援吐蕃 一众人起身，将叶茂送出大殿。 不过，就在叶茂即将离开大殿的时候，他却是陡然顿住脚步，朝着坐在末尾的一人说道：“乌节，你随本府来一下，府衙中有几名衙役本府不喜……” 这乌节也是羌族人，而且，算是年轻一代中比较有能力的人之一。 羌族想要控制一个知府，当然也并不容易！所以，除了一些中小官吏尽皆是羌族安排的人之外，就算是知府之中的衙役等人，也是羌族部众。 而这乌节，便是被骨兀安排与叶茂处置这些事情的人。本来，乌节并不是族中长老，不过，却也借着这个机会，能够踏入大殿，成为羌族的核心成员之一。 乌节下意识的看向骨兀，骨兀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一些衙役的事情，有乌节做主便是了，他们还要商议大事。 于是，乌节起身，随着叶茂离开了大殿。 等到二人离开之后，骨兀则是开口朝着众人说道，“看起来，宋军想要镇压我们的意图很是明显了！那么，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彻底避其锋芒，还是想办法与宋军一战。” 随着骨兀话语开口，下方的人也尽皆宣喝起来。有的人认为该退避保存力量，也有的人想要与宋军交战，给宋军一个厉害，总之，各有各的意见。 众人讨论的火热，就连返回来的乌节都无人注意。不过，这也正常，这些人本就没有将乌节一个小辈放在眼中，这等大事，他岂有开口的资格？ 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就在众人讨论的正兴高采烈的时候，乌节却是陡然间起身，朝着骨兀行礼之后便开口说道：“族长大人，某有些想法……” 众人话语顿住，骨兀也是愣了愣神。不过，倒是也未多想，便是直接说道，“嗯，你现在也是咱们羌族核心之人，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便是。” 乌节点点头，“族长，诸位长老！这一次宋军前来，最大的敌人应该是吐蕃人才对。可是现在，我们却是成为了宋军的目标！这对于我族来说，自然是极为不利。而且，听叶知府的意思，想来我们与宋军之间的一战应该不可避免。否则，我们仅是推却，不仅会丢掉大量的地盘，更会让部众心怀不满！可是，如果要勉强大战，我们恐怕会损伤极大……” “你到底想说什么……”一名长老皱眉开口。 那乌节话语顿了顿，继续说道，“某只想说，这一战本该是吐蕃人与宋军对垒，凭什么是消耗咱们羌族的力量？我们将宋军拖在这茂州，那吐蕃人一旁看戏不说，还在借机大肆征伐，这对咱们羌族又什么好处？所以，某以为，我们应该向吐蕃人求援！让吐蕃人前来与宋军打这一仗。毕竟，我们现在是实打实的为吐蕃人在出力。” 乌节的话让在场众人一愣，这个……貌似是这么回事儿啊，自己等人，现在可不是在为吐蕃人出力么？虽然羌族的确与吐蕃人联合，但是，将来早晚也是敌人好不好…… 骨兀看向乌节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赞赏。 这羌族的年轻一代，后继有人啊！这乌节平日虽然不善多言，可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 “而且，吐蕃人如果能够派遣大军前来，自然是最好。到时候，咱们羌族坐收渔翁之利就是了。如果他们不愿意前来，那么，咱们羌族既然为吐蕃人出力，他们就不该给咱们羌族一些补偿吗？某以为，耍一些手段虽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是，为了咱们羌族的强大，却是也值得。” “这一战自然不可避免，那么，如果能够给咱们捞够足够多的好处，咱们也不算白白为吐蕃人出力……” 待到乌节话音落下，大殿之中一片安静！不错，他们被这乌节的突发奇想震惊了。 “哈哈哈……”骨兀大笑一声，打破了大殿之中的平静，“好，乌节，很好！你不愧是咱们羌族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之前，我们的注意力都在大宋军卒身上，你还能想到这些，不错，不错！” 随后，骨兀朝着众人说道，“本族长以为，乌节此言在理，我们既然是为吐蕃人出力，那他们凭什么看戏？所有，本族长决定对吐蕃人求援，你们以为如何？” 对于这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反对！当即，便是一片赞同之声。 “那么，我们该向何处求援，又该派谁去。”有长老问道。 骨兀扫视一眼，见到无人开口，便是笑着对乌节说道，“乌节，你来说一说！” 乌节再度站起身，对众人行礼之后说道，“族长，诸位长老，某以为，吐蕃人出兵与宋军大战的可能性并不多。所以，我们应该尽可能让吐蕃人给我们一些好处，然后想办法与宋军周旋，这对于我羌族来说是最实际的做法。”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那吐蕃人也不是傻子，现在有他们拖住宋军，吐蕃人乐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掺和进来？羌族和大宋，不管谁胜谁败，对于吐蕃人都只有好处。 “所以，我们也无需想那么多！现在，吐蕃人有大军围攻成都府，这件事情，对于吐蕃人极为重要。因此，我们直接派人前往九陇或者成都府之地告诉他们，若非派遣大军前来，便给咱们羌族足够的好处。否则的话，咱们羌族大不了直接与宋军联合，前去攻打成都府。想来，那些吐蕃人不敢不答应我们的请求。” 看着众人的视线尽皆落在自己身上，看着骨兀族长对自己鼓励的目光，乌节犹豫了一下，便大声说道，“另外，此事需要劳苦奔波，自然无需诸位长老出马。若是族长大人允许，某愿意为我族出力，亲自前往九陇或者成都府，若是事情失败，某愿意承担任何责任被族中惩罚！” “好！” 骨兀满眼惊喜，乌节这小子，简直就是羌族的中流砥柱！ 第541章 战前准备，开门之人 第541章：战前准备，开门之人 “好！”骨兀大声开口，“乌节，此事本族长便派你前去！本族长允诺，若是能够成功，你便晋升为咱们羌族长老！” 对于这个年轻人，骨兀太满意了，而且，这样一心为部族着想的人，哪里去找？ 乌节当即行礼说道，“多谢族长大人信任，那么，请族长大人和诸位长老大人商议，我们该对吐蕃人要什么好处，乌节当尽快启程！” “不错，此事不能耽搁！诸位，咱们现在便议一议，该要什么好处……” 一个时辰之后，在骨兀和一众长老亲自相送之下，乌节一脸振奋的离开了大殿，并直接带了几十名自己麾下的部众，直接离开了汶山，朝着南方疾行而去。 却说与叶茂一见之后，沈堂便是直接返回到了彭州的宋军驻地之中。 随后，沈堂便是将中将再度召集起来！ 一众人正襟危坐，而后，只听沈堂开口说道，“黑汗和卓，本帅给你两千兵马，今夜十分，你便率人进入到九陇左侧山中，在距离九陇关口最近的位置潜伏下来。随身携带三日的干粮！辛弃疾，你也率领两千兵马，进入九陇右侧山中，同样在距离关口最近的位置隐藏下来！” “冀容，给你五千盾兵，两万弓手！”冀容自从与枣阳军合并之后，便是成为了卞喜的副手，这一次，他自然也跟随大军来到了成都府。 “巴鲁木，你率领一万五千骑兵随时待命！” 听到沈堂的话语，众将尽皆惊奇，听这意思，这是要打算攻城了？ 不过，虽然心中惊讶和狐疑，但是，众人还是当即接令！ “待到那关卡打开，黑罕和卓以及辛弃疾，本帅要你们在盏茶之内便要杀到关口的位置！你们可能够做到？” 盏茶时间，约莫也就十分钟左右！这个时间，哪怕是纵步狂奔，也只能奔出不足千步而已。也就是说，他们藏身的位置，必须距离关卡足够的近，还不能被九陇城之中的吐蕃人发现。 “末将遵命！” 虽然知道这很是困难，不过，不管是黑汗和卓还是辛弃疾，都直接应了下来。 “好，若是做不到，到时候本帅军法处置！” “冀容，一旦关卡位置开战，你的军镇必须在盏茶时间抵达距离关卡五百步之地！并且，弓手配合投石车，第一时间对九陇城发动攻击，尽最大的努力压制城投之上的吐蕃人。” “末将遵命！” 说起来，这冀容的任务更为艰难！两万多人马需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抵达位置，并发动攻击，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挑战。不过，冀容当年也是一军之首，对于排兵布阵之事自然不陌生。而且，这一段时间，那九陇周围的地势环境早就印入了她的脑海之中，只要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他麾下的兵马，自然能够第一时间出现在合适的位置之上！ “巴鲁木，待到前方人马占据关卡城门之后，你麾下骑兵要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并且，压制住对方数万兵马的反扑，等待着后方大军支援，你……可能做到！” 巴鲁木自信的站起身来，“大帅放心，若做不到，末将提头来见！” “好！从现在开始，你们立即整军，并想办法隐藏身形，将大军潜伏在合适的位置。三日之内，便会有人前来为我们骗开这九陇城关卡的大门，我等只有这一次机会。所以，必须成功！” 众人闻言，神色不由一喜！现在最为困难的，便是那九陇城水火不浸，只要能够将九陇城大门打开，最多也就拼着受一些损伤，他们定可以将九陇拿下。 “末将遵命！”众人齐声呐喝。 随后，一众人便是匆匆离开了军帐之中，并调兵遣将，只等到暗夜降临，他们便可以趁着夜色，将大军率先埋伏到合适的位置…… 第三天凌晨，一名亲卫进入到沈堂的军帐之中。 “禀大帅，辕门之外有人前来，他们是羌族人马，有二十人。现在已经被我等拿下。不过，他们却自称是奉命前来拜见大帅！” 沈堂当即起身，口中不由自主的说道，“不要伤害他们，将为首之人请过来。” 待到这亲卫离去之后，沈堂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这开门之人，总算是来了！” 不多时，一名羌人进入到沈堂军帐之中，见到沈堂之后，纳头便拜，“羌人乌节，奉知府大人命令前来，拜见大将军！” 不错，沈堂所等待的这个人，正是前来向吐蕃人求援的乌节！ 恐怕那骨兀等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个他们眼中的羌人未来，早已经被叶茂所‘腐蚀’，成为了叶茂的人！否则，整个府衙都是羌族之人，叶茂怎么可能做手脚给自己留下底牌？ 至于这乌节如何成为了叶茂的人，此事说来话长！ 他之所以被派去成为叶茂身边关键之人，能力自然不用说，在羌族年轻一辈之中却是极有理想的人！ 本来，这些部族的族长之位，并非是世袭，而是有能者居之。可是，因为骨兀的强势，再加上那骨兀之子鹘突能力也算不弱，直接被内定位下一任族长，对于这种事情，乌节虽然没说过，可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自己各方面都不比那鹘突差，甚至是犹有过之，凭什么他能够成为下一任族长，自己就不行？难道，就凭他爹是族长么？ 这乌节虽然也有几分聪明，可是，在叶茂的面前，却是没过多长时间，便将心里事被套了出来。 得知了他内心真正的想法以及对骨兀的不满，叶茂怎么可能会放过这种机会？不过，直接策反自然是不行，手段粗暴，而且太容易失败。好在，叶茂这个知府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因此，在长达数年的时间中，叶茂不断的对乌节讲起一些历史趣闻。 比如说当年隋朝的杨广设计弄死了杨勇，比如说唐朝着名的玄武门之变……也就是叶老夫子不知道后世朱棣大佬或者清朝九子夺嫡之事，否则，说不得，也会直接被拿过来当了教材！ 第542章 沈堂保证，乌节兴奋 第542章：沈堂保证，乌节兴奋 叶茂没有直接教唆这乌节造反，但是，本来就有些不满的心思，再加上这些部族之人心思耿直，怎么会是这老狐狸的对手？在他的谆谆教导之下，一个后天造反派就这样逐渐树立起了信念。 不过，只是一个信念自然是不行，想要造反，哪怕在耿直，也知道需要足够的力量。所以，乌节虽然心里早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怎么敢表达出来？ 作为导师，叶茂当然要给乌节找到理由。于是，一次叶茂的‘自言自语’却是‘恰好’被乌节偷听了去。 叶茂的话让乌节心神大震，他听得分明，那叶茂独自一人自语说道：“朝廷对于羌族愈发不满，陛下又下密旨，让本府挑选一个可靠之人做这羌族之主，以此让羌族更配合朝廷的统治。可是，本府在这茂州，只是一个傀儡，那些羌族人，又哪里能找到什么可靠之人？而且，这个消息一旦泄露出去，本府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啊。” 这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额，不对，应该是说着有心，听者有意！有了这个好消息，乌节怎么还能安奈的住自己的心思？当即，他咬了咬牙，便是直接闯了进去。 随后的事情也就简单了，叶茂吃惊的演了一场戏之后，乌节当即便是心神大定！若是依靠自己，自然无法觊觎这羌族族长之位，可若是有了大宋的帮助，那就不一样了。万一什么时候大宋天兵前来，他直接与叶茂配合，当个带路党，不是直接可以给大宋朝廷留下好印象么？ 羌族部众数十万，大宋不可能消灭干净。最大的可能，就是将骨兀这些主宰者抹杀。那么，到时候谁来统领羌族？舍我乌节其谁？ 于是，在骨兀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他所重视的乌节，早就成了叶茂的一路人。有乌节这个监视者给叶茂打掩护，叶茂的一些小动作怎么会被羌族发现？ 而那一天，叶茂单独将乌节叫出去，便是交让他提及向吐蕃求援的事情。包括乌节那一番话，基本上都是叶茂所教出来的。 而且，叶茂也给了乌节一个保证，此行前去，他暂时可以先留在宋军之中求得庇护。不然，哪怕没有证据，骨兀也绝对会怀疑乌节。 等到成都府路被平定之后，叶茂答应乌节会相助他成为羌族新的首领。 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羌族在沈堂的大军之下，根本无力反抗，答不答应这乌节，也只是在一念之间而已，所以，叶茂丝毫不担心。 经过了叶茂指点之后，乌节心思火热，便是有了现在这一行。这一次出来，包括跟着乌节的那些人，都是他信得过的人手！根本不怕消息传出去。再说，此事之后，有宋军庇护，只要宋军胜了，他们自然无忧。 “嗯，坐！”沈堂点点头开口说道。 “谢大将军！”乌节小心的站起身来，侧身坐在一旁，并恭敬的说道，“叶大人已经对小人交代过了，让小人一切都听从大将军吩咐，另外，这是叶大人的亲笔信，还请大将军过目。”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大将军，乌节却不敢有半点放肆！ 接过叶茂的信笺，沈堂看完之后，便是对乌节说道，“乌节，你今日在营中休息一日。明日午时，便出发前往九陇，骗那吐蕃人打开城门。” “待到打开城门之后，本帅需要你拖延盏茶时间，给大军取得机会。而后，你们便可以直接返回。这一段时间，你便待在军营之中便可，待到本帅平定成都府路之后，必定少不了你的功劳。” “而且，本帅可以允诺，只要你亲近朝廷，对大宋忠心，待到成都府战事结束之后，本帅亲自庇护你成为这羌族首领！到时候，由你率领羌族人马，随本帅继续南下。若是你立下大功，蜀中王本帅自然不敢说，不过，保你一个成都府都转运使之职！” “你也莫要以为本帅在诓骗你，本帅率兵出征前，陛下亲自下旨，本帅对这成都府之事有临机专断之权。你应该能够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小人明白！”此时此刻，乌节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这沈堂虽然年轻，可手掌十万大军，显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的保证，比叶茂来的还要实在。而且，除了羌族族长之外，竟然还有一个都转运使的职位！要知道，每一路，朝廷设经略安抚司，掌管一路军马、民政，而都转运使，便相当于副职。这样的职位，就算是比叶茂这个知府还要高出半头，乌节何曾奢望过？ 而沈堂的安排，也并非无的放矢！ 首先，之所以让这乌节午时前去而不是夜间，实际上是为了更多的打消吐蕃人的怀疑。毕竟，若是夜间前去，那吐蕃人怎么会没有半点防备？虽然夜间可以让大军突袭更有利，但是，一旦吐蕃人有了防备，便足以抵消这些好处。而直接在白天前去，再加上这乌节乃是真正的羌族使者，根本不怕被吐蕃人发现，如此一来，吐蕃人反而容易松懈。 至于对乌节的保证，沈堂也并非信口胡言。 通过这一次成都府路的事情便可看出，这成都府路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自己人！朝廷派遣安抚使、转运使、知府、知县虽然在某些方面，对这些部族可以产生钳制，但也会让他们心生更多的不满。而若是推举上一个当地部落的人马担任一定的要职，只要这个人亲近朝廷，便可以成为中间的一个润滑剂，这对于朝廷对成都府路的统治，自然有着好处。 而且，他也的确决定，待到成都府解围之后，先解决这羌族之事。其一，解决了羌族，成都府北地再无战事，其二，羌族的力量不弱，可以借助羌族的力量一起南下，平定成都府南的这些地界，并最终与吐蕃人进行决战。 对于谁当族长，沈堂并不在乎，不过，这乌节看起来还是比较听话，所以，帮他一把也未尝不可。 第543章 吐蕃统帅，城门大开 第543章：吐蕃统帅，城门大开 “大将军放心，小人是大宋子民，自当为朝廷为大将军效力！”乌节平定心神，赶忙表忠心。 沈堂点点头，而后，便是让人带乌节前去休息。如今，距离他昨天下达军令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在经过今天晚上一夜，想必辛弃疾等人也便准备妥当了！ 一日夜的时间匆匆过去，到了第二天午时，在亲卫的带领下，乌节以及他带来的二十名族人，便是前来与沈堂相见。 “大将军，吾等现在前去，定将那九陇城门叫开！”昨天一晚上，乌节都没睡好。想着不久以后，自己便能够成为羌族首领，甚至，将来能够成为这一路的都转运使。虽然还不算真正的封疆大吏，但是，也远远超出他的预期了。一大早，他便已经准备妥当，并等待着午时到来。 午时一至，他根本安耐不住，便是要求那亲兵带他前来。 “好！这一次你们前去，虽说并无太多危险。不过，切要小心自身安危。不过，本帅早已经布置好。只需要盏茶时间，数万大军便可以齐齐杀到，你们及时退走便是！” “小人遵命！” 而后，乌节率人离开了军营，纵马朝着九陇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距离九陇城并不算远，因此，哪怕山路难行，也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便是赶到了九陇城之下。 “来者何人，立即止步！” 城头之上的吐蕃守卫见到一行人纵马前来，当即大喝一声，并张弓搭箭防备。 “某乃羌族使者乌节，有要事要求见你等统帅！”乌节先是大喝一声，随后继续前行，直到距离城门只有数十步，方才停止下来。 乌节的话让城投之上的吐蕃人一愣！ 羌族？ 他们朝着下方看去，果然，乌节等人尽皆是羌族装束、样貌 “你等退去，统帅大人有令，九陇城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城头之上的守军犹豫了一下，便是开口回话。不过，吐蕃人也知道羌人已经与自己联合，而且，来者也只有二十来人，所以，并未贸然发起攻击。 “哼！” 乌节冷哼一声，“你一个小小的城头兵而已，岂敢耽误我羌族大事？我羌族在整个川蜀之地也属于顶尖大族，就算是你们大统帅也不敢轻慢！而且，吾等此来，乃是奉族长命令前来，事情不仅关乎我们羌族，更是关乎你们吐蕃人。吾等若是离去，到时候，你可担待的起这其中的罪责么？” 城头之上的吐蕃人闻言心中一怒，不过，这次他没有急着开口拒绝。 乌节说的不错，这羌族的确是当地顶尖的部落之一，实力不弱。想当初，为了拉拢羌族，吐蕃人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如果他们真的有事却被自己耽搁了，一个惩处，自然是少不了。 为首的守兵犹豫了一下，虽然不满这羌族人的嚣张，但是，终归不敢耽搁了大事。 “哼！待到我们吐蕃人占据了这成都府路，有你们羌族后悔的时候。到时，定要好好炮制你们。” 心中想着，他冷冷的对城下喊道，“尔等在此等着！” 说着，便是转身下了城墙，朝着城中的统领府疾行而去。 这一次出兵大宋，吐蕃人大统领名为达娃塔塔，这达娃塔塔乃是吐蕃赞普手下丞相，在整个吐蕃一族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而在达娃塔塔之下，有四员大将！ 其一，名叫梅朵瑞金，如今与达娃塔塔坐镇雅州。其二，名为拉姆度齐，正率军在嘉定府一带坐镇！围攻成都府城的，名为桑布扎。而最后一个，名为索朗旺堆，便是坐镇在这九陇关口，防备宋军突袭。 且说那守城的兵丁一路疾行来到帅府之中，传令兵前去之后，不多时，这兵丁便是进入屋室，见到了索朗旺堆。 “拜见统领！” 索朗旺堆身穿皮毛，头戴鸟羽，身上肌肤黝黑，一双眸子中带着几分霸气！ “何事！” “统领，城外有羌人前来，说是有要事想要求见统领。” 索朗旺堆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羌人？他们可说是什么事情了么？” 那兵丁摇了摇头。 “可确定他们是羌人？来者，有多少人马？” “统领，看他们的装扮和样貌，应该是羌人不假。一共有二十一骑，随身并未见携带其他东西。” 索朗旺堆沉思片刻，而后便是说道，“嗯，那就让他们进来！不过，给我看好了他们，若是他们有任何异动，直接杀无赦！” 也不怪这索朗旺堆疏忽大意，吐蕃人的确与羌人联合，羌人的实力对于吐蕃人也的确很是看中。当然，最重要的只有二十一个人，就算这些人是天神下凡，在他的三万大军面前，也根本翻不起任何风浪！ 而且，他早就得到了消息，现如今，宋军的主力应该便是在茂州。所以，他甚至早就想到了羌族可能会派人前来。所以，对此他自然并不意外！ 得到了命令，这守城兵丁便是赶回到城投之上。 “来人，将城门打开，将那些该死的羌人放进来。另外，来一个百人队出城，驻守在门外，若是这些羌人敢耍花样，直接将他们砍了。” 随着这人的命令下达，立即便有兵丁上前并开始缓缓摇动那沉重的滚轴！ 这九陇城之外虽然并无护城河，但是，为了安全，这城门依旧设计成了向外开启。 整个巨大的城门，由一块巨大的木头拼接而成，只有将这城门彻底放倒，内外的人才能从这城门之处穿行。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随着一声沉闷轰响，那城门落在地上，整个九陇城门户大开。而后，百名吐蕃人鱼贯走出列队两侧，虎视眈眈的看着乌节一行人。 乌节见到这大门总算是大开，深吸一口气，而后，便是拍马缓缓朝着城门行了过去。 不过，就在乌节一行人距离大门只有十余步的时候，乌节坐下的马匹陡然间嘶鸣了一声，马背之上，乌节顿时慌乱，哇呀呀大叫成一团。 第544章 城门闹剧，大战开始 第544章：城门闹剧，大战开始 在一众吐蕃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乌节挣扎了几下，可终究还是没降住那马儿，一个不慎，便是狼狈的跌落了下来。其他的羌人也慌乱的拉住马匹，七手八脚的下了马，朝着乌节围拢了过去。 这一场戏码，让吐蕃人不由得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这便是羌人？连马儿都降不住……” “也许，他们是见到怎们吐蕃大军，太过震惊了也说不定！” 一众吐蕃人笑着看戏，一众羌人混乱的扶起乌节又七手八脚的拽着马匹，整个城门之前，混乱成一片。就连那城头之上的兵卒，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朝着城墙之下看了过来。 不过，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他们却是未曾察觉到，这大门两侧的荒山之中，泛起了沙沙沙的轻响！ “别动、别动！”被众人扶助的乌节，咧着嘴干嚎了几声，“我这脚崴了，让我缓缓……”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趣事，吐蕃人自然也不会催促，看着这些羌族人丢脸，将来也多几分谈资不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城头上一名吐蕃兵卒无意识的朝着一旁的荒山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不由得皱了皱眉。有树木在微微晃动，这倒是也并不奇怪，可为什么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陡然之间，这名吐蕃兵卒神色大惊！他想到了，按照常理来说，这树木摇曳，自然是少不了鸟雀飞腾。可此时放眼望去，哪儿有什么鸟儿？就连常日伴在耳旁的鸟叫之声都消失不见。 他自然不知道，为了隐蔽身形，辛弃疾和黑汗和卓早就想办法将这里的鸟儿尽皆驱散或者杀死了。如果是他们自己，可能还没什么办法，可是有着毒藤族以及毒虫部落相助，这简直再简单不过。这些部落，常年生活在荒山大川之中，驱散鸟兽本就是他们常做的事情，而且，即便是有顽固的鸟儿，也是在那些毒虫的攻击之下或死或伤！否则，这数千人埋伏在荒山树林之中，其中的鸟雀怎么会没有半点反应？ “不好！”这吐蕃兵心中暗叫一声，随即，便是想着去寻找自己的上司去查看情况。 不过，经过城门前这一闹，时间早已经不声不响的过去了盏茶时间！大部分的吐蕃人还在围着乌节等人看戏，大门两侧的密林之中，便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 “杀！” “杀！” 为首的黑汗和卓以及辛弃疾二人，同时大喝一声，而后，他们身后的兵卒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开的城门急奔而去。 这突兀的袭击，让所有吐蕃人都呆住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离他们尽在咫尺的竟然有数千大军？ 那守城的百夫长率先反应过来，“射箭！堵住城门，来人，立即关闭城门！”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可是，既然这大门已经打开了，辛弃疾等人怎么还会轻易让他关闭？辛弃疾与黑汗和卓，一人持枪一人持刀，两人身先士卒，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大门口的位置与里边冲过来的吐蕃人杀戮在一起。 不过，守城的吐蕃兵卒虽然不算少，也有数千之众，可是，大部分都是在城墙之上。这仓皇间，仅仅汇聚了一二百人而已！ 只有这点人，怎么能够挡住辛弃疾和黑汗和卓两人麾下的四千兵马？ 两方的战斗，吐蕃人几乎是一触即溃！这大门，也是顷刻间易手！至于城外的那百名吐蕃人，直接便是被蜂拥而来的宋军灭杀！ 那原本还在干嚎的乌节，此刻翻身而起，他看了看场中的局势，不仅没有后退，反而立即上前，并朝着辛弃疾二人大喊到，“两位将军，某助你们守住这城门！” 乌节心中，自然也是有一番算计！虽然有了沈堂的保证，可有些事情，终归需要自己去争取。打开这城门，他自然有功劳，但是这功劳也是可大可小。而现在，两方大战宋军已经占据了优势，接下来的大战，自然也是以宋军为主，而他们若是参与其中，不仅能够给沈堂留下好印象，多少还能再多几分功劳。 辛弃疾点点头，随后朝着黑汗和卓说道，“我先去堵住他们城墙上的人马，将军将这大门看好，等待我方大军到来！” 辛弃疾麾下虽然只有两千人，但是，城墙之上的人想要下来，却是需要通过阶梯。只要将这阶梯守住，一时半刻，城墙上的人根本无力反攻大门！ 除了城墙之上的人马，还有不少零散的吐蕃兵卒，不过，在黑汗和卓两千人马镇守之下，只要吐蕃人大军不到，想要夺回城门几乎是不可能。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九陇城外二里左右的一处山坳中，冀容厉喝一声，“列阵，杀！” 足足两万五千人的步卒，顷刻间形成方阵，并急速朝着九陇城的方向奔行！直到距离城门只有数百步，冀容方才大喝一声，方阵止住！ 刷！刷！刷！ 这个距离，足以让弓箭压制城投之上的吐蕃人。 两万弓箭手，被冀容分成四批轮番射箭！密密麻麻的箭雨当即便是遮掩了天空，数波箭雨之后，方阵的后方，随着急促的声响响起，一具具投石车从山林之中被兵卒退了出来。 呼！呼！呼！ 一块块大有磨盘大小，小也有人头大小的石块，被投石车不断的抛到城墙之上。 城墙之上的吐蕃人守兵，几乎没有反应过来，便是在箭雨之下死伤惨重。好在，冒死顶起了大盾准备反击，却是又有巨石降临！ “轰、轰、轰……” 就在这时候，大地陡然间震颤起来！数个呼吸之后，密密麻麻的骑兵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为首虎将巴鲁木！ 他麾下的一万五千骑兵早已经蓄势待发，前方战斗开始，他们便奔行起来，等来到九陇城之前，马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极致！在巴鲁木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骑兵绕过宋军大阵，直接便是冲向了那城门之外的坡地！而这坡地，在马匹急速之前，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第545章 杀入城中，吐蕃野望 第545章：杀入城中，吐蕃野望 九陇城有三万吐蕃兵马，不过，因为九陇地势特殊，因此，只有南北两门需要驻守。所以，有三千兵丁驻守南城墙以及南城门，北城门这里，有五千人马！剩下的两万余人，则是在城中的军营之中休养、轮换！ 五千人马不算多，可是驻守这样的一个北城门，按道理来说也已经足够了。毕竟，如果没有内应，基本上根本无法打开城门。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想到羌族出现了乌节这样一个意外，直接将这城门骗开了。 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一万五千骑兵便是直接涌入了九陇城之内。不过，他们并未去帮助辛弃疾他们在城墙之处战斗，反而是按照沈堂的瞬时斩杀了城门口那些零散的兵丁之后，直接便是朝着城内的军营直行而去！那兵营之内，乃是此处吐蕃人的主力所在，只有趁着这主力大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以骑兵将他们的阵势冲散，并扩大优势，才能够尽量避免双方鏖战，并最大力量杀伤敌人的兵力。 至于城门之地，有辛弃疾二人所率领的数千人马，再加上后续的步兵也将进城，城门之地并不会出现意外。 这一次开战，沈堂安排好之后，便是在军营之中等待，而并未亲自领兵出征！ 现在，他的身份与位置与之前不一样！在其位则谋其职，他乃是一军主帅，在后方坐镇，不仅可以让整个大军稳定，而且也可以防止其他意外出现无法应对。并且，这一战有辛弃疾、黑汗和卓、巴鲁木等人在，也并不缺少冲锋陷阵之人。 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喊杀之声，沈堂的神色一片沉默！这一战，最为关键的便是将九陇大门打开。只要将大门顺利打开，之后的战斗按部就班进行便可以了，吐蕃人的实力不弱，可是他麾下的力量也尽皆是精兵！不要说自己一方的兵力本来就有优势，就算是同等数量，沈堂也丝毫不惧，甚至依旧有着极大的胜算…… 九陇城之前，看到巴鲁木顺利的率兵冲进大门，在外列阵的冀容大喝一声，“阵起，进城！” 前方一面面大盾被举起来挡在前方，后方的兵卒放弃了投石车，而后，整个大阵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九陇城涌过去。 这一战，发生的太过突然，城墙之上的兵卒本来就准备不足，最重要的是，在城门以及城墙之上驻守的兵卒，身份最高的也只是一个千夫长而已，不仅主将未在，就连一个可以统筹组织士兵的人都不在。因此，整个城墙之上，可以说是混乱一片。 有的人想要冲下来堵城门，有的人抓起弓箭之类的向着城外的方阵发起进攻，也有的惊恐之下直接找地方隐住身形，躲避宋军的箭雨和落石。 而辛弃疾扼守阶梯口，直接将城墙之上的兵卒拦住，使得他们只能在城墙上慌乱。 “张天，率领你麾下两千人马，相助辛将军守住这南城墙，”冀容给辛弃疾留下了足够的兵马，而后，与黑汗和卓汇合之后，两人率领着大军便是朝着城中心的方向疾冲而去…… 城中的统领府之中，索朗旺堆也正在思索着如今成都府路的局势！ “如今，那成都府陷落在即！只要将这府城拿下，那就意味着向南的州府，尽皆纳入到我们的占据之下！听说，大宋再度派来了十几万的援兵，不过，到时候只要我们扼守几个关口的位置，宋军在想要打回来就难了。接下来，重点应该放在如何收拾这些部族之上。” 索朗旺堆看着桌子上的地势图，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些部落虽然与我族联合，但是，却各个包藏祸心。现在，他们既然能够反叛大宋，将来自然能够反叛我们。他们的打算，是想要我们与大宋两败俱伤，只不过，我们又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现在，已经有一些部族在我们的扶持下，在联盟中站稳了脚跟！要不了多久，这些部族便会真正成为我们的力量。到时候，这成都府，便不再是大宋的了。” “而有了这天府之地，我们整个吐蕃的力量都会迅速增加，若是再以此为跳板，逐渐将周围大宋的州府尽皆纳入掌控，那么，我吐蕃大军南下扫平大理，北上与金国对决，这天下未必不能成为我们吐蕃的囊中之物……” 不得不说，吐蕃人的野心从来不小！他们占据高原，外敌虽然有，但因为地势的缘故，使得外敌想要真正侵入他们的核心地带极为困难，这也使得吐蕃人随着实力的壮大，渐渐泛起了其他的心思，这才有了这一次对大宋的出兵。 而且，在他们看来，大宋刚刚与金国大战了一场，虽然现在双方讲和，不过，却也是大宋最为虚弱的时候…… “杀、杀、杀……” 突然间，一声声轰响以及喊杀之声，陡然间传入到索朗旺堆耳中。 他当即悚然一惊，“来人，哪里来的喊杀声！” 闻声而来的亲卫也是一脸迷茫，他一直在索朗旺堆门外等候，哪儿知道发生了什么，“大帅，还未接到奏报，不过，听声音，好像是北城门的方向。” “北城门，羌人？”索朗旺堆刷的站起身来，他很快便想到了，刚才有人来报，说是有羌人前来。很显然，是出了意外！ “披甲！” 索朗旺堆大喝一声，那亲卫赶忙上前，将身后悬挂着的铁甲拿过来帮助他罩在身上，而后，他出了房门，率领亲卫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北城门的方向冲过去。 他坐镇九陇，当然明白城门的重要性，一旦城门失守，那么再想守住这九陇城就难了！ 只不过，他发现的还是太晚了！等到他出了宅院门户之后，已经听到沉闷的大地轰响之声！吐蕃人虽然并不如金兵擅长骑兵，可他身为顶尖大将之一，当然清楚这轰响声代表着什么。 “快，快去营地，通知所有人立即准备攻击！”索朗旺堆朝着身后亲兵大喝一声，而后，自己也拍马疾行，朝着军营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546章 火烧军营，吐蕃惨败 第546章：火烧军营，吐蕃惨败 统领府几乎是在城正中心，而军营的位置，却是在九陇靠西的一片空地之上！而且，他并不知道，巴鲁木等人虽然是第一次进入九陇城之中，可是，他们对于九陇城中的布局却是极为熟悉。 沈堂在率兵前来之前，便是已经让陆风与暗夜阁进入成都府路！所以，有很多消息已经被他们提前探知！比如说，这九陇城中的大概布局，比如说这九陇城中兵营的位置。虽然，城中兵卒的数量在改变，但是，如果没有意外，这军营根本就不会随意变动。 城门处，有了六千兵丁在手，辛弃疾牢牢的驻守着阶梯的位置，将城墙之上的吐蕃兵封锁在城墙之上。至于攻打城墙，他并不着急！ 现在强硬攻打，自己一方的损伤也必然不小。而等到大军先行平定了城内之后，这里的吐蕃人就会变成一支孤军，届时，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和勇气。 且说巴鲁木率领着一万多骑兵一路直奔吐蕃人兵营！ 这吐蕃人兵营不小，占据了小半个城西的位置。不过，因为这九陇城之内实在是安全，所以，除了简单的设置了一些拒马和木桩围栏之外，其他的防守却是极少。毕竟，只要将南北两座城门看守好，这城中绝对安全。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何必费时费力去真的造出一座大营来？所以，这里的营地说是营地，还不如说是一个密集的住所之地。 而且，这九陇城毕竟不大，所以，虽然营地占据了大半个城西，可相对真正的兵营来说，依旧显得极为狭小。因此，这军营之内几乎是军帐挨着军帐，除了进行了一些简单划分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设施。 面对着这种情况，巴鲁木麾下的骑兵实在有着不少经验！ 却见为首的巴鲁木冷笑一声，而后便是朝着身后大军下令说道，“点起火把！直接冲进去烧营，并且，不得在军营之内停留，待到烧起来之后，所有人游弋在大营之外，有人敢露头便直接射杀！” 这样的军营，就算是比之大宋的军阵也远有不如！ 在一轮骑射之下，那些根本来不及汇聚的守卫辕门的吐蕃人，直接便是丧命在箭雨之下。而后，为首的一队骑兵抛出钩锁，在马匹的疾驰之下，那辕门直接被巨大的力量拉开。随后，浩浩荡荡的骑兵便是直接冲进了吐蕃人的大营之内！ 在巴鲁木的命令之下，骑兵根本懒得与那些惊恐而散乱的吐蕃人交战，只是将手中的火把纵出点燃一座座营帐，而后便是疾驰向前！ 只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一万多骑兵便是尽皆从营地之中穿出去，随后，一万多骑兵分散开来，将整个营地周围包围。 骑射，这是金国骑兵的看家本事！而这吐蕃人的营帐相连、兵卒慌乱、缺少水源，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些星星点点的火苗很快便成为燎原之势！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吐蕃人哪儿还想着去灭火或者交战？当即，便是四散奔逃，想要从这大营之中逃出去。只不过，这样的吐蕃人面对着外边蓄势待发的骑兵，根本无法给巴鲁木等人带来太大的伤害。 而且，没过多久，后方率领着大批步兵的冀容与黑汗和卓便是前来！而后，宋军在吐蕃人的大营之外列阵，一轮轮箭雨朝着祸害之中抛射而去，那些侥幸存活着的吐蕃人一个个死伤惨重！ 统领索朗旺堆根本没有到达大营！因为，在奔行的途中，他便是得到了大营之处的消息和局势！很显然，哪怕他率领亲兵前去，除了搭上一条性命之外，根本无法扭转局势，也无法将那身处火海之中的大军救出来！ 索朗旺堆睚眦欲裂，可是，却已经无力回天！ 最后，他没有太多犹豫，直接率领着亲兵奔向城南。随后，汇合了城南的三千守军，便是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出九陇，直奔成都府方向而去。 这一战，索朗旺堆败的实在太憋屈了！足足三万精锐，最后随着他逃出去的竟然只有四五千人。而且，更憋屈的是，他甚至没有搞清楚这一战自己的敌人到底是谁。 是宋人么？可是，宋人不是应该在茂州？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九陇？羌人？羌人的确与吐蕃人不是一条心，但是，至少目前情况下，羌人根本没有理由对他们出手啊？并且，远远的看那些骑兵的样貌，竟然与金国人极为相像，总不能是金人来帮大宋，平定这成都府…… 此战吐蕃人败的很惨，实际上，这并非吐蕃人不强。相反，若是正面与大宋开战，普通的大宋军兵，还真不一定是吐蕃人的对手！否则，当初哪怕是有埋伏，邵宏渊以及后来支援的数万兵丁也不会直接全军覆灭！实在是沈堂的大军来的太过突然，再加上不管是步兵还是骑兵，尽皆是精锐，直接将吐蕃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宋军的兵力还占据优势，辛弃疾、巴鲁木、黑汗和卓、冀容，每一个都是冲锋陷阵的猛将！吐蕃人焉有不败之理？ 吐蕃兵营之中的大火，足足少了两个时辰，其中的近两万大军，最终活下来的竟然只有不足千人！随后，留下了一部分兵马看守这些吐蕃兵丁，巴鲁木与黑汗和卓二人率领骑兵搜索整个九陇城，以防有兵卒隐藏，而冀容则是率领着其余步卒返回到北城门，准备与辛弃疾一同将这最后的一波残兵消灭！ “报！” 沈堂独自坐在军帐之中闭目养神，等待着战后的消息。 陡然间，一声长喝传来，一名亲卫带着一个令兵进入到营帐之中！ “启禀大帅，九陇城战报传来！” 随后，只听那传令兵急声对沈堂说道，“大帅，九陇城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之内，其中杀敌两万余，俘虏四千余，其余数千吐蕃人在他们的统帅带领下直接弃城而逃。现在，整个九陇城已经被我方大军所控制！” 第547章 进入九陇，下步打算 第547章：进入九陇，下步打算 “我方大军约莫损伤两千余兵马，其他详细情况，几位将军正在进行统计。” 听到这军兵的奏报，沈堂长出一口气，若是这九陇无法拿下，随后的计划都将受到影响，而现在，九陇城终于掌控在了他的手中！ “好！让城中大军继续打扫战场，并下令全军拔营，入城！” 等到沈堂进入九陇城的时候，整个战场几乎已经打扫完毕！只是，那隐蔽之处的星点血迹以及依旧飘散在空中的烧焦味道，依旧见证着不久之前的这一场大战！ “见过大帅！” 辛弃疾几人一齐前来相迎！ 沈堂微微颔首，“诸位辛苦了！此战，诸位尽皆立下大功！书记官，将功劳簿完善，待到大军回返，本帅再上禀朝廷，为诸将请功！” “谢大帅！”众人齐声喝到。 辛弃疾等人陪着沈堂在城中转了转，这九陇城实在不大，比之普通的县城还要小了很多，整个城池也就约莫不足两里见方，依旧残存在城中的百姓尽皆闭门庇护，根本没有人出现。 在这乱世之中，百姓几乎已经认命，不管是谁占据城池或者地盘，只要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实际上他们就不在乎！大宋也好，吐蕃也罢，很多时候，并无太多不同。他们无力去改变这种状况，只能够祈求在这兵锋相争之中能够存活下去，这便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好在吐蕃人虽然占据了不少成都府路的州府，但是，因为根基不稳，因此，对于这些百姓虽然劫掠欺压了一番，也并未进行大肆杀戮。而宋军入城之后，更是早有沈堂之命，当然也不会去骚扰这些百姓。 “诸将收拢兵卒，冀容，派出五千兵马驻守南北两座城门并日夜巡视！半个时辰之后，商讨下一步的进兵！” 拿下九陇，只是南下的第一步！而且，沈堂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毕竟，现在的成都府城正在岌岌可危。所以，修整一番，他必须尽快继续南下，给成都府的邵宏渊解围。 原本属于索朗旺堆的统帅府，早已经被人打扫干净，而沈堂便是入驻其中。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辛弃疾等人安排好城中事情便是汇聚到统帅府之中，等待着沈堂下一步的命令！ 随后，众人先对沈堂再度禀告了一下这一场大战的经过以及双方损伤！ 总体来说，宋军的损伤极小！而且，大部分都是在城门位置正面拼杀之时所产生的。那军营之处吐蕃人虽多，可是，内有大火燎原外有一对对骑兵射杀，他们根本没有给宋军带来太多的伤害。因此，这一场大战，宋军一共损伤了也只有两千三百多人。 相比宋军而言，吐蕃人可谓损伤惨重。除了那军营之中绝大部分兵卒尽皆死伤之外，最后的北城墙一战，也是死伤大半，到最后，剩下的吐蕃人已经再无希望，不得不选择投降。 除此外，这一战的获胜，让沈堂粮草方面的压力一下子减少了很多。 这一路沈堂等人携带的粮草都极少，毕竟，现在朝廷的粮草依旧在路途之中，还未彻底给沈堂运送过来。好在，刚刚进入利州西路的时候，在西和州补给了一次。而后，在绵州之地，沈堂下狠手收拾了那些粮米奸商也收获不小，这才坚持到了现在。 而这九陇城，却是无比富裕！ 不久之前，这里足有五万大军驻守，哪怕是调遣之后，也有三万人马。所以，吐蕃人在这九陇城囤积了大量粮草，为的就是减少进出城的次数尽可能长时间的封闭九陇城。只不过，这场大战太过突然，使得吐蕃人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之前，九陇城便落到了宋军的手中，而他们的那些囤积，自然也成为了沈堂的战利品。 经过清点，这九陇城中的粮草，足可以让沈堂麾下的大军一个月之内粮草无忧！这对于宋军来说，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待到众人禀报过后，沈堂微微颔首，随后便是说道，“现如今，成都府已经岌岌可危。所以，我们必须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前往成都府地界，并驱散在成都府的吐蕃大军！因为我们这一战发动的极为突然，所以，想来吐蕃人也不会有太多准备，这对于我们来说算是比较有利。” “其他大军，暂且修整一日。后日卯时点卯之后，全军出发继续南下！”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做！我们所在的位置，距离成都府城约莫二百里左右。好在，这成都府周围比其他地方地势平坦了很多，因此，行进要容易不少。而从此地到成都府，却是要经过郫县！” “郫县的地势极为普通，正处于一片平原之上，因此，倒是无需如同九陇这里一样谋划。而且，既然九陇这里是他们驻守的重要关卡，那么，这郫县很可能并无吐蕃人驻守。不过，这是在之前。现如今，九陇失守，如果吐蕃人想要拖延我们的脚步，那么，他们最好的位置便是在郫县。毕竟，守卫一座城池阻挡我们，要容易的多。” “这九陇的败兵想要将消息传递给成都府，也要一日的时间，再加上他们调兵遣将，所以，至少有一日半的时间可以让我们来运作！因此，我们必须保证郫县畅通，不能让着郫县彻底落入到吐蕃人手中。否则，到时候攻城损伤不说，时间也会被拖延。因此，本帅需要一支先锋，立即出发，并前往郫县一带！” “这支先锋军的目的并非是与吐蕃开战，不过，一旦有吐蕃人前来，却需要尽可能拖延他们的脚步，给我们大军拿下郫县赢得足够的时间。” “只要我们再拿下郫县，那么，之后我们便可以直接挥军直奔成都府城，而且，再无拦阻！” 沈堂话音落下，片刻的沉默之后，辛弃疾几人尽皆站起身来，“大帅，我去！在我们大军拿下郫县之前，末将定不会让吐蕃援军进入九陇城。” 第548章 调兵遣将，封赏乌节 第548章：调兵遣将，封赏乌节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再几人身上打量片刻，最终注目在黑汗和卓的身上。 “黑汗和卓，本帅给你五千兵马，你立即率兵前往郫县之南。若是发现吐蕃大军前来，不用正面交战，但是，却需要尽可能拖延他们的时间。你可能做到！” 黑汗和卓当即站起身来，“末将遵命！” 五千兵马虽然不多，可尽皆是骑兵！吐蕃人的军队同样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也就比大宋强上半分。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多少人前来，只需拖延一二，却也并不太难。 “好，你立即出发！待到本帅拿下郫县之后，再与你汇合！” 黑汗和卓结果沈堂军令，而后便是行礼离去！此事事情紧急，早到一步便能够占据一些先机，因此，自然不能太过耽搁。 “张琳，本帅给你留下五千人马，你便驻守在这九陇县！没有本帅将领，不管是部族的力量还是吐蕃人，尽皆不能进出其中！”沈堂朝着末尾的一名偏将开口说道。 “末将遵命！” “其余大军在九陇修整一日，明日午时之前出发，日落之前抵达郫县！” 话音落下，沈堂朝着那羌族乌节看了过去！ 这一次能够拿下九陇，乌节立功不小！而且，沈堂看得出来，这乌节很有向自己等人靠拢的意愿。 略微思索片刻，沈堂便是开口朝着乌节说道，“乌节，此次你立下大功！可想让本帅如何赏你！” 沈堂着急诸位将军议事，乌节没想到，就连他也在其中。虽然，只是坐在末尾的位置，不过，已经让他很是兴奋了。此刻，沈堂提及他的名字，他下意识的便站起身来。 回过神来，他赶忙开口回应到，“大帅！一些微末功劳而已，小人不敢居功！”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羌族之主以及事后的那成都府都转运使之职，所以，这些功劳只是他对沈堂的表现，至于能不能得到什么赏赐，却是并不重要。 “本帅赏罚分明，你有功，自然是需要重赏！”沈堂摆了摆手，“你如今既然在我军中，那么在你回归羌族之前，便暂且做一偏将如何？本帅拨给你一千铁骑！并且，这一次俘虏的吐蕃兵马也分给你三千！尽皆交予你来统帅！你可愿意么？” 乌节闻言，几乎是大喜！能够率领数千兵马，还能够成为将军，进入沈堂的核心之中，他怎么会不愿意？而且，既然大部分都是吐蕃人，就算是死光了也无所谓。所以，接下来只要有机会，他可以死命让麾下死战，还怕沈堂心中没有他的功劳吗？ “小人愿意！大帅放心，小人定好好统帅这些兵马，为大帅死战！” “好！” 沈堂点了点头，而后便是朝着众人说道，“诸将尽皆去休息，明日我们还要率兵前往郫县！” 对于普通兵丁来说，一旦做了俘虏，可选择的余地便不会多。 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能够被交换或者赎回去！而且，他们大多只是最普通的兵丁，失败的帽子也并不会落到他们的身上！其次，便是直接被胜利者收边。 杀俘的事情在冷兵器时代实际上出现的次数并不算多，其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为中原王朝一向以仁义为本，大规模杀戮毫无反抗的俘虏，不要说他国，就算是本国的老夫子们也会让杀俘者吃不了兜着走！其二，那便是因为，在这个时代，人力是最有价值的资源之一。 兵卒大多是轻壮，不管是收归到大军之中补充自己的力量，还是用这些人去开荒、出力，这种没有本钱的买卖，都是一件大好事！ 甚至，哪怕仅仅是让他们成为自己国家的人口，这同样也是一件好事。 就如同汉末三国时期，魏蜀吴三方势力为何不断征伐与他们相邻的那些部族？还不是为了尽可能多的掠夺人口么？ 至于说收归大军中以后，这些人会不会反抗或者是在关键时刻倒戈！这种情况自然是有，但是，实际上也并不是非常常见！首先来说，一般收归大军中都会将这些俘虏打乱，并且由胜利者带领，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凝聚起较大的力量。其二，这时候的兵卒当兵的目的，绝大多数都只是混口饭吃或者根本无路可走，而并不是真正的想要保家卫国！ 尤其是对于蛮荒部落来说，臣服强者几乎是他们的本能！对于国家忠诚的概念更是极少！所以，只要沈堂不是刻意想要逼死他们，并且在与吐蕃人交战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些，这些吐蕃人的俘虏，将会逐渐成为真正的宋军而逐渐失去之前的概念。 而且，这一次沈堂率兵前来，一共只有十一万大军！这些大军数量不算少，可是，与吐蕃人加上当地部落的人来说，依旧处于极大的劣势！ 吐蕃大军的数量，便有十七八万之中，而当地的部落虽然每一个相对宋军来说都是弱小的，可是汇聚起来，却更是一个极为夸张的数字。 再加上，沈堂不是神，不管他谋划的在出色，自身大军的损伤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从进入成都府路到现在，数场战斗下来，宋军的损伤以及达到了五六千之多！而且，这还是并未与吐蕃人展开真正鏖战的情况下！ 在这种情况下，沈堂将俘虏吸纳到自己的大军中作为补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黑汗和卓没有修整，得到沈堂的命令之后，便是直接点起五千兵马，飞奔郫县！ 而后，一日的时间缓缓过去，到了第二天巳时之末，沈堂留下了数千守军之后，率领着剩下的五万主力大军，浩浩荡荡的穿过了九陇城，并朝着郫县的方向疾行而去。 郫县位于九陇城正南，位于成都府城西北！而且，距离九陇和成都府距离基本相似，都是只有百余里的距离！待到沈堂拿下郫县之后，在进军成都府的道路之上便再无任何阻隔！只要沈堂愿意，随时可以挥军南下，袭杀成都府。 第549章 抵达郫县，连夜攻城 第549章：抵达郫县，连夜攻城 九陇距离郫县约莫百余里的距离，如果尽皆是骑兵，只需要两个时辰左右就可到达。不过，沈堂麾下却有大批步兵，因此，即便一路疾行，却也是直到天黑时分方才来到了郫县城北。 在距离郫县还有十里的位置，沈堂选了一处平坦的地势安营扎寨！ 安营扎寨之后，沈堂进入中军帐中，黑汗和卓的探马也来拜见沈堂，给沈堂带来了他们打探到的消息。 “启禀大帅，我们昨天一路急赶，路途之上斩杀了一些九陇城的败兵，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原本，吐蕃人并未在郫县驻军，不过，在九陇城逃离的那些兵卒，却有约莫三千人马进入到了郫县之中。而且，从昨天开始，郫县封闭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不过，从我们抓到的吐蕃乱兵口中得知，他们的统帅索朗旺堆只是留下了一名千夫长在郫县阻挡我军，那索朗旺堆已经率着一部分亲兵直接前往了成都府方向。” “现如今，黑汗和卓将军率军在郫县之南四十里的位置，不过，暂时并未发现有吐蕃军前来！” 沈堂微微颔首，提前将黑汗和卓派过来，实际上也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成都府的兵马会不会前来郫县，只是一个未知数。毕竟，除非这郫县的守军能够挡住自己一两日的时间。否则的话，他们一路往返奔波，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再者说，郫县终归不是九陇，想要用郫县来彻底挡住他的兵马，根本就不现实。所以，那吐蕃兵马说不定会选择在成都府之外与他大战。 思索片刻，沈堂当即召集众将！ 待到众人前来，沈堂便是开口说道，“现如今，这郫县之中只有约莫三千兵马。而且，他们只是突然据守郫县，想来其中的防御器械、设施并不会太过完善。因此，本将准备立即埋锅造饭，休息两个时辰之后，连夜开始攻城，尽可能早的将郫县拿下，以免夜长梦多出现其他的意外。” “你们以为如何？” 辛弃疾等人尽皆应声说道，“大帅放心，今日我们只是奔波了百余里而已，现在士气正盛，就算是连夜攻城也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郫县城小、墙矮，我们有大量的弓箭手以及投石车！连夜攻城的话，明日天亮之前，我们便可以恭迎大帅进入城中！” 虽说攻城战一向是最困难的，不过，现如今双方的兵力对比悬殊！沈堂麾下五万大军，城中却只有三千兵马。再加上防御工事并不完善，现在攻城，乃是最合适不过。虽说拖延一段时间，可以让麾下的兵马恢复的更好一些，但是，每拖延一个时辰，城内的防守便会完善一个时辰！两相比较，直接攻城，乃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沈堂麾下的五万大军，有三万宋军精锐，这些尽皆是攻城的好手！再加上他们配备的器具完善，更有强大的弓箭手压阵，攻打这样一个小城，实在是易如反掌！ “好！” “这一次我们的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而城中守军不足！所以，我们也无需分主攻和佯攻！” “辛弃疾，你率领六千兵马攻打南门！冀容，你率领六千兵马攻打北门！巴鲁木，你率领六千人马攻打西门！” 说到这里，沈堂巡视一周，看着跃跃欲试的众将，最后说道，“蒙达、乌节，你们二人合兵一路，东门就交给你们了！” “末将遵命！” “其余人等各自准备！若是前方攻击不利，随时准备增兵！” 得到将令的众将各自欢喜，没得到将令的众人也是暗暗准备！ 而后，渺渺炊烟升起，各军埋锅造饭、开始准备！如今的沈堂，很是庆幸自己先行收复了两个小部落！这两个小部落，实力虽然并不大，但是给自己的帮助却是极多。这一路交战还好说，两族的几千兵马并不能提供太大助力，不过，他们对于这山川路途却是远比宋军熟悉，甚至，就算是军中的向导比起他们来也远有不如！ 并且，若是没有这两个部族的人马，茂州的计划也要发生极大变化。至少，想要凭空变出数万兵马，沈堂根本无法做到。 除此之外，沈堂率兵前来，一路奔行数千里之遥，而到了这成都府之后，同样没有信得过的兵马和力量。而有了这两个小族，除了作战力量之外，其他人员也有不少充斥其中，就比如一路运送粮草、打造器械、埋锅造饭这种琐事，尽皆由他们来做。也就是说，有了这两个小族之后，沈堂就相当于多了一支辅兵，给沈堂减少了很多麻烦。 两个时辰一晃而过！随后，沈堂一声令下，两万多兵马兵分四路，朝着数里之外的郫县而去。 巴鲁木麾下尽皆是骑兵，一马当先！ “儿郎们，吾等跟随大将军作战，此便是立功之时！让我们马踏郫县，争取率先攻破西门！” 骑兵攻城自然不如步兵，但是，他们的骑射威力却是比之大宋的箭阵也并不逊色多少，再加上骑兵极为灵活，因此，可以给城墙之上的守军带来极大的伤害。 只要能够彻底压制住城墙之上的守军，而后，命人将城门撞开，他们想要第一个打开城门，也并非不可能。 第二个抵达的便是辛弃疾率领的辛家军精锐！ 辛弃疾麾下的辛家军，是在泗州之战开始的时候，在朝廷的命令之下打造出来的。这支兵马虽然比之枣阳军等晚了许多，不过，在泗州之战中也算是大放异彩！经过泗州的一场场大战，如今的辛家军早已经不是一支新军。 将乃是兵魂！有辛弃疾这样一个勇猛无双的统帅，使得他麾下的辛家军也是锋芒毕露。虽然，在防守方面略有欠缺，不过，在攻城掠寨方面却是凌厉而又勇武！ 第三个抵达的并非是冀容，反而是蒙达、乌节二人率军先行抵达了东门之外！ 相比起来，他们二人麾下的兵马盛于另外三方，达到了八千之众！因此，这二人也是雄心勃勃！ 第550章 四方血战，东门城破 第550章：四方血战，东门城破 “乌节将军！你我二人麾下的兵马，虽然不是大将军的主力。但是，这却也是我们立功的机会！这一战，我等的兵力本就比其他人要多，若是落后了，如何对大将军交代？所以，乌节将军你率兵压制城墙之上的守军，并且伺机撞开城门，本将亲率儿郎们攻打城墙！” “这一次，咱们要先行拿下这郫县！” 两人虽然来自不同的部落，但是却尽皆想要在沈堂面前争功，所以，心思自然是一样！ 听到蒙达的话，乌节心中实际上有几分不愿。不过，他也知道，他麾下大多是吐蕃俘虏，若是让这些人亲自与同族交战，说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因此，在后方压阵并且以弓箭压制城墙之上的守军，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好！这一战便有劳蒙达将军了！”乌节拱手说道。 “哈哈哈，何须客气？如今，你我二人尽皆在大将军麾下效力，将来，说不定还要互相依仗！所以，你我兄弟，无需如此！” 说罢，二人便排兵布阵，准备攻城！ 最后一个到达的，便是距离最近的北门冀容！不过，相比其他几方来说，冀容麾下的兵马从离开大营的那一刻便是形成了熟悉的军阵，待到到了北门之外，根本无需调派，直接便是开始攻城。 这种事情，对于曾经一方主将的冀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而且，如今他麾下所率领的，也是合兵之后的枣阳军主力，自然不会比他人逊色。 暗夜的天幕垂落下来，但是，郫县之外却是火把连天，几乎将方圆数理尽皆照成白昼！ 最先到达郫县之下的巴鲁木率先发起攻击，他命令不分兵马将弓箭之上绑好油脂布点燃，而后射出去，随后，只见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坠落的星辰一般，直接抛射到城头之上。 而且，在巴鲁木的指挥之下，他麾下的数千铁骑不时从不同的方向对城墙发起攻击，直到城墙百步之外方才放箭攻击，如此一来，虽然自身的损伤略大，可是给城墙之上的守军也带来了更大的压力！而且，在数千铁骑轮番射击之下，城头之上的守军根本没有太多还手的力量。 尤其是那些火箭，使得城墙之上逐渐燃起火海，一些准备好的军械等物，尽皆被点燃起来。这些守城的吐蕃人，一边要应付城下的攻击，一边还要想办法扑灭这些火焰，几乎没过多长时间，城头之上便是乱成了一团。 整个郫县之中，也只有三千人马。虽然，进入城中之后他们也抓了一些壮丁，补充到大军之中。但是，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根本不熟悉征战，再加上，这里本就是一座小城，生活的百姓一共也只有几万人而已，他们抓到的壮丁更是只有千余人。现如今，沈堂依仗兵多将广直接四面攻城，使得每一处城墙之上只有千人左右，而且，根本没有后备兵卒！ 在这种情况下，这郫县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 随着巴鲁木这里的攻击开始，紧接着，另外三个方向同样急速攻城！ 辛弃疾所在的城墙处，待到逐渐将城墙之上的反击压制之后，一队约莫二百人的小队推着冲车，举着大盾朝着城门的方向疾冲而来。 “轰！” 巨大的冲车冲击在城门之上，城门和城楼仿佛都摇晃起来！城楼之上的吐蕃兵马赶忙将礌石、滚木、火油等物一股脑的扔下来，顷刻间，二百人的小队死伤过半，其他人不得不退走。 不过，这显然仅仅是一个开始！ 相比而言，冀容一方打的算是中规中矩！ 盾兵在前，弓兵延后，最后放，则是一排排巨大的投石车！箭雨和投石车不时发起轰鸣，源源不断的朝着城墙之上射去，城楼之上的守军虽然是居高临下，可是在宋军的压制之下，只有硬生生撑着，几乎难以对宋军造成任何的伤害！而冀容，也并没有急着攻打城墙和城门，现在他们的箭矢足够，投石车所用的巨石更是源源不断！只要轰击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头之上的防守力量将直接溃不成军。 届时，云梯和冲车同时上阵，这城墙，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 四个方向，其他三个方向的战斗，宋军一方损失并不算大。战斗虽然激烈，但是基本上是以互相压制为主。可是，攻打东城门的乌节和蒙达二人，却是恰恰相反。战斗一开始，便是直接进入了白热化！ 为了抢占时间，蒙达直接将自己的四千兵马分成了四个大队，后方乌节的箭雨刚刚开始，第一个小队便是直接冒着城头之上的反击，推着云梯急速向着城墙靠近而去。而且，这一次蒙达亲自率兵冲锋，使得宋军一方气势达到了顶点！ 第一批十座云梯，每座冲车都有百人跟随！云梯最上方，同样有着弓箭手反击，云梯下方的兵卒，举着盾牌咬牙推着云梯向前。 这郫县本来就是一座小城，所以，云梯的高度不仅不比城墙低，甚至还略微高了一些！等到云梯靠近了城墙，留下了不分兵卒在下方稳住云梯之后，蒙达便是率兵冒死爬上云梯，准备率先登上城墙。 慌乱之下，吐蕃守军拼死反抗，而且，他们终究占据地势。因此，双方血战一场，蒙达麾下的兵卒足足损伤了五成，蒙达身上也受了数处刀伤剑痕，最后，不得不推下来。 然而，城墙之上的兵卒来不及欢呼庆幸，他们便是目瞪口呆的看到第二波千人队再度冒死发起冲锋！ 等到他们总算是在第二波兵卒的冲锋之下坚守下来，不仅守城的器具基本上已经用光，吐蕃人的减员也极为严重，最为重要的是，在宋军的冒死拼杀之下，直接让他们胆寒！ 等到第三波兵卒推着云梯冲上去之时，城墙之上的反击已经极小，而且，乌节也趁机率人退起冲车，朝着城门发起了攻击！ 城门之处，撞击传来的轰响，城墙之上，宋军已经登上城墙，与吐蕃人厮杀在一起！见到这种情况，受伤的蒙达咬牙厉喝一声，“给本将继续冲上去，杀光吐蕃人！” 与此同时，城门处也发出一声震天轰响！那巨大的冲车直接冲破了城门！ 城，破了！ 第551章 郫县修整，羌族之中 第551章：郫县修整，羌族之中 几乎就在东城门告破的同时，另外三个方向，也尽皆发出轰响之声！这座小城，在数万大军疯狂的攻击之下，只坚持了不到三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彻底告破！一共约莫四千的守军，在攻城之战中损伤三千，仅有千百人存活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沈堂踏入郫县之中，城中依旧弥漫着战火的硝烟！辛弃疾等人汇聚迎接沈堂！在他们身后，则是奋战了半夜的宋军将士！ 实际上，昨夜城池告破的时候，沈堂便接到了奏报，包括整个战斗的过程和详细情况，沈堂已经尽皆得知！ 四路宋军，冀容一路损伤最小，只是到最后的交战中损伤了二三百人而已！巴鲁木一路和辛弃疾一路损伤不相上下，唯有乌节二人所率领的一路因为血战的缘故损伤最大！一场大战下来，损伤的兵卒接近两千人之众！ 对于这二人的心思，沈堂自然明白。所以，厉声告诫一番之后，又勉励了几句，算是功过尽有！ 大军已经厮杀了一夜，而且之前便没有好好休息，接下来，便是成都府的一场大战！所以，自然需要让麾下的兵卒好好休养一番，再行南下成都府。 并且，接下来的这一战，将士沈堂进入成都府之后，最艰难的一场大战。 现在的成都府之外，足有吐蕃大军近十万之众，更是有两名统帅！而沈堂的大军，虽然一路以来损伤并不大，但是总计也只有六万大军而已！ 一方以逸待劳并且兵力、地势尽皆占据优势，沈堂一方几乎没有什么对他们有利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以少胜多并给成都府解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诸将士连日征战，因此，暂时在这郫县停留，劳军两日，修整两日，四日之后，再行前往成都府。不过，在此之前，巴鲁木，先行派出探马，探查成都府战况如何！” 陆风以及暗夜阁的人马，大多在成都府之南的州府之中暗中打探消息，所以，现在沈堂能够借助他们的地方并不多。不过，在此之前，陆风已经遣人送来了不少成都府周边的地势图，倒是给沈堂省了不少的麻烦。、 就在沈堂攻略了郫县之计，茂州的计划，也开始进行。 汶山之侧，羌族人的大殿之中，骨兀以及一众长老尽皆在场，只不过，此刻着大殿之中，却是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微皱着眉头，显然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发生了。 骨兀打量着大殿之中的众人，沉声问道，“现在，还没有乌节他们的消息吗？另外，九陇县消息是真是假，你们查探了三天，竟然没有查到根源？” 众人苦着脸，一时间无人开口！ 就在三日之前，他们偶然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九陇城的吐蕃人败了。这个突兀的消息，在羌族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不过，这个消息来的极为意外，是一个行商口中得知的。而且，除此之外，这九陇城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到底是哪一方的力量出手？而且，按照时间推算，乌节等人的前去，也恰在九陇城陷落之时，那么，这件事情与乌节他们有没有联系？总之，事情一团乱麻，让骨兀等人一头雾水的同时，心神也是不由得紧绷起来。 毕竟，这件事不管怎么说，对于羌族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族长，我们已经遣了两拨人马前往九陇城方向。不过，这两拨人马尽皆失去了消息，而且，乌节等人也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 一名长老迟疑了一下，缓缓开口！ 为首的羌族大长老对着骨兀点了点头，而后沉声说道，“族长，如果本长老没猜错的话，我们恐怕已经中了宋人的奸计！” “什么！” 骨兀闻言一惊！ “大长老请说！” 大长老沉吟着说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所以，在本长老看来，这九陇城陷落的事情很可能是真的！我们虽然没有消息，但是那行商也没必要在此事上欺骗我们。毕竟，这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九陇城易守难攻，更是有数万吐蕃人驻守，在这周围州府，哪里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可以攻陷九陇城？”骨兀不解的问道。 大长老微微一叹，“恐怕也只有宋军了。” “宋军？宋军主力不是在我们茂州么？难道，宋军又来了支援，或者他们本身就有暗中的力量？”骨兀惊声问道。 大长老摇了摇头，“族长，难道你还没有感觉到么？那所谓的宋军主力，距离我们的距离并不算远，就算是他们再慢，按说也应该到达汶山了。可是，他们对知府叶茂的口气虽然生硬，但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到达。很有可能，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要与我们羌人交战的意思！因为，这支宋军，是假的！” “啊！” 这大长老的话，让在场不少人神色吃惊！骨兀也是神色陡变！ “不可能，前方探子传来的消息很详实，的确是将近十万宋军，而且那些人的样貌也的确是宋人样貌，这根本就做不得假。再者说，叶茂两次前去，都有我们羌人进入到军营之中，那里所见到的的确是宋军军营！” “人数自然不可能是假的，毕竟，这一点我们已经查看过多次。可是，这些人真的都是宋军么？我们所看到的宋军，只是十之一二而已，如果其他人根本不是宋军，而是由其他人假扮而成的，那么，我们的探子能够分辨出来吗？我们所有的探子，都只是观察他们的军旗、服饰而已，想要改变这些在容易不过。至于样貌，我们的人根本没有真正进入大军之中查看，自然也就无法确认。” “至于两次叶茂前去，只要宋军有所布置，想要瞒过我们的人并不困难！” “所以，本长老以为，这支宋军，应该只有一部分是真正的宋军，其他人都是假扮而成的。而宋军真正的主力，早已经金蝉脱壳而南下，攻陷了九陇城。” 第552章 长老猜测，族长不安 第552章：长老猜测，族长不安 “那这支假的军队，是何人假扮？”有人不解的问道。 那大长老沉思说道，“之前，我们不是得到消息，有当地的小部落已经投靠了宋军？这些小部落战力虽然不强大，可是，想要凑出几万人口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大长老不愧是羌族的智者！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是，他几乎已经猜到了真相。 “我们之前便知道，成都府正在大战！吐蕃人想要尽早拿下成都府以免发生意外！而在这种情况下，宋军自然想要及早赶过去救援！” “可是，这支宋军显然并不是傻子！他既然能够收复当地部落，那我们暗中与吐蕃人有联系的事情根本无法隐瞒！而我们羌族，便是成都府之北这些州府，唯一对宋军又威胁的力量。” “他们绝不想在与吐蕃人大战的时候，后方受到我们羌族的威胁。所以，只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直接镇压我们羌族，其二，便是想办法威慑我们羌族，让我们投鼠忌器不敢动手。而宋军，显然用的是第二个办法！” “甚至，宋军已经猜到，我们担心损伤，不会主动与他们交战。因此，这一支宋军，只是一个障眼法，或者说，吸引我们视线和精力的假货而已。” “啪！” 有人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这宋军果然狡猾，既然他们是假的！那不如直接灭了他们这支宋军。也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羌人的厉害！” 骨兀的视线，也探寻的看向大长老。 不过，大长老思索片刻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哪怕这支宋军是假的，也有十万之众，而且其中还有着真正的宋军。所以，我们就算是知道了他们是假的，也不宜与他们交战！而且，既然宋军已经拿下了九陇，那要不了多久，就会在成都府与吐蕃人进行死战，所以，我们还有一定的时间。” “现在，最重要的是两个问题，我们必须要弄清楚！” “第一个问题便是，乌节他们去的时间太巧了，那么，九陇的陷落，到底与乌节他们有没有关系！” “应该没什么关系！乌节他们没有消息，说不定是因为大战而走失了。毕竟，乌节是我们羌族人，更是我们下一代的中坚力量，无缘无故，怎么会相助宋军拿下九陇。”骨兀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大长老没有反驳，不过，却是继续说道，“九陇城，我们不少人都应该去过。若是将九陇城封闭，再有数万大军驻守，本长老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九陇城攻陷，除非，那些宋军真的是天兵天将！因此，必须是九陇城主动将大门打开，城外的大军才有可能攻陷九陇。” “可是，如果吐蕃人发现了宋军，当然不可能给他们开门。那么，你们说说，宋军如何拿下九陇的？” “宋军无法打开城门，可是对我们羌人，吐蕃人绝对不会有什么防范！如果是乌节前去，让那吐蕃人打开了大门，而宋军趁机攻城呢……” 大长老的话语，让在场众人尽皆目瞪口呆！他们想要反驳，可是，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大长老说的不错，除了这个办法之外，他们想不通这九陇城到底是如何陷落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羌族，将有大麻烦了。”大长老幽幽说道，“因为，吐蕃人会以为我们与宋军一路，而宋军又知道我们暗中与吐蕃联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羌族将何去何从……” “而且，在这件事情当中，那知府叶茂到底在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如果真的是乌节帮助宋军打开了九陇城，那么，乌节到底为何这样做？他凭什么会背叛族群？这几年，叶茂几乎尽皆在乌节的监视之下，而对于叶茂的动向和想法，我们也是尽皆从乌节口中得知。这些，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的话，那么，这知府叶茂背后，会不会早已经有了手脚……” 一句句话语，让在场羌族之人头皮发麻！的确，如果大长老的猜测是真的，那么，接下来他们羌族，绝对会有大麻烦。甚至，就算是现在，他们羌族的力量之中，到底有没有人已经被叶茂暗中掌控，都是一个未知数！ 看着众人变换的脸色，骨兀的神色凝沉到极点。 “尔等先退去，大长老的话，任何人不得传出去！”骨兀陡然开口说道，“大长老，你先留下，有要事相商！” 等到众人尽皆离开了大殿，骨兀来到大长老身侧比邻而作，“大长老，你说，如果这乌节真的早已经背叛了族群，投向了叶茂，那么，我们族群之中，会不会也有人已经背叛！” 这才是骨兀最为担忧的事情，如果这件事情无法解决，恐怕不用等宋军前来，他们羌族自己就先乱了。 大长老思索片刻，而后便是对骨兀说到，“族长还请放心，我以为，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毕竟，不要说是叶茂，就算是乌节除了他麾下的一些人之外，对于其他部众接触的也并不多。所以，那叶茂估计有些后手，但是要说将手彻底伸进族中，几乎没有这种可能性，我们只需要暗中防范一二即刻，切不可大动干戈！” 骨兀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就好！” “大长老，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那宋军从进入成都府路之后，虽然大战并没有爆发，但是，小规模战斗却是已经有数场，通过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支宋军显然是精锐极为强悍。而等到他们拿下成都府之后，估计就要回师镇压我们羌族！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对于我们羌族来说，自然是不好……” “无妨……”大长老摆了摆手，“我们有五味山和鸡宗关两处关口，只要这两处关口在我们的手中……” 说到这里，大长老神色陡然一变，大叫一声，“不好！” 第553章 关口失守，成都府内 第553章：关口失守，成都府内 “族长，立即遣出部众前往五味山与鸡宗关两地，若是想要暂时压制我们，不让我们参与到宋军与吐蕃的战斗中，那么，宋军最好的办法便是占据着两处关口。只要封锁这两处关口，那么，我们羌族的大军想要离开茂州，便难如登天。除非，如同现在的宋军一般，直接从荒山野岭中开垦出去！而且，这两处关口一旦落入宋军手中，那么，我们便会彻底受制于宋军……” 虽然不知道大长老为何有这样的猜测，但是，骨兀也知道这两地的重要性。因此，当即离开大殿，赶忙安排族中部众前去！ 本来，在这两处地方，各自有着一万羌人驻守。这两个关口虽然比之九陇差了不少，但也是易守难攻之地。因此，有一万人马镇守的话，哪怕是发生了意外，也有足够的时间再度调遣人前去。只不过，之前宋军突然进入茂州，让他们感觉到了危机，所以，将在外的不少兵马尽皆抽调了回来，即便是这两地，也只是留下了三四千人而已。 看着骨兀匆匆离去，大长老长叹一声，“希望，还来得及，否则的话，羌人只能拱手投降与宋军了。” 他们的反应的确不算慢，可是，骨兀等人却不知道，就在一日之前，沈堂拿下郫县的时候，早已经藏身这两个关口附近的两支军马已经发动攻击，开始了突袭！ 这两支兵马是由卞喜麾下的两名牙将统领！ 其中之一，便是在泗州之战中与沈堂极为熟悉的邓杰。另一个，则是名为周武！这两人尽皆是卞喜麾下宿将，作战极为勇猛！ 茂州距离沈堂等人所去的九陇、郫县等地，并不算太远，因此，几乎每一日都有快马来回穿梭两地，传递消息给沈堂以及卞喜二人！ 当知道沈堂拿下了郫县之后，卞喜就知道，到了对着两个关口动手的时候了。 首先，沈堂等人拿下九陇和郫县的消息，不可能彻底隐瞒羌族。而他们一旦得到消息，不仅会怀疑卞喜大军的真实性，很可能也会猜到这两处关口是宋军的目光。至少，他们为了以防万一，也会对着两处关口加强防守。所以，必须在羌人反应过来之前，先行将这两处关口拿下。 有了这两个关口，在配合卞喜麾下这支兵卒，足以将羌族压制在茂州之内，让他们无法给沈堂的背后造成任何威胁。 待到沈堂拿下成都府之后，大军汇合，无论是想威慑羌族还是想要将羌族彻底镇压，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而在宋军的暗夜突袭下，这两处守卫的羌人果然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直接被突如其来的宋军杀入关口之内！而后，双方血战一场，羌人损伤大半，剩下的人仓皇逃离，这两处关口，也是直接落到了宋军的手中。随后，邓杰二人根据卞喜的命令，直接将两处关口封闭，并尽快修复受损的关口，以及补充相迎的守城物资！ 拿下了这两处关口之后，卞喜心中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每处只有将近万人驻守。不过，却已经足够了！羌族强大不假，但是整个羌族也顶多能够拿出几万兵马！而在宋军的坚守下，几万兵马便想要夺回关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再者说，卞喜的这支大军虽然是假的，可是，其中也有足足两万宋军精锐！ 现在，情况已经明朗，这支假的大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因此，在与沈堂通传消息之后，卞喜便是让部分兵马将这些部落人口尽皆护送回到族中！而后，卞喜手中的两万兵马，则是直接离开了茂州地界，朝着成都府的方向前去与沈堂汇合！接下来，便是与成都府城之外的吐蕃人大战，能够多一些兵马，宋军的胜算也会增加几分。而这羌族，现在两处关口尽皆在自己人手中，羌人想要出兵并不容易，所以，暂时也无需理会他们。 茂州的事情，沈堂并不知晓。不过，这一切都在他的安排和谋划之下，所以，只要不出现意外，这样的结果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郫县修整了足足四天后，沈堂再度率领大军出发！而且，就在前一天，卞喜率领的两万兵马也已经到来，因此，沈堂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七万之众！虽然比起吐蕃的兵马，数量依旧处于劣势，不过，差距已然不大。 这几天中，一应探马已经尽可能将周围的情况探明，成都府的吐蕃人也根本没有前来救援郫县的意思！很显然，吐蕃统帅也知道这小小的郫县能够拖延沈堂一二已经是不易，想要彻底挡住宋军，根本不可能。所以，也根本没有派兵前来…… 成都府之内！ 这一段时间，邵宏渊过的可谓是极为艰难！虽然，上次算计了城中那些富户一把，使得军中粮草缓解了许多，可是，面对着吐蕃人源源不断的疯狂攻击，整个成都府依旧是风雨飘摇！ 到了现在，成都府的攻防战已经持续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城外的吐蕃人仗着兵多将广，日夜不停的对成都府发起攻击，邵宏渊麾下的兵马虽然不算少，可是，想要守护这偌大的成都府，却是有些捉襟见肘！再加上这长时间的战斗，麾下的兵马已经疲惫到极致！ 除此外，连日的大战，使得宋军的伤亡不断加大！到了现在，宋军减员已经将近一万人马！剩下的两万人马也是多有受伤！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的话，邵宏渊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坚持多久。 “呼！” 一日的攻击总算是落下帷幕，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邵宏渊知道，最多一个时辰之后，吐蕃人便是会再度发起攻击，暗夜间也不会让他们得到任何休息的机会。 看着那些歪倒在城墙角落休息的兵卒，邵宏渊咬紧牙关，都是自己麾下的儿郎，他当然心疼。可是，他却不能让人松懈下来，否则的话，这些兵马将直接垮掉。 第554章 吐蕃停战，分析缘由 第554章：吐蕃停战，分析缘由 “来人，将吃食全都搬上来，让所有人吃饱！”邵宏渊大喝一声。 现在这些人的精神已经疲惫到极点，若是在饿着肚子打仗，邵宏渊自己都过意不去。 不多时，已经煮好的米粥以及各种厚饼便是被抬了上来。城墙上的兵卒勉强吃了口东西，然后便再度找个角落窝下来，趁着这空闲的机会赶紧休息一会儿。因为，要不了多久，吐蕃人便会再度攻上来。 到了现在，那宽大的护城河几乎已经被尸体和土石填平，起不到什么作用，所以，几乎每一次攻城战，吐蕃人都能搭着云梯爬到城墙上与宋军血战。 邵宏渊巡视了四个城头，随后便是返回到下方军营中。 军营之内，大批的伤兵哀嚎连连，只可惜，这城中的药草早已经用完了，除了用最简单的办法勉强救治之外，根本就做不到有效的治疗。 “呼！” 邵宏渊咬了咬牙，他没想到，这场战争竟是变成这个样子，如果接着持续下去的话，恐怕这成都府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时间缓缓过去，邵宏渊面对着满桌子的食物却是难以下咽！此刻的他，满脑子都是这成都府的局势。 突然，邵宏渊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哪里不对？”他自言自语的说道。 刷！ 他站起身来，他想起来了，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可是，那熟悉的喊杀声却是并未响起。 “来人，去四方城墙上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过了约莫两刻钟之后，邵宏渊的亲兵返回，“骑兵将军，城外的吐蕃人没有动静，也没有任何想要攻城的迹象！” “哦？”邵宏渊双眉一挑，这实在是有些异常，吐蕃人已经连续攻击了很多天，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更不可能给他们休养生息的时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么？ “传令四方城墙之上的守军，严阵以待，以防吐蕃人暗夜偷袭！” 邵宏渊思索片刻，便是再度下达命令。 这一夜，城墙之上的宋军依旧枕戈待旦，军营之中的邵宏渊也是一夜没有睡意，可是，直到天光大亮，那吐蕃人的攻击也依旧没有到来。 邵宏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来到了南城墙之上，城墙上，一众宋军依旧在沉睡之中，带队的将官带着一些小队在观察着城外的动静！ 摆了摆手，止住了将官的行礼，而后，邵宏渊轻声问道，“城外什么情况，吐蕃人没有攻击么？” “将军，吐蕃人并未攻击，而且，他们的大营之中一片安静，也没有攻击的迹象……”这将官开口说道。 邵宏渊微微颔首，而后便是搭手朝着城外看去，果然，数里之外的吐蕃人大营之中安静异常。 思索良久，却是毫无所得。 “通知所有偏将以上，来本将帐中议事！”邵宏渊对身后的亲卫说道，随后，便是下了城墙，返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内。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十余个将军尽皆汇聚在邵宏渊的面前。 待到众人落座，邵宏渊开口说道，“昨夜吐蕃人并未发动攻击，此事你等已经知道了。那么，现在议一议，这吐蕃人到底是何缘由，还是会有什么阴谋。” 话音落下，众将便是思忖起来。 “将军，末将以为，这些时日我们守得自然是辛苦。可是，吐蕃人的攻打更是辛苦。说不定，他们也只是暂且歇兵而已！毕竟，现在双方都已经是极为疲惫。”一名牙将开口说道。 “末将不认同这个说法！”又有人站起来说道，“吐蕃人兵力约莫在九万，哪怕是加上这一段时间的损伤，也足有七万人以上！而他们每一次攻击，都只动用三万人左右，如此轮替比之我等还要轻松许多。他们对于城中的情况以及我们的力量，想必是一清二楚，对于我们现在的状况也绝不陌生。” “恕末将放肆，现在的我们，只是强弩之末，就算末将自己也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说不定，下一刻就能直接倒下。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人除非都累死了，否则怎么会停止攻击？要知道，如果给我们足够的休息时间，那么，之前这一段时间吐蕃人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所以，我以为，很可能是吐蕃人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让他们没有继续攻击。” 对于这个说法，倒是不少人点了点头！的确，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在场的诸将，尽皆是沙场宿将！如果没有意外，怎么可能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邵宏渊微微颔首，“不错，本将也是这样认为。可是，到底是什么意外，让吐蕃人放弃了咱们成都府？毕竟，这成都府的重要性人尽皆知！” 众人闻言，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半晌，却是不得要领。 待到众人的话语声逐渐落下，一名偏将陡然间站起身来，“将军，这吐蕃人发起攻击便很是突兀，这结束的同样突兀。也许，我们知道了他们为何突然发起攻击之后，便会明白他们为何突然停止攻击。” “毕竟，按照正常来说，现在这个阶段，吐蕃人完全没必要花费如此巨大的代价攻打成都府。现在，我们只是被困在成都府中的一支孤军，只要等下去，胜利便是吐蕃人。可是，他么依旧发起了攻击，而且，这一段时间，他们的损伤足足有两万左右！这是为什么？” 此人的话语让邵宏渊眼前一亮！ 他踱步片刻，陡然间说道，“你所说不错，我们是一支孤军，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我们便会被困死在这里。可是，我们的情况朝廷也肯定会知道。那么，朝廷肯定已经再度派来了援军。” 说到这里，邵宏渊的思路陡然间清晰起来，“不错！应该是如此了。如果有了援军，那我们就不在是孤军，而吐蕃人之所以突然发起攻击，恐怕就是想要在我们的援军到来之前，先行拿下成都府。” 第555章 军营之内，决定对战 第555章：军营之内，决定对战 邵宏渊的脚步陡然间顿住，“那么说，现在的吐蕃人停止攻击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我们的援军到来了，他们必须先应付我们的援军。”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眼前一亮，神色中也有不少欢喜。 在此之前，虽然所有人都在坚持，可是，这种明知道结局的坚持却是让他们疲惫而绝望！因为，他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对于最终的结果，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而如果有援军到来，那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他们在死境中能够寻得生机。 “将军所说不错！”有人应声说道，“朝廷不可能放弃我们，更不可能放弃成都府。所以，知道了成都府的情况后，一定会派遣援军到来。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谁领兵，又来了多少兵马。”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邵宏渊也是微微松了口气，这一段时间，所有人都在紧绷着精神，如今，能够有一个好消息，哪怕是猜测，也能够让众人稍微放松一二。 “诸位！” 邵宏渊开口，压下了众人的声音。 “接下来，我们继续观察吐蕃人的动静，以防有诈！另外，趁着这段时间，让兄弟们赶快休息。” “老子征战多年，还从未如此憋屈过。等到我们的援军开始与吐蕃大战，那本将亲自率领大军出城，前后夹击吐蕃人！也是该让这些吐蕃人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了。” 邵宏渊粗鲁的话语，让在场众人精神一震。 “将军放心，什么时候出城，末将愿为将军先锋！” “好了！”邵宏渊摆摆手，“现在，按照本将说的去做，一旦城外开战，那便是我等出城之时！” 邵宏渊等人猜测的不错，吐蕃人之所以停止攻击，正是因为沈堂已经率领着大军来到了成都府之北。如今，距离成都府的距离，也只有不足二十里而已。 吐蕃人之所以急着攻打成都府，目的就是想要在沈堂到来之前拿下成都府，现如今，沈堂已经到了，他们的计划破产，自然没必要再攻打下去。而且，现在他们必须想办法应付沈堂的大军。 吐蕃人的军营之内，坐在首座之上的，便是此地的吐蕃统帅桑布扎，而坐在他下首位置的，正是不久之前兵败九陇，狼狈逃离回来的索朗旺堆。 大帐之中，所有吐蕃将官尽皆在场！不过，所有人都是一片肃穆，索朗旺堆脸上，更是带着几分难看。毕竟，现在的局势，可以说都是因为他的原因造成的，若非他大意之下丢了九陇城，那宋军根本不可能飞过来。 “现在，宋军的援兵已经到了，而且有约莫七万人马。现在，说一说，我们该如何应对这些宋军！”桑布扎淡淡的说道。 “这有什么可讨论的，兄长，给我两万精兵，我亲自率兵打退这些宋军！”索朗旺堆大声喝道。 四大统帅之中，桑布扎与索朗旺堆二人之间的关系最好，虽然不是亲生兄弟，却胜似亲生兄弟。所以即便是索朗旺堆兵败，给成都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桑布扎也并未对他有半分苛责。可也正是因此，使得索朗旺堆心中更是羞愧难当。 “索朗旺堆，无需如此！九陇兵败，也并非尽皆是你的责任。现如今，你需沉淀心神，若是再冲动，这一战，我们也难以获胜！”桑布扎淡淡的说道。 索朗旺堆脸色涨红，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捏着鼻子点点头。 “统帅，这一次宋军兵力不弱，而且，我们还需防备成都府中宋军夹击。毕竟，城外只要大战一起，必然无法瞒过他们，到时候，他们定然会出兵偷袭我们。另外，这一次来的宋军，与我们之前的宋军显然有着极大的不同，他们的战斗力极为强悍，正面作战的话，我们未必能胜。” “而且，索朗旺堆大人也说了，他们除了正常的步兵之外，竟然还有着大批骑兵，甚至，这些骑兵还很可能是金人。那么，如果是金人的骑兵，我等必须要谨慎一二。毕竟，金人骑兵的威风我们也曾见过……” 桑布扎微微颔首，“成都府城周围，尽皆是平整之地，所以，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个，便是直接放弃成都府城，退兵与大统帅合兵，然后再找机会与宋军决战。第二个，便是在这里摆开阵势，与宋军战一场！若是胜了，那这成都府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大宋也将基本无力再遣援兵。可如果败了，损兵折将不说，这成都府之北的地域，我们将再难进入了。” “现在说一说，我们到底是战是退！” 在场众将沉默片刻，而后便是依次说道。 “战！” “战！” 在场有十余人之多，绝大多数都选择与宋军大战。毕竟，自从进入到成都府路之后，宋军给他们的印象，便是不堪一击！也只有这成都府城，靠着高大的城墙让他们损兵折将，之前的数万宋军，根本没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便是直接被他们覆灭。而这一次，虽然也知道来者非同一般，可是，让他们就此退去，他们还是觉得极为不爽。 “好！”桑布扎见此，点头应道，“既然如此，那我等便于这宋军战上一场再说！现如今，我们有八万兵马，兵力并不算充裕。留下两万人马防备成都府守军突袭，其余人准备与宋军大战！” “吾等遵命！” 随着桑布扎的命令下达，整个吐蕃大军开始运转起来…… 吐蕃大军准备与宋军进行大战，城北十五里，宋军的大营连绵展开，而中军大帐之中，沈堂也在与麾下众将商议着接下来的这一战该如何进行。 “现如今，成都府既然安然无恙，那说明邵宏渊将军还有余力。所以，如果我们与吐蕃展开大战，邵宏渊将军便可以从吐蕃人背后发起攻击，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之一。” 第556章 吐蕃斗将，宋军出战 第556章：吐蕃斗将，宋军出战 “不过，现如今吐蕃兵马众多，所以，想要让他们离开成都府，恐怕还需要一场艰难的大战才可以。”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微微点头，却是并无任何畏惧之色。 “大帅，你下令！不过是吐蕃人罢了，我们还能比他们逊色了？”辛弃疾开口说道。 “现在吐蕃约莫有九万人马，其中以步卒为主，骑兵约两万！步卒之中又以盾兵为主、枪兵为辅，从配置来看，他们的近战能力应该比较强大。所以，我们初战便以骑兵为主，先试探一下这些吐蕃人的虚实以及实力在做决断！” “巴鲁木，黑汗和卓！”沈堂转头，朝着两将看去。 “现在我们有四万骑兵，这第一战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遵命！” 二人兴奋起身！ 沈堂的大军抵达成都府之后，修整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便是有兵卒来报，吐蕃人正调兵遣将，想来是准备与宋军厮杀！ “轰、轰、轰……” 果然，不多时，便是有震天的战鼓之声响彻云霄！一个巨大的吐蕃军卒方阵，缓缓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逼过来。 沈堂放眼望去，却见这方阵约莫有万人左右，整个军阵横跨数里之多。以层层盾兵压住西方阵脚，之后便是长枪林立的枪兵，在之后便是龟缩在正中心的弓箭手。 这算是吐蕃人最常用的战阵之一，所以，沈堂等人也并不意外！ “巴鲁木、黑汗和卓，各率五千铁骑出营迎战！”沈堂轻喝一声，而后，长长的牛角吹响，马蹄震颤大地，两队数千人的骑兵如同两条长龙一般，奔出了辕门之外。 “轰！” 随着战鼓之声落下，吐蕃人的军阵也陡然间停止了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军阵分开，一名黑甲大汉却是纵马奔出，并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大喊说道，“本将乃是吐蕃统帅索朗旺堆，尔等这些胆小的宋人，谁敢上前与本将一战！” 斗将！ 沈堂不由眯了眯眸子！ 在这种大规模的战斗中，将帅的作用主要是体现在排兵布阵以及谋略方面！个人勇武，可以说是被削弱到了极点。毕竟，哪怕是所谓的万人敌，在大规模战斗中所能起到的作用也是极小。 而斗将这种事情，发生的次数更是少到极点！ 首先来说，斗将之事极为凶险！两名将领死战，几乎是不死不休！只有一方彻底败了，才会停止下来。而且，斗将的胜败对于一众兵卒的气势来说有着极大的影响。失败的一方，很可能士气低迷，甚至直接令的战斗失利。因此，一般都不会有人选择以斗将的方式开战，毕竟，这样的方式有着极大的特殊和意外成分。 而吐蕃一方，索朗旺堆之所以主动出战，的确是一个意外！ 身为四大统帅之一，自己却是在九陇败的不明不白、损兵折将！索朗旺堆很需要一场大胜来挽回自己的名声。而斗将，则是最好的一个方式。因为，只要能胜了对方，不仅可以让接下来的大战开局更为顺利，还能够将自己失败的因素削弱到极点。 因此，即便是桑布扎并不怎么赞同，但是，索朗旺堆依旧坚持如此。而想到索朗旺堆的战力强大，桑布扎思索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下来。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沈堂皱眉思索片刻，既然对方主动要求斗将，自己一方自然是需要答应。否则，对于麾下的士气会产生不小的影响。但是，看此人孔武有力，身形高大，手中一双镔铁锤重量骇人，恐怕一般人不是此人对手。 如果是自己亲自上前，沈堂自然不惧。可他乃是一军主将，自然没有亲自前去的道理。 “大帅，让末将去！”卞喜开口说道。 奔回到沈堂身边的巴鲁木二人也同事开口，“大帅，让某去斩了此人首级！” 沈堂朝着身旁的众将巡视一周，最后却是对辛弃疾说道，“辛将军，此战由你前去！此人应该走的是刚猛路子，辛将军善使长枪，尽量不要与对方硬碰硬，先与其周旋数个回合，带到他力竭或者有了机会之后，再行决战。” 让辛弃疾前去，沈堂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卞喜稳重，但却是胜在排兵布阵方面，单打独斗虽然不算弱，可绝对算不上强项！ 巴鲁木二人马战随强，但是，他们二人所使用的武器为长刀最多。与这孔武有力之人硬拼，自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此，选来选去，也只有一个辛弃疾比较合适。 辛弃疾武力极强，当初在北地沈堂便是见识过。他一支长枪出神入化，力气虽然比不过对方，但是，只需要将其缠住，想要获胜并不算难。 “末将遵命！” 辛弃疾一把拽起自己的长枪，翻身上马，而后便是直接奔出军阵，朝着对方疾行而去。直到距离那索朗旺堆只剩下二三百步的距离方才停下来。 “擂鼓助威！” 沈堂凝喝一声！ “轰、轰、轰……” 战鼓响彻天际，他们身后的兵卒也是用力的敲打着盾牌、兵刃，为自己一方的主将加油助威！ 吐蕃人自然不甘示弱，战鼓擂响，兵卒齐喝，声响震天！ “大宋征西大将军麾下副将辛弃疾，前来取你狗命！”辛弃疾一摆长枪，厉喝一声，随后，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便是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射而出。 “只会偷鸡摸狗的宋人，岂敢口出狂言！今日，本统帅便在阵前将你斩杀，看你们宋军有何勇气与我吐蕃勇士一战！” 索朗旺堆也厉喝一声，催动马匹，舞动双锤朝着辛弃疾的方向而去。 两人的距离只有三百余步，两人胯下的战马尽皆是良马，因此，只是数息时间，两匹战马便是相交在一起！ 马匹继续前冲，索朗旺堆双锤一挥，便是朝着辛弃疾的方向砸落过来！辛弃疾微微侧身，躲过其中一只锤子，手中长枪舞了个枪花，枪尖拨在另一只锤子上…… 第557章 辛弃疾胜，首战罢兵 第557章：辛弃疾胜，首战罢兵 马上交战，两马正在冲锋之中，因此，两人交手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两人兵刃相交，碰撞出星点火花，不过，随后，两马便是奔行分开，冲出百十步之后，方才被二人拉住回转！ 辛弃疾双眸微微眯了眯，感觉着颤抖的强身，对于这人的力量有了更深的了解！刚才那一瞬间，根本没有硬碰硬，可是，依旧从枪杆之上传来极为恐怖的力量。若是正面交锋，恐怕自己的长枪会被直接砸飞出去。 不过，虽然如此，辛弃疾倒是并不畏惧。此人力量强悍，技巧却是极弱。凭着自己的本是，双方交手几个回合之后，想要找机会将对方挑落下马并不难。 思索间，两人再度交锋！ 战马疾驰，身形交错！ 就这样，双方冲锋了个回合之后，彼此之间的试探算是结束。这一次，双方下意识的控制着马匹的速度，待到接近后，同时勒住马缰，便是在战马之上动起手来！ 两人一个持枪一个握锤，镔铁锤舞动有风雷震响，长枪点点如梨花风落！两人在马上团团大战，只是顷刻间功夫，便是交手了十余个回合之多。 他们彼此之间，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辛弃疾长枪距离较长，大多数是围着对方压着打！而对方锤短，却是寻到机会便直接碰触辛弃疾长枪，想要将长枪崩飞。 不过，那双镔铁锤重量自然不轻，因此，这十余个回合交手下来，饶是索朗旺堆力大无穷，也有几分气喘吁吁。 二人略微喘息，便是再度欺身而上，数个回合之后，索朗旺堆急切之下，一锤朝着辛弃疾胸前奔来，另一锤，却是探身朝着辛弃疾坐下马匹锤去。 辛弃疾见到对方门户大开，双手一紧，手中长枪如同毒蛇一般，朝着对方胸前刺去！ 噗嗤！ 长枪较长，因此，辛弃疾占了先机，枪头直接刺入到对方的皮甲之中，带出一蓬血花！那索朗旺堆长吼一声，忍着痛将那砸向马匹的锤子用力扔了出去。 “碰！” 锤头正中马头，那马匹连一声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来，便是直接闹僵崩裂而死！ 辛弃疾借力翻身下马，而后，双步微沉，双手一角力便是将那长枪从索朗旺堆胸前拔了出来。而后，鲜血狂喷，索朗旺堆坐下的马匹也长嘶一声，带着不知死活的索朗旺堆飞奔回到了吐蕃人的军阵之中。 “胜、胜、胜……” 大宋一方的兵卒见此，当即齐声高呼起来！巴鲁木一拍坐下马匹，急速奔到正中，也将辛弃疾带了回来。再看另一方，吐蕃人则是无比沉默，自己一方的统帅，而且是如此强悍的索朗旺堆，竟是被宋将击败，这让他们的士气跌落到极点。 “巴鲁木、黑汗和卓！杀！” 沈堂厉喝一声，而后，两人率领两队骑兵，便是朝着对方的军镇逼过去！这两支骑兵，按照沈堂的意思，并未冲阵，而是选择游弋在对方军阵之外，一道道利箭射出，箭雨直接笼罩在吐蕃人头顶之上。 吐蕃的军阵之中旗帜招展，却见一道道巨盾遮掩起来，将军阵的头顶遮掩的密不透风，与此同时，最中间的弓箭手也开始朝着外侧的骑兵反击。不过，巴鲁木二人对于这种战法实在太过熟悉，因此，骑兵直接游离在对方的弓箭手射成之外，而自己一方的箭矢却是可以威胁到对方的盾兵与枪兵！ 双方攻杀一阵，彼此之间的伤亡并不大。吐蕃兵约莫伤亡数百，宋军骑兵更是只有几十个不小心被对方射落下马。 “鸣金收兵！” 看着双方的状况，沈堂淡淡的说道。 对方的大阵如同一个乌龟壳一般，除非是直接冲阵，否则，这样下去根本无法给对方带来致命的伤害。几乎在同时，吐蕃人也是鸣金收兵！毕竟，宋军虽然无法威胁到他们，可是他们想要威胁到宋军更是难如登天。如今，双方试探了一场，各自鸣金收兵也是极为正常。 吐蕃人退回到大营之内，沈堂也暂时收兵回营。随后，一众将军尽皆汇聚在沈堂的中军帐之中。 “辛将军，今日斩落地方大将，立功不小！待到此战完毕，回朝之后再行禀名朝廷封赏！”沈堂先行说道。 斩将、夺旗、先登！ 这几乎是双方交战最大的军功，若是一名小兵，封候拜将够呛，可是，连升数级，混个指挥使甚至是偏将之类的，却也不难！辛弃疾本就是四品壮武将军，借着这一次大战，再进一步也没什么问题。 “多谢大帅！” 辛弃疾拱手说道。 沈堂点点头，转头朝着众人说道，“诸位，从这一战的试探可以看出来，吐蕃人的军阵虽然并不花哨，可是防备却森严，除非直接破阵，否则想要分出胜负却不容易，你们又什么想法？” 听到沈堂发问，巴鲁木直接站起身来，“大帅，地方的军阵虽然严密，但是，大帅给我一万精兵，末将直接冲阵，定然会将对方军阵冲破！” 沈堂闻言，却是微微摆了摆手，“巴鲁木，铁骑冲阵，自然是一个好办法。不过，现在我们并无重骑兵，若是勉强冲阵，麾下儿郎自然是损伤不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无需使用这种办法！” “大帅，末将愿率军出战，与对方斗阵！我宋军步战并不比对方逊色，方阵之战更是极为擅长，双方硬撼一场，我等也有极大的胜算！” 听到卞喜的话语，沈堂便是沉思起来！面对对方的乌龟壳，一时间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不过，宋军的军阵的确并不弱，与对方拼上一场，也未必不可。 思索片刻，沈堂便是说道，“也好！那下一战，便由卞喜、冀容二位将军出战！以我宋军大阵对战吐蕃军阵！巴鲁木、黑汗和卓，你们二人各率三千铁骑为左右两翼，本帅坐镇中军！” “末将遵命！” 到了下午时分，震天的战鼓之声再度响起，双方尽皆派出两万兵马，形成了两方大阵遥遥相对！ 第558章 军阵碰撞，各有损伤 第558章：军阵碰撞，各有损伤 宋军的步兵方阵乃是最常规也是卞喜最为擅长的方阵，盾兵在前防御，长枪兵随后，在之后便是弓箭手！而两翼，则有着巴鲁木等人率领的骑兵游弋！ 吐蕃人的军阵同样大同小异，只不过，多了刀兵。 随着战鼓之声响起，两方主将各自下达命令，旗帜摇晃，庞大的军阵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对方压了过去。 先是一阵如雨点一般的箭雨对射，只不过，双方尽皆有盾兵防御，所以，造成的伤害极为有限。而且，三轮箭雨过后，两个方阵已经近在咫尺。 “轰！” 随着一声轰响，两道庞大无比的洪流碰撞到一起，双方最前方的盾兵用尽力气抵御着对方的挤压和攻击，而他们身后的长枪手，则是托举着长枪，顺着盾牌的缝隙向前狠狠刺去！ 双方的角力和碰撞持续了将近一刻钟之后，卞喜陡然下令，两翼冲锋，对敌军方阵的两边开始扰乱！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对方的阵型竟是陡然间发生了变化，那庞大的方阵分割成一个个千人左右的小型方阵，方阵周围，依旧有着盾兵围合，其中则是枪兵与刀兵携裹。 宋军的先头部队几乎瞬间便是陷了进去，坐镇中军的卞喜与后方的沈堂神色同时一变！地方的这种阵型，对他们来说并不陌生，想当初，沈堂便以这样的阵型打败过金国的铁骑。 果不其然，宋军陷入敌军方阵之后，分隔对方的同时，也被敌人分隔开来。可区别就在于敌人的小型方阵四周尽皆有盾兵防御，而宋军的侧方却是直接裸露在敌人刀枪的面前。 “杀！杀！杀！” 吐蕃人气势大涨，盾牌之后，枪尖如毒蛇一般突出，长刀也不时划过，几乎没过多少时间，陷入敌阵之中的宋军便是死伤惨重！ 卞喜赶忙命令后方的弓箭手压住阵脚，并且向着吐蕃方阵正中攻击，扰乱敌人阵型，另一边也吩咐旗手鸣金，将先锋部队立即收拢回来！ “铛、铛、铛……” 鸣金声响起，宋军如同潮水一般推下，可是，仅这一阵，却是折损了将近两千先锋兵卒。 中军之内，卞喜的脸色铁青，跟随着沈堂一路进入到成都府境内，大大小小的战斗也经过数次，可是，这还是第一次宋军受挫！本来，第一阵失败，按道理说便应该收兵回营再做打算，可是，卞喜却是不甘心这样失败！沈堂麾下第一个失败的大将，这个名头可不算怎么好听。 略微思索之后，卞喜便是再度重整阵型！只不过，这一次他却是将麾下的兵卒由方阵变成了矢锋阵，卞喜与冀容二人亲自率领着亲兵来到了整个矢锋阵的前方。 “冀容！你我兄弟两个，不能就这样败回去，否则，如何面对大帅！我们便亲自上阵，与这吐蕃人厮杀一番，也让他们见识一下咱们枣阳军的厉害。”卞喜厉声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誓死追随！”冀容也毫不犹豫的开口。 “杀！” 卞喜大喝一声，随后，密密麻麻的鼓点敲响，重整军阵之后的宋军再度朝着吐蕃人的方向杀了过去。 吐蕃人原本以为宋军会收兵，可没想到，却是再度杀了上来。于是，吐蕃人也故技重施、再度成阵，并迎着宋军而来！ “轰！” 两个庞大的军阵再度碰撞到一起，只不过，这一次却与上一次不同！这矢锋阵由卞喜二人率领亲卫打头，这可以说是这支步卒之中最为强悍的部分，而且，以点破面，吐蕃人的盾兵几乎只坚持了数息时间，便是直接被宋军破开。 随后，卞喜手中大刀挥舞，一旁的冀容也手持大刀跟随，两人带着亲卫不顾一切的朝着吐蕃人杀了过去。 吐蕃人见到军阵被破，当即便是转换阵型，变成了之前的小方阵。可是，这一次卞喜早有交代！整个矢锋阵除了他们这个箭头，两方尽皆由盾兵防御，因此，除了盾兵的碰撞之外，吐蕃人再难如同之前那般杀戮宋兵！ 而卞喜等人径自前冲，那些小型方阵根本挡不住这矢锋阵的攻击，不多时，便是直接被连续破开了两三个，不少吐蕃人直接被矢锋阵携裹其中，变成了宋军的刀下之鬼！ 双方冲杀半晌，吐蕃的先锋溃不成军，卞喜等人也感觉力竭。几乎在同时，双方的鸣金之声响起，尽皆收兵而回。 卞喜耷拉着脑袋回到沈堂面前，“大帅，末将出战不利，请大帅责罚。” 实际上，这两阵冲杀，双方的损伤基本不相上下，第一阵的损伤，第二阵卞喜等人早就杀了回来。只不过，在卞喜看来，这依旧是败了！毕竟，之前沈堂数次战斗，可是还未曾吃过这种亏。 沈堂沉吟片刻，而后凝声说道，“卞喜作战不力，罚饷三月！” 其实，在第一阵交战之后，沈堂完全可以停下这一场大战。只不过，当时宋军虽败，可是在卞喜等人的引领下，士气却也正盛，再加上卞喜改变了阵型，正好可以再试探吐蕃一回，还可以振奋军威。因此，沈堂并未干涉卞喜等人的决定。至于对卞喜的惩罚，也在情理之中。 有赏有罚，才能让这些人更加谨慎，而且，他罚的并非是卞喜之败，罚的却是第二场的胜。 第二场虽然算是胜了，可是，为将者当以谨慎为先，怎么能够冲动之下便鲁莽行事？好在吐蕃并无更多变阵，否则，宋军恐怕会有更大的损伤。 “暂且收兵回营，明日再战！” 随着沈堂的命令，大军缓缓撤回到军营之内！ 成都府之中，邵宏渊在城头之上，亲眼目睹了这一场大战！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他们已经知道，的确是宋军的援兵到来了，而且实力不弱！ 所以，待到沈堂与吐蕃尽皆收兵之后，邵宏渊立即召集众将。 “诸位，你们应该已经看到了，我们大宋的援兵已经到了城外！而且，看军营规模，至少有六七万人之多。” 第559章 两相罢兵，各方准备 第559章：两相罢兵，各方准备 众人闻言，也尽皆兴奋的点了点头。 “如今，我们城中也至少还有两万可战之兵，如此一来，我们的实力并不比吐蕃人逊色！” “今日交战，我们大宋援兵虽然没有将吐蕃彻底打退，但是也算胜了。所以，本将打算明日再度开战之时，我等出城前后夹击吐蕃人，尔等以为如何。” 听着邵宏渊的话语，下方的众将则是沉默起来。 片刻之后，一名偏将开口说道，“将军，我们的城外依旧有吐蕃人驻守，显然是在防备着我们的夹击。我等是不是再等一等，至少等到我们的援兵重创吐蕃之后，再行出征！否则，一旦我们打开城门，吐蕃人攻打进来，那我们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么？” 邵宏渊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哼！城外有援兵相救，我等怎么能坐在城中观瞧？只要城外开战，那吐蕃人的力量便会被我们的援兵吸引，哪怕他们留下部分人防备着我们又怎样？若是兵力相当，我等何惧之有？就算是与对方硬碰硬一战，本将也丝毫不惧！再者说，大不了混战一场便是，现如今我们的兵力合起来并不比吐蕃人逊色，只要我们将城门防守好，怎么可能让那些吐蕃人杀进来？” 感觉到邵宏渊话语中的坚定，一众将军也不在开口，当即便是纷纷赞同。而且，他们被吐蕃人围在成都府中许久，早已经憋屈了，现在能够出城与对方大战一场也是一件好事。 见到众人同意，邵宏渊思忖片刻，而后便是说道，“今夜，除了必备的巡视队伍之外，让所有兄弟尽皆饱食一顿并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寅时开饭，卯时出城！” “张路，到时候本将军会打开北城门，给你留下五千兵马！除非死光了，否则，这城门必须在我们手中。其余人等，随本将直接杀出城去！若是能够一战击溃吐蕃人并与城外的援军汇合，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杀散吐蕃兵，到时候我们会退回来，再谋时机。” 众将闻言，尽皆听命而去…… 城外，沈堂的中军帐之中，沈堂也是与诸将相对！ 沉吟片刻之后，沈堂先行开口，“诸位，这吐蕃人战阵防御厉害，若是这样打下去，就算我们最后胜了，损伤也会不小。所以，我等应该尽量避免与吐蕃死战！” “卞喜、冀容，你等明日且这般布阵……” 在今日两军交战的时候，沈堂便一直思索着破阵之法，经过卞喜等人的试探，沈堂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打算，所以，直接将自己所想的方法告知了卞喜等人。 “大帅妙计！若如此，敌军军阵一乱，我们便胜了！”卞喜闻言大喜。 “巴鲁木！”沈堂转头，朝着二人看去，“明日，待到卞喜等人破了敌阵并且将对方扰乱之后，你便直接率领铁骑马踏敌营！明日这一战，本帅要让这吐蕃人损伤惨重。” “另外，今日的大战应该已经被邵将军等人所知晓，所以，明日他们很可能会出城配合我们夹击吐蕃。只不过，我之前观察过，吐蕃人特意留下了一两万人押后，目的，便是为了防备城中我军的夹击。” “黑汗和卓，明日待到前方的大战纠缠到一起之后，你便率领一万骑兵随时待命。若是见到城中宋军杀出来，你立即率军绕过前方的交战之地，直插两军之间的位置，并且与城内杀出来的宋军一路！” 相比宋军而言，吐蕃的军营之内却是有些沉静！ 如今，与宋军的援兵战了一日，先是折损了一名统帅！那索朗旺堆虽然被抢救回来未死，可是伤的却极重，到现在，还依旧处于昏迷之中！就算说是生死不明也不为过。而军阵的碰撞之中，一向软弱、窃战的宋兵竟是与他们拼杀的不相上下，甚至他们还略微吃亏了几分，直接损伤了近三千兵马，这让吐蕃人如何不担忧？ “今日的大战，你们已经看到了，你们说，我们该如何？”坐在首座之上的桑布扎，缓缓开口。 下方众将对视片刻，而后，一人起身说道，“统帅，这宋兵实力强悍，远非我们之前所遇到的宋兵能比。并且，那些骑兵显然是金国的精锐，我们的铁桶阵虽然防备森严，可是面对着这些骑兵，依旧是吃亏不小。我们虽然也有骑兵，可不仅数量稀少，战力也远比对方逊色，因此，这一战我们胜算难料！” “哼！这宋军不过是侥幸胜了一阵而已，再者说，我们也未曾落败。明日再战，本将定让宋军溃不成军！” 开口之人，便是今天出战的主将！ 收兵后，他回到军营之内，便是不时听到人说起今日之败，他也是沙场宿将，进入成都府之后更是诛杀了不少宋军，甚至，就连第一次支援的那数万宋军，也是死在了他的围杀之下，现在这些宋军，的确是强悍，可是他又怎么会认败？ 桑布扎思索片刻，而后开口说道，“既如此，明日便再战一阵！若是能够击溃宋军，那我们便继续围城。若是败了，便直接退走！” “成都府虽然重要，可是，大统帅布局甚远，如果在这里损兵折将，实在不值得。” “另外，城外的动静瞒不住城内的宋军。所以，很有可能，明日我们与城外的宋军交战，城内的宋军会直接杀过来。” “哈木，明日你率领一万五千人马，随时注意着北城门的动静，一旦城内的宋兵杀出来，你不仅要截杀他们，还要尽可能将城门抢到手。” “若是我们能够趁此机会攻入城中，那么，城外的宋军也奈何不了我们。到时候，我们只需等待大统帅前来与我们合兵，彻底灭杀宋军便是。” 坐在末尾的一名将军当即起身，“统帅放心，只要宋军敢打开城门，末将定拼杀杀入城内。” “好！让儿郎们好好休息，明日，继续大战！” 第560章 冲车破阵，十里厮杀 第560章：冲车破阵，十里厮杀 第二日清晨，随着震天的战鼓之声响起，卞喜再度率兵布阵出营！而吐蕃一方自然也出兵应对！ 两方阵容，看起来与昨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人数也尽皆是两万人马！ 没有什么寒暄，也没有什么放狠话的过程！双方大阵排布完成之后，随着一声震天喊杀声响起，双方的兵卒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对方冲杀而去。 “轰、轰、轰……” 同样是盾兵的互相碰撞，双方的碰撞持续了片刻之后。陡然间，在无人察觉到的宋军大阵后方，裂开了一个个通道，并迅速朝着阵前急速涌去。 双方的盾兵正在互相角力，然而，陡然之间，最前方的宋军盾兵却是打开了一个个门户！ 吐蕃人先是一怔，不过，在他们看来，这宋军显然是学习了他们的阵法，想要将他们诱入阵中而已。可是，他们会上当么？ 当即，旗帜招展之下，所有吐蕃盾兵继续防守阵线丝毫不乱！可是，下一刻，这些打开的门户中，却是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滚动之声！ 为首的那些盾兵不由得寻声看去，这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因为，这些通道之中，竟然是一个个巨大的冲车，正向着他们的方向疾冲而来。 不错，正是那些用来撞击城门的巨大冲车。 每一辆冲车，都有百十名兵卒竭力推动，等到这些吐蕃兵卒发现的时候，这巨大的冲车已经近在眼前！ 下一刻！ 轰！轰！轰！ 宋军没有给吐蕃人反应的时间，那一辆辆冲车直接从宋军阵中冲出来。那防备森严的吐蕃盾兵，直接便是被这些冲车冲开！ 也是，本来是互相角力，可宋军突然使出了这种东西，凭盾兵又如何防御的住？ 这冲车的出现，直接打了吐蕃人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这些冲车直接向着前方冲过去，后方的兵卒也随之跟上。卞喜早有交代，一对对兵卒成列在这冲车两侧，同样是盾兵在前，长枪手在后！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箭矢一般，所过之处，吐蕃人血流成河！昨日，是吐蕃人早有准备，而今日，却是直接破阵，虽说都是吐蕃人被分割成一个个小方阵，但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不一样。 而且，很快让吐蕃人更为胆寒的事情出现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吐蕃人拼着付出一些代价，将这些冲车拦阻下来，再将陷入阵中的宋军包裹，最后也是胜负难料。可是，趁着这吐蕃人最为混乱之时，卞喜当即下令，两侧的骑兵当即席卷而出，朝着吐蕃人的两翼冲了过去。而且，宋军军阵后方的弓箭手也是陡然间推开，一对对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骑兵显露出了狰狞！ 如果是完好的吐蕃方阵，骑兵想要直接冲阵，自然是困难重重。可现在，整个吐蕃大阵正处于混乱之时，前方的盾兵更是早已经溃不成军，又如何能够拦住凶厉的铁骑骑兵？ 啥时间，大半个吐蕃方阵直接被宋军搅得纷乱，更是有不少吐蕃人已经死在了宋军手中。 后方的吐蕃统帅桑布扎神色大变，不过，不待他做出反应，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声震天的喊杀！ 果然，他转头看去，却见那紧闭的成都府大门陡然打开，为首一员虎将，身后跟着源源不断的宋军，直接杀将出来！好在，吐蕃人也早有准备，早就注意着城门动静的哈木，几乎是在城门打开的一瞬间，便是率领着麾下众将冲杀了过去。 “兄弟们，在这成都府中憋了几十天，今天就算是死，也要让这些吐蕃蛮子知道咱们大宋的厉害，给本将杀！”邵宏渊大喝一声，随后，手中大刀一挥，直接砍刀两名冲到近前的吐蕃兵。 这些日子，城中的宋军几乎每一刻都在吐蕃的攻打之下抑郁而又愤怒！甚至，若非邵宏渊收拢军心，绝对会有人早已经安耐不住直接杀出来。今天，总算是有了机会，所以，一开始，邵宏渊麾下的宋兵便疯狂了！再者说，他们来到成都府便是接连败仗，这一战也算是正名的一战，所以，他们不允许自己失败！ 杀！杀！杀！ 前边的同袍死了，没关系，踏着同袍的尸骸，咬着牙，忍着泪，继续冲，继续杀！ 另一边的吐蕃人同样极为疯狂！哈木本就是桑布扎麾下的猛将，更是清楚这一战的重要性！若是自己拦住这些宋军，并且能够杀入城中，那么，自己一方就胜了。可如果自己败了，到时候，自己一方的大军在宋兵的前后夹击之下，绝难幸免！ 邵宏渊留下了不分守城以及受伤的人手，其他人几乎是倾巢而出，所以，此刻他麾下足有两万人马，而哈木的麾下也有一万五千人之多！双方士气冲天，棋逢对手，直接便是绞杀在一起，几乎每一息都有不知道多少宋兵或者吐蕃人死去，可是，却没有谁会退后一步。 坐镇中军的沈堂，注意到城门口的动静，当即一声令下！随后，他身旁旗帜招展！而早就注意着沈堂这边动静的黑汗和卓当即大喝一声，率着麾下一万骑兵绕过了眼前厮杀在一起的宋军和吐蕃方阵，直接朝着城门的方向杀了过去。 成都府城北，方圆近十里的范围之内，到处都是一片喊杀之声！宋军一方，投入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四万有余，若是在加上邵宏渊的两万兵马，便是足足六万兵马！而吐蕃人早就在大阵被破之时，中军同样再度调兵遣将，到了现在，也已经有五万多兵马卷入了战场之中。 吐蕃中军的桑布扎，见到眼前混乱的场面以及被宋军压着打的吐蕃方阵，脸上出现了一丝惊怒以及后悔！ 他知道，这一战他已经败了。虽然，他手中还有数万军马可以投入到大战之中，可败了就是败了，哪怕将他麾下的近十万人马尽皆卷进去，也根本无力挽回败局。更何况，宋军中军的数万大军已经尽皆列阵，随时可以投入到大战之中，现在，就连人数的优势都没了…… 第561章 吐蕃兵败，沈堂入城 第561章：吐蕃兵败，沈堂入城 “大统领，让末将上！” “让我上！” 一众吐蕃将领尽皆咬牙请战，可是桑布扎却是一言不发！ 好半晌，桑布扎陡然间闭上眸子，“鸣金收兵！” “大统领！” “不可啊……” 现在双方近十万大军已经纠缠在一起，而且，自己一方正处于劣势。如果这时候收兵，那么，损伤将不可计数…… “传令，收兵！” 桑布扎再度厉声喝到！ 他当然不想退，可是，他作为大统领，甚至是作为这一次出征大宋的二把手，他不仅仅要考虑这一战！如同现在的沈堂一样，沈堂损失不起，他同样损失不起。他麾下将近十万兵马，已经是吐蕃最大的一个军团，如果最终惨败在这里并且损伤惨重，那么，到时候不管宋军损伤如何，他们吐蕃人想要入侵成都府的计划斗将告破。 那些当地部落之所以与他们吐蕃联合，其一是想要让他们与大宋交手，并坐收渔翁之利。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吐蕃有十数万大军坐镇，实力强悍。 如果他们没有这样的实力，那些部落绝对如同狼群一样，扑上来将他们撕碎。所以，桑布扎赌不起！哪怕拼着受一些损伤，也只能退。 “命令麾下儿郎，立即列阵准备！待到前方大军返回之后，直接退走！离开成都府！” 有人想反对，可是，看到桑布扎坚定的神色，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 “铛、铛、铛……” 鸣金之声响起，吐蕃人当即退兵。不过，现在双方已经掺杂在一起，又岂是想退就能退的？也要问问宋军愿不愿意！ 收兵的命令传出，本就被宋军压着打的吐蕃人当即战意崩散，而宋军却是愈加士气高涨！巴鲁木率领着麾下铁骑在吐蕃军阵之内纵马狂杀，冀容带领着一众步卒直接向前推进，一时间，吐蕃人血流成河！ 而城门之处的交战，也因为黑汗和卓的到来分出了胜负！ 哈木与邵宏渊双方本是势均力敌，可是，就在他们交战正酣之时，黑汗和卓却是率领着一万铁骑疾冲而来！一万多吐蕃人前后被夹击，只坚持了两刻钟时间，便是直接溃不成军！最后，在邵宏渊以及一众骑兵的绞杀之下，只剩下数千败兵狼狈逃离。 吐蕃人的方阵同样无比惨烈，半个时辰后，双方的战场总算是脱离开来，可是，却足有超过一万名吐蕃兵卒直接战死，剩下的一小半慌乱的逃了回去！ “卞喜，敌军虽败不乱，不可追杀！巴鲁木、黑汗和卓，吐蕃人恐怕就要退走，你二人各率一万骑兵，不断扰乱吐蕃人，不过，无需勉强交战，待到他们离开成都府二十里之后便各自回转，不过，需要派出探马防止他们杀回来！” 见到吐蕃人想要退走，沈堂思索一番，还是熄灭了继续站下去的心思！吐蕃人之败，是因为被自己一方杀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可吐蕃人虽然败了，却依旧有着数万兵马，并且，中军未曾有丝毫混乱。若是这时候碾压上去，自己一方就算胜了，也绝对会是一场难以接受的惨胜！现如今，还不是与吐蕃决战的时候！ 而且，这一次吐蕃人已经退了，成都府也依旧在自己等人的控制之中，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需多生事端。待到自己回军先将那羌族镇压并增加了自己一方的力量之后，再行南下便是。 太阳西斜，随着吐蕃人的退走，持续了将近一整天的大战总算是落下帷幕！此刻，整个成都府之北方圆十余里之内，尽皆是断臂残骸，也有着不少伤残的兵卒在轻声哀嚎！ 沈堂目光低垂，从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便知道这样的场景不可避免。而且，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经历。虽说每一次大战他都尽可能算尽天机，尽可能让自己麾下的兵卒少伤亡。可是，终归一句话，他沈堂只是人并非是一个人。 “收拾战场，以最快的速度救治伤病，将死亡的兵卒分开掩埋！在这成都府之北立碑，铭刻所有死亡将士之名！” 沈堂缓缓地下达了命令，他能为这些士兵做的并不多，也仅只如此！而且，这些死亡的士兵，除了抚恤金之外，他都会在单独拿出一笔钱，一齐交还这些兵卒的家中！他们已经为了这个国家丧失了自己的性命，如果再连家眷都吃不饱、穿不暖，那是整个大宋的耻辱。 他做不到关照每一个人，但是，他麾下的兵卒，哪怕是散尽家财，他也会做到。 “卞喜，整军扎营！其他人，随本帅进入成都府！” 安顿好一切，沈堂便是率领着一众亲卫以及辛弃疾等人，朝着北城门的方向缓缓而去。 “吾等拜见征西大将军！” 沈堂来到北城门之前，却见邵宏渊正率领着一众将士列队等候！ 翻身下马，沈堂含笑上前，“邵将军，无需客气！本帅奉命而来，诸位无恙便好！而且，今日这一战能胜，还多靠诸位死战，若非诸位出城前后夹击吐蕃人，这胜负还是未知。” 看着眼前的沈堂，邵宏渊心中可谓是感慨万千！ 想当初，在泗州与沈堂初见，他乃是一方大将，而沈堂却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哪怕已经是新科举子，可双方之间的地位差距依旧非常大。 然而，这仅仅一年多的时间，沈堂不仅已经是状元之尊，更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现在，身为朝廷西征大将军，前来给自己收拾烂摊子，说起来，自己也算是欠了沈堂一条命。 果然是世事难料！ “大帅客气！若非大帅前来，吾等恐怕早晚丧命在吐蕃人之手！大帅，请入城！”客气了一句，邵宏渊摆手，便是引着沈堂朝着城内而去。 一行人进入到成都府之内，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本来，按照邵宏渊的意思，今日大胜，终归要大肆庆祝一场。不过，沈堂却是考虑到今日大战一场，众人已经疲惫，所以，便是将庆祝的时日该到了明日，今天，先让厮杀了一天的将士好好休息一夜再说。 第562章 众将拜谢，粮草之事 第562章：众将拜谢，粮草之事 成都府被围数十日的阴霾总算是散去，如今，城外有宋军守护，城内一片平安！不管是之前那些每日提心吊胆的百姓，还是连日厮杀的兵卒，都尽皆睡了一个好觉，甚至，就算是第二天的点卯都直接晚了一个时辰。 第二天一大早，邵宏渊便是带着麾下众将前来拜会沈堂。毕竟，不管怎么说，也是沈堂引兵前来救了他们。昨夜，众人疲惫，没来得及向沈堂道谢，今日自然不能失了礼节。另外，沈堂乃是征西大将军，从名义上来说，邵宏渊等人尽皆归沈堂麾下，他们前来拜见，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吾等，拜见征西大将军，多谢大将军引兵前来相救。”以邵宏渊为首，他麾下众将尽皆躬身行礼！ 沈堂受了一礼，而后便是起身扶起邵宏渊，并笑道，“诸位将军尽皆是我大宋宿将，无需客气！” 众人尽皆落座，说了些客套话之后，邵宏渊便是先行开口问道，“大帅，接下来这成都府之事该如何，需要我等如何配合大帅！如今，成都府中还有兵卒约莫三万，如今尽皆归到大帅麾下便是。” 沈堂微微沉吟，便是点头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大战，尽皆需要大量的兵马，能够将邵宏渊麾下的三万兵马收复到麾下，也是一件好事。而且，邵宏渊之前虽然败了一场并且被吐蕃人围在成都府十数日之多，可这并不表明这支兵马太弱。相反，之前邵宏渊前来，所带领的也是麾下精兵，就算是比起现在卞喜的枣阳军也相去不远，这支兵马，绝对实力不菲。 “如今我们汇兵成都府，想来，除非是那吐蕃人想要决战，否则的话，恐怕不会轻易遣来兵马。本帅从北而来进入成都府路，如今成都府之北，已经没有吐蕃人的力量。但是，却还有一个羌族盘踞在茂州。若是我们南下与吐蕃决战，那这茂州的羌族，便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因此，南下决战之前，必须先将羌族收复。最好是将他们收复到我们麾下，如此，我们南下的兵力也丰厚几分。” “所以，本帅准备在这里修整两日，然后便回军返回茂州！” 邵宏渊等人闻言，也是微微颔首！他们对于这成都府的状况了解虽少，可是，大概的情况也比较了解。就比如这些当地部族，哪怕他们再傻，也知道这些部族已经与吐蕃人勾结在了一起。 “大帅，这些当地部落包藏祸心，之前我们的败局，便是有这些当地部落的参与。所以，若是有机会的话，大帅应施以辣手，直接将他们彻底铲除，将来，这成都府也能够安定几分。”邵宏渊恨恨的说道。 他对于这些当地部落，没有半分好感。而且，他麾下的两万多弟兄，也算是死在这些部落手中，所以，他恨不得将这些可恨的部落尽皆杀光。 “那吾等需要做些什么，还请大帅吩咐！”邵宏渊恭敬问道。 在泗州的时候，他对沈堂并不服气，因为那时候的沈堂，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而已！可现在，无论是地位甚至是战功，沈堂都不比他逊色，所以，作为一名沙场老将，他心中哪怕依旧有几分不愿，可是也非常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 而且，昨夜沈堂休息之后，他则是与卞喜等人畅饮了一场！一番闲聊，得知沈堂进入成都府之后的几场大战，他心中也是敬佩不已！他明白，如果让他和沈堂替换，他也不一定能够做到这种程度。 “之后邵将军还需暂时坐镇这成都府！不过，我会留下部分兵马驻扎在城外，与邵将军遥相呼应！就算是吐蕃再来，也有一战之力！而本帅，则会亲率大军返回茂州！”沈堂闻声说道。 “末将遵命！” 邵宏渊等人尽皆应命！ 话音落下，邵宏渊迟疑了一下，随后对沈堂说道，“大帅，不知道军中粮草可富裕么？” “嗯？”沈堂闻言一怔，“邵将军缺少粮草？” 邵宏渊苦笑一声，“这成都府府库早已经空虚，这些时日，若非末将拉下脸威逼城中的富户筹集到一些粮草，军中恐怕早已经断粮了。如今，虽然还有一些粮草，不过，估计也只能坚持数日而已。” 沈堂点了点头，“邵将军放心，如今军中粮草的确匮乏。不过，数日之前，我便已经得到了消息，朝廷的粮饷已经运到了变州路，本帅也已经派人前去，约莫一两日时间，这一批粮草便可以到达咱们成都府城。届时，本帅自然一视同仁。” 自从沈堂率兵前往成都府路，朝廷在张浚、史浩以及麻邵等人的运转下，便是开始急速筹集粮草。只不过，即便是下旨征收，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并且，如今年节刚过，可以说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想要筹集大批粮草，怎么会容易？ 好在，如今的朝廷也算上下一心！有着皇帝赵眘以及这几位大佬的亲子把控，总算是一点一点的凑齐了一批粮草。 只不过，筹集粮草只是第一步，运送粮草，同样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江南之地，距离成都府何止千里？这一路前来，即便是大军前行都需要极长的时间，更不要说这些由民夫凑成的辅兵和运粮队伍了。因此，直到数日之前，第一批粮草方才运抵变州路境内！ 抵达变州路之后，运粮的队伍不清楚成都府路状况，自然不敢贸然进入。于是，第一时间联系了沈堂，而沈堂，也已经遣出了一支小队前去迎接。 “多谢大帅！” 邵宏渊总算是松了口气，军中无粮，作为主将的他怎么会不慌？ “大帅……” 就在这时，却见卞喜和辛弃疾等人闯入厅堂之内！见到邵宏渊等人尽皆在场，众人互相行礼。 “几位将军前来，可是有事么？”沈堂见到几人脸上带着的几分愠怒，不由得直接开口问道。 第563章 粮草到来，度支八案 第563章：粮草到来，度支八案 “大帅，运粮的队伍到了！”辛弃疾拱手说道。 “哦？”沈堂闻言，双眉一挑！粮食到了，自然是一件好事，可看辛弃疾等人的神色，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 所以，他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等着辛弃疾等人继续说下去。 “大帅，他们运来的粮饷，一共只有粮五万石，银二十万两！并且，那运粮的主官还话里话外想要从中抽取一些油水！”辛弃疾恨恨的说道。 “若非没有大帅命令，末将便直接灭了他们！大帅带领咱们弟兄在这成都府打生打死，朝廷难道连粮饷都凑不齐么？”一旁的卞喜也是满脸不爽。 不光是他们两个，包括邵宏渊等人，也是尽皆皱眉。 数万石粮米，二十万银，听起来不少，可放到一支大军之中，实在算不上多。如今，若是加上邵宏渊麾下人马，沈堂便有十余万大军，这十几万大军，每天人吃马嚼最少也要三几千石粮米，若是大战，消耗更多。区区几万石粮草，够干什么？ 沈堂思忖片刻，而后便是淡淡说道，“去，将那运粮的主官给本帅带过来。” 沈堂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早就知道军中粮草之事多有勾当，只是，之前这些事情也与他无关。可这次，如果是这运粮的主官在其中搞什么猫咪，沈堂不介意杀人立威。 他之所以如此猜想，是因为这筹集粮草之事，有着张浚几人坐镇。如果说史浩不清楚兵事也就罢了，可张浚以及三司使麻邵，哪一个不清楚成都府需要多少粮草？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五万石粮米起不到多大作用么？而且，二十万银！就算是一次劳军都不够，朝廷怎么也不会如此小气…… “尔等放开我！” “尔等这是在找死！” “本官乃是度支发运案，就算是你们大帅见了本官也要礼让三分！” “放肆，你们就不怕本官回去参禀三司使大人，直接压扣了你们粮饷……” 不多时，便是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听着门外的喧嚣，沈堂的脸上显出一丝冷笑，“不错，咱们这度支发运案，很厉害么！” “碰！” 厅堂门被推开，辛弃疾、卞喜几人，扭着一个身着绯色官服的男子，进入到厅堂之内。 “放开他！”沈堂淡淡喝到。 这男子被几人放开，冷哼一声，整了整衣冠，这才看向沈堂，“这位便是征西大将军沈堂沈大帅？本官三司使大人麾下，度支发运案杜恒，见过大帅！” 这杜恒微微拱手，脸上并无什么恭敬之意！不过，有一点他并未说错，度支发运案，的确算是实权大人物之一！虽然比不得什么尚书、侍郎，可是手握实权，油水却是不少。 三司之下，有户部、盐铁、度支三个机构，三司使总领财政，而在这三个分支机构之中，再设副使掌管。就比如这度支机构，便有度支副使！而在度支副使之下，再设八案各掌一方，度支发运案便是这八案之一。 “不知道杜大人运送来了多少军饷和粮米！”沈堂淡淡的开口问道。 “粮米五万石，军饷二十万银！大将军快快派人接收。另外，本官不远数千里而来，为了尔等奔波这一回，大将军总不会让本官就这样空手回去。”杜恒微微抬着下，大将军又怎么样？粮草尽皆掌握在三司中，就不怕你不妥协，难道下次不想要粮草了不成？再者说，本官也是按照惯例行事。 这杜恒的确过分，可是却也并非是他自己要寻死，实在是大宋早就形成了这样的一种模式。 首先，三司尽属于文官，比之这些在战场厮杀的粗汉，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倍！而且，给你们办事，收些好处，不也正常么？甚至，不仅是好处，这粮米自然是有数。可是，这数千里而来，却也有大量损耗！这就给了运粮之人钻空子的机会。假如应该是五成的损耗，直接说成是八成，那这剩下的三成，不就可以换成银子落袋为安了么？至于前线的大战，这与自己有什么关系？难道，战败了却要怪一个文官？ 数千里而来，损耗本就极大，再加上这杜恒暗中贪墨，说实话，到了这成都府城，还能够给沈堂剩下数万石粮米，已经是杜恒手下留情了。 “好、好……”沈堂不怒反笑，“好一个发运案大人！来人，将他绑了，本帅立即传信朝廷，看看朝廷到底给运送了多少粮米，若是差了一石，本帅便要在这位大人身上割一刀！” “你……” 这杜恒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当兵的粗汉，怎么敢如此对待他。这么刚，真的好么？ “你放肆！本官乃是度支发运案，你敢将本官扣在这里，你想造反不成？”杜恒当然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若是让沈堂联系朝廷，将自己办的事情抖出来，那自己该怎么办？到时候，就算是度支副使也保不住自己啊。 不过，辛弃疾等人怎么会理会他？当即，几人上前，直接狞笑着将这杜恒扣住，并带了出去。 待到几人离开之后，邵宏渊等人的视线不由得看向沈堂。处理一个发运案，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现在粮草出了问题，他们该如何解决。 “启禀大帅，城外有人求见，说是陆风大人麾下……”就在这时，一名亲兵进入厅堂，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随后，他又转头朝着邵宏渊等人说道，“邵将军，本帅先暂时拨给你们一些粮饷，其他的，等本帅想办法解决。” “有劳大帅！”邵宏渊等人赶忙拜谢，而后再度说道，“吾等先去整军，若大帅有事，随时召唤我们。” 众人尽皆离去，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亲兵带着一名男子进入到了厅堂之内。 “见过大人，小人是暗夜阁之人名钱华，有消息传递给大人！”说着，将一封信笺交给沈堂，“这消息是从绵州传来的，请大人过目。” 第564章 大批粮草，有财到来 第564章：大批粮草，有财到来 看着信笺之上的内容，沈堂的脸上凝重退去，转为丝丝欢喜！ “有此贤内助，此战焉能不胜！”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信中说道，有一只商队同样是给沈堂运送粮草而来，而这些粮草，乃是远在连理城的三女筹集而来的！ 连理城开市之后，虽然税率相较其他地方要高，可是这里货品齐全而且城内极为安定，使得不少商人前来这里。并且，缴纳税额达到一定银两后，连理城会给予一面旗帜和令牌。本来，对于这个东西，那些商贾并不在意。可是，逐渐有商贾发现，有了这令牌和旗帜之后，自己的商队不仅是在大宋畅通无阻，就算是在金国，也是得到了良好的待遇。 之前曾遇到过的克扣、刁难，在这令牌之下统统消失，使得这些商贾难以置信！ 而随着这待遇的传开，更是使得连理城名气大涨，这连理城几乎成了不少商人认定的交易之地！ 在这种情况下，连理城的市场红火无比，连理城的收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而且，三女还拿出不少家底，直接让人前往成都府周边的州府采购粮米，就算是金国临近的州府也不例外。银票开道，所筹集到的粮米比之朝廷的还要多得多。再加上筹集粮草的地方本来就距离成都府不远，使得运送也变得容易了不少。 现在，足足将近二十万石粮米，已经被运到了绵州境内。 有了这二十万粮米，军中粮草的问题直接得到了解决，至少数月之内，沈堂都无需担忧粮草之事，他又怎么能不欢喜？ 其实，私人给军队供给粮草这种事情，是极大的忌讳。想当初，宋太宗之时，太祖赵匡胤的长子赵德芳，便是因为被赵匡义以私赏军卒而被贬，所以，其他的将领或者统帅，就算是真的有巨万家财，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三女却并没有这些顾及，在他们看来，自家的夫君在外领兵作战，朝廷筹集不到粮草，自己等人筹集一些粮草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 如果是其他人，皇帝就算是暂时不追究，心中也会有些想法。可现在，办这件事情的，有两国陛下最宠爱的郡主参与其中，赵眘得知之后，除了苦笑与无奈，还能怎么样？这也是为何，这数十万粮米能够顺利的运抵成都府的原因。否则，此刻国家正在大战，正是缺少粮草之时，不办你个囤积居奇之罪那才怪了。 而且，麻邵返回临安之后，将自己的见闻也尽皆告知了赵眘。包括这连理城为了筹集粮草而提高税收之事，赵眘尽皆知晓。不过，想到这件事情自己的妹妹也参与其中，甚至还弄得热火朝天，赵眘只能表示‘欣慰’和默不作声的支持。若是换一个地方换一个人敢这样搞的话，绝对出不了三天，就直接给你来个满门抄斩！ 毕竟，国家之事，岂容你义气行事？就算好心，也是绝对不允许滴…… 大军在成都府修整了两日之后，沈堂留下了两万兵马配合邵宏渊等人驻守成都府，沈堂则是率领着剩下的五万大军，带了数日的粮草朝着绵州而去。 而对于这一批粮草之事，沈堂也并未隐瞒，毕竟，粮草充裕，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而听到这件事情后，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是欢喜，不知道内情的人有些担忧，自然，也有人暗暗将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中…… 对于众人的反应，沈堂并不在意，直接率军而去。如今，自己的麾下也算兵多将广、粮草充足，等拿下羌族后，这小半个成都府之地，将再无战事。 一路北行，沈堂先命辛弃疾等人率兵前往茂州，而自己则是率着亲卫前往绵州接收粮草。 当见到这一次的运粮之人时，沈堂不由得有几分惊讶！因为，这运粮之人，不是他人，竟然是邵家二少爷邵有财亲自前来。 “二哥，怎么是你来了？”见到邵有财，沈堂欢喜说道。 邵有财嘿嘿一笑，“妹婿，这成都府可是个好地方，这里零散的部族极为排外，使得当地不少特产之物不见于世，现在，妹婿率兵在这里，我自然要过来看看有没有商机。反正，最近那琉璃生意已经平稳，无需我亲自坐镇，所以，我便于小妹说了一声亲自过来了。” 沈堂闻言，微微点了点头，这成都府诸多不开化之地，的确是存在着不少商机。若是能够将这里的特产贩卖出去，想要赚取一些利润绝对是轻而易举。 “妹婿，这是小妹他们几个给你的来信！” 沈堂从邵有财手中结果信笺，静静的看了起来！这信有其三，显然是三女各有一份。信中，除了述说对沈堂的思念以及让沈堂保重之外，将连理城的现状等等也对沈堂诉说了一番。 看着三女的来信，沈堂的心中也涌起无数的思念！自己一路前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眼看，四月清明就要再度到来，这也预示着，自己来到这片世界，已经整整两年的时间！两年已过，自己从一个山村小子，到如今率领大军征伐一方，更是有着三位娇妻相伴，实在有些难以想象。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方才从信中的情绪解脱出来。 小心的将信纸折好，并放入衣内。而后，沈堂便对邵有财说道，“二哥，如今成都府路还较为混乱，二哥暂时也莫要着急！不如，先行前往府城，待到我彻底平定这成都府路之后，我再遣人带二哥前往各个当地部落便是。” “妹婿放心，我听你安排便是。我知道你征战事多，所以，我的事情你无需理会。之后，我便压着这些粮草前往府城，你自行其是就好。另外，小妹他们几个还让我给你带来了百万两银钱，我一并交给你。” 反正是自家钱财，沈堂也并未推辞，直接将那厚厚的一沓银票拿过来，而后，又派了两千兵卒护送邵有财前往府城，而他则是转向向西，前往茂州！ 第565章 关卡雄伟，易守难攻 第565章：关卡雄伟，易守难攻 两日之后，沈堂跨过石泉军边境，进入到了茂州之地，辛弃疾等人也早已经率领大军等待！ “现在，茂州情况如何？”沈堂一到，便是立即召集众将，问询茂州的情况。 乌节带着几分兴奋站起身来，对沈堂说道，“大帅，末将已经让几名亲信打探过了，因为我军突袭五味山与鸡宗关，使得这两处要地尽皆掌控在我们手中，而骨兀调集了数万兵马准备夺回这两地。不过，这两地易守难攻，现在并未动手。如今，在五味山之南，有两万羌族军队，在鸡宗关之西也有两万羌族军队。” “整个羌族能战之人有四五万，若是在加上其他部落联军，能够凑到约莫七万人马。” “另外，在那鸡宗关之处驻守的军队统帅与我相熟，末将想要前往说服他归降大帅，若是能够成功，到时候大帅直接兵进汶山，到时候大局可定！” 乌节的话让沈堂微微颔首，对于该如何处理羌族，沈堂心中早有打算。虽然，两方大战一场，沈堂有着不小的胜算，可这绝不是一个好办法。一旦开战，便会损兵折将，而且，若是有大量羌族人死亡，哪怕暂时收复羌族，也是一个隐患。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施之以威，然后将乌节推上羌族首领的位置。 如此一来，根本无需开战，哪怕还有些反对意见，也可以让乌节来处理。 “好！既如此，我们现在便前往鸡宗关，而后，你前去说服羌族军队。若是他们同意归附则罢，若是不同意，到时候天兵之下，直接将他们扫平！” 大军略作修整，随后，便是在沈堂的带领下前往鸡宗关。 整个茂州以羌族为主，还有少许的汉人以及其他部落之人分布，不过，总体来说，茂州算是地广人稀，周围多荒山大泽。而这鸡宗关，处于茂州之西，是进入茂州的主要通道、关卡所在。 鸡宗关处于两座大山之间，南北两座大山如同被刀剑劈开般，中间是一条狭长的通道，而鸡宗关便是在这通道之中。 关口有巨石以及巨木搭建而成，高逾五丈，其上垛口、女墙排布，想要通过这鸡宗关进入到茂州之地，除了硬生生将这关口攻打下来之外，根本没别的好办法。不久之前，若非是趁着这关口人少，并且疏于防范，就算是沈堂前来，想要拿下这关口也觉不容易。而且，即便如此，攻克这关口宋军也足足付出了将近三千人的代价。 沈堂率兵前来，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早就惊动了鸡宗关的守军！ 探马探得是沈堂前来，因此，待到沈堂来到鸡宗关门户时，守军偏将郭淮已经率众出关来迎。 “末将郭淮，拜见大帅！” 沈堂下马，上下看了看这雄伟的关口，而后说道，“诸位辛苦！” 郭淮嘿嘿一笑，而后，便是恭敬的引领着沈堂进入到鸡宗关之内。 大军各自扎营，沈堂则是率领着众将踏上了这关卡之顶！ “大帅你看，那便十里处，便是羌族人马营地！他们到来已经有近十日，也曾交战了两场。不过，末将按照卞将军的吩咐，只需应对，却不得出关，所以，这些羌族人见一时拿不下关口，便是退后扎营。想来，是防止我军突然进入茂州之地。” 沈堂放眼望去，果然远远的看到一片营地正处于一片山脚之下。 “大帅，这些羌人战力寻常，若是有需要，末将愿率兵出战。”看着沈堂打量羌族军营，郭淮赶忙开口说道。 微微摆手，“暂时先驻扎关口，这羌人随后再说。” 而后，沈堂又看了看这关卡之上的防备，却见一众兵卒尽皆精神抖擞，也并无疏漏之处，便是返回到下方军营之内歇息！ 第二天清晨，沈堂思虑妥当之后，便是命亲卫将乌节喊过来。 “末将见过大帅！” 不多时，乌节出现在沈堂的军帐之中。 “乌节，你此去可有把握？”沈堂问道。 乌节思索片刻，而后便是说道，“大帅，此地统领名乌海，算是我同宗长辈，对末将一向关照。只需末将陈述厉害，想来定可以成功。” 沈堂沉默片刻说道，“乌节，这羌族的力量对于本帅来说并不重要！哪怕没有羌族，本帅十余万兵马南下，想要扫平吐蕃人也并不算困难。这一次，本帅之所以亲自前来，乃是这羌族，终归是大宋子民。他们若是能够在你的带领下效忠朝廷，本帅自然是一视同仁，可若是顽固不化，本帅也不介意大兵压境，直接将羌族铲除。” “羌族虽强，但是，却强不过本帅麾下的铁骑！” 沈堂淡淡的话语，给乌节带来了极大的压力。而且，对于宋军的战力这些天他看得分明，不管是那些精锐铁骑还是那些铁血步卒，岂是羌族的散兵游勇能够抗衡的？ 想当初，与吐蕃人联合之时，所有人都再说大宋羸弱，宋兵不堪一击。现在想想，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大宋天兵之威，岂可轻视？这一不小心，可就是灭门之祸。 “关口之外的这些兵马如是，待到汶山之后，整个羌族依旧如此。本帅可以让大军配合你，让你成为羌族首领，并去说服其他人。不过，机会仅只一次，若是无法成功，那本帅大军扫过、鸡犬不留！” “末将代族人多谢大帅仁心！大帅放心，末将定会说服族人尽皆归附在大帅麾下，若有叛逆者，无需大帅多说，末将亲率兵马讨伐逆贼。”乌节赶忙开口说道。 “好！本帅信你。给你三千铁骑，你出关。本帅等着你归来！” 乌节领命而去！ 不多时，关口打开，乌节率着数千铁骑直接冲出关卡，朝着不远处的羌族营地疾行而去…… “来者何人！立即止步！” 乌节前来的动静，当即便是惊动了羌族大军！辕门之内，羌人立即汇聚，准备抵挡这一股突如其来的大军。 “本人乌节，前来拜见乌海叔父，还请诸位通报。” 第566章 乌节游说，乌海动心 第566章：乌节游说，乌海动心 距离辕门还有数百步，乌节率兵停住，并朝着辕门处大喊一声！ 乌节的喊声让辕门处守军一愣。此地统领乌海是乌节同宗，再加上乌节乃是羌族后起之秀，当然有不少人认识！ 喊话之后，乌节让麾下大军止步，自己独自一人朝着辕门而去。那些守军见到只有一人前来，也没有急着动手，等到乌节走到近前，一个身穿皮甲的汉子大笑着跑了出来。 “哈哈！真的是乌节兄弟。” 乌节脸上也显出几分笑意：“乌藤大哥。” 这乌藤是乌海之子，算是乌节同宗的兄长。 “咦？”把住乌节手臂，乌藤陡然一愣，“乌节兄弟，前方鸡宗关已经被宋军占领，你怎么过来的？而且，你身后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兵马？” 乌节没有回答，反而转口问道：“叔父可在吗？我有大事要与叔父说，其他事情，等我见过叔父以后，在与兄长分说。” 虽然心中依旧狐疑，但是见乌节说的急切，乌藤便是点了点头，“父亲正在营中，我现在便引你前去。不过，你带来的这些兵马……” “兄长放心，他们在外等待便是。” 说完，二人便一前一后进入了大营之中。 有着乌藤带领，自然无人拦阻。二人一路来到中军大帐之中，一个中年男子正端坐其中，眉头微皱。此人，正是乌海！ “乌节拜见叔父！”进入营中，乌节赶忙行礼。 见到乌节，乌海不由一愣。有些事情，乌藤并不知晓，可乌海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他神色略作沉吟，便是含笑说道，“乌节，你怎么来了？” 乌节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朝着身旁的乌藤看了一眼。 “乌藤，你继续去驻守辕门，以防宋军突袭。” 乌藤虽然好奇，可是却不敢违背父亲的命令，对着乌节眨了眨眼，便是转身而去。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乌海淡淡说道，“之前你前往九拢求援吐蕃，现在又突然归来，还是出现在这里，看来，你这一路经历不少啊。” 乌节一笑，“就知道瞒不过叔父大人。” “那么，这一次你前来，为何而来，又代表谁而来。”乌海陡然闻到。 乌节也没有绕弯子，而是直言说到，“某代表大宋天兵统帅，前来说服叔父归附宋军。” 听到他的话，乌海神色微变，沉默片刻方才寒声说道，“某乃是羌族大军统帅，你就不怕我将你绑了，送回族中吗？” 乌节轻轻一笑，“叔父，你觉得大宋与吐蕃之战谁会胜利。或者，如今大宋天兵压境，叔父觉得我羌族将何去何从？” 乌海沉吟片刻，“宋与吐蕃之战，谁胜谁负都无关紧要。而且，现在宋军虽不弱，但是他们的主要敌人却是吐蕃，他们不一定会在这时候付出代价与我们开战。所以，我们依旧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乌节笑着摇了摇头，“叔父必要差异！如果是其他宋军统帅，我们的目的自然可以达到，可是，现在的宋军统帅，叔父可了解吗？” 乌海愣了愣，“听说，这一次宋军统帅，乃是一个年轻的状元，你觉得，那些书呆子，会是我们的对手？” “哈哈哈……”乌节大笑一声。 他跟随沈堂时间虽然不多，但是与辛弃疾等人相处的也算熟络，更是打听到不少沈堂的战绩，这也是他有信心说服乌海的缘由。 “叔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宋军统帅，的确是一名状元，可是他的战绩在整个大宋也无人能比！” “之前宋金之战我们也曾听闻，正是在大帅的参与下，大胜金军。西夏联军突袭金国，损兵折将近十万，叔父也知晓，可那些西夏兵，却是损伤在大帅手中。” “大帅不仅深得大宋皇帝宠信，就算在金国也有着极大的威望。叔父应该还不知道，这一次宋军中，可是有着五六万金国精锐铁骑。也就是说，这场大战，吐蕃的对手除了大宋外还有金国。” “现在，叔父还以为吐蕃能胜吗？” 乌节的话语让乌海震撼无比，尤其是金国的参战更是出乎意料！ 毕竟，宋金敌对，乃是所有人的共识，金国怎么会出兵帮助大宋？ “这不可能！”乌海低呼一声。 “叔父不相信也不意外，不过，大帅除了是大宋之臣，还是金国皇帝亲封的奉国上将军，更是娶了金国皇帝最宠爱的郡主。这些事情根本不是秘密，而且，叔父若不信，可以去寻知府大人，这些大事，朝廷早有旨意，想要验证并不难！” 乌海神色变幻，如果乌节说的是真的，那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掌控。金国之强，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再加上这样一个神奇的统帅，这成都府之战，根本没有疑问。 “叔父，这是大帅进入到成都府路以后几场大战的战报，有着叔父大人应该略微知晓，而且，想要查证更是容易。” 说着，乌节将自己统计的一些宋军战报递给了乌海。 “数日前，大帅与吐蕃外成都府外大战。吐蕃已经败走。现在，成都府已经外大帅的控制之中。而成都府之北，也只剩下我们羌族一个不安定因素。” “现如今，大帅已经率兵而来，我羌族如果答应归附，则依旧是大宋子民。否则，大帅雷霆震怒，我羌族血流成河！” “叔父，我们都是羌人，难道叔父要看着我们的亲人一个个死在刀兵之下吗？” 乌海神色极速变幻着！如果事情真的如乌节所说，那么，现在的羌族根本没有太多选择。 可若是归附宋军，那不是背叛了族群吗？ 沉思好半晌，乌海陡然说到，“此事关重大，我需要仔细斟酌。你且在营中等待停留，两日之后，我再给你回复。” 乌节微微一笑，乌海没有拒绝，显然已经有些动心了。至于两日时间，恐怕是需要查证一些事情而已。 乌节也不催促，当即便是说到：“好，既如此，我便等待叔父大人的好消息了。” 第567章 乌海决断，沈堂大喜 第567章：乌海决断，沈堂大喜 两日的时间匆匆过去，这两日中，乌节并没有任何急切，终日跟着乌藤在军营之中厮混。 不过，乌藤若开口问起其他事情，乌节却是尽皆闭口不答。问了几次，见没有任何回应，乌藤也失去了兴趣。 第二天傍晚，数匹快马从不同方向极速归来，并直接进入到了乌海的大帐之中。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有乌海的亲兵前来找寻乌节。 “见过叔父！” 随着亲兵进入大帐之中，乌节行礼之后，便是端坐一旁，等待着乌海开口。 只不过，此刻的乌海神色有几分恍惚，紧张之中还带着几分惊恐。 不错，这两日时间，他的确是遣人去验证一些事情，而现在，也有了结果。虽然有些事情依旧模糊，但是，他已经得出了结论，乌节之前对他所说的话并无半点虚假！ 好半晌，乌海长出一口气，回过神来，视线也落到了乌节身上。 犹豫片刻，乌海缓缓说道：“乌节，就算是我答应归附宋军，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族群有族长掌控，若是我们背叛，我们会成为羌族的敌人，我们的家眷也会被族长等人处死。” 得知了情况之后，乌海的确是有了投靠之心。只不过，他终归是羌人，牵扯甚多。 乌海的话让乌节心中一喜！ 他当即说到，“叔父，我们归附宋军，怎么是背叛族群？顶多算是背叛骨兀而已。” “这些年，骨兀身为族长，我羌人过的真的好吗？所有的利益，尽皆被骨兀一家占去，甚至，不顾族群的传承，想要将族长之位传给亲子。” “叔父也时常在族中，难道看不到我们族人生活的到底如何？这样的族长，对于族群有何益？” “如今，更是为了自己私利，将整个族群置于危险之地，难道叔父还要效忠他吗？” “至于我们的家眷，叔父请放心，现在骨兀也并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事情，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将家眷接出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羌族已经不是他说了算了。” 乌海神色一震，好一会方才说到，“你想要传承族长之位！” 他总算是明白了乌节的打算！ 乌节微微一笑，“叔父，如果侄儿成了族长，定会竭力为所有族人牟利。而且，也不怕叔父知晓，大帅已经应许了我此事。而且，将来这成都府，也有我羌族一席之地！” “大帅有皇帝应许的临机专断之权，所以，并不会诓骗我。” “与其和吐蕃以及其他部落与虎谋皮，不如现在归顺大帅。否则，我们羌人，也再无此机缘……” 乌海神色变幻半晌，视线逐渐变的坚定！ 乌节若是真的能够成为族长，对他有利无害！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了解了现在的宋军战力以及金国参战的事情之后，几乎已经断定，这一场大战，最终的胜利者将是大宋。 与其等到事情分明去锦上添花，还不如现在趁着情况未明，雪中送炭！如此，也能在宋军处给羌人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好！” 乌海低喝一声，“乌节，叔父便将身价姓名交给你了。我羌族的未来，也看你的了。接下来该如何做，你说，叔父尽皆配合你。” 终于，乌海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乌节闻言大喜！ “叔父放心，侄儿定不会让叔父让族人失望！” “叔父既然已经应许，那我们不如趁早去拜见大帅！下一步的事情，还需要大帅亲自决断！” 既然已经决定归顺，乌海也没有犹豫。于是，趁着夜色，二人只带了几名亲信，便是离开了军营，朝着鸡宗关的方向疾行而去。 鸡宗关之内，沈堂并未考虑羌族的事情，而是在思索着南下之事。 虽然进入成都府之后，算是顺风顺水，自己一方也没有太大的损伤，不过，真正的大战却是还未来临。 即便是成都府之外的对战，也只是浅尝辄止。 成都府之南，不仅有着大批吐蕃人盘踞，更是有着无数当地部落。情况比成都府之北复杂万分，该如何破局，是现在沈堂首要思索的事情。 “大帅，乌节将军回来了！” 沈堂正思索间，一名亲兵陡然进入。 沈堂神色一喜，“好，快请！” 乌节能够顺利归来，那就说明此行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不多时，在亲兵的引领下，乌节与乌海二人便是进入到了沈堂的大帐之中！ “末将见过大帅！”乌节行礼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乌将军此行辛苦了！” “为大帅效力，乃是末将的荣幸！”乌节再度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对沈堂说道，“大帅，这是前方羌族大军统帅乌海，也是末将叔父！经过末将诉说，叔父已经答应归附大帅！” “好！”沈堂闻言大喜，当即起身，上前拉住乌海的手臂说道，“乌海前辈为部族殚精竭虑，晚辈佩服无比！晚辈可保证，只要羌族能够顺利归附，绝不令大军征伐。另外，之前也对乌节说过，待到成都府路平定，定有羌族一席之地！” 听到沈堂的话语，乌海心中的担忧少了许多！毕竟，他已经站在这里，沈堂没有诓骗他的必要。 “老朽当不得大帅敬称！大帅放心，老朽定相助大帅让其他族人尽皆归顺，并帮助乌节成为羌族首领，最终归附到大帅麾下！”乌海恭敬说道。 “哈哈哈，好！有你们相助，何愁这成都府不能平定？其他事情，我们明日再说。来人，上酒！本帅要与二位不醉不归！”沈堂大笑着说道。 随后，一席酒宴很快摆好，双方觥筹交错，彼此之间的关系也融洽了很多。 第二天一大早，乌节与乌海便是再度悄然返回羌族大营，而且，没过多久，一小队人马便是脱离军营，朝着汶山的方向疾行而去。 等到这一批人马到达汶山，将一些后顾之忧解决，并且与叶茂联系之后，他们便可以悄然进兵，直扑汶山了。到时候，空虚的汶山在沈堂的大军之下，若是不想要玉石俱焚，便只有乖乖归顺一途。 第568章 骨兀畅想，乌节归来 第568章：骨兀畅想，乌节归来 汶山，羌族大殿之中！ 族长骨兀与大长老二人相对而坐，二人的脸上，尽皆有着几丝阴沉之色。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族中竟然开始有传言泛滥。 有的说，骨兀当族长以来，整个族群穷困潦倒，除了少数人占据了所有利益，普通族人就连生活都困难。 也有的说，这一次背叛大宋，族群在吐蕃手中获得了诸多利益，可是却尽皆被某些人占据，普通族人成了换取利益的工具…… 传言很多，总之一句话，所有的传言都是对骨兀不利。 “大长老，还没有查到这些流言的源头吗？到底是谁，竟敢污蔑我！”骨兀心中怒气冲天！ 大长老摇了摇头，“这些人隐藏的极深，暂时还并未查到。” “那就将所有敢说流言之人尽皆抓起来，咱们羌族还能因为一些流言就乱了不成？”骨兀咬牙说道。 “族长不可！”大长老赶忙开口，“这流言大多只有只言片语，而且，涉及到的人极广，若是贸然抓人，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看下去不成？”骨兀怒声说得。 大长老沉吟片刻，“族长莫急，这族群终归是掌控在我们手中，些许小事，并不会动摇根本。我会继续让人暗中查证，一定会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骨兀闻言，神色变幻片刻，也只能不甘的点了点头。 “现在可有宋军动向？那两处关口，还没有拿下来吗？这些该死的宋人，竟然暗中偷袭！真是可恶至极！” “与宋人大战两场，但是关口易守难攻，所以并未打败宋人。不过，如今我们的大军陈兵关口之内，宋人也无法进入。” “我们也无需着急，等到宋人与吐蕃大战，他们这里的兵马自然不可能停留，毕竟，现在宋军人数处于劣势。所以，这关口早晚还是我们的。” 骨兀微微颔首，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这一次是难得的机会，不管谁胜谁败，都必定损伤不小。到时候，我族便可四处出击，至少，这成都府之南的半壁江山将彻底被我们统治。” “有了这天府之国，我族将很快壮大，南方部落纷杂，根本无法形成统一的局面，等我们足够强大了，这成都府路便是我们的囊中之地！” 此刻的骨兀意气风发！眼中尽皆是对未来的渴望！ “不错！”大长老赞叹道，“到时候，族长守可以成为这川蜀之王，攻可以征伐天下！自古便有不少帝王以蜀中为根基，我羌族也未必不可！” 两人各自畅想，仿佛已经看到了羌族雄霸天下的那一天！ “砰！” 大殿门户被打开，沉重的声响让骨兀二人从畅想之中回过神来！ “乌节？” 见到来着，骨兀二人不由一愣！ 随后，骨兀的神色便是变得阴沉起来！ “乌节，你前去寻吐蕃求援，却使得九拢丢失！而后又失去了联系！那九拢失守，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骨兀阴沉问道。 不错，这突然到来之人，正是乌节！ 乌海答应了归顺，而后便是暗中遣人回到了汶山。先是偷偷将重要的家眷转移，而后又暗中散布传言。 虽然这骨兀是族长，但是有着乌海的配合以及叶茂暗中的一些人手，想要散布这些传言简直是轻而易举，也不怪那大长老数日都找不到根源。 将一切尽皆布置完毕，乌海便是与沈堂和兵，悄然返回到汶山。虽然，这一路也有不少羌人探马，可是有乌海引路，他们怎么可能发现，并将消息传回来？ 因此，直到现在已经是大军压境，骨兀等人竟然一无所知！ 听到骨兀问话，乌节笑到，“不敢隐瞒族长大人！这吐蕃敢入侵大宋，我等身为大宋子民，相助大军破开九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乌节的话，让骨兀二人愣了许久方才想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乌节！”骨兀怒喝一声，“你背叛族群，罪在不赦！” “来人！” 一个小小的乌节，竟然破坏了他的计划，这让骨兀如何不怒？ 哗啦！ 数名守卫进入大殿之中，这些守卫，并不知道内情，所以，乌节进入大殿，自然也不会拦阻。 “给我将乌节拿下，并将他的亲人给我绑过来！敢背叛族群，必将死无葬身之地！”骨兀厉声说道。 当即，那些守卫便是想要上前。 不过，就在这时，乌节陡然说道，“诸位兄弟，莫要自误！” “如今，十万大宋天兵已经陈兵在汶山之外，整个汶山已经被合围，难道，诸位兄弟还要跟着骨兀背叛大宋吗？” 乌节此言一出，一众守卫大惊失色，行动自然也迟缓了下来。 “不要听他胡言乱语！”骨兀心中也是一沉，不过，想到刚才大长老的话，勉强平定了心思，再度大喊一声。 “这乌节是羌族叛徒！将他拿下！” 乌节没有看向骨兀，而是继续对那些守卫说到，“诸位，你们想一想，这些年骨兀成为族长，我们的家人过的如何？有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骨兀将所有利益尽皆抓在自己手中，根本不顾族人死活，他怎么配成为我们的族长？而且，我羌族一向仁义为先，想要成为族长，要得到族人赞同。可是，骨兀根本不顾族人想法，想要亲子成为下一代族长！” “若是这样下去，我们什么时候有出头之日！” “再者说，我们羌族本身就是大宋子民，这次，骨兀不顾族群安慰，背叛大宋，让我们成为不仁不义之人，我们要继续忍耐吗？” “现在大宋天兵已经降临，就连我方大军都已经归附，你们若是继续跟着骨兀背叛，那天兵之下再无幸免。” “而且，大宋统帅也已经答应，只要我们归顺，宋军将一视同仁，绝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伤害。” “我乌节只有一人，诸位兄弟若是抓我，我束手就擒，只不过，到时候也只能跟着这骨兀面对大宋天兵的威严了……” 第569章 众叛亲离，羌人渐安 第569章：众叛亲离，羌人渐安 乌节的话语，让一众守卫神色变换，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之中，族中正流传着诸多流言，他们虽然没说，可却也听在了心中！再加上乌节口中的大宋天兵，也让他们心中畏惧。因此，几人迟疑着却是没有动手。 “你们……你们要反了不成！”骨兀暴怒，一个小小的守卫，竟是敢挑衅他的威严，“好，很好！” “大长老，去将执法队叫过来！今天，本族长倒要看看，到底有谁敢违抗命令。”骨兀森严说道。 大长老微微迟疑，不过，还是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然而，大长老出了门户之后，只过了须臾时间，便是再度推门进入。 “嗯？” 骨兀一愣，正要开口，却见大长老脸色铁青，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其中一个，乃是知府叶茂，而另一个，却是本应该镇守在鸡宗关之旁的乌海！ “怎么，只是数日不见，骨兀族长不认识了么？”叶茂含笑说道。 这一次神兵天降，再加上提前说服了乌海，基本上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羌族的问题。如此一来，他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否则，真的杀个血流成河，他这个知府能没有责任？ “乌海，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理会叶茂，骨兀缓缓开口，对乌海说道。 乌海沉默片刻，而后应声说道，“族长，如今大宋天兵已经到来，我们又何必让族群的孩儿们受死！再说，我们本就是大宋的子民，又何必与大宋敌对！那吐蕃，真的能够让我们的族群变得更好么？骨兀族长，放弃！” 骨兀闻言，脸色阴沉，好半晌，他陡然间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就你们这些人，竟敢背叛族群，背叛本族长！就算是大宋又怎么样？我骨兀，照样能够称王！任何人，敢阻止我成为这蜀中之王，都是我的敌人！”此刻的骨兀，神色有些疯狂！ 他多年的布局和筹谋，竟是一夕之间化为水中之月！乌节背叛了，那些小小的侍卫，也敢违抗他的命令！乌海背叛了，而且，这也意味着，大宋的天兵真的已经兵临城下！ 他实在想不通，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羌族的实力强悍不假，就算是不包含那些附属的小族，也至少有四五万能征善战的部众。可是，之前两处关口被突袭，便是损伤了一些人马，现在，乌海既然背叛，那他麾下的两万人马显然也已经成了敌人。至于北方的两万人马，不管是背叛与否，也都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在这汶山之中，就算是加上那些小族派遣过来的人，满打满算也只有一两万人马，这还是他们不曾背叛的情况下。 “乌海，本族长待你不薄，你可否告诉我，为何要背叛我！”片刻之后，骨兀神色略微缓和，冷冷的对乌海问道。 乌海闻言，轻叹一声，“骨兀，你虽然是羌族族长，但是你的存在，却是并不能让所有族人安生。这些年，随着你野心的增大，我们的部众却是越来越苦，你坐在这大殿之中，万人之上，可是，你可曾去看看我们那些民不聊生的同族么？而且，这一次大宋天兵实力强大，根本就不是我等能够抗衡的！” “之前与吐蕃联合，我们已经错了，总算是大宋仁心让我们有回转的余地，再错下去，我们的族群也将遭受灭顶之灾。骨兀，放弃，我已经祈求过叶知府以及大宋统帅，只要你甘愿放弃，并让出族长的位置，你依旧可以在族中生活下去，绝不会有人对你动手。” “让出族长之位？然后囚禁族中，让你们看本族长的笑话？你们以为，本族长会答应么？”骨兀冷笑着说道。 “族长！”乌海再度开口，想当年，骨兀刚刚成为族长的时候，也曾励精图治，为整个族群谋福利。只是，这些年随着骨兀的野心逐渐增大，族群的部众也开始变得生活越来越艰难。所以，乌海的心中，依旧念着当年的一份情。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为骨兀向沈堂求情的原因。 现在，情况已经分明，骨兀若是尽皆放弃，那么还能够存活，若是继续顽固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骨兀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乌海的话！ “某身为羌族族长，绝不苟存！就算死，某也是族长。不过，族长自然应当有族长的尊严！本族长换去衣袍，整理行装上路便是，绝不耽搁你们向宋人乞活！” 说罢，骨兀冷笑着站起身，转身朝着大殿之后行去。 “这……”叶茂一怔，便是想要跟上去。 “叶大人！”乌海轻叹着将叶茂拦下来，“这大殿并无其他出口，他终归是我们族长，就给他最后的一些尊严！” 见此，叶茂也只得停下脚步，毕竟，现在乌海手中攥着两万大军，也是率先归附沈堂之人，他既然开口，也不得不给这个面子…… 此时整个汶山羌族领地，尽皆一片混乱！ 沈堂没有急着进入羌族，而是陈兵在外封锁了进出门户，乌海和乌节的亲信，叶茂的一些亲信人手，在说服族人归顺沈堂，并且说明骨兀已经推下族长之位，新的族长，由乌节来担任！ 这突兀的消息，让所有羌人尽皆目瞪口呆，一时间也难以相信，不过，见到就连乌海以及他麾下的大军都尽皆归顺，不少人也息了其他心思，支持乌节成为族长。一些顽固不化之人，乌节和乌海虽然不想大开杀戒，但也并非心慈手软之辈。该囚禁的囚禁，再不服者直接杀鸡儆猴！而且，也有不少人已经发现，部族的门户已经被漫无边际的大宋军队围困，如此一来，更是让不少人直接放弃了反抗之心！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混乱的羌人总算是逐渐安定下来！现在，只等着乌节登上族长之位，重新让羌族安静下来。 只不过，此刻大殿之中的乌节几人，却是神色难看到极点。因为，骨兀消失了…… 第570章 登位典礼，众人来贺 第570章：登位典礼，众人来贺 话说乌节等人在大殿之中，足足等候了将近半个时辰。 而后，一声沉闷的巨响陡然间在大殿后方响起。几人一惊，赶忙冲到殿后，却见，原本一个休息的房间竟然整个塌陷下来，探头看去，更是有零碎的巨石以及厚厚的石板压在下方。 在找寻骨兀，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这时候，乌节等人当即明白了，这大殿后方，竟然有骨兀早就设好的机关布置，刚才那些话，只不过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看着下方凌乱的场面，每个人都脸色阴沉。就算是知道了骨兀从这里逃走，也已经来不及了。下方这些巨石厚重，就算是让大军前来清理，也需要不短时间，到时候，骨兀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了。 “此事，尽皆是我的责任，我会去向大帅请罪。”乌海脸色有些发黑。 若非他拦阻，骨兀怎么也跑不掉。他本来还记着骨兀几分情分，却没想到被摆了一道。如果，因此让沈堂对他产生了看法，他几乎想要将骨兀找出来，亲自砍了。 “放心，如今整个羌族已经尽皆归附，一个骨兀，离开了羌族又能做什么？想来，沈堂将军也不会怪责你。”叶茂开口安慰到。 “另外，刚才已经有人来报，几乎大部分族人已经归顺，有些反抗也处于控制之中，我们先去给沈堂将军回信。” 几人点点头，随后走出大殿，朝着汶山之外，沈堂的大营走去。 “骨兀逃了？”看着面前请罪的乌海，沈堂不由一愣！ 不过，随后沈堂便微微一笑，起身亲自将乌海扶起来。 “区区骨兀而已，他是族长的时候都不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只剩他孤身一人！” “乌海将军无需自责，这一次，羌族能够顺利归顺，将军有大功。而且，之后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将军劳苦一二。” “多谢大帅！”见到沈堂的神色，乌海心中稍安，“大帅放心，末将定为大帅誓死效力。” “嗯！”沈堂点点头，而后沉吟说道，“如今羌族已经逐渐安定，骨兀已经逃离。但是，却不可一日无主，既如此，先让乌节成就族长之位，而后再做打算。” 听到沈堂提及此事，乌节心中大喜！他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只不过，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不仅成功了，而且还是那么快，那么顺利。 “乌节多谢大帅！以后，羌族定不会再对大宋有背叛之心，乌节也定会带领族群，为大帅，为大宋效力！” “好！”沈堂笑着回应了一句，而后对叶茂说到，“叶知府，由你选定良辰吉日，举办乌节继承族长大殿，届时，我军中诸将，会尽皆前来观礼！” 叶茂颔首笑道，“大将军，两日之后，便是黄道吉日，恰和乌节族长登位。”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此事便定了下来。 两日的时间，自然有着紧迫，不过，有着整个族人之人动手，沈堂麾下的大军，叶茂的一些人手也尽皆相助，所以，但也算是有条不紊！ 时间匆匆过去，两日之后的清晨，太阳东升，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汶山的冰寒，整个汶山之地，尽皆张灯结彩，在羌族大殿之前，一个三丈高台拔地而起，今日乌节的族长盛典，便会在这里举行。 “吉时以至，请族长乌节登位！” 一名胡须花白的老者，站立在高台之上，朗喝一声！ “砰砰砰！”震天的锣鼓敲响！ “呼呼呼！”下方的羌人手持木叉，身穿兽皮，欢呼呐喊并跳起了欢快的舞蹈！ 乌节身穿盛服，头戴羽帽，脸上勾勒着复杂的彩绘，手中持着代表着族长权利的玉质权杖，缓缓踏上高台。 在他的身后，乌海以及另外一名叫做孟华的中年男子紧步跟随！ 几人来到高台中央，乌节望着下方无穷尽的族人，心神激动到极点！ 陡然间，他高举手中权杖，并大喊到，“我羌人筚路蓝缕一路走来，无数族人和先辈付出了诸多艰辛。而今，在先辈的见证下，我乌节成为羌族族长！” “在此，乌节以先祖立誓，对所有族人一视同仁，对所有族人亲如兄弟！永不背叛族人，若违此誓，乌节当受天人共弃！” “吼吼吼！” 下方的羌人尽皆欢呼起来！ 虽然，这还天换日来的有些突然，但是，之前骨兀权威日重，羌人在压制下虽然不敢反抗，但是心中的确有着不少愤恨。 对于乌节，众人也算了解，不管是人缘还是能力，都可以得到不少人的认可，而且，如果乌节成为族长能够有所改变，对于羌人来说也的确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命乌海为族群左护法，统帅族群大军，为族群征战！命孟华为右护法，掌控族群民政。” 这些部落虽然是在大宋的统治之内，但是却如同一个小小的王国一般，甚至，有的族长直接称王，并册封文臣武将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乌节对乌海二人的任命，也并不算奇怪。 “另外，撤销长老职位，成立百人院，选取百名有能力的族人，相助我一起掌管族群。而百人院之中人选，由所有族人推举投票决定，而且，每五年重新推举，所有不得人心者，将被替换！” 下方羌人听着，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起来。虽说这样的制度，依旧并不完善，但是，却已经比以前好了很多，更是在某种程度上，让所有族人都能够成为族群事情的决断者，这种新奇的体验，怎么会让他们不兴奋？ 随后，乌节又宣布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尽皆对族人有着不小的益处，而一众族人对于乌节这个新上任的族长，也越来越认可。 “毒藤部落族长，前来观礼，并奉上贺礼藤甲五百！” “毒虫部落族长，前来观礼，并奉上贺礼血虫千只！” 就在这时候，两声长喝陡然间响起，竟然是毒虫，毒藤两个部落族长亲自到来，而且送上了极为丰厚的贺礼…… 第571章 沈堂到来，任职判官 第571章：沈堂到来，任职判官 众人的惊讶还未落下，又是一声唱喝传来…… “茂州知府叶大人到，送上贺礼文房四宝一套！” 这些人能来，当然是沈堂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这乌节帮助自己安定羌族，不仅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更是带来极大助力，所以，沈堂自然也会在这个时候让乌节尽量风光。 “两位族长远道而来，快请！” 乌节没有迟疑，更是直接走下高台相迎！ “乌节族长客气了，今后我们便是同在大帅麾下效力，所以，自当同气连枝互相帮衬。” “好说，好说！”乌节连连点头。 “乌节拜见叶大人！”再度向前几步，乌节朝着叶茂行礼。 “哈哈，你我二人可是相处的最久，而且，以后这茂州，还需要你我二人同心协力才是，希望不要再出现之前骨兀的事情。”叶茂含笑说道。 他们两个，也算是知根知底，更是在骨兀之下暗中联合，所以，彼此之间的关系虽然有几分怪异，但是却也难得的可以互相信任，毕竟，危难之际的战友，关系自然非同一般。 “哈哈哈！”乌节一笑，“我羌族在大人治下，乃是我们的荣幸，之后，大人但有所命，我羌族定竭力相助。” “好，好！”能够在自己治下将羌人彻底收复，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绩，因此，叶茂自然是极为开心。 “我等先上去，你在此等候片刻，大帅马上就要来了。”叶茂交代一句，而后便是在旁人引领下，踏上高台。 乌节闻言，神色一正，当即便是点了点头，翘首以盼！ 这一次他能够成功成为羌族首领，可以说是沈堂一力支持，否则，就算是叶茂和他谋算，没有足够的力量也只是空谈。因此，沈堂能够亲自前来，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 再者说，如今沈堂手握十万大军，几乎是这成都府最强大的存在，就算是知府，说来也不过如此。所以，沈堂前来，也可以让一些怀有其他心思的人忌惮三分。 果然，过了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个震天的声音陡然响起。 “西征大将军沈堂，前来观礼！并赐予族长乌节贺礼，粮两万石，兵甲五千套，银十万！” 此言传出，场中顿时一片哗然！这些东西，虽然不算是什么特产之类，可价值却极为巨大！更是每一个部族都急需之物！相比起来，之前那些看似珍贵的贺礼，简直是不值一提！ 对于沈堂，羌族人虽然未曾见过，不过，这两日乌节也早已经暗中安排人手，宣传沈堂的威名！ 什么文曲星下凡，什么武曲星临凡……几乎将沈堂夸的天下第一一般，因此，羌人也对于这个手掌十万大军的统帅，有着极度的好奇之心。 毕竟，几乎所有人都明白，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这个大帅的支持下方才发生的。而且，那凶悍的吐蕃人，竟然也完全不是这沈堂大帅的对手，这才多久时间？成都府以北已经不见了吐蕃人的踪迹。 而沈堂如此厉害，也让众人对于乌节成为族长的事情，认同感更强了几分。毕竟，如果依旧是骨兀为族长，他们恐怕现在就要面对这个恐怖的人物了。 “踏、踏、踏……” 随着马蹄声响起，沈堂黑马儒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辛弃疾一众将领尽皆分列在沈堂身后两侧！ “他便是沈堂大帅？看起来怎么如此儒雅？” “嘿，沈堂大帅可不仅是将军，还是文曲星下凡的状元。” “对啊，而且，你看他身后的那些大将，看上去比我们族的勇士还厉害，可还不是要乖乖跟在沈堂大帅的身后？” 沈堂本就是一身好相貌，再加上此刻儒衫、骏马相称，一下子便是赢得了羌人的好感。毕竟，颜值无敌嘛…… 随着众人兴奋的议论，乌节眼前一亮，赶忙疾步迎了上去。 “末将见过大帅！大帅亲来，乃是末将的荣幸！”虽然此刻的乌节已经是羌族族长，不过，他面对沈堂，依旧恭敬无比！他算是整个羌族对沈堂了解最多的一个，可了解的越多，对于沈堂的敬畏和佩服就越甚。因此，即便是在一众族人当面，他也依旧是将自己当成了沈堂的部下。 沈堂翻身下马，拍了拍乌节臂膀，“不错，你能够成为羌族首领，也是羌族之幸！好了，今天你可是主角，本帅前来恭贺，却不能喧宾夺主！你们的仪式继续举行，待到完毕之后，我们再叙话。” “遵命！”乌节应了一声，而后便是躬身引领着沈堂朝着高台之上行去。 沈堂登台，叶茂一众人起身相迎。客套了一番，沈堂坐了主客之位，叶茂比邻，其他人则是坐在了二人的身侧。 继承族长的仪式虽然盛大，但是却并不复杂，高台之上，乌节再度对族人说了些保证的话语，而后，乌海二人也尽皆上前讲话！及至中午时分，整个仪式基本已经宣告结束。 “皇天后土，先祖有灵！今，乌节成为羌族族长，愿我羌族长盛不衰！”最后，那须发皆白的老者朗声大喝。 就在这时，叶茂却是站起身来，“且慢！”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叶茂含笑说道，“本官借此机会，还要宣布一件事情，也算是给乌节族长添几分喜庆！这些年，府衙因为一些原因职权不够，官职缺失。因此，为了整个茂州更为壮大，西征大将军沈堂已经与本官商议，暂时命羌族族长乌节，担任茂州判官一职！而且，大将军与本官的奏章已经八百里加急呈报陛下，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得到朝廷的回应。” “不知道，乌节族长可愿意相助本官么？” 不管是沈堂还是叶茂，自然都没有任命一个判官的权利，更何况，州府判官职位，几乎尽皆是朝廷派遣，所以，就算是朝中大员也难以决断。 但是，这件事情也并非沈堂诓骗乌节！这成都府特殊，与其他州府并不一样，而有一个当地之人成为判官，对于整个茂州来说，自然是有着不小的好处。 第572章 乌节欢喜，朝堂波澜 第572章：乌节欢喜，朝堂波澜 在奏章之中，沈堂以及叶茂，尽皆阐明了此事的前后缘由。而且，沈堂也给张浚和史浩二人去了密信。想来，只要没有意外，区区一个茂州判官定然是手到擒来！ 再者说，之后对吐蕃的大战之中，沈堂也需要羌族出力。对羌人拉拢几分，也是正常的手段。 叶茂的话让一众羌人尽皆愣住，随后便是一片哗然！ 羌人在官府之中担任官职的并不少，可是基本上都是中低级官员，而判官，这是州府二把手，名正言顺的高官，怎么能一样？ 即便是乌节，也是一脸的惊喜。 “乌节多谢大人！” 叶茂微微颔首，“乌节族长无需客气，将来你我二人也是同僚，还需同心协力才是……如今你刚刚成为羌族族长，正好先行捋顺族中事情，毕竟，等到旨意到了以后，乌节族长就要常住府衙了。” “大人放心，乌节定不辜负大人与大帅提携之恩。”乌节郑重行李。 随后，登位大典在欢庆的气氛中结束，众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食物拿出来，载歌载舞，尽情欢腾。 而沈堂并未太多停留，羌族事情已定，接下来该考虑南下的事情了…… 临安，皇宫之内！ 自从沈堂离开临安并率兵前往成都府以后，众人对于成都府战事的担忧便减少了许多。 再加上成都府战报传来，如今虽然距离决战还有很长时间，可是，宋军不仅稳住了局势，更是一路过关斩将，成都府之围也已经解除。因此，众人自然更为放心。 不过，随着局势逐渐稳定，这些人的劣根性也再度显露出来。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赵昚高坐龙椅之上，心情舒畅！北边与金国议和民众休养生息，成都府战事进展顺利，他总算是从焦虑之中缓了过来。 “启奏陛下，西征大将军沈堂，有急报传来，茂州知府叶茂也有奏本奏报！” 史浩出班奏到！ “哦？”赵昚微微一笑，“既如此，史爱卿遍宣读一下，看看咱们这大将军有何事奏报。” 史浩应命，随后便是拿出沈堂与叶茂二人的奏章，朗声宣读起来。 沈堂的奏报中提到了最近的行动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叶茂的奏报也是提到了羌族的事情，而唯一的相同点便是，两个人尽皆阐述理由，大力推举乌节成为茂州判官，希望赵昚能够下旨。 赵昚听完，微微颔首，一个判官而已，有着沈堂二人的面子，他自然会答应。而且，两人的理由也极为充足，并非任意而为！ “两人的奏报诸卿已经听到，那么，不知道诸位对于此事如何看待？” 话音落下，一阵沉静以后，张浚率先出班奏到，“臣赞同！” 一旁的史浩也开口说到，“虽然于理不合，但是茂州情况特殊，如果这羌人族长成为判官可以让茂州更为顺从朝堂，倒也是一件好事。” 见到二相尽皆赞同，赵昚哈哈一笑，“好，既如此……” “陛下，且慢！” 就在这时，吏部郎中陡然间开口，竟是阻住了赵昚的话语。 赵眘闻言一愣，随后便是含笑说道，“方爱卿有何意见！” 礼部郎中名为方天华，当即便是应声开口，“陛下，臣参奏西征大将军沈堂，有不臣之心，陛下当立即招其返回临安治罪。” 此言一出，当即不少人便是愣住，不过，却也有一些人神色微变，心中显然是在思量着什么。 “哦？”赵眘话语一沉，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丝丝冰寒！ “沈堂乃是朕亲封的征西大将军，不远千里率兵平定成都府路战事，如今战事虽然还未彻底完结，却也劳苦功高，那么，不知道方爱卿所说的治罪之说，从何而来！” 话音微顿，赵眘继续寒声说道，“方爱卿，若你所说有理，朕自会思量。不过，若是无理取闹，那莫怪朕与你治罪！” 在赵眘的心中，沈堂自然是可以信任的。而且，上次的事情，虽然说已经过去，可沈堂无辜之下赵眘却不得不暂时剥夺他的官职，使得赵眘对于沈堂多少有几分亏欠。再加上，沈堂算是刚刚被治罪，这成都府路的事情便是发生，沈堂便为国奔波，先是前往金国借兵，而后，又在成都府大战连连。 现在，竟是有人想要再度给沈堂治罪，赵眘的心中若是痛快那才是怪了。 赵眘冰寒的话语扑面而来，让方天华眼底闪过几分畏惧，不过，想到某些人的许诺，他微微垂了垂身子，却是依旧说道，“启奏陛下，臣一心为朝廷，若是妄言，自当认罪！” “废话少说！”赵眘不耐烦的说道。 “臣参沈堂第一罪专权越权！”方天华当即说道，“沈堂虽然为征西大将军，但是却并无任命茂州判官的权利！如今，只不过是携圣恩而妄言而已。今日，若是答应了他可以任命一个茂州判官，那么，明日会不会出来个绵州知府？后日会不会出来个成都府留守？若是这样下去的话，那么这成都府路到底是朝廷的成都府还是沈堂的成都府？任命的这些官员，到底是该感恩陛下和朝廷，还是该感恩他沈堂？” “放肆！” 群臣之中，史浩神色凝重，张浚却是怒火冲天！就是这些小人天天在朝堂之上搬弄是非，若是可以，他真想将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尽皆拉上战场砍了。 因此，听到这方天华竟然如此诋毁沈堂，张浚顿时须发皆张。 “方天华，沈堂为征西大将军，对于成都府路本就有临机专断之权。而且，茂州情况特殊，没看到茂州知府也如此请求么？你诬赖朝廷大将，到底是何居心！” 发怒的张浚让方天华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这位老相爷可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物。不过，既然他今天开口，便早有思量，现在也早没了推却的机会。 “张相还请息怒！”方天华说道，“正是因为茂州知府也同时开口，此事方才更为玄妙！” 第573章 各人心思，言语争锋 第573章：各人心思，言语争锋 “叶茂身为知府，更是没有任命判官的权利。一个手握大军的大将，一个茂州知府，竟然共同支持一个蛮人成为判官？这件事情真的合理么？若是陛下应许了，那么，这三人一心，朝廷如何掌控这茂州？以后，这茂州会不会成为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地方？”方天华硬生生说道。 “你！”张浚怒火冲天，“如今成都府路一片混乱，羌人势大，任命羌人首领为茂州判官，可以是羌人为朝廷所用，对于我大宋，平定吐蕃之乱平添无数助力。” 虽然心中恨不得一脚将这方天华踢出去，可是，他所说的却也是一个理由。因此，张浚也只能忍着怒火解释了一句。 “张相！”方天华微微摇头，“成都府混乱，朝廷却自有纲常！不论如何，这沈堂携恩擅权乃是不可容忍之事。否则，纲常不在，到时候混乱的就不仅仅是一个成都府了。将来，是不是每一个在外的大将都能任命当地的官员？陛下，此例不可开。” 此时赵眘的脸上，简直漆黑如墨！ 沈堂除了呈上奏章之外，也专门给赵眘写了密信专门解释此事，包括成都府的局势以及这羌人的作用等等，可是，就算他真的说出来，这方天华明显是胡搅蛮缠，抓住了这一点，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开？ “此事，朕自有定论，无需再议！”赵眘寒声说道。 “陛下不可！”方天华急声说道，“陛下，如今这沈堂手掌十数万大军，而且，甚至包括数万金兵精锐，这十数万大军尽皆由沈堂一言而决！根本没有任何掣肘，就算是宋军之中，也尽皆是沈堂相熟之人，那卞喜、辛弃疾等人更是沈堂结拜兄弟！敢问陛下，若是沈堂有了异心，该当如何？” “沈堂一心为朝廷效力，怎么会有异心！”张浚怒道。 “张相！权利会让人迷失！之前，沈堂没有机会，而现在，不仅大权在握，军中就连监军都没有，再加上这川蜀之地，历来便是王者跌出，敢问，若是这沈堂想要当一个蜀中王，张相能够遏制么？还是说，我们要将如此重要的事情放在沈堂的良心上面？莫说沈堂有了异心，就算是没有异心，也自当防范一二才是。” 方天华根本不给张浚开口的机会！ “众所周知，沈堂不仅是我大宋臣子，还是金国皇帝亲封的奉国上将军，甚至，沈堂前去，金国可以借给沈堂数万铁骑！以沈堂现在所掌控的权势，我们难道要等到他沈堂称王之时在后悔？” 杀人诛心！ 这方天华敢出来，面对着赵眘以及张浚等人参沈堂之罪，果然是有着准备！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并不是做实沈堂的罪名，他只需要将一种可能性讲出来就可以了。 圣心难测，赵眘的确信任沈堂，否则，也不会给沈堂如此大的权利。可难道赵眘对沈堂就真的如此放心么？万一呢？方天华所需要做的，只是将赵眘那埋藏起来的一种心思勾起来就足够了！一个在外的大将，若是被后方的皇帝怀疑，哪怕只有一点点，结果也可想而知。 想想二十多年前，岳飞是怎么死的？赵构对岳飞不信任么？如果真的不信任岳飞的话，岳飞的岳家军也不会如此强大了。 “臣还要参沈堂第二罪，便是擅权敛财！”见到众人被自己镇住，方天华心中稍安，话语也更快了几分。 “陛下，连理城乃是宋金开市之地，陛下指定沈堂掌控连理城。即便是如今沈堂不在，可是，连理城依旧在沈堂的掌控之下！开市之地，对于我大宋自然有不小好处。可是，那沈堂竟然无故提高税赋，使得商贾苦不堪言，更是借机敛去无数钱财！如今，开市不过数月而已，连理城敛取的银钱岂止数十万？” 连理城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当然会吸引不少人的视线！当看到连理城发展良好，并且利益极大之时，不少人眼红了！ 连理城虽然名义上是大宋领地，但是，却与其他的府县不同，而且，城中的税收也根本不需要交给朝廷。如此一来，这可是一年数百万的巨额银钱，财可通神也可迷人眼，又有几个人没有小心思？要知道，这样的好处，哪怕只能够分到一些油水，也足以富得流油。可是，现在却是尽皆被沈堂掌控，怎么会没有人动心呢？ “陛下，沈堂的确为大宋立过大功。可是，这并不能让他成为一个法外之人，朝堂之上的诸位大人，哪一个没有为大宋拼死？可现在沈堂入朝不过一年有余，怎可有如此的威势？水满则溢！现在，成都府路混乱一片，而沈堂手中的大军有十余万之众，外有金国不惜代价支持，内有连理城提供无数银钱，他沈堂可谓是有兵有粮！陛下，切不可如此啊，否则，等到沈堂宣布要成为蜀中王之时，便再难有机会遏制他了。” “到时候，这成都府路，还是我大宋的吗？” 说到这里，方天华几乎是声泪俱下！并且，直接叩拜于地！ “陛下，臣入朝二十余年，虽不敢说为朝廷立了多少功劳，但是对陛下却忠心耿耿！臣知道不该妄言沈堂，可是，臣更不愿见到我大宋危在旦夕而不自知！”话音落下，方天华伏地泣拜！ 这满朝的文武群臣，有的愤怒，有的沉思，也有的人暗自欢喜。而龙椅之上，赵眘神色凝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愤怒之下的张浚，当即便是想要再度开口，然而，一旁的史浩却是暗中打了个眼色，将张浚制止了下来。 原本，略有些纷杂的朝堂，此刻却是落针可闻！ 陡然间，赵眘站起身来，“退朝！” 话音落下，对于满朝文武竟是不加理会，直接拂袖而去！ 而赵眘的行为，更是让朝堂之上的不少人心思徘徊！陛下没有承认沈堂的这些罪名，可是，貌似也没有给这方天华治罪啊…… 第574章 吐蕃谋算，其中缘由 第574章：吐蕃谋算，其中缘由 赵昚离去，朝堂之上的众人也是怀着异样的心思离开，张浚冰冷的目光看着方天华，“方天华，本相不管你到底什么用心，也不管你背后到底站着谁，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惹怒老夫了。” “希望，你不要让老夫抓到什么把柄，否则，就算是陛下也救不了你。” 说罢，张浚一甩手便是大踏步离去，史浩深深的看了方天华一眼，也随之而去。 张浚的威胁让方天华心中一寒，张浚不仅是主战派的领袖，手中还掌握着庞大的力量，被他记恨，绝不是一件好事。 他脸色变换片刻，而后爬起来，直接出了大殿，急匆匆的返回到家中。 回家以后，他让一旁侍候的奴婢尽皆退去，关紧了房门，而后小心翼翼的回到书房，并在那书架之后摸索片刻。 却见那书架向两侧打开，一间密室显露出来。 跨步进入密室，书架自动合拢。 “方大人，事情办的如何？”密室之内，竟然有两个人尽皆笼罩在黑袍之中，见到进来的人是方天华，这两人退去头上的黑纱，面目显露出来。 只不过，这两人并非宋人相貌，他们眉目深囧，头上和耳朵也有饰物悬挂，竟然尽皆是吐蕃人打扮。 “事情已经办妥了！”方天华很恨的看了看这两个人。 二人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嗯，方大人放心，我们应许你的东西和事情，绝不会拖欠。而且，以后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方大人盯紧了，毕竟，若是出了意外，你我可担待不起。” 方天华嘴角扯了扯，“哼，无需你们多言，不过，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事情是否成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别怪我不提醒你们，陛下对于沈堂极为信赖，并且，两位相公也尽皆全力支持他，想要这样对付沈堂，失败了也正常。” “哈哈哈！”其中一人大笑一声，“方大人放心，我们既然如此做，自然是有把握。等到我们其他布置展开，这沈堂只有死路一条，最不济，也让他无法在成都府路继续待下去。” “另外，我们还要在临安停留数日，所以，就劳烦方大人了。” 方天华没有说话，只是恨恨的打开了密室门户，转身离开。 不错，这两人，的确是吐蕃人，方天华之所以找机会在朝堂上对沈堂发难，也是因为这些吐蕃人的威胁和诱惑。 现在的沈堂几乎是如日中天，如果没有什么好处，方天华区区一个吏部郎中，怎么敢冒着得罪张浚等人的想法，出手对付沈堂！ 只不过，他以及一些人本来就在觊觎沈堂的功劳和利益，又被吐蕃人抓住了把柄，不得不如此行事而已。 有了足够的利益，就算是得罪张浚又怎么样？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他杀了。 而吐蕃人之所以暗中谋划沈堂，无他，实在是沈堂前往成都府之后，给他们带来的压力太大了。 自从吐蕃与大宋开战之后，先是邵宏渊，可是，邵宏渊中计，自从抵达成都府城便是没有走出过一步，直接便是被他们困在其中！而后，另一路支援大军同样也是直接踏入了他们设计好的陷阱之中，根本没有给他们造成任何影响，整个成都府，对于他们都是不设防的。 可当沈堂来了之后，情况却是发生了变化。 沈堂率兵而来，两方之间可以说还没有进行真正的大战，然而，先是绵州一场小战损失数千，随后的一场大战，不仅与当地部落的联系失去了，损伤的人数也达到了两万左右。在之后，九陇失守，吐蕃叁万大军，只有几千人马仓皇逃离，而且，逃走的这几千人马没多久便是死在了郫县之中。 成都府外一场大战，双方的兵力算是势均力敌，可吐蕃人不仅没有占据到任何优势，反而几乎全程被沈堂的大军压着打，两三日时间损伤了兵马近三万之中。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也就是说，虽然双方还没有进行决战，甚至没有进行大规模对战，可是，零零散散，被沈堂灭杀的吐蕃人大军已经达到了六七万左右。 吐蕃人一共才来了多少人？也不过是十八九万了而已，未曾大战，自己一方三分之一的兵马已经尽皆陨落，这仗还怎么打？ 而且，这沈堂与那邵宏渊不一样！ 邵宏渊前来，直扑成都府，也直接被他们困住。而沈堂，从北向南一步步稳扎稳打，包括那些当地部落，更是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若非陨落便是归顺！ 吐蕃人绝不是什么傻子，尤其是那几大统帅，如果到这时候还不能感觉到沈堂的不一般，那他们真的可以去死了。 只是，到了现在，即便是真的双方大战，吐蕃统帅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毕竟，现在的他们还剩下十余万人马，沈堂手中兵马虽然略少，可收复了那些部落之后，实力反而大增。他们虽然与当地部落进行联合，可双方都清楚，这是权宜之策，只是双方不会开战，但是如果想要让那些部落如同毒藤族等一样，融入到大军之中，这根本就不可能。 如此一来，不知不觉间，双方的力量竟然已经发生了对比！沈堂从弱的一方，变成了强势的一方。 在这种情况下，贸然决战绝不是什么好办法。 除此外，还有一件事，那便是吐蕃统帅的身上，还有其他的压力。 不久之前，从吐蕃传来消息，在吐蕃的境内竟然有大宋军兵的身影！虽然，暂时还没有得到证实，但是，据说已经有不少小族被彻底灭杀。如果这样下去，成都府能不能到手不说，自己家中却是已经出了大麻烦。甚至，现在吐蕃已经有了退兵的声音传来。统帅暂时将这个消息压住，可一旦传出来，自己手下的军队，绝对直接分崩离析。 吐蕃本来就不算是一个统一的国度，他麾下的军队也是从各个部族抽调而来，家中有了麻烦，这些人会继续在成都府待下去么？ 第575章 事情经过，两相对话 第575章，事情经过，两相对话 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人很快便意识到，不能让着沈堂在成都府搅风搅雨了。否则的话，他们绝对会被沈堂玩儿的死死的！甚至，有可能等不到决战的那一天，吐蕃统帅便会成为了光杆司令。到时候，还怎么打？ 当即，吐蕃统帅与自己的谋士商议了数日之后，终于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想要依靠自己现在的力量对付沈堂，自然不同意，而且，即便是他们真的拼杀过了沈堂，到时候，他们还能剩下几个人？真当当地这些部落是吃素的不成？还是说，可以将他们当成自己真正的盟友？ 等到自己与大宋两败俱伤，这些家伙绝对第一时间蹦出来，将自己彻底吞掉。 好在，虽然现在自己不能与宋军交战，但是，还有其他的办法啊！对于大宋，他们自然是很了解，这个国家奇怪的一塌糊涂，如果是入侵一方占据上风，这大宋绝对有不少宁死不屈之人，可一旦大宋占据了上风，也绝对可以找到扯后腿的人。一句话，宋人最好的敌人便是他们的自己人。 只需要运作好，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让宋人自己将这沈堂置于死地！ 只要这沈堂离开了，剩下的这些大宋兵马有何惧？一只狮子带领的羊群可以热血厮杀，可一只羊带领的狼群却只会吃草！只需要将沈堂这个统帅换掉，到时候这些大宋兵马只不过他们的囊中之物而已。 并且，这一段时间他们也打探到不少的消息。就不如金国参战的原因，竟然也是因为沈堂。 说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却是真的。这也意外着，解决掉沈堂后，也就顺带着解决掉了金国兵马。如此一来，自然是两全其美！ 于是，一番谋划，便是有了吐蕃人的临安之行。 虽然朝堂之上的张浚、史浩等人尽皆算是沈堂一方的力量，可这绝不表明临安、朝堂之上尽皆是他们的人！吐蕃人很快便是联系到了反对沈堂的力量，而后又算计了方天华，这才出现了朝堂之上的一幕。 且说下朝之后，史浩直接随着张浚来到了张府之中！ 回到府邸，张浚依旧怒不可恕。 “砰！”坐定之后，张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恨恨说道，“一个小小的方天华，谁给他的胆子，竟敢污蔑沈堂！若非是在朝堂之上，老夫真想直接让人将他砍了！沈堂在成都府征战，这些小人只会在背后搅风搅雨，简直该死！” 一旁的史浩，沉吟片刻，“张相，这件事情恐怕并非那么简单！现在，有两件事情我们必须尽快想办法处理，否则，恐怕就难以挽回了。” 史浩的话语让张浚回过神来，“你说的是什么事？” “其一，就如张相所言，一个小小的方天华，怎么有胆子污蔑沈堂？朝堂之上，尽皆知道沈堂与你我二人交好，而且受到陛下信赖，不管这一次污蔑成功与否，这方天华就不怕你我二人报复么？非是某自夸，我们二人好歹是两尊相位，若想报复一个方天华，绝不是他能够承受的。因此，这件事情背后，绝对还有其他人在谋划，否则，方天华绝不敢这样做。” 张浚闻言，神色一凝！ “你是说……” 史浩冷笑一声，“张相，你不觉得这件事情，有我们那些老对手的味道么？” “朱倬那些人？”张浚当即惊醒。 “不错！”史浩微微颔首，“这些人自从上一次污蔑沈堂之后，却没想到成都府之乱直接再度给了沈堂机会，如今，沈堂虽然没有明确的官职在身，但是，任何人都知道，一旦成都府被沈堂彻底平定，那么，等到沈堂归来，陛下必定重赏，甚至，直接让他成为位极人臣的高位也并非不可能。” “这些人绝不会轻易放弃，现在突然发难，也并非不可思议。” “而且，方天华好歹也是一个吏部郎中，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绝不敢如此，可是，如果是那些人给方天华许诺，便是有了他动心的条件。” 张浚微微点头，眸子沉吟下来。 “还有第二件事，更是需要我们想办法应对！”史浩继续说道。 “这方天华所用的并非诡计，而是阳谋！今天朝堂之上，陛下的反应可是有些不对啊……” 此言一出，张浚神色一变。 “这……”张浚迟疑了一下说道，“成都府之事，可以说尽皆是沈堂奔波方才稳住了局势，陛下也尽皆知晓，想来，陛下应该不会多想！” 说是这么说，可张浚显然自己都没什么信心。 史浩笑着摇了摇头，“张相，圣心难测！” 他们虽然都知道方天华是在污蔑沈堂，可有一点却无法否认，那便是除了沈堂的心思和图谋之外，方天华所有的话都是真的。 连理城有着天大的利益是真的，沈堂被金国陛下重视也是真的，沈堂手中的兵马凶悍，同样是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赵眘只要有一丁点心思，那么，沈堂便可能万劫不复。至少，这个西征大将军的名头，将不复存在。 张浚很清楚，现在成都府的局势，也只有沈堂才能稳住。除此之外，哪怕他张浚亲自前去，也无能为力。不说其他，至少那些金国的兵卒，不可能答应被别人统领。而且，连理城对于这一战，同样重要。 最近他们经常与麻邵在一起商议成都府军备、粮草等事，对于国库的现状，他们一清二楚！而且，就算是麻邵亲自出手，现在能够筹集到的粮草也有限。之前那杜恒的确贪墨了一些，可朝廷给成都府的支援的确不够多。这边是为什么，他们对于连理城给成都府支持，尽皆默不作声的缘故，甚至，就连赵眘都默认了这一点。 然而，如果更换了统帅的话，连理城还会继续支持么？到时候，只能是朝廷咬着牙继续供给…… “不如，现在你我二人入宫面圣！”张浚想了想说道。 第576章 父子二人，赵构之语 第576章：父子二人，赵构之语 却说从朝堂之上离开以后，赵眘便是独自返回宫殿！他眉头皱起，心神徘徊！对于沈堂，无论是从情感上来说还是从实际来说，他自然都愿意相信的，他也很清楚方天华是在污蔑沈堂。然而，朝堂上方天华的那些话，却是在他脑海中兜兜转转，根本无法抹除掉。 “拜见陛下！” 一个声音将他惊醒过来，他抬头一看，却是太上皇赵构身边的内侍。 他哑然一笑，自己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父亲的宫殿之前。本想转身离开，可想到自己已经数日没有来给赵构问安了，当即便是停住脚步问道，“父皇可在殿中么？” “启禀陛下，太上皇正在殿中！” 赵眘点点头，踏步朝着大殿之中行去。 大殿中，赵构正把玩儿着一只雀鸟，这雀鸟通体碧绿，叫声清明，也不知道是何品种！ “父皇不是一向不喜鸟雀，怎么突然溜起了鸟儿！”进入殿中，赵眘带着几分恭敬笑意，朝着赵构开口说道。 “坐！”将这雀儿拖在手中，赵构对赵眘示意了一下，“之前总觉得这雀儿叽叽喳喳的太吵，可最近，却觉得宫殿中太过清凉了几分，恰好，不久前梅州的张伯恩送来一只雀鸟，朕见了有趣，便叫内侍留下了。” 听到赵构的话语，看着那泛白的双鬓，赵眘心中一怔。 在他刚进入宫中的时候，赵构在他的心中，是威严无比的帝王，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莫大威严，那时候赵眘虽然是幼儿，可是却也不敢再赵构面前有任何放肆。 随着赵眘的成长，严父的威严越浓，直到他被确立了太子的地位，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度发生了变化。也许是下意识的想法，也许是身为太子的本能，两人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对手。他麾下的力量越来越重，曾经赵构身上的威严，在赵眘眼中也逐渐退去。 明争暗斗，最终，在赵构的退让下，赵眘荣登大宝，算是成为了胜利者。意气风发的他唯一的想法，便是树立自己的威严，让自己的威望和功绩超过赵构。甚至，为此他推翻了很多之前赵构的决定！那个时候，赵构在他心中，是一个失败者。 可到了此刻，看着赵构脸上的褶皱，他的心神不由一缓！不管怎样，自己之所以能够成为帝王，都是来源于这个父亲，尽管，这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可是，他也算是在履行自己作为父亲的职责，反而是自己，身为这仁孝治国的大宋帝王，却好像并没有好好做一个孝子。 “是儿臣疏忽了！”好半晌，赵眘缓缓说道，“以后，每日下朝，儿臣都会来这里陪伴父皇片刻。若是父皇有什么喜欢的，尽可交代儿臣便是。” “不用！”赵构摆了摆手，“你身为大宋皇帝，自当以朝政和天下为重。如今，为父只是一个闲来无事的闲人，哪里用得着你天天来陪！” 赵眘也不反驳，只是笑着不语。 二人闲聊了片刻，赵构陡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若信得过为父，便说来听听。” 赵眘略微犹豫，便是开口将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对赵构讲述了一番。随着朱倬等人被打压，现在，朝堂之上几乎已经看不到主和派和亲太上皇派的人马，因此，赵眘之前对于赵构的那些防备，也随之消失不见。 待到赵眘的讲述完毕，赵构却是笑了笑，“看的出来，你对这沈堂很是信任。” “不错！”赵眘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你觉得，当初父皇对那岳鹏举，信不信任？”赵构陡然问道。 赵眘一愣，这件事情几乎是赵构身上最大的污点之一，没想到此刻赵构亲口说出来。 他犹豫了片刻，便是对赵构说道，“当年，岳鹏举能够位列朝堂之顶，手中兵多将广，父皇自然是信任的。” “嗯！”赵构颔首，“那么，你说当初为何我要将他召回来？岳鹏举为何会死？” 赵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赵构也没有追问，而是再度说道，“你觉得，当年周世宗对于太祖皇帝，是不是信任？” “这……”赵眘无言！ “自然也是信任的，否则，太祖皇帝不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构自己回答到，“可是，为何会有我们现在的大宋王朝？” “皇儿，你虽然已经是一个帝王，但是，你却依旧不明白，作为富有天下的帝王，为何会称孤道寡！因为，作为帝王，必须不以情感为左右，帝王所有的出发点，都应该是如何让自己的王朝传承下去，至于臣子，忠也好、奸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帝王手中的棋子罢了。” “帝王需要忠臣，那便是满朝忠武！帝王若需要奸臣，那便是满朝奸佞！” “这沈堂，你信任也好，不信任也罢。可是，现在他手握大军，更是有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甚至，就连金国也对他刮目相看，在金国眼中，一个沈堂，甚至比大宋，比你这个皇帝还要重要！” “皇儿，难道你要以咱们大宋数百年的基业，去赌一个臣子的忠心么？别人赌得起，你却赌不起。” 赵眘犹豫了一下，“可是，父皇这沈堂为大宋立功不少，若是……若是……岂不会让人寒心么？而且，如今成都府危在旦夕，朝中几乎无人可用，沈堂好不容易稳住了局势。” 赵构微微摇头，“寒心又如何，不寒心又如何？只要这天下在我赵家人手中，他们便只能屈从在我们的膝下！可如果这天下不姓赵了，那所谓的忠心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再者说，区区一个成都府而已，莫说还在大宋手中，就算是真的丢失了，大宋不依旧是大宋吗？” “就如当年，我大宋一下子丢失了半壁江山，可现在，依旧是大宋。” “丢失的江山，总有机会拿回来。可有些东西丢了，就再也无法拿回来了……” 第577章 两相面圣，赵眘闭门 第577章：两相面圣，赵眘闭门 史浩与张浚二人想了想，还是先行朝着皇宫行去，只要他们能够劝说着陛下不起其他的心思，其他的跳梁小丑，根本就不在他们的眼中！ 然而，等到了皇宫内，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二人心中一沉。 “两位相爷，官家今日累了，已经休息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不如两位相爷等到明日朝堂之上再禀告陛下。”大殿门口，王权恭敬的对张浚二人说道。 张浚神色一变，“本相有要事求见陛下，你再去通禀！” 王权苦笑着摇了摇头，“相爷，陛下已经休息了。” 张浚闻言，当即便是想要闯进去，一旁的史浩赶忙将他拉住并使了个眼色！ “既然陛下休息了，那我们明日再见便是。不过，有件事情却要辛苦王大人一趟！”史浩含笑对王权说道。 “相爷吩咐！” “前日，福州一老友给老朽送来了一些极品小龙团，陛下最好此茶道，王大人随老朽前去，拿一些回来给陛下品鉴如何？这几日朝堂纷杂事情不少，陛下也是心烦，恰好这点儿茗茶给陛下解忧。” 王权想了想便是说道，“也好，那老奴便代陛下谢谢大人了。” 说罢，王权转身朝着内侍交代一番，便是随着张浚二人离开了皇宫，朝着史浩府邸而去。 一路疾行，三人进入史府之后，直接便是进入了书房之内。随后，大门紧闭，三人对坐下来。 “两位相爷有何事，若是老奴能帮得上忙，尽管说来。”王权正色说道，他当然明白，史浩引他前来，绝不是为了什么茶叶。 史浩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下定了心思。 “王权，事情紧急，我也不绕弯子了。现在，沈堂又大难，希望你能够相助一二。你若是答应，那之后，我们二人尽皆欠你一个大人情，若是不答应，我们二人也不好多说，你直接离去便是了，我们二人绝无任何怪责。”史浩正色说道。 “什么？”王权神色一变，“沈状元不是在成都府么？难道是成都府战事有变？” “两位相爷有何吩咐，但请说来！我王权虽然不是一个完人，可也知道精忠报国！沈状元一向忠良，若是有事，咱家说什么也要相助一二。” 王权与沈堂之间接触并不算多，但是，他对于沈堂却是极为欣赏，否则，也不会数次暗中出手相助沈堂！而且，这王权虽然是一阉人，心思也并不少，可总体来说也算忠义。甚至，比某些自称忠良的读书人还要强。因此，听到沈堂有事，他当即开口。 “好！”张浚拍了拍王权臂膀，“老朽没看错你！” 今日上朝，并非王权跟随，而且事情也刚刚发生不久，所以，王权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此，史浩定下心来，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二人的担忧，尽皆对王权讲述了一番。 “不好！” 听着史浩的讲述，王权陡然间神色大变。 “怎么了！”史浩二人见此，赶忙开口追问。 “今日下朝后，陛下并未直接返回宫殿，而是先行去了太上皇处。直到你们前去之时，刚刚回来不久！” 听到王权的话语，史浩二人也是神色一惊！ 按照正常来说，他们两个求见，不管是从身份地位还是从交情来说，赵眘都没有不见的道理。而现在，竟是直接将他们二人挡在了门外，显然，是猜到了他们二人前来的缘由。 如果赵眘没有决断，甚至，心中并不在意此事，肯定会见他们。而没见他们，唯一的可能便是赵眘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而且，这决定不利于沈堂。正因为如此，赵眘知道他们两人是沈堂的说客，所以，直接闭门不见。 “不行，老朽直接闯宫面圣！”张浚当即起身。 史浩赶忙拦住，“张相，现在不是急切之时，既然事情不利，我等更应该好好思索一个对策才是。” 其实，张浚的城府和谋思丝毫不比史浩等人逊色，只是，事情牵扯到沈堂，甚至关系到沈堂的将来，不由得他不急切。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对策？等我们想到了对策，圣旨已经下了，一切都晚了。”张浚急声说道。 一旁的王权苦笑着摇了摇头，“张相，现在闯宫去见陛下，能否见到陛下不说，即便是见到了，也只能激起陛下怒火，事情反而更为不利。不如听史相的，我们先合计一二。再者说，沈状元一心为国，更是为大宋立下功劳，如今只是一些猜测，陛下就算是有些想法，也不会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我们现在先乱了阵脚，反而是坏了事儿。” 听了二人的话，张浚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再度坐了下来。 “看来，那方天华的话，虽然陛下不一定相信，可是终归是起了一些心思。既然如此，那沈堂便不能在成都府继续待下去了。”三人沉默片刻，史浩陡然说道。 “这怎么行！”张浚当即反驳，“成都府路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若是沈堂离开，谁能够将成都府平定？就算是老朽我亲自前去，也没有任何把握。” 史浩苦笑一声，“张相，现在不是考虑成都府的事情之时，若是沈堂继续待下去，陛下的心思愈重，反而是害了沈堂。如今，唯有沈堂以退为进，方才能解如今大难。圣心难测，就算是沈堂忠良，可是有奸佞小人在其中，也难得善了。” “你我都知道，成都府的事情非沈堂无解，包括那连理城！哼，那些人也不想一想，若非沈堂身份特殊，这连理城能有现在的辉煌么？既如此，那便让沈堂一退到底。手中的兵权交出去，连理城也交出去。而趁着这段时间，想办法让沈堂与陛下之间重新建立信任，等到事情无法解决，沈堂再出手挽回局势。到时候，别人能说什么？就算是陛下，也不能说什么。” 王权闻言，当即便是点了点头，“不错，史相的办法最为稳妥。” 第578章 几女决定，众人反应 第578章：几女决定，众人反应 对于赵灵赌气般的话，柳香菱自然不会当真！而且，既然张浚的书信到了，这说明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根本无可更改。 “咱们商议一下，该怎么办。”柳香菱开口说道。 “姐姐，有什么可商议的，妹妹现在就去临安，看看到底是谁敢和我们姐妹作对，直接打上门去！若非沈大人，成都府现在如何还不一定，这连理城，更是不能让出去。”赵灵狠狠的说道。 邵暮语与完颜玥二人沉思片刻，却是对柳香菱说道，“我们尽皆听姐姐吩咐！” 柳香菱轻叹一声，“大宋朝廷对相公不公，可是，我们的相公却是一向忠良，所以，尽管我们有办法闹得天翻地覆，可想来并非是相公所愿。既如此，那我们便退！不过是一个连理城而已，交出去便是。” 邵暮语二人点头应下，赵灵却是愤愤不平。不过，柳香菱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也并未反驳。 “不过，哪怕是将连理城交出去，我们也不能让别人好过！要不然，真的以为咱们沈家好欺负不成？”柳香菱冷声说道，“其一，让伯父将我们的人尽皆撤回来！这坊市谁爱管就去管。包括那些房舍，尽皆是我们拿钱建造出来的，既然不属于我们了，那就让朝廷派人前来找我们买过去，不然，这些坊市就算是空着我们也不会白白交出去。” “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就算是到了朝堂之上，这个道理也讲得通！” “属于我们的商贾，尽皆离开连理城，将我们发出去的令牌尽皆收回来。” “我即刻给张相回信，让他代我们禀名朝廷，我们愿意将这连理城交出去，并且，交代完毕之后，我沈家闭户，谁来也不见！我倒要看一看，他们能够在这连理城掀起什么风浪。” 虽然沈堂不在，可是，这几女可是好招惹的？不说其他，现在连理城的人手尽皆是沈家之人，一旦撤走，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抓瞎！要知道，这可不是随便来几个人就行，现在的这些人手，有着邵老爷子以及盛家家主二人不说，还有诸多精通各方面事务的掌柜、小厮，也正是因为这两家鼎力支持，再加上三女其他的力量，才使得连理城井井有条，若是换成其他人，鬼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听到柳香菱的话语，几女不仅不反对，反而极为赞同！当即，几人便是分头行事。 就在柳香菱几女开始行动的时候，数日之后，远在成都府的沈堂，也得到了张浚的密信！ 汶山之外，宋军大营之中，沈堂闭目端坐！朝堂之上的事情，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暗中出手针对自己！而且，还是一击致命。 沈堂想得明白，这时候，赵眘相信自己也好，不相信自己也罢，只需要有一丁点心思，自己便只能离开成都府了。 只可惜…… 沈堂悠悠轻叹一声！ “来人，将辛弃疾、卞喜、巴鲁木、黑汗和卓叫过来。另外，去请骨兀族长以及叶茂大人前来！”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沈堂只能早做打算！心中，自然是有诸多怨念，可是，他不能辜负了跟随自己的这些兄弟，也不能辜负了这已经凄苦的成都府千百万百姓。所以，他必须先行做出安排，只希望有机会可以再度重来。 不多时，得到沈堂传信的众人便是来到了沈堂的大帐之内！ “见过大帅！” 沈堂摆了摆手，让众人坐定！ “大帅，我们是不是要南下了！”辛弃疾率先说道。如今，羌人的事情已经基本安排妥当，另一处关口之处的两万羌人，也已经顺利归附。毕竟，现在骨兀都消失不见了，即便是再顽抗下去也没有意义。所以，顺利归附乌节，也并不奇怪。所以，接下来唯一重要的事情便是南下成都府。 “大帅放心，我已经命乌海率领三万儿郎待命，随时可以随大帅出征！” 乌节已经成为了羌族族长，所以，自然不能再跟随沈堂随意离开。而且，如今羌族初定，也需要他在此坐镇！因此，他便将此事交给了乌海。 看着众人脸上振奋之色，沈堂心中的遗憾更浓了几分。如今，正是兵强马壮之时，一举南下与吐蕃决战，可谓正当时。只可惜，朝廷不给他这个机会。 沉默好半晌，沈堂挥了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声。 “诸位，本帅可能快要离开成都府了。”沈堂缓缓说道。 在场的尽皆是沈堂亲信，所以，沈堂也并不怕消息会传出去！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愣住，足足好半晌，辛弃疾方才咧嘴说道，“这个……大帅开玩笑！如今，成都府路正待大战，大帅要去什么地方？” “哈哈哈，就是！大帅就算是想要娶亲也不急于一时，等成都府平定之后，咱们十万兄弟随大帅去抢亲。”黑汗和卓也是大笑了起来。 不过，叶茂却是已经察觉到，沈堂的话语和神色有些异常。 “沈将军，此言何意？”叶茂沉吟问道。 沈堂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也并未隐瞒，便是将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对众人讲述了一番。 “啪！” 辛弃疾陡然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这些该死的小人，我们在前线打生打死，他们却是在背后嚼舌根！大帅，我立即暗中派人去临安，将那污蔑的小人千刀万剐！说大帅有异心，若是大帅有异心，那这成都府早就不在我们手中了。这些人，着实该死！” 巴鲁木和黑汗和卓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有着几分差异，怪不得这宋朝不堪一击，这宋朝的皇帝是傻子不成？沈堂这样的大将，简直百年难遇，好不容易有一个，竟然因为一些谗言就要换掉，这不是自毁臂膀么？没看到自家的陛下都想办法拉拢沈堂，大宋的皇帝却是自己往外推，实在有趣。 不过，两人也并未多说，他们奉命前来，本就是为了相助沈堂，若是沈堂离去，这成都府就算死光了与他们又有何干？那些吐蕃人，还敢去挑衅金国不成？ 第579章 沈堂安排，局势莫测 第579章：沈堂安排，局势莫测 “若是我们上书向陛下陈说呢？”叶茂凝眉问道。 沈堂微微摇头，如果上书有用的话，那张浚和史浩二人显然早就帮自己说情了。现在，张浚的书中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显然陛下已经下定了心思，只不过，不知道是单单给他调走，还是会以此为理由打压他一二。 “好了！” 沈堂摆摆手，“此事也无需多想，即便是本帅离开了，朝廷自然会派人来接手成都府的事情。现在，趁着还有一定的时间，本帅先行布置一二，你们尽皆是本帅的袍泽，所以，有些事情本帅也无需隐瞒。” “其一，巴鲁木以及黑汗和卓，你们二人有几个选择，第一个，便是暂待这成都府中，不过却是要隐身羌族之内。本帅虽然不会自夸，但是这成都府之事复杂，其他人未必能够将吐蕃彻底击垮。所以，待到危机关头，本帅定是会再度上书，请求陛下派我前来，也就是说，你们无需参与成都府接下来的战事，但是，却可以等着本帅归来。” 对于这一点，沈堂还是有着不小的信心。 现在，他在成都府取得的成绩，除了他自己外，还有着诸多因素，而其他人，哪怕是张浚前来，也不一定有这些优势。所以，等他离开了成都府之后，局面可想而知。等到彻底不可收拾，不管是为了大宋还是为了百姓，如果有机会，沈堂定会再度前来。 “其二，便是直接率兵返回金国驻地！你们前来，本就是本帅向陛下之请。而今，本帅若离去，想来无论是你们还是陛下，都不愿在这里听从他人的指挥。” 巴鲁木二人闻言，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他们跟随沈堂，其一是因为沈堂的战功和谋略征服了他们。其二，是因为金国陛下对于沈堂的青睐。其三，当初沈堂对于他们这些人，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再者说，沈堂乃是金国陛下亲封的奉国上将军，他们跟随沈堂麾下，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心甘情愿，可如果是大宋其他将领，就算是赵眘亲自前来，又岂有资格让他们追随？ “其三，本帅此去，极有可能是要返回临安。不过，本帅却并不打算在临安停留，而是想要返回到连理城。” 沈堂能想到，既然赵眘准备将他从成都府调开，那么，连理城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柳香菱等人也在连理城，所以，与其在临安看着那些小人心烦，还不如直接离开，去陪着自家妻女。 “所以，你们也可以暂时跟随我前往山东之地。反正，山东之地也是金国境内，与连理城毗邻，只需要给贵国陛下上书告知便可以了。” “到底该如何，你们自行决断！” 巴鲁木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说道，“我等率兵前往山东，届时，如果大帅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衬一二。” 沈堂点点头，“好，既如此，你们二人便率兵随我去山东。另外，如今吐蕃之内的那一万兵马，让他们找地方潜伏，按兵不动，等待进一步的命令便是。” 话音落下，沈堂转头看向乌木以及叶茂二人。 “乌木，此次本帅若是离开，给你的允诺可能要拖延一段时间了。不过，你也无需担忧，即便是离开，本帅也会让朝中两位相爷相助，我离开以后，你的事情只是微末之事，不会有太多人干预。另外，前车之鉴，希望你莫要在与吐蕃暗中勾连。你与叶茂大人相互配合，不管是谁前来，都不会轻易招惹你们。” “大帅放心，若是大帅离开，我羌人定安分守己等待大帅归来。”乌节正色说道。 “叶大人，羌人的重要性你应该知晓，好在，如今乌节成为羌族族长。其他地方且不说，至少，这茂州不能乱！将来，若是这成都府沦陷，这茂州便是我们的根基之地。” 叶茂闻言轻叹一声，“哎，朝堂不公，奸佞作乱。只可惜，这千百万百姓不能解脱。大帅放心，不管如何，本官定会与乌节两人配合，守好茂州，等到大人归来，其他州府不说，这茂州定有雄兵数万追随大人。” 最后，沈堂的视线落在卞喜和辛弃疾二人的身上！ 沈堂离开，其他人都有理由离开，至少，可以暂时脱身不参与到这场大战之中。然而，辛弃疾二人乃是宋将，他们只能在此继续战斗下去。 “两位兄长，你们应该会继续留在成都府境内。如今，虽然我们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吐蕃人根基仍在，成都府之南，更是有着诸多当地部落混杂。所以，若没有合适的时机，切不可贸然与吐蕃决战。否则，一旦当地部落暗做手脚，那此战必败。想要平定成都府之乱，必须先想办法将这些当地部落收复，最好是让他们为我等所用，和两方之力，最后方才能对吐蕃动手。” “若是没有当地部落配合，吐蕃人虽强大，可也只是无根浮萍，失败是早晚之事。” “另外，两位兄长虽然勇武，可是，刀兵无眼，还需保重自身为要！” 辛弃疾恨恨的咬着牙没有回话，卞喜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帅请放心，你的话，我们会记在心上。另外，此行若离去，无需记挂我们二人，我们两个也算是沙场宿将，这成都府想要我们两人的命还做不到。” “你自己的安危，反而最重要！这一次有小人作乱，你显然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你最好先与张张相、史相等人联系好，莫要中了小人奸计。另外，末将在朝中也有一些关系，若是需要，大帅随时传信过来，末将等人定誓死相助。” 看着众人担忧的神色，沈堂心中微暖！不管怎么说，在场的这些袍泽、兄弟，尽皆真心相待。 “好了，想来朝廷的旨意要不了多久便会下来，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按兵不动，驻扎在这里，等到事情有了定论，再行决断！” 第580章 沈堂安排，局势莫测 第580章：沈堂安排，局势莫测 “若是我们上书向陛下陈说呢？”叶茂凝眉问道。 沈堂微微摇头，如果上书有用的话，那张浚和史浩二人显然早就帮自己说情了。现在，张浚的书中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显然陛下已经下定了心思，只不过，不知道是单单给他调走，还是会以此为理由打压他一二。 “好了！” 沈堂摆摆手，“此事也无需多想，即便是本帅离开了，朝廷自然会派人来接手成都府的事情。现在，趁着还有一定的时间，本帅先行布置一二，你们尽皆是本帅的袍泽，所以，有些事情本帅也无需隐瞒。” “其一，巴鲁木以及黑汗和卓，你们二人有几个选择，第一个，便是暂待这成都府中，不过却是要隐身羌族之内。本帅虽然不会自夸，但是这成都府之事复杂，其他人未必能够将吐蕃彻底击垮。所以，待到危机关头，本帅定是会再度上书，请求陛下派我前来，也就是说，你们无需参与成都府接下来的战事，但是，却可以等着本帅归来。” 对于这一点，沈堂还是有着不小的信心。 现在，他在成都府取得的成绩，除了他自己外，还有着诸多因素，而其他人，哪怕是张浚前来，也不一定有这些优势。所以，等他离开了成都府之后，局面可想而知。等到彻底不可收拾，不管是为了大宋还是为了百姓，如果有机会，沈堂定会再度前来。 “其二，便是直接率兵返回金国驻地！你们前来，本就是本帅向陛下之请。而今，本帅若离去，想来无论是你们还是陛下，都不愿在这里听从他人的指挥。” 巴鲁木二人闻言，点了点头。 开什么玩笑？他们跟随沈堂，其一是因为沈堂的战功和谋略征服了他们。其二，是因为金国陛下对于沈堂的青睐。其三，当初沈堂对于他们这些人，可是有着救命之恩。再者说，沈堂乃是金国陛下亲封的奉国上将军，他们跟随沈堂麾下，无论怎么说，他们都心甘情愿，可如果是大宋其他将领，就算是赵眘亲自前来，又岂有资格让他们追随？ “其三，本帅此去，极有可能是要返回临安。不过，本帅却并不打算在临安停留，而是想要返回到连理城。” 沈堂能想到，既然赵眘准备将他从成都府调开，那么，连理城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而且，柳香菱等人也在连理城，所以，与其在临安看着那些小人心烦，还不如直接离开，去陪着自家妻女。 “所以，你们也可以暂时跟随我前往山东之地。反正，山东之地也是金国境内，与连理城毗邻，只需要给贵国陛下上书告知便可以了。” “到底该如何，你们自行决断！” 巴鲁木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说道，“我等率兵前往山东，届时，如果大帅有需要，我们也可以帮衬一二。” 沈堂点点头，“好，既如此，你们二人便率兵随我去山东。另外，如今吐蕃之内的那一万兵马，让他们找地方潜伏，按兵不动，等待进一步的命令便是。” 话音落下，沈堂转头看向乌木以及叶茂二人。 “乌木，此次本帅若是离开，给你的允诺可能要拖延一段时间了。不过，你也无需担忧，即便是离开，本帅也会让朝中两位相爷相助，我离开以后，你的事情只是微末之事，不会有太多人干预。另外，前车之鉴，希望你莫要在与吐蕃暗中勾连。你与叶茂大人相互配合，不管是谁前来，都不会轻易招惹你们。” “大帅放心，若是大帅离开，我羌人定安分守己等待大帅归来。”乌节正色说道。 “叶大人，羌人的重要性你应该知晓，好在，如今乌节成为羌族族长。其他地方且不说，至少，这茂州不能乱！将来，若是这成都府沦陷，这茂州便是我们的根基之地。” 叶茂闻言轻叹一声，“哎，朝堂不公，奸佞作乱。只可惜，这千百万百姓不能解脱。大帅放心，不管如何，本官定会与乌节两人配合，守好茂州，等到大人归来，其他州府不说，这茂州定有雄兵数万追随大人。” 最后，沈堂的视线落在卞喜和辛弃疾二人的身上！ 沈堂离开，其他人都有理由离开，至少，可以暂时脱身不参与到这场大战之中。然而，辛弃疾二人乃是宋将，他们只能在此继续战斗下去。 “两位兄长，你们应该会继续留在成都府境内。如今，虽然我们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吐蕃人根基仍在，成都府之南，更是有着诸多当地部落混杂。所以，若没有合适的时机，切不可贸然与吐蕃决战。否则，一旦当地部落暗做手脚，那此战必败。想要平定成都府之乱，必须先想办法将这些当地部落收复，最好是让他们为我等所用，和两方之力，最后方才能对吐蕃动手。” “若是没有当地部落配合，吐蕃人虽强大，可也只是无根浮萍，失败是早晚之事。” “另外，两位兄长虽然勇武，可是，刀兵无眼，还需保重自身为要！” 辛弃疾恨恨的咬着牙没有回话，卞喜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帅请放心，你的话，我们会记在心上。另外，此行若离去，无需记挂我们二人，我们两个也算是沙场宿将，这成都府想要我们两人的命还做不到。” “你自己的安危，反而最重要！这一次有小人作乱，你显然是已经被人盯上了，只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你最好先与张张相、史相等人联系好，莫要中了小人奸计。另外，末将在朝中也有一些关系，若是需要，大帅随时传信过来，末将等人定誓死相助。” 看着众人担忧的神色，沈堂心中微暖！不管怎么说，在场的这些袍泽、兄弟，尽皆真心相待。 “好了，想来朝廷的旨意要不了多久便会下来，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按兵不动，驻扎在这里，等到事情有了定论，再行决断！” 第581章 事情定论，知县耿望 第581章：事情定论，知县耿望 方天华上参沈堂之后的第五天，朝会之上，众人汇聚。 “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张浚二人排外首位，却是闭口不言，其他人也感觉的气氛的诡异，无人开口。 陡然间，不久之前刚刚上任的吏部尚书武玉风，却是出班奏到，“陛下，臣武玉凤有本要奏。” “讲！”龙椅上，赵昚面色无悲无喜！ “数日前，方天华述说西征大将军沈堂之事，臣以为，此事情况未明，也不能以一人之言便断论沈将军忠奸。因此，臣建议，将沈将军调回对证。” “若是污蔑，则沈将军征战有功，自然当赏赐，所却有其事，也当惩处以儆效尤。另外，之前连理城未定，暂时让沈将军管理。如今，连理城已经安然，沈将军也不能随时坐镇连理城中，因此，朝廷自当派遣能臣前去，设置县衙掌控连理城。” 话音落下，武玉凤拱手请命。 赵昚沉默片刻，随后淡淡的说道，“诸位爱卿，你们以为此事如何！” 其他人不明其中缘由，自然不会贸然开口。 而张浚等人早就预料到此事，更是明白眼前只不过是陛下演的一场戏而已，又怎么会轻易开口？ 好半晌，方才有稀稀拉拉的声音响起。 “臣等尽皆听从陛下圣断！” 赵昚点了点头，随后便是说到，“既如此，由吏部选出前往连理城官吏。张爱卿，沈堂调回来，成都府还需大将坐镇，便由枢密院选出合适之人。” 武玉凤自然痛快的答应下来，张浚虽然心中愤怒，可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下朝之后，张浚略作思索，便是拟了几个名字，通过枢密院上报，由赵昚决断，其他的事情，张浚根本不想参与。 吏部的人选也很快，只用了一天时间，便选定了连理城知县人选，至于其他官吏，等到知县上任以后再一一就任。 没有任何阻碍，背后再有着赵昚推波助澜，因此，到了第三天时间，事情变有了定论，圣旨也随之下达。 先是册封王怀禀为怀化大将军，前往成都府路接替沈堂！ 话说，这王怀禀也是一员老将，论资历，就算是比之张浚也并不逊色多少！原先，也算是一名能征善战之将，只不过，因为性格比较跋扈张狂，所以为人不喜，再加上张浚逐渐掌权，所以，这几年宋朝虽然一直征战不断，可这王怀禀却是并没有上战场的机会。现如今的大宋王朝，能征善战之辈本就有些青黄不接的意思，虽然也有一些年轻人，可是想要挑起成都府重担却欠缺了几分。 因此，张浚的人选之中，除了选出几名中年将领之外，便是将这王怀禀与自己的名字列在了首位。 不错，张浚推举的人之中，包含着他自己！虽然，对于皇帝的决定心中有几分不满。可是，张浚终究不愿意看到成都府继续水深火热下去，所以，如果可能的话，他前去替换沈堂，算是最好的方式之一。 只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件事情上，赵眘知道张浚等人心怀不满，所以，最终却是选了这王怀禀。 张浚得知结果之后，没有多说，只是轻叹一声，便是拟定了下来。 而后，任命耿望为连理城知县，即刻上任！ 这耿望乃是比沈堂早了三年的进士，只不过却没什么好运，虽然中了进士，可一直并未任命官职。不过，他却是与新任的吏部尚书有着同乡之谊，因此，趁着这个机会，武玉凤也算是给这个同乡找了一个差事。 事情有了定论，分别遣出了吏部官员跟随二人前往连理城以及成都府路！ 话说，因为这耿望与武玉凤之间的关系，所以，吏部对于耿望上任之事也算是重视，虽然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但是，却是有吏部郎中手持圣旨跟随前往。 “这一次，有劳李大人了。”一行人不少，光是传旨的官员加上简单的仪仗便是有十多个，再加上耿望带着的小厮仆从，足足四五十人浩浩荡荡的前往连理城。 “嗯！赶紧赶路！到连理城宣旨后，本官还要赶回来复命。”吏部郎中名为李广清，对于耿望这个擅长溜须拍马之人，他自然是有几分看不上，奈何上官有命，他也只能走这一趟。 耿望点了点头，也不以为意，只要武玉凤这个老乡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这些人就必定会给他几分颜面。 说起来，对于这一次任职，耿望怀着极大的自信心。 俗话说得好，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连理城虽然只是一城之地，可奈何两国的交易坊市在此，这也预示着这里必定会成为一个油水极大的好位置。按照这几个月一些人的暗中盘算，仅是税收，连理城每个月便能够达到数十万两之巨，一年下来，就是整整几百万两银子。 按照官场中的规则，哪怕只是沾上一些油水，在这连理城三年的时间，也足以让他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凭着银钱开路，就算是任上一州府父母，也绝对不夸张。如此一来，自己也算得上光耀门楣了。而且，如果武玉凤能够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多呆几年，借着这关系，说不定将来自己也可以成为朝堂之上的大佬之一…… 怀着兴奋的心思，一行人踏出了临安，一路向北朝着连理城而去。 两日奔行，连理城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看着渐黑的天色，一行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者何人！” 守门的兵丁早就见到这一行人仪仗威风，因此，直接迎上前来。 李广清上前，“本官吏部郎中李广清，这一位是朝廷委派的连理城知县耿望耿大人！本官持圣旨前来，宣布耿大人任命、上任之事。” 实际上，区区一个七品知县，自然是用不着单独下旨。只是连理城与其他府县不同，再加上这其中还掺杂了沈堂之事，所以，这耿望的上任方才显得有几分复杂。否则，直接拿上朝廷的任命状书，顶多有个吏部的小官跟随，哪里会有什么圣旨？ 第582章 怒火冲天，沈府门前 第582章：怒火冲天，沈府门前 原本在连理城，有守军五千，尽皆归附在沈堂麾下。不过随着连理城逐渐稳定，为了不挑战金国的神经，便是将守军调离了大部分，只剩下一千人驻守。 这些人名义上是李显忠部，只是一向听从沈府调遣，就连军饷也是连理城来出。 沈堂虽然不在，但是柳香菱几女对于这些兵丁也极为重视，平日的军饷不说，还不时有各种赏赐。再加上连理城在沈府的管理下一向安定，所以这些兵丁对于沈府也极为尊敬。 数日之前，沈府也派人对他们告知了连理城即将发生变化的事情。 连理城发生的一切，他们尽皆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是愤怒。不过，这是朝廷旨意，他们这些大头兵也没有反对的资格。 甚至，当时变有人提出，要前往泗州回归本部，只不过，这连理城从一个荒城到现在，尽皆是他们一点一点搭建起来的，所以自然有着不舍，讨论良久，这才留了下来。 为首的兵丁打量众人片刻，而后便是一挥手，让众人让开了城门。 “诸位大人请进！” 耿望愣了愣，随后说到，“你带本知县前往县衙。” “大人，连理城没有县衙。”这兵丁淡淡的说到。 连理城根本没有府衙，一向也是沈府管理，哪里有什么衙门！ 耿望愣了愣方才想起来，“那你带本县去沈府。” “大人，小人等正值守期间，不得擅离，还望大人见谅！” 耿望再度愣住，好一会儿方才怒声说道，“你们这些粗汉蛮子，本官是这连理城知县，你们竟敢不听本县的命令，不怕本县治罪不成！” 只不过，面对这耿望的威胁，那为首的兵丁冷冷一笑，“大人，吾等乃是泗州李显忠部下，并非连理城之人。当初，是沈将军借调我等前来。所以，若是大人想要惩处我等，请上报李显忠将军或者沈堂将军，另外，若是大人觉得我等不必在此，我等即刻离开返回泗州复命便是。” “你！”耿望岗岗上任，却是被一个大头兵嘲讽，他怎么会痛快？ 不过他一旁的李广清却是拦住了他！ 你耿望孤身前来，这连理城又并非其他府县，得罪了这些大头兵，真不想好过了？ “走，我们自行前往沈府便是。” 耿望恨恨的瞪了一眼，随后，也只能无奈的进入城中。 沈府并不难找，不多时，一行人便是来到了沈府门外。 “砰砰砰！” 有小厮上前敲门，好半晌，才有一个不耐烦的娇声想起。 “敲什么敲，没看到闭门了吗？” “嘎吱！”门户打开了一道缝隙。随后，一个神情不耐的丫头行了出来。 这个小丫头，名为海棠，乃是赵灵的贴身婢女之一。 本来，赵灵愤怒之下便想去临安找兄长算账，无奈却是被柳香菱拦住。不过，这件事情却是记在了她心中，也留意着临安的消息。 因此，当得知新任知县前来，准备接收连理城的时候，赵灵便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给这来人一个下马威！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你这该死的婢子，本官是新任连理城知县，这一位是奉皇命前来传旨的吏部郎中李大人。” “还不速速打开门户，让你家主人前来接旨。” 先是遇见了野蛮的大头兵，现在又碰见了跋扈的丫头，耿望只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 “传旨？传什么旨！”小丫头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可能被耿望吓到？ “本官前来传旨沈堂，并耿望大人上任之事。”李广清说到。 下丫头打了个哈欠，“沈大人！那你们来错地方了。沈大人远在成都府，你们去那里传旨！我家夫人无官命在身，无权接旨。” “啊！” 此言一出，不管是耿望还是李广清尽皆愣住。 可是，这小丫头说的未尝没有道理…… “这……”拦住了想要发怒的耿望，李广清只觉得头疼不已，知道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事，却没想到竟然这么麻烦。 “至于这位大人上任，那就上任去，和我们沈府有什么关系。” “砰！” 话音未落，大门却是已经关上了…… 李广清目瞪口呆，耿望更是几愈发狂，他到底是来上任的还是来吃瘪的？真拿知县不当干部了？ “刁民，刁民！本官定要禀明圣上，严惩这些刁民！” 一旁的李广清无奈的抚了抚额头，“唉，算了，我们先找客栈住下再说。” 咬着牙看着沈府的大门，耿望恨恨转身而去，“哼，本官是知县，就算是沈府又如何，本官有的是时间炮制你们。早晚有你们后悔的一天！” 小丫头海棠关闭房门，转身就回到了赵灵的房间之内。 “小姐，婢子回来啦！” 屋中的赵灵眼睛一亮，“快和我说说，那些人怎么样！” 小丫头绘声绘色的讲门口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尤其是那些人无奈又气愤的神色，让赵灵乐不可支。 “其他的事情，可安排了吗？”赵灵再度问道。 小丫头点点头，“放心小姐，是侍卫张大哥亲自去办的，城中所以客栈都交代了！” “嗯，去，让人暗中跟着他们，敢来连理城，就让他们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耿望一行人自然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一个小魔女盯上了。否则，他们一定会立即打道回府！ 离开了沈府大门，一行人寻了一家客栈。 “砰砰砰！” “嘎吱！别敲了，客满了，没房！” “砰！” 此刻，耿望等人已经没有生气和愤怒的力气了。 只以为到了“自己的地盘”，自己这位新上任的知县，会有不少人来讨好！耿望甚至还盘算着，自己该如何矜持一二。 可现在，想象中的酒席宴请没有，想象中的乡绅百姓相迎更是不见，这是见鬼了吗？ “砰砰砰！” “客满了，没房！” “砰砰砰！” “砰砰砰！” 一连敲了十几家客栈的大门，不是没房就是根本没有回应，就算是摆出知县和吏部郎中的名头，竟然也没有任何意义！ 只可怜现在已经夜半三更，这新上任的知县大人，只能够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游荡…… 第583章 知县上任，露宿街头 第583章：知县上任，露宿街头 最后，李广清总算是明白了，什么客满之类的，完全就是欺骗之言罢了。至于这些客栈为何这样做，除了沈府之外，还能有什么解释么？沈府掌控这连理城时间虽然不久，可却是根深蒂固，看来，这次耿望要碰眉头了。 不甘心的耿望，直到找遍了整个连理城，也没有能够进入哪一家客栈之中。所以，耿大人第一天上任，便是在自己的辖区内直接露天而眠，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记忆了。 只不过，耿望并不知道，现在，却仅仅是一个开始。 到了第二天清晨，一行人从噩梦之中醒来，简单的吃过一些早饭之后，耿望没有再去沈府，因为他也明白了，即便是再去一趟，也要再碰一回钉子，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如此，那便先上任再说！ 可是，想要上任，总需要先找一处县衙之地。然而，当初修缮连理城的时候，根本没有建造什么县衙。 “哎！” 李广清头疼的叹了口气，他实在后悔来者一趟了。现在，堂堂知县和吏部郎中，在这连理城竟然连一个下脚之地都没有。上任？这还上什么任？完全就是一个笑话。 “不如，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招募一些人手再说。至于其他的，只能等捋顺之后了。”李广清无奈的说道。 耿望虽然不愿，但是也只能点了点头。 当即，让几名亲随去寻一处房舍，暂时当做县衙所用。 足足等了半日时间，这些亲随方才一个个回来。只不过，根本没有给耿望等人带来什么好消息。 “大人，这城中的房舍，有主的基本上不会卖出，而无主的那些……尽皆是沈府之物。所以，想要找一个房舍，恐怕还要去向沈府购买或者租赁。” 这城中的房子尽皆是沈堂来了之后建造起来的，平日，大多租给那些往来的商贾，也有一些直接卖了出去。所以，此时耿望等人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砰！” 愤怒之下，耿望直接踢翻了一旁的椅子，“这该死的沈府，哼，去寻别人给我买，不管多少钱，本官就不信，这沈府还能将本官从连理城赶出去不成？” 沈府内，几女用过早饭之后，柳香菱将准备离开的赵灵喊住。 “灵儿！” “什么事，姐姐！” “那些人终归是朝廷大臣，而且是奉皇命而来，若做的太过分，将来也不好收拾。让他们吃些苦头，就算了。”柳香菱缓缓说道。 赵灵自认做的隐秘，可是又怎么能瞒得过柳香菱几女？只是她们心中对这些人本就没有什么好感，也就任凭赵灵去施展了。可虽然并不怕这些人，但是柳香菱也不想给自家夫君惹上什么麻烦。尤其是这些人带着圣旨而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说不得便是天大的罪责。 所以，既然已经出了气，索性也不在理会他们，而且，就算是不理会他们，凭着那些人便能够掌控的了连理城？简直是笑话。 赵灵嘻嘻一笑，“姐姐放心！灵儿知道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柳香菱的善心之下，耿望等人第二天总算是没有再度露宿街头。不过，他们却也足足花了五万两银子，方才在一个商贾的手中买了一个小院子。没办法，能够在这里买商铺或者院落的，大多是颇有资材的商贾，而这些人，基本上不会亲自留在连理城，只是让掌柜坐镇。而一个掌柜，怎么可能轻易的将自己主家的房子卖掉？ 而剩下的那些租赁或者无人买卖的房舍，几乎尽皆在沈府手中。所以，耿望的选择实在不多。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即便是这一座小院子，也是沈府之人卖给他的。 看着只有数间房，占地不足一幕的小小院落，耿望几乎是欲哭无泪，自己是来当官发财的好不好，可是没想到，钱还没赚到，竟然先行搭了一笔进去。好在，他也算有几分资材，否则，这一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他们还真的能前去成都府给沈堂传旨不成？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了落脚之地！ 看着耿望安顿下来，李广清直接将任命的圣旨丢给了耿望，自己带着人脚底抹油回往临安复命。他几乎已经预见了这耿望的结局，所以，自然没心情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而且，他也总算是明白了，这连理城上任，并非是其他城池，想要在这里一穷二白的展开，简直是难如登天。 就算是一个有能力的官吏前来，也绝对没什么把握，更何况耿望这个棒槌？ 李广清离开之后，耿望并没有气馁。自己好歹也是皇命亲封的知县，一个沈府算什么？ 看着跟随自己而来的这些小厮和亲随，耿望决定，首先要张榜安民，让着连理城百姓和商贾，知道自己这个知县已经上任了，从此以后，这里是自己的天下，而不是沈府的天下了。另外，类似于主簿、县丞之类的主要官吏，他自然没有资格招揽，而且，朝廷也已经开始选人，要不了多久便可以上任，但是，因为这连理城本就是一片空白，所以，其他的杂吏、捕快之类的人手却可以由他这个知县自行招揽。 这也算是朝廷给他的一个好处！ 耿望虽然是一个棒槌，但也不是一个傻子，自己带来的这些人是自己的亲信不假，而且，也能够派上一些用场。可是，却也仅只如此，甚至，这些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就算是他想用也没法子。所以，他最先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先招揽一些人前来效力，等到有了人手，再慢慢的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到这连理城的各个地方，要不了多久，这连理城便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去，将这些榜文尽皆张贴起来，一定要让所有的百姓尽皆看到！”连一个书吏都没有，即便是写榜文，也只能他亲自动手了。 一众亲随点点头，随后，很快便是将这些榜文张贴到连理城的大街小巷。 第584章 坊市之乱，沈府求公 第584章：坊市之乱，沈府求公 张贴了告示之后，足足过了两天的时间，却是并没有什么人前来应征。耿望坐在小院中，几乎是望穿秋水，他很是怀疑，自己招的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吏元，可是也基本上算是不错的职位，怎么就没有人前来。 其实，耿望根本就不了解，这连理城的百姓构成，和其他城池根本不一样。连理城一部分是之前沈堂招来的流民，这些人大字不识，即便是想要当官也做不到。其次，便是商贾、掌柜、小厮！在这连理城，没有士族大家，所以，想招人自然不容易。再者说，之前赵灵可是让人暗中宣传过，这连理城将易主。 连理城虽然不是沈堂一手打造出来的，可是几乎每一处都与沈府脱不了干系。而且，沈府掌控连理城，对于这些百姓并不苛刻，甚至连税收都没有，因此，这些人对于沈府的认同自然是极高。至于这些商贾，更是不知道得了沈府多少好处。这连理城赋税虽然极高，可是，除此之外却是没有任何克扣和剥削，也不会有什么官吏来捞油水，再加上有着沈府的旗帜，使得他们南北畅通无阻，所以算起来，利润反而高了很多。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没有人会愿意这连理城变成其他城池那般模样！如此一来，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是对于耿望这一行人的抵制却是发自内心的…… 这也是为何，足足两三日时间，除了几个闲汉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可用的人前来应征。 这古怪无比的气氛，让耿望愤怒而又极其无奈。最后，他咬了咬牙，既然如此，那就先用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好歹，这些人对于自己还算是忠心不是？ 连理城百姓不多，所以民事自然也极少。耿望思索过后，便是将目光放在了东西两座坊市上。 这不仅是连理城的命脉，也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因此，只要掌控了这两个地方之后，这连理城也就在掌控之中了。 将一众亲随召集过来，先是一番‘封赏’，而后，这些亲随、小厮，便是分赴东西两市，开始履行起‘职责’。只可惜，首先这些亲随和小厮，溜须拍马擅长，做一些杂事也自然无妨，可管理这样两个偌大的坊市，却是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而且，耿望当官本着千里当官只为财的念头，他手下的这些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耿忠！是跟随耿望时间最久的小厮，这一次自然是鸡犬升天，也得到了耿望的重用。整个东市，便是尽皆由这小厮耿忠管理。 带着一帮闲汉来到了东市，看着眼前热闹而繁华的交易场面，耿忠当即便是红了眼！这是什么？这都是钱啊，就算是只抽取一些油水，也足以让人大富大贵了好不好？ 眼珠一转，耿忠低声对着身后的一众闲汉和亲随说了几句，而后，这些人便是一拥而上。 “你们这处摊子，交过摊位费了没有！”一名闲汉对着一名摊主说道。 摊主闻言一愣，“什么摊位费？沈府早有规定，只需缴纳正常的交易税就可以，从未提及过什么摊位费啊？” 听到这摊主提及沈府，耿忠当即便是怒从心头起！跟着自家老爷在沈府吃了半天闭门羹，早就将沈府恨在心中。 “砰！” 耿望直接一巴掌拍在摊子上，摊子上的货物凌乱的滑落到地上。 “少废话，你们不知道朝廷刚刚委派了新的知县大人管理这连理城吗？以前不说，现在是知县大人说了算。从今天起，每个摊位每天缴纳五十文摊位费。否则，便滚出连理城。”耿忠恶狠狠的说道。 五十文自然不多，可这些零零散散的摊位岂止百十个？就算是一天只收取几十两的摊位费，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去，将大老爷的命令传达出去，不交钱的，直接赶出城去。另外，那些有商铺的坐商，每日二两银子。”耿忠朝着身旁的一众闲汉说道。 这一下子，东市算是乱了套！平白无故，谁愿意将白花花的银子交出去？ 当即，不少人便是闹将起来。耿忠也是强硬，带着一众闲汉，或退或搡，或打或骂，将这整个东市弄的乱七八糟！ 耿忠的人手虽然不多，可看起来凶恶，再加上他们终归是背靠知县，所以这些商贾虽然闹的厉害，但是一时间却也处于劣势。 “走，咱们上沈府，找沈府的大人来评理！”不知是谁，陡然间大喊了一声。 在平日，这坊市的争端自然也不少，可是在沈府的处理下基本上都得到了公正的论断，因此，沈府早已经深入人心。此刻，看着嚣张跋扈的耿望等人，一众商贾终于耐不住，簇拥着向着沈府的方向而去。 等到这些人来到沈府门前之时，却见另一个方向，也有不少人乱哄哄的朝着沈府而来。这些来者，自然是西市的那些人！ 耿望手下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秉性，在西市所做的事情也与这耿忠大同小异，因此，一众商贾不忿之下，总算是想起了平日沈府对他们的好。 足足数百人汇聚在沈府门前，喧闹的声音却是陡然停住。不知多久，陡然间，一人走上前，朝着沈府的大门躬身一拜，“请沈府的老爷出来为我等做主！” 其他人见此，也有学有样，尽皆躬身高喊。 不多时，沈府大门打开。邵老爷子以及盛永德二人联袂走出。 “诸位，这是怎么了？”邵老爷子惊讶的看着眼前众人。 “邵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邵老爷，那些人掀了我们的摊子，还要另行收钱……” 见到这二人出现，一众人总算是见到了‘亲人’，当即便是七嘴八舌的讲述起耿忠等人的恶行。 好半晌，邵训二人方才‘听明白’。 苦笑着挥手，将宣泄声压了下来，邵训无奈的笑道，“诸位，你们也该知道，朝廷已经派遣了知县大人前来，从此以后，这连理城自然是知县大人说了算。之前，我们沈府代管，现在却是没有这个资格了……” 第585章 两位老爷，郡主出马 第585章：两位老爷，郡主出马 一旁的盛永德也是苦笑连连，“诸位，咱们都是老兄弟了。若是能帮得上忙，我和邵老爷二人自然不会推脱，可是，现在我们沈府无官无职，实在是为难啊。另外，新任知县大人上任，终归会有些变化，所以，诸位不如先忍耐一二再说，朝廷派来的知县大人，总不会想着将咱们的坊市搅乱。” 话说，现在的盛永德与邵训一样，一直住在沈府之中，甚至，就连自家的生意都直接扔给了儿子。 平日间，除了与邵训一起管理两处坊市之外，便是在沈府想着如何与自家女儿亲近亲近！自己已经丢失了女儿将近二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弥补，盛永德怎么会不上心？ 钱财，自己已经不缺了，就算儿子是败家子估计也能败一阵子，可是这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却是他的心头宝！ 功夫见人心，现在，莲儿虽然还没有正式开口认下这个爹爹，可在盛永德的努力以及柳香菱等人的劝说下，态度已经比最开始转变了很多，甚至，偶尔也会做几样小菜端给盛永德，或者是来到盛永德所住的小院与其攀谈一二。盛永德相信，自家女儿叫自己爹爹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而随着父女二人关系的逐渐缓解，盛永德心中对于沈堂以及柳香菱的感激也是越来越浓。 首先来说，若非沈堂将自己的女儿救回来，现在自己的女儿不知身在何方，甚至，还能不能在世都是两说。另外，他也瞧得出，虽说自家女儿名义上是丫鬟，可是，柳香菱几女并非刻薄之人，对于女儿极为关照。而且，最重要的是，从偶尔的言谈话语中，他无奈的发现，自己这女儿已经心有所属！ 至于那个人是谁，根本不用说他也明白。 如果父女二人是正常的关系，那不管同意与否，他都可以抬一抬岳父的架子。可是，哪怕是父女关系缓和，他的话语中只要有些许对沈堂的不满，那女儿当时就可以甩袖而去！看着自家的女儿即将被别人家的猪给拱了，盛永德愤怒、酸涩、无奈又带着几分欣慰，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了。 所以，虽然现在这关系看起来有几分怪异，但是，盛永德已经将这沈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一次朝廷的旨意，他们当然知晓，这两位老爷子心中自然是愤怒无比！这不是赤裸裸的撬自己女婿的家底么？所以，虽然未曾对柳香菱几女明说，但是，两位老爷子在坊市中也安排了一些手段。莫说耿忠等人已经闹出了事情，就算不闹出事情，也绝对会有事情找上他们。 就凭耿忠这些连酒囊饭袋都算不上的人物，想要逃过这两位老爷子的算计，简直是痴心妄想。 “诸位！”盛永德摆了摆手，“听我说一句，咱们都是商家，我盛某人自然也懂得各位。不过，有句话却是，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我们还不如普通百姓。所以，忍耐一二，生意能做便做，不能做就暂时不做也无妨不是？而且，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连理城坊市可不仅仅是咱们宋人，金国也有份，金国的商贾也不少啊……” 耿忠等人虽然不聪明，但是却也知道欺软怕硬！欺负欺负自家的百姓无妨，若是惹了那些金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对于金人的商铺，他们尽皆避开不管。 而盛永德的一句话，也让下边这些生意人心中一动。对啊，都是在这里做生意，凭什么我们受欺负，你们就能置身事外？不行，大家要同甘共苦才是。 盛永德二人又安抚了几句，总算是将众人劝了回去。 这些人回去之后，怎么想怎么不对，自己这些人想要对付那些无赖，自然是不行，而且，看样子沈府也置身事外不想出手。可是，金人可以啊。这些人，就算是知县又怎样？还管的了人家金人么？若是金人一起闹起来，那这知县还有空欺负他们？ 能够做生意的，自然不是什么笨人。当即，一些有心人暗中商议了一番，随后，先是有传言新任知县要将金人赶出去，让宋人独霸这连理城，而后，一些知道‘内情’的商人也跟自己熟悉的金人，透露了一些‘内幕’。 只过了两三天时间，城中所有的金人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再加上因为一些‘意外’引起的那些闲汉与金人的冲突，直接做实了这些传言。 这些金人商议后，先是有人暗中出城返回金国通风报信，而后，便是有些人同样来到了沈府门外。要知道，沈府之中可是有着一个金国的郡主在此，自家人受了欺负，不找人做主怎么成？ “郡主大人，请为我等做主，那新来的知县根本看不起我们金人。这连理城乃是两国陛下定下来的两国交易坊市，现在，他们竟然想要将我们金人赶出去……” “郡主你看，小人身上的伤就是那些人打的……” 听着一众金人商贾的苦诉，完颜玥当即便是怒了，“来人，摆驾去见见那什么知府！竟敢打压金人，真当我们金人好欺负不成？” 随后，一众金人便是随着完颜玥的銮驾，来到了耿望的‘衙门’！ “尔等在此稍等，待本郡主进去与这知县分说。”说罢，完颜玥便是下了銮驾，带着丫鬟翠儿以及侍卫巴木进入到耿望所在的小院之中。 早在完颜玥到来之时，门子便是已经赶紧跑着进去通报，毕竟，金人如此大的阵势，一看就知道是来者不善。 只不过，不等着耿望相迎，却是已经见到完颜玥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进入院中。 耿望正想着该如何称呼，然而，却见完颜玥冷笑一声，并低声说道，“本郡主不管你到底得了谁的旨意，不过，这连理城乃是我家相公的，更是本郡主与我家相公结合的见证之地。所以，你不该来！来了，便错了！” 话音落下，却见耿望一脸迷茫之色。 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翠儿便厉声喝到，“好你个知县，不仅辱骂郡主和沈大人，还敢影射金国皇帝陛下！好胆！” 第586章 迷茫知县，拉拢金人 第586章：迷茫知县，拉拢金人？ 此刻的耿望，完全就蒙了！说实话，此刻的他并不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不过，来之前，对于沈府众人的身份也是了解了一二，再加上眼前这女子神色样貌和威势，他也能大概猜出来。 可是，自己好像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话好不好？至于什么影射金皇？开什么玩笑，在这些人眼中，金国的皇帝绝对是比大宋国的皇帝还要恐怖的大魔王…… “好，你这知县，有胆！”完颜玥说了一句，而后，便是在耿望迷茫而又呆愣的注视之下，直接转身而去。 此刻的耿望还并不清楚，完颜玥之所以来这一趟，实在是给他挖了一个天大的坑！虽说连理城是宋金两国交易之地，不过，名义上终归是大宋辖区，这耿望也是名正言顺的知县。想要将这知县赶出去，自然是简单！凭沈府的力量，就算说是轻而易举也不为过，可难的是，如何让这种事情直接断绝。 于是，完颜玥等人商议一番，想要将类似的事情断绝，那必须要有抗衡大宋朝廷的力量。沈府虽然强大，可是对抗大宋朝廷不现实也不理智，毕竟，众人并不想造反。可是，如果让金国来做这件事情，自然是无妨。也就是说，需要找一个借口，让金国有插手的机会。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接下来，沈府演完了所有的戏码，彻底不在理会这个知县，只不过，显而易见，耿望这个知县恐怕根本就做不了多久了…… 连理城这里的事情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另一只队伍以王怀禀为首，一路前往成都府路。 相比耿望的队伍而言，王怀禀的队伍自然是大了许多。虽然，跟随传旨的只是普通内侍，但是，随军的军粮，数千亲卫以及赵眘再度调拨而来的一万多兵卒，整只队伍足足两万多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成都府路而去。 能够有这一次出征成都府的机会，对于王怀禀来说极为重要。 他一向自傲，也自认为并不比张浚逊色，只不过，在赵眘的面前，王怀禀一向没有太多存在感，再加上张浚大权在握，两人虽然谈不上什么生死仇敌，可彼此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多好。因此，他能够建功立业的机会实在不算多。所以，当听到圣旨让他前往成都府路接替沈堂之时，他几乎是一跃而起。 虽然是在家中，可是，身为大将对于成都府路的情况他自然一直关注着。对于张浚一系的力量在成都府接连折戟，让他鄙夷的同时也极为无奈，若是自己能够率兵前去，就凭那些吐蕃蛮子能是自己的对手吗？显然不可能！至于那沈堂，不过区区一个酸秀才，也不知道依仗什么，立了些功劳而已，就连他都能压制那些蛮子，如果自己去的话，还不是砍菜切瓜，直接平定了成都府路？ 当朝廷下旨任命他为怀化大将军，前往成都府路之时，王怀禀便知道，证明自己的时候来了。只要自己干净利落的将此事办妥，那陛下自然知道了自己的能力，恐怕自己率兵还朝之时，便是接替张浚成为枢密使的时候。 一路风尘仆仆，这支人马在王怀禀的催促下，竟是在二十天内便赶到了成都府境内！并且，一行人直接便是朝着西北茂州的方向疾行而去。 “大帅，听说之前沈堂从金国借来了不少的兵马！”王怀禀身侧，他的副将孙泽轻声对王怀禀说道。 王怀禀眉头一皱，“不错，的确是有数万金国精锐骑兵！” “大帅，金国的骑兵可是好东西。这一次，大帅一定想办法将他们留下。想来，以大帅的威风，定能够折服他们，想要将他们收复自然是困难，可是，哪怕有十之一二若是能够追随在大帅麾下，也是一个极大的助力。再者说，沈堂区区一个酸儒，凭什么能够得到陛下看中，还不是他娶了什么金国郡主，与金国有关系么？” “若是大帅与金国也拉上些关系，将来就算是陛下，也要给大帅几分面子。” “这……”王怀禀捋着短须，有几分迟疑。“那你觉得如何是好？” “大帅若是信得过属下，等到了之后，由末将去跟那些金人去接触，将他们留下来之后，先拉拢他们一番。索性不过是舍弃一些财务之类，有了大帅示好，这些人自然感恩大帅，接下来的事情，还不是任由大帅施为么？” 王怀禀微微颔首，“也好，那这件事情便交给你了。若是银钱之事，你尽可支取。” “末将得令！” 又奔行了一天的时间，这支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汶山之外！ “来者何人！立即止步！” 辕门外，刀枪并立，将王怀禀等人阻住！ “尔等放肆！”不待王怀禀开口，副将孙泽便是冲上前来，“这是朝廷册封的怀化大将军，奉旨前来接替沈堂，你们竟敢阻住大将军去路，难道想要造反不成？” 这些兵丁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儿，只不过，他们也正想着要给王怀禀等人一个下马威。 只是，还不待这些守卫的兵丁开口，后方一个声音便是传了过来。 “打开辕门！” 来者乃是辛弃疾！其实，按照他的性子，也想着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只是沈堂却并不想搞出什么事端。毕竟，自己可以一走了之，想来这些人也奈何不了自己。但是，辛弃疾等人以及这些兵丁，可是会尽皆留下来，还要接受这来者统帅。刚刚见面就得罪了上司，这绝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沈堂并不想给辛弃疾等人留下什么麻烦。 “末将辛弃疾，拜见怀化大将军！”辛弃疾坐在马上，微微行礼。 “大将军请进入大营之内，沈将军正在等待！一众人马先行留在大营之外！” 那孙泽还要再度开口，一旁的王怀禀却是挥了挥手将其止住，他很清楚，其他的事情不重要，如今，最为重要的便是先行宣布圣旨，并且与沈堂做好了交接。 第587章 大营之内，接风之宴 第587章：大营之内，接风之宴 毕竟，只要交接完毕，这里便是成了他的地盘，若是不交接，理论上来说，这些兵丁还是沈堂的麾下，对于自己自然不利。所以，无所谓口舌之争，先将事情办妥再说。 “孙泽，率五百亲卫随本帅入营，周玉率大军在外安营扎寨！”王怀禀轻喝一声。 随后，轻轻拍马，一行数百人便是进入到了大营之内。 穿过层层叠叠的大营，一行人来到中军帐门前，却见，沈堂正携着麾下众将，等待着王怀禀等人的到来！ 王怀禀等人下马，沈堂含笑迎了上来，“后学末进沈堂，见过前辈！” 两人虽然封号什么的不同，但是，却也无高下之分。因此，沈堂直接以晚辈的礼节对王怀禀行礼，算是给了他这个面子！ 其他的将军则是尽皆行礼到，“末将参见大帅！” 相反，孙泽等人却只是列队在王怀禀身后，并未上前给沈堂见礼！卞喜、辛弃疾等人心中暗怒，若非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他们定要让这些无礼之人知道厉害。 “前辈，请营内叙话！” 王怀禀摆了摆手，“叙话先免了，本帅奉旨而来，沈将军先设置香案准备接旨。” 沈堂点点头，随后自然有一众人去准备香烛、桌子之类。这些东西并不难寻，只是片刻便已经准备妥当！ 手持圣旨的内侍走上前来，“圣旨到！” “臣，沈堂接旨！” 沈堂以及在场所有人尽皆行礼等待，而后，内侍朗声宣读圣旨。内容也并不新奇，甚至，沈堂等人也早有预料！先是撤销沈堂的职务，调沈堂回临安复命，而后便是任命王怀禀等等。 宣读完毕，内侍上前几步，将圣旨交给在沈堂的手中。 “沈大人还请收好！”沈堂伸手结果圣旨，心头却是一动，因为这内侍递过来圣旨的同时，手中却是还暗藏着一张纸片！ 沈堂神色不变，将圣旨接过来，“有劳大人了，营中已经准备好酒菜，快快有请，我给诸位接风。” 这次，王怀禀没有再推辞，而是随着沈堂进入到了大营之内。 略作谦让，王怀禀做了主位，沈堂坐在一侧，其他众将自然是依次而坐！ “晚辈先敬大人一杯，晚辈正觉得自己实力不足，如今大人能够前来接替，正合我意！”沈堂含笑对王怀禀说道。 王怀禀却是一挥手，将沈堂的酒杯压下，“沈状元，你我二人无需客气。而且，本帅既然已经是主帅，自然要先认识认识在座的诸位将军！你我想要喝酒，随后再说。” 沈堂微微一愣，不过随后便是笑了笑，端着的酒杯没有落下，直接一饮而尽！ 下一刻，沈堂直接起身，根本不理会这王怀禀，便是独自出了营帐。 不管是双方目的如何，自己并无任何失礼之处，可是，自己敬酒这王怀禀竟然没有给半点面子，自己又何必委屈了自己？索性明日自己就要走了，就算是不理会这王怀禀又如何？ 沈堂的离去让王怀禀心中暗怒，好在，他知道此刻并非发火的时候，当即便是端起酒杯，想要继续。 “哈哈，这酒宴吃的不爽利！本将军无暇在这里浪费时间！”王怀禀驳了沈堂的面子，在场的众将如何不怒？巴鲁木直接便是站起身来，丝毫没打算理会这王怀禀，大踏步的朝着军帐之外行去！ “放肆，大帅还未开口，你这是什么意思！”在场的只有两位金人将领，王怀禀和孙泽自然认得出来，如果其他时候，他们自然也能容忍一二，可是，现在王怀禀刚到，正是要立威之时，就算是想要拉拢这些金人，此刻若是不说话，那王怀禀不是落了面子？因此，王怀禀脸色一沉没有说话，孙泽便是直接站起来，朝着巴鲁木呵斥了一句。 “呵呵……” 坐在孙泽一旁的，乃是黑汗和卓！ 听到孙泽的话，黑汗和卓冷笑一声同样站起来，“若非沈将军的面子，此刻你便是一个死人了。大帅？什么大帅？除了沈将军沈大帅之外，还有哪一个人敢在本将面前称大帅？想要本将给面子，那也要有面子才成。” “巴鲁木说的不错，这什么鸟宴席，不吃也罢。” “你若是不服气，尽管跟出来，本将与你斗战一场，生死自负！若是不敢，便乖乖的待在这里，少招惹本将军。” 说完，黑汗和卓直接赶上了巴鲁木，两人联袂朝外走去。 此时王怀禀的脸色已经漆黑如墨，自己也是一军主帅，竟然被手下驳了面子？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之中？ “你们两个，给本帅站住！”眼看两人就要走出了营帐，王怀禀怒喝一声，“就算你们是金人，可是，既然在大军之中，就是本帅的麾下，同样也要遵守本帅的规矩。这是第一次初见，本帅对于你们的无礼可以容忍一二，若是再有下次，小心本帅军法处置！” 黑汗和卓回过头来，眼中满是不屑，眼前这老小子哪儿来的勇气竟敢这么对他们这么说话？ “噗嗤！”一旁的巴鲁木，更是直接笑了出来。 随后，两人摇了摇头，也懒得理会这王怀禀，径直踏出营帐。 “啪！” 见到这两人竟然真的一点儿都不给自己留面子，王怀禀怒火冲天。 “孙泽！” “末将在！” “去给我将他们两个给我绑回来！” “末将遵命！” 对于眼前的事情，不管是卞喜、辛弃疾还是其他的将领，尽皆装作不见，反正是你王怀禀丢脸，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至于去绑了黑汗和卓两人，这王怀禀还真的是不知死活，这大营之中，可是有着数万金兵铁骑，这些金人，平日也就对沈堂尊敬，怎么会怕了一个王怀禀？ 甚至，有的人想着，若是这两人一怒之下直接将这王怀禀砍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巴鲁木二人刚刚踏出营帐，身后，孙泽便是追了出来。 “你们两个，给本将站住！来人，将他们两个给本将绑了！” 既然不能施恩，那就先施威！ 第588章 营内冲突，金兵离去 第588章：营内冲突，金兵离去 “哗啦！” 随着孙泽的怒喝，跟随他们前来的数百亲卫当即便是围拢上来。 巴鲁木与黑罕和卓对视一眼，不屑的笑了笑。 如果是沈堂的麾下，他们自然敬畏三分，可是其他的大宋兵卒……更何况，这军营之中可并非这些人。 “你确定，要对我们出手！”巴鲁木淡淡说到。 孙泽冷笑一声，“你等不敬大帅，理当受罚！” “好，好！”巴鲁木开口，“本来，我们要给沈将军几分面子，不过，现在你们主动出手，沈将军也不会怪我们了。” “来人，整军备战！” 随着巴鲁木的一声长喝，片刻之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震响大地！只过了十数息的时间，大批的金兵铁骑便是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来。 这些骑兵张弓搭箭，直接便是将这数百亲卫围了个严实。 “将这些人拿下，所有反抗，杀无赦！”巴鲁木本来就是要落他们面子，又怎么会手下留情？ “你，你们想要造反不成！这是大帅亲卫。”见到这些杀气腾腾的金兵，孙泽当即惊恐万分，这些都是金兵精锐，不要说他们只有几百人，就算是几万人他也没有胜利的希望！ “造反？”巴鲁木玩味的笑了笑，“我等尽皆是金人，就算是杀了你又算什么造反？难不成，你们大宋的皇帝还能下旨惩罚我们不成。” “动手！” 随后，一众金兵一拥而上，那些亲卫哪里敢反抗，没多久便是被金兵各个绑缚在地上。 “每人五十鞭子，以儆效尤！” “你们敢！” 这时候，听到动静不对的王怀禀走了出来，见到账外的场面，当即便是厉喝一声。 绑了他的亲卫，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去，调兵，给本帅将这些造反的金人镇压了。”王怀禀朝着身后众将说到。 辛弃疾仰头看天，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卞喜则是缓缓说道，“大帅，这些人前来相助我们的金兵，若是引发的宋金之间的误会甚至大战，大帅可能承担责任吗？” 卞喜的话让王怀禀脸上一黑，他当然知道他担待不起，可是，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的亲卫受罚不成。 王怀禀脸色难看，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巴鲁木二人笑盈盈的看着他，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陡然间，一骑飞奔而来。 “沈将军令！” 刷，在场的将军以及兵卒尽皆神色一正。 “金兵速速退去，将所有人放开。” “末将遵命！”巴鲁木毫不犹豫的说到。 随后，他看了看那王怀禀，冷笑一声，“儿郎们，将这些家伙放了。不过，既然这里不欢迎咱们，咱们何必留下来，所有人即刻整军，一个时辰之后，北行归国。” “遵命！” 随后，一众金兵也不理会王怀禀等人，径直收拾了帐篷和一应军资，毫不犹豫的离开了大帐。 王怀禀怒火冲天，本来还想拉拢这些金人为自己所用，毕竟，数万精锐骑兵，几乎是每个将帅的梦想，只可惜，这些金人竟然不给他丝毫面子，给了他一巴掌不说，竟然直接离开了。 他不是没想过要强行将这些金兵留下来，可是他也知道，辛弃疾等人显然对他并不怎么尊敬，想要调动宋军他可能都无法做到。更何况，数万铁骑是何等恐怖的力量，就算他真的能够调集宋军，恐怕也拦不住金兵。 在营帐之外，喝了半天凉风，等到金人离开以后，王怀禀方才发现，辛弃疾等将领竟然也早就消失不见了…… 返回军营之内，王怀禀压抑着怒火，面如冰霜！ “大帅，我们必须先想办法将大军掌控在手中，随后在炮制这些人。等大帅彻底掌控了大军，他们岂敢对大帅有丝毫不敬？” 王怀禀闻言，也是阴沉着点了点头。 “不错，本帅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首先便是那辛弃疾以及卞喜二人，这二人在军中威望不小，更是那小儿沈堂的结义兄弟，所以，若是不能将这两人压制，想掌控大军根本无法做到。” 王怀禀思索片刻，而后便是继续说道，“想来，明日沈堂便要离开，到时候，这辛弃疾等人也没有了依仗，尽皆是本帅一言而决。” “你想个法子，找好借口，等沈堂一走，直接发难，将他们二人贬掉，剩下的人，只不过土崩瓦狗而已。” “本帅会任命你和周玉二人为副将，掌控大军，之后，其他将领，逐渐替换成我们自己的人马！” 孙泽闻言大喜，掌控数万人的副将，再有着战功，将来想不升官都难！ “大帅放心，我等定竭尽全力相助大帅，等平定了成都府，张浚那老家伙还有什么资格坐枢密史，自然该由大人接替，到时候，还望大帅多多关照。” 对于孙泽的话，王怀禀很满意，“放心，你们都是本帅亲信，将来至少一军主将是跑不了的。” 两人又合计了一番，随后，便是各自休息！ 第二天清晨，沈堂早已经收拾好行装，并遣人告诉王怀禀，自己直接离去。 辕门处，沈堂以及麾下两千亲卫整装待发，前来宣旨的内侍也在侧跟随。 辛弃疾以及卞喜等诸将尽皆到场，数万宋军更是一列列排开，目光中充满了不舍。 对于这些普通的兵卒而言，他们的要求并不高，能够吃饱穿暖，受到主将关爱，若是能够在跟随立下战功，那自然是更好。 他们能够分得清谁对他们好，跟随沈堂的这些日子，几乎是他们最为舒心的日子。此时沈堂竟是要离去，他们如何舍得。 “诸军，送大帅！祝大帅一路平安！” 哗！数万军兵尽皆震响兵刃，齐声大喝，“送大帅，祝大帅一路平安！” 沈堂的心中，自然也有不舍，可是，军命难为，他又能如何？ “诸位兄弟，保重。若有机会，本帅在同诸位兄弟并肩作战！” “吼吼吼！”一时间，呐喊之声震天响起。 沈堂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喝道，“诸位，再会！” 说罢，掉转马头，率人直接离去。 至于那姗姗来迟的王怀禀等人……沈堂根本就懒得理会！ 第589章 沈堂远走，主帅吃瘪 第589章：沈堂远走，主帅吃瘪 “哎呀！” 沈堂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王怀禀缓缓踏步而来。 “沈将军竟是走的那么急，本帅还说好好相送一番，却是误了时间。”王怀禀轻笑着说道。 卞喜等人心中冷笑，不过也懒得与这王怀禀争执，毕竟，如今王怀禀是此间主帅，若是正面冲突起来，对自己等人也是不利！ “大帅，末将还有军务，便先回营了！”辛弃疾率先说道。 卞喜也是拱了拱手，想要径直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站在王怀禀身后的孙泽陡然间踏出，并大喝一声，“尔等放肆！如今大帅在此，军务该如何，用得着你们多嘴么？大帅乃是陛下亲封的怀化大将军，尔等不尊将领，不敬主帅，应当严惩，否则，如何彰显我军军纪！” 卞喜几人神色微变，他们没想到这王怀禀竟是等不及，就要动手对付他们了。 “大帅，如今我等还有强敌，若是乱了军心，将来朝廷怪罪起来，即便是大帅也难以担待。”卞喜缓缓说道。 王怀禀脸色一寒，到了现在竟还敢威胁自己？若是任凭他们如此却不加理会，自己这大帅还有什么威严？ “哼，孙泽所言不错，尔等不敬主帅便是蔑视朝廷！本帅乃是此地宋军主帅，既如此，便剥夺尔等将位，不过，本帅给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能够立下功劳，本帅再赦免你们的罪名。” “孙泽，周玉，从现在起，卞喜、辛弃疾二人麾下的兵马暂时归你们统领！” “多谢大帅！”孙泽二人自然是大喜。 不过，看着尽兴表演的王怀禀，辛弃疾和卞喜却是不屑的笑了笑，早就料到这王怀禀会搞些事情，只是没想到手段竟然如此低级，让这样的人前来成都府路，也不知道朝廷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的以为那些吐蕃人软弱可欺不成？ “大帅想要剥夺本将的兵马，本将自然不敢多言，不过，本将也是圣上亲封的壮武将军，更是奉皇命成辛家军。所以，其他的兵马若是大帅想要，那末将自然不敢违抗命令。可是，末将麾下的两万辛家军大帅若是想要拿过去，却是先要上禀朝廷，撤了末将这壮武将军再说。” 宋军的军制很有几分怪异，主帅自然是统帅所有兵马。但是，到底能够有多大的权利，却也是有极大不同。其原因，就在于麾下的大军基本上都是由各个独立的边军组成，而这些边军，却是听命于自己的主将。 如果主帅能够彻底掌控这些主将，自然是无妨，可若是手下这些主将不尊命令，那就算是将这主帅架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这些主帅尽皆是朝廷亲封，凭主帅的地位可以压制他们，但是想要剥夺他们的身份却无法做到。 不要说一个王怀禀，想当初在泗州之时，即便是张浚坐镇，也没有想过要将兵马从主将手中抢过来。 而且，这主将与主帅之间的关系，本就是皇帝有意如此让他们互相钳制，如果主帅想要强夺这些主将的兵马，其他人不说，顶头上的皇帝绝对会不安。 “其他兵马，末将会交给大帅，从此之后，末将只率领自己的枣阳军便是了。”卞喜也是冷笑一声，直接转身而去。 虽然这王怀禀是主帅，但是，此地的数万兵马，几乎大多是枣阳军以及辛家军的人马，除去了这两军之外，剩下的人马就算是加上王怀禀带来的人，也只有三四万人而已。 看着丝毫不给自己面子而走的辛弃疾和卞喜两人，若非还有几分理智，王怀禀甚至想直接把他们砍了。不过，两人虽无礼，但是话说的却也没错，因此，他的计划直接便是破产了。毕竟，这两人手握的大军占了此地宋军的一半，一旦发生了冲突，就算是他这个主帅也无法控制局势。 “大帅，息怒！”一旁的孙泽看着脸色难看的王怀禀赶忙开口，“且让着两人嚣张一些时日，等到交战之时，大帅自然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现在他们可以违背大帅意愿，可是，如果不尊帅令，到时候还不是任凭大帅处置，就算是说到朝廷之中，也是大帅占理在先。” 王怀禀狠狠的点了点头！ 其他众将见此，心中思虑各异，不过却也是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尽皆散去。 待到众人尽皆离开之后，王怀禀正要返回大帐，却见军需官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启禀大帅，军营之中已经没有粮草，现在剩下的粮草加上我们随身携带的一些粮草，最多能够坚持三四日的时间。”军需官小心的说道。 “什么！”王怀禀大吃一惊，就算是傻子也知道粮草对于一支大军的重要性，若是没有粮草，他还如何去与吐蕃人较量？ “怎么会只有那么点粮草？是这沈堂暗中贪墨还是有其他人作梗？”王怀禀大怒说到。 然而，那军需官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大帅，自从沈堂率兵前往成都府路，朝廷一共只拨给了五万石粮草，而且，这些粮草尽皆被沈堂留在了成都府邵宏渊处。” “不可能！”王怀禀怒喝到，“我们来之前，此地有数万兵马，他们都吃什么？总不能是一直饿着肚子！” 军需官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帅，朝廷拨付的粮草都有名目，的确没有错。而在此之前，他们所用的粮草尽皆是连理城自行筹备而来的……” 王怀禀瞪着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他总算想起来，沈堂的‘罪名’之中，可还有一个连理城。 “那些粮草呢？”王怀禀咬牙问道。 军需官苦笑着没有回话，这不明摆着的事儿么？沈堂在这里，连理城的粮草自然会尽数支援，可此刻沈堂都走了，连理城的粮草还怎么可能给他们留下来白白送给他们？ 看着军需官的神色，王怀禀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眩晕，这都是什么事儿？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主帅，可是，手下将军不听将领不说，现在数万大军，竟然连粮草都没有？ 第590章 粮草匮乏，孙泽之计 第590章：粮草匮乏，孙泽之计 “孙泽，你亲自去查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查明白之后，尽快禀之本帅！”王怀禀咬着牙说道，随后，便是恨恨的回到了军帐之中，他很清楚，这些都是沈堂给他留下来的手段，可是，一切却有理有据，他就算是想将责任推到沈堂的身上都做不到。毕竟，朝廷拨付的所有军粮尽皆在成都府，他总不能让沈堂自己掏腰包给他提供军粮？ 半个时辰之后，孙泽回到了王怀禀的军帐中。 “大帅，末将已经查看过，那军需官所说的无误。”这有什么可查证的？说起来，就算是剩下的这几日的粮草，还都是沈堂好心才给他们留下的，否则，就算是没有一粒粮米，和沈堂也没什么干系。 王怀禀面沉如水，这个难题若不解决，还谈什么平定成都府？他直接灰溜溜的回去临安还好，甚至，弄不好的话，大军哗变，再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也并非不可能。 “这该死的狠毒小儿！”王怀禀怒骂了一句，可是，也仅止于此了，毕竟，现在就算是想要朝廷调拨钱粮，也需要不短的时日，再者说，对于朝廷之上的事情他也了解不少，现在大宋的国库虽然不算空虚，可想要调集大批的钱粮前来，却也并非易事，也就是说，至少目前这件事情只能是他自己来想办法了。 “大帅，末将有一计，也许可暂缓这缺粮之危。”孙泽陡然说道。 “哦？”王怀禀神色一喜，“速速讲来，若是真的能够解决此事，你当有大功，之后，本帅定会重赏与你。” “末将谢大帅！”孙泽赶忙行礼，随后便是凑上前来，低声对王怀禀说道，“大帅，我们此时驻军之地，乃是茂州汶山，其一，我们可以立即传来知府叶茂，让他速速筹集粮草，供给大军。” 王怀禀眸子微微眯起，却是也点了点头。按理说，他虽然是大军主帅，却是也无权命令一个知州替他筹集粮草，毕竟，此事并无朝廷旨意，不过，如今征战在即，自当以兵事为重，再者说，军中缺粮乃是明摆着的事情，就算是朝廷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 “嗯，此法可行，不过，我们大军数万之众，仅凭一个茂州想要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却是不太可能。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这知州叶茂也并不能完全掌控这茂州之地。” 那孙泽闻言一笑，“大帅，这便是末将的第二计了。如今，我们驻军之侧便是汶山，这汶山乃是茂州羌族族地。羌族强大，部众极多，想来他们的粮草定然会不少。大帅只需让他们奉上粮草便是了。若是他们同意也就罢了，若是不同意，我们这数万大军可并不是摆设，区区一个羌族，便想要违抗大帅的命令，他们也要有那个实力。” “不错！”王怀禀眼前一亮，这羌族即便是在朝堂之上也有几分名声，像这种大部族，怎么会少得了粮草？ “大帅，除此之外，末将已经查证到，军中还有两支兵马乃是之前沈堂收复而来，他们同样是当地部落，也只有数千人马，这些部落多少都可以给我们筹集一些粮草。” “只需要熬过这段时间，等到朝廷的粮草到了，那么，大帅还有何忧愁？” “好、好、好！”王怀禀抚掌大笑，“你果然不愧是本帅身边之人，竟有如此妙计。你即刻让人去请茂州知府前来，另外，前往羌族借粮之事，本帅就交给你了。准你率一万兵马前去！” “大帅放心，末将定会见此事办妥当。” 孙泽兴冲冲而去，他先是招来了毒藤部落的蒙达以及偏将匡猛！ 这匡猛乃是毒虫部落之人，他处于蒙达麾下，率领着两千毒虫部落的部众。 “见过将军！” 虽然不知道这孙泽叫自己二人前来有何事，不过，他们既然在军中，自然不好违背命令，因此，听到传令之后，蒙达二人暗暗商议了一番，便是联袂而来。 “两位将军请坐！”孙泽笑着说道。 “谢将军！”二人行了一礼，随后便是与孙泽对坐，“将军，不知道招我二人前来，可是有何吩咐么？” 孙泽摆了摆手，“本将招二位前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不待二人开口，孙泽便是继续说道，“二位恐怕还不知道，如今，我们的大军很快就要断粮了。那沈堂也不知为何，竟是带走了所有粮草，现在仅剩下三日口粮。所以，本将前来相求啊……” 听到这孙泽竟是编排沈堂的坏话，匡猛当即一怒便是想要站起来，不过，他身侧的蒙达却是暗中将他压下！ 若是不知道内情，恐怕他们也会怀疑沈堂，只可惜，这些事情沈堂根本就没有瞒着他们，甚至，就算是此刻的状况都在沈堂的预料之中。 “我二人只是军中偏将，这等事情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蒙达淡淡说道。 “哈哈哈……”孙泽大笑一声，“两位将军过谦了，你们二人尽皆是自己部落之中的中流砥柱，所以，若是你们开口，想来部族也不会反对。因此，本将是想要请二人向各自的部族之中借些粮米过来，等到朝廷的军粮到了，本将定会加倍奉还。” 如果是沈堂借粮，不用说，他们两个也会好好思量，然后去族中商议。虽说他们都算是被沈堂征服的，可是，沈堂对他们却是一视同仁，对于两人身后的部族更是秋毫无犯，甚至，还单独赐予了不少银钱。可是，眼前这家伙，张嘴闭嘴就要借粮，真当自己和他很熟悉么？ 二人心中冷笑，“孙将军，我们的部落尽皆是小部落，族中部众也是极为艰苦，平日，粮食本就不够，借粮之事恐怕不能够帮助将军了。” 听到蒙达淡淡的话语，孙泽脸色一寒，“怎么？你们两个想要违背大帅的军令不成？哼，本将军朝你们借粮，是给你们面子，否则，大军直去，就算是将你们那小小的部族灭了也轻而易举。” 第591章 蒙达心思，叶茂前来 第591章：蒙达心思，叶茂前来 孙泽话语中的威胁毫不掩饰！ “所以，本将劝你们好好思量一二，莫要给自己的部落招惹灾难才是。要知道，如今大帅初来，你们若是能够立些功劳，将来大帅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好处。可是，如果违背大帅的命令，就不好说了。” 蒙达二人强压怒火，沉默好半晌，蒙达方才开口说道，“既如此，待我们二人商议一番，看看如何与族中分说。” “哈哈哈……”听到二人屈服下来，孙泽当即便是大笑一声，“好！待此事成了，本将给你们在大帅的面前请功。现在，两位将军自去，本将等你们的好消息。” 蒙达二人站起身来，径自走出了军帐。 待回到自己的军营之后，那匡猛当即便是怒声说道，“这等小人，蒙达兄弟你为何拦我，照我说，直接打杀了他又能怎样？” 蒙达摇了摇头，“他终究是宋将，若是我们打杀了他，岂不是给了这些人把柄么。” “那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真的要借粮给他？”匡猛怒道。 “借粮？”蒙达不屑的笑了笑，“若是沈将军，不要说是借粮，就算是要借我蒙达的项上人头，某也绝不多说。可是，就这些小人，有何资格向我们借粮？之前我们跟随大将军一路征战，大将军待我们不薄，所以，我才想着留下来继续为大宋效力。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既然大将军已经离开了，那我们在此停留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依我之见，你我二人直接率部众返回族中便是。” “这……”匡猛犹豫了一下，“若水他们大军杀来呢？” “哼！”蒙达看向孙泽营帐的方向，冷冷说道，“沈大将军智勇双全，麾下更是多有能征善战之辈，所以，我们自然不敢与沈大将军作对，可是，就凭这些人想要拿下我们部落？简直痴心妄想！他若是敢来，我们便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便是了。” “好！”匡猛闻言，当即点头，“既如此，事不宜迟，我等暗中与辛将军等人分说一声，随后便率部众返回族中。若是大将军能够顺利归来，我等自然要再度出来为大将军效力，若是这些人在，那这成都府的事情我们不参合了便是。” 两人有了决断，而后暗中告知了辛弃疾、卞喜等相熟将领。 辛弃疾等人知晓之后倒是并未阻拦，不过，心中却是极其无奈！这王怀禀一来，还未征战，自己的力量却是先行损失了三分，这成都府之战，他们实在是看不到希望…… 王怀禀的军帐之中，叶茂与他相对而坐。 “叶知州前来，本帅未曾远迎，还望知州恕罪！”王怀禀淡淡的说道。 叶茂轻笑着说道，“本官怎敢劳烦大将军相迎！” 两人闲扯了半晌，却见王怀禀说道，“叶知州，之前这大军乃是沈堂沈将军掌管，不过，他却是已经奉皇命返回临安。也许是对陛下的圣旨心生几许不满，所以，这沈堂竟是将所有的粮草尽皆带走了。如今，本帅麾下数万大军，竟是已经只剩下三日的粮草，若是这样下去，耽搁了战事的话，可是谁也担待不了啊……” 叶茂能够独自一人在这茂州扎根数年之久，甚至还能策反了监视自己的人，最后媳妇儿熬成婆，他是何等聪明的人物？王怀禀让人告知他前来，他便是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 只不过，他对于这一次朝廷的决定，实在是有些不满。与沈堂相交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他却能够看得出来，沈堂要才学有才学，要手段有手段，要谋略有谋略！有这样的人物坐镇，那吐蕃人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甚至，一直让朝廷头疼的部族问题，都能够得到一定的解决。可是，朝廷不仅将沈堂在这关键的时候调走了，而且还派了个棒槌前来。王怀禀这样的棒槌，想要平定成都府路之乱，简直是异想天开。 听到王怀禀的话，叶茂微微迟疑，片刻之后方才说道，“大将军事急，本官倒是也能够理解。不过，如今并无朝廷旨意，若是本官主动给大将军筹集粮草的话，将来朝廷怪罪下来，这可是大罪。” 叶茂虽有推脱之意，但是也并非完全信口开河。 一个掌控当地事务的一方大员，竟是在没有旨意的情况下，主动给带兵的将领提供粮草，这种事情若是理解还好说，可要是非得给安上些罪名，朝廷就算是直接砍了叶茂的脑袋，也绝对无法喊冤。毕竟，你是陛下之臣，兵事朝廷之兵，你们两个没有旨意便直接联合起来，想要干什么？有没有将皇帝和朝廷放在眼中？ “哈哈哈……”王怀禀大笑了一番，随后说道，“叶大人过虑了，如今成都府遭受吐蕃人征伐，朝廷物资运过来也不易，所以，由当地筹集一些粮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此事，虽然没有朝廷的旨意，但是，想来朝廷和陛下也会理解我等。毕竟，我等也是为了陛下而征战不是。” “另外，大人可先借粮与本帅，本帅也会立即上书奏明陛下，如此一来，大人根本用不着担什么干系……” “这……”叶茂似有意动，可是思忖半晌，却是苦笑着说道，“请大帅恕罪，此事事关重大，本官实不敢做主，否则，丢了乌纱道是无妨，索性是在为朝廷处理，可这件事情一个弄不了，连项上人头也不保啊……” 叶茂拒绝，王怀禀自然是不甘心，当即便是劝说起来。 可是，劝说半晌，叶茂只以没有朝廷旨意，不敢任意而为为借口，就是不答应。 “叶大人，难道真不给本帅这个面子么？”看着倔强无比的叶茂，王怀禀有些恼火的说道。 叶茂再度犹豫了片刻，而后却是缓缓说道，“若是大人真的要借粮，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只不过……却唯恐有损大人名声啊……” 第592章 立字借粮，出兵部落 第592章：立字借粮，出兵部落 王怀禀闻言，当即便是说道，“大人请说，为了这数万大军，为了能够平定成都府，为了能够保大宋、平安，就算是对本帅有些妨碍又能如何。” 叶茂当即感动异常，“大帅，请恕本官小心。此事，若无任何朝廷命令，本官乃是取死之途。不如，大帅给本官写下一张字据，以此来为本官佐证如何？如此，即便是将来朝堂追查下来，你我二人也可以互相担待。” 听到叶茂的话，王怀禀微微一怔，立字据？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的确是不好，可是叶茂说的也有道理，毕竟，他也算是担着性命帮助自己。 思忖片刻，王怀禀当即说道，“此乃应该之事，大人请写下文书，本帅自会签字画押，将来，无论是谁来查证都不会对大人有任何妨碍。” “好！”叶茂抚掌赞叹，“大帅一心为国，虽说这茂州没有多少粮草，但是，本官也愿意竭力相助。明日，我会带着文书前来寻大帅，也会尽快筹集一些粮草以解燃眉之急……” 听到叶茂答应下来，王怀禀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如此一来，多管齐下，这军粮之事总算是有眉目了。 两人客气一番，叶茂便是告辞离去，可叶茂刚刚离开，孙泽便是闯了进来。 “大帅，不好了，那毒藤族与毒虫族的两支兵马，竟是不尊将领，直接做了逃兵。”孙泽咬牙切齿的说道。 本来，他还以为蒙达二人畏惧，可没想到，只是转眼的功夫，不仅这二人跑了，就连他们麾下的兵马都直接消失不见！辕门之处自然是有守卫，可是那些守卫暂时并未更换，而且，蒙达二人说是有大帅军令，他们又如何敢拦阻？所以，直到这两支兵马离开了数个时辰，孙泽方才发现了端倪。 “什么……”王怀禀神色一沉！ 如果仅仅是数千兵马的事，并不算什么大事，可这些人离开，不仅对自己的威望是一个极大的打击，更是对大军不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离开，那么，若是其他的军卒尽皆效仿的话，到时候他能如何？当光杆司令么？ “这该死的当地土着，本帅就说是不能信。” “大帅！”孙泽厉喝一声，“我等不能放任他们就此离去，否则，以后谁还会遵从大帅军令？他们既然离开，那不如让末将直接带兵前去，镇压了这两个部族，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将他们的部众收归到大帅麾下补充军卒，还可以收拢他们的钱粮为大军所用。最重要的是，杀鸡儆猴！大帅初来成都府，这些部落不尊教化，对于大帅也没有太多敬重，既然如此，那便以铁血震慑他们。” “想来，镇压了这两个部落之后，以后这些当地的部落谁还敢与大帅抗衡？大帅只需一纸军令便可以号令这成都府数十部落为我等所用，若如此，大帅麾下兵多粮足，何愁这成都府不定？” 听着孙泽的话，王怀禀果然极为动心！这成都府路部落诸多，虽然每一个部落都不算大，可如果汇聚起来，也是极大的一股力量，若是这股力量为自己所用，那何人是自己敌手？ “可是，这些部落不仅深居山中，手段更是诡异，如果派军马前去反而损兵折将……” “大帅请放心！”孙泽当即开口，“这些部落，只不过会一些小手段而已，与大帅麾下的天兵如何抗衡？恐怕，天兵一至，他们便已经望风归降了。” “如果让辛弃疾等人出征如何？”王怀禀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现在军卒虽然有数万，可是，真正属于他麾下的人马也只有他带来的将近两万人而已，一旦损伤了，他还如何掌控这大军？ “大帅不可！”孙泽赶忙拦阻，“此一去，算是大帅来此之后的头功，岂可让那些人占去？再者说，大帅镇压这些部落，实际上也是让他人看到大帅的谋略和实力！兵将一向崇拜强者，到时候，就算是辛弃疾等人依旧不尊大帅，可是这数万兵马却会以大帅为统领，届时，大帅想要掌控大军有何难。” 王怀禀再度徘徊了片刻，而后，陡然间站定，“好！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由周玉去，你还要相助本帅镇压羌人不可轻动。不过，此去要多少兵马为宜？” 孙泽倒是并不失望，赶忙回答说道，“大帅，末将已经让弟兄们探查过，这两个部族并不大，虽然每族都有数万人口，可能战之士也只有两三千而已。因此，有五千兵马前去足矣！” “好，之后你传本帅将领，命周玉率五千兵马前往这两族之地，收复这两族为本帅所用，若有不从者，可先斩后奏！” “另外，你尽快熟悉手中的兵马，明日，便率兵进入汶山羌人族地借粮。到时候，该怎么做，不用本帅交代了。”王怀禀淡淡的说道。 孙泽冷笑一声，“既然大帅来了这成都府路，那么，这里自然是以大帅为尊，若是这羌人识相也就罢了，否则，末将会让他们知道大帅的威严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沈堂离开前，也曾想到王怀禀会搞出一些事情，不过，对此沈堂也并没有什么反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沈堂信任之人，并不一定能够得到王怀禀的看重。而且，王怀禀自有亲信之人，重用亲信，并非坏事。所以，沈堂对辛弃疾等人早有交代，只要这王怀禀不过分，就无需对抗。毕竟，这一战关系到宋与吐蕃之间的胜负，更关系到成都府路千百万百姓的生死存亡。 沈堂虽然不是圣人，可是也不会放任这无数的百姓于不顾。 至于粮草之事，这却是与沈堂关系不大。当然，沈堂并不会将这些粮草白白送给王怀禀，毕竟，这是极为娘子抽取家财甚至还有邵家财力方才弄过来的，若是这样一手送出去，那王怀禀也不会感激，说到朝堂上，很可能还会落得个蓄养大军的恶名与罪过。 第593章 耿望愁苦，耿忠说计 第593章：耿望愁苦，耿忠说计 所以，沈堂思虑过后，便是传信邵有财，让他将这些粮草卖与王怀禀。如此一来，舍了自己的干系，也不会让大军无粮可用。 而沈堂没想到的是，邵有财知道了这其中缘由之后，不仅心中暗暗怪责朝堂对沈堂不公，对于前来接手的王怀禀等人更是心怀不满！毕竟，能够前来接替沈堂的，不是敌人又是谁？所以，他虽然不想违背沈堂的话，却暗中耍了个心眼，直接便是将事情拖了下来，不仅能够让那王怀禀等人焦头烂额一番，而且还可以获得一些利益。 等到王怀禀毫无办法，自己在前去卖粮的话，什么价格，还不是任由自己开么？虽说发国难财不是什么好事，可谁让这些人先行不义对付沈堂的？ 于是，邵有财拖着大队的粮草晃晃悠悠，根本就不着急前来寻这王怀禀，这也造成了如今王怀禀的局面…… 成都府路的交接虽然不算顺利，可终归算是完成了，王怀禀入主，沈堂离去。可是那连理城之事，却是依旧毫无头绪！耿望这个知县已经在连理城十数日时间，别说掌控连理城了，就算是想要招收一些可用的人手都无法做到。而且，如今沈府闭门不出，那些交易之人见到连理城混乱，一时间竟是也有不少悄然离开。 到了现在，原本热热闹闹的交易坊市，竟然变得门可罗雀！ 若是这样下去，不要说立功或者收敛钱财，朝廷不治他耿望一个罪名就是轻的了。毕竟，之前连理城的火爆乃是众所周知，而在你这知县的治理下反而是萧条无比，不是你的罪过是谁的？因此，耿望几乎是想破了脑门，可是，一时间却也没什么破局之法。 “哎！” 在自己的小院之中，耿望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如果早知道连理城会是这样的状况，就算是再多等三年他也绝不回来！这哪儿是什么好地方，简直是自己的绝地。只可惜，如今自己被困其中，想要找到出路也难。照这样下去，就算是朝廷把其他的官吏派来协助自己，恐怕也难以成事。 “大人……” 房门轻响，却是耿忠走了进来。 见到耿忠，耿望的心情总算是略微好了几分，这耿忠能力有限，可是对自己却忠心耿耿，倒也不枉自己对他一向看中。 “你怎么过来了？那两市的交易，今日可有什么缓和么？”耿望问道。 耿忠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人，只有一些零散的交易，总和不过是千余两而已。” 千余两不少，可是与之前相比却是相差甚远。要知道，在沈府掌控两市之时，这交易的额度最差也在一万两上下，甚至，偶有大宗交易，一笔便是数万、十数万两。否则的话，区区几个月时间，怎么会收拢了百十万两的巨额税赋？ “哎！”耿望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人，若是这样下去，恐怕朝廷要问罪大人了。”耿忠轻声说道。 耿望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本官又如何不知？可是，那些商贾又不遵从我们的命令，难道我们还能够强留他们不成？再者说，即便是想要强留，现在这两市之中也没有多少商贾了……” 耿忠眼珠一转，凑到耿望的身旁低声说道，“大人，小人有一计，也许能行。” “哦？”耿望愣了愣，“你且说来！” “这些商贾，一向是利益为先，既如此，那我们就先与他们一些好处！首先，原本这连理城税赋极高，那么，我们便直接免除了赋税。其二，小人听闻之前在这里交易的商贾，沈家都会赐予一块玉牌和旗帜，大人也可以照此做。” “若没有税赋，如何想朝廷交代？”耿望皱眉说道。 耿忠嘿嘿一笑，“大人，只要将这些商贾招来，等到他们习惯了连理城的交易，还怕没有钱财么？到时候，大人先想办法掌控了他们的命脉，就算是再提出税赋，他们又如何能轻易离开？” 耿望思索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也好，既如此，你便速速将消息传出去！尽量多给这些商贾一些惠泽……” “小人遵命！” 拱了拱手，耿忠再度说道，“大人，除了想办法将这些商贾匡过来，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大人思量。” “这连理城的沈府，对于大人终究是一个威胁。而且，有着沈府在，大人便放不开手脚，而且，说不定便会有什么阴谋针对大人。自从大人进入连理城之后，处处碰壁，要说没有这沈府在背后，小人都不信。所以，若想彻底掌控这连理城，大人必须要先行将沈府铲除。” 耿望微微颔首，“自然！只不过，这沈府此时并无过错，而且威望不小，再者说，现在本官手中没有人手，即便是想要对付这沈府也难啊。” “大人，想要对付这沈府，轻易手段自然不成。说不得，恐怕需要下些狠手才是……”耿忠眼中闪过几分狠意。 “哦？”耿望眉头一皱，“这会不会有些不妥？而且，即便是想这样做，我们也没有人手啊。” “大人难道忘了，我们怎么会来了这里？还不是那沈堂有错，被陛下生疑么？既如此，即便是这沈府出事，陛下恐怕不仅不会怪责大人，反而会心中暗暗记住大人的名头。毕竟，能够料理这沈堂，并非易事。至于人手之事，大人倒是也无需担心！大人可还记得前日随小人来拜会大人的魏三么？” “你是说那个落魄金人？”这几日，也只有这个金人随耿忠前来拜见过他一次，所以，耿望倒是有些印象。 耿忠点了点头，“大人，你可知道这小子是何人？” 不待耿望开口，耿忠便是继续说道，“他手下有近千人之多，乃是纵横这周围数个州府的凶悍马匪！这连理城本就特殊，若是这些人能够为大人所用，大人何愁不能掌控这连理城？” 第594章 耿望心动，沈堂东归 第594章：耿望心动，沈堂东归 耿望闻言，眸子中闪过几分狠厉。 不过，片刻后他却是犹豫着说道，“可是，如今连理城有官兵驻守，这些官兵尽皆是能征善战之辈，有他们在的话，恐怕一些马贼也不敢轻易前来。” 耿忠嘿嘿一笑，“大人，你忘了之前在城门处的事情了么？这些官兵可并非咱们连理城的人，之前是沈府管理连理城，自然需要他们，可如今已经是大人做主了，还需要他们做什么？只需要找个借口，将他们赶回泗州便是，岂能耽搁了大事？” 耿望心头一动，神色急速变换起来，好半晌，方才凝声说道，“此事关重大，待本官思索一二在做决断！” 见此，耿忠自然不好多劝，便是点了点头随之离去。 待到耿忠离开之后，屋室之中，只剩下耿望一人！他看着这四白落地空荡荡的房屋，再想到自己身为一县县令，竟是无人可用，心头的恨意不由得更浓了几分。 好半晌，他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平静，只不过，那一丝狠厉的视线却是深深埋藏在眼底…… 且说沈堂离了茂州，随后便是一路向东，朝着临安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本来，按照沈堂的想法，是直接回返连理城。可是，看了那传旨的内侍暗中给自己的信纸之后，沈堂便改变了主意，直奔临安。 这暗信，当然是王权传来的，王权身为赵眘的身边人，想要给沈堂传递个消息自然不难。而信中说道，沈堂若是去了连理城，那有些事情反而说不清楚，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沈堂是被冤枉的，甚至，就算是赵眘对此也没有疑义。既如此，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自己受了委屈，当然不能白白生受，而若是运作好了，这坏事也未必不能变成好事。 沈堂一行人不少，仅是沈堂的亲卫便是足足有两千之众！ 一军之将配置亲卫，这已经是所有人默认的事情，而亲卫的多少当然也有规制和限定，只不过，以现在来说这限定却也只是一纸空文！ 如今，沈堂虽然被调离了成都府，但是，圣旨中并未名言撤了他西征大将军的职位。因此，有两千亲卫追随，倒也并不算什么出格之事。 人数虽然不少，可是赶路的速度却也极快！ 这一行人，尽皆有马匹代步，日行百里之多。不过，饶是如此，这将近四千里的路程也花费了他们将近半个月的时间。 两千兵马虽然不算多，可是也不可能如此堂而皇之的带往临安。否则，一个心怀不轨的帽子扣下来，谁也无法担待。因此，一行人到了徽州之后，便是兵分两路！ 大多数亲卫直接转道向北，前往连理城驻扎！沈堂则是率着百人跟随着内侍等人继续向东，奔赴临安。 又行了两日，终于，高耸的临安城映入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 看着视线尽头的临安城，沈堂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感慨，自己离开临安前往金国的时候，也只是二月，如今再度归来，却是已经到了六月时节。 怀着几分莫名的惆怅，沈堂踏入了临安城之中！门口的兵卒，自然是不敢拦阻，所以一行人畅通前行。 “沈将军，咱家先去宫中复明了，大人便先回府中休息。不过，陛下知道将军归来，想必很快就要召见……”这内侍知道沈堂与王权二人关系极好，所以，对沈堂也极为客气。 “有劳吴大人了。”说着，沈堂从怀中拿出早已经备好的银票，直接塞在那内侍的袖子中，“吴大人一路奔波，沈堂也并无其他相送，这些银两，吴大人留着买几碗茶饮。” 看着那银票之上的数字，内侍暗暗吃惊，面上也尤为欢喜，“如此，咱家就不客气受了将军的好意，之后若有所需，将军尽可说来便是。” 寒暄两句，一行人便再度分开，沈堂则是领着一众亲卫，来到了沈家宅院之前。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片刻之后，大门打开。 “是大人回来了！”房门之内一人行出，脸上带着几分欢喜。这人，竟是之前远在金国的明扬。 沈堂在金国时，明扬虽然是在暗中，可是却出力不小。而对于这个伶俐却又聪明的小厮，沈堂也极为喜欢，因此，待到从金国返回之时，便是让明扬归来，前往临安看守沈宅并且坐镇临安。 点点头，沈堂随着明扬进入到宅院之中。 一众亲卫有其他小厮去安置，沈堂则是随着明扬进入到了厅堂之内。 二人落座，待到明扬将沏好的茶点端上来之后，沈堂方才开口问道，“明扬，近日临安城如何，可有什么异常状况么？” “大人，现在临安议论最多的事情，便是大人之事。”明扬恭敬的说道。 “自从朝堂有了定论，临安的百姓便是议论纷纷，有支持大人者，也有诋毁大人之人。不过，属下却是发现，这些人暗中好像是有人指点，只不过，这些人隐藏极深，一时间属下还未曾查探到根源之人。另外，自从事情发生之后，属下便是命人暗中监视那张天华。” “除了我们的人之外，还有一方人马，同样暗中窥视着张天华动静。据属下猜测，这一方人马，很可能是张相的麾下，不过，因为与我们暂时并无交集，所以，倒是也没有什么明证。” “这张天华暂时并未查出其他异样，不过，我们在他府中的内线却是发现，每隔两三日时间，这张天华都会独自在书房之中停留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内，不管是他的内眷还是亲信，尽皆不能进入其中。而且，原本这张天华大多是与内眷一同用饭，可是，自从此事发生之后，张天华基本上都是独自在书房之中用饭，同时，他的饭量也增大了两三倍之多。” “按照属下的猜测，这书房之内显然有些缘由，很有可能，是有着不能露面之人隐藏其中！所以，这张天华方才如此小心。” 第595章 明扬猜测，王权问话 第595章：明扬猜测，王权问话 “不过，我们在张天华府中的暗线只是普通杂役，所以，不能轻易接近书房，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并未勉强查探。” 沈堂听得眉头一皱，这张天华的背后有暗中黑手谋划，这在沈堂意料之中。毕竟，区区一个张天华，还没胆子得罪张浚、史浩等人，更没有胆量冒着触怒赵眘的危险来诋毁沈堂。 可是，这些幕后之人竟是如此隐秘，这却是有几分意外。 对于明扬的推测，沈堂很是认同。这书房之内，显然是有其他人隐藏。可是，这些人为何会藏在张天华府中？而起，又为何如此的隐秘？ 想了片刻，毫无头绪，便是听着明扬继续讲述。 对于沈堂之事，张浚等人自然是鼎力支持，朝中的其他朝臣却是禁声不语，皇帝赵眘下了圣旨之后，对于此事也不在提及。所以，现在的临安以及朝堂看起来倒是一片平静。不过，沈堂也知道，随着自己的到来，这个漩涡自然会展现出来，到时候，是自己揪出幕后黑手，还是这漩涡将自己吞噬，一时间却是不得而知。 而且，这一次前来临安，经过王权的点醒之后，沈堂心中也有了一些思量。 现如今，不管是愿意与否，沈堂都已经踏足了朝堂，想要轻易脱身自是无法做到。可是，如果想要在这摊浑水之中游下去，那就必须有自己的底气和底蕴。否则的话，哪怕自己高官厚禄，也终究是空中楼阁，甚至只需要赵眘一个想法，便可以将他打落尘埃！ 到了现在，沈堂愈加理解当初张浚的一句话，在这大宋朝，哪怕是想要做一个忠臣也并不容易。想要做忠臣，却是先要做权臣，否则，这忠除了牺牲自己之外便毫无意义。 可是，想要做一个权臣并不容易！首先，想要做权臣，在朝堂之上需要有自己的力量。而沈堂背后没有士族支撑，更是踏足朝堂仅两三年时间，至少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形成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利益团体。至于张浚和史浩对他的支持，这并不能算是沈堂的力量，或者说，应该是沈堂算是张浚等人的力量之一。因为，这个利益体，是以张浚、史浩等人为核心的。 沈堂虽然重要，可是，想要掌控这个利益体却无法做到，即便是有张浚等人的支持也是如此。 其二，手中要有可以震慑别人的实力！ 就如同张浚，为何不仅赵眘依仗他，而朝堂之上的众人也畏惧他三分？这便是因为张浚除了有诸多门生故吏之外，在军中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 至少，与张浚交厚的地方军便是有数只之多。 其他不说，那泗州的李显忠，包括现在在成都府的邵宏渊，有这样两支力量握在手中，他人能不敬畏三分么？ 而拥有了朝堂上的底蕴以及手中的实力，依旧不够，还欠缺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与皇帝之间的关系！ 想要走权臣之路，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只可能有两种！ 其一，便是以绝强的实力，令皇帝也敬畏三分，若非迫不得已，哪怕是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历史上，将这一点做到极致的便是三国的曹老板！ 曹孟德一生未曾称帝，不过，即便是皇帝也是他手中工具，可谓权利达到了极限。 只不过，这样也会有无尽的危险！首先，皇帝为正统，如此一来，一个国贼自然是免不了。而且，容易引起他人的针对，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至于第二种关系，便是以皇帝为依仗。但是，这却有一个前提，那便是需要得到皇帝最大程度的信任与支持。而历史上同样有一个人将这一点做到了极致，那便是后世权倾朝野的和珅。 和珅与皇帝之间的关系可谓是极度融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和珅不是犯了什么谋逆之罪，皇帝都会对他容忍下去。而同时，他也仰仗着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将权利发挥到极致，成为朝堂之上的顶尖存在，也算是鼎鼎大名的权臣之一。 这样做同样不容易，那和珅为何会落得个巨贪的名头？这并非完全是和珅的意愿。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只是皇帝的一把刀，因为皇帝需要，所以他能够成为权臣。谄媚也好，贪污也罢，实际上都只是表象。最后，和珅落了个千年巨贪的名头遗臭千古不说，帝位更迭后，第一时间他便是上了断头台。 可以说，做权臣最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整整数千年的历史上，也几乎不存在。因为，权臣本就意味着他的身上充满了矛盾点！ 沈堂自然不想走这样的路，只不过，即便是到现在沈堂也没有想明白，自己的路该如何走下去。 “大人，门外有宫内之人求见。” 沈堂午时入城，到了未时便是有人前来，显然，他的到来，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请进来！” 不多时，明扬便是引着一男子进入厅堂。 沈堂见到来者，赶忙起身，“见过王大人！” 来此之人却是王权。 王权笑着看向沈堂，“大将军一路归来，咱家怎能不前来招呼一二？” “王大人客气了，大人此来，可是陛下有诏么？”沈堂问道。 王权摇摇头，“非也，诸位大人都知道沈将军归来了，所以，一应事情恐怕应该是在明日朝堂之上辩驳。咱家此来，是陛下让咱家问沈将军几个问题。” “哦？”沈堂闻言一怔，随后便是起身，朝着皇宫的方向遥遥一拜，“大人但请说来！” 王权端正身形，而后素声问道，“沈堂，某且问你，你奉旨被调回临安，并且，连理城也被朝廷派县令收管，可有怨言？” 沈堂毫不犹豫的答道，“臣沈堂乃是大宋臣属，更是陛下臣子！臣奉君令而已，何有怨言之说？至于那连理城，本就属于大宋的领地，朝廷派遣县官前去收管乃是理所应当，臣并无任何异议！” 听到沈堂的回答，王权微微一笑！ 第596章 赵眘后悔，成都府乱 第596章：赵眘后悔，成都府乱 “沈堂，某再问你，你认为此成都府之行，自己有功还是有过！”王权再度问道。 沈堂依旧正色，“臣平定成都府半壁，自是有功！” 待到沈堂话音落下，王权脸上再度显出笑意，不过，却是没有再度开口。 “沈将军，咱家已经问完了，陛下还在等着无暇多说，待有闲暇，在与沈将军叙话。”王权淡淡的说道。 “沈堂送王大人！” 皇宫之内，王权恭敬的站在赵眘的身前。 “有功，却无怨！”赵眘缓缓的自语说道，“此是虚言啊，既然有功，又怎会无怨呢。不过，有怨才对啊，这天地间，哪儿有什么圣人。” 静坐好半晌，赵眘方才说道，“如今可有成都府和连理城的消息！” “陛下，成都府路途遥远，暂时还未曾有消息传回来。不过，王怀禀将军也是沙场宿将，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情。”王权恭敬说道。 赵眘却是摇了摇头，“也许，朕将沈堂调回来，是错了。” 王权闻言，慌忙拜倒，“陛下自有考量，怎会有错？再说，我大宋披甲控弦之士百十万之众，区区一个成都府又如何能够掀起什么风浪。” “哎！”赵眘轻叹了一声，脸上神色莫名。即便是在张浚等人的面前，他也不会露出这等神色，不过，王权跟随他数十年，就如同他的影子一般，所以，只有二人在的时候，他下意识的便卸下了伪装。 “本来，朕也以为咱们大宋兵多将广、粮草充裕。可是，昨日，朕提及向成都府增兵，张浚以及麻邵商议一番后，短时间内，恐怕只能派出兵卒四五万左右。而且，这几乎是掏光了朝廷的底子。” “将沈堂调走，不用想，金国的数万兵马自然会离开。如此一来，现在我大宋在成都府的力量实在薄弱……” 当初，被那些言论所惑，赵眘冲动之下便是下达了调任沈堂的圣旨。可是，到了现在，他却是有几分后悔了！沈堂虽然只是一个初入朝堂的新丁，但是，有沈堂坐镇成都府，就会有金国的数万兵马相助，连理城的力量也会毫无保留的向着成都府倾斜。再加上一个盛家、一个邵家，甚至，还有那金国郡主背后的力量，都会以沈堂为中心凝成一股庞大的力量，可是，将沈堂调走，自己的确可以放心，然而，现在的成都府恐怕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 王怀禀的能力且不说，可是，他手下只有数万兵马，想要平定成都府谈何容易？ 赵眘猜测的没错，成都府的确是已经乱了！ 蒙达二人率人返回族中，直接触怒了王怀禀，于是他下令周玉率五千兵马施威这两族，想要杀鸡儆猴！ 只不过，这两族虽然每族只有两三千可战之士，但占有地利，又岂是那么好收拾的？周玉在向导的带领下先行来到了毒虫部落，可是在那茂密的密林之中，他们还未曾找到毒虫族族地，便是莫名其妙的损伤了一千余兵马！最后，周玉不得不先行退走，打算收复了毒藤部落之后再行收拾毒虫部落。 到了毒藤部落之外，倒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只不过，周玉心中本就气怒，因此，双方说了没多久，便是直接大战了起来。 双方鏖战一场，毒藤部落的部众死伤数百，周玉麾下的兵卒却是直接死伤了千余！ 两场失败，再加上他们本来就只带了数日的粮草，最后不得不狼狈的返回到汶山之侧的宋军大营中。 几乎在同时，王怀禀也让孙泽向羌人施压！ 然而，羌人不仅没有遵从什么命令，反而尽起族中大军，再加上赶来支援的一些小部落，足足五六万大军盘踞在汶山一侧与宋军遥遥对峙。 一时间，王怀禀骑虎难下！ 如果直接撤走，粮草的问题先不说，直接便是将脸面丢光了。可如果不走，那真的要打这一仗吗？自己前来，目的是为了消除入侵的吐蕃人，如果还未曾与吐蕃人交战便是先与羌人大战一场，到时候自己还那什么去打吐蕃人？ 赵眘叹息连连，估计，等到成都府的状况传到临安之后，他的悔意会更浓几分。 “那连理城怎样？” 揉了揉眉心，赵眘继续问道。 王权闻言，却是不由得犹豫了起来。 见此，赵眘眉头一皱，“怎么？难道是沈堂的那几位夫人未曾遵从圣旨么？” 也不怪赵眘如此想，虽然沈堂不在，只是几个女子坐镇连理城，可是，赵眘却清楚，这几个女子却不能小视。柳香菱本就是官宦之家，有些事情就算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邵暮语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是这些年南行北往，也不是什么简单的女子。完颜玥就更不用说了，身为金国郡主，不管是胆量还是脾气都难以捉摸。 虽然赵眘不愿想，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这个完颜玥，恐怕就连自己这个皇帝都不放在眼中。 除此之外，赵眘可并未忘了，这连理城可是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自家妹子虽然表现一向乖巧，可是，如果跟这几女一起搞出一些事情来，弄出个拒接圣旨之类的，也绝非不可能。 “这倒是没有……”王权赶忙开口说道。 “自从陛下的圣旨传到连理城之后，沈府之人并未接旨，理由是沈堂未在而圣旨却是下给沈堂的，所以，其他人未敢擅自接旨。不过，对于陛下的旨意却是极为遵从。” “耿知县进入连理城的当天，经过简单交接后，沈府便是收回了府中人手，并且，直接关闭府门不再见客，并没有任何拖延，也没有给耿大人造成什么麻烦。不过，咱家听说，耿大人到了连理城之后，却是搞出了不少事情，使得现在的连理城坊市交易大量减少，不少商贾已经不在前往连理城了。” “什么？”赵眘神色一冷，本来，听到沈府闭门，他心中还比较高兴。至少，这几个女子并未违抗圣旨。可是，这耿望又搞出了什么事情？ 第597章 连理城空，马匪魏三 第597章：连理城空，马匪魏三 耿望没有管赵眘到底是何想法，但是他却知道，如果再不动手，任凭这连理城荒凉下去，自己这刚刚到手的县令也就当不了多久了。 本来，他还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将守卫连理城的兵丁调走，却是恰好碰倒带队的偏将来寻他讨要粮草。毕竟，之前这支兵丁的粮草尽皆是沈府拨付，如今既然已经是换了当家人，这粮草的拨付自然也要换人。 这倒是让耿望心中暗喜。当即，便是推脱自己自己初来乍到，手中并无粮草，而且，连理城也只是一个小城，无需耗费官兵驻守，令他们直接返回泗州李显忠之处。 这支兵卒见此，也不推脱，当即便是告辞离去！ 随着这支兵卒离去，连理城也真正成了一个毫不设防的城市。不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也并无太多区别。毕竟，自从连理城新建之后，便是再未出现什么乱像，更何况，现在这连理城乃是宋金两国皇帝的圣旨之下建立的，恐怕，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人来招惹…… 在连理城之北五十里！自从上一次宋金两国的大战之后，山东之地萧条了很多，大多数百姓已经迁徙离开。所以，山东南部地域的村落变得稀少无比。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然而，在这荒凉的山坳中，却是有着一支支的火把点亮着。 “魏三大人，兄弟们可都准备好了么？”一个声音响起，循声望去，竟然是耿忠！而且，在这山坳之中，竟是有着数百人马，为首之人更是一个凶厉的男子。 这男子名为魏三，如今算是乱世当头，在大宋自然有不少吃不上饭的百姓，而在金国同样是如此。这魏三亲人死绝，到最后没了生路，最后不得已之下便是当了山大王！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实在算不上稀奇。就如同大宋，不也是有什么梁山、方腊之流么？这还是比较出名的豪强，那些占山为王的小毛贼，更是不计其数。 这魏三，说起来混的还算是不错，仗着自己力大，逐渐混出了几分眉目，如今更是有了近前人马，在这山东之地的马匪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了。虽说与正规军比起来相差甚远，但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一向是抢完就跑，根本不与正规军交战。如此一来，小规模的队伍不是他的对手，而金兵真正的主力也是在是没时间搭理这些小毛贼，所以，这魏三过得也算滋润。 只是，随着宋金两国的大战，魏三的日子变得艰难了起来。本来，在两国大战的时候，魏三是离开了山东这个危险地带，可是，周围合适的地方也大多已经被人占了，他作为一个外来者，想要争抢也不容易。因此，等到宋金停战撤兵之后，他便是再度返回了山东之地。 可接下来问题就出现了，这山东之地的百姓，能够进城的早已经进了城，无法进城的也大多迁徙，即便是剩下的一些，也是穷的实在无处可去之人。 即便是马匪，也是需要生存环境的。这山东之地一片荒凉，走上百十里都不一定能够见到一个村落，马匪吃什么？花什么？难道，要让他们与百姓一样去种地不成？好在，原先他还有几分家底，再加上火并了几个小队伍，算是坚持下来。可坚持到现在也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 要说这山东之地，最让他觊觎的是哪里，并非什么大城，而是这小小的连理城。 连理城乃是坊市交易之地，其中不知道多少金银，再加上传说城中有巨富沈家有家财亿万、富可敌国！然而，连理城一向有兵马驻守，凭着手中这千八百人，魏三也知道没实力去触碰。不过，就在数日之前，他却是得到了机会。 魏三的手下，不仅有金人也有宋人！说来也巧，他手下有一人与这耿忠乃是同乡。这人去连理城中采买，与耿忠相遇，两人算是再度有了音信，这才有了这一场算计。 “放心耿忠兄弟，除了留下了二百人接应，其他六百余人尽皆准备好了，只等到戌时出发！”魏三大笑着说道。 “好！”耿忠当即一拍手，“魏大哥莫要忘了我的交代，这一次只要是成了，不仅魏大哥可以获得足够的银钱，小弟也可以保魏大哥在大人面前当一个班头。” 不错，这便是耿忠对魏三的承诺！ 不想当正规军的土匪不是好土匪！若非归顺朝廷之后管控太多，魏三早就不在坚持下去了。不过，如今若是进了连理城，却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首先来说，连理城之中本就是宋金混居，所以，他进入连理城也不算突兀。最重要的是，以他的力量而言，虽然仅仅是一个班头的位置，但是必定在连理城成为重要的人物之一。甚至，就算是那知县，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所以，对于这一次行动，魏三极为看中。毕竟，事关钱财、前途，容不得他不动心！ 时间缓缓过去，戌时一到，以魏三为首的一行马匪便是奔出山谷，急速向着连理城的方向而去。虽然他们只是匪徒，比不得金国正规军，可是也大多数人都有马骑乘。因此，数十里的距离，自然不算少。 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时间，一行人总算是来到了连理城之外！ 自从那一支兵丁离开之后，这连理城的城门便是耿忠领着一帮小厮和帮闲在看管，毕竟，现在他们还没有招收到什么人马！ 城门虽关着，但却是虚掩！几个马匪上前，悄然将大门推开，而后，魏三压抑住兴奋的神色，对着身后两人说道，“所有人黑巾蒙面！你们两个，各带二百人前往东西两市，若是有人反抗，直接砍几个脑袋便是了。其他人，随我来，直奔那沈府……” 随后，这支人马一分为三。 两支前往坊市的人马且不提，只说这魏三带着剩下的两百多人朝着沈府的方向急奔而去。 第598章 马匪入城，黑甲背嵬 第598章：马匪入城，黑甲背嵬 暗中有着耿忠这个带路党，这群人当然没多久便是来到了沈府的门前！ “你带二十人去将后门看住，其他人，给我将门撞开。进入之后，所有人杀无赦！”魏三凶厉的说道。 随后，有数十人向着后门的方向急奔而去，而魏三身后的几个人则是直接上前，举起手中的刀兵便是向着大门砍去！这大门虽厚重，可却也不是什么城门。因此，片刻之后，大门之上便是布满了刀砍痕迹，想来用不了多久，这大门便会被众人暴力破开。 沈府之内，原本昏暗的房室亮起了一盏盏灯火。 正厅中，柳香菱面目寒霜！ “姐姐这是什么声音？”被嘈杂之声吵醒的赵灵打了个哈切，有些迷糊的问道。 “刚才干鸿回报，门外来了数百名匪徒，现在正在破门。估计，要不了多久时间，大门便会被破开了。”柳香菱寒声说道。 完颜玥和邵暮语显然也知道了这消息，所以，脸上除了冷意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赵灵，睁大了眼睛，好一会儿方才惊呼一声，“哪儿来的匪徒，竟敢来连理城！姐姐不要着急，我这就让护卫前去……” “妹妹稍待！”柳香菱摆摆手，将赵灵拦阻了下来。 “竹儿，你先去告知邵老爷以及盛家家主等人，让他们紧闭房门，外边的事情无需理会。”柳香菱吩咐说道，“莲儿，你去告诉干鸿和宋开，既然有人敢前来，不管他们是真匪徒还是假匪徒，都不能放走一人，让他们自行理会就是了。” “另外，连理城乃是两国陛下旨意而成，怎么会有不开眼的匪徒上门？告诉干鸿，一定要问出缘由。” 两个小丫鬟点头而去，柳香菱这才对赵灵说道，“妹妹在此便是，小小匪徒，还不放在咱们沈府的眼中，不过，恐怕这匪徒背后有着其他的黑手，等我们探得了消息，我们姐妹必定要让他们知道我们沈府的厉害。” 几女都不是傻子，这匪徒来的如此蹊跷，又怎么会没有缘由…… 且说那大门处，魏三看着即将被打开的门户，脸上带着几分兴奋和期待！这沈府之中，不知道多少金银粮米，只这一次，估计就够回票了。至于这件事情的风险，魏三自然也清楚。不过，知晓内情的只有他们以及耿忠等人。耿忠等人算是同伙，暴露出去对他们同样没有好处，所以，只要将这沈府之人杀个干净，天不知、鬼不觉，谁又能查到自己身上？ “轰！” 在几人不懈的努力之下，那大门总算是被劈砍开来。 魏三拽起腰刀，厉喝一声，“留下十个人看守这大门，其他人等，尽皆跟我冲进去！” “杀！” 到了这时候，也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因此，魏三低吼一声，直接朝着沈府之内冲了进去。 在他们的面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房室之中又烛火摇曳。魏三举着火把，带人向前冲了数十步，陡然间，一道道黑影出现在他们前方。 冲在最前方的魏三不由得脚步一顿，原本眼中的兴奋尽皆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慌乱。 他们面前，约莫有一二百人。这一二百人，尽皆身着黑甲，就连脸上都被黑色的面罩笼罩。这些人手持长枪，一字列阵，虽然未曾出声，可是却显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凶悍之气。 “这……这是沈府护卫？”魏三惊声说道。 他咬了咬牙，随后大吼到，“他们只有一百多人，冲过去，杀！” 既然都已经到了这里，自然没有退却的理由，现在他唯一依仗的便是自己一方的人马，比对方略多，而且，只要坚持一段时间，等到前往两市的兄弟尽皆到来，这一二百人再凶悍，难道还能打得过他们六七百人不成？ 只不过，他这种想法只坚持了十几息的时间。 一众马匪冲了上去，他们对面的黑甲战士依旧是一言不发。甚至，直到他们冲到五步之前，才有了一丝动作！ 所有的黑甲战士陡然间踏步上前，手中的长枪如同毒龙一般瞬间刺出！ 噗！噗！噗！ 一道道鲜血狂喷而出，在这长枪之前，这些马匪就如同布袋一般毫无悬念的被刺穿！一个照面，三分之一的马匪直接倒地而死！ 鲜血弥漫，也终于再度惊醒了魏三一众人！眼前这些人虽然只动了一次，可是，他们已经明白了，面对着这些恶魔，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与这些人对抗的资格。 “跑啊……” 这些马匪自然不会有什么坚持，大批同伴的死亡，当即便是让他们心惊胆战！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一声，随后这些人便是转身想要朝着门口的方向逃去。 只不过，等他们转身的时候，他们却是发现，那原本开启的大门虽然依旧打开着，不过，在大门处，却不知何时多了百十名黑甲战士冷冷的注视着他们，除此之外，在这些黑甲战士的身前，还有那十余个看守大门的匪徒尸体……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当即便是让所有马匪崩溃了！ 根本不用任何人催促，只愣了片刻，一阵叮当作响之声传来，他们便是尽皆丢弃了兵刃直接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人群中，魏三一片茫然，此事，他心中只有一句话，那便是完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只是，他能肯定，这些人就算是比起他所见过的最精锐的大军还要更凶悍三分。 魏三想的不错，很可惜，他不知道这些人另外一个称呼，那便是‘背嵬军’。 之前背嵬军以及滕武二人所率的两万大军尽皆在金国境内，不过，随着沈堂的离开，金国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而且，两国的关系也随之改善了不少。因此，沈堂麾下的这两支力量，便是尽皆调离开来。 而这背嵬军，便是被沈堂暂时调遣到连理城，暗中看护着连理城以及柳香菱一众人的安危。 第599章 魏三招认，沈堂上朝 第599章：魏三招认，沈堂上朝 只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有柳香菱知晓，完颜玥和邵暮语知道些眉目，其他人却是一无所知！如今，八百背嵬军一大部分隐身与连理城中如同普通百姓，一小部分则是充当护卫在沈府之内。所以，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魏三他们选择了一个铁板！八百背嵬军，若是在战场正面冲锋，甚至可以撼动十倍于自己的大军，尤其是他们这区区数百凌乱的匪徒可以抗衡的？ 正应了一句话，杀鸡焉用宰牛刀！ 虽然原本守卫连理城的那支兵卒被耿望找借口赶回了泗州城，但是，这并不表明连理城无人看顾！背嵬军早有人暗中守卫着四方城门、日夜巡视！ 魏三等人只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城中，只是，他们却并不知道，从他们进城的一刹那便是已经被背嵬军盯住。等到魏三进入沈府的时候，不管是他派去东西两市的人马，还是看守城门和后门之类的匪徒，已经尽皆成了背嵬军手中的刀下鬼。 “这该死的耿忠，该死的耿望，这就是他们说的不设防的沈府？这便是他们所谓的只有几个护卫的沈府？就算是去闯宋人的皇宫也好过面对这些凶神恶煞，这到底是哪儿来的恶鬼……”魏三满脸绝望，在这些人面前，他们连逃走的资格都没有。 “诸位大爷还请手下留情，我们投降了！”魏三随着一众马匪跪伏在地上，并且高喊一声。 “将其他人看押，将此人带过来！”黑甲战士中，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 魏三闻言，微微松了口气，至少，不用马上被这些魔鬼杀死了。 在两名黑甲战士的押解下，魏三毫不反抗的跟着二人来到了这些黑甲战士的后方。却见，一个人正静静的看着他。 “说，你们从何而来！”此人正是宋开。 “禀告大人，小人是山东境地马匪，之前并不曾扰乱过连理城。不过，不久前，这新来的知县派耿忠与我联系，说可以给我个机会让我获得大笔的银钱……” 魏三丝毫没有任何想要顽抗的意思，直接便是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皆讲述了出来。至于应不应该背叛耿望，魏三根本没有想过。若是背叛能让自己活命的话，就算是背叛那耿望一百次，魏三心里也绝不会有任何愧疚。自己是马匪，又不是什么仁人志士，背叛有什么好说的。 好一会儿，待到魏三讲述完毕之后，宋开点了点头，他并不怕这魏三会欺骗自己，只需要稍微查证便可以验证他话语的真假…… 厅堂内，几女神色变换的听着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不过，这厮杀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停止了下来。又等待了两刻钟的时间，莲儿匆匆走了进来，将宋开传来的消息对柳香菱几女讲述了一番。 “好，好一个知县！”柳香菱闻言，当即大怒，“我沈家退让，竟是看成了我们软弱，而且还如此欺上门来，这一次，我们要让着耿望吃不了兜着走！” 几女愤怒的商议了一番，而后，数匹快马趁着夜色急速奔出连理城，其中一队往南前往临安，另一对却是往北前往金国！ 王权前往沈府，与沈堂问话之后，便是再无人来，即便是张浚和史浩也是并未露面，也不知道是被事情绊住还是有着其他的原因。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沈堂也没有遣人去见其他人。现在，随着他的归来，想必已经有不少人注意着沈府的动静，沈堂心中已经有了定计，自然不会再生事端。 沈堂虽然身上还挂着西征大将军的名头，不过，却是并无明确的品级。毕竟，西征大将军并不与忠武、壮武的封号一样本身就代表着品级，所以，沈堂虽在临安，但是却没有主动上朝的资格。好在第二天天还未亮，便是有内侍前来传达赵眘的命令。因此，沈堂收拾一番便是穿戴妥当，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说起来，沈堂自从考中状元之后，还是第一次正式参加朝会。毕竟，之前沈堂中了状元，可是，还没有封官，便是直接成了使者去了金国。待到归来之后，又奉命在连理城暂住下来。等到了今年年初之时，沈堂总算是到了临安，不过，同样没有待多久，便是再度离开，直到现在从成都府归来。 “沈堂来了！”待到沈堂来到皇宫门前，已经有不少大臣已经在此等候！其他人见到沈堂前来，神色莫名，不过，大多数只是简单招呼一声，并没有想要攀谈的意思。等到沈堂走到近前，张浚却是主动迎了上来。 “沈堂见过张相、见过史相！” 对着张浚和史浩行了一礼，沈堂含笑相对。 “哎！”张浚轻叹一声，“沈堂，这一次是我们二人对不住你。你在外征战，朝堂之上却是有小人嚼舌，只可惜就算是我们二人，也无能为你辩驳……” “张相客气！”沈堂含笑说道，“些许小事，相爷何必多想，再者说，沈堂归来，也并不完全是坏事。” 听到沈堂的话语，张浚叹息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因为事关圣上，所以，他也不便多说。可是，在他的心中，大宋却是有愧于沈堂。 沈堂乃是新丁，但是他所做的事情，所立下的功劳，即便是张浚也是敬佩不已。然而，上一次便是小人作梗，使得朝廷不得不惩处沈堂平息一些言论。而这一次，同样是如此，沈堂在成都府为大宋拼杀，背后却是有人诋毁，他心中如何能没有歉疚？他算是接触沈堂最早的人之一，对于沈堂的了解也是极深，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沈堂的才华和能力。 这样的一个人，却是被朝廷不公以待，这不是自断双臂么？只可惜，哪怕他已经身为相爷，已经是朝堂之上的顶尖存在，可是，面对着赵眘隐约的猜忌，他却是也不能多说。否则，对于沈堂只有害处却没有半分的好处。 第600章 朝堂之上，一连四问 第600章：朝堂之上，一连四问 众人闲聊了半晌，时辰已到，城门大开，一众朝臣各自整理衣装，按次序朝着大殿之中行去。 进入正殿，张浚本来想拉着沈堂站在前列，不过，沈堂却是摇头推拒，最后在末尾的位置站定了下来。现如今，自己身上并无正式的官职和品级，胡乱站位徒惹非议而已。再者说，站在哪里沈堂也并不在意。 众臣等待了不多时，赵眘便是在王权的跟随下进入到大殿之中。 “参见圣上！” 众臣躬身行礼！ 赵眘在龙椅之上落座之后，视线巡视了一番，最后便落在了末尾的沈堂身上。随着沈堂的归来以及对于局势的担忧，赵眘愈加后悔之前的决断，而沈堂没有任何疑虑回返临安，连理城的沈府也没有任何反驳便是直接闭门交出了连理城，使得他心中对于沈堂的愧疚更多了几分。 “呼！” 心中微微一叹，赵眘收敛神色。 随后，众臣各自奏本，不过，大多也只是阐述一些事情，随后将奏本递上去，并没有太多的讨论和决断。这也正常，俗话说得好，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在这朝堂之上，真正有大事的话，也是下朝后赵眘与几名顶尖重臣商讨，其他的臣属根本没有商讨的资格。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一应杂乱的事情尽皆奏请完毕，大殿之中也随之变得安静了下来。 “陛下，之前张天华例数征西大将军沈堂罪责，如今沈堂已经归来，恰好可以让沈堂自行分说。”张浚出班，对赵眘奏到。 赵眘看着下方众人，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沉默片刻之后，他便是淡淡的说道，“张天华！” “臣在！” 站在末尾的沈堂，朝着那张天华看去。却见这张天华一身绯色官袍，面目方正，看起来倒也是个忠良之辈，只可惜，人不可貌相，也不知道这张天华背后到底是谁在暗中搅乱局势，竟是在朝堂上诽谤自己。 “之前此事便是你说出来的，既然如此，那便由你来与沈堂问询。若沈堂却有其罪，那朕自当严惩，若沈堂无罪，也莫怪朕罚你诽谤之责。” “臣遵旨！” 张天华行礼应命，而后，便是转头朝着沈堂看去。 “沈将军，还请出班接受问询！”张天华淡淡的说道。 沈堂踏步出班，先是对着赵眘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转向张天华，“张大人，有何事不明，但请问来便是。” “沈堂，我且问你，你前往成都府平定吐蕃，可是，你却不断收复当地部落为己用，可有此事。” “有！”沈堂毫不犹豫的答道。 “沈堂，我再问你，你虽是陛下钦命的征西之将，但是，却并无分封官职的权利。但是，你却私下应许那羌人首领为一洲判官，可有此事？” “有！” “沈堂，你前往金国借兵，你并非金国之臣，但是金国却是借兵六万与你。并且，这六万兵马尽皆归你调遣，就算是金国将领也是为你马首是瞻，可有此事。” “有！” “沈堂，你妻室掌控连理城，擅自提高连理城赋税，并且聚敛了大批钱财与粮草，而你用这些钱财与粮草供给麾下军卒，可有此事？” “有！” 张天华一连四问，沈堂尽皆毫不犹豫。 待到沈堂回答完毕，张天华转身，朝着赵眘行礼说道，“启奏陛下，臣问完了。” “这沈堂，暗中亲近金国，甚至可以掌控金国大军，结交成都府路当地部落，收敛自己手中力量，对这些当地部落拉拢任用，以连理城聚敛钱财粮草，并以此攻击赡养麾下兵马，此乃大逆不道之罪。臣断定，沈堂恐与金国已经暗中有所交易，此举，是为了增强手中实力，并借助征伐吐蕃之事，暗中掌控成都府路。臣奏陛下，这沈堂又大罪……” 话音落下，张天华躬身行礼而后不言。 龙椅上的赵眘，神色不喜不怒，待到张天华话音落下，赵眘方才淡淡的朝着沈堂问道，“沈堂，张天华所说你之罪责，你可承认么？” 沈堂行礼到，“陛下，子虚乌有而已，臣为何认罪。臣为大宋奔波厮杀，对陛下只有忠心，此问心无愧。张天华，小人之言，佞臣之说！” “那好，既然你认为自己无罪，张天华所问之事，你自行解释。”赵眘缓缓说道。 “臣遵命！” “张大人，请问，你对成都府路战况、战事，可了解多少？”沈堂转向张天华问道。 张天华神色一滞，他所知道的，都是那些人对他说的，除此之外，他能了解什么？顶多就是从沈堂的奏报之上知道些事情而已。 见到张天华闭口不言，沈堂寒声说道，“哼，不了解内情，却诬陷本将，好一个不知所谓的张大人。” “你说本将拉拢那些当地部落，那么，请问张大人，在成都府，我大宋军兵十三万余，而吐蕃大军却是将近二十万。兵力相差几乎一倍，本将想要借助这些部落的力量，可有问题？” “只是借助他们而已，又何须拉拢他们？”张天华反唇相讥。 “哈哈哈，张天华，我沈堂实在高看了你。那你可知道，这些当地部落，早已经暗中与吐蕃人联合？若是不将他们争取过来，本将所面对的便是吐蕃与当地部落的联合，这两方联手，足以凑出四五十万大军也毫不稀奇。那么，你来告诉本将，我大宋该如何取胜。” “胡说……” “这些当地部落也是我大宋子民，怎么会与吐蕃人联合。这只不过是你沈堂找的借口而已。” 沈堂不屑的笑了笑，随后，转向赵眘正色说道，“陛下，臣有诸多当地部落与吐蕃人之间的书信，可作为明证。” 既然知道有人暗做手脚，沈堂怎么会没有一些准备？ “呈上来！”赵眘缓缓说道。 实际上，对于这一点，不管是赵眘还是张浚等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是他们却已经早有猜测！只是，猜测是猜测，毕竟这些人没有明面上反宋，所以张天华自然一无所知。 第601章 沈堂辩驳，历数功劳 第601章：沈堂辩驳，历数功劳 沈堂对一旁的内侍低语几句，随后，那内侍便是出了宫殿，不多时，他便是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 “张大人，要不要看看？”沈堂不屑的朝着张天华说道。 张天华冷笑一声，“沈堂，谁不知道那些部落已经被你所拉拢，区区书信，如何算的明证？你沈堂一句话，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么？” 虽是胡搅蛮缠，但是却也的确无法辩驳。 不过，沈堂却是看着张天华再度笑了起来，“张大人说的不错，如果仅仅是这些书信，恐怕还真的不足以明证。但是，其中却是还有邵宏渊将军的奏报。张大人，以你来看，邵宏渊将军对陛下的奏报，是不是也根本不可信。” 张天华闻言脸色一黑，他没想到，沈堂在这儿等着打他的脸。只不过，他可以否认那些部落的书信时假的，可邵宏渊的奏报，却不是他能评说的。若是他依旧否认，不仅大大得罪了邵宏渊等人，甚至，也得罪了邵宏渊军中的监军！ 沈堂的大军之中没有设立监军是因为特殊情况，毕竟，有着那些金人在，即便是有监军意义也不大。而且，当时的赵眘急于向沈堂施恩，便没有派出监军。可是，邵宏渊却没有这等资格。不仅是邵宏渊，沈堂回返临安，王怀禀接替他的大帅之位，除此外，朝廷同样再度派出了监军。 而主将对朝廷的奏报，不可能瞒过监军，监军却是赵眘的人。 如果他否定了邵宏渊的奏报，那不是说这些监军也被否认了么？是该说这些监军背叛了赵眘，还是说赵眘识人不明？ 见到张天华哑火，沈堂将书信以及邵宏渊的奏报，尽皆递给走过来的王权！ 王权查验一番，而后交给赵眘。 赵眘简单看了看，便是尽皆放下了。就算是没有这些东西，他也相信这些部落已经与吐蕃人联合了。所以，书信之中的事情，他完全不怀疑。 “启奏陛下！臣抵达成都府路后，便是暗中探知了这些当地部落与吐蕃人暗中联合之事。如此一来，我们本就兵少，若以这两方同时为敌，自然会腹背受敌。所以，臣唯有先将这些部落拉拢过来一同对付吐蕃。好在，陛下雄威尚在，已经收复了数个部落为我大宋所用。” “至于任命羌人族长乌节之事，陛下应该知晓，羌人的实力极为强大，可战之士便是足有四五万之众。臣要南下平定成都府，必须有一个稳定的后方，因此，与叶茂叶大人商议之后，便是暂且许给了乌节茂州判官之职。同时，令快马奏报陛下。此事，臣的确有错，未能等到陛下之命再行其事。” “不过，成都府距离临安足有数千里之遥，哪怕军中快马，往返也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方可。而成都府路战事紧急，若是等到一个月以后，吐蕃人必定巩固了成都府之南的州县，使得我们大军征伐更为困难。所以，臣便先行应许了乌节，而且，在陛下圣旨传来时，臣已经收拢了羌人三万大军合兵一处……” “陛下！”这时候，张浚也是出班奏请，“沈堂虽有错，但是却情有可原。军情如火，哪怕耽搁一个时辰都会错过时机，更何况是耽搁十数日之多？而且，当初沈将军临行之前，陛下便早已经考虑到成都府路的情况复杂，因此，准许了沈将军临机专断之权。因此，任命茂州判官之事，虽有逾越之说，可是却也合情合理。” 听着张浚的话，赵眘不由一愣。此刻，他方才想起来，当初他的确这样允诺过沈堂。 想到这里，他的神色不由的缓了缓，随后和声说道，“不错，成都府形势错综复杂，沈堂却有临机专断之权，这任命茂州判官一事虽有鲁莽，却也合理。因此，此事沈堂无过！” “臣，谢陛下！”沈堂恭敬行礼。 而后，沈堂再度看向张天华，“张大人指责本将向金国借兵之事，此事，并非有本将决断，我大宋虽然兵多将广，但是，短时间内想要汇聚大军开拔成都府，却也极为困难。因此，经过陛下准许，本将方才前往借兵。至于说那些金兵尽皆遵从本将的号令，本将也不怪张大人胡言。” “张大人文弱，不曾上的战场为大宋厮杀，自然是不懂兵事。本将虽然自谦，可自忖带兵也有几分本事。想当初，本将乃一介书生之事，便是相助张相在泗州之外大声金国。所以，本将领兵只能自然比张大人强一些。因此，让麾下兵卒尊令从命，对于张大人也许不可思议，但是，对于本将来说却也不难。” “至于张大人说本将与金国有所关联，这的确是不假！” “当初，本将被金国册封为奉国上将军，更是娶了金国的郡主。不过，除此之外，两年之前，在桐柏山之战，本将带领数百大宋儿郎直破两万金兵，斩首数千之众，使得我大宋获得了桐柏山一战的胜利。而后，本将在泗州，相助张相麾下主将守卫灵璧。灵璧血战，四万金兵尽皆授首，无一人逃脱，尽皆成了我大宋军兵的刀下之鬼。” “一年之前，我大宋与金国数十万大军对峙泗州，本将巧使妙计，使得金兵损伤数万，最后毫无建树并直接退走！” “同样是一年之前，本将出使金国，与金国周旋数月，使得金国赔偿我大军军资，割让泗州数城与我大宋！” 说到这里，沈堂顿了顿，而后大声喝道，“陛下，请恕臣放肆！臣虽羸弱，可是至今为止，直接或间接死在臣手中的金人之上十万之众！如果臣与金国暗通曲款，那么，诸位同僚不如也同样暗通曲款如何？只需要每个人斩杀十万金兵，何愁金国不灭？” 沈堂的声音听在赵眘耳中，心中有振奋有欢喜更有愧疚。是啊，这样的一个臣子，怎么可能会与金国有什么私下关联？就凭他所立下的这一件件大功也根本不可能。 第602章 忠君之臣，突发之事 第602章：忠君之臣，突发之事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堂再度说到，“对于张大人所说以私粮供给大军之事，此臣向陛下请罪。” 沈堂此言一出，张天华当即暗中一喜，只听沈堂继续说到，“陛下也知晓，我大宋在成都府路有大军共计约十三万余。” “十数万大军，每一日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临安距离成都府数千里之遥，朝廷想要调拨钱财与粮草极为困难，直至上月末，朝廷调拨的第一批粮草，方才抵达成都府境内，而且，也只不过是数万石粮草以及十数万银钱而已。” “这数量自然是不少，可是，放在十余万大军的面前，却也是杯水车薪！” “我们大宋兵卒，悍不畏死征战，其一自然是为了建功立业、守土为国，其二，却也是为了填饱口舌，若是没有足够的粮草，大军溃散也是在一念之间。这些年，因为缺少粮草和军饷而发生的哗变，诸位应该也知晓一二。” “到时候，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不要说平定成都府和击败吐蕃人，我们自己不先乱起来就已经是好事儿了。” 站在首位的张浚点了点头，他多年带兵，自然知道沈堂话语的正确性。军人也是人，也需要吃饭。不管什么大道理，都不如一顿饱饭有用。若是缺少粮草，使得十几万大军饿了肚子，那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看着众人沉默深思，沈堂便是继续说道，“如果想要等到朝廷粮草再度补充前来，这根本就不现实。所以，臣便传令连理城，让连理城不惜一切代价收敛钱财和粮草，用来供给大军所用。” “因为事情紧急，因此，臣根本来不及向陛下禀告此事。所以，此事的确是臣之罪责！” “不过，为了筹集大军所用的粮草，其一，我沈府可以说是笼尽家财，邵家与盛家两族也尽皆为国出力，共计聚财三百余万，除此之外，在这一段时间中，这两家所有的商队尽皆将其他生意搁置，竭尽全力在南北两地采购粮米，并以最快的速度运抵成都府路补充到大军之中，也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大军一直保持着顶尖战力。” “此事臣有罪，陛下自可惩处。可是，邵家与盛家却是对国有功。陛下还请谅解一二，否则，以后谁还敢做此忠君爱国之事。” 沈堂的话语声在大殿之中回荡在所有人耳中，而众人也是尽皆哗然。即便是龙椅之上的赵眘心中也是不由一震！这几家为了弥补大军粮草，竟是倾尽家财数百万，毫不犹豫的为国出力，这让人何等敬佩和震惊？这样的人物，若不是忠君之士，这满朝文武谁还敢说自己忠君爱国？ 张天华所说的以私财供给大军，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赵眘虽然不敢自比太祖，可至少也不是一个糊涂皇帝，麻邵的粮草和银钱筹措的如何，他一清二楚，如果想要以朝廷的力量采买和运送粮草，损耗多少且不说，耽搁的时间就难以想象。军中不可一日无量，一旦断粮，这仗还怎么去打？ 相比起来，沈堂又这样的‘私心’方才更为难能可贵。再看看朝堂之上的众臣，无事之事尽皆夸夸其谈，可是，待到朝廷有难却是尽皆退缩，有几个可用之人？ 一时间，赵眘不由得思绪万千，心中对于沈堂的愧疚也越来越浓。 沉默了好一会儿，赵眘方才沉声说道，“此事，沈爱卿无罪！沈爱卿一心忠君为国，更是舍弃家财，此乃我大宋忠良砥柱！朕对此感慨万千，若是我大宋多几个这样的仁人志士，何愁敌人不灭，又何愁我大宋不强盛起来？” 赵眘的话语，让朝堂之上的众臣神色各异。与沈堂亲密的人自然是心中欢喜，至于张天华以及某些心怀他意之人却是脸色一凝。只不过，事到如今，赵眘已经为此事做了断论，若是在勉强多说下去，也已经不合时宜。甚至，若因此触怒了赵眘，反而不美。 张天华尽皆失算，心中自然是愤怒而有几分惶恐。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如今的连理城朝廷已经派遣了官员，总算是将其从沈堂的手中抢了过来。失去了这连理城的钱财，沈堂如断一臂。 感觉到赵眘不慎的视线朝着自己看了过来，张天华心中咯噔一声。很显然，他之前的问话并没有给沈堂罪名做实。而且，沈堂的解释让赵眘也极为满意。既如此，他这个始作俑者，自然为赵眘所不喜。 当即，张天华心中一动，赶忙对赵眘行礼说道，“臣，贺喜陛下。这连理城如同一个聚宝盆一般，现在归于朝政，在陛下的统属之内，估计要不了多久我大宋的国内便会丰盈起来，届时，大军征战也就不会出现缺少军资之事了。” 就在这时候，一个内侍轻手轻脚的出现在大殿之侧，并且，朝着王权的方向微微躬身。 王权见此，知道这内侍肯定有急事。所以，轻轻挪步，来到了这内侍的一旁。见到王权走过来，那内侍低声对王权耳语了片刻。 却见，王权神色微变，对这内侍低声吩咐几声，挥手便是让他离去。 再度回到赵眘的身侧，趁着无人开口，王权便是对赵眘耳语。 听着王权的讲述，赵眘神色微变，“人在何处！” “陛下，人已经在皇宫之外候着，是等到朝会之后再召见，还是现在召见？” 赵眘的眸子微微眯起，口中则是带着几分寒意说道，“就此刻，宣他们上殿前来。” 大殿之中的众臣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看着私语的王权和赵眘，显然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出现了。就在他们尽皆疑惑的时候，却见王权上前一步，朗声喝到，“宣！连理城沈府护卫，上殿参拜陛下。” 话音传出殿外，殿外的内侍也尽皆高声朗喝，几乎是一瞬间，这声音便是直接传出了宫外，来到了皇宫大门的位置。 第603章 干鸿上殿，赵眘暴怒 第603章：干鸿上殿，赵眘暴怒 出现了新的意外，大殿之内的众人自然尽皆沉默了下来。众人都在等待着这侍卫到来，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使得陛下在此时召见。 不多时，随着轻微的脚步声，一名内侍便是引领着一名护卫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小人连理城沈家护卫干鸿，参加陛下！”来者，正是干鸿。他先是对着赵眘深鞠一躬，而后，又朝着沈堂遥遥一拜！ “说，连理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待他人开口，赵眘便是寒声相问。 见此，干鸿也不犹豫，直接便是说道，“启禀陛下，三日之前，有数百金人马匪趁着暗夜闯入连理城。先是在两市劫掠钱财，而后又明火执仗冲击沈府。” “为了保证沈府的安危，小人等护卫与这马匪厮杀了一场。最后，不仅将这些马匪击溃，而且，俘虏了马匪百余人以及马匪首领！而经过小人拷问后，小人方才发现，这件事情竟然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有人暗中指使所为。” “什么！”赵眘眉头一皱，实际上，在乱世的时候，一些马匪或者豪强冲击府县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可是，连理城与其他城池不同，一旦引出乱子，便是天大的事情。至少，北地金国一定会看大宋的热闹。如今，这连理城好不容易回归大宋，若是让匪徒搅得翻了天，大宋的脸面也就直接丢干净了。 再者说，这连理城不管怎么说也是大宋的疆域了，现在竟是有人暗中勾结匪徒抢劫连理城，简直是找死！ 干鸿的话语，让朝堂之上的一众人也是议论纷纷！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这连理城之所以特殊，除了是宋金两国指定的交易之地以外，也是因为这个小城，却是吸引着宋金两国的视线，就算是两国的皇帝，对于这个小城也极为关注。好在，沈府护卫强悍，否则，恐怕真的难以收场了。 “说，到底是哪一个天大的人物，竟是敢挑战我大宋的尊严，简直是不知死活！”赵眘怒声说道。 干鸿再度行了一礼，而后恭敬的说道，“经过小人等审问，这些匪徒实际上并不知道连理城的内情。但是，却是与一名为耿忠之人联络，连理城的内情也是这耿忠告知一众马匪的。甚至，暗夜之中，正是耿忠悄然打开了城门，使得连理城毫无防备，虽然最后击溃了匪徒，不过，东西两市却是损失极大。” “这耿忠是何人！”赵眘寒声问道。 略作犹豫，干鸿便是说道，“陛下，耿忠乃是连理城新任知县耿望的家仆！” “啊！” 干鸿的回答让在场所有人尽皆大吃一惊，赵眘的脸色更是陡然而变。一个朝廷册封的朝廷命官一方知县，不守土安民也就罢了，竟然暗中勾结匪徒，来抢掠自己的辖地，这是何等恶劣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他赵眘的脸也就丢光了。 勉强压下心头怒火，赵眘再度问道，“沈府可有什么损伤吗？” “多谢陛下心系我沈府安危。不过，托陛下洪福，我沈府护卫损伤了三十余人，家中夫人略受惊吓，赵灵小姐受轻伤……” 前边的几句话，赵眘只是听得皱眉，可是，当听到干鸿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赵眘脸色陡变，并且，直接从龙椅之上站了起来！ 一众朝臣，神色虽然差异，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赵灵到底是何方神圣。毕竟，平日间对于赵灵的称呼，都是称呼为广陵郡主，反而极少称呼她的本名。而且，在众臣看来，这广陵郡主当然是在临安城的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就在数个月之前，赵灵便是已经悄然离开临安，前往了连理城之中。 可是，这些大人不清楚其中缘由。但是，赵眘知道的一清二楚啊。这沈府之中，除了自家妹子名为赵灵，还有谁能是这个名字？ 自己的宝贝妹妹，一向是被自己捧在手心中，现在，竟然受伤了？还是被匪徒所伤？赵眘早就忽略了什么轻伤。在他看来，就算是掉了一根汗毛，也是天大的事情。 “啪！” 赵眘的手掌狠狠的拍在龙案之上。随后，赵眘厉声喝到，“你所言可真！” 干鸿毫不犹豫的说道，“陛下，小人所说句句属实，若是有丝毫不是，请陛下将小人斩首示众。” “另外，一众匪徒、匪首，包括那耿忠已经尽皆被小人所擒拿。现在，他们就在皇宫之外，陛下可遣人去审讯便知。”干鸿继续说道。 “本来，小人想将耿望一起抓来。可是，那耿望乃是朝廷认命的知县大人，小人不敢擅自动手，所以，此刻他依旧在连理城之中。” “史浩！”赵眘不在理会干鸿，而是朝着史浩厉喝一声，“朕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你立即去审问这些人，将此事问明白，若是有丝毫差错，你便提头来见。” “臣，领命！” 感觉到赵眘的怒火，史浩当然不敢怠慢。当即，便是急匆匆的离了大殿，朝着宫外走去。 “王权，你也去！”赵眘再度说道。 王权行了一礼，也急忙随着史浩而去。 待到二人离去之后，大殿之中一片安静。龙椅之上，赵眘目光森严却是一言不发。在场的众人虽然有着诸多疑惑，可是，面对着愤怒的赵眘，却是也没人挑头相问。 于是，一众人便是在这大殿之上，等待着史浩二人归来。 半个时辰的时间匆匆过去，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史浩与王权联袂归来。 “问清楚了吗？”赵眘赶忙问道。 史浩点头，“启奏陛下，经过我与王大人审讯，这沈府侍卫所言，并无任何虚假。” 随后，史浩便是将自己问询到的内容，对赵眘讲述了一番。 “王权，你有什么要补充的？”赵眘朝着王权问道。 王权神色肃穆，见到赵眘发问，他恭敬回答道，“陛下，这些匪徒好生歹毒，而且，那耿忠告诉他们的命令，竟是要杀光沈府之中所有人，简直罪不可恕，还请陛下严惩。” 第604章 赵眘之罚，平衡文武 第604章：赵眘之罚，平衡文武？ 听着王权‘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语，赵眘眼中杀气大盛！ 杀光？好一个杀光啊！ 自己的妹妹可是就在沈府之中，平日间，就算是自己也不好惹得自家妹子有丝毫不高兴，现在，竟是有人想要杀了自己的妹妹？ “好、好、好！” 赵眘森严的视线在大殿之中徘徊！ “这位新任的知县，是谁推举上来的！”赵眘一字一顿的问道。 站在史浩身后的吏部尚书武玉凤早已经亡魂大冒，这个耿望，当然是他推上去的。他刚刚上任吏部尚书不久，自然也需要提拔一些自己人来形成自己的势力。 这耿望，才学和智慧自然是不怎么样。可是，他与自己是同乡，对自己更是恭敬无比。这样的一个人，只要自己将他提拔上去，将来自己自然会有这不少的好处。而这连理城是一个油水丰厚的地方，让耿望前去连理城任知县，几乎可以说是将连理城隐约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耿望竟然做出了这种惊天之事。身为朝廷任命的官吏，竟然暗中勾结匪患？好……实际上，这样的事情也并不是多稀奇。可现在不仅没有成功，一众匪徒尽皆陷在沈府不说，就连自己也随之暴露出来，这就是坏事儿了。再看赵眘的模样，虽然武玉凤心中不清楚，可是，他能够感觉得到，此刻赵眘极为愤怒。 “老夫可是被这耿望给害惨了！”武玉凤心中咬牙切齿的说道。 听到赵眘发问，武玉凤心中略一思量，便是出班拜倒，并惶恐的对赵眘说道，“陛下，这知县耿望，是臣推举的。因为这耿望中进士之后，一直在并未任职已有数年之久。臣见这耿望也算忠君，一时不察，竟是将他推举了上去。却没想到，这耿望如此狼子野心，不仅辜负了陛下的厚望，而且，竟然勾结匪患，此乃臣之罪责，请陛下责罚。” 武玉凤心中想得‘明白’。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吏部尚书，正是因为他为赵眘所信赖和看重。甚至，赵眘有借他之手，搅动朝政局势的意思。因此，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是赵眘手中一颗极为重要的棋子。虽说比起麻邵还是相差甚远，但是，想来赵眘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直接罢免了他的尚书官位。 毕竟，这耿望虽然是他推举的，可是，他也是按‘规矩’办事，这件事情也不是自己做出来的，沈府好像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伤！ 既然陛下震怒，那自己直接认罪，给陛下一个台阶下，如此一来，岂不是更得圣心么？ 只不过，武玉凤根本就不清楚，他眼中的这件小事在赵眘心中严重到了什么程度。所以，他所预料到的后果，也是与他的本意大相径庭！ 却见赵眘盯着这武玉凤注视了片刻，而后冷冷的说道，“耿望身为朝廷任命的知县，却是勾结匪患劫掠连理城，此罪无可恕！史浩，你亲自走一趟，将这耿望待会临安审问。若是事情依旧如此，那就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赵眘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一片哗然。所有的朝臣，都尽皆目瞪口呆而又不可思议的看着赵眘！ 处死？还是凌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要知道，大宋到现在将近二百年的时间，一向是秉承着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原则，对于文臣，尤其是正科出身的进士文臣，可谓是宠信到了极点。 看看北宋百余年时间，什么脾气的文臣没有？怼皇帝、骂皇帝的，对皇帝不屑的，不听皇帝命令的，那些人做的事情比这耿望几乎要可恶一百倍，但是，整个北宋年间，被皇帝直接处死的文臣几乎为零。顶多就是被一贬到底而已，除非是如同谋逆大罪，否则，死罪根本与文臣无缘。 现如今，难道陛下要开个先例？还是说这件事情预示着什么？ 是了！这应该是陛下想要改变些东西！这一段时间，以张浚、沈堂为首，他们虽然同样是进士出身的文臣，但是，身份却是以武将为主！这些人，显然被陛下十分信赖。 难道是圣上觉得现在的文臣太过嚣张，所以要打压文臣并且提高武将的待遇来平衡朝堂么？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今天的事情恐怕只是一个开始了！ 大殿之中的众臣心思各异，有的人皱眉思索背后的深意，也有的人心中惊喜！很显然，赵眘对这耿望的处罚，直接牵动了所有人的心神。 片刻的沉默之后，心中惊骇无比的武玉凤陡然间反应了过来，他赶忙拜倒，并急声对赵眘说道，“启奏陛下，这耿望，的确是罪无可恕，但是，却不该凌迟处死啊！” “耿望乃是正科进士，若是贸然处死，不仅会令的士族不安，更会是让朝臣惶恐！再者说，也有违陛下仁德之名。所以，臣请陛下深思一二，将这耿望一贬到底、永不录用。留着他，为诸位同僚警示……” 武玉凤话语说完，片刻之后，再度有朝臣出班，“臣，附议！” “臣，附议！” “陛下请三思，此处罚与祖制不合啊！” “陛下，贬黜便可，万万不可处死以污秽陛下仁义之名……” 武玉凤的话语就如同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个朝臣出班，向着赵眘请命！ 对于这些人来说，区区一个耿望的死活，自然是不放在他们的眼中！就算是死了百十个耿望，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影响。但是，陛下的意思很明显，这哪里是在惩治耿望？而是在借着这个机会，打破对文臣不死的枷锁，平衡文武之间的高低。 虽说随着赵眘的上台，因为赵眘一心北伐，所以，武将的地位提高了许多。 先是张浚成为了枢密使，位列朝堂顶尖大员，而且，张浚麾下的李显忠、邵宏渊等人，甚至是辛弃疾、卞喜、沈堂等人的升迁，都与赵眘脱不了干系。但是，至少目前来说，武将无论是从数量还是从质量依旧无法与文臣相抗衡。说白了，这朝堂之上，依旧是文臣的天下。 第605章 罢黜尚书，众臣惊恐 第605章：罢黜尚书，众臣惊恐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赵眘打压一下文臣，也就顺理成章了。只不过，满朝的文臣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也绝不会让赵眘开这个口子。 这一次可以找借口杀一个耿望，那么，下一次是不是就可以斩杀他们了？ 就算是皇家的圣剑，也不能砍向文臣才是！ 所以说，这一次赵眘盛怒之下对耿望的惩处，算是触碰了文臣的底线。而且，这件事情，已经不是原来的战和两派之分，而是所有的文臣都不愿意看到这一点。就算是与张浚同属一派与沈堂交好的史浩等人，也是如此。 因此，随着武玉凤话语的开场，大部分文臣便是走出来反驳赵眘！即便是史浩，心中也是不断的在思量，不过，这一次事情牵扯甚大，也有沈堂的沈府在其中，所以，暂时史浩没有直接站出来而已。 若是按照正常来讲，赵眘绝对会想到这一点。而且，文臣集团已经在大宋传承数百年，算是根深蒂固，赵眘即便是身为皇帝，也绝不会轻易触碰文臣集团的底线。可是，这一次赵灵的受伤，直接让赵眘忽略了所有的事情。 此刻，他只是一个愤怒的兄长，一个因为妹妹受伤而愤怒需要发泄的哥哥，什么文臣集团、什么文武平衡，根本就不在赵眘的思考之内。 所以说，这一次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巧妙！如果知道内情，这些文臣绝对不会站出来与赵眘反驳，一个耿望，死了就死了，和自己有什么干系？说不定，自己还能去蹭个席面吃一吃，何苦在这里得罪皇帝？可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赵眘的本意，只以为赵眘想要打破现在朝堂的局势，想要改变文臣的现状，甚至，对文臣开杀戒。所以，一个小小的耿望，竟是成了一个博弈点，这却是任何人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而耿望如果知道因为自己的生死，竟然牵动了这么大的风浪，甚至，直接引起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文武的对立，朝廷的变局，估计他也会觉得自己死得其所了。 “一个勾结匪患的知县，犯了如此大罪，你们竟敢为他求情？好一帮忠君爱国之臣，果然是让朕刮目相看。” 自己为妹妹出气，这些人竟然是不知好歹出来拦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家的妹子还比不上那个破知县？就算是砍了他朕都不解气，敢伤害自家妹子，只有凌迟处死才能让心中的怒火微微削减几分。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妹控，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会讲道理的，尽管，现在大半的朝臣已经尽皆站出来劝他改变旨意。 “朕意已决！立即将耿望押解回临安，审问明白后直接凌迟处死！另外，武玉凤作为吏部尚书却识人不明，推举此无德之人，直接贬去官职永不录用！”赵眘没有理会满朝的大臣，继续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若不是你这老小子推举了一个什么狗屁耿望，自家的妹子能受伤？没砍了你让你陪着那耿望去死，已经是朕心慈手软了。 只不过，一众朝臣一听，神色更是大变！ 不仅要砍了一个知县，甚至，以此为借口直接罢免了一个吏部尚书，还永不录用？陛下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将文臣直接打压到底啊。 “陛下，不可啊！” “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请三思……” 这一次，就算是史浩也站不住了，一同出班！只是，愤怒之中的赵眘此刻看谁都不顺眼，更是懒得理会这些与自己为难的朝臣。 “张浚，立即让泗州李显忠派遣一万精兵前往连理城，若是连理城出了任何差错，便让他提头来见！” “臣，领命！” 再度下达了一个命令，赵眘冷冷的看了看满朝文武，直接甩袖而去！ 赵眘走了，满朝的文武却是傻了眼！陛下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文臣集团打压到谷底了？这怎么能行？ 赵眘离开了大殿，沈堂皱了皱眉头，与张浚也是离开了朝堂，其他人见此，也是尽皆走出。不过，不少人却是低声互相交谈着，显然是在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风暴！ 文臣集团不仅代表着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而且，他们也是大家氏族利益的代表。大宋虽然没有了隋唐时期的门阀，可是，一些氏族却是也并不少见。他们掌控一方，并且渗透朝堂，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既损！而现在，赵眘竟然想要打破局势，这自然不是他们想要看到的事情…… 沈堂与张浚同时回到了张浚的府邸！ 两人直接来到书房，对坐片刻，张浚便开口问道，“沈堂，对于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陛下突然出手对付一个耿望，是不是有心借此机会打压文臣平衡朝堂？” 很显然，不仅是那些文臣这样想，就算是张浚也是如此认为。毕竟，一向平和的赵眘竟是突然间大开杀戒，对象还是一个进士出身的知县，这不得不让人多想。 “哎！” 张浚长叹一声，“现如今，朝堂之上文臣集团的确是对于各方面颇有掣肘。但是，陛下还是太急了啊。一旦引起反扑，就算是陛下恐怕也不好控制。而且，现在虽说与金国讲和，但是大宋的外敌依旧在虎视眈眈，成都府更是混乱一片。陛下突然出手对付文臣，实在是有些不明智了。” 沈堂思索了半晌，同样一无所得。张浚所说的没错，文臣集团的确需要打压，否则，这朝堂想要改变根本做不到。但是，现在却不是办这件事情的时机。若是引起混乱和朝政大变，反而会对大宋极为不利。到底是什么事情，竟是使得赵眘做出这样的决定？以赵眘的智慧和眼光，绝不会突兀出手。 “张相，可能这背后有些事情我们还一无所知！所以，暂时我们不易轻动。现在，陛下已经出手，那么，想来朝堂之上这一两日必定有人随机而动。所以，我们首先需要先想办法探知陛下这样做的缘由，然后，想办法相助陛下平息朝堂波澜。” 第606章 大帅忧心，有财卖粮 第606章：大帅忧心，有财卖粮 临安的朝堂之上气氛一片诡异，千里之外的成都府路也是一片混乱！ 王怀禀派人前往毒虫、毒藤两个部落，想要将两个部落收复，只是没想到这两族实力诡异而强悍，自己派出去的五千人马几乎折损殆尽方才勉强剩下千余残兵败将逃了回来。 向羌人借粮的计划，同样没有成功。 让王怀禀惊讶而愤怒的是，那羌人新任族长竟是丝毫没有给自己这个大帅一点儿面子，甚至，自己派出去的人马都直接挡在了羌人的族地之外。 若非他担心损伤太多使得自己麾下的大军力量锐减，他恨不得直接与这羌族干上一仗！ 只可惜，现在的羌人不仅将自己的四万大军尽皆收拢归来，其他依附羌人的小部落也是尽皆汇聚人马。一时间，羌人族地之中汇聚的兵马高达六万之余。如果只论数量的话，已经不比王怀禀麾下的大军逊色多少了。毕竟，原本沈堂麾下有宋军五万，金兵六万，如今金兵已经尽皆随沈堂离开，剩下的大军加上王怀禀带来的两万兵马，也不过是七万人而已。 有了之前毒虫两个小部族的教训，王怀禀怎么还敢轻易对这些诡异的部落出手？ 被王怀禀寄予厚望的叶茂，经过一番‘努力’之后，总算是筹集了一万石粮草，并送到王怀禀的大军之中。这算是王怀禀到达成都府之后的第一次回馈。只可惜，一万石粮草再数万军马面前，根本就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若是现在出发南下与吐蕃人决战，甚至还没见到羌人的面，自己的粮草便已经用完了。 中军大帐中，王怀禀满脸阴沉，他没有想到，沈堂竟是给他留下了这样一个烂摊子！如今成都府缺兵少粮，这场仗让他如何去打？尤其是粮草的事情，若是再不得到解决，恐怕大军便要哗变了。 “大帅！”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周玉直接闯入了大帐。 本来，周玉和孙泽二人，后者陪在王怀禀身侧的时间较多。只可惜，之前去羌人借粮，不仅没有成功，因为一些矛盾，还被羌人收拾了一顿，到现在还受伤在床。所以，平日的事情，王怀禀也只能交给周玉来做了。 “什么事情，竟如此慌慌张张的。”王怀禀皱眉说道。 周玉止住脚步，“大帅，辕门之外有人前来，说可以卖粮给大人！” “哦？”现在，只要听到有关粮食的事情，王怀禀就能眼红！卖粮？这到底是不是卖先不说，至少说明，来者的手中有粮食啊！ “你可去见了这人吗？他手中真的有粮？有多少？”王怀禀急声问道。 然而，周玉却是苦笑一声，“大帅，那人说只有见了大帅才能谈，末将怕耽搁了事情，所以也并未出手逼问。” 王怀禀闻言，微微颔首。 “好，你将其带来本帅的大帐，本帅亲自问询！” 周玉转身而去，而王怀禀则是猜测着这来者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总不会，真的是来找自己卖粮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周玉匆匆返回，在他身侧，跟着一个身着锦衣面目含笑的青年男子。这来客，不是那邵有财还能是何人？ 本来，他早就得到了交代，这些粮食虽然不能白白送给王怀禀，却是可以平价卖给他。毕竟，沈堂就算是对朝廷有几分不满，可是这些大军却是无辜的。不管怎么说，与自己并肩作战许久时间，更何况还有着卞喜、辛弃疾等人在其中，沈堂怎么可能真的让王怀禀得不到任何粮草而使得大军哗变？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这成都府就再无希望了。所以，给王怀禀一个小教训，也算是间接的向朝廷表达不满，就已经够了。但是，粮食却还是要给这王怀禀。 不过，以邵有财的性格，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将这些粮草交出去？更何况，对于临安发生的事情他也知晓一二，自家受了委屈，还要白白赔上大量的粮草，凭什么？朝廷又不是我家的对不对？ 所以，邵有财一直与陆风联系查探着王怀禀这里的动静，直到现在的王怀禀可以说是再无办法、山穷水尽，方才施施然到来。 “小人见过大帅！”邵有财一拱手。 王怀禀打量着邵有财片刻，却是没有任何印象。也是，王怀禀乃是朝廷大将，怎么会与这邵有财有交集？ “小兄弟客气了，不知道小兄弟姓甚名谁，又是从何而来？来本帅这里，又有何事？”王怀禀问道。 邵有财上前，径自坐下，“哈哈，大帅何必明知故问，小爷此来，自然是卖给大帅一些粮草！至于小爷我的来历，小爷乃是江南邵家二公子，邵有财！” 听到这邵有财毫无尊敬意义的自称，王怀禀心头不喜。不过，听到邵有财的来历之时，心中倒是恍然。 他虽然消息闭塞，可是也知道江南邵家的名头。若是其他人说弄到大批粮草可能有些困难，但如果是江南邵家，就没问题了。谁不知道邵家富可敌国？以邵家的实力，全力购买粮草，绝对可以弄到一大批。 “原来是邵家的公子，不知道，邵公子手中有多少粮草？”虽然对邵有财不喜，但是，他手中毕竟有着自己急需之物，所以，王怀禀也只能压下心头的不爽，继续相问。 “呵呵，既然是小爷我出手，少了自然不可能。如果你需要的话，小爷可调集十五万石粮草。而且，只需三日，便可以运抵到此地！” “啊！” 王怀禀惊呼一声！ 十五万石粮草，竟是如此大的手笔？不过，如果有了这十五万石粮草的话，那至少短时间内，自己根本不必在为粮草的事情担忧，再加上随后朝廷也会送来一些军饷，如果自己动作快的话，在这些粮草消耗完之前，就算是彻底平底吐蕃人也并非不可能。 想到这里，王怀禀心头不禁火热。 抬起头，看向邵有财的视线，王怀禀不由得心中一动…… 第607章 忽悠不成，当即翻脸 第607章：忽悠不成，当即翻脸 “邵家果然是忠君爱国之士，知晓本帅这里缺乏粮草，竟是主动运送了过来。本帅代表朝廷，代表此地的数万大军，感谢邵公子的恩情，之后，本帅定亲自上书陛下，为邵家请功。届时，邵家甚至能够脱离商贾之身，被陛下册封。如此一来，邵家光耀门楣就在此刻！”王怀禀一脸正色的大声说道。 然而，邵有财听着王怀禀的话，却是一脸古怪。 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以为一番好话，便会让自己将这些粮食白白捐献出来？还封赏，还光耀门楣，你在想吃…… 如果是之前，这样的诱惑，说不定邵家会真的动心。士农工商，已经根深蒂固几年前时间，哪怕有再多的银钱，也无法改变心里和地位上的期待和满足。 可是，现在的邵家还是简单的商贾之家么？因为沈堂的关系，就算是堂堂三司使也与自家老爹折节下交。就算是金国的郡主，自己也可以厚着脸皮喊一声妹妹。甚至，自己邵家能够落入到陛下的眼中。等将来，若是自家妹妹能够得到陛下赐婚，谁还敢将自己邵家当成普通的商贾之家？ 还为自己请功，需要你帮忙么？ “邵家少爷，现在那粮草在何处？本帅不劳邵少爷辛苦，直接派大军去运送回来便是。” 心中冷笑着，邵有财斜着眼看着王怀禀的表演。直到王怀禀说的口干舌燥停止了下来，邵有财方才淡淡的说道，“大帅是不是误会了，小爷我是来卖粮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小爷不想理会。至于请功，更是不需要。” 听到邵有财的话，王怀禀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邵有财猜测的没错，王怀禀的确是打着白的这一批粮草的主意。十五万粮食可不是个小数目，现在的他，就算是想要买，恐怕也凑不够钱。 要知道，即便是在正常之下，江南丰收之年，粮价也约莫在三四两一石，若是再加上运费以及现在的特殊情况，这价钱就算是翻上一倍也绝对不夸张，甚至还是便宜了。他从临安而来，朝廷的确是拨付了一些军饷。可是，那也绝不可能有百十万两啊。至于自己掏钱来买，且不说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多钱，就算是有，又怎么可能为了朝廷花销？ 钱财是自己的，事情时朝廷的。花自己的钱为朝廷办事儿，王怀禀自问还没有这种胸怀。 没有银钱，可是这粮米却又是自己所需之物，所以，若是靠着自己的口舌便能够将这粮食弄过来，自己不是为朝廷立了大功么？只是，这邵有财竟然这么不知趣？ “邵有财，你可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王怀禀冷冷的说道，“如今成都府被吐蕃人入侵，此乃国难也。每一个人，都需要为国而出力，你现在竟趁着国家为难，来发这国难财，本帅看你是不知死活。现在，本帅心情好，也不计较你这些无知之言！快快将粮食献出来还能得一个进身之阶，否则的话，不要说你这邵家二少爷，你整个邵家也担不起这等天大的罪责。” “哈哈哈……” 听到这王怀禀引诱不成改为了威胁，邵有财当即便是大笑了起来，这便是朝廷的大将？好一副嘴脸！ “哼，既然大帅无意买粮，那小爷就不伺候了。”说罢，邵有财便是站起身，打算离开大帐。 却见那王怀禀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帅这军营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成？来人……” “哗啦！” 数名亲卫闯入营中！ “此人私闯军营，想要窥探我大军虚实，想来是吐蕃奸细。立即将他押解起来，严密看守，待本帅亲自审问。”王怀禀冷笑着看向邵有财，这是在自己的大军之中，不遵从自己的命令，还想轻易离开，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江南邵家又如何？区区商贾之家，还敢来招惹自己不成？就算是与沈堂有些联系，可是，现在的沈堂是否能自保还是两说，只要自己平定成都府路，立下大功，倒时候，陛下也绝不会将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一个邵家的少爷，抓了也就抓了，能怎样？他背后就算是有几分靠山，谁能够奈何的了自己？ 却见那邵有财停住脚步，转身看向王怀禀，脸上并无惧怕之意，反而是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 “大帅，你这是要为难小爷了？”邵有财带着几分不屑说到。 “哼，你私入军营，本帅照章办事而已。”王怀禀淡淡的说到。 “哈哈哈……”邵有财大笑一声，“大帅好大的胆量啊，我邵有财纵横宋金两国南北之地，就算是临安的皇城，中都的大都也是来去自如，区区一个军营，小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敢阻拦，简直是找死！” 见到邵有财如此不知死活，王怀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不得，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否则，真以为自己这大帅是泥捏的不成？ “拿下！” 王怀禀厉喝一声，那几名亲卫见此，当即上前将邵有财绑缚起来，而后便是带出了军营。 “哼！”王怀禀冷冷一笑，“这邵家不知死活，那些粮草，本帅拿定了，而且，一文钱也不会出。” 不过，就在这时候，大帐之外却是传来一声厉喝，“尔等敢造反不成，来人，将他们绑了！” 踏、踏、踏…… 周玉急匆匆的冲进帅帐，带着几分急切对王怀禀说道，“大帅，不好了，那卞喜带兵围了大帅营帐，而且，辛弃疾的辛家军也掺和到其中……” “什么！” 王怀禀大惊失色，这两人可是足足有着近四万兵马，就算是他这个主帅暂时也招惹不起，他们这是干什么？哗变还是造反？ 咬了咬牙，王怀禀穿了披挂，带着周玉走出大帐。却见，密密麻麻的兵马围拢在大帐周围，门外守卫军帐的亲兵，早已经被卞喜的人马拿下并绑了起来，反倒是那邵有财，带着几分不屑朝他看来，身上的绑缚早就消失不见…… 第608章 有财底牌，吓坏大帅 第608章：有财底牌，吓坏大帅 “卞喜，你想要造反不成！”王怀禀怒喝一声。 马背上的卞喜冷笑一声，“大帅，本将也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一向精忠爱国，你污蔑本将造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王怀禀脸色一寒，“这些是本帅的亲卫，在本帅的军营中，竟敢对他们出手，你不是想要造反是什么？” “哈哈哈！”卞喜大笑一声，“大帅，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本帅当然知道！”王怀禀怒声说道，“不过是区区江南邵家而已，一个商贾之家的少爷，竟敢私自探查军营，本帅没有直接砍了他已经是仁慈了！怎么，难道你有不同的意见？” “意见？当然有！邵家忠君爱国，朝廷数次出征，这邵家尽皆出了不小的力气。而且，之前陛下已经下旨，这邵家为皇商，甚至三司使麻邵大人亲自去了邵家，你难道不知道么？陛下指定的皇商，大帅竟然说是奸细，真是可笑。” “抑或是，大帅觉得陛下的封赏有问题？” “你！”王怀禀惊怒，这件事情，他的确是不知道，他本以为这邵家背后，只有一个沈堂而已，怎么会连陛下都将这小小的商贾看在眼中，还专门下旨？ “邵公子，我家大帅不知内情，本将代大帅向你赔罪了，还望邵公子莫要见怪。另外，我家大帅恐怕还不信，所以，邵公子身上若是有什么明证，可以拿出来给我家大帅一观。”卞喜没有理会王怀禀，而是笑着对邵有财说道。 邵有财与卞喜二人并不熟悉，但是却也神交已久。毕竟，从某种方面来说，二人之间隐约的联系也不少。邵有财为什么敢轻易进入军营之中？正是因为有着卞喜和辛弃疾等人在此，而现在，也是卞喜在下台阶而已。粮食，终归还是需要卖给王怀禀，否则，数万大军饿了肚子，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到时候，即便是邵有财也是无错而有错。 “将军客气了！”邵有财嘿嘿一笑，而后伸手便是朝着怀中掏去。 而下一刻，所有人都直了眼！ 邵有财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黄色的‘包裹’！将这包裹打开，所有人都是神色一变。这哪儿是什么包裹，这根本就是圣旨好不好？而这圣旨包裹着的，则是各种各样的令牌。 “这个？”邵有财拿起一个令牌看了看，“不对，这是金国左元帅府的帅印。” “这是金国郡主印信！” “也不是这个……” “这是史相的印信！” 这圣旨的‘包裹’之中，竟然有着足足十来块印信，而且，每一块印信，都代表着一方顶尖人物！ 甚至，眼尖的卞喜和王怀禀清楚的看到，一个金色令牌之上，刻画着九云仙鹤。虽然不知道这到底代表着谁，可是，这只有大宋的皇室才能用这种印信。而且，只有与赵眘或者赵构最亲近的皇室之人才能用九这个数字。这样的令牌，只可能是陛下钦赐，其他人若是私造，一个造反的名头是绝对跑不了的。 终于，邵有财从印信堆中找出一方紫玉令牌，反面刻着一个‘麻’字，正面刻着‘三司’二字，这正是三司使麻邵的印信。 “总算找到了，就是这个！”邵有财拎着令牌，一手再度将那圣旨变成包裹，将其他的令牌包起来。 “大帅，要不要验证一下真伪？”邵有财拖着令牌，嘿嘿一笑。 此刻的王怀禀只觉得头皮发麻，这哪儿是一堆令牌，这是通天的人脉啊！就凭着这十几块令牌，绝对可以走遍宋金南北两地而畅通无阻，甚至，就算是在临安和金国的中都，只要有这些令牌，也绝对无人敢招惹。因为，这些令牌，只有本人才能赐予，至于去伪造？不要命了么？ 王怀禀看着邵有财，只觉得胆战心惊，这到底是什么人？真的只是邵家的一个少爷？ 他却是不知道，邵有财出身邵家，虽然之前年少无知，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他当然知道，不管是做什么，通天的人脉都是必须的。 所以，自从掌管了沈堂的琉璃生意之后，他便借此开始经营人脉。有着沈堂以及完颜玥等人相助，以琉璃开路，想要连通一些人脉自然是轻而易举。而这些人，见这邵有财知趣，再加上背后沈堂等人支撑，所以，为了给这邵有财一些帮助，便赐了自己的印信，让邵有财的生意可以更顺畅几分。 平日间，邵有财自然不可能将这些印信拿出来显摆。这些东西，每一个都可以作为底牌，怎么能轻易示人？而今天，他早就料到不会顺利，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现在看来，效果是出奇的好！没看到刚才气势汹汹的王怀禀，此刻已经变得颤颤巍巍了么？ “大帅快快验证一二，否则，被大帅当成了奸细，小爷我可担待不起。”邵有财玩味的说道，“对了，忘了圣旨了……” 说着，邵有财再度朝着怀中掏去。 “不必了，不必了！”王怀禀眼皮一跳，也顾不得面子，赶忙上前拦阻，得罪邵家不怕，可若是得罪了这些令牌代表的人物，他就算是成了朝堂第一人也要敬畏三分。 “是本帅误会了，邵家乃是我大宋忠良之家，怎么可能是奸细。”王怀禀赶忙说道。 “嘿嘿！”一旁的卞喜也是笑了笑，“那么，是大帅误会了？” 王怀禀脸色涨红，“是……本帅误会了！邵家少爷，还请进入帅帐，我们商讨商讨买卖粮草之事。” 戏演到现在，也差不多了。邵有财信手将那印信揣入怀中，对着卞喜点头示意了一下，而后，便是随着王怀禀再度进入到了帅帐之中。 而中军帐之外，卞喜也挥挥手，将那些亲卫尽皆放掉，随后便是带着兵马返回到自己的营地之中。有了这一次的震慑，王怀禀除非是疯了，或者真的想要造反！否则，绝对不敢再度对邵有财动手。 第609章 高价卖粮，再签欠条 第609章：高价卖粮，再签欠条 军帐之内，依旧是二人对坐。不过，邵有财斜倚在座椅之上，反而是王怀禀这个主人显得有几分拘谨！ 好一会儿，王怀禀方才开口问道，“这个……邵公子手中的粮草，不知道怎么卖！” 邵有财喝了口茶，随后淡淡的说道，“二十两银子一石！” “什么？”王怀禀惊呼一声，平日间便宜的时候，粮米也只不过是两一石而已，现在，即便是涨价，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而已，二十两一石？这是要了自己的命吗？ 心中咬牙切齿一番，可是，王怀禀却也不敢对邵有财发怒。 “这……邵少爷，价格是不是贵了一些？要知道，就算是在当地采买，也只不过七八两一石啊。”王怀禀哭丧着脸说道。 “你说的价格倒也不差！”邵有财淡淡应道，不过，不待王怀禀欢喜，邵有财便是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这成都府买粮草啊？” 王怀禀脸色一僵，他不想买么？当然想，可也只能是想象而已。首先来说，因为战事的缘故，成都府的粮米价格已经暴增，有的州县已经超过了十两银子。毕竟，现在成都府之南被吐蕃人占据，也只有小半个成都府依旧算是在大宋的控制之中。当然，价格的问题也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想买也买不到啊！ 现在，整个成都府几乎没有不缺粮的地方。没见那叶茂筹措了数日，也只弄来了一万石粮草吗？也就是说，在现在的成都府，即便是揣着银子，不在乎价格，都不一定能够买到粮草。甚至，即便是成都府周围的州府路情况同样不乐观。否则的话，朝廷也不是傻子，为什么非得从江南之地调粮过来？ “哼！正常的时候，七八两的价格的确不错。但是，现在不仅处于战时，而且还是入夏时分。新粮至少还要两三个月才能收获！再者说，大帅以为这些粮草从遥远之地运过来，不需要损耗和费用吗？”邵有财冷冷说道。 现在运粮，最大的问题便是在路途之中的损耗。甚至，如此遥远的距离，运送的粮草再路上被消耗六七成也绝不夸张。 十余万石粮草，所需要的大车便是要数百辆之多。数百辆大车，就意味着需要数百骡马以及至少两三千人的运送队伍，甚至，如果必要的话，还需要一支庞大的护卫队。 这样的队伍，行进的速度自然不会快，从临安之地走到成都府路恐怕需要花费两个月的时间，而且，这还算是一切顺利。 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样一支庞大的人马，路上需要多少损耗？所以，在临安卖七八两的粮米运送到成都府路，价格翻上一两倍听起来夸张，可是也并非毫无缘由。 按理说，这成都府也是天府之国，不会缺了粮草。只可惜，因为吐蕃人的突然进攻，使得吐蕃人抢掠了大批粮草。而现在，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所以，才有了成都府缺粮的现状。 王怀禀咬着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二十两银子的价格，听起来的确是太贵了一些。可是，现在一盘算，也并非说不过去。甚至，如果是朝廷运粮，折算起来，价格比现在还要夸张。可是，如果应承了二十两的价格，十五万石可是足足需要三百万两银子啊！ 就算是把他王怀禀掏光了家底，能拿出十分之一就不错，他哪儿来那么多银子。 心头挣扎了好久，王怀禀陡然说道，“这个……邵公子说的不错，二十两的价格十分合理，不过，现在本帅手中没有那么多银钱，军饷也不足，不知道可不可以暂时赊欠一二。只要是军饷到了，本帅一定会尽快将银两尽皆补齐。” “哦？”邵有财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之后说道，“赊欠吗，也不是不行。” “啊……” 本来，王怀禀以为邵有财不会同意，可是，没想到邵有财竟然能答应？ “本帅代表大军，多谢邵公子仁德。”王怀禀赶忙开口，没办法，有钱的是大爷…… “且慢……”邵有财摆摆手，阻住王怀禀的话，“大帅，小爷可以答应你赊欠，不过，这口说无凭……” “邵少爷放心！”王怀禀当即说道，“本帅会立下字据！” 话音落下，王怀禀心中不由得一阵凄苦！本以为，这一次来成都府路是一次难得的好机会，自己建功立业，甚至比过张浚，成为陛下眼中的能臣也只在此刻。然而，自己到了成都府路之后，现在还一步未动，可是，却先行签了两张欠条，欠了两笔债务！这是什么运气？可是，这些粮草又是他必须之物，否则，根本就没有任何后路。 “哎！” 心中哀叹着，熟练的拿出纸笔，写起了字据。没办法，能不熟练么？毕竟，数日之前，方才签过一个了…… 签好了字据之后，双方录下名字，而后邵有财将字据揣起来。 “好了，三日之内，粮草将运到此处，到时候大帅自行接收便是。小爷我还有事，就不在此逗留了。”邵有财站起身，王怀禀带着几分敬畏相送。 等到邵有财离开，王怀禀狠狠吐出一口气，自从来了成都府，便是诸事不顺。好在，如今粮草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哼，等到粮草到了，本帅便率兵南下与吐蕃人决战，只要一战击溃吐蕃，平定成都府路，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甚至，就算是陛下也要夸本帅懂得进退和忍辱。” 想到自己即将大展威风，王怀禀心中的抑郁尽皆消散…… 临安！ 从赵眘决定处死耿望的那一刻，整个朝堂便是掀起了波澜。朝会结束，不少朝臣尽皆暗中联系，并思索、商讨着应对的办法！这一次如果不能让圣上收回成命，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文臣的好日子就到头了！毕竟，有时候杀人也是会上瘾的，尤其是这个杀人者乃是陛下…… 第610章 文臣汇聚，朱倬之言 第610章：文臣汇聚，朱倬之言 临安！ 朱倬府邸之内！原本主和派的大佬朱倬、汤思退、陈康伯等人尽皆在列。只不过，这一次院中除了有主和派的人之外，还有不少其他文臣在列。 甚至，有一些明显是主战派之人，也是在此。 “老大人，如今我们文臣一脉即将遭大难，还请老大人为我等做主啊。” 开口之人，正是武玉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极为稳妥的事情竟然除了差错，甚至弄到了这步田地。 如今，朝堂之上基本上是以张浚和史浩为首。不过，张浚本就是武将出身，所以自然指望不上。史浩是文臣，而且，前几日看他的表现倒也是倾向于他们。只不过，这史浩与张浚二人交好，谁也不知道最后关头，他会站在哪一方。 所以，一众人暗中联系了一番之后，最后便是来到了朱倬的府邸之上。 虽说之前不少人与朱倬等人分数两派，可是，如果说主和派与主战派之间的是小矛盾，那文武之争便是你死我活！这些武将被他们文臣压了一二百年时间，一旦翻身，不仅是他们再无出头之路，就算是他们的后辈，他们的家族也会万劫不复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看着眼前的一众朝臣，朱倬心中冷笑！ 之前主战派占据上风的时候，谁来理会他？如今，主战派靠不住了，又来到自己这儿。这些墙头草，若非还有一些用处，他根本就懒得理会。 “诸位大人，老朽已经致仕许久，如今只是与天争命求着多活几日罢了，怎么能帮得上诸位大人。”朱倬淡淡的说道。 “老大人，您是我们文臣一脉的引导者，现在陛下竟是想要对文臣一脉大开杀戒，老大人怎么能不管啊。若是老大人都不管，那我们文臣一脉将逢遭大难，再无出头之日。” “恳请老大人救命！” “老大人，不可坐视啊！” 这些人自然是知道朱倬的能耐和能量，只要他站起来打出旗帜，就算是陛下也要忌惮一二。为什么自从朱倬罢相之后没有再启用？不是朱倬没有能力，相反，正是这朱倬能力太强，若是他站在朝堂之上，就算是皇帝也会被掣肘几分。 因此，在这生死存亡关头，这些人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是祈求朱倬出手。而且，现如今，也只有朱倬能够将绝大多数的文臣力量尽皆引领起来，其他人，没有资格，也没有这个威望。 “哎！” 朱倬轻叹一声，“老朽如今也只是一个熬生的老儿，就算是愿意站出来为诸位大人说话，又有几个人愿意听呢？” 众人闻言，当即大喜。 “老大人开口，我们所有人自当唯命是从！” “不错，我等尽皆为老大的马前卒！” 所有人尽皆开口表态！ 朱倬眯了眯眼睛，见到众人的神色，总算是微微点了点头，“哎，既然是诸位大人所请，老朽也只能拼着命吆喝几声了，不过，此事不易，还希望诸位大人能够齐心协力，否则，事若不成，也就怪不得老朽了。” “老大人放心，我们只遵从老大人的命令！” 众人齐声说道。 “好！”朱倬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开始说道，“你们呀，就是少一些历练和见识，你们这些人之中，有不少是跟着张浚、史浩那两个人瞎胡闹的。到现在，竟是弄成了这般状况。”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老朽一向主和，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惧怕了那些蛮夷么？” “老朽一生别无他求，其一，求得国泰民安，其二，求得我大宋昌盛。以文护国，以文求安，这是老朽的坚持。” “那些蛮夷，对于我大宋的确是有些侵害。可是，凭着那些蛮夷，难道还能让我大宋灭国不成？可是，一旦那些武将得势，却可以改朝换代。” “你们这些人，也都是饱读史书之人。当得知，唐之败，便是败在那些武将的手中。而后，数十年朝代更迭，藩国林立，哪一次不是那些武将弄险？” “而且，你们不会忘了我大宋是如何建国的了！” “武将可以用，但是，他们只能成为我们文臣手中的棋子，否则，定会天下大乱！” “若是一直与蛮夷开战，那武将掌权得势，是早晚的事情！” “那张浚，原本也只是一方之将而已。可是，随着宋金两国开战，如今却是已经成了朝堂之上顶尖存在。若是这样下去，就算是陛下不对我们文臣一脉出手，我等在朝堂之上还有多少位置？” “这一次成都府路之乱，只不过是区区吐蕃人求财而已。舍弃一些财务、女子，便可以平定此事，可是，却弄的现在两国大战。” “这一战不仅使得民不聊生，而且也给了那些武将建功立业的机会。谁也不知道，这一次大战之后，会不会再出现一个张浚。到了那时候，朝堂之上，可还有你们的位置么？” 朱倬一番话，让众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醍醐灌顶！ “老大人，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有人开口问道。 朱倬沉思片刻，而后淡淡的说道，“其一，自然是要想办法将那耿望保住。一个耿望自然不值一提，可是，杀文臣的刀却不能开锋。” “老大人，陛下已经下定了心思，定要斩了那耿望。也是那耿望弄拙，被陛下抓了把柄。现在我们相求，陛下都不认可。” “陛下不认可又如何？这天下，可不仅仅是陛下的天下！”朱倬霸气的说道。 “陛下虽是天子，可终究要遵从祖宗之言。否则，若是连祖制都可以变，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你们可以搬出太祖祖制，以此来钳制陛下，让陛下更改圣意。” “若是陛下依旧自持己见该如何？”有人问道。 朱倬轻笑一声，“陛下若是遵从祖制，我等自然不敢多说，可若是有违祖制，那天下人人有责来劝说陛下，我等身为臣子，更是首当其冲。” “至于该如何劝说……你们，难道忘了陛下的身份了么？” 第611章 朱倬之计，断绝根源 第611章：朱倬之计，断绝根源 朱倬的话让在场众人神色一变，说起赵眘的身份，可以说是一个不算秘密的禁忌。 高宗赵构从金国逃回来之后，便是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且没有子嗣。至于之前徽钦二帝的子嗣和血脉，同样也是在靖康之变中被一扫而光。也就是说，传承自赵二宋太宗的这一脉，已经没有了后继之人。这也是为何，高宗在很早的时候便选定了两名后辈养在宫中作为继承者的缘故。 只是，这两名继承者虽然同样是皇族，可却是太祖一脉！ 不得不说，历史在这里着实开了一个大玩笑！ 想当年，太祖死后兄终弟及，太宗继承了皇位。只不过，太宗向后却是传承给了自己的子嗣。太祖一脉的后代，自然是被打压。可到了南宋的此时，太宗一脉已经断绝，皇位只能再度回到了太祖一脉的手中。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道轮回…… 关于这一点，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却没人敢轻易在赵构或者赵眘身边提及！ 可又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一柄利器！伤人也可自伤！首先，因为这一点的缘故，所以，提起太祖遗训，必定会让赵眘认真对待几分，毕竟，不尊祖宗遗训，可不是什么好话。而且，再深入几分，涉及到皇位的归属以及皇位继承的正统性，只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恐怕没有人会用这东西去挑战赵眘以及赵构的底线。 “首先，我们文臣一脉掌握最大的力量便是言语和舆论！” 朱倬没有理会众人在想什么，而是继续说道。 “让你们族中的弟子先将舆论掀起来，而后，由御史言官在朝堂之上策应！就算是陛下，也有所顾虑的事情，难不成，陛下还能背离天下而一意孤行么？”朱倬缓缓说道。 “另外，那耿望很快就要被带回临安了！去与他统一口径，别人可以佐证说他是勾结马匪，自然也可以有人佐证他是清白的。哪怕，不能够彻底让他脱罪，也至少要尽可能将水搅浑！如此一来，至少可以争取一些时间。” “老大人，这件事情明证不少，甚至，那耿望的家仆也参与其中。如果到时候，真的无法辩驳耿望的清白该如何？”有人开口问道。 朱倬轻轻一笑，“武有死战，文有死谏！如果注定这耿望要死，那么，他也不能死在陛下的手中。但是，如果是他为证清白而死呢？” 众人闻言，神色一惊！ 不得不说，这一手狠辣而又致命。就算是真的判定这耿望有罪，可是只需要让他喊出个忠君的口号，而后已死自证清白，哪怕依旧无法脱罪，可是至少可以将事情的走向改变。华夏自古是已死为大，而且，都以死为证明了，难道还不够么？如此一来，这耿望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老大人英明！”众人佩服的说道。 “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引子！”朱倬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实际上，根源还是在成都府路之乱上！” “现如今，实际上问题的根源便是在陛下开始逐渐依仗那些武将，这才有了抛却我等的念头。可是，如果我们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超过那些武将呢？那么，陛下是不是才能够真正的回心转意？” “请老大人指点！”众人悚然惊醒。 “成都府之乱，必定要有大军前往平叛，只不过，对于我等来说战败要比战胜要好。”朱倬幽幽的说道，“若是战胜，那么，自然会有不少武将会得到封赏，也会更加得到陛下的看中。陛下对于他们，也自然会愈发依仗。可是，如果战败了呢？到时候我等出手将这场风波平息，陛下心中会更倾向哪一方？” “一众武将之中，以张浚为首，李显忠、卞喜等诸人为主干，而那沈堂则是武将的继承者，也算是后起之秀！沈堂踏足朝堂不过是区区一年有余的时间，可是，他为什么能够立下大功？除了他本身就天资卓越之外，张浚等人暗中也有诸多相助。沈堂，便是他们下一代的领路人，也是他们的核心之人。所以，他们需要打造出下一个张浚，来接替张浚在朝堂之上、陛下心中的位置。” “张浚虽然是一只猛虎，可是却也年迈！所以，已经不足为惧。可是，如果沈堂成长起来，那这只猛虎便可以噬人！” “成都府一战，我们需要一场失败。而且，为了我等能够稳住朝堂，这沈堂必定不能够让他成长起来。而现在，趁着他羽翼未丰之时断了他的前途之路，自然是最为合适。” “所以，这成都府路之战的主帅，最终还是要落到沈堂的身上。此战一败，沈堂身上的光环自然被削弱，再有你们暗中出手，将他打落尘埃也并不算难。” “至于该如何让沈堂再度成为这成都府路的主帅，就需要靠你们了。” 听着朱倬的话，一众人低头沉思！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是却让他们茅塞顿开，直接找到了事情的根源不说，而且，出手之间，一环套一环，看似简单却无比周密。 “老大人，晚辈还有两个疑问请老大人指点。”有人开口恭敬说道。 “其一，成都府之战的胜败，该如何控制在我们的手中？据晚辈所知，那沈堂手段不凡，更是有金人相助，如果让他再度前往成都府路，恐怕他还真的能够战神吐蕃一族。到时候，他凭着大胜之威归来，我们所有的谋划都没有任何意义。” “其二，一旦成都府之战我们败了，那该如何遏制吐蕃人？即便是我等出手，可最终不依旧还要靠这些军兵出战吗？而且，说不定这些吐蕃人会以成都府路为跳板，继续东进……” 听到此人的问话，朱倬沉默片刻说道，“对于第一点，首先要避免让金人插手。宋金为敌已久，难道因为一个沈堂就能改变？陛下的心中，就没有任何顾虑么？只需要让陛下心中有几分猜测，那金人想要相助沈堂也是毫无办法” 第612章 城中动静，耿望归来 第612章：城中动静，耿望归来 得到了朱倬的一番指点，一众文臣也心神大定。随后，一众人便忙着去联络其他人，准备按照朱倬的计划来进行。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汤思退朝着朱倬问道，“大人，那张天华该如何？” 朱倬浑浊的眸子望着天际，好一会儿方才淡淡的说道，“一把凶刃，用完了之后自然是要将其毁去，否则，其他人察觉到了凶刃所在，我们不就也暴露出来了么？这一次，我们的对手除了张浚等人之外，还有陛下。所以，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更不可心存仁慈！” 汤思退微微颔首，随后，也径直退走。 张天华恐怕想不到，他忙碌半天，当初对他的应许根本就没有意义，最后，还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尽管，这个下场，也许本就是他应该得到的。 时间缓缓过去，虽然史浩在这件事情之中立场不明，但是，他自然不能够明着违背圣上的命令。所以，前往连理城抓捕耿望的兵卒当天便是出发，只过了五天的时间，耿望便是被押送回来…… “连理城的事情可探查清楚了么？”大殿之内，赵眘闭目端坐。 一旁的王权听到赵眘开口，赶忙恭敬回到，“陛下，已经派人去了，但是还没有回来。不过，估计也就快了。另外，耿望正在被押解回来，估计今日便可抵达临安。” 就在这时，大殿门外一个内侍匆匆而来。不过，他没敢进入大殿，而是轻轻的对王权使了个眼色。 王权见赵眘并未开口，便是轻步走出，那内侍低声耳语片刻，王权神色一变。 再度回到赵眘身侧，王权低声说道，“启禀陛下，连理城的人回来了，事情如之前沈府护卫所报一样。另外，据说那个名叫赵灵的姑娘伤势也大好了，并没有任何妨碍。” 别的人可能到现在都没有真正明白赵眘的怒火从何而来，不过，王权一直跟在赵眘的身边。他虽然同样不知道赵灵去了连理城，可是根据这两天赵眘的言语和举动，他心中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那便是，沈府侍卫口中所提到的赵灵，很可能便是圣上的亲妹妹广陵郡主。 如果是这样，那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王权当然知道赵眘对于赵灵的宠爱，所以，听到赵灵受伤，甚至忍不住触碰文臣底线，也要将那耿望千刀万剐。否则，以赵眘沉稳的性子绝不会如此冒险…… “陛下，皇城司王虎求见！” 一个内侍进入，低声开口。 赵眘没有开口，一旁的王权随着那内侍走出了大殿。不多时，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便是随着王权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臣王虎，叩见陛下！” “嗯！”赵眘眸子睁开，“朕让你查探的事情，可有什么发现么？” 最开始的时候，赵眘的确是震怒之下，根本未曾多想，便直接下达了惩处耿望的命令。不过，很快他便是反应过来，这一次，恐怕自己触动了一个庞然大物。 文臣集团在大宋不仅是根深蒂固，更是支脉极多，对此，即便是身为皇帝，赵眘也是忌惮万分。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是为了赵灵出气还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严，赵眘都不可能直接更改命令。否则，他这个皇帝，还有什么威严？ 他很清楚，自己这一次突兀出手，定然会引来反扑。所以，想明白之后，他立即派出皇城司，暗中查看着临安城中的风云。 “陛下，臣查探到不少朝臣正在暗中串联，想要改变陛下的旨意。这其中以朱倬为首，并且，就在今日，他们开始暗中汇聚，恐怕会有所动作！” 赵眘的眸子中闪过寒光，这些事情，实际上是在他意料之中，那些人怎么可能会看着他伸出刀去砍？只不过，此刻赵眘的心中依旧无比愤怒！君为臣纲，这些臣子算什么？就算是自己触碰了他们的底线又如何？竟敢暗中串联来逼宫么？真当朕是个软柿子了？ “朕知道了，严密监视，若有异动，随时来禀告于朕。另外，严查那个张天华！看看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搅风搅雨！” 赵眘不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他绝不是一个傻子！能够在幼年入宫，数十年如一日，并且到最后掌控力量登上皇位，怎么会是一个简单的人？ 那张天华的谋算，赵眘能不清楚？只不过，他所说的事情有些的确是让赵眘不安。所以，才任由事情发展而已。说起来，张天华也只不过是赵眘的一把刀而已。 对于沈堂，赵眘自然是极为欣赏。可是，这并不表明赵眘可以对沈堂有着无保留的信任。至少，现在不可能。皇帝多疑，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不要说是沈堂，就算是张浚、史浩等这些老臣又如何？ “沈堂最近几日在做什么？”赵眘再度问道。 “启禀陛下，除了五日前沈堂曾拜访了张浚之外，到现在一直在沈府之中闭门不出。而且，近几日，沈府之中没有任何访客！”王虎恭敬说道。 “嗯，你去！” 临安城之外，一个数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这些人身着禁卫铠甲，正中间则是一辆囚车。囚车之上，正是被押解回来的耿望！ 不久之前，耿望在这里向北而去，意气风发。可是，这才过了多久？便是向南而归，并且，是乘着囚车而来。此刻的耿望，满脸的颓废和绝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竟变成了这样子！ 那沈府之中，不是只有十几名护卫吗？那些强悍的人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数百名马匪竟是被杀了大半，还被抓了活口，直接让自己也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且，本来他以为自己会被罢黜。毕竟，这已经是老规矩了，自己虽然犯了不小的罪责，可是总不能把自己杀了不成？再者说，朝堂之上自己也并非没有靠山。 然而，当临安的消息传来之时，却直接让他绝望了！ 第613章 神秘马车，大军开拔 第613章：神秘马车，大军开拔 他耿望，直接被陛下下旨千刀万剐，而且还是斩立决！就连他的靠山，堂堂吏部尚书竟也被他牵连，直接被陛下所罢黜！这是翻天了吗？区区一个沈府，难道就真的被陛下如此在意？可若是如此，那为什么还要派自己前去？ 总之，耿望一切都想不通。 望着近在咫尺的临安城，一时间耿望万念俱灰！自己折腾这一场，又图什么？本以为是通天之路，可没想到是死亡之渊！陛下下狠心去对付他，他还能有什么活路？也许，从踏出临安前往连理城的那一刻，他便已经错了。只可惜，醒悟的太晚了。 “来者止步！” 一辆马车不知道何时，竟是来到了这支队伍之前。为首的禁卫统领当即上前喝止！ 赶车的小厮勒住马匹，马车停了下来。随后，那小厮跳下马车上前，“见过统领大人！” 行礼之后，不待那统领相问，小厮便是将一方玉牌递给了这统领。 接过玉牌一看，统领神色微变，而后沉吟片刻说道，“此来何事！” “大人，我家老爷与耿望大人是故旧。如今，他即将被陛下问斩，所以，前来见耿望大人最后一面，还望统领仁慈恩准！”小厮恭敬的说道。 “故旧么？”统领看着那马车，神色变换。片刻之后，他将令牌递还给小厮，“索性这耿望即将处斩，本统领也不做恶人，便准了你所请。” “多谢大人！”小厮赶忙行礼，而后再度说道，“大人，我家老爷受了风寒不便出马车，不知道可否请耿望大人上车，只需盏茶时间便可以！” “可！” 随后，在这统领的吩咐下，耿望被从囚车上提了下来。 “耿望，你的故旧知晓你犯了事，所以，来见你最后一面。你便去！”统领淡淡的说道。 耿望一脸的迷茫，自己早就离了家乡，在朝堂之上也并无交好之人，哪儿来的什么故旧？不过，自己将死之人，估计也不会有人来欺骗自己，索性，便是朝着那马车走了过去。 进入到马车之中，果然仅过了盏茶时间，耿望便是出了马车。他的神色依旧沉默，不过之前迷茫的眼神，此刻却是变成了几分悲惨和苦笑。 “多谢统领大人成全！”那小厮再度行了一礼，而后便是便是驾车而去。耿望也再度回到了囚车之上，队伍继续向前…… 成都府路，王怀禀等待了三日之后，果然，有浩浩荡荡的马车运来了大批的粮草！虽然自从进入成都府便是诸事不顺，可如今总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王怀禀心中也舒畅了几分。 随后，王怀禀便是传令军中诸将，明日清晨，大军开拔，前往成都府城！ 又过了两日时间，在王怀禀的率领下，数万大军再度出现在成都府城之外，而成都府城北门，邵宏渊率领着麾下众将准备迎接王怀禀的到来。 “将军，这一次主帅前来，会不会对我等不利！”邵宏渊身侧，一名牙将低声说道。 邵宏渊本就凝重的神色更加阴沉！所有人都知道，他邵宏渊是张浚麾下的大将，可是这一次来的主将王怀禀却是一向与张浚不睦，若是给自己一些难堪，倒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除此之外，邵宏渊对于接下来的战事也有着几分担忧！ 实际上，在以前邵宏渊对沈堂也有着诸多不满，尤其是泗州战事之中出现的事情，更是让邵宏渊对沈堂暗恨。可是，经过了成都府之事，他对于沈堂的印象却是大为改观。 首先，沈堂的实力的确超出他的意料，沈堂进入成都府之后的所有大战，他已经尽皆知晓，他很清楚，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到沈堂的程度。 收复当地部落，数次击败吐蕃，大破九陇城！邵宏渊心胸狭窄，可是他终归是一个军人，而军人，最佩服的便是强者！沈堂能够率领十余万大军所向披靡，打的吐蕃人溃不成军，便值得他佩服。 其次，沈堂虽然是主帅，可是来到成都府之后对于自己这个败军之将不仅没有刁难，反而极为信任。不仅继续让自己坐镇成都府，还给了自己大批粮草。 邵宏渊有足够的信心，若是沈堂继续坐镇成都府路，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彻底击溃吐蕃人、平定成都府。 可是，他没想到，朝廷竟然在这时候下旨撤换了沈堂，换来了王怀禀！ 王怀禀此人，邵宏渊极为了解。毕竟，邵宏渊在军中厮混了一辈子，更是跟王怀禀打过不少交道。 实际上，说起来这个王怀禀的确是一个能征善战之辈，否则的话，也不陪给张浚当对手。只不过，王怀禀最大的优势是在与自身的勇武而并非是谋略和大局。再加上王怀禀此人极为骄傲，根本容不得他人的建议。所以，若是王怀禀为将，自然是一件好事。可谓主帅，却是大大的坏事。 尤其是听说王怀禀在茂州所做的事情之后，邵宏渊几乎是头痛欲裂！沈堂打下的大好局面，直接被王怀禀破坏的一干二净。 本来沈堂离开，导致了金人的离去，使得宋人一方实力大损。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王怀禀竟是还擅自对付当地部落，使得那些本已经归附的当地部落再度离去，也进一步让宋军的实力削减。 大宋与吐蕃之间的对比，本就没有什么优势，现在自己一方却是不断自断臂膀，接下来的大战该如何进行？这王怀禀真的能够胜过吐蕃么？ “哎！” 邵宏渊心中喟叹，可事已至此，他又能如何？ “轰、轰、轰……” 随着沉闷的马蹄声响起，黑压压的大军出现在邵宏渊等人的视线之中。 “上马，前去迎接大帅！”邵宏渊轻喝一声，随后，一众人跨上马背，朝着疾行而来的大军迎了上去。 “末将邵宏渊，拜见大帅！” 来到大军之前，邵宏渊主动开口！ 不过，那大军却是仿佛没有看到邵宏渊一行人一般，直接狂奔而过…… 第614章 抵达府城，面见主帅 第614章：抵达府城，面见主帅 “邵将军？”一个声音将惊怒之中的邵宏渊唤醒，他注目过去，却是卞喜、辛弃疾来到了他的面前。 “邵将军怎么在此？”卞喜开口问道。 本来，他们与邵宏渊之间的关系也算不上融洽，不过，不久前毕竟都在沈堂麾下效力，倒是让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邵宏渊闻言，自嘲一笑，“呵呵，大帅前来，本将如何敢不前来相迎，只不过，看来大帅并不领情啊！” 卞喜二人对视一眼，王怀禀就在前军之中，早就过了此地，竟是没有理会邵宏渊？就算是相处两派，可是如今一同共事，这也有几分过分了。 “此刻大帅应该已经进城了，邵将军，我们一同前往拜见！”卞喜主动邀请到。 邵宏渊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反身朝着成都府城而去。 待到进入城门之时，卞喜陡然低声对邵宏渊说道，“邵将军，大帅掌管军事，我等自然不能违背命令。不过，想必接下来的战斗会极为艰苦，所以，我们还是要有所准备才好。而且，若有必要的话，我们最好互相帮衬一二。毕竟，现在的我们面对吐蕃人本就没有优势，若是在被吐蕃人分别击破，也有负圣恩啊……” 邵宏渊沉思片刻，随后便是点了点头。 刚到成都府城，王怀禀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很显然，接下来的局势对他不会有利。不管怎么说，自己几人也算是同在张浚麾下，此时自当互相帮衬。否则，战败不说，恐怕也会损兵折将。 “我等也无需太过担忧，大帅虽然是我等的上峰。不过，我们每个人手中都有着自己的兵马。若是联合起来，就算是大帅也要忌惮一二，他总不能不顾麾下数万大军的反应才是。我等只需小心谨慎，不给他人机会便是了。想来张相以及沈将军在临安也在筹谋此事，我等只需等待变局到来即刻，也不必明面上与大帅争锋。”邵宏渊低声说道。 卞喜二人微微颔首，随后，一行人便是进入城中。 “邵宏渊，大帅引兵前来，你身为成都府城守将，不主动前往相迎，这是何道理？难不成，你未曾将大帅放在眼中么？”迎面一将缓缓而来，正是王怀禀的嫡系周玉。 邵宏渊心中怒火升腾，不过，脸上却是依旧平淡。 “本将在北城门迎了两个时辰，却是未曾见到大帅召见。估计，是大帅走错路了，或者说有人眼拙了？”周玉前来找茬，邵宏渊自然不是一个善于隐忍的人，当即便是反唇相讥。 “你！”周玉大怒，不过，响起王怀禀的叮嘱，他不得不暂时压住怒火咬牙说道，“尔等速速前来中军大帐，大帅召见！若是耽搁了时间，你们自行领罪……” 虽然看不惯这王怀禀，但是，邵宏渊等人自然也不会授人把柄。当即，一行人便是朝着中军大帐之中行去。 王怀禀带来的这数万军兵，直接便是进入到了城中军营！此刻，这些兵卒正在搭设营帐，不过，中军大帐自然是早已经耸立了起来。 “末将参见大帅！” 几人进入军帐之中，邵宏渊等见到王怀禀在做，当即上前行礼。 “坐！” 王怀禀摆摆手让几人落座，对于城外之事，根本就没有提及的意思。 “邵将军，你坐镇成都府城已经有数月之久，而吐蕃人也主要在成都府城之南活动，你先行将你部的状况以及你所了解到的吐蕃人状况，对本帅述说一二。”王怀禀淡淡的说道。 邵宏渊自然不可能推辞，“大帅，末将麾下如今有兵马两万八千人，其中大多数为步卒，之前，沈大帅已经为我们留下了充足的粮草，还足够月余食用……” 先是将府城之中的状况对王怀禀略微讲述了一番，而后，邵宏渊顿了顿便是继续说道，“这段时间中，末将已经数次派出探子进入到南部各州县之中探查吐蕃人动静，不过，只有少数人顺利回返。如今，府之南，基本上已经尽皆被吐蕃人占据，他们在各个关口屯驻重兵，想来便是在防备我等。” “之前沈大帅的几场大战，灭杀了不少吐蕃人，只是，即便如此，吐蕃依旧有着十四五万之众！以我们现在的兵力而言……” “好了，本帅知道了。”王怀禀打断了邵宏渊的话。 “其一，邵将军，你们军中的粮草，便应该是之前朝廷运送而来的。”王怀禀淡淡问道。 邵宏渊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邵将军，这些粮草既然是朝廷押送而来，自然是要被本帅掌管。而且，朝廷运来的粮草尽皆在你军之中，恐其他人也会不服气！”王怀禀淡淡的说道，“所以，为了我们各部之中不生嫌隙，随后将你手中的粮草尽皆运到中军之内，本帅会公平对待各部人吗绝不会让人心生不满。” 王怀禀的话让邵宏渊睁大了双眼，眸子中，闪过几分狠厉！ 这王怀禀果然是阴毒手段！粮草乃是一支大军能否稳定的最重要的因素，若是没有粮草，首先邵宏渊麾下兵卒战力会急速衰减，另外，也是将自己的明白交到了王怀禀手中。若是之后自己有什么想法，届时麾下虽然有着两万多儿郎，却没有粮米，这不是让他们白白被饿死么？ 如果是真的处事公平，就如同沈堂那般，他们即便是心中不愿，但是想来也不会违背。可是，他们能指望王怀禀公平么？如果王怀禀真的以公平相待，他就不是王怀禀了。 “大帅，请恕罪！”邵宏渊心中惊怒不已，“大帅所言自然是道理，不过，之前沈大帅在之时已经将这些粮草分润到我们麾下，若是大帅不满意，自可请陛下旨意，我等自然不敢有半点反抗，直接便是归附到你们的麾下。” “邵宏渊，你放肆！” 一旁的周玉陡然间开口，厉声呵斥…… 第615章 准备决战主帅心思 第615章：准备决战？主帅心思 “大帅乃是军中主将，你有什么资格与大帅讨价还价！” 邵宏渊心中冷笑一声，随后淡淡的说道，“大帅，末将早已经将这些粮草分发给兵卒，若是大帅想要这些粮草，大帅便请人去壮他们从兵卒手中要过来便是了。” 既然早已经知道了王怀禀要来，邵宏渊怎么会不做一些准备？ 而王怀禀想要对付他，也只能从两个方面下手。其一，便是这些粮草。其二，便是他麾下大军。只要能保证这两点，任凭这王怀禀也不敢太过难为他。 王怀禀听到邵宏渊的话语，眼中闪过几分寒芒。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若是因为这些粮草而引来军中哗变，就算是他王怀禀也难以平息。至于会不会引发动乱，只要他敢向这些兵卒去讨要粮草，就算是这些兵卒忍让，邵宏渊暗中也会蛊惑这些人。 这府城的大军有不少是邵宏渊的亲信，区区哗变，还不是邵宏渊一句话的事情么？ “这一次，本帅受陛下任命和信赖，平定成都府的吐蕃人。本帅深知责任重大，所以不敢有任何疏漏。然，人力有穷时，本帅身边没有幕僚，所以，不如邵将军随在本帅的身侧如何？邵将军也是沙场老将，若是本帅有疏漏之处，也可查漏补缺防止大错！”王怀禀悠悠说道。 卞喜和辛弃疾二人心中冷笑，这王怀禀也只有这点手段么？只不过想要谋夺邵宏渊手中的兵马而已，当初在茂州也对他们使用过，只可惜被他们识破直接回绝了，这邵宏渊只要不是傻子，就绝不会放弃手中的兵权。 果然，只听邵宏渊冷笑说道，“大帅，末将不善谋略，只喜冲锋陷阵。所以，这件事情请恕末将无能为力！” 王怀禀闻言，眯了眯眸子，竟是也并未再说。 “也好，既然邵将军不愿，本帅自然也不能勉强。” 沉默片刻，王怀禀继续说道，“诸位，如今我们已经来到成都府路不短的时日，正所谓军情紧急，我们没耽搁一刻，便会有更多的大宋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因此，本帅已经决定，即刻起整军备战，三日后，大军南下，寻时机与吐蕃人决一死战！” 此言一出，卞喜几人尽皆神色一惊！ 现如今，他们自身内部都未曾磨合好，而且，对于吐蕃人了解也并不多，怎么就开始决战了？再者说，如今自己一方明显处于劣势之中，现在决战，不是求败吗？这王怀禀到底在想什么？ “大帅不可！”卞喜起身说道，“如今敌情未明，我方大军的数量更是比对方逊色不少，此时决战未逢时机。还望大帅三思！” “不错，大帅，以末将之见，我等当徐徐图之，逐渐消耗吐蕃人的力量。待到有了足够的把握，再行决战！”邵宏渊也随之开口。 只是，王怀禀看着他们冷笑一声，“你们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此事本帅已经决断，尔等无需再说，遵从将领便是！若有不从，莫怪本帅军法从事！” “你……”邵宏渊见到这王怀禀如此固执，当即便是起身想要怒斥，不过，一旁的卞喜却是起身将其挡住。 “既然大帅已经决断，我等遵命！”卞喜应声说道。随后，他便是拽着邵宏渊，与辛弃疾离开了大帐之中…… “大帅，这邵宏渊如此放肆，为何不寻机剥夺了他的兵权？还有那辛弃疾以及卞喜二人，分明不将大帅放在眼中……”待到几人离去之后，周玉寒声对王怀禀说道。 王怀禀轻笑一声，“这三人在军中极有威望，若是无辜夺了他们的兵权，会突生变故！而且，即便是惩处了这邵宏渊，难道，我们还能将他麾下所有的将官尽皆拿下不成？而且，他们三人的兵马虽然不是私军，可是独立性却极强。这也是他们能够抗衡本帅的本钱。” “不过，只要与吐蕃大战开始，那么，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只能遵从本帅之令。否则的话，一个不遵将令，本帅便可以光明正大的用军法惩处他们。而且，大战之中意外颇多，只需要本帅谋略得当，那么，借机铲除他们嫡系人马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他们威望大减，掌控他们麾下的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大帅高明！”周玉大喜说道。 “现在不要露出任何马脚，然后，你去观察他们麾下的将官，看看有没有可以为我所用之人。本帅终归是一军之主，想来也有不少人会弃暗投明。若是有人想要投靠本帅，你只需暗中将他们联络起来，待到本帅将他们几人彻底打压下去，自然不会亏待他们。另外，你即刻遣出我们的亲信人马，去查探吐蕃人的动静。” “不管如何，这一战我们必须要胜。只要能够大胜吐蕃，一切阻碍都可以扫平。可如果败了，那张浚等小儿定然会落井下石！” “另外，你再遣出一些人，去往南方各个当地部落中。这些部落三心两意，既然他们能够为吐蕃所用，自然也可以为本帅所用，高官厚禄也好、金银粮米也罢，都可以答应他们。不要求他们能够与我们一同对吐蕃出手，只需要他们在关键时刻保持中立便可以。最好，能够暗中收复一两个小型部落，如此，我们便可以随时洞察这些部落的动向以及消息。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为我们所用。” “三日后开始出兵，但是以整顿内部消除隐患为先，待到本帅彻底掌控这支大军之时，便是吐蕃人灭亡之日！” 听到王怀禀的命令，周玉郑重应命，“大帅放心，末将立即安排亲信去做这几件事，绝不会让大帅失望。这一次，末将定会为大帅拼死而战，绝不会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王怀禀闻言，点了点头，“你与孙泽，尽皆是本帅亲信，待到来日朝堂上有本帅一席之地，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第616章 众臣逼宫，棋局内外 第616章：众臣逼宫，棋局内外 又是早朝时分，赵眘高坐龙椅之上，可是，下方原本应该人头攒动的大殿却是空荡荡的，除了寥寥几人之外，竟是再无任何人影前来。 张浚站在首位眉头紧皱，三司使麻邵满脸凝重！而赵眘更是可见的满脸怒火。 “你是说，所有的朝臣此刻都跪在皇宫之外？”赵眘满面寒霜，朝着身旁的王权问道。 王权赶忙伏低身子紧张的回答道，“启奏陛下，其余朝臣，的确是在皇宫之外！” “好，好啊！”赵眘一字一顿的说道，“满朝众臣竟是以此来逼宫，果然是朕的好臣子啊！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忠君爱国，这就是他们所说的忠臣！” “啪！” 龙案之上的奏章直接被赵眘仍在大殿之上！ “我大宋开朝近二百年时间，看来，他们是非要朕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恶名才行了！”赵眘冷冷的说道，“张浚，率禁卫将所有人关押到死牢！朕倒要看看，是这些人的脑袋硬还是朕的刀硬！” “陛下不可！” 以张浚和麻邵为首，仅剩的十几名朝臣赶忙拜倒！若是真的一怒之下将这满朝文武尽皆送入死牢，那不仅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也将成为天大的事情。 先不说这些人背后所代表的力量和势力，这朝堂需要运转，还真的要靠这些人。若是这些人尽皆罢工，那不天下大乱了才怪呢！虽然说着朝堂离了谁都会转，可是，一旦陡然间缺失了那么多人，定然会引起天大的波澜。 “不可！”赵眘冷笑一声，“这些人都敢逼宫了，还有什么可与不可的？没了这些人，朕的大宋依旧是大宋！” “还请陛下收回成命，让臣去问明缘由，再来回报陛下。”麻邵也赶忙开口。 有了张浚和麻邵的劝说，赵眘总算是沉下怒火，不过，他并未理会麻邵的话语，而是直接甩袖而去。 等赵眘回到大殿之后，他脸上的怒火反而是消失不见，不过，神色依旧凝重。事实上，有着皇城司对这些朝臣的监视，眼前的这一幕几乎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不过，来的有些突然，而且是在上朝之际。 “去，将王虎给朕叫过来。”赵眘淡淡的说道。 王权点点头，对着大殿之外的内侍吩咐一声。 不多时，在一名内侍的引领下，王虎便是匆匆前来。 “参见圣上！” “王虎，朕让你查探的事情可有眉目了？”赵眘缓缓问道。 “陛下，朝中大臣是以朱倬为首，三省六部包括御史台等尽皆参与其中！并且，在民间已经有学子和士族之人在引导舆论，现在，连理城知县耿望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却是掩去了事情本身的面目，主要以这耿望罪不至死为主。除此之外，属下已经查探到已经有十余个州府开始有学子聚会，并且，还在以极快的速度蔓延。” “朱倬……”赵眘眼中闪过几分杀意，若是可能的话，他很想直接将那个老家伙的脑袋摘下来。只不过，其一这朱倬威望甚重，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将其杀了，将引起极大的风浪。其二，法不责众，如果是少数人敢逼迫，不用多说，直接拉出去砍了，事情自然会平息。 可是，如今这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太多的人，就算是赵眘身为皇帝也绝不敢大开杀戒。除非，他冒着天下大乱的风险！ 而这些朝臣之所以敢如此，也正是因为这个理由！什么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正是因为想要管理这天下，还需要依仗这些人，所以，这些人肆无忌惮根本就不怕这赵眘真的对他们出手。 “那张天华可有什么动静？”赵眘再度问道。 “不曾！”王虎答道，“这张天华最近深入浅出，甚至，就连这一次的事情也未曾参与，只是称病在家而已。属下也曾暗中查探，可是现在却是并未查探到其他事情。” “嗯！”赵眘点了点头，“去，按照朕的吩咐做，他们既然想要给朕一个下马威，那朕就给他们这个机会！” 朱倬的小院之内，一张棋盘黑白分明，朱倬与汤思退分坐两侧。 朱倬手中的黑棋已经占据了大片，汤思退显然心思不在棋局之上，棋盘上也只能龟缩一角，估计要不了几手便只能投子认输！ “大人，我等如此逼迫陛下，会不会引起陛下的反击？另外，大人虽然并未出面，可是想来也逃不过陛下的视线。”汤思退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朱倬笑着落下一颗棋子，轻声说道，“我等本就在棋局之中，即便是陛下也不能从中脱离。所以，陛下只要还有一分理智，便不会直接掀了棋盘。否则，后果谁也无法承受。既在棋局中，那不管是谁，都需要按照一定的规则来走。所以，无需担忧！今日众臣逼宫，只是一个开始，陛下自然有他的谋划，只不过，如今的我却是站在棋局之外，自然能比陛下多看到几分天地，所以，这一局棋，陛下胜不了！” “如今第一手棋已经落定，那么，第二颗棋子也该动了。” 汤思退闻言微微颔首，不过，下一刻却是见到，自己的大龙已经被围死，这盘棋大局已定！ 虽然朝堂之上风起云涌，可是沈堂却是依旧稳坐家中，事情因沈堂而起，因连理城而爆，可是，此刻沈堂这个‘始作俑者’，却是在棋局之外，笑看风云！ “我的沈大人，如今朝堂之上都炸了锅，你就在这里坐视？你就不怕这些人改变了陛下的主意？虽然，这件事情与大人关系不大，可是，一旦他们真的压制住陛下，对于沈大人却是也极为不利啊。” “这些人的心思不小，此时沈大人虽然在棋局之外，可是，这些人恐怕不会任凭大人看下去。早晚，大人也要入局！” 厅堂之内，二人对坐饮茶！ 其中一方自然是沈堂，另一个，却是一个有些出人意料的人物，当年的绍兴知府向梁！ 第617章 知州向梁，沈堂担忧 第617章：知州向梁，沈堂担忧 话说向俊良作为绍兴知府，原本若是再擢升的话，是有希望进入朝堂，就算是任一个侍郎也顺理成章。不过，去年年底之时，三年朝廷审评之时，在向俊良的刻意操控之下，他却是只得了一个中上之评，因此，自然是擢升无望。甚至，从绍兴知府离任后，却是调往檀州。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审评之前，向俊良得到了沈堂的一封密信，并且，他在暗中还与张浚见了一面。 “向大人，我等何须急切？想来，陛下定然已经有了对策。”沈堂淡淡的说道。 向梁摇头一笑，“陛下自然有打算，可是，朱倬那个老狐狸却并非那么容易对付，而且，这一次声势浩大。说不准，到最后陛下也只能暂且容忍一二。真到了那时候，一切就都晚了。所以，沈大人还需早出手才是啊。” 沈堂闻言苦笑，“向大人，如今沈某无权无职，就算是想要出手也力有未逮。” “哈哈哈！”向梁大笑一声，“谁不知道沈大人算无遗策？若是其他人说没办法，向某自然是信，可沈大人这样说，向某却是一万个不信。” 沈堂闻言，只是依旧轻笑，却是并未开口。 “算了，沈大人既然不愿多说，向某也不多问。不过，若有向某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沈大人也无需客气。你我虽然相识不算久，但也算同路中人，不过，向某年长几岁，便斗胆告诫沈大人一句话，这官场之斗，虽然看似不如战场厮杀凶厉，但是却也极为凶险，因此，容不得半点仁慈之心。对于一些棋子而言，他们的命运本就是送死，只要死得其所，也就足够了。这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想要破局，沈大人还需早做决断！” 向梁的话让沈堂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好一会儿，他方才点头应道，“多谢向大人告诫，若陛下真的无法收拾，那沈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向大人，如今那一批宝贝如何？”沈堂开口问道。 向梁神色一正，“放心，既然老夫亲自前去，定然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如今，那方圆百里之地，尽皆是老夫的亲信把守，任何人不能进入。而且，就在不久之前，第一批马驹已经诞生，足足百余匹，尽皆是良马！如今，一切进入正轨，只需再有三年的时间，凭借这一批良马，我大宋就可以打造出一支无敌铁骑。” 向梁之所以去了檀州，最大的原因便是因为那檀州之地，有着沈堂带回来的那千匹良马！ 这一批马匹，只有沈堂和张浚以及一些心腹知晓，就算是赵眘也丝毫不知。本来，这檀州知州乃是张浚的嫡系，可是，在去年却也必须调离。 沈堂与张浚也数度商讨，却是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因为，想要做好这件事情，不仅需要是自己的亲信，还需要有着足够的能力方可。 最后，沈堂却是想到了向梁。 沈堂与向梁相交并不算太多，可是对于向梁却也有几分了解！首先来说，绍兴府毗邻临安，而向梁能够将绍兴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能力自然不用多说。除此之外，向梁虽然也有些贪财，可是对于大宋也忠心耿耿。再加上这向梁与张浚之间，本就有一份同乡之谊，所以，试探了几次之后，沈堂与张浚决定，让向梁前往檀州。 将事情告知了向梁后，就如同沈堂所猜测的那样，向梁根本未曾拒绝，直接便是放弃了踏足朝堂的机会，选择了远去檀州！ 而向梁到达檀州后，也的确没有辜负沈堂以及张浚的信任，不仅将檀州打理的极好，那些马匹也在他的照料下极为安全。 “向大人，檀州的事情，就拜托与你了。这是我大宋的一张底牌，将来也是我大宋南征北战的依仗。只可惜，耽搁了大人的仕途……” “哈哈……”向梁笑着摆了摆手，“沈堂，你我二人何须客气？再者说，我向梁虽然不敢说是清廉如水的忠臣，但对于大宋也是忠心耿耿！区区仕途而已，就算是出将入相又如何？现在，我手中可是培养着大宋的未来，岂不是比那仕途更为重要么？你与张相能够信得过我，我该感激你们才是……” “好了，向某在这里不宜久留，便先行告辞离去。这一次风浪不小，希望你能够安全度过。” 沈堂微微颔首，“多谢向大人告诫！” 随后，向梁将黑纱罩住身形，悄然而去！ 待到向梁离开之后，沈堂在厅堂之内独自踱步，对于现在临安的局势和风波，沈堂虽然未曾出门，可是，暗夜阁却是将所有的消息都收拢而来，所以，沈堂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一次文武之争并不容易度过。尤其是以朱倬为首的一众文臣，不仅谋划许久，而且声势极大，即便是沈堂也是极为吃惊！他当然知道大宋文臣的嚣张，可是没想到竟然嚣张到这种地步。 满朝的大臣，竟然敢以如此强硬的方式逼迫赵眘，这也算是大宋的一大特点了。 赵眘身为皇帝，手中更是掌控着皇城司这个利器，若是说他不知道这些朝臣的谋划，沈堂自然不相信。可是，到了现在赵眘的手段依旧没有显露出来，沈堂的心中却是有几分担忧。毕竟，这种事情，在一开始便将其消除最为容易，损伤也最小。可闹到如今这步田地，在想将事情平息，不仅困难，而且恐怕也会有着不小的损伤。 不管是什么样的损伤，损失的都是大宋的力量，尤其是，现在的大宋外有强敌，如果朝堂在一乱，谁也不知道后果。 虽然沈堂已经离开了成都府路，可是，成都府的消息沈堂却依旧关照。陆风依旧留在成都府，每一日都会有消息通过暗夜阁传递到沈堂的手上，尤其是知道王怀禀竟是想要直接与吐蕃人开战的时候，沈堂几乎是大惊失色。 大宋有数十万兵马不假，可是，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成都府的这些兵马。一旦损伤惨重，整个大宋都将岌岌可危。 第618章 对抗加剧，张浚夜来 第618章：对抗加剧，张浚夜来 这一天，从早朝开始，数十朝臣便是尽皆跪在皇宫之外。运送耿望的囚车，同样也已经到达。不过，史浩却是让人先行将耿望送入了死牢之中等待，并未入宫。 第二日，这些人依旧跪在宫门之外，不过，就在正午时分，王虎却是率领着一众皇城司匆匆前来。 “吏部郎中郑璆，私纳田产八十倾，逼死乡民三人，皇城司奉命抓捕！” “户部员外郎童天成，贪占他人宅邸，致死一人，皇城司奉命抓捕！” “礼部通事秦高淼……” 随着王虎森严的声音响起，皇城司铁卫直接上前锁拿。只是片刻功夫，便是足足抓了七八个人之多。这些人，有六部中人，甚至有御史台之人，其中官职最高的便是吏部郎中。 果然，随着一个个人被抓捕，跪伏的一众人有几分慌乱起来。 哪有什么清廉如水？就算是在盛世也是官吏如油，更何况是这贪污成风的大宋？若是真的详查下去，这里最后能剩下十之一二的人已经是侥幸了。 好在，抓了这七八个人之后，王虎冷笑着扫了众臣一眼，便是带人离去。 皇城司虽然品级不算高，可是却是独立于朝廷架构之外，独属于皇帝一人掌控，不仅是皇帝监视天下的工具，更是皇帝真正的亲信。所以，哪怕是面对着满朝文武，王虎也并没有太多的畏惧之心。不要说区区郎中以下，一纸皇命，就算是尚书、三公，也只不过是皇城司铁索之下的罪人。 大宋近二百年天下，被皇城司锁拿的丞相也不只一两个。 消息传到沈府中，沈堂闻言却是微微一叹，“陛下此举不妥啊……” 赵眘的意思很明显，今天这一出戏，便是杀鸡儆猴！说白了就是，你们不要以为朕动不了你们，只要朕想将你们拿下，随时可以找到证据确凿的把柄。若是识相，尽早退去，否则，莫怪朕手下无情。 可是，赵眘却是忘了，这其中依旧有一个死结没有解开。 这些朝臣所仰仗的正是法不责众，而实际上，赵眘也不可能直接将满朝文武尽皆拿下。如果这些朝臣是自发前来，那这样的手段能够起到一些震慑作用。可是，在这些朝臣的背后，却是有着无数的支持使得他们有足够的底气将这场对抗继续下去。 果不其然，被锁拿的那些人虽然是进了皇城司的大牢。然而，就在当天，这些人便都得到了隐秘的传信。 “老大人有话，你等尽皆是为所有人在出力，所以，哪怕一时遭难，也无需担忧。家族之中自然会有人照应，并且，就算是真的被罚、被贬，只需沉浸几年，定然会在为你等运作一个实缺的要职！” 朱倬混了一辈子朝堂，这满朝的文武，从朝堂大员到微末小吏，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门生故吏，更不知道有多少人是他的明棋暗子。 如果想将这些人从皇城司的大牢之中救出来可能有几分困难，可只是传一句话，却是轻而易举。 同样，这句话也随之在所有的朝臣之中传扬起来。一时间，赵眘的抓捕不仅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反而是让这些朝臣愈加振奋！大宋的文臣一脉是强悍而变态的存在，其他朝代的臣子，对于皇帝多少有几分敬畏之心。可是，大宋的文臣提起与皇帝战斗，那简直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 因此，到了第三日，跪在皇宫门口的大臣不仅没有减少，甚至还增加了一些人。 同样是在正午时分，王虎再度率人前来。 这一次，他只锁拿了五个人。不过，这五个人官职最低的一个，是大理寺正！而职位最高的一个，赫然是刑部侍郎！ 刑部侍郎位列从三品，而且是货真价实的实权大佬！再往上，便是朝堂真正的顶尖大员尚书。拿下一个侍郎，即便是在平日，也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很显然，赵眘心中的怒火再加剧，否则，不会轻易拿下侍郎这等职位。 暗夜时分，一个小轿悄然进入到沈府的后门！迎着火把的光芒，沈堂恭敬开口，“张相怎么过来了？” 来者，正是张浚！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到书房之内，屏退他人，沈堂亲自给张浚倒上香茶，这才再度说道，“张相，看你脸色凝重，难道，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张浚轻叹一声，“皇宫门外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 沈堂点点头，他虽然并未出门，可是，事情刚刚发生，消息便已经传到了他这里。 “你怎么看……”张浚问道。 沈堂沉默片刻，而后凝声说道，“张相，恐怕这一次的事情，出乎了陛下预料。这些人，绝不会就此罢手，而且，今天就已经动了三品大员，再往上，可就是真正的朝堂柱梁了。如果陛下不出手，那无疑是陛下败了。可是，如果陛下继续出手，那无疑将引起轩然大波，没有足够的理由和时机，拿下一个尚书的职位，绝不是一件小事。” “不错！”张浚微微颔首。 “沈堂，你我不能袖手旁观下去了！这一战，陛下不能败。否则，不仅陛下将丧失威望，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将化为乌有！而且，一旦让这些人得逞，恐怕那个老家伙也会找到时机再度踏上朝堂。到时候，这朝堂之上，就真的麻烦了。虽然本相一向不畏惧任何人，但是，此人却不可以常理度之，这也是为何，陛下一直不将他起复的缘故。” “如果他站在朝堂之上，莫说是我，就算是陛下也要谨慎一二！” 张浚的话让沈堂双眸一紧！ 他当然知道那朱倬代表着什么，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张浚对于这朱倬竟然如此敬畏。如此说来，哪怕是那么长时间的暗中查探，恐怕，自己依旧没有将这朱倬看清楚。 不错，从一年多之前，沈堂便已经令暗夜阁查探着朱倬的底细。经过这一年多的查探，也的确是收获不小，可是，现在看来，自己所看到的依旧是表面的东西。 第619章 张浚劝说，赵眘怒火 第619章：张浚劝说，赵眘怒火 “那件事情，你应该已经有眉目了，既然如此，那就先将水搅浑，然后从外破局！”张浚缓缓说道。 “你之前便答应过老夫，所以，此次就看你的了。”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随后凝声说道，“张相，沈堂并非愚钝之人，此事事关重大，我绝不会袖手。张相请放心，我立即便交代下去，明日，便先给他们一些压力！” 张浚闻言，脸上凝重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沈堂，你还记得当初老夫对你所说的话么？”张浚轻声说道，“我大宋，的确是有着各种瑕疵和弊端，但是，你我既然身为宋人，那就有义务为这片江山出力。我们不必要当什么圣人，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忠臣，但是，我们却需要为了自己的良心和这天下的百姓而坚持初心！” “老夫明白，大宋亏欠你！可是，既然我们站在了这里，就要有受委屈的心思。” “另外，如今的局势，你已经看到了。哪怕是想要做一个忠臣，也要有足够的力量才可以。否则，各方面掣肘，会让你应接不暇！” “老夫对你所说的事情，你到了该考虑的时候了。” “如今老夫已经花甲有三，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西归，老夫希望在闭眼之前，能够在帮助你一把，能够看到你真正可以站稳在朝堂之上，其他的朝臣也好，甚至是陛下也好，你都有着足够的力量去决定和争取我大宋的未来。” “满朝文武，聪明人不少，有能力的人更是极多。可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也只有你沈堂一个！” “有你在，我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关系便可以得到缓和，如此，我大宋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减少一个大敌，也有足够的时间和力量应对国内的波澜以及其他几个方向的压力。有你在，以卞喜和辛弃疾等为首的轻壮将领，便有一个主心骨。现在，你所欠缺的，还有其三！” “其一，便是足够的功劳，并尽快踏足高位。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果以你现在的位置，哪怕有再多的功劳和能力，也最多做一个幕后之人，想要站在朝堂上定鼎天下却不够。其二，文武如阴阳，现如今，虽然有不少文臣视你为敌，可是，你终归是状元出身，与老夫我有着天壤之别，这也让你有足够的底气和合适的身份，可以收拢一匹文臣为己用！” “最后一点，便是陛下的信任！” “身为一个臣子，尤其是权臣，几乎不可能不被皇帝所怀疑。再加上你本就与金国亲善，想要让陛下信任你更为艰难。不过，这一点你也无需着急，老夫已经有所准备。相信，最终在这方面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沈堂，时不待我！现如今，我大宋看似锦绣江山，可实际上却岌岌可危。老夫希望，你能够为我大宋站出来，不要辜负了你的才学智慧，也不枉来此走一遭！” 这样的话，张浚并非是第一次对沈堂说起，而沈堂也极为认同。可是，到底要不要走这一步，沈堂却依旧在犹豫。 权臣之路，不容易，不好走！甚至，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了三名娇妻，甚至，邵暮语等背后的家族也已经与自己绑在了一起。这让自己不得不谨慎！ “张相的话，沈堂定会好好思量！”许久，沈堂方才缓缓回答了一句。 “哎！”张浚轻叹一声，对于沈堂模糊的回答显然并不满意，只不过，这种事情却不易强求，因此，他只能再找时机劝说沈堂。 趁着暗夜，张浚悄然离开了沈堂的府邸。几乎在同时，两只信鸽摇曳飞起，一南一北，很快便是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已经是第四日！ 早朝依旧没有上，因为，那些朝臣依旧跪在皇宫之外！ 崇政殿中！赵眘满面寒霜！他没有想到，他下狠手，不仅没有让这些朝臣退避，反而是让这些朝臣愈加张狂而得寸进尺！ “好！”赵眘狠狠的将桌子上的琉璃瓶扫落在地上，“王权，告诉王虎，今日只抓一人！” 一旁的王权见到震怒的赵眘，眼皮狂跳！虽然这一次赵眘只打算抓一个人，可是，这次恐怕是要拿一部尚书动手了！ 犹豫了一下，王权还是低声说道，“陛下还请息怒，这些朝臣所求，不过是放过一个耿望而已。不如，暂时陛下先答应了他们的所求，以免引起轩然大波！待到此事平息，区区一个耿望，还不是陛下想杀就杀么？” “放肆，王权，你敢质疑朕？” “陛下息怒……” 王权赶忙跪倒！ 赵眘咬了咬牙，实际上他也知道，王权所说有理。可是，他乃是帝王，难道，真的要向一群臣子低头吗？若是如此，那他将来还有什么威望？或者说，以后有什么事情不顺心，这些臣子都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逼迫他？那么，到底他是皇帝还是那些臣子是皇帝？ “无需多说，让王虎立即去办！” 王权不敢在多说，赶忙朝着大殿之外行去。 不过，只是片刻，王权便是回转而来。 “陛下，张相求见，说是有金使突然前来，现在已经在皇宫之外等待陛下召见！”王权急声说道。 “嗯？”赵眘闻言一愣，两国之间派遣使者自然不能如此随意，而且，这一路前来，大宋的驿站官员怎么没有任何传信？直到这些金使都到了皇宫之外方才来报…… 虽然心中狐疑，但是，金使前来，赵眘自然不能不见。 “立即摆驾大庆殿，宣金使上殿……” 随着赵眘话语传出，一众内侍当即忙碌起来。不多时，赵眘便是走出了崇政殿，朝着前方的大庆殿而去。 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空荡荡的朝堂，赵眘心中好不容易压制的怒火再度冒了出来。 这一下好了，满朝文武跪在皇宫之外逼宫，直接丢脸丢到金国去了…… 第620章 金使都敏，朱倬猜测 第620章：金使都敏，朱倬猜测 “臣大金国左丞相都敏，拜见大宋国陛下！”为首的金使恭敬的行礼，随后又向赵眘献上了从金国带来的特产礼物等等！ 对于这都敏的恭敬，赵眘极为受用！要知道，在宋金两国议和之前，金国的使臣对于宋家的皇帝可没有什么恭敬之意。甚至，在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大骂宋国皇帝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卿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赵眘含笑说道，“不知道爱卿此来可是有何事么？” 都敏再度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方才说道，“启奏陛下，臣此来是为了不久之前在连理城所发生的恶事。” “如今，连理城虽然在陛下管理之下，但是毕竟我金国郡主也在其中。而不久前，连理城竟是发生了马匪袭城之事。我金国陛下得知之后极为震怒！先是遣大名府兵马将所有山东境内马匪尽皆剿灭。而后，又命臣出使贵国，严惩其主使者。” 都敏的话让赵眘皱了皱眉头，就算是要惩处凶手，也是我大宋的事情，关你金国什么事儿？可是，下一刻，赵眘眼中便是闪过一道光芒！ 首先来说，金国此来也并非是毫无道理。换位处置，如果是自己，恐怕也会忍不住这样做。另外，金国这一次的使者，竟然是以左丞相为主，足以可见这件事情金国皇帝的重视。 金国的朝廷架构与大宋基本类似，核心部门便是尚书省。而尚书省以尚书令为首，其下便是左右丞相。眼前这都敏，甚至可以说是金国朝堂之上的二把手。 其次，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自己不也正因为这件事情头疼吗？而现在金国使者的到来，却恰好可以让自己借力。那些人能够逼迫自己，可是见到金国的使者却是会退避三分。这个事实，虽然让人不爽，但是，眼前这的确是一个机会。 思忖片刻，赵眘便是淡淡说道，“爱卿所言不错！那连理城知县耿望竟敢勾结马匪，做出此大逆不道之事，却有死罪。既然金使代表贵国陛下而来，那么，朕自然尊重贵国的意见。依朕看，不如将这件事情暂且交给爱卿处置如何？爱卿可先行审问那耿望，待到审问完毕之后，是杀是放自然有所决断！” 本来，赵眘还以为这都敏会推拒一二，毕竟，这件事情现在可是一个漩涡。然而，让赵眘意外的是，那都敏闻言，当即便是对他行礼。 “臣尊圣上旨意！” 虽然有些意外，但终归是对自己有利，所以赵眘便是点了点头，“张爱卿，此事便交给你办！金使一切行为，皆由你亲自陪同，任何人不得拦阻！” 张浚闻言，赶忙行礼领命！ 金使的到来，当即便是使得赵眘身上的压力陡然降低！现在金国插手进来实在是玄妙，估计，能够让那些人傻眼一下子了。 赵眘猜测的不错，大殿之上的事情，很快便是传了出去。而金国对于这件事情的插手，也直接让一众文臣大惊失色！即便是背后操控这一切的朱倬也是神色凝重。 “金使到来，我们怎么会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朱倬的府邸之内，他凝声朝着汤思退问道。 汤思退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老大人，如今泗州之北的地域，尽皆在李显忠的控制之中，我们想要安插人手实在困难！毕竟，这里之前乃属于金国之地，我们根本没有提前布置。而且，据我猜测，这金使前来的痕迹很可能被张浚等人刻意隐瞒，甚至，有没有可能，这金使的到来，本来就是某些人招来的。毕竟，我们大宋可是有着一个金国的驸马爷在。” “以他在金国的地位以及金皇对其的看中，想要演这一出戏，并不算难！” “汤相的意思是，这金使是假的？”一旁的陈康佰骇然问道。 朱倬却是摇头说道，“金使自然做不得假，金使的身份也绝对是真的。不过，到底是金国皇帝遣来，还是那沈堂在背后操控，却不得而知了。” 也不怪这些人如此猜测，实在是这金使到来的时机实在玄妙！自己等人正压得陛下措手不及，现在金国却是主动参与进来并且成为赵眘的助力，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沈堂能够操控这种事情？这不可能，要知道，那金使的身份可是金国左丞相！”陈康佰惊声开口。 “你们现在还没感觉到，这沈堂在金国的地位有多高么？”朱倬沉声说道，“金国皇帝，亲封他为奉国上将军，这样的位置，即便是在金国朝堂之上，也是顶尖重臣之一。金国朝堂上宋人虽然不少，可却没有一人能够达到此高位。另外，根据我们的探查，那金国郡主的身份可不一般，金皇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自己的子嗣，可这样一个郡主竟是嫁给了沈堂，金皇还同意了。” “再加上不久前，沈堂孤身前往金国可是借来了足足六万精兵！你们觉得，这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而那沈堂既然能够做到这些事情，若是他早有准备的话，让金皇配合他演一场戏也并非不可能。” 朱倬的话让陈康佰二人暗暗吃惊！这沈堂到底凭什么，竟然能够让金国如此青睐？或者说，这沈堂真的在背后与金国达成了某些交易？只是，以沈堂的身份，恐怕没有与金国皇帝对等交易的资格。 就在二人狐疑之时，朱倬却是摆了摆手，“好了，目前我们还需要权利应对这件事情，只要这件事情能够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下去，那么，沈堂也掀不起风浪。” “现在既然金国参与进来，那么，再仅仅是对陛下施压恐怕就不够了。毕竟，陛下已经将这件事情交给了那金使，一旦金使做出裁决的话，恐怕陛下会顺水推舟直接斩了那耿望。到时候，一个两国睦邻友好的说法，便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不过，现在既然陛下借力，那我们也同样可以如此。” 第621章 耿望自尽，沈堂震惊 第621章：耿望自尽，沈堂震惊 “本来，这张底牌我还想多留几天，看来，是打出去的时候了。” 金使得到赵眘的命令之后，很快便是在张浚的带领下提审耿望！而结果，当然不会出现意外，耿望的招认与之前一样！ 而就在金使提审耿望的当天夜里！送饭的押司来到耿望的牢房之外！ 将饭菜递给耿望之后，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耿大人，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结了。再拖下去，反而会对所有人不利！老大人说了，他所有的承诺，都会做到，你可以放心而去。” 话音落下，这押司根本没有等待耿望的回话，直接便是转身而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赵眘也根本没有再前往大庆殿。毕竟，现在的大殿之中一片空旷，即便是去了也是图生怒火。所以，听到王权来报之后，他便是直接在崇政殿之中召见了前来的张浚以及都敏。 “参见圣上！” 二人行礼之后，便是在赵眘的示意之下坐定。 “你们可是已经查探清楚了！”赵眘主动开口问道。 都敏点点头，“陛下，臣已经审问清楚，此事正是耿望所做确信无疑，这耿望乃是大宋官吏，可是不仅不思回报陛下恩情，反而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以为，当将其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哼！” 赵眘冷哼一声，“这耿望真乃可恨！都敏，你代表金国皇帝而来，此事又关系到金国郡主。所以，朕遣五百名禁卫与你，这耿望便交由你处置，也算是朕给贵国一个交代。你以为，如何？” “臣多谢陛下！”都敏当即应下。 “好！” 赵眘心中冷笑一声，“这一次，朕倒要看看你们敢不敢去拦住这金国的使者！这耿望，朕杀定了！” “王权，你亲自去挑选五百禁卫，交给都敏。拟旨，连理城知县耿望，勾结匪徒，此乃大逆不道，理当问斩，命都敏为……” “不好了，陛下……” 就在这时候，一个仓皇的声音陡然间传了进来。随后，却见那王虎一脸慌张的在一名内侍的引领下，进入了大殿之中。 “何事慌慌张张！”赵眘脸色一沉，这王虎怎么说也是皇城司提举，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 那王虎直接拜倒在赵眘面前，“启奏陛下，那罪犯耿望自杀了。” “什么！” 一句话，让赵眘神色大变！ 耿望必须要死，可是死的时间和方式却绝不应该是这样。如果是被赵眘或者都敏斩首示众，那便代表着他死在了赵眘手中，也以此证明赵眘压了那些文臣一头。可是，如今赵眘的旨意还未下达，事情还没有最终定论，耿望却是死了，还是自杀，那么赵眘的目的便是直接无法达到了。 “那耿望乃是在皇城司死牢中，怎么会无故而死？”赵眘怒声说道。 “臣罪该万死，皇城司押司黄先谷竟是不知来历的死士，臣刚才发现，不仅耿望死了，那押司黄先谷也已经死了。并且，昨夜时分这黄先谷是唯一一个接触过耿望的人……”此刻的王虎满脸惶恐，他也知道，这一次的事情麻烦了。 耿望一死，算是直接给赵眘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毕竟，即便是到最后，这耿望也不是死在他的手中。而皇城司还死了一名死士，就连线索都已经断了，就算赵眘知道这件事情必定是那些人在搞鬼，可是他却没有任何证据。 “王虎，你敢误朕，你该死！”赵眘怒不可恕！ 好不容易因为金使的到来，使得这件事情他占了上风，而且，很快便可以落定，可是，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事情竟是变成了这样子。 “臣，罪该万死！”王虎连连叩首！ “滚，朕给你三日时间，你若是查不到任何缘由，你便提头来见！”赵眘狠狠的对王虎说道。 这王虎能够成为皇城司提举，也是赵眘的心腹。可是，这一次的事情赵眘实在是怒火冲天，甚至，此刻直接砍了王虎的心都有。不过，哪怕知道想要查到些什么已经基本不可能，但他终归还抱着一丝奢望。 “多谢陛下，多谢陛下……”虽然刀依旧悬在头上，不过，总算是有了三日缓和的时间，此刻的王虎只能奢望自己命不该绝。 他犹豫了一下，随后继续说道，“陛下，那耿望的牢房之中，还留了一份血书！”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满是血污的布片。 王权接过来，打开之后，双手拖着举到赵眘的面前！ 赵眘注目过去，下一刻却怒火更盛！这血书之上，乃是耿望的留笔。字迹并不多，只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冤枉的，自己并未辜负陛下的隆恩。如今自己被冤入狱而无法解脱，只能以死明志！ “好！好胆！”赵眘挥手将那血书拍在地上，他焉能不知道，这是那些人在向他示威？就算是明知之前的审问没有问题，可那又怎样？一旦传出去，这便是一起冤案，而且，还直接将人给逼死了。甚至，即便是赵眘想要想办法解释都做不到。毕竟，人的心思一向是偏向于弱者，现在耿望自杀，在百姓看来这耿望绝对是直接冤死的…… 当赵眘怒火冲天的时候，沈堂也同样得到了耿望自杀的消息。当消息传来之时，沈堂几乎是大惊失色！ 对于朝堂斗争的残酷，沈堂知道，可是，终归没有真正的经历过。直到此刻，他方才明白了其中的凶险！一个耿望的死，自然是死不足惜，然而，可怕的是那些人竟然能够让耿望自杀，这种力量就足以让人震撼了。再加上一个皇城司的押司，两条人命就这样顷刻间消失不见，这些人的手段之狠厉可见一斑！ 足足愣了好半晌，沈堂方才从这件事情中清醒过来。 “也许，张相说的是对的！朝堂斗争，虽然兵不见血，但是依旧无比残酷。更是容不得半点仁慈之心！好在，还有着另外一些安排，否则的话，这一次真的要让他们得逞了。” 第622章 如此计划，大帅阳谋 第622章：如此计划，大帅阳谋 成都府城的一座巨大军营之中，辛弃疾、卞喜、邵宏渊等一众人尽皆在侧！ 只不过，此刻的邵宏渊一众人尽皆深情极为难看，他们站着身形，看着下方桌子上画着的一张地图脸色铁青。在他们的对面，王怀禀神色淡然，甚至还不时喝上一口香茶。 “怎么，你们难道对于本帅的计划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王怀禀淡淡说道，话语中带着无比的得意。 这张地图之上，乃是王怀禀经过数日思虑而出的战略图，也是一行人接下来的战略计划。可是，在辛弃疾等人看来，这简直是玩笑和儿戏。 按照王怀禀的计划，辛弃疾率领两万人马，向西南出成都府攻略简州、隆州！卞喜率领麾下一万六千人吗，向西南攻略邛州，而邵宏渊则是率领本部两万人马径直向南，经过新建之后攻克梅州。待到三人将这四洲之地拿下以后再行向南进入雅州和嘉定，并在这两州之地逼迫吐蕃人进行决战。 而王怀禀，自然是率领麾下两万人马坐镇中军策应各方！ “大帅，你确认我们必须要这样来进行吗？”邵宏渊冷冷的说道。 王怀禀冷笑一声，“怎么？如果你们有意见的话，可以提出来嘛，若是本帅觉得有道理，自然会参详你们的建议！” “大帅！”辛弃疾高喝一声，而后凝声说道，“大帅，我等兵马共计约八万人左右，而吐蕃人却是有大军十五万之众，是我们的一倍！再加上如今的我们对于成都府之南的这些地域根本就不熟悉，若是如此贸然出击的话，一旦陷入到吐蕃人的陷阱之中，将难以逃脱。” “再者说，我们分兵之后，三路人马每一路也只有两万人而已。我们的行动，根本就瞒不过吐蕃人，到时候，吐蕃人只需以主力部队集中攻击我们三路大军之一，到时候，我们只有被他们各个击破，就算是我们想要互相救援都无法做到。所以，此计划其中有着太多的疏漏之处，还望大帅三思而行，莫要使得……” 辛弃疾话语未曾说完，便是见到王怀禀淡淡的摆了摆手，“好了，本帅知道了！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大宋兵马虽然只有八万，但是却尽皆是精兵，而吐蕃人虽然有十余万之众，但并不是我们的对手。” “难道，你们以为打仗便是依靠人数的多少么？还是说此战未曾开始，可是你们却已经先行有了怯懦之心。若是这样，那莫怪本帅的军法无情了。” “大帅……” 辛弃疾几人还要开口在劝，可是，王怀禀陡然间一拍桌子！ “啪！” “本帅告诉你们，若是平日间，本帅可以不理会你们的事情，但是，此刻大战将至，任何人不得违背本帅的命令，否则的话，莫怪本帅无情。现在，按照本帅的将领行事，不得有误！另外，本帅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将图上所示州府尽皆攻略然后回来复命，否则的话，本帅将以军法严惩……” “去，速速整军，我成都府路在吐蕃人的攻伐之下百姓流离失所，每耽搁一段时间，便会有更多的百姓死在吐蕃人的手中，所以，我们的速度必须要快。今日整军，明日，你们各自率军出征！” 身为一军主帅，自然是对军队的行动有着足够的决定权，而这也是王怀禀能够限制和制约辛弃疾等人的地方。因此，自己的目的即将达到，他几乎都不太过掩饰自己的行动，直接抛出了作战图，而后便是让辛弃疾等人按照命令行事。若是辛弃疾等人遵命，那么，便只能落入到他的谋划之中，如果辛弃疾等人违抗命令，那不管怎么说，一个不遵军令的名头便跑不掉的，到时候，王怀禀有着足够的理由来惩处他们，甚至直接谋夺了他们麾下的兵马。 说白了，王怀禀的计策并不高明，正是以势压人罢了。只是，这却也是这计策的厉害之处，哪怕辛弃疾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王怀禀恐怕有所谋划，可是，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 辛弃疾等人见到王怀禀不在理会自己，当即便是怒火中烧。只可惜，这王怀禀不管怎样都是此间主帅，所以，几人狠狠的咬了咬牙随后便是离开了中军大帐之中。 “邵将军，辛将军，二位还请来本将处一叙！”离开了中军大帐，卞喜沉思片刻，便是对着二人开口说道。 辛弃疾自然是直接点头应下，那邵宏渊略作思索，也是直接答应了下来。而后，三人一行，便是直接回到了卞喜的军帐之中！ “二位请坐！” 厅堂之内，卞喜屏退他人，三人对坐下来。 “对于王怀禀的计划，二位怎么看！”坐定之后，卞喜凝声问道。 邵宏渊恨恨一拍桌子，“哼，这王怀禀当真是小人，他此计恐怕并非是为了进兵与吐蕃人交战，真正目的应该是除掉我们！他自从来了成都府，在你们二人处并未得到好处。而本将乃是张相麾下嫡系人马，所以，与这王怀禀更是不睦，在这种情况下，王怀禀当然想要掌控大军。” “可是，只要有我们在，他想要完美的掌控大军便根本做不到。所以，这王怀禀便是直接列出了这样的计划。” “我们若是不遵从，那便是不尊帅令，到时候，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将我们拿下。而且，我们还无法反抗，毕竟，此刻的他乃是主帅，还占据着大义的名分。可如果我们进兵，那些吐蕃人只要不是傻子，便可以用重兵将我们击败，而且，再加上还有当地部落的人马掺杂其中，我们更是毫无胜利的希望。” “而只要我们败了，那不管我们是否能够活着回来，王怀禀的目的都算是达到了！”邵宏渊恶狠狠的说道。 卞喜闻言，皱眉说道，“邵将军，这王怀禀对付我们，本将也理解。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就算是我们麾下的大军，恐怕也会伤亡惨重啊。” 第623章 将军气氛，陆风前来 第623章：将军气氛，陆风前来 “如果我们麾下的几万大军尽皆损失殆尽，那王怀禀手中也只剩下两万多人马，他还能怎么样？”卞喜不解的问道。 邵宏渊闻言，冷笑着摇了摇头，“卞将军，你还是太小看王怀禀了。他所需要的只是兵马而已，不管是哪一方的兵马都一样，如果我们战败归来，可是兵马损失并不多，这自然是好！毕竟，他可以直接惩处我们，并且将我们麾下的兵马归附到他的手下。可如果我们的兵马损伤太多，那么，他不就有了理由和空闲让朝廷再派兵马前来了吗？” “到时候，无论哪一只兵马前来，有了我们的前车之鉴，都只能是归附到王怀禀的麾下。所以，我们麾下的兵马，对于王怀禀来说根本就不重要。甚至，他可能也知晓，我们麾下的兵马是我们的嫡系，说不定，他本来目的就是消灭我们的力量罢了。” “等到我们一败，他自然会将责任尽皆推到我们的身上，而后，他直接退守成都府并让朝廷再度派兵马前来，这恐怕便是王怀禀的计划了。估计，这其中还有其他的深意，本将却是无法看透！” “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卞喜眉头紧皱！ 沉思良久，三人却是根本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这一战，非胜即败。如果败了，自然是落入到了王怀禀的圈套之中，可如果胜了，对王怀禀也没有任何影响，毕竟，他是主帅，麾下的兵马胜了，王怀禀也只有功劳。到时候，他们的厮杀，只能够成为王怀禀的功绩而已。 “哎！” “将军！”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走进营帐！不过，见到邵宏渊和辛弃疾二人尽皆在此，当即便是闭口不言！ “既然卞将军有事，那本将便先回去了，此事，你我几人还需要好好思量再说！”邵宏渊当即站起身来便是想要离开。 不过，卞喜却是伸手将邵宏渊拦了下来，“邵将军，如今你我几人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本将对你们二人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毕竟，接下来不管如何，还需要你我三人同心协力方可。” 话音落下，不待邵宏渊回话，卞喜便是对着那亲兵说道，“说罢，二位将军都是自己人！” 那亲卫赶忙行礼，而后方才说道，“将军，有一人在辕门之外，说是要求见将军。这人将一张信笺交给守卫，说是将军看了之后自然会召见他。” “哦？” 卞喜闻言一愣，随后便是接过亲卫手中的信笺。 将这信笺打开一看，他当即便是大喜，“哈哈，本将怎么把他给忘了！两位将军，这一次我们恐怕是有救了！” “去，将人带进来，并且，不要被其他人所知晓。”卞喜当即吩咐了一句。 亲卫领命而去，而辛弃疾和邵宏渊二人则是满脸的差异！ “卞将军，到底是何人前来？难不成，此人还能够帮助我们作战不成？”邵宏渊有些惊讶的问道。 卞喜嘿嘿一笑，将那信笺朝着二人打开。却见，那信笺之上只有一句话，“公子麾下陆风，求见将军！” 辛弃疾一见，当即便是大喜！他们二人并不认识陆风，但是，却知道这陆风乃是沈堂的嫡系，而且，算是沈堂手中最重要的力量之一。 在这个时候陆风前来，很有可能是沈堂留下的后手。如果是对于其他人，他们自然是不信，可对于沈堂，却是有着无与伦比的信心。 “这公子是何人？陆风又是何方神圣？”邵宏渊满脸不解的问道。 卞喜哈哈大笑一声，随后说道，“邵将军，这公子不是他人，正是本将的契弟沈堂！” 此时的沈堂已经不是主帅，所以，卞喜自然是换了称呼。 “啊！” 邵宏渊惊呼一声，随后竟也是满脸惊喜的问道，“难道，是沈将军遣人来相助我们不成？” 在此之前，邵宏渊对于沈堂有着不小的看法。可是随着沈堂的一次次功绩摆出来，邵宏渊却是不得不服！至少，相比王怀禀而言，他更愿意在沈堂的麾下。 想想沈堂在成都府路的时候，大宋一方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便是拿下了小半个成都府路地域，而且，还将他从困兽之中解救了出来。虽说这也是因为吐蕃人并没有在这些州府布置重兵的缘故，但是却也足以表明沈堂的厉害。 再者说，虽然没有与吐蕃主力交战。但是，九陇一战，府城之外的一战，不也同样有着吐蕃人统领么？最终还不是也败在了沈堂的手中？最后，大宋虽然有些损伤，可是却也并不严重，反而是吐蕃一方再数战之中，足足损伤了四五万兵马，还一败再败！ 除此之外，沈堂巧使手段，或拉拢、或打压，不仅收复了毒虫、毒藤部落，就连那强大的羌族也甘心归附在沈堂麾下。邵宏渊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如果沈堂依旧在成都府，那么有了羌人相助，他们的人马将达到十五六万之多！宋与吐蕃双方，此消彼长，若是沈堂再行南下，谋略得当的话，数战之内平定成都府也绝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再看看这王怀禀来了成都府之后又干了什么？ 本来因为沈堂的离开，数万金兵的离去便是让大宋一方力量锐减。可是，这王怀禀竟是还逼走了那些已经归附的部落！ 如此一来，直接让助力变成了仇敌，甚至，还因为想要攻伐这部落自行损伤了数千人。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与沈堂相比？就算是之前对沈堂有些意见，邵宏渊却也早就在心中服气了。而且，不管怎么说，沈堂给他解围，也算是有救命之恩。因此，在邵宏渊的心中，沈堂绝对比王怀禀高明一百倍。 所以，此时听到竟然有沈堂的人前来，他的心中自然无比兴奋。 “我等莫急，等到人来了，我等自然能知晓其中深意。”辛弃疾笑着说道。 不多时，在一名亲卫的引领下，陆风便是来到了卞喜的军帐之中！ 第624章 如此消息，里通番邦 第624章：如此消息，里通番邦 “小人陆风，拜见几位将军！” 进入到军帐之中，陆风含笑对几人开口！陆风虽然未曾见过几人，但是，他手中掌控着暗夜阁，又怎么会对辛弃疾几人不熟悉？ “哈哈哈……” 辛弃疾大笑一声，直接拉着陆风坐下。 “陆兄弟，我等虽然未曾见过，可是在三弟口中，可是没少听过你的大名！我乃辛弃疾，这一位是卞喜卞将军，这位乃是邵宏渊邵将军！” 陆风再度见礼，“陆某久闻几位将军大名，如今一见，真乃三生有幸！” “之前便听公子说过，邵将军勇武，乃是张相麾下顶尖将领。想当年，率五万大军与金兵鏖战兴元府，令的金兵闻风丧胆！有邵将军这样的勇武之将乃是我大宋之幸！卞将军手中的枣阳军乃是此今天下强兵之一，纵横大宋北疆几无敌手。而辛将军虽然是义军起家，可是却勇冠三军，就算是公子也万分佩服。即便是现在，公子提及辛将军数十人冲击数万金兵也是赞叹连连……” 一番话，几乎都说道几人心坎上，让几人对于陆风更加友好！就算是邵宏渊那黝黑的脸上，也是挂着几分羞怯的得意之色！ “陆兄弟客气了，要说这勇武和谋略，你家公子可是天下无双！邵某生平佩服之人极少，但是有二人邵某却是颇为敬重，其一便是张相，其二便是沈将军！” “哈哈哈……”卞喜在一旁大笑，“我等虽是初见，但是你既然是三弟麾下，自然也是自己人。所以，就无需客气了。” “陆兄弟，你暗中前来见我等，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听到卞喜提起正事，陆风也是面色一正！ “卞将军所言不错，为了能够顺利的平定成都府路，在公子进入到成都府的同时，陆某也带着一些兄弟暗中进入了成都府，目的便是暗中查探各方面的消息。不久前，虽然公子暂时离开了，不过，在公子的吩咐下我等却是暂时留了下来。” “哦？” 听到陆风的话，几人眼前一亮！ 战场之上，两将相争强者胜，可是在战场之外，消息的重要性却是无与伦比。就如同邵宏渊为何会接连失利，还不是消息不对等，进入成都府之后，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如果暗中有一支消息队伍支撑着他们作战，那么，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有着极大的好处。 “陆兄弟，你可是探查到了什么与我们有关的消息？”辛弃疾开口问道。 陆风点点头，“辛将军所言不错，几位将军应该也清楚，如今吐蕃人的大军主要盘踞在雅州一带，那里已经被他们经营了许久，算是吐蕃人的大本营。所以，对于雅州城消息的探查，我等自然重视。而就在近日内，我们发现有两股暗中力量竟然在与吐蕃人进行接触。” “因为吐蕃人防备极为森严，所以，我们未曾探查到这些人的真实身份。不过，其中一队人马离开了雅州之后，径直向东，我已经让麾下兄弟跟去，暂时还没有回应。而另一支力量，经过隐藏身形后，最后却是进入了成都府城之内！确切的说，是进入了诸位的军营之中。” “此人一路都有我的人跟随，所以定然不会有错。不过，待他进入军营之后，我们便是无法在暗中跟随。” “另外，据我推测，即便是吐蕃人也应该并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因为，在此人离开雅州之后，吐蕃人也暗中派遣了探子跟随，不过这人也有几分手段，却是直接将吐蕃人甩掉了。” “因为此事有几分古怪，我怕会与几位将军有所妨碍，所以方才暗中前来拜见几位将军！” 陆风的话语落下，辛弃疾三人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以及愤怒！ 陆风觉得事情古怪，是因为此人竟然是大宋军营中的人，不过，他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结合他们刚才从王怀禀那里得到的命令，他们几乎可以断定，一个天大的阴谋正暗暗朝着他们袭来。 首先，与吐蕃人联系的，绝不是单独一个人。因为，这对于普通兵卒来说根本没有意义，还很可能引来杀身之祸。更重要的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这件事情。不说其他，即便是想要悄然混入军营，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而此刻的军营之内，除了他们三人麾下的势力之外，便只有大帅王怀禀的人。如此一来，那个暗中前往雅州的人是何方神圣，几乎是显而易见了。而且，王怀禀也有实力可以悄然做到这些事情。 至于其中缘由，如果没有王怀禀那无理的命令，他们可能还有几分迷惑。可是，有了那古怪的进兵命令，再加上他们之前的推测，这件事情几乎可以真相大白了。 王怀禀定然是还怕无法铲除掉他们几个人，所以，直接将他们进兵的路线和目的通过某种方式，直接泄露给了吐蕃人。如此，他们只要进兵，便会直接落入到吐蕃人的圈套之中。说不定，等他们到了进兵之地，等到的并不是突袭而是吐蕃人的重兵围杀！ “啪！” 邵宏渊狠狠的一拍桌子，“什么狗屁大帅，竟敢里通番邦出卖自家兄弟，本将这便率人直接砍了他的狗头！” 看到邵宏渊即将暴走，卞喜赶忙将其拦住，“邵将军，稍安勿躁，如果不知道他的奸计也就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只需要想好对策便是。如今虽然有了陆兄弟报信，可是我们却并无证据。若是将军前去，他只需矢口否认，将军便毫无办法，说不定还会被他扣上一顶反叛的帽子，到时候，不正顺了他的意了吗？” 邵宏渊咬了咬牙，随后也只能恨恨坐下。 看着陆风有些惊讶的神色，卞喜也并未隐瞒，将事情的缘由对陆风讲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陆风惊呼一声，“这王怀禀身为宋军大帅，为了铲除异己竟是不择手段……” 第625章 无解死局三策定计 第625章：无解死局？三策定计 “陆兄弟，能找到一些证据吗？”卞喜凝声问道。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想要以这种事情之责一方主帅，简直是天方夜谭！ 陆风苦笑一声，“卞将军，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证据。” 闻言，几人不由得沉默下来。 自己一方的大帅，竟是要与敌人联手来铲除自己等人，也不知道该说是荣幸还是倒霉！只是，他们如果不想踏入阴谋便要违背主帅将领，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一时间，不管是陆风还是三将，都陷入到深思之中！想要破局，难！ 好半晌，陆风陡然眼睛一亮，随后说道，“几位将军，陆某有一些想法……” “陆兄弟，尽管说！”辛弃疾赶忙开口。 随着几人的视线注目过来，陆风凝声说道，“想要破局，有上中下三策！” “哦？”几人心中一惊，是他们太笨了还是这陆风太聪明了？自己三人思虑良久，只觉得这是死局根本无法可解，但是在陆风的眼中，竟是有三策？ “其一，为下策！这王怀禀既然设好了陷阱，那么只要三位将军不踏进去便是了。王怀禀虽然已经指定了三位将军进兵的州府，但是这几座州府地界并不小，再加上成都府路之地本就复杂，待到离开了成都府路之后，到底是去与吐蕃交战，还是在某个隐秘的地方绕圈子，还不是几位将军说了算吗？” “就算是那王怀禀会在几位将军麾下安插眼线，想来以几位将军的手段，应该也有足够的手段应付。” 几人闻言不由得神色一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何作战，具体的进兵路线，他们自然有着决定权，就算是王怀禀指定了他们也有更改的权利。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带着大军去绕个弯子，甚至可以真真假假的打上两场，而后便归来，那王怀禀能如何？ “陆风兄弟，那中策和上策呢？”卞喜欢喜问道。 “中策嘛！”陆风冷笑一声，“想来有了这王怀禀暗通曲款的消息，那么，有极大的可能等待着几位将军的便是吐蕃重兵。如果我们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提前察觉了阴谋，那为何不可以提前反制？陆某可以为几位将军打探详尽的消息，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有足够的力量，不仅可以不落入陷阱，甚至可以反过来算计吐蕃人，让他们损伤惨重。” “不错！”邵宏渊大喜，“之前，我们很大的弊端是因为没有消息来源，虽然有探马去探查，可是却有很大的局限性，而现在我们有了陆风兄弟相助，未必不可以反制对方。” “陆风兄弟！这中策已经极好，那上策却是什么？”邵宏渊带着几分尊敬问道。 本来，他们对于陆风的尊敬，大多是因为陆风乃是沈堂的麾下。可是，听到陆风道出两策，他们方才发现，这陆风竟是如此不简单！ 这让他们束手无策的局面，被陆风三言两语便解开了，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那下策虽然有些无赖，可是却能够让他们掌控局面，中策更是反手一击，不仅能戳破敌人的阴谋，甚至还能让敌人损伤惨重。毫不夸张的说，陆风的战场敏感性和谋略，就算是比之顶尖将领也毫不逊色！ “至于上策么，除了要让几位将军脱难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我们去做……” 几人闻言，不由得有些迷茫，还有事？ 只听陆风继续说道，“我们的中策虽好，但是却也有一弊端。现在，此间主帅乃是王怀禀，若是几位将军胜了，最后的功劳却也以王怀禀为主。他如此算计诸位，我等却还需要为他立功，这着实让人不爽。而且，虽然背后也有其他缘由，可是这王怀禀取代了公子的主帅之位却也是事实。” “我们这一次，除了要针对吐蕃之外，最好能够将这王怀禀算计进来……” “陆兄弟，你可有办法？我们都是自己人，沈将军更是我们敬佩之人，若是能够将这王怀禀算计的退去迎回沈将军，不管是对于我们还是对于成都府，都是天大的好事！而且，兄弟说的不错，那老家伙如此算计我们，还想让我们帮他立功？就算是能够脱离算计，也着实不爽！”邵宏渊说道。 陆风再度思索了片刻，而后便是对几人说道，“几位将军，你等可如此这般……” 好半晌，待到陆风讲述完毕，三人尽皆点了点头！ “陆兄弟，你这计策不错，但是这其中还欠缺了几点重要因素……”卞喜开口说道。 陆风轻轻一笑，“卞将军所言不错，所以，接下来，几位将军还需要先行拖延一下时间！给陆某半月时日，有半月时间，我定会将所有事情办妥，到时候，几位将军便可以安然进兵了……” “至于该如何拖延时间……” “哈哈哈！”邵宏渊大笑一声，“陆兄弟放心，我们几个在军营中厮混了半辈子。只是拖延十天半月而已又不是不出兵，轻而易举！” “如此便好！”陆风点点头，随后，陆风直接站起身来，“几位将军，此事事关重大，陆某需尽快去布置。在西市中街有一家名为‘福寿’的棺材铺子，同样是我们自家兄弟的暗线。若是有急事，可以遣人前去，到时候我自然可以得到诸位的传信！” “好！” 几人闻言又是一惊，尤其是邵宏渊，他已经在府城不短的时间，可是却没有想到，这陆风竟然悄然间在成都府也设置了眼线。 “如此，便辛苦陆兄弟了！” 说罢，几人尽皆站起身来，拱手齐声说道，“陆兄弟，这一次你前来，使我们得脱大难，之后我等自有厚报！” 陆风也是一拱手，“几位将军无需客气，陆某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再说，诸位将军为大宋而战，陆某只要有一些良心，便不会袖手旁观！” “将军且须保重，待到成都府平定后，陆某定寻机会与几位一醉方休，为诸位庆功！” 说罢，陆风转身离了军营，悄然而去！ 第626章 胜负已分意外连连 第626章：胜负已分？意外连连 临安城中！ 随着耿望的死，金使到来对一众文臣产生的压力顷刻间消散，甚至，使得他们的气焰更加高涨！ 大臣依旧在皇宫外静坐，城中，无数学子开始游行。甚至，有不明真相的百姓携裹其中。 并且，有人再度上书，消除耿望之前被判定的罪名，并追封谥号…… 一众文臣带着胜利的微笑准备迎接他们的胜利果实，幕后的朱卓等人坐观风云，准备趁机再度踏足朝堂！ 事情虽然还远未结束，但是，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候，两个石破天惊的事情陡然发生。 首先是皇城司突然围了张天华的府邸。 说实话，若非这件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始作俑者。毕竟，他在朝堂之上虽然也算一个人物，但是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力，而且，在这种文臣集团与皇帝的争斗之中，他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甚至，就连文臣集团都隐约放弃了这个人，只等到事情结束，风声过后，让他悄然消失。 可是随着皇城司将他的府邸围住，这张天华则是再度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朱倬府内，朱倬手上的棋子跌落一地，原本一向胸有成竹的他，此刻却是满脸凝重。 好半晌，朱倬陡然说到，“立即将所有与张天华的联系斩断。另外，吐蕃的使者也该出现了。” “老大人，我们与张天华之间的联系本就隐秘，应该不会有人察觉。而且，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张天华是生是死，也无关紧要！” 朱倬冷笑一声，“你不要忘了，现在所有事情的起因，尽皆在他身上。那两个吐蕃人依旧在张天华府中，一旦张天华被认定与吐蕃有联系，那之前所有的事情都将被推翻！” “所以，张天华可以死，但是却不能让他们将这件事情与其他的联系起来。动手，这件事情不能拖延下去了……” 汤思退微微点头，不过，正在他要答话的时候，朱倬的老仆却是匆匆闯入进来。 “老爷！大事不妙！”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着张天华府邸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却是如同石破天惊一般传来。 台州宁海县县令，查证一名致仕官吏侵占农田、逼死农户三人！证据确凿，判定斩立决！ 说起来，这名致仕的官吏即便是在任之时也只是从六品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人物。这个等级的官员，整个大宋不知道有多少，甚至，致仕之后，基本上都不会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名字。然而，这件事情所发生的时间之巧合，却是让这个不起眼的致仕小官，享受了将相也难以享受的待遇。 这名官吏乃是正科进士出身，是货真价实的文臣一脉，尽管已经致仕可是他的身份却做不得假。而且，虽然官场上没有什么规定，可按照潜规则而言，既然已经致仕，那么即便是当初有些罪名，也绝不会再有人去深究。毕竟，谁都有致仕的那一天，谁也不想等到自己告老还乡了却是被后人算账。 可是，这名宁海县县令，不仅干冒之大不为给他判了刑。而且还干净利落的砍了！几乎在一瞬间，此事便是传到了临安，也再度引起了轩然大波。 本来一众文臣便是在用一个耿望在与皇帝斗法，这种事情牵扯到所有文臣的利益，所以，在以朱倬为首的文臣合力下，就算是赵眘也是毫无办法，甚至，因为耿望之死，弄得手忙脚乱！可是，眼看文臣就要胜了，却是发生了这种事情。 若是在平日，一个致仕小官的死，绝不会引起任何波澜。可是，他的身份以及他死亡的时间，却是让这件并不算大的事情如同炸雷一般，炸响在临安城…… “陛下，这是宁海县县令送上来的奏章！”崇政殿之内，赵眘眼中有惊讶更有舒爽，想到片刻之前王权对自己所说的那些文臣僵硬的脸色，若非还有几分涵养，他几乎要大笑出声。实在没有想到，临安城斗的热火朝天，可是，一个宁海县的县令，却是直接将平衡打破，而且，还是一巴掌拍在了那些人的脸上，这让赵眘如何不高兴？ “其中说了什么！”赵眘问道。 王权打开奏章，片刻之后便是说道，“启禀陛下，其中罗列的乃是吴天的罪名！” 王权口中的吴天，便是这名致仕小官的名字。以他的身份，即便是在任上，皇帝都绝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小人物。可是，死后他的名字竟是摆在了皇帝的案前，这也算是一种荣幸了…… “罪名极为相识，并且包括审讯的过程，所有证人的证词、证物的描述，尽在其中！” “好！”赵眘拍了拍手，“杀得好！” “对了，王虎那里有什么收获？”赵眘再度问道。 “启奏陛下，因为皇城司出现的极为突然，所以，张天华的府邸根本没有任何准备！王虎已经将府中所有人尽皆扣押，刚刚传来消息，王虎在张天华府中，搜到巨额银两，足有五十余万两之多。并且，在府中一处密室之中，查到了两名吐蕃人。只不过，在王虎他们进入密室之时，这两名吐蕃人恐怕知道不能幸免，因此却是服毒而死！” 不管是朱倬还是张天华，恐怕都不会想到，皇城司不仅包围了张天华的府邸，而且，直接便是找到了那位于书房之中的密室，这使得朱倬的一些后手根本没来得及施展，那两名吐蕃人便是直接暴露了。 “吐蕃人……” 赵眘脸色一凝！ 他当然不是一个笨蛋，几乎在一瞬间他便想明白了，恐怕，张天华当初之所以罗列沈堂的罪名，正是因为背后有着吐蕃人的指使，只不过，是吐蕃人威胁张天华还是这张天华本就有着其他目的，暂时却是不得而知。 “里通藩国，该死！”赵眘喝骂了一句，而后寒声说道，“命令王虎，给朕看好了那张天华，必须撬开他的嘴！” 第627章 宁海魏询朕想通了 第627章：宁海魏询？朕想通了 “朕要看一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搅风搅雨！” “对了，那宁海县县令叫什么？让王虎暗中派人去将他保护起来！这一次，他无意间坏了那些人的好事，恐怕会有不少人对他恨之入骨！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一次朕呈了他的情……”赵眘再度说道。 一个小小的县令，竟是破坏了一众大佬的计划，可想而知，朱倬等人绝对想要将他碎尸万段。不过，赵眘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就算是留着这样一个人恶心着某些人，也是一个天大的作用。 “陛下，那宁海县县令名魏询字子真，之前，他乃是山阴县县令，不过在之前的大考之中却仅获得了中下之评。因此，被调往了宁海县担任县令！” 不错，这个打破局势之人，正是当初山阴县的县令魏子真！ 赵眘自然不会对这样一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是挥手让王权离去。 “陛下，张浚求见！” 一名内侍进入，恭敬说道。 “宣！” 不多时，张浚便是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臣张浚，参见陛下！” “爱卿不必多礼，来坐下，王权刚沏好了茶，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银毫，正好让你品鉴一二！”心情舒畅之下，赵眘脸上的神色也舒缓了很多。 “多谢陛下！” 张浚恭敬的坐在了赵眘的下手，而后便是从怀中拿出奏章，“陛下，枢密院刚刚收到了成都府的战报！” “哦？”赵眘双目微凝，“现如今，成都府情况如何？” 将奏章败在赵眘面前，张浚凝重说道，“陛下，王怀禀抵达成都府之后……” 张浚将王怀禀在成都府的事情尽皆禀告一番，只不过，随着张浚话语声的响起，赵眘的脸上却是怒火中烧！这王怀禀是白痴么？去了成都府路之后不仅没有任何战绩，反而是不断自斩羽翼？金兵的离开，本就使得大宋在成都府力量薄弱，竟是还主动逼走了那些已经投靠的部落？这是猪脑子？ 待到张浚禀告完毕，赵眘沉默的点了点头。可是，此时他能说什么？这王怀禀，本就是他选出来的！当初，他以为这王怀禀好歹也算是沙场宿将，之所以名声弱了一些，也许是在张浚的打压之下造成的。他启用王怀禀，未免没有制衡张浚的意思，毕竟，现在张浚在军中的威望可是不小。但是，谁能想到这王怀禀竟然是这样一个白痴？ “朕知道了，成都府的事情，待朕考虑一二再说！”赵眘缓缓开口。 半晌沉默之后，赵眘陡然问道，“张爱卿，你对于宁海县所发生的事情怎么看？” “臣以为，此事虽然略有莽撞，但是那吴天却有取死之道！据臣所知，这吴天被斩杀的当天，整个宁海极为轰动，百姓几乎是抚掌称快！不少人都在称颂陛下乃是圣明之君！不过，这县令恐怕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将来，想要有一番作为恐怕有些困难了。”张浚并未犹豫，直接开口。 “哼！”赵眘闻言不由得冷哼一声，“这大宋，还是朕的大宋，谁是忠臣，朕自然能够分辨的出来。而且，只要这县令有能力，自然有擢升之道，又岂是他人能够决定的？虽然此事有些巧合，但是也足以说明此人嫉恶如仇，这样的人，怎能不得到重用？” “说起来，这吴天也是死得其所，时机也刚刚好！如此凑巧，足以可见就连上天都站在朕这一边！”赵眘自信满满的说道。 听到赵眘的话，张浚犹豫片刻，随后却是轻声说道，“陛下，臣听说，这魏询当初为山阴县令。而且，沈堂也是山阴人。据说，沈堂与这县令魏子真有着不小的渊源……” 张浚轻轻的一句话，却是直接让赵眘愣住！ 宁海县令魏询？沈堂？这…… “臣，告退……” 张浚没有再多说，而是躬身退出了大殿之中！而赵眘，则是神情有几分恍惚！ “陛下，王虎求见……” 内侍的声音响起，总算是将赵眘从恍惚中惊醒！ “宣！”压下心中的起伏，赵眘凝声开口。 “臣王虎，拜见陛下！” “呼！”赵眘狠狠的吐出一口气，随后便是问询了一下王虎围拢张天华府邸之事。不过，现在虽然已经抄家完毕，但是，张天华的审问却是并未结束，所以，王虎也并没有带来太多新的消息。 “王虎，你之前告诉朕说是有他人暗中传信给皇城司，并告知了张天华府中的秘密！那么，你可查探到这传信之人的来历？”赵眘陡然问道。 “启奏陛下，暂时还没有证实。不过，根据属下的追踪，此人很可能是沈府侍卫！不过，因为没有陛下的命令，所以，属下不敢轻易惊动沈府……” “沈府？”赵眘再度愣住。“哪个沈府？” “是城中沈堂沈大人的府邸！” 王虎的回答再度让赵眘悚然一惊！沈堂？又是神堂？是了，这张天华污蔑沈堂，所以才使得沈堂被调回来，虽说没有治罪，可是对于沈堂却影响不小。如此一来，沈堂自然暗恨张天华，于是这才暗中让人监视者张天华的府邸，没想到，却是发现了其中秘密，随后沈堂又让人将这个秘密暗中告知了皇城司…… 赵眘陡然间全部都‘想通了’！ “你先退下！” 赵眘淡淡说道。 王虎行礼而去，大殿之中仅剩下赵眘一个人！他眯着眸子，口中却是轻声念叨着沈堂的名字。 “沈堂，好一个沈堂！当初，朕问你是否有恨，你曾说没有。那时候，朕还不相信。可是，现在朕却是信了！”赵眘喃喃自语，“也是，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的巧合？你看到了这朝堂之上的局势，却是暗中布局宁海县相助与朕！朕有负与你啊……” “如此说来，那金使的到来，应该也是你的手笔了！你步步助朕，却是从不曾开口。或许你会以为，朕会怪责你有逾越之嫌？朕不是昏君……” 第628章 张浚教导，驯马受伤 第628章：张浚教导，驯马受伤？ 此时此刻，赵眘的心中，充满了对沈堂的愧疚之情！想一想，自己因为几句污蔑之言，竟是直接将沈堂调遣归来，而后，沈堂不仅没有暗中记恨自己，反而是竭力出手，在自己处于困境之时暗暗相助。甚至，他做了那么多，根本没有向自己讨什么功劳。 这满朝文武，那些人只会逼迫自己，与沈堂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呼！” 好半晌，赵眘长出一口气，悠悠自语说道，“沈堂，卿不负朕，朕必不负卿！朕不是父皇，绝不会让你成为下一个岳武穆！” 这些事情，的确是沈堂所做的。不过，按照沈堂的本意，并不想将自己暴露出来。可是，张浚的一番话，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沈堂，你这一次被调回，依照陛下的秉性，心中必定会对你有几分愧疚！陛下聪慧而仁德，虽也有帝王手段，可是却心存恩情，所以，将你召回来的确是陛下本意，可这并不表明陛下对你有什么偏见。如此一来，若是让陛下‘恰好’发现你的忠诚，那对你来说自然有着无尽的好处。” “我知道你也许并不在意这些，可是，这却是难得的促进你与陛下之间关系的时机。陛下终归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是人就会有情感，哪怕平日称孤道寡，但又岂会没有凡心？所以，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其他人，让陛下对你更为认同，终归不是一件坏事儿。” 沈堂听了张浚的话，最终还是被皇城司发现了‘破绽’，甚至，张浚还巧合之下透露了沈堂与宁海县令魏询之间的渊源！这才使得赵眘‘巧合’之下，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就如同张浚所说，赵眘心中对于沈堂的印象，果然有了极大改变…… “老爷，这是陆风大人急信！” 沈府之内，一名护卫急匆匆进入到厅堂之内，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沈堂。 沈堂微微颔首，将信笺接过来。片刻之后，看完了陆风的信，沈堂便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好半晌，沈堂取过纸笔，刷刷点点写就开来。不多时，三份回信便是尽皆落定！ 将护卫招过来，沈堂将其中一封信拿出来说道，“这一封信，急速送往成都府茂州，并交给知州叶茂大人。另外，这两封信以最快的速度传给陆风。” 护卫拿好信疾行而去，沈堂凝思片刻，而后自言自语说道，“这临安之事，必须尽快完结了。否则的话，时日越久，成都府的境况愈是危机。王怀禀终归为主帅，一些手段可以应对一时，却终归危险！” 成都府府城！ 本来，按照王怀禀的命令，整军一日之后，便是要立即出兵。不过，辛弃疾三人却是回应，大军出征需要整顿军械收拢粮草，所以至少需要三日时间！ 王怀禀对几人自然有着几分忌惮，而且，他们的借口也算是充分。因此，虽然心中气怒，却也是允诺了下来。不过是耽搁三日时间而已，只要他们出兵，那便会落入到自己的圈套之内。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到了第三日清晨，一大早王怀禀便是收拾妥当，等待着辛弃疾三人出兵的消息。不过，直到日上三竿，却是依旧没有消息传过来。 “来人！” 王怀禀厉喝一声，而后，大帐之外的亲卫赶忙进入。 “本帅问你，今日，另外几座军营可有什么动静？” 那亲卫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摇了摇头，“大帅，小人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此言一出，王怀禀不由得皱起眉头。 因为大军驻扎在城内的缘故，所以，整个军营虽然不算小，可是也绝不算大！辛弃疾三人分别驻扎在三个方向，而王怀禀则是率亲卫坐镇中军大帐。而三分的军营，即便是最远的一个，距离王怀禀所在的位置也不过三四里左右。数万大军开拔，动静绝对不小，如果他们已经出兵的话，怎么会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他们敢违抗命令？”王怀禀眸子微微眯起。 “去，看看东、西、南三个方向的大军，是否已经出征……” 王怀禀话音刚落，大帐之外便是有声音传来！ “大帅，辛家军、枣阳军有人求见！”一名亲卫进入帐中，对王怀禀说道。 “让他进来！”王怀禀淡淡的说道。自己还正要让人查看，却是已经来了。那么，便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反正，只要他们敢明面上违背自己的命令，那自己就有惩处他们的理由。甚至，根本无需派他们出征，便可以直接剥夺了这三人的兵权。 就在王怀禀暗自思索的时候，一个魁梧的身形随着那亲卫进入到大营之内。 “辛将军牙将胡德海、枣阳军副将冀容，拜见大帅！” 虽然不是辛弃疾和卞喜亲来，但是，冀容和这胡德海也算是两军之中的顶尖人物，所以，王怀禀自然并不陌生！ “两位将军，若是本帅没记错的话，今日应该是你们出兵的日子。那么，你们二人前来，所为何事？”王怀禀淡淡的问道。 冀容拱手说道，“大帅容禀，本来我枣阳军已经按照大帅吩咐做好出征准备，只待今日出兵。然而，昨日我家主将为了驯服一匹烈马，不慎跌落下来，受伤不小。恐怕需要休养几日，然后再行进兵。所以，主帅让末将前来对大帅禀告！” 冀容的话让王怀禀眼皮狠狠跳了跳！驯马？受伤？就算是找借口也要找一个好点儿的借口好不好？你们是将本帅当成傻子了？ 咬了咬牙，王怀禀寒声说道，“身为一军主将，却是如此不小心，如何率领大军？耽搁进兵，你们枣阳军能担待的起？” 冀容低头拱手，满脸‘愧疚’，任凭王怀禀如何说，他却是一言不发。可也正是如此，方才让王怀禀有气却无处发！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要说以这样的罪名惩罚一名主将，却是有些不现实。 第629章 相同借口，气晕主帅 第629章：相同借口，气晕主帅 甚至，明知道这卞喜是在拖延时间，王怀禀也只能咬着牙忍着！ “哼！” 见到这冀容一言不发，王怀禀只能怒哼一声，却是毫无办法。 “大帅放心，我家主帅伤势并不算严重，只不过因为是新伤的缘故，所以，需要休养几日而已。我家主将向大帅保证，只要伤势稳定下来，立即进兵，绝不会耽搁。还望大帅体量一二，给我家主将几日养伤的时间。” 冀容总算是再度说了句话，让王怀禀心中的怒火削减了几分。 “去，让人去治疗卞将军的伤势，无比让卞将军尽快好起来！”王怀禀咬牙说道。 一旁的亲兵疾行而去，冀容见此，赶忙行礼，“末将代卞将军多谢大帅仁慈，我家主将的伤势，估计长则半月，短则十天，便会稳定起来，到时候，我家大帅就算是躺着也会立即进兵，绝不敢耽搁大帅计划。” 冀容都这样说了，王怀禀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就此翻脸不成？ “枣阳军的主帅受伤了，你们辛家军的主帅不会也受伤了！”王怀禀转头，一脸不爽的朝着胡德海说道。 胡德海咧嘴一笑，“大帅英明！” “英明？”王怀禀一愣，随后便是反应过来，“那辛弃疾也受伤了？” 胡德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大帅，我家主将与卞将军一同驯马……” 好么，就连理由都懒得编造第二个！ 抚了抚有些眩晕的脑袋，硬生生压住要吐血的冲动，此刻的王怀禀几乎想要一刀砍了眼前这两个家伙！你们就算是想要骗我，好歹也捉摸捉摸，至少编造个像样点儿的理由。可是，一个胡乱应付也就算了，另一个甚至都懒得动脑子，直接拿同样的理由搪塞过来，本帅看起来像白痴么？ “大帅放心，我家主帅伤势并不算严重，只不过因为是新伤的缘故，所以，需要休养几日而已。我家主将向大帅保证，只要伤势稳定下来，立即进兵，绝不会耽搁。还望大帅体量一二，给我家主将几日养伤的时间。”胡德海一本正经的说道。 “噗……” 一旁的亲兵实在忍不住，直接就笑喷了！ 这不正是刚才那冀容的说法么？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王怀禀更是差点儿一口气喘不上来憋过去，他只觉得两眼发黑，他咬着牙，狠狠说道，“给本帅滚出去！” 不是不想追究，实在是这两个人太气人了，王怀禀怕让着两个人在多说几句的话，活生生给自己气死！ 冀容和胡德海赶忙行礼，而后转身便是出了大帐！ “碰！” “混蛋！” “哗啦！” “该死！” “轰！” “气煞我也！” 待到这二人离开之后，王怀禀一把抽出腰间长剑，大帐之中的物事算是遭了殃！那些杯盏且不说，就连桌椅都直接被盛怒之下的王怀禀劈成了两半。 好半晌，大帐之中一片废墟，王怀禀发泄半晌，心中的怒火总算是压制了几分。 “敢如此戏耍本帅，本帅早晚让你们知道厉害。本来，还想留你们一条狗命，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本帅手下无情了。”王怀禀恶狠狠的说道。 “启禀大帅，云安军副将段成求见！” 听到亲卫的禀告，王怀禀眼角狠狠一跳！不错，刚才来了两个，还差了一个。 “让他滚进来！” 凶厉的声音让亲兵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而去。 不多时，亲兵便是引着一名黑甲壮汉进入了大帐之中！ 这黑甲大汉，便是云安军副将段成！他见到大帐之中一片废墟，再看那王怀禀手中提着长剑，一双发红的眼睛狠狠盯着自己，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刚才那两位老兄干了什么？”段成暗中嘀咕了一句，随后赶忙行礼，“云安军副将段成，见过大帅！” “邵宏渊昨天也去驯马了？”王怀禀恶狠狠的问道。 他的问话，让段成不由得一愣，“大帅，昨日我家主将并未去驯马啊，不知道大帅为何有此一问！” “呼！” 段成的回答让王怀禀长出一口气，虽然知道这段成前来，定然也是拖延时间的。不过，总算没有再找同一个借口不是？ “嗯，是了，这邵宏渊虽然是那老匹夫的麾下，可是，终归是老将！做人圆滑不说，也明几分事理。虽然是拖延时间，可是终归会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若是段成第一个前来，王怀禀的怒火绝不会小。可是有了那两个前车之鉴的对比，此刻王怀禀看向段成甚至有几分和善起来。 将手中的长剑交给一旁的亲卫，王怀禀淡淡问道，“你们主将让你前来，所为何事？” “启禀大帅，我家主将不慎受伤了，所以今日无法进兵，恐怕需要休养数日，待到伤势平定后再行进兵……” 一句话，让原本怒火稍平的王怀禀再度压抑不住了。又是受伤，你们好歹也在军营混迹了几十年，就不能找一个像样的借口？亏得你们还是老兵油子，真是丢人！ 总算是没有爆发，王怀禀压抑着怒火说道，“你们主将好好的在军营之中，怎么会受伤？难不成还能有人潜入几万大军之中，刺伤你们主将不成？” “没有……没有……”段成赶忙摆了摆手，“大帅容禀，昨日邵将军正在准备出征事宜，然而，却不知从何处跑来了一匹疯马，这疯马直接冲进了军营之内，眼看就要有兵卒受伤，邵将军一向体恤部属，因此，自己直接便是冲了上去。结果，那匹马自然是被邵将军杀了，可是，邵将军也被那马踢中了肋骨，直接受伤……” 王怀禀双目圆整，此刻他只想说一句，你们是在给本帅讲笑话？而且还是连戏剧？那两个，是一起驯马受伤了，紧接着你这儿便是来了一个疯马受伤，那匹马到底跟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 王怀禀只觉得心中怒火要爆炸了一般…… “噗！” 下一刻，他一口血喷出，直接昏迷了过去…… 第630章 相赌张浚，朝会再开 第630章：相赌张浚，朝会再开 沈府书房之内！ 张浚与沈堂二人对坐！ 沈堂神色淡然，而张浚脸上则是带着几分急切和担忧！ “沈堂，成都府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看着沈堂悠悠喝茶，张浚忍不住开口。 “张相，成都府之事急不来，在陛下没有改变想法之前，我们做的越多，错的越多。我的确不想看到成都府生灵涂炭，可有些事情却并非我们能够决定的。” “另外，耿望的事情虽然现在被压制下来，可这并不表明那些人已经放弃了。现在，我们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算？”张浚不耐的说道。 沈堂微微一笑，“等到那些人请我前往成都府！” “啊！”张浚一怔，“这怎么可能？” “张相不信？”沈堂莞尔！ “自然是不信的！”张浚摇了摇头，“他们好不容易将你从成都府调回来，又怎么会轻易让你回去？” “张相若不信，不如你我二人赌一把如何？若是我输了，自然是尽皆听从张相吩咐，可若是他们真的主动要求我前去的话，我只需张相应许我一件事！” “什么事？”张浚愣到。 “张相也知晓，香菱虽然已经是我妻子，可当初家中贫困，根本没有任何礼仪。所以，我心中对于香菱极为亏欠，因此，若有可能，我想要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作为对香菱的补偿，而这证婚之人，便要张相来做，如何？” “我当是何事！这还不简单！”张浚应道，“不过，这证婚之人可是有一个人比我更合适！当然，老夫当个主婚人还是没问题的。届时，这证婚之人，老夫去求陛下，陛下总会给老夫几分面子的，如何？” “当真？”沈堂脸色一喜！ 三女之中，完颜玥虽然是后来者，可是当初十里红妆，宋金两位陛下赐婚，甚至那灵璧城的名字都因此改成了连理城。而邵暮语，待到成婚之事，想来也会高朋满座。唯有柳香菱，当初一身青衣便是嫁为沈家妇！ 没有什么像样的礼仪，更没有什么名贵的彩礼！可是，柳香菱却是他心中最为重要的人之一。所以，在这方面，沈堂心中一直有些亏欠。 如今，若是张浚能够应许，也算是给自己和柳香菱弥补遗憾。 “老夫还能诓骗你不成？说来，这丫头还是我义女，这件事情老夫应了。”张浚当即说道。 “不过，说起来，你就那么笃定，他们会再让你回到成都府路？”张浚狐疑问道。 “这是自然！”沈堂淡淡一笑，“张相，拭目以待便是，想来，也要不了多久时间了。不过，既然想要让我前去，自然是不能太过轻易……”…… 停了数日的朝政，总算是再度恢复了正常！ 耿望已经死了，本来这些人还想着逼着皇帝给耿望一个身后名，可是，魏询一刀砍下来，却是直接打破了他们的计划！ 虽然恨不得直接将这该死的魏询五马分尸，可是，这魏询可是货真价实的进士出身，杀了，不合适，不杀，又恨的牙根痒痒。这样一个人，实在是让一众文臣恶心透顶却又毫无办法。 于是，这件天大的事情，也只能忍下来，暂时不了了之。 “诸位臣工，数日不见，可真是想煞朕啊！”龙椅之上，看着下方一众脸色难看的臣子，赵眘的心中则是舒爽无比！让你们逼迫朕，怎么样？最后动手打你们脸的，却是货真价实的文臣一系。 若非不合时宜，赵眘绝对会给魏询来个连升三级。不过，饶是如此，也是让着魏询进入到了赵眘的眼中，这也算是意外的巧合了。 嘲讽了一句，赵眘也不在多说，却见下方史浩出班奏到。 “陛下，吐蕃有使团前来，想要参见陛下！” “吐蕃使者？”赵眘皱了皱眉头，随后冷笑着说道，“吐蕃侵略我成都府，如今双方还在大战之中，他们的使者，朕不见！” “陛下不可，两国虽在交战，可是若不见他们的使者，岂不是让吐蕃嘲笑我大宋无礼么？不如陛下见一见，看看他们想要做什么。”礼部尚书赶忙开口。 “无礼！”赵眘闻言冷笑，“吐蕃十数万大军，如今还盘踞在我大宋的成都府路，百万大宋百姓遭难，你说是朕无礼？现在，朕没有直接砍了他们的脑袋，已经是仁慈了。” “陛下，这吐蕃使者前来，想必是有事，不如让臣先去探查一二，再来回报陛下。”史浩想了想说道。“如今，成都府战事不利，我们若是能够探查到一些消息，也许会有些用处。” 听到史浩提起成都府战事，赵眘心中更为不爽！ 战事不利，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家伙？你们若是不蛊惑朕，沈堂若是不回来，说不定现在成都府都平定了。如今，换了个王怀禀，本以为他是沙场宿将，就算是不能打退吐蕃也至少能够稳住局面，可现在却一 团乱麻、自断臂膀！ “陛下，史相说的有理。” 当即便是不少人开口！ 看着下方七嘴八舌的众臣，赵眘冷哼一声，“哼，你们要去便去！反正朕没时间见他们！” 见到赵眘发怒，众臣也不在多说，而后，众臣又参奏了一些杂乱事情，朝会便是退去。 散朝之后，礼部尚书张超文寻到史浩，“史相，不管如何，这吐蕃使者总要去见一见，不如，你我二人一同前去如何？” 史浩略作思索，随后便是答应了下来。 就在这二人前往驿馆去见吐蕃使者的时候，沈堂也总算是踏出了沈府的大门，并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他已经回到临安有一段时日，不过，在此之前事情未有定论。如今，总算是告一段落，他也该回去陪陪三位夫人了。从年初离开，到现在已经有数月之久，沈堂对于柳香菱几女已经是极为想念。 来到皇宫门口，自有侍卫去禀告。虽说现在的沈堂并无职位，可是这些人也知道沈堂的身份和地位，所以，倒是并未碰倒什么不长眼的人刁难。 第631章 再入皇宫，北归连理 第631章：再入皇宫，北归连理 “沈大人？快来……” 并没有等多久，便是见到王权一脸含笑的小跑前来。 “见过王大人！”沈堂恭敬的行了一礼，“有劳王大人了。” “嗨，你我二人何须客气？快进来，陛下正等着你呢。” 而后，二人一前一后朝着崇政殿而去。 “参见陛下！” 显然王权早就得到了赵眘的吩咐，因此，根本没有再禀告，而是直接引领着沈堂进入到大殿之内！ “沈爱卿，请起！” 见到沈堂，赵眘满脸笑意！尤其是想到这一段时间，沈堂暗中为他所做的事情，他看向沈堂的目光更为满意。什么是忠臣？不是那些天天喊着口号的人，而是遇到了事情，可以用最好的方式帮自己解决。而这沈堂，就是这样一个人。 与金国的大战，当时的沈堂还未出仕，可是最终大宋能够力压金国一头，与沈堂脱不开干系。随后，与金贵和谈，也是沈堂一力承担，为大宋赢得盛名。包括这一次吐蕃入侵，在所有人都无能为力的时候，沈堂不仅主动想办法，而且全凭着沈堂方才稳住局势。而这一次大半个朝堂的朝臣逼宫，沈堂同样是解决了他的麻烦。 这样一个能够为自己解忧却是并不求什么回报的臣子，才是赵眘眼中的忠臣。 所以，哪怕知道现在的邵家富可敌国，甚至就连盛家也隐约归附到了沈堂的麾下，赵眘也并没有太多在意。甚至，这样的沈堂方才更为真实。 “爱卿前来有何事？”不待沈堂开口，赵眘便主动问道。 “陛下，臣已经离家日久，如今，索性臣并无职责，所以想要返回连理城一段时间。”沈堂恭敬说道。 “哦！”赵眘一愣。 思索片刻，赵眘开口问道，“沈爱卿，成都府如今的局势，你应该知晓。对此你怎么看？” “陛下，成都府有我大宋军马近十万，比之吐蕃略微逊色。不过，王怀禀将军也是沙场宿将，想来不会辜负朝廷和陛下的期望！”沈堂缓缓说道。 而沈堂的回答则是让赵眘一愣，看着沈堂的神色，赵眘心中却是微微一叹。 “或许！”赵眘叹声说道，“好，沈爱卿的确离家甚久，那便先返回连理城！” 犹豫了一下，赵眘再度说道，“另外，朕还有不少事情需要爱卿出力，待到家中无事之后，便速速归来！” “多谢陛下，臣遵命！”沈堂恭敬说道。 “好了！沈爱卿，如今你虽然并无官职在身，但是，你也是我大宋的众臣。因此，你可以选五百兵马成为你的护卫。前往连理城虽然并不算远，但是，不久之前，刚刚出现了马匪之事，有几百护卫，也可护卫你的安危。” “臣，谢陛下隆恩！” 这几百护卫，与普通将军的亲卫不一样。 按照正常来说，偏将之上，便可以有亲卫。这些亲卫是从麾下兵马之中选取精兵，主要护卫主帅和中军帐的安危，而数量并不定型，若是一军主将，就算是有一两千亲卫也并不稀奇。但是，这些亲卫，只是换了个说法而已，他们依旧是大宋的军兵。甚至，若是情况特殊，高一级的将领可以直接剥夺这些亲卫。 可赵眘所赐的这数百军兵却不一样！ 从这一刻起，他们便不再是大宋的兵马，而是变成了沈堂的私军。他们的前途和命运，甚至是生死，都掌控在沈堂手中，哪怕有一天沈堂不在担任军职，或者是致仕之后，这些兵马依旧是沈府的私军。 而由皇帝赐予私军，在整个朝堂之上有这样资格和待遇的也是寥寥无几。说起来，实际上沈堂根本没有这个资格。但是，现在赵眘心中，对于沈堂极为亏欠，所以，便在这方面厚待几分。 看着沈堂缓缓退出大殿，赵眘不由得再度叹息了一声！ “陛下，可是还有事要与沈大人分说？”一旁的王权见到赵眘的神色，轻声开口。 “是，可朕说不出口啊！”赵眘悠悠说道。 “陛下是君，沈大人是臣，再者说，沈大人一向忠君爱国，陛下的命令自然会遵从的。”王权说道。 赵眘神色缓和，并点头应道，“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朕才说不出口。” “本来，朕想提议，让沈堂尽快返回成都府路！你也知道，那王怀禀将成都府搞得一团混乱，现在也只有沈堂前去，并继续借助金人的力量，才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平定成都府。只是，之前朕听信谗言，将沈堂调回来，现在又怎么开口再让他前去？就算是沈堂答应，朕也不能开口啊。” “要不让咱家去提醒沈大人一二？”王权轻声说道。 “不可！沈堂既然想要回连理城，那便先让他歇息一二！说来，沈堂一直奔波，在家中的时日却是极少。成都府的事，待朕思量思量再说……” 沈堂虽然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赵眘所说的话，不过，心中却能够猜到一二。 自己归来这段时间，成都府不仅没有任何进展，情况反而愈加不好！那王怀禀一番弄险，更是损伤不小，赵眘又怎么会不心急？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堂这一段时间的表现，打消了之前赵眘对于沈堂的那些担忧！ 一声令下，连理城毫无疑义的交了出来，而且，沈堂也迅速从成都府归来，根本没有任何推脱。在临安这一段时间，除了暗中帮助赵眘之外，也只是偶尔与张浚相谈一二，这些事情，赵眘自然一清二楚。所以，对于之前张天华对于沈堂的那些指责，赵眘心中被消除许多。 开口问成都府境况，赵眘便有意让沈堂回应。只可惜，沈堂并没有多说，也直接将赵眘后续的话截住了。 离开了皇宫之后，沈堂又拜会了张浚与史浩两人，与二人一番详谈之后，便是直接离开了临安，向北朝着连理城的方向疾行而去。 沈堂以及百名护卫尽皆骑马，所以，到了第二天午时时分，已经远远的看到了泗州城的影子。 第632章 路过泗州，金国异动 第632章：路过泗州，金国异动 “来者可是沈堂沈将军！”泗州城外，一行兵卒恭敬相迎！“李将军正在城内等待，请将军进城！” “有劳诸位！” 沈堂一行人下马，随后便是踏入了泗州城中！ 对于泗州城，沈堂已经来过多次，所以也极为熟悉！现如今，宋金两国之间的大战已经结束了许久，所以，相比之前，泗州城繁华了许多，不仅城中的商铺变得红火了起来，即便是街边也有百姓叫卖。 “我们与金国议和之后，这边境的百姓便可以自由出入泗州城，尤其是连理城的存在，使得两国的百姓即便是想要穿过两国国境也并不困难。所以，泗州城不仅有大宋百姓，就连金国的商贾也有许多。”一旁的兵卒见到沈堂的视线，便是低声解释到，“说起来，泗州能够有如此盛况，也与将军脱不了干系。想当初，若非是沈大人，我们与金国之间的大战，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更不要说想要获胜了。” 李显忠部下的兵马，有不少都是当年宋金交战之时的老兵，他们亲自见过沈堂的强大，所以，对于沈堂极为崇拜。 沈堂微微一笑，“我等军人存在的意义，便是守土安民，这些百姓能够在此安居，也不枉我们的付出了。” 李显忠的帅府距离原先张浚的府邸不远，不过，规模却是小了许多，只是一个略显精致的三进小院！ 显然早有人提前通报，因此，在沈堂来到帅府之前的时候，李显忠已经在门外等待。 “见过李将军！” “哈哈哈！”李显忠大笑着上前，“我等许久未见，你沈堂的名声可是更大了。只可惜，本将如今只能驻守泗州，若有可能，跟随沈将军前往成都府厮杀一场，那才叫痛快！快请进，知道你要来，本将可是将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了。” 两人径自进入厅堂，其他人自由人招待！ 坐定之后，李显忠叹声说道，“将军的遭遇，实在让人不快！我等身为军人，不怕战场厮杀，怕的却是后方有小人嚼舌。不过，好在如今事情已经过去，想来，要不了多久，将军便可以再度得到重用。那成都府的王怀禀，若是领兵为将，自然是勇猛无双，可是为帅却不足。估计，还是要将军前去，方才能平定成都府！” 说来，李显忠与王怀禀乃是同时代的将领，所以，互相之间自然极为了解。这些年来，能够让李显忠为之佩服的，除了张浚外，便只有一个沈堂了。虽然沈堂算是晚辈，可是军人一向是以实力为尊，因此，李显忠对于沈堂倒是极为恭敬。 两人闲聊了几句，沈堂便是问道，“最近这段时日，我们与金国之间并未发生什么冲突！” 李显忠摇摇头，“自从将军与金国议和之后，山东之地便一片平静！尤其是大名府，有意在收拢山东兵马，不与我们产生冲突，而本将也早就被张相交代，若无必要，不能与对方产生摩擦。所以，现在双方算是极为和睦。”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说是大名府周边抽调了数万兵马，而且，据说其他地方，也有大规模的金兵在调动，却是不知道为什么。” 李显忠的话让沈堂微微皱眉！ 大规模的兵马调动，必定是有战事。可是，现在的金国，南方与大宋安定，一年前的那一战，又直接灭杀了数万西夏与西辽的联军，这两国短时间内根本无力与金国开战。至于内部，沈堂早就得到消息，那高存福在就被自己那岳父大人铲除，现如今，金国内部根本没有反对的声音。 那么，金国调动兵马目的是谁？ 突然间，沈堂神色微变，之前的西京之战，虽然是金国胜了，汪古部也是损伤不小。可是，对于庞大无比的蒙古来说，却是没有任何影响。 现在，金国周围，唯一一个能够让金国忌惮的对手，便是统一之后的蒙古部落了。难道，是蒙古有变么？ 如果真的是蒙古开始大规模统一，那不仅金国需要谨慎防备，即便是大宋，也要想办法打压蒙古！崛起的蒙古，就和当年完颜阿骨打手中的金国一样，完全是无敌的存在。要知道，历史上不仅金国时被蒙古所灭，大宋同样是被蒙古所灭。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崛起，绝对是所有人的威胁。 “李将军，你尽快传密信与张相，让张相上禀陛下，并下令让北方边境暗暗防备。不过，若是金国没有任何动作，我们也切不可先行挑起大战。” “哦？沈将军以为，金国调动兵马有可能是针对我们大宋？”李显忠神色微变。 沈堂微微摇头，“只是以防万一而已，我也会尽快查探金国调动兵马的真实目的，不过，有所防备，总不会有错。” “将军放心，我立即让人给张相传信！”李显忠认真说道。 “将军，宴席已经准备好了！”这时候，有侍卫进入。 李显忠收敛神色，笑着对沈堂说道，“沈将军，你我许久未见，今日便一起畅饮一番。索性，天已经晚了，明日清晨，将军在前往连理城。” 沈堂虽然心中急切，却也经不住李显忠的热情，也只能应了下来。 一场酒宴，直喝到半夜时分方才结束。 到了第二天清晨，沈堂摇了摇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不过却是推拒了李显忠的再度挽留，携着一众护卫，朝着连理城的方向而去。 不过是百余里的距离，因此，不到中午时分，沈堂便是已经来到了连理城之前。 之前，因为那耿望作梗，所以，李显忠的兵马已经被遣回了泗州。不过，那史浩虽然带走了耿望，可是却也没有任何交代，包括朝堂之上的其他人以及赵眘，好像都忘了再度向连理城派遣官员。 实际上，倒也不是这些人忘了！ 从耿望的经历，这些人便知道，想要掌控这连理城，并不容易。除非是有合适的人前来，否则，恐怕只能再度灰头土脸的回去。 第633章 返回连理，热闹相迎 第633章：返回连理，热闹相迎 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一众文臣也并未贸然派人前来。唯一让他们感到满意的地方，那便是总算是在连理城打开了一个缺口，现在的连理城只是缺少一个主官而已，只要有了合适的人选随时可以派过来。至于暂时，临安的事情已经足够他们头疼了，也只能暂时将连理城放在一旁。 李显忠的兵马离开，可是不久前跟随沈堂返回的一众兵马，却是回到了连理城。而且，随着耿望的离开，连理城的市场也逐渐恢复，虽然暂时沈府并没有插手的意思。不过，柳香菱几女商议之后，也是让这些兵马暂且管控连理城，省的整个城中变得混乱。 “拜见将军！” 守城的兵丁自然认识沈堂，见到沈堂一行人前来，主动上前行礼。 “嗯！”沈堂点点头，虽然之前发生了马匪的事情，不过，对于沈府的安全沈堂却是并不担忧。且不说沈府护卫不少，就说那八百背嵬军在连理城中，就算来一支大军突袭，沈府之人也有足够的力量安然脱身，更不要说只是区区马匪了。 “李虎，你们先去军营！”沈堂朝着身后的一名亲卫说道。 一众亲卫应命，而后，门口的兵丁便引着众人进入了连理城之中！ 沈堂来到沈府门前，却见沈府大门紧闭！ “砰砰砰！速速开门，将军回府了。”一名亲卫上前，轻轻敲响房门！ “嘎吱！”大门打开之后，一名护卫探出头来，下一刻，这护卫便是睁大了眼睛，并且，直接缩回头去！ “老爷回府啦！” 大门之内，响起一声高喝…… 哗啦！ 啥时间，原本沉浸之中的沈府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柳香菱引着竹儿奔出小院，朝着大门而来。邵暮语以及完颜玥二女，也是急不可待的跟上柳香菱的脚步，就连府中的邵家众人以及盛家之人，甚至一众护卫和仆从都急速的朝着大门汇聚。 大门之外的沈堂眨了眨眼，看着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该等着。 好在，没过多久，随着一声轻响，整个大门正中大开！ “恭迎老爷回府！” 那充当门子的护卫躬身行礼，沈堂微微颔首，视线却是向前延伸！ 柳香菱几女，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夫君！” “相公！” “沈郎！” 三女不顾羞涩，直接围拢上来！沈堂深吸一口气，踏步上前，直接张开双手，将三女搂在怀中！ “三位娘子，夫君不在，这沈府辛苦你们了！”沈堂轻声说道。 “夫君，这本就是我们姐妹应该做的事情。夫君在外征战，我们自然会将家中经营好，等待夫君归来！”柳香菱柔声说道。 看着三位温柔如水的娇妻，沈堂心中一片宁静！不管在外如何，家中有如此娇妻等待着，便是自己最大的幸福！而让自己的妻子安定幸福，也是自己最大的责任。 心境涌动，沈堂双臂微微用力，低头便是在柳香菱的红唇之上吻了一记！ “唔！”柳香菱嘤咛一声，“夫君……” “哈哈哈……” 看着娇羞的柳香菱，沈堂大笑一声，“走，进屋！” 随后，沈堂便向前走，便朝着三女身后的一众人看去。在场众人，大多数沈堂都认识，不过，却也有不少人比较陌生！ “见过伯母！” “见过伯父、伯母！” “我许久未曾在家，家中有劳诸位长辈了！” 沈堂对着程茹以及邵训等人行礼说道。 “哈哈，你本就是家中的顶梁柱，在外奔波乃是正理！”邵训笑着开口，“再者说，你可是我们所有人的主心骨，若是每日只能蹉跎在家中那才是坏事呢！” 邵训对于沈堂的印象，可谓是与之前大相径庭。虽然自家女儿现在还未曾与沈堂正式成婚，不过，在他心中，已经将沈堂当成了自家女婿了。 “来，沈堂，这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盛家家主盛老爷！这连理城中事，可有不少地方都是盛老爷相助。”邵训指着身旁的盛永德对沈堂介绍到。 “沈堂多谢盛老爷，这连理城有你和伯父在，定然能够辉煌起来。”沈堂虽然有些差异这一对老对手怎么会尽皆在这里，不过，依旧恭敬的行了一礼。 盛永德可不敢再沈堂面前托大，这连理城南来北往，他对于沈堂的厉害可是一清二楚。不说大宋之人，就算是原来那些嚣张无比的金人在这连理城都是乖巧无比。再者说，自家女儿可是沈堂救回来的。 “沈大人客气了，老朽能够为连理城出力一二，还是邵老哥给面子，也是我盛家的荣幸。如今，老朽暂居沈府，若有叨扰之处，还望沈大人见谅！”盛永德面对沈堂自然不可能像邵训那般自在，因此，言谈之间客气又带着几分尊敬。 “哈哈，盛老爷与邵伯父誉满江南，能够在连理城，乃是我沈家之幸，又何来叨扰之说……” 沈堂正说话间，一个小丫头跳到沈堂面前，并睁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沈堂。 “你便是沈堂沈将军？” 沈堂一愣，却是并不认识这丫头是何人。 “夫君，这是灵儿妹妹，灵儿妹妹乃是临安人，不过与我们几个姐妹却是性情相投，所以，我们便是结拜为姐妹！灵儿妹妹家中在临安颇有几分权势，我连理城不少事情，都是妹妹帮忙的。”一旁的柳香菱上前解释道。 说起来，沈堂与赵灵见过两面！不过，一次是在闹市之中，一次是在酒馆之内，当时沈堂也并未关注赵灵。所以，此刻却是并没有认出来赵灵的面目。所以，虽然看着有几分眼熟，沈堂也并未多想。 “见过灵儿姑娘！”沈堂微微颔首，而后便是随着柳香菱朝着厅堂而去。 “小姐、小姐……” 直到沈堂走出很远，赵灵依旧在睁大眼睛看着沈堂的背影愣神，一旁的丫鬟赶忙推了推赵灵，这才让她回过神来。 “走，我们快跟上去！”赵灵提起裙摆，小跑着朝着沈堂等人而去。 第634章 莲儿之求，好奇赵灵 第634章：莲儿之求，好奇赵灵 邵训等一众长辈，沈堂见礼之后便是尽皆退去，三女则是引着几个丫头围拢着沈堂，来到柳香菱所在的院落之中！ 厅堂之内，众人团团落座，听着几女或柔情似水，或轻声漫语的述说，感受着众女温暖的目光，沈堂的身心都瞬间放松下来！ 伸手将离得最近的柳香菱搂在怀中，柳香菱娇呼一声，虽然羞涩，可是却也顺势依偎在了沈堂的怀中！ “娘子，夫君不在，家中事情可安稳么？”沈堂柔声问道。 “有着几位妹妹帮忙，几个丫鬟也已经独当一面，咱们沈家现在兴旺的狠呢！”柳香菱带着几分骄傲说道，“相公也知晓，之前朝廷派来了县令掌管这连理城，不过，不久之前那县令却是被朝廷问罪，最近一段时间我与几位妹妹商议后，便是再度让邵伯父等人慢慢将两座坊市管理起来。” “这连理城倾注了我们不少的心血，若是任其破败下去，我们也不愿。另外，夫君还不知道，盛家伯父之所以留在了连理城，是因为他竟然是小莲儿的亲生父亲。十几年前，盛家伯父将莲儿丫头遗落金国，巧合之下却是被夫君带了回来。不久前，这父女二人方才相认。” “哦？”沈堂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没想到，与盛家竟然还有这等渊源。 略作思索，沈堂便是朝着一旁的莲儿说道，“莲儿，你既然与盛家相认，那便出府。盛家也是江南名门，你留在沈家也并不合适。” 当初的莲儿是无家可归，可现在，既然是盛永德的女儿，留在沈家当做婢女，当然不合适。毕竟，那盛家与邵家一样，也是江南巨富之家。莲儿能够找回亲生父亲，并且回到盛家，这也算是一桩幸事。 怀中的柳香菱窃笑一声，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可莲儿却是大惊失色。慌乱之下，直接拜倒在沈堂面前。 “老爷，你……你不要莲儿了，是要将莲儿赶出府么！” 沈堂一愣，苦笑着放开柳香菱，起身将莲儿扶起来。 “当然不是！之前你无家可归所以才留在沈府，现在既然寻回了亲人，当然要回去与亲人团聚。而且，盛伯父既然能够为了你留在连理城，想来对你也是极为关心，回到盛家，享受一家关爱不好么……” 莲儿闻言，螓首微垂，却是极其用力的摇了摇头。 “老爷，莲儿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当初，若是没有老爷，莲儿恐怕早已经被人折磨而死了。所以，莲儿的命是老爷的。在沈府为奴也好，为婢也罢，只求老爷让莲儿留在沈府照顾老爷，不要将莲儿赶走！” “这……”沈堂满脸的苦笑，沈府再好，终归是一个丫鬟，回到盛家当明珠不好么？ “莲儿早已经将沈府当成了家，也早已经将老爷和几位夫人当成了亲人，所以，请老爷不要赶走莲儿！” 看着已经垂泪涟涟的莲儿，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哎，你既然不愿，那便先留在家中便是。不过，你什么时候若是想离开府中回到盛家，便与香菱说便是。” “多谢老爷！”莲儿赶忙行礼。 “相公，就算是莲儿与盛伯父相认，也并不是不能留在府中啊。”香菱说道，“相公难道忘了么，这几个丫头，之前我可是与相公给他们确认过名分。莲儿就算是盛家女，可也能做相公的妻妾啊……” 不待沈堂开口，香菱便是转头朝着莲儿问道，“莲儿，我且问你，当初我已经给你定了名分，你现在可还愿意么？” 莲儿闻言，脸色羞红一片，微微提眉偷偷看了看沈堂，随后便是乖巧的说道，“一切任凭夫人做主！” “好！既然如此，那等改日我便于盛伯父提及此事，若是盛伯父能同意，那便定个喜庆之日接你过门！”柳香菱一锤定音的说道。 沈堂无语的摇了摇头，对于几个丫头，他自然是喜欢的。不管是从沈堂还是从柳香菱几女来说，若是真的让几个丫头离开，恐怕谁都不会适应。只不过，现在自己已经有了香菱三女，若是再加上几个丫头…… 看着几女的神色，沈堂也只能在心中‘谴责’了一下这万恶的旧社会。 “小姐！” 柳香菱的小院之外，赵灵的丫头死命的拽着自家小姐。 “你拽着我干什么，快点儿放开，我要与几位姐姐叙话！”赵灵探头探脑的，对于小院之内的动静极为好奇。 一旁的丫鬟却是无语至极，此刻这院内，乃是沈家的几位夫人，没看到就连程茹等人都没有前来掺和么？沈堂许久未曾归家，好不容易回来，不得和自家夫人说说体己话？自家小姐进去，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丫头，怎么不听话？” “小姐哇，此时不是进去的时候啊。要不，等明日咱们在和几位小姐叙话如何？”丫鬟苦劝说道。 “不行，沈堂回来，我想要听听他要与几位姐姐说什么。”赵灵一把甩开丫鬟，径直冲了进去。 小丫头赶忙跟上，这时候人家说什么，哪儿是咱们该听的？只不过，自家小姐一门心思，自己也挡不住啊？ “哐当！” 赵灵直接将房门推开，“姐姐，你们怎么不等我！相公回来，就忘了自家妹子了不成！”赵灵一脸嬉笑的对着柳香菱几女说道！ 她走进厅堂，打量了一番，便是直接上前，挤在了柳香菱身侧。 对于这莽撞的丫头，柳香菱几女也极为无语！好在赵灵没心没肺惯了，柳香菱等人也早就习惯了赵灵的秉性，因此，也只能无语的苦笑一番，任由她胡闹！ “沈将军，你去成都府，可见到了那些可恶的吐蕃人了么？”赵灵也不理会其他人古怪的目光，自顾自的开口。 “自然是见到了！”沈堂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莽撞丫头是谁家女子，听香菱说已经在这连理城停留了不少时日，难道家中就无人来寻么？ 第635章 夫妻恩爱，闲暇生活 第635章：夫妻恩爱，闲暇生活 沈堂哪里知道，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赵灵悄然来了连理城，赵眘这个知情者却是听之任之，甚至，暗暗帮着自家妹子瞒着踪迹！毕竟，自家妹子一向很少出门，这一次好不容易走出去一回，还不好好玩耍一番？ “那些吐蕃人长什么样？是不是又丑又可恶？沈将军可打退了他们么？”赵灵再度问道。 对于吐蕃，赵灵自认没有任何好印象，毕竟，在吐蕃的逼迫下，她可是差点儿就远离大宋远嫁那荒漠之地。好在，最终沈堂去了成都府稳住了局势，否则，即便是赵眘不肯，朝中的那些大臣恐怕也会逼着赵眘和亲。 说起来，和亲自然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可是，在古代女子的地位实在不高。哪怕是身为公主、郡主也是如此！在不少人看来，若是能够付出一个公主便平定一场战乱，这绝对是双赢的事情。甚至，若非赵眘对于赵灵极为疼爱，恐怕他早就答应了。只可惜，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人去问问远嫁的女子是不是同意。她们，也根本就没有决定的权利。 “吐蕃人与我宋人并无太多不同，不过，他们一般肤色较黑，身体比我宋人略微强壮一些而已。吐蕃人十数万大军盘踞成都府，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打退的？不过，在一众袍泽的拼死之下，好歹算是稳住了局势。如今，朝廷将王怀禀将军调往成都府坐镇，想来这吐蕃也不是我大宋的对手……” 这其中详情，沈堂自然没必要对几个小女子分说，所以，也只是简单讲述了几句。 “唔！” 赵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有了赵灵这丫头到来，一些私密话儿自然无法再说。 于是，一行人便是簇拥着沈堂离了厅堂，在府中游览。现在，已经是六月时节，沈府之内水溪潺潺，花香满园。 众人在廊亭之中小憩，在水榭之旁赋诗泼墨，好不热闹！ 直到晚饭时分，吃过餐食，赵灵总算是在丫头的生拉硬拽之下，带着几分不愿离开了。 赵灵离去，邵慕语脸色一红，“沈郎陪姐姐早点歇息，我先回房了。” 说罢，便是引着云儿逃也似的出了房门。 完颜玥眨了眨眼睛，羞着颜色凑到柳香菱面前，低声说道，“姐姐，今日让夫君陪姐姐，不过，明天姐姐可是要把夫君让给妹妹哦……” 不待柳香菱从她大胆的话语中反应过来，完颜玥便是嬉笑着拉着丫鬟匆匆而去。 见此，沈堂也不在犹豫，上前将柳香菱抱起来，直接朝着内室行去。柳香菱娇呼一声，却不忍打破这难得的温情，只能半合着眼眉，一双玉臂轻轻勾着沈堂的脖颈。 竹儿赶忙红着脸先行，去将床榻铺好，这一夜，估计自己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果不其然，不多时，内室中便是传出一声声诱人的娇啼，只隔着一道屏风的竹儿，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软了。 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风浪总算是停止下来。 沈堂搂着如同一滩软泥一般的娇妻，本想说说私房话，可是香菱却是低声说道，“夫君疼爱香菱，香菱自是欢喜。不过两位妹妹却也对夫君思念的紧，夫君却要雨露均沾才是，否则，两位妹妹岂不是要说香菱是忌妇？” “我家娘子乃是天底下最好的娘子，怎么可能是忌妇！”沈堂无语的说道。 莫说在后世，即便是在这个年代，这样一个聪明又识大体的妻子也是难得。若非自己有几分运气，怎么能娶得这样的贤妻？ 沈堂的夸奖，自然让香菱极为满足，不过她还是赶忙推了推沈堂，“夫君，明日香菱在陪你，今日，可不能让两个妹妹苦等。” 说罢，也不等沈堂开口，便是将竹儿喊了进来，先是给沈堂擦拭了一番，而后便穿戴好衣服，直接将沈堂推出了房门。 “哎呦！” 房间之内，柳香菱轻呼一声，原来是一旁的竹儿不小心一把抓在了柔旖之上。 “你这丫头，竟敢胡闹小姐，看我不罚你。” 竹儿嘻嘻一笑，“怎么，老爷摸的，丫头便摸不得吗？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还一个劲的大喊，“夫君，用力一点””。 竹儿的调笑，让柳香菱羞红了脸，“你这丫头，等到你过门之后，便不让夫君去你房里，看你不来求我……” 沈堂先是来到完颜玥的房中，相比柳香菱的娇羞，完颜玥却是大胆主动了很多，直到二人尽皆筋疲力尽方才作罢。 而后，沈堂则是再度被推出房门，前去邵慕语的小院之中。 邵慕语还未与沈堂成亲，因此，与自家父母却是住在一起。 正在沈堂想要再做一次偷香之贼的时候，房门却是悄然打开，一只玉手直接将沈堂拽进了屋中。 “沈郎，慕语好想你！” 随后，炙热的双唇便是贴上来，火热的娇躯也投入沈堂的怀中。 两人自然没有突破最后一步，不过，耳鬓厮磨，却也足以解除相思之情！ 回到了连理城，沈堂一切都放松下来。每一日陪伴着三女，好不快活。 直到过了七八日时间，这一天夜晚，沈堂与柳香菱躺在床塌之上，柳香菱却是开口说道，“夫君，明日你该往大名府走一遭了。” “你与玥儿妹妹成亲以来，却是还没有正式去大名府拜访过。现如今，夫君身上并无官职在身，正好陪着玥儿妹妹返家一趟。也好去拜访伯父伯母。” 沈堂闻言，微微颔首！ 虽然自己与完颜昊夫妇尽皆见过，但是成亲以后的确没有正式回去过。如果他有军职在身，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自然不便。好在现在他无官一身轻，前去大名府，赵昚也不会多想。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饭，柳香菱便是对完颜玥说道，“妹妹，昨夜我与夫君商议过，今日便让夫君陪你回一趟大名府，去拜见伯父伯母，另外，若是有闲暇，也该去拜见一下金国陛下，毕竟，当初你们二人成婚，算是两位陛下钦点之事。” 第636章 悠悠北行，情爱圣地 第636章：悠悠北行，情爱圣地 听到柳香菱的话，完颜玥一时间无比感动！ 按理说，柳香菱是沈家主母，可是，平日间不仅对他们丝毫没有打压，反而是极为体贴，更是真正将她们当成妹妹照料。 如今，甚至连这种事情都替自己想到了。 “多谢姐姐！”完颜玥感激的说道。 柳香菱轻轻一笑，“你我是姐妹，沈家也是我们共同的家，些许小事，又何必客气。” 随后，柳香菱又转头对沈堂说到，“夫君，这是给伯父备下的礼单。” 沈堂拿过来一看，其中尽是珍惜之物。琉璃，丝绸等不说，还有泉州的美酒，大宋特有的龙团茶等等，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有劳娘子了！”沈堂上前，也不顾众人当面，直接便是在柳香菱的俏脸上轻吻了一记。 “夫君，马匹和护卫已经准备好了，你与香菱妹妹早日前去。” 沈堂点了点头，而后，在众人相送下，浩浩荡荡的车队便是走出连理城，朝着北方而去。 完颜玥并未坐轿子，而是骑马与沈堂并行。 行了小半日功夫，一座巨大的宅院便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相公，你看那是什么？”马背之上，完颜玥指着那宅院问到。 “玥儿，那是当初若建的那些行营？”沈堂神色一喜。 想当初，百里红妆，十一连营，见证了他与完颜玥之间的爱情。只是没想到，这些连营竟然尽皆保留了下来，而且还有不少兵卒驻守。 “那些驻守的兵马是何人？”沈堂疑惑问到。 完颜玥娇笑着说到，“相公，数月之前，我便给皇伯父去信，将这些连营讨了过来。这些连营，见证了我与相公的婚礼，玥儿怎么能让它们荒废掉？” “现在，这些宅院，已经都是咱们沈家的产业了。” “我担心有人破坏这些宅院，于是便求父亲派出兵马守卫，而且，母亲也安排了不少小厮和侍女打理这些宅院，只要有需要，我们随时都可以住进去，其中一应物事尽皆周全。” 沈堂闻言，也是满脸欢喜！能够将这些宅院保留下来，也算是一种独特的纪念了。 “玥儿，那些人是在干什么？” 宅院之外，出了驻守的兵丁之外，还有着不少年轻的男女，不知道在做什么。 “夫君还不知道！玥儿和夫君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宋金两国，有不少人都羡慕我们能够结合，而且，宋金联姻，还是两国陛下钦点，更是让不少人羡慕。” “所以，有不少年轻的男女在成婚之前，都会不远万里来到山东之地，目的便是观瞻这些宅院，据说，这样做会得到上天祝福，可以喜结连理，白头偕老！” “尤其双方是宋金两国的男女，更是将此视为圣地。本来，宋金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两国男女即便是结合也会收到诸多磨难的阻拦，而这里，便是这些人心灵的寄托。” “皇伯伯已经下旨，如果是来观瞻的，哪怕是宋国之人，也不准有任何刁难，这更是让他们蜂拥而来……” 沈堂实在没想到，当初的一番举措，竟是造就了这样的一方圣地。不过，能够让这些有情男女有一些寄托，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相公，你说大宋和金国，能永远这样和平下去吗？”一旁的完颜玥陡然问到。 沈堂微微一愣，沉默片刻之后，便是肯定的说道，“一定可以！” 沈堂是宋人，完颜玥却是金人，而且，两人都牵扯甚多，如果两国开战，不管谁胜谁负都会有人受伤。所以，完颜玥自然期待两国能够一直这样平定下去。 “真的？”完颜玥惊喜问到。 拍了拍坐下马儿，与完颜玥靠近，随后便是牵住了她的玉手。 “玥儿放心，宋金虽然敌对多年，但是却未必不能改变这一点。两国小的摩擦自然不可避免，但是倾巢开战却几乎不可能。即便是真的发生，相公我也会去改变。” 沈堂的话并非胡言乱语！ 国与国之间开战，首先是利息，其次是因为有强弱之分。 之前，也许不可能和平，因为大宋在金国眼中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吞掉的肉而已。 可现在，沈堂当然要相助大宋强盛，将来，两国的国力相若也并非不可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边是在北方的草原上，有一个庞然大物正在觉醒！等到蒙古横扫天下的时候，也只有两国放弃成见，就如同蜀汉与东吴合力对抗曹操一样，如此方能保全。 到时候，两国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到时候只要沈堂足够强大，可以影响朝堂的风向，两国合力也未尝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存在永远的和平。可是，只要自己在的时候，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够了，等到自己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玥儿相信夫君！”完颜玥欢喜的说到。 一行人缓缓北行，众人也不急切，好不容易有了单独陪着沈堂的时间，完颜玥甚至刻意的放慢了脚步！ 等到暗夜来临，便是直接前往最近的宅院停歇。宅院中的小厮和侍女都是从大名府精挑细选而来，沈堂自然没有任何不适应。 唯独那完颜玥，每日暗夜时分只能独自面对沈堂，没有姐妹帮衬，几乎次次溃不成军！因此，完颜玥欢喜而又带着几分“惧怕”，甚至，若非沈堂拦阻，完颜玥都要忍不住让丫头萍儿相助了。 一行人走走停停，足足花费了七八日时间，方才进入到大名府地界。 “来者可是郡主和姑爷吗！” 一行兵马浩浩荡荡出现在车队之前！ 沈堂一愣，上前拱手问到，“我乃沈堂，来者是哪一位将军！” 对面的将领好忙行礼，“末将乃是总管大人麾下千夫长顿千仓，奉总管大人之令，前来迎接护送郡主和姑爷。” “有劳将军了！”沈堂拱手说到，“玥儿在轿中，将军无需拜见，我们继续赶路。” 按照完颜玥的秉性和喜好，自然是要骑马的。只可惜，这几日实在禁不住沈堂征伐，也只能不甘心的坐轿子了…… 第637章 抵达大名，拜见岳父 第637章：抵达大名，拜见岳父 有着大名府兵马护送，自然是畅通无阻，因此，众人一路急行，竟是在傍晚时分，便是见到了巍峨的大名府城墙。 “哈哈，女儿总算是回来啦！”城门之前，完颜昊竟是亲自出城相迎！ 沈堂赶忙下的马来，上前行礼说道，“沈堂拜见岳父大人！” 完颜昊上前上下打量了沈堂一番，嘿嘿一笑，“你这小子，当初老夫可是没少在你小子手中吃亏。甚至，为了你和那丫头的事儿，还被陛下狠狠抽了一顿鞭子！” 沈堂闻言，不由得歉意一笑。 说起来，自己的确又几分对不住这岳父大人。 两人还未曾谋面的时候，山东之战沈堂便是狠狠的算计了完颜昊一回，甚至，若非是完颜昊见机跑得快，就连命都要被留在东平府。饶是如此，完颜昊也是惨败一场，损兵折将！ 沈堂出使金国，路过大名府，是二人第一次见面，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两人装疯卖傻也是狠狠的交手了一回，结果自然是完颜昊大败。 在中都之时，两人虽未谋面，可是完颜昊却是被沈堂牵连，直接被完颜雍教训了一顿。 可以说，沈堂将这位岳父大人欺负的的确是狠，而且，最后还被他抱得美人归，好在完颜昊也算大度，否则，不给沈堂穿小鞋才怪了。 “好啦，老夫可不是记仇的人！”完颜昊大笑着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虽然被沈堂‘欺负’过多次，而且，沈堂还是宋人，可完颜昊对于这个女婿却是极为满意。 金国强者为尊！西京之战，若非是沈堂在场，金国绝对要大败一场。而沈堂力挽狂澜，不知道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球。包括上京之战，沈堂虽然未曾前去，可最终完颜昊还是用沈堂的计谋平定了那高存福。 再加上这个女婿富可敌国的大手笔，如今自己那些老弟兄，哪一个不羡慕自己几分？ 而且，说起来黑汗和卓等人，与他也算是平辈论交，在战场之上就算是他想要压服这些人也不容易。可是，面对着自家女婿，这些一向高傲无比的人，竟是如同弟子一般。 有了这个女婿，现在的完颜昊可谓是风光无两。就连完颜雍也有好几次忍不住想要在教训一下这个炫耀起来没完的家伙。 “既然来了，今天你便陪老夫好好喝一场！若有时间，在帮我调教调教军中那些小家伙。要知道，现在你可是那些小子的偶像。” “对了，玥儿那丫头呢？回到家中，还不赶紧来拜见老夫！”完颜昊想着沈堂身后张望！ “女儿见过父亲！”轿帘掀开，完颜玥走了下来，轻轻对完颜昊一福。 看着自家女儿容光焕发，以及二人之间不经意的视线交融，完颜昊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看来这小子没敢欺负我的宝贝女儿。” “快快进城，你娘亲知晓你要回来，可是早就在府中等着了。” 城门大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入到大名府之中！ 城中的百姓见到这个队伍，竟是让完颜昊亲自迎接，不由得投来好奇的视线。 来到府门之前，门口张望的小厮赶忙大喊一声，“郡主和姑爷回府啦！” 哗啦！ 总管府之中的丫鬟、小厮等赶忙排列整齐，齐声大喊“恭迎郡主和姑爷回家！” 沈堂见此，对着完颜玥身后的莲儿打了个眼色。 莲儿上前两步，娇声喝到，“郡主和姑爷有命，今日回府，当为众人喝，每人赏银五十两！” 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五十两银子，哪怕是总督府中的奴才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多谢郡主、姑爷！” 一旁的完颜昊不由咋舌，自家这女婿，果然富可敌国，这挥挥手就是几万两银子！ 这样的赏赐，就算是他这个大名府都总管也是决计无法轻易拿出来的。 完颜昊所想的不错，现在的沈堂的确富有，不管是那琉璃生意还是仙露生意，都是日进斗金。更不要说，如今的沈家借着连理城，可是将生意做到了宋金两国之地。甚至，若是细细算来，沈堂的沈家就算是比数代积累的盛家与邵家也逊色不了太多。 更可怕的是，这两门生意几乎都是无本的买卖，按照邵训的说法，就算是抢前也绝对没有这么快。 “娘亲！” 见到被几名丫鬟服侍走来的母亲，完颜玥欢喜的叫了一声，沈堂也收敛神色，郑重上前行礼，“沈堂拜见岳母大人！” “好、好！你们能回来，乃是咱们府中的喜事！快快进屋！” 沈堂二人上前，一左一右的跟随着完颜昊夫妇，踏步进入到厅堂之内。 吃了些茶点，沈堂便是被完颜昊拉到书房之中，而完颜玥则是留下来陪母亲叙话。 书房之内，沈堂为完颜昊倒上香茶，而后便是欠身坐下。 “沈堂，老夫听说不久之前，你们朝堂之上有小人诋毁你，所以方才使得你从成都府被调遣回来？”完颜昊问道。 这种事情，根本算不得秘密，更何况，对于自家女婿的事情，完颜昊又怎么能不关注？ “岳父大人放心，只是一些误会，如今已经过去了。”沈堂恭敬的说道。 “哼！”完颜昊冷哼一声，“你们大宋那些书呆子，天天在朝堂之上，正事办不成，拉后腿最在行。若依着老夫的脾气，直接将他们拉上战场，绝对没有人再敢胡言乱语！” 沈堂微笑不语，完颜昊所说的的确又一定道理，但是，宋金两国国情不同，自然也不可一概而论。 “小子，若是在大宋不痛快，实在不行便带着家眷来金国！有老夫照应着你，以陛下对你的重视，早晚你会是军中第一人！岂不是比在大宋畏手畏脚要好得多？” “说起来，对于你们大宋的将士，老夫还是极为敬佩的。宋金之间的战斗，大宋虽说败多胜少，可是也有不少有血性的汉子，而且，大宋之所以败，很多时候都是朝堂之上那些老夫子的缘故。” “一群根本不知兵事的文臣，竟然可以对兵事指手画脚，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第638章 翁婿对话，岳父指点 第638章：翁婿对话，岳父指点 完颜昊的话语中，有着对大宋朝堂明显的不屑！ 对此，沈堂也只能苦笑一声！ 金国的朝堂之上自然也有争斗，不过，不管是心机还是谋略都无法与大宋那波兰诡异的朝堂相比。 这也并不奇怪！ 金国自完颜阿骨打开国，到现在也不过五十年而已！在此之前，女真一族虽然不是茹毛饮血，但是文化和传承的确简陋无比。 而中原王朝，数千年的发展，谋略、智慧早就达到了顶尖的程度，这其中，自然是有利有弊。 想要改变如今大宋的状态，并不容易，不要说沈堂，就算是身为皇帝的赵眘也绝对无能为力。 “好了，不说你们大宋那些令人不爽的事情了。跟老夫讲讲你在成都府的经历。本来，我想问黑汗和卓那小子，可是，那小子信中竟敢跟老夫说那是军事机密。” 沈堂闻言，不由得有些莞尔！ 不过，对此沈堂也没有对完颜昊隐瞒，不要说本就有金贵的军队参战，这对于金国来说，根本算不上秘密。哪怕没有黑汗和卓等人，对于这等事情，如果完颜昊想知道，也有无数的办法。 再者说，沈堂虽然谋略厉害，但是，眼前的完颜昊，也是金贵名将，讲出来让他帮忙查漏补缺几分对自己也有不小的好处。 于是，沈堂便是将自己在成都府的经历，包括一场场大战，都对完颜昊讲述了一番。 听着沈堂的话语，完颜昊双眼放光，对于沈堂的用兵和谋略不时拍案称奇！ 好半晌，沈堂讲述完毕！ 那完颜昊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果然不愧是我完颜昊的女婿，就算说是用兵如神也不为过。不过，有些地方，你做的却还是不够！” “请岳父大人指点！”沈堂恭敬的说道。 “其一，对待那些当地的部落，你收复为己用自然是很好。不过，除了施恩的同时，还要施威才是。恩威并施，才是上位者的手段。有时候，费尽心思收复，远远比不上一个杀鸡儆猴来的爽快和直接！” “尤其是这些部落，有很多是处于未开化境况，他们对于所谓的大义或者恩情也许并不看重，但是，他们却也知道面对招惹不起的人要乖乖驯服！” “将来，你很可能会再度被派往成都府，面对着诸多部落，你必须干净利落的将他们拿下。顺者昌、逆者亡！他们与我们金国的部落有些类似，崇拜的是强大的力量！” “所以，你想要收复他们，向他们展示力量，甚至直接灭杀一两个不听话的部落，是最为简单的办法。” 完颜昊的话让沈堂微微颔首！ 也许是来自后世的缘故，所以，哪怕知道慈不掌兵，可是面对着活生生的生命，沈堂还是忍不住下意识的心软几分。好在，在以往的战争中，自己的谋略弥补了这一点。不过，若是长此以往，将来自己总有在这方面吃亏的时候。 “其二，你要记住！战场之上，是必须要死人的。甚至，有些人死了比或者用处更大。所以，容不得半点仁慈之心。就比如这一次在成都府，你明明有机会也有实力给吐蕃更大的重创，为何要去给府城解围？” “只不过是区区两万兵马而已，就算是都死在府城又如何？可是，他们却能够牵制一小半的吐蕃大军，给你争取机会和时间！你不要告诉我以你的智慧会想不到这一点，与这两万人马比起来，更早的平定成都府不管是对你和对你们大宋都最为有利！” “至于那两万兵马，他们死得其所，也就够了！” 沈堂怔了怔，好半晌方才点了点头。 完颜昊的话也许有些偏激，但却是有着他的道理！虽然，自己对于这种想法并不算是很认同，不过，却也无需反驳。 “至于第三点！” 完颜昊冷笑一声，“你还是太手软了几分，我金国的六万兵马尽皆以你为首，据我所知，其他的宋军也是你的结拜兄弟在掌管，我就不信以你的谋划，想不出办法将那王怀禀拒之门外！” “就算是朝廷的命令又如何？若是你有足够的狠心，在你还未抵达临安的时候，你们的朝廷和皇帝便不得不再度让你回转成都府！说起来，你还是不忍心下手而已。” 沈堂苦笑一声，的确，若是他能狠心，就算是想要让那王怀禀悄然死在成都府也绝非不可能，而且还能让所有人无法察觉出来根源。可是，就如同完颜昊所说，他的确不忍心下手，甚至都未曾这样想过。 “沈堂你要记住，想要成为忠君之臣，并不意味着要做一个心慈手软之人。朝堂争斗也好，战场厮杀也罢，尽皆是你死我活！而且，现在的你，已经有了妻室，身后也逐渐有不少人跟随，一旦你成为斗争的牺牲品，那他们都将为此付出代价。” “所以，哪怕是为了这些人，你也要将你的仁慈之心收起来！” 这回沈堂没有在犹豫，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多谢岳父大人指点，小子受教了！” “哈哈哈！”完颜昊大笑一声，“你不怪我胡言便好！而且，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要说在年轻一辈中，就算是与我们这一代的将领相比，也没有几个能够比你做得更好！” “而且，老夫只是提醒你，你并不一定去改变。毕竟，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沈堂感激的点了点头！ 两人再度闲聊了片刻，沈堂陡然开口问道，“岳父大人，我听闻最近金国在大批调动兵马，难道是北方的蒙古部落有可能发生战事？” “你小子果然聪明！”完颜昊诧异的说道，“你所说不错，这些兵马，的确是调往西北边境，而目的也正是为了防备蒙古部落。” “难道是蒙古部落有所异动不成？还是说这蒙古竟然敢于金国产生摩擦？” 完颜昊想了想，随后便是说道，“这件事情，对你说说倒是也无妨！你可知道，汪古部在不久之前竟然被灭了！” 第639章 汪古被灭，蒙古八部 第639章：汪古被灭，蒙古八部 沈堂闻言，不由一惊！ 这汪古部在蒙古草原之上，自然是算不得最顶尖的存在。可是，却也绝不是一个弱小的部落！十数万部众，数万兵马，任何一个部落想要将他一口吞掉，都要想想自己有没有这样的胃口！ 西京之战，汪古部虽然战败，可是沈堂却刻意留下了汪古部两万精锐。所以，汪古部损伤并不大。那么，到底是哪一方的强悍存在，竟是将汪古部灭杀了？ 沈堂虽然是从后世而来，对于蒙古历史发展的大方向自然清楚，可是具体如何却是根本记不清。再者说，因为沈堂的到来，原来的历史也早就发生了一些偏差，所以，沈堂即便是想要找到一些痕迹都无法做到。 不过，沈堂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现如今蒙古的王者还未曾成长起来。确切的说，现在的成吉思汗，应该刚刚降生，也只有一两岁而已。 蒙古与吐蕃类似，虽然对外统称蒙古，可是内部却是划分为多个部落！甚至，这些部落比之吐蕃的那些部落独立性还要强！ 现在的蒙古主要有八大部落！ 其一是吉利吉思部，这个部落位于蒙古西北边境，占据尼塞河周边地域！其二是乃曼部落，位于阿尔泰山脉一代！豁里突麻、不里牙惕、八次忽三个部落，则是分布在贝加尔湖的东西方向。斡亦刺部算是八大部族之中最强大的一个，因此，占据了蒙古中部库苏泊一代的地域。 弘吉刺部落在蒙古正东与金国接壤，最后便是位于蒙古东南与金国西京路接壤的汪古部！ 汪古部在八大部落之中，绝不是最强大的那一个，可也绝不是轻易就能被灭掉的。 在沈堂的注视下，完颜昊凝声说道，“西京之战虽然我们胜了，但是，汪古部以及西夏的入侵，却是让陛下产生了戒心。因此，大军撤离之后，在西京路边境，暗中布置了诸多探马，以打探西夏以及汪古部的消息。” “而就在一个月之前，汪古部的领地之中陡然发生了大战！战斗足足持续了十余日的时间，参战的兵马，更是达到了近十万之众！最终，汪古部不敌入侵者直接被击溃。本来，这样的一个大部落，即便是被击溃，也会有不少人能够逃出来。可是，灭杀汪古部的力量显然早有准备，早已经布置了一队骑兵埋伏在西京路的边境之地！” “所以，汪古部的残余力量，也大多被消灭掉了。” “我们有几支探马为了查探消息，暗中进入了蒙古境内，可是，敌人显然预料到了。所以，进入蒙古境内的探马，没有一支能够安然返回来。” “现在我们打探到的只是一些隐约的消息，有可能，是几个大部落联合，共同出手灭亡了汪古部。毕竟，以汪古部的实力，哪怕是斡亦刺部前来攻打，也有一定的反抗之力。更何况，蒙古各部之间一向虎视眈眈，不管是谁消灭汪古部都会损伤不小，如此一来，也就给了其他部落机会。所以，应该不是一个部落动手。” “现在，我们所担忧的是，这对付汪古部的力量，到底联合到什么程度！如果他们的联合已经极为紧密，并且有了统一蒙古的实力，那就必须引起我们的忌惮和防备。如果仅仅是对付汪古部，这倒是无妨……” 蒙古这些部落，本身就有不少是从女真一族分裂出去的。所以，对于蒙古部落的强大，金国一清二楚。这些年，只不过是这些部落处于分散之中，而且，互相敌对，根本不能给金国造成威胁。可是，如果有一个统一的蒙古出现，那就有了挑战金国的实力和资本。 “虽然还没有查探到更进一步的消息，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陛下还是决定调遣一部分兵马，陈兵在蒙古边境。如今，宋金已经议和，短时间内发生战事的机会不大。所以，主动调遣的便是南方各州府的兵马。” 沈堂点了点头，“岳父大人，这蒙古部落乃是游牧民族，他们有着大量的马匹，更是全民皆兵，就如同数十年前的金国一样，绝对不可小觑。如果蒙古真的被统一，那么，不要说金国，恐怕周围所有国家，包括大宋，都会沦丧在他的铁蹄之下！” 若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蒙古族的铁蹄几乎踏遍了整个欧亚大陆，打下了一个前所未有之庞大的帝国，根本没有哪一个国家是蒙古的对手！所以，对于这样一支力量，任何的忌惮都不为过。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将来的蒙古诸多部落统一，几乎是一定的事情。不过，我们却可以尽量拖延这个时间的到来，并尽可能充分的准备好迎接这个庞然大物的到来！” “对于蒙古，现在应该以分化为主，打压为辅，用计让他们各个部落互相猜忌、争锋！即便是短暂的联合也是各怀鬼胎，唯有如此才不会对金国产生威胁！” 沈堂的话让完颜昊一怔，他没有想到沈堂忌惮蒙古到了这种地步。 “这蒙古虽然强大，但是也达不到无敌的程度！”完颜昊狐疑问道。 沈堂摇了摇头，这蒙古就如同一个开了挂的民族一样，根本不可能以常理视之，“岳父大人，相信我，强大起来的蒙古，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都绝不是对手。至少现在不是！所以，决不能让蒙古轻易统一起来！” “嗯！”完颜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我便将你的说法禀告给陛下，想来，陛下会有决断的！” “晚饭都准备好了，你们翁婿二人还没有聊完吗？”一个声音传来，书房的门也随之被打开，完颜玥母女二人走了进来！ 沈堂向外望去，到此时方才发现，原来天色早已经黑了，怪不得会主动来巡！ “哈哈，我与贤婿许久未见，闲聊罢了！”完颜昊开口说道，“贤婿，走先用饭。今天，你要与老夫好好喝个够才是！” 第640章 门前迎客，岳父炫耀 第640章：门前迎客，岳父炫耀 一席酒宴，完颜玥母女二人只是浅尝辄止，便是继续回房叙话，仅剩下沈堂和完颜昊这翁婿二人接着开怀畅饮！ 一个想要在这酒桌之上找回做岳父的尊严，另一个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陪着岳父大人喝酒，自然是来者不拒！ 直到半夜时分，喝的酩酊大醉的两个人在一席剩菜残羹的见证下，在一众丫鬟小厮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在桌子底下结拜为兄弟，这才欣然作罢…… 沈堂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完颜玥的闺房之中。 “玥儿？”见到完颜玥正坐在床塌旁，一双美目柔柔的看着自己，沈堂不由得出声。 “昨夜我陪岳父大人喝酒，最后喝醉了，没什么失礼的地方！”直到此刻沈堂依旧头昏脑胀，对于昨晚的事情更是记忆模糊。 “扑哧！”完颜玥不由得白了沈堂一眼， 昨夜，自己这迷糊夫君和那糊涂父亲，竟是喝多了结拜，简直要将人笑死。 “没什么失礼的！”完颜玥调笑说到，“只不过，你们两个结拜了，你还认了我父亲做大哥，我的沈叔叔……” “呃！”沈堂有着傻眼，认岳父当大哥！自己竟然干了那么荒唐的事儿？ “好啦，快点把这解酒汤水喝了，父亲可是要找你这个兄弟在喝一场呢。” “不喝了，不喝了？”沈堂的头如拨浪鼓一样摇了摇，这种荒唐的事情，有一次就够了，若是再来一次…… “不喝了不行……”完颜玥笑到，“你这贤婿回门，家中的叔伯兄弟不说，父亲麾下的将领，大名府中的乡绅，父亲可都是要宴请一遍，昨天我们还未到家，父亲的请柬就都已经发出去了。” “据说，就连周围的府城，父亲都送了请柬。” 完颜玥倒是并没有诓骗沈堂，首先来说，这算是完颜玥与沈堂成婚以后，第一次正式回门，若是以完颜玥的家世，就算是再办一次仪式也并不为过。 好在，完颜昊夫妇并不在意这些，可是，正常的宴请，却还是必要的。 所谓人情往来，只有有了往来才有人情。借着机会，将与自己相熟的人汇聚到一起，对于完颜昊也是一件好事。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那边是完颜昊想要狠狠的炫耀一番。 自家女婿的优秀，完颜昊极为满意，不仅财大气粗，而且还是难得的文武双全，有这样的好机会，完颜昊怎么会忍住不炫耀？ 于是，听到沈堂夫妇要回来的消息，完颜昊便立即开始张罗。沈堂等人未到，请柬便是如潮水一般发了出去。 确切的说，按照完颜昊的计划，每天一顿酒席，至少已经安排到了半个月以后。 甚至，好死不死的……完颜昊连远在中都的完颜雍都送了一张请柬。 不得不说，完颜昊在作死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将来，一顿教训在此时已经预定下了…… 沈堂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等到起来，梳洗妥当之后，便是已经到了下午时分。 好在岳母大人心疼姑爷，让丫鬟送来了不少糕点给沈堂果腹。 简单吃了一些，而后便是有小厮前来催促。说是今日宴请的客人快要到了，完颜昊让沈堂代表自己前去迎客。 虽然已经提前发了请柬，但是一些路远的自然还未赶到。所以，这第一日宴请的人，尽皆是完颜昊麾下的将领。 他们都算是完颜昊下属，自然无需亲自迎接，让沈堂前去，倒也合适。 门外已经有亲兵候着，见到沈堂出门，赶忙迎上来，“姑爷，大人让我等引姑爷前去门前迎客。” 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随着几人朝着大门的方向行去。 此时寅时已经过半，所以，沈堂在门口处等了不多时，便是有客人到来…… “末将千夫长瓦拉，见过姑爷！” “将军无需客气，快快入内，酒宴已经备好，稍后定与将军多喝两杯……” 瓦拉将手中提着的礼物给了门子，而后便是咧嘴大笑着进入门中。 “末将百夫长羽田桦，见过姑爷！” “将军块请……” 大名府虽然是一府的称呼，却是路一级的存在。更何况大名府地位特殊，完颜昊深的皇帝信任，因此，周边不少州府也在大名府的控制之下。 所以，完颜昊麾下的百夫长，千夫长，万夫长之类，足足有数十个之多。 足足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客人方才尽皆齐全。 沈堂只觉得口干舌燥，脸上的笑容更是早已经僵了…… “姑爷，老爷让你快去入席！”有奴婢前来，对沈堂催促到。 沈堂点点头，马不停蹄的朝着厅堂而去。 厅堂之内，六七张大桌已经将原本空旷的厅堂占的满满登登。数十个将领互相攀谈，厅堂之内一片嘈杂！ 见到沈堂进门，坐在首位之上的完颜昊站起身，大喝一声，“所有人，噤声！” “沈堂，来坐到老夫身侧！” 待到沈堂来到完颜昊的身侧，只听完颜昊大笑着说到，“你们这些家伙，应该认识老夫的女婿！” “西京之战，老夫的女婿以一人之力挽回败局，上京之战，就连老夫也束手无策，可是那高存福却是被老夫的女婿略施小计就灭了他！” “你们这些家伙，若是能赶上这小子一半，老夫也就省心了。” “我女婿虽然是宋人，可却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奉国上将军，也只有这等文武双全的人，才配做老夫的女婿……” 炫耀！赤裸裸的炫耀！ 可是军人一向崇拜强者，沈堂的战绩，在场的哪个不知晓！因此，几乎每个人看向沈堂的视线，都带着几分尊敬。 炫耀完毕，看着那些平日刺头一般的将领都对自己女婿服气，完颜昊一时舒爽无比！ “哈哈哈，好了，废话少说！今天，你们既然都来了，那便不醉不归，哪一个还能站着出门，就是不给老夫面子！” “倒酒，倒酒！先陪老夫喝上三碗痛快痛快再说！” 第641章 接连宴请，惊人消息 第641章：接连宴请，惊人消息 “同起！同起！” 众人一边大喝着，一边随着完颜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很快，酒过三巡！场面变得热闹了起来！周围的一众将领，自然是先行围着完颜昊敬酒。不过，完颜昊却是大手一挥，“你们这些狼崽子，今天是庆贺我女儿和贤婿回门，你们要与我贤婿好好喝一场才是！” 沈堂本就是主要敬酒的对象之一，而有了完颜昊的怂恿，当即便是被一帮将领围住！ “姑爷，末将奉命来敬酒，末将干了！” 军人喝酒，自然是痛快！每个人上来都是大喊一声，随后捧着酒碗便是一饮而尽！ 本来，沈堂已经打定了主意尽量不喝酒，即便是喝酒也绝不会喝多。然而，沈堂的算盘显然是打错了！这些将领，哪一个不是好饮之人？喝酒随意？那是什么玩意儿？只有干了才叫爽利！ 被众人集中火力的沈堂，根本没有坚持多久时间，便是直接败下阵来！ 看着一旁脑袋直接砸进酒碗中睡过去的沈堂，完颜昊不由得有些遗憾，“自己这女婿，什么都好，就是这酒量稍浅了几分。不过，完颜家自然是不缺酒的，多练练，总能够有些提升。” 说起来，沈堂的酒量也并不算太少。可是，面对着一上来就是大海碗干杯的众将，就算是酒仙来了也绝对要爬着出去。 等沈堂醒来的时候，又是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时分！ 苦笑的看着一旁的完颜玥，不待沈堂开口，完颜玥便是偷笑着说道，“夫君，刚刚父亲大人已经派人传话来了，让你赶紧准备准备，待收拾妥当之后，便前去门前迎客！” 沈堂闻言，不由得感到绝望！也不知道自己这岳父大人，到底安排了多少场宴席。下一次，若是再来大名府，一定要带两个帮手分担火力，也省的自己只能独自承受。 不管是不是愿意，既然是岳父大人的吩咐，沈堂自然不能推拒！ 于是，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又是昨天的场景，同样是昨天的场面，只不过，宾客的身份从一众将军变成了一众员外、家主之类！ 完颜昊不愧是早有准备，虽然场面相同，但是炫耀的话语自然不可能一样。而且，酒桌之上的酒器，也不在世昨天的大海碗，而是变成了一只只晶莹剔透的琉璃杯！ 看着众人无比震惊的神色，完颜昊简直爽透了！ “哈哈哈，诸位不要见怪，昨天那些兔崽子喝酒，将酒碗摔了不少，好在我家这玩意儿不少，倒也能拿来一用，还望诸位家主莫要嫌弃为好！” “另外，今天你们算是有口福了，我家贤婿前来，给老夫带了不少江南名茶，先尝尝，若是觉得不错，一会儿都带点儿回去，反正老夫自己也喝不完。而且，就算是喝完了，再找我家贤婿要就是了。说起来，我家贤婿就是爱折腾。你们看看，什么物事都往家里送！” “到了现在，家里的琉璃器都起码有几百件了，就连老夫的夜壶都是三件琉璃器轮流来用！还有这些什么茶叶、瓷器、丝锦，据说在大宋都是什么贡品。而且，这一次回来，一下子给了家中二十万两银子，说是给老夫和他岳母的花用。你们说说，老夫终日征战极少在家，哪儿用得了那么多银钱……” 看着完颜昊接连‘抱怨’！下方的众人狂翻白眼！你抱怨就抱怨，可是能不能把脸上的笑意稍微收敛几分，至少也看起来真实一些？ 而且，你若是用不完，我们可以帮忙啊？ 完颜昊家中虽然说不上贫穷，可是也绝对谈不上巨富。尤其是与这些家主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想当初，他们可是没少明里暗里对完颜昊炫耀。 可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嫁了个女儿，这老小子竟然一朝暴富了！虽然众人都知道这完颜昊是在炫耀。可是，自己是真的嫉妒无比啊！不说别的，就说那满桌子的琉璃酒杯，可是比起自己的珍藏还要好上一些。 没天理、没天理……就连这样的人都能有这一天，果然是没天理…… 这一场酒宴倒是没有了昨日的爽快，一众家主和员外可谓是五味杂陈！ 炫耀是无止境的，尤其是完颜昊这样的“穷人乍富”！而且，针对不同的人，他炫耀的方式和手段也不一样。就比如，面对着以前那些讨厌的文人，这一次完颜昊竟是主动召开了一个所谓的诗会！ 好不容易有一个状元女婿，现在不拿出来用，留着干嘛？ 虽然沈堂极为无语，但是为了讨好岳父大人，沈堂暗暗剽窃了几首传世诗词，直接将那些老夫子打击的体无完肤！ 一场场宴席，一场场炫耀，沈堂从‘痛苦’到麻木，甚至，到后来有几分适应了…… 就在沈堂远在大名府讨好自家岳父的时候，临安城却是因为一个消息的到来，再度陷入了剧烈的震荡之中。确切的说，是一封来自成都府的战报。 话说就在沈堂离开临安的那一天，吐蕃使者到来。赵眘虽然没有理会这些吐蕃人，不过，史浩却是前去见了这些吐蕃人一面。 这一次的会面，可谓是极为不快！那些吐蕃使者嚣张无比，并且，对史浩放言，要不了多久时间，便可以彻底将大宋的大军消灭在成都府。 若是想要解除这一次的为难，那最好是接受吐蕃人的建议，两国和亲！ 史浩的回报，当即便是让赵眘暴怒不已！和亲？这些吐蕃人简直是该死！若非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说不定赵眘会直接下令将这些吐蕃使者直接砍了！ 不过，虽然没砍了他们。但是，赵眘对这些人自然是极为愤怒。因此，直接让史浩将他们驱逐出临安城。 本来，基本上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吐蕃人只是口出狂言而已，可是没想到，一封战报的传来，却是让众人悚然一惊！尤其是赵眘，得到消息之后更是大惊失色，当即便是将张浚等人召集而来。 第642章 众人举荐，沈堂奏报 第642章：众人举荐，沈堂奏报 “这该死的王怀禀，辜负朕的信任！足足近五万大军尽皆陷入吐蕃陷阱，而且还是情况未明，他这个大帅是怎么当的？” “啪！” 就在张浚、史浩等人赶到崇政殿的时候，赵眘正在暴怒之中！而崇政殿中也是一片混乱，被赵眘杂碎的物事铺满了地板！ “参见圣上！” 众人赶忙行礼，赵眘冷冷的看了看众臣！ “诸位大人，先坐下！”王权从废墟中拽出几把椅子，放在张浚等人的身侧。不过，张浚等人哪儿敢坐下，只能惶恐的站到一旁！ “都说说，这成都府的状况，到底该怎么办！”赵眘阴沉着脸，寒声说道。 众人闻言，不由得有些沉默。现在的成都府已经是混乱不堪，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而且，现在的朝廷，调集一些兵马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如今已经过了夏收时节，粮草也正是充裕。可是，先有邵宏渊折戟沉沙，后有王怀禀损伤惨重，谁敢在这时候冒头？就算是他们去了成都府，又能改变什么？ “陛下，臣要议王怀禀之罪！”兵部尚书开口，“王怀禀乃是一军主帅！上不能为陛下分忧，下不能守土安民，此乃大罪！当立即将其押解回临安治罪，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赵眘脸上的神色更为难看。当初，这王怀禀可是他亲自选出来的。 “陛下！” 这时候，张浚开口，“王将军是否有罪责自然需要查证，不过，这却不是当前要务！现如今我大宋兵马还在吐蕃的围困之中，当立即想办法解围才是。不过，恐怕让王将军继续统兵成都府恐怕已经不合适。老臣在此向陛下请战，愿亲率兵马前去。若不能将吐蕃击退，老臣绝不生离成都府之地！” 张浚的话总算是让赵眘脸上的怒火消减了几分！ 关键时刻，还是这张浚能够为自己分忧。可是，赵眘却是犹豫不决！ 要知道，现在的张浚已经六十有五，身体虽然还算硬朗。可是若奔行数千里前往成都府，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意外！在赵眘还未踏足皇位之前，张浚便是已经靠拢了赵眘，而且，赵眘能够顺利继承皇位，张浚在其中也出力极大。所以，若是张浚出现意外，赵眘却不能原谅自己！ 好一会儿，赵眘方才和声说道，“爱卿，你年岁已经不小，成都府远在数千里之外，这件事情便让其他人去。爱卿前去，朕如何能不忧心？” “陛下，不如令光化军前往如何？”史浩开口说道，“光化军一向驻守边境，战力也是非凡……” “不妥！”张浚却是反对，“光化军兵马不多，即便是前去也不能改变成都府的状况！” “那泗州的李显忠将军呢？李显忠将军跟随张相厮杀多年，乃是有勇有谋的沙场宿将，而且，邵宏渊将军也在成都府，二人若是能够联手，岂不是双剑合璧？” “更为不妥，这二人性情迥异，若是有人能够压制他们，他们当为猛将。可若是让他们两人合作，根本不现实。再者说，李显忠也并不比邵宏渊厉害多少，邵宏渊惨败成都府，李显忠又如何能胜……” 接下来，众人也尽皆推拒了一些颇有名声的将领，可是，想来想去，却发现根本没有一个合适之人。确切的说，根本没有哪一个前去能保证成都府的战事…… 赵眘心中连连叹息，实际上，当然有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那便是沈堂！只是，不久之前，朝廷方才以治罪的名义将沈堂从成都府调回来，现在若是再度让沈堂前去，那朝廷颜面何存？所以，即便赵眘，一时间也不好提及沈堂的名字。而其他人也显然知道这一点，所以，尽皆将沈堂的名字忽略了过去。 好半晌，众人再度沉默下来！ 张浚略微犹豫，而后凝声说道，“陛下，老臣给沈堂传信！” 赵眘先是一怔，随后却是苦笑一声，“爱卿，之前之事，朕有负与沈爱卿，如今，又如何再有颜面让他前去！” “陛下放心，沈堂一向忠君，自然能够理解陛下。”张浚说道！ “这……” 就在赵眘犹豫的时候，陡然间，一名内侍匆匆闯入进来！ 王权正待开口训斥，却听这内侍急声说道，“启禀陛下，有沈堂大人家中护卫紧急求见，说是有沈大人奏报要呈现给陛下！” 赵眘拦住王权，凝声说道，“快，宣！” 这内侍急匆匆而去，不多时，一名护卫打扮之人便是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沈家护卫巩义，拜见陛下！” “这是沈大人从北地传回来的紧急奏报，让呈现给陛下！” 王权上前，将密信打开！ “念！” 赵眘急声说道。 展开信笺，王权朗声念到，“臣沈堂，启奏陛下！忽闻成都府战事有变，我大宋兵马有难。臣虽暂无官职，但也愿意为陛下分忧，为朝廷出力。时间紧急，臣已经先行在大名府借兵两万，直接奔袭成都府已解成都府之围！臣身在北地，不能面见陛下请命，只能擅自出兵，待到臣平定成都府之后归来，陛下再行治罪……” “陛下，这沈堂不经朝廷命令，便是擅自借兵前往成都府，此乃……”王权话音刚落，那兵部尚书便是眉头紧皱，虽然，说起来沈堂也是一片好意，可是，这却是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若是这样下去，那还要朝廷的命令做什么？擅自出兵，这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大忌，就算是直接被陛下抓起来砍了脑袋，也绝不稀奇。 这兵部尚书名为崔敏，乃是不久前方才到任。他虽然并不是哪一派的核心人物，但是却与汤思退等人交好。如今，好不容易抓到好机会可以致沈堂与死地，他又怎么会忍耐？就算是杀不了沈堂，也至少让沈堂在赵眘心中有了戒心，不死也要脱层皮才是。 然而，他最大的错误，便是根本没有猜到赵眘的心思！ 第643章 赵眘怒斥，下旨封赏 第643章：赵眘怒斥，下旨封赏 崔敏自顾自的说，却是没有发现周围众人神色的变化！ 张浚一双虎目狠狠的瞪着他，若非是在赵眘当面，恨不得直接一脚踹上去！ 赵眘也没有阻拦崔敏，不过，一双眸子却是眯着看着他！ “陛下，以臣所见，这沈堂定有不臣之心。因此，当治罪问斩才是！” 崔敏的话总算是说完，赵眘冷笑一声，“那么，依崔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平定成都府之乱？该如何驱逐吐蕃人的入侵？” 崔敏自信的笑了笑，“启奏陛下，刚才臣恰好想到，这吐蕃人之所以入侵我大宋，所求不过是和亲而已。若是我大宋能够与吐蕃和亲，那不就是一家人了么？而且，吐蕃普赞求娶广陵郡主，一旦成亲，那陛下便是那普赞的兄长。届时，只需一纸书信，便可以让吐蕃退兵。” “如此一来，我大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平定成都府，并且拉拢一个强援，这岂不是好事一件？” “和亲？好事？”赵眘盯着崔敏，心中怒火冲天！这便是大宋的臣子！这便是天天喊着忠君报国的柱梁！一个兵部尚书，不思死战以报国，却是主动要求和亲，何等可笑？ 忠心为国的臣子被说为有罪，这背后说人的小人还沾沾自喜，大宋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子？若是大宋的臣子都是这样，那大宋还能够存在多久？ “啪！” 赵眘一把抓起王权手上的奏章，直接摔在崔敏的身上。 “崔大人，你告诉朕，这是什么！”赵眘冷冷问道。 崔敏一愣，抬起头，方才看到赵眘布满寒霜的脸！他心中一惊，勉强定下心来，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奏章，沈堂的奏章！” “奏章？”赵眘寒声开口，“崔大人，朕告诉你！朕所看到的，是一颗忠君爱国之心，是一颗为了我大宋可以拼死一搏的拳拳之心！” “年初之时，吐蕃入侵成都府！我大宋兵甲不全，粮草不济！满朝文武束手无策！就是你口中的贼子，主动开口请战，并孤身前往金国，借兵六万。征战成都府数月时间，虽然未曾将吐蕃驱逐出去，却是也平定了半个成都府，并且稳住了战局。” “而后，朕听信谗言，下令其返回临安！甚至，将连理城的管理权也从沈府手中剥离！” “可最终却是查明，沈堂无罪！那张天华所说根本就是谗言而已，甚至，这背后有着吐蕃人的黑手！” “现在，成都府危机，你们各个信口开河，可是，谁又想到了可行的办法？和亲！亏你说得出口，亏你是大宋的兵部尚书！你崔敏身为朝廷命官，身为兵部尚书，不思为国出力也就罢了，反而懦弱致想要和亲，并且诋毁主动求战之人！你以为，那成都府悬着的是高官厚禄不成？那里是十数万吐蕃大军，那里是死战之地！” “沈堂前去，一不为官，二不为财，他是去为了我大宋拼命！而你呢？却在这里诋毁他？” “沈堂乃是连中三元的状元，自然是聪明人。至少，绝对不会比你崔大人笨多少！你崔大人能够想到他此举会引来朕的猜忌，甚至会给自身引来大祸，难道，沈堂就想不到？” “朕告诉你，沈堂绝对可以想得到！可是，他却依旧这样做了！为什么？他拼着被朕猜忌，拼着弥天大祸，却是在知道成都府战况有变的第一时间，依旧奔袭千里赶往战场，他为的是我大宋的安危，为的是成都府数万大军的安危，为的是成都府百万百姓的安危！” “他不顾任何后果，为大宋出力，为朝廷出力，为朕去拼命。你堂堂兵部尚书，不思自己之过也就罢了，竟然让朕治沈堂之罪？你居心何在？你想让朕成为名传千古的昏君不成？你想让朕与那桀纣一般，挂在历史上令人唾弃吗？”此时，赵眘暴怒下已经是大喝不已！ 他心中本就亏欠沈堂，可沈堂不仅没有对朝廷有任何埋怨，反而是主动为他分忧。他心中正感动的时候，却是有人上来要给沈堂治罪！这让他如何不怒？ “文死谏、将死战！则天下太平！若是我大宋尽皆是你这样的臣子，那离亡国也就不远了！” 说到这里，赵眘闭目半晌，随后再度开口，“王权，传朕旨意！擢沈堂为龙图阁学士，封归德将军！全权督战成都府战事，成都府所有兵马，尽皆归沈堂调遣！”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龙图阁学士，归德将军！这是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大员！想当年，大名鼎鼎的包拯包龙图也不过如此！而沈堂，踏足朝堂，却也不过是两年有余的时间而已。 大宋的官职，正一品和从一品基本上都是虚职！如同张浚、史浩等乃是正二品，位于朝堂顶尖之列。六部尚书，乃是从二品，再往下便是观文殿学士等正三品。沈堂一步跨越到从三品，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步登天！ “另，罢免王怀禀军职，另起立即返回临安复命，成都府之事，交予沈堂！” “张浚，此命令，立即以八百里加急传达到成都府！沈堂为朕分忧，自当是名正言顺！” “臣遵旨！” 虽然赵眘的旨意有些夸张，但是，张浚却是打心底为沈堂高兴！ 一个归德将军的封号，已经是军职之中的第二梯队，再往上，便只有怀化大将军以及冠军大将军！另外，最让张浚高兴的是，除了这归德将军之外，赵眘竟然还任命沈堂为龙图阁学士！如此一来，沈堂身上便是有着文武两大重量级职位，将来，在朝廷之上的地位比起他和史浩也要更胜三分！ 其他人，自然是想要反驳，可是，看着赵眘脸上无比冰冷的神色，这些人不得不将反对的话尽皆咽了回去！这时候触怒赵眘，就算是赵眘一怒之下，直接将他们一贬到底，也绝对毫不稀奇。没看到此刻那崔敏，已经跌坐在地上失神了么…… 第644章 再度借兵，分批前往 第644章：再度借兵，分批前往 “王权，再拟旨！封沈堂夫人柳氏、完颜氏为三品淑人！赏贡品丝绸五十匹，钱十万！并命他们代沈堂管控连理城！”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一次，赵眘再度封赏柳香菱，并且也封赏了完颜玥。说起来，一个三品淑人，身为金国郡主的完颜玥自然是看不上的，不过，沈堂也只有从三品，她们当然不可能被封为诰命！ “张浚，立即调集兵马待命，若是有需要，将尽快兵发成都府相助沈堂！麻邵，以最快的速度筹集军饷、粮草！我大宋的军兵为国拼杀，决不能饿着肚子！上一次，竟是有人敢贪墨军饷，这一次，朕会命皇城司暗中监视。无论是谁，只要敢贪墨，不分多少，尽可先斩后奏！” “臣，遵命！” 张浚与麻邵赶忙领命！ “好了，尔等都退下！”赵眘淡淡的说道。 对于崔敏，赵眘根本就懒得理会。如果他有几分自知之明，那便自请告老。如果不知好歹，赵眘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众人恭敬的退出了大殿之中，赵眘疲惫的坐了下来，“沈堂，这一次就看你的了。若是你得胜归来，到时候，朕定会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 话说沈堂得到了成都府的消息之后，当即便是心急如火！ 陆风和辛弃疾等人的计划，沈堂早已经得知。可是，现在竟然出现了意外，很显然，应该是王怀禀暗中出手了。好在，按照传来的消息，现在辛弃疾以及卞喜等人只是被围困，还有一定的自保之力。不过，若是没有救援，他们战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沈堂在大名府，距离成都府足有将近三千里之遥。若想赶过去，最快也要将近十天的时间。所以，沈堂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而且，如今成都府宋军兵力不足，如果没有足够的兵马，沈堂就算是神仙，也难以相助卞喜等人脱困。毕竟，这一次，恐怕要正面拼杀才可以。所以，沈堂没有过多思考，直接便找到了完颜昊。 上一次所借的兵马，虽然金国还没有正式收回去。不过，如果沈堂直接将他们再度带走，自然不现实。就算是黑汗和卓等人不会违背沈堂的命令，可是也会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麻烦。因此，沈堂求完颜昊替自己上书金国皇帝完颜雍，准许自己再度借兵。并且，他必须马上带兵离开，也需要完颜昊帮助自己承担其中的责任。 对于帮助大宋，完颜昊并不热心。但这是自己女婿的事情，所以，完颜昊倒是并未推脱。 他没有命令黑汗和卓等人的权利，但是，他却是写了亲笔信交给沈堂，在信中告知黑汗和卓等人，他会去中都亲自向陛下禀告这件事情，让他们先行随沈堂调兵。将来若是有麻烦，他也会一力承担！如今，黑汗和卓等人的兵马驻扎在开封府，沈堂可以顺路前去，而且，完颜昊还当即筹集了不少粮草，算是解决了沈堂不小的麻烦…… 沈堂与完颜昊将事情商议完之后，又借助完颜昊的渠道传递了其他几封密信，而后，便是直接带着粮草赶往开封府与黑汗和卓等人汇合。 大名府到开封府只不过五百里的距离，因此，沈堂一路疾行南下，第二天便是赶到了开封府地界！ 有着完颜昊亲卫跟随，所以，并没有什么麻烦，沈堂直接便是来到了黑汗和卓等人驻军所在！ “沈将军？” 见到沈堂到来，黑汗和卓以及巴鲁木自然是极为欢喜！ 进入帅帐之中，沈堂没有闲话，而是径直对二人说道，“两位，我将即刻赶往成都府，所以，想要再度借兵！我知道，这也会让你们为难，不过，成都府战况紧急，我的确没有时间前往中都面见陛下。不过，我已经让岳父大人前去中都向陛下说明，这是岳父大人的亲笔信，我希望，你们能够先行调拨部分兵马随我前去。” “当然，如果随后陛下有命令传来，不同意借兵，你们也可以随时退走。而且，将来不管有任何麻烦，我沈堂都一力承担，绝不会对两位产生任何妨碍！” 听了沈堂的话，黑汗和卓与巴鲁木对视一眼，随后，黑汗和卓大笑着说道，“将军，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再者说，我们得到的命令是跟随沈大人平定成都府，到现在，陛下还未有新的命令传来。所以，我们自然还是归将军调遣。不过，如果是大军开动，自然行进缓慢，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分批行进！” 黑汗和卓的话语让沈堂松了口气，心中也有几分感动。虽然，自己还有其他布置，但是，两军交战，金国的骑兵绝对是一个大杀器！而且，自己哪怕和他们再熟悉，也终归是两国之人。若是他们不答应同意借兵，或者必须等到朝廷命令，沈堂也无话可说。现在，他们二话不说便答应随自己前去，可谓是担了不小的风险。 不过，现在说感激的话，自然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沈堂只是将其记在心中，将来，如果他们有难，沈堂也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相助。 “这件事情，我早已经考虑好！我们这里总计有五万兵马！先调拨一万兵马，一人三马配置，只带路上所需粮草，与我以最快的速度先行赶往成都府！再调拨一万兵马，一人双马，随后赶来。剩下的三万大军则是按部就班前往即可。毕竟，一旦抵达成都府，战事随时可能开启，所以，我们赶路的同时，必须保留足够的战斗力才行。” 本来，沈堂上一次借兵六万。不过，却是有一万兵马去了吐蕃境内。之前，沈堂返回临安，黑汗和卓等人率兵回到金国，那一万兵马却是依旧在吐蕃境内，只不过暂时潜藏了起来。 “好！”黑汗和卓点点头，“我率领本部一万人马跟将军先行，巴鲁木，随后你再安排其他的兵马与我们汇合便是！” 第645章 沈府传旨，王权发现 第645章：沈府传旨，王权发现 沈堂在成都府根本就没有停留，待到黑汗和卓整顿好兵马之后，直接便是开拔，离开了开封府，他们直接奔西南方向，路过河南府、京兆府之后，便会进入到大宋兴元府境内。 沈堂离开之后，完颜昊也知道事关重大。当然，最重要的是，沈堂走了，他已经安排的宴席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所以，便是安顿好家中之事，而后便离开大名府前往中都面见完颜雍。而完颜玥也再度拜别母亲，返回连理城。 成都府事急，沈堂根本来不及回到连理城与柳香菱、邵暮语告别。所以，只能由完颜玥回去，也好让二女能够安心！ 没有沈堂的陪伴，完颜玥自然没有了来时的闲情逸致。因此，在一众护卫的护送之下，没过几天便是再度回到了连理城中。 “玥妹妹，你怎么独自回来了？夫君呢？”见到完颜玥独自归来，柳香菱和邵暮雨自然有些疑惑！ “女儿，稍后你们姐妹在叙话，来传旨的朝廷命官已经进城了，我们赶紧去门口迎接！”不待完颜玥开口，柳香菱的母亲程茹便是催促说道。 今天一大早，泗州的李显忠便是遣人来告知沈府，说是有朝廷使者前来连理城，与沈府传达圣旨。虽然不知道朝廷的圣旨为何会突然下达到沈府，不过，柳香菱等人也只能赶忙安排接旨的事宜，并等待着消息。不过，众人刚要出门迎接，却是恰好碰到了完颜玥归来。 完颜玥闻言心头一动，是了！相公再度率兵前往成都府，想来这旨意应该与此有关！ 当即，几女汇合一同走出大门，而完颜玥也低声对柳香菱和邵暮雨二人，告知了沈堂前往成都府的事情。 得知沈堂已经离开，二女自然有几分不舍，也有几分担忧。不过，他们也知道，沈堂此乃为国征战，所以，自然不会抱怨什么！ 迎接圣旨的人除了三女之外，一众亲眷自然也尽皆到齐。甚至，就连没什么相干的赵灵，都拽着自己的丫鬟好奇的跟在了几女的身后。 完颜玥的话语虽然很低，不过，赵灵几乎与三女并肩，所以，自然听得真切。 “玥姐姐，你说沈大人又去了成都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赵灵惊讶的问道。 听到赵灵发问，完颜玥也没有隐瞒！ “哎，还不是那些吐蕃人！不久前，吐蕃有使者前往临安，逼迫陛下和亲。不过，陛下自然不会答应，直接赶走了吐蕃使者。当初，那些吐蕃使者也威胁说将打败大宋的军兵。只是没想到，他们说的竟然是真的。不久前，大宋的兵马中计，足有四五万兵马被吐蕃重兵围困。相公为了解救这些兵马，来不及与姐姐们告别，直接便带兵去了成都府与吐蕃作战！” 吐蕃使者的消息，自然是完颜玥从沈堂口中得知的。沈堂虽然并不在临安，可是，临安所发生的事情，却也被暗夜阁及时传递给沈堂。 “啊！”赵灵惊呼一声，俏脸僵硬！ 好一会儿，她方才轻声说道，“既然沈大人去了，一定能够打败那些吐蕃人！” “当然！”完颜玥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相公文武双全，那些吐蕃人绝不是对手。所以，我们在家安心等着相公归来便是！” 完颜玥的话让赵灵微微松了口气，她不由自主的攥了攥拳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定要胜啊……” 众人在门外等了不久，便是见到一只仪仗队伍缓缓而来！ 为首的，竟然是赵眘身边的王权！ “沈府众人，叩拜接旨！” 门口早就设好了香案，仪仗队伍停下，王权身旁的一个内侍当即向前一步，朗声大喝！ 柳香菱率众人上前，“命妇柳香菱，携沈府众人接旨！” 说着，柳香菱便是要叩拜！ 然而，就在这时，那王权神色陡然一变，突兀的高声尖喝一声，“等等……” 众人一愣，随后便是狐疑的朝着王权看了过去。 “这个……”王权脸上神色古怪，“那个，陛下说了！沈府深的朕心，而且，沈堂忠君爱国，所以，沈府众人接旨，却无需叩拜！” 王权的话让众人一愣，就算是跟随王权前来的人都是有些愕然。不过，王权是赵眘的身边人，他们自然也不会贸然反驳王权的话语。 “多谢大人！” 柳香菱回过神来，赶忙道谢。 王权胡乱的摆了摆手，伸手将圣旨拿出来，直接开始宣读！ 王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在他看向柳香菱等人的时候，竟然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赵灵！ 其他人也许认不出赵灵，可是，王权又怎么会认不出来？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之前赵眘为何会对于连理城马匪之事如此震怒，那耿望，果然是死得不怨！ 若是他没记错，当初的奏报中可是说有一个叫赵灵的受了些伤…… 按理说，虽然是郡主，可是接旨依旧需要叩拜行礼。但是，赵灵这个郡主又怎么是普通郡主能比的？让皇帝最为宠爱的妹妹朝着自己叩拜，哪怕是有着圣旨的原因，王权也决然不敢。否则，谁知道哪会被陛下知道了以后，自己会不会倒霉？因此，王权方才喝止了柳香菱等人的叩拜，甚至编造了一个理由。 当然，王权也没有贸然揭开赵灵的身份！想必，沈府众人恐怕也不知道郡主真身，若是自己说出来了，岂不是被郡主记恨？没见到郡主躲在柳香菱的身后，悄悄对自己使眼色么？ 先是一大段枯燥的开场白以及对柳香菱二女的赞美，随后，便是到了最重点的地方。 “敕命沈堂之妻柳氏、完颜氏为三品淑人，并赏贡品丝绸五十匹，银十万！另，柳氏贤德，命其暂代沈堂，掌管连理城之事……” “命妇柳氏，领旨谢恩！” 待到王权宣读完毕，柳香菱回过神来，小心上前，将圣旨接在手中。 “大人，还请入内歇息！”柳香菱对王权说道。 王权瞥见赵灵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当即便是咧嘴一笑，“沈夫人无需客气，我还要尽快赶回去给陛下回复命令，便不耽搁了，待到有了闲暇，再来沈府拜访！” 第646章 中都城中，金皇不爽 第646章：中都城中，金皇不爽 说罢，王权竟是恭敬的行了一礼，便是直接转头离去，就连沈家丫鬟递过来的钱袋都笑着婉拒了。 王权当然是贪财的，可是他却很清楚什么时候该拿什么时候不该拿。 他不怕别人诋毁，甚至不怕别人记恨，因为他很清楚，只要陛下能够信任他，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根本无所谓。甚至，就连其他人想要在陛下面前离间，他都丝毫不惧！因为，就算是再亲近的大臣，也绝对没有他与陛下亲近。 可是，唯独有一个人，王权却是比面对现身还要畏惧，那边是广陵郡主赵灵！ 如果赵灵在赵昚面前说他的不是，那不管是不是真的，赵昚都绝对会相信。 所以，此时赵灵在连理城，他直接便是退避三舍…… 直到王权带着仪仗走远，柳香菱等人方才回过神来。 “不愧是陛下身边的亲近之人，和善而又清明，的确令人敬服！”柳香菱赞叹说到。 不知情者自然是点头赞同，可如果那些知晓王权秉性的人听到这些话，绝对会笑掉大牙！ “恭喜两位夫人！” 回过神来的众人，尽皆欢喜着给柳香菱二人见礼，几个小丫头更是好奇的看着赵昚的赏赐以及赐予的服饰等于。 包括邵家众人，也是羡慕却没有任何嫉妒。毕竟，之所以没有给邵慕语封赏，是因为她还没有与沈堂完婚的缘故！以陛下对沈堂的看重，将来只要成婚，一个诰命之身能跑的了？ “诸位，我们姐妹之所以能够被封赏，乃是因为夫君大人在外为国厮杀！所以，我沈府之人更应该戒骄戒躁，切勿张扬跋扈，以免误了夫君名声。” 众人闻言，当即齐声喝到，“谨尊夫人教诲！” “如今，夫君再度领兵出征，陛下再度将这连理城交给我我们沈府，既然如此，连理城恢复之前的规矩，不可辜负了陛下的看重与信任。” “两位伯父，接下来，还要劳烦你们辛苦！” 邵训二人闻言，当即正色说到，“夫人放心！” 虽然柳香菱是小辈，不过，邵训等人却是对她极为敬重。而柳香菱身为沈家主母，在他们面前也一向不摆架子，对于两家的女儿更是如同亲姐妹一般。 所以，能够有这样的一个主母，所有人都极为满意。 “今天也是我们沈府的喜事，竹儿，速速准备席宴，我们自家人也要庆祝一番。” 随着柳香菱话音落下，整个沈府陷入了欢呼之中。 再说那完颜昊，在沈堂的拜托下离了大名府，一路前往中都。 抵达中都之后，他马不停蹄的进入皇宫，准备面见圣上完颜雍！ “阿贵，最近陛下心情怎么样？”搂着阿贵的脖子，完颜昊亲热的说道。 “来，来，来，这是我那女婿孝敬我的，老夫早就知道你看着那仆散卓的琉璃彩瓶眼红，今日，老夫送你一个更好的，怎么样！” 阿贵看着完颜昊从袖子中拽出来的一个细长琉璃瓶，不由得暗暗撇嘴！ 经过一番炫耀，哪个不知道如今完颜昊家中琉璃器物已经多的可以当尿壶了！只不过，这的确是很美啊…… 不着痕迹的将琉璃瓶收起来，阿贵思忖着说道，“大人，最近陛下心情一般，大人说话还是谨慎一二才好。” 完颜昊闻言，嘿嘿一笑，“放心，老夫是谁？陛下也算是我的兄弟，我来了，他的心情自然会变好的。” “走快点，老夫还有事要对陛下禀告……” 阿贵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实际上，最近一段时间，完颜雍的心情还的确不错。西部南部边境安定，国内的大敌也已经烟消云散，自从当了皇帝，可以说是最轻松的日子。 不过，就在数日之前，完颜昊的好心情却是被打破了，其缘由，自然是从大名府传来的消息。 第一个是因为完颜玥回了大名府，可是却没有来中都。 阿贵可是好几次听见陛下一个人嘀咕，“这伯父终归比不上父亲啊。朕白白疼了这丫头十几年……” 口中那酸劲儿，几乎让人牙疼。 另一个，便是完颜昊的炫耀，也传到了陛下的耳朵中。谁让那完颜昊竟然还好死不死的给陛下也送来了一张请柬！这不是炫耀是什么？ 而且，对于沈堂送给完颜昊的那些物事，完颜雍也是眼红。 他虽然富有四海，可是沈堂送给完颜昊的那些东西，哪一个不是珍品！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 自己不知道也就算了，哪怕知道了，也可以佯装不知。可是，请帖都送到自己面前了，完颜雍几乎可以想象到完颜昊得意的神色。 如此一来，他的心情怎么会好？ 不过，这其中缘由，阿贵自然不会对完颜昊明说。陛下生气，自然需要一个出气筒，而完颜昊竟然亲自来了，谁还能比他更合适！ 虽然自己收了礼物，可是如果能够让陛下心情好几分，那自己心中有愧就有愧…… “陛下，我来啦！” 刚刚走到大殿门口，完颜昊便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看着完颜昊兴奋的神色，阿贵眼角狠狠挑了挑，“唉，我与那华御医相熟，说不得，今天要辛苦他一趟了……” 根本没等着阿贵先行禀告，完颜昊已经推门而入！ 大殿之内，完颜雍挥退了舞女，乐师，一双眸子朝着完颜昊看了过来。 “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完颜雍陡然开口问到。 完颜昊一愣，随后将头一点，“嘿嘿，拖陛下鸿福，最近心情着实不错！” “嗯！”完颜雍微微颔首，“很好，不过，都说君臣当同心，现在朕心情不太好，所以，我们君臣自当一样。” “来人，将完颜昊给朕绑在柱子上！阿贵，去将朕的马鞭拿过来……” 直到被绑到柱子上，完颜昊方才回过神来，他当即大吼到，“陛下，这……这是干什么？臣哪里错了？” “你哪有什么错误，朕只不过想君臣同乐而已。对了，来人，给完颜昊将嘴堵上……” 第647章 君臣交流，屈打服气 第647章：君臣交流，屈打服气 “呜呜呜……” 完颜雍没有理会完颜昊的挣扎，从阿贵的手中接过马鞭，甩出几声空饷，并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拿到这鞭子，朕的心情好了很多！” “你们都下去，阿贵，将门关好，朕要与完颜昊将军友好的交流交流！” 阿贵给了完颜昊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而后便是领着其他奴才离开了大殿。 “砰！” 大门紧闭！ “呜呜呜……” 看着完颜雍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完颜昊想要开口，嘴却是已经被堵住了！ “放心，等会儿朕心情好了，就将你放下来！” “啪！啪！啪！” “唔！唔！唔！” 随着一声声鞭响，以及一声声不可描述的声音，阿贵低垂眉目，走出了十丈开外！陛下和将军交流，这种事情自己还是不要听的为好！ 这动静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大殿内，原本被绑在柱子上的完颜昊已经被放了下来。 此刻，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情，那便是没有穿着铠甲前来。看看现在，自己身上原本精美的袍子，已经彻底变成了乞丐装！ 不得不说，完颜雍对于鞭子的确擅长。整整半个时辰，完颜昊身上的衣袍都破碎了，身上也是一道道血印，可是，却并没有血流出来。 “不错，朕心情好了很多！”完颜雍舒展了一下身体，坐了下来，一口将桌子上的凉茶饮尽！ 靠着柱子坐着的完颜昊欲哭无泪，这是干什么？哪儿有这么干的？自己跑到中都来，难道就是挨揍来的？一句话还没说，就直接来了一顿饱揍，这是人干的事儿？ “哼！” 看着完颜雍不理会自己，完颜昊用力的哼了一声！ “看来，你是不服气了？”完颜雍淡淡的说道。 完颜昊一撇嘴，“臣就是不服气，陛下不要以为臣贪生怕死，区区鞭子而已，臣绝不会屈服！” 咬着牙，抬着脑袋！此刻的完颜昊倔强的很！ “唔！” 完颜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刚刚一顿鞭子，这怎么能够！你先歇息片刻，朕也养养力气，过会儿，咱们君臣继续……” “啊……”完颜昊傻了眼，他哭丧着脸，暗骂自己实在不知趣，在陛下面前，装什么英雄？这下好了，再来一顿鞭子，今天自己得被抬着出皇宫了。 “臣……服了！”完颜昊当即屈服，反正向自家皇帝屈服，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现在，最重要的是能少挨一顿鞭子最为重要。 “不，朕看你是口服心不服！不要勉强！”完颜雍缓缓说道。 “臣服了，臣真的服了，心服口服！”完颜昊举着手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服了？” “服了，真服了！” “哎！” 完颜雍遗憾的摇了摇头，顺手将鞭子放到一旁！ “嘿嘿！”见到完颜雍放下了鞭子，完颜昊嘿嘿一笑，将身上破烂的衣服整了整，捂着屁股舔着脸来到完颜雍一旁，“陛下，臣喊了半天，实在口干舌燥，赏臣一杯茶水呗……” 在完颜雍的面前，完颜昊绝对没有一府总管、兵马大帅的模样。此刻的他，比起阿贵来都要谄媚几分。 “茶水先不急，等会儿朕让你喝个够，你先说说，朕为什么要打你！”完颜雍说道。 完颜昊一愣，随后应道，“嘿，我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想要打臣，还需要理由吗？只要陛下打的爽快，那就够了！” 看着眼前没脸没皮的完颜昊，完颜雍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这家伙不仅身上皮糙肉厚，脸上却是更胜一筹！这等不要脸的劲头，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哼，朕问你，永清那丫头为何没来中都看朕！”完颜雍冷笑着问道。 “啊……”完颜昊眨了眨眼，“这个……臣不知道啊！” 完颜雍闻言，一瞪眼，“你是他的父亲，你竟然不知道？” 完颜昊傻了眼，好半晌方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要不，臣回去问问她？或者，让臣去告诉她前来中都给陛下请安？” “这该死的丫头，嫁人了就忘了陛下。陛下你放心，等回去，臣一定亲自去一趟连理城，好好教训这丫头！” “你敢！” 完颜雍冷喝一声，“你动那丫头一根手指头试试？永清掉一根头发，朕就抽你一顿鞭子！” “永清不来看朕，自然是永清不对。不过，子不教、父之过，所以，这是你的错误。现在你说说，朕这一顿鞭子，抽的你到底服气不服气？” 完颜昊咧了咧嘴，陛下这双标，实在让人无语。可是，他能说什么？讲道理么？ “陛下说的对！”完颜昊有气无力的说道。 “哼，你不许去通知永清，也不许让其他人去通知。不过，如果两三个月之内，永清还不来中都看朕，那你就自己来领鞭子！” 完颜雍的不讲理，再度刷新了完颜昊的认知！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好不好？只可惜，眼前这人，他的确是惹不起。 “另外，听说你在大名府，连着开了十几场宴会？”说道这里，完颜雍怒气再度上涌！ 完颜昊忙不迭的点点头，虽然想要开口炫耀几声，不过，想到眼前这人的蛮不讲理，还是闭紧了嘴巴。毕竟，多说多措！ “你完颜昊现在富裕了啊！据说，就连尿壶都是琉璃器具，甚至，琉璃器多的足够数十人饮酒所用，家中的名茶多到发霉，丝锦多到垫脚？” 完颜昊张大了嘴巴，这不是自己当初炫耀吹得牛么，怎么传到了陛下这里？ “哎，可怜朕乃是一国帝王，可是与你比起来，却相形见绌啊。你忍心？” “朕给你一个月的功夫，给朕送些过来。也不用太多，就将你用不上的，随意送朕几件就可以。琉璃器么，来个百件，茶叶有一二百斤就行了。丝锦那东西……你也知道，朕的后宫虽然不多，但是毕竟要随时赏赐一些。你就来上个二三百匹。” “嗯，朕也不贪心，就先要这点东西，若是不够，到时候朕在跟你说就是了！” 第648章 君剥削臣，君臣论势 第648章：君剥削臣，君臣论势 完颜昊已经傻了眼，照完颜雍的说法，就算是将自家整个搬过来也不够啊…… “怎么？你不会连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送给朕！”完颜雍皱了皱眉头，放在一旁的鞭子再度拿在手中掂了掂…… “舍得，舍得！”完颜昊打了个寒战，赶忙脱口而出！自己拿不出来，只能去求自家女儿了，可若是再挨一顿鞭子，那可实在是无妄之灾！ “陛下放心，臣回去之后就将东西都送过来！” “嗯！”完颜雍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坐下！说说，你大老远从大名府跑到朕这儿来干什么！” 完颜昊欠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倒不是他讲礼貌，实在是屁股上都是血痕，一坐就疼的厉害…… “嘿嘿，我就说瞒不过陛下，臣此来，是沈堂那小子的事儿！那成都府的吐蕃人给宋人找了些麻烦，其他人根本无法解决，也只有我那女婿有几分本事。所以，便赶忙赶过去了。但是，那小子虽然本事不小，可总得有人帮衬。于是，臣便想起来，之前陛下借给那小子的兵马，还未收回来，于是，写了封信，让黑汗和卓他们接着跟那小子前去。” “毕竟，这场战事我金国都插手了，若是不能平定，岂不是丢了陛下的面子么？沈堂那小子急于赶往成都府，来不及面见陛下，所以，臣便前来将此事告知陛下……” 对于自家女婿，完颜昊还是极为够意思的！根本未曾提及沈堂再度借兵的事情，而是直接将事情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哼，你完颜昊厉害了啊！不经过朕的同意，便是再度借出了兵马。这么说，就算是有一天你要造反，岂不是只需要一纸书信，便能够调动大军？”完颜雍冷笑着说道。 一个皇帝对臣子说这种话，换上任何一个人绝对被吓死！ 毕竟，一个私自调兵的名头，绝对是能够引来杀身之祸的。 可完颜昊却是嘿嘿一笑，“陛下太高看臣了，就臣这脑子，哪儿能够造的了反？而且，沈堂那小子是陛下亲封的奉国上将军，他能够借兵，还不是陛下给面子吗？臣哪儿敢擅自做主？” 完颜雍无语的抚了抚额头，这也就是完颜昊敢这样对自己嬉皮笑脸，而且，还是在这种事情上。除此之外，满朝文武，任谁也绝不敢拿这问题开玩笑。不过，二人虽然不是亲兄弟，可是关系却也极为亲密。并且，完颜雍能够坐上皇位，与完颜昊也有着极大的关系，所以，对于完颜昊，完颜雍的确极为信任。否则的话，就算是再怀念亡妻，他身为皇帝也不可能对一个臣子的女儿如此关爱。 “行了，这件事情朕知道了。不过，仅此一次，若再有下一次，小心朕砍了你的脑袋！”完颜雍不爽的说道。 “多谢陛下！”完颜雍咧嘴笑道，“不过，陛下若是想要臣的脑袋，只需要说一声便是，哪儿需要陛下来动手！” “哼！”完颜雍冷哼一声，实在不想理会这厚脸皮之人。 “对了，陛下，沈堂那小子猜到了蒙古有变，所以给臣出了几个主意。”说着，完颜昊便是将沈堂对他所讲的话，对完颜雍讲述了一番。 听完之后，完颜雍微微颔首，“嗯，此法可行。不过，沈堂这小子，对于蒙古未免太看中了几分。蒙古虽然的确不弱，可是部落之间互相征伐，除非是一个统一的蒙古，否则根本对我们产生不了致命的威胁。我们女真族能够崛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是因为出了太祖完颜阿骨打，这蒙古除非有天骄出世，否则，先要一统蒙古根本就是做梦！” 完颜雍却不知道，他一句话却是说中了！现在，那个远比完颜阿骨打更为强大、更为辉煌的蒙古天骄成吉思汗，的确已经降生，而且，只需要十几年的时间，蒙古便会在他的手中统一。 两人讨论了一下蒙古的局势，完颜雍陡然开口问道，“你觉得，我金国与宋国将来，会处于怎样的关系？” 完颜昊一愣，凝神思索片刻，而后方才说道，“臣以为，宋国如何，全在我金国一念之间！如今我金国四邻平定、内部无忧，只需要恢复元气，想要彻底消灭宋国虽然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但是却并非无法做到。” “那你觉得，这宋国是该不该灭？”完颜雍再度问道。 完颜昊这一次却是摇了摇头，“此乃陛下意志，陛下要灭宋国，臣带兵厮杀，陛下不想灭掉宋国，那就是两国安定！” 闻言，完颜雍微微一笑！ “最近，有不少人劝朕对大宋出兵！不过，朕却尽皆拒绝了。你可直到，这是为什么？” 见到完颜昊摇头，完颜雍则是继续说道，“所有人都以为，上一次朕与宋国议和，是为了争取时间，先行处理内乱之事。不错，这的确是一个理由。但是，还有另外一个理由，那便是，在朕看来，这宋国存在，对我金国有着更多的好处。” “自从我女真一族与辽国开战，并逐渐进入中原，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我金国的变化。大宋的花花世界的确是好，可是却容易让人懈怠！所以，哪怕宋国的确有着无敌之将，有着兵甲百十万，却依旧羸弱不堪！想当年，辽国何等强大？可辽国为何最后被我们的先祖所灭？正是因为这片花花世界，让他们忘记了他们强大的根本。” “你难道没发现，现如今的大金国，正在逐渐向着当年的辽国而变么？” “中原之地，利益参半！灭掉宋国虽然能够为金国开疆拓土，可是，如果无法抵御着花花世界的引诱，那辽国便是我金国的前车之鉴！” “另外，如今我大金国的领地，北至乌第河（大兴安岭一代），南至淮汉（淮水、汉水），南北跨越七千里！那么，你可曾想过，一旦我们拿下宋国之后，该如何来管理这样一个庞大的帝国？现在，有朕在，还有你们这些沙场宿将，自然是无妨。可是，当我们的后辈无法控制着庞大的疆域之时，金国会顷刻间分崩离析！” 第649章 金皇之语，府城汇兵 第649章：金皇之语，府城汇兵 “朕的确从未将大宋放在眼中，甚至，没有真正将他们当成敌人。可是，如果想要拿下宋国，就必须先行解决这两个问题。否则，灭亡大宋的那一天，便是我金国衰落的开始。” “而且，你不觉得有大宋这样一个邻居作为屏障很好么？大宋软弱而可欺，所以，那些有想法的国家，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便是去侵略宋国。可如果我金国灭掉了宋国，那么，蒙古、西夏、西辽、吐蕃、大理……这些国家都只有我们金国一个目标！” “朕需要一个可控的宋国，如此，远比将宋国变成金国的领地更为重要！” “陛下智慧，臣佩服！”完颜昊赞叹说道，“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说，大宋可以打，但是却不要灭。甚至，在情况允许之时，我们可以帮助大宋几分，就如同这一次陛下借兵给沈堂，帮助大宋，平定成都府之乱？” “不错！”完颜雍微微一笑。 “大宋唯一的变数，便是那沈堂，这是这些年来我看到的第一个不一样的宋人。他有智慧，有能力！不过，却也有弱点。沈堂的弱点便是重情义！” “朕施恩沈堂，将来就算是真的我金国会与大宋开战，沈堂哪怕不会偏向我金国。可是从潜意识中却也会手下留情！更何况，朕连最宝贵的侄女都嫁给了他，以沈堂的重情，怎么会不顾及永清的感受？” 完颜昊点点头，不过，下一刻他却是睁大眼睛说道，“这么说，臣直接将兵马给他去调遣，还是做对了？” 这完颜昊的脑回路，让完颜雍眼眉狠狠挑了挑，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在鞭子上。 “来人，给朕将完颜昊接着绑在柱子上……”…… 一万大军，经过九日连续奔行，总算是再度来到了成都府府城！ “止！” 为首的沈堂大喝一声，随后，旗帜招展，万马奔腾之势瞬间停止下来。 “来者何人！” 府城的城楼之上，宋军见到门外这支突如其来的大军，不由得有几分紧张！ “本将沈堂，来成都府解救被困兵马，请王怀禀将军现身一见！”沈堂朗声喝道！ 府城之内，听到回报的王怀禀不由得眉头紧皱，“可看清了的确是沈堂么？他可携有朝廷旨意？” “大帅，的确是沈堂，不过，他并没有说有朝廷旨意。而且，他身后所率领的兵马乃是金国铁骑，并非我大宋兵马！”前去观察情况的孙泽回答到。 “他们有多少兵马？”王怀禀再度问道。 “约莫一万！” 思索片刻，王怀禀陡然说道，“立即整军，出城，本帅去见一见这个沈堂！” “大帅，会不会有危险？”孙泽犹豫着说道。 王怀禀冷笑一声，“我乃是此间主帅，除非沈堂想要造反，否则，如何敢对本帅出手。本帅之所以要见他，为的可不是他沈堂，要知道，他带来的一万金兵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他若是没有朝廷的旨意，本帅有足够的理由可以征调他带来的兵马。有了这一万骑兵，区区吐蕃人如何是本帅的对手？” “而且，此地乃是我们的地盘，还有两万多兵马，他沈堂能掀起什么风浪？” 孙泽点点头，随后赶忙去准备兵马！ 城门外，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就在沈堂有几分不耐的时候，府城的大门陡然间打开。随后，一队队兵马急速涌出，王怀禀骑在马背之上，在孙泽等人的护送下朝着沈堂的方向而来。 沈堂提马向前，“沈堂见过王将军！” “嗯！不知道沈将军此来，可有朝廷旨意么？” 沈堂皱了皱眉头，“王将军，沈堂是临时决定前来，所以并没有朝廷旨意！” 王怀禀闻言，心中不由得一喜。没有旨意而擅自出兵，这沈堂自己取死，实在怪不了自己！ “沈堂，你如今并无军令在身，也并没有朝廷旨意，却是私自率兵前来成都府，你意欲何为？而且，若是本帅没看错的话，你身后的并非我大宋兵马，而是金国骑兵。难道，你沈堂已经投靠了金国？” 沈堂神色一寒，随后冷笑到，“王将军，我沈堂之所以前来，是因为我大宋兵马被困，所以前来解救。沈堂还想问，我大宋数万兵马被吐蕃围困，王将军依旧安稳在成都府城坐镇，难道，王将军想要置那些兵马与死地不成？” “沈堂，我乃是此间主帅，该如何用兵，用不着你来指点！念你曾为国出力，这一次便放你一马。不过，你和你带来的这些兵马却是要先行被本帅扣押，待到问明朝廷之后，再行决断！” “王将军，看来你是一门心思想要让那些兵马去死了！”沈堂冷笑着说道！ “放肆，将他们围起来，拿下！”王怀禀厉喝一声，随后，他身后的大宋兵马便是朝着沈堂等人围拢而来。 黑汗和卓见此怒火中烧，当即便是想要下令兵马冲锋。不过，就在这时，大地陡然震颤起来。下一刻，一支黑压压的兵马，陡然间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毒藤部落奉沈将军之命，前来汇兵！” 话音刚落，另外一个方向同样出现一支数千人的兵马！ “毒虫部落奉沈将军之命，前来汇兵！” 这一次要与吐蕃大战，仅凭金国的几万兵马自然不够。而辛弃疾等人被吐蕃重兵围困，同样用不上。所以，沈堂在出发的同时，便通过暗夜阁做出了安排。果然，自己刚到，蒙达等人便已经率领部众前来相助！ “轰！轰！轰……” 这两支兵马刚刚来到沈堂的大军之侧，便见到另外一个方向，一支更为浩荡的大军缓缓而来！ “羌族乌海，奉族长之命，率大军三万，前来拜见沈将军！” 整个羌族也只有四五万兵马，这一次竟然足足来了三万，说是倾巢而出也不为过！很显然，虽然沈堂没有朝廷命令，可是，沈堂一纸书信，便足以让这些部落所信服。 “沈堂，你果然狼子野心，没有朝廷命令，私自调动数万大军。你想要造反？”面对着突兀的情况，王怀禀脸色铁青！ 第650章 狗急跳墙，瞬间平定 第650章：狗急跳墙，瞬间平定 “王怀禀，你身为一军主帅，数万大军遭难，你却不想办法营救，你到底是何居心，你对得起我大宋万千将士吗？” 那些被困的兵马，大多与沈堂并肩作战过。如今生死不知，这王怀禀不去想办法营救，反而在这里耍小手段。却非顾忌他的身份，沈堂真恨不得直接给他砍了。 “沈堂，本帅如何用兵，用不着你评价，反而是你，私自汇聚大军，此乃死罪……” “踏踏踏！” 就在这时，又有马蹄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有一支仪仗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沈堂，你看，那是朝廷禁军，一定是陛下知道了你私自汇聚兵马前来治罪。本帅劝你立即投降，否则，将有诛九族之罪。”王怀禀得意的说到。 见到这只队伍到来，沈堂也有几分差异，这朝廷禁军，怎么会突然前来！难道，真的是赵昚要给自己治罪？ 就在沈堂眉头紧皱的时候，那仪仗队伍已经来到近前。 为首之人，沈堂倒是有几分印象，乃是宫中的禁军统帅楚雄！ 在众人的注视下，楚雄径直来到沈堂面前，翻身下马，随后竟然恭敬的行李！ “末将楚雄，见过沈将军！” 沈堂一愣，这……不是来寻自己麻烦的？ “楚统领客气了，沈某并无军职在身，当不得将军称呼！” “哈哈！”楚雄朗笑一声也不解释，而是说到，“末将奉命前来传旨，稍后在与大人叙话。” “将军请便！”沈堂好奇的说到。 “王怀禀接旨！”楚雄转过身来，神色一整，大声喝到。 王怀禀先是一愣，随后赶忙上前，“臣，王怀禀，接旨！” “兹有王怀禀，身为征西主帅，寸功未立，反而致使大军遭难。擢禁卫立即将其押解回朝廷治罪……” “什么？”旨意的内容让王怀禀如遭雷击，其他人等更是一片哗然！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之前，竟然没有任何征兆。 “我不服！”王怀禀陡然厉喝一声，起身直接退到孙泽等人身旁。 “臣一向殚精竭虑，忠君为国，凭什么给我治罪。”也不怪王怀禀发狂，原来他一直被张浚压制闲赋在家，好不容易有了这次机会，他怎么能放弃！ 若是被抓回去，他将再无出头之日！ “本帅知道了，你与这沈堂是一伙的！你们私自调兵，伪造圣旨，此乃死罪！本帅先将你们扣押起来，待到成都府战事结束，本帅再将你们押解回朝廷受审！” 自知不能脱身，王怀禀一咬牙，决定一条路走到黑。 只要将沈堂和这些禁卫扣押了，自己在平定了成都府，到时候朝廷如何治自己的罪责！ 而且，实在不行，直接狠心让他们消失。反正现在成都府境内也是有着吐蕃人以及当地部落，只需栽赃就是了。 至于沈堂带来的人，一些人金人，一些是当地部落的人，他们的话怎么能当真？ “王怀禀，你想要造反不成！”楚雄神色一寒，他没有想到，这王怀禀竟然要狗急跳墙！ “哼，造反的是你们！来人，将他们所有人拿下，所有反抗者，杀无赦！” 孙泽等亲信闻言，咬牙招呼人上前，不过，不少兵卒却是有些迟疑！毕竟，这阵势看起来并不是假的。 不过，这些人大多是王怀禀带来的，所以，虽然迟疑，但是在孙泽的催促下，倒是也乱哄哄的朝着楚雄等围拢了过去！ 楚雄怒火冲天，自己身为禁卫统帅，而且手持圣旨，这些人竟敢对他动手！ 他带来的禁卫虽然看起来威武，可不仅人数不多，战斗力也一般，因此，他咬了咬牙，便是朝着沈堂靠拢过去。 “沈大人，还请接旨，陛下令押解王怀禀，并且继续让沈大人统帅成都府兵马。而且，陛下擢升沈大人为龙图阁学士，归德将军！” 楚雄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边向沈堂靠近，边将圣旨剩下的内容继续喊了出来。 沈堂一愣，实在有些意外！如果仅仅是让他继续平定成都府倒是正常，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之高的封赏！ “臣，谢陛下隆恩！” 沈堂一挥手，他身后大军齐动将楚雄保护起来，而楚雄也将圣旨直接交到了沈堂手中。 打开一看，其中的内容果然与楚雄所说的一样。 沈堂打马上前，手拖圣旨，厉喝一声！ “止步！” 那些兵卒本就迟疑，此刻见沈堂走出，不由得停止下来，这里虽然是他们的大本营，可也只有两万兵马，而沈堂身后，却有将近四万大军！ “你们看清楚，此人乃是禁军统帅，我手中乃是陛下的圣旨！王怀禀想要拉着你们陷入万劫不复，难道你们就不顾及家人，不怕诛九族吗？” “你们也是大宋兵马，只要退到一旁，我沈堂立誓绝不追究！但如果继续听从王怀禀的命令，莫怪我麾下大军无情！” 四万大军的威胁，再加上圣旨的威力，终于让这些人慌乱起来。虽说法不责众，可是如果真的跟着王怀禀违背圣旨，那能有的了好？ “不要听他的，圣旨是假的，他们伪造圣旨……” 见到麾下兵马迟疑，王怀禀当即便是慌乱起来！ 不过沈堂却没给他们更多时间，直接厉声吩咐到，“黑汗和卓，乌海，上前将王怀禀拿下！所有反抗者，镇压！” 二人冷笑一声，当即率兵催马上前！ 王怀禀慌乱起来，他慌忙上马，想要逃回城中负隅顽抗，孙泽等亲信，也不再理会他人，想要逃离开来。 可是在金国铁骑的面前想要逃跑，实在是痴心妄想，他们只是跑出百步，便是被黑汗和卓等人追上。 片刻的乱战很快结束，被绑缚的王怀禀以及一众亲信，被押解到沈堂的面前！ “请大帅饶命……” 胜负分明，那些普通兵卒当即便是慌乱拜倒，手中的兵器更是扔到一旁。 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兵卒，如果是投降敌国，自然会犹豫。可是，如今只是换了一个人统帅而已，对于他们根本没有影响，所以，王怀禀失败，他们直接便是对沈堂投降！ 第651章 统筹兵马，提审孙泽 第651章：统筹兵马，提审孙泽 沈堂巡视众人，随后，先让乌海等人进入城中，将城池防御以及军营接手，这些普通兵卒沈堂自然不会惩处，不过，之后却是要想办法分化一二，以免出现意外！ 不多时，安置完一切，沈堂便是对楚雄说道，“楚统领，你等远行不易，因此，不如先将主犯王怀禀带回临安向陛下复命，其余从犯，暂且看押在城中如何？” 楚雄自无不可，这样不仅能减少几分麻烦，而且他的目标本来就只有王怀禀，其他人沈堂是施恩还是惩处，他根本就不在乎。 “如此，便有劳沈大人了！”楚雄对沈堂客气的说到。 他虽然不似王权那般与赵昚寸步不离，可是身为禁军统帅，也是赵昚的亲信。因此，他很清楚现在的陛下对于沈堂是什么态度。 不夸张的说，只要沈堂不自己作死，仅凭着圣上隆恩，将来就定是一方大员！ 所以，尽管他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无比高傲，可是在沈堂面前却极为客气。 “楚统领远来辛苦，先行进城，休息两日之后再行回返。不过，如今我大宋兵马被困，沈某必须尽快想办法前去解救，恐怕一两日便会南下，所有怠慢之处，还望楚统领见谅！” “哈哈哈……”楚雄朗声一笑，“沈大人为陛下分忧，兄弟我佩服都来不及，又怎会见责？” “沈大人自去忙碌，我等歇息之后便会自行离去。” “另外，提前祝沈大人旗开得胜，待到沈大人得胜归来，我楚雄定会率兄弟们相迎，为沈大人庆贺！” “好！”沈堂点点头，随后楚雄等自行进城休息，而沈堂则是继续安顿众军！ 一番忙碌，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宣告结束！ 沈堂进入刚刚搭建好的帅帐之中，将众将也尽皆召集了过来。 “诸位，你们应该知晓，我将你们召集而来，是因为战事有变，接下来要与吐蕃硬战。” “此次与之前不同，之前一切行动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吐蕃只能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可这一次，我大宋兵马被围，我们不仅投鼠忌器，而且只能死战。” “所以，一旦战事爆发，必定有着不小的损伤。你们并非官兵，能够相助我，我沈堂自然感激，不想参与这战事，我也没有任何埋怨……” “并且，短时间内，即便是你们助我，也只有眼下这数万兵马，此战胜败，即便是我也没有把握……” “将军！”乌海大喝一声，“我等尽皆佩服将军，此来便是听从将军吩咐。所以，我羌人会随同将军死战到底，不管胜败！” 那蒙达等人也上前开口，“将军，我等尽皆此意，追随将军，是我等的荣幸！” “好！”沈堂用力点了点头，“既如此，沈某便在此多谢诸位了。” “乌海，你立即将王怀禀的亲信分别押送过来。战事突变，说不定便有王怀禀的算计，我们先探清缘由，再行进兵。” 乌海遵命而去，不多时，孙泽便是先行被乌海押送了过来！ “沈堂，你擅自扣押一军主帅，此乃死罪。若是现在收手，还来得及，王帅大度不会与你计较。若是再任意而为，你将有取死之道！”刚刚进入大帐之中，孙泽便是怒声呵斥。 其实，孙泽也清楚，楚雄手中的圣旨定然不会有假。可也正是如此，他才想要唬住沈堂求得一丝生机。毕竟，刚才在城外，他随着王怀禀反抗圣旨，甚至想要扣押楚雄等人，这简直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罪名。也只有先让王怀禀从这罪名中脱身，他们这些从犯才能够解脱。 沈堂冷笑一声，一双眸子注视着孙泽，却是并未说话。 “放肆！”沈堂不开口，不代表其他人会任由孙泽妄为。那黑汗和卓一脚将孙泽踹翻在地，“你等已经是死路一条，现在还敢在沈将军面前口出狂言！你若是在放肆，本将直接砍了你，看看你们的皇帝敢不敢来与本将分说。” 若是其他人威胁，孙泽可能还不在意。毕竟，他也是朝廷正式任命的武将。就算是真的要杀，也至少要先登朝廷定罪。可是，黑汗和卓乃是金人，若是杀了他，他绝不相信会有人为他出头向金国讨个说法。 “孙泽！”这时候，沈堂陡然开口，“你的心思，我很明白。而且，你追随王怀禀，也的确犯了忤逆大罪！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活命，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什么？”孙泽闻言一惊！沈堂的话让他神色大变，毕竟，违抗圣旨，率兵攻击朝廷使者，这绝对是天大的罪责，谁也无法救得了他的性命。可是，沈堂竟说能饶他一命？ 片刻之后，孙泽便是神色缓和下来，“沈堂，你无需诓骗我！有死而已，本将提着脑袋在战场上多年，也并不怕死。你休想利用我做什么奸计！” 沈堂微微一笑，也不解释，而是朝着一旁的亲卫说道，“去，将楚雄统领请过来，就说我有事相求！” 亲卫领命而去，不多时，楚雄便是进入到大帐之中。 “不知道沈大人所招有何事！”楚雄客气的问道。 待到楚雄坐定，沈堂笑道，“楚大人，沈某有一事相求，还望楚大人相助。” “哈哈哈！”楚雄大笑一声，“沈大人能够看得起楚某，乃是楚某的荣幸，沈大人有事，但请说来，只要楚某能够帮得上忙，楚某定不会推辞！” 现在沈堂是赵眘眼中的红人，让沈堂欠自己一个人情，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沈堂点点头，伸手一直那孙泽，“楚统领，此人孙泽乃是王怀禀的亲信，他与王怀禀一同违抗圣旨，自然是死罪。不过，楚统领也知晓，接下来我将率兵与吐蕃大战。来解救我大宋被困的兵马。” “那吐蕃的奸计我们并不熟悉，所以，我需要一名死士，带兵前去探查情况。所用兵卒，自然是王怀禀的那些兵马，不过，率领这些兵马还需要一个熟悉他们的将领才是。” 第652章 楚雄应许，收复孙泽 第652章：楚雄应许，收复孙泽 “沈大人是想让此人率兵去探查吐蕃人的详实？”楚雄笑问道！ 沈堂点点头，“正是如此！不过，说来此人虽然是死罪，可是到底该如何惩处，当然要由陛下来决定……” 说到这里，沈堂却是犹豫着停了下来。 那楚雄闻言，当即便是明白了沈堂的意思！说白了，只不过是向他讨个人而已。 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自然不好做主，可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最重要的是，沈堂又极为正当的理由，如此一来，就算是回去向陛下禀告，他也不会受到任何的惩罚。 毕竟，区区一个孙泽的生死，根本就不值一提，可如果他能够为平定吐蕃出一份力，就算是陛下也绝不会说什么。 “楚统领也知道，现在那吐蕃驻军十数万，严阵以待，此去探查几乎是九死一生。所以，我怕万一他们因此而死，陛下会怪责。” “我受陛下隆恩，责任便是平定成都府，即便是陛下怪责自然也毫无怨言。可若是因此而牵连了楚统领，沈某却是有些愧疚……” “哈哈哈……”楚雄大笑一声，“沈大人，你能够为了朝廷分忧，难道本人就不可以么？再者说，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若是在大人手中能够有些用处乃是他的荣幸。” “至于牵扯之说，更无需多言！你我身为陛下臣子，为陛下分忧乃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是真有怪责，沈大人有承担的胆量，我楚雄就没有这点勇气不成？” “再者说，若是他的生死能够为平定成都府出力几分，就算是陛下也未必会怪罪！” “所以，此事沈大人无需多言，楚某回去之后，自会在陛下面前分说！此人的生死，就看他的运气。” 沈堂闻言，赶忙起身拜谢，“楚统领为国为民，沈堂佩服，如此，此事便拜托楚统领了。” “另外，沈某与楚统领一见如故，更是佩服大人为人，所以，特备一份薄礼，还望楚统领莫要嫌弃。” 说着，沈堂手掌一翻，一张银票直接被他塞到楚雄的手中！ 楚雄双眼一缩，他看的真切，那银票之上乃是五万的字样！ 好大的手笔！ 楚雄身为禁军统领，俸禄自然不少，而且其他收入也颇多，可饶是如此，五万两银子在他眼中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这……” 楚雄迟疑间，沈堂微微一笑，“楚统领，沈堂别无所求，只是敬佩统领而已。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之前邵家为我大宋兵马运送来诸多粮草，如今正好要返回临安。明日他们便会到达成都府！” “这归途数千里之遥，希望能够与楚统领同行，也省的路上一些麻烦。” “些许小事，沈大人何须客气，他们为大军运送粮草，也是忠良之辈，楚某保他们顺利回返，绝不会有任何人苛责半分！” 楚雄当即便是答应了下来，与此同时，那银票也被他不知不觉收入怀中！ “哈哈，沈大人军务繁忙，楚某便不打扰了。若是有事，沈大人随时让人前来告知便可。”事情说定，楚雄自然没有再停留下去，直接与沈堂告辞。 沈堂将楚雄送走，再度回到了大帐之中，他的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孙泽。 而孙泽，有些吃惊的同时，也有几分欢喜。如今，他的小命攥在沈堂手中，生死只不过是沈堂一言而决而已。 “孙泽，你的确有些用处，不过，也并非是非你不可！除了王怀禀会被直接带回临安，其他人暂时尽皆押解在成都府，若是你不愿意与我合作，我大不了换一个人而已。想来，总有人不愿意去死！” 沈堂的话让孙泽神色大变！ 之前，他们只以为这回死路一条。可现在，沈堂无疑有着掌握他们生死的权利。如此一来，莫说他本来就没想坚持，就算是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面对生死，谁还去管王怀禀？ “大人饶命！” 孙泽当即便屈服了，他跪伏在地上，“小人愿为大人效力，请大人饶小人活命！” 孙泽屈服，沈堂微微一笑！ 之所以要收复孙泽，沈堂自然有着用意。 其一，王怀禀留下来的将近两万人马，虽然也可以打散之后充入其他队伍之中，可却并不是最好的办法。毕竟，现如今沈堂麾下的几只兵马，不是当地部落便是金兵，想要融合并不容易。 而这两万兵马，对于如今人数匮乏的沈堂来说，又极为重要。而收服孙泽之后，这一批兵马，便可以在孙泽的带领下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另外，这一次突变，其中定然有着王怀禀的算计。而孙泽是王怀禀身边之人，对于这件事情绝对一清二楚。掌握了孙泽，便掌握了王怀禀所有的布局。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极为关键。 “我不收无用之人！所以，你想要保命，就需要展现出你的价值！” 对于这一点，孙泽当然清楚。 他急速思索片刻，而后便是急声说道，“我可以助大人掌握王怀禀麾下的兵马，让他们为大人所用。另外，这一次辛弃疾将军等人之所以被吐蕃所围困，并非是巧合，而是王怀禀暗中将他们的进兵路线先行告知了吐蕃人，并且，他们的军中，王怀禀还插入了暗线……” 这孙泽也是聪明人，当即便是明白了自己的价值所在，而且，也毫不保留的对沈堂讲述出来。 好半晌，孙泽讲述完毕，他抬起头，小心的看向沈堂。 却见沈堂微微颔首，而后便是淡淡的说道，“孙泽，既然你知趣，那我也不会虚言！我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你率领王怀禀麾下兵马，随我南下与吐蕃交战。” “待到此战结束，只要你还活着，不管是想留在军中还是想隐姓埋名，我都可以允诺你。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我对你的这一份信任！若是你还想耍什么小心思，我可以告诉你，绝对没有人会再救你第二次！” 第653章 孙泽心思，陆风到来 第653章：孙泽心思，陆风到来 “末将多谢大人活命之恩，之后，末将定为大人死战！”听到沈堂的允诺，孙泽当即便是大喜！必死罪责，竟然能够活下来，就算是他自己也有几分难以置信。 “好了，如今诸将尽在，我们讨论一下，随后该如何进兵……” 辛弃疾、卞喜以及邵宏渊，率领自己的部下分三个方向进兵。其中，辛弃疾进成都府西南的雅州，卞喜径直南下进眉州，而邵宏渊则是奔向西南攻略隆州。 实际上这三分方向进兵倒是并没什么错误，如果真的能够将这三洲之地拿下。那么，便会对成都府路的南方重镇嘉定府形成包围之势。再以这三州为跳板进兵嘉定府。只要拿下嘉定府，那么，成都府路的战事便结束了大半。接下来，便可四洲出击，扫平周围州府之内的吐蕃大军。 嘉定府位列成都府南部中心区域，筑城在峨眉之侧，只要占定嘉定府，那么，成都府路南方的各个州府便无法连成一片，大宋军卒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四处出击，将敌人各个击破。 只可惜，理论上没错，可是出击的三支大军还未走出家门便已经被敌人探知了踪迹和目的，他们当然无法完成任务。 按照孙泽的交代，邵宏渊被困于隆州之南的石马镇，卞喜被围在眉州的丹棱，而辛弃疾则是被敌人困于雅州的荣经。 从距离来说，丹棱最近，荣经最远！ “大人，末将有一计！”孙泽开口说道。 好不容易看到了活着的希望，孙泽可谓是极为卖力！不仅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尽皆交代的一干二净，而且，对于众人的讨论更是积极发言，就算是比之在王怀禀麾下的时候都要努力很多。 在沈堂的注视下，孙泽开口说道，“末将愿前往三地，先给大人探查情况。大人谋划无双，唯一欠缺的便是这三地以及吐蕃大军的动向，只要是探查清楚，大人定可以扫平敌人。所以，末将愿为大人的马前卒！” “而且，大人请放心，末将无需带任何兵马，毕竟，兵马越多，越容易引起敌人注意。只需给末将数骑，若是末将不能完成任务，情愿领死！” 他当然知道，此去定然是九死一生，可是只要能够或者回来，他便能够得到沈堂的信任，也就更有把握能够在沈堂的手中活下来。所以，尽管知道危险，他也愿意去走这一趟。 沈堂满意的点点头，虽然这孙泽是被生死所逼迫，可是，他能够有这种觉悟，显然是一件好事。一个必死之人，只要能够给他一丝希望，他便会竭尽全力去争取，这也是沈堂将他留下来最大的意义之一。 “孙泽，我将你留下来，并不是让你去送死。你只需遵从命令，之后自可以让你活命。” 孙泽神色一动，脸上显出感激之色，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多说，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而且，只是一些消息而已，我早有准备，用不着我麾下的大将去送死！”沈堂淡淡的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的亲卫便是进入大帐，“将军，城外有人名陆风，求见将军！” “让他进来！”沈堂淡淡的说道。 对于战争而言，消息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沈堂之所以没有急着去探查情况，正是因为有陆风等人在！之前，他虽然离开了成都府，可是，陆风以及暗夜阁的人却依旧在。而且，辛弃疾三人出兵，陆风也算是间接参与其中，只不过中间出现了差错，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不过，沈堂相信，只要知道自己到来。陆风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所需要的消息带过来。 没过多久，陆风便是在一名亲卫的带领下进入到大帐之中。 刚刚进入大帐，不顾众人在场，陆风便是径直拜倒在沈堂面前，“大人，此次辛将军等人被困，乃是吾之计划不周方才导致，请大人治罪！” 沈堂上前，一把将陆风从地上扶起来，并对周围人说道，“尔等先行下去准备！各自将兵马整顿好，明日进兵！” 众人行礼退去，陆风被沈堂按在椅子上，“陆风，这一次只不过是意外而已，你又何必自责。谁也没想到，这一次王怀禀竟然真的想要置人于死地，你们没有准备周全也并不意外。好在，如今还来得及，只希望他们能够多坚持几日，等到我率兵前去，定可以将他们救出来。” 陆风默默的点了点头，可是脸上的愧疚之色却是依旧！ 本来，他与辛弃疾三人商议的不错，陆风去查看吐蕃人的动向，而辛弃疾三人则是伺机而动。然而，先是那吐蕃大军在当地部落的帮助下隐藏了踪迹潜行，随后，三支宋军中还有奸细随时留下印记给吐蕃人指引方向。在这种情况下，陆风就算是有通体之能，也绝对会落入到敌人的算计中。 “现在情况如何，吐蕃大军都分布在什么位置！”沈堂问道。 听到沈堂发问，陆风也收敛了其他情绪，认真的回答到，“大人，这一次吐蕃几乎是倾巢而出，之前大人几次与吐蕃作战，虽然消灭了他们数万兵马，可是，他们的兵马总数依旧有约莫十四五万之众。这次为了直接将宋军分别困杀，除了有两万兵马依旧驻扎在嘉定府之外，其他十二万多兵马尽皆出动。除此之外，已经有不少小部落被吐蕃暗中收服，这些小部落虽然并不强大，可是耐不住他们数量极多，而在吐蕃的指使下，这些小部落也汇聚了五万多兵马！” “另外，邛部州的虚恨部以及西山野川诸部，很可能与吐蕃达成了暗中协议！这两方也各自出兵三万，协助吐蕃大军！” 西山野川诸部位于雅州之西，全境有大半与吐蕃接壤，占据一州之地！这里大大小小的部落数不胜数，小的甚至只有千百部众，大的也基本上比毒藤部落强不了多少。 第654章 三处境况，敌军势大 第654章：三处境况，敌军势大 可也正是因为这里没有绝对强大的部落，所以，谁也无法彻底统一这一州之地。最后，为了抵抗来自外部大部族的压力，这些小部落联合到了一起，形成了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单独的一个小部落自然不值一提，可是当他们联合在一起的时候，却是有了堪比顶尖部落的实力。甚至，就算是比起占据整个茂州的羌族也并不逊色。 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成都府路西部，并且位于大小金川之间，所以，称之为西山野川诸部！ 这一方势力一向不服任何人管辖，当地的官府拿他们更是没有办法。到最后，甚至朝廷都懒得再派官员到这个地方。也就是说，这一州之地名义上虽然属于大宋，可实际上大宋根本管不了。甚至，与他们靠近的雅州，还时常受到这些部落的攻伐以及抢掠。直至后来，雅州实在没办法，在禀名朝廷之后，在两州边界之地建立了灵关寨以及碉门寨两处军寨，并驻军防备，这才使得西山野川诸部略微收敛了几分。 而这一次，却是不知是何缘故，他们竟是再度与吐蕃勾结到了一起。 邛部州的虚恨部，同样是一方大部落！实力并不比羌族逊色。 整个邛部州，被虚恨部以及勿邓部以南北一分为二，当地那些小部落只能投靠这两个部落才能存活下去，否则，会被两个部落直接剿灭。 虽然是两个部落共分一州，可是邛部州的地域范围却是几乎相当于三个茂州之地。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部落之间的关系自然不会融洽，只不过，他们两方实力相当，谁也没有灭亡另一方的力量。所以，便一直共存。不过，两个部落虽然没有大战，可平日间摩擦却数不胜数。 有着两方势力相助，本就兵力雄厚的吐蕃几乎是如虎添翼！ “西山野川诸部的三万兵马暂时驻扎在碉门寨一代，暂时并没有其他动作，而虚恨部的三万兵马却是在数日前向北行进，现在已经抵达了嘉定府之南的符文镇。” “围困邵宏渊将军的乃是一万吐蕃兵马以及那五万部落兵马，当初，是邵将军行军途中突然被埋伏，损伤了四五千兵马之后，退守在石马镇，这石马镇只是一个小镇，防御工事极少，而且，当初三位将军出征，在王怀禀的干涉下，所带的粮草也并不多。最近一段时日，吐蕃人一直在催促着那些小部落的兵马不分周日的围攻石马镇，若是这样下去，邵宏渊将军估计坚持不了太久。” “卞喜将军被五万吐蕃精锐围困在丹棱之北的四蒙河之旁，卞喜将军一向谨慎，吐蕃人虽然到来的极为突然，但是并没有给卞将军造成太大的损伤。只不过，敌众我寡，而且吐蕃人也早有准备，所以，卞将军退路被四蒙河截断，这才没有脱身。” “辛将军那里暂时无碍，荣经之地有荣经水以及邛峰山，当时辛将军见到吐蕃人出现，便察觉到不妙。所以，根本未曾交战，便是直接退守到邛峰山之内。那邛峰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吐蕃人虽然倍于我宋军，但是想要攻陷邛峰山却也不容易。而且，辛将军率兵扼守险要之地，根本不给吐蕃交战的机会……” 听完了陆风的讲述，沈堂便是凝眉思索起来。 这一次，吐蕃的准备显然极为充分，最重要的是，双方的实力对比实在有些悬殊。现如今，沈堂手中，一共也只有近六万兵马，这还是将王怀禀的那些兵马都算上的情况下。而对方的兵马，合计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万！ 唯一的机会，便是现在对方是分兵，使得每一处的兵马只有数万。不过，这是机会，却也是陷阱！ 那西山野川诸部以及虚恨部的几万兵马，为何不直接与吐蕃合兵到一处，反而是驻足观看？再看看他们的位置，西山野川诸部的兵马屯驻碉门寨，若是有需要，仅需要一两日的时间便可以到达荣经。若是贸然前往荣经解救宋军，与吐蕃交战正酣之时，背后突然出现一支大军，结果可想而知。 至于那虚恨部的兵马同样是如此，不管是石马镇有变还是丹棱出现状况，他们都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并且与吐蕃前后夹击，灭杀来犯之敌。 “滕武和程玉虎他们现在何处！”沈堂陡然问道。 “因为战事突变，而且敌人势大，所以，他们现在驻军在临溪镇，等待大人的命令。临溪镇位于雅州之北，与眉州、邛州交界，而且地处名山边缘，正适合隐藏踪迹！” 不错，之前陆风给沈堂传信，最大的目的便是让沈堂下令，命滕武所部人马进入成都府，并打算与辛弃疾等人配合作战，只可惜战事突变，他们根本没有来得及汇合。 “大人，可想到合适的进兵之法了么？”陆风问道。 沈堂没有开口，却是闭目思索起来。被困的辛弃疾等人当然是极为危机，直接进兵是最快的方法。可是，却并非最好的办法。 这一次，吐蕃显然有着不小的信心可以断大宋一臂。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也会防备有大宋兵马前去救援。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直接前去的话，很可能会再度陷入敌人的圈套之中。再者说，自己率兵前往，乃是疲师远征，而敌人却是以逸待劳！再加上，只要地方主将不是傻子，一定会占据地利，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想要胜利，将变得极为困难。 更何况，吐蕃几处兵马环环相扣，只要自己被拖在某一处，其他地方便可以抽调兵马前来。到时候，不仅无法解救辛弃疾等人，反而会将自己也陷进去。 思索好半晌，沈堂陡然间睁开眸子，“陆风，你以最快的速度，给滕武二人传递消息，让他们在三日内潜入到石马镇一带，并佯攻当地的吐蕃兵马，给邵将军缓解一些压力！不过，无论怎样交战，切记不可被对方缠住……” 第655章 孙泽任务，大军出征 第655章：孙泽任务，大军出征 陆风点点头，“大人放心，我会立即将消息告知他们。并且，现在滕武二人麾下虽然依旧是两万兵马，可是他们的实力却已经提升了不知多少。只不过是牵制敌人罢了，想来也不会出现问题。” “好，另外，让我们在成都府的所有人都动起来，一旦吐蕃大军有任何异动，随时告知于我！这一次，我定要尽可能将这一支吐蕃大军拖成疲惫之军，待到将其他兵马尽皆解救出来、金兵的几万大军也尽皆抵达，便是我们与吐蕃决战之时！” “大人，事情紧急，我立即前去，若是有任何消息，我会尽快通知大人！” 沈堂点点头，让亲卫将陆风送出了军营。 而后，沈堂思索半晌，便是再度将孙泽召唤而来。 “拜见大帅！”孙泽进入帐中，恭敬行礼。 “孙泽，本将有一任务，需要你率领你麾下两万兵马前去执行，不知道你可愿意？”沈堂开口说道。“不过，这件任务九死一生，损兵折将不说，一个不慎，就连你也有性命之威。不过，这件任务也极其重要，若是你能成功，那便是这一次大战的首功！” 孙泽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的说道，“大帅请吩咐，末将誓死完成命令！” “好！” “孙泽，你可知道这是哪里？”沈堂指着军帐之中的地形图问道。 孙泽打量片刻，“这是雅州边界的碉门寨？” “不错！”沈堂应道，“你也应该知道那西山野川诸部，这一次算计我大宋兵马，他们也参与其中。并且，现在驻军五万在这碉门寨之内！一旦我们南下解救被困的宋军，那么这一支大军定然会夹击而来。到时候，我们一边被吐蕃拖住，另一边四方大军围拢，不仅我们的计划无法完成，甚至有全军覆灭的危险。所以，本帅需要有一支大军前去这碉门寨，只要那西山野川诸部大军前来，就要将其挡住！” “下一步，本帅将亲率大军前往雅州荣经，解救那里的辛弃疾部，一旦开战，这支大军必定东进。而本帅想要拿下荣经的吐蕃大军，至少也要三日时间。也就是说，你至少需要抵挡这支大军三日。” 说到这里，沈堂话语微顿，好一会儿，方才缓缓说道，“孙泽，说实话，本帅对你并非完全信任。甚至，你若是直接率领这两万兵马直接投敌也可以保住性命。但是，本帅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你一次！内斗也好，理念不同也罢，你我终归是大宋军人！你麾下的两万兵马，也尽皆是大宋儿郎。所以，本帅决定相信你们！” 沈堂的话让孙泽为之动容！他心中埋藏依旧的那一丝热血陡然间涌动。想当年，自己也是披肝沥胆，为大宋流血的悍将，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是啊，自己是宋人，当初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着王怀禀去陷害自己的同胞，甚至，是自己的袍泽兄弟？ 噗通！ 孙泽直接拜倒在沈堂面前，双目微红，“孙泽多谢大帅，孙泽代两万大宋儿郎多谢大帅信任。孙泽愿立军令状，只要末将麾下还有一兵一卒，绝不会让一个敌人跨境而来干扰到大帅。若违此命，末将死无葬身之地！” “好！” 沈堂用力的拍了拍孙泽的肩膀，“你立即去整军，明日卯时先行出发。雅州之西，有一地名为始阳，荣经水从这里南北而过，你便驻军在这里，抵挡西山野川部的五万联军！” “末将遵命！” 待到孙泽离去，沈堂又将乌海、黑汗和卓等人召集而来，并且交代他们明天白天休息，晚上趁夜出城！至于这府城，沈堂只留下了羌族的五千人驻守。毕竟，现在沈堂手中可用的兵马实在不多。 第二天清晨，卯时未到，孙泽所率领的两万大军便是已经尽皆列队整齐！ 沈堂带着麾下众将踏步而来，最后停在点将台之前！ “拜见大帅！”孙泽单膝拜倒！ “吾等，拜见大帅！”两万兵马喊声震天！ 沈堂的视线，从孙泽身上，到一个个兵卒的身上，漠然的目光之后，潜藏着一丝痛惜。这一次，这支大军的任务无疑是最为艰难的，以两万抵挡五万，不知会死伤多少。这些人，尽皆是大宋的儿郎，也是他们，保护着大宋现在的繁华。 “自盘古开天，三皇定国，五帝开疆！凡国遇大事，男必在祀与戎泯躯寄国！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国之土、丧国之疆。士披肝沥胆，将寄身刀锋，帅槊血满袖，王利刃辉光！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后贵贱，必同心协力！倾黄河之水，决东海之波，征胡虏之地、绞蛮夷之穴、讨欺吾之寇、伐掠者之戮！遂沧海横流，男儿立身无愧！任尸覆边野，唯精魂可依……” 沈堂低沉的声音响起，场中鸦雀无声，只有或慷慨或悲壮的话语传到他们的脑海之中！ 待到沈堂的话语声落下，原本有些懒散的兵卒尽皆挺直胸膛，双目如焗。虽然，沈堂的话，有一些他们听不懂，但是他们可以听得出话语之中的气魄以及骄傲！而且，这种骄傲，是属于他们所有人的。 “今日，本帅送尔等出征，却也是送你们去死！若是尔等得胜归来，本帅为尔等庆功。若是尔等战死，本帅会在你们战死之地，立碑刻尔等名姓，令万千百姓瞻仰纪念尔等！” “吾等多谢大帅！” 两万兵马震声高呼！ “大帅，末将及两万兵马已经准备完毕，吾等请战！” “吾等请战！” 此时的孙泽有些明白了，为何沈堂麾下的那些兵马会对沈堂崇拜而又敬重！是因为，沈堂是在心中将他们当成袍泽，而并非是获取战功的工具。 也许，这便是沈堂与王怀禀最大的不同之处！ “出征！” 沈堂大喝一声！ 随后，两万兵马尽皆对沈堂行军礼，而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成都府城，朝着雅州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656章 伤亡惨重，卞喜困境 第656章：伤亡惨重，卞喜困境 孙泽率兵离开，沈堂等人也是立即回到了军营！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待到晚上，他们同样要率兵出征。所以，今天他们依旧会极为忙碌。 一天的时间转眼间过去，到了夜晚时分，天幕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府城的南门大开，一对对兵马悄然间离开了府城，同样向着雅州的方向而去。 之所以是夜晚出城，只不过是为了尽可能拖延时间，让吐蕃人晚一些发现自己的目的而已。成都府虽然没有临安繁华，可是也有足足数十万百姓。想要在这里安插一些眼线，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过，待到夜晚时分，府城之中已经禁宵，再加上沈堂所做的一些安排，足可以瞒过吐蕃的眼线一段时间。 而等到吐蕃人发现了自己等人的目的之时，恐怕自己已经率兵抵达了荣经，准备与吐蕃交战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也已经没有了隐瞒的必要！ 成都府正南便是眉州，卞喜便是被困在这里。所以，吐蕃人对于眉州的防范自然会极为森严。所以，沈堂率兵一路向西南方向穿过邛州，然后抵达雅州。 相比其他州府而言，邛州地域并不算大，而从成都府穿邛州进雅州抵达荣经，约莫三百里距离。不过，沈堂麾下的四万多兵马，除了金国大军尽皆为骑兵，其他的却大队都是步卒。因此，沈堂一行人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 毕竟，沈堂需要保持大军战斗力，以防遇到其他意外情况。 丹棱之北，四蒙河流淌！一处并不算大的山坳之中，卞喜率领着麾下一万五千残兵，驻扎在此地。好在，这山坳虽然不大，可是地势也算险要，否则，恐怕他们早就无法抵挡那些疯狂攻击的敌军了。 在他们驻扎之地五里外，便是敌军的军营。这里的敌军，有一万吐蕃精锐，还包括五万各个部落的联军！ 如果是自己的人马，吐蕃统帅当然会心疼，可是对于这些小部落的人马，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消耗品而已。就算是这五万兵马尽皆死光了，吐蕃统帅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所以，自从卞喜的兵马被围困在此，吐蕃统帅便是将各个部落的五万兵马分成了五队。这五支大军，不分周日，没有停歇，轮番对卞喜的残兵发起攻击！ 若非卞喜也是久经战阵，他所率领的更是枣阳军精锐，恐怕早就抵挡不住敌人的疯狂攻击了。 “冀容，到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可战之兵！” 一处简陋的军帐之中，卞喜满脸凝重的朝着冀容问道。 冀容咬了咬牙，恨声说道，“八千！” “我们被那些狗杂碎偷袭，本就伤亡惨重，退兵到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一万五千人马。而这一段时间之中，他们更是毫不停歇的攻击，轻伤的兄弟都是随意绑扎之后便继续厮杀，只有实在动不了的才会退下来。” “到目前为止，我们战死的兄弟五千，重伤的兄弟两千，剩下的虽然也是人人带伤，可是就算死也能咬上那些杂碎一口。” “他们的战力并不比我们强，不过，在吐蕃蛮子的逼迫下不得不死战。如此一来，他们的伤亡同样惨重！按照我们的推算，他们至少已经战死了过万人马！” 犹豫了一下，冀容继续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粮草快要耗光了。估计，最多坚持五天时间，我们便无粮可食。” 没有粮草，在加上满营的伤兵，到时候，哪怕敌人不进攻，他们也只有死路一条！ 卞喜沉默片刻，而后悠悠说道，“冀容，你麾下那两万兵马如何？” “按照将军的命令，这两千兵马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不会出动。所以，他们尽皆保持着最强的战力。” 当年，还是沾了沈堂的光，使得枣阳军增添了一批马匹！ 对于任何军队来说，马匹都是最为重要的物资。而这两千骑兵，也的确成为了卞喜和冀容二人的心头肉。平日间，就算是损伤了几十个，也会心疼不已。 不过，这一次被围，卞喜却是并未急着让这支军队出战！ 有这两千兵马，他们就有一丝脱困的希望，紧要关头，也许能够让不少人活下来。 “冀容，我们再坚持三天，若是依旧没有脱困的希望，那你便率领这两千兵马突围。我们这两千精锐，尽皆是骑兵，而且保持着完整的战力，若是突然参战，敌军定然反应不过来。” “只要冲破了他们的包围，那就可逃出生天，他们的骑兵并不算多，即便是想要追杀也无法做到！” “那你呢？”冀容皱眉问道。 卞喜微微摇头，“我们其他的兄弟都是步兵，想要都离开根本就不可能。所以，我会率领其他兄弟拼死到最后！我枣阳军，不怕死，而且，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这些杂碎好过。” 冀容闻言，当即便是摇了摇头，“卞兄，你我二人也算是相交多年，说是生死弟兄也不为过。你以为，我会将你丢在这里，独自一个人逃生么？不说是我，就算是我们那两千儿郎，哪一个不是我们的嫡系人马？你以为，他们会看着你率兵在这里死战，我们却做逃兵？” “冀容，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我们枣阳军，不能全军覆没在这里！你们离去，将来还要重建枣阳军，并重现我们枣阳军的辉煌！而且，都留下来也没有意义，只不过多死一些人而已……” 冀容狂乱的摆了摆手，“再说，也许，我们能等到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哪儿有什么转机……”卞喜苦笑着说道，他们落到这步天地，本就是那王怀禀的算计，而眼下的成都府，以王怀禀为尊，其他的大宋兵马即便是想要营救，恐怕也来不及…… “杀、杀、杀……” 就在这时，伴随着大地沉闷的轰响，一阵突兀的喊杀之声陡然间传来。 二人神色一变，卞喜当即大喊，“来人！” 第657章 统帅愤怒，两万兵马 第657章：统帅愤怒，两万兵马 待到亲卫闯入进来，卞喜急声问道，“杜杰那小子在干什么？不是告诉他了，暂时防御为主，莫要轻易与敌人接战吗？” “将军，并非是杜将军在率兵与敌人交战！” “那是谁？”卞喜有些惊愕的问道，这个时间段，明明就是杜杰在驻守啊！ 然而，那亲卫却是说道，“杜杰将军刚刚来报，乃是敌军的军营方向有交战的声音传来，不过，却并不知道是哪一路兵马。杜将军已经派遣探马前去探查，估计稍后便会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 此言一出，卞喜和冀容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喜！ 不管怎么样，有人来与敌人交战自然是一件好事！说不定，真的是大宋援军到了呢？ “走，去看看……” 卞喜与冀容兴奋的走出营帐，果然，原本持续了十余天的疯狂进攻，此刻竟是突兀的停了下来。在自己等人所在的山坳之前，竟然没有见到敌人踪迹。 两人站在高地之上，朝着吐蕃军营的方向眺望，果然，那里尘土漫天，喊杀声不断！ “好、好、好……”卞喜抚掌大笑，这十数天以来的抑郁之气更是一扫而空！不管是哪一支兵马前来，无疑都给他们带来了希望。若是能够不死，谁又愿意埋骨荒野？更何况，如果真的是援兵到来，自己麾下这些儿郎，也算有救了。 “随时观察敌军军营动静，冀容，你亲自盯着，多派探马，看一看到底是哪一路人马前来。”卞喜大声喝道。 冀容也是兴奋的点了点头！ 相比卞喜和冀容二人的兴奋，此刻五里之外的吐蕃军营之中却是一片震怒！ 在此地镇守的吐蕃统帅，正是大统领达娃塔塔麾下四位统帅之一的拉姆度齐！身为四大统帅之一，拉姆度齐最大的特点便是一旦开战便不顾生死，不惜一切代价！所以，他麾下的几万部落人马，在这一段时间中伤亡惨重！若非有吐蕃大军作为督军，恐怕这些部落的人马早就溃散了！ “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人马，竟是敢突袭我们的大营！”拉姆度齐怒声朝着周围众将喊道。 也不怪他愤怒，这支兵马突然出现，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就被突袭了！而且，来者足足两万兵马！如果仅仅是两万兵马，拉姆度齐也丝毫不惧，有着一万本部精锐人马，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抵挡住倍于自己的敌人。然而，这两万兵马竟然尽皆是骑兵，而且骑术娴熟，就算比之他们吐蕃最精锐的骑兵也毫不逊色！ 这支兵马一阵袭杀，漫天箭雨落下，守卫辕门的兵卒死伤过千！而且，这支兵马并不恋战，一个冲锋之后，根本不与他们鏖战，直接拨马边走！ 已经半日时间，这支兵马足足突袭了他们的军营三次之多。哪怕他已经严令防备，可是伤亡的人数依旧达到了两千之数，而对方不要说有什么损伤了，他们连对方是什么来路到现在都根本不清楚。 “统领，会不会是金国精锐？之前不是有数万金兵铁骑在帮助宋国么？”有将领说道。 “我看不像，刚才我就在辕门处，远远看到那些人的面容，就是宋人。只是，宋人应该没有如此强大的骑兵才是！”也有人反驳开口。 要知道，半日的时间突袭三次，不仅对于马匹的要求极高，对于兵卒的要求更高。在大统领达娃塔塔麾下，也有一支人数为八千的骑兵，而这支兵马，乃是吐蕃精锐。可是，拉姆度齐很清楚，大统领麾下的那支骑兵，哪怕接连突袭两次，也将精疲力尽再无战力！ “拒马都搭设好了吗？”没有理会众将杂乱的话语，拉姆度齐冷冷问道。 在此之前，他们是进攻一方，卞喜等人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所以，他们自然也懒得给自己的大营去弄什么防御！ “统领，北辕门方向拒马、壕沟等已经准备完毕！不过，刚才那些骑兵再度突袭，搭设拒马的一些兵卒，再度损伤了数百！另外，东西两个辕门方向也同样在布设，估计，在日落前便可以尽皆准备完毕！” 壕沟和拒马乃是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手段，而且，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只用了半天，他们便是将那两万骑兵主攻的方向尽皆围拢起来。 拉姆度齐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多少缓解！ 设置拒马和壕沟，只是能够缓解敌人的进攻而已，可是他们想要反击敌人，却依旧无法做到。另外，有这样一支来路不明的敌军陈兵在自己的大营之外随时窥视，他又怎么能安稳？ “将所有弓手和盾兵尽皆派出去，四方防御。以最快的速度将防御工事搭建起来！而后，加大力量攻击被围的宋军！拿下了他们之后，我们便可以陈兵那山坳之处，并借着山坳地形，与这支骑兵厮杀一场！他们就算是再强，也只不过两万军马，而我们还有将近五万人，就算是耗，他们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拉姆度齐凝声说道。 “遵命！” 一众将领齐声喝到！ 这突兀之间到来的人马，当然便是滕武以及程玉虎二人所率领的大军！ 此刻，他们正停驻在距离吐蕃军营不足十里的位置修整。虽然是在修整，可是，整整两万大军却是鸦雀无声！大多数人依旧严整列队，少数人正悄无声息的补充着缺失的箭矢…… 虽然现在滕武二人麾下大军的数量与之前一样，没有增加一兵一卒，可是如果论战力，现在这支大军早已经不是当年最初的那两万兵马能够媲美的了。 这支大军就如同养蛊一般，弱者会随时被替换掉，所以，每一个留下来的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若是与背嵬军相比，自然是依旧逊色许多。可是，如果与其他兵卒相比，却是天壤之别！哪怕是现在大宋最精锐的军团，在同等数量下，也绝不是这支大军的对手！ 第658章 特种兵卒，进入营地 第658章：特种兵卒，进入营地 “玉虎大哥，你说为何公子只是让我们牵制这支吐蕃大军，却不让我们彻底将他们击溃？他们的人数虽然比我们多了一半，但是，以我们的实力，他们如何是对手？” 一座简陋的军帐之中，滕武有些疑惑的对程玉虎问到！ 这些年他们进行的大大小小战斗，起码几十场之多，实力更是今非昔比，滕武有着不小的信心可以彻底击溃眼前这支吐蕃军队！ 程玉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不过既然是公子的吩咐，自然是有道理，我们照着去做便是了。” 滕武点点头，“公子的命令自然没问题，不过，不知道卞喜将军他们还能够坚持多久，之前陆风大哥说过，他们所带的粮草恐怕不多！” 程玉虎思索片刻，而后说到，“今天夜晚继续袭营，并趁机让人与卞喜将军等人联系。至少，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目的，如此，也能多坚持一段时间。” 二人将麾下的兵马分成两个万人队，轮番对吐蕃的军营发动攻击。如此一来，使得吐蕃大军精疲力尽！他们也算是尝到了他们给卞喜等人的苦头。 夜晚时分，袭营继续进行，尽管吐蕃军营的防御工事逐渐完善，但是有这样一支大军在侧，而且时不时便来攻打一番，也足以让吐蕃人头痛不已！ “杀杀杀……” 随着一阵喊杀声传出，吐蕃军营东南角一处还未完善的防御工事再度被骑兵破坏！在骑兵强大的冲击以及漫天箭雨之下，吐蕃人只能龟缩在大营之内，根本没有与滕武等人交战的勇气！ 不过，就在这混乱之时，一小队黑衣人却是悄然进入到吐蕃挖好的壕沟之中，并且，他们顺着壕沟直接绕道了与河流想接的位置！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卞喜等人所在的地方，基本上完全被吐蕃大营围住，而在他们的后方，便是河流。所在，想要进入卞喜的军营，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河流绕道后方！ 看着那一队人消失在河流之中，滕武二人也随即撤兵！ “公子果然厉害！” 大军之内，滕武赞叹说到！ “之前公子传来命令，让我们根据不同的作战需求，单独训练出适合不同用途和地形的兵卒！如今这河流宽阔，可是我们训练出来的水兵，足以悄然潜入进入。” 一旁的程玉虎也点了点头，“公子的智慧，自然不是我们能够比拟的！若是有一天公子能够率领天下兵马，我大宋就算是无敌也不奇怪！” 在一年之前，沈堂突发奇想，让滕武二人按照后世的一些经验，训练出一批特种兵卒！虽然现在两军交战，动辄数万十数万兵马，可是，一支精锐小队，在关键时刻，同样能够起到关键的作用！ 而这一次，滕武排出去潜入卞喜军营的小队，便是他们训练出来的水军。 出了水性好之外，这些人还单独用兽皮制作了防水的衣物，并且，借助一些器具，可以长时间在水中停留。因此，他们可以顺利的从河水中游过去！ 卞喜的军营中，卞喜和冀容二人相对而坐，两人自从被围在这里，就没有这般放松过，而今天，那些吐蕃人竟然一整天没有发动攻击，他们麾下的儿郎，也难得的休息了一天。 他们两个人在营帐中，甚至喝起了酒，虽然每个人都只喝了一小碗，但也是无比的满足！ “也不知道这支大军到底是何人，我们的探子也没有消息传来。”冀容叹声说道，“希望他们能多给我们争取几日时间……” “唉！”卞喜闻言，轻叹一声，“虽然多了一份生机，不过危机依旧在。那些吐蕃人已经在修建防御工事，等到工事修筑完毕，他们就能够再度抽出时间来对付我们了。” “很可能，接下来吐蕃的攻击会更加惨烈！毕竟，只有先把我们灭杀了，他们才能汇聚力量与这支大军交手……” “不过，有了这支大军，到时候我们突围也能增加一份生机！” 冀容点点头，正待开口，营帐外却陡然出来厉喝之声！ “何人，速速止步，束手就擒，否则，吾等将立即将你们斩杀！” “走，去看看！”卞喜站起身来，二人极速朝着营帐外行去。 到了营帐之外，却见一众巡逻兵卒正围着十余名黑衣人。 “见过将军，这些人突然出现在我们营地周围，便被我们围起来，不过，他们并未有任何反抗行为，只言想要与将军当面……”其中一名亲卫见到卞喜二人前来，赶忙禀告！ 卞喜点点头，随后便是朝着这些黑衣人看过去。 “你们是什么人，从何而来！”卞喜凝声问到。 为首的黑衣人打量卞喜片刻，随后问到，“可是卞喜将军？” “正是本将！” 刷！十余名黑衣人陡然行礼，“吾等乃是沈大人麾下兵马，由滕武，程玉虎二位将军率领！二位将军令我等前来与将军会面！” “这是我等军牌，请将军确认！” 大军的军牌自然无法与暗夜阁的令牌相比，只是由黑铁制成，正面刻印虎头，背面为一个沈字！ 卞喜虽然没有见过滕武二人，更没有见过这支大军，可是，他对于这支军队以及滕武二人却极为熟悉！要知道，沈堂可是没少对他和辛弃疾二人提起这支大军！ 更何况，在他们的计划之中，本来就有这支大军的参与，因此，这支大军出现在这里，也并不稀奇！ “尔等继续戒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另外，今天的事情，任何人不准传出去，否则，军法从事！”卞喜陡然朝着那些兵卒说到。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滕武这支兵马，乃是属于沈堂的私军，若是传出去，有可能会引来一些麻烦。 “遵命！”一众兵卒见此，赶忙行礼而去。 “诸位，先随我进去军营之中再说！”卞喜和缓语气，对一众黑衣人说到！ 随后，一行人再度返回到军帐之中！ “诸位，不知道滕武二位将军让你等前来，所为何事？” 第659章 卞喜震惊，防御工事 第659章：卞喜震惊，防御工事 “将军，我等奉命前来，主要是问询将军这里的情况如何，还能够坚持多久时间！”为首的黑衣人说到。 卞喜闻言，皱眉半晌方才回答道，“如今吐蕃攻击极为频繁，另外，我们的粮草也只能坚持日时间。” “如果没有吐蕃的攻击呢？将军能否坚持的时间稍微长一些？” “不攻击？”卞喜一愣，“这怎么可能？” “虽然有你们在外牵制，不过，吐蕃已经开始修筑防御工事，等到防御工事彻底完成，他们只需要少量兵力防备便可，对于我们的攻击并不受什么影响！” “哈哈……”为首的黑衣人大笑一声，“将军无需多虑，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而已，岂能挡得住我们的大军？若是需要，甚至能让他们的工事根本无法完成！” “现在，只不过是两位将军给他们一些希望罢了，等到他们以为万事俱备，却发现这些防御工事根本无法抵挡我们，不知道这些吐蕃人会不会失望！” 黑衣人显然很有自信！ 不过，这却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源于强大的实力！ 滕武与程玉虎率领大军，进行各种大战，对于攻击城池或者营地，自然有着他们的办法。所以，这些防御工事也许对于普通大军来说是个难题，可对于他们来说，想要破除，只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真的？”卞喜一惊！ “小人岂敢欺骗将军？而且，明日他们的工事将大部分完成，等后日开战之时，将军可拭目以待！” 卞喜闻声，不由得点了点头！ “如果没有吐蕃人攻击，那我们自然可以坚持更久。不过，最多不会超过十日时间！” “好，属下明白！既如此，我立即回去禀告二位将军！另外，我们有五个人会留在将军这里。若是有变，将军可以让他们将消息传递出去。” 听到此人要立即离开，卞喜方才陡然想起来，这些人到底是如何过来的！要知道，自己可是被吐蕃的军营围着！ 听到卞喜发问，这黑衣人也并未隐瞒！当即便是将自己等人前来的办法对卞喜和冀容说了一遍！ 听着这人的讲述，卞喜二人满脸震撼。说起来简单，可是这距离至少有六七百丈！而且，河中水流湍急，就算是他麾下最擅长水性的人也没有任何把握！ “将军不必吃惊，一年前，滕武二位将军得到沈大人命令，所以，选取了一部分人做单独训练，为的就是适应特殊的作战环境。而我们这支小队，最擅长的就是水战！” “我们水性本身就好，再加上这一年的训练，不要说这小小的河流，就算是在浪涛之中，我们也有不小的生存能力！” “呼！”卞喜震惊而又羡慕的点了点头，“不愧是三弟，不仅谋略无双，这练兵之法竟也如此精通！” “冀容，若是我们能够脱难，将来说不得也要学习一二，说不定，在关键时刻，真的能起到无法想象的作用！” 冀容也是知兵之人，自然能理解沈堂这练兵之法的厉害之处，因此，当即便是点了点头…… “将军，若无他事，我等即刻趁夜回返，将军请放心，有我们大军牵制，绝不会让吐蕃有对你们出手的余力！” 卞喜点点头，“如此，替我谢过滕武和程玉虎二位将军！” “冀容，你亲自送这几位兄弟出去！留下的几位兄弟，暂时就当作我的亲卫便是！” 一夜的时间总算是过去， 对于吐蕃大军来说，这一夜实在有些艰难，滕武等人的队伍，足足攻击了他们四次！ 震天的喊杀声，几乎响了一整夜…… “呼！”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拉姆度齐厉声喝道，“今日，必须将所有防御工事尽皆修筑完毕，就算是有些损失也在所不辞！先让这些该死的宋人嚣张几日，等本统领灭了被围的这些人，在好好跟他们较量！” “另外，立即给大统领传信，让大统领提前准备！” “这支大军虽然只有两万，到一定是大宋的精锐。甚至，是他们的底牌！若是能够一战将他们彻底灭杀，对于大宋也是一个极大的震慑。” “他们都是骑兵，一旦想要逃走，我们根本追不上。所以，提前埋伏，并且上我们的骑兵配合我们……” 拉姆度齐带着几分怒火，接连下达命令！ 随着命令的下达，那些部落的军兵再度忙碌起来！昨天防御工事已经修建了一大部分，但是却也被大宋军队破坏了不少。不过，有了昨天的基础，想来今天必定能够彻底建造完毕！ 果不其然，在吐蕃兵马悍不畏死的努力之下，在落日之时，营地周围的防御工事总算是彻底建造完成。不过，为了建造这防御工事，吐蕃麾下的部族联军，也再度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 当然，对此拉姆度齐自然毫不在意！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有了这防御工事，那两万兵马便无法威胁到自己的营地。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如此一来，自己便能够有足够的精力和兵力去先行将卞喜等人灭掉。 只要灭掉了卞喜，自己腾出手来，到时候，估计大统帅也早就有了安排。两相夹击，直接将大宋这两万精兵彻底灭杀…… 拉姆度齐的计划不错，但是，他却忘了，计划不如变化快。就比如，如果这防御工事无法抵挡这两万铁骑的攻击呢？那接下来他将如何？ 再度到了夜晚，拉姆度齐简单安排了一番便是直接回到营地之中休息！ 这一夜，他总算睡了个囫囵觉。第二天一大早醒来，便是直接将亲卫召集而来，“昨天晚上，那些宋人有没有在突袭？” “启禀统领，那些宋人再度发动了三次突袭。不过，因为我们有了防御工事的缘故，所以，我们一共只损伤了一二百人而已！甚至，到了最后，恐怕是那些宋人感觉没有希望，便没有再度前来。” “好！” 拉姆度齐满意的笑了笑！自己的计划，总算是恢复了顺利！ 第660章 工事完备，再度交战 第660章：工事完备，再度交战 “轰轰轰！” 突然间，大地的震颤之声传来。拉姆度齐先是一愣，不过，随后便是恢复了从容！这种声音，最近每天都会响起很多次，正是那些宋人骑兵进攻的先兆！ “走，去看看！”拉姆度齐得意的笑了笑，有了防御工事，可以对这些骑兵产生极大的限制！至少，他们想要直接攻击军营，根本不可能！ 不紧不慢的走到辕门之前，果然，大宋的骑兵正浩浩荡荡朝着自己的军营狂奔而来！ 一队队的吐蕃兵马或举盾或张弓搭箭防备。 “今天，本统领便要看着这些宋军无功而返！”拉姆度齐大笑着说到。 骑兵奔袭的速度自然极快，只是眨眼之间，距离那拒马已经只剩下几十丈。 不过，在拉姆度齐以及一众吐蕃兵卒惊讶的注视下，这些宋军竟然依旧没有减速。 “这些人疯了不成？”拉姆度齐哑然失笑，骑兵的冲击力自然极大，可是这些拒马，足以让他们撞的头破血流！更何况，在这些拒马之后，还有他们挖出来的足有一丈宽的壕沟！ “轰轰轰……” 先头的宋军眼看离拒马已经不足十丈，下一刻，他们便可能人仰马翻！然而，就在这时，先头的那一队骑兵，陡然间拨转马头！ 马匹长嘶，竟是硬生生改变了方向，几乎是贴着那拒马狂奔而过！ 看着那整齐划一，如臂指使一般的宋军，拉姆度齐张大了嘴巴，满脸骇然！这些宋军到底怎么做到的？他们怎么可能有如此娴熟的马术？ 就算是以骑兵着称的金国，恐怕也只有最精锐的兵马才能做到这一步…… 至于那些普通的兵卒，更是惊骇欲绝，宋军的表现，几乎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至少，在他们的概念中，骑兵根本不可能达到如此强大的程度！ 这些吐蕃人自然不知道，这支兵马的投入，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他们的马匹几乎是能够买到的最为精锐的马匹，为了采购这一批战马，足足花费了数百万银两，而且，还有完颜玥的相助。哪怕如此，也用了数月的时间。 不要说在吐蕃或大宋，哪怕在金国，这些马匹也是最优秀最雄壮的战马！ 有了马匹，滕武等人夜以继日的训练！甚至，曾出现过累到直接在马背上睡死过去的情况。足以可见，他们的训练达到了什么程度！ 滕武与程玉虎二人的要求也极为明确，既然是骑兵，那至少不能比金国精锐逊色！ 最优秀的战马，最刻苦的训练，悍不畏死的战斗，终于，打造成了现在这一支令人骇然的大宋铁骑。 拉姆度齐等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场面，是滕武等人无数日夜，付出了生死的代价，方才形成的。 这是偶然，却也是必然！ 宋军自然不会理会吐蕃人的震惊！为首的那个小队，调转马头之后，为首的骑士陡然喝到，“抛马勾！” 刷刷刷！ 数十个马勾同时抛出，而后，这一队骑士陡然间一夹马腹，数十匹骏马同时发力！ “咔嚓！” 一大段拒马直接被拽了下来！随后，被这支小队拉拽着逍遥而去…… “怎么可能？”拉姆度齐总算是惊呼出声，这一支骑兵，不管是那娴熟的马术，还是这令人惊叹的配合，都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支小队足有百人之多，他们是怎样做到如此的统一的？要知道，这看起来的确不难。可是，却需要百人的力量同时发力，否则的话，不仅不能够拉动那些拒马，反而自身的力量都会被彼此牵扯。只有这百人几乎同时出力，才能够出现这种神奇而简单的场面！ 俗话说，大道至简，放到这里也极为合适。看起来简答，可想要做到，却是如登天之难！ 刷！刷！刷！ 回过神来的吐蕃兵卒赶忙张弓搭箭，而大宋的骑兵也在马背上射箭反击！不过，大宋的兵卒虽然是在马背之上，可是他们的箭雨准确度同样极为恐怖。 就在拉姆度齐等人惊骇的注视下，他们花费了巨大代价搭建出来的拒马，直接被撕扯开了一个巨大豁口！ “呼！” 看着那呼啸而过的骑兵，拉姆度齐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好在，这拒马之后还有壕沟，除非他们能够直接飞过来，否则，这壕沟足以将这支骑兵挡住！”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是见到第一波之后的骑兵，每个人都提着一个简陋的尺余长的袋子！这袋子直接被大宋的兵卒拎在手中，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下一刻，在拉姆度齐的注视下，这些兵卒便是直接将手中的袋子，直接抛到那壕沟之内，随后调转马头而去！ 这样的事情对于大宋骑兵来说，实在太过简单，因此，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是有数百个袋子被扔到壕沟之内！ “嘶！” 拉姆度齐陡然间反应过来，“这些人，想要将那壕沟填平！” 不错！ 在古代战场上，骑兵一向是最为犀利的战争利器之一。远的有匈奴，近的有辽国、金国，之后还有蒙古等等，每一个族群都依仗着铁骑有着赫赫凶名！不过，骑兵也有着他自己的限制，那便是城池。 众所周知，骑兵虽然善战，可是对于攻城来说，却有些头疼。想当年，仁宗时代的王安石、韩琦，之所以能够将嚣张一时的西夏彻底压制住，所用的正是筑城之法。缓步推进，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城池连成一片，使得那西夏的骑兵根本无处下口，就算是那李元昊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 不过，这一个限制，终归是被后来的天骄成吉思汗找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骑兵之所以攻城困难，是因为城池有着高大的城墙，既然如此，那我想办法直接将这城墙的作用削减，不就可以了么？于是，闻名后世的堆土攻城之法，便是诞生了！ 说起来也简单，便是让骑兵硬生生在城池之外，用土堆出一个巨大的斜坡，使得骑兵直接能够冲到城墙之上…… 第661章 恐怖骑兵，荣经之地 第661章：恐怖骑兵，荣经之地 这个办法说起来简单，但是恐怕也只有成吉思汗麾下的那万千铁骑才能做到！也正是因为这个办法可以让骑兵对于城池的攻击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所以，才有了后世元朝的庞大疆域！ 而今，滕武等人只不过是将这个办法稍微转变了一些而已。 这壕沟并不算小，深度和宽度都达到了一丈，对于骑兵来说，绝对如同天堑一般。不过，想要将其填平却也并不难！ 哪怕是滕武等人只出动两千骑兵，每个人都只填进去一小袋土，也足以填出一片坦途！ 简单的办法，却无比实用。至少，此刻的拉姆度齐已经再无之前的欣喜，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骇然以及惊恐！他本来以为，自己将防御工事修筑好之后，这些骑兵将再难给他造成任何伤害。可是，如今他方才知道，在这一支精锐骑兵面前，这所谓的防御工事只不过是一个笑话！ 大宋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便可以将他们的防御工事轻易摧毁！甚至，如今大宋只攻击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那壕沟眼看就要被填平几十米宽度，足以令骑兵发起攻击了。 按照拉姆度齐的想法，有了这些防御工事，他只需要少量的兵马驻守在紧要位置即刻。若是宋军发动大规模攻击，有着壕沟和拒马的阻挡，他也有足够的时间调兵遣将！可此时想来，这根本不可能。这营地周围，依旧需要大量的兵马驻守，否则的话，谁也不知道宋军会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并且撕开一个豁口，并攻击到他们的大营之内！ “快、快！给我杀过去，一定要将那个口子堵上，不能让大宋的骑兵进入到我们的营地之中！” 反应过来的拉姆度齐厉喝一声，那些吐蕃将领也慌忙调兵遣将！ 一层层的吐蕃兵卒朝着那豁口的方向涌去，滕武与程玉虎麾下的兵卒依旧是一触即走，并不与吐蕃一方死战！终于，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大宋的兵马总算是退去，只剩下一片狼藉的战场！ 吐蕃兵马各自回营，拉姆度齐看着那凌乱的战场欲哭无泪！ “这……统领，我们要不要将那些被损坏的防御工事继续修建起来！”一名将领小心的问道。 “修建？修什么修？”拉姆度齐只觉得满肚子怒火却是无处可发，就算是修建起来有什么用？能抵挡大宋兵卒多久？ 不过，随后他便是苦笑了一声，算了，还是修建起来，哪怕只能够拖延一下宋军的脚步也是好的。只可惜，自己的计划恐怕需要改变一下了。 这防御工事挡不住大宋的骑兵，自己又如何能够汇聚兵马全力攻击那些被围的宋军？若是自己在酣战之时，这支宋军突袭，那自己将进退两难…… “速速将防御工事修建好，命令各营兵卒严密防守四周，以防大宋的兵马突袭！”也不管一旁将领脸上怪异的神色，拉姆度齐冷着脸下达了命令，随后便是直接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 被围的卞喜等人，当然看不到这里交战的情况。不过，等待了许久，却是根本没有等到吐蕃人的到来，卞喜和冀容不由得惊喜起来。 “看来，滕武他们应该是再度与吐蕃人交手了，而且吐蕃人显然忌惮无比，也就是水，暂时他们根本不敢全力来攻击我们！”卞喜兴奋的说道。 “冀容，将关口要地继续防备，其他的弟兄抓紧时间休养！” 不需要交战，自然可以放松不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 雅州荣经之北，在荣经水一旁，一个连绵的军营突兀的出现在大地之上！这里，便是沈堂所率领而来的大军！ 沈堂遥望着视线尽头隐约的黑点，怔怔出神，那里便是辛弃疾等人被围困的位置，而自己所看到的黑点，便应该是吐蕃军营！自己一路急赶，总算是到了这里，想必吐蕃人也发现了自己等人的踪迹！不过，都已经到了这里，吐蕃人是否发现也已经不在重要了。接下来，只有一条路，那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将吐蕃人击溃，并且将辛弃疾等人营救出来。 如果一切顺利，那接下来自己便可以与辛弃疾汇兵，并且直接转道东南方向！ 从这里向东南约莫二三百里的距离，便是大名鼎鼎的嘉定府所在之地！而此刻，吐蕃人的大统帅达娃塔塔便是率领着最后的军备驻守在嘉定府！ 如果自己足够快，那最为顺利的结果，当然是自己顺利的攻下嘉定府，甚至是灭了那达娃塔塔！如此一来，虽然还有两处宋军被围，不过，这已经不再是问题，自己的大军随意出击，便可以直接解决这个问题。可是，这样做风险也极大，一旦自己被拖住，那吐蕃人便有足够的时间来调动兵马，并且将自己围杀！ “众将听令，命麾下兵卒立即休息。明日卯时造饭，辰时攻击！”沈堂收敛心神，大声喝道！ “吾等遵命……”…… 荣经向西北不足百里之地，便是大名鼎鼎的碉门寨！ 碉门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尤其是从西向东攻击，更是难如登天。只不过，如今成都府混乱，原本驻守这里的大宋兵卒也早已经被吐蕃人击溃，这遏制西山野川诸部的碉门寨，却是落在了这诸多部落联军的手中！ 连绵的军营驻扎在碉门寨之外，这里便是西山野川诸部的五万兵马！他们与吐蕃人联手，因为吐蕃人已经应许，只要帮助他们击溃了大宋军兵，之后，不仅雅州和邛州两地会尽皆交给西山野川诸部，小金川一带的吐蕃地域，也会划出一大块区域直接给他们。如此一来，西山野川诸部的地盘便可以扩大数倍！ 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们最终决定与吐蕃人合作。 “吐蕃大统帅之命，大宋的援兵已经抵达荣经之地，命西山野川诸部联军立即东进，与吐蕃大军联合夹击大宋军兵，务必一战将之击溃！” 第662章 联军到来，清晨开战 第662章：联军到来，清晨开战 联军的大营之内，一名吐蕃人冷冷的对联军统帅说道！ 这一支联军的统帅名为扎木，他当然知道吐蕃对他们有利用的成分，可是，他们又如何不是在利用吐蕃人？双方说是狼狈为奸也好，说是互相利用也好，只不过都是为了自身的好处而已。 “各部统帅，立即整顿大军，出兵！” 没有过多犹豫，扎木淡淡的下达了命令！ 待到第二天清晨，五万浩浩荡荡的联军拔营开动！ 在碉门寨向东约莫百十里之地，此地有一小城名为始阳，而孙泽所率领的两万宋军便是驻扎在这里！他们一路疾行，到达这里已经有三四日的时间！ 始阳只是一个小镇，城池更是极小。周围没有护城河不说，即便是城墙，也只是用土坯所筑，而且不足两丈的高度！ “将军，我们真的要死守始阳么？”一名偏将朝着孙泽问道。 这样一座城池，想要挡住足足五万大军，实在是有些困难！ 孙泽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错，那部落联军想要前往荣经，这始阳是必经之地。而且，除了此地之外，已经没有更好的位置！若是让他们过了始阳，那他们便可以顺着荣经水一路南下，再难抵挡。所以，我们死守始阳，务必将部落联军阻挡在这里。只要我们还有一个弟兄在，那些部落联军不要想从这里过去一个人！” 感觉到孙泽话语中的坚定，这偏将也不在多说！ “现在城墙重铸的如何？城外的布置可妥当了么？”孙泽问道。 “城墙已经加高一丈，不过也达到了极限！这城墙根基本就不牢固，若是再加高反而不稳。城外五百步之内，已经挖好了三道壕沟，并且，三丈竖立一座箭塔。我们可以层层阻击，尽量拖延那些部落联军的锐气！” “好！” “驾、驾、驾……”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急速的朝着城池的方向疾奔而来！ 看清了是自家兄弟，守卫的兵卒赶忙将其放入城池之中！ “将军，发现了那些部落联军的踪迹，他们如今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只剩下二十里左右。估计，在天黑之前，便可以赶到！” 听到这探马来报，孙泽神色一凛！ “胡建中，你亲率五千兵马，立即布防第一道防线！随时戒备，只要那联军攻打而来，立即发动反击！另外，没有本将的命令，不准后撤！” 孙泽厉声喝到。 他身后的一名黑塔壮汉猛地点点头，“将军放心！末将定会让那些小儿尝尝我们的厉害！” 随后，这名为胡建中的壮汉转身下了城墙，不多时，五千兵马便是浩浩荡荡出城，并朝着第一道壕沟的方向疾行而去。 这些兵卒抵达之后，大部分上了箭塔，少部分则是列阵在壕沟之旁枪盾并举！ 因为这雅州之地已经被吐蕃占据，而且，仅有的宋军还在被围困之中。所以，联军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了少量探马探路，等到距离始阳只剩下不足十里的时候，探马方才发现这前边的始阳竟然驻扎着一支大军！ “前方，可是你们吐蕃人的兵马？” 联军之内，统帅扎木皱眉朝着身旁的吐蕃人问道！ 这吐蕃人也是满脸疑惑，“我并未得到要在这里布置兵马的命令，不如先让探马前去查看清楚，然后再行进兵！” 扎木点点头，随后便是让大军先行止步，而后便是再度派出了探马前去查探始阳的虚实！ 等待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一队探马狼狈的逃了回来。 “统领，那始阳城中驻扎的是宋人，而且，他们布设了壕沟以及箭塔等物，显然是要狙击我们。” “宋人？不可能！”扎木一旁的吐蕃人马上摇了摇头，“宋人怎么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来拦阻我们？他们现在应该在荣经才对！” “可查探到他们有多少人？”这人再度问到。 那兵卒摇了摇头，“我们只看到了最外侧的壕沟旁，约莫有着四五千兵马，至于城中还有没有兵马我们不知晓。我们刚一靠近，便是被他们攻击，损伤了几个兄弟方才逃了回来，所以，也没办法探查更多的消息！” 那吐蕃人皱眉片刻，“扎木统领，对方不过是几千人而已，难道还能挡得住我们五万兵马？再说，说不定是宋人虚设兵马而已，宋军战力不强，我们一攻击，说不定他们就溃散了……” 扎木犹豫片刻，而后说到，“现在即将天黑，先行在这里扎营。待到明日，直接攻城！” 一夜无话，两方数万大军只隔着数里遥遥相对，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大战之前的平静，待到明日，生死之战定将开启……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的时候，始阳城外，密密麻麻的震天鼓点响了起来！ 第一波的试探，扎木便是派出了五千兵马！ 第一道壕沟之侧，宋军张弓搭箭，神色凝沉！ “杀！” 陡然间，统帅联军的将军大喊一声，旗帜挥动之下，伴随着震天的战鼓声，五千联军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始阳城第一道防线杀过来！ 待到他们冲到离着那壕沟只剩下二百步之时，大宋一方的统兵将领也随之下达了命令！ 刷刷刷！ 箭塔之上，一道道箭矢如同流光一般洒落而下！ 吐蕃人自然是早有准备，巨大的木盾顶在头上，最前方的兵卒也准备好了一条条长长的木板，冒着宋军的箭雨向前冲锋！ 啊啊啊！ 箭雨落下，惨叫声开始不时响起，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联军也并未有半分犹豫，继续向前疾冲！ 两军相争勇者胜，在这时候，越是犹豫死伤越惨重。作为攻击的一方，他们最好的方式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敌人面前，与对方短兵相接。 “长枪手准备！” 见到联军即将冲到壕沟的边缘，宋将胡建中大喝一声！随后，一层木盾竖起来，抵挡联军的箭矢，而在盾兵之后，便是抬着长枪的枪兵…… 第663章 荣经水畔，沈堂冲阵 第663章：荣经水畔，沈堂冲阵 就在始阳城的战争开始的同时，荣经水之旁的大战也即将开始！ 沈堂很清楚，这一战结束的时间长短，将预示着这一场战役的胜负。所以，第一场对阵，沈堂便是亲自率兵出战。而且，他所率领的乃是战力最强的金国的一万铁骑。 他们的到来自然早就被对面的吐蕃军营所发现，所以，在沈堂等人列阵之时，吐蕃大军也随之而动，一个巨大的方阵出现在沈堂等人的面前。 为了围困辛弃疾，这里有着足足六万兵马，而且，尽皆是吐蕃精锐！ 此地的统帅，说起来还是沈堂的老熟人，便是当初驻守九陇城的索朗旺堆！ 因为九陇城一败，索朗旺堆对于宋人恨意冲天！若非有大统领压制，索朗旺堆早就率兵与宋军决一死战了。毕竟，当初他可谓是占据天时地利，可是不仅没有抵挡住宋军，反而是自己大败而归，丢失了九陇城，影响了攻略府城、灭杀邵宏渊等人的计划不说，自己麾下的兵马还差点儿损失殆尽。 这一战，让索朗旺堆颜面无存！ 而这一次，他总算是再度有了率兵出征的机会，便是围杀辛弃疾一部。 辛弃疾等人能够坚持到现在，除了因为占据地利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索朗旺堆！ 正是因为索朗旺堆对于宋军恨意极多，所以，他并不急着将辛弃疾的兵马彻底灭杀。毕竟，在他看来，这将近两万兵马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什么时候吃掉，看自己心情就可以。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没有急着攻击，反而是如同猫戏老鼠一般，不时的攻打一番，让宋军处于紧张防备之中。 两日前，他得到大统帅传来的消息，说是宋军有援兵到来。而且，援兵的数量足足有四万多人。按照大统领的命令，索朗旺堆本应该尽量驻守，而不是急着与沈堂等人开战。毕竟，只需要拖延数日时间，不仅那西山野川诸部的五万联军会到来，大统领也将派遣不分精兵支援索朗旺堆。 可是，索朗旺堆却是不想等下去！ 若是等到众人都到了，哪儿还有他立功报仇的机会？因此，他直接调动兵马，准备依靠自己的力量灭杀了这数万援军。如此，雪九陇一战的耻辱。 他要向所有人证明，他这个统帅之位没有半点的虚假！ “黑汗和卓，这一战我们没有时间拖延下去，所以，也来不及做其他布置，只能以最强大的力量直接将对方击溃。这第一战，便由金国铁骑来出战！至少，一战打出我们的气势和威风，打的对方人心惶惶！” “末将遵命！”黑汗和卓大喝一声，“我等定誓死而战！” 沈堂骑在马背之上，一身黑甲将身形笼罩，手中一柄长枪泛着森严的寒光！ “黑汗和卓，矢锋阵！你的两千亲卫，随在本帅身后，其他人紧随其后，所有人无需恋战，直接随本帅将对方的大阵凿穿！”沈堂大声喝道。 黑汗和卓点点头，随后，他身旁的令兵旗帜舞动，一声声号角伴随着战鼓之声冲天而起。 “杀！” 沈堂手中长枪斜举，陡然间一夹马腹，随后，坐下战马如同离弦之箭，一马当先朝着对面的大阵直冲而去。 “杀！杀！杀！”沈堂身后，一万铁骑化作一支巨大的箭矢，紧随在沈堂的身后，向前疾冲！ 两方的距离不过两千步，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双方便只有三四百步的距离。 这时候，马背上的金兵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箭矢拿出来，弓如弯月，箭如流行，狠狠的朝着吐蕃的防线射过去！ 吐蕃的大阵尽皆由步兵组成，因此，与大宋的步兵阵型基本相似。先是盾兵在前，而后便是长枪手，在之后就是弓箭手以及刀兵！ 随着两方的靠近，黑色的箭矢如同乌云一般，笼罩在彼此的头顶之上。顷刻间，箭雨轰然落下，吐蕃的防线立即响起惨叫之声，而冲锋的金国铁骑也有人中箭落马！ 这种攻防战，没有半分花俏，凭的便是血腥以及勇气，当然，运气在这时候也极为重要。 为首的沈堂面对密密麻麻的箭雨异常冷静，一只手稳住马缰，另一只手上的长枪不时轻舞，将射到面前的箭矢尽皆拨开！ 说来繁琐，实际上这三四百步的距离，只用了十余息的时间便被战马踏过。 最前方的沈堂眯着眸子，冷冷的盯着对方的防线。陡然间，对方有盾兵中箭倒下，一旁的兵卒来不及补充，吐蕃的防线当即便是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沈堂深吸一口气，抓着马缰的手不由用力。他坐下的马匹也感受到了沈堂的杀意，当即更快了几分。 眨眼间，沈堂便是来到那豁口之前，马不停蹄，沈堂陡然间大吼一声，“杀！” 长枪刺出，一个刚刚想要竖起木盾的吐蕃人直接被巨大的力量挑飞，沈堂一提战马，战马直接向前跃起，窜入到吐蕃的军阵之中！ 下一刻，马匹疾驰，沈堂身前的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便是被沈堂的长枪或刺杀或挑飞，在敌人的军阵之中奔行，一时间竟无一人是沈堂的一合之将！ 沈堂破开缺口，紧随其后的黑汗和卓等人当即便是顺着这个豁口冲入到大阵之中。啥时间，这小小的豁口彻底被撕裂开来，原本严密的防御也出现了破绽！ 黑汗和卓紧随在沈堂身后，而在他们周围，则是这一万骑兵中的精锐，他们冲入阵中，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将弯刀尽皆抽出来！ 雪亮的弯刀在初升的太阳照射之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白光，战马略过，弯刀挥舞，整个吐蕃军阵瞬间混乱成一片！ 在大营之内，看着如此凶悍的骑兵竟是直接破开了大阵，索朗旺堆怒不可恕！若是这一次他再度败了，将来在吐蕃哪儿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杀！给本统领围上去！打断他们的冲锋！敢后退着，斩！”索朗旺堆厉声喝到！ 第664章 荣经首战，双方损伤 第664章：荣经首战，双方损伤 索朗旺堆愤怒之下，直接派出了自己的亲卫，军阵之中，敢有后退者，直接斩杀！ 啥时间，沈堂等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吐蕃兵卒悍不畏死的朝着他们包裹而来，一万人组成的巨大方阵，纵跨足有三四里之多，不过，在沈堂的命令下，铁骑马不停蹄，只为凿穿对方的阵型！ 从冲入敌阵，如今已经行了过半，不过，随着敌人的压力，前进的速度也自然缓了不少。 “黑汗和卓，命我们身后的两千兵卒与阵容中间的两千兵卒进行轮换，不要与吐蕃人纠缠，跟紧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凿穿敌阵再说！” 沈堂很清楚，一旦陷入敌阵之中，那对他们最为不利。所以，当即便是下达命令，让压力最大的这部分兵卒进行轮换。 话音落，自有传令兵挥舞旗帜传达命令，而沈堂一双手则是如同粘在枪杆上一般，十指紧握，精神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一边催马继续向前，一边将距离最近的吐蕃兵卒挑杀！他身后的黑汗和卓同样双目圆睁，手中的大刀挥舞的如同落雪，所过之处，尽皆是断臂残骸！ “杀杀杀！” 双方的喊杀声交杂在一起，生死的恐惧在这一刻消弭到极致，每个人都已经麻木或疯狂，只知道向前死冲！战争的可怕，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堂一边杀敌，一边观察着对方的阵容。陡然间，因为对方想要围杀沈堂等人的缘故，所以，原本的阵容早已经打乱。就在沈堂他们的左前方，却是出现了一个薄弱点。 当即，沈堂毫不犹豫拨马直冲，率兵朝着这个薄弱的位置杀了过去！ 吐蕃人尽皆是步兵，怎么追得上战马？沈堂与黑汗和卓率兵冲出了吐蕃兵卒的包围，那薄弱处再也无法抵挡沈堂等人的冲击，只用了十数息的时间，沈堂便是率先冲出了敌阵。打开了缺口，他们身后的金兵也毫不恋战，直接将这缺口撕开，马蹄奔腾，便是从这敌阵之中脱身了出来。 “回归本阵！”沈堂大喝一声，大队人马绕了个弯子，便是朝着营地的方向而去。再向前，便是吐蕃的军营！军营中还有数万吐蕃精锐，防备也远胜之前的军阵。若是不惜一切代价去冲营，沈堂这一万兵马绝对会陷入敌营之内。 脱离了敌阵，吐蕃人自然无法拦阻骑兵，因此，沈堂一行人顺利的回到了军营之内。 而吐蕃人也随之鸣金收兵！ “呼！” 下的马来，沈堂深吸一口气，吐蕃的兵卒战力并不弱，这一次只不过被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如果下一次再想冲阵，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黑汗和卓，立即统计我们的损伤情况，速速来报！”沈堂命到。 黑汗和卓得令而去，只片刻，便是凝神归来！ “大帅，此战我们战死的儿郎一千三百，重赏五百，轻伤一千余……” 沈堂沉默的点了点头，一次冲阵，折损四分之一的战力，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好在这支铁骑也算是金国精兵，若是普通的宋军，恐怕根本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冲阵。不过，再行冲阵恐怕不行了。至少，短时间内没有希望。首先，下次对战，吐蕃人定然会严密防备，一旦对方有了准备，这种矢锋阵受到针对的话，很容易被对方困杀在阵中。 其次，这一次的冲阵时间虽然不算长，可是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消耗！不说那些普通的兵卒，哪怕是沈堂，此刻身上也是有着数处伤痕，一双臂膀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几乎抬不起来。至少，要休养两三日时间，这支铁骑方能再度出战。 “尽快医治伤兵，参战的兵卒即刻休养，两日之内不会让他们在参战！”沈堂说道。 相比沈堂军营中的凝重而言，吐蕃人的大营之中更是怒火冲天。当然，这怒火主要来源于索朗旺堆！ “混蛋，全是一群废物！他们冲入我阵中，竟然让他们破阵而去，你们是一群猪不成？”索朗旺堆朝着身前的一众吐蕃将领怒声骂道。 “他们攻，我们防，在这种情况下，敌人战死不足两千，我们却战死三千。甚至有数百人是自己踩踏而死，就你们还敢号称我吐蕃精锐，简直比废物都不如！” 这一战，吐蕃重赏及战死者三千余人，这个数字让索朗旺堆根本就不能接受！虽然自己一方是步兵，可这是对方冲阵啊！ “千夫长仗责六十，百夫长仗责一百！若是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统兵之人直接斩首示众！”索朗旺堆恨恨说道！ “修整大军，明日我们主动出战，必须将这一战的损伤找回来……”…… 在吐蕃军营后方，乃是一小片丘陵之地。而被困的辛弃疾等人，便是在此！ 下方交战，他们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动静！一时间，被困的宋兵自然无比欢喜。虽然，暂时他们在这丘陵之地，敌人想要攻击也并不容易。但是，若是这样被围困下去，要不了多久他们将不攻自乱！如今，有援兵到来，他们自然有了脱困的机会。 辛弃疾的军营之中，辛家军的众将尽皆在场！ 在众人喧闹的讨论片刻之后，辛弃疾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 “诸位，我们被困已经十数日之久。好在，如今援兵到来，若是抓住机会，我们也能够脱困而出。本将打算，明日若是下方再度交战，那我们也出兵，试探一下吐蕃虚实。沉浸了十几天，也是该我们辛家军厮杀的时候了。否则，这些吐蕃人还真的将我们当成了软柿子，以为我们怕了他们。” “你们以为如何？” “末将以为可行！” “将军，末将愿率兵出战，试探敌人的虚实！” “本将也愿意出战！” 憋了十几天时间，若非敌兵势大，辛家军早就杀出去了。虽然，辛家军刚刚成立一年多的时间，可是论起战力，他们却绝不比任何大宋地方军逊色。 第665章 始阳之外，一场拼杀 第665章：始阳之外，一场拼杀 在沈堂率兵冲阵的时候，在始阳城之西，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也正在与驻守在此地的孙泽一部展开交战！ 为了试探始阳城守军的虚实，联军统帅扎木，直接出兵五千，攻打始阳的第一道防线！ 三轮箭雨对射之后，联军终于冲到了壕沟之前！一块块宽大的木板从壕沟一侧朝着另一侧狠狠拍过去！宋军长枪齐出，朝着这些木板或刺或拨！ 不过，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有木板联通了壕沟两侧，联军也踏上木板冒死朝着另一侧的宋军杀了过去。 他们在壕沟对面，只能沦为宋军的靶子，哪怕自己也有弓箭手在反击，可是，宋军居高临下，使得他们的盾牌极大的失去了作用，只有冲过去，与对方绞杀在一起，弓箭手的作用才能够被削弱。 “随本将将他们赶过去！”胡建中大吼一声，手中的大刀狠狠一挥，直接将一个冲过来的敌兵砍杀在地！ “箭塔之上的人，留下一般继续对敌阵后方施压，下来一半人近战防守。” 随着联军冲过壕沟的人越来越多，宋军防守的压力也逐渐加大！好在，宋军乃是防守一方，占据地利，因此，联军想要冲过壕沟却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有不少人在吗木板上前冲之时，不慎掉落到壕沟之中，直接被壕沟下方布设要的竹刺直接杀死！ 双方交战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最后联军损伤惨重之下，再度被宋军尽皆赶回到壕沟另一侧。并且，在宋军箭雨的绞杀下，狼狈的退回到本阵之中！ 远远的看着损伤惨重狼狈逃回来的兵马，扎木面沉如水！ “涂谷茂，这就是你所说的虚设兵马？”他口中的涂谷茂，便是身旁的那名吐蕃人！ “此战，我们损伤逾两千之众，对方的损伤最多有我们的一半！而且，始阳城之外，有足足三道壕沟，尽皆有箭塔驻守。除此之外，始阳城的城墙也加高了将近一丈！” “如果对方的兵马充足，我们这五万联军就算是都填进这始阳城也不够！你们吐蕃人说着雅州已经被你们占据，可是，你告诉本帅，这始阳的兵马是从何而来？你们吐蕃，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本帅直接率兵返回西山之地，想那宋军也不敢前来两川找我们的麻烦！” 扎木的话让涂谷茂脸上有几分怒火，区区一支当地部落的联军，竟敢对他放肆？不过，他也知道，如今他们必须要借助这些人的力量。所以，他只能将怒火压在心中。 “扎木大帅请勿动怒！”深吸一口气，扎木缓声说道。 “这支宋军的出现，的确出乎我们的意料。不过，他们的兵马绝不会太多。毕竟，如今解救被困的宋军，才应该是他们最主要的目的！大统领已经传信前来。现在，在荣经之地有约莫四万兵马，在眉州也有大约两万兵马！再加上被我们困住的六七万兵马，这便是足足十二三万人！” “在宋国换将之后，成都府的宋军只剩下六七万左右。想来，是大宋急切之下，调集了成都府周边的一些兵马前来。毕竟，如今时间刚过去十余日，以大宋调兵的速度，远处的兵马根本无法抵达。而且，如果他们兵马充足，又怎么会浪费在这里？直接前往宋军被困之地，哪怕给他们缓解一些压力也是好的。” “所以，按照本将的猜测，这里的兵马最多也就在一万左右！虽然对方抵挡顽强，可是只要我们攻击几次，待到他们伤亡加大，他们必定无法坚持下去。” “另外，本将可以替大统领允诺，再拨付给诸位粮草五万，银二十万！” “扎木大帅，这一次我们双方联手，乃是强强联合，只要扫平了现在这些宋军，大宋将无力兵顾成都府。到时候，这成都府便是有诸位一席之地，只要有了三分之一成都府地盘，还怕你们这些部落不壮大么？” 在涂谷茂的劝说之下，扎木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片刻之后，扎木淡淡的说道，“好，那本帅就给你们一个面子。不过，拨付的粮草和银两，必须在十五日之内送到我军中。否则，莫怪本帅翻脸无情！” 涂谷茂暗暗咧嘴，他本来想要忽悠着扎木先行进兵。没想到，这扎木也不是傻子。不过，如今也没什么好办法，也只能先应承下来，并且尽快送信给大统领。毕竟，如今荣经之地足足有数万大宋援兵，若是这支联军无法赶到，将会影响他们的整个布局。 “扎木大帅放心，本将立即给大统领传信！”涂谷茂点头说道。 “大军修整，午时继续攻击！”有了涂谷茂的应许，扎木总算是再度下达了命令。 扎木推测的不错，这一战，胡建中麾下的兵马同样损伤过千！虽然对方的伤亡比自己更多，可是不管是胡建中还是城中坐镇的孙泽脸上都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 此战，宋军算是准备完善！有箭塔防护、壕沟挡路，让对方的进攻加倍困难！待到敌人有了准备之后，想必双方的损伤同样会就此改变。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一方的兵马只有两万，而对方是自己的一倍还多。哪怕是对方二换一来打，到之后，对方也能够剩下一万人！ 战场根本没有太多时间打扫，胡建中命令将自己一方兵卒的尸骸收拢，而对方的只能直接扔到壕沟之中。不过，若是这样下去，这壕沟恐怕要不了多久，哪怕是用尸体，也早晚会被填满。 一个半时辰的修整很快结束，扎木没有食言，再度遣兵五千，朝着宋军防线遥遥而来。而且，这一次的联军显然是有了准备，他们将原先的木板连接在一起形成更大的一块。下方有十几名或者几十名兵卒抬着。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当做巨大的盾牌抵挡宋军的箭矢，而且，只要将它搭在壕沟之上，也让宋军难以将其破坏！ 第666章 战争缘由，统帅疑惑 第666章：战争缘由，统帅疑惑 嘉定府的府城之内，这里早就成为了吐蕃大军的大本营。而原本辉煌的府衙，也成为了吐蕃大统领达娃塔塔的暂居之地！ 这一次，吐蕃之所以进攻大宋，实际上是一次货真价实的试探！ 大宋羸弱多年，吐蕃早就有心前来占据这片花花世界。只不过，吐蕃的各个部族却是各据一方，赞普也不能将整个吐蕃尽皆拧成一股绳。另外，一个虎视眈眈的金国，足以让吐蕃感到忌惮。虽然没有正式与金国交战过，可是金国的厉害他们也清楚，如果因为入侵大宋使得与金国敌对，这却不是吐蕃想要的结果。 而就在两年前，新的赞普上位！这位赞普虽然年轻，可是手段却不凡。拉拢几个顶尖的大部落成立长老院，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在之后，便是对于其他部族进行威慑和征伐。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原本分裂的吐蕃便是有了凝为一体的趋势。在收复了大多数部落之后，这位赞普又从那些小族之中选取了一部分年轻子弟，授予他们官职和权利。 在赞普的掌控之下，老牌的大部族与这些小部落形成了两个对立，而赞普却成为了居中调和之人。最为重要的，便是这赞普借助这两方争锋的机会，打造了一支属于自己的大军。这支大军足有将近十万兵马，虽然不足以扫平整个吐蕃地域，可是如果仅仅作为威慑所用，却已经足够了。 两年的时间匆匆而过，整个吐蕃的大权逐渐掌握在赞普的手中，其他部落的争斗，也从无序状态，变成了赞普的有意为之！ 总之，原本散乱的吐蕃形成了一个偌大的联合体。 雄心勃勃的赞普自然不甘心龟缩在高原之地，对于吐蕃来说，与他们毗邻的大宋疆域，乃是一片繁华的花花世界，也是他们向往了很久的东西。 宋金两国的交战，吐蕃一直极为关注，目的便是要看清大宋到底有多少底牌。最后的结果，让吐蕃人比较吃惊，因为，一向羸弱的大宋竟是占据了上风，甚至，直接让金国退兵来结束这场大战。不过，这并没有让吐蕃忌惮大宋，反而是让他们更为兴奋。因为，他们已经看清了大宋所有的底牌，以现在大宋的底蕴，短时间内能够汇聚十余万兵马，已经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当初大宋北伐一战，最初之时张浚麾下有兵将十余万，辅兵数万！这是当时大宋朝廷能够拿出来的所有兵马。至于后来补充而来的十数万兵马，实际上是张浚抽调的地方军而已。 与金国大战，十余万兵马自然不足。于是，张浚暗中与赵眘商议之后，命一些州府抽调当地轻壮组成临时兵卒驻守，而原本的兵卒却是被张浚调往了前线。 这些手段，尽皆被吐蕃的探子看在眼中，所以，吐蕃知道，大宋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抽调出太多兵马。更何况，成都府距离临安可谓是山高皇帝远，临安想要拿出对策再实现就不知道要耽搁多久。种种因素综合下来，最后，吐蕃赞普决定，出兵大宋！若是能够顺利的拿下成都府路，那么，接下来吐蕃便会以成都府路为跳板，继续攻略大宋其他州府。 如果失败，也没有太大影响。因为，这一次出征的十余万大军，除了少数兵马是普赞组建的亲军之外，大多数都是由其他部落汇聚而来的人马。 就算是这些人马损伤惨重，也只不过是削弱了那些部落的实力罢了，对于赞普而言，这同样是一件好事。 不过，虽然这些兵马是来自各个部落，但是这几名统领，却是赞普的亲信。不管是达娃塔塔还是索朗旺堆几人，都是在这一两年之中被赞普提拔起来的后起之秀，他们忠心与赞普，这场战争交给他们，赞普也自然极为放心。 这场大战的开始极为顺利，达娃塔塔率兵十余万进入成都府路，成都府路的官兵根本不堪一击。吐蕃人几乎没有任何损伤，便是占据了诸多州府。 随后，他们拉拢当地部落，给与他们好处，迎接接下来的大宋反击。 果不其然，在当地部落的配合下，邵宏渊率领的几万兵马以及后来的几万援军，尽皆被他们伏杀！不过，等到沈堂率兵前来后，事情开始变得不顺起来。损兵折将数万兵马，就连索朗旺堆都大败一场。好在，吐蕃也并非没有智者，他们深知宋人的秉性，因此施展计策，将沈堂从成都府调离开来。 王怀禀的到来让吐蕃人的战事再度变得顺利起来，甚至，还有人主动给他们提供宋军的消息。达娃塔塔虽然没有追查到这幕后到底是谁，不过，想来也是宋人内部的争斗。所以，他借机一举将宋人的主力尽皆围困，只要这一次能够击溃宋军援兵，并且将被围的数万兵马一举消灭，这成都府将再无战事，大宋也绝不敢再轻易前来。 为此，他又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不仅拉拢了一些部落出兵，还许给西山野川诸部不少好处。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是，最近这几日，却是接连出现意外！ 第一个意外，便是宋人援兵到来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早了很多。 对于成都府的兵马他了如指掌，宋人想要救援，成都府的兵马根本就不够。可是，想要从其他地方调遣兵马而来，也至少需要二十天甚至是一个月的时间才够。等到那时候，被围困的这些兵马早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仅仅十天时间，大宋的援兵便是已经到来！ 其次便是大宋援兵的数量，先是在眉州出现了两万兵马，而后，在荣经也出现了四万兵马，现在，始阳之地竟然也悄然出现了一支宋军？ 看着眼前刚刚传来的消息，达娃塔塔陷入了深思之中！大宋从哪儿变出来那么多兵马？总不可能是从天而降。而且，这几支兵马突兀的出现，自己怎么没得到任何回信？是自己的探马都成了瞎子不成？ 第667章 传令各军，损伤惨重 第667章：传令各军，损伤惨重 沉思半晌之后，达娃塔塔对着身前的令兵说道，“立即给涂谷茂回信，首先，让他尽快查探清楚始阳城中宋军的虚实，并且上报本统领。其次，联军的要求本统领答应了。银钱立即可以运出去，不过，粮草却需要时间筹集，告诉他们，等他们的大军抵达荣经之后，粮草定然会抵达。” 战争时期，粮草的价值远超过金银。更何况，进入到成都府之后，吐蕃大军劫掠的银钱不知多少，分润给那些人一些，也并不算什么大事。 “另外，传令梅朵瑞金让他尽快攻打被围的宋军，十五日之内，必须将邵宏渊部拿下。而后，等待本统领的命令。命桑布扎立即北进，前往石马镇配合梅朵瑞金拿下宋军！” 一道道命令传达出去，各地的吐蕃大军也是随之而动！ 始阳城外，联军与孙泽所部已经拼杀了一天半的时间。而现在，孙泽的兵马已经退守到第二道防线！ 为了驻守第一道防线，胡建中所率领的五千兵马几乎是损伤殆尽。联军的损伤也达到了八千之众！联军每向前一步，都需要付出血的代价。到最后，那壕沟几乎被尸体所填平，箭塔更是损坏了不少，在这种情况下，宋军只能继续退守。 不过，随着一次次的对战，联军一方显然也有了准备！他们准备了火油、火箭，甚至还砍伐树木临时做出了投石车，目的便是为了破坏和压制宋军箭塔对他们的威胁。毕竟，双方近距离拼杀，联军并不畏惧。可是，冒着箭雨跨过壕沟，却每一次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若是能够压制宋军箭塔的作用，可以使得他们的伤亡减少许多。 联军战法的改变，对于宋军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双方从最初的战损比将近一倍，到现在虽然每次对战联军的损伤依旧比宋军要多一些，可是，这个差距却在急剧缩小。 联军一步步向前，但是，联军统帅扎木的脸色却是阴沉无比！ 这一支宋军的坚韧，超出了他的预料！而此地宋军的数量，同样超出了他的预料。现在他们杀死的宋军已经超过五千，可是在他们的面前，依旧是军容整齐的五千宋军，就如同最开始交战的时候一模一样。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始阳城中，到底还潜藏着多少宋军。 每一次对战之后，城中都会有宋军补充到前线之中，就如同无穷无尽一样…… 按照正常情况，一支大军战死一定数量之后，便会对其他的兵卒造成极大的压力，即便是将领也会在这极大的压力之下崩溃。可是，现在宋军死伤数千，这支大军却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从将军到兵卒，每一个都更为嗜血、更为疯狂。原本羸弱的宋军，哪怕与联军近身拼杀起来，竟是也毫不逊色，甚至，同等数量之下，还占据上风。 自己率领着五万兵马不假，可是现在伤亡近万，若是再不能顺利的拿下这始阳城，恐怕自己的兵卒就将崩溃掉！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宋军！”扎木恨恨说道。 “传令，集合两支万人队，轮番对宋军进行攻击。并且，今天连夜攻击！到了明天清晨之前，至少要将他们剩下的两道壕沟防御尽皆扫平！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也要抵达城下！” 扎木冷冷的下达了命令！ 一旁的涂谷茂闻言，心中倒是一喜！这联军能够下死力气攻击，对于吐蕃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就算是没有荣经之事，联军与宋军彼此消耗，对于吐蕃也有利。 “涂谷茂，这一次始阳城之战，你们吐蕃必须给本统领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本统帅定起两川所有大军，与你们吐蕃战上一场！其他人怕你们吐蕃人，我扎木不怕！两川之地，大大小小的部落足有百十个，若是我们不愿，你们不要想着在这成都府路安稳的待下去。” “另外，之前你们允诺的粮草必须加倍！” “你告诉本统帅这里兵马不多，可是，现在联军已经损伤近万！如此之大的损伤，尽皆是你们吐蕃人的责任！” 不管涂谷茂心中怎么样，现在他只能先哄骗着扎木继续与宋军交战。 “扎木统帅放心，我定会将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报告大统领。至于粮草之事，统帅无需担忧，我吐蕃大军横扫大半个成都府路，区区几万粮草还不放在心上。只要这一次统帅能够相助我们消灭了宋军，将来我吐蕃定不会亏待诸位。” “哼！” 扎木冷哼一声，不过，一时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现在，他们已经走到了这里，难道还能回去不成？ 始阳城内，孙泽独自坐在大帐之中，双目一片猩红！自从抵达始阳之后，他便没有合眼过。现在更是在大战，虽然他不必亲自去督战，可是他又如何能够安心？ “现在，距离大帅所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只要再抵挡一天半到两天的时间，想必大帅便能够拿下荣经之地了！” 等到沈堂拿下荣经并将辛弃疾等人解救出来，他们阻拦的任务自然也就结束了。只不过，现在哪怕是一刻钟，都有可能损伤数十甚至上百的兄弟，一两天的时间，他不知道到时候还能有多少兄弟存活！ “将军！” 一名偏将闯进了大营中！ 这偏将名为韦景耀！第一道防线被吐蕃扫平之时，不仅是普通兵卒损伤惨重，胡建中也是身受重伤。而这韦景耀便是接替胡建中之人！ “我麾下的兄弟已经战死过半，而且，第二道防线的箭塔，也已经损伤了将近六成。估计，再坚持一场对战，第二道防线也将告破，希望将军早做准备！” “韦将军辛苦，放心！若是第二道防线被迫，将军无需恋战，直接退守到第三道防线再说，无需与对方纠缠鏖战！我们需要拖延更多的时间，也要尽可能多的保住我们麾下兄弟的性命……” 第668章 兵临城下，双方斗阵 第668章：兵临城下，双方斗阵 联军显然已经认识到了箭塔对他们的伤害，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再度打造了一批投石车。这些投石车虽然简易，可是他们的要求也并不高，只需要将巨石投过去可以损伤到那些箭塔便可以。宋军在外的防线虽然延缓了联军进兵的速度，可是显然没有什么太好的手段来阻挡这些投石车的破坏。 因此，第二道防线仅仅又坚持了两次对战，宋军便不得不推到第三道防线之后。 而有了扎木的死命令，两支联军的万人队毫不停歇！壕沟被尸骸填满，大地已经被血流染红，所有的人都踩着袍泽的尸骸咬着牙硬生生冲上前去。 防守的宋军也并不逊色！箭塔之上的弓箭手源源不断的将箭矢射落下来，哪怕手指已经被弓弦勒出血印也毫不停滞。下方的宋军更是在宋将的带领下，一队队的站在壕沟一侧，盾兵在前，长枪手在后，等到防线被破之后，便是双方贴身血战。在他们的坚持之下，联军想要前进一步都需要损伤无数人马。 暗夜缓缓过去，终于，随着箭塔大量被对方的投石车所摧毁，联军的压力锐减，那壕沟之上已经被他们铺设了不少木料，将两边连通起来，宋军不得不一步步后退，最后，在天亮之际，城外三道壕沟组成的防线已经尽皆落入到联军手中。而到了现在，孙泽等人刚刚拖延了两日的时间。而且，付出了足足八千人的代价！ 联军一方也并没有占到太多便宜，他们毕竟是进攻的一方，所承受的压力更大。从开始到现在，他们损伤的兵马足有一万五千人！ 看着这损伤的巨大数字，哪怕此刻已经兵临城下，扎木的脸上也没有任何喜色！ “命令所有人休息，下午攻城！”扎木冷着脸下达了命令！ 此时，所有的宋军已经尽皆撤到城中！孙泽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周围几乎各个带伤的儿郎！ “诸位，此时大帅正率兵在荣经之地作战，我们必须将这支联军拦阻在这里。若成功，本将给你们请功，若死，本将与你们一起埋骨在此！从现在开始，本将就立于这城头之上，除非城破或者本将已死，否则，本将与你们在这里并肩作战！” “杀！杀！杀！” 震天的怒吼声在城中传出，面对杀戮，此刻这些兵卒早已经麻木，根本忘却了畏惧之心。再加上主将死战，使得这支大军的士气再度高涨几分…… 荣经之地，第一场大战沈堂虽然凿穿了对方的阵容，不过，双方真正的死伤差距却是并不大。最大的好处，便是沈堂麾下的铁骑对吐蕃军队的意志产生了极大的摧残！整个大阵被彻底凿穿而且还顺利脱身，在吐蕃人看来，这一支铁骑简直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尤其是那为首的主将沈堂，不知道多少同袍死在他的枪下，更是让他们惊惧不已！ “未时，由乌海率兵一万，随本将出战！”回到大营之后，沈堂便是下达了命令。 不过，时间刚刚过去了一个时辰，大营之外便是传来了震天的喊杀之声！不多时，有令兵来报，吐蕃出兵一万，组成大阵正缓缓的朝着宋军的方向而来。 “乌海，整军出战！” 随着沈堂的命令，宋军大营开始行动起来。不多时，一万羌人大军便是整军完毕！ “出营！” 沈堂跨坐在战马之上，一马当先便是走出营地！ 却见，对面黑压压的果然是吐蕃大军压迫而来，而且，这一次吐蕃大军只有第一排的将士高举盾牌，后方则是林立的长枪队以及弓箭手！ 整个吐蕃大军的阵容是典型的雁形阵！中间兵力雄厚，两翼兵力虚浮！雁形阵的好处便是在与虚实不定。若是中间攻击顺利，那雁形阵随时可以化作锥形阵，直接将敌阵破开。若是中间攻击不顺，两翼随时可以冲击敌人侧方，甚至直接包裹到敌人后方进行攻击！而且，两翼虽然虚浮，可是如果真的集中兵力攻击敌人两翼，那中间必然露出破绽，反而会给对方创造出机会。 “哼，雁形阵！”沈堂冷哼一声，“乌海，二龙出水阵！本帅亲率一支兵卒攻击他们左翼，蒙达、万边你们二人率领另一支大军攻击地方右翼，乌海，你坐镇中央，随时观察敌阵状态！” 普通将领与高级将领最大的区别之一，便是在与阵型的运用。大宋某些皇帝自创的那些阵法且不提，中原流传下来的诸多阵法，每一个都有着它的独特之处。实际上，这些部落或者吐蕃等将领，对于阵法的了解基本上是一知半解，不过，随着他们与中原的不断融合和接触，一些阵法自然也流传了出去。 就如同此刻吐蕃的雁形阵便是如此，虽然有几分不伦不类，但是大体上却也有了其行。 所谓二龙出水阵，其阵型与雁形阵倒是有几分相似。或者说，是一个反过来的雁形阵！ 此阵阵中以盾兵及弓箭手为主，主防御，两侧延伸出去的两支大军以枪兵和刀手为主，主攻击！两支大军虽然分为两个方向，可是却以阵中为核心，随时可以合兵一处！所以，此阵虚虚实实，正好与敌军的雁形阵来对垒！ “轰！轰！轰！” 随着震天的战鼓之声再度响起，两支大军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脚步！待到双方还有数百步之时，沈堂陡然加快速度，率兵朝着敌人的左翼扑了过去。 两阵都是阵中为主防，所以，这一次主要便是两翼的拼杀！ 沈堂跨马急奔，只是顷刻间便是临到对方的左翼之前，随后，手中长枪舞动如梨花，枪尖或点或斩，顷刻间便是有数名吐蕃人死在沈堂的枪下！ 在这时候，沈堂麾下的兵卒也冲了过去，直接与吐蕃的左翼纠缠在一起。另一边，蒙达二人同样率兵与敌军右翼缠斗起来！两翼被拖住，吐蕃统帅当即下令，命中军尽快朝着宋军阵中冲去！ 第669章 中军对撞，吐蕃惨败 第669章：中军对撞，吐蕃惨败 只要他们将宋军中军冲破，然后另外的两支大军便无法合理，如此一来，对方的阵型被破，他们便可以分别将剩下的两支大军彻底绞杀！ 不过，他们还是小看了沈堂！ 吐蕃的中军不断前冲，距离乌海坐镇的阵中不断靠近。当双方只剩下二百步的时候，宋军之中陡然腾起一片箭雨！ 啊！啊！啊！ 阵阵的惨叫传出来，不断有吐蕃兵卒倒下。不过，吐蕃将领却是毫不犹豫，继续向前猛冲。这阵中也是宋军的薄弱之处，而他们的阵中却正是他们最强的位置，只要靠近与对方绞杀在一起，他们便胜了！ 两轮箭雨之后，他们距离宋军的位置只剩下百步！只需要再硬抗一轮箭雨，他们便能够冲到宋军对面与宋军贴身死战！ 不过，就在这时候，宋军中军的那些盾兵却是陡然间闪开。随后，一个个狰狞的‘怪兽’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嗡！嗡！嗡！ 在这些盾兵的身后，竟然是一辆辆怪异的战车，这战车上则是一个个巨大的弩箭！这些弩箭，有半丈多，其上的箭矢更是如同手臂一般粗细！ 宋军显然早有准备，就在吐蕃人惊愕之时，一队刀兵上前，直接将那拽着箭矢的绳索砍断。 下一刻，这些箭矢如同惊雷一般，破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直接窜入到吐蕃阵中！ 虽然是最简单的平射，但是，这箭矢的力道显然极大，每一道箭矢都能够在吐蕃军阵之中穿出一道血色的沟壑！箭矢所过之处，吐蕃兵卒被穿成葫芦，根本没有人幸免！ 沈堂早就料到双方会有对阵拼杀，因此，在乌海率领大军抵达之后，便让他们暗中制作这个大杀器！果然，乍一露面，便是给了吐蕃人一个天大的惊喜！ 普通的箭矢，只需要有盾牌在手或者是用兵器格挡，基本上都能够将它触碰开。而且，即便是真的被射中，只要不是一下子射中要害，也可以忍痛继续作战。然而，眼下这巨大的箭矢，即便是擦伤都足以要命，吐蕃人手中的盾牌在这巨大的箭矢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直接便是被撕裂开来。 每一道箭矢射出，都足以让数名甚至是十数名的吐蕃人殒命！ 翁响声连成一片，几乎在刹那间，便是有数百吐蕃人死在了这巨大的箭矢之下！而且，为了节省时间，这些箭矢是早已经固定好的，只需要让兵卒砍断绳索便可以。因此，只是百步的距离，这巨大的箭矢竟然接连发射的两次。而这两次发射，却是造成了千余名吐蕃兵卒死亡！ 一时间，吐蕃人惊恐不安，连疾冲的脚步都停止了下来！ “杀，给我杀，他们已经来不及放箭了，只要将他们都宰了，胜利便是我们的！”见到这种情况，吐蕃将领赶忙厉声催促。 眼下距离宋军阵中只剩下十余步距离，他怎么会放弃？ “守！” 看着吐蕃人攻上来，乌海冷笑一声，根本没有与敌人交战的意思。若是按照他往日的脾气，说不定他便会亲自拽着大刀冲上去，可是有了沈堂的命令，他很清楚，只要他守住这里，那这些吐蕃人便必败无疑。 随着乌海大喊之声，刚刚撤走的盾兵再度横在吐蕃人的面前。那些怪兽弓箭车直接被拉到战阵后方，其他的兵卒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一杆杆长枪冲盾牌的缝隙之中狠狠刺出，鲜血喷涌，不少吐蕃人狰狞的死在了宋军阵前。不过，宋军却并无任何感慨，在乌海的命令之下，他们如同机械一般，不断的将长枪一遍遍的刺出…… 雁形阵以中军为主，所以，吐蕃人的中军足有四千之众！而乌海率领的中军却只有两千人。然而，刚才一顿消耗，吐蕃损伤的人数同样有将近两千。因此，双方兵力不相上下。而此事，一方固收，另一方强攻，两军绞杀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 “铛、铛、铛……” 就在这时候，吐蕃军阵的后方，陡然间传出一阵急促的鸣金之声！ 吐蕃的主将神色一变，当即回过神来，朝着军阵的后方看去。这一看，却是亡魂大冒！他只顾着冲击宋军中军，可是却忘了自己的两翼处于薄弱位置。而此刻，沈堂以及蒙达等人所率领的两支大军已经彻底的冲入到两翼之中，两翼的兵马被宋军杀的溃不成军！最重要的是，眼看两翼就要溃败！一旦两翼溃败，那么，宋军的两支大军便可以合兵一处，直接挡住他们的去路。到时候，他们这支吐蕃军恐怕会直接被宋军所绞杀！ 如果按照他之前的计划，能够将宋军的中军冲破，那自然无妨。可是，宋军的中军将他们拖延的太久，而且这些宋军也远没有他想象的那般软弱，现在双方绞杀在一起，不要说冲破宋军阵容，就算是想占据上风都难！ “退！立即退走！” 吐蕃军主将虽然不甘心，可是却也知道不能在战下去。当即便是想率兵而走。不过，都到了这里，宋军又怎么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却见乌海身旁的令兵旗帜挥舞，随后，宋军的中军变守为攻，直接将想要脱身的吐蕃人缠住。而沈堂以及蒙达二人，更是猛冲猛打！ 吐蕃的两翼本就只有三千人，而宋军的两支大军却是各有四千人马，再加上沈堂强悍，吐蕃的左翼率先支撑不住，损伤了千余人马之后，整个左翼溃散，直接朝着后方狼狈逃走。沈堂也没有追赶，直接率兵朝着敌军的右翼而去。 正与蒙达等人纠缠的右翼兵马当即一慌，他们哪儿还顾得上主将的命令？顷刻间便是轰然溃逃！ 随后，沈堂与蒙达二人合兵一处，直接朝着被拖在阵中的吐蕃中军绞杀而来！吐蕃大军已经溃散，只剩下这不足两千残兵，如何与宋军抗衡？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吐蕃的残兵便是尽皆被宋军抹杀。 第670章 沈堂布局，围三缺一 第670章：沈堂布局，围三缺一 接下来的战斗根本没有悬念，仅剩下的几千吐蕃残兵，在沈堂的围剿之下，一个也没有逃离，尽皆被斩杀！ 此战，双方各出战一万人马，最终宋军损伤约莫有将近两千人。而吐蕃损伤超过七千，可以说是大获全胜！更重要的是，接连两场大战，宋军都是压倒性胜利，使得宋军气势高涨，而吐蕃一方的战意却是低迷到极点。即便是那统领索朗旺堆也是震怒之中带着几分惊惧！ 什么时候，宋军变得这么强悍了？第一场大战还好说，那些是金国精锐，可第二场大战他看的分明，那一万兵卒除了少量的宋兵之外，基本上都是部落兵马。按照常理来说，这些部落兵马与他们吐蕃的战力根本没法媲美啊。 是自己的吐蕃大军战力变了，还是说那沈堂有什么魔力，可以让宋军提高战力？ 惊惧的同时，有一个问题他不得不考虑！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宋军虽然有四五万兵马前来支援，可是他手中也有五万左右的兵马！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大军会比宋军逊色。甚至，他认为宋军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他有足够的力量将宋军击溃。 可现在，两场大战之后，他损伤的兵马超过一万，伤兵也有不少。将近三分之一的战力在一天之内损伤，那接下来，面对着宋军的进攻，他还能坚持多久？ 吐蕃能坚持多久，沈堂并没有考虑，第二场大战刚刚结束，他便继续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诸位，虽然我们也派出了人手阻挡吐蕃援军，不过，时间拖得越久，我们的压力也就越大。所以，今天晚上我准备劫营，并且直接破了敌军大营，将被围的辛家军解救出来。” “黑汗和卓，第一波劫营，便由你来进行！戌时一至，你便率兵前去。不过，且记住，只是摇旗呐喊一番便直接回军，不准与敌人交战！” 黑汗和卓当即便是起身应命，“遵命！” “蒙达，你率领本部人马以及毒虫部落人马为第二波人手，亥时出营！与黑汗和卓一样，只是摇旗呐喊，却并不交战！” “乌海，你拨出一万兵马，作为第三波人手。子时出营，同样无需交战！” “接下来，等到寅时，黑汗和卓，你率本部人马从西方破营！” “蒙达，你率领本部人马以及毒虫部人马，从北部冲营！” “乌海，你麾下的人马拨出两个万人队，其中一个从西北方向冲营，另一个由我率领，从西南方向冲营！” 围三缺一，也使得那些吐蕃人在关键时刻不会与宋军死战！ “潘浩明，你率领五千兵马立即向西前往二十里的方向。那里有一处山峦之地，你便在此地设伏！待到我们破营之后，剩下的吐蕃残兵定然会朝着这个方向逃窜。而且，二十里的距离，足够他们从紧张中松懈下来。到时候，你们便趁乱厮杀一场。尽可能杀伤他们的力量，却不必死战！待到截杀后，立即回返，不得恋战！” 这潘浩明，原本乃是一名偏将，不仅作战极为勇猛，而且有勇有谋。后来，被沈堂带在身边统帅沈堂的亲卫。 “现在，立即埋锅造饭，而后命令兵卒尽早休息。明天天亮之前，我要彻底击溃此地吐蕃大军！”沈堂厉声喝到。 “吾等遵命！” 众人尽皆离去，沈堂也略微松懈了几分，闭目休息起来。今天两场大战，沈堂都参与其中，此刻已经极为疲惫！ 不过，仅是片刻，他便是再度睁开了眸子！ “立即让昌宁前来！” 沈堂吩咐一声，不多时，一人便是在亲卫的带领下进入到沈堂的营帐之中！ “见过大人！”昌宁躬身行礼。 这昌宁并不是大军中的兵卒，而是陆风遣来的暗夜阁中人。这一次的大战时间上的安排极为紧凑，所以，有暗夜阁中的人在身边才能尽快的将消息传出去。 暗夜阁专门训练的信鸽，远比快马速度快得多。所以，不仅是沈堂军中，包括孙泽军中以及滕武二人的军中，尽皆有可以指挥信鸽的人手在。 “昌宁，你立即传递消息。其一，给孙泽部！让他们坚持到明天早上，而后不管胜败，都可以退兵而走。命令他们暂时在卢山附近驻扎修整，不必再理会那些部落的联军！” “其二，传递消息给滕武所部，让他们留下一万兵马继续与当地的吐蕃军纠缠，另外一万大军则立即前往嘉定府之南的符文镇方向，不管什么情况，都尽可能的拖延符文镇的兵马前进速度。” 符文镇有着虚恨部的五万兵马，想要将他们彻底阻住或者击溃，自然需要不菲的力量。不过，滕武二人麾下的兵马尽皆是骑兵，而且战力雄厚。想要拖延这几万兵马的进兵速度却也并不难。 昌宁领命而去，沈堂也再度闭目休憩起来…… 吐蕃的大营之中，索朗旺堆思索半晌，一时间却也没有对付宋军的办法。毕竟，现如今宋军战力非凡，而且，兵力也并不比他逊色！虽然不愿意，但是，此时他也只能等待着自己一方的援兵到来。到时候再彻底灭杀这支宋军援兵！ “命营中兵马全神戒备，以防宋军偷营！” 吩咐了一声，索朗旺堆便是带着几分怨念进入到了梦乡！ “杀、杀、杀……” 不知道何时，陡然间，突兀的喊杀声陡然间出现在这寂静的暗夜之中！ 熟睡之中的索朗旺堆一个翻身站起来，“什么情况！” 不多时，门外的兵卒进入帐中，“统领大人，营外有数千宋兵准备攻打我们营地。不过，大人早就吩咐过，所以，我们一方的兵卒当即便是迎了上去，那宋军见到我们早有准备，也占不到便宜，便是直接射了两阵箭雨，直接退走了！” 听到回报，索朗旺堆冷笑着点了点头，“哼！宋人也就这点小聪明，又岂能逃得过本统领的双眼？继续防备，小心他们杀个回马枪！” 第671章 虚虚实实，寅时已至 第671章：虚虚实实，寅时已至 宋人的袭营并没有取得成效，所以，索朗旺堆自得片刻便是再度睡去。 “杀！杀！杀！” 一个时辰之后，又是一阵喊杀声突兀传来。 这一次，不待索朗旺堆喊话，过了一会儿，那喊杀之声便是消停下来。 “统领大人，那宋兵又有人前来劫营。不过，我们防备森严，他们已经退去了。” “好！切莫让我们的兵马松懈，谁知道那些宋人会不会出其不意的杀过来！”索朗旺堆说道…… 时间缓缓过去，果不其然，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度传来了熟悉的喊杀之声。这一次，醒过来的索朗旺堆只是冷笑，甚至都懒得喊话！毕竟，宋军的谋划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内，自己麾下的兵马森严防备，那些宋军能占到什么便宜？ 就如他猜测的那样，只是片刻，便是再度有人来报，那宋军强攻不成便是再度退去了…… 睡了半夜直接被折腾醒来了三次，索朗旺堆也有几分不爽！反正睡意已经过去，当即便是弄了些酒食在营帐之中自斟自饮了起来。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索朗旺堆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宋军怎么没来？难道，是见自己防备森严，放弃劫营了？ 就这样思索着，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折腾了半夜，再加上一些酒劲儿，不由得有些睡意袭来。 “来人！传令下去，让大军轮番休息，留下必备的巡逻之人便可以。”明日可还得跟宋军继续交战，若是全军都折腾一晚上，明天怎么能有精神？而且，现在距离天亮也只剩下一个时辰时间，连着三次攻击无果，想来那些宋军也懒得折腾了。自己这里只需要留下一些人马防备，若是真有了情况，也能够及时反应过来就足够了。 索朗旺堆却不知道，整个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他麾下的兵马早已经困顿不堪。之前，有着他的严令，众人虽然困倦可是也没有人敢去休息。而现在，有了命令之后，大部分人马自然是直接回营睡觉，仅剩下的那些兵马也赶忙找了个嘎啦抱着手中的刀枪直接便睡了过去…… 在吐蕃军营的另一侧，被围困的辛弃疾等人同样听着下方的动静。不过，辛弃疾却是让所有的兵卒尽皆堵上耳朵熟睡，一众将领却是汇聚在他的营帐之中。 “将军，沈大人这是何意？是骚扰这些吐蕃人还是真的想要劫营？如果沈大人真的动手，那我们要不要同样冲下去，助沈大人一臂之力？” 一名偏将开口问道。 辛弃疾眉头紧皱，他也在思索着沈堂的真实目的！如果只是骚扰的话，那自己等人冲出去便是撞正大板。可如果真的是袭营，却是也丧失了好机会。 突然间，辛弃疾双眼一亮！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大帅绝不可能做无用功。所以，今晚大帅必定会劫营！只不过，正大光明的喊杀前来，定然是假的，反而悄无声息的来却一定是真的！” “此地的吐蕃主将乃是一名统领，定然也不是无能之辈。所以，哪怕是夜中，他们也定有防备。因此，第一场劫营，一定是假的！” “第一场劫营之后，吐蕃人定然防备更为森严。所以，第二场劫营同样会是假的。因此，大帅如果想要真的劫营，那必定是第三场甚至是第四场。” “如今已经是亥时，第二场劫营刚过。我们等到子时看看情况再说！” 辛弃疾不仅作战勇猛难挡，谋略也绝对不可小觑。否则，当初也不敢仅以数十人冲击金兵大营。更何况，辛弃疾熟读兵书，可不仅仅是一个文豪，尤其是跟沈堂接触的时间不少，更是对沈堂极为了解。如果其他人，可能想不到这种谋略，可是沈堂却如何能想不到？ 所以，辛弃疾坚信，第一沈堂绝不会做无用功！第二，沈堂绝不会在敌人防备森严之时硬生生劫营。如此一来，得出这样的结论也就不夸张了。 一众人在营帐中，等待着子时到来。果然，子时刚过，下方的吐蕃军营处便是再度传来了喊杀之声。而且，这喊杀之声，根本没持续多久，便消失不见了。 “哈哈哈！” 辛弃疾不由得大笑一声，“诸位，立即整军！让所有人待命。我们丑时二刻出营，寅时发动攻击！” “将军，为何是寅时？”有将领不解的对辛弃疾问道。 辛弃疾微微一笑，“我问你，若是你经过了这三次劫营后，等到丑时，却是并没有兵马前来袭营，你们会如何想？” “既然三次都没有成功，而且要不了多久便会天亮……”那将领说道一半，陡然间停住，“末将明白了，空出的这一个时辰时间，正是为了误导这些吐蕃人，让他们以为我们宋军放弃了袭营。并且，折腾了半夜，兵卒也早已经疲惫不堪，丑时又没有兵马袭营，再加上这个时间是人最困倦的时候，所以，他们必定会是最疲惫也是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 “不错！”辛弃疾点了点头，“因此，你们以后作战，也定要小心谨慎。不过，能够想出这种办法的，除了大帅之外，恐怕也没几个人能做到了。” 寅时一至，沈堂早已经分配好的几路大军立即人衔枚、马裹蹄，再度悄无声息的朝着吐蕃军应的方向而去。 “嗖、嗖、嗖……” 几声利箭破空之声响起，随后，短暂的闷吭声传来，在吐蕃军营西侧，仅有的几个清醒中的吐蕃兵卒，直接被摸到不远处的黑汗和卓兵马射杀！随后，那辕门处的拒马以及其他防御工事，直接被金兵扔出的钩锁硬生生拽开了一个缺口。 “杀！” 黑汗和卓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直接朝着吐蕃的军营杀了过去。 原本熟睡之中的吐蕃兵马，再度被喊杀声唤醒。不过，却有不少人依旧没有起身。毕竟，狼来了的故事还是很有作用的，在很多吐蕃人的意识中，这一次也只不过是宋军的佯攻劫营而已，反正有那些巡逻兵马，恐怕宋军见到自己有所防备，要不了多久便会退去。 第672章 统领逃走，此战已定 第672章：统领逃走，此战已定 黑汗和卓率先攻击，立即便是将清醒着的吐蕃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而且，所有的人都呐喊着向这个方向奔走。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另外几个方向，沈堂等人所率领的几支队伍也已经悄然来到了吐蕃大营的边缘。由于时间差的缘故，使得直到沈堂等人越过了辕门等屏障，竟然还没有被吐蕃人发现！ “刷！” 沈堂一刀将一个迷迷糊糊走出营帐的吐蕃兵杀掉，并转头朝着身后众人说道，“以最快的速度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 随后，沈堂率领一部分人开始扫荡，剩下的人分成十人一组的小队。他们直接冲入到一个个帐篷中，将一个个迷茫甚至是熟睡之中的吐蕃人斩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吐蕃人总算是感觉到不对劲了。最开始的呐喊也就罢了，可是，这一次这喊杀声怎么持续的那么久？而且，好像这些喊杀声离自己也是越来越近？ “怎么回事！” 中军帐中，熟睡之中的索朗旺堆一个激灵，陡然间醒过来。 不带他再度开口，一个兵卒便是猛地冲入大帐之中，“统领，不好了，宋人杀进来了！现在，我们的营中到处都是宋人，我们已经没办法集合兵力将他们赶出去。统领，撤！” 一句话，让索朗旺堆仅剩的酒意顷刻间一扫而光！宋人杀过来了？ 他赤着脚跑出大帐，却见除了向东、向南两个方向之外，其他方向尽皆是火光冲天，一声声惨叫同样不绝于耳！ “来人，立即召集众将……”索朗旺堆怒声咆哮。 “统领，没办法召集了，现在整个营地都乱了，我等先护着统领杀出去！再不走的话，就晚了！”索朗旺堆的亲卫，率领着一支约莫千人的队伍奔走了过来。 “不可能！你们立即召集人马，随本统领将宋人杀出去！我们还有四万大军，怎么可能不是宋人的对手！” “杀杀杀……” 就在这时候，原本寂静的营地之南，陡然间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之声！火把的光辉将南方燃亮，并急速朝着吐蕃大营而来…… “是那些被围的宋军！”亲卫大吼一声，“立即随我护送统领离开！” 说着，一众亲军直接围拢上来，硬生生拽着惊怒中的索朗旺堆上了一匹战马，而后便是朝着还比较安静的东方而去，一路之上，为了尽量减少损失，他们将所有见到的吐蕃兵马尽皆随在自己的队伍之中，到最后，竟然也汇聚出了一支五六千人的队伍！不过，如今整个吐蕃军营已经有大半充斥了混乱的厮杀，其他的人马，恐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兵败如山倒，在这暗夜之中，吐蕃虽有防备，可是却直接被削弱到了极点。被宋军杀了个措手不及不说，甚至现在宋军的布局他们都不清楚。 “轰、轰、轰……” 陡然间传来的大地震颤之声，让索朗旺堆以及一众亲卫尽皆神色大变！ 这……是大宋的骑兵！ 他们虽然是吐蕃精锐，可是马匹却极少，除了少部分将领有一些马匹之外，营中全是步兵，在这种情况下被宋军的铁骑追杀，多少人能够活下来？ 马背之上，索朗旺堆愤怒、恐惧、迷茫不一而足！看着周围仅剩的数千败兵神色惶恐的模样，他有些难以置信。想想数个月之前，自己随同大统领意气风发的率兵而来，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而，先是九陇一败，让他几乎无颜面对其他人。好在，这一次有一个让自己复仇的机会，可是，不仅被围的那些兵卒没有围杀，反而是自己一方损兵折将！ 看着火焰冲天的营地，听着那震颤的马蹄声，索朗旺堆浑身颤抖，这一次，自己的部下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自己被赞普看中，更是前途无限的大将之一，只可惜…… “噗！” 索朗旺堆再也经受不住这打击，一口血喷出来，身形一晃，便是掉下马来！ “你们立即护送统帅离开，直接前往嘉定府，我率一千人留下来断后！”这亲卫对于索朗旺堆倒也极为忠心，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当即便是让人先走，自己留下来尽量拖延宋军追兵的脚步！ 沈堂并不知道吐蕃的主帅已经离开，此刻的他浑身被血迹浸湿，手中的长刀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换过。 从杀入营地之中，他便身先士卒，斩杀的吐蕃兵卒不知多少！好在，如今距离战斗结束虽然还早，可是，却也基本大局已定。尤其是辛弃疾等人突然杀过来，更是让宋军在人数上也占据了优势。这一战，总算是胜了。 “大帅！” 陡然间，一个声音突兀传来。 沈堂惊喜的看过去，却见正是辛弃疾率人疾行而来！ “哈哈哈……” 看到辛弃疾安然无恙，沈堂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直接迎了上去，与辛弃疾来了个熊抱！ 片刻后，辛弃疾后退几步，与麾下众将一共恭敬对沈堂行礼说道，“吾等多谢大帅率兵营救！”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我们先合理将吐蕃崽子杀光，而后再行叙话！” 随后，几支兵马合力，直接平推吐蕃军营！在这混乱之中，吐蕃兵卒无法找到将领，将领无法汇聚兵卒，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形成足够的战斗力来挡住宋人的袭杀。哪怕是形成小股队伍，也会很快被宋军重点照顾而剿灭！ 时间缓缓推移，黑色的天幕逐渐退去，一抹晨光从天边落下来。混乱的吐蕃营地之中，喊杀之声也逐渐减少。现在，除了少数负隅顽抗的吐蕃兵，整个营地已经大多落入到宋人的手中。营地内，到处都是吐蕃兵卒的尸骸，红色的血液几乎将大地都浸湿！ 沈堂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将手中沾血的长刀扔到一旁，“传令下去，负隅顽抗者杀无赦，其他人尽皆俘虏！” 下达了命令，沈堂一屁股坐下来，此战已定！ 第673章 始阳城外，再度开战 第673章：始阳城外，再度开战 沈堂微眯着眼睛，斜倚在一块巨石之上，虽然已经到了盛夏时节，但是清晨的阳光却是并不让人感到炙热。 “大帅……” 睁开眸子，却见辛弃疾、乌海等一众人尽皆归来！ “战斗已经结束，开始打扫战场！另外，有近万吐蕃兵马散乱逃走，他们的统帅也已经逃离了。我们要不要继续追杀！” 沈堂摆摆手，“留下部分人打扫战场并统计我们自身的伤亡情况，其他人立即回营地修整！你等也赶紧休息，待到午时来中军帐中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众人领命而去，沈堂也回到大营休息！ 时间回转，且说那始阳城外，扫平了三道防线的联军，终于是兵临城下！ 城外的大战，双方损伤都极大。虽然战斗的时间不算很多，可是，死伤却是惨重。双方合计死伤超过两万人！ 随着太阳东升，一列列联军兵卒陈列在始阳之外！城墙之上，孙泽亲率大军准备着各种防守器物，等待着大战的到来！ “诸位，我们还需要死守一天一夜的时间！虽然有着城墙阻隔，可是，利弊各半！我们无法轻易出城，我们的弓箭手也很难威胁到敌人的安全。所以，在大战一开始，我们必定损伤惨重！” 只要联军不是傻子，就不会强硬攻城。只需要用投石车先将这城头锤上一遍，就足以让宋军损失惨重！好在，联军也急于进兵，否则，他们只需要等着投石车将这城墙彻底砸烂，然后在收拾烂摊子就可以，根本不必与宋军死战。 “不过，我们既然都坚持到了现在。那必然可以继续坚持下去！而且，本将就站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 “大战开始之后，所有人都不准露头！尽可能隐藏身形，等到敌人投石车的攻击结束，开始正式攻城的时候，我们再出来与他们死战！” 如同孙泽所想，大战一开始，联军果然是先行用投石车攻击。 大大小小的石块被投石车投纵而来，直接让整个城墙震颤起来！宋军按照孙泽的命令，或藏在盾牌之后，或者躲在垛口之下，尽可能躲避敌人的攻击。不过，即便是如此，宋军还是不断有人丧命在巨石之下。首先，这巨石速度快，难以多少，其次，即便是巨石落下来崩碎掉的碎石也能够让人殒命！ 投石车断断续续轰击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方才停止下来，看着统计上来的伤亡数字，孙泽紧咬牙关！这一个多时辰的轰击，哪怕极力躲藏，宋军也足足损伤了一千多人马。 “轰、轰、轰……” 战鼓声响起，孙泽还不及哀伤，当即便大喊到，“所有人继续防御，听到本将命令之后再行攻击。任何人不准擅动！” “砰、砰、砰……” 投石车的攻击再度开始，不过，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吐蕃的大军也如同潮水一般，黑压压的朝着始阳城的城墙疾行而来！ 让孙泽唯一比较放心的是，这一次他们的拦阻，完全在联军的计划之外，所以，联军基本上并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具，仅有的几辆云梯，还是在这里临时组件起来的。所以，只要他们能够坚持住，敌人想要攻上来却是也不容易。不过，现在胜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拖延更长的时间。 在投石车的压制下，联军很快便接近了城墙。不过，直到他们距离城墙只剩下百余部之时，孙泽方才陡然下令，“弓箭手立即还击，拖延他们的步伐！” 之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方才还击，是因为随着吐蕃大军的靠近，他们投石车的攻击也放缓了下来。毕竟，这临时组件起来的投石车虽然好用，可是准确率并不高。大面积的压制自然没有问题，可现在双方已经极为接近，若是再频繁攻击下去的话，恐怕自己一方的兵卒都会死在投石车之下。 这时候还击，可以让宋军尽少的暴露在投石车之下。 刷！刷！刷！ 突如其来的箭雨，当即便是让成片的联军兵卒倒下！ “举盾、继续冲上去！云梯反击……”联军的主将也大声下达着命令！ 片刻的慌乱后，一面面大盾竖起来，云梯之上的联军弓箭手，也开始朝着城头上的宋军还击。不过，此刻双方的形势却是调转！之前，投石车的攻击让宋军鞭长莫及，连反击都做不到，只能被动挨打。而现在，联军虽然也有弓箭手攻击，可是无论是准头还是数量，显然都无法与城头之上的宋军相媲美！ 毕竟，联军一方总计也只有十数辆云梯而已，又能够承载多少弓箭手？ 这临近城墙的百余步距离，让联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宋军本就是居高临下，而且还是压制性打击，这数轮箭雨之后，足足让联军损伤了一两千兵马，也算是为片刻之前自己一方的损伤报仇雪恨了。 “云梯靠上去，攻城！第一个踏上城头的人，赏五百金！” 斩将、夺旗、先登！这是一场大战之中最重要的功劳之一，若是能得其一，只要活下来，将来被提拔就不是问题！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此刻你死我活之际，唯有尽早登上城墙与宋军缠斗，才能尽量避免自己一方被压制的弱势。所以，随着云梯的靠近，下方联军的兵卒如同蚂蚁一般朝着云梯之上爬去。原本云梯之上的兵卒，更是毫不犹豫、悍不畏死的直接一跃而出，硬生生朝着城头冲去。 这些人大部分都变成了宋军的刀下鬼，不过，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拖延城头上的宋军片刻，便可以给身后的兄弟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联军冲到了城墙之上！而城墙之上的宋军，则是在孙泽的带领下，不退半步，与这些联军厮杀在一起！ 城墙之上的战斗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最终，还是宋军将占据劣势的联军赶下城，暂时稳住了局面。 第674章 血战连连，放弃城墙 第674章：血战连连，放弃城墙 “将军，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多久。刚才一场拼杀，我们足足损伤了两千多弟兄。”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一名偏将来到孙泽的身旁！ “如今，我们两万弟兄已经折损过半，若是在这样干下去，我们恐怕会全军覆没！”这名偏将浑身是血，眼中冒着急切，“而且，伤亡太大了，弟兄们人心涣散……” 实际上，如果是普通的兵卒，一旦折损超过三成，就会造成崩溃的后果。这也是为什么那些号称拥有几十万的所谓起义军，只能打顺风仗的缘故。因为，一旦遇到阻力，整个大军就会崩溃。好在，如今这支军队，虽然算不上什么精锐，但也是大宋的正规军，而且还是在城池之内，所以才没有发生溃逃的情况。 否则，数场大战折损五成，没有多少大军能够抗住这种情况。 “就算扛不住也要扛下去！”孙泽咬牙说道，“我们必须得到大帅的命令才能撤离始阳城！” 思索片刻，孙泽再度说道，“这样，你立即收拢一部分伤兵，回到城中。在城墙上硬拼，的确不是个办法。好在，这始阳城是否能守住也并不重要，你在城中组成几道防线。随后，我们直接放弃城墙，直接退回到城中，然后再延缓敌人的进攻。这样一来，我们怎么也能坚持到明天了。” “我与大帅约定的时间便是三日，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日，想必大帅的消息也快来了。” 偏将点了点头，而后率领一部分伤兵退回城中，准备接下来的巷战！ 联军并没有给孙泽等人太多休息的时间，只过了不过半个时辰，联军便是再度开始攻城！ 同样的方式与过程，只不过，这一次宋军的压力愈发大了。因为，联军依旧是一个完整的万人队来攻城，可是自己一方的兵卒却是锐减了三分之一。 此刻的孙泽，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僵硬，只能够机械性的挥刀砍杀！他身上的铁甲早已经破损，身上的伤痕更不知多少，不过，此时又哪儿有时间感受疼痛？看着眼前一个个弟兄倒在自己的面前，这比身上的伤更痛！ 刷！刷！刷！ 一连数道兵刃朝着孙泽劈砍而来，他身旁的一名弟兄见此，毫不犹豫的合身扑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刀枪，不过，也随之死在了敌人的刀枪之下。 孙泽抢上去，一道道劈下来，将几名敌人砍杀！看着倒在地上的兄弟，他只是微微驻足，俯身合上了他依旧圆睁的双眼，随后便是再度上前，朝着下一个敌人杀了过去。 不是他冷血，也并非他无情！只是眼前这种状况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可能更多的杀死一个敌人，让其他人的压力稍微小一些。他若是停下来为这名弟兄伤悲甚至哭上一场，反而是辜负了这名兄弟…… 生死袍泽，在战场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也许，在战场之外，他们彼此之间可能不睦，也可能是仇人。可是，到了战场上，他们便是可以互相依托生死的兄弟！ 如果我死了，那此生恩怨两消，若有来世，你我再为袍泽！也许，这是每一个普通兵卒的心语！ 时间缓缓过去，残阳似血！并不算高的始阳城城墙，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一个个七歪八扭，或狰狞或解脱的尸骸，倒在城上城下！ 又是一场拼杀过去，宋军依靠着城墙，趁着这难得的空闲赶紧喘上一口气！ 联军一方同样不好过，他们虽然人多势众，可终归是攻城的一方。所以，他们的伤亡甚至比宋军更为惨重！到了现在，五万大军已经损伤了足足四成之多，再加上伤兵，这个小小的始阳城，让他们付出了难以承受的代价！ “涂谷茂，待到打完了这始阳城，如果你们应许我的条件依旧没有让我看到，那本将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此刻的扎木，恨意冲天！ 五万大军虽然不是部落所有的力量，可是，数万人的伤亡，谁都无法承担这个责任！而且，对于他来说，绝对有着致命的影响！本来，他在西山野川诸部中，有着极大的威望。所以，他才能成为联军统帅，可这一次损兵折将，他该如何对其他人交代？可是，都已经到了现在，难道就这样退走吗？不要说吐蕃一方不愿意，就算是他也不甘心！ 一个小小的始阳城，将他彻底挡住，而且损伤近半，让他如何接受？ 涂谷茂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这一次始阳城之战，也超出了他的预料！首先，这里的宋兵竟是有足足两万。其次，这些宋兵的战斗力虽然一般，可是他们却悍不畏死，杀红了眼的宋军根本就不会推却半步，以少对多，竟是让联军损伤众多！面对着阴狠的扎木，他也只能点了点头，扎木不满和愤怒很正常，如今只能期待能够顺利拿下始阳，接下来不要出现其他的意外…… “将军，城内已经安排妥当！” “这始阳城虽然不大，可是街巷林立，末将在一些重要关卡位置挖了一些壕沟，而后我们在隐秘地方布置弓箭手、陷坑，只要他们进入城中，足以拖延他们一夜！而且，我们可以徐徐后退，尽可能减少伤亡！” 孙泽点点头！ “好，传令下去，待到敌人再度进攻，我们抵挡一阵，而后便顺势进入城中。你再从城上带一部分人下去，提前做好准备！等到他们进城之后，务必给他们当头一击，如此一来，可以让他们产生戒心，并减缓速度！” “末将遵命！” 天色已经再度暗了下来，联军依旧没有停歇的打算！片刻的修整之后，火把将暗夜点亮，再度呐喊着冲上来！ 一阵厮杀之后，眼见城墙上的联军兵卒越来越多，孙泽大喊一声，“挡不住了，撤，立即撤退！” 随后，宋军一边抵挡着联军进攻，一边徐徐退后！ 而联军也没有急着攻击，先保住城墙上的位置，让身后的兄弟尽皆上来，占据了城墙之后再说…… 第675章 消息传来，始阳战末 第675章：消息传来，始阳战末 “统帅，城墙攻下来了！” 联军军营之内，听到奏报的扎木脸上凝重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不少。 “尽快进入城中并占领全城，随后，准备追杀宋军残兵！” 这些宋军给他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损失，他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些宋军？ “恭喜扎木统帅！”一旁的涂谷茂也算是送了口气，若是在这里继续耽搁下去，恐怕联军自己先行溃败了…… 一般来说，攻城战最惨烈的便是在城墙之处所发生的战斗。而城墙一旦失守，也就意味着破城，守军一方也再无战心，城内除了一些残兵外，也不会有太激烈的战斗了。 不过，这一次却是不同，宋军是主动撤离城墙，而且在城中率先做了布置。所以，联军刚刚欢喜的入城追杀宋军残兵，便是遭到了当头棒喝！ 刚刚追过一个转角，突然间箭雨落下，百十名猝不及防的联军直接被射成了筛子。也有的，直接落在了宋军早已经挖好的陷阱之中！ 破城的胜利还没来得及欢喜，联军便是再度损伤了一两千人…… 虽然战果辉煌，不过，宋军也坚持的更加艰难。因为，他们的人数实在太少了。 攻城战便是损伤了过万人，重伤之人也有两三千，现在哪怕加上伤兵，宋军原本的两万人也只剩下五千多战力。而联军损伤虽然更多，可是他们却还有两三万人！ 尤其是这连续两三天的时间中，宋军几乎没有休息，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点，崩溃也只在一瞬间而已。 到了寅时，哪怕宋军节节阻击，可是在联军大军压境的情况下，依旧大半个城池落入到敌人手中。而且，宋军也再度损伤了一千多人，仅剩下的三四千人马，则是龟缩在东城门附近，准备与联军做最后的决战！至于那些重伤的兵卒，孙泽早已经让人带着他们离开了城池。 他们留下来也增加不了多少战斗力，能够保留一条残命，也算是幸运！ “将军，前方的防线破了！” 孙泽闻言，点了点头，他的视线扫了一眼麾下兵卒，这一战之后，估计没有几个能活下来。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兵卒陡然间从后方冲过来。 “将军！将军！大帅来信了，大帅已经拿下了荣经之地，我们可以撤军了！” 哗啦…… 所有人尽皆朝着这人看去！ “将军，这是大帅刚刚传来的密信！大帅命我们立即撤离始阳城，不必与敌人死战。另外，我们直接向北前往卢山方向修整，等待大帅进一步的命令！” 孙泽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回过神来！ 这持续了三日时间，惨烈无比的一场大战，总算是可以落下帷幕了…… 他看着一众兴奋的兵卒，好一会儿方才开口说道，“所有人听令，我们现在可以撤离。不过，如果我们就这样离去，那要不了多久便会被他们追上来截杀。所以，需要几百人与本将一起留下，给其他兄弟争取更多撤离的时间！” 此言一出，所有人兴奋的神色顿时止住！ 不错，若是没有他们拦阻，最多只需要两刻钟的时间，联军便可以占领始阳城。而后，便可以追杀他们！到时候，荒野之上，他们这支残兵根本不是联军的对手。到最后，绝对会所有人全军覆没。只有留下一部分人拖延时间，其他人才能活下来。 “我随将军留下！” 一名瘸腿老兵拄着长枪走出来，脸上带着几分淡笑。 “我老倔头已经老了，腿还瘸了，回去也只能增加几分负担，让娃儿们走！” “我也留下！”一名断臂伤兵站在了孙泽身后。 “我留下……” “我留下……” 一个个人大吼，并踏步走到孙泽身后。这一刻，死亡在他们面前一文不值！虽然明知道留下来必死，可是，他们依旧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直到……孙泽的对面再无一人，所有人都站在了他们身后！ “混账！”孙泽眼角挂着几分泪水，脸上却满是骄傲，这便是我大宋的儿郎！ “你们想干什么？想寻死的话直接过来，本将给你们一个痛快！”孙泽怒骂了两声！ “将军，我们不走！我们随将军在这里死战到底！”一个明显刚刚十几岁的娃娃兵大声喊着！ “混蛋！”孙泽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后，猛地咬了咬牙，“所有人，听令！家中还有双亲且独子者，出列！家中有妻室、幼儿者出列！年不足二十者，出列！” 随着孙泽的大吼之声，一个个人站出来，直到他身后只剩下五六百人！ “尤文江，立即率领这些人出城！” “将军，我留下，你带人走！”一名壮汉吼道！ “放肆，我乃是此间主将，岂有先走一说！立即执行命令！本将将这三千多人交给你，若是死了一个，本将就算是做鬼也不放过你！立即带他们走，否则，本将就先死在你们眼前！” 说到这里，孙泽语气缓了缓，而后，指着那个被所有人护着的大车说道，“将这些东西带回去，不准遗漏！另外，告诉大帅，本将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孙泽是罪人，不过，却没机会向大帅认罪了。” 尤文江咬着牙，红着眼，看着神色坚定的孙泽，用力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听令！与将军以及诸位袍泽，告别！”尤文江大喊一声，随后，所有兵卒长枪斜举，手中长刀用力的敲击着身前的盾牌！ 孙泽等人同样神色肃穆，给予回礼！ “将军保重！走！” 尤文江大吼，率领着三千多残兵急速出了始阳城，向北而去！ 看着一众同袍越走越远，孙泽总算是放下心来！转过身，已经可以看到杀过来的联军的影子，他缓缓举起了手中钢刀！ “兄弟们，让我们最后一次并肩而战，为其他兄弟争取离开的时间！随本将杀……”…… 一个多时辰之后，喧闹了数天的始阳城彻底恢复了平静！孙泽之下数百人无一生还，尽皆战死！但是，他们也给尤文江等人争取到了逃离的时间，使得这支队伍保留了火种…… 第676章 再度分兵，围点打援 第676章：再度分兵，围点打援 当荣经这里的战场打扫完毕的时候，潘浩明也已经归来。虽说他率领的兵马并不多，可是却战果辉煌，以极其微小的代价，杀敌三千，俘虏一千余！ 不过，这也算正常。暗夜之中，吐蕃人狼狈逃走，突然之间被截杀，哪里有心情恋战？而且，现在的他们，根本分不清大宋到底有多少兵马，而且，若是再被后方的追兵赶上，那更是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面对突然杀出来的潘浩明，吐蕃人几乎是一哄而散，唯一的遗憾便是吐蕃统帅索朗旺堆，再度逃过了一劫！ 对此沈堂并不在意，区区一个吐蕃统帅，无关大局！ “大帅，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我军共计伤亡五千余人，杀敌两万四千有余，俘虏四千八百！” 沈堂微微点头，虽然这一战损伤不小，但是好在战果辉煌，而且，有了辛弃疾一部的兵马加入进来，自己手中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五万多人！ “黑汗和卓，我们后续的几万兵马现在到了何处！” “大帅，巴鲁木从西和州进入大宋，并且即将抵达成都府境内，估计再有一日左右的时间，便可以与我们汇合。另外的三万兵马已经抵达京兆府路边境，很快便会进入利州东路，约莫五日时间可以与我们汇合！” 听到黑汗和卓的回话，沈堂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有了金国这后续的四万兵马，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自己也多几分底气。否则，仅凭自己现在手中的这点儿兵马，恐怕还不够！现如今的五万兵马，虽然不少，可是却极为疲惫，接连的大战、奔行，几乎没有好好修整，若是再持续下去，这些兵卒都会崩溃。 “乌海，你留下五千人马驻守在荣经，并看守这些俘虏！” 思索了片刻，沈堂缓缓开口！ “黑汗和卓，你立即调拨一万马匹，充斥到辛弃疾一部之中！”这一万金兵乃是一人三马，所以，马匹的数量极为充足！ “辛将军，你挑选出五千兵马，直接奔袭嘉定府！” “现在敌人的兵马分布，其一便是符文镇附近的五万部落兵马，这支兵马已经有人在牵制，短时间内不会对嘉定府产生太大影响！其次，便是丹棱的五万吐蕃大军以及石马镇的五六万兵马。西山野川诸部的五万大军之前被挡在始阳，不过，我已经让孙泽部撤离开，所以，他们同样会继续东进！” “如果吐蕃没有别的暗手，那除了这几支兵马外，便只有嘉定府的两万多吐蕃精锐！” “本帅的目的，是直接拿下嘉定府，如此一来，吐蕃的几支大军便不能合兵一处，到时候，我们可以将他们各个击溃！如今，荣经之战刚刚结束，嘉定府还没有太多反应时间。所以，本帅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突袭嘉定府。” “嘉定府是成都府南部中心区域，更是吐蕃的大本营所在。一旦嘉定府被袭，其他方向的吐蕃力量必定急切来援！其中，来的最快的便应该是石马镇的援兵！” “乌海，你率领你本部剩下的一万五千兵马，立即前往石马镇方向。若是那里的吐蕃兵马回撤，无需理会，你先行与邵宏渊部汇合！待到邵宏渊部修整之后，你们合兵一处，给我抄了这支吐蕃兵马的后路！届时，本帅会命黑汗和卓部先行抵达嘉定府与石马镇之间，有一万骑兵骚扰，再加上你们的夹击，足以将这几万兵马拖在嘉定府之北！” “末将遵命！”乌海大声喝道。 “黑汗和卓，你率兵前往嘉定府之北，你们抵达之后，先行命麾下兵卒修整，只需探查这吐蕃部的行动便可以。等到他们离开石马镇并进入到嘉定府的地界之后，你们便可以阻击了。你们的目的是骚扰和拖延他们的步伐，并非与他们硬战，具体如何，你且自行把握！” 黑汗和卓点了点头，这对于金国骑兵来说，是一个极其简单的任务。 “吐蕃另外一支人马，从丹棱到嘉定府，需要经过洪雅与夹江两地！蒙达，你率领本部一万人马，并辛家军部五千人马，先行将这两座小城拿下。而后，依城阻击吐蕃丹棱的援兵。你只需阻击他们数日的时间，另外的三万金兵铁骑便会到达。届时，我会命这三万兵马前往与你们汇合一处，再加上脱困的卞喜部，你们便合计有六万多兵马，若有可能，直接将这一路的吐蕃大军截杀在路上！” “辛将军，你稍后立即率五千先头部队前往嘉定府方向，打草惊蛇！剩下的五千兵马尽快跟进同样前往嘉定府。黑汗和卓，立即传信巴鲁木，让他率兵与辛将军在嘉定府汇合！” 荣经的战败，绝对出乎吐蕃统帅的预料。毕竟，这里足有五六万吐蕃精锐大军，另外还有五万联军配合。可是，那联军被孙泽一部死战而拖在了始阳，使得他们没有及时抵达荣经之地，而沈堂更是血战与奇谋并出，在短短的三日内便击溃了这里的索朗旺堆，一下子使得被众星拱月的嘉定府，出现了一个缺口。 嘉定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成都府路南部重镇，一旦嘉定府有失，那就意味着这一次吐蕃对大宋的用兵全面溃败。所以，一旦嘉定府有危险，不管吐蕃统帅愿不愿意，他都必定会立即传信各部，回防救援！ 围点打援，这也是沈堂解救被困的宋军的手段。 宋军被困在三地，而且距离颇远。不说沈堂麾下的力量是否足够，哪怕战力足够，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将三个方向的宋军全部解救出来。所以，沈堂最开始出兵的目的便是为了这嘉定府。只要兵困嘉定府，另外两个方向的宋军局面顿时会得到缓解。 “大帅，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若是继续东进，我等该如何？”乌海开口问道。 “这联军与吐蕃人只是利益勾结，所以，他们与吐蕃并非完全一条心。而且，有了始阳城的阻击，他们已经是锋芒被阻，不会给我们带来太多麻烦。” 第677章 宋军进兵，两封战报 第677章：宋军进兵，两封战报 此刻的沈堂还并不知道始阳城的战果，如果知道的话，恐怕他也会无比震惊。以两万对五万，不仅足足阻击了联军三日时间，更是让联军损伤过半，只是，宋军付出的代价也极大。孙泽部两万大军，损伤超过超过七成，只有三四千人退走，就连主将孙泽也战死在始阳城中。 不得不说，大宋虽弱，却并非无可用之将也并非无能战之兵！ 这两万宋军，算不上精锐，只是正规军中的一支，可是在血性的激愤下，在主将悍不畏死的带领下，同样打出了大宋的威风！若所有大宋兵卒都能尽皆如此，何愁大宋不强？又如何会有当年的靖康之耻、国土沦丧？只可惜，在很多时候，大宋的兵卒就如同被头羊带领的狼群，早已经失去了血性，甚至是失去了战斗的本能，如此，焉能不败？ “联军为的是利益，如果吐蕃强势，他们必然死了心与吐蕃一路。可是，若吐蕃处于劣势，他们未必会为了吐蕃与我们来拼命！” “好了，诸将立即去准备！辛将军，你立即整顿兵马，时间紧急，一个时辰之后，五千先头部队立即出发。”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所有大军再度动了起来！ 辛弃疾接收了金兵的一万马匹之后，先行率兵而走，而其他大军修整了一日后，也按照沈堂的命令开拔各地！ 沈堂没有跟随辛弃疾的兵马前往嘉定府，这一次围攻嘉定府，只是佯攻而已，相比嘉定府而言，其他几处战场的胜败更为重要！石马镇以及符文镇两个方向的援兵，都有人前去骚扰和拖延，而沈堂暂时也没有力量将他们直接消灭。所以，沈堂则是率领着亲卫直接转道东北前往丹棱方向！ 其一是押送部分粮草给卞喜一部，并让他们尽快恢复战力，而后，便是等待巴鲁木的到来，而后三路兵马围攻，先行将这里的五万多吐蕃大军灭杀。 只要铲除了这一路兵马，接下来不管是强攻嘉定府，还是继续扫平另外两路兵马，沈堂都有足够的力量以及时间。 荣经到丹棱约莫三百里路程，沈堂与蒙达部同路向东北方向，再抵达了严道之后蒙达向东前往洪雅，而沈堂则是率领亲卫向东北直奔丹棱…… 嘉定府中，达娃塔塔率领两万吐蕃精锐在此坐镇！在他看来，这一战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毕竟，这一次吐蕃兵马倾巢而出不说，而且还有诸多部落兵马同路，使得他们的兵马足有二三十万之众。而大宋呢？除了那些被围的兵马之外，只有区区数万兵马，即便是想要调遣援兵，不说大宋的粮草和军饷能不能足够，即便是极为充足，也需要极长的时间让援兵抵达成都府。 再者说，如今的大宋能够调动多少兵马？五万抑或十万？难不成，大宋还能为了一个成都府路而倾全国之兵不成？ 至于荣经的那几万援兵，在达娃塔塔看来，只不过是宋军最后的挣扎而已，索朗旺堆有五万多人，拖住这几万兵马轻而易举，等到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攻下始阳之后，便可以与索朗旺堆前后夹击这支宋军。到时候，大局已定！ “报！” 一个急促的声音，打乱了府邸之中的平静！ 达娃塔塔看着眼前翩然起舞的宋女，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在他或者很多吐蕃人看来，大宋就是一片诱人的花花世界！这里有着他们在高原上从未见过的美食美酒，有着身穿绫罗身形曼妙的女子，更重要的是，这个庞然大物并不可怕，恰恰相反，柔顺的让人吃惊。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宋，不过，仅仅是数月的时间，他觉得他已经爱上了这里。甚至，他想着，等到拿下成都府路之后，是不是回去向普赞申请，来到这大宋驻守甚至是做一方诸侯！因为，他感觉他已经习惯了这片花花世界。相比高原上那呼吸都让人急促的荒漠之地，这大宋简直是天堂。 挥了挥手，让这些女子尽皆退去，并让传令兵进入。 是哪里的消息？始阳？荣经？ 传令兵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一边将手中的急信递上，一边急促说道，“统领，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已经拿下了始阳！” 听到这句话，达娃塔塔微微颔首，这并不意外。五万联军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始阳城，那才是一个笑话。 “不过，暂时联军并未东进，而是在始阳城修整！始阳一战，联军损伤了足足两万五千人马，剩下的大军也伤者不少，所以，联军统帅扎木决定修整，并且，让统帅立即将原来应许的事情尽皆落定。而后，才会再度考虑进兵事宜。” 达娃塔塔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这是为了要挟他，那些联军刻意编造出来的事情。五万大军攻打一个小小的始阳城，却是损兵折将一半，是那些联军是白痴还是那些宋军是天神？如果宋军真的那么厉害，那自己趁早逃回吐蕃就是了，还在这里等死不成？可是，打开了密信之后，他脸色一片煞白。 这密信是涂谷茂亲笔所写，他自然认识字迹。而且，密信之中，还有着他与涂谷茂约定的密语，绝不会是在联军的要挟下写出来的！ 这么说，始阳之战是真的那么惨烈？这怎么可能？ 不过，唯一让他不那么愤怒的是，这是那些部落联军，而并非是吐蕃兵马。 “哼，区区一些小部落联军，竟敢要挟本统帅，更何况如今损兵折将，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达娃塔塔不屑的冷哼一声，这联军本就是他的工具而已，就算是死光了他也绝不会有半点心疼。 “不必理会他们，若是他们不识相，待到拿下成都府路，本统帅自有时间收拾他们！”达娃塔塔淡淡说道。西山野川部诸部与吐蕃接壤，怎么可能让他们发展壮大？ 就在这时，又是一个急促的声音陡然响起。 “报……荣经急报！” 第678章 统帅震惊，路途袭扰 第678章：统帅震惊，路途袭扰 荣经？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达娃塔塔愣了愣！荣经之地，有着索朗旺堆的五万多吐蕃精锐，难道是他将大宋的援兵击败了？毕竟，大宋的援兵好像也只有四万人！ 就在达娃塔塔暗自猜测的时候，一个传令兵急匆匆的闯入了大帐之中。 “统帅大人，荣经战败，索朗旺堆统领率领数千残兵溃逃……” 只一句话，便是让达娃塔塔彻底愣住！ 战败？溃逃？怎么可能？那索朗旺堆就算是白痴，又怎么能抵挡不住区区大宋四万兵马？ 刷！ 达娃塔塔伸手将战报拽过来，一看之下，神色大变！ 战报是索朗旺堆所写，将荣经之战的经过尽皆对达娃塔塔讲述了一番！他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只盯着战报之上的字迹愣神不已。 荣经战败，兵卒死伤逾三万之众，仅剩败兵五千…… 五万大军只剩下十一之数？若是索朗旺堆当面，达娃塔塔绝对将他一刀砍了！就算是二人关系莫逆，也难以谅解。那可是数万精锐，怎么就败的那么惨？ 下一刻，达娃塔塔陡然间惊出一身冷汗！荣经战败，如果那宋军统帅不是傻子，就必然会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宋军的统帅是傻子么？能够以少胜多，大胜索朗旺堆，怎么可能是傻子？也就是说，现在宋军应该奔着嘉定府来了？ 达娃塔塔神色一凛，此刻他哪儿顾得上去想怎么惩处索朗旺堆，先想办法调兵保住嘉定府最为重要。一旦嘉定府丢了，那吐蕃大军再无根基，就算是他手中还有十万吐蕃军，也只是散兵游勇，绝对无法在这里坚持多久。 甚至，他都没机会将大军集合起来，直接便会被宋军分割击破。 “传令虚恨部大军，让他们立即北上嘉定府，与本统领汇合！另外，让石马镇和丹棱的两部，立即回军！放弃对宋军的围困……” 没有犹豫多久，达娃塔塔直接便是做出了决定！此间局势，本就是一个连环阵，其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敌人救援困难。再加上他伏击在外的两支大军，使得宋军无处下手。 然而，如今宋军竟然突破了一点，那这局面也就破了！ 如果继续维持局面，宋军进可以威胁嘉定府，退可以去丹棱营救另外一支宋军，并截杀丹棱的吐蕃大军。所以，现在吐蕃只能合兵一处，先稳住嘉定府局势再图打算…… 虽然不愿意，可是为了不造成全面溃败的结果，达娃塔塔也只能如此！ “索朗旺堆这个白痴，误我！”他不由得怒骂一声。 若非荣经被破，怎么会有这样的局面？ “呼！”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从愤怒中逐渐清醒，“立即派出探马，监视嘉定府周围五十里，一旦出现宋军，立即来报！” “只希望宋军能够稍晚一些到来！”达娃塔塔自言自语的说道，只要虚恨部的五万大军抵达，那嘉定府自然无忧！他就不相信那宋军是天神，能够击溃七万大军驻守的嘉定府！ 不过，很显然，宋军并不可能按照他的想法去行进。 只过了半日的功夫，他派出去的探马便是急速传回来一个消息。已经发现了宋军的先头部队，而且，距离嘉定府只有六十里，最多三个时辰，这支宋军便能够抵达嘉定府。因为，这支大军尽皆是精锐骑兵！ 距离嘉定府最近的符文镇虚恨部兵马率先得到了消息，此次率兵前来的乃是虚恨部长老名为申屠谋！虽然吐蕃催促他们前往嘉定府有些奇怪，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当即便是率领大军踏出了符文镇，而后不急不缓的朝着嘉定府的方向而去。 两地相隔不过是百十里而已，顶多需要两日的时间他们便可抵达嘉定府。 然而，他们刚刚离开了符文镇，向北行进了不过十里之后，便是遭遇到了意外情况！ 就在他们路过一片荒山之事，陡然之间，在山坳之中冲出一大队足有近万人的铁骑，这铁骑朝着他们奔涌而来，直接吓得这申屠谋亡魂大冒！ 二话不说，摆开阵势便准备迎战。 可是，这支骑兵并没有直接冲阵，而是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一片片箭雨落下，虽然有些伤亡不过却也可以承受。直到这支铁骑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方才小心翼翼的让大军收拢了阵势，继续向前行进。 “这是哪里来的兵马，看起来像是宋军，可是，宋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是那吐蕃人暗施的计策？”也不怪申屠谋狐疑，实在是这支兵马来的太过奇怪！按理说，这里紧邻嘉定府，乃是在吐蕃的控制之中才对，宋人怎么可能来到这儿？ 为了防止意外，他刻意让大军放缓了速度，一旦有风吹草动，即刻列阵应敌！他虽然有五万兵马，可是这暗中的敌人却是骑兵！如果列阵相对，他还有几分与之一战的勇气。可如果被冲散了阵型，在铁骑的面前，自己的大军就是五万只鸭子，只配给敌人制造军功。 小心翼翼向前，足足过了半日时间，方才再度向前行了不足二十里的距离。好在，刚才那支大军就如同梦幻一般，竟是未曾再度出现。 可就在申屠谋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陡然之间，又是一支万人铁骑朝着他们直杀而来！而且，除了这支铁骑外，在他们的周围竟然也有隐约的马蹄声传来，那荒山之中更是烟尘四起，显然有人马在其中！ “嘶！” 申屠谋倒吸一口凉气，“这真的是宋军？可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大宋的兵马，难不成，宋军已经与吐蕃人达成了协议？之所以让我率兵北上，就是为了算计我这支人马？” 这支铁骑与刚才一样，只是袭扰了一番却是没有死战。 不过，这却是足以让申屠谋心中不安了！在未知的前路中，竟然有着一支恐怖的大军暗中跟随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出来，自己到底还要不要按照吐蕃人所说前往嘉定府？ 第679章 一番脑补，大军返回 第679章：一番脑补，大军返回 惊疑不定之下，他一边派出探子去查探周围的情况，一边找了一块开阔地，让大军扎营停止下来。 随后，他将军中诸将召集到帐中，并问道，“诸位，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走了半日，就遇袭两次。而且，尽皆是骑兵。如今，前路不明，这支大军的来源也不明，我们是继续前往还是如何？” “这里怎么会出现宋军？” “我们就算硬拼一场，也未必会败！” “会不会是吐蕃人有什么谋划？” 听到申屠谋发问，在场诸将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见到众人没有一个确定的回复，申屠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禁声！”随后，他朝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一名年长男子看了过去，“天伯，您觉得该如何？” 这名男子乃是军中智者，也就相当于大军的参谋。而且，这天伯在虚恨部也极有威望，所以，即便是申屠谋也对他极为敬重！ 原本闭着眸子的天伯睁开双眼，沉思片刻，而后缓缓说道，“大统帅，我们现在距离嘉定府只有数十里而已，若说这里的情况吐蕃人不知晓，可信么？” 申屠谋一愣，随后摇了摇头，“不可信！” “而且，现在大宋的兵马大多被围困，数日前有消息说一支大宋援军出现在荣经。说起来，这嘉定府之地各个方向尽皆有着吐蕃大军驻守，那些宋人就算是会飞，也断然不可能来到嘉定府旁边袭杀我们。” 众人闻言，也不由得尽皆点了点头！ “之前我便与族长说过，与吐蕃人合作可以，但是，吐蕃人狼子野心，却是不得不防！现在大宋的主力已经被吐蕃人困住，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彻底解决。大统帅以为，下一步吐蕃会做什么？” “他们当然是要尽可能将成都府路各州府尽皆占据下来。”申屠谋脱口而出。 “不错！”天伯微微颔首，“实际上，我们与吐蕃人从来不是朋友。只是彼此利用而已，一旦大宋的主力被消灭，那接下来便是我们与吐蕃人的对决！我们虚恨部身为成都府南部最强大的部族之一，绝对是吐蕃人眼中的绊脚石和眼中钉，所以，一旦与大宋的交战有了眉目，接下来吐蕃便会算计我们。所以，我以为，这一次吐蕃人之所以催促我们南下，便是为了对我们出手！” 申屠谋神色一变，“天伯，这应该不会……那吐蕃统帅的传信中说，他们在荣经之地战败了……” “呵呵……”天伯不屑的笑了笑，“在荣经之地，有五万余吐蕃精锐，在碉门寨，还有两川的五万联军。大统帅，你以为宋军能够在短短的数日之内，不仅拦住五万联军，还能够攻破五万吐蕃精锐的防守么？” “而且，若他不这样说，又能找什么好借口让我们前来呢？” 天伯的话让在场诸将齐齐变色！这个推测合理么？实在太合理了！也就是说，吐蕃人全程都是在诓骗他们！ “该死的吐蕃蛮子！”申屠谋怒喝一声，随后再度问道，“天伯，就算是吐蕃人诓骗我们，那这里怎么会出现宋军？” 天伯微微一笑，“战争是为了利益，只要有了合理的利益，就算是敌人也能够联手！你要知道，在大宋的主力被消灭之后，我们对吐蕃的威胁可是比大宋要大了。” “天伯，你是说很有可能大宋与吐蕃达成了什么协议，而一起算计我们？”申屠谋阴沉说道。 “这只是我的推测，到底事实如何，我却也不敢说定……” 虽然话是如此，可是申屠谋众人几乎已经认定，这一次他们北上，完全就是吐蕃人的圈套！ “报！” 就在这时，有探马回报！ “大统帅，我们探查到在距离我们十里之外，有宋军埋伏。他们足有两万人马，而且尽皆是精锐骑兵……” 申屠谋神色大变，两万骑兵，若是在荒野之上野战，足以让他这五万兵马灰飞烟灭！ 神色变换片刻，而后，申屠谋陡然大声喝道，“众将听令，大军立即返回符文镇驻守，全军戒备，防止敌军突袭！” 不管是沈堂还是达娃塔塔都不会想到，这申屠谋一众人脑补了一番之后，竟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而且，使得这支大军根本没有再度前行，而是直接返回到了符文镇之中！ 如果沈堂知道了，自然是大喜。毕竟，暂时少了一支敌对力量。可如果达娃塔塔知道了，恐怕会吐血不已……本统帅的确是想要算计你们，可是根本还未出手好么？你们就这样走了？ 在距离虚恨部大军军营不远处的一处荒山之上，滕武与程玉虎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眼睁睁看着这支大军收拾好行装，而后，直接调转方向，朝着来时的路途疾步而去，那速度，比来的时候还要快了三分。 好半晌，滕武方才吞了吞口水，“这……我们是该追杀他们，还是继续在这里守着？而且，他们怎么又回去了？这一段时间他们都在我们的监视之内，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前来与他们传递任何消息啊。难不成，是他们有什么急事？” 也不怪这二人不知所措，实在是虚恨部大军的骚操作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按照沈堂命令，他们在此时拖延这支大军前进的步伐，可是现在，这支大军已经撤回去了，那模样根本就不打算再去嘉定府，他们还拖延什么？ 程玉虎苦笑着摇了摇头，“嗯，先让探马暗中跟着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要返回符文镇再说。” 虚恨部的大军一共只向北行进了不足三十里，所以，回去的自然也极快，只用了小半日的时间，便是再度返回到了符文镇。而且，进入之后，直接关闭四门，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根本没打算再出来。 “算了，我们传递消息给大人，让大人决断！”滕武二人无语的摇了摇头，立即给沈堂传信。 第680章 抵达丹棱，两处合兵 第680章：抵达丹棱，两处合兵 当沈堂接到滕武二人的奏报之时，他正率兵在丹棱之南的一座荒山上，远远向下望去，可以见到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急匆匆的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这支队伍，便是原本围困卞喜等人的吐蕃大军。如今，他们得到了达娃塔塔的传讯，虽然极度不甘，可是他们却也不敢再丹棱继续停下去。已经有了索朗旺堆的前车之鉴，他们也不敢用自己的命运和前程去赌。 所以，放弃原本的计划先返回嘉定府与达娃塔塔合兵一处，是最佳的选择。 “大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看着手中滕武部所传过来的消息，疑惑片刻之后，沈堂恍然大悟！ 吐蕃与这些部族之间，本就是互相利用，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再加上滕武等人所出现的位置，很有可能让虚恨部怀疑吐蕃的用意。 这对于自己等人来说，倒是一个好消息。少了这五万大军，自己一方的兵力也略微充足一些。 “给滕武和程玉虎二人传信，让他们分兵。留下一万人继续防备虚恨部的异动，剩下的一万人直接前往嘉定府与辛弃疾部汇合，给吐蕃增加一些压力。” “我们立即前往丹棱，将粮草运过去，帮助卞喜部尽快恢复战斗力……” 如今的局势，已经按照沈堂的计划在进行改变。 首先，丹棱这支吐蕃军，前方已经有蒙达率领一万五千人马依靠两座小城阻击，再加上马上就赶到的三万金兵，便是合计四万五千兵马。敌人虽然略多，可是想来将他们挡住不成问题。 等到卞喜部恢复了战斗力，届时合兵近七万，绝对有实力将这一路吐蕃大军灭杀在这里。 围困邵宏渊的吐蕃军队，前方有黑汗和卓率领一万骑兵阻路，后方也有乌海一万五千大军以及邵宏渊部围堵，这四万多兵马绝对可以将这支吐蕃军队牢牢地牵制在这里。 反倒是最重要的嘉定府，只有辛弃疾的五千先头部队，即便是加上后续的一万金兵以及滕武处的一万人马，也只有两万多人而已。 不过，这两万五千人虽然攻城力有未逮，可是威慑嘉定府，并且防止达娃塔塔异动，却已经足够了…… “前方可是卞喜将军所率一部？”围困的吐蕃人已经悄然撤离，沈堂极为顺利的便来到了丹棱卞喜等人驻军的位置。 “来者何人？”有探子现身出来，阻住了沈堂等人去路。 “沈堂大帅亲来，尔等还不速速回报？” 说话间，沈堂也来到了队伍之前！ 沈堂数次与枣阳军并肩作战，他们如何能够不认识沈堂的面目？当即，一众人便是惊喜起来。 “真的是沈将军！” “吾等，拜见大帅！” 一众人赶忙行礼！ “你速速去禀告将军，我先带大帅进入军营！”为首的一名小校对身后的兵卒吩咐到。 “大帅，请！” 沈堂也不客气，直接随着这小校进入到了卞喜的军营之中！ 不多时，前方便是有人迎来，正是刚刚得到消息的卞喜等诸将。 “大帅，你怎么来了？之前我们察觉到吐蕃军营异动，难道他们是真的撤走了？”见到沈堂，卞喜一脸欢喜。 “不错，如今局势有变，这一路吐蕃兵马已经返回嘉定府了！”沈堂朗声说道。 周围的兵卒先是一片惊愕，片刻之后，便是发出震天的欢呼之声！虽然吐蕃并没有对他们强攻，可是被围的这些时日，到现在已经是粮草耗尽、人困马乏。若是在继续下去，恐怕根本用不着吐蕃人攻打，他们自己便会先行崩溃。 “好，好，好……”卞喜也是满脸惊喜！ “诸位，我带来了不少粮草，让大军立即修整！这吐蕃人围困了我们诸多时日，我们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们轻易离开，待到我们修整两日，便去抄他们的后路，这一次，一定要将这支吐蕃大军留在这里。”沈堂再度朗声喝道。 周围的宋军闻言，再度大声欢呼起来！ 足够的粮草，让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再加上沈堂霸气的话语，直接让他们这些时日的抑郁之气尽皆消散。 卞喜吩咐一声，而后一众兵卒欢天喜地的去收拾粮草，不多时，军营之中便是飘起了久违的饭香。虽然这些时日军中并没有断粮，可是到了最后这些时日，几乎每天只有一顿饭果腹，而且基本上都是稀粥为主，如今可以大吃一顿，对于这些兵卒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 沈堂和卞喜这里修整大军暂且按下不表，且说那石马镇，邵宏渊也在欢喜的迎接着乌海的到来。 三处被围的宋军中，邵宏渊部是最为凄惨的一个。那些小部落的人马虽然算不上多强悍，可是他们人多势众，更是轮番不断的对邵宏渊部发起攻击！ 卞喜和辛弃疾两部虽然也有损伤，却并不算大。可是，邵宏渊所率领的两万多人马，却是折损了七八千之众，待到乌海到来时，他们仅剩下一万三千兵马，而且，还有不少受伤，即便是还完好的也因为缺少粮草而战力匮乏。若是这吐蕃在攻打下去，绝对能够让邵宏渊这一部兵马全军覆没。 “邵某多谢乌海将军率兵前来营救！” 军营之内，见到了乌海手中沈堂的军令后，邵宏渊松了口气，一脸郑重的对乌海等人行礼。 “邵将军不必客气，这可不是我乌海的功劳，尽皆是大帅所谋划。如今，整个局势已经改变，我们占据上风，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彻底将这吐蕃人从咱们大宋赶出去。” “邵将军，这是大帅让本将给你们带来的粮草！你们先休息、修整，本将也将大帅接下来的计划告知你们。” 一应事情自然有大军去整理，乌海、邵宏渊等人则是进入到中军帐中。随后，乌海便是将沈堂的计划，对邵宏渊等人讲述了出来。 “邵将军，不知道你们需要多少时间能够恢复战斗力？前方只有黑汗和卓一万兵马牵制这支吐蕃军，若是耽搁的太久，恐怕事有变故。” 第681章 吐蕃扎营，骑兵突来 第681章：吐蕃扎营，骑兵突来 听着乌海的讲述，邵宏渊双目光芒大放！沈堂的计划周密而令人吃惊，更可喜的是局面已经成了。接下来，只要不出现意外，那他们便可以按部就班的将吐蕃大军跟别击破。 听到乌海问话，邵宏渊沉思片刻，而后凝声说道，“两日，如今有了足够的粮草，我麾下的兵马只需要修整两日，而后便可以立即开拔！” 连日大战的疲惫让邵宏渊麾下的兵卒尽皆精疲力尽，再加上粮草匮乏，他们早就达到了极限。不过，这些兵马也尽皆是跟随邵宏渊南征北战的老兵，所以，如今粮草足够，再好好的休息两日，至少可以恢复七八成战力。 “好，那两日之后，你我二人合兵一处！这些吐蕃人围困将军许久时日，到现在，也该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厉害了。” 围困邵宏渊部的吐蕃统帅乃是四大统帅之一的梅朵瑞金！眼看宋军就要坚持不住，他实在不愿放弃。因此，又连着攻击两日，却是被宋军顽强的抵挡了下来。再加上达娃塔塔的催促甚急，所以，哪怕不甘心，他也只能率兵退走了。 从石马镇向南，约莫二百里左右便可以抵达嘉定府。不过，这两地之间大多是荒山野岭之地，所以路途难行，再加上吐蕃军尽皆是步卒，所以，估计要三日左右的时间才能够到达。 “催促大军尽快加快速度！”看着慢悠悠向前的大军，梅朵瑞金皱了皱眉头。实际上，他也能理解，这连日的交战，不仅宋军疲惫到极点，就算是他麾下的兵马也极为疲惫。不过，如今嘉定府危机，他也不敢有半点耽搁。 疾行一整天时间，到了日落时分，吐蕃军已经走出了八十里。在这荒山之中，这已经是一个难得的数字。 看着困顿不堪的兵卒，梅朵瑞金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山路本就难行，若是夜晚行军，不说根本走不出多远，还很可能发生意外，所以，还不如暂且驻扎休息一晚。 “前方三里处有平缓之地，并且毗邻水畔，正可作为扎营之地。命令大军疾行，前往扎营！”梅朵瑞金下达命令。 大军在野外扎营，并非是随意搭设帐篷。比如说要尽量靠近水源，以防被围困饥渴。另外，周围视野要好，一旦有敌军突袭，可以有一定反应时间。另外，哪怕是临时的营地，周围也要挖设壕沟或者堆建土坝，即便是最简单的，也至少要在营地周围用木头搭设栅栏以作防备。 外围收拾好之后，整个大营之内便继续层层扎营。大套小，按照军中建制划分区域。最后，则是形成十人左右的小队。一般来说，一个营帐之中会有十名兵卒，而且，每十名兵卒配锅具等一套，另外其他饮水、轮回等设施同样需要设置出来。 虽然说来繁琐，不过这乃是一支大军最基本的技能，所以，待到达到指定位置之后，麾下大军便按部就班的安营扎寨，而后埋锅造饭！ 奔行了一天，兵卒也早已经困乏，闻着一锅锅米粥的饭香，不少人昏昏欲睡。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地却是轻颤起来。 刚刚进入中军帐之中的梅朵瑞金神色一变，行伍中人，对于这个声音自然是无比敏感，因为，这种大地震颤之声，只有大规模的骑兵出动才可能出现。 “传令诸军，御守，防备！” 随着命令的下达，梅朵瑞金也是急匆匆的走出了营帐！ 登上搭建的数丈高的高台，梅朵瑞金凝目张望！只过了片刻，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这骑兵奔行的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便是从一片黑点变成了一支杀气腾腾的铁骑雄兵！ “嘶！” 看着这骑兵的行进，梅朵瑞金心中一惊！虽然还不知道这来者是谁，可是仅从这支大军行军之严整，便可以看出这支大军绝对是一支精锐骑兵。 近万战马奔腾，除了整齐划一的马蹄砸地的声音，没有任何杂音。而且，虽然奔行极快，可是阵型却丝毫不乱，没有人突进，也没有人掉队。 “报……” 一个急促的声音传来，随后，一名令兵飞奔到梅朵瑞金身前。 “统帅，来者是金国骑兵，足有一万人！” 梅朵瑞金神色一变，之前沈堂在成都府领兵的时候，便是有数万金国精锐跟随，不过，在沈堂离开、王怀禀到来之后，金兵也随之离去了。现在，怎么又来了金兵？是大宋的奸计，还是说那沈堂有回来了？ 如果是一万大宋兵马，他绝不会在意！大宋的兵马一向战力羸弱，哪怕是同等数量也比不过他麾下的吐蕃儿郎。 可若是金国的精锐铁骑，那就是两码事儿了。现在的金国几乎是最强盛的时候，金国铁骑的威名更是人人皆知，梅朵瑞金虽然自命不凡，却是也不敢对金国骑兵小觑半分。 “准备迎敌！” 旗帜舞动，吐蕃兵卒也来不及去理会那刚刚做好的吃食，赶忙拿起披挂兵刃各就各位！ 刷！刷！刷！ 就在这些骑兵距离迎敌只剩下二三百步之时，陡然间，骑兵头顶之上腾起一片箭雨，朝着大营的方向掩射而来…… 箭雨腾空的刹那，这些骑兵便是狠狠一勒马缰，随后调转方向，直接绕着大营奔行而去，根本就没有半点儿交战的意思！ 啊、啊、啊…… 猝不及防之下，一些距离营地边缘较近的吐蕃兵马中箭受伤，而他们反击的箭矢却是直接落在了空地之上，根本没有给这些骑兵带来任何伤害。 看着这支骑兵远去的背影，梅朵瑞金眉头紧皱，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战又不战，却是又自行暴露出来，他们有什么目的？ “派出探马，给我打探这支兵马的去向！” 派出的探马并没有让梅朵瑞金等多久，只过了不足两刻钟时间，探马便是赶来回报。 “禀告统领，那些骑兵如今就在我们前方约莫五里之地。不过，他们暂时在修整，还未曾探得他们下一步的动向！” 第682章 古代阵法，修整完毕 第682章：古代阵法，修整完毕 梅朵瑞金神色一变，这意味着，这支不知来历的金国骑兵，已经跟他耗上了！ 面对这样一支精锐骑兵，他若是想让大军安全，那只能安营扎寨驻守。否则的话，即便是大军列阵，与这支铁骑交战一场，恐怕也是损伤惨重，而且胜负难说。 如果他硬要继续前往嘉定府，那绝对是给骑兵猎杀的机会。 骑兵速度极快，神出鬼没！在荒野之外，一支行军途中的步卒，绝对和不设防差不多。他们将成为这铁骑的靶子，任人宰杀！ 何去何从，成了梅朵瑞金的一个难题！ 更让他难受的是，从石马镇到嘉定府并不算太远，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两地之间根本没有城池容身，他即便是想要找到一个安稳之地暂且驻扎都无法做到。 思索半晌，他决定还是先行停滞下来。至少，这样可以保住麾下大军不受损伤。 “来人，给大统领传信，将我们这里的状况告知大统领，并希望大统领能够派兵来源！”梅朵瑞金招来令兵，下达了命令。这支骑兵可以拦住他的大军，但是如果只是派出几支信使去往嘉定府，却也不难。毕竟，只有一万骑兵，难道还能将所有通往南方的路途尽皆封锁不成？ 现在他只能期盼着有外力来源，至少能够帮他牵制这支金国骑兵，如此他才能够顺利的返回嘉定府…… 两日的时间很快过去，邵宏渊麾下的一万多兵马有了足够的粮草和吃食，更是好好修整了两天，虽然还没有恢复巅峰，但是也至少恢复了七八成战力。 因此，第三日清晨，邵宏渊便是前来与乌海相见。 “乌海将军，我部兵卒已经尽皆准备好，随时可以开拔！”邵宏渊客气的对乌海说道，“不知道那吐蕃军在何处，前方的兄弟可将他们阻住了？” 自己差点儿被这支吐蕃军全军覆灭，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报仇的机会，邵宏渊怎么会不着急？ “邵将军放心！”乌海微微一笑，“吐蕃军在石马镇向南八十里处扎营，应该是畏惧与我方骑兵野战，所以，未敢轻易南下！我们现在前行，很快便能赶上他们！” “好！” 邵宏渊狠狠攥了攥拳头，如今攻守异变，也是该自己出气的时候了。 “邵将军，不知道这几日贵军一共制作了多少床弩出来？”床弩是一个大杀器，不过，运送困难，因此趁着这两日修整时间，乌海不仅将沈堂交代的阵法让两军熟悉、演练，而且还制作了不少床弩出来。届时，与吐蕃交战，定然会给他们一个惊喜。 “我军不算熟练，因此只制作出了二百三十具！” 乌海微微颔首，“我军中也做出了三百余，如此五百具床弩，足够让那些吐蕃人见识见识了。唯一可惜的是，大帅教授我们的阵法太过玄妙、复杂，兵卒演练还不够完善。否则的话，仅凭此阵法，我们也足以将这支吐蕃大军灭杀在这里。” 说起古代行军打仗的阵法，可谓是变幻万千！比如我们最为熟悉的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等等！因为传承的关系，能够掌握这些阵法，尤其是一些复杂阵法的将领，几乎尽皆是名将。不过，这些阵法并没有演义之中所说的那般玄妙！不过，这却并不意味着这些阵法完全没有作用。 首先，因为古代战争的特殊性，基本上都是密集型阵法。这些密集型阵法，加入一些变化以及虚实相间等，即可成型。因为在古代并没有更好的联络方式，尤其是数万大军交战，几乎会绵延数里甚至十数里的距离，作为统兵将领，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提前演练好的固定阵型能够最大的发挥兵卒的战斗力，也更容易指挥。 大军指挥，以旗语居多，但是摄于旗语的简洁与单一，阵法的变化自然也就变得单一。 而沈堂所教授乌海的阵法，便是后世传承的十大阵法之二，八门金锁阵以及威名赫赫的十面埋伏阵！ 乌海的话让邵宏渊微微颔首，邵宏渊算是典型的传统将军，对于阵法自然也了解。不过，他所懂得的阵法基本上就是一字长蛇阵或者三才阵之类的，如同这般复杂而玄妙的阵法却是根本未曾见过。 “虽是如此，但是应对眼前的这些吐蕃军，也已经足够了！”邵宏渊笃定的说道。 随后，二人各自整军，不多时，两军合计两万八千人马便是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石马镇，朝着吐蕃军驻扎的方向而去。 为了保持战斗力，他们行进的同样不快，甚至，第一日只走了六十多里，到了第二日清晨，他们再度出发，在午时十分，终于看到了吐蕃的大营！ 昨夜宋军驻扎之地距离吐蕃军营较远，所以，吐蕃军也未曾发现宋军来临。直到今天一早，吐蕃的探马方才发现这支浩浩荡荡足有数万人的宋朝大军。 吐蕃的中军帐之中，梅朵瑞金脸色铁青！给嘉定府的传信依旧没有回信。可是，如今那支铁骑还未摆脱，现在又来了一支宋军？这支宋军其中的一部分他倒是并不陌生，正是之前被他们所围困的邵宏渊所部，但是，另外的一万多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道，这些宋军都是神兵下凡不成？嘉定府周围的州府，不是在自己吐蕃一方的控制之中么？而且，当地的部落也是他们的眼线，怎么会突然冒出来那么多宋军？ 达娃塔塔的传信中，只是大略的告知了他们局势的变化，但是，不要说梅朵瑞金，即便是达娃塔塔也没有想到，宋军的行动竟是那么快，而且，宋军的数量远超他们的预料。 至于当地的那些部落，首先是因为宋军行动极快，他们大多没有得到消息。再加上这些部落，本来就是墙头草，若是吐蕃占据优势，他们觉不介意对大宋落井下石，可是，眼下大宋占据上风，他们却是不会来当出头鸟。因此，偶有几个小部落察觉到了宋军动向，却是也没有贸然告知吐蕃…… 第683章 两军对战，勇者为王 第683章：两军对战，勇者为王 “统帅，如今向南有一万骑兵拦阻，向北那些宋军也正在扎营，显然是为了围堵我们。接下来，我们该如何？”中军帐中，吐蕃诸将尽在，不过，每个人基本上都是愁眉苦脸、神色忧虑。 此刻他们不是在石马镇，而是在这荒山野岭之中，即便是固守不出，又能够坚持多久时间？在石马镇，有青神、井研两地源源不断的给他们运送粮草，可是现在，一旦粮草耗尽，便是他们的死期。 俗话说得好，天道好轮回！几日前，还是他们围困宋军，将宋军围的水泄不通，离全军覆灭也只有一步之遥。而现在，他们却是被大宋的两支大军困住…… 感觉到众将的视线汇聚到自己身上，梅朵瑞金心中苦笑一声，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现在，两军的数量相当，实力恐怕也不比自己逊色多少，若无外力救援，如何能够顺利通过这荒山之地？不过，他乃是一军主帅，自然不能够让众人慌乱。因此，他轻笑着说道，“我等所虑的，不过是与那一万铁骑野战而已。若是与那宋军安营扎寨大战，他们如何能是我们的对手？宋军既然赶来，那我们便整军出战，我们列阵迎敌，那金国骑兵对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威胁，只要我们击溃了这支宋军，这一万骑兵虽然能够威胁我们，可是又如何与我等硬拼？” “甚至，我们展现出强大的力量之后，他们直接退走也说不定！退一步讲，就算是我们暂时被困，此地地势开阔，并不适合突袭，我军中粮草至少还能坚持十数日的时间，到时候，大统帅早就派来了援兵，我们脱困，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所以，诸位不必有所担忧，先出战，将这支宋军击溃再说。” 梅朵瑞金的话让众将也神色缓和下来！ “吾等遵命！” 众将各自去整军，不多时，梅朵瑞金便是下达将令，命国雄率一万兵马出战，与宋军对阵！ 宋军刚刚扎营完毕，便是听到战鼓声响起！刚刚坐定的邵宏渊当即便是跳将起来，急声对乌海说道，“乌海将军，此首战，便让本将出战便是……” 乌海知他报仇心切，也不拦阻。而后，邵宏渊披甲聚兵，不多时，便是率领着一万人马浩浩荡荡出营。 两方各自一万人马摆开阵势、遥遥相对！邵宏渊骑在马背之上，手中大刀高举，止住了大军前行的步伐，而后，他转头朝着身后的兵卒大喊道。 “兄弟们，这些吐蕃崽子围了我们十几日的时间，足有七八千兄弟死在他们的手中。而现在，我们脱困而出，也该是让这些蛮子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了。否则，他们还以为我大宋的儿郎尽皆是孬种呢。” “杀、杀、杀……” 大宋的兵卒，当然不怕死，可是，之前他们被围，就连正面的交战都没有机会，可谓憋屈到极致。而现在，总算是有了机会与对方真刀真枪打上一场，他们如何不战意高昂？ “列阵！”邵宏渊再度大吼，“此战，本将只有两点要求，其一，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其二，打出我大宋儿郎的威风！你们……能不能做到！” “杀、杀、杀……” 回应他的，是震天的喊杀之声！ “随本将杀！” 邵宏渊一挥手中大刀，随后，大宋军阵一步步朝着吐蕃的大军直逼而去。 这一次，双方所用的都是最常见的对抗阵法，没有任何的花俏，以力为胜！邵宏渊没有布置出沈堂传授的阵法，甚至，就连那床弩都没有展现出来。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很清楚，他麾下的兵卒需要硬碰硬的厮杀一场，以此来宣泄心中的压抑和怒火，并找回胜利的信心。为此，哪怕是付出一些伤亡也是值得的。 刷、刷、刷…… 两军相距二百步，漫天的箭雨从大军头顶腾空而起，随后便是刷刷点点落下！两军之中互有伤亡，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宋军的脚步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更加快捷！ 三轮箭雨过后，两方的大阵终于碰撞到一起。 “轰！” 最前方的盾兵碰撞，两方的士兵尽皆咬着牙拼命抗住身前的盾牌，而在他们之后的长枪兵，则是抬着长枪，顺着盾牌的缝隙朝着对方狠狠刺过去！ 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声的惨叫，鲜血喷涌！战争是勇者的游戏，战场也是勇者为胜，任何一方的推却或者畏惧，不仅不能保命，反而会更快的面临死亡！ 两方的兵卒就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一般，一个人死去立即会有人填补空挡！所有人踩着同袍的尸骸，沾染着兄弟的热血，一步步向前毫不退却！ “给本将擂鼓，随本将杀！” 个人的勇武在这种军阵的交战之中会被削弱到极致，哪怕是强如霸王项羽，也绝不可能做到真正的万人敌！不过，饶是如此，邵宏渊却是依旧随着兵卒冲在最前方。他手中厚重的大刀狠狠的劈砍在身前的木盾之上，拼着所有的力气，想要打开一个缺口。 吐蕃统兵的国雄看着两军拼杀的场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并不是第一次与宋军交锋，甚至，当初邵宏渊刚刚抵达成都府被埋伏的时候，他便参与了那一战。不过，在他的概念中，大宋的军卒一向不堪一击，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眼前这支宋军是什么情况？同样的数量，几乎相同的阵型，自己麾下的儿郎竟然硬生生被对方压着打？ “给我顶上去，不准后退！”国雄咬着牙大声狂呼，他很清楚，在这种交战之中，一旦阵势破了，那就意味着失败。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双方已经不知伤亡了多少，两军大阵最前方的兵卒几乎已经彻底换了一茬！不过，吐蕃军虽勇，可是在邵宏渊率兵悍不畏死的冲锋之下，吐蕃大军还是被宋军打开了一个缺口。而后，宋军如同一柄利刃，狠狠的绞进吐蕃大军之中。 第684章 统帅惊疑，蒙达拦路 第684章：统帅惊疑，蒙达拦路 吐蕃阵势被破，当即伤亡大增！ 国雄虽然极力催促着麾下大军挡住宋军锋芒，可是，疯狂发泄中的宋军又怎么能挡得住？只过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吐蕃大军便是轰然崩溃，国雄即便是不愿，可是为了减少损伤，也只能咬着牙鸣金收兵…… 宋军冲杀了一阵，见到吐蕃军卒逃回大营，便是也止住脚步！ 不少宋军狠狠吐出一口气，这连日来的憋屈，总算是发泄了一番，尤其是这一战吐蕃损伤数千之众，虽然自身的伤亡也不小，可也算是一场胜利了。 整军回营，自有他人来收拾战场！ 一众将领在乌海的带领下迎回了邵宏渊，一番祝贺，诸位将领便是再度离去，只剩下乌海和邵宏渊两个人。 “邵将军威武，此战我方算是大胜。不过，接下来还请将军克制几分，咱们麾下的儿郎，若是能少损失一些，自然是最好！”乌海含笑说道。 此战吐蕃伤亡近半，可是，宋军一方也付出了两三千人的代价。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非是理解邵宏渊的心境，乌海断然不会赞同如此死拼，如今首战已经告一段落，接下来若是继续这样拼下去却是不好。 带着几分惭愧点了点头，邵宏渊认真说道，“多谢乌海将军理解，接下来，我们按部就班作战，徐徐图之！反正，我们数万大军在此，还有一万铁骑相助，谅他们也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我们先尽量消耗他们的战意和心性，待到大帅大金前来，在一举抹杀他们。” “如此甚好！”乌海含笑颔首。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乌海、邵宏渊日日引兵出战，不过，每一次都是防守为主，并且有着床弩等大杀器的威慑，敌军就算是想要死战都难以决断，再加上黑汗和卓的一万骑兵也不时对吐蕃大军骚扰一番，使得吐蕃军风声鹤唳，更是不敢贸然离开营地继续南行，被宋军牢牢的牵制在这荒凉之地！ 且说吐蕃的另一路大军，从丹棱撤离之后，便是急速朝着嘉定府的方向急赶。从丹棱到嘉定府的距离几乎是石马镇的三倍，途中还有洪雅、夹江两座小城。 顺着岷江水的上游一路直奔东南，大军虽然急赶，不过倒是并没有遇到什么波折，所以，行进的倒也算是顺利。只用了三日时间，便是赶到了第一座小城洪雅的城外！ 本来这些小城早已经被吐蕃大军所占领，之前甚至有吐蕃兵卒守卫。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围杀宋军的缘故，所以，各个州府小城之中的吐蕃军却是尽皆被抽调走了。毕竟，相比守卫这些小城而言，自然是围杀宋军更为紧要。而且，这些小城都是在吐蕃大军的包围之下，就算是吐蕃军暂时离开，难道他们还敢反了不成？ 因此，这支吐蕃军几乎是毫不设防的便来到了洪雅城下！ 看着紧闭的城门，为首的吐蕃统帅桑布扎微微皱眉，这青天白日，怎么会将城门关死？自己一行人急速奔波，可是就等着进入到城中好好休息、补给一下。 “来人，叫开这城门！” 桑布扎不耐的大喝一声！ 这里宋朝的官员早已经被杀或者逃离，这城中也只剩下一些百姓和来不及逃走的富户，也不知道是谁，竟敢擅自关门，说不得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正想着，一队吐蕃军则是直接来到了城门之外！ “打开城门，我等是桑布扎统帅部下，还不速速出来迎接统帅入城？” 这些吐蕃人连连大喊，可是，那城门却是紧闭，丝毫没有药打开的意思！ 不过，就在这时候，城墙之上却是陡然间传来一些动静！ “还不速速开门，难道要等统帅大人发怒……”其中一名吐蕃兵卒大怒着抬头，不过，话未说完，他眼中便是显出惊恐之色，这洪雅只是小城，城墙并不算高，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丈上下。所以，对于城墙之上的场面，这兵卒看得分明。那城墙之后，一名名军卒正急速就位，片刻嘎吱吱作响的声音传出，却见那豁口之中，竟是显出一支支闪着寒芒的利箭。 “敌人？”他下意识的一愣，随后便是想要大呼出声，“走……” 不过，他话语声刚刚响起，城头之上便是落下大片的箭雨，直接将他们这一行人尽皆笼罩起来！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传来，这支数十人的小队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成了靶子，再加上城上的兵卒居高临下，想要射中他们实在不难，因此，竟是没有一个人从城门前逃离。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吐蕃军大惊失色！ 统帅桑布扎怒火冲天，这样一座小城，其中竟然敢有敌人藏身？ “备战，准备攻城！” 哪怕他们只是一支不擅长攻城的军队，可是，凭借着庞大的数量，也绝对可以轻易的将这座小城踩垮！ 随着桑布扎的话语声响起，那原本寂静的城墙之上，也是人影晃动，不多时，城墙之上便是站满了宋军！ “你们是何方人马？不知道本统领乃是桑布扎？速速打开城门，否则，待到城破之时，本统帅定下令屠城！”桑布扎打马上前，震怒的朝着城头之上喊去。 不多时，一个身形魁梧的身影出现在桑布扎的视线之中。 “末将见过吐蕃统领！” “你们是何人？”桑布扎寒声问道！ “末将乃是毒藤部落之人蒙达！” 按照沈堂的命令，蒙达早就率兵将洪雅以及夹江两座小城拿了下来。这两座小城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防守，所以，哪怕蒙达并不善于攻城，也是轻而易举便是将城池纳入囊中，而后，便是静等这吐蕃大军的到来。 “部落人马？”桑布扎心头一跳，小小部落，竟敢挑衅吐蕃的威严？若非此时不是时候，桑布扎觉不介意给这些兵马一个厉害悄悄！“你难道不知道我吐蕃已经与所有部落结盟了么？你们在此阻挡本统领，是何居心？” 第685章 统帅震怒，不甘退走 第685章：统帅震怒，不甘退走 蒙达微微一笑，也不解释，只是淡淡的说道，“请统帅见谅，此地已经被我等占了，还望统领绕路！” “你……放肆……”桑布扎双目圆睁！小小部落的人马，竟敢如此对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这些部落，哪一个自己没见过，就算是如同那虚恨部，虽然也有算计，可还不是要在吐蕃大军面前敬畏三分？ “本统帅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打开城门，否则，不要怪本统帅心狠！” 蒙达依旧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此地已经归我等占据，自然没有让出来的道理！” “好……”桑布扎恨得咬牙切齿，正要下令攻城，身后一人却是说道，“统帅，还望息怒！如今我们尽快回返嘉定府最为重要，无需在这里浪费时间。将来，统帅自然有的是时间教训这些人。不如，暂且让他们献上些粮草，我等继续行军？反正，就算是在城外扎营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桑布扎闻言，恨恨的看了看那蒙达，而后勉强将怒火压下去，冷声喝到，“也好，我吐蕃与你们本来就算是盟友，既然你不愿，那我等就不进城罢了。不过，你却要遣人给本统帅送出来一些粮草。而后，本统帅直接离开。” 下了个台阶，本来，桑布扎以为这不知趣的人会应了自己。可没想到，那城头之上的蒙达只是轻笑一声，随后便是一脸淡然的说道，“统帅，洪雅城中并无粮草，让统帅失望了。所以，统帅尽快东去才是。想必，到了嘉定府便会有充足的粮草。” 此言一出，便是让桑布扎脸色一寒！嘉定府的粮草当然充裕，作为吐蕃大军的大本营，当初诸多州府收拢而来的粮草不少都在嘉定府之中，可是，现在他们距离嘉定府还有十余日的路程。而在丹棱出发之时，他们也没带着太多粮草。眼下，恐怕两三日时间粮草便会消耗完，难道让他们饿着肚子去嘉定府不成？ “好！既然你不给本统帅面子，那就不要怪本统帅狠辣了。”桑布扎厉喝一声，而后下令，“图海，率领你本部人马攻城！” “得令！” 下一刻，便是有一名大将从桑布扎身后走出，而大军之中也有一支近万人的队伍奔行而出，随后，便是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墙的方向而去。 因为没有太多的准备，所以，除了仅有的爬梯之外，吐蕃军中并没有太多攻城器械。毕竟，攻城器械沉重难行，不说他们军中本就没有多少这种东西，就算是有，又怎么会辛苦的待到嘉定府？ 吐蕃军呐喊着朝着城墙的方向杀去，不过，蒙达又怎么会没有准备？他麾下的兵马立即张弓搭箭，一阵阵的箭雨朝着吐蕃大军的方向笼罩而来。吐蕃自然也有弓箭手反击，只是，宋军在城墙之上，更是有城垛护身，可吐蕃军却是暴露在宋军的眼皮子底下。因此，顷刻间吐蕃军便是伤亡了不少。 不过，那名为图海的猛将，还是坚强的咬着牙率兵继续向前。 总算是来到了城墙之下，爬梯直接依靠在城墙之上，吐蕃兵马如同蚂蚁一般急速朝着上方攀爬！可是，紧接着，城头之上的宋军便是举起了巨石、滚木，有的更是端起了盛着开水的大锅，不管三七二十一，乱糟糟的便是朝着下方扔下来。 “啊、啊、啊……” 这下子吐蕃军算是遭了殃，攀爬之中，仅有的盾牌都只能背在身后，而且，就算是有个别的盯着盾牌，可是小小的木盾而已，怎么能挡得住巨石和滚木？再加上那滚水落下，一冲便是一片，哪怕是一个水点都足以让人疼痛难忍，因此，顷刻间吐蕃军便是人仰马翻。 到最后，图海不得不带着吐蕃兵马狼狈的逃了回去！ “好！”见到这一幕，桑布扎更为震怒，“你以为区区一个小城便能够挡住本统帅的数万大军不成？只需两日，本统帅让你们城中所有人都跪在本统帅的面前。” 桑布扎倒也不是夸口，只要有一两天的时间做出一些器具，哪怕是很简单的攻城器具，到时候，数万大军齐动，一个小小的城池又如何能够挡得住？ 然而，城墙上的蒙达却是神色不变。 只见他笑着说道，“小小洪雅，当然挡不住统帅的大军。不过，恐怕统帅的大军也没有太多时间在这洪雅耽搁！末将可以送给统帅一个消息，宋军已经绕到了你们后方，并且和你们围杀的那些宋军汇合，想必，要不了多久，他们就可以恢复战斗力。到时候，想来会前来感谢统帅对他们的围杀之情……” 此言一出，桑布扎神色大变！ 他并不知道如今宋军动向，可是，如今被围的宋军脱困，他们若是有足够的实力的话，前来截杀自己倒也并非不可能。若是如此，自己还真的不能在这里耽搁下去。 神色变换半晌，桑布扎陡然咬牙下令说道，“大军立即开拔东进，不在这里停留！” 望着远去的吐蕃大军，城墙之上的蒙达满脸笑意。他身旁一名部族兵卒开口问道，“将军，为何让他们轻易离去？他们没有攻城器具，短时间内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蒙达摇了摇头，“放心，大帅再有安排！我们的大队兵马已经到了，在前方设下了十面埋伏！这支兵马粮草不足，若是再惶惶不可终日，死期也就到了。等到大帅前来，便是彻底将他们绞杀的时候。我们虽然能挡一挡他们，可是必然会有不少伤亡，毕竟，这洪雅城中只有三千人马，所以，不让他们进城，我们便已经胜了。” 不错！ 到了现在，金兵后续的四万大军已经抵达，其中，巴鲁木率领一万兵马已经前往嘉定府方向与辛弃疾等人汇合，而另外的三万兵马则是按照沈堂的命令在洪雅到嘉定府的这条路途之上，设下了层层阻击，直到这支吐蕃大军完全崩溃，便是彻底消灭他们之时。 第686章 大军前行，骑兵袭扰 第686章：大军前行，骑兵袭扰 抵达洪雅之时，本就到了天黑时分，而后又勉强向前奔行了一个时辰，直到人困马乏，桑布扎不得不下令大军扎营，暂时休息一晚！ “前方是何地界？”桑布扎将探马传过来问道。 “统领，前方三里便是归云山！” “归云山！”桑布扎沉思片刻，而后下令说道，“夜间逢林莫入，命大军即刻停止前进，就地扎营！” 命令下达，大军当即停止，而后便开始忙碌起来。然而，就在他们扎营近半之时，陡然之间，一袭骑兵从前方山林之中狂奔而出，直奔他们的方向而来。 “立即列阵迎敌！”桑布扎大惊失色，不过，吐蕃军本就在分散忙碌，一时间又哪儿能汇聚的起来。只是片刻时间，这支骑兵便是奔到了吐蕃军前方。 刷！刷！刷！ 先是一阵箭雨，而后直接马踏而来，最前方的一众吐蕃军当即遭难，直接便是被这骑兵惊得魂飞魄散！ 好在，桑布扎对于麾下的兵卒统帅也算厉害，不多时，第一支汇聚起来的数千兵马总算是到来。 “上，将他们缠住！” 骑兵最让人忌惮的便是它的机动能力，一旦被缠住，就算是被步兵绞杀也不奇怪。眼前这支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约莫四五千人左右，桑布扎有足够的信心将其拿下。大不了损伤一些兵马而已，只要先将他们缠住，他们就在劫难逃！ 然而，让桑布扎愤怒的是，这支骑兵竟然丝毫不恋战，见到吐蕃已经汇聚起来，当即打马便走，哪怕是面对着眼前慌乱的吐蕃兵卒也是毫不理会！ 眨眼间的功夫，这支骑兵便是再度消失的无影无踪。若非是满地死伤兵卒，几乎就如同一个噩梦一般！ “统帅，我们损伤了千余人马！”不多时，损伤的数量便是统计出来。 千余人马的损伤并不算大，可问题是那支骑兵几乎没有什么伤亡！而且，有这样一支神出鬼没的骑兵在身侧，绝对可以让吐蕃大军惶惶不安！此时，距离嘉定府还有十日左右的距离，若是这支骑兵时不时的便给他们来一下子，那绝对是一场灾难。可是，此时桑布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千日做贼，哪儿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而且，这一路尽皆是荒山野岭、树木茂盛，只是不要说数千兵马，哪怕是再多十倍，若是刻意隐藏，也难以察觉。 “其余人等继续扎营，留下五千兵马列阵防备！”桑布扎想了想，暂时也只能如此了。 营地总算是搭建好，可是夜幕之中，不管是桑布扎还是他麾下的兵卒，却是没有几个能够安心睡眠。毕竟，之前那一场骑兵突袭来的实在太突然了，若是在晚上再来一次，哪怕自己一方已经有人巡视，恐怕也会有不小的损伤。 不过，让他们有些惊讶的是，这一夜那支骑兵竟然没有再度出现。 “继续出发，探马前方十里探路，尤其是路途两侧山林，尽皆要严加勘察！”夜幕退去，吃过早饭之后，桑布扎率领大军再度踏上路途。有了昨天的教训，这一次他足足派出了二十只探马的队伍，若是依旧有敌军准备偷袭，多少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有了准备，就算是骑兵桑布扎也毫不畏惧。 大军开拔，不断有前方探马传回来的消息。不过，昨天那支骑兵就仿佛消失了一般，探马将前方十数里探查个干净，却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难道，只是一次意外不成？可是，哪里的兵马会来对付本统帅？”桑布扎暗自思索着，不过却也放下心来。也许，这支骑兵见到没有机会，直接退走了也说不定。毕竟，骑兵虽然厉害，可双方人数悬殊，真打起来，他们也未必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可就在桑布扎放心向前之时，陡然之间，在他们身后却陡然有一支骑兵杀出来。 所有人的关注力都在队伍前方，前方大军也是以战阵的形态随时准备迎敌，可是在队伍末尾，兵卒却是不由自主的松懈了一些！毕竟，他们身后是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难道，还能有人从背后杀出来？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同样是五千骑兵，趁着吐蕃人猝不及防，直接一阵砍杀。等到吐蕃军反应过来汇聚兵马反击，他们却再度拨马而走根本没有想与吐蕃决一死战的意思…… “统领，我们伤亡了八百多人……” 损伤同样不大，只是数百人而已，可如果这支骑兵不时来一下子，就算是大军再多，又能够坚持多久？最重要的是，这袭杀直接让吐蕃大军惶恐不安，如果是短时间内无妨，紧绷的精神能够让他们更为安全。可是，前方路途遥远，难道还能一路都处于紧张之中么？若是这样，到最后恐怕无需敌军来袭，他们自己就能够崩溃掉！ “全军防备，防止敌军偷袭，并尽快赶路！”桑布扎满面寒霜的再度下达了命令！ 实际上，根本无需桑布扎的命令，他麾下的兵卒自己便是全神贯注的防备起来。毕竟，这两次突袭，这支骑兵训练有素，谁也不想死在他们的箭矢和刀锋之下。 可这一次突袭来的更快，他们向前奔行了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那熟悉而又让人恐惧的马蹄声便是再度响起。 “大军停止，列阵，准备迎敌！”未等着突袭的骑兵到来，桑布扎便立即下达命令！当即，数万大军分别列阵，在各自的统帅带领下刀枪并举，等待着敌军到来。 时间缓缓过去，这马蹄声先是急促的接近，可是，等了好半晌，最后这马蹄声却是再度消失不见了。 “探马，速速探查方圆十里之地！” 一对对探马飞奔而出，不多时，便是有探马回报，在距离他们数里之外，的确发现了大队的马蹄印，可是，却是并没有找到这支骑兵的踪迹…… “走！” 面对这狡猾的敌人，桑布扎怒火冲天，可是却不知道怎样发泄。 第687章 一路前行，夹江城拒 第687章：一路前行，夹江城拒 接下来的四五日之内，桑布扎以及他麾下的兵卒几乎要崩溃！这支神出鬼没的骑兵，没有一次与他们正面交战。可是，对他们的袭扰却是达到了二十多次！ 不分白天黑夜，不分荒山平地，不分东南西北！总之，有时候他们走一天都不一定遇到一次，可有时候一个时辰就能够遇到两次！在这种情况之下，这支吐蕃军几乎随时都绷紧了精神，任何人都不敢有半点松懈。桑布扎也隐约察觉到，这应该是敌人的诡计和谋划，可这却是阳谋，就算是知道敌人在消耗他们的精力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毕竟，他总不能让大军松懈下来，若是一旦遇到突袭，松懈的吐蕃大军在骑兵面前，绝对会损伤惨重。 甚至，到了现在，桑布扎都没有弄清楚这支骑兵到底有多少人马。 最开始是五千骑兵出现，可是到后来，有时候一千人马，有时候近万人马，也有时候是分为数队齐来。按照他的推测，这支骑兵至少也应该有近两万人才能够达到这种效果。 吐蕃大军小心翼翼的穿过一片荒山，可是，这极为容易设伏的地形，那支骑兵根本就没有出现。 在大军走过之后，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在一座矮丘之上，一队人马陡然间出现。为首之人，正是沈堂！ 在沈堂身侧，蒙达、卞喜等诸将尽在，并且，还有十数名金国将领！ “大帅，现在这支吐蕃大军已经快要到了极限，难道我们还不动手么？如今，我们的兵马已经尽皆到来，哪怕是直接开战，也能够将他们围杀在这里。”蒙达不解的问道。 卞喜麾下的大军早已经恢复了战斗力，再加上吐蕃军在金国骑兵的袭扰下，根本不能全力赶路，所以，他们早就跟上来了。不过，却是按照沈堂的命令，只是远远的坠在吐蕃大军后方，并没有显露踪迹。 沈堂含笑摇了摇头，“不急！” “这支吐蕃军足有五万之众，若是此时开战，他们拼死反击，哪怕是我们胜了也会是惨胜，伤亡定然不小。而且，前方的路途还来得及，我们只需要等到他们彻底松懈下来，到时候，便是他们的死期！你们放心，这支吐蕃军，绝对逃不过我们的手掌心！” “大帅，我们现在已经是打草惊蛇，他们怎么会松懈下来？”卞喜狐疑问道。 “在这路途之上，他们自然不敢有半点怠慢。可是，如果精神紧绷了一路，当他们抵达嘉定府的时候，你们觉得会怎样？”沈堂含笑说道，话语微微一顿，沈堂再度说道，“过了夹山继续向东百余里，便是三江交汇之地。这里乃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而且距离嘉定府只有数十里而已。所以，本帅打算将最终决战的位置放在这里，你们以为如何？” 沈堂的话让在场诸将微微一怔，随后便是尽皆点了点头！ 沈堂所说的位置，可以说是最不适合设伏的位置，想必那吐蕃人也是这样想。并且，到了那里，紧绷了一路的吐蕃大军，总算是可以遥望嘉定府，定然会彻底松懈下来。甚至，下意识的便会放松不少。再加上这支吐蕃军本就粮草紧缺，到了那时候，不仅是精神上的松懈，身体上的疲惫也会瞬间凸显出来。这样的吐蕃大军，绝对是战斗力最弱的时候。到时候，宋军突然杀出来，绝对可以让吐蕃人直接崩溃掉。 又奔行了两日之后，疲惫不堪的吐蕃大军总算是来到了夹江之前！ 远远的望着夹江城，桑布扎神色冷峻！洪雅已经被人占据，再加上这一路都有骑兵袭杀，这夹江还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中么？想来也不可能。可是，桑布扎又有些不甘心！今日清晨，军需官便是已经暗暗的告知他，尽管最近都是一日两餐，并且尽可能节省吃用，可是那本就不多的粮草还是已经用干净了。今天晚上还能勉强填一填独自，到了明日，就再无一粒粮可用。 “端木青，你率领两千人马上前，看看这夹江城如何！若是有人相拒，直接便退回来。若是打开城门，那你就先率兵进入探查！”桑布扎对着身侧的亲卫说道。 端木青拱手领命，而后，率领两千人吗来到距离城墙三四百步之地。 “本将乃是桑布扎统帅麾下亲卫将领，如今统领率大军路过夹江，速速打开城门相迎！” 足足喊了三遍，紧闭的城门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一道人影却是缓缓出现在城墙之上！ “小人见过将军！这夹江已经被小人占了。所以，还望将军赎罪。请统帅大人绕过夹江城！”说完，也不理会这端木青，直接便是转身而去。 端木青脸色铁青，若非桑布扎的命令，他恨不得要下令攻城。不过，这一路情况诡异，他也不敢贸然动手，只能先行返回告知桑布扎再做打算！ 听完了端木青的回报，桑布扎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立即绕过夹江城，继续前行！”他当然也想将这夹江城打下来出一口气，可是，他更清楚麾下大军的状态！这连日来紧绷着精神，任何一刻都有可能崩溃。而且，这夹江城虽然不大，可是想轻易打下来也困难。若是在他们攻城之时，那支骑兵突袭，绝对够他喝一壶的。所以，他没有勇气去赌。 过了夹江，距离嘉定府只剩下不足二百里！不过，到了第二日，军中便断粮了！ 听着大营之中的喧闹和愤怒的呐喝之声，营帐之中的桑布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必须先行将大军安抚下来，否则，若这时候哗变，那根本用不着敌军来攻打了。 深吸一口气，桑布扎走出了军营！ “禁声！” 桑布扎的出现，让混乱的大营之中陡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桑布扎身上。 “诸位儿郎，我们军中的确没有粮草了！你们也知道，因为变故，夹江、洪雅两座城池都拒绝我们进入，我们也没有获得粮草。不过，还请诸位再坚持坚持。只要我们继续前行数十里，便能够抵达沫水之畔！再过了沫水，前方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嘉定府也近在咫尺！到时候，那些敌军即便是想要突袭我们也没有机会了！” 第688章 暗夜河畔，四面围杀 第688章：暗夜河畔，四面围杀 看着安定了一些的兵卒，桑布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再度大声喊道，“我们只需要再坚持两日时间，便可以抵达嘉定府。到时候，本统领承诺，所有人的军饷双倍发放。” “真的吗，统帅！”有兵卒犹豫着问道。 桑布扎大笑一声，当即喝到，“本统帅当着所有儿郎立誓，若是不能做到，愿万箭穿心而死！” 两倍军饷虽然需要不少钱财，可是相比现在哗变而言，却是不值一提。而且，他们来到大宋，几乎横扫了整个成都府，粮草和银钱不知得到了多少，区区两倍军饷而已，算得了什么？ “诸位，统帅大人一言九鼎，我们就忍耐两日便是。想当初，遇上灾荒，兄弟我可是十几日吃不上一口饭，还不是活过来了？等到了嘉定府，我求统帅给咱们弟兄杀牛宰羊大吃一顿！” 有机灵的千夫长当即大喊起来！ 有了桑布扎的保证以及一些人的怂恿，一众兵卒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归去。毕竟，那千夫长说的也不假，只不过是饿两天而已，虽然的确难以忍受，可是却也并不要命。只要能够顺利抵达嘉定府，总比在这里闹下去要好。 望梅止渴虽然有些虚幻，但是关键时刻却也能激发人的潜能。因此，接下来的一日，虽然没有吃食，可是他们行军的速度不仅不比之前慢，甚至还快了三分！ 再度绕过一座小山，终于，吐蕃大军的面前豁然开朗！不管是桑布扎还是他麾下的兵卒，当即便是舒爽起来。 “儿郎们，向前二十里，我们抵达沫水之畔扎营。只需要在休息一晚，明日天黑之前，我们便能够赶到嘉定府。”桑布扎带着几分兴奋大声呼喊道。 而后，大军疾驰向前，一个时辰之后，流淌的沫水出现在他们面前，平缓的大地起起伏伏，等明日跨过沫水，再向前数十里便可以抵达嘉定府。 总算是回来了，几乎是啥时间，所有人紧绷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而且，整整饿了一天，再加上赶路，一袭疲惫的感觉不由自主的充斥而来。 “探马注意周围动静，其他人扎营休息！”桑布扎命令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清风徐来，一丝清凉让营帐之中的兵卒感觉到几分舒爽！睡意临头，疲惫不堪的吐蕃兵卒大多已经睡熟，即便是巡逻的兵卒也有几分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过，就在这寂静的暗夜之中，却是没有人发现，在这吐蕃军营的数里之外，已经有数只大军悄然出现。 南北两个方向，各有一万五千铁骑整装待发！西面，在他们的来路之上，有卞喜率领着的近两万大军正在悄然疾行！东面看似一片平静，可是，在河对岸的一里之外，却是有着蒙达率领的一万多人马悄然潜伏，并且早就设置好了陷阱，只等待吐蕃军的到来！ 不错，四面围合！这一次难得的机会，沈堂并不想放过这支吐蕃军。 能够将这数万吐蕃力量彻底消灭，不仅能够给吐蕃一个极大的震慑，并且，也可以让接下来的大战更为轻松。灭杀了这支大军之后，除去当地部落的力量，吐蕃只剩下七万大军，届时，沈堂又足够的手段可以将吐蕃军彻底灭杀在成都府的境内。 暗夜的平静终于被打破，率先出现的，是南北两个方向的整整三万铁骑！ 这三万金兵抵达成都府已经有数日，可是却在沈堂的命令下一支处于休养之中并未参战。而现在，他们的血已经沸腾，急需一场大战来宣泄，眼前的这数万吐蕃军，便是最好的目标！ 为了避免让吐蕃军早发现，所以，在距离远的时候金兵不仅放缓了速度，而且将马蹄裹住。直到距离吐蕃军营只剩下千余步距离，为首的统帅方才陡然厉喝一声。 “杀！” 轰！ 啥时间，沉重的马蹄声犹如闷雷一般响彻这广阔的平原之地！那本来昏昏欲睡的吐蕃巡视兵卒，当即便是大惊失色！ 看着远远奔行而来的两条火龙，当即他们便是大喊起来，“敌袭！敌袭！” 一路上吐蕃大营已经被袭杀了不少次，所以，哪怕是在这宽阔地带扎营，桑布扎也留下了四千兵马枕戈待旦。听到巡逻兵卒的惊呼之声，这几千兵马率先反应过来。 随后，几名千夫长商量一番，一边派人去对桑布扎通报，一边分兵两侧向着南北两个方向的辕门疾行而去…… “统帅，有骑兵袭营！” 桑布扎自然也惊醒了过来，听到令兵的传报，他倒是没有太多意外。这十余日时间，几乎每一天都会被袭击多次，再多一次也并不算意外。 “让子车等人准备迎战，并通知其他将领，随时准备汇聚兵卒迎敌……” 按照这十余日的惯例，这些骑兵并不会与他们死战，毕竟，他们如今扎营防备，若是真正想要袭营，骑兵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再加上自己早有防备，想来这一次的突袭也是如同之前那般，在营外虚晃一枪便会离去。虽然依旧会有些损伤，不过，桑布扎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不仅是桑布扎这样想，就连这四千吐蕃军也同样这样想。狼来了的故事，在这里再度得到了验证。南北两座辕门处，各自两千吐蕃兵卒，眼睁睁的看着黑压压的骑兵奔行而来，一阵箭雨对射之后，让他们愣神的是，这一次这些骑兵竟然没有如同之前那般就此退去，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大营的方向袭杀而来。 南门方向，子车手持双锤冷眼看着大营之外的骑兵，当看到这些骑兵箭雨后继续向前之时，他陡然间打了个寒战，“不好，这些骑兵有诈！” “立即告知统帅，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袭营，需要即刻全军备战。而且，敌人的数量远超之前……” “其余人等，立即射箭，上箭塔，务必要将他们挡在辕门之外！”子车厉声喝到。 第689章 马踏联营，吐蕃崩溃 第689章：马踏联营，吐蕃崩溃 可是，等到这支这支骑兵真正来到眼前的时候，子车却是倒吸一口凉气！这竟然是足足一万多铁骑！一万多战马冲锋，哪怕他们有营寨防御，哪怕他们两千人拼死，恐怕也根本抵挡不住。 “呼！” 子车狠狠的吐出一口气，“只希望能够多拖延片刻，统帅能够汇聚所有兵马。否则的话，让着一万铁骑踏入营中，那……” 他根本不敢想象那是怎样的后果，马踏联营，绝不仅仅是说着玩儿的。 此刻，吐蕃兵卒已经可以看到战马之上金兵的狰狞神色，他们收起弓箭，缓缓的抽出弯刀，眸子中泛出嗜血的光芒！在他们看来，这数万吐蕃大军只是猎物，根本算不上他们的对手。 “儿郎们，直接随我冲过去！”为首的金兵将领看着眼前的敌营，眼中泛着光华。 此地处于河床边缘，周围尽皆是开阔之地，因此，吐蕃大军的营地周围并没有设置拒马等物，只是用湿软的泥土筑起了一道约莫半人高左右的矮墙。这矮墙高的地方有大概半丈，矮的地方仅有三四尺！倒是正好可以让吐蕃兵卒隐身其后射箭攻击。 看着眼前的骑兵竟然是直直的冲过来，子车不由的微微一愣！这些骑兵，难道想要自杀不成？这矮墙可是足有一尺厚，难道想用马匹撞倒？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可就占了天大的便宜。到时候，这些骑兵溃不成军，说不定他们还能杀敌立功。 然而，下一刻，他却是大吃一惊并面无人色！ 随着战马距离这矮墙越来越近，却见为首的一匹高头大马之上，那金兵将领陡然间一拽手中马缰，而后，吗战马长嘶一声，竟是一跃而起，直接从那矮墙之上约了过来，随后，如同神兵天降一般，直接踏在那些呆傻的吐蕃兵卒身上。 在他身后的骑兵也毫不示弱，金兵驾驭着战马一个个从矮墙之上越过。除了少数骑兵摔落在矮墙上之外，绝大多数人都直接跃进吐蕃营地之内！ 千步之外的一座土丘之上，沈堂见到这一幕也是暗自吃惊！大宋一直被金国压制，是有道理的，仅凭眼前这一幕就足以可见金兵的骑术有多娴熟。在大宋，军中能够做到这一步的，不要说十一之数，就算是百一之数恐怕都难以达到。而眼前这支骑兵，竟然人人可以做到。 再想一想，这样的金国竟然会败给蒙古，那成吉思汗麾下的铁骑会是怎样的恐怖？ 至于眼前这一战，沈堂并没有亲自参与！当这支吐蕃大军踏出丹棱之时，便已经注定了结局。如今四面合围，这支大军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毁灭一途！ 北面的金国骑兵虽然比南面的稍慢，可是没多久也直接攻打进入到营地之内。毕竟，双方不管是人数还是战力都相差极大，仅靠两千兵马便想要挡住足足一万五千人的确不现实。 而且，大营之中的桑布扎以及吐蕃将领虽然得到了子车传来的消息，也已经开始行动起来，但是，想要将数万睡梦中的大军集结起来谈何容易？因此，直到三万金国铁骑杀入营中，他们依旧没有汇聚出多少力量。 而这一场大战，实际上在此刻已经结束了。足足三万铁骑在吐蕃的大营之中纵横驰骋，见人就杀！在这铁骑的面前，哪怕是有小股的吐蕃兵卒被汇聚起来也会很快被冲散，根本无法形成统一的战斗力。而且，这吐蕃军营虽不小却也不算大，南北纵跨和只有四五里左右。以金国骑兵的速度，在没有足够敌人阻挡的情况下，只需要一刻钟时间便可以杀个通透。 “统帅，不好了！” 一名吐蕃将领浑身是血的冲进了中军帐中！ “敌人杀进来了，他们至少有三万兵马，而且尽皆是骑兵，如今我们根本无法集合力量，整个大营都乱了……” 桑布扎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他当然能想到数万骑兵在自己大营之中驰骋会是怎样的后果，可是，现在让他拿什么来阻挡？就算是他麾下还有几万兵马，又怎么会给他布阵的时间？可是，零散的吐蕃兵卒，能挡住如狼似虎的金国铁骑么？ “统帅，我们该怎么办！” 见到桑布扎沉默不言，这将领再度催促到。 桑布扎深吸一口气，而后咬牙下令，“尽可能集合兵马，并向着东西两个方向分别突围！如今，想要挡住根本就不现实，能逃出去多少就逃出去多少……” 那吐蕃将领闻言，先是吃了一惊，不过随后便是颓然应命！是啊，如今就算是想要战，又能拿什么去战？一切都晚了！ “统帅，末将汇聚了一千多人马，我们先走！”那将领一边将命令下达出去，一边对着桑布扎说道！这时候再不走，等到敌军彻底占领了大营，还如何能够逃得出去？ 桑布扎闭着眼睛，浑身颤抖！数万兵马，竟是在自己的手中毁于一旦！让他如何回去面见大统帅？ 见到桑布扎的犹豫，那将军一挥手，对着几名亲卫说道，“立即护送统帅离开军营，向东渡河离开！” 向西是归途，也是死路，只有向东回到嘉定府才有一线生机。现在，只希望敌人没有来得及布置更多…… 随着桑布扎的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吐蕃大军以更快的速度崩溃！统帅都下令逃了，自己还在这里抵挡干什么？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这支骑兵的面前，恐怕连逃跑都无法做到。可是，在这生死之间，又有几个人还能够保持清醒？他们下意识的便想要逃离这地狱一般的大营，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这支魔鬼一般的铁骑骑兵！ 金国的骑兵并没有理会吐蕃大军的崩溃逃离，他们就如同筛子一般，一遍一遍的在吐蕃大营之中冲杀，将所有见到的吐蕃军卒尽皆砍杀！ 那些吐蕃兵卒向西逃出了营地，可是，刚刚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是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将西去之路尽皆封锁！ 第690章 全军覆没，统帅震惊 第690章：全军覆没，统帅震惊 “杀！” 看着向自己方向狼狈逃过来的吐蕃兵卒，卞喜厉喝一声，随后，一马当先便是冲了上去！一方是慌乱逃窜，一方是蓄势待发，更何况即便是在人数上，卞喜都占据绝对的优势。因此，此地的对战刚一开始，便已经注定了结局。吐蕃大军毫无战心，只想着能够逃过，可是，卞喜的兵卒早已经将这退路封锁的水泄不通。 大宋军兵就如同绞肉机一般，直接横推向前，所有向这个方向逃来的吐蕃兵卒，尽皆被斩杀！ 而另一个方向，桑布扎在一众兵卒的护卫之下，总算是度过了沫水！沫水并不算深，而且为了渡河，军中也早就准备了不少竹排，这一次，倒是排上了用场。 不过，等到度过沫水后，桑布扎转头回望，却见自己的身后，竟是只有不足两千人马！ “统帅、统帅……” 桑布扎一个眩晕，几乎要跌到，好在，有身旁的亲卫将其扶助。他浑身战栗，面无人色，丝毫没有脱难的欣喜！足足四万多大军竟然只剩下两千，这让他如何交代？ “统帅，快走！这沫水拦不住宋军，若是他们渡河追来，我们就走不掉了！” 一名千夫长急切的说道！ “呼！” 桑布扎深吸一口气，脸上充满了落寞！他年幼好学，而后习文练武，即便是在整个吐蕃也有着不小的名声。可是，此战却是将他所有的荣耀尽皆打落到谷底。甚至，他根本无颜再回到吐蕃！ 在众人的催促下，一行人总算是再度踏上了前路。只可惜，他们仅仅走出了数里，而后一袭喊杀之声陡然间从前方出现！原本平缓的大地之上，突兀的窜出来一名名兵卒，毫不犹豫的朝着他们杀过来。 “保护统帅，杀……” 这些吐蕃兵卒，用他们最后的勇气和力气，提起手中仅有的武器，带着敬畏、胆怯和疯狂，朝着宋军冲了过去…… 原本平定的嘉定府之侧，这些时日却是变得越来越热闹！ 先是辛弃疾率领五千先锋到来，虽然没有贸然攻打嘉定府，可是，却也让城中惶惶不安！而后，没过几日，程玉虎也率领一万兵马到来，紧接着，巴鲁木所率领的一万金国骑兵也出现在嘉定府之外。 三路兵马合为一体，虽然想要直接攻打嘉定府困难，可是至少现在他们手中的兵马，已经并不比嘉定府中的吐蕃兵少。而且，有这样一支大军在城外游弋，绝对可以让达娃塔塔惶恐不安！ 不错，随着局势愈加严峻，原本沉稳凝练的达娃塔塔却是再也无法掩盖恐惧。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合并之后，他手中有着足够的力量可以与宋军继续交锋下去，甚至，凭着手中的十数万兵马，就算是将宋军的援兵彻底灭杀也未必不可能。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 先是那虚恨部的兵马，约定好了前来嘉定府，可是那些该死的，虚晃一枪之后，直接返回去再无动静。石马镇的兵马传来消息，被数万宋军以及一万金兵缠住暂时无法脱身，让自己派兵救援。 可是怎么救？自己手中只有两万多人马镇守嘉定府，看看城外那些如狼似虎的骑兵。这如果出城，绝对是肉包子打狗！只恨那索朗旺堆，他若是不败，怎么会有现在的局面？固守守不住数万宋军的攻击，简直就是废物。而且，到了现在都没有返回，也不知道是被宋军全军覆没了，还是直接逃离了。 其实，他这倒是有几分冤枉索朗旺堆了。索朗旺堆带着数千残兵跑出来之后，的确是奔着嘉定府而来。可是，辛弃疾等人马快，直接先行到达。等他们疲惫不堪的来到嘉定府附近，却是发现嘉定府已经被宋军包围了…… 经过两次大战，而且尽皆大败而归，现在的索朗旺堆几乎对宋军产生了心理阴影。因此，当即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哎！”达娃塔塔轻叹一声，“算算时间，桑布扎应该快回来了。好在，他手中还有几万兵马，归来之后，先固守这嘉定府，然后在挑唆那些当地部落，依旧有几分希望。” “而且，到时候也可以派出一部分兵马去将石马镇的兵马救回来……” “报……”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陡然间传来。随后，一个令兵急速进入到房间之内。 “统帅，有急报！” 令兵将一封信笺交给达娃塔塔！伸手接过来，皱眉朝着信纸之上看去。可是这一看，他便是双眼一黑，直接跌坐在地上！ “桑布扎部与宋军在沫水之畔大战，桑布扎统帅战败，数万兵马全军覆没……”其他的字迹达娃塔塔已经没心情去看了，脑海中只徘徊着这一句话。 “全军覆没！全军覆没……”达娃塔塔喃喃自语，随后陡然狰狞喝到，“不可能，桑部族有数万兵马，大宋有多少人能够将他全军覆没？难道桑布扎是傻子，等着被人杀吗？就算是几万头猪，也多少能够突围出一部分……” 他并不知道，在交战之时，吐蕃兵马已经崩溃，再加上两日没有吃食，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衰落到极点。而且，大宋四方合围，根本不给他们逃跑的机会，更何况，这一次可是有着足足三万金国铁骑，这些两天没吃饭的吐蕃军能够跑出来，那才是天大的意外！ “再查，再报！我不信，他们怎么会全军覆没？而且，能有多少宋军？虚恨部说遇到了宋军，石马镇说遇到了宋军，这嘉定府之外还有数万宋军，这桑布扎也说遇到了宋军，难道宋军都是神兵天降不成？” 辛弃疾等虽然驻扎在嘉定府之外，不过，对于嘉定府中偷偷进出的那些探子，却是刻意装作不知。毕竟，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达娃塔塔更多的压力，如果不让他知道外边的消息，他怎么会着急？只希望，吐蕃四方兵马尽皆被灭杀，达娃塔塔还能够在这嘉定府中固守下去…… 第691章 合兵一处，逼迫决战 第691章：合兵一处，逼迫决战 在焦急之中，仅仅等待了半日，达娃塔塔派出去的探子便是再度传来了更为详细的消息。 如今整个沫水之畔，已经被鲜血所染红！沫水之中，尽皆是鲜血和断臂残骸！他们找遍了交战之地，却是根本没有发现任何一个活着的吐蕃兵卒！大部分的尸骸已经被掩埋，虽然无法统计具体数量，但是，至少有数万之多…… 得到了消息之后，达娃塔塔跌坐在椅子上，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神！ 接下来该怎么办？原本大好的局势已经一去不复返，退去吗？不要说甘心和不甘心，如果他就这样率领着残兵败将回去，整个吐蕃都不会有他的立足之地。 他能够率兵前来大宋，本就是吐蕃赞普顶着极大的压力做出的决定，他大败而归的话，不仅他难以承受后果，就算是赞普也会遭遇到更大的反对。 好不容易现在的吐蕃明面上达成了统一，他这一败，甚至足以让吐蕃大好的局面毁于一旦。 可是，不退去接下来该如何？ 十八万大军已经仅剩七万，而且，现在四处都有大宋兵卒围堵，他还能坚持多久？ 宋军既然能够击溃桑布扎的数万人马，那石马镇的几万人马也绝对逃不过大宋的围剿。到最后，只剩下自己这两万多人马固守嘉定府又有什么意义？ 至于那些当地部落，他根本就不指望！那些墙头草，如果他强势，他们自然会附庸自己，可是如今自己即将战败，他们不落井下石已经是难得，又怎么会帮助自己呢？ 沫水之畔的大战结束，只修整了一天时间，而后，沈堂便是率领着三万铁骑朝着另一路被拖住的吐蕃大军急速赶去。 沫水之战宋军的伤亡极小，四路大军也仅仅伤亡了三千余人而已。而且，大战的时间也极为短暂，宋军来的太过突然，等到吐蕃发现的时候，宋军用很短的时间便是直接杀入了大营之中，使得吐蕃根本没有汇聚力量抗衡的时间。 所以，这一战宋军算是极为轻松。 骑兵尽皆被沈堂带走，而剩下的步兵则是在蒙达和卞喜二人的带领下直接前往嘉定府！ 有这三万骑兵，再加上当地的四五万兵马，拿下几万吐蕃大军并不困难！ 而且，这一支吐蕃大军同样是在荒野中，根本就难以抵挡宋军的攻击！ 虽然并没有急着赶路，但是，仅用了两日时间，沈堂便是抵达了乌海等人的驻军之地！ “拜见大帅！”邵宏渊以及乌海等将领见到沈堂到来，赶忙相迎！ 在众人的恭迎之中，沈堂进入到营地之内。 待到众人落座，沈堂直接开口问道，“此地战况如何？” 邵宏渊起身拱手说道，“大帅，我们刚到来之时，与吐蕃兵卒大战两场，尽皆是我们获胜。不过，他们的伤亡也并不大，约莫只损伤了六七千人马。而后，不管我们如何挑衅，吐蕃大军却是在营地之中困守不出！” 沈堂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困守不出？这些吐蕃人是白痴不成？现在着急的应该是他们才对，我们又何必着急？他们既然困守，那我们不必理会！传令下去，给我沿着吐蕃大营四周开始挖壕沟！既然不走，那就不要走了！” 邵宏渊眼前一亮，一旦他们挖了大量的壕沟，那吐蕃兵马便没有任何生路，他们能忍得住？ “大帅是要逼他们决战？”乌海也大笑着问道。 沈堂冷笑着点了点头，“如今我们此地有四万铁骑，还有三万多步卒，给我全部列开阵势！本帅倒要看看，这吐蕃是与我们决战，还是选择等死！”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整个大军尽皆动了起来，包括黑汗和卓的一万骑兵，同样与沈堂汇聚。而后，四万铁骑声势浩大的在吐蕃大营周围巡视，而卞喜和乌海麾下的兵马也列开阵势，只等吐蕃大军现身决战。 一些辅兵则是在沈堂的命令下开始在吐蕃军营四方或是挖掘壕沟，或是修建箭塔等防御工事。 宋军的动作没有任何隐瞒，因此，很快便将消息传到了吐蕃统帅梅朵瑞金面前。 梅朵瑞金闻言神色一变，快步走出大营，看着不远处那些宋军的行动，他当即便是大惊失色！他怎么能不知道宋军要做什么？ 赤裸裸的阳谋，若是他继续固守下去，等到宋军的防御工事修筑完毕，他们只有死路一条。可如果现在冲出去，却正中宋军下怀。 经过探马的统计，他已经知道了宋军的真实数量。足有七万多兵马，而且其中四万还是精锐骑兵，正面交战，他同样没有任何胜算！ 返回到营帐之中，梅朵瑞金呆呆的坐着出神！ “统帅，我们突围！要不然，就晚了！”有吐蕃将领急切的催促到。 “现在宋军刚刚开始，如果我们趁着暗夜突围，应该多少能逃出去一部分。至少，比都死在这里全军覆没的强。” 看着周围七嘴八舌的将领，梅朵瑞金苦笑一声，“诸位，宋军有七八万兵马，而且有足足四万金国铁骑，我们就算是突围又如何能够逃得出去？” “再者说，我们就算突围出去了，可又能够去哪儿呢？这一战，我们已经败了！”此时此刻，梅朵瑞金满脸哀伤，根本没有任何战意。 “统帅，我们怎么会败？大统帅还占据着嘉定府！另外几名统领手中还有不少大军。只要我们能够突围出去，到时候合兵一处，难道还能够怕了宋军不成？” 梅朵瑞金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难道不知道，大宋正是击败了索朗旺堆统领之后，才打开了缺口么？虽然我们不知道那一战详细的经过，可是以索朗旺堆统帅的秉性，除非是再无还手之力，否则又怎么会甘心失败？” “这就意味着，索朗旺堆麾下的几万大军，最好的情况便是惨败。甚至，有可能只剩下少数的残兵败将而逃走！” “另外，你们算算距离那一战过去多久时间了？” “已经过去将近二十日之久！”一名将领皱眉回答到。 第692章 吐蕃投降，沈堂条件 第692章：吐蕃投降，沈堂条件 梅朵瑞金叹息一声，悠悠说道，“那你们以为，宋军需要二十日的时间赶到我们这里么？” “初始，我们围杀宋军的两万兵马。等到我们撤离的时候便遇到了宋军骑兵。恐怕，这支骑兵便是荣经之战后，第一时间赶到石马镇的。而后，数日时间，他们的一部分步兵也已经到达。” “而这两支兵马的作用，实际上并非是为了与我部决战，很可能只是牵制我们，将我们困在这里。而他们等的便是现在。” “一日之间，大宋再填三万铁骑。这几万兵马从何而来？如果本统领没有猜错，我们丹棱的人马已经被大宋击溃了。” “大统帅定然是将消息传给各部，如果大宋兵马先行抄了丹棱军的后路，再有数万兵马围合，战果根本没有悬念。也就是说，现在我们的兵马，只剩下嘉定府中的大统帅以及我们！” “局势已变，若是没有猜错，现在大宋至少有十余万兵马！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希望了……” 众将听着他的猜测，尽皆震惊而慌乱！之前，他们根本没有多想，如今方才想起来，这战局已经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那……统帅，我们该如何？” 固守是等死，突围是找死，一时间谁也没有了办法！ 梅朵瑞金沉默片刻，随后挥手说道，“你们先退下，皮托你先留一下。” 众将退去，梅朵瑞金身侧的一人留了下来。 待到众人离开营帐之后，那皮托开口问道，“统帅，你可是有事要吩咐？” 梅朵瑞金微微颔首，“今夜，我想让你出营，面见大宋的统帅。” “什么！”皮托闻言吃了一惊。 “统帅，这……” 梅朵瑞金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语，而后缓缓说道，“皮托，你以为此战我们可有胜利的希望么？” 皮托迟疑片刻，而后微微摇头。他也是一军之将，又如何看不清现在局势？ “是啊，此战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宋军甚至根本不需要与我们进行交战，只需要拖下去。十日之后，我们便是待宰的牛羊！” “统帅，你是想……” “投降大宋！”梅朵瑞金悠悠说道！ 皮托神色一变，不过，却并未急着开口。 “皮托，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是，如果我们不投降，不仅是你我，包括我们麾下所有儿郎，都会被斩杀在这里。虽然投降大宋并非所愿，可是至少能够保存所有人的性命。” “直到现在，本统帅方才知道，我们错了，所有人都错了！这大宋看似是一头睡着的狮子，可即便是睡着的，也同样是狮子。等他醒来的时候，根本不是我们所能够招惹的。” “大汉、大唐，到现在的大宋，中原王朝得天独厚，有着我们难以想象的底蕴和强悍！他们是礼仪之邦，可却并非可欺之人……若是本统帅能够再回逻些城，我一定会告诉赞普，与大宋交好才是长久之道……” 好半晌，梅朵瑞金摆摆手，“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你今夜暗中出营，去求见大宋的统帅。第一，我们若是投降大宋，可否保全所有儿郎的性命。第二，我们是否可以再回吐蕃！还有……” 说到这里，梅朵瑞金苦笑一声，“就这样！” 现在是自己等人乞降，又有什么资格提出更多条件，能够保存性命，已经是难得。 “末将遵命！” 一天的时间缓缓过去，吐蕃没有出战，沈堂并不感到意外！只不过，沈堂也有些好奇，这些吐蕃人到底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突然，营帐之外传出了阵阵喧闹声。不多时，卞喜一脸古怪的走了进来。 “大帅，我们抓到了一个吐蕃的探子。不过，此人自称是奉吐蕃统帅命令前来，想要面前大帅。” “哦？”沈堂一怔，随后便是说道，“将他带进来！” 沈堂对于这吐蕃人的到来极为好奇，毕竟，现在双方算是生死仇敌，可是，竟然暗夜前来与自己相见？吐蕃人打的什么算盘？ 片刻之后，在几名亲卫的压服之下，皮托进入到沈堂的中军帐中！ “梅朵瑞金统帅麾下皮托，见过大将军！”能够被梅朵瑞金派来见沈堂，这皮托当然是一个机灵之人。进入帐中，赶忙便是对沈堂大礼参拜！ 沈堂打量他片刻，而后径直问道，“不知道贵军统帅让你前来见我，可有什么事情？” “吾等畏惧大将军威严，因此，梅朵瑞金大人遣末将前来向大将军乞降，希望大将军能够给我们数万儿郎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邵宏渊等人尽皆愣住，即便是沈堂也是不由得挑了挑眉。 投降？这可就有意思了！ 片刻后，沈堂回过神来，视线再度落在皮托身上，“你吐蕃兵马侵伐我大宋疆土，百万百姓遭难，我方数万将士殒命。难道，你们以为一句投降便可以将一切都抹除么？” 皮托恭敬叩首，“大将军，我等也是奉命行事！而今之所以投降，也是梅朵瑞金大人不想让数万儿郎遭难。所以，还望大将军能够给我们一次机会。另外，大将军又任何要求尽可提出来，只要我们能做到，定然不会有任何推拒。” “呵呵……” 沈堂轻笑一声，心中却是在暗自衡量！吐蕃投降，当然是一件好事！如今，此地还有四万左右的吐蕃兵马，哪怕是自己一方占据优势，如果对方死战，自己一方的损伤也不会太小。而对方投降，直接意味着与吐蕃之间的大战宣告结束。毕竟，嘉定府那两万兵马就算是能够固守一时，也已经是皮廯之痒，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到底是真如此人所说，是为了保全这数万人而投降，还是有着其他目的？ 思索片刻，沈堂淡淡说道，“投降之事暂且不说，不过，本帅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不怕告诉你们，如今你们吐蕃荣经的人马只剩下数千残兵逃亡，丹棱的兵马已经全军覆没。除了你们之外，仅剩下嘉定府还有两万兵马。所以，你们可遣人前往嘉定府，说服嘉定府的兵马一同投降本帅。” 第693章 统帅决定，回返嘉定 第693章：统帅决定，回返嘉定 “啊！” 皮托惊呼一声，显然没想到沈堂提出这样的条件！ “本帅也是为你们考虑！你应该知道，你们吐蕃现在败局已定！你们这里，被本帅的七万多大军围困，而嘉定府同样被本帅的六万多大军围的水泄不通。你们觉得，那些当地部落会冒险前来营救你们，还是说你们吐蕃还能拿出更多的兵马来与本帅一战？” 沈堂的话让皮托苦笑一声！那些当地部落，都是墙头草而已。现在不落井下石都是他们运气！至于国内，这十几万大军虽然不是吐蕃的极限，可却足以让吐蕃伤筋动骨。至少，数年之内没有征战之力！而且，他们败了，国内就没有落井下石的人了么？现在的吐蕃虽然是赞普掌控大权，可并非铁板一块！ “多谢大将军！”想了想，皮托对沈堂一拜，“我回去会将大将军的条件告知梅朵瑞金统帅，不过，若是我们派人前往嘉定府，还需要大将军相助。” “好，若是你们决定，本帅会派兵马送你们前往嘉定府。而且，等到你们说服了嘉定府的兵马，本帅会答应你们投降！”沈堂毫不犹豫的说道。 皮托离开了大宋军营，并趁着夜色悄然返回。 吐蕃大营的中军帐之中，梅朵瑞金独自端坐等待着皮托的归来！他并不知道这一次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只是，他根本没有太多的选择。 “统领，皮托求见！” 一名令兵进入帐中！ “快，让他进来！”梅朵瑞金双眼一亮，站起身来！ 不多时，皮托便是进入到大帐之中，待到令兵离去，皮托便是将沈堂的条件，对梅朵瑞金讲述起来。 “去说服大统帅投降？”听完了皮托的讲述，梅朵瑞金也同样愣住。 沉吟片刻，梅朵瑞金开口问道，“皮托，你以为，宋军统帅到底是何意？” “末将觉得应该是宋军统帅怀疑我们投降的诚意，而若是我们劝服了嘉定府的大统帅投降，那么，不管怎样，嘉定府都要先行让出来给他们。如此一来，不管我们的投降是真是假，都无所谓了。” 梅朵瑞金闻言，徘徊片刻，“那你以为，大统领会答应投降宋国么？” 皮托愣了愣，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半晌，梅朵瑞金方才说道，“你准备一下，明日你前往嘉定府，面见大统领！我会写一封亲笔信交给大统领，希望此行能够顺利。” 到了第二日，皮托再度前往大宋军营，而沈堂也并未拦阻，直接让乌海带着一队兵马护送他前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嘉定府已经极近，只用了一日时间，便是来到了嘉定府之外。而看到嘉定府之外驻扎的那数万兵马之时，皮托再无任何侥幸，很显然统帅的猜测都是真的。如今，若是继续与大宋打下去，他们所有人都只有全军覆没一途。 皮托独自一人来到嘉定府城下，随后朝着城头之上大喊到，“末将奉梅朵瑞金统领之命，前来拜见大统领，还请诸位兄弟给通传一声。” 皮托的到来早就引起了城墙之上守兵的注意，不过，他只有一人，所以，城墙之上也并未发起攻击。 等到他开口大喊，城墙之上的将官向下张望片刻，而后点头说道，“的确是皮托将军，你们在此守着，我去回报大统领！” 嘉定府中，达娃塔塔连日来愁眉不展，梅朵瑞金可以推测到现在的局势，他又如何能够推测不到？好在，最近大宋虽然在嘉定府周围增兵，但是却并未急着攻打。 “大人，守城将官回报，说是梅朵瑞金统领麾下的皮托将军来到了城外，想要求见大人。”有亲卫进入到屋室之中，对达娃塔塔说道。 “哦？”达娃塔塔一愣，此刻着嘉定府周围尽皆被宋军包围，难道是梅朵瑞金率兵回来了么？“梅朵瑞金呢？” 那亲卫摇摇头，“大人，只有皮托将军一人，并未见到其他的兵马！” 达娃塔塔神色微变，片刻之后说道，“让皮托进来！” 城墙之上的守军得到命令，将一个篮筐送下去，把皮托拉了上来。而后，皮托便是在一名亲卫的带领下，直接前往府衙面见达娃塔塔。 “末将拜见大统领！” 见到达娃塔塔，皮托赶忙拜倒行礼。 “嗯，起身！是梅朵瑞金让你前来的？”达娃塔塔皱眉问道，“如今嘉定府周围，尽皆被大宋兵马围困，你孤身一人，难道没有被他们发现吗？” “这……” 皮托犹豫的神色让达娃塔塔双眼之中寒光一闪，“皮托，你该不会是宋军主动送进来的！” “大统领容禀！”皮托心中一慌，赶忙再度拜倒，“得到大统领的命令之后，梅朵瑞金统领便是率兵从石马镇回返，不过，在我们抵达嘉定府与隆州边境之时，却是遇到了一万铁骑拦阻。而且，仅过了两日，宋军便是再度赶来了一万多兵马，加上原本被我们围困剩下的一万多人，足有四万兵马将我们前后夹击！” “为了突围归来，统领与宋军大战两场，不过，这一次的宋军极为强悍，我军尽皆败退，还损伤了将近一万人马！所以，统领便决定暂时固守，并且给大统帅送来了求援的信息。大统领也知道，我军尽皆是步兵，若是贸然南下，在那一万骑兵的骚扰之下，我们根本无法顺利抵达嘉定府。” “而就在两日之前，宋军再度增兵。而且是足足三万铁骑。现如今，我军中已经快要断粮，外面又有七八万宋军围困……” 达娃塔塔也并不知晓北地的局势，听到皮托的话语，当即也是神色大变！这意味着，这五万兵马恐怕也要被宋军所围杀了。而一旦梅朵瑞金战败，那他们一方就只剩下这嘉定府一座孤城…… “呼！” 他深吸一口气，只听那皮托小心翼翼的说道，“梅朵瑞金统帅本愈死战突围，可是敌军势大，更有四万铁骑，我们就算是突围了也根本无法脱身。最后，统帅为了数万儿郎能够活命下来，想要与宋军和谈，特命末将前来与大统领商议。” 第694章 吐蕃要求，沈堂南行 第694章：吐蕃要求，沈堂南行 皮托哪儿敢直接将实话讲出来，若是这大统帅一怒，直接把他砍了，他岂不是冤死了？所以，他借口和谈与大统帅开口。 “和谈？”达娃塔塔闻言，当即便是愣住！如果能和谈，这当然是最好。可如今大宋已经占据了优势，怎么可能与自己等人和谈？现在自己一方的几万兵马已经尽皆被宋军困住，要不了多久便会被宋军全军覆灭，这时候和谈，宋人是傻了么？ “不对！”达娃塔塔心中陡然一动，宋人当然不是傻子，尤其是宋军统帅，虽然自己还未曾见过。可是，不管从用兵还是谋略都让自己望尘莫及，而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白痴？ 如此说来，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那便是宋人有其他的算计或者条件，其二，那便是这和谈是假。 刷！ 达娃塔塔的视线陡然落在皮托的身上，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皮托能够来到这里，宋人当然知道，或者说，是宋人让着皮托前来的，那是不是意味着梅朵瑞金处的战事已经有了变化，甚至是已经结束了？那么，那数万兵马已经战败了？还是说……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低沉说道，“皮托，梅朵瑞金何在，他麾下还有多少兵马？” “大统领，梅朵瑞金大人依旧驻守在军营之内，之前我们交战两场损伤了数千人，如今，还有四万余人马。” 达娃塔塔微微颔首，下一刻，他却是陡然间说道，“梅朵瑞金投降了？” “啊！” 皮托惊呼一声，当即愣住。不过，随后他便是意识到，眼前的大统领已经想到了这和谈的真意！ “哼，到了现在，你还不速速如实说来，你是想让本统帅砍了你的脑袋吗？”达娃塔塔厉喝一声。 皮托一颤，磕头如捣蒜，“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如今我们已经被七八万宋军困死，即便是想要突围都无法做到，所以，为了麾下数万儿郎的生死，梅朵瑞金统领打算与宋人投降，至少保全麾下儿郎的性命……” 听到皮托的话语，达娃塔塔当即便是怒不可恕！ 投降？吐蕃的儿郎怎么能投降？大不了拼死一战而已，这梅朵瑞金如此懦弱不堪吗？只是，他的怒火来得快去的也快！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责骂这皮托几句，便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投降的确不好，可不投降又能怎么办？他们现在虽然还有数万兵马，可是又能做什么？在宋军围困之下，就算是想要逃回吐蕃都无法做到。真拼的一死吗？若是他们数万人死战，的确可以给宋人带来一些麻烦，但是那又如何？结果还不是全军覆没？ “哎！” “你先起来！”达娃塔塔缓缓说道。 皮托小心的站起身来，“大人，这是梅朵瑞金统帅给您的亲笔信！大人，并非我军懦弱，只是我军很快便要断粮，宋人甚至根本不必与我们交战，只需等待数日便可以让我们自投罗网。所以，统帅为了保全数万儿郎之命方才出此下策……” “我明白！” 达娃塔塔悠悠说道！边说着，边将信笺打开！ 信纸之上，并没有长篇大论，只是对达娃塔塔分析了现在的局势以及梅朵瑞金的一些猜测，最后方才写到，为了麾下数万人，因此想要投降与宋军。 “所以说，梅朵瑞金是让你来劝本统领投降大宋的？”沉默片刻，达娃塔塔缓缓说道。 皮托不敢开口，只是垂手叩拜！ 达娃塔塔也没有在与皮托说话，而是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皮托跪伏在地上，一时间也不敢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陡然间，达娃塔塔睁开眸子，“皮托，既然你们已经与宋军统帅见过，那便一事不烦二主。你给本统帅传话，我想要与宋军主帅一见！” “是！”皮托松了口气赶忙应声。 “你去！”达娃塔塔挥了挥手！ 虽然没有确切结果，但总算是有了一个回应，回去之后不管是对梅朵瑞金还是对宋军大帅，都有了一个交代！所以，皮托不敢停留，当即便是出了嘉定府，并急速的回返到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 回返之后，他甚至没有先行回到军营，便是直接被人带到了沈堂的面前。 “小人见过大帅！”皮托行礼之后，继续说道，“小人奉命前往嘉定府劝说大统帅投降贵军，不过，大统帅却是有一个条件，想要先与大帅见一面，希望大帅能应许。” “哦？”沈堂双眉一挑，思忖片刻便是点头应道，“好，你先回营，明日清晨，你随本帅前往嘉定府走一趟！” 皮托返回营中对梅朵瑞金讲述来去经过不提，且说到了第二日清晨，皮托再度来到宋军大营。而沈堂也早已经准备好，只是带了亲卫便是朝着嘉定府而去。 如今周围州府基本上遍布自己麾下大军，沈堂也并不怕这百里的路途会遇到什么危险！ 自皮托第一次前往宋军营中，表达了梅朵瑞金想要投降的意思之后，沈堂也在思索着其中的缘故。想来想去，这吐蕃人即便是想要弄险恐怕也没有机会。所以，沈堂基本已经认定，这吐蕃想来是自觉再无生路，所以方才有了投降的心思。 至于要不要接受吐蕃的投降，沈堂自然也认真思索过。在他认为，如果这场大战能够这样结束，未必没有好处！ 首先来说，最直接的好处便是大战结束，自己麾下的兵卒不需要再有死伤！不管怎么说，吐蕃现在还有七万兵马，再加上那嘉定府城池高大，其中粮草富足，哪怕是沈堂想要将吐蕃彻底拿下，他麾下的大军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其次，他虽然答应吐蕃投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答应会将这数万大军放回吐蕃国内！ 在这个年代中，只有人口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这可是整整数万轻壮，不管是派去给朝廷支使，还是做其他打算，都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第695章 嘉定府外，两帅相见 第695章：嘉定府外，两帅相见 这个时代，两国交战收纳俘虏为己用几乎是一种惯例。甚至，有的将帅直接将俘虏拆分之后融合到自己的大军之中，补充扩大自己麾下的兵卒数量。 唯一需要担忧的便是，朝中到底是何反应。 一行人轻骑疾行，只用了小半日的时间便是来到了嘉定府之外！ 沈堂到来，辛弃疾、巴鲁木以及滕武等人赶忙前来拜见！与众人简单叙话之后，沈堂便是对众人说了自己前来的目的。随后，便是孤身一人走出大军，来到嘉定府城门千步之外！ “皮托，去传话！”沈堂淡淡说道。 皮托领命，走上前去，对着上方守卫的兵卒大喊道，“本将皮托，请兄弟们通传一声。就说有大统领所请，大宋的大将军已经到了城外，还请大统领现身一见！” 城墙之上的兵卒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不敢怠慢，赶忙回报。 “城外情况如何？”府衙之内，吐蕃众将汇聚一堂，达娃塔塔已经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梅朵瑞金的想法告知了众人。得知了梅朵瑞金打算投降，有人极力反对，但是也有人出言赞同。一时间，众人争吵不堪。而令兵前来禀告皮托的传话，则是让在场众人尽皆停下了话语。 听到达娃塔塔发问，这令兵赶忙说道，“大人，城外宋军并没有动静，倒是有一人前来，孤身在南门千步之外！” “哦？”达娃塔塔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对在场众人说道，“本统帅打算出城与宋军统帅相见！你们以为如何？” “大人不可！”当即便是有人反对，“谁知道宋人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若是大帅出城遭到了宋人暗算如何？所以，不如大帅便在城墙之上，与对方喊话便是！” “此不妥！不管怎么说，对方大将军是大人邀请而来，而今，他既然敢孤身在嘉定府之外，大人若是不去，岂不是弱了我们的威风？末将愿率本部兵马随统帅出城，若是宋军异动，末将就算是拼死也会将统帅护送回城，并将宋军挡在城门之外！” “你这是犯险！” “你这是让大人失信……” 眼看众人即将再度吵起来，达娃塔塔猛地一拍桌子将众人的话语压下，随后坚定的说道，“我已经决定，出城与宋军大将军相见！不过，你们却要随时防备，若是宋军想要突袭城门，你们不必顾忌本统帅，直接将城门关死。” “大人……” “吾意已决！”达娃塔塔一挥手，阻住了众人的话语。而后，他看着众人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不怕死，本统帅同样不怕死！若是拼死一战能够有用，本统帅何惜此身？可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胜利的把握。而且，我们将麾下的儿郎带来大宋，就有义务为他们的性命负责！” 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声，颓然说道，“不管是否承认，此战我们已经败了！再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所以，若是宋军的条件不苛刻的话，我会下令投降！” 说罢，他直接站起身走出了屋室，不在理会这一众欲言又止的将官！ 沈堂在城外等待了约莫两刻钟时间，突然间，紧闭了多日的嘉定府大门嘎吱吱打开。而后，一人一骑从城门之内行了出来。 见到达娃塔塔出城，皮托赶忙向前行礼，“末将见过大统帅，宋军主帅名沈堂，在前方等待大统帅前来！” 达娃塔塔微微颔首，而后，深吸一口气便是打马上前。 不多时，沈堂与达娃塔塔相对。二人互相打量了片刻，而后，达娃塔塔先行拱手说道，“阁下便是大宋主将沈堂大帅？” 沈堂微微一笑，“本帅沈堂，见过达娃塔塔统领！” “你我二人虽是初次相见，不过我对沈帅却是早有耳闻！只不过，却没想到沈帅竟如此年轻。果然是英雄少年，本统帅佩服！若早知大宋有沈帅这般英雄人物，我定会劝解赞普不来招惹大宋！” “统帅又何必多言，有些事情，做过了便是做过了。自然没有后悔的余地！”沈堂淡淡的回应到。 达娃塔塔一怔，随后点头，“不错！” 话音落，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如何接着开口！ 二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达娃塔塔轻叹一声，随后说道，“沈帅，我可以率成都府路境内的兵马投降，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沈帅！” “统帅请说！” “其一，若是我等投降，沈帅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剩下的这七万兵马！是让我们返回吐蕃，还是在大宋当做俘虏留下。” “其二，就如同沈帅所言，有些事情既然做过了，自然无法回转。吾等率兵进入贵国成都府路以来，虽然并未滥杀无辜，但是却也给贵国和不少百姓带来了很多麻烦。甚至，不少百姓都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了我们的兵马刀锋之下。那么，沈帅会不会因此记恨我等，甚至等我等投降之后，再行杀戮……” “其三，沈帅以为将来大宋与我吐蕃之间会是何等关系！” “若是沈帅的回答让我满意，那我便会率领麾下所有兵卒投降沈帅，若沈帅的回答无法让我满意，那吾等拼死一战便是！本统帅不怕死，我吐蕃的勇士，同样也不怕死！” 说完之后，达娃塔塔的视线便是落在沈堂的脸上，等待着沈堂的回答！ 略作沉思之后，沈堂缓缓开口，“本帅可以先回答你第三个问题！将来，也许过程会有波折，但是你吐蕃领土，终将会成为中原王朝的版图！” “什么！”达娃塔塔惊呼一声，看向沈堂的视线也皱起了眉头。 沈堂轻轻一笑，“中原王朝的强大和韧性，是你们无法想象的！中原王朝的传承与延续，同样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哪怕是汉末诸侯乱战，你可曾见到有你们外族入主中原？就算是当年五胡乱华，可那些胡人焉在？你们吐蕃屈居一隅，也许会有辉煌，但必定只是昙花一现，想要与我大宋媲美，却是绝无可能！” 第696章 决定投降，临安朝堂 第696章：决定投降，临安朝堂 “也许年，也许一二百年，你吐蕃可能兴盛可能衰落。但总会有一天，成为我中原王朝的疆土！” 达娃塔塔自然不信沈堂的话，不过，如今大宋占据上风，他也并未反驳。 “我大宋当年被辽国打压，被金国侵占，就如同一只打盹的老虎。等他醒来的时候，他依旧是王者！你们吐蕃将士勇猛，也许能够占得一时上风。可是，这一次遇到本帅，只是反掌便镇压。而且，就算没有我沈堂，也会有其他豪杰出现。实际上，你们吐蕃应该庆幸，我大宋乃是礼仪仁义之邦，若是与我大宋交好，乃是两相得利之事，可若是抱有贪婪之心，总会有一天被我中原豪杰打上你们高原之地……” “若是你们投降大宋，将你们放回去自然不可能。不过，将你们留下来之后，其中精锐会挑出一部分，融入到我宋军之中，其余部分会分散个州府，逐渐融入大宋成为我大宋的百姓和子民。” “我大宋虽然是汉家江山，但是却包容尽收！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甚至是在朝堂之上，就算是出现外邦人也并不奇怪。只要你们真心归附，没有反叛之心，自然也不会有人对你们刀兵相向！” “这便是本帅的回答！至于是否投降，你尽可一言而决！若降，先放下兵刃接受我大宋军兵暂时看押，并打开嘉定府城门，让我大宋军兵入驻。若不降，你即刻便回去整军，双方决一死战而已！” 沈堂的话语虽然平淡，可是达娃塔塔却是感觉到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对于沈堂的回答，算是意料之中！即便是他也不会天真的以为大宋会将他们轻易放回去。那么，是投降？还是决一死战？ 两人相对，可一时间却是没有言语！ 好半晌，达娃塔塔方才开口说道，“沈帅，能否给我一日的时间！” “可！”沈堂并未犹豫，一天时间而已，吐蕃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多谢！”朝着沈堂拱手一礼，而后，达娃塔塔便是打马而回，匆匆返回到嘉定府之中，而沈堂，自然也回到了不远处的大宋军营之内。 众人寒暄半晌之后，滕武开口问道，“大人，这吐蕃会对我们投降吗？” 沈堂微微一笑，“会！” “为何？他们应该还在犹豫，否则的话，为何不直接给大人一个回复，还需要一日的时间？” “实际上，从达娃塔塔想要与我见面的那一刻，他心中便是有了投降的心思。只不过，他却依旧不甘心！或者，想要提出一个额外的条件。今日他孤身来见，实际上他已经做出了投降的决定。至于为什么需要一天的时间，首先是因为他还要去说服他麾下其他将领以及兵卒，其次，他便是想要有所准备……” 既然与达娃塔塔约定了一天时间，所以，沈堂自然没有急着离去。 暗夜悄然而过，到了第二天午时，陡然间有令兵来报，“大帅，嘉定府四门大开！” 刷！ 沈堂豁然站起身来，虽然已经猜到这达娃塔塔很可能会投降，可是直到此刻，他方才彻底放心下来。 “辛弃疾，你立即挑选一万精兵准备入城。滕武，你率领本部人马巡视四方城门，以防吐蕃使诈！其他人等，驻守军营，不得妄动！” 对众将下达命令之后，沈堂便是上马奔出了大营！ 果然，远远便可以看到，嘉定府大门已经大敞遥开，原本城墙之上驻守的兵卒也已经消失不见！ 踏、踏、踏…… 散乱而急促的脚步声陡然间响起，随后，沈堂便是见到在达娃塔塔的率领下，约莫有二十余人从城门之内一步步走出！这些人尽皆脱去了盔甲、身着素袍！而在他们身后，并没有任何兵卒跟随。 不错，经过几乎一整夜的商讨与争论之后，最终，达娃塔塔压住了部分反对的意见，吐蕃决定对大宋投降！ 而就在沈堂准备接受吐蕃的投降之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临安朝堂之上，却是再度出现了争执。而争执的缘由，便是老生常谈的监军问题。 上一次张天华参奏沈堂，其中一个罪名和理由便是沈堂军中没有朝廷派遣的监军，所有事情沈堂毫无顾忌、一言而决！这一次同样是如此。 自从王怀禀在成都府路搅风搅雨并且大宋数万主力被吐蕃围困，朝堂之上着实消停了一阵子。没办法，吐蕃大军如此厉害，谁敢胡乱开口？即便是有些言语，可赵眘一心关注着成都府局势，也无心理会。不过，随着时间缓缓过去，成都府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自然有不少人再度动起了心思。 今日朝会刚一开始，便是有兵部侍郎康景同出班！ “臣，有本启奏陛下！如今沈堂奉皇命前往成都府已经有月余，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想来也是战事不利。所以，朝廷应考虑走马换将！并且，我大宋主力兵马被围困，沈堂的麾下却是率领着一众金兵。这成都府是我大宋州府，此驱逐侵伐之事本就是我大宋分内之事，让金兵参与极为不妥。如今我大宋已经调集了近十万兵马，相迎的粮草也即将齐备，自然应该将这些金国兵马驱逐。否则，我大宋岂不是要被金人耻笑？” “另外，沈堂也算有谋略之人，可是对于吐蕃显然没有什么办法。如此说来，当初王怀禀将军虽然战况不利，可是也并非罪大恶极！因此，臣请陛下宽宥王怀禀将军罪责，让其戴罪立功……” 当初王怀禀被带回到临安之后，赵眘终日与张浚等人商议对策、催促麻邵筹集军饷、粮草，所以，根本没有理会这王怀禀！只是将他看押到大牢之内，即便到了现在，也并没有宣布其罪名。 对于成都府之外所发生的事情，禁卫当然并没有对赵眘隐瞒！赵眘心中自然是怒极，毕竟，王怀禀所做的事情，和抗旨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王怀禀身后也有不少力量牵连支撑，若是直接将他问斩，却也不易。 第697章 有人诋毁，战报传来 第697章：有人诋毁，战报传来 这兵部侍郎的话语还未说完，赵眘原本平和的脸上便是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卸磨杀驴？落井下石？他并不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只是，这些人难道就不想一想，当初程度局势危机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求和？和亲？ 除了沈堂一路奔波，自己的一些亲信在召集兵马、统筹粮草，这些人几乎是在看笑话。这一段时间，虽然没有具体战报传来，但是茂州知府叶茂却是有诸多奏报，因此，朝廷对于成都府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至少，现在局面基本已经稳定了下来。甚至，吐蕃已经被沈堂遏制住了。 沈堂几乎是拼死方才缓和的局面，甚至还未成行，这些人就忍不住想要跳出来接着摘桃子了？ 有了上一次的事情，赵眘对于沈堂的信任增加了不少。包括这监军之事，当初大宋数万主力被围，大宋一时间根本抽调不出多少兵马。 而且，成都府周围的兵马要驻守当地州府，以防吐蕃踏出成都府继续东进，而想要从其他的州府调兵过去，又谈何容易？动辄数千里之遥的距离，等朝廷调集了兵马、凑齐了军饷之后，恐怕被围的数万大宋主力早已经全军覆没了。 沈堂不惜厚着颜面前往金国二次借兵，即便是赵眘心中也极为动容！王怀禀前去成都府之后，金兵直接撤离了。第二次再借兵又谈何容易？这些人不思沈堂艰难，却是在这里拆台？若是有可能，赵眘真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全部砍了。 “沈堂忠心耿耿为我大宋征战，用得着你们在这里嚼舌？若是不服，你们直接前去成都府。”不待赵眘开口，张浚便先怒了！身为将领，他当然知道沈堂的不易。军饷和粮草根本无法指望朝廷，甚至就连援军都无法派过去，沈堂紧靠着借来的几万兵马，需要面对吐蕃十数万大军以及当地那些心怀不轨的部落。 可是朝堂上，还有人在出言诋毁？张浚如何不怒？ “张相此言差矣！”康景同缓缓说道，“吾等自然不怀疑沈将军忠心，可是，那些金人却是异族，更是我大宋之敌，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心思？若到最后我大宋成了引虎驱狼之事，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再者说，沈将军算是金国驸马，与金国交往密切。也许沈将军没有其他的想法，可是却免不了被金人以此来迷惑。我等只不过是加以预防而已，难道张相也以为不妥么？” 这些话实在是杀人诛心！好在赵眘不算昏庸，否则的话，就算是直接砍了沈堂的脑袋也正常。古往今来，勾结异族一向是大罪，更何况还是领兵大将？ “另外，成都府局势复杂，沈将军已经征伐日久可是却没有任何消息。想来，也定然是败在了吐蕃大军的手中，却是隐瞒着陛下而已，否则的话，怎么会没有一封奏报？” 他自然是不知道，沈堂从金国一路奔波前往成都府，几乎没有一日停歇！再后来到荣经大战，再调兵遣将，又哪儿有什么时间写奏报？最重要的是，若是有些事情上报朝廷，那极有可能暴露沈堂的计划。到时候，征伐不利，绝对会给沈堂带来不小的麻烦。 “沈堂为了救援我大宋主力，直接奔袭数千里之遥，想必，抵达之后又是连番大战，就算是军报晚上几日又何妨？”张浚怒声说道！ “好了，都住口！”龙椅之上的赵眘缓缓开口，“朕早就言明，成都府之事尽皆由沈堂处置！尔等无需多说！” “陛下……”这一次，却是御史中丞吴俊爱出班。 “无论如何，军中无监军乃是违反祖制，更易生变，所以，还是尽早往沈将军军中派出监军为重。另外，沈堂虽有几分勇武，但是王怀禀既然可以战败，沈堂也并不一定百战百胜。并且，康大人关于金兵之说未必是胡言！我大宋与金人为敌多年，现在虽然签订和谈书，但是那金国狼子野心却也不得不防。” “我大宋被吐蕃侵伐，按理说金国应该高兴才是，他们为何会借兵与我们平叛？真的是顾念两国友谊不成？说不定，他们之所以借兵给我们，目的便是探查这成都府的局势以及勘察当地地勘图！一旦他们有所准备，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出兵成都府……” “报……” 就在这时候，一个高亢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报，成都府大捷，沈将军战报……” 刷！ 朝堂之上的众臣尽皆愣住，而赵眘则是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成都府战事已经持续了将近半年时间，赵眘心中会没有隐忧和担心么？只不过，他同样知道此战艰难，所以，也并未下旨催促沈堂决战。甚至，在张浚等人劝解下，早已经决定成都府事宜交由沈堂去决断。可这并不能表明他身上没有压力！ 来自臣属的压力，来自局势的压力，甚至是来自太上皇的压力，尽皆压在赵眘的身上！他唯有希望沈堂能够尽快战胜吐蕃，以此来给他一个安心的理由。 “传！” 赵眘大喝一声！ 不多时，一名身上略有褴褛的军汉便是在内侍的带领下，直接进入到大殿之中。 “小人乃是沈堂大将军麾下传令兵，参见陛下，拜见诸位大人！”这军汉只是一个最普通的都头而已，什么时候进入过皇宫面见圣上？ 尤其是周围大臣视线尽皆汇聚到他身上，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要伏地。“起来，沈堂有何奏报！” 这军汉回过神来，小心的从怀中取出一个油布包裹着的奏章！ 内侍接过来，赶忙朝着赵眘递过去。 赵眘凝眉一看，先是一愣，可片刻之后，他却是陡然间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沈堂，不枉朕如此看中你……” 随后，赵眘将手中的奏章合拢，并朝着下方说道，“张浚，你将这奏章给诸位爱卿读一读，让他们知道知道，沈堂在成都府到底都干了什么！” 第698章 赵眘大喜，君臣议事 第698章：赵眘大喜，君臣议事 张浚早就好奇这奏报之上的内容，赵眘一开口，他便是直接上前，将奏章取了过来。 “臣，沈堂，奏报……” “六月中旬，臣奉皇命再度与金国借兵！感陛下之威，金国借兵六万。因担忧成都府局势，所以臣率一万铁骑先行！十日，抵达成都府，有当地部落羌族、毒藤族等，知国家为难，特汇兵与府城。臣得兵共计四万余！原王怀禀麾下罪臣孙泽，感念皇恩浩荡，因正值我大宋用人之际，因此特许其戴罪立功！并命其率原王怀禀麾下兵两万！” 先将经过简单讲述一番，而后，也将当时的局势以及辛弃疾等人被围的地点和情况尽皆详述！ “大军修整一日，臣率四万大军前往荣经之地，命孙泽率兵两万前往始阳抵挡五万部落联军……” “孙泽率部众抵挡联军三日，孙泽战死，两万兵卒战死八成。仅余三千部众奉命退守卢山！” “臣率兵四万，与吐蕃五万余主力决战与荣经水畔！战三日，克敌！杀敌三万，俘虏万余人，其余吐蕃残兵溃逃。我军伤亡近万！” “而后分兵……” “今石马镇之吐蕃兵马已经被困，决战之日可待，嘉定府吐蕃残兵被我宋军三万余大军围困其中……” 这战报基本上对赵眘没有什么隐瞒，不过，滕武与程玉虎这支兵马却是被沈堂刻意隐去。有些东西，可知却不可说，一旦摆到明面上，便是天大的麻烦！ 好半晌，张浚方才念完！ “啪！” 赵眘一巴掌拍在龙案之上，一双眸子注视着下方群臣。 “尔等可听到了么？这便是我大宋的虎狼之师，这便是朕的忠臣良将！”说到这里，赵眘激动而又愤怒，“尔等也是食君之禄，可是除了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做小人之言，还有何用？” “成都府危机之时尔等在干什么？我大宋数万精兵被围，成都府危如累卵之时，你们在干什么？我大宋兵马浴血死战之时，你们在干什么？” “此战，我大宋胜了。可这是如何胜的？沈堂率兵十日奔行成都府，尔等谁能做到？两万兵马硬撼五万敌军，杀敌两万余，自身损伤八成，主将战死却不后退，尔等谁能做到？沈堂前去，朝廷未拨付一两银钱，未带走一个兵马，却依靠着东拼西凑来的兵马，巧谋急思，硬生生将吐蕃的近二十万大军打的溃不成军，打出我大宋的威风，尔等谁能做到？” “我大宋有如沈堂这般臣子，乃是天幸！若都如尔等一般尸位素餐，我大宋焉能屹立世间！” 话音说，赵眘一甩衣袖，直接冷面而走！ “王权，给朕拿酒来！”回到勤政殿，赵眘满脸狂笑之意！在大殿上之怒，是对众臣之怒，可是沈堂的奏报，却让他心中如何能够不欢喜？ 从大宋立国到现在，已两百年时间，除了立国之时的开国之将之外，纵观这两百年，大宋有几次这样的大胜？就算是当年仁宗、真宗朝以及高宗朝的中兴四将，虽然也是声名赫赫，可是与这一战比起来也要略微逊色几分。要知道，这一次的胜利，几乎是全靠着沈堂一个人，朝廷半分力量都没有出。 小心的给赵眘斟了一碗酒，王权一脸欢喜的拜倒在地，“恭贺陛下、贺喜陛下！凭此战绩，陛下可堪比秦皇汉武，我大宋先祖有灵也会为陛下贺！” 赵眘将酒一饮而尽，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难以置信！大宋一向羸弱，他甚至有些不相信这是真的！当初众臣劝谏和谈，甚至提出和亲之事，他的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动心？那可是近二十万蛮人，就算是不如金国的铁骑，可同样是一股令人敬畏甚至恐惧的力量。 “陛下，张浚、史浩求见！”有内侍禀报。 “嗯，让他们进来！” 片刻之后，张浚二人鱼贯进入大殿之中，“臣，贺喜陛下！有此一战，我大宋成都府路定矣！而且，此战吐蕃败，损兵折将十余万，至少数年之内，将无力东顾！此战，至少让我大宋西疆数年之内稳如泰山！” “哈哈哈……”赵眘朗声大笑，“两位爱卿，快坐，与朕满饮一杯！” 三人对坐下来，将盏中酒水一饮而尽，赵眘则是缓缓说道，“朕有些难以置信，沈爱卿是如何做到的？仅凭着数万兵马，不仅将被困的兵马尽皆救出来，甚至一举将吐蕃击溃，简直超乎想象！” “呼！” 张浚吐出一口酒气，而后沉声说道，“陛下，我大宋之所以能胜，先是我大宋有圣德之君，将士感念君主恩情，所以可死战！另有沈堂之谋！此战沈堂兵少、谋多！所以方才以少胜多！有此等统帅，有此等将士，乃是我大宋之幸，也是陛下之幸！臣已老，也许不日便将驾鹤西归，可是有这样的将士镇守我大宋，老臣心中甚安！” 赵眘拍了拍张浚的肩膀，目光中也是诸多感慨！ 张浚是赵眘最为信任的人之一，想当初，他还是皇子并非皇储之时，张浚便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而后，为了他登上皇位，张浚更是不遗余力。他心念北伐，张浚几乎是一力促成！甚至，从某方面来说，没有张浚就不会有现在的赵眘。这也是为什么，张浚坐镇泗州，赵眘可以放心的将全国数十万兵马交到他的手上。 只可惜，这个当年壮硕的将军，也已经老了！六十有三，在这个年代虽然不能说长寿，但是也已经难得！有这样一个臣子，也是自己的一种幸运。 三人叙话半晌，赵眘再度开口说道，“两位爱卿，朕正有两件事情需要与你们商议。其一，沈堂此战为国出力，朕自然是该赏！那么，该如何赏赐方能合适。其二，如今吐蕃虽然还有数万残兵，但是却已经尽皆被沈堂大军围困，想必，要不了多久时间，便会再有捷报传来。此战的后续，成都府路该如何，我大宋与吐蕃之间该如何！” 第699章 如何封赏，斥责与罚 第699章：如何封赏，斥责与罚 赵眘话语落下，张浚与史浩二人便是思索起来！ 片刻之后，史浩先行开口说道，“陛下，在此之前，已经对沈堂重重封赏过。如今，沈堂不过弱冠之年，已经是位极人臣，所以臣以为不宜厚赏。以沈堂之能，将来定会再度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若是封赏过重，将来陛下还如何赏赐？” 话语微微一顿，而后，史浩再度凝声说道，“甚至，将来陛下若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该如何？” “笑话！” 史浩话音刚落，一旁的张浚便是不满的开口！ “之前陛下之所以封赏沈堂，其一是为了让沈堂有合适的身份为国而战，其二，关键时刻，沈堂为国奔波，虽是分内之事却也足以体现他忠君爱国之心，这也是陛下对他的忠心而封赏。并且，之前因为小人的谗言，沈堂身上的官职尽皆被抹除，而最后事实证明，此事乃是对沈堂的冤枉，难道，不该有几分补偿？” “这一次，沈堂立下大功，若不赏，如何能体现陛下之公允？将来，谁还肯再为国出力？” “难道就为了一个可笑的赏无可赏，便要这样怠慢一个为国死战的忠臣么？” 张浚和史浩尽皆算是主战派，平日间两人的关系也极为和睦，可这一次却在此事上产生了矛盾！其实，这也并不意外！史浩乃是文臣，张浚却是武将！史浩所说未尝没有道理，可张浚说的也绝非胡言！立场不同，看法不一而已。 “陛下，臣以为不仅该赏，更应该重赏！”不理会史浩，张浚直接对赵眘开口说道，“我大宋对外征战，鲜有如此大胜之时，此乃我大宋荣耀，也是我大宋的风光！重赏沈堂，是因为陛下赏罚有度！若不赏，岂不是让我大宋百万将士寒心么？若如此大胜却无封赏，那将来我大宋将士谁还肯为国死战？谁还肯浴血边疆！” “此战说起来容易，我们也只是从战报之上，隐约看到此战的惨烈和不易。可是，沈堂以及我大宋将士到底付出了多少？” “百姓之间，借些银钱且不易，如今沈堂二次借兵，谁知晓其中困难？带兵十日奔袭数千里，就算是良马也要马不停蹄，这其中艰苦谁人得知？手中无兵无将，无钱无粮！即便是老臣也不知道沈堂到底如何坚持下来的。此战我大宋虽然胜了，可是却同样死伤数万之众！难道这数万儿郎的血白流了么？若不封赏，这些战死将士的在天之灵，如何能够瞑目？” “陛下，为我大宋千秋万代，此必须要赏，必须要重赏！” 同样身为军人，所以，张浚能够明白此战的艰辛以及困难！别人看到的也许只是胜负和一些数字，可是他却知道，这些胜负的背后乃是数万大宋将士用命填出来的，这些简单的数字，却代表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所以，他要为沈堂不服，要为大宋的将士不服！ “哎！” 赵眘轻叹一声，“张爱卿，无需急切！朕如何不知这些？赏必须要赏，否则，不是让我大宋将士寒心？就如爱卿所言，若如此大功不赏，那将来还有几人肯为大宋出力。史爱卿，你也无需多言！沈堂乃是忠臣良将，不是奸佞之臣，朕虽不敢自比秦皇汉武，但也自诩清明君主，所以，你担忧的事情，并不会发生。而且，即便真的发生，那也是将来之事，却不能成为这一次战功不封赏的理由。” 史浩犹豫了一下，却是没有再度开口。对于封赏沈堂，实际上他并不反对，只是出于臣子之心，所以对赵眘说出了刚才的话语！ 赵眘沉思良久，随后凝声说道，“沈堂如今毕竟年幼，所以，官职暂时无需大动。不过，却可以封赏沈堂伯爵！” 大宋的爵位最高为王，但是王爵基本上是皇族专属，极少封赏给外臣。王爵之下便是公爵！一般的臣子，能够封赏到公爵已经是荣耀至极！不过，想要封公爵却是并不容易。哪怕是如大宋般腐朽，也需要有极大的功劳才能有此封赏。公爵之下便是侯爵！能够封为侯爵的，无一不是军中宿将或者朝中顶尖大佬。 而侯爵之后便是伯爵！ 赵眘能够给沈堂封伯爵，算是对沈堂无比重视了！ 张浚双眼一亮，忙不迭点了点头！封爵与不封爵绝对是两个层次，要知道，如果仅仅是官职，哪怕再高，也只是一时荣耀，可是封爵的话，尽管不是世袭罔替，也至少有两三代富贵。 “至于其中细节，二位爱卿考虑考虑再商定，其余金银封赏以及沈家其他封赏照旧便是！”解决了主要问题，其他的自然轻而易举。 “那么，之后我大宋与吐蕃该如何交涉？”赵眘再度问道。 “我大宋乃是仁义之邦，此战乃是吐蕃侵伐我大宋，所以陛下应下旨斥责！”史浩拱手说道！ 赵眘闻言，不由微微皱眉，随后他便是朝着一旁的张浚看去。 张浚咧嘴一笑，“陛下，此战吐蕃既然败了，那自然需要付出代价！首先，此战虽然已经即将结束，但是此战所消耗钱财与粮米，几乎尽皆是沈堂依靠着连理城和邵家等出力方能坚持到现在。臣子代君养兵此乃大忌！之前，朝廷来不及酬对军饷与粮草，此应急也就罢了，但是这些粮草却依旧该由朝廷补偿给沈堂。而且，当初陛下应许，金国出兵的粮草同样是我大宋供给！”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数字，但这绝对不少。既然此战完全是吐蕃之错，那为何要我大宋消耗？所以，这些钱财、粮草，吐蕃自然应该赔偿与我大宋！” “其次，此次吐蕃杀我大宋百姓，侵占我大宋领土，自然该罚。他们既然战败了，那将于我大宋接壤的平原之地割让给我大宋，不也是应该的吗？犯了错，就要承担代价，仅仅几句斥责，如何能够让吐蕃肉痛？只有狠狠的罚，才能让他们知道，我大宋，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 第700章 文武之争，沈堂受降 第700章：文武之争，沈堂受降 “臣不赞同！”一旁的史浩连连摇头。 自汉唐以来，中原王朝以儒治天下！而在传统的儒家思想中，君王的道德，国家的道德，是身为世界中心，是作为中原王朝的天朝上国，最应该展现给万国众邦的。 这种道德，是所谓的大国风范，是彬彬有礼教化四方！所以，哪怕是胜了，却也不能以势欺弱！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胜利却不能带来胜利的红利，反而会付出更多的缘故。 这种思想局限于当时的社会环境，不能说对或错，只能说有些不合时宜。 那些周边的小国为何会屡屡挑衅中原王朝？是因为即便是败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极小。只需再度俯首称臣，献上一些贡品，而后一切照旧。 再者说，文臣的功名利禄在朝堂，可是对于武将来说，他们的身家性命在战场，功名利禄在边疆，这也是文武最大的区别之一！ 二人争论片刻，却是无法将对方说服。 赵昚无奈的摇了摇头，“既如此，与沈堂传旨，询问他的意见。他在成都府，而且与吐蕃厮杀日久，比我们更了解当地局势，等到沈堂有了回信，我们再度商谈！” 嘉定府之外，吐蕃大统领达娃塔塔率领一众将领缓缓走出了城门！所有人尽皆卸下盔甲，将兵刃双手平举在胸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悲愤或解脱或落寞的神情。他们在吐蕃一族中，都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更是普赞都极为看中的年轻将领。吐蕃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成就，也离不开他们的厮杀和付出。 然而，他们意气风发的来到大宋。本以为，这一次他们将在大宋成就新的荣耀。毕竟，中原王朝在他们的眼中，一向富有而神秘，更是他们极为向往的地方。更何况，在他们的认知之中，如今的大宋已经羸弱不堪，正是他们成就功绩之时。然而，现在他们却面临着失败！ 投降，这个在他们心中从未出现过的字眼，此刻显得有些刺眼。 “呼！” 为首的达娃塔塔深吸一口气，尽量将略微弯曲的脊梁挺直。不过，只是片刻，他便是苦笑一声！都到了现在，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又有什么用？ “吐蕃军大统领达娃塔塔，拜见大宋沈堂将军！” 沈堂的身后，大宋兵卒尽皆列队！与达娃塔塔等人不同的是，他们的眼中有着兴奋、激动，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胜了！大宋胜了！身为大宋的将士，已经多久没有听过胜利的呼喊了？受降，几乎成了传说中的词汇。可是，今日，他们在沈堂的带领下，经过近半年的浴血奋战，虽然过程有些波折，可是他们终归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年轻的兵卒只觉得胸口火热，年老的兵卒微微昂着头在回忆着过往！这一刻，是大宋的荣耀，也是他们大宋军人的荣耀！仅是这一刻，就值得他们去吹嘘一辈子了。 沈堂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脸上没有任何动容，更没有催促马匹向前。此刻他并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而是代表着身后所有的大宋军兵，更代表着大宋的威严！ 一步一步！ 终于，达娃塔塔率领着二十余个吐蕃将领，来到沈堂的面前。 “拜！” 达娃塔塔高喝一声，声音有些嘶哑！ 身为吐蕃统领、大将，此刻却是五体投地的跪拜在沈堂的面前，这是无尽的耻辱。可是，既然他们已经接受了投降，那不管是否愿意，都必须接受眼前的这一份耻辱。败了就是败了，不需要任何道理，敌人更不会给与半分仁慈。 哗啦啦！ 以达娃塔塔为首的吐蕃众将，尽皆拜倒在沈堂的面前，他们将手中的兵刃托举到头顶，向沈堂、向沈堂所代表的大宋表示臣服！ “吐蕃军大统领达娃塔塔，代表成都府境内所有吐蕃兵卒，向贵国臣服、投降。望大帅能够善待我麾下儿郎……” 他的话语说的有些刻板，显然对于这样的话，对于这样的场面他并不怎么适应。不过，终究要说出口不是么？他率领近二十万吐蕃儿郎进攻大宋，如今他已经不能够将他们完好的带回去，能够尽可能让他们活下来，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最后的事情。 他身后的将领，有些凌乱的低声重复着达娃塔塔的话语，直到所有人说完，沈堂的眸子方才抬了抬！ 刷！ 沈堂翻身下马，上前几步，伸手将达娃塔塔手中的弯刀拿到手中！ 阳光落下，驱散了弯刀之上的冰寒！沈堂猛然高举，下一刻，他身后的数万大宋兵卒尽皆发出震天的呐喊之声！ “杀、杀、杀……” 待到所有人筋疲力尽声音停下，沈堂大喊，“辛弃疾！” “末将在！” 身着银甲的辛弃疾跨步而出！ “率兵，进城，受降！” “末将遵命！” 轰！ 辛弃疾翻身上马，而后，他身后一万兵卒踏步而出，急速的朝着嘉定府的城门而去！ 与此同时，滕武也率领着他的兵马巡视这嘉定府的四方城门，以防出现意外或者吐蕃兵卒逃离！不过，达娃塔塔显然并没有拼死的心思，所以，整个嘉定府依旧极为安静，并未出现反抗。 时间缓缓过去，直到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辛弃疾打马从嘉定府中奔行而出来到沈堂的面前。 “报大帅！吐蕃兵马两万三千二百五十四人，如今尽皆收缴兵刃、铠甲、器械，如今看押在城中的军营之内！城中的粮草正在统计之中，我方兵卒开始巡视府城，并在街巷之上传声安民！嘉定府衙门已经接收并搜索完毕，并没有任何吐蕃兵卒潜藏。末将请大帅入城！” “好！” 沈堂朗喝，微微颔首！ 直到这时候，他方才微微俯身，将叩拜在自己身前的达娃塔塔扶起来！ “达娃塔塔统帅，如今你们已经投降，你我说不定将来还会成为一朝之臣，所以，无需太过客气……” 第701章 进入嘉定，沈堂打算 第701章：进入嘉定，沈堂打算 对方已经投降，并且城中已经安定，说几句便宜话自然算不了什么。 达娃塔塔面无表情，只是轻声回应到，“多谢大帅！” “走，进城！传令滕武，驻守四方城门！其余兵卒进城之后，前往吐蕃大营驻扎！” 虽然对方已经投降，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却依旧不少！该如何处理这些兵卒，接下来该如何收拾这凌乱的成都府路，除了需要尽快上报朝廷之外，自己也需要拿出一个章程并尽快落石下去。 在沈堂的带领下，大宋军兵各就各位，浩浩荡荡的进入到了嘉定府之中！ 嘉定府虽然比不得成都府，可是也算是大城重镇，因此，其中不仅街巷干净而宽阔，两旁更是店铺林立，想来也是一方繁华之地！只不过，如今的街巷之上却是空无人烟！这兵荒马乱，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也许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大宋的军兵，都是一种致命的威胁！ “辛将军，传令下去。入城之后，所有人立即前往大营！没有本帅将领，任何人不准随意进出大营，更不准擅自劫掠百姓之物，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攻打完一座城池后，纵兵抢掠百姓，几乎是大多数军队的传统，即便是朝廷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默认，除非是摆到明面上，否则绝不会有人追究。毕竟，大家拎着脑袋拼死打仗，还不是为了升迁或者金银之物么？别人怎么干，沈堂不会管，也管不着。不过，如今自己领兵，他却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百姓永远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可怜之人，可是他们却也是一个国家的基石。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便是如此！百姓不可欺，百姓不可辱！ 一众兵卒自然有相迎的将官去安置，而沈堂则是在辛弃疾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嘉定府府衙之中。 对于已经投降的吐蕃将军，沈堂并未太过苛责，而是让辛弃疾暂时找了一座府衙之旁的院落进行安置，不过，却是将达娃塔塔暂时带在了身边。 有些事情，沈堂还需要问询这达娃塔塔，另外，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情，正适合达娃塔塔去做。 这府衙不小，前后足有五进院子，沈堂直接来到了主厅之中，并让一众将军尽皆坐定！ “辛弃疾、滕武、卞喜，你们从投降的吐蕃兵卒之中，挑选其中精锐补充到你们的大军之中！”最为紧急的事情，当然是安置这投降的两万兵卒。 “接下来还有五万吐蕃降兵，所以，你们以精锐为挑选目标，也算是加强你们的实力。” 辛弃疾几人尽皆大喜！这一次成都府之战，他们麾下的兵卒尽皆损伤极大！除了滕武部并没有正式开战损伤较小之外，辛弃疾以及卞喜麾下的兵卒，死者尽皆有数千之众，若是再加上伤兵，几乎有近半的战力损伤。这些吐蕃人虽然是降兵，可是从数万大军中挑选精锐充斥到自己的麾下，绝对可以让自己的大军更为强悍。 至于这些降兵会不会给自己添乱，众人没有丝毫的担心。 首先来说，在这个时代，用降兵来弥补大军的损失是极为正常的事情。而且，对于普通的兵卒来说，他们心中对于国家的荣耀或者概念也并没有太过深重。 好男不当兵，是这时代的现状。这些兵卒有的是军户，更多的是犯人或者是吃不上饭的百姓！他们之所以参军，并没有什么太伟大的理想，甚至也没有什么封侯拜相的念头。最直接和最简单的追求，就是为了吃饭而已。至于是吃大宋的饭还是吃吐蕃的饭，他们也并不太在乎。 活下去，有饭吃，这是他们仅有的期望！ 所以，除了部分精锐兵卒、部队之外，大多数的军卒投降之后，除非有人挑拨或者是出现意外，并不会频繁发生骚乱。 更何况，只不过是区区一部分吐蕃兵卒而已，到了自己的手中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若是乖巧也就罢了，若是想要弄出什么事情，真当自己这将军是软柿子？ 在场的不管是辛弃疾、卞喜还是滕武，哪一个不是杀伐果断之人？如果真的有人心怀不轨，他们觉不介意大开杀戒让他们长长记性。 “吐蕃受降一共约莫有六万余兵卒，而补充你们的大军，也最多需要一两万人。所以，至少还有四万吐蕃兵马！” 说到这里，沈堂的视线落在了达娃塔塔身上！ “达娃塔塔统领，本帅有一件事还需要你来帮忙！” 听到沈堂开口，达娃塔塔赶忙起身，恭敬的对沈堂行礼，“某只是降将而已，大帅有事但请吩咐！” 沈堂点点头，而后说道，“自从你们进入到成都府路之后，这些当地的部落便是开始不安分！有一些更是直接参与了最初对于大宋兵马的截杀。如今，战事告一段落，可是有些事情却不能不罚！首先，本帅需要你将所有与你们接触的当地部落，拟出一份名单。这名单分为两个，其中一个便是直接出兵与大宋为敌者，其二便是暗中与你们交好，却是并未直接出兵的部落。” “遵命！” 达娃塔塔没有丝毫犹豫，如今他自身难保，哪儿顾得上这些部落？更何况，双方本就是互相利用而已，联盟都算不上，不管沈堂如何惩罚这些部落，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受降的兵卒之中，本帅允许你暂时挑选出一支人数在一万的大军！并且，与之后赶来的邵宏渊部联合一路！在修整完毕之后，立即出发，将所有在这一段时间中出兵过的当地部落，剿灭！只是与你们交好却并未出兵的部落，示威！不知道达娃塔塔统领可愿意么？” 沈堂一开口，达娃塔塔就明白了，沈堂这是要找一个背锅的人！将来，万一有人追究此事，他便是替罪羊！毕竟，这些部落虽然暗中反叛大宋，可名义上终归是大宋的子民，若是沈堂直接派出大宋的兵卒下杀手，绝对会引来麻烦。 第702章 后续事宜，准备西进 第702章：后续事宜，准备西进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按理说，沈堂应该先行禀告朝廷，由朝廷做出决定之后再行其事。不过，以沈堂对朝廷的理解，张浚等武人还好说，基本上会赞同他的意思。甚至，就算是赵眘也有极大可能会赞成。可是，这对于那些文臣来说，绝对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一旦传出去，他沈堂将再度成为众矢之的！所以，沈堂干脆自行决断。并且，以吐蕃兵卒为幌子行事。毕竟，虽说现在吐蕃已经投降了，可是，有一些残兵到处流传，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不是？ “末将遵命！” 达娃塔塔并未拒绝，他也没有拒绝的资格，当即便是恭敬的应了下来。 “辛弃疾、滕武、巴鲁木！你们三人修整三日。三日之后，各自出兵一万，计三万，立即西进，从小金川出边境进入吐蕃境内。而后，一路北上，将马尔康、黑水、红原、若尔盖、碌曲一带的吐蕃之地尽皆给本帅拿下！而后，以岷山山脉为边界，向北由巴鲁木的人马驻扎，向南由辛弃疾麾下兵马来驻扎！” “如今吐蕃战败，国内根本没有足够的兵马，更何况，还有我们早已经派出去的一支大军在这片区域游荡，你们前去，若是没有意外，轻而易举便可以将这片领土尽皆占据。” 当初沈堂初入成都府路，为了防止吐蕃有后续大军支援，并给吐蕃造成一些内患，所以，沈堂从金兵之中抽调出一万兵马直接进入到了吐蕃领地。即便是当初沈堂离开，其他金兵撤离，这支兵卒依旧没有离开。一万骑兵的力量虽然不大，可是也不算小。骚扰和袭杀那些边境的小部落已然足够！ 这个任务并不容易，孤军深入又是在敌国境内，还没有任何粮草补给，稍有不慎就算是全军覆没也毫不稀奇。不过，金国的骑兵能够纵横天下，的确是有他的独特和强大之处。这数个月的时间，不时有这支兵卒的战报传来，他们按照沈堂的命令，并未与那些大型势力和部落进行交战，反而是以骚扰为主。 这支骑兵就如同一阵狂风，在这南北跨越千里之地奔袭！直到现在，他们杀死的吐蕃人可能并不多，但是却是至少有十数个部落在这支兵马的袭扰之下烦乱不堪。而且，骑兵来去如风，在没有相应骑兵的对战下，吐蕃想要消灭这支军马也极为困难。 甚至，即便是吐蕃的王庭都有数次派出兵马前来绞杀这支骑兵，可是，兜兜转转，在这宽阔的区域之内，他们连金国骑兵的影子都没有发现。到最后，也只能狼狈不堪的退走了…… 沈堂所说的这一片区域，几乎相当于一个半成都府路大小，最重要的是，这片区域处于吐蕃高原之地的边缘，气候和环境对于大宋将士的影响最小。 以现在大宋的实力，想要攻打上高原根本不可能。可是，只占据着边界的一部分领土却是毫无问题。战胜虽然结束，但是两国之间必然还会派遣使者进行谈判。不过，不管谈判结果如何，先将好处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再者说，若尔盖周围之地是当初他向金国借兵的条件，现在自然需要履行。 不管之前与金国关系如何，这一次金国两次借兵，若非是金国的这数万铁骑，仅凭大宋的实力，哪怕是沈堂也没有多少胜算。所以，以此来送与金国，自然是最合适不过了。 沈堂话语一出，巴鲁木脸上显出喜色！这一次借兵征战，在成都府的战争当然算不得军功。可若是将吐蕃的部分领土拿回去，却是不小的功劳。想来，等他与黑汗和卓二人回国之后，凭此功绩，在向上一步也不是问题。 如果说巴鲁木等人仅仅是欣喜的话，那对于辛弃疾等人来说，绝对是难以抑制的狂喜！开疆拓土，这绝对是每一个武将最为期待的功绩和成就！然而，他们生在大宋，周围尽皆强敌不要说开疆拓土了，就算是普通的战功都极为困难。虽勇武，可是却受累于兵卒、粮草、后方等等条件而不得施展。 这一次，若是能够正式将沈堂刚才所说的那些地方尽皆占据，几乎是大宋百余年来第一功绩！ 大宋从开国至今，除了最开始定国之时，其后大宋的领土都是在逐渐减少，不管是当初仁宗、真宗的璀璨一代还是数十年前的中兴四将，都没有过这样的成就和攻击。可是现在，他们将开创大宋新的历史。若是成功，将来的史书之上，必定有他们的名姓和笔墨。 相比这些人的欢喜，达娃塔塔却是陡然间脸色苍白！ 他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战争不是儿戏，不仅会有人死去，战败也同样需要付出代价！更何况，以如今大宋的兵峰，携大胜之威进入到吐蕃之内，吐蕃有哪一只兵马能够与他们抗衡？成都府一战，吐蕃近二十万兵马损伤殆尽，再加上那些心怀不轨的部落，若非是高原之上的环境和气候不利于大宋兵马作战，这一次他们就算是直接打到王庭也绝不稀奇。 而且，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什么吐蕃大统帅，他只是一个投降之人罢了。就算是他反对亦或者对沈堂求情，又有什么意义呢？ “哎！” 无尽的苦痛到最后凝为一声叹息，大宋已经不是他们所认知的那个大宋了，仅凭一个沈堂，就凭眼前的这支宋朝大军，吐蕃根本没有与大宋对战的资格。 “达娃塔塔，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如今你既然已经代表吐蕃投降，那梅朵瑞金处的对峙也不需要了。你遣出一个可靠人手带上你的亲笔信，尽快前往与梅朵瑞金相见！” “遵命！” “另外，之前荣经一战，你们吐蕃虽然战败了，但是，还有部分残兵逃离了。你可知道他们的去路么？”沈堂再度对达娃塔塔说道。 第703章 兵动符文，统帅入营 第703章：兵动符文，统帅入营 达娃塔塔思索着说道，“大帅，之前荣经之战后，你们的兵马来的太快！想必，荣经的败兵知晓了嘉定府已经被你们包围，所以没有前来嘉定府。他们先朝着嘉定府而来，而后再改变方向的话，向北的可能性极小。因为，北方同样不安定。所以，他们极有可能绕过嘉定府一路向南，去与虚恨部的几万兵马汇合。毕竟，那时候虚恨部名义上还是与我们一路。” “虚恨部！”沈堂自言自语，眸子中带着几分冰寒！ 这虚恨部也是大部族，论实力就算是与羌族相比也相去不远！实力越强，心思自然也就越多！这一次，他们既然敢出兵，若是不好好教训一下，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滕武，立即传信程玉虎！让他兵进符文镇，监视虚恨部兵马动向。他们若是在符文镇不动就无需急着理会他们，若是他们想要离开回返到邛部州，那就给我一路跟着、一路骚扰！等到北方的兵马尽皆到来，届时直接出兵。本帅要让这虚恨部知道，既然敢反叛大宋，那就需要付出代价！” “遵命！”滕武点点头。 虽然此刻的程玉虎只有一万兵马，想要彻底拦住虚恨部的五万大军自然不可能。但如果只是骚扰他们，并拖延他们的速度，却是轻而易举…… 嘉定府与眉州的边界，吐蕃的大营之中，梅朵瑞金神色淡然端坐！自从决定了要投降，他的心思反而愈加安定下来。这是一场没有胜利的战争，投降虽然丢脸，可是如果能够将自己麾下这几万儿郎尽皆保下来，区区名声算得了什么？自己已经尽力了，奈何宋军更为强大！此战，非战之罪！ “统领，大统领会同意投降吗？”一名千夫长开口问道。 如果说在梅朵瑞金决定投降之前，吐蕃兵马还有一些拼死一战的心思，可等他决定要投降，这仅有的战意也是消失不见！从热血和激愤之中回过神来，死亡的恐惧萦绕在心头，现在他们唯一担心的便是达娃塔塔不答应大宋的条件，如果这样，那他们仅有一死而已。 梅朵瑞金无言，他也不知道，达娃塔塔到底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报！”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声音陡然响起。 “大统领副将牛达，奉命前来拜见统领！” 刷！ 不少将军惊喜的站起身来，梅朵瑞金原本平淡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波动！ 片刻之后，一个身形高达的吐蕃汉子在亲卫的带领下进入到军帐之中！ “末将牛达，拜见梅朵瑞金统领！” “嗯！”梅朵瑞纳微微颔首，“大统领有何命令？” “大人，大统领已经为了保全我们几万儿郎，已经决定向大宋投降。如今，嘉定府已经归还大宋！这是大统领的亲笔信！”说着，牛达将达娃塔塔的亲笔信交给了梅朵瑞金。 听了这牛达的话，不管是梅朵瑞金还是在场的众将，尽皆松了一口气！大统领竟然决定投降了！战争结束了？ 打开信笺，梅朵瑞金略微看了看！其中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告知了他的决定而已。并且，也让他直接对附近的宋军投降，而后一路前往嘉定府。 将信笺放下，梅朵瑞金坐着怔怔的发呆。有些放松，有些失落，也有些心酸！ 好半晌，他方才吐出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尔等立即整军，等待着宋军的接收。我立即出营，先行与宋军主将一见！” “统领，有何事，让我等前去！您独自进入大宋营地，恐有危险！”有人开口劝阻说道。 梅朵瑞金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我们已经投降，所有人的性命都已经在大宋兵马之手，若是他们想要对我不利，何必急于一时？” 众人闻言，也反应过来，随后尽皆沉默不语…… 在牛达拜见梅朵瑞金的时候，邵宏渊与乌海也同时得到了消息！大宋众将顿时狂喜！战争结束，最重要的是，他们胜了！ “好！好！好！”邵宏渊抚掌大笑，“吾等征战半年之久，如今总算是胜了！也不枉我等拼死！” 一旁的乌海微微一笑，“邵将军，有大帅在，我们如何能够战败？说来，跟随大帅这样的统帅作战，的确是件美事，大帅不仅勇武更是谋略无双！这小小的吐蕃也只能逞凶一时，可是最终还是要败在大帅的手中。” 邵宏渊先是微怔，随后便郑重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一战他最先来到成都府，经历了惨败、被围，甚至差一点就兵败身死！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局面，大胜吐蕃，甚至逼得吐蕃不得不投降，尽皆有赖于沈堂。 若非沈堂，金国不可能借兵！若非沈堂，不会有连理城的全力支持，成都府的兵马连吃饭都不一定能吃得上。若非沈堂，不会有着惊天谋划。包括羌族等一众部落的相助，同样是因为沈堂的恩威并施方才成行。之前，泗州之战沈堂的战绩，他只以为是好运，可这一次沈堂却是真正的让他望尘莫及。 王怀禀不行，换成是他邵宏渊同样也不行。甚至，就算是张浚前来，也不一定有沈堂做的更好。 沈堂虽然年幼，但却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如今的大宋第一将！ “报！吐蕃统帅梅朵瑞金求见将军！” 一名亲卫进入到营帐之中，对乌海和邵宏渊二人禀报到。 二人对视一眼，乌海开口说道，“将他带进来！”二人并没有迎接的意思，一个败军之将，没有让他们迎接的资格！ 不多时，梅朵瑞金独自一人在亲卫的带领下进入到二人所在的大帐之中！ “败军之将梅朵瑞金，见过二位将军！”梅朵瑞金一躬到底，神色恭敬！ 乌海二人也站起身来，上前将梅朵瑞金扶起来，“统帅无需多礼，请坐！” 三人坐定，不待乌海二人开口，梅朵瑞金便是主动说道，“二位将军，我已经得到大统帅的传信，大统帅已经投降大宋，并命令我等直接向二位受降！” 第704章 将军受降，一生荣耀 第704章：将军受降，一生荣耀 深吸一口气，邵宏渊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不让自己失态！ 只听梅朵瑞金继续说道，“两位将军，我知道败军之将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不过，我依旧来了！只一件事情，希望二位将军能够应许！我梅朵瑞金感激不尽！” 邵宏渊微微颔首，“统帅请讲！” “我无其他所求，但求二位将军接受之后，能够尽可能的善待我麾下儿郎！此战乃是我吐蕃之错。不过，大错为国主，小错乃是我等诸统帅，普通的兵卒并无过错，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不求两位将军能如何，只求让他们尽可能高都活下来。” 邵宏渊闻言，略作思索之后便是淡淡的说道，“我大宋与你们不一样，乃是仁义之邦！至于这些兵卒，大帅也早已经给了处置之法。首先，会有部分兵卒直接补充到我们的大军之中！既然成了我们麾下的弟兄，我等自然会一视同仁！” “其余者先行回返嘉定府，等待大帅下一步的命令行事！本将的保证是，在我们接收的过程中，只要没有人反抗或者弄鬼，我等必不会无故攻击你们的兵卒。” 梅朵瑞金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要求更多！而且，能够保住麾下儿郎的性命已经是他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 “如此，我在此多谢二位！”梅朵瑞金站起身来，恭敬的对邵宏渊二人行了一礼，“将来，不论我身在何方，定会记住这一次二位仁义恩德！若有机会，定当舍命相报。” “末将先行告辞，一个时辰之后，我等将打开营寨，恭迎诸位的到来。” 一个时辰并不算长，可是，邵宏渊等的却是有几分焦急！ 他将自己身上的甲胄脱下来，用清水一丝丝的将上面的污渍和血迹擦拭干净！将胯下战马牵过来，亲手为它将毛发梳洗了一番。 此时邵宏渊的心境，就如同当年即将入洞房一般，带着几分忐忑，怀着几分心思，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陌生！ 稍后，他将代表着大宋，去接受吐蕃军队的投降！这是大宋的荣耀，也是他一生的巅峰！有了这一刻，哪怕随后便会死去他也已经知足了。 大宋的武将不知多少，可是谁有过这样的经历？这一刻，将成为他此生最为荣耀的事情。 时间将近，大宋的兵马在邵宏渊的命令下尽皆汇聚！ 那一万骑兵并未现身，这是他的底牌，万一发生变故，这支兵马便是他最后的依仗。除此之外，他麾下的一万多人以及乌海麾下的一万多人，共计三万多兵马尽皆整齐列阵！ “洪飞晨！”邵宏渊大喝一声！ 一名年轻小将踏步而出，“末将在！” “稍后受降，你率领三千兵马先行入营，务必先将吐蕃的粮草、军械等重要位置控制在手中！” “末将遵命！” “凌太华，你率领三千兵马随后入营！进入之后，巡视整个吐蕃营地中的关口位置！并让我们的兵马控制住。所有吐蕃兵卒，尽皆在营中等待我们传唤！没有本将命令，若有异动者，杀无赦！” “末将遵命！” 虽然吐蕃已经答应投降，但是也不能不以防万一！若是这时候被吐蕃弄个措手不及，那他邵宏渊就会成为笑话。所以，先让一部分兵马进入，将紧要位置控制起来。如此，即便是吐蕃有所异动，也可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和力量。 “乌海将军，你我二人便先行在这营地之外，等待吐蕃诸将现身！受降后，我等再进入营中！” 乌海自然不会抢邵宏渊的风头，闻听此言，当即便是欣然点头。 “诸位兄弟，这一次受降，代表着咱们大宋的荣光，也是咱们这些人无上的荣誉。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在这时候丢了脸，莫怪本将不留情面！” “若是那些吐蕃兵不知好歹，我们也不必留手，直接将他们镇压。不过，若是他们乖乖的投降，任何人不得无故害了这些吐蕃兵卒的命令！否则，本将定不轻饶！另外，营地之中，所有吐蕃粮草、财物！书记官先行清理明了，并造册封存！没有本将命令，敢私藏财物者，军法处置！” “大帅信得过我等，让我等直接受降，给我们天大的荣耀，谁要是给本将丢人，莫怪我手下无情！” “将军放心，这一次是咱们兄弟的荣耀日子，若有哪个不长眼的崽子捣乱，不必将军开口，我等便直接砍了他的脑袋！”一名牙将咧着嘴说道。 这是邵宏渊的荣誉，同样也是每一个人的荣誉！若只是平日的战场，放肆一些也就罢了，不管是他们还是主将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果谁在这个时候不知趣，他们绝对不会轻饶。 他们这些人，不少都征战了半辈子，这样的荣耀还是第一回，甚至，有可能此生也就那么一回。这样的事情，他们怎么容许任何人来破坏？ 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过去！轰隆隆……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吐蕃大营的辕门陡然间打开！而后，以梅朵瑞金为首，所有吐蕃军中千夫长以上的将官，尽皆走出了辕门！ 这些人没有戴甲只着素袍，托举着手中兵刃一步步向着邵宏渊等人的方向踏步而来！ “呼！” 邵宏渊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声喝道，“洪飞晨，、凌太华，立即率兵入营！待控制好营地后，立即来报！” 二人踏步而出，随后便是带领着本部兵马离了大队，径直朝着吐蕃的辕门而去。两支三千人的队伍并不算大，可是他们步履整齐，每一个兵卒都昂首挺胸，并迅速进入到吐蕃大营之内。 进入之后，二人按照邵宏渊的命令，立即将营地中重要的物资和关口派兵看守，并且，派出人马在营中巡逻，防止吐蕃兵马异动。 足足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营地之中的事情方才安排妥当！吐蕃兵马早就没有了战心，此刻大宋兵马入营，除了少数几个不长眼的有几分不忿，其他人尽皆静静的待在营帐之内，所有的盔甲和武器，也早就收拢入库…… 第705章 战事结束，金兵远走 第705章：战事结束，金兵远走 接受了吐蕃投降，但是，沈堂并未急着给朝堂传送战报！ 接下来，不管是去征伐吐蕃领地，还是对当地部落开始动手，这些都极容易受到阻挠。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等到形成事实之后，即便是朝廷知道了，有些人想要反驳也无能为力了。 邵宏渊等人的受降并未出现任何意外！吐蕃的三万多兵马尽皆被看押，所有物资也转交到宋军看守。随后，他们便是合兵一路，来到了嘉定府。 他们所在的位置本就距离嘉定府不远，所以，仅用了两日时间，大军便是赶到了嘉定府。 一共六万多吐蕃大军，被几支宋军抽取了其中精锐之后，仅剩下半数左右。而后，又分出一万兵马暂时让达娃塔塔带领，并且配合邵宏渊再度离开。这一次必定是腥风血雨。不过，这些部落既然背叛，那就要承担现在的后果。至于达娃塔塔会不会再度反叛，沈堂并不担心！ 吐蕃十几万兵马都失败了，如今只剩下一万，达娃塔塔能掀起什么风浪？更何况，他身边还有着邵宏渊看守，他就算是有些谋算又能如何？再者说，他就算真的反叛了，又能够逃到哪儿去？辛弃疾、滕武以及巴鲁木三人的大军已经西进，要不了多久他们便能够将吐蕃边境的领土尽皆占领。到时候，达娃塔塔就算是想要逃回吐蕃都无比艰难。而且，一旦被沈堂察觉，那沈堂绝不会再有任何情面，还会给其他投降的吐蕃兵卒带来灾难。 所以，只要达娃塔塔够聪明，便不会贸然行事！ 如今成都府战事已经基本结束，虽然还有两路兵马在征伐，但是却也不在有大型对战。不管是当地部落还是吐蕃边境的小部落，都不会有太大阻力。 嘉定府城外，一队队的金国铁骑恭敬列队。 除了先行进入吐蕃的一万金兵以及跟随巴鲁木再度西进的一万金兵之外，剩下的三万多金国兵马，沈堂思索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先行返回金国境内。 如今对吐蕃的战争算是已经宣告结束，羌族等部落的近三万兵马以及大宋原本的六万多兵马，已然足够应对现在的局面。 再者说，吐蕃俘虏有数万之多，这一股力量若是掌控妥当，同样非同小可。最重要的是，大战结束之后，金国的兵马再长时间与大宋境内停留，并不是一件好事。 “黑汗和卓，这一次成都府之战，本帅多谢你们相助。尔等归去之后，代我向贵国陛下问好。待到成都府安定，我定会亲自前去拜见陛下。”沈堂郑重说道。 黑汗和卓嘿嘿一笑，“大帅，何须客气？能够追随大帅作战，乃是我等的福分。更何况，这一次如果能够顺利将若尔盖周边地域尽皆占据，我们功劳也算不小，陛下也会满意。” 跟随沈堂的这一段时间，不管是黑汗和卓和巴鲁木，二人都学到了不少东西。如果说之前他们是猛将，那么，经过这一次的历练和学习，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级别人物。甚至，将来能够与纥石烈志宁媲美。 “你们的粮草我已经准备好，另外，这是三十万两银票，算是我私人赠与你们的。”成都府的军功对于这些金兵来说自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多送些金银反而更为妥当。 “除此之外，吐蕃的俘虏我拨出了一万五之数，也同样由你们带走！索性，归途并不急切，就算是路途之上略有耽搁，也没有关系。” 吐蕃的兵马大多是轻壮，不管是对于大宋还是金国都是难得的人力资源。而且，这一战开始几乎尽皆依仗金国出力，将这些俘虏分润一些出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 “黑汗和卓，这是你们应得的！无需推辞！”沈堂摆了摆手。 “如此，那便多谢大帅！”黑汗和卓感激的点了点头。这一万多轻壮带回金国，是一个不小的资源，不管是融入到大军之中，还是另作他用都可以起到不小的作用。 “好了，路途遥远，本帅便不远送。你们一路顺利回返，待到他日，你我终归有再见之时！”沈堂缓缓说道。 刷！ 黑汗和卓翻身下马，他身后的数万铁骑，也同样落下马来！ “吾等拜别大帅！” 轰！ 数万金兵单膝拜倒在地，恭敬的朝着沈堂行礼！沈堂虽然并非是金人，可是，沈堂的强大却是征服了这些金国的大军，而且，沈堂身上终归有着一个金国奉国上将军的名号。所以，他们对沈堂行礼，没有赶到丝毫的不适应。 行礼过后，众人翻身上马，而后打马直奔北方而去！不多时，便是消失在沈堂的视线之中。至于那一万多吐蕃俘虏，倒也算不得什么麻烦。 这支金国铁骑大多是一人双马，甚至其中精锐是一人三马，只不过略微匀出一部分马匹让他们骑乘便是。 “果然是世事难料！”沈堂的身旁，卞喜感叹开口，“在此之前，我们与金国还是生死仇敌，可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一天让金国的兵马相助我们而战。这一次成都府路之战，若非有金国兵马相助，恐怕我们想要获取胜利还要更为艰难，损伤也会更大。” “将来，若是再度与金兵对垒，实在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沈堂淡然的摇了摇头，“这一次金国相助，很大一部分也是有利可图！所以，我等倒无需如此！如果是金国有其他困难，那我等自然该相助来弥补这一次的情分。可是，如果两国对垒，那又有什么情分可言？” “也对！反正这些事情时你或者张相等考虑的，我们只是冲锋陷阵，用不着费脑筋！”卞喜调笑了一句。 “如今主要战斗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们如何安排？”卞喜再度问道。 沈堂的视线悠悠的朝着南方看去，“程玉虎已经传来了消息，虚恨部的兵马依旧徘徊在符文镇，既如此，我们也准备动身！” 第706章 申屠犹豫，兵至符文 第706章：申屠犹豫，兵至符文 符文镇只是一个小镇，城中百姓不过万人，所谓的城更是只有方圆二里。这样的一座城池自然无法驻扎虚恨部的五万兵马，而实际上，这支兵马是驻扎在城外。大渡河从西向东，进入到嘉定府之后转向北路，恰好从这符文镇之西穿过。在小城西南方向，河水蜿蜒形成一个滩涂之地，平缓而宽阔。所以，虚恨部的兵马便是在河边滩涂之地建立大营在此驻扎！ 五万兵马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在此驻扎，每天所需要消耗的粮草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好在，为了让虚恨部出兵，吐蕃给了他们大批的粮草和军饷。否则的话，这支大军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大营之内，虚恨部的统帅申屠谋以及诸将尽皆在列！并且，还有一个意外的人物，那便是吐蕃四大统领之一的索朗旺堆！ 荣经一战吐蕃大败，索朗旺堆只剩下数千残兵狼狈逃走！本来，他是想要直接返回到嘉定府。可是，待到嘉定府之侧，却是发现大宋的兵马已经先行他们到来，并且将嘉定府周围困住。 连续败在大宋兵马手中，此时的索朗旺堆几乎对大宋产生了心理阴影。当即，他哪儿还敢于大宋兵马交战，直接便是转道而走！而距离嘉定府最近的，属于吐蕃一方的力量，也只有驻扎在符文镇的五万虚恨部兵马了。 待到索朗旺堆率领着一众残兵抵达符文镇之时，恰好遇到了刚刚返回来的虚恨部大军！ 虽然是败军之将，但好歹是吐蕃四大统帅之一，所以，申屠谋倒是并未太过难为索朗旺堆，而是调拨了一些粮草，让这支残兵暂且驻扎下来。 “索朗旺堆统领！如今我们的粮草即将告罄，你们吐蕃与大宋兵马的对战，也是处于劣势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败了。我们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申屠谋悠悠说道，如果仅仅是跟在吐蕃身后捡便宜，这种事情申屠谋自然拿手。可如果是让他直接与宋军硬碰硬交战，那他绝对不愿意。 这五万兵马乃是虚恨部的底气，损伤一个都会心疼。与宋军交战，就算是胜了，自己一方就没有损失了么？所以，上一次他遇到了大宋的骑兵，二话不说，直接便回来了。 “申屠长老，某虽然败了，可是我吐蕃还有十余万大军。更有大统领统筹全局！荣经之败，只不过是大宋突袭，本统领猝不及防而已，想来大统领已经知晓了宋军阴谋。只要有所准备，大宋区区数万兵马，如何是大统领的对手？不若我们立即前往嘉定府与大统领汇合！” “不过是一两万大宋兵马拦路，就算是骑兵又如何能够挡得住长老麾下的五万大军？将之击溃之后，嘉定府就在眼前！嘉定府中别的也许缺少，可是粮草却应有尽有。我们又何必再这里困守呢？万一那些大宋兵马见到我吐蕃兵马强横不敢对战，反而调兵前来符文镇先行截杀贵部，岂不是更糟么？” 申屠谋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已经派出了数路探马去查探消息，如果情况不妙，我等会立即返回邛部州！”申屠谋毫不犹豫的说道。 索朗旺堆微微皱眉，现在他对于外界的情况也并不了解。只希望大统帅能够力压宋军。否则，若是在溃败的话，那靠近他们的这些部落势力必定动摇…… 实际上，申屠谋一直在想办法探查消息。不过，因为向北的路途已经被程玉虎的兵马封锁，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嘉定府等地所发生的事情。 突然，一阵喧闹陡然间传来。 申屠谋眉头一皱，“何人在外喧哗……” “长老，不好了……” 一个虚恨部的部众闯入大帐之中，满脸慌乱！ “长老，有数万大宋兵马朝着我们杀过来了，黑压压一片，探马根本查不到他们的具体数量！如今他们距离符文镇只有十里，最多半个时辰便可以到达我们营地之外。” “啊……什么！”申屠谋神色大变，即便是索朗旺堆也是大惊失色！按理说，还有着十数万吐蕃大军牵制，这是大宋的主要对手，他们怎么会遣出兵马前来对付虚恨部的人马？要知道，刚才的话，索朗旺堆只不过是想要说服申屠谋北上，即便是他也不相信大宋会先行与虚恨部决战。这样的话，岂不是让吐蕃一方坐收渔翁之利么？ “各部立即整军，随时防备！苗元思，你立即率本部兵马一万人进入符文镇与袁泉合兵！进入后，紧闭四门，没有本长老的命令不得出兵。”申屠谋凝声说道。虽然大军驻扎在外，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符文镇中还是驻守了数千兵马。若是有敌军攻来，大营与小镇成掎角之势，也可让来者有几分忌惮。 说罢，申屠谋转头朝着索朗旺堆说道，“统领，我们前去看看这大宋的兵马！” 索朗旺堆也不拒绝，二人出了营地，带着几千亲卫便是朝着不远处的一座高低疾行而去。这座高低乃是大营之旁的一座矮丘，虽然并不算高，可是在这平缓之地，却是能够看出很远。 他们刚刚登上这矮丘，便是看到黑压压的大军从北方缓缓而来！为首的乃是一支骑兵，在骑兵之后，则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步卒方阵！ “嘶！” 申屠谋倒吸一口凉气，“这骑兵足有一万，后边的步卒更是有四五万之众，这等气势定然是大宋精兵，我们如何是对手？” 在如今沈堂麾下，有金兵两万，不过已经尽皆前往吐蕃。当地部落兵马三万之众！本来有些损伤，不过有了吐蕃俘虏的补充，他们麾下的兵卒再度达到满员状态。邵宏渊、辛弃疾、卞喜的三支兵马同样如此！甚至，他们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两万多，比之前全盛之时还略胜三分！剩下的，便是三四万吐蕃俘虏了。 第707章 宋军扎营，统帅谋划 第707章：宋军扎营，统帅谋划 前往吐蕃共去了三万兵马，打压那些叛乱的小型部落，去了两万兵马以及一万吐蕃降兵。也就是说，现在沈堂的手中，还有当地部落三万兵马，辛弃疾和卞喜的各两万兵马，共计七八万人！ 这一次征伐符文镇，辛弃疾和卞喜的兵马尽皆到齐，程玉虎的一万骑兵也已经与沈堂汇合。吐蕃降兵之中，沈堂也再度挑选出一万并命梅朵瑞金率领，一同出征。而乌海的兵马则是一分为二，其中一万跟随沈堂前来，剩下的两万则是在嘉定府看守其他的吐蕃降兵。 所以，此次前往符文镇，足有七万多兵马，绝对堪称声势浩大！ 而那申屠谋本就胆小，见到如今宋军的庞大阵势，如何能不吃惊？ 对付虚恨部的兵马，若是对方降，则收拢其兵马为大宋所用。若是其抗衡，那便以压倒性的力量直接将其摧枯拉朽扫平！而且，这一战为了震慑当地部落，沈堂没有选择突袭或者用计，而是直接堂堂正正，七万大军兵临城下！ 此刻的申屠谋脸色铁青，现在大宋兵马已到，就算是想要逃回去都来不及了。可是对战，他实在没什么信心！尤其是，大宋还占据着极大的优势。 “索朗旺堆，那大宋兵马的左翼，怎么看上去像是你们吐蕃的兵马？”随着大宋兵马越来越近，他们也逐渐看的更为清晰。一万人马的阵列同样声势不小，所以，申屠谋很快便发现了这一股与众不同的‘宋军’。 索朗旺堆也是眉头紧皱，虽然现在还看不真切，可是从服饰以及装束军械来看，这一万兵马的确是‘自己人’。可是，现在两方乃是生死之敌，宋军中怎么会出现自己一方的大军？ “申屠长老不必惊疑，大宋是我们的敌人，怎么会有我们的兵马？之前我在荣经战败，宋军想要收拢一些我军的军甲和器械自然是轻而易举，他们之所以如此装扮，只不过是为了扰乱我们的注意罢了。”索朗旺堆给出了一个解释。 然而，他的话很快就被推翻了！ 此刻宋军已经来到了符文镇之侧，距离他们最近的宋军不过是二三里左右。所以，他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些人的大概容貌！那一万兵马，正是货真价实的吐蕃人。 “这怎么可能……”索朗旺堆目瞪口呆，“难道，是自己一方的军中出现了叛徒？到底是谁？为何会投降宋军？” “辛弃疾，你率本部人马向南疾行十里扎营！若是虚恨部兵马想要南撤，务必将他们挡下来！”七万大军横在符文镇与虚恨部大营的中间，沈堂厉喝下令。 “末将遵命！”辛弃疾当即率兵继续前行，绕过虚恨部大营之后，在其南方扎营。 “乌海、梅朵瑞金！你们率本部兵马与虚恨部大营之东扎营！” “末将遵命！”二人越众而出，率领两万大军向东南方向前去扎营！ 而剩下的卞喜部兵马以及程玉虎麾下的一万骑兵，则是作为中军扎营在符文镇与虚恨部大营之间！如此一来，三处营地各自距离有数里远，遥相呼应的同时，也将虚恨部的几万兵马彻底的包裹起来。这一战，沈堂为了给虚恨部一个教训，他们只有投降或者被灭一途，根本不会有逃走的机会。 “大军扎营之后，先行休息，待到明日清晨，听本帅命令行事！” 矮丘之上，看着宋军扎营的申屠谋以及索朗旺堆更是神色大变！宋军的意图太明显了，这是要彻底将他们消灭的意思。都说围三缺一，可是宋军显然不想给他们机会。 “走，回营！”铁青着脸色，申屠谋打马回到营地之中！而大营之内，所有的虚恨部将领也早已慌乱，一见申屠谋归来，赶忙汇聚到申屠谋的营帐之中询问对策。 “长老，宋军来了多少兵马？” “我们要不要先行下手，趁他们立足未稳立即出击！” “撤，最好是撤回族中为好……” 一众将领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让申屠谋本就烦闷的心神更为压抑！ “砰！” 申屠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众将的话语戛然而止，视线也落到申屠谋的身上！ “尔等吵吵闹闹，像什么话！”申屠谋训斥到，“如今宋军大兵压境，正是该齐心讨论对策之时，若再有人胡言，莫怪本长老军法处置！” 营帐之中安静下来，申屠谋再度看向索朗旺堆，“索朗旺堆，我部族之所以出兵，正是为了相助你们。现在，大宋袭来，你们的兵马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你说，该怎么办。” 索朗旺堆此时倒是平静了下来，宋军来袭，虚恨部这些人总不能引颈就戳！只要两方开战，那便对吐蕃有好处。不过，现在还是要先行稳住这申屠谋，最好是借着这五万大军给宋军重创，这自然是最好。来者七万大军，就算不是宋军的全部也是他们的主力，若是虚恨部与宋军主力来个两败俱伤，那接下来宋军还是自己一方的对手？ 心念急转，索朗旺堆沉声说道，“申屠长老，这一次宋军显然是为了彻底消灭虚恨部的兵马。而且，我们准备不足，即便是想要撤离也已经来不及了。所以，这一战无法避免！不过，我们也无需畏惧！贵部有五万兵卒，我麾下也还有数千残兵。与宋军的差距并不算大！而且，对于宋军的战力，你们也应该有所了解。” “数个月之前，足有两支大宋先锋军直接在我们的埋伏之下被消灭，同等数量对战，宋军未必是申屠长老的对手。” “更何况，此地距离嘉定府并不算远。想来，宋军定然是避过了我吐蕃探马的耳目才来到这里。可是，如果这里开战，自然无法在隐瞒下去。很有可能，嘉定府的大统领已经知道了这里的情况。” “我们也不求能够大胜，只需要暂时将宋军拖住，待到我吐蕃兵马从嘉定府赶来，两相夹击，宋军焉有不败之理？” 第708章 攻心之计，统帅相见 第708章：攻心之计，统帅相见 看到申屠谋有心动的意思，索朗旺堆赶忙再度说道，“申屠长老，机不可失！现在大宋已经兵临城下，我们逃自然是逃不掉，也唯有拼死一战了。” 申屠谋神色变换，好一会儿说道，“可是，宋军势大，我们恐不是对手！若是贸然交战，损失恐怕会不小。” “贵部兵卒威武不凡，宋军怎么会是你们的对手？长老只是畏惧他们的威势而已，真正交手，宋军必定会败北！”索朗旺堆开口说道。 申屠谋的双目闪了闪，而后陡然咬牙说道，“好，那本长老便与这宋军拼一场，看看这宋军到底有什么本事。” 有着索朗旺堆的挑唆，再加上此时即便是想要逃离也已经晚了，在这种情况之下，硬拼一场是仅有的选择。 两军各自准备，一天的时间便是缓缓过去。到了第二日清晨，申屠谋主动遣出一万兵马，来到大营之外向宋军挑衅！ 大营之内，沈堂微微一笑，“传令乌海与梅朵瑞金，让他们二人率兵出战！” 这些虚恨部的兵马是为了相助吐蕃而来，沈堂很想知道，当他们知晓了吐蕃竟然已经投降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色！ 得到沈堂的命令，乌海二人不敢怠慢，立即打开了营门率兵出营！ 当二人列阵与虚恨部的兵马对峙之时，虚恨部一方的人马则是傻了眼！眼前这支大军，其中一部分是宋军不说，另外一部分怎么看起来是吐蕃人的模样？不仅是服饰和打扮，就连面容都极为明显。 令兵的将领犹豫了一下，而后赶忙向着长老申屠谋禀告此事！ “启禀长老，宋军出战的人马之中，有一部分人应该是吐蕃的人马，我等不知状况，还请长老决断！” “不可能！”索朗旺堆当然矢口否认，“申屠长老，某早说过，这是宋军的攻心之计。而且，之前荣经之战他们抓不了不少我麾下儿郎，很可能逼迫他们出战。所以，若是真的有我吐蕃兵卒，也并非他们意愿！”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申屠谋开口说道，“既如此，你我二人前去一观。如果真实统领麾下的兵马，说不定可以直接策反，让他们倒戈，如此我们不是胜算更大吗？” 索朗旺堆也没办法拒绝，随后，二人便是离开了大营并来到出战兵马之前。 这一看，两人心神各异，因为这些兵马的确是吐蕃人！ “诸位儿郎，本统领乃是索朗旺堆！如今有虚恨部五万人马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归来，与本统领一共对战宋军！”不待申屠谋开口，索朗旺堆便是大喊一声。 索朗旺堆身为四大统领之一，这些兵卒自然大多认识他。因此，他一开口，宋军的阵营之中果然有几分骚乱。 “申屠长老莫慌，有本统领在此，这些儿郎自然会倒戈一击。”索朗旺堆自信十足的说道。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兀响起。 “所有人列阵，准备迎敌。有异动者，军法处置！”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骚乱的兵卒当即镇定下来，并且刀枪并举，列阵以待！ 索朗旺堆是四大统领不错，但是这些兵卒却是梅朵瑞金麾下的兵马，他们会因为索朗旺堆的出现赶到惊讶，却是不会违背梅朵瑞金的命令。 而且，随着话语声落下，乌海和梅朵瑞金二人也是打马直接来到了两军阵前！ “你……”梅朵瑞金的出现，让索朗旺堆彻底傻了眼！普通的兵卒能够被俘虏，甚至有可能投降。但是，眼前这人可是与自己同为四大统领，是除了达娃塔塔之外吐蕃的最高将领，他怎么会出现在宋军之中？而且还是与宋军并肩作战？ “索朗旺堆！”梅朵瑞金淡淡开口，“奉大统领之命，我们所有吐蕃兵马已经尽皆投降与大宋！此刻你还不归降，更待何时？若是此刻归降，我可替你在宋军大帅面前求情饶你一命，若是晚了，生死不知！” 梅朵瑞金开口，索朗旺堆当即愣住，至于他身旁的申屠谋，则是直接傻了眼！ 就像是你帮别人去干仗，结果你刚到了，却发现自己想帮助的人已经投降，甚至，直接与另一伙人合起来想要收拾你！就问你这场面尴尬不尴尬！ 好半晌，申屠谋方才回过神来，他脸色涨红，狠狠瞪着索朗旺堆，并怒声喊道，“索朗旺堆，你给本长老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吐蕃怎么会投了大宋？” 吐蕃拍拍屁股投降了，那自己怎么办？举着刀枪告诉宋军这是一个误会？说自己是带着几万兵马来者符文镇看风光的？宋军能相信？ “不可能！大统领怎么会投降？就算是我在荣经战败，我们还有十几万兵马，还有不少当地部落可以为我们的助力……”索朗旺堆哪儿能够给申屠谋回答，此刻他也几乎要崩溃。 梅朵瑞金苦笑一声，“荣经战败之后，宋军将丹棱兵马全军覆灭，而后数万兵马将我也包围，嘉定府虽然并未失落，可是也已经被宋军困住！我们只剩下六万兵马，不投降能如何？宋军数万铁骑的力量你也见识过，如果再度开战，我们麾下的儿郎能够存活几个？” “宋军太强，我们根本就不是对手。为了保全麾下数万儿郎的性命，我与大统领商议之后，已经投降了宋军。如今，大统领正率兵镇压那些反叛大宋的当地部落，而我则是率兵与宋军大帅来到这里攻伐虚恨部的兵马！” 听到梅朵瑞金的话语，索朗旺堆虽然还是不愿意相信，可是却也不得不信！毕竟，梅朵瑞金没必要诓骗他。可是，怎么能投降呢？吐蕃兵马战无不胜，虽有小败却也无关大局，怎么会弄到眼前全部崩盘，并且只能投降保命的地步？自己等人乃是吐蕃的大将，尊严何在？ 一时间，索朗旺堆只觉得一阵恍惚！之前他还思索着该如何继续与大宋对战，该如何利用这些部落的力量。可现在，一切都成为空谈…… 第709章 八门金锁，战阵之威 第709章：八门金锁，战阵之威 “杀，给本长老杀！” 索朗旺堆根本不理会申屠谋，这位在虚恨部说一不二的大长老只觉得怒火冲天！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他被耍了，被吐蕃耍了…… 真当他这个大长老好欺负？眼前这支兵马中，至少有一半是吐蕃兵马，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知道一下本长老的厉害。所以，他也顾不得害怕自己一方的损伤，当即便是下令大军冲锋！ 啥时间，一万虚恨部兵马听到命令，当即便是在统帅的率领下朝着大宋兵马冲锋！ 好在索朗旺堆身旁还带着一些亲兵，否则，他恐怕会直接被携裹在大军之中生死不明。不过，虽然他被亲卫护着，退到了大军的后方，可是他却依旧难以回神！他怔怔的望着远处的梅朵瑞金，满脸的难以置信。自己四人跟随大统领攻伐大宋，本以为这会是他们战功簿上新的功绩，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般模样。 败了！ 虽然申屠谋已经让虚恨部的兵马与宋军交战，可是，就连十几万吐蕃军卒都不是大宋的对手，又何况区区五万部落部众？之前为了让申屠谋出兵，所以他一阵吹嘘。可是，论战力，这些部众就算是与吐蕃兵马相比也逊色不少。 自己该何去何从？一时间，索朗旺堆陷入了迷茫之中！ 虚恨部的兵马冲锋，乌海脸上微微一笑，转身便是回到军阵之中，而后阵旗挥动，军阵开始运转起来。 若是能够从上方总览大阵便会发现，此刻宋军的排布乃是中间空虚，外部密集！随着军阵运转，外边的兵卒也在急速跑动！除此之外，虽然整个外围的兵卒看起来基本一样，但实际上同样是虚实相间，兵卒的多寡也不一样！ “乌海将军，此阵果然玄妙，我麾下兵卒虽然只是配合你们宋军作战，但是依旧能够将此阵势展现出来。如此，不要说他们只有一万兵马，就算是兵马数量再多一倍，也会陷落在我们的阵中！”看着这大阵运转，梅朵瑞金收敛心神，有几分吃惊！ 乌海得意的笑了笑，“梅朵瑞金将军，此乃大帅所传，名八门金锁阵！你应该感到庆幸，只是略作试探便打定了投降的主意。本来，本将已经决定，若是再对战下去，我便会将此阵布置出来。到时候，恐怕你麾下的兵马会吃大亏啊……” “嘶！” 梅朵瑞金倒吸一口凉气，他很难想象，若是自己麾下的兵马冲击这样的大阵，会是怎样的后果。 果不其然，这大宋底蕴深厚。自己等人虽然也算能征善战之辈，论勇武自然不害怕他人，可是面对这样的阵法，远非是勇武能够解决的。 八门金锁阵，传闻是诸葛亮在八卦阵的基础之上改良而成！此阵看似一体，但实际上按照景门、生门、开门、惊门、杜门、死门、修门和伤门分为八部。如果想要将此阵发挥到最大作用，还需要根据地形地势，甚至在每个方位提前布置好相迎手段。而今双方匆忙交战，自然来不及去布置，不过，仅仅是对付虚恨部的这些兵马，已然足够。 古代的阵法到底有多大用处，一向争论不休。不过，却永远不要小看先人的智慧。阵法的本质，首先为虚实，其次为密集型，而所要达到的目的，便是用自己的优势兵力，来对战敌人的劣势兵力，以此占据先机。就如同田忌赛马一般，如果是实打实正面交战，可能会败，可是经过阵法演化之后，便可以以劣势的兵力战胜优势的敌人。 所谓的八门，实际上也是八个虚实不定的部分而已！如果有高手可以勘破其中虚实，直接以强兵攻击阵法弱势部分，自然可以破阵。 就如同这大阵之中的景门、生门等等，可如果是奔向死门、伤门，那便会遭遇到大阵之中最强悍的兵卒，自然会碰的头破血流！ 乌海与梅朵瑞金二人的想法且不说，只看那虚恨部大军直冲而来，当他们冲到大阵之前的时候，面前的这部分大军陡然间向着大阵之内撤去。 引兵的虚恨部将领先是一怔，不过此刻正向前疾冲，也来不及另做布置，也只能硬着头皮朝着这一股撤退的兵马追去！ 这一追，虚恨部的兵马直接便是进入到了宋军军阵之内！一万大军摆开的阵势，足足横跨数里之多。当这将领追了片刻之后，却是悚然间惊醒。因为，他陡然发现，此刻他放眼望去，四周竟然尽皆是大宋的兵马。就如同他们已经被大宋包围了一般。 “退，快退出去！”这将领停下来，想要率兵而走。不过，他却不知道，就在虚恨部的兵马进入军阵之时，待到进入了五六千兵马之后，打开豁口的左右两部兵马，陡然间朝着他们中间薄弱之地攻来。虚恨部大军首尾不能相顾，没坚持多久时间，便是直接被掐断成两截。其中一部分，直接被包裹在大军之中，另外的一部分则是在大阵之外，却不得其门而入！ 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宋军，虚恨部将领咬了咬牙，随后便是率兵朝着一个方向的宋军攻去。不过，他前往的却是休门方向，这里的兵卒竖起层层大盾，将敌军死死挡住，让他们不能前进一步！见无法突破，虚恨部兵马再度向前奔行，片刻之后，他看到眼前宋军手中并无盾牌，而是各个手持长枪迎敌。 当即，他率兵直冲而去！ “杀、杀、杀……” 两军碰撞在一起，宋军丈余长短的长枪不断刺出收回，很快，大片的虚恨部兵马便是倒在地上。不过，此时并无其他出路，他们也只能咬着牙继续与宋军硬拼。可是，哪怕他们拼死砍刀了宋军兵卒，只是眨眼之间，便是再度有宋军悍不畏死的补充上来。 双方厮杀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宋军伤千余人，虚恨部的兵马更是伤亡超过两千之数。可他们竟然没有能够向前一步！ 第710章 部落惨败，长老惊恐 第710章：部落惨败，长老惊恐 此乃是大阵的死门方位，正是宋军的兵锋所在，这些虚恨部的兵马如何能够不撞得头破血流？这数千兵马，在大阵之中兜兜转转，足足厮杀了一个时辰有余，最终硬生生被宋军所磨灭——全军覆没！随后，宋军大阵相合，向着镇外那数千虚恨部兵马一阵冲锋之后，直接将他们击溃，败逃的虚恨部残兵只剩下两三千狼狈的逃回到大营之中。 直到此刻，愤怒之中的长老申屠谋陡然间清醒过来，他猛地打了个寒战，对于宋军的畏惧袭上心头。 这一战，双方各自一万兵马，宋军虽有损伤可是却并不大，而自己一方却是损伤了六七千兵马！这些宋军竟然如此强横么？只是一战他便是损伤惨重，若接下来继续对战，他手中的这几万兵马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 “收兵、收兵，关闭营门……”他惊恐的大叫一声，随后便是直接让大军驻守营地，再没有了交战的心思。 回到了营帐之中以后，好一会儿申屠谋方才从惊恐之中镇定下来。想着数千兵马的损伤，他一边心惊一边心痛，也不知道这宋军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彼此之间的实力相差如此巨大？ “众将尽皆收拢兵马，没有本长老的命令，不允许与宋军交战。另外，索朗旺堆哪儿去了？给我将他立即找过来！” 众将尽皆得令退去，不多时，索朗旺堆便是在几名亲卫的护持之下进入到营帐之中。只不过，这一次对他的打击显然不小，直到现在他依旧恍惚！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吐蕃一方竟然尽皆投降了…… “索朗旺堆，你要给本长老一个说法！”申屠谋怒声说道，“这一次我虚恨部兵马出兵，完全是因为你们所请。而现在，我们与大宋对上了，你们吐蕃却投降了？接下来让我虚恨部如何？” 想着大宋兵马强悍的战力，申屠谋怒火冲天！以自己这几万兵马，自然是挡不住大宋的。而眼前这几万兵马，虽然不是虚恨部的全部力量，却是也差不多。若是大宋一怒之下，直接征伐虚恨部，那自己岂不是给整个部落带来了天大的灾难？而罪魁祸首，不正是这些说话不负责任的吐蕃人吗？ 若非还想着索朗旺堆有几分用处，此刻他都恨不得直接将吐蕃的数千残兵直接都砍了。 愤怒的声音让索朗旺堆缓缓回过神来，然而，他却是苦笑一声，“申屠长老，此时我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又如何能回答你的问题？” “你……”面对这提裤子不认账的家伙，申屠谋也实在没什么办法！ “来人！”申屠谋厉喝一声，随后，数名亲卫直接进入账内！ “将索朗旺堆扣押，将吐蕃兵马给本长老看住。若是有人敢反抗，杀无赦！”申屠谋厉声喝到，“索朗旺堆，你也不要怪本长老无情，这些事情，都是你们吐蕃搞出来的。如今我虚恨部骑虎难下，也只有先将你当做投名状献给大宋，希望他们能够放过我虚恨部。如果准许我们投降并不加责罚，你我之间自然恩怨两消，否则，在我虚恨部灭亡之前，本长老便先将你们那数千残兵祭旗！” 申屠谋的话让索朗旺堆一愣，他周围的几名亲卫更是神色大变，直接拿出兵刃护在他的身边。 然而，随后索朗旺堆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如今之计，我们反抗与不反抗又有什么区别？以本统领作为近身之礼，也算是适得其所！申屠长老，你现在便可以将我交给宋军。我也会尽力为你们周旋一二，不过，希望你能够善待我麾下儿郎！” “先压下去！”申屠谋咬牙说道。 虚恨部的人马一拥而上，直接将索朗旺堆绑起来带走。申屠谋徘徊片刻，便是再度将众将召集起来。 “刚才的一战，你们也已经看到了。接下来该如何，你们都说说！” 此言一出，却是一片沉默！虚恨部的这些人，在邛部州称王称霸惯了，平日间，当地的小部落根本不敢与虚恨部争锋，也只有那勿邓部算是他们的对手。只不过，两个部落之间虽然也有不少摩擦，可是不顾一切的决战却是也极为少见。这一次出兵，正是为了与吐蕃联合。 若是吐蕃最终能够占据上风，到时候，他们便可以借助吐蕃人的力量，压到勿邓部，甚至直接占据整个邛部州！ 对于大宋的兵马，之前他们并不放在眼中。邛部州的官府，根本不敢管他们部落的事情，当地的那些乡勇、衙役等等，更是在他们的面前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乖巧。所以，在他们的认知中，大宋的兵马也不过如此，就算是真的对战，也是不堪一击。可是，今日的一战，却是直接将他们打回了原型。 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时间，数千兵马死在大宋刀下！如果大宋与他们决战，他们在场的人能够活下来几个？ 之前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战意，被这一战打的烟消云散！ 好半晌，一个坐在末尾的将领方才小心说道，“大长老，我们不如投降大宋！咱们虚恨部本就是大宋子民，之前也不过是在吐蕃人的挑拨之下产生了一些误会。既然大宋连投降的吐蕃人都能接纳，总不会太过苛责我们。再者说，咱们在朝堂之上，不是也有相熟的大人吗？实在不行，先行投降了，然后立即给那些相熟的大人联络，让他们周旋一二！” “大宋的这些兵马总不可能一直在成都府驻扎，现在先认错，等到他们离开了，这里还不是我们的天下？只是暂时的一些委屈而已，但是却可以避免与大宋作战。毕竟，如果我们损失太过惨重的话，就算到时候大宋不在追究我们的责任，那勿邓部又岂会轻易放过我们？” 此人的一席话，让在场不少人心思微动。不过，在申屠谋没有开口之前，众人却也不敢乱讲。 第711章 众将胆怯，商议投降 第711章：众将胆怯，商议投降 这人的话，倒是让申屠谋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其实，宋军的强大，让他早就有了投降的心思。只不过，他身为大长老，却是不能率先讲出来。不然，将来真的追究起责任，岂不是都要他来承担么？如今先有人开口，众人在一赞成，自己顺水推舟，水到渠成而已。 并且，就如此人所讲，投降并非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只要先行认败，等到大宋的兵马走了，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并且，保存着强大的实力，将来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人敢嘲讽他们虚恨部的过往。 “咳、咳……”申屠谋轻咳两声，而后朝着其他将领问道，“你们怎么看？” 感觉到申屠谋的视线扫过来，有人承受不住，便是小声嘀咕说道，“此言倒是有些道理，不过是暂时投降而已，而且是为了保全我们部落的力量，想来族长大人也不会责怪。毕竟，宋军的强大并非是我们所能抗衡的。” “不错，我们是大宋子民，归降大宋的兵马不是正常吗？” “我们是受了蛊惑，应该将那些吐蕃人杀了，并且献给大宋兵马一些财务……” 有人起了头，申屠谋也没有责怪，众人总算开始七嘴八舌的小声议论起来！ 不过，这其中自然也有‘不知趣’的人。 却见一名脸色粗狂的汉子摸着额头有些呆愣的说道，“我们若是投降，不是太丢人了吗？要知道，我们还有数万大军，只打了一场就投降……” 申屠谋闻言，狠狠的瞪了这黑汉一眼。这家伙打仗是把好手，可是着实没脑筋！ “哼，擢暴兴，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下午时分便由你领兵出战，你以为如何？”申屠谋冷冷说道。 那粗汉当即打了个寒战，他有些直性子，可并不代表他是傻子！宋军的厉害他亲眼所见，自己虽然也算是勇武，但是却没有半点信心能够在宋军的手中讨得了好。 “不、不、不……”擢暴兴赶忙胡乱的摆了摆手，“还是投降的好，虽然丢脸，可是却能保住命！” 众人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也不在理会这粗汉！ 刷！ 申屠谋一挥手，而后凝声说道，“既然诸将尽皆打算投降宋军，那本长老也不能违背你们的意愿，再者说，我们此举也并非是畏惧，完全是为了保全麾下儿郎，为了我们虚恨部的将来。不过，这一次我们出兵，显然已经热闹了大宋。否则的话，他们不会直接派出数万兵马前来征伐，所以，我们还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让大宋的统帅消气。” “首先，我们完全是在吐蕃的挑拨之下，方才出兵的。因此，这些吐蕃人着实可恶！本长老已经命人将那索朗旺堆绑了，他们的几千人马也被暂时看守起来。”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微微停顿，视线在众将的脸上扫了一圈之后，便是朝着最先开口的那年轻将领说道，“连高亮，本长老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那年轻将领带着几分迷茫站起身来，“长老请吩咐！” “我们要对宋军投降，但是却要先探探他们口风。所以，本长老派你前往大宋军营去见他们统帅！那索朗旺堆，便是我们给大宋的献礼和诚意。” “你可敢去？” 年轻的将领么，自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且在场众将尽在，大长老却是对自己委以重任，连高亮只觉得现在就算是让自己率兵去与大宋交战也绝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大长老放心，末将即刻便前去。”连高亮拍着胸脯说道。 申屠谋满意的点点头，“好，本长老果真没有看错你！在年轻一辈中，你是本长老和族长最看重的一个。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率兵出征本长老会带着你的缘故。你放心，只要这一次事情办的妥当，本长老定会记在心中。等回到部族之后，定会为你向部落请功。说不定，明年你便能够成为咱们虚恨部最年轻的长老了。” 当了半辈子的大长老，画大饼这种事情申屠谋可谓是很有心得！只是几句话，便是让这个年轻人恨不得为部落抛头颅洒热血！ “你此行前去，首先要对大宋统帅阐明，我们出兵并非是想要反叛大宋，而是吐蕃人蛊惑我们，不得已之下方才出兵。其次，你要向大宋统帅说明我们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甘愿受罚！并且，愿意立即率兵返回到部落之中。最后，你要问明白，大宋会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惩处……” 连高亮一边将申屠谋的话记在心中，一边忙不迭的点头！ 好一会儿，申屠谋话语落下，“你可记清楚了？” “大长老放心，定然不会有错！” “好！那你立即便前去！这是我的手令，你只带上几名护卫便是。反正是进入宋军大营，即便是带再多人也没有意义，反而会让宋军觉得我们有诈。” “大长老在此稍待，末将去了。” 说罢，连高亮便是站起身来，先行让护卫去提了索朗旺堆，而后便是出了营地，朝着宋军的大营方向而去。 在沈堂的中军帐中，一众将领同样在讨论着刚才的一战！ “大人，之前那一战恐怕让这些人惊恐不小，不知道接下来他们还敢不敢在与我们对战！”程玉虎带着几分笑意对沈堂说道，这些部落看起来人多势众，可是实力却极为一般，若是滕武也在，仅凭着自己的两万兵马，就算是与这五万人硬撼，程玉虎也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将他们击溃。 “契弟，那乌海二人所用阵法，可是你所传授？这阵法虚实结合，巧妙无比，莫说是这些部落人马，就算是与强悍的金兵对抗，也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待到此战结束，你可是要将这阵法好好与我分说，这等精妙大阵，绝对可以成为我们的大杀器！”卞喜所关注的，却是那八门金锁阵！ 卞喜算是大宋传统步卒的代表，对于布阵并不陌生。可饶是如此，对于这阵法的玄妙也是大为吃惊。 第712章 连番解释，都是误会 第712章：连番解释，都是误会 “报！” “大帅，乌海将军传来消息，说是虚恨部有人想要求见大帅。” 沈堂几人话语止住，脸上显出几分古怪之色！ “那便让他来这里！”沈堂淡淡的说道。 待到令兵离开之后，卞喜笑道，“看来，契弟你这攻心之计奏效了！再加上刚才这一战，想来虚恨部的人不敢再打下去。应该，是派人投降。” 沈堂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微微颔首！不过，眸子身处却是有着几分冷意。投降？如果一句轻飘飘的投降便能够将一切都揭过，未免太容易了。 不多时，虚恨部的连高亮便是押解着索朗旺堆来到了沈堂的军帐之外！ 令兵通报之后，他带着索朗旺堆，直接进入到大帐之中。 “小人虚恨部连高亮，奉大长老之命前来拜见大将军！”连高亮看着坐在主座之上的沈堂，心中有几分惊讶。这宋军主帅竟然如此年轻，看起来也不过是弱冠年纪。难道，这成都府的大战尽皆是他谋划的？若是如此，那简直难以想象。 不待沈堂开口，连高亮便是继续说道，“此人乃是吐蕃四大统领之一的索朗旺堆，荣经一战被大将军击溃，率领残兵逃到我们的军营之中！这些吐蕃人乃是大宋之敌，所以大长老让小人将他押解而来，交给大将军处置。” 这连高亮也算是有几分急智，心中思索着，便是对沈堂说道。 沈堂微微一笑，“来人，将索朗旺堆送到乌海大营之中，交给梅朵瑞金处置！” 如今吐蕃已经战败，一个索朗旺堆的生死并不重要，交给梅朵瑞金便是给他一个机会！如果能够投降，未尝不能留他一命，如果依旧固执，沈堂也不介意再斩杀一名吐蕃统帅。 不管是被连高亮献给沈堂，还是沈堂将他交给梅朵瑞金，索朗旺堆的脸上都没有太多波动！吐蕃投降给他带来的冲击极大，此刻的他颇有几分心灰意懒的意思。 待到索朗旺堆被兵卒押解而走之后，营帐之内，只剩下沈堂以及大宋诸将，连高亮则是带着几分不安坐在众人对面。 片刻的沉默之后，沈堂开口说道，“如今你虚恨部与本帅乃是敌人，却不知道你前来，有何目的？” 连高亮一慌，赶忙起身说道，“大将军误会了！” “误会？”一旁的卞喜冷笑着打断了连高亮的话语，“你虚恨部在邛部州，足足五万大军来到这符文镇，难道是误会？片刻之前，一万虚恨部兵马与我大宋兵马开战，难道也是误会么？现在，若是本将提兵直接将你们五万大军尽皆灭杀在这里，是不是也叫做误会？” 此言一出，大宋诸将尽皆冷笑！ 连高亮赶忙连连施礼，“大将军，诸位将军，请容小人分说一二！” “说！”沈堂挥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 连高亮深吸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将军，我虚恨部对于朝廷一向极为忠诚，从不敢有半点反叛之心！对于当地的官服也极为敬重，邛部州有任何事情，我虚恨部都极力相助当地官府，这一点众所周知，大将军明鉴。这一次，之所以贸然出兵，实在是吐蕃人蛊惑所致。” “不过，虽然我们在吐蕃的蛊惑下贸然出兵，但是对于大宋天兵却是并无任何敌意。大将军应该知晓，不久之前吐蕃便命我们北上前往嘉定府。可是，我们遇到了大宋天兵，第一时间便是回返，丝毫不敢与大宋兵马敌对。而后，我们的五万兵马也是安然驻扎在符文镇之外，不敢有任何轻扰。” “至于刚才的一战，更是天大的误会。吐蕃统帅索朗旺堆当初带着数千残兵来到符文镇，并汇入我们的大军之中。本来，我们并无意与宋军交战，可是刚才大长老稍有疏忽，竟是被吐蕃人抓到了机会。在吐蕃残兵的刺激之下，场面大乱，这才有了刚才那一战！不过，收兵后大长老第一时间便是将反叛的吐蕃残兵斩杀，其统帅索朗旺堆也被押解而来……” 话音落下，连高亮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话语中有太多漏洞，可是，自己总算是找了一个看上去还行的理由不是？ 沈堂挑了挑眉，“按照你的说法，这一切都是误会？那么，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禀大将军，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们自然不敢与大宋天兵相抗。所以，大长老已经决定，立即率兵返回邛部州！绝对不会给大将军招惹任何的麻烦。” 沈堂闻言，不屑的笑了笑！ 这虚恨部的统帅倒是打的好算盘！区区一句误会，便是想要将所有事情消除？然后率兵返回邛部州，等到自己离开之后，还不是一切恢复原样，如果是这样，那反叛大宋的代价未免太小了一些。说不定，下一次再有机会，这些家伙还会再来一次。 沈堂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淡淡的说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吐蕃人挑拨而来的误会，若是如此，你们的确该速速率兵返回邛部州，毕竟，数万大军囤积在嘉定府也没有道理……” 沈堂的话让连高亮心中一喜，只要能够回到邛部州，那大宋这些兵马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一直在成都府？ 不过，下一刻，沈堂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心中一寒！ 只听沈堂继续说道，“你们五万大军回返邛部州虽然不算远，可是，本帅却有些担心。毕竟，吐蕃十几万大军虽然被本帅击溃，可是却还有不少残兵在嘉定府游荡。说不定，你们便会遇到吐蕃的兵马！到时候，如果被吐蕃兵马将你们击溃，却是也未必不可能……” 连高亮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笑着说道，“大帅放心，我们可是有足足四万多兵马，区区一些吐蕃残兵……” 本来他想说，就算真有吐蕃残兵前来，他们也不惧。可是，看到沈堂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他却是猛然一惊！这吐蕃残兵，可并非真的一定是吐蕃残兵啊…… 第713章 沈堂威胁，捷报再来 第713章：沈堂威胁，捷报再来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吐蕃十几万大军除了被沈堂所消灭之外，便是成了沈堂的俘虏，就算是真的有些残兵，又如何能够威胁到数万虚恨部大军？可是，如果这些吐蕃残兵是假扮的呢？甚至，都不需要假扮，沈堂手中至少有着数万吐蕃的俘虏，若是这些吐蕃兵马在沈堂的授意下截杀虚恨部也未必不可能啊。 直到此刻，连高亮总算是明白了，刚才他的话，沈堂根本就不相信。这一次，若是不付出一些代价，他们想要安然返回邛部州，恐怕是不可能了。 连高亮愣神好半晌，随后咬牙说道，“大将军所说在理，那么，还请大将军给指条明路，我们如何才能够顺利回返！若是我虚恨部能够顺利度过此劫，我等定然有所厚报。” “呵呵……”沈堂轻声一笑，“此事说来虽难，但是也并非没有办法。你们虚恨部的兵马虽然不弱，但恐怕不是吐蕃残兵的对手。可是，吐蕃兵马对于本帅来说，却是手下败将！按照本帅的意思，你们这几万兵马，暂时先收归到本帅麾下。也无需着急，现在本帅已经遣出大军开始清扫整个成都府路的吐蕃残兵，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让各个州府安定下来。等到那时候，你们这几万兵马再回返邛部州便是了。” “至于你们族群的安危，你们也无需担心！本帅有一支兵马已经前往邛部州。本帅会命令这支兵马立即前往虚恨部，帮助你们驻守领地，绝不会让其他部族在这时候攻伐你们……” “啊……” 沈堂的话让连高亮大惊失色，沈堂虽然说得轻松，可对于虚恨部来说，绝对是一场灾难。几万大军归附沈堂，说来容易，甚至说将来还能回返部族，可是，真的落入沈堂手中，他们说的还能算？这几万兵马可是虚恨部的命根子，一旦被沈堂拿走，虚恨部将立即从顶尖部落变成人人可欺的小部落。 至于沈堂所说的命大军帮助驻守，更是一个笑话。这大军若是真的去了，不打压虚恨部就是好的了，还能帮着驻守？简直就是笑话。 “这……这就不必了！”连高亮愣愣说道。 “啪！” 沈堂一旁的程玉虎陡然间拍案而起，一双虎目怒视着连高亮，“你这小儿，竟然不知好歹？你难道不知道，大帅是为了你们这些兵马、为了你们虚恨部好？大帅的好意都不接受，你们想干什么？哼，莫怪本将不提醒你，也就是大帅好心能保你们安危，若是贸然南归，真的全军覆没可莫怪大帅没提醒你们……” “这……” 连高亮傻了眼，他来此之前，申屠谋便暗中交代过，这一次宋军绝不会轻易答应他们投降。所以，如果需要付出一定代价，只要能够承受，也未尝不可。但是，眼下哪儿是需要付出一定代价？这是要了虚恨部的命啊。 “哼！该说的本帅已经说了，至于你们如何决断，本帅自然也不会拦阻！”沈堂冷冷的说道。 而后，沈堂不在理会这连高亮，转头朝着其他诸将说道，“哎，这一次吐蕃入侵成都府，各个州府损伤不小，也不知道有多少当地部落被吐蕃人所灭杀！尔等速速查探各州府消息，并且将被灭杀的部落统计上来，本帅也要尽快上报朝廷！” 沈堂的话更是让连高亮无比惊惧，这显然是话中有话，整个成都府路如今尽皆被沈堂所控制。哪一个部落被灭，还不是沈堂一句话的事儿？如果真的热闹了沈堂，直接大军杀来，真的灭了他们虚恨部，到时候，就算是想找个说理的地方都找不到。就算是朝廷那些和他们虚恨部交好的大人也完全没办法！毕竟，沈堂只需要将这些事情直接推到吐蕃人的头上，甚至来个死无对证，谁又能有什么办法。 “大将军，小人立即回去告知大长老将军的好意！待到大长老决断之后，小人在前来拜见大将军！”此时的连高亮哪儿还敢在停留下去，他们低估了沈堂的心思，现在，必须回去商议对策。 “嗯，这不是小事，你们自然应该回去商议一番。”沈堂点点头。 而后，连高亮对着众人行礼，赶忙马不停蹄的返回到虚恨部的大营之中！ 正在等待着消息的申屠谋听完了连高亮的讲述之后，当即便是大怒！ “这宋军统帅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要直接吞并我们数万大军，还以族群的安危来威胁我们，简直不知死活！”申屠谋怒声喝到，“若是逼急了本长老，大不了鱼死网破！” 说是那么说，可是申屠谋显然没有鱼死网破的勇气。所以，发泄了一番，便是颓然坐下！ 现在，他们根本没有抗衡宋军的力量，自然也不会有对等谈判的资格！而且，现在是他们祈求投降，并不是宋军要求他们投降！宋军可以继续战下去，但是，现在他们却没有什么底气继续作战。 尤其是之前那一战宋军表现出来的强悍，更是让他们仅有的战心尽皆消磨。 “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申屠谋冷着脸问道。 连高亮苦笑一声，“大长老，现在宋军兵强马壮，并不畏惧大战。再说，他们有诸多吐蕃降兵可以作为炮灰，就算是耗，我们也不是对手。” 申屠谋神色暗淡，心中轻叹一声，“好了，本长老知道了，你先下去。待本长老思索之后再行决断！” 就在沈堂继续收拾成都府残局的时候，数匹快马从西而来，一路疾行奔到临安。 来到城门之前，不待那城门的守军开口，马背上的兵卒便是大喊，“成都府战事捷报，速速闪开！” 守军闻言，确认之后，赶忙将门口的拒马挪移开来！平时难为一下进出的百姓自然没问题，可若事关战事，可不是他们能够拦阻的。否则，不要说这些兵卒难惹，若耽搁了要事，朝廷便会先要了他们的小命。 第714章 兵卒姚勇，面见赵眘 第714章：兵卒姚勇，面见赵眘 骑士打马疾行穿过大街，直到皇宫门口方才停止下来！ 有禁卫上前，不待他们开口，骑士便是再度急声说道，“成都府大捷，吐蕃战败！” 此言一出，一众禁卫当即神色一变！其中为首的禁卫统领说道，“你们好好照应这位兄弟，我立即前往通禀！” 一个禁卫统领自然不可能直接见到赵眘，不过，这种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喜事，自然也没有人拦阻。因此，没过多久，便是有内侍将消息告知给了王权。 王权一边让内侍将人引过来，一边带着几分欢喜朝着勤政殿而去。早朝刚刚结束，赵眘已经回到了勤政殿之中。不过，今日早朝之上，却是再度有人参奏沈堂，说他在成都府以威吓手段收复当地部落为己用，恐有不臣之心！赵眘这一段时间还正因为沈堂的胜利而欢喜，听到有人参奏，自然不高兴。所以，下朝之后，便是一脸怒火的回到了勤政殿之中，即便是三司使麻邵求见，都直接被王权挡驾未见。 “想来陛下知道了这成都府大捷的消息，会高兴几分！”王权自然知道赵眘对于成都府战事的关注，更何况，对于一名帝王来说，战争之上的胜利一向是彰显威德的最好机会。只不过，大宋能够拿得出手的胜利实在不多，就算是当初与金国在山东两路大战，虽说名义上胜了，但是也是在金兵主动退走的情况下。 这一次如果能够大胜吐蕃，对于大宋、对于赵眘都极为重要。 勤政殿之内，正在生闷气的赵眘见到是王权归来，不由得带着几分怒火说道，“你说这些大臣，好不容易成都府战事有了几分起色，便再度开始攻击沈堂。沈堂哪儿招惹他们了？他们就那么看不了能够为朕出力的人？是不是再换上一个王怀禀那样的废物，才能符合他们的心意？” 对于赵眘的话，王权自然不敢接口。有些话所有人都明白，但是却不能说出来。虽说大宋一直说与士大夫共天下，大宋皇帝对于朝臣也的确极为容忍。可是，皇帝终归是皇帝，臣子终归是臣子。这天下，也终归是皇帝的天下！所以，有些时候，皇帝的利益和臣子的利益并不一致。就比如说着成都府之战，对于皇帝来说，自然希望能够尽快获胜。毕竟，一旦成都府失陷，那吐蕃便可以以成都府为跳板进一步东进，甚至威胁到大宋半壁江山的安全。 可对于臣子来说，只有利益是真实的！如果他们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获利，就算是真的丢了成都府也无所谓。 对于皇帝来说，丢了天下也几乎意味着丢了性命。可是，对于臣子来说，即便丢了天下，他们只不过需要改换门庭，在另外一个皇帝手下当差罢了，因此，他们的想法又怎么能一样？ 沈堂的崛起，武将的崛起，自然会影响很多人的利益。所以，希望沈堂在成都府战败的大宋臣子不知凡几。 “陛下，大喜！” “哪儿有什么喜事！”赵眘瞪着眼说道。 “陛下，成都府又有捷报传来。” 刷！赵眘站起身，满脸惊喜，“人在哪儿，捷报在哪儿？” “已经进宫了，应该很快便到。” 说话间，大殿之外便是响起了几声嘈杂的脚步声，王权正要去传，只听赵眘说道，“着送信之人，定然是军中兵卒，让他直接进来对朕亲自讲述！” 王权点点头，不多时，便是引着送信的汉子进入到大殿之中！ 一路奔驰数千里，马匹都不知道换了几匹，此刻着汉子身上的皮甲不仅破旧，甚至带着一袭灰尘。不过，赵眘却是看的满意，这汉子虽然疲惫喘息，可是却孔武有力，比皇宫中的禁卫还多了几分粗狂之色。 “你可是军中军卒……” 这汉子显然没有进过皇宫，更没有见过皇帝，所以，进入大殿之后，当即便是不知所措，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见到他不开口，赵眘倒是也并不在意，反而觉得这军汉有趣，便是先行开口。 “你这粗汉，还不快快拜见陛下！”王权在一旁轻喝到。 “草民……臣……小人……小人乃是沈堂大帅麾下，枣阳军中副指挥使姚勇，拜见陛下！”不知所措的汉子直接伏在地上，大礼参拜！ 大宋军中除了最低级的伍长、什长之外，最基本的便是是都！一都为百人，有都头和副都头。都之上是营，一营为五都，设指挥室和副指挥使。营之上为军，军之上为厢！一军五营，一厢十军！比如枣阳军或者辛家军等等地方军，基本上都是一厢为编制。不过，根据地域或者需求不同一厢的人数也略微有些区别。 “枣阳军？”赵眘挑了挑眉，“朕知道，乃是当初随州卞喜统兵！” “你可是直接从军中来？”赵眘再度问道。 “小人正是奉大帅之命从成都府而来！”姚勇恭敬说道。 “好，你既然是枣阳军中人，自然也知晓战事经过，那这一次到底是何大捷，就由你亲自对朕说。”赵眘带着几分激动说道，“王权，给姚勇赐座！” “谢陛下！”姚勇站起身，抱了抱拳，却又觉得有几分不合适，便是讪讪放下，并欠着屁股坐在锦墩之上。 “陛下让你讲述这一次大捷缘由，你还不快快开口。”见到这姚勇再度不知如何开口，一旁的王权不得不开口提醒。 赵眘也是和声开口，“你尽管说来便是，无需紧迫……” 姚勇一咧嘴，再度站起身，鼓起勇气，拱手对赵眘说道，“陛下，半月之前，大帅聚兵在沫水之畔，三面设伏，一战击溃吐蕃五万主力大军，并且提前在沫水对岸埋伏兵马，最后直接将这五万吐蕃军全军覆灭！” 随后，姚勇对赵眘略微讲述了一下此战的细节！虽然上一次的战报已经说过此事，不过，听到这姚勇说起沈堂的谋划和布局，以及十数万人的厮杀，依旧让他热血沸腾。当说道最后彻底将这五万吐蕃大军覆灭时，赵眘不由得狠狠一拍手站起身来，“好！” 第715章 赵眘狂喜，临安受降 第715章：赵眘狂喜，临安受降？ “这才是我大宋的威风，这才是我大宋该有的气势！一战覆灭吐蕃五万大军，此乃我大宋之勇！朕恨不得亲临战场，与你们一同杀敌！” “说，接着与朕说，一点都不要遗漏！” 姚勇点点头，身上的紧张已经消除了不少，便是再度说道，“而后，大帅分兵三路，一路前往嘉定府之南，威慑并拦阻虚恨部的五万兵马，让他们不敢北上与吐蕃兵马汇合。另一路大军以辛将军的辛家军为主，前往嘉定府。将嘉定府四方围困，不给吐蕃兵马逃脱的机会。最后一路大军合计近七万兵马，在嘉定府与隆州边界，将吐蕃从石马镇撤回来的五万大军困住！” “我大宋数万兵马困守四方，并且挖掘壕沟想要将吐蕃五万大军彻底困杀。那吐蕃统帅想要突围，却是直接被我方兵马堵住。如果这样下去，只需十数日，那吐蕃兵马断绝粮草便是他们覆灭之时。不过，那吐蕃统帅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因此，畏惧我大宋军威，直接向大宋投降。” “什么！” 赵眘听得目瞪口呆，数万吐蕃大军，要投降？此时此刻，赵眘甚至有几分恍惚，自己的大宋，竟然强悍到这种地步吗？那吐蕃横沟横扫成都府，自然是厉害。可是，现在竟是被沈堂打的硬生生要投降的地步？这还是那屡战屡败的大宋兵卒？ “不错！”姚勇带着几分骄傲点点头，“不过，想要投降，哪儿有那么容易？大帅提出，如果他们想要投降也可以，但是，却是要他们先行说服嘉定府的吐蕃兵马投降，然后才接受他们的投降。” 不理会赵眘和王权的瞠目结舌，姚勇带着几分激动和傲然说道，“在我大宋军威之下，那吐蕃统帅不得不同意……最终仅剩下的两处吐蕃兵马感觉无力再战，毕竟，若是继续战下去，他们恐怕只有全军覆没一途。所以，最终决定向大宋投降。军情紧急，大帅唯恐情况有变，来不及向朝廷禀告，便先行答应了吐蕃的投降，并且收回嘉定府，俘虏了足足六万多吐蕃兵马！” “等等……等等……”赵眘一边抚着晕乎乎的额头，一边开口阻住了姚勇的话，“你是说，现在吐蕃都已经投降了。” “不错，现在成都府境内，所有吐蕃兵马已经投降！这一战，咱们大宋已经胜了。”姚勇大声说道。 “吐蕃投降了，咱们大宋胜了……”赵眘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好半晌，他陡然间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王权，你听到了吗，我大宋胜了！那吐蕃投降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祥瑞之兆，我大宋上有圣明之君，下有中股之臣，定会盛世再现。陛下也可堪比唐宗宋祖……” “好！好！好！”赵眘连连叫好，一时间不能自已。吐蕃近二十万大军侵伐大宋，大宋不仅胜了，而且胜的漂亮，一场场灭杀到逼迫吐蕃投降，将大宋的威风展现的淋漓尽致，作为一名有理想的帝王，他怎么能够不兴奋？ “姚勇，接着说！接下来怎么样了。”赵眘兴奋的说道。 此时此刻，他真的恨不得前往成都府看看大宋的军威，看看那些投降的吐蕃人是怎样的狼狈！此时此刻，他真想将这些立即告诉那些朝臣，这便是他们所参奏的沈堂！ “经过连番的大战，各部兵马也损伤惨重！当初孙泽将军一战折损大半，只剩下三千人马存活。其他军虽然没有这等惨烈，但是也各自损伤数千甚至上万不等。而且，接下来还要安定整个成都府，为了保持各军战力，大帅命各军选拔吐蕃降兵中的轻壮，补充到我宋军之中。剩下的三万多降兵，则是暂时看押在嘉定府，等待着陛下的命令。” “在吐蕃入侵成都府这一段时间内，当地有不少部落暗中与吐蕃交好，甚至反叛大宋！所以，大帅命邵宏渊将军统兵巡视各个州府，在清扫吐蕃残兵的同时，给与那些反叛部落一定的震慑。而大帅则是亲自率兵前往嘉定府之南的符文镇，虚恨部出兵五万，若是不将其降服，将来必定生乱。” “小人来临安之前，此战还未开始，不过，如今我大宋兵锋正盛，这虚恨部的五万兵马绝不是对手。1” 沈堂自然不会将对付这些当地部落的真实手段告诉赵眘，也许赵眘不在意，可是，朝中的群臣以及御史言官，绝对会不遗余力的治沈堂与死地！ “哼！”赵眘冷哼一声，“沈堂还是心软，这些当地部落既然敢帮着吐蕃反叛朝廷，就是该杀！若是朕在，定会将所有被判的部落尽皆杀光！” “陛下，大帅说，此战之所以能胜，一在与陛下帷幄！二在与将士用命。正因为陛下乃是威武仁德之君，所以，吐蕃方才最终选择投降。当时情况紧急，投降之事大帅来不及禀告陛下，但是，为了让吐蕃服气，自然要让他们瞻仰陛下天颜。因此，在小人从嘉定府前来的同时，大帅命令牙将邓杰率领三千兵马，押解着五千吐蕃降兵，已经向临安而来，他们会亲自来到临安，并对陛下献礼、归降……” 姚勇此言一出，赵眘再度愣住！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激动的对姚勇问道，“你是说，那些吐蕃兵马要押解回临安，让朕亲自来受降？” “正是！”姚勇点头应到，“本来还有降兵数万，但是大帅唯恐影响到临安的安危，所以只押解五千降兵而来，其他的降兵依旧在嘉定府等待陛下命令。” 沈堂并非不同事故之人，在这个时代，皇权为大！而对于现在的大宋皇帝，还有什么比亲自受降，更为荣光的事情？不要说现在的太上皇赵构，就算是大宋南迁之前的几代皇帝，也从没经历过这等荣耀的事情。 沈堂很清楚，他在成都府的一些作为，定然会引起不少朝臣的不满。而有了这一次的受降，赵眘对他的容忍便会达到更高的地步！ 第716章 喜色忘形，再开朝会 第716章：喜色忘形，再开朝会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外邦战败受降，此乃我大宋盛世之兆！吾皇万岁万万岁……”类似于万岁这样的话，实际上在大宋并不盛行，大宋终归是一个宽容的朝代，尤其是皇帝对臣子。 不兴跪拜，不称皇帝！更多的时候，自称为官家。 不过，在此时此刻，王权叩拜喊出这样的话，倒是也让赵眘更为高兴。帝王并非无所求，他们也希望自己有盛名，并且名留千史！尤其是对于大宋这样一个略显羸弱的朝代而言，这样的大胜，这样的受降，的确有让赵眘兴奋的理由。 自己做到了先辈无法做到的事情，大宋在自己手中，正逐渐拜托弱宋的名头。 “好！不愧是朕钦点的状元！沈堂当为我大宋翘楚！” 好半晌，赵眘方才从兴奋中平静下来，他兴冲冲的朝着姚勇问道，“那些降兵，要多久到达临安。” “因为他们人多，所以自然要慢许多。约莫再有半月左右的时间，怎么也到了。” “半个月！”赵眘用力的挥了挥拳头，“王权，你且记下，稍后立即通传各州府、衙门，四品以上的官员，立即安排好州府诸事，并在半个月之内赶到临安，与朕一同接受吐蕃受降。” “另外，大赦天下！并且，成都府路各州府被吐蕃侵伐，万民遭难！成都府各州府三年之内免除赋税……” 一旁的王权哭笑不得，自家陛下兴奋之下，有些过了啊。大赦天下到是无妨，这也算普天同庆。免除一路税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可让天下州府大部分官员尽皆来临安，绝对会被御史言官喷的偷学破血。 要知道，南宋虽然只剩下半壁江山，可是也方圆数千里，偏远的州府想要在十五日之内赶到临安都是个问题，哪怕能够赶到，来回也至少耽搁月余时间。 一个州府一个月会发生多少事？都耽搁一个月，还不乱了套？ “陛下，此事乃是我大宋喜事，自该普天同庆，不如先召开朝会，让朝中文武百官同喜如何？”王权小心的说道。 自己自然没办法直接反对陛下的话语，所以，也只能让朝中群臣来了。而且，想必此刻的赵眘也想要与文武群臣炫耀一番。 “好！立即召开朝会，临安五品以上官员，尽皆要参加！”赵眘点头应道。 “姚勇，你们大帅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话跟朕说！”赵眘含笑说道。 “陛下，还有两件事。其一，成都府被吐蕃攻伐，各州府大员部分被杀，剩下的大多逃离。所以，如今各州府官员基本上属于空缺状态。大帅说让朝廷尽快派遣各州府官员，也要让成都府路恢复安定。” 向朝廷送捷报，这绝对是一个美差。而且，还需要伶俐之人。这姚勇虽然官职不高，可是却跟随卞喜多年，乃是卞喜麾下亲信。而且，为人极为机敏。 这一次他直接面见赵眘，实际上是一次意外，有些话语也是沈堂与卞喜交代，要与张浚分说，并且再转告给赵眘。 不过，既然直接面对皇帝，姚勇心中一动，便是将话语略作转变，讲述了出来。毕竟，这不仅是他的机会，也是为沈堂等求功的机会。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初见皇帝有几分紧张之外，他已经恢复了机智，更明白该对眼前这位陛下说些什么。 “至于第二件事情嘛……”说到这里，姚勇略有些迟疑的停滞下来。 赵眘一愣，当即便是说道，“哈哈……你跟随你们大帅与十数万吐蕃人厮杀都不怕，怎么到了朕的面前，说话都吞吐起来了？你们大帅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来便是……” “多谢陛下！”姚勇当即再度拜倒。 “大帅说，接下来他威慑成都府路各个部落，虽然是为了咱们大宋的安定。可是，毕竟未曾先行禀告陛下，所以有些逾越，希望陛下能够原谅。若有罪责，待归来临安之后，再向陛下请罪……” “哈哈哈……”赵眘大笑着摆了摆手，“这算什么事？朕早就说过，成都府之事，沈堂可先斩后奏、自行决断，再说，这些部落本就有取死之道，沈堂所作所为正是应当，又何罪之有？” “你回去且告诉沈堂，让他尽管行事，一切都有朕来担待便是。” 姚勇闻言大喜，如此一来，沈堂在成都府的事情，那些朝臣便是想要追究，也需要先过了陛下这一关。 “姚勇，你奔行数千里送来捷报，此当该赏！说说，你想要什么赏赐？” 饶是以姚勇的性子，听到赵眘的话也不由得心神狂震！ 皇帝亲口允诺封赏，这是何等荣耀？而且，绝对是难得的机会。不过，他更清楚，他之所以能够面见赵眘，是因为卞喜和沈堂的信任，所谓功劳，也不过是奔波了几日罢了。 忍住诱惑，姚勇叩首拜到，“多谢陛下，不过，小人只是奔波几日罢了，算不得功劳。这一次大战，有陛下威德加身，有大帅运筹帷幄，有各位将军拼死搏杀，有数万兄弟以死报国，哪一个都比小人的功劳大得多。所以，小人不敢居功。” “不错！”赵眘满意的点了点头，“知进退，懂尊卑！这才是我大宋臣子该有的样子。既如此，朕不勉强，不过，朕记住你了。” “多谢陛下！” “好了，你先退下！在临安休息好之后再行回返！王权，让临安驿丞将咱们大宋的将士照顾好，切不可有任何怠慢，待其回返，要备足盘缠、干粮，选良马骑乘。” 王权点头应命，却是深深的看了姚勇一眼！这小家伙不仅机灵，而且实在有几分运气。能够被陛下记住，多大的荣幸？若是再有沈堂这样的宠臣相助，恐怕要不了几年，便能够成为军中砥柱人物。 姚勇退去，皇宫内侍奔行出宫向各位朝臣传旨！这刚刚下朝便是又要召开朝会，而且是大朝会，众人不由得有几分疑惑。不过，却是也不敢拖延，当即便是再度起身，朝着皇宫而去。 第717章 众臣恭贺，朝会议事 第717章：众臣恭贺，朝会议事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临安城中的文武群臣方才从四面八方尽皆赶到。有消息灵通之人，已经隐约猜到这一次朝会的目的。毕竟，姚勇等人一路进入临安，并未隐瞒。不过，也有的毫不知情，低声向他人打探着情况。 “宣，众臣上殿！” 片刻之后，有内侍朗声通传，众臣整理衣冠，按照次序进入皇宫之内，并来到大庆殿之前。 这一次召集临安五品以上的官员，足有百十人之多。朝臣按照次序进入大殿之中，其他人则是按照大朝会的规矩，停留在大殿之外！ 大殿内，赵眘已经做到龙椅之上，众臣见礼后纷纷就位。而后，赵眘则是先行开口说道，“诸位，可知朕召开朝会的目的？” 此刻，就算是有些猜测的，也自然是装聋作哑。因此，众臣拱手应道，“臣等不知！” 赵眘得意一笑，“乃是因为成都府占据已经再度有了变化，所以，朕招众卿前来。” “王权，将成都府捷报，传与众臣观看。” 王权走下阶梯，将奏报先行给了站在前面的史浩！ 史浩打开，只看了片刻，便是睁大眼睛满脸的震惊！不多时，奏报看完，他先行将奏报转交给一旁的张浚，而后直接出班拜到，“臣恭贺陛下，此乃陛下仁德宣播四海，此乃我大宋威加宇内！陛下万岁，我大宋万世无疆！” 其他且不说，这等喜事，自然要先说些讨好的话。 史浩话一出口，众人便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事儿，恐怕是成都府再度大胜。不过，众人还是忍不住好奇，伸着脖子想要看一看奏报之上的内容。 张浚看完，与史浩一样，出班恭贺！ 随后，一个个臣子尽皆如同这二人一样，尽皆拜倒恭喜赵眘。而赵眘脸上的笑容也是越来越盛，这些家伙不久之前还在参奏沈堂与朕争执，可是现在，却只能俯首。 好半晌，众臣方才看完！ 看着大殿之外尽皆拜倒的臣子，赵眘满意的点了点头，“众卿平身！” 待到众人起身之后，赵眘继续说道，“约莫半个月之后，吐蕃降兵将会来到临安，朕会亲自受降。此乃我大宋祥瑞之兆，朕打算让各州府主官汇聚临安，随朕一同见证我大宋盛世，不知道诸卿以为如何？” 片刻的沉默之后，有御史中丞杜文斌出班奏到，“陛下，此事不妥！受降吐蕃虽然是荣耀之事，可是若令天下州府主官汇聚临安，必定会耽搁各州府生产之事。眼看就要到了秋收时节，若是主官擅离，必定会令百姓不安。所以，受降之事，由临安众官吏相随陛下便可。不宜大费周章！” “臣，附议！” “臣，附议！” 有的人开了头，当即众人尽皆出班赞同！就连史浩和张浚等人，也是尽皆出班！ 看着下方群臣的表现，赵眘不由懊恼的皱了皱眉，可是，他也不能一意孤行！ “哼，那就算了！”赵眘只得收回成命，“待受降之后，朕欲大赦天下，众爱卿以为如何！”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不知趣的在反对，更何况，大赦天下，他们也有些事情可以操控，乃是两相得利之事。 “如今，成都府战事虽然基本结束，但是，这数月以来成都府万民遭难，所以，朕欲免去成都府三年赋税！” “陛下仁德！” 那麻邵也出班说道，“今年虽有个别州府遭难，但是江南、两浙、荆湖各州府大多丰收。各地官仓也算充盈！接下来，只要不发生大规模战事，定不会出现断粮之事。所以，免除成都府三年税赋，也可休养万民，让百姓知晓陛下恩德。” 这两件事情按照自己的意图来进行，赵眘心中的那些不快也是大多抹去。 “如今，成都府各州府官吏缺乏，应立即补充安民。” “陈辉，你们吏部尽快将所需官吏拟出名单！”赵眘开口说道。 这陈辉乃是新任的吏部尚书，而上一任的尚书武玉凤因为耿望之事被赵眘所恶，虽然当时没有拿掉他的帽子。不过，没过多久便是被赵眘找了一个由头，直接一贬到底告老还乡去了。 “臣，遵旨！”陈辉之前曾任临安府知府，乃是绍兴八年的进士，如今也已经是花甲之年，算是一个老成持重之人。他与麻邵比较相似，在朝中并无派别，不管是对张浚等人还是对朱倬一脉基本上算是一视同仁。所以，将吏部交到他的手中，也算是张浚、朱倬两派的一个妥协。 “张浚、刘和玉！这一次成都府之胜，乃是将士用命。因此，自该重赏！枢密院以及礼部，尽快商讨出封赏之策，要在受降之前完成。其余封赏可等沈堂归来之后，以军功论数。不过，主帅沈堂以及各军主将的封赏，要尽快拟出定议！” 刘和玉乃是新任的吏部尚书！ 要说这南宋的官员，实在是铁打的朝廷流水的官！不管是下边的小吏还是朝廷大员，更换的频率都极高。最典型的就如临安知府的位置，历经南宋一百五十年，足足出了一百五十多任知府，平均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能换一个！朝廷六部等官员虽然没有如此频繁，但是也是上上下下不停更迭。 “臣，遵命！” “这一次我大宋两次向金国借兵，之前朕已经应许，金国出兵的粮草、军资尽皆由我大宋来弥补。已经有部分粮草运抵金国，后续粮草、银两等，需尽快筹备！麻邵，此事你要亲自督促，不能弱了我大宋的名声。另外，这一次成都府之战，连理城倾力支持，富商邵家、盛家也出力不小，这些尽皆是我大宋忠良之民，尽皆该赏，尔等不可有意轻慢！” 听着赵眘的话，大多数人自然是随口应命，不过，却也有些人心思游转！这一回沈堂大胜，已经是立下大功，恐怕，等到沈堂归来之后，必定会有重赏。如此年纪，便能够立足朝堂之上，已经足以让人忌惮了。如果他背后的这些力量再封赏过厚，将来恐怕不好制约啊…… 第718章 决议投降，统帅求情 第718章：决议投降，统帅求情 当然，虽然说不少人存了其他心思，不过，却也不会不知趣的在这个时候触碰赵眘的眉头。因此，事情倒是先行这样定论下来…… 话说在符文镇之外，得知了沈堂的要求之后，申屠谋满面愁容！投降么？那么不仅手中的几万大军会尽皆落入到沈堂手中，就连族群的安危从此也没有了保障。甚至，虚恨部会从此一蹶不振！可思来想去，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沈堂不开口，他根本无法离开符文镇，硬拼又完全不是宋军的对手。 足足犹豫了一天时间，申屠谋颓然一叹。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对战宋军的资格！即便是在犹豫下去，也根本没有意义！ “来人！召集众将！” 不多时，虚恨部的一众将领便是来到申屠谋的营帐之中！ 待到众将坐定之后，申屠谋缓缓说道，“如今宋军势大，我们完全不是宋军的对手！所以，本长老打算对宋军投降。然而，宋军提出的条件是，我们的四万多大军，尽皆归附到宋军麾下！”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大不了决一死战！” “闭嘴！”看着乱哄哄的众将，申屠谋皱了皱眉头，用力的拍了拍桌子！ “现在由所有人共同商议，若是投降宋军，那本长老会亲自前往宋营与宋军主帅商议投降事宜。若决定不投降，那诸军便准备死战！” 申屠谋的话让在场众人沉默下来！宋军的条件太过苛刻，所以，他们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反对。毕竟，交出了手中的大军，便意味着交出一切！ 可想一想，不投降又能怎样呢？打打不过，逃逃不掉！最终不也只能被宋军困杀在这里么？ “我们不如在与宋军交涉一下？”有人犹豫着开口。 不过，申屠谋冷笑一声，“如果是你完全占据了上风，并且有着灭杀敌人的实力，你会给你的对手留下机会么？” “我们不投降，也只不过是需要宋军多费些时间和精力而已，甚至，他们未必盼着我们投降。毕竟，灭杀五万大军，可是一笔不小的功绩！所以，宋军的条件不可能更改。尔等废话少说，速速做出决断！” 在申屠谋的催促下，终于有人开口。 “投降！”一名将领咬牙说道，“至少，投降我们所有人都能保住性命！毕竟，我们终归是大宋子民，若是投降了他们在无故杀戮我们，朝堂之上的口诛笔伐，就足以让他们忌惮。如果不投降，就如同长老所说，恐怕只有死路一条！至于其他的，也顾不得了，这一次我们出兵帮助吐蕃，不能说对错，但是显然时机不在我们。也许，这就是我们虚恨部的劫难。” “但是，有一点，我们需要尽量去和宋军争取！这一次，我们一旦归降宋军，对于族中是极大的影响。甚至，整个族群会因此而没落。那勿邓部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所以，我们要去求宋军庇护我们族群。族群可以暂时没落，但是却不能断绝！没落了，将来还有再起之时，可如果被断绝了，就在没有希望了。” “我们不求其他，数万大军也可以尽皆听从宋军调遣，但这是我们仅有的要求。想来，宋军主帅也不会太过苛责！” 此人的话倒是让在场众人尽皆点了点头。 “不错，本将也赞同投降！” “投降！” “没必要枉顾几万儿郎性命！” 在宋军的压力之下，虚恨部总算是认清了现实，并且基本达成了一致。即便是有人心中不愿，可是想到宋军的兵锋，也只能沉默不语。 待到众将尽皆表态之后，申屠谋微微颔首！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既如此，那尔等各自整军准备投降，下午时分，本长老会亲自去宋营商讨我们投降事宜！”话语微顿，申屠谋陡然咬牙切齿的说道，“除了之前随索朗旺堆前往宋营的吐蕃人，在营中还有两千余吐蕃残兵。给我将他们尽皆坑杀！若不是这些该死的吐蕃人，我们虚恨部又怎么会落到这步天地！” 此事，申屠谋最恨的便是这些吐蕃人！吐蕃人许诺他们好处，让他们出兵，可是吐蕃不仅战败了，而且，竟然还直接投降了宋军，让他们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如果吐蕃不投降，那至少可以牵制宋军绝大部分力量，他们也有突围出去的机会。这也就是索朗旺堆已经被送去了宋营之中，否则的话，申屠谋绝对直接将他砍了祭旗！ 就没见过这么坑人的好不好？事儿都让你们干了，可是你们拍拍屁股直接将烂摊子扣在我们头上！甚至，你们还跟原来的敌人一起来看戏？ 宋军中军帐中，沈堂的面前，梅朵瑞金恭敬的伏在沈堂的面前！ “梅朵瑞金，如今你既然是本帅麾下将领，又何必行此大礼？”沈堂似笑非笑的说道。 梅朵瑞金恭敬一拜，而后说道，“末将多谢大帅饶了索朗旺堆一命，他虽固执，但是却并非认不清形势之人。只不过，形势变化太快让他一时间难以回神。所以，希望大帅能够多给末将几日，末将定会说服他归附在大帅麾下。” “嗯！只要他真心归降，本帅自然手下留情。”如果是普通的兵卒，生死影响并不大。可是，这些吐蕃统帅不仅能够暂时震慑吐蕃降兵为自己所用，而且，还能够让自己通过他们了解到吐蕃内部的情况。战争结束，两国之间自然会谈判，如果能够提前知晓一些信息，当然会有大用。所以，若无必要，沈堂并不会直接将这些统领级别的人处死。 “多谢大帅！”梅朵瑞金心中稍安，索朗旺堆固执己见，他真怕沈堂震怒之下直接将其斩杀！四大统帅之中，他们二人算是最为熟悉的，虽不是一个部落出身，但是却相识甚久。所以，他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索朗旺堆求死。 “禀大帅，有虚恨部长老求见！”就在这时候，营帐之外的令兵有消息传来。 第719章 恩威并施，战事结束 第719章：恩威并施，战事结束 “梅朵瑞金，你便在这里，随本帅见一见这虚恨部的长老！”沈堂淡淡的说道。 “末将遵命！”梅朵瑞金站起身来，恭敬的站在了沈堂的侧后方，并微微躬身！ 不多时，在几名亲卫的引领下，申屠谋进入到了中军帐中！跟随他而来的虚恨部卫士，直接被挡在了账外，他们虽然不愿，可是却也不敢再大宋军营之中放肆。 “虚恨部长老申屠谋，拜见沈堂大帅！”对于沈堂的名姓和样貌，申屠谋早就打听清楚。不过，饶是如此，沈堂的年纪还是让他心中微微吃惊。 弱冠年岁的一个年轻人，却是运筹帷幄，不仅击溃了吐蕃的十数万大军，就算是他们这些当地部落，也是恩威并施，让他们不敢轻慢！这样的人物在，他们那些小心思只是自讨苦吃罢了。 对沈堂行礼后，他便是等待着沈堂开口。对于沈堂身侧的梅朵瑞金，他根本懒得理会。 “申屠长老！你们这些当地部落，本就是大宋子民。既如此，更应该忠心大宋，而不是该为了一些小利动什么心思！”沈堂淡淡的开口。 “大帅所言极是！”申屠谋苦笑着应道。 “如今官家仁慈，朝廷尚算清明，可这并不意味着你们可以胡来！大宋，还没有羸弱到你们想象的地步！” “大宋传承近两百年时间，当年那强横一时的辽国契丹如何？如今安在？现在金国宛如之前的辽国，可是我大宋不也挺过来了么？你们这些部落的心思，官家和朝廷并非不知道，只不过看在你们终归是大宋子民的份上，多加容忍而已！再者说，难道你以为凭着你们这些小部落，还真的能够掀翻了大宋天下？” “就算是你们得意一时，可是等到朝廷大兵压境，你们能够抗衡多久？” 沈堂的话让申屠谋愣神许久，好半晌，他陡然间拜倒，并恭敬说道，“大帅说的有理，是我等愚昧。希望，大帅能够答应我们归降！” “可！另外，你们部落本帅会庇护一二，不会让其他部落太过欺凌。只希望，你们能够明白本帅和朝廷的一片心意！”沈堂换换的说道。 这一次前来成都府路，沈堂看的清楚，这些当地部落绝对是一个毒瘤。甚至，这一次吐蕃入侵，如果没有当地部落的暗中配合，吐蕃绝对不可能横扫整个成都府路！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无他，有些部落的实力太大了。比如羌族，比如这虚恨部！ 他们几乎占据一州之地，兵强马壮，只要有机会，定然不会甘心龟缩一地。如今，羌族已经归附沈堂，再趁着这次机会，将虚恨部握在手中，有着两个部落在手，不仅可以制衡成都府路其他部落，而且，即便是这些部落有些什么行动也逃不过沈堂的视线。如此一来，将来便不会再出现这次的事情。 “多谢大帅，大帅仁慈！”申屠谋大喜，本来他还担心沈堂不会庇护他们族群，没想到，不等他开口，沈堂便主动说了出来。 “另外，本帅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大帅但请吩咐！” “本帅给你十天的时间，让你去联络成都府各地部落，半月之后，每一个部落派遣出一名使者前往临安，其一，向官家朝拜献礼，其二，为这次的事情请罪！官家宽宏，可以原谅你们所为，但是你们却不能不表示一二。” 申屠谋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下来，这件事情并不困难，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更重要的是，此事他乃是奉命行事，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代表着沈堂。如此一来，其他部落定然会猜测沈堂与虚恨部之间的关系，只要略有些忌惮，对于虚恨部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大帅放心，十日之内，我定联络所有部落前来拜见大帅！” “好！”沈堂颔首，“你回营，给你半日的时间，将营中事宜安排好，明日清晨，宋军入营受降！” “小人遵命！”申屠谋恭敬的行礼而去。 看着沈堂轻易的拿捏申屠谋，一旁的梅朵瑞金满脸苦涩！如果早知道大宋有这等人物，他们何苦前来大宋碰壁？仅沈堂一人，便足以让他们敬畏。 此人个人的勇武且不说，运筹谋略，仅靠着数万兵马，便是逐点击破，将他们十几万大军彻底困住，最后让他们不得不俯首投降！而且，沈堂此人并不和其他宋人一样迂腐。降服他们为己用，对于当地部落恩威并施！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先是让吐蕃降兵临安受降，现在又让当地部落临安献礼。 仅凭着两件事情，就足以让他在宋朝皇帝的眼中占据重要的地位！ 要能力有能力，要谋略有谋略，要情商有情商！这样的人，远比所谓的忠臣更为可怕。如果将来的沈堂能够一直屹立在大宋朝堂，那他们吐蕃永无出头之日。甚至，大宋会因为这样一个人而改变！ 虚恨部几万大军投降，预示着这场大战无疾而终！沈堂心中，也微微松了口气。直到现在，成都府的战事，方才算是基本宣告结束！以大宋的兵锋，邵宏渊一路兵马并不会发生意外，携大胜之威，那些当地部落也没有什么胆量反抗。至于滕武他们前往吐蕃，估计也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虽然只有三四万兵马西进，可是，以吐蕃现在边境的力量，绝对难以抗衡！损伤了近二十万兵马，吐蕃就算是不伤筋动骨，也绝对伤到了元气！再没有恢复实力前，吐蕃恐怕不会再与大宋与金国死扛！毕竟，即便失去了边境地带，只要固守高原，吐蕃并不会有太大损伤，可如果再与两国大战，一旦战败，那后果将难以想象。 “如今，只待这两路大军完成，并且等到朝廷派遣的当地官员到来，便可以班师回朝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这一次，他从金国直接奔行成都府，又是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时间，不知不觉，中秋节已经即将临近…… 第720章 连理安定，侍郎传旨 第720章：连理安定，侍郎传旨 连理城！ 之前沈堂直接从大名府借兵前往成都府路，完颜玥也再度返回了连理城之中！自从耿望被拿下之后，朝中众人也无暇理会这连理城之事，更何况，他们已经意识到，这连理城并非是普通州府。朝廷派过去的官吏若是不经过沈府的同意，根本无法治理。再加上沈府之中还有着一名金国郡主，有些人即便是想要使用强硬的手段都不敢，如此一来，更是毫无办法。 毕竟，这连理城虽然名义上归大宋管辖，可是却处于宋金交界！如果真的因为一个连理城而再度引来金国敌对，甚至使得北方边境不安，就算是赵眘也会头疼这种局面。所以，干脆不加理会，任由沈府管理便是。反正不过区区一个小城，也不影响大局。虽然其中利益让人动心，可是谁让自己等人没有这种能力呢？ 连理城再度被沈府接手，也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安定，城中两国的交易，也在沈府以及邵盛两家的努力之下缓了过来。 城中之事大多有邵训以及盛永德二人出面，因此，沈府之中几女倒是落得清闲！ “姐姐，成都府还没有消息传来么？也不知道夫君现在如何？”完颜玥不似宋女这般矜持，对于沈堂的想念毫不掩饰，“夫君此去已经又有两三个月有余，也不知道何时方能归来。” 柳香菱轻轻一笑，“应该快了，半月之前传来消息，不是谁夫君已经基本掌控了局势。也许，要不了多久，便能彻底击溃吐蕃人并安然返回。” 对于自家夫君，她自然也担忧，可是沈堂不在，她便是这沈府的主心骨，因此，心中的情绪却是不能随意表达出来。 “沈大人一定能打败那些吐蕃人，肯定能！”一旁，赵灵握着小拳头带着几分气势说道。 本来，她来到连理城只是为了与沈堂的夫人交好一番，不过，随着在这里待的时间渐渐久了，她却是越来越喜欢这连理城！首先，柳香菱几女都极为和善，对她也如同自家姊妹一般。其次，这沈家宅院之中，远没有那些繁杂的规矩，比之在临安城不知道自在了多少。 所以，之前她回了一趟临安之后，没过多久，便是再度跑了回来。甚至，让自家丫鬟也在连理城中打理了一些生意，以此当做你借口在这沈府之中常住。 赵眘并非是赵构亲生，不过，在数年前他的亲生父母已经去世，仅剩下这兄妹二人。这也是为何，赵眘能够对自家妹子百般宠爱和容忍的原因。原来的府中虽然还有不少人，但终归是下人，又如何管得住赵灵？赵眘倒是知道自家妹子的所在，但是，见到赵灵在连理城过得开心，再加上朝中琐事不断，因此，除了暗中派了些人保护赵灵的安全之外，倒是对此未加干涉。 所以，这大半年的时间，赵灵几乎多半时间是住在沈府之中，甚至，都能算得上半个主人了。 虽然几女不能前往成都府，但是，柳香菱早就吩咐过暗夜阁传递消息。所以，他们对于成都府的事情，也大概知晓一二。 对于赵灵来说，这成都府战事不仅关系着大宋安危，同样关系着她的命运。因此，她又如何能够不关心？每一次通过柳香菱得知成都府战局顺利，对于赵灵来说都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情。 “姐姐……” 就在这时，一声娇呼陡然间从小院之外传来。随后，却见邵暮语的身姿出现在几女的面前！ “暮语姐姐！”赵灵率先跳起来，上前挽住邵暮语的玉臂！虽然几女对于赵灵都不错，但是对于柳香菱赵灵有几分敬畏，对于完颜玥则是有些习惯不同。所以，她与邵暮语之间的关系却是最好。 “你不是去清查两座坊市的账目了吗？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连理城中百姓并不算多，再加上连理城对于普通百姓免除税赋，所以，百姓的管理倒是并不费心。百姓安居乐业，互相之间也较少有争执，连理城算是一个难得的休养生息之地，就算是比之临安等大城也毫不逊色。反倒是其中的行商、坐户人数不少，邵训二人大多数也是处理的是这些事情。 两人虽然不算外人，可是却自守本分，管理方面不余遗力，可是对于账目却是鲜有插手！毕竟，如今的连理城是沈府管辖，所以邵暮语便成了管理这些账目的唯一人选。 “妹妹，你匆匆归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柳香菱也笑着开口。 “姐姐快快做准备，泗州传来消息，说是有陛下旨意即将抵达连理城。”邵暮语极快说道。 “啊……”柳香菱惊呼一声，“难道是朝中又有什么变故？” 不过，此时却不是思索缘由的时候，好在，这种事情柳香菱也算是熟悉，当即便是吩咐说道，“玥妹妹，你去让府中主要人等尽皆在中门之前汇聚准备接旨，暮语，你告知府中仆役，让他们在各自房中静候，不得乱闯。竹儿，立即准备香案等物，另外，多包些银钱……” 随着柳香菱的命令，整个沈府尽皆动员起来！几女也是各自沐浴更衣，等待着朝廷旨意的抵达！ 没多久，府中已经准备完毕，又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城门口兵丁来报，朝廷传旨的仪仗已经进入城中！邵训等人早就将主街之上的百姓劝回家中，以免冲撞了仪仗，只留下一些机灵的小厮在路口处，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传旨的仪仗顺利的抵达沈府门前，沈府早已经四门大开，柳香菱也带着沈府众人在门前恭候！ 传旨仪仗足有数十人之多，为首之人身着绯色官袍，竟是礼部侍郎汪嘉誉，并且，在他的身侧，竟然还有王权亲自跟随！在他们二人之后，仪仗周全，足足排出去数十丈之多，直接占满了沈府之前长长的街道。 侍郎传旨，王权跟随，很显然，这一次的旨意并不一般！ 第721章 三品淑人，赵眘口谕 第721章：三品淑人，赵眘口谕 柳香菱上前，恭敬的将王权、汪嘉誉一众人迎入府内。双方客气了一番之后，王权便是笑道，“诸位，咱们先办正事，稍后再行叙话。” 汪嘉誉点点头，来到早已经摆设好的香案之前，恭敬的将圣旨取出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龙图阁直学士沈堂之妻柳氏、完颜氏，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 先是一大段照本宣科的赞美，最后，汪嘉誉朗声喝到，“着即，册封为三品淑人！钦此！” 按理说，柳香菱是正妻，完颜玥应该是妾室。不过，完颜玥乃是金国郡主，更是受到金国皇帝宠爱，所以，即便是大宋朝堂也不得不一视同仁，将完颜玥与柳香菱二人同等对待！ “谢陛下隆恩！”柳香菱压抑着心中的欢喜，领着沈府众人恭敬行礼。 实际上古代命妇并没有什么权利，而且，基本上册封的品级是以夫君的品级相应。但是，古代的女子为何会对于命妇极为看中？其根本缘由在于，这乃是整个朝廷对于女子的认同与赞赏！ 古代男女有别，很多时候，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属物而已，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郡主也是如此。而封诰命之后，便代表着有了身份、地位，并且能够依照礼节去参与一些活动，甚至是进宫去向皇后请安！这对于古代的女子来说自然是无上的荣耀！ 恭敬的接过圣旨之后，汪嘉誉微微躬身对柳香菱二女行礼，诰命夫人虽然不是官身，但是却享受部分品级带来的权限。就比如现在的柳香菱乃是三品淑人，三品以下官身的官员见到，就要先行行礼。而汪嘉誉虽然是礼部侍郎，也只不过是从三品而已。因此，算是比这个三品的淑人低了半级，因此，行礼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其他人等，更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行礼过后，王权上前两步，朗声说道，“官家口谕……” 柳香菱等人一愣，怎么刚下了圣旨，便是又有口谕？不过，众人也不敢怠慢，便是要再度行礼。然而，王权却是摆了摆手，“沈夫人不必多礼，官家说了，只需静听便可。” 说罢，王权便继续说道，“柳氏贤淑良德，沈府管理连理城，安民有功！特赏赐金千两、锦帛五十匹……另，江南邵家、盛家于国有功，之后尽皆会有封赏……” 话语说完，王权笑眯眯的看着众人说道，“沈夫人，这一次沈大人平定成都府有功，陛下大喜，特此下旨赏赐！” 柳香菱等人闻言，这才知道了这一次圣旨的缘由。 “大人，难道成都府战事已经结束了么？”柳香菱惊喜的问道。 王权点点头，“数日前，成都府战报，沈大人已经扫平成都府，剩下的吐蕃兵马也已经投降，现在只剩下一些繁杂事情需要沈大人辛劳一二，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载誉归来！” 此言一出，沈府众人自然欢喜！ “诸位大人，院中已备好茶饮……”压抑住心中惊喜，柳香菱引着王权、汪嘉誉二人朝着主厅而去，其余人等，自然也有人前去照应。 其他众人各自返回房中，不过，邵训与盛永德二人却是在柳香菱的示意下，随在了众人身后。毕竟，她与完颜玥是女子，邵训二人相陪方才更为方便！ 进入厅房之内，柳香菱二女陪着寒暄片刻之后，柳香菱便是起身说道，“两位大人，一路前来连理城辛苦，还请在连理城多盘桓两日，让我沈府好好招待一番！妾身即刻去准备酒菜，天色已晚，稍后两位伯父定要与两位大人多喝两杯。” 王权起身，点头应道，“如此，我等便唠叨一晚上，待明日再回返。两位夫人自去便是，有邵老爷也盛老爷二位相陪已经足够。” 柳香菱二人离去，厅堂之中四人对坐寒暄！ 看着一脸殷切的邵训和盛永德二人，王权陡然间开口说道，“还要恭喜邵老爷，不久之后沈大人携大胜归来，陛下定会指婚与沈大人，届时，邵家可谓是光耀门楣！而且，这一次成都府之战，邵家盛家都为此出力不小，官家尽皆记在心中。这一次来的匆忙，所以只是先行对两位夫人进行封赏，之后待到沈大人归来，官家定然会大赏天下，说不定你两家的后辈，也会因此受赏……” 邵训与盛永德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尽皆是惊喜！ 如果真的对两家的后辈封赏一二，那绝对是值得告慰先祖了。两家虽然富甲江南，可商贾之家又怎么比得上勋爵？哪怕是最低等级的男爵，也足以让两家的地位改变啊，这些，可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多谢大人吉言，为国出力，乃是我等本分。我等虽是商贾之家，却也知忠君爱国之事。”王权恭敬的说道。 王权点点头，他这一次前来，最大的目的便是对沈家以及沈堂背后的这些力量，传递官家的隆恩！对于封赏等事宜，朝堂之上也多有掣肘，这也是为什么，只是先封赏了两女，其他的却是并未进行的缘故。毕竟，两女封为三品诰命之身，对于朝堂大局并无任何影响，而且，沈堂现在也挂着从三品官职，封赏淑人也在情理之中。 安抚众人之心，并且让众人知晓陛下的深意，便是王权来此的最大目的。 当然，他来此也与赵灵有些关联，却是无需在此细说！ 到了夜晚时分，有邵训二人陪着王权等人赴宴，整个沈府也是欢庆一番，直到子时这宴席方才逐渐结束！ 好在沈府之中院落不少，所以，虽然安置这数十人有些拥挤，但是也勉强可以做到。尤其是王权与汪嘉誉二人，更是直接被安置在两座僻静的小院之中。 返回到自己的院落，王权却是并未休息，而是喝了几杯茶水解酒，而后便是被人引领着朝着赵灵所在的院落而去。 第722章 赵灵亲事成都府定 第722章：赵灵亲事？成都府定 不多时，王权来到一座小院之内。叩门之后，一个丫鬟打开门将其引了进去。 “见过广陵郡主！”厅堂中，赵灵端坐，王权赶忙行礼。 赵灵摆摆手，“哥哥不会是让你来催我回去！” “恭喜郡主！”迎着赵灵好奇的目光，王权再度拜了拜，“官家的确是要让郡主回去，不过，却是有一件大喜之事要与郡主商议！” “喜事，什么喜事？”赵灵满脸的疑惑。 王权没有隐瞒，一番述说之后，赵灵方才知晓了是什么事情。 不久之前，赵眘去给吴皇后请安之时，吴皇后提及自家侄儿承平伯吴宪还未娶妻，那吴宪据说有几分才学，与赵灵年岁相当，所以想要撮合吴宪与赵灵二人。 如今的赵灵已经是二八年华，按理说早就应该行嫁娶之事。不过，谁奈何有一个宠妹狂魔赵眘，所以，平日间自然也没有几个人敢轻易提及此事。至于吴皇后，却是也有几分小心思。吴皇后名为吴瑜，父亲只是当初汴梁小吏。十四岁入宫，侍奉当时的康王赵构！ 若是没有后边的事情，吴瑜也只是一个宫女。顶多算是一个王爷的侍妾而已。然而，金国南侵，原本的康王变成了皇帝，吴瑜也被封为郡夫人。有句话说得好，只要你活的够长，便一切都有可能。吴瑜从郡夫人逐渐变为才人、婉仪、贵妃。最后，赵构的正妻邢夫人死在了金国，再加上赵构生母韦太后对这个乖巧的儿媳极为欢喜，最终，吴瑜变成了赵构的皇后。 早先吴皇后虽然入宫，奈何地位并不算高，所以，吴家所得到的蒙荫也不算重，直到她成为皇后之后，吴家的身份方才逐渐被抬高起来。然而，吴瑜的父母早亡，只剩下一个小几岁的弟弟因为兵荒马乱却也并无学识，最后，也只是被封了个太平候传家而已。吴宪是吴皇后弟弟独子，对于娘家这根独苗，吴皇后自然极为看中。然而，这吴宪正因为被宠溺太过，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更是无能科举之事，虽然赵构看在皇后面子上封了伯爵，可如果就这样下去，待到自己作古，这吴家恐怕也就落寞了。 自家弟弟入宫对吴皇后念叨了几次之后，吴皇后便是将视线盯在了赵灵身上。 赵灵身为赵眘亲妹，如果吴宪能够娶了赵灵，就算是吴宪再不济，爱屋及乌之下，赵眘对于这唯一的妹夫也多少会照顾几分，如此一来，就算是没有了自己，吴家虽然不敢说大姑大贵，却是也可小富即安。 因此，趁着赵眘给自己请安的机会，吴皇后便是提及了此事。 赵眘心中多少是有几分不愿的，虽然并不了解那吴宪，可是也听过几分他的名头，自家妹子怎么能嫁给怎样一个人？不过，赵眘忠孝，而且当初在宫中吴皇后对他照顾不小，因此也不好直接推辞，便是想着先糊弄过去。可吴皇后怎么会给赵眘机会？见到赵眘没有拒绝，当即便是下懿旨让赵灵入宫，想要直接对赵灵分说。 赵眘拖延了一段时间，到现在，实在拖延不过，也只能让赵灵先行回去再商议此事。 “官家说了，不管郡主是不是愿意，先回去应付了皇后再说……” “哼！”赵灵哼了一声，直接打断了王权的话，“皇兄就那么讨厌我，急着将我嫁出去么？我不回去，你直接回禀皇兄，等什么时候我在连理城玩耍高兴了才会回临安！” 王权苦着脸，“官家对郡主最为宠爱，怎么会讨厌郡主？不过是郡主离开久了，官家也想郡主回去相见……” “你不用再说了，本郡主说不回去，自然不会回去。至于那吴宪，谁爱嫁谁嫁，总之本郡主不会。让皇兄自己想办法！” “好了好了，你赶紧回去，不然让他人见到了。本郡主要休息了，明天我还约了暮语姐姐一起去东市……”说罢，直接挥了挥手，将王权赶了出去。 待到王权离开之后，赵灵一双眼睛乌溜溜转了转，而后自言自语的说道，“皇兄竟然又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这可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才是，明日，先找暮语姐姐商议一番，暮语姐姐最聪明，定然能够帮我想出办法。” 随着虚恨部的投降，整个成都府路总算是暂时安定下来。原本怀有各种小心思的当地部落，以最快的速度龟缩了回去，甚至有不少部落派出使者对沈堂示好。就算是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也是直接回返。邵宏渊以及达娃塔塔二人率领大军，直接横扫诸多部落，乖巧的小惩大诫，若是敢反抗，直接辣手推平。以现在宋军的威势，就连虚恨部都直接投降，其他的小部落哪里是对手？ 至于虚恨部的几万大军，沈堂也早有安排！ 将其中一部分精锐单独成军并调遣至彭州，补充早已经溃散的永康军！另外一部分则是安置在成都府，补充空虚的府城兵力！战争结束之后，沈堂麾下的辛家军以及枣阳军等基本上都会回返原来驻地，而之前吐蕃入侵，成都府当地的兵力却是死走逃亡，一时间从其他地方调遣大军而来也并不现实，有了这几万兵马，暂时稳定住成都府的局势已经足够了。 符文镇战事结束后，沈堂也没有再嘉定府停留，而是率兵返回到成都府。不过，他麾下的兵马却是不少被遣出到各州府县郡，先行将官府的职能暂时恢复一部分，等到接下来地方官到任，也免得没有着手之力。这些将士虽然在某些方面比不上那些文臣，但是如今成都府刚从混乱之中复苏，让他们去管理甚至下几分狠手倒也算合适。 申屠谋对于沈堂的命令不敢怠慢，很快便是通知了各个部落，很快，各个部落尽皆遣出使者汇聚到成都府。 与沈堂交好是其一，探查一下沈堂对于成都府接下来的管理方式则是其二。毕竟，现在的成都府，沈堂乃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 第723章 降兵到来，仪仗出行 第723章：降兵到来，仪仗出行 不过，对于这些当地部落的示好，沈堂却懒得理会。只是见了一面，恩威并施了一番，便是将他们打发前往临安向赵眘献礼！ 时间缓缓过去，十几日的时间一晃而过！ 终于，在赵眘接到成都府捷报之后的半个月，昌化县急报，有沈堂麾下兵马押解着数千吐蕃降兵，进入了临安府地界！ 龙椅之上，赵眘虽然压抑着心中欢喜，可是脸上的笑容却无法掩饰！等了十几日，他几乎是日日催促各州府奏报。如今，总算是等到了受降之日的到来。 “张浚，受降台如今搭建如何？”不待众臣开口，赵眘便先行对张浚说道。 足足五千吐蕃降兵，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进入到临安府中，不说会不会闹出乱子，五千兵马再加上押解的兵马将近万人，届时定然还会有大批禁军在侧，哪怕临安城街道不窄，可是也难以容纳。所以，经过商议之后，这受降之地，放在了临安之北十五里外的官塘河之畔！ 皇帝亲自受降，自然不可能只是简单的走个过场。所以，不仅需要修建行宫，还搭建了高台，以便赵眘审阅大军，并接受吐蕃的受降！ 虽然时间仅有短短的十几日，可是，在赵眘的命令下，整个工部都以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 “启奏陛下，工部征召民富一万五千人，并且有一万名禁军配合工部。所以，行宫和受降台基本上已经搭建完毕！绝不会耽搁了受降之日。” 赵眘满意的点点头，这是他即位之后的高光时刻，甚至足以让他强宗胜祖，他自然重视无比。 “好，广德军如今到了何处？” “接到命令之后，广德军立即开拔，昨日已经抵达湖州武康，明日日落之前，广德军必定可以准时到达！” 大宋禁军驻守都城，这是从太祖传下来的规矩。为的就是强干弱枝，以免发生当初唐朝之时的乱像！大宋开国之时，禁军乃是整个大宋最为强悍的军队。凭着二十多万禁军，太祖扫平南北，打下了大宋的江山。当时的大宋禁军，是可以与辽国铁骑野战的强悍存在。可是，随着时间逐渐过去，禁军的战力早已经不比以往！ 虽说吐蕃已经投降，并且有沈堂麾下的兵马押解，可是毕竟是足足五千吐蕃悍卒，一旦发生异变，这些禁军根本就靠不住。所以，赵眘早已经下令，让距离较近的广德军前来，以防有变！ “史浩，其他的事情安排的如何？”赵眘又朝着史浩问道。 史浩出班行礼，“陛下，临安府已经做好准备，届时，从临安到受降之地，会尽皆有兵丁以及衙役把守道路，所有想要前往的百姓尽皆可以顺利前去。另外，周围各州府县郡已经尽皆传旨，若有百姓想要前往观看吐蕃受降，当地官服不仅不能拦阻，还要尽可能相助。” “嗯！”赵眘微微颔首，“吐蕃受降，此乃我大宋祥瑞之兆，自当万民齐喝！” “诸位爱卿，这一次乃是体现我大宋威德之时，任何人不得怠慢。若是出现差错，朕绝不容情！”赵眘凝声说道，此等事情，定会传颂万世，赵眘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说完了这些事情，众臣又奏报了一些其他琐事，不过，赵眘显然没什么心情分说。简单应付了几句，便是交给史浩等人决断，随后便是下了朝。 在焦急而又带着几分兴奋的等待下，两天的时间匆匆而过，那数千吐蕃降兵终于到来。 降兵到来的第二日清晨，晨光微亮，皇宫正门大开，先是一对对整齐而华丽的禁军出现！足足五千禁军先锋，每一个都铠甲规整，刀枪雪亮！而后，便是庞大的仪仗队伍，鼓乐奏起，内侍相随。仪仗之后，便是赵眘所乘坐的龙撵！二十四名身形魁梧的内侍抬着龙撵平稳前行，龙撵之上，赵眘身着绛纱袍、头戴通天冠，神情肃正而带着几分暗暗的激动！ 在龙撵之后，则是一个基本上相同的龙撵，不过却是由十八内侍相抬。这一尊龙撵之上，坐着的自然是太上皇赵构！ 只不过，相比赵眘而言，赵构的脸上只有满脸的严肃，却是并不见任何喜色！ 对于这一次成都府的大胜，赵构实际上早已经知晓，只不过，赵眘自然满心欢喜，可是赵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在他是皇帝之时，对外基本上都是容忍和推却。可是，自从赵眘上台，先是逼得老对手金国退步，甚至是在战争和谈之中得到了实惠。而现在，更是大胜吐蕃，并且有了这一次的吐蕃受降！ 相比起来，赵构当了数十年皇帝，却是没有这种功绩。所以，他的心中如何能够不复杂？ 甚至，这一次受降，他根本不想来，更不想成为赵眘的陪衬。只是，他终归是大宋的太上皇，如果这样的场合不出现，对他来说更是一种无视。 在两座龙撵之后，便是相随着的文武百官！ 在赵眘的命令之下，整个临安城，除了最基本的小吏之外，所有七品以上的官身尽皆相随！所以，龙撵之后，浩浩荡荡足有三四百人之众，三品之上的群臣还好，可以乘坐步撵随在龙撵的后方。可是，三品以下的小官，只能步行跟随。这一路足有十五里，对于这些平日间懒散的官员来说，倒是一次极好的‘锻炼’。 只是，不管愿不愿意，他们自然不敢对赵眘提出什么非分之想！ 在百官之后，又是一排排的仪仗以及内侍，最后，同样有数千大宋禁军整齐的排列着，跟随在整个队伍的后方！ 受降之事早已经宣告万民，所以，临安的大街虽然早就有兵丁把守，不过，大街两旁却是早就站满了等待着的百姓！对于大宋的百姓来说，受降这种事情同样是开天遭第一回，所以，他们的兴趣自然是不小，再加上官家也鼓励万民前去，因此，不少人都打算一路跟随着皇帝的仪仗前去看看热闹！ 第724章 人声鼎沸，两位皇帝 第724章：人声鼎沸，两位皇帝 出了临安城一路向北，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数丈宽窄的笔直官道两侧，同样有禁军守卫，并任由庞大的仪仗队伍经过！而在禁军守卫的官道之外，放眼望去，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百姓。这些百姓有的驻足观瞧着皇帝仪仗，有的则是随着仪仗队伍向前疾行。 整个临安城，足有一百多万人口，哪怕是只有十分之一的百姓对这件事情感兴趣，也至少有十数万人之多。更何况，临安城乃是大宋首善、首富之地，这些百姓平日间本就对于国家大事极为关注，这一次大宋更是破天荒的取得了如此之大的胜利，对于临安的百姓来说，不仅是一个奇迹，更是让他们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再加上官府鼓励，所以，大多数人对于这一场受降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所以，除了少数的百姓没有前来，几乎能动的尽皆是倾巢而出。 足足数十万百姓是怎样的场面？那就是整个官道两旁，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到处都是黑压压百姓的身影。 并且，除了看热闹的百姓之外，商贾们自然也不甘示弱！官道两旁的空地之上，几乎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吃食，整个场面就算是比之年节也不遑多让！ 銮驾之外的场面让赵眘有着几分兴奋和好奇，毕竟，他身为皇帝，自小又是在宫中张大，这百姓之间的热闹却是极少见到！他挥了挥手，示意銮驾旁的侍卫将珠帘打开。 “陛下，还是谨慎一二为好，万一……”跟随在銮驾一旁的王权忧心忡忡，这若是百姓之中突然冲出几个刺客，就算是不能对赵眘造成伤害，那也是天大的乱子。 不过，赵眘却是笑着摆了摆手，“王权，无需担忧！这里都是朕的子民，都是我大宋的百姓，有何谨慎？再者说，不是还有数万禁军保护着朕么？想那沈爱卿在成都府路直面十数万吐蕃大军都无所畏惧，我大宋都能胜，朕又有何惧？若真的有宵小出现，朕亲提天子剑，也能上阵杀敌！” 赵眘不是一个马上皇帝，但是却并不畏惧战争。甚至，他对于战争有着极大的好奇心与兴趣。 他出生于秀洲，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汴梁失落以及靖康之变等事情。不过，这些事情，却也口口相传，早就在他的心中留下了印记，因此，即便是在幼时，他便想着有一天能够提大军守护这个国家。 只不过，年近六岁的赵眘入宫，成为了刚刚登上皇位的赵构养子，有些心思就不得不隐藏起来！这也是为何，他刚登上皇位，便迫不及待的发动了对金国的北伐之战的缘故。 他并非不知道大宋的弱，可是，他的确期望大宋能够带着荣耀站起来。所以，泗州之战可以让他狂喜，所以，沈堂在成都府的大胜可以让他忘形。 仪仗队伍前行的并不算快，一共十几里的距离，浩浩荡荡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抵达。 在官塘河水畔，一片精致的行宫已经建造完毕，而就在行宫不远处，一座足有三丈高九丈宽窄的巨大高台矗立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那些吐蕃的降兵何在？”赵眘朝着四周望了望，却是并没有看到吐蕃降兵的影子，便是开口对王权问道。 “陛下，在此向东五里之外，已经建好了连绵的军营！广德军以及从成都府回来的兵卒，包括那些吐蕃的降兵，尽皆在军营之内驻扎！等到受降仪式开始，他们便会被押解着，来到这受降台之前。” “嗯！”赵眘点了点头。 “你吩咐下去，周围百姓众多，务必让禁军看护好，以免发生拥挤之事。另外，只要不打扰受降之事，也无需干涉百姓……”看着周围人山人海的百姓，赵眘认真的吩咐说道。 纵观南宋，赵眘算是一个难得的好皇帝！北宋有仁宗乃是至仁，而赵眘虽然不一定比得上仁宗，可是一个‘孝’字，也能体现出赵眘的秉性和心怀。一个至孝之人，仁德自然也在。 “陛下放心，临安知府黄仁荣亲自带人在周围看护，一众府衙小吏也尽皆在场，绝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而且，刚才张浚大人已经下令，调拨了部分禁军去维护周围百姓的秩序，以免出现慌乱之事。” “好！” 受降台高三丈，长宽各九丈，有黄土堆垒而成！ 高台周围，有旗帜飘扬，有禁军守卫，层层阶梯向上，如同登上山峦一般！ 庞大的队伍来到高台之侧，赵眘下了龙撵，赵构也从龙撵之上走下来！ “父皇，请！”赵眘微微躬身，让赵构先行！ 赵构望着周围官吏、兵丁、百姓的盛况，却是悠悠的叹息了一声，他用力的拍了拍赵眘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这个皇帝，做的比朕要好。今天，乃是我大宋盛世开端，你身为皇帝，乃是唯一的主角。所以，今日，你先行！父皇便随在你身后，在为你守护一程！” 赵眘并非是赵构的亲子，不过，这并不表明赵构对于赵眘不喜爱。赵眘能够传承皇位，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两人之间有相争，这也极为正常！他们下方的臣子，他们治国的理念不同，自然会出现争执。 对于赵构的评说，历来众说纷纭！ 首先，他是南宋的开国皇帝，虽然是时也命也运也，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没有赵构，大宋就不会有南宋的百余年国运！可是，也许是当初在金国的经历，所以，让他的性格发生了改变。因此，他对外的政策一向有些保守。他对于金国，并非没有恨意！国破家仇，天地间，就没有他身上所背负的仇恨更重，可是，金国的强大以及经历的曲折，让他失去了反抗或者敌对的勇气。 这也是为何，当初他并不太赞同岳飞等一直对金国用兵的缘故！因为，在他看来，岳飞等人即便是能够取得一时的胜利，可是却最终也无法撼动强大的金国。 第725章 吉时已至，受降开始 第725章：吉时已至，受降开始 他对于金国的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因此，他连发十二道金牌令箭，想要将岳飞召回来！ 有些事情，是没有对错之分的。在岳飞的概念中，自己驱除鞑虏，勇猛作战，这绝不应该算是错误！但是，在赵构的想法中，暂时隐忍，不去触怒那个难以招惹的庞大存在，同样是正确的。这也许也是一个帝王与一名将军想法上的差别！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赵构对于岳飞不可谓不欣赏！ 岳飞三十五岁，被封为太尉宣府使，三十七岁，开府仪同三司；三十八岁，授少保；三十九岁，枢密副使。他一路升迁，自然与辉煌的战功有着关系，可是，如果没有赵构的欣赏和点头，又如何能够一路升迁到朝堂顶尖大员的程度？只不过，到了最后关头，在赵构看来，岳飞不得不死！ 岳飞之死，与岳飞的能力无关，与岳飞的忠奸无关。 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件事情赵构足以遗臭万年，可是在赵构看来，自己却并没有错。甚至，如果再来一次，岳飞同样会死！ 怀着复杂的心思，看着意气风发的赵眘，赵构有几分满足，也有几分遗憾！毕竟，他未曾做到这步程度，未曾让这大宋，让这万民如此荣耀过。 赵构的话，让赵眘感动万分！ 他没有推辞，不过，却是郑重的一躬到底！ “儿臣，谢父皇！” 赵构的脸上总算是显出了一丝笑意，他微微颔首，“去！将来的大宋，是你的！你没有辜负朕对你的期望，你……做的很好！” 一句话，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之前，哪怕赵眘已经是皇帝，可是朝中大臣多有掣肘。这其中，有的本来就是君臣的对立造成的，可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些大臣背后依靠着赵构，对于赵眘并不畏惧。甚至，想着有一天将赵眘赶下台，让赵构再度君临天下。 这些事情，也许赵构都不会去想，却并不意味着那些臣子去想。这……同样是君王与臣子的区别。 对于这些事情，赵构知道，却并未干涉。甚至，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在他的默许之下。他未必是为了再度踏足皇位，可是，在赵眘的面前继续竖立自己的威望，保持自己的权利，却也是他想要做的。而现在，他的心神总算是放开，彻底的将这大宋王朝交给了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不管怎么说，他赵构也是大宋的皇帝！不管怎么说，他身上流淌的是赵家血脉！他与赵眘也许有诸多争执，但是有一点却是共通的，那便是都希望大宋能够更强大一些。哪怕赵构，他也绝不希望大宋王朝断绝。 所以，看到赵眘所取得的成绩，他欣慰中带着几分心酸！ 王权帮赵眘整理衣冠，而后，赵眘一脸肃穆，一步步朝着高台之上踏去！前方有王权引路，后方有内侍跟随。而赵构，就带着几分笑意随在赵眘的身后，望着这个年轻的皇帝向上攀登。 一众小吏早已经驻足在高台之上，而各部尚书以及史浩、张浚等人，则是跟随着赵眘踏上了高台。 不多时，一行人走到了受降台之上。 随着赵眘站立在高台之上，下方的兵丁陡然间拜倒！ “参见陛下！” 周围密密麻麻的百姓见此，同样参拜余地！ “参见陛下！” 赵眘望着下方尽皆拜倒在自己面前的百姓和大军，一时间心潮澎湃！ “众卿平身，朕的子民，平身！” 王权跨出一步，高声重复着赵眘的话语。 “谢陛下！” 众人尽皆站起身来，所有的视线，尽皆落在高台之上那抹黄色的身影之上！对于底层的兵丁和百姓来说，见到皇帝乃是极为罕见的事情，如今，虽然看不清楚，但是他们却感觉，这一位皇帝，满足了他们所有的期待与幻想。 “陛下，吉时将至！” 史浩亲自充当司仪，站在赵眘的旁边，并低声开口。 “好，开始！” 史浩点点头，走上前去，朗声喝到，“隆兴二年二月，吐蕃不顾两国友善，擅自出兵十八万，入侵我大宋成都府路。一时间，成都府路遭劫，百姓遭难！幸我大宋有上苍庇护，有陛下威德！当即调遣大军前往成都府征战。有绍兴三十二年状元沈堂，被陛下册封为龙图阁直学士！率领十数万大宋天兵，奔袭数千里，与吐蕃大军决战于成都府路！” “经数月鏖战，我大宋天兵死伤八万余，击溃吐蕃十八万大军！如今，吐蕃大军投降，成都府安定！特有吐蕃降兵前来受降！此乃我大宋盛世之兆……” 听着史浩的话语，不管是周围的文武百官，还是那些禁卫，以及周围数十万百姓，一时间尽皆与有荣焉！我大宋，威武！ “大宋万岁！陛下万岁！” “大宋万岁！陛下万岁！” 震天的声浪直接将史浩以及那些内侍的传话压住，可是，在这个时刻，谁又在乎呢？ “吉时已至，宣吐蕃降兵前来受降……” 随着史浩的话语声落下，高亢的声乐响起！与往常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并非常用的太平华章，却是传自唐朝的秦王破阵曲！ 奏乐的是宫廷乐师，起舞的是宫中禁卫！声音高亢而杀伐，让在场众人血脉喷张，他们仿佛看到了成都府路，两国数十万大军的拼命厮杀，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大宋苒苒崛起。 随着时间缓缓流逝，陡然间，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声乐的华丽！ 踏踏踏…… 是略有些嘈杂的脚步之声，所有人尽皆循声望去，却见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正缓缓朝着受降台的方向前来！ 这队伍中间，自然是五千吐蕃降兵！经过数千里的奔行，此刻这些吐蕃兵卒看起来身形有些萎靡，再加上他们身上有些破旧的衣甲，有些难以想象，便是这样一支大军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是横扫了整个成都府路。 第726章 受降之兵，大宋士卒 第726章：受降之兵，大宋士卒 而在这些吐蕃兵的周围，也是大宋的兵马！ 两千大宋兵马，分布在吐蕃兵四方，和周围盔明甲亮的禁军不同，他们身上的衣甲和布袍早已经破损和污浊，就连他们手中的兵刃，也带着斑斑痕迹，甚至是有着破损！ “这便是我大宋的兵马么？看起来和那些吐蕃人没什么区别，一样有着狼狈。” “你看，那个人手中的刀都卷了刃……” “还有瘸腿的，瘸腿也能上战场吗？看起来，这些吐蕃人弱地可怜，将近二十万兵马，连这样的军队都打不过……” 临安城的百姓，一向活在天子脚下，他们所见到的尽皆是富裕和安定，甚至就连几十年前的金国兵锋都已然遗忘…… 不过，与他们相反的，周围那层层禁军则是尽皆胆战心惊，看着这支仅有两千余人的队伍，他们却如同面对着最恐怖的野兽一般，甚至他们有一种感觉，就算是让他们去单挑那瘸腿的老卒，他们也没有任何获胜的希望！ 高台之上，年迈的张浚却是双目烁烁，血脉喷张！ 他比其他人更懂这些兵卒，他很清楚，眼前这支看起来狼狈的兵马，却是货真价实的百战之兵！与他们比起来，那些所谓的禁军简直没有与他们对战的资格！ 若是两相对战，就算是五千禁军，也会轻易被这两千多兵马击溃！ 在这队伍的最后，则是跟着一队队大车，大车被一小队兵卒小心看护着，随在大队之后…… 终于，这支看起来有些古怪的队伍来到了受降台之前！ “来者何人！”史浩大喝一声！ 刷！ 为首的百余名骑士尽皆下马，所有人向着赵昚的方向单膝拜倒！ “征西大将军麾下，牙将邓杰，参见陛下！” “末将奉大帅之命，押解五千吐蕃降兵前来临安，由陛下亲自对他们受降！” 前来临安，自然是一件没差，毕竟，在这种大喜之时在皇帝面前露脸，将来何愁不受重用？所以，沈堂等人商议一番之后，便是将这耿直而忠勇的邓杰派了过来。 “诸位将士请起！” 不待史浩开口，激动的赵昚便是径直上前几步，对着高台之下的邓杰等人说到！ “谢陛下！” 刷，两千兵马尽皆起身。 “邓杰，你且上台来！”赵昚再度说到！ 邓杰略微犹豫，便是拱手说到，“末将遵命！” 随后，他对周围的将士略作交代，便是登上了高台！ “邓杰，你来朕身边！” “陛下……”史浩皱了皱眉，想要拦阻，不过赵昚却是丝毫不理会！ 待到邓杰来到身旁，赵昚上下打量一番，“邓杰，你可愿意将这成都府之战经过，讲述给在场的百姓和文武百官？” “末将愿意！” 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邓杰站到了台前，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收服当地部落，奇袭九陇之地，谋划羌人部落，成都府外拼死…… 包括王怀禀替换沈堂之后，局势一落千丈，大宋的兵马被吐蕃尽皆包围！ 直到沈堂率兵几千里救援，府城汇兵，血战始阳，大战荣经…… 在场自然有不少武将，直到现在，他们方才知道，大宋之所以能胜，并非是吐蕃太弱，而且宋军太强了！ 有大帅运筹帷幄，有猛将冲锋陷阵，有士卒不畏生死！ 从开始到最后，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最终汇聚成大宋的胜利！这场胜利，是用无数大宋士卒的姓名和鲜血方才赢得的！ 至于刚才那些闲言碎语的百姓，此刻更是沉默不言，他们的脸上，有激动，有懊悔，也有荣耀！ 听着高台之上，邓杰平淡无波的话语，可是，每一句话中，都代表着不知道多少人悍不畏死的拼杀！ 正是这群看起来狼狈如乞丐的兵马，在成都府击溃了十数万吐蕃大军，也正是他们，用自己的热血守护着大宋西疆！这些被他们看不起的人，却正是他们的守护者！ 他们之所以可以在临安安居乐业，不是这天下太平，而是因为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啪！”一个有几分桀骜的汉子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我胡天简直是猪狗不如！” 说着，他直接趴在地上，向着那些大宋兵马叩拜…… 一个两个，不断有百姓拜下，高台之上的邓杰见到这种场面，不由得微微愣住，心中有几分骄傲和热血在涌动沸腾！ 也许，这便是大帅所说过的意义所在！ “所有人听令！”邓杰陡然大喝一声，“礼！” 两千多士卒朝向四方，向着周围的百姓还礼！ 邓杰转过身来，对赵眘一礼说道，“启禀陛下，吐蕃统帅需要牵制其他众多吐蕃降兵，所以不能轻动。此五千吐蕃兵马，尽皆是吐蕃军中精锐。其中，万夫长五名，千夫长十三名，其余各级统制攻击一百三十六名！” 话语说罢，邓杰再度转身朝向高台之下，“此乃我大宋皇帝当面，尔等还不拜降，更待何时！” 随着邓杰的厉喝之声，吐蕃降兵周围的大宋兵卒，身上战意陡然高昂！ “杀、杀、杀……”无边的杀意席卷开来，让那些吐蕃降兵神色战栗，他们早已经在战场之上见识到了这支宋军的强悍。 “小人伊嗣，向大宋皇帝乞降，大宋皇帝仁德四海，恭祝大宋万寿无疆……”为首一人当即叩首，恭敬地匍匐在地，而后，他取出随身的宝剑，托举在头顶。 “陛下，这宝剑乃是吐蕃大统领佩剑，据说，是他出征之前，吐蕃的赞普赠与的。如今吐蕃已经投降，此剑正该献给陛下，以见证我大宋之胜！” “好！”赵眘满脸欢喜的点点头，“邓杰，你去将此剑给朕取过来！” 邓杰恭敬而去，片刻之后，双手举着剑返回到高台之上！他先行将宝剑交给王权，而后，王权拖着送到赵眘的身前。 赵眘一把抓住剑柄，却见此剑寒光山东，剑柄之上配有玛瑙宝石等饰物镶嵌，整个剑柄更是有金箔包裹而成，其上云纹浮现，精致而优美。 第727章 受降之礼，战死遗物 第727章：受降之礼，战死遗物 “王权，回去之后，将这柄剑挂在朕的寝宫之内！让它时刻提醒朕莫要忘记了这一次成都府之战！” 随着赵眘将那宝剑高高举起，周围声乐大起，四周的百姓和百官、禁军，尽皆齐声呐喝，歌颂赵眘的同时，为大宋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与此同时，下方的吐蕃降兵，也开始一队队的走过高台并让周围的百姓和禁军观澜！ 被人如同猴子一般观看，自然不是什么好事，甚至是带着一些羞辱的成分。可是，这是他们战败之后应得的结果。失败的人，是没有资格被尊重的，人与人之间是一样，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想当初，大宋对金国战败，两个皇帝被金国俘虏到北地。在大宋高高在上的帝王，在北地却是不如一个奴隶有尊严。 所以说，千万不要亡国，一亡国，就什么都没有了！古今中外，莫不是如此！ 随着高亢的鼓乐之声，这场观览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方才结束！ 不管是皇帝赵眘，抑或是文武百官、普通百姓，在这个过程中心神都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弱宋，这个弱有的时候是刻印在骨子里的，不过，终究在一点点的变化。 眼看即将结束，邓杰犹豫了一下，随后转身恭敬的拜倒在赵眘的面前。 “邓将军，你这是为何？”赵眘有些惊讶的问道。 邓杰先是恭敬的拜了三拜，而后方才说道，“末将不知礼数，还请陛下谅解，不过，末将有件事想要祈求陛下！” “起身，你是咱们大宋的英雄，有任何请求但请说来，朕无不允！”此时此刻，赵眘对于这些兵将有着极其的亲密感，因为，正是这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兵卒，却是让整个大宋都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荣耀。 “对了，朕还未曾问你，那些车架之上，装载的是何物？”赵眘带着几分好奇说道。 整个队列之中，那些车架尽皆未曾有任何移动，周围的兵卒也都小心翼翼的护在车架周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陛下，末将所求，正是与这些车架之上之物有关！”邓杰缓缓说道，“从吐蕃入侵，邵将军率兵进入成都府抗击吐蕃开始，到吐蕃最终投降，时隔六个月之多，其中，我大宋战死将士共计八万六千三百三十九人！金国兵卒战死八千七百七十三人，当地相助我们的部落，部众战死一万零六百二十人！” 邓杰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沉默，他们在这里享受着战争之后的荣耀，可是，又有几人知晓此战的艰辛与困难？邵宏渊先行率领的五万大军折损过半，第二批援助的兵卒全军覆没，虽说沈堂已经在极力谋划，可他终归不是神，一场场大战下来，他麾下的兵马同样有着数万损伤！ 成都府路的安定，是这些人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当地部落死去的部众，已经尽皆送回部落进行安葬！金国死亡的兵卒也尽皆带回了金国。我大宋战死的数万将士，也基本上尽皆在当地入土为安！他们愿意为大宋死战，死后也愿意化身亡魂，为大宋驻守边疆！而这些车架之上，乃是在大帅的命令之下，尽可能收拢的战死之人遗物！” “有的是他们的兵刃、铠甲，有的是他们的衣物、冠饰！有的甚至只是一缕发髻……大帅让我们尽可能辨认每一份遗物的身份，能够辨认出来的，做出了区分，而实在无法辨认出的，便在当地立衣冠冢掩埋！” “大多数战死的将士根本无法区分，而能够有名姓辨认的，只有四万一千二百一十一人！车架之上，便是这四万多人的遗物！” “大帅让我们将这些遗物运送回来，并想办法送还到每一个人的家中！不过，这些将士分布在我大宋各地，所以，末将想要求陛下下一道命令，让各地官府协助我们……” 赵眘沉默许久，而后，他转身朝着高台之下行去！ “陛下……” “陛下，下方人员复杂，百姓众多……” 在场的百官，哪儿敢让赵眘轻易的走到高台之下，现在，下方不仅有着数十万百姓，还有着数千吐蕃降兵，万一出现差错，谁担得起责任？ 在众人的拦阻之下，赵眘停下脚步，他冷冷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文武官员，淡淡的说道，“他们是为朕的大宋战死的，如今已经尸骨无存，难道朕都不能去见见他们吗？他们生前可能只是最普通的兵卒，但是他们却是我大宋的英雄。你们……尽皆位列朝堂之上，你们看到他们现在的样子，难道不感到羞愧么？” “任何人，不得再拦阻朕！所有在场文武百官，同朕一同前去，祭拜这些为我大宋战死的亡魂！” 说罢，赵眘直接将他身前的王权拨开，走下高台，向着那车架的方向而去。 “参加陛下！” 赵眘的到来，让周围护送着的士卒有些紧张，周围的禁军更是在张浚等人的调遣之下，将百姓尽皆隔离开来，以免出现慌乱之事！ “诸位将士，平身！”赵眘高声喝到。 “邓杰，将这些车架之上的遮盖，尽皆掀开！” 邓杰点点头，挥手让周围的兵卒将车架上的遮盖小心掀开！却见，车架之上，排列着一个个粗糙的木质盒子！盒子之上，写着战死之人的名姓、功绩以及战死之地等等！ 看着一个个平凡至极的名字，赵眘感慨良多！这些最为平凡的人，却是大宋的守护者。他们没有学识，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宣言，但是在大宋遭遇到危险的时候，他们却毫不犹豫的上了战场，并且用自己的身躯抵挡着砍向大宋的刀枪！这些人，比某些朝堂之上的高官可贵百倍！ “呼！” 赵眘深深的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些整齐如同军队方阵一般的木盒，他陡然间高声喝到，“在场文武百官，随朕一同，为这些战死的将士一拜！” 第728章 使团急切，赵眘心思 第728章：使团急切，赵眘心思 在赵眘不爽的情绪之下，吐蕃使团进入临安之后，直接便来了个软软的下马威！ 驿馆的官员依旧保持着客套，一应吃食、用具也准备的极为充分，但是，吐蕃使团提出的想要拜见皇帝一事，直接石沉大海！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现在成都府战败，国内也受到大宋兵卒的侵袭，禄东赞怎么会不着急？所以，来的第一天，他便找到驿馆的主官，提出了想要面见皇帝陛下。或者，先行面见礼部的主官。 驿馆主官名为郑千南！当即，便是含笑答应了下来，对于吐蕃赠与的‘小礼物’，也丝毫没有拒绝的便收下了。 到了第二天，坐不住的禄东赞再度寻到郑千南！ “郑大人，不知道皇帝陛下可能见我等？” 郑千南心宽体胖，胖乎乎的脸上带着和蔼而真诚的笑意，“大相，您的申请我已经送到礼部，至于礼部的大人什么时候呈现给陛下，就不是我这个小小的驿承能知道的了。” 见到禄东赞难看的脸色，郑千南再度微微一笑，“大相放心，若是大相着急，今日我便帮大相打听一二，当然，是否能够打听到消息我也不敢保证，毕竟，大人也知道，我这小小驿承，想要接触到朝中的大臣都不容易。” 虽然心中有几分不爽，但是，在这临安城能够有人帮忙，禄东赞也不能太过苛求。当即，便是感激的说道，“如此，便多谢郑大人了。另外，我们前来还带了不少吐蕃特产，稍后我让人给郑大人拿去。” 郑千南含笑点头，转身而去。 在禄东赞焦急的等待中，一日的时间便是再度过去。直到第二天清晨，一大早他便是来到郑千南门口。 日上三竿，郑千南总算是现身！ “郑大人，可有消息！” 郑千南含笑摇了摇头，“哎，昨日我等了一整天，好不容易见到了礼部的一位同僚，不过，据说如今礼部的大人们正在忙着与陛下商讨什么事情，其他的事情自然是能推就推！” “大相也不必着急，等过几日事情忙完了，陛下自然会召见。” 两日、三日…… 禄东赞的心中如同火烧一般，可是他也不敢强硬！现在，两国的局势转变，大宋不对他们强硬已经是好事，他们若是在这时候招惹出什么祸患，绝对是雪上加霜！ 勤政殿之中，赵眘闭目端坐，王虎恭敬的叩拜在他的面前！ “那吐蕃使团现在如何？”赵眘淡淡的问道。 “奉陛下命令，暂不进行召见，并且，朝中文武百官也尽皆不可私下与之相见！这几日，臣一直命令皇城司亲自盯着此事。吐蕃使团显然很急着让陛下召见，每日都会去找驿承郑千南问询。而且，他们也让人拿着礼物想要拜访朝中诸位大人。但是，却尽皆吃了闭门羹。” “哼！” 赵眘脸上显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在此之前，他国使团来到大宋几乎就像是老爷一样，大宋尽心照顾，可是这些人却依旧不知足！但是现在，大宋胜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大胜。这吐蕃，直接从高高在上变成了俯首称臣！对于朝中那些老夫子所谓的以德服人，赵眘虽未曾多说，心中却不屑至极！ 什么是德？只有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便是德，你所讲的话便是道理。否则，就算是你讲出圣人之言，也是狗屁！ 当初辽国侵伐大宋，大宋没有道德言官吗？金国南下之时，大宋文臣的那些道理管用了吗？还不是那时候大宋太弱了，拳头打不过人家么？ 再者说，你比我弱，我凭什么跟你讲道理？人与人之间是这样，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 现在，吐蕃直接损伤十八万兵马，道理就在大宋的手中！ “既然如此，那就再加一把火！反正，急的又不是朕！”赵眘淡淡的笑道…… 吐蕃使团来到临安的第五日，禄东赞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昨夜，他花了极大的代价，并且将那郑千南灌醉，从他的口中，得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这几日，大宋朝廷之上的百官的确是在忙。所忙的事情，竟然是处理吐蕃的数万降兵！按照郑千南的话来说，现在基本上已经统一了口径，这数万降兵准备分拆开来，除了填补到各地的地方军之中，剩下的便直接派到各州府当做劳力！ 禄东赞早就打探到，他们吐蕃虽然战败了，但是，却足足有六七万的兵卒直接投降。他虽然恨这些兵卒不能死战，但是，心中却也微微松了口气，毕竟，几万兵马是一股不小的力量，若是能够将这几万降兵带回到吐蕃，那么，对于赞普稳定接下来的局势，有着极大的用处。至少，不至于让赞普的手中无兵可用！ 可现在大宋竟然已经想着将这些兵马处置开来，如果真的分散到各地、各军之中，他还如何将这些兵马带回去？ 可是哪怕他再着急，也不敢去直闯皇宫，对郑千南威逼利诱，却是依旧得不到任何回应，一时间这吐蕃使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砰砰砰！” 听着房门响起，屋内的禄东赞皱了皱眉！大宋的招待倒是无可挑剔，几乎每日都会给他们准备宴席。不过，此刻的禄东赞哪儿有什么赴宴的心情？所以，今天晚上便是找借口推脱掉了。 “大相可在吗？”门外一个声音响起。 禄东赞无力的摇了摇头，随口说道，“本相稍有不适，请各位大人海涵……” “大相，小人奉郑大人命令，给大相送来一些吃食，以免半夜饿了……” 只是送些东西，禄东赞自然不能在拒绝，“那便劳烦了……” 嘎吱，房门打开，一个驿站的小厮拿着食盒走了进来，而后便是将一样样吃食摆到桌子上！ “大相慢用！”小厮退出房间，再度将房门关闭。 看着满桌子的食物，禄东赞却是没有半点胃口。不过，他却是站了起来，走到桌子之旁，将那酒壶直接端了起来。 可是下一刻，禄东赞却是微微一愣，因为，在那酒壶之下，放着一张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片…… 第729章 神秘纸条，酒后真言 第729章：神秘纸条，酒后真言？ 禄东赞眸子眯了眯，他自然不会相信这纸片是一个意外！可是，这临安城中，到底是谁，会以这样隐秘的方式给他传递消息？这纸片幕后之人，又想要做些什么？ 没有太多犹豫，禄东赞直接将纸片拿起来。现在，哪怕是出现什么意外，也总好过在这里无休止的等下去。 “吐蕃大相禄东赞，吾知晓你来意，然陛下已经下定心思，必定要对你们吐蕃侵伐成都府路而严惩！若想改变局势，其一，大相需放下颜面，向陛下乞降，以此来抹平陛下心中怒火。其二，陛下心中所恨，乃是贵国无故侵伐成都府路。若大相能够为此事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陛下心中的怒火自然会削减。” “贵国不同于蛮夷，自然不可能做蛮夷之事，那么，贵国之所以突然侵伐大宋，是否有人暗中与你们勾结，并且给与你们好处进行诱惑？” “若是如此，贵国虽有错，但也只是从犯而已，自然情有可原！” “另外，吾知大相心忧数万降兵之事。此事一在陛下，二在征西将军沈堂！此次贵国之败，完全是败在沈堂沈大人手中。而且，沈大人对于尔等心中有着极大排斥与震怒！并且，现在这数万降兵，也掌控在沈将军手中。所以，如果贵国想要保住这些降兵，并且最终将他们带回吐蕃，却是还需要在此出力！” “吾无所求，只是不忍心看到两国继续相争，使得两国亿万百姓生灵涂炭而已。若大相觉得可行，可暂行之，若不妥，还望大相谅解一二。 另外，下方所附消息，乃是确有其事，希望对大相有所帮助！” 在这纸条下方，罗列着几行字迹，禄东赞见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纸条之上，没有任何名姓流言，就连字迹也是极为凌乱，恐怕难以查到其根源！显然，这纸条背后之人，并不想暴露字迹的身份。 禄东赞眯着眸子，直接将这纸条在一旁的油灯之上点燃，他的心思，却是在急速思索着！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禄东赞自言自语的说道，首先，此人必定是大宋朝堂之上的人！否则的话，不会了解这其中内幕，更不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之中！而对方提出的说法，也的确又几分可行之处，甚至，若是着手布置一番，来个真真假假也未必不可行。而且，对方给他出主意，却是并没有说想要得到什么，这就意味着，如果他按照这纸条之上的事情行事，那对于对方是有利的。 忽然间，禄东赞想到了纸条之上提到的沈堂！ 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禄东赞陡然间明白，他恐怕陷入到了大宋朝堂之上的争端之中。不过，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怕的就是大宋朝堂铁板一块，那就算是他有百般聪明，也无从施展。可现在大宋朝堂之上有暗中争执，他也就有了回旋和操控的一些空间。 噗！他吹灭了油灯，不过一双眸子却显然没有睡意…… 到了第二天，禄东赞和往常一样，再度堵了郑千南的大门！ “郑大人，郑兄，这都已经过去六七日了。难道，贵国陛下还没有召见我们的意思吗？”禄东赞急切的问道。 郑千南圆乎乎的脸上挂着永久不变的笑意，“大相莫急，想来应该快了。” “哎！”禄东赞长叹一声，随后颓然摇了摇头，“如此，也只能等着了……” “昨日吾身体不适，不能宴饮，却是耽搁了郑大人一片好意。吾已经摆好了酒宴，算是借花献佛，招待郑大人一番！之后，我们的事情还请郑大人多多给留心。”禄东赞无力的说道。 “哈哈，那我便却之不恭了。”郑千南欣然说道。 索性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郑千南又让人准备了一些吃食，两人便是在禄东赞的房间之中对饮起来。 禄东赞这几日甚急，喝酒也不由自主的便急了一些。只是两三壶酒下肚，禄东赞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又引了片刻，禄东赞眼神迷乱，口舌都变得不清楚起来。 “哎，郑老弟，这一次成都府之战，我们吐蕃实在是冤枉啊！”两人提起成都府之事，禄东赞陡然间长叹一声，又是一壶酒直接喝了个干净。 “冤枉！”郑千南一双小眼眯着，同样带着几分醉意，“你们吐蕃无故侵伐我大宋，使得不少百姓遭难，这冤枉二字，又从何而来。” 禄东赞搂着郑千南的肩膀用力的拍了拍，“老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想，我们吐蕃与你们大宋睦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虽然偶尔也有些争执，可是我吐蕃兵马何事进入过你们大宋？所以，我……我才说冤枉！” 郑千南神色微微一变，满是酒意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随后便是醉醺醺的说道，“那么说，这一次你们进入大宋，还有着其他的原因了？” “当然……不过，我不能告诉你！”禄东赞用力的睁着眼睛。 “哼！枉我将你当成兄弟，这点小事都不说？”郑千南不满的推了推禄东赞！“若是如此，那咱们割袍断义！”说着，就去扯禄东赞的衣襟！ 禄东赞挣扎了两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唔……别扯，行，我跟你说，不过，你可不能去告诉别人！” “之前，我们赞普得到过一封信，并且，有人暗中足足给了我们十五万石粮草，以及两百万银钱作为军资！正是有了这些东西，我们赞普方才决定……” 话说到一半，这禄东赞直接栽倒在地上，郑千南低头看去，却见他已经打起了鼾声…… “大相、大相……”郑千南推了他两把，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站起身来，郑千南满身酒气，一双眼中却是没有半点酒意！ 眯着眸子思索片刻，而后，郑千南喝到，“来人！” 不多时，一名小厮推门而入，“去，立即找郎中过来，另外，你亲自持此令牌，前往朱雀大街，那里有一座没有任何标识的房子，房门为黑色紧闭着。将这令牌交给其中之人，其他的不必理会，立即回来。” 见到进入的是自己的心腹，郑千南凝声吩咐到。 第730章 王虎到来，驿承身份 第730章：王虎到来，驿承身份 驿馆之内本就有驻地的郎中，所以，有了郑千南的话，片刻之后便是有两名郎中拎着药箱进入到了房中。 “两位先生，这位吐蕃大相刚才与本官饮酒，此刻却是晕了过去，二位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郑千南说道。 两名郎中赶忙上前，先是号脉，而后翻了翻眼皮，看了看口中。 “大人无需担心，这位大人只是醉过去了，并无大碍，只需引些醒酒之物，要不了多久便可以醒过来。小人这里便有醒酒的药丸，要不要给他喂服一颗？”一名郎中拿出一颗药丸。 “醒酒药丸就先放在这里！不过，两位确定他的确是醉了么？” “小人以身家性命担保，此人绝对是醉酒！”一名郎中带着几分僵硬说道。区区醉酒而已，他们怎么可能看错？ 郑千南点了点头，“劳烦两位了！” 说着，便是挥手让人将两位郎中送了出去！ 又等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房门陡然间打开，郑千南神色一惊，转头看去，而后便是凝神拜倒，“属下郑千南，拜见提举大人！” “起来！”这来者，竟然是皇城司提举王虎！ “发生了什么事！”王虎看了看依旧醉倒在地的禄东赞，上前两步，坐在了椅子上！掸了掸精致黑靴之上的灰尘，目光中带着几分冷漠之色。 皇城司虽然不如后世的东厂、西厂、锦衣卫的名气大，但是在大宋也是大权在握！ 历代皇城司有约莫数千人不等，上到朝廷命官，下到走夫贩卒，都有可能是皇城司中人。 尤其是皇城之内，更是充斥着皇城司之人，算是真正的皇帝身旁亲卫！并且，皇城司的职责几乎是无所不包，刺探军中情报，查探百官隐秘，检查百姓等等，几乎没有皇城司不能做的事情。 而这驿站的主官郑千南，迎来送往，所接触的人自然是繁杂，所以，他是皇城司中的人，也并不算意外。 郑千南虽然不算是什么重臣，但是他也很清楚，禄东赞那一席话所代表的意义和情况的严重性。因此，他没敢有半点耽搁，直接便是通过令牌通知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王虎！ 他并未起身，而是恭敬的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尽皆对王虎讲述了一番。 王虎脸上原本淡漠的神色，陡然间变得冰寒起来，他眯着眼睛，盯着郑千南！ “郑千南，你可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代表着什么？”王虎虽然不是一直跟在赵眘的身旁，可是对于赵眘的倾向自然是极为清楚。 现如今，沈堂在成都府大胜，打出了大宋的威风，可谓是百年未曾有过这样的大胜。而皇帝对于这个他钦点的状元，自然是极为满意。恐怕，等到沈堂归来之时，便是沈堂彻底成为朝堂之上的顶尖人物！ 现在的沈堂只不过是二十岁的年纪，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将来的数十年内，如果没有意外，这大宋的朝堂就是沈堂的天下。 可是，在这等关键时刻，竟然爆出这样一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属下知道事关重大，不过，却不敢有分毫差错！”郑千南赶忙说道。 王虎闭目沉思片刻，而后开口问道，“此事，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知晓？” “绝无第三人！” “嗯！”王虎微微颔首，而后再度说到，“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此事不允许任何人知晓！”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大人放心！”郑千南大声说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小人知道这件事情涉及严重，所以，除非大人亲自开口问话，否则的话，就算是陛下前来相问，属下也是一概不知！” 王虎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略有些僵硬的弧度，很显然，对于身为皇城司提举的他来说，笑容是一个有些陌生的东西！ “这话，若是落的别人耳中，你就算是有一万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郑千南认真的叩拜之后方才说道，“小人与大人同乡，一向多有大人照应，正是因为小人知道大人对属下关爱，所以才敢妄言一二。” “好了，这驿馆之内一切照旧，不过，从现在开始，这些吐蕃人不管与任何人接触，你都要给我看好了。他们就算是想要变成只苍蝇飞出去，你也得给我盯着！” “大人放心，这驿馆中有属下的亲信，不管是他们在驿馆之中还是离开了驿馆，属下都会寸步不离的跟着。若是有需要，属下也会及时传消息给大人。” “嗯！”王虎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信步走出了驿馆。 就在他即将走出驿馆大门之时，王虎陡然驻足，“郑千南，你说这吐蕃大相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郑千南略一犹豫，而后便是说道，“大人，依属下看，这吐蕃之人狼子野心，所说的话自然是做不得真的。” “嗯，说的不错！”王虎微微颔首，“等到此时结束，你选一座州府去做一任押司主官，若是干的漂亮，提点不好说，但是一个干办本官还是可以为你做主的。” 郑千南闻言，神色大喜！ 他现在虽然是驿站的主官，可是说起来也只是吏员而已，而且在这临安城之中，高官巨贾繁杂，他虽然是皇城司之中人，可也有诸多掣肘。 而王虎口中的押司，却并非是普通的押司官，而是皇城司中的品级之一，算是一州府之中皇城司统领，不仅可以坐镇一方，而且是极有油水的位置。 至于那干办，更是了不得！ 整个皇城司设提举一名，提举之下，便是两三名提点官，而在这提点官之下，便是三四名干办。这个位置，可谓是大权在握，而且，许直达闻奏！ 郑千南知道，这一次这吐蕃大相的事情，显然极为严重，若是自己与大人配合的好，那这些话自然算是给自己的许诺和应承。 至于什么是好？王虎的许诺，正是在郑千南的回答之后，方才应出来的。 吐蕃之人狼子野心，这些话做不得数，这便是大人心中的倾向！郑千南不懂王虎为何这样想，而且，他也不需要懂，他只需要明白自己需要怎么做就可以了。 第731章 王虎布局，入宫面圣 第731章：王虎布局，入宫面圣 “属下多谢大人提点！大人放心，这驿馆之内有属下在，只言片语也传不出去。若是出了差错，大人尽可拿下属下的项上人头！”郑千南当即便是说道。 “你这颗脑袋，拿下来我也没有用！所以，一定要将此事办妥！”王虎拍了拍郑千南的肩膀，而后转身而去。 待到王虎的身影消失不见，郑千南方才回转驿馆，而后，将自己的几名心腹亲信召集过来，尽皆详细叮嘱了一番，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皇城司名义上属于殿前司，不过，对于这皇帝最为心腹的机构，自然也只是名义上的。它有着自己所在的驻扎之地！ 原本大宋的都城还在汴梁的时候，皇城司的驻地是在皇城的承天门内，不过，到了这临安，皇城之内宫殿、屋舍缺少而紧凑，所以皇城司便从皇城中搬了出来。 朱雀大街最深处，有一条幽静的小巷子。这小巷子没有任何百姓或者官吏住所，平日更是见不到什么人影，只有一个个穿衣束带脚踏黑靴的皇城司之人偶尔匆匆走过。所以，这条无名的小巷子，也被人口称为黑靴巷！而这黑靴巷，便是皇城司驻地。 带着几名亲随，王虎回到了黑靴巷中！走到最尽头的房门之前，身后的亲随紧跟两步推开房门，一行人踏步而入。 皇城司的人大部分都分布在外，所以这衙门之中的人极少。院落之内，尽皆是参天大树，再加上周围角落有着诸多无人打理的野草，使得这本就安静的环境中，带着几分阴森和压抑。 王虎先是踏步进入主厅，而后又独自一人进入到一旁的小屋之中。足足半个时辰，他方才再度走出来，“去将纪斌叫过来！”他朝着门口的亲随吩咐到。 不多时，一个约莫四十多岁，面目沉稳的男子进入大厅之中。 “属下拜见大人！” “纪斌？坐！”王虎淡淡的说道，“现在，成都府的兵马之中，可有你的人在？” 各方军中同样遍布着皇城司的人马，所以，成都府的诸军之中有皇城司之人并不奇怪！ “有！”纪斌简练的回答到。 “可信得过？” “是属下心腹之人，信得过！” 王虎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手指则是在身旁的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而纪斌显然也不是多话之人，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王虎的吩咐。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敲击桌子的声音陡然停住，王虎将手掌抬起来，下方却是压着一个折叠的方方正正的纸片。 “纪斌，你立即遣心腹之人，将此物亲手交给成都府沈堂！你记住，此事关系重大，所有经手之人，必须是完全信得过的人，决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纪斌站起身来，“属下遵命！” 说罢，接过王虎递过来的纸条，转身而去！ 王虎再度闭目思索片刻，而后开口到，“去，将这几日盯着吐蕃人的所有卷宗，立即取过来。” 从吐蕃人一进入临安，周围便是被皇城司的人盯上了。这几日，吐蕃人做了什么，想要拜访什么人，皇城司都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一个亲随便是抱着厚厚的卷宗，送到了王虎的面前！ 王虎翻开卷宗，细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将其中一部分挑出来，直接拿出火捻子将其点燃！待到其彻底烧成灰烬，他方才让人进来收拾。 “让秦伯明立即来见我！” 这一次，来的更快！只是十数息时间，一个精悍的男子便是来到王虎身前。 “拜见提举大人！” 王虎点点头，“陆丰予、张华、顾谅跃三人在临安多久了，表现如何？” “大人，这三人最短的张华在临安也已经有两年半时间，最长的陆丰予已经有五年之久！这几年中，三人虽无大功，倒是也兢兢业业！” “嗯，我皇城司之人，正该如此！不过，也不能让兄弟们失了心。我之前查看卷宗，梅州、韶州、潮州三地的押司官也该换了，便让这三个人前去！” “属下代这三个人多谢大人提拔！”秦伯明拱手说道。 王虎摆了摆手，“都是我们皇城司的兄弟，本官身为提举，自然该照顾到兄弟们的想法和情绪。去，让他们尽快前去，以免误了这三州之事，另外，他们前去之前，先来见我……” “属下遵命！” 秦伯明恭敬的说道。 待到秦伯明离开，厅堂之内只剩下王虎一人，他的手掌在那剩下的卷宗之上摩挲片刻，而后自言自语的说道，“虽说皇城司不该有自己的心思，但是，皇城司也终归是人不是鬼神！所以，有些事情，也不该直接去给陛下带去烦恼！只希望，本官这一次出手，能够给皇城司的诸位兄弟们结下一份善缘！” 又过了一日，王虎带着卷宗进入到皇城之中，主动求见赵眘。 皇宫之内虽然比汴梁的皇城小了不少，但是也五脏俱全，尤其是背靠凤凰山，风景更是极好。而赵眘，这一次并没有在勤政殿之中召见王虎，而是在大殿之后的一座清幽园子之内。 这园林独具江南之美，只有约莫亩地的样子，可是亭台楼阁、九转曲回，精致而典雅！ 坐在一处小小的水榭之旁，赵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水塘之中游的正欢的十几条锦鲤，这些锦鲤尽皆是名贵的品种，而且有内侍专门喂养，每一只都肥大无比。 而那王权，则是在手中拖着一些鱼饵吃食，随时等着赵眘取用投喂。 “陛下，王虎来了！”王权在赵眘一旁轻声说道。 赵眘抓了一把鱼饵，直接抛在水中，可是那些鱼儿不知道是不是吃的太饱了，只是在水中缓缓游着，对于近在咫尺的鱼饵却是没有半点兴趣。 “这些鱼儿，实在是不知趣！王权，从明日起，给朕饿上他们几天，看他们急不急着吃用！” 说罢，赵眘这才挥了挥手，“去，将王虎喊过来！” 第732章 真话假话，传令沈堂 第732章：真话假话，传令沈堂 “见过陛下！”王虎恭敬行礼，而后矗立在赵眘的一旁。 “这几日，那些吐蕃人情况如何？”赵眘问道。 王虎微微躬身，“陛下，那些吐蕃人显然很是急切，不断的拿着礼物想要拜访朝中大员。但是，有陛下的命令，自然没有人敢轻易与他们接触。所以，这几日来，他们顶对与几个府邸的小厮有过交谈，各位大员并未与他们相见！” “这是吐蕃人拜访的府衙卷宗，不过，为了防止他们发现，属下的人手并未太过靠近。所以，一些对话到底是什么内容，却是无从知晓！” 赵眘点了点头，随手将那卷宗翻看了两下。 “陛下……” “嗯？有什么就说！”见到王虎犹豫，赵眘淡淡开口。 王虎一撩衣摆，直接伏在地上，“陛下，驿馆主官郑千南也是属下的人手，他与那吐蕃大相单独宴饮之时，那吐蕃大相喝醉之后，却是说出了一些意外之言！” “意外之言？”赵眘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王虎先详细的将当时的状况对赵眘讲述了一遍，说道关键时刻，他则是继续说道，“那吐蕃大相说，我们吐蕃之所以出兵十数万进兵成都府，乃是受到了他人蛊惑，并且，他口称吐蕃赞普手中有那背后势力的信笺，而且，那背后的势力还暗中给他们运送了不少粮草以及银钱等物！” 说谎话的最高境界，那便是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可是却通过语气以及增加或减少一些关键字眼，使得话语的意思产生极大的变化甚至产生迥异的效果。 禄东赞的意图很明显，便是想要继续挑动大宋的内斗，并且，让大宋一些人猜忌的对象放在沈堂的身上。虽然，他没有提及任何与沈堂有关的东西，可如果抽丝剥茧却必定会发现，这件事情很可能与沈堂有些关系。首先来说，能够动用大笔粮草和银钱，并且还可以运送到吐蕃的人之中，即便是整个大宋也绝不多见，可是，沈堂背后不仅有大量的财力来支撑，更是有庞大的商队可以游走周边各国。 这一次大战，邵盛两家的商队甚至比国家机器还要更胜三分，便可见一斑。 而且，这一次大战最终的得利者是沈堂！ 虽说沈堂在此之前也被赵眘重视，可是不得不承认，这成都府一战的胜利，直接便可以让沈堂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变成朝堂之上与张浚等人比肩的存在。 禄东赞抛出了一个诱饵，只要有人稍有猜疑，那么便会落入到他的圈套。等到真的有人追查这件事情的时候，便会发现沈堂的身上竟然藏着真相…… 虽然，也许查不到最终结果，可大多数时候，猜忌便足够了！ 可他却没有想到，这郑千南竟然是皇城司中的人，此事不仅没有传开，反而直接被压制住了。除了郑千南以外，唯一的知情者王虎却是产生了一些私心，使得这件事情的发展方向完全脱离了禄东赞的掌控。 至于王虎为何会产生私心，这也并不意外！皇城司是皇帝的亲信，不说朝中文武百官，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被他们放在眼中，但是就如同王虎所言，这皇城司终归是由人来组成的，他们的背后同样有着家世。而沈堂，值得他们交好！ 沈堂最大的优势并非是现在的威势，而是在他的年龄！二十岁的年龄便能够立足朝堂之上，将来的沈堂绝对可以超过现在朝堂上的任何人！就算是现在打压他，可是凭借着身上的功劳，也绝不至死！打虎不死反遭后患！以沈堂的智慧和手段，要不了多久便会再度成为顶尖人物！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这种似是而非的事情而彻底得罪沈堂，真的值得吗？ 哪怕是皇城司提举，也并非是永远没有差错！ 而这一次，可以卖沈堂一个面子，将来他便可以在沈堂的身上得到回报。 至于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王虎甚至没有太多思索过。此事，真正的严重性在与有可能与沈堂牵扯，只要将沈堂刨除去，也只是一件意外的事情而已，就算是皇帝恐怕也未必有多在意。毕竟，现在成都府战事大宋已经胜了，皇帝对此很满意，这便足够了，至于事情发展的起因，重要么？ “哼！”赵眘不屑的笑了笑，“让那郑千南，想办法再打探打探此事，看看能不能查到更多的消息！不过，也不要引起更大的乱子！” “属下遵命！”王虎恭敬的说道。 “好了，你退下！把那些卷宗先放在这里！” 王虎行了一礼，而后悄然而去！ 待到王虎离去之后，赵眘的眸子不由眯了眯，“看来，是有人在背后给这吐蕃人出招啊！”说着，他将那卷宗拿起来，上边清晰的记载着这些吐蕃人拜访那一座府邸，并且有什么样的遭遇。有的直接闭门不见，有的却是有小厮出现交谈！而交谈的时间也是有长有短。 在几个名字上面扫过，赵眘直接将那卷宗抛入了水中。 “王权，立即传令沈堂，让他将成都府之事交给副将！立即返回临安！吐蕃使团终归还是要见，不过，朕却不放心让其他人去，此事最终还是要落在沈堂的身上，也只有他，才能符合朕的心意。” 王权在一旁陪着笑，“那是当然，沈状元可是陛下钦点，而且数度为朝廷出力，可谓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唯一的不好，就是这沈状元太年轻了一些，还缺乏几分沉稳之性。” “哈哈哈……”赵眘大笑了一声，“你懂什么，朕欢喜的就是他的年轻，若是如同朝中那帮老夫子一般沉稳，怎么会做出奔袭数千里之事？若是已经到了明哲保身的年龄，怎么会率兵数万便敢去拿成都府面对十数万吐蕃大军？咱们大宋，就是缺少这一股冲劲儿，有这样的臣子在，朕的大宋才会愈发壮大！而且，这也预示着咱们大宋有活力嘛……” 第733章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第733章：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慌乱了整整半年的成都府路，总算是逐渐恢复了平静！沈堂麾下的大军一个个州府横扫而过，一些乘势而起的小型势力直接被扫灭，那些当地的部落，也变得乖巧起来。而且，在大军的杀伐之下，每一个部落都战战兢兢，唯恐哪一天醒来，便要面对大宋的兵锋。 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沈堂要求的前往临安向皇帝请罪之事，没有任何人敢推脱半分。 前往吐蕃境内的兵马，也不断有战报传给沈堂！吐蕃的边境本就被那一万金国铁骑弄的凌乱不堪，如今再度有数万兵马前来，吐蕃根本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边境上的那些吐蕃部落，有的无奈之下，只能向着高原之上搬迁，有的只能乖乖投降。时间之过了半个多月，便是有数处要地直接被大宋的兵马所占据。 朝堂之上的争执虽然有些缓慢，但是对于各州府的主官也逐渐有了眉目。有一些已经定下来的，接到调令之后，已经抵达了成都府路，开始行使自己的职责。对于各州府衙门的管理，沈堂自然不会理会。不过，这些主官也不是傻子，如今的成都府几乎尽皆在沈堂的兵锋之下，再加上战后一片混乱，有很多需要兵马相助的地方。所以，这些到任的主官，基本上都会拜会沈堂一番，并取得沈堂的相助。 沈堂坐镇成都府府城，分散出去的大军也开始逐渐归拢！如今朝廷的命令还没有到来，所以，所有兵马尽皆汇聚在府城之外，并未轻易调离。 “属下见过大帅！” 沈堂正独自在大帐之中，在他的面前，是一副吐蕃边境的沙盘！在马尔康、黑水一带已经插上了不少小旗子标识，这代表着被滕武等人所占领的要地。 一名亲卫进入到大帐之中，对沈堂行礼。 “何事？”这亲卫沈堂并不陌生，他名为干修文，原本是卞喜麾下悍卒，不仅作战勇猛，而且很有几分机智，所以，便被沈堂调来充当自己的亲卫。 干修文单膝拜倒，恭敬说道，“大帅，有您的密信！” 说着，将一封信笺双手举着递给沈堂！ 沈堂一愣，随后他的视线便是落在这干修文的身上！按理说，不管是谁传来的密信，都不可能会通过这亲卫之手。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亲卫有着其他的身份，而这信笺，则是这亲卫背后的势力传来的。 沈堂没有急着开口，也没有急着将那信笺取过来，而是一边打量着这干修文，一边思索着他的来历！ 自己麾下的兵马组成极为复杂，光是地方军便有数支，还有着王怀禀当初的兵马以及邵宏渊带来的兵马，甚至，还有着其他地方军之人。 因此，在大军中有着其他人的探子，这并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甚至，沈堂可以肯定，朝中如同张浚、史浩甚至是朱倬一系的力量，都在大军之中有着自己的眼线！这些人踏足朝堂数十年之久，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暗子。除了这些人之外，军中一定会有皇帝陛下的亲信。 虽说赵眘对他还算信任，甚至这一次成都府之战，并未有任何监军。但是，要说这军中没有皇帝的亲信，这一点沈堂都不会相信。 那么，眼前这个人，到底来自于哪一方势力呢？ 突然间，沈堂微微一笑，“你是皇城司之人？” 干修文微微一愣，半跪着的身形微微伏低了几分，“禀大帅，属下的确是皇城司兵卒！” 沈堂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再问，猜到此人身份并不难，除了皇城司之人，谁还会给自己传密信？只不过，这封密信，却是来的有几分蹊跷，毕竟，按照正常来说，即便是皇帝想要给他传密信，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 将密信取过来，小心的划去火漆，信笺之内，竟然是折叠的方方正正的一张小纸条！ 见此，沈堂脸上的疑惑更浓，不过，他却是可以确认，此信绝不会是皇帝传递过来的。那么，这封信的来历，只有一个人了。 打开纸条，沈堂注目过去！其上的字迹并不多，只是片刻沈堂便看完了。随后，他双手轻轻搓着，将这纸条搓成一点一点的碎屑，最后一把撒入了沙盘之中。 “你退下！” 干修文行礼而去，而沈堂的脸上，则是出现了几分玩味！ “吐蕃大相？看来，朝堂之上又有人不安分了！只可惜，他们却打错了算盘！”沈堂淡淡的自言自语，“而且，屡次在我的身后做这些小手段，真的以为我沈堂好欺不成？看来，张浚大人所言不错，有时候，即便是想要当忠臣，也至少要先成为权臣。否则，总会有小人在背后弄巧！” “既然你们不安分，那咱们便来斗一斗，看看最后，到底是谁会俯首认输！” “王虎？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这一次却是欠了一个人情！将来，说不得要归还一二……” 自言自语片刻，沈堂的神色再度恢复平淡，“来人！” “去，让达娃塔塔速来见我！”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看的戏码了！” 临安城中，又是两日缓缓过去，而让吐蕃大相禄东赞兴奋的是，他的动作果然有效。虽然，暂时还未得到宋国皇帝的召见，但是，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明日，礼部尚书将会亲自与他们使团相见！ 礼部尚书乃是货真价实的朝堂大员，甚至，对于成都府之事也有着一部分决定权，在这紧要关头，终于出现了曙光，禄东赞自然是极为高兴。不过，接下来，他还需要小心的设计一二。既然之前的动作有效，那自然要走下去。不过，此事却是要设计周全，否则的话，不仅达不到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如今这沈堂手握重兵，更是得到宋国皇帝的青睐，一旦出现了纰漏，不仅他们的目的无法达成，反而会惹来更多的灾祸。 第734章 礼部相见，李铎斥责 第734章：礼部相见，李铎斥责 对于这一次接待吐蕃使团，礼部倒是比较重视，吏部尚书刘和玉亲自出面，侍郎汪嘉誉跟随，另外还有郎中、员外郎、主事、译史等等，杂七杂八足有十多个人！ 因为不需要进宫去拜见皇帝，所以，见面的地点是在礼部衙门！ 六部人员驳杂而且吏员更是众多，除了少数如同尚书、侍郎等需要上朝之外，其他人员基本上是在衙门办公！ 郑千南亲自带人将禄东赞一行人送到礼部衙门之外！ “大相，希望你们能够与诸位礼部的大人相谈能够取得成果，我便带人在此等候……” “多谢郑兄！”禄东赞感激的说道，随后，便随着前来的礼部吏员进入到衙门之内！ 礼部衙门是前后三进的院子，穿过倒座房，两侧便是吏员班值所在，不过，禄东赞等人谨慎，只是略微打量，便是随着小吏的引路穿过了长长的甬道，又穿过了一层花厅，来到了第二座院子之中。 与第一座院子布局基本相似，只不过在甬道尽头，便是礼部衙门大堂！ 礼部虽然并不需要如同普通衙门那般上堂，但是这大厅倒是也宽敞！ 正中主座的背后，是一副旭日东升图，代表着公正、廉明、无私！如果是诸如刑部等衙门，便会是跨海麒麟图，寓意着威严强势等等。 刘和玉身着朱色官服，头戴长翅帽，满脸的儒雅！在他的左手一排座位上，依次坐着汪嘉誉等礼部官员！ “呵呵！我礼部迎来送往，还是极少坐在自家衙门之上，等待着外宾的上门！”汪嘉誉带着几分轻笑说道。 汪嘉誉下手位，一名郎中则是朗声说道，“之所以如此，乃是沈堂沈大人在成都府一举击溃了吐蕃十八万大军主力，否则，以这些蛮人的嚣张，又怎么会对我们如此恭敬，甚至是听之任之。” 若是沈堂在此的话，定然会认出来，这名郎中正是当初出使金国的老搭档李铎！ 本来，李铎只是一个最普通的从六品小吏，不过，上一次出使金国有功，赵眘特旨晋升其为礼部郎中！从六品到正五品，不仅是级别之上的跨越，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是礼部郎中，仅次于尚书以及两位侍郎，等到将来，若是再有机会，一步跨越成为朝堂之上的重臣也绝不稀奇。 可以说，出使金国，完全改变了李铎本来的命运。毕竟，像他这样没有背景、出身的人，按照原本的轨迹，怎么也不可能到了登堂入室的程度。 出使金国一行后，李铎对于沈堂便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很清楚，金国出使之所以能够成功，完全是因为沈堂一人之力，而他们这些人能够捞到这些功劳，也是依靠沈堂。所以，对于沈堂，他心中一直有着感激之情。这次沈堂成都府大胜吐蕃，李铎更是为沈堂高兴，对沈堂也更加敬佩。 在他看来，这大宋朝堂之上，正是缺少沈堂这样的人物方才显得羸弱！若是沈堂能入主朝堂，说不定将来能够改变现在大宋羸弱的弊端。 李铎话语落下之后，在场一众礼部官员，有的轻笑颔首，有的却是目光闪烁不言！还是那句话，成都府之胜，利在沈堂、利在朝廷，可这朝廷，并非是所有人的，所以，并非所有人都愿意看到这一次胜利。说起来虽然奇怪，可事实便是如此。 “见过诸位大人，吐蕃使团已到！” “诸位同僚，咱们起身去迎一下！”刘和玉含笑说道。 其他人等也赶忙起身，“正该如此！” 随后，在刘和玉的引领下，众人走出了正厅，而禄东赞等一行人则是在院落之中等待！ “诸位吐蕃使者，一路远来辛苦，本官礼部尚书刘和玉，奉官家之命，相迎诸位！”刘和玉微微行礼，缓缓开口。 禄东赞嘴角扯了扯，心中不由得腹诽，还不是自己做了些动作，否则的话，自己等人来了足足快十天了，竟然被晾在驿馆无人理会？ “吐蕃大相禄东赞，见过诸位大人！” 互相见礼之后，刘和玉等人便引着一众吐蕃使者进入到正厅之内！ 众人落座，依旧是大宋官员在左，吐蕃使者在右！ 历来是左为尊上，吐蕃人当然也清楚这一点，若是往日，必定会与大宋众人争执一番，不过，战场上的失利，让他们实在缺乏几分勇气，因此，也只能忍住怒火。 “诸位吐蕃使者跋涉数千里原来，不知道有何事要求见官家？”刘和玉笑眯眯的说道。 若是论战场上的手段，大宋这些官员自然是不行，可是论装模作样，哪儿是这些直肠子的蛮人能比的？就算是这吐蕃大相号称吐蕃智慧担当，在这方面也是天地之别！ “我等此来，其一是为了朝拜大宋皇帝！其二，则是为了成都府之事！数月之前，赞普被奸人蒙蔽，因此，一时不察竟是对大宋出兵，实乃天大的过错！吐蕃与大宋，一向是友邻睦邦，两国边境更是少有摩擦，所以，这战事自然不该再持续下去。好在，本相来此之前已经听闻，我吐蕃引兵主帅已经认识到错误，主动向大宋投降。没有给大宋造成更多伤害，所以，本相要将这些人带回去，交给赞普严惩，并且，我带来诸多礼物献给贵国皇帝陛下，请贵国皇帝陛下原谅我吐蕃无心之错！” 国与国之间的外交并非是什么高大上的东西，恰恰相反，其中更为无耻与龌龊！ 睁着眼睛说瞎话，将黑的说成白的，为了自己一方的利益，这不过是最基本的本事罢了！ “尔等放肆！”其他人尚未出口，李铎便是忍不了这吐蕃人的无耻，当即起身斥责，“你吐蕃无故侵伐大宋，致使百万计百姓遭难，劫掠我大宋粮米、银钱无数，我大宋天兵伤亡十数万，将你们的兵马尽皆击溃、镇压！如今，你轻飘飘的一句无心之错，便是想要将此事揭过，吐蕃大相，你是不是将我宋人当成了傻子！” 第735章 就这样了如此商议 第735章：就这样了？如此商议 “错了，就要有认错的态度！而且，现在你们吐蕃兵卒已经被我大宋天兵镇压，你们有什么资格提条件？”李铎不屑的说道。 说实话，李铎毫不留情面的斥责之言，让在场大宋官员心中尽皆时分舒爽！毕竟，在对外之时，大宋什么时候有资格这样强硬过？以前，都是对方来对大宋放狠话，大宋唯唯诺诺祈求罢了。 尤其是在场几名年纪较大的吏员，几乎要热泪盈眶！他们级别不高，但是在礼部却已经过了半辈子。出使或者迎接使团这种事情更是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但是，大宋还从没有如此的强硬过。毕竟，所谓的两国谈判，其道理在与国家的兵马是否强大，被对方压着打的时候，你以为所谓的大道理或者圣人之言，便能够让对方羞愧难当或者拱手认输么？简直是笑话。 可直到此刻，他们方才知道了，作为强国的时候，在谈判桌上是何等的风光！ “放肆！”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 却见，坐在主座之上的刘和玉陡然间开口，“你区区一郎中，主官尚未开口，你便越俎代庖！是不是，本官下去，你坐上来？” 李铎神色一变，赶忙出班行礼说道，“下官知错，下官只是见这吐蕃人胡乱开口，因此有几分气愤，还请大人见谅！” 刘和玉微微颔首，“退下！我大宋乃是仁义、礼仪之邦，你更是我礼部之人，如此不知礼数，岂不是让他人看我大宋的笑话吗？” 李铎拱拱手，而后返回到座位之上！ 而后，刘和玉对禄东赞等人说道，“这一次成都府之战，罪责确在你吐蕃。不过，大相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两国本就和睦，可你们无端挑起战争，自然要有相应的赔偿……” 听到刘和玉的话，禄东赞不惊反喜，他赶忙站起身来，“大人所说有理，我们自当认错！还请大人明示，我们该如何进行赔偿为好！” 思索片刻之后，刘和玉缓缓说道，“我大宋地大物博，你们吐蕃贫瘠，且处于高原之上，就你们的东西，我大宋还真的未必能看得上！如此，你想一想，什么东西能够让官家满意！” 禄东赞转了转眼珠，先行说道，“要不要我们吐蕃送与大宋一些粮草以及银两？” “哼！”刘和玉冷冷一笑，“我大宋富甲江南，每年说服数千万两，差你们那点儿银子？” 禄东赞闻言，带着几分愧疚和羡慕说道，“大宋却是强我吐蕃百倍，而且，如果是银两的话，我们吐蕃也的确拿不出多少！既如此，首先，我代表赞普为大宋皇帝献上我们吐蕃特有的虫草百斤，健壮牦牛三千头！我吐蕃赞普随身佩戴金刀，将会进献给贵国陛下，以表示我吐蕃向大宋臣服之意。” “另外，我吐蕃赞普有亲姊，如今正是如花年纪，愿意前来大宋，嫁给大宋皇帝，以表达两国睦邻之情！” “不知道大人以为如何？” 刘和玉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满意点了点头，“不错，大相倒是用心了！不过，此事本官尚需禀告给陛下，最终由陛下来决断！若是陛下同意，本官自然会告知你。” “大人且慢！” 禄东赞再度开口，“成都府之战，我吐蕃统帅向贵国天兵投降，这数万兵丁若是滞留在大宋，不仅会给贵国带来负担，而且对哦少也有几分隐患！反正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贵国的厉害，不如让他们返回吐蕃，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给贵国减轻负担，也能够让他们在吐蕃去宣传大宋的强横无敌！”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此事本官会一同禀告陛下！” “好了，就先这样……” 在椅子上端坐的李铎几乎是目瞪口呆，怎么就这样了？难道，这样一场天大的事情，区区一些杂物，几千头牦牛再加上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就这样过去了？甚至，已经俘虏的几万大军，都要拱手相让？这到底是大宋胜了，还是吐蕃胜了？见识过沈堂与金贵和谈之时为国争利，此刻的他几乎难以置信！ 这便是大宋战胜之后，所提出的条件？若是如此，那这战争发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未免太低了一些。 “大人，此事不妥！”李铎当即起身。 然而，刘和玉根本懒得理会他，直接站起身来，“吐蕃大相，本官稍后便要去觐见官家，恕不远送！” “大人请留步！”禄东赞恭敬的说道，而后，他近前两步，低声在刘和玉耳旁说道，“在城南合水巷，本相买了一座小宅子，本是用来落脚所用，不过，看来我们在临安也不会长留，所以那宅院也没什么用处。之后，本相想要将这宅子卖出去，还希望大人帮忙找个买家，至于价钱，定然会让大人满意。” “另外，这宅院之中，还有着一些我吐蕃特产的银器，我们回返数千里之遥，携带不便，就当做大人相助的酬劳了，还望大人笑纳！” 刘和玉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放心，随后本官会找一个可靠的买家，去寻你们！” “多谢大人！”禄东赞恭敬行礼，“另外，贵国皇帝陛下一直未曾召见我等，所以，待大人面见皇帝，还请给我们美言几句，我吐蕃部众，会牢记大人恩情！” “好说、好说……” 禄东赞满意的返回到驿馆之内，刘和玉也没有停留，直接前往宫中，将此事禀报给赵眘。 “汪大人，难道此事就此作罢了么？”李铎带着几分愤怒，对一旁的汪嘉誉说道，“不行，此事关重大，本官定要面见官家分说，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吐蕃？” 汪嘉誉含笑拍了拍李铎的肩膀，“李大人，有些事情，我们不能任意而为！这一次成都府之战，我们大宋的确是胜了，可是吐蕃的底蕴还在，并未伤筋动骨！能够弄的一些好处算是两全其美，若是逼得吐蕃再度展开两国大战，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我大宋的百姓么？” 第736章 皇后寝宫，赵眘发怒 第736章：皇后寝宫，赵眘发怒 崇政殿中！赵昚揉了揉眉心，将厚重的奏章放到一旁！ “官家，刚才慈元殿那边，有宫女前来，说是准备好了新鲜的莲子粥，官家要不要过去吃些去去乏？” 慈元殿，是赵昚的皇后所居宫殿！临安的皇宫虽然也经过大加修缮，并且增设了不少大殿，可是无论从规模还是从数量上，都无法与当初的汴梁相比。 本来，皇帝和皇后应该分别住在福宁殿以及慈宁殿。但是，赵眘一向有慈孝之心，所以，虽然说现在赵构已经成了太上皇，但是这两座宫殿却依旧是赵构以及他的皇后在居住。赵眘一般都在勤政殿中，而皇后也是住在了比慈宁殿小了不少的慈元殿内。 赵眘的第一位皇后是郭氏，其祖上是宋真宗之时穆皇后的母族，所以也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了。不过，郭氏在绍兴二十六年之时便已经去世，赵眘被封为太子之后追封为太子妃，即位之后方才被追封为皇后。 现在的皇后是夏氏，父亲夏协只是小吏，而且最初入宫之时，也只是侍女的身份。郭氏去世之时，她被封为齐安郡夫人，赵眘极为之后被封为贤妃，在去年之时方才正式被册封为皇后。不过，赵眘有四子却是尽皆为郭氏所生，夏氏并无所出。也许是因为没有自己子嗣的缘故，所以，对于赵眘的几个儿子，夏氏倒是也较为关照。 而且，这夏氏虽然出身小门小户，却也有自己的智慧！大多数时候，在这皇宫大内之中，上孝公婆，下体奴婢，倒是并未有什么张狂的名声举动，如此一来，赵眘对于这个皇后也是较为满意。 听到王权的话语之后，赵眘略微活动了一下身子，而后便点了点头。 自有人先行前往慈元殿通禀，而赵眘则是踏出了勤政殿，朝着慈元殿的方向而去。 整个皇宫并不算大，所以赵眘也懒得乘坐车架，只是慢踱了片刻，便是来到了慈元殿之前！ 知晓皇帝要来，慈元殿上下奴仆早已经准备妥当，皇后夏氏也引着殿中一众奴婢给赵眘见礼！ “见过官家……” 赵眘微微皱了皱眉头，“皇后，你身子本就不利索，又何必如此繁琐？快快起身！” 也不知道是赵眘的命不好，还是他的皇后命不好，第一个皇后郭氏，年仅三十一岁便去世，而这夏氏也是身娇体弱，不久之前，还生了一场大病，好在算是熬了过来，可总归是缺了几分力气。 一边站起身来，皇后夏氏一边含笑说道，“这是我的本分……” 帝后二人一前一后进入到宫殿之中，一众奴婢自然是着紧侍候，与夏氏闲聊了片刻，赵眘也却是感觉放松了几分！ “陛下，刘大人求见！” 王权来到赵眘身旁，低声开口！ “刘和玉？”赵眘挑了挑眉，“看来，是他们与吐蕃见过了，却不知道谈了什么条件！宣他直接前来……” 赵眘斜倚在软塌之上，正觉得舒服，也懒得在换地方，便是直接让刘和玉前来慈元殿相见。 不多时，有内侍引着刘和玉进入到了殿中！ “臣，参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平身！”赵眘摆了摆手，也不用一旁的奴婢侍候，直接端起身旁的玉碗，将其中温热的莲子粥一饮而尽！ “谢陛下！” “与吐蕃见过了？如何？” “启奏陛下，臣奉命已经与吐蕃使团见过，并且听了他们应许的条件！这一次我大宋神威，他们已经知道了其中厉害，所以倒是也算有几分诚心了。” “本来他们想要补偿我大宋一些金银、粮草之类！不过，臣思忖，我大宋地大物博，哪儿是他们吐蕃能够比拟的？区区一些银两和粮草，在他们吐蕃看来也许重要，可是在我大宋却是不放在眼中。好在，那吐蕃大相倒是也识趣，主动提出，将进献他们吐蕃特有的虫草百斤，牦牛三千匹，而且，他们吐蕃赞普所配金刀将呈现给官家，以表示对我大宋臣服之意！” 听着这刘和玉的讲述，原本神色和缓的赵眘，却是逐渐泛出几丝冷意！ 是那吐蕃人太聪明，还是自己这臣子太傻了一些？区区百斤虫草、几千牦牛，有什么用？更不要说那什么金刀了，更是没有半点儿意义！ “另外，吐蕃为了表示诚意，愿意让吐蕃赞普的姊妹远嫁前来大宋，如此一来，官家便是成了吐蕃赞普兄长，两国也成了兄弟之国，以后两国和睦，不再有战乱之苦，这无论对于吐蕃还是我大宋百姓而言，无疑都是一件好事！” 话音落下，刘和玉躬身等待着赵眘的回应。 赵眘盯着刘和玉看了半晌，“这是你们和吐蕃商议的条件？” 却见，那刘和玉一拍脑门，“对了，我大宋俘虏了他们数万兵马，这些兵马放在我大宋虽然可以当做劳力，但终归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一旦出现差错，后果简直难以想象。更何况，数万兵马，每一日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所以，还不如直接将这些兵马直接让他们带回去，如此也可以减少一些我大宋的负担！” 此时此刻，赵眘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将这礼部尚书的脑袋打开来看看，其中到底装的什么东西！ 好么，闹了半天，这吐蕃出兵十数万攻打大宋，现在，吐蕃战败了，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一些牛羊、虫草以及一个不知所谓的女子，甚至，就连几千俘虏兵卒都要完好的带回去！然后就这样简单的将此事揭过了？这便是自己大宋朝堂之上，位列六部尚书的顶尖大员的想法么？ “呼！” 好半晌，赵眘方才狠狠吐出一口气，他本来就知道，这些人恐怕商议不出什么太好的条件，可是，如此商议，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甚至，他都懒得再去责骂这刘和玉一番，就这样的一个人，值得他生气？或者，让这样的人担任了尚书之位本来就已经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第737章 一路狂奔，沈堂归来 第737章：一路狂奔，沈堂归来 “算了，你先推下！” 赵眘疲惫的摆了摆手，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内斗内行，可是面对他国的时候，却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也许，是大宋羸弱的时间太多，让他们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去当一个胜利者？ 刘和玉怔了怔，“这……陛下，那他们的条件到底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然而，赵眘直接闭上了眸子，懒得再说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他的礼部尚书都是如此，你让他能说什么？ “微臣告退！”刘和玉没有得到回应，也不敢再停留下去，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再度说道，“陛下不满的话，微臣再去与他们商谈，这一次终归是我大宋胜了，总要让他们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刘和玉退出了大殿，而大殿之中却是变得一片安静！ “啪！” 赵眘狠狠的一挥手，直接将那玉碗打落在地上！ 哗啦！ 大殿之中的奴婢以及王权等人尽皆惶恐拜倒，就连皇后夏氏也是神色微微变了变，赵眘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平和的样子，却很少如此震怒。 “哈哈，这便是朕选的尚书！这便是朕的朝堂之上顶尖大员！有这样的臣子，大宋焉能不弱？都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抱着什么天朝上国的愚蠢想法，若是大宋只有这些人，恐怕早晚就要亡国了。” “陛下……”夏氏轻声开口。 赵眘摆了摆手，对王权问道，“王权，沈堂什么时候能回来？” “陛下，消息早就已经传递到了沈大人处，若是快马的话，从成都府归来恐怕要十余日时间。估摸着，再有三几日，沈大人就要到了！” 赵眘点点头，“与吐蕃谈判之事，暂且任由他们去，等到沈堂归来，直接便是让沈堂去接手便是！” 王权一边小心的捡拾着地上的碎片一边赔笑说道，“陛下无需动怒，沈大人定会明白陛下深意，而且，以沈大人的性子，不给咱们大宋捞足了好处，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这些吐蕃蛮子？” 王权的确是最了解赵眘的人之一，一句话便是让赵眘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此刻的沈堂，的确是在快马加鞭朝着临安而来！他得到赵眘的命令，第一时间便明白了赵眘的意图！熟知历史的沈堂对于大宋的这帮文臣如何不了解？ 说他们羸弱，内斗的时候比谁都厉害，大宋多少猛将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死在了这些人的笔墨之中？可说他们厉害，他们面对外邦之时，比谁都乖巧，虽然没有后世某位老太太‘宁与友邦’的‘气魄’，可是只要让他们能够安稳几分，他们绝对不会吝啬大宋的资源。 如果让这帮人去与吐蕃谈判，不要说占什么便宜，说不定大宋还要吃亏不少！ 自己带着数万大宋兵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好不容易将吐蕃击败了，如果最后战果却是被这些人浪费，那丧命在战场上的那些大宋儿郎，岂不是死的太冤了么？所以，沈堂一路快马加鞭，只为了尽快赶到临安接手和谈之事！ 一路奔行了十余日之久，路上换马不换人，终于，临安城已经近在眼前！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高大的城门之前，看着继续奔来气势凶悍的数百骑兵，守门的兵卒赶忙汇聚在城门之前，并高声呐喝！ 为首一名骑士掏出腰牌，直接朝着那守门的兵卒抛了过去，“西征大将军沈堂沈将军，奉皇命而来，还不速速让路！” 此言一出，那些守门的兵卒当即神情一阵，尽皆朝着这一行人注目而去。 果然，这骑士中的首领竟然是沈堂！ “拜见大将军！” 这些兵卒赶忙行礼，并急速的将拒马等物撤去！他们虽然是禁军，可是对于沈堂却是无比钦佩，缺兵少粮，却硬生生击溃了吐蕃的十数万大军，这等战绩他们谁不知晓？更何况，就在不久之前，他们可是亲自参与了吐蕃降兵的受降！作为军人，哪怕是最为懦弱的军人，骨子里也是带着几分血性的，他们何尝不希望大宋的军威能够重振？ “大将军请稍等，末将立即前去禀告！” 虽然沈堂只是带着数百名亲卫，可是终归是一支兵马，自然不可能轻而易举的闯入到皇城之中。 沈堂勒马驻足，“有劳诸位兄弟了！” 说着，抛出一个钱袋，“请诸位兄弟吃酒！” 为首的将官咧嘴笑着接过来，一边吩咐人前去通报，一边应道，“多谢大将军赏赐！” 勤政殿中，赵眘正唬着一张脸，地上更是有杂碎的碎片！无他，就在刚才，刘和玉再度前来禀告，经过他的‘努力’，吐蕃赔偿的虫草以及牦牛翻了一倍，并且愿意赔偿大宋三十万两银子…… 这一次，赵眘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便是将他赶了出去。 “这些混账，他们难道是吐蕃人？”赵眘怒不可恕的说道。“我大宋要那些牦牛和虫草何用？区区三十万两银子……”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大宋的税赋确实不少，可是花销也的确很大，尤其是这两年，先是对金国作战，而后又是南方洪水，今年对吐蕃又打了半年，哪怕是有麻邵这个能人持家，国库也是逐渐空虚！不久之前，还将一大笔银钱和粮草运抵金国，就这样这些人竟然都不知道为大宋捞些好处？他们是读圣贤书读傻了不成？ 王权只能陪在一旁苦笑，这种事，他又如何能插得上话？ 就在这时，大殿之外一名内侍躬身请见！王权踏步而出，片刻之后，便是带着几分欢喜朝着赵眘走了过来。 “陛下，这回好了，沈堂沈大人已经回来了，现在就在城外！” “啊？” 赵眘惊呼一声，“沈堂回来了？宣，速速宣沈堂前来！” 不过，他随后又摆了摆手，“算了，让沈堂直接去见那些吐蕃人，王权，你亲自前去，朕就在这里，等着他的好消息！” 第738章 王权传话，驿馆之中 第738章：王权传话，驿馆之中 在城门处等着的沈堂，老远便见到王权引着一行人快步而来！ “你们这群猴崽子，怎么敢挡住沈大人，还不快快放行！”人未至，王权尖细的声音便是先行传来。 一众守卫汕汕的笑了笑，好忙将一袭阻挡物挪开，沈堂也并不见怪，对众守卫拱拱手，而后便是朝着王权迎了上去。 “怎敢有劳王大人相迎！”沈堂行礼说到。 王权欢喜的上下打量了沈堂一番，“我的沈大人，你在成都府大胜那些吐蕃蛮子，可是咱们大宋的大功臣，若非我奉皇命而来，哪轮得到我来迎接大人！” 两人客气了几句，而后沈堂便是问道，“陛下安在？可方便我觐见吗？” “嘿！”王权笑了笑，而后说到，“本来陛下早就盼着见你，不过，陛下现在正有件烦心之事……” 说着，便是将礼部与吐蕃谈论的条件，对沈堂讲述了一番！ 沈堂闻言，心中也是暗怒，好在自己回来了，否则，这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真的敢谈出这样一个条件！ “陛下的意思是……”沈堂低声问到。 “此事从现在开始，全权归沈大人处置，这是陛下的手谕，待沈大人与那些吐蕃人见过之后，再去拜见陛下！” “沈堂遵命！”恭敬的将手谕接过来，沈堂再度问到，“如今，那些吐蕃人何在？” “他们在驿馆之内，并且，礼部刘和玉等人，应该也在！” “如此倒也省的我再去礼部交接了！”沈堂笑到，“王大人，既然陛下心忧此事，那我便先行前去，待到之后，在与大人续话！” “正该如此，那我也赶紧回去给陛下复命！有沈大人归来，陛下也就安心了！” 两队人马分开，王权回转皇宫，而沈堂，则是直接引着几百亲卫朝着驿馆而去！ 来到驿馆的门口，沈堂正想找人问询吐蕃人所在，却见一个身着绿色官袍的人，含笑赢了上来！ “可是沈堂沈大人？”这人笑到！ 沈堂颔首，“这位大人……” “下官郑千南，是这驿馆的主官，特来迎接大人……” “有劳郑大人……”沈堂挑了挑眉！ 却见这郑千南走上前来，低声对沈堂说到，“下官代提举大人向沈大人问好！” 一句话，让沈堂恍然大悟！本来，他还有几分奇怪，区区一个驿馆主官，竟然知晓他前来，这消息实在灵通。可是，如果他是皇城司之人，就一点不奇怪了。 他大张旗鼓进程，皇城司怎么可能不知道？ 郑千南显然只是对沈堂表明身份，不待沈堂答话，他便是恭敬说到，“沈大人是为吐蕃人而来的，请随下官前来！” 驿馆身为迎来送往之地，自然有可供多人交谈的地方。 在驿馆后方，一座幽静的小院之中，禄东赞与刘和玉等人相对而坐，禄东赞满脸苦笑，刘和玉则是轻皱着眉头。 “刘大人，您应该也感受到了我吐蕃的诚意，可是贵国陛下依旧不满，还请大人指点我等，该如何行事……” 刘和玉缓缓点头，他的确已经感受到了吐蕃的诚意！ 那所宅子的地契，如今就在他手中，而且，是一座足足五进的大院子！里边数箱银器更是价值不菲！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在那院长之中，竟然还有两名年轻貌美的吐蕃女子。习惯了大宋女子温婉的刘大人，哪见过这高原女子的狂野和风情？ 当然，这些事情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不过，刘大人终归是本分人，上有某些大人的交代叮嘱，这些吐蕃人又知趣，他自然要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思索片刻，刘和玉说到，“此事急不来，你们先行将许诺的东西尽快送来大宋，届时，本官呈现给陛下，再有其他人帮忙分说一二，到时候陛下怒火也就削减一些了！” “如此一来，陛下哪怕还要提出一些别的要求，也不会太过苛刻！” “另外，本官也会尽量多说服几名其他大人，一同为你们说话，不过，这其中自然会有一些来往之物……” 禄东赞不怕这刘和玉开口，因此，毫不犹豫的说到，“大人放心，一应事物，自然不劳大人破费，我吐蕃虽贫瘠，但是些许钱财还是拿得出来的！” “如此便好！” 刘和玉满意的点了点头！ 见此，禄东赞凑到刘和玉身旁，低声笑到，“大人，我来此之前，一个小部落曾进献给赞普一对双胞胎女子，那女子样貌且不说，浑身散发幽香！” “我等来此临安，幸得大人关照，我吐蕃赞普也定会极为感激。因此，我已经给赞普去信，并提议将这两名女子送来大宋，赠与大人，还望大人莫要退出……” 禄东赞的话，让刘和玉呼吸都急促了两分，这等奇女子已经足以惊人，再加上她们竟然是吐蕃赞普的女人，这样的身份，放在大宋的话…… “呼……”刘和玉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不可说……不可说……” “如此，便多谢大相了！” “哈哈哈……”禄东赞大笑一声，“大宋与吐蕃乃是兄弟邦国，你我二人更是情同兄弟，这些许小事，又何必在意？来，我借花献佛，敬大人一杯！” “砰！” 就在这时候，一声巨响打乱了小院之中“和睦”的气氛！ 众人皱眉，朝着门户看去，却见几名兵卒闯入了进来！ “你们是何方兵卒？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速速滚出去，稍后本官再找你们主官问罪……”刘和玉怒声说到。 “哈哈……”一声轻笑传来，“什么地方！这是我大宋的临安！大宋的将士在大宋的土地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另外，刘大人如果想要问罪，也无需劳累了，只需与本帅分说便是……” 话音落下，一匹马缓缓踏入院子之中，马背之上，不是沈堂又是何人？ “沈堂？”刘和玉惊呼一声，他当然认识沈堂，可是，沈堂怎么会回来了？之前，他可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第739章 狮子开口，众人变色 第739章：狮子开口，众人变色 “末将拜见刘大人！”沈堂坐在马背之上，微微拱手。 一旁的禄东赞等人神色更是大变，他们早就知道，在成都府大胜他们吐蕃的人，正是这沈堂。却没想到，竟是在这里见到了。 不过，禄东赞的心神却是猛的沉了下去。 沈堂突如其来归来，而且，显然刘和玉这位礼部尚书都不知道，绝不是什么意外，再加上此刻沈堂的态度，如果接下来是沈堂与他们谈判，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沈将军，你身为主帅，却是擅闯驿馆吐蕃驻地，此乃大罪，还不速速率兵退去？否则，本官定会去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另外，本官正在与吐蕃大相商议两国和谈之事，若耽搁了，你不仅会获罪与陛下，还会成为我大宋百姓的罪人！” 好一个尚书大人，这言语果然厉害！ 他很清楚，如果没有命令，沈堂不可能冒泡率兵出现在临安，所以，他根本没有提这方面的事情，反而是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上，若是一般人等，恐怕还真的会被他吓到。 不过，沈堂却是微微一笑，“刘大人，末将奉皇命接手与吐蕃谈判之事，所以，这里的事情与大人无关了，大人请……” “什么！” 在场众人尽皆变色，刘和玉更是站起身来！ “本官乃是礼部尚书，这是本官职责之内！你区区一领兵将领而已，有什么资格与吐蕃谈判？若是丢了大宋的脸面，你可担待的起吗？” 沈堂不懈的笑了笑，手掌一伸，“刘大人，这是陛下手谕，你要不要看一看？末将奉皇命而来，如果大人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去对陛下分说便是！不过，在陛下没有改变主意之前，这里就暂时由末将做主了！” 刘和玉脸色变换，他当然知道沈堂的话不会有假，可是，就让他如此放弃，他如何能够甘心？ 他没有去接沈堂手中的圣旨，咬牙片刻，他恨声说道，“既然你是奉皇命与吐蕃谈判，那本官自然不能拦阻，不过本官掌管礼部，自然有知晓职权，所以，你们尽可商谈，本官就在这里旁听！” “好！” 让刘和玉等人诧异的是，沈堂竟然没有拒绝，反而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而后，沈堂朝着在场众人打量了一番，喝到，“谁是吐蕃一番的主官？” 禄东赞站起身来，对沈堂行礼说到，“我乃吐蕃大相，奉赞普之命，出使大宋！” “本相早就听闻过沈将军大名，今日一见……” “废话少说！”面对禄东赞的行礼，沈堂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更是直接出言打断了他的话语！ “直接说说，这次你们吐蕃无故侵伐我大宋，要赔偿我大宋些什么东西！” 禄东赞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习惯了大宋官员的“温文尔雅，和善平和”，突然出现这样一个二愣子，让他几乎怒火中烧，若非担心自己不是沈堂的对手，他几乎要让沈堂见识见识什么叫吐蕃人的血性！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只能忍住怒火，整理思绪对沈堂说到，“沈大人，这一次我们的兵马进入大宋，的确是一次误会，不过我们愿意承担责任！” “首先，我们赔偿大宋虫草百斤……” 禄东赞将之前的条件，对沈堂说到！ 待到他的话语声落下，沈堂挑了挑眉，“就这些东西？” 禄东赞上前两步，来到沈堂马匹之侧，恭敬的说到，“我吐蕃最重将军这样的勇士，因此，我禄东赞愿意代表吐蕃，赠与大将军厚礼，与大将军交好！” “哦？”沈堂看着眼前这只老狐狸，“那不知道你们吐蕃，有什么能值得本帅动心？” 见到沈堂如此，禄东赞冷笑，大宋的官员，也就如此了！怪不得大宋会变得如此羸弱！ “我代吐蕃赠予大将军金刀，良马，另外，我吐蕃女子同样仰慕大将军这样的勇士……” “果真？”沈堂一副动心的模样！ “不敢期满大将军！”禄东赞肯定的说到。 “好！” 然而，不待这禄东赞欣喜，便是听到沈堂继续说到，“本帅麾下有勇士十万！你们吐蕃，提供给本帅金刀十万柄，良马十万匹，女子十万人！什么时候东西到了，本帅亲自帮你们对陛下求情……” 沈堂话语落下，除了沈堂的亲卫之外，不管是吐蕃人还是刘和玉等几个礼部之人，尽皆是目瞪口呆！ 沈堂这已经不仅仅是狮子大开口了，这简直是要吐蕃的命！ 而且，就算是吐蕃想要应承下来，也绝对凑不齐那么多东西。如果他们有十万匹良马，达娃塔塔麾下也不会只有几千精锐骑兵了…… “沈大人！”吐蕃人还未出口，刘和玉便是先行跳了起来，“我大宋乃是仁义之邦，你怎么能如此苛责邦国？若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大宋贪婪吗？” “哼！”沈堂冷喝一声，“刘大人，正是你口中的邦国，在我大宋成都府劫掠无数，百万百姓遭难，数十万百姓惨死，几乎整个成都府沦陷，我大宋战死兵将十万！” “若非他们戴着一个使团的名号，现在本帅就将他们全部砍了，祭奠我大宋战死的将士……” “我大宋付出了那么多，刘大人竟说本帅苛责他们？” “再者说，这是这吐蕃大相亲口应承本帅的，本帅何时苛责过？” 禄东赞满脸苦涩，他见到刘和玉脸色难看，一时间无言，只能叹息一声再度对沈堂行礼说到，“大将军，之前是下官之错，话未说清，让大将军误会了！而且，大将军所说之物，我们吐蕃的确提供不起……” 沈堂眯了眯眼睛，淡淡笑了笑，“误会了！也好，那本帅告诉你们，你们之前的条件，本帅不答应！” “沈大人……” 刘和玉还要开口，然而，沈堂却是直接截住了他的话语“刘大人，本帅奉皇命前来与吐蕃谈判，大人旁听便是，想要插言就不必了……否则，伤了大人的颜面，反而不美！” 第740章 三个条件，强势沈堂 第740章：三个条件，强势沈堂 “沈堂！”刘和玉怒喝一声，他身为六部尚书之一，什么时候被人如此呵斥过？可是，与沈堂讲道理显然讲不通，而且，沈堂手持皇帝手谕，此刻就算是真的不理会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哼！”他咬着牙再度坐定，若是此时离开，那沈堂更是毫无忌惮，还不如忍一忍留下来，听听这沈堂到底要说什么！ 见到沈堂不给刘和玉丝毫颜面，禄东赞也无法，只能上前，恭敬的对沈堂说道，“沈将军，不知道您以为该怎样的条件，才能够熄灭大宋的怒火！” 沈堂闻言，微微笑了笑，“这就对了，败了就要有败了的样子！” “本帅的要求也简单，并且，绝对是你们能够拿得出来的！” “其一，一次性补偿大宋银两一千五百万两……” 沈堂刚一开口，禄东赞便是倒吸一口凉气！之前面对刘和玉之时，他的确是有几分哭穷，毕竟，偌大的一个吐蕃，不可能真的穷困到这种程度。可是，饶是如此，想要拿出一千五百万两的银子，也绝无可能！他们吐蕃很多部落还处于以物换物的阶段，对于银钱的使用频率也并不高，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掏空了家底，能不能凑出那么多银子都是个未知数。 “沈将军，这不可能！”禄东赞苦涩说道，“我吐蕃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 “无妨！”沈堂摆了摆手，“你们先一次性补偿五百万两，剩下的一千万两，每年送来百万，如此，十五年之后，这笔账也就清了！” 在场众人尽皆瞪大了眼睛，禄东赞更是用他那‘智慧’的脑袋算了算，好半晌他终于开口说道，“沈将军，怎么是十五年？先行五百万，还剩下一千万，每年百万的话不应该是十年吗？” 沈堂冷笑一声，“这位大相，百姓向他人借贷都需要付利息，这一千五百万两银子，是我大宋的，就相当于你们用我们的银子，难道不该付利息么？” 此言一出，一众吐蕃人几乎要当机！这是什么算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宋的银子？我们用的是大宋的银子？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沈堂便是继续淡淡的说道，“其二，这一次你们无故征伐我大宋成都府路，使得我大宋对于西部边境的安危产生了极大的隐患。因此，为了我大宋成都府路的安危，我们需要建立一道防线，防止类似的事情再度发生。” 禄东赞等人还未从第一个条件中清醒过来，便是再度迷惑了，你们大宋建立边境防线，与我们吐蕃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想让我们吐蕃帮你们出钱？ 此刻，他们也没时间继续去捉摸沈堂那第一笔账单，伸长了脖子，继续听沈堂说道，“所以，你们吐蕃要割让给我们大宋向西两百里左右的土地！具体说来，马尔康、红原、若尔盖、碌曲几处向东的土地，尽皆割让给我们大宋！” “等等……等等……”禄东赞瞪着眼睛，赶忙摆了摆手！ “大将军，不是你们自己要建立防线吗？与我们吐蕃有何干系？为何又要割让我们吐蕃的领地？”很显然，即便是以禄东赞的‘聪明’他一时间也想不过来。 沈堂挑了挑眉，“本帅且问你，我大宋的成都府路之所以受到威胁，是不是因为你们吐蕃出兵所致？” “这……这是误会！” “本帅不管是不是误会，你且说是不是！” 禄东赞想了想，随后便点了点头，两国接壤，这个问题根本没有辩驳的余地。 “那就对了！既然危险是来自你们，我们建立防线，怎么会与你们没有关系？”沈堂淡淡的说道，“而且，本帅可是对你们好，若是将这一带的土地割让给我们大宋，以后就算是在发生误会，你们的兵马也不会直接到达成都府，自然也就不会对成都府造成威胁！你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禄东赞只觉得自己的智慧好像有些不够用了，为什么他觉得沈堂说的很没道理，可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其三……” “你们一直说我们两国是兄弟邦国，甚至还要将公主嫁给我们大宋的陛下，如此一来，关系更进一步。所以，这个说法本帅是赞同的。你们的公主乃是赞普之姊，若是结亲，那么，我们大宋陛下就相当于你们吐蕃的兄长，这一点本帅没说错！” 这个禄东赞倒是听得明白，而且，让两国关系缓和，正是他所期望的事情，因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沈将军所言，正是如此，我们两国是兄弟之国……” 沈堂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俗话说，长兄如父！我大宋乃是仁孝之国，你们赞普自当敬重、孝敬我家陛下！所以，以后每年你们吐蕃赞普应该派出使者，呈现给我们大宋陛下一些你们的特产，以表示仁孝之意。不过，你们也没什么好东西，每年就献上虫草百斤，牦牛千匹……” 禄东赞瞪着眼睛，脑筋打结在一起，说的好好的兄弟邦国，怎么就又说到朝贡上边了？可是，沈堂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啊？ “我家陛下一向仁慈，所以，虽然你们吐蕃犯了错误，但是只要你们诚心悔悟，还是愿意原谅你们，给你们悔过的机会！我们提出的条件并不多，只有以上三点，你们同不同意？” 禄东赞猛地一个激灵，忙不迭的摇了摇头，先不说其中具体是怎么个道理，可是，赔偿一千多万两银子，还要割让土地，并且每年朝贡，这怎么能答应？这是将吐蕃往死里逼啊。 “沈将军，我们吐蕃贫瘠，无法答应大宋的要求……” “呵呵……”沈堂冷笑了一声，“禄东赞，你以为本帅是在和你商量？如今本帅十余万大军陈兵成都府，你不同意，本帅直接让着十万大军亲自去取便是了。本帅能够灭了你们十八万人马，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吐蕃还有多少兵卒，能够成为本帅的刀下之鬼！” 第741章 返回老宅，莲儿相迎 第741章：返回老宅，莲儿相迎 “本帅给你三天时间，届时，若你们依旧想不明白，那本帅即刻回返成都府！” 沈堂根本不给这禄东赞说话的机会，至于那刘和玉，被沈堂接连怼了几次，也是敢怒不敢言！而且，他也被沈堂的狮子大开口直接镇住了！ “来人！”沈堂轻喝一声，“边和，你率两百人驻扎在此，保护吐蕃使团的安危！吐蕃刚与我们大宋大战，自然有不少百姓和仁人志士心中暗恨吐蕃人，切不可让他人冲撞了吐蕃使团。若是出了差错，本帅拿你是问！” “末将遵命！”沈堂身后，一名魁梧的黑甲将军站出身来！ 而后，沈堂拨马便走，整个小院，霎时间被沈堂的两百亲卫围了个水泄不通！ 刘和玉见状，神色不由一变，他哪儿还敢再留下去？赶忙带着身后几名礼部官员出了小院！ 沈堂与郑千南招呼一声，而后便是离开了驿馆，朝着沈家宅院而去！他一路风尘仆仆归来，与赵眘相见之前，自当要梳洗、收拾一番再说。 皇宫之内，赵眘一扫往日脸上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笑意。他的身前，王虎恭敬的跪伏在地上！ “哈哈，这个沈堂，如此戏耍这些吐蕃蛮子，实在是少了咱们大宋的几分儒雅！”赵眘大笑着说道，说是如此说，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赵眘的满意，“嗯，接着说，沈堂还提出了什么条件？” “沈大人提出，为了成都府的安危，要建立一道防线，所以，希望吐蕃能够将边境两百里的土地划归我们大宋……” 虽然当时没什么外人在场，但是以皇城司的手段，想要将当时的事情弄清楚，也并不算困难。 “此刻，沈大人已经返回了沈府之中，想必要不了多久，便会前来拜见陛下！” 赵眘点了点头，“好！王权，若是沈堂前来，不必通报，直接让人引他前来便是！” 王权赶忙应命，而后对一应内侍交代了一番…… 如今，柳香菱几女尽皆住在连理城之中，临安的老宅也只留下了一些奴仆和丫鬟看守。好在，随着沈堂威势愈浓，再加上张浚等人与沈堂交好，所以，那国公高柄虽然依旧记着这分仇怨，但是一个空头国公，现在却是也不敢轻易招惹沈府，因此，沈家宅院倒是也安定。 沈堂来到门户之前，守门的老卒当即双眼一亮，大喊一声，“老爷回来啦！” 随后，几个门子便是匆忙上前。 “见过老爷！” “计大牛，在这临安城可安稳！”沈堂大笑着朝靠前的那跛脚汉子喊道。 干鸿等人早就去了连理城，所以这临安老宅之中，沈堂则是留下了几名亲卫看守门户，而这计大牛，则是最早追随沈堂的那些流民之一，因为战场受伤，被滕武等人派回来归入到暗夜阁之中。沈堂知晓他忠心，随意便是让他看守这临安老宅！ “嘿嘿，托老爷洪福，俺们过活的很好！而且，之前夫人特意赏了小人几十两银子，并且给俺讨了一房媳妇，现在也在咱们老宅之中过活。就在月前，俺媳妇已经有了怀，等个十几年，就可以替代俺为老爷厮杀了……” “好……”沈堂大笑一声，“将来你家娃儿，定比你有出息！怎么也要当个将军！” 计大牛咧嘴大笑，“多谢老爷！老爷，快快进府……” 沈堂下马，踏步走进府中！说起来，这座宅子沈堂等人所居住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却是初入临安之时的立足之地，甚至，还与那国公高柄暗斗了一番。 宅院中，虽然并无主家住在其中，但是花意盎然，清幽而整洁，显然其中的奴仆足够用心！ 知晓沈堂归来，在家的仆役尽皆前来拜见，而为首的一人，却是让沈堂又几分惊讶。 “莲儿？你怎会在此？”为首这人，身着粉色罗裙，一双水蒙蒙的眸子落在沈堂的身上，带着几分欣喜、几分羞怯，这不是莲儿又是何人？ “拜见老爷！”莲儿微微一福，轻声解释到，“夫人说老爷应该快回来了，而且，定然要先来临安。所以，夫人怕别的奴婢伺候的不周到，数日前便让莲儿来临安等候老爷归来。” “好！” 沈堂点了点头，“倒是辛苦你了，而且，盛伯父等人都在连理城，你前来临安，定然会念想……” 莲儿脸色有几分羞红，想着来此之前几位夫人以及娘亲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微微垂下头，不敢直视沈堂！ “老爷一路赶路，莲儿马上去准备热汤给老爷梳洗！”莲儿轻声说了一句，而后便引着沈堂朝着内宅而去。 来到主厅，自有人备上热茶，莲儿则是忙去准备。 “老爷，汤水已经备好，先来洗尘！”不多时，莲儿前来，对沈堂说道。 沈堂也的确又几分疲乏，也不客气，站起身便是随着莲儿而去。 屋室之内，一个巨大的木桶，香汤冒着热腾腾的雾气，有奴婢上前，替沈堂出去外衣！而后，沈堂便是挥了挥手，让众人退去，自己除去了衣物，进入到木桶之中。 “呼！” 热腾腾的水雾笼罩全身，让沈堂感觉到几分舒爽，在成都府，哪怕他是大帅，也没有多少奢侈的时间和享受，此刻，总算可以安静下来，沈堂倒是尤为珍惜着片刻宁静的光景。 “嘎吱，门房被轻轻推开！”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便是苦笑一声，却并未睁开眼睛。 家中的奴婢替老爷梳洗、沐浴，实在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不过，之前大多是香菱亲自来做此事，偶尔有奴婢也被沈堂找借口拒绝了。不过，此刻确实有几分疲惫，若是有人帮忙擦洗一番，倒也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若是睁开眼睛，双方自然会有些尴尬，还不如任由‘摆布’！ 哎，这‘该死的’腐朽封建社会！ 沈堂心中感叹了一句，便是靠在木桶的边缘未曾动弹！果然，一阵嘻嘻索索之声后，一双轻柔的手掌便是带着几分轻颤，落在了沈堂的身上…… 第742章 莲儿侍寝，入宫面圣 第742章：莲儿侍寝，入宫面圣 一双玉手先是将沈堂的头发轻柔洗净束起，而后，这才放到沈堂的身上！ 感受着那颤抖甚至有几分慌乱的手中，沈堂心中不由暗笑！也不知道是哪个奴婢，这等本事，如果是在别的府中，少不得要被责骂几分。不过，自己并非那荒唐之辈，除了感觉到几分有趣之外，倒是并无责怪之心。好半晌，这双手方才将沈堂的上身擦洗完毕，也顺势离开了沈堂的身躯。 沈堂心中一松，总算是完事儿了。 然而下一刻，沈堂只觉得周身水波涌动，虽然依旧未曾睁眼，可是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一个炙热的身躯近在咫尺。 沈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果仅仅是帮自己梳洗，自己虽然不适应，可说起来却也是婢女的责任。但是，如果除此之外，还有着别的什么东西，那就意味着这婢女生出了其他的心思，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可是对于这种事情，却也不会听之任之。沈堂熟读史书，这种大宅之中的小心思和暗斗怎么会不清楚？ 下意识的，沈堂便是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然而，下一刻沈堂却是一愣。眼前的水雾之中，莲儿低垂着双目，俏脸已经通红一片。身上被水雾浸湿的白色小衣，勾勒着玲珑的身形，眸子有些躲闪，不敢朝着沈堂相望，一双玉臂更是有几分僵硬，一时间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莲儿？” 沈堂惊呼一声，“怎么是你？” 微垂螓首，鼓起好大勇气，莲儿方才低声私语说道，“老爷，莲儿万幸得遇老爷而脱离苦海，莲儿无所求，只希望能够陪伴在老爷身侧，希望老爷不弃！” 话音说，娇柔的身形缓缓朝着沈堂靠了过来，“请老爷，怜惜莲儿……”…… 一个时辰之后，沈堂穿戴一新，“照顾好莲儿，老爷我先进宫去了！” 对着门口的奴婢吩咐一声，沈堂踏步走出了沈府，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屋室之内，莲儿依旧满面绯红的躺在床榻之上。 嘎吱一声，原本守在门口的婢女推门而入，“奴婢见过莲儿夫人……”这婢女带着几分笑意，朝着莲儿说道。 莲儿脸色更红，“素兰姐，你也笑话我！” 这婢女凑上前来，“奴婢哪儿敢调笑莲儿夫人！从此以后，咱们莲儿夫人大轿坐的、锦衣穿的，还要多照顾奴婢才是……” 莲儿、云儿、竹儿几个丫头虽然说起来也是婢女的身份，但是其他人却也将她们当做半个主人看待。所有人都知道，她们早晚会是这家中的夫人之一。而且，香菱也早就给她们定下了名分，只是还差一些过程和形势而已。 这一次，之所以让莲儿前来临安等着沈堂，也是香菱有意为之！虽说定下了名分，可是自家夫君的秉性她也清楚，若是不主动，谁也不知道事情会拖到什么时候。云儿几个丫头倒是无妨，早些晚些也没有异议。可是，莲儿如今已经成了盛家之女，盛家更是可以成为沈家极大的助力，因此，不管是为了安几个小丫头的心还是为了安盛家的心思，让莲儿成为沈堂的女人，已经势在必行。 至于盛永德，对于自家女儿成为他人妾室，实际上心中是多少有几分不满的。不过，首先如今沈家威势更胜，就连沈堂的两位夫人如今都已经被册封为淑人，沈堂的将来几乎不可限量。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的一颗心早就牵挂在沈堂身上，他若是反对，除了让自己和女儿本就不太亲近的关系变得疏远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并且，这一段时间，盛永德虽然在连理城帮助邵训管理连理城之事，可是，盛家的生意却是突飞猛进，几乎比原来翻了一倍！这其中的缘故，盛永德又怎么不清楚？ 除此之外，他在沈府之中已经住了不短的时日，柳香菱和完颜玥是沈堂明媒正娶的夫人，邵暮语也只是差一个名头，这几位主母虽然身份不同，但是秉性纯良，对于自家女儿却是当做姊妹看待，更是没有半点欺压之心。所以，思量一番，他也只得同意了下来，这才有了莲儿的临安之行…… 沈堂来到皇宫之外，早已经得到命令的禁卫当即便是一边向内通报，一边引着沈堂朝着勤政殿而去。 不多时，沈堂便是见到王权迎了过来！ “见过王大人！”沈堂含笑行礼。 王权挥退了禁卫，“沈大人，快请！陛下早就等着你来呢。” 一行人匆匆前行，来到勤政殿的门外，无需禀告，沈堂直接踏步其中！ “臣沈堂，拜见陛下！”沈堂伏地行礼，大宋并不兴跪拜之礼，沈堂对于跪拜也并无什么喜好。不过，沈堂的想法，却是与之前发生了许多变化。 在这个年代，不管是想要守护自己所要守护的人还是想要让这个时代，稍微产生一些变化，都需要无上的权利！就如张浚所言，不成为权臣，就连做忠臣的资格都没有。而想要成为权臣，那皇帝的信赖与支持，却是必不可少！所以，沈堂不介意用一些行为，来对赵眘表达自己的忠心。 “臣奉皇命，率兵平定成都府！幸不辱命，今得胜归来，向陛下复命！”沈堂朗声说道。 “沈爱卿，快快起身！”赵眘先是一怔，随后竟是直接起身来到沈堂的身前，弯腰将沈堂扶了起来，“你为朕平定成都府，乃是大宋功臣，何必行此大礼！” “快，给沈爱卿赐座！”赵眘对王权吩咐了一声，而后便是拍着沈堂的肩膀说道，“沈爱卿，你总算回来了，朕可是有很多话想要与你说！” 躬身坐在锦墩之上，只听赵眘说道，“来，你已经见过吐蕃使团了，说说你跟他们谈了什么条件？” 沈堂恭敬的将自己对禄东赞等人提出的条件对赵眘说了一遍，就连自己对刘和玉的话语都未曾有半点隐瞒！ 第743章 开疆拓土，皇宫晚宴 第743章：开疆拓土，皇宫晚宴 好半晌，待到沈堂讲述完毕，赵眘笑了笑，“哈哈，沈爱卿你恐怕把那些吐蕃蛮子吓着了！这等条件，他们怎么会答应？” “陛下，臣并不在意他们答应与否！” “哦？”赵眘一愣，“这是为何？在朕看来，要让他们尽可能赔偿我们才是，毕竟，这一次是他们无故入侵我们，让我们大宋损伤惨重！” 沈堂站起身来，拱手说道，“臣要向陛下请罪！” “请罪？”赵眘实在不解，“你提出的条件虽然吐蕃不能答应，但是倒是也解气，何必请罪！” 沈堂摇了摇头，“臣所言，并非此事！” “臣未经陛下命令，妄自动兵！” “嗯？”赵眘不由皱了皱眉头，妄自动兵，这可不是小罪过，尤其是身为一军主将，就算是说谋逆之罪也不为过。不过，随后他的眉头便舒展开来了，沈堂并非是得意忘形之人，更不是没有智慧的人，他既然这样做定然是有着内情。 “无妨！”赵眘笑着摆了摆手，“朕本来就许诺你成都府之事便宜行事，又哪来什么擅自动兵？” “臣多谢陛下！”沈堂拱手说道。 “不过，你既然提出来，那便跟朕说说，你这擅自动兵，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赵眘有几分好奇，既然是擅自动兵，那定然不是成都府的事情，否则，沈堂不必如此说。 “成都府战事结束之后，臣用兵两万，并金兵两万，从大小金川向西进入吐蕃境内。在臣归来之前，吐蕃境内马尔康、黑水、松潘等重地，已经尽皆落入我大宋的掌控之中！吐蕃在成都府损兵折将近二十万，如今国内正是空虚之时，虽然，现在凭我们的实力想要在高原作战困难，但是，吐蕃与我大宋接壤的边境之地却是平原地带，若是我大宋占了，正好可以使我大宋开疆拓土，并且将吐蕃彻底封锁在高原之上，让他们无力西顾！” “而且，在此战之前，我们向金国借兵，其中条件之一，便是将碌曲、积石山一带补偿给金国。所以，臣便趁着吐蕃空虚，擅自出兵吐蕃境内……” 此刻的赵眘，一双眼睛圆睁，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陡然间，他拽住沈堂的手臂，用力说道，“沈堂，你刚才说，我大宋的兵马已经占据了吐蕃领土？这是不是真的？” “臣不敢欺骗陛下！这几处重地，确实已经在我大宋兵马控制之中。而且，吐蕃内部赞普与一些大部落本身就有矛盾，现在根本无力与我大宋再度边境开战！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已经属于我大宋了。陛下已经是开疆拓土之君！” “开疆拓土！”赵眘口中呢喃着这句话，脸上欣喜而又难以置信！ 开疆拓土，这是一个皇帝最大的荣耀！不过，大宋自太祖、太宗之后，便是再无开疆拓土的机会，甚至，原本庞大的国土，如今也只剩下江南的半壁，哪怕是他自己，也从未想过大宋可以开疆拓土。 “哈哈哈……哈哈哈……”好半晌，赵眘陡然间大笑起来，“好！沈堂，好！这几处要地，吐蕃真的不会出兵攻打？” “陛下放心，切莫说他们现在实力不济，若是他们真的前来，臣便再度率兵，让他们打消这个想法！” “好、好、好……王权！”赵眘陡然间高喝一声，“去，立即去，将我大宋与吐蕃边境的地勘图给朕找来，要快！” 不多时，王权便是引着几个内侍，抱着一个巨大的地勘图走了进来。 “打开！”赵眘急声说道。 几个内侍缓缓将地勘图张开，赵眘对沈堂招手，“来，沈堂，告诉朕你所说的位置在什么地方！” 沈堂上前，指了指地勘图上的几个位置，“陛下，这几处乃是吐蕃边境要地，也是他们当地部落汇聚之地，不过，现在已经被我大宋所占据！接下来，我们大宋的兵马以及两万金兵将继续向北推进，直到碌曲之北的积石山一带。届时，我们与金国将以岷山为边界，他们占据岷山之北，岷山之南则会成为我大宋的领土！” 赵眘的手掌在沈堂所说的位置缓缓划过，眼中带着光芒！沈堂所说的位置，几乎相当于成都府一路之地，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大宋国土。 “沈堂，朕有你幸甚！”许久，赵眘缓缓说道。 “臣是大宋之臣，是陛下之臣，为大宋而战，是臣的本分！”沈堂恭敬的说道。 “不过，此事若是被朝中诸同僚知晓……”沈堂犹豫着说道。 “哼！”赵眘冷哼一声，“此事，由沈堂你全权负责，无需与任何人知会，待到事情妥当，朕直接告诉他们结果便是了！那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有余的人，知道了有什么用？你放心，粮草、军饷朕会给麻邵下旨，让他全权支援，若是有需要补充兵卒，朕会让张浚完全配合你调兵！” “多谢陛下！” “沈堂，你可是给朕带来一个大惊喜啊！”赵眘拍着沈堂的肩膀说道，“接下来，与吐蕃该怎么谈，你做主便是，朕完全交给你了。现在，你再跟朕好好说一说，成都府一战的详细经过，朕虽然一直接到你的战报，但是一些细节却不清楚。” “臣，遵命！” 而后，这一君一臣相对而坐，一说一听，王权殷勤的给两人添续着茶水！ 说道惊险之处，赵眘几乎是屏住呼吸，听到宋军大胜，更是毫无形象的抚掌大笑！ “陛下，该用晚膳了！”天色逐渐晚了，王权在赵眘身旁低声提醒到。 “哦？”赵眘回过神来，“都这么晚了？告诉尚食局准备吃食，朕要与沈爱卿喝上一杯，也算是庆祝我大宋成都府大胜！” 很快，琳琅满目的的吃食便是被足足二三十名宫女端了上来。随后，有内侍上前，将每道菜试吃之后，赵眘便是拉着沈堂坐到了桌子之上。 “臣敬陛下，祝我大宋绵延万代，盛世安康！”沈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744章 将来之路，卯时上朝 第744章：将来之路，卯时上朝 直到半夜时分，沈堂方才带着一身酒气从皇宫之中出来！不过，此刻的他却是异常清醒！ 这一次与赵眘相见，沈堂无疑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向赵眘表达了自己忠心的同时，也用开疆拓土的名头，给自己所做的事情确定了其正确性。 如此大规模的用兵，沈堂根本没有想过将所有人瞒住。因此，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人用擅自出兵吐蕃的罪名责难自己，然而，赵眘无法放过一个让自己成为一名开疆拓土之圣君的机会，所以，有赵眘在便可以给沈堂抵挡住所有的流言！还有一点，那便是在赵眘的面前增加自己的分量。 如今，以大宋的兵力和将帅的实力，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光明正大的出兵吐蕃。所以，赵眘想要成就自己的名声就必须要依仗沈堂！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这里不出现太大的差错，就足以保证自己的地位无可动摇。 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路，沈堂也有过思索！如今，自己已经是从三品官衔，想要再进一步，以这一次平定成都府的大功而言，并不算困难！可是，如果想要一个正三品的职位却是有些不容易。 越向上选择的余地越小，如果沈堂要留在朝堂之上，便只有六部尚书相当的职位可选。但是，六部尚书每一个都是朝中重职，不仅争斗极为严重，而且还需要有很深的根基和精力。 说白了，沈堂虽然功劳极大，并且有张浚等人的支持，可是自身却并无根基，履历之上更是欠缺很多。所以，哪怕赵眘支持他成为一部的尚书，也会被满朝文武反对！而且，尚书职位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在朝堂之内，周围有同僚虎视眈眈，上有皇帝、相公掣肘，却并非是一个适合沈堂的职位。 而如果不选择在朝堂之内，那就只能选择外放！ 大宋一路设帅司、漕司、宪司、仓司四司，监管一路地方军政、财赋、司法、盐铁专卖诸事！这四司长官分别为经略安抚使、转运使、提点刑狱使、提举常平使！这四司的主官，同样是三品权值！ 如果沈堂外放的话，也只有经略安抚使比较合适！监管一路军政，权限极大，而且，适合培养自己的根基！ 所以，沈堂想要的便是这样一个职位！至于到底是哪一路，沈堂自然也思虑过，其中最为合适的地方，便是刚刚平定下来的成都府路。 这一路刚刚经过战事，原本的州府县郡官员几乎要进行大换血，如此一来，便不会有定式的掣肘。再加上沈堂在当地部落之中树立了威信，他若是前去，自然也容易掌控。而且，他也有着几分信心去说服赵眘，如今正是大宋对吐蕃用兵之计，他坐镇成都府，不仅能够稳定成都府的局面，也可以掌控吐蕃境内的战事！ “老爷！” 一个娇声将沈堂从深思中唤醒，他抬头看去，却见莲儿端着热水旁边还有婢女端着醒酒的茶汤走了进来。 “你身子不适，怎么还亲自动手，快去休息，我稍后便来！”沈堂赶忙说道。 莲儿也不应，将热水放下，将茶汤拿过来，放在沈堂的身旁，而后便侍候沈堂简单擦洗了一番。 莲儿初经人事，娇躯自然不堪征伐，所以，这一夜沈堂虽然蠢蠢欲动，但是也只能强忍下来。第二天清晨，寅时至，沈堂便是在莲儿的轻呼声之中醒了过来。 “老爷，该上朝了。” 沈堂如今是从三品，更是兼着龙图阁直学士，所以在临安自然需要上朝。不过，这大宋的早朝实在有几分不人性化！卯时上朝，寅时便要起来准备，并前往皇宫！ 沈堂一边在莲儿的侍候下穿戴，一边心中暗叹，怪不得会有君王不早朝一说，大早上三点便准备上朝，若是温香软玉在怀，有几个皇帝能够忍受的住？ 在北宋时期还算好，王安石变法之后，定下的是五日一朝，不过，饶是如此到了道宗皇帝时期，也给废了。毕竟，道宗终日陶醉在自己的艺术创作之中，哪儿有那么多功夫上朝？到了高宗赵构，国家初定，事情繁多，便是再度恢复了五日一朝的制度。总起来说，赵构比他这些祖宗和兄弟算是勤恳，几十年一直坚持了下来。 等到赵眘即位之后，上朝的制度再度发生了变化。 赵眘即位时三十有五，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再加上他一心想要恢复大宋盛世，因此，事必躬亲，更是改成了每日临朝！一些年轻的官员还好，但是，那些年长的人，哪儿经得起这等折腾？所以，就算是张浚和史浩这等忠臣，也是不是请假一番。 沈堂为从三品，官服为紫色，其上画印着山水。长翅帽顶戴端正，方心圆领垂在胸前！ “我先去上朝，你接着睡一会儿！”沈堂柔声对莲儿说道。 高宗之时，为了体恤百官，所以三品以上可以坐轿而行，不过，沈堂却懒得坐轿子，直接带上几名小厮便是步行而去。 穿过街巷走到朱雀大街，便可以看到不少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灯笼，这些都是前去上朝之人！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时间，沈堂便是来到了皇宫之外。 沈堂来的不算早，所以皇宫之外，已经影影绰绰的站了不少文武官员。见到沈堂前来，有几人上前见礼，但是大多数人却是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神色打量着沈堂，并没有上来攀谈的意思。 “拜见史相！” “史相安好！” 随着一阵嘈杂之声，史浩的轿子落了下来。 “见过史浩大人！”沈堂与史浩乃是老相识，所以，自然要上前见礼。 “沈堂！”见到沈堂，史浩也很是高兴，把臂打量了沈堂一方，这才高兴的说道，“不错，成都府之战，你功劳甚大！稍后，本相给你向陛下请功！” “多谢大人！” 史浩与沈堂攀谈，其他人自然不会不识相的凑上前去。二人攀谈片刻，史浩却是陡然低声说道，“哎，沈堂，昨日你与吐蕃人所谈之事，却是有几分不妥当啊。” 第745章 文武态度，百官参沈 第745章：文武态度，百官参沈 “我们胜了成都府之战，却是喜事，可是吐蕃尚有余力，若是逼迫过甚，岂不是战事再起？若是如此，那我大宋西疆何事方能安定？受苦的还不是百姓么？不过，我们如此轻易放过吐蕃也不可能。不如趁机对吐蕃威吓一番，让他们每年朝贡些许，如此一来，恩威并施，吐蕃也应知晓我大宋仁德，所以边境安定，这才符合我大宋上国之策啊……” 史浩的话，让沈堂心中暗暗叹息！史浩算是文臣之中，少见的主战派之一。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是如此想法，可想而知，朝中的文武百官对于吐蕃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所谓的天朝上国，所谓的仁德之邦，对此沈堂嗤之以鼻！若大宋真的是什么天朝上国，也不会沦落到只剩下半壁江山的地步，若仁德真的那么管用，吐蕃也不会兴兵来犯了。致使大宋一路之地的百姓遭难，此战大宋死伤将士近十万，难道罚酒三杯就过去了？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如果如此，那才是纵容！等到将来吐蕃实力恢复，定然会再度泛起侵伐之心。毕竟，哪怕是败了，所付出的代价也并不算大。 “大人所说不错，是沈堂妄言了。不过，此事终归还需要陛下与百官商议之后决定，下官所言自然做不得数！”沈堂并没有直接反驳史浩，而是推到了赵眘的身上。 “哎！”史浩轻叹了一声，而后拍着沈堂肩膀说道，“沈堂，我知你嫉恶如仇，对于吐蕃更是恨极，不过，有些事情却不能任意而为，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若是只看中利益，与那些蛮夷之国又有什么区别？而且，如今我大宋虽无内患，但是却也并非万事无忧！江南各地水患严重，诸多百姓流离失所，外邦大理、越李虽无大战，但是广西南路、潼川府路却也时有摩擦！如今，能够安定好成都府，使得与吐蕃之间再无战事，这才是大事，且不可穷兵赎武啊。” “战争，乃是不得已之下，最后的手段，否则我大宋国库空虚，民不聊生，那时候才有大祸！”史浩语重心长的说道。 “下官受教！”沈堂无意与史浩辩驳，他所说的，乃是文臣根深蒂固百年来的思想，根本不是几句话就能够改变的。不过，沈堂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却也并不一定便按照史浩的想法去做。 “宣，百官上殿！” 就在这时，一声朗喝遥遥传来！ 宫门嘎吱吱打开，有禁卫守卫在两侧，内侍行出，先朝着百官行了一礼，而后便引领着文武群臣朝着大庆殿的方向而去。 沈堂缓了两步，随后便随着人流进入到皇宫之中！ 不过，刚刚踏入皇宫，便是感觉到身旁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袖。转头看去，却见是张浚竟随在自己的身后。沈堂赶忙驻足想要行礼，不过，张浚却是微微摆了摆手。 “沈堂，昨日驿馆之中发生的事，老夫已经都知道了！当时，老夫便是想要浮一大白！我大宋，就该有这样的霸气！你放心，不管他人如何说，老夫完全支持你。至于史老夫子的话，你也无需理会！这些老夫子，天天就知道什么天朝上国，哪儿知道我们将士的心思？” 张浚低声说道！ 文武想法不一，所以，沈堂也并不意外，只是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后便继续前行！ 来到大庆殿之中，百官按照次序和品阶站好！沈堂是从三品官职，所以站的位置算是极为靠前。不过，周围的人，沈堂却是并不熟悉，因此，闭目赵眘的到来。 等了没多久，便是听到了王权那极具特色的声音。 “陛下驾到……” 赵眘身着常服，大踏步走到龙椅之前坐定！ 百官躬身行礼齐喝，“参见陛下！” “诸卿平身！有本请奏！”王权侯立在玉阶之旁，高声场合！ “臣，礼部尚书刘和玉，有本请奏！” 赵眘身前，礼部尚书刘和玉出班！ “臣刘和玉参见陛下！昨日，臣正与吐蕃使团洽商两国之事，然，龙图阁直学士沈堂，却突然率兵闯入！无礼至极！而后，沈堂奉皇命与吐蕃洽谈，却提出赔偿银数千万两，让吐蕃割让国土与我大宋等极为苛刻条件。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国，岂可如此贪婪而无礼？这岂不是要将吐蕃逼迫再度引起两国大战不成？沈堂身为我大宋重臣，却行蛮夷之事，臣建议剥夺其余吐蕃和谈资格，继续由我礼部来安抚吐蕃！以免让我大宋贻笑大方……” “另，沈堂直接派兵，封锁了吐蕃在驿馆之中驻地，这岂是我大宋仁德之心？如此跋扈，岂非臣之不臣？成都府之战，沈堂虽有微末功劳，但是其依仗功劳而跋扈，却是非臣子所为。因此，臣建议，应立即剥夺掉沈堂军职，以免酿成大祸！” 刘和玉昨天被沈堂弄的下不来台，此刻可谓是怒不可恕！昨天沈堂强势，他不敢随意开口，可是，这朝堂之上，可是他的地盘，其实沈堂区区一个小儿能够比拟的？ 刘和玉话音落下，当即，便是有不少官员同样出班！ “臣附议！” “沈堂依仗功劳嚣张跋扈，该革职受罚！” “贪婪而残暴，持兵行凶，该当重罚！” “沈堂陷我大宋与不义，不当人子……” 沈堂冷眼打量着这些出班的同僚，心中不断冷笑！这些人，有心怀有私之人，也有‘耿直的忠臣！’在他们看来，沈堂之所以逼迫吐蕃，是为了继续两国之战，因为只有如此，沈堂才能不断立功，才能不断扩大手中权柄。正可谓携贼重权，不过如此！所以，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是有大半的朝臣出班，尽皆高喝沈堂罪名。 就仿佛，沈堂并非是大宋的功臣，反而是一个十恶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罪人一般！ 赵眘高坐龙椅之上，冷眼观瞧着百官的表演，一时间愤怒却又有几分无力！ 第746章 众臣反对，赵眘强硬 第746章：众臣反对，赵眘强硬 看着下方文武百官的一张张面孔，赵眘实在已经失去了生气的心思，他只是失望，无比的失望！ 沈堂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平定成都府，如此大功，在这些人的眼中却是成了罪责？如果真的杀了沈堂，他赵眘岂不是成了天下第一昏君？将来都要遗臭万年？而且，真的杀了沈堂，谁会高兴？这满朝文武会高兴，大宋周边的各个国家也会高兴，因为，用不着他们动手大宋自己就自断一笔！ 金国的皇帝完颜雍是傻子么？绝对不是，可如此杀伐果断的一个人竟然如此重视沈堂，甚至，不惜将自己最宠爱的郡主力排众议嫁给沈堂，这对沈堂是何等的重视？可他们这些自己人呢？ 甚至于，此刻的赵眘，出现了一种本不应该出现在帝王身上的情绪，那便是替自己的臣子委屈。 从沈堂踏足朝堂以来，几乎是步步坎坷，以学子之身，相助张浚等人大战灵璧城，也是那一战奠定了大宋泗州之战的战局！而后，又相助张浚等人谋划山东一路，人虽不在战场，可千里之外决定胜局，逼得金国退兵而去。 以状元之身，出使金国。忍住诱惑，不畏威胁！智慧加胆气，给大宋挣来了骨气和尊严！ 成都府之战，只身入北地借兵，千疮百孔的战局，缺兵少粮的大军，沈堂硬生生打开了缺口，稳住了成都府局势。而后，被小人算计不得不从战场归来。可是，等到成都府再有危难之局，他没有借此要挟也没有向他这位皇帝诉苦，二次借兵，奔袭数千里，连番大战平定成都府，逼迫吐蕃大军投降。 为了此战，除了连理城的收入之外，沈府、邵家、盛家几乎掏光了家底，使得大军不至于无粮、无饷！赵眘是一个开明的皇帝，更是一个有抱负的皇帝，所以，他觉得这朝堂、这大宋，甚至是他这位帝王都亏欠沈堂。这也是为什么，他明知道那支无敌的背嵬军就在沈堂手中，他明知道沈堂手中还有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他却是可以忍耐，甚至劝说自己不去追究沈堂。 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如果连这样的一个臣子他都不能信任，这满朝的文武，他还能信得过谁。 赵眘自忖，如果他是沈堂，他恐怕都不能做到这步程度。以完颜雍对沈堂的重视，若是沈堂前去金国，必定会可以得到重用，那个奉国上将军的名头就算做实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大宋给过沈堂什么？ “呼！” 狠狠的吐出一口气，赵眘突然之间变得极为平和！因为，他虽然心中极为愤怒，可是他却知道，即便是他短时间内，也无力改变朝堂的状况。 好在，他正值年富力强，好在，还有沈堂这样年轻而忠诚的臣子，一切都来得及！ “与吐蕃谈判之事，乃是朕下旨令沈堂督办，其余人等，若无朕的旨意，不得干涉！违令者，严惩不贷！若是沈堂有错，自有朕会责罚！” “陛下不可！”一名老臣当即拜倒。 “陛下虽是天子，可是却不能任意而为！沈堂此举，令我大宋不义，若如此，这朝堂如何能统帅万民？而且，如果所有的事情陛下都一言而决，那要我等臣子何用？若陛下执意如此，老臣请求告老！” 说着，摘下头上官帽，放在一旁！ “陛下切不可如此啊……”又有臣子拜倒，“我大宋非蛮夷，而是以仁孝治国，若放纵沈堂这等跋扈之徒，岂不是令天下人不齿？一旦百姓因此而反复，甚至激起变局，谁能当此责任？而且，若是陛下不对沈堂惩处，将来我大宋百姓也学为己用，那则良善不在，尽成贪婪不义之民，我大宋该如何？” 这些文臣之所以能够要挟到皇帝，其一是因为这些人门生故吏颇多，皇帝不可能亲自去管理州府，还要指望这些人，若是他们真的撂挑子不干，皇帝也要头疼。其二是因为这些人掌控着舆论以及读书人的思想，寒门贵子，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代的确艰难，大部分的百姓注定了要平庸一生，而他们所知所见，基本上都是由读书人告知他们或传达给他们的。 舆论可杀人，即便是皇帝对此也忌惮万分，这也是为何，哪怕有些皇帝已经意识到了文官集团尾大不掉，却是依旧不能下手根治的原因。 也并非是不能，而是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承受。 再者说，就算是将这满朝文武杀个精光，然后换一批，也同样是如此！ 这大宋的天下，皇帝、士族、百姓有着不同的利益，所以，想要让他们完全一条心，根本就不可能！这是时代的限制，并非是人力可以扭转的。 不过，此刻的赵眘也知道，他不能退。他一旦退了，那他将成为这些臣子手中的棋子，他退了，便再无回转之路！所以，哪怕知道很难，他也要继续向前。 赵眘冷冷的打量着大殿之中的百官，好半晌方才缓缓说道，“朕意已决！此事由沈堂便宜行事！” 那些臣子还要再度开口，然而，赵眘却陡然说道，“张浚！” “臣在！” “朕命你统帅捧日军，日夜巡视临安内外！如今吐蕃使团在此，若是出现了差错，定然会引起两国误会。所以，务必要保证临安城内安定。若有意外，可先斩后奏！” “臣遵命！”张浚大喝一声。 而赵眘的命令，则是让朝中的百官心中一寒！ 捧日军，乃是大宋禁军之中的四支主力大军之一，足有两万余人，相当于一支地方军！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那些吐蕃人的安危，怎么也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才对。所以，赵眘显然是另有目的！ 如果是其他人掌控这捧日军，众臣倒是并不怎么担忧。毕竟，敢对朝中百官下手的人实在是没几个。就算是皇城司，也要有赵眘的命令才敢动手。可是，张浚却是一个例外…… 第747章 吏部选官，赵眘不满 第747章：吏部选官，赵眘不满 首先，张浚一向嫉恶如仇，更是武官的代表人物。而且，皇帝对他的信任几乎无人能比，毕竟，张浚在赵眘临朝之前，便是赵眘的亲信人马。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张浚已经六十有三！他太老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便会驾鹤西去。所以，张浚根本就不在乎会得罪什么人，有皇帝先斩后奏的命令，他就算是真的砍上几个朝中官员，恐怕也只能自认倒霉。否则，还能怎么办？ 所以说，赵眘的目的很明显，其一是威慑百官！若是这些官员不知趣，他不介意让张浚杀人。其二，便是稳定临安，若是再有人想要煽动学子或者百姓民乱，有着两万多大军，足以轻易将一切荡平。 “此事就这样定了！” 赵眘一锤定音的说到，下方众臣感觉到赵眘话语中的寒意，果然没有再坚持下去，就连那开口要告老的人，都再度拿起帽子戴好，带着几分难看站起身来。 “陈辉！成都府暂缺的官员，可遴选好了么？”赵眘再度开口说道。 “启奏陛下，州府县郡一应主官已经拟好名录，只待陛下定夺！”吏部尚书陈辉出班，并且将奏章递了上去，“在吐蕃侵伐过程之中，有部分官员依旧在当地驻守，部分官员被吐蕃驱逐，少数官员被吐蕃杀死。而随着成都府的平定，大多官员已经恢复本位，需要重新安排的主官有知府一人，知州二人，知县十八人，其余各级官员供给一百三十五人，吏员则由主官到位后再行配置……” “成都府四司主官尽在，如今已经恢复本职……” 听着陈辉的讲述，赵眘却是皱了皱眉头！并且，直接挥手打断了陈辉的话。 “难道，吏部只做了这些事情？”赵眘带着不满问道。 陈辉神色一惊，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排整整一路之地的诸多官员，这对于吏部来说是个肥差可也是个不小的麻烦！平日哪一个官员想要晋升一级不得等机会？就在这一段时日，来往之人几乎将吏部的衙门门槛都踏平了。这其中的平衡，就算是他陈辉身为吏部尚书也并不好掌控。 好在经过各方均衡、商议，最终拟出了名单，陛下却依旧不满？ 赵眘沉思片刻，而后淡淡的说道，“在战事期间，仍旧驻守衙门的官吏，提一级任用！被吐蕃兵马驱逐的，若是自行回返并安民有方，则官复原职！至于那些不顾百姓而自行逃走之人，直接治罪！身为一方父母，却不能守土安民，朕要他们何用？” 简单的看了看奏章之上的名单，赵眘挥手直接仍在了地上，“考虑周全后，将名单重新拟过再报！” “臣，遵命！”陈辉也只能苦笑着应了下来。 “陛下，成都府路四司官员基本完善，所以无需大变！”陈辉再度说道。 赵眘思忖片刻，而后便点头应道，“也好！” 对于成都府的四司主官，赵眘当然不满，这四司身为一路主官，在整个成都府被吐蕃入侵的过程中竟然没有起到丁点作用，甚至，就连开始的预警都没有做到，自然是极为失职。不过，如今成都府是最需要安定的时候，如果直接换掉这几个主官，反而对局势不利。 先让他们安心下来，待到过一段时间再行处置，也就不会引起什么乱子了。 “张浚，成都府一战，我大宋将士悍不畏死，自当功过赏罚分明！一众将士论功行赏之事，枢密院安排如何？” 张浚出班，“陛下，各级将官军功已经统计完毕，按照常例封赏便是。大多数兵卒的战功依旧在统计之中，因为情况繁杂，因此臣已经遣人前往成都府军中详细查探，另外，此次主帅沈堂之功，还需要陛下定论！” 略作沉吟，赵眘再度说道，“此战乃是将士用命，兵卒拼死方才得胜。因此，在常例之上，厚赏！” 赵眘之所以如此决定，其一是这一战的确不易，其二则是因为大宋实在太久没有获得过这样的大胜了！因此，厚赏一番，倒也是在情理之中，即便是那些文臣想要反对，可是却也不好说出口。 “另外，此事要尽快！要不了多久成都府大军便会回返，朝堂不能让这些将士寒心！必须在此之前，将一应赏赐尽皆施行下去！” “臣，遵旨！”张浚拱手退下。 “成都府之战，沈堂居功甚伟，诸位爱卿议一议，该如何对沈堂封赏？”赵眘开口问道。 赵眘话语声落下，大殿之中却是一片安静！这些人都恨不得给沈堂弄些罪责出来，让他们给沈堂议功，他们怎么会愿意！ 见此情形，吏部尚书陈辉悄悄打了个眼色！当即，吏部侍郎汪俊杰出班奏到，“臣汪俊杰，启奏陛下！成都府一战，沈堂立有大功，因此自当厚赏！如今，沈大人为从三品，不若擢升其为冠军大将军如何？”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众人神色各异！不过，除了张浚等少数人皱眉，神色有些震怒之外，其他人则是一片欣然之色！ 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这冠军大将军听起来虽然不错，但却只是武散官一职。虽然位列正三品，可是却并无太大的权限！毕竟，临安禁军都有各司掌管，一个空头大将军的名号除了好听，实在没什么意义。并且，这个职位需要在朝听命，这些人的目的也很明确，你沈堂不是能折腾么？那就直接给你一个空头衔留在朝中，有着这满朝文武的掣肘，就看你沈堂能翻出什么风浪。 史浩犹豫了半晌，倒是出班说道，“沈堂虽然有武将的官职，可是，他终归是状元之才。不如，擢升为龙图阁学士如何？” 从直学士变成学士，同样是从三品变成三品！不过，依旧算是有官无职！只不过，比起那空头大将军却是要好得多！而且，将来也有机会登堂拜相！算是一个进身之阶！ 第748章 金国国书，金皇封赏 第748章：金国国书，金皇封赏？ 不过，也同样是有官无职！史浩虽然与沈堂交好，可是，文武有别！尤其是现在的沈堂，几乎成为了军方最杰出的代表，所以，哪怕是史浩也不会冒大不韪太过倾向于沈堂。 龙椅上的赵眘听得愤怒无比，若是真就如此封赏，那岂不是让万千将士寒心？今后，谁还会为朝廷出力？不过，更让他愤怒的是，在这几乎满朝文武的反对之下，他这个皇帝，根本无法一意孤行！尤其是，当史浩也站在文臣一面之时。 “报！”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陡然间传来！ 赵眘微微一愣，身旁的王权赶忙疾步行出，不多时，便是再度走进大殿。 “陛下，金国有快马传报，是金国皇帝为贺喜我大宋成都府之胜的国书！”王权带着几分欢喜说道。 “哦？”赵眘脸上也是显出几分喜色，“快去，呈上来！” 大殿之外，一名内侍托着国书，恭敬的交到王权的手中！ “打开……” 将国书开启，赵眘注目过去，其他的话语且不说，大多数都是一些恭贺的客套话。不过，这已经让赵眘很满意了，毕竟，金国什么时候将大宋放在眼中过？而现在，虽然只是一封贺喜的书信，可是却也表示金国对于大宋的重视。 不过，其中的一点，却是让赵眘凝了凝眉头！ “朕有感沈堂此次大功，虽是大宋之幸，也是我金国之幸。因此，朕在此特封沈堂为元帅府左监军，征西伯！” 赵眘挑了挑眉，自言自语说道，“这完颜雍，竟然越俎代庖，朕的臣子，需要你来册封么？”不过，下一刻，他眼角便是露出隐约的笑意，虽然金国册封沈堂让他心中有些不满，可是，此时此刻，对于自己却有利。接下来，倒是要看看这满朝文武该怎么说，就连金国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如此册封沈堂，那沈堂为大宋立下如此大功，难道大宋的封赏反而比金国逊色么？ “去，给百官传阅！”赵眘淡淡的将这国书递给王权，而后，便是对史浩说道，“史爱卿，这一次我大宋成都府之战，多赖金国两次出手相助，若非金国借兵，我们想要平定成都府恐怕还要有几分麻烦。所以，稍后还需遣使携带礼物前往大都，感谢金国。” “臣，遵旨！”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没有金国的兵马，这一次大宋绝对会有天大的麻烦，就算是沈堂，也不能空手将吐蕃人赶走。 “至于需要何等礼物，史爱卿先与礼部商议，最后再报与朕知晓！” 赵眘一边说着，百官一边传阅那金国皇帝的国书。所有人看完之后，脸上尽皆有几分古怪和深思！其他恭贺的话，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金国对于沈堂的封赏，却有些古怪。 大宋的臣子，金国竟然先行封赏，而且理由还是大宋安定成都府，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议。 待到众人观览完毕，赵眘淡淡的说道，“诸位，你们有何感想？” 片刻沉默之后，一名礼部官员陡然间出班奏到，“陛下，金国皇帝竟然越俎代庖册封我大宋臣子，实乃无礼！因此，臣以为，首先应直接拒绝金国的册封，其二，应遣使斥责金皇……” 此言一出，不知道多少人翻起了白眼。好大的口气，斥责金皇？谁敢去？恐怕，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当年大宋在金国的铁骑之下瑟瑟发抖的日子，难道忘了？最近好不容易两国交好，两国的边境也是一片和睦，甚至，金国还借兵给大宋。这刚过了多久？大宋就要打破这平静？ “嗯！爱卿所言有理！”赵眘冷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此事便由爱卿前去。朕会表国书斥责金国皇帝，由你前去，当面念给金国的皇帝听一听，并且，直接让他对沈堂的封赏收回去！” “啊……” 此人本来是在刘和玉的示意下提及此事的，可是，现在赵眘的话却是让他傻了眼。 说自然无妨，可是，真的去金国去斥责金国的皇帝？他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好不好！而且，推却沈堂的封赏？那岂不是大大得罪了沈堂？在大宋他自然无所畏惧，毕竟，沈堂也不可能直接拉着他出去砍了脑袋。可是，那大名府守将，可是沈堂的岳父大人，而且还是金国皇帝最信任的封疆大吏之一。 他若是真的敢前去，恐怕都过不了大名府，便会直接被砍了。而且，不管是赵眘还是这满朝文武，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替他去报仇！ “臣……臣……”这人慌忙拜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哼！”赵眘冷哼一声，“金国虽是异国，可是他们的皇帝也是尊位，这封国书，本就是为了庆贺我大宋安定成都府，至于封赏沈堂，虽然有些逾越，但是也在情理之中。若是真依你所说，那不仅破坏了我们两国的关系，更是会让北方边境再度变得危机，届时，这责任谁能担负的起？是你吗？还是说你能率兵去镇守北地？” “臣知罪……”这人哪儿还敢说什么？讨好自己的上司自己重要，可如果是去送死，那绝对不值得。 “臣，启奏陛下！”这时候，张浚陡然出班。 “如陛下所言，金皇封赏沈大人，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金国皇帝对于沈大人看重之事众人皆知，而且，当初也册封过沈堂奉国上将军。不过，沈堂终归是我大宋臣子，所以，我大宋的封赏更要高过金国皇帝方才合理。如此一来，金皇无话可说，众将士也会感念陛下恩德。” 刚才在众人讨论的时候，张浚便是想要开口，不过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国书打断了。现在，有了一个合理的机会，他怎么还能忍得住？ “张爱卿所言有理！所以，诸位爱卿，继续说说，该如何封赏，才能合适？毕竟，咱们大宋的臣子，总不能让金国占先！” 第749章 麻邵开口，对饮张浚 第749章：麻邵开口，对饮张浚 “臣，启奏陛下！” 这一次，却是麻邵出班！ 只听麻邵说道，“陛下，此次沈堂率兵平定成都府，极为艰难！首先，我大宋想要在短时间内调集兵马，根本就来不及，所以，沈堂两次前往金国借兵，可谓是出力甚大。其次，臣身为三司使，同样有罪在先。大军征战，却不能及时调拨粮草，几乎致使大军陷入无粮境地，同样是沈堂克服各种困难，方才有了现在的大胜。因此，臣以为，沈堂当有重赏！” “金国皇帝封沈堂为征西伯，实在不妥当。毕竟，成都府本就是我大宋的国土，何来征西之说？所以，不如陛下册封沈堂为定国候！不仅压过了金皇，更是对沈堂大功的认可。若如此，将来只会有一个定国候的称呼，何来征西伯？另外，沈堂之职责，臣以为不弱令其暂领成都府经略安抚使之职！” “虽然如今成都府安抚使依旧在，可是，吐蕃入侵其身为安抚使却是不能御敌在外，反而几乎令的整个成都府沦陷，自当问罪！沈堂在成都府大战，恩威并施，对于成都府也极为熟悉，让其暂待安抚使，可以让成都府更快的回复原状，也使得当地百姓和部落可以尽快安定下来……” 麻邵是赵眘的亲信，他自然知晓赵眘的想法。甚至，在朝会之前，赵眘本就对他提及过此事。所以，趁此机会，麻邵便是站了出来。 “陛下，不妥啊！” “沈堂不过入朝堂三年，虽有功劳，可是怎能封侯？” “不错，安抚使乃是一路首脑，沈堂有功不假，却是并不熟悉政务，更是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执掌一路，与掌兵有着天壤之别，请陛下莫要致成都府百万百姓于不顾啊……” 不管是封侯还是安抚使，都超过了某些人的预计，所以，麻邵话音刚落，便是有不少人反对起来！ 沈堂不过是二十岁刚过的年纪，若是现在便达到这样的位置，将来该如何？更何况，安抚使乃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握一路的军政民政，各地知州、知府，尽皆在他的监察之下，以成都府现在的状况，将来沈堂将那里经营成自己的一路之地也绝不稀奇，这些人怎么会赞同？ “啪！” 赵眘狠狠的将一封奏章摔在龙案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大宋想要册封一个为国而战的功臣，就这样困难？还是说，我大宋的朝堂，就这般无容忍之处？既然你们不同意，那就商议出一个让朕满意的封赏，若是商议不出，待到成都府大军归来受赏，你们亲自去向着万千将士解释！” 说罢，赵眘一摆衣袍，直接冷脸而去。 张浚冷冷的看了众臣一眼，而后不屑的冷笑一声。 “沈堂，走，你回来了还没跟老夫聚聚！今日，老夫请你饮酒！”张浚直接对沈堂招呼一声，沈堂也不拒绝，二人一前一后而去。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则是互相对视片刻，随后也尽皆散去。这一次朝会，对于沈堂的封赏完全没商定，而且，看样子陛下显然不会甘心。如此一来，不管是为了应对陛下还是为了商议出一个让陛下能够接受的封赏，他们都需要好好思量一番！ “来，沈堂，老夫敬你一杯！” 张府之内，张浚与沈堂相对而坐，张浚举起酒杯，郑重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连连摆手，“张相，小子怎敢让你敬酒，还是我敬张相才是！” 然而，张浚却是直接压住了沈堂的手臂，“沈堂，这一杯酒，你必须喝！” “我大宋已经有数十年未曾有此之胜，你这一战，打出了我大宋将士的威风，也为我大宋将士挣得了荣誉！就算是与当年的岳武穆相比，你也毫不逊色！” “陛下即位之后，老夫为何那么急着请陛下发动北伐之战？并非是老夫为了什么功绩！” “我张浚身为枢密使，乃是军方第一人，在整个朝堂上也是数一数二，更是得陛下信赖！就算是老夫天天赖在朝堂上，也没有几个人敢招惹。所以，老夫不缺功绩。但是，老夫心里急啊！” “我大宋的兵马你也清楚，虽然有数十万之众，可是能战之士有几人？能战之将有几人？如同邵宏渊、李显忠等人，可镇守一方，定然无恙，但是却不能统筹大军，其一是威望不足，其二是能力不够。至于卞喜、辛弃疾等，虽然勇武，可是却缺少历练，更少谋划！” “可即便如此，他们在我大宋将官之中，已经算是难得的能征善战之辈！其余者，庸碌无为者多！” “老夫不敢自夸，但是自忖也比这些人强上几分。老夫已经六十有余，自知没有几年好活，若是老夫入土，那我大宋还有何人能当周围环视豺狼？所以，哪怕没有什么信心，哪怕很有可能失败，但是老夫却等不了了，这北伐一战，必须要打！至少，要打出我大宋的威风，为我大宋打出和平和时间。” “让老夫意外的是，竟然出现了你沈堂这样的人物！如果早知道会有你出现，这北伐之战，老夫绝对会在拖延几年。等你彻底成长起来，我大宋北伐将会更为顺利，胜利的把握也会更大。” “泗州之战，包括你帮助金国在西京之战，再加上这一次成都府之战，让老夫喜不自胜。我大宋武者有人了！有你沈堂在，即便是老夫真的入土，也已经心满意足，因为，你足以保护我大宋！所以，这杯酒，老夫是替我大宋敬你的，也是替我大宋万千将士敬你的，你必须要喝……” 沈堂神色微凝，而后缓缓点了点头，“张相放心，沈堂是大宋的臣子，自当为大宋效死力！” 说着，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哈哈哈……”张浚朗声大笑，而后同样一饮而尽！ “沈堂，这一次的封赏，你无需担心！”张浚再度说道，“老夫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将你应得的封赏拿过来。” 第750章 赵眘许诺，请求赐婚 第750章：赵眘许诺，请求赐婚 这几日，朝会之中并无大事，关于沈堂的封赏短时间内，恐怕根本无法商议出结果，不过，沈堂倒是无所谓。不过，成都府诸多当地部落首领前来朝拜赵眘，倒是让赵眘再度高兴了一场。 这些当地部落，一向对于朝廷并不看重，对于当地的官府更是懒得理惠。甚至，如同以前的羌族一般，直接占据着一州之地，就连当地主官也直接被架空，这样的事情也绝不少见。然而，这一次沈堂率领的大宋兵马，不仅让他们吃惊，更是让他们胆寒！达娃塔塔以及邵宏渊二人在沈堂的命令下，根本没有给这些当地部落留手，之前诸多对大宋兵马敌对的部落直接被灭族，否则，也不会让这些部落如此乖乖听话。 接见这些部落族长，赵眘没有让文武百官陪同，但是，却是将沈堂招进皇宫。而后，这些部落族长恭敬的献上了礼物，并且对赵眘承认了之前的错误，又被赵眘训斥了一番，此事也就算是揭过了。毕竟，成都府大大小小的部落足有数十个之多，总不能直接将他们全部抹除。 而且，在赵眘的心思中，将来沈堂坐镇成都府，也不怕这些当地部落再有什么心思。 待到这些族长尽皆退去之后，赵眘带着几分满意拉着沈堂对坐下来。 “沈堂，多亏了你，否则，现在的成都府还不知道是何等模样！”赵眘感慨的说道，对于这一次成都府的战事，他满意至极！胜利是其一，而且沈堂做的也极为完美，不仅不远数千里让一部分吐蕃降兵前来让他亲自受降，这些当地部落也乖乖的前来临安拜见，这让赵眘的心中极为舒爽！ 臣民敬畏，番邦臣服，让赵眘难得的体会到了当做一个强国皇帝的快感。 “陛下谬赞，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 赵眘大笑着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而后开口说道，“沈堂，其他的封赏还要等等再说，不过，你也无需担心，你为朕征战，朕不会亏待你！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出来！” 沈堂略作犹豫，而后起身拜倒，并恭敬的说道，“其他封赏顺其自然便可，陛下无需为此忧心！只要能在朝堂为大宋效力，沈堂便满足了。不过，有一事，臣想请求陛下……” “说来听听？”赵眘饶有兴致的问道。 在赵眘的印象中，沈堂虽然数次立功，可是从未向自己要求过任何东西。 “陛下，臣与江南邵家之女邵暮语情投意合，因此，希望陛下能够给臣赐婚！臣感激不尽！”赵眘恭敬的说道。 他与柳香菱早就成亲，与完颜玥更是得到了两国皇帝的见证。唯有邵暮语，两人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更是经历生死，若是再拖下去，便是自己的不是。 至于请赵眘赐婚，也是沈堂思虑过的。 柳香菱乃是沈家大妇，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否认，也不敢不恭敬，完颜玥乃是金国郡主，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 唯有邵暮语！ 江南邵家虽然号称富甲江南，可是，说起来终究只是商贾之家，若是平淡成亲，将来也许自己不在乎，甚至家中人也不会太过在乎，可是却少不了外人眉眼高低。而若是赵眘赐婚，如此一来，便不会有这些问题。 说起来，沈堂的三位夫人本就有些怪异。 所谓三妻四妾，可是终归是有高低之分。但是，因为柳香菱几人的身份，以及沈堂的态度，沈家三女却是一视同仁。 “哈哈哈……” 赵眘闻言，当即便是大笑起来，“窈窕淑女、君子要求！不错，这乃是一件喜事，朕应了！而且，稍后朕便传旨江南邵家，让他们立即准备。这一次成都府之战，邵家同样出力不小，虽是商贾之家，却也是忠良之辈，等到你们成婚之际，朕会亲自前去，替你们证婚。” “臣，多谢陛下！”沈堂欢喜的答应下来。 “朕知道，你离家甚久，不过，最近朝中诸事还未定论，那些吐蕃蛮子也依旧在临安之中，所以你还需多留几日，待到事情完结再回去陪伴娇妻！”赵眘带着几分调笑说道。 说起吐蕃的使团，本来沈堂只给了他们三天的时间，但是，沈堂提出的那些条件，禄东赞等人又怎么敢做出决断？因此，禄东赞提出，要遣人返回吐蕃，求见赞普之后再做决定。沈堂也并未继续逼迫，便是应许了下来。所以，最近这些吐蕃使团除了有两人奉命返回之外，其他的人依旧是在驿馆之中。 有着沈堂亲兵亲自‘保护’，这些吐蕃人倒是没有弄出更多的麻烦。 “陛下放心！臣定不会让陛下失望！”沈堂恭敬的说道。 “嗯！”赵眘颔首，“交给你，朕自然放心。不过，你的封赏之事还需要尽快定下来，若是你不在成都府坐镇，朕还真的有几分不放心！” “趁着这难得的空闲之日，你正好先行大婚！因为成都府战事，你便将此事拖了很久，若是再拖下去，唯恐不妥。待到大婚完毕之后，其他的事情想来也有定论了，如此，你再前往成都府便是。” “臣，遵旨！” 赵眘一心想要沈堂前往成都府坐镇，沈堂自然没有意见！若是能经略一路，山高皇帝远是其一，而且也可以夯实自己的根基，对于将来自然有着诸多好处…… 赵眘说做就做，沈堂刚刚离了皇宫，赵眘便是直接将王权唤了过来，并且直接命其拟旨，准备送往连理城以及太湖邵家！ 连理城一切安定，尤其是这里并非官府管理而是沈府掌管城中事，所以，不管是城中百姓还是交易的商贾，对于连理城都有极高的认可。 毕竟，连理城规矩虽然不小，可是只要你按照规矩行事，便可以得到诸多便利，还可以得到沈府庇护。这样一个公平之地，对于商贾而言自然有着无限的吸引力。因此，最近一段时间，连理城中的交易愈加繁多，哪怕是较远处的一些行商，都愿意不远千里来到这交易之地。 第751章 邵训归家，邵家生意 第751章：邵训归家，邵家生意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邵训却是不在连理城之中！ 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因为连理城中诸事已经进入了正轨，哪怕是没有邵训、盛永德二人坐镇，也不会出现任何乱子！其二，便是邵训需要返回太湖老宅一趟！ 从来到了连理城之中，他便是一直未曾归家，即便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情，也是下边的诸多掌柜直接做主，或者是给邵训写信在做决断。 在这一段时间中，看到了连理城有着巨大发展潜力的邵训，直接做出了一个决定，那便是将一部分方便牵动的生意，直接迁到连理城之中。如此，不仅更加方便管理，而且，还能趁着现在连理城的东风，让邵家的生意更进一步。所以，邵训便是返家去处理这些事情。 不过，邵暮语的娘亲慕容慧却是依旧留在连理城之中，毕竟，邵训要不了多久便会归来，自己又何必辛苦这一路？直接在连理城陪着女儿不舒心么？ 太湖邵家老宅之中，虽然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未曾返家，但是整个宅院却依旧打扫的极为清爽，显然家中的仆从还算上心，而且终归有邵有福这样一个主家人在，所以，算是一切安定。 今日，邵家老宅之中人流涌动，邵训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直接便是将能够招来的掌柜尽皆叫了回来，一是问询一下最近的生意，另外便是宣布部分生意牵动之事。 邵训坐在厅中主座之上，十余个大掌柜恭敬的做了两排，而邵有福则是带着几分不愿，站在自家老爹的身后！对于这些生意上的事情，邵有福实在没有多大兴趣，对他来说，还不如多看几本兵书有趣。 对于邵有福的状态，邵训还算是比较满意，但是，心中也有几分叹息。这两个儿子改邪归正，那老二有财直接让自己刮目相看，凭借着沈堂传授的琉璃生意，现在身价就算是他也摸不清楚，而且，除了琉璃生意之外，据说还做起了其他北地的生意，规模同样不小。 对此邵训倒是并不感到意外，沈堂在北地金国的关系他一清二楚，有着沈堂以及那位郡主的名头，做什么生意不能一帆风顺？ 有财能够有出息，邵训自然满意，可是，他也与自家儿子谈了几次，有财对于现在邵家的生意显然没有了半点兴趣，想要让他回来继承家业，有财直接转身就走！ 按照有财的话来说，这邵家的生意也不过如此，而且，有着诸多大掌柜坐镇，也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反倒不如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有意思，至于继承家业的事情，他万分不应。 自家的女儿虽然还未出嫁，但显然已经成了沈家人。如此一来，这邵家万贯家财，总要有个人来继承？所以，直接便是将在家的老大扯了过来。 “老夫在连理城日久，这一段时间，辛苦诸位了。”邵训含笑说道。 下方的一众掌柜赶忙回应，邵家是棵大树，他们便是这大树上的枝杈，邵家越强大，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也就更好！ “现在，诸位先说说，这半年多咱们邵家各方的生意进行的如何？” 邵训话音刚落，一名大掌柜便是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道，“托老爷的福，咱们邵家陶瓷方面的生意在这几个月中，足足增长了三成半之多。而且，这还是因为我们的产量不足！之前已经与老爷禀告过，咱们又找了数个合适的位置建造窑厂，等到明年窑厂建好并且开始生产，咱们邵家的陶瓷至少可以增长五成以上！” “增长的这三成半，绝大部分是与北地金国的生意！有老爷的关系在，咱们邵家的商队在北地畅通无阻，就算是在那大都，现在都建起了咱们的货仓！” 掌管陶瓷生意的大掌柜带着几分得意和欢喜说道。 “嗯！”邵训微微颔首，这一点他早就清楚，虽说沈堂也并未直言照顾邵家生意，可是，明眼人却也不少。而且，那完颜玥虽然是郡主的身份，可对于他这个伯父却极为敬重，平日间，也是与女儿般恭敬对待自己，虽然没有说过，可是这生意怎么增长的，邵训能不明白？ “启禀老爷，咱们邵家的丝锦生意，增长了两成有余，同样是因为北地金国的交易增多之顾！” “老爷，咱们的茶叶生意，增长了一成半有余！尤其是在最近一段时间中，盛家也在各方面与咱们邵家互相配合，甚至，将一部分他们原先占据的地方也让我们进入，不久之前，咱们贩卖茶叶的商队还去了大理国并顺利归来……” 盛永德是个明白人，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与这个老对手之间的关系，早就发生了改变，而且，两人也有了胜负之分！ 所以，盛家在与邵家的联合之中，也在暗暗示好！ 邵训点了点头，而后开口说道，“咱们邵家与盛家原本针锋相对，彼此摩擦不少。不过，现在咱们两家却是不在有其他争执，若是在生意之上，能够相助盛家之处，我邵家也要不吝出手。为此，就算是少上几分利钱也无所谓！” 盛家的示好，邵训自然不会贪心，而且，他很清楚，以自家女儿与女婿之间的关系，只要女婿不倒，他邵家就会昌盛！甚至，比之之前还会更为稳妥。 接下来，其他的大掌柜也个个起身，对邵训禀告了各方生意的状况！邵盛两家的逐渐联手，再加上北地金国生意的拓展，邵家的生意比原先更胜三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方才尽皆禀告完毕。 “不错！”邵训满意的点了点头，“我邵家之所以能够长盛不衰，还是多依仗诸位出力！从下月起，所有大掌柜的薪酬翻倍，下边伙计同样多拿三成！” “多谢老爷厚赏！” 这些大掌柜待遇本来就不低，再翻倍的话更是一个不菲的数字，谁又会和银钱过不去呢？ 第752章 知府前来，惊喜消息 第752章：知府前来，惊喜消息 “老爷、老爷……” 一个急匆匆的声音突然传了进来，下一刻，府中的老管家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进入到大厅之中。 “老爷，知府左大人来了！”老管家喘着气说道，“已经到了栈桥……” “啊……”邵训一愣，而后赶忙站起身来，“诸位，快随我去，迎接左大人！” 这位左大人名为左建章，乃是年初上任的平江府知府，太湖正在他的辖区之内！ 左大人上任之前，便是早早的了解了平江府的情况，对于邵家自然是知道。一个商贾之家，就算是富可敌国，也自然值不得他这一府大员太过看重，可是如果这邵家的背后，牵扯到沈堂的身上，就不由得他不重视了。 因此，左大人虽然是初来乍到，可是对于邵家却是也多少客气几分！毕竟，他虽然是一方大员，可是也绝对不想得罪一个朝堂之上的新贵。 而邵训虽然是商贾，可也正因为如此，将自己的身份看的更为清楚。邵家如今威势不小，更是有着女婿帮衬，一个知府未必能奈何的了邵家。可是，商贾乃是以和为贵，再者说，一府之尊又岂是好招惹的？因此，邵家对于这新上任的知府也算是极为敬重，一应常例的孝敬更是从不曾缺失。 因此，用个不恰当的词来说，邵府与新任知府也算是相敬如宾！ 不过，今年邵训一直留在连理城，所以，这知府倒是也并未登门。邵训没想到，他这刚刚到家，这知府便是来了，却不知道有何用意。 邵训领着一帮人刚刚出了内院，便见到知府左建章引着几名差官踏入了邵家大门，邵家奴仆带着几分小心在其后跟随，也不敢上前拦阻。 “邵训拜见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莅临寒舍，未曾远迎，还望大人见谅！”这些场面上的事情，邵训一向做的极为妥当。因此，快步上前躬身便是对着左建章行礼！ “哈哈哈……”左建章大笑着走上前来，一把拖住邵训的手臂，“邵老哥如此客气，看来是怪罪左某不早来拜见了？” “小人哪敢如此……”邵训不知道这左建章来此的目的，只是恭敬开口。 “老哥快快起身，若如此客套，将来左某哪儿还有脸面登上贵府的门庭？再者说，老哥乃是咱们平江府的财神，若传出去，岂不是要让他人笑话？”左建章带着几分熟络说道。 左建章的话让在场邵府众人面面相觑，这一口一个老哥，自家老爷什么时候与知府大人如此客气了？ 就算是邵训心中也是暗暗打鼓，不过，也顺势直起身来。 “谢大人！” “邵老哥看不起左某不成？左某可是亲自查看过，老哥比我长了两岁有余，难道，还当不得老哥一个兄弟的称呼？还是说老哥这位财神看不起左某这知府的身份？”左建章佯怒说道。 “这……” “老哥若是看得起左某，直接称呼一句贤弟便是！邵府在平江府举足轻重，将来贤弟我还要多劳老哥照应！” “贤弟？”邵训此时满头迷惑，之前的知府或者官差对他也算客气，可是这左知府未免太过了，初次见面便称兄道弟，这到底是何用意？ 邵训迷糊的一句话，让左建章大笑一声，“好，老哥既然喊了我贤弟，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之后自当互相帮衬才是！” 此刻，不要说是邵家众人，就算是跟随左建章一起前来的官吏也是尽皆不解！堂堂一府之尊，就算是邵家有几分名头，至于如此屈尊降贵么？ 左建章也不理会其他人，径自对邵训说道，“老哥，今日你可要好好请我喝一杯才是，我今日登门，乃是给老哥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好消息？”邵训依旧没有回过神来。 左建章郑重的点了点头，而后一脸正色的问道，“不知道府中其他家眷，可是随老哥一起回来了吗？” 邵训摇摇头，“内人与女儿在北地，二子在外，长子倒是在家中！” 他也不知道左建章想要干什么，只能是照实回答！ “原来如此！”左建章点头应道，“老哥，陛下已经下旨，要赐婚贵府之女与沈堂沈大人！” 左建章没有在卖关子，直接将这个炸弹扔了出来！啥时间，在场众人一片惊愕！圣上赐婚？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几乎是传说一般的事情。 就算是邵训，也是直接愣住。 去年之时，便是有传言，不过却是一直拖了下来没有确切消息。这一次，难道是真的了？ 邵训也不顾的左建章的身份，直接抓住他的手臂急声问道，“大人，这可是真的？” “老哥难道不认我这兄弟了么？”左建章皱皱眉头。 “这……贤弟，这是真的吗？”邵训咬牙问道。 “哈哈哈！”左建章大笑一声，“老哥，这可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圣旨，兄弟我岂敢妄言！再者说，如今天使已经在路上，估计今天就能够到达府中！” 到了这时候，在场的这些人总算是明白了左建章来此的目的，也明白了他对邵训如此客气的原因。 圣上赐婚，足以可见沈堂简在帝心！而且，这一次成都府大胜，沈堂赚的了泼天功劳，就算是有人压制又能压制的了多少？邵家乃是邵暮语的娘家，左建章乃是这里的父母官，若是他不能抓住这样的机会，他也算不上一个合格的官员了。 而且，既然是皇帝赐婚，很多东西自然会相应改变。就比如邵家的身份！虽然凭此高官厚禄不可能，但是，圣上也会封赏一个类似于员外郎之类的名头，使得邵家配得上这赐婚的资格和需要。 “哈哈哈……”回过神来的邵训，不由得大笑一声，好一会儿，笑声落下，方才郑重的对左建章说道，“多谢……贤弟！” 虽然称呼一个知府为贤弟让邵训有些不适应，可是自己无所谓，却不能丢了自家女儿与女婿的脸！ 第753章 天使到来，户部侍郎 第753章：天使到来，户部侍郎？ “请！贤弟初次来到府中，快快入内！”虽然称呼已经变了，但是邵训却依旧带着几分恭敬！改变称呼，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被皇帝赐婚之事。任何事情，沾上皇家这两个字就不能不慎重。可是神情举止的恭敬，却是邵训对左建章的态度以及本分！ 果然，左建章满意的点了点头！ “老哥莫急！”一边随着邵训向前进入内院，左建章一边开口说道，“宣布圣旨的天使今日或明日必到，所以，老哥要先行做好准备，以免到时候慌乱！另外，既然是陛下亲口赐婚，咱们平江府便是侄女的娘家，所以，一应准备，同样需要提前准备妥当！据说，就连陛下都要亲自参加这一次的婚宴，所以，婚宴定然要在临安城举行。可是，咱家的侄女，当然得在咱们平江府出嫁！” “六礼之事，以陛下对沈大人的看重，很可能是朝中重臣亲来，迎亲之时，也会有天使的仪仗等等！这些可不能出了差错！要不然，不是让他们笑话咱们平江府不知礼数了么？不过，老哥也无需忙乱，届时自然有朝廷礼部官员亲来指点，而且，随我前来的也是咱们平江府衙门中礼房的主事，定然会将此事办的妥当！毕竟，这不仅是老哥的荣耀，也是咱们平江府的荣耀。” 朝廷有六部，其下的各级衙门设六房，其职责基本上与六部相似，并无太大的区别！ “戚正奇、严家庆！高文石！” 说着，左建章朝着身后轻喝一声，他身后紧随着的两名官员赶忙上前。 “老哥，戚大人是咱们知府衙门的礼房主官，严大人是吴江县知县，高大人是吴江县礼房主事！他们几人，会全力协助咱们邵府安排相应的事情，而且，也会在府中暂留几名小吏，若是老哥有什么需要，直接让他们张罗便是！咱们平江府虽然不是什么首府，但是兄弟我保证，将这次的事情办的让老哥满意，也好让咱们侄女风风光光的出嫁！” 一个商贾之家，竟然能够指派这些官差办事，这突兀的转变，依旧让邵训有几分恍惚甚至是难以接受！ 想要拒绝，可是想到这一次婚礼之事，定然极为盛大，邵家虽然有钱，可是对于一些规矩自然不如这些人了解。因此，邵训倒是没有推辞。 “如此，便有劳几位大人了。”邵训恭敬的行礼。 戚正奇几人赶忙回礼，自家大佬与人家称兄道弟，他们怎么可能如同面对普通百姓那般张狂？再者说，人家的闺女可是要被皇帝指婚，那沈堂的名头他们也曾听过，就算是没有左建章开口，他们也不敢对现在的邵府放肆。 “邵老爷客气了，这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所以，若是有事，邵老爷随时吩咐便是！”几人恭敬的说道。 一众官吏自然是各有心思，可是邵府众人却是尽皆喜笑颜开。尤其是那些大掌柜，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这一年来，自家的生意之所以如此顺利，他们怎么能不明白？而现在，自家的小姐竟然能够让皇帝金口玉言指婚，邵家显然会更进一步，而他们作为邵家掌柜，自然也会水涨船高！说不得，将来这邵家的生意，在这大宋境内，有几人能不给面子的？ 左建章所说的天使，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申时刚过，便是有府中的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老爷，有天使队伍已经进入吴江县了！” 邵训知道传旨的仪仗将来，怎么会坐得住？一边陪着左建章，却是早就吩咐府中之人去官道上盯着，若是今日不来，便直接盯到明日！只要见到仪仗前来，便立即来报！ 刷！ 不管是邵训还是左建章等人，尽皆站起身来！ 这一次前来，左建章本来就是为了交好邵家，又怎么会转身就走？而且，从天使的身份等等，也可以看出陛下对于此事重视程度到底如何。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礼部官员，那只是照章办事！如果是礼部侍郎或者尚书亲来，那可就了不得了。当然，传旨，也并非是非得礼部之人，皇帝身旁的内侍，或者是其他文武百官同样也可以。总之，可以了解到一些皇帝的心思！ “老哥，天使前来，咱们不宜让天使等候！不如前去府外迎接如何？”左建章开口说道。 邵训点点头，对着一旁的老管家吩咐到，“速速让家中所有人到府门之外候着，将香案立即摆好，决不能出了差错！” 老管家应了一声，便是欢天喜地的去了。 随后，邵家一众人等，包括左建章等平江府的官吏，尽皆来到邵府之外，恭敬的等待着天使的到来！ 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下，一个时辰的时间缓缓过去，一个邵府的小厮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而来，不待停步便是大声喊道，“老爷，天使的队伍来了！” 又过了将近一炷香，果不其然，一个数十人的仪仗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待到这仪仗队伍临近，左建章细细打量观瞧，这一看之下，却是有几分愣神！因为，这一次的天使，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整个仪仗队伍之中，有轿子两座，其余人尽皆步行，周围还跟着一些侍卫！ 仪仗队伍来到太湖之旁便是已经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第一座轿子也是打开了轿帘，一道身影出现在左建章眼中！ 来人的身份不低，乃是侍郎的身份，可让左建章有几分奇怪的是，这并非礼部侍郎，反而是三司之下的户部侍郎刁金成！派人传旨却是来了一个户部侍郎，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奇怪。而且，更为奇怪的是，第二座轿子竟然并无动静，轿子之中的人，一时间也没有露面的意思。 来不及多想，左建章先行引着一众平江府官吏上前！ “平江府知府左建章，拜见侍郎大人！”刁金成微微颔首，客气了两声并未多说。 这时候，邵训却是带着几分惊喜走上前来，“刁大人，怎么是您亲自来了！” 第754章 宣读旨意，媒人张浚 第754章：宣读旨意，媒人张浚 说起这刁金成，与邵训却是老相识！从他任户部郎中之时，邵训便通过关系结识了此人。而刁金成对于邵家也算关照，否则，邵家也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 不过，自从成为侍郎之后，也不知道是这刁金成爱惜羽毛还是其他的原因，便是逐渐疏远了与邵家之间的关系。 “哈哈哈！”刁金成快走两步，“邵老兄，你我二人可是许久未见了。” “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你我二人也算相识甚久，可是随着这两年朝政太过忙碌，反而忽略了与老兄之间的联系，还望老兄莫怪才好……”对邵训，刁金成却是比对那知府左建章熟络了很多。 “岂敢、岂敢！”刁金成可以这样说，但是邵训哪儿敢这样听？说起来，作为商贾之家，对于户部侍郎怎么能不敬畏？不要说这刁金成与他客气，就算是冷着脸，邵训也只能赔笑。 “好，既然老兄不怪罪，我也就放心了！老兄，我们稍后叙旧，先将正事办完！” “邵家众人听旨！”刁金成朗喝一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邵训为朝奉郎……兹闻朝奉郎邵训之女邵暮语娴熟大方、温婉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龙图阁直学士沈堂，适婚娶之时，择贤女而配。值邵家之女邵暮语待字闺中，与沈堂堪称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邵家之女邵暮语许配给沈堂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操办……” 这等赐婚的圣旨，自然尽皆是好话，先是给邵训封赏了一个身份，而后便是赐婚之事。 朝奉郎乃是正六品的文散官，虽说是有官无职，可是身份却是大相径庭！ “钦此……” 随着刁金成长长的尾音，圣旨宣读完毕！ 激动之下，邵训当即叩首说道，“小人……臣，领旨谢恩！” “哈哈，老兄快快请起！数年之前，我便说暮语侄女天资卓越、贵不可言，今日，竟是有圣人开口赐婚，让人好生羡慕！”刁金成含笑说道。 “多谢侍郎大人吉言！”邵训笑着应道。 随后，他微微摆手，邵家的老管家引着一众仆从，拖着银盘恭敬上前！银盘之上，最低的都是百两的银票！而且，面面俱到，就算是那些仪仗之人和旁边的侍卫都没有遗漏！至于刁金成，更是由邵训亲自送上了一个锦囊！其中的银钱，自然会是一个不菲的数字！ 刁金成并未拒绝，首先这是常例，再者说这也是大喜事，就算是收些银钱，别人也不会多嘴！ 至于邵训，虽然他大手一挥，直接送出去了近十万的礼钱，可是却毫不在意！区区十万两而已，邵家又不是给不起，若非怕人误会，邵训恨不得多拿出几十万两来表达心中的狂喜。 “诸位大人，请入内歇息……”邵训恭敬说道。 “稍慢！”刁金成笑着摆了摆手，“老兄，我的事情办完了，还有一位大人，你可是要必须见上一见！”说着，亲自引着邵训朝着仪仗之后的第二座轿子而去。 “大人请下轿！”来到轿子钱，刁金成恭敬行礼，并且亲自去掀开轿帘！ 这一幕，让左建章等人神色微变！能够让一名侍郎如此，这轿子之中的人显然身份不凡！ 刷！ 轿帘被拉开，一个头发花白，身形微微有些躬曲的老者显出了面容！而左建章等人，当即神色大变，赶忙恭敬上前。 “下官平江府知府左建章，拜见张相！” 其余人等，也尽皆行礼！ 不错，这第二座轿子之中的人，赫然是枢密使张浚，不管是以张浚的身份还是他的岁数，竟然亲自前来太湖，都是一件令人极为震惊的事情。 张浚摆了摆手，“今日没有什么张相，老朽可是以个人的身份前来的！” 说罢，张浚转头看向邵训，“这位便是邵训邵员外了！老朽早就听说过邵财神的名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回过神来的邵训，深吸一口气，一躬到底，对于这样一位老人，他的身份地位、所作所为，都值得任何人敬重！ “邵训，拜见张相！” “哈哈哈……”张浚大笑一声，“邵员外，今日你称呼老朽为张相，可是有几分不妥当！而且，你应该先将老朽迎进去再说！” 邵训紧张的点了点头，他也算是一方人物，可是与张浚这样朝堂顶尖大员相比，却是天壤之别！没看见他之前求之不得的户部侍郎刁金成在张浚面前，都如此恭敬乖巧么？邵家就算是富甲江南，可是在张浚这等人物眼中，也不过如此！甚至，如果张浚想要对付这样的一个家族，都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一个示意便足够，这便是权势所带来的威慑和敬畏。 “张相，诸位大人，请随我来！”邵训恭敬的引着在场一众人等，朝着院落之中行去！ 进入到厅堂之内，张浚直接坐了主位，邵训这主家以及刁金成左右相陪，而左建章这位知府，更是只能坐在了下手的位置上！ “邵员外，今日老朽前来，乃是受沈堂所托！虽有陛下圣旨，但是礼数却不得少。沈堂双亲早丧孤独一人，老朽与沈堂也算是老相识，勉强做的他长辈！” “因此，今日老朽便是以沈堂长辈，充当媒人上门，替沈堂问上一句，这门亲事，邵家可应么？” 一旁的众人听闻张浚之言，震惊连连！皇帝金口玉言赐婚，侍郎为天使，枢密使亲自上门充当媒人！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公主成婚也不过如此了。 再看那邵训，就如同喝了三斤酒水一般，难以置信而又恍惚失神！这是自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还是自家走了什么狗屎运？皇帝赐婚已经够让他兴奋了，这又来了一个枢密使当媒人？邵家何德何能？ 足足半晌，邵训方才回过神来，赶忙一脸欢喜的对张浚说道，“应，应！陛下赐婚，张相亲来，这是我邵家福分，如何不应！” 第755章 邵府欢庆，邵训指派 第755章：邵府欢庆，邵训指派 “好！”张浚大喝一声，“既然如此，那老朽便在邵家暂住几日，待到纳吉之后，再回返临安！” 古代成婚一般都遵循六礼！其一便是纳彩，也就是媒人到女方提亲！其二为问名，乃是媒人问女方生辰八字和名姓，准备合婚！其三为纳吉，便是将占卜合婚的消息告知给女方。其四为纳征，也就是下聘！其五为请期，也就是定下迎亲的日子！最后一礼，便是亲迎。至此，六礼全！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邵员外谅解！”这时候，张浚开口说道。 “相爷请说！”邵训有些差异。 “照理说，这六礼有些自当要沈堂亲自来出面，不过，如今吐蕃使者还在临安，此事乃是陛下亲自交予沈堂处置，并且，如今陛下对于沈堂颇多看重，经常君臣与宫中对策！所以，礼数之上，沈堂恐怕会有几分欠缺！” 邵训恍然，当即摆手说道，“沈堂先为陛下之臣子，而后才是邵家之婿！自当以国事为重！此事，我邵家不仅能理解，而且也全力支持，若是因为婚事而耽搁了国事，那才是天大的差错！再者说，沈堂能够为陛下所重，我邵家也与有荣焉，焉有不同意之理？” “如此便好！” “平江知府，此次婚事，乃是天下注目，你等尽快相助邵府安置相应事宜！稍后，也会有礼部之人亲来，若有何欠缺，直接告知礼部或者对老夫诉述，定不能出了差错！另外，虽然距离亲迎还有一段时日，不过，这送亲之事也需要提前思虑！若是平江府有心，便由平江府相助邵家送亲，届时，沈堂将在崇德相迎而后回返临安成礼！” 太湖到临安二百余里距离，沿线路途、打点，都需要提前安排，以免出现差错！ “张相放心，下官定将此事办妥当，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左建章一脸惊喜的说道，帮忙送亲，这便是娘家人的待遇，左建章如何不应许？ 男女主人公尽皆不在，所以一切事情都是简易行事！不过，有张浚亲来，邵训自然极为满意！虽然礼数略差一二，可是说起来这也是自家的女婿受到皇帝的重用，同样是邵家荣耀，邵训又怎么会不愿意？ 婚事算是定了下来，而后，刁金成等人歇息了一晚，第二日便是直接回返临安！至于平江府以及吴江县的官吏，也是当夜便回返而去，接下来，自然会有一段忙碌的时日。至于邵府，先是通宵达旦的庆祝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邵训红着眼睛，满身的酒气却是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邵家家宅巨大，邵训直接挑选了一座安静而整洁的院落请张浚暂居，包括一应仆从、奴婢等等一应俱全！ 大厅之内，满脸兴奋的邵训以及一众掌柜、官家、重要的家丁等等尽皆汇聚一堂，被窝之中的邵有福也直接被拎出来，此刻正有几分睡眼朦胧的摇晃在邵训的身后。 “诸位，我邵家喜庆，又要劳烦诸位一回了！从现在开始，每个人手中的生意，尽量交给其他人，所有的精力，尽皆放到此次的婚事上面！” “老爷放心，这是我邵家的大喜事，更是我等的荣幸，有任何事情，老爷但请吩咐，我等定办的妥当！”一众掌柜齐声笑道。 “好！”邵训抚掌，“稍后，我会列出需要采买的明细，诸位先论论还有没有欠缺之物！待到定下来，诸位掌柜先去将所需之物尽皆采买回来！这一次是我邵家难得的风光大事，一应花销不惜数额，所需之物，若是平江府没有，便去其他州府，其他州府没有，便去其他的邦国，总之，决不能落了我邵家的名头！” “管家，家中的杂物采买，便交给你！另外，咱们邵家的院落也需要略作整修！稍后，我给你支取二十万两银钱，若是不够，随时来找我支取！”邵训虽然号称财神，更是家财万贯，但是，平日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府邸之中的花销，实际上并不铺张。不过，这一次为了让女儿的婚礼能够风光，他绝对不惜拿出百万银钱！ “老爷放心！”老管家笑的满脸褶皱，这管家一惊在邵家一辈子，对于他来说，这里便是自己的家，邵暮语等人更是当成至亲晚辈对待，所以，自家出现这样的喜事，老管家如何不欢喜？ “有福！” “啊……哎……”正有些昏昏欲睡的邵有福，直接被老爹一声大喊唤醒！ 邵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自家儿子，不过，如今喜事当前，也懒得出声训斥。 “其一，你速速发消息给你二弟，让他立即归家！如今家中正是用人之际，咱们邵家本就人丁不旺，如此大事，他怎么能不回来？另外，明日你便离家！先去临安，再去连理城！去了临安之后，买一座宅院下来，从家中带上一些精干小厮和乖巧婢女……” “爹，咱们在临安不是有一座宅院么？为何还要再买？” “你这混账！”邵训瞪着眼，“那只是一座两进的小院，如何能行？将来你妹妹、妹婿回门，直接便是在临安方便！而且，以后咱们家的人也少不得去往临安充作落脚之地！这一次的婚事乃是圣人亲自赐婚，多少高官会注目在我邵家身上？若是弄不妥当，不仅我邵家丢脸，就连你妹妹和妹婿也要丢脸！这一次你前去，不惜银钱，在礼制之下，买的越大越好，越体面越好，你明不明白！” “唔！”有福苦着脸点头。 “房舍买好之后，你便立即前往连理城，将你娘和你妹妹等人赶紧接回来！一路上若是出了差错，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得……随着自家妹子的地位越来越高，老爷子对自家儿子的态度，再度恢复了许久不见的暴躁。 而后，接下来的时日，邵家的众人尽皆忙碌起来，邵老爷子更是大手一挥，银钱如水一般的花销出去，婚礼所需之物，则是从各地源源不断的运了回来。 第756章 再往驿站，吐蕃大相 第756章：再往驿站，吐蕃大相 “拜见大帅！” 临安驿馆门前，沈堂踏步而入！禄东赞等人已经被晾了不少日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就在昨日，禄东赞派回去向赞普禀告事情的人回来了。 本来，禄东赞昨日便请求与沈堂相见。不过，昨日沈堂却是正带着莲儿在西湖旁赏景，哪儿有心思打理这些吐蕃蛮子？再说，现在急的是吐蕃人，早一日晚一日，对于沈堂根本无所谓！ “嗯！这些吐蕃蛮子，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沈堂让自己的亲卫守护在吐蕃所住院落之外，此事就连赵眘都支持，所以，其他人虽然暗恨沈堂跋扈，但是一时间却是也没什么办法。 “大帅放心，区区几个吐蕃蛮子而已！之前，他们想要出去，但是被属下直接撵了回去！”若是其他人，也许会对禄东赞等人忌惮几分，可是，沈堂这些亲卫，哪一个不是跟吐蕃大战过多次？他们对于吐蕃人根本没有任何畏惧之心！真是惹怒了他们，就算拔刀砍人也绝不夸张！在这些憨直的大头兵眼中，这些吐蕃人就是敌人，有什么好说的？ “嗯！随我进去，看看这些吐蕃人想要说些什么！” 而后，几名亲卫便是引着沈堂，进入到吐蕃的院落之中！ “沈堂大人！”沈堂刚一踏入小院，便是见到禄东赞在院落之中徘徊！此刻的禄东赞，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愤怒和急切，满脸的胡须更是没有修整，身上的衣袍，也有几分凌乱，与之前气度翩翩的模样大相径庭！ 沈堂上前几步，在一个石桌之旁坐下来，这才对禄东赞说道，“不知道大相如此急着见本帅，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禄东赞咬着牙，一双目光如独狼般凶狠的落在沈堂身上！若非他知道这是沈堂的地盘，他恨不得要直接将眼前这个无耻的家伙生吞活剥！ 什么事？你们大宋的兵马在吐蕃境内开战，你还问我什么事？ “呼！” 狠狠的吐出一口气，禄东赞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对沈堂说道，“沈堂大人，你们大宋的兵马竟然侵伐到我吐蕃领土之中，无数部落因此而被覆灭，更是有不少要地被你们大宋的兵卒抢占，难道大人就没什么可说的吗？” 将亲卫端来的茶水轻压一口，而后，沈堂这才轻笑着说道，“说什么？” “你这无耻的宋人……” 院中的动静，早就将其他的吐蕃人也引了过来，禄东赞还未开口，其他的吐蕃人便是被沈堂轻飘飘的模样引怒了！一名吐蕃人上前，指着沈堂便是怒喝出声！ “啪！” 沈堂手中的茶碗落在地上摔的粉碎，“放肆！”沈堂淡淡的话语，却是有着极大的压迫性，“本帅奉皇命与尔等商谈，代表的乃是大宋与陛下！你区区吐蕃小吏，竟敢出言指责本帅，该罚！” “掌嘴二十！” 沈堂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亲卫便是直接窜上去，将那出言的吐蕃人拽出来！站在沈堂身后的亲卫统领边和，冷笑着上前一步，挥手一巴掌拍在那吐蕃人脸上！ “噗！” 边和哪儿会留什么情面？一巴掌挥落，那吐蕃人牙齿掉了两颗，半张脸眼看就肿了起来！ “敢在大帅面前放肆！真是不知死活！你们吐蕃的十几万大军在大帅面前都如同草芥，你算什么东西？”边和冷笑着说道。 “啪！” “你们干什么！” “你们这些宋人……” 刷！刷！刷！ 沈堂没有开口，但是，他身后的亲卫却是陡然间将腰刀抽出来，目光凶狠的打量着一众吐蕃人！ 啥时间，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若是面对大宋的文官，他们强势之下也许有用，可是，对着这一群兵蛮子，在强势只能惹来更大的麻烦，甚至，能惹来杀身之祸！ 二十巴掌，直接将那吐蕃人抽的奄奄一息，有两人走上前将他扶回房间之中，其他人看向沈堂的视线尽皆充满了愤怒，不过却是没有人再敢胡乱开口！ 至于禄东赞，就如同没看到刚才那一幕，继续对沈堂说道，“沈堂大人，贵国无故侵入到我吐蕃境内，难道就不怕引起两国大战吗？成都府之战我吐蕃却是败了，但是高原之上依旧有百万吐蕃儿郎！若是真的两国开战，你大宋难道能承受的住？” “禄东赞大相！”面对禄东赞的威胁，沈堂不屑一顾，如果吐蕃真的有足够的力量和信心与大宋决战，怎么会在这里与自己费口舌相争？ “我大宋不是你们吐蕃蛮夷，所以，你们会无辜侵伐我大宋，但是我大宋却并不会无故侵伐他国！至于你们吐蕃境内的那些兵马，却是金国的铁骑，与我大宋有什么干系？” “沈堂大人！”禄东赞怒喝，“我们已经得到了详细消息，那些侵伐我吐蕃的兵马确实有金国之人，但是也有你们大宋的兵马！沈堂大人难道敢做不敢当吗？” “有我大宋兵马奇怪吗？”沈堂差异的问道，“我大宋与金国已经议和，如今双方关系正密！所以，成都府有难，金国不惜代价借兵与大宋！待到大宋战事结束，金国提出向我大宋借兵，也不奇怪？金国助我大宋，我大宋反过来相助金国，不对么？至于金国借兵到底是去放羊还是攻打你们吐蕃，跟我大宋有什么关系？跟本帅有何关联？” “若是讲道理，大相也该去中都寻完颜雍陛下。或者说，大相觉得我们大宋、我沈堂好欺负？” 沈堂并不惧怕吐蕃，之所以找一个借口，实际上是为了应付朝中的那些大员而已！现如今，大宋兵马进入吐蕃的消息还未彻底传开，不过，却决不能永远隐瞒下去。等到那些御史大夫、文臣学子得知以后，绝对会所有人攻讦沈堂！有了这个借口，至少明面上与沈堂没什么干系，他们难道还敢去中都与金国皇帝辩个真假不成？ 禄东赞更是怒火冲天，沈堂的话确实是假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驳斥！ 第757章 朝堂之上，御史大夫 第757章：朝堂之上，御史大夫 好半晌，禄东赞深吸一口气，无比恭敬的对沈堂问道，“沈大人，为了两国百姓，还望告知在下，该如何消除这一次端倪，那些兵马，怎样才能退出我吐蕃的领地！” 沈堂摇了摇头，“大相，本帅已经说过，那些兵马与我大宋无关。不过，如果大相能够答应之前本帅的条件，那么，本帅也许可以替吐蕃求求情，让他们只占据现有的这些领地，而不会给吐蕃造成更大的伤害！” 禄东赞无颜以对，沈堂的条件能答应吗？赞普已经给了回信，这根本就不可能！现在的赞普有能力不错，否则也无法将零散的吐蕃部落勉强归于为一体！不过，吐蕃的那些大部落，本来就有许多对赞普的决策阴奉阳违。出兵成都府，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赞普想要以对大宋的战争转移国内的矛盾，并且以胜利来威慑其他的部落。 可是，如今一败涂地，赞普的位置更为不稳！如果在闹出一个割地赔款的事情，哪怕对大部分部落没有影响，可是，绝对会有人趁机掀起反抗赞普的浪潮，甚至，直接不尊王令也毫不稀奇！ 朝会依旧如常！大庆殿中，在灯光的掩映下，一众文武百官有的闭目，也有的暗悄悄的打了个哈切！ 赵眘到来，众臣抖擞精神对赵眘行礼，这一天的朝会再度开始！ “臣，户部郎中，有本要奏！荆湖南路最近接连阴雨二十余日，其中湘水及诸多支脉尽皆水位暴涨，数座州府水患严重，稻米收成骤减，其中常宁、衡阳等多地上请拨付赈灾之银两……” “启奏陛下，矩州边境与大理国产生摩擦，有千余大理兵马越境……” 大宋虽然只剩下半壁江山，但是也是横跨数千里之地，所以，朝会之上的大事小情自然不少。赵眘大部分时候是倾听，偶尔会做出一二决断，剩下的大部分事宜还需要斟酌过后，再行其事！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历来都是如此！ 足足将近一个时辰，闹闹哄哄的朝堂总算是安静下来！ 王权打量一下文武百官，见到没人开口，便是想要宣布退朝。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眉目花白满脸正色的老者却是陡然间踏步出班！ “臣，御史大夫季兴邦，有本要奏！” 此言一出，不管是龙椅之上的赵眘还是满朝文武百官，尽皆神色变了变！ 御史台，乃是整个朝廷最高的监察机构！其主官为御史大夫从三品之职！而眼前这季兴邦便是御史台主官，掌管御史台已有数年之久！ 之所以他一开口，在场所有人尽皆侧目，乃是因为此人是朝堂之上第一耿直之人，第一铁头忠臣，第一狠人！更是有着大宋魏玄成之称！不要说那些弄巧之人，就算是皇帝陛下见到这老夫子也要退让三分。而且，只要他开口，必定会有人要倒霉！俗话说，没有季兴邦不敢参的人，更没有他参不倒的人！ 在场众人暗暗打量着周围同僚，更是想着最近自己有没有什么不当之处，想看看今日，到底是哪一个倒霉鬼会倒在季老夫子的‘屠刀’之下，为他的功绩本上再添佳绩！ “季爱卿不必多礼，有何事要奏？” 季兴邦一拱手，而后朗声喝到，“老臣要参奏沈堂！” 哗啦！ 所有人的视线尽皆落在沈堂的身上，有人暗暗替沈堂着急，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无比惊喜！沈堂这家伙，一向滑不留手，背后更是有着陛下的全力支持，多少人想要针对他一二却是不成，这一次，不知为何竟是招惹上了季老夫子，看他还能不死？ 赵眘更是神色微变，现如今，对吐蕃用兵，还正指望沈堂，他绝不希望沈堂出现任何意外！否则，这满朝文武，还有哪一个能够让自己完成开疆拓土的梦想？ 沉默片刻，赵眘缓缓问道，“不知道季爱卿参沈堂何事？” “哼，沈堂身为朝廷命官，深的陛下信赖！然，却不守本分，穷兵赎武，致百姓、朝廷而不顾，贪婪、野蛮，无我大宋翩翩君子之风！罪在不赦！” 一席话说出来，赵眘眼角狂跳，沈堂却是若有所思！ 沈堂对于季兴邦并不熟悉，但是对他却是也有几分了解！这位季老夫子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若说刻意针对自己，恐怕自己还没有这等资格。如此说来，这季老夫子应该是被他人所利用了。 片刻的寂静后，赵眘陡然开口说道，“沈爱卿，既然季大夫参奏与你，便由你与季大夫对奏，如何？” 沈堂出班，拱手应道，“臣，遵旨！” 随后，沈堂转身，朝着季兴邦拱手行礼问道，“末学后进沈堂，请问季大人，不知道参吾何事？” 季兴邦看着沈堂冷哼一声，“沈堂，吾且问你！你可知如今我大宋国库如何？可知如今百姓仓廪如何？” 沈堂心中思索着，“我大宋先是经过与金国北伐之战，而后又与吐蕃在成都府大战，连番之战下来，想来银两等储备不足，至于粮草应该也是如此！至于百姓仓廪，虽然有所灾难，但是总体而言也还尚好，只需与民休养，定然是国泰民安！” “吾再问你，成都府之战，我大宋官兵战死多少？” “自二月开战至吐蕃投降，我大宋兵马战死近十万之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好！”季兴邦断喝一声，随后厉声质问，“你沈堂也是知晓是非之人，那么，为何要穷兵赎武，在此国困民乏之时对吐蕃用兵？你如此行事，致百姓为何物，致朝廷为何物，致大宋兵马为何物？难不成，你沈堂仗着身上有了几分功劳，便是要嚣张跋扈，不在有所顾忌吗？还是说，你身为主将，只为了功勋而战，却是不顾百姓、兵卒的生死？” “我大宋乃理仁之邦，不能等同于蛮夷，你兴师动众，没有任何缘由便是对吐蕃开战，致我大宋与何故？” 第758章 朝堂奏对，沈堂辩驳 第758章：朝堂奏对，沈堂辩驳 沈堂注视着面前义愤填膺的季兴邦，目光中有几分苦笑，有几分愤怒，更多的却是无奈！而且，他的心中，不由得对赵眘涌起了诸多的同情。 纵观大宋三百余年历史，赵眘绝对算不上最出色的一个，但是却算得上出类拔萃！ 他兢兢业业终日上朝不缀，他裁撤冗官、整顿律令！他改革军制，鼓励学习骑射！他发展经济、轻徭薄赋！他无疑是一个合格的皇帝！整个南宋，虽然是高宗赵构建立，但是却在赵眘的手中更为完善和强大，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摇摇欲坠再度坚持了百余年的时间。 可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却是面对着这样的文武百官！很难想象，赵眘到底有着多大的勇气，克服了多少困难！ 季兴邦无疑是一个忠臣，但是，忠臣误国却并非一个玩笑！他们耿直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但是，狭隘的眼光以及天朝上国的思维却是限制着他们的视线以及思想！这样的一个人，甚至远比小人更可怕。因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占据在道德制高点上，并且对于舆论有着呼风唤雨般的影响。 “沈堂，对于本官的话，你有什么可反驳的么？”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他敬重季兴邦，但是，此时却必须将他驳斥到无话可说，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季大人的话沈堂无可辩驳，不过，沈堂也有几问，不知道季大人能不能回答！”沈堂冷冷说道。 “哼，你且说！” “季大人也知道，成都府一战，我大宋儿郎战死近十万！那么，这一战为何会发生？” 沈堂的问话让季兴邦神色一滞，好一会儿，他方才说道，“吐蕃乃是蛮夷部族，烧杀抢掠是他们的本性，这有何奇怪？” “那么，季大人可敢保证，将来吐蕃不在侵伐我大宋么？” “吐蕃人之事，本官如何能说的算？不过，这一次我大宋已经大胜，想来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厉害，至少短时间内，不敢轻易犯我大宋边疆！” “看来季大人也知道，吐蕃会安稳一阵，但是，终有一日会再度侵伐大宋。” “在请问季大人，你可知道，在吐蕃的入侵之下，整个成都府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季兴邦神色微微一沉，凝声说道，“本官已经从奏报上见到，吐蕃人烧杀抢掠，致使我大宋损伤极大！恐怕，至少要两三年时间，成都府路才可以恢复生息！” “呵呵……”沈堂冷冷一笑，“烧杀抢掠吗？季大人只是看到了奏报上的数字，不过，我沈堂却是亲眼见证了成都府所发生的一切！” “此战，历经半年有余！在吐蕃猖狂之时，南北二十座州府，十九落到他们手中！其中百姓亡不下四十万，财物被吐蕃人席卷一空！季大人可曾见过，放眼望去尽皆是枯骨的场景？季大人可曾见过，被吐蕃占据之后，空空如也之城？这吐蕃三年后再来也好，五年后再来也罢，难道季大人想要在数年之后，再度看到这样的场景？” “再者说，吐蕃可以让我大宋遭难，如今我大宋兵锋正盛，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哼，如今是我大宋依旧有几分羸弱，否则，沈堂必定提兵西进，直接打上吐蕃逻些城！” “另外，谁告诉你我大宋的兵马对吐蕃开战了？” 季兴邦正脸色铁青，沈堂的问话，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听到沈堂这句话，他当即说道，“沈堂，你以为此事你能够瞒得住满朝文武不成？你沈堂先是穷兵黩武挑起两国之战，而且私自用兵根本未曾经过朝堂商议，此乃不可饶恕之罪，难道，你要否认不成？” 沈堂冷笑着伸出手，淡淡说道，“其一，本帅乃是奉皇命，掌管整个成都府军事，并且，多有陛下信赖，我沈堂可以临机专断！这一点，季大人要不要再和陛下验证一二？” 这一点满朝文武尽皆知晓，虽然，当时决断只是也有些人心中不满，可是，当时的成都府已经是岌岌可危，再加上这一场大战还有着金兵的参与，也只能先行放任给沈堂临机专断之权。 “既然本帅有临机专断之权，那么，哪一路兵马该调遣到何处，谈不上什么罪责！” “就算是如此，可是你为何将兵马与吐蕃开战？” 沈堂嗤笑一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知道季大人对于这句话，是否认可？” “认可又如何？”季兴邦眉头紧皱！他不知道沈堂到底想说什么。 “季大人，你说这一次成都府之战，我大宋为何能够获胜？” 季兴邦对于沈堂东一句西一句的问话实在不解，不过，他也并未迟疑，而是思索着给出了答案，“其一，自然是陛下的全力支持，其二，乃是大宋将士用命，其三，你沈堂运筹帷幄，同样功劳不小……” 季兴邦这样的忠臣，最大的特性就在于，哪怕你是他的敌人，也不必担心他会对你使出小人的手段，更不会有偏心之言。所以，哪怕此刻的他对沈堂极为不屑，可是对于沈堂的功劳却是也极为认可。 “季大人还忘了一点，我们与金国的确是多年仇敌，甚至，到现在也有着诸多矛盾和仇恨。可是，如果这一次金国不借兵给我们大宋，我们想要获得对吐蕃的胜利，恐怕还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代价！所以，金国借兵，算是吐蕃之战获胜，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季大人不否认这一点！” “本官不否认！”季兴邦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便是了，我所想说的第二点便是，我的确承认，如今吐蕃境内有我大宋的兵马。但是，这两万兵马，却是借予金国的，与我大宋却是干系不大。并且，此事下官早已经上书密奏陛下，陛下感念这一次金国相助，所以，也同意了金国向我大宋借兵的请求！” 沈堂一句话，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第759章 绝好借口，御史认错 第759章：绝好借口，御史认错 尤其是季兴邦，更是伸手指着沈堂，却是满口无言！ 大宋，借兵给金国？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些玄幻！这还是他们印象中那个羸弱的大宋？而且，以金兵之强，竟然需要向大宋借兵？这到底是干什么？ 当然，也有聪颖之人，当即便是想到，这金国借兵之事，恐怕只是沈堂的一个借口而已。 众人对于沈堂的指责，很大一部分便是沈堂贸然出兵吐蕃而继续挑起两国之战，致使民不聊生，也让大宋本就空虚的国库变得负担更为沉重。可是，一个借兵的借口，便可以将自己摘出来！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合理吗？大宋仁孝治国，对于这一点，没有人敢说不合理！那么，金国对大宋有恩吗？之前且不说，至少这成都府之战，的确是金国竭力相助！否则，初始之时，大宋连对战吐蕃的兵马都凑不齐，又何谈胜利？这两点结合在一起，沈堂对于吐蕃的出兵就变得合情合理无可置疑！ 并且，这件事情很显然陛下早已经知晓，甚至，本来就是在赵眘的默认之下进行的。否则的话，沈堂也不敢再这朝堂之上将赵眘搬出来。 果不其然，龙椅之上的赵眘，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之后，随后便是淡淡的说道，“嗯，此事朕可以为沈堂佐证！之前，沈堂的确上密报提及金国借兵之事，我大宋知恩图报，之前金国可以借兵与我们，现在金国有所请求，我大宋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当然，这些兵马到底是去做什么，就不是我们能够做主的了。毕竟，名义上这些兵马，现在归属金国调动。” 赵眘一直担忧沈堂无法解释这件事情，没想到，沈堂竟然给出了这样一个明面上可以封住所有人嘴巴的借口！就算是所有人都知道是借口又怎样？大宋有赵眘这个皇帝给沈堂作证，难道，这些人还能去金国查证不成？就算是真的查证，甚至是问到了金国皇帝完颜雍的头上，想必那完颜雍也不介意帮沈堂将这个借口完善！ 完美无缺！无可置疑的借口！ “陛下，借兵与金国，此乃大事，为何不与众臣商议？陛下独断专行，将百官置于何地？”一名御史中丞厉声开口！ “呵呵……”不待赵眘开口，沈堂便是冷笑一声，“蒋大人，你难道不知道军事乃机密之事不成？若是闹得满朝文武皆知，届时沸沸扬扬，岂不是要把金国用兵的消息传出去？若是因此金国来质问，是蒋大人去中都给金国一个解释还是如何？另外，陛下英明神武，仁德无双，就算是金国皇帝蜿蜒于与陛下相比也要逊色一筹，那么，金国的皇帝都敢直接借兵与我大宋，陛下为何不能直接决断此事？” “你！”沈堂的话让这御史中丞满面怒色，可是，他若是继续反驳此事，那无疑便是直接指责赵眘，再加上沈堂直接拿出金国皇帝做对比，让他实在无法继续分说。 看着脸色难看无比的季兴邦，沈堂不由得轻轻叹息！这样的忠臣，用好了利国利民，可用不好，那他们的可怕尤胜小人！ “季大人！”这时候，沈堂躬身，对季兴邦行了一礼！“下官深知季大人为国之心，更是钦佩大人为人，大宋有大人这般忠臣，乃是大宋的荣幸！” “沈堂出身微末，幸得陛下看重而位列朝堂，陛下隆恩，百姓之念，沈堂不敢忘！也许方式不同，但是，沈堂唯一之愿便是我大宋国泰民安、强盛荣耀！为此，我沈堂愿意为我大宋征南逐北，至死不悔！俗话说，文死谏、武死战，则国之盛也！季大人已经做到了，我沈堂也必定可以做到！” 刷！ 沈堂一伸手，将身上崭新的官服扯下来，他的脊背、胸前、臂膀！几乎被伤痕所覆盖！整个成都府大小数十战，沈堂虽然并非事必躬亲，但是也数度率兵厮杀亲临战场，他的身上，又怎么可能没有伤痕？ 看着沈堂身上新旧交接的伤势，大殿之上的众人不少变了眼色！每个人都可以想象得到，沈堂到底经过了多少厮杀，方才变成这般模样。 刷！ 沈堂朝着赵眘单膝拜倒，“陛下，请原谅臣无状！臣并非想要表功，我大宋数十万将士，每一个人身上的功勋都不比我沈堂逊色，我只是想证明，无论何时，只要陛下、只要大宋需要沈堂，沈堂必披挂上阵，不惜此身也会誓死护卫我大宋周全！” “臣，请退！” 说罢，沈堂微微起身，躬身行礼之后，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之中！大殿之上沈堂赤身，这本应该是大罪，但是哪怕御史台季老夫子也没有开口说话。沈堂身为臣子，没有皇帝之命，直接退出朝堂，这更是极少出现过的事情，可是，即便是赵眘这个皇帝，脸上也没有丝毫怒色！ 直到沈堂离开半晌，赵眘陡然开口，“季大夫，沈堂的回答，你可满意？” 季兴邦此刻的神色有些恍惚，他忠心耿耿半生，第一次被所参奏之人说的哑口无言，甚至让他没有辩驳的余地！最后，沈堂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痕，最后，沈堂坚定而毫不退缩的神色和眼神，让他心中微微颤动。也许，这一次，真的是他错了么？ “臣，知罪！” 季兴邦满面颓然，他以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大宋赤胆忠心。可是，与沈堂身上那诸多的伤势比起来，却是一败涂地！这样一个为国而死战之人，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说？甚至，哪怕沈堂的身上真的有些小错，他的付出也足以去弥补！陡然间，季兴邦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参奏沈堂成功，否则的话，岂不是自断一臂？ 如果连沈堂这样的人都会被严惩，那会有多少人对整个朝廷心灰意懒？险些，自己成了大宋的罪人！好在，事情没有做到最坏的程度，至少，自己还有弥补的可能。 季兴邦并不笨，否则，也不会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一坐多年！此刻，他恢复了心智，想起了自己参奏沈堂的缘由，双目中不由得泛出一丝寒意！ 什么时候，他这个御史大夫，也可以成为他人手中的刀了？ 第760章 二女联床，丫头夜话 第760章：二女联床，丫头夜话 “姐姐可在吗？” 连理城之中，就在邵训得到圣旨的同时，这同样的旨意也传到了连理城沈府！ 沈府众人，自柳香菱之下，自然是极为高兴。而且，对于这件事情，众人基本上早就有了心里准备！沈堂与邵暮语二人早已经约定终身，至于陛下指婚，也并非什么出奇之事，所以，除了欢庆之外，并没有人感到意外！ 这一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邵暮语却是出现在了柳香菱的院落之中！ “妹妹快进来！”柳香菱主动迎了出来，把着邵暮语的手臂，二人便是进入到了屋室之中！ 两人倚在软塌之上，中间的小几上摆放着云儿、竹儿两人端上来的茶水和点心！ “妹妹这时候不应该是在赶做嫁衣吗，怎么有空闲跑到姐姐这儿来了！”柳香菱笑着说道。 邵暮语微微摇了摇头，沉默片刻，而后便是应道，“姐姐，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么？” 不待柳香菱开口，邵暮语便是继续说道，“姐姐乃是咱们沈家主母，暮语甘为妾室！本早就应该一顶小轿进入沈家之门，不过，姐姐体贴，沈郎关爱，却是有了这一次的陛下指婚之事！姐姐与沈郎相识与微末之中，婚礼简陋。所以，妹妹想要与姐姐一同进行这一次的大婚！” “妹妹！”柳香菱笑着摇头，“此事怎能任性？且不说这是否符合礼仪，这婚事乃是陛下指婚，岂能容的我们胡闹？至于其他的事情，妹妹何必多说！你与夫君早有情谊，你我二人更是姐妹！进门之后，又何必妻妾之分！姐姐我可是从未将妹妹当过妾室！” “姐姐……” “暮语！”柳香菱再度打断了邵暮语的话，“听我说，其一，咱们这位夫君并不与他人相同，对于我们姐妹以及玥妹妹，一向是一视同仁，并无任何偏颇！所以，这妻妾之说在夫君的心中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将来我们会继续是姐妹，也尽皆是夫君的妻子！” “其二，至于大婚之事，姐姐为你高兴。而且，姐姐并不羡慕！” 柳香菱的目光柔和，直视着邵暮语，“玥妹妹有十里红妆，暮语你也有陛下亲自指婚之喜！但是，姐姐我也有你们未曾有过的东西！” “夫君对于玥妹妹以及你的情谊，任何人都不能质疑！但是，姐姐自夸一句，无论何时，无论有几位姐妹，姐姐我一定是夫君心中最为特别的那一个！夫君并非喜新厌旧之人，夫君对我的情谊也未曾改变。所以，姐姐我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其他，姐姐从来都不曾奢求！” “妹妹也即将踏入沈家之门，姐姐只希望，以后我们几个姐妹能够同心协力，为夫君守护好我们的家，让夫君无后顾之忧！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做到的！” 看着柳香菱坚定而骄傲的目光，邵暮语陡然间明白了什么！ 沉默许久，邵暮语微微颔首，“姐姐，说起来，你的确是最令人羡慕的。十里红妆、陛下指婚自然是极好，可是，如果可能，妹妹很愿意和姐姐换一换！” 柳香菱柔柔一笑，没有解释！有些事情，有些经历，是其他人根本无法媲美的。所以，对于邵暮语被陛下指婚，她心中并无太多的羡慕。 “云儿、竹儿！你们两个丫头，等到暮语进门之后，找个合适的机会，你们也进门！”柳香菱朝着身前的两个小丫头说道。 正在窃窃私语的两个丫头，啥时间俏脸绯红！ “不……小姐，我们……不着急……”竹儿有些慌乱的摆着手！ “你们两个妮子！”邵暮语轻笑着开口，“真的就不着急么？估计，等到你们再与莲儿相见的时候，你们可能就要称呼莲儿一句夫人喽！” 莲儿前往临安城，这件事情的缘由以及其目的，柳香菱和邵暮雨等人尽皆知晓。两个小丫头当然也知道，甚至，最近这些时日，她们没少在私底下笑谈此事。可是，此时邵暮语提起来，却是让两个小丫头不由得动了动心思！ 不知不觉间，那个丫头竟然比自己占了先？ “我们一切听小姐和夫人吩咐……”云儿偷偷扯了扯竹儿的衣袖，羞着脸对柳香菱二女说道。 两个小丫头的心思，柳香菱二女如何不知？而且，终归是自己的身边人，自然也会为她们两个打算！ “好了，你们两个早点去休息！今夜，我和暮语要联床夜话，不需要你们照应！”柳香菱对着两个丫头挥了挥手！ 云儿、竹儿出了房门，便是来到了外室屋中！两位小姐在此，两个丫头自然也不会远离，云儿也只能留下来，等着明日清晨的到来！ 好在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出现，因此，两个丫头倒也熟悉！ 悉悉率率半晌，在原本竹儿的床榻之旁，便是再度有一个床榻被搭好，一应锦被也尽皆周全！ 看到内屋之中已经灭了烛火，只是偶尔发出一些轻语，二人也便上了床榻休息！ “嗨，你说这会儿莲儿那小妮子在干什么！”突然间，一个声音陡然间响起！ “唔……这还用想吗？肯定是被老爷欺负……”一个带着几分羞涩的声音缓缓响起，“怎么？竹儿你这丫头是不是后悔了？早知道如此，当初你代替莲儿去临安多好。说不定，此刻被老爷欺负的，可就是你了！” “哼，还说我，你不也早就向做云儿夫人了吗？你这妮子，你敢说你没有想过？” 轻轻的话语之后，再度是一片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最先开口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倒是被那莲儿讨了便宜！等她回来，咱们可不能轻饶了她。当初，可是说好的要一起，现在这妮子却挣了先！” “对！她要是敢让咱们喊夫人，咱们一定要好好收拾她一下！” “就是，她可以做夫人，咱们也未必不成！而且，莲儿只有一个，咱们可是两个……” 第761章 春宵帐暖，明枪暗箭 第761章：春宵帐暖，明枪暗箭 “老爷，今日可要上朝吗？”外边的天色依旧还漆黑一片！ 临安城沈府之中，屋室之内，莲儿偎在沈堂身侧，轻声问道！ “呼！”沈堂轻呼一声，“老爷已经与陛下请假过了，可以休息几日！” 莲儿闻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之中，显出几分喜色！下一刻，一双大手将她娇柔的身形搂住…… “老爷……” 朝堂之上的事情，随着沈堂的一走了之而告一段落！沈堂知道，这件事情并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不过，明枪已经挡住，接下来便是要应付暗箭的时候了。 季兴邦身为御史大夫，位列朝堂顶尖，沈堂当然不会对他有丝毫小觑之心。不过，他的秉性却是决定了两件事情。其一，他并不会因为忌惮或者厌恶沈堂而参奏沈堂，这位老夫子一向是对事不对人，参奏沈堂是因为在他的概念之中，沈堂的确做了错事。 其二，按理说，现在大宋对吐蕃用兵，此刻应该还是一件秘密的事情。当然，这只是表面上！沈堂早就知道，从他对吐蕃出兵的那一刻，这件事情就无法隐瞒！整个成都府有数万兵马，就算是只说将官也足有千百之众！这些人中，当然有不少其他人的眼线，所以，沈堂的行为想要瞒过这满朝文武，根本不可能。只不过，这件事情为何之前没有暴露出来，首先是因为这些人虽然忌惮沈堂，但是却并不想与沈堂直面冲突。 另外，他们也并不清楚，在这件事情中，赵眘到底是一个什么角色。所以，到最后还是由季兴邦这个百无禁忌的老夫子引出这件事情。 朝堂之事因为季兴邦而起，但是，沈堂却可以断定，这件事情背后定然有着其他人的谋划。 季兴邦是朝中重臣，更是朝堂之上的忠臣！他甚至忠诚到迂腐的程度！这样的人有时候会可恨，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可敬的！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他会分的清楚明白，绝不会逾越。 因此，大军之中也许有与季兴邦相熟之人，但是却绝不会有他的眼线！他能知道这件事，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挑拨所致！ 不过，沈堂也并未急着想办法去打探！季兴邦是忠臣，甚至是迂腐之人，但他绝不是一个傻子！经过朝堂之上的分说之后，对于出兵吐蕃之事暂且不说，但是，他应该已经察觉到了背后之人的目的。或者说，他已经明白了，自己被当成了一柄刀！ 如果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却已经知道并且明白。那么，你真觉得一个御史大夫是可以轻易招惹的？ 季兴邦掌控御史台已有数年之久，虽然称不上什么政坛常青树，可是，威望也少有人及。整个御史台被他牢牢把控，就算是两个御史中丞也不敢对季兴邦有任何的阴奉阳违！这也是其他人包括陛下对他敬畏的另一个缘由。 所以，任何人得罪季兴邦，都不是一件好事。如今，沈堂已经过关，那接下来，无需沈堂动手，季兴邦便足以让背后之人焦头烂额！ 沈堂虽然并不久居朝堂，可是，对于这朝中文武之事却并不陌生。尤其是这些人的手段，说起来也并不新鲜。 明枪是季兴邦！他们知道季兴邦嫉恶如仇，所以，暗中将沈堂出兵吐蕃之事透露给季兴邦知晓。而季兴邦也果然对沈堂发难！可让人意外的是，沈堂不仅早已经找好了借口，并且拉来了赵眘为屏障。最后，以自己的一身功勋，将此事压在了可控的范围，也让季兴邦对他的愤怒变成了钦佩！ 至于暗箭，这些人自然不会找什么刺客对付沈堂！ 首先，任何人都知道，沈堂虽然是货真价实的科举正途出身，但是却勇武少有人敌。更何况，如今沈堂身旁的亲卫，每一个都是真正的沙场悍卒，想要在临安城对沈堂出手，这无异于难于登天。其次，沈堂的官职虽然不是朝堂顶尖，可是，至少目前他却是整个朝堂的漩涡，更是被陛下所信赖。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的出现了刺杀之事，赵眘绝不会有任何姑息！到时候，反而会引火烧身。 既然刺客不现实，那么，便只有另外一个手段了。那便是裹挟民意！ 之前便曾说过，皇帝之所以对这些文臣忌惮，很大一部分便是他们掌控着舆论的力量！读书人大部分是他们的门生，百姓所知所见也大多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中。所以，以民意对付一个人，同样是他们最擅长和最犀利的手段之一。想当初，沈堂从金国归来，岂不是被百姓所误会么？ 想来，这一次他们同样会用这样的手段！ 这样的手段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会产生致命的威胁。可是，沈堂却是早就暗中有所准备！这些人不做还好，一旦做了，反而会给自己招惹来不少的麻烦。 沈堂直接请假不朝，赵眘也并没有勉强。对他来说，只需要沈堂在临安，自己有事可以随时召唤便可。 不需要每天早起去皇宫，多少也时间轻松之事！因此，这几日沈堂除了应付吐蕃使团之外，便是陪着莲儿在这临安城之中好好的逛了一遍！ 另外，如今成都府已经算是安定了下来。而且，虽然当地州府县郡的官吏还未尽皆齐备，不过，也算是基本恢复到了平静。如此一来，这大军便不能够再成都府继续停留下去了。 如今的成都府有着宋军四万有余，还有着数万吐蕃俘虏！至于前往吐蕃的两万兵马，沈堂自然不会轻易调回来。好不容易有个借口可以占据一些吐蕃的领地，沈堂怎么可能放弃？不过，原本卞喜和辛弃疾的兵马，是驻守在泗州之地，邵宏渊的兵马也并非是当地兵马，所以，他们在成都府长期驻扎下去也并不现实。 因此，接下来，沈堂便需要考虑退兵之事！不然的话，这些兵马长期停滞在成都府境内，恐怕要不了多久，朝堂之上便会有人再度参奏沈堂了。 第762章 暮语南归，邵家忙碌 第762章：暮语南归，邵家忙碌 连理城，沈府门前，一驾驾马车正待出发！一众奴仆正里里外外的进出搬运着东西，邵暮语以及柳香菱等人正在门口叙话！ “妹妹，祝你一路平安！”柳香菱带着几分不舍说道。 “暮语姐姐，过不了几天我和香菱姐姐也会前往临安，你的大婚，我们可是不能错过！”一旁，完颜玥笑道。 有福在邵老爷子的催促下，一路直奔临安！在大笔银钱砸下后，一个巨大的宅院买了下来。至于收拾宅院的事情，先行交给了家中的小厮，他则是一路前来连理城。 这一次，邵暮语以及母亲慕容慧等人要尽皆回返，包括所有的奴仆都要跟回去。毕竟，这一次婚礼乃是大事，家中正是用人之际！ “香菱姐姐、玥妹妹，那我便先行了。之后，我们临安再见！” “好！再见之日，妹妹可就是货真价实的沈家夫人了。姐姐等着你给我奉茶……” “小姐，时辰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一旁，有奴婢催促到。 众人上了马车，而后便是缓缓离了连理城，朝着太湖的方向而去。 这一支车队足有十余辆马车之多，周围除了家中奴仆和护卫之外，还有着一支千人的兵卒护送！这支兵卒乃是泗州李显忠派过来的，首先，李显忠与沈堂关系莫逆，这邵暮语是沈堂未过门的妻子，他派兵护持也是应有之理。再者说，这邵暮语乃是被陛下指婚，如果在泗州地面上出了什么差错，他也无法担待。所以，派上一支兵卒护送，不仅能够示好沈堂，还能够减少一些麻烦。 除此之外，这些马车之上，还装有诸多各色礼物！ 其中一部分是柳香菱以及完颜玥给邵暮语带上的，不过，更多的则是连理城商贾送过来的。 皇帝的圣旨早就传遍了整个连理城，邵家作为商贾的典范，却是能够被皇帝指婚，让这些商贾与有荣焉，因此，几乎每一个在连理城的商贾都送来了不菲的礼物当做庆贺。 邵暮语也不好拒绝，也只能拿出些银钱，让盛永德补偿给这些人作罢…… 连理城虽然也算是热闹，但是，终归是座小城。而最近太湖的邵家宅院，几乎是客似云来、源源不断！ 所有人都知道，邵家不仅攀上了高枝，甚至落入到陛下的眼中。之前的邵家只是有钱，可现在身份却大为不同，因此，原本就能够与邵家攀上关系的人，自然是忙不迭的赶过来祝贺。就算是那些攀不上关系的人，也绝不向自己被拉下。 旨意下达之后，没过几日，朝廷所派遣的礼部官员便是抵达了邵府！ 若是其他的家宅，对于这礼部官员来说，乃是一桩油水颇大的事情。毕竟，他们虽然是皇帝派过来的，可终究是礼部之人，这些普通之家怎敢不敬重一二？不过，如今的邵家，有着张浚亲自坐镇，所以，他们自然不敢妄为！不仅对于邵训极为客气，就算是对于邵家的奴婢等人，也不敢过分。 好在，邵训也知道这些规矩，再者说，邵家也不在乎多花费一些银钱，所以，几乎每一个前来的官员，都获得了不菲的红包钱。 平江府知府隔三差五便会过来一趟，府衙的一众官吏，更是将这件事情当成了一件大事来办。至于当地的县衙，知县更是直接带着礼房的小吏在邵家安了家，根本不需要邵训操心，将所有的事情与礼部官员对接，办的尽皆妥当！ 这些外来的官员都是如此，邵家自己人更是不用说。 一众大掌柜早就离了平江府奔赴到各地，所有能够看得上眼的奇珍异宝，几乎是不惜代价的采买回来！自家小姐的大喜事，怎么能操办的不漂亮？再者说，就算是多花一些银钱又如何？咱们邵家，最不缺少的就是银子！ 至于酒水、瓜果之类的物事，邵家的小厮在老管家的张罗下，几乎搬空了半个平江府。甚至，几个有命的酒家，到现在还在加紧为邵家赶制酒水等物！ 茶叶、丝锦、陶瓷等物，更是不必多说。这些本就是邵家经营的产业，直接拉空了库房，堆满了邵家院落。 邵有财原本是在成都府之中，不过，在沈堂离开成都府的时候，他也就离开了，等得知自家妹妹被指婚的事情，当即便是将生意的事情交给其他人打理，自己第一时间回到了家中。 他回到家，带回来的则是满车的琉璃！ 一车车的琉璃犹如最廉价的土块一般，应有尽有。而且，邵有财还下令，其他琉璃的生意暂时停止，并且专门设计样式为这一次的婚礼单独赶制！好在，烧制琉璃虽然不算快，但是距离这婚礼亲迎的时间还足够，倒是也来得及。 庞大的车队在路上足足晃悠了十几日时间，总算是从连理城回到了太湖！ “老爷，小姐和夫人他们回来了！” 正厅之中，邵训正在陪着张浚下棋！一名小厮冲进来，打断了二人的沉思！ “哈哈……”张浚大笑一声，“既如此，那便先去迎诸位家人。另外，等到安顿妥当，让你家女儿前来，老夫要见一见！能够被沈堂这小子所惦记，不知道是怎样的奇女子！” “多谢大人，大人先歇息一二，稍后老夫便带小女前来拜见！”听到自己女儿和夫人归来，邵训也极为欢喜。当即，对张浚告罪一声，便是匆匆朝外迎了出去。 见到门外大队的人马，邵训也并不意外，以自家女婿的身份以及这一次婚礼的重要性，有些兵马护送也并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夫人，一路可顺利吗？”扶着慕容慧从马车上下来，邵训笑着问道。 慕容慧点了点头，“这一路多劳曾将军护送，尽皆安好！” 邵训也再度上前两步，朝着为首的护送将军行礼说道，“老夫多谢将军一路护送！家中房舍足够，将军等可以……” 为首的黑甲将军摆了摆手，“多谢邵老爷，不过，我等军令在身，不敢打扰，只在家宅之外扎营便是！停留一夜，明日清晨我们还要回返泗州。” 第763章 再认义女，皇后夏氏 第763章：再认义女，皇后夏氏 “另外，听闻张相在此，还望邵老爷引路，让末将前去拜见！” 这些将士尽皆算是张浚的麾下，所以，自当会拜见！ “好说！”邵训见到这将军话语坚定，也就未曾勉强，不过，却是吩咐家中小厮，将上好的酒水吃食等尽皆拿出来招待这些兵卒，他自己更是亲自拿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感谢曾将军。 “夫人你先去后宅安置，我带暮语和曾将军去拜见张相！”进入宅院之后，邵训对自家夫人交代了一句，而后便是引着邵暮语以及黑甲将军，朝着张浚所在之地而去。 “末将曾广，拜见张相！” 进入到厅堂之后，黑甲将军单膝拜倒！ “曾广？老夫记得你！当初你为兵卒，斩金国千夫长禁声为指挥史！而后一直跟随在李显忠的麾下！北伐之战中，数战身先士卒后备提拔为牙将！老夫说的可对？”张浚笑道。 “正是末将！”曾广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对于这些兵卒来说，张浚就是他们的偶像，能够被偶像记在心中，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一次，末将奉李显忠将军之命，护送邵家家眷归来。因此，前来拜见张相！”曾广继续说道。 “嗯！”张浚点点头，“这一次陛下亲自指婚，却是不是小事。李显忠倒是也有心了！另外，你一直跟随李显忠在泗州驻守，不知道李显忠可有什么想法么？” 曾广犹豫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泗州乃是山东战略要地，张相将泗州交给将军，将军自然是殚精竭虑驻守！至于其他，末将并不知晓！” “哈哈哈……”张浚大笑一声，“恐怕，李显忠早就坐不住了！这整个成都府之战，却是没有他出手的余地。回去你告诉他，就说老夫准备推荐他前往成都府，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这……” 曾广犹豫了一下，随后小心的问道，“张相，如今成都府战事不是已经完结了么？吐蕃兵马也已经对沈堂将军投降！李显忠将军若是前去，可还是驻守吗？” 张浚摇了摇头，“此事你只需按照老夫的原话告诉他便是！至于其他，你无需多说。” “末将遵命！” 随后，曾广告辞而去！邵训领着邵暮语上前，而后，邵暮语微微一福，对张浚行礼说道，“邵家之女暮语，见过张相！” 张浚的视线落到邵暮语身上，随后笑道，“不错，沈堂那小子果然是有福气，竟然能够找到你这样的良配！老夫早就听闻，邵家有女，巾帼不让须眉，这邵家的生意，有大半是在你的手中掌管。如今一见，倒却是有几分英气！” “张相谬赞了！”邵暮语谦逊说道，若是面对其他人，她还能骄傲几分，可是面对这样的朝廷大佬，却是不敢有半点放肆。 “坐！这可是在你家中，你若这般客气，那老夫岂不是鸠占鹊巢？”张浚轻笑着说道。 待到父女二人坐定，张浚则是再度开口说道，“当初老夫曾认沈堂之妻柳香菱为义女，老夫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因此，想要将你也认为义女，不知道你可愿意吗？” 此言一出，邵家父女当即一愣！ 邵家虽然有几分名声，可是与张浚这样的大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能够认下张浚这样一个义父，对于邵家来说有着无尽的好处！可以说，邵家是的确高攀了。 “女儿拜见义父！”邵暮语并未迟疑多久，当即起身行礼！ 邵训见此，当即喜不自胜！自家女儿能够认下这样一门亲事，简直是难以想象！自己邵家，也会沾光不少！ “哈哈哈……不错，老夫此生无儿无女，本以为会孤苦到老，没想到，这即将入土了，却是能够收了你和香菱那丫头两个义女，如此一来，老夫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老夫也懒得理会那些繁琐礼仪，你既然认了，那便给老夫敬一杯茶便是！” 邵暮语哪儿有不应，当即起身倒了一碗清茶，“女儿暮语，给义父敬茶！” “好！”张浚一饮而尽，随后，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递给邵暮语，“这是老夫随身的玉佩，送与你当做个物件！以后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事儿，这玉佩也能够助你一二！” 邵暮语恭敬的接在手中，见到那玉佩之上刻印着一个‘张’字，显然是张浚的随身之物。 今日，之所以有张浚认女这一出，当然不是他心血来潮！沈堂与邵暮语结亲，对于沈堂来说绝对是一大助力，不管是邵家的商业网络还是邵家的财富，都能够让沈堂有着更强大的底气。但是，有一个缺陷便是邵家的身份不够，哪怕是皇帝已经封了邵训一个朝奉郎依旧是如此。而他张浚，便是给邵家增加几分分量，也算是间接相助沈堂。 临安城皇宫内院，共有宫殿十余座！其中，慈元殿为皇后所居！ 赵眘的嫔妃并不算多，自从成穆皇后去世之后，贤妃夏氏被封为皇后，除此之外，有品级的嫔妃也只有四人，没有品级的后宫共计有十七人。 因为南宋的皇宫并不算大，宫殿也有限。所以，除了皇后有单独的宫殿之外，其他嫔妃所居基本上都是和帝后的宫殿连在一起的房舍。 慈元殿中，帝后二人对坐。虽然夏氏无所出，但是赵眘对于这位皇后还算满意。 “参见陛下、娘娘！郡主到了。”一名奴婢恭敬行礼。 “哦？总算是回来了！快让郡主进来！”赵眘带着几分欣喜说道。 不多时，赵灵便是在奴婢的引领下进入到宫殿之中。 “见过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如果仅是面对赵眘，赵灵并不会拘谨，但是面对皇后，赵灵却是一板一眼未曾有半点失礼之处！不过，夏氏也是聪明人，不待赵眘开口，她便主动站起身来并将赵灵扶助，“妹妹何必多礼，都是一家人！” “快坐！听陛下说你去了连理城？一路回来辛苦了！本宫让她们早就备好了茶点，你先吃点，休息片刻。” 第764章 国库赤字，入不敷出 第764章：国库赤字，入不敷出 “还不快坐过来！”赵眘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身侧，在这唯一的妹妹面前，他从来不会想摆什么帝王的架子！ 做到赵眘身侧，只听赵眘问道，“怎么？你这一跑出去就是数个月，就不怕皇兄担忧你吗？” “哼，就算是我在临安，皇兄也要终日忙碌朝廷大事，哪里有时间理会我！” “陛下自然要以国事为主，不过，灵儿你进宫可以来与我叙话，恰好我在宫中也无趣，你与我讲讲趣事也好！”一旁的夏氏笑着搭话。 “看来，朕这皇宫还不如那连理城的沈家大宅了。”赵眘笑着点了点赵灵的额头。 “那是当然！”赵灵猛地点点头，“几位姐姐待我很好，城中各式玩意儿极多。不久之前，玥姐姐还偷偷带我去古城奔马呢！只不过，回去却是被香玲姐发现，还被香玲姐责罚了一顿！” 闻言，赵眘不由微微皱眉！ 古城在连理城东北，属于宿迁之地，那里可是不折不扣的金国地盘。本想指责两句，可是看到赵灵脸上兴奋的神色，便是忍耐了下来。自己这妹妹好不容易离开一趟临安，现在已经安然回来了，又何必斥责让她不高兴呢？ “香玲姐？可是不久之前册封的郡夫人？”皇后母仪天下，如果是官员的升迁有可能不了解，但是，朝廷册封了一位郡夫人，她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区区一位郡夫人，竟然斥责郡主？”皇后夏氏带着几分不满。 一旁的赵眘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夏氏的话语，“也是为了灵儿安危而已，灵儿都不在意，我们又何必追究！” 几人叙话一番，而后赵眘便是对赵灵说道，“这一次你回来，是母后有一侄儿，名吴宪，想要结亲。不久之前，母后对我提及了此事，这才让你回来。再过不久，便是父皇的寿诞，届时这吴宪想必也会前来。不管你同不同意，先见一面再说，如此，我在母后面前也好说……” “皇兄！”赵灵不满的推了推赵眘，“我不想嫁给那什么吴宪，我就想一直陪着皇兄，才不会嫁人！” 赵灵的话让赵眘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妮子，岂有不嫁人的道理！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等到父皇寿诞，你便来寻皇后，皇后会带你去见那吴宪！放心，皇兄不会勉强你，若是不满意，大不了皇兄去找母后分说便是。” “陛下，沈大人与麻大人尽皆到了！先宣哪位大人前来？”这时候，王权走到赵眘身旁，低声开口。 “沈大人？那岂不是几位姐姐的夫君沈堂？”一旁的赵灵睁大眼睛问道。 “不错！”赵眘轻轻拍了拍赵灵的脑袋。 “我听说这一次沈堂大胜了那些吐蕃蛮人，皇兄难道不该给他升官吗？”赵灵的话语带着几分质疑！ “郡主，这是陛下的事情……”一旁的夏氏赶忙开口。后宫不干政，这是宫内铁律！ 赵眘却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哈哈，不错，咱们的郡主也懂得为我分忧了。那依咱们郡主看，该给沈堂封个什么官儿！” “嘿嘿，沈堂那么厉害，自然要封个宰相才行！” “哈哈哈……”赵眘仰头大笑，“以沈堂的资历，想要当宰相可是不够！好了，你在这里陪皇后叙话，朕先去见见这两位爱卿！” 说罢，转头朝着王权吩咐到，“直接让他们二人一起前来，朕在勤政殿等他们！” 勤政殿门口，沈堂见到被赵眘一同召见的麻邵，不由得有几分差异。二人见礼之后，也不敢多言，静等着赵眘召见。 “两位大人，快进来！陛下已经在等着二位了。”没过多久，王权便是笑眯眯的现身，并引着二人进入到勤政殿之中。 “臣沈堂／麻邵，参见陛下！” “起身，王权，赐座！” 待到二人坐定之后，赵眘先行朝着麻邵说道，“麻邵，再过数日，便是父皇寿诞！所需银两，可准备好了么？” 赵眘的问话，让麻邵不由得苦笑起来！身为朝廷三司使，掌管朝廷财政大权，确实是位高权重。但是，这个位置，绝对不好干！ 说起此事，就不得不提及大宋此事的税赋和各方面的花销！ 纵观赵眘一朝，国库最多的一年岁数六千五百多万！仅剩下半壁江山，却能够有六千多万岁入，足以可见宋朝经济的繁盛达到了怎样的程度。 不过，收的是不少，可是花钱的地方却是更多！ 其中一大项便是俸禄，也就是官员的工资！荫补、任子等恩典，使得朝廷官吏的数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每个月，赵眘要拿出多达一百二十万两银钱给各级官员发工资！就这还不包括各种封赏或者赏赐。 另一大项便是军费！朝廷禁军不说，各地地方军，其中，两淮每年需要近两千万！湖广诸军近千万，四川诸军最多，能达到三四千万之巨！ 另外，太上皇赵构的花费，同样不在少数！ 赵眘是个孝子，而且，不管怎么说，这天下是赵构传给他的，所以，虽然赵构已经退位，但是开销方面，赵眘却是没有半点吝啬！每个月有例银十万！寿诞、节日等等另有进献！一年下来，至少也要二三百万之巨！ 也就是说，从赵眘上台之后，朝廷便是一直处于赤字状态。这也是为何，成都府路用兵，朝廷就连粮饷都要临时筹措的缘故！没办法，不是不想给，是真的没有钱。 而就在数日之前，赵眘便是告知了麻邵，太上皇寿诞，除了采买相应的礼物之外，还需要银五十万！这如何不让麻邵头疼？ “陛下！如今户部有银近七百万两！但是，还需要支撑剩下几个月官员俸禄以及其他花销，另外，补偿金国出兵的军资已经运出去一部分，但是，依旧还差二百万两尚未给付清楚。”麻邵苦笑着说道。 七百万两放在哪儿都不是一个小数字，可是，想要支撑这样一个庞大国家的运转，却是有些捉襟见肘！ 第765章 皇帝允诺，赵眘指点 第765章：皇帝允诺，赵眘指点 “除此之外，荆湖一代受灾，也在请朝廷拨款。中书省正在商议此事……” 麻邵也说的很明白，钱就是那么多钱，你是皇帝，你就看着怎么花就是了！ “这……”赵眘皱了皱眉，麻邵所说的几处，哪儿没钱也不行！就算是这些官吏，不发俸禄也没人给你干。可是，这一年一次的寿诞也不能就这样凑合过去不是…… 看着正在发愁的二人，沈堂沉吟片刻，而后开口说道，“陛下，成都府一战，吐蕃战败之后，臣缴获了部分粮草以及银百余万！本来，臣打算向陛下禀告，这些钱是否留在成都府。不若，先将这部分钱财运回临安，充到国库之中！” “哦？”赵眘的脸上显出几分喜色，“也好，那你立即传令下去，先将这部分钱财运回来。” 吐蕃横扫整个成都府路，劫掠自然不少。沈堂原本的打算，也的确是将这些银钱留在当地，不过，既然现在赵眘遇到了难题，便先给赵眘卖个好！现在他正是需要赵眘支持的时候，虽然这些银钱运回临安也是给那一位过寿而浪费掉，但是，终归比留在当地让那些地方官贪污了要好一些。 “麻邵，既然如此，你就先将银钱准备出来。等到成都府的银钱运回来，再填补到国库便是了。”赵眘开口说道。 “臣，遵命！”麻邵自然没有意见。 “好了，距离父皇寿诞只有数日，各种所需采买要尽快齐备！麻邵，你便先退下！” 麻邵领命而去！ 待到麻邵离去之后，赵眘不由得苦笑一声，“沈爱卿，这一次你又帮朕解决了一个难题！” “此事本就该及早禀告陛下，是臣疏忽了！”沈堂恭敬说道。 “沈堂，朕准备让你在大婚之后，前往成都府，为经略安抚使！如何？”突然间，赵眘开口说道。 赵眘的话让沈堂不由愣住！这自然是他的期望，只不过，他没想到赵眘如此直白的对他讲了出来。 经略安抚使执掌一路军政大权，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如果以资格和资历来讲，实际上沈堂还的确没有资格做这个位置！ 虽然与之前五代十国时期的节度使相去甚远，但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一方霸主！尤其是类似于成都府这样的边境，手中掌控的军队庞大，其权柄之重绝对是其他官职难以媲美。不过，这样的职位向来争端极大！在正常情况下，以沈堂的资历想要成为一路经略安抚使，就算是有赵眘的全力支持也几乎不可能。 而这一次，成都府路整体大换血，四司虽然依旧还在，可是，赵眘却是可以借机治罪，再加上成都府路本就是沈堂一力平定，这才让沈堂上位有了一定的可能性。 略作沉思之后，沈堂开口说道，“臣多谢陛下信任，不过，臣资历尚浅，虽有微末功劳，可是如果想要执掌一路军政，恐怕朝中会有极大的反对。” “不错！所以只是有朕支持你还不够！想要决定一名经略安抚使职位，除了朕的支持之外，还需要中书省以及枢密院的支持！”赵眘缓缓说道，“张浚历来对你极为看中，所以，有张浚在，枢密院你无需担忧。不过，中书省你却是需要想想办法！首先，你便需要先行说服史浩！” “你虽然与史浩关系尚佳，但是，确立这一职位却牵扯甚多，哪怕史浩不会拦阻，可是他背后的那些人也不会让你如此轻易上位。如果你能够说服史浩，事情便会顺利很多。” “还有一个难关，你想要成为经略安抚使，同样绕不开吏部！而你想要说服吏部尚书陈辉，却并不容易。” “所以说，朕虽然支持你，但是，你是否能够成功，却还需要自己想几分办法才行！” “七日之后，便是父皇寿诞！父皇如今虽然不在朝堂，但是在朝堂上依旧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所以，在父皇寿诞之时，你所献之礼若是能够让父皇满意，对于这件事情同样有着助力！” “待到父皇寿诞结束之后，参与成都府之战的部分兵马和将官也就该到临安了。届时，自然会宣布对众将封赏之事，同时，也会决定对你的封赏和任命！如果在此之前一切顺利，那自然是最好。可如果不能成行，朕也只要将你另做任用！” “臣，多谢陛下隆恩！陛下一片苦心，臣感恩肺腑！此事不管成功与否，臣皆念陛下之恩情！”沈堂并不觉得赵眘是推脱，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现实状况。 相比起金国的完颜雍来说，赵眘这个皇帝的确又几分憋屈！在金国，完颜雍一言九鼎，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根本不敢对完颜雍有任何掣肘！就算是丞相、六部尚书或者类似于完颜昊、纥石烈志宁这样的一方霸主，对于完颜雍也是言听计从。可是赵眘呢？上边有个太上皇压着，朝中有百官掣肘，若是不能得到朝堂的支持，就算是他赵眘的旨意也出不了皇城。 当然，这并非是赵眘能力不行，而是历史遗留问题。所以，赵眘在位期间，一直改革吏治、军事等等，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状况！只不过，阻力太大，到最后虽然略有成效，却也不能根除。 这一次对于沈堂的提拔，同样是赵眘做的一次尝试！沈堂没有根基，算得上是赵眘的嫡系人马，沈堂权利越大，对于他赵眘的支持力度自然也会越大！他并非没有想过提拔一些新人，只不过就算偶尔为之，却是也极为艰难，再加上其他人的打压，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而沈堂，虽然初入朝堂，可是却数次立下大功，更是有着张浚支持，与史浩交好，算是极好的一颗棋子，若是用好了，未必就不能撬动这死水一般的局面。 赵眘微微摇头，“你对朕一片忠心，朕自然不会亏待你！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沈堂闻言，恭敬行礼，“臣，遵旨！” 第766章 聘金回礼，张浚回返 第766章：聘金回礼，张浚回返 漫步在皇城之外，沈堂思索着刚才赵眘的话语！赵眘对他的重视无疑是真的，不过，就如他所说，想要真正的跨出这一步，却是还有几分困难，枢密院、中书省、吏部，甚至包括太上皇赵构，都是他需要提前攻略的对象！尤其是吏部和赵构，他更是极为陌生，想要说服他们支持自己，无疑有些困难。 “老爷回来了？”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宅院门口！与几个门子闲谈了几句，便是进入其中。 “老爷！” 莲儿引着几名侍女迎上来！ “刚才张府的管家带来了张相的口信，后日便是纳征之日，所以，送聘礼的队伍明日便要出发前往太湖！” 沈堂虽然滞留在临安，不过，与邵暮语成婚的六礼却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张浚直接在邵家坐镇，按照已经约定好的吉日，纳彩、问名、纳吉已经尽皆过去，接下来便是纳征！纳征之后，就可以请礼书，约定成婚之日了。 “辛苦了，莲儿！”走上前，将莲儿略显凌乱的秀发理了理。莲儿的脸上显着几分喜色，“所需之物已经齐备，明扬他们明日一早就会过来……” 此时的陆风还在成都府，香菱等人在连理城，好在明扬已经回到了临安，因此，这府中的事情便是交给了明扬帮着张罗！ 因为成婚是在临安，所以，临安的沈府大宅自然也需要好好收拾一番，另外，需要采买的事物，也需要一应齐备！虽然并不一定会在临安待多久时间，可是婚礼之上也不能有所缺失。 第二天清晨，沈堂已经去上朝，明扬引着足足二十余名小厮还有数辆大车等等，来到了沈府门前。 “见过莲儿夫人，人和车已经尽皆到了！”明扬恭敬的对莲儿行了一礼，莲儿俏脸红了红，“老爷已经去上朝了，这一趟，辛苦你们了。” “这是老爷的喜事，我们能够帮衬，也是我们的荣幸！” 客气了几句，随后众人齐齐上手，将早已经备好的物事该装车装车，该装担装担。天色未亮便已经尽皆整理好，随后，一行人便是浩浩荡荡的出了临安，向北朝太湖而去。 距离并不算远，路途之上也没有任何耽搁，因此，第二日便是顺利的赶到了太湖邵家宅院之中！ 早有邵家众人相迎，明扬拜见了张浚与邵训后，便是唱和礼单！ “聘金，金两千、银六万、上等锦布二十匹！” “聘饼，一担！” “海味八式、三牲齐备，鲮鱼一对！” “椰子两对、酒四支！” “四京果各两担，生果两担，四色糖各二十斤！” “茶叶二十饼、芝麻两担、斗二米！” “另有香炮镯金、帖盒……” 聘礼各式各样，实际上算起来花费并不算多！但是，其一要符合礼制，其二还需要有所寓意！就比如鱼代表连年有余，椰子代表有子（有爷），四京果表示多子多孙、圆满多福，四色糖代表甜蜜和白头到老，糯米砂糖等物是给女方家做汤圆所用，同样代表着甜蜜和圆满。 不同的家庭聘礼也各有区别，不过，无论多少，这聘金和茶叶却是必备之物！甚至，送聘礼有‘下茶’之说，包括平日所说的油麻茶礼也是此意！ 在张浚以及礼部官员的见证之下，邵训笑呵呵的将聘礼尽皆收起来，随后，便是邵家的回礼！ 只收聘礼没有回礼那叫卖女儿，有礼有回这才是圆满！ 回礼同样数量不少，但意思基本上和聘礼一样，以礼制为主，至于数量和实际的价值反而并不重要！ 这一次，邵家的老管家亲自操刀，拿着礼单大声场合！ “茶叶二十饼！” “生果、莲藕、芋头、石榴各一对！” “长裤一双！” “鞋两双！” 无论是聘礼还是回礼，基本上都是双数，也是取好事成双之意！ 送聘礼的队伍在邵家休息了一日，第二日便是带着回礼返回！另外，张浚已经在太湖停留了不少时日，再加上数日之后便是太上皇的寿诞，他身为枢密使，自然也要回去参与寿诞之宴，所以，便一同回返。 “邵老弟，老夫有事需要回返临安！不过，数日之后，礼部之人便会前来送请期礼书！届时，老夫这个媒人不一定能来，还请邵老弟见谅一二……” 纳征之后便是请期，按理说应该是由媒人亲自带着请期礼书到女家商定迎娶之日，不过，奈何张浚这个媒人实在忙碌，所以并不一定能够前来。 “以后，你邵家与我也算是半个亲家了，所以，如果有事无需客气，尽管上门来便是！毕竟，你家这女儿，可还是老夫的义女！” “多谢张相！”虽然礼数欠缺，但是有一个枢密使当媒人，已经让邵家幸甚，所以，邵训当然并无意见！ “女儿拜别义父！”一旁，邵暮语也微微一福！ “哈哈，暮语，你与沈堂有陛下指婚，乃是天作之合！沈堂有大志，前途不可限量，你们二人相识甚早，还望能够互相扶持，为国尽忠！” “女儿谨记！” “好了，老夫走了！” 话语说罢，在邵家众人的注视下，张浚的轿子、护卫以及明扬等一众人等，缓缓而去！ 时间缓缓过去，很快，便是到了太上皇赵构的寿诞之日！为了赵构寿诞，勤劳的赵眘休朝一日，为赵眘庆贺。不过，虽然是休朝，可是沈堂等臣子却是依旧不能清闲！同样要一大早起身前往皇宫，为赵构献上贺礼祝寿！ 皇帝赵眘对于太上皇孝顺，所以，赵构的寿诞自然会极为热闹！临安四品以上的官吏会亲自进入皇宫给赵构贺寿，六品以上的官吏虽然不能进入皇宫，但是也会有贺礼呈现上去。至于各州府的地方官，虽然不能前来，可是，也早就派人携着厚礼来到了临安，只等到寿诞之日到来。 不过，这些礼物也只是在朝上场合一番，而后便是运去了赵眘的私库之中，并不会真的都抬到朝堂之上去过目 第767章 百官贺寿，赵眘献礼 第767章：百官贺寿，赵眘献礼 皇家无小事，皇家无私事！ 所以，太上皇寿诞，自然是万民齐贺！尽管，百姓也许并不希望有这样的日子到来！想当年，梁中书给蔡京送生辰纲每年十万贯，这些钱还不是层层从百姓手中刮出来的么？甚至，下边的地方官，借此敛财的也不在少数！ 对于这样的状况，沈堂自然也叹息，可惜暂时的他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改变什么！ 沈堂的礼物算不上太过贵重，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价值约莫千两上下！其他大部分朝臣的贺礼也不会太过，除非那些太上皇时期的老臣，与太上皇私交甚密才会备上厚礼。不过，这样的礼物，基本上不会出现在礼单之上。 贺礼早就交给了内侍，沈堂随着人流，跟着前方提着灯笼的内侍缓缓进入到皇宫之内，并进入到大庆殿之中。 文武百官贺寿以及礼单的唱和，都会在大庆殿举行。待到仪式完毕之后，赵构会赐宴给百官，一部分大臣也会被赵构邀请到福宁殿叙话。 文武百官按班次站列完毕，今日的大殿之中，到处张灯结彩，一个个喜庆的寿字张贴、悬挂，整个大殿，都是一片火红之色！ “太上皇驾到……” 随着一声尖利的唱和，身着华服的赵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皇帝赵眘落后赵构半步紧随在侧，满脸笑意！赵构一步步向前，来到龙椅之前！ 赵构坐定，赵眘则是恭敬的站立在一旁！为了彰显自己对父皇的仁孝，赵眘甚至没有让人准备另一张椅子！ “臣，参见太上皇！” “恭祝太上皇圣体安康、万寿无疆……” 祝贺的话语每年一样，并无太多的不同，文武百官大礼参拜，恭恭敬敬、齐齐整整的先恭贺了一番，而后，有右相史浩出班，再度代表文武百官，向赵眘宣读贺寿之语！ 在之后，有当年赵构朝的老臣，同样宣读贺寿语！ 林林总总，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宣告结束！ 看着下方恭恭敬敬的臣子，赵构也十分喜庆，就仿佛再度回到了他临朝之时的模样。 “好，好……你们都是咱们大宋的好臣子，有你们在，朕也就放心的将这皇位彻底交给皇儿了……” “今日父皇寿诞，我特寻了一件宝物，送与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 待到众臣的贺寿上表尽皆完毕之后，赵眘恭敬行礼，对赵构说道！ “哦？皇儿既然说是宝物，那自然是难得，还不快呈上来给朕看一看！”赵构饶有兴致的说道。 赵眘对王权微微颔首，王权转身而去，片刻后便是携着一个长长的卷轴而回！两名内侍上前，一左一右帮着王权将卷轴打开，一副书法字样，出现在赵眘的面前。 “父皇请看，这是唐柳公权所书，更为难得的是，此乃临摹的颜真卿《元次山碑》，一副书法，却是承两位大家之力，虽然比不上父皇的那些珍品，但是也极为难得了。” “近些、近些！”赵构满脸惊喜，甚至，忍不住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手指轻轻的落在书卷之上，一双眼睛更是不敢稍离！ “好，好，好！柳公权真迹，而且临摹的还是颜真卿的字，果真是难得！难得！” 好半晌，赵构方才带着几分不舍让内侍将卷轴卷起来，“这幅书法好好拿着，莫要出了差错，之后，朕要挂在寝宫之内，时刻观赏、临摹一二才是！集两位唐代大家之气，难得，难得……” 赵构在这方面也算是继承了老赵家的秉性，对于书画之类极为欢喜，平日间便收藏了不少珍品！ “皇儿，你有心了！”赵构满意的拍了拍赵眘的肩膀。 看到赵构的神色，赵眘不由得松了口气，他这位老爹，实在有几分难伺候！而且，赵构也算是吃过见过的主，等闲的礼物根本入不得眼，如今，自己的贺礼能够让他满意，也不枉自己费心。 “父皇满意就好，这是儿臣应该做的。”赵眘恭敬的说道。 “父皇，儿臣的三子虽然在外，不过却也为父皇准备了礼物送了过来！”赵眘继续说道。 “嗯！”赵构点点头，“难得你们一片孝心，呈上来让朕看看！” 赵眘有四个儿子，只不过四子早夭，只剩下三子。这三子，尽皆是已故的郭皇后所生。其中，长子为赵愭，现为少保，永兴军节度使，封邓王。次子为赵恺，为雄武军节度使，封庆王。三子为赵惇，现为镇洮军节度使，开府仪同三司，封恭王！也就是后来的宋光宗！ 按理说，现在赵眘已经即位两年时间，长子赵愭也已经年满二十岁，早就是该立太子的时候。文武百官也早已经数次奏请赵眘，及早立下太子。不过，赵眘的心中，却是有几分顾虑。首先，自己的皇位是赵构传给自己的，而自己并非赵构的亲子。在这种情况下，若是直接再立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唯恐太上皇赵构的心中会有什么想法。所以，此事便一直拖着，直到现在也没有定论。 不过，立太子乃是国之大事，现在赵眘的皇位已稳，恐怕要不了多久，文武百官就要再度奏请此事了。 这些闲事之后再说，却见赵眘话音落下之后，一旁的王权高声唱和！ “永兴军节度使，邓王为太上皇贺寿，献上贺礼南海玉珊瑚一株！” 话音落，几名内侍抬着一个足有一丈高的盆景进入到大殿之中，将上方遮掩的红布掀开，一株通体红色的巨大珊瑚树，显露在众人的面前。 “嗯，不错，不错，这株珊瑚树造型新颖，颜色透亮，果真不凡！”赵构点评说道。 “雄武军节度使，庆王为太上皇贺寿，献上贺礼，唐颜真卿真迹一副！” “有心了！”有了之前赵眘的贺礼，这幅颜真卿的真迹，赵构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说，而且，颜真卿的真迹虽然难得，不过赵构的手中却也有不少。所以，表现的自然没有那般热切！ 第768章 恭王贺礼，两国使者 第768章：恭王贺礼，两国使者 “镇洮军节度使，恭王为太上皇贺寿，献上由恭王亲手书写百寿图一副！” 刷，卷轴被打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寿字铺满了画面。 赵构打眼观瞧，下一刻却是带着几分惊讶站起来，直接走到百寿图之前。 片刻之后，赵构开口问道，“这是恭王亲手所书？” 那内侍行李，“不敢欺瞒陛下，比正式恭王所书。另，恭王有言，臣一向欣喜太上皇墨宝，时常临摹，然天赋所欠，虽然略得其行，却不能得其神韵。因此，请太上皇赏赐墨宝一二，也好使臣勤耕不辍……” “哈哈哈……好！这百寿图，朕很喜欢！皇帝，之后记得提醒我，数日之前，刚临摹好的一副韩愈的文章，便赐给恭王。不过，这可不是白赐的，等明年朕的寿诞，让恭王再写一副百寿图，如果没有长进，朕可是要重罚！” “儿臣记下了！”一旁的赵昚笑呵呵的说到！自己的儿子能够得到赵构的夸奖，总是一件好事。 经过了靖康之变以后，大宋皇室的人数急剧锐减，所以，宗室子弟只用了小半个时辰，献礼便是宣告完成！ “启禀太上皇，今日太上皇寿诞，朝廷百官喜不自胜，因此，也尽皆为太上皇献上贺礼，以恭祝太上皇安康！” 宗室子弟献礼完毕，接下来自然是百官献礼。 不过，百官献礼自然简单了许多，直接由史浩这位左相唱和礼单，只有少数赵构感兴趣的礼物，才会让内侍拿上来观瞧一番，大多数只是一带而过。 沈堂的贺礼不算贵重也不算特别，所以只是在礼单中显露了一个名字，并没有荣幸直接送到赵构的身前。 待到众臣献礼结束之后，礼部尚书出班奏到：“启禀太上皇，如今我大宋威临天下，使得外邦敬仰，因此有金国，吐蕃使者特意前来，为太上皇祝寿！” “好哇！”赵构抚掌轻笑，“既如此，那便让两国使者上殿！” “宣，金国使者上殿！” 唱和声传出，不多时两名金国使者便是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到大殿之中！ “金国使者铁木帖，奉我国陛下之命，前来祝寿！” 本来坐在龙椅之上的赵构，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而后快步下阶，来到金国使者面前。 “金使一路远来，辛苦了！朕，感激无比！” 赵构的行为，让大殿之上一片安静，赵昚脸色铁青，张浚的脸上更是浮现出怒火！ 数十年前，绍兴和议，大宋可谓是一败涂地……就算是赵构这个皇帝，也成了金国皇帝的侄子，而且，金国使者前来，身为大宋皇帝的赵构，甚至要跪礼参拜，皇帝都如此，大宋的臣子面对金国人，又如何能不矮上三分？ 赵昚即位之后，很快便发动了北伐，这些所谓的规矩，当然也被赵昚直接丢在了一旁！ 尤其是北伐之后，沈堂出使金国，算是力压了金国一头，再加上因为沈堂，使得两国关系缓和，以后的金使前来，也就没有再提及这些会让两国关系僵化的事情。 没想到，今天，又出现了这一幕！ 赵昚只觉得自己所做的所有努力，尽皆在这一幕之下白费。只是，做出此事的乃是他的父皇，他就算是心中怒火冲天，也只能咬牙忍着！ “礼部人何在？尔等怎么如此没有规矩？金使远来辛苦，如今已经为父皇祝寿完毕，还不速速引金使前往驿馆歇息？” “若是稍有怠慢，丢了大宋颜面，不需父皇开口，朕便会严惩！” 终于，看着赵构在金使面前陪笑的模样，赵昚忍不下去了，当即便是怒喝一声！ “臣，领命！”礼部之人好忙站出来，对着金使说到，“两位使者，请随我来！” 看着两名使者随着礼部官员而去，赵构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今日毕竟是自己的寿诞，而且，刚才也是赵昚开口，所以，虽然有几分不满，但是却也并未多说。 待到赵构回到龙椅上之后，内侍方才再度开口唱和，“宣，吐蕃使者上殿……” 吐蕃使者前来之人，当然便是禄东赞！ 本来，他们这些人被看守在驿馆之中，不过，听闻赵构寿诞后，禄东赞便请求可以为太上皇贺寿！ 凑巧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传到了赵昚的耳中！ 虽然赵昚也不想引起什么麻烦，但是由于对赵构的孝心，也不想赵构知晓此事之后不满，所以便答应了下来。 “吐蕃使者禄东赞，参见大宋国太上皇陛下！吾代表赞普，恭祝太上皇陛下万寿无疆！” “为给太上皇陛下贺寿，吐蕃献上牦牛五百头，虫草一担，金刀一柄！并恭祝我吐蕃与大宋国，永世交好！” 吐蕃虽然国土不小，但是处于高原之上，献来献去，也就还是那点东西！ 不过，赵构却极为满意！吐蕃也算大国，自己的寿诞竟然有使者前来献礼，虽然说不上是万国来朝，但是也差不多了！ “哈哈哈……你们赞普有心了，礼物朕很喜欢！皇儿，之后定要给吐蕃使者回礼，不能落了我大宋颜面！” “儿臣遵命！”赵昚恭敬说到！ “下官尝闻太上皇陛下恩德四海，仁义无双，更是有君子之风！今日一见，果然是天朝上国风度，远胜我吐蕃荒蛮之地！” “哈哈哈……”赵构虽然也是皇帝，但是什么时候见过外臣对他如此恭敬？因此，一时间喜不自胜！ “下官惶恐，今日有一事要禀告陛下，还望陛下能够相助一二！” “嗯，禄东赞？你尽管说来，只要朕能够做到，无不应许！” 俯身行礼的禄东赞，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赶忙开口恭敬说到，“陛下，之前因为他人蛊惑以及一些误会，这才让我两国在成都府争锋，好在，我吐蕃及时认识到错误，因此，第一时间对贵国投降，以免使得双方造成更大损伤！” “对于此战，我吐蕃愿意给予大宋相应赔偿，只希望贵国能够理解我吐蕃，并彻底消除战争，使得两国边境和睦！” 第769章 赵构质问，沈堂对答 第769章：赵构质问，沈堂对答 龙椅之上，赵构微微颔首，很显然，对于禄东赞的话他感觉极为满意！ “不错，两国本就是睦邻之邦，自该友善才是！”赵眘接着禄东赞的话缓缓说道。 “太上皇陛下明鉴！”禄东赞赶忙行礼，“就在不久之前，我们意外的发现，竟然有大宋的兵马误入到我吐蕃领地境内，并且对诸多部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不少子民死在冲突之中！下官清楚，这应该也是一场误会。所以，想请求太上皇陛下能消除此次误会，并且将兵马撤回来！我吐蕃虽然有数十万兵马枕戈待旦，但是，实在不愿意两国再度陷入冲突之中，毕竟，两国的冲突对于任何一方都没有好处！” “哦？”赵构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转过头，凝声朝着赵眘问道，“皇儿，我大宋兵马贸然进入吐蕃领土，此事是真是假？” 赵眘神色微变，但是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回答是真的？必定会引起赵眘不满。毕竟，对于战争，赵眘一向是极度厌恶，甚至说得上是深恶痛绝！想当初，哪怕是亲自斩断臂膀纳贡投降也不与金国开战，便可见一斑。可是，说是假的？不说这件事情已经满朝尽知根本无法隐瞒，在这样的日子特意欺瞒赵构，实在好说不好听。 就在赵眘犹豫的时候，本来只为打酱油的沈堂，却是陡然间出班！ “臣，启奏太上皇陛下，我大宋的兵马在吐蕃境内却是真的，不过，此事圣上也是刚刚知晓！”沈堂缓缓回应！ 赵构眉头一挑，带着几分不满问道，“你司何职？” “臣沈堂，现为龙图阁直学士，之前为圣上亲封征西将军，率兵在成都府与吐蕃交战！” “你便是那沈堂？”赵构冷冷说道，“你刚才所说，是为何意？难道，我大宋的兵马调动，就连皇儿和你们这满朝文武都不知晓么？简直荒唐！而且，我大宋一向是仁义之国，焉能无故侵伐他国？皇儿，稍后立即下旨，不管其中有何缘由，先行将兵马调回来！你要记住，穷兵黩武乃是亡国之兆，切不可一意孤行！” “而且，我大宋正该是休养生息之时，之前就算是吐蕃有错，但是现在也已经过去，又何故再度纠缠？” 大殿之中的沈堂，心中不由冷笑！怪不得有当初的绍兴和议，有这样的皇帝，如果不卖国求荣也就怪了！穷兵黩武确实是不好，可是也绝对不能软弱到只能被欺辱的地步。一个国家，至少要有骨气，也需要有实力，只是一味地忍让退步，只能让他人更为鄙夷罢了！ 等到你真的亡国之时，谁又会为一个没落的王朝有半点伤心？哪一个敌人会因为你原先的忍让而放弃到嘴里的鱼肉？ “太上皇陛下！”沈堂知道赵眘难以回答，所以，虽然知道赵构心中不快，可是他却依旧再度开口。 “此事不可！” “你……”赵构怒不可恕，一个小小的沈堂，竟敢出言反驳他？而且，还是在满朝文武的面前？ “放肆！” 面对赵构的怒火，沈堂却满面从容。 “太上皇陛下，我大宋的兵马确实是在吐蕃境内，但是，这却并非是我大宋的缘由，责任也并不在圣上的身上。或者说，现在哪怕是圣上，也不好直接召回这些兵马。” “不久之前，我大宋与吐蕃在成都府鏖战，金国两次借兵与我们，这才让我们稳住成都府局势并且大胜吐蕃！” “圣上乃是知恩图报之人，虽说我大宋与金国有着仇怨，不过，这次的事情却需要记下金国恩情。因此，成都府之战结束以后，金国提及向我大宋借兵，圣上便应许了。” “至于金国找我大宋借兵到底是去攻打吐蕃，还是帮着他们放牧，这我们自然不能干涉！所以，吐蕃境内虽然有我大宋的兵马，但是，暂时却不归圣上调遣。除非，直接违背与金国的商定，将借出的兵马尽皆收回来！” 此时沈堂很庆幸，当初找了这样一个理由，并且用金国当做挡箭牌！他实在是小看了赵构以及这满朝文武心中那丝怯懦的根由。 “若是太上皇陛下下令，臣立即去寻上金国使者，让他将太上皇的旨意带回到金国……” 沈堂对于赵构的怯懦不满，所以，直接来了个以毒攻毒！你不是想收兵吗？那就给金国下旨，将借出的兵要回来，就看你赵构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果然，沈堂的话让赵构脸上的神色急剧变幻！他对于金国的畏惧无与伦比，想着讨好金国都不够，又怎么敢真的给金国皇帝下一个旨意？ “好，好，好！你们都翅膀硬了！也不需要朕来拿主意了，你们很好！”赵构咬牙切齿的出声，看向沈堂的视线更是如欲喷火！ 刷！ 赵构站起身来，直接朝着殿下而去，转身便是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被沈堂怼了一番，在文武百官的面前丢尽了脸面，对那吐蕃使者的许诺更是无法实现，他哪儿还会留下来？ 赵构的离去，直接让这场贺寿无疾而终，赵眘深深的看了沈堂一眼，脸上神色复杂。 “史浩、张培……你们稍后直接来福宁宫陪父皇宴饮，其他人等等待父皇赐宴！”赵眘交代了一句，随后也快步而去。 两位皇帝走了，满朝文武神色各异，不少人悄然看向沈堂，在这样的日子里直接得罪了赵构，有人为他担忧，更多的人是乐的旁观。不过，沈堂自己却是并没有太多在意，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又能如何？难道，真的将兵马都收回来？若如此，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全都失去了意义！ 没有理会众人各色的视线，沈堂踱步走到禄东赞身侧！ “禄东赞，你身为吐蕃大相，应该知晓礼数！在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语，应该有分寸才对。否则，必将有祸端临身！” 说罢，沈堂微微俯身，轻声说道，“禄东赞，本帅稍后就会传密令给吐蕃境内的兵马，你可以猜一猜，你们吐蕃会因为你这一句话，付出怎样的代价！” 第770章 朱倬入宫，二人对弈 第770章：朱倬入宫，二人对弈 赵构的寿诞就这样带着几分精彩和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对于金国使者与吐蕃使者出现所发生的小意外，并没有人多说，不过，却是让不少人心中有了其他的念头！ 很显然，沈堂大大得罪了太上皇，虽说沈堂深受圣上的信赖，可是，谁不知道圣上对太上皇最有孝心？那么，如果让赵构去衡量，到底是太上皇重要还是沈堂重要？ 福宁殿！ 距离寿诞已经过去了两三日时间，本来，太上皇寿诞，这是大事，往年都要庆祝三天方才罢休。不过，今年却是在第一天的宴请之后，剩下的活动便直接被赵构取消了。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之前，还有外邦使臣当面，区区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丝毫没有给他这个太上皇留下半分颜面，赵构的心中怎么会没有怒火？若是有可能，他恨不得直接将沈堂一贬到底。 只不过，太上皇终归是太上皇，越过赵眘直接处理沈堂，也会让赵眘丢了颜面！而且，朝堂之上，沈堂的反驳也让他无话可说，尤其是那个金国的借口，就算明知道是沈堂的威胁，他也无法去验证。 有气却发不出，这便是赵构此刻的状态！ “太上皇陛下，朱倬大人求见”这时候，一名内侍陡然间走进殿中，恭敬的对赵构禀告。 “朱倬？”赵构微微一愣，略作沉思，而后便是说道，“让他进来！” 内侍赶忙前去，不多时，便是引领着朱倬来到了大殿之中！ “老臣朱倬，拜见圣上！”朱倬脸上带着笑意，手中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坐下！”赵构摆了摆手，“本来，朕昨日还奇怪，怎么你没有前来给朕祝寿，是不是现在朕已经成了太上皇，所以就无关紧要了？” 朱倬坐定，微微摆了摆手这才说道，“陛下，你可是冤枉老臣了！陛下也知晓，老臣现在闲赋在家中，终日自娱自乐，最不喜热闹！昨日，乃是天下万民为陛下贺寿，老臣又何必凑这个热闹？这不是，老臣知道今日陛下这里会清闲几分，便马上过来了吗！” “再者说，老臣与他人不同，现在只是闲人一个，也无事祈求陛下，所以，只要陛下知道老臣的忠心，其他人如何想，与老臣又什么关系？ 朱倬是赵构朝老臣，年岁比赵构还大了近二十岁！而且朱倬虽然是宣和年间的进士，可是却是在赵构朝方才一步步踏足朝堂。他立足朝堂数十年之久，从最初的一个小小县主簿到最后官拜右宰相，并封为开国公，足以可见他在赵构眼中的地位。 君臣相处数十年之久，朱倬可以说是赵构最为心腹的人之一，所以，他在赵构的面前，少了几分其他臣子的谦逊和恭敬。 听到朱倬的话，赵构笑着用手指点了点朱倬，“你呀你，说话还是那么中听，而且，也只有你才知晓朕的心思！” 朱倬笑了笑，随手将身旁的食盒打开，“陛下，老臣只有当初陛下赐予的那座院子，所以这贺礼与其他百官比起来，可是要寒酸了不少，希望陛下莫要介意才是。” “陛下您瞧瞧这个，这是家中晚辈寄过来的蜜枣，老臣记得以前陛下最好这一口，特意给陛下挑拣了一些中看的，让陛下尝尝鲜！还有这糯米团。不怕陛下笑话，家中老仆不中用，这是老臣用自己后院中中的米，并且亲手包出来的。” 精致的食盒中，只有两样吃食！那蜜枣看起来倒是圆润透亮，不过，这糯米团确实有几分粗糙。 然而，就是这两样在普通不过的物事，却是让赵构微微动容！ “好！好哇！”赵构捏起一个蜜枣，直接噙在口中，“汉章啊，也只有你，才能记得朕这些喜好了。在朕看来，你这贺礼，可是比那些什么书画、金玉好的多了！” “嗯，这糯米团，还是当年那个味儿。汉章，你这手艺虽然没什么长进，可是却也依旧拿得出手！朕谢谢你了！” “陛下喜欢就好！也不枉老臣费心给陛下准备了一番！”朱倬笑着说道，“陛下，你那副青玉棋盘还不赶紧拿出来给老臣过过瘾？陛下那副棋盘，老臣可是觊觎许久了，今日一早前来，可就是为了多和陛下下两手棋过瘾！” “哼！当初你可是没少花心思想让朕将那棋赐给你！怎么？到现在还不死心吗？”赵构一边对着一旁的内侍挥了挥手，一边朝着朱倬调笑了一句。 “哈哈哈！陛下也知道，老臣无所好，唯独对下棋有几分痴迷，怎么会不对陛下那宝贝棋盘动心？不如今日陛下就与老臣赌一把，若是老臣侥幸胜了，陛下就将那棋盘赐给老臣如何？” “哼，也就你敢来诓骗朕的东西！死心，那棋盘朕绝不会与你！” 二人说话间，刚才那内侍轻手轻脚的拖着一具青玉棋盘走了过来！将棋盘轻放到桌子之上，而后又将两个紫檀木盒打开，里边则是黑白两色的玉质棋子！ 也不怪朱倬觊觎，这棋盘虽是青玉，可品相极好。更为难得的是，这整个棋盘，竟然是由一整块青玉打磨而成。并且，在那些横纵的纹路之下，整个棋盘之上还隐约带有山水纹路，一看就知道是件罕见的宝物！ 朱倬迫不及待的上手摩挲片刻，直到赵构将棋子递过来方才罢手！ “来！莫说朕欺你，就由你执黑！”赵构大笑着说道。 朱倬也不客气，将旗盒接过来，捻起一枚棋子便是开始了这一场对局！ 赵构虽然皇帝当的不怎么样，不过，对于琴棋书画却是极为擅长。而朱倬，对于此道同样精通。因此，二人你来我往在这小小的棋盘之上纵横帷幄，倒是也有几分热闹！ “啪！” 一颗棋子落下，朱倬开口说道，“陛下，老臣闲赋在家许久，也许是老了，却是时常响起当年陛下掌朝之时，老臣等追随陛下，将咱们这破碎的大宋江山重整山河，抵住四方强敌，硬生生立下我大宋朝的根基！只可惜，现在陛下放权，老臣也已经老了……” 第771章 朱倬蛊惑，赵构微怒 第771章：朱倬蛊惑，赵构微怒 朱倬的话语，让赵构原本有些浑浊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就连身上的气势，都变得有几分意气风发了。 赵构是个聪明人，所以，他很清楚，绍兴和议，诛杀岳飞等事情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哪怕，他已经尽可能的将事情推脱到宰相的身上，可是，这天下间哪有多少愚蠢之人？ 不过，无论如何，有一点却是无法改变的，靖康之变让大宋皇室覆灭，都城都直接落到金国的手中！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大宋已经亡了！ 而他赵构，却是因缘际会将大宋朝廷重新建立起来，将大宋已经破碎的天地也再度弥补了起来。 无论是谁，都无法忽略他这一功绩！哪怕，他比不上太祖、太宗，但是至少比其他的老祖宗，多少都要强一些。 “哎！”朱倬轻叹一声，“陛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老臣还真的怀念您当政的时候！那时候，咱们大宋破碎的山河重立，可是我们却有目标也有信心，秉承着老祖宗们的遗志，硬生生将大宋的江山稳定下来。只可惜，现在的这些人，都太心急了，早已经忘了当年的艰辛！” “汉章！你如今虽然闲赋在家，但却是咱们大宋的老臣，更是咱们大宋的忠臣！所以，若是看到不满意的地方，自然要对皇儿提出来才是。”对于朱倬，赵构显然极为满意，而随着二人的闲聊，就连手上的棋子都变得缓慢起来。 “陛下，老臣一个闲赋在家的老汉！能够入宫陪陛下下下棋，就已经满足了，又怎敢去打扰圣上的雅兴？”朱倬叹息说道，“老臣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总不会做那些讨人嫌之事。” “啪！”赵构微微皱眉，手上的力气也增添了几分，“汉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这大宋的江山，是当年你们跟着朕慢慢收整起来的，难道你现在看到不满的事情，就放任不管？” 看着朱倬苦笑的神色，赵构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不想去找皇儿说，直接告诉朕。朕虽然已经退位了，但是，多少还有几分分量！” “老臣哪里有什么不满？只是对现在的某些臣子……”话说了一半，却是戛然而止。 “怎么？这里可是只有你我君臣二人，有什么话，难道还不好说？”赵构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朱倬咬了咬牙，随后恨声说道，“老臣为陛下委屈！” “老臣虽然闲赋在家，但是也有知己。所以，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也多少知道一些！在文武百官面前，一个小小的竖子，竟敢直接违背陛下的旨意，不管他有理还是无理，都罪该万死！” “想当年陛下在为，文武百官哪一个不敬仰三分？可现在呢？老臣就是看不惯！”朱倬的脸上，满是愤怒。 “老臣昨日彻夜难眠，恨不得直接拎上拐杖去敲断了那竖子的腿！可现在，人家是手握重兵被陛下看中的重臣，又岂是老臣这样一个闲赋在家的闲汉能比的？可是，老臣替陛下委屈啊，陛下乃是天子，什么时候被这样折辱过？他可还当陛下是主么？” 朱倬的一番话，让赵构脸上隐约显出怒色！ 对于沈堂，他如何不怒？就算是赵眘这个皇帝，都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区区一个臣子又焉敢如此？他仗的谁的势？他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 “而且，老臣还想说，想当年陛下为了万民休养生息，所以方才忍辱负重！面对各方逼迫，陛下将苦留在心中，其他人又如何能够知晓？好在，陛下仁义四海，终于算是熬了过来。可是，陛下您看看，现在咱们大宋到底怎么了？” “圣上发动的北伐之战也就算了，终归是陛下的主意，而且，我们与金国之间本就有所仇怨。可现在，竟然无故对吐蕃出兵！” “老臣曾记得陛下说过，好战必亡，不可穷兵黩武！但是，现在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个记得当初陛下的交代？成都府一战，本就可以不发生的，吐蕃虽然强势，但是只要我们和谈也未必不能成功。现在呢？与吐蕃一战咱们大宋的确是胜了。然而，数十万民众因此而死，百万百姓遭难，我大宋将士战死十万人！” “陛下，老臣的心里，心疼啊！陛下兢兢业业数十年之久，好歹算是给咱们大宋攒下了一些家底儿，若是这样败下去，咱们大宋就算是在富裕，能够坚持多久？” “只可惜，臣老了，现在说话也没人听了。也只能坐在这里，算是对陛下抱怨两句出出气！老臣也知道不该扰了陛下视听，可是，老臣心里，实在是忍不住……” “哗啦！” 赵构手中白色的玉石棋子，直接洒落在棋盘上，原本齐齐整整的棋局顿时变得凌乱无章起来。 沉思半晌，赵构陡然间说道，“汉章，你所说不错！他人尽说朕羸弱，也只有你才能了解朕的心思一二！战必亡国！咱们大宋，禁不住这样的折腾！” “而且，朕也看出来了。朕虽然退位只有两年时间，可是咱们朝堂之上文武之势却是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甚至，就算是史浩也倾向于战！这却是时不该！” “皇儿恐怕忘了，咱们这大宋江山是怎么来的了！可以以武立国，但是却要以文治国，如果颠倒了，必定要遭难！” 说起来，大宋之所以羸弱，与宋太祖这个大宋的开创者有着无可置疑的关系！ 与士大夫共天下，这便是宋太祖提起来的。以文抑武，同样也是太祖时期便开始的。 到了太宗朝，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后来的皇帝更是一个个遵循着老祖宗的遗志，对此从未发生过改变。这便是为什么，在宋徽宗、宋钦宗之时，满朝文武竟然无可战之人！这便是为什么，当年的金国可以顺利的打到大宋的皇城根底下，并且直接破了皇城，将这个庞大的国家，打的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第772章 大宋之弱，不臣之心 第772章：大宋之弱，不臣之心？ 说起来，太祖制定这样的策略，并不算错。因为，太祖所经历的时代本就不同！ 太祖生于乱世，当年庞大而强盛的大唐，为何会灭亡？正是因为地方藩镇力量太过强大，甚至，远胜于朝廷。 包括大唐之后，为何会出现五代十国的混乱？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只要有兵，就能够成为皇帝！每一次朝代的更迭都是因为武将的强势！后梁、后晋、后唐、后汉、后周莫不是如此！ 宋太祖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也见证了强大的武将给国家带来的不安和隐患！所以，哪怕他也是以武出身，可是，对于武将，他同样忌惮无比！他绝对不希望他所建立的宋朝与之前的那些朝代一样，过不了多久，便会被强横的武将覆灭。 他所希望的，是一个统一、强大而又能够传承下去的国家！ 杯酒释兵权，直接便是将大宋开国的武将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 因为，太祖很清楚，那些文臣都是嘴把式，就算是再厉害能如何？是把持朝政还是贪污受贿？可武将不一样，武将一旦失控，那是会亡国的。 只不过，太祖却是忘了，他的后代子孙没有他的英明神武！太祖朝，就算是将所有的武将都罢免了也无所谓。因为，太祖本身就是最顶级的武将，他自己便可以率领大军南征北战！可是后来的那些孙子，别说上战场，就算是提及兵锋都会打冷战，大宋的羸弱，是必然！ 大宋不是没有武将，也不是没有天才！ 远的有狄青狄汉臣，近的有岳飞岳鹏举！每一个都是战场上的天才！只可惜，他们生错了时代，所以，如同昙花一现般，辉煌很快便落寞！甚至，就算辛弃疾，也是勇武异常之辈！率领数十人便敢冲击数万金兵去抓叛徒，而且他还成功了，难道全凭的是运气？然而，在历史上，这样的一个武将，却硬生生被大宋逼成了天才词人！ 辛弃疾的出现，并非是荣耀，反而是大宋的一种悲哀！ “陛下，不是老臣多心！圣上对于这沈堂，无比重视。可是，这沈堂终归是一个踏足朝堂只有两三年的年轻人！好大喜功，冲动而无谋！战场之上，哪有什么定论，任何意外出现都极为正常！这一次，成都府之战，侥幸算是胜了，可是，咱们大宋能保证每一次都胜利吗？如果败了，咱们大宋该如何自处？”朱倬满脸的痛心疾首！ “而且，老臣也听闻，这沈堂为张浚所看中。这一次出征成都府的大军其一为枣阳军，其二为辛家军！这两支大军的统帅是卞喜与辛弃疾。而他们两人，与沈堂乃是结义兄弟！” “也就是说，这数万大军，几乎可由沈堂一人而决！另外，陛下应该也知晓，这沈堂与金国的联系可谓是不少。金国皇帝最宠爱的郡主，都直接嫁给了沈堂。并且，这一次成都府之战，金国竟然两次借兵给咱们大宋！” “陛下，也许是老臣多想了。可是，老臣不明白，这金国人难道是傻子吗？没有任何条件，白白借兵给咱们大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另外，就在不久之前，陛下又给沈堂指婚！而指婚的对象，则是江南邵家之女！那江南邵家，家资巨万，岂不是让沈堂如虎添翼？” “内有兵权，外有金国相助，手中有兵有钱！恕老臣放肆，臣并不是猜忌这沈堂，可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这沈堂真的有一天动了其他的心思，那咱们大宋还有几个人能够将他制住？” “哎，老臣还听说，为了封赏这一次沈堂的功绩。圣上竟然想要让这毛头小子直接去执掌成都府！” “陛下可能还不知道，经过成都府一战，当地的那些部族，对于沈堂几乎是言听计从！老臣知道，沈堂却是个有本事的。但是，有本事，并不代表着就忠诚！一个忠臣，远比一个能臣更为重要……” 朱倬的话语让赵构脸上神色一直变换不断，尤其是听到朱倬说道沈堂亲近的势力和力量之时，他的眸子中更是显出几分忌惮之色。 手中掌控大军，与邵家这等巨富交好，甚至就连金国的关系都极为要好，想当年，那些五代十国的皇帝，登上皇位之前不都是这样么？若是放任沈堂这样发展下去…… “嘶！”赵构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这沈堂，绝对不可让他得势，否则的话，恐怕大宋仅剩的这半壁江山，也就不稳当了。 “哎，陛下，老臣告罪！”朱倬叹息着说道，“这些话，老臣憋在心中实在太久了，可是，一直也不知道该对谁讲一讲！今日见了陛下，一时间压抑不住，算是给陛下添了麻烦。希望陛下看在老臣为咱们大宋的一片心上，不要怪老臣胡言才是！” “汉章，你说的是哪里话？”赵构摆了摆手，“你若是不说，这些事情朕还真的知道的不清楚。毕竟，皇儿已经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事情不说，朕也不好逼问。可虽然朕退位了，但是，也绝不会让这乱臣贼子做大而霍乱我大宋的江山！” “现在这沈堂深受皇儿看中，所以，想要直接处置沈堂，多少要顾及皇儿的脸面。不过，既然朕知道了，也绝不会放任此事。想要执掌成都府？区区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敢？这件事情，朕绝不会让他成行。否则，岂不是养虎为患了么？” “至于其他的事情，朕再慢慢捉摸！一个小小的沈堂，还逃不出朕的手掌心！” “另外，汉章你也无需如此！你的心思，朕岂能不明白？你我君臣二人相交数十年之久，你能够对朕如此，朕的心中只有高兴，哪里会有半点怪责！只可惜，汉章你的确是老了，否则的话，哪怕皇儿不高兴，朕也会让你再度踏足朝堂之上，给咱们大宋多掌几年的舵才好！” 第773章 赵眘召见，事情有变 第773章：赵眘召见，事情有变 最近几日，沈堂也没有闲着！赵眘已经许诺，可以将成都府交给他，但是，同时也告诉了他其中的困难。虽然知道想要踏出这一步并不难，可是沈堂当然不会放弃。 与张浚的密谈进行的很顺利！张浚也愿意全力支持沈堂前往成都府！ 现在的沈堂，身上不缺功绩，缺的是历练和资历。如果能够去趁着这一次机会前往成都府，将是一个极好的平台，有了资历，将来沈堂踏足朝堂就会更为顺利！而且，张浚也相信沈堂，能够在成都府取得更多的成绩。 与史浩之间的交流虽然不如张浚，但是，好在两人也算是关系密切。并且，当年的一些事情，沈堂也算对史浩有着一些恩情。所以，史浩虽然没有直接对沈堂允诺，但是对于这件事情，也会相助沈堂推波助澜。 有了这两人的相助，沈堂心中把握大了很多。接下来，在想办法将吏部说服，这件事情基本上就八九不离十了。 不过，就在沈堂想办法该如何说服吏部的时候，宫内却是传出话，赵眘要召见沈堂…… “有劳王大人！”沈堂在王权的引领下，进入到了皇宫之内。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勤政殿的方向疾行。 “王大人，不知道这一次陛下召见，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沈堂低声问道！ 引路的王权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不过，轻飘飘的话语声却是传入到了沈堂的耳朵之中。 “沈大人，昨日，太上皇陛下亲自来勤政殿见了圣上！并且，我听闻，三日之前，朱倬老大人曾单独进宫，与太上皇会面过！”话语声戛然而止，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样。 不过，王权身后的沈堂，心中却是陡然一沉！ 王权虽然没有说更多，可是暴露出来的消息却已经极为惊人了。说起来，自己还真的未曾与这已经闲赋的权相当面过。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很明显。王权这句话绝对不是一句闲话，也就是说，这朱倬入宫见赵构，定然与他有着什么关联。 再加上太上皇竟然一反常态，亲自来勤政殿与赵眘相见，那么，意思就很明了了，这一次赵眘召见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呼！”沈堂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不过，脑海中却是思索着对策。 不多时，两人来到勤政殿之外！ “沈大人稍后！”王权踏入大殿之中，不过，很快便是转身出来，“沈大人，陛下召见！” 沈堂微微一礼，随后便是进入到大殿之中。 “臣，沈堂，参见陛下！” “哦……沈堂来了？王权，还不快快赐座！”赵眘将手中的奏章丢在一旁，对沈堂的态度依旧如之前一般热情。不过，沈堂却是从这一丝热情之中，感觉到一丝异样。 “谢陛下！”坐在锦墩之上，沈堂等着赵眘开口。 “沈堂，在成都府的一众将领，应该快到了！”赵眘笑道。 “启禀陛下，按陛下旨意，除了部分留在成都府坐镇，其他牙将之上的将官已经在返回途中，预计再有两三日时间，便可以抵达临安！”沈堂恭敬的回应到。 “嗯！”赵眘点了点头，“你们这些人都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最近一段时日，朕也在考虑奖赏之事。如今也基本已经定下来了，你放心，朝廷不会亏待了你们这些人！” “臣，谢陛下隆恩！” “不必如此，奖罚分明，这是朕应该做的！” “沈堂，朕已经给你指婚，如今怎样了？朕让你滞留在临安，那邵员外不会有什么意见！” “多谢陛下记挂！臣首先是陛下的臣子，之后才是邵家之婿，这一点，臣与邵老爷尽皆明了！再说，陛下已经派了礼部之人前去，臣与邵家对陛下只有感激之情，又何来半分的埋怨？” “哈哈哈！”赵眘闻言大笑，“如果咱们大宋朝堂之上，都是如同沈爱卿这般忠君爱国之人，我大宋又何愁不能兴盛？” 两人你问我答，先说了一会儿杂事，随后，赵眘陡然间开口说道，“沈堂，之前朕本允诺你，让你大婚之后，前往成都府路坐镇。不过，现在看来，是朕欠了一些思量！” “你与邵家之女新婚初始，如果就此让你远走，未免显得朕有些太过苛责了。而且，恐怕那邵家也会埋怨朕。另外，朕也听闻，你虽然已经有了两位娇妻，可是却至今没有子嗣。这说起来，还是怪朕了。” “你从踏足朝堂，虽然只有两年左右的时间。可是，先是前往金国，这一回在成都府征战更是花费了大半年之久，你虽然是朕的臣子，可也是一家之主！时常不着家，恐怕家中也会有些闲言。” “因此，朕思量许久，成都府虽然重要，但是朕也不能做无良之君。因此，你先暂缓前往成都府，也在家中清闲一阵，不知道你以为如何？”赵眘满脸和善的说道。 赵眘一开口，沈堂心中便明白了！朱倬说动了太上皇，而太上皇对自己显然没有什么好印象。所以，亲自来给赵眘施压，让赵眘改变了想法。所谓的新婚也好，没有子嗣也罢，只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沈堂能理解赵眘，可是，心中还是有些压抑！虽然不敢自诩是什么好人，可是自己也算是为大宋殚精竭虑，可是现在，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他又如何能够不灰心？ 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不过，沈堂脸上却是没有任何神色。 待到赵眘说完，沈堂起身行礼，“臣，多谢陛下！” 既然赵眘已经这样说了，那自然是已经有了决断，所以，现在想要让赵眘改变主意根本不现实，而且也会显得自己不理智。 “哈哈哈！”赵眘大笑一声，“你是朕的臣子，更是朕的左膀右臂！朕这江山，可是还需要你来替朕出力。所以，你在家中清闲一阵，但是却不能懈怠。要不了多久，朕便会对你赋予重任！” 第774章 沈堂回应，张浚夜来 第774章：沈堂回应，张浚夜来 “臣，谢陛下！为陛下出力，乃是臣之本分！陛下有召，臣拼死复命。臣虽然比不上朝中诸位同僚，但是，却也有以死报国之心！” “陛下一声令下，臣当年可以赤身前往中都与金皇对面，可以率兵前往成都府，与吐蕃死战！为陛下出力，臣无悔！” “臣本荒野出身，幸得陛下信赖，被钦点状元！更是得陛下宠信，可以亲率大军出征。臣虽然有微末功劳，可是，这一切功劳，却是源于陛下。因此，臣心中，会永念陛下恩情！” 沈堂的话，让赵眘的脸上微微动容，甚至，眼底出现一丝愧疚之色！ 之所以改变沈堂前往成都府之事，确实是因为赵构的施压。当然，对于沈堂怀有异心这种话，赵眘并不相信。可是，他却不能违背赵眘的意愿！ 沈堂的忠心、能力，是他亲眼所见，尤其是他现在可以说是有功不赏，但是沈堂不仅没有任何怨言，反而依旧对他忠心耿耿，并且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也没有任何争执之意，让他的心中，更是涌起波澜！ 赵眘站起身来，走到沈堂的身侧，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沈堂，你所做的一切，朕心中都有数。将来，朕不会亏待你！” 一个皇帝，竟然能够说出这样允诺之语，足以可见此时赵眘的心中有着多大的波动。 直到沈堂离开，赵眘没有再提及成都府之事！赵构已经亲自出面，哪怕他作为一个皇帝，也不能当一个不孝之人！ “王权，给中书省传话！沈堂的封赏，其他的让他们商量，按照规矩去办。朕只有一个要求，这一次沈堂功劳甚大，爵位封侯！” “如果谁不同意，告诉他们，就直接致仕！”赵眘冷冷的说道。 以沈堂这样的功劳，如果仅仅是一些赏赐，那根本不足以彰显！而且，如今赵眘刚刚登基两年多的时间，正是雄心勃勃之际，沈堂这样的人，正是他所需要的。所以，压下了沈堂前往成都府之事，他却并不想亏待沈堂，更不想让沈堂因此而灰心。 大宋已经历经百余年，传下来的国公也绝不算少。甚至，就连高柄那样混吃等死的人物都能够继承一个国公的位置。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宋的爵位低廉！ 低等级的爵位还好说，不管是世袭还是说家中有着其他的关系，都可以轻易弄到一个。但是，伯爵之上如果没有大功，却是极难被封赏。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给沈堂封侯的难度，并不比让沈堂执掌成都府低。 只不过，这一次赵眘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给沈堂一个补偿。再加上一时心血涌动，这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一旁的王权闻言，眸子中显出几分惊讶之色。不过，很快，他便是躬身说道，“陛下放心，稍后我便去……” 回到府中，沈堂脸上轻松的神色一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赵眘已经开口，那就意味着成都府一事，基本上已经断绝了希望。 不过，沈堂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得到证实。那便是赵眘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如果接下来，自己的封赏足够丰厚，那就表明赵眘对他依旧重视。可如果连接下来的封赏都受到影响，那就意味着赵眘对自己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而这件事情，也会联系到接下来，自己对朝廷以及对赵眘的态度。 “老爷，可是有什么心事吗？” 莲儿踏进厅堂之中，将手中的茶水和点心放到桌子上，看着沈堂凝重的神色，不由得开口。 沈堂敛去思绪，脸上再度出现笑意，“放心，只是最近事多，所以有几分疲惫而已！” 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突破了原本的界限，但是，莲儿却依旧以侍女自居，对于沈堂的称呼也没有任何改变。 “老爷先吃些茶点，我马上去准备热水，稍后老爷便早些沐浴歇息！”莲儿柔声说道。 沈堂是中午入宫，与赵眘谈话的时间不算短，此刻，天色虽然还未暗下来，但是却已经到了酉时时分。 “好！”沈堂笑着点了点头。 不多时，莲儿再度回返，并引着沈堂前去沐浴。 硕大的浴桶之中，沈堂的身形笼罩在白雾之内。一旁，身着白色纱衣的莲儿轻轻的为沈堂擦拭着身躯。身上的纱衣早已经被白雾浸湿，玲珑的身形被勾勒的淋漓尽致。 这样的场面，让血气方刚的沈堂自然是难以忍耐。因此，没过多久，随着一声娇呼以及水花的溅射之声，两人的身形逐渐在白雾之中合二为一…… 好半晌，这场硝烟弥漫的大战总算是结束！水花溅的满地，莲儿柔弱无骨的身形直接落在了沈堂的怀中！ “砰、砰、砰！”就在这时候，轻微的敲门声陡然响起。 “唔！”莲儿一慌，便是想要挣扎的站起来，不过，显然有些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身子一划，便是再度跌落了下去。 沈堂笑着将其再度揽住，只听门外一个轻声说道，“老爷，张浚大人来了！说有事要与老爷商谈！” 沈堂微微一怔，随后便是说道，“先给张相奉上茶点，我稍后便到！” 门外，细碎的脚步声远去，沈堂抱着莲儿从浴桶之中踏出来。 一旁早就准备好了干净的锦布，在莲儿的娇羞之中，沈堂为她擦拭干净，而后两人又穿好衣物。 “你等着，我让冬梅来带你去回房休息，我先去见张相！”沈堂柔声说道。 莲儿羞涩的点了点头…… 沈堂来到前厅之时，张浚正在品茶！ “沈堂见过张相！” “哈哈哈，怪我、怪我！老夫是不是扰了你的清梦？”张浚带着几分调笑说道。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即是挚友，张浚也将沈堂当成自己的后辈。所以，这样的话语倒是并不显得突兀。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又给张浚倒上茶水，而后，只听到张浚说道，”沈堂，今日陛下召见你之事，老夫已经知道了！“ 第775章 二人夜谈，张浚目的 第775章：二人夜谈，张浚目的 “是不是感觉憋屈？”张浚笑呵呵的问道，“你沈堂虽然算是初入朝堂，可也算是为朝廷出生入死，到了现在，却不给与你相应的封赏？” 沈堂思索着张浚前来的目的，脸上却是不由得苦笑一声，“不瞒张相，陛下对我沈堂已经恩德无双，可确实也有几分憋屈。” “这就对了！”张浚放下手中茶盏，“人非圣贤，哪一个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你沈堂心中如果没有任何想法，那才是怪事。不过，这件事情，圣上对你已经极为关照了，只不过你，陛下乃是仁孝之君，不得不接受太上皇的建议罢了。” “沈堂明白！” “这件事情弄到这种地步，想要在成行已经机会渺茫。好在，你还年轻，将来有着无限的机会！”张浚缓缓说道。 “不过，你的步子需要走的更快一些！”张浚轻轻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老夫自知天命不假，恐怕最多两三年时间便会作古。所以在此之前，你需要成为咱们武人之中的领军人物。甚至，能够将枢密使的位置接过去。若是如此，那老夫就算是死也该瞑目了。” “实际上，老夫已经托了你沈堂的福气！当年，老夫为何要急着帮助陛下发动北伐之战，是因为当时老夫就感觉到，随时有可能西归。所以，老夫不得不急啊！因为你的参与，北伐之战虽然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可也算是荣耀归来，否则，老夫的命，恐怕会直接丢在泗州！” “同样也是因为你的存在，让北伐之战的战果能够落石，老夫心中压抑的一口气这才算是舒缓过来。” “可以说，现在老夫之所以能够保住这条残命，大半是因为你的原因。” 沈堂听着张浚的话，默然无语！确实，因为自己的存在，张浚的命运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如今已经是隆兴二年秋，可是在历史上，在这一年的春天，张浚便已经病逝。 张浚年龄六十有七，在这个年代，绝对算是高寿了。 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符离之战，宋军主力被纥石烈志宁的十万金兵主力击溃而大败，最后的隆兴议和虽然比绍兴和议强了一些，但大宋终归是败了！失了面子，也丢了里子。 在这种情况下，张浚一口抑郁之气压在心中，病逝也情有可原。 而现在，因为他沈堂的存在，使得张浚不再如同历史中那般有太多的遗憾，更是因为北伐之战荣誉加身，所以，张浚没有如同原来的轨迹中病逝，也就不奇怪了。 “还记得老夫曾对你说过的话么？”张浚幽幽说道，“即便是想要做一个忠臣或者能臣，也要先成为重臣甚至是奸臣！否则，你连做忠臣的资格都没有！” “沈堂，你要记住！大丈夫不拘小节，就如同用兵一般，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够以正面战场来解决！你所需要的，是秉承一颗忠心和仁心，可是，手段却不能仁义。这朝堂之上，光明磊落之人是活不下去的。想当初，岳鹏举有能力、有忠心，可为何却落得惨死？沈堂，我绝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岳鹏举！” “多谢张相教导，沈堂定会牢记！”沈堂郑重的说道。 类似的话，张浚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他说，沈堂当然也能够理解张浚的苦心！这大宋的朝堂，看起来高高在上，可却绝不是白莲清水，相反，这是一个最为赤裸的能够带血吃人的残酷之地！如果没有几分狠心和手段，根本无法在这朝堂上存活下去。 “你能够明白就好！不过，也无需多想。”张浚点头说道，“想来，老夫至少还可以帮你坐镇两三年时间，有老夫在，其他人即便是想要对你施以暗手，老夫也会全力助你。恢复大宋的荣耀，靠老夫肯定是没有希望了。但是，老夫却是在你的身上，看到了曙光！” “另外，圣上乃是有志之君，只不过却是多有掣肘！而我们作为臣子，很多时候还需要理解陛下的无奈和苦心。” “沈堂明白！” “好了，天色太晚了，老夫也不耽搁你的美梦。成婚之事你无需担忧，有老夫给你当这个媒人，定会一切顺利。” “有劳张相！” 张浚站起身来，朝着厅外而去。沈堂也赶忙随在张浚身后相送！ “你止步，若是有什么事，尽管遣人来张府寻老夫！”来到轿子前，在老管家的搀扶之下上了轿，张浚对沈堂说道。 就在轿帘快要放下的时候，张浚陡然伸出手，将落下的轿帘挡住，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便是消失不见。 “最近，老夫再看晋书！看到宣帝本纪时，却是有颇多感慨！宣帝也算是历经四朝的忠臣！但是，能力差强人意！其用兵之法，恐怕就算是与你沈堂相比也相差甚远，若是你沈堂背后能够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支持，那小小的蜀地和吴地，又能够坚持多久？“ 似乎是一句感慨，又仿佛是对沈堂的夸耀！话语声落下，轿帘也遮挡住了沈堂的视线。 回到了厅室之内，沈堂独自一人闭目沉思！今日，张浚之所以前来，当然不会无的放矢！ 首先，便是给沈堂打个强心针，不要因此而对朝廷失望，不要对赵眘心有怨言！ 另外，便是解开他的心结！ 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 思索好半晌，沈堂站起身，朝着后院而去。不管如何，这一次前来，张浚是对自己好，有没有其他的原因也就不重要了。 回到卧室之中，莲儿却依旧在等着沈堂归来！ “老爷回来了？”莲儿迎上来，给沈堂脱去罩衣！ “张相已经走了么？老爷夜里不需要出去了！” 沈堂点点头，与莲儿上了软塌。不过，陡然间，沈堂坐起身来，他想起了张浚最后对他说的那一番话！如果没错的话，今日张浚前来，这才是他最大的目的才是。说的是宣帝司马懿，可却是在暗中指点自己。 第776章 沈堂明悟，怪异酒客 第776章：沈堂明悟，怪异酒客 之所以没有明说，是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过犯忌，一旦操控不好，甚至会给二人带来灭顶之灾！ 说白了，张浚说了司马懿半天，所想要表达的只有一个意思，那便是养寇自重！ 司马懿为何能够历经四朝而不倒，无外乎有两个原因。其一，便是忍耐！其二，便是因为外有强敌。 卸磨杀驴的事情，在历史上并不罕见，甚至，发生的频率之高让人吃惊！除了少数开国皇帝之外，几乎每一个开国皇帝都会用这一招。即便是比较心软的大宋太祖，不也是用了一招杯酒释兵权么？ 如果强敌已经被灭光了，那么，有能力的人反而会成为上位者的眼中钉。可如果强敌未灭，那么，有能力的人便会是上位者手中最有利的武器。 换到自己的身上，那便是在前往成都府无望的时候，唯一撬动此事的希望。 沈堂的能力，恐怕就算是他的敌人都不会怀疑。如果成都府出事，那么，满朝文武，将没有人比沈堂更合适前去坐镇。 只不过，这件事情却需要好好斟酌操控才是，否则的话，不仅自己的目的无法达到，还会因此而让赵眘厌恶，将得不偿失！不过，如果操控得当，自己的所获也不会少！ “老爷，还不睡吗？”娇柔的声音和软玉般的肌肤让沈堂的脑海一滞，他陡然间翻身，将这有些娇小的身子压在下边，“时辰尚早，老爷要再吃一餐再睡……”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去，赵构寿诞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就仿佛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至于吐蕃的使团，依旧在驿馆之中，赵眘没有召见，其他人也好像都忘了他们的存在与诉求。 “最近，那些吐蕃使者有没有什么异动？” 距离驿馆旁边的一座不起眼的宅院之中，王虎大马金刀的坐着，在他身前，郑千南躬身站立。 “大人，最近有沈大人的亲卫守在那些吐蕃使者院外，不过，平日间送水、送饭的依旧是咱们的人手。”郑千南恭敬说道，“虽然他们被严密看守，应该惹不起什么乱子，但是，属下却总觉得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事情。”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日，这些人一直在暗中商议什么。只可惜，他们太过谨慎，咱们谈查不到更多的内情。” “哼，一群吐蕃蛮子，还想翻起什么风浪？”王虎带着几分不屑说到，“不过，你一定要将他们彻底盯死了，决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另外，从今日起，我会派出二十名好手，不管日夜都盯在驿馆周围，以防出现什么意外！如果你有任何发现，都可以与他们联系，如果那些蛮子真的想要弄险，先斩后奏也无所谓！” “大人放心，属下绝不会让此事出现差错！” “嗯，你办事，我放心！另外，之前成都府大乱，我皇城司在成都府也损伤极大，待到临安事毕后，我有意让你前往成都府执掌大局，并且，想办法将我皇城司的力量延伸到吐蕃境内，不知道你可愿意？”王虎淡淡的说道。 郑千南闻言，猛地抬头，眼中有着无法抑制的惊喜。 他现在只是坐镇一个驿馆，虽然是在临安，可权限有限的很。如果去成都府，执掌一路，几乎就如同封疆大吏一般，与当下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而且，如果真的如同王虎所说，皇城司的力量延伸到吐蕃的境内，那么，自己即便是在一众皇城司的‘封疆大吏’之中，也会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刷！” 郑千南单膝拜倒，“属下多谢大人提拔，大人但有所命，属下万死不辞！” “嗯！”王虎微微颔首，“你返回驿馆！定要将吐蕃番子盯死！” 有了皇城司的亲信人手，再加上沈堂留在小院之外的亲卫，一众吐蕃使者几乎被围的水泄不通，更是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一处院落。 临安的驿馆虽然是在城内，但是，因为来往人员复杂，所以却也是处于大瓦子西南，靠近钱塘门的角落。驿馆坐西朝东，后方的街道便是与城墙毗邻！周围，勾栏瓦舍林立，倒是一个热闹的所在。 相比其他朝代而言，宋朝的百姓还算是比较幸福的。比如，大宋自立国便彻底取消了宵禁，这不仅让百姓夜间的活动增多，也极大促进了瓦舍勾栏的发展！ 哪怕已经是暗夜时分，但是，在大瓦子，酒肆、茶坊等等却是最热闹的时候！甚至，街市之上依旧有趁着火把光芒在表演的杂技、歌舞等等，这临安城，很可能是当时世界上最繁荣也是最早的不夜城。 一名长相有些怪异的酒客，踉跄着脚步从莲花棚中走出来！毫无目的的随意朝着一个方向摇摇晃晃前行。 这样的场面，几乎已经成了常态，周围的百姓对此也早已经习惯，并不会觉得稀奇。 这酒客七扭八晃，逐渐走到了驿馆后方的街道之上！这里可能是这一片区域最为寂静的街道，除了偶尔有醉酒的酒客走到这里，极少有行人前来。 许是累了，他倒在靠墙角的位置，身形斜倚！ “啪！” 突然，一个黑乎乎的泥团，从他身后的高墙之后扔过来，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震响。 这酒客身形一晃，直接栽倒地上。而后，便踉跄起身，继续向前行去，而那刚刚落地的泥团，却是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清晨，城门大开！需要进城和出城的百姓相互碰撞在一起，叫嚷呐喊声一片。 一个长相怪异的男子，身后拉着一匹驴子，随着人流出城，并不紧不慢的向西而行！ 沿着锦溪一路向东，傍晚时分已经到了桐岭。不过，与其他人不同，这人竟然并没有进城，反而是在一片荒野之中，独自拿出吃食，一双古怪的眸子打量着周围，谨慎异常！ “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巴掌声，让这怪异男子陡然一惊！他顾不得手中掉落的吃食，寻声望去。却见，一个圆滚滚身形的男子，带着几分轻笑，从不远处的密林走了出来。 第777章 抓捕奸细，服毒身亡 第777章：抓捕奸细，服毒身亡 却见这怪异男子脸上的神色先是微微变了变，不过，随后便是再度恢复了正常！等到郑千南走进，他微微躬身说道，“这位兄弟，不知道可有事么？” “呵呵！”郑千南微微一笑，上下打量此人片刻，“这里距离城池并不算远，为何在这荒野之中露宿？” “哎！一旦进城，吃住便需要银钱，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自然是能省则省！毕竟，就算是省下几文钱也是好的。” “那你是向何处去？”郑千南再度问道。 “我本是一走商，之前运气不好，在临安的一桩生意却是陪了空。所以，便想去徽州亲戚那儿碰碰运气！”男子苦着脸说道。 “徽州？”郑千南微微一笑，“看来，许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你是从临安而走，向吐蕃而去呢！而且，你之所以不入城，恐怕并不是担心银钱，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或者暴露了身份。你说说，我猜的到底是对是错？” 此言一出，这人神色大惊！下一刻，他转身便是朝着一旁的密林深处钻去。 郑千南也不拦阻，不过，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密林之中便是发出声响，两个锦衣男子扣押着刚才那怪异男子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 直接席地而坐，郑千南的脸上依旧挂着笑意，只不过，在这男子看来，此刻的郑千南恐怕与魔鬼也相差不远。 “兄台，你我并不相识，这是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认错了人！”这男子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对郑千南开口。 郑千南微微摇头，“本官乃是皇城司之人！最喜欢的便是识相的人，如果不识相，不仅你会麻烦，我也会麻烦。你不会以为我无缘无故的不呆在临安，反而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说说，你到底要传递什么信息！” 郑千南的话语让那怪异男子的神色彻底变了色！ “怎么？你是真的想要尝尝我皇城司的手段方才会说吗？”郑千南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 半晌的沉静之后，这男子陡然间狂笑起来，而且，他的口中不知何时，却是渗出了乌黑的血渍。 “不好！”郑千南神色一变，上前一步直接掰开了这男子的嘴巴，不过，一切已经为时已晚，很显然，这男子口中藏的毒液极为厉害，只是这片刻便已经气绝！ “你们是白痴不成，身为皇城司之人，抓到人犯后，难道不知道先检查一番吗？”郑千南怒不可恕。 那两名锦衣男子的脸色也是难看，其中一人咬牙上前，“大人，刚才我们已经检查过，他的口中并无其他东西！”说罢，再度捏开这男子的嘴巴，伸手将水袋拿过来将口中污血冲洗干净。 再度细细的检查一番之后，他们终于发现，怪不得此人的面孔看起来极为诡异，原来这并不是他的真面目，而是一张活灵活现的人皮面具。而那毒囊，却是隐藏在那略微丰厚的唇部，若是不细细检查，确实难以发现！ “搜身！”郑千南上前一步，一把将那人皮面具撕下来，面具之下，赫然是一张吐蕃人的面孔…… 勤政殿中，最近这几日，赵眘没有再召见沈堂，甚至，就连上朝都感觉有几分烦闷！ 直接推拒了沈堂的成都府之行，让他心中感觉对沈堂有着不少歉疚。 “哎！”赵眘轻叹一声，“王权，距离沈堂沈爱卿的成婚之日，大概还有多久的时间？” 王权走上前来，“陛下，之前已经请期，迎亲的日子定在了下月九日。不过，因为是在太湖亲迎，却又要在临安举行婚宴，所以，沈大人这位新郎官恐怕八日便要赶到太湖……” 赵眘微微颔首，沉思片刻，便是再度对王权说道，“你这几日好好替朕思量思量，这一次终归是朕指婚，除了正常的赏赐之外，还要赏赐些什么东西！” 王权听得心中一震，他作为赵眘的身边人，当然知道赵眘对于沈堂极为重视。可是，他却没想到赵眘对于沈堂的重视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 成都府之行未果，皇帝不仅直接要给沈堂封侯，而且，就连婚宴赏赐都要花费心思，他可是从未见过皇帝对哪一个臣子如此的上心。 “陛下，皇城司提点王大人求见！”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悄然进入大殿之中，恭敬的对赵眘说道。 “嗯，王权，宣他进来！” 王权转身而去，不多时，王虎便是进入到大殿之中。 “刷！” 王虎单膝拜倒，恭敬的行礼说道，“属下王虎，拜见陛下！” “何事？”赵眘眉头微皱，皇城司前来，什么时候有过好事？ “陛下，昨日夜，属下抓到了吐蕃奸细！他们想要传密信回到吐蕃，不过，属下早就让人盯着驿馆，所以将人抓获。不过，这奸细狡诈，在抓获的同时此人已经服毒身亡！” “另外，除了此人之外，恐怕还有别的吐蕃奸细，属下失职，暂时并未能抓到其他人。而且，此人想要传递的消息，恐怕也已经用别的渠道传了出去。” “啪！” “什么？” 赵眘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王虎，朕是怎么交代你的？皇城司的人都死了不成？日夜防范，竟然还让人将消息传了出去？你们皇城司是干什么吃的？” 赵眘怒火冲天，一脚将王虎踹翻在地！ 王虎脸上神色惶恐，心中愤怒、苦涩也有几分胆怯！当然，他心中的愤怒绝不会是针对赵眘，而是针对那狡猾的吐蕃奸细。 驿馆的布局，实际上已经是极为严谨，可是，他没想到人家竟然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将消息传了出去。说起来，这确实是他的失职。 好半晌，赵眘的怒火方才削减了一二！ 他再度坐定，而后朝着王虎说道，“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此刻的王虎哪儿敢有半点隐瞒，当即便是将自己的安排、布置，并且将事情的经过，尽皆对赵眘讲述了一番。 第778章 消息走漏，召见张浚 第778章：消息走漏，召见张浚 待到王虎讲述完毕之后，赵眘皱眉问道，“你的布局也没有出现差错，而且，虽然人死了，但是他一直被皇城司的人盯着，也并没有出现纰漏，你怎么会说消息已经传递了出去？” “陛下，这是从那吐蕃奸细身上搜出来的密信！” 王虎掏出一个黑色的泥团，只不过，这泥团之上已经有了两个圆洞，仅剩下一侧完好无损！而完好无损的那一侧，一个白色的圆点显露出来，显然是极为精细的白绢之物。 “启禀陛下，这是属下的人从那奸细身上搜出来的！虽然属下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传出去，但是，很有可能，这泥团之中本就是三份消息。其目的，便是为了以防意外！” “属下不敢欺瞒圣上，虽然皇城司的人一直在盯着他，不过，却也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尤其是出城的时候人流极大，当时属下失误，也没有提前布置，很可能让他钻了空子，将这泥团之中的两份消息传了出去。这泥团之中，仅剩下一份！” “将这份取出来！” 赵眘冷冷说道。 王虎接过泥团，而后，小心的将白点的位置稍微摩挲片刻，并且将其中的白绢抽了出来。果然，白绢抽出来之后泥团之上，仅剩下一个小小的圆洞，与另外两个几乎一模一样！ “将这密信打开，看看其中写的是什么？” 王虎打开，不过其中却是吐蕃之语！好在吐蕃之语虽然难懂，但是皇城司之中的人才也不算少，没过多久，王虎便是带着一名懂得吐蕃语的皇城司书吏进入到大殿之中，并且将这密信之上的内容翻译了出来。 “这该死的吐蕃，果然是贼心不死！”看完了密信之上的内容，赵眘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这密信之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先是禀告了使团在大宋临安的状况，并且，说明了想要让大宋退兵的困难。而后，便是禄东赞建议，让吐蕃赞普与大宋继续开战。 不过，开战的方式，不再如之前那般大张旗鼓，而是派出数万兵马，形成一支支千人或者数千人的小队潜伏到成都府路。这些小队的力量虽然与十数万大军不能相比，可是，如果仅仅是让成都府路乱成一团却是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吐蕃已经做好了打算，既然大宋与金国兵马在吐蕃边境横行，那他们便以牙还牙，继续派兵前往成都府，让大宋自顾不暇！至少，也要为遭难的部落报仇雪恨！ “这小小的吐蕃，竟然敢三番五次的挑拨我大宋的尊严，简直该死！”赵眘恨声说道。 半晌之后，赵眘冷冷的看着王虎，“这么说，至少还有两名吐蕃奸细，已经被你们给放走了？” 王虎满头的冷汗，可是，此事却也无法隐瞒。 “陛下，此事是属下失职，请陛下责罚。另外，属下已经遣人前往向西的各个州府要道，一旦有吐蕃奸细出现，绝不会让他们回到吐蕃境内。”王虎咬牙说道。 虽然是如此说，可是，王虎却也知道，这两名吐蕃奸细想要抓回来，恐怕是难如登天。 他确实派出了人马，而且不在少数。可是，大宋地域辽阔，向西的路途千千万万，更是有无数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难不成，他还能真的将所有的通路和地域尽皆封锁起来不成？ 再加上，他们抓住的这名吐蕃奸细虽然死了，可是，很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抓住另外的奸细，更是无比缥缈。 “呼！” 赵眘狠狠的吐出一口气，“王虎，这一次朕先让你戴罪立功！若是能够将另外两名吐蕃奸细抓回来，朕可以对你手下留情。可如果抓不回来，不要怪朕狠狠责罚！” “多谢陛下！”就算是知道机会渺茫，但终归不会现在直接被砍了脑袋。 “滚！” 王虎恭敬退去，赵眘揉了揉紧皱的眉头，好半晌，他朝着门外喊道，“王权，立即将张浚请过来！” 圣上召见，张浚来的自然是极快！ “臣，张浚，参见陛下！” “爱卿，无需多礼！先坐下！” 待到张浚坐定之后，赵眘挥手将桌子上的那封密信递到张浚的手中！张浚看完之后，立即怒喝，“这吐蕃番子，简直是不知死活！十八万大军都败在了我大宋天兵的手中，现在竟然还敢耍这些小手段。” “陛下，请给老臣数万精兵，老臣要亲自去成都府给这些吐蕃蛮子一个教训！老臣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吐蕃招惹大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张浚恨声说道。 赵眘拍了拍张浚的肩膀，先将他的怒火压下来，而后缓缓将王虎对他所说的事情给张浚讲述了一番。 “爱卿，很有可能，这密信已经被其他的吐蕃奸细传出去了。现在想要找回恐怕并不容易！所以，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以防成都府发生意外令我们措手不及！” “陛下，那吐蕃使团不是还在驿馆么？老臣这就去给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一个教训！” 张浚站起身来，便是想要向外走！ “爱卿，先沉静心神！此刻，你就算是将那些吐蕃使者都砍了，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我们虽然有人证和物证，但是，想来那些吐蕃使者绝不会认错。所以，我们还是先行商议对策为好！” 张浚狠狠的点了点头，这才再度坐了下来。 “陛下，你说，何时出兵！老臣随时可以前往！” “对了，现在成都府不是还有不分兵马么，让他们立即防范！若是有吐蕃的兵马进入成都府路，直接将他们歼灭！” “嗯！”赵眘点了点头，“稍后朕便让沈堂传令过去！” 沈堂虽然已经归来，但是他大将军的职位却是并未撤去，至少要等对众将表功之后，沈堂方才会交回兵符，卸去征西将军的职位。因此，想要命令成都府的兵马，依旧需要沈堂这个大帅前来。 第779章 沈堂谋划，事情原委 第779章：沈堂谋划，事情原委 二人沉默片刻，张浚缓缓说道，“陛下，如今成都府初定，不过却是与吐蕃接壤，吐蕃狼子野心，虽然这一次败在了我大宋天兵的手下，可是他们显然并不会就这样放弃。” “成都府路当地部落不少，西临吐蕃，南与大理接壤，不仅情况复杂，而且其中的分寸极难把控！” “哪怕是在这一次吐蕃入侵之前，每一年与吐蕃和大理之间的摩擦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一次尤为严重而已。所以，想要真正让成都府安定下来，恐怕还真的需要一个有手段的人去成都府坐镇，如此陛下方能安心！” 赵眘微微颔首，成都府地处边境，是大宋最需要防范的位置之一。可是，之前那些坐镇成都府的人也是精挑细选而来，但是，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却寥寥无几！ 突然间，赵眘心中一愣，成都府的乱局显然并未结束，那么，坐镇成都府最合适的人选显然非沈堂莫属。可是，就在数日之前，他刚刚拒绝了沈堂！ 等到张浚从皇宫之内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渐黑！ 坐在轿子之上，他眉头紧皱，他有些想不通，吐蕃为何还要抓着成都府不放，难道是之前给他们的教训还不够么？还是说，他们小看了吐蕃的决心和力量？ 直到轿子临近张府之时，张浚陡然间睁开紧闭的眸子，口中自言自语的说道，“好小子，不亏老夫指点你一番！” 沈府之中，沈堂独自坐在厅堂之内，在他身前，赫然是明扬！ “老爷，一切顺利！都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明扬恭敬说道！ “嗯！”沈堂微微颔首，而后，将一个纸条交给明扬，“立即将这密信派亲信送往成都府交给陆风！必须是信得过的人手，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老爷放心！我立即去安排！”将沈堂手中的密信接过来，明扬行礼后直接走出厅堂，身形没入到暗夜之中。 之前所发生的那吐蕃奸细之事并不是一件意外，而是沈堂暗中谋划！ 成都府是现在最适合自己前去的地方，所以，沈堂自然不愿意就这样甘心放弃，有了张浚的指点之后，沈堂便开始暗暗谋划。 如今，成都府有着沈堂的亲信，滕武与程玉虎的部分兵马也在成都府中，吐蕃的降兵同样有不少依旧在沈堂的控制之中。因此，想要伪造出吐蕃兵马搅乱成都府之事，对于沈堂来说，绝对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件事情最重要的便是要先行将沈堂自身摘出去，否则，一旦被人发现端倪，对于沈堂来说绝对是致命的。 赵眘刚刚回绝了沈堂，如果就这样，成都府突然乱起来，不要说其他人，哪怕是赵眘也会将怀疑的视线落在沈堂的身上。所以，沈堂便先行暗中策划了奸细这件事。如此一来，等之后成都府再出了乱子，便可以让吐蕃背锅，而不会让赵眘怀疑沈堂。 那名奸细，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吐蕃人！而且，是一名吐蕃死士！ 现在沈堂手中掌握的吐蕃降兵不少，找一名吐蕃死士去做这件事情并不困难。而且，这吐蕃死士，也只是依照沈堂的命令行事而已，其中其他的事情同样并不知晓。 至于那所谓的密信，同样是沈堂伪造出来的。 沈堂的亲卫就守卫在吐蕃所住的院落之侧，想要弄出这样一件事并不困难！而且，沈堂的亲卫也早已经发现了周围所潜伏的皇城司之人。所以，沈堂所策划的这一切，只是绕了个弯子，通过那死士的手，将吐蕃想要继续对吐蕃动手之事让赵眘知晓，并且为沈堂下一步的计划做个铺垫。 至于赵眘会不会因为此事而质问吐蕃使者，沈堂并不担心！不说赵眘质问的可能性本就极小，就算是真的去查问又如何？禄东赞那些人不管承认还是不承认，赵眘都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所以，只要沈堂计划周密，便可以顺利施行！ 果不其然，那死士早就被皇城司盯上，并且顺利的完成了计划而且直接死在了皇城司的手中。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失去了最后的线索。 至于那所谓的泥团，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奸细。因为，那泥团本来就是这般模样，其中的密信也只有一封。其他的，只不过是为了迷惑赵眘的视线而已。 事情很顺利，皇城司并没有其他怀疑，赵眘也没有怀疑。而且，赵眘已经让王权来下旨，让他传令成都府的兵马严防死守，以防吐蕃大军突然入境！ 既然如此，那沈堂便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了！只要下一步顺利，那么，沈堂前往成都府，也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在这件事情之中，沈堂唯一觉得略有些愧疚的便是王虎！ 这件事情显然不会有结果，那么，王虎自然也不会查到什么真想，如此一来，王虎在赵眘的面前便有了一个失察的罪名。不过，虽然心中略有些愧疚，不过沈堂并没有打乱自己的计划。 自己欠了这王虎的情分，将来有机会归还便是！如今，还是自己的计划更为重要。 被赵眘一番斥责，王虎发了疯一般，将自己手中掌控的皇城司力量尽皆散了出去，从临安向西所有的官道之上，都有着皇城司的人在严防死守。并且，主要的关卡还直接封锁，对于过往的行人严厉搜索。 只可惜，其他的奸细只是沈堂伪造出来的假象，皇城司的人又怎么可能抓到不存在的人？ “王虎，如今已经整整过去了七日时间！”勤政殿之中，赵眘怒声呵斥，“你不仅没有抓到其他吐蕃奸细，就连一点线索也没有查证到。你说，朕该如何罚你！在朕的临安，竟然让吐蕃的奸细如此大张旗鼓的离去，你简直是罪该万死！” “陛下饶命！”王虎胆战心惊，直接匍匐在地上讨饶。 如果说赵眘想要诛杀一名朝臣恐怕有些困难，尤其是那些文臣，更是会用刑不上大夫的话直接将赵眘怼死，可是，如果赵眘想要杀了王虎，绝对是轻而易举。 第780章 惩罚王虎沈堂答话 第780章：惩罚王虎？沈堂答话 并且，这满朝文武，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开口为王虎求情。 皇城司是执掌在赵眘手中最直接的力量，皇城司执掌言禁、监察百官、刺探情报，虽然没有什么先斩后奏之权，但是在文武百官眼中，依旧是无比忌惮的存在。 王虎的品级虽然不高，可是文武百官没有几个不忌惮的。就算是朝中重臣，对于王虎也是忌惮三分！毕竟，谁知道他的手中到底都有着谁的把柄？ 这样一个人人心中暗恨的位置，如果赵眘想要处置，没人落井下石就已经是王虎的人品和运气足够好了，又怎么会有人现身帮他去求情？而且，身为皇帝手中的亲近力量，平日间皇城司不知道的罪过多少人。只是皇城司难以招惹，而且，王虎也是赵眘最亲信的人之一，这才没有人敢说，毫不夸张的讲，赵眘都不需要直接惩罚王虎，只需要放出些风声，朝中绝对会有落井下石的人跑出来狠狠踩上一脚。 “陛下恕罪！”王虎冷汗淋漓！ 他是赵眘的亲信不假，赵眘的性子也不算残暴。可是，王虎很清楚，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人头落地！ “恕罪？”赵眘恨声说道，“你让朕如何饶恕你？” 沉默片刻，赵眘冷冷开口，“王虎，念在你随朕多年，所以，这一次朕不会直接砍了你。但是，这皇城司提点的职位……“ “陛下！沈堂大人求见！”就在这时，王权匆匆进入大殿之中。 “沈堂来了？宣！” “臣沈堂，参见陛下！” “沈堂？赐座！”见到沈堂，赵眘脸上的怒火削减了几分。 “谢陛下！” “沈爱卿，这一次吐蕃奸细之事，王虎身为皇城司提点却是失职，你以为，朕该如何惩罚他？”沈堂刚刚坐定，赵眘便突然开口相问。 沈堂心中一惊，这个问题，可并不好回答。 如果是其他的朝臣，不管沈堂如何回答，都无伤大雅！可是，皇城司却是一个极为特殊的机构。皇城司的特性，使得其他人对皇城司会忌惮，但是只要不是傻子，就绝不会与皇城司走的太过亲密。 皇帝手中的直系力量，并且掌控进宫，监察百官！你身为赵眘的臣子，若是与皇城司走进，是有什么打算？若是引起赵眘猜忌，那才是天大的祸事。不过，自己首先是欠了王虎的恩情，其次，这件事情也是因自己而起，如果此刻落井下石，沈堂实在难以开口。 所以说，也许最好的回答便是没有答案。只可惜，赵眘既然直言相问，恐怕不会让沈堂如此轻易的糊弄过去。 “陛下，朝堂自有法度！所以，王大人失察之罪，按照朝廷法度执行便是！”沈堂缓缓说道。 “沈爱卿，朕既然问你，你便据实说便是，无需拿什么法度来迷惑朕！”果不其然，对于沈堂的回答，赵眘并不满意。 沈堂微微低着头，心中却是在急速思索着对策。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再度开口说道，“启禀陛下，皇城司权值特殊，所以臣绝不敢妄言！”既然不满意，那沈堂便直接开口讲出了自己的理由，“所以，这件事情，自然要由陛下专断！” “王大人失察之罪，这是无可辩驳。不过，说起来臣也有错！在驿馆那里，同样有臣的亲兵驻守在吐蕃院落之外，为的便是防止出现意外。只可惜，吐蕃的谋划极为缜密，臣的亲卫并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而王大人，却是能够提前布局，并且抓住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名奸细，虽然有些波折，可是臣却是敬佩的。” “另外，陛下也无需担忧！区区吐蕃而已，如何能够与我大宋敌对？就算是他们有谋划并且再度卷土重来又能如何？臣能够击败他们一次，就能够击败他们第二次！” “臣已经按照陛下的旨意，命令成都府的各方兵马严阵以待，边境的关口也层层布置，若是发现了吐蕃大军的踪迹，我们会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而且，就算是真的有吐蕃小股不对进入我大宋境内，陛下也无需担忧！现如今我们大宋在成都府的兵马虽然不算多，可是，也至少有相应的反抗之力。” “而且，臣愿意随时听从陛下召见，如果那些吐蕃蛮子真的赶来。臣便再度挥兵西进，再与他们吐蕃战上一场，绝不会让吐蕃在我大宋闹出什么乱事！” “好！好啊！”沈堂的话让赵眘的愤怒消失不见，而且，也打消了他之前的一些担忧，因此，此刻赵眘的心中极为对沈堂简直满意到了极点。“好，你虽然暂时要停滞在临安，但是，成都府的事情却也不可忽略！定要安排妥当，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陛下放心！”沈堂郑重的点了点头。 “沈爱卿，那密信的内容你也已经知晓，而且，如果没有意外，这消息恐怕确实能够返回到吐蕃境内。那么，你以为吐蕃赞普会再度出兵的几率，到底有多少？” 听到赵眘发问，沈堂沉思说道，“陛下，依臣看来，这密信一旦传到吐蕃赞普的手中，吐蕃再度出兵的可能性极大。” “首先，禄东赞身为吐蕃丞相，他的威望在吐蕃极为恐怖。他既然亲自劝说吐蕃赞普，那赞普很有可能会答应按照禄东赞的想法施行。” “其次，之前成都府之战，吐蕃虽然败了。但是，以吐蕃蛮人的秉性，让他们就此放弃大宋，几乎没有可能性！毕竟，吐蕃被俘虏的兵马在我们的手中，其他的吐蕃人并不知道我大宋的确切实力，无知者无畏，他们既然不害怕我们的实力，那么，出兵也就不奇怪了。” “另外，臣审问过不少吐蕃俘虏，他们的赞普能力极强，而且威望也极大！虽然有一些部落对于赞普并不忠心，可是，至少表面上，现在的吐蕃已经是一个整体。” “能够将数十甚至上百个大大小小的部落折服，吐蕃赞普手中的力量又怎么会太弱？” 第781章 成都府谋，陆风布局 第781章：成都府谋，陆风布局 “我大宋地大物博，成都府更是天府之国，所以，吐蕃放弃成都府的可能性极小！” 赵眘听着，而后微微叹息一声。沈堂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与吐蕃之间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好，朕明白了。如果成都府有变，你要尽快来向朕禀告！” 成都府府城！ 之前吐蕃大军前来，让这府城一片混乱。好在，邵宏渊与他麾下的几万兵马誓死驻守在府城之中，没有让敌军进入到城内。也使得这府城成为了唯一的一座没有被吐蕃大军劫掠的城池。 不过，当初战况激烈，吐蕃攻势厉害，所以，城中百姓也有不少慌乱逃离！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偌大的府城再度恢复了平静。 沈堂返回临安后，在成都府路的各地兵马也尽皆汇聚到成都府府城周围！原本成都府府城的各衙门逃离的高官，大部分已经回返。本来，他们也有不少人想要掌控这些大军，只可惜，这些军队的将领对于他们的命令根本懒得理会。 他们也唯恐这些大军震怒之下在发生乱子，所以，倒是也不敢逼迫！ 一座不起眼的院落之中，陆风独自静坐！ 突然间，随着一阵匆忙的脚步之声响起，一个锦衣汉子出现在陆风的身前。 “陆大哥，二位将军已经到了！” 陆风闻言，当即起身，“走！去迎二位将军前来！” 待到陆风的身形还未走出院落之时，两个隐藏在黑衣之中的身形，一前一后来到了小院之中。 “陆风，拜见辛将军！玉虎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前来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辛弃疾，另外的一个，则是程玉虎！ 成都府之战已经结束，大部分将官都需要前往临安受封。所以，只有辛弃疾留下来坐镇，而卞喜等人则是已经离去。至于程玉虎与滕武等人，本就是沈堂麾下的隐秘力量，所以，自然也不会前往临安。因此，滕武率兵在吐蕃境内，而程玉虎则是率领着部分并在留在成都府之中。 “你是三弟麾下，不必客气！” 辛弃疾微微回礼！他与陆风之间算不上陌生，尤其是最近这大半年之中，两人尽皆在成都府内，相互之间的见面并非是第一次。并且，辛弃疾也知晓，陆风乃是沈堂麾下最重要的人之一，所以，自然不会摆什么架子。 “多谢将军！” 至于陆风与程玉虎二人，自然更不会客气！ 三人见过之后，陆风便引领着二人朝着小院深处行去！ “田三，我与两位将军有要事相谈，你让人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陆风朝着身后的汉子吩咐一声，随后便引着辛弃疾二人进入到密室之中。 “你这家伙，突然让我与辛将军前来，到底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大人那里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进入密室，程玉虎大声说道。 而辛弃疾虽然没有开口相问，不过，眼中同样有着好奇之色。 “两位请坐！” 三人坐定之后，陆风方才再度开口说道，“不久之前，朝廷曾答应大人，因为这一次成都府之战大人有功，所以，可以让大人前往成都府路为成都府知府，并兼任经略安抚使，执掌帅司！” “哦？” 陆风的话让二人神色大喜，经略安抚使，执掌一路军政要事，乃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以沈堂的能力，若是能够坐镇成都府路，不仅对成都府路有着极大的好处，而且，足以给沈堂带来下一步晋升的资本。 最重要的是，这成都府地处紧要，而且情况极为复杂，如果沈堂在这里坐镇数年，那么，沈堂便可以借机将自己的根基打的更牢。 “此事已经定了么？”辛弃疾急声问道。 陆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出了差错！” 阻住二人的话语，陆风继续说道，“你们也应该知道，大人虽然立功不少，可是朝中却也有不少人对大人忌惮！所以，这件事情，明里暗里都有不少人拦阻！并且，这一次太上皇竟然亲自出面，所以，原本陛下已经应许此事，可现在却再度出现了差错！” “什么？” “哼！这赵构，简直是该死！” 程玉虎是满脸的急切，而辛弃疾的脸上则是带着震怒之色！ 辛弃疾出生在北地，当年赵构所做的事情，让本就风雨飘摇的大宋几乎是雪上加霜！甚至，当年这些北地的义军，根本得不到赵构的承认，反而是在赵构的逼迫之下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尤其是岳飞被杀之后，原本这些义军在金国无法生存时，可以返回到大宋的境内，然而，后来赵构却是下令，封锁边界，根本不允许这些大宋的子民回到南国！ 就因为这样的一纸命令，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死！所以，辛弃疾对于赵构，心中却是怀着极大的怒火。 好在，后来赵眘登上了皇位，不仅很快发动了北伐之战，更是号召这些义军继续对金兵作战，而辛弃疾则是成为了其中典型，不仅被赵眘亲自封赏，而且还准许其成立辛家军！因此，对于这前后两位皇帝的态度，辛弃疾可谓是大相径庭。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有什么是我们需要做的？这些该死的混蛋，大人带领我们在这里厮杀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现在战争结束了，却又出来嚼舌！若非大人不同意，我真想带兵杀回临安，将这些该死的家伙一个个拉出来砍了！”程玉虎咬牙切齿的说道。 “陆风，你先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番！”辛弃疾也随之开口。 陆风微微颔首，而后，便是将他所知道的一些消息告知了二人！不管是辛弃疾还是程玉虎，尽皆是沈堂的亲信，所以，陆风也不怕暴露了什么消息。 片刻后，将事情略微讲述，陆风便是再度说道，“所以，因为太上皇的关系，现在大人已经被陛下回绝。但是，大人却并不想放弃这件事情。毕竟，这样的机会的确难得，而已，成都府路也极为合适，所以，大人有些谋划，需要你们二人出力。” 第782章 八百加急，紧急召见 第782章：八百加急，紧急召见 “哈哈哈，我本就是大人麾下，大人有命，直接吩咐便是了。”程玉虎听到沈堂有命令，当即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辛弃疾也没有犹豫，直接说道，“三弟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该如何做，你直接说来听听！” 陆风微微沉吟，而后便开口到，“大人的计划是，养匪自重！” 说着，陆风将沈堂在临安策划的吐蕃奸细之事，也告知了辛弃疾二人。 “现在陛下之所以会回绝大人，只不过是因为成都府路已经安定。可是，如果成都府路再度乱起来呢？不是我自夸，这满朝文武，有几个可用之人？到最后朝廷还不是要让大人前来成都府坐镇？” “不错！”程玉虎点点头，“那大人的意思是……” “三弟是想要我们假扮成吐蕃兵马，将这成都府路的局势再度扰乱起来？”辛弃疾开口问道。 “正是！”陆风点点头。 “这件事情当然不能被朝廷所知晓，因此，辛将军麾下的兵马不能动用！所以，主要还是用玉虎手中的一万兵马！不过，如今那些吐蕃降兵尽皆掌握在辛将军的手中，所以，需要辛将军弄来一些吐蕃的军械、衣物等等，好让玉虎麾下的兵马装扮一番！” “另外，现在各地的守军，也是在辛将军的麾下。所以，这件事情同样需要将军配合。虽说大人已经有了计划，但是，大人也不希望出现太大的伤亡。所以，如果两位将军先提前商量一番，我们摆上一些场面，却并不真正的拼杀，这就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玉虎麾下的兵马应该没有问题，而辛将军麾下，此事还需要亲信前来，不然真的泄露出去，我们都会有一些麻烦。” “此事你放心！吐蕃的军械衣物，我会尽快提供给程将军！然后，我们商定出几个城池进行对战，我会先行调遣亲信坐镇，不会出现其他的乱子。” 这件事情所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只要这场戏唱的足够真，那就足以掩住所有人耳目，好在，如今成都府的力量基本上都算是掌控在沈堂的手中。演上一出戏，也并不是多困难的事儿。 随后，三人暗中商议了一番，并且定下了谋划，而后，程玉虎与辛弃疾二人便是悄然离去。接下来，他们需要给朝廷把这场戏唱好，并且给沈堂铺平道路…… 时间缓缓过去，如今距离奸细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多月的时间！对于王虎，沈堂虽然并没有明确说出自己的倾向，但是，赵眘最终还是没有将王虎一抹到底！ 王虎和王权一样，也是在赵眘身边跟了多年的嫡系亲信。否则，也不可能是他掌控皇城司！这一次事情虽然让赵眘极为震怒，不过，他手下可用之人也绝不算多，因此，有了沈堂的陈述，最重要的是让他从震怒之中逐渐平息下来，最后惩处王虎一番，让其戴罪立功。 以邵宏渊和卞喜为首的一众大宋将官在两日之前，已经抵达了临安城之内！ 朝中对于这些将官的封赏，也早已按照惯例有了定论，并且，朝堂与赵眘也达成了一致，只等明日的大朝会便会由赵眘亲自对众人进行封赏。 不过，就在这本该平静的时期，一匹快马却是从西而来，直接闯入了临安城之内。 “速速让路，成都府路急报……” 随着马上骑士的急喊，快马直接奔到皇宫之外方才停了下来！ 随后，有禁卫引着这骑士进入皇宫，更有人快步而入去向上层层禀告此事！ “踏、踏、踏、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水池中的鱼儿受惊之下顷刻间散去，池边的赵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一把将手中的鱼食尽皆丢落下去。 一旁的王权转过头，冷眼看了一下急匆匆前来的内侍，心中暗暗不满。这不知趣的家伙，要尽快将他调到别的地方，否则，不知道哪会便会惹怒了陛下，给自己也招来麻烦。 这内侍先对王权微微行礼，而后上前对赵眘急声说道，“启禀陛下，成都府路有八百里加急文书！如今，人已经入宫，就在勤政殿之外等着！” “什么？” 赵眘大惊失色，八百里加急，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走！” 当赵眘回到勤政殿之时，那送信的骑士已经在内侍的引领下直接进入到大殿之中。 “小人拜见陛下，成都府路八百里加急文书在此！”这人也不敢废话，直接从怀中将密信拿出。 王权上前接过，检查过后，便是将外边的封漆去掉，这才将其交给赵眘。 赵眘接过来一看，神色当即大变！ “王权，立即招张浚、史浩、麻邵、沈堂入宫！” 随着赵眘的命令，数名内侍赶忙除了皇宫，朝着几人的府邸而去…… 沈家老宅之中！ 最近几日，沈堂倒是也比较清闲，尤其是前两天邵宏渊等人归来，连着与沈堂大饮了几场。战场上的生死兄弟在临安相见，这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喜事儿。 而且，这些人此刻还算沈堂麾下，因此，也不怕其他人嚼舌！ “沈大人，陛下有要事，召大人立即入宫！” 沈堂正在屋中与莲儿闲话，门子便引着一名内侍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哦？”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说道，“这位大人稍待，沈某更换衣袍，立即便来！冬梅，给这位大人侍候上茶点！” 沈堂并未耽搁多久，将自己的便服换去，而后便随着这名内侍急匆匆的朝着皇宫奔去。 来到皇宫门口，沈堂恰好遇到了同样匆匆赶来的史浩！ “见过史相！”沈堂上前行礼。 “沈堂？”史浩微微一愣，随后便是低声问道，“你可知道，陛下急召可是有何事？” 沈堂微微摇头，“大人，我也是在家中突然奉召前来，不过，听说张相和麻邵大人也被陛下同时召见！” 史浩点点头，随后，两人也不多时，随着内侍便是进入到皇宫之内。 而待到二人赶到勤政殿之时，却见张浚与麻邵二人已经到了。 第783章 商议对策，史浩办法 第783章：商议对策，史浩办法 “都坐下！”赵昚冷着脸说到！ 待到几人坐定，赵昚将密信递到沈堂手上，“你们两个也看看！” 沈堂拿起密信，只看了片刻，随后便是豁然起身，并猛的将那密信拍在桌子上：“放肆，这些该死的吐蕃人，简直是欺人太甚，当我大宋没人了吗？” “陛下，臣请命，立即前往成都府，若是不能将这些该死的吐蕃人杀尽，臣无颜回来面见陛下！” “臣虽然已经传令过去，让当地大军驻守要地，不过还是被这些吐蕃人钻了空子，请陛下让臣戴罪立功，臣就算是死在成都府，也绝不会丢了我大宋的脸面！” “陛下，沈大人这一次虽然有所失察，不过却也情有可原！这次，吐蕃都是小队前来，而且选择的都是偏僻州府，至于成都府府城、嘉定府等重要州府，显然是因为有我大宋兵卒严防死守，所以那些吐蕃人根本不敢前来……” “沈堂，你先坐下，不必着急，朕也没有怪责你的意思！”赵昚缓缓说道。 他对沈堂，的确没什么意见，毕竟，现在成都府只有几万兵马，总不能将所有城池尽皆驻守起来。 “仅仅数日，便有足足五座城池被吐蕃兵马劫掠，若是继续下去，整个成都府都将乱起来！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才好！” “哼，之前十几万兵马都败了，区区一些小队又能如何？只需再度组织大军，顷刻间便可以将他们横扫！”张浚霸气的说到。 “陛下，臣随时愿意率兵去平定成都府！”沈堂也直言说到！ 不过，一旁的麻绍却是开口说到，“以张相之谋或者沈大人之勇，这些小股的吐蕃兵马当然不足为虑！可现在的难题是，该如何彻底震慑吐蕃！否则，这一次我们出兵，等到大军再度退去，谁敢保证吐蕃人不会反复？” “吐蕃那些蛮人，根本不会有什么诚信，只有让他们不敢再来，才能彻底解决成都府的问题！” 说到这里，麻绍对赵昚苦笑一声，“另外，陛下请恕罪，这大半年的大战，已经让国库空虚，咱们大宋的国库，已经没有足够的军资来进行下一场大战了！” 麻绍的话，让赵昚脸上一僵，一旦开战，便是数百甚至上千万的花费，而国库的情况他也清楚。所以，出兵恐怕并非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朕知道了，不过，成都府的问题，总是要解决的！”赵昚无奈的说到！ “陛下，臣有一办法，不知道是否合适！”这时，史浩突然开口！ “爱卿请讲！” “其一，便是朝廷联系金国，现在，金国兵马在吐蕃境内肆虐，如果他们能够加紧攻势，那么，吐蕃自然无暇顾及成都府路！至少，也可以吸引他们的视线，拖住他们的兵马！” “其二，成都府路与吐蕃交界，想要让吐蕃忌惮，最好是遣一名大将坐镇成都府路，并统筹成都府各地兵马，若是吐蕃来犯，立即给予反击！只要将他们打痛了，要不了几次，吐蕃再想前来，终归要畏惧三分！不过，前往的坐镇之人，却需要有手段和实力才行，否则的话，不仅无用，还会让吐蕃更为嚣张！” “不过，这件事情说来虽然简单，但是却需要一个长久稳妥之人，毕竟，想要让吐蕃彻底打消对成都府的觊觎，并不是短时间内便可以做到的。” 赵眘闻言，心中可谓是百转千回！史浩的办法，算是极为稳妥而且可行的办法，可是，这两个办法，却也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需要沈堂来出力。 第一个办法，不管是需要联系金国还是去指挥吐蕃境内的那些兵马，除了沈堂之外，其他人几乎都无法做到，就算是他这个皇帝也是如此。至于第二个办法，沈堂可以说是最适合前往成都府坐镇的人选！ 如果让沈堂成为成都府路转运使，无疑是最为合适的。毕竟，沈堂不仅能够很好的掌控当地的兵马，而且，与当地的部落也有着很好的关系。除了沈堂之外，就算是派张浚前去，效果恐怕也无法媲美。 然而，不久前，自己算是刚刚拒绝了沈堂！这才过了多少天，就要再度让沈堂出马，他这个皇帝的面子和尊严何在？ 沉默好半晌，赵眘方才微微叹息说道，“麻邵，尽可能准备粮草、物资，以防万一！史相的两个办法，朕斟酌一二，然后在作出决定。至于前往成都府坐镇的人选，你们也尽快考虑考虑，并且给朕一个答复。” “此事暂时先不要宣扬开来，等到对策有了定论之后，在上朝讨论此事！” “臣，遵命！”几人恭敬说道。 待到几人退去之后，赵眘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对于这件事，沈堂的确是最佳的人选。可是，为了自己的尊严，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沈堂开口。之前，委婉的回绝了沈堂此事，便已经让赵眘心中有了几分愧疚，现在，出了事情又要反复，让其他人如何看待？ 而且，这件事情还的确不能拖延太久！ 成都府的将帅已经归来，很快就要封赏，而沈堂身为成都府一战的主帅，封赏自然也要定下来。如果封赏有了定论，那这件事情更是无可更改。所以，必须要在此事之前想出解决的问题。 否则的话，自己也只能再度拉下脸来，让沈堂走这一遭了。 很快，赵眘便先让王权去传话，介于成都府归来的将官数量不少，因此，要分两次进行封赏。 明日的朝会，将会先行对牙将以下的将官进行封赏，而牙将之上的高级将官将会在几日之后的朝会上单独进行封赏。 对于这个命令，不管是百官还是被封赏的将官都没什么意见。毕竟，这一次为了提振军心，除了普通将士之外，被封赏的将官数量达到了数百人之众！即便是有部分留在成都府驻守，前来临安的也足有二三百人。如此庞大的数量，分开封赏也并不奇怪。 第784章 初次封赏，赵眘出宫 第784章：初次封赏，赵眘出宫 第二天的朝会按时进行！在沈堂的带领下，数百参与成都府之战的将官，在大庆殿之外的广场之上层层站列！ 今日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对这些人进行封赏，所以，朝会一开始，赵眘便带着文武百官出了大庆殿，来到这些将官的面前。 并没有太多的仪式，赵眘先出言勉励了众人一些话，而后，便是由枢密院中的小吏，亲自唱和封赏的圣旨。 被皇帝亲自封赏，对于这些将官来说，自然是无比荣耀的事情。毕竟，这些年大宋大部分时候都是打败仗，真正得到封赏的人并不算多。而这一次，大宋损伤虽然不小，可是战果辉煌，这本就是他们该享受的荣耀。 名单以十个为一组，按照每个人的功劳，多多少少都得到了提拔。而且，对于一些战功显赫的人，赵眘还亲自给与了另外的封赏。 赵眘的封赏虽然只是一些银钱和锦布之类的平常之物，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却足以欣喜若狂！在这个皇权为大的时代，皇帝赏赐的东西绝对可以当做传家宝来保存！ 朝中的那些高官可能并不缺少这些东西，可是，对于中低层的这些将官而言，却是极为稀罕的物事。 这第一批的封赏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直到正午时分，第一批的封赏方才宣告结束！剩下的，便是只有二十余名军中高级将领，等待几日之后的单独册封。 封赏完毕，赵眘亲自给众人赐宴，闹闹腾腾的又折腾了好半晌，直到下午时分，此事方才算是宣告完毕！ 仅过了五日时间，在赵眘的焦急等待之下，成都府再度有战报传来！ 这一次，邛部州、雅州、大小金川之地、邛州、威州等数个州府，再度被吐蕃的兵马共计劫掠！除了距离成都府最近的邛州因为援军到来的及时没有让吐蕃得逞，其他的几座州府之地尽皆被吐蕃兵马攻破。 好在，成都府刚刚经历劫难，百姓们对于这种事情算不上陌生，虽然畏惧，可是倒是也并不慌乱！再加上这些小股的吐蕃兵马还怕被大宋的援兵杀来，因此，劫掠一番之后便是再度退去，百姓的损伤也并不算大。至少，除了少数一些倒霉鬼被吐蕃兵马杀死或者被重伤之外，大部分的百姓都安然无恙！ 这些事情，当然都是沈堂计划好的。虽然，他在成都府的这出戏码极为真实，但是，沈堂也绝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大量无辜的百姓惨死！所以，在行动之前，陆风便是早已经探查好相应消息，因此，这些少量的被杀之人，几乎尽皆是城中的无赖或者恶霸！ 之前在陆风处得到了沈堂的命令，程玉虎便是将自己麾下的一万人马装扮成吐蕃人。 不管是程玉虎麾下的兵马还是辛弃疾等人的兵马，都曾在吐蕃降兵中挑选了部分作为补充，而现在，这些人却是有了用途。毕竟，这些人不管是习惯还是面目，都是货真价实的吐蕃人！ 而他自己的兵马，则是潜藏在队伍之中，根本不怕被人发觉。 得到了第二封密信之后，赵眘便再也坐不住了！ 上一次，便是有数座州府遭遇吐蕃兵马损失不小，这一次，吐蕃卷土重来，显然并没有将大宋放在眼中。 若是任由这些家伙在成都府骚乱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吐蕃便会产生更大的胆量！ “砰！” 赵眘将手中的奏章砸在地上，心中压抑而又愤怒！ “这些该死的吐蕃人！” “皇兄！” 就在这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不多时，赵灵便是出现在赵眘的面前。 见到了自家妹子，赵眘脸上凝重的神色总算是缓和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去买墨玉么？可买到了？” 哪怕心中在不高兴，赵眘也不会在这唯一的妹妹面前发火！ “皇兄，成官家已经带我去看过了，不过，却是并没有发现令我欢喜的玉饰，因此，便来找皇兄啦。” “皇兄你在干什么？是有人招惹皇兄生气了么？”赵灵将赵眘拍落的奏章捡起来，好奇的朝着赵眘问道。 不过，不待赵眘回答，赵灵便是盯着密信之上的内容说道，“皇兄，这些吐蕃蛮子又开始攻打我们成都府了？不久之前，沈大人不是刚刚将吐蕃的兵马击败么？” 大宋同样有着后宫不能干政的规矩，不要说女子，就算是皇后在此，就刚才那一句话便足以惹怒赵眘！不过，对于自家妹子，他还能说什么？若是真的开口训斥，恐怕到时候他自己就会心疼了。 “无妨，只不过是残存的一些吐蕃小部队在各州府捣乱罢了！他们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在自家妹子面前，赵眘表现的胸有成竹！ “唔！”赵灵点了点头，“皇兄，之前不就是沈堂大人率兵平定了成都府么？这一次不过是一些吐蕃残兵，皇兄何不再度让沈堂前去？以沈堂大人的谋略和实力，这些吐蕃小队又能怎样？” “之前在连理城，沈堂大人寄给香玲姐的信我都看过，那些吐蕃人虽然凶狠，可是在沈大人的面前简直是不值一提。皇兄只需要将沈大人派过去，成都府的局面自然会稳定下来。” 赵灵的话让赵眘咧了咧嘴，若不是自己不好开口，他早就将沈堂派出去了。 赵灵并没有在皇宫停留太久的时间，兄妹二人闲聊了半晌，而后，赵灵便是转身而去。 待到赵灵离开之后，赵眘沉思许久。 “王权，你现在去安排一下！朕要出宫一趟！” “啊……” 一旁的王权神色一僵，皇帝出宫不算小事，尤其是私自出宫，更是了不得的大事，如果被御史言官听闻，到时候他王权的脑袋不说，就算是圣上恐怕都要被那些老夫子们怼的哑口无言！ “好了，赶紧去安排！你便随我前去，暗中让一些禁卫守护便是！”赵眘再度吩咐到。 王权无奈，只能点点头去安排这次赵眘出宫的事宜。 第785章 街市出动，夜入沈府 第785章：街市出动，夜入沈府 赵昚装扮一番，王权相随！当然，暗中保护的人手自然也不在少数！ 随后，二人便一前一后，踏出了皇宫的大门。 “陛下，需不需要安排轿子？”王权轻声问道。 赵昚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出来，就不坐轿了，你陪着朕走一走，朕也看看咱们这临安城的繁华景象！” 这临安城，对于赵昚来说熟悉却又陌生！一入宫门深似海，这句话形容赵昚不合适，但是却极为贴切！入宫数十年时间，出宫的次数寥寥无几。而且，即便出宫，也是仪仗，护卫围拢，很少有能够自行观察的机会。 登上皇位之后，如果想出宫自然比之前方便了许多。但是，赵昚一向是个勤劳的皇帝，每日勤耕不辍，又哪有什么时间出宫游玩？ 天热已经渐黑，街市之上一片热闹，叫卖声，呼喊声，幼儿的玩闹声，声声入耳！这嘈杂的声音，不仅没有让赵昚厌烦，反而让他感觉到新奇和满足！ 甚至，他还饶有兴致的买了几个小玩意，并亲自拿在手中把玩！ “陛下是圣名，仁德之君，所以，我大宋万民自然生活安康！咱们临安城百姓足有数十万，街巷之上一直热闹非凡，尤其是过节之时，所有百姓通宵达旦玩耍，那才让人看的高兴！” 一旁的王权，看到赵昚兴致不过，赶忙低声开口。 而王权的话语，也让赵昚极为满足，脸上笑意不断！ “王大娘，你也不必忧心！你家小儿虽然还未归来，但是成都府路那边已经被平定了！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家小儿就可回来。” 街市角落，一个身穿粗布衣的大娘，带着几分担忧和畏惧依在墙角，她的身前则是一些自制的小菜，放在坛坛罐罐中，供人挑选！ 她的身旁，一个年岁相似的女子，正出言安慰！ “哎，我早就说，不要去那么远。可是，小四说这一趟走的远，但是掌柜也大方。跟着去一趟，至少能给二十两银钱。如此一来，他爹的病也就有指望了。” “谁曾想，这一去却是碰到了兵灾，如果万一有个好歹，可让我怎么活！” “哎，他大娘，你就放心！”一旁那妇女再度开口，“如今咱们皇帝已经不比从前，还有沈大将军帮衬，成都府早就安定下来了。之前，那些被俘虏的兵，你不是见过吗？多狼狈！前两日，那些威武的将军你也看到了，他们都是成都府回来的，是沈大将军的兵！” “有他们在，你还怕你家小儿遭难吗？” “现在咱们大宋，可不是往日了，陛下能让咱们过上好日子，咱们就不必担心什么！等你家小儿回来，给他爹治好病，再给小四讨上一房媳妇，你们老两口，就等着过好日子！” 大部分的百姓，并不追求什么大富大贵！家中平安，有吃有喝，谁又愿意折腾出别的事情来？ 一旁的赵昚，听着这从未听见过的话语，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是大宋的皇帝，平时在朝堂之上，他接触的都是一座州府的大事，极少听见这样的家长里短！也正因为如此，此刻的他才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陛下……陛下？” 在王权略有些焦急的呼喊中，赵昚回过神来！ “放心，朕不会让你们失望！”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赵昚对王权问道，“你可知道沈堂的宅邸在何处吗？” “知道！陛下要去？要不要提前通知沈大人准备相迎？” “不必，走，直接过去！” 街市上发生的这一幕，触动到了他的心神，大宋的百姓是淳朴的，他们的期待也并不算高，如果自己连他们的幸福都无法保证，自己这个皇帝做的有什么意义？ 他很清楚，让沈堂前往成都府，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一边顾及太上皇的话语，同时也顾及自己的颜面，因此，他一直在犹豫。 可他犹豫的时间越长，成都府的百姓所遭受的磨难也就越多！是成都府百十万百姓重要，还是他这个皇帝的颜面重要？此刻，他做出了选择！ …… 沈宅之中，沈堂刚刚用过晚宴！ 突然间，门子前来，“老爷，宫中王大人来了，除了王大人之外，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王大人让老爷去迎！” 刷！ 沈堂站起身来，王权前来并不奇怪，有其他人前来，也同样不奇怪，可是，王权竟是让他前去迎接，这就有些古怪了！ 沈堂不是傻子，当即便是想到了这来者的身份！ “快，大开中门！让兄弟们巡视四周，绝不能出现意外！莲儿，你吩咐其他人尽皆回避，稍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厅堂！” “老爷！” 沈堂的凝重让莲儿神色紧张！ “放心，只是来者身份特殊！”说罢，沈堂便赶忙踏出厅堂，朝着大门的方向而去！ 待到中门大开，果不其然，沈堂见到了王权身旁的赵昚！ “臣，沈堂，参见陛下！臣未能相迎，还请陛下赎罪！” 赵昚踏步而入，并亲手掺住沈堂，“是朕来的匆忙，与你有何干系！” “陛下，请入内！”虽然对于赵昚的到来有几分惊讶，不过，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因此，沈堂赶忙迎着赵昚二人朝着厅堂而去！ “这座宅院，是原来苏家老宅！说起来，以你沈堂的状元之才，倒是也不会辱没了这座宅子！如果东坡先生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欣慰了！” 借着周围的光芒，赵昚打量着路过的景色，虽然是夜中，但是这宅子的美景也可见一斑！ “陛下谬赞！东坡先生乃是文学大家，臣如何能够媲美！不过，臣倒是对于诸多前辈极为敬仰！我大宋人杰地灵，诸多才子共襄大宋盛世，令人可歌可叹！” 两人闲谈着，不多时便是来到了大堂门前！ “陛下，请进！” 沈堂推开房门，恭敬的将赵昚二人引入大堂之中！ 坐定之后，王权将茶泡好，给二人斟满，而后却见赵昚说到，“王权，你出去守着，莫要让他人打扰！” 第786章 言语宣泄，赵眘之请 第786章：言语宣泄，赵眘之请 王权心中微微一惊，赵昚与臣子对话，极少会回避他，这一次却不知道要对沈堂说些什么！ 王权微微行礼，而后便是恭敬的退出了厅堂！ 厅堂之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许久的沉默之后，赵昚陡然间开口说道，“沈堂，在你看来，朕这个皇帝做的如何？” 这问题让沈堂心中一动，不过，面色却依旧沉静！他思忖说道，“陛下乃是有志明君，臣能够在成为陛下的臣子，乃是三生有幸！” 沈堂的话有几分恭维，却也有大半真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看宋高宗，宋徽宗，宋钦宗那些家伙，再对比赵昚，他的优秀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听了沈堂的话，赵眘却是微微摇了摇头，“沈堂，你也学会恭维人了！” “朕即位已经两年有余，北伐之战令的国库空虚却是不胜不败，若非你前往金国据理力争，损失恐怕还要更大！国内不时有灾患发生，可是朝廷却没有余力！成都府之战，如果不是你两次奔走并多多谋划，现在这成都府路是否还属于大宋都是个未知数……” “朕即位之前，也曾想安定国内，令百姓安康！力克金国，夺回我们的失地！只可惜，到现在为止，朕根本就看不到任何希望！” 沈堂刚要开口，却是被赵眘摆摆手止住，而后，只听赵眘继续说道，“沈堂，朕欠你的！” “你相助张相谋划北伐之战，有功朕却未赏！你前往金国，以一己之力为我大宋获得荣耀，朕却因小人之口不得不让你忍受委屈！你为朕征战成都府路半年之久，朕却连想要给你合适的封赏都无法做到。” “沈堂，你可埋怨朕么？” 赵眘的话让沈堂心中震惊而又疑惑，他不知道赵眘到底是何用意！是试探，还是真情表露？ 看到沈堂没有开口，赵眘竟是也没有逼问，“若是朕，定然会埋怨！有功不赏，此乃不公！是朕这个皇帝做得不够！” “可是，朕的心中又何尝愿意这样？”赵眘的话语变得有几分急促，更是带着几分隐约的愤怒，“整个朝廷，有诸多掣肘，文武百官各有私利，周围诸邦，同样对我大宋虎视眈眈！朕坐拥这大宋江山，手中有文臣才子，有武将悍卒，可是却又有几个真心对朕之人？” “包括父皇，朕何尝不知道父皇有些做法偏颇？但是，朕难道要做一个不忠不孝之君么？” “朕身为大宋的皇帝，如何不希望大宋鼎盛？朕自诩并非是一个昏君，只可惜很多事情朕无奈而且无力！” 看着面前有几分颓然无力甚至有几分歇斯底里的赵眘，沈堂的心中无比感慨！ 宋孝宗赵眘，在历史上并不算出名，但是，在沈堂的心中，赵眘的确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他即位后整顿吏治、裁撤冗官、改革军制、善待百姓！在他统治时期，更是被称为“乾淳之治”！在南宋的九位皇帝中绝对排在第一位！虽然，他并没有能够收复中原，可如果没有他在位时期打下的基础，南宋绝不可能绵延一百五十余年！ 如同赵眘所说，他虽然即位，可面临的的确是一个烂摊子！ 赵构虽然是南宋的开创者，可更多的是时势！算起来，他绝对算不上一个合格的皇帝。 在赵构时期，上下官吏贪腐严重，对外软弱苟活。他之所以退位，其一是因为朝廷之上百官争端，其二也是因为这些问题太过严重！说白了，他需要将锅甩给赵眘。否则，大权在握的赵构怎么会甘心去当太上皇？ 而赵眘上台，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局面！ 唯一的好消息，便是大宋的老对手金国，他们的新皇帝上台之后，同样有着诸多问题。 历史有很多刻意或者巧合的成分，就如同赵眘和完颜雍一样，有着诸多的相似之处。 完颜雍的能力并不比赵眘弱，他在位时期，可以说是金国最强盛的时期！ 金国强大，大宋弱小，但是完颜雍即位之后，却是并没有着急将大宋这口肥肉一口吞掉，反而是励精图治、休养生息！这也是为何，在历史上大宋与金国会有这数十年和平的原因。 两位皇帝的默契，让两国的根基和国力同时增长，也让两国的百姓难得的享受到了和平的好处。 这二人可以算是一生的老对手，即位时间只相差一年，赵眘退位与完颜雍去世的时间更是仅仅相差月余！而有这样的一个对手，对于赵眘来说，是压力也是动力。 所以，赵眘的心中急切而又谨慎，与老对手隔着万里江山相望，他并不希望自己是失败的那一个！ 也许是说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话，所以，赵眘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沈堂，朕已经决定！会让你前往成都府路为经略安抚使！”片刻的沉默之后，赵眘陡然开口。 “之前因为父皇的压力，所以，朕将此事拖下来，对你也食言了。朕知道，你心中定然会有不满，可是，为了成都府百姓，为了大宋的安危，这一次，朕来求你……” “陛下！” 沈堂神色大惊，伏地不敢起身！ 一个皇帝对臣子说出‘求’字，的确让沈堂心中为之一振！ 赵眘亲自将赵眘扶起来，并让他再度坐下，“沈堂，朕希望你能够为朕坐镇在成都府，彻底断绝西疆边患，而朕则会励精图治，让我大宋强盛！你我君臣携手，不为流芳千古，只为不辜负大宋亿万百姓的期望！” 刷！ 沈堂再一次起身，单膝叩拜，“臣，愿为陛下马前卒，誓死为陛下扫平一切妨碍！” “哈哈哈……好！”赵眘朗声大笑，“朕得爱卿，如汉武得仲卿！朕信你，定不会让朕失望！同时，朕也绝不会让你失望！“ 赵眘口中的仲卿，正是汉武帝时期的卫青！如此类比，足以可见赵眘对于沈堂的期望有多高。 “王权！”赵眘大喝一声，王权随声而入。 “去，拿酒来，朕要与沈爱卿共饮一杯！” 第787章 君臣问策，先取吐蕃 第787章：君臣问策，先取吐蕃 虽然已经到了半夜，并且是在沈宅之中，不过，执行赵眘的命令，王权也并不感到艰难。 没过多久，一壶美酒与两支晶莹剔透的酒杯便出现在了赵眘与沈堂的面前。 在王权的侍候下，二人对饮了一杯！作为工具人的王权在赵眘挥手示意之下，再度离开了厅堂去门外守着。 “沈堂，你觉得我们大宋该如何变得强大起来。” 这显然是一个极为宽泛的命题，甚至，赵眘都没有想过能够得到确切的答案，然而，沈堂却是极为认真的思索了起来。 对于这个时代，沈堂是抱着期待与敬畏的！对于汉王朝覆灭，汉人几乎成为奴役，更是有着满心的遗憾和悲伤。所以，若是有可能，沈堂很希望改变这个结果，他不希望在百十年之后，再出现崖山之战那样的悲壮！ 如果华夏的文化和历史不曾经过这样的毁灭和断绝，将来的华夏，也许会变得更为强大！ 位卑不敢忘忧国，沈堂不是什么圣人，也并没有所谓立意高远的情操，但是，他依旧希望他的重生能够为这个伟大的国度和民族做出一些改变。 在赵眘的注视之下，沈堂足足思索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甚至，赵眘都想着直接开口，将这个话题揭过。 不过，却是在这时候，沈堂开口了。 “臣以为，其一，我大宋要尽量将于金国之间的和平保持下去！” 沈堂一开口，便是让赵眘愣了愣。 不待赵眘发问，沈堂便是继续说道，“如今，大宋在陛下的的引领下确实在不断壮大，但是，不可否认，不管是国内的百姓、上下百官，还是周边邦国，都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金国皇帝完颜雍也算一方雄主，同样有诸多能力极强的文臣武将辅佐，现如今，金国的强大可见一斑！勉强与金国开战，哪怕获得一时的胜利，我大宋的损伤也绝不会小。甚至，极有可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赵眘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期望恢复中原，可并不是傻子，对于两国实力的对比，他心中一清二楚。 “沈堂，如你所说，金国确实强大。那么，即便是我们不想开战，难道他们不会南下吗？”赵眘问道。 “不会！”沈堂肯定的答道。 “金国皇帝完颜雍并不是一个莽撞之人，现在金国强大不假，可也并非没有敌人，北方的蒙古，西方的西辽、西夏，甚至包括吐蕃，都是他们的对手！在没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金国绝不会与大宋贸然开战。甚至，他会对大宋选择性的退让，以此来赢得更多平和的时间。” 完颜雍绝对是一个理智的人，只要能够让金国壮大，他并不会在乎什么面子。而且，在如今的金国，完颜雍一言九鼎，满朝文武根本没有人敢于反驳完颜雍的意见，所以，只要完颜雍不想开战，其他人的想法就不足为虑。 “除此之外，我大宋还能够给金国带来足够的利益！” “哦？”赵眘又是一愣，两个敌对的国家，大宋怎么能把利益让给金国？ “首先，陛下可以考虑在金国边境，开拓出更多的交易之地！这对于大宋与金国来说同样重要，因此，只要我们有这样的想法，金国恐怕也不会拒绝！” “其次，便是吐蕃！” “这和吐蕃有什么关系？”赵眘惊讶的问道。 沈堂用手指在桌子上简单画了个虚拟的轮廓，正是金国、大宋、吐蕃的边界！ “陛下，之前臣便说过，如今吐蕃内部并不安定，正是我大宋出兵之际，这一次借着成都府之战出兵吐蕃，只不过是臣的一个试探！只要将边界的要地拿下，那我们便有了进一步向西的跳板。” “只需要陛下给臣年的时间，臣保证可以将怒江、扎陵湖一线向东的地域尽皆占据下来！” 赵眘听得双目放光，之前，沈堂的目标是澜沧江以及积石山一线，仅是这片地域便至少有一路之地，可现在沈堂所说，几乎有两三路的地域。如此广袤的地域如果真的能够被大宋所占据，他赵眘绝对是强宗胜祖，能够堪比开国太祖与太宗的境地。 哪一个皇帝不希望青史留名？更何况，赵眘本就是一个有志有为的皇帝。 “真的能做到？”赵眘迫不及待的问道。 “臣愿立军令状！”沈堂毫不犹豫的说道，进攻吐蕃，并不是他的心血来潮，而且，以现在大宋的兵力和吐蕃内部的状况，想要实现这一点并非空谈。最重要的是，沈堂虽然功劳已经不少了，可是，想要真正成为张浚口中的权臣却是相差甚远。 想要成为权臣，那就必须有赵眘的信任，而想要赵眘的信任，就必须有足以炫目甚至是让赵眘不得不对他看重的功绩！ 说白了，吐蕃就是沈堂的经验池，吐蕃越惨，沈堂所能够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 “好！好！”赵眘兴奋之下，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年的时间？好，朕会全力支持你！只要你能够做到，便是大宋的功臣！” “不过，这与你说的我大宋可以为金国提供利益，有什么关系？”赵眘有些好奇。 “因为待到将这个目标实现之后，我大宋便可以将这些领地尽皆送与金国！” “啊！”赵眘惊呼一声，如果不是刚才的酒水已经咽了下去，他绝对能够一口喷出来，数年之久，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代价才能够取得的战果，然后转手就送了出去？ 赵眘绝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沈堂是金国的内奸，只是，哪怕沈堂真的是金国的内奸，也不能如此直白的将话讲出来！还是说，这小子觉得朕是个傻子？ 沈堂没有理会赵眘神色的变化，而是在桌子上一个位置轻轻点了点，“南京路对于我大宋来说，有着极为特别的意义，所以陛下，我们一定要将南京路先行拿回来，如此不仅可以告慰先辈，也可以让万民知晓陛下收复中原之决心。” 第788章 沈堂献策，许诺封王 第788章：沈堂献策，许诺封王 赵眘的脑海从惊讶到愤怒，从愤怒到空白，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话在脑海中盘旋，“我们一定要将南京路拿回来！” 南京路，所指的主要是原京西北路一带！东京汴梁，也就是大宋的首都开封府就是在这里。 而京西北路中的京所指的便是东京！ 后来金国南侵，淮南以北的地域尽皆被金国占据，而后金国迁都到中都，便废除了原来的五京，重新选定了五京的位置。 中都也叫做中京在大兴府，北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东京辽阳府，而开封府则是被称之为南京，周围的地域自然而然也就改成了南京路。 开封府称得上是大宋的龙兴之地，甚至，国号‘宋’据传也是因为附近的宋州而得名！这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是，在宋初之时，各项政策和福利都有意无意的偏向宋州，这却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想当年，太祖便是在宋州起家，并且在开封府立国，这才有了绵延百余年的大宋江山。谁曾想，后世子孙不孝，不仅江山丢了半壁，就连老家都丢了。到现在，只能偏安在临安一隅，北望汴京而不得。 临安、临安，临时安定而已，不管是在记载中还是在大宋上至帝王下至百姓的心中，那遥远的开封府，才是大宋的都城。 一国的都城却是属于他国，这对于大宋来说，是无法抹去的痛楚，更是无法遗忘的耻辱！ 另外，大宋南迁之前，共有九位皇帝，除了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死于五国城之外，从开国皇帝赵匡胤开始，到宋哲宗赵煦以及宋朝的老祖宗，赵匡胤的老爹赵弘殷尽皆葬在这片土地之上。 这就是俗称的七帝八陵！ 而大宋南迁之后，这片土地开始属于金国，这也就意味着，宋朝的皇室即便是想给自己的老祖宗上个坟都无法做到。 丢了半壁江山，丢了老家，丢了祖坟！仅仅这一点，徽钦二帝就应该永远的被挂在耻辱柱上！ 放任自家老祖宗在别人的地盘上，别人想挖坟就挖坟，想暴尸就暴尸，这几乎就相当于将大宋皇室的命根子攥在手掌心里，也就怪不得南宋不敢对金国强硬！ 因此，就算是那个并不算合格的皇帝赵构，也想着将河南之地拿回来，只可惜被金国直接拒绝，再加上金国强大，大宋也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如果非要做一个对比的话，拿回南京路之地的重要性在赵眘心中，几乎和他能不能流传千古一样的重要，所以，此刻的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也情有可原。 “呼！” 赵眘狠狠的吐出一口气，“沈堂，能把南京路拿回来？金国会愿意？你刚才不是说尽可能不要与金国开战吗？” “陛下，开战自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过，如果我们能够在吐蕃获得足够的领地，并以此来和金国置换南京路，未必不能成功！”沈堂的话响彻在赵眘的脑海中，他也总算明白过来，将打下来的吐蕃领土送给金国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们会愿意吗？”此刻的赵眘，就如同一个乖巧的小学生面对着班主任一般，希望沈堂能够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陛下，这只是臣的一个想法，不过，却并非无的放矢。首先来说，南京路对于金国并没有太多的重要性，相比起来，刚才我所说的吐蕃之地，战略性反而更为重要，因此，只要我们操作得当，至少有一定的可能性！当然，此事毕竟是我们大宋对金国有求，很可能会在其他方面，做出一定的妥协或者让步！” “这都不是问题，只要能够将南京路拿回来，任何的让步朕都可以答应！”赵眘根本没有犹豫，还有什么让步能比拿回老家和祖坟更加重要？就算是真的让他给金国皇帝当孙子，也未必没有考虑的可能性。 “拿回南京路！好，好！”激动的赵眘，站起身急促的在厅堂之中踱步，一时间难以自已！ “陛下！”看着激动的赵眘，沈堂不由得开口，“这是我们的目标，即便真的能够实现，也需要极长的时间！而且，至少我们要先保证成都府路的计划能够实现。” 赵眘深吸一口气，再度坐了下来，“朕知道，朕知道，时间，朕等得起！不要说三年五年，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朕也等得起！” 说到这里，赵眘双目直视沈堂，认真的问道，“沈堂，你说的是真的？并非是在诓骗朕？” 沈堂用力的点了点头，“陛下是圣明之君，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让我大宋的百姓休养生息、国库充裕、兵甲雄武！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我大宋征服吐蕃，压制大理，威慑越李、流求之地，如此，我大宋国富民强！届时，我们便可以用在吐蕃打下来的土地与金国换取南京路！” “好，好，好！”沈堂的回答让赵眘双目放出光芒！他如今刚刚即为两年多的时间，正是年富力强之时，所以，他有着足够的时间去发展壮大和等待。而沈堂的话则是让他找到了清晰的目标，接下来，他只需要一步步的去将沈堂的话实现就足够了。 “沈堂，待到南京路回归大宋之期，便是你封王之日！”赵眘看着沈堂，郑重承诺。 封王，这几乎是一个臣子在古代所能够得到的最大荣耀！在任何时代，封王都是极为罕见的特例，在大宋同样是如此。大宋的外姓王不算多，但是也绝不算少，从开国到赵眘时期，大宋的外姓王足有四十余位，但是，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死后许久后代帝王追封的，活着被封王的绝不超过五指之数，就算是当年那一批陪着太祖打天下立下了赫赫功劳的文臣武将，除了一个个别的王景之外，其他人也没有获得此殊荣。 而现在的朝廷之中，就算是张浚、史浩等人，也只是被封为国公，没有被封王之人，而赵眘竟然对沈堂许下这样的承诺，足以可见他此刻心情之振奋！ 第789章 沈堂之请，封赏终定 第789章：沈堂之请，封赏终定 “沈堂，你便为朕坐镇成都府，只要你所需，不管是兵马、粮草还是钱财，朕全力支持你！而朕则会休养生息，壮大国力！等到所有准备尽皆妥当，便是我们大宋取回南京路之时！”赵眘振奋的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随后，却是极为郑重的对赵眘说道，“陛下，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过，臣却需要先求陛下应许臣一件事情！” “尽管说来，只要朕能做到，无所不允！”赵眘痛快的说道。 “臣，请陛下，能相信我！”沈堂凝声开口。 赵眘微微诧异，“你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当然信得过你！” 沈堂没有抬头，而是继续说道，“陛下，臣以弱冠之年，执掌成都府路，朝中同僚定然会有诸多闲言碎语！” 不待赵眘开口，沈堂带着几分急促，“想要达到目的，成都府的兵马自然要归臣来调遣，甚至不能有太多的掣肘！在这种情况下，朝中同僚对于臣的猜忌，绝不会少，更不会断绝！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参奏臣携兵自重，甚至说臣划地为王也不为过！” “另外，攻略吐蕃之事，并不能光明正大进行，不仅需要一定的保密，更需要极长时间！可是，这种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一旦被他人知晓，臣定会遭到满朝文武的攻讦！臣可不惜此身，但是，机会却是难得，一旦无法事成，以后陛下想要再度达到目的，恐怕是难如登天了。” 沈堂的话语让赵眘沉思起来，沈堂并非杞人忧天，之前之所以更换王怀禀，不正是有人参奏沈堂么？那么，如果给沈堂更大的权利，其他人会真的没有意见？到时候，面对满朝文武的反弹，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能坚持多久？ 这并非是一个简单的许诺就可以做到的！ 沉思好半晌，赵眘终于开口，“沈堂，朕，信你！” “成都府的兵马尽皆由你调遣，无需通过枢密院，也无需通过中书省，你可以直接奏报与朕！军中将官，五品之下，若有违抗命令者，你尽皆可先斩后奏！对吐蕃用兵，你可独断专行，只需事后奏报与朕知晓便可。朝中所有参奏，朕会尽皆替你压下来，只希望，你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臣，谢陛下隆恩！陛下信任，臣定以此身相报！”沈堂叩拜余地！ 总算是南京路的诱惑大过了其他，所以，赵眘给了沈堂难以想象的许诺，甚至承诺，会在他前往成都府之时，给他密旨前行。纵观大宋十余代帝王，百余年历史，恐怕还从未有过哪一位大宋的帝王给与臣子这样的信任。 沈堂的心中自然也极为振奋，只要赵眘所说能够做到，他绝对会给赵眘难以想象的回报。 赵眘走了，带着欢喜、憧憬，也许还有几分担忧！不过，对于今夜与沈堂之间的对话，赵眘是满意的，尽管与他前来的目的略微有几分偏差！ 第二日，对于成都府之战的将官封赏再度进行！ 其他的将官自然有规矩可寻，而对于沈堂为首的主将等人，封赏却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邵宏渊封伯爵，奉皇命组石泉军，兵额两万，驻扎在成都府路西北方石泉！卞喜封伯爵，携原枣阳军，兵额两万，驻扎威州通化。辛弃疾封伯爵，携原辛家军，兵额两万，驻扎永康替换之前的永康军！ 除此之外，沈堂封怀化大将军，龙图阁学士，忠武侯！权知成都府路安抚使并兼任成都府知府！ 另外，同时宣布，调遣原驻扎在潼川府路怀安一带的怀安军，往成都府路雅州碉门寨驻守！ 对于邵宏渊几人的封赏以及调派，虽然让人惊讶，不过也算恰当。几人在成都府之战中功劳不小，封一个小小的伯爵并不算吐出，至于调遣四只大军前往成都府边境坐镇，因为这一次吐蕃突然入侵的缘故，也不算奇怪。毕竟，原本成都府驻扎的大军便不在少数，卞喜等人，基本上是替换原来的守将而已，顶多算是多了一个怀安军。 可是，对于沈堂的封赏，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沈堂功劳为首，按理说也该厚赏，可是，当圣旨真正传出来的时候，依旧让所有人骇然不已。 怀化大将军、龙图阁学士，乃是货真价实的正三品！而且，是一文一武，至少在现在的朝堂之上，根本没有人得到这样的殊荣，就算是张浚、史浩等人也没有。 接下来，便是封侯爵！ 沈堂只不过踏足朝堂两年的时间，有功劳是不假，可是却是直接被封为侯爵，哪怕并没有世袭两个字，也足以让人惊骇！ 不过，说起来，上边的封赏虽然夸张，可是却也并非不能接受。真正让人不解和震惊的，却是沈堂被任命为成都府路的安抚使！ 安抚使执掌一路军政大权，尤其是兵马尽皆在安抚使的麾下，绝对是大权在握！ 在沈堂刚刚归来之时，实际上就有这样的传言，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却是几乎已经确定了，沈堂想要被任命为安抚使已经基本上不可能。毕竟，皇宫之内几乎就没有任何秘密，太上皇找赵眘到底说了什么也许没有多少人知晓，可是，太上皇的态度以及赵眘态度的改变，却是极为明显。 可是，谁曾想，在这最后关头，赵眘竟然改变了注意？ 明晃晃的大殿之上，所有人鸦雀无声！后方的官员尽皆将视线注视在前方那几道身影上。 在他们的想法中，哪怕是赵眘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满朝文武也绝不会答应！只不过，这个时候如果没有重臣开口，普通的官员自然也不敢贸然出口。 然而，直到所有人看的脖子都酸痛了，可结果却是依旧沉默。不管是原本就支持沈堂的张浚还是中立的史浩，甚至是原本极力反对的吏部等等，尽皆是一片沉默，根本没有人出言反对。 这到底是什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第790章 众人反应，邵家准备 第790章：众人反应，邵家准备 在场的文武百官自然不会知道，就在昨夜，诸多朝廷重臣被从温暖的被窝之中叫了起来，并且入宫面圣！ 面对一众朝堂重臣，赵眘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婉转，直接便是宣布了对于沈堂的封赏。 当时，反对者自然不在少数，不过，待到反对者提出反对的意见之后，赵眘只说了一句话。 “此事，朕意已决，若是有不同意见之人，可直接致仕！” 别看这些人平时喊得欢，可是，当赵眘真正动了真格的，所有人都不得不郑重考虑。毕竟，哪怕是再清高之人，也绝对不会希望自己直接离开了朝堂，离开了权利的中心，回到老家去种地。 在赵眘的强力压迫，并且某些方面适当妥协之下，最终，对于沈堂的封赏终于算是得到了所有朝廷重臣的赞同。 于是，这才出现了此刻朝堂之上，所有人都一片沉默的一幕。 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开口，不过，前方某个人传过来的阴冷的眼神，却是打消了所有人的话语！ 算了，既然前边的大员都不着急，咱们只是跟着摇旗呐喊之人，又何必得罪人呢？ “陛下赏罚分明，我大宋定会更加强盛！”终于，张浚的话语打破了朝堂之上的宁静！ 于是乎，满朝文武乱哄哄开口，朝堂之上的气氛再度回到了众人所熟悉的模样。 好不容易等到众臣的话语声平静下来，沈堂以及军中诸将，尽皆单膝跪倒！ “臣，谢陛下隆恩！” 这一天的朝会主要就是为沈堂等人封赏，如今已经结束，朝会自然也是随之散去。 接下来，赵眘再度给沈堂等人赐宴，不过，这却是不需要所有人都参与了！ 乱哄哄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不少人依旧还没有从这惊愕的消息之中惊醒过来，而有一些反映过来的，则是提上了重重的礼物，直奔沈府而去。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封赏的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有一点显而易见，那就是赵眘对于沈堂的重视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太上皇对于赵眘的影响，都没有改变赵眘对沈堂的态度。 而且，经过这一次封赏之后，沈堂虽然底蕴依旧单薄，可是已经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朝中重臣了。等到沈堂前往成都府路，便是货真价实的一方霸主！这样的人物，此刻不抓紧机会巴结几分，还要等到何时？ 因此，哪怕是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可是，沈府门前原本还算平静的街道依旧是车马繁杂！ “老爷，外边有不少人前来拜见老爷，或者是送来了帖子！”门子带着几分喜色也带着几分忧虑。 沈堂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传出去，就说我不见任何人！不接受任何礼物，也不接受任何拜帖！” 沈堂当然知道门外的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更知道他们的目的，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沈堂也并不想以这些人来充实自己的底蕴。更何况，沈堂要不了多久便要前往成都府，与这些人有太紧密的联系，对于沈堂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 如果仅仅将力量控制在成都府的范围之内，那赵眘的容忍度自然会高一些，可是如果沈堂不知趣，与朝堂中的太多人有了联系，那么，哪怕赵眘对他的信任度再高，恐怕也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所以，沈堂绝不会自找麻烦。 至于会不会得罪这些人，沈堂同样不会在意！ 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成为朋友！至少，门外的这些人并没有沈堂所想要的朋友。如果真的得罪了，那也就得罪了，沈堂甚至不会多花费任何心神。 “老爷！”门子显然还有几分担忧，自家老爷虽然实力不弱，可是门外这些人背后却也站着更多的人。 “就按我说的去做，放心！”沈堂淡然的摆了摆手。 门子退去，莲儿一脸喜色的从屏风之后走出来。 “莲儿恭喜侯爷！”封侯拜相，自家老爷能够被封侯，这对于莲儿来说，当然是一件大喜事。 “哈哈哈……”沈堂朗声一笑，“好，既然你恭喜老爷，那自然不能空口白话！” 说着，沈堂站起身，一把将莲儿娇小的身躯抱起来。 一声娇呼响起，随后两人的身影便是消失在幔布之后…… “快快快！将这些东西都抬进去！”太湖邵家，随着亲迎之日的临近，邵家所有人显得更为忙碌！ 在礼部官员的指导之下，所有人都在马不停蹄的奔忙！ 不过，就在昨日，沈堂被封侯的消息突兀传来，使得这忙碌更上一层楼！ 封侯自然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对于婚礼之中的某些规矩和规格，自然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因此，这使得原本邵家的不少准备都变成了无用功。可是，对于这一点，不管是邵家的众人还是在这里帮忙的礼部官员，对此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不满和烦躁。 恰恰相反，哪怕是需要准备的东西更多，过程也会更加繁杂，但所有人依旧是乐在其中。 对于邵家来说，自家的女婿突然被封赏为侯爵，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喜事，就算是因此再忙碌几分，也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至于那些前来帮忙的官员，同样是如此，通过这一次的封赏，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现在沈堂绝对是皇帝眼中的第一号红人，并且，沈堂的权利也即将大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其他的人即便是想要与沈堂拉上几分关系都困难，他们现在有机会帮助沈堂布置成亲之事，又怎么会有怨怼？ “诸位，还有五天的时间便是亲迎之事！请诸位再辛苦几天！”邵训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满脸喜意，“等到忙完，邵某请诸位喝酒！” 邵训的话自然是引起了满堂的喝彩之声！ “邵老爷大气，不过，邵老爷这一次得此佳婿，可一定要招待我们好酒才行！否则，怎么配得上邵家的身份！”有人大笑着说道。 “诸位放心！”邵训大手一挥，“澶州的中和堂，许州的潩泉，汾州的甘露堂，就算是那大名府的香桂与河南府的玉液，老夫也足足运来了一千坛，绝对让诸位不醉不归！” 第791章 二女到来，莲儿夫人 第791章：二女到来，莲儿夫人 “老爷，这是信州姚知县送来的贺礼！” 在邵家大门之前，一个庞大的队伍从一清早便排起来，而且有着更加壮观的趋势！ 邵家大喜，再加上是皇帝指婚，送礼之人自然不在少数。不过，这两天送礼之人的规模和层次，却是陡然间再度拔高了一大截！而且，除了以往便关系不错的生意往来之人，这两天更多的则是官场中人。 有的是一洲知州、知府，其下与邵家略微有联系的小吏更是数不胜数！ 对于其中玄妙，从自家的女婿被封赏之事传来的那一刻，邵老爷子便是清楚明白！ 来的这些人，有的邵老爷认识，不过，更多的却是不认识。但是，对方总能够从七歪八拐的关系中，找到与邵家的联系。所以，邵老爷子连拒绝的理由都编不出来。 “嗯，将贺礼好好收起来，并记载清楚！回礼一定要让我过目！”虽然这些贺礼大部分都不得不收，但是，邵老爷也不想给自家女婿招惹什么麻烦，更不想占别人的便宜。所以，所给的回礼价值，基本上还在贺礼之上。 至于会不会因此多花费一些钱财，邵老爷根本就不在意！ 邵老爷经商半辈子，在整个大宋不敢说是最有钱的人，但是，也绝对不是一个缺钱的人！这一次的婚礼，能够将自家女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多花费一些银钱算得了什么？ 至于这一次婚礼的主人之一邵暮语，这几天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接被母亲和两个姨娘关在了后院之中。 慕容慧更是拿出可以当做‘传家宝’的珍藏之物，在内室之中带着几分尴尬和认真教诲着自家女儿一些必备的‘知识’！两位姨娘同样并不吝啬，将自己的本事和绝招尽皆拿出来，毫不犹豫的传授了出去。 这两位姨娘没有子嗣，所以心中更是明白！邵家的两位公子将来如何不敢说，但是，邵家真正的大富大贵甚至更上一层楼，恐怕就要放在这唯一的女儿身上。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有了这一层关系，若是将来自己的娘家真的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也许还真的要求到这女儿、女婿的头上。所以，这两位姨娘对于邵暮语恐怕比慕容慧更亲近三分。 “丫头，你可别小看姨娘教你的本事，你只需拿捏好了，学会了，将来必定会成为你家夫君的心头肉。到时候，你别忘了姨娘的好就是了！” “还有三四天就到了亲迎之日，暮语你可不能耽搁，否则闹了笑话，我们和你娘亲可就丢了脸面……” 两个姨娘左一句右一句，将邵暮语说的双鬓绯红。 对于亲迎之日，她自然是期待的！她与沈堂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如今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能够有这样一个完美的结局，对于她来说自然是无比满足和欢喜！ “沈郎，暮语等着你前来，等着成为你的娘子，为你相夫教子！能够遇到你，是暮语这一生最大的幸运……” 邵暮语遥望北方，心中有期待，有憧憬！ 与此同时，一个长长的队伍从北方而来，并进入到临安城中，不多时，队伍便是停在了邵家门前。 “二位夫人到了！”莲儿早就在门前张望，见到马车前来，赶忙引着丫鬟和仆从迎了上去。 车厢打开，柳香菱和完颜玥二人鱼贯踏步下来，后边的马车上，两个小丫头也早就跳了下来，并来到后边的马车上，去搀扶程茹！ “见过二位夫人，老爷入宫了，估计要过了晌午才能回来！”莲儿上前，恭敬的给柳香菱二女行礼，随后，又紧赶两步，给程茹行了一礼，“莲儿拜见老夫人，院落已经收拾妥当了，老夫人先进来休息，其他的事情让小厮们张罗！” “好！”程茹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直接进入到院落之中。 其他的小厮和门子帮着把马车赶紧去，柳香菱和完颜玥二人，却是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容上下打量着莲儿。 直到将莲儿看的低下了头，柳香菱方才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还叫我夫人，不应该叫我姐姐了么？不过也对，你这丫头可是还未给我敬茶呢！莲儿沏茶的本事自然是不差的，不过，这一次的茶若是沏不好，那我可是不准你这丫头进沈家的大门……” “夫人……”莲儿羞得不敢抬头，低声窃语了一声。 柳香菱与完颜玥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在，她们也知道自家这小妹性子柔弱，因此，只是调笑了两句，便是踏步朝着门内行去。 “竹儿拜见莲儿夫人！” “云儿拜见莲儿夫人！” 柳香菱二人的背影还未消失，竹儿和云儿两个丫头便挤了过来，直接扯住了莲儿，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像模像样的行礼。不过，她们两个的动作，怎么看起来都有几分不怀好意的模样。 “莲儿夫人，奴婢是不是要给你敬茶呀！” “我看莲儿夫人累了，来我给莲儿夫人捏捏肩……” 两个小丫头嬉笑着，直接将莲儿逗得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在，三人之间本就极为熟悉，而且，面对着这两个丫头，总比面对着两位夫人要好得多。因此，莲儿鼓起勇气与两个丫头嬉闹在一起。 “哼、哼！你们随便说，反正，你们两个也有这么一天！等到那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面对两位夫人，莲儿自然是不敢这样说的，不过，对两位小姐妹，虽然说有些羞涩，可却是极具威胁力的话。 果然，两个小丫头的话语戛然而止，不过，却依旧是一左一右的围着莲儿！ “你这妮子，来了临安那么久，竟然都不给我们回个信，是不是陪着老爷就忘了我们这些姐妹了。” “嘿，听说那样会很痛呀，莲儿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几个小丫头簇拥着，低头私语，磨磨蹭蹭的随着柳香菱二女进入到院落之中！直到进了厅堂，几个丫头的话语方才停止下来。 第792章 夜晚柔情，清晨温馨 第792章：夜晚柔情，清晨温馨 “莲儿，之前我交代给你的一应所需准备的东西，可都齐备了么？”厅堂之内，程茹已经回到院落休息，只剩下柳香菱二女以及几个丫头。 沈堂与邵暮语二人的婚礼要在临安举行，这沈家大宅，自然也需要做好准备！柳香菱等人虽然未曾提前归来，不过，所需要的东西却是早就交代了莲儿采买、置办！ “夫人，您的交代已经尽皆办妥当了！一些食材因为需要新鲜的，所以，并未完全采买过来。不过，也早已定好，最迟后天，所有的食材便会尽皆运过来。不过，因为这一次的婚礼陛下也会亲自前来，所以，一应准备的东西还都需要宫内的人检查过后才能使用！” “嗯！”柳香菱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并不耽搁，我们做好我们的事情便是了！” “你们几个丫头，趁着这几天时间赶忙将家中尽皆布置起来，这一次，既然陛下亲自前来，朝中的大臣恐怕也多有到来，因此，所有的布置都需要细心一些，你们几个丫头要亲自看好才是，绝不能出了差错。” “另外的一些事情，我已经吩咐了干鸿，让他与明扬配合便是！他们两个也都是细心之人，想来定能办好。” 随着柳香菱和完颜玥的到来，沈家宅院也开始忙碌起来！ 直到傍晚时分，沈堂方才从宫内返回家中！今日上朝之后，沈堂刚刚归家，赵眘的口谕便是传了过来，让沈堂再度入宫。其目的，当然依旧是成都府的事情！ 当时众人商议的时候史浩就曾说过，可以让吐蕃境内的兵马增加力度，给吐蕃更大的压力，以此来缓解成都府的局势。而这一点，自然无法绕过金国的支持。 所以，赵眘招沈堂入宫，便是想要让沈堂与金国联系，希望金国在对吐蕃的态度上与大宋保持一致。 这一点对于沈堂来说自然并不困难，毕竟，吐蕃境内的兵马本就有很大一部分是沈堂的麾下，剩下的金国兵马，也同样会听从沈堂的指挥。因此，只是略微讨论了一番，沈堂便是答应下来，并对赵眘保证，会尽快与金国取得联系。 回到家中，柳香菱二女的归来，自然让沈堂极为欢喜。 晚宴之上，高兴的沈堂连连举杯，直接将自己灌得醉眼朦胧方才罢休！ 随着酒宴退去，在柳香菱与完颜玥二人的搀扶之下，沈堂回到了内室之中！烛光摇曳，两位妻子娇羞的面庞让沈堂心中火热。 双手微微用力，将两位娇妻搂在怀中，下一刻，在两声短促的娇呼声中，三人直接跌到在柔软的绣床之上！ 柳香菱已经浑身酥软，嗅着自家郎君的气息，虽然未曾饮酒，但是却已经熏熏欲醉！完颜玥想要挣扎着起身逃离，不过，却是被沈堂的双臂揽住，下一刻，带着酒气的沈堂直接包裹了她的身躯，完颜玥浑身紧绷，不过，只过了片刻，便是羞怯的闭上了眸子，任由自家的夫君随意施为！ 一夜的欢畅缓缓过去，分别日久的思念和爱意化为汗水和欲念交融在一起！ 因为即将大婚的缘故，所以，赵眘极为体贴的给沈堂放了假。因此，第二天沈堂无需早起上朝，而是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逐渐清醒过来。 睁开眸子，自己的身形两侧各自拥着一个娇柔的身躯，沈堂轻轻转动视线，看着两位娇妻脸上依旧未曾落净的红润，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和温情！ “呀……” 随之醒来的完颜玥，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姐妹面庞，当即响起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一声娇呼也不由得传出！ 另一侧，柳香菱也睁开了眸子，虽然没有出声，可是脸上的红晕却是很快蔓延，并且直接将脸庞躲进了沈堂的臂弯之中。 沈堂傻傻的笑了笑，手臂紧了紧，一股柔软的暖意随之而来。 时间缓缓流逝，三人就这样静悄悄的享受着难得的宁静与温馨，直到突兀传来的敲门声响起，方才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夫君，快快起身！”二女挣扎着从沈堂的怀抱中起身，简单穿戴之后，完颜玥便打开房门，让外室的几个丫头端来热水棒沈堂洗漱。 很快，几个小丫头有的端着热水，有的拿着布巾，簇拥在屋子之中！尤其是云儿两个丫头的眼珠，更是咕噜噜的乱转，不时将目光落在两位夫人的脸上，想要探查什么秘密一般。 “哼！你们这两个丫头，等到你们入门的那一天，夫人我若不好好难为难为你们，你们都不知道本夫人的威风！”最后，还是柳香菱拿出沈家大妇的威风，连威胁带哄骗，方才让两个小丫头的好奇心逐渐打消。 几人尽皆梳洗之后，简单的用过餐食，而后便再度开始忙碌起来！ 虽说该准备的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但是，依旧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柳香菱二女亲自盯着方才放心。 家中多一个姐妹，对于柳香菱和完颜玥来说并非是不能接受的事情，尤其是这位姐妹本就是他们的挚友。因此，也许两人的心中略微有几分嫉妒或者不适，但欢喜终归还是要略多几分。 尤其是柳香菱，对此更是早有准备。甚至，这件事情虽然不是她一手促成的，不过，却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有这样一个熟悉的姐妹加入到沈家的大家庭之中，柳香菱并不会有愤怒的情绪。 “夫君，还有三日便是要到了亲迎之日，明日你便要先行出发，明天晚上要到平江府休整一晚，而后便赶到太湖！在太湖经过简单的仪式后，你们便会返回临安，在这里举行最终的仪式！” “这两日你好好休养，家中有我们两个姐妹操持！另外，请帖已经按你说的准备好了，一些较远的已经先行送了出去。不过，朝中的大臣除了张相等相熟之人，是不是也需要送去请帖？毕竟，到时候圣上亲来，这些大臣也必定会到此，如果没有请帖，我沈家不是会失了礼数么？” 柳香菱对沈堂轻声说着。 第793章 迎亲队伍，喜至太湖 第793章：迎亲队伍，喜至太湖 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临安城，而后转道向北，朝着太湖的方向缓缓而行！ 整支队伍约莫有三四百人之多，所有人身穿红色喜服，最前方，高举的避让牌之上，描金大字写着“沈府”“亲迎”的字样！ 牌子之后，一身状元服的沈堂骑马而行，斜在胸前的红花鲜活而艳丽，与坐下纯白的马匹形成鲜明对比！ 沈堂身后，沈明骑马紧随，作为仅有的一个和沈堂同村出来的兄弟，这样的场合他自然要占据一个重要的位置！ 和沈明紧挨着的则是同样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陆风！ 他与沈堂算是相识于微末，一步步随着沈堂走到了现在，心中波澜不断，依然是少不了感慨！ 在之后，则是恰逢其会的一众军中汉子！他们身上的喜服虽然穿的歪七八扭，可是每个人都是咧着嘴，喜笑颜开！ 明扬，干鸿等人，引着沈家的护卫，小厮，举着旗锣伞扇，将整个队伍装点的更为热闹和壮观。 在之后，八人抬的红色花轿异常显眼！帷子是最靓丽的大红色彩绸，左右各自绣着富贵牡丹，丹凤朝阳之类吉祥的图案。正前方，则是一副百子图，更透着喜庆！ 帷子周围，有金银丝线贯穿，使得这大红色的花轿显得更为精美和华丽！ 在队伍的末尾，则是抬着各种礼物的队伍，红色的抬木，红色绸子包裹的礼物，所谓的十里红妆正是如此！ 除此之外，随行的小厮，打杂的丫鬟，不时穿插在队伍之中，使这队伍显得更为臃肿！ 在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个特别的轿子！身为媒人，这日子张浚自然不可或缺！而在他的轿子周围，所围拢的乃是一应礼部的官员！ 有看热闹的闲汉，上前说上几句讨喜的话，从沈家仆从的手中接过被红纸包裹着的铜板，满心欢喜！ 也有未嫁的姑娘，满眼羡慕的看着这喜庆的场面，想着将来自己出嫁之时的场景，是否能有这样的风光！ 更有无知的孩童，一路跟着队伍疯跑，他们破旧的衣袋之中装满了沈家侍女和小厮撒出来的糖果和各种吃食，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的喜庆绝对是难以忘怀的…… 队伍行进的并不算快，一路经过的县郡之地，几乎所有官员尽皆出城相迎，恭送！ 一个货真价实的三品大员已经值得他们讨好，更不要说这队伍中，还有一个疏密使坐镇！ 对于这些人，沈堂虽然称不上喜欢，但是这样的日子，自然伸手不打笑脸人，所以，倒也称得上是两相正好！ 一路缓缓前行，终于，在日落之前，队伍来到了平江府！ 知府大人亲自率领着府衙中的官吏，浩浩荡荡将队伍迎了进去！这一次，沈堂的态度自然更亲和了几分。 这里终归是邵家祖地，一个知府虽然不值得他去讨好，可是对于邵家来说，却多少有几分帮助！ 虽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但是平江府的街道却是清爽而整洁，甚至，随处可见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将这即将到来的熬夜照的无处躲藏！ 婉拒了迎接的酒宴，庞大的队伍直接来到一所庞大的宅院之中！ 这宅院，是张浚帮着安置的，供一众人落脚自然是足矣！ 奔行了一天的时间，众人早已经累了。所以，没过多久，原本有些繁杂的院落，便是恢复到寂静的状态！ 躺在陌生的屋室，陌生的床榻之上，沈堂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不适！ 他的脑海中，一个个片段闪过，就如同梦幻一般，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并且有了几女的陪伴和情爱，从最初的陌生，到现在已经适应并扎根下来！ 这是自己的幸运，也是自己的幸福，他很期待，自己将这一份幸福和幸运继续保持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哪一个画面，定格在沈堂的脑海之中，而他也终于在疲倦中陷入了梦乡，直到明扬那熟悉的声音在房门之外响起！ “老爷，时辰快到了！” 沈堂从昏沉沉中醒来，点燃了桌子上的烛火！ 明扬推门而入，将准备好的温水端进来，供沈堂洗漱！ “张相精神可还好？”沈堂轻声问道！ 实际上，沈堂原本想让张浚在临安等待，毕竟，张浚现在的身体虽然不错，可年岁终归不小了，这一路往返确实不远，但是也绝对称不上舒服！ “老爷放心！”明扬笑着回应，“半个时辰之前，张相便已经醒了，刚才又吃了一碗白粥和几方糕点。” 沈堂微微颔首。 洗漱过后，有侍女端来了吃食，沈堂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便是整理好穿戴，来到了院落之中！ 所有人已经准备妥当，随后，该上马的上马，该上车的上车，这队伍再度恢复原状，继续出发！ 行了没多久，前方便是再度见到了知府大人的仪仗，正静静的等着！知府大人双眼之中有些血丝，显然昨夜的睡眠算不上饱满！不过，脸上的笑意却是没有半点的敷衍和虚假！ 与沈堂和张浚打过招呼，知府大人的仪仗和轿子悄然跟在了队伍的后方，而队伍的前方，早有知府大人派出去的衙役沿路准备，防止出现意外的变故！ 刚刚睡了一夜，又饱餐一顿，再加上目的地就在眼前，所以，所有人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庞大的队伍足足蔓延出数里之远，在黑暗落去，太阳再度普照下来的时候，这支队伍终于来到了太湖的附近！ 根本无需在寻路，邵老爷子早就让人将大红的灯笼沿着官道挂出来，直到距离邵家十里之外方才罢休！ 而且，官道两旁，邵家派出了最精干的小厮，一路打探着迎亲队伍的状况，这队伍刚一露面，便是有人飞奔回去禀告情况！ “各位老少爷们，马上就要到了，卖膀子力气，吹奏起来！咱们可不能亏了侯爷给的重赏！” 憋了半晌的仪仗听到人的吆喝，一个个拿出最拿手的本事，将原本平静的街道吹打的热闹了起来！ 第794章 姐妹心事，香菱安慰 第794章：姐妹心事，香菱安慰 临安的沈府，小厮和侍女进进出出的在忙碌，柳香菱和完颜玥二女，亲自引着几个小丫头在查看着是否有所疏漏和缺失！ 总算是检查完一遍，柳香菱又再度对家中吩咐了一回，这才转回到屋子里稍事休息！ “等到明日，暮语也就正式进了咱们沈家的门，这一次也算是让暮语得偿所愿了。”柳香菱喝了一口清茶，转头对完颜玥轻声说道。 完颜玥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她迟疑着说道，“姐姐，相公曾经对我说过，当年您与相公成亲之时，只是一袭青衣，便是嫁入了沈家，嫁给了相公，难道，姐姐的心中就没有埋怨吗？而且，之前暮语姐姐也曾说道，要让姐姐与她一同，再行婚礼之事，姐姐为什么不愿意？” 说起来，当年沈堂与完颜玥成婚，有着两国的皇帝做证婚，有着真正的十里红妆，百里连营，更有着无数人的见证。 而这一次，沈堂与邵暮语成婚，同样有着皇帝的证婚，并且有八抬大轿的亲迎。 哪一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婚礼能够让这普天同庆，哪一个少女，心中不曾怀着期待和梦想？尤其是有着这样的对比，完颜玥并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使几个姐妹之间产生任何的隔阂！ 说起来，想当年，沈堂与柳香菱二人的成婚，显得简陋到让人难以置信。 两人的婚姻没有喜宴，没有红装，没有人见证，甚至没有人贺喜，沈家老爷子，只是花了几十贯铜板，便是将柳香菱带回了沈家那破旧无比的小屋之中，从此以后，她就成为了沈家之妇，成为了沈堂的娘子。 没有三书六聘，没有八抬大轿，唯一可以见证的，也许便是那一身略显单薄的青衣。 听到完颜玥发问，柳香菱不由自主的怔了怔，不过，只是顷刻间，她便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妹妹，你们有你们的幸福，姐姐也有姐姐的满足，虽然当时我与相公成亲的时候一切简陋，但是这却是我与相公所独享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那些记忆，那些过往，便是姐姐心中最美好的画面，所以姐姐并不曾羡慕你们。” “再者说，姐姐能够得遇夫君并且得到夫君的恩宠，已经是天赐的良缘，既然如此，姐姐又怎么会奢求其他？” 柳香菱说的淡然，没有丝毫的勉强！ “对于姐姐来说，现在姐姐最大的期望便是能够陪在夫君的身旁，相夫教子，这便已经足够了。除此外，姐姐没有任何的奢求！” “妹妹，你是金国的郡主，暮语是邵家的千金，我们三人各自来自不同地方，但是，姐姐却希望我们三人能够永远关系如初，为夫君守护好我们的沈家，并且让咱们的沈家永远昌盛和睦下去！” “姐姐放心，我和暮语姐姐一定尽皆以姐姐为首，绝不会让咱们沈家出现任何的乱子。”听到柳香菱的话语，完颜玥赶忙开口。 三个人进入沈家，虽然是有先有后，但是，柳香菱却是无可争议的沈家大妇，哪怕她是金国的郡主，哪怕邵暮语是邵家的独女，也永远无法改变这一点，而且柳香菱对于她和邵暮语二人的好，她们心中自然也知晓！她们的心中，也从未出现过要与这位姐姐，在夫君面前争宠的念头！ 能够有这样的姐妹，完颜玥并不感觉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或者说，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 再者说，她与邵暮语二人，本身就是后来者。柳香菱能够接纳她们二人，已经让她们极为感激，她们又怎么会对柳香菱产生不满？ 沉静了片刻，完颜玥有些迟疑着说道，“姐姐，如果有一天金国和大宋开战，我该怎么办？” 这一点是完颜玥心中最为担忧的事情，以沈堂的身份，将来一旦两国开战，沈堂必定是主帅的首选！而且完颜玥对于沈堂也算极为了解，沈堂对于她们每一个人的情爱并没有任何的虚假，可是沈堂对于大宋的忠诚也从来没有任何的折扣！ 相比那些天天喊着忠君爱国的人来说，沈堂对于大宋，有着更深的情感和忠诚！ 一方是对自己宠爱至极的伯父和父亲，另一方是自己的夫君，不管谁胜谁负，谁受到伤害，对于完颜玥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尽管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是心中情感的牵绊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断开呢？ 感觉到完颜玥心中的纠结与不安，柳香菱伸出手，将完颜玥的手掌握在掌心之中。 “妹妹，对于这一点，姐姐无法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但是我想，你却是小瞧了咱们的夫君。” “咱们的夫君，从一介布衣踏足朝堂到现在，也只不过是两三年的时间，但是，如今咱们夫君已经是朝堂之上的重臣，将来夫君能够成长到什么程度，即便是我们也难以想像。” “所以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夫君会有足够的力量来扭转两国的局势，并尽可能避免战争的出现。” “另外，还有一点，你的心中对于夫君和我们之间的感情，未免没有足够的自信。妹妹，大宋对于夫君来说很重要，高官厚禄对于夫君也很重要，但是咱们的夫君却是和其他人不同，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在我们夫君的心中，我们的地位远远胜过其他，不管是陛下的恩宠还是高位，抑或是无穷尽的钱财，这些在夫君的心中都无法和我们相比，所以我们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因此，哪怕真正到了无法避免的时候，夫君也绝不会让你的心中难受，更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如果真有那一天，那我们的夫君致仕归家，我们陪着夫君找一处山清水秀，无人打扰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金国与大宋的确是有着多年的仇恨是不假，可是这也并非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你看自从两年之前的两国之战之后，到现在两国之间不是很和睦吗？” “我们要相信夫君有足够的能力和力量，让这种和平继续保持下去。” 说到这里，柳香菱轻轻拍了拍完颜玥的手掌，“好了，这些大事，自然有夫君去想，我们只需要照顾好家中，让夫君安心，便已经足够了！” 第795章 沈堂迎亲，吉时已至 第795章：沈堂迎亲，吉时已至 邵家内院之中，此刻的柳香菱已经装扮妥当！ 头顶之上，由编草编织成小人模样的绒花轻颤，身上绣着彩凤的红色嫁衣随意的淌开！ 慕容慧坐在一旁，看着即将出嫁的女儿，眸子中有着泪珠在打转！从此以后，女儿将成为他人之妇，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嫁的是好人家，可是，依旧让她心中有着不舍和几人离别的忧伤！ 两位姨娘在邵暮雨的身旁忙活着，唯恐哪里疏漏不完美，一个轻轻扶了扶头顶之上的凤冠，一个将略有些歪斜的银饰重新插戴！ 门外原本平和的演奏之声，陡然间变得高亢起来，而且，比之前更为热闹和凌乱！ “哎呦，迎亲的队伍来了！姐姐，你快去将老爷请过来。让暮雨祭拜、献茶，今天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耽搁了时辰。 一个喜婆走进门来，给几位夫人行了礼，说了讨喜的话儿，而后，拿起发簪给邵暮语郑重的插好！ 这喜婆是邵家专门请过来的‘好命人’，由她亲自给新娘子装扮插簪，并带上盖头！ 随后，新娘子就要向‘天公’、‘三界公’、‘祖先’、进行祭拜，祭拜完成之后，新娘子就要向自己的父母敬茶，父母喝完茶之后同样要向天公及诸神进行祭拜，以祈求自己的女儿能够嫁的一个好郎君…… 不多时，邵老爷子走进房门，原本端坐的慕容慧站起身来，上前把住邵老爷的手臂，轻泣说道，“你说，我这心中怎么就那么不舍的！明知道女儿只是出嫁，可是……” “哼！你这妇道人家，今日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哭哭啼啼的？让人见了，平白被别人笑话！”邵老爷话虽如此，可也只是作为一家之主的坚强，从他那泛红的眼圈之中就知道，他心中对女儿的不舍，甚至比慕容慧这个娘亲还要更甚几分。 “你还说我！”慕容慧抹了抹眼角，“昨夜，也不知道哪一个整整掉了一夜的眼泪！” 被自家的娘子直接破防，邵老爷子嘴角狠狠扯了扯赶忙转移话题，“好了，赶紧让暮语进行祭拜，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红色的盖头之下，邵暮语心神复杂，既有着对即将离开父母的不舍，又有着即将成为沈家之妇的欢喜和期待！她虽然时常不在家，可是与这却是不一样！这一次，她离开家之后，就将成为沈家之人，这是一件令人欢喜却又带着几分伤心的事情。 邵老爷子挥了挥手，而后，有侍女进门，搀扶着邵暮语，开始行礼祭拜，而邵老爷子等人，则是跟随在女儿的身后…… 邵家大门之外，长长的迎亲队伍已经止住了脚步，跟随迎亲队伍前来的吹鼓手用出了压箱底的本事，邵家门口等待的吹鼓手同样不甘示弱，尽皆吹打起来，就仿佛想要与对方争出一个高低上下一般！ 随着迎亲队伍前来的喜礼，已经被邵家迎了进去！邵家的老管家亲自带着自家的小厮，满脸欢喜的给这些相帮的人送上了沉甸甸的红包！原本随在沈堂身后的明扬，同样不甘示弱，带着沈家的丫鬟小厮，抬着满筐被红纸包裹的铜钱，见人就送…… “迎亲之礼，整肃立！” “为兴隆二年，新郎沈堂，新娘邵暮语！迎亲之吉时已至！” “今日，诚邀诸君，齐聚太湖宝地！品美酒、赏佳肴！恭贺沈、邵二府姻缘美满，秦晋之好！华堂溢采、宾客两相，共赏鸾凤和鸣！” “阳光普照，天地为证，九霄云淡，鸳鸯比翼！礼请新郎入内……” 邵家的老管家亲自操刀，在门口扯着有些沙哑的嗓子，喊着喜庆的话儿！ 随着老管家的话语声落下，随在沈堂身后的沈明一众人等，嘻嘻哈哈簇拥着上前，将邵家门匾之上横挂着的彩帛争抢着撕成碎片！ 这叫做‘利市缴门红’，算是讨个彩头！ 邵府之中，早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宴席，款待前来迎亲的一众人等！而且，老管家也给除了沈堂之外的所有人，都分发了沉甸甸的红包。 沈堂直接被请入正堂之内，并且直接到一张放在床上的椅子上坐下来，满饮三杯酒！女家再请人让沈堂踏下来，如是三次，这叫做‘上高坐’！ 周围尽皆是嘻嘻哈哈看热闹凑趣的人等，平日难得一见的知府、知县大人等等也扎在人堆之中，没有了平日的排场！ 这过程说起来快，但是时间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而在这个时间之中，新娘子在忙着祭拜神位、祖宗，门外的宾客，以男方和女方为分，互相在比拼着诗词。宋朝风雅，将唐代传下来的催妆诗发扬壮大，莫说是什么官宦人家，就算是普通的农家结婚，也会厚礼请来几位当地的秀才坐镇！否则的话，在这日子中若是哪一方输得太惨，自然是要让别人看了笑话。 沈堂的婚礼自然不需要去请什么秀才，在场的这些大官、小吏，哪一个不是经过了数年科考、熟读四书五经之辈？南方以张浚为首，一应礼部官员为辅，女方则是以平江府知府大人左建章为首，大大小小十几个知县为辅，再加上一众小吏帮衬！ 此时此刻，就算是面对着平日敬畏的枢密使大人，也绝不会相让，双方你来我往，更有甚者捉对‘厮杀’，让周围观瞧之人大声唱和，好不热闹！ 双方的礼仪总算是在闹闹腾腾中走完，而后，沈堂就需要去迎自己的新娘！ 在后室门口，以两位姨娘为首，再加上七大姑八大姨等等娘家姐妹，嬉闹着将新娘子挡在后方。一个可爱的小丫头穿着小小的喜服，蹦蹦跳跳的钻了出来，像模像样的朝着沈堂行了一礼，而后便是童声唱和到，“新娘领出门，礼多方才好，此不比平常的买卖，需十万、百万绑一起才够哩……” 不待沈堂开口，随在他身后的沈明等人便是捧着大把包裹好的红包，直接朝着小丫头以及七大姑八大姨塞了过去，甚至，也不知道哪一个，直接拿糖果将不明真相的小丫头吸引到一旁！ 第796章 三道小题，沈堂过关 第796章：三道小题，沈堂过关 好不容易打发了一波，沈堂刚要上前，却见门内再度行出来一名华丽打扮的年轻妇人！ 却见这妇人先是朝着沈堂摆了摆手，阻住了众人的通路，而后脆生生说道，“久闻新郎官乃是文曲星下凡，既然这样，咱们姐妹有三道考题，若是能答上来，新娘子拱手相让。不过，若是答不上来嘛……对不起，我们还舍不得暮语小妹呢……” “哈哈哈，你们这是班门弄斧了！”跟随在沈堂身后的人起哄大喊，“咱们沈相公可是大宋的状元，莫说三个小题，就算是三十个、三百个，也绝对是对答如流！” 在众人的哄笑声之中，这年轻妇人笑道，“既然新郎官才思敏捷，那咱们可就不客气了！新郎官想要娶走新娘子，必定要有誓言咱们娘家人才会放心！所以，这第一题便是要新娘子誓言，若是新娘子满意，这一题便算是过了！” 说完之后，便是一脸嬉笑的看着沈堂，等待着沈堂的回答！ 虽然出题有难为之意，不过，在这样的日子，除非是有特殊情况，否则也只是增加几分趣味为多，当然不会有什么不知趣的人真的拿出什么无解的难题来难为新郎官，否则，那可是搅和，不仅南方会不高兴，就算是女方也不会领情。 而婚礼誓言，这对于沈堂这个状元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难题，所以，倒是也合适。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沈堂踏前两步，口中轻声吟唱到，“吾倾慕邵家之女已久，愿聘邵家之女为妇，托付中馈、衍嗣延绵、终老一生……” 沈堂话音刚落，周围便是响起哄闹的叫好之声！ 只听那年轻妇人说道，“好，我们听听新娘子满不满意！” “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明，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葆百年！”清脆的话语，正是邵暮语的声音。 “好！”众人再度轰然叫好。 那女子也不再拦阻，轻轻一挥手，“既然新娘子已经满意，那我自然也不继续做这恶人，我这一关，新郎官算是过了！” 说罢，女子转身而去！ 随后，门内再度行出一少女！这少女先是微微福了福，而后说道，“小女子是暮语姐姐的姨娘家小妹，早就听说姐夫有状元之才，今日一见，果然是非凡！小妹这里有一谜对，请新郎官姐夫对个对子！” 说完之后，眼珠咕噜噜一转，便是朗声说道，“龙烛画龙凤，龙引凤、凤引龙，龙引凤归偕白发。” 这谜面以‘龙烛’为题，既吉利，又有几分小小的刁难！若是没有几分急智和文采，恐怕还真的会被难住。不过，沈堂乃是货真价实的状元郎，倒是也不怕沈堂答不出来！ 待到这少女说完之后，顿时引得女方众人齐声喝彩。沈堂身后，好奇的沈明向前望了望，听着周围人的讲述方才知晓了这少女的来历，这少女名为邵训二夫人娘家之人，名为王秀儿，虽是女子，却是极为聪明，甚至如同男子一般去读了县学，向来有着文采之名。 沈堂并没有让人等待太久，他略微思量，而后便是看着一旁喜娘手中抱着的绣花枕头，当即便是朗声回应到，“鸳枕绣鸳鸯，鸳弄鸯，鸯弄鸳，鸳弄鸯舞庆齐眉！” 这对联不仅对的巧妙，更是极为应景，沈堂身后的男方众人顿时轰然叫好！ 沈堂更是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说道，“快点儿，将最后一题拿出来！我可是忍不住要接走我的新娘子了！” 面对沈堂的‘嚣张’，男方众人自然是一阵‘叫嚣鼓噪’，女方众人也跟着叫好起哄。 随着那少女王秀儿退去，门中再度走出一妇人，却见她笑盈盈说道，“新郎官才学令人佩服，这最后的第三题，乃是一个谜语，需要新郎官猜上一句话！” 说完，也不耽搁，径直出题说道，“这题面便是，何水无鱼，何山无石，何图无画，何子无父，何女无夫，何城无市！” 这谜面一说完，在场的众人便是纷纷议论起来！ “这是什么题？怎么听起来那么古怪？” “什么水里没有鱼，要我说就是热水呗！” “没有石头的山，不是有话说书山有路勤为径么，当然是书山！” “何女无夫！难道说的是尼姑？” 在众人胡乱的猜测中，沈堂却是陡然间开口说道，“这句话，倒是也不难，不过，却是不能对你们来讲！” 那妇人听了也不生气，而是掩口笑道，“不能对我们讲？那新郎官想要对谁来讲？” 沈堂哈哈大笑，“当然要对我的新娘子来讲才是！” “不行，新郎官要讲出来才行，否则的话，谁知道新娘子会不会帮着新郎官作弊！” 根本不待那妇人开口，旁边一众看热闹不嫌大的人便是大声反驳，即便是沈堂身后跟着的男方众人也是哄笑着开口。 热闹的气氛，让沈堂心潮澎湃，心中回忆着与邵暮语二人的相识、相知、相爱，一时间竟然也是情难自禁！ 沈堂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情之色，他踏步向前，朝着门户的方向而去，刚才众人虽然出口拦阻，可是，此刻却是纷纷让开了道路，直到那头戴描金盖头的邵暮语面前。 他微微驻足，而后大声说道，“与你天荒地老！” 雨水无鱼，泥山无石，天女无夫，荒城无市，地图无画，老子无父！ 众人有的早已经明白，有的听了沈堂的话，甚至是听了他人的解释方才恍然大悟，不过，此时此刻，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当即，所有人尽皆喧嚣欢闹了起来。 “上花轿！上花轿！上花轿！” 沈堂总算是答完了三道小题，一众女方家人不在拦阻，而沈堂身后的男方众人则是齐声大喊。 就在众人的呼喊声之中，邵暮语的两位哥哥，有福有财二人，一并缓缓走了过来，最后，停留在邵暮语的身侧。 第797章 一路回返，知府相迎 第797章：一路回返，知府相迎 “妹妹，今日你便要嫁做沈家之妇，哥哥希望你为沈家绵延子嗣，同时，也不要忘了，多回家来看看！”也许是自家妹子结婚的缘故，平日间懒散的有福显得异常沉重。 一旁的有财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用力的握了握妹妹的肩膀，脸上有欣慰更有着不舍！ 有福有财两兄弟，哪怕是当年无状之时，对于自家的妹子也是极为宠爱，所以，虽然知道妹妹嫁给沈堂乃是一件喜事，可是，心中的不舍依旧难以彻底消除。 “上轿！” 一声长长的唱和之声再度响起，而后，有福在邵暮雨所座的椅子上蹲下身来，“妹子，哥哥送你出嫁！” 在有财的搀扶下，邵暮雨伏在有福的背上，有福挺直身板，在众人的跟随下一步步朝着门外行去！ 早有喜娘将大红的花轿轿帘掀开，有福小心的将自家妹子放到花轿之上，这才亲自将轿帘放下！ “起轿！” 八抬大轿唱和着抬起来，周围两家的吹鼓手也再度卖力气吹打，沈堂跨上马，一行人便是跨上了回程之路！不过，这回去的队伍，显然比来之时更庞大了几分。 除了迎亲的队伍之外，邵家的不少人也要跟着前往临安参与接下来的仪式，而且，为了方便，邵训夫妇二人也会在临安暂住！行礼自然早已经收拾妥当，也会和迎亲的队伍一同返回临安！除此之外，在队伍的前前后后，以平江府知府为首的一众仪仗，同样跟随！他们乃是地方官，自然不可能随意前往临安参与仪式，不过，作为‘娘家人’，礼送一程，自然是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虽然这支庞大的队伍行的并不算快，但是，到了下午时分，却同样已经离开了平江府地界，进入了嘉兴府地界之中！ 在两府交界的乌墩镇，一支仪仗队伍浩浩荡荡迎上来！ 平江府瞪着眼睛走上前去，“哼，钟知府不在府城坐镇，怎么跑来了这荒山野岭！” 仪仗队伍之中，一个人含笑踏步上前，“怎么，就允许你平江府相送，就不准我嘉兴府一路护持了？接下来，侯爷的娶亲队伍就交给我们，我们会安安稳稳的送到临安府！” 来者是嘉兴府的知府钟之言，迎亲队伍前去的时候，他自然不适合露面，但是，此刻返程，他怎么可能当做看不见？护持一程，就算只能与沈堂这位前途无量的侯爷结个善缘也是好的。对于这样的机会，钟知府当然不会放弃。所以，他一边派人打探着这迎亲队伍的动向，一边早早的率人在这里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 眼看两个知府就要顶牛，不过，就在这时，一顶青色小轿缓缓走上来，一个满脸和善的老者下了轿子！ “左大人，相爷有命，左大人身为一府父母，不宜擅离，所以就此返回便是！平江府乃是邵小姐的娘家，将来，少不得要麻烦左大人！此番相送之恩，侯爷自会记得。” 这老者不是他人，正是邵训身旁的老管家张逸夫，这一次不仅是张浚亲自出面给沈堂当媒人，自己的老管家也直接带过来，里里外外帮着沈堂张罗忙活！虽然老管家老态龙钟，身上更无半点官职，不过，哪怕是两位知府大人面对老管家，也是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张狂！ 对左建章交代了一句，而后，老管家又对另一旁的钟之言钟知府说道，“有劳钟知府前来，嘉兴府地界之内，就有劳知府大人护持！不过，此刻侯爷不便前来见礼，还望知府大人莫怪！待到之后，侯爷定会亲自上门答谢！” 左建章瞪了钟知府一眼，而后恭敬的对老管家行了一礼，“既然是相爷有命，那下官就此回返！” 反正太湖之地乃是邵家本家，想要与沈堂拉关系有的是机会，倒是也不急于一时！至于钟知府，听了老管家的话，同样欢喜的点了点头，“哈哈，侯爷结亲路过我嘉兴府之地，乃是本府的幸事！” 随后，迎亲的队伍继续前行，平江府的队伍退出去回返，由嘉兴府的队伍融入进去，接替了原本的位置！ 迎亲的队伍自然不可能当天就返回到临安，所以，原本就已经选定，返程会在嘉兴府停留一夜。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自然不会绕路前往嘉兴府府城，而是选定了靠近临安府边界的崇德！ 崇德县乃是嘉兴府与临安府边界之地，距离临安约莫七八十里路远近，明日一早出发，正好可以在下午时分赶到临安举行仪式。 古代成婚的正礼，一般都是在黄昏时分举行！据说，这个传统由来已久！在古时曾有抢亲的习俗，而在傍晚时分，则是部落防备最为疏松之时，男方则会趁机前来抢女子为婚！当然，抢亲的习俗早已经不流行，但是这成婚的时辰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 庞大的接亲队伍吹吹打打，又有当地的父母官亲自打着仪仗相送，所以，一路上自然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崇德县中，用来临时停留的院落早已经备好！虽然只是返途之中暂用一晚上，不过，柳香菱也没有将就的意思，直接大笔一挥，买下了一大片足有五进的宅子！周围的几座宅子，也租用下来，沈家的小厮在数日之前，便是已经将宅院之中整理妥当！ 接亲队伍在崇德县停留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是再度开始启程，过了崇德县境，队伍便是离开了嘉兴府，进入到临安府长安镇地界之中！嘉兴府知府钟之言满足的引领者嘉兴府的队伍离去，临安府的知府却是再度在两府交界之地引仪仗等待！ 现今的临安府知府名薛良朋，是绍兴八年的进士及第，二十二岁中进士的薛良朋虽然与沈堂比起来逊色不少，但也算是年少成名。如今，年不足五十的他虽然不算是朝堂顶尖的重臣，但是，能够被赵眘选中坐镇临安府，显然也不可小觑！若是能够稳妥一任，虽然想要拜相几乎不可能，但是，再进一步却也并不算困难。 第798章 涌金门前，进入临安 第798章：涌金门前，进入临安 其实，以临安府知府的级别和重要性，哪怕是在看好沈堂，也不必如此巴结！但是，这一次却是赵眘亲自下旨，让临安府重视起来，并亲自来迎接沈堂的接亲队伍。 自从上一次赵眘与沈堂二人夜谈后，沈堂在赵眘心中的地位陡然间拔高！甚至，在赵眘心中，隐约将自己的大计落在了沈堂的身上。再加上，这一次的婚礼本就是自己指婚，所以，这才下旨让临安府来配合。 薛良朋见过张浚后，便是引领着接亲队伍，缓缓朝着临安的方向而去…… “接亲的队伍现在到哪儿了，鞭炮可都准备好了吗？多备点伙计带好火捻子，等到接亲队伍到了，鞭炮要一起响起来！”沈府门口，一身员外打扮的卞喜大声吆喝着，只不过！穿惯了铠甲的卞将军，此刻身上这华丽的员外服，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别扭！ 沈堂双亲早丧，家中更无他人，即便是柳香菱的家中，也只有母亲程茹还在。只不过，这样的场面自然不适合女眷来张罗，所以，卞喜身为沈堂的结拜大哥，自然而然的承担起主事人的身份！ 沈堂蹿升的太快，家中柳香菱早已经家破，完颜玥娘家在金国，所以，说起来沈府之中真正可用的人还真的不算多。不过，这一次沈堂的婚礼，却是同样的热闹无比！此刻沈府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穿着七歪八扭喜服的汉子！ 成都府一众被封赏的将领，本应该最近返回成都府，不过，却是恰逢沈堂大婚！所以，一众人却是尽皆都留了下来！前来临安的将领足足有数百人之多，再加上一些亲卫兵卒等等，使得整个沈府都充斥着欢喜的声音！唯一让人有些不适的，便是这些大头兵穿惯了铠甲、军服，猛地都换上华丽的喜服，看起来实在是怪模怪样！ “大人放心，邵将军早就派出了亲卫一路打探，随时都有消息报过来。刚刚来报，迎亲的队伍距离临安还有十里，进了城恐怕会更慢，不过，一个半时辰怎么也就到了，绝不会耽搁了时辰！鞭炮早已经备好了，都是咱们枣阳军的弟兄在守着，每条鞭炮两个人，火捻子都试过，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卞喜的身旁，人高马大的邓杰扯了扯身上别扭的大红服饰，活脱脱一个新郎官一般！ “嗯，去告诉弟兄们，这是咱们大帅迎亲，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今天晚上，大酒大肉管够！办的好的，本将军有赏！”卞喜咧着嘴大叫说道。 邓杰却是不屑的撇了撇嘴，“将军，就算是你将你所有的饷银都拿出来，又能有多少，之前两位夫人给的赏赐，每个兄弟都分了百十两！再者说，今天新娘的娘家可是赫赫有名的江南财神，待到接亲的队伍来了，邵老爷子会在银钱上丢的了面子？所以，不用将军交代，所有兄弟都不会疏忽，定然会让大帅的婚礼热热闹闹的！” 邓杰的话让卞喜眼角跳了跳，他身为一军主将，并不缺少银钱，不过，一向耿直的他，哪怕是有些银钱，也大多随手赏给了麾下弟兄，身上又能够留下多少？想想两位夫人的豪气以及财大气粗的邵财神，卞喜着实有几分气短！ “哼！别人不说，稍后你那份赏赐，本将军替你领了！现在，赶紧给本将军滚蛋……”说着，一脚蹬在邓杰屁股上！ 邓杰也不在意，咧着嘴笑了笑，直接跑到一旁，帮着自家的兄弟们去忙活！ 申时一刻，一路回返的接亲队伍总算是来到了临安城之前！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临安城百姓挤满了街头巷尾，观看着这浩浩荡荡令人震撼和羡慕的接亲队伍，邵家老管家亲自带着一众邵家小厮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新开门城门之前，即便是守卫在两旁的兵丁胸前都挂上了大红花！老管家上前几步，对在场观瞧的临安城百姓行了一个万福，而后朗声说道，“今日，是我邵家小姐与沈堂侯爷大婚之日！若有唠叨，还望诸位相亲见谅！我邵家稍备薄礼，算是添几分喜庆！” 说着，轻轻一挥手，而后，一对对的邵家小厮抬着偌大的竹筐朝着众人走去！竹筐之中，满满的都是崭新的铜板！ “哗啦！哗啦！” 小厮们将竹筐之中的铜板抓起来，直接朝着众人撒过去！霎时间，围观的老少爷们、大妇小媳妇齐声为邵家的大手笔喝彩起来！那一筐筐的铜板足有十数筐之多，恐怕至少要有十万钱之数！临安的百姓虽然见多识广，可是，如此大手笔还是少见的第一回！ “邵家大气！” “恭喜、恭喜！” 众人杂乱的说着贺喜的话儿，就算是被铜板硬生生砸在脸上，也是咧着嘴大笑！只需俯俯身，眼明手快几分，就能随意的捡到数贯甚至数十贯的银钱，对于这样的财神爷，众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甚至，他们恨不得这样的打扰天天都有那才最好。 至于守卫在门口的兵丁，老管家直接给每个人包了一枚足足有二十两的银锭！那为首的都头更是直接被老管家塞了二百两的银票！ 得了邵家的厚赏，整个城门处都变得更为喜庆了起来！城门之内，更是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想要涌出来，见见这难得一见的场面！好在，一众兵丁得了好处也知道卖力气！硬生生在人群之中给接亲的队伍挤出一条通道，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这才顺利的进入到临安城之中。 接亲的队伍从新开门进入，径直向前，然后转道御街，在从御街转向涌金门方向回返沈宅！ 本来，哪怕如今的沈堂已经是三品大员，更是侯爷之身，也不允许轻易走御街！但是，赵眘特旨，却是让沈堂和邵暮语的迎亲队伍有了这一次难得的殊荣！ 沈府早就知晓接亲队伍的行进路线，因此，在队伍进入临安城之前，沿线的路途之上便是有沈家之人在两旁守着！ 第799章 三拜之礼，帝后证婚 第799章：三拜之礼，帝后证婚 临安城中，沿着接亲队伍的路途几乎人满为患！好在，御街之上普通百姓不能踏足，不过，在御街两侧，人头攒动，就算是与当年沈堂中状元游街之时的盛况相比也毫不逊色！ 并不算长的路途，可是却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队伍方才来到沈家大门之前！ 不待接亲的队伍停下来，队伍中不少人便是簇拥着来到大门之前，在沈明、陆风等人的带领下，众人将敞开的大门堵的严严实实。就算是原本守在门口的卞喜等人，也是加入到人群之中。 随后，在场的众人齐声唱和： “仙娥缥渺下人寰，咫尽荣归洞府间。今日门阑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须悭。绛绡银烛拥嫦娥，见说有蚨办得多，锦绣铺陈千百贯，便同萧史上鸾坡。拦门礼物多为贵，岂比寻常市道交。十万缠腰应满足，三千五索莫轻抛！” 这是宋朝极为盛名的《拦门诗》！为的就是朝新郎官讨喜钱！ 沈堂已经下了马，笑呵呵的站在众人之前，“从来君子不怀金，此意追寻意转深。欲望诸亲聊阔略，毋烦介绍久劳心。洞府都来咫尺间，门前何事苦遮拦。愧无利市堪抛掷，欲退无因进又难。” 说虽然是如此说，但是，喜钱自然也要给！所以，沈堂话音刚落，身后便是有人笑着上前，用沉甸甸的红包，将拦阻在门前的众人‘打发’开来！ 之后，有钦天监的小吏在门前五谷豆钱彩果等物，并任由周围看热闹的孩童上前哄抢！这个习俗被称为‘厌杀神！’，所谓的杀神指的是青羊、乌鸦、青牛等三煞。有三煞在门，新人不能入门，所以引来孩童驱之。 拦门的人退去，俏生生的莲儿端着一碗饭从门内行出，旁边的喜娘掀开轿帘，并笑着说道，“小娘子，开口接饭！” 轿子之中的邵暮雨略微掀开下沿，莲儿小心的给她喂了一口饭。这便是从此之后，新娘子吃夫家饭，成为夫家之人！ 门前已经铺好了红毯，直接从花轿之下延伸到院落之中，云儿和竹儿两个小丫头从门内走出，由喜娘再度先开了轿帘，两个小丫头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新娘子下了轿，并踏着红毯朝着门内行去。 轿子之前，红毯之上放着马鞍，跨过之后是为平安之意！ 沈堂则是等候在马鞍之后，手中持着槐木所制的木筒，牵着同心结，面向新娘子而立。待到邵暮语跨过马鞍之后，云儿上前，将同心结的一端牵过来送到新娘子的手中，而后便退到一旁。接下来，便由沈堂在前，新娘子在后，牵引着直接进入门内，并来到厅堂之中！ 厅堂之中，坐着的尽皆是朝中大员，恐怕最次的也是三四品的朝臣，至于其他级别的官员，自然也是齐聚沈府，只不过，却只能在偏厅之中等待！这倒不是所有人都讨好沈堂。不过，这一场婚礼总归是赵眘指婚，并且，若是没有意外的话，稍后赵眘也会亲自前来。这满朝文武，不管与沈堂交好还是交恶，都不会在这时候让自己落了面子，所以，自然是能来的尽皆都到了。 沈堂二人先是在侍女的引领下祭拜了天地，又去后堂之中祭拜了祖宗！ 老沈家算得上是八辈贫农，甚至，沈堂也只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姓，再往上根本就无从知晓！好在，三婶已经跟着沈明到来，倒是给沈堂细细的讲述了一下沈家的‘历史’以及祖辈！这才让这场面显得不那么尴尬！ 祭拜完天地和祖宗之后，一对新人这才再度返回到正堂之中！ 看着眼前最尊贵的位置空悬着，沈堂不由得朝着身旁的张浚和史浩看去。不过，就在这时候，厅堂之外，一声高声唱和陡然间传来，“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众臣恭迎！” 霎时间，除了沈堂与邵暮语这对新人之外，所有人都出了厅堂去迎接帝后二人的到来！ 不多时，在众人的簇拥下，赵眘和皇后联袂而来。 待到赵眘笑盈盈的坐在正中的椅子之上，一旁的礼部官员赶忙开始燃烛、焚香！门外的鞭炮声也陡然炸响，早已经等候许久的吹鼓手不甘示弱，锣鼓、锁拿的声音夹杂在鞭炮齐鸣之中，有几分吵闹却也更显的喜庆。 待到鞭炮声和门外的声乐逐渐停止，礼部员外郎亲自充当司仪，“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 沈堂与邵暮语二人上前，那司仪再度高唱到，“一拜君上，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因为双亲已丧，所以拜高堂之时，祭拜的却是沈堂父母二人的牌位！恐怕身而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牌位竟然有一天能够与皇帝并列，包括那些沈堂根本不知名姓的老祖宗，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也足以欣慰了。 行礼之后，张浚站起身来，带着满意的神色看向沈堂！虽然沈堂并非这样的后辈，可是，在沈堂的身上，他却是寄予厚望！自己已经老了，可是大宋的旗帜依旧有沈堂这样的人来承接，这足以令他感到满足。所以，他不惜自己的身份，给沈堂所有助力！ “盖闻，易正乾坤，夫妻为人伦之始！诗歌周召，婚姻为王化之源！” “是以，鸾凤锵锵，卜其昌于五世！夭桃灼灼，唱好合于百年！” “今有沈家之子，世泽贻芳，才誉素着。有邵家之女，贤良淑德，绣阁明珠！”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礼者，上下之际，天地之序！昏者，合两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 张浚作为这一次婚礼的媒人，也作为主婚人，郑重其事的给二人致词！ 待到话音落下，沈堂二人恭敬回礼！ 而后，赵眘也站起身来，走到二人之前，轻声吟诵到，“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诗咏关雎，雅歌麟趾。瑞叶五世其昌，祥开二南之北。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宾，永谐白首之约，共盟鸳鸯之誓！此证！” 随在赵眘身后的皇后也是轻声开口，“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首永谐，桂馥兰馨。此证！” 第800章 进入洞房，定情十物 第800章：进入洞房，定情十物 枢密使主婚，帝后亲自证婚，这样的婚礼就算是普通的郡主、王爷也不一定有这样的资格，足以可见，如今的赵眘对于沈堂的重视达到了什么程度！ 沈堂与邵暮语二人再度朝着帝后回礼，并且，又朝着在场的一众宾客行了一礼！ 一旁的司仪高唱，“新人，入洞房！” 沈堂搀扶着邵暮语，前往早已经布置妥当的洞房之中！洞房中大红色的蜡烛燃着，莲儿等一众女眷早就在洞房中等待！见到二人前来，赶忙簇拥着二人坐在了绣床之上。 随后，有喜娘端着银钱、杂果在屋中撒起来！这习俗叫做撒帐，与后世的早生贵子之类的祝福相似。 只听喜娘们一边撒一边清唱到，“洒帐东，帘幕深围烛影红，佳气葱笼长不散，画堂日日醉春风。洒帐西，锦带流苏四角低，龙虎榜中标第一，鸳鸯谱里稳双栖。洒帐南，琴瑟和鸣乐且耽，碧月团圆人似玉，双双绣带佩宜男。洒帐北，新添喜气眉间塞，芙蓉并蒂本来双，广寒仙子蟾宫客。洒帐中，一双云里玉芙蓉，锦衾洗就湘波绿，绣枕移就琥珀红。洒帐毕，诸位亲朋齐请出，夫夫妇妇咸有家，子子孙孙乐无极。” 撒帐完毕，莲儿拿出金剪子，沈堂与邵暮语二人各自剪下一缕头发系在一起，是为白头到老之意。 一旁有小丫头竹儿端着金色的酒碗上前，让两位新人喝下合卺酒。两支金色的杯子被红绳子系住，两位新人一同举杯喝掉一半。而后，交换杯子，喝完杯中酒！一旁的女眷见到二人情意绵绵的模样，当即便是欢呼了起来！ 喝过合卺酒之后，便是给新娘子定情信物！ 有侍女端着托盘走上前来，口中清唱到，“何以致区区？耳中双明珠！” 沈堂拿起托盘之上镶嵌珍珠的银色耳饰，亲手给邵暮语戴上！ 又有侍女上前，“何以结中心？素缕连双针！”这第二件定情信物，便是同心结！ 第三件定情信物为簪子，第四件为布裙，第五件为缠臂金，第六件为香囊，第七件为钗，第八件为镯，第九件为玉佩，最后一件则是戒指！ “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在侍女的吟唱声中，沈堂拿起金色的雕花戒指，轻轻的戴在白玉般的指头上！戒指并非仅仅是后世女子的偏爱，即便是在数千年之前的中华，这小小的戒指同样是女子情感的寄托。早在隋朝时，便有诗文写到，‘欲呈纤纤手，从郎索指环’，而到了晚唐之后，戒指更是成为了男女之间最重要的定情信物之一。 大宋繁华而多情，大宋的男女对于情感的寄托也是多种多样，不过，这小小的戒指却同样受到女子的青睐！与后世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戒指大多是金银或者玉石之类，至于后世的钻石却是还未出现。 沈堂手中的戒指乃是金丝编制并镶嵌了红色玉石，红色玉石之上，精细的雕琢着鸳鸯戏水的暗刻！ 送完了定情信物，沈堂轻轻握了握邵暮语的玉手，而后起身！此刻外边还有一众宾客等着沈堂去招待，所以沈堂不能在洞房之内久留！至于一众女客，也自然有家中女眷在后面的厅房之中招待，不需要沈堂去费心…… 大堂、偏房甚至是庭院之中，席宴大开，邵家众人款待众宾客！ 待到沈堂再度返回之时，众人早已经开席！正堂之中只有两三席，沈堂先给赵眘和皇后行礼，随后便开始给众人敬酒！待到沈堂在正厅之中敬酒之后，赵眘站起身来对沈堂说道，“朕在此，你们也放不开。所以，朕就不多留了。这几日，朕与你放假，免得新娘子背后埋怨朕！等闲过这几日，你可就没什么时间了……” 赵眘的话语带着几分调笑，沈堂连道不敢！ 一旁的皇后也是笑盈盈的开口说道，“早就听闻沈大人的几位夫人贤淑，只可惜无缘得见！若日后有闲暇，可以让她们入宫来与本宫叙话！” 皇后虽然偶尔也有些小心思，但也是聪明人，她很清楚皇帝对于沈堂的重视，所以，自然不在乎对沈堂示好几分！ 沈堂闻言，赶忙行礼说道，“臣，谢过皇后娘娘！” 随后，在众人的恭送之中，帝后二人离开了沈府返回宫中！沈堂的婚礼帝后二人能够亲来见礼，已经是极为难得，自然不会长时间的在这里停留！ 而随着赵眘和皇后二人的离去，一众大员也逐渐与沈堂告辞，到最后，只剩下张浚一个人留了下来！ “这一次婚事，有劳张相奔波！”对于张浚，沈堂的心中自然极为感激！ 张浚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你我之间，又何须客气？好了，你去将邵宏渊那小子喊过来陪老夫叙话，老夫这里用不着你这个新郎官亲自陪着！” 沈堂恭敬的点点头，而后走出大厅给一众同僚敬酒！待到沈堂敬酒之后，绝大部分人告辞而去，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极为亲近之人，当然，以卞喜为首的一众将军喝的正酣，自然是没有一个人离开。而且，随着皇帝以及朝中重臣的离去，这些大头兵也都丢掉了仅有的矜持，纷纷放开来大吃大喝，整个沈家庭院之中好不热闹…… 这些军中将领喝酒自然尽皆是好手，所以，哪怕这酒水度数并不算高，到最后沈堂也有几分晕乎乎的感觉。好在，这些粗汉子也知道沈堂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干，因此，在卞喜的‘呵斥’下总算是放过了沈堂这位新郎官！ 在莲儿的搀扶之下，沈堂蹒跚着步子朝着洞房而去，女客们早已经散去，竹林掩映的亭廊安静而清幽！ 突然间，沈堂脚步停住，一旁的莲儿赶忙问道，“老爷，是不是酒水喝多了？要不要我去煮些醒酒的汤水过来……” 沈堂没有回应，却是突兀的抓起莲儿的手掌，将一物轻柔的套在了莲儿的右手无名指上！ 第801章 掀起盖头，一刻千金 第801章：掀起盖头，一刻千金 莲儿愕然望去，却见自己的手指之上，赫然是一只与邵暮语刚才所带相同的戒指！ “老爷！”莲儿轻呼一声，清澈的眸子中有泪珠打转！她陪在沈堂身边，从未奢求过任何东西，也正是因此，沈堂的任何回馈，对于她来说都是莫大的恩赐和欢喜！ “莲儿，这是老爷欠你的……”沈堂吐着酒气，口中缓缓说道。 沈堂从不以为自己是一个圣人，对于情感他自大而自私！柳香菱三女也好，甚至是莲儿几个小丫头也好，沈堂之所以将她们尽皆留下来，就是因为他的私心！好在，这个时代与后世并不一样，所以他的行为算不上怪异，甚至有几分顺理成章！不过，他的心中，对于几女确实有着几分亏欠，就如莲儿，已经成了他的女人，但是，自己却并不能够给她一个货真价实的婚礼！ 莲儿忍着眼中的泪水用力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欢喜的想要跳起来！原来，自家老爷的心中对自己竟是如此看中！ “老爷，快走，莫要让暮语姐姐等的久了！”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戒指，就如同抓着自己一生的幸福！好容易平复了情绪，莲儿赶忙开口对沈堂催促！ 沈堂微微颔首，随后便是再度朝着洞房而去。 来到洞房的门口，门上贴的大红喜字以及房间内摇曳的红烛透出的光晕，让沈堂脑海中清明了不少！门口守着的丫头云儿迎了上来，从莲儿的手中将沈堂接过来！不过，手掌交错的时候，云儿见到莲儿手指上那精致而漂亮的戒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直到沈堂不由自主的向前，她方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是不甘示弱的朝着莲儿狠狠的瞪了一眼！ “这个小妮子，成了夫人也就罢了，竟然连只有几位夫人才有的戒指也戴在了手上！哼，老爷偏心……” 沈堂自然不知道身旁小丫头的暗暗嘀咕，推门进入到洞房之中，一众女客早就离开，房内只剩下新娘子一个人！ “老爷，挑盖头嘞！”小丫头云儿端着托盘走上前来，沈堂深吸一口气，拿起托盘之上的玉如意，轻轻的将大红色的盖头挑起来！ 能用来挑盖头的一般只有两种东西，其中用的最多的是秤杆，其次便是少数家中殷实的会用玉如意！而沈堂所用的玉如意，更是赵眘亲自赐予的，珍贵而精美！ 红盖头被挑开，邵暮语的面容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之中！饶是对于邵暮语已经极为熟悉，可是此刻她的美丽，依旧让沈堂心神摇曳！ 光洁的眉心处，贴着金箔剪裁而成的梅花状花钿！大宋朝流行梅花妆，其材质更是多种多样，浪漫的宋人甚至会用蜻蜓的翅膀做成花钿！曾有诗云“小舟帘隙，佳人半露梅妆额，绿云低映花如刻。” 足以可见，大宋对于美的追求达到了后世也难以想象的地步！ 一双蛾眉轻盈而纤细，相比唐代短粗的蛾眉而言，大宋的蛾眉更为优美。就如同大词人柳永所描述的，‘柳街灯市好花多，尽让美琼娥！万娇千媚，的的在层波！取次梳妆，自有天然态，爱浅画双蛾！’这句词，算是将大宋的蛾眉之美描述的淋漓尽致！ 原本洁白的面庞，轻轻敷了一层薄薄的红粉，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娇艳！浅绛色的朱唇微闭，看起来诱人而又令人心动！所谓点绛唇，即便是在几千年的后世也同样被不少女子所青睐，而现在，却是在邵暮语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娘子！”沈堂轻声开口，情难自持！ 也不知是傅粉的缘故还是因为羞涩，邵暮语脸上的绯红显得更为浓郁了几分！ “郎君！” 不知道何时，知趣的丫头云儿熄灭了摇曳的烛光，自己也退到了外室之中！洞房中，精美的绣床之上，大红的嫁衣被层层剥开，不多时，带着破瓜的痛楚以及初为人妇的欢喜的轻吟声开始或高亢或低沉的飘荡起来，诱人的声音飘荡，却是扰了一旁云儿的清梦！ 正是：锦褥香栖，幽闺春锁；几番神思蓬瀛，今得神游梦所。风流何处值钱多，兰蕙抒芬芳，桃榴破颗！娇羞袅娜，情重处，玉堂金谷皆左！才识得，一刻千金价果！ 洞房花烛的美好缓缓过去，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黑着眼圈的小丫头云儿站在房门之外，咬牙切齿了半晌，随后不得不苦着脸轻轻敲门！ “小姐，老爷，卯时到了……” 精美却显得有几分凌乱的绣床之上，伏在自家夫君怀中却是早已经筋疲力尽的邵暮语猛地睁开眸子！听着门外云儿的声音，她赶忙轻轻的推了推身旁的沈堂。 “夫君……” 沈堂一展双臂，便是再度将邵暮语搂在怀中，“时辰还早！娘子……” 心爱之人的怀抱让邵暮语有几分迷醉，不过，她还是从沈堂的臂弯之中挣扎出来，“夫君，不早了，我还要去给香菱姐献茶，若是这第一天就晚了，我怎么面对姐姐……” 虽然某一处被沈堂摧残的依旧有几分痛楚，可是，邵暮语依旧挣扎着起身！ 打开房门，让云儿进入房中。 云儿偷偷朝着绣床之上望了望，随后就羞红着脸赶忙点亮了桌子上的红烛，而后，又让门外的侍女将早已经备好的热水、软巾、新衣尽皆拿过来！ 好一阵忙活，沈堂和邵暮语二人方才穿戴妥当！沈堂挥挥手，将云儿‘赶出’了房门，半拥着邵暮语来到梳妆台之前！ “娘子，夫君为你画眉、梳妆！” 邵暮语满脸柔情的看着近在迟至的夫君，眼中尽皆是情谊和满足！ 沈堂拿起眉笔，小心而又细致的给邵暮语画了柳眉，又拿起了木梳，将邵暮语柔顺的长发梳平…… “小姐，两位夫人已经起身啦，此刻已经到了正堂之中！”慌慌张张的云儿闯进来，急促的对着邵暮语说道。 邵暮语闻言，也来不及继续享受夫君的柔情，赶忙站起身来，“夫君，我们快去，莫要让香玲姐和玥妹妹等的急了……” 第802章 暮语敬茶，三日拜门 第802章：暮语敬茶，三日拜门 云儿搀扶着自家小姐，沈堂随在一旁，身后早有侍女端着茶壶茶碗等物事！ 一行人匆匆忙忙来到正堂之中，却见柳香菱正中端坐，完颜玥笑眯眯的陪在一旁，莲儿和竹儿等小丫鬟也在一边观瞧！ 待到进了厅堂，邵暮语对着柳香菱微微一福，而后从一旁的托盘中拿过茶盏，“暮语请姐姐饮茶！” 柳香菱笑眯眯的端起茶碗饮了一口，将其放到旁边之后，起身将邵暮语搀起来说道，“暮语，你总算也进了门了，之后家中的事儿，你可要多帮姐姐我分担！快，坐下！” 边说着，边拉着邵暮语坐到自己的身旁！ 随后，却见站在一旁的完颜玥也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一碗茶，并朝着邵暮雨拜到，“玥儿给暮语姐姐敬茶！” 虽然完颜玥要比邵暮语进门早，可是，几女早就认定了邵暮语为二夫人，即便是完颜玥也没有任何想要相争的意思！所以，今日借着机会给邵暮语献茶，也算是三人长幼有序！ 邵暮语先是一愣，随后赶忙起身，“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客气！” “暮语姐姐，无关客气，这碗茶你却是必须要饮！”完颜玥笑盈盈的说道。 听到完颜玥如此说，邵暮语也没有再坚持，将茶碗接过来饮过！ 三位正牌夫人坐定之后，柳香菱却是招了招手，“莲儿，你这妮子，是不认我们几位姐姐吗？还不速速献茶来？” “说起来，夫君可是欠你一个礼仪，不过，你与夫君已经有了夫妻之事，那自然也就是自家的姐妹！等之后那两个妮子进门之时，姐姐我做主，一同将你们接进门来如何？” 在云儿和竹儿两个小丫头眼巴巴的张望之下，莲儿羞红了脸色，好半晌，她方才走出来，将三碗茶一一献给柳香菱三女！ 沈堂已经被赵眘放了假，难得有空闲时间，在家中陪着三位夫人好不快活！ 到了第三日，一大早柳香菱便是给沈堂和邵暮语二人准备好了拜门的礼品，而后，这一对新人便是出了家门，带着几名小厮和侍女，朝着邵家的宅院而去。 回门的礼品并不复杂，基本上就是茶、酒之类，一般有四种或者八种，用来献给岳父岳母！ 按照习俗，邵暮语在前，沈堂在后，俗称‘走头趟’！往返之事与此相反，沈堂在前、邵暮语在后！ 邵家的新宅距离沈宅并不算远，就在太学的隔壁，沈堂一行人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是来到了邵家宅院的门前！早就等着新姑爷拜门的邵家小厮，见到沈堂一行人到来，当即便是将早已经摆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燃放起来，而后就扯着嗓子喊道，“新姑爷拜门喽……” 随后，原本安静的宅院之中便是沸腾起来。不多时，以邵训为首的邵家众人便是尽皆迎了出来！ 来到正堂之中，沈堂先是给邵训、慕容慧敬茶，并且改口称岳父、岳母！满脸笑纹的邵训从怀中拽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递给沈堂！对于这个女婿，邵家自然是无比满意，而且，自己的女儿被皇帝指婚，八抬大轿入门，也是在没什么可值得挑剔的地方！ 敬茶之后，慕容慧和两名妾室引着邵暮语进入后堂叙话，正堂中，邵家父子三人，慕容慧几女的母族男宾，尽皆陪在沈堂的身边闲谈！新女婿上门这是货真价实的贵客，再加上沈堂的身份，自然是众人尽皆恭维。 看着自家女婿应对得当、谦逊有度，邵老爷子满足的喝了一杯茶，而后开口问道，“沈堂，你恐怕在临安停留不了太久！” 沈堂微微颔首，“岳父大人，虽然圣上还未下旨，不过，恐怕小婿确实无法在临安长久停留！如今成都不定，陛下心中不安，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前往成都府之地！” “侯爷得陛下看中，这乃是大喜事！而且，侯爷只是弱冠年岁便能够执掌一路军政，将来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说话之人，名为慕容忠，是慕容慧母族兄长！ “舅父谬赞，我也只不过有几分功劳，所以才得圣上信任。经略成都府路，也只能勉励为之！” “哈哈哈！”慕容忠大笑一声，“说起来，咱们慕容家就在马湖部不远，算是与成都府路比邻！将来，等到你和暮语去了成都府，自然更容易相见几分！” 马湖部属于潼川府路，在嘉定府之南，与邛部州比邻，却是是货真价实的邻居！ “哦？”沈堂笑了笑，“那等到我们前往成都府安定之后，我与暮语定会上门拜访！终归是自家人，若是不认门，说来还要被人笑话！” 听着沈堂亲近的话，慕容忠脸上笑意更浓！慕容家虽然只是小族，不过却也有几分见识！所以，他很清楚沈堂这样一个封疆大吏所代表的权利到底有多恐怖！有这样一门亲戚，又是在成都府坐镇，说不得，将来慕容家也会沾不少的光！毕竟，他可是邵暮语的亲舅舅，这关系可并不一般！ “老爷，酒宴已经备好了！”就在这时，有小厮前来告知邵训。 “走，开席！”邵老爷大手一挥，众人便是簇拥着邵训和沈堂转过堂屋！ 这时款待新姑爷的席宴，所以，邵家的准备自然极为丰盛，邵老爷子直接将临安府有名的几位大厨请回家中，从昨日便开始忙碌，所以，此刻桌子上的菜肴堪称色香味俱全！ “去，将你爹从太湖带过来的女儿红抱过来。藏了那么久，今天总算是能尝一尝了！”有人朝着有福、有财二人说道。 两兄弟点点头，不多时，便是抱着几坛子酒回来！ 绍兴之地盛产名酒，所以，绍兴人家中若是生了女儿，便会在女儿满月之时挑选数坛美酒，封好了坛口之后，深埋在地下。一直到女儿出嫁之时，才会取出来招待贵客！也是因此，经过十几年的窖藏之后，女儿红便会更为浓郁幽香！ 第803章 梦在临安，再见郡主 第803章：梦在临安，再见郡主 新姑爷上门，一众邵家的男宾自然是以礼相待。所以，在这酒宴之上，沈堂直接喝了个通透，就算是有邵老爷子这个体恤女婿的老丈人护着，也是直接喝了个半醉方才罢休！ 二人乃是新婚，自然不可能在娘家留宿。因此，到了傍晚时分，两人就拜别了邵训夫妇二人，回返家中！ 前方有小厮缓缓引路，沈堂踏步在前，身后牵着柔情似水的新娘子！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引路的小厮燃起了灯笼，旁边的勾栏瓦舍也变得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此两曲，石湖把玩不已，使工妓隶习之，音节谐婉，乃名之曰暗香、疏影旧时月色……红萼无言耿想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锦楼之上，不知道是哪一个使女的小曲咿呀呀飘荡了下来，婉转的声音携着这蒙蒙的月色，让人沉溺其中！ 沈堂的手掌之中，握着邵暮语如玉的纤手，沈堂只觉得此刻的自己无比平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身份！如今的他，是这繁华大宋的一员，他是夫君，他是大宋的臣子，他又是一家之主！这种转变，并没有让他慌张惊恐，反而让他无比的平静！而且，他很确定，接下来的道路该怎么去走！ 他需要让自己的亲人在这片花花世界中幸福的生活下去，他也希望，在自己的努力之下，这片繁华的土地不会在数十年以后经历北方铁蹄的践踏！ 既然上苍让他重生一回，那么，便无悔！ 接下来的几日，沈堂和邵暮语二人忙的团团转！已经回过门，但是之前婚宴之上前来的一众贵客，也需要拜访一二！尤其是张浚这个媒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沈堂都备上一份厚礼。 兜兜转转，转眼间便是过去了十余日之多！这一天，一大早起来之后，沈堂将身上的便服换下，穿戴好了崭新的紫袍！而邵暮语也穿上了诰命的装束！ 柳香菱和完颜玥，赵眘早已经封赏过！这一次，倒是不偏不倚，婚宴之后没几日便是下旨，也给了邵暮语同样的封赏。 说起来，这个封赏确实超出规制！若是只有柳香菱和邵暮语二人，哪怕两人都是明媒正娶，甚至邵暮语是皇帝指婚，她的册封也会闭柳香菱略微低一筹。不过，除了柳香菱之外，还有一个完颜玥作为对比！ 完颜玥身为金国的郡主，赵眘自然不可能封赏的比柳香菱低，否则便是直接打了金国的脸面！而这时候，再对邵暮语册封，赵眘自然也不希望自己指婚的女子比金国的女子低了一筹。所以，邵暮语这个夫人的封赏算是机缘巧合，也是理所应当！ 皇帝指婚，婚宴当日帝后又亲来见礼，因此，沈堂和邵暮语这一对新人自然要入宫谢恩！之所以将赵眘留在最后拜访，并不是沈堂对赵眘不重视，而是他很清楚，他再见皇帝之时，恐怕就是离开临安前往成都府之日！ 沈堂二人来到宫门之前，作为赵眘眼中的大红人，又即将成为封疆大吏，门口的护卫自然不会刁难，见礼之后便是赶着去内院禀告！ “无需紧张，稍后你去与皇后娘娘叙话，谨慎应声便是，其他的自有夫君我在！”邵暮语虽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但是，这进皇宫还的确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而且，虽然两人同来，可是进了皇宫内院之后自然是分开而行，若是没有特殊情况，沈堂没有去见皇后的道理。因此，此事的邵暮语着实有几分紧张，光洁的额头之上，甚至有几分细密的汗珠冒出来！ 邵暮语点了点头，不过，抓着沈堂的手却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拜见广陵郡主！” 就在这时候，宫门之内却是突兀的传来略有些杂乱的声音！沈堂赶忙拉着邵暮语避到一旁！ 对于广陵郡主的名头，沈堂倒是知道其来历，不过，这郡主虽然不是宫中女眷却也是赵眘的嫡亲妹子，所以，沈堂自然是无缘得见！眼见这贵人前来，为了避免冲撞引起麻烦，沈堂当然不会继续明晃晃的站在大门中间等着。 不多时，几名侍女先行走了出来。而后，身着淡粉色襦裙的小丫头，也东张西望的出了宫门！ “暮语姐姐？沈堂大人？” 沈堂二人正微微垂首候在一旁，却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惊愕之下，二人不由得抬头望去！却见得那被侍女围拢的少女，不是那古灵精怪的赵灵又是何人？ 就在二人愣神之间，赵灵已经笑嘻嘻的走到二人之前！ 沈堂陡然惊醒，躬身行礼，“臣沈堂，拜见广陵郡主！” 一旁的邵暮语也随着沈堂行礼，“臣妇，沈氏，拜见广陵郡主！” “哎呀，暮语姐姐，你怎么对我行礼，你不认识灵儿了吗！”说着，赵灵上前将邵暮语扶起身来，“沈大人，你对灵儿可是有恩，灵儿怎么当得起沈大人的礼！” 二人直起身来，脸上的惊愕却是依旧难以抹去，任谁也想不到，那个在连理城沈家足足待了数个月的小丫头，竟然就是赵眘的亲妹妹，大名鼎鼎的广陵郡主？ “姐姐，之前妹妹在连理城不便露出身份，还望姐姐莫怪！灵儿前几天就知道姐姐大婚，本想前去见礼，却是被关在了宫中今日方得出来！还打算去府中拜见几位姐姐，却没想到在这儿便见到了。姐姐，灵儿可是备了一份厚礼，稍后便给你。” 赵灵亲热的劲头让邵暮语有些忐忑的心思逐渐平息，“多谢灵……郡主！” “哎呀，什么郡主，我可是几位姐姐的灵儿妹子，姐姐可不许再客气了。其他人整日间客气来客气去，好不容易有几个亲近姐妹，若是再客气，那灵儿可就闷死了！” 第804章 与君闲聊，即将离开 第804章：与君闲聊，即将离开 赵灵把着邵暮语的手臂，半倚着身子，和之前的灵儿没有半点区别，更没有丁点郡主的架子！见此，邵暮语总算是微微点了点头，“那……谢谢灵儿妹妹！” “嘻嘻……”赵灵笑了笑，“姐姐今日来干什么？是了，姐姐是来见皇后的！走，灵儿带你进去！” 说着，转头对沈堂说道，“沈大人放心，我陪暮语姐姐先去，之后我还要去找香菱姐、玥姐姐玩耍，就不等你了！” 沈堂对邵暮雨微微颔首，而后对赵灵行礼说道，“如此，有劳郡主！” 对于自家娘子与郡主相熟，沈堂倒是乐见其成！这赵灵乃是赵眘的亲妹妹，自然被赵眘宠爱，而且难得的是又不在宫中，不会沾染到宫中的什么杂乱事情，所以，见到赵灵与邵暮语亲近，沈堂并没有拦阻！ 见到沈堂开口，赵灵笑了笑便是拉着邵暮语的手反身朝着宫门内行去！一旁的兵丁心中自然惊讶，不过，这时候也不会有哪个不识相的前来拦阻！有郡主亲自带着入宫，能有什么事儿？ 邵暮语离开了片刻之后，沈堂便老远的见到王权笑着快步而来！ “诶呦，咱们这新郎官儿，总算是舍得离开温柔乡了？这几日，可是没少听圣上念到沈大人！” “有劳王大人！”沈堂笑着一礼。 “咦？不是说你和新娘子一同过来的么？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儿在这儿，可不是你招惹了自家娘子！”王权看了看左右，见到只有沈堂一人，便是调笑着开口问道。 沈堂苦笑一声，“不敢瞒过大人，也不知怎地，我家娘子竟是与广陵郡主相识。片刻之前，恰好遇到郡主出宫，随后郡主便是先引着我家娘子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哦？”王权一笑，他当然知道广陵郡主怎样与沈家几女结识的，“如此，那倒是也放心，有郡主跟着、熟门熟路，不会出了差错！” 说着，王权便是引着沈堂进入了皇宫之中！一边随着王权进入宫中，沈堂一边客气的说道，“这些日子沈堂在临安，可是没少唠叨，知晓大人不便出宫，不过近日却是大婚之际，沈堂略备了几分薄礼，算是请大人吃一份喜酒，还望大人莫要推辞！” 沈堂算是外官，而王权乃是赵眘的身边人，所以，若是沈堂在皇宫之外相约，很可能引起诸多猜忌！甚至，就算是赵眘也会多想。至于说王权不便出宫，这倒是不一定！他虽然要陪在皇帝的身边，但是偶尔外出办事，倒是也不会一直在宫中。更何况，有的宦官在宫外本就有着宅院，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话说着，手中一个锦袋便是塞到了王权的手中！ “之前我家娘子北去，金国的皇帝赐了几颗东珠！尽皆有拇指大小，虽然不值什么银钱，但是也算个稀罕物，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所谓的东珠也叫做北珠，产自北方黑龙江、乌苏里江等流域，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字，就是为了与南海的南珠做区别！金人一向以东珠为宝，这一点到了后世的满清也是一样。在这个时候，拇指大小的东珠，虽然称不上价值连城，可也绝对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摸着锦袋之中圆滚滚的物事，王权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作为一名太监，尤其是赵眘身边的总管太监，虽然人人都礼敬三分，但是因为无后，却是缺少了许多乐趣。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的太监会对于钱财极为渴望的缘故，这一点，即便是王权也不可避免！ “你说你这个人儿，说话就是讨喜！你的大喜事儿，你反倒是给我过礼，这让我如何担待？不过，这喜酒我还不得不喝。所以，就多谢沈大人关照了！说不得，之后我还要给你家那位新娘子备上一份儿厚礼才行……” “哈哈哈……”沈堂笑了笑便是应道，“如此，那便先行谢过大人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勤政殿之前！ 王权先行进入禀告，眨眼间，便是有内侍前来引沈堂进殿！ “臣，沈堂，参见圣上！” “哈哈哈……”斜倚在软塌之上的赵眘大笑一声，“刚才王权还跟朕讲，你这新郎官可有几分精气神儿，如今一见，果然是如此！对了，你那新娘子呢？有没有去见过皇后？回来之后，皇后可是跟朕讲了好几次，说你沈堂这一次娶了个可人儿……” “臣多谢圣上指婚！成亲当日，陛下与皇后娘娘亲至，更是荣幸之至，臣感激肺腑！”沈堂先行了一礼，而后方才再度说道，“臣也未想得，家中娘子竟是有幸认识广陵郡主！刚才在宫门口碰见，便是随着郡主去拜见皇后娘娘了！” 赵眘点了点头，并接着说道，“你家几位娘子都是贤淑之妇，与郡主亲近也是一件好事。至于指婚之事，这本就是朕应承你的事儿，何必多礼！坐，既然来了，就陪朕说说话儿……” 随后，沈堂坐了下来，随口与赵眘闲聊！ 赵眘表现的倒是极为亲近，问及沈堂家中琐事，邵暮语家的生意可好，甚至，还调笑着沈堂家中几位娘子是否和睦！ 沈堂自然是一一应答，恭敬之间，又带着几分亲近和推心置腹！ 两人聊得兴起，转眼间便是到了正午时分，沈堂本想告辞，却是直接被赵眘拉住一起用饭！至于邵暮语倒是未曾过来，恐怕，邵暮语和赵灵早就出了宫，回到了沈家老宅之中。 不多时，膳食便是传了上来，这君臣二人倒是并没有食不言，而是继续闲聊。 直到吃的方尽，赵眘方才开口对沈堂说道，“沈堂，本来你刚刚大婚，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过，成都府事急，所以，你需要尽快赶往成都府路了。只有你到了成都府，朕这颗悬着的心方才能彻底落下来！” 沈堂早就料到与赵眘相见之后会提及此事，所以，倒是并不惊讶。因此，待到赵眘话音落下，沈堂便是极为干脆的答应到，“臣领命，陛下放心，臣回去略作安排，一两日之后便会启程！” “好！”赵眘见此赞许的点点头，并轻轻拍了拍沈堂的肩膀，“沈堂，这一趟，朕便托付给你了！” 第805章 扬帆起航，离开临安 第805章：扬帆起航，离开临安 接下来，沈堂和邵暮语二人转圈一样，把临安城中所需要拜访的人尽皆拜访了一遍，甚至，就连之前接亲的那两位知府那里也走了一趟，总算是将礼数尽皆周全。 而且，沈堂也顾不得礼数，再度陪着邵暮语前往邵家了几趟！这一回，他将前往成都府路，一路数千里之遥，想要往返着实困难。而邵训不仅要帮他暂时在连理城坐镇，也不宜远行，所以，这一去却是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见。 对于连理城接下来的安排，倒是并没有引起太多的争执！虽然朝中有不少人对于这块肥肉极为觊觎，可是，经过之前的一场闹剧，这些人也知道，除了与沈堂相关的人在连理城坐镇之外，其他人恐怕还真的压不住连理城的场面。 毕竟，不说其他，若是哪里让金人不满意了，随便来一个金使，都足以让上任的知县大祸临头。所以，经过朝中商议之后，这连理城知县的位置竟是落在了邵家老爷子邵训的头上。 邵老爷子虽然以前是商贾，但是，随着女儿被指婚，身份也已经变了。再者说，大宋买官之人不要太多，区区一个七品知县而已，若非是连理城地位特殊，恐怕都入不得诸位大人的眼。 于是，邵老爷子转身变成了连理城知县，不日将前往上任。邵老爷子虽然不是积年老吏，可在生意场上混了一辈子，也是人情达练之人，再加上有盛永德这个老伙计帮衬，想来坐镇连理城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数日后，迎着微微泛凉的清风，足足六条大船在临安涌金门之外一字排开！ “启航！” 随着一声高亢的唱和，六条大船缓缓开动，逐渐远离了临安的城墙！ 为首的大船之上，沈堂迎风而立，这一去天高地远，这一去他也将解脱临安城的束缚，在那遥远的成都府，真正的建立起自己的根基，并为了不久之后即将到来的乱世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次沈堂之所以选择水路而没有选择官道，是因为这一次沈堂乃是阖家同行！ 柳香菱的母亲程茹留在了临安城老宅之中，好在如今邵家也在临安城，之后不管是前往连理城还是如何，互相之间可以照应，倒是不会显得无聊！ 除此之外，柳香菱三女尽皆陪同沈堂西进！ 这一次前去成都府路，并非是为了战争，而且，这一去恐怕至少要年的时间，之前一直奔波不定也就罢了，如今可以暂时在成都府路安定下来，沈堂自然不愿意与几位娇妻再行分别。 对此，几位娇妻自然是极为欢喜！早在数日之前，便已经整理好了行装等待出行。 柳香菱几女并非是胡闹之人，所以，之前沈堂在外带兵，她们哪怕心中担忧，却是也不会给沈堂添乱。但是，不管如何，她们终归还是愿意陪在自家夫君的身旁，这一次同行，虽然是陌生之地，可是却没有半分不适。 邵宏渊等众将已经先行返回了成都府路，他们回返之后，会将麾下的兵将进行调遣，按照这一次的封赏，前往新的地方去驻扎。好在，对于成都府路他们已经极为熟悉，而且，上官更是他们熟悉的沈堂，因此，这一去倒是也轻快！ 不过，这些人虽然走了，可是沈堂这一行人依旧不在少数！ 沈堂的两百亲卫，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随着沈堂！说起来，之前他们一直在驿馆之中看守着吐蕃使者，而最近吐蕃却出尔反尔，再度‘骚扰’成都府，赵眘震怒之下，直接将他们轰了回去！ 吐蕃大相禄东赞也知道再没有机会，所以，只能尽快返回吐蕃，帮助赞普稳定现在的局势，随着大宋与金兵进入吐蕃，吐蕃内部定然不稳定，甚至就连赞普的位置也是摇摇欲坠！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实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除了沈堂的两百亲卫之外，三女常用的侍女，干鸿等护卫，自然是尽皆相随！ 邵暮语远行，邵老爷子自然不会放心，大手一挥，邵家不少精干的小厮、护卫、丫鬟，尽皆相随！ 除此之外，还有一位老人家！那便是张浚的老管家张逸夫！ 就在昨天暗夜时分，张浚再度夜访沈府，离去之前，却是将张逸夫留了下来！ “沈堂，老夫知晓你聪明果断，带兵打仗更是无人比拟。但是，这一次，你却是要前往成都府坐镇，不仅任成都府知府，更是身兼一路安抚使重任！如此一来，身边没有一个老成持重之人帮衬，自然是不行！” “如今老夫留在临安城，也已经用不着逸夫终日来照顾，便让他随你走这一程！逸夫虽然一直在老夫的身边以老仆自居，但是，这官场上下却无不精通，对你也算是有几分帮衬！” 沈堂婉拒再三，却终究敌不过张浚的坚持，最终这老管家张逸夫，便是随着沈堂一同前往成都府路！ 而有张逸夫这样一个人随在身边，也的确能给沈堂省下不少麻烦！他随在张浚的身旁，不仅对于官场之上的事情极为明了，打理一座府邸甚至是帮着沈堂坐稳知府的位置，同样是手到擒来。 实际上，不管是知县、知府还是知州等官吏，身边的智囊、帮衬都不会少，而且，能够坐镇一方的父母官，哪一个不是在官海之中挣扎了多年，或者，背后有着家世的帮衬？唯独沈堂，不仅是孤身一人，再加上他蹿升的太快，使得陆风等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成长起来，这倒是他身上的一个弊端。 有这样一众人马，又有女眷同行数千里，若是走官道的话简直遭罪透顶，而水路虽然略微慢一些，可是至少安稳了许多！一路沿着长江向西逆行而上，总比坐马车或者骑马要舒服的多。 至于说走水路要多花费一些银钱，这对于沈堂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有张浚直接下旨帮着征调了几条大船，老管家亲自找的妥当的千伏，这一路虽然不一定顺风顺水，但是也绝对不会太过艰难。 第806章 船舱之内，舱底郡主 第806章：船舱之内，舱底郡主 “老爷！吃食已经备好了，几位夫人已经在仓中等着，老爷也过去！” 沈堂的身后，老管家的声音传来！ 对于彼此之间的称呼，沈堂已经无奈了！在老管家的坚持面前，他根本无法说服这个固执的老人！ “有劳张伯！”沈堂微微颔首，而后便是转身下了船舱。 沈堂所乘坐的船只极大，乃是足有五千料的大船！整体长度十丈有余，宽有三四丈，高度也有一丈半左右！所以，船舱之中的空间并不算小。 这艘船之上，只有沈堂与几女，以及老管家带着几名侍卫和侍女，可谓是极为宽敞！ 沈堂走到船舱之中的时候，几女已经在等着他的到来！ “夫君，快坐！”柳香菱笑盈盈的拉着沈堂坐在自己的一旁，“这水上风寒，夫君还是要多计较几分才好！” “我让云儿给你烫了酒，喝上两杯暖暖身子！” 船舱之中，只有柳香菱三女以及莲儿等几个丫鬟侍候，其他的人，包括老管家都不曾前来。 沈堂坐定下来，正要端起酒杯，然而，就在这时候，舱门却是被猛地推开！ “哎呦，憋死我了，可算是能出来了。香菱姐，快给我拿些吃的填肚子，我在那底仓之中憋着，饿的都要流口水了。” 众人目瞪口呆的朝着这突如其来的人影看去，这来者不是赵灵又是哪个？ 赵灵也不顾众人惊愕的神色，自顾自笑着坐上桌子，随后便是毫无形象的大口吃喝了起来。 “额……你们怎么不吃？”赵灵眨了眨眼！ “哎呦，郡主，你怎么来了？”几女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完颜玥笑眯眯的看了看赵灵并未开口，完颜玥满脸的无奈，柳香菱倒是有几分震惊，赶忙开口相问，“之前上船的时候，怎么没看到郡主？” 赵灵嬉笑着在柳香菱的手臂上蹭了蹭，“姐姐，你要是在喊我郡主，灵儿就不理你了！” “至于上船的时候，我当然不能被几位姐姐发现啊！”赵灵得意洋洋的说道，“若是被姐姐们发现了，我还能跟着偷跑出来？而且，在姐姐你们上船之前，我早就来了船上，而后便是偷偷藏在了装酒的船舱之中！刚才，我都睡熟了过去，这不是被饿醒了就来找姐姐了吗？” “对了，现在咱们到哪儿了？可过了金牛山了吗？一会儿皇兄可别再追上来，那可就惨了！”赵灵自顾自的说道。 沈堂等人在临安上船，却是要先向北兜个圈子，然后在崇明岛一路向西！ 至于赵灵所说的金牛山，就是在临安府向东北方向，只要出了金牛山，便算是离开了临安府的地界！ 这时候的船只还并没有后世的动力，所以，只能靠水流和风向来前行，至于逆行之时，便需要两岸的纤夫来出力了。 “啊！”柳香菱惊呼一声，“郡主，你是偷跑出来的？陛下也不知道？这可如何是好？”说着，柳香菱便是朝着沈堂看了过去。 沈堂早就镇定了下来，本来，他下意识的便是想要直接将赵灵送回去，就算是略微耽搁行程也无所谓。不过，想了想，他却是没有急着开口。带着一个郡主前往成都府，绝不是一件好事，甚至，还意味着诸多的麻烦。 毕竟，这不是在连理城的时候，众人根本不知道赵灵的身份，所以，彼此接触起来也就不会有太多的顾及。但是，现在身份已经大白，就算是个傻子，就算是赵灵再亲近，有些东西还是要顾及一二的。 但是，有坏处自然也会有好处！ 这一去成都府，对于当地的各级官府沈堂并不担心，对于当地的那些部落，沈堂同样不担心，就算是隔壁的吐蕃，沈堂心中也早有定计，并没有太多的忧虑！唯一让沈堂心中有所不安的，便是来自于皇帝赵眘。 帝王心术难猜，赵眘能够给他这样的封赏，甚至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以及密旨，但是，谁知道这一份信任能够坚持多久？也许短时间内无碍，可是，时间长了呢？ 大宋的官家对于在外掌军之人一向不放心，否则的话，大宋也不会尽皆由文官来掌军，否则，也不会出现岳飞那样的惨剧！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自己的意图尽可能的暴露在赵眘的眼中，至少，可以让这一份信任坚持更长的时间。 成都府、他麾下的大军，甚至是他身边之人，定然会有皇城司的暗探，这是无可置疑的事情。但是，相比起来，赵眘对于自家妹子，才是可以完全信赖的！ 有赵灵在身边，不仅可以尽可能打消赵眘的顾虑，而且，还可以证明自己问心无愧。 想到这些，沈堂的心中就暗暗打起了主意。 “郡主！”沈堂刚一开口，便是直接被赵灵伸手拦住，“沈大人，你可不要想着将我送回去。否则，我再跑出来，我就自己偷偷前去成都府。临安城没什么玩乐，更没有几位姐姐陪着，有什么趣儿？” “我跟在姐姐身旁，至少安全无恙，若是我独自跑去成都府，但凡出了什么事儿，皇兄可是不会放过你！” 沈堂闻言，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也好，那我先让人回去禀告陛下此事，也省的陛下担忧郡主安危！等郡主在成都府玩耍够了，臣再遣人送郡主回返临安！” 见到沈堂答应下来，赵灵再度得意的笑了笑，“姐姐，沈大人都答应了，这次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哎呀，坏了！莲儿姐，你快去那放酒的仓中，我的丫鬟也跟着来的，不过，我怕她偷偷跑出去报信，就直接将她灌醉了，她现在还在仓中睡着，姐姐去将她叫醒，她一大早就跟着我跑了出来，同样没吃东西，恐怕早就饿坏了！” 一旁的莲儿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赶忙起身去找那个可怜的丫鬟，跟着这样一个主子，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见到自家夫君淡定的神色，柳香菱倒是也安稳下来！转头，看着这个令人无语的便宜姐妹，她也只能满脸苦笑。 第807章 赵眘自语，郡主跑了 第807章：赵眘自语，郡主跑了？ 皇宫之后，有凤凰山，凤凰山之上，有芙蓉阁！ 赵眘独自一人迎风站在芙蓉阁之前的露台之上，向着东方眺望！ 踏、踏、踏…… 随着轻轻的脚步声响起，王权出现在赵眘的身后！ “此刻，沈堂已经过了金牛山了！”赵眘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们的船辰时三刻出发，现在想来已经过了！”王权恭敬的说道，“圣上，这是张浚张大人刚刚送来的，说是沈堂大人给圣上留下的一封密信！” 赵眘挑了挑眉，转头从王权的手上拿过信笺！ “臣，沈堂，望阙叩拜！臣出身荒野，却是身受陛下恩重！此去，恐数年方能相见，望陛下保重龙体！” “陛下有志，臣自当为马前卒，在数年之内，扫平西疆，圆陛下北望之梦……待到再见陛下，便是臣前往北地之时……” 好半晌，赵眘缓缓将手上的信纸合拢，他闭目思索半晌，陡然间开口说道，“王权，让暗组回来！” “陛下！”王权神色微变！ 就如沈堂所猜测的那样，他此去乃是坐镇边疆，手中掌控数万兵马的封疆大吏，而且，成都府与吐蕃、大理接壤，算是西部五路的门户，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赵眘又怎么会没有暗探在成都府潜伏？ 而且，这一支力量，甚至比皇城司更为隐秘，同样是直接掌控在赵眘的手中！甚至，即便是朝中重臣也鲜有知晓。 可是现在，赵眘竟是要将这一支力量彻底撤回来！若是如此，一旦成都府有变，朝廷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如今，我大宋看似繁花似锦，但实际上却风雨飘摇！国内风波不定，国外豺狼环视，即便是朕，也不知道这样的繁华还能够保持多久！幸甚有沈堂横空出世，让朕在迷茫之中看到了希望。所以，朕想去赌一把！若是赢了，那我大宋将再现中兴之兆，若是败了，也只不过是这朵繁华提前落尽而已！” “朕虽然不敢自比秦皇汉武，但也不是懦弱之辈。与其让后世子孙承受这种罪责和骂名，不如让朕来承担！” “暗组虽然隐秘，但是，沈堂麾下却也并非尽是无能之辈！一旦露出端倪，哪怕沈堂心中不说，可是却也会落下隔阂。既然如此，那朕便相信他沈堂一次，只希望，他不要辜负了朕这一片苦心！” 王权的心中波澜涌动，他当然知道赵眘对于沈堂的重视和信任，可是，作为皇帝，古往今来却也鲜有能够做到这一地步的人。 “是！”王权没有再多说，而是恭敬的应命！ 刷、刷、刷…… 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王权回头看去，却是两名宫女一前一后的急速接近。 来到近前，二人对赵眘行礼说道，“奴婢见过陛下！” “昨日皇后娘娘便邀郡主今日入宫，可是，刚才奴婢去寻郡主，却不见踪影！宫中和府中都已经找过，娘娘也已经派出人手在城内找寻，现在却还没有回应。因此，娘娘遣奴婢过来禀告陛下！”为首的宫女名为香兰，乃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 另外的一个名为月华，是常随在广陵郡主身旁的侍女！ 赵眘微微皱眉，心中的担忧倒是并不多，毕竟，自家这顽皮的妹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好，朕知道了，王权，立即派人去找寻郡主！香兰，你先下去！月华，你过来和朕说说，这两日郡主可有异样？” 待到香兰退去之后，赵眘看着月华说道，“说罢，郡主到底在哪儿！” 二人刚刚前来，赵眘便感觉到这侍女的脸上略有些异样。而且，作为郡主身旁之人，哪一个不是聪明伶俐之人？若是说没有任何消息，那才是怪事儿！ “陛下，请恕罪！昨夜郡主兴致颇高，并欢喜的赐予了奴婢膳食。谁曾想，奴婢吃完后，直接便昏睡了过去。等到醒来，已经是今日午时三刻！奴婢寻郡主不到，而且，青秋也随着郡主不见了。最后，奴婢发现了一封郡主给陛下留下来的信！” “恰好皇后娘娘派人前来，奴婢便一同来拜见陛下！而且，这封信，奴婢未敢让他人知晓！” 赵眘听闻倒是有几分好笑，先是一个沈堂留下了一封信，现在，自家的妹子也留下了一封信，这都是什么毛病？ “拿来！” 赵眘直接将月华手中的信取过来，注目看去！ “皇兄，小妹不在这闷闷的皇宫陪你啦！不过，等玩耍够了，自然会回来的！皇兄也不必担忧我的安危，小妹我去的是一个绝对安全之地，定不会出现意外！” “另外，皇嫂那里皇兄去帮我解释！我早就知道皇嫂让我今日入宫是为了什么，哼！我才不愿意！” 信的末尾，还画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让赵眘哭笑不得！ “看来，是朕逼迫的灵儿太紧了！不过，灵儿是朕的妹子，就算是不愿意，谁又敢说什么？”赵眘淡然想到。 “你去回禀皇后，就说之前所说的事情就此作罢！至于太后那里，自有朕亲自去说！” “奴婢遵命！”月华恭敬的说道。 本来，对于太后给赵灵张罗的相亲之事，赵眘就不怎么热衷。只不过，碍于太后的颜面，他也无法直接拒绝。而这一次，自家妹子却是因为这件事情跑了出去，赵眘自然不会将自家妹子抓回来让她为难！ “王权！让人找到郡主之后，无需打扰，只需要暗中保护便好！若是郡主没有什么危险，无需干涉！”赵眘再度对着王权说道。 不过，赵灵的消息并没有让赵眘等太久！没多久，王权派出去的人便是带回来消息，说是在卯时，守城的兵卒曾见到郡主和侍女出现在涌金门，并且，出门之后，并未见其归来。 而且，又等待了一段时间，沈堂派回来报信的人则是回到了临安城！ “你是说，灵儿偷偷上了沈堂他们的船，现在随着沈堂前往成都府去了？”赵眘看着眼前之人，略有些惊愕的问道。 第808章 暗夜泊船，沈堂思绪 第808章：暗夜泊船，沈堂思绪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赵眘无语的叹了口气！ 自家这妹子，实在让人不安生！这一去数千里之遥，岂能放心？好在跟随沈堂同路，倒是不怕发生危险。而且，赵眘也知道，自家妹子与沈堂的几位妻子关系极为和睦，更不会孤单！ “陛下，要不要将郡主追回来！若是现在快马加鞭，最多只需要两日，便可以在沈大人的船抵达崇明岛之前将他们截住！” 赵眘坐在软塌之上闭目思索，足足过了一刻钟时间，他方才微微摇了摇头，“有青秋陪在灵儿身边，他们前往成都府一行，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而且，就算是追回来，朕也不可能天天看着这丫头，既然这丫头想跑出去，就随了她的愿！不过，你即刻带一队人马，前往成都府，保护郡主的安危！等到什么时候郡主玩耍够了，再护送郡主返回来！” 自家妹子显然对于太后所说的那门亲事并不欢喜，甚至，自己对此也算不上满意。既然如此，暂时离开临安，未免不是一件好事。否则，一旦回来，反而会使得自己为难！ 再者说，这一次就算是能追回来，那下一次呢？难道，自己还真的能够将妹子关在宫中么？ 反正有沈堂护着，也出不了什么意外，既如此，那就随她去！ “属下领命！” 沈堂等人的行船不算慢，只一天的时间便是出了杭州湾，而后，转道向北，第二天便已经过了嘉兴府的金山，到了清村盐场附近！再有一两日的时间，便可以过了川沙离开嘉兴府地界，前往崇明岛！在之后，便可以一路向西，沿着长江河畔前行便是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所有的船队下了锚停歇！已经用过了晚宴，柳香菱几女在屋中也不知道笑谈着什么，沈堂独自一人躺在甲板之上，遥望着漫天的星斗！ 向西看去，远远的可见岸上偶尔闪过的灯火，向东望去，则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隐没在黑暗之中！ 沈堂的心中有几分澎湃，也有着几分火热！自己如同一滴水一般，注入到这个时代的河流之中，虽然弱小，但是却也一点点的改变着这河流的走向！哪怕，现在这种改变并不足以翻天覆地，也并不足以让历史彻底扭曲，可是，至少可以让人看到希望。 南宋是一个繁华的时代，却也是一个畸形的时代！就仿佛，他的一生本就是为了等待灭亡！ 大宋漫漫三百余载，熬死了辽国，熬死了金国，最后，却终于倒在了蒙古人的铁蹄之下！ 铁木真的大军横扫而过，使得这繁花烂漫的江南彻底崩碎，就如同水中的泡影一般打破，与此同时，无数人倒在了铁骑和蒙古人的弯刀之下！大宋的子民十不存一，彻底沦为猪狗！甚至，一个人的性命，比不上一只畜生！ 从那时候开始，华夏民族的江山和人民便是彻底沦丧！足足近百年的苦难岁月，刺痛的让人麻木又让人抓狂！ 百姓的脊梁被硬生生打断，妇孺被外邦所侮辱，孩童沦为烹鼎中的血肉！ 在那个悲惨的岁月中，有着太多的苦难，有着太多的血泪！为了保证血脉的绵延和纯正，甚至百姓们会将自己的第一个子嗣活生生摔死！只是因为，在那洞房花烛之夜，并非是花好月圆，而是豺狼露出狞笑和獠牙！ 沈堂不希望自己的民族经历这样的痛苦，更不希望将来自己的子嗣会面对这样的悲壮！所以，在此之前，他会竭尽全力让大宋变得更加强大，等到北方的铁蹄到来之前，不至于没有反抗的力量！ 如今，那个令半个世界战栗的人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上，而且，要不了多久时间，他便会成为那广袤草原的主宰！因此，沈堂不敢有半点携带！ 沈堂并不是妄自菲薄之人，可是，他却绝不敢小看那个征服了半个世界的王者！ 也许，他的成就的确是时势造英雄，也许的确存在着太多的意外，但是，他既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就代表着他的强大！金国如何？西辽如何？西夏又如何？还不是尽皆在那铁蹄之下俯首？如果想要将来能够抵御住那恐怖的铁蹄征伐，沈堂必须从现在开始就一步步做好准备。 这一次前往成都府，沈堂需要将自己的根基牢固，至少，在这几年之中，将整个成都府打造成一个强大的存在！而后，以成都府为根基，向南威慑大理，向西征服吐蕃，向北压制住西辽以及大夏这两个国度！ 若是将来这几个国度可用，那沈堂可以抛却仇恨联合，但是，如果这些国度不可用，沈堂必须保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让他们不敢对大宋动手，甚至成为大宋抗衡蒙古的马前卒！ 至于金国，同样是沈堂计划中的一员！ 沈堂在尽可能保证宋金两国之间和平，并非仅仅是因为完颜玥！随着赵眘的继位，大宋的确在缓慢发展，也在壮大。可是，这时候也是金国最强大的时候，如果两国开战，大宋不仅没有胜算，最好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而一旦这时候两国消耗了太多的底牌，等到将来，这两个国家面对强大的蒙古将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仇恨不能忘记，可是，作为一个帝国的掌控者却不能冲动！ 想当年，大宋联合金国将辽国灭亡！可是，紧接着大宋便是在金国的进攻之下损失了半壁江山。 大宋和辽国是世仇不假，不过，那时候的皇帝但凡有一点智慧，给与辽国尽可能的援助和支持，让他们成为抗衡金国的马前卒，至少保证战争发生在辽国的境内，恐怕大宋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天地！ 这样的错误已经发生过一次，沈堂绝不希望将来的某一天，大宋如同历史上那般，再犯同样的错误！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沈堂似睡似醒，脑海之中却是闪过无数的画面！不知何时，沈堂已经沉沉睡去，在这寂静的夜中，只剩下空荡荡大海的波涛…… 第809章 抵达夔州，巫山纤夫 第809章：抵达夔州，巫山纤夫 两天之后，沈堂等人的行船抵达了平江府东北方向的崇明岛，自此开始，他们将一路向西，沿着长江前行将近四千里的距离抵达成都府地界！ 这个距离与陆路基本差不多，按照正常来说，普通骑马行军的速度在每天将近二百里，如果是换马不换人一路疾行，甚至可以达到数百里的距离，常说的八百里加急就是如此。而行船如果是一路顺风，速度甚至比骑马还要更快几分。可沈堂等人是沿着长江逆行西去，如此一来，每日的行进速度倒是和马匹相似。不过，遇到水流湍急需要纤夫拉扯的话，那每日行进的速度恐怕只有几十里左右。 好在，沈堂等人倒是并不算太过急切，因此，一路行船放歌，一行人倒是也算快活！ 时间缓缓流逝，如同长江之上缓缓的河流一样，很快，便是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而沈堂一行人，也跨过了湖北路的江陵府，进入到了夔州路的夔州境内！ 在之后，将进入岷江水系，向西南方向，过万州、忠州、涪州便会进入到重庆府。穿过重庆府，离开夔州，进入到潼川府路的泸州，而后转道正西，穿过叙州后就会抵达沈堂熟悉的嘉定府境内，同时，也就进入到了成都府路地界！也就是说，沈堂等人再度前行约莫一千五百里左右，便会进入到沈堂的地盘！ “哇，好美啊！这里可比临安城美多了！姐姐你看，那长长的瀑布恐怕要有几十丈高……” 过了巴东，便进入了巫山地界！前方便是足有将近二百里的巫峡和瞿塘峡，也就是后世的三峡所在地！在这里，水流湍急，尤其是有些地域甚至会在水流的作用下直接逆流。所以，刚刚进入到巫山地界，沈堂便是靠岸，并且让干鸿引着几名家中护卫去巫山县中寻一些可靠的纤夫过来。若是没有纤夫相助，等闲船只想要西行也不易。 沈堂等人所停留的位置是属于巫山地界的一个码头，偶尔有过往的船只在这里歇脚、停留，码头之上，也有不少赤膊的纤夫在招揽着生意，不过，这些纤夫拉扯一些普通的船只还可以。但是，沈堂这六艘船尽皆是数千料的大船，除非是大规模的纤夫队伍，否则还真的是无能为力，这也是为什么沈堂让干鸿等人上岸去城中寻找的缘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地域特殊，甚至官府特意组织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纤夫队伍，这也算是当地特色了。 “张伯，船上的粮食还够用多久？”沈堂朝着一旁的老管家问道。 “老爷，现在粮食还富裕，至少十几日没问题！刚才，我让干鸿稍待一些肉食以及新鲜的蔬果！”老管家恭敬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等到夔州府再说！” 在水中行船，新鲜的蔬菜、果子之类的自然缺乏！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大批量采买，否则，过不了几日，便会腐烂损坏！粮食等补给倒是并不缺少，邵家的生意做的极大，稍大一些的州府之中，基本上都有邵家的买卖，在出发之前，邵老爷子心疼姑爷和女儿，便是让沿途的州府大掌柜关注着沈堂一行人动静，并备好粮米，随时给沈堂一行人补充！所以，这一路粮食虽然消耗的不少，可是沈堂根本没花费一文钱。 从巫山到夔州府虽然不算多远，只有二百里左右，可是，水中难行，恐怕也要花费数日的时间！因此，到了夔州府再进行补给倒是也合适。 “沈大哥，我们要不要去巫山转转！”叽叽喳喳说话不停的赵灵开口。 这一路一个月的时间，赵灵反而成了众人的调剂品，有这样一个欢快的人在船上，几乎少不了笑声！而且，那‘沈大人’的称呼也逐渐变成了‘沈大哥’。 “郡主，前路难行、不易耽搁太久！等我们到了夔州府之后需要上岸采买，到时候再说！”沈堂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赵灵虽然有几分不愿，倒是也并没有勉强，转头又嘻嘻哈哈不知道和柳香菱几女说起了什么。 船停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干鸿便是引着一青衣小吏归来。 “老爷，这是巫山县中的押司钱大人！他们可以张罗足够的人手，不过却要与老爷当面谈好银钱！”干鸿对沈堂行礼说道。 “这位富贵老爷，从何而来，向何而去？”这钱押司长得极为富态，圆滚滚的身子，笑眯眯的眼睛，虽然是小吏，可看起来更像是个生意人。 本来，若是沈堂拿出随身的文书，这些钱是可以省下来的。不过，沈堂并不想将自己的行程弄的大张旗鼓，也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儿，所以，一路之上反而像是富家员外一般。 沈堂没有回答这押司的话，而是径直问道，“从此地，一直到过了瞿塘关，六艘大船，你能组织多少人手？需要多少银钱？” “贵老爷这几艘船都是四五千料的大船，若是人少了自然是不行！所以，恐怕至少也要五六百人才成。这里到瞿塘关西去百六十里，至少六七日，若是赶上这老天爷拦路，恐怕还要再多花费几日才行。不过，咱们巫山县一向做的是长久生意，我给贵老爷带来五百人，并且由我亲自带人给老爷压阵，一共五千五百两如何？” 说实话，这价钱不算便宜！普通人做手工，哪怕是在富贵的江南，一天也就几十文钱而已，做苦力的可能略多一些，不过顶多也就七八十文！这一去不过十天前后，五千两银子，可谓是顶天的价格了。不过，首先这几乎是独门的生意，再者说，逆行拉纤也的确是需要卖狠力气，所以，沈堂略微盘算了一下，便是点头应了下来。 “好，你立即去准备人手！待到人手齐备之后，我可以先付给你一千两作为定钱。等到了瞿塘关之后，剩下的四千五百两一并给齐！” 第810章 继续西行，细雨绵绵 第810章：继续西行，细雨绵绵 “贵老爷爽利！”见到沈堂答应下来，那钱押司当即便是喜笑颜开！这巫山虽然油水不少，但是几千两依旧算是大生意了。就算是有县令等人分润大头，可是，至少也要有几百两落到他的口袋之中。 “贵老爷稍待，我即刻去准备人手！只需一刻钟，人手便齐备，而后咱们便可以出发了。” 钱押司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巫山县而去，果然，没过多久，黑压压的一片汉子便是来到了岸边！ 沈堂站在甲板之上远远望去，却见这些人大多赤裸着上身，少数身上披着破旧的粗布衣！每个人的身上，都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而且，这些人身上都被绳索连接着，每十个人为一队，在周围压抑的呵斥和鞭打下，乱哄哄的列队等待。 沈堂皱了皱眉头，不过，赶过来的钱押司显然是个灵透之人，赶忙开口说道，“嘿嘿，这位老爷是贵人，自然是体恤这些该死的家伙。只是，老爷却不知道，这些人有的是充军过来的，有的是犯了罪的流民，若是没有几分手段看管，恐怕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这些人中，十个有八个是该死的，能够为贵老爷出把力气，还能够吃上几口饱饭，本来就是他们好命了……” 沈堂心中幽幽叹息，可是，至少现在的他无力更改整个大宋的意志！这就是大宋的现状，甚至，这只是大宋的冰山一角，在这繁华世界的背后，不知道有多少黑暗、悲惨，远比眼前所见的要恶劣！除此之外，这虽然只是一支小小的拉纤队伍，可是却必然牵扯甚广，这巫山县不说，就算是夔州府也脱不了干系，甚至，在这支利益集团的背后，有着朝中某位重臣的影子也绝不稀奇！ “夫君，这些各地拉纤的队伍，确实是罪犯或者配军为主，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们跟着我们的时候，对他们略微好一些就是了。想要彻底去改变，非是一时一日之功！”邵暮语站在沈堂的身侧，轻轻开口。 沈堂微微颔首，“好了，准备出发！不必急着赶路，尽力而为便是。另外，给他们的吃食增加几分，届时我多支使你们一些银子便是。” “贵老爷好心，我替这些腌臜汉子多谢老爷仁义！” 说罢，钱押司便是返回岸上，朝着一旁的衙役们吩咐一番，一众衙役便是大声催促着这些纤夫上前…… 沈堂轻叹一声，返回到船舱之内，几女也知道沈堂心中有几分烦闷，所以尽皆陪着回返到船舱中！顷刻之后，船起了锚，随着岸边纤夫整齐的低喝之声，几艘大船缓缓前行…… 天公不作美，前行了三四日时间，原本晴朗的天气陡然间变得阴沉了起来！细绵绵的小雨洒落下来，让本就难行的路途变得更为艰难！沈堂等人在船舱之中倒是无碍，不过，这些纤夫却是遭了罪！雨下的虽然不算大，可是脚下却更为泥泞！就连背上的油绳都变得滑不留手！ 如此，本来能一天行三四十里的路途，只能行二十余里！ “老爷，船已经暂时停下来了，明日再走！按照老爷的意思，船上的粮食分润了一部分，肉食也取了一些！我直接让干鸿率人在岸边支起了帐篷，将吃食都做好，算是给他们加餐！”老管家站在沈堂的一旁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站起身，“走，咱们去岸边看看！” 虽然和这些纤夫只是雇佣的一笔买卖，但是，想到这些人赤膊踩在泥泞之中帮着自己拉船，沈堂心中还是有几分歉意！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讲人权的时代，可是有些观念，却并不那么容易改变。 所以，今日的雨下的大了一些，他并没有太多犹豫，直接便是吩咐下去停了船，让这些人也能歇一口气！ “张伯，你留在这里，我让周庐带几个人跟我一同去便是了！” 老管家笑了笑，“老爷放心，老奴我虽然年岁不小了，但是腿脚还伶俐！随在老爷身后，若是老爷有事，也要随时吩咐！周庐他们那些粗汉子，保护老爷的安全还行，若是有事，哪有几个爽利的。” 这周庐是沈堂的亲卫统领之一，长得人高马大，作战极为勇猛，沈堂倒是对他极其看重。 又劝了几句，老管家不应，沈堂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沈堂和老管家穿了油衣，带了斗笠，周庐也引着十几个护卫穿了蓑衣随在沈堂的身后！一行人上了甲板，便是朝着不远处干鸿等人搭建起来的帐篷走去。 油衣与斗笠类似，不过却是用细密的丝绢织出来的，织好以后，再涂上一层油防水，因此被叫做油衣。不过，这东西相比蓑衣而言价值昂贵，也只有富贵人家或者官宦之家才会穿用。普通人有一袭蓑衣防身，已经极为不错！ 踏到岸上，沈堂朝着不远处看去，却见那些拉纤的汉子大多互相依着在泥水里，贪婪着这难得的清闲。有人会偶尔朝着干鸿等人所在的帐篷偷偷看上一眼，显然，其中远远飘过来的饭香和肉香让他们已经心动！ “周庐，让人从船上再拿几个备用的帐篷，让他们自行搭建起来避雨！”沈堂转头吩咐一声，随后，便是踏步进入到营帐之中。 帐篷中一连支着七八个大锅，这雨下的想找点儿干柴都困难，好在船上备了一些火油，就是为了防备这种事情，否则的话，这顿饭想要吃上恐怕会更困难！ “老爷，饭马上就好了！”干鸿见到沈堂进来，赶忙应了一声。 “等他们搭好帐篷，然后就开饭！” 周庐让人从船上拿过来备用的帐篷，好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那些纤夫七手八脚的上前，很快便是搭好了三四个偌大的帐篷。虽然，进入其中显得有些拥挤，但是，总好过在大雨之中淋着！ “去，让他们过来！周庐，你在门外盯着，十个人一队，不要慌乱！” 第811章 纤夫老卒，杀意盈天 第811章：纤夫老卒，杀意盈天 “哗啦啦！” 伴随着有些沉重的铁链声，一队人缓缓进入到营帐之中！ 将手中的破碗狠狠在满是泥水的身上蹭了蹭，随后平举着手端起来，他们的眼神望向眼前的大锅，有贪婪、有渴望，也有一丝忐忑！ 干鸿等护卫将大锅之中的粥搅匀，在每个人的碗中盛了一勺，随后又从一旁的大锅中捞起一块肉！ 以干鸿这些家伙的手艺而言，这些吃食绝对算不上美味，可饶是如此，这些人也是当成美味佳肴，甚至等不及离开帐篷，嘴便已经凑了上去，也不顾烫的扎嘴，便是将那浓粥一股脑的灌进肚子中！ 来来去去，锅中的吃食渐少，在这连绵的阴雨之中，肚子中的几分温热，也让这些纤夫脸上的表情畅快了许多！有不少人吃完之后，对着这营帐恭恭敬敬的行礼。也许，这样的一餐已经是他们难得的一次回忆，哪怕将来的生活会依旧艰苦，可是这一碗热粥和那香喷喷的肉块在记忆中，足以让他们对生活和未来增添几分希望。 哗啦啦！ 铁链声再度响起，一队纤夫进入到营帐之中，见到他们满身泥水的样子，沈堂心中微微一叹，“让他们在营帐之中吃完，再换其他人进来！” 索性这些人也花费不了几息的时间，又何必让他们去掺着雨水吃？ 哗啦，连接他们的铁链微动，其中的一名纤夫惊愕的抬起头朝着沈堂看过来！沈堂见此倒是不会怪责，只是微微颔首，便准备踏步离开营帐。然而，就在这时候，那惊愕的纤夫陡然间跪倒，手上的破碗直接跌落，他也来不及顾及。 “大帅救命！” 沈堂神色一怔，“你认识我？” 却见此人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一把，带着悲愤痛哭泣到，“大帅，小人原本是王怀禀将军麾下，后来随孙泽将军血战始阳城！始阳城一战，我们一部损伤惨重，小人也瘸了一条腿！好在大帅仁慈，给与我们重赏！小人领了几十两赏银，不过却也因为瘸腿退伍归家！” “小人原本就是巫山县北，三水村人士！有那些钱财，小人不仅娶了一房婆娘，还置办了数亩薄田，可是，城中小吏觊觎小人手中的那点儿银两，再三逼迫！小人忍不住，打了那小吏。可也因此而遭了灾，小吏勾结上官说小人乃是逃兵，直接被抓入了大牢，田地银两尽皆被收没，小人的婆娘不知道被卖往何地！” 这是在不是一个新鲜的故事，在这个时代，人命的廉价程度让人吃惊！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从来都不是什么传说。想当初，沈堂若非有几手本事，恐怕也会在那小吏和沈大元的勾结之下家破人亡！ 可是，这些贪婪的小吏，他们的可恨依旧让沈堂心中杀意升腾！ 始阳城一战，以数千硬撼五万！最后，就连孙泽也直接战死在始阳城之外，那一战中，活下来的人更是不足三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每一个都是英雄，都应该被大宋所有人敬仰。然而，面对着数万敌人拼死活下来的英雄，却是敌不过那些贪婪小吏的罪手！ 沈堂伸手一拽，从一旁干鸿的腰间将长刀拽出来！ 刷！ 长刀落下，铁链蹦出几点火花后应声而断！ “站起来，告诉本帅，你叫什么名字！”沈堂冷冷的说道。 刷！ 这人就如同听到了军令一般，猛地站起身来，“小人孙山！” “那小吏何在？”沈堂冷冷问道。 “那小吏是巫山县主簿之下！”孙山应声答道。 “周庐，你率五十名亲卫，与孙山立即返回巫山县！那小吏以及所有和此事有关之人，全部带到我的面前！若是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属下领命！”周庐手掌按在刀柄之上，眼中杀意大盛！说起来，这孙山是他的袍泽，竟是被这些小人如此逼迫，他们全部都该死！ 周庐转身出了营帐，一旁的老管家也随在周庐身后，并对周庐低语了几句，这才再度返回营帐。 “老爷，这些人死不足惜，不过为了他们耽搁老爷的名声却是不值得！那些小吏老爷杀了也就杀了，就算是他人知道了也无妨，不过，如果涉及到主簿甚至知县，不如老爷给陛下上一封密奏，然后再处置？”老管家在沈堂身旁低声说道。 沈堂闭目片刻，而后微微摇了摇头，“张伯，你的好意，我又如何能不明白？可是，我不能让这些英雄在战场流了血之后，再受到这些杂碎的欺压！这样的腌臜人，我见一个杀一个，为此，就算是丢官罢爵也绝不后悔！我这柄沾血的屠刀，至少可以让这些杂碎在干这些事情的时候多少有几分顾及，可以让那些绝望的人，有生存下去的勇气。” “为了保护这个国家，我们可以亲面刀兵，可以悍不畏死！可是，如果所保护的都是这样的垃圾，那还不如让这大宋直接破灭！” “这件事情，我会一直查下去，若是涉及到知县，那我就杀知县！若是涉及到知州、知府，那我就杀知州、知府！我可以保证，所有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一个也活不下去！就算是从成都府路调集大军而来，杀的这夔州人头滚滚，我也在所不惜！” 老管家先是微微怔了怔，随后脸上便显出一丝笑意！沈堂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在这勾心斗角的官场！他没有足够的忍耐力，也不喜欢用委婉的手段，更懒得理会所谓的规则。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反而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如果能忍耐下来徐徐图之，自然是万事皆安，可那样的沈堂还是沈堂吗？也许，这样一柄一往无前可以扫平所有阴霾的刀，才是现在的大宋所需要的！ “既如此，那老奴立即给张相快马去信，并将这件事情告知张相！请张相求陛下一封密旨，如此，老爷也算是杀得名正言顺！刚才老奴越权，让周庐先暗中将人抓回来。随后，老爷可以先将事情弄明白。” 第812章 可悲玩笑，沈堂之志 第812章：可悲玩笑，沈堂之志 “若是有必要的话，最好从成都府调集一部分力量过来以防万一。毕竟，这夔州并非是我们的地界！若是真的涉及到一些重量级的人物，我们还是有足够的准备为好！” “那就有劳张伯了！”沈堂并没有再坚持，而且，老管家的确想的妥当！ 现在，他的身边只有二百亲卫，这些人虽然实力不弱，可如果真的某些人想要鱼死网破，的确会带来不少的麻烦。 如果仅是孤身一人，沈堂自然无惧。可是，自己的家眷以及一个郡主还在同行，任何一个人出了麻烦，沈堂都无法承受！沈堂可并不相信这些小人会跟自己守什么规则。 “干鸿，你继续分发吃食！分发完毕之后，你去告诉那钱押司，这几个人暂时上船给我们当几天仆役！”老管家对干鸿吩咐了一句！ 若是将这些人放回去，那消息自然也就无法保密。所以，在事情明朗之前，先让他们上船，也省的引起巫山县的恐慌！ 周庐一行人是快马而去，所以，在第二天中午时分便是已经回返！ “老爷，这便是孙山口中的小吏，名简兴国，另外，巫山县主簿也被我们带回来了！”周庐在沈堂耳边轻声说道。 “将袋子打开！”沈堂轻轻挥了挥手。 随后，破旧的麻布袋子被打开，一个长相富态并透着几分精明的小吏，出现在沈堂的面前！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小的有家财万贯，愿意供奉给大王，只求大王能够饶小人一命！”口中塞着的破布刚刚被拿开，这小吏便是连哭带喊。 “你可知道我是谁！”沈堂淡淡的说道！ 简兴国一愣，他哪儿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强人？喝了酒正在小妾的床上厮混，迷迷糊糊就直接被人绑了过来，此刻的他也是一头雾水！ “小人不知！” “那你可知道他是谁？”沈堂伸手，朝着一旁的孙山指过去！ 小吏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身形狼狈的汉子好一会儿，却是依旧摇了摇头，“大王饶命，小的确实不知道诸位是哪一路的好汉！” “呵呵……”沈堂咧嘴笑了笑，笑容中尽是苦涩和悲哀，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被这样的小人弄的家破人亡，这是一个无比悲哀的玩笑！ 甚至，面对这样一个人物，沈堂连自己的情绪都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去。 “孙山，告诉他你是谁，然后，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不过，在他死之前，与这件事情有关的所有人，你都要给我从他的嘴中掏出来，然后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谢大帅！” 孙山双目猩红，若非是在沈堂面前，他早就上前手刃了这狗贼！ “简兴国，你可还记得三水村的孙瘸子吗！你当面，乃是西征军沈大帅，今日合该我命不该绝，合该你们这些小人报应，让我在这里得遇大帅！接下来，我会好好让你尝尝我的手段，让你知道这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当听到孙山报出姓名尤其是沈堂的身份之时，简兴国当即亡魂大冒，之前他眼中的瘸腿老兵，此时却是成为了他面前的黑白无常！ “大人饶命，饶命，小人……” 孙山上前，一把堵住了他的嘴，而后，拽着他的发髻便是离开了船舱！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干鸿来到沈堂身前，“老爷，这小吏和巫山主簿已经审过了，按照他们的交代，类似于这种事情几乎是默认，所得银钱，更是上下尽皆过手！从知县老爷，一直到最普通的差人，几乎没有人能够完全脱开干系！如果仅仅是和孙山此事有关的，则是这小吏为主，他背后的靠山巫山主簿知晓一二，其他人倒是并不清楚。” “另外，按照老爷的意思，那主簿和小吏已经交给了孙山去处置！” 见到沈堂闭目不言，干鸿思索片刻便是轻声说道，“老爷，此事既然张伯已经去信临安，想必张相和陛下知道以后定然震怒。这县官等人定遭到严惩，倒是也无需老爷太过费心了。” 哪怕沈堂再是皇帝眼中的红人，随意抹杀一个知县也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恐怕满朝文武，尽皆会不遗余力的攻讦沈堂。毕竟，有这样一个手中握着刀却是毫无顾忌的人，让每一个人都不会有安全感。甚至，沈堂若是真的这样做，就连皇帝都会震怒。 “哎！”沈堂悠悠轻叹一声，“只可惜，陛下的手中，却没有杀知县的刀！” 知县是正儿八经的父母官，而且大多是进士出身，就如同之前的连理城之事，哪怕所有人都知道知县有罪，可是想要杀他也千难万难！就算是皇帝，也绝不敢轻易动手！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太祖祖训，绝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沉默许久，沈堂寒声说道，“传令陆风与程玉虎，巫山县从上到下所有官吏，不管是罢官发配者，还是安然无恙之人，尽皆详查！有沾染人命官司之人，杀无赦！让程玉虎亲自率兵两千，进入夔州着办此事，若有疏忽，让他亲自来向我领罪！” “属下，遵命！” “我不愿意让我麾下的兄弟，去保护这样的人！更不愿意我大宋的儿郎在战场之上流血之后，还要流泪！所以，这样的官吏，遇上一个我杀一个，绝不容情！如果这大宋的天下就是这样，就算是捅破天，我也要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我不是圣人，可是，终归要有所坚持和希望！我沈堂，不愿意随波逐流，也不愿意做一个和光同尘之人！” 临安城，张府之中！ 随着老管家与沈堂西进前往成都府，张浚平日更为沉默，不过，近些日子，他倒是再度找到了一个乐趣！ 沈堂临行之前便对岳丈邵训说过，若是无事，可以常与张府走动一二！邵训对此自然热心，以前，想要接触这样的人物都摸不着门路，现在趁着这个机会，与这等人物交厚也是一件幸事。因此，只要有闲暇，便会前往张府与张浚叙话！ 第813章 张浚入宫，赵眘震惊 第813章：张浚入宫，赵眘震惊 而在有福这小子随着老爹拜访了张浚几次之后，有福便是被张浚抓了壮丁！张浚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一辈子，这一闲下来，反而是满身的不适应。不过，有这样一个后辈可以调教一二，也算是聊以慰藉了。 对此，邵训自然是心中暗喜，哪怕没有师徒的名头，与张浚这样的大佬有一份渊源，对于自家的儿子来说也是难得的机会！所以，几乎每一天有福都会被邵训赶着前来张府拜会。 “昨天咱们说道哪儿了！”推开书房的门，见到有福正在认真的看着兵法韬略，张浚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虽然是大器晚成，可是只要好好调教几分，将来也是一把好手。 “见过张相！”有福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方才应道，“昨日张相说道我那妹婿再度前往成都府，而后再府城汇兵，并兵分数路。其中，他自己亲率主力大军以及金兵前往荣经，而孙泽将军则是率领本部数千兵马前往始阳，准备抵挡来自西山野川诸部的五万联军！” “嗯！”张浚坐在了有福的对面，“作为一名顶尖的将领和统帅，不仅要有勇武和谋略，还要知人善任！沈堂这小子是我们大宋的顶尖将帅，在各方面都极为优秀，就算是老夫也敬佩三分！就比如始阳城这一战，原本统兵将领孙泽乃是王怀禀麾下，甚至因为王怀禀之事，还略有牵连。可是，沈堂却是并没有放弃他，反而给了他戴罪立功的机会。” “这一战，孙泽也没有辜负沈堂的信任，以两万兵卒，硬生生挡住了五万联军的前路！双方死战数天，孙泽麾下一步不退，直到沈堂荣经之战获胜，始阳之战方才宣告结束！这一战，孙泽近两万兵马只有数千人存活下来，可谓惨烈！不过，也由此可见，我大宋没有懦弱的兵卒，只有惜命的将军！” “沈堂敢用，孙泽敢应，所以部下死战不退！” “沈堂两次进蜀，这第二次成败的关键，便是在这始阳城之战。若是挡不住那些联军，沈堂腹背受敌，恐怕就算是到现在，成都府之战也不能平息！” “以两万战五万，折损兵力六成以上而不退，主将战死！小子也曾闻战场凶险，可是依旧难以想象那种悲壮！若有一天，我愿提三尺青峰，为国戍疆，以这些先辈为榜样，虽死而无悔！” 张浚闻言，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我大宋之所以能有着太平繁华之地，正是我大宋的兵马用血换来的！那些老夫子只知道口舌之辩，哪里见过我大宋将士舍命拼死！” 张浚身为枢密使，身为大宋武将第一人，与那些文臣看不对眼也不是一天两天！ “嘎吱！” 房门轻响，一个看起来忠厚的中年人进入到书房之中！他的一条胳膊耷拉着，空荡荡的衣袖系在一侧，脸上一个狰狞的疤痕贯穿整个脸庞，若是晚上看到，几乎能吓哭孩童！ 此人名为左向军，是跟随张浚许久的老卒！后来，这老卒负伤，便是留在了张浚府内。不久之前，老管家张逸夫随着沈堂西去成都府，他便替代了老管家的位置。 “老爷，沈堂大人送来的急信！”左向军沙哑着嗓子说道。 张浚双眉一挑，“哦？他们的速度很快嘛，这就到了成都府？” 说着，便是取过左向军手中的信笺打开。 “哈哈，这一看就是逸夫的手笔！”张浚弹了弹信纸，看到老朋友的字迹，脸上显出几分笑意。不过，随着目光逐渐下移，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冰寒！ “哈哈哈……好！好一个胆大的知县，好一个妄为的小吏！”张浚一把拍在桌子上，一双虎目杀意涌动！他当然知道这些小吏的肆意妄为，甚至，类似的事情，他也并非没有经历过，可是，老管家的来信依旧让他怒火冲天！ “老左，备轿，本相要入宫！”张浚恨声说道…… 勤政殿内，赵眘揉了揉发紧的眉头，自从沈堂前往成都府之后，赵眘也开始慢慢准备！现在的大宋到底是什么样子，赵眘当然清楚。所以，他知道，想要实现沈堂口中的盛世，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百姓、官员、税赋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要发生变化，甚至，有些东西要打乱了重新再来！只有如此，大宋才能逐渐强大起来，也只有如此，等到沈堂北上之际，朝廷才能够拿出足够的力量！ 所以，这些日子他一边暗暗琢磨着该从何处下手，也让人在暗暗查看着各方面的消息！尽管他是皇帝，可是他却不能一言九鼎！每一处，都牵扯着庞大的利益集团，每一处都是错综复杂的关系交织，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不引起百官的反对又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绝对是一个难题。 “官家，张浚大人来了！”王权推门而入，轻声对赵眘说道。 “哦？请他进来！”合上手中的奏章，赵眘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有些僵硬的手脚！ “爱卿来了？不知道何事让爱卿如此愤怒？”看着满脸寒霜的张浚，赵眘带着几分好奇问道。 “陛下，这是沈堂送回来的急信！”张浚伸手将信递给赵眘。 赵眘闻言，心中更是差异，张浚对于沈堂的看重他当然清楚，难道，是沈堂做了什么事情，竟是让张浚发怒了？这倒是稀奇。 打开信，片刻之后，赵眘的脸上便是显出震惊之色！ “爱卿，这……这是真的？一个县中不入流的小吏，竟敢如此胆大妄为，甚至逼死人命？王法何在？”赵眘也知道下方的州县官吏一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可信中的讲述依旧让他震惊！一个战场上活下来的英雄，他没有死在战场之上，却是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吏逼得家破人亡，难道，这便是他的大宋么？ 本来，他以为这大宋虽然不完美，可也只是略有芥癣而已，但如果是这样，这哪儿是什么芥癣，根本就是已经成了无用的腐肉！ 第814章 新任右相，朝廷定罪 第814章：新任右相，朝廷定罪 好半晌，赵眘跌坐在椅子上，眼前的信纸重于千斤，就仿佛，他的幻想被打破了一般。 “爱卿先退下！”赵眘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 “陛下！”张浚双眼一瞪，暴喝一声！ 然而，赵眘却是缓缓闭上了眸子！ “张大人，先退下！等陛下有了决断，自然会告知大人！”一旁的王权轻声规劝到。 “哎！”张浚狠狠一甩手，随后，便是离开了勤政殿。 “陛下，有密信奏报！”张浚离开之后不久，王权便是再度回到勤政殿！ 赵眘接过王权手中的密奏，打开看了半晌之后，微微颔首！ 第二天，早朝之上，待到诸位大臣奏报完毕之后，赵眘陡然间拿出一个奏章，“朕这里，有一封密奏，诸位爱卿看看……” 王权将奏章拿到手上，递给了下方的众臣。当奏章传到张浚手中的时候，张浚心中微微一动。本来，他还对昨天皇帝没有直接给他一个回复有些愤怒，可没想到今天，陛下竟是拿出了这样一个奏折。 这奏章之中，所说的正是巫山县所发生的事情，与沈堂传回来的密信基本一样。只不过，显然是誊抄过，而且其中并没有任何署名。 待到众人尽皆看过之后，御史中丞钱为琰却是出班奏到，“陛下，请问此事是何人所奏，其中事情是否属实，为何没有名署？看起来，有不少分觊觎我御史台闻风奏事之职权！” “不错，若是随便一封密奏，便可以给朝廷指派的官吏定罪，那天下乱亦！”这个说话之人，名为叶颙，绍兴二年进士！曾任吏部侍郎，后为尚书左仆射兼枢密使，只不过在赵眘临朝之后因北伐之事遭贬。不过，在之前赵眘极力册封沈堂，虽然意志得到了执行，可是也不得不做出妥协，叶颙回朝并再度成为右相与史浩相并列，便是妥协的结果。 这便是当时老管家为何让沈堂写信给张浚，而不是直接上奏的缘故。否则，这件事情对错且不说，只是这种行为就会被朝中这些大臣抓住把柄！就算是赵眘一力保着，可是朝中的攻讦也定然会扑面而来。 对于这些朝中大臣来说，不管是一个老卒的生死还是一个县中小吏、知县的生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些规矩不能破坏，尤其是涉及到他们利益的时候。 面对大臣的质问，赵眘淡淡的说道，“半月前，夔州上奏岷江水系泛滥，不少州县遭难，所以，朕遣皇城司暗中查探水情虚实，只是没想到，除了水情之外，这巫山县竟然给了朕这样一个惊喜。” 皇城司乃是直属赵眘的麾下，而且，职责繁多！其中刺探监察情报，便是这皇城司的职责之一。可以说，除了这支力量是掌控在皇帝手中外，其他的职责几乎与后世的锦衣卫相似。 所以，赵眘直接拿皇城司说事儿，倒是可以让这些大臣不再追究这件事情的来源。 果不其然，叶颙和钱为琰皱了皱眉头，不再追究此事。 “既然是皇城司奏报，那此事应该是不假！既如此，那直接惩办这小吏便是了！区区一个小吏，竟是如此胆大妄为，确实该杀！”叶颙淡淡的说道。 赵眘淡淡的笑了笑，“除了这小吏之外，此事巫山县主簿乃是直接参与者，巫山知县对于此事同样知晓，巫山上上下下，对于所得银钱尽皆有分润！诸位爱卿，你们觉得该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大臣皱起了眉头！ 如果仅仅是一个小吏，那杀也就杀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儿。可如果涉及到知县、主簿之类，虽然同样是蝼蚁般的人物，但是代表的意义却不一样！这些人不仅是名副其实的官，而且，也在‘士’的范围之内！不久前，连理城知县就是一个例子！ 若说这样的人物，绝对是死一万次也应该。可是，如果这一次对知县开了杀戒，让皇帝杀顺了手，那下次会不会杀个知府？再下一次，这屠刀会不会落到他们的头上？大宋绵延百余年，自太祖之时就没有杀文臣的刀，所以，谁想要开这个杀戒，便是所有文臣士子的生死之敌！ “陛下，此十恶不赦之罪，该当重罚才是！若不然，如何让百万将士安心？”大理寺卿毛元龙开口。 “毛大人此言差矣！”刑部侍郎蒋茂彬却是笑着出班，“朝廷自有法度，按律惩治便是，岂能因事而误法？按律说，这小吏直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其主簿罢官，其余从者罚奉，至于知县么，此乃治民不严，让他上一封乞罪折便是了！” “知县乃是一县父母，岂是一封乞罪折便能够妥当的？”史浩厉声说道，“兵卒为国拼死，朝廷就有义务让他们安然返乡过活！若是这一次轻描淡写过去，那下一次边关开战，还有哪一个会为朝廷拼死？诸位大人，难道不怕百万将士寒心么？” “不错！我大宋的将士可以死在敌人的手中，甚至，哪怕明知是死也绝对没有一个懦夫。不过，若是死在自己人手中，那打的是整个朝廷的脸面！若是连一个小小的巫山县都不能惩治，那老夫也无能为天下将士做主，这枢密使，老夫也没有那个脸做下去了。”张浚冷冷的打量着叶颙等人，语气中的不善溢于言表！ 赵眘看了看下方的局势，随后开口说道，“区区小吏，竟敢枉顾人命，该杀！一县主簿，明知故犯，该罚！巫山县知县，不能守土安民，不能海晏河清，有罪！” “着刑部即刻遣人捉拿小吏下狱，问明之后，若无差错，秋后处斩！主簿罢官，永不录用！巫山县知县贬黜，其余人等，按律责罚！” 罢官、永不录用，这便是大宋对文臣最大的惩罚！ 张浚自然是不太满意，不过，赵眘已经出口，再行反对也没什么意义，只能捏着鼻子说道，“陛下圣明！” 至于叶颙等人，虽然赵眘的惩罚比他们所说的要严重一些，不过却也无伤大雅，所以，也顺水推舟的对皇帝拜了拜，算是敲定了此事。 第815章 离开夔州，报应不爽 第815章：离开夔州，报应不爽 看着暗夜阁从临安传来的密信，哪怕早就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结果依旧让他无比的失望！ 人命关天的事情，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抹去。甚至，说不定那主簿或者知县一转眼，就会在另外一个地方继续成为上官逍遥，这样的结局显然让人遗憾。 “程玉虎到了！” “大人，程将军已经到了！”干鸿恭敬的说道。 “让他过来！” 不多时，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程玉虎出现在沈堂面前！ “见过大帅！” 沈堂微微颔首，“玉虎兄，这一次让你前来所为何事，你已经知晓了！” “大帅放心！”程玉虎咬牙说道，“若是让这些杂碎逃过去一个人，属下任凭大帅处置！这一次，属下带来了两千兵马，其中一部分在大溪口，一部分在水口监，另一部分在巫峡之东。另外，属下已经让人暗中监视这些人，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好，尽量不要暴露，事情完毕，你尽快撤离夔州，并直接前往吐蕃境内与滕武二人汇合！” “你们的两万兵马，再加上大宋以及金国的兵马，想要拿下之前我圈定的地域并不算难。不过，接下来却是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兵法有云，围三缺一！如果逼迫吐蕃太紧，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严冬到来，战争也会暂时停止。不过，若是没有意外，在明年春季之时，我们的目标将会彻底达成。” “到了那时候，你和滕武就要撤出来，这吐蕃不是久留之地。” “随后，你和滕武二人，将一分为二，你率兵向南前往大理、越李，滕武则会向北进入大夏之地发展！我需要你们在这两地发展起足够的力量，待到我有足够实力向着两个方向进兵之时，你们便是我最大的底牌！” 沈堂站起身来，用力的拍了拍程玉虎的肩膀，“这一次，你们将孤军深入，甚至性命也会有危险。但是，为了将来，这是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拜托了！” 程玉虎咧嘴笑了笑，“大人，属下本是一逃兵，幸得遇大人，这两年时间纵横南北，是前所未有的畅快！当年在山阴之时，属下可没有想过能够率领数万兵马，征南逐北！现在，就算是战死，属下也死得其所，绝无后悔！所以，大人且放心便是。” “再者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便是想要剿灭我们也不容易！更何况，我们还要继续追随大人……” 程玉虎和滕武手中的这支力量，乃是沈堂真正的嫡系力量，也是他最强大的底牌之一！虽然，现在他也算是赵眘眼中的重臣，可是，当年的岳飞怎么样？还不是惨死风波亭？朝堂凶险更胜战场厮杀，因此，沈堂随着逐渐踏足高位，也早就暗暗的布置底牌和退路，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成都府之战，背嵬军之所以没有参战，并非是沈堂不想用这支力量，而是这支力量有着更大的作用！之所以让程玉虎和滕武二人参战，是因为可以锻炼他们的战力！尤其是程玉虎二人，虽然作战勇猛，可是，他们的出身却意味着两人在领导层面必定会有缺陷和弊端！参与大型战争，可以让他们在这方面更快的提升。 给程玉虎交代完毕之后，沈堂便是下令船队继续出发！这一次的事情，并不算圆满，但是，所有人都会遭受到该有的惩罚，这是沈堂唯一能做的事情。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总算放晴，数日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过了瞿塘关来到了夔州地界！ 将应付的纤夫费用付清，沈堂便是让那押司带着人回返！这押司也并非什么仁义之辈，不过相比起主簿那些人来说倒也还说得过去，想必等到回返巫山，程玉虎会给他相应的教训！至于剩下的这些纤夫，沈堂并没有去查，也许，其中还有冤屈之人，但是，想来这一次巫山县从上到下的大清理也算给了他们一个交代，至少，随后的接任者总会谨慎几分。 “夫君，巫山之事已经过去，这些人能够遇到夫君，已经是幸运。为何夫君还依旧眉头不展！”香菱看着连日来一直沉闷的沈堂，轻声开口安慰。 这件事情并未瞒过几女，因此，柳香菱几人也很清楚沈堂心中的不满是何缘由！ “这若是在金国，我见到这样的人就直接砍了！哪需要这般啰嗦！夫君莫生气，若是夫君不满意的话，我让巴木带人教训他们！” “此事何必劳烦玥姐姐！”一旁的赵灵撇了撇嘴，“我立即给皇兄写信，让他砍了这些欺压人的贪官！” “好了！”面对这两个郡主，沈堂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自有定夺，你们不要胡乱插手，也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完颜玥展颜一笑，将自己挂在沈堂身上，“夫君只需问心无愧便是，何必烦恼！若是不爽利，那我们可以去金国，绝不会有任何人敢招惹夫君生气！就算是皇伯伯若是敢为难夫君，我也敢拔光了他的胡子！” “玥姐姐，沈大哥凭什么要去你们金国！我也是郡主，谁要是为难沈大哥，我绝对饶不了他！”赵灵不服气的说道。 “两位妹妹不要争执了，这些事情，自有夫君理会。我们所需要做的，便是支持夫君，不给夫君添麻烦！”柳香菱一句话，‘镇压’了两个郡主！ 巫山县的事情就这样过去，刑部派人前来提审那小吏，却是发现那小吏已经失踪！索性并非是什么‘大事’，刑部之人直接便回返临安复命。 那主簿罢官之后，在返乡的途中直接翻了船，一家老小家眷和搜罗的半船财务尽皆喂了鱼虾！至于那被罢官的知县，则是在半路之上遭遇了山贼！这凶厉的山贼不仅抢劫了所有财务，而且将所有人尽皆杀了个干净！正所谓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就算天不报，也自有人报！ 第816章 巫山事后，众官相迎 第816章：巫山事后，众官相迎 两个蝼蚁般的小官死了，根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甚至事情再度传到刑部之时，刑部侍郎若非看见巫山二字，几乎都忘记了这死的人是何方神圣！ “这两个家伙，也算罪有应得了！”一句话，算是给这件事情彻底画上了句号，甚至，这知县、主簿的名字都没有资格再度出现在朝堂群臣以及赵眘的面前。 至于其他的巫山县小吏等人，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尽皆走了霉运！ 有的在赌坊输了个精光，有的被仇人打断了手脚！一时间，巫山百姓倒是人人喝彩，甚至暗中猜测着，明天该是哪个瘟神倒霉。而巫山县衙上上下下，则是尽皆提起了精神和谨慎，唯恐有什么灾祸会落到自己身上。 后来，有传闻说，河中的龙王爷看不惯这些为非作歹之人，因此天降神罚！而且，在巫山县为官，大错严惩，小错小罚，就算是朝廷没有旨意，龙王爷也会降临。 这个传说倒是使得巫山县的风气一改往常，就算是后来新上任的知县以及小吏也不敢肆意妄为，巫山的百姓倒是逐渐安居乐业，成为了周围州县之中难得的一方净土…… 如果沈堂知道巫山县的后续，恐怕多少会有几分欣慰。不过，只可惜此刻的沈堂已经远去！ 在夔州略作停留进行补给，而后继续向西抵达万州，数日之后，沈堂的行船穿过重庆府，进入到了潼川府的泸州境内！ 从泸州向西，顺着岷江过了宣化之后，终于进入到了成都府路的境内！ “夫君，前方便是紫云城了！”望着两岸的景色，邵暮语对沈堂说道！ 紫云城属于嘉定府管辖，与叙州交界，也算是这两路的分界之地！ “不错，等过了紫云城，向北再行几日，我们便到达成都府了！”沈堂含笑说道。 “夫君，我想去一趟舅舅家中，以前舅母对我很好，表妹慕容钰与我更是亲如姐妹，只不过，后来随着我长大便开始东奔西走，娘亲回来的次数也逐渐稀少。如今算一算，恐怕已经有数年未见了。” 邵暮语口中的舅舅，便是二人回门之时，沈堂所遇到的慕容忠！ 慕容家在潼川府路，潼川府路最南是两个广袤之地，虽然名义上纳入潼川府路的管辖，不过却和成都府路的西山野川诸部一样，基本上都是当地的部落自行治理，平日间也根本不会理会大宋的官府。这两地靠西的区域，以乌蒙部最强，靠东的地域则是以罗氏为首。 慕容家便是在乌蒙部所在的地域之中，位置在嘉定府边界之南，属于马湖部下方的一个小部落。 马湖部有七八万人口，是乌蒙部之下七大部落之一，整个马湖江贯穿之地，几乎尽皆是马湖部的领地，因此而得名！ 若是从紫云城向南，百余里的距离便能够抵达马湖部的领地，若是快马的话，用不了一天便能够到达慕容忠家族所在的小部落中。 “好！”沈堂微微点头，“等到了紫云城，香菱你们便在此等待两三日，待我和暮语走一趟归来咱们再继续北上！” “夫君届时陪妹妹自去便是了，索性这里有灵儿和玥儿在一起，也出不了什么事。” 说话间，远远的看到岸边码头之处，竟是人头攒动！随着距离靠近，可以看到竟是有两千余人，为首的尽皆身穿红袍、绿服！ “想必是嘉定府的官员知道老爷到来，特此在这里等候！”一旁的老管家笑道。 沈堂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之所以并未向其他人暴露行踪，也正是为了免去这些麻烦。可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这些人的耳目。 如果是在其他州府，沈堂还能冷脸斥责一二，可是在这嘉定府却是不行。 成都府之战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战争结束之后，其中州县主官多有替换。而这嘉定府新任的知府，却是沈堂的老朋友，当年在山阴之时，绍兴府知府向俊良！ 待到近前，沈堂方才看清楚，最前方一人，果然便是嘉定府知府向俊良，除此之外，其他府衙官吏来的也不少，至于他们身后黑压压的人，竟然是军卒！ 让几女留在船上，沈堂在老管家和干鸿、周庐等人的跟随下，踏过了舢板，来到岸边之上！ “下官嘉定府知府向梁，见过侯爷！” 随后，嘉定府一众判官、同知、推官、典吏等有品级的官也尽皆向沈堂行礼，并报上自己的名号！ “向大人，你我乃是熟识，又何必如此恭迎！”沈堂上前，亲近的对向俊良说道！ 向俊良微微一笑，“侯爷率兵安定成都府，更是曾保的我嘉定府百姓安宁，可以说，侯爷乃是整个成都府路各府县的恩人！若是不能念侯爷旧情，岂不是我嘉定府没有感恩之心了么？下官自然知晓侯爷体恤百姓，不过，下官也是受百姓所托，前来迎侯爷！” 向俊良是个聪明人，他之所以前来迎接沈堂，当然不仅仅是与沈堂套个关系，更重要的是给其他的州府县做个榜样！ 沈堂虽然是经略安抚使，也是成都府知府，但是在这成都府境内，不买沈堂账的人绝不在少数，而向俊良此来便是为了力挺沈堂！ 向俊良的话让沈堂当即明了，“如此，便有劳向大人！” “末将怀安军师英，拜见大将军！”这时候，站在众人之侧的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军，上前对沈堂行礼！ “末将知晓大将军前来，因此特率兵前来护送大人！” “师英？”沈堂心头一动，这师英是怀安军主将，原本驻守在潼川府路金水一带，不过，就在之前赵眘对沈堂等人册封之时，却同时将怀安军调到了成都府路雅州碉门寨驻守！因此，怀安军也算是成了沈堂麾下的兵马。 见到这师英恭敬的神色，沈堂微微颔首，本来，他还思忖着该如何将这怀安军收纳到自己麾下，如今看这师英对自己的态度，想来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容易几分。 第817章 暂时落脚，师英投名 第817章：暂时落脚，师英投名 其实，此刻师英的心中更为忐忑！ 从收到圣旨，让怀安军调到成都府路，师英便一直心中不安！无他，如今的成都府路，辛弃疾和卞喜乃是沈堂的结拜兄弟，其中关系自然不用多说。邵宏渊也在成都府路一战中与沈堂建立了极为深厚的关系，唯有他，是个外来户！ 沈堂身为成都府路经略安抚使，若是对他产生不满，那他将来的日子可想而知！想要建功立业，更是没什么可能。甚至，如果沈堂对他的不满达到一定程度，使出一些手段，直接将他这个主将用个罪名拿掉，换上自己的人也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因此，得知了沈堂即将前来成都府，他便是不远数百里亲自带兵为沈堂护航。其目的便是为了让沈堂对他有个好的印象！ “师将军客气了，本帅也曾听闻张相提起师将军之勇，之后，这成都府安危，还要多多仰仗师将军出力！”沈堂淡淡的说道。 说起来这师英没有得到命令，就率兵离开驻地，这罪可大可小！不过，沈堂并不急着给师英下定论，所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 “侯爷，城中已经安排好，不如侯爷上岸休息一夜，明日再继续前行如何？”向梁恭敬说道。 沈堂略微思索，便是答应了下来！之后，他想要以成都府路的力量对吐蕃用兵，那自然要将成都府各府县尽量抓在自己手中。至少，在关键时刻，不能给自己拖了后腿。所以，接触各地的州县主官，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件事。而且，向梁不仅来嘉定府已经有了一段时日，更是在官场之上摸爬滚打数十年，若是与他聊聊，对于自己也有一些好处和借鉴！ “也好，不过衙门诸事繁多，诸位大人若是尽皆在沈某这里耽搁，反而是沈某的罪过。所以，向大人和师将军暂时留下，其余人等，尽皆回返！” 沈堂说的客气，其他人略微推拒之后，便是与沈堂告辞而去。反正此次前来，也只是给沈堂一个面子，同时也摄于向梁的命令。如今，既然已经义迎过，再停留下去并不一定是好事。 待到众人退去后，向梁挥了挥手，原本随在众人身后的一名绿袍官走上前来！ “侯爷，这是犍为县知县元俊才！说起来，元大人与侯爷还有几分渊源！侯爷乃是山阴县人士，而元大人也是山阴县之北的龙山村人士！” 沈堂闻言，倒是上下打量了这元俊才一番。既然向梁如此说，那就说明这个人可用，不然，向梁绝不至于用这个同乡的名头让他与沈堂扯上关系！ “下官拜见大人！”元俊才并未多说，只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成都府路有向大人、元知县这样的俊杰，乃是成都府百姓之幸！之后，沈某还要多多向二位请教才是！”沈堂斟酌说道。 “大人谬赞，不过，若是大人有命，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沈堂点点头，转身对干鸿说道，“请几位夫人下船！” “周庐，你率几人随我入城，其余人等，与师将军的部下在城外驻扎！” 柳香菱几人下得船来，而后一行人便是在元俊才的引领下进入到紫云城中！ 这紫云城只是小城，其中约莫只有万余百姓而已，此时天色将暗，街上行人稀少。元俊才引着众人来到一座院落之前！ “大人，这座府邸原是神宗朝一位侍郎致仕后所修建。不过，后来这一家破败，唯有这座宅院留了下来！下官略作修整，以供大人落脚所用，此款待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沈堂进入宅院之中，四周看了看，果然这宅子显得有几分古旧，不过收拾的却也干净！而且，除了一些简单的设施显然是新增加的之外，并没有什么奢华之物。 这种场面，倒是让沈堂对这元俊才的满意更添几分！ “呵呵，本就是本官来叨扰，岂敢怪责！” “侯爷，下官内人随同前来，此刻就在后宅之中等着招待诸位夫人！”向梁显然是一个有心之人，知道沈堂有女眷随性，特意让自己的夫人前来，也免得有所疏漏。 沈堂微微颔首，随后便是有侍女引着柳香菱等人进入了后宅，而沈堂一行人则是来到了前厅！ 招待算不得丰盛，但是却也极有特色！一番酒宴自然是宾主尽欢！ 酒宴过后，元俊才告辞而去，师英也起身行礼说道，“大将军，末将先行告退！” 沈堂微微思索，而后便是笑道，“有件事情，可能还需要劳烦师将军一二！” “本官内人娘舅家就在嘉定府之南的马湖部！明日，本官想要去拜访。不过，本官对于马湖部地域并不熟悉，不知道师将军可否帮忙找一个引路之人？” 沈堂的话让师英心中大喜，无疑，沈堂对于他今天主动前来，显然很满意！所以，不仅并未提及他率兵前来之事，反而在进一步给他机会。 “大将军放心，之前末将隶属潼川府路，麾下兵卒原本就有出自南部诸多部落之人，另外，当地各部落混杂，对于我大宋也并无太多敬畏之心。因此，末将愿亲率兵马，护送大人前去！” 沈堂闻言，犹豫着说道，“师将军的好意，本官自然明白。不过，我成都府路的兵马贸然前往潼川府路，其中是否有不妥之处？” “大将军多虑，那乌蒙部地界与罗氏地界，虽然名义上归属潼川府路，可是我大宋的兵马和官府，却一向不理会这两个地方。另外，属下如今是大将军的部下，大将军有命，属下莫敢不从。再者说，就算是真的有朝廷追责此事，其罪责也在末将身上，末将自然会给朝廷一个满意的解释。” 这师英，确实是个聪明人，寥寥几句话，却将所有想说的话尽皆对沈堂表达了出来！ 首先，他已经表明态度，愿意归附在沈堂的麾下！其次，是告诉沈堂，他不会给沈堂招惹是非。至于最后一句话，也是在间接的告知沈堂他也有自己的手段和能力！ 说白了，他很干脆的给沈堂纳了个投名状！ 第818章 向梁之语，重返潼川 第818章：向梁之语，重返潼川 沈堂满意的点点头，“也好，那就辛苦师将军一趟！” “末将告退！” 待到师英离开后，一旁的向梁笑道，“这师英，倒是一个聪明人！之前，我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头，据说也是一个勇武之人，不过，却是与潼川府路安抚使孟凡辉不睦，这一次他能够调来成都府跟随侯爷，也是他的运气！” 沈堂笑了笑没有回应，对于师英该如何使用，他自然有着自己的想法。 “向大人来到嘉定府已经有些时日，不知道向大人觉得这成都府路如何？”沈堂笑问道。 向梁闻言，神色一肃！思索片刻之后方开口说道，“下官妄言，侯爷且听之！” “以嘉定府而言，经过长达数月大战，百姓生存极为困难！而且人心不稳！朝廷虽然也调拨了钱粮，但是却杯水车薪，想要度过这个寒冬并不容易！其次，嘉定府内也有一些当地部落，这些部落虽然经过侯爷的威慑安稳了许多，但是想要让他们彻底归附在朝廷之下，却是极难！” “其三，成都府路历来人杰地灵，就如这小小的紫云城，都有致仕的侍郎大人。此窥一斑而见全豹！虽然，之前的大战也有不少当地豪族被毁，可是这些人的存活能力本就比百姓强得多。甚至，有不少豪族不仅没有因为战争而没落，反而趁此机会更胜从前！” “其四，成都府路距离临安山高路远，这些州府县的主官坐镇一方，普通百姓有冤难伸，再加上当地这些部落混杂，使得百姓对于官府敬畏甚至敌视，想要改变这一点，并不容易！” “至于这最后嘛，便是水患严重！今年天气异常，近日也阴雨不断！咱们成都府路水系极为发达，可是各地堤岸却是异常陈旧！若是发生险情，恐怕雪上加霜！” 停顿片刻之后，向梁犹豫的看了看沈堂，而后轻声说道，“若是侯爷只求安稳，只需因循守旧！以陛下对侯爷的看重，在这成都府坐镇几年，然后在调往江南之地徘徊几年，待到侯爷功德圆满，恐怕便是朝堂拜相之时。不过，如果侯爷想要做些事，恐怕还要细细思量！” “这地方之事，与行兵打仗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其凶险甚至比刀兵相见还要略胜三分！侯爷若有念头，还要谨慎再三！” 沈堂郑重的点了点头，“多谢向大人指教！” 沉默片刻，沈堂缓缓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沈堂非圣人，但是却也懂得尽力而为！靖康之变的惨状依旧历历在目，我不想将来再一次面对这样的惨剧！身为朝廷之臣，自当为国殚精竭虑。身为一家之主，自当庇护家小！所以，我沈堂不愿意做安稳高官！” “此行定有风险，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不过，我大宋终归要有人站出来！哪怕，明知前方路途凶险，我沈堂也无悔！” 看着沈堂坚定的视线，向梁陡然间仰头大笑！ “哈哈，此生能够得遇侯爷这般英雄人物，也是我向梁的福分！虽位卑职小，却也有虎胆雄心！若是侯爷有召，向某可任马前卒！” 两人相差数十岁，但此刻却是惺惺相惜！ “向大人，相信我！此路绝非你我独行！我大宋儿郎千万，尽有热血之心！你我所需要做的，便是将他们的热血点燃！总有一天，我们大宋能如同那盛唐强汉一般，令外邦臣服，令百姓安居其所！这是你我的责任，可却也是你我的荣幸！” 与向梁的交流让沈堂很满意，而且，有这样一个助力，对于自己之后准备做的事情有着极大的帮助！向梁所说的各种问题也的确存在，不过，这成都府路也有一个其他地方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这里刚刚经过战争的摧残，因此在某些地方，沈堂完全可以大张旗鼓的去动手，并趁乱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达成目的。 想要彻底掌控成都府自然不容易，想要将这一路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更不容易，但是，沈堂有信心，在接下来的几年之内，他可以逐渐将成都府变成自己所想要的样子。 第二天清晨，柳香菱等人先随向梁前往嘉定府暂住，而沈堂和邵暮语二人则是转道向南，前往慕容忠家中！ 除了五十名亲卫由周庐率领跟随沈堂，其他亲卫以及干鸿等人随柳香菱一路。师英自然是率领着两千人马保护着沈堂二人前往。 师英的麾下大多是步卒，所以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好在沈堂也不急切，一行人一路向南，两天之后，便是离开了嘉定府地界，再度进入到潼川府路之中。 “大将军，我们继续沿着河水前行，约莫二十里之后，转道向东，走上三十余里，在跨过雷龙山，便可以到达马湖部的地界！按照夫人所言，伽宗部应该在雷龙山向东十五里左右。今日，我们在雷龙山之外扎营停留，明日上午翻越雷龙山，午时便可以抵达！” 师英军中的部将确实对于这片地域极为熟悉，该如何行路，哪里扎营，尽皆安排的极为妥当！ “好！师将军自行安排便是！”沈堂满意的点点头！ 在日落之前，一行人来到雷龙山。在距离雷龙山约莫还有三四里的位置，恰好有一块平坦之地可以供众人扎营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再度出发，穿过弯弯曲曲的山道，过了雷龙山之后，放眼望去，便是一片光广袤之地几乎望不到尽头！ “前方五十里，有文池山，文池山之上有一眼汪泉被称作‘文池’，那里便是马湖部的祖地！”师英站在沈堂的身后，对沈堂介绍说道。 “这一片地域多山川河流，地广人稀！这些部落虽然名义上以乌蒙部为首，但实际上也是各自为政！就如同这马湖部，虽然名义上是乌蒙部统属，可是却因为他与邛部州毗邻的缘故，反而以咱们邛部州的虚恨部为依仗！乌蒙部虽然也有不满，可是石门江与马湖江相隔，所以也无可奈何！” 第819章 抵达部落，慕容家族 第819章：抵达部落，慕容家族 “夫君，穿过前方那一片核桃林，就到舅舅家中了。”众人前行，邵暮语陡然间惊喜的欢呼一声！众人放眼望去，果然在两三里之外，有一片偌大的树林，树枝之上还挂着未曾采光的果子，引来周围的鸟儿汇聚觅食。 “师英，你随我前去，让其他兵马先行驻扎，以免引得部落惊慌！” 师英应命，让副将率领大军，而他自己则是带着百十人随着沈堂纵马前行！ 穿过核桃林，一座座竹楼、木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说是一个部落，但更像一个大点儿的寨子，总计也只有一两千户，人口恐怕也只有万余人。 “夫君，这部落之中大多都是慕容为姓，之前的族长是舅舅的叔父，也不知道还在不在！部落虽然不大，但是彼此之间却很和睦，平日间并无什么争执！” 随着沈堂一行人的靠近，原本平静的部落之中陡然变得慌乱起来！虽然大队人马被沈堂留在了外面，可是他们一行人也足有二百余人，更是尽皆跨马而行，这样的力量，已经足以让这样的小部落恐慌。 一声声的长啸和狂吼响起，随后，在简陋的栅栏之后，一个个拿着简陋武器的族人汇聚起来！甚至，在门口之旁的两座箭塔之上，还有几个人拿着弓箭紧张防备。 哗啦！ 部族的战士闪开一条道路，一个拿着竹杖的白发老者缓缓走出。 “不知道是何方来的贵客，老朽慕容苍柏，是这小部落族长，还请贵客先行答话，以免引起误会！”老者声音洪亮，对着沈堂等人的方向大喝一声。 “二舅爷，我是暮语啊，你还记得我吗？”沈堂挥挥手，让师英、周庐等人止步，他则是随着邵暮语打马向前，来到寨门之前。 那老者揉了揉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邵暮语片刻，随后惊喜的说道，“暮语？你是慧丫头家的那个小豆子？” “快，打开寨门，让我近前看看！”老者带着几分激动，朝着周围的人说道。 周围众人的防备也松懈下来，尽皆好奇的看着沈堂和邵暮语二人。 “好像是邵家姐姐！” “应该不差，和慧姑姑长得像嘞！” 沈堂和邵暮语下马，来到老者之前。 老者仔细的打量了半晌，随后牵着邵暮语的手激动说道，“不错，不错，果然是你这个小豆子！你娘呢，没有随你一起回来？” “二舅爷你看，这是暮语的夫君沈堂！我是和夫君一起来的，母亲在家中并未前来。”邵暮语拉着沈堂的手对老者介绍说道。 沈堂躬身行礼，“见过二舅爷！” “好，好！一表人才！转眼间，你这小豆子也大了，还找了这么一表人才的夫君！儿郎们，这是慧丫头的女儿，当年来咱们部落的小豆子。今天，小豆子带着新女婿上门，你们还不赶紧准备备宴招待！”老者大喝一声，周围的人尽皆大笑着回应。 有的围拢上来打招呼，有的奔跑着回去也不知道是去报信还是准备。 “小豆子，那些人……”老者朝着寨子外的骑士问道。 “二舅爷放心，这些是夫君的部下，护送我们而来！” 慕容苍柏有些惊讶的看了看沈堂，随后笑道，“慕容全，去把贵客都请进来，不能让人说咱们慕容家待客不周！” “是暮语回来了？”几个雍容的妇人满脸欢喜的走上前来。 邵暮语嘻嘻一笑，“见过大舅母，见过婧姨，见过芸姨……” 这部落，更确切的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家族，以慕容为主姓，所以，基本上都是沾亲带故！眼前的这些，还仅仅是与邵暮语的娘亲慕容慧关系亲近的一些，不过，依旧让沈堂眼花缭乱！ 沈堂站在邵暮语身旁，自然也是跟着一个个行礼。 “邵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惊喜传来，随后，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欢快的跑了过来。 “小钰妹妹！”邵暮语迎上前，亲密的拉住少女的手。想来，这应该便是邵暮语所说的表妹慕容钰了！ “来，这是你姐夫！” 慕容钰一双弯月般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沈堂片刻，“姐夫好福气，邵姐姐贤惠又漂亮，也不知道姐夫是如何把邵姐姐骗到手的！” “你这妮子，再调皮我可不给你带礼物了！”邵暮语捏了捏慕容钰的脸，而沈堂也心领神会的朝着周庐挥挥手，让他把准备好的礼物拿了过来。 “舅母，各位姨娘，这是我给你们捎过来的锦布，舅爷、各位舅舅，这是我带来的美酒……” 邵暮语带过来的礼物，不仅有从临安捎过来的，也有成都府路向梁和元俊才给准备的特产！ “邵姐姐，我的礼物呢！”慕容钰眼巴巴的看着欢喜的众人。 邵暮语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打开之后，一只翠绿晶莹的玉镯，以及一双粉色的珍珠耳坠，出现在慕容钰眼前！ “喏，这玉镯是金国皇室的珍品，这耳坠是南海的粉珠！喜不喜欢？”这两样东西，是柳香菱和完颜玥二人让邵暮语稍带来的。 “哇……”慕容钰一双眼睛睁的溜圆！ “小豆子，这样的珍贵物事，怎么能送给她一个小丫头。快快收回去！”慕容忠的内人见此赶忙开口，虽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具体价值如何，但是显然不是凡物！ 慕容钰眨巴眨巴眼睛，无奈的撇了撇嘴！ 邵暮语却是一把将东西摁在慕容钰手中，“舅母，区区两件饰物而已，算什么珍贵！大不了，就当我这个做姐姐的给小钰做嫁妆了。” “都在门口杵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儿让小豆子和新姑爷进屋？你们这些人，赶紧去安排吃食……”慕容苍柏走上来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一众人欢喜而去，只剩下几个与邵暮语最亲近的人一同陪着，朝着一座竹楼行了过去。 进入竹楼，宾主坐定！慕容苍柏看着沈堂笑问道，“这丫头自小聪明伶俐，不过最近这些年却是一直漂泊不定，如今你们二人成亲安定下来，也是一件好事。” 第820章 突来祸事，师英出手 第820章：突来祸事，师英出手 “老朽见你威势不凡，又有官兵相随，不只是做何营生？”慕容苍柏问道。 “幸得朝廷看重，所以此行便是前往成都府就任！得知这里便是暮语的母族，所以我们二人方才前来拜访！”沈堂含笑说道。 “不错，不错，你年岁不大，如今便能够踏足官场，待到历练几年，管控一方也不难！而且，你如此小年纪就能够金榜题名，足可见不凡……” “族长……”说话间，一个汉子闯进厅堂。 见他急切的神色，慕容苍柏站起身，“你们好好陪着小豆子和咱们这新女婿，老朽去去就来！” 待到他随着那汉子走出厅堂之后，只听那汉子急切说道，“族长，不好了！马湖部的马兴安来了！如今就在寨子之外！” 慕容苍穹神色一变，这马兴安乃是马湖部族长马兴华的兄弟，其残忍好杀，而且奸淫掠夺，马湖部下边的这些小部落没少遭到他的摧残！ “去，立即取二百两银钱过来！”慕容苍穹说道。 不多时，那汉子拖着十几个银锭回返，并跟着慕容苍穹朝着寨门的方向而去。 二百两银子，对于这样的一个小部落来说当然不是一个小数目，可如果能够打发了这支豺狼，那也算是值得了。只希望，他的胃口不要太大才好。 “副部首驾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这是些许银钱，还请副部首笑纳！” 寨门之外，一个骑在马上，身穿锦衣的年轻男子，用马鞭指了指慕容苍穹，“你这老家伙倒算识趣！” 随后，他一挥手，他身后一人便是上前，将那银钱收拢起来！ 这锦衣男子，便是马兴华，而在他的身后，跟着千余名身着皮甲的部众！这些人看起来零零散散，就算是与普通的衙役比起来恐怕也强不了多少。但是，对于这些小族来说，却是致命的威胁！ 就如同伽宗部这样的小族，阖族也只有万余人口，出去老幼和女子，能够有战力的年轻男子最多也就凑出两千人。而且，军械、铠甲这些东西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无比奢侈的东西。沈堂等人到来之时，那一二百拿刀枪的汉子以及那几个弓箭手，已经是这族中最强大的力量了。 “看在你这么识相的份上，别说小爷不给你机会！好像你们族有一女子名慕容钰？如今也十五六的年岁了！今日，有贵客到马湖部！稍后，这我兄长便会陪着贵客来你们部落。让她去帮着招待一二，若是被贵客看中，那你们这小族也能飞黄腾达了。说不定，到时候小爷还要多多仰仗你们……” 马兴华的话让慕容苍柏神色大变，若是让族中的女子跟了这些豺狼，谁知道是什么下场？ “多谢副部首好意，不过，我们族中女子尽是粗鄙之人，若扰了贵客的兴致，岂不是坏了大事？”慕容苍柏赶忙说道，“我族中还有一些物事，银钱也能再凑一些，不如将东西献给副部首，请副部首帮着美言几乎可好！” “啪！” 马兴华抬手就是一鞭子，直接将慕容苍柏抽了个跟头！ 其他族人想要簇拥着上前，却是被马兴华背后的刀枪所逼退！ “老家伙，小爷不是在跟你商量！若是你答应，自然是万事皆好。若是不答应，你是不是以为小爷没有能力屠了你们这个小族？” 厅堂之内，沈堂正在与人叙话，却见周庐突然走进来，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 沈堂微微皱眉，“去，让师英给我把人带进来！” “族长，跟他们拼了！” “不能再忍了，去年，环丫头就是被他们带走，最后只回来了一具尸体……” 慕容苍柏紧咬牙关，他自然也心疼部落族人，可是面对强大的马湖部，他们这样的小族能怎样？反抗！他难道不想反抗么？可反抗的结果，只能是灭族！ 是暂时牺牲族人，还是选择反抗灭族，这对于慕容苍柏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踏、踏、踏……” 就在这时，大地轻颤，在慕容苍柏等人的身后，两百余盔明甲亮的骑士缓缓踏出来！ 师英看着寨门之外这支零散的队伍，不屑的笑了笑！他麾下的兵马虽然不敢说能征善战，可也不是这些小族的部众能比的。 “拿下！”师英朝着马兴华冷喝一声！ 哗啦！ 虽然这二百多骑士给马湖部的部众带来了不小的压力，但是，他们还是下意识的上前！ 刷！刷！刷！ 一道道箭矢如流光一般射出，马湖部的人马当即泛起惨叫，而且，所有人向前的脚步戛然而止，甚至惊恐的向后退去。 “有敢反抗者，杀无赦！” 师英麾下的骑兵催马上前，将马湖部的人马逼退！而那马兴华，直到被拽下马来，方才惊恐大叫，“你们是哪儿来的人马，不怕被我马湖部灭族吗？” “啪！” 一旁的兵卒一巴掌糊在他脸上，“闭嘴！” “周庐兄弟，你带上这家伙去找老爷复命！我留在这里！”师英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周庐拽着马兴华进入寨子中，可是慕容苍柏不喜反惊，“祸事了，祸事了，这可怎么是好！” “这位将军，你快护送他们离开，这马湖部是大部，招惹不得！若是晚了那可就麻烦了！”慕容苍柏惊恐的对师英说道。 “哈哈哈……”师英大笑一声，“这位老爷放心，有我们大人在，天塌不下来！雷硕，去将咱们的人都带过来！” “将军，你可不知道，这马湖部足有数千战士！就算是官兵也奈何不了他们。现在离去还来得及，若晚了，他们的人可就到了！” “老丈放心！今天我们大人在这里，莫说区区马湖部，就算是那乌蒙部，若招惹了我们大人，只需我们大人一句话，灭了也就灭了！” 二人说话间，原本驻扎在不远处的其余兵马，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慕容苍柏看着这支雄壮的兵马，一时间震撼无比！自家这位新女婿，到底是何方神圣？ 第821章 仗势欺人因果缘由 第821章：仗势欺人？因果缘由 “这位将军，难道你们大人是某个州府管理兵房的经承老爷？”慕容苍柏小心的问道。 师英哭笑不得，“老丈，区区经承，哪儿比得上我家的大人？之前成都府战事，你们也知晓！带兵的大帅正是沈堂沈大人！我们大帅战功赫赫，被圣上所依仗。不久之前，圣上亲封忠武侯！任命为成都府知府大人，并兼任经略成都府路安抚使！” “仅仅是本将的麾下，便有两万兵马，而且仅仅是大人麾下一部！老丈，你说这区区马湖部，可入得我家大人的眼么？” “我的老天……”慕容苍柏只觉得身子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师英所说的那些名头，他并不是太清楚。可是，按照师英的说法，沈堂至少统帅数万兵马，这是何等通天的大人物？ “本将虽然只率领两千兵马护送大人，但也不是那马湖部可以招惹的！若惹得大人震怒，直接扫平了马湖部，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所以，老丈尽可放心！有大人在此，天塌不了！” 厅堂之内，看着被周庐拽进来的人，在场众人尽皆一怔。不过，下一刻便是有人惊呼起来！ “这……这是马湖部的副部首……” “外边发生了什么事？” 沈堂没有理会其他人，而是看着这马兴华问道，“你是马湖部的人？” “你是什么人？招惹我马湖部，不怕被灭族吗？而且，稍后便会有虚恨部的贵客到来！若是不想死，赶紧将小爷放了……” 刷！ 周庐直接抽出腰刀，放在了马兴华的脖颈之上！鲜血瞬间滴落下来，马兴华的话语也是戛然而止！ “大人问什么，你说什么！若是再有废话，别怪我手中的刀不认人！”周庐冷冷说道。 脖子上的冰寒让马兴华陡然打了个寒战，他清楚的看到了周庐眼中的冷漠和杀意，他明白了，这个人，真的不在乎他的身份，真敢杀了他！ “说！” 随着周庐的一声低喝，马兴华哪儿还敢强横？ “我……我是马湖部副部首！” “为何而来！” “我知道这小族之中有一女子名慕容钰，长相靓丽！今日，有虚恨部贵客前来，便是想要让这女子相陪！”马兴华乖乖说道。 沈堂微微皱眉，一旁的慕容钰却是当即惊恐！对于马湖部下方的这些小部落来说，马兴华就如同恶魔一般可怕！ “妹妹别怕！有姐姐在，谁也伤害不了你！”邵暮语美目一挑，“周庐，他们若是有人敢前来，全部给我打出去，无需留情！” 邵暮语可不是什么弱女子，想当初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自家的小姐妹被这样的人盯上，她怎么能不生气？ “舅母不必担心，区区一个部落而已，大不了此事结束之后，咱们阖家搬到成都府路，谅他们也不敢前来招惹咱们！”看着一旁忧心忡忡的人，邵暮语安慰说道。 转过头，看着沈堂有几分戏谑的笑意，邵暮语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她来到沈堂的身边，“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暮语有些仗势欺人！” 邵暮语的神色让沈堂哈哈大笑，还是第一次，见到邵暮语竟是如此可爱，“放心，我有势，给你仗！你是我的娘子，小钰儿是你的妹妹，若是被的腌臜物欺负了，那我沈堂还不被天下人笑死？” “周庐，按夫人说的办！对了，他不是说有一个什么虚恨部的贵客吗？等他到了，告诉他我沈堂在这里，若是不想虚恨部灭族，那就赶紧给我滚过来。” “邵姐姐，真的没事儿么！”慕容钰怯生生的问道。 “姐姐说没事儿，就一定没事儿！” 虽然有了邵暮语的保证，但是大部分人依旧心神忐忑，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充斥了太多马湖部的凶狠！唯一一个有几分信心的，恐怕就是慕容苍柏了。其他的不说，至少眼前的两千多人马是真的，而且，看起来这些兵马远比马湖部的战士要厉害。 只要马湖部不是倾巢而来，那么他们至少有后退的余地。 在焦急和不安的等待中，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三千人马黑压压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为首一人，身穿黑袍，神色傲踞！在他的身侧，一人谄媚低笑！ “申屠长老，马某哪儿敢妄言！不瞒长老说，那娇女马某早就看中了，若非长老前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马某的囊中之物！不过，既然申屠长老亲来，自然是献给您。” “这一次，马某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归附到虚恨部麾下！之后，还请长老多多给我们马湖部美言几句！并且，之后也需要长老多多关照！” “嗯，只要你们归附虚恨部！到时候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甚至，我们可以帮着你们逐渐吞并易娘部！而且，有虚恨部保护，乌蒙部绝对不敢对你们出手！” “多谢长老，多谢长老！” 这二人，一个是马湖部的族长马兴安，另一个则是沈堂的‘老熟人’，当年驻扎符文镇，虚恨部的统帅，大长老申屠谋！ 说来，这一次的事情跟沈堂还有几分关系！ 虚恨部的几万大军被沈堂困在符文镇，最后不得不选择投降！其中一部分被沈堂调往各地分散开来，剩下的两三万兵马虽然回到了部落之中，可后来再度被邵宏渊等人搂草打兔子打压了一番。 本来，邛部州的虚恨部与勿邓部实力相若，可这一下子，虚恨部实力大损。好在，沈堂的威慑刚刚过去，那勿邓部也不敢轻易动手，可是，虚恨部很清楚，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并找到机会，勿邓部绝对会和他们开战。 在这种情况下，虚恨部当即开始收拢力量！原先看不上的一些小族，尽力的收纳到部落之中。而这与虚恨部交好的马湖部，同样也是他们的目标！ 而这一次申屠谋前来，目的便是为了将马湖部彻底收复到麾下，成为虚恨部的力量！ 第822章 傲拒长老，心惊胆寒 第822章：傲拒长老，心惊胆寒 “大长老你看，想必兴华已经进去安排了。门口这些人，应该是前来迎接大长老的！”马兴安讨好的说道。 刷！刷！刷！ 就在这时，一旁的密林之中陡然间出现一队队兵马，并且，直接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突然的变故，让马兴安和申屠谋神色大惊！这小族明明是只兔子，怎么会突然间露出了獠牙？ 看着这些神色不善的兵马，马兴安咬咬牙厉声喝到，“你们是哪个部族的战士，不知道我马湖部的名头吗？另外，这一位乃是邛部州虚恨部的大长老！若是现在退去，既往不咎。否则，待到虚恨部大军前来，必定是灭门之祸！” “哈哈，马湖部，虚恨部，好大的名头！”周庐和师英催马上前，冷笑的看着马兴安与申屠谋二人！ 申屠谋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些人，明知道虚恨部的名头，竟还敢如此放肆？ “吾乃虚恨部大长老申屠谋，不知道诸位是哪一路的朋友！若是有误会，或所求，尽管说来。若是前来找茬，哼，那我虚恨部的数万战士，也不是泥捏的！” “哈哈哈……”周庐仰头大笑一声，“申屠大长老，好大的威风！不过，不知道你可敢进入寨子中？寨子中，可是有一位你的老朋友在等着你！” “他告诉大长老，若是不想要虚恨部灭族，那就赶紧滚过去……” 申屠谋闻言大怒，“哈哈哈，灭族？老朋友？不知道是哪一个不知死活的竟敢口出狂言！我虚恨部部众数十万，兵马数万，谁敢言灭族？” 周庐鄙夷的摇了摇头，“申屠长老真是不长记性！看来，当初我家大帅在符文镇饶了你们一命是个错误！现在，我家大帅沈堂，就在这寨子之中，大长老是去是留，自行决断！如今，成都府一战虽然已经结束，可是我家大帅经略成都府路安抚使，也不知道是不是会灭掉一两个不自量力的部族来杀鸡儆猴！” “啪！” 周庐的话语声还未落下，随后，在众人惊愕的视线之下，那原本傲拒的申屠谋，竟是在马背上晃了晃狼狈的掉下马来。 “大长老小心！”马兴安赶忙下马去扶申屠谋。可是，此刻的申屠谋根本懒得理会马兴安！沈堂，这个名字在申屠谋的脑海中就如同魔鬼一般可怕，整个成都府路，不知道有多少部落在他的兵锋下毁灭，包括那近二十万强大的吐蕃兵马，同样被他扫平，最后不得不投降。 当初，符文镇一战，若不是他最后屈服，恐怕现在的虚恨部也早就灭族！ 这个恶魔，竟然又来了？经略成都府路安抚使？我的天，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长老，这些人是什么人？要不要先杀出去？就算他们实力不弱又怎么样？集合我两族的兵马，难道还怕的了谁不成？”马兴华看着周围的兵卒，如果死战，他带来的人绝对不是对手。可如果仅是护着他们杀出去，却是也不难。毕竟，对方也大多是步卒，想要追击也不容易。 “你给我去死！”申屠谋一巴掌拍在马兴安脸上，“你若是想死，没人拦着你，难道，你还想带上我不成？” 与那个人抗衡甚至挑衅，这是要多缺心眼才能办出来的事儿？两个部族加起来有什么用？能够让那个魔鬼更兴奋一些？ 直接将马兴安推在一边，申屠谋小跑着来到周庐面前，脸上的笑容绝对比刚才的马兴安还要更胜三分。 “这位将军，沈大帅在这里？”申屠谋小心的问道。 “你若是在耽搁下去，恐怕大人就改变主意，不想见你了！” “我马上去，马上就去！”申屠谋说着就要进入寨子中，不过，顷刻间他又停下脚步，转头朝着马兴安喝到，“你若是不想你们马湖部被我虚恨部灭族，就赶紧跟我滚进来！” 自己总要拉个垫背的，而且，也总得有人让那魔鬼出气不是？ 于是，申屠谋急急忙忙在前，马兴安神色变换在后，穿过寨门便是朝着里边行去。 而见到这一切的慕容苍柏，总算是回过神来！ “哈哈哈，天不亡我族人！”他实在没想到，之前让他惊惧万分的人，竟然被沈堂的一个名字就吓得不敢有任何反抗！ “老丈，还不跟进去？有大人在，你想怎么出气都行！”师英含笑说道。 慕容苍柏一听，当即挺直了身形大踏步而去。 “可是沈堂大帅在此？小人申屠谋有幸，竟然在这里得见大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人还未见，谄媚的声音便是先行传进厅堂之中。 片刻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申屠谋和马兴安进入厅堂。 见到沈堂在座，申屠谋猛地打了个寒战。而后，毫不犹豫的拜倒行礼，“申屠谋拜见大帅，听闻大帅再临成都府，这简直是我虚恨部的荣幸！” 跪在地上的马兴华见到自家兄长和虚恨部贵客前来，本来还想嚣张几分，可没想到，他眼中那贵客，直接乖巧的跪在了沈堂的面前，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申屠谋，你我在这里相见，果然是缘分！” “嗯，是小人三生有幸！” “这一位是沈某内人！” “拜见夫人！” “这个族群，是沈某岳母的母族！而这个丫头，便是马湖部准备抓来去陪你的慕容钰，他是沈某内人的妹妹！” 此刻的申屠谋浑身冷汗直流，他恨死了这混账的马湖部，这哪儿是孝敬自己，这简直是闲自己死的不够快、不够惨啊！ 挑个女子，竟然挑到了沈堂妻妹的头上，他申屠谋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申屠谋，你说，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交代？还是说，需要我亲自去你们虚恨部要一个交代？” “不，不需要！”申屠谋惊恐的摇摇头，“大帅，冤枉啊！对了，是他！他们马湖部带小人过来的，小人真的一概不知，请大人明鉴！” “原来是马湖部？”沈堂轻笑，“那申屠长老，请你告诉我，这马湖部该如何处置？” 第823章 从属部落，长老教诲 第823章：从属部落，长老教诲 “这马湖部欺压弱小、残暴不仁、招惹大人，该当灭族！”申屠谋连一息的犹豫都没有，对于他来说，马湖部的那些人就算是死一千次又有什么干系？只要不让眼前这位将目光盯在虚恨部的头上，那就是万幸！ “舅爷，你觉得如何处置这马湖部合适？”看着跟进来的慕容苍柏，沈堂缓缓问道。 慕容苍柏一愣，“沈……任凭大人做主便是了！” 虽然沈堂是他不折不扣的晚辈，但是，看着此刻沈堂的威势，他实在是有几分忐忑。 沈堂闭幕思索片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注视在他的身上，因为，每个人都知道，沈堂的话将决定着两个部族的命运！ 那马兴安和马兴华二人，早就傻了眼！他们虽然不知道沈堂到底是何方神圣。可是，就连申屠谋只听了沈堂一个名字就吓得胆战心惊，足以可见这个人他们招惹不起。 “马湖部，从此为伽宗部从属部落！申屠谋，你觉得如何？”沈堂淡淡的说道。 “好，好！正该如此！” “那这件事情，本官就交给你了。等到你将此事办妥，便来成都府找本官复命！” 申屠谋闻言，当即狂喜！虽然打压马湖部会让虚恨部有些损伤，甚至，有可能引起当地其他部落的敌视。可是，只要在沈堂面前漏了脸，并且让沈堂关照一二，这绝对是值得的。至少，沈堂只需一句话，恐怕那勿邓部就不敢轻易对虚恨部开战。 “大人放心，此事绝对出不了任何差错！待我回去准备一二，随后便让马湖部遵从伽宗部为主！”说着，申屠谋转头朝着慕容苍柏一礼，“族长大人，以后咱们也算一家人，还请多多关照！” 沈堂挥了挥手，“好了，你先退下！这两个人，让他们滚！” “小人告退……”申屠谋拽着晕乎乎的马兴安两兄弟离开了厅堂之中！ “呼！”马兴安长舒一口气，而后咬牙说道，“大长老，你刚才的话是说说而已，还是真的要我马湖部归附到这伽宗部的麾下？他们只有区区万余部众，有什么资格成为马湖部的上部！” “哼！”申屠谋不屑的笑了笑，“马族长，老夫救了你们阖族的命，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埋怨？而且，归附到伽宗部的麾下有什么不好？这是你们的运气才是！若是有可能，虚恨部都恨不得成为这小族的下部，更何况你们马湖部？简直不知好歹！” 见到申屠谋的话不似有假，马兴安神色变了变，“大长老，你总该让我知道，刚才那位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哎，你总该知道不久前所发生的成都府之战！” “自然是知晓，当时，若非我们正在与易娘部开战，恐怕也会与贵部一同出兵！” “十八万吐蕃兵马死了十余万，只有数万人投降成为了俘虏方才活下来！成都府境内，大大小小的部落，被灭族的不知凡几，不怕你笑话，当时老夫率领五万兵马前去，若非识相，现在虚恨部恐怕也已经被灭了！雄霸茂州的羌族俯首，西山野川诸部溃不成军，这一切，都因为刚才你见到的那个年轻人！” “当年，他为西征统帅！如今坐镇成都府，执掌一路兵马！你以为他麾下的兵马和你们之前打退过的那些废物官兵一样？你觉得你们马湖部是比羌族强，还是比我虚恨部强？抑或，你们的实力已经堪比西山野川诸部，甚至比拟吐蕃的十八万大军？” “若是这样一个人盯上了你们马湖部，你觉得你们马湖部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别说本长老不提醒你，这成都府路，就是这位爷的天下！你们能够借着伽宗部的关系，与这位爷产生一些渊源，绝对是好事。” 申屠谋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消息，让马兴安心中惊恐，这些事他也知道，只不过并不详细。但是，申屠谋有句话说的没错，马湖部却是招惹不起沈堂！ 只不过，让他一个族长，率领全族归顺这样一个小族，他依旧难以接受！ 申屠谋不屑的笑了笑，部落的生存法则更为血性也更为直白，实力不济，便是被当做奴隶也只能认命！ “马族长，尽快回去准备！钱财，资源，人口，土地！该献出来的就要献出来！不要心存侥幸！另外，本长老会立即给族中传信，派遣一万兵马暂时驻扎在伽宗部的左右！若是你们识相，将来咱们是自己人，而且，说不定本长老还要仰仗你们一二。可如果你们不识相，我虚恨部也不介意换个方式达成目的，我想，伽宗部不会在意这个过程如何的……”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现在，正是伽宗部弱小之时。现在你们加入，将来伽宗部壮大了，你们便是其中肱骨。” “哎！”马兴安长叹一声，若是有可能，他宁愿今天没有来过！这一趟，好好的族群，成为了他族的从属，好好的族长，成为了他人的属下！只是，有着虚恨部的撑腰，他能怎么办？灭了伽宗部？他不敢！阖族迁徙？说的容易，可是能去哪儿？离开了祖地，要不了多久族群就会分崩离析，并且被他人吞并。 马兴安两兄弟带着兵马走了，走的失魂落魄！申屠谋也走了，倒是走的有几分眉飞色舞！ 厅堂之内，所有人都小心而又好奇的看着沈堂，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梦幻一般！ “这……沈大人……” “舅爷不必客气，我是暮语的夫君，您自然是长辈！” “好！”慕容苍柏咧了咧嘴，“那老夫便托大，叫你沈哥儿！” “沈哥儿，你刚才说让那马湖部成为我们部落的从属，他们应该不会同意！而且，那马湖部比我们实力强大的多，就算真的成为从属部落，要不了多久，恐怕也会被他们喧宾夺主。所以，是不是一切照旧？我想，有沈哥儿的名头，以后他们也不敢轻易欺辱咱们伽宗部了。” 第824章 继续北上，繁华蜀地 第824章：继续北上，繁华蜀地 “舅爷放心！”沈堂柔和笑道。 “首先，他们不管愿不愿意，这都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除非想要灭族，否则，他们不敢违背我的意志！另外，有虚恨部盯着此事，他们也不得不愿意。” “至于喧宾得主，舅爷也不必担忧！咱们并不急着将他们彻底吞掉，徐徐图之便可。先尽可能攫取我们部落所需要的资源、土地、钱财！随着部落的发展壮大，再逐渐吸纳他们的力量和人口！温水煮青蛙而已，等到数年后，咱们部落的力量足够，他们即便是想要喧宾得主也无法做到！”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我沈堂坐镇，一个小小的马湖部，翻不起风浪！他们若是不起别的心思也就罢了，若是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这一次，我可以放过他们，下一次，他们就没有这个机会了。我沈堂想要灭掉马湖部，只需反掌便可！” 沈堂的话让慕容苍柏等人恍惚而又难以置信！沈堂的力量和强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好！”最终，慕容苍柏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既然沈哥儿的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那咱们怕什么？这也是咱们族的大好机会……” 一场灾祸消弭无踪，接下来的晚宴更显热闹非凡！部族中央，点起了篝火，所有部落之人尽皆欢歌载舞！沈堂和邵暮语这一对璧人成了所有人的中心！这一场喧闹，直到半夜时分，方才逐渐散去！ 沈堂一行人在伽宗部停留了两天时间，而后，二人方才离去。 至于伽宗部的后续，沈堂并不担心！这些部落也许残暴，但是面对自己不能招惹的力量，反而会更快的臣服！只要沈堂还在成都府路坐镇，虚恨部就不敢违背他的意志，而这马湖部，也就不敢轻易的反复…… “向大人，本官就此离去！”嘉定府城西的码头，停留了数日之久的大船准备扬帆起航！柳香菱等人已经回到了船舱之内，沈堂则是在与向梁告别。 “下官祝大人此去，鹏程万里！这嘉定府，大人请放心，下官定殚精竭虑，争取给大人提供一定的助力！”向梁恭敬的说道。 沈堂踏上甲板，对着向梁挥了挥手，随后船缓缓开动，岸边的向梁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师英已经率兵回到了碉门寨，虽然他这一次前来并没有得到沈堂的任何许诺，不过，他显然是满意的。至少，他已经给沈堂留下了一个好印象！沈堂需要在成都府路坐镇数年之久，他有着足够的时间，让自己成为沈堂手中重要的力量。 从嘉定府一路向北，沿江北上，只需要穿过一个眉州，便可以抵达成都府地界！ 成都府路虽然不是如今大宋地域最广阔的地域，不过不管是从经济、农业还是人口上来说，成都府路都几乎无人能比！甚至，就算是与繁华的江南相比，成都府也并不逊色！ 成都府路辖三府，十一州，二军，共计六十一县！ 成都府路，是整个大宋人口最为密集的地域，现在的大宋十六路共计有人口六千余万，而仅仅一个成都府路便有千万人口！这也是为何，大宋各地徭役甚至军兵，有诸多川蜀之人的缘由。 成都府路虽然山地不少，但是，却也有沃野千里！并且，成都府路的水脉极为发达，使得农业灌溉尤为便利！除了石山之外，在丘陵地区大宋兴建梯田，同样成为了高产的良田！这一地的粮食产量，仅低于两浙地区！每年成都府路为大宋提供的军粮多达多达一百五十万石，占据其中总数的三成有余！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宋粮仓之一！ 而且，成都府路是大宋最重要的茶叶产地！超过将近一半的茶叶，都是产自成都府路。每一年仅是这一项缴纳的赋税便多达两三百万之巨。 “川蜀之茶，内以给公上，外以羁诸戎！国之所资，民恃为命！”这句话将茶叶对于大宋的重要性体现的淋漓尽致。 除了粮食和茶叶之外，成都府的蜀锦、绢帛、药材，甚至是纸张和书籍，都是商人最喜欢的物品之一！官道与河流之上，行商的商队几乎连绵不绝！就以成都府府城来说，其中的商业繁盛程度能够与现在的临安相媲美！仅是这一府之地的商业税赋，每年就能够达到二十万两。也正是因为商业的发达，因此，在北宋之时，在这里就由商人自行发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纸质货币交子。 尽管这交子后来因为一些缘故被朝廷彻底的封闭，不过，足以说明此地商业之发达，已经达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 另外，成都府路是大宋最重要的纺织基地！甚至被人戏称为‘日输月积，以衣被天下！’，每年这里产出的布帛足有一百余万匹之多。 制糖、造纸、雕版、酿酒等等，尽皆位列全国之冠！这便是为什么，在大宋的版图上，这川蜀之地的重要性甚至能够与繁华的江南媲美的缘故！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吐蕃入侵成都府路之时，赵眘会如此急迫，甚至鼓励沈堂前往金国借兵也要平定成都府路的缘由！因为，一旦丢了成都府路，不仅意味着大宋西北五路门户洞开（利州东路、利州西路、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更意味着大宋会彻底丢失一个重要的钱粮产地！毫不夸张的说，若是真的成都府有失，那么现在大宋仅剩下的这半壁江山，也必将岌岌可危！ 宽大的甲板之上，沈堂迎风而立心潮澎湃！他想着成都府的辉煌和过往，望着不远处已经映入视线之中的成都府府城，不由得轻轻握起了拳头！ 能够掌握这样一个繁华之地，是他的幸运和荣耀！这座繁华的古城，将成为他又一个！在这里，他将再度丰满羽翼，并且俯瞰天下！他会让这千里山河，在他的手中换发新的生机，他会让这川蜀的繁华继续下去，成为这大宋朝最璀璨的明珠！ “成都府，我沈堂来了！”沈堂口中暗自呢喃…… 第825章 路府官制，再临成都 第825章：路府官制，再临成都 “夫君，这便是成都府府城了吗？”望着不远处耸立的高大城池，柳香菱开口问道。 沈堂点点头，“不错，接下来，恐怕几年之内，我们都要在这里了。” “夫君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更何况，这成都府繁华，几乎能够与临安城媲美！”完颜玥笑道。 “夫君你看，那些人应该是来迎接你的！”邵暮语指着不远处的码头。 码头上人头攒动，看起来阵势比之紫云城向梁相迎的时候还要更胜几分。不过，这也正常，沈堂是成都府知府，是这里货真价实的上官，而其他州府主官，与沈堂并没有从属关系。 大宋名义上有路、府／州、县三级地方体系，不过，路这一级却是分属四司！ 转运使分管一路财政，称为漕司！提点刑狱公事分管一路司法，称为宪司！提举常平公事分管一路粮食以及物价等等，称为仓司！而最后一个，便是安抚使！安抚使分管一路治安边防军政，也被称为帅司！ 这四司彼此之间并无任何统属关系，他们对于治下的知府、知州等衙门同样没有管理权！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宋对于五代十国等之前的地方藩镇力量尤为忌惮！ 若是一路设主官，并且掌握财政和军政大权，无疑会让地方做大，对朝廷产生极大的威胁。然而，一路的权利由四司分管，就不会让地方势力过大，更不可能对抗朝廷。 因此，如同向梁等地方官，会对沈堂礼让几分，可说起来倒也不至于怕了沈堂。不过，这成都府却不一样，沈堂身上有成都府知府的差事，乃是府城无可置疑的一把手！成都府府衙官吏，包括所辖的九个县中的官吏，都是沈堂的下属。所以，他们对于沈堂，自然要更为恭敬。 沈堂的船只刚刚靠上码头，上边早就候着的壮硕水手便赶忙搭上了舢板！ “下官恭迎知府沈大人！”沈堂刚刚露面，还未下船，码头之上整齐排列的众官便是齐声开口！ 沈堂注目过去，为首的一人身穿紫袍，在其后，有少量身穿绯色官袍之人，更多的则是身着绿色官袍！原本大宋官服为四色，不过在神宗年间，却是改为了三色！其中，四品以上着紫色，六品以上着绯色，九品以上着绿色！ 这为首穿紫袍之人，自然是成都府判官，也是这知府衙门的二把手，从四品！ 除此之外，有各方典吏，有各部推官、参军，也有孔目、勾押、押司等重要的吏员。并且，成都府辖区内的九个县县令、县丞、县尉、主簿等有品级的官员也尽皆到场！ 这林林总总足有近百人之多，而且这还不算那些离得远远的随从、差役！ 沈堂缓步走下舢板，踱步到那紫袍判官之前，方才缓缓说道，“诸位大人客气了，如今本官尚未拜印，诸位大人相迎恐怕不合规矩！” 为首的判官心中咯噔一声，沈堂这话，可是有些客气的过分了！ “大人曾率兵平复成都府路，更是解府城之围，再者说，如今大人贵为侯爷，我等相迎自是应该！”这判官也算是有几分机智，“并且，在场的诸位早就听闻大人盛名，这一次却也是不由自主前来亲见大人的威风！” 判官是一座州府的二把手，一般来说，品级会略低于主官。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判官会畏惧主官！ 在不少州府，判官反而会是皇帝的亲信，并且有监察州府长官的责任。说白了，就是为了牵制和监管上官，就和军队中的监军类似。而且，判官可以直接向皇帝奏报州府之内所有官员的情况。 然而，事情也有例外，就比如说在这成都府，沈堂不仅执掌府衙，更是执掌一路军政。更重要的是，他还是皇帝面前的重臣和宠臣。如此一来，作为二把手的判官想要牵制他，就变得比较困难。就算是想要向皇帝上奏沈堂的过责，也要考虑考虑一旦搬不到沈堂，是不是会被报复。 再加上之前沈堂在成都府带兵大胜吐蕃，使得沈堂在成都府有着极高的威望！因此，除非有确切的把握，否则这判官恐怕也不会轻易招惹沈堂。 “下官为成都府通判田冠宇，知晓大人今日到此，特备酒宴，还请大人能够赏光！”这判官恭敬的说道。 沈堂打量了一下在场众人，好半晌方才悠悠说道，“本官远来劳碌，今日就先算了！知事可在？” 知府和通判作为州府的一二把手，各配属官名为知事！其佐理主官办事，职为正九品！说起来也算是主官的身边人，一应安排，许多都有知事来操控。所以，知事一般都是主官心腹来担任！ “下官府知事李泰然，拜见大人！” 在众人的身后，一个角落里，一名身穿绿袍的小官急赶两步，来到沈堂面前一躬到底！ 说起来，眼前的这百十名官吏，恐怕这李泰然是最为忐忑的一人！一个九品的小官，与沈堂相比蝼蚁一般，甚至都不需要什么理由，沈堂便可以直接将他换掉！而且，沈堂没有理由不用自己人担任知事。如此一来，他的命运早已经定了，这也是为何他孤身在角落，几乎没有人理会的缘故。 “其他人尽皆退去！有事的话，待到本官明日拜印之后再行分说！李泰然，你稍后带本官前往府衙！”沈堂淡淡的说道。 “下官遵命！” 田冠宇等人见到沈堂淡漠的神色，各有心思！他略作思索，便是也行礼说道，“如此，那下官先行告退，明日大堂之中，等待大人拜印、排衙！” 随后，这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吏便是在田冠宇的带领下尽皆退去，只留下李泰然以及一些府衙的衙役！ 大船之上的众人一个个走下船来，随后，便是在李泰然恭敬的带领下，朝着府城行去。 对于成都府府城，沈堂并不陌生，先后数次进入成都府，只不过，这一次再来，身份却是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第826章 知事之人，清贫之家 第826章：知事之人，清贫之家 虽然还没有正式拜印，沈堂一行人也并无仪仗，但是看着这浩浩荡荡，并且有军兵护卫的队伍，街面上的行人还是下意识的闪开，不过一道道好奇的视线，自然是少不了。 府衙占地面积极大，前方是各班衙办公场所，而最后便是知府大人的住所后院。 一般来说，一地主官不允许在原籍处任职，再加上大多宋朝地方主官三年便会调任，所以衙门便是主官的家，不管是主官还是其家眷，都会住在其中。 后院的院落很大，并且由数个相通的小院落组成！ 沈堂并未从衙门正门进入，而是从侧门直接进入到了后方的院落之中！这些院落显然已经被打扫布置过，里里外外异常干净，并且，屋子之内的摆设、用具虽然称呼不上奢华，可是却也价值不菲。 沈堂携几女进入了最中间的正屋，一众随性的护卫、小厮和丫鬟，则是里里外外的忙碌起来！ “下官告退！” 待到柳香菱几女进入内室之后，一旁的李泰然恭恭敬敬的对沈堂行了一礼！ 沈堂心中不由一乐，也不知道这位知事到底是不通事物还是性子耿直，别的官吏都上赶着想和自己这位知府接触一二，可是他这个知府属官，唯一一个可以名正言顺给知府拍马屁的人反而要急着离开？ “不急，坐下喝杯茶再说……”沈堂淡淡的说道。 李泰然犹豫了一下，“下官遵命！”随后，欠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过，桌子上的茶却是看也不看！ “知事之前曾历任何职？”沈堂主动开口问道。 “禀大人，下官是绍兴二十二年第五甲同进士出身！在吏部候选五年，而后任黔阳县主簿！一任之后，则是被调任到这成都府为府知事！” 沈堂听得暗笑，眼前这家伙不仅没有根基，甚至性情恐怕也有些偏执！否则的话，也不会有这样的履历！ “如此说来，知事已经自成都府三年，那不知知事对成都府可了解？” 李泰然挠了挠头，“不了解！下官虽然是知事，但是，之前主要帮着抄录文书……” 沈堂彻底明白了，想来他这个知事当的也只是个名头，上一位知府定然是有亲信之人，如此一来，虽然没有将他一脚踢开，但是也是被彻底边缘化。 看着眼前这个不通事务的家伙，沈堂心中倒是暗暗点了点头，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用好了，也未必是件坏事。 “本官初来，对这成都府也不算熟悉！家中有些缺项，还请知事采买帮着采买一二！”说着，沈堂进屋，片刻后拿着一张纸递给了李泰然，纸上则是罗列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常用物事。 看着纸上繁多的名目，李泰然犹豫着欲言又止！ “怎么？知事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沈堂皱了皱眉，想用一个人，但是却并非必须要用，若是这李泰然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沈堂就不仅仅是怀疑他的秉性，而是怀疑他的智商了。 “这……下官告罪！”李泰然咬了咬牙，“下官没有那么多银钱……” 沈堂愕然，随后便是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看向这李泰然的视线却是满意了几分！ 清官不好当，千里当官只为财，若是真的两袖清风，那必定会遭到整个官僚体系的排挤！沈堂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不过，却并不表明他对这样的人不欣赏。 哪怕他的品级再小，也是官！若是钻营一二，上下过过手，也绝不会清贫至此。要知道，沈堂那张单子上罗列的东西虽然不少，可是都是一些杂物，最多不过需要几十两银子而已。莫说一个官，就算是小吏甚至是衙役，守着成都府这个聚宝盆，稍微动些心思也不至于差了这几十两银子。 “娘子！” 沈堂提起声音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片刻后，柳香菱走出，只听沈堂说道，“娘子，拿二百两银子与李知事，一些杂物，正好让李知事帮忙采买回来！” 柳香菱点了点头，不多时，竹儿便拿出了二百两的银票！ 将银票放在李泰然手上，沈堂说道，“如此，此事便劳烦李知事了。今日也已经晚了，明日再将东西送过来便是了。” 随后，沈堂挥挥手，让李泰然离去！ 离开了府衙，李泰然看着手上的名目和银票，一时间心思古怪而又有几分愁虑！ 顺路买了几样名目上的物事，李泰然便拎着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到了家中！ 独门的小院并不算大，泥土坯子的院墙破旧，但是，院落中打扫的也算是爽利！院子之中，一个脸庞泛黄的妇人正提着一筐草喂着鸡舍之中的两只芦花鸡！一边将草扯碎，口中还一边念叨着，“你说我辛辛苦苦每日打草给你们吃，可是，下个蛋怎么就那么麻烦？等到了年关，定将你们都宰了吃肉，也省的再浪费粮食……” 屋门口的门槛上，一个黑瘦的五六岁娃子，手中把着一个有些硬的粗米饼子一口一口的咬着，听到娘亲的话，却是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随着院门的嘎吱声，这娘俩的视线不由得朝着李泰然看了过去。 “爹！” 见到李泰然手中提着的各色包裹，那小娃子双眼一亮，将饼子一把揣在口袋中，便是撒腿跑了过来！ “爹，你这是买的什么？看着真金贵！是不是肉？还是王家馆子的烧鸡？”眼巴巴的看着，甚至嘴角的口水也不由自主的溢出来！ “这是给贵人采买的物事，咱家可不能碰！去，离远点儿！”李泰然呵斥了一句，不过，看着自家儿子有些干瘦的身形，还是软了软心，“明日，爹爹当差回来给你带羊肉馅儿的烧饼，让你吃个够！” “这是什么？你李大人还认识什么贵人？”那妇人也走上前来，好奇的看了看李泰然手中的东西，而后，带着几分不屑也不满说道。 “咱也不说大富大贵，你李大人若是真认识什么贵人，让他一个月多给你两斗米！还有，你哪儿来的钱买这些奢遮物？缸里都能照影了，你李泰然还敢藏私房钱？”这妇人先是揶揄了一句，随后便是叉着腰，指着李泰然的鼻子大骂出声。 第827章 落魄官吏，富贵之始 第827章：落魄官吏，富贵之始 “跟了你六年，原本我家在黔阳县也算殷实之家，我爹看你老实，而且好歹是个官儿，这才让我嫁给了你。可是你看看，现在咱们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妇人横眉冷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并不是个不本分的人，也未曾想过大富大贵，可是这多年的火气和压抑压在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委屈。 “娘子，跟着我苦了你了！”李泰然的脸上，显出几分惭愧！ 他出自贫寒之家，更知晓百姓之苦！曾经，他也想执掌一方为民做主，只是，官场的现实让他显得格格不入！也许多闭闭眼，多伸伸手，家中的生活就会富足许多，可是，终归绕不过心中那个坎儿！ 看着自家丈夫的模样，妇人也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可不是你贪墨了什么！我告诉你，若是你贪墨了，那我们娘俩宁愿饿死也不会要这样的奢华！”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更低了几分，“咱家的日子过的虽然不富裕，但是也勉强可以温饱，再不行，咱们就往南城般一般，我听说南城的房舍只要二三两银子一个月……” 其实，如果按照大宋官员的俸禄，就算是不贪腐，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基本上也不愁吃花！ 与明朝不同，在大宋朝当官绝对是最幸福的一个时代，哪怕是最低等的九品官，每个月也有七八两银钱，再加上四五石的禄米。李泰然家中只有三口，想要过活下去绝不困难。但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官儿，与所有上官又格格不入，所以他不仅仅被其他人排挤，就算是俸禄也会被上官克扣。 就比如他原本应该有的银钱，根本不会发下来，而是替换成禄米。并且，即便是禄米，也并非是精米，而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糙米。 临安居不易，这川蜀之地的成都府也差不多！买房子自然是买不起，所以也只能租赁暂用！ 除此外，这成都府商贸发达，也使得普通的物价远超其他州府！如此一来，每个月李泰然发下来的禄米拿出一部分换成银钱之后交了房租，剩下的勉强熬过一个月，甚至，到了月底就算是断了口粮，也绝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以后再说！”李泰然咬了咬牙，“这些物事是新来的知府大人让我帮忙采买的，银钱则是知府大人支使的！” “啊，对！今天你不就是去迎接新的知府大人了吗？”妇人惊讶的问道，“知府大人怎么会交代你办差？是不是想要用你？” 李泰然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不过，我这个差事本就是知府大人属官，想来知府大人也会用自己亲信！不直接将我换下来，已经是恩典了。” “哎！”妇人叹了口气，“算了，不想这些了。既然是上官的差事，那你办好了就是！另外，从这个月开始，房租又涨了几百文！家中没有银钱，我便暂时用家中剩的糙米抵了！晌午的时候，我去王婶儿家了一趟，借了半斗米，说是等王叔下了差送过来！等下个月你发了俸禄咱们再还给王婶儿！” 妇人口中的王婶儿，是他们的邻居！王婶儿家的同样是在衙门当差！虽然仅仅是个不入流的户房书办，但是日子过的反而比李家宽裕几分。 李泰然经常帮着户房抄写文书，再加上两家毗邻，所以私下的关系倒是处的不错。 “嗯！”李泰然闷闷的点了点头。 “李大人可在？”门外，一个有些低沉又有些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 妇人赶忙迎出去打开门，“王叔快进来，孩儿他爹也刚进门儿！” 一个身形有些粗壮却穿着长衫的五十来岁老汉，背着个布口袋站在院子之外！妇人见此，赶忙再度说道，“还劳烦王叔给送过来……” “嘿，狗蛋儿他娘，我和李大人同僚，说起来李大人还是我的上官，这琐碎事情算得了什么？”老汉咧着嘴说道。 “辛苦王叔！”将东西放到屋中，李泰然也迎了出来，“快，进屋坐会儿，孩儿他娘，烧水过来！” 老汉将口袋放在李泰然手中，也不客气，随着他便进了屋子之中！ “大人今儿个去迎知府大人，不知道可见了知府大人的面？据说，咱们的新知府，乃是不久之前在成都府领兵打仗的大帅，当初大帅解围成都府入城，老汉我还在人群里远远的看了一眼，果是威风的紧！” 李泰然苦笑一声，“见了，不过知府大人并未受其他大人的招待，而是直接去了知府衙门的后院！并且，知府大人还交给我个差事，也不知道办的是否妥当！” 说着，便是将沈堂交给他的事情，对王老汉讲述了一二。 待到讲述完毕，王老汉眨了眨眼睛，陡然间拱手说道，“哈哈哈，我早就说大人早晚受到重用，这不是，新来的知府大人就看中您了么！” “只是采买些物事，又算得了什么差事？”李泰然苦笑着应道。 “在和王叔说什么？”拎着水壶走进来的妇人开口！ “狗蛋儿他娘，这一次你们家官人，可是要有大富贵喽！”王老汉笑道。 妇人瞪着眼睛好奇又带着几分希冀，而李泰然则是摇头说道，“王叔严重了，说不定，明天知府大人就忘了我的名姓！” “嘿嘿！”王老汉一笑，“李大人，知府大人此来，应该有不少人！” 李泰然闷闷的点头，“护卫、随从、丫鬟，至少有二百多人！” “这就是了！”王老汉的眼中泛着几分精明，“知府大人若是想要办什么事情，只需知会一声自然有人去，可是为什么这简单的差事儿却是交给了李大人？而且，还是知府大人亲自出的银钱？” 王老汉虽然只是一个书吏，可是在衙门中混了大半辈子，又有什么不清楚的？ 见到李泰然依旧疑惑，王老汉肯定的说道，“之所以如此，肯定是知府大人想要用李知事！这件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引子而已。所以，我才说大人的富贵要来了！” 第828章 拜印排衙，官场规则 第828章：拜印排衙，官场规则 第二天清晨，卯时将至，昨天在码头上迎接沈堂的那一行人便是再度恭敬的站在衙门正门之前，恭敬的等待着沈堂的到来。 而且，黑压压的人数，看起来比昨天还要多了不少。这也不奇怪，昨日前去迎接的都是成都府官吏，而今天乃是沈堂正式上任，所以除了官吏之外，成都府辖内的教授、训导、生员以及当地的豪商大贾、乡绅耆老等等，尽皆前来相迎。 昨日与沈堂的初见，并不算圆满。有些知晓沈堂底细的人，心中更是忐忑！沈堂是状元出身，是货真价实的文人一脉，但是，他也是马上的大将，如今大宋新生代的武将之人！ 当初平定成都府路之时，这些人虽然未曾与沈堂接触过，但是沈堂的威名他们当然知晓！这样一个有勇有谋，而且手段凌厉，手中更是掌控着兵马的上官，让他们心中南安！ 他们并没有等待多久，沈堂身着官府，在几名护卫和亲随的跟随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一次，沈堂没有刁难，而是直接将吏部补发的委任状以及告身（身份证明），让司印查验！当然，这个过程基本上就是走过场！ 待到查验完毕之后，在场众官吏躬身行礼，“下官，拜见知府大人！” 随后，沈堂在众人的跟随下，前往城隍庙祭拜，而后方才再度返回到府衙之前！ 在仪门之前，沈堂在礼房经承的引领下，再度行拜礼！与此同时，衙门之外早已经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奏响！沈堂从仪门进入府衙，穿过长长的甬道以及两边的六房，最终来到了大堂之内！ 身后的官吏按班次站好，沈堂再度恭敬行礼，望北阙叩拜，以谢皇恩！而后，礼房经承继续引领着沈堂前行进入到后宅之中，祭祀灶王神！ 祭祀完毕，沈堂返回到大堂坐在书案之后，接受众官的参拜！ 在之后，六房的经承和典吏拿出卯册开始点卯！衙役、僧道官、医官、学官等等，沈堂起身受礼！判官、知县等给沈堂行礼之时，沈堂则需要还礼。过程彻底完毕后，沈堂将祭拜城隍之时的三牲果酒等分发给在场众官分食！ 仪式结束，沈堂和众官各自回到廨舍，把正式的朝服换下并穿戴常服。待到返回大堂之后，再度叩见沈堂！直到这时候，这拜印排衙的仪式方才基本宣告结束。 “大人，这是我成都府及各县地界版籍！” “大人，这是成都府内所辖部落统筹！” “大人，这是刑狱文书……” “大人，这是税粮户口、田亩！” 沈堂正式上任，在场各房官吏将自己所掌管的事物、文书等，交给新任的知府大人查看、了解！ 沈堂大部分都是一扫而过，这些东西他自然会详细去看，不过，却不会尽信！这些文书中所记载的名目、数字等等，若是能有八成是真的，已经是下边的官吏有良心！如果想通过这些账册就了解到整个成都府的真是状况，简直是痴心妄想！ 最后，沈堂落在最后一封文书上！ “大人，这是上一任知府大人与大人您需要交接的文书！大人只需签了名姓便可！”户房的典吏，一躬到底，无比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话音落下，这典吏上前几步，压低声音说道，“于大人不适合露面，不过，却是在妙香楼备好了席宴，想要宴请大人！” 沈堂上任，上一任的知府离任，所以，二人自然需要进行交接！而这个交接，说法和名目却是深浅不一！其他的还好说，但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钱粮等物！ 其中一项便是府库之中的银两，另一项，便是平常仓之中的粮食！ “这府库未查，仓禀未看！就这样签字画押，未免太仓促了！”沈堂把玩儿着手中的文书，似笑非笑的说道。 此言一出，大堂中众官吏神色微变，一旁的那户房典吏更是身形一僵！ 按照官场的规矩，新任主官对于这些事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是为了钱财，谁也不会断了谁的后路，更不会让刚刚离任的官员难堪。而下一任前来，自然也是如此！这也就使得上一任在离任之前，尽皆会大肆收拢钱财，甚至能达到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至于亏空？下一任想办法瞒着就是！至于何时爆出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这沈堂，显然不打算按照规矩玩儿！ 是要讲一讲价钱？还是要真的将刚刚离任之人，一棒子打死？ “下官……下官……这些许琐事而已，怎敢劳大人辛苦！”那典吏结结巴巴的说道，“不如，不如等大人明日再签过也行……” 明日再签，那显然今天晚上的宴席不会太过平淡。 沈堂轻轻笑了笑，朝着大堂之下打量一番，“壮班的班头可在？” 排在最末尾的一个衙役装束男子出班，“壮班班头周自强，拜见知府大人！” “从现在开始，让壮班的人手，将府库、所有仓禀，尽皆看起来！没有本官的命令，所有人不得进出！”沈堂淡淡的说道。 “遵命！”周自强赶忙行礼，而后转身出了大堂去安排人手！ “本官初来，一路疲惫，宴会的事儿，就先算了！今日拜印排衙，诸位大人也辛苦了！退下！”说罢，沈堂也不理会那目瞪口呆的典吏，转身而去。 大堂之中的官吏心神各异，只听那判官田冠宇淡淡的说道，“大人一路远来，舟车劳顿！各官吏紧守班值，不得有误！” 随着田冠宇的话语声落下，在场众人这才乱哄哄的离开了大殿之中！ 沈堂直接返回了后院，与几位夫人闲聊了片刻之后，却见老管家前来！ “老爷，人来了！” 与几位夫人招呼了一声，沈堂便是随着老管家来到了外堂，而外堂之中，两名男子正在恭敬的等待着沈堂的到来。 “陆风，拜见大人！” “毛和畅，见过姑爷！” 第829章 成都三贾，华阳双雄 第829章：成都三贾，华阳双雄 这两位来客，一个自然便是陆风！沈堂离开成都府之后，陆风却是依旧留在这里！成都府刚刚经过战争的洗礼，更适合暗夜阁的人手布置。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中，暗夜阁在成都府的人手和眼线增加了一倍有余，每一座州府县郡陆风都没有遗漏！ 当沈堂被封赏的消息传回来之后，陆风更是针对成都府府城以及辖内的县城加大了力度！所有将来沈堂可能需要的消息，尽皆有人去打探。 而另外一个人毛和畅，则是邵家驻成都府的大掌柜！ 邵家的主要生意虽然大多在江南，可是，这成都府之地商贸也极为发达，因此，邵家自然不会遗漏了这里！这毛掌柜替邵老爷子在成都府坐镇十几年有余，虽然是商贾，可是对于这官府上上下下，自然也并不陌生！有这两个人前来，沈堂足以得到自己所想要的消息。 “两位，坐！” 沈堂挥挥手，让一旁的小厮上茶！三人坐定之后，沈堂朝着毛和畅问道，“毛掌柜，咱们邵家在成都府都有些什么生意？这两年如何？” 毛和畅当然知道自家这姑爷的底细和尊贵，因此，面对沈堂，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而且，就算是涉及到一些隐秘之事，他也没有任何犹豫！谁都知道，现在邵家最大的富贵并非是这些生意，而是这位年轻的姑爷！只要这位姑爷不倒下，他们邵家绝对比往日更加繁盛。 “姑爷，咱家在成都府的生意，是以丝绸、茶叶为主，不过，书册、糖业、粮食等成都府产物，也尽皆有所涉及！咱们邵家进入成都府已经有十五六年之久，到现在总算是站稳了脚跟，在成都府行商中，虽然算不上顶尖，但是收入也还尚可。” “今年成都府路被吐蕃攻击，虽然最后在姑爷的兵马支援下，成都府并未城破，可是，依旧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不过，在去年之时，咱们的丝绸和茶叶生意，利二十余万，其他各项生意加起来，利十余万！丝绸和茶叶主要卖往北地金国，甚至是大夏国和大理国等等。其他粮食、书册、糖业主要卖往大宋其他州府……” 仅仅是这一路之地，邵家的生意便获利三十余万，足以可见邵家生意之庞大！ 毛和畅讲述的极为详细，沈堂也听得极为认真！ “这么说，这成都府果然是卧虎藏龙！生意上比咱们邵家厉害的，还不在少数？”沈堂笑问到。 邵家的收入虽然不低，可是成都府各行业的生意，每年多达数百万两，而邵家所占的份额却只有几十万而已！这足以说明，这成都府绝对是有巨贾存在！ “姑爷所言不错，咱们来的时间虽然不短，可终究是外来户。而且，咱们的生意都在下游！比如丝绸、茶叶等都是在此地收拢，借着咱家的渠道贩卖出去而已。可是，真正赚钱的却是上游！” “比如说，这成都府的生丝、纺织生意，茶山、采茶、制茶的生意，几乎是一本万利！” “成都府有三大贾之说，其中华阳县的王家控制着成都府路大约七成的生丝以及纺织生意！” “华阳王家？”沈堂皱了皱眉！ 毛和畅轻轻笑了笑，“姑爷有所不知，这王家可是了不得！他们的祖上，乃是仁宗朝庆历二年的榜眼，当过宰相的王珪！” 王珪，历仕三朝，北宋名相！封岐国公！成都王氏可谓是人才辈出，再加上仁宗、神宗传位之时王珪都大放异彩，使得这一脉的辉煌也一直延续了下来。不仅是王珪，他的同族兄弟王仲均、王爵、王祖愿等，尽皆成就不菲，甚至王氏曾有六代人连续中进士而不曾断绝！ 即便是到了朝廷南迁，赵构临安继位，王氏的辉煌依旧让普通人难以想象。 比如王珪第四子名王仲山，王仲山曾任抚州知州，而他的女婿，便是大名鼎鼎的奸相秦桧！王珪的大女儿嫁给了李格非，李格非乃是大词人苏轼的门生，后来，李格非生了一个女儿，名叫李清照！他另一个女儿，嫁给了郑居中，而郑居中曾任徽宗朝宰相！郑居中的儿子郑亿年与秦桧交好，任资政殿大学士！ 虽然这些后辈也有些不堪之人，但是，也足以证明，这成都王氏是何等的辉煌！就算是到了现在，历数渊源的话，这朝中文武，也不知道有多少与成都王氏有着瓜葛，甚至，就是这一脉的门生故吏！ 现在王氏的族长名为王回，他虽然并不在朝堂，可是在士林之中影响极大，门生故吏遍天下！ “这王氏据说与朝中不少重臣牵连极深，所以，王氏坐镇华阳县多年，就算是朝廷想动这王氏也要掂量一二！”毛和畅郑重的说道。 “这第二家呢？”沈堂笑了笑，继续问道。 “另一家便是掌控着整个成都府路，大部分茶山、采茶、制茶产业的成都范氏！” “范氏现任族长名范志泽！这个人姑爷可能没听说过，不过，他的父亲名范冲，字元长！” “范元长？”沈堂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舒缓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这范元长同样是华阳县人，哲宗朝绍圣元年进士！他的履历比起王珪相差甚远，在高宗朝曾做到过宗正少卿的官职！直到后来，才又被封了龙图阁直学士！这个名字之所以让沈堂如此震惊，是因为这范元长，曾任赵眘的老师！若是现在还活着，那便是货真价实的帝师！ 除了这范元长的身份显赫之外，成都范氏的祖上甚至比王氏还要辉煌！ 这一宗传自两晋时期范长生！这范长生曾是天师道宗师，并辅佐氐羌流民首领李雄在成都建立成汉！后来范氏虽然跌宕起伏，但是成都范氏这一脉却是从未断绝，而到了大宋朝真宗年间，则是出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便是名臣范镇！ 这范镇与欧阳修乃是同门，并且是仁宗宝元元年状元！而范镇的另外一个挚友，名字叫做司马光！ 第830章 氏族强大，沈堂皱眉 第830章：氏族强大，沈堂皱眉 不管是范镇还是司马光，两族都是北宋期间的名臣，虽然北宋文臣之间也互相倾轧，但是脉络却是未曾断绝，尤其是门生故吏，更是多不知凡几！ “呼！” 沈堂深吸一口气，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传承之家，帝师之子，说罢，本官也想听听这第三家，是何方神圣！” 毛和畅点点头，“姑爷，这第三家便是双流县的宇文氏！而且，除了双流县之外，这宇文氏还有绵州一脉！这两脉虽不在一地，但是却也互相联通，彼此结亲关系极为紧密！相比王范两家，这宇文氏却是低调许多。但是，他们却是掌握着整个成都府路的粮食生意！” “这成都府路六十余县治，几乎大多有宇文家的仓廪！甚至，有人笑称宇文家的粮食，足够整个成都府路所有人吃上一年的时间！” “宇文家也是名臣辈出，尤其是祖上与范镇、司马光交情极好，因此，到了现在，宇文氏与范氏也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其祖上，太师、国公也不在少数。” “现在宇文家族长名为宇文轩，他是已故左中大夫宇文时中长子！”说到这里，毛和畅犹豫了一下，便是继续低声说道，“宇文时中乃是朝中张相岳丈，而这宇文轩，则是张相妻子兄长！” 听到这里，沈堂的眼角狠狠的扯了扯！张相的大舅子？果然，毛和畅最后说宇文家是有道理的！ 这成都府三大贾，果然尽皆非同小可！虽然，这三家还称不上世家，但是，尽皆传承百年以上！这样的家族远比邵家、盛家这样的新兴家族可怕的多。 就如同邵家而言，资材数百万，家丁、小厮、伙计不知凡几，甚至家中暗处养的死士也有千百之众！但是，邵家却是并没有牢固的官场支持，更没有传承遥远的支脉和门生故吏！若是想要打压这样的家族，只需要生意比他们强大，甚至，只需要高官的几个命令就足够。 而这成都府的三个家族，虽然名声不在外，甚至远没有邵盛二家出名，但是，他们的资产定会远远超过这两家，而且，这些家族传承久远，哪怕现在家中弟子不在朝堂，可是成为各地方官的却绝不在少数！并且，他们与朝堂之上的重臣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可能，朝中的宰执、尚书便是他们先辈的门生弟子！这样的庞然大物，不要说地方官，就算是皇帝赵眘也要忌惮三分！ 沈堂不敢断定这几家一定会成为自己的敌人，可是，一个家族想要壮大富有，必定需要汲取当地百姓的血汗，这是必然的事情。因此，沈堂如果想要改变成都府，甚至将成都府彻底抓在自己的手中，将来与这几家必定会产生冲突。 沈堂虽然身为成都府知府，更是侯爷之身掌控着成都府路的兵马，但是，在这样级别的冲突之中，稍有不慎便会是粉身碎骨！ 除此之外，这几家的生意遍布成都府路，他们携裹民众百姓，就像是一只刺猬，若是他们煽动起民乱，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理，其结果便是地方官在这里折戟沉沙！ “除了这三家之外，其他商贾虽多，但是尽皆零散、不足为虑！”毛和畅缓缓说道。 “另外，家主已经传信，邵家在成都府的生意，会尽皆听从姑爷的命令！哪怕不获利也无妨。若是有需要，邵家其他地方的生意脉络，也会尽皆全力支援！”毛和畅恭敬的说道。 邵老爷子是一个生意人，同时也是一个聪明人！他虽然不知道沈堂来成都府到底会干什么，可是，官场之上的蝇营狗苟他也明了。帮着自家姑爷在成都府站稳脚跟，这远比邵家生意的盈亏重要的多。而且，只要自家姑爷坐镇成都府，将来能亏待的了自家人么？ “劳烦毛掌柜了，若是有事，我会遣人寻毛掌柜！另外，暮语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与你交代，你先去！”沈堂和声说道。 毛和畅起身，对沈堂行了一礼，随后转身而去。 “没想到，这成都府的状况竟是如此复杂！”沈堂皱眉说道。 一旁的陆风笑了笑，“大人，大宋虽然不似隋唐，可终归是传承了二百年之久！产生几个豪族、大户，还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不过这些豪族也确实不一般，他们把持地方，上下勾连，一动便是千丝万缕。就如华阳县的王范两家，这华阳县知县，历来是与两家有牵连之人轮流上任，县中的小吏、书办、衙役、教谕，不是这两家的弟子，就是这两家的门生或家仆！” “那双流县的宇文家虽然不似这两家张扬，但是县衙之中的吏员也大多与宇文家有旧，绵州一脉的宇文氏，同样是如此！” “除此之外，这几家家丁、家仆无数！而且，虽然称家仆，但实际上却是私兵！” “按照我们现在查探到的情况，王范两家各有私兵至少有四五千之众，宇文氏更甚，恐怕有七千之众！只不过，这些私兵大多分散在他们的生意和产业之中，并不算起眼！并且，这些私兵并非仅仅是民夫，其战斗力以及军械之精良，甚至比大宋的正规军毫不逊色！” “属下还得知，范氏私养了一支足有千人的马队！” 沈堂的脸上阴沉而凝重，数千私兵，甚至有精良的马队，这样的力量已经超出了普通豪强的范畴！掌握着这样的大杀器，也怪不得历任地方官都不敢撩拨这些地方家族。 “这是属下所查到的这几家在成都府境内关系网，至于他们其他的支脉或者与朝堂的关系，因为太过隐秘，属下还未曾查清楚。” 沈堂朝着纸上看了看，其中竟是有着四五十个名字。而且，这些人，并不是那些普通的班头衙役之类，即便是最差的也是吏员。 “大人，除了这几家之外，还有几家，您也需要谨慎关注一二！”说着，陆风再度掏出一个名册，递给了沈堂。 第831章 致仕陈家，调兵遣将 第831章：致仕陈家，调兵遣将 “这几家基本上都是朝廷致仕之家，其余者，若非父辈已故，若非官位不高。所以，并不需要大人关注。但是，这一位陈蕴武，大人还要知晓一二。” 沈堂朝着名册上看去，第一个所列的便是陈蕴武的名字。而下方，则是罗列着关于他的其他信息。 陈蕴武是陈袭古之子，仁宗朝名臣陈尧佐之孙！陈家虽然没有什么太光辉的祖上，可是陈尧佐的父兄却是在大宋年间极为显赫。 陈尧佐之父陈省华，官至左谏议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太师、尚书令兼中书令，封秦国公！长兄陈尧叟端拱二年状元，官至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三弟陈尧咨，咸平三年状元，官至天雄军节度使，死后追封太尉！ 说起来，陈尧佐这个进士及第，反而是陈家三兄弟中最不成器的一个！毕竟，兄长和三弟都是状元！ 这父子四人，几乎尽皆登堂拜相，再加上盛产状元，足以想象这一家是何等辉煌！而这陈蕴武，虽然不如他的叔父、家祖，但是却也在高宗朝官至大理寺丞！他有一个弟子名为杨翔飞！而这杨翔飞则是现任大理寺卿，位列正三品！ 所以，尽管如今这陈蕴武已经致仕在家，可是陈家辉煌依旧！ “陈家祖籍阆州，不过，后来迁至成都府境内！如今，城西的陈家巷便是陈家的祖宅！”陆风缓缓介绍到。 “据说每一任成都府知府上任，都要先去陈家拜会，否则的话，政令就会出不了成都府府城！”陆风笑了笑，“说不定，现在这陈家也在等着大人前去拜会。” 沈堂淡淡的笑了笑，“既然是朝廷重臣致仕，拜会自然要去，不过，时间和方式，却是需要我来定！” “这是成都府府衙其他主官的一些消息，包括治下知县的履历和出身……”这一回，陆风掏出了一个厚厚的册子，“包括其他的消息，事无巨细，能够查探到的，尽皆在此。其他州府县的消息，如今依旧在查探之中，等归纳整理完毕之后，再呈报大人。” 沈堂点了点头，“不急！” 随后，沈堂闭幕沉思起来，这成都府情况驳杂，他想要站住脚并不容易，而且，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已经有了眉目，剩下的两把火还需要好好思量。 “来人！”沈堂轻喝一声。 “大人！”周庐踏步而入！ “派人暗中盯着这府衙中的三班、府库、仓禀！不要让人察觉！若是无事，你们无需理会，若是有人想要闹出一些事端，立即将人抓捕。” “属下遵命！”周庐领命而去。 “大人是想要点起第一把火，并且将三班换成自己人？”陆风笑道！ “这些人办事不成，坏事却有一手，他们虽然不在品级，但是却极其重要，不换成自己人，我自然不放心！”沈堂缓缓说道。 “陆风，你暂时先留在我身边！就以师爷的身份！” 沈堂身边可用的人不多，陆风却是自己的亲信！所以，让他在衙门中，自己也能够多几分手段来施展！ “只可惜你没有官身，之后先着个吏员！”沈堂淡淡的说道。在古代衙役不准参加科考，自然也不能成为官身，最多只能是吏！ “多谢大人！”陆风恭敬行礼，“属下能够追随大人，已经是万幸，又何敢贪图其他？想当年，属下不过是县衙中衙役，终日间干的都是腌臜之事！如今得大人信赖，替大人掌控暗夜阁而纵横天下，属下早就知足了！” 沈堂拍了拍陆风的肩膀，没有多说，不过，若是有机会，他自然会让陆风在官场上更进一步！陆风、程玉虎、滕武这些人，都是在自己未曾出仕之前便忠心追随，这几年自己立下功勋并走到这一步，更是少不了暗中他们的出力，所以，这些事沈堂自然会记得。 “这成都府宇文氏、王氏、范氏，你小心安插一些人手进去。不过，万事不可急切，只是以防万一！另外，暗中传信给邵宏渊、辛弃疾、卞喜三人！让他们以拜见上官的名义派人前来成都府！每支带兵马三千！这成都府情况复杂，虽然本官不一定主动动手，但是却也要以防万一！” “当初的吐蕃降兵，在成都府还有多少？有谁在统领！” “按照陛下命令，大部分吐蕃降兵已经被调往各地服役，如今在成都府之外还有两千吐蕃降兵以及三千五百大宋兵马！” “这三千多宋兵便是之前始阳城之战以后存活下来的，不过，这两支兵马按照大人命令，无将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军营。因此，他们也未曾前来拜会大人！” “吐蕃兵马的统帅是达娃塔塔，另外三千五百兵马指挥使是原孙泽麾下副将牛大兵！大人离开前，曾上报陛下此事，待到朝廷命令下来的时候，大人恰在临安！” “嗯，传令，让他们明日前来拜见我！” 在任何时代，枪杆子都是最重要的东西！如今这成都府中，官吏、商贸、民间，情况尽皆极为复杂！虽然沈堂并不一定采取最强硬的方式打开局面。不过将力量握在手中，一是可以让人忌惮，另外，也可以防备意外！万事先想到最坏的结果，总不是什么坏事。 成都府城西南，是码头之地，沈堂前来之时便是在这里上岸！成都府路水运发达，所以，码头之上常日极为忙碌！ 人来人往，使得这里逐渐变得繁华起来！ 有帮工的闲汉，有吆喝的管事儿，距离码头不远处，房舍鳞次栉比，其中旅店、酒肆、青楼等等更是数不胜数，甚至，在运河上海隐约飘荡着几艘花船，不时显露出轮廓！ 醉霄楼，是这码头之上最大的一处酒楼！三层的木楼耸立着，其中不仅有精致的酒菜和宽敞舒适的上房，甚至酒楼之后还有一座座私密的小院！ 在这醉霄楼待上一天，连吃带住最低恐怕也要几十两银子！若是再从一旁的怡翠楼或者花船之上，找上一个卖艺不卖身的大家来唱个曲儿，就算是百两银子也是不够的。 第832章 码头客栈，暗夜来客 第832章：码头客栈，暗夜来客 在一座挂着倚石匾额的精致小院之中，一个富态圆脸的男子，正皱眉踱步！ “嘎吱！”随着小院门响，一个小厮悄声走了进来，“老爷，徐经承来了！” “快请！” 小厮疾步走出，不多时，一个身穿灰袍的男子便是进入小院之中！ “下官拜见大人！” 圆脸男子笑着将男子扶起来，“呵呵，如今本官已经卸任成都府知府，在陛下的任命下来之前，便是一个田舍翁而已，如何还当得大人称呼！” 灰袍男子站直了身子，也随之露出了面容！这小厮口中的徐经承，竟然便是成都府户部经承！ 而圆脸男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他便是这经承在大堂之中所说的沈堂的上一任知府，于慧然于大人！ “下官在成都府数年时间，多依仗大人提拔！不管何时，大热在下官心中，依旧是上官！”徐经承恭敬而又郑重的说道。 于慧然微微一叹，“有心了！自朝廷命令传来，本官这门前便是门可罗雀，如你这般还记得本官情分的，也没有几个！人走茶凉，不过如此！” 感叹了一句，于慧然再度问道，“怎样？事情可办成了么？” 徐经承无奈的摇了摇头，“大人，这新任的知府不仅并未签书文书，反而让人将府库和仓禀尽皆看守了起来！而且，对于下官的邀请，他也直接推拒了。” “什么！”于慧然神色大变，那账册和府库、仓禀之中的真实情况，他当然一清二楚。可是，就算是想要谈条件，用得着如此吗？将府库等重地看起来，难道这不懂规矩的新官，真的想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不成？千里当官只为财，他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 “大人莫急！”徐经承轻声说道，“这位大人应该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而是想要和大人谈谈条件！他派去看守府库和仓禀之地的人，乃是府衙之中的壮班周自强！” 于慧然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想要置他于死地，那肯定会让自己的人手去看守！如今，用的反而是壮班之人，无疑意味着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并没有鱼死网破的心思。 “看来，这位的胃口不小啊！”于慧然叹了口气说道！ 他思索了片刻，而后便是对徐经承说道，“这一次，辛苦你了！今天夜里，我便去拜会一下这位大人！若是他知趣，那分润他一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他若是逞强或者胃口太大的话……”…… 这一天沈堂拜印排衙之后，便是一直留在后院之中陪着自家的几位夫人！他刚刚到来，虽然有不少事情需要他去做，但是也不急于一时。而且，现在整个成都府上上下下，恐怕都盯在他的身上。自己不动，这些人的心中恐怕会更为忐忑！ 厨娘是从家中带过来的，这厨娘不仅本分，而且饭菜整治的让柳香菱几女尽皆极为满意，所以，便是让她也随着来了成都府。 一家人吃过晚饭之后，几女各自回到院落之中，而沈堂，则是在书房中看着陆风送过来的各种名录册子！老管家张逸夫打发走了其他人，亲自随在沈堂身边殷勤侍候！ “张伯，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是了，何必您老亲自动手！”看着在一旁认真收拾着有些凌乱的书房的老管家，沈堂有些哭笑不得。 帮沈堂续了茶，老管家笑道，“老爷体恤，自是老奴的福气！不过，这些事情时老奴的本分，老奴若是只会给老爷添乱，又何必跟着来了这成都府？再说，老奴虽然年岁大了，可是身子骨还算硬朗！多侍候老爷几年，自然不是问题。”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在劝，直到将屋子里收拾妥当，老管家方才退出了书房。 “嘎吱……” 房门再度开启，沈堂抬头，却见竹儿推门而入！ “老爷，小姐说你这几日累了，我准备了热水给你烫烫脚！暮语夫人给拿了药材，是毛掌柜带来的，说是能帮老爷去乏！不知道老爷是在这里还是去厅堂！” 竹儿的话让沈堂老脸不由得红了红，最近这些日子的确是劳累！之前，他久不在家中，陪伴妻子的时间自然也并不长久，在临安之时，又恰好与暮语大婚，即便是想去香菱和玥儿的房中都被赶出来。可是，暮语乃是新娇娘，自然不堪征伐！ 即便是路上，柳香菱二女也是让自己在邵暮语的房中休息，直到大婚的日子过了整整一个月，方才放开了‘限制！’ 几位娘子都是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沈堂怎么能厚此薄彼？因此，最近勤耕不缀！ “去厅堂！”沈堂笑着起身，随着竹儿进入到了一旁的偏厅之中！ 沈堂坐在椅子上，竹儿将热水端进来，给沈堂脱去官靴！而后，一双细腻的小手便是给沈堂轻轻搓洗起来！足足小半个时辰，竹儿将沈堂的脚捞出来，擦洗干净，在下边放了柔软的毯子让沈堂踏着！ 将水倒完了之后，竹儿再次返回屋中，看着沈堂闭幕养身的模样，便是轻步走到沈堂身后，小手轻轻的在沈堂头上按了起来！ “老爷，有客拜访！” 门外，老管家的声音传来！ 沈堂睁开眸子，“请进来！” 身后的竹儿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小心的收回手，“老爷，我去给你泡茶！”说罢，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厅堂之中！ 不多时，老管家便是引着一名圆脸男子，进入到厅堂之中！ 老管家反身而去，这男子躬身行礼，“于慧然，拜见知府大人！” “于大人多礼！本官后学末进，本该主动前去拜访大人才是。如今，让大人亲来，本官实属不该！”话说的好听，可是沈堂脸上懒洋洋的神色，以及在毯子上翘着的脚，实在没什么诚意。 “于大人请坐，不知道于大人暗夜前来，可是有何要事么？”沈堂缓缓说道！ 于慧然一笑，“说来，咱们也是同僚！之前，这成都府还多亏了沈大人来救。否则的话，此刻的本官恐怕早已经成了吐蕃的刀下之鬼。所以，本官欠了沈大人一命，如何不该前来拜谢？” 第833章 如此送礼，沈堂震怒 第833章：如此送礼，沈堂震怒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于慧然便是笑道，“本官虽自认清廉，但是家中也算是有几分资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本官颠簸半生，如今因成都府致仕，以后想要与沈大人相见也难。在老家，本官早已经置办了几亩薄田，以后便效仿那五柳先生自耕自食！所以，本官攒下的这些许银两也毫无用处，便赠与大人，也算是偿还了大人的救命恩情，还望沈大人能够笑纳！” 说着，他从长袖中取出一沓银票，带着几分恭敬递到沈堂的手上。 沈堂脸上笑意不变，拿着那银票随意翻了翻，竟是足有三四万两有余！ 轻轻的将银票放在桌子上，沈堂说道，“本官率兵平定成都府，乃是圣命，与大人无干！所以，大人用银钱偿还本官的恩情，可是有些不伦不类！” 于慧然心中一紧，“这小子的胃口竟然这般大？这一次，我可是足足拿了四万两银子出来！难道，还要在填补一些进去？” “嘎吱！” 就在于慧然皱眉思索之时，竹儿端着茶水进入到厅堂之中！ 看着给自己倒茶的竹儿，于慧然心中一动，当即便是笑着对沈堂说道，“大人从临安而来，身边之人果然是窈窕之姿！本官一向爱惜江南女子，不知道沈大人可否割爱？本官愿散尽家财，用五万两与沈大人买来……” “啪！”竹儿手中的茶壶直接落到地上摔的粉碎，她转过头，带着惊恐和胆怯朝着沈堂看去，眼中，豆大的泪珠儿瞬间滑落下来。 也不怪竹儿会如此惊恐，实在是这大宋朝对于女子，尤其是妾室、丫鬟，实在算不上友好！ 尤其是那些文人之间，互相赠送小妾、丫鬟，几乎能够被传为美谈！就比如当年的大文豪苏轼苏东坡，不少仰慕他才华的少女上赶着来到苏府给他当小妾！甚至，这些少女之中，才女和官宦家女子也不在少数。苏轼自然是来者不拒，可是，到最后这些仰慕者，不少都直接被苏轼送给了他的好友！这样的事情，在大宋简直数不胜数。 而于慧然也是按照规矩，不仅可以让自己和沈堂的关系亲近一二，还能够借此多给沈堂拿几万两银子，这绝对是送礼常用的手段之一。 两个人的视线，尽皆落在沈堂脸上！片刻之后，却见沈堂淡淡的开口，“来人！” “老爷！”候在门外的老管家，走了进来！ “周庐可在？”老管家转身离开，数息之后，周庐便是大踏步走了进来！ “大人！” “周庐，你立即率人，将成都府内所有仓禀和府库围起来！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出！若出了差错，你直接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周庐大喝一声，而后出了房门。 “送客！”沈堂缓缓说道。 沈堂的两句话，直接便是让于慧然傻了眼！这是怎么了？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满脸笑意，怎么转身之间就要弄个你死我活？ 之前，沈堂让壮班的人看守要地，在于慧然看来是给他留了分寸。可是这时候，沈堂下了死命令，并且派出了自己的亲信人手，很显然，府库和粮仓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贵客，请！”老管家笑眯眯的说道。 于慧然回过神来，“沈大人，这是何意？若是不满意，直接说便是，何必两败俱伤？” 沈堂冷笑一声，“于大人，两日之后，本官亲查所有府库、粮仓！若是数目无误也就罢了，若是有分毫差错，本官立即快马上报陛下！其中的情况，于大人比本官清楚！趁着还有时间，于大人尽快回去收拾行装！等到皇命下了，山高路远，恕本官不远送！” “不过，我成都府路距离云贵之地倒也不愿，便宜于大人了！送客！” “你……好你个黄口小儿！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官倒要看一看，你如何奈何的了本官！”说罢，于慧然一挥手便是咬牙离去。 看着依旧垂泪的竹儿，沈堂微微一叹！他无力去改变这整个社会的风气和习惯，但是，让他用自己府中的女子去换取利益，他却无法做到！ “竹儿，过来！” 竹儿缓缓走到沈堂的身旁，只听沈堂柔声说道，“竹儿，若是你有好的去处！老爷我不会拦阻。但是，如果你不愿意，任何人也不能将你从府中带出去。莫要说区区五万两银子，就算是五十万两、五百万两，就算是用你们可以换老爷我封王拜相，老爷也绝不会应许！” “老爷！”竹儿悲泣，直接伏在沈堂的怀中，眼泪浸湿了沈堂的衣襟！ 轻轻抚着竹儿柔顺的秀发，沈堂心中连连叹息！在这个年代，女子就如同廉价的货物一样，他改变不了所有人的人生，但是，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自己家人的幸福！这是一个美好的时代，这也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时代，但是，沈堂不想随波逐流，更不愿意麻木不仁！有所为，有所不为！人，终归要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 就如同今天晚上，沈堂很清楚他愤怒之下，已经打破了原来的计划！本来，沈堂之所以让那于慧然有几分念想，一是想要徐徐图之，毕竟，这于慧然在成都府坐镇数年，必定牵连甚广。其次，便是想要抓了那些衙役的把柄，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将他们尽皆换掉！不过，哪怕如此，沈堂也并不后悔！ “老爷！带着抽泣的呢喃声，在沈堂的耳边响起！你要了竹儿！竹儿能够陪在小姐身边，能够侍候老爷，是竹儿的荣幸，竹儿不悔！” 口中吞吐的热气在沈堂的耳旁徘徊，温热的泪珠顺着沈堂的脖颈滑落到胸膛上，让沈堂感觉有几分燥热！ 微微转头，却见竹儿滴着泪的眸子正凝望着自己！有爱慕，有眷恋，有渴望和恐惧…… 沈堂伸手将这小丫头揽在怀中！随着一声惊呼响起，沈堂站起身来，就这样赤着脚，踹开了旁边紧闭的内室屋门…… 第834章 陈家巷子，银钱买命 第834章：陈家巷子，银钱买命 于慧然走出了府衙之后，满脸的恨意！ 上了轿子，他思索片刻，随后打开旁边的小窗，“去城西陈府！” 小轿掉了个头，径直朝着城西而去！ 走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的时间，轿子一转，便是进入到一个巷子之中！这里，便是成都府有名的陈家巷！说是巷子，但是却足有两丈余宽窄！ 巷子两侧，是高耸的青砖高墙，脚下则是整整齐齐的方形石板，看起来整洁而又素雅！这巷子中并无其他门户，轿子向前走了四五百步，方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门楼！ 于慧然下了轿子，挥挥手让轿子退出去身旁只剩下一个亲近随从！ “叫门！” 随从微微躬着身上前，不过却是并没有在中门，而是在一侧的侧门停下了脚步！ “砰、砰、砰……”黄色的门环敲击在门扇上，发出略有些沉闷的声响！ 片刻之后，门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带着几分不快的视线朝着外边看了过来，“大半夜的，是要号丧不成？” 不过，当他的视线落在于慧然身上的时候，口中的话语则是止住，并讪讪的笑了笑，“这个，不知道是于大人前来，小的恕罪！” “小哥儿客气，半夜扰人清梦，是本官的不是！不过，本官又要事想要求见陈大人，所以，还望小哥儿帮着通报一二！” 边说着，手一抖，便是一张银票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那门子一撇，瞧见银票上的数字，脸上的不耐当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嘎吱！”大门敞开！ “于大人请进，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这大半夜的去打扰家主，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过，看在那二百两银票的份儿上，就算是被老爷痛骂一顿也是值得了。 于慧然和随从在这门房里等了足有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见到那门子苦着脸回来！ “大人请！今儿个我可是被老爷骂惨了！刚才老爷已经睡下，被我硬生生传话叫醒了来。说不定，明日还有一顿板子等着……” 宰相门前七品官，虽然仅是赵家的一个门子，可是哪怕面对知府，也丝毫不留情！再者说，这些年被他挡在门外的知府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还不是要求着他？ 于慧然又是塞了一张银票过去，这才赔笑说道，“因为于某的事儿，让小哥儿受罚，这情分于某记在心上！等过几日得了闲，于某请小哥儿在青云馆请小哥吃酒赔罪！” 门子眼前一亮，想着青云馆中侍女雪白嫩滑的身子，不由得连连点头！ 向前行了片刻，几人在一处亮灯的屋舍之外停了下来！ “老爷在等着大人，大人自去便是了。”随后，门子将房门推开！一旁有内院的小厮过来，这门子方才转身而去。 于慧然进入到厅堂之中，厅堂之内，一个眉目花白的老者正坐在软塌之上，身前，一个身穿粉衣丫鬟跪在地上将他的双腿抱着轻轻揉捏，另一侧，一个身穿绿衣的女子，将嫩红的樱桃小心的放入老者口中！并将吐出的核丢到桌子上的琉璃碗中。 “下官于慧然，拜见老大人！”于慧然一躬到底！ 那老者又吃了颗樱桃，方才摆摆手让身旁的绿衣女子退下，“什么老大人，现在老朽只是一个闲赋在家的富家翁而已！起来，你这大半夜的，慌里慌张跑到我府上，难不成是有人追命了么？” “老大人救命！”见到这老爷子总算是开口，于慧然当即跪倒在地，并惨声呼救！ 这老者，便是陈尧佐之孙，致仕在家的陈蕴武！ 陈蕴武挪了挪身子，在粉衣侍女肩头拍了拍，“去，今儿个晚上，就你和翠儿服侍老爷！” 待到那粉衣侍女离去，陈蕴武皱着眉头对跪在地上的于慧然说道，“你也是堂堂知府，不闲丢人？有什么事儿径直说就是，在老爷我府上又哭又拜的，这是作什么妖？” 于慧然以头抢地，“老大人，小的实在是没活路了，所以方才来找老大人救命！” “说说，什么事儿！”陈蕴武皱着眉头问道。 随后，于慧然便是将府衙以及刚才所发生的事儿，对陈蕴武讲述了一番！ “老大人也知道，这府衙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花用？而且，那些银子也不是下官一个人拿了，这府衙上上下下，有几个没有分润的？再者说，下官上任的时候，这粮仓、府库，还不都是空的？这位沈大人，也不知道下官是哪儿得罪了，非要掀了老底子，这不是想要了下官的命吗？” “下官受了罪倒是也无妨，只不过，若是因为这些事儿牵扯了同僚，那岂不是下官的过错？所以，下官实在没了办法，这才不得不半夜叨扰老大人，求老大人救命！” “哼！”陈蕴武冷哼一声，“府库和粮仓你们都敢动，简直是不知死活！” 闭目思索了片刻，陈蕴武再度问道，“说实话，这几年你到底拿了多少银子！” 于慧然抬头，小心的看了陈蕴武一眼，而后斟酌着说道，“约莫……约莫三四十万两！” “嘿！死到临头，还瞒着？是不是非要下了狱你才会说实话？”陈蕴武不屑的说道。 于慧然脸色一垮，咬牙低声说道，“这……这三年，约莫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一个知府，在位三年间，贪墨的银两竟然高达一百五十万两！这成都府果然是一个富庶之地！ “不过，并不是所有银子都落在下官手中！下官也需要上下分润，所以，落在手中的，也不过七八十万两而已！” 见到陈蕴武闭目端坐，却就是不开口。于慧然不由得狠狠咬了咬牙，从袖子中拿出厚厚的一叠银票，起身放到陈蕴武身旁的桌子上。 “下官知道老大人仁慈，这是二十万两银子！请老大人帮忙上下打点一二，救活下官的命！” 沈堂那里已经是此路不通，所以，于慧然想要活命，也只能落到眼前这陈蕴武的身上。因此，哪怕二十万两银子已经让他肉疼，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拿出来。 第835章 知府出行，知事心结 第835章：知府出行，知事心结 要说不待一任地方官，到底有多少工作，实际上是因人而异！ 知府或者知县，乃是一地父母官，辖区之内百姓诉讼、国家政令、考核属官、征收税负、疏通河道、征收税赋、兴办教育、打击盗匪！ 总之一句话，一地之内所有事无巨细，都属于管辖的范围之内！ 反正，并不像是电视中所演的那样，每天只是排衙断案，甚至有功夫天天外出游玩儿！ 若是勤快的地方官，每天会极为忙碌。不过，若是懒惰的官员，那自然也有清闲的办法！就如知府来说，下边的佐官、典吏、经承诸多，各行其是，他可以直接放权下去，只等着收银子就是。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小吏会无法无天的缘故！ 一个衙门中，除了正式的官吏之外，还有打量的役！这些役并没有俸禄，而是由主官发放薪酬！包括一般主官会有自己的师爷、账房、随从等等，这些人的工钱，尽皆由主官负责。所以，有的主官对于手下的衙役上下其手、贪墨欺压等事，基本上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吃完了原告吃被告，这几乎算是古代衙门之中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衙门口朝南开，有钱无钱莫进来！因为，哪怕你占理是原告，若是不上下打点，也在衙门之中捞不着什么好处。 沈堂正式上任的第二天，排衙后，便是吩咐礼房经承，今日要巡视府学！ 对于地方官的考核，最主要的便是税赋、水利以及教育这几个方面！ 比如说当年沈堂以随州学子的身份参与科考并中了状元，随州知州以及通判等人，便会直接受到朝廷的表彰以及升迁！ 大宋对于教育极为重视，不管是地方官还是朝廷都是如此！县中有县学，府中也有府学！并且，在知府手下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儒生，名为教授！在教授之下，有训导，同样负责一府的教育。不过，其区别就是教授直接负责府学，而训导则是在衙门，随在知府之侧。 府衙的教授和训导品级不低，教授一般为正七品，训导为从七品！这些人也都是进士出身，外放的话，一县知县不是问题。 知府出行，仪仗自然是颇为壮观！ 最前方有衙役手拿铜锣，咚咚咚……连敲九响！一般来说，知县出行敲三响，其意为‘民让开！’。知府一级为九响，其意为‘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实际上，以沈堂的身份而言，其侯爵之身，又是一路安抚使，这铜锣可以敲十一响，但是在这成都府，自然是没有必要。 衙役之后，便是举着‘回避’、‘肃静’牌子的各两块，并且一边前行，一边吆喝为上官开路！ 沈堂坐的是前后各四人的八抬大轿！若是普通知府，一般只有四人抬，但是沈堂是正三品文职，而且有侯爵在身，所以便比普通的知府高了以及。实际上，在府衙之中还有几匹马，同样是沈堂的‘公务用车’，甚至，朝廷还给发放马刍粟，而这个‘马刍粟’就是类似于后世的‘燃油补贴！’ 不过，这并不表明大宋的公务车使用泛滥，恰恰相反，除了少数高官以及地方主官之外，不管是轿子还是马匹朝廷并不管。如果不想每天辛辛苦苦走路上班的话，那就只能是自掏腰包买轿子或马匹，还要雇佣轿夫、马夫之类。 在轿子的左侧，是礼房的经承训导随行，在轿子的右侧，陆风和李泰然跟着轿子寸步不离！ 在轿子之后，先是先是十余名礼房的书吏，在之后，则是几十名身穿皂服神色肃穆的三班衙役！ 李泰然的心情有些忐忑，虽然他一向清廉耿直，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想受到重用！老娘身体不好，家中又有娃儿，哪怕是每个月能多吃上两餐肉也好。可是，第一天沈堂给他交代的差事儿办妥了之后，这两日沈堂根本没有理会他。 直到今天清晨，身旁这个名叫陆风的人过来让他随知府大人出行前往府学，他方才再一次见到知府大人。 看着前前后后浩浩荡荡的数十人，李泰然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人，大多是衙役，他们没有薪水，所以一切开销都是知府大人自掏腰包。可是，就这一趟，得花多少钱？说不定，这一位新上任的知府，又是一个过手沾油的主儿？ “李大人在想什么！”陆风笑着轻声问道。 李泰然犹豫了一下，随后应道，“知府大人出行，排场是否有些大了？” “李大人，知府老爷刚刚上任，排场大些，也可以震慑宵小，并且让百姓看到知府大人的威仪，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这花销未免太大了一些！”说到这里，李泰然咬了咬牙，低头说道，“而且，我观知府大人不是简洁之人，府衙后院已经是干爽明洁，但是知府大人又布置绫罗彩玉，当官本就是被百姓所供养，如此不是百姓之福！” 李泰然的话几乎要让陆风大笑出声！这样耿直清廉的一个人，怪不得混了十几年依旧是九品小吏，这样的奇葩在官场之中能生存简直是个奇迹。 不过，陆风倒是知道沈堂的心思，对于这个落魄的小官儿，沈堂显然有着爱才之心。 “李大人不知道咱们知府的来历么？”陆风笑问。 李泰然摇摇头，“知府大人以如此年岁便登临高位，恐怕家世不一般！” “李大人，有些话本不该我来说！不过，我观李大人也是性情之人，不忍耽搁了大人前程，因此，便胡言几句！” “咱们知府大人，是出身农家，两年前连中三元，被陛下钦点为状元！而后，出使金国，废黜两国岁币，并将泗州、灵璧两城从金国手中硬生生拿过来。李大人既然在成都府为官，当知晓之前吐蕃入侵成都府！难道，大人不知道率兵击溃吐蕃大军，平定成都府的便是咱们知府大人吗？否则，你以为咱们大人如何能够以这样的年岁，位列知府，并被陛下册封为侯爵？” 第836章 抵达府学，孔老教授 第836章：抵达府学，孔老教授 “至于银钱，我可以保证的告诉大人，哪怕全天下都是贪官，咱们的知府大人也不会！” 被陆风的话震惊的李泰然，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你可知道，知府大人有三位夫人？”陆风笑着说道，“其中一位，是金国郡主！仅是陪嫁，便不知多少！另外一位，是陛下亲自指婚，娘家乃是江南邵家！邵家家财数百万之巨！你觉得，咱们的大人会贪墨百姓身上那些琐碎的银两？” 看着愣神的李泰然，陆风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大人，能够在咱们知府大人麾下效力，乃是咱们的荣幸！大人公允有谋、体恤百姓！如果李大人想要为百姓出一番力，想必知府大人不会让你失望！” 陆风之所以对李泰然说上这样一席话，正是因为他算是一个可用之人！而现在，沈堂麾下的班底太薄，一些真正的人才纳入到麾下，对于沈堂的将来有着极大的好处！ 不过，有些话，却不能亲自由沈堂来说！陆风身为沈堂的身边人，又是沈堂的师爷，正好做这些事情。 府学在府城的南城，青砖围墙的院子占地足有十余亩之多！待到沈堂的仪仗抵达府学门前的时候，教授已经带着府学的士子，在门口列队迎接！ 仪仗和一帮衙役朝着两旁雁形散开护卫，沈堂下了轿子，训导走上前来，引着沈堂上前。 “府学教授孔良才，携府学士子百二十七人，拜见知府大人！”为首的一长须老者，与后方一百多身穿儒衫的士子一躬到底！ “孔教授乃是绍兴十二年进士，祖籍成都府灵泉县！考中进士之后，孔教授因为家中老母生病，便一直在家中尽孝，三年后，孔教授家母病逝。守孝期满之后，孔教授便主动向朝廷申请，为府学教授！到了现在，孔教授已经在府学近二十年之久，给咱们成都府培养出了大批士子，就算说是桃李满天下也不为过！” 沈堂踏步向前，身旁的训导低声对沈堂介绍着这教授孔良才的经历！ 沈堂闻言，不由得微微颔首！华夏民族的文化、风骨和精神，之所以能够传承五千年之久，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一批人从来不曾断绝！数千年前是如此，现在是如此，千年之后……同样是如此！他们也许迂腐，他们也许固执，他们甚至会贪婪，可他们同样是华夏最值得敬重的人之一！ “孔教授请起！诸位士子请起！”沈堂上前，亲自将孔良才扶起来。 “谢知府大人！”老教授郑重的对沈堂拱手而后站直了身形。 “请！”孔良才一侧身，随后便是引着沈堂朝着学府之内行去。 “如今，府学之中，竟是有百余学子？”沈堂看着门前一众儒生，这些人，小的只有六七岁，年长的却是已经须发花白！ 大宋的科考除了殿试之外只有两级，一个便是取解，另外一个便是省式！取解之后，就可以被称作举人，也得到了省式的资格。不过，如果省式不成功的话，这举人的名头也就随之作废！所以，宋朝的举人与明清不一样，而是一次性的。 这也就使得这府学之中，甚至有着白须的老者！ “大人，如今府学之中有士子百三十五人，其中有八人因事归家，其余者都在此迎接大人。另外，府学教谕有十二人，大多是老夫同年，致仕之后，称老夫相邀，在府学教授！” 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对一旁的训导问道，“府学钱粮是如何拨付？” “禀大人！”训导躬身回话，“孔教授每月按俸禄发放，其余教谕，每月补贴银二两，米五斗！另，每月拨付府学粮米十石，银五十两！每月由户房核对账目之后，足额发放！” 沈堂脚步微止，这个数目，可实在不算多！零零散散，百五十人左右吃食、花销，绝不是一个小数目，每月拨付的这些钱粮，勉强让这些人温饱而已。 “此制，何人所定？” “历年如此！” “从下个月起，教谕每人发放银五两，粮米一石。另，每月拨付粮米三十石、银三百两！一应果蔬、肉类，不可或缺！春冬两季，府学所有人发放儒衫两套……” “大人万万不可！” 沈堂话还未说完，一旁的孔良才便是陡然高声喝止！ 沈堂一愣，只听孔良才郎朗说道，“大人是好意，然，孔圣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老朽等人教授府学士子，为的乃是天下之学，并非富贵奢华！且，府中拨付的银两、米食已经足够士子吃用！若是再多，则会引起靡靡之风！所以，大人所赐，但，老朽不敢受！” 沈堂心中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这老夫子竟然如此耿直！不过，恐怕也只有这种人，才不会在科举取士之后在府学熬了半辈子，而不是在官场钻营。 “老教授之言，让本官惭愧！这成都府府学，能够有孔教授这般师长，乃是本地百姓、官绅之幸！” “孔教授有自己的坚持，但是，本官身为这成都府父母官，却也有自己的本分！官学乃是一地根本，也是国家之根基！本官在其他方面，帮不上教授，也只能用这些俗物以免诸位学子琐事！” “我成都府人杰地灵，向来富裕，但是，洛阳纸贵！贫寒之家望片纸而不得！本官希望，咱们成都府所有幼子不会因为银钱，而不能入学！衙门少一些开销，也许学府之中，便能够多几名学子！这些事情，本官做不到，唯有仪仗老教授！” “其他的本官不能保证，但是，只要是府学所需，本官绝不推拒！” “再者说，有如老教授这般清廉、高才之人掌管府学，难道这些银子的花费还能凭空浪费了不成？” “本官也是贫寒之家，科考取中方才得此官身！也正因此，知晓读书之苦，明了老教授之心！所以，本官支持府学，定会是不遗余力！” 第837章 离开府学，二将前来 第837章：离开府学，二将前来 “老教授才高八斗，更难得品行高洁！如此，我成都府学子一旦取中，将来为官一方，也定然是清廉爱民之官！这样的人才，要多多益善才好！” “老大人，这府学之事，本官便拜托给老大人！但是，这其余的琐事，便交给本官做主可好？” 沈堂的话让孔良才心神涌动，他不爱财，但是却爱惜自己一身清名！而且，沈堂对他的敬重，更是让他感动！ 堂堂三品知府，身兼一路安抚使，即便是朝堂之上也是位列众官之前！可这样的一个人，被自己拒绝之后，不仅并未愤怒，反而轻声软语劝解，更表达了对府学无上的支持！他孔良才是固执、清廉，可也不是个傻子！ 老教授一躬到底，“老朽拜谢大人！老朽保证，定不负大人所托！” 沈堂将孔良才扶起来，轻轻拍了拍他干枯的手掌，而后，转头朝着眼前的一众学子说道，“成都府人才鼎盛，让本官欣喜！诸位尽皆是良才美玉，根式成都府之幸事！明年此时，便是秋闱之际，希望诸位学子能勤耕不辍，在来年传扬我成都府之盛名！” “本官也是科举取士，若是有闲暇，定会来咱们府学与诸位学子探讨时政、文章！” 说到这里，沈堂指了指外边浩浩荡荡的队伍笑道，“不过，下一次本官只穿一身儒衫前来，以学子之身与诸位相见！这些人跟着，着实麻烦！” “哈哈哈……” 沈堂亲近而又有趣的话儿让在场学子尽皆大笑起来！ “诸位，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咱们知府大人，可是在前年科考之中连中两元之后，又被陛下钦点为状元！如果诸位能够学的大人身上的几分本事，何愁将来不能金榜题名？”一旁的训导笑着开口。 霎时间，在场的一众学子尽皆惊讶的看向沈堂！就连孔教授都有几分吃惊！虽说文无第一，但是对于真正有文采的人，大多数人还是无比敬佩的！ 说话间，众人已经进入到府学之内！一座座简洁却宽敞的屋室排开。 “大人，这是蒙学堂，专门教授初学者！” “这一间是七录斋！书读百遍则其义自见！所以，学子应多读、多写方能有寸进！这里，主要是教授尚未取解过的学子。” “这里名为取士堂！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科举取士乃是上进之道！不过，科举艰难，有科考多次，致不惑之年甚至知天命之年依旧无功！所以，这里是经过科考却未功成者！希望他们取士得中！” 沈堂一边前行，老教授一边给沈堂介绍着学院之中的房舍、规模等等！ “大人请看，这里是自建炎年间到现在，咱们成都府府学所有取中的学子名录！” 沈堂抬头看去，却见光洁的墙壁上，整齐的排列着一个个名字，后边则是详细的科举时间以及具体名次！这面墙足有丈许，长度更是接近两丈，但是看上面的名字已经即将铺满了！密密麻麻，至少有二三百个名字！ 笑着点了点头，沈堂转头朝着孔良才说道，“孔教授，本官等着给你们盖一间新的公明堂！” 在学府之中观看了足足一个多时辰，中午时分，沈堂又在学府中用了饭，随后方才准备告辞离开。 “孔教授，若是学府有事，教授可随意让人前来面见本官！只要本官能够做到，定然会竭尽全力！”沈堂郑重的说道。 “大人爱惜人才、重视府学！下官定相助孔教授将这府学管好，绝不会辜负大人期望！”一旁的训导，恭敬开口说道，“另外，府学学子敬仰大人才学，不知道，大人可方便留下笔墨？” 沈堂微微颔首，立即，一旁有人搬来了桌子，并拿来了早已经备好的笔墨纸砚！ 训导亲自上前研磨，沈堂持笔而立，片刻之后，笔锋轻点，在雪白的宣纸之上写到，“读不在三更五鼓！功只怕一曝十寒！” 写完之后，朝着陆风挥挥手，而后拿出自己的私章郑重盖好！ 孔良才轻读两遍，随后一躬到底，“老朽与众学子，谨记大人教导！”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转身上了轿子，打道回府！ 轿子之中，沈堂想着在府学中所看到的场景，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这些学子的穿着、身形来看，应该大多为贫寒家中之子！这也不奇怪，那些富贵家中，哪一个没有私塾？又怎么会来府学跟这些普通人掺和？不过，对于这种情况，沈堂乐见其成！ 对于这些寒门学子，施恩才有效！而且，他们没有背景，将来即便是金榜题名之后，若无特殊情况，也不会有几个人接纳这些新人。而如果自己能够在他们的成长路途上给与几分助力，说不定将来就会收获意外的惊喜！ 并且，这些学子代表着一地的舆论、喉舌！如果让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儿，在某些时候可能会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所以，沈堂上任之后的第一站，便是选择了府学！而且，以仪仗，来体现威仪，可是在学府中，自己却又对这些人表达的极为亲近！如此一来，想必会让这些人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印象。 回到了府衙之后，已经过了申时！沈堂没有再出去，而是在大堂一旁的偏厅中，继续看着陆风和各方经承给自己呈现上来的各种名册！ 一地主官并非需要每日上堂！除了排衙或者是有案子要审，否则，大多时候主官都是在大堂之侧的偏厅办公！ 平日，各房、各司基本上是各行其是，若是有需要，则会将事情禀告给主官！ “老爷，有两位将军求见！”老管家轻轻走上前，对沈堂说道。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想到，应该是牛大兵和达娃塔塔二人到了！ “好，让他们去书房等着！我立即就来！”衙门之中人多眼杂，而自己后院的书房中，则是隐秘了许多！现在，自己的一些底牌，还是不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为好。 第838章 暗中布置，堂上怒火 第838章：暗中布置，堂上怒火 “拜见大帅！” 书房之内，达娃塔塔与牛大兵已经等着。见到沈堂前来，赶忙躬身行礼！ “坐！”沈堂笑了笑，“你我都是老相识，无需客气！” 待到二人坐定之后，沈堂随意的问了问军中的情况，而后便是对他们说道，“本官奉皇命，坐镇成都府！之后还需要你们鼎力相助！” “我们本就是大帅麾下将士，只需大帅有命，我等万死不辞！”二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军队中的相处，要比官场简单和直白许多！只要这些大头兵佩服一个人，他们便可以为你豁出命拼死！可若是瞧不上你，这些大头兵也会不理会你！ 沈堂身上的战功足以让这些人效命，而且，沈堂从不曾亏待麾下将士。成都府一战结束之后，所有的将士都是按照战功进行封赏，不曾有任何克扣，更不曾有上官冒领！这对于这些普通的兵卒来说，是最难能可贵的事情。 “牛大兵，本官准备命你为成都府兵马都监，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末将谢大帅提拔！” 府兵马都监，掌管本地兵马！与府钤辖司统属。不过，钤辖司主官为文官，兵马都监为武官，所以，一般钤辖司位列钤辖之下。 不过，钤辖司属于知府的管辖范围，所以，如果知府对于兵马都监的信任程度极高，那么，钤辖司对于兵马都监的钳制就会变得极弱。 “这件事情，你心中有数便是！本官会找机会上报朝廷！”沈堂淡淡的说道！ 而后，沈堂转头看向达娃塔塔，“达娃塔塔，你暗中派出人手，封锁成都府向东陆路、水路！普通商贾或者行人不必理会，若是有快马送信者，尽皆扣押到军营之中。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允许有人将消息送出去！” 沈堂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对于慧然动手，那于慧然自然也不会缚手就擒。不过，他想要与自己在明面上碰撞，显然不可能。因此，最可行的办法，便是送信临安，一旦自己上报成都府府库、粮仓等事，或者直接被中书省拦截，或者是朝中重臣帮助辩解。 而沈堂根本就不想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关门打狗！断了他的消息，待到查实罪证之后将其收押并上报朝廷！在朝廷其他人不知内情的情况下，想来不会有几个出手相救之人。等到朝廷下了旨意，事情已定，于慧然有什么办法也就晚了。 “末将遵命！” “牛大兵，你今夜暗中调两百亲信，充斥到我的亲卫之中，这成都府三班衙役以及驻地湘军不可用，本官要以防万一！” 对二人交代一番，随后，两人便悄然离开府衙，回去调兵遣将！ 第二日清晨，沈堂再度排衙！只不过，大堂之上诸官吏大多神色凝重！于慧然暗中约见沈堂的事情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但是，前天夜里，原本看守府库和粮仓的人，直接由壮班替换成了沈堂的亲随。这件事情的意义，众人心知肚明。很显然，两位知府大人没有谈妥条件，这新任的知府，准备以此开刀。 “户房典吏，将府库以及各仓禀账册拿出来！本官要查验！”沈堂的话，让大堂中的户房典吏腿一软，若不是身旁的人扶了一把，恐怕会直接跌到在地。 “下官……下官……” “啪！”惊堂木响，沈堂神色一寒，“是本官没有资格看这账册，还是说这账册拿不出来？” “下官不敢！”户房典吏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随后转身而去，不多时，几名书吏便是抱着一本本账册，出现在大堂之上。 账册放到书案上，沈堂玩味的把玩着一本本账册，却是并没有要看的意思！不过，越是如此，下边户房典吏以及书吏等人，反而更为忐忑！ “胡典吏！” “下官在！” “这账册之中，可有什么疏漏、不当之处！”沈堂笑问。 “这……无……有……” “啪，到底有没有？你身为户房典吏，难道这也不清楚？” “没有！”户房典吏咬牙说道，“所有账目，尽皆能够与府库和粮仓对应！” “好！”沈堂点点头，而后自言自语说道，“当初，成都府并未城破，不过，原有数万兵马在成都府中驻扎，将府库和粮仓消耗一空，倒是也情有可原！” “对、对、对……”抹着头上的冷汗，户房典吏连连点头！ “啪！”那账册直接被沈堂扔到大堂之下，“胡典吏，你是不是当本官是傻子？当初，本官乃是征西大元帅！此地驻军为邵宏渊部！邵宏渊曾亲口对本官禀告，在那个时候，这府库和粮仓便是空空如也！你是不是想要让本官详查这数年账目？” “啊……这……大人，下官说错了，府库和粮仓之前便用于赈灾和修筑堤坝……” “还有！”沈堂直接截断了他的话，“成都府之战结束之后，到如今不过将近两个月时间！本官看你这账册之上，五座粮仓共储粮米一千六百石，府库有银八千一百两！若是本官没有记错，在朝廷的粮草和银两运来之后，便是先行填充府库和粮仓，尽皆是满仓状态，银更是有足足十五万两！” “你告诉本官，这些钱粮，都在一个多月之内，花费完了？” “啪嗒……”户部典吏直接摔到在地上！ “查……” “大人稍待！”这时，通判田冠华陡然躬身开口，“此钱粮之事，应却有疏漏之处，不过，大人是否徐徐查证为宜？” “哼！”沈堂冷笑一声，“陆风，将所有账目尽皆封存！没有本官命令，任何人不得更改！另外，给你三天时间，将账目疏漏之处，给本官查阅明白！” “立即摆驾，本官要亲自去查查这府库和粮仓，本官倒要看一看，这仓禀之中，到底能够抓出多少硕鼠！”沈堂一摆手，起身下了堂。 大堂之上，不少人神色慌乱！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牵扯甚广！而且，看样子沈堂已经下了狠心。 “这……通判大人，这该如何是好！”有小吏惊恐问道。 第839章 清查府库，判官前来 第839章：清查府库，判官前来 通判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本官早就说过，有所为、有所不为！如今，只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 说罢，田冠华也转身出了大堂，“看来，这位知府倒是一个想要干事儿之人。只不过，却是太过莽撞！这官场不似战场拼杀，任何事情都牵连甚广，甚至可能让自己一脚踏空！” 他自言自语片刻，而后便是神色复杂的离开了府衙！ 府库距离府衙并不远，只有两条街！仪仗出行，只过了两刻钟时间便是到了府库门前！ “拜见大人！” 府库门前，乃是沈堂亲卫中的两个小队二十人在把守！见到沈堂前来，赶忙上前行礼。 “大人，昨夜丑时一刻，有六人想要擅闯府库，被吾等抓获，如今正看押在后方！”为首的亲卫朗声说道。 沈堂不屑的笑了笑，这些人是太小看他沈堂，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这些亲卫每一个都是在战场上历经生死，就凭一些家仆或者衙役就想闯进来，简直是痴心妄想！ “司狱何在？”沈堂淡淡的问道。 一个身穿绿袍的小官，赶忙跑上前来，“大人，下官司狱司司狱！” “擅闯府库，是何罪！” 那司狱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恭敬说道，“府库乃是重地，擅闯府库，为首者处死，收没家财！男丁杖三十，黥面充军！女眷充入教司坊！” “从者，杖六十，黥面，途千里！收没家财，男丁杖二十，女眷刺配本州府！” 大宋对于擅闯府库和官仓的处罚极为严重，一般有造反或者起义之人，所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开仓放粮，所以大宋朝廷对于敢动仓廪之人容忍度极低。 “好，将这六人下狱，待到查清楚，一并问罪！” “是！” 司狱恭敬的应命！ 就在这时，沈堂拍了拍这个司狱的肩膀，轻飘飘的说道，“这些人都是重罪，所以，如果在本官审问之前，出现了任何的差池，你这个司狱，与首犯同罪！另外，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接触！否则，你可以祈求本官不知道，否则……后果你明白！” 司狱只觉得双腿一软，这种事情，他自然再清楚不过。这些擅闯府库之人，背后怎么可能没人指使？等到下狱之后，定然会有人前来，或者是让这些人死于非命，或者是让他们串供闭口，反正，方法多的是。而对于这种事，他这个司狱一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白花花的银子不好么？而且，只需要他抬抬手，又不需要他亲自去办，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位知府大人，显然也是个明白人！虽然这位知府只到任了两天，可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大人放心，下官会亲自守着，若是出了差错，任凭大人处置！” 沈堂点点头，踏步就朝着府库之中行去。 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司狱挥挥手，让几名狱卒走上前来，并厉声说道，“刚才大人的话，你们也听到了！现在将这些人下狱，随后，本官会亲自坐镇。平日那些勾当，都给老子尽皆收起来。这些人若是出现了差池，在大人处置我之前，一定先将你们这些崽子点了天灯！” “若是不想家破人亡，你们就别耍什么心思！银钱和人情是好，可是如果没了命，那就全完了！希望，你们别因为这件事情犯到本官的手中。否则，别怪本官不念往日情分！” 几名狱卒对忘了一眼，随后尽皆点了点头！而后，与守卫的亲军将人交接过来，只等着回去下狱。 进入到府库之中，沈堂挥挥手，身后有人上前，将一个个箱子打开。看着空荡荡的箱子，沈堂冷冷的笑了笑，这些人的贪婪，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甚三分！那账册之上，还有几千两银子，可是如今，这些箱子之中，除了有些零散发霉的铜板之外，根本就是空无一物！ “诸位大人，这便是咱们成都府的府库！果然让本府很是吃惊！” 沈堂身后，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吏，早已经面无人色！这一次，沈堂不守规矩，竟是要玩儿真的，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可是，这种事情一旦捅上去，那恐怕就是圣上震怒！ 天下官场是一家，大家伙儿一起出力把这个盖子盖好了，让圣上也乐呵呵的，不好么？反正，皇帝不可能亲自一个个州府去查这些东西，只要能瞒过去，大家一起发财就是了，何必掀了盖子？这么一弄，不知道要有多少人罢官流放！ 剩下的几个粮仓，状况与府库基本差不多，不要说应该有的粮食，就算是账目上记载的所剩无几的粮食也根本就对不上，仅有的一些，也是发了霉的旧粮。 沈堂直接回了衙门，可是，整个成都府上上下下的官员，却是大多胆战心惊！这些事情，基本上都会有所分润，只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而已。如果沈堂真的狠下心来下杀手，那么，整个成都府恐怕没有几个人托得了干系。 “大人！” 沈堂正在大堂一旁的侧厅查阅账目，通判田冠华却是走了进来！ “田大人！”沈堂笑了笑，挥挥手让陆风退下！ “大人可知道这府库、粮仓之事牵扯多少人？大人秉公办事，清廉如水自然是好事。可是，万事却不宜太急！再者说，大人就算是将这成都府上下抓个干干净净，等换了一批人，大人难道以为就清明了么？包括那于慧然，下官也曾给朝廷上书，但是却毫无结果！大人若是勉强而为，恐怕不会伤了他人，反而会伤了自己，恐怕最好也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田冠华没有犹豫，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 放下手中的书册，沈堂笑着打量田冠华片刻，而后缓缓说道，“难不成，田大人也在其中有所分润？” “不错！”田冠华点点头，“下官身为一府通判，他们怎么敢忽略了？只是，有些事情，并非大人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第840章 大堂判罪，陆风之疑 第840章：大堂判罪，陆风之疑 “田大人在成都府几年？”沈堂打断了田冠华的话！ 田冠华一愣，答道，“四年有余！” “四年的时间成都府依旧如此，这难道便是田大人所谓的徐徐图之么？”沈堂淡淡的笑了笑，“你有你的方法，本官也有本官的手段！事实证明，你的方法并不可取。至少，到现在为止，这成都府依旧贪腐严重，上下官吏不治！” “而且，田大人可以再等四年，本官再等几年也无所谓。可这成都府的百姓么？” “若是田大人与本官同路，本官自然欢迎。若是不同路，也希望田大人莫挡了本官的路！本官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这成都府之行，若非本官退走，否则，定要现出个清平世界！”说罢，沈堂摆摆手，让这田冠华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之内，沈堂巡视农桑，查验水利堤坝，几乎没有停下脚步！直到第三天时间，沈堂再度升堂排衙！ 沈堂坐在书案后，看着大堂之上的各级官吏！手中翻看着陆风查证的账册错漏之处！ 若是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查证这诸多账册并不容易。可是，沈堂直接通过邵暮语调来了所有邵家在成都府的掌柜和账房！ 这些人对于这些东西最擅长不过，短短三天时间，便是将其中贪墨之处尽皆查了出来！ “本官查证了三年账册，其中府库以及粮仓贪墨便高达近百万两！本官的奏折，已经在清晨之时，快马送往临安，呈报给陛下！” 沈堂话音落下，大堂之中，竟是有数人腿一软跌到在地。其余人等，也有不少脸色苍白，神色之中充满了恐惧。 监守自盗，对象还是府库和粮仓，朝廷对于这种事情绝无容忍的可能。最差，恐怕也要判个充军流放！ “户房经承徐浩！贪墨府银合十五万两！你可认罪！” “大人饶命……”那徐经承再承受不住，直接跪倒在地！ “户房书吏李敬苒，贪墨银三万二千两！” “户部书吏刘德……” “工房典吏……” “工房书吏……” 沈堂一个个名字念下去，足足念出了十一二个名字，方才罢休。其中，户房占了大多数，工房也有数人！ “来人，将本官所念到之人，尽皆下狱！待到皇命到了，一并发落！”沈堂厉喝一声，随后，一个个身手凌厉身形魁梧的汉子走上大堂，直接将一众软到再地的人拽了出去。 沈堂手中拍打着手中的名录，走下大堂！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引起战栗！一下子，这大堂之上空了将近三分之一，其他人如何不害怕？而且，众人心知肚明，其他人可能比之前念到的那些人贪墨的要少一些，可是同样与这件事情有所沾染！ “陆风！”沈堂轻唤一声。 不多时，陆风便是端了一个燃着的火盆走上了大堂！ 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之下，沈堂直接将手中的名录丢入火盆之中！火焰很快吞没了名录，在场众人神色变换，不知道沈堂到底是何意。 沈堂背着手，在大堂之中缓缓踱步，好半晌，他方才悠悠说道，“本官知道，身在官场，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己！所以，除了刚才所念到之人本官已经上报，其他人本官并未报上去！” “本官初来，之前的事情，到此为止！本官希望诸君不要在出现让本官不满意的事情！” “一次，可以侥幸，下一次，也许丢的就是性命！各位也是历经科考、身负皇恩！希望，莫要自己丢了前程！” “大人圣明！”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为首的田冠华更是如此！如果沈堂任意而为，真的将成都府上上下下一锅端掉，那绝对会引出大乱子！而现在，以凌厉的手段惩治了一些人，又威慑了一些人，想来成都府府衙的风气将会大变。 “大人，请问上任知府于大人……”田冠华开口问道。 “于慧然贪墨银百万，本官已经据实上奏！” 犹豫了一下，田冠华小心说道，“于大人以及这些小吏，虽然比起大人略有不如，可是身后却也盘根错节！哪怕是在朝廷之上，也会有人帮忙说项……” “呵呵！”沈堂不屑的笑了笑，“本官以下令，将于慧然下狱，等待陛下旨意！本官不仅是成都府知府，更是成都府路安抚使，忠武侯！不要说区区一任知府，就算是朝堂重臣，只要他却是有罪，本官也可以将其打落尘埃！最多十日，朝廷旨意便会发下来，诸位静待便是！” 霸气的话语让在场众人无比敬畏，不错，沈堂以如此年纪便身居高位，论背景或者论圣上的重视，又岂是普通人能比的？只不过，在如此强势的一个知府手下，对他们来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另外，之前抓捕到的擅闯府库和粮仓之人，身份已经基本查证！而且，在他们背后，牵扯到了诸多三班衙役甚至是班头！” “司狱司，将所有事情尽皆查清楚，交由本官判罚！这三班衙役已经糜烂、不堪大用！三班班头，本官不日将换人任用，其余衙役，有缺失者，暂时由本官亲卫暂代！” 沈堂话语声落下，在场众人尽皆应命！实际上，这些衙役大多与这些官吏有着联系，可是，沈堂刚刚拿下了十几个人，现在哪儿有人敢出言反驳沈堂的话？ 大堂之后，随在沈堂身后的陆风，不解的开口问道，“大人，这些人不少都有罪，为何不将他们尽皆拿下，反而将他们留下来？” 沈堂笑着没有说话，而一旁的老管家，则是笑着说道，“清官多刻，刻则下属难堪！天下的官吏千千万万，贪墨之人更是无穷尽也！老爷就算是一个个杀过去，也未必能杀得完！而且，就算是真的杀完了，那这天下诸多州府县郡，终归还是需要有人来管理！那么，换一批人，就不会在贪墨了吗？” “而老爷所处，才是大智慧！” 第841章 阴雨连绵，突来险情 第841章，阴雨连绵，突来险情 “这成都府上上下下，确实还有不少人有罪。但是，他们的罪责相比主犯来说，却是相差甚远。甚至，他们也只是懵懂从犯而已。重罚主犯，对于这些稍有过责之人却是抬手放过，那么，你觉得他们对于老爷会不会感恩？” “之后，他们定然会竭尽全力配合老爷管理好成都府，绝不敢稍慢！” “如果老爷将所有牵连之人尽皆下狱，那么，这偌大的成都府将立即变得混乱。到时候，朝廷不仅不会赞赏老爷清廉圣明，反而会斥责甚至罢黜老爷！” “另外，上官与治下包容之处，不查于细故也！唯有如此，上下方能应命！” 陆风是聪明人，当即便明白了老管家的意思！ “多谢张伯指教！”陆风一躬到底！ 沈堂这一下不仅是杀鸡儆猴，而且，算是初步将成都府府衙上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三班衙役，是自己的直属力量，至于其他官吏，想来一时半刻也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如此一来，至少这府衙将会以自己为核心来运转，不会有太多牵绊！ 至于治罪于慧然之事，沈堂并没有担忧！沈堂已经查到，这于慧然前去陈府求情。不过，陈府现在想要跟临安联系都无法做到，而在没有事前沟通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会出面给于慧然脱罪？更何况，自己不仅上了折子，还给张浚、史浩送去了密信。有他们两个人在，只要赵眘不失公允，这于慧然的罪责绝对无可免除。 接下来，府衙的运转总算是再度顺利！缺少的部分官吏，沈堂已经在奏章之中提到了替代之人，虽然惩治的官吏足有十余个，可是，其中品级最高的也只是典吏！剩下的，大多是没有品级的书吏。想来，朝廷也不会因为这点儿小事驳了自己的意见…… 衙门后院之中，沈堂与几女坐在厅堂之内，吃着茶点，看着门外连绵不断的雨帘！今年这天气也着实有几分怪异，如今已经即将到十月末，可是这阴雨天依旧是不曾断绝！数日前，沈堂便已经让经历司给下辖的几个县下发了文书，让各县随时查看堤坝、水情！而且，让工部派出专人巡视关键位置。 尤其是成都府府城之南的广都县以及成都府西北方向，当初沈堂带兵前来成都府所路经的郫县，尽皆在运河之旁！若是这两处堤岸出现险情，这两县的十万百姓，将会遭难！因此，沈堂特下令，让两县的知县派出人手，防止出现意外。 转过头，看到几女的视线尽皆落在自己的身上！柳香菱三女的目光则是尽皆柔情，莲儿和竹儿却是有几分羞涩，见到自己看过来，赶忙低下头。不过，下一刻却又忍不住抬头看过来。至于那云儿，眼中带着几许的愤懑和哀怨！ 那天晚上，柔情之下，与竹儿玉成好事！本来，云儿还毫不留情的调笑着自家的小姐妹。可是，柳香菱的一句话，却是直接让这小丫头的心思变得复杂了起来。 “你这丫头，还有空闲去调笑别人！你也不想想，现在竹儿和莲儿已经尽皆成了老爷的枕边人！现在，可是只有你一个外人了。你觉得，你家老爷会比较疼爱哪个？” 啥时间，小丫头目瞪口呆！ 这几日，每一次见到沈堂，小丫头都噘着嘴满脸的不满！甚至，有几次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沈堂都感觉头皮发麻！ “夫君，等到天晴了！咱们去逛逛如何？早就听闻这成都府繁华不逊色于江南，不好好转转，实在是可惜！”柳香菱笑盈盈的说道。 实际上，几个小丫头早就撺掇着要出门。不过，柳香菱几女知道，最近沈堂不仅忙碌，并且这成都府也是波兰涌动，若是招惹到什么事情，虽然不会怕，但是却很可能会给夫君引来不便。因此，自从来了成都府之后，几女便是一直在后院中，根本未曾出门。 “好！等到天晴，咱们全家便出去逛逛！”沈堂笑着应了下来。 家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大事，但是，陪着几女闲聊上几句家中的琐事，看着几女笑吟吟的脸庞，却是让沈堂无比的轻松！ “大人！” 就在这时，一个急促的脚步响起，陆风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吴家坝出现险情，水流陡然间暴涨，很可能有决堤的危险！”不待停住脚步，陆风便是急声开口。 刷！ 沈堂陡然站起来，不假思索的吩咐到，“立即通知户房、兵房、工房，所有人立即准备出发，并携带所有能找到的用具、大车、骡马，通知三班衙役所有人前往！通知府城兵马都监、巡检，一个时辰之内，赶到吴家口！通知牛大兵、达娃塔塔，立即率兵前往，一个半时辰内必须赶到！所有逾时不到者，严惩不贷！另，通知田通判随行！” 一连串的命令下达出去，陆风来不及客气，转身便是疾行而去。 “夫君！”几女带着担忧围拢上来。 “放心，如今成都府有万余兵马，区区水患而已，出不了什么大事。你们在家等着夫君归来！” “水患无情，夫君万分保重！我们会在家中为夫君祈福！”柳香菱担心的说道。 说话间，几个丫头已经给沈堂拿来了油衣和斗笠帮沈堂穿戴！待到穿戴完毕，邵暮语和完颜玥则是对赶过来的干鸿等人说道，“干鸿，务必保护好老爷的安危！” “各位夫人放心！就算是我们死了，也绝不会让老爷出事！” 沈堂朝着几女点了点头，而后，在几女担忧的视线中，大踏步的冲进了雨帘之中…… 等到沈堂来到府衙之前时，府衙上下的官吏已经尽皆在此等候！ “大人，工房已经将现有的用具、车马弄了过来。不过，数量却是太少，因此，已经去张罗。估计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能妥当！”田冠华凝重的说道。 “户房！”沈堂厉喝一声，一名书吏站出来，只听沈堂说道，“你们立即前往华阳县、灵泉县、双流县去筹措粮草！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运往广都县！” 第842章 堤坝之上，军民一心 第842章：堤坝之上，军民一心 “告诉他们，若是有不遵令者，待本官回来，一并清查府库账目！”沈堂寒声说道。 “下官遵命！” “走！”沈堂翻身跨上干鸿牵过来的马匹，而后，打马朝着广都县的方向疾行而去。 其余人等，也是各自或上马或奔行紧随跟上！ 广都县距离府城并不算远，沈堂打马疾行，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来到了吴家坝！ “广都县知县……” “现在情况如何！”沈堂打断了知县的话。 “现在水涨的厉害，水面距离堤坝只剩下一尺半！下官正督促民夫尽量加高堤坝！”知县急忙说道。 “大人！” 见到沈堂跨步上前，田冠华以及干鸿等人赶忙将他拦住！ “大人，前面堤岸之上危险，大人在此坐镇，下官带人上去！”田冠华大声吼道！ “放屁！”沈堂直接扯开身前众人，快步走上堤岸！其他人见拦阻不住，赶忙跟上！ 站在堤岸之上，沈堂面如凝水！此刻水面几乎快要和堤岸持平，并且，水浪拍打在堤岸之上，将堤岸一遍遍冲刷！ “那边儿，有多少百姓！”沈堂指着堤岸的另一边问道。 知县面色苍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喊道，“大人，下边十里之内，有十三村百姓，约莫两万多人口！” “田大人！你立即率皂班以及捕快，将这十三村人口尽皆疏散挪移到高低！广灵县县尉何在！” “下官在！” “你带领县中三班衙役，配合田大人疏散百姓！” “大人！你去，我留在这里！”田冠华咬着牙，这堤岸乃是最危险的地方，一旦决堤，不知道有多少人将遭难。 “立即前去！”沈堂一瞪眼，“稍后，兵马都监以及城外驻军将会前来，只有本官在这里坐镇，才能镇得住他们！你速速前去，并且将所有能找到的船只汇聚到这里，以防万一！” “大人保重！”田冠华狠狠跺了跺脚，一把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狠狠砸在地上，“皂班、捕快，跟我走！” 这个一向看起来平和的文人，此刻竟是多了几分豪迈之气！ “其余人等听令！上堤坝，帮助民夫运土、搬石！”沈堂再度大喊一声，而后，他身后的一众人齐声呐喝，快步走上前去。 一将勇则全军不畏死！在这官场之中，同样是如此！如果，此刻的沈堂远远的躲在旁边，坐在营帐之中指手画脚，那么，他手下的这些人必定会畏惧不前，即便是真的上去了，也是做做样子！可现在，沈堂以知府之尊，就站在堤岸之上，田冠华这个二把手，全身淌着泥水，也是满脸的刚毅，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被沈堂二人所感染，还是不敢懈怠，总之，所有人都喊着号子，拼命的运送土石！ 过了没多久，那些快步走来的众人，也加入到队伍之中！随后，工房的人也带来了更多的工具！ “去！给我继续组织民壮……”广都县的知县看着堤岸之上，沈堂那笔直的身形，咬了咬牙，朝着一旁的主簿吼道。 不过，不待他说完，一旁的一个小吏大喊到，“大人，你快看！” 广都县知县转头望去，却见一队队的人出现在视线之中！这些人中，有拄着拐杖的老汉，有赤膊的男子，也有手中提着锅铲的妇孺，甚至有帮忙推车的幼儿。 足足七八个队伍，就这样缓缓出现！ “大人，咱们是东石村的！”为首的老丈吆喝一声，随后一摆手，“东石村的爷们儿，上堤岸去帮忙，二牛她娘，你带着村中妇孺，给老少爷们埋锅造饭！” “大集村的爷们儿，跟着我上坝！” “走，三川村的汉子，别让人看扁了，跟老子上！” 广都县的知县哆嗦着嘴唇，脸上有几分感动，也有几分震撼！“民心可用，民心可用！这贼老天，老子就不信我广都县数万百姓，会栽在你的头上！” “滚蛋，知府大人就站在坝上，老子需要你护着！给我装土！”知县朝着身旁紧步跟随的衙役大吼一声，抓起一旁的箩筐，便是踏步走了出去。 堤坝之上，沈堂看着这疯狂的涨水，心中一片担忧！人数还是不够，这长度足有数百丈的大坝，想要加高谈何容易？而且，这些民夫所运送的大多是土石！大块的石头还好，普通的泥土扔下去直接便会被水冲刷走！ “轰、轰、轰……” 就在这时，大地轻颤，沈堂转头望去，一片黑压压望不到尽头的人马，正在急速前来！ “末将牛大兵，奉命率兵三千五百前来，请大人吩咐！” “末将达娃塔塔，奉命率兵卒两千前来，请大人吩咐！” “达娃塔塔，让你的人，立即上坝帮忙！牛大兵，派出五百人，让县令找人带路，去帮助田通判转移百姓！你率领剩下的三千人，给我在五百步之外，再筑起一道堤坝！” “遵命！” 有了这两千兵马上坝，不仅堤坝之上的民夫轻松了不少，而且，修筑堤坝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另一边，牛大兵带着自己的三千人马开始挑土担石，并且，有一部分兵卒去砍伐树木，开始修筑第二道堤坝！ 看着堤坝上潮涌一般的人流，沈堂心中安定了几分。不过，眼中却是泛出几分杀机和冰寒！ 他出发之前，便是让人先行通知了兵马都监以及巡检！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可是，自己却连一个人都未曾见到！反而原本应该来的更晚的牛大兵、达娃塔塔率先赶到了！看来，还真的有人没有将自己这个知府的命令放在眼中！ 如果是平日闲事也就罢了，可是，现在水情严重，更是关系到数万百姓，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简直是该死！ 本来收拾了府衙之后，沈堂还想着对府城的兵马徐徐图之。毕竟，兵马和官场不一样，很容易闹出其他的乱子。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人根本就留不得！若是真的指望这些人，恐怕就算是百姓死光了，他们也不会理会！ 第843章 民心可用，身影旗帜 第843章：民心可用，身影旗帜 天色逐渐变暗了下来，不过，风势和雨势并未减轻。好在，有了数千兵将的参与，堤岸之上稳固了许多！下游五百步之外，牛大兵的兵马也已经打牢了一层根基，想必经过这一晚上的时间，能够筑起一个近丈高的堤坝！ 堤岸之旁的空地上，已经支起了一个个简陋营帐！好在，军中的伙夫也一同跟着前来，并且，带来了第一批的粮食，否则，这晚饭都没有着落。 “达娃塔塔，毕知县，你们组织人轮换用饭！用过饭之后，以千人为队休息一个时辰再进行轮换！”见到堤岸之上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沈堂下达命令。 沈堂口中的毕知县，便是广都县的知县毕永昌！ “大人，你先去用饭！”毕永昌沙哑着嗓子说道，在这风雨的天气中，每个人说话都要扯着嗓子喊出来才行，因此，在场每个人，包括沈堂，嗓子都是哑的。 “让民夫和将士们先去！本官再等等！”沈堂挥挥手！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第一批民夫和部分将士从堤岸之上撤下去，简单的吃过饭之后，身子一歪便是随意找一片草地，或者依着一个土岗躺下来并很快睡了过去！风雨之中，每个人的力气和精神都疲惫到极点，哪怕此刻雨水依旧瓢泼而下，但是却也不顾得了！他们必须尽快睡去，因为，要不了多久，他们还要再次冲上去，替换其他的兄弟！ 一千名衣衫褴褛神色疲惫的汉子，就这样横七竖八的躺在泥地之中！至于帐篷，这是精贵的地方，做饭需要帐篷，按照沈堂命令，随后赶过来的府衙医官需要帐篷。并且，田冠华等人去转移的百姓，一部分转移到就近的高地，但是，绝大部分也转移到了这里！ 其中伤病者、老幼等，同样需要帐篷！所以，面对有限的帐篷，这些汉子也只能露天躺在地上，任由这大雨直面浇下来！ 一个帐篷门口，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丫头，眼巴巴的看着帐篷不远处，躺在泥地里边睡着的一名兵卒！片刻之后，她不知道从何处找来一片大大的荷叶，用双手拖着，光着脚直接跑出了帐篷，来到这兵卒的身旁！ 小丫头蹲下身子，双手用力拖着大大的叶子，挡在那名兵卒头顶之上！ “砰、砰、砰……”雨点砸落在叶子上，小丫头却是露出灿烂的笑容！ 爱心能够传染，模范的力量无比强大！ 一个个百姓从帐篷中走出来，默默的走到一个民夫或者兵卒的身旁，有的支起了木板，有的脱下身上的单衣，有的甚至是直接用自己的身躯，给这些熟睡中的汉子，挡住那些雨水！ 大雨无情，人却有情！ “老丈，帮把手！” 一个老汉已经把身上的衣服给了旁人，看着眼前这个明显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家伙，身上的刀伤剑伤不说，手上不知道是搬什么东西，到现在还渗着血渍，却只能躺在泥地里呼呼大睡，还要被大雨浇下来，他急的团团乱转。 不过，就在这时，一人递过来一个厚实又宽大的绿色袍子！老汉赶忙接过来，帮着这说话之人将袍子展开，两个人一人抻着一面，挡在这小家伙的上方！ “刚才我可是看到了，这小家伙刚才一个人干的，足足能顶三个人！一二百斤的大石头，他自己硬生生扛着上了堤坝！” 老汉抬起头，朝着对面这人看去。这一看之下，却是吃了一惊！这个跟自己抻着衣服挡雨的人，不正是县令大人吗？ 再看看手中抻着的绿袍，不是这县令大人的官服又是什么？ “县令大人？”老汉惊呼一声！ 毕知县摆了摆手，“小声些，别吵着他！” “哎，好在县令大人不弃我等。否则，这堤坝垮了，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淹死！”老丈显得有几分激动，不自觉的说着话。 他远远的看着堤岸之上，如同长龙一般的队伍，只觉得两眼湿润！人命轻贱，老汉活了一辈子，见过的灾祸不知凡几，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官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知县！谁会在乎他们这些百姓？就算是死光了，也只不过是上奏朝廷的文书中的几个数字而已，哪个官吏会真的在乎他们的死活？ 两人轻言轻语的聊了片刻，那老汉指着堤坝上问道，“县令大人，那一位是谁？我看他从最开始便一直站在那里！并且，这里所有人都听他的命令！难道，是府衙中的大官？” 县令转过头，看着那一道如同旗帜一般的红色身影，目光中有着敬佩和感激！ “老丈，这一位便是咱们成都府刚刚上任的知府沈大人！” “知府大人？”老丈一愣，平日间，就算是县衙中的小吏对于他们来说，都是顶尖的人物，至于知府，在他眼中也和皇帝差不了多少。 “只要咱们的知府大人站在那里！所有的人就能够拧成一股绳！你看，这些兵丁，都是大人调过来的。老丈还不知道！不久之前，带兵将那些吐蕃蛮子打出去的，就是咱们的知府大人！你看看，堤坝上那些不就是吐蕃兵马？在咱们知府大人的面前，他们乖得很！” 老汉望着那道身影，有震惊也有仰慕！ “这么说，咱们的知府大人，两次救我老汉的命了？”老汉呢喃的说道，“有这样的知府大人，还有您这样的县令，小老儿我也不知道积攒了几辈子的福气！以前面对官府都是畏之如虎，可现在才知道，官府之中，也有好人……” “包括那些兵！也都是之前保护咱们成都府的兵！本官听说，那一战打退了吐蕃，但是咱们大宋的儿郎也死伤了好几万，而现在，咱们有难，他们又挡在了我们前面！”毕知县也是满脸的动容！ 堤岸上那道身影，他就一直站在那儿，可是这就足够了！他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意志，也代表着面对这一场灾难，必胜的信心！ 第844章 米粥鸡仔，掌柜前来 第844章：米粥鸡仔，掌柜前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间情感动了上天，因此，到了半夜时分，风雨竟是不由自主的小了许多！经过这数千人的加固，原本的堤坝已经安全了许多。 “大人，你也去休息一会儿！”田冠华走上前来，对沈堂说道！ “十三村的百姓，可都安顿好了吗？” “大人放心！”田冠华点了点头，“一部分百姓已经转移到山上，距离此地并不远，而且，我留下了一百人照顾，剩下的人已经转移到了这里！不过，粮食已经不够了！这些百姓，本来就没有多少粮食，虽然家中的存粮已经尽皆带了过来，不过，如今因为大雨不断，收成本就受到了影响。各县的粮价也是急速增长……” 这是沈堂预料之中的事情，有些商贾，最擅长发国难财！不过，眼下不是处理他们的时候！ “户房的人，还没有传回来消息？”沈堂问道。 田冠华脸色有些难看，“已经有两三个县的人手传回消息，不过，却是并没有筹措到多少粮草！当地的县衙并不配合！” “哼！”沈堂冷冷一笑，“看来，这成都府各县，也都烂到根子里了！而且，有些粮仓中，恐怕根本没什么粮食！” “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沈堂缓缓说道。 “大人，此刻水势小了不少，你已经一晚上没有合眼！下官在这里守着，你去用饭，然后休息。等天亮了，如果水势变化，还需要大人来坐镇！” 眼看已经过了寅时，沈堂在这堤坝上已经坐镇了七八个时辰！ 沈堂点点头，“好！那你注意观察水情，若是有变化，随时来告诉我！另外，趁着此刻水情缓解，让民夫和将士们尽量替换休息，不过，要留下足够的人手……” 迈开步子，沈堂只觉得身上灌了铅一样沉重！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一袭衣服裹在身上，而且，他已经在堤坝之上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此刻是又酸又麻！ 干鸿迎上来，抚着沈堂走下了堤岸！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用衣服遮着一个碗，缓缓走到沈堂的面前！ “这位大人，老婆子我听说了，你是咱们成都府的大官儿！为了我们，在雨中淋了一天一夜，到现在也没有吃上口东西。这是老婆子我亲手煮的米，里边还敷了两个鸡仔儿，您吃上一口！” 一个白瓷大碗出现在沈堂面前，瓷碗之中，是粗米煮的浓浓的粥水，两个晶莹剔透的剥皮鸡蛋，半卧在米粥之中看上去极为诱人！ 老妇的身后，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娃子抓着老妇的衣角，眼巴巴的看着米粥之中的鸡蛋！ “老奶，我想吃鸡仔……”终究敌不过食物的诱惑，那小娃吞了吞口水，朝着老妇开口！ 一旁，一个年轻的妇人冲过来，直接将这小娃一揽！ “啪、啪！”两巴掌抡圆了抽在屁股上，“刚给你喝了粥，你还吃？”说着，对沈堂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便直接拉着哭嚎的娃儿躲远了。 沈堂嘴角动了动，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人！”老妇将碗抬了抬，一双浑浊的眸子，带着希望落在沈堂的身上。 伸手将大碗接过来，“多谢老婶子！” 用湿漉漉的筷子，将浓稠的米粥巴拉到口中，那鸡蛋夹起来一个，一口咬下去，露出喷香的蛋黄！ 三下五除二，沈堂将米粥吃净，碗中的鸡仔儿也吃了一个！ “老婶子手艺真好，等到这场大雨过去，定会去家中叨扰一二！”沈堂笑着拍了拍肚子，“吃饱了，这只鸡仔儿莫浪费了，拿回去让娃儿吃！” 看到沈堂吃光了碗中的粥水，老妇就如同得到了极高的奖赏一般，干瘪的嘴咧开，露出灿烂的笑容，眉眼都看不清了。 “好，好，好……”老妇看着碗中的鸡蛋，犹豫了一下，对着沈堂行了一礼，便是端着碗而去！ 一碗热粥让沈堂浑身有了一丝温暖，他看着满地凌乱的百姓和军兵，深吸一口气。现在，还不是他该懈怠的时候。 “干鸿，你立即派人回府城去找毛掌柜！” 正说话间，远处一支长长的火龙，就在这冰雨之中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靠近！ “去，看看是什么人！”沈堂皱了皱眉！难道是城中兵马都监和巡检带人前来？今天整整一天一夜，城中的兵马竟然没有露面？这些该死的，沈堂恨不得直接带兵回去砍了他们的脑袋！ 干鸿招招手，一个护卫急速向前，不多时，便是带着一个人奔了回来！ “姑爷！”跟随那姑爷前来的人赶忙行礼，竟然是毛和畅！ “我们得到了小姐的命令，来配合姑爷。我们带来了一些粮食、衣服、帐篷、棉布等等！所有能用的东西已经尽皆运过来了。另外，等到明日一早，我们会立即在成都府中继续采买，将更多的东西运过来！而且，小姐已经派人去通知近处的一些府县，让没有险情的地方尽快运粮食过来……” 毛和畅的话让沈堂心中一暖，他的脑海中，不由得响起当年在山阴之外救灾的场面！那一次，也是在邵家的帮助下，这才勉强扛过来。否则，绝不仅仅只死了数千人！ “辛苦毛掌柜！毕知县，让人帮着把东西卸下来！”沈堂招了招手，对不远处的毕知县说道。 “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吗？”交代完毕，沈堂又唤来周庐！ “大人放心，咱们的兄弟已经跟着工房的人去巡视其他县，若是有险情出现，定然会第一时间传回来！另外，末将已经派出了快马，前往几处兵马驻扎之地！让他们注意周围州府县的水情，若是发生紧急情况，这些兵马将会出手，帮助附近州县……” 成都府的水脉极为发达，在方便了整个成都府的水运同时，一旦发生水患，整个成都府路诸多州府也将会尽皆被威胁！所以，沈堂以安抚使之身直接下令给几个地方驻军，让他们帮着周围州县抵挡水患！想必，有了这数万兵马参与，即便是出现意外情况，情况也不会恶化到最坏的境地。 第845章 可恨百姓，突遭巨变 第845章：可恨百姓，突遭巨变 “大人，你快去休息会儿！”一旁的毕知县走上前来，他看着沈堂湿漉漉的身形，看着他猩红的眼睛，听着他沙哑的声音，无比动容！ 他为官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上官！平日间，那些上官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可是等到真的有事，跑的比哪一个都快！身为一地主官，当守土安民、当为民请命！可是，有几个能够做到这一点？而沈堂，不仅在发生灾祸时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并且，调动了最大的力量，将一切都妥善安排。 勇气、智慧、果决，尽管，沈堂年岁并不大，可是，他无疑是一个合格的上官！ “条件简陋，大人……” 看着眼前简陋的帐篷，沈堂摆了摆手，“让其他人住进去，本官只是站了几个时辰而已，根本没消耗什么力气！” 说着，直接走到一旁依着一个巨大的木桩子躺下来，将斗笠罩在脸上，便是沉沉睡去！ 他这几个时辰的确不需要消耗什么体力，但是，这在场的数千人，包括整个堤坝上下的情况，都需要他来安排和布置，精神却是已经极为疲惫。 “你们便在此守着大人，尽可能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毕知县对干鸿恭敬的说道，“这里，最累的便是大人了，而且，接下来还需要大人坐镇全局！” 干鸿和另一名护卫点点头，站在沈堂两侧，守卫自沈堂身边…… 时间缓缓过去，没多久，天渐渐亮了！不过，原本小了一些的风雨，却是再度呼啸起来。 “田大人，昨天咱们转移到山上的那些百姓，不少又都跑回村子去了！”一个急促的声音将睡梦之中的沈堂惊醒！ 睁开眼睛，却见干鸿和一名护卫在为他遮挡风雨！借着雨水搓了搓脸，沈堂一翻身站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儿！” “大人，昨天有五千村民，转移到半山腰上。可是，他们见昨夜并未发生险情，因此，不久前那些村民又回到了村子之中……” “你立即率人过去，一定让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撤出去。若是有不听命令的，就强制执行！然后，留下人手看着他们，在这一次的水情稳定之前，决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回村子。”沈堂厉声说道。 这些人的行为，沈堂能理解。毕竟，破家值万贯，任谁放弃自家的一切也是不愿意的。可是，沈堂心中依旧暗恨这些人！在这里，近万人为了这场水情在拼命，他们还添乱？若非时间不对，沈堂真恨不得将所有人抓起来都打一顿板子！ “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去！”说着，田冠华带着一帮衙役匆匆而去。 活动了活动身躯，沈堂转头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毕知县走上前，“大人，从半个时辰前，风雨又变大了！不过，这一晚上所有人轮换休息，所以，现在还能扛得住！” “不久前，两位将军让人将军营中的军用营帐都运了过来！虽然数量依旧不多，但是，挤一挤，至少大部分人已经有了安身之地！” 沈堂点点头，放眼望去，在自己所处的这片高地上，已经林立了数百只帐篷！尽管帐篷之中的环境也算不上多好，可是，至少能够为人遮风挡雨！ “走，上堤坝看看！” 沈堂踏步朝着堤坝之上走去，堤坝之上，兵将和民夫依旧如同长龙一般！不过，随着堤坝的加高，近处的土石和材料则是急剧减少。现在取土搬石的地方比原先远了不少。 “一些妇孺也开始帮忙，她们将土石准备好，这样可以减少一些搬运之人的力气和时间！” 沈堂朝着远处一片高地看去，果然，一些妇孺和老幼在帮着装土、搬石！除了牙牙学语的幼儿和年岁太大的老者，几乎所有人都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另一边，牛大兵率领着自己麾下的几千兵马，光着脊背，疯狂的铸造着另外一道堤坝！这些人，显然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到现在，堤坝的高度已经将近一丈！等到第二道堤坝彻底稳固下来，那这一次的险情也就基本上稳定了。 “走，下去看看！”沈堂又朝着那些营帐走了过去，“营帐中要保持干净，防止蚊虫叮咬。让医官将生病之人分开治疗……” 在这个年代，一个简单的发热都能闹出人命的年代，疾病绝对比水情更为可怕。不过，沈堂对这方面也并不精通，只能用一些简单的办法，来尽量减少疾病的发生和传染！ “让人去附近的几个县以及府城，尽可能多的调集药材和大夫！越多越好！” 沈堂一边走，一边对着身旁的毕知县吩咐！ 当沈堂刚刚走到堤坝下方的时候，陡然间，身后传来巨大的轰响以及人惊恐之下发出的尖利呐喊之声！沈堂猛地回头看去，却见之前那还算平静的水面之上，竟是出现了一股飓风！这飓风携裹着水汽，狠狠的拍打在刚刚筑起的堤岸之上！ 大自然的力量在此刻体现的淋淋尽职，那宽大的堤坝此刻竟是摇摇欲坠！ 沈堂心中一惊，当即扯着嗓子朝着堤坝之上大喊，“撤，立即撤下来！快！” 可是，沈堂的声音直接被淹没在风雨之中！ 大急之下，沈堂反身朝着堤坝之上跑去，毕知县想要扯住沈堂，却直接被拉了个踉跄跌到在泥地之中！然而，沈堂刚刚跑出几十步远，却见那通天彻地的飓风陡然再次拍在堤坝之上！一声沉闷的轰响传来，随后，那堤坝之上陡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并且，这道缝隙在飓风和水浪的拍击下，迅速扩大到二三十丈大小！ 数十名躲闪不及的兵卒和民夫直接被水浪携裹淹没，并且，这水浪带着无比恐怖的力量冲出了堤坝，向着第二道堤坝的方向疾冲而去。 “走！”沈堂睚眦欲裂，数十个生命，就在他眼前活生生消失，可是，此刻他却来不及悲痛！一旦第二道堤坝也垮了，那么在极短的时间内，这恐怖的水流便会将下方的村庄尽皆淹没！尤其是，不久之前私自回村的那几千百姓，也将在这滔天的洪水之中消散…… 第846章 情况危急，血肉之躯 第846章：情况危急，血肉之躯 “传令达娃塔塔，让他留下一千人以及所有民工，尽可能舒缓大坝的水流！立即派快马去通知田冠华，所有人强制疏散！将准备好的船只在第二道堤坝千步之外下水救援！” 沈堂一边朝着第二道堤坝跑去，一边对身旁的人下达着命令！ 以现在的水势，想要在第一道堤坝彻底堵住水流，根本不可能。只有在第二道堤坝，有了五百步的缓冲，才有机会将水流暂时堵住，并且给第一道堤坝的修复赢得时间。 沈堂还未跑到第二道堤坝，却见那打头的一股水浪，直接拍在上面！只过了十数息的时间，那刚刚修建起来的堤坝便是已经摇摇欲坠！ “轰！” 一声巨响传出，第二道堤坝也被水浪冲出了一个七八丈的口子，十几名正在疯狂修筑的兵卒，也直接被卷入了水流之中！ “快！将石头给我狠狠砸下去！把那些车推过来，直接扔进去！”牛大兵疯狂的指挥着麾下的人马，想要堵住那个缺口。然而，七八丈的缺口，哪儿是那么容易就能堵住的？就算是那些大车，直接扔下去也是被水流摧毁。 “大人，你快下去，这里危险！”见到沈堂冲上来，牛大兵赶忙上前拦阻！这缺口若是堵不住，整个堤坝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彻底冲垮，到时候，这堤坝之上所有人都将被淹没。 “废话少说，跟老子上去！”沈堂大吼一声，直接冲到了那断口旁边！ 断口处水流汹涌澎湃，带着令人震撼、惊惧的气势！周围的兵卒，将所有能够拿到的东西，用力的扔进断口处，可是效果却并不明显！ 看着奔涌的水流如同恐怖的恶龙一般朝着远处冲过去，沈堂深吸一口气！这时候，已经不能在犹豫了，如果这堤坝彻底被摧毁，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飞灰！ “牛大兵，传令所有人，列队听令！”沈堂咬牙喝到。 “列队！”牛大兵大声狂吼！ 随后，随后的兵卒都朝着沈堂的方向汇聚过来！三千五百名大宋兵卒，除了死伤的，其余人尽皆在此！ 沈堂看着一个个泥泞的身躯，一个个苍白的面孔，一双双浸血的手掌以及那一双双坚定的眸子！心中，如同滴血！ 这些都是大宋的好儿郎，曾经，他将他们送上战场拼死，而现在，他将送他们走上另一个战场！而这一个战场之凶险，并不比之前的战场逊色！ “兄弟们，在我们的身后，便是大宋的百姓！而我们，则是大宋的守护者！现在，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堵住堤坝的缺口，否则，后果难料！” “大帅，下令！咱们大宋的汉子，不怕死！” “大帅，下令！” “大帅，请下令！” “好！”沈堂咬牙厉喝，踏步上前与第一排的兵卒站列在一起！ “每个人身上，绑上石头，然后以二百人为一批，用绳子串联在一起！跳下去，挡住这缺口！”沈堂嘶哑的声音传开，“若是咱们死了，老子在地府给你们赔罪。若是活下来，老子请你们喝酒！” “毕永昌，去调集民夫过来！” “大人，不可啊！”毕永昌早就被沈堂的话惊呆了，这滔天的洪水，要用血肉之躯去挡住？ “毕永昌，你是堂堂知县，老子是知府，你敢不听命令？你再耽搁下去，成千上万的百姓，就会死在咱们的手中！”沈堂厉吼到，“下方，有数千百姓，在之后，就是你们广都县，其中有着足足数万百姓！你要让咱们被百姓戳脊梁骨吗？” “我……我……”毕永昌浑身战栗，“啊……”他狂吼一声，“广都县的民夫，都给我过来！” 一对对的民夫跑上来！ “来，本官是知府，这命令，也是我下的！先给我系上，我当第一批的人！”沈堂红着眼睛，朝着走上来的民夫吼道！ “大人，让我来！” “让我来！” “这里还需要你坐镇！” “滚！”沈堂大吼，“老子是知府，也是这成都府路安抚使！我不下去，谁还有资格！” 刷！沈堂将一块大石头抱在怀中，朝着身前的民夫吼道，“来！” 那民夫走上前，用力的将石头和沈堂绑在一起，随后，牵着绳子去绑下一个人！ “我先来！”牛大兵走上前，与沈堂并列！ 干鸿等几名护卫，没有开口，却是默默的走上前！ 一排排，一队队！就如同即将赴死的勇士一般，就站在这堤岸之上！ “毕永昌，待我们下去之后，这绳子就交给你们了！我们的命，也就交给你们了！另外，等到这里的水势舒缓之后，你立即组织民夫和百姓，在我们身后一最快的速度铸造堤坝将这一道缺口封死！”沈堂下达了最后一个命令，随后与第一排的人一步步走到断口旁边。 “跳！” 沈堂厉吼一声，随后，第一个跳入了水流之中！而后，他身后的人没有丝毫犹豫，随着沈堂跳了进去！ “拉进，站稳了！扶着前排的木桩，向前走，将断口挡住！”好在经过这五百步的缓冲，这里的水流虽然湍急，可是水深却只有五尺上下！因此，也只能没过沈堂等人的胸口！ 冰冷冷的水流拍在脸上，浑身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沈堂死死的把住身前的木桩，并一步步艰难的朝着前方挪过去。 水流携裹着上游的石头或木料冲下来，硬生生撞击到某个人身上！巨大的力道让人窒息，随后，被撞击的人生机逐渐流逝，并缓缓的飘到水流之上，只是在绳索的牵扯下不能离去…… “广都县的爷们儿，给我将绳索拉紧了！他们是在为了咱们广都县在拼命，咱们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将绳索放手！” 一道道绳索上，牵扯着巨大的力量。但是，这些绳索，就是沈堂等人的性命！堤坝上的汉子，也早已经红了眼！他们将一道道麻绳拦在胳膊上、腰上，在手掌之中不知道缠了几圈，就算是将血肉磨去，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他们也只是咬着牙，没有人吭声…… 第847章 巍巍战歌，众人拼命 第847章：巍巍战歌，众人拼命 “跳！” “跳！” 随着一个个或低沉或雄壮的声音，一支支队伍没有任何犹豫，接连不断的跳入到水中！ 堤坝下方的百姓，早就被沈堂等人的行为惊呆了！他们第一次见到，竟是有人为了他们而不惜性命！ 看着那一道道因为死去而在水中浮起来的尸体，不知道有多少人震惊、崩溃！这些人，到底图什么？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不怕死么？ “别跳了，各位大人，别跳了！”一个白发的老者，哭喊着跑上堤坝，跪在一众兵卒的面前，“别跳了，不值得啊！为了我们这些贱命，不值得啊！” “别跳了！你们做的已经够了！” “别跳了！求你们了……” 一个！两个！有妇孺，有幼儿，有老翁！ 他们跪倒在一列列的兵卒面前，将头磕在泥水里，哭喊、祈求！ “那一年，雄兵十万出玉门，旌旗招展……” “全军将士意气豪。狼烟滚滚迷天地，大雪纷飞满弓刀……” “羌笛不做杨柳怨，战鼓犹催人马嚎。月下兵戈如流水，夕阳残红染战袍……” “凭谁说，将军对镜愁白发。几多回，梦里犹闻边陲箫……” 陡然间，沧桑而低沉的战歌从水流之中传出！众人不由得望去，却见以沈堂为首的一列列兵卒，直面滔天的水浪，却是笔直的站在水流之中！任凭风浪袭来，只要还活着，身形就不曾有半点动摇！ 古老的战歌逐渐汇聚，无敌的意志在每个人的身上疯狂的燃烧！这些人，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撕裂，这些人，身上有着道道狰狞的伤痕，这些人，在风雨的拍击之下如同不起眼的浪花！可是，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就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钢铁雄狮！ “别干嚎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叟站起来，他红着眼睛大喊，“这些儿郎在为了咱们拼命，咱们在这里干嚎能干什么！所有人都起来，去帮忙！” 一个个百姓爬起来，有的上去咬着牙帮忙拉紧绳索，有的人则是在帮着去运送土石！ “快，水势小一些了！赶紧把桩子打下去，把那些大车上装满石头，捆好直接推下去！”毕永昌亲自拉过来一个大车，装满了石头之后，直接朝着沈堂等人的后方推过去！ 所有人都疯了！有工具的拿起工具，没有工具的就用双手抬，用牙咬，所有人都想尽办法去帮忙！ 第一道堤坝之上，望着第二道堤坝上发生的一切，达娃塔塔不由得轻叹一声，“咱们，败的不冤！这大宋有这样的官员，有这样的百姓！也许，它的确是会有软弱的时候。可是，当真正的遭遇到危机之时，这个国度会发出令人惊叹的力量！” 他看向身后的儿郎，举起手！很快，所有人都汇聚过来！ “咱们，虽然被俘了，可每一个都是吐蕃的勇士！我们不能再输了！” 随后，达娃塔塔下令，如同沈堂等人一样，以血肉之躯去抵挡那汹涌的洪流…… “踏、踏、踏……” 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堤坝之前！ 为首的两个人摇摇晃晃骑在马上，到现在依旧睡眼朦胧满身的酒气！在他们身后的队伍，站的七歪八扭，甚至还有人拿着酒壶一口一口的灌着…… 这便是成都府兵马都监以及巡检带领的两千人马！只不过，眼前恐怕只有千余人而已。 看着眼前有些混乱的场面，为首的兵马都监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打了个酒嗝，带着几分不爽说道，“这遭瘟的天气，让老子来干什么！堤坝垮了就垮了，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平日间要整日守护成都府，现在还要管这些贱民的死活……” 说话间，他们二人带着身后的队伍来到了近前！不过，他们却是发现，往日敬畏他们如虎的这些百姓，竟然丝毫不理会他们。每个人都疯狂的各自忙碌自己手中的事情，面对着这些平日凶厉的兵卒，却是视如不见！ “这些该死的贱民，老子来救你们，你们就不知道给老子让路么？”为首的巡检朝着眼前的百姓喊道。 “呵！那知府大人一句话，老子就得风风雨雨赶过来。可是，这会儿咱们那知府，却是不知道在哪个温柔乡里泡着！说的好听，还不是让老子带人来卖命！” 也不怪这兵马都监误会，之前，他们也遇见过类似的情况，城中的知府以及各位大人，都是打着仪仗前来走过场，前呼后拥、绫罗伞盖，他一眼就能看的清楚。可是，现在他放眼望去，不要说知府的大轿，就算是仪仗都没看见，显然是没有在这里。 然而，这兵马都监的一句话说出口，他前方的几个在泥水中装土的百姓，陡然间朝他看过来！那凶厉的目光让这兵马都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该死的贱民，竟敢用这种眼神……” “你竟敢侮辱知府大人！”他的话尚未说完，一个老者便是直起身，朝着他怒吼一声！ 刷！刷！刷！ 更多的人站起来，每个人都用敌视的目光看向这支队伍！ 侮辱他们，他们可以当做听不见，可是，侮辱那个用命保护着他们的人，不行！他们是贱民不错，可是他们也有是非善恶！沈堂可以率人用性命来守护他们，他们又如何忍受那些最可爱的人被这些垃圾所玷污？ “贱民、贱民！”兵马都监和巡检二人大怒，“这些该死的，老子是来救你们的，你们想要造反吗？来人，给我将这些该死的人赶远点儿，别恶心老子！” 然而，他的话语声刚刚落下，一个泥水中的老妇便是陡然间朝着他身后的队伍冲过去！ “啪！”老妇直接一巴掌拍在一个兵卒的脸上，“你这兔崽子，你当的哪门子的兵！娘让你去当兵，是为了什么你都忘了吗？你这个兵，就是这么当的！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娘……”那兵卒傻了眼！ 第848章 血性男儿，人定胜天 第848章：血性男儿，人定胜天 “娘，你先别生气！”面对其他人，这个大头兵绝对是一拳打过去，可是，面对把自己拉扯大的老娘，他能做什么？ “不生气？昨天这里就水势危及！咱们的知府大人、知县大人昨天便到了这里！知府大人在这里盯了一天一夜，没有半刻清闲。而且，现在堤坝决口，知府大人直接带人跳了下去，就是为了堵住这决口！他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些贱民的命？” “我告诉你，现在，知府大人带领着几千儿郎就泡在水中，用身躯挡着这水浪！那水中，还有当兵的将军，还有一个个好汉子！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就上去，跟知府大人、跟那些儿郎在一起！你就算死了，你娘我也为你荣耀！” 说完，这老妇转头再度冲进泥水中，帮着其他人装土、抬石！ 那大头兵愣了半晌，陡然间，大吼一声，直接脱离了队伍，朝着堤坝上冲去。 “娘，儿子也是条汉子！” “王二狗，你是不是咱们广都县的爷们儿！知府大人这些外人能帮着咱们拼命，你就在那儿看着？” “三娃，你忘了你爹怎么死的了吗？” 这些兵卒之中，有不少和广都县沾亲带故！在一个个声音的大喊之下，让他们震惊而又羞愧！ “三合村的爷们儿，跟老子走！”一个人咬了咬牙，没理会兵马都监和巡检的目光，直接带着几个人冲了出去。 “妈的，我也不是娘们！走，有胆子的，跟爷上去……” 一个人走出，两个人走出…… 最后，这个千人左右的队伍，竟是有五六百人直接冲出去！有的直接上了堤岸，有的帮忙拉紧绳索，也有的去帮着推车…… 兵马都监和巡检带着剩下的几百人站在大雨之中，没有人理会他们，甚至，没有人对他们投来哪怕一丝的目光！这些平日见到他们就会退避三舍的贱民，竟然无视了他们！他们……怎么敢？谁给的他们勇气？ “去，赶紧去打听打听，前边到底是什么情况？”巡检朝着身后的人说道。 几个兵卒缩了缩脖子，不过，还是冲了出去，并来到了堤岸上断口的位置！ “跳！” 一队兵卒沉默的向前，随后毫不犹豫的跳入到水中！ 这一幕，让这几个兵卒傻了眼！再看看水下，一排排的儿郎，竟是已经有一两千人，密密麻麻的堵在那决口之中，用血肉筑起了一道最为坚固的堤坝！ “我……”为首的一名兵卒红了眼，“我忍不下去了！老子也是条汉子，老子也是当兵的！老子也不怕死！” 说着，他直接朝着最近的一个队伍冲过去，照着其他人的模样，将绳索绑在自己身上！ 他咬着牙，身形有些颤抖，眼神之中有些恐惧，可是，他站在其他人身侧，没有一丝的退意！哪一个男儿的心中没有一团烈火？哪一个男儿甘愿懦弱！也许，他们曾被生活或者环境所磨灭了志气。但是，只要心还在，这团火终归会有被点燃的一刻。 华夏的儿郎，的确可以忍受很多的屈辱。但是，却也有更多的人，在关键时刻，爆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勇气和力量！在这一刻，宝贵的生命已经成了最廉价的东西！他们可以舍弃性命，只为了那一团烈火，只为了那一丝坚持和血性！ 时间缓缓过去！一刻钟、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终于，不知道是不是这老天被人强大的意志所震慑！这风雨总算是再度变得小了下来！第一道堤坝之上的缺口虽然还未被彻底堵住，不过，在达娃塔塔等人悍不畏死的拼命之下，总算是将水流挡了下来！第二道堤坝的缺口，彻底被一排排的血肉之躯封死！其他民夫和百姓同样拼了命，在短短的两个多时辰之内，在沈堂等人的身后筑起了一道更为坚固的堤坝！ 缺口，挡住了！ “快，将人都拉上来！” “下去人帮忙！” “小心一点儿！” “快去煮热水，把帐篷空出来……” 毕知县红着眼睛、哑着嗓子，指挥着百姓和民夫，小心的将沈堂等人一个个从水中捞上来！ “将人抬着，他们已经在水中泡了几个时辰，怎么还能动弹……” 一个个人被从水中捞起，有的早已经成了尸体！其他人，大多仅凭着一股意志在水中坚持，而现在，被捞上来的一刹那，便是直接晕了过去！ 所有的民夫和百姓，闪开一条狭窄的道路！上方，用衣裳遮挡着雨水，下方，他们用手小心的托举着传过来的一个个身躯，直接将他们送入到下方早已经腾出来的营帐之中！ 营帐之中的妇孺早就搭好了一个个并排在一起的简陋床铺，每进来一个人，便是有人抬着，轻轻的将他们放下！而后，便会有人将烧好的热水端过来，轻轻的给这些人擦拭冰冷泛白的身躯！汉子们都在做着重活儿，营帐之中大多是女子。可是，她们脸上没有任何的羞涩，只有小心……以及心疼！ 就算是面对着一具尸体，她们也没有任何畏惧，依旧一丝不苟的将他们的身躯擦拭干净。只不过，那冰冷的身躯却是在没有任何的温度。 这些坚强的女子，此刻每一个都双眼通红，一滴滴眼泪落下来！营帐之中，这些人的身躯泛白，甚至身上还有着狰狞而可怕的伤痕，但是，没有一个人嫌弃，也没有一个人觉得难看！这些人，才是她们心中，大宋儿郎的模样！这些人，才是她们心中的伟男子！ 几千人的身躯尽皆被安置在营帐之中，就算是尸体也不例外！他们已经为了百姓付出了性命，这一丁点的特殊待遇又算得了什么？这……本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第一个堤岸之上，在民夫的帮助下，决口也终于被挡住！只不过，这里是第一道屏障，达娃塔塔麾下的人马死伤更多！甚至，有时候一连串的人拉上来，已经成了一连串的尸体…… 第849章 战胜洪魔，雨后晚霞 第849章：战胜洪魔，雨后晚霞 每一具吐蕃人的尸体和身躯，同样被百姓安置到帐篷之中！ 之前，这些吐蕃人，入侵成都府路！可是现在，他们却又为了他们而拼死！仇怨两消！互不相欠！从此，就是一家人！ 沈堂也被捞了上来！没有例外，他同样昏迷了过去！在这冰冷的雨水中，在水浪的拍打之下硬生生坚持了两个多时辰，所有人的力气和精力都消耗到了极限。甚至，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只是心中的那一股意志再坚持！ 如今，紧绷的精神略一松懈，如何还能够坚持的住？ 风雨逐渐小了，甚至，水面也开始缓慢在下降！田冠华和毕知县组织民夫、百姓，将所有的将士都从堤岸上接下来，小心的放到帐篷之中照顾。 田冠华满身都是泥浆，他一直带人在下游转移百姓，等他回来的时候，堤岸之上已经忙碌完了！他听着身旁之人讲述着沈堂等人的壮举，震撼而又惭愧！若是他留在这里，他没有勇气下达那样的命令，也没有勇气第一个站出来跳下去。 沈堂刚来的时候，他心中是有几分抗拒的！这样一个年轻人，仗着几分军功和皇帝信任，执掌一府！初来乍到便是要将成都府搅得一团混乱！他并不是不想揭开一些黑暗的面纱，但是，一旦彻底揭开，成都府上上下下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全身而退，到时候这成都府的几十万百姓怎么办？而且，贸然出手，还会在朝堂之上遭到打压。 可沈堂就这样急急忙忙不顾后果的开始了，这也是为何，那一天他去与沈堂相见的原因。不过，沈堂只惩治恶首，对其他人却是既往不咎，让田冠华心中敬佩了几分！这样的一个人，也许真的能够给成都府带来变化！ 吴家坝突遇险情，沈堂不仅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而且直接亲临险地，带着人亲自在最危险的地方坐镇！这让他对沈堂的印象陡然间改变！ 这样一个不顾自己生死，却是能够守土安民，心中装着百姓的高官，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 而到了现在，他突然间明白了！他不如沈堂！沈堂与其他所有的官吏都不一样，他并不擅长彰显自己的功绩，可是在关键时刻，为了百姓他却是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自己的性命！他并不太懂得恭敬上位者，施恩下属来赢得自己的清名，可是，他却是如同一个最鲜红的旗帜一般，用独特的魅力感染所有人！ 能够将这数万的百姓以及数千的兵马尽皆汇聚起来，而且，让他们拼死！唯有沈堂！至少，他田冠华哪怕再同等的官位上也绝对无法做到。 “怎么样！沈大人醒了吗！”看着刚刚从帐篷之中走出来的知县，田冠华沙哑着声音问道。 “还在昏迷中！”毕知县咬着牙说道。 田冠华点点头，站起身进入到帐篷之中！ 沈堂并没有得到特殊的待遇，这帐篷中一个个紧挨着的木板，沈堂被夹杂在其中！木板两旁隔离的缝隙稍微大了一些，这便是这位知府大人唯一的特殊性。 一个老妇将刚刚从热水之中洗净的棉布拿出来拧干，而后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沈堂脏兮兮的身躯！老妇擦拭的极为认真，就连指甲缝里的污渍都没有放过。 一名七八岁的女娃儿双手端着热水走过来，轻轻的放在老妇的一边！ “老奶，这位大人什么时候能醒来！”女娃儿问道。 “快了……快了……”老妇呢喃开口，“很快，这位大人就会醒过来！娃儿，你要记着，就是这位大人，救了咱们两次的命！没有这位大人，咱们娘俩这会儿早泡在水中死了……” 说到这里，老妇忍不住痛苦了起来，“都怪我这老婆子，我们为什么还要回去！这些大人，为了咱们这些贱命而死，让我们如何还得清……” 这一次，为了防止意外，田冠华将另外的数千人也转移到这里！本来，这些人还不愿意，可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看到营帐中一具具死去的尸体，一具具在水中泡的发白而昏迷过去的身躯，再听着其他同乡带着几分恨意讲述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几乎所有人都后悔了！ 眼前这些人，用自己的命换来了他们的命！ “医官，沈大人怎么样！”田冠华担忧的问道。 一旁的医官低声说道，“还在昏迷之中，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你就在这里照顾，一定要保证大人无恙！”田冠华用力的说道！ 经过这数天的大雨，天色总算是逐渐消弭了阴霾！甚至，到了傍晚时分，风雨已经彻底停了下来，天边，一缕靓丽的晚霞高高的悬挂…… “呼！”田冠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雨停下来，水面自然会下降！至少，这一次的水情也就过去了！唯一让他心中担忧的便是，沈堂依旧没有醒来！ 在水中，沈堂第一个下水，而且站在第一列，直面水浪的拍击！所以，他身上所受到的创伤，自然也会更为严重。 “毕知县！”田冠华将知县喊过来，“估计等到明日，天气就彻底晴了。好在，广都县并未受灾，只有两三个村庄被水所冲垮。剩下的事情，就暂时交给你了！你留下部分轻壮，继续观察着堤坝的情况，如果发生变动，随时上报！” “被冲垮的三个村庄，你立即让人修复！” “死去的百姓民夫，好生安葬！其他人尽快安定下来！医官会留下一部分治疗伤者，沈大人让人运过来的粮食也会留下大部分，让这些百姓不用担忧！这些粮食坚持不了多久，但是，我回去之后会尽快筹集再运送过来。而且，刚才我已经让快马将灾患上报朝廷，要不了多久，朝廷便会拨付钱粮下来！” “所有的死去的兵卒，让人就地安葬！他们是为了咱们百姓死的！咱们要让他们尽快入土为安！否则，我心中惭愧不安！” 第850章 天气放晴，返回府城 第850章：天气放晴，返回府城 “其他依旧处于昏迷之中的将士以及苏醒的将士，明天一早，先行返回府城！府城的条件更好一些，在这里，不适合他们恢复……” 毕知县默默的点了点头，沈堂已经将能做的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他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做下去，这一场灾难也就过去了。 一夜的时间缓缓过去！第二日清晨，果然，隔了许久的太阳缓缓探出了头，温暖驱散了冰寒也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冰冷！ 就在堤岸之旁，一个个坑穴已经挖好！没有复杂的仪式，没有哭喊声，甚至没有像样的装裹！一个个死去的尸骸被众人小心的放置到坑穴之中！湿黏黏的土逐渐覆盖了一个个身躯形成一个个小小的土丘！ 这些土丘中，埋葬的有大宋的兵卒，有吐蕃的兵卒，有民夫……也有百姓…… 直到将近中午时分，所有的尸骸方才掩埋完毕！ “广都县的百姓，跪！”毕永昌站在最前方，扯着嗓子大喊一声！ 咕咚、咕咚…… 所有人都随着毕永昌跪了下去，“这些人，都是为了救咱们广都县而死的好汉子！现在，他们死了，却也只能继续帮咱们守在这里。从此以后，只要广都县还在，这些英灵的香火就不断！” “拜！” 男女老幼，整齐的拜倒在地！一些孩童，不知道从何处寻来了依旧盛开着的野花，将这些朴素的的土丘装扮了一新，阳光落下，这一排排整齐的坟地没有任何的阴森恐怖，反而像是另类的钢铁雄狮，用另一种形式守护着这一片大地！ 这一次，参与救灾的人死伤惨重！达娃塔塔部两千人马，死者将近九百！大部分都是在后期为了堵住那决口而死！牛大兵麾下的三千五百人死者近七百人！民夫死伤五百！反而是最普通的百姓，到现在只死伤了三百多人！ 两千多条人命，拯救了这一场灾难！没有人后悔，也没有人去考虑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合计共五千五百兵马，死者达到一千六百之多！剩下的将近四千人，有大半已经逐渐恢复清醒，但是却依旧有近千人还处于昏迷之中！ 城中兵马都监和巡检带来的千余人马，除了一部分参与到救灾中，剩下的却是在兵马都监的带领下再度悄然溜走！他们甚至没有勇气留下来，也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身份留下来。他们知道，等到沈堂醒来，他们必定会有大麻烦。所以，现在他们最需要做的，便是去找身后的靠山，看看该如何才能度过这一劫…… 一个个大车上，都铺了厚厚的刚刚用火烤干的垫子，那些昏迷的或者伤势重的兵卒，被百姓小心的抬到了车上！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田冠华对毕永昌点点头，“我先带大人们回去！你这里的情况，随时上报！” 民夫小心的拉着大车一步步向前，唯恐颠簸了车上的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来的时候喧嚣沸腾，可走的时候却平静无比！ 一个个百姓再度拜倒，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这个奇怪的队伍，目送他们远行！直到，这队伍消失在视线之中！ 府衙的后院之中，自从沈堂离去，柳香菱几女同样也一刻没有休息！她们知道不能跑出去给沈堂添乱，但是她们也在尽可能的用自己的力量，给前方的沈堂提供助力！ 老管家一趟趟进出，将几女的命令传达出去，整个成都府甚至是周边的州县，能够动用的力量，尽皆都动了起来！ 沈堂不在，陆风坐镇在府衙之中！他同样指挥着府衙中的官吏，以最快的速度收拢着各种物资，并源源不断的送到广都县！ 有了之前沈堂狠厉的手段，这府衙上下难得一心，每一个都忙碌起来，为了这突如其来的灾祸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姐姐，前方有消息传回来了么？”邵暮语和完颜玥满脸焦急，几个小丫头更是没有了往日的欢快！ 柳香菱脸上尽皆是凝重，“诸位姐妹，我已经再度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了。而且，今日雨已经停了，想来水势也可以缓解不少。说不定，夫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 柳香菱的话让几女安定了一些，不过，还是不时下意识的朝着大门看过去。到现在为止，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突然间，一个小丫头陡然急匆匆的从门外跑了进来。 “几位夫人，不好了！” 刷！刷！刷！ 柳香菱几女豁然站起身来，只听那小丫头急声喊道，“老爷回来了，可是，他们说老爷受伤了，到现在还在昏迷之中！” “什么！” 几女惊呼一声！ “来人，备马！备软轿！暮语、玥儿，你们两个立即跟我赶过去！莲儿，你们几个赶紧在家中收拾出一间干净的房舍，去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有护卫牵来了马匹，柳香菱三女直接上马，直接奔出了衙门！ 邵暮语和完颜玥不说，哪怕是柳香菱也是将门虎女，对于骑马自然也并不陌生！三位主母出行，留在家中的护卫自然不敢怠慢，也各自上马紧随而去！莲儿几个小丫头急的快要哭出来，可是几位夫人已经赶过去，她们只能留在家中！ 莲儿抹了一把眼中的泪水，“云儿，亲自去寻大夫回来！并且，将能带来的药品全都带回来！竹儿，你去带人烧热水，巾布多准备一些，一会儿要用！你们几个，随我来收拾屋子，多拿几床毯子过来……” 随着沈堂回来的消息传开，整个后院之中尽皆忙碌起来！前面的衙门同样是一片慌乱，大大小小的官吏尽皆跑出去迎接沈堂和田冠华二人！ 府城南门，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归来！有知晓内情的，在默默的对着这支队伍行礼，不知道内情的，轻声问询这支队伍的来历！ 当这队伍来到城门之时，府衙的官吏已经迎了上来！ “驿承何在！”为首的田冠华沙哑着声音大吼一声！ 第851章 众人出力，生死同眠 第851章：众人出力，生死同眠 一个绿袍小官跑过来，不待他停住脚步，田冠华便是大声问道，“驿站之中安排好了吗？” “大……大人，驿站都安排好了，可……可是最多也只能容纳六七百人！”那小官儿哭丧着脸说道！ “你……你混账！难道，你要让这些将士继续睡在大车上吗？”田冠华怒不可恕的喝到！ “大人，府学之中可以容纳三百人！”一个队伍浩浩荡荡的迎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那府学的孔教授，在他的身后，所有府学的教谕、学子，尽皆在列。 “所有的住所，府学中的学子都腾出来了，所有的屋室也都腾出来了。另外，府学中本就有医官，粮食也足够！将人交给我们，老夫亲自带着府学的学子照料。”孔教授梗着脖子大声喊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老夫平日教你们的忠义都忘了吗？立即上前，带三百壮士回府学静养照顾！” 不待田冠华开口，孔老教授便是一挥手，他身后的学子走上前，帮着民夫推着车朝着府学的方向而去。 “多谢孔教授！”田冠华赶忙上前行礼！ 孔老教授默默的看了看大车上昏迷不醒的沈堂，“上官爱民，吾等学子禀其言行也！”说完，也不与田冠华行礼，而是小心的照料着一辆大车，跟随着学子的队伍缓缓返回府学。 “田大人，我们邵家名下的三家客栈已经尽皆清理出来！所有费用一律免除，约莫可以安放两三百将士！一应吃食用具大人不必担心，但是，还请大人多派几名医官前来！”一大队邵家商号的小厮，急匆匆的闯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朝着田冠华行了一礼，而后，便是招呼着其他小厮上前，帮着去推车！ “驾！驾！” 一声声急促的娇喝，伴随着凌乱的马蹄声传来！众人不由得分开一条道路，却见三匹骏马之上，三个身形靓丽的女子带着一帮护卫急匆匆赶来。 刷！刷！刷…… 柳香菱三女直接从马背上跃下，并围拢到沈堂所在的大车周围。 “夫君……” “沈郎！” 田冠华刚要上前，紧随而来的陆风急急说道，“田大人，这是我家三位夫人，沈大人就交给我们了，其他的事情还请田大人继续安排！” “轿子到了没有！”柳香菱厉喝一声！ 片刻之后，十几名护卫抬着一顶软轿飞速的奔跑过来！ “暮语，玥儿，咱们把夫君抬上轿子！”三女也不用其他人帮忙，小心的将沈堂从大车上抬下来，并放到软轿之中！ “稳一点，别颠簸了！”柳香菱叮嘱了一声，而后，一行人便是护送着沈堂的软轿急匆匆的朝着城内走去！ “驿承，让驿馆的差役过来帮忙，先将剩下的所有将士都安顿到驿站之中！派专人照料，若是有一个人出了事儿，小心你的脑袋！”田冠华朝着那驿承厉声喝到。 牛大兵已经清醒了过来，达娃塔塔依旧在昏迷之中！ 看着一个个兄弟被好好安置，牛大兵微微松了口气，随后，对田冠华说道，“田大人，这些兄弟，先劳烦您照顾！我带着其他兄弟，先返回军营之中！” 田冠华郑重的对牛大兵行了一礼，“这位将军请放心，本官一定会照顾好所有将士！” “兵房典吏，立即安排百名差役前往军营，去照料这些将士，直到所有的将士尽皆恢复过来！军营之中有任何所缺，立即回报本官！” 兵房的典吏赶忙跑出来，而后，先让在场的一部分兵房差役跟随而去，不够的人数，也赶忙让麾下的小吏去安排。 所有人都安置好，田冠华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而后，他挥挥手，带着一众官吏返回府衙！ “小心！停下，就停在这儿！” “莲儿，房间安排好了没有……” “大夫来了吗？” 柳香菱几女护送着昏迷的沈堂回到府衙后院！ “房间安排好了！” 莲儿带着几名侍女走上前来，帮着柳香菱几女从软轿中抬着沈堂返回到屋子之中！ 几名大夫在云儿的带领下闯进屋子，而后，几名大夫恭敬上前，认真的给沈堂查看起来！好半晌，在众女的担忧之下，一名大夫起身行礼说道，“诸位夫人请放心！大人之所以还处于昏迷之中，其一是因为精力和体力透支，到现在还未缓过来！其二，便是因为大人寒气入体！” “我们会立即熬上一些适当的汤药，将大人体内的寒气拔出来！几位夫人可以给大人用温水沐浴，逐渐驱逐大人体内的寒气！如此往复，约莫一两天的时间，大人就可以醒过来。不过，大人的腿脚手臂在水中受寒严重，所以，可以用温热的棉布逐渐恢复，不过却不可操之过急……” “来人，立即带几位大夫去熬药！莲儿、云儿，你们去将浴桶搬到屋子里边！竹儿，你去准备热水！”柳香菱握着沈堂白的发胀的手掌，忍着心疼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不多时，大大的浴桶被搬了进来，一盆盆的热水倒进去！ 此刻的几女哪儿顾得上羞涩，小心的将沈堂身上的衣物脱去，并将昏迷中的沈堂缓缓放入到热气腾腾的浴桶之中！ 柳香菱几女各自拿着一块滚烫的湿布，小心的给沈堂擦拭着身躯！身后的小丫头们不时将凉了的布换下来，并不停的更换着热水！ 看着沈堂身上斑驳的伤痕以及紧闭的眸子，在场的人尽皆眼眶通红，哪怕强忍着，可是泪水依旧不断的滴落下来！ “这便是咱们的夫君！”柳香菱紧咬贝齿，喃喃开口，“咱们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对于我们每个人，他都疼爱到骨子里！同时，咱们的夫君，也是英雄般的人物！他的心中有儿女情长，也有家国天下！我们应该为我们的夫君而感到骄傲！” “夫君荣耀，我们陪着他看遍天下繁华！若是有一天，夫君归去，我们也能够含笑陪他同路！生同寝，死同眠！这是我柳香菱此生唯一的追求！” 第852章 香菱喂药，万人祈福 第852章：香菱喂药，万人祈福 “夫人，药来了！”云儿小心的端着一大碗汤药走进门来！ “快，小心喂给夫君！”柳香菱急声说道。 云儿走上前，来到沈堂身侧却是犯了难！沈堂此刻还处于昏迷之中，如何能喂得药？ 见到云儿徘徊不前，柳香菱上前直接将药碗拿过来，小心的喝了一口，而后朱唇便是印在了沈堂的双唇之上！ 一次、两次！这药滚烫而且苦涩难当，但是柳香菱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将药汁尽皆喂到沈堂的口中！ “大夫说每两个时辰，就要给老爷喂一次药！”云儿轻声说道。 “你便去守着，到了时间，直接将药端过来！若是差了什么药材，赶紧差人去买回来！”邵暮语出声吩咐了一句。 “你们几个丫头，将门窗用细棉布再封一遍！夫君此刻受不得风！”完颜玥也对着一旁的丫鬟开口。 整个屋子之中热气腾腾，几女小心的帮沈堂揉搓着，现在沈堂的肌肉已经绷紧，需要小心而又缓慢的让它恢复过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时间缓缓流逝，沈堂的状况好了许多，可是，却依旧没有苏醒过来！ 前面的府衙每隔两刻钟便会前来问询沈堂的情况，尽管，此刻已经即将日落，到了要下差的时辰，可是府衙之中的大小官吏，却是没有一个离开。 “大人……” 一个小吏急匆匆的跑进大堂，朝着田冠华说道，“城南门突然出现了许多百姓，黑压压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少！” “什么情况！”田冠华脸色大变，若是引起民乱，成都府上下没有一个人能逃过朝廷斥责。 “走，三班的衙役跟我来！”此刻，城中的兵马都监和巡检根本指望不上，也只有这三班衙役，是田冠华仅有的一支力量。 “其他人在府衙等待本官命令，兵房、户房之人，随本官前来！” 说着，田冠华便是走出府衙，急匆匆的朝着城门而去！ 等他带着人赶到城门之时，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混乱，不过，倒是有不少城中的百姓，正在好奇的向着城外观瞧！ 田冠华穿过人群，来到了城门之外，却见，城外的确是有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根本望不到尽头！不过，这些人尽皆安安稳稳的盘坐在地上，并没有引起任何慌乱！ 他扫视人群，见到人群最前方的那个人，不由得皱了皱眉！ “毕知县，你不好好安置百姓，来府城干什么？还有，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为首的一人，正是广都县的知县毕永昌。 毕永昌恭敬的行了一礼，而后便是泣声说道，“多谢大人关心，不过，如今广都县已经安排妥当，一应的事情也已经安排了下去，不会出现乱子。但是，这些百姓听说知府大人依旧没有醒过来，所以，自发前来为知府大人祈福！田大人，我们不会闹出乱子，我们只是想要等着大人醒过来，否则，所有人心中不安！” “这位大人，我们不会捣乱！知府大人为了我们，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们就算是回了家，也不安稳！老婆子我带来了鸡仔儿，家中的鸡也杀了，等大人醒了，让他吃口热饭！”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低声祈求。 “大人，就让我们在这里等着……” “我们会为大人祈福！”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之子于归，远送于野。何彼苍天，不得其所。逍遥九州，无有定处……” “雪霜贸贸，荠麦之茂。子如不伤，我不尔觏。荠麦之茂，荠麦之有。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带着几分凄美的音调缓缓响起，百姓们用他们自己的办法，为沈堂祈福，也表达着对沈堂的敬仰和对沈堂的赞美！ 不知道何时，一只小小的黄白色蜡烛被点燃！天幕已经逐渐暗下来，可是这烛光却摇曳而起！一支、两支，很快，蜡烛连成了片，一朵朵小小的烛光如同萤火一般，将这整个城南照的透亮起来。 看着这些可恨又可爱的百姓，田冠华有些感动！自古以来，官民一心之事又有几个？可是，沈堂却是用自己的行为，感动了这些百姓！ “哼，若是出了乱子，本官拿你是问！”田冠华瞪了毕永昌一眼，可是，他带着浅浅泪花的眼睛，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 田冠华转身走了，民心如水，他又如何能够阻止的了？而且，他也不想阻止，甚至，他也恨不得自己是一平民，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之中！ 成千上万的烛火就这样静静的燃着，照亮了一张又一张朴实无华的面孔！爱心能够传染，感动也能够蔓延！吴家坝之上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成都府！ 一支烛火，被放置到府衙的门前！来者深深的一躬到底，口中自言自语的念到，“请保佑知府大人尽快醒过来，我张友师愿意用十年性命，换取大人无恙！” 又是一支烛火，被小心的放到府衙门前，来者同样躬身行礼，“保佑知府大人醒过来……” 华夏的百姓，朴实而又忠诚！你能够对他好一分，他便能够对你好十分！也许，终究会有一些腐肉，可是瑕不掩瑜，至少大部分百姓的心是一样的。 他们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的知府大人，能够为了咱们普通百姓舍命，自己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整个成都府，大部分百姓都走出了家门！府衙周围，很快便被人挤满了，剩下的人便默默的排在街道上，每个人的手中，拿着小小的黄烛，一双双湿润的眸子，看向府衙的方向！ 府衙的后院，柳香菱知道了城中所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再度落泪！ “咱们的夫君，好伟大！能够成为夫君的娘子，是我们的荣幸！”完颜玥咬着红唇，滴着泪，喃喃自语！ 柳香菱的手掌轻轻的在沈堂面颊上抚了抚，“可是，我宁愿咱们的夫君平安！哪怕，不要这一份荣耀……” 是啊，她只是一个小女人，她只希望自家的夫君能够平安！至于荣耀，比起夫君的平安能够算得了什么？ 第853章 沈堂醒来，朝廷议论 第853章：沈堂醒来，朝廷议论 人的意念是伟大的！也许，是沈堂在昏迷之中，听到了这无数百姓的渴求，也许，他感受到了妻子们的焦急和哀伤，所以，在寅时之末，在太阳露出第一抹光华的时候，沈堂终于缓缓睁开紧闭了一天两夜的眸子！ “夫君醒了！”沈堂睁开眸子的一刹那，邵暮语便是欢喜的惊呼一声！随后，屋子中的几女尽皆喜极而泣！ “快，叫大夫进来！”柳香菱攥着沈堂的手掌，紧紧地盯着沈堂的眼眸！ 几女只觉得紧绷的精神陡然间缓了下来，轻柔的倚在沈堂一旁，欢喜的滴着泪！这一夜，她们不知道自己怎样熬过来的，她们不敢想任何坏的结果。好在，苍天有幸，沈堂总算是醒了过来。 “几位夫人请稍待，下官先为大人把脉！”一个头发虚白的老大夫急匆匆走进来！ 柳香菱几人打起了精神，让开了位置！ 老大夫走上前，将手搭在沈堂的脉搏之上！ 好一会儿，老大夫站起身来，脸上有着几分欣慰和欢喜，“几位夫人放心，沈大人气血平和，体内的寒气也已经消散了大半！不过，接下来沈大人还需要静养！之前的驱寒方子，也需要继续吃上两天。并且，沈大人不能急着说话，之前大人的嗓子已经哑了，若是急着开口，恐怕会有所损伤。不过，最多只需要一两日时间，嗓子便无碍了……” “大人的身躯受寒严重，所以，还需要不断的轻揉来缓解！” “至于吃食，暂且先吃一些滋补的参汤之类，其余的吃食等逐渐恢复再说！” “只需照料妥当，老夫我担保沈大人能够安然无恙！” 老大夫的话让几女尽皆欢喜起来！ “多谢老先生！竹儿，取一百两银钱给老先生看赏！另外，还需要老先生在府衙多耽搁两日，待到夫君大好了……” 这老大夫乃是成都府的圣手，就算是那些医官也是自愧不如！因此，柳香菱几女自然希望他能够暂且留在府衙之中。 “多谢几位夫人好意！不过，赏钱就不必了！沈大人这一身的伤痕都是为了百姓，老朽能够前来为沈大人医治乃是荣幸。而且，老夫会留在府衙之中，等到沈大人彻底无碍才会离开！”老大夫行了一礼，随后拎着药箱走了出去 “沈大人醒了？无碍？” 老大夫刚刚走出后院，田冠华等人便是尽皆围拢上来！ “醒了，无碍！只需静养一段时日，沈大人便可安然无恙！” 干净利落的回答让在场人尽皆欢喜起来，虽然，沈堂只来了成都府几日的时间，可是不知不觉中，沈堂已经成了所有人的依靠！ “哈哈哈，好！我就说，咱们沈大人乃是星宿下凡，怎么样？”田冠华咧着嘴大笑，“去，告诉百姓们，咱们的知府大人已经醒了！” 一旁的小吏同样咧着嘴，撒丫子便是朝着府衙之外跑去！ 不多时，府衙之外，便是响起了震天的欢呼之声！很快，这欢呼声就蔓延到整个府城，并且蔓延到府城之外！ “这是我刚刚宰的肥鸡，给大人炖了补补身子！” “这是我从城外捞的青鱼，正是滋补！” “咱家穷，只剩下这点糙米，给大人熬上一碗热粥……” 府衙之外的百姓，将一件件奢遮的物事小心的摆放在府衙门前，随后，朝着府衙行了一礼，转身而去！没过多久，府衙之外零零散散的事物，便是堆成了小山。 门口的衙役拦阻不住，只能再度回报田冠华！ 田冠华走出府衙，看着门前小山一般的各种物事，一时间出了神。这些东西，价值最高的恐怕也不过是两三钱银子，但是，这每一件东西，都代表着百姓对于沈堂的爱戴和尊敬。 “沈大人，下官真的羡慕了！不过，下官能够与大人同僚，也算是一桩幸事！我田冠华所闻所见，方才知晓，咱们大宋有这样的上官，终有一天会变得更为强大！下官愿随在大人左右，为大人执缰牵马！”田冠华心中悠悠想到…… 这一次的灾情波及甚广，除了成都府路之外，整个西北五路尽皆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好在，成都府路虽然在灾难的波及范围中，但是，有了沈堂提前下达的命令，南北足有数万兵马尽皆参与到救灾之中。因此，虽然各州县有些损失，可是关键位置却大多安稳了下来，并未受到严重的灾难！而其他几路的各个州府却是不一样！受灾的百姓数十万计，几乎是遍地流民，到处都是流离失所的百姓！ 而西北五路各州府的受灾情况上报朝廷之后，赵眘震怒！ 朝堂之上，赵眘面色如霜！他的眼前，是一沓厚厚的奏折，这些奏折都是从西北五路传上来的，几乎各个州府受灾，诸多村落甚至是县城被大水所冲垮！ “沔州，流民二十万，兴元府、洋州，流民三十一万！隆庆府，流民八万！遂宁府，流民十五万！泸州流民十八万！重庆府，流民二十万！夔州流民十五万！”赵眘坐在龙椅之上，咬牙怒喝，“再加上其他州县，整个西北五路一百五十余万！那些地方官都在干什么！朝廷难道养了一群废物不成！” “你们给朕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甚至，仅仅是到现在为止，统计上来的因水害而死的百姓便是达到了十几万之众！现在，这些知府、知州、知县，除了会向朝廷伸手要钱粮，还能干什么？” “陛下暂且息怒！”史浩无奈的出班，“这些地方官员，确实是有罪该罚。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却是需要尽快筹集救灾所需的钱粮。否则，这百余万乱民一旦携裹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若是再被有心人所挑拨，则水害之后，更会有人害！” “臣以为，当尽快派遣钦差巡视西北五路，其一为救灾，其二为稳定民心，至于惩治这些地方官员，则可以又钦差核实情况之后，上报朝廷治罪！” 第854章 成都奏章 赵眘感动 第854章：成都奏章，赵眘感动 赵眘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可是，面对这些毫无作为的地方官员，他实在难消心中怒火！ 突然间，赵眘皱眉问道，“这些奏报之中，为何没有成都府路的奏章？还是说，成都府的奏报依旧没有传回来？” 史浩一怔，随后便是朝着叶颙看过去。叶颙眉头微皱，随后便是出班奏到，“启奏圣上，成都府路各州府也有奏报传回来，不过，成都府路受灾并不严重，因此奏章并未呈现给陛下！” 奏章一般分为普通的奏章和密奏！密奏不用多说，都是通过特殊的渠道，如同皇城司等直接上报给皇帝！至于普通的奏章，按照普通的渠道上奏之后，奏章进宫，但是，这奏章却是要先到中书省呈现给宰辅，而宰辅在根基奏章上奏的事情严重性，上报给皇帝或者与皇帝商议。而正常来说，大部分事宜，皇帝也会按照宰辅的意见去处理。 这便是为何，会出现诸多权相的缘故！如同之前的秦桧，之后的韩侂胄、史弥远、贾似道等人！之所以出现这种状况，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在与皇帝分权。而在皇帝弱小，宰辅强大之时，权相的出现也就成为了必然！ “叶大人！”赵眘还未开口，史浩便是先行说道，“为何本相并不知道成都府路上报的奏章？难道，本官不是大宋朝廷的左相么？” 史浩的质问让叶颙脸色有些难看，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情上，史浩还的确又质问的资格。 “最近这些时日，各地上报的灾情奏章繁多，许是本相疏忽了，还请史相见谅！”叶颙一躬到底，而后便是再度对赵眘行礼说道，“陛下，臣立即将成都府路各州府的奏章取过来！” 赵眘点点头，叶颙转身而去，不多时，他便是拿着几本奏章返回到大殿之中！ 王权将奏章拿上去，放到赵眘身前的龙书案上！赵眘伸手拿起来一本，随后自言自语的念到，“嘉定府奏报，十六日多处出现水情，知府向梁立即传书各县，命各县县令组织民壮，并巡视堤坝！立即转移低洼地带百姓……十八日，夹江县危机，紫云城危机！两地组织民壮五千，抢修堤坝！而后，有怀安军主将师英，奉安抚使沈堂之命，率兵将一万，前来相助救灾！” “幸百姓一心，将士用命！嘉定府境内水情无忧，只有少许民宅被冲毁！现已妥善安置，部分百姓暂居营帐，并且已经从府城调集部分粮草，分赴各地，以防万一！” 放下嘉定府的奏章，赵眘又拿起来一本，这一本，是眉州的奏章！眉州救灾虽然比嘉定府迟了一些，但是好在有永康军万余将士前来相助，因此，也将灾情稳稳度过。不过，眉州粮草紧缺，因此，上报朝廷调拨部分钱粮…… 一本本奏章看过去，整个成都府数个重要的州府，尽皆受到了水患的威胁。不过，其中的共同点也极为明显，那便是附近的驻军得到了沈堂的命令，相助附近州府救灾！这些兵将的执行力当然比民夫强了很多，所以，基本上每一个州府，都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即便是损失最大的绵州，也只不过有两万多流民，而且，已经在石泉军的帮助下暂时住在营帐中，并不会引起民乱！ 除此之外，百姓遇难的人数极少！赵眘大略看了一遍，几个州府加起来，总共只有数千百姓在水患之中死去。不过，各地参与救灾的兵将，损伤却是高达近万人之多！ 赵眘没有急着开口，而是拿起了最后一本奏章！这一本奏章，显然比之前的更厚一些！ “臣，成都府通判田冠华，有本上奏！” “十六日未时，知府沈堂得广都县上报，吴家坝情况危机！知府沈堂即刻召集府衙上下……” “知府沈堂亲自在堤坝之上坚守一夜，好在，军民一心！危机稍减！然，在辰时，堤坝陡现决口！情况危机，知府沈堂决定，以血肉之躯，抵挡水患，为百姓争取时间……” “至十八日清晨，险情彻底消弭！数万百姓已经妥善安置！知府沈堂及千余名将士，依旧昏迷未醒……” “今成都府境内上下一心，情况稳定！不过，数日前，知府沈堂大人亲查府库，所有府库、粮仓尽皆空空如也！此事，沈大人已经上报朝廷，请陛下决断！如今成都府钱粮紧缺，知府大人昏迷之前已经下令尽快调遣，城中有义商大力捐赠，但是，钱粮之事依旧或缺，请朝廷尽快调拨钱粮……” “诸事，叩请圣裁！成都府通判，田冠华！隆兴二年，十月十八……” 赵眘一遍一遍的看着这一封奏章，这奏章之详细，几乎将险情出现到结束，所有的一切包括安排、布置尽皆详述了一遍！ 他脑海中可以想象到，当堤坝决口的一刹那，面对百姓的生死，沈堂毫不犹豫的下令，并带领着麾下将士跳入决口之中，以血肉之躯抵挡洪流的壮烈场面！ “沈堂，朕何其幸也，竟有你这样的臣子！”赵眘满脸动容，他见惯了各种歌功颂德，见惯了各种官员夸夸其谈，可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为了百姓而悍不畏死的官员。 沈堂位列三品，乃是一路安抚使，也是成都府知府！以他的身份，哪怕再大的险情，他只需要远远的坐镇在一旁就足够了，就算是赵眘也不会有任何苛责。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亲临险境，甚至，毫不犹豫的用性命给其他人做出榜样！ 此刻的赵眘，心中有着当时那些百姓同样的疑问！沈堂到底是为什么？升官发财还是名传千古？但是，这些有自己的性命重要么？跳下去，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安然无恙！沈堂就不怕死吗？ “有这样的臣子，是朕之幸，是大宋之幸，也是百姓之幸！沈堂，朕有你，何愁大宋不兴？” 第855章 查办知府，众臣之心 第855章：查办知府，众臣之心 赵眘的视线，缓缓的扫视着下方的群臣！有的人差异，有的人好奇，也有的人不安！ “在近几日之内，可有成都府关于上任知府于慧然贪腐府银、粮仓之奏报？”赵眘淡淡的问道！ 叶颙神色微变，随后出班奏到，“启奏陛下！确实有！不过臣还未曾派人去查实，因此，此事暂时并未上奏陛下！” 赵眘脸上显出几分古怪的笑意，“叶相，你是想让朕封你为魏王？” “臣万死！”叶颙神色大变，当即拜倒于地！ 魏王，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汉丞相曹孟德！ 赵眘这句话，斥责的意味显然极重！ “臣一心为大宋，且不敢有半分违拗圣意！此间事，臣却是有不妥之处，请陛下责罚！” “叶颙，夺爵为宣平侯！罚奉半年！若是再有知情不报之事，你便告老！”赵眘冷冷的说道！ “谢陛下！”叶颙惊恐的同时，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夺了爵为，将来有机会可以再封赏回来，可是如果直接丢了官，以他现在的年龄，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起复之时了。 “还不速速将成都府奏报拿上来！”赵眘厉喝一声。 叶颙赶忙起身，不多时，又是一封奏报拿了上来！赵眘看完之后，大怒！ “好！好啊！一个堂堂知府，在数年中贪腐府库、官仓，竟是达到百余万两银子！简直是该死！”见到沈堂的奏报之上的内容，赵眘怒火冲天！他知道，这大宋的蛀虫不少，可是，实际情况依旧超乎他的想象！ “啪！” 赵眘直接将奏章扔到大堂上，“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置！” 史浩拿起来，看完之后，脸上也尽是怒容！待到所有人都看完，史浩斟酌着出班奏到，“启禀陛下，此于慧然贪墨严重，之前致仕，可直接令成都府将其下罪！抄没家财，流放千里，其家眷，按律处置！与其有关联的官吏，由成都府按律处置！” “你们又什么话可说！”赵眘怒声问道。 这时候，面对着暴怒的赵眘，众臣哪儿敢随意开口！而且，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只不过，这于慧然倒霉，碰到了沈堂这颗钉子，还将事情暴露了出来。现在，不知道多少人都恨死了这个于慧然，怎么还会为他求情？ “史相所言极是！” “此恶獠当严惩……” “史浩，立即传旨成都府！先将于慧然下罪！其余，由成都府按律处置，办完之后，再上报朝廷！”赵眘朝着史浩说道。 “臣，遵命！” 几句话，先解决了一个于慧然，而后，赵眘方才将成都府关于水情的奏章拿起来，“去，让朕的臣子们都看一看！” 王权将成都府路一应奏章，分发给一众朝臣！ 史浩等人注目观看，神色震撼、惊讶、感动又有着深深的敬佩！他们知道，哪怕是他们在沈堂的位置，也绝不可能比沈堂干得更好！ “好！我大宋的儿郎，大宋的将士！都是好样的！”张浚震声赞叹，“我大宋将士，可杀敌，可保民！有这样的兵将，我大宋当兴！” 每个人看到成都府的这些奏章都无比震惊，沈堂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甚至，他们从未想过，要用这样的方式去救灾。 “看看，同样是一路之地，同样是一府之地！这些州府只会上报险情，只会朝着朝廷伸手讨要钱粮！可是，成都府同样有数州府、十数县遭难，为何成都府没有流民？为何成都府能军民一心？是其他的州府没有大宋军兵，还是没有衙门？” “这一场水害，成都府路数万将士伤亡万余，可是，受灾的百姓却是寥寥无几！成都府，沈堂身为知府，能够以身作则，能够不畏生死！朕想问一问你们，在那种情况下，朕的这满朝文武，有几个人敢跳下去！有几个人，能做的比沈堂更好！” 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之前，赵眘已经习惯了，哪里发生灾患，朝廷赈济哪里！他甚至以为，这些灾难真的不是人力能够抗衡的！然而，成都府的奏报，沈堂的所作所为却让他知道，不是这灾难有多厉害，而是他大宋的地方官，根本就不作为！ 和沈堂比起来，其他的地方官，简直都是废物！ “臣，不如沈堂！”张浚眼中有着敬佩，也有着坦然！ “臣，也不如沈大人！”史浩叹声说道。 为国为民，他们这些人几乎每天都挂在嘴边，但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却只有沈堂一个人。至少，沈堂比他们做的都要好得多，也要更真实的多。 “臣，亦不如沈大人……” 在场的文武群臣，他们可以看不起沈堂。甚至，他们可以鄙夷沈堂的行为！毕竟，孟子都曾说过，‘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们堂堂上殿的高官，怎么能做出这种不利于自身的事情。 但是，他们不得不敬佩沈堂！在那种情况下，毫不犹豫跳下去，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为国为民就能做到！他们这些人，做不到！ “如今，沈堂还在昏迷之中，成都府的奏报也没有任何贪赏求功之言。可是，再看看这些州府！除了向朕要钱粮，竟然有的大言不惭想要朕封赏！他们的脸面何在？”赵眘是越想越气，他恨不得将这些地方官都拉回来，一个个打上一通板子！ “沈大人为国为民，陛下当封赏！另外，成都府因为于慧然致使钱粮紧缺！银钱之事，陛下可直接下旨，查抄于慧然私产之后，直接充入府库为用。另外，朝廷应立即调集粮草，运往成都府！如今沈大人以性命保证成都府万民安定，接下来的事情，朝廷不能不管！” “不错！封赏沈大人，并调集粮草，此乃急事！” 朝堂之上没有傻子，所有人都知道，在此刻想要压住沈堂，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所以，还不如锦上添花，再者说，这些话就算是他们不说，赵眘也会去办！既如此，那大家就一起抬轿子就是了…… 第856章 粮草之事，御赐佩剑 第856章：粮草之事，御赐佩剑 “麻邵，如今短时间内，能够调集多少粮草？”赵眘问道。 麻邵出班，却是一脸苦笑！他算是朝廷的大管家，可是，这个家却不好当！如今，到处都是要钱要粮的地方，就算是把他这个计相直接炖了，又能顶的了几顿饭？ “陛下，不久之前，秋粮收成之后，却是收了一些赋税。不过，按照陛下的命令，先行将之前所欠金国的部分钱粮支付完毕，一应军饷也不得拖欠。所以，现在所剩下的粮草，估计只能支撑两三路所用。如今，西北五路尽皆遭灾，仅靠着国库，是万万不够的！” 赵眘的眉头皱成一条线，除了成都府路外，另外的四路，他就算是再恨，也不可能置之不理！那可是一两百万的流民，弄不好便是天大的事儿！可是…… “陛下！”麻邵小心的抬抬头看了看赵眘，而后斟酌着说道，“邵家、盛家的商队贯穿东西南北，而且，这两家虽然并不主要贩卖粮米，但是，想要采买部分粮米运送，也并不算困难。不如，朝廷拿出一部分粮食运往西北五路，剩下的部分，由这两家采买并运送过去！之后，可以用盐引专卖之事补偿他们，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 这种事情对于大宋来说并不稀奇，由朝廷运粮，其中的损耗且不说，时间就需要的极长。有时候，粮食运到地方之后，已经发了霉！而商人运粮，不管是效率还是质量，都远超过朝廷。所以，紧急之时，朝廷募集商人运粮，再以朝廷专卖之物补偿。 “也好！”赵眘点了点头，随后指着成都府的奏报说道，“你们看看，在百姓受难之时，区区一商贾都可以出力，相比起来，那些地方官简直尸位素餐！麻邵，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立即下旨，让这两家去操办，另外，补偿相对丰厚一些，莫要让人为了国事有所亏欠……” “臣，领命！”麻邵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能够应付过去了。否则，他这个执掌三司的三司使，恐怕真的要头疼了。 “张浚！枢密院派出快马，打探成都府沈堂的情况！传旨成都府通判，务必要让沈堂安然无恙！其余诸司各行其是，应对救灾事宜。待到沈堂恢复完好之后，命沈堂为钦差，督办西北五路救灾之事！朕将赐下朕的随身佩剑，准许沈堂有先斩后奏之权！” “陛下，此事不妥，臣下权柄过大，会……” “哼！此事，朕意已决！诸卿不必再议！尔等好好议一议该如何封赏沈堂，之后呈报与朕！”说罢，赵眘根本不在理会百官，一摆衣袖，直接踏步而去。 在场的百官除了少数人神色淡然之外，其余人等尽皆极为凝重！先斩后奏，这意味着沈堂手中有了一柄无与伦比的大杀器！而且，可以以此节制西北五路，这种权柄实在是太大了。虽然，这种权柄是一时的，可是，这依旧让满朝的文武无比忌惮！ 成都府！府衙后院之中！ “夫君慢些！” “别急！” “累不累？歇息一下？” 今天是沈堂醒来的第三天，在这三天之中，有着大夫的调理，有着柳香菱几女日夜不断的照顾，沈堂恢复的极快！而今天一早，沈堂便是不顾几女的劝阻，从躺了好几天的床上起身，在院子之中缓缓漫步。 几女又左右搀扶的，有前后簇拥围拢的，唯恐沈堂不小心跌到！ “放心，我已经恢复的好多了！活动活动恢复的更快，若总是躺着也不好。”沈堂含笑说道！ 沈堂说的不错，他现在除了筋骨感觉还有些酸软，并且浑身没什么力气，却是已经没有大碍！现在，适当的活动活动，对于恢复的确有好处。 “对了，现在成都府如何？没发生什么乱子！”沈堂随口问道。 邵暮语嘟了嘟红唇，“夫君，你可以答应了我们，在恢复之前，不问他事！成都府上下那么多官吏，还有陆风帮忙看着，能出的了什么事儿？现在，夫君最重要的便是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 沈堂苦笑一声，不过，在几女殷切的注视下，也只能点了点头！ 沈堂醒来的那一天，陆风便前来对他禀告了成都府各县的状况，所以，沈堂倒是并不急切！灾情已经过去，虽然还有一些小麻烦，但是，短时间内，也可以应对！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便是粮草问题！整个成都府上下，现在粮草紧缺，朝廷的粮草一日不能调拨过来，情况便不能得到缓解。而且，还有于慧然的事情，他已经派快马上奏，可是依旧没有消息传回来。是事情出现了纰漏？还是朝廷之上出现了意外？ “呀，沈大哥，你大好了？”一个俏丽的身形从跨院中跑过来！ “见过郡主！”沈堂微微点点头！ 这几日柳香菱等人衣不解带照料沈堂，而为了沈堂的恢复，他不是在热水之中沐浴便是几女在为他擦拭、揉捏身躯，所以，这样的场合，赵灵自然不适合出现。不过，每一日，赵灵都会前来问询沈堂的状况，今日见到沈堂精神好了很多，她当即便是欢喜起来。 “沈大哥！”赵灵挤到沈堂的旁边，刚刚还欢喜的眸子，却是挂了一层水雾，“之前，灵儿知道你昏迷，一直担心，现在沈大哥总算是好多了！” “多谢郡主挂念，臣已经……” “沈大哥……”赵灵嘟着嘴巴，不满的叫了一声，“之前早就说好了，你和诸位姐姐不许叫我郡主，直接叫我灵儿便是！” 说了一句，赵灵再度急急忙忙说道，“沈大哥你放心，你回来的当天，我便让人快马去临安，将我府上所有的药材都带过来。而且，我前两日也给皇兄写了信，这成都府若是有人不听话，我让皇兄帮沈大哥罢了他们的官儿……” 小女孩儿的性子，说阴就阴说晴就晴！说了没几句，她那一双眸子便是又弯成了月牙儿！ 第857章 震惊判官，陈府门前 第857章：震惊判官，陈府门前 看着赵灵那泛光的眸子如同望着英雄一般落在沈堂身上，邵暮语无奈的笑了笑，自家这夫君的光芒，实在是太盛，在他身边，便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感染！ 自己是这样，完颜玥也是这样！如今…… “姐姐，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时间，咱们家又能多一个郡主！”邵暮语低声对柳香菱说道！ 柳香菱看着沈堂的脸庞，视线中尽是柔情！自己所需要做的，便是为夫君当好这个家，让姐妹们和睦，至于其他的事情，顺其自然……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沈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几女自然也极为欢喜！每一天都能陪着沈堂，再加上一个每天不请自来的赵灵，后院之中，时刻充满欢笑。 “老爷，田大人求见！” “让田大人进来！”虽然不想有人来打扰，不过，柳香菱也知道，这通判既然前来，定然是有要事！而且，现在沈堂已经恢复了许多，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想来也无碍！ 不多时，老管家便是引着田冠华进入到后厅中！ “下官拜见大人，见过诸位夫人！”沈堂的三位夫人尽皆是三品的诰命，品级比田冠华这个通判不知道高了多少，所以，田冠华恭敬的行了一礼。 “田大人不必客气，坐！” 云儿给田冠华上了一盏茶，赵灵也笑嘻嘻的端起一碗，“沈大哥，喝茶！” 田冠华看去，下一刻眸子中却是显出一丝惊恐和骇然之色！他乃是货真价实的京官，曾经有一次随同高宗皇帝祭天，曾经见过随在当今圣上赵眘不远处的广陵郡主！对于当今陛下唯一的妹妹，他当然记得清楚，可那笑嘻嘻给沈堂端茶的，不是广陵郡主又是哪个？ “夫君，你和田大人在这里谈公事，我们去准备晚上的吃食！”柳香菱对沈堂说了一句，并对田冠华行了一礼，而后一拉赵灵，“灵儿妹妹，咱们走！” 再次鼓起勇气，朝着赵灵看了一眼，田冠华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自己这位上官，不仅神通广大，而且看来圣眷极浓！就连广陵郡主，都随在身旁，而且跑来了成都府，也不知道陛下对于这位大人，到底有多信任。至于其他的事情，田冠华更是想都不敢想！不过，神色中，对于沈堂的敬畏，却是更浓了几分。 对于沈堂的几位夫人，他也知晓一二，其中一位，据说便是金国皇帝最宠爱的郡主！而且，陛下为了他不惜打破惯例，三位夫人尽皆有诰命在身，还亲自指婚了一位！ 压下心中的震撼，田冠华恭敬的说道，“大人，朝廷已经下令，于慧然抄没家财，流放千里，其余家眷以及与此有关的官吏，按律处置！” 沈堂点点头，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不过，现在有一难处！那于慧然从数日之前便是进了城西陈府，到现在一直未曾露面！所以，如果想要将于慧然下狱，恐要与陈府产生冲突！”田冠华皱眉说道。 沈堂闻言不由挑了挑眉，陈府，当初陆风便与他说过！这陈家祖上的光辉且不说，如今的家主陈蕴武乃是大理寺丞致仕，而且，如今的大理寺卿杨翔飞，还是他的弟子。除此之外，陈家的门生故吏不知多少，若是产生冲突，恐怕会引起不小的效果。 思索片刻，沈堂凝声说道，“于慧然之罪，乃圣意裁决！任何人都无可更改！既如此，你立即率人前往陈府，让陈府将人交出来！若是事情顺利则罢，若是事情不顺利，你回报与我便是……” 有了沈堂的话，田冠华再无顾虑！当即便是应道，“下官领命！下官立即亲自率捕快及司狱司前往！” 说罢，田冠华离了院子，召集捕快衙役以及司狱司小吏，一众足有十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陈府的方向而去。 府衙通判亲自带队，捕快小吏足足数十人出行，直接吸引了成都府诸多百姓的好奇心。 有些自来熟的家伙上前好奇的问道，“通判大人，这是在抓子！” 这些天，衙门和百姓之间的关系可谓是直线上升，因此，田冠华也不怪责，反而是笑着说道，“本官奉知府大人命令办差，你们都闪开，莫要耽误了差事，否则，本官手中的板子可是不认人！” 话虽是如此，可脸上却是并无任何凶厉。 周围的百姓也不在意，反而是笑嘻嘻的虽在队伍周围观瞧，“嘿嘿，既然是知府大人的差事，那小的们怎么敢耽搁？快，给大人们闪开路……” 在这些好奇百姓的注视下，田冠华直接带着人来到陈家巷陈府的门前。 “田大人怎么会带人围了这陈家巷？难不成，这陈家犯事了？”有百姓惊讶的问道！ 整个成都府，谁不知道这陈家的威势？就算是以前那些知府大人也是敬畏三分！难道，这一次知府大人要为民做主，拿着陈府开刀？当即，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着门口围拢的一众官吏！ “上前，叫门！”看着紧闭的大门，田冠华挥了挥手。 当即，有捕快跨步上前，咚咚咚砸响了房门！ “哪个催命的娃子，找死不成？不知道这是谁家的府邸吗？”好一会儿，一个门子打开一个缝隙，走出来朝着田冠华等人骂道。 “本官奉命办差，打开门！”田冠华厉声喝到。 “嘿，官差？不知死的鬼儿，谁给你们的胆子？”面对着数十个官差，这门子却是毫不在意！ 田冠华脸色一寒，“给本官拿下！” 当即，有捕快当即拽出铁尺、腰刀便是上前！现在的这些三班衙役，除了少部分外，大多已经换成了沈堂的亲卫！如果是之前那些衙役，面对陈家，恐怕还真的会畏惧不前。可是，沈堂的这些亲卫，哪个不是在战场上死过几回的人物？怎么会怕了区区一个陈家？ 那门子见此，当即大惊失色，砰的一下关紧了房门，撒丫子便是朝着院子中跑去。 第858章 陈府对峙，两张信笺 第858章：陈府对峙，两张信笺 为首的捕快止住脚步，“大人，要不要撞门！” 田冠华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说道，“先等等看，不急！” 一众人等了足足小半个时辰，突然间，紧闭的大门嘎吱吱打开！一个身穿黑衣满面冷厉的老者缓缓走出来，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足足数十个手持棍棒的伙计、护院！ “田大人，好大的威风！当年，老朽陪着老爷在临安城，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敢闯陈府的大门！怎么，田大人要试试看吗？或者，田大人不怕我家老爷上报朝廷，不怕大理寺治罪？” 这黑衣老者，乃是陈府的管家！他站在田冠华面前，后边的家丁护院直接将大门堵了个严实！ 田冠华冷冷的看了看这老者，随后，厉声说道，“朝廷有旨！于慧然罢官下狱、抄没家产，而后流放千里！本官自然不敢擅闯陈府，但是，于慧然于大人却是在陈府之中，只要陈府将于慧然交出来，本官自然立即就走！” “于慧然？”这老者冷笑一声，“田大人退下，老朽没见过什么于慧然！” 说罢，他转身就返回院中，“所有人给我看好了，若是有哪个人敢狗胆包天，擅闯府中，直接给我打出去，否则，丢了老爷的脸面，莫怪老朽无情！” 刷！刷！刷！ 一个个身穿灰衣的汉子，直接拎起棍棒，虎视眈眈的看着外面的衙役捕快，没有半点的畏惧！ 田冠华看的暗恨，这陈府未免太嚣张了！可是，如果自己真的擅闯，却不知道会不会给知府大人带来麻烦，毕竟，一个堂堂大理寺卿，再加上这陈府的门生故吏，可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 犹豫了片刻，田冠华转头朝着为首的捕快说道，“你立即回去，将这里的情况禀告给知府大人！让知府大人来决断！” 这捕快闻言，当即点点头，快步朝着府衙走去。 周围的百姓却是开了眼，府衙和陈府对峙，这种场面可是难得一见！也不知道，今日是这府衙占了上风，还是这陈府能够继续屹立不倒！ 却说那捕快返回到府衙之中，通过陆风求见沈堂！ 见到沈堂当面，捕快立即将事情的经过，给沈堂讲述了一遍！ “大人，田大人让您来决断！” 沈堂冷笑一声，“区区一座陈府，狗胆包天！真当本官拿你没办法不成！” “你再次稍待！” 说着，沈堂转身去了书房！没多久，沈堂便拿着两张信笺走了出来！ “告诉田冠华，这陈府既然敢抗拒府衙，就不要给他留什么颜面了！去传我命令，让壮班也过去，若是再有敢拦阻者，直接给我打进去！一应家丁、护院，先下狱彻查一遍再说。若是有平日欺压良善者，按律处置！进去之后，将这两封信，交给陈家，陈家自然会将于慧然交出来！” “除此之外，这于慧然既然得到陈府的庇护，定会献给陈府钱财！这些银钱，都是于慧然贪墨的府银，告诉陈府之人，若是不想陪着这于慧然一起死，就把银子都交出来。否则的话，本官上禀朝廷，一并治罪！本府初来，正是要立威之时，既然这陈府把脸伸过来，本府若不接着，那何谈镇守成都府！” “去！” 那捕快当即应命，拿着沈堂给的两张信笺出了后院，先调集了一众壮班人手，而后便再度朝着陈府的方向而去。 “沈大哥，你那两张信笺中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那陈府看了，就会将人交出来？”一旁，赵灵好奇的朝沈堂问道，柳香菱几女也有些疑惑！ 沈堂微微一笑，“这陈府所仰仗者，其一便是大理寺卿，其二便是那些门生故吏！我只要让他觉得这些仰仗救不了他，那么他自然会妥协。” “那大理寺卿自然是朝廷重臣，不过，我的官位也并不逊色！我那两封书信，其实便是准备上奏陛下的奏章罢了！其中一个，是陈府私藏于慧然，当与之同罪！并且，于慧然罪行宣告整个成都府！如此一来，陈府先失了名声，没有人敢轻易为他说话，而且也给了陛下处置陈府的把柄。而另一封，则是陈府相助，抓捕了于慧然……” “这两相比较，那陈府之人只要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会怎么选！” 几女闻言，当即便明白了！赵灵更是笑嘻嘻的说道，“沈大哥真聪明，并且，沈大哥借着此事立威，想来之后这陈府定然不敢轻易招惹沈大哥了……”…… 却说那捕快带着壮班的一众人手再度返回陈府门前，随后，便是对着田冠华低声耳语了一番！ 田冠华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心中却是极为振奋！跟随这样的大人，果然是爽利！ “本官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立即回去禀告给你们家主。否则，一刻钟之后，莫怪本官无情！”田冠华厉声朝着这些家丁说道…… 陈府之中，陈蕴武正悠哉的喝着茶，一旁，于慧然正小心赔笑！ “于大人，为了保下你，老朽可是直接得罪了府衙！”陈蕴武淡淡的说道！ 于慧然咬了咬牙，“大人放心，只要度过这一劫，小人愿再度奉上白银十万两！绝不让老大人为难！另外，还请老大人为下官上下打点一二！” “放心，老朽已经传令给翔飞！他是大理寺的主官，就算是成都府的奏报到了朝廷，有他说项，再有其他人帮衬一二，事情也就过去了！想来，陛下也不会抓着不放！” “多谢老大人，多谢老大人！老大人便是下官的再生父母！”于慧然赶忙拜谢！他很清楚，陈家的门生故吏有多少，即便是这老爷子已经致仕，可是在朝堂之上依旧有不小的话语权。至少，比一位知府要大得多！因此，只要这位老爷子应了，就说明这一劫已经过去了。 虽说损失了不少银钱，但是，能够全身而退，也是值得了！ “老爷，府衙又来了一些人手！并且，说一刻钟之内，让咱们把于大人交出去……” 第859章 打进门来，主动交人 第859章：打进门来，主动交人 看着面前的管家，陈蕴武不屑的笑了笑，“哼！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他们还敢闯进来？区区一个成都府府衙，就算是陛下的禁卫想要进陈府，也要有老朽的命令才行！” 那管家闻言，陪着笑了笑！这后半句话，自然是在吹牛。可若说一些衙役就敢擅闯陈府，他还的确是不信！陈府在成都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别说衙役，就算是知府亲来，没有得到准许，又有哪一个敢擅闯？ “老爷说的是！”管家应了一声，“老仆便去前边盯着，若是有事，再来回报老爷！” 陈府门前，田冠华背着手，冷冷的打量着眼前这些家丁！很显然，他们并未将自己这个通判放在眼里，更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哼，只可惜，你们遇到了沈大人！”田冠华心中冷笑，这样一位杀伐果断，手中不知道有着多少人命的大将军，若是被这样一些家丁挡住，那才是笑话！并且，虽然不知道沈堂有什么底牌来得罪陈府。可是，仅是那一位都乖乖待在沈堂身边，就足够了。至少，在陛下的眼中，沈大人显然比这陈府更重要。 “一刻钟时间已到，尔等还不速速退去！”田冠华厉喝一声！ “衙门的狗，滚开！”一名家丁咧着嘴笑道。 “来人！”田冠华一举手，随后，他身后的捕快和壮班人手，当即抽出铁尺和腰刀，“奉知府大人令，进入陈府，捉拿朝廷要犯于慧然！有拦阻者，格杀勿论！上！” 刷！刷！刷！ 随着田冠华的手落下，却见这些捕快和壮班，当即跃上前去！而后，在一众家丁震惊的注视下，他们手中的兵刃，毫不犹豫的挥落下来。 一方，是平日间欺负惯了百姓的豪门恶犬，另一方，则是战场上见过血，历经生死的老兵！这场对战，从以开始便已经宣布了结果！ 随着几名家丁惨叫着流血倒下去，剩下的家丁当即一哄而散！柴狗怎么可能是饿狼的对手？不过，既然已经动手，这些衙役自然不会罢休！直接冲上去，三下五除二便是将这些家丁尽皆打倒在地，一个个绑起来，如同死狗一般丢在一旁！ 田冠华出了一口恶气，冷笑着踏入到陈府之中！ 而不远处围观的百姓更是惊呼连连，这些平日间凶狠异常的家丁，就这样被收拾了？ “这些狗东西，果然不是衙门差人的对手！” “你们知道什么？我听说，这些差人早已经不是原来那些只知道扒皮的混蛋了，而是咱们知府大人原先的亲卫！就是这些人，跟着知府大人收拾了十几万吐蕃大军。这陈府的家丁也就对咱们厉害，哪儿是这些亲卫的对手？要我看，也是这陈府不知趣，咱们知府大人那是什么人物，陈府再厉害，还不是要被知府大人收拾！” “依我看，从今天以后，只要知府大人在成都府坐镇，这陈府之人，就只能夹着尾巴过活了……” 不仅是这些百姓吃惊，陈府之中的人更为惊讶！ 如狼似虎的衙役闯进门来，而且，那些守门的家丁还直接被打倒，甚至是沾了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那刚刚领着几个小厮赶过来的管家，更是傻了眼！ “你……你们，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废话少说，这两封信，是知府大人给你们家主的，立即传给你们家主看看。本官再给你们一刻钟！若是在见不到人，那就只能由我们自己来了！” 田冠华挥手将那两封信笺扔给管家！那管家咬了咬牙，甚至没敢留下一句狠话，便是转身朝着内院的方向跑过去。 “老爷，不好了！那些该死的衙役闯进来了！”管家不待进门，便是连连大喊！ “什么！”陈蕴武当即大怒，“你说什么？” 管家喘了口气，而后便是急声说道，“咱们的家丁都被他们打了，那些衙役动了家伙、见了血，已经闯进来了！” “啊！他们怎么敢？老夫，老夫要参他们！无法无天！没有王法了吗？老夫要上奏！罢了这知府……” “老爷，这是他们给老爷的信，说是知府写给老爷的！”管家想起手中的信笺，赶忙递给陈蕴武！ 陈蕴武一把拿过来，“老夫倒要看看，这个无法无天的知府到底说些什么！” 信笺被打开，陈蕴武带着怒火看下去。不过，片刻之后，他脸上的怒火逐渐消失不见，甚至，一股恐惧在眼中一闪而逝！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也知道沈堂这两封信所代表的意义！更可恨的是，这沈堂直接攥住了他的软肋！更重要的是，他终于明白了，此刻的他，只是一个致仕的老朽，沈堂身为知府，想给他面子可以给。但是，如果不想给他面子，直接来硬的，他根本毫无办法。 看着自家的老爷沉默下来，管家当即便是知晓了什么！很显然，这信笺之中的内容，让老爷忌惮了。 “老爷，他们说，只给咱们一刻钟时间！”管家小心的说道。 此刻的于慧然也感到不妙，不过，不待他开口，只听陈蕴武缓缓说道，“于大人，老朽，对不住了！你也看到了，这知府衙门，根本就不给老朽面子。甚至，因此死伤了家丁！这件事情，就此作罢……” “老大人，老大人不可啊！”于慧然惊骇的拜倒在地，可是，陈蕴武却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轻轻挥了挥手！ “于大人，走！”一旁的管家说道。 “不，本官不走！老大人，你不能放弃下官啊……” 管家咬了咬牙，而后朝着门外招招手，“来人，将于大人带出去！” 而后，于慧然就这样哭嚎着，被两个家丁拖着朝前院走去！ 管家带着人来到了前院，田冠华看着那狼狈的于慧然，不由得冷笑一声！还是自家大人手段厉害，只是两张信笺，这陈府便是乖乖的将人交了出来。 “田大人，之前有些误会！现在，人交给你了，你们该离开陈府了！”管家恨恨的看着田冠华说道。 第860章 百姓欢喜，奢遮知事 第860章：百姓欢喜，奢遮知事 田冠华一挥手，身后有捕快上前，直接将于慧然扣押！ “稍慢！知府大人说了，这于慧然贪腐府库、粮仓！此乃重罪。其数目自然要核对无误之后，再入府库！所以，你最好去问问你家老爷，这于慧然有没有银两落在你们陈家。不然，下一次本官前来，就不是带走于慧然了。知府大人有令，这些银钱，谁沾染上，便与于慧然同罪处置……” 管家闻言，心中是又慌又怒！可是，这一次府衙敢强闯进来，谁敢保证那知府下一次不发疯？ 他狠狠的瞪了田冠华一眼，转身再度急匆匆离去！ 过了没多久，管家有些无力的赶回来！想着刚才老爷的神色，他第一次感觉到，老爷老了！而且，面对区区成都府，竟是如此的无力。 “这是于慧然落下的银两，你要不要数清楚！” 田冠华接过来，轻轻笑了笑，“不必！若是数目不够，本官自然会再来陈府查证！” “来人，将这些阻挠办差的人给本官带回去一个个审问！”说罢，田冠华看着管家说道，“若是这些人身上没有其他的事，那打一通板子也就放了。若是有其他欺压良善之事，那陈府就换一批家丁！” 田冠华转身而去，一帮捕快、壮班之人押着于慧然，押着陈府的一众家丁护卫，浩浩荡荡而去！ 管家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跌到在地上！这一次，陈府的脸面，算是丢光了！而且，只要这个疯子知府还在成都府，恐怕陈家在没有好日子过了…… 围观的百姓见到田冠华不仅押着上一任的知府大人，而且，还绑了陈家的一众家丁，当即便是震惊而又欢喜！ 这些家伙，平日耀武扬威，不知道多少人吃过他们的苦！现在，总算是有人能制住他们了。 “通判大人，这些人到底犯了什么事儿？怎么如此大动干戈？”有人好奇的问道。 田冠华大笑一声，“这于慧然，侵吞府库钱粮，知府大人上报朝廷！现在，朝廷已经下旨治罪！至于这些人，乃是阻挠办案，自然一并发落。之后，府衙将贴出告示，将事情宣告给诸位！现在，诸位先行让开，本官要回去给知府大人复命！” “啊……” “该死的贪官！” “抓的好！” 几乎是群情激奋，万民欢腾！眼看着恶人遭到惩治，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快的事儿！ 田冠华押着于慧然回到府衙，而后向沈堂禀告！对于这种结果，沈堂并不意外，那陈府除非失心疯，否则，绝不会为了一个于慧然将自己陷进来。 随后，沈堂直接将事情交给田冠华！将于慧然与之前的那几名小吏一并查办，随后抄没家产充斥府库，再将事情上奏朝廷，这件事也就算了告一段落了。有了这些银钱，至少短时间内，成都府的府库都会比较充裕！ “夫君，你担忧的粮食问题，朝廷已经解决了！”第二天，邵暮语再度给沈堂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朝廷已经下令给邵家和盛家，成都府路和潼川府路所需的赈灾粮由两家采买运送，之后再以盐引补偿！二哥已经传信过来，第一批粮草先行运来成都府，而且是就近采买，只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到了。” 沈堂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是有了粮食，以成都府路的状况，绝对不会出现太大的隐患！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泰然借着街道两旁闪烁的灯光，迈着欢快的步子，踏入了家门！ “爹！”刚刚打开门，狗蛋儿便是迎了上来！ 看了看李泰然手中的油纸包，狗蛋吞了吞口水，“爹，你买的什么？” 李泰然打开油纸包，狗蛋双眼顿时就亮了，“烧鸡？” “嗯，你最爱吃的王家馆子的烧鸡！”说着，直接拽了个鸡腿递给儿子，“去，将你王爷爷叫过来，就说爹请他喝酒！” 将香喷喷的鸡腿塞入嘴中，狗蛋儿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溜烟儿跑出了院子！ “回来了怎么不进门儿！”李泰然的娘子将昏沉沉的油灯拧了拧，当即，屋中亮堂了起来！ 见到李泰然进屋，他娘子皱眉问道，“狗蛋儿呢？” 一边将手中拎着的吃食放到桌子上，李泰然一边说道，“我让他去将王叔请过来喝酒？” “喝酒？”他娘子打开桌子上的油纸包，“你这是发了什么癔症？你哪儿来的钱，又是烧鸡又是酒的？家里不过了么？” 李泰然嘿嘿笑了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妇人。 妇人打开，随即便是张大嘴巴傻了眼！那小布包之中，几个小小的银锭在油光的照耀下，发出了令人悸动的白芒！ “你……你这是哪儿来的银子！”妇人惊讶问道。 李泰然一把将妇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娘子放心，今天我发了俸禄！” “俸禄？不是只有一些糙米么？” 李泰然昂了昂头，带着几分骄傲说道，“你夫君可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官身，每个月俸禄八两，还有五石的禄米！我跟你说，那禄米可不是之前咱家吃的糙米，都是上等的米！这回这俸禄可是足额发放。” “真的？”虽然妇人也知道，自家夫君从来不说假话，可是面对这梦幻一般的银子，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家中都多少年没见过整锭的银子了？ “你若是不信，明日上衙门问问！现在，咱们的知府大人是什么人，岂是和之前一样？之前那知府于慧然贪腐府银，已经被下了狱，所有家财充斥府库！而大人，自然不会克扣贪墨这些俸禄！”李泰然带着得意说道。 听到李泰然的话，妇人这才放了心！将那银子用布包裹紧。想了想，又拿出其中小的两块儿。 “你也是官身，在外莫让人笑话，身上还是要备些银子。另外，知府大人对你不错，你拿上银子买些物事，也算是感谢知府大人一二。” 第861章 富裕之家，沈堂之问 第861章：富裕之家，沈堂之问 “嘿嘿，咱们知府，你以为和其他的贪官一样？若是我给大人送礼，那才是坏事儿！你放心，知府大人一心公允，只要我在府衙尽心办事，大人自然会看重与我！” “至于其他银两，我暂时也不需要！若是有用，我再找娘子取就是了。” “这……”妇人想了想，将其中最小的一块拿出来，将其他的尽皆压在了箱子地下，“那好！既然有钱了，明日我先将娘的买药钱给药铺付了。” 李泰然点点头，随后朝着里屋看了一眼，“娘已经睡了？” “嗯！今日娘好了不少，白天，还帮着收拾了院子，我怕她劳累，这才让她回屋。刚才，我熬了粥，娘吃了之后便先睡下了。” “娶妻娶贤，有娘子这样的贤妻，果真是我的运气！”李泰然咧着嘴笑道。 妇人白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穿上围裙，“既然请王叔喝酒，我再去拿两个鸡仔给你们做了！” 看着自家娘子在一旁忙活，李泰然只觉得无比舒爽！最近这些日子，是他为官以来最为畅快的日子！衙门之中各行其是，不在是整日互相倾轧，更少了很多蝇营狗苟之事！而家中的日子也好过了，在他看来，神仙般的日子也就是这样！ 至于自家娘子的转变，李泰然更是理解。他的娘子，并非一个贪图富贵之人，否则，也不会跟着他贫寒了那么多年依旧不离不弃。可是，生活的压力和琐碎的事情，足以让人焦虑不安，更会让人愤怒。而现在，日子好了，想来，家中的幸福方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清晨，李泰然依旧很早便醒来！妇人早就去院中忙碌，他则是将娘子煎好的药从锅中取出来，先给老娘吃了！ 等老娘吃了药，妇人也张罗好了吃食！ 桌子上，摆着昨天吃剩的几样菜式，还有新煮的米粥！ 家中四口人呼噜噜的喝着粥，娃儿更是拿着剩下的鸡架子啃得满嘴是油！ 不多时，吃饱喝足，李泰然起身，“娘，我先上差去了！你在家中好好养着！” 老太太点点头，“好好当差，家中事有我帮着狗蛋儿娘料理，你尽可放心便是！” “娘子，随后会有差人将我的禄米送回来。你直接用这些米先还给王叔家！留足了家中吃用，剩下的去换上几尺新布，让王婶儿帮着给你和娘以及娃儿缝几件新衣裳！” “我这衣裳还新的，狗蛋儿也有的穿！现在缝了，明年还要再做衣裳！我先给娘弄一身！” 看着自家娘子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裳，李泰然不由得有些心酸，“也好，等再过些日子，衙门会发一些冬棉，我总会分上几尺，到时候，再给你们做冬衣！” 说完，李泰然转身出了家门！他的步子很轻快，因为，他能够看到希望…… 进了府衙，看着忙碌的同僚，李泰然心中欢喜！这才是他想象中的衙门！为国当差，为民请命！而且，不必去担心他人的排挤和打压。 “李知事，你的禄米共五石，户房已经拨发下来了，你是亲自去领，还是兄弟们直接给你送去家中？”一个衙役走上前来。 李泰然拱手说道，“有劳诸位兄弟帮忙送回家中去！改日，我请诸位吃酒！” “好嘞，您放心！” 李泰然是府知事，乃是知府的属官！所以，他办公的位置是在大堂偏厅之侧的一间小房之中！ 他刚进了屋，便是见到陆风含笑走了进来！ “陆师爷，有事？”李泰然起身行礼，虽然陆风只是打着一个师爷的名头，但是，府衙上下哪个不知道这是知府大人的亲信？就算是田通判，面对陆风也客气三分。 “李大人，是知府大人有请！”陆风笑道。 “哦？”李泰然有些惊讶，不过，却是赶忙跟着陆风，走出了房间！ 沈堂醒来已经足有十余天时间，身上的伤早就好了许多！不过，在几女的拦阻下，沈堂只能多休养几天，好在，如今府衙之中并无大事，再加上第一批粮食也已经运过来。所以，沈堂也没有违背几女的好意，基本上还是留在后院之中！ “知事李泰然，见过知府大人！”进入书房，李泰然郑重行礼！ 沈堂的所作所为，足以当得他的尊敬！ “坐！”沈堂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待到李泰然坐定之后，沈堂笑问道，“这些时日，府衙中的差事可适应么？” “适应！即便是有些陌生的，也有诸位同僚相助！”李泰然恭敬说道。 沈堂简单问询了几句之后，陡然说道，“你对于慧然案，有什么看法？” “大人一心为民，惩治贪腐，此乃成都府之幸！” “呵呵，你真觉得如此？就没有任何不足之处么？”沈堂笑问道。 李泰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下官……下官以为，大人查处的不够！这件案子，成都府上下，诸多人有所关联，大人虽然惩治了恶首，可是其他人却是并未处置！” “若是这件案子交给你来办，你会如何？” 见到沈堂并未生气，李泰然鼓起勇气，“下官定秉公执法，所有与此有关联之人查个干净，给朝廷、百姓一个交代！” “不错！”沈堂拍了拍李泰然的肩膀，“不过，有些事情却是不能任性而为！与这件事情有关的，府衙上下恐怕十有八九！若是将府衙上下所有人都抓起来，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泰然想了想，“当上禀朝廷，让朝廷重新派遣官吏！” “那么，你怎么能保证，新派来的官吏，就不会有贪腐之心呢？”沈堂反问！ “你之前也在其他地方为官，那么，之前你所在之地，吏治如何？你觉得，咱们这大宋诸多州府县郡，若是严查一遍，有多少官吏能够完全清明无罪？若是有罪，将所有人都抓了，那这朝廷上下，诸地方，该如何管制？” 李泰然被沈堂的话问的愣住，耳濡目染，他对于大宋的官场多少有些了解。可是，正如沈堂所说，如果将所有当官的都抓了，难道就是解决的办法了么？ “莫急！”沈堂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什么时候将这个问题想明白，有了你自己的答案，再来告诉我。” 第862章 朝廷旨意，任命钦差 第862章：朝廷旨意，任命钦差 又过了三四天时间，随着数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柳香菱等人终于承认了自家夫君已经彻底恢复的事实！而沈堂，也总算是从后院中被放出去，再度开始了正常办公。 坐在大堂之上，田冠华等人按部就班的将于慧然案以及成都府各县灾情情况，尽皆对沈堂上报一番！ “田大人，于慧然案尽快上报朝廷，之后暂且告一段落！另外，现在各县受灾百姓可安定？粮草情况如何？” “大人放心！”田冠华应道，“百姓损伤并不大，而且，之前已经到了一批粮草，下官命户房按照受灾百姓的数量进行分配，至少短时间内无碍。” “报！” 正说话间，一个差役疾跑着进入大堂之中，“知府大人，外面有朝廷来人，说是有圣上圣旨！” “来人，立即准备香案，府衙上下，随本官接旨！”虽然沈堂不知道这圣旨是什么，但是，还是急忙下达了命令。 沈堂回转后院，简单的沐浴更衣之后，便是朝着前院而去。在前院，香案已经摆设好，众官吏也已经在等着沈堂！ 府衙中门嘎吱吱打开，随后，却见数人正在门房处等待！而且，为首的一人，沈堂虽然不知名姓，却也有几分眼熟！若是没看错的话，此人应该是皇城司之人。 “成都府知府沈堂，接旨！” “臣，成都府知府沈堂！”说着，沈堂跪拜余地，肃穆静听！其余大小官吏，也跪拜在沈堂的身后！ “……命沈堂为钦差，督办西北五路救灾事宜！御赐天子剑，可先斩后奏……” “臣，领旨，谢恩！”待到圣旨宣读完毕，沈堂拜过之后便是站起身来，并接过圣旨！ 这宣读圣旨之人上前两步，朝着沈堂行礼说道，“沈大人，圣上有口谕！沈堂，先行将养好身体，随后再为朕办差！西北五路，朕就交给你了！” 说完之后，此人笑着说道，“下官江雨信，久闻沈大人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江大人客气！里面请！”随后，沈堂引着江雨信一行人进入到厅堂之中奉茶！ 而田冠华等人则是心中惊喜，自家这位大人，果然是圣眷浓厚，一般来说，钦差都是从朝廷委派，并且是圣上亲信，然而，这一次的钦差人选竟然选了沈堂，而且，还赐下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 半夜时分，沈堂躺在床榻上，莲儿和竹儿一左一右伏在沈堂胸前，两个人的脸色红润，眸子中带着几分窃喜和羞涩！ 这几日沈堂一直在柳香菱几女身上征伐，今日，直接被三位夫人赶出房门，这两个丫头也被柳香菱赶出来陪着沈堂！ “老爷，你是不是又要远行！”竹儿红润的檀口在沈堂胸前呼出几分热乎乎的气息！“今天，听暮语夫人说老爷被圣上封为钦差，要巡查这西北五路！” 看着这娇滴滴的小丫头，沈堂不由得小腹有些火热！这小丫头虽然不堪征伐，却是食髓知味！刚才，她可是比莲儿那妮子折腾的欢实多了。 “确有此事，不过，还要过几日才去！” 这救灾之事的确是容不得耽搁，不过，却也急不来！他沈堂不是神仙，并不是他去了，灾情和百姓就会得到缓解。因此，一些预先的准备，他必须做好。否则，他巡查五路之地，恐怕也只是被各地的地方官蒙在鼓里当一回瞎子而已，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傍晚时分，沈堂便先行知会了陆风！ 首先，先暗中查探这五路之地之中，重要的几座州府情况！救灾之事从来都不是单一的，除了救灾安民，当地的地方官要说没有责任，沈堂都不相信。因此，先将一些情况了解清楚，之后再去的话至少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把握。 除此之外，救灾最需要的就是大量的粮草！ 朝廷调拨的粮草，恐怕至少也需要二十余日的时间才能到达，所以，短时间内，他只能依靠邵家和盛家的渠道！ 有粮食在手，沈堂就有着最大的依仗。 另外，之前沈堂曾暗中传令各地调兵，不过，后来却是因为灾情的缘故，沈堂改变了命令。而这一次，他前往其他州府，手中若是没有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力量，那绝对是不行的。 这一次他想要救灾，甚至想要拿下一些地方官吏，必定会触动一些庞大的利益集团！这世上从来不缺少铤而走险之人，区区一柄天子剑，一个钦差的名头，并不能让某些人忌惮。所以，不管是明处还是暗处，沈堂都必须有所准备，如果真的有人敢冒出头来，沈堂不介意让手中这柄御赐的天子剑沾沾血！ 而最为重要的就是，这一次沈堂手持天子剑，巡视西北五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少地方官以及地方军中的人物被拿下！沈堂已经让陆风传密信给张浚和史浩等人！有人下，必定会有人上！虽然不可能所有的位置都由自己一方的人插手，可是，如果提前有些准备，那在接下来的利益瓜分之中，自己一方的人必定会占据优势。 更何况，沈堂手中的底牌虽然不算多，可是，却也早就有所准备。借着这个机会，适当的安置几个自己麾下之人，现在也许不起眼，但是，等到数年甚至是十数年之后，这些人便会成为自己绝大的助力！而且，这些人至少在表面看来，并非是沈堂的人马，这才是更为重要的。 看着沈堂怔怔的出神，两个丫头自然是满心的不舍，不过，她们也知道，自己不能够成为沈堂的阻碍，所以，也只能在沈堂离开前，尽可能的陪伴在沈堂的身边，以此来解即将到来的相思之苦！ 他们本就是丫鬟之身，在以前，她们对于自己的未来并没有什么憧憬，可是现在，他们却逐渐感觉到了甜蜜！虽然不能够明媒正娶，可是，陪在沈堂的身边，已经让她们感觉到了幸福，这……就足够了！ 第863章 请教管家，知事悟了 第863章：请教管家，知事悟了 第二天清晨，沈堂没有急着上差，而是将老管家喊了过来！ “张伯，我被陛下任命为钦差，督办西北五路水患灾情，不过，这一次灾情广泛，涉及灾民百余万之众，更涉及诸多州府县郡。因此，想要与张伯请教一二！” 张逸夫虽然只是一个老管家，但是，跟着张浚数十年之久，走南闯北见识多广！而且，沈堂虽然没有问过，但是，他却可以感觉到，张逸夫在张浚身边的地位，就如同陆风对自己一般！恐怕到现在，张逸夫手中还掌握着不少的力量。 所以，沈堂听听他的意见，当然没有什么坏处！ 老管家听到沈堂的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什么得意，“既然老爷看得起老仆，那老仆就和老爷说道说道。” “救灾救灾，实际上，朝廷对于灾情并不在意，对于有多少流民也并不在意。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出现民乱！” “一般大灾之下，百姓无生，在这种情况下，最容易受到蛊惑，也最容易被一些有心人引到！” “建炎四年，鼎州武陵的钟相是如此，绍兴元年，虔州的陈颙导是如此，绍兴十三年，福建的管天下同样也是如此！而这一次灾患，除了咱们成都府路外，还涉及到思路之地，流民一二百万之众，有心人一煽动，便会引子极大的民乱！” “一旦产生民乱，若是能够在短时间内顺利镇压则罢了，如果情况愈加严重，朝廷必定会问罪！” “而朝廷对于民乱，其一是绞，其二是抚！不过，不管用什么办法，大人手中必须有足够的兵马才行！大人身为成都府路安抚使，更是钦差之身，调拨一部分兵马任用，这是顺理成章之事。只要有了弹压他们的力量，那是绞还是抚，自然是在大人一念之间！” “其二，便是吏治！” “任何一次灾患，都与地方官有着必然的联系！这成都府的府库、粮仓都有人敢伸手贪墨，何况其他的州府县郡呢？这西北五路山高皇帝远，地方官的胆子也就大了。所以，这样的事情，成都府并非是个例！除此之外，朝廷拨付的赈灾钱粮，也都是这些人觊觎之物！大人手持天子剑，可若是这剑不出鞘、不沾血，那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至于这其三么，便是钱粮！” “一旦受灾，那自然是多少钱粮都不够的！就算是朝廷真的掏空了家底儿，也不够这数百万的灾民数月吃食！” “现在只不过是十月未末，秋粮虽然已经收了，但是，多少也会有些损失！尤其这水患一来，恐怕家中仅有的一些粮米也保不住！大人手中必须有一批粮食让百姓安心，而后，要以最快的速度恢复晚稻的种植，不然，若是耽搁了晚稻，那就算是到了明年四月份，依旧没有任何指望……” “而在这四五个月的时间，这诸多流民的生存必定会是一个极大的问题！该如何让流民度过这数个月时间，是大人所需要面对的。” “不过，这救灾，除了需要心怀百姓，有时却也要有入魔之心！在没有办法保护所有人的情况下，损伤一部分人来让大部分人活下去，未必不是一个办法！” “最后一点，便是商贾之祸！” “因为大人的缘故，所以，如同邵家、盛家这般，则是心存仁义。可是，大多数的商贾，他们所挣来的大笔银钱之上，必定会带着他人的血渍！商者，唯利是图！囤积粮草、贩卖人丁！百姓的死活只是他们攫取利益的工具！所以，大人必定会与他们产生冲突。” “然而，在这些商贾的背后，大多与地方官牵连，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大人还需小心行事，切莫操之过急为好！” 想了想，老管家再度说道，“重庆府知府，兴元府通判，利州大安军、夔州云安军、梁山军、遵义军几军的主将，与张相有旧！大人可传信张相，让张相知会这些人一声，如此，大人也可以多几分助力！” 老管家的话，让沈堂极为认同，这几点，却是极为重要。至于张浚所牵扯的力量，更是让沈堂骇然，金使在夔州一路，便是有三股地方军隐约被其掌控，这绝对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多谢张伯指点！”沈堂认真的说道。 老管家笑着摆了摆手，“老仆也只是这点儿记性，还算是能给大人几分帮助了。而且，大人本就聪颖，就算是老仆不说，大人也定能够料理的妥当。说来，老仆才是班门弄斧了……” 二人正说话间，陆风入内禀告，“大人，李知事求见！” 老管家笑呵呵站起身自去忙碌，沈堂则是随着陆风来到了前厅，而李泰然，正肃立等候！ “下官，拜见知府大人！” 沈堂摆摆手，让李泰然坐定，而后笑问到，“怎么？已经想明白了？” 李泰然先是尴尬的笑了笑，随即便是正色说道，“大人，下官思虑，如今我大宋吏治崩坏这是事实，但是下官之前的想法，确实是太过奢望！这些崩坏的吏治，就如同是一块块的腐肉！如果直接将所有的腐肉尽皆去掉，那大宋的国运，也就到了尽头。说来可笑，但这却是事实。” “所以，想要割掉这些腐肉，却又不伤了性命。那么，就需要徐徐图之！就如同治病，一些害命的病要先行下手，哪怕有些损伤也要有果决之心。至于其他崩坏之地，缓缓除之，甚至，一些轻微伤病，并非要割掉，可以让他逐渐自愈！” “这也许便是于慧然一案中，大人只除恶首，却并非是将所有关联着一并处置的缘故！” “不错！”沈堂笑着拍了拍李泰然的肩膀，“你能够想到这些，本府很欣慰！不过，还有一点，你却没有想到，就如你的伤病之说，一个人，只要是还活着，就必定会有伤病！没有人，可以无灾无痛的度过一生！” 第864章 暂时分别，庞大仪仗 第864章：暂时分别，庞大仪仗 见到李泰然皱眉，沈堂笑了笑说道，“本府打算给你一个了解这些伤病的机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李泰然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开口，沈堂却是笑道，“本府准备举荐你任一县主官！” 话音落下，李泰然脸上神色变换，有惊喜有复杂也有几分纠结！ 好半晌，他方才缓缓说道，“下官多谢大人厚爱，不过，无功不受禄！另外，举荐官吏，乃是朝廷之责，大人虽然贵为知府，不过却也不能任由而为！” 说完之后，他一躬到底，“下官惭愧！请大人恕罪……” 沈堂神色依旧，只是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急着回答！和之前一样，等你什么时候觉得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李泰然刚要开口，沈堂便是继续说道，“明日，本府将巡视西北五路，这一去恐怕要年前才能回返！你有足够的考虑时间！” 说罢，便是挥挥手让李泰然离去。 第二天清晨，柳香菱几女默默的为沈堂穿好衣袍，收拾好的行礼，也早已经让周庐带人搬到了车上。 “夫人，你们在家保重！”看着依依不舍的几女，沈堂心中也不忍分离。不过，皇命在身，却是也不得不去！ 主动走上前，环抱、轻吻，与自家夫人告别！就连羞答答的云儿，沈堂也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唯有闪着眸子带着几分紧张和好奇的赵灵，沈堂抱了抱拳…… “夫君此去保重，家中有我们在，无需夫君挂念！”柳香菱轻柔的说道。 “放心！”沈堂用力的点了点头，“此事已经月末，在年岁之前，我必定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一起过年。” 深吸一口气，再度看了几女一眼，而后，沈堂转身朝着前方而去！柳香菱几女强忍着眸子中的泪水，直到沈堂的背影消失在垂帘之后，那泪水方才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来。 “哼！大坏蛋！”赵灵眼巴巴的看着沈堂离去，这才恨恨的跺了跺脚，“香玲姐，沈大哥不公平，凭什么只抱了你们却不理会我！” 见到赵灵撅着嘴巴满脸不忿的模样，几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离别的伤感也被赵灵的表情冲淡了几分！ “好啦，等夫君回来，让他给你补上好不好！”相处了那么久的时日，众女已经习惯了赵灵的存在，郡主身份带来的点点不适，也早已经消失不见。现在，几人反倒是真的将这个丫头当成了自家小妹一般。 赵灵大眼睛转了转，随后说道，“姐姐，你们说我给皇兄写信，让他把沈大哥调回来怎么样？一个钦差而已，又不是升官，反正没什么好处。” “依我看，不如我给皇伯伯写信，让他拍些兵马到边界，这样夫君总该回来坐镇了！”得到了赵灵的提醒，完颜玥果然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柳香菱和邵暮语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尽是无奈！受宠的郡主，果真是了不起…… “你们两个，夫君是去做正事，不许胡闹！”柳香菱瞪了这两位郡主一眼，随后，她和暮语一人牵着一个，直接返回到房中…… 沈堂来到大堂之中，却见成都府上下官吏尽在！ 虽然沈堂来了成都府只有短短的时间，可是，现在这成都府府衙上下与之前却是大相径庭！众人各归各位，不管是风气还是做事的效率，尽皆都提升了很多。而且，沈堂刚来的时候，这些官吏对于沈堂可谓是看法不一，但是现在，他们看向沈堂的视线有着恭敬，甚至有着几分崇拜。 尤其是朝廷的圣旨到来，更是让府衙上下与有荣焉！以知府之身，却是身兼钦差之命，备受圣上看重，这样的事情几乎从未有过。 “诸位同僚，如今成都府安定，所有人尽心尽责！从本日，本府将巡查西北五路，在这一段时间中，府衙上下以田大人为主，若有要事，随时可以传信本府商议！” “下官遵命！”众人齐声躬身！ 该交代的早已经交代好，而且，这府衙三班的衙役几乎尽皆是自己的人手，背后有老管家坐镇，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跟随沈堂出行的有陆风，他掌控着暗夜阁的消息，可以最及时的给沈堂提供所需要的信息。除此之外便是亲卫周庐，率领着五十名亲卫护送！在之后，还有兵马都监麾下一千兵卒随行！ 不过，现在的兵马都监、巡检，却是已经换了人！ 成都府上报朝廷救灾事宜极为详细，对于这不作为的兵马都监以及巡检，赵眘震怒！再加上还查实有吃空饷之事，赵眘直接下令彻查！在数日之前，原兵马都监、巡检便已经下罪！等待他们的将是发配千里，之后恐怕就在没有作威作福的日子了。 而新的兵马都监和巡检，则是在成都府的举荐下，由牛大兵、达娃塔塔二人来担任！这两人在救灾过程中悍不畏死的表现得到了朝廷的封赏，而且，品阶也算提升了一些！所以，有着这些人在成都府坐镇，沈堂心中无比放心。 “大人，仪仗已经好了！”有衙役走进大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便是朝着门外走去！ 大门外，长长的仪仗、护卫、随从，直接排出去一二里之多！这一次，沈堂为皇命钦差，仪仗自然是比知府还要更甚几分！再加上数百名护卫，浩浩荡荡几乎望不到尽头。 正中间，八抬大轿静候！沈堂走到轿子前，田冠华一众人躬身行礼，“大人保重！” 沈堂脚步微顿，郑重的一抱拳，而后踏步上了轿子！ “咚、咚、咚……” 十三下鸣锣连响，轿子前后的随从也肃穆齐喊到，“钦差大人起轿！大小文武官员军民人等齐闪开！” 随后，抬轿子的汉子吆喝一声，轿子稳稳的抬起来，整个庞大的队伍也随之而动，在周围众人的观瞧之中，缓缓朝着东门而去。 不多时，轿子出了东门，再转道向北，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第865章 一路向北，再临绵州 第865章：一路向北，再临绵州 庞大的仪仗来到城北，却见牛大兵和达娃塔塔二人，率领着麾下数千将士，整齐排列！ “恭送大帅！”震天的呐喊声响起，在他们眼中，沈堂除了是知府外，也永远是那个带领他们战无不胜的大帅！ 沈堂下了轿子，看着眼前众人，满意的点点头！兵马都监、巡检，乃是一方最大的力量，他们也是这地方的依仗。 沈堂抱拳拱手，“诸位兄弟，这成都府，本帅就交给你们了！” “大帅放心，杀！杀！杀！” 这些都是历经生死的雄兵，远不是之前那些老爷兵能比的，有他们在这里坐镇，就算是真的有兵马杀过来沈堂也毫不担心！ 依仗再度向前，一路向北！这一次，沈堂的预计路线，是先前往锦州，然后直奔沔州！ 西北五路中，利州西路水脉极少，所以受到水情的影响也并不大，如果不发生其他情况，沈堂并不打算前去。 离开成都府之后，直接进入利州东路，从沔州、兴元府一带巡视利州东路的水患情况。而后，转道向南前往夔州！ 夔州是夔州路的核心之地，也是受水患影响最大的区域之一。夔州之后，再一路向西进入潼川府路！广安、果州、遂宁府都是沈堂需要巡查之地！在之后，向南前往重庆府以及泸州！从泸州到叙州后边可以返回到成都府路。 一路向北，离开成都府地界之后，便是进入到汉州境内！刚刚过了边界，便是见到前方有庞大的仪仗以及大大小小身穿官袍之人，正在等候着沈堂的到来。 “大人，汉州知州携境内各县主官前来相迎！” 陆风在沈堂的轿子边，轻声说道！ “让应德元过来！”沈堂淡淡的应道。 传话之后，不多时，对面的仪仗中为首的主官汉州知州应德元，便是小跑着来到沈堂的轿子之前！ “下官汉州知州应德元，恭迎钦差大人。” “应德元，你之前可接到本官的文书？”轿子之内，沈堂的话语缓缓传出。 “额……”应德元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沈堂出发之前，的确已经往各州府县郡传了文书，钦差仪仗不需要地方官迎接，各地衙门例行其事，除非有关于水患之事需要禀告，否则，钦差仪仗直接入驻馆驿。 可说是这么说，之前那些下来的大人，哪一个不需要迎来送往？而且，钦差权柄甚大，只需要歪歪嘴说不定自己头上的乌纱帽就没了，所以，不仅需要迎接，暗中也需要打点一二。就算明说了不让迎接，但是，又有哪一个真的敢不来？ “念在你初犯，本官既往不咎！现在，带着你的人马立即回去！其余诸事，按照本官原定计议行事……” 应德元苦着脸，“大人一路远行，下官只是在城中略备餐食，还望大人赏光！下官等只是仰望大人威名，所以前来相见，并无他意！” “怎么！本官的话还需要再说一遍吗？”沈堂冷冷说道，“另外，若是本官真进了城，那一应灾情、钱粮、民生诸事，尽皆在本官的巡查之内，你应德元就真的那么想要本官入城？” 沈堂的话让应德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让沈堂入城，是为了送礼巴结，可若是这钦差大人直接在汉州停留下来，那可并非他的意愿！ “下……下官知罪！下官立即离去，大人保重！”说罢，他哪儿还敢停留下来，直接带着一众人溜走！只是再三告诫了驿承好好招待，其他的安排他却是不敢再勉强。 有了应德元的先例，接下来所过的诸多府县则是安静了许多！直到沈堂来到绵州之外，方才再度看到前来相迎的地方官。 “下官绵州知州闫文广，恭迎钦差大人！”绵州城外，闫文广引着几名主要官吏，带着几名随从，轻车从简在城门处等待沈堂！ 沈堂下了轿子，闫文广走上前来再度行礼！ “陆风、周庐，你们二人率几人随本官入城！闫大人，其余人等会进入驿站！”沈堂淡淡的说道。 “大人放心！”闫文广颔首，而后将身后跟着的驿承招过来，“田驿承，诸位大人在驿馆之中，你定要好好安置招待，若是有不便之处，直接对本官上报！” 那驿承赶忙行礼，而后便是亲自引领着一众仪仗朝着驿站而去，而陆风带着几名书吏，周庐带着一行护卫，则是随着沈堂在闫文广的引领下，直接进入到了绵州城中。 此时申时刚过，不过，城中街巷人流并不算多！两旁的不少商铺中，小厮懒洋洋的倚着门，甚至没有什么客人进出。 “大人对绵州并不陌生！”沈堂并未乘坐轿子，而是一行人步行入城，闫文广随在沈堂身后，见到沈堂的目光在街巷两侧徘徊，便是主动开口。 “当然！”沈堂笑了笑，“之前，本官第一次进入成都府路，便是先行来了这绵州城！” 闫文广点点头，“说来，这绵州城也多赖大人护佑，否则的话，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不过，饶是如此，绵州的百姓数量锐减近半的数量！有一些直接在吐蕃入侵之时遭难，另外一些，也早就迁走了避难！所以，下官上任之后，最大的任务便是让百姓休养生息，蓄养人口！” “好在，大战结束之后，朝廷已经下旨，成都府路各州府税赋有部分减免，只要有几年时间，想来这绵州城也将再度恢复繁盛……” 在与吐蕃的大战中，成都府路当地的地方官极不作为，所以，尽管很多地方官在大战之后又逃了回来，但是赵眘震怒之下，一部分地方官被直接罢免，也有一部分被降职任用，所以，这各地的主官除了少数人之外，几乎来了个大换血。 而这闫文广与沈堂一样，同样是不久之前方才上任这绵州知州！ “不错，闫知州所言极是！咱们成都府本就是天府之国，百姓淳朴，只要闫知州不忘圣上教诲，这绵州城再现繁盛可拭目以待！” 第866章 巡查诸县，相见故人 第866章：巡查诸县，相见故人 这闫文广显然对沈堂有一定的了解，晚宴安排的虽丰盛，但是却并不奢华！而且，除了闫文广之外，也只有绵州判官柳雨华作陪！ 这一餐也算是宾主尽欢，宴饮之后，沈堂便直接返回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之中准备休息！ 第二天清晨，沈堂用过早饭之后，闫文广便是前来拜见！ “大人，不知道今日是何安排？” 沈堂笑了笑，“本官为治水而来，便往巴西、彰明、盐泉、罗江走一遭！” 绵州治下共八县，境内主要有龙安川、涪江、罗江支脉三条水系，而沈堂所说的这几个县正是水系所经之地！ “好！”闫文广点点头，“不如先往巴西县如何？” “也好，巴西县就在绵州城之侧，也无需准备车架，我等直接前去便是！”沈堂说道。 而后，闫文广招来了几名相关的官吏，也带了十几名衙役与沈堂汇聚之后便是朝着巴西县而去！ 接下来的两三天时间，沈堂亲自走访了几个县，心中对于绵州的情况也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而仅剩下的一个县便是最远的盐泉。 盐泉位于绵州最西，向北与利州隆庆府接壤，向南则是与潼川府路的潼川府接壤！境内则是由梓潼水以及涪江支脉流过。 “这盐泉县多山，治水不易，好在此地地广人稀，只需要守住几个主要的关口将水流疏通出去便可以！”一路上，闫文广给沈堂介绍着情况。 “现在最难的便是青藤山！之前大雨之中，青藤山滑坡，直接堵塞了原来的河道。想要将原来的河道清理出来极为困难，所以，下官便更改河道！其他地方已经疏通好，只剩下数百米青藤山需要开凿出来。在这里，现在调集了数千人，约莫再有十日便可以彻底打穿青藤山……” 听着闫文广的讲述，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闫大人对于各县情况，掌握的很详细！” 一旁，一名小吏带着几分钦佩说道，“知州大人上任之后，便是先行巡查了各县！一些险要之地也开始召集民夫修缮，只不过，这场水患来的太突然，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太少了。否则，咱们绵州，根本不会有水害！而各县出现险情之后，知州大人又亲自到各县堤岸之上了解情况！而这青藤山，知州大人已经去了两次！” 沈堂拍了拍闫文广的肩膀，“绵州有你，乃是百姓之福！能够将百姓、安民放在心上，也不枉圣上对你的一片期待！” 闫文广摇了摇头，“大人谬赞，身为一方主官，这只不过是下官的本分而已。再说，如果这话是其他人说出来，下官也就厚着脸皮认了，但是与大人的所作所为相比，下官却是相差甚远！府城救灾之事，下官也听闻一二！说起来，我等应该敬佩大人才是！”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堤岸之旁！ 堤岸上人流涌动，远处斧凿的声音更是清脆悦耳，赤着上身的汉子们喊着号子将一方方巨石搬开！ “下官盐泉知县谢志勇，拜见钦差大人，见过知州大人！”一个绿袍小官见到来人，远远的跑过来，他虽然没有见过沈堂，但是也知道钦差巡查之事，所以，一见沈堂的衣袍以及闫文广对沈堂的恭敬，当即便是猜到了来者是谁。 “现在情况如何？”闫文广问道。 谢志勇咧着嘴说道，“多亏了知州大人将兵马派过来帮忙，这些儿郎，真是好样的，估计再有七八日时间，便可以彻底凿穿青藤山了。” “走，上去看看！”沈堂兴致勃勃的说道。 闫文广也不拦阻，挥挥手让谢志勇引路，一行人便是朝着堤坝之上行去！ 现在的水势已经缓和了许多，虽然河道已经被堵塞，但是，清理出来的壕沟已经够用，只等将青藤山凿穿之后，新的河道便可以使用，届时，这里的水也就无忧了。 正前行之时，旁边的一个汉子陡然间身形一震，“您……您是大帅！” 不待沈堂等人反应过来，那汉子便是陡然间大吼一声，“兄弟们，大帅来啦，将军，大帅来看咱们啦！” 随着这汉子的喊声，一个个魁梧的汉子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看过来，很快，一个个惊喜的面孔，不由自主的朝着沈堂身前汇聚。 “大人，这……” 闫文广微微皱眉，便是要上前挥退这些人，不过沈堂却是笑着摆了摆手，上前两步，指着一个浑身黑黝黝，赤裸的上身露出狰狞疤痕的汉子说道，“你是蒙巴！” 那汉子一咧嘴，“大……大帅，你记得小人？” “哈哈，本帅怎么不记得你！当初打郫县，你跟着蒙达冲的最猛，对不对！”沈堂大喝着说道！ 眼前的这些人，他确实并不陌生，当年毒虫部落被他收复，蒙达带着数千部众随他南征北战，也立下了赫赫功劳！ “大将军……”不远处，几个汉子丢下手中的石块儿，大步跑了过来，为首之人正是蒙达！ 来到沈堂面前，蒙达猛地止住脚步，随后厉喝，“儿郎们，听令，拜见大将军！” 汇聚起来的千余名汉子，霎时间排列整齐，随着蒙达单膝拜倒在沈堂的面前！ 闫文广不由得后退了几步，让沈堂一人凸显出来。看着眼前这些汉子面对沈堂时火热的眼神，他震撼而又有几分羡慕！ 这些汉子看起来粗俗，却是也有着他们自己的骄傲！哪怕是自己这个知州，平日间见了，也只是碍于身份客气几分，现在，他们对于沈堂，却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和服从！他终于明白，为何府城救灾的时候，那些兵卒可以在沈堂一声令下之后，悍不畏死的以血肉之躯去抵挡洪流！因为，在这些粗俗的汉子眼中，沈堂就是他们的信仰。 包括眼前这些人，他毫不怀疑，沈堂令下，他们可以直面生死而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诸将士，起身！”沈堂冷喝一声！ 刷！千余将士尽皆站直了身形，矗立在沈堂的面前！ 第867章 调拨粮米，众人前来 第867章：调拨粮米，众人前来 “对了，你现在是绵州兵马巡检？”沈堂笑问道。 蒙达点了点头，“托大人的福，与吐蕃的大战结束之后，末将虽然没有前往临安，但是也被封赏，并且回到了绵州！手下的兵马，也大多是之前跟随大将军征战的那些兵马。” “部落如何？毒藤族怎么样？” “我们两族现在关系好得很，不仅互通有无，也互相嫁娶！” “好！”沈堂走上前，看了看这些满身泥浆的汉子，“我还要在这绵州待上数日，这里就交给你们了，若是赶得及你们返回绵州，我还未走，那我去军营之中，请你们喝酒！” 蒙达双眼一亮，“大将军放心，只需四五日时间，咱们定把活计干完，将军这顿酒，兄弟们喝定了！” “大将军自便，我带兄弟们加紧忙活！”说完，给沈堂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大声喝道，“兄弟们，想不想喝大将军的酒！” “想！” “好，那就抓紧给老子干活儿！等干完了，咱们回到军营，与大将军同饮！” 话音落下，眼前的一众汉子齐身对沈堂行礼，随后便是大步而去，继续忙碌了起来！震天的号子响起，一块块巨石被开凿出来，并且被人抬走，所有人都打起精神、干劲十足！ “大人的威望，着实让下官等人羡慕！不过，恐怕也只有如此，方才有这百战的雄兵！”闫文广羡慕的说道。 沈堂带着几分骄傲，看着这些粗犷的汉子，“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宋的好儿郎！战时披甲上阵，闲时守土安民，我们能做的，便是不让他们失望！” 接连数天的时间，沈堂将绵州境内数个县巡视完毕，得到的结果也令沈堂极为满意。虽然水患给绵州带来了一定影响，但是，在闫文广的安置之下，基本上已经恢复了正轨。 不过，一些问题也极为明显，比如粮食紧缺，比如有人趁乱抢掠！ “下官已经请蒙达将军派出数股兵马，巡视各县！若有趁乱抢掠之人，严惩不贷！不过，如今粮价攀升，盐和米粮短缺，还需要大人帮忙调派！” “按照你的计算，绵州还需要多少粮米！” “现在，不受灾的百姓不说，受灾的这部分百姓粮米，最多能够支撑一个半月时间，最困难的便是等到冬季降临，若是没有吃食，不知道多少人会饿死！而想要熬过去，至少要撑到明年三四月份。所以，恐怕至少也需要四五万石粮米才能够勉强坚持下来！” 沈堂思索片刻，而后点头应道，“本官会先行调遣两万石粮米过来，等到之后，再行分配。至于盐，我会给你留下一道文书，你让人去富顺监运五百石过来，应该也就够了！” 这一次，朝廷调拨的粮米数量有十余万石之多，而邵盛两家采买的粮米数量更多！但是，对于这足足五路一二百万的灾民而言，再多的粮食也不够。所以，沈堂现在不可能足额的满足各地需求。再者说，朝廷和邵盛两家筹集的粮米，也不可能一次性运过来。 “多谢大人！”闫文广惊喜的说道，沈堂所给的粮米，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有了这两万石粮米，就算后续真的没有了，他也可以咬咬牙，带着这数万的百姓坚持一二，至少，不会完全没有希望。 “绵州数万灾民，定会感念大人的恩德！” 沈堂摆摆手，“本官奉皇命，巡查西北五路，目的便是安置灾民！在本官的权责范围之内，自然会给与你们最大的支持。” “不过，如今的朝廷钱粮也极为紧缺，所以除了依靠朝廷调拨，我们自己也要想办法！” “据我所知，绵州境内，有几个不小的粮商？” 闫文广神色变了变，微微颔首，“大人所说不错，这些粮商一直囤积粮米，现在，每天只是高价放出少许！不过……”他犹豫了一下，随后咬牙说道，“这些粮商可谓神通广大，下官在没有确切的把握之下，也不敢轻易下手。并且，下官听说，这些粮商的背后……” “呵呵……”沈堂的轻笑声，打断了闫文广的话，“闫大人，若是这些粮商身家清白，那也就罢了。否则，在这个时候不识相，甚至想要发国难财，本官不管他背后站着的是谁，就算是宰辅，本官手中的御赐宝剑，也未必就杀不得！” “所以，有些事情，你尽管去办！只要与民有利，其他的本官为你做主！只要不是你妄为，那我沈堂这个钦差便是你的依仗和靠山！如果有人因为这件事情想要打压弹劾你，本官定会手持御赐之剑，在朝堂之上为你说个分明！” 沈堂的话语带着几分霸气和杀机，闫文广却是听得热血沸腾！他虽然是一地知州，可是这大宋朝比他大的官员有的是！甚至，就算是这些粮商的背后靠山，都足以让他忌惮三分。不过，有了沈堂的话，他却是信心十足！ 沈堂身为皇命钦差，手持御赐宝剑，乃是皇帝眼中的重臣！只要沈堂站在他的背后，区区几个粮商，他反掌便可以拿下。 “下官谢大人！”闫文广凝声说道…… 第二天，数支马队以及轿子，急匆匆的进入到绵州城中！闫文广亲自在府衙门口迎接，将这些来客一个个迎接进去。 府衙的花厅之中，沈堂坐在主座之上，笑着打量着这些来者！ 沈堂的两侧，威州军与永康军的主帅卞喜、辛弃疾二人，含笑端坐！石泉军主帅邵宏渊咧着嘴喝茶，汉州知州应德元带着几分忐忑，在他的身边，茂州知州叶茂，则是带着惊叹和敬佩看向沈堂！ 不错，这些来者，正是成都府路北方州府主官，现在尽皆汇聚于此！ 沈堂之所以召集这些人，除了要问询各地州县的水患情况之外，便是与辛弃疾等人相见，也为接下来的安排提前做些布置。 不多时，闫文广走进来关闭房门，而后坐在了下手位置！随后，所有人的视线尽皆落在沈堂身上，等待着沈堂开口。 第868章 各地状况，调派兵马 第868章：各地状况，调派兵马 待到众人尽皆坐定之后，沈堂开口说道，“本官需巡查五路多地，时间紧迫，所以，部分州府县郡无暇顾及，因此招你们前来，将你们管辖之地内，水患情况对本官告知！” “末将先来！”邵宏渊率先开口，“末将之地辖石泉、龙安、神泉三县，石泉、神泉两县无恙，龙安曾出现水患险情，不过，有大人之命，因此末将派兵马前去救援！因此，只有少数百姓遭难，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之前大人曾拨付诸多军粮，末将将军粮一部调拨来安置百姓，若是不发生外战，石泉之地可以安然坚持到明年新粮收拾……” 沈堂点了点头，“邵将军本就稳妥，本官自然放心！” 一旁的叶茂笑了笑，同样开口说道，“大人，我茂州境内主要有岷江支脉，堤坝稳固，在险情之前堤坝便进行加固过，所以，茂州并未出现险情。” “威州有我两万精兵驻守，自然无恙！”卞喜大声说道。 “导江曾出现险情，末将亲率兵马八千前往救险！现在险情已经度过，但是却有流民两万余！暂时无忧，但是想要坚持到明年，大人还需调拨粮草两万石！现如今，末将正派遣兵马帮助冲垮的村落修筑房屋，再有十余日便可完毕……”辛弃疾朗声开口。 应德元站起身来，先行对辛弃疾行了一礼方才说道，“汉州之地水患严重，好在，辛将军派遣兵马前来相助，如今各险要之地已经稳固下来，不过……不过流民数量却是有五万余！现今，这些平民无处可去，屯驻在汉州之外……” 见到沈堂脸色不善，应德元赶忙继续说道，“不过，下官已经设粥棚给流民百姓施粥！但是，汉州城内粮草紧缺，恐怕坚持不了多少时日，请……请大人调拨部分粮草！” 也不怪应德元神色紧张，其他诸地基本上无恙，只有汉州受灾和流民情况严重。再者说，石泉、威州、永康三地都是沈堂亲信，哪怕是茂州，据说这叶茂之前也与沈堂关系极佳，如果真的想要找一个人立威，或者杀鸡儆猴，他这个汉州知府绝对是首选。 说完之后，应德元小心的看着沈堂，弯着腰甚至不敢落座！ 沈堂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片刻，而后缓缓说道，“应德元，你身为汉州知州，治水不力，本官本应直接上奏朝廷治罪。但是，念你不易，所以，本官再给你一次机会。” “多谢大人！”应德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赶忙拜谢。 “之前的事情暂时本府无暇顾及，之后，会给你先行调拨两万石粮米应急！其余诸事，本官自会派遣亲信去暗中查探！所以，你这个知府的位子，就先留在身上。至于是否能够做下去，就看你的表现了！如果，你被人抓住了把柄，或者是百姓出了乱子，莫怪本官手下无情！” “算起来，本官也是成都府路的人，与你们也算是同僚！所以，希望你们不要逼着本官将那御赐的宝剑在你们身上沾了血！” “下官遵命……”应德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有几分惊惧。整个汉州上下，到底有多少窟窿，他心知肚明，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将接下来的事情做好，让沈堂放他一马！ “诸位！”沈堂的目光扫过众人，“吾等尽皆奉皇命驻守一方，有守土保国之天职！望诸位尽忠尽职！上不负皇命，下不负万民！若有功，本官会上禀朝廷为诸位请功，若有罪，也莫怪本官辣手严惩！” “吾等谨记！”众人素声应命！ “绵州闫大人救灾稳妥，百姓安定！你们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看，也学学闫大人的法子！” 又交代了几句，而后沈堂便挥挥手让几人退下！ 不过，只过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房门便是再度被打开，卞喜、邵宏渊、辛弃疾三人悄然走了进来！ 几人刚要拱手行礼，沈堂便是站起来笑道，“大哥、二哥，邵将军！快坐，你我都是生死兄弟，无需客气！” “哈哈！”卞喜大笑了一声，踏步上前坐定！辛弃疾二人也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沈堂身旁。 “不知道侯爷招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卞喜带着几分恭敬和亲近开口问道。 “首先，这一次我巡视西北五路，恐怕有诸多凶险，所以，为了震慑宵小，需要有一部分亲信人马随在我身旁！” “大哥，你这一次带来了多少兵马？” “我带来了两千五百兵马，尽皆是一人双马的精锐骑兵！”卞喜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原本，大宋的骑兵数量极为稀少，尤其是地方军，就算是有一两千马匹都已经极为难得了！想当初，在桐柏山一战之中，卞喜一下子俘获了数千马匹，就连朝廷都极为震动。甚至，就因为这数千匹战马，卞喜还直接被带到了泗州的战场上，并成为了张浚麾下的主要战力之一。 可是现在，情况却是在缓缓发生改变！ 辛弃疾麾下的兵马，卞喜麾下的兵马在泗州之战之中不仅获得了灵璧大胜，而且，缴获了金国诸多战马！而在成都府之战中，吐蕃的马匹虽然不算多，可是也尽皆归到了这几支主力部队的麾下。除此之外，金国的兵马撤退之时，因为沈堂的缘故，直接赠送了部分兵马给大宋。而这些兵马，同样都归到了他们几人麾下。 哪怕在整个大宋，就算是禁军，卞喜三人麾下恐怕也是最富裕的。 “好！你给我留下两千兵马，交给我安排！”都是自家兄弟，沈堂自然用不着客气。 “二哥，三日之前，我接到密报，在汉州、彭州交界，雁江一带，有流民汇聚抢掠周边百姓。你之后派兵马将其尽快镇压！不过，这些百姓大多是水害原因造成，所以，尽量只诛恶首，杀鸡儆猴！其余百姓，问明原籍之后让各地地方官协助安置！” “侯爷放心，不过是些流民！末将派一支精骑过去很快便能够将其荡平！”辛弃疾信心十足的说道。 第869章 分派任务，行兵计划 第869章：分派任务，行兵计划 这些流民，若是面对普通州府的那些老爷兵还能占些便宜，甚至，就算是拿下几个州县也绝不夸张。可是，与这些真正的百战精兵相比却是天壤之别！以辛弃疾的能力镇压这些普通的乱民，简直是大材小用，所以，沈堂根本就不担心。 “侯爷，末将做些什么！”见到二人尽皆有任务，邵宏渊忍不住开口。 “末将麾下的儿郎大人是知道的，只要侯爷有命，末将绝不会让大人失望！”从之前对沈堂不屑，到现在对沈堂恭顺佩服，这转变邵宏渊没有半点不适。 泗州和成都府的两场大战，早就证明了沈堂在战争之中的厉害！所以，哪怕沈堂年幼，他这个老将也不敢再沈堂面前有半点轻视。 更何况，当初成都府，沈堂可以说是救了他一命，他心中对于沈堂感激的很。 “邵将军莫急，我的确又一项秘密任务，要交给你去做。而且，这件事情不准任何人知晓，就算是朝廷也一样！除此外，此任务极为凶险，就算是一去不回也并不稀奇。所以，到底要不要做，你还需要好好考虑！” 沈堂的话不仅没有让邵宏渊畏惧，反而让他双眼一亮！ 大宋从来都不缺悍不畏死的将士，作为一名将军，马革裹尸并非不能接受，甚至是他们的夙愿！ “大帅请吩咐！”邵宏渊起身拱手。 “你们也知道如今在吐蕃境内所发生的战争！”沈堂问道。 辛弃疾咧嘴一笑，“侯爷，当初第一批进入吐蕃的可就有末将率领的兵马，若非皇命让末将镇守永康，说不定现在末将还在吐蕃境内征战！” 邵宏渊也是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羡慕说道，“末将也早就听闻，咱们大宋与吐蕃，合计有四万左右兵马，在吐蕃边境纵横，不少地域都被攻陷，到现在吐蕃对此都没有太好的办法。难道，大人是要让末将率兵进入吐蕃么？” 卞喜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开口说道，“侯爷，与吐蕃开战，吾等自然是不惧。不过，此事非同小可，现在我等驻扎要地，若是被圣上知晓，会不会对侯爷有所妨碍？” 沈堂身为成都府路经略安抚使，若是在成都府路调兵还算是在职权之内，可若是将兵马派到吐蕃境内并与吐蕃开战，若是传出去，便是私自调兵，这绝对是大罪！ 听到卞喜开口，邵宏渊和辛弃疾也变得迟疑起来。 沈堂笑了笑，随后轻喝一声，“陆风！” 门打开，陆风走了进来，只听沈堂说道，“将我随身的宝匣取过来！” 陆风转身而去，不多时便是将一个紫檀的木盒放在沈堂的面前！沈堂用钥匙将其打开之后，伸手从其中拿出一方黄色的绢布。 “大哥、二哥，邵将军！此乃我离开临安之前，陛下亲自给我的密旨！你等乃是我亲近之人，不过，看过之后，切莫传出去！否则，会给我们引来大祸！” 看着那黄色的圣旨，几人眼眸紧缩！皇帝密旨，显然其中所涉及到的事情非同小可。 “大帅放心，我等定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绝不会让其他人知晓！”三人凝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将密旨打开放到桌子上，三人站起身，恭敬的朝着圣旨上看去！ 不多时，圣旨看完，沈堂再度将密旨卷起来放入到宝匣之内。辛弃疾刚要开口，沈堂却是摆了摆手先行说道，“二哥，接下来的事情关系重大，你去让陆风亲自守在门外，并且让你的亲卫守在周围，十丈之内，不准任何人进出。” 辛弃疾应声而去，不多时反身归来。 “侯爷放心，末将五百亲卫将周围尽皆封锁，绝不会有人闯过来。” 沈堂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圣旨中，圣上所说之事，你们都看清了！” 邵宏渊兴奋的点点头，“大人，难道咱们大宋真的要对吐蕃开战？” “不错！”沈堂从宝匣之中再度取出一张图，打开之后，几人发现竟是吐蕃边境的地勘图！ “你们看，吐蕃与我大宋接壤的这一片区域，处于高原之下，所以，我们兵马进入后并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我对陛下的保证，便是在三至五年内，彻底将这一片区域从吐蕃的手中夺取过来。”沈堂指着地勘图上说道。 “你们也知道，朝廷之上，对于开战之事一向反对者极多。因此，这件事情陛下没有办法直接下旨，根本没有办法诉诸所有人知晓。所以，此事到现在，也只有陛下、张相以及我三人知晓。而现在，则是多了你们三个人！” “这也是为何，陛下在密旨之中，会给与我随机调兵之权的缘故！” “除此之外，我已经暗中传信金国，如今，金国在吐蕃境内有两万兵马。若是有需要，他们还可以再度派遣一两万兵马进入。而我大宋，现如今有一万多兵马在吐蕃境内。” “虽然我们与金国的兵马目前还未找到真正的对手，不过，随着我们占据的地域越来越多，吐蕃一方的反应自然也就会越大。现如今，吐蕃境内因为成都府之战失败所以相对混乱。但是，如果我们表现的太过强大，那么也会使他们消除内部矛盾，先行与我们开战！”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增加一部分兵马！除了趁着现在的时机占据更多关卡要地，也是为了防备随之而来的吐蕃反击。” “而这件事情，我思虑之后，准备交给邵将军前去，不知道邵将军可否愿意！” 邵宏渊深吸一口气，拱手拜倒在沈堂面前，“末将愿为大帅效死！” 沈堂点点头，将邵宏渊扶起来说道，“邵将军老成持重，前往坐镇我自然是放心。而且，这一次虽然是你带兵，不过，我会把大哥、二哥手中的战马，尽量调遣到你的军中！而你，届时则是率领一万五千铁骑进入到吐蕃境内，为我大宋开疆拓土！并且，吐蕃境内，我大宋的兵马也会尽量配合你！” 第870章 将军战心，暗会乌节 第870章：将军战心，暗会乌节 “具体的作战计划，由你自己来拟定，之后报与我！不过，我唯一的要求，便是要在年节之前出发！” “这个年，你与麾下的兄弟，恐怕只能在马上度过了。等到来年，春暖花开之际，有了这数个月的准备和缓和，吐蕃定会汇聚兵力与我们在边境展开大战。因此，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冬季进兵，对于我们来说也有着极大的困难。但是，也只有出其不意，才能使我们在初始便占据更多的优势！如此一来，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我们便有更多的准备面对吐蕃的疯狂反击。” “吐蕃赞普对于各地部落的掌控并不强，成都府之战算是为吐蕃境内埋下了隐忧，而如果我们能够在吐蕃边境的这一场大战之中获得胜利，那接下来的吐蕃将失去最后的意志！甚至，吐蕃境内的一些部落，会暗中与我们联合来对抗赞普！” “邵将军，明年春暖花开之际，本帅将亲帅大军，进入到吐蕃境内，来面对吐蕃反攻。不过，在此之前，你可愿为本帅的马前卒！” “末将得令！”邵宏渊没有任何的犹豫，身为一名将领，能够参与到这种战争之中，本来就是一份荣誉！ 而且，大宋从开国之后，战争大多是防御性的战争，再加上朝廷以及皇家刻意对武将的压制，不仅使得武将在大宋的地位极低，也使得武将自身的能力根本就得不到发挥！就算是强如狄青、岳飞又能如何？可现在，圣上有要战之心，统帅又必胜之志，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最幸福的事情。 另外，只有在战争中，才能体现出将士的价值！大宋对外一直苟合，他们身为大宋的将士，如何能够不寒心？他们并不怕死，只是怕死的没有什么价值。现在，赵眘有令，沈堂有心，并且将这一份荣耀给了他，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立即率兵西进。 “一应战马、粮草，军械，本帅会给你尽皆准备妥当。而在冬季进兵，对于我们麾下的将士来说，同样是一场考验。所以，你这一次回返之后，要抓紧练兵，不可懈怠！等到下一次本将传令，便是你率兵西进之时！” “侯爷放心！末将此去，绝不会给侯爷丢脸！末将定会稳住根基之地，在明年亲自迎接侯爷的到来！”邵宏渊信心十足的说道。 “在与吐蕃的对战中，要尽量保密！之后，你们的兵力调遣，我也会以其他的借口。否则，朝廷之中大臣、御史的性子你们也知晓，如果真的被他们知道了，咱们再想动兵，恐怕也就困难了……” 邵宏渊三人，当即便是点了点头！ 那些家伙怯战不说，天天喊着天朝上国、仁义之邦的名头不想动兵，就算是圣上一时间也无法改变！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他们当然知道保密。 “雅州碉门寨的兵马，虽然暂时也有归附之心，不过，终究不是咱们的生死弟兄。所以，暂时我不会让其知晓这件事情，更不会让他们参与到对吐蕃的战斗之中。因此，至少对吐蕃作战的初期，就只能依靠你们麾下的几支兵马。”沈堂再度说道，“不过，你们也无需担忧，除了你们之外，我手中还有一些底牌，关键时刻，绝不会使我们陷入其中。” 对三个人交代完毕之后，三人便是带着兴奋而去！不用说，这些人返回后，定然会疯狂练兵为之后的大战做好准备！ 三人刚刚离开，陆风便是进入到房间之内。 “大人，人已经到了！” 沈堂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进入到屋室之内！头面上罩着的黑纱摘下，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沈堂面前。 “乌节拜见大将军！”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茂州羌族的现任首领乌节！ 本来，当初沈堂允诺乌节官职，不过，他却是成为了羌族的首领，因此暂时也只能驻守羌族之中。 “哈哈哈！”沈堂朗声一笑，“坐！” “看来你这个族长，做的应该还不错！而且，之前叶大人也对我提及，你们羌族现在发展的很厉害，不少之前被打散的小族也被你们所吸纳！” 沈堂的话，让乌节心中微微一动！随后，乌节站起身来，恭敬的匍匐在沈堂面前，“大将军，乌节以及羌族之所以能够有今日，尽皆有赖于大人的帮助。而且，自乌节以下，所有羌族族人，都愿意为大人随时赴死！” 在乌节的心中，对于沈堂有崇拜更有几分敬畏！当初，沈堂在成都府一战中表现出来的鬼神一般的谋略，麾下悍不畏死的将士，并且以一己之力将乌节推到了族长的位置上。所以，说着乌节再度归附到大宋麾下，还不如说他们忠心与沈堂的麾下。 现在，羌族的实力却是提升不小！之前的大战，羌族虽然有所损伤不过却并不严重。但是，邵宏渊率兵扫平了不少小型部落，而这些部落的残余力量，许多被羌族所吞噬。因此，羌族的总体实力不仅没有减弱，反而还增长了许多。 可首先，沈堂以安抚使的身份坐镇成都府，使得乌节带领之下的羌族根本不敢升起其他的心思，更何况，茂州之北有邵宏渊的石泉军，茂州之南有辛弃疾的永康军，再加上卞喜坐镇威州可以随时突进羌族腹地，因此，就算是有其他心思，他们也要先想一想能不能抗衡沈堂麾下这三支精锐兵马。 “起来！”沈堂轻声笑道，“本官自然知道你的忠心，也知道你可以为我所用。否则，也不会任由你们羌族的力量发展壮大！” 乌节站起身来，恭敬的坐在沈堂一侧！ “现在，羌族能够抽调出多少可战之兵！”沈堂悠悠问道。 “启禀大将军，如今羌族部众足有三十余万之众，部族精锐战士五万。不过，若是大将军有令，羌族就算是拿出十万兵马也能够做到！” 第871章 恩威并施，乌节敬畏 第871章：恩威并施，乌节敬畏 “让乌海亲率一万精锐，在二十天之内赶到夔州地界，等待本帅命令。并且，要避开他人的耳目，可能够做到？” 乌节闻言，毫不犹豫的说道，“大将军放心！稍后，我立即传信族中，让乌海立即动身。” 从绵州到奉节，足有近千里的路程，尤其是大军出行，更是麻烦。不过，此刻面对沈堂，乌节却实在不敢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语！ 族中的兵马能够被沈堂任用，这对于他和羌族来说都是个好消息。如果连利用的价值都不存在了，那才是天大的坏事。好在，一万兵马虽然不算少但是也并不算多，部族之中的骡马也勉强够用，只要抓紧一些时间，想要做到也并不算难。 “来，尝尝本官的茶！说起来，这茶还是本官离开临安之时，圣上钦赐，就算是在江南也极为难得！”沈堂脸上的神色变得亲近了几分，甚至亲手倒了茶端到乌节的面前。 乌节有几分激动，将茶碗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虽然，他对于茶水这东西并不擅长更不喜好，可也许是沈堂的话起了作用，就算是平日的酒水比起来也逊色几分。 “乌节！”沈堂叹声开口，“你算是我的老部下，之前成都府之战，你们羌族的勇士，也为我出力极多！这些我都记在心中！实际上，这一次本官奉皇命前来成都府坐镇，除了与民休养生息之外，便是要逐渐打压部族势力，这其中的原因，你应该也明白。” 乌节能不明白么？当初吐蕃进入蜀地之所以那么顺利，还不是有部族的力量在其中作梗？就算羌族，最开始不也是暗中与吐蕃有着联系？如今，吐蕃已经败了，朝廷算后账毫不稀奇。 “整个成都府部落势力虽然不少，可是，能够引得朝廷忌惮的，其一便是邛部州的勿邓部以及虚恨部！其二便是西山野川诸部，这其三嘛……恐怕就要轮到占据了大半个茂州的羌族了。” 乌节的脸色变得紧张而带着几分惊惧，如果是其他朝廷命官说要打压他们这些部族，不说信不信，就算是真的他们也绝不在意。他们这些部族的实力强大无比，等闲人也无法动了他们的根基。可是，这话如果是沈堂说出来，那就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因为，沈堂真的有手段和实力彻底剿灭他们。 “大将军！”乌节惶恐起身，想要说几句求情的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堂轻轻点了点桌子，“喝茶！” 而后，沈堂继续说道，“想当初，西山野川诸部以及虚恨部，尽皆是本官的敌人，那勿邓部偏安一隅与本官也没有任何联系，也只有你们羌族追随在本官身旁，尤其是你成为族长之后，更是遣出族中精锐部众，为本官生死拼杀！这些事情本官都记在心中，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本官念着咱们之前的情分，这才让你秘密前来！” “简单说来，本官不愿意让你们羌族就此没落，所以，想要给你、给你们羌族一个机会！” “你们羌族只需要乖乖顺服，再立些功劳，将来在朝廷之上，本官也可以为你们羌族对陛下分说讲情，乌节……你可明白本官的用心了么？” 乌节惶恐起身直接叩拜于地，“小人多谢大将军记挂，从今以后，大将军但凡有令，我羌族誓死从命！绝不会给大将军丢脸！” “起来！” “你们为本官出力，为朝廷出力，有功自然要赏，所以，本官也不会将你们羌族与其他部族等同视之！而且，如今本官是成都府知府，身兼安抚使，至少要在这里镇守数年之久。有些事情，本官不便与你明说，但是本官此来，圣上却给了密旨。所以，只要你们有心，想要立功的机会自然是有。” “只希望你们羌族能够把握住这个机会，莫要让本官的一片苦心白费才是。” “多谢大人！”乌节连连行礼！“我羌族十数万部众，随时听候大将军的命令！” “嗯！”沈堂点点头，“待到你返回族中之后，挑出两万精锐人马抓紧操练！你乌节，是本官的心腹，待到明年用兵之计，希望你们羌族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这里，乌节心中总算是安定下来，“大将军放心，待到回去，小人立即暗中操练精锐人马，若有机会，小人愿再度随大将军征战沙场！” “好！本官没有看错你！另外，如今本官为钦差巡视西北五路，这诸多受灾之地粮草紧缺，你们羌族的粮米若是有富裕，尽量酬对一些出来！放心，本官会用盐来偿还你们的损失，不会让你们白白贡献。” 相对于粮米来说，西北五路却是并不缺盐，几乎各地都有专门的盐监，以他钦差的身份想要调派一些盐，几乎是轻而易举。 “小人从命！” 乌节并没有任何勉强，茂州之地水患的影响本来就极小，再加上羌族也确实有存储的米粮。相比一些粮食来说，盐显然更为珍贵。 “好了，你暗中前来，本官不适合留你！你就此离去！”沈堂摆了摆手。 乌节起身行礼，“大将军保重，所有事宜小人会尽心办妥，等到粮草筹集之后，会与大将军联系！” “那些粮草，你直接交给威州的卞将军即可！你与卞将军也是老相识，平日间你们可以多多交流一二！” 乌节应命，而后再度将身上的黑袍罩起来，便是匆匆返回族中。虽然这一趟远远奔袭而来，只是与沈堂说了几句话，但是乌节却极为满足！至少，明白了沈堂对于羌族的心思，同时，也算是在沈堂的面前，做出了一些保证。 以如今沈堂在成都府的地位，只要沈堂保全他们羌族，那他们羌族必然无恙，甚至，实力和部众还可以得到一定的扩张，如此，无异于给整个羌族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一次与乌节的会面，沈堂也极为满意！这支力量比辛弃疾等几支大军还要便利，只要将他们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论是对吐蕃的开战还是稳固成都府的局势，都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第872章 离开绵州，知事抱负 第872章：离开绵州，知事抱负 两日之后，沈堂带着卞喜三将来到了绵州兵马大营之中，与蒙达这一众汉子好好的喝了一顿酒！如今这绵州的兵马，共计两千！其中一部分是毒虫、毒藤两个部族的部众，其余的则是宋人。不过，显然因为蒙达等人的加入，使得这支兵马也有了不少野性和勇武。 若是有必要的话，这同样是一支可战之兵！ 难得与这些老兄弟相聚，沈堂也没有端着架子，而是直接放下了身份，与众人肆意畅饮！ 第二天清晨，沈堂精神抖擞！辛弃疾等人已经在一大早便各自回返，而沈堂也将在闫文广等人的恭送之下离开成都府前往利州！ 只不过，这一次的队伍，显然更为庞大！一千卞喜麾下的兵马由卞喜的亲军统领皮胜带领护佑在沈堂身侧！ 巡视西北五路路途遥远，所以，从现在开始，沈堂直接让仪仗队伍自行赶路，自己则是率着这一千兵马快马而行。如此一来，可以节省很多的时间。 周庐等亲卫自然与沈堂同路，而其他的队伍则是由陆风带领前行。毕竟，那些书吏身形娇惯，实在受不得马匹奔波之苦。 陆风在昨日已经奉命率着其他人先行一步，所以，此刻绵州城之外，只有沈堂率领着一众军马蓄势待发。 “闫大人，这绵州，就交给你了！待到本官回返，届时与你把酒！”沈堂朗声笑道。 闫文广一躬到底，虽然与沈堂接触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已经对这个闻名久矣的沈堂，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并且，心中对于沈堂的敬畏也更胜三分！成都府有这样的主官、西北五路有这样的钦差巡视，是大宋百姓之福。 “大人一路保重，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闫文广携着衙门大小官吏，恭敬行礼。 “哈哈哈！”沈堂朗声一笑，随后翻身上马，“兄弟们，走！” “驾、驾、驾……” 沈堂一马当先，战马疾驰，他身后的一众将士各自打马紧随！ 看着这支虽然不算多可是却精神抖擞的兵马，闫文广目光中有着羡慕更有着敬意，“恐怕，也只有在大人的麾下，才能有如此雄兵！大宋有沈大人，有如此兵马，焉能不胜！” 自言自语片刻，直到沈堂一行人的身形尽皆消失，闫文广方才豁然转过身。他的目光带着几分冰冷，看着身后的一众大小官吏！如今，沈堂虽然走了，但是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却是刚刚开始。 之前，心中有几分忌惮，但是现在，他的背后站着沈堂，他可以大张旗鼓的下手！不管是衙门之中的一些贪官污吏还是那些无粮的奸商！ “本官也自诩一向清廉公正，可是如今方才知道，背后有依仗的感觉竟是那么好！也是，在这大宋官场，哪怕是想要当一个好官，如果没有靠山，依旧是不行的……” 而就在闫文广自言自语的念叨着这句话的时候，远在成都府，同样是有这样一个人，说着极为类似的话语！ 李泰然李知事的小院之中，李泰然正在与隔壁的王叔对饮！ 桌子上摆着几样还算精致的小菜，但是，李泰然显然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是那碗中的浊酒，一口口的喝到肚子之中。 看着李泰然闷头喝酒的样子，小吏王五捻了一颗花生扔到嘴里，押了一口酒说道，“怎么？李大人可是有心事？” 李泰然一扬脖子将酒碗中的酒喝光，啪的一声将酒碗放到桌子上，“知府大人，打算举荐我为一县知县！” 王五双眉一挑，目光中露出几分羡慕，知县虽然说是芝麻官，可却是货真价实的一方主官，而且，更重要的是有清晰而明确的上进阶梯。再加上背后有沈堂这样的强势人物支撑，恐怕最多只需要十年八年，便可以执掌州府！而以李泰然的年岁，将来踏足朝堂也极有可能。 “恭喜大人！知府大人果真是看中大人才能！将来，大人的仕途定然是节节攀升！”王五恭敬的说道。 听着王五的话，李泰然却是苦笑一声，随后缓缓说道，“我……我拒绝了！” “啊！”王五睁大眼睛，不由得愣住！他实在想不到李泰然竟然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难道，被上官看中而提拔这不是好事么？整个成都府府衙上下，不知道多少人想着有这样的机遇，可李泰然竟然拒绝了？ “为什么？”王五不解的问道！ 李泰然带着几分苦涩摇摇头，“知府大人看中，我自然感恩！可是，如果我接受了知府大人的好意，那与那些只为了升官的腐吏有什么区别？再者说，任命官员，应该是朝廷的权值。知府大人虽然身份不同，但此举却是逾越了……” 王五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脑回路的人！就因为这一点，拒绝上官提拔，这到底是该说他清廉还是说他脑残？ “就因为这些？”王五难以置信的问道。 李泰然咧了咧嘴，“还不够么？我知道，拒绝此事不仅辜负了知府大人的好意，甚至，有可能得罪了知府大人，可是，我李泰然乃是朝廷的官员，岂可无故接受他人好意？” 王五扯了扯嘴角，将酒碗中的酒一口灌进去，这要事他儿子，他绝对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李大人，请问你的抱负是什么？”王五问道。 李泰然双眼眨了眨，而后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想守护一方百姓，为百姓们做些实事儿！我清正廉明，希望朝廷捡拔位列朝堂，为大宋出力！” 王五嘿嘿一笑，随后说道，“那么，请问李大人，以大宋官场的现状，大人多久能够实现这抱负？” 李泰然苦笑一声，“恐怕，终此一生，我也难以做到！我为官数年，可是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九品末流，想要被朝廷看重，又谈何容易？” “李大人现在为衙门知事，大人所做的事情，可否称得上为国为民么？” 李泰然愣了愣，而后再度摇头，“每天只是些许琐事而已，又如何能够称得上为国为民。” 第873章 说服知事，沔州城外 第873章：说服知事，沔州城外 “那大人觉得，是能够让百姓过的好一些重要，还是你的清名重要？” 李泰然闻言愣了愣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王五叹了口气，而后悠悠的说道，“李大人，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吏，但是也在衙门中打滚了半辈子！咱们这大宋，想要安安生生当官不容易，想要当一个清官更不容易！” “想要当一个为民做主的官儿，那就必定要得罪权贵，得罪那些奸商，否则，哪怕有再大的抱负也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李大人，你实在不该纠结于这一点！你现在，只是一个书吏，于国于民并无太大帮助。可是，如果你是一县知县呢？至少这一县之中，你可以为数万甚至十数万百姓谋福。如果你是知州，那么，你便可以守护十数万甚至百万百姓！” “可是你现在仅能守着自己的清名过活，难道，这样就对百姓有好处了么？” “再说，知府大人能举荐你，你觉得他能够看中你的钱财还是背景？说白了，知府大人只不过是动了爱才之心，又见你为官清廉，这才想要提拔一二罢了。你能够遇到知府大人这样的上官，算是三生有幸！实际上，你不答应知府大人，你同样不能改变任何东西，既然如此，为何不应许下来，争取踏足高位，以此来为国为民呢？” “甚至，说不定有一天，大人您可以踏上朝堂，只有到了那个时候，你才有一些资格做出一些改变……” 王五的话让李泰然睁大了眼睛，他是一个呆头呆脑的书生，为了自己的清名，可以忍受清贫的日子。可是此刻他却是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的选择和坚持，真的错了么？ “哎！索性你已经拒绝了知府大人，既然如此，也就无需烦心了。不过，我比你年长几岁，也算劝你一二，如果将来再有这样的机会，大人您还需要多多思量才是啊……” 李泰然愣了好半晌，随后陡然间拱手说道，“多谢王叔指点，我……看来是我错了！等到大人回返，我便会去找大人认错！王叔所说的不错，不管如何，哪怕仅仅能够改变一县百姓，也远比在这里当一辈子书吏要强得多。” 王五眨了眨眼睛，“这个……你不是已经拒绝了知府大人么？” 李泰然苦笑一声，“不错，但是知府大人让我好好想一想，等他回来之后，再给他确定的答案！” 王五闻言，口中啧啧两声，看向李泰然的目光满是羡慕！以知府大人的身份，能够给一个小官一次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可是没想到，哪怕李泰然拒绝了，知府大人依旧愿意再度给他一个机会。很显然，知府大人对于这位有些呆愣的李大人极为看中。 “来，喝酒！就算是提前祝贺李大人高升了！”王五将酒倒满，端起来一饮而尽，只不过，这酒喝起来多少有几分酸涩。 沈堂并不知道李泰然因为一个小吏的话而改变了想法，而且，就算是知道了，也并不会太过惊讶！王五虽然只是不入流的小吏，可是对于这官府之中的事情怎么能不明白？甚至，这些底层的小吏，有些东西比朝堂之上的那些大人还要看的更为清楚。 这王五是一样，包括陆风同样也是如此。 却说沈堂率领着一千兵马向北疾行，路边，不时可以看到受灾的流民漫无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行进！道路因为之前阴雨的关系变得泥泞不堪，沈堂的心中却是有些急切。他看到的路旁的灾民，他看到的那些被泡在泥水之中的稻穗，无疑都彰显着这一次水害给百姓带来的损伤。 尤其是进入到沔州地界之后，官道两旁的流民数量更多，甚至有男女老少、成百上千流民簇拥在一起，很显然，这沔州地方官所做的完全无法与成都府各州县相比。 至少，在成都府北方诸多州县，沈堂并未看到这种状况！即便是之前让沈堂皱眉的汉州，情况也要远比现在的沔州强得多。 “吁！” 沈堂拽住缰绳，胯下的战马嘶鸣两声，马蹄在泥水之中踏了几下而后停了下来。 “现在，距离沔州城还有多远？”沈堂大声喝道。 身后的向导急速来到沈堂身侧，“大人，现在距离沔州城还有三十里！继续前行，用不了一个时辰便可以到达！” “皮胜，留下一百人，护送这些灾民前往沔州城！” 在沈堂等人不远处，足有两三千衣衫褴褛的流民在缓缓前行！这是他进入沔州境内后，所遇到的最大一股难民！ “末将遵命！” 皮胜挥了挥手，而后一支小队脱离队伍，朝着那些难民而去。 沈堂深吸一口气，手中的马鞭狠狠的抽了下去。 “驾！” 半个多时辰之后，高达的沔州城出现在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不过，这三十里，沈堂看到不少灾民，正在荒野之中游荡。而沔州城之外，更是有多达两三万的灾民或坐或卧在泥地之中，放眼望去，男女老幼的身形遮掩了大地看不到尽头。 沔州城大门紧闭，在城外有五个草棚，每个草棚之前，都有着衙役或兵丁驻守，远远的可以略微闻到粥水的香味儿。 “来人，将本官的皇命钦差节旗打出来！” 沈堂身后的周庐闻言，当即从随身的油布包之中将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大旗拿了出来！他身侧几人，将随身带着的几根手腕粗细的木杆连起来，足有丈许长短！ 将旗子装好之后，周庐双手一举，红色衬着金边的大旗，一个硕大的宋字迎风而展！ “钦差沈堂，奉皇命巡视西北五路！”周庐打马上前，口中大喊一声！ 那些守卫在草棚周围的衙役和兵丁察觉到这里的动静，在看到这浩荡的气势以及迎风招展的王旗，不由得尽皆傻了眼，足足好半晌，一个反应过来的绿袍官员方才小跑着向沈堂的方向而来。 未到近前，那小官便赶忙行礼，“恭迎钦差大人……” 第874章 沈堂怒火，指派分工 第874章：沈堂怒火，指派分工 “你是哪一个！”沈堂冷冷的说道。 那小官弓着身子根本不敢正视沈堂，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下官……下官沔州户房典吏，拜见钦差大人！” “给你两刻钟时间，沔州衙门大小官吏，哪一个不到，就直接致仕！” “周庐，取圣上钦赐御剑！” 周庐郑重的从背囊之中取出一柄金色镶龙宝剑托举在手上！而沈堂的目光，则是带着森严的杀意，朝着这小吏笼罩而去。 这小吏忍不住一颤，下一刻，转身便是朝着城门跑去，不多时，便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沈堂没有下马，就这样冷冷的等待着！ 那些草棚之中的兵丁和衙役带着惊惧看向沈堂等人的方向，却是不敢上前，而周围的流民，同样被这特殊的场景所吸引，一个个带着好奇的视线看了过来。 时间缓缓过去，突然间，原本紧闭的大门嘎吱吱打开，一众身着官袍的人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小跑着来到沈堂的身前。 “下……下官……沔州知州卢正雨，拜见钦差大人……”来不及喘息，为首的一个身穿四品官袍的男子便是急急忙忙开口，并躬身行礼！ 沈堂打量着眼前这些官吏，心中有几分怒火！他们在城中紧闭着城门毫无作为，但是，一墙之隔的城外却是任由流民死活！ 天气并不热，可是在沈堂冰冷的注视之下，在场大大小小的官吏，每个人都是一身的冷汗！ “卢正雨！”沈堂翻身下马，走到这卢正雨的面前！ “下官在！”他的身形，不由得伏的更低了几分。 “现在茂州境内，受灾的百姓有多少！” “这……大概……大概……数万之众……” “现如今，垮塌的堤坝是否已经尽皆疏通……” “正在疏通之中，尚未完成！” “每一天，施粥几次，除了这城南的五座粥棚之外，其他地方是否还搭设了粥棚……” “大……大人，沔州城内粮米紧缺，所以，暂时只设了五座粥棚，每天施粥一次……” 沈堂忍着心中的怒火，“卢大人，你抬起头来！” 卢正雨缓缓抬起头来，只听沈堂指着一旁问道，“你看到的是什么！” 看着沈堂指的方向，卢正雨小心回应到，“大人，下官看到的是沔州受灾的百姓！” “好，你还知道是你沔州的百姓！可是，你卢正雨难道不知道，你这个知州，乃是他们的父母官？现在这数万灾民就躺在泥地里，若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这灾情过去了已经半月左右时间了。你这个知州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而你却窝在城中装作不知？” “皮胜，命二百人入城，封查沔州粮仓、府库及相应账目，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沈堂寒声说道。 “末将得令！” “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啊……”那卢正雨惶恐说道，那些账目有没有问题，他当然知晓，他怎么敢让沈堂封查？ 刷！ 沈堂一伸手，将周庐手中捧着的宝剑拔出来！ “卢大人，你跟本官讲规矩？” 看着沈堂手中宝剑泛出的寒光，卢正雨亡魂大冒，“下官……下官不敢！” 沈堂冷笑一声，随后喝到，“从现在开始，所有沔州上下官吏，尽皆与本官留在这里，什么时候将所有灾民尽皆安置好了，再谈其他！” “若是你们识相，那也许本官能给你们一条生路！否则，便与于慧然去作伴！” 于慧然身为上一任成都府知府，不久之前，却是直接被沈堂拿下，不仅被罢官，还抄没家产直接流放千里！这件事情，几乎让整个大宋的官场都震了几颤，在场的这些人又如何能够不知道？ 沈堂将御剑抛在周庐手中，“皮胜，就地扎营！” 说罢，沈堂便是朝着那几座粥棚的方向大步走了过去！ “大人，该怎么办？怎么这钦差那么快就来了？不是有消息说，六七日之前，这一位还在绵州吗？”卢正雨身后一名官员满脸的焦急！ 卢正雨咬了咬牙，“本官怎么知道！你立即派亲信，将这里的消息传给余文斌余大人！让余大人尽快前来保咱们一命，否则，这一次谁都讨不了好！” 那官员用力点了点头，悄然招过来一名差役随后耳语了一番，那差役转身而去。 一众人随着沈堂来到粥棚之前，沈堂抄起一双搭在锅边的长长的筷子，朝着锅中半熟的粥水搅了搅！这足有两人怀抱的大锅，在沈堂的搅动之下，只有少许的米粒浮起来一层。甚至，在锅底，还有沙沙的轻响！ “去，将那粮袋取过来！” 一名亲卫上前几步，将一个装着半口袋粮米的袋子拎过来！沈堂伸进去抓了一把。伴着沙砾的陈年糙米从沈堂手中滑落。见到这一幕，卢正雨等人神色更为不安！ “户房典吏何在！”沈堂冷喝一声。 最开始迎接沈堂的那个小官慌忙跑上前来！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日落之前，本官要知道这沔州之外到底有多少灾民！两日之内，要将整个沔州境内所有灾民的数量尽皆查清楚。若是做不到，你直接请辞！” “下官遵命！”虽然沈堂的话有些苛刻，但是，此刻他哪儿敢提出什么意见！ 当即，他一挥手，便是带着几名户房书吏以及部分衙役匆匆朝着灾民而去。 “工房之人何在？” “下官在！” “现在沔州城有征集了多少民夫？” “这……二百八十人！” 沈堂咬了咬牙，恨不得直接将这些该死的家伙砍了脑袋！成都府救灾，仅是广都县一地便是有民夫数千人之众，而且这还是有着数千兵马相助。而这沔州，竟然只有几百个民夫？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爱惜百姓，还是毫无作为！ “兵房，沔州兵马监掌管多少兵马？” 兵房的典吏犹豫了一下，而后忐忑的说道，“八……八百余人！” 第875章 稳定情况，知州夜见 第875章：稳定情况，知州夜见 沈堂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利州西路与金国和吐蕃接壤，这一路地广人稀，除了福津等地，这沔州几乎算得上是西北的门户，若是沔州有失，那利州两路将会沦丧到敌人手中，而且也会打开通往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的要道。 而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城中的兵马怎么可能只有八百？在沔州，至少也要有两三千兵马驻守才合理！ 这个八百的数字，显然是一个实际的数字，毕竟，只要将人马拉出来，其数量显而易见！可是，在这个数字的背后，却是不知道有多少兵额直接被吃了空饷。 虽然沈堂对于这种事情看不惯，不过，此刻却不是追查这些的时候。等到救灾完毕，沈堂自然会与他们算总账！ “立即将所有兵马调遣过来，并且从灾民之中，选出一千五百名轻壮，这些人给与一日两餐！” 兵房的人见到沈堂并没有追究兵马的数量，自然是赶忙去召集人马挑选民夫！ “卢正雨，统计如今沔州城中能够供给百姓的粮米，本官需要一个确切的数字！” “沔州的驿承！将整个驿馆尽皆收拾出来，并且由衙门出钱，将沔州城中所有能租赁的客栈暂时租赁下来！今日夜，所有的幼儿以及老者，先暂时安置到驿站以及客栈之中！” 沈堂一条条的命令下达出去，而在沈堂的强压之下，整个沔州上下的官吏也总算是忙碌了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城中的兵马以及召集的民夫汇聚到沈堂面前。沈堂二话不说，直接让这些人在城外搭建临时的住所！至于所需要的材料，有百姓们帮着收集湿漉漉的茅草，一众轻壮以及兵卒去砍伐树木！这个时代虽然山多林密，不过，这些大多都是官府或者大户所有，平日百姓并没有随意砍柴的资格。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沈堂寒着脸直接在这里坐镇，沔州的官员，自然不敢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甚至，就算是城中一些大户不爽，也会直接被衙门压下去。 所有的官吏都知道，沈堂对于沔州的状况极为不满，而且，决定着他们头顶的乌纱帽是否还能够戴在头上，因此，整个衙门上下罕见的上下一心，并且全心全意为百姓而服务。 沔州城南的粥棚一连开了十余个，晚上依旧是米粥，可是不仅稠了许多之前那些掺沙子的粮米也早就被一众衙役悄然搬走！ 对于这些事情，沈堂只是装作不知！毕竟，地方的情况极为复杂，除了官员不作为之外，其他的原因也不在少数。再说，至少目前，沈堂还需要他们出手来救灾。若是现在便拿出屠刀，届时人心惶惶，反而对于百姓不利。 天色暗了下来，勉强吃了口热粥的一众百姓，互相簇拥在一起，逐渐沉沉睡去。不远处，召集而来的那些兵卒以及民夫还在喊着号子搭建着简易茅屋！ 对于这沔州的老爷兵来说，今天绝对是最倒霉的一天。平日，他们基本上成群结队的在城中游荡，哪怕每月的集训之日也只是将早已经入库的刀枪铠甲拿出来，摆个样子过过瘾而已。可今日，他们不仅要爬山砍树，还要在泥泞的土地之中搭建茅舍，他们哪儿过过这种苦日子？ 可是，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在他们身旁，奉沈堂命令看管他们的那些兵马一个个冰冷的眼神，却是让他们打消了偷懒的想法。 不是没有人想要反抗，可是几个挑头闹市的伍长、什长直接被皮胜麾下的兵马抓起来砍了脑袋，瞬间，所有人都变的极为乖巧，就算是那兵马都监也是咧着嘴上前帮忙，不敢有半点违逆！ “大人，夜深了，你先回营帐休息，这里有兄弟们盯着！”周庐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微微叹息了一声，便转身进入到军帐之中！想要安置这些灾民，并非一日之功！好在，如今整个衙门都运转了起来，情况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军帐之中极为简陋，一张略微干爽的草席垫子以及一支闪着昏沉沉光芒的油灯便是帐子中的一切！他们一路疾行而来，虽然是一人双马，但是能够携带的东西也并不多。 “下官卢正雨，求见钦差大人！” 一个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进来！” 帘子被挑开，卢正雨躬着身进入到营帐之中！ “大人，下官已经在城中备好了上房，大人一路远来辛苦，而且是为了沔州百姓，如果大人休息不安稳，让下官如何安心。不如请大人入城，好好休息一番……” “卢大人，在营帐之外，还有数万百姓露天而眠，你此刻让本官入城？”沈堂冷冷回应到。 “这……”卢正雨脸色变换片刻再度说道，“那下官让人从城中为大人抬来一些家使……” “如果没有别的事儿，你就退下！”沈堂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卢正雨顿了顿，他没有想到沈堂如此油盐不进！ “大人之前吩咐下官统计城中粮米，现在已经有了结果！现在城中可以调用的粮米加上粮仓中的剩余以及部分乡绅的捐献，合计有一万两千石粮食！不过，经过户房初步统计，现在汇聚起来的流民多大五万余人，这些粮食恐怕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之前，下官也曾禀告提举大人调拨粮米，给朝廷也禀告了灾情。不过，暂时还并未有所回应。” 卢正雨口中的提举，乃是利州西路的提举常平公事，是一路的四司长官之一，与沈堂的安抚使平级，分管的正是一路粮米事宜。 “一万两千石！”沈堂的目光落在卢正雨身上，而在沈堂的注视下，卢正雨神色忐忑，弓着的身形有几分微微颤抖。 好半晌，沈堂陡然开口说道，“卢正雨，你想死还是想活？” 卢正雨的脸色陡然间变得煞白，他目光中泛着惊恐，颤抖着问道，“这……大人，您是何意……” 第876章 以死威胁，一路提举 第876章：以死威胁，一路提举 “卢大人，你是听不懂本官的话，还是不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沈堂轻轻抚摸着身旁的御剑，淡淡的开口。 卢正雨听着沈堂的话当即便是慌了神，沈堂被朝廷委派为钦差之事早已经传开，沈堂的事迹卢正雨这些人自然也清楚。而在他们眼中几乎就是一个杀神般的人物！所以，面对着沈堂赤裸裸的威胁，他怎么可能承受的住？ “噗通！”卢正雨直接栽倒在地上，“大……大人，下官乃是正科进士，是天子门生……” 宋朝士大夫与皇权共天下，这句话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大宋朝，就没有杀文臣的刀！ “这一点，本官自然是知道！”沈堂笑着说道，“不过，卢大人你为官多年，自然也知道一句话，凡事都有意外！” “如今西北五路流民遍地，可谓是没有一个安生的地方。若是卢大人被判罪的话，恐怕至少也是流放千里！” “千里之地何尝遥远？如果卢大人遇到民变，被那些灾民携裹、死于非命的话，实在令人遗憾！不知道，沈某所说，卢大人是否认同？” 卢正雨睁大双眼，满脸惊惧！沈堂的话，不能不让他多想！的确，就算是他犯了再大的罪也绝不至死！甚至哪怕被流放，他也并不担忧。只需有人一路打点，到了地方之后买通当地的小吏，他过的依旧是神仙般的日子。 可是，如果死于非命，那所有一切皆休！并且，他相信，沈堂绝对有实力也有手段可以办出这种事。到时候，他一个被贬的知州而已，死了也只是上报朝廷的一纸文书，甚至都不会有人来查证一二。 好半晌，他陡然间爬起来，以头抢地，“大人，下官知罪，请大人指点下官活命之道！” 沈堂站起身来，站在卢正雨身旁，“卢正雨，你身上的罪责到底如何，无需本官多说，你心中清楚的很！因为这衙门上下贪腐，致使多少百姓因此而死！你们这些人，就算是全砍了脑袋，也敌不过死去的百姓十一！不过，本官说话算话，可以给你一条活路！” “你今日上报的粮米之数，本官只当没听见。给你两天的时间，后日此事，本官再听你禀告一次！至于你的死活，就在于你所上报的粮米数量！” “你……可明白了么？” 卢正雨双目无神，好半晌方才瑟瑟说道，“下官多谢大人指点，下官明白了！” 随后，卢正雨狼狈的站起身，灰溜溜的离开了帐篷！ 虽然沈堂还没有具体查看，可是，从这沔州的状况就足以知晓这卢正雨绝对是个贪官！对于这种人，沈堂自然不会可惜。只是，仅仅罢免了他的官职却是不够。所以，今日沈堂刻意以死相逼，要让这沔州上下的贪官污吏，将贪墨的钱粮尽量吐出来！ 而有了这些钱粮，想必足以让沔州的情况得到部分缓解！ 至于之后，那自然是该贬黜的贬黜，该惩治的惩治！饶了他们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难道还要让他们在高位之上尸位素餐、吞食百姓血肉不成？ 第二题清晨，等到沈堂醒来的时候，原本平坦的大地上，已经逐渐林立起一间间简陋的茅舍！以木头为柱子，以竹子为支撑，上铺下盖尽皆是茅草。虽然，这种简陋的环境依旧让人不适，可是这些城外的百姓，总算是有了一个暂时的安身之所！ 而后，沈堂再度召集了沔州一众官吏，让他们派出一些人手，带领着自己的亲卫前去查看诸县以及各地被冲垮的堤坝和村落。 这些百姓安置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什么时候他们尽皆返乡，并且安定下来，目前的状况方才算是暂时过去！所以，沈堂必须要了解受灾之地的实际情况。 无需沈堂再多言语，这些州官再度从灾民之中挑选出一部分轻壮，指派着他们维持灾民秩序，在周围挖建简易的排水渠，修筑一些简易的必备设施。总之，安民的事宜总算开始按部就班的进行。 而得到了希望的这些流民，也不在如同之前那般死气沉沉！所有的人都有了期盼也有了干劲儿，在沔州城南的大地上，一时间竟是有一股热火朝天的感觉。 城内知州衙门中，卢正雨满脸焦急的在大堂之中踱步！今日，沈堂并没有给他指派任务，所以他便打着筹集粮草的事情暂时返回到城中。 突然间，一个小厮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余大人来了！” 卢正雨双眼一亮，随后便是主动朝着门外迎了出去！ 没等他走到衙门大门，一顶轿子便是已经进入了院子之中！ 轿子落定，轿夫打开轿帘，一名身着紫色官袍的白须老者缓缓下了轿！ “下官拜见余大人！”卢正雨恭敬的上前行礼。 紫袍老者冷着脸背手走进了花厅之中，有小厮上了茶，他轻轻押了一口，这才开口说道，“本官早就告诉过你们，要适当收敛三分！现在，刀架到脖子上，总算知道着急了？那沈堂乃是圣上钦点的钦差，手中有圣上御赐佩剑，你真当他是好招惹的人么？就算是本官当面，也要给他三分颜面！” 卢正雨苦笑一声，“大人所言，下官自然知晓。只不过，事已至此，还请大人救命！沔州上下，一向崇敬大人，这一次有难，还请大人伸手拉下官一把！” 紫袍老者闭目半晌，而后缓缓说道，“钦差大人到此，而且事关水害之事，本官自然要相迎一二！届时，如果有机会，本官会给你们分说几句。只不过，这沈大人终归年幼莽撞，若是一心想要惩办你们，本官也无法勉强！” “多谢大人！”卢正雨赶忙行礼道谢，“大人为官数十年，门生故吏不知多少，朝堂之上的相爷论起来也算是大人至交！其他人的颜面不给，大人的颜面，就算是钦差大人也不会驳斥。这一次，下官等人的身家性命，就多赖大人周旋了！待到此事过去，下官等人必定重重酬谢大人。” 第877章 提举到来，仓司帅司 第877章：提举到来，仓司帅司 八抬大轿在一众护卫和随从的跟随下朝着沔州城南走去，不过，待到快出城之时，前方引路的卢正雨拦下了仪仗，并小跑着来到轿子跟前。 “大人，那一位钦差，看起来……极为简谱！不仅来的时候是快马赶来，昨夜更是直接休息在了简陋的军帐之中，自从他到了，就一直在城外督促着各项事务……” 说完之后，卢正雨就候在轿子之前。 “嗯，如此也好！”一旁的小厮将轿帘打开，提举大人下了轿子，一挥手，“留下两名随从，其他人先行回去！” 其余人回返，卢正雨引着提举大人走出了城门。 “余大人您看，那一位便是钦差沈堂！” 老者抬头看去，却见一袭笔直的身形就站在粥棚之前，不时有人上前对他禀告几句，而他也极快的给与回应！除此之外，这城外足足数万的流民，竟然都有了简易的住所。并且，除了老幼之外，大多数人都在四周忙活着，不少人的脸上甚至挂上了笑意。 大踏步上前，老者来到沈堂身侧！ “沈大人，有些人身上生病，看样子熬不住了！现在，所有的医官都已经掉了过来，可是，草药不够，您看……” 沈堂的目光中出现几分悲苦之色，这不是繁华后世，不仅治疗手段单一，药草更是缺失。甚至，一个简单的发热就足以要了所有人的性命。尤其是这大灾之时，想要保住所有百姓的性命，简直是个笑话！他沈堂，终归只是一个人…… “将病患之人单独分出来，不要与其他人混居！专门派大夫给他们治疗！尽量多烧一些热水出来，粮米的配给也稍微多上几分。” 话语顿了顿，沈堂低沉着说道，“死去之人，就地安葬！”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面对这样的天灾，善心与理智是需要共存的！善心能够让沈堂尽一切力量，让更多的百姓存活下来。而理智则是让他做出正确的决定！这些病患之人，一旦蔓延开来，将是一场更大的灾难，为了更多的百姓，沈堂只能狠下心来…… “另外，人都派出去了么？从周围县中，尽量调遣一部分药草和大夫过来！再派人前往福津以及西和州，带上本官的文书，尽可能调集更多的草药和大夫。” 福津和西和州两地，地势缓和，而且基本上没有什么河道。因此，在这一场水害之中，这些地方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待这人回话，旁边一个声音便突兀的响起来。 “沈大人，这件事情交给下官！下官立即遣人快马前往这两地调遣所需物资，绝不会耽搁！” 沈堂转头看过去，却见这说话之人一躬身对沈堂行礼，“下官利州西路提举常平公事余文斌，见过钦差大人！” “余大人！”沈堂微微回礼，“既然如此，那此事就有劳余大人了。” 余文斌先转头朝着身旁的小厮吩咐一声，而后便是上前站到沈堂的身旁，“哎，这一次水害，咱们西北五路尽皆遭难，好在，利州西路也只有这沔州情况严重！这十余日间，下官也紧急巡查各州府，并且调拨粮米、物资！如今其他州府已经尽皆安定，也只剩下这沔州还有数万灾民难以安置。” “不过，如今有钦差大人亲自来坐镇，沔州上下，总算是可以缓一口气！而且，有钦差大人在此，吾等有信心可以克服一切困难，顺利度过这一次水害！” “下官在此之前便得到沔州奏报，说是粮米物资紧缺，因此，下官已经传令各州府，尽快筹集部分粮米，估计过一段时间便可以运送过来。” 沈堂点了点头！ 看着沈堂油盐不进的样子，余文斌眼角狠狠跳了跳！他执掌一路钱粮，也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冷淡对待过。就算是去了临安，圣上对他也要温言抚慰一二好不好。 不过，如今沈堂大权在握，再者说，哪怕抛开钦差的身份，沈堂也并不比他逊色，甚至凭着侯爷的身份，还要高他一筹，所以，哪怕心中有几分淡淡的不爽，也只能忍下来。而且，他也是终年的老油子，又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不管如何，先将自己想要办的事儿办妥最为重要。 卢正雨虽然的确不长进，可是身为知州，对自己一向恭敬，平日的孝敬更不曾少。现在有难，若是自己袖手旁观，那让其他人会怎么想？如果人心散了，那队伍可就真的不好带了。 想了想，卢正雨正色说道，“钦差大人，下官还有一些要事需对大人禀告，不知道大人此刻可方便？” 沈堂没有犹豫，直接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先行朝着不远处的军帐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返回军帐中，沈堂坐到矮桌一旁的草甸子上，余文斌也毫不犹豫的盘坐下来，“大人清正爱民，让下官敬佩啊！” 打量着这简陋的不像话的军帐，余文斌感叹说道！他这句话到并非是恭维。这军帐中唯一能够称得上设施的便是这矮桌以及一盏油灯，除此之外，里边也潮湿的不像话，哪怕是作秀，这环境也足够艰苦了。至少，余文斌自忖，自己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下官虽然还没有具体统计，可是初步估计，这沔州的灾民至少要有七八万之众！现在，最困难的是三点，其一便是不少田地还泡在水中，想要恢复种植一时间极为困难。其二，便是这些流民原先所在的村落和房舍，大多已经被冲垮，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修缮出来，不然，再过些日子冰寒初降，就算冻死人也不稀奇。” “除此外，便是粮草了！” “下官虽然督管这一路粮米，可是，想要调集足够的粮食过来，同样不容易！按照下官估计，整个利州西路能够调遣来的粮米，不过三万石上下。” 不得不说，这余文斌能够成为一路提举，确实有几分本事，至少比卢正雨之流不知道强了多少。 第878章 精明提举，禀直钦差 第878章：精明提举，禀直钦差 “下官身为仓司，这灾情不治，也自然是有罪。现在，唯有躬身百姓，尽可能相助百姓将灾情度过去，以此不负圣上隆恩！” “那余大人以为，这几个问题该如何解决？”沈堂问道。 余文斌正色回应到，“冲毁的村落和房舍倒是好说，听闻大人已经召集民夫去修缮，想必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尽皆恢复。现在，最困难的还是粮食和耕种！” “下官以为，以最快的速度将部分田地整理出来，并尽快种植，哪怕收成少一些也总比没有好！至于其余的百姓，一部分轻壮劳力，可以以工代赈！修缮堤坝也好，给衙门服役也罢，总之尽量将这些人利用起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如果让他们坐吃山空，不仅容易出乱子，而且朝廷的负担也会更大。” “至于剩下的老幼，只能仪仗朝廷了！所以，朝廷需要调拨钱粮等物！之前灾情出现，下官也曾上书朝廷，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切的回应。这一点还请大人代为周旋！” 看着眼前富态的余文斌，沈堂心中暗赞一声。他说的这些办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如果能够尽皆施行，不仅可以减少负担，而且还能够平稳的度过这一次灾难。 不过，这倒也并不稀奇。这余文斌在官场混了一辈子，如今也算是身在高位。他也许贪腐，也许狡诈，可是他的见识和手段，也必不可少。否则，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坐在这位子上。 “余大人所言不错！而且，这些事情也基本上已经安排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初见成效！”沈堂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余文斌大笑一声，“看来，下官是班门弄斧了！” 也许是有了共同的话题，所以两人之间的交谈愉快了不少！ 突然间，余文斌朝着沈堂问道，“不知道，沈大人对卢正雨等人如何看待？听说，沈大人已经封查了府库和账目，难道这里面有贪墨之事？” 沈堂幽幽一笑，“余大人统属仓司，难道不清楚么？” 余文斌苦笑着摇了摇头，“哎，若是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可是大人您怎么可能不明白这里边的事儿！” “恕下官放肆！大人也是执掌一路帅司，可是对于各地方军以及各州府的兵马监，可熟悉么？这些下边的官吏，乃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算是咱们长了十双眼睛，也是看不过来的。所以，这利州西路的各地仓廪，下官也只能知晓一二，看个大概情况可以，但是要想真的了解内情，却是根本做不到。” “再者说，水至清而无鱼，人至察而无徒！不怕大人笑话，只要这些地方官能够安分守己，将该办的事儿都办了，下官就算是察觉到一些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下官也好，朝廷也罢，还不是得指着这些人来办事儿？所以，除非是穷凶极恶之辈，否则，咱们身为上官也只能是和光同尘了……” 沈堂没有接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余文斌！他说这些话，当然是有的放矢，如果是在平日，也许沈堂真的就如他所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这一次巡查西北五路，沈堂却也有自己的目的！这沔州身为他的第一站，是不可能就这样轻飘飘的放下的。 “要说卢正雨这个人！”余文斌看着沈堂的神色，“能力着实不行！平日木讷不说，甚至被那些下属耍的团团转！你说说，这样的能力任一州知州，让下官该怎么说！” “不过，人无完人！卢正雨虽然能力不行，可为人尚算中庸，更难得的是，对于上官的命令，几乎是不打折扣的去执行！说来有些无奈，在下官看来，这样的人甚至比那些精明的人更好几分。毕竟，身为上官，谁希望自己的属下都太精明呢？” “这一次沔州水害发展到现在的状况，卢正雨身上的责任无可推卸！所以，哪怕这一次大人看在他辛劳的份上放过他一次，下官也不会任由这些无能之人继续尸位素餐下去。这灾情严重，现在严惩官吏对于稳定的局势不利，可过了这段时间，下官定要上书朝廷，令这卢正雨降级任用！” 若不是场合不对，沈堂都想站起来给余文斌拍巴掌喝彩几声！看看人家这话说的，不仅将沈堂抬起来，而且自己还表现的嫉恶如仇，不仅有着对灾情局势的考虑，也给了沈堂天大的面子。这叫什么？这才叫真正的精明世故！ 就如同某人所说，官场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按照正常程序，接下来沈堂客气上几句，甚至给卢正雨讲几句好话。而后，余文斌恭维几句，背后再送上一份厚礼，这件事情也就轻飘飘过去了。只是有一点，余文斌没有想到，说起来，虽然沈堂现在也算身居高位，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场之人！ 所以，面对着余文斌的面庞，沈堂换换点头，并抚掌说道，“余大人所言，本官极为赞同！贪腐之官也好，毫无作为之人也罢，没有身居高位的道理。所以，这一次本官前来沔州，若是查不到一些事情也就罢了，可如果真的落到本官的手中……呵呵，圣上钦赐的御剑终归不能只是一个摆设！余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余文斌愣了好半晌，心中微微一叹：这卢正雨，算是保不住了！也是，谁叫他们根本没有摸清沈堂的秉性？再加上这沔州是沈堂的第一站，岂有不杀鸡儆猴的道理？卢正雨，正是这只倒霉的鸡崽！ “接下来，沔州其余事情本官会继续安置，但是，终归还要依靠余大人！毕竟，本官身上责任重大，不可能在这沔州停留太久！事情妥当之后，后续的事情却无暇顾及了。” “沈大人放心，这本就是下官权值，这几日下官就随在大人身边，尽快了解这沔州的状况，待到大人离开后，下官亲自在这里坐镇，这灾情不彻底过去，下官绝不离开！” 第879章 暗夜心语，灾情缓解 第879章：暗夜心语，灾情缓解 余文斌走了，毕竟他已经对沈堂承诺，要尽快调集部分粮草过来。而他的离开，却是让卢正雨的希望彻底落空。 走之前，在衙门之前，余文斌已经上了轿。卢正雨不甘心，再度走上去！ “余大人，下官这些人也有些进项！如果尽皆献给钦差沈大人，那么，沈大人可否放过下官！” 余文斌沉吟半晌，“本官绍兴五年金榜题名，而且位列二甲榜首！那时候，本官的理想是为民做主，匡扶大宋！不过，如今宦海沉浮数十年，本官的心却渐渐淡了。” “身为一个官儿，到处都需要银子！上下打点要银子、想要升官要银子、随从门客也要银子！说起来，咱们大宋的官家也算大方，咱们的俸禄也并不算少。可是，只有当了官才知道，多少银子都是不够用的。而且，衙门上下几十上百人，就你一个清正廉明，你这个官儿也干不下去。” “这也是为什么，平日间对于你们的作为，本官虽然心知肚明，可是却从没跟你们较真儿过！” “你们这沔州衙门，上下官吏几十个，一个个发配八百里，也许会有几个冤枉的。可是，大多数都是罪有应得！不过，本官也理解你们的苦衷，更何况，本官也算不得清明，惩治你们又有何用？” “可是这位沈大人，与咱们却是不一样！如果说大宋的官儿，真有一个用不着贪墨的。咱们这沈大人，绝对是排在首位。这点，就算是所谓的世家也无法相比，毕竟，一个家族多少人？而沈堂的门下，又才几个人？” “所以说，这位沈大人，是真正的富裕，也是真正的清廉。为什么？归根结底，没有必要而已！” 也许是感叹，也许是带着几分渴望，余文斌的话语着实惆怅！ 他伸手拍了拍卢正雨的肩膀，“不怪本官，不怪沈大人，实际上，也怪不得你自己！命而已！若是本官说的话你还听得进去，那么，将你贪墨的那些银两拿出来，不过却不是贿赂沈大人，而是将其用在真正该用的地方！沈大人需要一个榜样，也需要一只杀鸡儆猴的鸡！而你卢大人，却是最佳的人选！” “沈大人不会在沔州停留太久，所以，在这几日你尽心尽力，到时候，虽然官位是肯定保不住，不过，想来沈大人也不会太过苛责！” 说完之后，余文斌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卢正雨，挥挥手，轿子缓缓离去！ 余文斌离开的第二天夜里，卢正雨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带着几分颓然进入到沈堂的军帐之中！ “卢大人！” 卢正雨愣了愣，随后方才赶忙行礼，“大人，下官来禀告城中钱粮之事！” “经过下官详细查看，如今沔州还可以筹集粮三万六千石，银六十二万八千三百两！其余盐、布等数目也在账册之中！” 沈堂简单的翻了翻眼前的账册，其中罗列着诸多名字，每一个名字之后，有着相应的数字！很显然，这些东西都是衙门上下的官吏‘捐献’出来的。 “本官知道了！”沈堂淡淡的说道。 卢正雨犹豫了一下，随后恭敬的拜倒在沈堂面前。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向大人求情。不过，下官家中老幼妻妾，还望大人给他们一条活路！”自知没有了机会，卢正雨仿佛已经放开了，他颓然的笑了笑，“说起来，下官为官多年，贪墨不少，但是却愧对家中老母和内人。” “他们跟着下官到处奔波，苦吃了不少，福却没怎么享！下官内人，出身小门小户，一向抠抠索索，家中银钱无数，可是想要做一身新衣都要思虑一二。而且，家中的物事，一向自己张罗，连丫鬟都不会用。说来他比下官还小了几岁，可是看面目却似乎年岁更大，甚至鬓角的头发都有了花白。” “自从下官逐渐纳了几房小妾之后，极少再进入正房之中！可是现在想一想，若是下官遭难，恐怕也只有他才能继续陪着下官……” “贪墨的银两下官不敢私留，好在俸禄一向是内人花销，请大人抬抬手，将这些许银两，留给她！上有老娘要奉养，下有幼儿要管教，没有几分银钱怎么行！至于其他人，这两天下官会尽皆遣散！” 也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恐怕卢正雨是第一次，真正在一个外人的面前面对自己的内心！ 他就在沈堂的面前，如一个乡下老妇一般絮絮叨叨！说着家长里短，也说着国事抱负！此刻的沈堂，是一个极好的听客！他神色平静，就这样静静的听着，也没有打断…… 不知道多久，卢正雨的话语声总算是停下，他郑重的对着沈堂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当他离开沈堂的军帐之后，他的身子，不由得挺直了几分，一步步走到粥棚之前，如同沈堂一般，在这暗夜之中督促着众人手中的活计，安抚着流民百姓的信心…… 又过了两日，陆风带着其他人终于赶到了沔州！他到来之后，与沈堂密探半夜，随后便是一头扎进了沔州城之中！ 沈堂来到沔州七日之后，城外的居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减少！冲垮的堤坝已经基本修缮完毕，被冲垮的村落也再度兴建起来！沔州的几万石粮食，拿出一部分，按照口粮所需发放给返回村落的百姓。估计再过数日，所有的流民便会得到安置。 其他各县，沈堂已经派人去巡查过！情况比沈堂所想象的要好一些！大量流民汇聚沔州，使得地方各县的压力锐减！几个贪墨严重的县衙官吏，直接拿着皇命令旗惩办！严重的发配，较轻的罢官！在沈堂毫不留情的惩治下，各县对于灾情的治理效率也大大提高，大大小小的官吏尽皆开始战战兢兢的办差，唯恐什么时候自己头上便会乌纱不保！ 沈堂总算是进入了沔州城！衙门大堂之上，沈堂高坐，下方沔州大小官吏肃穆躬身！ 第880章 州衙换血，兴元府中 第880章：州衙换血，兴元府中 “本官奉皇命，督查西北五路水害之事！巡视沔州，却查证到沔州衙门上下官吏毫无作为、贪墨钱粮！圣上钦赐御剑，对一应地方官员可先斩后奏！” 沈堂换换开口，下方一应官吏不少面色惨败！反倒是为首的卢正雨，神色尤为平静！ 说罢，沈堂将身前厚厚的一沓文书，交给一旁的书吏！ 书吏深吸一口气，将文书取过来。 “沔州捕快班捕快李大峰，贪墨银百三十两，仗六十……”…… “户部典吏华立夫，贪墨银八万两……罢官，途五百里……” 书吏每念出一个名字，大堂之中都会有一个人软到或者哭嚎！这些名字之中，人员驳杂，罪名也有轻有重！ 轻一些的只是刑仗，其余的，罢官、发配各有不同！ “沔州通判，贪墨银二十三万两！抄没家产、罢官返乡且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卢正雨身后，那通判直接一翻白眼便是晕了过去！如果仅仅是罢官，哪怕返乡了也依旧有功名在身，做一方富翁员外不成问题。可是，剥夺了功名，他就是一个白身，成了一个普通的百姓。这样的打击，他实在是承受不住。 “沔州知州，贪墨银二十五万余！救灾不力！致使诸多百姓遭难！然，悔悟之后将所贪墨银两尽皆捐献！而且亲身奔走各地，救治百姓。特降品级为五品！暂为沔州通判，继续负责救灾事宜……” 卢正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所好的罢官呢？说好的降职呢？怎么成了降职任用？ “怎么，卢大人不满么？”读完了所有的文书，那书吏朝着卢正雨喝到。 卢正雨打了个机灵，猛地拜倒在地，“下官多谢钦差大人！从此之后，下官定为民请命，绝不辜负朝廷以及大人的任用！” 沈堂站起身来，“此相迎罪责文书，立即张榜，并八百里加急报送朝廷！无品阶小吏、衙役，由州衙自身任命，其余者待朝廷委派！” 当走到卢正雨身旁的时候，沈堂微微驻足，“希望，卢大人不要忘了那一夜，你对本官说的那些话！” 而后，沈堂大踏步走出了大堂！ 一路向东，跨过了沔州边境之后，便进入到了兴元府境内！虽然只有一线之隔，但是却是东西两路之分！而兴元府不仅位置重要，更是利州东路的核心之地之一。 而在整个兴元府周围，足足有七八条水脉蔓延，所以，在利州东路，兴元府受灾的情况也尤为严重！ 按照利州东路给朝廷的奏报，兴元府以及隔壁的洋州两地，有流民多达三十余万！这绝对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 “驾、驾、驾……”沔州的事情已经基本有了条理，沈堂也不必再亲自坐镇下去，所以，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是离开了沔州，进入到利州东路境内。 陆风直接被留在了沔州，帮助卢正雨安置接下来的事情，而沈堂也将消息传出去，计划给沔州调拨一部分粮草！ 至于为什么留下了卢正雨，并非是沈堂心血来潮，也并不是沈堂心软了！ 卢正雨是个好官么？绝对算不上。可是，至少在沈堂对他的认知中，他还没有彻底坏到骨子里。换上一个新人，未必就能够清正廉洁，而有了这一次的经历之后，想来卢正雨会发生一些改变。 并且，沈堂所在的这些时间，卢正雨的表现也还算过关。不管他是内心发现也好，或者根本就是作秀也罢，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说明他内心还有期待和畏惧。这样的一个人，还有留下的价值。所以，沈堂降了他的品阶，却是并没有将他一棒子打死。 再者说，将他暂时留下，对于接下来沔州的安定和救灾也有着用处和好处！整个州衙上下，大笑官吏衙役被惩治的足有数十个之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以沈堂的手段，若是这卢正雨不识相，或者‘旧病复发’，就算是没有钦差的身份，沈堂也有的是手段将其拿下，并不急于一时。 沔州所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开，沈堂凌厉的手段让不少人都大吃一惊！以钦差的身份，直接在沔州下狠手，处置官吏多大数十人，几乎将整个衙门进行大换血，其他州府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谁能保证自己的身上没有任何干系？ 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的州府都行动起来，对于救灾和流民的态度陡然改变！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些官吏，他们平日间贪腐也好，不作为也罢，只不过是形成了常态，或者说有着其他的顾及牵绊，可是如果他们真的认真下来，那一定可以发挥出巨大无比的力量。 距离兴元府府衙不远处的一座大院子门前，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轿子堵塞了街道！一个个身着官袍的人失去了往日的姿态和坦然，急急忙忙的进入到院落之中。 水榭之旁的凉亭之侧，一个个官员或素手而立，或皱眉端坐，手旁的清茶竟是无人理会。 踏、踏、踏…… 随着一连串脚步声响起，一个红袍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这些人赶忙起身，朝着来者躬身行礼说道，“下官，拜见知府大人！” 不错，这红袍中年人，正是兴元府知府樊安和！ 樊安和皱着眉来到中间的桌子旁坐定，其他人围拢到周围！ “你们已经得到消息了！”樊安和凝声问道。 片刻的平静之后，一个绿袍官员走上前行礼，“下官褒城知县谭光辉，拜见知府大人！沔州的消息，下官等已经尽皆收到了！据说，上到知州、判官，下到小吏、衙役，大大小小判罪了几十人之多！看来，这一次这钦差来者不善啊！” “咱们兴元府水患严重，如果被这位钦差大人抓住了把柄，恐怕他不会罢休！所以，下官等人前来，正是想要与大人讨个章程，看看如何度过这一关！” 第881章 流民造反，荒野山匪 第881章：流民造反，荒野山匪 “呵呵！”樊安和冷笑一声，“现在都知道着急了？之前都干什么去了？” 沉默好半晌，樊安和方才再度开口，“你们真的想活命？那么，我的吩咐你们都能做到？” “能！”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看在我等同僚数年的交情上，那本官也不能心狠！不过，这一次钦差的手段之狠你们也清楚，所以，有些东西该放弃还是要放弃。” “首先，凑出五万石粮米，百万银钱！” 樊安和第一个条件，便是让在场众人尽皆瞪了瞪眼睛！那么多东西，这不是要了命了么？ “大人，用得着那么多么？大人也知道，下官等这些年确实是有些进项，可是这个数量还是太多了些！该拿的当然要拿出来，但是，每个人家中都是一大家子口舌，如果真的没了银钱，这可怎么过活……” “依下官看，有个七八十万两就差不多！”有人点头赞同。 “五十万就可以了！” “呵……”樊安和冷笑一声，打断了杂七杂八的话语，“你们觉得是这些钱财重要，还是你们头上的乌纱以及身家性命重要！一个个不知死的鬼！这些钱，是用来买你们前程的，不是本官来贪墨的！” “若是你们不满意，那本官即刻就走，等那钦差来了，每个人生死自负，各看手段！” “大人息怒！”一人站出来，“你们这些人，简直不知好歹！大人此来还不是为了咱们？若是有不答应的，立即出门！如果留下来，那就接着听大人说下去。现在损失一些，将来有的是机会拿回来，可若是官位都没了，你们以为这些钱粮还能保得住？” 众人果然不再开口！ “银钱之事由胡判官拟定个章程，如果有人不同意也无妨……”樊安和冷笑着说道。 “至于粮米，同样也是如此！而且，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城中的几大粮商，都与你们这些人有着不小的联系！” “各县以及府城，所有的流民都尽快安置下来！沔州如何做的，你们全部照做！冲垮的堤坝、村落、农田，立即召集民夫开始修缮！这些事情，落实到每个县每个人的身上，哪里出了茬子，也不用等钦差来了，本官就先摘了你的官帽！” “这些日子，有不少流言在各地疯传！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将所有闲言碎语都压下去，若是传到钦差的耳朵中，所有人都要倒霉！” 樊安和冷着脸，一项一项的将该安排的事情尽皆安排下去！有些事情不会也没关系，就算是照着沔州的情况生搬硬套也无妨！反正，只需要将诸事安排妥当，不让那沈堂找出毛病，这一关也就算是过去了。毕竟，沈堂身为五路钦差，总不能一直在兴元府停留下去，只要坚持十几天时间，等到沈堂走了，所有的事情恢复正常…… 随着樊安和的命令下达出去，整个兴元府上下以及辖内各县官吏，尽皆忙碌起来！一波波的流民被衙门官差带到指定的位置，粥棚也一个个搭建起来，甚至，还算完好的村落极快的被修缮，部分流民也直接被遣散回去，还分发了赈灾的粮米。 他们已经得到消息，沈堂已经离开了沔州，留给他们的时间顶多只有两三日而已，所以，所有的官吏都一改往日的作风，以前所未有的态度和激情，全身心的扑在救灾事宜上。 一个典雅的厅堂之中，樊安和正静坐饮茶，一个小妾小心的给他按压着腿脚，火热的眸子不时抬头朝着樊安和看上两眼。 “老爷，你可是有好几日没有来妾身的房中了！”这小妾抿了抿双唇，轻声轻语的说道。 “这几日，朝廷的钦差要过来。等过了这段时间，老爷再好好陪你！”这是他新纳的小妾，二八的年纪，勾魂的身段儿，着实让樊安和心痒。不过，这几天的事情一件连着一件，他也是在没什么心思。 “钦差又怎么啦！”小妾撅了噘嘴，“老爷乃是知府，就算是上官对老爷也客气几分，而且，叶相不是老爷的恩师么？难道叶相还管不了一个钦差吗？” “啪！” “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樊安和在小妾柔软的身子上拍了一巴掌，不过，脸上却满是笑意，“咱们这位钦差，可是大有来头！就算是你家老爷我，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砰、砰、砰……”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老爷，马知县来了……”是管家的声音！ “去！”樊安和压住心中的悸动，“晚上老爷去你那儿……” 小妾闻言双眼一亮，桃花眼勾了勾，扭着身子便是从侧门转了出去！ 片刻之后，樊安和神色恢复平淡，“进来！” 随着嘎吱吱的门响，一个绿袍小官儿弯着腰进入厅堂之中。 “廉水县知县马全水，拜见知府大人！” “马全水，现在中梁山那里，是什么情况？那些占山的流民，可接受条件安置了么？”樊安和皱眉说道。 廉水县在兴元府西南，而中梁山则是在廉水县和兴元府的夹角处！这座原本并不算大的荒山，最近却是牵动着樊安和的神经。 整个兴元府境内，廉水县和西县两地受灾最重，再加上部分其他地域的流民，使得流民的数量达到了十万之众！ 如果仅仅是流民倒是也无妨，不管是镇压还是安抚，官府都有的是手段。坏就坏在这些流民实在不识相，也不知道是哪一个挑的头，直接带人抢了这两个县本就所剩不多的粮仓，而后直接上山为匪，闹起了革命！这不是给官家老爷添堵么？ 原本，这些抢掠的流民也只有数千而已，可最后不断有流民汇聚过去，使得形势愈加难以控制！除了这中梁山之外，西县东南的定军山也被流民所霸占！ 要说这件事情不算小，可也算不上多大！大宋那么多州府县郡，哪年不受个灾？啥时候没有几个头铁的人闹腾一下？ 第882章 大洼汇聚，铁甲统领 第882章：大洼汇聚，铁甲统领 “你怎么应许的！” “下官派人给他们传话，所有人发放一部分口粮返乡，为首之人也既往不咎！可是……可是他们不答应啊……” 樊安和沉默许久，“此事本官已经禀告安抚使大人！安抚使大人的意见，是调动大安军剿灭这伙叛贼！虽然贼众有数万，但是他们定然不是大安军的对手！在今日天明之前，大安军的一万兵马已经进入西县境内，既然这些人不知死活，那也不必在等下去了。” “否则，若是之前的事情传出去，所有人都活不了！” “本官会派出兵马巡检，带兵前往定军山以及中梁山的要道，先行断绝这两支叛军的联系。待到定军山的匪徒被剿灭之后，再兵围中梁山！” “你立即返回去，一定要控制住县中的口舌！” “下官遵命……”…… 西县之南，突兀隆起的定军山静静矗立！定军山并不算高，约莫只有二三百仗，但是，这里地形险峻，周围绵延十数里之多。 在定军山靠南的位置，这里有一个天然的大洼！这大洼方圆两千步，据说，当年诸葛武侯便是在这平缓的大洼之中布下了闻名于世的八阵图，来阻挡魏国大军的进攻！ 当然，这传说是否真实已经无法判断，不过，这平缓的大洼确实是一处极好的藏兵之所。 一座座简陋木架搭设起来的草棚，遍布了整个大洼，这些草棚之中，都是破衣烂衫的百姓！这些人大多身形瘦削、面无血色，就算是其中的那些轻壮，看起来也是羸弱不已。 在一处靠角落的位置，几十个身形壮硕的劲装汉子谨慎的守护着身后的草棚！这些人无论是身形打扮还是神色姿态，显然并非是流民。 草棚之内，一个面南而坐的汉子，身上竟是穿着铁甲！ 不要说这些反叛的流民，就算是在军中，真正铁甲的数量也并不算多。除了少数的精锐，正常的地方军之中，主将有全身披挂，甚至还有给马匹穿的轻甲。而除了主将之外，其他的军官，也只有上品级的一些，才能够穿着铁甲。并且，大多也只是护住要害，根本没有全身甲。 至于普通的小兵，能够有一身皮甲已经是难得！甚至，大多数也只能穿着普通的兵服而已。 而眼前，在这些流民之中，竟然有一个人穿着极为精致的铁甲，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 “怎么！我的话可是诓骗你们？”这铁甲男子开口。 在他身前，十几个身体还算结实，可是身上衣衫破旧的男子互相对望了一眼。而后，为首的一人说道，“这位大人所说不错，的确有一万兵马进入了西县，并且朝着咱们定军山而来。” “看样子，他们的目的正是为了剿灭我们。” “不过，小人还有几个问题不明白，希望大人能够告知！” “说！”铁甲男子点点头。 “大人手下虽然不多，可是也有千余人，并且，你们的实力强悍，远非我们这些流民所能比。那么，大人到底是从何而来，帮助我们又有何目的！” 男子轻轻笑了笑，“我们的来历，你无需知晓！而且，我们对你们也没有恶意。不过，有一点我却可以给你们保证，只要击溃了这些来犯的兵马，最多十几日的时间，我等会尽皆离开，以后你们是继续与朝廷对抗还是接受朝廷的安抚，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不会干涉你们。” 那为首之人神色变换片刻，而后猛地行礼说道，“既然如此，那小人范三行，就多谢大人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尽皆交给大人，我们也尽皆听从大人的指挥。” “好！” 铁甲男子点点头，“你们去将轻壮尽皆召集起来，半个时辰之后，我让麾下兄弟带你们在紧要位置布防！你放心，这场战斗，我麾下的兄弟也都会参与，并且为主力，不会让你们又太大的损伤。” 十几个男子对着铁甲人行了一礼，而后离开了草棚！不多时，整个大洼之中喧哗起来，一个个还算有把子力气的汉子被汇聚起来。 这些人有的拿着镐头、铁叉，更多的人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木棒！说是叛军，可看他们的模样和家使，更像是吃不上饭的流浪汉更多一些。 “乔三！”铁甲男子大吼一声，随后，一个劲装汉子进入到草棚中。 “他们应该至少可以汇聚起近万可用之人，虽然是流民，但是只要利用得当，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稍后，你让兄弟们带他们出发，将之前已经查探好的位置开始布防。” “统领，来的可是一万大安军，我们与他们干起来的话……” 铁甲男子不屑的笑了笑，“你是怕咱们不是对手，还是怕被安上个造反的名头？” “如果是第一点，那赶紧给老子滚蛋！区区大安军而已，能跟咱们比得了？咱们这些兄弟，能是那些没摸过刀把子的老爷兵能比的？别说是一万，就算是两万大安军都来了，还能在咱们兄弟手中讨得了好？如果连着一万大安军都干不过，等回去将军还不将老子吊起来抽？” “至于其他的，更不用咱们担心！这流民的事情，咱们已经搞清楚了。现在，咱们的目的是保住他们的性命！那些大安军的人虽然不怎样，可这些流民也不是对手。而且你忘了？那一位大人可是让咱们看情况自行处置，而且，咱们也将消息派人去给大人汇报。” “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有那一位帮咱们顶着，咱们怕什么？” 乔三一咧嘴，随后嘿嘿一笑，转身离开了草棚，并带领着麾下的兄弟朝着那些汇聚起来的流民走去。 流民汇聚了万人，歪七扭八的占了一地，乔三将这些人分成十个千人队，而后，每一队由百十个兄弟带着进入到深山之中。过了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些汇聚起来的万人，便是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 第883章 大安军败，沈堂入城 第883章：大安军败，沈堂入城 兴元府，樊安和半夜从温柔乡里爬起来，独自坐在书房喝茶！书房当然没有房中好，不过，今夜他有一个重要的消息要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樊安和不由皱了皱眉头，这一次安抚使调令大安军一万兵马攻打乱民！第一站便是那定军山！虽说乱民不管是人数还是地利都占据优势，但是，要说能够挡得住一万大安军的攻击他却是不信。 那些人说是造反，可是手中连像样的兵器都没有，最好的兵器恐怕就是一些铁质的农具。再者说，乱民的数量虽然不少，可是老弱妇孺占了绝大多数，剩下的一些也是勉强饿不死，连吃饱肚子都做不到。这样的人面对官军，恐怕都不需要交战，只需要摆出阵势胜负就已经分了。剩下的，还不是任由宰割？ 如果这样来推算，消息应该早就传回来了！定军山到兴元府不过七八十里的距离，快马一个多时辰便可以赶过来，可为什么到了三更半夜，还是没有回应？ 难道是出了意外？想到这儿樊安和马上摇了摇头，该安排的都安排了，能出现什么意外？除非，是那些大安军败了，这有可能么？真当他们是造反的不怕死的汉子了？ “踏、踏、踏……” 书房之外，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樊安和听得清楚，这是管家来了。果然，下一刻，管家的声音便是响起。 “老爷，定军山急报！” “快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将一封信笺交给樊安和！ 将信笺打开之后，樊安和微微颔首，这正是自己亲信的笔迹，虽然说有些凌乱，但是他也不会认错！ 借着旁边的灯光看下去，下一刻，他狠狠的揉了揉眼睛！ “巳时三刻，大安军遣先锋两千人寻路上山，然，被乱民埋伏溃败！八百人逃回，其余人等生死不知！大安军偏将陈新博大怒，让亲信亲率五千兵马攻山！双方交战一个半时辰有余，大安军大败！只剩下不足两千人狼狈逃回！” “两战后，大安军损兵折将近半，偏将陈新博惶恐不敢再战，现率兵退守西县……” 樊安和揉了揉眼睛，狠狠的看了两遍终于确认，这并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那些大安军真的败了，而且还损伤了将近五千兵马！ 这怎么可能？这些乱民难道各个战神附体了不成？ 凝眉思索半晌，樊安和却是没有任何答案，因为，这件事情实在太不合理，太过意外了！就算是这些大安军在废物，也总不能打不过那些吃不上饭的流民？ 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管家再度进来。 “去，派人去详细的查一查定军山一战的经过，看看大安军到底为什么败了！” “另外，再给陈新博拿五万两银子！让他麾下剩余的人马配合兵马巡检暗中将定军山和中梁山封锁！如果那些乱民不下山冲击县城，暂时也无需理会。” “皮胜，你带一什兄弟随我乔装进城，其余人在野外扎营，明日午时再入城与我汇合！”沈堂等人离了沔州一路疾行，眼看兴元府近在眼前。 沈堂进入兴元府境内之后，所见到的状况比之前的沔州强了不少，路经褒城县沈堂还特意派人打探了一番，发现这里虽然流民不少，但是地方官处置还算妥当。当然，沈堂也清楚，这与他在沔州的作为有着很大的联系，不过，沈堂本来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如果对沔州的处置能够让其他州府的官吏得到一些警示，那沈堂的一番心思也算是没有白费。 他这一行，救灾为主，救民为主，那些地方官如果撞倒他头上，他当然不会手下留情。不过，如果他们能够收敛一些，将心思花费在灾情和百姓的身上，哪怕是暂时的作秀也同样有一定意义。 其他人自行扎营，皮胜带着十几个人保护着贵公子打扮的沈堂不急不缓的来到兴元府。 兴元府虽然比不得成都府，不过，却也是利州东路治所所在，因此，这府城高大雄伟，沈堂等人所在的北城门之前，也有着不下两三万的流民汇聚着。 不过，流民的数量虽然不算少，但是秩序还算不错。此刻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一连十多个大锅支起来，米粥的香味让周围的灾民留下口水。 不少衙役和轻壮吆喝着，手中的鞭子不时挥动，抽打在那些灾民身上。 “这些人着实可恶，这些灾民都那么可怜了，他们倒是也下得去手！”一个兵卒瞪着眼睛小声说道。 沈堂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些灾民的确是可怜。不过，面对着食物，他们什么事情都办的出来！若是不能维持秩序，那这里也就乱了。一些恐吓，甚至狠厉几分，才能让他们听从指使。” 沈堂不是圣母，更知道有些时候来不得半点仁慈！当初，山阴城外所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他依旧清晰的记在心中。 “走，进城！”沈堂一挥马鞭，便是朝着城门而去。 城门并未关闭，不过，却是有至少百十名军士守卫在城门内外，而且，城头之上也有兵卒巡视！ “什么人，从哪儿来的！”一个年轻的兵卒上前就要拦住沈堂的马。 皮胜冷笑一声，手中马鞭一挥！ “啪！”一鞭子直接将这人抽了个趔趄，“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公子都敢拦！不想活了？” 说着，十名护卫前后护着沈堂，手掌按在刀柄上，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进了兴元府的城门！一旁的守门官犹豫了一下，暗暗摆了摆手，让自己的一众兄弟尽皆退下。 “大人，上官不是说所有进城的人，都要查明身份么？”那被打的小卒哭丧着脸问道。 守门官瞪了他一眼，“就是你不长眼？这些人一看就不好招惹，非富即贵！你拦下来问问又能如何？一旦得罪了，你以为上官会夸赞你严明执法？不直接给你打一顿板子都是好的。” “有些人能得罪，有些人不能得罪！所谓的命令和律法，你以为是用来要求这些人的？” 第884章 城中客栈，邵家掌柜 第884章：城中客栈，邵家掌柜 虽然已近傍晚时分，但是这兴元府依旧热闹！街道两旁的勾栏瓦舍已经燃起了灯火，男人的吆喝声，女人的低吟浅唱互相掺杂，与城外的景象比起来，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走，找一家客栈住下来！” 一行人径直向前，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便是看到一座五层楼高的客栈！ 客栈名为‘水云间’！而且，在二楼的几个柱子上镶刻着大字，正是东坡先生秋兴三首中的几句：“野鸟游鱼信往还，此身同寄水云间……”与那客栈的名字，倒是交相呼应！ “就这一家！”沈堂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柱子上的诗词，“这一家东家，倒也有几分情趣！” 能够在这么大的客栈中当伙计的，当然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精。见到沈堂一行人在门口驻足，当即一个小伙计便是跑了出来，“公子，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沈堂翻身下了马，“先吃饱，然后住一晚！” “好嘞！” “这些马我给您牵到后院，您几位随我来……” 旁边的帮闲赶忙上前，从沈堂等人手中拉住缰绳！ “喂上好的草料，多加点儿豆饼，煮几个鸡仔儿放进去，少不了你的赏钱！”皮胜吆喝着交代了一句！倒也不是皮胜矫情、奢侈，这战马如果只是吃草则耐力不佳，就和人一样，只有吃饱了还得吃肉才能有更大的力气。 “贵客您放心，小的稍后亲自去交代！”引路的小厮赔笑说道。 做买卖的从来不怕客人提要求，只要你有钱，就算是你想要摘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办法给你搭梯子，就看你口袋的钱够不够。 来到二楼，沈堂掏出张五十两的银票放在小厮手上，“上好的席面来上一桌，酒来上一坛！” 五十两银子不算少，但是，实际上在这个档次的酒楼中也巨额不算多！普通百姓一两钱银子用一个月绰绰有余，可是对于富贵之人来说，一两千两银子买美人一笑也绝对是物有所值！所以说，大宋的确是富有，可富有的却是上层阶级，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也许会比其他朝代稍好一些，可是也没有质的差别。 “贵公子请放心，小的绝对好好给您操办！”小厮赔笑说道！ 待到有人先将茶端上来，小厮伺候着倒了，这才躬着身退了出去。 “等明日兄弟们进了城，多弄些鱼肉让兄弟们好好吃一顿！之前我给你的那些银钱不必省着，若是花完了，再找我讨要便是。”虽然是一人双马，不过，也只能带上一些干粮，所以，这些人跟着沈堂奔波，也确实是不容易。 “多谢大人！”皮胜感激的点了点头。 对于他们这些大头兵来说，思想一向简单，谁对他好，他便可以为谁拼命！而以沈堂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不理会他们，他们也无话可说。但是，这一路沈堂与他们同吃同住，对他们如同兄弟一般，他们的心中怎么能不感激？ 没过多久，好酒好菜就摆了满满一桌！ 皮胜等人也已经习惯了沈堂的亲近，待到沈堂坐在首位之后，便是尽皆落座大肆吃喝起来！ 兴元府的饮食习惯与成都府类似，菜肴精致带着香辣，再加上汉州的名酒‘帘泉’，不多时，一行人便是吃的满头大汗，连日奔波的疲惫也被驱散了很多。 “滚、滚、滚……” “讨食讨到我们水云间来了，若是惊扰了贵客，就算是打死你都不解气！” 正吃喝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股喧闹声！ 沈堂皱了皱眉，推开了身旁的窗子，探头朝着楼下看去！却见一股衣衫褴褛的百姓，斜躺在水云间的门前，看起来，这人像是喝了酒，周围偶有几个围观的人捏着鼻子看上两眼，随后便是匆匆离去。在这人的身前几名帮闲皱着眉呵斥着，可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刚才迎沈堂等人进门的小厮快步走出去，皱眉瞧了这人几眼。 “嚷嚷什么？不怕丢了咱们水云间的面子？二麻子，去将他拉到边儿上，别堵着门儿，等他醒了酒，给他拿上点儿吃食再赶走！” 一个帮闲嘿嘿笑了笑，上前咧着嘴将那醉汉拖起来朝着旁边儿让去，沈堂双眉一挑！ “皮胜，去将这个人带上来！” 皮胜擦了擦嘴，而后便是出了门下楼。不过，没多久，那小厮便是苦笑着走了进来。 “公子爷，您要让这醉汉进来？” “怎么？不行么？” 小厮苦笑一声，“公子爷菩萨心肠，自然是好心！不过，这却不合规矩。咱们水云间，楼上楼下都是像您一般的贵客，不管冲撞了哪一个，小的都担待不起。您放心，小的让人在外照应着，等他醒了，给他拿上些吃食，就算在您的账上，当是您的善心，公子爷您看如何？” 让沈堂掏钱，倒不是在乎那几文钱，而是将这面子和情分放到沈堂的身上。而且，说是这么说，难道他还能真的多让沈堂掏几文钱？所以说，这小厮也是真的伶俐。 “去，将你们掌柜的叫过来……”沈堂淡淡的说道。 那小厮见此，也只得苦笑着点点头。 没多久，一个穿着长衫的掌柜进入了沈堂等人的房间之中！ “这位公子爷……” “这水云间是太湖邵家的产业？”沈堂打断了掌柜的话！一开始他没注意，刚才细细打量那小厮，却见这小厮穿的内衬，正是邵家核心的家丁专用的布料。而且，再想想这水云间的名字和那诗词，不正是暮语的手段和喜好么？ “正是邵家产业，不知道公子是……”掌柜也并不诧异，因为这并非秘密。 沈堂从怀中掏出一方玉牌，“你可认识这个？” 掌柜的打眼一瞧，随后便是神色一惊，又朝着沈堂看了几眼，而后惊声问道，“您……您是姑爷？” 沈堂所拿出来的玉牌，正是邵暮语的信物！之前，邵家的生意基本上都是由邵暮语所掌管，这掌柜的又如何能够不认识？ 第885章 掌柜所言，危言耸听 第885章：掌柜所言，危言耸听 “小人是邵家掌柜耿渊雎，负责邵家在兴元府的生意！咱们在兴元府除了这酒楼之外，还有其他不少生意……”掌柜恭敬的说道。 他当然知道沈堂，更知道自家小姐的婚事。实际上，在沈堂与邵暮语二人成婚之后，邵老爷子便给每个地方的邵家掌柜都去了信儿。所以，耿渊雎虽然是第一次与沈堂相见，但是对于沈堂的消息和情况却是极为了解。 再者说，自家东家有这样一个姑爷，他们这些掌柜出去腰身都挺的比之前直三分！开玩笑，坐镇一方，侯爷之身，别人去邵暮语也许是占便宜。可是邵暮语与沈堂成婚，却是天作之合，甚至还是邵家占了便宜沾了光才是。 毕竟，邵家就算再厉害，还不是一个商贾之家么？ 在看看现在，自己的东家一转眼竟然从商贾变成了一方知县，自家的小姐更是三品的诰命，这可比原先风光多了。 所以，沈堂在邵家这些掌柜的眼中，地位极高！ “小人有失远迎，不知是姑爷前来……”掌柜欢天喜地的说道，“姑爷您稍等，我让厨子做几个拿手的菜给姑爷尝尝。” “不急……”沈堂摆了摆手，“下边儿那个醉汉，我有用！你让人将他暂时安置一下，稍后酒醒了告诉我，我去见他。” “咱们后院有不少厢房，小的给他安排到厢房如何？”掌柜的没有丁点不愿意，自家姑爷的指使，自己照办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再者说，现在姑爷是什么身份？巡查五路的钦差，这一次竟然是隐藏身份前来，很显然有深意。 掌柜的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刚才那小厮便是再度走到门外，“这酒鬼身上太熏人了，二麻子，将他抬到后院柴房去！一直在这儿影响咱们生意，也不是个事儿。” 掌柜与皮胜回返到屋中，沈堂示意二人坐定，而后便是对耿渊雎问道，“这一次水害，兴元府受灾不小，不过我看地方官安置的倒还算妥当，你既然在这兴元府，想必也知道一些情况，把你知道的与我说一说。” 耿渊雎捋了捋思路，而后便是对沈堂说道，“不敢欺瞒姑爷，这兴元府的地方官儿，实际上与其他地方并没什么差别！这些人哪儿会管百姓的死活。不过，小人也听说，姑爷在沔州大展威风，将沔州上下的官吏几乎惩治了个便，这兴元府的人，当然也知道姑爷的厉害。所以，他们唯恐姑爷发难，这才做做样子而已。” “之前这兴元府之外的流民百姓，根本就没什么人管。每天，衙门放一口稀粥做做样子，不让人闹起来，也就如此了。直到三四天前，这些人才一改之前的态度。不仅各地加派了不少人手，甚至钱粮也拿出来许多，用来赈济这些流民……” 耿渊雎分的门清，若是其他人或者其他事儿，他绝不会无故去得罪这些当官儿的！邵家有钱，但是这些当官儿的有权啊。可是沈堂发问，自家姑爷的事儿自然更为重要。 沈堂微微颔首，对于这种状况他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如果这样对这些百姓有好处，这些地方官也没白白做样子。 这掌柜如同话篓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尽皆对沈堂讲述了一番。 “小人还听说一件事，不过，却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陡然间，耿渊雎压低了声音对沈堂说道。 “哦？说来听听！” “小人是听来咱们客栈喝酒的几个小吏说的，这一次廉水县受灾极为严重，不少村子都直接被冲垮了！而县衙去发放赈灾粮食的时候，不仅是陈年的糙米，而且，直接掺杂了一多半的沙子。为此，还吃死了人！有村民闹起来，县衙直接抓了几个！可不知怎地，却直接死在了县衙大牢里面儿！” “这一下，几个村子的人都不愿意了，尽皆闹得翻天。就连县衙都被围了！不过，据说是兴元府直接派出了兵马都监，直接下了狠手，死了很多的人！” “那廉水县可是有足足好几万受灾的流民，这可怎么得了？有些轻壮就组织了起来，直接冲到县城中抢了官粮！这不就是造反么？而且，毕竟是些百姓而已，若是大队官兵来了，还不是要遭殃？所以，这些流民就直接占山为王，官兵也拿他们没办法。” 听着掌柜的低声讲述，沈堂眼中迸发出冷厉的杀意！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不管是这兴元府知府还是廉水县知县，都是该死之人！甚至，所有涉及到这件事情的人，都该杀。 待到掌柜讲述完毕之后，沈堂冷着脸点了点头，“我来的消息，暂时不要让人知晓！等明日再说！” “姑爷放心！”掌柜恭敬的点了点头。 吃喝完毕，掌柜亲自带着沈堂来到酒楼后边一处精致的院落之中！ “皮胜，你让人去看着那个酒鬼，等他醒了，直接带过来见我！”沈堂对皮胜吩咐了一声。 独自坐在屋中，沈堂没有一点睡意！想着刚才掌柜的讲述，他心中怒火冲天！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地方官的贪婪以及狠毒，也许，在他们看来，这些流民就不是人，一条人命就如同草芥一般根本没有人在乎！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得到证实，可是，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空穴来风！事情的真相也许和掌柜所知的有些差别，但是肯定是发生了！ 如果仅仅是贪腐之事，沈堂可以稍微抬抬手。大宋的官场就是这样，他杀不光所有的贪官，而且，已经形成了风气，杀了一个贪官也未必能改变什么。但是，如果这些官吏将百姓当成牲畜，那沈堂绝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可以毫不留情的滥杀百姓，那他们与异族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人，全都该死！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大人，人带过来了！”门外，皮胜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886章 醉汉身份，悲苦旧事 第886章：醉汉身份，悲苦旧事 “进来！” 门推开，皮胜带着之前那个醉汉走了进来！ 醉汉淡漠的看了沈堂一眼，不过，双目没有任何神采，犹如死寂一般！ 沈堂上下打量片刻，而后陡然间说道，“你身上所穿的是皂绸衫？” 此言一出，皮胜神色一紧便是朝着这醉汉的身上看去！ 皂绸衫是大宋的军服，普通人根本不会去穿。 除了部分杂牌军之外，大宋的禁军以及成规制的地方军都有统一的军服，而且马军和步军不同。以步军来说，有春、冬两季服饰，其中春季的服饰便是皂绸衫、白绢汗衫、白绢夹裤、紫罗头巾等等！而眼前这醉汉，身上所穿的正是大宋步军最普通的皂绸衫。 “兄弟，你也是当兵的？你家将军是哪个？怎么混成了这般样子，没得给咱们兄弟丢脸！”皮胜带着几分欢喜和不解开口。 醉汉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华，不过却是转瞬即逝！ “小人多谢大人赐了一餐饱饭……”醉汉沙哑着声音，对沈堂道了谢，而后转身便是要离开。 “皮胜，告诉他，本帅是谁！” 皮胜一把扯住醉汉的左臂，“你这汉子，怎么如此不知趣？你若真的是行伍中人，那你难道没听说过沈堂沈大帅的名头？” “沈堂大帅？”那汉子睁大眼睛愣住，脚步也随之止住！ 沈堂在泗州力克金兵，在成都府大胜吐蕃，他几乎是大宋将士的偶像，就算是没见过面，对于这个名字也绝不会陌生。 “哼！我家大人正是在成都府大胜吐蕃的征西大将军！你这家伙，若是有事尽管跟咱们大人说，谁不知道咱们大人爱兵如子，将咱们当成兄弟？你冷这个脸，给谁来看？” 醉汉转身看着沈堂，陡然间挺直身形，大声喝道，“原荆门军什长林大毛，参见大将军！” 单膝拜倒，右臂空荡荡的袖子让他的姿势有几分怪异，不过，他脸上神色却是依旧肃穆庄重！ 这汉子的话让沈堂神色变了变，荆门军这个名头沈堂并不算陌生！当初成都府初战，邵宏渊率兵前来却是被困成都府，而后，朝廷又调拨了一支大军前去与邵宏渊汇合支援。而这支大军一部分便有荆门军。只不过，这支大军刚刚进入成都府便是中了埋伏，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就被吐蕃围剿重创。 “你是成都府之战退下来的伤病？”沈堂看着这汉子空荡荡的右臂袖子说道。 听到沈堂发问，这汉子脸上出现了一丝哀伤，“我们奉命前往成都府支援，可是刚刚进入成都府地界，便是被吐蕃埋伏了！吐蕃五万之众，居高临下对我们进行攻击，我们闯不出去，兄弟们尽皆战死！小人好命，断了一臂直接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所有人便都已经死光了！” “小人原本是兴元府廉水县人士，队伍都散了，小人便等伤好了之后，一路乞讨回到了兴元府！” “既然你是廉水县人士，为何在兴元府而没有归家？你家中，还有什么人？”面对这些大头兵，沈堂下意识的便是让自己的语气温和起来。 “小人家中没人了！小人本是县中的弓手，后来被荆门军抓了丁上了战场……”这汉子苦涩的说道。 这种情况在大宋并不少见，首先，这些地方军大多都会有空饷存在！而一旦出征，为了弥补空额，便会抓一些壮丁来凑数。另外，真正到了要死战的时候，这些壮丁也会成为良好的死士！用他们先冲一波消耗敌军的军械和力量，就算是死光了也不会心疼。 “没有……”沈堂一开口，话语便是止住！本来，他想问，既然是伤兵返乡总归要有点儿银钱。不过，荆门军现在都不存在了，这林大毛恐怕只是阵亡册上的一个数字，又哪里会有什么银子？ “既然你是廉水县人士，为何逗留在兴元府，哪怕是没有家人，村落中总有相亲！我听说，你已经在兴元府游荡了不短的时间了……” “小人……小人……”林大毛张了张口，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林大毛，你可信得过本帅！”沈堂和声说道。 “小人信得过！” “好，既如此，有什么话，你尽管讲出来！你是大宋的将士，本帅便是你的上官！不管是什么事，都有本帅在！”沈堂朗声喝到。 林大毛闻言，身子陡然颤抖起来，铁血的汉子，眼中却是滚落豆大的泪珠！ 林大毛的故事并不稀奇，甚至听起来有几分恶俗，因为，类似的事情在传记、野史中简直数不胜数！在廉水县柳家村，林大毛有一个青梅竹马！这个姑娘，名叫柳新月！虽然林大毛只是独身一人，不过，平日间他即位勤快，小伙子在邻里乡亲名声也极好，所以，柳新月的父母对于二人之间的一些事情倒是也并不反对。 本来，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岁，林大毛也已经找了媒人前往提亲。然而，成都府大战，荆门军过境他直接被抓了壮丁。 两人约定，等林大毛从战场上活着回来之后就成亲。 林大毛断了手臂，险死还生活过来！本来，他并不想回去。因为，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就算回去，又能怎么样？可是，不回去，如何甘心？ “大毛哥，我在家中绣好了嫁衣，等着你回来娶我！”这是他离开之前，柳新月亲口告诉他的！ 他还是回去了，他打定了主意，若是柳新月继续答应嫁给他，他就算是不要这条命，这辈子也要让柳新月幸福，如果柳新月反悔，他也绝不会有怨言。他一个废人，有什么资格强求？ 可是，等他回到柳家村，他却得到了一个让他难以置信的消息！柳新月已经嫁人了！廉水县知县第六房小妾！ 他不相信，他觉得柳新月是被威胁了！所以，他拽起一把刀咬着牙冲向了县衙！他想要一个交代，或者，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第887章 慌乱知府，兵围县衙 第887章：慌乱知府，兵围县衙 被一帮家丁狠狠打了一顿之后，他如愿以偿的见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不过，此刻的柳新月，却已经不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原本的粗布衣衫，变成了划归的绸缎，头顶的珠翠以及脸上的胭脂，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美。只是，这份美却并不属于他了。 “林大毛，你一个丑粗汉，也配得上我么？你看看，我这只镯子你打十年猎能买得起么？这是二十两银子，就当是以前咱们那点儿情分的价值了！别让我看不起你，滚！从此以后别再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这是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大毛仅有的念想，便直接被这一句话打破了！他走了，离开了柳家村，离开了廉水县！从此以后，兴元府中就多了一个乞食的醉汉！ 沈堂闭目压抑着心中的戾气！ “林大毛，明日，你可敢跟本帅走一趟廉水县！” 林大毛闻言脸色僵直，那里是他的伤心之地，他不想去，不想见到廉水县的一切！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她只是被逼的！” 林大毛悲泣，“大人，被逼的如何，不是被逼的如何！我只是一个废人，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刷！ 沈堂站起身来，一脚将林大毛踹在地上，“林大毛，你是大宋的兵！老子是大宋的将军！知县又怎样？老子麾下的弟兄，哪一个都比那狗屁知县高贵一百倍！若是她真的看不上你，你的婚事，老子给你包了！现在，我只问你一句话，若她真的是被逼的，你敢不敢跟老子去抢回来！你还要不要她！” “敢！我敢！大将军，我敢！不管她经历了什么，只要她的心没变，我愿意继续娶她为妻！绝不后悔！” “起来！”沈堂厉喝一声，“皮胜，带他给老子收拾干净！明天一早出城，通知兄弟们，随本帅直接前往廉水县！” 第二天一早，沈堂等人便是离开了水云间！出城之后，汇合了其他人马，直接前往廉水县而去…… “大人！” 刚刚从小妾的床上爬起来，虽然奋斗了一夜，但是此刻的他觉得神清气爽！ “小安子，给老爷准备参粥，老爷我要补一补！”活动了活动身子，樊安和对身后的小厮说道！ “早给老爷备好了，正热着……”小厮讨好的笑道。 “就你机灵！听说你看上了三夫人跟前儿的小翠儿？这事儿老爷允了！” “谢老爷，谢老爷！”小厮双眼一亮，直接跪在地上咣咣磕头！ “行了，起来！只要你对老爷我忠心，好处少不了你的！” 一主一仆不紧不慢的朝着侧厅走去，正走在长廊之中，却见一个劲装打扮的汉子飞一般的跑进了院子，未等停住脚步，便急声朝着樊安和说道，“老爷，一盏茶之前，有一支千人左右的军马从城西官道上过去了，他们去了廉水县的方向……” “什么！”樊安和脸上的淡然顷刻间消失不见，这时候出现在兴元府附近，而且是千余兵马，除了那风风火火的钦差大人之外，还能是何人？ “他怎么会直接去了廉水县？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快，备轿！快点儿！备三波轿夫轮替着来，我要立即赶到廉水县！”樊安和大喊说道，“小安子，你立即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告诉他们，钦差已经到了。另外，立即派人去西县以及中梁山、定军山附近！让所有人戒备起来，说法就按之前本官交代的说，谁若是出现了茬子，就自己吊死……” 此刻的樊安和也来不及去喝参粥，急急忙忙交代了一番，而后就是小跑着出了内院。 门口，一帮子轿夫已经抬着轿子在等待！不用别人伸手，樊安和一掀帘子便是进入了轿子中。 “给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廉水县，都跑起来，若是不行了就轮换！大头，给他们每人赏五两银子！” 为首的轿夫脸上一喜，“老爷放心！兄弟们，给我跑起来，别耽搁了老爷的事儿！” 重赏之下，这些轿夫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八抬的轿子如同飞一般穿过街巷出了府城，一溜烟的朝着廉水县的方向而去。 廉水县到兴元府只有五十里上下！沈堂等人一人双马飞速奔行，只用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便是赶到了廉水县城外！ “林大毛，不管情况如何，今日本帅就给你出这口气！”沈堂的脸上满是戾气，“皮胜，冲进去，给本帅围了县衙！” 千人的军马奔行而来，直接便是让那些守在城门口的兵卒傻了眼！ “这……这是哪儿来的人马？”为首的小吏睁大了眼睛，他刚要上前问询，下一刻却是惊恐的大叫一声，“快……快闪开！” 沈堂等人根本没有减速，莫说是几十个守城的小兵，就算是一座数千人的军阵，在这两千马匹的冲击下也要被冲开个口子。这样的威势，那些小兵哪里敢拦？ 轰、轰、轰…… 沈堂等人直接冲进了县城，随后便是在林大毛的带领下朝着县衙而去。 躲在门洞子旁边的小吏倒吸一口凉气，“坏了，快跟我走，要出大事儿！” 廉水县并不大，街巷之上因为水害的缘故也没有多少百姓。因此，没过多长时间，沈堂便直接来到了县衙的门前。 一千人马各自分散开来，将衙门周围尽皆围了个水泄不通。有衙役拽着铁尺走出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识相的竟敢在衙门门前喧哗，可是只漏了个头，见到一个个身穿劲装的精干汉子，当即便是转身跑了回去。这些家伙一看就不好惹，自己去出头能得什么好处？ “皮胜，林大毛，去给我将事情问清楚，等问清楚了把知县给我带出来！”沈堂下令。 随后，沈堂下马就站在门前等候，皮胜带着几队人马直接闯进了县衙之中！ 啥时间，整个衙门中一片慌乱，呵斥声、叫喊声互相掺杂！沈堂却是垂暮不语，有些人既然该死，那就没必要再留下去！为了林大毛也好，为了这千万将士也好，为了大宋也罢！今日，如果事情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个杀戒，他沈堂开定了！谁也拦不住！ 第888章 报仇雪恨，改名沈仇 第888章：报仇雪恨，改名沈仇 这些衙门中的人显然并没有太多骨气，沈堂只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个亲卫便是跑出来，在沈堂身边耳语了一番。 “大人！之前那柳新月是被廉水县知县所逼迫，毕竟，柳新月的父母都在，想要拿捏易如反掌！包括之前林大毛寻来的时候，柳新月之所以说那些话，同样是害怕知县害了他！” “不过，就在不久之前，柳新月已经死了！之前发生水灾，整个柳家村都遭难，柳新月的父母也死在了水灾之中，柳新月得到消息之后便自尽而死！” “砰！” 沈堂的拳头狠狠砸在一旁的石狮子头上，皮肉掀翻鲜血滴落露出森严骨茬，可是沈堂却是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 他心中的痛比手上的痛更甚！ 林大毛做错了什么？柳新月做错了什么？成都府之战，让林大毛断臂，可总算是留下了一命！这样的一对青梅竹马，凭什么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和结局？ “既然老天不公平，那我沈堂，便给他一个公平！”沈堂轻轻开口。 “将知县带出来，让林大毛过来！” “县衙中，所有的人尽皆扣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妄动！让皮胜尽快查看，然后将所有人的罪责尽皆报给我！” 亲卫转身而去，不一会儿，被人拽着的廉水县知县出现在沈堂的面前！ 林大毛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神和力气，双目无神，只是空荡荡的低落着泪水！他心中的那个影子，已经彻底消失了。 “廉水县知县？”沈堂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富态的家伙！ “大……大人，下官正是廉水县知县，不知道大人是哪一位，来廉水县有何事！”此刻着知县早就被吓傻了，若非有人拎着他早已经软到在地上！ 眼前这些黑衣人凶厉而强悍，想着刚才几个亲近的小厮直接被这些人毫不留情的砍杀，他就恨不得直接尿出来…… “你……知道他是谁么？”沈堂指着林大毛柔声说道。 不待廉水县知县开口，沈堂便是喃喃说道，“他是大宋的士兵！在有外敌的时候，他拎着脑袋去与人拼命！他用命保护着大宋，保护着向你这样该死的人，你说说，这是何等的不公平？” “他在保护着整个大宋，可是，谁又能来保护他？” “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地方官，一县知县！而他只是一个残废，一个让人厌恶的丘八！他自然是远远不如你高贵！不过，我想告诉你，有些人，不是你想欺负就能欺负的！我是他的上官，他受了欺负，我替他来报仇，这很合理，不是么？” “另外，你也不用害怕！等你死了，我向你保证，你所有的家眷都会去陪你！也许，他们是无辜的，可是这天底下，有几个不是无辜的人？林大毛无辜、柳新月也无辜！那些……死在你手中的百姓，哪一个不无辜呢是不是？再者说，他们用着你贪墨来的银子，享受着你权势带来的便利，现在你因此而获罪，他们自然也逃不了！” 知县亡魂大冒，他双眼圆睁，难以置信的看着沈堂！ “大人，大人你没资格杀我……我是进士出身……” 沈堂轻轻的笑了笑，和善的拍了拍知县的肩膀，“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也并不准备将你的罪责上报朝廷！毕竟，对于你来说，哪怕是流放充军也实在太仁慈了！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是，杀了你，这世界上少了个坏人，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 “朝廷……朝廷会给你治罪的……”知县惊恐的喊道！ “我还有大好的前程，自然不会跟你拼命！而且，你放心！就算你死了，也没人来治我的罪！” “林大毛！”沈堂踏前两步，走到林大毛身前，“本帅知道，现在你恐怕一心求死。不过，你若是死了，谁为柳新月去报仇？而且，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个像你像柳新月这样的人和事！我碰巧遇到了你，可以为你报仇，可是谁又去替他们报仇？” “现在，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你直接死了！去地底下陪着你的青梅竹马！第二个，将这把刀拿起来，你自己报了仇！从此以后，你就是我手中的一把刀！杀这天下所有该杀之人！等以后你死了，你可以告诉柳新月，你给他报仇了，你也给这天底下无数个柳新月报仇了！” “啪！” 说完之后，沈堂伸手将亲卫腰间的腰刀拽下来，仍在林大毛的身边！ 林大毛浑身一颤，他的目光中逐渐出现了一股波动，可是，泪水却流的更为汹涌！ 片刻后，他缓缓跪下来，用力的在沈堂面前三拜！伸手将那刀取过来…… “别杀我，别杀我……我给你钱……”看着赤红着眼睛朝自己走过来的林大毛，知县惊恐大叫，“来人，来人啊，有人要杀我……” 可是，周围尽皆被沈堂的人马围的密不透风！ “噗！” “啊！” 林大毛没有叫喊，只是红着眼睛用手中的刀一刀刀砍向知县，直到这知县面目全非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啪嗒！”林大毛瘫软在地上，放声哭嚎，“月儿，我给你报仇了！我给你报仇了……” 仇报了，但是有些事情，却永远无法挽回了…… “从今天开始，林大毛已经死了！你的身上仇恨却还没消完！直到……你死的那一天！从此以后，你便是我沈堂的刀，改名沈仇！” 林大毛再度叩拜在地上，以头抢地！以此，祭奠柳新月，祭奠之前的林大毛，也感谢沈堂的恩情！ “去，将该杀的都杀了！”沈堂朝着身后的亲卫，淡漠的说道。 亲卫点头而去，不多时，一众人回返！ “大人，兴元府知府樊安和到了！”一名亲卫低声在沈堂耳旁说道。 “沈仇，站起来，就站到本官的身后！来人，将钦差王旗打出来！去，传樊安和来见！”沈堂冷冷的说道。 第889章 惊恐知府，入驻县衙 第889章：惊恐知府，入驻县衙 钦差大旗迎风一展，周围的兵将闪开一条道路，樊安和独自一个人小跑着来到沈堂的面前！不过，当他看到眼前的场面是，不由得大惊！倒在地上的，鲜血流了满地，这是谁？ “下官……下官兴元府知府樊安和，见过钦差沈大人！”樊安和压下心中的震惊，恭敬的对沈堂行礼。 见到沈堂没有开口，他再度小心的看了看这血泊中的四人，忐忑的问道，“大人，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什么该死的人冲撞了大人吗？” “皮胜，告诉樊大人，这里发生了什么！”沈堂换换说道。 皮胜一咧嘴，拱手说道，“樊大人，我等也是刚随着钦差大人来了这里！本是为了查看这廉水县的灾情，谁知道，哎……”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啊！有不知道哪儿来的流民叛军，直接杀了廉水县知县！这一位，便是廉水县的知县大人，他们全家上下二十余人，也都死了！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不然的话，恐怕能救这知县大人一命！” 一边说，皮胜一边狠狠的叹气，并顺手将刀刃之上沾染的血迹擦干净，把刀放入到刀鞘之中！ 樊安和张大了嘴巴，这一位是知县？可不是么？之前还没看清楚，此刻细细看看，那被鲜血已经浸湿的衣袍不正是官服？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钦差大人的亲卫杀光了知县全家，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知县怎么得罪了这位钦差？这位钦差怎么敢直接杀朝廷命官？不怕朝廷问罪么？ 而且，你就算是骗我，能不能编的更完善一些？或者，至少你把那滴血的刀子先藏起来再说？你这满身的血迹，说是别人杀了人，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 樊安和满心疑问，可是却不敢发问。而且，他此刻也在思索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好一会儿，樊安和方才小心说道，“钦差大人，既然这里出了命案，那是不是让衙门直接接管？下官来此，府衙的衙役也已经跟过来，这样的事情怎敢劳大人费心？” “不必！”沈堂一摆手，“虽说我不该过多参与这些事情，但是本官既然是钦差，又恰好赶上了，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皮胜，将县衙围起来，在事情彻底查清楚之前，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敢擅闯以叛军同罪杀无赦！” 樊安和一听，当即便是大惊失色！ 区区一个知县死了，他并不放在心上，甚至，这知县的死对他还有好处。可是，如果这整个廉水县衙门的人都落在沈堂手中，这知县所有的秘密也都落在沈堂的手中，那么，这廉水县发生的所有事情，就尽皆没办法隐瞒了！到时候，死的就不仅是一个知县，就算是他这个知府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大人……” “此事就这么办！”沈堂直接打断了樊安和的话！ “大人，让这些兄弟留在这里，您前往兴元府如何？府衙上下以及各地乡绅早就盼着大人到来，正要瞻仰大人的威仪……”樊安和恭敬的说道。 “不必！”沈堂淡淡的说道，“本官听说，这廉水县灾情严重，正好本官也看看这廉水县现在的情况！待到查看完毕，再回兴元府不迟……” “来人，既然要查案，本官就直接住在这县衙中了！皮胜，让人去收拾几间干净的屋子出来……”说罢，沈堂也不理会这樊安和，直接踏步走进了县衙之中。 其他人有的随沈堂进去，有的驻守在府衙周围，直接将樊安和这个知府晾在当场！ “大人，该怎么办！”一个随樊安和而来的小吏走上前来。 “我知道怎么办？”樊安和怒声低吼！ 樊安和皱眉思索了片刻，随后便是摇了摇头！他第一个想法便是借着此事再朝廷搬到沈堂！可是，想了想却放弃了。 首先，他可以上书朝廷，沈堂自然也可以！如今，这里被沈堂的人看住，他根本找不到任何确切的罪证！到了朝廷上也不过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已。他在朝廷，确实有靠山。可是，沈堂在朝廷的靠山显然比他更硬！更重要的是，圣上对于沈堂的信任，显然超过他，甚至是超过他在朝廷的靠山。 在这种情况下参沈堂，甚至会给自己惹来一些麻烦。 此刻，最令他恐惧的是，沈堂会不会找个借口直接连他这个知府一起砍了！沈堂带来的这些人，显然比那些不靠谱的衙役或者府兵强的多！而且，现在有流民叛军，简直是一个万金油一般的借口！ 沈堂敢光明正大的砍了一个知县，再多砍一个知府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做的干净些，不让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将所有的罪证往那些流民叛军的头上一推，朝廷谁能奈何得了沈堂？ 如果是其他的人也许下不了这种狠手，就算是想要杀人，也是暗刀子不让人察觉。可是，沈堂他可不是一般人啊，他不仅是一个文人，更是一个杀人如麻、战无不胜的将军！他这样的人，杀个把人实在算不了什么，逼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你立即回去，让中梁山以及定军山那里做好准备！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沈堂与那些流民叛军接触！只要不让沈堂见到那些人，那么，他最多知道闹出了民乱，也不能拿咱们如何！只要这件事情不出问题，他就算是查出一些事情，也根本不会有证据，奈何不了我！” “让小四跟在我身边，这几日，我就在廉水县时刻陪着这位大人！现在，所有人的脑袋，都落在这件事情上！让那些人都给我打起精神，绝对不能再出事儿了。” 小吏点点头，看了看那依旧无人理会的知县尸体，“大人，这件事情，咱们……” “你如果不想死，就将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流民闯入了县衙，杀了知县全家，钦差和本官在查案！”樊安和厉声说道。 那小吏当即便是明白过来，惊恐的点了点头。 第890章 查实罪证，抢占先机 第890章：查实罪证，抢占先机 “大人，这是所有人录下的口供！事情与之前所说的基本一样！被杀死的百姓，一共两千四百二十六人！这件事情最开始是几名衙役打死了村民！而后，几个挑头的村民被抓之后，威胁想要上告。并且，威胁知县等到大人您到来之后，告状钦差！” 钦差巡查这等大事，所巡查之地的州县都需要提前贴出告示宣告百姓！所以，至少一些识字的百姓知晓钦差将要到来的消息。 而这件事，果然戳到了知县的痛点。所以，在知县的指使下，掌管刑狱的小吏让狱卒下狠手惩治这几名被抓的村名！结果导致几人身死！等到事情传开之后，县衙罔顾人命，再加上灾患之下众人添不饱肚子，所以官逼民反闹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姑爷，这是县中的一部分账册！这知县在廉水县两年多时间，贪墨银两多大二十八万两！不过，在数日之前，有十万两银子拿出来，送到了知府衙门，名目上说是用来救灾之事……” 沈堂点点头，这件事情到现在为止，基本上算是搞清楚了！而最重要的，便是平稳的将那些被逼反的百姓尽皆安置下来，这兴元府的事情也就完了大半。 “可查到百姓之事，与兴元府知府有关系么？” 皮胜微微摇头，“从现在的口供来看，这件事情开始完全就是意外所造成的！至少一开始，与这知府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待到事情发生，尤其是第一次民变之时，县中的力量不足以镇压百姓，所以，廉水县上请兴元府出兵平乱，这出兵之事，肯定要经过知府点头。所以，前期的主要责任基本上在知县的身上，而这知府，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惩治这知县，反而助纣为虐，并致使数千百姓身死，同时帮助这知县隐瞒这些罪责，所以，他也脱不了干系……” 沈堂闭目沉思片刻，陡然间开口说道，“皮胜，我要你亲自跑一趟临安！立即将这件事情，亲自禀告给圣上！将这里所有的证据抄录一份，将原件送回去。你立即去准备，多带几名兄弟，一路上换马，带上我的钦差令牌，直接入宫面圣！” “末将遵命！”皮胜大声回应！他对于沈堂对自己的重视极为感激，这可是面圣，以他的身份，平时根本没有这种资格。 “末将定在五日内，将消息带到临安！”皮胜咬着牙说道。 从兴元府到临安足足三千余里，按照正常来说，恐怕要一个月的时间。不过，如果加急也可以更快！ 古代传递消息主要依靠驿站，一般来说，二三十里就会有一间驿站！这些驿站可以让人歇脚也可以让传递重要消息的人换马等。 除了普通消息之外，加急的消息都会在公函上注明“立刻飞递”的字样！然后，根据事情的缓急，选择传递的速度。有每日行三百里、四百里、六百里，而最快则是可以达到八百里左右，这便是所谓的八百里加急！虽然这些驿站之中的马匹并不是什么千里马，但是，这时候骑士不会在乎马匹死活，死命赶路，再加上频繁换马，所以速度也并不慢。 想当年，唐朝安史之乱，安禄山在范阳起兵，相隔三千里之外的唐玄宗，则是在六日之内便知道了这一消息，这消息的速度就达到了每日五六百里。足以可见，只要需要，古代消息传递的速度并不算慢。 皮胜前去准备，而沈堂坐下来，开始给赵眘写奏章！ 之所以沈堂让皮胜赶回临安，目的便是抢占先机！一旦将这里的情况上报，那赵眘自然震怒，到时候，不管是这知县的死，还是自己接下来的事情，都可以占理，也可以将一些隐患先行消除。 不多时，皮胜准备归来，沈堂的奏章也已经写好！随后，皮胜带上二十名护卫，并且一人三马急速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二天清晨，沈堂走出了县衙！ “常顺，带上一队人马，随我查看一下这廉水县的灾情！让其他人将这县衙守好！” 沈堂身后这个名叫常顺的汉子，是皮胜的副手，皮胜前往临安，常顺便成了这些护卫的统领随在沈堂的身旁。 “遵命！” 常顺去安排人手，得知消息的樊安和也急急忙忙来到衙门门前。 县衙已经尽皆被沈堂的人手所占据，因此，樊安和只能在县衙一旁找了一座院落暂住！ “大人要巡查灾情？”樊安和小心问道。 见到沈堂点头，他赶忙开口，“那下官随大人同去！” 待到常顺将人安排好，樊安和带了两个随从，也只能咬着牙上了马！沈堂这位钦差都骑马，他这个知府怎么好坐轿？ 从县衙中找了一个还算乖巧的小吏引路，沈堂一行人便是离开了县城，朝着临近的村落以及河道走了过去。 在廉水县之东，廉水水脉流淌而过。这条河并不算大，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之前廉水县治水、修筑堤坝的工作基本上被忽略。虽然，每一年都会有一笔银子算在修筑堤坝的名头上，可是，银子该花的都花了，这些堤坝却是从未修过！ 在这些地方官看来，反正好多年都没出过事儿，花这些冤枉银子干什么？ 再加上这一次水患来的突然，出现水害后，当地更是没有第一时间开始救济百姓、修缮堤岸，这才使得整个廉水县受灾极为严重。 很多村落本就是沿水而居，而这水害来的时候也是首当其冲！堤坝、河岸直接被冲垮，河道两旁的村落直接便成了汪洋大海！ 尽管在沈堂到来之前，这廉水县便按照樊安和的命令开始紧急救灾，不过，短短的两三天时间能做什么？ 所以，等到沈堂一行人来到河道边缘的时候，放眼望去，依旧是一片狼藉！ 现在水势已经过去，只剩下一条小小的河流缓缓流过！整个河道两旁河岸已经被冲毁，河岸两边便是泡在淤泥里边的断壁残垣！ 第891章 巡查灾情，知府贿赂 第891章：巡查灾情，知府贿赂 “樊大人！” 听到沈堂冰冷的声音，樊安和顾不上屁股上的疼痛，赶忙一瘸一拐的走到沈堂的身边！他乃是货真价实的文官儿，就算是偶尔骑马也是消遣散步而已，什么时候真正骑马赶路过？这一路行来，虽然没有多远，可是他娇惯的屁股着实有些遭殃！ “大人！” “从灾情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起码二十日的时间！现在，你给本官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河道没有疏通，村落没有修整，田地依旧泡在水中？这就是你们兴元府所谓的救灾？” “本官倒要问问你，这救灾到底是救给本官看的，还是真正为了你们兴元府的百姓？” 樊安和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们的确是做给沈堂看的，而且，也的确刚刚开始了三四天时间，让他该怎么回答？之前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面对朝廷派来的钦差，有的只是收了银子，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接下来就是朝廷拨付钱粮，也就是走个过场。 偶尔有一个严苛一些的，他们提前做做样子，然后多送一些银子，事情也就过去了。 这个沈堂，怎么与其他的钦差不一样？真的要逼着大家伙儿去死不成？这年头，做个官儿也真的是不容易了。 “大……大人，这廉水县治水的确不利！之前，下官巡查廉水县就发现了这种状况，还曾斥责了廉水县知县一番！这救灾的事情，这才顺利了一些……” 反正那知县已经死了，就当废物利用了…… “那么说，兴元府其他县救灾比这廉水县好的多了？”沈堂不屑的冷笑。 樊安和低着头不再开口，其他县？还不是和这廉水县差不多！ “走，接着向前……” 足足两天的时间，沈堂亲自走过了廉水县所有村落以及河道所经之处！对于这里的灾情也有了一个明确的了解。 想要彻底缓解，还需要大量的人力。虽然，现在有些民夫已经在河岸上服役，可是，这还差得远！若是按照这样的效率修下去，就算是到了年关也绝对修不完。 而想要解决人力的问题，还是需要先行将那大量的民乱解决！ 按照沈堂得到的消息，这些乱民大多都是来自廉水县和西县两地，只要将这些乱民解决了，并且让他们尽快返乡，如此一来，自然有足够的人力来安排。至于粮食，沈堂并不太担心！这兴元府虽然不一定有多少粮食，可是与沔州一样，压榨一下地方，总能筹备到先期的粮草。而且，沈堂也已经传信，让邵盛两家下一批运送的粮草先调遣一部分送到兴元府。 将这里的吏治解决了，换上几个干事儿的官儿，有了足够的粮草，解决了民乱，这兴元府的事情也就算是结束了。 “明天，该去看看那些乱民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 对于这些乱民，沈堂从内心来说是同情的。不过，有些事情却不能太过以感情用事！这件事情，错在官府、错在朝廷，但是，当某些事情出现的时候，必须要有人付出一些代价。哪怕，这些人本就是无故的！ 民乱，在上位者看来，这与造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尽管法不责众，尽管对于民乱大宋一朝算是比较仁慈，可是，不管是当时就镇压，还是直接被朝廷诏安，有几个民乱的首领能够安安生生活到最后？并不是他们错了，而是朝廷要告诉天下的百姓，有些事情，不能做！ 否则，若是没有什么代价，那是不是有点儿事儿就要闹出民乱？那大宋这天下还要不要？ “大人，樊知府求见！”门外，亲卫的声音响起。 沈堂想了想，便是应声说道，“将他带进来！” 没多久，门打开樊安和带着恭敬的笑意走进门来！ “下官拜见大人！” 在沈堂的示意下坐定之后，樊安和将手中拿着的册子放到沈堂身前，“沈大人，这是我兴元府包括各县能够凑起来的粮食和银两！” 说到这里，樊安和轻叹一声，“哎！” “如果在平时，有这些仓储已经足够了！可是，这一次水害来的太突然，灾民更是有几十万之众，使得这些物资有些捉襟见肘。因此，之后还需要钦差大人帮忙向朝廷说项几句，再调遣部分钱粮过来！只可惜下官虽然身为知府，可是却无法救助那么多灾民！真恨不得让下官替他们受罪，这些……可都是兴元府的百姓，可都是咱们大宋的子民啊……” 如果不是暗中调查了一些情况，就光凭此刻樊安和脸上的动容，沈堂甚至都要信了。 五万石粮米，百万余银钱！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在这账册的最后一页，竟然夹着一沓厚厚的银票！每张一万两，足足二十张！ 好大的手笔！沈堂心中冷笑！ “这是什么意思？”沈堂将银票拿出来，放在手中把玩儿着！ “大人，下官知道这一次救灾之事有些疏漏！在加上下属不利，所以让百姓遭难。说起来，这一切都是下官的不是！不过，察觉到这种情况后，下官便立即督促兴元府诸多官吏加紧救灾，争取让每一个百姓都活下来！” “下官的这些罪责，还请大人包容一二！之后，下官定督导麾下官吏，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果然，身为一个地方大员，没有一个简单的！ 如果是其他人，有这一番表演，再加上这数额颇为不小的贿赂，恐怕十有八九会对兴元府的事情遮掩几分，尤其是这位知府大人，说不定不仅没有罪责，反而会成为有功之臣！ 感觉到樊安和忐忑的神色，沈堂心中幽幽一笑，如今自己的麾下，邵有财掌管的琉璃生意到底获利有多少，即便是他自己也并不是太清楚。除此外，滕武二人麾下的这支庞大队伍，不仅没有成为自己的负担，反而在与金国的毛皮、茶叶等生意中，获利极为丰富！ 第892章 沈堂相问，知府解释 第892章：沈堂相问，知府解释 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仙露的生意，听自家娇妻说，每一年的纯利也在数十万之巨！ 没办法，除了这几门生意都利润极为丰厚外，沈堂的渠道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凭着完颜玥的关系，与沈堂有关的商队几乎在金国做的是独门的生意，不仅没有任何风险，而且利润远比其他商人更高！ 在这种情况下，这短短的两三年时间，沈堂身后已经急剧了庞大的资产！虽然，与邵盛两家这样的顶级富贵之家相比还略有逊色，可是二十万两的巨额银票在沈堂眼中，实在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银子，我便代灾民收下了！” 一句话，让樊安和傻了眼！ “好了，你先退下！本官要休息了！另外，本官查阅廉水县的卷宗，发现竟是有数万乱民，如今汇聚在中梁山之上？” “樊大人，这等大事你是想要彻底瞒住本官么？” “下官不敢！”樊安和赶忙低头，自从县衙被沈堂掌控，他便知道这些乱民的事情瞒不住！只是没想到，沈堂竟然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 “大人，请容下官解释！在水害刚刚过去的时候，整个兴元府有流民三十万！当时，下官手中的粮米并不算多，也还来不及筹集，为了让所有灾民都活下去，所以下官传令各县，尽可能节省粮食的使用。每天只供给一些粥水，先保证灾民的稳定和命再说。” “廉水县这里本就穷苦，流民数万！县衙储备的那点粮食，能够稳住这些流民就已经极为不易，若是再有人前来占便宜，粮食根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因此，当时这廉水县知县决定，在粮食中掺入少许沙子！” 说到这里，樊安和苦笑一声，“大人，虽然当时下官并不知道这个决定，不过，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下官也会应许！掺入少许沙子，虽然粥水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是好歹能够填饱肚子，让灾民活下去。可如果不掺入这些沙子，都用上好的粥水，那么，除了这些灾民，其他没受灾的百姓，甚至是大户的下人家丁，也都会来占便宜！”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引得百姓不满！再加上县中的衙役和差人有些粗鄙，鞭打了一些灾民，直接使得灾民爆发起来！在一些轻壮的引导下，数万灾民直接闯进县城，抢光了县中的粮食，随后，还怕官兵的威胁，便是跑到了中梁山、定军山躲藏！” “不过，下官早已经派人去联系这些灾民，许诺他们只要安顺下山，听从官府的安置。那么，官府只惩治恶首，对其余人等尽皆既往不咎！毕竟，那可是数万百姓，官府虽然是好心，可是也办了错事。因此，下官的意思是以安抚为主。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下官已经上报安抚使大人，请安抚使大人调兵协助我兴元府稳定这些灾民。” “如今这些灾民依旧不满，并盘踞在中梁山和定军山！而安抚使大人调遣的大安军，也驻扎在要道上……” 抛开这件事情背后，樊安和的解释可谓是极为圆满！首先承认错误，但是却也给出了合理的解释！包括粮食中掺沙子这件事，顶多算是好心办坏事！而且，兴元府也在积极想办法解决此事，并且请安抚使调兵协助以防万一！如果忽略掉他隐瞒的那些内容，面对着现在的情况，沈堂也没办法苛责。 “既然如此，那明日本官就前往中梁山，亲自去说服这些灾民！”沈堂淡淡的说道。 “大人，不可！”樊安和大惊。 “非是下官要拦阻大人，也并非是下官想要隐瞒什么事情，实在是为了大人的安危所担忧！下官知晓，大人文武双全，但是，那灾民可是有数万之众，一旦疯狂爆发起来，谁也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如果大人在兴元府受到任何损伤，那下官万死也不能安心，更是无法对朝廷和圣上交代。” “所以，请大人收回成命！此事，请恕下官不敢应！” 樊安和语气坚定，话里话外尽皆为了沈堂着想！而且，他的话还让人找不出毛病！毕竟，在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事情，他的确担待不起。数万流民爆发，若是让沈堂失陷在其中，他这个知府背后哪怕有通天的靠山也绝对是干不下去了。 “此事，本官已经决定！数万流民若是真的闹出了天大的乱子，不仅是你这个知府的责任，更是我这个钦差的责任。本官奉皇命督导西北五路灾情，这种事情，本官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再者说，不是已经调遣了部分兵马过来么？难道，这些官军还不是这些普通流民的对手？” “大人……” “无需多说！”沈堂直接阻住了他的话，“如果你担心，本官可以留下一道文书，哪怕本官真的被流民所伤，也不会怪罪在你的身上！” “退下！” 樊安和脸上的神色变了变，随后只能长叹一声，对沈堂行礼后离去。 待到离开了县衙之后，在几个小厮的跟随下樊安和便是朝着不远处的院落行去。 “大人，怎么样？”刚刚进入院落，几个身穿官袍的人便是簇拥上来！ “都退下，本官有要事！”说完，也不理会这些人，便是径直进入到后院之中！ 花厅中，樊安和脸上神色变换，不断的在厅中踱步！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他的眸子中陡然间出现几分狠厉。 “来人！” 一个亲近小厮应声而入！ “老爷！” 樊安和再度踱了几步，随后，眼中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樊二，你立即暗中快马出城，不许让任何人察觉！你亲自前往中梁山西南方向大安军的驻地面见陈新博！” “然后，你让他立即秘密前来见我！告诉他，本官又要事必须夜中相见，不得耽搁。否则，所有人的性命必将干休！这是我的信物，你拿去便可以见到陈新博！” 小厮郑重的点了点头，“老爷放心，小的即刻前去。” 第893章 狠厉知府，惊恐将军 第893章：狠厉知府，惊恐将军 大安军的驻地距此约莫三十里左右，快马只需要半个时辰便能够赶到！现在，只不过亥时过半，如果情况顺利，在丑时之前，这小厮便可以带着陈新博赶回来。 樊安和就在花厅独自一个人喝茶，直到将茶壶之中的茶水喝的没有了滋味，可是却依旧没有任何睡意！ 时间缓缓过去，桌子上的铜壶滴漏已经马上就要流干了，很显然，已经过了子时。 樊安和出神的看着一个个水珠低落下来，直到最后一滴水落定，几乎在同一时间，有侍女走进来，将这铜壶滴漏重新填充！ “踏、踏、踏……” 急速的脚步声陡然在门外响起，樊安和神色一凝，“出去！” 侍女手腕一抖，直接拿着铜壶离开了屋子！ 不多时，两个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直接走进了屋内！待到面罩去掉，其中一个正是他的亲近小厮樊二，另一个则是一名面色凶厉的中年男子！ “末将陈新博，见过樊大人！”这来客，正是大安军偏将陈新博！ 拱了拱手，陈新博直接坐在了樊安和的身侧。 “樊二，你亲自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这个屋子！”樊安和凝声吩咐到。 小厮点点头，背手关上了房门！ “樊大人暗夜急召末将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陈新博开口问道。 樊安和转过头，盯着陈新博的眼睛，“的确有一件急事，必须要现在商量好！” 陈新博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钦差已经到了，就在隔壁的县衙之中！刚才，本官亲自去给钦差送了一些银钱，但是他却并未收下。而且，他已经名言，明日将前往中梁山以及定军山查看那些百姓的状况，并且，亲自说服百姓下山！” “什么？”陈新博皱了皱眉头，“我的樊大人，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身上有多少干系？让他们面见钦差，死了那么多百姓的事儿还能瞒的下去？” “如果真是让钦差发现了其中的那些猫腻，不仅是你们兴元府麻烦，就算是我们大安军也得不了好处，甚至还会牵扯到安抚使大人的身上！你怎么就不能给他拦住？” “若是本官能拦得住，还用得着半夜直接让你前来么？”樊安和带着几分怒火说道。 “说罢，你到底让我前来做什么！还是说，你已经有了什么对策！”陈新博带着几分不耐烦，这件事情就是个泥潭，只是他现在已经陷进来了根本就逃不开。否则，他绝对转身就走，一定不理会这些倒灶的事情。 樊安和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将一旁的抽屉打开，一大摞厚厚的银票拿出来放到陈新博的手边！ “这是二十万两的银票！” “我的恩师叶相独子，只不过，他的身体好像有些问题，到现在没有任何子嗣！你的儿子，我可以暗中带到恩师那里，让他成为恩师的长孙并继承恩师的衣钵！” “你的老母，我接到我的老家那里！那里有房产、田地、奴婢，绝对让老母亲安安生生的……” 听着樊安和的话语，面对着这天大的好事，陈新博不仅没有兴奋高兴，脸上反而出现极为惊恐的表情！樊安和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也算不上一个多大方的人。现在，竟然许给自己这天大的好处，那也就意味着接下来要谈的事情，绝对比他所想象的还要严重，甚至……严重到会要了他这条命！ “咕咚……” 陈新博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他脑海中陡然间出现一个想法…… 刷，陈新博无比惊恐的站起身来，他惊骇的望着樊安和，“你……你不会是想让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手掌却是颤抖着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斩杀的手势…… 樊安和闭上了眼睛，沉默片刻便是缓缓说道，“明日，钦差沈堂在兴元府知府樊安和的陪同下，前往中梁山想要招抚盘踞在这里的流民叛军！然而，双方之间没有谈妥条件，流民叛军在有心人的挑动下爆发！数万叛军围攻钦差大人！” “大安军偏将陈新博立即率军上前营救，然，敌众我寡，一众流民叛军悍不畏死，致使钦差沈大人死在了叛军的手中！” “陈新博拼死力战，虽然击溃了叛军，可是却已经晚了！其结果，兴元府知府重伤昏迷！叛军败退并退回到山中……” 樊安和一字一句的开口，就如同讲述一个并不出奇的故事。可陈新博却脸色煞白，眼睛中有恐惧和慌乱！ 设计截杀钦差！这乃是死罪！而且是诛九族的死罪！这样的罪过，和去皇宫中杀皇帝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一旦走漏了任何风声，所有和这件事情相关的人都得死。而且，就算是真相不会被发现，他这个大安军的偏将营救不利，也绝对落不了什么好处！极大的概率，就是在圣上震怒之下直接处死！ 怪不得，这又是银子又是帮着自己安排家小，原来，这一次这樊安和叫自己前来，是赌命！并且，是必输的一场赌！ “不行！”陈新博陡然间大吼一声，可能因为惊恐的缘故，使得他的音调都变得尖细！ “你疯了！樊安和，你已经完全疯了！那可是钦差，皇命钦差！你想死的话不要拉上老子好不好！你知道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若是被发现了，就算是你的老祖宗都得被刨出来挫骨扬灰！这他妈的是造反的罪过！你个混账，知不知道！” 恐慌之下的陈新博，已经失去了对樊安和的尊敬！甚至，他很后悔来这一趟！这种事情，不要说是去做，就算是听一听都是死罪！ 他陈新博的确算不得好人，他吃空饷，他贪腐严重，他甚至不将人命放在眼中。可是，面对这种事情，他已经恐慌的全身颤抖！ “不行，樊安和，老子告诉你！老子立即就走！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参与！今天老子就没来过，你也从未见过我！” 第894章 威逼利诱，无奈妥协 第894章：威逼利诱，无奈妥协 说着，陈新博就要转身出门！ “绍兴三十二年，你看上了西县大王村一女子！女子家中不同意，你让亲兵杀了她全家，将人带走！这件事情最后是我帮你压下来的！” “隆兴元年三月，你看中了金牛镇一座酒楼，你的管家带人逼死了一十八口！为了这件事，我帮你给安抚使大人送了八万两银子！” “同年七月，你麾下兵马扣押了一个商队，最后，商队二十人全部充军不知死活，所有的货物被侵吞，并且让我帮着你倒卖出去，卖了五万两银子！” “今年年初……” “你敢威胁老子！”陈新博停住脚步，一把拽住樊安和的衣领，将他直接从椅子上拽起来！一双眼睛带着杀意盯着樊安和！ 这些罪名，任何一条拿出来都是抄家灭门的死罪！ 樊安和的脸上一片淡然，他用手拍了拍陈新博的手臂，勉强喘了口气，而后继续平淡的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 “我已经安排好了，此事一结束，立即让人带着你前往大理国！有这二十万两银子，再加上你自己贪墨的那些，足够你在大理国做一个富家翁了。而且，等过几年，你改头换面回来，这件事情早就被忘干净了！你如果想安稳，随便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足够富足，如果你想继续当官，只要本官的位置还在，就算是你想在当一个偏将也是轻而易举！” “另外，这件事情不会让你亲自出手！就如同我说的那样，你是一个想要解救钦差大人的功臣！钦差大人那里自然会有乱民去动手！以我的手段，你不会以为我没办法在乱民之中安插几个死士！在你们与中梁山的匪徒交战失败之后，我便察觉到了事情很可能出现变化，我的人便已经混了进去。” “到时候，只要钦差大人去了，他自然想要提出谈判。即便是他不提出来，我的人也会提出来。到时候，自然也就有了下手的机会！” “所以，事情未必会如同你想象的那样坏！一个钦差而已，不是圣上！死一个钦差，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不死，那接下来死的就是咱们。而他死了，接下来咱们才能接着过好日子！” 在樊安和的话语之下，陈新博双眼逐渐变得无神，就连抓住樊安和衣领的手都渐渐没了力气！ 当话语说完，他浑身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 他知道，事情到了现在，他不干也得干了。他已经成了樊安和手中的刀，刀兵却是握在樊安和的手上，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反抗也没有任何意义，如果樊安和对他出手的话，他的结局也未必会比截杀钦差好多少。 “死了的钦差，也就不是钦差了！等事情过去，我继续做我的知府，你也可以继续做你的偏将，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就算是朝廷派人来查看，这兴元府只要有我在，事情也不会变得更坏。现在，你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干，也可以选择直接出门。不过，如果你出了这个门，那你我之间的交情从此之后一刀两断……” 好半晌，陈新博的眼中终于出现了几分波动，他狼狈的苦笑一声，“我可以拒绝么？” 他缓缓的站起身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这扇门！离开，很容易！可是后果，却同样不是他可以承受的！ “这件事情，我会配合你！那些银子，我不要了！不过，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应许我的事情，不要出现偏差！你应该知道，我陈新博也并非没有几个生死兄弟！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向你保证，你的下场绝不会比我更好！” 说完，他没有等樊安和的答案，而是直接推开门消失在暗夜之中！ 第二天清晨，沈堂走出门，却见樊安和正一脸苦涩的在门口等待！ “沈大人，那些中梁山的叛军，可不是什么理智的人！若是大人前去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这可怎么是好啊……”樊安和苦笑着说道。 “吾意已决，樊大人不必再多说！”沈堂淡淡说道。 樊安和犹豫了一下，而后咬着牙说道，“既然大人执意要去，下官自然不敢拦阻！但是，下官有两个要求还请大人应许！” “其一，下官已经备好了轿子，请大人上轿，并打出钦差令旗！至少，让他们知道是钦差大人亲来，也好有所顾忌，不会乱来。” “其二，下官必须跟随在大人的身边，若是真的情况有变，下官虽然没有几分力气，可是却也有一身的勇气！就算是下官丢了这条命，也要护着大人的安全。” 沈堂挑了挑眉若有所思，不过，他没有推辞，而是点头应道，“可……” “大人请稍待，轿子早就已经备好了，下官立即让他们过来！” 待到樊安和去喊轿子，沈堂对着身旁的常顺耳语了几句！常顺点点头，随后点起了七百兵马准备护送沈堂前去，其他的人则是继续留在县衙之中驻守。 不多时，樊安和便带着一大一小两顶轿子前来！ 常顺亲自打起了令旗，沈堂和樊安和二人上了轿子，随后，队伍便是浩浩荡荡的出了廉水县城，朝着东北方向的中梁山而去。 带到他们离开了约莫一刻钟之后，一个守在县衙门口的亲卫对着身后的二人交代了几句。随后，这二人直接上马也随之出了城。 步行的速度自然远比骑马要慢，几十里的距离，沈堂等人约莫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 早晨出的门，临近中午之时，沈堂所坐的轿子陡然停下！ “沈大人，咱们距离中梁山还有五里左右。现在，前方便是大安军的军营，偏将陈新博带人前来迎接大人！” “好！那就先停下！”沈堂缓缓说道。 说话间，沈堂也下了轿子，果然看到前方一个顶盔戴甲的偏将，正引着百十人马在前方恭候着！不过，此刻这些人被常顺带的人马挡住，并未上前。 第895章 见陈新博，军营席宴 第895章：见陈新博，军营席宴 “常顺，让陈将军过来！” 刷！ 常顺等人闪开一道缝隙，随后，陈新博大步向前来到沈堂身前。 “大安军偏将，陈新博，参见大帅！” 沈堂轻轻笑了笑，“陈将军请起，不过，本官现在可不是什么大帅！” 陈新博摇摇头，“大帅，您在成都府大胜吐蕃之事，末将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回！每一次，末将都听得热血沸腾，只恨之前没有机会与大帅并肩作战！你一战扬大宋之威，天底下哪个儿郎听到不敬仰三分！有哪一个将士不崇敬？所以，在末将眼中，您永远都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若是将来再有机会，末将愿与大人执鞭牵马，跟随大人血战沙场！” “陈将军过誉了！”沈堂笑道。 “末将乃是直性子的人！”陈新博咧了咧嘴，“大帅，前边就是咱们大安军的军营！弟兄们仰慕大帅威名，索性已经到了中午，大帅到军营中吃个便饭如何？” “可！”吃个饭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沈堂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陈新博闻言，脸上显出喜色，“末将给大人引路！” 说着，他转身引路，而沈堂与樊安和二人也再度上了轿子！在临近上轿之前，沈堂脚步微顿，看着脚下若有所思的低声对身后的常顺说道，“常顺，本官问你个问题！这里靠近中梁山，周围多山石！即便是有些泥土也因为石沫的缘故泛白！按照樊安和的话说，这几日陈新博应该都驻扎在这里并未轻动。那么，为什么他脚上的鞋子，却是沾染了新鲜的红泥？” “要知道，本官查过这廉水县的地质，也只有县城周围或者沿着河道的那些位置，才因为河水的缘故，使得泥土为红色……” 沈堂轻飘飘的话语声落下，也没有等待常顺的答案，直接上了轿子。而常顺看着脚下的泥土，用力捻了捻，双眼之中爆出一团精芒！ 不远处，陈新博骑在马上，转头恰好看到这一幕，他的脸上，显出如释负重的轻笑！ 在陈新博的引领下，一行人直接来到了中军大帐之中！待到兵卒奉了茶，陈新博赔笑说道，“两位大人先在此饮茶，下官让其他统领进来拜见两位大人！” 转身出了营帐，脚下疾走，不多时便是进入到后方一个军帐之中！ “老爷！”一个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汉子在等候！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么？”陈新博问道！ “已经派出咱们的亲信弟兄回了老家，不过，樊安和不是已经应许大人了么？”这汉子显然是陈新博的亲信死士，就连这种事情，陈新博都未曾对他隐瞒。 陈新博微微摇头，“这封信，你带在身上！如果这件事情出了意外，到时候我是一定要死的。你拿上这封信交给钦差沈大人！” “这……” 陈新博轻叹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樊安和，我信不过！相信他还不如相信沈大人！有这封信，也许沈大人能够看在我也算为国出力的份上，至少给我留下血脉……” 这汉子不懂，不过却依旧点了点头！ “去，给我拿双新靴子！这玩意儿沾了你，是真不爽利！” “兄弟们，这一位便是钦差沈大人！当初在成都府，以一己之力硬生生击溃吐蕃十几万大军的，便是沈大帅，你们平日间天天说仰慕大帅，现在总算真神当面，还不快快拜见！”陈新博引着十余个军中统领，一股脑的进入到中军帐。 “吾等，拜见沈帅！”这些人齐声应和！ 沈堂也大笑着站起身来，“兄弟们无需客气，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并肩作战，这一次本帅公务在身多有不便，待到此事结束，本帅亲自去你们大安军，请诸位兄弟喝酒！” “谢大帅！”一众汉子咧嘴大笑。 “大牛，赶紧去催一催酒菜！告诉老瘸子，沈大帅能吃他的饭，乃是他攒了三辈子的福分！让他把看家的手艺都施展出来，如果丢了老子的脸，回头老子便踹他……” 一个统领闻言咧着嘴转身而去，其他人则是坐在下手位相陪！ 陈新博亲自上前，给沈堂和樊安和二人续上热茶，就在他走过沈堂身前的时候，沈堂看着他脚上那双崭新的靴子，眸子中一抹狐疑转瞬而逝！ 一桌酒菜，除了樊安和之外其余人都是将士，所以自然没有什么客套！再加上还有公务在身，所以沈堂也并未饮酒，因此，这一餐吃的极快，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桌子上便已经杯盘狼藉！ 吃完了之后，陈新博对沈堂问道，“大帅是要前往中梁山？” 沈堂点头，“不错，这乱民数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本官前去，听听他们的要求，尽量将他们安抚下来！不然，朝廷震怒，所有人都讨不了好处！” 陈新博犹豫了一下，“大帅自然是好心，不过，大帅也应该知道，那些乱民根本就是无法无天！一旦出了乱子，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若是伤了大帅……”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打断了陈新博的话语，“怎么，有你这位将军跟着，还怕那些区区乱民吗？” 陈新博闻言，当即起身，“大帅放心，末将即刻去点起人马随大帅同去！” 不多时，陈新博再度进入军帐，“沈帅，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沈堂起身，“既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前去！” 说罢，一行人走出了军帐！待来到辕门之外，果然，数千兵将穿戴整齐，正等待着沈堂等人的到来！ “沈帅请上轿，末将为您开路！” 这一次，大安军倾巢而出足足五千兵马！有统领率领一千兵马在前方引路，剩下的四千兵马，也分左后、垫后将沈堂的轿子护在中间！ 几百人的队伍转瞬间增加了将近十倍，说起来，沈堂这个皇命钦差从出行开始，还是第一次有这等威风！ 第896章 中梁山上，军都虞侯 第896章：中梁山上，军都虞侯 军营距离中梁山并不远，一行人虽然速度不快，可是也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中梁山脚下！ 也许是因为这些兵士的到来，所以，很快安静的中梁山上就变得嘈杂起来！沈堂远远看去，甚至可以看到不时闪动的人影，出现在密林之中！ “常顺，上前喊话！” 常顺打马上前，随后大声朝着山上喊道，“百姓们，朝廷已经派钦差大人来赈灾了！现在，钦差大人就在这里，你们有什么条件，可以派人下来直接跟钦差大人详谈！只要不过分，钦差大人一律应许！钦差大人仁慈，绝不会对你们太过苛刻。而且，你们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如果真的被朝廷当做叛军，到时候调遣大军前来，根本不用上山围剿你们，只将这中梁山围住，你们还能够坚持多久？你们闹市，也只不过是想要活下去。难道，你们想要让自己的相亲和妻儿老小真的都死了吗……” 中梁山上！听到下方常顺的喊话，一个汉子神色变了变！随后，他转身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草棚跑过去。 “我想见一见大人！”这汉子朝着草棚之外几名黑衣劲装男子说道。 黑衣人并没有拦阻，而是点了点头，任由这汉子进入草棚。 草棚中，一个黑脸汉子见到这人进来便是咧嘴笑了笑，“怎么了？” “大人，下方有人喊钦差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高二和，想怎么办，就看你想着几万流民百姓是生是死了！”黑脸汉子笑道。 高二和一怔，“这些都是贫苦相亲，哪怕不是同村也都是落难之人，小人当然想要让他们活。否则，小人也不会因为人命直接抢了官仓……” “那就去和钦差大人谈！”黑脸汉子淡淡的说道。 “可……可是，如果这钦差是将我们骗出去呢？没了中梁山，我们根本不是官军的对手！”高二和为难的说道。 黑脸汉子不屑的笑了笑，“高二和，钦差大人是何等人物？会骗你？而且，你以为钦差大人和其他那些当差的一样么？在成都府，钦差大人为了百姓率兵以血肉之躯挡住滔滔洪水来救济百姓！在沔州，钦差大人为了赈灾，惩治的贪官污吏何止几十个？上到知州下到小吏，钦差大人饶了谁？” “也许别的官吏不在乎你们这些人的死活，可是钦差大人却是真心为了百姓！” 看着黑脸汉子脸上与有荣焉的神色，高二和脸上神色变了变，“大人，您……您到底是何来历？” “啪！” 黑脸汉子从腰间摸出一块铁牌扔给高二和！ “威州军，副指挥使！黄文山！”看着铁牌上的字号，高二和神色一变！ 按照大宋军制，一支地方军辖一厢军马！ 百人为一都，五都为一营，五营为一军，十军为一厢！一厢兵马的长官为厢都指挥使！其下，有军都指挥使、军都虞侯！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头、副都头与这些军制相对应！ 皮胜是卞喜的亲卫统领也是军都虞侯！ “大人……您……您是官军！”虽然早就猜到了高二和这些人身份不凡，毕竟，他们无论行动还是战力都实在超出了他们这些人的想象。可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在他们这些乱民之中，竟然有着一支官军？ 如果……黄文山想要对他们不利，别看黄文山他们只有千余人马，可是，绝对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他们这些流民击溃。两伙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我的确是官军，而且是是威州军的人！不过，现在，我却是奉命护送钦差大人！” “啊……”高二和再度惊呼一声，“您……您说您是钦差大人的兵？可是，您怎么会在这里？而且，钦差大人不是刚到了廉水县么，您可是早就到了……” 黄文山微微一笑，“钦差大人的厉害，岂是你们能想到的？大人早就猜到个地方州县会对于赈灾之事阴奉阳违！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内情。所以，我们两千兄弟，一千人随行护卫大人，而我则是奉大人命令，先行一步查看各地的情况！并且，如果有意外发生，我们也可以根据情况便宜行事……” “我们到了兴元府之后，便是暗中查探到不少消息。其中，廉水县、西县两地民乱自然也知晓。不过，那时候我们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所以，我便直接带着弟兄们先去了定军山，然后又来到了中梁山！” “虽然说你们是乱民，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有所冤屈！这也是为何，我会让兄弟们帮助你们与那些官军拼杀的原因！钦差大人爱民如子，我等身为亲卫自然也不会让你们这些无故的百姓惨死！” “现在，你可明白了吗？” 高二和睁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好半晌，他陡然拜倒在地，“小人……小人多谢大人，多谢钦差大人！” 站起身，拍了拍高二和的肩膀，“现在，我的话你信了？钦差大人，才是真正将你们这些百姓放在心上的人！只要有钦差大人在，不管是知县还是知府，没有人会难为你们。所以，现在你们需要做的便是去与钦差大人见面，对钦差大人陈述冤情，到时候，钦差大人自然会为你们做主！” “好，小人立即就带人去见钦差大人！” “等等！”黄文山再度开口。 “有两件事情，我需要提前告诉你！” “第一，你为了乡亲，抢劫了官仓！我敬佩你是条好汉！不过，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有何缘由，不管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身上的罪责却不能免除。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活下来，但是你和其他几个为首人，却必须要死！” “钦差大人会理解你们的做法，但是，他也要用你们的脑袋以正国法！” 高二和当即愣住，随后苦笑一声，“从开始我就知道，我不会有好下场！但是，我不后悔！” 第897章 两件事情，官民当面 第897章：两件事情，官民当面 “能够用我高二和的命，换取那么多乡亲活命，一切都值得了。大人放心，我和其他几个兄弟，绝不会给钦差大人添乱！” “不过，小人有件事情！我们抢劫官仓之事，小弟高六儿并不知情，还请大人能够向钦差大人分说两句，饶他一条命！另外，我家中老母也需要奉养……” “这一点，我黄文山向你允诺！你家小弟绝不会有事，而且，我会给你娘亲留下些许银钱……” 高二和跪在地上，用力的给黄文山叩了几个头！ “大人，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黄文山将高二和拽起来，目光中出现几分杀意，“我得到密信，你们这些流民中有地方官的亲信隐藏！那些地方官知道，若是被钦差大人知道了你们的冤屈，钦差大人定会严惩！所以，他们准备狗急跳墙！等到你们与钦差大人谈判时，便会有人煽动百姓冲击钦差大人……” “只要钦差大人死了，那些地方官便可以将罪名推到你们身上！到时候，朝廷派出大军将你们尽皆剿灭，他们做的那些事情也就没人知道了！” “什么！”高二和大惊失色，随后便是怒吼到，“他们该死，他们竟然想要用数万条人命掩饰这件事情！大人，你可知道那隐藏之人是谁？我立即就将他抓来杀掉，决不能让钦差大人出事……” 黄文山摇了摇头，“我派几个兄弟暗中查看，但是时间太短，还没有查到这些人的身份。不过，有一点却可以肯定，等到你们与钦差大人谈判的时候，定然会有人找理由想要带着百姓上前，他们也会开口煽动百姓情绪！所以，我需要让你亲信之人留意这件事情，决不能让幕后黑手跑掉！” “那钦差大人怎么办？”高二和担忧的问道。 “哼！”黄文山冷笑一声，“我这里有一千弟兄会随时做好准备，大人的身边也有我们数百名弟兄！有我们一千多人在，不要说是你们这些流民，就算是一万吐蕃正规军，我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沈堂并不相信樊安和会坐以待毙，所以，在来中梁山之前，沈堂就推测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包括一旦有人狗急跳墙的对策！因此，等沈堂一行人刚刚离开县城之时，便是有常顺早就安排好的人后发先至前来给黄文山报信。 至于流民中隐藏着官府的人这件事情，同样并不难推测！ 哪怕真的想对自己下手，不管是樊安和还是哪一个，都绝不会光明正大。毕竟，这种事情的后果，谁也无法承担。所以，唯一的机会便是将事情推到流民的身上。 而想要煽动这些流民，当然需要安插人手！ 这里流民数万，想要混进一些人来，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樊安和这些人要么不动手，只要想要对他沈堂动手，最好的办法便是按照这样的猜测来进行。 常顺在山脚喊话，终于，有几个汉子从巨石后显出了身形。 “让官兵退下，我们便派人与钦差大人相谈！” “放肆！”陈新博怒喝一声，“你们这些叛军，焉敢如此？若是惹怒了本将，定上禀朝廷调集大军绞杀你们！” “陈将军……”沈堂开口，拦住了陈新博的话语，随后，他上前几步，朗声朝着山上喊道，“本官便是钦差沈堂，奉圣上命令，前来巡查水害之事！本官可以让官军退下，不过，他们也担忧本官的安危，所以有数百亲卫，会随在本官的身侧！” “若是你们答应，那本官即刻下令！” “大人不可！”陈新博和樊安和二人赶忙上前极力劝阻！ “无妨！”沈堂摆摆手，“有这些亲卫在，就足够了！再说，真的出现意外，最多不过数百步而已，陈将军顷刻便能到来！” 山顶之上可能是商议了一番，随后，之前那人再度喊话说道，“既然是钦差大人的话，那咱们信得过。让那些官兵退后五百步，钦差大人的亲卫可以一同前来。” 闻言，沈堂当即下令说道，“陈将军，率兵退后五百步！” “大人！”陈新博咬牙跺脚，可终究拗不过沈堂，“退，给我退后五百步，不过，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那些乱民敢出尔反尔，第一时间给我杀出去！” “沈大人，下官乃是兴元府知府，必须陪在大人的身侧！不管大人说什么，下官也不会退走！再说，一些条件，下官也可以当场应许。” 沈堂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也好，那就辛苦樊大人！” 说话间，陈新博已经带兵退出五百步。而后，只见山林之中，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影，约莫有四五百人上下。而在他们的背后密林中，有更多的流民拿着棍棒、石头带着几分忌惮看着下方，不过却并未上前。 为首五六个人在几百人的护卫下走出了山林，当先的一人走出几步，对着沈堂躬身行礼说道，“草民高二和，拜见钦差大人！” 沈堂带着一众亲卫，高二和带着数百流民护卫逐渐靠近。最后，二人当面，他们的护卫则是落后在十步开外！ “你能够做得了这些人的主？”沈堂笑问道。 “当初，官仓是草民带人抢的，也是草民带着一众乡亲来到中梁山落脚！得乡亲们信赖，草民可以做主。” “好，那本官就跟你谈！现在，你可以提出你们的条件了！” 高二和点点头，“大人，这数万乡亲虽然是乱民，但也只是迫不得已，要不是饿着肚子活不下去，谁愿意铤而走险？所以，请大人饶了这些乡亲的罪责！若是要惩治，便砍了我高二和的脑袋便是，其他的乡亲，无罪！” 沈堂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当即便是朗声说道，“本钦差，允了！” “此事，你们虽然有过，但是官府也并非没有错误！只要你们下山返乡，本钦差会免了这些百姓的罪责，并保证不会有任何人追究！” 第898章 草民伸冤，情况有变 第898章：草民伸冤，情况有变 “多谢大人！”高二和感激的说道！ “除此之外，我们的所有田地都泡在泥水里，根本无法种植，村落冲毁了，我们现在就算是返乡也无处可去！” “被冲毁的村落已经开始修缮，不过，现在民力不够！等到你们下山后，本官会先将老弱妇孺安置起来，所有轻壮由朝廷征纳以工代赈！” “你们下山之后，老弱妇孺没人每日发放一两半的粮米充当口粮！所有轻壮由朝廷出钱修缮村落、堤岸，清理河道！闲时每日同样一两半口粮，做工时每日二两半口粮，并且每人每日有一百文工钱！” 说到这里，沈堂轻叹一声，“本官知道，这些口粮不算多。可是，至少可以让每个人都活下去！朝廷不是无底洞，你们廉水县以及西县两地，有灾民将近十万之众，整个兴元府加上隔壁的洋州有灾民三十万！所以，本官只能保证你们能吃口饭，其他的却无法保证！” 沈堂说的真诚，高二和也极为满意！每日一两多粮米，的确不够人吃饱。但是，现在这种时候，有一口吃的就是天大的好事，其他的要求，实在有些奢侈了。再说，贫寒之家终归有贫寒之人的做法！粮米是不多，但只要没有克扣，这些粮米掺杂一些树皮、碾一些秸秆等物，甚至可以省着吃上三顿…… 更不要说，轻壮去做工的话还有工钱！ “大人，您说的是真的？”高二和带着几分激动问道。 沈堂直视着他，“本官是皇命钦差，做不到的，不会许诺。可是，只要许诺的，必定会做到！并且，本官身兼成都府知府，如果本官所说的有任何一点没有做到的话，你们任何人尽可去成都府衙门！另外，所有的钱粮分发、民夫招揽等事宜，本官会让亲信之人亲自负责！” “好，我等也听说过钦差大人的名头，我们信！” “除了这两点，我们没有别的条件了！草民稍后就回去告诉所有乡亲，然后说服乡亲们下山返乡！” 听着沈堂与高二和的对话，一旁樊安和心中陡然松了口气。如果，这些该死的乱民不提到那件事情的话，那么，那些危险的事情也就没必要去做了。 “大人，您说为民做主，既然如此，草民请大人为我等乡亲做主！请大人为官差逼死的柳家村、东营村、赵家沟子……死去的一千三百多百姓做主！” “咕咚！”高二和嘶吼着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磕头，在他身后的几百流民也跪地大喊，“官差逼迫，血案累累，草民等身上有通天的冤情，请钦差大人做主！” “请钦差大人做主！”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的流民已经出现在山脚之下，距离沈堂一行人只有百十步距离！此刻高二和等人陡然间跪地大喊，不少流民百姓和哭喊着上前，请沈堂为百姓伸冤！ 转瞬间，足有数千流民百姓冲上来，就在这些人冲到近前的时候，陡然间有声音高呼，“不要信了这些狗官的话，他们都官官相护，只不过想要将我们骗出去杀了！” “咱们的乡亲都是怎么死的，难道你们忘了吗？等咱们出了山，他们大军杀过来，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冲，冲上去，抓了这个狗官要挟官府，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让咱们活下来！” “冲上去，抓狗官……” “冲啊，为了妻儿老小，咱们舍了这条命干了……” 大多数人是盲从的，尤其是现在这些流民，根本就是惊弓之鸟！他们刚刚稍微有些安静的心神，顷刻间便是被一些人挑动起来！而且在一些人的带领下，一些百姓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是也有一些百姓下意识的跟着朝沈堂的方向冲过来。 场面，当即便是变得混乱不堪！ “保护钦差大人！”此刻樊安和却是异常冷静，高喊一声，竟然以文官之身，率先朝着边缘处的一些流民冲了上去。 “保护大人！”高二和也反应过来，带着自己的几百人直接挡在那些流民的面前，“你们要造反吗？这可是钦差大人，若是真的伤了钦差大人，咱们所有人都要死！” 不过，盲从起来的乱民，岂是他两句话便能够说服的？ “大人请退后！”常顺一把将手中的腰刀拽出来，亲卫咧开一道缝隙，几个人护住沈堂向后急退！其他亲卫尽皆围成一团，将沈堂护在当中，他们的马匹被留在了外围，此刻结成刀阵准备对敌！ 后方的大安军，见到这种情况，陈新博大喊一声，“快，快！冲上去营救钦差大人……” 说话间，为首的有些流民已经冲到了近前！高二和的几百人虽然尽皆是轻壮，可是能比这些流民强多少？只是眨眼间，他们便是被乱民携裹起来！ 直到这些乱民冲到刀阵的面前，下一刻，一片闪烁的白光倒影在了他们的眼底，转瞬之间，他们的视线便是再度被血红所充斥！ 常顺等人结成前后五排的密集阵型，第一排挥刀直砍，然后后退蓄力！这时，第二排的人也早已经准备好，再度上前直砍…… 顷刻间，便是有数百冲上来的流民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不过，常顺等人虽然骁勇，可是却敌众我寡！再加上他们终归不是铁人，也会有损伤，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直接被这无穷的流民淹没。而陈新博虽然已经率人前冲，可是，面对这些汹涌的流民，这些普通的官兵显然不一定能够将他们击溃，就算是最后击退了他们，沈堂一众人到底如何也是难料。 就在此时，陡然间大地颤动起来！不少人震惊之下循声望去，却见不远的一处拗口之中，一支千人的铁骑竟是突兀的朝着这个方向直冲而来！ 这些人身上的甲叶闪亮，他们手中的弓箭向前斜指，他们腰间的长刀冰冷骇人！ “钦差大人亲卫军黄文山，率兵前来！乱民不退者死！杀……” 第899章 抓住奸细，场面平定 第899章：抓住奸细，场面平定 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之下，这一支恐怖的骑兵直接在刀阵之前横穿而过，所经之处，所有人尽皆惨叫后退！只是转瞬之间，这支骑兵便是将乱民和沈堂一行人分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 而在这骑兵的震慑下以及地上的尸骸和鲜血映衬下，那些乱民总算是反应过来，随后，便是忙不迭的朝着后方慌乱退去！ 看着这一幕，沈堂的视线中有几分冷漠！朝廷，是需要一个交代的，所以，为了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有些人必须要死！这无关对错……也许，自己可以想办法将这些乱民都保下来，可如果那样做，朝廷上下，不仅会对自己的以后发展不利，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同样不利。 “高二和！”刀阵展开，沈堂骑在一匹战马之上踏步向前！ 常顺率领着数百亲卫随在沈堂周围，黄文山带着一众骑兵停留在数百步之外蓄势待发！所有的乱民都被眼前的场面镇住了，他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包括陈新博所带领的几千兵马，此刻同样愣在当场！他们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而且，这场面变成这样，他们同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一个愣住的人，便是在慌乱之中躲在一块巨石之后的知府樊安和！ 在异变发生的同时，樊安和第一个冲了上去与几个乱民扭打在一起！只不过，这只是演戏而已，那几个人都是他的亲信手下，扭打了几下趁着别人不注意，樊安和便是趁机躲到了一旁早已经观察好的一块巨石之后，并且冷眼打量着局势的发展。 所有的一切，都与他计划中的一样，直到黄文山这一支兵马的到来。 一千骑兵，直接改变了场中力量的对比，也彻底让沈堂从危机中脱身出来！这是巧合还是沈堂早有预谋？可不管怎样，樊安和知道，他已经没有了掀桌子的力量和底牌！ “大人……大人，草民在此……”有些狼狈面带惊恐的高二和从人群中闯出来，待到沈堂近前，他二话不说，直接跪倒在地叩拜。 “大人，请饶恕乡亲们一命，他们不是故意的……” “天大的笑话，竟敢冲击钦差大人，这与刺王杀驾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事情，你难道告诉我是一场误会或者玩笑？”沈堂身侧，常顺怒声说道。 就在刚才这片刻间的战斗，他麾下的兄弟伤了百十个之多。 高二和脸色刷白，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情的严重性…… “高二和！”沈堂缓缓开口，“本官给你一个机会！刚才这些百姓中，有人不怀好意、出言挑拨！如果你能够将所有人都给我交出来，那本官对于此事既往不咎，而且，之前应许你们的条件，依旧作数！” “啊！”高二和惊喜抬头，“大人是真的？” “本官不虚言！” “大人放心，草民立即将这些该死的一个个找出来交给大人！”高二和咬牙切齿的说道，他比沈堂更恨这些人，虽然，刚才有一些百姓死在了沈堂等人手中，可是他对沈堂却恨不起来。甚至，他很感激沈堂的仁慈。毕竟，这种事情不管成功与否，只要发生了，所有沾染上的人必死无疑。 如果沈堂执意追究下去，哪怕他们只是盲从，到时候也绝对是被大军剿灭的结局。 “每个村子的保甲，都给我站出来！”高二和反身回去，朝着一众百姓怒吼一声。 片刻之后，一个个保甲走了出来，带着忐忑和恐慌站在高二和的面前。 “你们都知道，这种事情形同造反！钦差大人本就是为了救咱们这些灾民来了，可是，却有人想要暗害钦差大人，并且，想要咱们数万乡亲陪葬！这样的事情，咱们能忍吗？” “不能忍！”这些人齐声怒吼，刚才他们一时头脑发热，此刻反应过来，几乎要吓得瘫软在地！ “好，咱们这些人中，既然有人想要害咱们，那必须要把他们找出来！” “大虎、老三、老六、四娃……”王二和一连喊了一大串名字，“你们带上自家兄弟在周围给我看着，没有人经过同意想要逃跑，直接给我往死里打！” “各位保甲，你们都熟识自己村中的乡亲。现在，我让所有人按照村子分开！你们去看看那些是你们村子的人，如果有不认识的外人，直接抓起来！如果反抗，打死了也活该！” 经过这片刻的缓冲，所有乱民都清醒了过来。而清醒的结果便是后怕！他们干了什么？他们竟是想要围攻朝廷派来的钦差，这真的是活够了。当听到沈堂竟然可以放他们一马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随后，便是将恨意放到那些挑拨离间之人的身上。 “刚才这个人，就在我旁边！我也不知道他是哪个村子的，看起来很陌生！不过，刚才就是他在我旁边喊话想着冲击钦差大人！” 一个汉子指着其中一个黑衣男子高喊一声，这黑衣男子本来就在惊恐中，听到这话下意识便是想要逃跑，可是，现在他周围都是百姓，他能跑到哪儿？很快，几个村汉上来拳打脚踢一番，直接将他制服！ 而后，在这些百姓、保甲的火眼晶晶之下，一个个之前挑拨之人被揪了出来！大部分都是直接被愤怒之下的百姓暴打了一番，若非是高二和及时将这些人带到了沈堂的面前，就算是一个个被活生生打死也不稀奇。 “大人，刚才就是这些人，挑拨乡亲，现在草民将他们都找出来了！” “常顺，将这些人带下去审问！本官很好奇，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沈堂玩味的看着被几个人扶着走过来的樊安和，缓缓开口。 话音说罢，沈堂看着眼前的高二和，“高二和，你立即回去，将本官的许诺告知所有百姓！两日之后，本官将在这里给每人暂时发放一个月的口粮。而后，所有人返乡！” 高二和赶忙点头应下！ 第900章 大安主将，陈新博败 第900章：大安主将，陈新博败 “之前，你说你们身上有天大的冤屈！那么，不知道你们可有什么证据么！” 沈堂再度开口！ 高二和咬牙说道，“大人，那些被县衙用刑的乡亲，是草民带着人埋葬的！就葬在廉水县城南五里，柳家村大柳树之旁！现在也只不过是过去了十几日时间！若是大人验尸，可以看到他们身上被牢狱刑拘用刑的痕迹！另外，当初在廉水县城西，诸多百姓与官军产生了争执被杀，尸骸直接被抛入到河中！” “一千三百多口各村的百姓，死于非命！请大人给我们做主！” “黄文山！” “在！” “从乱民中选出几个清楚这情况的，立即快马赶过去，将事情查清楚！” “得令！” 这件事情有了之前掌柜以及现在高二和的讲述，沈堂已经认定是真的了，那么，只等找到那些尸骸，便可以作为证据。到时候，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常顺，立即让人拿上本官印信，去兴元府调粮过来！再派出一支小队前往定军山，将中梁山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 先将消息传出去，等到中梁山这里的乱民彻底得到安置，那么，定军山那里的情况根本不用前去便可以缓解！ 下达了命令后，沈堂的目光打量着樊安和与陈新博两个人！这一次的事情，与樊安和脱不了干系，只不过陈新博的立场让他有几分狐疑。不过，他的手中现在掌控着数千兵马，如果想要强行动他的话，却是还需要好好思量一二。毕竟，民乱不可怕，可乱军却是绝对的麻烦！除非，沈堂想要狠心将这数千兵马尽皆剿灭。 突然间，随着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一支小队陡然间出现在一众人的视线之内！ 在场的亲卫，不由得朝着沈堂周围汇聚，而陈新博脸上却是陡然变色！ 不多时，这支小队停在大安军一侧，为首一名黑甲将没有理会陈新博的行礼，而是独自一人朝着沈堂的方向走了过来。 “大安军主将匡同，拜见钦差沈大人！” 沈堂双眉一挑，这匡同来的倒是有几分蹊跷！ “匡将军不必客气，起身！” 匡同站起来，躬身来到沈堂的身前，“沈大人，末将代张相，向大人问好！” 当初，在离开成都府之前，老管家便对沈堂说过，这大安军的主将与张浚之间关系极为密切！没想到，他与这匡同竟是在这种场面之下见了面。 见到沈堂颔首，匡同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沈堂耳旁说道，“禀大人，陈新博是大安军偏将，却一向极为张狂！不过，他与兴元府知府樊安和以及安抚使周博荣关系极为密切，平日间嚣张跋扈，就算是末将也要避让三分！” “之前末将便查到了他的一些罪证，不过却一直被周博荣压了下来。而就在不久前，末将查到了他更多的罪证，甚至，他手中人命就有数十条！因此，这一次末将前来，是将其抓捕问罪，不知道大人可有什么指点？” 沈堂轻轻一笑，这匡同倒是有几分小聪明！想来，这陈新博身上的罪证是真的，可是这些罪证，却未必如同匡同所说那么巧合到了现在才查出来。而自己，恐怕也成了这匡同的助力。 毕竟，匡同虽然是一军主将，背后也有张浚为靠山。不过，在这利州东路，上有安抚使压制，身旁有樊安和这样的人物令其忌惮，也难怪他不敢轻易对陈新博下手。而现在自己在这里坐镇，只要自己力挺他几分，不要说一个樊安和，就算是安抚使亲来也要敬畏三分。 “先将他扣押，将这几千兵马掌控！之后，本官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问这陈新博！” “末将遵命！”匡同脸色一喜，只要沈堂不拦阻，那这一次陈新博就死定了！“那末将直接让这些兵马在这里扎营，随时等候大人传唤！” 说罢，匡同转身朝着陈新博而去！ “来人，将陈新博拿下！”匡同冷笑一声！ “你们干什么！”陈新博的身后，不少人抽出刀枪簇拥上前，他一个偏将能够让主将忌惮，除了有其他人支持也是因为他的麾下有一些人马，这些人马只遵从陈新博命令，就算是主将匡同也不理会。 “陈将军！有些事情你应该也明白！今日，本将自然来了，那么事情就有了定论。你的这些弟兄，若是任意而为，那就不要怪本将狠辣无情！” 从匡同到来的那一刻，陈新博便知道他所有的希望都没有了！此刻，他满脸毫无颜色，直到匡同开口，他方才深吸一口气，举手对着一众亲信说道，“尔等退下，钦差大人当面，你们违逆主官，难道想造反不成？” “将军！” “退下！”陈新博厉声将一众亲信喝退，而后平静的对匡同说道，“匡将军，本将败了。不过，本将临死之前，想要再见钦差大人一面！” 匡同轻轻一笑，“算你好命，钦差大人已经答应，随后会来见你！现在，你就随本将等着钦差大人召唤！” 说罢，这二人一前一后朝着一座军帐而去，而匡同则是朝着随在自己身后的亲信打了个眼色！陈新博认输，他麾下的那些人也就是土崩瓦解而已。如果识相的话，他也未必不能留下他们一命。可是，如果不识相，那他匡同也并非不会杀人。 一支军队之中，死上几个人算得了什么？就算是真的有人来查，也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搪塞过去。再者说，军队中的争执更加直白，不死几个人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现在，他亲自看着陈新博，那么，他的那些亲信自然也要处理一番，这数千兵马，也自然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才行。 否则的话，若是出现了意外，不是他这个主将太过无能了么…… 中梁山这里暂时安定了下来，与此同时，沈堂的奏章，也终于到了临安！而这一封奏章的到来，同样也将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第901章 快马前来，入宫面圣 第901章：快马前来，入宫面圣 天色已经渐黑，但是繁闹的临安城却依旧人声鼎沸！数匹快马陡然间出现在大街之上，并且直接朝着皇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临安城的百姓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这种场景也并不惊奇，只是不少人在猜测着，到底是哪里又发生了大事儿！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因为这一行骑士，衍生出无数个版本的故事。 皇宫门前，刚刚换班的禁卫精神抖擞，一个统领低声叮嘱着自家的兄弟，可是很快，凌乱的马蹄便是打断了他的话语。 “来者何人！皇宫重地，速速下马！”统领厉喝一声，手中握着刀柄便是踏步上前。 “吁！” 马背上的骑士狠狠的一拽缰绳，随后几匹马便是尽皆停住！为首的骑士略微缓了缓力气翻身下马，“吾乃钦差沈堂大人近卫皮胜，今奉命前来，有要事要面圣！” 统领刚要开口，便是见到皮胜手中举起一块金色令牌！ 脸色一变，统领低喝一声，“高奇立即去禀告，刁强你带几个兄弟，将这几位朋友照顾好！” 如果是其他人开口就要面圣，这统领绝对嗤之以鼻，可是这位却是拿着皇命钦差的腰牌，显然这件事情确实不小，他也不敢轻易拦阻。因此，只能够将事情报上去。 勤政殿中，赵眘刚刚用过晚宴！最近他有些疲惫，便趁着此刻假寐片刻，而王权则是守在大殿之外，不让人前来打扰。 突然间，一名内侍极快的朝着王权行了过来。 “什么事！”不待这内侍开口，王权便主动问道。 “大人，皇宫门外来了人，拿着钦差沈大人的皇命腰牌，说是有要事想要面圣！” 王权神色一变，这是出大事儿了！要知道，不久前沔州一下子处理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官吏，沈堂也只是按照正常的程序上了奏章而已，这一次竟是让人亲自来面圣…… 王权摆摆手，将这内侍打发走，而后朝着宫墙拐角处一招手！一个小黄门恭敬的走了过来。 小黄门这个称呼，一般盖指宦官！源于秦代黄门侍郎这个官职。之所以有这样的称呼，乃是因为秦汉之时，宫门基本上都被油漆涂染成黄色，而这些宦官则是黄门之内皇帝的近侍之臣，所以被叫做黄门郎，后来便是逐渐叫成了小黄门。 “小春子，你便在此安静守着！不准让任何人打扰到陛下！若是陛下醒来，你便先行进去侍候，我去宫门看看很快就回来。” 虽说伴君如伴虎，但是对于一名内侍来说，侍候皇帝却是最大的荣耀，也代表着最大的权利。因此，自然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 而这小春子是王权的亲信，所以才能有这样的机会。 “干爹自去，我在此候着便是了！”小春子恭敬的说道。 王权点点头，急促的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他来到宫门之前，守门的禁卫统领赶忙迎上来，“王大人！” “人在哪儿！” 统领引着王权上前来到宫门口的一处厅房之中，踏步走进去，皮胜等人正在休息！ “你们是沈大人的亲卫？”王权问道。 皮胜起身，一拱手说道，“小人皮胜，正是沈大人的亲卫！”说着，将腰牌给王权看了看。 “沈大人怎么说？” “大人，事情紧要，钦差大人命小人持腰牌面圣，将奏章亲自呈现给圣上！” 王权点点头，对着一旁的禁卫打了个眼色，禁卫上前将皮胜浑身上下搜了一遍，随身的长刀被取下来，背后的包袱也打开看了看，这才罢休。 “拿上东西跟我来！” 皮胜将封好的奏章以及账册等物拿好，随着王权便是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现在，沈大人到了兴元府？”王权低声问道。 皮胜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王权见此，心中有了几分猜测！想来是兴元府出了大事，这一次，恐怕叶相要不好过了！毕竟，那兴元府的知府可是与他关系不浅！ 两人返回到勤政殿之前，小春子上前说道，“干爹，陛下还在睡着！” 王权摆摆手让他退去，“你先随我在这里等着，待到陛下醒了，再进去禀告！” 皮胜自然不敢有意见，而且，既然已经到了，也不差这片刻的功夫！ 两人有等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殿中方才有声音传出来，“王权……” 王权让皮胜等着，一个拐角处的黄门儿拿着食盒小跑了过来递给王权！最近，每日圣上醒了都会想喝一碗蜜糖水，王权早就让人在食盒里温着，就等陛下醒了适口。 拿着食盒走进店内，王权上前将赵眘扶起来，小春子端着一盆热水，旁边还有温热的湿巾备着！ 王权将湿巾拿过来让赵眘擦了把脸，而后又将蜜水拿出来，侍候着赵眘喝完！ 其他人退下之后，赵眘站起来伸了伸懒腰，王权这才恭敬的说道，“官家，钦差沈大人派人前来面圣，说是有要事要对陛下禀告，现在，人就在殿外。” “哦？”赵眘神色微变，“去，将人招进来！” 踱了几步刚刚坐定，王权便引着皮胜来到了大殿之中！ “小人皮胜，钦差沈大人亲卫，参见圣上！” 皮胜直接伏在地上，心中紧张而又带着几分忐忑！ “起来！沈堂有何事？竟让你不远千里亲自来见朕？” 皮胜深吸一口气，“启禀圣上，钦差大人只说事关重大，所以，小人一路昼夜疾行五日赶了回来！这是钦差大人给陛下的奏章！” 王权上前，将奏章以及其他账册等物拿起来并简单查看一番，而后便是放到了赵眘的面前。 赵眘打开奏章，王权和皮胜自然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过了片刻，皮胜便听到赵眘陡然间怒喝一声，“放肆！该死！” “啪！” 一只上好的青花茶杯被摔在地上粉碎！ “王权，立即传史浩、叶颙、张浚、蒋茂彬、项文瑞入宫！” 两位宰相、一位枢密使，吏部尚书、刑部尚书！很显然，赵眘是动了真怒！ 第902章 几人入宫，赵眘怒斥 第902章：几人入宫，赵眘怒斥 张府中，张浚已经睡下，如今他虽然还任枢密使，不过朝廷并无大战，尤其是军方有沈堂这样一个接班人，更是让他放松了许多。因此，精神反而比原先还要好了许多。 每日上朝看着别人吵吵嘴架，回到家中品品茶，这日子简直让他有些沉迷。若非现在沈堂资格还太浅，他甚至想要直接让出枢密使的位置，当一个闲赋的老翁。 “踏、踏、踏！”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迷迷糊糊的张浚睁开了眸子，这是张逸夫离开后，新的管家的脚步声。 这位管家原本就是他军中亲卫，后来瘸了腿便一直留在张府之中。 “老爷！”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就如同铁刃砍在石头上，不过，张浚却是并不感觉难受，甚至还觉得有几分亲切！ “宫中来人了，陛下急召老爷入宫！” 说着话，这管家推门而入，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亮，而后又给张浚取来了衣衫！ “老马，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这些小事，你交给那些小辈儿就行了，你腿脚又不好，何必亲自来？”张浚皱着眉说道。 老马咧了咧嘴，在烛光的映衬下，带着狰狞伤疤的脸庞反而显得有几分凶厉。 这种话语，张浚不是第一次说，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不过，他也不反驳，下一次该怎样还是怎样！ 不多时，张浚穿好了官服，一边朝外走一边问到，“可知道是什么事儿么？” “咱们的兄弟传了消息，说是酉时的时候有一对快马入宫。据说，直接拿着钦差沈大人的令牌！而且，除了老爷之外，还有叶颙、史浩、蒋茂彬、项文瑞一同入宫！”老马缓缓说道。 张浚点了点头，“看来，应该是兴元府出事了！这一次沈堂巡视西北五路，倒也是个机会！将局面打破在重建起来，总比原来的那些家伙好一些。之后若是有需要，这些人也不至于拖了后腿！” 轿子早已经备好，一个宫中内侍正在恭敬候着。 而后，张浚上了轿子，内侍便引着一行人匆匆朝着皇宫而去。 与此同时，叶颙也得到了消息。只不过，他与张浚不一样，轿子之中，他的眉头皱成一条线！他与樊安和之间的关系并不算秘密，自己有这样一位知府门生，也是自己比较骄傲的一件事儿。甚至，曾想过，将来如果机会合适，可以让其回到朝堂，成为自己这一系中的顶梁柱。 但是，现在显然是出了天大的麻烦。 “最近有从兴元府送来的信么？”叶颙掀开一旁的小窗，对着随在一旁的随从问道。 “相爷，最近的消息便是樊大人一个月前送来了一些新鲜茶叶，这几日，樊大人并没有信使前来！”随从恭敬的回应到。 叶颙微微颔首，随后让轿夫加快了步子！ 几个人住的相近，所以，赶到宫门的时间也相差不多！ 张浚刚和史浩寒暄了两句，便是远远的看到叶颙的轿子前来！两人停下脚步，等着叶颙同时入宫。 “史相、张相！”下了轿子，叶颙微微拱手行礼。 二人还礼之后，张浚突然笑了笑，“叶相，这一次恐怕你的得意门生要摊上麻烦喽！只希望，这麻烦不要太大，否则，若是牵连上叶相……” 话语戛然而止，随后，张浚率先笑着入了宫门！史浩含笑不语随之而入，叶颙脸色变了变，不过也没有多说，同样大步前行…… 当三人来到勤政殿的时候，不由得心中一惊！两位尚书已经来了，正躬身站着脸上还挂着冷汗。地上，摔碎的茶杯碎片依旧没有清理，彰显着赵眘心中的愤怒。 “参见圣上！” 三人同时行礼！ 赵眘微闭的眸子睁开，没有理会三个人，而是缓缓说道，“朕自即位以来，虽不敢说是圣明之君，但自忖也算得上勤勉！” “而各地的臣子，大多数的奏报，也是天下太平！” “朕知道，咱们大宋的这些臣子所言不实，朕的眼睛只能看到这皇宫之内，就连这临安城都看不全！不过，原本在朕想来，哪怕是有些臣子略有陋弊之处，却也瑕不掩瑜！或者说，至少大部分的臣子依旧是好的，依旧是为国为民，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可是，朕现在方才明白，朕错了！错的离谱！” “朕的这些臣子，平日间看来各个道貌岸然，在朕的面前装作圣人一般！可是，在他们的辖区内，他们就是山高皇帝远，一个个当起了土皇帝！朕的圣命、大宋的国运，在他们看来都是狗屁！欺上瞒下、贪污受贿、草菅人命！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还有什么是他们不能干的？朕……真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拉过来全部都砍了脑袋！” “对于地方官，每三年朝廷都有吏部考核，可是，吏部都考核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哪个人贿赂的多，得到的考核结果便好，贿赂的少不让你们这些大老爷满意就是不好？堂堂吏部，掌管着天下万千官员的升迁命运，你们就是这样给朕选官的？你们选出来的官就是这样？” “项文瑞，你告诉朕，你这个吏部尚书到底是怎么当的？” “咕咚！”项文瑞直接跪在地上，“臣万死！” “啪！”赵眘手边一个崭新的茶碗再度与地上那一支做了伴，“万死！万死！除了这句话，你就不能说点儿有用的？你项文瑞只有一个脑袋，能让朕砍一万次？” “一个小小的胥吏，便可以贪墨数十万两银子，便可以拿战场英雄的命当做儿戏！一个堂堂知府，便可以欺上瞒下，贪墨银两百万，一个府衙上下十几个贪官污吏！一个知州、整整一个州衙门，从上到下几十个大小官吏合起来糊弄朕！” “现在，一个知县、一个知府，就敢拿着百姓的命当草芥！千余百姓的性命只是他们的一句话，这便是朕这大宋精挑细选出来的官！朕都可以想到那些百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们会指着老天说朕是个昏君！他们会说这大宋该亡！” 第903章 举荐人选，朝堂决断 第903章：举荐人选，朝堂决断 在大宋十几个皇帝之中，赵眘算是比较好的一个！他有恢复故土之志，有勤勉之心！而且，他每日一朝，就凭这一点，他就超过了许多的皇帝。只不过，大宋吏治败坏，他赵眘一腔热血终于还是被错付！到最后，他与赵构一样退位成为太上皇，将皇位传给了宁宗赵扩！ 可饶是如此，南宋的百余年江山根基，基本上都是赵眘打下来的！ 所以，他见到沈堂的奏报，才会如此的震怒！ “圣上息怒！” 其他几个人也尽皆跪倒在地上！ 赵眘只觉得满身疲惫和无力，他想要改变，可是上下尽皆掣肘！这样的江山，不是他想要的！好在，还有一个沈堂，让他心中能够有几分安慰。 “看看，看看朕的这些爱民如此的臣子，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啪！” 沈堂的奏章以及账册包括县衙之中诸多小吏的口供，尽皆被赵眘扔到了地上！ 离着最近的史浩捡起来，一看之下，同样是大惊失色！贪腐严重、救灾不力、草菅人命、官逼民反……这里边哪一条都是天大的罪责，可是，却尽皆汇聚在一地！ 当叶颙看完之时，更是觉得有几分眩晕！自己这位出色的门生到底干了什么？这一次，就算是他也绝不敢为其说一句好话。 “该杀！”张浚须发皆张！吏部项文瑞更是惊惧，刑部的蒋茂彬也伏地不敢开口。 “臣请旨前往兴元府，一力查出所有官吏！有罪者严惩、重罚！”叶颙先行开口说道。 赵眘冷笑一声，“等到你去了，朕的子民早已经死光了！而且，朕已经有钦差在兴元府，用的着你这位右相亲自前去？” “沈堂已经上奏，为了当地救灾顺利，也为了将所有乱民尽快安定下来，将手持天子剑严查，有罪的则会直接处置！现在，朕叫你们前来，是讨论下一任兴元府知府、廉水县知县该派何人前去。” 本来，这种事情并不是在这样的场面下决定。只需要吏部选定了之后上报中书省，由宰相确定最后上报给皇帝便可以。不过，这一次赵眘显然对兴元府上下极为失望，对于吏部也极为失望，这才将这几个人召集过来亲自决断。 “说说！”吏部项文瑞赶忙思索着心中的人选，其他人也在小心的揣度着皇帝的心思。 “臣举荐随州司户参军范成大，前往兴元府任廉水县知县！”张浚陡然开口说道。 “此人为绍兴二十四年进士，先后在徽州、随州任职！之前与金国开战，卞喜曾在桐柏山与金国大战，而随州的民夫、粮草等大多是此人相助调派！其不仅文采极佳而且为人公允、公正！如今，廉水县正是人心惶惶之际，正需要一个公允之人前往安抚民心……” 赵眘微微颔首，“项文瑞，此人如何？” 听到赵眘发问，项文瑞急速在脑海中思索着此人的履历以及经历，好一会儿方才紧张的说道，“之前对随州的考核之中，这范成大确实官声极好，与同僚之间相处也甚佳，随州知州、通判，对此人评价颇高！” “继续！”赵眘淡淡的说道。 这时候，史浩拱手说道，“臣，举荐镇江府通判陆游，任兴元府知府！” “陆游？”赵眘想了想问道，“可是当年上疏整饬吏治军纪、固守江淮、徐图中原的陆务观？朕记得当年他曾任敕令所删定官，后曾任大理寺司直兼宗正簿？” 对于陆游，赵眘有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当时陆游的上疏，赵眘时初登大宝，正是雄心壮志之时，根本就等不了那么久。所以，陆游直接被贬为镇江府通判！不过，待到泗州之战以后，赵眘再度想起当初陆游的上疏之时，对于他的观点极为赞同！ “正是此人！”史浩恭敬的说道，“此人为官清正，坐镇兴元府为佳！” 而后，吏部项文瑞也小心的提出了几个人选！毕竟这是他的职责！而刑部蒋茂彬并未开口。而叶颙也是难得的没有开口。 他很清楚，张浚二人提出的人选都是对他们有利的人。可是，因为这樊安和的原因，赵眘不找他的麻烦就已经难得了，他提出的人选若是不符合赵眘的想法，反而更为不利。说不得，也只能放弃这一次的机会。 “好！史浩，立即给沈堂传旨！兴元府之事，尽皆由他便宜行事！先将局势稳定住，那些官吏，该抓的抓、该杀的杀！之后，让他暂时选定人员负责兴元府救灾事宜，其他事情，待到选定的官员到任之后再行决断。” “项文瑞，明日早朝，你将所有选定人的详细履历尽快报上来！明日早朝决定人选之后，立即下旨让选定的官员尽快到任。” “蒋茂彬，立即派出相应地方司之人前往西北五路，详查当地地方官贪腐、害民之事！沈堂虽然为钦差，但是他巡视西北五路，没有那么多精力，而且，有些事情由沈堂来查也并不方便！如果你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结果，你这个刑部尚书，就致仕！” 听到赵眘的话，一众人赶忙应命！ 在赵眘的怒火之下，相关的事宜尽皆特事特办！当天夜里，给沈堂的旨意便是加急发出。第二天早朝，也直接决定了兴元府知府以及廉水县知县的人选，正是史浩与张浚二人举荐的陆游、范成大两个人。随后，调任的命令快马送出！ 与此同时，刑部派出兴元府司、隆庆府司、重庆府司、绍熙府司等诸多人马前往西北五路各地，详查各地吏治、贪腐等状况。唯独整个成都府路，只是象征性的派出了几个人前往嘉定府，至于成都府根本没有提及！ 蒋茂彬当然不是傻子，现在沈堂不仅是五路钦差，更是皇帝眼中的红人。他派出去的人马，说不定还要被沈堂所节制。在这种情况下，他若是派人去查成都府的事宜，不是自不量力、自找麻烦么？甚至，万一查出来，根本不用沈堂开口，赵眘就要先行找他的麻烦了。 第904章 绝命将军，疯狂知府 第904章：绝命将军，疯狂知府 中梁山之侧的军营之中，沈堂端坐，在他的对面，则是满脸颓废的陈新博！ 两人已经对坐许久，沈堂没开口，陈新博也是一直沉默！ 很快，一壶茶便告罄了！沈堂轻叹一声，最后将两只茶杯倒满！ 陈新博愣了愣，苦笑一声，将茶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他站起身来，恭敬的行礼，“大人，末将告退！” 转身，一步步沉重的朝着军帐之外行去。 “这件事情，你也参与了！回去将你能提供的樊安和参与的证据写出来！另外，多谢之前在你的军营中你的提醒！你的老母和妻儿，本官会亲自安排人送他们回你的老家奉养！官场晦暗，就让他们当一世的富家翁！” “若是有下一世，记得当个好官儿！” 听到沈堂的声音，陈新博脚步顿住！好半晌方才涩声说道，“多谢大人！” 踏出营帐，他这才转过身，朝着沈堂的方向认真的拜了几拜，“若是有下一世，下官愿为大人的马前卒！只可惜，未能早一些认识大人……” 说罢，他站起身来，一旁早就等着的兵卒上前，直接扣押着他朝着后方走去！他终归只是个武将，并没有什么文官的特权。所以，他连被发配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去，只有死路一条！后悔么？肯定有！不过，该释然的也释然了！或许，也有几分解脱，谁知道呢…… 陈新博离开不久，又是一道人影出现在沈堂的营帐之外！ 来者，樊安和！ 只是不足半日的时间，樊安和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满脸憔悴，一向注重仪态的他，此刻身上的官服看上去都有几分狼狈！他的双目有些无神，口中吐出浓重的酒气！从黄文山那一支恐怖的骑兵出现以及匡同的到来，他就知道他彻底败了，在没有任何回转的底牌。 对于自己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尽管，到了现在，沈堂还未宣布他的罪状，尽管，他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兴元府知府！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走到这里，也许，他很想与沈堂见一面！至于是认错还是求饶，亦或是崩溃之前的疯狂，他自己也不清楚…… “樊大人！”门口的亲卫冷冷开口，并挡在他的身前！ 樊安和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几分，“沈大人可在吗！” “让樊大人进来！”军帐之内，沈堂的声音缓缓传出！亲卫冷笑一声，转身矗立在门前，根本没有理会樊安和的意思。 这些亲卫不是傻子，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内情，可是也基本上猜到这件事情与樊安和脱不了干系！没有直接拔刀砍了樊安和，是因为害怕给沈堂惹麻烦而已，却并非他们不敢下手。 樊安和向前踉跄两步，掀开了帘子进入到军帐之中！ 径直向前，与沈堂对坐！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茶杯和已经泛谅的茶壶，樊安和咧嘴一笑，“看来，下官来晚了，连茶都喝不上！” 沈堂没有搭话，只是平静的看着他！ “沈大人，你现在是不是恨下官！恨不得直接杀了我……”樊安和喘着粗气自语说道。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你觉得你有资格被我记恨么？我只是陪你演一场戏而已！若是我不愿意，有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你难道不知道，黄文山那支兵马，本来就在乱民之中！再者说，你以为我沈堂是那些秀才官儿？十几万吐蕃兵马都要不了我沈堂的命，你樊安和凭什么？是凭那些乱民，还是凭陈新博手中的那几千兵马？” 樊安和愣住，好半晌方才苦涩的摇了摇头，“是啊，你沈大人，从来和我们不一样！原来，在沈大人眼中，我只是一只苍蝇！” “沈大人您是圣人，您爱民如子，您不需要贪污受贿，您战功卓着！可是，既然这一切可以不发生，您依旧眼睁睁看着发生了！你的亲卫有死伤，百姓死伤了上百，你沈堂，又比我樊安和强得了多少？这些人还不是死在你的手中？” 沈堂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既然你想听，那本官就给你一个解释！” “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百姓并没有错。可是，即便如此，也并非什么事情都能去做！并不是没有错就没有罪！所以，我需要用这些人命，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一个记忆！让他们知道，有些事情时不能轻易去做的。如果做了，哪怕没有错，也需要受到惩罚！” “其二，除了中梁山之外，我需要尽快解决定军山的流民！恩威并施方为王道！百姓多为良善，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其中没有奸诈之辈！如果，此时我轻飘飘的放过，定军山的流民便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到时候，无论本官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会更为麻烦！甚至，闹出更大的乱子！” “最后，朝廷需要一个交代！陛下和满朝文武也需要一个结果！我沈堂，从来不是圣人！你要知道，当浑浊成为一种常态的时候，清白就是一种错误！我需要一些错误，需要一些把柄，让其他人，让陛下对我更放心！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同僚是圣人，更没有人希望自己的臣子是圣人！” “你……可明白了吗！” 樊安和闻言，浑身一震，他再度看向沈堂的眼神甚至有几分惊惧。陡然，他仰头大笑了起来，“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我小看你沈堂了……” 沈堂却是轻轻摇头，“本官，不会做王莽。但是，我也绝不会做岳武穆！我沈堂，有我自己的道路要走！” “哈哈哈！”樊安和指着沈堂狂笑，“我会在地狱之中看着你、等着你，看你沈堂，到底是怎样一个下场！会比我樊安和好的了多少！” 军帐之内的异动，让门口的亲卫闯了进来！亲卫想要上前将樊安和拿下，沈堂却是摆了摆手，他看着樊安和悠悠说道，“放心，我沈堂虽然不是什么圣人。可是，却下不了地域！你……等不到了！” 樊安和却是依旧狂笑，并摇摇晃晃的离开了沈堂的营帐…… 第905章 百姓送行，前往洋州 第905章：百姓送行，前往洋州 一天之后的清晨，一辆辆大车浩浩荡荡而来，大车上装满了粮食！而中梁山上的百姓也在高二和的带领下下了山，按照村子分成一队队，准备接受发放的粮食之后返乡！ 与此同时，兴元府府衙以及各地县衙之外，尽皆贴出了一张告示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廉水县知县，救灾不力、残害百姓！致仕百姓千余人丧命！罢黜官职、夺取功名！其因此事被百姓所杀，杀人者柳家村林大毛被钦差亲卫围捕之下自杀而死！然，其虽死罪不可恕！抄其家财，家眷按律处置！” “兴元府知府樊安和，贪墨官银，知晓廉水县事后不仅及时惩治，反而一力隐瞒，并派遣兴元府巡检带兵弹压百姓。而后，惧钦差发现事情端倪，因此煽动中梁山乱民杀害朝廷钦差，其罪不赦！罢黜官职、夺其功名，黔字配军，抄没家财！其家小按律处置！” “兴元府兵马都监毕春、兵马巡检冯学，贪墨军饷、草菅人命，罢黜官职，下狱待秋后问斩！” “大安军偏将陈新博，暗中与兴元府知府樊安和谋划暗害钦差之事，令有罪名不赦！罢黜官职，下狱待秋后问斩！” 一张张布告贴出来之后，百姓欢欣鼓舞，兴元府上下大小官吏却是噤若寒蝉！这一下子从知府到知县，哪一个不是大权在握的人物？可是，该杀的杀该抓的抓，手段之狠厉让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尤其是一些本就不干净的官吏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也是因此，接下来沈堂下达的所有救灾命令，不管是兴元府还是下辖各县，尽皆都超额完成，所有官吏都恨不得亲自上手，唯恐什么时候钦差大人一张手令下来没了性命！连知府都直接充军，将军都直接别斩首，自己算得了什么？ 沈堂辣手惩治了这几名官吏，再加上在中梁山之下展现的绝强实力，使得整个兴元府境内不管是官吏还是百姓，都迅速的恢复到正轨。 定军山上的百姓听到中梁山的消息之后，主动传信要与钦差大人相谈！沈堂到了之后，直接提出了与中梁山百姓同样的条件，而这些百姓也没有胆量反驳，事情便定了下来。而后，百姓下山返乡，兴元府的粮草也逐渐运过来给百姓发放了一部分。 各地的百姓返乡之后，官府挑选其中精壮服徭役！疏通河道、重建村落，一切都以极快的速度在进行！在沈堂的坐镇之下，官府对于百姓的态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和善、耐心！兴元府的事情，基本上告一段落！ 又过了几日，待到救灾的事情初步有了进展之后，沈堂留下黄文山带领三百人马继续督促各地的事宜，自己则是离开兴元府前往隔壁的洋州！ 大大小小的官吏都在忙碌救灾的事宜，再加上沈堂的命令，所以，沈堂的离开和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官府为其送行。但是，沈堂的亲卫队却是已经汇聚，达到了一千六百多人。 “常顺，走！”兴元府府衙之内，沈堂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一番之后，随后便是与常顺踏步朝着府衙之外行去。 走到府衙门口，沈堂却是见到，眼前是密密麻麻望不到边的百姓！ “钦差大人！” “多谢钦差大人为我们做主……” 一个、两个……所有的百姓伏地叩拜！ 百姓的要求从来不高，他们也没有太过的奢求，只要有地、能够吃得上饭、能够活下去，他们便是国家最忠诚的百姓！可是，在各地贪婪成性的官僚之下，他们连这一点奢求都无法被满足！而沈堂这个钦差，不仅让他们能够活下去，更给了他们希望，所以，沈堂便是他们眼中的好官，沈堂便是他们心中的圣人。 因此，得知沈堂要离开，他们自发的汇聚到这里，为沈堂送行！ “大人，您说几句！知道您要走，有的百姓从很早就在这里等着为您送行！”黄文山轻声对沈堂说道。 沈堂整肃衣袍，而后一躬到底深深的拜了三拜！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眸子有些酸涩！他们是国家最淳朴也是最真实的人，只不过，他们所得到的远比他们付出的要少！民为贵、君为轻，终究只是一种幻想，即便是他沈堂也无法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可以尽可能为这些百姓送去希望、带来尊严！ 刷！ 沈堂翻身上马，他身后的护卫同样跃马而上！随后，这一支队伍，便是在百姓的洪流中缓缓向前！ 走到哪儿，哪里的百姓自动闪出一条道路，一道道令人泪目的视线，小心的让人心疼！百姓无穷无尽，从府衙到城门，从城门沿着官道向外延伸…… “前方驿站暂作休整！” 沈堂对身后的常顺说道！虽然，兴元府的事情不算完结，不过，现在的结果沈堂已经满意！当然，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官吏依旧有罪在身。但是，如果沈堂继续大动干戈，不仅对救灾不力，反而会让所有人惶恐之下闹出更多的乱子，如此一来，对于百姓来说也不是好事。 而现在，惩治恶首，让所有人都处于惊恐之下，所有的事情反而进展的更为顺利。 其次，朝廷的旨意已经被送过来，对于两位许久未见的老友，沈堂自然信得过。想必，有陆游在这兴元府坐镇，接下来的事情会按部就班的进行。更何况，这一次赵眘震怒，刑部也绝不会完全不作为！ 总体来说，兴元府一行，沈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陆游和周必大二人，因为路途极远，再加上朝廷的旨意传达也需要时间，所以，两人恐怕要到年节前后才能到任，沈堂自然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不过，相见自有机会，也不必急于一时！ “大人爱民如子，小人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为民做主的朝廷命官！只可惜，如同大人这般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沈堂身后响起，不是他人，正是廉水县的高二和！ 第906章 其他琐事，驿站休息 第906章：其他琐事，驿站休息 在沈堂的身后，的确是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个，是一直随在沈堂身后却基本上默不作声、满脸冷漠的林大毛！当然，现在的他已经改名沈仇，是沈堂的亲卫之一。 另外还有一些人，便是高二和等人。 百姓虽然已经下山返乡，不过，抢劫官仓、占山为王之事终归需要一个交代！所以，最后中梁山的高二和以及定军山的安小六，包括几名乱民中的骨干，被治罪！而且，是斩立决！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高二和一众人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示众’！ 这些人虽然说来有罪，可也是血性男儿！哪怕把他们扔到吐蕃为国厮杀，也远比憋屈的因为这种事情而死好得多。所以，沈堂直接来了个李涛代江！这些人已经死了，但是却出现在了沈堂的亲卫队中。 “历来只有官逼民反，却又有几个不是的百姓？本官身为钦差，自当为民请命！”沈堂淡淡的说到。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驿站！ 兴元府地界本就以水路为主，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水害不断，所以，这驿站之中极为空闲！直到沈堂等人进了驿站的院子，几个懒洋洋的驿卒方才惊慌的站起身来。 这里距离兴元府不过是几十里而已，兴元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他们怎么能不知道？哪怕沈堂并没有打出钦差令旗，可是只要看着排场就知道是钦差大人到了。 几个驿卒慌忙上前行礼，没多久，驿承也小跑着迎了出来。 “下官此地驿承，拜见钦差沈大人！” 沈堂微微颔首，“弄些吃的，多弄些热汤过来，吃完就走！” 驿承忙不迭的点了点头，一边让身旁的小吏招呼沈堂进屋，一边小跑着朝着后方而去！ “大人，现在咱们这里也没什么粮食，怎么够的了！这一行可是足足有一千多人，还有几千匹马，就算是把咱们剁成肉喂了，也不够嚼谷的啊！”一名胥吏哭丧着脸说道。 “废话少说，不想掉脑袋就别那么多闲话！先让撇子把粥给我熬好，将吃食都拿出来！前几日二麻子老娘不是送来了不少咸菜？给我切成细丝儿，多点点儿芝麻油！之前我家婆娘拿过两篮子的鸡仔儿，拿去煮了……” 如果是交通枢纽处的大驿站，提供多人的吃食到不是什么问题，甚至，大驿站周边已经形成了村落，即便是暂时不够也能够凑起来。可是对于眼前这个小驿站来说，却着实有些为难了。若是平日，至少粮米还能足够，可灾情期间，城中分配过来的米也没多少，供养这千余人的确是个问题。 简单安排一番，驿承便是坐在石墩子上发愁，能够简单皇命钦差，这当然是难得的机会。如果表现好能够被这等人物记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得些好处，可如果伺候不好，那他这个驿承就算是遭了殃。以他听到的传闻，他可不觉得自己的脑袋比那些知府、巡检硬多少。 “那驿承……”突然，一个声音传来，驿承赶忙转头看去，却见是沈堂的一名亲卫走了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那些马挎中有不少零散吃食，你让人取出来尽皆做了！这是五十两银子，去附近的农家采买一些菜肉之类！切莫贪墨了银子，不许让农家的乡亲吃了亏！” 驿承闻言大喜，慌忙接过来便让人立即出去采买！实际上，不要说这亲卫交代了一句，就算是不交代，以沈堂现在在兴元府的威名，这驿承也绝对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 至于马挎之中的那些零碎之物，是他们出城之时，百姓硬塞上来的！百姓们一片拳拳之心，又如何能够生硬的去拒绝？不过，沈堂早已经暗中吩咐黄文山照价补给银子，倒也不会让百姓们吃亏就是。 里里外外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一桌桌的饭菜总算是张罗妥当！虽然不如酒楼中丰盛，但是各种野菜、小食，吃起来倒也算畅快。 吃喝完毕，沈堂将那驿承找过来，“不错，今日我们算是为难你了！”沈堂笑盈盈的说道，“你这驿承当了多少年了？平日间迎来送往，也是不易啊！” 驿承慌忙行礼，“大人，下官在这驿站中二十余年，虽说不易，但是倒也轻快！这驿站虽然是官驿，可实际上也大多都是与百姓打交道！” “平日间，有过往的行人、脚商，多给他们弄点儿热饭，周围的百姓拿过来一些吃嘴儿放在驿承，下官也帮他们贩卖一二！虽无大功，却也无大过！” 沈堂听得哈哈大笑，站起身拍了拍这驿承的肩膀，“不错，你做的比那知县、知府要明白！当官儿么，不能离了百姓，能够让相关的百姓满意，你这个官儿就当得合格。” “你叫什么！” “下官伊朋兴！” “好，本官记住你了！希望你能保持住现在的心思，将来莫要让高位、银钱污了你的眼！” 话语说罢，沈堂翻身上马，“走！” 待到沈堂的人马离开了驿站之后，周围的驿卒围上来咧嘴笑道，“恭喜大人、恭喜大人！这一下，咱们大人被钦差大人记住了名字，那离升官儿还远吗！” “滚蛋！赶紧将东西收拾收拾……”驿承咧着嘴笑骂！ “大人，刚才那桌子上碗底下压着一百两银票！”一个驿卒跑过来…… 驿承看着手中的银票自言自语说道，“也就是钦差大人仁德！既然是大人的赏赐，那便分了！每个人分十五两银子，剩下的给驿里添置一些桌椅和家使！” 一众驿卒闻言，当即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沈堂等人继续一路向东，从兴元府到城固县也不过是六七十里而已，而过了城固县之后便进入到洋州地界！再向东约莫五六十里左右，便可以到达洋州城。 洋州地势呈南北狭长，北至太白山之南，与金国的凤翔路接壤。南至仓山一带，与夔州的达州接壤，整体面积就算是比兴元府还要大了不少。 第907章 进入洋州，各国状况 第907章：进入洋州，各国状况 洋州境内，有沔水东延贯穿全境，向北有洋州西部的支脉益水，有穿洋州府城向北的支脉金水！向南有洋水！ 水脉比兴元府少了许多，受灾的地域自然也少了许多，除了府城之外，其他下辖县中只有少数村落收到了影响，大部分都安然无恙。 虽然沈堂一行人过了城固县之后已经过了午时，但城固距离洋州府城并不算远，所以，太阳落山之前便可以赶到。 “兄弟们，加快速度！到了洋州，本官请你们喝酒！”进入洋州之后，首先是受灾情况较轻，其次，因为有了沔州和兴元府的先例，所以，除非是这洋州上下的官员想掉脑袋，否则的话，绝不会到了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因此，即便是偶尔看到有流民经过，数量也极为稀少。 在这种情况下，沈堂的心神自然是放轻松了许多。 常顺等一行人当即大声回应，而后，一个个快马加鞭朝着洋州城飞奔而去…… 大宋与金国就像是一个连体婴一般，隆兴二年这一年大宋先是有吐蕃入侵，好不容易平定了吐蕃，九十月又发生了波及西北五路的水害。 而金国这一年倒是并未发生大规模的征战！首先，南部边境，宋金两国都没有开战的心思，再加上两边在连理城开市，使得关系比之前和睦了许多。向西的大夏以及西辽在上一次与金国的大战中未曾缓过来，还在默默的舔伤口，自然没有精力挑衅金国。 尤其是大夏，在这一次战争中感受到了金国的强大，尤其是现在金国消除内乱，保持了与宋之间的和平，使得国力达到了鼎盛时期。因此，李仁孝效仿祖宗的做法，说白了就是当墙头草，谁强大就向谁臣服。因此，李仁孝派遣使臣前往金国求和， 这个年代的历史就如同被一只手掌特意刻画过一样，之前说过，金国完颜雍带领金国达到了国力鼎盛时期，大宋赵眘一改高宗时期的作风，同样算是南宋时期最好的皇帝。而大夏李仁孝也是一样！他即位时间比赵眘和完颜雍早了几十年，但是，退位的时间却是比这二人仅仅早了一年。或者说，如果他不死，他的皇帝当得时间可能会更长。 他交好金国后，重视有文化的臣子，并且重用汉臣，实行科举、尊崇儒学，尊尚佛教，专心内政，很快便是让大夏的国力开始稳步提升。虽然与邻居金国无法相比，但是极快的将辽国甩在了身后。这也使得大夏在之后的数年内，成为了与宋金两国鼎足而立的三国之一。 大夏虽然开始交好金国，可是对于大宋的态度却是较为恶劣！尤其是这一年宋与吐蕃之间大战，并使得吐蕃战败，使得大夏对于大宋之间的敌意更浓。之所以如此，原因便在一个名叫格西藏琐布的人身上。 此人是迦玛迦举教派始祖都松钦巴的大弟子！ 李仁孝崇信佛教，在天盛十一年（1159年），派遣使者前往吐蕃部落奉迎都松钦巴。都松钦巴虽然没有前往大夏，不过，却是派了自己的大弟子格西藏琐布前往凉州。李仁孝奉其为上师，对其极为尊崇而宠信，这也使得大夏的朝堂之上，不少人都是格西藏琐布的弟子。 在这种情况下，大夏怎么可能对大宋有好的倾向？ 大夏的国策和发展之后再说，且继续说金国，虽然南部以及西夏边界平静，可这并不意味着整个金国边疆都没有摩擦。 首先是金国西北部的蒙古部落！在这一年之中，蒙古各部落之间的摩擦加剧，各大部落互相征伐，小部落除了依附之外只能被灭族！ 说起来，蒙古部落与金国之间的仇恨也算是由来已久！绍兴十六年，当时的金国正处于金熙宗时期！为了弹压蒙古当时蒙古的一位大汗俺巴孩汗被金熙宗钉死在木驴之上，甚至暴尸示众十日。从那个时候，蒙古草原上的部落就对金国产生了深深的仇恨。 那个名叫铁木真的男孩如今还在襁褓之中，而现在蒙古各部落的征伐，就像是为了迎接他的到来进行的预演和仪式一般。 蒙古各部落之间的征伐，自然会波及到金国这个邻居，两国的边界自索朗克尔一带，一直到极北的兴安岭一带，足足蔓延五六千里之遥，再加上蒙古部族本就居无定所、机动性极强，使得这几千里都成为蒙古部落的狩猎场。 不时有蒙古族的部众穿过两国边界，来到金国境内抢掠。 虽然，完颜雍加强了东北路招讨司以及西京路的兵马布置，可是，相对于这数千里的国境线而言，依旧是杯水车薪。 这时候的蒙古部落虽然实力不如金国，但是，却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你来打我就跑，你走了我就回来，让金国朝廷对此毫无办法。 除了蒙古部落之外，边陲小国高丽也并不安稳！ 这时候，高丽国属于高丽王朝！高丽国力弱小但是却同样有着记吃不记打的性子！高宗建炎四年，高丽趁着金国与辽国政权交替之时，出兵攻占了辽东重镇保州。不过，没多久便是被金国狠揍了一顿。高丽也乖巧，马上上表称臣…… 现在高丽国国王名王晛，是高丽王国第十八代国王！俗话说朝代久了，总会出现几个奇葩皇帝，这王晛也是如此。 王晛极为热衷文学，继位之后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与文臣游山玩水、泛舟宴月、饮酒赋诗！他若是早生一些年说不定能够与宋徽宗成为朋友，再早一些，或许能够与南唐后主李煜成为知己。只不过，这样的性子混文坛没问题，可是混皇帝圈子自然会出事儿。 君不见李煜亡了国，宋徽宗成了俘虏？他如果能好好学学历史，恐怕也不会在几年后被武将政变流放巨济岛了。 不过，高丽国的国王也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自大！ 虽然高丽臣服于金国，不过心中从未服气过，甚至，对金国有着难以想象的优越感！ 第908章 大国高丽，小丑操作 第908章：大国高丽，小丑操作 相比对金国的鄙夷来说，高丽王朝对于大宋却是有着天然的倾向性！甚至，在绍兴十八年，有高丽人李深、智之用密谋想要将高丽地勘图献于大宋太师秦桧，并请求大宋出兵吞并高丽的事情。只不过，这件事情却是被大宋商人林大有高发与高丽朝廷，王晛处死了李深等人，这件事情自然也就戛然而止。 在赵眘刚刚上台筹谋北伐之时，也曾遣使前往高丽，想要与高丽约定同伐金国，只不过高丽并没有回应！而在今年上半年，高丽也遣秘使前往大宋，同样是为了向金国出兵之事。只不过，上一次高丽不曾理会，而现在宋金两国边境和平，更何况大宋还在与吐蕃大战，对于高丽的请求，赵眘自然也没有理会。 不过，哪怕没有大宋的帮助，高丽依旧不认为自己比金国弱。 在鸭绿江江心的不少岛屿之上，实际上是金人、高丽人混居状态！不少金人常年往来樵牧，甚至直接在岛上定居。 为了试探金国，王晛暗中指使高丽西北面兵马副使金光中出兵这些江岛，杀戮岛上的金人、烧毁金人的房舍，并在岛上戌守屯田！ 完颜雍大怒之下遣使申斥，大概的意思是，“最近咱们两国的边境有些不安定？是不是你们指使的？在边境屯兵，想干嘛？想干仗吗？如果不是你们指使的而是那金光中自己干的，我劝你们赶紧自己给他弄死，要不然，就等着我派兵收拾你们高丽！” 王晛自大胆子却不大，为了让完颜雍息怒，当即便是表态息事宁人，归还岛屿，撤走驻军！ 随后，金光中当了替罪羊直接被撤了职。可是，新任的兵马副使尹鳞瞻却是不干了！这不是割地求荣么？爱咋咋地，反正我就不执行命令了，大不了你给我也撤了职！不得不说，这尹鳞瞻是条汉子，唯一可惜的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能力和实力。 边境的金兵见此，根本都没等完颜雍的命令，一个百夫长带着自己麾下的六七十人直接冲了过去！ 然后……高丽兵马大败！静州别将元尚等人直接成了俘虏！尹鳞瞻一看，好家伙，你们金国人都这么莽的吗？行，你们厉害，我服了行不行？这一回没等着王晛再度开口，尹鳞瞻直接将这些岛屿给了金国，并且写信给完颜雍求和。 一场两国之间的边境之争，像极了过家家！完颜雍一心发展稳定国内，也就没理会这个弹丸小国。但是，高丽国内的动静却是越来越大。 说起来，这时候的高丽与大宋有着几分相似！王晛宠信文臣，极力打压武将！武将自然不甘心，一边与文臣对抗，一边想要以战争谋求战功。所以，虽然这一次与金国的争端败了，并败的很惨，可是高丽的武将却是并不甘心！因此，现在高丽与金国的边境只是暴风雨之前的平静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高丽就会再度对辽东以及长白山一带露出爪子…… 中京皇宫大殿之上，完颜雍倚坐在龙椅之上，下方的文臣武将恭敬异常。 完颜雍即位以来，先是扫平了完颜亮的所有势力，而后又在之前的夏金之战中以一己之力大胜夏、辽、汪古部三军的联合，这也使得他在国内的威势愈重！朝中，哪怕是宰相或者元帅府都不敢反驳完颜雍的话！相比起上下尽皆有掣肘的赵眘来说，完颜雍的小日子简直过的不要太舒服。 “最近东京路一带，高丽国可安定？” “启奏陛下，高丽国已经归还了之前所占之地，屯驻的兵马也已经撤回到婆速路之南！”有臣子出班禀告到！ 完颜雍微微颔首，他从未将高丽小国放在眼中，甚至懒得派兵去征伐，再者说，那里比之女真族的老家都更加偏僻、贫瘠、苦寒，就算是打下来说不定还要往里搭钱。 “陛下，近日来，桓州、临潢府、蒲与路等多地受到蒙古兵马抢掠！是否让东北路招讨司出兵，给蒙古部落一个教训？” 听到这件事，完颜雍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思忖半晌之后，他摆了摆手说道，“让各地兵马以防御为主，命各地州府尽可能将百姓迁入城中！暂时不宜与蒙古部落开战！” 顿了顿，完颜雍继续说道，“遣使前往八刺忽部，挑拨他们与弘吉刺部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牵制弘吉刺部的力量！” 与金国接壤的主要便是弘吉刺部以及汪古部，之前汪古部被沈堂教训了一番，被沈堂放过这才狼狈的逃了回去，现在根本不敢擅自进入金国境内，也只有这弘吉刺部，不仅实力雄厚，更是对金国没什么好印象，这才不断的抢掠金国边境的百姓。 “在吐蕃的兵马现在如何？”完颜雍再度问道。 如今在吐蕃的兵马，算是今年金国的主战场之一！金国之所以答应沈堂出兵吐蕃，其一自然是因为沈堂与金国之间良好的关系，不过，更为重要的便是吐蕃边境的战略重要性。 如果可以拿下一部分吐蕃边境的土地，那么，金国的边境线就可以从临兆路向西、向南、向北推进！有了这个狭长地带，那么金国对于大宋西北五路、大夏西宁州、西凉府、宣化府等重地进行钳制，一旦与大宋或者大夏开战，金国便可以从这里派出兵马直接威胁到两国的纵深之地！ 否则的话，以完颜雍的智慧，怎么会白白答应沈堂的请求出兵帮助大宋？他对于沈堂的确看中，对于完颜玥也的确极为疼爱，可是，他并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用军国大事与私人感情来做交换！ “如今我们有两万兵马在吐蕃境内，并与大宋的两万兵马相互策应！到目前为止，已经占据了自大小金川向北、若尔盖、岷山向南的大量土地以及战略要地！要不了多久，若尔盖以北的碌曲一带便可以被我们与宋军彻底拿下。” 第909章 金皇猜测，抵达洋州 第909章：金皇猜测，抵达洋州 碌曲与临兆路接壤，拿下了碌曲，金国便算是打通了这条路！ “不久之前，沈堂被任命为成都府路安抚使对！”完颜雍问道。 “不错！因为大胜吐蕃的军功，沈堂被任命为成都府知府兼成都府路安抚使！并且，成都府路几支地方军兵马尽皆是沈堂嫡系人马！” 完颜雍闻言，不由得笑了笑，“看来，宋国并不满足与现在与吐蕃的现状，恐怕，要不了多久，大宋便会继续出兵吐蕃。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沈堂到底有什么谋算。” “这……应该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宋国一向重文抑武，对于出兵之事向来谨慎，又怎么会主动与吐蕃开战？臣听说，即便是现在吐蕃境内的战争，都是沈堂打着咱们金国的名头进行的，宋国朝堂之上，对此极为反对……” “呵呵……”完颜雍摇了摇头，“赵眘不是赵构！沈堂也不是秦会之！赵眘有雄心壮志，沈堂更是千年难遇之才，这两个人加在一起岂能安于现状？若非现在宋国的实力远逊于我金国，他们就算是对金国开战也不稀奇。” “至于朝堂之上的反对，更不重要！有赵眘默许，成都府路有沈堂坐镇，就算是真的出兵，他们能拿沈堂怎么样？再者说，他们也未必能够拿到确实的证据。在这种情况下，顶多也就是在朝堂上打嘴仗而已！不要忘了，沈堂在朝堂上也不是没有支持者。” “所以，朕断定，明年沈堂必定会出兵吐蕃，谋求更大的战果，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沈堂与赵眘到底有多大的胃口。” “如果沈堂在吐蕃战败呢？”有人问道。 听到这里，完颜雍的神色变得郑重了许多，缓缓说道，“沈堂……不会败！” “沈堂虽然年幼并且出仕仅数年，可是他展现出来的才能却是令人惊惧！朕详细调查过沈堂的一切，他就如同一个从石头中蹦出来的天才一样，仅仅数年便从一个乡村野夫到了现在的高位。而且，从随州之战到泗州之战，再到西京之战、成都府之战，对手有我们金国、有夏，辽、有吐蕃！他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他如同汉之韩信、唐之李靖！他是任何战场上敌人的噩梦！所以，若有可能，我希望咱们金国永远不要与他成为战场上的对手。因为，这样的人物，除了他们内部内斗能够将之铲除，我们几乎不可能战胜他。只可惜，他与当年的岳鹏举相比，不仅有着比岳鹏举更高的武力以及谋略之外，还有着更高的智慧和身份。” “首先，他虽然是带兵的统帅，可却是取士出身，是正儿八经的大宋状元。这也使得他与文臣之间会有争斗但是并不会如同岳飞一般，被所有文臣排斥。就如同大宋的左相史浩，便是沈堂极为坚定的支持者！” “其次，赵眘比赵构可难对付多了！” 说到这里，完颜雍不由得感叹一声，“中原的确是人杰地灵，自古以来便不缺天才！如同大宋这般羸弱的朝廷，依旧能够诞生沈堂、赵眘这样的人物，不得不说，大宋国运不绝……” “传令完颜昊，完颜玥是他女儿，沈堂更是他的女婿！都是自家人，自然该多多走动！沈堂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更不会因为感情而损国，可是他却也是一个用情至深之人。至少，在宋金两国没有相争的时候，只要金国待之以诚，他也自然会有所回报……” “另外，快到大宋的年节了，礼部派出使臣前往临安，给赵眘恭贺新年！而且，不要忘了给咱们的奉国上将军送上一份厚礼！” 完颜雍咧嘴笑了笑，“虽然赵眘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怀疑沈堂，不过，能够让他心中添堵，也算是一件趣事……”…… 远在利州的沈堂自然不知道完颜雍对他的评价，经过了一整天的急速奔行，终于，在日落时分，沈堂一行人赶到了洋州城之外。 城外一座座简易的帐篷林立，城门两侧，十余座放粥的大锅一字排开！衙役成群结队的在周围巡视，也有一些帐篷之中可以看到身穿官袍的官吏进进出出！ “看起来，这洋州的官府比兴元府的官府强多了。”看着秩序盎然的景象，高二和不由得感叹说道。 “嘿！”常顺不屑的笑了笑，“在我看来，除了咱们大人之外，这大宋的官吏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若不是咱们大人在沔州、兴元府下狠手整治甚至大开杀戒，你以为这洋州的官府会这样乖巧、老实？到现在水害都过去多久了？若不是他们不作为，眼前的场景咱们都不应该看到，这些百姓早就被安置返乡了。” “估计他们也是听说了大人要来的消息，畏惧大人的清正严明，这才亡羊补牢！” “这倒也是！”高二和点了点头，“好在这一次有大人巡视各地州府，否则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死在这一次的水害之中！说起来，大人该是咱们这些百姓的大恩人才是。” “这你算是说对了！”常顺赞同的应道，“说来你们几个家伙也是好运，本该被砍了脑袋，可大人仁慈将你们带在身边，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大人的期望，好好在大人麾下效命才是。跟着大人，不管是上战场还是惩治这些贪官污吏都是畅快事儿，不会有那些倒灶的腌臜事儿。” 高二和闻言，郑重的点了点头！沈堂不仅救了一众乡亲，更是救了他们一条命。从此以后，若是不能为沈堂效死，他们心中何安？ 沈堂他们这支兵马的到来，很快便引起了城门外那些小吏以及衙役的注意。很快，不少身穿各式官袍之人小跑着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迎了上来。 “下官洋州知州毛向阳，拜见钦差大人！” 沈堂并没有隐瞒身份，而是直接让常顺等人打起了自己的钦差大旗，再者说，如今哪个不知道沈堂将钦差仪仗扔在了沔州，自己带着一众亲卫骑马而行？所以，根本不用说，这些人便确定了沈堂的身份。 第910章 进城宴饮，暗夜娇女 第910章：进城宴饮，暗夜娇女 简单寒暄片刻，知州毛向阳便是恭敬的问道，“大人是先入城休息还是……” “先进城，常顺，你们就地扎营！” “大人，城中兵马司的将士们如今都在各地救灾巡查，不如让您这些亲卫直接入驻军营如何？”毛向阳说道。 沈堂点点头，而后，常顺留下了一队人马随在沈堂身旁，其他人则是前往军营。 天色已晚，一行人先行来到州衙，花厅奉茶之后，毛向阳便是对沈堂禀告起洋州的灾情以及救治情况！ “大人，洋州境内，主要受灾的地方便是洋州城附近的村落！兴道县境内有百姓三万余受灾，西乡县、真符县各有流民万人上下。另外，华阳镇、焦崖两镇各有流民数千人不等。根据现在的统计，洋州境内受灾的百姓约莫有六万一千余。” “两县以及华阳镇等受灾情况较轻，现在被冲毁的村落以及房舍各县召集民夫即将重建完成，所以，大多百姓已经返乡。” “受灾返乡的百姓，当地官府每日按照人口以及老幼发放口粮！所以，现在这些百姓还算安定！” 有了之前几个地方的榜样，洋州的工作显然做的比较扎实！各方面的百姓安抚也算完善，各方面的重建虽然尚未完成，但是，却在抓紧调集民夫修缮！ 正说话间，有仆从进门，“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毛向阳站起身来，“大人一路辛苦，先简单用些吃食！另外，军营那里的将士也已经安排好，虽然吃不上什么上等席宴，但是却足够让所有兄弟吃饱肚子！” 对此，沈堂自然不担心，如果连这些兄弟都安排不好，那沈堂就要真的怀疑这知州的智商了。 在毛向阳的引领下，二人一路来到了餐厅之中！ “大人，这位是通判盛光亮，这位是礼房典吏刘洪生，州学教授屈修为、教谕曹文学，这一位是兵马都监于志胜……” 这洋州的文武主官，算是尽皆到了。而后，沈堂坐了主位，其他人依次坐定。席宴丰盛而不显奢华，当然，这场席宴的主角自然是以沈堂为主。 知州、判官时不时表示对沈堂爱民如子、清正廉明的敬仰与钦佩！ 两位老夫子偶尔卖弄几句文采，更是提及沈堂连中三元、金榜题名的美事儿！ 那于志胜也操着几分粗俗的嗓音，表达了对沈堂连战成都府的佩服！ 轻酌慢饮，官场百态！总而言之，这一场席宴算是宾主尽欢！直到夜深，方才宣告结束！ 酒宴结束之后，其余人等尽皆退去，于志胜则是引领着沈堂朝着后房缓缓行去！ “大人，这一处院落僻静，是下官私宅，刚刚常顺将军已经前来看过，而且，常顺将军等人便住在东西厢房之中！” 院子并不大却极为精致，院中有花廊穿过，有假山潺潺！ 二人向前，果然沈堂看到自己的亲卫便守在门外！ 来到正房门前，毛向阳推开门停住脚步，“大人一路远来也辛苦了，便早些歇息，待到明日，下官再继续对大人禀告其他的事宜！” “嗯，毛大人自便！”而后，沈堂提步进屋，毛向阳顺势带上了房门便转身离开了院落。 进门为前厅，布置简单却整洁，再向内便是卧房！推门而入，沈堂却是眉头微皱！卧房之内一名身着轻纱的二八女子正静静候着，沈堂推门的动静让这女子慌忙起身。 “奴家郁秀儿，见过大人！”这女子仿佛对沈堂有几分畏惧，轻言轻语之间，带着几分小心！ “你是……”沈堂皱着眉问道。 “奴家是毛向阳大人的妾室，特意来服侍大人……” 沈堂闻言，心中一边暗骂这个毛向阳，一边暗骂常顺等人！送这么个女子到自己的房中是什么意思？常顺等人也不知道拦阻？ 不过，随后沈堂便是无奈的苦笑一声！让自己的妾室陪客人，在这大宋实在不是什么出奇的事情。并且，这算是主家对于贵客的一种尊敬与献礼！就算是那些名臣、文士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至于常顺等人不拦阻也不奇怪。 如果其他的事情，他们自然会对自己的安全负责，他们对自己的忠心也无需怀疑。可是，这样的事情拦阻了，谁知道自己会不会高兴？ 只不过，对于这样的事情，沈堂实在无法习惯！对于自己的女人，他就算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对于其他人的妻妾，就算是再美貌，他也没有觊觎之心！ “你退下……”虽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斥责毛向阳，但是沈堂也不会接受。 “大人！”那女子一听，当即慌忙拜倒，“奴家若是让大人不喜，会被斥责的……还请大人体恤奴家……” 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你去书房睡一夜！本官不习惯其他人在身边。不过，这件事情我不会与毛向阳说便是了……” 女子闻言，抬头小心的看了看沈堂，见到沈堂脸上露出几分不耐，这才轻轻的点点头而后起身离开了卧房…… 关上了房门，将门销狠狠的插了插这才作罢！床上的铺盖显然都是新的，沈堂也确实有几分累了，脱去了衣袍倒头便是在床榻上睡了过去。 沈堂进入了安睡，不过，在千里之外的夔州，却是有人无法安睡！ 在夔州城一座僻静的宅院之中，直到此时依旧灯火通明，三名身穿紫色官袍之人，正在厅堂之中静坐饮茶！ 直到一壶茶喝的没了颜色，其中一人阻住了侍女，挥挥手让其退去，而后便开口朝着另外两人说道，“怎么样，两位大人，要不要拿个章程出来。” “如今，那沈堂应该已经到了洋州！有了之前两地的教训，洋州那些人只要不是想死，他们就会乖乖的！所以，沈堂在洋州待不了多久。” “洋州离夔州千里，以沈堂他们的速度最多十日便可以到了。所以，留给你们的时间，可是不多了！到底是妥协还是如何，终归要有个章程才是……” 第911章 暗中谋划，借刀杀人 第911章：暗中谋划，借刀杀人 “那可是皇命钦差啊！”其中的方脸男子缓缓说道，“樊安和那个蠢货，可是已经栽进去了！” 先前开口的瘦削男子不屑的笑了笑，“关大人，重庆知府、涪州知州都是你的人！每一年给你的孝敬可不少！”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最后一个人，“孙大人，这夔州一监、三军、三府、八州中，到底有多少兵马在吃空饷，需要本官帮你说出来吗？” “咱们这位钦差大人，眼中揉不得沙子，而且，你们不会以为只作些表面上的修饰，就能够骗得过这位钦差的眼睛！” “所以，现在留给咱们的，也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条路，那便是认输服软，从现在开始，该做的赶紧做，贪墨的东西该交出来交出来，吞进去的该吐出来吐出来，该弥补的弥补上！当然，即便是如此，这位大人也最多暂时不做声而已。只是，恐怕所有的消息他依旧会照实禀告上去，哪怕不禀告给陛下，他也会将这些东西攥在手中，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东西就会成为咱们的断头台！” “至于第二条路，那便是不做不休，干脆给朝廷换一位钦差！咱们不是樊安和那个蠢货，也只有他才会亲身涉嫌，不仅没有将沈堂搞掉，反而将自己一头栽了进去。” 孙、关二人对视一眼，而后关姓官员开口问道，“那么，不知道农大人有何妙计！” 农姓官员微微一笑，“要知道，咱们虽然贪墨一些，可是也算不上十恶不赦。而在你们夔州境内，可是有人比咱们更害怕钦差的查证。” 关姓官员眸子一紧，“农大人所说的是大宁监、云安监？” 古代盐是最重要的物资之一，而且，基本上由国家列为专卖！其余人等，走私私盐为死罪！如同数十年前所发生的方腊起义，其中方腊最重要的敛财手段便是贩卖私盐！仅靠着这一点，方腊招兵买马，甚至给大宋朝廷都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步，无他，正是因为私盐的利益太高。 所以，朝廷对于盐的开采和贩卖，一向控制的极为严格！并且，在主要的盐产地直接设立司监。 一处盐监的权利极大，而且，在他们手下，控制着大量的开采盐井的民夫。盐井的危险性极高，这也使得民夫的死亡成为极为常见的事情。 再者说，每一处盐监都富裕的流油，盐井之上虽然没有正轨兵卒，可是私人武装却不少。 这样的体制之下，必定会孕育出贪腐以及罪恶，再加上盐铁一向与地方不属于同一个体系，不仅脱离州府的管辖体制，即便是一路长官四司，对于盐监的掌控也极为微弱。所以，几乎每一处盐监的知监都是富可敌国而权势滔天的人物。 因为体制以及权势的缘故，他们比之普通的地方官还要猖狂跋扈，他们身上的罪责也要更甚。 如果真的去详查一遍，恐怕没有几个盐监的知监安然无恙！ “大宁监的知监万志毅以及云安监的知监顾程远，他们身上的罪名就算是砍一百遍脑袋也富富有余，所以，你们觉得，如果他们得到消息，说这一次钦差除了巡查五路灾情之外，便是暗中详查盐监之事，他们能坐得住么？” “这两个可是疯狗一样的人物，为了权势、银钱，他们什么事情干不出来？这些年，他们哪一个手上没有几十条人命？” “农大人所说，却是有几分道理！我们只需要派出亲信将消息隐秘的传出去，然后在一旁看戏就足够了！如果成功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哪怕失败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花钱免灾而已，反正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孙姓官员点头说道。 关姓官员则是皱了皱眉，“不过，沈堂身边的力量可不弱。将近两千精锐骑兵！而且，这些人可都是战场上见过血的悍卒！就凭他们手下那些土崩瓦狗，能是这些兵马的对手？” “呵呵！”农姓官员轻轻一笑，“蚁多咬死象，沈堂麾下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不到两千人而已，两千不是对手就派出五千人，再不行一万人马，再说，你们不要忘了，云安监知监顾程远与云安军之间的关系可是不浅。” “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云安军厢都指挥使顾程颐与顾程远乃是堂兄弟的关系！所以，除非咱们这位大人真是神人，否则，就算是他插上翅膀，也难以安安稳稳的从大宁监、云安监过来。” 孙、关二人对视一眼，而后一并点了点头。 “农大人，这件事情尽皆落在我们兄弟二人的身上，而且，事情也发生在夔州地界，所以，我们二人身上担的风险可是不小！” “尤其是孙大人，身为夔州安抚使，掌控着夔州境内的兵马，若沈堂这个钦差出了事，朝廷最差也要下旨斥责一番，甚至，一个不好直接被罢黜了官位也不稀奇。而你这位潼川路的安抚使却是袖手旁观、坐享其成，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几分。” 农大人闻言，微微笑了笑，“天大的利益就在眼前，怎么算本官坐享其成？不过，既然二位仁兄开口了，本官自然也不会没有表示。” “这件事情发生后，不管结局如何，云安监以及大宁监的位子恐怕都会空出来了！到时候，本官会让朝堂上的依仗，支持你们暗中选定的人，二位仁兄以为如何？” “好！” 二人没有太多犹豫便是答应了下来，一个知监的位子，要远比一个知州、知府具有更大的诱惑力，如果其中一个位子落在自己的人手中，那所代表的利益将是难以想象！ “本官要不要先行安排一些人马以防万一！”孙姓官员开口说道，“如果钦差真的安然无恙，本官也能率兵救援，给钦差留下一个好印象！” 那农大人闻言冷笑一声，“孙大人，你若不是想要成为下一个樊安和，那就离这件事情远远的，不要画蛇填足！” 第912章 事情联系，二人猜测 第912章：事情联系，二人猜测 “你要记住，离这种事情远远的！做多错多，不做不错！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你出现在那里就是一个错误！”农大人冷冷说道。 孙大人闻言，也反应过来，当即便是点头应下。 随后，农大人站起身来，对着孙、关二人拱了拱手，“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告退了！待到此事成功，本官在与二位把酒言欢！” 话语说，农大人直接转身而去。 “明哲，姓农的亲自前来说服咱们二人这件事情，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这种事情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罪名！”孙大人皱眉问道。 关明哲思忖片刻便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传出去，姓农的也跑不掉。所以，他应该没什么其他目的！不过按照我的看法，他应该不值得为此事冒险才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咱们夔州的状况与潼川府路比不了，姓农的身上不干净，可是却也没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依我看，这姓农的背后，应该还有其他事情，而咱们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 “啪！” 孙大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就知道这姓农的不安好心，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想个法子直接将他拉下水？” 关明哲微微摆手，“乐天，这件事情，不管他农力强有什么目的，实际上你我二人，确实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你我二人执掌这夔州路上下钱粮、兵马，虽然根深蒂固，可却也是大树招风！就如农力强所说，除非你我二人愿意舍弃这些年的经营，否则，我们只能走这条路。” “另外，我怀疑咱们这位钦差早就暗中盯上咱们了。” 孙乐天眉头一皱，“此话怎讲？咱们跟这沈堂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坐镇成都府，难道还能隔着一个潼川府路对咱们下手？就算是真的弄倒了咱们，对他沈堂又有什么好处？” “乐天，你忘了巫山县的事儿了？”关明哲眯着眸子说道，“这件事情所有的消息都在极短时间内抹除，而且朝廷震怒，在咱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事情便已经落定，这也使得咱们丢了一条进钱之路。虽然朝廷夔州司亲自来人查探此事并且对所有人都下了封口令，不过，我还是得到了一些消息。” “按照一些人对当时的描述，此事的起因便在这沈堂的身上！” “除了短时间内抹除了所有的痕迹之外，你并不知道，所有被罢黜的巫山县官员，都在极短的时间内意外死亡！这总不能都是巧合！而有这种手段和能量的，沈堂显然在其中。沈堂虽然出仕仅仅两三年时间，但是，他不断率兵征战，麾下的能人异士可是不少。” “如果说巫山县的事情只是个引子，那么很有可能，沈堂早就有人手在夔州境内，咱们的一些事情，也早就落在了沈堂的手中！” “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赌不起。如果沈堂真的掌握了咱们一些事情，哪怕他现在不出手对付咱们，将来一旦与咱们对上，这些东西都能成为咱们的致命之物。所以，还不如趁着这一次机会，给沈堂一个措手不及！只要那两个蠢货真的能够将沈堂拿下，这夔州终归是你我的地盘，接下来这件事情怎么说，这场戏该怎么演，还不是由咱们两个说了算？” 孙乐天点了点头，“那你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接下来，你需要让你最亲信的人出手，而且还得是陌生面孔，决不能让人将这件事情的任何痕迹联系到你的身上！然后，想办法将钦差准备暗查盐监的事情透露出去。不过，这件事情不能传的太容易。要知道，越是隐秘越是模糊的消息，反而会更容易令人相信。甚至，如果可以，让对方付出一些肉痛的代价才更好。” “因为只有来之不易的东西，他们才会珍惜，也只有真假参半的消息，他们才会相信！” “除此之外，等到这消息传出去之后，立即将你这亲信的人手铲除！不要舍不得，只要断了这唯一的消息来源，那你我二人才能安然无恙的与这件事情彻底撇开关系。这是掉脑袋的事儿，容不得心慈手软，否则，若是事情不利，再被沈堂查到一些蛛丝马迹，那遭殃的可是咱们两个。” “总之，这件事情的替罪羊便是那两条疯狗，跟咱们没有任何关系！” 孙乐天点头应道，“你放心明哲，这件事情我亲自安排，并且让亲信死士前去，绝不会出现任何茬子！” “好！这一段时间，咱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救灾么？多少也要做做样子，其他的事情，不看、不想、不问，只等待最后的结果便好。” 沈堂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天光已经大亮！打开房门，却见那郁秀儿已经准备了热水、巾布正在门外候着。 “大人！” 郁秀儿赶忙行礼，“前边儿已经备好了吃食，大人洗漱一番再去。” 沈堂点点头，随后在郁秀儿的服侍下净面擦拭了一番！ 沈堂来到前厅的时候，毛向阳已经在等候！ “大人昨日休息的可好么？”毛向阳恭敬的问到！ 沈堂点点头直接做到桌子前，桌子上摆着精致的小食！有菜豆腐、油花子，有拌汤、炒米茶！不管是用料还是手艺都极好，未等开口便是有一股香味传来。 郁秀儿就站在沈堂的身侧，将一样样吃食夹过来放在沈堂面前，毛向阳对此并不介意，反而还有几分欢喜，沈堂倒是略微有几分不适。胡乱的吃了些东西，喝了几碗热茶之后，沈堂便是对毛向阳说道，“先去城外的百姓处看看，然后去真符县走一趟！” 毛向阳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好，一切都依大人的意思！正好，洋州的百姓也早就听闻钦差大人的名声，如今大人露面，也能够安定民心，对于我们接下来的救灾事宜也有着莫大的好处！” 第913章 朝廷议罪，文臣一心 第913章：朝廷议罪，文臣一心 如果说上一次得到兴元府沈堂的传信，赵眘是震怒的话，那么他再度得到信息的时候，便是震怒之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好，好啊！”龙椅之上，赵眘目光冰寒，手中的奏章被纵到阶下，“勾结地方军，煽动乱民，刺杀皇命钦差，这就是你们为朕选出来的好知府！” “他哪儿来那么大胆子，他怎么敢！” “那辛子平在干什么？朕将一路的兵马交给他，他连皇命钦差都保不住，朕要他这个安抚使有什么用！” “启禀圣上，此事好在沈大人无恙！其中，樊安和被罢官发配，陈新博被押监待秋后问斩，乱民之中的首领也被斩立决！”刑部蒋茂彬忐忑的说道。 “啪！” 赵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沈堂就是太仁慈，他手底下就没有兵马？若是大张旗鼓、仪仗大队同行，樊安和那些人还敢众目睽睽之下动手不成？” “圣上！”史浩出班，“沈大人奉皇命巡查西北五路，他深感皇命在身，又体恤百姓！如果仪仗随行，那定是要耽搁不少的时间。所以，他这才选择舍弃仪仗，一路快马奔赴特地，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尽快的解决各地的灾情以及流民！” “而且，沈大人也调遣了威州军两千精锐骑兵随行，只不过，这种事情的发生，是任谁也没有想到的。” 赵眘闻言，心中的火气倒是削减了不少，“这个沈堂，一向便是急性子！为了办差，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及，朕也实在不知道该夸奖他还是该斥责他两句。” “陛下，沈大人若非是这样的性子，恐怕在成都府的时候，也不会去用血肉之躯抵挡洪流！”张浚朗声说道。 赵眘微不可查的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和缓了许多，“沈堂仁慈，不过，国家自有法度！该办的办，该杀的杀！” “蒋茂彬，谋害皇命钦差，是何等罪名！” 赵眘的话让朝堂之上不少人神色巨变！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虽然死了人，知府也被把戳。但是众人基本上也能够接受。可如果要以谋害钦差的罪名去追查处置下去，那可是要出大事儿。 “陛下，此事首犯已经被沈大人严惩，兴元府知府樊安和以及大安军偏将陈新博，都罪有应得。而沈大人之所以没有继续追查，恐怕也是思虑到兴元府刚刚稳定，不宜大动干戈！否则，刚刚安抚下来的民心，恐怕将再有变故。” “为了处置一个罪犯，却是让沈大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化为乌有，这一点不仅不利于百姓，恐怕沈大人也并不愿意。所以，臣以为，此事当暂且止息，并让新上任的知府安定民心，继续按照沈大人的命令和安排，完善救灾事宜为重……” 叶颙开口，当即朝廷之上不少朝臣尽皆出班赞同！ “哼！臣以为此言大缪！”张浚大声喝到，“朝廷法度乃是国本，岂能因私废公？谋刺钦差，等同于刺王杀驾，当视为谋逆大罪！当夷三族、凌迟处死方才能震慑宵小！若是这一次轻飘飘放过，岂不是让某些人心中毫无顾忌？” “陛下，臣以为此事当严惩，以绝后患、防微杜渐！” “张大人此言实乃偏激！”叶颙丝毫不让，“沈大人难道不明国法？而且，沈大人在兴元府，比我等任何人都清楚当时、当地状况！当地乱民近十万之众，沈大人殚精竭虑，总算是安抚乱民令其返乡。不过，现在民心不稳，上下官吏也是忐忑不安！如果再开杀戒，致使当地吏治崩溃，使得民乱再起，这等罪责谁能担得起？” “那可是近十万乱民，一旦起势，轻易便可以携裹数十万，如此不仅使得沈大人一片心血白费，甚至有可能威胁国体，这等大事岂是一句因私废公便可抹除的？如果这是因私废公，那本官愿意承担其中罪责！” “圣上明鉴，臣对于犯罪官吏一向疾恶如仇，但是却不能因小失大！还望陛下以国本为重！这些人，什么时候都能处置，什么时候都可以杀。只是，为了兴元府为了整个西北五路安定，现在实不宜大动干戈！” “成都府路刚刚大战结束，若是整个西北五路再因此掀起民乱，那我大宋必定伤筋动骨……” 叶颙却是有两把刷子，不仅将沈堂抬出来给自己佐证，并且将事情的高度直接上升到妨碍国体上，直接便让张浚哑口无言！ 而史浩，则是皱了皱眉头，思虑再三却未曾开口。 史浩与沈堂亲近是不假，但是，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要按照谋害钦差的罪责去办，那樊安和这个知府将必死无疑！ 知府在文官体系之中已经算是中坚力量，一旦开了杀戒，哪怕是以谋逆之罪，有些东西也会被撬开缺口！ 曾经太祖言：与士大夫共天下，这是一百余年以来，所有文臣的护身符！谁想将这个护身符揭掉，那就是与所有文官为敌，而且是不死不休！即便是他这个左相也绝对不敢轻易触碰这个底线。 说白了，樊安和死不死并不重要，但是他的身份，却是使得不能让他轻易而死。因为，这绝不是所有文官愿意看到的结果。 果然，待到叶颙开口之后，朝堂之上诸多大臣尽皆拜倒，齐声说道，“请陛下三思，以国体为重！” 不能手起刀落杀了这些乱臣贼子，赵眘的心中实在压抑的厉害。可是，看到这大部分朝臣尽皆随在叶颙的身后，他却是又感到满身的无力。如果执意要进行下去，那么就脱离了事情的本质，反而让他这个皇帝直接站在所有文臣的对立面上！这样的后果，就算是他这位皇帝也难以承受！ “啪！” 赵眘狠狠拍了拍桌子，随后咬牙说道，“此事再议！蒋茂彬，其余兴元府上下官吏，若查实有罪，一切都给朕严办！” 蒋茂彬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当即领命，其他臣子见到皇帝退步，对于这些事情倒是也不在意，当下所有人齐呼‘圣上圣明……’ 第914章 护妹狂魔，几女分别 第914章：护妹狂魔，几女分别 赵眘甩手回到了后殿之中，脸上的怒火依旧没有消除。 “陛下，今日皇后那里派人过来，说是想要见郡主！”王权低声说道。 赵灵在成都府的事情，除了赵眘之外，皇宫中没有几个人知晓，再加上之前赵灵也极少入宫，即便是入宫也是见见赵眘就离去，所以，这一段时间赵灵的离去，倒是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无奈的摇了摇头，“稍后朕过去！对了，派去接郡主的人应该到了成都府！” “时间已经过去了月余，想来是应该到了。或许，现在郡主已经在回来路上。毕竟，若是在耽搁下去，恐怕就赶不上年节了。” 0赵眘点点头，随后便是满脸不爽的自言自语说道，“这个灵儿，走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给朕写信？下一次再想出去，看朕同不同意。” 对于一个超级妹控来说，自家妹子不在，实在让赵眘有几分难以适应。可是，今年这一年，先是在连理城待了数月，现在又数千里之遥去了成都府。 “这个沈堂，就不能给我劝劝让灵儿回来？该罚！” 突然间，赵眘脸色变了变，并且有几分难看！他有些焦虑的在大殿之中踱着步子！ “王权！”突然间，赵眘大喝一声。 王权赶忙上前，赵眘的声音却是又低了下来，“哎，你说灵儿一直赖在沈家，不会对沈堂那个混蛋有了什么好感！” 没有察觉到自家皇帝心中的焦虑，王权咧着嘴低声说道，“这个……沈大人年少有为，而且，之前吐蕃之事可是记挂在郡主的身上，沈大人扫平吐蕃，想来郡主心中有几分感激。而且，这样的年轻俊杰，郡主又几分好奇和好感也是正常的事情。” “滚蛋！”赵眘双眉一挑，当即喝骂了一句，“你个太监，懂什么好感不好感的！哼！” 王权眨了眨眼睛，只觉得满脸的无辜，陛下这可是你问我的，怎么到这会儿又翻脸了？哎，自家皇帝一碰上郡主的事儿，就变得不理智了。 “取笔墨来，朕要给沈堂那混蛋写封信！” 王权赶忙取来笔墨纸砚，只听赵眘踱着步子思虑说道，“沈爱卿，你一路巡视西北五路，朕心甚慰，望……” 说到这里，赵眘突然止住了话语，朝着正在书写的王权说道，“这个不算，重新来！” 待到王权换了一张纸之后，赵眘双眉挑了挑，而后说道，“沈堂，你个混蛋给朕听清楚了！若是敢招惹朕的妹子，小心朕砍了你的狗头！” 王权张大嘴巴，有些呆愣的看着自家皇帝！这……要怎么写？ “写啊！”看着王权愣住，赵眘不满的催促到，“就照朕说的写！” 王权犹豫了一下，“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说的不错，沈堂这小子虽然不怎么样，但是文采、武功的确远胜他人。所以，灵儿产生几分好奇心也正常。正是因此，朕才要狠狠警告他一下。灵儿是自然不会有错的，可是，只要沈堂有些分寸不就可以了么？” 王权嘴角狠狠扯了扯，合适？一国的皇帝，给一个位高权重、三品之身的侯爷写信，就这种语气？就这个内容？若是传出去，不是要被那群老夫子喷死？ “快点儿写，一个字也不许漏掉！” 王权的手狠狠抖了抖，随后总算是一字一字的写了出来！ “嗯，去取朕的大印盖上！” 王权已经放弃了对自家皇帝的规劝，你是皇帝，你说什么都对！乖乖的取来印信盖好，赵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将王虎喊过来，让王虎派亲信将这封信亲手交到沈堂的手中，不准遗漏出去。另外，再派人去迎郡主回来，一路上不准有任何耽搁！” 王权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自家皇帝还是知道分寸，明白这信不能传出去…… 成都府府衙之外，周围兵丁戒备森严，不仅是百姓不准上前，就连府衙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吏也被警告不准露面，只有通判田冠宇远远的候着，可是却依旧不敢上前。 足足好半晌，在一众丫鬟的簇拥围拢之下，以柳香菱为首的众女方才从后院来到了府衙之前！ “妹妹，这一路归途遥远，万分保重！”柳香菱红着眼睛，牵着赵灵的手满是不舍！这个小丫头虽然是郡主之身，但是与众女却是姐妹相处，这一年的时间，一直相处在一起，如今要分别，柳香菱几女确实心中难受。 “灵儿妹妹，这一路穿戴、家使都备齐了，点心吃食没备多少，届时沿路采买便是。等你到了临安，记得写信来保平安！”邵暮语也是柔声开口。 “姐姐……”本就心中不舍的赵灵当即忍不住，直接扑在二女的怀中放声大哭！ 这一下子，三人哭成一团！足足好半晌，情绪方才逐渐平静了几分。 “丫头，过来！”当场最淡定的一个便是完颜玥了！ 听到完颜玥的招呼，赵灵抹了抹眼泪走上前去，却见完颜玥低头在赵灵耳边嘀咕起来，几句话的功夫，赵灵脸上的悲伤神色便是变成了羞怯，甚至，就连离别的愁绪都被冲淡了许多。 说罢，完颜玥颇为义气的拍了拍赵灵的肩膀，“快去，不然天色晚了路上耽搁！我已经写信让父亲将我的马儿送过来，而且还特地选了一匹好马送给你！等到明年你再来了，姐姐带你去利州、临兆跑马！” 赵灵看了完颜玥一眼，而后用力的点了点头。 而后，赵灵再度与几女告别，这才上了轿子！虽然成都府的水患已经大多被沈堂整治，但是，境内却依旧有部分水路不通。因此，赵灵也只能先乘轿子前往眉州，然后再上船改走水路！ 赵灵上了轿子，周围侍女足有二十余人，随行的小厮同样几十个，除此之外，还有专门从辛弃疾的永康军中调来的两千精锐兵马护送。 见到浩浩荡荡的队伍总算是离开，远远看着的田冠华松了口气，“这府衙中总算是走了个祖宗……” 第915章 沈堂教诲，离开洋州 第915章：沈堂教诲，离开洋州 厅堂之中，沈堂与洋州知州毛向阳相对而坐！沈堂来到洋州已经四日，在这几天之中，沈堂走遍了几个县以及重镇，对于灾情和现在的情况有了一个详细而完善的了解。 “毛大人，本官准备明日离开洋州，前往夔州！” “啊！”毛向阳有些惊讶，可是眼底也有几分暗喜！虽然沈堂在巡视的过程中也提出了不少问题，甚至对他和一些官员斥责了不少，但沈堂并未下狠手，就算是一个小吏都未曾整治。幸福来得太快，毛向阳实在有些难以置信，毕竟，相比沔州和兴元府来说，他洋州如果就这样安稳过去，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洋州所差的粮米，本官已经记在心上，之后会按照各地情况分发过来。” 看着毛向阳愣神的模样，沈堂不由得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本官没有惩治几个人，所以有些不习惯？” “没有，没有！”毛向阳赶忙摆手，“下官只是感念大人体恤我等，心中感激还来不及……” 沈堂神色正了正，而后沉声说道，“本官奉皇命巡查西北五路，最大的目的是救治水害、安稳百姓，惩治吏治还在其次！在沔州和兴元府，本官之所以下狠手，只是因为那些地方官对于百姓没有放在心上，即便是本官给出机会他们也依旧如此，不惩治他们，民心不定、地方不安！” “实际上，你们洋州的地方官并不比沔州、兴元府好多少！” 说着，沈堂拿起一个卷宗，“看看……” 毛向阳拿起来，只翻看了几页便是毛骨悚然、大汗淋漓！这卷宗之上，罗列着不少的罪名在其中，所包括的人更是从他这个知州到下方大小官员，看着卷宗的厚度，所涉及到的人岂不是有数十人之多？ 而且，求他人的也许他不清楚，可是关于他自己的那些事情，他又如何不知晓？这卷宗之上所记载的，竟是没有丝毫差错，更是少有疏漏。如果这些罪名真的拿出来，他这个知州也就做到头了。 “可知道本官为何要放你们一马？”沈堂淡淡的说道。 毛向阳噤若寒蝉，只听沈堂缓缓说道，“放你们一马，并非是你们真的没有罪责！本官令下，若是将你们这洋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抓起来，可能会有几个冤枉，可是也屈指可数！” “不过，为官不易！你们能够身居高位，哪一个不曾十年苦读，哪一个不是金榜题名！而且为官者，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有些事情，本官虽然不去做，但是却可以体恤你们，理解你们。” “这一次你们反应虽然不算快，但是也算得上迷途知返，不管是敬畏还是为了你们的官帽，至少还算是有些底线，也尚有悔过之心！你们这一份敬畏，救了你们！为官者当有敬畏之心，上畏皇恩、下畏百姓！否则，就算是能逃过这一劫，可终归会有栽跟头的时候！” “前番之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本官希望以后，你们能够将这份敬畏之心保持下去！要不然，下一次本官的剑依旧会落到你们头上。” “下官代洋州上下，感念大人恩德！大人之言，下官定遍告诸位同僚，以此为戒！”毛向阳伏地叩拜，对沈堂的话语动容而又羞愧！ 沈堂笑了笑，点了点那卷宗，“这一份卷宗，本官就送给你们了！希望这一份卷宗能够成为你们所有人的警钟！至于洋州之事，就依照现在的情况继续做下去便是了！而且，本官虽然离开了洋州，但是，这洋州的上下本官依旧会继续关注！若是有所反复，下次你就没机会与本官这样闲聊了。” “希望尔等不负皇恩，也不要辜负本官对你们的一片苦心！” 将卷宗狠狠的握在手中，毛向阳满脸感动！对于沈堂的做法有些轻松，毕竟，总算是度过了这一劫。而且，对于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几分羞愧！ “大人之言，下官铭记在心！” 沈堂微微颔首，摆摆手让毛向阳退下！他之所以没有拿下一些洋州的官吏，其一是因为这些人虽然有些污点，可是却并非达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至少相比沔州、兴元府两地而言，收敛了许多。其二，沈堂详细的查了洋州府库、粮仓以及账目，虽然有些复杂，但是沈堂却能看得出来，之前贪墨的钱粮这一次却是尽皆拿出来填补到其中。 至于最后一点，那便是在自己的威慑之下，这洋州上下对于灾情极为伤心，百姓折损极少，并且，到现在也基本上恢复了平定！为了稳定，保持现在的原状，在自己的威慑下让这些官员将这一次的灾情救治继续下去保证百姓安定，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沈堂只是给了毛向阳一个警告，却是并没有将其拿下。 至于那一份卷宗，一部分是常顺等人暗中派出去的人马安防而来，不过，更多的则是暗夜阁给自己提供过来的消息。 沈堂接到圣旨的第一时间，便是命陆风传讯暗夜阁，让他们尽快查证西北五路各要地的消息以及地方官的事宜。那个时候，沈堂这个钦差还未成行，这些地方官自然没有任何顾及。在这种情况下，暗夜阁很快便收拢了不少消息，这一次算是派上了用场。 第二天清晨，洋州城南，沈堂以及一行护卫各自上马！毛向阳等大小官吏恭敬相送。 “诸位，这洋州的百姓就交给你们了！毛向阳，不要忘了本官的话！” 众人齐声行礼应和！ “大人，此去夔州路途千里，万望大人保重！下官保证，等到大人下次再来洋州，定然会看到一个安定富裕、百姓和美的洋州！”毛向阳大声说道。 “哈哈哈……好！本官记住了！走！” 话音落下，沈堂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常顺一行人也各自打马上前！很快，近两千人的大队在官道之上卷起烟尘，没多久，便消失在毛向阳等人的视线之中。 第916章 盐监重地，知监会面 第916章：盐监重地，知监会面 夔州之北，是产盐要地大宁监！大宁监领大昌县一县，不过，整个大宁监最繁华的地方却是并不在大昌县，而是在大昌县之北数十里的大宁监！这里最初始之时只是盛产盐，盐井繁多。后来，大宁监知监坐镇此地再加上数量繁多的盐工在此，逐渐形成了一个繁盛的城池。 实际上，大昌县不要说与大宁监相比，就算是与隔壁的水口监相比也相去甚远，无他，盐在这个时代就代表着钱。 夔州之西，是云安军驻地，而这里除了云安军之外，还有云安监。这也使得云安之地极为富裕，连带着云安军与其他地方军相比都富裕很多。其他地方军主将想要贪墨，除了吃军饷之外，大多在驻地私占田地等等。可是云安军主将不仅不吃空饷，反而将云安军打造的远比普通的地方军强悍。 仅是依靠着盐监，就足以让云安军吃的盆满钵满！而这云安军的主将，自然也就不用去耍其他的小手段来赚钱。 这一日，一队快马从北向南而来，待到来到云安监小城之前，城门口驻守的兵卒当即带人上前！这些兵卒身上铠甲兵刃齐整，而且一个个极为壮实！ 不过，待到看清了这来者面容之后，为首的都头却是挥挥手让兄弟们将城门大开，并主动迎上去，带着几分谄媚拱手说道，“原来是万大人当面，快请！” 为首的一名身穿紫色官袍的男子傲拒的点了点头，随手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扔给这都头！ “本官来见顾程远，速速让路！” 这都头点头哈腰的在前边引路，这一队人马直接进了城，直到一座奢华的宅院之前！ 门廊高挺，大门漆红，门口一对青玉的狮子张牙舞爪！ “砰、砰、砰……” 有随从上前敲门，“徐老大，快快开门，我家知监来拜会你家的大人！” 侧门打开一道缝隙，一双精明的眼睛朝外看了看，随后便是换成了满脸的谄笑！ “大人稍待！” 而后，只听到门内有几声吆喝传出，正门嘎吱吱打开！ 万志毅将手中的马鞭仍在随从的手中，踏步便是朝着宅子里边儿行去！绕过照壁，庭院之中竹林掩映、亭廊相连，正中一条规整的石板路直接通向庭院身处，两侧有玉带环绕有假山耸立！ 其他的人马自有去处，只有两名亲随与万志毅在一名门子的带领下朝着庭院深处行去。 不知行了多久，穿过一道月门，随后视线豁然开朗！ 一个黑衣管家迎了上来，“万大人，老爷正在后房中更衣，请大人随我来！” 再度向前，穿过垂花门又过了一座宅子，最后一行人来到一座竹制的三层阁楼之前！ “大人，老爷便在楼上！” 万志毅点点头，两个随从守在门外，万志毅则是踏步进入到阁楼之中！进入阁楼，一个身穿粉色罗裙的侍女微微一福！ 万志毅咧嘴笑了笑，在侍女略显青色的脸庞上拧了一把，“给老爷我带路！” 侍女有几分畏惧却也不敢躲避，而后便是扭动腰身引着万志毅朝着阁楼之上行去。 一直到了第三层，一个粗狂的声音传出来，“老万？你不在你的凤鸣楼中待着，怎么有时间跑到我这荒山野岭来了！” 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喜好，那便是对美貌女子极为欢喜，尤其是那万志毅更是在自家后宅之中单独建了一片楼宇命名为凤鸣楼！凤鸣楼中十八阁，每一个其中都有一个美貌女子。而且，一旦再度有了让他入眼的女子，便会抢回来直接替换其中之一！ 毫不夸张的说，在大宁监，这万志毅过的比皇帝也好奢华几分。 万志毅也不避讳，直接掀开珠帘进入内室之中！却见一个身形粗狂的男子正在两个美妾的服侍下穿戴衣袍！ 这粗狂男子，便是云安监知监顾程远！ 万志毅的视线在两个美妾的身形上打了个转，顾程远见此哈哈大笑，一把将其中一个推到万志毅怀中，“若是喜欢，她便是你的了！咱们兄弟间客气什么！” 在美妾身上拧了两把，想到心中的事情，万志毅还是将她推到一旁，“老顾，让他们都出去，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讲！” 顾程远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依言说道，“你们都下去，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上来！” 待到两个美妾离开，之前引着万志毅前来的侍女也下了楼，顾程远这才问道，“老万，什么事那么紧张？该不会是哪条线出了问题！” 他们掌控着盐井，出了按时完成朝廷的份额之外，剩下的一些便当做私盐贩卖出去便是天大的利润！至于为了多弄这些盐会死多少民夫、盐工，这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这也是为何，他们会富得流油的缘故！他们留下来的私盐，一般来说都会有固定的商队去贩卖，并且，除了各州府之外，贩卖到他国也不稀奇，甚至还是大头。 毕竟，在这个时代，不管在哪里，盐都是和金银一般的硬通货。 如果真的是哪一路商队出现了问题，些许的损失他们倒是不在乎，可是重组商队却不容易。毕竟，这种事情定然需要信得过的人去办。 万志毅摇了摇头，反手将房门关死，而后这才坐下来，“老顾，你没听到什么消息？” “消息？什么消息？”顾程远不解的问道。 “沈堂奉皇命巡查西北五路，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 顾程远坐下来，拿起酒壶倒了一盏酒一饮而尽，“这件事情我当然知道，不过，他这个钦差只是巡查五路水害灾情而已，跟咱们盐监有什么关系？不管是你的大宁监还是我这云安监管辖地之内，都没什么百姓，更谈不到灾情，他总不会闲的来咱们的地盘转悠！” 大宁监境内只有巫溪一条水脉，云安监之内虽然有岷江路过，也有汤溪、叠江等几条水脉，可是这两地地广人稀，百姓也大多在盐井周围，也不依靠种粮吃饭，所以，受到的灾情影响自然极小。 第917章 两相消息，如何应对 第917章：两相消息，如何应对 “可是，谁能保证这位钦差没有其他隐藏目的呢？”万志毅悠悠说道。 顾程远一愣，随后怒道，“你是说，沈堂有可能奔咱们而来？” “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沈堂巡查五路灾情不假，但是也对各地方军以及盐监等要地进行暗查！咱们两地都毗邻夔州，是沈堂的必经之地，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动作，到时候咱们再反应可就晚了！” “这……”顾程远皱眉，“你这消息哪儿来的？可靠么？” “你也知道，在咱们周边地方主官府中，可都有我的暗线！包括那几位府中，同样有我的人！而我的消息就是从提举府中获知的。不过，这件事情我也不确定，因为太过隐秘，我那暗线也只听到钦差、盐监等字眼推测而来的。” 顾程远皱着眉头，这种事情若是差了的话，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叮铃……” 就在这时，墙角的一个统领陡然轻响了起来！ 顾程远给万志毅打了个手势让他暂时止住话语，而后，他反身将那铜铃上的绳子拽了三下！ 不多时，随着几声轻微的脚步，刚才那黑衣管家推门而入！ “老爷，大老爷派人来了，来的是顾平！” “让他上来！”顾程远说道，这顾平乃是顾程颐的干儿子，更是他嫡系的亲信之人！派他前来，显然是有要事。 黑衣管家转身而去，片刻之后一个精壮的汉子便是走了进来。 “顾平见过二老爷！” “大哥让你来有什么事儿？”顾程远问到。 顾平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交给顾程远，“这是干爹的亲笔信，说是亲手交给二老爷！”说罢，转身而去。 顾程远伸手从一旁拿过一柄精致的匕首，信手将密信之上的火漆划掉，而后将信纸取出来！他看了片刻之后神色微变！ “老万，你看看！” 万志毅也不客气，将信纸接过来，看完之后方才缓缓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不错！”顾程远点点头，“你从那位那儿得到了一些只言片语，而大哥从安抚使孙乐天那老家伙的府上得到了几乎同样的消息，两相佐证，显然是做不得假！” “啪！”顾程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两个老不死的，每年咱们两个给他们成车的送金银，现在有了这样的消息竟然丝毫不漏！那些银子，还不如喂了狗！” 万志毅闻言，不屑的笑了笑，“老顾，你怎么如此天真！你以为他们就不盯着咱们的位置？哪怕是再多的金银也不如彻底换上自己人！他们跟咱们，从来都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们贪图咱们的银子，咱们有何尝不是扯他们的虎皮？” “若是有机会，一定要给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教训！”顾程远饶自不爽的说道。 “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你我两个得先拿出一个章程来，到底该如何应付这位钦差沈堂！”万志毅打断了顾程远的话。 顾程远想了想说道，“依照惯例做做样子，等他真的来了，送上几十万两银子，送上几个美女，恭恭敬敬的将他送走不就是了！难道，他还能跟咱们玩儿真的？” “这一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了。”万志毅说道。 “嗯？这话怎么说的？难道还真的有人不喜欢银子和女人？之前朝廷也不是没有人来查过，哪一次咱们不是这么过来的？” “我之前查过沈堂的消息！”万志毅径自说道，“这沈堂非同小可！首先，他背后的财力极为雄厚，几十万两银子不少，可是却并不一定能够打动他。毕竟，这位钦差的身价恐怕比咱们兄弟还要更甚三分！至于女人，这沈堂娇妻三位，但是却并未传出他喜好美色的传言。至少，此人也有着极强的克制力！” “咱们之前那些手段对付其他人无望而不利，可是放在沈堂的身上却不一定奏效！” “另外，沈堂虽然是取士出身，但是却以武立足！他手下骄兵悍将不少，他本人据说也极为不凡！除此之外，他之前在沔州和兴元府两地，惩治的大小官吏足有百名之多。沔州的知州，兴元府知府，都被他惩治拿下，大安军的一位偏将还因为他丢了脑袋！” “虽然有些事情我还没查到内情，不过，这足以可见沈堂的心狠手辣！” “如果他真的到了咱们的地盘，以他的手段，恐怕咱们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去！而咱们一旦落到他手中，最差也是个充军发配的结局！” “这家伙有怎么狠？”顾程远有些惊愕的问道，他一向妄自尊大，而且除了云安监地界的事儿，其他的事儿极少理会！沈堂的名号他当然听过，可是却不如万志毅所说的那般详细。 “与我所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万志毅点头应道。 顾程远抚了抚额头，随后带着几分凶厉说道，“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等着他上门来！” 万志毅沉思片刻，“两个办法！” “其一，先行去跟她接触一下，女人该送了送，银子该送了送！探探他的门路再说！不过，这沈堂城府极深，我怕这样试探不出结果。你也知道，有些人哪怕表面上与你称兄道弟，可是转头就能捅刀子过来。” “至于第二个办法，那便是不做不休！” “不管是云安监还是大宁监，都是咱们的地盘！他沈堂就算是真的三头六臂，也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 “咱们直接派出死士，将他做了一了百了！以咱们的实力，足以将一切痕迹都抹除干净。到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钦差从洋州来夔州的路上失踪而已。” “如果朝廷派人来查呢？”顾程远倒是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反而眸子中同样闪过一丝凶厉！ 在他们的手中，几乎每天都会有民夫、盐工死掉，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万志毅闻言，不屑的笑了笑，“就算是朝廷让人来查又如何？就算再派一位钦差过来，咱们摆平了就是了，总比对付一个沈堂容易的多。” 第918章 通明县境，沈仇之心 第918章：通明县境，沈仇之心 “老万你说的有理！”顾程远竖起大拇指，“不管如何，朝廷总要派人来查这件事，而重点的是这个人，只要我们解决了这个人便足够了！” “那好，我现在去派人打探消息，直接派出死士干掉这位钦差！” 这两位知监果然是胆大包天，这样抄家灭族的事情在他们口中如同吃个饭一般，毫不放在心上！ “这样不行，咱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万志毅说道，“这沈堂可不是单人独行，他虽然没有带着仪仗，可是却带了足足将近两千侍卫。” “这两千亲卫尽皆是军中精锐，并且是骑兵！等闲人不要说行刺沈堂，就算是想要避过这些侍卫见到沈堂的影子都不容易。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必须得好好谋划一番！” “好家伙，这沈堂就那么怕死？”顾程远目瞪口呆，“这随身带了两千兵马，果然是个狠人。不过，不要说带了两千人马，就算是带了两万人马，只要是来了咱们的地盘，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吗？我先让人去查探他的踪迹，到时候直接出动大军截杀！” “咱们云安军两万多人马，尽皆是勇武之辈，而且，这些年大军花费了无数的银子，将这些兵马武装到了牙齿，除非这沈堂能从咱们的地盘上飞过去，否则，他死定了！” 对于这样的队友，万志毅赶到放心却又无奈！直接派出地方军截杀朝廷钦差，这与直接告诉朝廷他们要造反有什么区别？ 万志毅想了想，而后说道，“对于行军打仗之事，你我二人终归是门外汉。不如，你我去顾将军处，与顾将军谋划一番！” “也好！”顾程远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三人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也不怕谁会将事情透露出去。 两人说走就走，当即下了楼，上马便是朝着南方数十里之外的云安军军营而去。 沈堂一行人离了洋州，先是一路向南，待到出了洋州之后便进入到了夔州路境内的达州境内，然后从达州转道东南，过开州、大宁监之后，便可以进入到夔州。 “前方是何方地界？”进入到达州之后，便是一路荒凉，到处都是山地丘陵，村落都极为少见，除了官道上的驿站之外，更是连座小城都没有。 天色已经晚了，沈堂一行人在一处驿站停下来，将随身带的干粮拿出来让驿承去热了，今夜沈堂等人便在这驿站休息一晚。 这荒凉之地平日间就算是行人都极为少见，驿承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大官儿？见到队伍中高举的钦差大旗，驿承几乎要腿一软坐在地上，好在沈堂还算和善，并且随身带的干粮也不少，驿承这才镇定了几分。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是一路小心的在沈堂身旁侍候。 听到沈堂发问，驿承赶忙说道，“大人，这里是通明县境内，再向前四五十里便是县城！” “哦，那从这里到大宁监还有多远？” “从通明县向东南约莫三百里便能够进入到大宁监地界，不过想要到大宁监还有约莫二百里左右！”驿承恭敬的说道。 吃喝一番，众人早就累了，所有人都去休息。而沈堂则是让常顺、沈仇两个人来到了他的屋舍之中。 这里的驿站条件一般，大多是一个屋子住几十个的通铺，就这样基本上所有的侍卫还需要自行扎营！毕竟对于一个小驿站来说，将近两千人的数量，着实超出了它的承受极限。不过，沈堂所住的倒是一间不小的单独房间。 “地勘图带来了！” 常顺点点头，而后从背后掏出一个大大的油布包，打开之后便是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地勘图！ “大人，这便是夔州以及周边地界的地勘图！” 沈堂招呼二人坐定，目光在地勘图上打量许久，陡然间开口问道，“你们说，如果有人想要埋伏咱们，在大宁监地界中，会选择什么地方？” 沈堂的话让二人悚然惊醒，埋伏钦差？这是什么情况？ “大人，这……”常顺神色凝沉，他们这一支队伍有一千六七百兵马，各个都是精锐。但是，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可以发生，更何况，敌明我暗，就算是他们三头六臂也难免会出现意外！ 沈堂微微一笑，“本官得到密报，有人恐怕不希望咱们顺顺利利的到达夔州！如今咱们在通明县，向东南进入大宁监，再从大宁监向南进入夔州地界！接下来，在进入夔州之前的这六七百里，尽皆是地广人稀、山峦起伏之地，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动手，必定会选择大宁监或者达州境内。” “不过，达州地广人稀，如果我们可以避开的话，别人想找到咱们的踪迹也不容易，更何况，如果在达州境内动手，那不管对方的人马从何处而来，都至少要调遣数百里之遥。所以，为了隐秘行踪，他们在达州境内动手的几率并不大，那么，也只剩下大宁监了。” “大人，什么人敢对您出手？末将直接带兄弟们前去，先将隐患铲除！”常顺凶厉的说道。 沈仇的眸子中也闪过一丝杀意，“大人可以先缓行几日，待小人拿了对方的人头，大人自然可以安然无恙前行。” 从廉水县沈堂将那个知县的性命交给沈仇的那一刻，沈仇便是已经对沈堂忠心耿耿！而且，沈堂除了是他的恩人，在一路之上，他也在观察沈堂。沈堂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圣人，可是，无疑是一个将百姓放在心上的好官。因此，沈仇心中早就确定，他接下来的余生，第一便是去杀戮那些十恶不赦的官吏，其二便是保护沈堂的安危。 沈堂的敌人便是他的敌人，任何人敢对沈堂出手，他便与对方不死不休！ 对于自己的性命与生死，沈仇并不在乎！在廉水县衙那一刻，或者在他心死的那一刻，林大毛便早已经死了，现在即便是死了，他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遗憾。 第919章 溪宁山口，放缓前行 第919章：溪宁山口，放缓前行 沈堂摆了摆手，“你们的心思我自然是知道，不过，这件事情却不能莽撞行事。” “首先，我得到的密报并不算详细，虽然隐约可以推测到背后之人，可是还未确定。并且，这其中牵扯甚广，并非是一人之力。所以，哪怕真的找到某一个人将其除去也改变不了大局。” “其次，本官一路堂堂正正而来，若是有些宵小不自量力，那本官也不介意随手扫灭一些魑魅魍魉！” “他们敢冒险对本官动手，由此可见他们身上所背负的事情绝对不小！否则，他们难道不知道袭击钦差的罪名么？对于这些人，该抓的抓，该杀的自然也要杀！将这些鬼魅扫除，对于当地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 “那不如大人脱离队伍秘密前行，至于这些人便交给弟兄们就是！”常顺说道。 他们不怕死，就算是面对数倍的敌人也并不畏惧，甚至有战而胜之之心。不过，他却害怕在混乱中令沈堂受到伤害。 “哈哈，那些人可不是傻子，如果不确定我在队伍之中，他们怎么可能贸然出手？而且，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畏畏缩缩了？从泗州到成都府，本将什么时候不是直面阵前？只不过是一些小手段而已，又有你们保护，难道他们还能奈何的了我不成？” “而且，你们也不要担忧！他们想对付我们实力自然不弱，尤其是他们定然会对你们的战力有所了解，不过，除了你们之外，本官也有后手！他们不出手也就罢了，若是敢伸手，那本官定会剁了他们的爪子！” 常顺二人闻言双眼一亮，对于沈堂的说法，他们倒是并不怀疑。尤其是常顺，经历连连大战，哪一次沈堂不是谋定后动？而且，别人不知道，他几乎与沈堂寸步不离，却是知道很多的隐秘。就比如，这一路行来，显然有一支人马在替沈堂收集情报。 这支人马极为隐秘，而且几乎无所不在！城池中、黄野外，甚至是驿站的小厮都有可能是沈堂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说有人能暗算沈堂，就连他也绝对不相信。更何况，自家这位大人手中到底掌控着多少隐秘力量，不要说是他，就算是他家的主将恐怕也不清楚。 “好，那咱们就都听大人的！” “来来来！坐下，咱们看看这地勘图，琢磨琢磨他们若是动手的话会在何地，如此，咱们也好提前布置一二！” 几人坐定之后，在地勘图上看了半晌，随后便是将视线落在了同一个位置。 “溪宁山！”沈堂手指朝着地勘图之上的一个位置点了点！ 这个位置在大宁监西北约莫八十里左右，进入大宁监之后，虽然也是山地居多，不过官道大多选择宽敞、平缓之地建造，只有这溪宁山附近，不仅是穿山而过，而且前后四五十里没有驿站的存在。所以说，如果想要选择一个极好的截杀之地，这溪宁山显然极为合适，不要说小打小闹，就算是数万兵马在这里大战，也不怕担心被人发觉。 只要结束之后将痕迹收拾干净，那么，这里便是一个杀人越货的绝佳之地。 而且，这里山峦起伏，在这山中就算是埋伏几万兵马，也不宜被人察觉！ 还有一点尤为重要，如果是在平底之中交战，以沈堂这支队伍的机动性，哪怕真的不是对手，想要逃离也极为容易，只有在这山地之中，只要沈堂进入山道之中，然后把两端堵死，那沈堂等人便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倒是也好办！”常顺粗大的手指在溪宁山的位置点了点，“到了近前，我先带兄弟们进山查探，将埋伏的人都揪出来铲除掉便是！”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咱们都是骑兵，在这里作战可是吃亏不小。而且，这一战也用不着咱们动手！到时候，咱们只需要做一个看客就足够了！出手之人，另有安排！” 思虑片刻，沈堂拿起笔墨书写起来，不多时将书写好的几封信笺装好递给沈仇。 “沈仇，我需要你跑一趟，将这几封信送到这几个位置！并且，要亲自交到这几个人的手中！”沈堂淡淡的说道。 沈仇伸手接过来，“大人保重，小人即刻便去，绝不会耽搁了大人的事。” “虽说杀鸡焉用宰牛刀，但是，既然有人想要挑衅，那本官不给他们一个教训，他们恐怕还以为本官是软柿子了。”沈堂盯着那溪宁山的位置冷笑一声，“既然有人不识相非要露头，那本官就将你抓出来，看看是谁如此的不怕死！” 沈仇悄然离开，第二天清晨，休息了一晚上的众人再度前行。不过，这一次一行人的速度却是慢了许多！在通明县采买了一番，然后向西南前行，三百里的距离竟然花费了足足五六天的时间方才赶到！待到进了大宁监的地界之后，沈堂等人的速度变得更慢，每日间只向前行四五十里。 一行人优哉游哉的前行，可是却有人变得急躁了起来。 在溪宁山的一处山坳平缓之地，几座精致甚至称得上华丽的帐篷矗立在这里，其中一个帐篷之中，三个人在对饮。 其中两个正是万志毅和顾程远两个，另外一个人却是一名戴甲的将军模样。 喝了一口酒，顾程远有些烦闷的将酒杯砸到桌子上，“这沈堂真不爽利，一人双马的配置，一天竟然只前行四五十里，就算是爬也比这个要快！老万，这家伙会不会在搞什么幺蛾子？” 万志毅皱眉思索半晌，而后缓缓说道，“依我看，这也并不奇怪，他这一次明面上的目的是巡查水害，那么便没有在大宁监长时间停留的道理。所以，如果他想要对咱们做些什么事情，自然要拖延时间。说不定，沈堂在这里吸引人的视线，但是他已经暗中遣出人手去了咱们的地盘。” “你们云安监那里可都安排好了？别被人将老巢掀了，那可是得不偿失！” 第920章 山谷伏兵，时辰已至 第920章：山谷伏兵，时辰已至 “放心！现在云安监周围都是我的心腹人手，绝不会有陌生面孔混进去！”顾程远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将军，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们一行人还需要两日时间抵达这里？”万志毅问道。 那将军点点头，“不错，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大宁监两天半，距离咱们这里不足百里，就算是再慢，两天的时间也到了。” “那就好，届时还需要李将军出力，只要这一次的事情办妥了，顾将军哪里如何奖赏不说，我们兄弟两个绝不会亏待了你！来此之前，老顾已经让人给你家眷送去了三十万两银子！到时候，你就算是带着家眷去一个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居，也足够了。” 李将军闻言，感激的点了点头！ “到时候，所有的人马都会由你调遣，不要出了纰漏！” “万大人放心！”李将军自信的说道，“咱们在山口埋伏了两千兵马，在前方也埋伏了两千人马，只要他们进入山口，第一时间便会将道路封死，确保不会有任何人逃出去。进入山谷五里之后，咱们布置了五千人马，这些人虽然只是二位麾下的死士，比起正规军逊色几分，但是居高临下，足够给他们这些人致命一击！而且本将此来，足足带来了五个营的兵马！” “二位大人也知道咱们云安军的厉害，有这七千多兵马，就算是来者想要反戈一击也绝不会有任何机会！” “实际上，有前两层布置已经足够，末将这七千多云安军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很可能，根本用不着。” 他们对于沈堂一行人的战力了解的很清楚，沈堂的将近两千亲卫虽然厉害，可人数终归不多。而且，在这山谷之中，根本摆不开阵势！居高临下伏击，而且是倍于敌人的力量，没有理由胜不了。 听到李将军的讲述，二人也放下心来。也是，为了这不到两千人，他们足足动用了将近十倍的力量，若是还不能获胜，那沈堂就真的成神了…… 时间缓缓过去，沈堂来的速度，还是比他们预计的晚了一些！临近溪宁山的这百里路途，沈堂等人竟然足足走了四天！若非一路上有眼线盯着沈堂他们，万志毅等人几乎要以为沈堂跑了。 “老爷，你们所说的那支兵马距离山口还有三四里！”一个精干的小厮狂跑过来，对着万志毅说道。 刷！ 三人尽皆站起身来，万志毅二人朝着李将军看去！ 李将军一拍身上的铠甲，拱手说道，“两位在此稍后，末将去去便来。” 不多时，一处隐秘的位置，令其便是挥动起来！片刻之后，便是有三处以同样的旗帜回应！ 山口之外，沈堂一行人一步步前行，与之前的急切比起来，此刻的沈堂就如同出来游玩儿的富家少爷一般，根本就未曾急着赶路！甚至，每到一处驿站都要休息！常顺甚至怀疑，若非今天一早沈堂收到了一条密报，他们甚至会继续拖延下去。 在无数视线的注视下，沈堂一行人终于一步步踏入到山口之内。然而，就在一些人松了口气之时，沈堂他们这支队伍却是陡然间停了下来！将近两千人的队伍一字排开足有二三百仗，而这个位置，正好不上不下！虽然进了山口，却是还并未到达埋伏的位置…… 李将军瞪大眼睛向下张望，可是沈堂等人一步不前！ 足足小半个时辰，沈堂甚至已经下了马，可就是不在向前一步！ 李将军咬咬牙扭头再度朝着万志毅二人的方向走去！ “李将军，什么情况？怎么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万志毅皱眉问道。 李将军将山口的情况对二人讲述了一番，随后犹豫着说道，“末将猜测，他们是不是察觉到了异常，否则他们根本没有停留下来的理由！现在，还请两位大人决定，是继续等下去还是主动出击。” “如果等下去，他们真的是察觉到异常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退出去。而主动出击，只要让埋伏在山口的两千人马誓死缠住他们一刻钟，咱们其他的兵马便可以合拢。到时候，他们同样逃不掉！” 顾程远看向万志毅，却见万志毅思索片刻之后陡然喝到，“不等了！若是错过了这一次，那咱们就没机会再动手了。李将军，你亲自派人传令，告诉谷口的两千人，只要一个人头，咱们便赏一百两银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怕他们不拼命。” “得令！” 李将军拱手而去！ 谷口之地，常顺低声对沈堂问道，“大人，接下来怎么办？” 沈堂抬起头看了看头顶之上温热的日头，随后脸上显出一个凶残的笑意，“兄弟们上马，常顺，时辰到了，发信号！也该送这些魑魅魍魉下地狱了！” 常顺精神一振，从旁边一个亲卫手中接过来一物，却是炮竹！ 吹了吹火捻子点燃了引信，不多时，伴随着一声尖细的长鸣声，一道火光陡然间直冲天际！ “轰！”火光炸开，巨大的威力就如同双日腾空一般！ 不用怀疑，这正是大宋的鞭炮！大宋是火器萌芽的时代，甚至在绍兴二年，德安知府陈规便发明出了最早的管状火器。 将结实的粗竹竿掏空之后装入火药，对敌时用喷出的火焰伤敌。而且，部分弓箭手也可以射出火箭用来攻城或者对战。只不过，因为朝廷对于武将的压制和对战争的排斥，使得大宋火器发展极为缓慢，甚至是停滞的状态。 与之相反的便是火药在鞭炮方面的发展，自从有了火药之后，鞭炮的种类便急速增长，就算是与后世相比也绝不逊色多少。单响的、双响的、飞天的、遁地的足足不下百余种！ 言归正传，这一支炮竹的炸响，啥时间便搅动了安静的山谷！几乎在炮竹炸响的同一时间，一片喊杀声便是陡然间在沈堂等人的背后传出。 沈堂翻身上马，看着百余步之外杀过来的两千人冷笑一声！ “杀！” 第921章 大战开始，各路兵马 第921章：大战开始，各路兵马 随着沈堂一声暴喝，随后这支刚刚进入山谷的队伍，便是反身杀了过去。 山坳之内，不放心的万志毅和顾程远二人来到李将军的身侧！ “已经动手了，末将已经下令，让埋伏的五千兵马以及七千多云安军杀了过去！”李将军信心十足的说道！ 他承认沈堂这支兵马厉害，可是这谷口只有不足十丈，根本摆不开阵势！两千兵马堵住谷口，纠缠他们一刻钟轻而易举！只要将他们挡在这里，等到另外两支兵马合围，这两千人就算是都死光了也无所谓！ “好！” 总算是搞定了，万志毅心中松了口气，当即大喝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候，穿过这狭长的山谷，在另外一个方向竟是也传来了突兀的喊杀之声！ “这是咱们堵住谷口的兵马，距离此地足有十里！那里怎么会传来动静？”李将军神色一变，不过，不待他派人前去查探情况，又是两个位置传来了震天而杂乱的喊杀声。这两个位置，一个在他们下方靠北的位置，这是云安军埋伏的地方，另一个位置则是在对面的半山腰上，正是那五千死士埋伏的地点。 “这是什么情况！”万志毅二人也察觉到不妙，大声喝问。 不过，此刻显然没有人能给他们答案！ 在山谷的另一端，一个壮汉举刀砍刀一个敌人，随后狠狠吐出一口口水，“兄弟们给老子杀，解决了他们咱们去迎接大人！” 说罢，这壮汉不满的朝着前方两处喊杀声的位置看了看，“这一次，竟是被这两个家伙抢了先！就眼前这些杂碎，还只有两千人，怎么是我程玉虎的对手！” 不错，这壮汉正是程玉虎！他本来是在巫山县地界，本来处理完了巫山县的事情之后，他打算回返，可是却接待沈堂的命令让他原地待命。于是，他便带领着麾下人马潜伏起来。数天前，接到沈堂密令来到了这溪宁山之地。 他的两千人马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他们这两千对手虽然悍不畏死，可是在他们面前却是如同纸糊的一般，只是一个照面，对方便倒下了二三百人！ 在沈堂位置的西南方向半山腰上，一个神色肃穆头戴翎羽的男子，目光平静的望着下方的交战之地！他不是下达命令，身后的旗手不停的挥动旗帜指挥着下方的人马！这些人马身穿皮毛，一个个如同野人般，但是他们不仅极为精壮更是极为灵活，这山中密林就如同他们的领地一般，原本在一处山坳中埋伏的五千兵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次我羌族的兵马为大将军效命，决不能丢脸！下方只有五千人马，咱们有足足九千人！传令，决不能让一个人逃离！” 这个人，乃是羌族乌海！ 在绵州乌节与沈堂密会，沈堂便让乌节遣兵马一万在夔州地界待命！为了尽量隐藏行踪，乌海将一万人马化成数十个小队悄然来到了夔州地界！得到沈堂密令之后，第一时间便是赶到了这里。 而在另外一处，两个身穿黑甲的精壮汉子并肩而立！ “武将军，眼前这支兵马实力可是不弱！”其中一个汉子笑道。 另外一人冷笑一声，“皮将军，咱们常德军也不是吃素的！再者说，他们只有七千人，而我们常德军两万三千人马尽在，今天他们就算是插了翅膀，本将也给他薅下来斩了！” 皮姓将军除了皮胜还能是何人？他前往临安面圣，返回的途中接到了暗夜阁传信。而后，没多久，暗夜阁不仅给他带来了张浚的密信，还带来了张浚的调兵密令让他前往常德府调兵！ 当年，沈堂前往金国，从高存福手中‘抢’了一千匹未曾阉割的好马！而这一批好马便是被张浚暗中安置到了潭州境内的韶山。之所以如此，除了潭州知府乃是张浚的亲信，还因为潭州之北的常德军，同样是张浚的嫡系人马！ 其主将武翔宇更是如同邵宏渊、李显忠一样，乃是跟随张浚多年的部下！ 虽然之前布局的力量便已经不小，但是，为了彻底震慑住一些人，沈堂还是决定通过张浚将这常德军调遣了过来，而后，以泰山之势扫除这一次的围杀，并且让背后的某些人胆寒。 这一次背后之人隐藏的太深，沈堂只是隐约查到与两名知监以及云安军有关，但是，他们到底为何会对自己动手沈堂却依旧不解！沈堂猜到有人会动手，可却绝不是这些人。毕竟，不管是两个盐监还是云安军，与自己都没有利益牵扯。 最先解决战斗的便是沈堂所在的谷口！对方只有两千人，这些人都是万志毅、顾程远二人的打手、死士以及忠仆！ 他们对付百姓或者盐工自然是一把好手，甚至，就算是面对普通的官军也并不逊色，可是，常顺他们是什么人？历经桐柏山、泗州、成都府三场大战而活下来，哪一个不是精锐中的精锐？更何况，一边是骑兵一边是步兵，两边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上。只是一个冲锋，对方的两千人便是溃乱了。 接下来，根本就是常顺等人的屠杀过程！没过多久，对方倒下了大半，剩下的那些人不是对手又等不到援军到来，当即便是崩溃散逃！ 沈堂停住脚步，常顺则是冷笑着一挥手让部分人马追杀！这些人既然敢动手，便是万死之罪！无论是沈堂还是他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心慈手软！ 程玉虎那里也进展极为顺利，虽然是两千对两千，可是双方的战力显然有着天壤之别！战斗根本就是一边倒！到了最后，根本就是程玉虎的部下漫山遍野的追着敌人再跑！ “算了，不用追了！在外围还有羌族的一千骑兵，总要给他们一些机会！” “立即整队，咱们去看乌海那老家伙的笑话！”说着，程玉虎便是大笑着踏步进入到山谷之中。 乌海处的战斗最为轻松，两阵箭雨之后，对面连人都未曾发现，直接便崩溃散逃。而后，乌海直接将这五千人打散，在这山谷密林之中，这些人怎么可能是羌族部众的对手？到处的冷箭不说，甚至跑着跑着就直接被不知道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敌人摘了头颅！ 第922章 三方溃败，一方血战 第922章：三方溃败，一方血战 站在巨石之上，乌海看着下边凌乱的局势冷笑一声！ 当初，他们羌族之所以臣服大宋，并非是真的畏惧所谓的天兵，而是因为沈堂太强大，因为大宋的兵马是由沈堂来带领的。除了沈堂，大宋的官军他们也不是没见识过，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眼前这些人只是一些乌合之众而已，根本上不得台面。 最困难的战斗则是发生在云安军与常德军之间！ 常德军军力三倍于敌人，而且居高临下还出其不意，可是云安军不愧是重金打造出来的队伍！也许他们的战斗经验与精锐大军有着差距，可是，他们身上的装备却远超普通地方军。 尤其是身上的铠甲，更是精良无比！都头以上所有的将官，竟然尽皆有全身甲，这个待遇能够与普通地方军的军都指挥使媲美。其他兵卒，即便是什长级别，竟然也有不少具有半身甲！哪怕是普通的兵卒，虽然也是皮甲，可是其精良程度却是远比普通皮甲好得多。 因此，常德军两轮箭雨之后虽然让云安军造成了一些伤亡，可是却远远达不到让他们崩溃的程度。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云安军便是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开始用弓箭反击，并且仗着铠甲精良朝着常德军的方向反攻而来。 武翔宇倒吸一口凉气，好在如今自己兵马雄壮，否则，如果是同等的人数，自己麾下的兵马很可能不是对手。 “弓箭手，瞄准他们中后方给我射！尽可能拖延他们的脚步！”武翔宇大声下达着命令，他们虽然提早摸到了这些人的背后，但是，因为时间太短，而且为了不让敌人率先察觉到他们的踪迹，他们根本来不及去准备滚木、礌石之类。 不过，武翔宇倒是也并不担心，对方虽然厉害，可自己哪怕仗着人多消耗，也足够对方喝一壶的。再者说，这一次数支兵马出动，拖得时间越长，对自己越有利，而对方只是一支孤军，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性。 “缓缓后撤，但是不要露出缺口，先尽量避免与对方缠斗！” 沈堂一行人马只用了一刻钟左右便是决定了胜负，程玉虎也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乌海那里虽然进行的慢了一些，可是一个时辰之后，对方死伤的数量过半，也彻底失去了斗志，结束只是时间问题。常德军边退边打，小半个时辰之后，双方的弓箭基本告罄，而且常德军也到了无路可退的位置。随后，武翔宇咬牙带兵冲了上去，四面合围与云安军展开了血战！ 两万多常德军将六七千云安军围拢到中间，而且，山地之中根本无法摆出阵势，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厮杀鏖战！没多久，双方的伤亡便是陡然暴增！遍地都是哀嚎的两方兵卒，这个小小的山头几乎都被染成了血红色。 “给我杀！其他的援军马上就可以赶过来增员咱们，这些兔崽子只是一支孤军，决不能让他们跑了！”贴身血战，常德军的损伤远比对方要多，看着一个个弟兄倒下，武翔宇暴怒而又急切，他不时大吼，并且直接冲上去给麾下鼓舞士气…… 在那一处山顶的山坳之中，万志毅三人紧张而又愤怒的等待着报信，他们根本不知道几处埋伏的位置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出现了意外。尤其是居高临夏的看到沈堂等人冲垮了堵在谷口的兵马，他们更是慌乱不安！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老爷，不好了！”一个报信的小厮踉跄的跑过来，“咱们的人马都被缠住了，到处都是敌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数量！老八那里的五千人马已经败了，云安军还在死战，但是却被敌人团团围困无法脱身……” 小厮的话让万志毅眼前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他们布置了将近两万兵马，却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疏漏？ “二位，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直接离开这里，离开夔州，咱们可是截杀钦差，诛九族的罪名！”李将军咬牙大吼。 万志毅和顾程远两人的眼中也泛出恐惧，他们之前之所以不怕，只是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他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将所有痕迹抹去。但是，现在去出现了疏漏使得计划失败，因此，死亡的恐惧当即便涌上心头。 “对，走！马上就走！趁着还来得及，咱们马上就回去收拾细软，直接离开夔州。到时候，山高路远，他们还能找得到咱们不成？”顾程远惶恐的说道。 万志毅不甘的看了看下方的场面，“走！李将军，去召集一些护卫，咱们现在就走！” “来不及了！”李将军苦笑，“而且，现在咱们所有的人手都与对方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脱身，若是不小心，还可能直接将敌人引过来。咱们这里还有几十号亲信，就这样走！” 万志毅绝望的握了握拳头，“走！” 随后，三人引着几十个身旁的亲信便是疾步朝着山坳之后的一个缺口而去！从这个缺口穿出去便是有一条下山的小路直通山后，那里有他们的马匹和接应。然而，不待他们走到缺口的位置，却是先行见到一行人从缺口之中直接闯了进来…… “几位大人，不知道想去哪里？”为首一人神色冷漠，眸子中带着几分嗜血！他左手拽着滴血的长刀，右手的位置却是空荡荡的，在他的身后，跟着百十名精壮的汉子，这些人，是常德军之中的近卫！ 刷！ 万志毅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沓银票直接仍在地上，“各位兄弟，咱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们有何必为难我们？这些银子，足够你们用一辈子！你们只需要告诉你们的首领来晚了，没见到我们就足够了。怎么样？这可是至少十万两银子，你们百十人每个人都能分千两有余！足够你们几十年的饷银了！” “为谁效力都不如为银子效力来的实在！对不对！” 然而，面对着满地的银票，沈仇却是冷笑一声，他连生死都不放在心上，又何况一些银子，“杀！为首之人给我抓活的，这些银子，我代我家大人赏给诸位了。” 第923章 生擒知监，血战结束 第923章：生擒知监，血战结束 刷！ 这些人当即都红了眼，相比去贪图万志毅的钱财，很显然被赏赐的不一样，不仅拿的光明正大而且还没有任何后患！ “杀！” 不知道哪一个，率先冲了出去！ 万志毅等人见此当然不甘坐以待毙，“给我杀出去，只要出去，荣华富贵都是你们的！” 顷刻间，两伙人便是拼杀在一起，双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刀刀见血，一个个倒下生死不知！沈仇提着刀一步步向前，见到有人冲过来便是刀光闪过。 他本身就是战场上的悍卒，虽然少了一条手臂可是却依旧凶厉。而且，从廉水县离开后，他为了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每日都拿着长刀劈砍！日复一日几乎没有停歇过，虽然时间尚短，但是他逢战有必死之心反而使得他更为勇武，这些小卒子几乎没有他一合之敌！ 一刻钟之后，沈仇这边的人马倒下了二三十个，对方却只剩下不足十个人而且还要加上万志毅、顾程远这两个拖油瓶。 这两人凶狠是不假，但是这是因为他们权势在身！说到底只是两个文官，再加上每日在温柔乡之中，与这些粗汉拼杀，他们甚至连勇气都没有。 “杀！”沈仇嘶吼一声，率先朝着李将军冲了过去，其他人也疯了一样冲上去。转眼间，仅剩的几名护卫便是被人围杀。此刻，万志毅二人心中的恐惧终于再度爆发出来，二人惊恐的抱成一团疯狂嘶吼，几名近卫上前将二人踹倒绑缚了起来。 另一边，沈仇肩膀被穿了一个透明窟窿浑身鲜血流淌，不过即便如此，他依旧冷漠的挺直了身子看着被砍到再地的李将军！ “地上的这些银票，所有人分了。伤残和死去的兄弟多分两成！”沈仇命到。 在场众人自无不可，哪怕少分一些也有大几百两。再者说，都是生死兄弟，死伤的兄弟多分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撤下一条布，简单的将肩上的伤口包扎了一下。其他人也打扫好了战场。 “走，带上他们去见大人！” 云安军以及常德军之间的厮杀也进入到白热化阶段，满眼的血红让所有人都疯狂而麻木，双方都是悍不畏死的向前冲直到失去了力气或者生命而倒下！七千多的云安军只剩下一半，而常德军的伤亡更是足有五六千之众！ “杀！” “杀！” 就在这时，两个方向传来了疯狂的喊杀之声，两方不由得循声望去，却见一个方向是程玉虎率领的两千兵马，而另一个方向正是乌海率领的羌族部众。 两支援兵的到来，成了压垮云安军意志的最后一丝稻草，也是的他们从疯狂中清醒过来。 “我们投降……” 终于，有人崩溃之下直接扔掉了手中的兵刃跪倒在地上，随后，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蔓延，仅剩的意志和死志被耗尽，一个个云安军的兵卒伏地乞降…… “不许降！”武翔宇红着眼睛，直接将眼前一名云安军兵卒踹倒在地，一刀砍落！“老子的兄弟死伤五六千，你们这些王八蛋不准投降！” 此言一出，本来已经停手的常德军将士也恨意上头，个个挺起兵刃就要上前。 “住手！” 反应过来的皮胜上前一把将武翔宇手中的长刀抢过来，“你疯了不成，他们都投降了！” 武翔宇气劲一卸，一个踉跄坐在地上，这位一向只流血流汗的粗汉此刻却是哭的泣不成声，“他们降了，可是我的兄弟死了！足足五六千人，都是老子的兄弟！老子说了要带他们回去的，可是，现在他们都死了，那是老子的生死兄弟啊，让我如何去面对他们的老娘，面对他们的妻儿……” 哀嚎声回荡在山林之间，在场所有人默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也是领兵的大将，如何不能够理解此刻武翔宇的心情？ 他们平日间凶厉、冷漠，甚至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他们终归有一颗心！平日间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的兄弟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哪一个能不心痛？可是，这就是战争！战场之上，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也从来不存在什么对错和后悔！ 程玉虎和乌海上前，一边安抚常德军的将士一边让人将投降的云安军兵卒缴械扣押！ 待到打扫完战场，将所有死者就地掩埋之后，几支队伍浩浩荡荡的下了山朝着沈堂的方向而去！ 青山埋忠骨，马革裹尸还，历来如此！等到无数年过去，谁又会记得这片荒山之中埋藏着数千骸骨？ “程玉虎见过大人，谷口之外埋伏的两千人马斩首一千七百人，俘虏三百人！麾下战死三百二十八，伤者四百余……” “羌族乌海，拜见大将军！西侧山腰上埋伏的五千人，斩首三千八百，俘虏一千二百人！部众战死一千六百五十一，伤者一千一百五十余……” “常德军主将武翔宇，拜见侯爷！七千五百云安军，斩首四千一百人，俘虏三千四百人！麾下将士战死五千零二十二，伤者四千八百余……” 沈堂神色微变，尤其是常德军的伤亡，出乎了他的预料。 “武翔宇，这一次兄弟们因我沈堂而战！伤残者，我安排他们进入商队之中，我沈堂给他们养老！死者，抚恤金增加五倍，钱由我沈堂来出！” 武翔宇闻言单膝拜倒，“末将代诸位兄弟，多谢大将军！” 兵卒并非不怕死，但是他们绝对是最能够平静面对生死的人之一！虽然他们死了，可是他们还有家小，能够妥善安置，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安慰！ 程玉虎以及羌族的兵马算是自己的嫡系兵马，一些安排只需要事后去做便是，但常德军却是客军，说起来这些人也是因为自己而死伤，所以，尽可能给与一些弥补，也是让这些人能够心安。 “所有人马前出山谷扎营，先在这里修整一晚，明日前往大宁监！”沈堂厉声说道。 第924章 背后之人，到大宁监 第924章：背后之人，到大宁监 整个战场从开始到结束足足持续了两三个时辰，等到沈堂一行人穿过山谷之后，已经将近酉时！ 虽然这几支兵马都是疾行而来，只带了一些随身的干粮，但是暂时坚持一天时间倒是也无妨！待到众人埋锅造饭之后，沈堂将皮胜和常顺二人喊了过来。 “见过大人！” 沈堂点点头，而后说道，“你们让麾下的兵马尽快休息，待到明日卯时，你们二人汇合程玉虎的兵马先行出发，赶到云安军附近！若是他们没有动静，你们只需要等待我前来便是。如果他们有异动，你们可以便宜行事，不过，以自身的安危为重！” 两个知监沈堂并不放在心上，如今已经成了俘虏，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腔。但是，云安军不一样！除了这里的七千多人，云安军还有一万多人马！从这一战可以看出，云安军装备精良战力极为不凡，如果这一支兵马出了问题，那后果难料。 本来，沈堂恨不得第一时间赶过去。可是，经过这一场大战，再加上眼下的这些兵马本来就是急行军赶过来的，大部分还是部族，精力和体力都消耗到了极限。 现在战力保持最完整的便是沈堂的这一千多亲卫，可是，相比云安军来说，他们的数量太少了。因此，只能让他们先行休息一番，明日汇合程玉虎的人马再赶过去。如此一来，有着三千铁骑，就算是云安军真的有所异动，至少也有相应的力量应对。 二人接到命令便赶忙去让麾下兵马休息，随后，沈堂又将沈仇叫了过来。 “沈仇，你亲自去审问那两名知监，将他们知道的都问出来。不过，不要让其他人参与！”沈堂凝声交代。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沈堂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恐怕涉及不小，而且暂时这些事情也不宜传出去。 沈仇转身而去，他虽然不擅长审问，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也并不难学！军中这些粗汉有的是手段，他就不相信这两位官老爷能够坚持多久。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沈仇便是反身归来！看他身上迸溅的鲜血，显然这场交流并不算愉快！ 沈仇压低了声音在沈堂耳旁，将自己问出来的消息一概不漏的给沈堂讲述了一番，而后便是径自离去！ 营帐之中，沈堂神色变换，很显然，这次虽然这两个知监以及云安军出手，可是他们只是出头鸟，只是一柄刀而已，而真正在背后谋划的人，正是这夔州路顶尖的两位人物。他沈堂到底有没有查证盐监的意图，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虽然，他也知道这些盐监之中藏污纳垢，可这一次他的目的显然不在此。 而背后的那两个人显然是用这种模糊的消息骗过了万志毅二人，并且将云安军牵扯了进来！ “一个安抚使，一个提举常平公事！”沈堂自言自语，脸上的神色却是异常凝重！如果仅仅是其中一人，那沈堂就算是直接带兵过去将他们拿下，沈堂也并没有太多顾及，但是，这两个人加在一起，远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安抚使掌控一路兵马，提举常平公事掌控一路钱粮，这两个人加在一起绝对犹如化学反应一般，可以迸发出令人恐怖的力量！这两个人在夔州路坐镇数年，不知道有多少心腹，真的将他们逼急了，那可远不是中梁山的那些乱民能够比拟的。 再加上如今西北五路受灾民心不稳，一旦出事，便是惊天动地。到了那时候，就算是沈堂能够剿灭了这两个人，西北五路也会遭受到严重床上，更是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被携裹其中。 “呼！” 沈堂沉沉的吐出一口气，“这一次的事情，也只能暂时为止了。想要动这两个人，还需要徐徐图之！” “来人！” 沈仇踏步而入，自从沈仇跟了沈堂后，沈仇便成了沈堂最贴身的人！ “沈仇，你去将这几个人杀掉！然后下封口令，就说这些人都死在乱军之中！”沈堂缓缓说道。 这两个人死了，那两个人也就放心了。哪怕是有些怀疑，只要自己面子上的事情做的足够，想必他们也不会冒险。 等到这两个人死了之后，那么，就只剩下一个云安军主将顾程颐！到时候，哪怕自己不想让他死，恐怕这两个人也不会留下这样一条线索…… 卯时一至，皮胜几个人便是先行率着三千兵马而去！ 从此地到云安军驻地不足三百里，一人双马疾行而去，最快在下午时分便能够赶到。而自己带领的大多是步兵，赶过去恐怕至少要三天的时间！ 用过早饭之后，沈堂等人便是继续开拔先行前往大宁监，现在他麾下足有将近三万兵马，必须要先进行补给再说，而且，那些受伤的兵卒也要先找地方安置。距离此地只有数十里的大宁监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大宁监知监已经死了，他以钦差的身份先行接管大宁监自然不是问题。而且，盐监虽然百姓不多，可是平日间盐工至少数万之众，补给自然也足够！ 一路前行，终于在日落之前，沈堂一行人赶到了大宁监！ 大宁监盐井遍地，但是却有一座小城！ “去，将本官的钦差令旗打起来，进城！武翔宇派出部分兵马直接接管四方城门，乌海，抓几个明白人，然后派人将各地的盐井和盐工暂时控制起来！若有反抗者，杀无赦。” 普通的盐工自然不会反抗，反抗的当然是知监的亲信或者家仆，对于这些人，沈堂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二人奉命而去，而守城的一些人见到这浩浩荡荡望不到边际的兵马，当即便是傻了眼！ “钦差大人沈堂已到，还不速速打开城门！”一名小将扛着大旗走上前去，朝着城头上厉喝一声。 城头之上的人犹豫了片刻，而后便是让人将城门打开。万志毅等人截杀钦差的事情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些普通守卫，哪儿敢将钦差挡在门外？最重要的是，门外可是有数万兵马，他们想挡也挡不住。 第925章 密间曹兴，消息传回 第925章：密间曹兴，消息传回 沈堂进了城，如今万志毅这个知监不在，沈堂的到来让城中几个小吏一片混乱，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不过，沈堂也懒得理会这些人，暂时没将这些人砍了脑袋已经是仁慈了，知监如此，他下边儿的这些人能好到哪儿去？ 让他们给大军准备了足够的粮草，并且沈堂将伤兵暂时留在大宁监休养，还留下了部分兵马照看他们，而后停留了一夜，便是带领着剩下的一万四千兵马浩浩荡荡的继续奔赴云安军的方向。 顾程颐身为云安军主将，当然不是无能之辈！他很清楚这一次他们所做的事情到底有多大风险，因此，哪怕已经极有把握，可是他依旧做出了安排以防万一。 首先便是派出自己的亲信远远的盯着顾程远一行人的行事结果，不管结局如何，必须要保证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好做出相应的准备。 其次，便是暗中让自己的亲信收拢了一千多亲信兵马！一部分亲信已经跟着顾程远等人而去，这军营之中也并非每个人都值得信任。一旦事情出现意外，那么这一千多兵马便是他最大的底牌。 自从顾程远一行人前去之后，顾程颐便是将自己关在大帐之中，若一切顺利，哪怕稍微出现一些偏差，但是以他们在大宁监和云安监的实力，也足以抹除所有痕迹。可如果出了意外，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将军！” 一个轻轻的声音让顾程颐精神一振，“何事！” “一个叫曹兴的人想要见将军，小的将他赶了出去，他却说有要事必须要面见将军！小的怕耽搁了将军的大事，所以不敢擅自做出前来问询……” 听到不是溪宁山的消息，顾程颐皱了皱眉头，如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他是必定不会见的。可是，这个曹兴却是一个特殊人物。 他是自己的密探之一，多年之前便潜伏在安抚使孙乐天的府中，包括之前的消息，就是这个曹兴暗中给自己传过来的。可是，他来见自己做什么？ “几个人？” “只有一个人，并且全身黑袍小的看不清面目，只说将军听了名字便会见他！” “去，将他带过来，不要让其他人察觉！” 脚步声远去，过了盏茶时间，杂乱的脚步在营帐之外响起。 “将军，人带来了！” “让他一个人进来！” 顾程颐手掌轻轻抚摸着桌子上的长剑，下一刻，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进入到营帐之中！ “小的曹兴，拜见老爷！”黑袍人伏地拜倒，顺手将头上的黑袍扯下来露出一张憨厚的面孔！ 顾程颐的视线落在曹兴的身上，“曹兴，我说过，除非发生天大的事情，决不能前来见我！如果你无法给我一个理由，那你也没必要再回去了。” 曹兴身形一颤不敢抬头，却是颤声说道，“老爷，小人听到孙大人怀疑老爷谋杀钦差，并且想要拿下大人治罪，时间紧急，小人也不敢轻易传信，因此只能冒险前来见老爷！” “什么！” 顾程颐刷的站起身来，他并不怀疑曹兴的话，因为，之前虽然曹兴传递了一些消息过来，可是对于自己等人的谋划却是并不知晓。也就是说，自己谋杀沈堂的事情，他只能通过孙乐天那里知道。但是，孙乐天是怎么知道了消息？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踏、踏、踏……”短促的马蹄声陡然传来由远及近，并且，直到营帐之外方才戛然而止。 下一刻，一个惊慌的汉子直接闯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溪宁山那里咱们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冒出来无数兵马，直接将咱们的人全部都包围，就连二老爷以及李将军、万知监都直接死在了乱军之中！” “轰！” 如果说曹兴的到来顾程颐还能勉强镇定，可是这个消息却是如同一颗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 好一会儿，他方才反应过来，他一步跨到这人之前，厉声喝问，“怎么可能？七千五百精锐，将近一万壮勇，怎么可能败了？” “将近，对方突然冒出来三四万兵马！”这人惊恐的说道，“小人归来前，战斗已经结束，小人冒死打探了一下消息便立即赶了回来！” 顾程颐脸色急速变换，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结果，可是此人是他的身边人，根本不可能欺骗他！也就是说，他预计的最坏的结果发生了。沈堂安然无恙，自己还暴露了，那么，接下来自己只能等着沈堂给自己安上一个叛军的名头，直接调集各路兵马绞杀！ 他在夔州境内的确有不少朋友，就算是安抚使孙乐天也与他关系不浅，可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不用自己说也会有人相助。但这个时候，他那些朋友的第一想法恐怕就是拿了他顾程颐的脑袋去换取朝廷的赏赐！叛乱造反，一旦消息传出去，那自己就是一颗牛屎，任何人都不想沾染上任何气味。 “顾忠！立即去通知顾诚，按照我之前的计划行事！半个时辰后，离开这里！”顾程颐咬牙说道。 若是再不走，那恐怕他就真的走不掉了！沈堂安然无恙，那这件事情很快便会传出去，走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顾忠转身离去，顾程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伏在地上的曹兴，他心中还是微微柔软了几分，终归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而且忠诚也不用多说。如果让他回去，恐怕也是送死罢了。 “曹兴，之后你直接随本将走！” 曹兴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他用力叩首，哪怕额头在脚下的石板上磕出血迹，脸上的欢喜也未曾有半点削减！ 顾程颐有几分感动，在这时候还依旧对自己如此忠诚，自己没看错人！ “你虽然一直在孙乐天那里，但是也是我的亲信之人！不管何时，只要老爷我还活着，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放心，哪怕离了这里，我积累的钱财也足够一众兄弟风光，要不了多久，咱们便可以回来！” 第926章 曹兴出谋，沈堂愁思 第926章：曹兴出谋，沈堂愁思 曹兴闻言，憨憨的笑了笑，“当年是老爷从死人堆里将小人扒出来，从那时候起，小人这条命就是老爷的了。小人不在乎荣华富贵，只要能够为老爷效力，就算是死了，也只当还了老爷的恩情罢了！” 顾程颐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样的！” 犹豫了一下，曹兴小心开口说道，“小人有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老爷！” “起来，你是我的亲信，有什么不能问的？”顾程颐和善的笑道。 曹兴脸上的神色凝重了一下，“接下来去往何处，老爷可有了什么打算吗？” 顾程颐微微皱眉，他哪儿有什么打算？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次的事情会失败，也只是简单做了一些安排，现在的确没有什么头绪。 “老爷，请恕小人放肆。现在，对于咱们来说，恐怕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甚至，在咱们云安军中就有眼线盯着老爷的动静。老爷如果不动还好，可是一动就无法逃过孙乐天的视线。他既然有对付老爷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布置一二？说不定，已经有兵马待命，准备袭杀咱们！” 顾程颐想了想，便是凝重的点了点头，“那你有什么想法？” 在最绝望的时候，任何一颗救命稻草都不会有人放弃，顾程颐也是如此！ 曹兴上前两步，低声说道，“老爷，小人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也许可以保的咱们一命。不过，这件事情风险不小，小人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说！”顾程颐低喝一声。 抿了抿嘴，曹兴凑到顾程颐的耳旁，“老爷，小人听说广陵郡主之前在成都府，最近返回临安。而且，近两日广陵郡主的船队应该就到达夔州！如果老爷能……那到时候老爷手中有了这一张王牌，朝廷哪一个敢轻易动老爷，届时老爷不管是想走还是想留，都轻而易举！” 顾程颐双眼一亮，随后便是低头沉思起来。 “不过，这件事情毕竟是通天的事情，风险也极大，到底能不能做，还需要老爷做决断！” “哈哈哈……”顾程颐大笑一声，“钦差我都敢截杀，区区一个郡主算得了什么？你说的不错，只要有了这张王牌，那老爷我依旧可以占据主动，就算是与朝廷谈条件也未尝不可。不过，你能够保证这个消息的正确性？郡主不是应该在临安，怎么会出现在成都府？” “这件事情在孙乐天府上并不是什么秘密，现在多少人盯着那位钦差大人？据说，这位郡主本就与沈堂的极为夫人交好，之前随同沈堂上任而来。现在回返，应该是要到年节的缘故！” “好！”顾程颐目光精芒闪烁，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退路，即便是走也不知道该去往何方！还不如在拼一把，如果真的将郡主掌握在手中，那这天下大可去的。即便是到时候退走他国，也有一个晋升之阶！毕竟，大宋的广陵郡主在周边国家，还是很有价值的。 “老爷，咱们的亲信人手已经暗中召集起来了。一共一千八百人，都是能信得过的生死兄弟！也都愿意跟着老爷。” “让兄弟们准备好，天一亮咱们就出发，只携带七天的干粮，先行前往夔州方向！” 没过多久，天色微微亮起，一千多兵马悄然汇聚，随后便是出了辕门，浩浩荡荡的朝着夔州的方向而去。 顾程颐率领兵马离开的下午时分，又是一支兵马出现在云安军不远处！他们正是沈堂派遣而来的皮胜一部人马。 看着路上凌乱的马蹄印，皮胜神色微变。随后，策马沿着马蹄印观察了片刻！ “不久之前，有将近两千人马出了营向东而去，其中有五六百轻骑，剩下的大多为步卒！” 程玉虎皱了皱眉头，“该不会是那个人得到了消息，提前跑了！” “我去打探一下！”常顺下了马，便是朝着云安军的营地而去。不多时，便是拎着两个鼻青脸肿的云安军兵卒回返而来。 “应该是了，这小子是云安军的一个小军需官！在一个时辰之前，主将顾程颐下令准备了一千八百人七天的口粮！” “程将军，我留下一千人马继续留在这里监视云安军的动静，你率领其他兄弟立即与大人汇合，必须将这件事情尽快告知大人！另外，我只需要留下一千匹马就可以，你们多带马匹回去，若是大人有什么行动，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好！”程玉虎并没有犹豫，那顾程颐走了，这云安军已经没有多大价值。所以，他们都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程玉虎带上两千兵马，也顾不得身上的疲惫以及夜色将至，直接朝着大宁监的方向疾行而去…… 暗夜之中，沈堂依旧没有任何睡意，这夔州的局势，显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水害是其一，最重要的恐怕就是这夔州路上下的吏治，早已经崩坏了。否则的话，那些人不会不顾及自己钦差的身份贸然动手！这是一条不归路，兴致比樊安和所作所为还要恶劣，一旦无法成功，那所涉及到的人绝对无法幸免。 “呼！”沈堂吐出一口气，捏了捏紧皱的眉心，这一次巡查西北五路虽然只走了一半，可是所见所闻却是让沈堂心中震惊！水害对百姓的影响还在其次，吏治之恶劣难以想象！窥一斑而见全豹，现在的大宋，恐怕到处都是千疮百孔，之所以还未曾崩塌，也只不过是好运罢了。 如果没办法将这一点逐渐扭转，即便他沈堂有通天之力，恐怕也无法改变大宋悲惨的结局。 “大人，有人求见！” 沈仇进了门，将一方腰牌递给沈堂，“这是来者的信物！” 一块方形的红铜腰牌之上，刻着一个浅浅的暗字，这是暗夜阁的红铜腰牌！ “让他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毫不起眼的汉子随着沈仇进入到屋室之内。 “小人范义，参见大人！” 第927章 家中来信，急奔夔州 第927章：家中来信，急奔夔州 沈堂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和善的说道，“我见你有几分面善，咱们见过？” 范义有些激动的点点头，“大人，小人便是当年在山阴之外追随大人的流民之一，若非是大人，小人早就饿死了。这两年，小人一直跟随着陆风大人，一年前被陆风大人引入暗夜阁并且来到夔州之地。” 对此，沈堂倒是并不奇怪，这一批人是自己最早的班底，有些人在滕武、程玉虎二人的麾下，有些人则是在暗夜阁之中。毕竟，这些人是在沈堂微末之时便追随，远比后来加入的一些人更为可信。 “有两封密信传来，小人送来给大人！” 说着将两个火漆封口的密信交给沈堂！ “嗯，你一路辛苦了！便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回返夔州！” “多谢大人！” 范义离去之后，沈堂打开了第一封信，这是陆风送来的。沔州的后续事宜已经安定，百姓也尽皆得到了安置，所以，陆风一行人继续前行前往兴元府。心中主要是对沔州之事的现状，以及准备在兴元府所做的一些安排，对于陆风的这些安排，沈堂自然放心。所以，只是略微浏览了一遍，便是放到一旁。 打开另外一封密信，却是有四五张折叠好的信纸掉出来。 打开其中一个，沈堂脸上泛出浅浅的笑意和温馨！ “夫君，粮米的事宜我已经给各地的掌柜安排了下去，也将消息传给了二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大批的粮米运送过来，所以，夫君无需忧心……夫君在外奔波，切莫保重，暮语等着夫君归来。” 这些信，正是家中的几位夫人送过来的。 柳香菱的信中大多是家中琐事，邵暮语更多的是将粮米筹集的情况告知了沈堂，而完颜玥的信中说了家中的来信，不过，每一封信的共同点便是字里行间都是对沈堂的思念之情。 甚至除了三女之外，就连几个丫头也合力写了一封。莲儿的字迹有些呆板，可是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甜人的蜜糖一般，竹儿和云儿的字迹虽然不如柳香菱三女，但是倒是比莲儿的清秀了许多，根本不用看名字，那句‘想姥爷了’一定是大胆的竹儿，至于另一个‘期盼老爷早点儿回来’想必就是云儿了。 认真的看完了一封封书信，沈堂心中的忧郁和压力一扫而空！这便是这一辈子自己最大的牵挂，也是最甜美的幸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所谓的名利、地位、金钱，与他们比起来一文不值！这一生有这些温婉而奇妙的女子陪在自己的身边，也不知道是自己几辈子攒下来的福分。 熄灭了烛火，沈堂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意进入到梦乡！ 第二天清晨，用过早饭，大军再度开拔！然而，刚刚走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对面便是有一支骑兵急速奔行而来。 “大人，是程将军带人回来了！”不多时，查探完情况的沈仇便是返回来对沈堂说道。 沈堂微微皱眉，是云安军出现了意外？ 没过多久，身上有些狼狈的程玉虎便是来到了沈堂的面前！为了尽早将消息告知沈堂，这一夜他们根本未曾休息。 听到程玉虎的禀告之后，沈堂皱眉沉思起来，“看来，这顾程颐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离开了！” “向东？这顾程颐想要去哪儿？”沈堂自言自语的思索着。 突然，沈堂脸色大变，“乌海、武翔宇，立即给我挑选一千精锐！程玉虎，选出两千匹体力尚好的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几人下意识的执行命令。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两千匹马以及一千精锐便是汇聚在沈堂面前。 “乌海、程玉虎！你们率本部兵马继续返回云安军驻地，若是云安军有变，直接给我拿下！武翔宇，你带领本部人马调转方向向夔州进发与我汇合！”说罢，沈堂翻身上马，直接带着一千精锐朝着夔州的方向疾行而去。 好在程玉虎带来的马匹众多，虽然经过了一夜的疾行，但是部分马匹的体力消耗并不算严重。否则，此刻沈堂即便是想要走都做不到。 而沈堂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前往夔州，正是因为猜到了这顾程颐的目的地。 昨夜他收到的信中，香菱便提到赵灵回返临安之事。算算时间和路程，正是最近几日路经夔州！如果顾程颐得到了这个消息，那他在自知无路可走的情况下直接狗急跳墙，那么向东前往夔州也就说得通了。否则，他应该选择向北前往金国地界，或者是一路向南前往罗氏、乌蒙部的地界才合理，因为，只有这两个地方可以让他避开大宋兵马的围剿…… 浩荡的岷江之上，一连串的大船浩浩荡荡从西向东顺流而下！ 中间的一搜大船上，一个俏丽的女子站在甲板上！ “郡主，回到船舱！甲板上风大，别受了风寒！”一个侍女恭敬的说道。 这支队伍，正是从成都府回返临安的赵灵！ “青秋，咱们到哪儿了？” “郡主，现在是夔州地界，再有约莫二三十里，咱们就会路过夔州！” 赵灵闻言眼珠一转，“青秋，传令下去，本郡主累了，一会儿到了夔州，咱们停船上岸！歇息一番在继续赶路。” “郡主，咱们回返的时间已经有些紧迫了，而且，上岸之后事情繁杂，对这里，咱们也并不熟悉！若是有是非上门，回去之后奴婢恐怕会被陛下责罚。若是郡主需要采买什么，奴婢吩咐他人去买，咱们还是在船上为好。” 赵灵虽然性子顽皮，可是对于身边人却也极好！听了青秋的话，她眼中充满了失望，却是也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前方探路的一搜小船急速朝着赵灵所在的船只而来！不多时，两船并行，船上的一个护卫上了大船，向前两步对赵灵行礼说道，“启禀郡主，刚刚探得消息，前方瞿塘关因为之前暴雨的关系损毁，如今正在修缮，约莫还要两日左右的时间修缮完毕，请郡主决断该如何！” 第928章 二人密谈，惊恐知州 第928章：二人密谈，惊恐知州 在上一次夔州那座宅院之中，关明哲与孙乐天二人相对而坐，只是少了一个农力强！ “哎，这沈堂也不知道是洪福齐天还是诸葛在世，这等布局不仅没有将他拿下，反而让他强力击破！总不能是他这一路前来，暗中随行着数万兵马！”孙乐天苦笑着说道。 关明哲没有接他的话，反而凝声问道，“你确定万志毅几个人都死了？” “死了！”孙乐天点点头！ “那便好，接下来，只要等着那个顾程颐也去死，这件事情和咱们所有的联系就都断了！” “你说这沈堂会不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孙乐天问道。 关明哲略做沉思，“沈堂狡诈如狐，即便是察觉不到也会有所推测。不过，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他能拿咱们如何？朝廷也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猜测就对咱们下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堂真的打算对咱们动手呢？毕竟，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证据。沈堂年轻气盛更是手握大权，从沔州和兴元府的事情来看，沈堂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关明哲眸子紧了紧，“若真是如此……” 他没有再说下去，如果沈堂真的对他们出手，甚至是掌握了某些证据，那他们也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他们身居高位多年，怎会坐以待毙！只不过，那条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自然是不会去选的。 “郡主是不是该上岸了？”孙乐天再度问道。 关明哲微微颔首，“你立即让瞿塘关处咱们的人立即撤回来，不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那顾程颐真的会来？” “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他怎么可能放弃！”关明哲不屑的笑了笑。 “可是咱们那些兵马为何按兵不动，让这顾程颐一动手便直接派兵给他剿灭不是更好？而且，还有一个救郡主的功劳！咱们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郡主落到顾程颐手中。” “到时候陛下震怒，咱们有没有罪都会被直接拿下！至少，郡主真的在夔州出事，我这个安抚使是肯定做不下去了。”孙乐天皱眉问道。 “郡主自然是不能出事，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你我二人却是决不能出面！”关明哲斩钉截铁的说道，“你忘了之前农力强所说的了？有些事情，做多错多！郡主不出事，你我二人不露面，圣上最对斥责两句，可是如果咱们派兵前去，说不定功反而成了过！” 孙乐天满心不解，但是关明哲一向是二人之中的智慧担当，他做出的决定也从未错过，所以，他倒是也未继续追问，只是依旧有些不放心的说道，“那郡主怎么办？顾程颐手中的力量咱们知道，郡主那一千护卫虽然是精锐，可未必能够抵得住。” “哈哈哈！”关明哲大笑一声，“放心，到时候救驾之人，自然会出现！” 瞿塘关堵塞，赵灵总算是如愿以偿，将大船停靠在码头之后，便是带着侍女、随从、护卫，浩浩荡荡下了船直奔夔州城。 如此庞大的阵势，自然瞒不过夔州衙门！一行人还未进城，夔州知州唐天瑞便是带着一行衙役赶来。 “本官夔州知州唐天瑞，不知道诸位是何人？进城为何事？”看着这足足千人的护卫队伍，唐天瑞眼皮直跳，等闲人可是没有这等排场，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位钦差大人到了？可不是说这些人是坐船而来么？钦差大人率领的是骑兵！ 一名金甲卫士走上前掏出腰牌在唐天瑞眼前晃了晃，“此贵人当面，速速闪开！我们在此停留两日，届时自然会离去。” 唐天瑞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便要伏地行礼，好在那金甲卫冰冷的视线让他保持了一丝理智！ “大……诸位请进！下官去安排一处房舍，其余有任何事宜，请随时召唤！”说着，他顾不上坐轿，转身小跑着便是朝着城中而去，而原本守在城门处的一些兵丁，也顷刻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直到入了城，唐天瑞方才陡然呼出口气，“我的老天，这是哪一位神仙到了夔州，我怎么没有听到一丁点的风声。” “小庄，你跑的快！你现在赶紧回府，立即让所有人都给我搬出去，半个时辰内，必须将府邸收拾好，家中财物不必理会，尽皆放着便是，人全部撤出去，将主屋之中所有物事都换成新的。让家中伶俐的侍女都在门外候着。” 接过自家老爷的信物，小庄当即撒丫子向前跑去，他虽然不知道来者何人，但显然自家老爷惹不起！ 唐天瑞微微松了口气，这等关头，到哪儿去找合适的宅子？算来算去，还是自己的宅子比较合适，至于其他的，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之所以如此慌乱，其缘由正是在那金甲卫的腰牌上！ 正面刻着‘侍卫亲军司’，反面则是‘都虞侯戴弘毅！’ 这个名字他自然是从未听书过，可是这个名头他却是绝不陌生！侍卫亲军司是大宋皇家真正的近卫军，地位还在殿前司之上，他们便是传说中的大内侍卫。而都虞侯虽然是从五品，可却是侍卫司货真价实的三把手，地位仅在都指挥使以及副都指挥使之下。 就算是朝中丞相出行也没有资格让这等人物随行，也就是说，他口中的贵人只能是皇室，并且还是地位极高、与圣上或者太上皇极为亲密的人。 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物突来，他一个小小的知州怎么可能不震惊？ 一众人浩浩荡荡进城，赵灵本想四处游玩儿一番却是被青秋劝住！而且，那知州也再度回返给一众人引路，因此，只能是先行朝着唐天瑞的府邸而去。 自家人已经被唐天瑞赶了出去，空荡荡的府邸也收拾的干净！唐天瑞直接被挡在了家门口，一个机灵的唐家侍女则是引领着赵灵一众人进入到后院之中！ 前后五进的院子占地极大，里边的布局也极为精致，赵灵和一众侍女住在了后院，随从和一些亲卫则是住在了前边的院落中，而其他的侍卫直接排布在院落周围，直接将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929章 知州宅院，暗夜惊变 第929章：知州宅院，暗夜惊变 在屋室之内转了一圈儿，便是有侍女上来禀告，已经准备好了吃食。 来到餐桌之前，侍女站了一排，只有赵灵端坐主位，青秋站立在一旁！之前在成都府，都是一众姐妹凑到一起吃，如今单独一个人吃，虽然食物看上去依旧精美，赵灵却是没什么胃口。 随意的吃了几口，赵灵便是懒洋洋的摆了摆手，“我吃好了，你们快吃！不要凉了！” 站起身朝着一旁的花厅而去！ 不多时，青秋过来，赵灵放下手中的茶碗，“这应该是那知州的宅子？” “正是！” “咱们这一来便鸠占鹊巢，你去将那知州叫过来见一见，不然显得咱们无礼！” 青秋点点头，对门外的一个侍女交代一声，便是继续陪在赵灵的身旁！ 候在大门之外的唐天瑞带着几分忐忑和激动，小心的随着身前的侍女向前行去，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自己家中如此不安。 不多时，来到花厅之外，进了门之后前方便是一个锦绣屏风，小心的朝着屏风对面看了一眼，可以看到两个影子就映衬在屏风上。 “下官夔州知州唐天瑞，拜见贵人！”唐天瑞垂头行礼。 随后，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出。 “本郡主回返临安，却是遇到前方瞿塘关堵塞，因此要在这夔州耽搁停留两日，倒是叨扰唐大人了。” 唐天瑞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双眼却是圆睁！郡主，能够有这样排场的郡主，也只有那传说中的圣上亲妹广陵郡主了，怪不得会有侍卫司的大人随行，只有这样的身份才合理。 “这是下官荣幸，若是有任何所需，郡主随时令人传话，下官定办的妥妥当当！” “嗯！” 沉默片刻后，清脆的声音再度响起，“听说钦差沈大人巡查西北五路灾情，会经过你们夔州？” “正是！”唐天瑞恭敬说道，“据说钦差大人已经离了洋州，算算时间，应该也就这一两日便会抵达夔州城。” 屏风之内，赵灵的眼中露出一丝惊喜！ “好，沈大人代朝廷巡查水害，一路辛劳。待到沈大人到了夔州，你第一时间前来禀告，本郡主也好代皇兄慰劳钦差大人一二！” 按照正常来说，赵灵的身份私下会见外臣自然不合理，但是，唐天瑞此刻哪儿有脑子去想？再者说，他也得敢反驳啊。 “下官遵命，”唐天瑞恭敬说道。 “好了，你推下！” 唐天瑞恭敬的退出房门，而后轻飘飘的离开了自家的院子！这可是真正的皇亲，竟然有幸让自己接待，不行，回头给老家捎信儿，必须将祖坟重新一遍！ 就在赵灵进城的第二天，城门处突然间多了不少精壮汉子进城！这些人或者推着车，或者挑着担！不过，守城的兵丁案例收钱却是也并未在意。夔州城乃是夔州路要地，更是治所所在，城中人口十数万，每日进出城的人不计其数，多上一两千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而就在这一天夜里，禁宵之后，空荡荡的大街上空无一人！ 本来，大宋大多数城池是不禁宵的，但是，奈何最近西北五路水害，到处是流民，夔州城虽然影响不算大，可是夜间却是封禁起来。 突然间，一袭嘈杂的脚步声陡然间响起，一个更夫惊讶的转头看去，却是只见到一抹雪白的刀光直接划过了他的脖颈。 转眼的功夫，原本空荡荡的街上便是汇聚了大片的轻壮！这些人，正是顾程颐率领的一千多亲信，白天悄然进城，打探了消息之后不敢拖延，到了夜里时分便开始行动！ “兄弟们都到了吗！”已经换好了甲胄的顾程颐走上前，一名亲兵低声说道，“将军，除了一百在城外接应的兄弟以及三百埋伏在城门处的兄弟，其余一千四百人尽皆到了！” “好！” “情况已经查清楚了，这一共是五进的院子，顾忠，你带四百人埋伏在其他出口，决不能让任何人跑了！其他人等，随我直接从正门杀过去。必须要第一时间杀进院子，否则，等到城中的兵马赶来，咱们就是腹背受敌。” “杀进院子之后，古城你带一百跟给我守住正门，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等到本将拿了郡主，他们就算是有再多的人也是投鼠忌器，咱们也就安全了。” “遵命！” 而后，一行人悄然朝着唐天瑞的府邸疾行而去。 到了一个路口处，前方有探子回报，“将军，此刻正门有二百兵马驻守，无法偷袭！” 顾程颐点点头，“顾忠，你带着人马饶小路去后门，一刻钟之后，我这里会发起攻击！” 顾忠应命，带着几百人悄然而去。 时间缓缓流逝，在这寂静的夜中仿佛能听到砰砰砰的心跳之声，顾程颐闭着眼睛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待到一刻钟过去，他陡然间睁开眸子。 “杀！” 一声低吼，顾程颐的身形如同豹子一般率先冲了出去，他身后众人也如同潮水一般死命的朝着府邸大门前冲。 从街角到府邸正门约莫两三百步，不过，空荡荡的街上，他们刚一现身便是被门口的侍卫发觉。 “不好，王发，立即去通知院内的兄弟！王贵，带上你的人给我进去将大门封死！其他人，随我死守，任何人不准退！” 为首的黑甲汉子厉喝一声，刷的拔出了长刀！这大门口除了两只石狮子之外，无险可守，敌人袭来，只有死战！ 王发、王贵二人来不及顾念自家兄弟生死，咬着牙直接冲进了府中！ “砰！”厚重的大门直接被封死，黑甲汉子深吸一口气，“诸位兄弟，咱们辛家军的兄弟，随着将军和大帅拼杀金狗、血战吐蕃，没有一个是怕死之人！今天，咱们恐怕都要死在这里了。不过，咱们的背后，便是郡主，哪怕是死了，也不能丢了将军和大帅的脸！” “大哥放心，能够进入辛家军是兄弟们的荣幸！咱们早就够本了，家眷也有将军和大帅帮忙照顾，死了也不亏！” 第930章 三层防御，门外血战 第930章：三层防御，门外血战 “杀！” 双方已经当面，一面是辛家军百战之士，一面是顾程颐重金打造的云安军精锐，而且每一方都有死战的理由，所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进入到白热化阶段！ 宅院之中，匆忙而急促的步子响起，盏茶之后，高高的围墙之上露出一道道人影！张弓搭箭，帮着外边的兄弟压制云安军之人。不过，因为门外的两伙人已经厮杀到一起，互相交织，所以弓箭的压制作用并不明显，只能起到一些骚扰的作用。 院墙内，金甲卫脸色凝沉，一旁一个黑甲将跑上前来，“戴将军，打开门，我带兄弟们杀出去！” “不行！”戴弘毅冷冷说道。 黑甲将军手掌按在刀柄上，“我必须要出去，外边是我的兄弟在拼杀，你让我看着他们死吗？” 戴弘毅冷冷的看着黑甲将军，“死？咱们任何人都会死，只看死的有没有价值！现在打开门，一旦败了就没有任何屏障！所以，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等待援兵！哪怕我们所有人都死光了，郡主也不能出现意外！” “你！”黑甲将怒目圆睁，他当然知道郡主安危的重要，可难道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战死？就算是陪着兄弟们一起死，也远比这样痛快。 “钟将军，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只要郡主安然无恙，那咱们就算是死了也是大宋的英雄！如果郡主出现丁点的意外，无论咱们如何都是无法洗刷的耻辱！若是有可能，我也愿意跟你们兄弟一同死战，就算死了也放声狂笑，但是，咱们是大宋的军人，此时此刻，咱们每一个人都不能任意而为！” “将军！” 就在这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兵丁飞奔而来，“后门有埋伏，冲不出去！” 戴弘毅脸色凝沉，“去，继续带着你的人将后门守好，咱们出不去，也不能让他们从后门杀进来！” “是！” 这人再度转身而去。戴弘毅转头看向黑甲将，“钟将军，这院落一共后前后三道主要屏障！” 现在他们面前的围墙是临街的围墙，实际上他们的背后才是真正的院落倒座房！ “等待门外的兄弟失守之后，给我留下两百人，你带着其他的兄弟退回到下一道屏障中！等到我这里的人全部都战死了，你继续留下两百人守护垂花门，你带剩下的所有人退到内院保护郡主！现在咱们拖延的越久，胜利的可能性就越大！” 黑甲将目光如血，“一会儿你带人撤，我带两百兄弟留下来！你是皇家亲卫，你不能先死了！” “钟将军……” “废话少说！”黑甲将厉喝一声，“今天只要我辛家军还有一个人活着，就轮不到你和郡主去死！想要伤害到郡主，只能是我们辛家军一千人死光了再说。” “苗勇、苏光，稍后你们带着自己的人马跟老子在这里守着！其他人等听从戴将军命令！”黑甲将朝着两名都头喊道。 大门之外的血战再继续，辛家军的两百人背靠大门和围墙结圆阵，尽可能保持自己一方与对方交战的人数差距不要太大！可饶是如此，伤亡也是每时刻每刻在发生！ 顾程颐更为急切，每拖延一息时间，他们失败的几率就更大。 “给老子上，杀一个人赏一百两银子！”顾程颐大吼一声！财帛动人心，当即云安军的众人便是大吼着加紧了攻势。 在距离这宅子不远处，一座小宅子中唐天瑞正在美滋滋的睡觉！能够与皇家结缘，他做梦嘴都是咧开的！ 突然间，他睁开紧闭的眸子，“这是哪儿来的砍杀声？是我睡癔症了？” “老爷，不好了！”家中的小厮直接推门而入满脸急切，“咱家的老宅之外，不知道从哪儿来了千多号人马，正在攻打老宅，死了老多人……” “啥！”唐天瑞一骨碌从床上掉下来，可是他根本不顾的身上的狼狈和疼痛，“你说什么？” “就在一刻钟前，咱家老宅那里来了一支兵马足足一两千人，他们跟那些守卫打起来了，血流了一地……” “我的天！”唐天瑞目瞪口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想要老子的命！” 刷！ 他一个轱辘站起来，顾不上穿鞋便是直接往外跑，“快，给我将家中的护院、家丁都喊起来，抄家伙跟我走！” “立即派人去找兵马都监，城中还有几百兵马，让他立即给我赶过来！让周大胆带上所有在家的衙役，都给我去老宅！” “谁想要老子的命，那老子先要了你的命！” 一边喊着，他随手抄起一个顶门的杠子，披散着头发穿着内衬和白色裹脚，直接朝着前院冲过去！到了前院的时候，一些听到动静的家丁已经起身，见到自家老爷这样的打扮当即便是一惊，抄起随身的东西便是跟着唐天瑞的屁股后边冲了出去。 “将军，后边来了百十号人，看样子是护院、家丁之类！” “你带三十个兄弟，将他们拦住但不要与他们纠缠！” 很快，三十个云安军转身便是朝着唐天瑞带领的家丁冲了过去！ 一方浑身是血杀气逼人，另一边儿却是阵势凌乱，手中最具有威胁的家伙便是一个家丁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镰刀。还未交战，胜负已分！ 只是一个照面，唐家的家丁便倒下了十几个人！ 鲜血的刺激让他们清醒过来，眼前这些人，不是平日任凭他们欺负的百姓，而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人群中的唐天瑞有几分急智，当即大吼到，“后退，用长棍子将他们抵住，拖住他们！” 拼是拼不过了，能够拖住这几十号人，是他最大的努力！ 大门之前，顾程颐猛地踏前一步，手中的七尺偃月刀狠狠的朝着身前的两名辛家军兵卒砍去！两人举刀拦阻，下一刻火星蹦出，两人手中的腰刀竟是直接被长刀砍断！他身旁的两名云安军跨步向前，手中的刀狠狠向前刺出，直接刺入了两名辛家军的腹中！ 第931章 死亡通道，步步无生 第931章：死亡通道，步步无生 将近两刻钟的血战，原本二百人的辛家军，如今仅剩下四五十个还有战力！而此刻，阵势再度被破，顾程颐直接率人硬生生向前冲，一下子便是将辛家军的阵势冲垮！ 惨叫声连连响起，粘稠的血液铺满了街面，没过多久，这数十个辛家军便是被分开绞杀！ “撞门！” 院墙虽然有将近丈许高，但是双方距离太近，所以除了最开始弓箭还能略微压制，待到云安军反应过来，也派出部分人马用弓箭展开对射，弓箭的作用便是被消除到极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人手太少！ 护卫兵马一共只有千人，大门之外两百人，后院留了二百人守着后门！戴弘毅能够动用的所有人手也只有六百人！而且，还要派出部分人马去后边两道防线先行准备。所以，前院之中，满打满算也只有四百余人！ 除此之外，辛家军奉命前来，除了随身的兵刃之外，弓箭、箭矢的数量实在不算多。还有一部分直接放在了船上并未带进城。毕竟，谁会想到在城池之内，竟然会有成建制的兵马大张旗鼓的袭杀大宋的郡主？ “将军，外边的兄弟顶不住了！”一个趴在强上了望的汉子转过头，朝着黑甲将的方向嘶吼！ “戴将军，你速速带人进入垂花门！”黑甲将握紧了刀柄，“兄弟们，准备拼命！” 戴弘毅深深的看了黑甲将一眼，一道垂花门，却是生死两别！不过，也许要不了多久，自己便会步他们的后尘，此刻也不必太过伤心！ “钟将军保重！”戴弘毅转身带着其他人退入到垂花门中！ “大壮，你带上二十人给我守住墙头，不要让他们爬上来！其他人给我堵死大门！” 敌众我寡，大门处狭窄，是最好的交战之地。如此，对方多余的兵力便派不上用场！自己这边儿一个换一个，也至少能够换掉他二百人。 “轰、轰、轰……” 门外的云安军举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圆木，狠命的撞着大门。 大门内部，同样被一些圆木和石块抵住，但是，这终归只是一扇家门，并非是厚重的城门。因此，只是几下的功夫，完好的大门便是破裂出一道道龟裂。 “咔嚓，轰！” 又是一次碰撞，大门经受不住力气，终于被破开！ 杀！ 门内门外，几乎同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之声，随后云安军直接涌入到门中，早已经蓄势待发的辛家军也涌上来，这大门不过丈许宽窄，最多也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并排砍杀！ 辛家军三人一组，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对方一刀看来，却是不闪不避一刀看过去！你死、我也亡！拼的就是狠劲儿，拼的就是意志，拼的就是……谁更疯魔！ 哪怕长刀已经砍断了手臂，可是只要还有一口力气，我也要扑上去用牙齿撕咬，用身躯去撞！总而言之，站到这里，我就没有想着能活着退出去。 狭窄的大门通道，成了一条货真价实的死亡通道！云安军虽然依仗着精良的铠甲一步步向前，但是每一步都会有人倒下！不过是两丈多的通道，很快便是被尸体堆积，所有人都麻木而又机械的向前劈砍，或死、或者下一刻死！ 被裹在人群之中的顾程颐默默算了算时辰，随后眸子中闪过一丝凶厉！ “套双层甲，直接给我装进去，不要在这里纠缠了！” 一队人脱下身上的铠甲递给另外一队人，穿了双层甲之后，这一队人缓缓向前，待到他们来到队伍最前方，后方的人马立即死命向前向前涌！ 对面的刀刃看过来，前方的人不闪不避直接硬抗，辛家军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之后，也蜂拥上前，厮杀变成了角力！ 云安军终归人多，哪怕辛家军众人用尽了力气，还是一步步的退出通道。 哗啦！ 当双方的界限出了通道之后，正中心的人直接倒在地上！他们身上早已经插满了对方的兵刃，甚至早已经成了一具血肉的盾牌，为身后的兄弟们挡住对方的攻击！ 杀！ 豁然开朗，拼杀之声再度响起！黑甲将率领着百余名弟兄咬牙硬拼，云安军咬牙上前！战斗到现在，云安军也有将近两百人失去了战力，但是顾程颐不在乎。哪怕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只要将郡主掌控到手中，他也是胜了。 两百对八百多人，更何况对方的战力和铠甲兵刃比自己还要精良，所以黑甲将这两百人同样没坚持多久！一众人在云安军的围攻下已经退到了垂花门之前！黑甲将双手持刀状若疯魔，他身上的铠甲早已经变得伤痕累累，身上的血迹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可是他依旧站的笔直，如同最疯狂的野兽一般，将所有接近他的敌人撕得粉碎！ “将军小心！” 他身旁的一个弟兄飞扑而来，将一个从侧面砍过来的云安军撞倒，两个人的长刀没入对方的身躯，很快便失去了气息。 黑甲将气喘如牛，刚才，那是他最后一个兄弟，现在，仅剩下他一个人！ 看着踏步攻上来的云安军，黑甲将大吼一声，随后挽起双刀冲了上去！一柄钢刀砍断了一个敌人的手臂，另一个弯刀穿入胸膛！ 那云安军也狠厉，不顾生死一把手拽住了黑甲将的手臂，他的身形微微一滞，周围的云安军冲上来，数柄泛着血迹的长刀没入到他的身躯之中…… 后宅之中，原本应该安静的庭院却是有些嘈杂，一众侍女和小厮带着恐惧听着近在咫尺的喊杀声，惶惶不已！ 屋中，赵灵端坐，可是眸子中同样闪过几分恐惧和慌乱！她是郡主，但她同样是一个小姑娘！她何曾经过这样的场景，就连生死都不能掌控在自己手中？ “现在是什么情况！”赵灵遥望着门外，不知道下一刻闯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郡主放心，戴将军他们会保护郡主！而且，城中的官兵也应该快赶过来了。”唯一一个还算镇静的便是青秋，甚至，她的手中反握着一柄匕首，寒光刺目！ 第932章 援军到了城门调兵 第932章：援军到了？城门调兵 赵灵凄惨一笑，“青秋，你又何必骗我！既然这些人敢来，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准备？” “青秋，我求你一件事！” “若是真的抵挡不住，我不能成为俘虏！到时候，你便杀死我！来的这些人不是要要挟皇兄便是要要挟朝廷，我是大宋的郡主，不能成为累赘！我怕死，但是我可以死，却不能成为这些人手中的筹码！” 站起身来，赵灵眼中一行清泪缓缓落下，“其实，我是不想死的，我还想见见皇兄，还想见见诸位姐姐，还想……见见沈大哥！可是，这一次不仅我要死了，还连累了那么多人为我而死！” 她的脑海中，一个个面孔闪过，最后却是定格在了沈堂的身上！也许，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他一定会保护我的……只可惜，如今天高路远，他又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不知道，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为我有一点点伤心！应该会有的！哪怕一丁点，也足够让人满足了！ 踏、踏、踏……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数百兵马终于出现在街头，被云安军击退足足损失了五六十人的唐天瑞爬起来便是朝着这些兵马冲过去。 他们虽然人多，可是根本没有抵挡那些人多久！拼杀之下，死伤了五六十个，剩下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下几个亲信小厮带着恐惧护着唐天瑞逃开，这才没有让他成为地上的尸体。不过，此刻的他，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在冲上去了。 为首一匹高头大马之上，是夔州兵马都监！夔州城中本来也有将近两千兵马，不过，就在不久前，衙门却是派出了不少人去救灾，城中也只剩下五百多兵马！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外一个方向，几十个身穿缁衣的衙役也拿着铁尺、腰刀冲了过来。 两伙人看到此刻知州大人的模样以及血流成河尸骸遍地的场景，当即便是吓了一跳！不待他们询问，再度壮起胆气的唐天瑞便是咬着牙说道，“宅子中住的贵人，是咱们大宋的广陵郡主！若是真的出了事儿，不管是本官还是你们在场的所有人，绝对一个个都掉了脑袋！” “现在，都给我杀进去，保护郡主！” 两拨毫不知情的人直接被唐天瑞的话吓呆了，郡主？截杀郡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此刻不是问询的时候，就如同知州所说，如果郡主出了事，在场所有人都要陪葬。 “给我杀！” “上，给我砍了这帮反贼！” 两伙人不约而同的冲了上去，然而，刚刚冲过大门，旁边直接传出来百十人，手起刀落，冲进大门的几十号人直接倒了下去！ 这些普通的兵马和衙役，怎么可能是云安军的对手？哪怕仅有百人，他们想要冲进去也不容易。 “想升官发财的，都给老子上！” 若是正常情况，哪怕里边儿被围杀的是知州，在场的这些人死了几十个也直接崩溃了。可是，现在谁敢下令退走？ “你们长枪手给我上！”兵马都监朝着百多名长枪手厉吼一声。 而后，长枪手上前，探出长枪在前将堵在门口的百名云安军逼退！云安军和辛家军都没有携带长兵器，基本上都是腰刀之类，而此刻这百十柄长枪却是占了便宜。不过，兵马都监的心情只好了片刻便是再度陷入了绝境之中。 总算是冲进院子之后，他想象中的场面没有出现，反而是被人包围了。 不错，百名云安军包围了他们将近六百人！ “给我杀，然后闯进去！”兵马都监厉喝下达着命令，可是，不待他们有所动作，周围的云安军便是主动冲了上来！ 在这宽敞的院子中，百十名毫无组织的长枪手根本挡不住云安军向前，只是片刻间，双方就变成了贴身肉搏！说是厮杀有些不正确，确切的说是一群狼冲入了羊群之中！这些兵马和衙役根本不是云安军的一合之敌，只是转眼间便是被云安军杀了个通透，百余号人马直接死在了云安军的手中。 随后，云安军又杀出来，又是百十个人倒下！ 剩下的兵马和衙役直接被吓傻了，待到云安军再度冲过来，他们总算是反应过来，不过，却是哭嚎着反身朝着大门朝外跑去。 进来的顺利，出去之时这狭窄的通道成了他们的亡命之地！云安军冷漠的衔尾追杀，待到这些兵马和衙役终于冲出去的时候，却是只剩下不足三百人！ 大门之外的唐天瑞直接傻了眼，足足六百多兵马，一眨眼的功夫，就像是串了个门，就死了一多半？是这些敌人太凶残，还是这些人太废物？ “大人，咱们……咱们不是那些人的对手！”兵马都监惊恐的说道！ 他这个官位本来就是银子买来的，也根本没有想过上战场，什么时候遇见过这样凶猛的兵卒？ “你们……废物！难道，咱们就这样看着！”唐天瑞几乎要跳脚！ “大人莫急，咱们还有几百人在城门处，我已经让人去了！等汇合了兵马，下官立即再杀进去，绝不会让郡主出事！”兵马都监马上说道。 唐天瑞欲哭无泪，可遇到这样的猪队友他能有什么办法？他倒是想着冲上去，但是，除了给地上添一具尸体还有什么用？ “麻子、二麻子！”南城门之内，一个人狂奔而来！不多时，一个浑身酒气打着哈欠的汉子走出来，“什么事儿？大晚上的你不在大营，来这儿干什么？” “快点儿将兄弟们喊上，城中出了大事儿，都监大人让我来让你们都过去！”说着，将兵马都监的腰牌给这汉子看了看。 这汉子神色一惊，“兔崽子们，赶紧给老子醒醒！” 一边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他一边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如此闹得那么大？大营中不是还有几百兄弟么？” “别问了，知州大人也在，快点儿喊上兄弟们赶过去！” 二人说话间，大概三四百松松垮垮的兵丁汇聚过来！二麻子也知道事急，懒得埋怨弟兄们的抱怨，当即便是大吼一声，带人朝着城中冲去。 第933章 局势明朗，最后血战 第933章：局势明朗，最后血战 待到这些人马离开之后，在不远处的一个街角阴暗处，数百潜伏在这里的云安军显出了身形！ “估计将军快成功了，立即打开城门，省的之后耽搁了时间！”为首的一人厉喝一声！ 随后，这些人摸到城门之前，查看了一圈，果然这里的兵马已经一个不剩。随后，紧闭的大门被他们缓缓打开！ 他们猜测的不错，顾程颐的确已经快要成功了！黑甲将的战死，使得第二道防线失守，五百余云安军杀进垂花门之中与四百辛家军厮杀在一起。这是双方兵力最接近的一次拼杀，也使得这一次对战尤为惨烈！辛家军虽然人少，并且军械逊色一些，可是云安军连闯两道防御！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云安军虽然此刻还未力竭，但是战力比之开始却也有所下降，可他们的对手辛家军却是以逸待劳！ 一时间，双方各有优略，却是拼了个旗鼓双档！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兵卒飞快的从后院跑过来！ “将军，他们的人马在后门强攻，足有四百人！” 为首的戴弘毅神色一变！一旁一名粗狂的汉子大喊一声，“戴将军，你分两百人马去后方，若是有可能，直接带着郡主突围！咱们兄弟在这里将他们挡住。你放心，在我们死光之前，他们绝对无法闯过去！” 戴弘毅咬了咬牙，朝着两名都头大喊一声，“你们两个，带兵跟我来！其他兄弟，你们保重！若有缘，黄泉再见！” 说罢，他毫不犹豫的带着两百兵马朝着后院而去。 到了后院，狭小的后门正在生死拼杀，并且，后院单薄的围墙正在发出沉闷的声响！对方在撞击围墙！ 这围墙由青砖砌筑，虽然比大门坚固许多，可是根本无法拦住这些疯狂的云安军！恐怕要不了多久，这围墙便会坍塌！ “上，将他们杀出去！”戴弘毅一挥手，让身后的两百人上前，他转身朝着正厅而去。 “戴弘毅拜见郡主！郡主，乱军厉害，这宅院守不住了！请郡主准备好，若是能够将他们杀退，末将让人先行率人护送郡主出去。” 看着满身是血的戴弘毅，赵灵恐惧中带着平静。有时候，结果并不可怕，难熬的却是过程！ “多谢将军！”赵灵缓缓说道。 戴弘毅也来不及客气，转身便是朝着后门杀了过去！然而，这门外的云安军极为凶厉，不管戴弘毅等人如何狂攻，他们同样四战不退！再加上这后门狭窄，这小小的一道门竟是成了天堑。 “轰隆！” 双方僵持了两盏茶之后，陡然间一声巨响传出，随后，一段围墙倒塌下来！ “杀！” 疯狂的云安军如同潮水一般冲了进来，戴弘毅大惊失色，“退！保护郡主！” 然而，祸不单行！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原本被拦阻在垂花门之外的云安军也闯了进来！ 震天的厮杀之声陡然间停止，戴弘毅带着仅剩的三百多辛家军堵在正厅门口，而六七百云安军也汇聚到顾程颐周围将戴弘毅等人包围。 天边已经泛起白光，这场生死斗已经持续了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一千辛家军死伤近七百，一千四百云安军也折损近半！从折损数量来说，双方不分胜负，甚至辛家军还占了上风。可是，从现在形势来看，辛家军却是一败涂地！ 顾程颐走上前来，看着人群之后的那一道倩影眯了眯眸子！她在，他便可以活！ “末将云安军主将顾程颐，参见郡主！”顾程颐朗声一喝！ “乱臣贼子，有何资格拜我！”赵灵呵斥一声，她不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但对面的无疑是敌人。 “末将不敢伤害郡主，只是想要请公主移驾，还请郡主莫要推拒！郡主，为了你已经有一两千人成了刀下之鬼，就算是在顽抗下去，也只不过是多添几分亡魂！郡主不惜自己的性命也就罢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为你死战的勇士，继续一个个死去么？” 果然，赵灵脸色一变！这满地的尸骸，的确是为她而死，可是这个问题她却并不好回答。 她不是傻子，甚至对于一些事情远比普通人看的清楚。她如果回答在意这些人，那么她就输了，也泄了自己一方的气势。但是，如果说不在乎，同样会让这些兵马丧失斗志。他们可以不怕死，但是绝不愿意为一个冷漠的郡主去死！ 然而，赵灵只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是朗声喝到，“诸位将士，你们为我死战，乃是职责在身。但是，我却为你们而骄傲！为你们喝彩！因为，你们每一个都是大宋的英雄！我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与你们并肩而战，但是我却也有与你们同生同死的勇气！” “如果咱们胜了，我会祭奠战死之人的在天之灵！若是咱们败了，我手中这柄匕首，便是我最后的归宿！我赵灵，不会让你们的威名玷污，更不会让你们的拼死白费！” “曾经，我听过沈堂将军唱起的一支曲子，我曾问这支曲子为何意！沈将军告诉我，这是咱们大宋将士的战歌！战歌起，唯有死战！” “今日，我广陵，皇家郡主，便为你们这些大宋的英雄唱起！” “那一年，十万兵马出玉门！旌旗招展，全军将士意气豪……” 赵灵的声音，实在不适合唱这首曲子，唱不出这曲子的苍凉，唱不出这曲子的血气！可是，刹那间，所有辛家军的汉子都红了眼！ “兄弟们，咱们的郡主为咱们唱曲！老子这辈子值了！老子生在大宋，为大宋而战，为皇家而战，死也不悔！若是有下辈子，老子还托生大宋！还当大宋的百姓，还当大宋的兵！” “跟老子杀，用咱们这条残命，保护郡主！别到了底下，让其他的兄弟笑话咱们！” “杀！保护郡主！” “杀！” “杀、杀、杀……” 有些不在音调的战歌，与铁血汉子的喊杀声交织汇聚，和谐却又凄凉！ 第934章 最后绝唱，一夫当关 第934章：最后绝唱，一夫当关 顾程颐后悔了，他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这个郡主！他的话不仅没有让对方士气溃散，反而爆发除了更为强烈的意志。 一声声低吟浅唱，唱的却是古老的战歌！一个个辛家军的兵卒悍不畏死的扑上去，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对方的性命！ 赵灵面目平静，可是却有两行清泪缓缓落下！ 城门处，平静陡然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打破！在场云家军神色一变，一个人贴在地上闭眼倾听！ “约莫两千战马，距此还有三里左右！” 为首的指挥使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是王龙他们前来接应？难道他们与将军约定了时间？”云安军来此一共一千八百人，战马的数量也是如此。而王龙，则是带着一百人在城外隐秘处看守战马并准备接应！他们混进城倒是容易，可如果是两千战马入城，根本瞒不过任何人。 “所有人准备，看看情况再说！” 三里的距离马匹疾驰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很快，一片黑压压的战马便是从朦胧的黑夜中钻了出来！ “什么人！下马！”指挥使大喝一声！ 两千匹战马，一千名精锐，为首之人乃是从大宁监奔袭而来的沈堂！ 看到城门处的状况，沈堂神色一变，出事了！ 按照正常情况，现在的夔州城应该闭门庇户才是，至少在夜晚不可能开着城门。另外，如果说开着城门还能勉强解释，可是门口足足三百精神的守卫，却是根本无法解释。这些守城兵丁什么秉性沈堂太清楚了，这会儿不是在饮酒取乐就是在呼呼大睡。哪怕有几个尽职之人，也不会足足三百人尽皆在此！ 那唯有一个解释，就是城中出事了！ 而且，如果这些人是夔州的兵，城中出事第一反应就是关闭城门，只有敌人才会将城门开启，随时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所有人戒备，不准减速，听我的命令！” 战马如龙，很快沈堂便看清了这些人身上的装束！云安军！ “以我为首，锥形阵，杀！” 沈堂低吼一声，而后打马疾驰，他身后的一千兵卒当即各自调整速度，很快便形成了一支巨大的锥形！ 云安军也察觉到了不妙，这些不是自己的弟兄。 “杀！” 为首之人大吼一声，随后三百云安军迅速排成密密麻麻的三排！不过，他们反应还是慢了一些，阵型还未闭合，以沈堂为首的铁骑便是带着凶煞一般的气息迎面扑来！ “轰！” 三排尚未成阵的云安军，没有任何依仗，想要凭血肉之躯挡住这铁骑的冲击显然是妄想！几乎是一瞬间，巨大的锥形阵便是将云安军的队列撕开！ 只是一个回合，云安军死伤过半！剩下的百余人也是凌乱的被分割开来！ 沈堂的战马受创，翻身换到旁边的马背之上！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停止，甚至没有理会其他的云安军，就这样继续朝着城内冲了进去。 “巴农、山魁！带着二百人将这里的人给我剿灭！” 话音未落，沈堂的身影已经消失！坠在最后面的两百人陡然间一拽马缰，战马嘶吼着止住，而后，他们便是再度朝着身后的云安军杀了过去。 沈堂的战马直接冲到城中心，也根本不必去打探消息，震天的喊杀声就是他的路引！ 听着一道道惨叫和喊杀之声传来，沈堂心中的急切稍缓！至少，现在赵灵应该还没有落入到对方手中！ 府中的厮杀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三百多辛家军悍不畏死之下，直接拼掉了对方将近五百人！但是，他们还是败了！弟兄们死的只剩下十几个人，几十个随从小厮、侍女也已经死了！现在，以戴弘毅为首的十几个人是他们仅剩的力量。并且，他们身上尽皆是伤痕，衣袍铠甲被血浆包裹，已经看不出来模样！可是……他们的周围却是还有着足足将近两百云安军！ 艰难的站直了身形，扬起满是豁口的钢刀，戴弘毅等人没有任何畏惧，也没有任何不甘！有死而已，值了！ 赵灵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却是依旧没有停止，她手中的匕首缓缓抬起放在脖颈之上，一丝丝鲜血已经顺着冰寒的刀刃滑落！ 一旁的青秋没有拦阻，她知道，死亡对她们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与自家的小姐一同殒命！ 顾程颐狠狠的盯着眼前仅剩的这十几个辛家军，他们足足拼掉了自己一千多名精锐，而且还险些让自己的计划破产！不过，自己还是笑到了最后！ “杀！一个不留！” “杀！一个不留！” 两个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一个阴沉……另一个带着疯狂和一往无前！ 这突然多出来的声音，让院子中的所有人都神色大变！尤其是顾程颐，他满脸震怒还带着难以置信！这个时候，怎么还有可能有其他的兵马到来？ 他却不知道，不仅是背后这一支兵马，就在后院围墙之外，仅仅隔着二三十丈的距离，同样有一支兵马隐藏在拐角的黑暗之中！这些人已经长刀在手准备杀出去。然而，沈堂等人的突然到来，却是让他们止住了脚步，为首一人轻轻一摆手，随后这支兵马便是悄无声息的撤走，就像是根本没有来过一样！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让惊愕的云安军反应过来！ 顾程颐双眼中厉色闪过，“给我向前，抓住郡主！” 前面只剩下十几个人，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能够将郡主控制在手中！到时候，不管郡主是生是死，都是他手中的底牌！ 然而，有一个人比他更快！带着人马杀进来的沈堂，根本没有理会面前的云安军，径直向前冲去！刀光劈开了他身上的轻甲，但是他也顺利的冲破了本就单薄的云安军阵势！ 刷！ 沈堂双手持刀横斩而过，直接将冲在最前方的一名云安军斩成两段！随后，他转过身，扬刀！一个人守住了厅堂的门户，将赵灵和青秋挡在身后！ “啪！”赵灵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手中的匕首跌落！ “沈大哥！” 第935章 郡主沉沦，日升月落 第935章：郡主沉沦，日升月落 赵灵睁大了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沈堂背影，心神刹那间沦陷！她不怕死，但是并不意味着她想死，她也曾幻想着在最后关头，有一个金甲英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将这一场噩梦帮她驱除。尽管，她知道这种希望渺茫至极！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那一丝不切实际的奢望，竟然真的成真了。而且，这个人，正是她心中的英雄！ 对于沈堂，赵灵的心中的确有着好感！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几乎整个大宋都放弃了自己的时候，正是这个人几乎以一己之力，把她从漩涡之中拖出来！从那个时候，她便记住了沈堂这个名字！不过，在那时候，她对于沈堂大部分是好奇和感激！ 至于留在连理城也罢，前来成都府也好，除了因为对沈堂的亲近之外，更多的是因为几女的原因！她生来便是皇家、高高在上，也只有柳香菱几女，真的将她当成小妹一般，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 可是，在濒死的那一刹那，她所有迷茫中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和情感，瞬间迸发出来！尤其是，她此刻无比希望自己的英雄能够站在自己面前，和之前一样将她从生死漩涡之中解脱出来！ 沈堂的出现，沈堂如同山峦一般挡在她的身前，成为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沦陷的不可自拔，沦陷的彻彻底底！ 沈堂的拦路，让顾程颐神色大变！ “沈堂，怎么可能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这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你就不能乖乖死了！又何必造成那么多冤孽！”顾程颐怨毒的吼道，“不过，既然你来了，那也不晚！溪宁山没有让你殒命，让我亲手送你上路倒也不错！” “杀！” 一部分云安军拼死抵挡着身后的兵马，顾程颐贴身的人则是随着顾程颐朝着沈堂杀过来！ 沈堂的身手早已经恢复了巅峰，加上数场大战之后平添了几分狠厉！不过，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他的身上便是多了一条条狰狞的血痕！ 背后的赵灵再次泪目，她想要哭喊，想要上前，可是她死死的咬住红唇，唯恐发出一点儿声音打扰到沈堂。 将近二百名云安军在援兵的围攻之下一个个倒地！沈堂等人一刻不停歇的奔驰而来，的确是疲兵，可是此刻的云安军状况也同样好不了多少。并且，沈堂带来的人马足有六百多人！除了在进门之时硬拼那一百多云安军损伤了百多人之外，剩下的所有人都进入了院子！ 而且，随着云安军的减少，沈堂的兵马也一个个突入到沈堂身旁，与沈堂并肩而战。 两面夹击，顾程颐失去了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最后的生机！ 见到场面终于被自己的人马控制，沈堂微微退步，“杀！一个不留！” 转过身，四目相对！赵灵眼中的柔情似水和无比炙烈的爱意，让沈堂微微一愣！不过，他瞬间便是清醒过来，拱手行礼，“沈堂，拜见郡主！” “沈大哥！”赵灵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如同乳燕归巢一般，一头扎进沈堂的怀中！ 沈堂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一双手有些无处安放。不过，片刻之后，他便是轻轻拍了拍赵灵的后背，“放心，已经过去了！” 虽然身份有别，君臣之分。不过，此刻惊恐的赵灵显然需要一丝安慰！哪怕她身份再高，她也终究是一个未曾见过世间残酷的小姑娘！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她最后的坚强！ 战斗逐渐结束，顾程颐带着不甘死去！罪有应得也罢、罪该万死也好！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打扫内外，打出钦差令旗，封锁宅院周围！没有我的命令，擅闯者杀无赦！”沈堂轻声下达着命令！ 还活着的将士一个个将双方的尸骸分开，自己一方还活着的人抬到一边尽可能救治，对方还活着的毫不留情补刀，然后将尸骸堆放到一起！ “大人，夔州知州到了！” 唐天瑞有些悲催，正所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自己带来的第一波人直接给对方挠了挠痒痒，好不容易等到了自己的强力兵马。可是，这些平日间威风凛凛的大头兵，一个回合便失去了斗志。再度凑了几百人，在催促和重赏下冲上去，结果丢下了一二百尸首，直接成了丧家之犬，拉都拉不回来！ 绝望的看着自家的宅院，若非现在他实在提不起力气，他真想找刀子直接砍了脑袋，反正这玩意儿恐怕也在自己脖子上待不了多久了。 直到沈堂这支兵马的到来！他见到了沈堂，沈堂也注意到了握在墙角的他们，只不过沈堂没时间理会，直接便是冲进了府中。 看着这支兵马杀了进去，唐天瑞睁大了眼睛！佛祖保佑，自己的脑袋又回来了！他打定主意，一定问问这主将是何方神圣，回去之后不立牌位供奉他都于心不安！ 当院子之中的喊杀声结束，钦差的大旗被高高竖起来，唐天瑞一跃而起！小跑着冲了过去！苍天大地、皇天后土，这钦差大人简直就是大慈大悲、救苦救命的观音菩萨！ 在自家大门口等着人通报，不多时，那通报之人便是反身回来。 “钦差大人有令，夔州知州唐天瑞立即调集医官前来，封锁四方城门，封锁宅院！其余诸事，随时等待命令！” 唐天瑞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随后，他小心的问道，“这个……郡主和钦差大人，都无恙！” 这兵丁瞥了他一眼，傲然说道，“大人无恙，郡主无恙！所有叛军，一个不留！” 唐天瑞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而后，大声呼和着几个早已经吓瘫在地的小厮，匆忙而去！这件事情发生在夔州，便是他霉运当头，可只要两个主要人物无恙，那便是天大的幸事。而且，现在好歹还在自己的地盘，有些事情只要自己做的得当，也能够弥补一二。 第936章 安抚使到，赵灵醒来 第936章：安抚使到，赵灵醒来 后院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干净，满地的血污都冲了一遍，不过那股血腥气却依旧难以消除！低下头朝着赵灵看去，本来，沈堂想要带着赵灵换一个地方。然而，此刻的赵灵竟是埋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去催一催医官，来了之后先进来为郡主包扎一下！”沈堂朝着矗立在门口的沈仇说道。 赵灵光洁的脖颈之上，血红的伤口有些刺眼。不过只是伤及了皮肉并不严重！只要包扎好不发生感染，自然是安然无恙！ “稍等！” 一旁的青秋赶忙轻呼一声，“这位大哥，待到医官来了，让他将所需之物和药物交给你拿进来便是！”说着，轻轻朝着沈堂和赵灵的方向打了个眼色。 沈仇不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但是却能够严格的执行命令！见到沈堂没有反驳，便是点头而去。 “沈大人，郡主的伤并不严重，我对于包扎也并不陌生，稍后我帮郡主包扎便好！”青秋恭敬的对沈堂解释了一句。 沈堂没有多问，点点头，“你将郡主扶到屋中休息！” 说着，他伸手想要将赵灵推开放到青秋的手中。可是，赵灵的一双手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抓着沈堂，眉头还不满的皱了皱！ 有些尴尬的看向青秋，青秋的心中也满是无奈，但她能怎么样？此刻在郡主的心中，恐怕也只有在这个人身旁才能有安全感！ “沈大人，郡主受了惊，又是一整夜没怎么休息！不如，劳烦大人将郡主送到屋中安睡……” 无奈的叹了口气，沈堂微微俯身将赵灵抱起走进了内室之中！ 可接下来有着同样的麻烦，沈堂咬了咬牙，就径自坐在床榻之侧，半搂着赵灵任其安睡！一旁的青秋寸步不离，大眼睛睁的溜圆，眨都不眨的盯着沈堂…… 不多时，沈仇拿来了浸着草药的纱布！ “医官说了，这是专门配置的盐水，先用此擦拭伤口！会有些疼痛！然后，将这纱布敷在伤口上！两个时辰换一次！三次以后，用干净的纱布裹住伤口便可以！” “如果伤口不超过一分，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如果超过一分便可能会留疤！” 青秋点点头，将东西接过来便是来到床前！ 沾着盐水小心将伤口上的血污逐渐擦去，睡梦中的赵灵眉头皱起，迷迷糊糊说道，“痛……”一双玉臂，搂的沈堂更紧，左右蹭了蹭，脑袋陷入到沈堂臂弯，这才安静下来。 看着如同猫儿的郡主与沈堂如此亲密，青秋眼角狠狠跳了跳！别人不知道，她这颗脑袋恐怕快要被陛下砍下来了！这一路出来自己寸步不离，却是丢了自家郡主，这…… 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丢掉，认真的将伤口擦拭干净，最后小心的将纱布敷在伤口上！ “去告诉沈仇，让夔州知州另寻一处住所！等到郡主醒了就过去！” 青秋点点头出了屋门，片刻便是回返再度将视线放到沈堂和赵灵身上！郡主的心恐怕已经找不回来了，若是再把身子丢了，那她这颗脑袋也就有了去处…… 庭院之中总算是恢复了安静，可是，府邸之外却是乱了套！ 赵灵的身份暂时还没有暴露出去，可是沈堂的钦差令旗，一具具从院子中抬出来的尸体，这满地成河的血污，无疑意味着这里发生了大事。 “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州衙的大小官吏也汇聚过来，有人小心的看向唐天瑞！ 唐天瑞冷笑一声，“如果不想死，就不要打听！这种事儿，听到一个字都是死罪！现在所有人都去给我将百姓安抚回去，不要在这里围着！衙门的人各就其位，不要乱了套！不管发生了什么，也用不着你们现在担心！” 此刻这府邸周围，最里边是辛家军的人马，之外则是昨天活下来逃出去的那些辅兵，在之外，便是衙门的差人！ 里三层外三层，将这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踏、踏、踏……”三四百人马匆匆朝着这个方向赶过来，唐天瑞刚要山前拦阻，待到看清了为首之人的面目，却是主动走上前去。 “下官唐天瑞，见过安抚使大人！” 来者，正是夔州安抚使孙乐天！ “这里发生了何事！钦差大人到了？”孙乐天满脸焦急的问道。 “大人，钦差沈大人却是到了！不过这里的事情，下官不敢妄言！钦差大人有令，现在任何人不得出入府邸，还望大人见谅！” 孙乐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来人，帮着其他兄弟守住府邸！” 说罢，他也下了马，没有勉强进入却是也并未离开！ 见到沈仇朝着外边走过来，唐天瑞赶忙迎了上去！不待他开口，沈仇便是冷冷的说道，“另寻一座宅子，之后大人要用！” “这位兄弟放心！”唐天瑞连连点头，“宅子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过去！” 这宅院显然是住不得了，所以他已经让人收拾了另外一座宅子备用！至于宅子被毁，其中更是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子，此刻的唐天瑞根本来不及心疼。能保住命，已经是天大的荣幸，一些银钱算什么？ 赵灵迷迷糊糊的睡了半天的时间，待到正午时分方才再度醒来！ 眼睛模模糊糊睁开，映入视线的正是她睡梦中的那张面容！ 沈堂看过来，赵灵的眸子中有热切也有羞涩！ “沈大哥！” 沈堂柔和的笑了笑，“郡主无恙便好！” “啊！”见到沈堂身上已经凝固的血迹，赵灵惊呼一声，“对了，沈大哥你伤了哪儿！青秋，快去让医官过来给沈大哥包扎！” 青秋翻了个白眼，此刻的场景，能让外人见到？若传出去，不知道引起什么乱子。 好在沈堂及时接了话，“多谢郡主挂念，沈堂只是皮外伤而已，清洗一番就好！” 顿了顿，沈堂继续说道，“既然郡主醒了，那下官便先行告退，还有一些其他的事宜需要下官去安排一番，否则便会耽搁了……” 第937章 更换宅院，毗邻而居 第937章：更换宅院，毗邻而居 一旁的青秋露出淡淡的笑意，不得不说，这位沈大人还是有分寸的！ 不过，下一刻，赵灵便是将抱着沈堂的玉臂紧了紧，可怜巴巴的说道，“沈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走，我……我害怕！” “郡主，沈大人身上的伤也需要医官处理，并且，沈大人满身血污，也需要清洗一番！” 赵灵如同拨浪鼓一样摇摇头，“就在隔壁屋子就好！反正有青秋在这里，谁敢说什么闲话？” 青秋僵硬的点了点头，工具人自然要有工具人的觉悟。 沈堂心中苦笑，却也只能微微颔首，“那郡主你先休息，稍后我再过来！” 站起身，赵灵的手臂不舍的张开！沈堂微微行礼，而后便是出了房门！一声吩咐，很快，门外早已经候着的侍女便端来了木桶和热水！门外的医官也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又是清洗、包扎，又是沐浴、更衣！足足半个多时辰方才作罢！换上了一身轻便的暗红色绸袍，沈堂只觉得身上都轻快了许多！ 他身上伤势不少，但是却没有致命伤，一番包扎之后虽然还有些不适，却也没有大碍！ 本来，沈堂想要悄然溜出去，毕竟，自己和郡主二人独处一室（青秋？？），实在不合礼仪。然而，在这半个多时辰中，青秋却是奉命来看了十几次！所以，梳洗完毕，沈堂也只能再度回返到屋中。 “沈大哥，你身上的伤势无碍！” “郡主放心，尽皆是轻伤，休息两三日便好！另外，这里宅院已经破败，且需要收拾一番，不如郡主暂且移驾如何？下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其他宅子！” “好！沈大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沈堂吩咐了一声，不多时，沈仇在门外轻声说道，“大人，已经准备好了！” 青秋上前，将自家郡主扶起来！屋室之外，一顶轿子已经备好！ 赵灵止住脚步，瞥了一眼身旁的请求，又将视线落到沈堂的身上！青秋无奈的长叹一声，“如今夔州不安，还请沈大人在侧随行！” 沈堂也没有拒绝，应了下来！ 轿子出了庭院，周围尽皆是沈堂麾下的人马，就连那些辅兵、衙役，包括孙乐天、唐天瑞等人都直接被请出到二三十丈之外候着，普通的百姓更是早就被衙役们赶走！ 沈堂上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前行！ 轿子中，赵灵悄悄的将一侧的窗帘掀开一道缝隙，看着骑在战马之上英俊的沈堂，只觉得满眼甜蜜！ “若是此刻这轿子是成亲的花轿……” 赵灵只觉得浑身燥热，脸颊如同涂了一层胭脂！ 走出约莫七八百步之后，队伍在一个高耸的广亮大门之前停了下来！宅院中的守卫已经换成了提前一步过来的沈堂部将！跟随而来的兵马继续驻守在宅院之外，沈堂随着轿子直接来到内宅之中！ “郡主，到了！”青秋低声说道。 一只玉臂伸出轿帘，招了招手！青秋见此赶忙凑过去。片刻之后，她带着一双无神而又无力的眸子，来到沈堂的面前。 “沈大人，郡主受惊而心神难安！并且，现在除了沈大人之外，郡主根本信不过任何人！所以，委屈大人就住在主房外室！若是郡主又什么事情，也方便与沈大人商议！” “这……” 所谓的主房外室，便是正屋之外的一间屋子！正屋自然是主人来居住，外室一般由贴身的丫鬟居住，也方便主人召唤！ 沈堂倒是不在乎什么名声，只是一处居所而已，他也没什么讲究，可是这对于赵灵的名声却是有些妨碍！ 看着沈堂的表情，青秋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用不出来！你以为我想这样么？可是家里的小祖宗已经下了死命令，我这个工具人能怎么办？ “大人不必多想！一切都只是为了郡主的安危而已！刚刚发生了这种事情，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再者说，这府中都是沈大人的亲信，那几名侍女既然有福分侍候郡主，之后自然会直接带回临安。所以，沈大人也不必担忧有什么闲言碎语会传出去。” 说道这份上，沈堂自然无法在推拒，只能微微颔首！躲在轿子中偷偷看着这里动静的赵灵，见到沈堂点头当即脸上便是笑出了花儿！ 赵灵下轿进了屋室，待到几名轿夫抬着轿子离开之后，沈堂也进入到屋中！ 坐定之后，沈堂便闭目思索起来，这件事情到了现在算是过去了，除非背后的那人还要亲自出手，不过，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否则，也不至于将万志毅以及顾家兄弟退出来当替死鬼！但是，对于自己来说，这件事情却刚刚开始。 首先，这夔州的灾情自己必然需要了解一二，其次，对方如此大张旗鼓的挑衅，虽然已经死了不少人，但是还有人需要付出代价！另外，这件事情无法隐瞒，也不能隐瞒，必须禀告赵眘！ “沈大哥，你在想什么！是不是累了！”赵灵的房间和沈堂的房间相通，赵灵一出门便是沈堂的屋室！ 不待沈堂开口，赵灵便径直坐到沈堂的身侧，一双玉臂自然而然的挽住了沈堂的手臂！身后，跟出来的青秋眼睛看着屋顶，不断的在心中默念着自己是空气人！ “大人，沈仇有事禀告！” 房门之外，沈仇的话语声传来，打破了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不过，沈堂还未开口，赵灵便是说道，“沈大哥，直接让他进来！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之一，见了我也无妨。而且你身上也有伤势不宜轻动！” 见到沈堂为难没有开口，赵灵低沉着声音说道，“沈大哥，我一个人在屋中（青秋？？）总是想起刚才的场面，我就在这里陪你，绝不插话好不好！” 沈堂能怎么办？面对这样的场面，无论是臣子的身份还是男人的身份，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进来！” 沈堂朝着门外的沈仇低声说道！ 下一刻，嘎吱一声，沈仇推门而入！ 第938章 钦差之令，沈堂报复 第938章：钦差之令，沈堂报复 赵灵之所以如此，她所说的是一个原因，另外，便是出于一种小女儿的心思。她当然知道，现在她对于沈堂的情感，不适合暴露出去。至少，不能弄得众人皆知。但是，她依旧想要让更多的份知晓并分享她的喜乐，她期望在更多的人面前，展现出自己与沈堂之间的亲密。 其他人不行，可是这沈仇显然是沈堂的亲信，自然是无妨！尽管，这种分享没有任何意义，却足以让她内心感到满足。 沈仇几门之后便是拱手行礼，“见过郡主！拜见大人！” “大人，刚才我们的人发现城西五里的密林之中，有一支队伍停留过的痕迹！其人数应该有百人左右，却是有将近两千匹战马！不过，我们的人去的晚了，现在这些人已经不知所踪！” 沈堂神色一寒，不用想，这一定是顾程颐安排的接应之人！只可惜让他们逃掉了！ “传钦差令！命夔州安抚使通传各地兵马、驻军，封锁一应咽喉要道，过往行人尽皆查看！命：各州府县郡，详查自己辖内陌生面孔，有知情不报者，以叛军同罪论处！将所有已死的云安军画像，以最快的速度传给常顺！让他核查云安军，将这一百人的名姓、原籍、样貌所有消息全部查清，之后无需向我禀告，直接发下海捕公文！” 沈仇点头应命，“其余各部兵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夔州地界，是让他们继续来夔州，还是……” “给诸军传令，让他们立即前往云安军驻地与常顺汇合！”说道这里，沈堂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杀意，“之后，诸军剿灭……” 沈堂只觉得手臂一紧，转头看去，赵灵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恐惧！ 话语顿了顿，沈堂敛去杀机，改口说道，“副都头以上所有将官尽皆看押，其余兵马，打散之后补充到诸军之中！其中军械由常德军占据四成，乌海占据三成，剩下的我另有用处！” “安抚使孙乐天已经知道郡主和大人在此，想要入内拜见！” 沈堂闻言心中冷笑，倒是演的一场好戏！如果自己不是知道了事情背后的一些线索，说不定此刻还要仰仗这位安抚使。如果仅仅是溪宁山的事情，沈堂依旧可以忍下来，但是，他们不仅谋划自己，甚至将赵灵也谋划其中，现在没有直接和他们翻脸，沈堂已经极为克制了。 “不见！” “传令下去，本钦差前来夔州路巡查水害救灾之事，所有贪腐者一律严惩！让各州府县七日内将属地灾情、百姓安置、各官仓、粮仓事宜呈报上来！本官会命人暗查，若有不实之处，钦差令旗之下，绝不容情！” “传令梁山军、南平军；传令各州府兵马！同样在七日之内，将各军所涉及的军饷、粮草、军械损耗等账目呈报，不得有任何疏漏！若有不实者，同样重罪论处！” 既然某些人敢躲在暗中谋划，那就要有承担这件事情的勇气和胆量！虽然，这时候沈堂不适合直接将对方拿下，但是，他同样不会让那些人过的太过痛快！详查诸地，如果他们不想让自己抓到把柄，那就必定要将之前的贪墨重新拿出来！ 这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但是绝对可以让某些人肉疼了！ 沈仇领命而去！一旁的赵灵开口问道，“沈大哥，你是说那些叛军是官军？” “不错，他们便是驻守在夔州之西的云安军！那为首之人，便是云安军的主将顾程颐！”说到这里，沈堂带着几分愧疚看向赵灵。 “说起来，这一次还是下官连累了郡主！” 沈堂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猜测，对赵灵讲述了一番，“虽然郡主无恙，但是终归是下官罪责，之后，下官会向圣上请罪！” “沈大哥，这件事情，怎么能怪的了你！若不是那些人起了坏心，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好在，沈大哥与我尽皆无恙，并且，沈大哥还帮着朝廷铲除了一处隐患，这不仅没有罪责，反而有功劳才是……” 对于陷入爱恋之中的女人来说，如果某件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心上人，那么，这个时候自然是不需要有任何理智和清醒的。这一点，与身份的高低贵贱没有任何关系。 赵灵在身旁，自然不适合去安排其他事宜，不过，如今沈堂稳坐钓鱼台，看看有没有上钩之人，倒也是一个办法。因此，这整整一天时间，沈堂都在后院之中陪着赵灵！两人闲谈一些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倒是让忙碌奔波了许久的沈堂，难得的放松了一些。 “沈大人，到了您换药的时辰了！”喧闹的一天过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稍后便是晚宴时分，这时候换了药也省了晚上在折腾！ “一应所需已经拿了进来，让侍女擦拭干净，换上新的药布即刻！”青秋说着，对门外的侍女招招手！ “沈大哥你去换药，顺便梳洗一番，灵儿等你一起用饭！”赵灵说道。 沈堂点点头，转身走到一旁的屋室之中！ 烛光摇曳，将沈堂的身形倒影在格栅之上，赵灵有些痴迷的托着下巴，就仿佛这一道影子有着什么勾魂的魔力…… “大人，城外有人求见，拿的是皇城司的腰牌！” 突如其来的话语声，惊醒了赵灵！她想了想说道，“沈仇，你去将人先行带过来！直接带到这里，沈大哥在换药，不便回话！” 门外的沈仇愣了愣，“遵命！” 他忠诚、耿直，但绝不代表着他傻！ 过了约莫两盏茶的时间，两道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不过很快止住！ 赵灵对青秋打了个眼色，青秋点头出了房门，不多时反身回来，对赵灵耳语了一番！ 赵灵一双眸子好奇的咕噜噜一转，自己的哥哥给自己的心上人旨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时间，好奇之心充满了她的胸膛。 “青秋，去将旨意拿进来！就说稍后会转交给沈大人！” 第939章 皇家密信，悲催青秋 第939章：皇家密信，悲催青秋 房门之外，沈仇与一个劲装汉子恭敬候着！ “嘎吱！”门打开，青秋对这汉子说道，“你将东西交给我！稍后，会转交给沈大人！” 这汉子摇头说道，“圣上之命，必须亲手交给沈堂大人！” “看看，这是什么！” 汉子抬起头，当即傻了眼！皇城司身为皇家亲军，怎么可能不认识皇室的身份令牌！ “要不请广陵郡主出来，直接朝你要？” 此人闻言心中更是惊骇，他刚刚来到夔州城，虽然察觉到了异样，可是并不知晓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郡主就在眼前的屋室之内。 犹豫了一下，他直接服了软！皇城司是皇帝手中最忠诚的狗，别人也许还有反叛的资格，可皇城司若是背叛皇帝，只有死路一条！而眼前之人，正是圣上最亲近之人。 “小人不敢！” 说着，从怀中掏出密信，直接递给了青秋！ 反身回到屋中，青秋将密信交给了赵灵！ 赵灵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这密信，心中犹如猫爪儿一样心痒！她对于军国大事之类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可是却很好奇自家的哥哥会对自己的心上人说什么，并且，还如此隐秘让皇城司传信。 “青秋，你说我对你好不好？”眼珠一转，转头朝着青秋笑道。 青秋脸色一僵，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郡主，你想说什么就说……” “喏！你帮我将这密信打开好不好！放心，本郡主绝不会说出去！” 青秋微微抬着头，看着头顶之上的房梁！嗯……这里挂上一条白绫，应该很适合自己！自己到底是啥时候得罪了自家郡主？那可是圣上给一位钦差的密信，不要说她这个小小的奴婢，就算是朝廷重臣偷看一眼也是十恶不赦的大罪！郡主凭啥认为自己的脖子比圣上的刀还硬？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见到青秋不‘顺从’，赵灵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自言自语，“你说，如果我偷看一眼！就一眼，皇兄应该不会斥责我！” 青秋无动于衷，反正你是主子，你说啥都对！我就是一个空气人偶尔兼职工具人，不需要询问我的意见！ 眼睛盯在信笺之上，赵灵缓缓伸出手，就像是嘴馋的猫儿想要偷走一条小鱼干儿一样！ “嘎吱！”轻微的门轴声陡然间响起，几个服侍的侍女走出来，对赵灵行礼之后离开了屋室，神清气爽的沈堂也踏步而出，“刚才，是沈仇有事？” “啊……”赵灵张了张嘴，“沈大哥，我也不知道什么事，你问青秋！” 工具人青秋上线，“沈大人，这是陛下让皇城司给你传来的密信！皇城司的人就在外面候着，我先将密信取了过来。” 沈堂点点头，坐到桌前，将其上的火漆划去！ 纸张不大，薄薄一层，打开之后上面竟是仅有一句话：“沈堂，你个混蛋给朕听清楚了！若是敢招惹朕的妹子，小心朕砍了你的狗头！” 沈堂当即愣住，而原本躲在一旁偷偷观瞧的赵灵，先是傻了眼，随后便是惊呼一声！ “啊！这坏蛋皇兄……”话音未落，人已经进了屋，房门更是直接被砰的一声关闭！ 这一天青秋已经习惯了自家郡主的各种不正常行为，所以，此刻她竟是极为淡定！ “青秋，将那封信给我拿进来！”赵灵的声音传出来，有些闷！是将自己当成了鸵鸟埋到了被子里？“你不许偷看？” 青秋看向沈堂，此刻的沈堂也有些尴尬！看看信纸上盖着的大红印章，如果传出去，自己或许也是第一人了？皇帝亲自下旨不许自己泡他妹子，这是荣幸还是悲伤？亦或者，赵眘真的有千里眼？ 缓缓的将信纸合拢，伸手递给了青秋！按理说皇家的圣旨应该好好收藏，尤其是这种密信，更应该珍藏起来才对。不过，沈堂想了想，还是让赵灵将其人道毁灭比较好。 青秋拿过信纸转身进了屋！ “郡主，拿过来了！” 刷！赵灵从被子中钻出来，一把抢过信纸，三下五除二便是撕成了碎片！一把仍在地上，抬脚便踩了上去。 “丑皇兄、坏皇兄，我要丢死人了！让我怎么面对沈大哥！” “青秋，快，和我一起踩，一起骂！”赵灵恨恨说道。 青秋面带微笑，邢！自己太刑了！脚踩圣旨、口骂皇帝！一天一个砍头小技巧！每天的生活都是那么刺激而美好！每一刻都有新的惊喜！ 直到将那薄薄的信纸搓成了碎片，赵灵这才罢休，不过，却是再度躲进了被子里！太羞人了，而且，皇兄怎么能对沈大哥那么说话？ 坏了，皇兄的斥责，不会吓坏了沈大哥！若是因此让沈大哥疏离了我！ “青秋，等咱们回了临安！你跟我一起去拔光了皇兄的胡子！坏皇兄，灵儿再也不喜欢他了！不理他了！” 青秋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对了，刺王杀驾是什么罪名来者？诛九族？夷三族？五马分尸还是凌迟？回头自己还是该好好去翻翻刑律，至少死之前不至于没有任何准备…… “郡主，晚宴准备好了！” 门外，侍女的声音轻轻传来！ 赵灵心中挣扎了半晌，最后终于鼓起勇气爬起来，再度朝着门外走去！我要去看看沈大哥是不是真的要疏离我，如果是真的，那我要想想办法！ 二人穿过沈堂的外室来到厅堂之中，沈堂已经在桌子旁等着！ “沈大哥！”赵灵低声开口，却是不敢抬头。 “郡主快用饭！”沈堂已经恢复了平静，带着恭敬对赵灵说道。 羞答答的坐定，偷偷的见到沈堂也落座，赵灵心中微微放松了几分！嗯，沈大哥没有讨厌我！ 青秋在一旁侍候着，沈堂和赵灵默默吃着饭！只不过，这一餐的味道赵灵吃的有几分没有滋味儿！ “沈大哥！刚才皇兄的那些话，你也不要当真！”赵灵鼓起勇气开口，“嗯……对，皇兄有时候会发癔症的！经常胡言乱语！青秋，你说是不是？” 青秋默不作声，在一旁暗暗盘算着自己这小身板能够让刽子手割多少刀…… 第940章 皇城司事，淡定提举 第940章：皇城司事，淡定提举 这封信对沈堂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让他稍微‘摆脱’了赵灵！用过饭之后，羞怯之中的赵灵直接再度躲进了屋室中 沈堂起身出了屋门，“那信使何在！” “在前院候着！” 沈仇前头带路，二人一路来到前院之中的一座偏房之中！推门而入，正在和衣而睡的皇城司之人立即翻身而起。 见到沈堂，他赶忙单膝拜倒，“皇城司亲从军上一副指挥使杨青，拜见钦差大人！” 皇城司架构极为庞大！其源于太祖时期武德司，太平兴国年间改为皇城司！赵构临安立朝之后，便成了行在皇城司。 名义上，其属于统帅诸班值的殿前司。不过，当年太祖祖训，‘不隶台察’。因此，实际上它是直属皇帝的一个特殊机构。 王虎统帅皇城司为提举，王虎之下，皇城司提点五人！提点之下，设干办十人！另设吏员：主押官、押司、曹司、专知官等三十余人！ 皇城司之下，辖上一、上二（番号名）……上五等五指挥的亲从官约三千人！辖下一至下五、外三院并黄院子并皂院子约六指挥亲事官，约莫五千人！入内院子约四百人！快行、长行各一百，司圊等约三十余人！ 另下设探视司、冰井务！ 以上乃是有名有姓、列入名册的正轨官吏以及差人，仅此便在万人上下！至于这些差人暗中招募的外围人手几乎数不胜数，恐怕就算是王虎这个皇城司大当家也难以确数。 而眼前这人是亲从官副指挥使，显然是王虎的亲信之一！ “本官有要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呈报圣上，用你们的渠道，不惜代价，多久可以送达。” “大人，不惜代价，四日必达！” “好！”沈堂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杨青，“此事关重大，其一，必须四日内送达，其二，这封密信除了你们皇城司的亲信之人外，任何人不得经手！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 “从现在起，四个昼夜之内，这封密信必须要出现在陛下面前！”说罢，沈堂转身离去！ 给赵眘的传信，其一自然是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禀告，而最重要的便是郡主赵灵接下来该何去何从！ 从这里到临安还有两千里之余，一路上的安危该如何保证？再者说，堂堂云安军都能成为叛军，谁能保证其他军中没有人起心思？哪怕这种可能性极小，沈堂也不敢去赌！所以，赵灵该如何，还需要赵眘这个皇帝亲自做决断！ 沈堂与赵灵在内宅之中，一应外客尽皆不见！但是，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出去，整个夔州路霎时间变得气氛诡异起来！沈堂的命令涉及到所有州府县郡，而且只要不是傻子，就可以感觉得出这命令的背后，沈堂怒火的宣泄！绝不会有任何人想在这时候去挑衅一个钦差的威严！ 沈堂所在的院落不远处，一座僻静的小院之中，关明哲闭目坐在躺椅上，孙乐天如同一头无处宣泄的疯牛一般踱着步子！ “这该死的沈堂，区区一个知府，竟敢见也不见我！真是好大的威风！” “咔嚓！”一个玉石桌子直接被他一脚踹倒！ “明哲，你怎么还如此安定？下边儿都炸了锅，仅仅两天，各州府递上来的条子足有十！该如何，你倒是拿个章程啊！” 关明哲无奈的睁开眸子，“不急！” “都火烧眉毛了，还不急？等到这些人失去了耐心，将来谁还服气咱们？”孙乐天不满的开口，“要不，咱们两个直接闯进去，见见这沈堂！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咱们两个身为一路长官，他还敢真的对咱们如何？” “乐天！坐下！强闯进去，你想死了不成？那郡主就在院落中，你敢强闯，就算是真砍了脑袋，官家最多表面上斥责两句，还能真的治了他的罪？” “至于下边儿那些人，不用担心！他们看中和在意的，是你我二人的权势！只要权势在，他们就算是有些小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而且，现在他们不甘，只不过不想用自己的银子去填补漏洞而已。等到他们感觉无望的时候，你我二人在发生，稍微给一些甜头，他们自然会继续对咱们歌功颂德！” “而且，现在沈堂闹这一场，也未必都是坏事！他沈堂尽可将这夔州之地掀个天翻地覆！只要你我二人稳坐当中，天就塌不下来！” “沈堂这一刀砍下去，不知道多少人会成了亡命之鬼。到时候，各地方上下的位置，不就又空出来了么？沈堂能在夔州待多久？十天？一个月？等到他走了，咱们下手将这些位置拿上几个，所有的亏空，就都填补回来了。” 关明哲的话让孙乐天神色和缓了一些，“要不要和另外两个老家伙通个气！” 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四司之中的另外两个，转运使、提点刑狱公事！ “不！”关明哲摆了摆手，“他们与咱们不是一路人，咱们也没必要去妨碍他们，却也用不着和他们联手！” 转运使管财政，关明哲主管粮食和物价！提点刑狱公事管刑狱司法，孙乐天主管兵马治安边防！四个人的权责本就有互相交叉的地方，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也谈不上融洽。 “哼！”孙乐天闷哼了一声，“反正这件事情就等着你来办了！什么章程，我也不操心，就等着你放话便是了。” 关明哲轻笑颔首，“放心！我向你保证，到最后，这件事情对咱们绝不是什么坏事！现在嘛，就先乱一乱也是好事！” 杨青拿了沈堂的密信，不敢有半点耽搁，而后便是跨马连夜疾行！ 一路向东快马疾驰了一天两夜之后，他便是进入到江陵府中！路途遥远，如果用驿站和快马自然也勉强赶得及，不过，路经诸多驿站，难免被他人察觉到一些情况。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城司身为大宋第一谍报机构，自然有着自己的传讯方式！ 第941章 大理藩国，谋取通商 第941章：大理藩国，谋取通商 虽然距离年关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临安却是已经有了过年的气氛！大小街市上，变得热闹了许多，百姓们也开始为过年提前采买！ 相比外界来说，临安的百姓安定而富裕，这就给不少人产生了错觉！将临安当成了整个大宋，并且在这种错误的思维中继续装傻下去。 再过几日便是腊八祭的大日子，宫中也早就提前开始准备！赵眘亲自传旨，在祭祀之后，皇后会在宫门之外施腊八粥，让临安所有的百姓共庆，也让临安所有的百姓都感受到大宋的富裕。 一时间，百官歌颂帝后的文成武德，百姓欣喜传扬皇家的仁德之名！因此，虽然朝堂之上的事宜依旧繁杂，但是赵眘心中倒是也比较欢喜！ 西北五路的奏章一封封接连不断的传过来，他愈发觉得让沈堂为钦差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在沈堂的奔忙之下，他根本无需在操心，甚至，整个朝廷除了筹集部分粮草之外，更多的也只是讨论一下那些被沈堂拿下的官吏该由哪一个去接替的事情。 这种事情，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好事，所以，朝堂之上的气氛倒是比较和谐。 “启奏陛下！大理国使者前来朝拜！昨日已经到达临安！他们此行主要目的是为陛下庆贺年节！” “哦？”赵眘皱了皱眉头，随后带着几分不喜说道，“他们来的倒是早！” 也不怪赵眘对于大理国态度不好！建炎南渡以后，大宋为数不多的几个小弟也仅剩下大理国与越南两地！ 大宋自建国以来北方从辽到金，一直是最主要的对手！主要的力量也放置在北方边界。所以，对于东南诸国一向奉行‘厚其委积而不计其贡输，假之荣名而不责以烦缛！来则不拒，去则不追，边圉相接，时有侵轶，命将致讨，服则舍之，不黩以武’的政策。 说白来，就是他们来朝贡，咱们多给点儿东西，就不计较他们那点儿了。假装册封给他们一个好听的名，他们就算是不像话也不用欧冠责怪。真的打过来就过来，走了就走了！实在闹得厉害，让人去教训一顿，只要服了也就醒了…… 以大宋的边患来说，这不能说不对。但是，却是也忘了，有些人就是欺人太甚的性子！你让一分，他敢侵一寸！ 越南李朝是如此，大理国同样是如此！ 大理国主要有两大姓氏，其一是皇家段氏，其二便是宰相高氏！大理历代宰相都是高氏世袭，而且自大中国之后，虽然还政段氏，不过其国内主要权利依旧掌控在高氏的手中，段氏说白了，更像是一个傀儡。哪怕接下来接连两个段氏皇帝能力都还不错，可是依旧不能改变这种状况。 现在大理皇帝为段正兴，其父段和誉（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哦……），其祖父段正淳！在段和誉时期，因为段和誉一直想要依靠大宋从宰相手中夺权，因此，大理国对外政策中与大宋极为亲近。可是，段和誉出家，传位段正兴之后，这种情况却是很快发生了变化。 段正兴本就是在相国高量成的支持下方才夺得了皇位，所以，他这个傀儡当的更纯粹一些！高量成野心勃勃，当初若非顾及大宋会出兵支持段和誉，他也不会忍耐那么久！现在，皇帝都成了他的人，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及了。所以，大理国的兵马不断越过大渡河，侵伐、劫掠边境之地。 但是这一年时间，西北五路一直不安，所以对于大理国的挑衅，大宋朝廷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够听之任之。 “圣上，大理国使者请求在自杞建城由双方管辖，用来供两国贸易！” “啪！” 赵眘怒不可恕，“小小藩国，安敢如此贪婪！自杞乃是大宋疆土，与他们大理国有什么关系！既然想要贸易，凭什么在大宋简称而双方管理？凭什么不在他们大理建城，让我大宋管理？” “陛下不可！”史浩赶忙出声。 “陛下，当年艺祖（宋太祖）曾划大渡河为界，今若是在河外建立城邑，虏情携贰，边隙寝开，非中国之福！” “陛下，史相所言甚是，祖宗之法不可废！”叶颙也随之开口。 左右相罕见的统一了意见，让赵眘心中的火气无处可发！ “陛下，数日前，臣得到邕州兵马司奏报，大理国于罗雄部陈兵两万，所以，此事还需思量一二！”张浚皱眉说道。 “好，好嘛！一边朝贡，一边准备劫掠我大宋边境！大理国是不是当朕是傻子？”赵眘怒不可恕。 “去，直接给我将大理国使臣驱逐，史浩，拟旨谴责！若是他们不识相，那朕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大宋不是他们区区一个藩属国能够招惹的！” 与金国之间的议和，使得赵眘在对于大理的事情上有了不小的底气！ “陛下，此事恐有不妥！”史浩恭敬说道，“如今我大宋与金之间虽然议和，不过却也不可不防，而且，我大宋若是动兵，他们未尝不会坐收渔翁之利。除此之外，西疆初定，不管是百姓、军资、将士都正是疲乏之际，臣以为，暂时应该以安抚为主！” “陛下明鉴！”叶颙当即应声，“区区自杞一弹丸之地，量那大理也翻不起风浪！不如，就暂时允了他们又能如何？再者说，自杞终归在大宋境内，就算是他们进来了，难道还能是他们做主不成？到时候，依旧是在咱们大宋的掌控之下！” “放肆……”赵眘怒而起身，“朕聚兵数十万之众，死伤将士近十万，损耗钱粮不计其数，方才拿回来泗州两城之地！现在，你一拱手就想将自杞送出去！那等下次大理国再来，是不是要将整个邕州、整个广南西路送给他们？” 两位宰相同时支持安抚退步，皇帝一个人愤怒难平！一时间，局面便是僵持了下来。 “报！” 陡然之间，一声长喝传来，只听大殿之外，一人高声朗喝，“皇城司提举王虎，有要事求见陛下！” 第942章 赵眘惊恐，百官请罪 第942章：赵眘惊恐，百官请罪 原本有些喧嚣的朝堂上顿时为之一静！王虎身为皇城司提举，他如此急切的前来，甚至等不到下朝，这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赵眘也是皱了皱眉头，微微颔首，一旁的王权当即朗声唱和到，“宣，皇城司提举王虎，上殿！” 踏、踏、踏……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之声，王虎出现在大殿之中！ “臣，皇城司提举王虎，参见圣上！”说罢，伏地叩首！ “有钦差沈堂大人要事急报，臣不敢耽搁，因此上殿请见！” “呈上来！”赵眘眸子一凝，不久之前沈堂的急报，还是因为兴元府之事，即便是沔州沈堂一下子处置了数十个大小官吏也只是按照正常程序奏报，那么，这一次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权下阶，将王虎手中的密信拿到，打开之后便放到了赵眘之前。 在下方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赵眘打开信纸低头看去！只是看了第一句便当即震怒！ “……臣前往夔州，路经溪宁山，遭一万六千五百兵马突袭！好在臣尚有准备，并恰遇枢密使张浚大人调常德军前往北地。” “张爱卿，你调常德军往夔州是何故？”赵眘抬头问道。 “陛下，之前臣曾奏报，枢密使接到地方奏报，子午谷一带有金国流民起势！正是陛下让臣调兵前往，以防不备！不过，臣忧心当地兵马恐与当地乱民有所勾连，因此，方才调常德军前往！” 赵眘恍然，好像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一应叛军已经被剿灭，并查实叛军之首竟为大宁监、云安监知监！其中，近万兵马为知监麾下骁勇，其余者为云安军，并由云安军偏将带领。其三人，尽皆与乱战之中不慎身死……” “啪！” 赵眘猛地一巴掌拍在龙案上，目光骇人，“好！好大的胆子！” 地方知监联合地方军截杀皇命钦差，这就是赤裸裸的造反！ 压住心中的怒火，赵眘继续向下看去…… “云安军主将自知必死，狗急跳墙之下，率领亲信云安军精锐近两千人马，于夔州城截杀广陵郡主……” “轰！” 赵眘只觉得脑海顷刻间炸开一般，他陡然站起身，目光中有惊惧、杀意还有几分慌乱！ 他咬着牙，勉强自己急需朝下看去，“溪宁山一战结束之后，臣派兵前往云安军！查探到此事之后，臣当即率兵千余奔袭夔州！” “……幸得郡主无恙，只是脖颈处有皮肉之伤……然，原一千辛家军护卫战死九百二十六人，其余者重创！云安军自主将顾程颐之下，一千七百人尽斩之，余一百接应之人逃窜！” “臣已命……” 当看到郡主无恙的那一刻，赵眘紧绷着的身躯陡然间一软，直接栽倒在龙椅之上！ “官家……”王权大骇，惊呼一声，上前扶助赵眘，却只觉得这顷刻间的功夫，赵眘浑身已经冷汗淋漓，厚重的便服都已经湿透。 满朝文武也是大惊失色，乱哄哄的簇拥上前！ 赵眘缓了口气，摆摆手止住了群臣，而后再度端坐了身形！他的目光，在满朝文武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平静之中却是带着骇人的杀机！ “陛下，可是钦差沈堂出了什么变故？” 史浩压不住心中的担忧，出班问询。 “王权，拿下去，让他们都看看！” 王权将信纸拿在手中，下阶后先行递给了史浩！史浩只看了几眼，神色便是大变！截杀钦差、截杀郡主，而且是地方军所为…… “咕咚！” 史浩直接跪在地上，“臣身为朝中宰执，不能统诸文武，罪该万死！” 一旁的张浚也急了，直接上前将那信纸拿过来，片刻，张浚也直接跪倒在地，“臣身为枢密使，掌管各地兵马，当为死罪！” 叶颙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抢过信纸…… “臣，罪该万死！” 看着大殿之上尽皆拜倒的群臣，赵眘只觉得无尽嘲讽！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是，无论是那云安军还是那两个知监，哪一个不是大宋的臣子？而他赵眘，竟然养出了这样一群目无尊上、目无法度、胆大妄为的逆臣！ “你们，都是朕的好臣子！”赵眘平静的说了一句，而后转身离开龙椅朝着后殿而去。 就在他身形即将消失的时候，方才再度说道，“王虎！过来见朕！” 朝堂之上一片安静，好半晌，众臣方才站起身来！ “叶相，此事乃国事，应众臣商讨，而不该由陛下假手皇城司来处置！”大理寺卿杨翔飞皱眉说道！ “为君者，当重国事轻私情，若陛下一意孤行，恐天下哗然！” 叶颙皱着眉头，这时候，皇帝心中显然是聚集了无尽的怒火！虽说赵眘离开时平静，但是谁都知道这平静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暴虐！此刻去劝圣上，是不是风险太大了一些。 他看向史浩，却见史浩皱眉半晌，而后转身而去。他又看向张浚，只见张浚冷笑一声，“出了这等事，老夫这个枢密使丢脸至极！若是想要规劝陛下，你们便去，老夫要回枢密院，查探一下这各地诸军，到底胆大包天到了何等程度！” 勤政殿中，赵眘闭目坐在斜椅上，王权躬身立在一旁，王虎跪伏在地上。这种场面，已经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从朝堂上归来，赵眘便是一言不发，王权二人也不敢开口。 “王虎！” “臣在！”王虎身躯微震！ “你可知道那封密信的消息么？” “沈大人言，此密信需由陛下亲启，臣不敢逾越！”王虎谨慎的说道。 “王权，拿给他看看！” 王虎恭敬的接过信纸，一看之下便是满脸死寂！他身为皇城司提举，身为圣上亲军，身为这大宋唯一的谍报机构，出了这样的大事他竟然毫不知晓，甚至到现在都被埋在鼓中！虽然，这件事情与他无关，可是他已经犯了必死之罪！ 看完了书信，王虎有些木然的愣了愣，随后方才再度叩首，“臣……死罪！” 第943章 赵眘心软，宰执闯宫 第943章：赵眘心软，宰执闯宫 “王虎，你跟了朕多少年了！”赵眘悠悠说道。 王虎一愣，叩拜泣到，“臣家中受灾，父母早死，建炎元年被老王爷收留，绍兴十三年老王爷去世后，臣成为皇城司小吏！至今，已经三十七年！” “是啊，三十七年！当年你我初见，也已经二十余年！所以说，在朕的心中，你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外臣，而朕一向将你视为家臣。满朝文武，朕最信得过的一个便是你！所以，将皇城司这支对朕最重要的人马交给你……” “陛下……”王虎叩首放声大哭，“臣死罪，臣有负陛下，有负老王爷活命之恩啊……” “你去帮朕办最后一件事！”赵眘幽幽说道。 王虎身形一僵，而后只听赵眘说道，“夔州之事，你亲自去督办！不管涉及到谁，朕不想要过程，只想要一个结果！你……可明白么……” “退下！” 王虎郑重的朝着赵眘拜了三拜，而后泣声到，“臣，拜别陛下！陛下保重……” 说罢，他起身朝着门外退去！看着地上以及王虎头上的血迹，赵眘陡然间有些不舍，这个人陪伴了自己数十年，陪着自己从最危险的时候直到现在！他是自己最忠诚的一只狗，更是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刀！在自己前行的路途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王虎！待到此事结束！你告老……”赵眘陡然间开口！王虎身形一顿，目光中没有惊喜却有感动！ 殿门之外，王虎再拜，而后大步离开！ “王权，你说朕是不是心软了！朕留下他，是对是错？” “陛下仁德，乃是臣子之幸！”王权恭敬的说了一句，至于另外一个问题却是没有开口！身为臣子，尤其是同为近臣，有些话不能说。否则，对也是错！ 一个内侍慌乱的来到大殿门口，王权走出大殿，听着那内侍耳语片刻，而后回到赵眘身侧。 “陛下，叶相、史相、朝中诸位尚书大人，大理寺丞、御史大夫等人求见！” 赵眘冷笑一声，“不见！” 王权颔首，朝着那内侍挥挥手，内侍赶忙离去。 内侍一路向前，出了大庆殿门，又出了南宫门，便是见到以两位宰执为首的一众大臣！ 见到内侍回返，一众大臣当即便是向前！然而，却见那内侍疾走两步，焦急说道，“诸位大人稍待，陛下正有要事，暂时不宜召见诸位！请诸位稍安勿躁先行返回官署，等待陛下召见再说！” “什么！” 叶颙微怒，“你这阉货，我等乃是宰执、重臣，焉敢拦阻！” 说罢，叶颙转头大声说道，“国事自有法度，哪怕是陛下也不能徇私情！诸位，为了大宋社稷，随我闯宫面圣！” 话音落下，叶颙踏步便是朝着宫门行去！那内侍慌忙拦阻，守门的禁卫也是排成人墙，却是也不敢随意的动手！在场这些人，哪一个掉跟毫毛都能要了他们的命，可是这皇宫重地，一旦被他们闯进去，圣上还不要了他们的命？ “诸位大人，还是等等，别让小的们为难啊！”禁卫统领只觉得自己倒了血霉，怎么就在自己当班的时候碰见这种倒灶的破事儿？ 说完，又赶忙朝着那内侍喊道，“还不赶紧去禀告陛下！” 内侍闻言，转头再度朝着后殿跑了过去…… 勤政殿之中，王权来到赵眘身边，见到赵眘闭目，他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轻语说道，“陛下，叶相他们就在南宫门外，想要闯宫面圣，现在正与守门的禁卫闹的厉害！” 刷！ 赵眘的眸子睁开，满眼的凌厉！ “闯宫面圣！看来，是朕对他们太好了！”赵眘森严说道，“王权，你亲自前去，闯宫之人仗责二十，驱逐出宫门！” “陛下！”王权神色一惊！这下，要出大事！ “问什么，还不快去！” 王权只得出了殿门，挥手招过来一帮内侍，便是急着向宫门而去。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圣上有旨，闯宫的朝臣一律仗责二十，驱逐出宫！不过，你们也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人，有任何疏忽，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二十仗，一仗不能少，但是也不能让诸位大人破了皮！” 小心的交代了一番，王权便是赶忙赶到了南宫门外！ 见到以两位宰执为首的众臣，王权头大如斗，这下子，自己算是将这些人都得罪死了。 “诸位大人！”王权赶忙行礼！哪怕他这个内侍第一人，皇帝面前的红人，在宰执的眼中也是不入流的人物。 见到王权身后这帮人的架势，为首的叶颙冷笑一声，“怎么？陛下还是不见我们么？” 这些人之所以如此强硬，甚至不惜闯宫继续惹怒现在的赵眘，实际上并不在于这件事情的本身，而是赵眘的行事，惹怒了朝中宰执！ 一般来说，皇帝掌控决策权，而宰相执行管理权！因此，在有些时候，宰执的权利甚至比皇帝还要大！尤其是在大宋，因为历代重视文臣，更是有‘与士大夫共天下’的祖训，使得大宋宰相的权利达到了极限，甚至历代的宰相对于皇帝的决策权也有几分觊觎。 而这一次赵眘竟是没有通过朝堂，直接命令皇城司去办这件事！皇城司是皇帝私军，这就意味着将满朝文武直接撇开，也意味着单方面的剥夺了宰执的权利！在这种情况下，叶颙等人自然要反抗，这也是为何，就连史浩也无法逃过前来的缘由。 如果这形成了惯例，或者是被皇帝用顺了手，将来有事直接让皇城司去办，那整个朝堂还有什么用？不等于直接被皇帝架空了么？因此，哪怕知道此刻的赵眘极为震怒，可是满朝文武却不会对这件事情妥协。 “陛下口谕，闯宫者仗责二十！驱逐出宫！”王权朗声宣旨，而后苦笑着说道，“诸位大人，此刻官家正是盛怒之时，又何必急切？不如诸位大人先行退去，等到官家消了气！” “哼！”叶颙怒喝一声，“王权，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想更改圣上旨意，还是想要向我们示好？再敢胡言乱语，本相参你干政之罪！” 第944章 宫门廷杖，双方僵持 第944章：宫门廷杖，双方僵持 “不过区区廷杖而已，老夫何时怕过？就算是将老夫打死在这里，也打不破老夫这颗为国之心！” “叶相所言甚是，我等为国，岂能因廷杖避之……” 一时间，廷杖不仅没有将这些人吓到，反而是群情激奋，甚至双眼冒光！这是什么？这是赤裸裸的业绩、功勋和名望好不好！平时想要被仗责几下都困难，现在送上门的荣耀，能让他跑了？到了这里，就算是你不想打都不行！少一下都不行！反正，量这些人也不敢真的打…… 廷杖、贬黜，这是大宋文臣熬资历和荣耀的最佳途径！甚至，此刻已经有人在思量着，到底该不该来一个撞柱请谏？只是眼下不在大庆殿，所以观众和情绪都稍微差了几分。 “老夫先来！”叶颙大踏步来到拿着长凳的内侍跟前，厉喝一声，“还不快给老夫侍候着！” “啪嗒！”长凳直接掉在地上，那内侍赶忙慌里慌张的放好，“叶相……您……您请？” “来！”一撩袍子，叶颙趴在上面，“尔等给老夫数着，差了一下，老夫绝不会起来！” 面对头铁的宰执，拿着杠子的两个内侍傻了眼，不由自主的朝着王权看过去。王权也无奈，只能打了个眼色！打，这关头不打也不行了！ 颤颤巍巍上前，两个内侍咬着牙举起杠子，随后便是朝着叶颙屁股上拍去。 “啪！” 杠子带起几分风声，清脆的打在叶颙的屁股上，袍子被打的飞起，刚强的叶相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啪、啪、啪、啪……” 一旁的群臣握着拳，喊着号子！ “五下了！” “叶相好样的！” “叶相就是咱们众臣之楷模……” “啪！”随着最后一下落定，两名内侍赶忙收手，一旁有内侍上前想要将叶颙扶起来，却是被两名尚书不爽的推搡到一旁，亲自去扶叶颙。 “老夫死不了！区区二十廷杖，用不着扶！”叶相老而弥坚，挨了二十杠子脸不红气不喘，中气十足！除了屁股上破烂的袍子露出了白色的内衬有几分不和谐，将一个为国为民忠臣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 “该我了！” “明明是本官官位高，让我先来……” 一众群臣就如同三天没吃饭抢肉包子，最后不得不按照官阶的高低轮流打板子！ 不多时，板子打完，一群紫衣白腚的大宋重臣意气风发的站在宫门之前，神色傲然并带着几丝回味和遗憾！早知道有这样风光的场面，真该把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叫过来观看…… “你们这些阉货，板子打完了，都给老夫滚！诸位同僚，既然陛下不见咱们，咱们就在这里坐等，直到陛下见咱们了为止……” 王权灰溜溜的败走！大宋的内侍不是明朝的太监，大宋的皇城司也不是明朝的厂卫，所以，王权这个皇帝身边的第一红人面对这些头铁的老夫子，也只能是狼狈逃走。 “不走？” 听到王权的回报，赵眘冷笑连连，“既然不走，那就让他们待着！” 时间缓缓流逝，正午时分，王权又带着一帮内侍端着盆碗来到南宫门外！ “诸位大人，用些吃食！若是饿坏了身子骨那可是大事儿。”王权低眉顺眼的劝解到。 热腾腾的汤水，香味扑鼻的饭食，让不少人舔了舔嘴唇。众人都是擦着黑来上朝，到现在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实在是有些难熬。 叶颙吞了吞口水，冷笑说道，“来，诸位同僚！吃！咱们是大宋肱骨，朝堂重臣，就算是为了大宋，也得吃！” “叶相说得对！” “吃，吃饱了再说！” 王权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赶忙指挥着一帮内侍伺候着这些大爷用饭！ 吃干抹净，叶颙擦了擦嘴角的汁水，冷笑着说道，“滚！”那模样，像极了提起裤子不认账的那啥…… 群臣闯宫之事早就瞒不住了，最开始是南宫门之外，东侧的官署之中一些大小官吏，也渐渐的汇聚过来排在众臣之后。 南宫门之外，便是临安皇城的正门！因为地势的缘故，临安皇城坐南朝北。因此，也就变成了南宫门外东侧为官署，太子东宫反而到了西面！ 而除了官署之中的群臣之外，也不知道哪个将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丽正门守卫森严，更是大门紧闭！所以宫外的官吏进不来，不过，却也开始在丽正门之外坐等！待到下午时分，里里外外静坐的群臣，已经达到了一二百人之众。 天色渐渐晚了，宫门外的群臣没有半点要离去的意思，而宫内的赵眘也一直沉默，丝毫没有让步的表示。 “官家，该用膳了！另外，是不是继续给那些大人送饭？”王权问道。 “朕没胃口！他们既然有力气坐着，那就不必理会！” 王权又劝了劝，赵眘却一言不发！ 亥时将至，一个内侍匆匆跑过来与王权耳语一番，王权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闭目的赵眘身旁，“官家，叶大人饿晕过去了，毛大人腹泻了足足七回，已经虚的不成样子……” 为首的这些人，哪一个年岁都不小了！没吃什么东西大多数人倒是还能坚持，可是，在那冰冷的石板子上露着内衬坐了好几个时辰，不腹泻那才是怪事。 “官家，要不就见见诸位大人！”王权低声说道，“若是真的闹出毛病，还不是您要忧心？官家您也知道这些大臣的执拗性子，这样坚持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啪！”赵眘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为什么每一次必须要朕退让！到底谁是君、哪个是臣！” “参见陛下！”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大殿之外响起，“太上皇口谕，请陛下以国事为重，宣各位臣工入宫觐见！” 赵眘闻言，陡然间睁开眸子，脸上一片潮红！双眼之中满是愤怒，片刻之后却是变成了苦涩与不甘！一个‘孝’字，就将他捆的死死的，他这个皇帝，到底是不是皇帝！ 第945章 宣泄怒火，无奈妥协 第945章：宣泄怒火，无奈妥协 “儿臣，遵旨！”赵眘站起身，一字一顿的说道。 那福宁殿的内侍显然也听出了官家的怒火，所以赶忙行礼而去。 “传旨，召张浚、叶颙、史浩觐见！”赵眘冷冷开口，王权刚要转身，只听赵眘继续说道，“给我查查，到底是哪个多嘴多舌将消息传到了福宁殿！” 垂拱殿宽敞，福宁殿精致！所以，一般来说在夏日赵构会在垂拱殿，较为凉爽，而到了冬日则是会搬到福宁殿中，较为舒适。 随着赵眘临朝日久，赵构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关注的愈加稀少，再加上当年老臣不少都被替换，现在这些朝臣也不会太过与赵构联系。 赵眘也知道，宫中根本就没有秘密！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他也就不加理会。可是，此时的他正在愤怒中，自然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王权应命而去！先让人出了宫去传讯张浚，待到时间差不多了，王权方才亲自走向了宫门。 当王权到了南宫门的时候，张浚已经到了，不过，他却是饶有兴致的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想要掺和的意思。 “圣上口谕，传史浩、叶颙、张浚觐见！” 张浚大笑一声，大踏步入了宫门，盘坐在地上的史浩以及刚刚被人叫醒不久的叶颙却是被两名内侍搀扶起来！ 此刻，叶颙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不仅饿的头昏眼花，肚子里更是打着滚儿，若是无人搀扶，此刻他想要站起来都困难。 待到三人进了宫，王权方才淡淡的朝着宫外的其他人说道，“诸位大人，莫非还要继续闯宫不成？亦或者继续在这里对官家示威？”说完，他转身而去。 其余人等对视了一眼，没有了两名宰执带头，他们也缺了几分底气。再者说，皇帝已经退让了一步，他们也没有了继续停留下去的理由。 当即，一个个便是想要爬起来出宫回家！这种事儿风光是风光，可也是真的遭罪！空着肚子在冰凉的石板上坐了几个时辰，那滋味，谁坐谁知道。 “哎呦喂……老夫这老腰……” “哎呦，我这肚子……” 宫门的禁卫统领对一旁的一队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们上前，小心的将这群人搀扶了出去！他们对这些人自然没什么好感，可是，此刻不是赌气的时候，先让眼前的场面消散了才最重要！ “臣，参见陛下！” 张浚中气十足的行了礼！ 史浩、叶颙二人则是直接伏地叩拜，其一自然是请罪，其二却是因为此刻站着实在是太费力气！ “臣史浩／叶颙，参见陛下！臣闯宫面圣，请陛下治罪！”地龙传出来的温热，几乎让这两个人要舒服的呻吟起来。 “治罪！”赵眘冷笑，“你们这满朝文武，敢闯宫面圣，敢静坐逼宫！是不是你们死上几个，然后给朕扣上一个昏君的帽子，成就你们的盛名，你们方才罢休？在你们眼中，朕是什么！在你们眼中，朕这个皇帝到底是什么！” “你们……就是朕的肱股之臣，朕……失望至极！” “啪！”桌子上的茶杯直接被赵眘扫落到地上，温热的茶水溅到二人面庞上，二人却并不抬头！他们闯宫面圣，赵眘已经妥协了，现在的怒火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发泄了一番，赵眘坐定下来，而后冷冷说道，“说罢，你们闯宫觐见，想要做什么！” “圣上，夔州之事，到底该如何处置！还请圣上示下！”叶颙恭敬的问道。 赵眘的脸上显出几分讥讽，“你们是左右宰相，既然你们非要见朕，那就由你们说罢！该怎么办！” 这时候，张浚率先说道，“启奏陛下，臣已经传急报与钦差沈堂，云安军之事，由他临机专断！沈堂本就是带兵之将，更是两件事情的直接参与者，所以，臣以为由沈堂来决断，乃是最为妥当！待到沈堂有了决断，枢密院再根据沈堂的意见行事。” “嗯！”赵眘微微颔首！对于张浚的话，他还是比较认可的，而且，对于沈堂，他也信得过。 片刻的平静后，叶颙低声说道，“圣上，此事为首者便是云安军主将以及两名知监！不过，钦差沈堂勇武，此三人已经战死！所以，隐患已经消除了！后续事宜，按照朝廷法度治罪便是！” “夔州路安抚使当下旨斥责，夔州知州当降职任用！兵马都监、巡检，罢官治罪！” “哈哈哈……”听了叶颙的说法，赵眘仰头大笑，好半晌，笑声落下，他森严的说道，“叶颙，朕的钦差被将近两万地方兵马围杀，大宋的郡主被叛军杀到了门外，几致香陨！在你口中，不过是申斥、降职！果真是好大的罪名！那么，是不是哪一天有叛军杀进了临安城，也只需让你们申斥几句就可以！” “圣上！其主谋、主犯已死，无故追究无辜之人，会令朝野喧哗、百姓难安！而且，如今西北五路在钦差沈堂巡视之下初定，实在不宜大动干戈！依臣之见，可命御史台、大理寺、刑部派出精干人马暗查！待查证若真有其他人牵连到此事之中，再依律治罪即刻！” “若是没有证据便大肆牵连无辜，恐朝野动荡！” 赵眘只觉得心中火气冲天，可是却无处发泄！按照程序而言叶颙所说不错，但是对于这些人，赵眘实在是太清楚不过，即便是真的去查证，也是和光同尘。可是，刺杀钦差，郡主遭难，难道就这样轻飘飘过去？ 是强硬的按照自己的意愿执行，还是说继续忍了，一时间赵眘难以决断！ 不过，就在这时，赵眘见到张浚对自己微微颔首！ 思虑片刻，赵眘只得咬牙说道，“那此事，就依你们！史浩，明日立即派出精干人马专查此事！若是无法给朕一个合适的交代，那就让这些人前来向朕请罪！” 事情总算是有了一个结论，史浩和叶颙也松了口气！ “臣，遵旨！” 第946章 赵眘召见，狠厉王权 第946章：赵眘召见，狠厉王权 勤政殿后方，有一片低矮、狭小而密集的房舍！不过，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内侍省！ 内侍省有监二人，从三品！少监二人、入品内侍四人，从四品上！这里，便是所有宫中内宦的掌控之地，赵眘身旁的王权，便是二监之一！ 所以，宫中内宦真正能够被称之为太监的，只有少数几个！而太监对于内宦来说，也是一种尊称和敬称！直到后世明代末期以及清朝，太监才逐渐成为宦官的统称。 虽然王权在面对朝中重臣一向谦卑，面对赵眘更是言听计从，不过，在内侍省他却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人！在加上另外一名大太监基本上都是在太上皇身边，所以在这内侍省中，王权是真正掌控所有人命运和生死的顶级存在。 一间有些阴暗的大堂之中，王权带着几分轻笑高高在上坐定，下方则是一众躬身并神色忐忑的内侍！ “小秋子！”王权手中把玩儿这一尊玉佛，轻轻开口，“若是我没记错，你入宫也有十年了！你也算宫中的老人，可是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干爹饶命，小秋子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一个年轻的内侍跪在地上，双脸肿胀嘴角溢血，说话都有些囫囵！ “不敢了？”王权的笑声有些尖利，“咱们终日陪在贵人身边儿，应该知道，有些错，犯不得！现在求我饶命，已经晚啦！” 说罢，王权站起身来，朝着在场所有人扫视了一眼，“你们也算是我亲近的人，不过，也许正是因此，让你们忘了自己的身份！说起来，还是我害的。以后，再想说什么，先想想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二喜，拉下去！” 小秋子惊恐大叫，一旁一个身形壮硕的内侍走上前，一把将他的嘴堵上，随后便是拉了出去！ 哪座荒山无枯骨，哪个井口无冤魂！皇宫之内，他们这样的内侍哪怕死上十个八个，都没有任何人去在意和追究。 这个小秋子，正是他闲言碎语，将宫门口的事情讲给了福宁殿的内侍！而王权，也趁着机会杀鸡儆猴！ 不多时，王权再度回到勤政殿门外，一个门口候着的内侍上前低语了几句，王权便是在门口止步，躬身候着！ 此刻的王权慈眉善目、神色恭敬，丝毫没有刚才嚣张跋扈，动辄要人性命的模样！身在宫中，每个人都必须带上面具才能活下去，王权能够随在赵眘身边多年，其缘由就是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该显示出怎样的面孔。 勤政殿中灯火摇曳，赵眘与张浚相对而坐！本来张浚已经与史浩二人出了宫，不过半路上却是又悄然折返了回来。 “爱卿，你为何要让朕妥协？”赵眘带着几分不满问道。 “陛下容禀，这件事情争论下去根本不会有结果！届时朝野沸腾反而不利！陛下在此事上退让一二，却正好可以进行其他的事情！就比如，军中之事，陛下一直想要精简兵马、详查军中空额！那么，趁机先在夔州路动一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等夔州路动了，其他地方自然可以随之而动！” 赵眘神色缓和了几分，不过，依旧皱眉说道，“可是，难道朕想做些事情，就只能这样做交易？而且，还是拿朕的皇妹与沈堂二人交易？” 张浚轻声一笑，“陛下，他们所争的是表，但是，陛下却可以得到里！咱们的沈堂可就是在那里，陛下不会认为沈堂是一个任人欺负的蠢货！” “依臣来看，恐怕沈堂早就察觉了其中内幕，之所以没有禀告陛下以及动手，应该是有其他缘由！陛下稍待，估计要不了多久时间，咱们那沈大人就可以给陛下一个答案了。” 赵眘眼前一亮，抚掌喝到，“不错！朕还有沈堂在那里！那么说，就让他们随意去折腾？朕只管坐等便是了？” “不错！”张浚点头，“陛下居中稳坐，且看他们能够折腾出什么事来。” “可朕已经给皇城司下令……” “皇城司本就有纠察地方之责，并不冲突！”说到这里，张浚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者说，就算是皇城司真的搞出什么事情，也是皇城司任意而为，届时陛下该责罚责罚，与陛下有何干系？” 赵眘双眸微紧，却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广陵在夔州，离临安城还有数千里之遥！出了这等事情，就算是有兵马护送，朕也不放心！那么，接下来该如何？距离年关日近，恐怕是赶不及了。” “还是以郡主安危为重，不如，暂时郡主先不回返，待到此事眉目清晰，再由沈堂派出可靠的兵马护送郡主归来！”张浚应声说道。 “可是……”赵眘皱了皱眉，随后叹息一声，“也只能如此！” “这夔州路之事，之后你与史浩还需好好商议一二！其一，你所说的精简之事，你先暗中思量，有了稳妥的章程之后，再上朝堂决断。其二，这一次接连两次截杀，性质恶劣！相关之人尽皆严惩一番再说。” “辛家军千人护卫几乎尽皆战死，当妥善安置，至于沈堂那里该如何赏赐，你们先商议，再呈报给朕！” “臣，领旨！” 领命之后，张浚再度说道，“陛下，那大理国之事确难决断，不如先行拖延一二，先应付过去，等到有了更好的办法，再行其事。臣以为，不如问一问沈堂的意见，沈堂坐镇成都府路，如今又巡视西北五路，与大理国只有一线之隔，也许他能有什么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也好！明日朝会上，朕会示意史浩与礼部，让他们先将此事拖下来！这等大事，咱们好好商议一番也是正理！” 说完之后，赵眘陡然间轻叹一声，“哎，朕坐拥江南，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繁多。可是，为何一旦有事，就只能落在沈堂的身上！是这百官太无能，还是沈堂太出色？” 第947章 臣不负君，君不负臣 第947章：臣不负君，君不负臣 “与金国之间的关系，沈堂以一己之身维系！边疆大战，沈堂率兵征伐！水患泛滥，沈堂代天巡狩！说起来，朕亏欠沈堂良多！” 站起身来，沈堂向西遥望，“前几日，有人密奏言沈堂权势甚重！弱冠封侯，执掌一路兵马，背后有邵盛二家无限钱粮支撑。而且，这一路兵马尽皆与沈堂有旧！除此外，沈堂交厚金国，但起心思，引外敌而入，必将成为大宋心腹之患！” “你可知道，朕是如何回答的？” 饶是以张浚的沉稳，也是听得胆战心惊！说起来，现在沈堂的力量和牵扯的势力，的确让人惊骇，哪怕赵眘真的对沈堂起了疑心也绝不稀奇！纵观历史千年，因权势而枉死的臣子，不知多少…… “朕说，如今大宋看似繁华，可是却已经千疮百孔。若是继续腐朽下去，要不了多少年，依旧会崩塌！朕不想要勉强维持，朕更不想这大宋的天下在朕或朕的子孙手中断绝。所以，朕必须要改变！其余人等，朕指望不上，唯一能够仰仗的便是沈堂！沈堂有能力，朕便给他权势，让他为大宋南征北战！” 说到这里，赵眘无比动情，他直视着张浚，一字一顿的说道，“朕曾对沈堂许诺，臣不负君，君必不负臣！君无戏言！” 好半晌，张浚方才郑重说道，“陛下有汉武之才，唐宗之志！而沈堂有卫青、霍去病之勇，有薛礼之谋！千年以后，必定会传扬陛下明君以及沈堂贤臣之语！” 话语微顿，张浚继续说道，“臣观沈堂，实则并无权重之心！如今能够身居高位，其一是因为陛下礼遇之恩，其二是因为身为大宋子民之义！也许，待到大宋繁盛，便是沈堂卸甲之时！有人嫉羡实属正常，只不过，他们却是忘了，沈堂所有的权势，都是来自于陛下！” “不错！”赵眘欣慰的点了点头！张浚、史浩等人，尽皆是老臣，唯有沈堂，从出仕便是他赵眘慧眼识珠点为状元，而且，这也是赵眘即位之后第一位钦点的状元。因此，沈堂在赵眘的心中，确实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至于陛下所言之事，能者多劳而已！陛下何必多虑……”…… 在沈堂所住的府邸之前，排着足足数十个州县主官！平日威风凛凛的这些人，此刻却是胆战心惊！他们是按照沈堂的命令，来呈报各地状况以及相应账册的。这还没多久的时间，已经有一个知州以及三名知县直接被护卫拿下！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可是显然不会太好。 得到沈堂命令之后，这些地方官吏紧张却又松了一口气！沈堂又不是神仙，只要账面做的好看一些，只要不亲眼看到真实情况，就算是钦差又能如何？所以，他们虽然也填补了一些，并且对于救灾的事情做了一些，不过却也寥寥无几。 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一顶轿子匆匆而来！ “是提举大人！” “是关大人……” 不少地方官如同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围拢上去！关明哲下了轿子，冷着脸，“这是钦差大人门前，你们当是哪儿？在这儿喧哗，不怕被治罪？” 说罢，关明哲上前，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本官夔州路提举常平公事，关明哲！求见钦差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一边说着，一边将几张银票悄然递出去！ 护卫没有理会那些银票，而是淡淡说道，“大人稍待！”说完，便是转身朝着院落中走去。 不多时，护卫回转，“关大人请进！” 关明哲点点头，随后便是进入了院子之中，一名护卫引领在前，关明哲皱眉在后跟随！他并不想来见沈堂，可是沈堂的手段让他有些出乎意料！在他的计划中，沈堂哪怕真的拿下一些夔州路地方官，他也并不在意，甚至还可能从中赚取好处。 然而，沈堂拿下的几个人，竟然尽皆是他与孙乐天二人的亲信！在这种情况下，他还如何能够坐得住？ 是沈堂察觉到了什么，还是说只是巧合？ 事情偏离了意外，他不得不亲自来见一见沈堂，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之前他也来过，可是直接被挡在了门外，这一次沈堂答应了见他，会不会有些收获。 思索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前院的正厅！ “大人请进，沈大人就在其中！” 关明哲点头致谢，进入厅堂向里便是书房！踏步进入之后，关明哲不由得微微一怔！他是第一次见到沈堂，可是对于沈堂的名声却是如雷贯耳！ “哎！” 他心中轻叹一声，自己这个官职，已经熬了半辈子，而且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也就是如此了。可是，眼前这个英俊的不像话的小子，比自家后辈都要小上几岁，官位和权势却在自己之上。果然，有些事情时没道理可讲的。 “下官夔州路提举常平公事关明哲，拜见钦差大人！”关明哲肃穆躬身行礼！ 欺老不欺小，更何况，从沈堂的传闻和行事中，他怎么也不像是一个无知的莽汉！一些手段和行事，就算是比起他们这些在官场中打滚半辈子的人还更胜三分。 “关大人？”沈堂抬头，而后站起身来！ “请坐！”沈堂率先坐在茶几一侧的座椅上！关明哲随着上前两步在另一侧坐定。 “之前有叛军混入城中，略有不便，所以未曾与关大人相见，还望见谅！”沈堂含笑说道。 沈堂的言谈，更是让关明哲心中微惊！这样的年纪掌控这样的权势，却有如此做派，果然是一个了不得的对手。 “是下官考虑不周！”关明哲赶忙说道。 随后，关明哲问及了沈堂一路见闻，又问询了袭杀之事！两人一个敬仰中带着恭敬，一个回答的滴水不漏！ 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声，这样绕弯子下去，这位钦差大人也说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了。 “下官听闻大人拿下了涪州知州以及重庆府江津、璧山二地的知县？” 第948章 言语交锋，王虎到来 第948章：言语交锋，王虎到来 “却有此事！”沈堂淡淡的笑道。 “大人是看了他们的呈报和账册，其中有问题？” “不错！” “大人对于灾情之事如此认真，下官敬佩！不过，只是账册之上便断定有问题，恐怕会引起其他州县的惶恐啊！下官在地方坐镇多年，对于地方之事倒也了解一二！这账册平日由书吏等人负责，一地主官权限虽大，可是事务繁忙，的确有治下不严疏漏！” “以表现来判定对错，不仅会有人不服，对于大人的名望也有所损伤啊！”关明哲感叹的说道。 “哦？”沈堂似笑非笑，“这么说，本官应该亲自去这些地方详查了？这倒是也简单。只是，到时候可能确实有人能脱罪，可是恐怕也要有其他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了。关大人，你以为呢！” 沈堂绕有深意的目光让关明哲心中一跳，这些人是他的亲信不假，可也正是因此，平日间与他联络甚密，如果真有什么把柄留下，在不慎落入到沈堂手中，那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是大人考虑周全啊！”关明哲感叹的说道，“有大人巡查夔州路，乃是百姓之福！下官这个提举也可以轻松几分。说来，下官真是要感谢大人！在灾情初始的时候，各地地方官救治不利！不怕大人笑话，下官跑断了腿，却是对灾情帮助也不大！可是自大人任钦差，在大人威名之下，情况立即以飞速好转。” “夔州路数十万灾民，都应感念大人才是！尤其是近日，就连下官的勤务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见到关明哲转口，沈堂心明眼亮，不过却是也并未继续追究，他拿下某些人，其一是某些人罪责甚重，其二便是为了给关明哲与孙乐天二人一个教训。再者，虽然现在不宜直接对关明哲和孙乐天二人出手，可是逐渐减除二人的羽翼，却也算顺势而为！让这二人难受却不至于狗急跳墙。 等到真的羽翼尽皆铲除，想要拿下他们两个，也就简单多了！ “你我尽皆是为朝廷效力，自当尽职尽责！”沈堂郑重的说道…… “沈大人！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一个侍女走进来说道。 关明哲当即起身，“如此，下官不在叨扰，待到大人有闲暇，下官为大人设宴……” 随后，关明哲告辞而去，沈堂则是朝着后堂而去。 “沈大哥，你怎么这才回来？有那么多公务要办吗？”见到沈堂的身影，原本在桌子上拄着手臂发呆的赵灵双眼一亮，“青秋，快去打热水来，让沈大哥梳洗！” 早有候着的侍女端进来温水，洗了手、脸，接过赵灵递过来的巾布擦拭干净，而后两个人便并排坐在桌子前开始用饭。 这样的场面对于青秋来说已经并不陌生，所以，只是充当自己的工具人，也不多话。 时间一晃，又是过去了三四日时间！被沈堂拿下的大小官吏，也有了二三十人之众！剩下的人也都认命，一边拼命的填补空虚，一边祈祷着下一个被拿下的人不是自己。 对于夔州路的灾情，沈堂虽然一直在夔州城中，不过，有暗夜阁的密报，也有各地呈上来的卷宗，所以沈堂对于整个夔州路的灾情还是有了一个比较完善的了解。 在这一个多月中，朝廷和邵盛两家，都汇聚了庞大的力量在运送银钱和粮米！尤其是两家商队，除了从江南运来大批粮米外，甚至有不少粮食从大理国、吐蕃、大夏、金等地运送过来。不得不说，邵盛两家的省队确实是神通广大。 有了大量的粮米运送过来，也使得粮食的问题得到了初步解决，也让百姓最大限度的安定下来。 现在剩下的最大两个问题，一个是如何让这些百姓度过这个冬天，另外一个就是在不能恢复生产的地域如何让百姓们有信心坚持下去。 寒冷的冬天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极为难熬，富贵人家可以用棉被和皮毛，甚至家中设置地龙取暖。可这些东西对于百姓来说无疑是奢望！一般来说，在秋季收集一些秸秆，以及平日积累的柳絮、杨絮等物事百姓最常用的取暖之物，可是，这些东西不耐水，大多被水浸泡而无法使用。 还有更为便利的便是生火！可少量的柴火倒是无妨，现在荒山极多，随便捡拾一些就可以。但是，如果想要砍伐大量的柴火却不可能。 宋太祖便有明确规定，砍伐树木为柴者，超过百二十尺，其主犯为死罪，从犯流放边疆！所以，百姓即便是想要弄到足够的柴火都不容易！ 至于第二点，同样令沈堂头疼！想要熬过这冬春两季，就需要朝廷源源不断的提供粮草和银钱，这对于朝廷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这一两年，大宋从未消停过，这西北五路数千万百姓如果依靠朝廷养着，那拖垮朝廷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第二个问题，沈堂的心中有些想法，可是暂时还不能决断。因为，使用这办法定然会朝野哗然。不过，好在还有一定的时间来腾挪，沈堂倒是并不急，现在，急需解决的就是第一个过冬的问题。 可是，沈堂斟酌数日，依旧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日落时分，数匹快马进了夔州城！守城的兵丁上前，只是看了看腰牌便是赶忙放行。而后，这一行人便是直接来到了沈堂的府邸之前。 “大人，有皇城司之人求见！”门外，沈仇的声音传来！正在用饭的赵灵微微皱眉，心中暗暗谴责了一番这打扰自己和沈大哥用饭的坏人…… “郡主先用饭，沈堂去去便回！”沈堂起身说道。 沈堂走出房门，赵灵也放下了碗筷，“去，将这些东西热好，等沈大哥回来再吃……” 一路来到前院之中，进了厅堂，沈堂见到这来者微微有些吃惊。 “王大人？怎么是你亲来？” “下官王虎，拜见钦差大人！”这人正是一路从临安赶过来的皇城司提举王虎！ 第949章 准备离开，二人同行 第949章：准备离开，二人同行 二人坐定之后，沈堂先行开口问道，“王大人，你身为皇城司提举，怎么会亲自来夔州？” 王虎闻言，面色微变！提举？他这个提举已经要成为过去了。不过，他并没有对沈堂分说，而是恭敬的开口说道：“沈大人，您遇到叛军袭杀以及郡主被袭杀的事情上奏之后，陛下震怒。所以，陛下遣下官前来查探其中详实！” “另外，这是陛下给大人的密旨……” 从怀中掏出密旨递给沈堂，沈堂看完之后便是皱了皱眉头！密旨中只说了一件事情，那便是现在情况不明，所以郡主返回临安不便，因此暂时只能让沈堂先行保护，待到事情彻底完结在将郡主送回。 关于夔州的事情，圣旨中并未多说，只是提及让沈堂自行斟酌处理。 “那王大人的意思是……” 王虎思索片刻，便是缓缓说道，“其一，大人乃是此事的经历者，下官想要问一问大人有没有其他线索，除了已死的云安军主将以及两名知监之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其二，大人乃是钦差，巡查西北五路，下官想要问一问大人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有没有指点之处。” 沈堂思忖着王虎前来的目的，也琢磨着这件事情的背后！王虎前来，正常却也不正常！他身为皇城司提举，掌控着皇宫内苑，轻易不可能离开皇城。哪怕是再大的事情，派出一方提点也就够了！其中缘由，乃是因为这是陛下亲军，除非陛下出京，否则他这个亲军大头目，不可能轻易离开。 其次，那便是皇城司的权利来源于皇帝，王虎这个大头目离开了皇帝的身边，也就意味着他离开了权利的核心，也就是说……皇城司提举的位置将有变动？ 沈堂面色如常，心中却是猛地一沉！这大宋朝不说，就如同后世的东厂、西厂、锦衣卫！哪一任统领能够在下台之后安度晚年？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这个位置高高在上，却是也危如累卵！他的手中掌控着太多皇宫内苑的秘密，而只有死人才能够更好的将秘密保住！ “来人！” 沈堂没有急着回答王虎的话，而是轻喝一声！ 一个侍女进门，只听沈堂说道，“去请青秋姑娘取几毫龙井冲泡过来，最近各地奔波，对于这夔州水土却有几分不适！” 侍女转身而去，不多时，青秋便是疾步而来。 “还要劳烦青秋姑娘一二，我们两个尽皆是粗人，不要糟蹋了这好茶才是！” 说罢，青秋在一旁冲洗浸泡，而沈堂则是缓缓开口说道，“王大人，我与郡主被围杀两事，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在云安军身上！只可惜，这掌军之将已经死在乱军中，而本官对于这夔州之军并不了解，所以，暂时没有其他线索。” “至于其他，现如今西北五路百姓遭难，还是以稳妥为主，不宜大动干戈！即便是想要查证一些事情，不仅极为困难！而且还有诸多隐忧。所以，王大人不仅需要小心行事，还要果断处置……” “如今既然有圣旨到来，本官身上还有重任，所以恐在这夔州之地不便多留！约莫一两日之内便会离开夔州，估计不能给王大人什么帮助了。” 王虎点了点头，而后便是拱手说道，“多谢大人指点！大人可自去，若是有其他线索，可以随时交代给下官去查办！” “天色已晚，下官不便多留，大人保重！” 说罢，王虎转身而去，沈堂轻轻一笑，对着依旧在泡茶的青秋说道，“有劳青秋姑娘了……” 话音落下，转身朝着后院而去！青秋白玉般的手僵了僵，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香茶……自己这是泡了个寂寞？ 二人用过饭之后，沈堂斟酌片刻便是对赵灵说道，“郡主，陛下有旨传来……” “啊！”赵灵惊呼一声，“我才不回临安！”在她看来，赵眘除了催促她尽快回返，还能有什么事？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乱军之事暂时还未定论，陛下担忧郡主安危，所以，传旨让郡主暂时无需返回临安……” “真的？”赵灵一喜，随后点头说道，“皇兄顾虑的是，几千里之遥，谁知道发生什么……” “接下来我将前往潼川府路！我先派兵护送郡主返回成都府如何？”赵眘交给沈堂一个大难题，实在让沈堂有几分为难。 带上赵灵，路途之上的耽搁且不说，还会增加诸多不便！也不知道自家这皇帝到底是如何考量，刚给了自己一封古怪的密信，可转手便是将自家的妹子交到了自己的手中。 “沈大哥，我还是跟你同路！你刚才说了，乱军的事情还未平息。万一在遇到乱军，还要沈大哥前来救我，岂不是麻烦……” 沈堂无语至极，他是能招惹的起这郡主，还是能招惹的起那无良的皇帝？自己直接将赵灵撇下的话，那个不讲道理的护妹狂魔，会不会来个御驾亲征找自己讲道理？ “也好！”沈堂想了想，只能点头应下，“那明日准备一天，后日清晨出发。咱们先坐船到忠州临江，然后改走陆路，一路向西巡查果州、遂宁府、潼川府之后，返回成都府！” “好！”赵灵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只要与沈堂同路，怎么走、去哪儿，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各自安睡，到了第二天，沈堂继续拿下了几名地方官之后，这夔州的事情暂时算是告一段落！沈堂之所以这么急着离开夔州，其中有几个缘由！其一，经过巡视其他几路情况之后，沈堂对于各地的灾情已经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再加上各地奏报、暗夜阁传递过来的消息，虽然并未前往其他州府，但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该做的事情，也基本上都做了。 惩处的一些官吏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是却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再深挖下去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 第950章 内中缘由，金使觐见 第950章：内中缘由，金使觐见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需要尽快脱离夔州这个漩涡！ 虽然不知道这些背后的力量会如何角力，可是足以想象，朝堂之上必定是风起云涌！不管是刺杀钦差还是围杀郡主，这种事情都超出了赵眘的承受，如此一来，朝堂之上的碰撞显而易见。而王虎的到来，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其中深层次的原因，那便是这一次王虎前来，恐怕是以死破局，或者说以死来让赵眘心中的怒火消散。 朝廷必定不可能让皇帝肆无忌惮，但是赵眘如何能罢休？王虎的死，便是赵眘给文武百官的说法，而王虎显然不可能白死。 可以预料，接下来的夔州路将是腥风血雨，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而王虎，一个明知必死的人会做出什么事，这一点沈堂也无法想象！所以，沈堂绝对不愿意继续与夔州的事情掺和下去。 坐山观虎斗，并且丢下一丝波澜，就足够了！ 以现在的状况而言，哪怕是皇城司想要查看到什么线索显然也是极难！那关明哲和孙乐天都是聪明人，即便是有些痕迹估计也早已经被抹除！之前，若非是沈堂身为两名知监，联系到了他们消息的来源得出一定结论，恐怕就算是沈堂也不会将目光看向关明哲二人。毕竟，到现在所有的证据都表明，这两人与这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皇城司无孔不入，但是却也并非是神！ 这也是为何，沈堂会隐秘的将一些线索向着孙乐天引到的缘故！ 沈堂离开必定会让夔州所有人都松懈下来，届时，会不会有人露出马脚？而且，王虎既然知道必死，那么，也许有些事情也就用不着什么线索或证据了…… 钦差和郡主出行，除了唐天瑞这个知州之外，不少滞留在夔州的州县主官尽皆前来相送！ 看到沈堂踏上了舢板，在场这些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这一些时日，沈堂拿下的大小官吏可是有数人之多，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而现在，沈堂走了，自己等人也就安全了。 “诸位留步！” 踏上甲板，沈堂转身朗喝一声，“之前诸位所呈报的各地所需，本官会尽快调配，不过，各地的百姓更多还是要落在诸位的身上！本官虽然离开，但是却并非不在关注各地灾情。相反，本官已经派出人手，详细跟进各地救灾情况，并随时呈报。希望，你们莫要让朝廷失望！” 他们不敢怀疑沈堂的话，当然，他们可以赌一赌沈堂是不是在诓骗他们，只不过，赌输了的结果肯定让他们无法承受。 “谨遵大人教诲！”众人齐齐躬身！ 沈堂还礼，而后便是进入到船舱之中…… “沈大哥，快来！这江上风寒，喝碗热茶暖暖身子……”赵灵嬉笑着招呼到…… 随着夔州的事情逐渐过去，赵眘的心情又逐渐好了不少。临近年节，各地州府主官虽然不能亲自前来给皇帝赵眘贺礼，不过也大多上表庆贺，并且，基本上都会给赵眘捎带不少各地价值不菲的特色礼品！ 大理国的使臣暂时被拖延了回去，随后越南李朝也派来了使者给赵眘恭贺！ “启奏陛下，金国的使臣到了！”下了朝会，刚刚给赵构以及吴皇后请了安！王权小心的虽在赵眘身后，赵眘皱着眉头，心情显然不算太好！究其缘由，还在一个‘钱’字上。 这一年大宋可谓波折不断，为了应付成都府大战以及现在的西北五路灾情，不仅国库空虚，就连内藏库、封装库等都空空如也！可是刚才给赵构请安之时，赵构已经提及，这马上便是年节，如同往年一般的历钱要尽快送过去。 仅是历钱，便是至少要二三十万两，再加上一些孝敬，那便是五六十万！年节的花销呢？林林总总，几乎要上百万两银子！ 大宋不缺钱，可是赵眘这个皇帝当得是真穷！若是往年给也就给了，可是现在…… 看着面前的礼部侍郎，赵眘皱了皱眉头，“金国使者到了，你们礼部照例安排便是，明日朝会朕在接见他们……” “陛下，金国的使者说想要拜见他们金国的奉国上将军，据说，是金皇给带来了礼物……” 见到赵眘愣神，一旁的王权低声说道，“是沈大人……” 有了王权的提醒，赵眘方才想起来，沈堂身上还有着一个金国皇帝亲封的奉国上将军名头！不由得，赵眘心中产生了几分不快！金国的使臣到了临安，不想着先拜会自己这个皇帝，却是去给自己的臣子送礼？ “去，让金使现在入宫，朕现在便召见他们！”赵眘皱眉说道。 说罢，直接转身朝着勤政殿而去！ 进了勤政殿，王权先是端来了一碗热茶，而后低笑说道，“这金国皇帝也就会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果然是蛮夷，比不得咱们大宋礼仪！他恐怕不知道官家您的仁厚以及对沈大人的重视，否则，也就不会想要用这种离间的方法挑拨咱们大宋的君臣关系了……” 赵眘先是怔了怔，随后脸上的神色和缓了不少，“呵呵，蛮夷终归是蛮夷！沈堂乃是朕的肱股之臣，岂是这点小手段就可以挑拨的？” “如今沈堂替朕巡视西北五路，一路劳苦功高！虽然他不在临安，但是该有的赏赐却是要有！马上就要到了年节，你告诉礼部，让他们拟个赏赐章程，直接便赏给沈堂在临安的府邸便是了。” 王权应命！不多时，礼部侍郎庄驰、郎中李铎，引领着几名金人进入到大殿之中！ 当年，李铎与沈堂出使金国之时，他只是礼部一个从七品的令史而已！按照正常情况，除非他有着天大的好运以及靠山，否则恐怕只能在礼部蹉跎，到最后能够外放一任知县便已经求之不得。 可是出使金国，却改变了他的命运！出使归来，因为大功的缘故直接被连升三级，到了从六品！再后来被提拔为正六品的主事。而现在，只不过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便已经成为了从五品下的礼部郎中！ 第951章 挑拨离间，叶颙入宫 第951章：挑拨离间，叶颙入宫 虽然与沈堂比起来相差甚远，可是与那些同级别的同僚相比，他绝对是年轻有为。要知道，再往上一步，便是侍郎之职。哪怕从现在起，李铎仅是熬资历、熬岁数，将来一个侍郎的职位也是易如反掌！ 从一个毫无希望的底层官吏成长为政坛明星，有时候命运的确神奇！ “金国使者夹谷莫，参见大宋国皇帝陛下！” “起身！”赵眘和声说道，“你一路远来辛苦，不过，既然到了临安，便多留些日子，也感受感受我大宋的年节！” “多谢陛下！”夹谷莫行礼说道。 “这是我国皇帝给陛下的年节贺礼！”拿出礼单，王权接过来之后，展示给赵眘看了看！ 赵眘点点头，不过是些北地东珠以及毛皮之类，惯例如此，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朕听闻你要拜访沈堂？” “启禀陛下，沈大人乃是我金国奉国上将军，我国陛下命臣送来礼物，而且下官一向仰慕上将军，自当前往拜会！” 不待赵眘开口，夹谷莫便主动拿出另一份礼单，“说来，我国陛下对于沈大人极为关心，更心疼郡主不能回返！所以，这一次的礼品不仅丰厚，更是陛下一件件亲自挑选出来的！实乃让臣等羡慕啊……” 看着两份对比的礼单，赵眘脸上有几分难看！这金皇到底是什么意思？给自己的都只是一些平常之物，可是给沈堂的每一样都是珍品，这是打自己的脸？ 仿佛感觉到了赵眘的不满，夹谷莫赶忙解释到，“陛下勿要多心！永清郡主乃是我国陛下明珠，年余未见，陛下着实想念，因此这礼物方才厚重了几分。” 压了压心头的烦闷，赵眘便是问起了其他事情！不过，这种例行公事一般的问对，自然没有什么稀奇之处。 “说来，我等两国同伐吐蕃，如今收获不小啊……”夹谷莫含笑说道！ 赵眘也点了点头，之前沈堂已经对他暗中禀告过吐蕃境内的境况，大片的土地已经被宋军占据，只不过现在不能明说而已。 “这吐蕃虽然是偏僻之国，但是终究占地广袤，虫草、皮毛都是上等之物！臣来此之前，恰逢吐蕃境内将士给我国陛下送回来缴获！银钱倒是只有百万，可是其他物资数不胜数！不仅足以填补出兵军资，还大有富余！不过，吐蕃境内要地你们宋国所占可是比我国还多，当然，陛下富有江南，这些许物事应该是看不上的……” 赵眘面沉如水，他陡然开口说道，“贵使先退下，朕略感不适，其他事宜待到明日朝会再说！” “如此，不唠叨陛下！臣先前往沈大人府邸……”夹谷莫恭敬一礼，而后转身离去！而那礼部侍郎以及李铎二人也早已经面无人色，他们不是傻子，哪儿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可是，现在如果替沈堂分辨，只能让赵眘更加愤怒。 所以，二人也只能行礼之后，带着夹谷莫匆匆而去！ 待到夹谷莫的身形消失之后，赵眘陡然间怒喝说道，“这沈堂，想干什么！还有没有将朕这个皇帝放在眼中！还是说，他已经狂妄到这种地步！携兵数万征伐，其所获朕丝毫不知！真的将朕当成了傻子不成！” 一旁的王权也是心中骇然，这金国借刀杀人啊！如果真的将这件事情做实了，那显然是在陛下的心中埋了一颗钉子。也许现在不会多说什么，可是将来……圣心难测！ 只是，这种事情，即便是现在想要弥补也极难！ 足足半日时间，赵眘任何人都未见，更是有不少人听到勤政殿中传来的怒喝之声！ “陛下，叶颙叶大人求见……”王权轻声开口。 “不见！” 王权去回话，不多时，手中多了一封奏章！ “叶大人回去了，不过却是留下了一封奏本……” 赵眘随手拿过来看去，片刻之后，神色更为阴沉！ “去，让叶颙觐见……” 王权不敢怠慢，更不敢多问，疾步走出殿外！显然叶颙并未走远，不多时二人便是一前一后回返而来！ 赵眘挥挥手让王权退下，王权躬身行礼，眸子中却是有几分阴沉！往日，陛下可是极少避讳他，而这一次却是因为什么？ 走出大殿，随手关上了殿门！而后，王权转到一个角落，对一个内侍轻语了几句…… 大殿中，君臣相对！沉默片刻后，赵眘陡然问道，“沈堂在西北五路，拿下了那么多大小官吏？” 叶颙微微颔首，“本来，沈大人乃是陛下钦差，臣不便多言。只是，只是数地，被拿下的大小官吏足有百名之上，其中不乏一地主官，臣不免担忧西北五路境况！”略作沉默之后，叶颙继续说道，“当然，沈大人处置这些官吏必定罪有应得，只不过，臣以为，不宜惩罚太重！这些官吏为朝廷守土安民，也尽皆是陛下遴选，若说有所瑕疵自然不假，可若说尽皆罪大恶极，臣却是不信。” “陛下明君，臣子自贤！若是将一些小的疏漏尽皆无限放大而治罪，恐怕便违了圣上一片苦心……”…… 大殿之中君臣奏对，皇宫之外的张浚和史浩却是大惊失色！王权传过来的只言片语，让他们心惊无比，他们自然不会怀疑沈堂的心思，但是，奈何有小人作祟！ “该怎么办？你我去面圣？”张浚面色阴沉，对着史浩说道。 史浩赶忙摇头，“此万万不可！” “现在，我们越是帮衬，对沈堂越不利！” “那总不能坐视不理！有金国的使者挑拨离间，再加上叶颙等人在背后搅风搅雨，一旦让陛下对沈堂产生了记恨的心思，必将大祸临头……”张浚急声说道。 “哎！”史浩轻叹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一关，只有沈堂自己才能过！任何人都无法帮忙！只是如今沈堂巡查西北五路，一直处于忙碌之中，若是真的疏忽了，那可真是天大的祸事……” 第952章 赵眘怒火，邵家商队 第952章：赵眘怒火，邵家商队 “你先退下，今日所言，不允许任何人知晓！”勤政殿内，赵眘阴沉说道。 “臣，告退！” 叶颙退步而去，只剩下赵眘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中！ “沈堂……沈堂！臣不负君，君不负臣！可是，如果你负了朕，那莫怪朕无情……” “官家，用膳了……” “不吃了！”赵眘冷冷说道。 又过了片刻之后，王权再度在殿外轻声禀告到，“官家，刑部尚书蒋茂彬请见！” “宣……” 不多时，王权引着蒋茂彬进入到大殿之中！ “臣蒋茂彬，参见圣上！” 行礼后，蒋茂彬拿过一个厚厚的册子，“陛下，这是沔州、兴元府两地，之前沈大人递上来的案子复审结果……” “哦？”赵眘挑了挑眉，“如何？” 蒋茂彬沉默片刻，轻声说道，“略有不实……” “不实？” 苦笑一声，蒋茂彬应道，“按照刑部查证，沈大人判的太轻了！不少人贪墨严重，罪责甚大。在刑部查证过程中发现，只要是这些人将所有贪墨尽皆拿出来，充斥府库，用于赈灾，沈大人便会略微轻判一些！因此，臣前来禀告陛下，是按照这些人的罪责重判，还是继续维持沈大人的判定……” 赵眘皱了皱眉头，正待说话，大殿之外一个内侍朝着王权微微颔首！ 王权走过去，内侍低语了几句便转身而去！ “陛下，有一支邵家的船队在余杭水门被城门守卫拦住了！城门守卫想要上船检验，却是被邵家人拦下！为首之人是邵家二子邵有财，说是必须有陛下亲信方能查探船货，其余人等，一律不准上船！现在，两方正在僵持……” 赵眘眼中寒光闪过，“简直是笑话，区区一支上船，守卫竟然检验不得！商贾都如此猖狂了么？去，让城门官给朕查清楚了回报！若是邵家人再有拦阻，先行治罪……” “你先退下，这些卷宗，待朕查看完之后再告诉你该怎么做！” 蒋茂彬恭敬而去，赵眘在大殿之中缓缓踱步，“沈堂、邵家、盛家……金国，好大的势头！好嚣张的权势！不过，这大宋是朕的大宋……” 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匆忙的脚步声在大殿之外响起。 “官家，禁卫统领林桐求见！” “宣……” 片刻之后，一名身穿金甲的禁卫小心的进入大殿！ “参见陛下！经查证，邵家船队运银二百一十万两，其余皮货、琉璃等不计其数，价值达数百万！另……” 这林桐缓了缓，方才带着惊恐说道，“另有琉璃金龙一具……” “啪！” 龙乃是天子的相争，私藏金龙和私藏龙袍没什么区别，几乎形同于造反！ “好个邵家！好大的胆子！将所有人拿下，问罪！” “陛下，邵家大掌柜邵有财想要求见陛下，说……” “让他进来，朕倒要听一听，他到底能说些什么！林桐，你就给朕在门外候着，等朕的旨意！”赵眘大怒说到…… “草民邵有财，参见陛下……” “说罢，朕给你开口的机会！”赵眘冷冷说道。 第一次面圣，邵有财多少有几分紧张，好在，这一两年的时间，他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因此平复片刻后倒是也镇定了下来。 “草民的妹婿……额，草民奉沈堂大人的命令，让亲信人手从吐蕃境内运回来一些物事，说是献给陛下！沈大人说，不许他人知晓，最好是直接呈现给陛下，免得引起麻烦……” 说完之后，大殿之中一片寂静！邵有财伏地，原本端坐闭目的赵眘却是睁开了眸子，目光中有几分恍惚以及惊愕！ “你……你是说你运来的东西，是沈堂让你运来给朕的？” “正是！” “从吐蕃运送过来的？” “这个……草民的商队在吐蕃也有生意，贩卖给他们咱们大宋的陶瓷、布匹，换来粮食和金银！换来的粮食直接运到了西北，那……沈大人让草民，运到各地用于赈灾……”赵眘的问话让邵有财有些紧张，忙不迭的连连开口。 “额对了，草民见到陛下惶恐，这里有沈堂的亲笔信！”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刚想站起来上前，却见一旁的王权打了个眼色，这才赶忙将信递给王权，而后又乖乖的伏在地上。 赵眘打开信，注目看去，慢慢的，原本凝重和冰冷的脸上变得柔和起来！ “沈堂……”同样的话，却是不同的语气！之前是带着几分冰冷和恨意，此刻却尽皆感慨！ “对了，现在你的船队在哪儿！”赵眘和声问道，“你叫邵有财？起身回话，王权……赐座！” 有财撅着屁股站起身来，“草民正是邵有财，那船队被守卫大人们拦在余杭水门之外！” “王权，你亲自前去，将商队引进来！直接从水门入内苑，不允许任何人查看！” 王权领命而去，赵眘对有财摆摆手，“坐下！朕问你，你们邵家的商队一共运送了多少粮食到西北五路？” 有财想了想，而后咧嘴说道，“经草民手运送的约莫十五万粮米，还有帐篷、木料等杂乱物事！其他邵家的商队多少不等，约莫，总有三四十万石！” 说起自己的丰功伟绩，有财眉飞色舞，哪儿还记得眼前这人是皇帝？ “家父说了！咱们邵家生在大宋，也是在大宋讨生活。现在，大宋有事儿，咱们邵家不上怎么行？”邵有财咧嘴说道，“再说了，这买卖也不赔本！朝廷说了，这一次给盐引，虽然算不得丰厚，但是还能赚一笔嘿嘿……额！” 抬眼一看，终于想起来自己对面坐着的是皇帝！顺嘴的话直接咽了回去，低眉顺眼的不再开口！ 赵眘倒是觉得好笑，平日间听多了大臣正儿八经的对奏，少有听见这么跳脱的对话。再说，哪一个在他面前说话不敬畏三分，也只有眼前这家伙，大大咧咧的什么都敢说。 第953章 有财面圣，各色珍宝 第953章：有财面圣，各色珍宝 “来人，传膳！” 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邵有财，赵眘微微一笑，当然，最重要的是心中的某些疙瘩突然被解开，此时的他确实心情舒爽！于是乎，肚子自然也就饿了起来。 “来，陪朕用膳……” 恨屋及乌，爱屋及乌！尤其是这个邵有财的几句‘大实话’可谓是深得朕心！如此一来，此刻有几分呆滞的邵有财反而在赵眘眼中显得可爱起来。 不多时，御厨便是将各式菜样等端了上来！ “你这晚餐也没吃！”看着邵有财吞口水的模样，赵眘不由莞尔！ “嘿嘿……”有财傻笑了一声，“草民好多天没吃上热乎的了！妹婿说了，这些东西要尽快运给陛下，而且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所以大多是在船上吃干粮。” “你这也算是为朕办差了，这顿饭，算是朕赏赐给你的！吃……” 有财也不客气，拿起碗筷便是大肆朵颐起来！那吃相，硬生生让赵眘也多吃了一碗饭！ “陛下，船队都到了！”王权进得门来！ “可用好了！”赵眘笑着问有财说道。 有财放下手中的碗筷，抹去嘴角的米粒，尴尬的笑了笑，“草民饱了！” “好！你亲自带着朕上船，去看看你给朕运来了什么好东西！” 一行人出了大殿，随后便是朝着东便门的方向而去！出了东便门，前方不远处便是有一个小小的码头，六只大船一字排开，船上的伙计早就下了船，除了几名内侍之外，就连护卫都远远的守在二十丈之外！ “这艘船上装的是什么？”赵眘好奇的朝着第一条船上踏去！有财在前方引路，王权在后面跟随！ “圣上，这是银子和金子！”有财拿出货单，给赵眘看了看，“其中银二百一十万两，金三十万两！” 几人踏入船舱，有财上前将一个个封装好的木箱打开，淡淡的金色和银白光华瞬间便是充斥了赵眘、王权二人的眼睛。 赵眘自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可是，却也极少见到这数百万两现银如山一般码放在自己面前！ 金钱迷人眼，哪怕是赵眘，也是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踏步离开了船舱！ “第二、第三艘船，都是上好的皮毛……” “这第四艘船上是精良的虫草……” “这第五艘船上是玉石、饰物、书画之类！草民也不懂，反正就是按照妹婿的话儿，一股脑都给陛下拉过来了！” “陛下，之前那些东西都是妹婿给您送过来的！这最后一艘船上，是琉璃器物！” “陛下不知道，草民平日间最赚钱的便是这琉璃生意，只可惜，咱们大宋基本上出产甚少，而且精良程度也不高！因此，草民的琉璃器物都是从吐蕃之西、南等地的邦国运送过来的！这一趟哪怕是顺利都要数月之久！之前妹婿和家父便吩咐草民，若是遇到精良之物，便带一些回来献给陛下，不过，一些凡品陛下自然是看不上的，这一回也是草民借助了陛下洪福……” 说着，献宝一般打开船舱，引领着赵眘走了进去。 琉璃烧制乃是绝密，尤其是邵有财根本不追求产量，只开一窑！所用的人都是亲近的小厮，所以，这种秘密当然不可能让赵眘知晓！怀璧其罪，这种价值的东西就算是皇帝也会眼红。 对于邵家的琉璃生意，赵眘也有所耳闻，听到有财说的有趣，也起了心思入了船舱。 有财上前，掀开一个个盖子，赵眘当即便是吸了一口凉气！皇宫之内，琉璃器物怎么会少？可是和眼前这些比起来，数量且不说，质量绝对相差甚远！ “陛下，说来也是咱们大宋的福气，让草民遇到了这件圣物！这天底下，除了陛下，也就没人用的起了。”如同献宝一样，有财抱着一个尺余长的木箱子走上来。 王权上前，掀开盖子，随后赵眘便是直了眼！ 一条通体金黄的琉璃龙呈现在他面前！这龙微妙微翘，不用多说，这便是一件真正的价值连城的宝物！ “快，取出来，给朕看看！”赵眘迫不及待的说道。 王权小心翼翼的将木箱之中的金龙抱出来，赵眘伸手在龙神之上抚摸！ “好！好！此当为祥瑞！我大宋吉兆！” 足足好半晌，赵眘方才从震惊中逐渐清醒过来，下了船，借着灯光看着眼前六艘大船，想着沈堂信中的话语，“有陛下神威，我大宋天兵连刻吐蕃数地！其缴获之物除了部分用于补给，其余大多换成金银用来填补国库！其余等物，乃是陛下的将士一片忠心，献于陛下，为陛下恭贺新年之喜！” “此事不宜被朝堂所知，因此，臣擅自调用邵家商船运送……” “这个沈堂，如此之多的珍物，也该赏赐给麾下将士一二才好！”赵眘虽然话语埋怨，可是对于沈堂的做法显然极为满意。 “陛下，这个草民倒是知道一二！我那妹婿说，将士为国征战乃是职责，缴获之物上缴陛下乃是法理！至于要不要赏赐，赏赐多少，应该由陛下决断，而不该由统帅擅自赏赐！” 说到这里，有财嘿嘿笑了笑，“虽然草民不知道是何道理，但是妹婿应该说的没错！” “哈哈哈……”赵眘朗声大笑，他如何能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恩当出于上！若是这些赏赐直接由沈堂的手给了麾下将士，那这些将士该感恩沈堂还是感恩皇帝？沈堂谨守本分，这一点赵眘无比满意！ “正是因为你不懂，所以，你只是一个商贾，而沈爱卿则是朕的肱股之臣！” “王权，这些东西按照账册，找亲信之人运送，直接到朕的内库之中！”赵眘意气风发的说道，这满满六船的东西，价值何止数百万？仅是那些琉璃，就是价值连城。之前他还烦闷这年节该如何过，有了这些东西那点儿烦闷早就一扫而光！ “对了，这会儿应该关宫门了！这些船先留在这儿，王权，你亲自将邵有财送出去！” 第954章 朝会攻讦，态度反转 第954章：朝会攻讦，态度反转 朝会之上，文武百官肃立！ 待到众臣参奏完其他琐事之后，一人陡然出班！ “启禀圣上！臣参奏成都府路安抚使沈堂，未经朝廷旨意，擅自调遣地方兵马！臣接到成都府各地州府奏报，在之前受灾之际，成都府路各地兵马尽皆伺机而动。虽然本意在救灾，可兵甲乃是国事，沈堂一无朝廷下达旨意，二无圣上钦赐虎符！若长此以往，则天下乱亦！” “臣以为，安抚使沈堂此举虽有情可原，然其事不可赦！因此，当下旨申斥沈堂，降低其官爵，并由朝廷派出另行选派监军，以防滥用权责！”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不少人为之侧目，因为，这开口之人竟然是枢密院副使刁宏信！在枢密院中，他仅次于张浚，甚至，当初张浚令兵在外，他还兼任过枢密使一职，只不过随着张浚归来，他只能再度退让。 张浚目光陡然一寒，一个副使在他的面前参奏沈堂，看来，最近他这个枢密使表现的有些软弱了啊！ “刁宏信！你所言参奏之事，本官身为枢密院枢密使，为何不知？”如果是平时，张浚对于这样的事情根本不会在意，只需腾出手来教训一番即刻。但是，昨天的事情显然让陛下对于沈堂有了一些想法，在这时候火上浇油，说不定陛下还真的会顺水推舟惩治、打压沈堂一番。 “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并非偶然！金使前来，叶颙入宫，再到现在的刁宏信出手！想要彻底将沈堂拿下的确有些困难，可是，如果仅仅是给陛下添堵，让其对沈堂产生看法，却是轻而易举！”张浚和史浩几乎同时将事情联系起来！ 哪儿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显然，这一次是有人在暗中谋划沈堂！只不过，不仅谋划的巧妙，甚至还逃过了他们的耳目。 “张大人！只是一路密报而已，若是大人尽皆查证，岂不是太过劳累了？下官只不过是为大人分忧而已！”刁宏信淡淡的说道。 这一次只要目的达到，甚至可以将张浚牵连上，那他想要再进一步也就不困难了！ “陛下，刁大人所言有理！国有国法，不能以民破法！不过，沈大人终究是一片爱民之心，所以，只需要略作惩治便好！”叶颙出班！ 张浚和史浩心中暗暗焦急，可问题是现在他们并不适合替沈堂开口！ 二人对视了一眼，张浚咬咬牙便要出班，不管怎么样，先将水搅浑再说！大不了，舍了这个枢密使的职位，那刁宏信也落不得好！等到事情先应对过去，在想办法弥补便是。 然而，就在张浚想要开口的时候，龙椅之上的赵眘却是陡然间说道，“刁宏信！你以为，是国法重要，还是朕的万千子民重要？” 刁宏信一怔，而后回答到，“国家法度乃是一国根本，所以，若法度乱了，根基自然不稳！陛下爱民之心臣自然知晓，但这却不是破坏法度的理由！” “呵呵……”赵眘不屑的笑了笑，如果这些大小的官吏尽皆以法度为准，那这天下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既然你要法度，那朕就给你一个解释！如今，成都府初定，各地不仅有吐蕃小股乱军，更是有当地部落不稳！所以，沈堂离行前，朕已经钦赐密旨！对于成都府各路兵马调动，可临机专断，只需事后上禀与朕便好！” “朕想要问一问，朕的密旨，是不是这大宋的法度！” “这……” 赵眘的话让张浚等人愣住，刁宏信和叶颙等人心中却是一惊！他们之所以对沈堂发难，其最大的把握便是因为某些事情，赵眘会对沈堂不满。而他们，只是给赵眘提供一个惩治沈堂的理由而已。可是，临到关头，怎么变卦了？到底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昨天他们精心谋划的一应举措，变成了无用功？ 昨天邵家商队的船秘密进入大内，乃是王权带着亲信去办的，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管是叶颙一方还是张浚一方都没有得到切实的消息！他们根本不知道，原本他们费尽心力给赵眘心中种下的那根刺，早已经被那价值连城的东西拔出来了！ 包括叶颙对赵眘所说的那些话，都无意之间被蒋茂彬的奏报抵消！ 现在，在赵眘的心中，沈堂就是大宋最为忠君爱国、为国为民、毫无私心的肱股之臣！这些人还想给他添堵，显然是直接撞到了马蹄子上。 “哈哈哈……”看着这两个老对手难看的脸色，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张浚依旧心中畅快！甚至，根本不顾在大殿之上，便是大笑了起来。 “陛下，刁大人对于地方之事显然极为关注，如今只能在臣的麾下，却是大材小用了！臣请奏，命刁大人为荆湖北路安抚使！也好让刁大人能更好的为朝廷和陛下来效力！” “臣，赞同张大人所说！陛下，朝廷有刁大人这般贤臣，乃是大宋之福。如此，正应该人尽其才，否则，岂不是朝堂的损失？更是亏负刁大人一片忠心！” 张浚在刁宏信脚底下挖了个坑，史浩不愧是老朋友，当即便是上前帮着填土！ “刁爱卿，你以为如何？”赵眘淡淡的说道，“不过，张爱卿所言有理，也是朕疏忽了！那荆湖北路，的确需要一员贤臣坐镇！” 刁宏信大张着嘴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间所有的矛头都对着自己来了？ “陛下圣明，如此君名臣贤，乃是我大宋之幸！下朝之后，臣便拟旨！”填土之后，史浩用力的踩了踩，并转头朝着刁宏信说道，“恭喜刁大人得偿所愿！” 刁宏信傻了眼，可是看看赵眘幽深的眸子，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一次，自己等人失算了！而沈堂在皇帝眼中不仅没有失色，显然依旧得宠！甚至，不惜以自己这个枢密副使来警告某些人，顺便安抚沈堂之心！ 第955章 进潼川府，官军相迎 第955章：进潼川府，官军相迎 “臣，叩拜陛下隆恩！”刁宏信苦涩的拜倒在地上，本来是一次十拿九稳的谋划，可是却突兀的变成了这样子！ 至于那荆湖北路之地，按理说一路安抚使也并不比一个枢密副使差多少，品级也相差不多。甚至，因为山高皇帝远，权限还要更大几分。可是，离开了朝堂，首先意味着他离开了权利核心！能够每天在朝堂之上，接受信息和对一些事情的反应速度当然不一样！ 而且，这离开容易，想要再回来就难了！这整个朝堂，不知道多少人盯着自己的位子，想要起复又谈何容易？ 除此之外，便是这荆湖北路与其他的地方有些不一样！安抚使最大的权利便是对一路兵马的掌控，如同沈堂一般，麾下的几支兵马唯沈堂马首是瞻，如此一来，沈堂的权限自然就不一样。可是，那荆湖北路的几路兵马，几乎尽皆是张浚的嫡系兵马！如同那常德军一般，自己去了也无法掌控！ 到时候，自己就是一个被摆在台子上的傀儡，谈何权利？ 一场朝会，波澜不惊而又惊心动魄的过去！甚至，除了赵眘之外，几乎没有人知道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情当然不是沈堂的谋划，沈堂也没有猜到会有人用这种事情攻讦他。只不过，有一点沈堂却极为明白，那便是在外为将者，想要安安生生并不被皇帝猜忌，那有些事情就必须做到无误，更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所以，吐蕃境内的事情沈堂早已经有所安排，其目的便是为了能够让赵眘安心。只是没想到，因为一些人的作为使得这件事情的效果达到了他自己也没有想到的程度。 从夔州到万州是一路向西，走的比较慢，不过到了万州之后转到向南，风帆扬起，不到二百里的路程只行了不足一日便抵达。 而后，一行人下船，赵灵带着青秋以及两名能骑马的侍女同行，其他人则是继续乘船行进！ 赵灵可不是那些娇柔的小女儿，想当初，她与沈堂第一次相见便是穿着马靴、拎着马鞭！虽然出身皇家，可是平日的她古灵精怪，更是对纵马狂奔有着异乎寻常的喜好！不然，她怎么会与完颜玥的关系那么密切？说起来，这两位郡主实在有着太多的共同点。 一行千余人，赵灵几个女子也尽皆换了裹身的便服！ “沈大哥，等回了临安，我带你去看我的红儿！红儿现在五岁，正值壮年，极为乖巧！”赵灵口中的红儿便是她最喜欢的一匹宝马，相比起来，自然要比这些普通的军马好得多。 随行的青秋以及另外两名侍女虽然也会骑马，可是并不娴熟！因此，沈堂一行人也并未放马狂奔！不过，饶是如此，也仅用了不足两日便进入到了潼川府路的渠州境内！ “前方不远便是临水镇，咱们在这里停留一晚，明日直接穿过广安、合州之后，抵达遂宁府！”沈堂朝着一旁的赵灵说道。 “一切都听沈大哥的安排！”虽然骑马而行不如坐船舒服，可是对于现在的赵灵来说，只要能够与沈堂相伴便是满心欢喜，又哪儿顾得上青秋几人‘痛苦’的神色。 踏、踏、踏…… “大人，前方有兵马到来，距离咱们还有五里，暂时不清楚对方身份！”沈仇反身回来，对沈堂禀告到。 “让来者止步，探明身份之后再说！” 沈仇快马而去，不多时便引着两个人朝着沈堂的方向而来。 “潼川府路安抚使农力强，广安军主将孟保，参见郡主，拜见钦差大人……”这二人下马，朝着沈堂与赵灵恭敬行礼。 之前赵灵的行踪还算是比较隐秘，至少，并非人尽皆知。可是，夔州的事情闹得整个朝堂沸沸扬扬，而身为一路安抚使，知道赵灵的行踪也就不显得奇怪了。因此，农力强直接前来相迎！ “下官知晓郡主与钦差大人前来，因此，特率兵马前来护卫！”农力强恭敬说道。 赵灵没有理会，沈堂下了马，上前回应到，“有劳农大人和孟将军了！” 渠州之西毗邻广安军，所以这支兵马前来护卫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沈堂见了礼，与对方寒暄几句，而后广安军在前方引路，沈堂一行人在后方随行，朝着前方不远的临水镇而去。 赵灵几人坠在队伍后方，沈堂与农力强二人骑马并行！ “钦差大人者连月奔行五路多地，惩治贪腐、安定百姓，着实让下官敬佩！”农力强恭敬说道，“不怕钦差大人笑话，下官虽然身为一路安抚使，但是对于这地方赈灾之事，以前从未放在心上。毕竟，不管是下官还是这些部下，各个都是不长脑子的大头兵，平日间吃酒耍乐、操练兵事，这地方之事与我等有何干系？” “可待到大人在成都府救灾之事传过来，下官方才猛然惊醒！为将者不仅应该能够抵御外敌，更该守土安民！那些拿着刀枪的蛮子是敌人，这水患同样是敌人。因此，下官有学有样，效仿大人命令广安军、怀安军、长宁军以及各州府兵马都监，出兵相助地方救灾！” “说起来，下官官位也不算低，可还是第一次被那些地方官以及百姓真心感谢！” 沈堂微微颔首，不过对于他的话却不置可否！有些事情，还是要亲眼见过才知道真假，这接连遇到的州府主官，比农力强会说的不计其数。 不多时，一行人便来到了临水镇！ 这里只是一座小城，百姓也不算多，小城之外，已经搭建起不少军帐！ “钦差大人，一众兄弟便在这里休息，下官已经安排好！大人与郡主到城中驿站，下官已备席宴，宴请两位！” 沈仇带了一队亲卫随着沈堂等人入城，驿站虽小，但是已经提前安排，所以，酒宴虽然谈不上奢华，却也无比丰盛。 赵灵直接去了安排好的院落，沈堂则是陪着农力强一行人宴饮！ 第956章 嚣张管家，往遂宁府 第956章：嚣张管家，往遂宁府 一席酒宴之后，农力强并没有再度叨扰，而是先行告辞离去！ 他所住的宅子离着驿站并不远，只是转了几步便是进入到一条幽深的巷子，而后进了一座僻静的小宅！径直走进书房，却是见到一个身穿官家服饰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喝茶。 见到农力强进入，这管家竟然并未起身，待到他坐定，这管家方才淡淡的问道，“农大人，不知道我家老爷托你办的事儿，到底还能不能办妥！之前，农大人可是跟小人保证，此事定能成功！显然，农大人失言了！” 农力强脸色一寒，却是没有接话！ “不过，这倒也是情有可原，之前是在夔州路，可是，现在已经到了农大人的地界，不知道农大人可有什么计划？” 农力强转头看去，“你觉得本官应该在潼川府路动手？你们是不是以为陛下的刀看不了本官的脑袋？替你们谋划一二，算是承你们老爷几分情分，你们不要以为本官欠你们的，更不要以为本官是怕了你们！” “本官可以告诉你，钦差在潼川府路一日，本官便保的一日！谁想要动手不让本官好过，那也别怪本官直接掀桌子！” “哈哈哈……”这管家大笑一声，“农大人，大家都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何必再这里向小人说这等无聊的话？而且，农大人难道忘了，您现在能够到安抚使的位子上，到底是谁给您的。怎么？现在您大权在握，家中钱财、美妇无数，便要反身噬主了不成？” “啪！”农力强怒而起身，“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怎敢如此对本官口放狂言？” 管家不屑的笑了笑，“小人是下人，但是却谨守本分。可是，如果一条狗忘了自家的主子，那估计也就快该死了！” “你！”身为一路安抚使，手中掌控兵马无数，却是被一个下人如此羞辱，农力强怒火冲天，然而，一个管家他可以随意处置，但是这管家背后之人，却是让他无比忌惮！ 农力强的眼神骇人无比，不过，管家却是毫不理会，甚至依旧怡然自得的在喝茶！ 好一会儿，农力强方才再度坐定下来，“此事，本官对王老爷自然会有解释！另外，现在郡主就在于沈堂同路，朝廷已经是惊弓之鸟！任何人敢伸手，就算是没有证据也是灭顶之灾。所以，沈堂一行人决不能在潼川府路出现任何意外！而且，最近风头不对，暗中已经有人在查证此事！不是皇城司就是沈堂暗中的人马，本官劝你们不要妄动，若是被沈堂抓了把柄……哼，沈堂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人！” “送客！”说罢，农力强显然不打算在与这管家说下去，直接一挥手，闭上了双目。 管家站起身来，“既然农大人有主意，小人自然不敢多说。不过，还请大人莫要忘了，我家老爷可以助大人登上高位，那么想要让大人跌落尘埃现了原形，也并不难！话已至此，农大人保重！” 房门打开，一个精壮的汉子引着管家离开了宅院！ “农本！”农力强轻呼一声。下一刻，一个满脸和善的中年男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农力强面前。 “那些痕迹都清扫干净了么？”农力强问道。 “老爷，所有在外的痕迹，经手人已经尽皆消失不见！不过，还有一些人以及痕迹，是在那两家嫡系的掌控之中，小的们不敢轻动，唯恐打草惊蛇！” 农力强点点头，“加快速度，实在没有机会，便派出死士去办。只要将痕迹清扫干净了，那他们就算是怀疑本官又能如何？到时候，本官执掌一路兵马，他们不上门也就罢了，若是敢上门，本官直接将他们镇压也没有任何忌惮！” “老爷放心，小的理会了！”这男子应了一声，随后便悄然而去。 第二天一大早，农力强便是上门！陪着沈堂用过早饭之后，农力强问道，“不知道大人接下来如何安排？” “直接前往遂宁府，再从遂宁府前往潼川府！两地巡查之后，本官也就该回返成都府过年节了。”沈堂笑着说道。 “哎！下官没有资格，但是，却还是忍不住敬佩大人！这一年时间，大人先是征战半年有余，而后又巡查五路灾情数月！和大人比起来，下官简直就是尸位素餐！不过，能者多劳！沈大人上受陛下、朝堂看中，下受百姓爱戴，咱们大宋满朝文武，恐怕也只有沈大人一个人才能做得来。” “其他人不说，如果让下官来做，恐怕早就一团糟了。” 沈堂微微一笑，“只是上不负圣意，下不负百姓而已！农大人言过了。” “说来容易，可是做来难啊！下官自忖忠君爱国，但是却也有瑕疵！官场之上，想做些事情都要上下同心，否则，上官不喜，下官悖行，如何行事？大人能谨守本心，这便是下官最敬佩大人的地方。” “沈大人，郡主已经收拾妥当，可以出发了。”一个侍女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随后，众人出了驿站，与城外的兵马汇合之后，便是一路向西！奔行一日，日落时分便是赶到了汉初，又行一日，便是抵达了遂宁府地界！ “沈大人，遂宁府知府吴志新、判官石建明，率遂宁府官吏在城外相迎！” 前方引路的农力强来到沈堂面前说道，沈堂微微颔首，打马向前！ 在赵宋一朝，州府是同一级别，不过从行政上来说府要高一级！遂宁府无论是从战略、经济、人口哪一个方面来说，与其他的府相比都略逊一筹。而且，一般来说，遂宁府与潼川府比邻，先行有了潼川府之后，不适宜在设立遂宁府。 但是，这遂宁却是徽宗潜邸！所谓潜邸，又名潜龙邸！便是皇帝即位之前所在的府邸！而当年，徽宗曾被哲宗封为遂宁王！也是因此，待到徽宗即位之后，这个遂宁的地位自然提高了，这才在政和年间从遂州升为遂宁府！甚至，在宣和年间，再次将遂宁府提升为遂宁都督府，使得他的行政级别比之普通的府还要高。 第957章 遂宁府中，情况良好 第957章：遂宁府中，情况良好 只不过，靖康之变以后，徽钦二帝几乎成了宋朝皇室的一个禁忌话题，遂宁府也应声而落，成了普通的府！ 沈堂随着农力强向前，来到遂宁府城门之外，便是见到身穿紫袍的知府吴志新等一应官员！ “下官吴志新／石建明，拜见钦差大人！”见到沈堂，众人赶忙行礼。 “有劳诸位相迎，先进城！”沈堂淡淡的说道。 而后，在吴志新等人引领之下，一行人浩浩荡荡进入到了城中！ “沈大人，下官已经安排好了宅院！大人是前往府衙还是先回宅院休息？”吴志新恭敬问道。 “先去宅子！” 有赵灵以及几名侍女跟随，自然是有些不便，所以，先到居所安定下来，其他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而且，现在天色已晚，即便是想要办什么事，也要明日了。 宅子不小，甚至比在夔州之时的宅院还要略大几分！赵灵直接进了后宅，沈堂则是在前厅之中与吴志新等人叙话。 吴志新和石建明二人将遂宁府各地的情况，给沈堂禀告了一番，沈堂简单听了听，又简单翻看了一下府库的账册等等，至少从表面上，并未看出有什么问题。 一夜无话！第二日，沈堂带上几个亲卫，便朝着周围的各县而去！ 遂宁府主要的水脉为涪水！从东南到西北贯穿全境！而遂宁府辖内五县，除了一个蓬溪之外，也尽皆在这条水脉之侧。 接下来数天，沈堂从遂宁一直巡查到长江县，发现这遂宁府救灾做的极好！所有的百姓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毁坏的堤坝和村落早已经修缮完毕，虽然还有一些个别的位置尚未完善，但是这遂宁府官府绝对不是如同其他州府一般，听到自己前来方才做做样子。 甚至，即便暗中查看的暗夜阁，也并未发现这几个地方的救灾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见到这种情况，沈堂的心中自然是极为欣慰，不管其中缘由是什么，只要官府有力，百姓安定，这便是最大的功绩。 在离开遂宁府的前一天，沈堂主动提出，要亲自宴请当地各方主官！ 大厅之内，沈堂落座在首位，农力强以及吴志新二人左右相陪，其余各县主官纷纷坐定！ 沈堂率先举起酒杯，朗声笑道，“本官巡查以来，咱们遂宁府是情况最为稳妥，也是最令本官满意的，诸位的功绩，本官自然会向朝廷和圣上禀明！现在，本官这第一杯酒，便敬你们！遂宁府百姓，有你们这样的地方官，是百姓之福、朝廷之福！” 说罢，沈堂一饮而尽！ 众人赶忙躬身，吴志新陪笑说道，“我等深受皇恩，自当为百姓出力！下官等可不想出门就被百姓指着戳脊梁骨！这些都是我等本分，不敢当大人夸赞之言！大人巡查多地，劳苦功高，而且，我们之所以能够为百姓用命，说来还是听到了大人在成都府的所作所为之后深受触动！” “我等，该敬沈大人！” “敬沈大人！”众人举杯敬酒！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我等也无需互相吹捧，只需谨记，百姓为重，莫负皇恩！此……当共勉！” “这救灾后续之事，本官依旧会关注，钱粮等物，本官会上禀朝廷之后竭力调遣！定不会让诸位失望！明日，本官便离开遂宁府前往潼川府，这里，就交给诸位大人了。” “沈大人放心！若是下官让百姓受了苦，下官随时等待大人处置。若是他们让百姓骂了娘，不敢有劳大人，下官就直接上请旨意，一个个处置！”吴志新大声说道。 “好！那本官拭目以待！来，喝酒……” 灾情的缓解让沈堂心情极为舒畅，而且这遂宁府的官吏，算是沈堂一路以来，见到的最为实际的，所以，沈堂来者不拒，与众人连连畅饮！直到夜半时分，一众人方才尽皆散去！ “青秋，你快去让人弄些热水过来，给沈大哥擦拭一番！让后厨弄些醒酒汤……”看着被人扶回来，口中吞吐着酒气躺在床上的沈堂，赵灵有些焦急的吩咐到。 几个侍女里里外外的忙活，将沈堂的外袍除去，轻手轻脚的擦拭！赵灵坐在沈堂的床榻边缘，看着熟睡的沈堂，面颊陡然间泛出几分红润…… 第二天，一向早起的沈堂直到巳时方才睡醒！ “沈大哥醒了？饿不饿？青秋，快去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看着守在自己身旁的赵灵，沈堂心中苦笑，这连日来压力不小，这遂宁府的情况让自己放松了许多，这才肆意的喝了一场酒！ “让郡主见笑了！”沈堂坐起身来。 见到沈堂身上露出来的肌肤，赵灵脸色一红，“沈大哥，我去催催她们……”说完，红着脸跑出了房间！ 洗漱完毕，用过饭之后，其他人已经准备妥当！农力强也迎了过来！ “大人，咱们是现在出发，还是……” “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便现在就出发！咱们今日直接到通泉县，查看完毕之后，一路向西北查看潼川府全境！” 这几日随着与农力强的接触，沈堂对他的印象倒是好了许多！从诸多地方官的反馈中，这潼川府路的各路兵马也积极参与赈灾之事，有了这些强有力的力量，也使得整个潼川府路的灾情得到了极大的遏制！不管是学来的还是自发行事，都足以说明这农力强的确有手段，也有为民之心！ 遂宁府与潼川府毗邻，一路向西北，只需五十里左右便可以进入到潼川府境内，到达通泉县境！ 这两个府情况类似，主要水脉也只比遂宁府多了一个罗江，因此，沈堂只需一路向西北，过通泉、到射洪，而后便可以抵达潼川府治所郪县。再从郪县向西，查看完中江之后，继续向西行进百五十里，便回到了成都府路的汉州境内，而后，转道一路向南，百里便可以返回到成都府府城！ 第958章 年节将至，众女情思 第958章：年节将至，众女情思 成都府中，沈堂离开之后，田冠华等人按照沈堂的命令继续进行救灾事宜，好在，之前各县所受的灾情并不算大，部分被波及的百姓也大多得到了安置，而后，沈堂又调遣了部分粮草充斥到各仓之中，使得成都府辖内各县总算是稳定下来。 马上就到了年节，整个成都府也变得热闹起来，街巷之上，行人如织！一个个彩棚也在街市之上搭建起来，除了平日就繁闹的酒楼茶肆、青楼妓院之外，百姓更为喜欢的口技、相扑、蹴鞠、商迷等等，更是引起百姓的围观。 所谓的商迷，实际上就是和关扑类似！商为商榷，迷为猜谜！双方约定好之后，便可以进行！这种东西并不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甚至，哪怕是些农家常用的物事也可以拿来进行，自然引得百姓喜好！ 一个个民间艺人在合适的场地摆上桌椅，不管是说话本还是演出杂剧，都足以引得满堂彩！ 相比热闹的街市而言，府衙的后院则是显得有几分冷清！ 冬日的暖阳晒下来，洒满了院子！几张竹椅上，柳香菱几女有些百无聊赖的毗邻坐着，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几个小丫头凑在一起，手中捧着干果、蜜钱儿之类的，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私房话！ “哎，也不知道夫君能不能赶在年前回来！”邵暮语自言自语的说道！ 话音刚落，左右便是传来两声同样的轻叹！ 柳香菱和完颜玥二女的脸上，同样挂着思念和一丝愁绪！对于她们来说，有沈堂的地方才有家，沈堂不在，这整个家中就缺了筋骨！ “小姐，这年节就到了，咱们不用提前准备什么吗？”一旁的竹儿开口问道。 柳香菱无趣的摇摇头，“算了，不过是年节，哪一年不一样？暮语，你让邵家的掌柜帮着张罗一二，直接送过来便是了！” 邵暮语点点头，“姐姐放心……” “踏、踏、踏……” 缓慢的脚步声响起，几女不由得朝着门户的方向看去，这是后宅，除了几女和侍女之外，也只有老管家偶尔会过来禀告些事情。 果然，不多时，一个侍女进了院子，“几位夫人，张管家有事要对几位夫人禀告！” “让张老进来！” 几女坐正了身子，莲儿、竹儿几个小丫头也恭敬的站在几女之后，不多时，老管家张逸夫便是踏步走了进来！ “见过三位夫人！老爷有信送回来！” “啊？” “在哪儿？” “什么？” 三女惊呼，几个小丫头也是眼睛一亮！ 老管家将一封信交给了身旁的侍女，侍女上前递给柳香菱！ 霎时间，几女尽皆凑到了柳香菱的身前，眼巴巴的朝着信纸之上看过去！老管家轻轻笑了笑，直接退离了院落。 一封并不算长的信，众女看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方才看完！ “夫君说已经到了潼川府，再有四五日时间便可以到家了！”柳香菱满眼惊喜！ “从潼川府回来，不过是三百里左右！夫君他们又是一路的快马，有四五天时间足够了！”邵暮语也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咱们那位妹妹又回来喽！”完颜玥揶揄说道，“英雄救美，也不知道咱们这位妹妹，有没有以身相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完颜玥抿嘴偷笑起来。 “好了！”柳香菱摆了摆手，“诸位姐妹，夫君还有几日就要回来了！等夫君回来，便到了腊月二十九、三十，自然来不及安排。所以，咱们把该操办的都操办一下，不能等夫君回来家中还冷冷清清的。” “玥儿，你随我带着家中的侍女，将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莲儿，你莫要偷笑了，那西厢房已经分配给你了，之前你没有住过去，现在你自己带上几个丫头去收拾！不然，等你家老爷回来，想要宠你都没地方！需要添置和采买的东西要尽快齐备。” “暮语，你看看家中还需要采买什么东西，列个名目，让张管家去办！一应所需多置办一些，包括一些迎来送往所需之物，也要买回来。咱们老爷现在是一府主官，少不了会有其他人来往。不需要太贵重，但是要适宜……算了，你先列个名目，好了之后咱们姐妹一个一起参详参详！” “竹儿，你家老爷可是说了，想要吃佛手羊排和沙黄蛋角酥，你既然想要讨你家老爷欢心，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羊排挑上好的，买回来先腌制好！对了，老爷喜欢岳江的特曲，暮语你不要忘了！” “小云儿，你要跑去哪儿！人家莲儿和竹儿可都已经得偿所愿，只剩下你一个！你如果不急，等过了年节入门的时候，可没有你的份儿。咱们老爷在外奔波，尽皆都是为了咱们，一路上风尘仆仆，吃不好、睡不足！之前的熏香看看还有没有，还有泡澡的荚子，等老爷回来，就由你先侍候着咱们老爷洗漱一番，在外劳累咱们姐妹帮不上忙，到了家中自然要让老爷轻轻松松的！” “机会已经给你了，如果把握不住，不要怪我和你家小姐……” 一封简单的书信，却是让整个家中的气氛陡然而变！每个人眉飞色舞，之前的慵懒以及颓然早已经消失不见！沈堂便是她们的期待，也是她们的精气神。现在，沈堂要回来，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欢喜和期盼！ “好了，姐妹们都动起来！四五天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咱们要在老爷回来之前，将家中收拾妥当！” 随着柳香菱话音落下，众女尽皆带着欢喜而去。 竹儿磨磨蹭蹭的走上前来，坠在柳香菱的身后，一双小手拽着衣角，犹豫好半晌方才小声说道，“小姐，老爷的信再给竹儿看看嘛，刚才莲儿挤着我，都没有看清楚！老爷在信中有没有提到我……” 看着身后的小妮子，柳香菱伸手敲了敲他的脑门，“想要听你家老爷讲情话，等老爷回来，让他整宿的给你讲，让你听个够……” 第959章 归家之路，蹊跷信笺 第959章：归家之路，蹊跷信笺 随着年关的临近，想着家中的娇妻，沈堂的心也不由变得急切起来！巡查了通泉、射洪两县之后，马不停蹄的便是赶到了潼川府！在潼川府停留了三日时间，然后一路向西，前往最后一个需要查看的县——中江！ 潼川府的情况同样让沈堂很满意，虽然比之遂宁府略微逊色，不过总体而言，当地官府还算有力，并未出现什么太大的乱子。包括贪腐之事，虽然也并非没有。不过，很显然，一些人贪墨的银钱，早已经在沈堂到来之前尽皆补上！ 沈堂虽然恪守清名，不过却也不是迂腐或者耿直到傻的人！有些人做的过分，毫无悔改之心，自然要下狠手惩治。可是，如果只是略有瑕疵，或者有了悔过的行动，那沈堂也不介意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果以包拯、海瑞那样的标准，这整个大宋朝也不会剩下几个官吏。可是，这诸多州府县郡，无数百姓，终归还是要靠这些当官儿的来管。甚至，就算是真的换一批，也未必能好的了多少。对于这种情况，不要说是他，就算是朝廷，就算是赵眘，甚至是圣人在世也只能徐徐图之，不可能一刀切。 “前方便是中江县，以潼川府的状况来说，这里的情况也应该不差！咱们只需要在这里停留一两天时间，便可以返回成都府了。”沈堂兴致勃勃的说道。 一旁的赵灵见到沈堂欢喜，自然也是极为高兴！ “嗯，那咱们尽快回去，想必香菱姐姐他们已经等急了！” 日落之前，一行人在中江知县的迎接下进入到城中！简单的吃过晚宴之后，众人便是各自安歇！而此刻的农力强，却是狠狠的盯着眼前的一封密信，眼中迸发出无限的杀机！ “农大人，您说，如果沈堂已经知道夔州路的事情，有您在背后指点，他会不会对付你？令一名钦差被当地兵马围杀，令一名郡主几近身死！您……才是那个最大的幕后黑手！”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证据的！而且，这天底下哪儿有什么真正的秘密？” “从中江到汉州边境，只剩下最后的六十里路！有些事情，是没有回头路的……” 农力强用力的将这信纸攥在手中，一双眸子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 两日后，中江城外！ 沈堂一行人整理好行装，准备离开中江返回成都府！农力强率兵恭候在一旁相送！待到沈堂从宅院中出现，农力强赶忙迎了上去。 “沈大人，今日一早资州送来呈报，当地有部分兵马军饷尚未齐备！因此，下官要尽早赶过去！不能继续相送大人，还请大人恕罪！好在，前方六十里便是汉州境，只需半日时间大人便可抵达。下官提前祝沈大人一路顺风！待到有闲暇，下官定亲自前往成都府与大人讨教为官之道。若有机会，能够与大人征战沙场，就算是为一马前卒，下官也甘之如饴！” 沈堂笑着拱了拱手，而后说道，“咱们为官者，本就是身不由己，农大人有公务在身，尽管前去便是，若有机会，你我二人在把酒畅饮！” 农力强上马，拱手喝到，“送大人，下官先行一步！” 沈堂一行人也上了马，“后会有期！” 随后，两支人马一支向西，一支向南，很快便消失在中江县一众相送之人的视线之中…… 刚刚行了数里，一个亲卫便是带着几分惊讶贴到了沈堂一侧，“大人，刚才小人的马挎突然断了，随行的物事洒落一地，不过，却是发现其中竟然有一封信，面上还标明由大人亲自开启！” “哦？”沈堂神色微变，伸手从亲卫手中将信取过来，打开看了看之后便是再度合拢！ “此事我知道了，将你的马挎拿过来！另外，想一下谁可以接近咱们的马匹！” 那亲卫直接便将马挎递给了沈堂，沈堂查看一番，发现这马挎的带子上的确已经只剩下两支丝线连着，并无任何切割和刻意摩擦的痕迹，沈仇也问询了一遍，并回禀沈堂，“大人，除了您以及郡主等人的马匹，其余战马尽皆在驿馆的马棚之中，咱们和广安军都有人看守，驿馆的小吏也可以接触的到。而且，马棚只是木栅栏围合，驿馆周围尽是百姓。” “咱们刚到驿馆的时候，有不少百姓前来围观，有孩童好奇去观看咱们的马匹，一众兄弟也并未拦阻，所以，很难查清到底是谁将这信放进去的。” “而且，这还仅仅是中江一地，若是再算上之前所经之地，就更无法查证了。” “我知道了，继续行进！”沈堂点了点头。 队伍恢复了正常，沈堂控制速度，不多时，便是落到了赵灵几人的身侧！ “沈大哥，咱们明日日落前便应该可以赶到成都府了！我都想几位姐姐了！”赵灵欢喜的说道。 “不错，只要一路畅通，也就没多远了！”随口应了一句，而后，沈堂低声朝着赵灵和一旁的青秋低语了起来！ 赵灵的脸庞不由自主的羞涩了几分，不过却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官道之上每隔二三十里便有一处驿站！沈堂等人向西行了三十里之后，果然，一座并不算大的驿站坐落在官道之旁。 “传令，让兄弟们停下歇息片刻！吃上一碗热茶，晚上到了汉州，本官请诸位兄弟饮酒……” “谢大人！”一众亲卫齐声高呼，随后，一行人进了驿站！ “下官乃是此地驿承，请问可是钦差沈大人？”沈堂现在的名头，还有哪个当官儿的不知晓？再加上沈堂一路快马疾行的做派，这些驿承早就记在心中！所以，虽然没有见过沈堂之面，可是这驿承一见这场面，便猜测到了沈堂的身份。 “正是本官！”沈堂提马上前，“准备一间清净的屋室，吃食不必了，多烧些热汤过来！让儿郎们去去寒！” “下官遵命！”驿承赶忙带着一众小吏去准备，青秋几名侍女随着赵灵进入到屋室中，沈堂随意的坐在院子中的竹凳上，招呼着一众亲卫下马休息。 第960章 暂停驿站，沈堂之怒 第960章：暂停驿站，沈堂之怒 不多时，驿承便是引着一众小吏端着一碗碗热乎乎的米汤走了出来！ 就在这时，青秋带着几分紧张急匆匆跑了出来，“大人，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便，想要在这里停留歇息一日！” “哦？”沈堂神色微沉，“我去看看！” 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沈堂返身回来，对一旁的沈仇交代到，“在这里停留一日，明日再走！” 众人倒是也不奇怪，毕竟，女人嘛……总会有不方便的时候！ 沈堂等人停了下来，两匹快马却是悄然间离开了驿站，并朝着汉州的方向而去！ 虽然沈堂等人暂时在驿站停留让驿承有些奇怪，不过，他自然也不会多问。再者说，沈堂一行人身上所带的干粮也足够，他只需要招待好便是。 到了夜晚时分，用过饭之后，沈堂便是进了屋室！ 虽说沈堂只让准备了一间客房，但是，驿承也不是傻子，当然也不会让沈堂真的和这些亲卫一起，在营帐中安睡。 屋室之中，沈堂独自端坐，身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轻飘飘的信纸，正是之前那亲卫交给他的那封信。 之所以在这驿站停留，并非是赵灵的缘故。或者说，这只是沈堂借着赵灵找到的一个借口而已！至于其中的原因，正是这封信的内容。 很简单，信中写到：距离汉州境十五里的江阳山上，有伏兵三千人！并且，携有劲弩五百具之多！ 如果是正面大战，沈堂虽然只有一千人，可是也有把握与这三千人战上一场。可是，如今敌明我暗，敌人更有劲弩，自己若是要贸然去闯，自己的这些亲卫也会损伤惨重。更何况，还有一个赵灵！不管是从私人情分还是从朝廷的角度，都决不能让赵灵去冒险！ 至于这封信到底从何而来，或者是真是假，沈堂也再思考！知道如此秘密的事情，为何不直接暗中找到自己？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传递了消息，却是不暴露身份，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不过，这却也预示着一件事，那便是这支兵马的背后恐怕隐藏着天大的人物！甚至，就算是自己这个钦差与对方比起来，也相差不少。 而这，恐怕也是这背后传递消息之人所顾虑的事情之一！ 至于这支兵马的来历，信中尚未提及，自己暂时也没有线索！当初两个知监以及云安军主将都已经被自己斩杀，按理说，虽然有些遗漏，可是这些人敢不敢来是一回事，就算是敢来，想要汇聚一支兵马也不容易！难道，是当初自己所猜到的背后之人出手？ 但是，也说不通！现在这可是潼川府境内，在如此短暂的时间调集一支兵马，穿过诸多州府来到异地埋伏自己，这需要有多恐怖的力量？最重要的是，截杀钦差和郡主，这样的事情必须是最亲信的人马，万一有人走露了消息而遭到反噬，任何一个人也承受不住。 至于这封信中所说是不是假的，沈堂并没有怀疑！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无聊到和一个钦差开这种玩笑的地步！再者说，就算真的是假的，也不过是让沈堂耽搁一下而已，丝毫不会有任何损失！ “沈大哥！” 赵灵轻唤一声，得到回应之后推门而入！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赵灵好奇的问道。 沈堂想了想，而后便是径直说道，“不错，我得到密报，前方江阳山上，有一支兵马，足足三千人，想要伏击我们！” “啊！”赵灵惊呼一声，她身后的青秋也是满脸惊惧！上一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是没想到，仅仅过了十余日的时间，便是再度遇到了截杀！这大宋的天下，何时变得如此陌生和可怕了？ “郡主放心，我已经让人前去调兵！今夜便可以将这支兵马剿灭。到时候，只要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不管背后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沈堂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杀机，他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到了现在，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至少有十数万之众！而且，沈堂实在被这些躲在暗中的小虫子弄的烦了！ 先是兴元府，而后是溪宁山和夔州，现在竟然还想再来一次！是觉得自己这个钦差太软弱了，还是觉得自己的手段太差？看来，之前的震慑还是不够，必须将背后之人揪出来下一次狠手，才能让某些人真正的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敢截杀我们，难道，这些人想要造反不成！”赵灵惊讶过后，脸上倒是并没有太多恐惧，“沈大哥，之后我便写信给皇兄，只要查到了背后之人，直接让朝廷治罪！” 沈堂笑着应下，心中却是不置可否！首先，有些事情没办法查到切实的证据，其次，哪怕是真的查到了一些什么东西，赵眘的顾虑恐怕比自己还要多！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无需与赵灵诉说。 “郡主赶紧去休息，咱们今夜丑时便要起来赶路！”沈堂说道。 “啊？”赵灵有些惊讶，不过，却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追问，“那沈大哥也早点休息！” 不错，虽然暂时住在了这驿站之中，可是，沈堂对于这驿站，包括这封信的内容，并非是完全的信任！如果这信的背后之人，刻意的想要让自己在怀疑之中停下来，那这驿站或者返回中江县便是仅有的选择！那么，谁知道这背后的人会不会在这两处位置有所布置？虽然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沈堂必须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 到了半夜时分，沈仇的声音轻轻的在门外响起。 “大人，都准备好了！” 屋内，沈堂早已经穿戴完毕！到一旁的房舍敲了敲门，不多时，青秋和赵灵二人也穿戴整齐走了出来！ “按照大人的吩咐，并未惊动驿站的人！所有人离开驿站后，兵分三路，每一路三百余人，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以防万一！现在，只等大人吩咐，哪一路向什么方向！” 第961章 九陇调兵，辛家军出 第961章：九陇调兵，辛家军出 “一路向东返回中江，一路向南前往怀安！咱们……继续西进！” 随着沈堂的命令落下，三支同样的兵马分为三个方向消失在暗夜之中！ 却说沈堂等人刚刚抵达驿站之时，沈堂便安排了几匹快马一路行小道前往成都府境内！之前，沈堂安排辛弃疾派出一支兵马在九陇一带剿匪。而现在，这支兵马就驻扎在九陇之东、汉州之南，距离那所谓的江阳山，也不过是四五十里左右！ 沈堂的亲卫一路快马从驿站直接奔向汉州方向辛家军驻地，不过是七八十里的路程，又是一路急赶，到了下午时分，这一行亲卫便是赶到了辛家军的营地。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小河边的缓滩之上，连绵的军营足有三四里之多！周围岗哨、箭塔、拒马齐备周全！辕门处，一个都头带着自己麾下的弟兄盔甲兵刃齐整，见到有快马本来，为首的都头手按腰刀上前喝止。 随着马匹长嘶，数匹快马尽皆停住！ “我等乃是钦差沈堂大人亲卫，有要事求见此间主将！” 那都头闻言神色一变，他们是辛家军，哪会不知道沈堂的大名，“诸位兄弟稍待，我立即去禀告将军！” 都头转头吩咐一声，一名兵卒急速的进入大营之中，只过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一名快马便是从大营之中急速奔来辕门！ “见过将军！”众人见到来者，赶忙行礼！因为，这来者正式辛家军主将辛弃疾！ 要说辛弃疾的驻地，实际上应该是在九陇之西的永康。不过，他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那永康之地自从沈堂征伐吐蕃之后，就变得异常安定！所以，他直接带着部分兵马来到了现在这里。虽然沈堂所说的水匪大多也只是一些流民，不过，聊胜于无，总比在大营待着要强。 并且，他麾下的这支兵马是泗州之战方才组建起来的，这些兵卒大多是南方人，不过，对于水战却是同样比较陌生！这九陇南北之地水脉众多，所以，也趁着这个机会，让麾下的兵马熟悉一下水战，说不定什么时候便可以用得上。 本来他还在合计着，这两天也该带兵返回永康之地过年节了，可是，听到沈堂的亲兵前来，当即便是亲自迎了出来。 “我等沈大人麾下亲卫，拜见辛将军！沈大人有急信，让我等快马送过来！” 查看了几人的信物，辛弃疾点头应道，“走，随我进营！” 来到中军大帐，辛弃疾问道，“如今钦差大人在何处？” “将军，钦差大人在中江县之西三十里的驿站暂住，让我等来给辛将军送信。” 辛弃疾神色一变，沈堂所在的位置离他们这里不过几十里而已，如此近的距离却单独遣人送信，显然是有些异常。 当即，辛弃疾打开信笺，这一看便是大怒！ “啪！”辛弃疾猛地一拍桌子，“好胆！来人！” “立即传令，留下五百兵马，其余者全部集合并准备出发，只需携带两日干粮便足够！弓弩、箭矢等携带齐备！” 辛弃疾这里足足有五千人马，按理说剿灭一些水匪自然是用不了那么多兵，而且，开始的时候辛弃疾也的确只派了一千兵马过来。不过，在起了练兵的念头之后，这里的兵马就逐渐增多，并不停的与永康大营进行轮换。 随着辛弃疾的命令下达，整个营地中的兵马开始行动起来！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所有人已经准备齐备。 “将军，准备好了！” “你们几个，一路远来疲惫，就在这大营休息！”辛弃疾朝着几名亲卫说道。 一名亲卫起身说道，“多谢将军好意，不过，我等是沈大人亲卫，自当随行！” 随他们他们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从辛弃疾的反应来看，显然是沈堂那里出现了意外！这样的大战，他们怎么肯缺失？ 辛弃疾也不废话，朝着自己的副将点点头，“让他们几个入队！” 其他人离去，辛弃疾除去了身上的便袍，轻喝一声，“备甲！” 两名亲卫进入营中，行礼之后，便是朝着辛弃疾的身后而去！在大帐的最后方，一个竖直的架子上，顶着一具全身的铠甲！ 铠甲暗红，头盔凤翅兜鍪！胸背腹腿连成整体！胸甲为左右两片，另有金色兽首护腹！ 此铠，名为朱漆山文甲！传承于唐代，与明光铠一样，乃是汉人最精良的铠甲之一，甚至，直到后世的明朝都依旧有将官穿戴！想当年，唐朝大将薛礼薛仁贵，便是穿着这一身铠甲降高丽、破突厥，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 两名亲卫帮助辛弃疾将铠甲着身，而后辛弃疾转身一把将原本竖在铠甲之侧的亮银长枪握在手中！ “区区三千兵马，便要截杀我辛弃疾三弟，你们是小看我家三弟，还是小看我等兄弟！今日，辛某就看看你们是哪一路的蟊贼，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出了大帐，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已经在账外等候！ 辛弃疾踏步上前，拽住缰绳翻身上马，战马长嘶一声，便是朝着辕门的方向疾奔而去！ 辕门旁的空地之上，四千五百兵马在各自将官的带领下整齐排列！见到辛弃疾到来，众将士震声齐呼！ “杀！杀！杀！” 将是兵的胆！而在辛家军的眼中，他们的主将便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以，有辛弃疾带领，他们便有足够的信心面对任何人！ “本将刚刚接到沈堂大帅密报！在此向东七十里的江阳山上，有三千兵马准备伏击沈堂大帅！你们告诉我，该怎么办！” 如果说辛弃疾是这些人眼中的战神，那么，沈堂便是这些人心中的信仰！从泗州转战成都府，对手无论是金兵还是吐蕃，都在沈堂的谋划和带领下摧枯拉朽！与沈堂并肩作战，对于他们来说，是最幸福的事情。 “杀！一个不留！”为首的副将长刀高举，杀机肆意！ “杀！一个不留！”四千五百将士，疯狂呐喊，战意盈天！ 第962章 暗夜天冷，孤山纵火 第962章：暗夜天冷，孤山纵火 “二虎，你带上两百人，一人双马，先行赶到江阳山！抵达之后，摸清敌人的位置，拔掉对方的探子，然后待命！” “属下领命！”一名精壮的汉子吆喝一声，而后带着两百名骑兵飞奔而走！ “所有辎重、铠甲、军械，由马匹驮运！一应人等轻装简行！现在为申时三刻，连夜行军，本将要求你们丑时之前抵达江阳山，你们能否做到！” “能！” 四个多时辰的时间，奔行七十里，而且是夜间行军，这对于任何一支步兵来说都具有挑战性！好在，由马匹负重，而且辛家军兵卒也是精锐，这才能做到…… 江阳山上，密密麻麻的树林之中，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正伏在半山腰之上，静静的盯着下方的道路！ “这是什么倒灶的事情，说好了正午时分便可以赶到这里，现在眼看日落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他们就算是爬也该到了！”一个了望的汉子抱怨说道。 他身旁的一个人皱了皱眉头，“大才，你说他们会不会绕路了？” 那汉子摇摇头，“应该不能，这条路是进入成都府最近的路！而且，早上已经来了消息，队伍已经向西过来了。” “二位兄长，有消息传来！”一个精瘦的汉子从密林中钻出来，“刚才大武来了，说是那些人暂时停在了距此二十里左右的驿站中！据说是队伍中的女眷身体不适，所以要暂时休息一夜，估计要明日才会继续前行！” 话音落下，二人对望了一眼，眼神有些古怪！ “哎，咱们兄弟在这里喝风吃土，人家在驿站中舒舒服服的！” “算了，让兄弟们先休息！在这破地方本来就遭罪，若是再干熬一个晚上，哪个兄弟还有尽头？让左右的探子打起精神，别出了事儿。其他的人吃口东西，就地睡一夜……” 暗沉沉的黑夜之中，寂静无声！在这偏僻的山野之外，就连虫儿的鸣叫都低沉了许多！ 江阳山之西，五里外！一支整齐的队伍突兀的从黑暗之中显现出来！这正是辛弃疾所率领前来的兵马！ “让所有兄弟立即吃用干粮、就地休息半个时辰！”辛弃疾望着眼前的荒山，下达命令！ “将军，有咱们的探子来报……” 不多时，一个浑身黑衣的汉子来到辛弃疾面前，“见过将军！二虎在前方盯着，让小人来跟将军汇报山上的情况！” 在地上简单勾勒之后，这汉子对辛弃疾说道，“我们已经探查到对方的位置，就在如山之后二里左右，约莫五十丈的半山腰上！合计三千人。我们抓了对方几名探子，暂时并未问清他们的来历。好像，是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甚至不知道目标为何人！对于主将也并不熟悉！” “他们所在的位置树木极密，不利于进攻！按照估计，我们最多到达他们附近百丈左右的位置，就必定会被他们所发现！另外，这些人虽然杂乱，可是各个勇武，战力显然不弱！” 在江阳山向东约莫六七里的一处矮丘之侧，沈堂带着几分笑意看着近在咫尺如同一只猛兽一般的江阳山！数百匹马挡在周围，沈堂与赵灵站在最中间的位置！ “沈大人，可否升一蓬火！”青秋轻声问道。虽然众人身上已经穿了厚厚的毛皮，不过，在这寒冷的暗夜之中，依旧有一丝冰冷，更缺少几分安全感。 沈堂看了看身旁缩在裘衣之中的赵灵，“郡主，还请略微忍耐片刻！咱们这里距离江阳山虽然有数里，不过这暗夜之中，火光太过显眼！很容易被察觉。不过，看看时辰，也要不了多久了！” 边说着，将身上披着的大氅接下来，直接披在了赵灵身上！ 赵灵红着脸点了点头，沈堂的大氅几乎将她整个身子都包裹了起来，嗅着沈堂的味道以及身上传来的暖意，让她一双水润的眸子如欲滴水…… “沈大哥，咱们的兵马来了吗？”赵灵凑到沈堂身边问道，“这山高林密，若是交战，恐怕会不方便！” 沈堂打量着眼前这座荒山，“郡主放心，我调遣的乃是辛家军！辛家军距离这里只有几十里而已，想必应该是到了！这座荒山周围并无相连，而且他们是居高临下，想要攻上去的确困难！” “那该怎么办？”赵灵有些焦急的问道！ “郡主放心，辛大哥可不是仅仅是一个勇武的莽汉！想当初，辛大哥在北地，麾下一支孤军却是让金兵无法奈何，其谋略也极为厉害！想要攻取这孤山，说来困难，但是只需要一个火字，就足以让对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这是一座孤山，放火并不会牵连其他地方引起山火！如此一来，只需要驻守周边要道，等待敌人自己送上门来，便可以攻防转变！实际上，如果扎营的话，并不会选择这样的位置。不过，他们是伏击我们，更不知道我们会提前得到消息，自然也就无碍了。” 如果是之前，赵灵说不定会心生怜悯！毕竟，一把火之后，数千条人命将会被埋葬。可是，自从经历了那一场厮杀，她懂得了很多！自己等人与敌人乃是生与死之间的关系！怜悯敌人，是对自己也是对保护自己的这些人不负责！ 那一条条人命，满地的鲜血和狰狞，时常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也让她知道了什么才是残酷！而眼前这些想要伏杀他们的人，也许有无辜之人。但是，如果怜悯他们，那死的将士自己和沈堂，死的将士这些保护自己的将士。所以，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选择让对方去死！ 看着江阳山周边的地势以及敌军所在的位置，思虑半晌之后，辛弃疾做出了与沈堂同样的决定！ “陈迁，你带领一千兵马，在江阳山之南的下山要道设伏！但见人来，一并截杀！” “扈五，给你一千人，埋伏在江阳山之北的荒山脚下，若是这些人下了山，现身截杀！” “吴辛，你带领一千人封锁向西的主道，决不能让一人逃脱！” 第963章 夜火燎原，四方截杀 第963章：夜火燎原，四方截杀 ＂剩下的兄弟，跟本将上马，准备赶羊！＂ “去，告诉二虎！丑时三刻，我要见到火起烧山！那些人既然藏的好，那就将他们逼出来！老子的兄弟各个都精贵，没必要跟他们上山死拼！” 半个时辰之后，休息完毕的辛家军按照辛弃疾的命令，朝着预定的位置而去…… “啊……” 青秋陡然间惊呼一声，“小姐快看，那山上果然起火了！” “沈仇，你带领五十人保护郡主！其余人等，准备随我截杀敌军！”沈堂看着山中逐渐燎原的大火，眸子中泛出冰寒的杀机！ “郡主，你在此稍待！这山中起火，其中埋伏之人必定是四散奔逃！辛家军必定会在其他三个方向埋伏，然后令骑兵追杀！在我们这个方向想要布置兵马，就需要穿过山中的官道，如此一来，就会惊动山中之人，所以，我们这方向是敌军溃逃的主要方向！” “他们既然敢截杀，那来而不往非礼也！” “那……沈大哥，你们小心！青秋，咱们给沈大哥着甲！” 一旁的亲卫已经将马背之上的铠甲拿下来，沈堂所携的是一具黑甲！其凤翅略小，但是兜鍪之上花纹精美，极为漂亮！铠甲整体极为紧凑，甲叶呈十字形编缀！其余护臂、披脖等一应俱全！这铠甲名为顺水山文甲，算是朱漆山文甲的改良版，相比起来，甲叶更为精良，整体也更为协调！ “沈大哥，我们藏在这里，应该不会遇到敌人！你们去截杀，多带些人更好！只需留下几名侍卫就足够了！”看着一袭黑甲的沈堂，赵灵的眸子中泛出水润的光华，若非还有着几分理智，她几乎要忍不住扑上去以此来压制自己狂跳的心脏！ 那一天，他同样是这样一身黑色战甲，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将自己从深渊中拯救出来！她……简直爱煞了沈堂此刻的模样！ 沈堂想了想，随后便点头应道，“好！我给郡主留下二十亲卫。并且，我们也不会距离郡主太远！” 此刻，山中已经炸了锅！这山中起火，不要说是人，就算是其中的鸟兽也无法承受！ “这是哪里起火……”半山腰上，那为首之人怒声大喝！ “不好了，不好了！这山脚之下起火处足有十数处之多，一时间根本无法扑灭！而且，要不了多久这火便会蔓延开来，咱们赶紧撤，再不撤就晚了……”一个汉子跑上来惊恐大吼！ 只是说话间的功夫，原本的星火已经逐渐成为了一道道火龙，并逐渐向着四周蔓延！ “这……这不是天火，是有人在暗中放火，咱们被发现了！”镇定心神，查看着下方起火的方向，这为首的汉子总算是发现了其中异常！ “不可能，这里只有咱们几个人知道具体的目的，有谁能走漏消息？”他旁边一人说道。 为首之人咬了咬牙，“现在，不管是何原因，咱们都只能先撤出去了！否则，要不了多久，咱们就都会被烧死在这山中！不过，既然我们被发现了，那暗中很可能有对方埋伏的兵马！现在，咱们只能赌一把，咱们埋伏到这里只有两日，对方想要调兵也并不容易，如果他们只是想把咱们惊走，那咱们还有活路，如果对方的人马已经到了，那咱们就等死……” “那该朝哪个方向走！” “向西是回返之路，不过一旦再次进入到成都府地界，那就回到了他们的地盘，如果对方详查，咱们很难逃掉！五百兵马向北、五百兵马向南！其余人等，随我下山从官道向东！他们即便有兵马到来，也不可能越过去，所以，至少那一位只可能在咱们东边！距离驿站只有几十里，若是咱们运气好，不仅能够完成任务，还能够活命！” 随着命令下达，先是两支兵马慌乱的朝着南北两个方向而去！四周都是火，给这些人带来了极大的惊恐，虽然首领已经告诫，暗中可能有人埋伏。但是，这明面上的危险还是让所有人失去了耐心。勉强等到撤离的命令之后，这两支兵马几乎是霎时间朝着南北慌乱而去。 “咱们再等一刻钟！等到这些人到了山脚，即便是有埋伏，他们也能先行吸引一部分兵马。到时候，咱们在朝着东北方向下山进官道！” “啊、啊、啊……” 果不其然，这率先下山的两支兵马刚刚到了山脚，好不容易从火海中钻出来，等待他们的便是密密麻麻的箭矢以及冰冷的刀锋！ “走！所有人不要乱了队形！”剩下的两千兵马向着东北方向急速下山，不过，虽然只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可是，此刻的火势已经燎原起来！更是有燃气的木屑点燃了这些人身上的皮甲和衣裳，惊恐的哀嚎之声打破了暗夜的平静！ 一众人咬着牙总算是冲出火海，可是，却足足损伤了五六百人之多！ “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向西跑……”话音刚落，便是听到身后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 如果说是之前的地势，骑兵根本施展不开，他们占据高地，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来犯的敌军。然而，现在他们被火海逼出了山丘，甚至，身上的军械都已经不足，在这样的情况下和一支骑兵开战，与送死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办！”有人惊恐的大吼！ “拼了……”为首的人绝望的大吼一声！拼命，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不多时，一片密密麻麻的骑兵，便是映着火光从黑暗之中奔腾而出！坠在队伍后方的首领，朝着身旁几个人打了个眼色，悄无声息的朝着东方缓缓退却！并且，在双方交战的一刹那，他们便是直接带着几百亲卫疯狂的向东逃窜！ 他们很清楚，自己与对方交战根本没有胜利的可能性。所以，仅有的机会，便是让一部分兵马拖住这些骑兵，给他们争取时间！只要逃出数里，离开了这荒山和火海的范围，到时候他们四散奔逃，是唯一可能活下来的机会…… 第964章 四散溃逃，郡主杀手 第964章：四散溃逃，郡主杀手 “上马！”静静的听着前方山脚的动静，沈堂厉喝一声！ “五百步，骑射三轮！而后，冲乱敌人阵型！各自捕杀！不准任何人逃离！” 踏、踏、踏…… 在赵灵等人的注视下，沈堂一行人缓缓催马向前，如今对方还未奔出荒山的范围，距离他们还有至少六七里的距离，足够他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虽然只有不足三百骑兵，可是，面对一支没有阵型慌乱逃窜的步兵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噩梦！ 那乱军趁着后方的人挡住辛弃疾的同时，带着几百人急速的朝着东面奔行！眼前便是山口，只要出了山口，离开了山火的范围，那他们便可以朝着四方的荒野之中散开逃窜，虽然依旧会被对方追上灭杀大部分。可是至少小部分人可以逃离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在他们的前方，却是陡然间想起了突兀的马蹄之声！ “不可能，前方怎么能有伏兵？”为首之人惊恐大叫！ 刷、刷、刷…… 一道道箭矢朝着他们笼罩而来，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从箭矢的数量来看，对方只有数百骑兵。可是，就是这数百骑兵，却足以成为他们的绝命之地！ 终于，狰狞的骑士从前方携裹而来！为首的汉子苦笑，“各自……逃命……” 抵抗与不抵抗已经没有了意义，他们这几百乱兵，就连与对方对战的资格都没有！ “兄弟！”为首之人转头朝着身侧一人看去，“其他人无所谓，他们并不知道内情！即便是被抓了俘虏，也顶多留下一些痕迹，却没有切实的证据。但是，你我二人不一样！所以，我们两个决不能落到对方手中！否则，不仅会直接将老爷暴露出来，而且，我们的家眷也再无生机！” 那汉子拽着手中腰刀，平淡的点了点头，“大哥，我先走一步！”说罢，手中的长刀反手砍在脖颈之上…… 鲜血喷涌，直接落的那为首之人满脸！他俯下身为这人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死，确实可怕。只是，有的时候根本没有选择！如此，死反而成了解脱！你我兄弟两个，算不得好人，如今这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若是有下一世的话，希望咱们不要再走这样的路……” 一把匕首穿入了他的胸膛，他倒在地上，胸前的疼痛让他脸上的神色有几分狰狞！此刻火光冲天，在他的头顶之上倒影出各样的影子！有的，是无辜死在他手中的百姓，有的是被他强迫的女子，也有的，是他家中的老母……只不过，这一切到了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终于，他的双瞳散开，失去了最后的色彩…… 这场对战比沈堂想象的还要容易，对方只有数百军心溃散之人，甚至根本没有正面对战，对方便早已经崩溃散逃！将对方凌乱的队伍杀了个对穿，沈堂便是让其余亲卫追杀溃逃之人！迎面，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为首一人威风凛凛、身着红甲！ “二哥！”沈堂大笑一声迎了上去！ 见到沈堂的身影，辛弃疾也是大喜，待到近前，辛弃疾翻身下马，“辛弃疾拜见钦差大人！” 沈堂下马，与辛弃疾并肩而战，“这一次，有劳二哥带兵前来！” “去，追杀乱兵，决不能让一个人逃走！”辛弃疾对着身后的兵马挥了挥手，而后方才问道，“三弟无恙？” “只是几百乱兵而已，还未厮杀便已经散了！” 上下打量一番，见到沈堂身上并无伤痕，血迹显然也是敌人的，辛弃疾这才放下心来，“对了，听说三弟与郡主同路？郡主在哪儿？”辛弃疾低声问道。 “走，我带你去拜见郡主！”沈堂知道赵灵在赵眘心中的分量，让辛弃疾在赵灵眼中留下一个好印象，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能够救命。 二人带着一些亲卫，打马来到赵灵等人所在的位置。 “沈大哥！”见到沈堂归来，赵灵赶忙迎上来！不顾身后青秋的拉扯，赵灵来到沈堂面前，看着被血迹沾污的铠甲，满眼的担忧，“沈大哥，你受伤了？” “多谢郡主记挂，敌人只是一些乱兵，这些都是敌人的血迹，我并未受伤！” 赵灵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郡主，这位便是驻守在永康之地的辛家军主帅辛弃疾！”沈堂指着辛弃疾说道，“昨日我提前派人与辛将军联络，辛将军连夜率兵马前来救援。” “广陵多谢辛将军！”赵灵朝着辛弃疾微微一福！辛弃疾赶忙行礼，只听赵灵继续说道，“广陵听说辛将军乃是沈大哥的结拜兄长？” 辛弃疾愣了愣，随后便点头说道，“禀郡主，当初在北地第一次与沈大人相遇，我二人力战必阳兵马，互相钦佩，因此，互相结拜为兄弟！后来在泗州之外，又遇见了枣阳军的卞喜将军！我等尽皆有报国之心，相互约定一同为国征战，于是，再度结拜！卞喜为长兄，末将居中，沈大人为契弟！” “末将等人尽皆是军中粗汉，敬佩的便是精忠报国之人！所以，虽然结拜，却无私心！还请郡主理解……” 这种事情根本瞒不住，所以辛弃疾也只能直言！不过，他心中也是担忧！如今，三兄弟坐镇一方并且互为犄角，若是被皇室猜疑，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赵灵眸子微动，点头说道，“原来是辛二哥！辛二哥的勇武，沈大哥早就跟广陵说过！而且，打仗亲兄弟，辛二哥与沈大哥一同征战，乃是令人艳羡的好事，又与私心有什么干系！再者说，有卞喜大哥和辛二哥左右护持着沈大哥，也可以保证辛大哥的安危……” 听着赵灵的话语，辛弃疾陡然间感觉到有几分熟悉！自己，好像什么时候听过类似的话？ 是了！想当初，因为沈堂被刺之事，自己率兵前往中都，那一位郡主弟妹的神态、表情、口气，岂不是也是如此么？ 好家伙，自家这三弟，着实了不得啊！眼看这一位郡主一双眸子几乎是挂在了自家三弟的身上！嗯……自家这三弟不愧一个‘郡主杀手’的威名！ 第965章 抵达汉州，沈堂猜测 第965章：抵达汉州，沈堂猜测 在回返的路上，辛弃疾更是证明了这一点！那广陵郡主直接将旁人当成了空气，一颗心思完全在自家三弟的身上！ 对此，辛弃疾心中暗暗给沈堂竖起大拇指！他当然乐见其成，虽然说想要娶一个郡主不容易，可是自家的三弟是什么人？区区一个郡主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尽管，如今的沈堂已经有了柳香菱三女，可是，他依旧对沈堂有着无穷的信心。再者说，如果真的将皇帝最亲近的郡主娶回家，那也算是给武人挣了脸面了！ 以后那些自家三弟就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那些老夫子如何跟三弟争？ 一众人并没有在江阳山继续停留！前方的道路已经扫平，剩下的事情自然有带来的一众兵马去办！辛弃疾则是带了一支兵马，先行护送沈堂等人返回到汉州境内。 到了汉州，距离成都府境内只有一线之隔，那便是沈堂的地盘，自然也就安全了！而且，在这荒郊野外，即便是想要休息都没有地方，赶到二三十里之外的汉州城，是最好的选择。 江阳山距离汉州边境只有十几里距离，从边境赶到汉州也只有二三十里。因此，天刚蒙蒙亮，沈堂一行人便来到了汉州城外！这一夜没有休息，所有人都有些疲惫，尤其是赵灵几女，更是无精打采。从汉州到成都府只有不足百里，先在这里休息半日，午时出发，日落之前也就回去了！ 守门的兵丁听到钦差大人到来的消息，一边迎着沈堂等人进城，一边疾跑着去通知城内主官。 沈堂等人刚刚进城不久，便是见到知州应德元的轿子飞也似的赶了过来。 “下官应德元，拜见钦差大人！”下了轿子，应德元被引到沈堂面前，赶忙行礼！ “嗯，安排一座宅院，本官在这里休息半日，午时便走！”沈堂淡淡的说道，这应德元，说起来有几分投机取巧的本事，想当初，沈堂路经汉州，他直接带着诸多官吏仪仗在边境相迎就可见一斑！不过，从后来沈堂得到的消息看，他到也并非一无是处！虽然沈堂没有亲自巡查汉州，不过，沈堂离开后，这汉州的救灾进行的极为顺利，各地官府也下了死力气！ 包括后来辛弃疾的剿匪，汉州也是一力配合。所以，沈堂对此人倒是也没有什么恶感！ “下官遵命！”虽然不知道沈堂怎么会突然到来，但是，应德元也不敢多问，先行对身旁的小厮吩咐一声，而后亲自引领着沈堂等人朝着衙门而去。 “大人，现在衙门歇息片刻，宅子马上便收拾好！” 不多时，吃食已经备好，沈堂等人吃完，宅子也已经收拾妥当了！ “应知州自便就好，本官在这里休息半日。午时左右便返回成都府了！”沈堂对应德元吩咐了一句，应德元连连点头，不过，自然也不敢真的完全不理会！ 先是给其他的官署通传了消息，而后又赶忙让人张罗中午的吃食！总不能真的让钦差大人饿着肚子回到成都府。 一行人都累了，进入宅院后，简单清洗一番，便是各自休息！沈堂精神倒是不错，坐在厅堂之中，与辛弃疾对饮。 “三弟，这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截杀你？截杀钦差、视同造反！这可是诛九族的罪名！稍后，若是真的查出了背后之人，说不得，我直接带兵给他们一个教训！” 沈堂轻轻一笑，“二哥，这罪名自然是不小。但是，财帛、权势动人心！有太多的人并不在乎什么罪名！而且，如果真的截杀成功，只要将首尾清扫干净，朝廷追查一阵子，找上几个替罪之人也就罢了！溪宁山是如此，夔州是如此，这里出现一次截杀，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至于线索，恐怕很难找到！既然敢谋划我这个钦差，自然要做好万分的准备。咱们就算是抓到一些俘虏，恐怕也审问不出太多东西。至少，绝不会轻易的查到背后之人的踪迹。” 说到这里，沈堂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不少，“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也不错！敢截杀钦差，这样的人不少，可也绝不会太多。所以，我猜测，溪宁山、夔州所发生的事情，会不会与这一次的截杀有着联系！” “哼！”辛弃疾怒喝一声，“之前我听到你被截杀，恨不得直接提兵东去！不过，在溪宁山不是那什么知监暗中联合云安军搞出来的么？难道，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而且，那一战的始末陆风也给我传了消息，三弟难道也有所察觉？不然，怎么提前布置了那么多兵马？” “我并未猜到会有截杀，只是一些推测和防备的手段而已！从巡查利州我便已经察觉到，这地方已经是千疮百孔，上至四司，下至县衙，几乎没有几个干净的。我在沔州与兴元府大动干戈，虽然也震慑了一些人，但是也很有可能会让一些人不顾一切！毕竟，真的被我察觉到什么蛛丝马迹，轻则罢官，重则丢了脑袋！在这种压力下，有人铤而走险并不意外。” “利州两路的地方，没有太多时间准备和布置！所以，哪怕是有些想法，也最多如同那兴元府知府，挑动乱民生事。可是，夔州有足够的时间去谋划！” “如果将我截杀，那朝廷另派钦差也好，让刑部、大理寺查证也好，隐瞒事实真相或者直接买通来者，自然比直接应付我来的容易。所以，我这个钦差在某些人眼中，也只是一条人命而已。” “至于两名知监以及云安军，估计是被人当了一柄刀而已！” “这……那知监和云安军难道是傻子？去给别人当刀截杀你这个钦差？” 沈堂摇摇头，“他们自然不是傻子，可是，如果他们能够得到可信的情报，说我这个钦差除了督查水患之外，还要暗查盐监之事呢？你也不是不了解那些盐监，哪一个不是人命滔天？真的去查，绝对只有死路一条！如果他们以为我要暗中对他们出手，那他们不惜代价来对付我，也就不意外了。” 第966章 回返府城，城门迎接 第966章：回返府城，城门迎接 “背后之人到底是谁，难道三弟也没有任何线索么？”辛弃疾皱眉问道。 沈堂也是揉了揉眉心，“本来，我有一些猜测。不过，现在又觉得有些混乱！只能等更进一步的消息再说了。” “好了二哥，既然这些人只能隐藏在背后，所以哪怕有些实力，也不敢正面出手。再者说，在这成都府都是咱们的力量，不暴露出来也就罢了，只要暴露出来，咱们就有无数的手段。” “你也辛苦了一夜，去休息片刻！午时左右我便先行出发返回成都府！这里的事情，有劳二哥处置，如果有什么消息，随时送信与我便是。” “放心三弟！”辛弃疾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些人虽然被咱们杀了不少，但是，终归会有部分俘虏抓回来。到时候，我一个个审问，多少能问出些东西！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竟敢对你动手！” 此刻天色刚亮不久，沈堂也睡了片刻！ “大人，知州应德元准备了宴席，想要请大人赴宴！”门外，沈仇的声音传来。 沈堂清醒过来，打开门，有侍女进入到屋中！一边洗漱，沈堂一边吩咐说道，“去，告诉应德元，将吃食拿过来，咱们吃完以后，直接便走！” “唔……算了，其他人不必过来，让应德元过来！” 这汉州与成都府毗邻，而且此人也算知趣，接触一番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等到沈堂到了正厅的时候，席宴已经摆放好！赵灵等人自然不会露面，直接在后院吃用。所以，厅堂之中只有应德元以及辛弃疾二人。 “见过大人！” 见到二人行礼，沈堂摆摆手，“坐，也没有外人，无需客气！” 沈堂坐了中间的主座，二人左右相陪！ “虽然本官没有亲自前来汉州，但是，对于你们救灾的情况也了解不少。汉州的百姓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年节，应大人功劳不小！不过，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需要继续坚持下去！若有需要，随时呈报给本官便是！” 应德元闻言，满脸堆笑！虽然他是知州沈堂是知府，听起来差不多。可是，实际上二人的权利简直是天壤之别！这一路走过，沈堂拿下的知府知州也不在少数。如今，能够听到沈堂的夸赞，他自然心中欢喜。 “大人放心！下官虽然不如大人，但是也知道勤政爱民！而且，汉州与成都府比邻，若是这汉州出了问题，同样也给大人丢脸！之前大人的话，下官一直记在心中，下官绝不会辜负朝廷的信任，也不会辜负大人的指点！” “好！”沈堂点了点头，“好了，咱们闲话少叙！吃过饭之后，本官便要回返成都府，你们汉州其他的官员本官就不见了，你给他们道声歉意便是……” 应德元连连应是！因为随后要赶路，所以，几人并未饮酒！没多久，几人便是吃饱了肚子！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时间，后院侍女来报，赵灵等人已经准备好。出了厅堂，赵灵到了之后，一行人便直接出了院子。 “二哥，你我兄弟便在这里先行分别！”沈堂对辛弃疾说道。 接下来只剩下不足百里路程，自然用不着辛弃疾亲自相送。而且，明日便是年末最后一日，他也要回返军营去坐镇！ “郡主保重，钦差大人保重！”辛弃疾拱手道别。“末将安排了一千轻骑护送二位，待抵达成都府之后，他们会自行回返！” 沈堂并未推拒辛弃疾的好意，直接点了点头！一旁的赵灵也笑着说道，“辛二哥保重，若有闲暇，辛二哥可前来成都府，沈大哥一定很高兴的！” 看着如同小媳妇一般跟自己道别的郡主，辛弃疾咧嘴笑了笑！看来，自家三弟，是难以逃出这位郡主的手掌心了。不过，说起来三弟的后院，实在有些强大啊…… 有了沈堂的交代，除了应德元这个知州外，并无其他人相送。 沈堂提马上前，拱手说道，“应大人，这一行有劳了！” 应德元赶忙还礼，“大人一路保重！若有吩咐，只需一纸书信前来，下官定唯大人之命是从！” 沈堂哈哈大笑一声，而后，再度对众人拱了拱手，“诸位，本官去也！”说罢，双腿一夹胯下战马，战马轻嘶，而后便是朝着城门而去。 从汉州向南，不足二十里便是成都府境内！众人只需一路向西南，日落之前便可抵达！ 成都府府衙后院之中，所有人都在忙碌！ “灵儿妹妹的房间可收拾好了么？对了，晚宴要提前安排好，夫君等人奔行了一路，定然会饿了！多准备一些热水……” 辛弃疾是个有心人，所以，到了汉州之后，便是直接让人给成都府送来了沈堂的消息！本就期盼着自家夫君归来的众女，自然是极为欢喜！因此，得到消息的同时，便是忙活了起来。 后院乱成一团，前边的衙门也并不消停！田冠华等人知道了沈堂要归来的消息，赶忙通知了衙门大大小小的官吏！沈堂这一行巡查五路，辛苦劳累且不说，更是整个成都府的荣耀。所以，于情于理，他们都要提前相迎！待到消息传开，百姓们也与有荣焉！以沈堂在成都府的官声，不少百姓也互相传颂着消息，并且打听着时间，准备到城门口迎接沈堂…… 酉时未至，成都府北城门附近，便是挤满了百姓！以田冠华为首的府衙上下官吏，也尽皆在城门外焦急等待！ “姐姐，咱们不能前去迎接夫君吗？”完颜玥带着几分期盼对柳香菱说道。 “满城的百姓和府衙的官员都去了城门口，咱们又都是女眷，去了反而不便！咱们就在家中等待夫君便是！”柳香菱自然也想第一时间见到沈堂，不过，她更不想因为自己等人引起什么麻烦。 说完，柳香菱凑到完颜玥耳旁，“放心，你这个小妮子！今天晚上，姐姐让夫君陪你？” 第967章 姐妹相见，与众寒暄 第967章：姐妹相见，与众寒暄 一连奔行了两个时辰，不过，沈堂身上却没有半点疲惫！不管自己官位高低、权势大小，那个有着自己爱人的家才是自己最为期盼和守护的地方！想着家中的娇妻，沈堂恨不得直接飞到成都府！ “大人，距离府城还有十五里！” “好！”沈堂一挥鞭子，“咱们一口气回去！陈迁，到了成都府之后，你们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返回去向辛将军复命！今夜，本官请你们喝酒！” 一名偏将咧嘴一笑，“末将多谢大人！”反正明日能赶回去，也不急着这一夜。而且，昨夜一路行军，今日也是一路奔行，歇息一夜也好让众将士睡个好觉。再者说，他们虽然是辛家军，可是却没有人将沈堂当成外人！沈堂请众人喝酒，众人如何能不应？ “快看，是钦差大人的皇命令旗！”随着隐约的马蹄声响起，一名小吏陡然间高喊一声。果然，远处一道烟尘陡然间扬起，一支轻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不多时，这支轻骑便是来到近前！ “吾等，拜见大人！” “欢迎大人回来……” 城门口的官吏和百姓尽皆行礼！沈堂翻身下马，含笑上前说道，“有劳诸位迎接！” “大人，请入城！”田冠华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走！” 沈堂点点头，被一众人簇拥着进入到了成都府府城之中，周围不少百姓欢喜的呐喝着，虽然，沈堂来到成都府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已经得到了百姓的认可。 一顶轿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沈堂身后的队伍之中，赵灵和青秋几人悄然上了轿，直接奔着府衙后院而去！ 其他人并未注意到这一幕，不过，当田冠华的视线扫到赵灵面容之时，却是不由得愣住，“这位祖宗好不容易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府衙后院门口，早就有侍女睁大眼睛看着外边的动静！当见到那轿子奔来，这侍女不由得想着院内跑了回去。 “几位夫人，郡主到了！” “走，咱们的灵儿妹妹又回来了，姐妹们随我去迎一迎！”柳香菱含笑说道。对于赵灵的遭遇，几女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是，却也大概知晓一二。更知道赵灵与沈堂同路回返，因此，她们早就备好了小轿，先将赵灵接回来。 虽然想要见到自家的夫君，不过，有那么多人相迎，沈堂当然需要招呼一二，而赵灵，并不适合出现在外面的场合之中。 “香菱姐！暮语姐，玥姐姐！”赵灵下了轿子，见到几位相熟的姐妹，当即无比欢喜！走上前来，也不顾青秋无奈的目光，直接便是扑到柳香菱的怀中！ 这一行，她遭遇生死、惊恐！虽然沈堂守护在身边让她安心，可沈堂终归是男子，而柳香菱在赵灵心中，一直是一位姐姐的角色，因此，与柳香菱的亲热，让她的心神霎时间便放松下来。 “好啦，妹妹回来了，咱们先进屋！”柳香菱拽着赵灵的手说道！ “你的院子姐姐早就让人收拾好了，还给你准备了你最爱吃的定胜糕！这一次，绝对让你吃个够！” 几女一边拉着赵灵进门，完颜玥在一旁问道，“夫君呢？” “沈大哥说先应付一下同僚，然后就回来陪姐姐们用饭！”赵灵点头应道。 几女闻言，脸上的欢喜更胜几分！ 随着田冠华等人到了府衙，看着周围簇拥的百姓，沈堂停住脚步，拱手说道，“多谢诸位乡亲父老相迎，这马上便是年节，沈某在这里先行祝福一众乡亲家中和睦、吃穿不愁！沈某来成都府，一不为钱、二不为权，唯一的目的便是诸位乡亲能够吃饱穿暖！等到沈某离开的那一天，若是没有乡亲指着我后背戳脊梁骨，那沈某就满足了！” 沈堂亲近的话让周围百姓喜笑颜开的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变成了这般模样？有这样的知府，实在是幸运！ “大年初六，本官将在衙门同时举办千叟宴与童子宴！花甲之上的老者以及幼学之下的童儿，尽可前来！” “多谢大人！”沈堂的话，再度引起了众人的欢喜！ 说罢，沈堂朝着周围的百姓拱了拱手，“诸位相亲，沈某这一路归来也累了，到现在还没见着媳妇儿，就请诸位恕罪，改日再与父老们闲叙！” 沈堂一句玩笑的话语，顿时引得在场百姓哄堂大笑！他们第一次感觉到，这些高官是有血有肉、有人情味儿，而并非如同以前感受的那般冷漠在上！ “哈哈哈，乡亲们散了，别耽搁了咱们知府大人回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汉咧着嘴大喊，周围众人顿时轰然散去。 一旁的田冠华见此，不由得钦佩说道，“这天底下，也只有咱们大人如此亲民了！” 沈堂微微一笑，“我等大小官吏，将百姓当成亲人，他们自然会亲近。当成牛羊，他们自然会疏远！但凭本心而已！” 随后，一行人进了大堂！ 落座寒暄了几句，而后沈堂便是对众人说道，“现在已经是休沐之日，倒是因为本官归来，叨扰诸位大人了。说不得，还请诸位给家中老小告个罪！如今天色晚了，诸位赶紧回家陪家小，本官也回院子了。这几日，除了轮值之人以外，都好好在家中休息！本官也没时间接受你们的拜访！” 宋朝的节日与后世极为相似，元日一般是放假七日或五日，不过，放假时衙门也需要有人轮流值守！ “如此，咱们先行给大人祝贺年节！”田冠华起身说道，其余众人也各自站起身来，齐齐对着沈堂行礼！ “好了，诸位自去！” 众人告辞离去，沈堂迫不及待起身，朝着后院而去。这一回一走就是两个月时间，心中早就念着自家的娇妻！好不容易回来了，沈堂哪儿还有心情和其他人废话？将其他人赶走，赶紧去见自家的妻子这才是正事儿…… 第968章 酒醉迷人，归家温情 第968章：酒醉迷人，归家温情 直接挥退了随在身后的小厮，沈堂大踏步朝着后院而去！刚刚转过月门，便是见到一道熟悉的倩影在那儿眼巴巴的看着！ 见到自己到来，这倩影满脸的欢喜，转身就要朝着院子中跑去。 沈堂却是紧赶两步，直接将那倩影拽入到自己怀中！ “莲儿，你赶紧迎接夫君，你想要去哪儿？”紧搂着这曼妙的身形，沈堂心潮涌动，这不是自己的小侍女莲儿又是哪个？ 莲儿满脸羞涩，可是一双眸子却是紧紧落在沈堂脸上，呼吸急促，水汪汪的眼睛几乎要让沈堂陷进去！ “呜呜呜……” 却是沈堂忍不住心中荡漾，直接俯身朝着那水嫩的红唇衔了上去！莲儿浑身一绷，随后便是瘫软在了沈堂的怀中！ 直到这莲儿几乎要窒息，沈堂方才抬起头来！ “老爷！”莲儿红着脸轻呼一声，而后，用尽力气将自己从沈堂的臂弯中挣扎出来，转身进了院子！ “老爷回来啦……” 随着莲儿的娇呼传开，片刻的寂静之后，陡然传来杂乱的脚步以及互相交织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跨入到院子之中，只见到自己的几位娇妻不顾羞涩和平日的温婉，带着急切、火热、思念和迫不及待，朝着自己跑过来。 先将柳香菱拥入怀中，手臂张开将左右的完颜玥以及邵暮语二人揽住！ 莲儿躲在一旁，竹儿和云儿眼巴巴的看着！青秋死命的拽住自家的郡主，不让赵灵上前凑热闹！整个后院从欢快到静止，画面定格！ 看着一个个娇羞的面庞，沈堂一个个吻了过去！虽然被小丫头们看着让香菱几女有些羞涩，但是，此刻却是没有人想要离开！这个怀抱她们思念了好久了，至于笑话……那便笑话！反正，又不是自己一个。 好一会儿，香菱方才率先从沈堂的怀中挣脱出来！ “老爷，赶紧进屋！饭菜都准备好了！”竹儿红着脸上前，沈堂大笑一声，踏步朝着厅堂而去！ 大厅之中已经摆满了热腾腾、香喷喷的酒菜！沈堂以及几女坐定之后，柳香菱朝着身侧的几个小丫头说道，“莲儿，竹儿、云儿，还有青秋和翠儿，今日咱们是家宴，没有主仆之分！夫君好不容易回来，全都坐下来！” 几女看了看自家小姐，而后齐齐对着柳香菱行礼说道，“多谢夫人！” 大大的桌子围了一圈儿，沈堂先伸手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口中，“还是家中的饭菜好吃！在外边，总是不如家中舒心！” 香菱的美目满足的看着自家的夫君，“夫君喜欢吃，那便多吃一些！这些菜式，可都是姐妹们亲自做的，足以让夫君吃个饱！”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端起了酒杯，一个个看过去，这些俏丽的脸庞，一个个充满爱意的眸子，让沈堂如坠梦中！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与他不同的故事，每一个人都是值得他付出一切去珍惜！守护和爱恋，也许便是幸福的含义！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将近三年的时间，他最大的成就并非身上的官位以及花不尽的钱财，而是眼前的这一张张面孔！沈堂终于明白，能否融入一个世界，并不在于时间的长短，也不在于身在何处，而是在与自己身边的人！ 有她们，这里便是自己的家！ “能够得遇你们，是我沈堂这一生最荣耀的事情！此生有你们相伴，我沈堂宁死无悔！这一杯酒，夫君敬你们，也敬我们！祝我们此生相伴，白头偕老！你们是我沈堂最大的幸福！” 说罢，一杯酒一饮而尽！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女尽皆情动！沈堂是如此，她们又何尝不是？她们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与沈堂融入到一起，相知相爱、相亲相守！这何尝不是她们最大的祈盼和心愿！ 这个世界是赤裸而残酷的，可因为沈堂的存在让她们感觉到了爱的意义！虽然不能独占，但是却有着足够的幸福！这个大家庭，所有的喜怒哀乐，尽皆牵绊在沈堂的身上。如果……再来一次，她们依旧会做出如同现在一样的选择，同样的……无悔！ 酒醉人娇媚！此时此刻，没有人在乎仪态，尽皆肆意畅饮！如此美酒、如此美景、如此情浓！若是不醉，岂不是会浪费了这温情的夜色！ 杯盘狼藉，酒香四溢！看着倚在自己身旁轻吐着酒香的娇妻，沈堂一把将柳香菱抱起来，大笑着朝着后方的厢房而去！柳香菱轻声娇呼，随后便是伏在了沈堂的怀中！这个男人的味道，比那杯中的酒更加醉人！身后的众女双颊绯红，眸子中带着渴望和羡慕……这一夜，沈堂征战数场，这后院的靡靡之音响了一整夜！直到天色微亮，他方才再度返回到柳香菱的房中放松的沉睡起来！ 天光大亮，早起来的莲儿来到柳香菱所住的院落中，带着几名侍女准备热水和吃食，等着沈堂众人醒来之后吃用。 竹儿在门外偷偷看了一眼，见到屋中只剩下莲儿一个人，便是蹑手蹑脚的钻了进来。 “莲儿，昨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 心有所想的莲儿被吓了一跳，见到是竹儿前来方才狠狠的瞪了一眼，“听到什么？” “哎呀，就是……就是那个啦！”竹儿红着脸，指了指柳香菱的卧房！ “你这小妮子，想死了是不是，那么羞人的话都说得出口！”一把捂住竹儿的嘴巴，莲儿凶狠的说道。 竹儿翻了翻眼皮，将莲儿的手挪开，“哼！难道你就不想老爷吗？”说完，她悄悄朝着门外打量一番，见无人前来，便是再度凑到莲儿耳旁，“莲儿，今夜是元旦正日，咱们全家要守夜！自然是不行。等到明天晚上，咱们一起等老爷好不好！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句话，让莲儿的俏脸如欲滴血，不过，她的眸子闪了闪，却是出奇的没有反驳出口！这个……貌似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969章 郡主好问，知府送礼 第969章：郡主好问，知府送礼 日上三竿！沈堂神清气爽的醒了过来！睁开眸子，看着身旁的妻子，不由得心潮涌动！ “夫君……”香菱呢喃一声，感觉着自家夫君眼中的火热，她感觉满足而又欢喜！女为悦己者容，自己能引得夫君恋爱，虽然说来羞涩，可这不也是好事么？ “夫君这般看人家，好羞涩。”感觉到自家夫君身体发烫，香菱赶忙推拒，随意扯个话题，希望转移夫君的注意力。 沈堂压住心中的火气，狠狠的朝着香唇吻了一记，直到气息缭乱，方才罢休！ “那夫君先放过你！不过，这笔账却是要记着！早晚要还回来！”沈堂调笑了一句！ 随后，沈堂起身，竹儿也进屋帮着香菱洗漱穿戴！等到香菱收拾妥当之后，其他人也尽皆汇聚过来！满屋尽是叽叽喳喳的轻语，沈堂如同陷入到女儿国一般。 “几位姐姐！你们身上的肌肤怎么看起来比昨日好了许多？”赵灵好奇的望着几个姐妹，几女本就是绝顶的美人儿，而此刻面颊红润，双眸如水，比昨日更为炫目诱人！ “是不是有了什么新的敷粉还是胭脂？”边说着，还在一旁离得最近的完颜玥脸上轻轻扭了一把！“这也不是胭脂啊……” 赵灵狐疑的神色顿时引来了哄笑，青秋在一旁无语的看着自家小姐，她虽然也不算太懂，可是也曾听府中的老嬷嬷私下讲起过男女之事，哪儿会不知道怎么回事？ “小灵儿，这可不是什么水粉的事儿！”完颜玥窃笑着说道，“你若是也想如此，那便好好侍候，说不准……” 柳香菱见自家姐妹越说越不像话，赶忙开口岔开话题，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位胆大的妹妹能说出什么限制级的话儿。 “好了，咱们赶紧吃点东西，今日便是除夕夜，还要好一通忙活！” 打消了赵灵的好奇心，一众人簇拥着沈堂简单吃用了一些，而后便拿出早已经备好的桃符、神像、红灯笼等开始张贴悬挂起来！众人没有让小厮和侍女帮忙，而是一行人亲自动手，虽然显得忙乱，但是却也情趣十足！ “走，咱们去准备角子！”张贴完毕，柳香菱又带着众人来到厨房之中，亲自准备晚上吃用的东西。 角子便是后世的饺子，在这大宋朝已经逐渐流行起来！甚至，即便是皇帝的御宴上，这角子也是极受欢迎的吃食…… 城西小巷子中，知事李泰然的家中同样是贴挂齐备！锅里已经炖上了香喷喷的肉块儿，院子例外也早已经清扫干净！ 李泰然坐在院子中，晒着这冬日的暖阳，看着笑眯眯的老母、看着忙活的妻子、看着闻着肉味儿流口水的孩儿，感觉到惬意而又有几分难以置信！ 这就是自己最向往的日子了！虽然不算多富裕，可是家中也能过活！自从知府大人来了，这日子好像一下子就变好了！整个衙门上下，不管是风气还是做派都一改往日！同僚还是那些同僚，但是却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就像是所有人都突然间换了脑子，不仅公务勤勉，对于同僚和百姓的态度也是大相径庭！这是因为什么？明明这两个多月的时间，知府大人也并未在府衙坐镇啊…… “别坐着了，快点儿将锅里的肉盛出来！我好赶紧把鱼炖上！一会儿我和娘还得包角子，你看看你们爷俩，除了捣乱还能干什么？” 面对妻子的闲言，李泰然咧了咧嘴，这日子过的，果然是有滋味儿！ “对了，你身为知府知事，真的不用去大人的府上走动走动？家中也攒了十几两银钱，鱼肉也有，别被人挑了礼！之前我听王伯说，这年节都是要给上官进项一二的。”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李泰然摇了摇头，“你以为咱们这知府大人和其他人一样？再说，昨日大人已经亲口说了，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拜会。我这时候真的去了，才会引得大人不快！” “哼，反正都是你有主意！我这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知府大人来了后，咱们家的日子过的好了，百姓的日子过的好了！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衙役，现在对百姓们也是客客气气的了。说白了，这都是托知府大人的福气！” “李大人可在家么？” 李泰然好奇的朝着柴门走去，却见一个挑着担子的小厮正在门口候着！ “阁下是……” “见过李大人，小的是知府大人府上的伙计！知府大人说了，这一段时间诸位大人都辛苦了，所以，送来一些年货给大人过节！”边说着，边从担子中往外拿东西！ “这是给您家中小儿的吃食！这是给大人妻子准备的布料！这一个，是给您家中弄的老太太的一件银饰……” “大人说了，等到初六别忘了让您家中老母和童儿去参加宴请！” “小的先走了，还有好几家未曾去完，不耽搁大人……” 李泰然还在门口站着愣神，小厮已经放下东西挑着担子疾步而去！ “人呢？怎么不让人进门就走了？是谁来了？还捎带了那么多的物事？”李泰然的娘子见他站在门外，便好奇的走了出来！ “是知府大人送来的年货！” “啊……”这娘子惊呼一声，“你是不是失了心？知府大人会给你送年货？” 被娘子的声音惊醒，李泰然赶忙寻那小厮，可是，此刻哪儿还见得到人影？ “娘子，这真的是知府大人差人送过来的！那是给娃儿的吃食，这些花布说是给你的，那个银戒，是给咱们娘送来的……”李泰然恍惚说道。 第970章 沈堂心思，除夕之夜 第970章：沈堂心思，除夕之夜 夫妻二人在门口呆愣好半晌，娘子惊呼一声，“我的老天，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知府大人竟然给咱们送年货，快快，将东西拿进去，让娘看看！” 夫妻两个连拖带抱进了院子，东西并不算多，可是却也是奢遮物事！ “当家的，你看看这花布，上次我去布店都没有见过那么精美的织绣，这如果穿在身上，岂不是要让那些隔壁的小媳妇儿晃瞎了眼！” “娘，你快看！这银戒是知府大人送给您的！对了，上一次我陪着王婶儿去过一次百金楼，这银戒虽然不重，可是锻造极为精美，足足要二三十两银子！” “爹、娘！你们看，这是芝麻糖……” 家中的老小带着狐疑和欢喜，每个人都把玩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物事！好半晌，这妇人低声问道，“孩儿他爹，你说咱们知府大人不收礼也就罢了，怎么会给你送礼？知府大人到底图什么？” 李泰然想了半晌，“我估摸着，应该是所有同僚都有份儿！” “啊，那不是要几千两银子？”妇人惊呼一声！ 没有理会妇人的话，李泰然只是缓缓说道，“我说过，咱们这位知府大人，不一样！大人上为国尽忠，下体察百姓！即便是对于同僚除了有上官威势，却也有朋友之谊。我李泰然能够遇到这样的上官，简直是三生有幸！” “有不有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知府大人让咱们日子好过了，而且，还记着有你这么个小官儿。将来，你若是对不起知府大人，你就别回这个家门……” 不错，沈堂所送的当然不仅仅是李泰然一家！从田冠华以下，包括衙门的差役，这一天都接到了沈堂所送来的年礼！不算贵重，可是却把心意表达的淋漓尽致！甚至，不仅仅是衙门同僚，这成都府中，有学子的家中，有老人的家中，沈堂尽皆备了一份年礼！ 总共不过是几万两银子而已，可是，却使得沈堂在整个成都府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程度！ 沈堂知道，自己虽然坐镇成都府，但是，自己的目标却并不仅仅是经略成都府！向南渗入大理，向西攻伐吐蕃，这都是接下来几年自己将要做的事情。但是，做这些的前提，便是自己需要有一个稳定的后方！所以，沈堂就需要这成都府拧成一股绳。 对于这些衙门的官吏，想要拉拢他们除了权与财之外，便是一份情！ 上官施恩，对于下官的触动最为容易！就如同，一个乞丐如果邀请你一同用饭，你会嫌弃。可是如果你的首领邀请你一同用饭，你便会感动！恩出于上，莫过于此！沈堂不指望着这小小的举动能够让所有人感恩，可只要能够有人触动，这就足够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后院的大厅之中已经摆满了数桌精致的吃食！ “老爷，夫人，你们快入席！张管家已经带着家中的仆从、丫鬟过来了！”莲儿急急忙忙的进了屋，对沈堂等人说道。 “好，几位夫人，咱们入席！”沈堂与柳香菱几人在主桌之上坐下来，不多时，老管家便先行走了进来！ “给老爷和诸位夫人请安！”沈堂亲自站起身来，将老管家扶助！ “您老随着我远来这成都府，家中全靠您老的操持！我们都是小辈，您是家中的长者！平日，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对，您老要多多指点。常人言，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咱们沈家您就是定海神针！今日是元月正日，您便是家中的长辈，自当坐在首位，由我们小辈照顾！” “老爷，此不合规矩，老仆得老爷和夫人关照，已经是感激无比，如何敢入主座？还请老爷莫要折煞老仆，能够在沈家，已经是老仆的福分！”推拒好半晌，沈堂才不得不依着老管家让他坐在了副桌的主位上！ 沈堂的话并不仅仅是客气，有这样一位老者在家中，不管是内外的琐事，还是衙门之中的事，都料理的极为妥当！他跟在张浚的身旁半辈子，其见识和对于世俗人情、官场的把控远不是沈堂这些人能够比拟的！有这样一个人在家中，沈堂不仅放心，更是多了一张强大的底牌。 “张老，知道您腿寒，所以玥儿特意从北地让人捎来了一张裘皮，我看料子极好，便是让家中给您做成了一双护腿！您看看，可中意么？”柳香菱一摆手，一旁的竹儿便是拿过来一双裘皮的裹腿递给老管家！ 老管家一辈子没有子嗣，不缺银钱，甚至也不需要那些俗物！一些心意，比万两银子会显得更为贴心。 抚着手中柔软的裹腿，老管家双眼泛出泪花！他跟随沈堂前来成都府，沈堂不必说，家中弄的几位主母几乎真的将他当成长辈，平日间各种孝敬几乎不曾断过！他虽然只是张浚的家仆，可也算风光了半辈子。往常，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这种默默的家中温情，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 “老仆多谢几位主母记挂！”老管家郑重的行了一礼，有些情，不必多说，只需要记在心中便是！沈堂一家人将他当成家人，他也不会辜负了沈堂的信任！ 随后，以干鸿为首的家中护卫走了进来！ “我等祝老爷与诸位夫人，吉祥高照、福运当头！” “哈哈，都坐下喝酒！”沈堂大笑着说道。一旁，柳香菱微微示意，随后，竹儿几女托着早就准备好的木盘给众人分发赏钱！ 柳香菱几女一向对家中人宽厚，这赏钱自然也是极为丰厚！ 众人谢了赏，随后便是在旁边的桌子上落座下来！ 家中的侍女也一个个走了进来，“祝老爷与诸位夫人，年年平安，万事顺心！” 同样，几女也给出了丰厚的赏钱！ “来！咱们共饮一杯！”沈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沈堂感觉到满足而幸福！这……便是一个家的模样！ 第971章 子时半夜，不夜之城 第971章：子时半夜，不夜之城 子时过半，老管家带着干鸿一行人热热闹闹的放了鞭炮！而后，直接在院子之外支起了火堆，众人饮酒、欢歌，自然是热闹非凡！ 酒席已经撤了下去，莲儿等人端来了小食、甜点等物，众人一边闲叙一边吃用！这一晚要守夜，自然没有人去安睡！ “走，咱们去院子里看烟花！”沈堂看了看时辰，而后便带着众女朝着院子中走去。 “老爷，不是已经放过鞭炮了吗？”云儿好奇的问道。 沈堂微微一笑，“今夜，咱们这成都府，就过一次不夜城！” 随着沈堂的话音落下，陡然间，一道火光带着长鸣之声直冲天际！ “砰！” 火光炸开，绚烂的烟花映满了苍穹！这一支烟火，就仿佛是一个引子，而后，各色的烟花腾空而起，在半空之中展现出各种各样的色彩和模样！ “哇！好美！” 几女娇呼连连，烟花在大宋已经算不上什么稀奇的事物，不过，如此大场面的烟花却是依旧少见！沈堂在归来之前，便是已经让人多多采买烟花，就为了这一刻！ 不仅是沈堂一众人，此时此刻，几乎整个成都府的人都被这烟花所吸引。绚烂的烟花布满了天空，有的人感受到了幸福，有的人感受到了希望！有时候，尤其是在特定的时间，人是尤其会被牵动情绪！这漫天烟花，成为了所有人眼中最美的景色…… 直到天蒙蒙亮，这一场盛大的烟花方才宣告结束！沈堂等人祭祀了天地、先祖，简单的吃用了一些东西之后，沈堂便是对众女说道，“先回房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夫君带你们去街市上逛一逛！” 一行人各自回房，不过显然激动的心情难平，因此，刚刚过了一个多时辰，沈堂便是被竹儿几个丫头硬生生从床上拖起来！ “老爷，快点儿，夫人们都准备好了！” 一把将竹儿搂在怀中，温存了片刻，直弄的她身儿软了，沈堂这才哈哈大笑着踏出了房门！ “老爷，咱们去街市上！”沈堂刚刚出了房门，柳香菱便迎了上来！不远处，邵暮语等人也穿戴齐整，就等着沈堂到来。 “好，咱们都去！”沈堂点点头，而后，又让干鸿带上了几个护卫，一行人便是兴高采烈的上了街！ 临安城内，赵眘陪着赵构守了一夜，又举行了各种仪式，显得有几分疲惫！吃用了些东西，让王权屏退了他人之后，便是趁着闲暇，在后殿之中略作休息！ “哎！也不知道广陵独自一个人在成都府是否适应！应该会想皇兄我！也是，这年节都没能回家，不知道这丫头会伤心城什么样子！都是那些该死的乱军，这王虎办事也真的是不爽利，到现在也没有什么消息穿回来……” “等过了年节，就派兵马护送广陵回来！也不知道在那里，会不会饿瘦了！” “还有沈堂那小子，有了朕的告诫，想来不敢随意生事！朕也算是有先见之明，提前警告了一番！要不然，依广陵那执拗的性子，真的看上了沈堂，那可是天大的坏事。这小子已经有了三房妻室，我的妹子哪儿还能去受委屈！” 一边自语，赵眘一边得意的笑了笑！ “陛下，时辰要到了，该去福宁殿了！”殿外，王权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眘打起精神，走出了殿门！过年节，百姓还能休息几日，他这个皇帝反而显得更为忙碌…… 在泗州之北，新鲜出炉的连理城知县邵训，也是忙的一塌糊涂！ 虽然老爷子不是进士出身，但是，对于人情世故却是极为达练！虽然刚刚上任不久，可是不仅将衙门的摊子逐渐支撑了起来，整个连理城也变得更为顺畅！ 这连理城之事与普通的县城不一样，这里百姓极少，整个连理城都是以宋金两国的交易为主，对于这些事情，老爷子更是手拿把攥！ 好不容易应付了一波前来拜会的城中商贾，老爷子美滋滋的在房中喝着茶！ “哎，你说我这到老了，竟然还沾了女婿的光，翻身当了个官身！想之前，这种美事简直不敢想！”看着一旁的妻妾，邵老爷子带着几分得意说道！ 慕容慧白了他一眼，“你知道沾女婿的光就好！前两天，我族中来信，也提起咱们女婿！咱们女婿据说即便是在那里都威势不小，之前总是欺辱族群的那些部落，听到女婿的大名都直接被吓死了。甚至，当初那个嚣张跋扈的马湖部，竟然都成了附属部落！咱们这女婿，真的是顶天的人物！” “那当然！”邵老爷子满足的点了点头，“你也不看看是哪个选的女婿，能差的了？” “有了这女婿帮衬，现在咱们家的生意根本用不着我操心！有老二和一众掌柜帮衬，年年攀高！现在，老大也长进了不少！你我就等着享福就是了！” 慕容慧噗嗤一笑，“是，老爷你选的好女婿。当初，也不知道哪个想要打断人家的腿！” 老爷子脸一红，讪讪的笑了笑！ “哎，你说家中的日子过的安生了！可是，如今女儿远在成都府，老二大过年也没回来，据说还要两三天才能到家！我这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老爷子一瞪眼，“你这妇道人家懂什么！女婿是成都知府，更是手掌一路兵马，还被圣上委以重任！咱们的女儿自然该在身边陪着！至于老二，你知道啥？这一次，老二去临安时面圣！这样的事情，若非是咱们女婿将老二当成了自己人，能让老二去办吗？现在你也是知县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能得个诰命！以后，有些话不懂就少说。” 看着傲娇的老爷子，慕容慧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好！我的知县大人，那你能不能努努力，让我当个知州或者知府夫人？” “嘿嘿！”老爷子咧嘴一笑，“这些事儿，谁又说得清！对了，之前我收拢的那些东西，过两天赶紧让人给女儿、女婿送过去！别人相送都没门路，我这给女婿送东西，谁也说不出什么话儿。” 第972章 帝王之思，得意知县 第972章：帝王之思，得意知县 一家人准备妥当，随后便是热热闹闹出了门！沈堂穿了一身儒衫，众女尽皆带上了面纱，更是将沈堂围拢在中心！现在，沈堂在成都府也是名人，若是引起了百姓轰动，反而不美！ 成都府作为仅逊色于临安的大城，自然也是热闹非凡！街市之上，几乎是摩肩接踵，各式各样的吃食泛着扑鼻的香味儿，哪怕已经在家中吃饱喝足，可是依旧让人忍不住继续采买！这不是，刚刚出了家门没多久，莲儿、竹儿等小丫头的怀里便已经抱满了各样的吃食。 路旁一个个彩棚，总是忍不住让人驻足，一个个惊险而刺激的把式，也不时让周围观看的人欢呼出声！ 众女平日间极少出门，所以，这一次出行不仅正值热闹之时，更是有自家的夫君陪着！所以，几乎是流连忘返！ “夫君，前边儿便是邵家的酒楼！咱们直接吃用一些，晚上看看烟火再回去如何？”到了夜晚时分，各色的彩灯亮起来，更是美不胜收！香菱看到一众姐妹好奇和期待的神色，便是主动对沈堂开口。 “好！”沈堂自然是不会坏了众女的兴致，当即便是应了下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酒楼之中！酒楼中人声鼎沸，大堂之中已经坐满了用饭的人！ “诸位客官，还请见谅！现在已经客满了，不知道诸位能否稍待片刻？这里有的热茶，等有了空位，小的第一时间招呼您！” 一个小厮迎了上来，而后便是连连向沈堂等人告罪！ 酒楼掌柜眼尖，看着周围干鸿等人的容貌，再向众人之间看去，这不正是自家的小姐和姑爷前来了么？ 这掌柜赶忙迎了上来，“小五子，你去忙活别的！这些贵客由我来招待！”这掌柜也有几分心机，见到沈堂等人换了便装，甚至几女还蒙着面纱，就知道不想暴露身份。因此，行了个礼，便是恭敬的说道，“几位贵客，请随我来！” 边说着，边引着一行人朝着楼上行了过去。 众人直接在掌柜的引领下上了三楼，来到最里边的一间屋室之中！推门而入，这屋室极为敞亮，中间一个屏风，将两张圆桌隔开！ 待到众人进了屋，那掌柜这才对沈堂等人行礼说道，“小人平文轩，拜见姑爷！拜见小姐，拜见诸位夫人！” 府中经常从酒楼之中稍待吃食，所以，这掌柜对于干鸿等人并不陌生！ “今儿个麻烦你了！”沈堂笑道，“将方便的酒菜上来一些，待吃用过后我们还要去赏灯！” “姑爷客气，您等稍坐片刻，小的马上去吩咐！”说罢，掌柜转身而去。 一旁的竹儿转了转眼珠，一把拉住莲儿，对沈堂说道，“老爷，我和莲儿去给你弄些好吃的！”说着，也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 没多久，小厮便是端着一盘盘精致的菜肴摆了上来！ “那两个丫头去做什么了？”沈堂笑纹到。 香菱笑了笑，“这两个小丫头怕老爷你吃不好，所以，亲自去弄些吃食，讨好了老爷，也好让老爷宠溺他们啊！”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云儿几个上前，给众人斟满了酒，众人便是先行吃用起来！ “啊……” 突然间，一声轻呼在门外传来！沈堂手上的筷子一顿，这是莲儿的声音！ “你们在此稍作，我去看看什么事！”几女虽然也想跟上去，不过又怕给沈堂添乱，也只能在屋中等着！屏风隔壁的干鸿等人也听到了动静，一同随着沈堂出了门。 沈堂出了房门，向着廊道中看去，这一看，眸子便是不由自主的眯了起来！ 莲儿和竹儿两个人有些惊恐的靠在柱子角落，周围，几个浪荡公子模样的人正笑嘻嘻的围拢着！ “小妞儿，陪哥哥我喝一杯，哥哥我赏给你百两银子怎么样？” 莲儿一边护着竹儿，一边急声说道，“我家老爷是知府沈堂大人！你们若是就此退去也就罢了，不然，小心我家老爷抓了你们治罪！” 虽然知道抬出自家老爷的名号不好，但是，相比起来，让这些人又几分忌惮，让自己二人能够脱身，自然是更为重要！ 几个浪荡公子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哄笑起来！ “哈哈哈，好吓人！知府大人？不提你们说的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能如何？区区一个知府，还敢因为两个侍女跟我们翻脸不成？除非，他不想坐稳了他知府的椅子，否则，就算是他站到少爷我的面前，也得将你们拱手让出来！” “好！”就在这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本府的官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是圣上和朝廷任命来的！今天，本府就想看一看，你怎么能让本府这椅子坐不稳！” “干鸿，给我拿下！” 这出声之人，不是沈堂又是谁？这两个丫头，既然已经是他的女人，哪里容的别人来欺辱？就算对方是天王老子，就算真的丢了这一身官位，沈堂也绝不会忍下去！ “一个人断一条胳膊，然后去报官！”沈堂冷笑着说道！ “你……你是沈堂？”为首的那公子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敢对我们动手？你可知道，我是哪一个？” 干鸿等人哪儿会跟这些人废话，直接一拥而上，将这些人踹倒在地！两个小丫头见到沈堂前来，赶忙惊呼着投入到沈堂的怀中。 “呵呵，你们两个小妮子，就会给老爷找事儿！今儿个，你们弄的吃食若是不合老爷的意，小心回去老爷惩治你们两个！” 感觉到两个小丫头惊恐的心境，沈堂揽着二人调笑了一句，而后，直接转身回到了房中！ 至于这些人的来历，之后自然会有人去查，因为几个杂碎打扰了几个娇妻的兴致，那才是坏了事儿，所以，沈堂根本懒得理会他们！就算是这些人有些来历又能怎样？现在的自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一个小吏就能够家破的沈堂！他乃是堂堂知府，手中掌控数万雄兵，更是侯爷之身！别说是这成都府，就算是在临安城，对面的是国公、王爷，沈堂也有着十足的底气！ 第973章 王家二少，悲喜掌柜 第973章：王家二少，悲喜掌柜 “出了什么事？”见到沈堂揽着两个丫头进门，柳香菱等人赶忙上前相问！ “无妨！”沈堂摆摆手，“只是几个醉酒之人惊吓了两个丫头？” “什么！”完颜玥闻言大怒，“走，咱们去给两个丫头报仇！敢欺负咱们沈家人，好大的胆子！” “对！”赵灵也张牙舞爪的凑上前，这两个郡主，尽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就算是在大都或者临安，他们也敢翻了天！虽说名义上莲儿两个是丫头的身份，可是，平日间众女尽皆是姐妹相称，如今，见到自家姐妹受了委屈，她们如何能忍着？ “好了！”沈堂无奈的将二人拽住，“我已经让干鸿去处理了，些许小事而已，还值得咱们家的两位郡主大人出手？若是如此，岂不是显得我这个知府太过无能了么？” “你们两个快点儿坐下，不要给夫君添乱！”柳香菱一边开口，一边揽过两个小丫头安慰起来！ 终究是柳香菱这位大姐有办法，没多久，两个丫头便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并再度与一众姐妹欢闹成一团！ 片刻之后，干鸿走了进来，在沈堂身旁低语说道，“老爷，人拿下了，是衙门中咱们的人办的！据说，那为首之人是华阳县王家二少爷！” “嗯，我知道了！”沈堂自然早就知道华阳王家的名头，自己刚到成都府之时，邵家的大掌柜毛和畅便是对自己提及成都府三大贾之名！这王家，便是传承于庆历年间宰相王珪，现任族长王回，主要掌控着成都府的生丝和纺织生意。 若是说忌惮，自然是略有几分。这样传承百年的家族，根深蒂固，门生故吏不知凡几！一旦惹上，便是不小的麻烦。可若说惧怕，却也谈不上！王家不好惹，难道他沈堂就好惹了？若是真个对上，沈堂自然有着无数的手段让这王家俯首！ “咱们快些吃用，稍后，老爷我带你们去赏灯！今天，大宋的状元郎亲自帮你们猜谜，不人手一个彩灯绝不归家！” 一句话，让众女尽皆欢呼起来！随后，众人零零散散的吃用了一番，而后便是催促着沈堂去赏灯！ 酒楼之中的事情并未引起什么慌乱，吃用完毕，沈堂等人在掌柜的恭送下，离开了酒店！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满街的灯火已经燃亮，街上的游人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变得更多了起来！ “哇，小姐，你快看！火树银花！”完颜玥身边的丫头翠儿惊呼一声！ 沈堂循声向前看去，果然，一个足有二三十丈方圆的空场之中，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站着！他的手中，提着一个半尺方圆的圆形铁笼。铁笼之内，装着的是烧的通红的木炭以及生铁！ 待到木炭几乎要将生铁烧成铁水的时候，他双臂用力，将那铁笼舞动起来！霎时间，铁水四散而出，被甩出十余丈，这些甩出的铁水漫布空中，形成夺目耀眼的银花！ 完颜玥靠前张望，有些出神！这铁树银花本身就传自北地草原，这大宋反而比较少见！ 突然，完颜玥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转头看去，却见沈堂的一双眸子，带着甜蜜正看向自己！ “玥儿，等明年有了闲暇！夫君与圣上告个假，然后咱们去拜访岳父、岳母以及金皇陛下，好不好！” 沈堂眼中的宠溺，让完颜玥心中充满欢喜！自己远嫁南国，离开了父母亲人，不过，能够嫁给这样一位爱惜自己的夫君，就已经满足了！ “谢谢夫君！”完颜玥将身子靠近到沈堂臂弯中，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眼前，曼妙的铁花勾勒出奇异的焰火图景，光芒映在二人的脸上，满是甜蜜的味道。 看完了铁树银花，众人继续向前！一排排精致并绣着各色图案的灯笼，挂满了街巷两旁！ 不少灯笼上挂着谜题，只需要二十枚铜板就可以猜上一次！只要能猜对，那这灯笼便有了去处！在众女的簇拥下，沈堂这位状元郎亲自上阵！敢挂出谜题的，自然也有几分急智和本事，不过，沈堂熟读古今，更是比现在这些人多了一千年的见识，自然是无望而不利！ 在一个掌柜哭丧着脸的注视之下，沈堂一连拿下了九个大灯笼，众女人手一个，这才就此罢休！ 看着沈堂等人兴高采烈而去，这掌柜咧着嘴，“哎，今儿个怎么碰上了一位文曲星！这次，可是蚀了老本……” 这些灯笼用的都是上好的布料，而且，还要请出色的绣娘专门缝制，每一个光成本就要七八两一个！而沈堂等人，却只付出了几把铜钱，可不是亏了本儿么？ “这是我家老爷赏的！”一个汉子走过来，将一张银票直接塞到掌柜的手中，而后便是快步追随沈堂等人而去。 掌柜惊愕的打开手中的银票，一百两的字迹顷刻间驱逐了他脸上的沮丧！ “这一位，不仅是文曲星，还是财神爷啊！小的祝您福星高照、大发财源！”掌柜的连连朝着沈堂等人离去的背影行礼…… 一众人在街巷之上，游玩儿到将近子时方才罢休！欢喜的回到家中，又兴致勃勃的闲谈了半晌，方才各自回房休息！ “老爷，今儿个你该去莲儿和竹儿那两个小妮子的房中了！”屋室之内，洗漱完毕的沈堂正准备上床，床榻之上的香菱却是笑吟吟的说道，“那两个小妮子，也早就盼着你回来！夫君可不能厚此薄彼！” “这……” “老爷快去！香菱今日也累了，无法侍候夫君！”说着，送上了一个香吻之后，便是直接将沈堂从房中推了出来！ 沈堂心中有着几分感激和愧疚，有这样一个妻子，自己实在是三生有幸！ 转出房门，朝着西厢房而去！屋室之中，依旧烛光闪烁，沈堂推门而入，绕过了屏风，却见那宽大的绣床之上，除了娇柔的莲儿之外，还有着一道略有些纤细的身影正双目如水一般看着自己…… 第974章 管家寻人，司狱应事 第974章：管家寻人，司狱应事 第二天清晨，沈堂从温柔乡中爬起身！来到厅堂，却见香菱等人已经在等着他用饭！ 莲儿、竹儿两个丫头扭捏又带着几分娇羞的模样，着实让几女笑弯了腰！云儿上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直接被这两个丫头抓住好一顿教训，直到她连连告饶方才罢休！ 这早饭便是在这欢快的气氛中过去。 用过饭之后，一行人收拾好穿戴，门外也备好了轿子！今天，众人要去观中祈福！ 祈福之地众女早已选定，正是位于成都府之西，约莫七八里的路程，坐落在锦江之畔的青羊宫！ 据传说，这青羊宫始建于周朝，名为‘青羊肆’，在两汉时期改名为‘青羊观’，李唐一朝，又更名‘玄中观’，到了赵宋之后被命名为‘青羊宫’。 之所以有这个名字，据说是因为当年道教祖师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为尹喜讲道德经，讲到一半的时候有事要离开，便对尹喜说道，“子行道千日后于成都青羊肆寻吾！”当然，这个名字以及出处已经不可考，但是，这青羊宫的香火的确极为旺盛是不假。 当年李唐之时，曾有数位皇帝驾临此宫。到了赵宋之后，皇室崇尚道教，这青羊宫的名声再度鹊起，不管是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有前来敬香之人。 收拾停当之后，一行人上了轿子，随后便是浩浩荡荡朝着城西而去！ 至于被衙门扣住的那几个酒鬼，沈堂根本就未曾放在心上！现在的成都府已经不是之前，在衙门内不仅沈堂威望大增，诸多衙役本身就是沈堂的亲信。想要不经过沈堂便将人捞出去，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就在沈堂一行人向西而去的时候，一顶小轿从城东南方向疾行而来，最后停在了府衙之前！ 一个身着黑袍的四旬左右男子下了轿子，而后便朝着府衙门口的衙役说道，“老朽与孔司狱有约，不知道小哥可否通传一声！”说着，一锭银子朝着这门口的衙役塞过去！ 这衙役一推，没有接那银子，“你在此稍待，今儿个轮值的人正好有孔司狱！我去给你通传，见不见我就管不了了！”说罢，转身朝着衙门之中而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这衙役回返，“你进来！” 一个随行出来的小吏引着这黑袍男子进入衙门之中！刚刚走过前边的廊道，便是见到一个身穿绿袍的小官儿迎了出来！ “不知道王管家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这小官赶忙拱了拱手，亲自引着这人进入到了一间茶室之中！ “哎，老爷让我前来，实在是有事要唠叨大人一二！按理说，这年节之中实在不该来，但是，家中老爷催得急，我这也着实没什么办法！” “哦？什么事儿？”这司狱差异的问道！ “这两天不是年节，街市之上热闹么！昨日，我家二少爷在街市闲逛！却不知道如何与人起了争斗！老朽得到消息，说是被衙门拿了，而且还下了狱！所以，老朽这不是前来寻司狱大人，看看能不能帮忙疏通一二，这情谊，我家老爷自然记在心中！” “你家二少？”司狱有些惊讶，“今日虽然是我轮值，但是我还真不知晓其中缘由。你稍待片刻，我去寻差役问一问！只不过些许争执而已，若无其他之事，便包在我身上便是。” 成都府人口众多，平日间争斗、吵闹之事并不少见！而且，一般来说，衙门也不愿意掺和这些闲事儿，只要没有人明确前来告官，吃上几两孝敬银，也就放了。这种琐事上官根本懒得管，他虽然只是一个九品的司狱，却是也完全做得了主。 司狱转身去了后堂，恰好便遇到一个捕快班的班头迎面走了过来。 “李班头！”司狱远远的拱了拱手，谁不知道这人是知府大人原来的亲卫？哪怕现在是班头，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见过孔司狱！” “哈哈，恰好碰见你，有一事我和你打听一下！昨儿个兄弟们轮值的时候，可抓回来一名王姓的年轻人？” 李班头挑了挑眉，“不错，不知道司狱大人有何指教？” “额……指教不敢当，不过，本官听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若是无人相告，也就放了！何必留着他在咱们这儿吃闲饭？” “哦，对了！咱们兄弟没上什么手段！”他掌管着刑狱，对于这些差人的手段怎么可能不清楚？真正进了牢狱之中的，有几个能够囫囵出去！不过，说到这里，他却是咧嘴笑了笑，“瞧我这张臭嘴，你们兄弟可不是原先的那些腌臜物，说起来，现在咱们这牢狱才算得上是公正！” 听着孔司狱的话语，李班头却是微微一笑，“司狱大人，却是有些不巧！那小子进来后，我的确去见了，还亲自给他上了几分手段。恐怕，现在就算是想要爬起来也有几分困难。怎么？此人与司狱大人有旧？” “什么！”孔司狱一惊，“哎呀，李班头！你怎么能那么冲动，你可知道他是哪一个？就算是真的为了一些银钱，也不值当如此啊！这一回，可是要出大事儿了！走，你赶紧随我去看看，这人到底怎么样？如果无碍，那本官舍命也给你周旋一二！” “稍慢！”他刚要向前，却是被李班头挡住，“司狱大人，此人乃是重犯，而且被我亲自关在了水牢之中！司狱大人想要放人，恐怕是不行！” 孔司狱惊愕抬头，不是一些争执么？怎么就成了重犯？还下了水牢？这是要往死里整啊！莫说是一个浪荡公子，就算是铁汉，在那水牢之中也坚持不了几天，人就废了！ 所谓水牢，实际上就是一个如同圆洞一般的房舍，其中水深有尺余深浅，人的手腕被所在弧形墙壁上，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江洋大盗，提起水牢也敬畏三分！现在，那个公子哥竟然被关进了水牢，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 “快，快带我去，立即把人放出来！” 第975章 震惊司狱，狠厉班头 第975章：震惊司狱，狠厉班头 “啪！” 李班头直接拽住了孔司狱的手腕，“司狱大人，小人说了，此人乃是重犯，放不了！” “你……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本官是在救你！若是晚了，那可要出天大的篓子！”孔司狱急声喝到！ “呵呵，天大的篓子？”李班头不屑的笑了笑，“今日别说是孔大人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人也放不了！” 李班头的坚持，让孔司狱陡然间沉静下来！他想到了一件事，首先，沈堂的这些亲卫，虽然手段凌厉，不过却是守规矩！这些人，根本就不会为了什么银子去做出这种事情。而且，现在自己都来了，他依旧坚持不放人，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情的背后，并非那王管家所说的那么简单？ “李班头，你好歹要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说只是起了争执么？不至于下狠手！还有，既然是争执，那自然有对头，不知道这对头是哪一位？” “好叫孔大人知晓，您所说也不算错！的确只是起了争执。不过，争执的对方，乃是知府大人的贴身侍女，这人是知府大人亲自下令拿的！手段是小人亲自使得！那么，孔大人还想要放人？” “嘶……”孔司狱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就是了，这该死的混蛋，竟然是当面得罪了知府大人！这不是死催的么？也怨不得李班头会下狠手，他们虽然是差役，可说起来算是沈堂的私军！主辱臣死，这混蛋竟敢得罪知府，这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杀才，怎么可能饶了他？ 孔司狱急的乱转，一边是雄踞华阳县几十年的王家，一边是狠辣果决的知府，这两边儿若是真的闹起来，那这成都府可要真的出大乱子了。 “兄弟，你听老哥我说，这人先不放，但是，先从水牢中拎出来。这混蛋是华阳王家的二少爷，就算是咱们知府大人也忌惮一二，这种事情，还要让知府大人亲自来决断。”孔司狱焦急说道。 李班头轻声一笑，“孔大人，这件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就算是天塌下来，也顶得住！不过，我也能给大人保证，绝不会让他轻易死了！” 如果仅仅是这李班头私下做的，有了这孔司狱的话，说不定他还真的就听了。只是，这是干鸿亲自来交给他的事儿，据说，还是那位来头颇大的郡主夫人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让那王姓公子好过？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真的是完颜玥以及赵灵两个搞出来的！自家小姐妹受了欺负，这两个胆大包天的怎么可能就此罢休？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可是，回家之后，便是让丫鬟去找了干鸿！没别的，狠狠教训他，只要别弄死了，一切都有她们做主！ 本来，这些衙役听说了此事，便是直接先将这家伙收拾了一番！等到干鸿再度传来命令，李班头便是直接将他拎入了水牢之中！敢招惹大人身边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哎，你呀！”孔司狱知道说不通，转身就走！ 待到返回茶室的时候，他脸上的神色一惊恢复如常！他在成都府为官多年，如果是其他的知府，根本不必说他就会站在王家一边！因为，他对于王家的强盛实在了解不少。可是，沈堂却不一样！沈堂手中掌控着一路的兵马，而且，这一次巡视西北五路可谓是人头滚滚，知州、知府都不知道拿下了多少！这两相碰撞，胜负实在难说。 踏步进入到茶室中，孔司狱笑道，“让王管家久候了！” “不知道我家公子如何？”王管家笑问道。 孔司狱叹了口气，而后无奈说道，“若是之前，这种事情好办。可是，最近这几个月，王管家也应该知晓，咱们这新任的知府到任，整个衙门中的风向可是改变了不少。就在刚才，轮值看守的人，不是以前的兄弟而是之前知府大人身边的亲卫！” “这些杀才，哪儿会卖我这个芝麻官儿的面子！” “不过，王管家也不必担忧！先回去禀告老爷子放心！这里有我照应，不会让二公子遭罪！吃喝之类，本官一应亲自去操持！等上一两日的时间，便有我以前的老兄弟轮值，到时候，我找个由头直接给二公子放了便是。索性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上官也不会关注这种琐事儿。” “哦？”王管家眉头微皱，思忖片刻说道，“那不知道我可否见一见二公子！” 孔司狱苦笑一声，“咱们也算熟识，这件事情却非我一意推脱，实在是那看守的差役，真就不给面子！人家背后是知府大人，莫说是我，就算是田大人来了，也不敢擅闯不是？” 王管家眯着眼睛看了看孔司狱，而后便是点头说道，“也好，若是让大人为难，反而是不美！那我便先行回去禀告老爷，之后，恐怕这件事情还要让孔大人帮衬！” “好说，好说！些许小事，王管家放心，尽管包在我身上便是！待到过两日，我一定安安生生的将二公子送出来。” 见此，王管家也不在多说，起身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出了衙门。 “快点儿，回去！”上了轿子，王管家轻喝一声，而后，轿夫抬起轿子便是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这王管家刚走，孔司狱也悄悄出了衙门！知府大人他自然不敢去找，而且，即便是去了，知府大人也未必会给他面子。说不得，也只能去寻一下田通判了。这人不管放不放，恐怕这次都会引起不小的波澜，让通判大人先行跟知府大人通个气儿，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且说沈堂一行人一直向西，随在沈堂身侧的干鸿，拽了拽马缰贴到沈堂的身侧，而后，便是对沈堂低语了一番！ 他所讲述的，自然是那位二少爷的事儿，虽然是夫人的命令，但是自然也要让沈堂知晓！ “嗯，我知道了！”沈堂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自己从来不想当什么圣人，如果连自己的女人之事都要忍气吞声，那这官位和财富要来何用？ 第976章 一日游览，青羊宫内 第976章：一日游览，青羊宫内 至于王家的反应，沈堂更不在乎！若是王家知趣也就罢了，干鸿等人教训了他一番，此事也算揭过，关上几天放了便是。如果王家不服，那便比划比划！真当那什么百年世家就是无敌了么？ 一行人足足行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总算是来到了青羊宫之前！ 青羊宫所在虽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建筑规模极为宏大，因此，有着蜀中第一道观的美誉。 山门之前，沈堂等人下轿、下马！其门户为双层挑檐，第二层正中为‘青羊宫’三个金色大字！在正门的两侧，有一对道教楹联！ 其上联为：利锁名缰，笼络许多好汉！下联为：晨钟暮鼓，惊醒无限痴人！ 在大门口一侧，有两名身穿道袍的小童恭迎一众香客！沈堂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门，迎面便是一个巨大的石壁，上书‘道法自然’四字。 过了石壁之后的第一重殿宇为‘灵祖殿’！其内供奉为道教护法之神。 在灵祖殿之后，便是混元殿。这混元殿有二十六棵石柱以及两根木柱，其上尽皆有镂空的凤凰、麋鹿、狮子等瑞兽！踏门而入，其正中供奉的乃是混元祖师！赵宋一朝崇尚道教，尤其是真宗朝尤甚！并且，真宗亲封太上老君为‘混元上德皇帝’。这也是混元祖师的来历！ 祖师面容慈祥，手持混元乾坤圈，将圈子拉开便为一，也是借此演喻世界本为混沌，而后祖师开天辟地，使得‘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之理！’ 众人面目严肃的上香祭拜，而后起身继续向后走去！ “夫君，这‘道’具体是什么？” 听到一旁柳香菱发问，沈堂微微一愣，随后便是缓缓说道，“道为万物，万物既为道！对于所有人来说，生老病死为道，对于天地而言，日出月落为道，对于帝王来说，天下安定为道，对于农妇来说，柴米油盐便是道！道者无处不在，却又无可名状！可说为一切存在，尽皆为道！” “那夫君的道是什么？”柳香菱再度问道。 沈堂目光环视，微微轻笑，“我沈堂上一世求道不成，我以为我未曾得道！然而，直到这一世我遇到了各位贤妻方才知道，我的道早已经找到了！你们便是我上一世所求之道，也是我这一世所经历之道！两世道缘，尽皆在此！” 柳香菱等人面目含笑，她们只以为沈堂所言是情话，却不知道沈堂真的是两世道缘！ “原来，我们的道便是夫君！”邵暮语含笑说道。 “对，对，咱们的道是沈大哥！”赵灵嬉笑着说到。 转过后殿，供奉的乃是‘慈航真人’，也就是佛门的‘观音大士’。据传说，原本慈航真人为道教十二金仙之一的男仙，不过，他见世间苦难重重，女子却无出家修行之路，因此转世为女身，修奉佛法，为女子开了不二法门，从此之后便有了女子出家修行之路。却见真人端坐莲台之上，容貌慈祥，遍洒甘露而普度众生！也是因此，在道观和寺庙之中，慈航真人尽皆有供奉。 过了混元殿便是八卦亭！ 这八卦亭建于重台之上，亭高三层，其台为方，其亭为圆，取自天圆地方之意！正中间，供奉的便是老子骑青牛的塑像！周围，石柱分内外两层十六根，其外侧的八根石柱为镂空滚龙抱柱，气势磅礴、栩栩如生。 过了八卦亭之后，便是青羊宫主殿无极殿，又名三清殿！ 主殿之中所供奉的自然是道教的三位至尊神袛：元始、灵宝、太上！ 沈堂郑重上香礼拜，心中默念到，“弟子沈堂参拜祖师！请祖师保佑弟子，一为阖家安康，二为国泰民安……” 如果是之前，也许沈堂还会对于鬼神的存在存疑。但是，既然自己都莫名来到这千年之前的宋朝，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上禀祈福也好，但求心安也罢，沈堂也愿意相信这些尊神真的存在！所有人的不安，实际上根源就在于没有信仰，而信仰有善恶却并无对错！有信仰，终归是一件好事！ 拜过三清殿之后，一行人又游览了斗姆殿、紫金台、降生台、讲法台等地！直到吃了一顿丰盛的斋饭之后才算罢休。 吃罢斋饭，柳香菱对着一个路过的童子问道，“这位道长，我们想要捐赠一些香火钱，不知道要怎么办？” “啊！”童子愣了愣，随后赶忙合掌说道，“这位居士您请稍待，我去找师兄过来！” 过了片刻之后，一个年长的道人跟着小童匆匆走过来，对着沈堂等人行礼之后说道，“多谢居士好意，不过，我们青羊宫并不接受香火钱！” “我看你们道人也不少，若是没有香火钱，那该如何吃食？”在这方面颇有经验的完颜玥差异问道。 “这位居士，青羊宫却有百余弟子，但是，在周围我们有百余亩良田耕种！所以，自然不会缺少吃穿用度！再者说，平日有弟子制作清香去卖，若是有斋主也会有些收入，所以，青羊宫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有不少盈余！” “包括您所用的斋饭，这一餐我们也要收取数钱银子！” “我们观主平日就多有交代，我等道者，吃的本就是世间之供奉，若仍不知足，将来必定不能修的道果！所以，还请居士见谅！” “而且，莫说香火钱，就连观中盈余，观主都要拿出来赈济百姓！月前，百姓遭受水害，观中师兄弟尽皆奉命前往各地施粥，直到粮食告罄方才作罢！不怕居士笑话，若是居士给了太多香火钱，那观主怕是又要愁着该如何给百姓们花用了。” 见到几女愣住，沈堂含笑站起身来，而后稽首说道，“诸位恪守己身，不为名利，着实让人敬服。若是咱们这成都府多上几座青羊观，那恐怕才是百姓之福！” “不敢、不敢……”这道士连连摆手，“我等只是量力而行而已，要说起来，咱们成都府有了知府大人，那才是百姓之福！” 第977章 通判来寻，沈堂心思 第977章：通判来寻，沈堂心思 “观主便曾言，知府大人能够为百姓而不畏生死，此乃真神！将来，知府大人必为金仙道果！我常日供奉三清祖师，之前的百姓大多祷告官吏凶恶，而现在却是变成了为知府大人祈福！咱们成都府知府大人既然能够受得了万千百姓之香火，就算是修成金仙也着实不奇怪……” 众人没想到，这观中的道士，竟然还是沈堂的小迷弟！而听着陌生人夸赞自家夫君，众女自然极为满足，聊了好半晌，直到这道士被他人唤走方才罢休！ 等到众人出了青羊观的时候，已经将近酉时！而且，在这观中游览了一天，众女也尽皆累了，因此，便是直接返回家中休息！ 到了家中，众女回房之后，老管家却是来报，田冠华在前厅中等着，而且据说已经等了数个时辰！ 沈堂略一沉思，便是知道了这田冠华的来历！站起身来，便是随着老管家朝着前厅而去。 “下官拜见沈大人！”田冠华哪怕在焦急，这等了一天的时间，也早被磨的没了脾气！见到沈堂进门，先是行了一礼，而后便是与沈堂对坐下来。 “今天并非田大人轮值之日，不知道田大人前来，可是有何事么？” “哎呦，我的沈大人！您怎么还跟我装糊涂！”田冠华苦笑着说道，“您昨儿个是不是将王家的二少爷抓了！” 沈堂笑着点点头，“不错，昨天是抓了个醉鬼！怎么？难道本府还治不了一个醉鬼的罪么？” 田冠华也来不及思索沈堂到底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他只能径直说道，“大人，这王家便是华阳县的王家，您应该知道！这王家传承百年，门生故吏不知多少，各地州府县郡的地方官儿，朝堂之上的大员，许多都与这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下官的意思并非是大人会怕了这王家，只是，如果因为这点小事便与王家交恶，实在是值不得！” “依下官来看，大人治罪也就治罪了，量这王家也说不出什么。只是，听说差人还上了水牢，若真出了茬子可怎么办！不如将人提出来，先让大夫给医治一二，等上两天就把人给放了。如此，这王家也不占理，大人也出了气，哪怕这王家有些想法，至少短时间内，关系不会弄得太僵。” 沈堂闭目思索片刻，而后便点头说道，“稍后，我会下命令，让人先将他从水牢中提出来。不过，什么时候放人，再做打算！” 不待田冠华再度开口，沈堂便是缓缓说道，“田大人，首先本府不是什么圣人！在他招惹本官身边人的时候，就应该承受本官的惩治或报复！这也就是在成都府之中，否则，一个小小的浪荡公子而已，本府杀了也就杀了，谁敢找我的麻烦？至于将他放出水牢，是因为本官觉得惩治够了！但是，这王家还欠本官一个交代！” “王家根深蒂固也好，百年世家也罢！若是在本官的规则之下老老实实的行事，本官也不会做的太过，若是对本官不服气，哼！灭门的百年世家也不在少数！” 沈堂的话让田冠华全身冰寒，他突然发现，他从未真正的认识过沈堂！那个征战杀场的是他，那个秉公执法的也是他，那个为民赴死的同样是他，而现在，以权谋私不惜挑衅一个百年世家的疯子和狂人依旧是他！到底，哪一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好半晌，田冠华方才回过神来，“下官明白！既如此，下官先行告退。这王家虽然势力庞大，可终究是成都府治下之民，大人意图如何，下官愿为大人马前卒！” 一旦沈堂与王家发生碰撞，他田冠华也好，包括府衙上下的诸多官吏也罢，都需要做出选择！选择沈堂，便是与王家为敌，而选择王家同样要承受沈堂的打压甚至惩治！而田冠华之所以选择沈堂，沈堂本身所代表的势力是其一，后院之中的那位神仙是其二，至于其三，算是为了前程进行的一次对赌！ 王家确实根深蒂固，可也正因为如此，哪怕他田冠华靠过去也不一定会得到什么好处！至少，不会成为王家信任的核心。但是，沈堂不一样！如今的沈堂身居高位，年纪却是极小，这也就使得沈堂身边围拢的人还不够多！他现在如果能够坚定的站在沈堂身边，如果成为核心人物，那登堂入室也绝非难事。 更何况，欺老莫欺少！如今沈堂刚过弱冠年岁，就算是真的被打压了又能如何？恐怕要不了多少年沈堂便可以再度成为庞然大物！难道，这王家还能直接将沈堂彻底打落尘埃？沈堂还有几十年以及无数的机会，这便是他田冠华对沈堂最大的信心所在。 沈堂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看着田冠华退去！对于田冠华的许诺，沈堂也能猜到一二，对此也并不反感！投机取巧也好、热衷名利也罢，实际上并不是一种错误！只要此人可用，那沈堂也不介意给他一定的支持！ 待到田冠华离开之后，沈堂对一旁的老管家说道，“张伯，坐！” “您对于这华阳王家，可有什么了解么？” 老管家笑了笑，“老爷，这王家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威势，原因有二！其一，便是这王家百年传承，族中子弟以及门生故吏颇多，这些人从上到下编织成一个巨网，任何人想要挑衅，都要遭到无数人的攻讦、打压和敌对！” “拒老仆所知，如今王家子弟，官职最高的一个是家主王回三弟，其名为王格，在职为邕州知州！但是，如果仅仅如此，当然不值得忌惮！除了自家子弟之外，王家麾下的高官绝对不少！只不过，这些门生故吏传承久远，他们与王家的联系也是极为隐秘，除了王家核心人员之外，恐怕少有人知！” “就比如，之前张相就曾猜测，现潼川府路安抚使农力强，他之所以能够身居高位，背后就有着这华阳王家的影子，老奴也暗中让人查过，却发现大多数痕迹已经被人抹去，根本查不到切实的证据。” 第978章 休沐结束，初六排衙 第978章：休沐结束，初六排衙 “农力强？”沈堂皱了皱眉，在潼川府与农力强接触的不少，而对于此人沈堂还算比较认可！ “这些百年大族，最可怕的地方，便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底牌和力量可以使用！”老管家感叹说道。 “除了这些盘根末节的关系网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与他们对当地的把控！首先，他们掌控着县学，县学的教授、教谕，一向都是由王家弟子或者范家弟子来担任。如此一来，只要从县中走出去的士子，便是他们的门生！其二，县衙之中，除了知县之外，其下县丞等几乎都是这两家旁系弟子，包括那些差役也与这两家有着很大关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他们携裹民众！” “王家主要掌控成都府各地的丝绸生意，从种桑养蚕到收购生丝，再到纺织贩卖，与他们有直接利益关系的百姓估计就要有数万人之多，间接影响的百姓更是有数十万！这些人的生计与王家牵连在一起，想要动王家，甚至不需要王家出手，百姓就足以将来者撕碎！” “王范两家为姻亲，百年以来一向联姻！所以，真的想要对王家出手，范家也不会坐视不理……” “多谢张伯！”沈堂点了点头，“还要有劳张伯将有关王家、范家的消息，详细整理一份给我！” “好！” 老管家退步而去，沈堂则是在厅堂之中闭目沉思！王家的强大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沈堂并不意外，至于说会不会因为这一次的事情引起冲突，沈堂也并不清楚，不过，不管怎么说，有些准备还是要提前做！本来，如果没有必要，沈堂并不打算与成都府的这几家庞然大物直接交锋，因为，沈堂很清楚这是怎样的麻烦。不过，既然事情发生了，沈堂也不会退步！ 王家的确不好招惹，但是，他沈堂也不是软柿子！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也许沈堂还会选择退步一二，可是现在这件事，显然不是自己退步的理由！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同样是如此！人终归要有一些坚持和坚守，而柳香菱几女，无疑便是自己的逆鳞和底线。 接下来的几天，沈堂一直都在家中陪着众女！偶尔，也会去街上游玩儿一番，忙碌了一年，这算是他最为清闲和放松的日子了。 大年初六，是休沐结束第一天上班的日子！ 早上卯时未至，沈堂便是在众女的侍候下穿戴好了官府！穿戴完毕，便是听到一连七声的打点！ 所谓打点，便是在衙门大门口之内，有一块铸铁云头状响器，被称之为‘云板’！之所以打七点，其意思是‘为君难，为臣不易！’ 说来的确是如此，不管是朝堂上朝还是衙门开堂，时间都及早！就算是后世所谓的九九六也远有不及，这也是为何，就连皇帝都会极为厌恶早朝的缘故！尤其是在冬时，怀中温香软玉，谁愿意大清早天还黑着就爬起来工作？因此，古代大多都是三日一朝或五日一朝，更有甚者，十日、十五日这也不稀奇。 不过，也不是没有勤劳的皇帝！就如现在的大宋皇帝赵眘，刚刚即位两年多的时间，所以极为勤勉，甚至达到了每日一朝的程度！ 打点过后，早就在各门等待着的衙役接到信号，先是按照宅门、穿堂门、仪门、大门的顺序接连敲一通梆子！梆子后，又是一通沉闷的擂鼓之声。最后，同样的次序，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也随之响起！这便是传头梆！ 头梆结束以后，有专门的内衙打开大门！早已经等候在门外的书吏、衙役等一众人开始进衙门点卯！ 再之后，内衙打点五下！据说意为‘君事臣以忠’，或者是‘仁义礼智信’的意思！听到这个信号之后，之前门口候着的衙役再度敲梆，为“传二梆”。这个信号就表示主官准备好了，即将前往签押房。到了这个时候，大小官吏以及各房书吏等等，就要将所需要禀告的文书公文之类准备好，并且汇聚到大堂之外，按照班次排队等候主官的到来。 等主官梳洗完毕并用完了早饭朝大堂而来，这时候便会打点三声，为‘传三梆’！这三点意为‘清慎勤’。 主官出了内衙宅门，前往签押房，而后在大小官吏肃穆恭迎下缓步进入大堂！其余人等，则是按照班次进入大堂之内，准备点卯排衙！ 因为是第一日开衙，所以大小官吏来的极为周全，大堂之内人头攒动，尽皆注视着公座之后的沈堂。 有书吏上前点卯，完毕之后，沈堂先行笑着开口说道，“年节过后，本府能够见到诸位精神抖擞，也很是欣慰了。去岁一年，我成都府一路算是多灾多难，先是吐蕃侵伐，而后水患连连。虽然到现在，依旧没有彻底恢复，但是，已经算是扛过来了。因此，本府希望，这一年诸位同僚与一同协力，上不负皇恩，下不负百姓！” 众人自然是连连应是，并且，一个个出班，给沈堂庆贺年节的同时，汇报一下手头上各自的工作。 年节之前，沈堂数月未在，不过，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基本上依旧是以救灾为主。所以，众人所汇报的事情也基本上与灾情有关。 在成都府辖内，灾情有所影响，但是却在衙门的控制之内。再加上调集过来的粮草基本上会优先满足成都府调度，所以，如今各县的百姓比较安定，并未发生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之所以如此，实在是沈堂的手段让这些大小官吏感觉到了畏惧。 沈堂一来，就直接先拿上一任知府‘祭旗’，而后巡查五路，被他拿下的大大小小官吏更是上百以计！他们除非想要丢了官帽甚至脑袋，否则，哪怕沈堂不在，这些人也不敢随意胡来。 待到众人禀告完毕之后，田冠华拱手说道，“还有一事，我等不敢擅自做主，还需要大人亲自定夺。” 第979章 补给义商，知事反对 第979章：补给义商，知事反对 “田大人但说无妨！”沈堂换换应道。 田冠华恭敬的说道，“之前在水患发生之时，除了我等在大人的引到下大力赈灾，咱们成都府也有义商参与到赈灾之中！当时的情况大家也清楚，不仅是钱粮，包括各种物资都极为紧缺。而城中有义商，却是不惜代价运来了粮米、营帐、木料、布匹！可谓是给我们解了燃眉之急。” “尤其是邵家商铺，不仅起到了表率作用，所运送而来的物资更是数不胜数！” “咱们是官府，应该为有这样的义商而感到骄傲！不过，他们有义，我等却不能让这些人寒了心！” “之前，咱们成都府钱粮、物资紧缺也就罢了！可现在不管是钱粮还是其他，所有都极为充裕，因此，下官以为，该将之前义商所捐赠的钱物弥补回去！他们义无反顾的帮助我们，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有所失望！在年节前，下官已经命户房，核对诸义商所捐赠钱物数量，并折算成银两！” 沈堂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田大人所言不错，这的确是本官的疏忽！” 田冠华对着户房经承示意，而后，户房经承拿出一叠文书，上前放到沈堂的桌案上！ 沈堂简单翻看一二，随后便是点了点头，“嗯，这一次田大人和户房做的极为周全，既如此，诸位也都看一看，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话，就按照田大人的意思来办！咱们衙门是官，他们是民，为官者不该让百姓寒心。” 文书传下来，众人一个个看过去！这文书乃是通判拿出来的，知府也点了头，剩下的人能说什么？ 待到众人看完之后，这大小官吏赶忙齐声说道，“大人，此事，合该如此！而且，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有余，应该尽快将这些补偿分配下去。” 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好，既如此，田大人，此事就交给你来……” “大人，且慢！”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陡然将沈堂打断！众人有些惊愕的看过去，却见，这说话之人乃是府知事李泰然。 话说自从沈堂来了以后，虽然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衙门，但是，明眼人也都看得出来，这位知府大人与之前的那些主官不一样，对于这个府知事虽然没有表达出满意与否的意思，可是也没有将他替换的意思！所以，李泰然在衙门之中不敢说风生水起，可是地位和他人对他的态度也是大相径庭！ 府知事算得上是知府大人的亲近之人，如果这位不得志的李大人真的能够入了沈堂的眼，那将来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所以，哪怕是上官，对他也客气几分。不过，此刻众人对他突然开口，却是有几分差异！他接下来所说的话是代表着知府大人，还是有其他意思？ “李知事，你有不同意见？”沈堂淡淡的问道。 李泰然正色说道，“正是！”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李泰然一字一顿的说道，“下官对于此事并无意见，不过，对于其中折算的银两，却是有异议！” “哦？”沈堂微微皱眉，只听这李泰然继续说道，“文书之中，粮食以及各项物资的折算银，都比正常的市价高了将近一倍！有的甚至达到了两倍到三倍！请问知府大人，这折算的价格，是户房自行认定，还是被哪一个上官指使！原本不足十万两的折算银，现在却是达到了二十六万两之多，下官想问大人，这算不算是损公肥私！” “我们官府自然不能让义商寒心，可是这也不是损公肥私的理由！” 哗啦…… 李泰然的话在大堂之上顿时引起了喧哗！本来，众人还暗暗猜测，这是不是知府大人对于折算价不满意，所以暗示李泰然提高折算价格。若是如此，不管合不合理，众人都会交口称赞。毕竟，拍知府大人的马屁，难道还需要理由么？只要不是傻子，或者是太过呆滞，到了现在，对沈堂稍有了解的便知道，沈堂的二夫人便是邵家大小姐。 这邵家的商铺，说白了就是知府大人背后的脉络！只不过借此多些银两而已，算得了什么事？而且，在这些官吏看来，知府大人已经算是很有良心，甚至算得上是清廉如水了。首先，那些物资和银钱，可是丝毫不少的都运了过来，并不仅仅是一本文书，而且，当时这些物资，的确给衙门帮了大忙。在这种情况下，折算成银钱弥补，就算是到了朝廷上，到了皇帝的面前，也绝对没有人能说此事是知府大人敛财！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泰然这个府知事，这个知府身边的近臣，竟然在众人都同意了的情况下，出言反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李泰然，是疯了？还是说已经耿直到成了傻子？ 好一会儿，那户部胡经承陡然间挑出来，朝着李泰然怒吼到，“你一个小小的书吏，知道什么，这文书没有人指使，是本官亲自拟出来的！你认为本官所拟定的不公？” “去年水患发生，你不知道物资的价格提升了多少？本官可以拍着良心说，这些折算银不仅没有多算，反而算的少了！另外，是不是在你李泰然的眼中，除了你自己清廉之外，所有的人都是贪官？而且，不要说没有多算，就算是多给了些银钱，又能如何？” “这些义商在关键时刻给官府帮了多大的忙，你知不知道？让百姓少死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哼，若是真的按照本官的意思，在这银子上再翻一倍也是应该！银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可是当时那些百姓若是死了，咱们衙门上下，都要被百姓戳脊梁骨，都要被朝廷治罪！” “就是，这些银子，给的本就少了！” “当时水患，那物价自然与平日不一样！” “就他李泰然，依我看，也是个假清高而已！” 一时间，李泰然成了众矢之的，在场所有人，都想上来踩上一脚！ 第980章 众人斥责，明升暗贬 第980章：众人斥责，明升暗贬 李泰然神色淡然，其他人甚至看不清他眼中的喜怒。而且，面对其他人的呵斥，他根本懒得理会，而是再度拱手对沈堂说道，“另外，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大人被圣上指婚的那位夫人便是邵家大小姐！这邵家商铺在大人治下的成都府，转手便轻而易举的赚了几十万两银子！下官想问，这到底合不合理！” 沈堂双眸一紧，随后便是不屑的笑了笑。 “李泰然！”田冠华怒喝一声，“你放肆！此事，与知府大人有何关系！本就是本官弄来的，你敢无辜诬陷知府大人？” 李泰然冷笑一声，“这衙门历来都是官官相护，现在也不过如此！” “你……”田冠华怒火冲天，这件事，沈堂的确隐约对他提及过一句，不过，他心中早就有这种想法，至于这折算的价格，实际上乃是他亲自定夺下来的。比平常高一些，但是就如胡经承所说，也并非不合理！本来以为只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他没想到，竟然出了李泰然这个茬子。 “好了！”沈堂陡然间开口，大堂之上喧哗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沈堂，想要看沈堂如何处置这个不开眼的李泰然。 然而，众人没想到，沈堂根本没有理会李泰然，而是直接朝着田冠华说道，“田大人，此事看来还是考虑不周。既如此，其他义商的折算银，就依照文书之上所计算发放。至于邵家商铺的，便尽皆免去！” “大人，此事不妥！”田冠华咬牙说道，“邵家与大人有关联不假，可是这不能让它成为特殊对待的理由！大人身为知府，不该以权谋私。不管是关照邵家商铺还是苛刻邵家商铺，这都是不公！所以，下官反对大人的意见！” “下官同样不赞成！” “大人所言不妥！” 又不用自己掏钱，一边坚持正义，一边给知府大人拍马屁，这样的机会何等稀少，在场的众人如何能够甘心？ “啪！” 沈堂一拍惊堂木，压下了众人的话语，“此事，无需再议！就按本府所言来办！” 见到田冠华等人还要开口，沈堂不由得笑了笑，“呵呵，诸位也知道，邵家要说是富甲江南有些夸大，可是还有几分资材！我那岳丈，也根本不在乎这些琐碎银两。既然如此，就当是邵家为咱们成都府做出贡献了！以后，若是有合适的机会，适当关照一二便是。此事，就这样定了……” 听到沈堂的话，众人不得不罢手！田冠华以及胡经承狠狠的瞪了这李泰然一眼，对这个不识相的家伙恨到了极点！ 随后，众人又禀告了一些其他琐事，沈堂也一一做出了布置！ “好了，今日的事情，基本上也就如此！接下来，便是按照刚才的议定去执行便是了。另外，本府还有两件事情！” “其中第一个，年节前，本府便说过，要办白叟宴以及童子宴！日子，便是今天！此事由礼房来张罗，席面无需奢华，但是要丰盛！户房，你们稍后便安排人，将该邀请之人尽皆邀请过来！咱们酉时开席！由三班衙役维持内外秩序，田大人，户房、礼房之人陪同本府一同赴宴！” “罗训导，你稍后前往府学！将孔教授、府学诸位教谕以及学子，同样请过来赴宴！今年，便是秋闱之年，咱们也提前给咱们成都府的学子鼓鼓劲儿！” “下官遵命！”训导笑着应道，“诸位学子若是知晓，定会欢欣鼓舞！” “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沈堂淡淡的说道，“本府去年奉皇命，巡查西北五路，如今依旧皇命在身！所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有皇命来调遣。如此一来，本府不能时常在府衙坐镇，部分职位便闲置了。就比如知事李泰然，本有一腔所学，却是被本府所耽搁，使得本府于心何忍？” “所以，按照本府的意思，其一不能浪费了朝廷俸禄，其二不能让明珠蒙尘。诸位帮本府想一想，有没有其他合适的位置可以让李泰然来任职，否则，若是让本府耽搁下去，岂不是耽搁了李知事的前程？” “而且，依我看，李知事不仅清正廉明，学识也不凡！所以，不管是咱们这府衙，还是在各县合适的位置上发挥其职责，都没什么问题！” 沈堂的话让众人心明眼亮，什么耽搁不耽搁，说白了，这个李泰然不识相！刚才那件事情，真当知府大人没记在心上？这不是来了？一脚给他踹开，放到一个旮旯里边儿坐冷板凳！以后，还说什么前途不前途？再者说，这样的一个人，谁会愿意沾染上？清明廉洁不是错，可脑子有问题就完了！ 不过，一时间也没有人贸然开口，毕竟，现在李泰然本就是九品之职，想要发配也实在不容易…… 突然间，吏房经承拱手禀到，“大人，下官倒是有些想法！” “嗯，这本就是你们吏房的职责所在！就说说你们的主意！” 这经承恭敬说道，“大人所言不错，李知事为人正直，学问高深，若是不得其用自然是不妥。因此，下官以为可以擢升一二，比如一县县丞！如此一来，也可以让李知事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这吏房经承脑子也坏了？真当知府大人要给这家伙升官？县丞虽然也不算什么太高的职位，但也是八品之职！一县的二把手，权势可着实不小！一个李泰然成了县丞，那可真的是连升三级了。 就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下，吏房经承继续说道，“就在去年，因为吐蕃征伐之事，使得华阳县县丞重创，到现在，这华阳县县丞一职依旧在闲置当中！华阳县是大县，县丞一职更是重要，若是等闲人，恐怕也不堪大用，而李大人前去，正当其用！” 听了这吏房经承的话，所有人只想说两个字：“厉害！” 这一招明升暗贬，简直是炉火纯青！ 第981章 华阳县丞，崩溃娘子 第981章：华阳县丞，崩溃娘子 华阳县是大县，县丞是正儿八经的正八品！而现在，李泰然是正九品！整整升了一个大品级！如果在正常情况下，这的确是一件美事儿，可坏就坏在这华阳县有两个庞然大物王家和范家！这县丞的职位几乎都是在这两家手中轮流替换！ 倒也不是没有外人可以坐上这个职位，可是，除了王范两家的弟子、门生之外，外人成了县丞，好一些的坚持一段时间灰头土脸的离开，倒霉一些的直接丢官弃爵。 华阳县是王范两家的大本营，而县丞掌控着县中诸多事务以及紧要关卡！以这两家的实力和能量，怎么可能轻易占了那么关键的位置？而这，也是这个位置空闲数个月的原因之一。 众人朝着李泰然看去，不由得有几分怜悯。不过，这也是他‘罪有应得’。知府大人虽然对这个知事不算太关照，可是也并没有将其打入冷宫！现在，明显是这个知事不懂事儿！ “华阳县作为上县，县丞如此重要的职位竟然空虚数个月之久，你们吏房罪责不小。不过，这一次你倒是推荐了一个合适之人！此事，不得耽搁，要让李知事尽快上任！若出了差错，本府拿你是问！” “下官遵命！” 随着沈堂的话语出口，李泰然根本没有参与意见的机会，便是直接被确定了下来。 “好了，诸事尽快去办，莫要耽搁了。”沈堂说完，便是转身离开大堂，朝着后堂之中行去！ 田冠华朝着李泰然冷笑一声，随后缓缓而去！那胡经承走上前来，拱手讥讽笑道，“胡某恭喜李大人了，大县县丞，李大人也算是鱼跃龙门。以后，莫要忘了诸位同僚的情谊……” 其余人等，有的冷笑，有的直接出言讽刺，也有的默不作声！ 最后，那吏房经承淡淡的说道，“大人现在已经不是知事了，就先行回家准备！待到明日，本官亲自送大人到华阳县县衙上任。” 所有人都走了个干净，李泰然神色依旧，转过身，一步步走出了府衙，并向着家中而去…… 李家宅院门前，李泰然的娘子拎着菜篮子，满脸怒火！刚才去街市上买菜，本来平日间对她还算客气的那些小吏、衙役，不仅是恢复了之前对她的态度，甚至更为恶劣。那些人，丝毫不避讳直言他们家李泰然本事很大，满脸的讥讽。可是，她开口相问，根本没有人理会他。 “哎，王伯……” 远远的见到轮值回来的王伯，她赶忙开口，并主动迎了上去！ 王伯见到他皱了皱眉，“哎！” “王伯，我家孩儿他爹在衙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刚才，我遇见几个衙门的差役，竟然出言讥讽……”李泰然娘子不解的问道。 王伯犹豫了一下，随后叹气说道，“这李大人，让我说什么好！他……” “哎呦喂，王伯，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您倒是跟我说，这可是急死我了……”她急声问道。 “这李大人，实在是辜负了知府大人对他的信任！”王伯带着几分怒火说道，而后，便是将大堂之上的事情对李泰然的娘子讲述了一番！ “李大人为上官，我只是一个小吏，有些话本不该说。可是，狗蛋儿她娘，至少知府大人对李大人不薄啊，自从知府大人到任，你们家的日子有什么变化，你应该能感觉的到把，这一切，还不是知府大人的缘故？再说那折算银，虽然我王五没有亲眼看到，但是衙门中都传遍了，也不是什么秘密！” “要说是高，的确是不假。可是，去年水患的时候，这成都府的物价如何，哪一个不知道？所以，基本上还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再说，知府大人不是之前的那些主官。去年我可是亲眼所见，所有运过来的物资和米粮，都是上品，根本就不是应付！说白了，这些银子就是人家邵家商铺该拿的！” “我承认李大人清廉，可是这件事情知府大人也没错啊？难道，就因为他是知府大人，就得白白损失几十万两银子？这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道理？” “哎！算了，算是我王五多嘴！李大人……自求多福……”王五转身进了院子，而李泰然的娘子则是呆愣的站在街上。 狗蛋儿的娘浑身颤抖，就如同王五的话所说，别的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甚至，她也不想着李泰然能够高官厚禄，但是，她却知道，这一段时间所过的日子，是她这辈子最期盼最幸福的时候。到底因为什么？让自己遭受这样的折磨？ 僵硬的转过身，却是看到李泰然走到了家门口。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李泰然目光中有着几分亏欠，不过，很快就变成了坚持。而他的娘子，一步步走过来，随后便是尖叫一声直接冲上来，手中的菜篮子直接扣在李泰然的身上。 “你干什么？”李泰然皱眉喝到。 “哈哈……”狗蛋儿的娘笑的有几分疯狂，“李泰然，你问我干什么！我想要问问你，你想要干什么？知府大人哪里对不起你？大人对你那么好，你为了你所谓的廉洁清正，公然触犯大人，而且为的还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你忘恩负义！” “你懂什么！”李泰然低声喝到。 “是，我不懂！走，我要让娘看看他的儿子，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硬生生拖拽着李泰然，二人拉扯着进入到了院子之中！ “你们两个，拖拖拽拽的像什么话！”院子中，正喂着鸡崽的老太太敲了敲拐杖，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狗蛋儿她娘，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家中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了，你们就这样糟践？是不是都觉得吃饱了没事儿干了？” 狗蛋儿娘一把抹掉了眼泪，而后将从王五那里听来的事情经过，对老太太讲述了一遍！ 老太太呆愣了半晌，随后缓缓问道，“狗蛋儿娘说的是真的？” 第982章 老娘斥责，意外来客 第982章：老娘斥责，意外来客 “娘！”李泰然小心上前！ “砰、砰、砰！”老太太顿了顿拐杖，再次问道，“狗蛋儿娘说的是真的？” 李泰然叹了一口气，而后点头，“是真的！” “你过来些！” 李泰然愣了愣，随后走上前去！ “啪！” “娘！” “啪啪！” 老太太举起拐杖，狠狠的抽在李泰然的身上！李泰然喊了一声，随后便是咬着牙任由老娘挥打！ “娘，你……”狗蛋儿娘看着李泰然恨铁不成钢，又怕伤了老太太，上前扶助老太太，将她手中的拐杖也拿了过来。 “怪娘啊！”老太太哭嚎到，“娘没有教好你，怎么就教出你这样的一个儿子！我也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银钱有没有其他勾当，可是，我相信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百姓不是傻子啊！儿啊，你出去看看，问问！瞧瞧满城的乡亲眼中，知府大人是什么样！” “知府大人能够让你们这些当官儿的有了忌惮，能够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这就是百姓眼中的好官儿！你只自诩清廉，可是你看看你到底干了什么！你这是忘恩负义啊！李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不孝子！你的官位且不说，家中的日子也不说，以后，你的老娘，你的娘子和儿子，还有什么脸能出门？” “咱么老李家，会被所有的乡亲戳脊梁骨啊！你让我死了，怎么对你爹讲啊……” 看着自己老娘的模样，李泰然眼中陡然浮现出一股悔意！ 他咬着牙，跪在地上用力的给自己老娘扣了头！ “娘，孩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日我会上任华阳县丞，家中的事情恐怕不能多照顾……” 老太太攥着儿媳妇的手，缓缓说道，“你……去做你的大官儿！以后，我就和狗蛋儿娘一起过，家里，盛不下你！” 申时刚到，在府衙之前偌大的广场之上，不少来自各个客栈、酒店的伙计便是已经支起了一张张的桌子！ 经过户房的统计，即将前来的童子和老者足有千余人之众，好在衙门之前的广场足够大，一百五十张桌子整整齐齐的码放，足够使用！ 在广场的两侧，一张张灶台被急速搭建起来！一辆辆牛车也拖着步子走过来，上面装满了满满登登的瓜果蔬菜、肉食鲜虾等等！酒铺的掌柜大声吆喝着伙计，将一坛坛美酒摆好！ 千余人的饭食不多却也不算少，因此，户房直接在城中找了数家酒店，让掌柜带上小厮、伙计、掌勺来到了现场！好在，周围差役不少，这些掌柜各自负责一方，因此，场中虽然人数众多，可是却也井井有条！ 这些掌勺都是酒店中的大师傅，菜式虽然不少，可是却也正是显露手艺的时候！一时间，场中富有节奏的切割之声，令人炫目的翻炒，几乎成了一道景色！ 很快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是过去，随后，密密麻麻的脚步传了过来！却见，在差人的引领下，一个一个神色各异的老者，或者是被家人牵着手的孩童，出现在广场之中！田冠华早已经到了，一见百姓们到来，赶忙指引着在场的小吏和差人引领这些人就位！ 相比老者们的神色各异，孩童们几乎是尽皆垂涎三尺！周围的那一个个大锅之中已经传出了扑鼻的香味儿，那些眼花缭乱的菜式更是让他们大开眼界！这些被请来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之家，童儿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美味？ 最后到来的，则是以孔教授为首的百余名府学教谕、学子！他们各个身穿儒衫、精神抖擞！ 田冠华亲自迎上前去，“孔教授，快坐！知府大人稍后便到！” 孔教授有几分激动，点点头，带着身后的一众人做到了一拍桌子的周围！ 李泰然家，老太太以及狗蛋儿娘有些无神的坐在了院子中，狗蛋儿肚子有些饿了，不过他也看得出自家娘亲情绪不对，因此只能眼巴巴等着！而李泰然，被家中妻子和老娘教训一番，此刻却不知去了何处！ “娘，你之前不是说今天是知府大人举办宴会的时候么？咱们不去么？” 老太太已过花甲，狗蛋儿也正值幼学之年，本来，此刻一家人正该高高兴兴的去赴知府大人的宴会，可是，发生了这等事情，还有何脸面前去？ “砰、砰、砰……”突兀的敲门声陡然间传来！ 狗蛋儿娘一愣，随后站起身朝着柴门而去！柴门之外，一个独臂的汉子提着一个木盒正静静候着！ “请问，这是李知事家？” “额……是！不知道你是……” 汉子伏低了身子，低声说道，“是知府大人让小的前来给家中捎个口信儿！” “啊！”狗蛋儿娘惊呼一声，只听那汉子说道，“这一次李大人所为之事，乃是知府大人暗中布置，有其他的谋划！所以，需要李大人受些委屈。本来，此事极为机密，整个衙门上下只有李大人和知府大人知晓内情，就算是通判大人等人，也是一概不知！不过，知府大人考虑到您和家中长者，要误会李大人，所以，特遣我前来解释一二！” “李大人性情耿直，深受知府大人看中，所以，可能不会对家中说明缘由。所以，知府大人让亲自前来！” “另外，这是知府大人家中夫人亲自做的一些吃食！大人说了，等到事情办妥，再亲自宴请您家中老小！” 狗蛋儿娘睁大了眼睛，脸上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欢喜！“这……是真的！” “某是知府大人亲卫沈仇！自然不会妄言！” “那……到底是因为何事！” 这一次，沈仇微微摇头，“此事关机密，除了李大人与知府大人外，并无第三人知晓！我自然也并不清楚！” “我不便多留，还请暂时保守秘密，万万不要泄露出去。否则，不仅李大人会有危险，知府大人的谋划也会落空！” 狗蛋儿娘赶紧捂住嘴，用力的点了点头！ 第983章 李家惊喜，宴会开始 第983章：李家惊喜，宴会开始 待到沈仇离开，狗蛋儿娘抓着手上的篮子转身朝着院子内跑去！ “狗蛋儿，你去捡几个鸡仔儿打了，一会儿娘给你做好吃的！”狗蛋儿娘说道。 那孩童一听，当即跳起来兴高采烈而去！随后，在老太太差异的目光下，狗蛋儿娘压低着声音，在老太太耳旁低语起来。 好半晌，老太太惊声问道，“这是真的？” “对！您看，这是知府大人的夫人亲自弄得吃食，暗中让人送来的。而且来的人，也是知府大人的亲信！”狗蛋儿娘认真的说道。 “好，好啊！”老太太垂泪涟涟，“我就知道，我们李家不会出不孝子！好！” “娘！我是不是去将孩儿他爹找回来！他见到咱娘俩生气，估计也是满心的不快，恐怕也吃不下去……” “不行！”老太太陡然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还是知府大人体量咱们娘俩！为了不让咱们误会气闷，直接将如此隐秘的事情告知。既然是这样，那咱们更不能让知府大人失望！从现在开始，此事就彻底烂在咱们娘俩的心中！就算他爹也不能多说！知府大人既然有布置，那自然事关重大，咱们娘俩就继续演下去！决不能漏了把柄！” “这……那孩儿他爹……” “砰！”老太太一顿拐杖，“他是官身，就要当得起这样的委屈！本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知府大人已经体量我这老婆子特意告知，如果坏了事，我老婆子死了都不甘心！等到事情结束再说，现在，演的越真越好！听到没有！孩儿他爹是李家的男儿，现在为了朝廷出力，应当应分！” “我知道了娘！”狗蛋儿娘虽然不忍，不过也知道事情轻重。 “娘，咱们吃东西！”说着，狗蛋儿娘将食盒打开，食盒之内，精致的吃食码放的整整齐齐并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老太太抿着嘴，带着几分骄傲笑了笑，“老婆子我这辈子没享受过什么好日子，没想到，却因为儿子，先是受了知府大人的赏，现在，还能享受诰命夫人给的用度，现在就算死了，也值得了。” “娘，说什么死不死，您还要长命百岁呢。现在，咱们家中日子也好过了，以后我和孩儿他爹孝敬你……”…… 府衙之中，沈堂闭目端坐！脚步声响起，沈仇急速走了回来。 “大人，办妥了！” 沈堂睁开眸子，自嘲的笑了笑，“实际上，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王范两家势大，出了纰漏，这颗棋子的作用就消失了。只不过，我还是心软！人常言，身居高位当心如磐石。也许，我依旧有些不适合……” 沈仇闻言没有开口，可是他看向沈堂的视线中，只有满心的敬佩和忠诚。 之前，在大堂上的一幕，的确是沈堂暗中谋划出来的！其目的，便是在华阳县安插一颗属于自己的钉子！如果有需要的话，这颗钉子将详查自己所需要的消息。一旦自己与王家发生更大的冲突，这将是自己的一个底牌。 虽说外来者进入华阳县担任县丞有风险，不过，以沈堂的力量想要将其护住也并不困难。而且，这是沈堂亲手打造出来的自己的敌人，俗话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也许，这一点可以让李泰然与王家更快的接近。 那补给义商的折算银，去年沈堂便对田冠华交代过，前几日沈堂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不过，沈堂很清楚，因为自己和邵家之间的联系，不管是户房还是田冠华，都会重视此事，并不会让邵家商铺吃亏。如此一来，整件事情的根本，便水到渠成了。 田冠华和户房只是一个工具，并不知晓其中的内情！只有李泰然一人，暗中接到了沈堂的指示。 甚至，就连吏房对李泰然的举荐都是一个意外，不过，说起来，想要惩治一个人，华阳县丞，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位置！哪怕今儿个吏房没有点出这个位置，沈堂也会引导着将李泰然安在华阳县丞上。 所以说从头到尾，只有李泰然一个人真正清楚沈堂的目的和意图！其他人都被蒙在鼓中。 最开始，沈堂并没有想将此事告知李泰然家中。大不了，等事情结束之后自己弥补一二就足够了。只是，最后沈堂终归是心软了几分！他家中的情况沈堂也了解过，沈堂很清楚，这件事情会给这个刚刚平静下来的家庭带来怎样的后果与影响！ 尤其是李泰然老娘，如今已经是七十高龄，就算因为此事而郁郁而终也不稀奇。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有什么能弥补？高官厚禄？家财万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在没有弥补的机会。所以，为了不发生这种悲惨之事，沈堂这才让沈仇暗中走了这一趟！ “呼！”沈堂站起身来，“英雄也好、枭雄也罢！我沈堂只求问心无愧！” “走，外边的宴会也要开始了！咱们去宴请成都的父老！”沈堂大笑着走出了厅堂，一路朝着衙门大门而去。 等到沈堂到来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到了，整个广场上，尽皆坐满了须发皆白的老者或者神态各异的童儿！见到沈堂出现，在场所有人尽皆站起身来，齐声喝到，“恭迎知府大人！” “哈哈哈！”沈堂大笑着拱拱手，“都说一方主官当为一方百姓父母，今日，我沈堂便拖个大，占了这个名头。所以说，今日这宴会，就是咱们的家宴！因此，诸位乡亲，无需客气！既然来了，那就吃饱喝足，若是我这个知府大人请客，诸位客官都吃不好，那咱们岂不是丢了脸吗！” “哈哈哈……”沈堂的话引得满堂大笑！ “那个诸位大师傅，今儿个辛苦一趟，情分我沈堂记着了。现在，赶紧给乡亲们走菜上席！你们几个，带上差人，将所有人的酒碗给我倒满。今天我要好好的陪诸位父老乡亲喝一杯！” 第984章 敬酒三杯，为官一任 第984章：敬酒三杯，为官一任 一地衙署的态度和风气，对于治下的百姓来说至关重要！实际上，华夏的老百姓要求从来不高，他们只要求衙门能够让他们吃得上饭，穿的上衣，能够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这就是最大的追求。可是，即便如此，他们的追求也变成了奢侈品。 而沈堂到来成都府，先是立威震慑大小官吏，而后为了全心救灾几欲拼死！衙门的改变以及沈堂的行为，百姓看在眼中！他们不懂什么大道理，可是，他们知道自从沈堂来了，平日间自己畏之如虎的差人变得和蔼可亲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吏，变得亲民平和了。 街市之上，欺行霸市的少了，即便是偶尔出现几个，也直接被衙门抓去打了板子！即便是那些大户，在沈堂的虎威之下都胆寒三分！ 如此，百姓们岂能感觉不到！百姓们的思维很简单，谁让他们过好日子，谁就是好官！其他的，他们不懂，也不想去懂！ 在沈堂之前，衙门的事儿、知府的事儿，对于百姓来说是忌讳，可是自从沈堂来了，就算是路边卖菜的小贩都能跟你说说衙门和知府大人的趣事！无他，在百姓眼中，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衙门，现在真正的成了为他们做主的父母官儿。 沈堂下了石阶，没有坐在第一张桌子上，而是走到中间挨着一名老汉坐了下来！ 酒菜早已经备好，田冠华站起身，举着酒碗笑道，“诸位乡亲，今日这一餐，非是衙门出钱，而是沈大人自掏腰包！好在，咱们沈大人身家丰厚，恐怕，这一餐就要吃掉沈大人好几年的俸禄喽！” 田冠华的话语，再度引起了哄堂大笑！ “现在，咱们再让沈大人，跟咱们讲几句话如何！” “好，好，好……” 沈堂端着酒碗站起身来，“诸位乡亲看看，我这个知府大人，不还是要听咱们通判大人的？通判大人要我讲，那我只能硬着头皮，讲上两句了。” 在众人的大笑声之中，沈堂说道，“咱们这第一杯酒，便敬在场的长者！” “咱们大宋，历来以仁孝治国！不管是百姓还是历代官家，尽皆是仁孝当先！为何会如此？因为，正是这些人，给咱们这些后辈铺平了道路，踏平了荆棘！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他们的付出和辛劳乃是为了我们后来者能享福！而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们依旧有雄心壮志，到现在依旧为了大宋这个大家，以及自己的小家辛劳，所以，他们值得我们敬重，值得我们认可。” “因此，这第一杯酒，在场所有人，敬长者！” 话音落下，沈堂一饮而尽！其余人等也尽皆站起身，齐声高呼，“敬长者！” 一碗酒落下，沈堂再度说道，“第二杯酒！便敬在场的童儿！” “他们现在为稚子，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他们便会成为保家卫国的将军，会成为登堂入室的高官，他们是我们这些人的传承者！将来，我们的脊梁便需要他们扛起来。童子智则家国智！童子强则家国强！他们……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能够经历一切坎坷的源泉和底气！” “敬，希望！” “孔教授！”第二杯酒下肚，沈堂朗喝一声，“这第三杯酒，我沈堂代表成都府百万百姓，敬你们，也敬诸位学子！” “老教授在我成都府劝学数十年，正因为有了你们，我成都府方才人杰地灵！成都府所有百姓，都应该敬你们！在场的学子，今年，便是秋闱之年！再过几个月时间，你们将会代表着咱们成都府出战。不过，在此之前，我沈堂想要在这里先告诉你们，你们为何而学！” “你们所食的每一粒米，都是所有百姓的供奉！你们所读的每一册书，都是百姓劳作而来的！你们笔下的每一点笔墨，都倾注着无数人的希望！有的，你们来自贫寒之家，有的，来自殷实之家。不过，本官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莫要忘了初心！” “你们所学的圣人书，除了应该学到仁义礼智信，还应该学到精忠为国，不负君恩、不负百姓！更不负你们一身所学！” “这一碗酒，本府敬你们！祝你们金榜题名，祝你们名传千古！不论将来到了何处，希望你们莫要忘了，你们出身成都府，希望，你们莫要忘了，今日本官代表百万成都府百姓，敬给你们的这一碗酒！” 一席话，说的在场学子热血沸腾！他们陡然间感觉到，除了之前的所学之外，自己的心中不知不觉，多了一点其他的东西！ “谢大人！大人教诲，吾等定当铭记！” 放下空空的酒碗，沈堂吐出一口酒气，“好！酒过三巡！如今，该说的已经说完了，现在，所有人敞开肚皮吃喝！” 然而，这时候，在场所有人却是再度站起身来！一名年过八旬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说道，“咱们的父母官，敬了咱们三杯酒！可是，最应该的，反而是咱们应该敬大人一杯。” “是哪一个，想着咱们这些老家伙？是哪一个，能为了百姓拼死？是哪一个，让咱们百姓直起了脊梁？没有知府大人，就没有现在的成都府！能够得遇这样的父母官，是咱们这些人的福分。今儿个，咱们借花献佛，敬咱们的知府大人！” “敬知府大人！” 衙门门前，场面热闹而非凡！当然，最核心的人当然是沈堂。而沈堂，也是来者不拒！一碗碗酒灌入到肚子之中！ 这一场戏，其一，是沈堂为了收拢民心！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若是用好了，这些百姓便会成为自己的极大助力！其二，便是沈堂心中真的被这些百姓所触动！ 为官一任，当造福一方！不管能够在这成都府待多久，沈堂都希望自己的存在，能够给这些百姓带来一些改变和安定！以前，他没有这样的能力。可是，现在他贵为知府，他不仅有这样的能力，同样有这样的责任。 第985章 各方消息，大理之事 第985章：各方消息，大理之事 “竹儿，老爷那儿怎么样了？还没回来么？”后院中，柳香菱问道。 竹儿摇摇头，“应该快了，不过，刚才我去问了，说老爷喝了不少！” “一会儿，你去暮语那儿喊上云儿！再去西厢房那里喊上莲儿，在门前候着，等老爷回来好好侍候，准备好热水，先给老爷梳洗一番。” 竹儿应声而去！ 寻了暮语之后，便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了云儿这儿！ “嗨，别说当姐姐的不照顾你！今日，你的机会可是来了。”竹儿挤眉弄眼儿的说道。 云儿迷茫的眨着眼睛，却见竹儿来到自己身旁低语了一番！ 霎时间，云儿红了脸庞，“这……合适么？” “哼，有什么不合适的？若非把你当成姐妹，你以为我会把这好机会让给你！你若是不愿意，那我去寻上翠儿他们，她们还要感激我几分呢！” “那……好！”云儿红着脸点点头，“可是，我不懂耶……” 竹儿拍着胸脯，“放心，咱们是好姐妹，我不帮你帮哪一个！一会儿，你且听我的便是……” “这样，咱们先去准备一些热水，再弄些热汤……” 一夜神清气爽，穿戴整齐之后，走出了屋门，身后跟着羞答答的云儿！ “夫君昨夜可快活么？”迎上来的柳香菱揶揄说道！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只听柳香菱再度说道，“若是夫君没什么意见，那我们几个姐妹商议一番，定一个好日子，让几个丫头给我们敬茶！” “一切有劳夫人便是！” 刚刚用过早饭，老管家便是寻了过来，“老爷，外面有几波人前来！其一是陛下派来的信使，其二是永康军辛将军派来的亲卫！还有一个是陆风派过来的人，都在候着！” 刚过了年节，许多事情也赶在了一起！辛弃疾以及陆风两方的来人，沈堂倒是明白他们的目的，不过，赵眘的信使就有些奇怪了，难道，是为了郡主赵灵？ “另外，陛下的信使说要面见郡主……” “我不见！有什么事情，沈大哥直接给我做主便是！”一旁的赵灵赶忙摆了摆手，自己的皇兄除了催自己回去，还能有什么事？ 一旁的完颜玥则是无所谓的说道，“依我看，一个信使而已，见就见了！又不是陛下亲来，难道谁还能勉强的了你？若是你不去，岂不是要让夫君为难？” 赵灵撇了撇嘴，“那好，我随沈大哥同去！” 沈堂与赵灵出了后院，一路来到前厅之内，却见一个劲装的汉子正在恭敬候着！见到沈堂与赵灵进门，赶忙躬身行礼说道，“侍卫亲军马军都虞侯严天纵大人麾下指挥使杜班，参见郡主，参见钦差沈大人！” 赵灵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沈堂笑着应道，“杜指挥原来辛苦，坐！来人，奉茶！” 杜班谢过之后，再度朝着赵灵行礼，“属下奉圣上钦命，其一查看郡主安危！其二，亲率麾下亲军百人前来保护郡主！来此之前，陛下已经准备安排一支亲卫，亲自前来成都府恭迎护送郡主返回临安！不过，大军出行缓慢，所以恐怕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抵达。” “我现在与香菱姐她们住一起，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回去！另外，告诉皇兄，不许派人来接我！等到沈……沈大人有了闲暇，让沈大人保护我回去便是！”赵灵有些不快的说道！回了临安，不仅要被师傅天天督促学业和功课，还要不时进宫请安，哪儿有在成都府快活！ 杜班嘴角扯了扯，这话让他该如何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亲卫指挥，若是给陛下带回去这样的消息，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好在，沈堂给他解了围！ “杜指挥是奉皇命而来，不过，事情自然也有例外！郡主所居的院落，也不太适合亲卫守护。不如诸位先驻扎在府衙隔壁，一来保护郡主，二来，若郡主有事也好随时通传！” 杜班感激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没有直接被赶回去就好！而且，这位沈大人的能耐他也知晓一二，有沈大人护着，比他们这点儿人马要强得多！ “大人，这是陛下给您的密信！您看完之后，与我随行的信使会将您的回信给陛下带回去！” 赵灵早就听的不耐烦，见到没自己事儿了，与沈堂招呼一声便是回了后院！ “来人！” “杜指挥先去安顿下来，待到我看完陛下信件，再让人去寻杜指挥！”沈堂淡淡的说道。 “属下告退！”杜班恭敬的行礼，而后便是随着进门而来的沈仇而去！ 来了一支亲卫，对于沈堂来说并不算什么坏事！有赵灵在，这支亲卫在关键时刻便能够站在自己一方，虽然百名亲卫的力量不算强大，可是，他们却代表着意义不同，足以让某些人忌惮三分。 打开赵眘的密信，却也不是其他的事情，其一便是赵眘提及了年节前沈堂暗中运送回去的财宝！对于这一点赵眘极为满意，对于如今在吐蕃的征战也极为满意。并且，赵眘已经应许，要重赏身在吐蕃的将士！虽然有些事情暂时还不能拿到明面上，不过，至少金银方面的赏赐没问题。 其二，便是赵眘对沈堂说起了大理国陈兵边境，并要求通商的事宜！如今事情还在拖着，不过，很显然不可能拖得太久。甚至，赵眘担忧大理国会直接出兵越境！因此，问询沈堂的意见！ 对于这件事，沈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本来，在他的计划之中，首先是继续安定水患之后的西北五路，而后便是暗中整理成都府路各地兵马！并且，准备继续对吐蕃增兵扩大战果。可是，如果背后这个大理国掀起战事，那无疑会影响到沈堂的机会。 虽然大理国陈兵的位置与成都府路相距甚远，可是，毕竟也是接壤，真的发生冲突，沈堂作为成都府路安抚使，也不得不做出防备，以防发生意外！ 第986章 线索断绝捋顺事务 第986章：线索断绝？捋顺事务 大理国在大宋西南方向，与大宋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广南西路接壤！ 对于大宋，大理一直有着觊觎之心，而且在后世南宋的中后期，成都府路最南方的邛部州就是被大理国所占据！ 现在，大理国陈兵的位置在广南西路交界地，一旦拿下了自杞之地并向内深入，则会直接威胁到广西南路大片的地域。因为，整个广西南路与大理国等状况极为类似，都是由诸多当地部落融合而成的。广南西路的当地部落数量比之成都府南部还要多得多！ 除此之外，一旦大理国的目的得逞，那么，大理国之东的越李国也会随之而动！到时候，整个大宋西南将永无宁日。 如果想要解决大理国的问题，现在的大宋出兵并不现实！首先，经过去年与吐蕃一战以及水患的消耗，整个国库都处于空虚的状态，除此之外，大理国于吐蕃同样接壤，如果两方暗中联手，那么，大宋将顾此失彼，无力应对！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金国之所以与大宋之间保持和平，并非因为沈堂，而是因为大宋的兵力以及国力！如果大宋的经历被这些边陲小国所牵制，那么，以完颜雍的眼光，绝对不介意上来咬上一口！ 所以，大理必须要压制，否则放纵下去将会永无宁日。但是，却不能直接出兵，至少不能明面上出兵！ 如此一来，就必须给大理找一个其他的对手牵制大理的精力，让他没时间与大宋产生冲突。 当即沈堂写了一封给赵眘的回信，并且让人直接去交给杜班立即传回去！随后，沈堂便是让人将辛弃疾的人喊了进来。 “属下辛家军指挥使沈襄，拜见大人！属下奉辛将军命令前来！” “坐！”沈堂笑了笑，“你们年节过的如何？咱们军人，终日在驻地驻守戍边，也不能与家人团聚，实在是辛苦了！” “多谢大人关心！”沈襄咧嘴笑道，“在营中与弟兄们一起过年节也是一样，营中吃食足够，辛将军对于诸位兄弟也体恤！并且，让每个兄弟都给家中写了家信快马送了回去！” 二人闲谈几句，而后这沈襄便是说道，“将军遣属下前来，是为了让属下给大人带来书信！” 说着，从怀中掏出书信递给沈堂，并继续说道，“之前江阳山一战，咱们抓了几百名俘虏！经过审问和查探之后，却发现这些人的来历极为驳杂！这些人中有小股的匪徒，有占山为王的强盗，也有各地村落或者县郡之中的羽弓手！他们都是被人重金召集而来，只说是为了截杀一支队伍，并不清楚内情！当时，召集他们这些人的首脑，同样在队伍之中，不过，等我们查验尸体的时候，却发现其中的知情人早已经死了！” “现在，这些人依旧被关押在营中，辛将军也希望能够查到更多线索，不过，显然极为困难！” 书信之中说的更为详细，不过内容与沈襄所言基本一样！沈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一支人马竟然来历如此隐秘，派出的人也是死士！如此说来，想要找到真正的线索，恐怕就更难了。 “那几个已死的知情之人，可做了画像？” “嗯，已经做了！”沈襄掏出几张画像递给沈堂，“经过对所有人的审问，其中这三人就是重金招揽这些兵马的人，名字分别叫做‘魏大’、‘张继’、‘褚三邦’！不过，根据辛将军的猜测，这些名字很可能是化名！” “辛将军怕惊动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所以暂时并没有让人查证这些人的来历！” 沈堂点点头，“好，此事让辛将军暂时罢手！剩下的事情，由我安排其他人去查探！” 与这沈襄交谈完毕之后，沈堂最后将陆风的书信拿了出来！一看之下便是大吃一惊！就在除夕之夜，夔州路安抚使孙乐天被人行刺身亡！在同一夜，数个地方兵马司都监、巡检被刺身亡！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些神通广大的刺客，根本就没有被查到任何的行踪！如今，整个夔州路乱成一团，再加上刚刚到来不久的刑部、大理寺等人，简直成了一个烂摊子！ 将书信直接放到了火盆之中烧成灰烬，沈堂的心中无比震惊！他隐约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只不过这样的结果依旧让人难以置信！一路安抚使直接被刺杀身亡，这种事情的严重性丝毫不比他这个钦差被刺杀轻！只可惜，这件事情牵扯的背后信息太过繁杂和严重，现在自己也不适合参与进去。 不过，对于孙乐天的身亡，沈堂心中没有一丝怜悯！若是没有猜错，当初两名知监以及云安军之所以对自己和赵灵出手，恐怕都与这位安抚使以及那位关明哲有着极深的联系！否则，事情怎么会有那么多巧合？两个知监以及云安军成了他人的手中刀，恐怕这些人到了死的时候都不明真相！ 接下来，暗夜阁在夔州路的力量必须收敛潜伏起来！可想而知，现在的夔州路就是一个火药桶，任何人参与进去都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 与此同时，沈堂想到了刚才所提及的大理之事！看来，关于大理的事情必须要尽快处理了！大理与夔州路同样接壤，显然夔州路乱成一团，对于大理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如果他们趁火打劫，事情只能变得更糟！ 沈堂在厅堂之中，独自端坐了好半晌，将目前的事情捋顺了一些，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也有了一个先后的安排。 首先，大理的事情还需要赵眘回应！毕竟，此事关重大，如果不得到赵眘的首肯，自己也不能随意插手！不过，自己却可以提前做好准备！赵眘赞同自己意见的可能性较大，先行将事情安排好，等到赵眘的回信，便可以直接执行下去。 第二件事便是继续关注和梳理五路的灾情后续事宜！现在自己身上钦差的职责还未脱离，自然需要有始有终！ 第987章 分清主次，出行华阳 第987章：分清主次，出行华阳 第三件事，便是暗中查探江阳山一事真正的幕后黑手。不过，这件事情只需要传信陆风去查证便可以，待到有了幕后黑手确切的消息，然后再做打算！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整合成都府路的几路兵马！并准备进一步在吐蕃境内展开更大的战果！甚至，如果有必要的话，自己亲自率兵前去。不过，这件事情急不得，先让几路兵马暗中做准备再说。 不过，在所有事情之前，有一事沈堂却是需要先试探一二！那便是这华阳县王范两家，现在到底是怎样的态度！ 至于该如何试探，自然没有比自己亲眼去看一看更为真实的了！虽然，很多东西无法从表面上看出来，但是至少所见所闻，可以让自己得到一些消息，这也就足够了！而且让沈堂有些疑惑的是，自己将那王家的二少爷已经扣押了数天之久，除了扣押的第二天王家管家前来寻了一趟之外，到现在竟然没有任何动静，这实在有些意外。 按照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这王家不仅势力庞大，而且在整个府城都极为跋扈，不要说普通的乡民和县衙，就算是府衙也要避让三分。但是，现在这件事情竟然不闻不问，反而是到处都透着古怪。并且，沈堂也了解过，这位二少爷乃是现在王家家主王回的第二子，极为受宠！按照正理来说，不管是上下打点捞人，还是强势来要人都不算意外，唯独这般无人问津，最为古怪。 到了夜晚时分，一家人用完饭之后，沈堂便是回到了香菱的房中！ “娘子，明日夫君带你出行如何？”沈堂在柳香菱的背后，环抱着她娇柔的身躯！香菱则是闭着眸子，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 “啊！”香菱惊呼一声，“夫君要去哪儿？” “明日夫君要前往华阳县一趟，要停留两三日的时间，娘子陪我同去！” “好啊！”香菱点点头，“我让竹儿去告诉其他的姐妹，明日早些起来收拾，到时候同去！” 然而，沈堂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必，明日就你我二人同去便可！带上几个侍卫，让竹儿带上几个丫鬟，两三日便回来！” “真的吗？”香菱满脸惊喜，能够单独陪着夫君，自然是万分愿意。不过，她随后便摇了摇头，“香菱知道夫君疼爱，不过，这样其他姐妹心中会有不快！” “放心！”沈堂抚了抚娇妻红润的脸庞，只觉得心头火热，“夫君平日太过忙碌，陪伴你们时间太短了！所以，这一次夫君趁着略有闲暇，要好好的陪陪你们！” “夫君先陪着娘子前往华阳游玩儿两三日，还有玥儿，不是早就想策马么？等到咱们从华阳回来，我便带这丫头去一趟辛二哥那儿！” “今日陛下捎来了密信，过上数日，我恐怕要前往雅州以及嘉定府一行，到时候，便让暮语陪着我前去！” “说起来，你们每一个都是天之娇女，夫君亏欠你们太多了！” 转过身子，红润的檀口堵住了沈堂的话语，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分开，“夫君，你从未亏欠我们，恰恰相反，姐妹们能够得遇夫君才是最大的福分！不管是香菱还是两位妹妹，包括几个丫头，能够陪伴在夫君身旁，从不会有任何的悔意！夫君对我们的疼爱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而夫君也是我们的全部！” “香菱不求其他，只求能够与一众姐妹伴着夫君白头到老！” “娘子！”沈堂轻唤一声，最简单的话儿却是代表着最浓厚的情欲，不过，香菱却是娇笑一声，轻柔的将沈堂推开，“夫君，既然明日你我同行，今日你该去陪着暮语和玥儿才是！”说罢，凑到沈堂的耳旁柔声说道，“等去了只剩下我们，香菱任由夫君处置！”边说着，直接将沈堂推出了房门…… 第二天清晨，起床洗漱之后便一同用饭！待到用饭完毕，竹儿便是兴奋的说道，“老爷，行装已经打点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 暮语和完颜玥含笑不语，昨夜沈堂便告诉了她们！赵灵睁着大眼睛满脸疑惑，“咦，沈大哥要去哪儿？要收拾行李么？” “香菱陪我去华阳县，两三日便归来！”沈堂说道。 “我也去！”赵灵当即跳起来。 一旁的暮语赶忙将其拉住，“你呀，夫君和姐姐是去办正事儿，你在家中陪着我和玥儿！” “啊……”赵灵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句，却是满脸的羡慕！不过，好在暮语二人也在家，她也不好意思在提出自己陪着前去。 “我先去前边交代一番，稍后咱们便出发！” 行装早已经收拾好，轿子和马匹也已经在院子中等待！竹儿又喊上了几个丫鬟随行，干鸿也带了一队侍卫跟随保护。 不多时，沈堂从前面回返，与暮语、完颜玥等人告别，随后，一行人便是出了府衙，不紧不慢的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说是前往华阳县，实际上华阳县乃是成都府的附郭县，就连华阳县的县衙都是直接设立在府城之中！更确切的说，现在的成都府府城，被成都县、华阳县一分为二！西北为成都县，东南为华阳县！两个县出了府城之后向着外界延伸，如今，华阳县的辖区包含隆兴、得胜等八个乡镇！ 而这一次沈堂的目的地，便是成都府正南，约莫二三十里的正兴！ 正兴之地乃是华阳县与仁寿县交界，此地多茶山、桑林，此地更有成都府之地最大的纺织作坊，据说，这作坊中有织工足有数千人之众！ 以成都府盛产的蜀锦来说，一台织机需要四个人同时操作，大概五日的时间便可以织一匹蜀锦，至于普通的素锦，更是只需要一半的人数。这也就意味着，这一个纺织作坊，每年能够产出蜀锦五六万匹之多！当然，实际上的数字肯定要低于这个算法，可饶是如此，这样一个巨大的纺织作坊，哪怕再成都府，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当然，从某种角度来说，这速度也不算快。不过，这里所指的是蜀锦和丝绸，如果仅仅是普通的布匹，速度自然要快了许多。 第988章 清新小院，厚重大宅 第988章：清新小院，厚重大宅 沈堂的队伍刚刚走出府衙不远，便是见到对面一个绿顶的小轿子匆忙的迎了上来！未到近前，这轿子便是先行停下，一个绿袍知县出了轿子来到了沈堂的队伍之前。 “下官华阳知县蹇嘉石，拜见知府大人！” “嗯，起来！蹇知县何事？” “下官听闻大人要出行华阳县，不敢怠慢，特来相迎！”蹇嘉石恭敬说道。 “本府所为并非公事，只是陪同家内前往游玩儿两三日而已！不必劳烦蹇知县相迎！”沈堂淡淡的说道。 蹇嘉石赔笑说道，“下官对于华阳县各地都较为熟悉，给大人当个向导！之后，若是大人不需要，下官也不敢叨扰！” 沈堂想了想，而后说道，“也好，本府要前往正兴，便劳烦蹇知县帮忙引路！” 一行人赶路并不急，因此，二三十里的路程足足走了小半天，直到中午时分方才赶到！ 看着眼前坐落在山脚的一座小宅院，蹇嘉石这个知县又几分愕然，这是哪一家的宅院？ “本府与娘子本就出身农家，所以对山野之趣极为喜爱！不久之前，听闻这里风景如画，于是便托人买了几亩田地，建了这座小院子！”沈堂淡淡的说道。 蹇嘉石赶忙点点头，“知府大人不忘初心，正是我等的楷模！说起来，这里也是山清水秀，有这样一座宅院居所，的确是一件没事儿。说不得，将来如果有机会，下官与大人做个邻居，那才是极好！” “哈哈哈！”沈堂笑了笑，“本府搬到这儿，就是为了躲开你们这些俗人！明个你来了，后日他来了，那岂不是坏了本官的兴致么！” “大人说得对！”这知县赔笑说道。 “蹇知县，既然已经到了，本府就不留你了！本府在这里清闲两日，而后便回去！你可记得给我保守好这个秘密，若是弄的人尽皆知，到时候本府拿你是问！” 知县点点头，“大人还有什么缺失？要不要下官帮着采买？” “不需要！”沈堂摆摆手，“来此之前，本府已经安排好了！若是有需要，到时候再说。你赶紧走，别扰了本府与夫人的兴致！” 见此，知县行了一礼，“既如此，下官先行告退！” 等到知县离开后，沈堂下马来到香菱的轿子之前，“娘子，已经到了！还不下轿么！” “到了？”竹儿的俏脸先从轿子中探出来，也许是昨夜太过兴奋，到现在依旧有几分迷糊，她张望片刻，陡然间惊呼一声，“小姐，快，你看这宅子！” 说话间，柳香菱也已经踏出了轿子，可是下一刻她便是愣住！眼前这宅子，竟然与当初她与沈堂初到山阴时候买的那一座老宅一模一样！ “夫君？”柳香菱愣神开口！ “走，我带你去看看！”沈堂笑着牵起柳香菱的手，而后便是进入到了宅院之中！果然，院子里边的布局甚至陈设都与山阴的宅子极为相似，“说起来，当初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在山阴，有那一座老宅，有足够花销的银钱，然后与你白头偕老！可是命运终归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说不上好与坏，只是，我们显然都无法回去了。” “但是，我想告诉你，在我的心中，你永远都是当初那般最美丽的模样！我记得我们的过往，记得我们相见之后发生的点点滴滴！权势也好，名利也罢，在我眼中不过是浮云！而你们，才是我沈堂最重要的东西……” 听着沈堂在自己耳旁的低语，香菱满心抑制不住的欢喜以及对沈堂的爱意！一双眸子水润泛红，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直接将自己投入沈堂的怀抱中，奉上了自己的香唇。 好半晌，二人的心境方才平复许多！沈堂揽着香菱，继续朝着屋室走去，“这里，便是你我二人的秘密，任何人都不告诉！只要夫君有了闲暇，咱们便偷偷来这里偷渡几日时光，如何？” “嗯！”香菱羞怯的点点头，一双眸子凝在沈堂身上难以挪开！自己的夫君对自己如此之好，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值得了。 院落虽然不大，但是来的人也不算多，所以足够众人居住！沈堂找了一张竹椅，悠闲的躺在院子中享受着这冬日的暖阳，香菱和竹儿带着几个丫鬟整治着吃食。这种闲暇的日子，实在是有些让人着迷。 府城之西约莫十几里，是华阳县所属三圣乡！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字，是因为这里的一座高山起伏波澜，名为三圣山！ 在三圣山之下，一座宅院依山傍水！ 说是宅院并不算太正确，因为这座宅子远远超过了普通宅院的面积！ 厚重的围墙环绕，整个宅院的面积占地足有百亩上下！这围墙高有丈余，其上有垛口、有了台，整体看起来不像一座宅院，反而更像是一座小城。 靠近宅院，正南处为门户！如同普通宅院一样，先是一排倒座房。不过，这倒座房不仅高耸厚重，而且其上有碉楼掩映，青石砖的斜面更是难以攀爬！门户如同城门一般，高大的红木大门紧闭！大门开启，穿过一条约莫两丈长短的甬道之后，还有另一座同样的大门紧锁。 穿过这两道大门，映入眼中的则是一座巨大的影壁！ 这石壁之上一轮红日自海面冉冉升起，天空之中彩云漂浮，数只蝙蝠在彩云间穿梭飞舞，寿山隐约立于海中，正是寿山福海、寅宾出日！这一副海水朝阳石壁，不仅恢弘大气而且精雕细琢，也不知道多少能工巧匠耗费了多少精力方才成行。 绕过石壁之后，便是这座巨宅的正门！与前方的石雕影壁相互呼应，这正门为石雕五福门！两侧为石雕门框，门框上雕刻着五只神色、姿态各样的蝙蝠。两侧边框有对联一副，其上联为‘树滋讵必陶潜柳’，下联为‘燕翼端凭韦氏经’。 其意是反对陶渊明隐居避世，赞扬韦贤父子出将入相、治国安民！ 第989章 阁楼之上，两家家主 第989章：阁楼之上，两家家主 在门框两侧，另镶有‘鹤凤翠竹图’两方石雕！上有题款：无曲鹤比节、有实凤来仪字样！ 过了这五福门之后，便算是真正的进入到了这宅院之中！ 眼前是一条可以供三辆马车并行的宽敞青石板路，两侧依旧是高墙，偶尔有小门可以供仆人进出！进入大门之后，两侧同样是一条宽敞的石板路，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座院落被分隔开来，形成单独的门户。、 一直向前，过了横向石板路三条，走上约莫百余步，便是到了这条直行青石板路的尽头，左右四座比之前高大也要宽敞的院落依次排列！ 中间靠左的院落名为‘忠孝堂’，进入大门之后，穿过院落花厅，月门之上镶刻着‘兰桂园’三字！兰桂园之内，假山耸立、道路蜿蜒，直接顺着小路穿到最后，便可以见到一座三层的木质阁楼，阁楼的匾额之上，有‘澄怀居’的字样！ 幽静的阁楼上，两名中年男子比邻而作，桌子上的清茶渺渺飘香！两人的身后，各站着几名俏丽的丫鬟躬身服侍。 左侧的男子轻轻押了一口茶，满足的点了点头，“范兄来了我王家，王某却只能用范兄的茶叶来招待！着实有几分玩笑，不过，莫说咱们成都府，就算是整个大宋朝，恐怕也只有范兄才能有如此好茶了！说来，若非沾了范兄的光，我哪儿能尝到这种精品！” 右侧的男子微微含笑，“些许茶叶而已，算的什么！我身上所穿的丝织，还不是王兄家的上等蜀锦？”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这两名中年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王范二家的当家族长，王家王回以及范家家主范志泽！刚才所穿过的这座碉楼一般的庞大宅院，便是王家的宅子。 “王兄，听说那一位去了正兴？”范志泽淡淡问道。 王回微微颔首，“不错，不过，听说是为了带上娇妻游山玩水！”说话间，王回不屑的笑了笑，带着满脸的鄙夷。 “若真的是游山玩水也就罢了！不过，这一位可不像是个能安定的性子！在府衙也就罢了，现在走出来，谁也不知道他目的何在！” “放心！”王回说道，“我布置了人手暗中看着，也不会让作坊中的人与他们接触！出不了乱子！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华阳县，没有你我开口，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不过，咱们的那些生意难道就只能这样停着不成？” “接连两次都让这沈堂逃了一条命，也不知道是他命好还是有巧合！另外，江阳山的事情，可查证清楚了么？沈堂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范志泽摇了摇头，“辛家军我们没有线索，当时跟随沈堂的也尽皆是亲信！而且，至少离开县城之时，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从县城到驿站的几十里路，我们不可能面面俱到，任何人都可能传递消息。只不过，到现在，依旧没有查到这消息到底是从哪儿泄露出去的。不过，按照目前来看，沈堂并未将目光放到你我二人的身上……”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生意，暂时先不要轻动！这个沈堂与其他人不一样，而且，成都府上下的几支兵马都是他的人，如果真的被他察觉到了，他可是什么事情都办的出来。” 停滞了片刻，范志泽再度说到，“我听闻，成和被府衙抓了？怎么？还没有放出来？” “哼！”王回冷笑一声，“这个不孝子，终日就知道寻花问柳！这一次恰好撞到了沈堂的头上！我让管家去了一趟，衙门扣着人不放！不过，你说得对，暂时不宜与沈堂直面冲突，索性，就让他在衙门吃些苦头，也省的只知道给我找麻烦！好在成文还算有几分本事，不然，将来这偌大的家业还不给败光了？” “要不要再去找一找？”范志泽皱眉问道，“衙门的那些人，手中可不干净！索性不是大事，大不了多舍些银子，他沈堂还能将人一直扣着？” “嗯……”王回思忖片刻，而后点头说道，“你说，他现在在正兴，若是我前去拜访一番，如何？都说这沈堂年少有为，你我二人可是还未曾真正的见过！” 闻言，范志泽也思索起来！好半晌，方才缓缓说道，“去见见也好，不过，王兄还要以忍耐为主！至少，不能直接表现出敌意！现在，这位深受皇恩，如果真的摆明车马炮，你我两家也不好应对。而且，那位广陵郡主可就在他府上，最近还来了一队亲卫！这些，可随时能成为他沈堂手中的刀。” “放心，这点我还是分得清的！”王回应声说道。 “不过，咱们那生意，恐怕脱不了太久了！那边儿可是催得紧，甚至，连价钱都提高了两成之多！若是真的断了这条财路，那咱们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个是自然！”范志泽说道，“先传消息过去，让他们稍安勿躁，就说，最近不好准备，拖过这一段时间再说。如果实在没办法，也只能让人冒险走一趟了。” “对了，你说我们要不要把宇文轩那只老狐狸拉过来！论渠道，在这方面那只老狐狸可是比咱们两家加起来都要强，如果拉着他进来，不仅咱们这生意能做的更大几分，甚至能让沈堂投鼠忌器。到时候，沈堂就算是知道了，看他能如何！” 王回想了想，随后却是摇头说道，“那老狐狸，一向藏得太深，可以先试探他一下，但是到底要不要让他参与进来，还要从长计议。” “老爷！宴席准备好了……” 一个青衣小厮进入到阁楼之中，王范二人也停止了谈话！王回站起身来，“范兄，你可是有日子没有来我这儿了，今天既然来了，总要好好陪我喝一杯！另外，不久前下边儿送来几名扬州的娇女，稍后，范兄可要好好的品尝一二……” 说罢，二人大笑着走出了阁楼！ 第990章 打探消息，两大善人 第990章：打探消息，两大善人 用过午饭之后，香菱挽着沈堂，二人在山林之间漫步！虽然，气候依旧较为清冷，不过，这时候的草地已经缓缓冒出嫩芽！山之南的小河，静静的流淌，这本就是恬静与安详最好的写照！ 没有他人的打扰，没有城中的驳杂，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谁也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枯燥！ “等再过两三个月，夫君再带你来一次！届时，咱们来这里放鸢！”沈堂笑着说道。 香菱笑眯眯的看着沈堂的脸庞，只觉得心中的甜蜜要溢出来一般！在山阴沈家村，便是一只纸鸢让她从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和幸福，现在想一想，自己的经历就如同一场梦一般，好在，这场梦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美好，自己的夫君更是远超自己的期待！ 现在这位夫君，不仅满足了她当初所有的幻想，甚至远远超出！更为难得的是，不管是当初那个身无分文的他，还是现在高官厚禄的他，对自己都一直宠爱有佳，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上辈子，自己应该拯救了全世界…… 夜晚时分，干鸿等护卫以及几个丫鬟也尽皆回返，众人汇聚到沈堂的面前。 “怎么样！”沈堂笑着问道。 “老爷，我们乔装后，到附近的村落和镇子上打探问询，王家和范家在这里名声极好，而且，不管是在王家的作坊下过活，还是帮着范家采茶制茶，待遇都不错，甚至比其他地方还要略高半成左右！除此之外，去年和今年这两家在各地铺桥修路，翻修各地学堂，甚至贫寒之家的学子可以到学堂上学以及吃用！不少人都说着两家是善人……” “哦？”沈堂差异的点了点头！ “我们也见到了这两家的一些下人和护院之类，这些人打马游街，的确是比较嚣张，不过却是并未打探到有什么欺压良善之事。甚至，我亲眼见到一个王家的下人在街市上撞翻了卖菜的小贩，直接数倍赔偿！” 待到干鸿几个说完，几名侍女也是随之开口，只听一个侍女说道，“老爷，我们问到的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我们还亲自去王家的作坊中问询了，待遇确实不错！” “不过，我们也发现了一些疑点！” “我遇到了一个聊得极好的农妇，她告诉我，之前这两家并非是这样！不仅盘剥百姓，甚至，为了金银、田地，将百姓逼死的事情也不少见。不过，从约莫一年半之前，这两家的风气陡然改变。不仅是不在欺压百姓，反而是不断施善举。” “据说，是之前这两家作恶太过了，所以有老神仙惩治了一番，使得这两家幡然悔悟，不过，干鸿大哥有一点说的没错，现在这两家在各村镇的名声的确极好。” 沈堂闻言，不由得莞尔！这两家有些意思，甚至还有这样神奇的事情流传，那么，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家的风气改变？亦或者，是真的幡然悔悟所以才如此？ “明日接着去打探一二，不要暴露身份，可以适当问询一下以前的事宜。不过，也不要勉强，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交代了一声，干鸿等人便是各自去休息！沈堂喝了口茶，想着这两家的事情！并非是他无端揣测，而是这两家的表现让他更觉得有几分怪异！是他的错觉？还是说有其他的内幕？不过，如果真如众人所说，这两家风气极好，哪怕就算是幡然悔悟，沈堂也不会贸然去掀开以前的盖子！ 这两家携裹民众，是两只庞然大物，不到万不得已，沈堂不愿意去触碰。但是，沈堂还是有些不相信，会有如此的古怪之事。 不要说其他的富商或者大户，哪怕是邵家和盛家，虽然两家的家主也算耿直之辈，但是，下方的掌柜或者伙计依旧有怀私之事，更何况是这样两个盘踞百年的大族？哪怕是改变，可是能够改变的如此彻底，依旧让人吃惊！或者说，这世间真的有圣人么？ “老爷，天晚了，该休息了！”竹儿从门外探出脑袋，俏生生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笑着站起身来，而后便是朝着卧房之中走去！ 进了卧房，见到香菱已经卸了装束，露出了清丽的面颊！此刻，她身着一身单薄的纱衣，将完美的身形勾勒的淋漓尽致、若隐若现！许是等的有些久了，此刻的她有几分困倦，因此，斜倚在床头，模糊着眼睛，诱人的檀口微微张开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那模样可爱而又勾人。 沈堂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一把将身上的衣袍掀落，“竹儿，你早点儿去休息！”说着，沈堂便要上前品尝这一杯美酒。然而，身后房门轻声关闭，同样一个娇柔的身躯直接贴在了沈堂的后背。床榻上，有些迷糊的香菱也清醒了过来，嫣然一笑，上前从前边抱住沈堂有些崩直的身形。 “老爷，今夜我和竹儿一同侍候你安睡可好……”…… 一夜荒唐，第二天一早沈堂神清气爽的起身，身后的主仆二人面颊绯红，带着几分羞涩！ “走，去用饭，今儿个老爷带你们去河边儿捞鱼！”沈堂大笑着说道。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沈堂等人刚刚用过早饭，干鸿便是来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说是王家家主王回！” “哦？”沈堂笑了笑，这王回到来，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相见！至于说王回知道了自己前来的消息，沈堂一点儿都不稀奇！以王范两家在成都府的能量，不要说自己根本没有保密，就算是保密，两家如果想要打探到自己的行踪，也不算什么太难的事儿。 “娘子，你先回房休息片刻！夫君见一位客人，然后咱们再出行！” 香菱等人回了屋室，沈堂就直接坐在院子中的竹椅上，等待着这大名鼎鼎的王家家主到来！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男子带着几名护卫以及两名贴身的丫鬟，在干鸿的引领下，进入到了沈堂的院落之中！ 第991章 初见王回，知府员外 第991章：初见王回，知府员外 眼前之人身形不高，体态略微偏胖，不过却并不显得臃肿！名贵的蜀锦穿在身上，简单的丝织并不显得奢华反而略有几分大气！ 他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眸子却是看不清内心！ 这……便是沈堂对于王回的第一印象！ “草民华阳王家族长王回，拜见知府沈大人！”来到近前，王回躬身行礼！ 沈堂笑了笑，对着自己身旁的椅子示意了一下，“坐！本府虽然来到成都府时间不长，但是也听说过华阳王家的盛名，只可惜一直无缘得见，今日，王员外前来，倒是满足了本府的好奇之心！” “哈哈哈……”王回大笑一声，与沈堂比邻而坐，“本来早就该上门拜访，只不过大人身负重任，为了百姓而奔波！草民又如何敢打扰！” “实际上，草民与沈大人并非第一次相见，而且，说起来我们王家可是欠着大人天大的情分！” “哦？” “之前吐蕃兵围成都府，王某同样在府城之中！大人率兵前来，给成都府解围的同时，也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当初大人进城，草民远远的见了一面。没想到，现在又成了大人的治下之民，果然是缘分！” “缘分！”沈堂笑了笑，“王家百年世家，这成都府不知道多少人盼着与王员外有缘！这算不算是本府的荣幸？” 王回微微一笑，“如果是其他的知府这样说，那的确是如此，不过，大人却不一样！” “愿闻其详！” “首先，沈大人不是溜须拍马之辈，我王家虽传承百年，但是却不值得沈大人另眼相看。而且，沈大人文有状元之才，武有无敌之勇！深受圣上的看中，我王家虽然也有几分底蕴，可对大人却没有任何意义！” “其次，俗话说，千里当官只为财！如果咱们大宋真的有一个不为财的官员，恐怕非沈大人莫属！其他的官吏知晓我王家也算殷实之家，自然会有求助之时。可是，不说其他，仅是大人身后的邵盛两家，便是有富可敌国之说，区区钱财之事，怎么会放在沈大人眼中？” “既然沈大人与我王家一不为权、二不为财，那自然是与其他人不一样！”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王员外是个妙人！” 王回笑着对一旁的侍女拍了拍手，“不久前，王某刚在范家家主那儿打了个秋风，咱们蜀中的茶叶，大多都是在范家手中掌控，这点儿好茶，可是让那位范老兄肉疼。不过，喝茶，一是喝的心境，二是喝茶之茶客！今日，心境舒畅，又有沈大人这般极好的茶客，倒也正好品鉴一下这范老兄的好茶，也省的我这一个粗人，糟蹋了这茶叶，让范老兄心疼。” 看着那侍女赏心悦目的操作，沈堂微微颔首，“有人说，经常喝茶之人，彼此之间会成为朋友！王员外以为如何？” 王回赶忙拱手笑道，“固有所愿、不敢请尔……” “来，沈大人，请……” 沈堂端起茶杯，轻押慢引，一股甘甜的茶香扑鼻而来，果然是好茶！ “此不当为凡尘之物！只可惜，今日喝了王员外这茶，他日其他的茶怕是难以下咽喽！”沈堂淡淡的说道。 “些许小事！若是沈大人喜欢，就算拼着范老兄发火，王某也要给大人去讨要一些！” “这王员外就错了！”沈堂端着茶碗，目光悠悠，“这茶之所以是好茶，正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若是成了随手可取的凡物，就算真的是仙茶也就没有意义了！” 说罢，沈堂放下茶碗，轻笑着说道，“有言说，无功不受禄！今日引了王员外的好茶，不知道王员外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哎！”王回轻叹一声，苦笑着开口，“说来有几分丢脸，还不是为了我那个不长进的儿子？” “这些年，管着整个的王家，再加上内外的生意，却也疏忽了对于儿女的教导！否则，也不会让他跋扈到会触怒沈大人的地步！” “之前，家中管家背着我去衙门求情，回来就被我骂了！不是草民自夸，我王回在成都府也有几分薄名，可是却因为这儿子丢尽了脸面。本来，这一次我已经打定了注意，让他好好在大牢中反省。哎，大人也知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贱内这几日一直因为此事哭闹，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所以，这才求到了知府大人您的头上！” “他触怒了大人，让府上之人受惊。是赔礼道歉也好，是赔偿些损伤也罢，本就是应该的！希望，大人能抬抬手放他一次，也好让草民这家宅安宁几日！” 沈堂轻笑着打量王回片刻，而后点头说道，“好！王员外开口，本府自然不会推拒。而且，该罚的也已经罚了，衙门也是该到了放人的时候。” “如此，就多谢大人了！因为这种事情找大人求情，我实在是脸面无光！”王回无奈的苦笑说道。 二人又闲谈了片刻，不过，却都是浅尝辄止，谁也没有真正的去触碰对方的底线！ 好半晌，沈堂止住话语，起身说道，“能够与王员外相识，这一次本府也算是不虚此行。若有机会，本府还希望与王员外多多交流才是。不过，这一次本府本就是为了陪家内游玩儿，若是再耽搁下去，恐怕我也要同王员外一般家宅不宁了。” “大人伉俪情深，实在令人羡慕！”王回赞叹的说道，“如此，草民便不叨扰大人，就此告退！” “大人也知晓，草民家中经营着不少锦布生意，因此给大人带来了些许礼物，一为赔罪，二为敬献，还望大人莫要推拒！” “嗯，那就多谢王员外了！”沈堂淡淡的应道。 随后，王回引着自己的人出了院子，而后消失在沈堂的视线之中！而干鸿也走了进来，对沈堂说道，“大人，他们留下了一车上等的蜀锦，就在院外！” 沈堂点点头，“我让竹儿挑上一些，剩下的便赏给你们了。” 第992章 夫妻回返，前往永康 第992章：夫妻回返，前往永康 小河之畔，沈堂想着刚才与王回的对话，却是一无所得！这王回就真的像是一个有钱的富家员外，一个和善亲和的大善人一般，虽然也彰显着自己的富有，不过却并不令人反感。 香菱同样坐在一旁，一只手托着腮看着自家的郎君，另一只手随意的抓着鱼竿，任凭它随意的在水中浮沉！ 这二人，鱼竿已经不知道抛到小河中多久了，只可惜两人的心思显然不在钓鱼上！所以，有些无聊的坐在二人身后的竹儿，守着一个大大的竹篓，可是其中依旧是空荡荡的，还未派上用场。 “啊……”百无聊赖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切，不过，马上竹儿便是用手掌堵在了嘴巴上，唯恐自己发出的声音惊扰了自家的小姐和情郎！一双滴溜溜的眸子落在二人身上，想着昨天晚上种种羞人的场景，小丫头不由得泛起了一些小心思！ 直到天色有些晚了，这河边的风也渐凉，两位垂钓了半日的人总算是站起身来。虽然这半日两人基本没什么收获，不过，两人的脸上依旧挂着满足的笑意！能够在这山脚之下，小河之畔，静静的陪伴半日，不同样也是一种简单的幸福么。 “走，咱们回家！”沈堂收拾用具，随后背在身上，一只手牵着香菱，另一只手拽着小丫头！ 竹儿背后的竹篓之中，一条巴掌长短的倒霉鱼儿，孤独的在篓中揣度着自己的命运！嗯……这条鱼也不是被钓上来的！而是不知是何缘由，跃出了水面，直接落到了竹篓中，成了沈堂一行人唯一的收获！ 一边的香菱把着沈堂的手臂，身形轻依，另一边的竹儿被沈堂握着手掌，喜笑颜开！ 本来只打算在这乡野之中待上两三日，不过，这悠闲的日子太过迷人，因此，沈堂一行人足足待了四日时间方才缓缓回返。甚至，直到上了轿，香菱和竹儿的眼中依旧不舍。 “放心，回头我遣几个小厮过来看着咱们的宅院！有了闲暇，咱们就来这里小住几日！”沈堂笑着说道。 香菱的嘴角翘了翘，“夫君，你可是答应了香菱，等到春暖花开咱们来此放鸢！” “哈哈！夫君说的，忘不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日落时分！沈堂等人的归来，自然是让后院热闹而欢喜起来！云儿拽着竹儿说着私房话儿，暮语几人也凑到香菱的身边不知道说着什么！反倒是乖巧的莲儿，先给自家老爷换了罩衣，又端了香茶来让老爷暖身。 沈堂饮着茶，含笑看着眼前的众女！平日的争斗、谋划根本不足以占据他的心思，在此刻，他浑身放松而舒爽，并感到深深的满足！ 接下来几日，沈堂在衙门中处理了一些公务，而后便是再度启程，这一次，他要前往成都府之西的永康，去与辛弃疾一见。 这一次，随同沈堂出行的乃是完颜玥！ 香菱刚从华阳回来，自然不会羡慕自家的姐妹，暮语也知道这是夫君想要单独陪伴她们一回，所以心中有些期待，自然不会有什么羡慕！只有一旁眼巴巴观望的赵灵，总是感觉不对劲儿！上一次陪着香菱姐出去，是有事儿，这一次陪着玥儿姐出去，又是有事儿。不会……下一次是陪着暮语姐姐出去！可是……那自己嘞…… 府城之西，一行十余骑正在急速奔行！为首二人，正是沈堂以及完颜玥！ “娘子，这马儿与你之前的马儿相比如何？” 完颜玥眉眼轻转，爱慕的看了沈堂一眼，她坐下是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与之前在大名府的那一匹极为相似！也不知道自家夫君什么时候为自己寻来的。 “等到了永康，咱们二人去打猎！如何？”沈堂再度喊道。 永康之地乃是边境之地，与吐蕃接壤！永康向西，便是邛崃山山脉，原本在邛崃山一带，同样有吐蕃一族的驻兵，只不过随着大宋以及金国在吐蕃之内的攻伐，使得这里的驻兵早已经撤回去。否则，只能成为一支孤悬在外的偏师等待灭亡。 这一次沈堂前往永康，一是为了陪着完颜玥游玩儿一番，其二便是与辛弃疾谋划接下来对吐蕃的动作。 成都府径直向西北，路经郫县，总共百余里便可以到达永康重镇导江。而辛弃疾的辛家军，便是驻扎在这里。 百余里的距离虽然不算近，但是沈堂一行人尽皆是快马，所以，早晨出行，在日落之前便已经到了导江。 “来者，止步下马！” 导江城东门，守卫的兵卒见到一行骑士前来，当即上前拦阻！ “吁……”沈堂等人止住马匹，那守卫的兵丁也看清了沈堂的面目！当即，这兵丁便是慌忙上前，“属下辛家军副指挥，拜见大帅！” 沈堂现在有诸多身份，不过对于这些兵卒来说，却是依旧喜欢称呼沈堂为将帅！ “诸位兄弟起身，无需客气！不知道辛将军可在城中！” “大帅请，属下替您引路！” 随后，在几名兵丁的引领下，沈堂一路进入到了导江城中！进了城，绕到城南，最后在一座宽敞的宅院之前停了下来，宅院的匾额之上，悬着‘壮武将军府’的字样。 虽然没有提前禀告，但是守门的兵丁哪一个不认识沈堂的面目！因此，沈堂直接便是进入到了厅堂之内！ “大帅稍待，属下去通禀将军！” 一个兵丁转身而去，不多时，只听到一声大笑传来！ “哈哈，大帅在何处，前来永康，怎么没有让人提前传信！”话音未落，辛弃疾便是出现在沈堂的面前！ “二哥！”沈堂起身招呼！辛弃疾也大笑着迎了上来！两兄弟见过，辛弃疾对完颜玥拱拱手，“弟妹，这一次来了永康，可要多留几日！让我好好招待你们！” “多谢辛二哥！”因为当初在中都相见过的缘故，所以，完颜玥对于辛弃疾也比较亲近！而且，在自家夫君兄弟面前，自然用不着扭捏！ 第993章 大理皇宫，帝王相国 第993章：大理皇宫，帝王相国 大理国位于大宋西南，北面与吐蕃接壤，西南有天竺、蒲甘等诸国，东面为大宋，东南为越李！ 这一国度虽然与大宋、金国、吐蕃等无法相比，但是国土面积并不算小，甚至于大夏国也在伯仲之间！其有八府、四郡、四镇、三十七部！ 虽然实力一直比不上中原王朝，但是，对于中原王朝的西南之地，大理国一直有着觊觎之心！甚至，即便是平日间，大理国的小股兵马也不时进入到大宋的领地劫掠。只不过，大宋的主要敌人一直在北方，无暇南顾，所以大理国对于大宋的觊觎更甚！再加上东南之地多荒山、瘴泽之地，对于大宋的兵马来说几乎是梦魇，所以，使得大理国对于大宋的忌惮愈加减小。 在大理国眼中，大宋只是一个庞大却任人宰割的巨像，想要将大宋一口吞掉，大理自然没有这个胆量与本事，不过，只是在这只巨物上割下一块肉也轻而易举。 此时的大理国国王为大理国第十七位皇帝段正兴，相国为高氏高量成。高量成虽然权势极大，但是却忠于王室，再加上段正兴本身就是因为高量成的支持方才即位，因此，大理国的王与相之间，难得的达到了和谐共同。 在大宋朝经历靖康之耻的动荡之年，大理国同样也不安定！滇东三十七部一同反叛王室，东都城陷落，重镇鄯阐也被攻破。段氏王室衰落，高氏内部为了相劝同样争锋不断，使得整个大理也陷入了慌乱之中！也是在这个时候，高量成意识到，想要让大理继续兴盛下去，必须要保证王、相之间的安定！ 于是，待到他继承了相位之后，先是平定了高氏内部的争端，随后引兵出征，兴兵镇压三十七部蛮族叛乱！在之后扶持段正兴成为大理王！直到这时候，大理国总算是安定下来，并且逐渐恢复前朝的鼎盛时期。 大理国都位于苍山之下、洱海之滨！其皇城传承于南邵王时期！这大理的王城自然无法与中原相比，占地仅有四五十亩左右！不过，其中建筑融合了诸多当地部落特色，又引洱海之水穿梭于整个皇城之中，因此，倒也别有趣味。 大理皇宫延续南诏国而来，从正南洱海门进入，分为前宫、中宫、后宫三宫！其中，前宫有二十四阁、中宫有十二庭，后宫有三宫六殿等建筑！从北宫门向东直行，便是南北相对的三塔寺以及段氏宗庙！实际上，这三塔寺同样为南诏国时期，蒙氏的宗庙！ 在前宫主殿之侧，有一个僻静的花园，段正兴有些出神的望着身旁水池中的锦鲤！最近，朝政上虽然没有什么复杂的事情，不过，却有一件难以决断的事，那便是要不要出兵大宋。 对于大理国而言，中原王朝一直是一个庞然大物，之前的唐朝如此，现在的宋朝虽然羸弱，可依旧如此！如今的段正兴年过四旬，在王位上也足足坐了十六七年的时间！他对于权利并不热衷，或者说，大理段氏虽然是皇室，可是不少皇帝对于皇权并不算热衷。 就如同他的父亲段和誉，便是主动出家禅位与他，他的祖父段正淳同样如此，晚年出家禅位段和誉！在这一点上，他们几乎是一脉相承。甚至，他已经早就想好了，要如同父亲一样出家无为寺，传位给儿子，好好的去当几年和尚轻松轻松，只不过，相国高量成一直反对此事，这才不得不作罢。 可是，即便是不能出家，他也只想着安安稳稳的坐好皇帝的位置，并不想着去引起什么争端，或者去开疆拓土成为什么圣明之君。毕竟，做圣明之君哪儿是个清闲的事儿？只是，只比他小了几岁的高量成对此却极为热衷！这也是段正兴难以决断的缘由！ 赞同，那恐怕自己这个皇帝还要做很多年，甚至，比现在还要劳累几分。可是，不赞同，想当年，高量成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他推上皇位，这样大的恩情……尽管自己已经将女儿嫁给了他，可是依旧报答不完！所以，又觉得有几分亏欠。 “哎！”段正兴长叹一声，“本皇虽然也是至尊之位，可是，却还不如这鱼儿快活自由……” “启禀陛下！相国大人求见！”一个侍女上前拜见说道。 “嗯，请相国前来！”段正兴淡淡的说道。 不多时，一个身着紫袍的精壮男子，便是大步朝着段正兴走了过来！此人，便是大理权相高量成！ “臣，参见陛下！” “相国，你我之间，何必客气！”段正兴笑了笑，上前亲自将高量成搀扶起来，“走，日前出使大宋国的使臣归来，带回来一些大宋之茶，果然是神物！你我二人去品鉴品鉴！”说罢，直接拉着高量成转到了一旁的一座偏殿之中。 大殿中，二人坐定，有侍女上了茶，段正兴笑道，“来，赶紧尝尝，如何！” 高量成喝了一口，点头道，“大宋之茶，确实极好！说起来，我大理虽然据有南诏古地，不过，物产确实与中原王朝相去甚远！就如这大宋，除了茶叶之外，丝绸、陶器，哪一样不是珍品！” 段正兴也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对于大宋的各种器物尤为喜爱！ “自陛下即位，如今已经将近二十年之久！陛下乃圣君，我大理国日渐强盛。反观中原大宋，却是羸弱不堪！” “陛下，天予弗取，必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大宋西南之地，如今我大理国唾手可得，陛下为何还有疑虑！” 听到高量成再度将话题绕到这个上面，段正兴不由得苦笑一声。 “相国之言，朕自然知晓。不过，贸然出兵，大宋必定会遣兵而来，届时，两国大战，还不是百姓受苦？大宋虽说羸弱，可是却也做不得真。去岁此时，吐蕃出兵二十万，攻伐大宋成都府路！初始虽占据上风，可最后还不是败了？而且，相国不是说过，现在大宋的兵锋还在吐蕃境内，这不是反遭其害么？” 第994章 说服成功，大宋改年 第994章：说服成功，大宋改年 “陛下，此言差矣！”高量成摇头说道！ “大宋之所以能胜，其一是因为借兵金国，吐蕃刚刚进入成都府之时，大宋根本无一战之力，而后大宋两次派兵增员，却依旧被吐蕃血洗！直到金国六万铁骑进入成都府之后，吐蕃才出现败绩。” “其二在与吐蕃与当地部落之间的关系不睦！” “初始之时，吐蕃已经与当地部落达成了某些合作，但是，在之后的进行中，当地的部落反而成了吐蕃手中的刀，这也导致部分部落不满，使得吐蕃丧失了不少先机。” “其三，吐蕃大军进入到成都府，只依靠劫掠，几乎没有粮草供应，使得当地百姓对于吐蕃极为痛恨！” “而我们完全可以避开这几点劣势，并且，如今自杞周围不少部落，甚至，大宋的州府官吏，都有不少与我们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我们甚至不需要大战便可以顺利进入到大宋境内，而后，逐渐吞噬广南西路的大片领地！” “有了广南西路的大片领地，我们大理国的国力将急速增强，届时，给与当地部落、百姓一些好处，他们自然愿意成为我大理国子民！到了那时候，哪怕大宋真的调遣大军前来攻伐，我们也丝毫不惧。而只要有了这一方跳板，不管是打压越李国还是继续侵蚀大宋，我大理国都立于不败之地！陛下，也将成为大理国千古一帝！” “甚至，将来若是有变，我们未免不能入主中原王朝！” 看着信心十足、野心勃勃的相国大人，段正兴有几分无力，他实在有些不明白，就算是真的成功了，甚至是入主中原，那又有什么意义？而且，国土增加、百姓增长，同时也意味着政务会更加忙碌…… 哎！ 段正兴心中长叹一声，真的想立马出家算了！只是，如今子孙尚幼，自己若是出家不管，这大理国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虽然这个皇帝当的没什么意思，可终归要将段氏的王朝继续传承下去才行。否则，恐怕佛祖也会怪责自己…… “之前，相国不是打算与大宋互市么！”段正兴问道。 高量成点点头，“如果能够打开互市，其一可以增强我们的国力，其二可以让我们更多的渗透到大宋领地，只可惜，现在大宋皇帝拒绝了，那我们只有出兵方可。” “使者不是说大宋在考虑？”段正兴疑惑说道。 高量成冷笑一声，“陛下，这只不过是大宋的托词而已！” “陛下，你无需太过担心！如今我大理国兵强马壮，征伐大宋只不过顺理成章而已。并且，哪怕真的失败了，我们也可以蜷缩起来继续孕养国力。北地的金国才是大宋真正的敌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大宋绝不会真正与我们翻脸！” “之前我们与越李，也有不少次劫掠大宋，可是，哪怕大宋派遣大军前来，也只是将我们逐出边境，大不了上表请降，事情也就平息了。” “如果大宋真的与我们全面开战，那金国怎么会坐视？到时候，可就不是区区一路之地，而是整个大宋都有着覆灭的危险，只要大宋的皇室不是傻子，就绝不会如此！所以，陛下尽可放心，只要我们不突破大宋的底线，不管胜败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今，高立果已经在石城郡陈兵两万！在善阐部我们还有近三万大军可以随时开动！这一战，我们大理国有胜无败！” 看着神色坚定的相国大人，段正兴无奈到了极点。他知道，哪怕他继续拒绝，高量成依旧不会放弃，肯定会再想办法说服自己。甚至，继续僵持下去，很可能会影响到自己与相国之间的关系。 “哎！”段正兴微微一叹，随后点头应道，“既如此，那我大理国的国运，便托付与相国大人之手了！咱们大理国内所有兵将，相国大人可自行调遣，只希望，这一次我大理国能胜……” 听到段正兴的话，高量成脸上总算是显出一丝喜色！ 他高量成是一个有志气、有理想的人！成为权相并不是他的终点，因为，大理国历任相国尽皆姓高！可是，如果效仿自己的老祖宗高升泰篡位，虽然也能成功，可是，不仅会削弱大理国的国力，而且，一旦失败了自己也将成为所谓的乱臣贼子！ 现在，他虽然不是皇帝，但是，他的权势并不比皇帝小，甚至还略胜几分。那么，不篡位，又想要强宗胜祖，那唯一的办法便是为大理国开疆拓土！到时候，他自然会名留青史成为千古一相！ “臣，定不负陛下重托！陛下安歇，臣立即召集九爽商议出兵之事，待到商定之后，再来向陛下禀告！” 大理国的官制传承于南邵国，而南邵国当初学习的便是唐朝的三省六部！不过，后来这三省六部，便是逐渐演变成了九爽制。 比如，幕爽掌管军兵，慈爽掌管礼仪，罚爽掌管刑罚，劝爽掌管官职等等！各爽的主官被称之为清平官，也有酋望或者大将军等兼任！ 于是乎，在乾道元年元月末，大宋朝廷得到了广南西路急报！大理国出兵两万，侵伐自杞之地！仅仅三日，自杞陷落！大理国兵马一分为二，其中一支兵马一万五千，由大理国大将军高立果率领，转道向南，逼近特磨道，另外一路五千兵马，由副将罗立夫率领袭磨巨并准备进入邕州腹地！ 嗯……在这里解释一下，咱们的大宋皇帝赵眘，改年号了！ 刚刚即位之时，赵眘雄心勃勃，一心想的便是光复故土，使得大宋荣光再现。所以，取年号为隆兴！只是，与金国的一战不胜不败，国内诸多掣肘，使得赵眘不仅见到了金国的强大，更是有几分无力！而且，隆兴二年这一年简直是多灾多难，先是吐蕃入侵，随后便是西北五路水患！可谓天灾人祸齐至。 所以，赵眘心动之下，便是将隆兴改成了乾道！ 乾者，天也！乾道即天道！我赵眘遵循天道的意思办事儿，总该让我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第995章 欲要征伐，国库空虚 第995章：欲要征伐，国库空虚 不过，这位天道老爹实在没给这个天子儿子留什么面子，这不，年都没过完，大理国出兵的消息便传到了临安，这让咱们这位天子赵眘，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龙椅之上，赵眘脸色铁青！大殿之内，已经吵成了一片！有的赞成出兵，有的说要遣使斥责，也有的说直接两相讲和。反正，大殿中文武百官各执一词，几乎将这大宋的朝堂当成了菜市场。 “砰！” 赵眘狠狠的将手上的奏章砸在龙案上！巨大的声音压住了众人的争吵声，也让众人从热闹的对线中清醒了过来。 “等你们吵出一个结果，邕州就已经成了大理的国土了！朕要尔等有何用！”赵眘怒声说道。 “臣等死罪！”反正只是说说而已，又当不得真！ 面对着这样的百官，赵眘只觉得满心的火气无法宣泄出来！ “退朝！”赵眘狠狠的挥了挥手，随后，带着满腔怒火转身而去！留在这里除了听着这群人争吵，还能干什么？ 在场的文武百官互相看了看，而后便是神色各异的朝着大殿之外走去。不过，还未走出宫门，便是见到一个内侍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张浚大人、麻邵大人，官家请二位过去！” 两人止住步子，随后便是心思各异的朝着勤政殿而去！而其他的人见此，则是若有所思！一个掌兵，一个管钱，官家招这两个人前去，意图有些明显啊。 等到张浚二人进入到勤政殿中，赵眘正在皱眉等待！ “参见圣上！” 赵眘挥了挥手，让二人坐定！好一会儿，赵眘方才朝着张浚问道，“张爱卿，如今大理国出兵，你以为该如何应对？” 张浚思索着说道，“陛下，臣以为，该尽快调集各路兵马，截断大理国两支兵马，并且将他们覆灭！区区大理小国，竟敢悍然出兵，若是放任不管，那我大宋威严何在？届时，南方诸国岂不是烽烟并起？大理国如今只有两万兵马，哪怕是极限，也最多只能调动四五万兵马！” “我大宋在广南西路各州府有兵马数万，只需一两支强军，足以击溃大理！” 赵眘转头朝着麻邵看过去，随着吐蕃一战的大胜，让赵眘心中的战意也逐渐升腾，所以，他自然也想要出兵！ 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并不在兵马，而是在钱粮和军饷！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大宋的国库可是有些…… 见到赵眘看过来，麻邵直接苦笑一声，“陛下，年节之前臣便上奏，现在国库空虚，勉强维持尚可，可是大军出动……西北五路水患之严重，到现在依旧没有完全平息！再加上多地耽搁了节气，所以，现在国库中的钱粮主要以供给西北诸地为主，即便如此，也是所缺甚多。” “若非有邵盛两家的商号从各地甚至他国暗中调运粮草，现在哪怕支撑西北五路的灾情都极为困难，这时候想要与大理国开战……” 麻邵没有再说下去，不过，意思很明显！没钱，打个屁？ “哎！”赵眘长叹一声！ 他如何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被一个边陲小国打上门，实在让他难以忍受。 “难道，就只能求和不成？这大理国已经出兵，就算是求和，大理又如何会答应？”赵眘皱眉说道！ “算了，你们先退下，朕再想一想！” “臣，告退！” 待到二人离开之后，赵眘则是在大殿之中缓缓踱步！好半晌，他望向西方，口中喃喃自语说道，“沈堂，朕是否该相信你！” 沈堂的奏报他在数日之前便已经收到了，不过，暂时并未回信！如果按照沈堂的计划，那的确很可能成功，只是，沈堂的力量也将延伸到一个难以掌控的地步！所以，赵眘还在犹豫！ 这一日，赵眘独自一人在大殿之中枯坐了一整天的时间！甚至，就连晚膳都没有用！直到半夜时分，赵眘陡然间睁开了紧闭的眸子！ “王权！取笔墨！” 话音落下，赵眘的视线变得坚定，他缓缓说道，“沈堂，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沈堂在永康之地停留了三日时间，将针对吐蕃的计划与辛弃疾进行了谋划，其余的时间，不是陪着完颜玥在荒野策马奔腾，便是在山野之中狩猎！ 永康算是边境之地，尤其是向西与吐蕃的边境，地广人稀，所以，不管是策马还是狩猎都是极好的场地！虽然比不上北地广袤的草原，不过，对于完颜玥来说，已经极为难得和满足！ “二哥，不必远送，我等先行了！”导江城外，沈堂与完颜玥共乘一骑，挥手与辛弃疾告别！ “三弟、郡主，保重！”辛弃疾大笑着说道！ 沈堂笑着挥了挥手，而后马蹄轻踏，一行人离开导江，向东返回成都府！ 时间尚早，沈堂也并未急着赶路，两人坐在马背上，一众护卫前后缓行！轻轻揽着完颜玥纤细的腰肢，沈堂柔声问道，“玥儿，在这儿玩儿的可开心么？” 完颜玥将身子朝着沈堂怀中靠了靠，用力的点了点头，“谢谢夫君！” “你我夫妻一体，何必言谢？再者说，你孤身前来大宋嫁给我沈堂，若是让你受了委屈，我如何对岳父岳母大人交代？” “玥儿，感谢当初你对我没有放弃，否则，现在恐怕我已经后悔了！”当初在中都，沈堂虽然感觉到了完颜玥对自己的爱意，但是，摄于二人的身份却是不敢放纵，二人之间，一直都是完颜玥不惜代价、不顾一切的奔赴，这才有了现在二人的相伴！这样一个女子，值得沈堂去珍惜一生！ “夫君，玥儿能够陪着你，从来没有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我们北地的女子，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玥儿爱上了夫君，自然义无反顾！能够与夫君生死相随、白头偕老，便是玥儿最大的幸福和满足！而且，有夫君在，玥儿不会感到孤独，因为，有夫君在的地方，便是玥儿的家！” 第996章 回归府城，香菱雄心 第996章：回归府城，香菱雄心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成都府，自然是受到了众女的迎接！不过，让沈堂差异的却是，晚宴之时，竟是没有见到赵灵的身影！ 待到晚宴散去，香菱将沈堂拉到一旁！ “夫君，你去看看灵儿！” “嗯？郡主怎么了？” 香菱狠狠的在沈堂腰间拧了一把，“哼，还不是我家夫君魅力太大了，不仅引回来一个金国的郡主，就连咱们大宋的郡主都痴心！” 看着自家夫君脸上尴尬的神色，香菱轻声笑了笑，红唇在沈堂的脸颊吻了一记！ “夫君！灵儿虽然是郡主，可也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丫头罢了。而且，我家的夫君文武双全，世间又有哪一个姑娘能不倾心？之前夫君陪我前往山阴，这一次又陪着玥儿去了永康！之后，还要陪着暮语出行，这让灵儿心中如何想？” “灵儿早就对夫君有好感，再加上在夔州夫君英雄救美！这丫头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哪个姐妹不知道她的心思？” “娘子……”沈堂无奈的笑了笑，“她是郡主的身份，官家亲妹！我已经有了你们，与她又如何能够亲近？若是普通女子也就罢了，可是……” “夫君！”香菱阻住了沈堂的话语，“你可知道，为何香菱并不嫉妒或者拒绝一众姐妹么？” 不待沈堂回答，香菱便是柔声说道，“当初，香菱家破，满心只剩下绝望！最后，夫君逐渐让香菱从沉沦之中走出来！你我夫妻两情渐浓！也让香菱知道了爱恋的滋味！也正是因此，香菱知晓也理解一众姐妹的心思！” “夫君和暮语生死同路，暮语为了夫君可以豪纵百万，可以直面生死！夫君与玥妹妹相识金国，玥妹妹以郡主之身，在夫君生死不知的情况下，衣不解带照顾，为夫君情伤呕血，驳斥金皇！香菱爱夫君爱到痴狂，可是其他的姐妹，何尝不是为了夫君不顾一切？” “若是让夫君放弃一个姐妹，不仅是这些姐妹此生悲苦，恐怕就连夫君也会心伤！” “所以，只要这些姐妹真心对待夫君，香菱不仅不会推拒，反而会欣然接受！” “灵儿虽然年龄稍小，可是，却也有一片痴心！否则，夫君以为，一个大宋的郡主，如何会在那荒僻小城停留数月，又如何会不远数千里前来成都府？” “或者说，难道夫君没有感受到灵儿的心思么？灵儿性情纯良，却又执拗！一心被夫君拒绝，难道夫君就忍心看着她受伤？当然，一切都要由夫君来决断！灵儿听到你要归来，心中极为欢喜，可是夫君的疏远却是让她满心苦涩！所以，她又如何前来见夫君？” “若是夫君执意如此，香菱自然也不敢规劝！不过，当断则断！明日，香菱便寻灵儿说明一切，并劝说灵儿返回临安，从此，郡主和我沈家再无任何瓜葛，我们之间的姐妹之情也从此断绝。若是……夫君还有一分不忍心，那便去见见她！至于以后，谁又说的清楚呢？再说所谓的身份，玥儿能够成为我们的姐妹，灵儿又如何不行？” “大宋的郡主，难道就比金国的郡主高贵许多么？一切，尽在夫君！香菱话止于此……” 沈堂满脸的苦笑，决断，自然是最好。可是，说来容易，做起来何其艰难！ “夫君若是难做的话，那这个坏人便由香菱来做！”说着，香菱抬脚便是要朝着门外走去！沈堂心中纠结，眼看香菱就要出了门，沈堂陡然咬牙说道，“娘子，我去！” 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大宋朝，那为何还要存有遗憾！情缘也好、孽缘也罢，又能如何？一切，顺其自然、顺于本心而已！至于后果！就算是天倾又何妨？自己不在乎权势和财富，那么又何必去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与褒贬？ 将来与赵灵两相情融也好，情断义绝也罢，又有什么干系？何必现在就逃避？ “多谢娘子！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与赵灵不管是情与义，我自己去面对！”说罢，沈堂踏步而出，朝着赵灵所在的院落而去。 沈堂的身形消失之后，一个身影从背后的屋室之中走了出来。 “姐姐，你说灵儿这小妮子，可逃得出夫君的手掌心么？”原来，刚才暮语也躲在屋室中听着。 香菱闻言微微一笑，“灵儿妹子是何心思，你还不知道么？这一回，恐怕是赶都赶不走了！” “姐姐，你如此撮合夫君与灵儿，是为了……” 香菱脸上的笑意敛去，眸子中显出几分幽深和思索，“暮语，当初我柳家遭难，家人身死，到现在只留下我和母亲以及竹儿！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我们沈家虽然看似只有夫君一人，但是，朝堂之上，有数位大员，甚至张相、史相这样的人物支持夫君！在军中，有两位兄长，几乎是唯夫君之命是从！哪怕是财力，也有你邵家和盛家富可敌国！” “现在，夫君只出仕两年有余，可是却已经为大宋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以我们夫君的才智和天资，将来夫君会立下多少天大的功劳，我们沈家在朝野会有多大的威势？当有一天，我们夫君功高震主、官家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之时，我们沈家该如何自处？” “其中一个办法，便是我们与夫君现在就回归乡野，不在参与这朝堂之事。不过，夫君为国为民，若是勉强让他离开，虽然夫君可以为了我们离开，但是，心性终归会受到影响。那么，只有另外一条路！那便是让我们沈家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官家可以忌惮，但是却不敢针对的地步！” 此刻的柳香菱睿智而果决，哪里有平日间柔弱的模样！她本就出身在官宦之家，所以，有些东西比暮语等人看的更清楚更透彻。因此，沈堂在为了这个家谋划的时候，她柳香菱同样在为这个家的将来在努力！ 第997章 相会赵灵，夜色撩人 第997章：相会赵灵，夜色撩人 “我们的夫君宅心仁厚，不会做背主之事。不过，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绝不想有一天，我们的夫君会成为下一个岳武穆！” “有你和莲儿在，我们沈家便拥有无数的钱财供给！有玥儿，咱们沈家便有着最后的退路。而灵儿，便是我们的保障！” “官家对灵儿的宠爱我们清楚，所以，如果灵儿能够入沈家成了我们的姐妹，那么，官家就会在某些事情上犹豫！另外，爱屋及乌，灵儿是官家唯一的血脉亲人，如果成了一家人，那便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姐姐说的不错！”暮语用力的点了点头，“不管何时，任何人不准伤害到咱们沈家！所以，灵儿这个小妹，咱们认定了！” 沈堂当然不知道自家的娘子竟然如此深谋远虑，他的确是一个忠臣，但是，却绝不会如同岳飞一般愚忠！他不会去反叛，但是却也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以及他身边的亲人！自己的家人是底线，若是能够连自己和家人都不能保全的话，那就算是这天地崩裂、万民惨死，又与他沈堂有何干？ 他可以不自私，但是他永远不会做一个愚忠的圣人！所以，他可以为了大宋为了百姓而征战、拼杀、付出，但是，他绝不可能为了朝廷而付出自己和家人！他可以忠于大宋、忠于百姓，但是，他却更忠于自己的家人，忠于自己！ 也许，会有人斥责他自私！可是，这天地间，何人不藏私？天地都不能至公，又何况是他！ 赵灵所在的院落中，几个丫鬟在屋门之外忐忑而不安的候着！无他，自家的郡主今天很不对劲儿，而且，绝食了！ 屋室之内，赵灵懒洋洋的将自己裹在绣床之上，青秋满脸无奈的站在一旁！ “郡主，吃点东西！别饿坏了身子！”青秋轻声劝解到。 “哼！不吃，就不吃！”赵灵嘟着嘴巴再度将自己往被子中裹了裹，“坏蛋沈大哥，不喜欢灵儿，也不带灵儿出去玩儿，回来了也不来看灵儿。我就不要吃饭，饿死算了！” 突然间，一个丫鬟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郡主，沈……沈大人来了！” 赵灵浑身一愣，青秋心中却是一喜，这一位大救星，总算是来了！然而，随后她却是听赵灵说道，“不见，我不要见沈大哥！他不喜欢灵儿，我才不要见他！” “青秋，你现在去将他赶走！” 青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自家这位傲娇的郡主…… “是，我立即去告诉沈大人，我家郡主不便见客！”说着，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而心中，则是默默数到：“一、二、三……” “等等，站住！” 青秋停住脚步，转身说道，“郡主，你放心，虽然咱们这是在沈家，但是郡主不想见，就算是沈大人也不能进来！青秋立即就将人赶走！” “你敢！”赵灵脸上满是羞怒，“这个……咱们住在别人家，终归是不好！要不，还是见见！” “郡主不必勉强！”青秋淡淡的说道。 赵灵紧咬贝齿，真恨不得将这个不开眼的丫头头上狠狠敲一下！ “我说了，我要见沈大哥！你先赶紧去将沈大哥迎进来，我马上便来！” “郡主！” “青秋！” 青秋得意的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好，奴婢立即将沈大人迎进来！” 待到青秋出门，赵灵赶忙从床榻上爬起来，可是，看着铜镜中自己凌乱的装束，不由得有些崩溃，“快，来人……” 沈堂在青秋的引领下进了厅堂，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时间，终于见到赵灵带着几分羞涩和紧张走了进来。 “郡主！” “沈大哥！” “听闻郡主身体略有不适，还未用饭，所以我前来看一看郡主！这是香菱他们特意准备的吃食，都是郡主爱吃的！饭还是要吃，不然饿坏了身子怎么办！” 说着，沈堂从一旁的食盒之中，将一盘盘精致的吃食端出来！ 赵灵见此喜笑颜开，“多谢沈大哥，灵儿早就饿了！” 一旁的青秋满脸含笑，心中却是平静如老狗！这样的事情，这样的场景，之前便发生过，以后也会继续发生！自己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她啊！ 赵灵确实是饿了，吃的满口生香，一旁的沈堂静静看着，偶尔给赵灵续上热茶！ 好一会儿，赵灵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走，我们出去散散步！刚刚吃用完，散散步比较好！”沈堂笑道。 “好好好！”赵灵忙不迭的点点头！随后，二人站起身，直接朝外走去！见到身后跟着的青秋等人，沈堂犹豫了一下，转头说道，“青秋，我与郡主随意转转，你们不必跟着了！” “对！青秋，你们在家等着！” 看着渐渐脱离了自己视线的两个人，青秋满脸的无奈！得……自家郡主，又丢了！ 两人走出了院落，走出了后院！街上一片安静，只有点点的月光洒落下来！两人就这样静静漫步，虽然没有目的，却依旧怡然自得。 赵灵偷偷转过头，看着沈堂的侧脸，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悄悄身处手臂环绕到沈堂的手臂上，虽然脸上一片平静，可是，心却已经激动的将要跳出来！ 夜风有几分清冷，沈堂将长衫脱下来裹到赵灵的身上，就如同……在江阳山之外的那个夜晚！ 赵灵任凭沈堂携裹，嘴角却是不知不觉的翘起来，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若是……这条路能一直这样走下去，那就好了……”赵灵心中愉快的想到！ “灵儿！” “啊！”沈堂突兀的开口，以及这个突如其来的称呼，让赵灵当即愣住，她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沈大哥会不会将我环抱起来，亦或者会直接…… 不过，让赵灵有些失望的是，沈堂依旧静静的伴着她前行，什么都没做…… 第998章 两相约定，皇家密信 第998章：两相约定，皇家密信 不知走了多久，沈堂驻足下来！沉默片刻之后，他再度缓缓开口，“灵儿，我沈堂不是木头，你的心思我能够感觉到，也能够明白。只是……” 说到这里，沈堂转头看向赵灵，手掌轻轻抚着她的脸庞，“有些事情，却并不一定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彼此相爱，那么，我沈堂便不会放弃！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陛下会不会拦阻，更不会在乎这世间的流言蜚语！我会对你如同香菱等人一样，赤诚相待！如果，将来我们各奔前程，那我也会真心的祝福你，做你一辈子的沈大哥！” “我只希望，我……和你，都永远不会后悔！” 赵灵痴痴地望着沈堂，尽管沈堂并没有给她一个确定的答案，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不是么！她当然明白她与沈堂之间的阻隔，只不过，感情也好，心也罢，又如何能够控制？既然如此，那便两个人一同努力，一同面对！ 只为了，不悔！ 直到回返到家中，赵灵依旧感觉脑海眩晕！自己的沈大哥没有拒绝自己，这……竟然是真的？ “青秋！” 赵灵娇呼一声，她需要一个人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梦！ “青秋，你知道吗！沈大哥说他不会拒绝我！就算是皇兄拦阻，只要彼此相爱，他便不会拒绝我！” “青秋你快来掐我一下，我不会在做梦！” “到时候如果皇兄不同意，你说我是该跟沈大哥隐居山林比较好，还是直接带兵去逼着皇兄同意为好？嗯……这一次只是拽胡子，估计是不管用的！” 看着眼前迷糊而又兴奋的郡主，青秋脸上的神色有些僵硬！带兵逼宫？这个……就很突然，自己好像已经成了同谋了？ 接下来的几天，沈堂再度变得忙碌起来！去年西北五路水患刚刚爆发，各地情况虽然不算太好，但是多少还有些存粮可以支撑。然而，到了现在，各地已经坚持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存粮基本上已经消耗一空！好在，这一段时间邵盛两家的商队都没有停歇，运到各地的粮米可以承接这一段时间的空白期，而且，朝廷运来的粮食虽然不多，可是各种物资以及盐等物却是不少，对于各地情况也起到了缓解的作用。 除此之外，沈堂亲自传令，部分州县暂时解除对荒山林木的封锁！衙门可以组织百姓适当采伐树木，供给百姓使用。 这些木料的重要性虽然无法与铁器相比，但是同样重要！所以，平日根本不允许百姓随意砍伐。而现在，也只能先顾全百姓再说了。有了木料，首先便可以搭建更多房舍，而且最重要的是，百姓便可以生火取暖、烧水做饭等等，虽然依旧会艰难，但是至少可以勉强将这个冬日熬过去。 成都府的政务以及各地相关水患的事情，沈堂足足忙碌了数日方才告一段落！将一些决断拟呈朝廷之后，沈堂便准备歇息几日，然后前往成都府路南部去布局。不过，就在这时，暗夜阁却是传来了消息：大理国出兵自杞，自杞陷落…… 沈堂得到消息之后的第二日，一队从临安而来的快马来到成都府府衙！ “大人，有侍卫亲军司的人求见！”沈仇进入厅堂！ “快请！”沈堂神色一凝，这亲军司的人前来，应该是陛下的意思，那么，陛下是应许了自己针对大理国的计划了？ 不多时，一个身穿黑色锦衣的汉子随着沈仇疾步进入到厅中！ “属下侍卫亲军司司新元，拜见沈大人！属下奉皇命前来，有陛下密信在此！”说着，这人将一封信交给沈堂。 沈堂打开信笺，却发现其中只有一句话，“沈堂，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沈堂神色微微凝沉，这句话可是一语双关啊！ 其一自然所指的是接下来的计划，其二，恐怕便是指的自己对朝廷的忠诚！皇家心重，更何况，现在自己虽然说起来不起眼，可是手中掌控的力量可是不小，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皇帝若是任何心思都没有的话，那才是怪事儿。 沈堂起身，躬身朝着临安方向遥拜，“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大理国已经动手，而且赵眘已经有了回应，沈堂自然不可能拖下去。因此，再度停留了一日之后，便是启程离开成都府，一路前往西南雅州。这一次针对大理国的布局，牵扯甚多，他必须亲自前往坐镇！ “香菱，你们好生在家，夫君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便从南方归来！” “夫君一路保重，暮语，这一次你陪同夫君前去，一路之上照顾好咱们的夫君！” 完颜玥大胆的给了沈堂一个香吻，“夫君，玥儿等着你回来！” 一旁的赵灵，用力的甩脱了青秋拽着她衣角的手掌，直接跑到沈堂的面前，“沈大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若是有什么难事，不要勉强，都怪皇兄，总是让沈大哥忙碌！等回了临安，灵儿给沈大哥报仇！”说罢，给了沈堂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才羞怯着退了回来。 “你们放心，这一次我会让师英率怀安军随行！而且，说不定不会互相征战，所以，更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否则，我也不可能让暮语随我前去！” “你们在家等着夫君归来！” 衙门中该交代的昨日早已经交代清楚，沈堂与香菱众女告别，而后便是在沈仇等人的护卫之下，上马出了城门，并一路朝着雅州的方向而去。 从成都府到雅州一路约莫三百里远，所以，沈堂等人先取道邛州，在邛州停留一日，再前往雅州境内！然后在雅州临溪镇地界停留一日，直接转道向西便可以直接抵达碉门寨！ “暮语，这一次咱们要前往伽宗部，而且还要停留一阵子！”沈堂笑着对邵暮语说道。 邵暮语自然是满心的欢喜，陪着自家夫君，不管在何处，自然是时间越长越好！ 第999章 碉门要地，茶马古道 第999章：碉门要地，茶马古道 一路无话，在第三天中午时分，沈堂一行人穿过卢山，来到碉门寨之前！ 碉门寨，最早至少可以追溯到汉末三国时期，据说，当年蜀汉诸葛孔明便曾亲至碉门，并且，为了遏制沙平诸蛮族的入侵，派遣大将高翔镇守与此地。 碉门寨向西为西山野川诸部，也有说为沙平诸蛮族！向东则是雅州境内！虽说名义上西山野川诸部同样属于大宋子民，不过，这些边荒蛮族对于大宋从来没有太多的归属感。因此，当初吐蕃侵伐成都府路，这些蛮族直接出兵数万相助吐蕃，只不过被大宋天兵折戟与始阳城下！ 此地历来乃是战略要地，李唐之时碉门寨便设军镇，到了大宋时期，此地命为碉门寨，对于西部蛮族的防备也放松了许多。甚至，在碉门寨之内，展开大宋与诸多蛮族的互市，大宋用特产茶叶等物换取蛮族马匹，而这里，也就是最早的茶马古道所在地。 碉门寨虽然有一座小城，但是，百姓却极为稀少，尤其是经过吐蕃入侵之后，这里除了偶尔有各族前来交易的百姓之外，大多都是军兵！ 这座小城向西约莫二里，大岗、洛溪两山对峙与峡谷之中！两山之间的峭壁之下为天全河！两山之间，有一条约莫两丈宽的铁索桥连接着峡谷的两岸，而这里，也是西部蛮族进入到雅州的必经之路！实际上，当初如果碉门寨知寨能够留下来镇守而不是逃离，哪怕手中只有数百兵丁，也足以让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无计可施！ “数年前，我也曾带领商队来碉门与蛮族进行交易，当时，这碉门极为热闹！没想到，现在竟是变得如此荒凉！” 看着这有些空荡荡的小城，暮语有几分感慨！ 沈堂笑了笑，“交易能各取所需，对于当地来说也是有利可图，自然是人人向往前来。可是，之前因为吐蕃入侵一事，使得大宋与西山野川诸部之间的关系降到了冰点，而这些蛮族畏惧大宋的报复，自然不敢轻易前来。” “所以，对于两川诸部，我曾屡屡告诫驻军，尽量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区区一些蛮族而已，只要大宋用人得当，这些蛮族根本伤不了大宋的子民，而若是能够继续进行交易，对于大宋来说却极为重要。不说其他，仅是能够从两川之地获得的马匹，就足以让大宋眼红了。” “夫君深谋远虑，若是人人都如夫君这般，大宋焉能不强盛！” 沈堂哈哈大笑，娇妻的夸奖，当然会让人心情愉悦，“可是，我这个大宋状元，大宋的大将军，还不是成了娘子的夫君！” 说话间，城中一支十余人的队伍朝着沈堂一行人迎了上来！ “末将师英，参见沈大人！”师英早已经得到沈堂的传信，说是要前来碉门寨！虽然不知道沈堂的目的，但是师英却极为兴奋！毕竟，沈堂前来，就意味着他麾下的兵马将得到沈堂的重用，他自己，也将逐渐的成为沈堂麾下与辛弃疾等人相比的战将！ “哈哈哈！”沈堂打马上前，“师英，别来无恙！” 师英咧嘴一笑，“拖大人的洪福，末将自来了这碉门寨，吃得饱睡得足，唯一有些让末将急切的是，麾下的儿郎实在有些闲得慌！只可惜，那些蛮子都被大人打怕了。若是他们能再度前来，末将与大人并肩作战一场，那才是快事！” “莫急！这一次本官来了，自然不会再让你师英闲下去！不过，到时候你师英若是丢了本官的脸面，可莫怪本官的军法无情！” 听到沈堂的话，师英不惊反喜，“大人，此言当真！” “哈哈哈！废话少说，进城！本官奔行三百里，到了你这碉门寨！难不成，你就让本官在这城外与你叙话不成！” 师英尴尬的笑了笑，随后转头带路，“大人，入城！” 这城池并不大，约莫只有方圆二三里左右！其内大多是青石构筑起来的简单房舍，城中偶尔会见到一些百姓，不过，数量却极为稀少。 “大人，这碉门寨中百姓极为稀少，如今只有两千余百姓！而且，还是陆陆续续从卢山、始阳等地搬回来的！末将麾下的兵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一万人马驻扎在城西大营之中！另外一部分一万人马驻扎在城外，哪怕对岸有只苍蝇飞过来，末将也能第一时间知晓！” “虽然暂时无战事，但是，末将以及麾下兵马不敢懈怠！两座大营之中的兵马日日操练，只等着大人召唤！” “军中粮草储备如何？兄弟们的粮饷可有欠缺？” 听到沈堂发问，师英的脸上显出几分感激之色，“大人，自从末将来了成都府路，粮饷月月足额！从未有过任何拖欠！现在大营之中存储的粮米，足够两三个月使用。咱们当兵的，说保家卫国自然是有的，不过，终归不还是为了那些军饷和粮米么！” “有大人这样的上官，是末将等人的福分！不仅没有任何克扣，平日的饷银甚至还略多几分！在其他地方，哪儿有这样的事儿？” “都说咱们地方军吃空饷，这自然是有的。甚至，末将也曾干过这种丧天良的事儿。可是，归根到底，还不是没有银子？朝廷运来的粮米和饷银，路途之上便被克扣了一部分火耗，到了地方又被上官克扣，真正到了军中，还能剩下多少？” “不吃空饷，难道所有兄弟都饿着肚子不成？所以，本来一军应有两万以上兵马，但是有许多只能空额，或者让老弱病残来充任！咱们大宋数十路地方兵马，能够满额的不足十一之数！这样的兵，当的着实憋屈！现在在大人麾下，弟兄们有粮吃、有饷银拿，哪一个不想给大人卖命？就算真个战死了，弟兄们也没有一个后悔！” 看得出来，这师英也是满肚子委屈，见到沈堂提及此事，也就忍不住的讲了出来。 第1000章 沈堂目的，伽宗传承 第1000章：沈堂目的，伽宗传承 对于师英所说，沈堂自然是清楚！不过，现在大宋兵马的现状就是如此，不要说是他，就算是赵眘想要改变也极为困难。并且，这其中所涉及到的利益极多，任何人想要动，都要有着被庞大的利益集团碾碎的准备。 “这小城中没什么合适的住所，这座宅子还算清爽，大人暂做落脚所用便好！” 沈堂点点头，“师英，我们一路奔行也累了！你稍后弄些吃的过来，用过之后我们先行休息！等到晚上，你召集军中诸将，本将陪你们好好喝一场！” “好！”师英欢喜的点点头，“这房舍中用具周全，稍后我会留一个亲卫在门外，末将也就住在不远处的军营之中，大人有何吩咐，直接告诉亲卫去办就是。一应吃食，稍后末将就遣人送过来！” 沈堂一行人进了宅院，这宅子不大，只是一个三进的小院落，不过，沈堂一行人人数也并不多，沈仇等人直接住在了前院，沈堂与暮语带着云儿几个丫头直接进入到了后院之中。 不多时，师英便遣人送来了几桌丰盛的席面！ 用过饭之后，其他人各自去收拾、休息，沈堂与暮语则是坐在院落中晒着暖洋洋的日光！ “娘子，这一次我前来，是为了针对大理国而布局！不久之前，大理国出兵自杞，我大宋如今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开战，我奉官家密旨，作此谋划，让大理国打消对大宋的图谋！所以，之后我打算前往伽宗部的慕容家族……” 香菱和暮语等人，对于沈堂政事之上的东西并不会多问。所以，沈堂开口，暮语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急着问询！她知道，沈堂既然跟她提起，自然是会对她讲明白。 “夫君是想以伽宗部为借口，引动大理国内部混乱？” 暮语能够掌控整个邵家的生意，自然有着她自己的智慧和谋断，因此，沈堂话音刚落，便是已经猜到了自家夫君的目的。 “不错！”沈堂点点头，“此去伽宗部，夫君正是想要与慕容家族商议此事！当然，此事风险不小，对于慕容家是一个机会，也有着极大的危险性。所以，如果慕容家不赞同，我也不会勉强！” 伽宗部传承与古姓氏爨（cuan），中国姓氏的起源多种多样，不过最多的便是以封地或者以官职为姓！爨姓也是如此！这个古老的姓氏传自战国时期魏国大将爨襄！早起爨姓主要是生活在北方的汉民，不过，在汉末时期，爨姓逐渐迁入到西南地区，并逐渐与西南地区的当地部落进行融合。 甚至，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壮大，爨姓逐渐成为了这一片地域的统治者，并创造出了极为辉煌的爨文化！ 在唐天宝年间，当地部族大姓蒙氏崛起，爨姓渐微！经过长达数年的争斗之后，爨姓的主要力量最终被南诏国所灭，南诏国的辉煌开始！不过，爨姓的主要力量虽然被灭，但是，这一族却是依旧在以各种方式繁衍生息！有的改姓为寸、有的改姓慕容，有的则是直接与其他部落融合，逐渐消失不见！ 而伽宗部，便是爨姓的一支！ 伽宗部的主族在大理国境内的善阐府，而且，是当地最大的部落之一！邵暮语的母族所在的伽宗部，则是主族的一个分支，因为战乱从善阐府向北迁徙，并最终在乌蒙山以北一带生存下来，成为了当地马湖部的附属部落。 “夫君不必担忧！能够回归主族，是母族所有人的期望。之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成行，其一是因为这样一个小部落，很难迁徙回去！恐怕，根本出不了乌蒙山便会被其他部落所吞噬。其二，便是现在的伽宗部与善阐府内的伽宗部，本来就有着极大的矛盾！这也是为何，当初只有慕容一支迁徙过来的原因！如果贸然回去，慕容一脉恐怕只能被吞噬，如果有着足够力量的支撑，慕容一脉绝对愿意返回主族！毕竟，那里才是伽宗部的根。” “至于所谓的风险，这一点慕容一脉当然也极为清楚！只是，他们不怕风险，只是欠缺时机与力量！” 说到这里，邵暮语对沈堂轻柔一笑，“再者说，慕容一脉虽然是我的母族，可是你却是我的沈郎！所以，哪怕真的产生冲突，暮语也永远与夫君站在一边！” “夫君为国为民，暮语也许不能给夫君太多的帮助。但是，暮语愿意站在夫君的背后一直仰望着夫君，陪夫君同生同死！” 沈堂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暮语的柔荑，有这样的娘子，自己真的是三生有幸！ 整个下午时分，沈堂一行人都在宅院之中休息！到了日落之时，师英亲自来请沈堂赴宴！ “暮语，你和云儿等人在家中便是！”和一帮大头兵拼酒，自然不适合女眷在场！暮语也笑着点了点头，并对沈仇叮嘱了一番，而后沈堂便是随着师英出了家门，朝着城西的军营而去。 这一次的晚宴师英直接安排在了军营之中！ 沈堂在师英的引领下进入军营，四下张望一番，沈堂心中暗暗点了点头！虽然与师英不算熟悉，不过，从这营地的布局以及规整程度来看，这个师英的确是一个可用之人。 整个军营同样是由青石构筑而成，以都为最基本构成一个长宽十丈左右的方形构筑，而后，五都以同样的排布方式形成营盘，并以此类推！ 都与都之间有丈许宽马道，营与营之间有三丈宽的空场，足以作为排兵所用！营地周围极为干爽，并设置了排水的沟渠，虽然是在城内扎营，不过，四方依旧是箭塔林立，并且有百人的兵丁不断往返巡查！包括军营内部，每一都之前，都有一什的人马精神抖擞的守卫！ “城中地方狭窄，因此，末将将练兵场放在了城外！每一日卯时造饭，卯时三刻点卯！辰时到城外练兵场开始操练！每日操练五千兵马，并依次替换！虽然显得苦了一些，但是，多操练一些，总比让他们在战场上白白丢了性命要强。” 第1001章 营中宴请，不醉不归 第1001章：营中宴请，不醉不归 二人一路前行，直接进入到中军大帐之中！ 大帐之内，二十余名将官环座，这些人个个孔武有力、身形黝黑，一看就是战场之上的宿将！ 见到师英引着沈堂进门，在场众人尽皆起身，齐声大喝到，“末将，拜见大帅！”刷！众将单膝拜倒，目光灼热的看着沈堂。 对于有志之士，对于这些不得志的将官，沈堂几乎就是他们的信仰！哪怕未曾与沈堂见过，可是也听过沈堂的事迹和名声！而沈堂的所作所为，不仅得到了这些将士的认可，并且得到了他们的崇拜。 “诸将起身！”沈堂大喝一声！“我沈堂能够与诸位成为袍泽兄弟，乃是三生有幸！诸位兄弟守土安民，为大宋英雄！若是并肩征伐，本将不敢保证让你们活着走下战场，但绝对能够保证绝不会让一个兄弟枉死！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的功绩被抹除！” “谢大帅！” “坐！”沈堂踏步上前，直接端坐与主座之上，“今日，没有将帅之分，只有袍泽之谊！我沈堂初见诸位，今夜我等不醉不归！” 哗啦！众人团团围坐下来！ “上酒菜！”师英朝着大营之外高喊一声，随后，一队兵卒鱼贯而入，将早已经准备要的菜肴摆到桌子上！ 这些菜肴算不得精致，但是量却极大，鱼肉更是不少！ 一坛坛美酒被打开，有兵卒上前，直接将每个人身前的大海碗倒满！ “诸位兄弟，第一杯酒当敬朝廷！我沈堂也知道，这朝廷多有不公，咱们武人更是地位底下。可是，谁让咱们是大宋的子民！我沈堂为国而征战，为民而赴死！不求什么高官厚禄，只求无悔！我等上不负皇恩，下不负百姓！只求死得其所！诸位兄弟，共饮！” “共饮！” “第二杯，敬我们死去的袍泽兄弟！” “战场厮杀，刀枪无眼！我们每一个人都曾亲眼看着兄弟倒下！也正是他们的死，成就了我们的功名，成就了我们的命！咱们，欠他们的！此生难还，等到咱们同归阎罗，再向诸位先死的兄弟们请罪！诸位兄弟，共饮！” “共饮！” “第三杯，敬咱们自己！” “从咱们穿上这一身战袍，拿起手中的刀兵，咱们的命就已经在阎罗殿报了号！也许下一个战死的是我，也许下一个战死的是你！但是，无论生死，不负此生袍泽之义！诸位兄弟，共饮！” “共饮！” 三碗酒下肚，每一个人脸上都涨得通红！面对着这一帮粗俗而可爱的汉子，沈堂也放松到了极点！相比起那些道貌岸然的高官文臣，这些粗鄙武人反而显得更为真实！只要你真心对他们好，那他们便可以毫不犹豫的为你挡刀子！ 男人之义、生死之交！虽未结拜，却已许同生共死！ “兄弟们，今个我沈堂与你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敬大帅！” 这一夜，中军大帐之中鬼哭狼嚎，这一夜，中军大帐中众将开怀！到了半夜，桌子上已经杯盘狼藉，大帐之中，无论是沈堂还是诸将，都不复平日的肃正！ 不知道何时，古老的战歌在大帐之中响起，有的声音嘶哑，有的声音低沉，但是这些声音汇聚到一起，却显得尤为庄重！ “那一年，雄兵十万出玉门，旌旗招展、全军将士意气豪……” “月下兵戈如流水、夕阳残红染战袍……” “凭谁说，将军对镜愁白发……” “几多回，梦里尤闻边陲萧……” 附近的营帐中，有的老兵静静的坐起身，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钢刀！他的眼中，不知何时低落了一滴泪水，也不知道想起了哪一场惨战，想起了哪一个袍泽！ 有的老兵紧紧握着拳头，耳边响起了阵阵的喊杀之声，响起了那一个个被血充斥的战场…… 将是兵的胆！有这样一群悍勇的将军，又何愁他们麾下的儿郎会怯懦？ 沈堂是直接被沈仇等人用软塌抬回了宅院，他的酒量不算小，可是，与这样一帮悍将拼酒，就算是神仙也遭不住的。 暮语带着云儿给沈堂梳洗了一番，最后将沈堂放到床榻上！ 抚着沈堂的脸庞，看着熟睡之中他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暮语的心中感到平和而又温暖！她与沈堂的相识本就是在厮杀之中，所以对于沈堂身上的勇武之气尤为心动！她不止一次见到沈堂在战场上争锋，每一次都让她心神摇曳！有这样一个夫君，上辈子的自己也不知道许下了多少誓言！ “小姐，那些将士看向老爷的目光，就仿佛疯了一般！这到底是为什么？”一旁，云儿悄声问道。 暮语展颜一笑，“丫头，因为我们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啊！论科考，咱们的夫君可以连中三元，力压天下士子！论勇武，咱们的夫君南征北战战无不胜！他是陛下眼中的重臣，是百姓眼中的父母官，更是这些将士眼中的神袛！” “能够跟随在夫君的身旁，会成为我们这一生最大的荣耀！” 云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双圆溜溜的眸子看向沈堂的视线，同样充满了爱意！她只是一个丫鬟，她的命运早已经注定！不过，现在她的命运，简直比梦中还要美妙！几位姐姐将自己一个丫鬟当成姐妹，自家老爷对自己这些丫鬟同样宠爱有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陪着小姐，陪着情郎，便是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第二天清晨，沈堂起身之后，在暮语二人的侍候下梳洗一番，简单的用了一些吃食，随后便听到沈仇来报：师英来请！ “大帅！城外末将已经命人搭建好了阅兵台，请大帅检阅三军将士！” “好！”沈堂大笑一声，“暮语，走，夫君带你同去！” 沈堂穿戴了战甲，而后便是随着师英骑马朝着城外直行而去！ 小城之西，约莫一里左右的地方，一个高高的聚将台耸立！一排排整齐的兵甲站列在聚将台之前，寂静无声！ 第1002章 登聚将台，百战之兵 第1002章：登聚将台，百战之兵 “大帅，登聚将台！” 聚将台之下，师英大喝一声！沈堂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到了聚将台之上！随后，猛地一挥手，在聚将台之前，一个威武的猛士扬起手中的鼓槌，狠狠的朝着战鼓敲了下去！ “轰！轰！轰！” “杀！杀！杀！” 聚将台之前的万千将士，齐声高呼！随后，一个千人的战队整齐的从南到北穿过聚将台！ “大帅，这是末将军中精锐！名为‘虎威’！这千人虽然尽皆是步卒，却是尽皆戴半身铠甲！每一个都是军中猛士，每一次冲锋，也是这一支虎威军在前！末将这支精锐，就算是与同等数量的金国铁骑争锋，也足以保持不败！” 沈堂听着师英带着几分傲然的话语，微微颔首！这支兵卒显然都是善战的老兵，行进间，便可以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虽然比起大宋真正的重甲兵团略逊几分，不过，在地方军中，显然已经极为难得。除此之外，这一支兵卒年岁大多在三十上下，正是孔武有力之时，堪比金兵铁骑，绝非虚言！ “好！” 沈堂目光烁烁，若是大宋军兵尽皆如此，周围宵小岂敢轻撩大宋的虎须！ “大宋虎威，战无不胜！”看着这威武的兵卒，沈堂只觉得豪气冲天，抑制不住的大吼一声！ “虎威！虎威！虎威！”三军齐动，虎威之声弥漫天际。 在虎威军之后，同样是一支支以千人为队列的庞大方阵！有数量庞大的弓手，有杀气腾腾的长枪手，也有沉重如山的盾牌军团！虽然，这些兵卒与虎威军相比逊色几分，但是，与其他普通的地方军比起来，却是强悍许多。甚至，就算是之前沈堂在溪宁山见过一面的常德军，比起师英的这支军团也稍有不如。要知道，那常德军可是张浚的嫡系人马，在地方军之中绝对是顶尖之列。 待到最后一支千人队上前之时，沈堂眼前一亮！因为，这竟然是一支千人的骑兵！ 经过这连连的大战，沈堂对于骑兵的凶悍深有体会！与步兵比起来，骑兵不仅是机动性更强，冲击力也是无与伦比！ 大宋之所以被北方草原民族所压制，最大的缺陷便在与步兵根本跟不上骑兵的战争节奏！ 说起来，大宋的步兵并不算弱！甚至，大宋以无数的钱财，打造出了重甲步兵这种恐怖的兵种，然而，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大宋却是束手无策！大宋自身的马匹太过稀少，哪怕是朝廷，想要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都难如登天！ 现如今，大宋数十万兵马，几乎九成九都是步兵兵团！这也就使得大宋即便是偶尔有力量可以征伐，但是想要真正的开疆拓土也极为困难。 “大帅，末将辛苦了数年之久，总算是攒下了一些家底！只可惜，现在末将手中只有千余战马，不怕大人笑话，平日间损伤一匹战马，比末将损失一些兄弟都心疼。不是末将不体恤麾下弟兄，而是想要战马，实在是太难了！就算是这样，这些战马中也有大部分是驽马！” “若是有一天，咱们大宋能够有十万铁骑，谁敢与我大宋争锋？到时候，末将就算是死了也瞑目！” “师英，会有这一天的！终有一天，咱们大宋会有源源不断的战马，会有一支支无敌铁骑！而那时候，便是咱们大宋盛世再现之时！” 说到这里，沈堂陡然间转身，郑重的朝师英说道，“师英，本帅许诺！三个月以后，送你千匹战马！而且，这千匹战马都是北地良马，届时，如果这千余战马不能在你手中成为强兵，本帅拿你是问！” “大帅，真的？”师英双眼一亮！ “本帅从不虚言！” 师英激动的当即单膝拜倒，“末将谢大帅！这千匹战马，末将绝对让他变成无敌铁骑。要不然，大帅就摘了末将的脑袋！” 对于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猛将来说，有什么能够比拥有一支铁骑更令人心动的事情？一匹匹战马，在他们的眼中绝对比万贯家财或者红粉骷髅更为美妙。 “哈哈哈！本将要的是无敌之军，你这颗脑袋，好好留着为咱们大宋效力！” 检阅三军，而后，三军演武！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方才结束！沈堂满意的反身回城，在沈堂的身侧，暮语和云儿二人神色激动，直到回到宅院之中依旧难以自己！这百战之兵，在自己的夫君面前战意冲天，不管是这些将士还是自己的夫君都让人崇拜而感染！ “夫君！暮语爱死你了！你就是暮语的英雄！”美女爱英雄，暮语当然也是如此！她顾不得羞涩，直接将娇柔的身子投入到沈堂的怀抱之中，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满是情谊和心动！ 一旁的云儿，见到沈堂穿着铠甲威武的模样，更是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软了一般！自家的老爷，着实有些让人着迷…… 夜晚，用过晚宴之后，沈堂让人将师英叫了过来！在茶室之中，二人毗邻而坐！ “大帅，可是有什么吩咐！”师英带着几分期待问道。 “你可知道广南西路之事？” 师英疑惑的摇了摇头！只听沈堂沉声说道，“半月之前，大理国出兵两万，进犯自杞之地。自杞已经陷落，如今大理兵分两路，一路继续深入，另一路攻取特磨道！” 刷！ 师英豁然站起来，“什么！小小藩国，竟敢冒犯天威！简直是找死！” “大帅，可是朝廷有什么命令！是不是需要末将出兵！大帅放心，区区蛮兵，末将定然不会丢了大帅的脸面！若是胜不了，末将绝不活着回来！” 沈堂拍了拍师英的肩膀，“如果能开战，自然是最好！只是，如今咱们大宋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对战！而且，朝廷之上，反对开战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 师英闻言，拳头用力的锤在桌子上，“哎！这些王八蛋，都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竟然不敢打，末将这个兵当的真个是窝囊透顶！” 第1003章 出兵之令，沈堂计划 第1003章：出兵之令，沈堂计划 “呵呵！”沈堂轻笑一声，“你这个夯货，你以为，如果咱们不需要任何行动，本帅来你这碉门寨，仅仅是看风景的吗？” 听到沈堂的话，师英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一下子跳起来，“大帅，你……你是说！” “本帅已经得到圣上密旨以及枢密院张相之命，全权督办此事！”说着，将一纸书册拿出来递给师英！师英打开一看，正是枢密院的命令！不过，命令却写得极为模糊，只是提及成都府路邛部州，潼川府路乌蒙山一带以及罗氏等当地部落有所异动，特命沈堂以钦差之身，查明其中真相，并负责全权督办此事。 说白了，反正沈堂还有个钦差的身份，只不过是一身两用而已！ 至于命令中所提及的这些部落，基本上都在成都府、潼川府路南部，正是与大理接壤之地！这些部落所在的地域，如同西山野川诸部一样，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大宋管辖，可是，基本上是占山为王，根本不理会大宋朝廷的命令和管束！ 邛部州还算好，多少有一座州府衙门在，可是，在乌蒙山一带以及罗氏所占据的大片地域中，根本就是当地部落自治，大宋也不设衙门，因为即便是设置了衙门也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甚至，即便是在宋人心中，都没有将这些地方真正当成大宋的领地。 比如泸州左右的长宁军、南平军、遵义军，之所以将这些地方兵马部属在这几个位置，还不是为了防备这些当地的部落么？ 至于部落异动，更是一个毫无新意的借口！这些部落之间，几乎每一天都在互相征伐，对于北部相邻州府的袭扰更是从不曾断绝过。说白了，异动一直都在，只是提不提的事儿！之所以下达这样一个模糊的命令，只不过是在名义上，给沈堂一个光明正大前往这片地域的理由而已，也省的将来有什么事儿，会引得朝中那些大臣嚼舌。 师英当然不是傻子，一看这命令就知道其中大概的缘故！当即，他便是惊喜的看向沈堂，“大帅，你说，咱们该怎么干！是直接带兵杀过去还是如何！” “就凭你手中的这两万兵马？”沈堂无语的看着师英！“这些地域，小部落不说，大部落就有七八个之多，尤其是那罗氏，更是如同一方小国一样，实力强悍。咱们真等着这点儿兵马去这些地方走一遭，恐怕没有几个能够囫囵着回来。” “大帅放心！咱们的弟兄，没有怕死的！”师英大声喝道。 “本帅当然知道你们不怕死，但是，本帅却不能辜负了皇命，更不能让兄弟们死的没有价值！所以，这一次你的确要率兵随本帅前去，但却要恩威并施，不能强来。再者说，这些部落，可是本帅想要借用的刀，如果这些刀都没了刃，那怎么能行？” “反正不管怎么说，末将一切都听从大人的吩咐！” “嗯，本帅再给你两日的时间，让麾下诸将养精蓄锐并准备粮草等物！两日之后，率兵出发，前往虚恨部所在的地域！” “末将遵命！”师英朗声说道。 “大人，咱们需要带多少粮草！如今大营之中粮草充裕，不过，恐怕还需先从附近州县招募一批辅兵！”师英再度说道。 沈堂直接摆了摆手，“无需如此！这一次，咱们率兵一万五千人出发，让每人携带十日的粮草即刻！本帅的文书已经传至嘉定府，届时，嘉定府会征调相应的民夫，并运送足够的粮草与我们汇合！” “好！”师英兴奋的点了点头，虽然沈堂的话语依旧说的比较模糊，可是，他们这一万多人，总不能是去随意闲逛一圈儿！这一次前去，必定会发生战事。军人，只有在战场之上才有价值，也只有在战场上立功，才能封妻荫子！所以，对于一个好战的将军来说，战争不仅不是一件令人畏惧的事情，反而战争会激发他们的战意。 “末将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去告诉麾下众将，两日之后，我等随大人出征。” 师英兴奋的去了，不过，今夜恐怕这军中的诸将会不得安生！这种事儿，哪个不想去？可是，却要留下五千人来驻守！自然是哪一个都不想是被留下的那个。如此一来，互相之间不争斗一番，那怎么可能？ 沈堂深吸一口气，脑海中则是整个南部区域各个部落的分部！ 此事沈堂已经考虑了许久，心中自然也早有定计！直接与大理国开战，不说能不能胜，恐怕现在空虚的国库便会率先坚持不住，到时候一旦引起国内的动荡，得不偿失。所以，只能是让大理国无暇他顾，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过，大理国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退兵，所以，沈堂所需要做的，便是给大理国造成足够的压力！ 而沈堂的想法，便是借此打压并收复南方的这些部落，让这些部落为自己所用。这些部落尽皆与大理国毗邻，而且实力强悍，如果这些部落对大理国有了想法，那大理国哪儿还有心思与大宋征伐？ 不过，想要以一己之力镇压、收复这些部落，同样极为困难！ 在成都府路境内还好，邛部州两大部落虚恨部以及勿邓部，实力不弱，但是以自己的威望，想要收复他们并不算太难。尤其是那虚恨部，之前被自己削弱了数万兵马，自己率兵前去，虚恨部根本不敢反抗！ 乌蒙山一带的几大部落实力虽然比虚恨部、勿邓部弱了一些，但是同样不可小觑。不过，自己以伽宗部为根基，先行将马湖部收复，而后借用马湖部或者伽宗部的名义去征伐其他部落，一来可以避免这些部落联合对外，而来可以让其他的力量隐于暗中伺机而动！ 待到将这一带的部落收复之后，伽宗部便有了足够的实力和底气，以回归主族的名义出兵善阐府！ 到了那个时候，不仅可以让善阐府的几万大理兵不敢轻动，而且还可以断绝高立果所率的大军后路！如此，大理国在消除这些部落的隐患之前，只能选择退兵！ 第1004章 罗氏鬼国，大渡河岸 第1004章：罗氏鬼国，大渡河岸 不过，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便是罗氏！ 不管是所占据的地盘还是拥有的实力，这罗氏都不是普通的部落能够媲美的！甚至，它所在的地域，相当于数个普通州府之地！ 罗氏是彝族的先民，曾被称之为‘罗罗’。实际上，包括乌蒙山一带的诸多部落，以及大理国境内的诸多部落，有不少本身就是从罗氏分隔出去的支脉！罗氏的力量极为强大，在唐末时期，曾经是这一片广袤土地的统治者，并且建立了独立政权！ 这些当地的蛮族部落，崇拜鬼神，罗氏也同样如此！因此，氏族的宗教祭祀被称之为‘鬼主’，同样也是这部落的首领。 虽然，这罗氏依附与大宋，但实际上它一直是一个独立的存在。在内部，他们自称为‘罗氏鬼国’。奉鬼主为首。 邛部州的部落以及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因为与汉民逐渐融合的关系，所以不管是对待大宋还是汉民的态度都较为亲近，沈堂想要拉拢或者收复也比较容易。但是，这罗氏却是不同！罗氏自称为国，其内部比之其他周围的部落存在不管是习俗还是其他，都极为古老！他们崇尚鬼魂，以鬼主为首，其他的官员也大多以鬼物而自称，在他们看来，大宋以及汉民本来就是异教徒，若是有汉人进入他们的领地，根本不会问其缘由，便会直接被抹杀。 所以，沈堂想要对罗氏鬼国动手，绝对会遭到激烈的反击！ 沈堂心中虽然已经有了一些计划，不过，真正的情况如何，还需要面对的时候再做打算！ 在碉门寨再度停留了两日后，沈堂一行人再度出发，不过，这一次随行的乃是师英所率领的一万五千大军！ 除了少数马匹之外，基本上整个大军为步卒，所以行进的速度自然不快！每日，约莫前行五六十里上下！大队的兵马径直向南，经过了荣经之地以后，转向东南方向行进，而后便进入到嘉定府境内。在之后，沿着峨眉山南麓继续向东南方向行进，前行约莫二百里左右便是抵达了大渡河之畔！ 邛部州与北方的黎州、嘉定府便是以大渡河为边界，只要跨过大渡河，沈堂一行人便会进入到虚恨部的领地之中。 在大渡河北岸，一片整齐的军营出现在沈堂等人的视线之中！未等沈堂等人近前，便是有一队兵马迎了过来！ “来者，可是安抚使沈大人！” 沈仇打马上前，厉声回应到，“皇命钦差、安抚使沈堂大人在此，来将通名！” 对面为首的主将赶忙下马，“末将嘉定府兵马都监简城，拜见安抚使大人！末将奉嘉定府知府向大人之命，率兵马千人、民夫五千，押送粮草前来！” 沈堂与师英二人走出了队伍，“简将军辛苦了！本官沈堂！” “大人，如今天色已晚，大军可就地扎营休息！末将立即让人准备吃食，供给大军！另外，末将已经为大人准备好中军大帐，大人请入营休息！” “好！”沈堂转头朝着师英吩咐了一声，而后便是在沈仇一行人的护卫下进入到大营之中！ 进入大帐之后，简城刚要离开，却听沈堂说道，“简将军，留步！” “大人有何吩咐！” “你们到此之后，对岸的虚恨部可有异动？”沈堂问道。 “禀大帅，末将已经抵达此地三日，在前日，对岸的确出现了一支虚恨部的兵马，约莫有四五千之众！并且，对面曾遣使来此，问询末将出兵的目的！末将言道，只是练兵而已，并未说明大帅要前来。” “嗯！本帅知道了，你派人监视对岸的动静，若是再有人来，直接让他来见我！” “末将遵命！” 虽然邛部州依附大宋，不过，对于这些部族而言，什么时候对大宋放心过？他们随时都担忧着大宋的兵马会前来攻伐他们的领地。所以，突然有大宋的兵马在对岸扎营，虚恨部能够放心那才是怪事。而今天，再度来了一万多兵马，想必对岸之人又要坐不住了…… 果不其然，刚刚用过晚宴，简城便是来报，对面再度派遣了使者前来。 两方只是一河之隔，大渡河水深近丈，想要抵达对岸，除了一架飞渡桥之外，便只能依靠船只来同行！如此之近的距离，再加上对岸本就对大渡河北岸的情况极为关注，沈堂等人的到来根本瞒不住。 得到沈堂的命令之后，不多时，一名身穿皮甲头戴翎羽的蛮族战士，在简城的带领下进入到中军帐之中！ “虚恨部勇士都木，拜见大将军！”此人对着沈堂恭敬的行了一个半跪之礼，而后便是再度说道，“都木奉族中命令前来问询，请问大将军率大宋天兵至此，可是有什么所需？若有我虚恨部能够相助之地，请大将军吩咐，我虚恨部定会竭力相助！” 话说的很客气，不过目的也很明显，便是要打探沈堂他们的来意！ 沈堂轻轻一笑，“都木，你回去告诉你们虚恨部大长老申屠谋，立即前来拜见本帅！告诉他，本帅名沈堂！” 本来，听到沈堂的前半句话，都木脸上还显出不快的神色，然而，当沈堂讲出自己的名字，这都木陡然间变得惊恐起来。 “您……您便是大宋天神！”沈堂征战数月，直接击溃了吐蕃十八万大军，成都府路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被沈堂直接抹除，他们虚恨部数万大军被瓦解！说句逾越的话，这虚恨部可能不知道大宋的皇帝是哪个，可是对于沈堂的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 “如果没错的话，本帅就是你口中的大宋天神！”沈堂淡淡的说道。 都木赶忙匍匐拜倒，恭敬的对沈堂行大礼，“小人拜见天神大人，天神大人前来，是我虚恨部的荣光！小人立即回禀族中，请申屠大长老前来拜见天神大人！” 说罢，他根本不敢在停留下去，直接爬起来出了营帐，而后，便是一溜烟的跑出了大营，并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虚恨部的族地而去…… 第1005章 南疆之地，云儿情思 第1005章：南疆之地，云儿情思 待到都木离开之后，沈堂返回到屋室之中，陪着暮语和云儿闲聊了片刻，而后便是说道，“娘子，云儿，你们先行休息，夫君还要等一位客人前来。” “这都已经是半夜时分了，怎么还有客人？”云儿好奇的说道！ 沈堂上前，在云儿的俏脸上捏了一记，而后俯身亲吻暮语的脸颊，“因为夫君来了，有些人不得到一个明确的消息，这一夜是睡不安稳的！” 云儿红着脸躲到一旁，暮语则是柔声笑道，“夫君自去便是！暮语等着夫君！云儿，这军中都是粗汉，你随着老爷前去，咱们带的茶饼拿出来给老爷沏上……” 云儿点点头，沈堂也没有拒绝暮语的好意，又在床榻上搂着暮语等了片刻，而后便是再度转身去了前厅！ 前厅之中，沈仇正在候着！见到沈堂前来，赶忙说道，“大人，南疆之地的地勘图取过来了！” “嗯，直接挂在墙上，然后你早点去休息！这连日来赶路你也累了，军营之中，不必随时候着，如果有需要，我让人去喊你！” 沈仇打开地勘图，小心的挂好，而后便是转身出了门，走出数丈之后，便是止步站立！ 站在地勘图前，沈堂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山川河流以及部落所在，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以及局势！ 在整个邛部州之地，最大的部落便是虚恨部以及勿邓部，而除了这两个部落外，在最南端还有着两林部以及宝塞部两个小部落。不过，这两个小部落的实力，基本上与毒藤部落相若！之所以这两个部落能够存活，其一是因为他们处于邛部州与大理国边境，一旦大理国北进，这两个部落的领地便可以成为屏障！其二，便是因为他们所在之地处于山川大谷之中，几乎与外界断绝，哪怕是勿邓部，也懒得因为这两个小部落派出兵马去征伐。 实际上，在唐朝时期，两林部的势力与勿邓部相若，甚至犹有过之！两林部的族长被称为都大鬼主，意为三族共主，只不过，后来部落争锋，两林部衰落，勿邓部逐渐崛起！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两林部与勿邓部之间，也算得上同源，这同样也是两林部存留的原因之一。 “虚恨部还好说，而另外的三族，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而且，强行征伐虽然未必不能成功，但是损伤必定惨重！这些部族所在之地，山路崎岖狭窄，若是没有可靠的向导更是一场灾难，所以，想要将这些部落收复，恐怕还需要谋划一番！” “老爷，云儿给你沏了热茶，先喝上一口暖暖身子，我去将火盆弄得暖和一些！” 沈堂笑着点点头，坐下来饮茶！ 虽然是初春，不过在这大帐的屋室之中并不会感觉到寒冷！周围的墙壁中修建了壁炉，屋室正中，一个约莫两尺高左右，圆形的熏炉也散发着热气！就如此刻的云儿，哪怕是仅仅穿着薄薄的丝衣也并不会感到寒冷。 将熏炉的风口敞开了几分，其中的银骨炭通红一片，倒映在云儿红扑扑的脸颊上煞是诱人！ “老爷，累了，云儿帮你揉捏一会儿！之前在家中，云儿特意去找青秋姐学的手艺，据说是宫中老嬷嬷独门的手艺！绝对让老爷舒适！” 沈堂笑了笑闭上了眸子，随后，便是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脖颈之处！ 这手艺到底是不是宫中的不传之秘，沈堂自然无暇分辨。不过，一双如同软玉般的手掌，轻柔的在自己身上缓缓揉捏，身后软软的身子也不时若即若离，谁还管这手艺的来源和好坏？ 如果说几位娇妻各有特色，那么，几个小丫头便是尽皆温润如水！就如莲儿，也许是因为经历的缘故，使得性子极软，可以极大的激发男人的保护欲！任何一个男人在莲儿的面前，都会忍不住变得强大起来！云儿和竹儿两个小丫头，则是如同两个开心果一般。拥有这些娇女，自己也不知道烧了多少世的香火！ 沈堂一伸手，抓住云儿的皓腕，在云儿的惊呼声之中，直接被拽到身前揽住！ “老爷！” 小巧的身形揽在怀中，乌溜溜的眸子看着沈堂，身子不知不觉就软了！ 嘴唇在光洁的额头上点了点，“丫头，随在老爷身边，可欢喜么？” 云儿用力的点了点头，“几位夫人对云儿极好，老爷对云儿也极好！云儿很是欢喜呢……” 看着这丫头乖巧的模样，沈堂满心的欢喜，双手不知不觉揽的更紧了几分，“丫头，老爷无法允诺你们其他的事情，不过，老爷会真正的将你们当成家人，尽量去宠着你们！香菱、暮语、玥儿也好，莲儿以及你们两个丫头也罢，哪一个都是老爷的挚爱和逆鳞！我会守护着你们，让你们欢喜、无忧！” 听着沈堂平白的话语，云儿几乎要幸福的跳起来！ 她们作为大户人家小姐的贴身侍女，实际上命运很简单！小姐出嫁，自己相随！至于去追寻所谓自己的爱情，那只是一种荒诞的臆想罢了。她们唯一能够期待的，便是小姐嫁的良人，能够尽量对自己好一些！如同之前小姐的那些闺中密友，嫁人之后，有的被小姐信任还能有几分权利，可是有的直接跌落谷底！ 她们本来就是一种附属物而已，根本没有想过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甚至，就算是想要得到老爷的宠幸，也是一种奢望！有多少如同她一般的娇女，一辈子老死在后宅中？而现在她的生活，足够让之前那些同样的小姐妹羡慕，她的心中又如何不满足？ 看着眼前沈堂俊朗的面容，以及他眼眸中流露出来的宠溺，云儿只觉得自己此刻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一双玉臂，环住了沈堂的脖颈，云儿羞涩的仰起头，点绛的朱唇向上覆到沈堂的双唇之上……这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运！ 第1006章 申屠来见，封邛都王 第1006章：申屠来见，封邛都王？ “大人，虚恨部申屠长老求见！”沈仇的声音有些突兀的在门外传来，正在沈堂怀中享受着温情的云儿，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般陡然间蹦了起来！ 有些慌乱的为沈堂换上热茶，随后羞涩的在沈堂唇角一吻，“老爷，云儿和小姐等你！”说罢，便是一扭身朝着后方而去。 沈堂轻柔一笑，随后安奈住心情，“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沈仇推开门，申屠谋陪着笑，带着几分小心走进门来！ 要说这申屠谋在虚恨部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角色，可是在沈堂面前，他总感觉到无尽的畏惧！也许是之前大宋军兵给他们的印象太过懦弱了几分，所以，沈堂在成都府一战之中表现出来的强大，以及对各个部落的狠厉，让他实在无法强硬起来。 “虚恨部申屠谋，拜见沈堂大将军阁下……”进门之后，申屠谋恭恭敬敬的对沈堂行了一礼。 “申屠长老，许久不见！你我之间也算是老朋友了，不必客气！坐！” 申屠谋眼角抽了抽，要是有可能，谁愿意跟你成为老朋友！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名声比部族传说中的厉鬼还要恐怖几分？ 咧嘴笑着，欠着屁股坐在了沈堂身旁的椅子上！ “小人知晓大人前来，喜不自胜！连夜从族中赶了过来！并且，奉族主的命令，给大人带来了诸多礼物，已经放在了门外！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先不管这沈堂为何而来，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先拍一通马屁讨好了再说！ “申屠长老实在客气，虽然，之前你们虚恨部与大宋之间有些误会，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本帅对于你们的表现也很满意！再者说，之前在伽宗部，申屠长老可是帮了本帅不小的忙！那是我妻子的母族，申屠长老可谓是给了我沈堂天大的面子！所以，在本帅心中，其他人不说，但是申屠长老，一定是本帅的朋友！” 沈堂的客气让申屠谋有些不适应，不过，这终究是一种好现象，因此，他也赶忙赔笑说道，“大人神威，我虚恨部上下尽皆恭顺！能够为大人效力，乃是我等的荣幸！”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来，喝茶！” 申屠谋点点头，端起茶杯轻饮了一口，小心的看了看沈堂的脸色，见他还算和善，便是带着几分忐忑问道，“大将军，数日前有兵马突然驻扎在此处，今日，大将军也率领大宋天兵到来，不知道大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做？” “小人绝无其他的意思，不过，我虚恨部在此，对于周边的部族力量以及地域尽皆极为了解，如果大将军有所需要，我虚恨部上下，尽皆愿意为大人效力！” 沈堂点点头，随后缓缓说道，“那本帅，就先谢过大长老的好意了！说起来，本帅来此确实是有些事情！” “其一，在数月之前，西北五路水患严重，各地百姓不稳！好在，本帅奉皇命为钦差巡查五路，这才让情况得到缓解。不过，朝廷却是得到密报，在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势力不太安稳，并且，在最近一段时间，这些部落也不断劫掠附近州府，因此，圣上下旨，让本帅详查、督办此事！” 沈堂的话让申屠谋心中放松了下来，乌蒙山一带的部落，虽然与邛部州的部落有联系，不过，彼此之间关系算不上好，甚至，冲突还不少！沈堂打压乌蒙山一带的部落，至少对他们虚恨部没有任何坏处！ “其二么……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本帅与家内感情深厚，而伽宗部则是家内母族！最近一段时间，承蒙虚恨部的关照，伽宗部的实力增长了不少。但是，相比其他部落而言，却依旧是极为弱小。这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家内的长辈不是写信过来，哎……说起来本帅也不忍心让家内伤心啊！” 申屠谋闻言，更是明了。很显然，眼前这位大人，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之前，伽宗部是没有条件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有了沈堂这样一个天大的靠山，怎么可能继续龟缩下去？再加上每日有人吹耳旁风，很可能这一次其他的事情都是借口而已，沈堂前来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压其他部落，增强伽宗部的实力，讨的娇女欢心！ “大将军铁汉柔情，让小人羡慕！”申屠谋赔笑说道。 沈堂不置可否，而是继续说道，“至于第三，申屠长老也知晓，虽然南疆这一代的部落名义上依附大宋，可实际上如何，每个人都知道。因此，与其这样乱下去，不如亲近其中一族，让这一族帮助大宋管理南疆一带的诸多部落！” 说到这里，沈堂的话语止住，而申屠谋心中则是猛地一震！如果大宋真的倾向于某一族，那能不能镇压整个南疆且不说，至少实力上会大大增加。而且，有了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那就算是征伐其他族群，也有合适的借口了。 “大人，这……” 沈堂没有理会申屠谋的话，而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本帅已经得到陛下密旨以及枢密院命令，在南疆之地选取一族，届时，大宋会册封其族长为邛都王，并支持这一族族长成为新任‘都大鬼主’。” 听到沈堂口中讲出来的两个称呼，申屠谋的心几乎要跳出来！南疆的部落基本上类似，信仰也差不多，都大鬼主，说白了就是诸多部落共主。 至于邛都王的称呼，更是来历久远！在隋唐之前，中原王朝便是在南疆册封邛都王，以此来管辖南疆的蛮族部落。只不过，到了大宋之后，对于南疆这一代的控制太过薄弱，所以，这个称呼自然是无疾而终！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能够得到大宋的册封与支持，那么，至少能够成为整个南疆真正的大族！甚至，哪怕真正再现当年邛都王的盛况也未尝不可。 第1007章 兴奋长老，部落蛮主 第1007章：兴奋长老，部落蛮主 “大人，您……您所说的是真的？”不是他申屠谋心性浅薄，实在是沈堂话语中的意思太过诱人！面对邛都王的册封，整个南疆，哪一个部落能够淡然？ “那个……圣上的密旨能不能给小人……当然，小人不是信不过大人，而是……” 沈堂冷笑一声，“申屠长老，你以为这种事情，可以宣之于口么？或者说，若非你我二人之间有几分情分，伽宗部的事情本帅欠了你们一个人情，这种事情本帅会告诉你？” “不要觉得本帅说话难听，这件事情，说白了就是丢一根骨头出来，让人去抢，抢到了，大宋自然会承认，抢不到，甚至是因此而灭族，那只能自认倒霉。本帅之所以告诉你此事，只不过是看你虚恨部比较识相，略微有几分倾向而已。毕竟，将来这邛都王所统治的领地与成都府路相邻，甚至就在成都府路的管辖之内，本帅也不想给自己找一条不听话的狗！” “甚至，按照陛下本来的意思，我大宋根本就不会参与进来，只会将消息传出去，任由你们争抢征伐，本帅之所以带兵前来，只不过想要给伽宗部当个依仗而已。实际上，按照本帅的意思，直接让伽宗部去争这个位置自然是最好，只是，无论是底蕴还是实力，伽宗部都相差甚远，否则，你觉得在本帅的支持下，其他的部族能有机会？” 申屠谋当即恍然，这件事情，说来说去只是大宋的阳谋而已！想要支持一个听话的部族，打压并统治其他不听话的部族！正是因为自己在沈堂面前一向表现的极为听话乖巧，沈堂这才想要扶持自己部落一二，想要一个听话的狗王而已。 就如同沈堂的话，难听，但是却真实！ “大将军，您的意思是……” 沈堂淡淡一笑，“什么是我的意思？有些机会，能够把握的到自然是最好，把握不到，难道还要本帅亲自出手不成？” “说句狂妄的话，你也知道本帅不仅被官家所看中，即便是在金国，也有几分底气。如果是其他人，想要汇聚数万兵马，恐怕极为艰难。但是，对于本帅来说却轻而易举！另外，成都府的几路兵马是何来历，与本帅之间的关系，你申屠长老不会不知道！” “对于本帅来说，征伐你们这些南疆部落，的确有些困难！甚至会出现极大的伤亡。但是，这并不代表本帅做不到！” “你们虚恨部、勿邓部也好，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也罢，哪怕你们占据地利，不过，如果本帅一心想要征伐，申屠长老觉得哪一个是本帅的对手？”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申屠长老绝对一巴掌拍在他脸上！可是，这数个月的时间，他们对于沈堂的消息以及了解以及极深，对于沈堂的经历更是毫不陌生！事实告诉他，沈堂不是狂妄，而是真的有灭绝他们的力量！ 并且，沈堂所说的几路兵马，只是明面上的力量！哪怕仅仅是在成都府路，至少申屠谋很清楚，北方强大的羌族以及不少小型部落，尽皆以沈堂马首是瞻！沈堂如果想要针对南疆的哪一个部落，这个部落最好的结局就是被破迁徙…… “小人多谢大帅的信任和告知！其他的小人不敢说，但是，我虚恨部一直对大将军极为崇拜，不管大将军想做什么，我虚恨部将竭尽全力相助大人，绝对不敢背叛大人的命令！若有违背，我申屠谋被万鬼噬心而死！”申屠谋郑重的对沈堂表态说道。 “本帅当然知道虚恨部的忠心，这也是为什么，本帅愿意见你一面的缘故！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本帅对你们的这一番信任！” “大将军之言，小人铭记在心！” 说罢，申屠谋思忖片刻，而后再度说道，“大人即来南疆，我虚恨部若是不招待一番，岂不是让他人笑话？小人邀请大将军明日莅临我族，让我族部众瞻仰大人之神威！不知道，大将军可否来我族一游？” “也好！”沈堂笑着看了看这申屠谋，“本帅早就听闻普雄之地，大瓦山风景秀丽无双，明日，本帅便前往贵族，也不枉前来一次！” 沈堂的应话让申屠谋大喜，“好，大人放心，小人立即连夜回去，将这个消息告知族长！明日清晨，小人将亲自前来迎接大人。” “大将军早些歇息，小人先行告退！” 对沈堂行了一礼，申屠谋兴高采烈的出了军营，返回到族中！ 沈堂自去休息且不说，那申屠谋离开了军营之后，便是一路返回到虚恨部之中，虚恨部的中央大殿依旧灯火通明，申屠谋直接闯进去，大殿之中，如同一个简化版的大庆殿一般，正中央的尽头，一个脸上画着彩谱，头上插着高高翎羽的男子端坐在王座之上，下方，两排身形各异之人静静端坐。 申屠谋的进入，让众人的视线汇聚过来！他径直向前，一直走到左侧第一张椅子之前方才停下来。 “报族主，本长老已经前去查看，对面率兵之人，却是大宋大将军沈堂！不过，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要攻伐我们虚恨部，而是另有缘由！” 随后，他便是将沈堂的话，对在场的众人讲述了一番！ 待到他讲述完毕，王座上的蛮主豁然起身，大殿之中端坐的长老也是议论纷纷神色各异！ “邛都王！”蛮主低吼一声，“大长老，你所言可为真？” “自不敢欺瞒族主，此乃大将军沈堂亲口所说，绝不会有假！虽然暂时没有什么明证，但是，本长老以为，此事很可能是真的！” 接下来，他又将沈堂所说的理由，对众人阐述了一番！ “诸位长老，你们以为，此事真假如何？如果是假的自然不必多说，可如果是真的，那我虚恨部该如何应对？” 大殿中的人互相看了看，随后便是有人起身，“大长老所说，应该不会有假！这大将军沈堂，实在没有理由诓骗我虚恨部！毕竟，如果大宋真的想要征伐我族，以大将军沈堂的实力，轻而易举。” 第1008章 达成一致，奸细阁逻 第1008章：达成一致，奸细阁逻 很快，虚恨部的众人便是达成了一致的意见，沈堂所说的话，很可能是真的！ “族长，大将军所言是真的不假，不过，之所以他将这个消息告知大长老，恐怕也是为了利用我虚恨部，因此，我等不可不防！”一名长老起身说道。 “哈哈哈……” 那蛮主仰头大笑了起来，“这一点，吾自然是知晓，不过，如果我们虚恨部连利用价值都没有，沈堂又怎么会找上我们虚恨部？他利用我们，我们不也是利用大宋么？双方各有目的，但是却又能够彼此合作，这便是最好的方式！” “蛮主所言正是！”申屠谋点头应道，“大宋的确是想要利用我们，来打压其他部落，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向大宋提出一些要求！比如盐巴，比如铁器等！只要最终能够可以使我虚恨部壮大起来，使蛮主成为邛都王，我虚恨部被利用，甚至承受一些损伤也是理所应当！” “就如蛮主所言，正是因为我们有利用的价值，所以我们才能够被大宋所看中！如果我们只是一个没有实力的小部落，大宋会利用我们么？” 蛮主满意的点了点头，“大长老，你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我族该如何去做？或者说，该如何得到沈堂的支持？” “禀蛮主，我已经邀请大将军沈堂与明日莅临我族！其一，可以让蛮主与沈堂相见交谈，其二，我们可以奉上一些财宝之物换取沈堂的支持，其三，我们可以对沈堂展示我们的实力以及对他的热情与忠诚！” “如今大将军沈堂为大宋的钦差，可谓是大权在握，只要他选择支持我们，那我们便可以获取我们的所需之物！所以，我族除了要让沈堂见到我们的诚意，还要让他认为，我们不会背叛与他！如此，大事可成！等到我们一族真正的成为了南疆之王，有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就算是大宋也不能掣肘我们。所以，明日与沈堂相见，蛮主恐怕还需示弱一二……” “为了我族大计，此事无妨……”蛮主点头说道。 “明日，大将军沈堂真的会前来我族？” “我已经与之商定，并且，明日一早，我将亲自前去，迎接沈堂前来族中！” “好！大长老，此事尽皆由你负责，族中所有人尽可调遣，切莫让沈堂对我族失望！其他长老，尽皆全力配合大长老行事！” “蛮主，如果沈堂前来我族，那若是直接将其扣押，以此来换取大宋的支持或者物资，不也同样可以么？蛮主乃是我族之王，又何须对一个外人低声下气？岂不是丢了我族的颜面？” 坐在右侧中间位置的一名长老陡然开口，啥时间，大殿之中变得安静下来！ “阁逻，你……”申屠谋满脸怒火，起身就要呵斥！ 不过，王座之上的蛮主，却是微微摆了摆手，“大长老，稍安勿躁！” 而后，蛮主朝着下方一众长老看去，“其他长老以为，阁逻长老所言，是否有可行之处？” 其他的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当然，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知道此刻蛮主真正的想法！虽然刚才蛮主已经表态，大长老也倾向于沈堂，可是此刻开口的这位阁逻长老，同样与蛮主极为亲近！谁知道这是不是蛮主真正的目的？ 足足持续了十数息的时间，蛮主站起身来，走到阁逻的面前！ 画着彩谱的面孔静静的看着阁逻，让阁逻心中有些不安！终于，蛮主微微拍了拍阁逻的肩膀并缓缓说道，“阁逻，本来，吾以为你会继续隐藏下去，没想到你这么没有耐心就跳出来。” 阁逻神色大惊，其他人也是神色变幻不定！ “蛮主，您此言是何意！我只是不忍见到族长对一个外人示弱，绝无其他的意思，如果族长以为不合适，那我愿意遵从族长以及大长老的命令！” “阁逻，你是不是以为你背后所做的那些事情，本蛮主不知道？从吐蕃战败之后，你便暗中与勿邓部取得了联系！也是，这一次如果我族得到大将军沈堂的支持，那对勿邓部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你才要跳出来，不惜为我族招惹天大的祸患？” “你难道不知道，扣押一个沈堂容易，到时候，沈堂麾下大军前来，就算是斩杀了沈堂，我族也要陪葬！这就是你的目的？” “怎么？你还要本蛮主让韦皋前来，将证据都拿出来么？” 蛮主的话让阁逻面如死灰，韦皋正是他的亲信，也是他暗中派遣与勿邓部联系之人。很显然，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在蛮主的掌控之中。 “大长老，此事全权交给你处理，其余人等全力配合，绝不能耽搁了族中大事！” 说罢，蛮主没有理会已经瘫软到地上的阁逻，直接转头走出了大殿！ 申屠谋满脸怒火，背叛族群，只有一死！ “来人，拖下去！直接关入鬼窟之中，没有本长老或者蛮主之命，任何人不得接近他……”…… 第二日清晨，沈堂在暮语和云儿的侍候下梳洗完毕，而后，便对暮语说道，“娘子，我要往虚恨部一行，明日便会归来！” “夫君前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暮语带着几分担忧说道！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娘子放心！这虚恨部只要不是想被灭族，便不会与我产生冲突。另外，我会让沈仇率领五百骑兵随我同去，也会让师英暗中准备，即便是真的发生异变，也可以安然归来！” “也好！”暮语乖巧的点了点头，“这些蛮族部落极为古怪，夫君前去还要小心！若有异常，便先行回返再说！我和云儿在此等你归来！” 直到临近正午时分，沈仇来报，虚恨部大长老率领五百族中勇士，已经过了大渡河，现在军营之外等待！ 沈堂闻言，与暮语告别，而后便是让沈仇带上早已经准备好的兵马，出了营地，前去与申屠谋汇合。 （邛部州归属解释：按照太祖实录来说，虚恨部以及勿邓部所在的邛部州属于大理管辖，宋军不过大渡河之岸，这是太祖实录中记载太祖所说，而邛部州和嘉定府分界，便是以大渡河为界。不过，按照现传南宋中期古地勘图来查看，邛部州却是属于大宋管辖。所以，这一块可以算是一个有争议的地方。包括乌蒙山一带的具体归属，罗氏鬼国、罗殿等地归属，都是类似的情况。 而本书之中，根据剧情所需以及查验的部分资料，采取第二种说法，那便是成都府路南部邛部州，潼川府路南部乌蒙山一带、罗氏鬼国，依附大宋，名义上算是大宋领土！） 第1009章 风光秀丽，部众相迎 第1009章：风光秀丽，部众相迎 所谓虚恨部，以高为虚，以后为恨，其意便是所居高山之后，这便是虚恨部名字的由来！ 在狭长的镶嵌在峭壁之中的山路之上，虚恨部的勇士分前后引路、护送，沈堂的人马在正中！申屠谋与沈堂并行，并为沈堂介绍着周围的风景！ “大将军，我们虚恨部的领地，大多是山峦！包括大部分部众，都是直接居住在山腰甚至山顶之上！” 沈堂微微颔首，的确，他们过了大渡河，一路行走基本上都是山路，而且，可以远远的看到，在半山腰上有零星的居所！这里山高云矮，悬挂在半山腰上的一片片云朵，将这山峦间渲染成了仙境一般！向远处张望，只见冈峦起伏、河峡纵横，在山顶之上，依旧可以见到白雪皑皑，哪怕是在初春，这里的景色依旧极为诱人！ “您看，前边最高的那座山便是小凉山！不远处，那座矮的反而被我们称之为大凉山！我们部族的祖地便是在这座山之后，那里有一片难得的平缓之地，周围被山峦封锁，易守难攻！” “那便是大瓦山，山形陡峭秀丽，其上盛产白石！大瓦山北面山壁为滚龙岗，也是我族圣地！每逢大事，我族族主便会前往圣地滚龙岗为我族祈福！” “贵部所在之地风景秀美，虽然行路不便，但是相比外界的纷扰而言，这里可以称得上是世外桃源了！待到将来，本帅若是厌烦了外界的庸扰，便前来贵部寻一座荒山结庐而居，那也是一件美事！” “哈哈哈……大将军是我族最重要的客人，无论何时，只要大将军前来，我族上下都无比欢迎！” 绕过一座座大山，虽然山路难行，不过在这优美的景色之中穿过，却是并不显得枯燥！一行人行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再度绕过一座大山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低洼的平缓之地，呈现在沈堂的眼前！ 这片低洼之地被山峦环绕，约莫有方圆二三里左右！其中多是青白石料搭建起来的石屋，也有依山而建的层叠式大殿！ 在山口的位置，有石料砌筑的石墙，两边有木制的箭塔，其上的虚恨部武士拿着简易的弓箭守卫了望！ “呜、呜、呜……” 就在沈堂等人距离山口还有四五百步之时，一声声低沉的号角之声陡然间传出！ “哈、吼、哈、吼……” “兹莫格尼，觉都啊觉……” 伴随着古怪的音调以及嘈杂的脚步声，从内部涌出一众身上涂满了各色油彩，头顶之上带着翎羽，身上披着各色古怪服饰的人。 “大将军，这是我族为了欢迎大将军的到来，特意举行的祈福、迎接仪式！他们所说的是：祝福大将军吉祥如意的意思……” 周围虚恨部的勇士已经散去，这些涂满了油彩的人围拢上来，围着沈堂等人踏着古怪的步伐，跳起了怪异的舞蹈！ 沈堂翻身下马，继续随着申屠谋向着族中腹地走去！而周围的人群，也欢呼舞蹈着随着沈堂不断前行！待到沈堂进入山口，前方的人群闪开一条道路，而后，一个身形足有七尺左右的壮汉，手中托举着一顶藤蔓编制的礼帽，一步步缓缓走到沈堂的面前！ 这礼帽之上，一支足有三尺左右长短的极为靓丽的翎羽摇曳！ 壮汉走到沈堂跟前，屈膝半跪，对着沈堂说了一句蛮语！ “大将军，这是我族第一勇士雷炤，我虚恨部普通部众所戴的羽帽，翎羽不准超过半尺，而且只能用最普通的白色翎羽！部落的重要人物，可以头戴尺长翎羽！长老以及族老，可以头戴两尺长的翎羽。只有蛮主，才可以头戴三尺以上的翎羽！” “这一顶羽帽之上的彩色翎羽，乃是我族蛮主珍藏！大将军乃是我族最重要的客人，因此，蛮主特许，命人将其编制在羽帽之上，献给大将军！” 申屠谋正说着，两名妙龄少女恭敬的走上前来！这两名少女，头戴绣满彩花的头帕，身穿中段为黑色的拖地长裙，一双粗长的辫子轻垂，圆润的耳垂上，挂着银光闪闪的耳坠儿！ “勒子佳……” 两名少女柔柔的对沈堂开口，二人一同将壮汉手中托举的羽帽拿起来，对着沈堂微微行礼！ “大将军，她们所说，是欢迎您的意思！还请您稍微俯身，让她们为您戴上羽帽！” 沈堂微微躬身低头，两名少女举起羽帽为沈堂戴好！ 待到沈堂直起了身子，却见其中一名少女睁着明晃晃的大眼睛，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沈堂，“安呢嘿古……” “吼！吼！吼！” 霎时间，周围的部落人马尽皆欢呼起来，另外一名少女，眨着眼睛，拽着那说话的少女便是匆匆的躲入到了人群之中…… “哈哈哈……” 一旁的申屠谋仰头大笑，“大将军英武不凡，竟是引得我部族中的娇女倾心！我虚恨部的娇女，与大人所在的中原不同，只要是喜欢，便会大声说出来。刚才那少女所说，便是她喜欢大将军！这两位女子，可是我虚恨部最美丽的索玛花，正是与大人相配。只不过，若是这两朵索玛花被大人采摘，部落中不知道多少勇士要伤心了。” 沈堂面目含笑，却是并未回应！在这个时代，哪怕是在大宋，女子大多也只是男子的附属物，更何况是在这些蛮族之中？华夏数千年历史，美人计算不得什么稀奇！现在自己对这虚恨部有用，想要讨自己欢心，贡献两位美人，实在不算奇怪！ 只不过，这种事情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就要另说了。 “呜、呜、呜……” “轰、轰、轰……” 低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并伴随着沉闷的战鼓之声！周围原本欢闹的人群，陡然间静止下来，一个个分散到两旁躬身候立！ “大将军，我族蛮主已经知道了大将军前来的消息，因此，特意亲自前来迎接大将军！”申屠谋正色说道。 话音未落，沈堂便是远远看到，前方有一众人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第1010章 相见蛮主，云顶天宫 第1010章：相见蛮主，云顶天宫 为首之人，身形壮硕，身上穿着七彩的服饰，有珠翠等珍宝悬挂！面上、手掌，所有裸露出来的地方尽皆被油彩覆盖，看不出原来的面容！头顶之上，同样带着长有数尺的彩色羽帽！ 在他的身后，约莫有二十人上下，尽皆身穿黑蓝相间的服饰，头上同样带着各色的羽帽，不过，翎羽的长度却是短了许多！ 来到沈堂的近前，为首之人神色肃穆的说了一番蛮语，而后双手在胸前舞动片刻，这才微微躬身，对沈堂恭敬的开口说道，“虚恨部蛮主蒙细罗，拜见大将军沈堂阁下！吾已为大将军向鬼母祈福，祝大将军吉祥万安！” 令沈堂有几分惊讶的是，这蛮主一开口，竟然是大宋语，虽然不算流畅，音调也略有几分古怪，不过却并不影响交流。 “大宋成都府路安抚使，皇命钦差，见过蛮主！”沈堂也学着这蛮主的模样，微微躬身一礼！ “早就听闻大将军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凡！大将军能亲临我族，此乃我族之幸！请！”说着，蒙细罗微微侧身，并引领着沈堂继续朝着族中走去。 一行人从整个领地之中穿过，直到最尽头的一座大殿之前方才停止下来！ 这大殿完全由白石构筑，共有三层，依靠在后方的山壁之上！大殿周围有石柱耸立，白色的墙壁之上，勾勒着各种各样的古老壁画！ 正中的匾额之上，有‘云顶天宫’几个大字。 “大将军，此乃我族平日议事之地，请！” 沈堂随着蛮主进入到大殿之中，大殿内部装饰简陋，不过却有着极为明显的蛮族特色！尽头的阶梯之上，分左右放着两张王座，下方通道两侧则是有着两排矮几！ “大将军乃是大宋天使，即来我族，当与吾同坐王座！” “谢蛮主！” 沈堂也不客气，直接与蛮主踏上了阶梯，并且坐在右侧的王座之上！下方，以申屠谋为首的两排长老，尽皆匍匐于地，大礼参拜！ “参见大将军沈堂阁下！” 沈堂起身，一挥手，“诸位长老平身！” “谢大将军！” 众人起身之后，便是恭敬的跪坐在矮几之后的蒲团上，随后，蛮主啪啪的拍了几下手掌，一众身穿华丽服饰的部落男女从大殿之外涌进来，清脆的乐调响起，这些男女载歌载舞，唱起了当地的部落舞曲！ 沈堂虽然听不明白，但是却并不反感！相比大宋的曲调而言，他们的曲调更为欢快，男女也更为大胆、奔放，不同的彩色服饰在大殿之中翩然起舞，让人如同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舞曲接连不断，沈堂等人面前的桌子上，也很快摆满了各具特色的食物，供众人吃用。 不知何时，两位少女出现在沈堂的身侧，正是之前给沈堂戴羽帽的那两位女子！ “大人，这些都是我们族中最美味的食物，一般只有在庆典之时才可食用！今日，是特地为了招待大人！” “这个是坨坨肉、这是苦荞粑、这些事嬢嬢们一大早才去山上采摘来的山蕨……” 这里的吃食，口味与大宋略有一些区别，以麻、辣为主。不过，有一点却是没错，每一道菜式都极为美味，哪怕是沈堂这个一向对食物并无太多偏好的人也吃的极为欢喜。 “大人，您尝尝！这是我们族中自酿的杆杆酒！” 沈堂端起酒杯，朝着对面的蛮主说道，“多谢蛮主招待，贵部的风情，实在让沈堂大开眼界！” “哈哈哈，大将军无需客气！大将军乃是我族贵客，此乃应有之礼！” “阿依、伊莎，你们两个要招待好大将军！莫要让大将军厌了！另外，吾已经传令你们孜莫姓氏长老，从现在起，你们一家的父母姊弟，会搬入到祖地之内。你们两个的房舍，大长老也已经安排好！吃穿用度，以长老级别对待！以后，只要大将军亲来吾族，便由你们二人招待！” 蒙细罗话音落下，两个少女脸上显出惊喜而又彷徨的神色！ 虚恨部有二十大姓，能够搬入到祖地之中居住，只有为部族立下大功劳才有可能！这在族中，是极为荣耀的事情，再加上长老级别的待遇，更是让她们难以置信！从一个普通的部族少女，转眼成为这种高贵的存在，让她们心中如何能够不欢喜？ 至于彷徨，是因为蒙细罗的话说的也很清楚，从现在开始，她们便是沈堂的人了。她们的生死、荣耀，从现在起便是与沈堂绑在一起，她们不知道，这对于她们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在部族之中，这种事情显然不必咨询她们的意见，她们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权利！ “谢蛮主！”二人同时俯身行礼。 一旁的沈堂却是微微皱眉，这蒙细罗想要用两个女子将自己和虚恨部绑在一起？或者说，让自己对虚恨部有些好感和归属感？ “多谢蛮主好意，不过，沈堂为大宋臣子，平日间没有朝廷之命，不能擅离驻地！是否能够再来贵部，也是一个未知数！所以，此事还是作罢！” “大将军无需多虑！吾并无他意，此事也不会对大将军又任何牵扯！大将军是世间英雄，也值得吾族娇女倾心！哪怕是大将军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足吾族，大将军依旧是吾族最尊贵的客人！而她们，也同样不会有任何怨言，这是她们身为部族部众的责任与荣耀，也是我族对大将军的敬意！所以，还请大将军莫要推辞吾之好意！” 见到沈堂还要开口，蒙细罗举杯说道，“大将军，您有自己的坚持，但是吾身为一族之主，自然也是一言九鼎！而且，这对于她们来说，是件好事，并非什么恶果！所以，大将军不要再推拒！” 沈堂闻言，迟疑片刻之后，便是微微颔首，“如此，便多谢蛮主！” “哈哈哈……”蒙细罗仰头大笑，举杯对着沈堂说道，“吾，敬大将军！” 第1011章 蛮主信任，沈堂许诺 第1011章：蛮主信任，沈堂许诺 欢快的民族舞蹈伴随着悠扬的歌神此起彼伏，身旁，两个少女的声音如同清泉一般清脆悦耳！这场面，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方才宣告结束。 其他的部众行礼之后，尽皆退出了大殿，阿依两位少女也悄然离开，大殿中只剩下蛮主、沈堂以及一众长老。 “大将军，吾听大长老言说，大将军前来是为了消除南疆诸部的叛乱！不知道，有什么吾族能够相助之处，还请大将军直言！吾族敬重大将军勇武，虽然之前有所误会，不过也是因为吐蕃人的挑拨。吾族愿为大将军麾下马前卒，希望大将军不弃！” 沈堂点了点头，“多谢蛮主！” “本帅的话，申屠长老应该对蛮主和诸位说过了，这一次本帅前来，是为了挑选出一可靠的部落，并相助本帅威慑其他的部落！蛮主也知晓，南疆之地虽然依附大宋，可是大宋对于南疆之地的统治却极为薄弱！南疆诸部，不时异动，对内部的州府更是有诸多劫掠。” “如果有一实力强大的并且亲近大宋的部族可以为大宋所用，那么，南疆之事自然会消减许多！” “本来，虚恨部并非是本帅的第一选择！在本帅心中，乌蒙山之东的罗氏，实力强大而且足以威慑诸多部族，只是，罗氏一族一向与大宋并不亲近，甚至，他们与罗殿暗中勾连，更为倾向于大理国。所以，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本帅自然不愿意去罗氏去吃闭门羹。” “除了罗氏之外，勿邓部同样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勿邓部实力并不比贵部逊色，甚至还略强几分！” “其实，即便是到了现在，本帅心中依旧倾向于勿邓部以及罗氏一族！” 说到这里，沈堂无奈的笑了笑，“之所以本帅先将这个消息给了贵部，甚至愿意给贵部一个机会，实际上是因为之前伽宗部之事，本帅欠了大长老一个情分。而且，我娘子母族的来信之中，也多次提及贵部对伽宗部相助甚多，甚至，为了伽宗部不惜亲自派兵去打压马湖部……” “蛮主，本帅虽然是英雄，可英雄难过美人关！我那娘子亲自为你们虚恨部说情，若是本帅不允，岂不是要惹得娘子不快？” “哈哈哈……”沈堂的话对虚恨部甚至有几分贬低，不过，正因为如此，听在蛮主的耳中，才显得更为真实可信！ “大将军铁骨柔肠，让吾等羡慕！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娇女，竟能够得大将军如此宠爱！” “蛮主，大将军所言之妻，为江南邵家之女！这些年，前来咱们部落赶场进行交易的，大多都是邵家的商队！而且，大将军与邵家之女乃是大宋国皇帝亲自指婚，这样的一个娇女，不要说是大将军，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要无尽宠爱……” “哦？”蒙细罗带着几分惊讶看向沈堂，“大将军，邵氏的商队与我虚恨部极为密切，没想到，大将军竟是娶了邵氏之女。如此说来，我们虚恨部与大将军几乎算是一家人！这些年，邵氏运送过来的物资，对于吾族帮助甚多……” 沈堂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虽然有了家内的劝说，不过之前本帅依旧未曾决定。毕竟，这不仅对于朝廷和圣上来说是件大事，对于我本人来说，同样至关重要！” “真正让本帅逐渐倾向于你们的，乃是你们部族对本帅的亲近！本帅也曾对大长老说过，本帅坐镇成都府，绝不希望出现一个恶邻，相对于实力而言，对本帅亲近的部族自然更为重要。” “通过伽宗部一事，至少本帅知道，对于本帅的话，贵部不仅听在心中，更是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这一点对于本帅来说，很重要！所以，本帅不仅将这件事情的缘由告知了大长老，甚至，愿意亲自前来贵部，与蛮主一见！”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心中振奋，沈堂说的是真的，而且，沈堂的心中倾向于他们虚恨部。 蒙细罗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郑重的对沈堂说道，“蒙细罗多谢大将军的信任！吾愿向鬼母立誓，绝不会背叛大将军。而且，不管大将军会不会真的选定吾族，吾等都汇聚阖族之力，相助大将军！” “但凡大将军有任何要求，吾族绝不会拒绝！” 沈堂也站起身，遥遥举杯随后一饮而尽！ “贵部的心思本帅自然知晓，不过，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本帅可以代表大宋支持贵部，但是，想要真正的成为南疆的邛都王，贵部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大将军放心！”申屠谋站起身来，“我族十数万儿郎，随时可以为部族死战！只需大将军一句话，我申屠谋愿意亲率部族勇士征战赴死！” 蒙细罗点点头，“大将军，只要你支持吾族，我族的力量尽皆由大将军调遣！绝无任何人敢反对！” “蛮主果然是爽利之人！”沈堂赞到，“若是贵部能够信任本帅，更愿意为了部落的将来效力，恐怕要不了多久时间，蛮主便可以被称为邛都王了！” “而且，蛮主也请放心！本帅虽然也是利用贵部，不过，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本帅此来，有精兵一万五千！这一支兵马，会全力相助贵部征伐！另外，本帅暗中还有一支兵马！不过，这支兵马是本帅的底牌，只有关键时刻才会现身。而且，本帅将亲自谋划南疆之事，所有大军，本帅也亲自任统领！” “除此之外，本帅已经暗中调遣了近万石精盐，约莫数日便能够运送到贵部！本帅手中还有足以装备一两万人的军械，其中刀枪、箭矢尽皆周全！” “这所说的所有物资，尽皆赠与贵部，只为了表达本帅的诚意！” “而且，本帅来此之前，已经与家内说过，因为吐蕃之战而停止的赶场，邵家商队将再度恢复！最快的商队已经出发前来，运送的有盐巴、布匹、瓷器、美酒等等！只要贵部愿意，这种交易便会一直持续下去。” 第1012章 互赠礼物，圣火仪式 第1012章：互赠礼物，圣火仪式 大殿之中，不管是蛮主还是在场的诸位长老，每一个都睁大眼睛、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沈堂！不是他们承受力不够，而是沈堂所允诺的好处，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甚至，哪怕让他们自己提条件，恐怕也不如沈堂所言！ 沈堂的战力和谋划，他们早就领教过，想要打压征伐其他部落，如果沈堂能亲自坐镇，自然是最好，而且还有大宋的兵马亲自前来。 除此之外，不管是沈堂所说的盐巴、军械还是交易，都是足以让他们动心甚至垂涎的事情！沈堂所许诺的事情如果真的可以实现，就算是那所谓的邛都王是欺骗他们，他们也甘之如饴。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珍品。 好半晌，蒙细罗方才猛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忐忑问道，“大将军阁下，您所言都是真的？” “本帅从无虚言！而且，不管是盐巴还是军械，最近便可以运达，诸位自然可以验证一番！” “好、好、好！”蒙细罗连声开口，“大将军如此厚待吾族，吾族定忠诚于大将军！所有的计划，都按照大将军的意思行事，吾族之中所有的勇士都尽皆受大将军调遣！任何人违背大将军的命令，便是族中的叛徒，直接关入鬼窟，哪怕是族老或者长老亦是如此！” 有了沈堂的诱惑，有了蒙细罗的允诺，大殿之中的气氛变得更为热切起来！每一个人看向沈堂的视线，都如同看向一堆珍贵的宝物一般，让人垂涎而又诱人。 “大将军，吾族准备了一些珍物，献给大人！虽然吾等知道大人富可敌国，但是这也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说着，蒙细罗拍了拍手掌，“呈上来！” 随着他话语声落下，一个个娇女托举着银盘走上大殿！ 银盘之中，大多是金银、玉石、珠翠等器物，每一支都光彩夺目，并且与宋人的风格完全不同！ 看着这些琳琅满目的珍宝，沈堂心中一笑，自己虽然看不上眼，不过带回去送给妻子们，想来香菱等人必定欢喜，哪一个女子不喜欢这等珠翠？ “还有这两张皮毛，乃是吾珍藏！是吾祖上传下来的，正适合大人虎威！” 说话间，队伍后方的几名女子将手中的毛皮打开，原来，是两张白虎毛皮！而且，更为难得的是，两张毛皮极为完整，即便是现在看去，也犹如两只猛虎伏在面前！这样的毛皮，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东西倒也不错，一张献给圣上，想来会喜欢。另一张送去给玥儿的父亲……” “多谢蛮主！”沈堂自然不会推辞，当即便是应承下来，不过，随后沈堂便笑着说道，“我大宋，讲究礼尚往来，来而不往非礼也！本帅来此，也为蛮主带来了一些礼物，请蛮主通传本帅亲卫前来！” “哦？”蒙细罗倒是满脸欢喜，赶忙让人去通传！ 不多时，沈仇便是来到大殿之中，沈堂吩咐一声，随后，沈仇便是转身而去！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时间，沈仇再度回返。 “蛮主，还请允许本帅的亲卫进入殿中！” 蛮主朝着一个长老点了点头，随后，一名长老起身而去，不多时，一队亲卫便是鱼贯进入到殿中！ “蛮主请看，这是我大宋产精盐！计五百斤！” “这是成都府蜀锦！” “蜀中名茶！” “琉璃彩绘器物……” 沈堂带来的对于他来说不算是什么珍贵之物，甚至是唾手可得，不过，蛮主以及一众长老，却是尽皆要流出口水！ 不管是精盐、蜀锦还是茶叶，在这些蛮族之中几乎可以当成货币来使用，每一样价值都极高，并且，紫萼中东西在部落之中流产也极少，只有少数部落高层才见识过。 至于那几尊琉璃器物，则是直接让蒙细罗花了眼！无论是造型、色彩还是图案，在部落中几乎可以当成传承的神物了。 沈堂挥挥手，沈仇等人退去，所有的礼品直接罗列在大殿之中！ “蛮主，这些礼品，可还满意么？” “满意、满意！”蛮主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一躬到底对沈堂行礼，“吾感谢大将军慷慨，大将军与吾族之间的友情，定会感动鬼神，并永远在吾族之中流传下去！”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到了傍晚时分，一名部落勇士走进大殿，跪倒禀告到，“禀族主，圣火已经点燃，请族主以及大将军阁下前往……” “大将军带来了大宋的友谊，这对于吾族是喜事，所以，吾族点燃圣火，启告先祖鬼神！大将军，请……”蒙细罗与沈堂踏下阶梯，并且在一众长老的围拢下走出了大殿之中！ 沈堂远远看去，见到部落领地靠东的位置，一袭火光冲天而起。 一行人缓缓来到近前，却见已经有不少部落中的男女已经在静静等待，他们所有人，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不知何处传来的风铃之声飘摇作响！ “大将军，您请在此观礼！” 一个三层的石台，约莫有半丈左右高度，石台之上，一个丈许的石柱顶着一只石钵！那火光，正是从石钵之中燃起！ 申屠谋将沈堂引到石台左前方的一个位置，随后他便是再度回归到队列之中！有部落之人上前，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面具为蒙细罗一众人戴好！就连沈堂的身上，也带了一只恶鬼的面具。 蒙细罗与部落所有在场之人，尽皆伏地叩拜，他的口中，说着低沉的蛮语，沈堂听不懂，但是却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仪式的庄重！ 这些偏僻部落，对于鬼神的敬畏让人难以置信！对于他们来说，启告鬼神，是最为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们相信他们所信仰的鬼神一定会庇佑他们！因此，不管是蒙细罗这个蛮主还是其他人，此刻都表现的异常庄重，没有一个人敢胡乱轻动！ 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一场复杂而盛大的仪式方才宣告结束！其余人等按次序退去，蒙细罗再度来到沈堂的面前。 第1013章 暗夜篝火，众人欢庆 第1013章：暗夜篝火，众人欢庆 “大将军，吾已经将您与吾族的友谊包括这一次我们准备的行事，向鬼母禀告！鬼母会保佑我们成功！”蒙细罗郑重的说道。 沈堂也是郑重颔首，“贵部强大，你我两方同心，所谋当然会成功！” “哈哈哈……”蒙细罗朗笑一声，“大将军，孩儿们已经点燃了篝火，我们一同去欢庆！” 在族地的中央，一个巨大的篝火已经点燃起来，驱散了这夜晚的冰寒和黑暗！周围，虚恨部的男女围成一个大圈，等待着沈堂一行人的到来。 蒙细罗引领着沈堂来到篝火之旁，霎时间，欢快的歌声响起，所有人围着篝火开心的唱跳！蒙细罗此刻也放下了蛮主的架子，直接加入到人群之中，两只手掌突然间拉住沈堂的手，带着他朝着人群之中而去，沈堂左右看去，却是阿依和伊莎两个人！ 篝火将众人的脸庞照的通红，沈堂也没有矜持，随着众人的步子参与到欢庆之中！ 悠扬的歌声一首一首接连不断，所有人也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肆意的跳着！ 有些人累了，直接席地而坐，篝火之上，烤了半晌的羔羊已经散发出扑鼻的香味儿！ “大人，您尝一尝，这羊肉没有腥味儿，很是美味……”二女的声音清脆，汉语虽然不算流畅，但是听在耳中依旧令人欢喜！ 两人将最嫩的部分切下来一条，而后用锋利的小刀削成拇指长短的小块，阿依拖着银盘，伊莎直接用纤纤玉指捏起来一块，递到沈堂的嘴边。 虽然没有太多的作料，不过这羊肉的确很是鲜嫩！沈堂一口吃进去，另一旁的阿依赶忙拿起手边的帕子擦去了沈堂嘴角的油渍！ “大人，喝酒！” 都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此刻的沈堂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美妙而令人悸动的感觉，尤其是在身旁侍候自己的人，还是两个明媚的少女。 篝火不知道何时只剩下点点的火星，欢畅了半夜的众人，也逐渐散去，就连蒙细罗以及申屠谋等人，都不知道去了何处！阿依和伊莎左右搀扶着沈堂，朝着云顶天宫之下，一座石头堆砌的院落而去，在院落的门外，沈堂见到沈仇带着一行亲卫在静静守护！ 与沈仇等人招呼一声，而后，沈堂便是在二女的搀扶下进入到了院落之中！ 院落内外，红色的灯笼照的通透，屋室之内，大大的木桶之内蒸汽缭绕，沈堂舒舒服服的躺在其中！许诺给虚恨部的那些盐巴以及军械，沈堂早已经上报朝廷！这些东西，在虚恨部价值连城，可是却并不放在大宋的眼中！就说那些军械，每年大宋各地方军淘汰下来的就不知道有多少，随便拿一些给虚恨部，也足以满足他们的需要。 而自己，显然得到的更多！虚恨部虽然不强，可是，汇聚出一两万兵马显然不难！有了这支兵马，自己四方征伐或者收复其他部落，便会容易许多！最重要的是有了虚恨部这个借口，便不会被当地的这些部落太过敌对。 花费一些代价，让整个部族为自己出力，显然是值得的！ 至于所谓的邛都王之类，也并非完全是沈堂胡言！一样的道理，这样的封赏对于大宋来说并不值钱，甚至赵眘以及朝廷还会乐的如此，可是，对于这些南疆的部落来说却极为重要。 这些部落虽然大队敌视大宋，可是对于中原的正统地位却并无任何怀疑！有了中原的册封，他们去征伐其他部落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和借口！这件事情，对他们当然重要！所以，沈堂来此之前，便知道这虚恨部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至于说将来会不会让虚恨部独大，沈堂同样不担心！ 首先，有一个伽宗部盘踞在乌蒙山一带，足以掣肘虚恨部，而且，想要彻底消灭罗氏鬼国也极难，更好的办法便是打压一番将其收复！也就是说，将来的南疆，将会有几大部族并存，和现在最大的区别，便是这些部族的力量，会尽可能掌控在沈堂与大宋的手中！他们之间彼此争斗，但是却并不会影响到大宋。 这些力量，将来不会成为大宋的掣肘，反而会成为大宋遏制南疆、限制大理国的重要手段！这便是沈堂最终的目的。 “嘎吱！” 门轻轻的打开，两道曼妙的身形被笼罩在水雾之中，并缓缓朝着沈堂走了过来。 “大人，我们来侍候您……”清脆的声音，这是阿依！ 相比起来，伊莎比较沉静，所以，她只是默默的走到浴桶之旁，踏着木桶之旁的矮凳便是要跨步进入到浴桶之中。 被薄纱所笼罩的白玉一般的肌肤有些晃眼，沈堂眨了眨眼睛，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你们退下！” 沈堂不是柳下惠，对于这样两个赏心悦目的女子自然不会厌恶，只是，他的某些思维依旧无法改变过来，就比如，将这些女子当成货物或者一件可以随意丢弃的物品！ 与自己产生了情感的女子，沈堂不会太过推拒，可是，对于阿依和伊莎而言，沈堂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牵扯了她们的命运，更不想因为两个女子，让自己与虚恨部与自己有太多牵扯！这虚恨部，终归只是自己的一柄刀，一个利用的对象而已，如果将来有需要，沈堂甚至不会有任何犹豫将其覆灭，如果现在将这两个女子收入囊中……现在的沈堂，终究还不是一个枭雄，做不到无情，尤其是，对于自己的女人！因此，沈堂宁愿拒绝。 “大人……” 沈堂的话让二女愣住，随后，她们有些慌乱的跪伏在浴桶的一旁！她们身为部落的女子，命运甚至比宋人的女子更为悲惨！她们甚至完全可以被当成货物，成为某种交易的一部分！而现在，她们已经被蛮主赐给了沈堂，如果沈堂对她们不满意，那等待她们的将是族中最惨烈的惩罚，甚至，她们会被所有人遗弃，成为最低贱的物品被卖出去。 第1014章 二女所求，申屠试探 第1014章：二女所求，申屠试探 “你们不必担心，明天我会与你们蛮主去说明，你们做的很好，我很满意，不会让任何人迁怒与你们！不过，今天我累了，你们退下！”沈堂淡淡的说道。 不过，阿依二人依旧跪拜在地上，只听伊莎说道，“大人，我们部落的女子虽然大胆，可是，只要有了良人之后便会终此一生！我们已经被蛮主赐给了大人，所以，除非是死去，否则，我们永远都是大人的，这一点，就算是蛮主也不能改变！” “如果大人厌恶了我们，我们最好的结局便是在族中终老一生，更大的可能便是被当做货物，直接贱卖到其他部落为奴为婢！” “大人，我们没有任何的要求，也没有任何的奢望！我们也不会让大人有任何牵扯。不管大人是否接受我们，我们都会在部落之中一直等下去，不会对大人有任何的苛求！” 沈堂的脸色有些僵硬，他实在不清楚，这蛮族部落竟是有这样的规矩！ 好半晌，沈堂方才缓缓说道，“你们来帮我清洗！” 两女欢喜的站起来，轻手轻脚的进入到木桶之中，小心而又轻柔的帮着沈堂清洗！ 许久，待到清洗完毕，二人直接随着沈堂来到了屋室之内！二人带着几分羞涩，一左一右伴着沈堂躺在了床榻上！ 沈堂感受着身旁的温香软玉，却是并没有任何动作！ 一夜无话，清晨，阿依二人带着几分忐忑起身，昨夜她们虽然伴着沈堂入眠，可是沈堂却并没有对她们做任何事情，或者，这位大人真的对他们不满意？ 看着二人担忧的神色，沈堂心中幽幽一叹，自己虽然没有占有她们，可是也只是让自己心中有几分底线，却又与占有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用力的甩了甩头，散去了脑海中杂乱的思绪！ “你们不必担忧，既然蒙细罗已经将你们赐给了本帅，那你们就是本帅的女人。哪怕，你们在族中，也不会受任何委屈，不过，本帅并不一定能够常来你们部落，所以……” “大人！”沈堂的话让二女欢喜起来，只要沈堂没有放弃她们就足够，至于其他的，她们实在不敢奢求，“只要大人不厌恶我们就足够了，不管大人什么时候前来，我们都会等着大人归来，绝不会让大人感到厌烦或者纠结！” 沈堂轻轻笑了笑，哪怕并非是自己的意志，可是，这两个少女的命运已经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了，这种改变，谁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命运……就是如此！ “去弄些热水，咱们洗漱完，一同用些吃食！”说到这里，沈堂的话语顿了顿，“今天我便会回返，不过，我会留下几名亲卫守卫你们，也会与蒙细罗告知，如果有什么所需，你们随时可以向他们提出来，蒙细罗会满足于你们的。” 伊莎柔柔的笑了笑，“大人，我们是你的女子，只会乖巧的等着你回来！不会有其他的要求！能够有现在的日子，家中的姊弟也能够搬入族地，已经是一种奢望……” 沈堂不在纠结于此事，在二人的侍候下洗漱完毕，随后早有人将丰盛的吃食拿上来！ “来，不用客气，一起吃！”沈堂对着阿依二人说道。 二人欢喜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小心的坐到沈堂两侧…… “大人，大长老申屠谋请见！”门外，沈仇的声音传过来。 “让大长老进来！” 不多时，申屠谋便是大笑着进入到厅堂之中，阿依二女赶忙起身，恭敬的朝着申屠谋行礼，面对着大权在握的长老，哪怕她们现在也是长老的待遇，可是这种畏惧与小心，短时间内却依旧难以消除。 不过，申屠谋见到沈堂皱眉，却是赶忙上前，含笑对着阿依二人说道，“你们二人，有福气跟随大将军，地位自然不同，族主已经下令，你们待遇与族老和长老相同，身份甚至还在长老之上，所以，说起来应该是我等长老对你们二人行礼才是，整个族中，你们只需对族主行礼，其他人都不必理会！” “大将军是族中最尊敬的客人，地位堪比族主，身为大将军的女人，你们切不可丢了大将军的颜面！” 二女听着申屠谋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沈堂笑了笑，“快起来，我与申屠长老算是旧交，不必与他客气！” 阿依二人闻言，这才站起身来。 待到申屠谋坐定之后，沈堂开口说道，“大长老，我们谋划之事不宜推脱太久，所以，今日本帅便会先行返回！等到你们的部众准备好之后，随时与本帅传来消息，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申屠谋点点头，“大将军，不知道我们先拿哪一个部落动手？最近一段时间，那勿邓部可是有些动作，他们与两林部等联系极为紧密，据说，还与大理国有所联系，我们是不是先联合对付勿邓部？” 沈堂似笑非笑的看了看申屠谋，对于虚恨部来说，自然是打压这个老对手最为重要！只要能够将勿邓部彻底打压，就算是沈堂其他的许诺不兑现，他们虚恨部也占了大便宜。不过，他们能想到这一点，沈堂又如何想不到？ “大长老，有些话，本帅就直说！勿邓部，本帅自然会将其灭掉，但是，却不是在现在！本帅要先行前往乌蒙山一带，将那附近的部落收复，然后才会返回来针对勿邓部！之前本帅便对蛮主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两方虽然是互相利用，可是最终的目的与利益却是一致的！” “有些话，本帅怕伤了两方的情分，不想说的太明白，不过，希望以后这样的试探，不要再有！本帅可以给虚恨部这个机会，当然，也可以将这个机会剥夺！” 听到沈堂的话，申屠谋尴尬的笑了笑，并赶忙解释到，“大将军放心，我们虚恨部对于大将军绝对言听计从，不会扰乱大将军的计划！” 第1015章 蛮主心思，沈堂回返 第1015章：蛮主心思，沈堂回返 说到这里，申屠谋正色说道，“大将军，蛮主已经命令我开始汇聚族中勇士，最多两日时间，便可以汇聚一两万大军！届时，我等尽皆听从大将军的命令。” “等到部众汇聚，是等待大将军的命令，还是我率人亲自去寻大将军？” “不必如此！”沈堂缓缓说道，“本帅回去整军之后，将会率兵东进，在荣丁寨之南，顺着马边河前往伽宗部地界，为了暂时隐藏行踪，你们直接沿着大凉山东麓前行，到伽宗部与本帅汇合便是！” “那粮草军械等物……”申屠谋小心问道。 “我已经筹集了部分粮草，足够我们两军一月所用，至于军械，到了伽宗部，本帅会给你们准备一部分，剩下允诺的一些，将会直接遣人运送到你们部落之中！” “好，那我立即整军，随时与大将军保持联系，然后前往伽宗部与大将军汇合！这一次，有大将军亲自坐镇，我等必胜！”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放心，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并不强大，我们各个击溃，并没有太大的阻力！” “那我先去准备，大将军准备何时离开，我亲自让人送大将军回去！”申屠谋站起身来。 “大长老！”沈堂再度开口，随后缓缓说道，“阿依、伊莎二人，本帅很满意！本帅不希望他们会在族中受到什么委屈，不管他们有任何要求，还请蛮主以及大长老关照一二！” 申屠谋没有丝毫犹豫，“大将军放心，我立即去寻蛮主，大将军能够对她们满意，不仅是他们的荣耀，更是我虚恨部的荣幸，只要虚恨部还在，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他们不敬！” “如此，多谢大长老！” 申屠谋兴高采烈而去，而后，他直接前往云顶天宫！ “蛮主，我已经与大将军沈堂商议过……”说着，申屠谋便是将沈堂的计划，对蒙细罗讲述了一番！ “此乃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看来沈堂对我们还算坦诚，话语虽然难听，不过他也自然不会对吾族毫无保留的信任！” “这一次，便依旧由大长老亲自领兵，配合沈堂！只要他不是刻意将我族的勇士当做炮灰，那便全权听从他的命令！虽然不能一开始便针对勿邓部，不过，哪怕将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尽皆打压下来，到时候我族依旧可以得到不小的好处，伽宗部只是一个小部落，以他们的实力，想要一口吞下整个乌蒙山一带根本不可能！” “到时候，沈堂依旧要依靠我们才行！如果我们的实力能够深入到乌蒙山一带，区区一个勿邓部，根本不放在我族的眼中！” 申屠谋闻言，也是点了点头，只要能够借助沈堂提升部落的实力，不管方式如何，对于他们虚恨部自然只有好处。 “族主，刚才我前去见大将军之时，大将军对于阿依二人显然极为满意，甚至，直言让族主与我照应一二，我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我们可以极力提升阿依二人的地位，如果能够让沈堂对我族有些许留恋，将来我们能够获得的好处自然是无法想象！” 蒙细罗微微颔首，“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从你查证的沈堂的消息来看，沈堂虽然不能说痴情，可是对于自己的女子却极好！” 思忖片刻，蒙细罗便是再度说道，“给阿依二人派去二十名侍女，锦布十匹，其他珠翠、珍宝十件，派出一队鬼王武士亲自守卫她们的安全！另外，她们好像有一名幼弟？传吾令，命其为本王侍从亲卫！她们家人老幼的待遇，以族中功臣供给！” “这些许付出，如果能够让沈堂对我族产生一些好感，也就足够了……”…… 沈堂再度与蒙细罗见了一面，双方商定了一些出兵的细节事宜，待用过午饭之后，一名族中长老便是率着数百勇士，护送着沈堂离开虚恨部。 “阿依、伊莎，你们二人回去！”看着在门户之外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二女，沈堂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们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告诉族中，蛮主会照顾好你们！另外，我留下的十名亲卫，会只听从你们二人的命令，以此来保护你们的安危，如果有事情，便直接吩咐他们！” 二人用力的点了点头，看向沈堂的目光之中有几分不舍！在她们的年纪，对于所谓的爱情，还只是有一股朦胧的感觉而已，她们唯一知道的是，沈堂对她们极好，而且，正是因为沈堂的到来，使她们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一个族中最普通的阿妹，成了现在长老都要平等相待的贵人，她们的身上，穿上了之前羡慕的绫罗，头上带了闪烁的珠翠，就连自己的家人都受到了恩惠！虽然，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依旧让她们有些不适，可是哪一个少女没有一个英雄梦呢？很显然，此刻的沈堂便成了她们心中的英雄！ 对于未来，她们没有什么考虑，或者说，那已经超出了她们考虑的范畴，只是，心中却泛起了一股对沈堂的依赖以及亲近…… 这一次护送沈堂回返的是族中三长老，名为乌星，一路之上，他对于沈堂极为恭敬，甚至带着几分谦卑！ 原路回返，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返回到大渡河岸边！ 乌星率着部落勇士恭敬的对沈堂行礼，“大将军，吾等就此回返！恭祝大将军一路顺风！从今以后，我虚恨部将视大将军为主，并随时期待大将军莅临族中，届时，吾等定欢庆相迎！” 沈堂微微颔首，“有劳三长老！” 说罢，沈堂带着沈仇等一行护卫，踏上了大渡河之上的浮桥！大渡河对岸，师英早已经率兵在等待，虽然知道沈堂此去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不过，毕竟是前往蛮族，他们自然心中略微有些担忧。因此，知道沈堂今日将归来，他们早早的便在这里守着！ “大将军！”师英迎了上来！ 沈堂点了点头，“召集诸将，半个时辰之后议事！” 第1016章 召集诸将，夜间议事 第1016章：召集诸将，夜间议事 “夫君，你回来啦！”刚刚返回院落，暮语和云儿便迎了上来！ 沈堂笑着将二人搂在怀中，“嗯，放心，一切顺利！我先清洗一番，一会儿还要召集诸将议事，等事情完了咱们一同用饭！” 二人一听，赶忙给沈堂张罗热水、锦布，待到收拾完之后，沈堂换了便服，便是回到了前厅！ 不多时，师英便是带着军中诸将尽皆到来。 “诸位坐！”沈堂挥了挥手，“这一次我前往虚恨部，已经与虚恨部达成合作！我们这一次的征伐，虚恨部会与我们一同出兵！” 说着，沈堂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悬挂着的地勘图之前。 “明日，我们开拔，从荣丁寨顺着婆龙江向南，前往伽宗部所在之地！而虚恨部的兵马，也将在伽宗部与我们汇合！” “我们第一个目标，便是先行将乌蒙山一带的部落收复！然后，借着这一股力量，来威慑整个南疆！当地部落对于我们宋人极为排斥，若是我们以宋人的身份前去，很可能引起当地所有部落的联合针对，因此，这一次我们以虚恨部、伽宗部的名义，如此一来，不管针对于哪一个部落，其他部落都会认为是正常的攻伐，不会太快联合起来。” “整个乌蒙山一带，以乌蒙部为首！而乌蒙部之下，则是由七大部落！其中马湖部之前被虚恨部所打压，甚至，成为了伽宗部的附属部落。不过，摄于伽宗部的实力弱小，所以伽宗部想要完全压到马湖部极为困难，而这一次，我们先行以伽宗部的名义，将马湖部彻底收复，并且吸纳他们的力量。” “当地诸部的情报和消息，我已经遣人打探，等到有了进一步的消息之后，我们的行动便会更具有针对性！” “待到彻底收复了马湖部之后，接下来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继续攻伐与马湖部相邻的易娘部！不过，攻击易娘部，很可能会直接引起乌蒙部的注意！对我们下一步的动作不利。所以，我计划绕行长宁，先行去攻伐乌蒙山东北方向的易溪部以及茫布部。” “这两个部落与乌蒙部一带被牛广河阻隔，彼此之间的联系较为稀少，再加上这两个部落靠近长宁，所以对于我大宋的敌视较轻，利于我们收复！” “而且，此事我已经上禀朝廷，届时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调集长宁军相助。” “等到拿下这两个部落之后，我们的大军一直南下，进逼阿头部以及乌撒部！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的力量便可以对乌蒙部以及易娘部进行合围！如果布局得当，这两个部落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至于乌蒙山之南的閟畔部，我们无需刻意去征伐！等到我们拿下了其他的部族，这一部落根本无处可去，只能对我们臣服。” “现在，我们可以动用的力量，其一便是我们麾下的一万五千兵马，其二，便是虚恨部的力量！按照我的估计，虚恨部约莫可以行动一到两万兵马！” “而这些部落，最强的乌蒙部，精锐的部众应该就可以达到两三万人，如果全部动员，就算是有数万部众也绝不稀奇！其他的几个部落实力虽然比之乌蒙部逊色，但是，同样不可小觑。而且，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主要是将他们收复为己用，并非彻底消灭他们。所以，这使得我们征伐的难度变得更高！” “大帅，你放心！”师英站起身来大喝一声，“咱们兄弟，会尽皆听从大帅的命令，拼死而战！若是哪一个兔崽子敢怕了，不用大帅处置，末将便先砍了他的脑袋！” “呵呵……”沈堂淡淡的笑了笑，“虽然，这一次是圣上密旨，不算是光明正大的大战，但是，本帅可以保证，每一个人的战功，都会没有任何折扣的兑现，赏赐也好、升官也罢，这点权利本帅还是有的。不过，如果违抗命令，自然也有军法去处置，本帅有情，可军法无情，还请诸位自省！” “吾等尊大帅令！”一众将官郑重说道。 “好了，你们都尽快去休息，等到了明日，咱们便开拔出发！诸位都是军中精锐，有些话我也不用多说，不过，诸位原本在潼川府路也闲了数年之久了，这一次，便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为将者，当守土安民，当封妻荫子！” “本帅麾下有数支兵马可以动用，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不管是石泉军还是辛家军，他们不管是战力还是与本帅之间的关系，都要远比你们合适。不过，本帅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这一次的机会给你们。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帅失望！” “遵命！” 沈堂笑着站起身来，走出了厅堂！ 待到沈堂离开后，师英站起身来，朝着众将看了一眼，“诸位兄弟，咱们在怀安之地安生了数年之久，现在总算是大帅给咱们立功的机会。就如大帅所说，那石泉军以及辛家军，不仅是大帅的嫡系人马，他们的主将与大帅之间更是结拜兄弟，而在这种情况下，大帅却是调遣了咱们，如果咱们不能为大帅效死，那咱们兄弟就辜负了大帅的信任。” “大帅和其他的主将不一样，他是我师英眼中，最合格的统领！能够在大帅麾下，是我师英的荣幸！这一战，不仅是为了大帅，也是为了咱们怀安军，更是为了咱们兄弟每一个人。” “此战，必胜！” “将军放心，兄弟们就算是丢了脑袋，也绝不会让大将军失望！”众将轰然回应。 “好！其他的不多说，等到此战结束，大帅为咱们请功之时，咱们再一醉方休！现在，所有人都回去，整兵备战，告诉麾下儿郎，咱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沈堂一路回返到屋室之中，暮语二人刚刚备好了吃食，正等着沈堂一同吃用！端坐下来，三人不紧不慢的吃完了晚饭，随后收拾妥当，便坐在屋室之中闲聊！ 第1017章 再度出发，到荣丁寨 第1017章：再度出发，到荣丁寨 “娘子，明日咱们便出发，前往伽宗部！”沈堂笑着对暮语说道。 暮语点点头，“夫君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只要跟着夫君在一起，什么地方都一样！这次，咱们不是要在这里住一阵子么，等我去了，咱们建上一座小宅子，有时间咱们全家都可以来这里赏玩儿一番，虽然这里不算繁华，可是风景却极好。” “老爷，水都准备好了……”云儿走进来对二人说道。 沈堂点点头站起来，一把将暮语拽住，“今天，要让娘子帮着我清洗才好！” 暮语羞涩的瞪了沈堂一眼，不过却也没有拒绝，直接随着沈堂进入到一旁的屋室之中！巨大的木桶热水冒着蒸汽，沈堂除去身上的衣物，转头对暮语说道，“娘子，要不要夫君帮忙！” 说着，也不理会暮语的羞涩，直接上前，将暮语的罩衣脱去，只剩下单薄的白纱方才作罢！随后，他直接将暮语抱起来，二人踏入到水中！ 这两日在虚恨部，没有占有那两个小丫头，不过，沈堂却也憋了不少的火气。如今，面对自己的娘子，又何须客气？ 不多时，房中便响起了诱人的声音！门外守着的云儿面颊绯红，却是又忍不住支起耳朵偷偷倾听！自家老爷是越来越厉害了，一会儿如果小姐承受不住，那自己去救驾也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日清晨，大军便是已经准备好！这一次，嘉定府的几千辅兵，也会帮着运送粮草同行！所以，整理完行装之后，师英便是前来相报。 “大帅，大军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出发！” “好！”沈堂点点头，“派五百兵马在前方带领向导，充当斥候探路！师英，你亲率三千兵马为前军，命三千兵马护送粮草押后为后军，其余随本帅为中军！出发……” 古代所谓的三军将帅，所指的是前中后三军，一般来说，前军主要是负责开路，若是遇到无法通过的地段，则要架桥、铺路，并引领大军前行。并且，如果遇到小股的战斗，前军则是直接变成前锋，扫平小股的部队阻碍，至少给主要力量争取足够的时间。 中军则是由统兵的大将或者统帅率领，是一军最主要的力量！至于后军则主要是押送粮草、物资，一般主要是由部分精兵、大量辅兵、民夫、工匠组成。 大军开拔，一共两万余兵马绵延数里之多！ 不过，这一路大多都是在嘉定府境内，有着向梁提前安排，所以沈堂这支大军自然是畅通无阻！ 他们所在的位置，需要先行向东行进约莫七八十里左右，然后就需要转道向南，再行百里，便会离开嘉定府地界，进入到乌蒙山一带的地界之中。 大军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尤其是还有后方的押送粮草的辎重部队，使得整体速度更为缓慢！每日，行军的距离约莫只有五十里上下！而且，这还是这支大军基本上可以算的上是精锐的缘故。如果是懒散一些的兵卒，每日前行二三十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古代因为交通的问题，行军的速度一直算不上太快！而且，这个速度与驿站或者送信的速度根本无法相比！哪怕是骑兵，正常的行军速度每日也只在百里上下，若是再多的话，不管是马匹还是人都难以承受！除此之外，大军行进需要保持队列的整齐，必要之时，需要保持作战的精力和阵型，如此一来，行进的速度自然会变得更慢。 而且，在行军途中，也需要保证大军的吃喝休息！如果是路途难行，想要晚上赶路根本不可能。所以，正常来说，大军每日前行的时间，也就约莫在四个或者五个时辰左右！ 大军沿着大渡河向东行了一日，夜晚便是扎营休息！第二日清晨，大军向南，度过大渡河之后朝着正南荣丁寨的方向前行。 到了第二日日落时分，大军便是抵达了荣丁寨。 荣丁寨知寨，早已经得到了向梁的命令，因此，大军一到，不管是休息的营地还是吃用，便早已经都准备妥当！ “见过钦差大人！”荣丁寨知寨名为孟文彦，说起来，这荣丁寨只是如同小镇一般大小，所以，虽然有着一个知寨的名头，但是品级也只是在从八品，比之普通的知县相差甚远。 “有劳孟大人！”沈堂淡淡的说道，他之所以要见一见这个知寨，是因为在接下来一段时间之中，这荣丁寨将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周转之地！ 数万大军的损耗，包括军械的补给，都是一个天文数字！虽然现在准备的粮草不算少，但是后续的补给却依旧要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并且，在乌蒙山一带的行动，除了大军征伐之外，也需要用物资收买这些当地人的心思！所以，可以想象，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之内，这荣丁寨将成为沈堂最重要的一个后方。 “接下来，本帅将在这里留下五百兵马驻守！而且，还有不少物资会运送到这里。届时，还需要孟知寨召集民夫相助！” “钦差大人放心，下官已经得到了知州大人的命令，一切听从您的调派。而且，若是有困难，知州大人也会全力相助！所有的物资，下官必定会亲自盯着，绝对不会出现意外！” 沈堂点点头，便是让这知寨离去，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够与这个知寨见一面交谈几句，已经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而且，沈堂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自然不会在这样一个人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 在荣丁寨休养了一日，第四天一早，大军便是再度开拔，沿着婆龙江向南约莫二十里左右，便是离开了嘉定府的地界。 婆龙江与马边河所指的是同一条水系，不过，在大宋被称为婆龙江，当得的部落则是称之为马边河。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是马边河与马湖江之间的地带，所以，地势比较平坦，即便是山峦也是起起伏伏的丘陵为主，不过，与嘉定府地界之内的区别就在于，这里已经没有了正式的官道，只有一些蜿蜒的小路在这高低起伏的地带缓缓穿过。 第1018章 前往伽宗，大理动向 第1018章：前往伽宗，大理动向 “有没有感到无趣？”行路间，沈堂对着身旁的暮语和云儿问道。 “怎么会！”马背之上，暮语摇了摇头，“这里的气候虽然较之清冷几分，但是却天高气爽，别有一番风景！想来，如果是玥儿妹妹来此，必定会极为欢喜！”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再坚持一日，明日午时之前，咱们便可以抵达伽宗部了。” 就在沈堂率领大军前行之时，临安的朝廷之上，因为大理国入侵之事，已经争吵的如火如荼！ 距离上一次回报只过了数日的时间，大理国副将罗立夫率领的五千兵马已经拿下磨巨之地，当地的兵马，面对大理国的兵卒毫无还手之力，而磨巨的陷落，也意味着整个自杞之地彻底落入到了大理国的手中！罗立夫拿下磨巨之后，只留下了千余兵马驻守，随后便是继续率领大军东进，盘江一带的地域，基本上是以各个部落为主，根本没有大宋的府县。 所以，罗立夫可以轻而易举的穿过数百里的地域，抵达路程州附近！ 而另外的一支大军，在高立果的带领下，已经进入到特磨道境内！他没有前往攻打福州要地反而是继续冰粉三路，一路前往特磨道最东的那郎，一路前往富州，而最后一路则是攻略历水铺、罗拱两地！ 到了消息传来之时，历水铺、罗拱两地已经被攻克，如果富州以及那郎也落入到高立果的手中，那就意味着福州与邕州之间的通路彻底被断绝，福州成为孤悬在外的一方，被高立果的大军以及大理国地域所包围，到了那时候，整个特磨道也便落入到了大理国的掌控之中。 “啪！” 赵眘手中的奏章直接摔到大殿之上，“这便是朕养的兵，这便是朕养的地方官！整个自杞之地，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便被大理国攻克，整个特磨道，那福州的地方官龟缩起来，任凭大理国的兵马在自己的辖内纵横，他们都在干什么？” “自杞之地以及特磨道，虽然没有大军，可是，同样有州兵、伏兵万人上下，难道，当地的主官、兵马巡检、都监，都死绝了么！” 也怪不得赵眘会生气，实际上，他也知道这两个地方抵挡不了大理国多久，可是，这些人没有任何抵抗，甚至大理国的大军基本上都是以赶路为主，真正经历的大战都没有几场，这就让他难以接受了。 现如今，大宋不管是官员还是兵卒的待遇都不算低，甚至，弄得国库都空虚，弄得他赵眘见了钱都要眼红的地步，可是，花费了海量的银子，他到底养了一群什么样的废物？ 更何况，丢了自杞和特磨道之后，整个广南西路的大片地域，将会彻底暴露在大理国的兵锋之下！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难不成，真的要将整个广南西路拱手相让？他赵眘满怀雄心壮志，可是，收复故土无法做到也就罢了，毕竟金国的实力摆在那儿，大宋的确不是对手，可是，现在直接被大理国打进了老窝，这让他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大殿之上，所有文武百官一片沉默！毕竟，这事儿让他们上他们也打不赢啊！你说他们有些人懦弱，就算是面对皇帝他们也敢怒怼一番，可你说他们有勇气，哪怕就算是一个边塞小国，他们拥有比对方多数倍的兵马，他们也没有前去的勇气！ “陛下，可快马传旨邕州，宜州、宾州、横州、钦州主官，让当地州府兵马立即前往御敌！” “大理国不过两万兵马，这数州之地的兵马虽然不多，可是也不比两万少，哪怕不能战胜，可是，至少遏制大理国的兵锋也不难！” 兵部侍郎低沉着开口说道！ “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即遣使前往大理国，下旨斥责！并申令让大理国退兵罢战！”礼部官员也随之开口！ 赵眘咬着牙，若是这些有用的话，他还至于在这里发火？ 只是，如今哪怕想要出兵，军饷都凑不够，总不能让那些兵马空着肚子去打仗！ “陛下，当传旨调集周围州府兵马，沿路程州、利州、唐兴州、奉议州、横山寨一带布防，并死守城池！这一路城池要地，足以消磨大理国的兵锋！至少，可以将大理国的兵马牵制在邕州之内！另外，可命来安军前往镇安州一带！” “如果大理国主力想要继续东进，那在特磨道之内预留的兵马自然不会太多，如此一来，他们的主力东进，来安军便可以趁机收复富州、罗拱一带，一为打通福州要道，二可以威胁到大理主力兵马的后路、粮道！” “只要牵制得当，至少可以让大理国兵马首尾难顾！”张浚思索着说道。 赵眘松了口气，总算是有个人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办法，而且，来安军就在邕州境内，调动所需要的粮草可以直接在当地筹集，也不会给国库造成太大压力。 “好！枢密院即刻拟旨！礼部立即派出使团前往大理，若是大理的兵马愿意退出我大宋的境内，可以适当做出一些补偿！” 虽然依旧有些憋屈，可是赵眘能如何？坐拥万里江山，麾下数十万兵马，可是面对着大理国的两万兵马，整个朝廷束手无策，说起来简直是个笑话，可是，这就是大宋的现状！ “退朝！”赵眘满脸怒火的离开了大殿，文武百官脸上沉静的神色敛去，皇帝都走了，还要演戏给谁看？接下来，自然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区区一个大理国，难道还能凭着两万兵马打到临安城么？ “两位相爷！”见到众人尽皆散去，礼部侍郎赶忙追上史浩、叶颙二人，“陛下让遣使和谈，那么，如果大理国愿意退兵，咱们给多少补偿比较合适？” 史浩皱了皱眉没有开口，叶颙则是淡淡的说道，“这个么……自然是越少越好！毕竟，如今咱们大宋国库也比较空虚，太多了，即便是想要兑现也不容易。” 第1019章 赵眘问询，张浚感慨 第1019章：赵眘问询，张浚感慨 “庄驰！”正在愣神间，一个声音在礼部侍郎耳旁响起！ “啊，张相！” 张浚看了看他，“你以为，多少合适？” 庄驰想了想，随后小心的说道，“下官以为，最多不宜超过一二百万两银子！” 张浚闻言冷笑一声，“这和谈之事能不能成另说，不过，哪怕是能成，如果超过了二十万两银子，那你这颗脑袋，本相就帮你摘了！” 说罢，张浚一摆衣袖，大步而去！ 庄驰哭丧着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二十万两银子就想打发了大理国，这不是让自己为难么？ “张大人，陛下召见！” 张浚还未走出宫门，一个内侍便是急匆匆的赶过来！ 张浚停住脚步，随着这内侍再度朝着宫内走去，“陛下有没有说是何事？” 这内侍先是微微摇了摇头，而后则是低声说道，“陛下正在发火，而且向总管大人说起了成都府以及西北五路的水患之事。” 张浚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如今西北五路的灾情已经稳定下来，各地传来的奏报也比较及时，包括赈灾所需要的粮草，因为邵盛两家商队的运送，也基本上可以满足诸地的需要。所以，圣上心中所想的自然不是灾情之事。 如此说来，唯一值得圣上提及的，只有沈堂了。 在想想这一段时间，沈堂不断传回来的密报，很显然，因为大理国兵马的不断东进，陛下忍不住了，想要知晓沈堂现在的动向。 随着这内侍，张浚一路来到勤政殿中！ 随后，赵眘挥手让王权等人尽皆离去，“张爱卿，最近沈堂可有密报传来？之前他的计划，朕已经允许了，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还要多久才能有所成效？” “这大理，简直是欺人太甚，难道，真的以为朕拿他们没办法了不成？”赵眘咬牙切齿的说道。 “若是有可能，朕真的想派遣大军直接灭了他这两万兵马！觊觎我大宋的国土，简直让朕颜面尽失！” “禀陛下，沈堂五日前来报，已经率兵马一万五千，抵达嘉定府之南、大渡河之畔！现在，算算日子，应该在荣丁寨前往乌蒙山一带的路途之上。” “那还要多久，才能让大理退兵！” 张浚闭目思忖半晌，“想要让大理国产生压力，那至少也要有足够的力量进入到大理国境内方可！也就是说，沈堂至少要整合整个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乌蒙山一带情况复杂，沈堂又只有一万余兵马，哪怕最快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赵眘皱了皱眉，“要那么久时间么？” 张浚闻言苦笑，“陛下，乌蒙山一带，实力强大的部落就足有六七个之多，乌蒙部更是有精锐部众数万人，沈堂能够将这一带拿下已经殊为不易。不怕陛下笑话，就算是臣率兵前去也没有任何把握！” “哎！”赵眘微微一叹，“的确是难为沈堂了！其实按照朕的意思，真该让沈堂多带一些兵马，如此把握也大一些，以一万五千兵马征伐整个南疆之地，其他人恐怕想都不敢想！” “沈堂也是为了节省军饷！有些话，沈堂虽然不说，不过臣却也了解一二！包括这一次出兵，朝廷的军饷根本就没有到位，即便是粮草也是暂时挪用了部分赈灾粮米！”张浚顿了顿，而后低声说道，“沈堂以陛下的名义，拿出了五十万两军资，告诉将士们是陛下赏赐的！据我所知，这些钱都是临时从邵家调派过去的。” “本来沈堂想要多凑些银子，不过，陛下也知道，这数个月，邵盛两家为了西北五路的灾情，投入的银两何止百万？朝廷所说的盐引也尚未兑现，这两家现在也没有几个存银。” “私下间，有不少同僚对臣讲，如今沈堂手中掌控大军，背后有邵盛两家支持，甚至还与金国有着联系，若是不遏制几分，将来恐尾大不掉。但是，据臣所知，沈堂与金国联系极少，哪怕是完颜玥的家信，都是通过朝廷的驿站直接送过去。” “邵盛两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是一向忠君爱国，不说现在，哪怕是之前，有多少战马是这两家的商队从其他地方交易而来，然后贱卖给军中？” “包括沈堂麾下的几支兵马，每一次的赏赐捡拔，沈堂都会暗中给臣密信，让臣以枢密院的命令下达！” “军中将士对于沈堂的确极为崇敬，可是，他们所崇敬的，其一是因为沈堂勇武，其二是因为沈堂的公正，其三是因为沈堂忠诚！” “如今，他也算是身居高位，可是对于权利却极为淡薄！巡视西北五路，以钦差之身可谓大权在握！有些贪官污吏，沈堂抬抬手放过，不仅可以给自己挣来名声，这些人也会记得沈堂情分！可他呢？不惜得罪权贵，一路之上人头滚滚，多少蛀虫被他拿下？” “说句不该说的话，沈堂现在在西北五路的名声已经臭了街，大小官吏唯恐避之不及！可是，西北五路千万计百姓却尽皆传颂陛下的恩德！” “别的人，都是千里当官只为财，而沈堂这个官儿，恐怕都要把家底儿当没了！” “沈堂曾对臣说过，他之所以踏足官场，为的便是能够给大宋南征北战，让陛下成为千古一帝！等到了大宋盛世，不再需要他沈堂的时候，他便寻一片荒野，带上家人悠然南山之下……如果其他人这样说，老臣是万分不信的，可是这话从沈堂的嘴里说出来，容不得臣不信……” 张浚的话，让赵眘也是满脸的感慨也动容，其实，有些事情不必张浚来说！虽然，他给与沈堂极大的权利，甚至军中没有派遣监军之类，不过，他同样也有自己的渠道了解沈堂的所作所为！毕竟，帝王心术，什么时候真的对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信任过？ 沈堂对于大宋的忠臣，不需要怀疑，算起来，他这个帝王，实在亏欠沈堂甚多！ 第1020章 邵训奏报，连理税银 第1020章：邵训奏报，连理税银 “只可惜现在国库空虚，否则，让沈堂令兵，挥师而动，区区一个大理，又算得了什么！”赵眘感叹说道！ “张爱卿，你……” “陛下！”就在这时，王权突然进入大殿之中，不待赵眘发问，王权便欢喜的说道，“北地连理城知县，运来了数个月的商税，现在正由户部查验！” “这时连理城邵知县呈报的奏章！” “连理城为何此时将税钱便收拢上来？”赵眘惊讶的问道。 宋朝的税种类繁多，不过主要还是以地亩税、人头税、商税为主！而且，一般都是分夏秋两季征收，大多是在收成之后！ 收税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除了最普遍的铜钱之外，布匹、粮米等等都可以充当税银。不过，就如同当初沈堂在沈家村所遇到的税钱一样，如果用其他的东西充数，其中的损耗就足以让人肉疼。 现在刚过年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也是为何大宋的国库会如此空虚。 边说着，赵眘直接打开了奏章，好一会儿，赵眘看完之后将奏章递给一旁的张浚，“朕没记错的话，连理城的知县乃是邵家家主邵训，沈堂岳丈？” “这邵训倒是有心，呈报说知晓国库空虚，所以便是先行将这数月的商税运送过来，以解燃眉之急！” “咦？”说到这里，赵眘陡然间顿住，“这邵训是去年十月上任的？” 王权点点头，“正是，去年沈大人大婚之后，邵训上任连理城知县！” “那算来，也只是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他运送过来的商税，却是足有二百万！为何如此之多？他不会用他那些经商的本事，克扣其他商贾？”赵眘皱眉说道。 “陛下，随行送来的有详细账册，现在就在户部手中。” “去，立即拿过来！另外，宣麻邵立即觐见！”赵眘当即说道。 赵眘之所以有此反应，不是交上来的税钱太少，恰恰相反，实在是太多了几分！现如今，大宋一年的税赋也不过是五千余万，平均到十几路的话，每一路每年的税赋也不过三百余万！若是再平均到每个州府，每年更是只有三十万上下，而且，是整整一年的税赋。 可是，现在连理城只不过是一县之地，这简直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没过多久，麻邵以及王权便是抱着一叠厚厚的账册来到了大殿之中。 “麻邵，连理城的税赋账册，你可看了？”赵眘皱眉问道。 麻邵笑着说道，“陛下，臣已经尽皆查验核对，并无任何疏漏错误？” “什么？那为何区区一县之地，在这数月竟是有二百万税银？”赵眘惊讶问道。 麻邵摇了摇头，“陛下误会了，这并非是邵知县上任三个月的税银，其中一部分是之前遗留下来的！按照陛下的命令，当初拨银建连理城的坊市，不够之处，以商税冲抵。所以，邵知县上任之前，便有不少税银遗留下来，不过却并未具体清算！” “邵知县上任之后，先是清算了之前的商税，自连理城互市以来，共有百五十万的遗留！而且，邵知县到任后，鼓励商贾，整个县衙对于任何商贾奏报、所求一律竭力相助。所以，使得这一县之地成为了我大宋以及金国商贾汇聚之地，据说，甚至有海外的商船不远万里前来连理城交易。” “臣查看这数月的交易账册，邵知县记载极为详细，小到数千银子的采买，大到几十上百万两的交易，事无巨细，一切明了！正是因为邵知县对于商贾之事不仅认真而且公正，所以使得连理城的交易量愈发增长，这上任的这三个月，最少的一个月都在百万两以上，最多的一个月甚至达到了四百万两之巨！” “所以，仅仅三个月，便产生了商税五十万两之多！” 赵眘闻言，满脸的惊讶，“这邵训，之前不是商贾之家么？” 麻邵笑了笑，“陛下，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知晓其他商贾所求，也正因为如此，他能够将这连理城打造成所有商贾心中的圣地！现在，这小小的连理城，已经成了咱们大宋的聚宝盆！” “好！好啊！”赵眘抚掌赞叹，“爱卿，当初你举荐这麻邵之时，朕还有所疑虑，现在看来，咱们所选的这位知县果真是不错！凭这一县之地，能够比之普通州府的税银还要更多，这邵训不愧有邵财神之名！” 知道了其中缘由，赵眘不仅放心下来，而且极为满意！如此一来，这样一个地方，每年便可以缴纳税银百万，这不是聚宝盆是什么？ “说起来，沈堂这翁婿二人，尽皆称得上是肱股之臣！沈堂为朕坐镇成都府路，而他的岳丈，竟是也有如此大才！” “正是因为陛下圣明，不拘一格，所以，才有这等贤才为陛下所用！”张浚应声说道。 赵眘欢喜的点点头，“王权，传命给史浩、叶颙，让他们尽快议定一下对邵训的封赏，他为朕效命，朕自然也是赏罚分明，不能让朕的功臣寒心！” “麻邵，这些银子你给朕管好了，虽然不算多，可是却能解燃眉之急！另外，邵盛两家商队为西北五路运送粮米所需要折兑的盐引，尽快去办了！具体多少你核算之后呈报给朕便是。不过，他们为朝廷出力，朝廷也不能让他们吃亏！” “张爱卿，你传令南疆周围我大宋兵马，若沈堂所需，可以让他先行调遣，然后再奏报朝廷！沈堂手中可用的兵马不算多，而且战事瞬息万变，如果都等着朝廷的命令，那对于沈堂征战不利！此事，你自行斟酌，告诉沈堂，让他放手去做，朕既然将事情交给他，那就是信得过他，无需有任何疑虑！” 之前张浚的一番话，以及邵训的表现，使得赵眘心中对沈堂的信任陡然间提升起来！所以，他不在有任何顾虑，虽然有些事情不能摆到明面上，可是，至少他可以权利支持、信任沈堂。 第1021章 抵达伽宗，陈说目的 第1021章：抵达伽宗，陈说目的 “有了陛下的命令，大理国的兵马出不了邕州，恐怕就要退回去了。”张浚大笑着说道。 “张爱卿，你之前在朝堂上所说，难道合数州兵马，依仗城池抵挡大理国兵锋，依旧挡不住么？” 听到赵眘发问，张浚不由得苦笑一声！“陛下，如果按照兵力而言，我们应该并不逊色，不过，这些地方军怯战，怎么可能是大理兵马的对手！” “将帅悍不畏死，则兵勇一往无敌！可是，沈堂，只有一个！老臣太清楚他们是怎样的战力，这也是为何，老臣如此看中沈堂的原因！” “恕老臣放肆，这天下文武百官不知凡几，可一心为陛下无私的寥寥无几，咱们大宋的将帅数不胜数，可勇猛而悍不畏死者屈指可数！不是臣总是记挂着沈堂的功绩，而是如沈堂这般忠君而又勇武者，实在……” “朕，明白了！”赵眘无力的点了点头，“我大宋兵锋百万之众，却是依旧丢了半壁江山，不是兵将多少的问题，而是兵在精而不在多！若是朕麾下的将帅都如沈堂一般，哪怕只有十万、二十万兵锋也足以……” “爱卿先退下，沈堂任何时候有奏报传来，随时报与朕知晓！另外，你身为枢密使，掌控天下兵马，尽可能相助沈堂！不能让沈堂独自一人，在南疆孤军奋战。” “臣，遵旨！” 沈堂的到来，让伽宗部的众人自然是极为欢喜！自从上一次沈堂路经这里之后，伽宗部的地位便是直线提升，虽然，想要彻底将马湖部收复为附属部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不过，在虚恨部的支持下，在周围地域中，伽宗部已经成了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也正是因此，让他们彻底理解了沈堂所代表的巨大力量！仅仅是一个吩咐，如此庞大的部落便无人敢反抗，这是怎样恐怖的实力？ 不管是源于对沈堂的敬畏还是对沈堂的感激，伽宗部从上到下对于沈堂都极为恭敬！再加上暮语的到来，使得整个部落都处于欢庆之中！ 暮语陪着族中的女眷以及姐妹闲聊，并将带来的礼物给他们分发，而沈堂则是在慕容苍柏等人的陪同下，喝茶叙话！ “沈哥儿，这一次你带领大军前来，可是有什么目的么？”说话之人，为慕容忠！正是当初代表慕容一族前往临安参加沈堂与邵暮语婚宴的娘家舅舅。 在临安见到了沈堂的威势以及婚宴的场面，慕容忠对于沈堂的地位理解的更为直观！ 沈堂笑着向周围的人打量一番，慕容苍白当即说道，“慕容忠、慕容武留下，其他人退出去！老二，你带人在门外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来！” 其余人等闻言，尽皆与沈堂招呼着离开，而慕容武是慕容忠的亲弟弟，与邵暮语也算是一家人，所以自然是留了下来。 “两位舅舅，二舅爷，此次我率兵前来，的确是有几件事情要办！” “第一，便是要扫平整个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服从者活，不从者直接灭杀！其二，帮助伽宗部将这一代所有力量收复！” “伽宗部是暮语的母族，我自然信得过，这一代的力量掌握在咱们自己人的手中，最为稳妥。否则，他们早晚会成为大宋边境的隐患！” “此事，我已经得到了圣上密旨！” 几人听到沈堂的话，顿时惊喜交加！如果沈堂真的能够做到，那么，伽宗部将达到百年未有之兴盛局面！ “这……沈哥儿！”片刻之后，慕容苍柏开口说道，“你能够信得过咱们部落，这自然是部落的荣耀，而且就如你所说，这里是小豆子的母族，他们两个更是暮语的舅舅，当然也会毫不犹豫的服从你的命令。可是，想要征伐这一代所有部落，却是不容易！” “这一代，与马湖部媲美的部落足有六个之多，最强大的乌蒙部，更是拥有数万精锐部众！你带来的兵马虽然不少，而且极为勇武，可是想要彻底荡平所有部落，恐怕并不容易！” “上一次沈哥儿你到来，在虚恨部的压力下，马湖部名义上成为了我们的附属部落，他们的部分部众也逐渐融合到族中！不过，饶是如此，咱们伽宗部能够动用的人马，最多也只有数千人！” “还有一个问题，就算是沈哥儿你成功了，可是你终归不能一直驻扎在这里！伽宗部太过弱小，想要吞并一个马湖部都要缓慢行事，更何况是要吞并同样的数个部落？咱们虽然不想让沈哥儿失望，可是这的确是超出了现在伽宗部的承受范围。” 沈堂笑着点点头，慕容苍柏能够一个正确的认知，反而是一件好事！ “舅爷，这两件事我已经有所安排！其中，除了我手中的这一部分兵马之外，虚恨部也会全力配合我，最多日时间，他们的大军便会到来与我汇合！”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调遣潼川府境内的兵马，并且，这些部落我会逐个击破！只要是以伽宗部的名义征伐，这些部落只会以为是正常的争斗，而不会想到有大宋插手。所以，只要谋划得当，想要将这些部落尽皆征服并非不可能。” “至于另外一件事，伽宗部现在的实力的确不强，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现在的部落，只是一个分支！如果咱们能够成为主脉，将主脉的力量逐渐容纳过来，那么，想要吞并当地的这些部落也就有希望了。” 沈堂的话，让三人呆愣了好半晌！ “哎，主族！是啊，我们几乎都已经忘了，自己的祖地到底在何方！”慕容苍柏悲怆说道，“自从百年前我们这一脉被主族逐出族群，我们根本不敢再去想回归之事！” “哼！当年我们的先辈也曾为族群死战，凭什么我们就要被逐出来！只可惜咱们实力还是太弱了，否则，我将亲自带领族中儿郎回去，问问那些丧良心的人，他们如此对待自己的族人，可心安吗？” 第1022章 同心协力，申屠到来 第1022章：同心协力，申屠到来 “舅舅，相助伽宗部回到主族，这便是我另外一个目的！我们先整个乌蒙山一带的力量，等到有了足够的力量之后，率领部众返回主族！” “所谓的支脉与否，不过是力量的强弱而已，只要我们足够强，那我们自然会成为主族！” 不待慕容忠说话，慕容苍柏便是说道，“沈哥儿，这一次你支持伽宗部壮大力量，甚至返回主族，那你的目的是什么？” 沈堂笑了笑，“舅爷还不知道，就在不久之前，大理国出兵两万攻伐大宋自杞之地！如果大动干戈，对于大宋损伤太大，所以，待到伽宗部回归主族后，我需要伽宗部成为一股威慑性的力量，至少让大理国感到几分忌惮！” “伽宗部族地在善阐府，而善阐府有大理国数万兵马，只要能够让大理国这几万兵马不敢轻动，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除此之外，整合乌蒙山一带部落之后，我将返回协助虚恨部一统勿邓部。如此一来，便可以在多个位置给大理国造成压力，迫使他们退兵。如果有需要，我甚至会对罗氏鬼国出手！所以，不敢欺瞒舅爷，伽宗部是我的一个目标之一，而且是主要的一个谋划！” “当然，如果舅爷和两位舅舅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并且，同样会帮助部族壮大。毕竟，这件事情，会与大理国产生摩擦，会有不小的风险！” 慕容苍柏闭目思索半晌，而后陡然开口说道，“此事，我便做主了，部族的力量，全部归沈哥儿调遣，一切计划，我们也会按照沈哥儿所说进行。” 说罢，他转头看向慕容忠二人，“沈哥儿是咱们自家人，不管怎么样，咱们自己人不能给他拖了后腿！而且，风险的确是有，可这也是我们伽宗部的机会！想要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返回主族，根本就不可能！可如果沈哥儿的计划能够成功，那我们的力量将会大增，还可以带领部众，返回主族！” “你们两个，是暮语的舅舅，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便听从沈哥儿的吩咐！尽快将咱们所有的力量召集起来！而且，这一次有了沈哥儿坐镇，可以加快吞并马湖部的力量！哪怕马湖部有些想法，也不敢反抗，等到咱们的目的达成了，他们到底反抗还是不反抗，也就没有意义了。” “好！我去尽快召集部众儿郎，老二，你去准备粮草、军械。你可以先带人去马湖部一趟，他们还有不少精锐部众，直接征召过来，他们部族的粮米等物，留下几个月所需，能够运过来的都运过来！沈哥儿要接连不断的大战，各方面的消耗都会极多，自然是准备的越多越好！” 看着慕容忠二人，沈堂笑着点了点头，“如此，就有劳两位舅舅了！” 慕容忠一摆手，“不必多说，咱们是自家人，不帮衬你还能帮衬谁？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本就对我们有着不小的好处，帮助你也是帮助族群。” 虚恨部的兵马来的比沈堂想象的还要快，只等了两天的时间，申屠谋便亲自带领着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伽宗部所在的地域！而且，为了这一次的征伐，申屠谋足足带来了两万部众，不说是精锐尽处也算是动用了绝大部分力量。 虚恨部虽然实力强大，可是，之前直接被沈堂瓦解了数万人，使得部族实力大伤，而现在，能够凑出两万兵马已经不容易。 在屋室之内，申屠谋恭敬的对沈堂说道，“大将军，这一次蛮主亲自下令，所有的儿郎都汇聚起来，一共两万大军尽皆到来！所有人都将听从大将军的命令！” “好！申屠大长老，你们虚恨部，绝不会为这一次的选择而后悔！”沈堂郑重的说道。 “大军先修整一天的时间，然后，直接开赴马湖部！马湖部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先将他们的力量收拢过来，然后我们便可以开始了。” “这一次，我们便以伽宗部的名义进行征伐！包括你们虚恨部的人，都要暂时归属到伽宗部之下！虽然你们与乌蒙山一带的部落联系紧密，可是，他们对于虚恨部以及勿邓部依旧排斥。至少，在我们占据优势之前，我们具体的身份不能暴露出来。” “舅舅，你便是明面上的大军统帅，我、师英、申屠大长老，都会隐藏在暗处！” “至于一万多大宋兵马，也无需担忧！正面的对抗以虚恨部、伽宗部、马湖部的力量为主，师英的兵马一旦出现，便要有绝对的把握方可。” “这个……”慕容忠挠了挠头，“沈……大将军，我虽然有几分蛮力，可是对于率领大军征战并不熟悉，是不是你亲自为主帅，省的耽搁了你的大事。” 如果是普通的争斗，慕容忠自然不会害怕，可是，这一次汇聚数支力量，至少四五万兵马，这样的大军征伐他什么时候经历过？ “放心舅舅！只需要你在明面上便可，所有的谋划以及出兵，我都会亲自下令！这一次事关重大，不仅关系到大宋安危，同样也关系到你们几个部族的命运，所以，我们只能胜不能败！所有事宜，你只需按照我的命令进行即可！”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慕容忠咧嘴笑道！ “申屠大长老，我已经让师英将军准备了部分军械，直接补充到你们的大军之中！稍后，你先行去与师英将军进行交接！除此之外，我们这一次前来，都没有携带重型器械，不过，却带来了不少的工匠！你拨出两三千人马，去配合简城将军！” “舅舅，我们需要打造一些大型器械，需要不少木料！这些就要让族中提供了！” 慕容忠当即点头，“没问题，咱们这里不比你们大宋，荒山之上木料甚多，稍后我便带领族中的儿郎去砍伐，然后运送到大军之中！绝不会耽搁了。” 第1023章 前往马湖，族长忐忑 第1023章：前往马湖，族长忐忑 “暮语，你便在家中，我随着舅舅前往马湖部一趟！”第二天一早，沈堂用过早饭之后，便是对邵暮雨说道。 “夫君，那马湖部实力不弱，要先行有些准备为好！” “放心！”沈堂点点头，“师英将军率兵五千，申屠谋也会率领五千精锐随同我前去！” “若是一切顺利，明日便能够回返！” 沈堂他们这一次前去，目的便是为了彻底将马湖部的部众收拢起来！而且，马湖部是乌蒙部麾下几大部落之一，对于其他部落的了解也极深！拿下了马湖部，便可以得到更多消息，对于接下来的行动也有好处。 告知了暮语一声，随后一行人便是汇聚了一万兵马，浩浩荡荡的朝着马湖部的方向而去。 有着这一万精锐兵马，再加上沈堂以及虚恨部带来的压力，马湖部根本没有太多选择！ 从伽宗部向东南前行约莫五十里左右，便可以抵达马湖部祖地！马湖部处于马湖江边缘，天池之侧！而天池也是马湖部的圣地所在。 自从去年沈堂来此，马湖部的日子就过的一天不如一天！ 身为乌蒙部麾下七大部落之一，他占据着从马湖江到婆龙江之间广袤的地域，在这一片地域中，所有的小部落都任由他们掠夺、拿捏！即便是有几个不听话的部落，也很快便会被他们的部众彻底灭族！再加上乌蒙部会与麾下几大部落的控制本身就并不算严苛，所以，在这片地域中，马湖部便是无可争议的王者。 然而，一个原本根本不被他们放在眼中的伽宗部，却是陡然间成为了他们的宗主部落！ 他们自然是不会服气的，可是，在伽宗部背后，除了沈堂之外，还有虚恨部的支持！他们马湖部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伽宗部，但是，灭了伽宗部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办？虚恨部或者沈堂真的率兵前来，其他的部族只会作壁上观。 所以，他们只能忍耐下去！ 好在伽宗部胃口并不大，除了正常给伽宗部上缴一部分财务、提供了一部分部众之外，伽宗部暂时也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可是，即便如此，依旧让马家两兄弟难以忍受！ 好好的头上多了一尊太上皇，谁愿意接受？ “大哥，咱们要不直接去找上乌蒙部？咱们至少算是他们的从属部落，如果乌蒙部能出面，就算是虚恨部也要退避三舍！难道，要一直忍受这样一个小部落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而且，这伽宗部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大，现在咱们还能满足，可是，等咱们满足不了他们的时候呢？难道真的被他们吞并了不成？” 马兴华叹了口气，“这种事情，你以为乌蒙部会理会么？虚恨部毕竟是外来的部落，可是，乌蒙部以及其他的部落，却是咱们乌蒙山一带的部落！说起来，我宁愿相信虚恨部，也不愿意相信乌蒙部！” “算了，这件事情容后再续！反正这伽宗部想要吞并我们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成，总会有办法的！” “不好了！族长……”一个部落守卫陡然间冲进来！ “什么事情如此慌乱！”马兴华皱眉喝到。 “族长，咱们部落之西七八里左右，突然出现了一支大军，人山人海，不知道有多少兵马！要不了多久，便能够到达咱们部落。” 刷！ 马兴华二人陡然起身，“大军？咱们西部，除了伽宗部之外，哪个部落能够汇聚如此多兵马？就算是伽宗部也不可能！走，去看看……” “二弟，你立即召集族中的部众，让他们带上兵刃、弓箭，随时准备作战！所有箭塔之上，立即派人去守卫！我先带着部分兵马出了部族，前往祖地之外的高低之上准备……” 说罢，马兴华立即朝外走去，很快，一声声低沉的战鼓、牛角之声便是在马湖部的祖地响了起来！ 马兴华先带上了一千兵马，他们直接出了祖地，向前奔行了二里左右，便是有一片丘陵高地！他率领部众直接踏上了高地，并且，已经可以远远的看到一支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的方向压迫而来。 “嘶！” 虽然还未到近前，可是这支大军军容整齐，行进间气势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部落部众！甚至，就算是他曾见过的乌蒙部精锐也无法与之相比！ “这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兵马！”马兴华咬牙说道，“所有人张弓搭箭，不过，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放箭！马合义，你带一队人马上去，喊话问一问他们的来路！” 他身边的一名壮汉点点头，牵起一匹马，带着几个人便是朝着这支大军迎了上去！ 不多时，这马合义便是安全回返！ “族长，这支大军有宋人、有大批的部落勇士，不过，为首之人却是伽宗部的统领慕容忠！除此之外，之前来过族中的虚恨部大长老也在其中，这些人恐怕也有虚恨部的人马！” 马兴华闻言，倒是放心了几分！毕竟，不管怎么说，现在自己是伽宗部的从属部落，他们总不会是真的率兵马前来灭杀马湖部的。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大宋的兵马？虚恨部的勇士？慕容忠？这些人怎么会凑到了一起？ “你在这里守着，我亲自去问一问！” 不管怎么说，对方都已经到了家门口，是好是坏他也得应着！而且，最重要的是，自从成了伽宗部的从属部落，虽然他依旧看不起伽宗部，但是表现的却也中规中矩！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所需之处，也应该是前来商谈，不会直接带领大军前来。 带着几分忐忑与不安，马兴华来到大军之前！而见到大军之前那几个熟悉的面孔之时，马兴华不由得心中一颤！上一次，便是这样的组合，使得自己的马湖部成了从属部落，这一次…… “马湖部族长马兴华，见过慕容忠兄弟，见过申屠长老，拜见沈堂大将军！”马兴华下了马，恭恭敬敬的行礼。 第1024章 进入腹地，沈堂要求 第1024章：进入腹地，沈堂要求 “怎么？我们来了，马族长不准备让我们去族中坐坐么？”慕容忠大笑着说道。 马兴华满脸的苦涩，这些人，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可是，现在他能不同意么？ “马族长，说来大家也都是自己人！以马族长之好客，自然不会推拒！”一旁的申屠谋淡淡开口，“师将军，咱们的大军直接到马湖部祖地去扎营修整，也好与马族长叙叙旧情！” “等……等等！”马兴华赶忙开口！ “马兴华，你不会是打算将我们拒之门外！伽宗部是你们的宗族，本长老与沈将军远来是客，难道这就是贵部的待客之道么？还是说，之前你所说的那些话都只是说说，当不得真？” 看着沈堂脸上淡然的神色以及申屠谋脸上的戏谑，尤其是他们身后大军散发出来的杀气，马兴华终于明白了，不管这些人到底是来干什么，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实力。或者说，就算是这一次他真的将这些人挡在了门外又能如何？ 恐怕，等到下一次再度前来的时候，便是直接攻击了！甚至，哪怕仅是眼前的这些兵马，自己的部落能不能抵挡的住都是一个问题。 “不敢！”马兴华咬牙说道，“诸位，请！” 马兴华一脸绝望的带着大军缓缓的朝着祖地而去，他很清楚，待到这支大军进入了部落祖地，那么，整个部落就只能任由他人拿捏了。只不过，唯一让他有几分疑惑的是，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为了帮助伽宗部吞并马湖部，还是说要彻底将他们马湖部灭族！ “兄弟，这几个月我们马湖部对伽宗部可是一直恭敬！兄弟你们前来，有任何要求，我部都未曾推脱过！”马兴华凑到慕容忠身旁，带着几分讨好说道！风水轮流转，之前这个小族中的小人物，他恨不得都不知道名字，可是，现在却有可能决定部落的命运，也容不得马兴华不俯首。 “这一次申屠长老以及沈大将军前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果有什么需要马湖部帮忙的，咱们自然是竭尽全力，不管是钱粮还是部众，只要我马兴华能拿出来，绝不会推拒！我马兴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道忠诚两个字，我们既然已经成为了伽宗部的附属部落，自然不会违抗命令。” “放心！”慕容忠大笑着说道，“这次前来你马湖部，不是什么坏事！说不定，对你们马湖部还有不小的好处！你说的对，你们是伽宗部的从属部落，既如此，咱们便是一家人！” 听了慕容忠的话，马兴华放心了几分，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大军进入到了部族之中。 进入马湖部腹地之后，师英带领大军扎营休息，沈堂一行人则是在马兴华的带领下进入到了他所居的阁楼议事！ 众人坐定之后，不待马兴华开口，沈堂便是直言说道，“马族长，这一次本帅亲来乌蒙山一带，是为了彻底扫平这一代所有的部落！这些部落或者依附与本帅，不从命者，虽然本帅不愿，但也只能下杀手了。马湖部算是自家人，所以，本帅也没必要绕弯子！” “现在，本帅想知道，马族长的选择！” 沈堂的话让马兴华心中一跳，沈堂的目的且不说，他很清楚，这一次绝对和上次不一样，仅仅是口头应承便可以！ 犹豫片刻，马兴华忐忑的问道，“大将军，我们本就是伽宗部的附属部落，自然也臣服于大将军！不管大将军又什么命令，我们马湖部上下无不顺从！” 沈堂轻声笑了笑，“马族长能够有这样的选择，本帅自然是最为满意！那么，从现在起，马湖部便与伽宗部融合！” “啊？”马兴华惊呼一声，“融合？” “请问大将军，该如何融合？” “马湖部的祖地可以保留，不过，需要迁徙部分部众直接融入到伽宗部之中！另外，马湖部所有的财务以及粮米等，由伽宗部进行统一分配！马湖部的所有勇士，直接汇入到本帅的大军之中，接受本帅的调遣和命令！”沈堂淡淡的说道。 “这……”马兴华满脸惊恐，这虽然不算是灭族，可是与灭族又有什么区别？ “大将军！”马兴华咬牙开口，“我马湖部也传承了多年，还请大将军给我们留一条活路！否则，我马兴华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 “我们愿意接受大将军调遣，所有力量可以听从大将军的命令！但是，请允许我马湖部继续独立生存下去，我们会一直承认自己是伽宗部的从属部落，绝不会反叛！” “马族长！”沈堂冷笑一声，“你以为，本帅是前来和你商议的么？在后方，本帅还有数万大军待命，之所以本帅亲自前来，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而不是直接派兵灭族，是因为你们识时务。本帅不会灭杀你们马湖部一个人，也不会让伽宗部打压你们，这是底线！” “你们没有其他的选择，或战，或从！本帅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你可以去和部众商议了！” “这……”沈堂的话让马兴华绝望，他苦笑一声，“大将军请稍待，这对于我族是一件大事，我去与族中商议之后，再来给大将军回话！” 说完，他带着几分颓然，走出了屋室之中！ “大将军，你觉得马湖部会顺利的归附到我们麾下么？”申屠谋好奇的问道。 “这马兴华是一个聪明人，上一次，他没有犹豫便承认是伽宗部的从属部落，而且，在这一段时间中，对于伽宗部的命令也极为顺从！所以，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这个人，能隐忍，或者说，只要你比他强大，他便会表现的顺从。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绝不会介意在背后狠狠的给你捅一刀！” “不过，很可惜，本帅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稍后收拢马湖部的精锐部众，直接合兵到师英以及你的部众之中，所有人打散，不能让他们有反叛的机会！” 第1025章 族中商议，统一意见 第1025章：族中商议，统一意见 马湖部的祖地大殿之中，马兴华两兄弟，族中十余个长老尽皆在做！ “大哥，这些人，他们到底来干什么？现在他们的兵马在我们祖地扎营，若是他们对我们有不利的心思，那咱们就算是想要抵抗都晚了！” 祖地之中，部众并不算多，精锐的勇士更是只有两千之众！而现在，沈堂的一万兵马在他们腹地，如果真的想要灭绝整个马湖部，只不过需要一个命令而已！ “哎！”马兴华轻叹一声，而后，便是将沈堂的要求提了出来！ “什么！”马兴安当即蹦起来，“他们这是想要咱们灭族，不行，我立即去召集兵马，大不了拼死一战而已，他们只有一万人，咱们未必打不赢他们！” “拼死一战！” “这些人贪婪成性，我们决不能妥协！” “死战！” 一众长老也尽皆起身高呼，马兴华淡淡的看着这些人，如果有机会，他也未必就真的怕死，可是，他却害怕死的没有任何价值！ “死容易，可是，就算是我们在场人都战死了，部族怎么办？”马兴华幽幽说道！ “刚才，已经有儿郎来报，他们的兵马已经占据了族中的要地，甚至，我们现在就算是想出去召集部众都无法做到，我们能动用的，只有手中的两千多部众，剩下的便是族中的老幼妇孺！你们觉得，我们有多大的机会能胜？” “而且，就算是这次我们能够胜了，那又怎么办？除非我们放弃祖地迁徙，否则的话，他们这次败了，很快便可以汇聚更多的兵马到来！” 马兴华的话让在场众人沉默下来，热血之后便会恢复冷静与理智，而现在他们终于从马兴华的话语中认识到了现在真正的处境。 自己这些人，已经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就如同沈堂的话，他们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便是选择归附，第二便是死战！ 只不过，死战的后果，他们同样不想承受。 “族长，如果我们现在先假意归附呢？”一名长老起身说道，“不管是虚恨部还是大宋的兵马，总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驻守！等到他们走了，到时候族长振臂一呼，重新立足不过是朝夕之间而已！仅凭着一个伽宗部，还真的想要将我们吞并不成？” “你以为，沈堂回给我们这个机会么？”马兴华冷笑着说道，“现在，我们就是案板上的肉，如果运气好，还能够过上衣食不愁的日子。若是运气不好，等他们收复了咱们的部众，就算是将咱们这些人一刀砍了，谁又能找他们讲道理？” “现在我们的选择不多，其一便是选择相信沈堂，全力配合他将我们部众收复，以此来换取我们的安危，也可以为部众争取一些适当的权利。其二，便是舍了这条命，带着祖地的所有部众拼死一战，到时候，谁能够活下来，就看命运！” “不过，拼死一战，我们恐怕会直接被他们的大军所灭杀，至于我们的部众……哎，到时候，就真的被灭族了……” 沉默了半晌，马兴华猛地说道，“好了，这种事情，拖得时间越久越没有意义，现在，做出选择！选择拼死一战的，站在我的左侧，选择归附沈堂的，站在我的右侧！” 说完之后，马兴华便是闭上了眸子！ 而其余之人，互相看了看，却是没有人率先动弹！ “沈堂给了我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还剩下一刻钟！”马兴华的声音缓缓传出。 终于，一个长老站起身来，咬着牙走到右侧！有了第一个人做出选择之外，其他的人也终于不在矜持，一个个的走到马兴华身旁，恭敬的站在右侧！ 实际上，对于这些人来说，做出这样的选择实在不难。这些人说不上腐朽，不过，他们却是族中毫无争议的掌权者，也是享受族中权利的阶层！平日间，他们生活富足，享受到的资源也如同贵族一般，这样的人最为惜命！ 如果是底层的普通部众，可能还会为了部族、尊严拼死，但是对于这些人来说，活着显然更为重要！ 不能说这些人怯懦，这实在是最为普遍的一个道理！就如同大宋，为什么一直被周边各个国家打压？而且哪怕被人打了脸，朝堂上的大佬依旧以和为贵？并不是他们真的担忧战争会给百姓或者兵将带来什么灾难，而是对于他们来说，现在这富足而平静的生活，不好么？为什么非要以战争的形势去打破？ 敌人之所以发动战争，只不过是因为太穷了而已，那咱们给钱不就行了？能用钱办的事儿，为什么非要冒着卖命的风险？ 大宋太富有了，大宋的官员太富有了，所以他们会怯战、会惜命！如果现在的大宋，从上到下都吃不饱肚子，那对于死亡的恐惧便会降低到极点，甚至，即便是其他的国家不发动战争，他们也要迫不及待的开战！ 无关善恶、人性而已！ 这也是为什么，沈堂有把握马兴华等人会选择归附的原因！ “走，现在咱们去拜见沈将军！既然选择了归附，那有些心思，就要收起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能够让部族的族人存活下去！否则，我们的归附，也就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只要他们不是对族人太过苛责，那我们便一律认同！” 说罢，马兴华站起身来，带着一众长老朝着沈堂等人所在的屋室而去！ “大帅，马兴华来了，还跟着他们族中长老！”门口的亲卫队沈堂禀告说道。 沈堂笑了笑，“嗯，看来，他们已经决定了，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马兴华一行人便是进入到屋室之中！驻足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说道，“马兴华携族中长老，拜见大将军！我等已经商议过，整个部落归附到大将军麾下，并一切遵从大将军的命令！” 话语说罢，马兴华以及在场的一众长老尽皆伏地，恭敬的对沈堂大礼参拜！ 第1026章 识相族长，率众臣服 第1026章：识相族长，率众臣服 “哈哈哈！”沈堂大笑着站起身来，走到马兴华的面前，并亲手将马兴华扶起来，“马族长，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够率领部众归附到本帅的麾下，是个聪明人。相信，你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 马兴华苦笑着站起身来，不管后不后悔，现在都没有机会了！ “大将军，现在我们是召集部众还是如何，我们尽皆听从大将军的命令！大将军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马兴华直接说道。 沈堂笑了笑，“马族长，刚才本帅对你所说的话，尽皆是真的！这一次本帅前来，目的便是为了一统整个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如今虚恨部的两万精锐已经抵达伽宗部，本帅麾下也有一万五千人之多！所以，马族长现在能够归附，不仅识时务，而且还给部族免去了一场灾难！” “本帅也不诓骗你，如果你不同意，本帅绝不会有任何心软，直接便大军征讨，将你们马湖部覆灭！本帅这一次既然亲自来了，目的自然是要达到的。” 沈堂的话让马兴华打了个冷战，看起来，这一次沈堂本来就是打着灭族的名义来的，好在他抉择的比较快，否则，现在族中恐怕已经是尸骸遍地。 “不过，作为第一个归附在本帅麾下的部落，本帅自然也不会亏待你！待到整军之后，本帅会立即出兵攻打其他的部落，不知道，马族长可愿意为本帅的一员副将么？” “啊！”马兴华低声惊呼，随后赶忙点头说道，“小人多谢大将军赏识，小人愿意为大将军效力！” 虽然还不知道这个副将到底有多大名头，可是至少要比直接砍了他强得多！ “好！我会让慕容忠舅舅汇聚五千伽宗部部众，便由你为主帅！征伐之事，尽皆听从本帅的命令，不过，其余诸事，你可自行决断！” “多谢大帅！”马兴华喜笑颜开，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能够真正有一支兵马让他率领，尽管不是他的自己人，权利也不一定真的如同想象般的大，可是，这已经是他现在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待遇。 至于率领自家的部众，他不会去提，甚至不会去想！虽然现在归附于沈堂，不过，沈堂显然不会对他完全信任，若是勉强，不仅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引起沈堂的猜忌。所以，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全心全意给沈堂效力，如果有机会，他不介意暗中给沈堂用些计谋，可是，如果沈堂能保持强大，那他就做最忠诚于沈堂的那个人！ “事情紧急！”沈堂拍了拍马兴华的肩膀，“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汇聚马湖部的部众，并且融入到大军之中！” “师英、申屠长老，这件事情，你们直接带诸位长老去办！” “大将军！”这时候，马兴华再度开口，见到沈堂看过来，他再度叩拜行礼说道，“小人为一族之长，归附大将军乃是天命使然！虽然，有些部众也许想不通，但是，想来大多数的部众都会与我们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如果有违拗者，还请大将军留他们一条命！” “不管是归附到大将军麾下，还是融入到伽宗部落中，小人不敢有任何奢求，只求大将军能够一视同仁！如此，我马兴华以及数万部众，将永远忠于大将军！” 沈堂正色点了点头，“马兴华，你放心！本帅从来不是苛责的小人，既然你们马湖部已经归附，那便是本帅麾下的力量，不管是你们跟随征战的部众还是子民，所有的待遇都会与伽宗部相同，绝不会有任何人欺压他们！” “但凡有人敢违抗本帅命令，部族内部无故欺压，伽宗部的部众也好、你们的人马也好，虚恨部的人也罢，就算是本帅麾下的兵马，尽皆以军令处置，绝无姑息！” “小人，谢大帅！”马兴华叩头拜谢！ 沈堂一摆手，朗声说道，“对于敌人，本帅从不会有任何留手和仁慈，不过，对于自己人，本帅也不会有任何苛责，所以，这些事情你放心便是！而且，这些事情都会有本帅的亲信亲自巡查，绝不会让哪一方受了委屈。” 想要一统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仅仅要铁血政策不现实，也对沈堂和大宋没有任何好处。 沈堂的目的，是尽可能收复他们的力量为己用，因此，只要他们不背叛自己，沈堂自然不会对他们苛求，甚至，如同马湖部这般主动归附的，沈堂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好处，给后来者做个榜样！ 马兴华站起身来，朝着身后的众人说道，“二长老、五长老，你们二人去统计族中部众数量，并分出一半准备朝着伽宗部的方向迁徙，其余长老，立即配合师英将军以及申屠大长老去召集族中勇士！” “如果有不尊命令者，先行让师英将军相助扣押起来，稍后我会亲自去说服他们！” “另外，将族中所有粮草、钱物，尽皆带着师英将军前去查看、统计，给族中留下三个月所需，剩余之物尽皆准备运送到伽宗部！” 马兴华的确是个聪明人，如果有可能反抗，他不会屈居在沈堂之下，甚至，会想办法坑沈堂一把也未必没有可能。不过，现在的形势很明显，马湖部根本不是沈堂的对手，所以他第一时间便全心全意的归附沈堂，甚至直接站在沈堂的角度去想。 沈堂见此，也满意的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人留在自己身边使用，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很快，随着马兴华以及沈堂的命令下达，一众人尽皆忙碌起来！ 这里只是马湖部的祖地，而他们的部众则是分散在周围广袤的地域之中，包括他们麾下零星的小部落，更是居住在各处！所以，想要将这些力量统筹起来，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沈堂以及马兴华则是留在了屋室之中，这些事情，暂时也不需要他们二人亲自前去。而且，有些问题，沈堂需要找马兴华了解一二。 第1027章 问询信息，各部情况 第1027章：问询信息，各部情况 “马副将，不知道你对其他部落的实力、彼此之间的关系，是怎么看待？”沈堂淡淡的问道。 “大帅，整个乌蒙山一带，实力最为强大的自然是乌蒙部！乌蒙部有精锐勇士三万，部众多大十五万，而且这还不算他们麾下的那些从属小部落。当然，这些小部落大多实力不强，基本上都是与之前的伽宗部类似！” “而且，乌蒙部与易娘部之间的关系极为紧密！” “易娘部以女子居多，其首领被称之为圣女！而每一代乌蒙部的鬼主，都会迎娶易娘部最美丽的女子为妻，所以，两个部族之间纷争极少，而且，也是彼此同盟！” “易娘部的实力不算强，其中精锐勇士七千人！而且，这七千人大多是女子！大帅，不要看她们大多为女子，可是战力却丝毫不比我们部落的勇士弱！” “每三年时间，乌蒙部麾下的几大部族会进行会武，也就是各自出战一千人彼此攻伐！我马湖部，只是屈居下游，而易娘部却是仅逊色于閟畔部以及易溪部一二。” “其他的几个部落实力都差距不大，比如閟畔部以及易溪部，精锐部众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而剩下的几个部落则是约莫有精锐勇士六千到一万不等！” “我们这些部落之间，关系算不上密切。就比如，閟畔部在乌蒙山南麓，基本上极少与其他的部落之间进行联系，即便是赶场，他们的人也极少出现。这一族的领地深入大理，据说与大理国境内的磨萨部、绛部关系极为密切。” “位于乌蒙山东麓的四个部落，彼此之间的关系极差，他们的领地相邻，彼此之间经常产生摩擦！就在年节之前，阿头部与茫布部之间还大战了一场，最后，还是易溪部以及乌撒部调节，方才战事消解。” “茫布部的实力是几大部族之中最弱的一个，所以，在最近一两年时间，他们逐渐与易溪部交好，以此来抵挡南方阿头部的侵蚀！” “尤其是最近，据说茫布部族长之女，要嫁给易溪部族长！想来，不管是为了抵挡阿头部还是为了保住这其他部落的身份，他们都不会轻易与易溪部翻脸！” “咱们的马湖部呢？”沈堂开口问道。 马兴华尴尬的笑了笑，“大帅，马湖部距离其他部落较远，而且有石门江、马湖江等两条天然的水脉阻隔，所以，马湖部与其他部落之间的联系同样并不算紧密！除了正常的赶场或者是前往乌蒙部会武，马湖部更多的是与虚恨部进行交易！” “虚恨部不属于乌蒙山一脉，所以，如果他们想要吞并马湖部，属下便可以召集其他部落相助，抵挡虚恨部的进攻。不过，属下却可以借助虚恨部的力量，逐渐壮大自己的实力，甚至，与其他的部落之间开战，这便是为何，上一次大帅路经此地，属下邀请申屠大长老前来的缘故！” 说到这里，马兴华不由得微微一叹，如果不是上一次申屠谋前来，说不定也不会出现后续的这些变故，只可惜，命运如此，后不后悔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堂微微点了点头，这些部落的实力，与他之前了解的基本相似，不过，马兴华也给他提供了不少新的消息。 “马副将，本帅需要派一些人前往这些部落，了解更详细的消息，你以为谁比较适合？” 马兴华闻言，便是认真思索起来！好半晌，他方才缓缓说道，“大帅，可不可以派我族弟马兴安前去！不敢欺瞒大人，族弟的名声的确不好，不过，也并非如同传言的那般滥杀无辜！他只是比较顽劣，而且，在部族生存中，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其他的小部落也不会服气！所以，族弟才会表现出如此张狂的模样！” “当然，他身上的过错的确不少……” “马副将，马兴安的事情本帅会亲自派人查证！如果真的如同你所说，罪不至死，本帅自然可以饶他一条性命，可如果他并非如此，本帅也不会手下留情！之前的事情，本帅会从轻处置，不过，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本帅麾下之人，如果再敢如此放肆，那就算是本帅有情，军法也无情！” “属下多谢大帅！” “现在，说说让这马兴安前去的理由！” 马兴华点点头，“族弟掌管族中交易赶场之事，对于各族极为熟悉，而且他办事还算机灵，不会给大帅惹来什么麻烦！最重要的是，他在各族之中都有一些交好之人，这些人虽然有不少都是如他这般的浪荡子，可也正是这些人能够给我们带来许多消息！” 听了马兴华的话，沈堂倒是点了点头，这马兴安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不过，什么样的人又什么样的用处，派他去办正事自然是不行，去打探一些消息，的确比较合适。 “也好，那本帅就信你一回！” “对于有用之人，本帅不会吝啬，如果他真的可以给本帅探听到一些关键的消息，将来，给他一份前程也未尝不可。不过，如果因为他将本帅的计划泄露出去，那他就算是你的族弟，本帅也不会手下留情！” “你现在便去对他交代一番，本帅也会安排几个人随他前去！此事，越快越好，安排好以后，让他们尽快出发。” 虽然，沈堂来此之前，便已经传信给陆风，让他尽可能打探这些部落的消息，不过，暗夜阁之中，基本上都算是宋人的面孔，进行一些交易倒是可行，想要打探到一些隐秘，这些部落自然会极为防范。而让马湖部的人前去，可以打消这些部落的顾虑。 “属下遵命！大帅，不如依旧如同赶场一般，安排一些货物让他们带上。如此，也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此事你自行斟酌便是！另外，金银也要多带上一些。再让他们前去伽宗部携带一些大宋的布匹、瓷器等物，想来对于交易有些好处。” 第1028章 返回伽宗，暗夜情事 第1028章：返回伽宗，暗夜情事 马兴华欢喜的点了点头，大宋的这些东西，在各个部落中不仅价值不菲，而且数量极其稀少！如果能够带一些布匹、瓷器过去，能够借此收买不少人。 汇聚马湖部的部众以及收拢族中的人马，至少需要两三天的时间，沈堂来此只是给马湖部更大的压力，如今已经彻底将马兴华等人收复，沈堂自然不会在停留下去。因此，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沈堂便是直接率着一部分人先行回返，而马兴华这个副将，自然是一路随行。 返回到伽宗部之后，沈堂再度跟慕容苍柏商讨了一下返回主族的事情！ 想要返回主族，就必须要进入到大理的境内！从乌蒙山一带最南端的閟畔部一直向南前行，不过是二百里左右便可以抵达善阐府！ 不过，想要进入善阐府，沈堂以及他率领的兵马却是不方便前去。现在的情况，大理国对于宋人自然是极为敏感，不过，如果仅仅是以部落的行事进入，倒是不会引起大理国太大的反弹。毕竟，这些部落所在之地，本身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归属，这些部落与大理国境内的部落联系也极为紧密，彼此之间也并没有太多敌意！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到沈堂一统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之后，以伽宗部的名义，率领部众直接越过边境前去！ 只要伽宗部能够占据主族，那么，以伽宗部在善阐府的地位，将善阐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便没有太大的难度！等到了那时候，伽宗部稍微表现出一些偏向，大理国驻扎在善阐府的三万大军，便不敢轻动。如此一来，大宋境内的两万大理兵马便会成为一支孤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沈堂再以邛部州的部落力量对大理国边境产生威胁，那大理国最好的办法便是退兵。 否则，哪怕大理国在大宋占据再多的土地，只要后路被断绝，大理国也没有任何机会。 甚至，如果大理国意识到南疆一带的部落已经彻底被大宋所掌控，那么，大理国将腹背受敌，并且，他们漫长的边界线将尽皆暴露在这些部落的威胁之下，从此以后，大理与大宋之间的关系，也将逐渐转变。 而有了南疆部落对于大理国的限制，那沈堂便可以放心的将大理的威胁放下，专心去攻伐吐蕃。 接下来，待到将马湖部的力量尽皆收拢之后，便可以正式开始这一次征伐！想要前往易溪部，可以从叙州、长宁一带绕行，也可以直接从马湖部向西，穿过石门江之后，沿着牛广河走到尽头，便可以抵达易溪部、茫布部的领地。 这两条路，从大宋绕行路途约莫四百里左右，而直接向西穿行，虽然路途只有三百里，可是行路之上却多高山、河流，除此之外，这一路之上虽然没有大型部落，可是，遍布的小部落却是不少。如果将这些零星的小部落也一个个收复，自然需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可是如果将他们置之不理，那自己等人的目的便很可能暴露出去。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绕行，不给易溪部汇聚兵马的机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整个易溪部的精锐部众只有万余，等到他们的大军汇聚后，便至少有五万以上的兵马，哪怕是强攻，易溪部也没有任何机会。 足足花费了两天的时间，整合马湖部的事情方才宣告结束！ 其中一部分族中部众直接迁徙到了伽宗部的外围，整整一万部族勇士，被分散到虚恨部以及师英的两支大军之中！ “娘子，明日我便率兵出征，你和云儿便直接留在伽宗部，等着夫君归来！”夜晚，绣床之上，沈堂怀中揽着暮语的娇躯。 暮语没有开口，不过环着沈堂的玉臂却是紧了紧。不舍在其一，担忧在其二！ 实际上，每一次沈堂率兵出征，家中的几个女子都极为担忧。尽管，他们知道沈堂不管是武力还是谋略，都是顶尖的存在，可是，战场之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更何况，刀剑无眼，沈堂直面刀锋，她们又如何能够不担心？ 可是，这个时代的女子，却是可爱的让人心疼！哪怕她们心中在不舍，在担忧，却是也不会太过干涉自己夫君的行为。 就如同之前香菱所说，她们不会如同小女子一般将这些事情告知沈堂，她们只会尽全力支持他，并且将整个家经营好，等待着他每一次的归来！ “放心娘子！”沈堂轻轻吻在暮语的脸颊上，“这一次面对的都是一些小部落，她们的实力并不强，夫君麾下的兵马有压倒性优势。而且，这一次夫君主要以谋划为主，根本不会去冲锋陷阵！所以，用不了多久时间，夫君便会安然归来！” “夫君保重便是，我和云儿就等着你回来！”暮语柔柔的说道。 话音落下，暮语紧紧的靠在沈堂的怀中，满心的不舍！可是，作为妻子，她却不能去拦阻，只能默默的支持和等待！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幸福的企盼也是一种煎熬！ 在这个时代，女子是悲哀的，却也是伟大的，她们默默的承受着一切，支撑着整个家庭甚至是整个国家，没有太多的矫揉造作，没有什么女子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可是她们所做的却足以让任何人敬重。 沈堂当然知晓怀中娇妻的想法，因此，他紧紧的搂着，尽量让这种离别的思绪淡去，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守护好这些他所最爱的人，不让她们伤心，不让她们因为自己而痛苦！ 绣床轻鸣，情爱交织！低吟浅唱，不绝于耳！ 而睡在外室的云儿则是直接将自己埋在锦被之中，一张俏脸已经通红！哪怕，这种场景她已经极为熟悉，可是每一次面对依旧会觉得羞怯不已。 不过，除了羞涩之外，云儿的心中也有几分不舍和渴望！自家老爷，明日又要出征了，自己和小姐自然不会跟去，这一次，不知道多久才能够回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屋室之内沙哑的声音略微顿了顿，“门外的小妮子，明日夫君可就要出征了，你今天不给夫君来送行，明日可莫怪姐姐才是……” 轻飘飘的话语，让云儿身形一僵！她乌溜溜的眸子眨了眨，随后咬着银牙，掀开了锦被…… 第1029章 各军齐备，大军开拔 第1029章：各军齐备，大军开拔 第二日清晨，沈堂神清气爽的起身，在暮语二人殷切的侍候下用过早饭，并且将所用之物尽皆携带妥当！ 走出院落，慕容苍柏、慕容忠兄弟二人、申屠谋、师英等人，尽皆在等着沈堂前来。 “见过大帅！”众人齐声高呼、恭敬行礼！ “诸军可已经准备完毕？”沈堂问道。 “禀大帅，伽宗部五千精锐部众，已经汇聚完毕，随时可以出发！”马兴华率先说道。 “大帅，虚恨部兵马两万，已经汇聚完毕，听候大帅命令！”申屠谋也大声开口。 “启禀大帅，一万五千怀安军，已经准备完毕，听候大帅命令！”师英拱手大喝一声！ “大将军，末将所率领辅兵、民夫、工匠，合计一万五千人之众！粮草、军械已经查验完毕，尽皆周全，随时等待大将军的命令！” 仅仅是正式大军便足有四万人马，每一天的消耗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粮草，沈堂手中并不缺！当初在嘉定府接收的粮草足够大军所用，更何况，伽宗部虽然不富裕，可是马湖部还是有些家底，就算是支持大军征战一两个月也毫无问题。不过，运送如此之多的粮草，同样不容易！ 沈堂不仅征调了伽宗部以及马湖部所有的车马，更是征调了一部分部众作为伏兵，使得简城麾下的运粮队伍足足达到了一万五千人之多。 “好！”沈堂厉喝一声，“温超，本帅给你调拨两千兵马，为前部先锋军！与大军保持十里距离，遇山开路、遇水搭桥！” 这温超乃是师英麾下一名军都指挥使，乃是一员罕见的猛将！ “末将得令！”温超大喝一声，欢天喜地领命而去。 “师英，派出斥候、沿路探查二十里，若有异常状况，随时来报！” “末将得令！” “武都，本帅调拨与你三千兵马，帮助简将军护卫粮草！确保粮草安全！” “末将得令！” “沈仇，整个军中，有骑兵两千五百！这两千五百精骑，本帅调拨与你！作为机动兵马，伺机待命！” “末将尊领！” “诸将各自持掌大军，先锋先行，其余各路兵马，半个时辰之后开拔！” “遵命！” 众将尽皆而去，沈堂则是来到慕容苍柏的面前，“舅爷，暮语便劳烦族中照顾了！” “大帅你尽可前去，家中诸多婶婶、姐妹会将小豆子她们照顾妥当，不需要你担忧！”慕容苍柏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沈堂点兵派将，威势让他也不由得心神动摇，所以，不由自主的便改变了称呼。 “另外，族中还剩下一万精锐兵马，之前我与舅爷商议的事情，舅爷可先行着手布置。待到我归来，便是舅爷率兵南下之时！” 马湖部的精锐部众已经融入到师英以及虚恨部的大军之中，而且，部族也需要留下兵马护持，更何况，如今马湖部的部众虽然迁徙过来，并没有发生什么乱子，不过沈堂也要以防万一。而有这样一支兵马在伽宗部坐镇，足以保证伽宗部的安全。 “我明白！”慕容苍柏用力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涉及到他们能不能回归主族，他自然会用心谋划。 将事情尽皆交代妥当，沈堂便是再度与暮语二人告别，“娘子，云儿，你们等着夫君归来！” “夫君保重！” “老爷保重！” 沈堂深吸一口气，转身大踏步的朝着伽宗部之外的大营而去！ 等到沈堂到来的时候，数万兵马已经排不整齐，根本看不到尽头！ 刷！ 沈堂翻身上马，“大军开拔！” 随后，旗帜招展，一声声长啸传出，整个大军随着沈堂的命令，踏步朝着北方而去。 “姐姐，姐夫好威风！一下子数万大军，尽皆听从姐夫的命令，就连那可恶的马湖部的人都不敢有任何怨言！”慕容钰眨着眼睛，双眼放光！ 沈堂神武无双，对于这样的小女孩儿，实在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实际上，不仅是慕容钰，此刻，所有慕容一族的族人，包括不少刚刚迁徙过来的马湖部部众，都汇聚到部落之外，震惊而又带着几分欢喜，看着这支浩浩荡荡的无敌大军！尤其是伽宗部的这些人，眼中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他们自从迁徙到乌蒙山一带，大多只是在生死之间挣扎，在沈堂到来之前，他们仅有的目标便是为了能够让部落存活下去，至于部落能不能壮大，他们甚至不敢想。 而现在，随着沈堂的出现，伽宗部族人的地位不仅得到了提高，族中的待遇也是之前不敢想象的！平日，对他们看不上眼的马湖部，现在对他们恭敬异常。而现在，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支大军要去干什么，可是，这带病之人，是自己族中的女婿，这便足以让他们骄傲了。 “暮语丫头、云儿，今天大将军走了，你直接搬到我家去住，正好也给钰儿当个伴儿！”慕容忠的娘子欢喜的拉起暮语以及云儿的手。 这些日子，自己一家的地位可谓是飞速提升！现在，自家的夫君更是如同大将军一般跟随沈堂出征，这样的荣耀，还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外甥女？ 而且，这丫头大方的让人吃惊，每一次前来都会带来不少珍贵的物事分给族中。而作为暮语的舅母，每一次都可以得到暮语私下留给她的更珍贵的物事！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家的命运，就因为这个外甥女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姐，你们家不行！我们家更宽敞，我看还是让暮语还有这丫头搬到我那儿去！” “去我们家，暮语可是最喜欢吃我做的饭……” 看着一个个热切的面孔，暮语的脸上显出一丝微笑，这些荣耀，都是自己夫君给自己带来的。如果不是因为夫君的话，家中的舅舅、舅母，固然会对自己热情，可是却绝不会到这种程度。 “夫君，你刚走，可是……暮语却已经想你了呢……而且，是那种无法压抑下去的想念……”望着远行的大军，暮语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 第1030章 五日奔行，长易山口 第1030章：五日奔行，长易山口 从伽宗部向西约莫数十里路程，便进入到叙州屏山一带，沿着官道向东南方向，路过庆符、石门寨一带，再沿着南广水顺流而下，而南广水的下游，便深入到易溪部的领地。 走官道虽然路途比较远，但是，却速度最快，每日行进的路程至少比穿山越岭快二三十里左右，而且，沈堂直接以巡查五路的理由，以钦差的身份和特权直接将沿途封锁，就算是有人察觉到异常，约莫也不会猜测到自己的目的是易溪部。 等到自己的目的真正暴露出去的时候，恐怕自己的目的也早就达成了…… 成都府、华阳县，王家！ 王回与范志泽相对而坐，王回的脸上带着几分凝重，沉默好半晌，他终于开口说道，“范兄，最近那一位暂时也并无任何异动，并且已经带人继续去巡查灾情，我们的人马是不是可以出发了？那便已经数次遣人来催促，如果继续耽搁下去的话，恐怕不好！” “咱们这条线可是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如果真的损失了，那可难以弥补！并且，他们已经答应了咱们的条件，成交的价格会再加上一成！这利润可是不少了。” 范志泽皱了皱眉头，“可有消息那位在何处么？” 王回摇摇头，“之前咱们的人传回消息，说是他先行前往碉门寨，调集了一部分兵马，随后便再无消息传回来！” “这倒是也不稀奇，之前他巡查之中遭遇两次截杀，想必这次是涨了记性，有大军随行虽然麻烦，而且损耗不小，可是为了不发生意外，也是正常。” “王兄，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异常么？怎么会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如果他前往潼川府路，那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够得到消息，如果他依旧在成都府境内，我们同样会立即得到消息！咱们早就交代过下边儿，他们自然不会忽视了此事。可现在，竟然没有任何关于这位的消息，难道他还能飞天遁地？” “范兄！他能不能飞天遁地，与咱们没有什么干系！只要他不针对咱们不就够了么！”王回淡淡的笑道，“说不定他又盯上了哪一府的官员，直接来了个金蝉脱壳，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要他不干涉到咱们的事情，那随他去干什么……” 范志泽揉了揉眉心，“这也是，最近我太过担忧了一些，所以总是心神不宁！那既然你已经计划好了，那便按照计划行事！” “好！”王回点头应声，“这次还是让鸿轩、宏阔两个人前去，你我两个各出一千精锐！所需之物，早已经备好！还是走老路，不会被人察觉。” 说罢，王回站起身来，“放心老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哪会出过事情？沿途的各部咱们早就打点好了，根本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这一趟，不过是最多一个月而已，咱们就在家安生的等着银子回来就是了！” 沈堂率领大军一路疾行，沿途之上没有任何阻隔，每日行军达到七八十里之多！不过，之所以能够达到这种速度，有两点很重要！首先来说，在叙州和长宁境内，沈堂不必太担忧路途之上会发生意外，自然也就不必让麾下的大军随时做出防备，只需要全心赶路便可以。 其次，沈堂手中的军粮足够，虽然是在赶路，但是却如同战时一般，所有兵卒尽皆是一日三食，即便是辅兵和民夫也是一日两餐！ 所有人能够填饱肚子，一众兵卒自然对沈堂极为赶路，一路急赶也就没有太对怨言了！ 在这样的速度之下，这大军只用了五天的时间，便赶到了长宁东南一带！ “大帅，前方温将军遣人来报，前锋军已经抵达长易山口，问询大帅下一步命令！” “打开地勘图！”沈堂朝着身后的亲卫轻喝一声，随后，几名亲卫下马，将地勘图展开，托举在沈堂的面前。 片刻后，沈堂下令说道，“命温将军越过长易山口，前出五里在南广水北岸扎营！若是遇到有易溪部的驻守兵马，直接突袭剿灭，不允许任何人逃离！传令大军，在长易山口之前扎营！传令前方斥候，随时查看大军周围二十里状况！无论任何人等，有可能暴露我大军行踪者，先行扣押，容后再行处置。” 那传令兵听到沈堂的命令以后，赶忙去给各部传令。 长易山，是东西走向的一段荒山山脉，也是长宁与易溪部的交界线！这山脉，起于长宁、易溪部、罗氏三方交界的要地，而这长易山口，便是长宁通往易溪部领地的重要通道。 沈堂等人越过了这一道山口之后，便会进入到易溪部的领地！不过，易溪部的祖地还要继续向南，约莫五十里左右才能抵达。 不多时，大军便是抵达到沈堂所说的位置！ 大军沿南广水以及长易山，承三方犄角扎营！申屠谋率领本部人马在前，师英率本部人马在西，沈堂率领中军滞后，每一方大军之间相隔十五里，遥相呼应！ 众将士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自不必多提，且说扎营之后，沈堂传令，让诸将前来中军帐之中汇聚商议对策。 不多时，众将尽皆到场！ 普通的营帐基本上为十人帐，而沈堂的中军大帐则是两个足以承纳五十人的大帐连在一起，甚至，其中还阻隔起来分为内室和外厅！ 地勘图已经悬挂起来，沈堂端坐上首，下方以申屠谋、师英等人为首的数十员大将分两侧排座！ “诸位，明日一早我们跨过长易山口，向前约莫二十里便是易溪部祖地！” “易溪部的兵马并不算多，所以此战我方必胜。不过，首先，我们要防止周围的从属部落汇聚，其次，也要防备易溪部不低之下直接率众逃跑！一旦他们逃离了，尽管我们依旧拿下了易溪部，可是对于我们接下来的征战尤为不利！” 第1031章 各部接令，先锋雷炤 第1031章：各部接令，先锋雷炤 “我们的行动，自然是暴露的越晚越好！如此，我们也可以积蓄更强的力量！” “并且，我们这一战最主要的是尽可能降服他们的力量为我们所用，而不是彻底灭族！因此，攻伐之间，如果有把握的情况下，尽可能少做杀戮。” “现在，本将传令！” “军都指挥使赵兴，本帅与你调拨两千兵马，你明日卯时启程，尽快赶到西部南广水尽头并在此设伏，若有易溪部部众逃离，尽皆截杀！” “末将尊令！” “都虞侯翁兴超，本帅与你调拨两千兵马，与赵兴一样，前往易溪部东二十五里长易山之南，在此设伏！其一截杀有可能前来的零散部落，其二，一旦易溪部战败，截杀逃离之人。” “末将遵命！” “仰元化，本帅调拨与你兵马两千，前往易溪部之南二十里，赤水河端头设伏！等到易溪部溃败，他们最有可能便是向南逃窜，前往茫布部！你部的两千兵马，以袭扰为主，如果没有必要，无需与溃败之军强行对战！袭扰之后，待到易溪部残部经过了你驻防之地，衔尾追杀十里，然后回兵与本帅汇合！” “末将尊令！” “骨朵，你同样率领兵马两千，前往易溪部之南三十五里，就地设伏，目的与仰元化一样！” “末将尊令！” “师英，经过两次截杀，易溪部已经是溃不成军，本帅调拨与你兵马五千！与易溪部之南五十里设伏！待到易溪部残部到此，彻底将其截杀在这里！” “大帅放心！”师英咧嘴大笑，虽然不能跟着沈堂一同攻城拔寨，但是将这样一个重要的位置交给他，显然也是沈堂对他的信任，“末将绝不会让一个易溪部的人从这里逃出去！” “沈仇！你率领本部所有骑兵，游弋在整个南行之路西侧，但有人来，一律截杀！” “末将遵命！” “其余人等，与本帅中军同路，围攻易溪部族地！” “易溪部的祖地泗州以平缓的丘陵为主，周围并无险地，所以，围三缺一！申屠谋，你率兵五千，列阵与易溪部祖地之东，马兴华，你率领本部五千兵马，列阵与易溪部祖地之西！除兵马外，各调拨云梯十五驾，投石车三十驾，而本帅率兵一万五千人，从易溪部之北向南进攻！” “届时，所有兵将尽皆听从本帅统一命令！初始之时，先给易溪部足够的压力，马兴华、申屠谋，你们两部的兵马尽皆以千人为队列，轮番不断的进行攻击，如果遇到易溪部强行要战，无需迎战，直接转为防御！明日以及明天暗夜，所有攻击不准间断！” “咱们的兵马数倍于对方，而且是攻击一方占据主动，所以，为了让兄弟们尽少伤亡，等到他们精疲力尽之时，再行发动总攻！” “吾等，遵命！”在场众将，尽皆齐声应和！ 沈堂站起身来，看着强上密密麻麻的地勘图，手掌在乌蒙山一带拂过，“这乌蒙山一带的不过，自一二百年前便分裂，直到现在！而今天，我等将再度将此一统！在场的诸位，都是参与者以及见证着！历史的褒贬我们不用去思索，但是，将来的史册之上，必定会记录上我等的名姓！这……是你我的荣耀！” 第二天清晨，点卯之后，沈堂分配出去的诸将便是尽皆先行率兵而去！他们必须在沈堂对易溪部的攻伐结束之前，找到合适的位置并埋伏好！ 辰时将至，沈堂率领着最后的一万三千兵马，跨过了长易山口！而简城率领的辅兵等，则是继续在长易山口之外扎营等待！这场大战，暂时用不着他们的参与，他们只需要保证沈堂等人的退路以及粮草安全便已经足够。 前行五里，大将温超所率领的前锋兵马已经在列阵等待！ “禀大帅，前方距离易溪部祖地，约莫还有十五里左右，末将昨夜奉命在此驻扎，并未发现易溪部的兵马！” “前方的斥候已经来报，并且将易溪部祖地大概的情况反馈回来！” “易溪部祖地约莫有方圆七八里左右，其中主要有四方城门来往通行，其余位置以石头砌筑成墙，约莫有丈许高！每隔十丈，有箭塔以及了望塔设置，其上可以容纳弓箭手三十至五十人！” “南北两个方向的城门之外，有两丈宽沟渠，东西城门之外沟渠宽丈许！其水源由南部二十里左右赤水河引流而来……” 说是祖地，实际上基本上和一座大城类似。不过，这些部落所建造的城池与大宋境内的城池相差甚远，不说内城、外城、瓮城之类，即便是护城河以及城墙的规模，与大宋的城池比起来也相差许多！ “其祖地之内的情况我等不敢擅自查看！” 沈堂眯了眯眼睛，“看来，这是一块硬骨头啊！” “他们城门处的有多少兵马？情况如何？” “每处城门有部众约莫百人上下！半个时辰之前，斥候最新来报，他们的城门正常开启，有少数部众进出，所有进出之人，守卫都会详细查探。不过暂时，他们并不在知晓我们的到来！” “温超，回归本阵！” “雷炤，此初战艰难，你可愿为本帅先锋？” 这雷炤便是之前沈堂前往虚恨部之时，所遇到的虚恨部第一勇士！此人身高七丈极为魁梧，沈堂直接为他配了全身铠甲，远远看去，就如同一只狰狞的野兽一般！ 此人勇武异常，沈堂对其也极为喜爱，因此，直接将其带在了身边！ 听到沈堂的喝令，雷炤咧着嘴，狰狞的笑了笑，提着巨大的狼牙棒踏出阵列，“大帅放心，末将此去，若是不能将敌人的城门拿下，末将愿凭大帅军法处置！” “本帅调拨与你云梯二十驾、投石车五十驾，冲车两架！” “蒋商，你带领本部弓箭手三千，为雷炤压阵！” 说罢，沈堂转向雷炤，“雷炤，此战尽力而为便可，你要知道，不管是你，还是你率领的麾下儿郎，尽皆是本帅的弟兄！这城晚一些攻下来无妨，但是，这些儿郎伤了哪一个，都会让本帅心疼！本帅带你们南征北战，是为了建功立业的，而不是带你们来送死的！你……可明白！” 雷炤轰的一声将狼牙棒戳在地上，单膝拜倒，“末将多谢大帅！” 第1032章 易溪部中，三面围城 第1032章：易溪部中，三面围城 “儿郎们，出发，为大帅拿下这易溪部！”雷炤暴喝一声，随后便是带着麾下三千儿郎，率先前行！ 与此同时，蒋商也已经点起三千弓箭手，随同雷炤而去。 “前行十里扎营，为诸军掠阵！”沈堂朗喝一声，大军继续开拔向前！ 沈堂之所以没有选择突袭，其一是因为现在他的麾下，基本上都是步兵，欠缺足够的机动力，而且，人数少了，突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人数多了，除非这易溪部已经人人死绝，否则，再度向前，绝对会被易溪部的人发现踪迹！哪怕是再小心，易溪部城墙之侧的了望塔也足以察觉到数里之外的动静！因此，沈堂只能选择攻城。 好在，沈堂对此已经有了准备，如今三面围城，轮番攻击，易溪部仅凭着祖地之中的兵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时间。 沈堂率领大军前行扎营且不说，只说这雷炤，率三千先锋军直扑易溪部之北！ 果不其然，雷炤的先锋军刚刚行出数里，距离北城门还有六七里之时，城内便已经发现了城外的异动！ 当即，阵阵牛角之声陡然间响起，原本空荡荡的箭塔之上，人数逐渐增加。甚至，没多久，城墙之上也开始人头攒动！ 那原本敞开的大门，更是轰然一声闭合起来！ “族长，族长，不好了！” 易溪部的族长名为图浑呼，生的豹头环眼，那身形就算是比之威猛的雷炤也只是略微逊色几分！ 见到有人突然闯进来，他忽的站起身，“大呼小叫做什么！” 这来报之人也顾不得会不会惹得族长震怒，只是急声大喊说道，“族长，在咱们城北，突然出现一支兵马，足有两三千人之众，如今，距离北城门还有五六里左右！最多两炷香时间，他们便可以抵达城下！” “守门的部众已经将城门关闭，而且，临近的儿郎约莫千人已经上了城墙防备！” “什么！”图浑呼双目一瞪，“可看清楚来的是何方兵马？” “还不曾看清，也不知道他们来意如何！小人便赶忙前来禀告族长！” “来人！”图浑呼大喝一声，随后，对着进来的人下令说道，“立即敲响战鼓，让族中的儿郎尽快朝着北城聚集！另外，立即派出信使前往各个从属部落，” “走，本族长倒要看看，这是哪一路的人马，竟敢前来侵伐我易溪部领地！而且，竟敢直接来了祖地，简直是找死！” 当图浑呼来到北城墙之上的时候，城外的人马已经来到了千步之内！ 看着这黑压压的大军，图浑呼眉头紧皱，从北方而来，这是哪里的兵马？北方临近的只有长宁军，而自己的易溪部与长宁军之间一向互不干扰，甚至彼此之间还有一些交易！而且，如果是大宋的兵马，他们就不怕引起所有部落联合么？ 部落之间虽然关系不睦，彼此之间的征伐也不少，可是如果有外力前来干涉，所有的族群却是会联合起来抗衡。 这些人马，距离北城墙还有四五百步的时候，方才陡然停止下来，而图浑呼等人，也看清了这些人的面目！ “这些同样是部落的人马？不过，他们是来自于哪一个部落？看起来，也不像是罗氏鬼国的鬼兵，与我们这些地方部落的面目倒是有些相似！”图浑呼自言自语的说道。 “喊话，问问他们是哪里的兵马！”图浑呼转身说道。 “族长，我率儿郎们出城，他们不过三千人而已，现在咱们族中除了一部分精锐前往茫布部，其他的八千精锐尽在！屠灭他们，也不过是轻而易举。” “不！”图浑呼犹豫了一下，还是摆了摆手，“这些人来的太过怪异，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目的，如果他们背后有兵马接应，儿郎们贸然出城，反而会出现意外！去，让族中勇士分出两千兵马，从东西两个方向出城，并向着北方小心靠近！如果他们没有后援，届时你亲自率领其余儿郎出城，三方合围将这些人拿下！” “族长放心！”这人话音刚落，命令还未传达出去，便是有两个族中部众慌忙的跑了过来。 “族长，城西发现一支兵马，数量约莫有五千之众，如今在城外三里之外扎营！” “族长，城东有兵马五千，已经对我们发起攻击……” 两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图浑呼神色大变，与此同时，随着震颤的脚步声响起，在雷炤军背后，又是数千兵马缓缓到来。 “万人左右大军，这到底是哪一方的人马！”图浑呼大惊失色。 “你立即派遣四千勇士，分两个方向去驻守东西城墙，尽快将族中儿郎都召集起来……” 城外，雷炤凶厉的眸子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城墙，“架起云梯、支起投石车！” 嘎吱吱、嘎吱吱，一架驾云梯耸立起来，一架驾投石车也都蓄势待发！ “雷炤将军，本将的三千弓箭手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发起攻击！”蒋商大声喝道！ 雷炤用力的点点头，“蒋商将军，如今本将也在大帅麾下效力，咱们算是自家兄弟，所以，这场仗该怎么打，还请将军多多指点！冲锋陷阵之事本帅不怕，不过对于这种攻城之战，本将还确实不算熟悉。” 雷炤不是傻子，而且在此之前，申屠谋便再三告诫，一定要让他多多听取宋将的意见，因此，他对于这个蒋商极为客气。 蒋商微微一笑，“雷将军客气了，现在，他们的城墙高丈许，城外有壕沟拦路！我们首先要突破壕沟，然后才能更顺利攻城！” “不如，这二十驾云梯先行交给本将，云梯之上，本将配备弓箭手，再加上下方的弓箭手、投石车，足以压制他们城墙之上的力量。而雷将军，可借此机会先行将他们城外的壕沟填平！不过，等到雷将军到了城墙之下，咱们便可以借着云梯强行攻城……” “不过，按照大帅的命令，为了减少伤亡，咱们可以先行仰拱几次，削弱他们的精力等，待到大帅发起总攻命令，再行全力登城。” 第1033章 云梯战车，大宋弓弩 第1033章：云梯战车，大宋弓弩 三个方向的城墙，几乎是尽皆同时发起了攻击，马兴华部以及申屠谋部，虽然投石车和云梯不多，不过，弓箭手的数量却是并不算少！大宋步兵之中，弓箭手是主力兵种，至少能够占到大军的六成以上，所以，军中的弓箭以及箭矢的数量极多！ 而对于这些蛮族来说，他们更多的依仗刀枪，即便是有些弓箭，其质量和数量也远远无法与大宋相媲美！ 如果是在山林之间交战，他们还能够依仗对地形的熟悉以及勇士的勇武和习惯占据上风，可是，面对这种对阵势的交战，不管是经验还是兵卒的素质，都比大宋一方逊色很多。 现在主攻的三个方向，普通的兵卒几乎尽皆是蛮族勇士，而弓箭手几乎尽皆是宋军！ 城北之外，震天的战鼓陡然间响起！ 雷炤大吼一声，“高举盾牌！” 一具具由藤条所编制的盾牌被举起来，随后，整个大军排成一字型缓缓朝着北城墙靠近！这些藤条编制的盾牌防御力与铁盾自然相差甚远，不过，却极为轻便！而且，对于普通的箭矢来说，防御力也不算太差！足足层藤条重叠编织，射过来的箭矢会直接被卡在盾牌上。 当然，这也仅仅是面对这些部落不算强力的箭矢，如果是直面大宋的强力弩箭，估计会直接被射成筛子。 城墙之上的易溪部部众显然对于这种情况比较陌生，平日间，部族交战基本上都是在荒野之中，摆明车马炮相互冲锋厮杀，还极少会有哪一个部落直接杀到对方的祖地。毕竟，部落之间的实力相差并不太多，更是缺少攻城利器，这样一道简单的屏障，对于大宋的兵马来说可能已经极为熟悉，可是对于这些部落的勇士来说宛如天堑。 雷炤的先锋刚刚前行，城墙之上便是有零散的箭矢落下来。不过，因为工匠以及材质的缘故，哪怕他们从上而下射箭，箭矢也最多能够飘到两百步左右便会后继无力的直接跌落下来，根本无法给现在的雷炤大军造成任何伤害。 相反，随着一声声破空风声响起，在雷炤等人身后的投石车开始发威！ 一块块人头大小的石头被巨大的力道抛起，所过之处，尽皆血肉模糊！即便是砸在城墙上，震耳欲聋的声音也让城墙上的部落勇士胆战心惊。 足足五十驾投石车，二三十米一架，几乎可以尽皆将北城墙覆盖，面对着这种科技上的降维打击，城墙之上的部落人马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在雷炤等人前行的同时，一架驾巨大的云梯也被兵卒推着，嘎吱吱向前行进！ 经过数千年几个朝代的战争史发展，到了大宋时期，攻城云梯已经发展到了极为恐怖的程度！ 那些演义之中所谓的简易梯子，简直是对将士的侮辱！简易的梯子不是不存在，可是，除了那些居无定所的流寇，或者是完全没办法，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将领会让麾下的兵卒用这样的东西做送死的事情。 大宋普通的云梯高有两丈左右，分三层，总体呈梯形！下方有轱辘，推起来比较容易，每一层可容纳士兵的数量不等！每一层前方，除了有尖锐的手腕粗细的木刺防御之外，还有一层厚厚的木板，如同一张张巨大的盾牌一般。 这木板之上开孔，云梯之内的士兵可以通过一个个开孔，向着城墙之上的防守兵卒射箭攻击！ 除此之外，云梯之上有抓钩等等，使得一旦搭在城墙之上，防守士兵难以推动！云梯背后，则是木质楼梯！等到云梯来到城墙之下的时候，第三层的士兵依旧可以在云梯之内，射箭攻击敌人，而下方的士兵便可以迅速踏上楼梯，上城墙与防守的士兵直面厮杀！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种工程利器，不管是防御还是攻击的设计都已经极为周全，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想要打造云梯不仅需要花费的时间极长，并且，还需要真正的工匠方可。这便是为何，其他周边的蛮族以及他国，对于大宋劫掠之时，大宋的工匠对他们极有诱惑力的缘故。 不过，这种利器也并非没有缺陷！除了打造比较困难之外，最大的难题便是运送极为艰难！这东西就如同一个复杂的战车一般，如果是在官道上还好，想要穿山越岭几乎不可能，而且，行军的速度也会被大大拖累。因此，沈堂的大军之中，只携带了二十驾云梯。而且，还是将其尽可能拆解，抵达之后方才由专业的工匠再度组装起来的。 否则，想要带着这些大型器械行军三四百里，就算是走上半月二十天也绝不稀奇。 这如同魔鬼一般的恐怖战车缓缓推进，其中的弓箭手配合后方的投石车，直接将易溪部城墙上的防守部众压制在女墙之后，根本难以露头！ 下方雷炤的先锋军在这种护卫之下，进展的极为顺利，轻而易举的便是突进到了城北两百步左右的位置！ 前方一排排盾牌形成密密麻麻的防御，后方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弓箭手，终于开始展现他们的力量！ 弓箭和弩箭区别很大，相比而言，弓箭更为简陋，不过射成相对较远一些！大宋时期，弓箭的有效杀伤距离足有二百步以上，射成甚至可以达到三百步，一些精锐的复合弓，据说能够达到四五百步的距离。不过，复合弓虽然射成极远，可是需要的臂力一般人却难以达到，再加上制作困难，所以根本难以成军！ 弩箭相对精致一些，但是射成较短，不过，它的杀伤力却是极为恐怖，甚至，足以穿透普通的木盾！面对面的冲锋，弩箭绝对可以成为敌人的噩梦。 除了这些普通的弓箭和弩箭之外，还有双人弩、大型的床弩等等！这些大型弩箭，不仅射成更高，而且威力几乎可以破山开石！就如同大型床弩，威力甚至比之投石车也毫不逊色，这也是大宋的步兵对抗骑兵的恐怖利器之一。 第1034章 以土填河，雷炤攻城 第1034章：以土填河，雷炤攻城 易溪部的弓箭本就不算多，因此，面对城外压制性的打击，只能躲在城墙上毫无还手之力！ 下方，身穿黑甲的雷炤咧了咧嘴，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大宋兵卒和军械的恐怖，他虽然蛮力惊人，可是在这种大规模的争锋之中，面对大宋的恐怖战争机器，却是有几分畏惧。不过，如今这些恐怖的东西都是自己一方的，那畏惧就变成了逾越。 自己都已经兵临城下，可是敌人却几乎无法给自己造成任何致命的打击和伤害，还有什么比这种战争更让人舒服的？ “其余儿郎在此继续攻击，戴甲的一千儿郎随本将向前冲，先将他们这个水沟填上！”雷炤怒吼说道。 这易溪部的祖地，虽然也是有城墙、护城河，但是基本上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就比如这所谓的护城河，只有丈许宽度，和一个小水沟根本没什么区别？不能说没有防御力，可是，面对一支经验丰富的大军，想要抹平这样的沟渠简直易如反掌！ 可是，大宋的城池护城河，却远远不是这所谓的水沟能够媲美的！ 大宋即便是最窄的护城河也至少有三丈之上，大多数护城河的宽度可以达到八到十丈！号称天下第一城的襄阳，为何能够将金兵以及后来横扫天下的蒙古铁骑拦阻住？仅是一个护城河，襄阳便是达到了六十丈以上！想要硬生生度过这护城河，几乎难如登天！ 而雷炤所用的办法更为简单，他们以十人为一队，每一队都托举着一块两尺款，一丈多长的厚木板！对于一支大军来说，弄这些简单的东西极为容易，只是一个冲锋，雷炤便是率领着人马冲到了护城河之旁！城墙之上的守军手忙脚乱的将一些石块等物扔下来，不过，这些东西对于雷炤等人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 他们轻而易举的在这小河沟之上，搭建起来无数的简易‘桥梁’！ “去，继续给我叫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登上城墙！”城墙上易溪部的一名长老大吼一声，“弓箭手不允许躲在墙后方，站起来给我攻击！” 在这长老的催促下，躲在墙后的部族人马只能咬着牙漏出身子，胡乱的朝着外面攻击！他们的攻击，给雷炤等人造成了不小的阻碍，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城墙之上守军的伤亡也开始急速增加！仅仅两刻钟的时间，他们伤亡的人数就达到了四五百之多！ “另外两个城墙上，情况如何？”图浑呼厉声问道！ 一个刚刚跑过来的传令之人惊恐的吼道，“族长，另外两个方向，他们同样用土填护城河，估计最多支撑半个时辰时间，便可以被他们填平！” 用土填河，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对于一支成千上万的大军来说，想要填满这样一条小河沟，根本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在不久之后，北方草原上那一只雄鹰苏醒，彻底将这种战法发挥到了极致。 草原上铁骑无敌，甚至，蒙古族的骑兵比之金国的还要略胜三分。不过，高大的城池，对于这些骑兵来说绝对是噩梦！那动辄数十丈宽的护城河，只能让北地的草原骑兵驻足叹息！为了尽量削减自己一方的弱势，并能够让骑兵参与攻城，所以，铁木真特意让麾下所有骑兵学习用土填河的办法。 每一个骑兵拎上一带泥土抛入河中，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甚至是动辄数万数十万的骑兵，硬生生用最简单的办法将天堑变成通途。甚至，他们可以用土在平底和城墙顶之间，直接填起一条斜向上的巨大坡道，使得骑兵可以直接冲锋到城墙顶端，与驻守的军兵直接厮杀，降低了攻城的风险以及伤亡。 而现在，只不过是一两丈的小河沟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大工程。 “这到底是哪儿来的大军！”图浑呼咬牙切齿，现在三方攻城的人马已经达到了万余人，周围哪个部落能够动用如此庞大的军队，而且还有堪比宋军的战争利器？ “族长你看……” 就在这时，一声惊呼陡然间响起！图浑呼下意识的抬头向外看去，却见，在正北方数里之外，一支难以计数黑压压的大军陡然间出现在视线之中！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这支大军的数量绝对在万人上下！ 一旁指挥着战斗的长老也是大惊失色，无论是军械还是战力以及大军的数量，对方都显然远超过自己一方，而且，以对方的战力而言，恐怕自己一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城墙便会彻底陷落。到时候，部族中所有的族人，都只能沦为对方杀戮的对象！ “前往通传附属部落以及茫布部的人，派出去了没有！”这长老大吼问道。 旁边一人赶忙回应，“长老，已经派出去了！” 图浑呼回过神来，“就算是派出去，恐怕也没什么用处了！他们能够汇聚如此庞大的兵马前来，周围要道岂能没有伏兵？数量多少不说，至少截杀我们的信使没有任何问题。”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不会有什么援兵了！” “去！让所有的部族勇士，尽皆上城墙防守！三长老，你去召集族中部众！除了老幼之外，不分男女尽皆召集起来！现在我们只能尽可能坚持下去，至于能不能守住祖地，听天由命……” 时间缓缓流逝，雷炤带领着麾下兵马，以千人队为主，依仗着后方弓箭手的压制，凭借着云梯的强大，已经对城墙接连不断的发起了三次进攻！ 每一次进攻，持续一个时辰左右，然后退回来更换一批兵马继续！甚至，在第三次攻城之时，雷炤已经率领着兵马攻上了城墙，只不过对方的反抗太过剧烈，而且自己一方的人数也不占什么优势，因此又被对方打了回来。 相比雷炤这里的凶厉而言，申屠谋所在的东城墙则是有些波澜不惊！城外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并且，以云梯为仰拱，巨大的冲车在部落勇士的推动下，一次次的撞向城门。 第1035章 悍勇冲车，暗夜连战 第1035章：悍勇冲车，暗夜连战 冲车当然不仅仅是一根木头，一般来说，工匠会选用两尺左右粗细的主干，而且以榆木等硬质木料为主，长三丈左右，前方会削成尖，并且以铁皮进行包裹！下方有轮子易于士兵去推动，顶上有人字形顶棚，形成简易盾牌的结构，防御来自上方的弓箭。 甚至，一些重型冲车，会形成箱式结构，其内可以入驻枪兵，对两侧的敌人进行攻击，底部推动的兵卒两方同样有木板形成防御。 庞大的冲车在数十名悍卒的推动下撞击城门，等闲的城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这也是为何，古代城池的大门都会极为厚重的缘故！所以，在攻城战中，如果城外攻城的士兵占据优势，城内的守军会直接将整个城门洞堵死来进行死守，以防止城外的大军破门而入！ 城西，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城墙和城门，马兴华脸上显出几分兴奋！他作为部落族长，与其他部落之间自然也发生过不少大战，可是，如同现在这样的大战，却是极少出现！手下精锐的兵卒，无敌的军械，每一样都让他兴奋到极点。 “前军继续进行攻击，决不能让城头之上的人闲下来！后军埋锅造饭，轮流休息！今夜咱们挑灯夜战，明天一早，待到大帅命令传来，便是咱们破城之时！” “到时候，如果咱们率先入城，各个有赏！”马兴华大吼说道！ 现在他归附在沈堂麾下，最期望得到的便是沈堂的重用与认可，所以，这一战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打定了主意要在沈堂面前露脸。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让易溪部绝望的是，此刻城外点起了无数火把，直接将暗夜照亮。而且，城外的敌军根本就没有任何休息的意思！ 死守了半日多的时间，部族之中的勇士都疲惫到了极点！虽然，又召集了不少年轻的男女上城墙帮忙，可是他们无论是战力还是承受力都远不如精锐的部众！另外，如果这些人死伤太过惨重，恐怕不会等到城外大军破城，族中便会引发动乱。所以，主要的防守力量还是要依靠城中的近万精锐。 防守一面城墙，至少需要两千勇士才行！也就是说，他们除了仅有的部分后备力量，其他精锐几乎尽皆到了城墙之上！ 最重要的是，这半日多的时间，尽管对方还未踏上城墙，可是，他们部族勇士战死的数量已经过千，若是再加上重伤之人，已经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力量被削弱。 因为双方实力差距的缘故，沈堂麾下的几支攻城部队，损失并不算大，三方合计死伤的人马也就在千人左右，对于攻击的力量并没有产生太大影响！ “慕容忠，你率领三千兵马，去城西，帮助马兴华！从元青，你率领三千兵马去城东，帮助申屠谋！骨骨哈，你率领三千兵马，去帮助雷炤以及蒋商二人！” “本帅只给你们一个命令，那就是，这一夜，本帅不允许有一个易溪部的人睡一个安稳觉！” 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几名将军当即领命，率着本部人马朝着三个方向而去！ 有了这几支生力军，不仅可以保证这暗夜的攻击力量和频率，而且可以给易溪部的人造成最大的压力！经过这一夜的鏖战，到了明日清晨，这易溪部将失去最后抵抗的勇气！ 暗夜降临，城上城下喊杀声连绵不绝！城外的三支大军有条不紊的攻击，城上的兵马硬着头皮，在对方的投石车以及弓箭手的打压之下，勉强在坚持！ 图浑呼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部族勇士，看着城外连绵不断的大军，心情垂到了谷底！ 在他面前，北城门之外的大军已经达到了近万人之中，另外两个方向，同样新增了不少兵马，可是，他手中可用的力量却是在急速减少！而且，经过如此长时间的鏖战，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暗夜的降临，让自己一方的士气低落到了极限！ “诸位勇士，在我们背后，便是我们的父母、幼儿和女人，如果我们败了，族内的一切都会成为他人的战利品！所以，为了部族，死战！”图浑呼沙哑着声音，连连大吼！ 在图浑呼的激励下，这些勇士咬紧牙关，拼命宣泄着力气和心中的压抑，甚至是悍不畏死的对城下的敌军进行攻击！ 不过，勇气终究只是勇气，想要在这种并不算公平的战斗中获得胜利，仅仅依靠勇气显然是不够的。 暗夜之中，仿佛时间也过的缓慢了起来，城外的攻击连绵不绝，城外的兵马也仿佛根本不曾减少！可是，城墙之上的守军却是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同伴倒在血泊之中，自己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在减少！ 当勇气和刺激逐渐消失，疲惫和恐惧便会再度涌上心头！ 寅时，沈堂陡然间下达命令，“命，各方攻击的兵马立即停止攻击、原地休息！不过，卯时开始，全力进行攻击，辰时本帅要进城！” 阵阵的喊杀之声以及凌乱的嘶吼之声陡然间停止下来，就像是有人突然按下了一个暂停键！ 原本接连不断攻击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城墙上下，一个个狰狞的尸骸被收拢起来，暗夜，总算是恢复了平静。 城墙之上，图浑呼猛地松了口气，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停歇，不过，如果再继续下去，这城墙恐怕真的要坚持不住了。所有的兵卒，精力和消耗都已经达到了极致，城门和城墙也已经摇摇欲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城破！ “所有精锐兵卒立即休息，其余人上城墙，将城墙上清理出来！并且，尽快将损坏的位置修复！将下边做好的吃食都拿上来，让儿郎们吃饱了在休息！” “留下人巡视城外的动静，防止他们发动突袭！” 沈堂之所以停下攻击一个时辰，当然不是为了给易溪部留下一个喘息的时间，而是另有目的。 第1036章 城破失守，族长逃离 第1036章：城破失守，族长逃离 首先来说，现在双方的战斗经历了一天一夜，可谓是到了白热化阶段。不仅是对方的兵马疲惫，自己一方的兵马同样有些疲惫。好在，自己一方的人数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以轮番进行休息。尤其是暗夜初始，沈堂派出了将近一万生力军，使得自己一方的攻击一支持续并保持着压力。 如果继续战斗下去，不管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兵马，伤亡都会大增，这自然不是沈堂所想要看到的。 尤其是城墙上的守军，体力上的消耗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精神方面的压力！整整一天一夜不眠不休，而且还要随时面对死亡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再死拼下去，这些人中将有不少人无法坚持而崩溃！ 而最重要的便是，在这连续的攻击之下，对方已经极为疲惫。现在他们是用意志在坚持，甚至已经是麻木的在反击！可是，如果给他们一个缓冲和停歇的时间，他们自然会恢复一些力气，但是，之前那一股坚持的意志却是会陡然间松懈下来。甚至，再度发起攻击时，他们抵抗的决心到底能够有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所以，停下一个时辰攻击，等到全力攻城时，便可以顺利打破敌人的防御！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卯时已至，天边已经出现了蒙蒙的白光！在沈堂的命令之下，三个方向的大军陡然间再度发起攻击，而且，这一次不再是以千人队为基础，而是除了压阵的弓箭手和投石车之外，其余人马尽皆全力攻城。 北城门之外，二十驾云梯直接抵住了对方的城墙，城门之前，两台冲车轮番朝着那摇摇欲坠的城门轰然撞击！ 雷炤穿着全身的黑甲，手中拎着沉重的狼牙棒，大踏步踩着冲车的阶梯，第一个冲到了城墙之上！ 如同沈堂所猜测的一样，经过一个时辰的休息，对方的抵抗不仅没有变得更为有利，反而变得更为薄弱，有不少刚刚睡死过去的部落人马现在依旧是处于迷茫之中！ 雷炤手中的狼牙棒横扫而过，他面前的几个部落勇士直接被拍到在地气绝而亡！方圆近丈的空间地带，他身后的勇士直接便从云梯之上跳到了城墙之上！随后，生死拼杀展开！ 轰隆！ 一声巨响传出，城门直接被冲车轰出了一个大洞！ 城门洞中的部众长枪挥动，顺着大洞朝外攻击，不过，冲车之前本就有些防护，而且，推动冲车的兵卒显然也没有直接进去的意思，而是撤出来，另外一台蓄势待发的冲车猛地再度撞了过去。 早就破败的大门终于坚持不住，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大门轰然倒塌！ “杀！” 看着前方冲天的火光，沈堂面色沉静！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指挥大战，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战争，就会产生死亡，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这一战，哪怕他已经尽可能避免，但是，双方死伤的人数依旧会达到数千之众。 可是，战争中却来不得任何仁慈！这时候，不是去想对错善恶的时候，尽可能将对方拿下，结束这一场大战，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 “传令下去，所有士兵进城之后，除非对方有反抗，否则，不准任何人骚扰其他普通的部众，更不允许随意杀戮！若有违令者，斩无赦！”沈堂淡淡的说道。 他最大的目的是收复这些部落为己用，而不是将其灭族，所以，战争产生的伤亡自然是不可避免，但是，进城之后的杀戮却是必须禁止。否则，只能逼得这易溪部所有人与自己死战，与自己的目的更是背道而驰！ 传令兵立即前去！ 而城内，得知三面城墙被攻破的图浑呼面露恐惧！城破了，他们失去了最后的防御！ “族长，你立即率人从南门突围！先带人去茫布部，本长老带人尽可能将他们拦阻下来！”一名长老朝着图浑呼大吼一声！ “立即突围，再不走，咱们就没有机会了！” 图浑呼神色变换半晌，随后咬牙说道，“二长老、五长老、六长老，我带一千人先护送族中部众离开，前往茫布部！你们至少要坚持半个时辰，给部众争取时间！等到半个时辰过后，你们便立即退走。等我到了茫布部后，我会让茫布部组织一支兵马前来接应你们。” “虽然城墙已经被他们攻上来了，但是，多少还能拖延一些时间！待到城墙完全被占据后，便朝着南城墙方向撤退，节节抗击，尽量不要与他们进行死战！咱们部落的儿郎人数不多，实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死战没有意义，只要能拖延时间便可以。” “大长老，三长老，立即去召集部众！咱们只有一炷香时间，能召集多少人就召集多少人，一炷香之后，立即出发，不能在耽搁了。” 随着图浑呼的命令下达，族中的几名长老各自去安排！ 祖地之中居住的部众足有数万之多，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怎么能够？等到时间截止之时，汇聚起来的人只有两万左右！ “走，立即跟随本族长出城！”图浑呼咬了咬牙，前方传来消息，三面城门已经全破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随后，他便是率领着一千精锐勇士，护送着两万多部众浩浩荡荡的出了南城门，并且仓皇的朝着茫布部的方向逃离而去。 图浑呼的离开，使得整个祖地之中其他的部众，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有的依旧在收拢吃食和细软，有的则是惶恐的朝着南方而去，整个领地之中，变成了一片狼藉！ 而且，族内的混乱也使得几个方向抵抗的兵马失去了最后的斗志！ 在几名为首长老的统领下，他们勉强抵抗了一番，便是彻底放弃了这三面城墙以及城门，并且，急速的朝着南城门的方向撤离。 如此一来，沈堂麾下的三支大军尽皆进入易溪部祖地之中，在沈堂的命令下，各方大军分出一部分兵马，将依旧在祖地之中的部落部众尽皆汇聚看押起来，其余人等则是一路向前，朝着南城门的方向追击易溪部的残余力量！ 第1037章 两道埋伏，最终围困 第1037章：两道埋伏，最终围困 从易溪部祖地向南，约莫十几里的距离便是赤水河的末端！仰元化率领着两千兵马，埋伏在河岸向西约莫四五百步之外的一片丘陵之侧！他们的埋伏之地与赤水河之间的这片空地，是易溪部向南前往茫布部的必经之地！ “将军，咱们兄弟已经埋伏了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前方大帅他们的攻城顺不顺利！”一名黑甲汉子咧着嘴问道。 “这算什么城池，在咱们大帅手中，还不是手到擒来？之所以要一天一夜时间，只不过是大帅体恤咱们，不想让麾下弟兄有太多伤亡而已！就凭这些部落的战力，如果是野战他们可能还有机会，这种攻防战，根本就不是咱们的对手！” “现在天色马上要亮了，去将兄弟们都喊起来尽皆准备好！咱们第一次跟着大帅出战，不能丢了大帅的脸！” “稍后，先用弓箭进行攻击！不过是些残兵或者是普通老弱而已，只要咱们出手，想来他们就散了！按照大帅的命令，咱们不必死战，只需要袭扰他们便可！” “去将所有的绊马、陷坑都查看一边，谁那里若是出了茬子，老子扒了他的皮！” “将军！”一个声音远远的传来，仰元化寻声看去，却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子疾步跑了过来。 “前边已经传来了消息，有一支人马从城中朝着咱们这个方向逃过来了！其中，有千人左右的败兵，不过也有两万多老弱妇孺等！” “好！”仰元化猛地一拍手，“总算是将这些王八蛋等来了！” “王老二，一会儿我分给你一千兵马，给老子抓俘虏！将绳索都准备好，若是他们不反抗，不准许滥杀一人，将所有的俘虏看押起来，我亲自带着其他的弟兄衔尾追杀！等到了大帅指定的位置，就会回来和你汇合！” 时间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陡然间，凌乱的脚步声传来！赵兴探头望去，果然，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慌乱逃窜！ 不过，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尤其是其中的老弱妇孺，其余人也有不少带着粮食细软，哪怕是图浑呼一个劲儿的催促，可是依旧不能让速度提升多少。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是步行，就算是再快又能快到哪儿去？ “所有人准备！” 仰元化压低声音下达了命令，待到为首的图浑呼过去之后，仰元化的手掌陡然间向下一挥！随后，一支支利箭便是朝着这支庞大却零散的队伍笼罩而来！ 原本平坦的路途上，一个个陷坑出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就慌乱的队伍霎时间崩溃！ “啊！啊！” “快跑……” 惨叫声与惊呼之声顿时传开，本来，所有的人还跟着图浑呼一路前行，可是此刻，所有的人如同闷头苍蝇一般，根本不辨别方向，直接便是朝着一个方向狂奔逃离！ “快，不要停下，直接闯过去！”图浑呼不知道埋伏的兵马有多少，不过，只要打眼观瞧便看得出来，对方的兵马至少比他要多，所以，他根本不敢停下来交战，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着临近的人尽快向前！ 仰元化一跃而起，一旁的王老二也率着一千兵马奔行出来，直接朝着那些慌乱的部众而去！赵兴撇下那些溃散的普通族人，直接追着前方的队伍！遇到掉队的部落之人直接让人捆缚起来，等待着王老二前来拿人，他则是继续向前追杀。 说是追杀，不如说是一路跟着，给图浑呼造成压力而已！一路十几里，双方几乎没有交战，但是原本图浑呼麾下的庞大队伍，却是急速锐减，他带来的一千兵马基本上还都跟在他的身后，可是，原本在队伍中的两万多部众，却是直接有一半左右不知去向！ 一路狂奔十几里，仰元化带着兵马转身而去，帮着王老二开始收拢俘虏！见到身后的追兵消失不见，图浑呼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在，他们埋伏的兵马不多，若是继续追杀，或者多埋伏几支兵马，恐怕就连这些人都无法逃出来！”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是再度有密密麻麻的箭矢从旁边的密林之中射出来！ “杀！”一个身形壮硕的汉子从密林之中率众冲出来，“本将骨哈，区区败兵，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在骨哈部众的冲击之下，整个队伍直接被截断成数段，看着兴高采烈杀上来的兵马，图浑呼咬着牙大喊，“快逃！” 与仰元化一样，骨哈分出一部分兵马收拢这些普通的部众以及俘虏，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兵马继续一路追杀图浑呼！ 等到骨哈退去的时候，图浑呼欲哭无泪！现在，他身后的一千兵马只剩下百之数，跟随而来的两万多部众族人，到现在只剩下三四千左右！而且，所有的人都已经惶恐不安！ “不要灰心，咱们只要能活下来就算是胜了！继续向前，前方数十里便是茫布部！咱们易溪部与茫布部之间乃是同盟，抵达之后，本族长将请茫布部汇聚大军，然后，本族长直接带着你们杀回去！”图浑呼大胜喊道。 然而，他的话音尚未落下，一声声沉闷的鼓点便是陡然间响起，随后，一支支大军从他们四周显出身形！看这大军的数量，竟是有四五千之众，而且，将他们团团围住！ 一员大将策马行出，手中长戟斜指，大吼说道，“本将乃是沈堂大帅麾下师英，奉命在此恭迎诸位！此刻易溪部已败，还不速速投降，更待何时！” 图浑呼浑身颤抖，本来他还以为对方的主帅谋划不周或者人手不够，可是没想到，自己早就落入到了他人的圈套之中！现在，自己已经是瓮中捉鳖，想要逃都无法做到了。 他恨恨的走上前去，“某乃是易溪部的族长图浑呼！不过死战而已，我族儿郎，没有一个怕死之人！” “不过，在本族长战死之前！你敢不敢回答本族长几个问题！” 第1038章 师英说服，所见所闻 第1038章：师英说服，所见所闻 看着依旧嘴硬的图浑呼，师英淡淡一笑，“原来是图浑呼族长当面，有何疑问，尽可说来，本将可以给你解释！” “呼！”图浑呼深吸一口气，“那么，请问你们是哪一路兵马！看你面目，你应该是宋人，不过，我易溪部与宋人想来没有恩怨，你们为何要灭绝我易溪部！” “而且，之前与我等交战的那些兵马，看起来却像是部落的勇士，这背后到底是谁在谋划我族！” “本将的确为宋人，我们大军的统帅名为沈堂，的确是大宋的将军！不过，这一次出兵，除了我们大宋的兵马之外，还有马湖部的部众、虚恨部的勇士！合计四万大军，不知道这个回答，图浑呼族长可满意么？” 图浑呼神色呆滞，为了攻伐他们易溪部，竟是数支大军联合，并且有四万大军，也不知道他应该感到骄傲还是感到悲哀。 “我易溪部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何前来攻伐我族！”图浑呼咬牙切齿的问道。 师英微微一笑，“图浑呼族长，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图浑呼双目圆睁，满脸不甘！易溪部在乌蒙山一带也算是大族，没想到竟然一朝陷落，现在，自己只剩下这些残兵，部众更是几乎都丢光了…… “儿郎们，杀！为死去的族人复仇！”到了现在，图浑呼除了战死之外，根本无法逃离。 “且慢！”师英厉喝一声，“图浑呼族长，你不会就想这样战死！你若是死了，你的数万族人怎么办？死去容易，可是一旦死了，有些事情就再无任何机会了。” 图浑呼一愣，随后怒吼说道，“族人？你们这些魔鬼，会放过我的族人？你不过是不想让本族长顽抗，给你们增添伤亡罢了！无需多说，本族长虽然败了，但是也不惧生死！” “哈哈哈……”师英朗声大笑，他对于图浑呼的反应并不意外，这些部落之间征伐，远比想象的要残酷，战败的部落，老弱妇孺基本上会被直接杀死，女人被充当货物占据，轻壮男子会成为奴隶生不如死！所以，哪怕到了这最后关头，图浑呼也只想死战。 “图浑呼族长，你以为，就凭你现在手中的这些人，能够给本将带来多少伤亡？另外，如果本将告诉你，你的部众并未被杀戮呢？” “不可能！”图浑呼皱了皱眉头，他朝着四方打量，周围密密麻麻尽皆是敌人，而且都是以盾手和弓箭手为主，如果自己想要带人冲杀，恐怕到不了面前，便会直接被对方屠灭！ “不管你信不信，这一次我们前来，的确是攻击你们，不过，目的却并非是为了灭族！除了攻城之时你们死去的部众，乃是你们实力不济！自从我们进城之后，你们的族人几乎没有伤亡。” “大帅早已经下令，进城之后秋毫无犯，如果没有抵抗不准杀戮，否则杀无赦！包括跟随你逃离的这些族人，除非有人拼死要反击，否则，现在都还好好的活着！” “你们的部众，不会成为奴隶，女子也不会被人占据侮辱！” “这……你以为本族长是傻子？”图浑呼显然有些不信！ “哈哈哈，图浑呼族长，如果你不相信，为何不随本将去看一看？与其让你的族人无辜惨死，如果所有人都能够活下来不是更好么？”师英笑着说道，“现在，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不必卸甲投降，跟着我们去看看你们的族人状况，到时候，如果你依旧想要交战，本将奉陪到底！” “另外，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到底败在谁的手中么？此刻，我们大帅应该就在你们祖地！” 图浑呼神色变换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迷茫而惶恐的部众，最终长叹一声！师英说的没错，死是最容易的事情，可是，如果真的能够活下来，谁又愿意去死呢？ “好！本族长可以跟随你们前去！” 师英点了点头，不战而屈人之兵，不仅达到了目的，而且也减少了伤亡！虽然没有激战让人有些遗憾，可是完成任务，自然是最为重要的。 “来人，留下一千兵马继续驻守在这里，若是有逃离的易溪部族人，直接抓捕。不过，如果对方不反抗，不准杀戮！其余人等，护送着咱们的图浑呼族长，回去向大帅交令！” 而后，师英率兵带着图浑呼一众人，再度朝着原路返回！ 不多久，便是到了骨哈埋伏的位置，图浑呼睁大眼睛看过去，却见之前截杀自己的那些兵马，正押着之前走散的族人汇聚回返。 “拜见师英将军！” 见到师英前来，骨哈赶忙上前拜见！ “骨哈将军，你这里情况如何？” “嘿嘿，刚才一共抓捕了对方的族人五千余人，不过也有二三百人在反抗中被杀死！现在所有人已经收拾完毕，正准备回返！” 师英点了点头，随后，两军汇合一路，朝着北方缓缓而行！ 队列之中，看着前方被捆缚的自己族人，图浑呼脸上有些惊愕，这些人，不管是男女老幼尽皆都在，而且看起来数量并不算少，甚至，自己可以清晰的看到，不少人怀中和背上的细软都没有被拿走，难道，这师英所说的是真的？ 至于死伤的二三百人，图浑呼当然也听到了，不过，这些伤亡，与他想象之中可是相差甚远。 带着满心的疑惑再度前行，等到他们来到仰元化的伏击之地时，这里的状况与刚才一样！ “将军！”仰元化大笑着迎上来！他本来就是师英军中将领，与师英自然是熟悉！ “你小子不错，看样子，是立下了大功！”师英赞许说道。 仰元化咧嘴一笑，“将军，我们足足抓了八千多俘虏，刚才已经让王老二押走了五千人，现在，其他的人也收拢完毕！因反抗而死伤者并不算多，只有三四百左右……” “好，咱们回去见大帅！”师英大笑着说道，这一场攻伐之战，实在轻松至极，仅是一天一夜的时间，战斗便宣告结束，而且，目的全部达到了！ 第1039章 族长恍惚，族人平静 第1039章：族长恍惚，族人平静 没过多久，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是来到了南城门！ 不过，此刻的城门之处，驻守的已经变成了沈堂麾下的兵马！ “传大帅令！”蒋商跨步而出，大声喝道，“所有易溪部族人，直接解开束缚，返回居住之地！若无命令，不准随意外出！易溪部精锐勇士，全部汇聚一起，由慕容忠将军看押！” “遵命！”师英等人尽皆应命，而后，麾下的兵卒上前，将普通的族人尽皆解开捆缚，直接让他们返回祖地各回各家！ “图浑呼族长，你是不是要去见一见我家大帅！”师英笑着说道。 沈堂的命令以及这些大军的作为，着实让图浑呼迷糊了！本来，他以为对方是在迷惑自己，可是，现在自己的部众显然已经失去了反抗之力，就算是演戏，也不至于继续演下去了。 “好！” “那你的这些族人！”师英指了指跟随在图浑呼身边的几千族人以及几百部众！ “先让他们返回祖地，本族长一个人去见你们大帅！”此刻这些人尽皆惶恐不安，还不如直接回去，至于手中的几百败兵，有何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来人，带着这些人进城！” 师英一声令下，当即周围的兵卒便是上前，先是让普通族人进了城，而后又带领着数百残兵而去！ 图浑呼犹豫了一下，“本族长能不能先去看看被你们俘虏的族中勇士！” “自然是可以！”师英点头应道，随后他朝着刚刚赶过来的慕容忠说道，“慕容忠将军，此人乃是易溪部族长图浑呼，他想去看看他们部落被俘虏的那些人！” “好！”慕容忠一摆手，随后便是引着图浑呼而去。 跟着慕容忠来到祖地东南的一块空地，图浑呼发现一座座帐篷，周围驻扎的尽皆是陌生面孔，显然是敌人！这片简陋的营地内，并无什么限制，也没有人看守，甚至他可以看到自己的部众正在其中穿行。 “本族长……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图浑呼迷迷糊糊的说道。 “自然可以！”慕容忠点点头，图浑呼踏步向前，也没有人拦阻！他进入临近的一片帐篷，随后，却见帐篷之中的人有些愣神！ “族长？”帐篷中的几个人站起来，惊讶开口。 “你们在这里，他们没有人看押？”图浑呼疑惑问道。 其中一人站起身来，“这……没有，他们进城之后，咱们的人只要不抵抗，他们根本不会理会！我和一些族人直接被带到了这里，他们让我们搭建了帐篷住了进来，没人理会我们，甚至，我们手中的部分藤甲和兵刃都依旧在我们手中，没有人前来收拢！” “来，让一让！让一让！” 帐篷之外，几个人抬着一个巨大的锅走了进来，“吃的来了！” “啊，族长！”这些送吃的的，同样是他们自己的人，见到图浑呼，赶忙行礼。 “额……不必理会我！”图浑呼晕乎乎的摆了摆手！ 这人咧嘴一笑，“来、来、来！趁热吃！” 图浑呼看了看锅中，是香喷喷的肉粥，还有一个大桶之中盛着黄橙橙的粟米饭，这些吃食，就算是平日可是也难得吃一回。 “这些，是他们送来的？”图浑呼疑惑的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人家哪儿会给咱们做饭，不过，这些肉和米都是他们给送过来了，是咱们自己做的！数量不少，足够咱们的人吃用。” 图浑呼带着满脸的迷茫走出了帐篷，此刻已经是正午时分，每一个帐篷中都传出一股股香气，还有不少熟悉的面孔端着肉粥稀溜溜喝的痛快，看着他们脸上满足的神色和笑容，哪儿有俘虏的觉悟？ 不知道过了多久，图浑呼方才走出了营帐，他刚才问了，这里汇聚的族中勇士足有五千人左右！也就是说，他们除了攻城之时造成的伤亡，城破之后反而伤亡的人极少。 “带我去见你们大帅！”图浑呼神色复杂的对慕容忠说道。 慕容忠应了一声，便是带着他朝着祖地中间的位置而去！一路之上，图浑呼看到了不少穿梭的敌人，这些人正在清理着凌乱的街道，也有人在街边驻守！他们尽皆神色肃穆，并没有发生抢掠之事！他的族人已经大多返回了住所，不少屋室之中，同样传出来饭香，偶尔有进出的族人见到街上的守卫，竟是并无太多的畏惧…… 图浑呼不知道怎样来到了中间的城堡中！这座简易的石头城堡，是族中的议事厅堂，门口处有兵卒守卫，不过却没有任何慌乱！甚至，图浑呼见到一个族中长老，被人引入了城堡之中，那长老神色有些慌张，不过衣着依旧齐整干净，显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慕容忠前来，门口的守卫自然没有拦阻，所以，他们二人直接便是进入到了城堡中的大厅之内。 进入大厅，图浑呼见到原本自己的座位处，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正含笑端坐，大厅之中，一个个身着铠甲的大将接连排座，并且，他们族中的长老几乎尽皆到了，同样是带着几分惶恐坐在其中。 “禀大帅！易溪部族长图浑呼到！”慕容忠轻喝一声，随后便是上前，坐在了一张空位之上。 “族长……” “你也被抓回来了族长？” “其他人怎么样？” 族中的长老见到图浑呼归来，神色各异，一个个起身开口！ “都闭嘴，一个个像什么话！”此刻的图浑呼只觉得自己心情复杂，甚至，面对着这满堂的罪魁祸首，竟是不知道是感激还是愤怒！ “图浑呼族长，坐！”沈堂的声音传来，图浑呼犹豫了一下，随后躬身行了一礼，便是来到沈堂下首的空位上坐了下来。 “诸将已经大多回来了，说说各方的状况！” “禀大帅，末将奉命驻守在南广水尽头，发现易溪部逃离族人近千人，已经尽皆带回族中！其中，因为有人拼死反抗，有三十余人死伤……” “禀大帅……” 第1040章 易溪归附，族长献计 第1040章：易溪归附，族长献计 不多时，各路大军已经汇报完毕，在沈堂的提前布置之下，几乎没有易溪部的族人能够逃出去！ 而且，这一战的损伤也并不大，自己一方，直到现在，死伤的数量也不过是千余人而已！毕竟，在这攻城的过程之中，易溪部能够给大军造成伤害的手段实在是不多。 “各部大军就地扎营，等待下一步的命令！” 说完之后，沈堂便是看向图浑呼！ “图浑呼族长！” “大……见过大将军！”此刻，图浑呼心中已经安定了许多，至少，他已经知道了一点，沈堂等人此来，并非是为了灭族，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勇士和族人，安全已经得到了保障。 “不知道大将军前来我族，到底有何目的！请大将军言明，我等定然不敢违抗命令！”到了现在，不管这图浑呼是否愿意，他都已经认命了，族人能够都活下来，这已经超出了他的奢望。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显然没有违抗沈堂的资本 而且，至少现在的状况，比被他族征伐失败要好得多。 沈堂微微一笑，“本帅要一统乌蒙山一带的部落，所以，你们有两个选择，其一便是被灭族，其二便是臣服于我！” “本帅来此并非为了杀戮，你们部落的族人，除了攻城之时的死伤，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安全！不过，这些人的结局到底如何，全部在与你的选择！” 沈堂的话让图浑呼倒吸一口凉气，一统乌蒙山一带，不是没有人想过这样做，只是，根本没有人能够做到！ 可是，想到沈堂大军的战力，他却是不由得叹息，自己的部落，根本没有坚持多久时间，其他的部落又能够坚持多久？恐怕，也只有乌蒙部，才能够与沈堂一战。 图浑呼并没有犹豫太久，便是直接对沈堂俯首称臣！现在自己以及所有族人的性命，都在沈堂的一言之下，他就算是不臣服，也只能带来更多杀戮，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好！”沈堂微微一笑，“图浑呼，你们现在所有的族人，暂时都不会发生变动，依旧生存在族中！其他附属部落暂时无需理会，一起照旧即刻！” “将你们现在所有的族人登记造册，并且交给慕容忠将军管理！将所有粮草、钱财统筹之后，交给简城将军看管。” “你们所有的部众，融合到师英、申屠谋、马兴华的几支大军之中，听从他们的调遣！” 对于沈堂的要求，图浑呼自然是都答应了下来。随后，一个个命令被传达出去，一众易溪部的长老也跟着慕容忠等人忙碌了起来。 “图浑呼，你先留在本帅身边！接下来，本帅还有不少地方需要仰仗于你！” “大帅宅心仁厚，能够跟随在大帅身边可是难得的机会！”一旁，马兴华笑着说道，“图浑呼族长，虽然你我二人极少相见，但是你也应该知道本将的名字！本将是原马湖部族长马兴华，早已经臣服在大帅麾下，现在为大帅麾下副将，之前攻打你们城西的，便是本将的人马！” 图浑呼睁大眼睛看向马兴华，他当然知道对方的名姓，同为七大部族族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现在马兴华的待遇却是让他惊讶！能够在沈堂之下，单独领军数千，这种待遇显然极为不错，至少有着不小的权利。如此说来，将来自己也有机会？ 想到这里，图浑呼恭敬的拜倒在沈堂面前，“属下愿意为大将军效死，从此之后，忠诚于大将军，若有背叛，遭天地所弃！” “起来！”沈堂赞许的看了马兴华一眼，他的话语，正好打消了图浑呼最后的顾虑，虽然，还不能完全信任他，不过，至少可以为自己所用。 “图浑呼，接下来本帅将前往茫布部，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易溪部与茫布部之间关系不错，但是并不表明图浑呼会为了一个茫布部而反叛沈堂，恰恰相反，首先来说，他现在刚归附到沈堂麾下，正是需要立功之际，其二，自己的易溪部都被攻陷了，作为兄弟部落不陪着一起臣服，还等什么？ 因此，沈堂一开口，图浑呼便是立即说道，“大帅放心，想要收复易溪部，简直是易如反掌！” “茫布部只有五六千精锐勇士，战力也并不算强，最终要的是，他们对于我们易溪部，根本没有任何防备！而且，现在在茫布部，还有我们易溪部的两千部众！” “如果大帅信得过属下，让属下给茫布部的人马传一个命令，让我们的人马直接将茫布部的重要人物尽皆控制起来，直接等待大帅的到来，如此岂不是兵不血刃么？” “好！”这同样也是沈堂的想法，如此一来，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伤亡，“如果能够顺利拿下茫布部，那本帅将从茫布部的精锐部众之中，分出一半交给你来统领，并且，配合其他大军攻打阿头部！” “多谢大帅！”图浑呼兴奋的说道，本来，他还以为他这个族长很快就会被沈堂遗弃，毕竟，收拢了易溪部的力量和族人之后，他这个族长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一种隐患，没想到，沈堂竟然愿意相信他。 “大帅，茫布部与阿头部之间彼此敌对，而且，想要拿下一个阿头部并不算难，难得是如何拿下与阿头部交好的乌撒部！” “乌撒部处于乌蒙山西麓，南部紧靠草海，西部有石门江和昭鲁河水脉，东部为白泥河，北部有威宁河以及章毕山，大帅的兵马自然是战力无双，可是通往乌撒部的路途尽皆难行，而且易守难攻，想要强行攻打乌撒部，咱们的伤亡必定会大增，而且，短时间内无法拿下的话，时间一旦拖延，对于大帅接下来的计划也极其不利。” “所以，属下的想法是，借着攻打阿头部的机会，将乌撒部的精锐调遣出来！” “阿头部与茫布部之间经常互相攻伐，一旦扛不住，就会向易溪部和乌撒部求援！” 第1041章 茫布部中，前来迎亲 第1041章：茫布部中，前来迎亲 “然后咱们在半路之上设置埋伏，等到乌撒部的支援到来，直接将其拿下！” 图浑呼的话让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如何拿下茫布部，就尽皆由你来安排，本帅会让麾下其他大军尽可能配合你。” “属下遵命！”得到了沈堂的认可，图浑呼大喜过望。 兵贵神速，沈堂一边安抚易溪部的族人，收拢他们的精锐部众，另一边则是让主力继续南下，准备进行下一场大战！ 待到简城的辅兵尽皆来到易溪部之后，沈堂则是率众出发，直接将这易溪部的祖地交给了简城！ 易溪部祖地这里，他们剩下的精锐部众已经被沈堂融入到其他大军之中，替换下来的一部分兵马留在这里帮着简城驻守！ 易溪部距离茫布部的距离并不算远，只需要向南约莫七八十里的距离便可以抵达茫布部祖地。 茫布部之中，最近这些日子一直比较喜庆，因为，易溪部族长图浑呼已经向茫布部求亲，求娶他们老组长的女儿。 易溪部算是茫布部的一个仪仗，所以，对于两族的联姻，自然是极为赞同。 而在数日之前，易溪部的一名长老便是率领着两千多精锐部众来到了茫布部领地，给茫布部送上了礼物！茫布部接受礼物之后，经过祭祖等仪式，便等着易溪部前来迎亲便可以。 一座宽敞的木质阁楼之中，茫布部的族长以及诸多族中长老尽在，易溪部的长老桑普扎，则是坐在了茫布部族长之下！ “桑普扎长老，我们族中的仪式已经进行完毕，贵部的族长图浑呼大人，何时前来族中迎亲！”族长兀都汗含笑问道。 桑普扎微微一笑，“族长大人，我族族长已经传信前来，他已经做好准备，今日便会率领族中部众出发，约莫明日午时，便可以赶到贵部之中！等到贵部的宴请结束之后，便回族中举行接下来的仪式。” “好！” 兀都汗满脸的欢喜，“这次，有劳桑普扎长老了！之后，我族中定有厚报！” “哈哈哈！”桑普扎大笑一声，“你我两族一向关系和睦，如今只是更进一步。” 双方客气了几句，随后，便是各自去安排！ 返回到自己的驻地中，桑普扎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族长的确已经传来了消息，不过却并非求娶的消息，而是让他明日配合族长拿下茫布部的诸位头领。 若非传信之人乃是族长的亲信，他甚至会怀疑这信息的正确性。 “难道，族长想要吞并了这茫布部不成？”桑普扎自言自语的说道，他当然不会想到族中的变故，只以为是自己的族群想要将这茫布部吞并！不过，这倒是也并不奇怪，忙不顾实力虽然不如易溪部，可同样是七大部落之一，如果能够将之吞并，自己族群的力量自然会大增！ “去，将尔朵几个头领给我暗中喊过来！”桑布扎朝着一旁的族人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易溪部的几个小头领便是来到了桑布扎的营帐之中！ “你们几个驻守在营帐之外，没有本长老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吩咐完之后，桑布扎便是将几个头领召集到近前。 “这是族长今日传来的密信，你们看一看！” 几个头领打开信一看，当即便是呆住了！ “这……族长是什么意思？咱们不是一向与茫布部交好么？”尔朵满脸疑惑的问道。 “族长的想法，我们不必多想！现在，本长老下令，明日全力配合族长行事！” “按照族长的消息，明日午时左右将抵达这里！尔朵，待到族长进来之后，你让咱们的人暗中配合族长带来的儿郎，控制住各方的出口！” “莫色，你带人控制住他们的粮仓！” “阿柱，你带人控制住他们的军械所在地！” “阿溜，等到我和族长进入到他们的主殿之后，你带人配合咱们的儿郎将大殿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茫布部对于易溪部的人马，根本没有什么防备，所以，他们这些人不仅对于茫布部祖地的布置极为清楚，而且可以轻而易举的占据一些要地！ “明天族长会带三四千儿郎前来，在加上咱们提前布置，一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茫布部拿下！” 第二天一清早，整个茫布部便忙碌了起来，到处都在张灯结彩、烹牛宰羊，等着易溪部族长图浑呼的到来！ 而早已经得到命令的易溪部首领，则是悄然带着自己麾下的儿郎朝着一些要地靠近！ “阿柱首领，你怎么过来了！”营寨门口，一个守卫的茫布部首领迎了上来！ “哈哈！白铜兄弟，今日乃是你我两族的大喜日子！也是咱们兄弟欢喜的日子，这不是，桑布扎长老亲自下达命令，一定要让我陪着诸位兄弟喝上一碗酒！” “快，将酒都拿过来！” “阿柱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守着寨门，若是饮酒的话……” “白铜兄弟，今天咱们两族的人马尽皆都在，有哪个敢来？而且，咱们外边也不是没有儿郎看护，如果真的有其他人突然前来，咱们也能提前得到消息。这酒可是咱们两族的喜酒，怎么能不喝？你放心，每个人三碗酒，喝完之后，我阿柱绝不在劝，就看诸位兄弟给不给这个面子了。” 听到阿柱的话，白铜咧嘴笑了笑，“好！这喜酒要喝！” “兄弟们都过来，陪着咱们易溪部的兄弟喝酒！” 一桶桶的美酒从车上卸下来，众人盘坐在一起，开怀畅饮！喝酒起了头，约定的三碗怎么可能作数？再加上阿柱等人殷勤劝酒，没多久，这些人便一个个喝的醉醺醺的了。 突然间，一支黑压压的兵马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白铜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白铜兄弟，紧张什么！你看看，这可是我们族长率人前来迎亲了。”阿柱大笑着说道。 白铜定睛观瞧，果然，这支队伍大多身穿红衣，吹吹打打的急速而来！ “兄弟们，快将大门都打开！让易溪部族长大人进门！” 第1042章 各自行动，冰冷刀锋 第1042章：各自行动，冰冷刀锋 图浑呼带着足足三四千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茫布部！虽然带的人数实在有些多，不过，茫布部的这些人倒是也没什么怀疑。毕竟，场面越浩大，越代表着图浑呼对于这一次接亲的重视！ “拜见图浑呼族长大人！” 来到门前，阿柱和白铜赶忙带着麾下儿郎行礼。 图浑呼朗声大笑，“诸位儿郎，辛苦你们了！来人，卸下五十坛美酒！阿柱，招待好茫布部的兄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一定不醉不归！” 说罢，直接率人进入到茫布部的祖地之中！ 等到浩浩荡荡的队伍过去之后，阿柱一拍白铜的肩膀，“白铜兄弟，这下子放心了！来，之前是喝的你们族中的美酒，这些是族长大人带来的我族酿的美酒，咱们继续喝，不醉不归！” “喝！”白铜也是大笑一声，有易溪部的族长在此，还怕有人前来捣乱吗？ 霎时间，所有人都放开了，一碗碗美酒尽皆下了肚！没过多久，白铜等茫布部的人便是尽皆变得晕乎乎的！ 阿柱打了个眼色，随后，易溪部的儿郎拖着茫布部的人朝着一旁的一个大帐走去，“走，兄弟们，咱们去帐篷中继续喝……”…… “族长大人！”图浑呼前来，桑普扎这个长老自然先行迎了上来，他悄然打了个眼色，而后郑重的说道，“一切都已经按照族长的意思安排好，绝不会出现差错！” “好！”图浑呼满意的点了点头，“桑普扎，你随我进入主殿，其余的事情，直接交给二长老和三长老来布置！” 图浑呼身后的两位长老点点头，上前桑普扎低语了片刻，而后便是带着麾下的人马分散开来，而桑普扎则是随着图浑呼带着百十名族中的勇士，直接前往茫布部的族长长老汇聚之地。 “恭迎图浑呼族长！”茫布部的大厅之外，一众长老尽皆恭敬相迎！ 图浑呼轻笑一声，“诸位，咱们马上就要成为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咱们先进去，我要先行拜见老族长为重！” “哈哈哈，此言在理！图浑呼族长，请进！” 图浑呼点点头，随后朝着周围茫布部的守卫说道，“今天是本族长大喜的日子，这里也用不着你们守着！依火，将咱们带来的美酒搬过来，你代表本族长招待这些茫布部的兄弟，若是不能将他们喝倒下，本族长拿你是问！” 一个精壮的汉子咧嘴一笑，“族长放心，咱们易溪部的儿郎，一定将茫布部的兄弟放倒！” “哈哈哈……”茫布部的一众长老见此，尽皆大笑起来，虽然图浑呼让这些守卫散去，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且，大喜的日子，双方的儿郎放肆的喝一场酒，实在正常不过。 交代完毕，一行人便是进入到了大厅之中！ 而随着这些人进入大厅，茫布部的祖地内，易溪部带来的这些人则是开始按照计划行动了起来！ 进入大厅之后，双方自然是气氛极为和谐的寒暄起来！尤其是茫布部的一众人，对于易溪部等人更是恭敬外加几分欢喜！ 他们茫布部之所以还能够占据七大部族的位置，最重要的便是易溪部的支持，否则的话，他们恐怕早就被阿头部所灭族，而现在，两族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甚至有可能借此机会吞并一些阿头部的领地来壮大自身部落。 大殿中杯觥交错，所有人欢天喜地！ “图浑呼族长，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进行仪式！”一名茫布部的长老站起身来，恭敬的对图浑呼说道。 图浑呼看了看时辰，随后点头笑道，“不错，时间的确差不多了！” “来人！” 图浑呼的喊声，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惊讶，然而下一刻，大厅门开启，一队易溪部的勇士却是身着藤甲，手持刀枪呼啦一下子闯了进来。 “哈哈哈，图浑呼，这是什么仪式！我知道你们族的勇士勇武，不过，就不要在这里展示了，咱们先出去再说，让两族的儿郎等急了，那可不太好。”王座之上，老族长大笑着说道。 图浑呼微微一笑，“老族长，这仪式么，暂时就不需要你们参加了！本族长先去看看外边的情况，大长老，你将咱们的目的跟茫布部的诸位兄弟说一说！桑布扎，你随我来！”说罢，图浑呼直接与桑布扎离开了大厅。 直到冰冷的刀锋抵住脖颈，在场的茫布部一众人方才有些明白过来。这好像，不是一场戏，自己等人，竟然被俘虏了？ 看着图浑呼的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外，老族长赶忙开口，“这……易溪部的各位长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长老微微一笑，“老族长，我们没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要贵部臣服而已！” “臣服？臣服于易溪部？为什么？你我两族交好多年，就算是真的要我们茫布部臣服，也不需要使用这样的手段，这不是伤害我们两族之间的情分么？大长老，有话好好说，今天可是我们两族大喜的日子，不要弄出一些误会！” 大长老摇摇头，“诸位，没有什么误会！实话告诉你们，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你们整个部落都已经被我们的人马所控制，接下来你们需要考虑的就是臣服还是拼死一场。当然，现在你们族的精锐勇士，应该大多失去了战力，包括重要的位置以及门户，也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如果你们想要拼死一战，恐怕也不会造成太多的麻烦。” “现如今，在你们族中，足有我们易溪部的勇士五六千人，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而我们却是早有预谋，你们觉得自己有多少机会？” “什么？你们狼子野心，竟然想要吞并我族！为与你们拼了……” 一名长老厉喝一声，随手拔出腰中的弯刀便是想要朝着大长老冲过去。不过，他身旁的易溪部勇士没有给他任何机会，手中的长刀猛然刺出，鲜血喷溅而出，这长老狰狞而又愕然的倒地逐渐失去了气息…… 第1043章 说明原委，彻底绝望 第1043章：说明原委，彻底绝望 有些刺鼻的血腥味在大厅之中传出，也让所有的茫布部首领尽皆反应过来，现在这一场戏，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并且，易溪部显然是早就有谋划，这些易溪部的人闯进来，自己一方却是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可见一斑。 老族长也被这种场面惊住，好半晌，他惶恐说道，“大长老，这到底是和原因，你我两族一直交好，吞并了我们，对于贵部也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我族一向以你们易溪部为首，为何非要我们臣服？这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大长老心中轻叹一声，如果是以易溪部来说，自然是用不着茫布部的臣服，只是，现在乌蒙山的天，已经变了啊。 “老族长，你们茫布部，并非是臣服于我们易溪部！如今，马湖部以及我们易溪部已经臣服在大宋统帅沈堂大人麾下！他已经率兵来到了乌蒙山，所有部落，只有臣服或者被灭族。这一次，之所以是我们族长亲来，也不过是为了给各位一个机会而已。” “不瞒老族长，沈堂大帅率兵数万之众，根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我们易溪部与大帅交战，仅仅一天一夜的时间祖地便被攻破，好在，大帅仁心，并没有对族人杀戮，反而是尽可能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我们易溪部已经归顺，下一个，自然就要针对你们茫布部！你们一族，只有精锐数千而已，若是大帅四五万兵马齐至，到时候即便你们在归顺，也会有无畏的伤亡！所以，图浑呼正是念在你我两族数年的交情，这才亲自设下此计划，让你们认清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并且尽量不让你们出现太多死伤。” “现在，该说的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至于如何决定，你们自行商议便是！这一次，是我们率领兵马前来，不过，大帅的四万大军已经悄然将你们部落周围团团围困！如果你们顽抗，就算是我们可以手下留情，那大帅麾下的几万大军也不会对你们留情！” 大长老的话让茫布部的众人尽皆呆住，他们没想到，事情竟然出现了这样惊天的变化，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易溪部，竟然已经归顺了他人，而且还有数万大军在他们部族周围蓄势待发！ 他们并不怀疑大长老的话，因为以现在的情况，易溪部的人实在没有必要借着他人的名头来对付茫布部！ 可是，难道真的就这样臣服了么？ “大长老，能不能让我们出去看一看！”老族长忐忑的说道。 “看来你们依旧不死心！这样，你们可以让一个人先看看族中的情况，然后，派出几名亲信，去看看周围要道，是不是已经被其他的大军封锁。你我两族，终归有些情谊，如果让你们就这样臣服，想来你们也不会甘心。不过，确认了消息之后，如果你们依旧要顽抗，那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 “来人，带老族长出去看一看！” 老族长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在两名易溪部勇士的跟随下朝着大厅之外走去。 “老族长，不管是为了你们的安危，还是为了咱们茫布部族人的安危，看到什么，最好不要乱讲话，否则，一旦引起骚乱，有些情况就不受我们控制了。”大长老淡淡的说道。 老族长苦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是走出了大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老族长方才再度走了回来！不用多问，只看他灰白的脸色，便知道大长老刚才的话并没有欺骗他们。 而事实也是如此，刚才他在族中走了一遍，发现族中的勇士以及要地，已经尽皆被易溪部的人马所控制，就算是出行门户，都落入到了易溪部的人手中。现在，整个茫布部，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老族长刚刚进门，一片嘈杂的脚步声便是陡然间响起，随后，几个茫布部的族人便是惶恐的冲了进来。 “族长，不好了，我们北方出现一支大军，根本数不清有多少，我们向北的道路已经尽皆被封锁，这支大军距离我们茫布部只有五六里左右。” “咱们南方也出现一支大军……” “还有西方也是一样……”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一支大军想要悄无声息的将茫布部围困，自然有些难度。毕竟，平日他们的部众也不是死人，不仅会在周围巡查，一些零星的族人和部落也会随时给他们传递消息。可是，有了易溪部的相助，使得他们所有的消息都已经被封锁了，直到他们尽皆被围困起来，他们都毫无所知。 老族长身形一颤，大厅之中的众人更是神色恍然，自己的部落竟然真的被围困了，族中更是被人所控制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来人，先将几位兄弟请下去！”大长老挥了挥手，几名易溪部的勇士走上来，押着几个恐惧而茫然的族人离开了大厅。 “大长老，将图浑呼族长请进来！我们有些事情，还想要在问一问。” 大长老没有拒绝，直接让一名族人去找图浑呼！不多时，图浑呼便是再度返回到大殿之中，他笑着对众人问道，“老族长，诸位，你们决定的如何？” “哎！”老族长轻叹一声，“图浑呼，我们臣服那位大宋的统帅之后会如何？我们的族人和勇士会怎样？” 图浑呼闻言，神色一正，“老族长，这个你且放心，大帅乃是仁慈之心，不仅不会盲目杀戮，反而会善待我们！所有的勇士会汇入到大帅的兵马之中，族人暂时依旧留在祖地生活！我们的族人现在依旧在祖地之中，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财物需要统计出来交给大帅统一安排，女子也不会受到威胁！” “大帅的目的，是统一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为己用，而并非是为了将我们灭族！所以，老族长不必担忧部落的事情！” “归顺大帅，虽然是迫不得已，但是至少还算可以接受。而且，族中的儿郎如果能够在大帅麾下立功，将来未必不是一条出路。现在，你们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我唯一能够告诉你们的便是，归顺大帅，并不会让你们遭受太多的损失。” 第1044章 相见沈堂，茫布归附 第1044章：相见沈堂，茫布归附 老族长想了想，随后缓缓说道，“我能不能见一见你所说的沈堂大帅！” “好！想来大帅也马上就要到了！既然你想见，那就见一见再说！” 将茫布部控制了之后，图浑呼便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沈堂，而这个时候，茫布部的不少族人也察觉到了异常，可是，现在族中大多已经被易溪部的人马所控制，更是找不到任何首领，即便是有几个人反抗，也是直接被人镇压了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整个茫布部都极为安静的等待着自己的结局！ 得到了图浑呼的消息之后，沈堂便是带着沈仇的两千多骑兵一路来到了茫布部！沈堂并不担心图浑呼会背叛自己，而且，即便是背叛自己，现在他也没有相应的力量！后边图浑呼带来的几千人马，除了少数易溪部的熟面孔之外，其他大多是沈堂麾下的兵马，所以，沈堂将大军留在了外面，只带了两千多骑兵便是来了。 一路来到了大厅之外，图浑呼等人将沈堂迎了进去！ “大帅，这一位便是茫布部的族长，这些人是他们族中的长老！现在，整个茫布部的力量已经被我们所控制，不过，他们想要见一见大帅，再决定是否归顺。” “图浑呼，这一次你的功劳，本帅记下了！”沈堂赞许的对图浑呼点了点头，随后便是朝着在场的人扫视了一眼。 “诸位，本帅沈堂！刚才，该说的图浑呼应该已经对你们说过了！本帅可以在跟你们说一次，首先，如果你们臣服于我，你们的族人不会被欺辱，你们的部众也不会被屠杀！不过，你们的精锐力量，却需要汇入到我的大军之中为我效力！” “至于将来一统乌蒙山所有部族之后该如何，届时会由所有的部落一同商讨。所以，现在，你们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决定了。” 看着年轻却果决的沈堂，老族长微微一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虽然说拼死反击可以显得他们更勇武、更壮烈，可是，在完全没有任何机会的情况下，所谓的勇武和壮烈只是最没用的东西。而且，就如图浑呼所说，这样的臣服条件，的确并不难接受。 老族长站起身来，恭敬的给沈堂行了一礼，“兀都汗，拜见沈堂大帅，吾代表茫布部数万部众，宣布臣服大帅，只求大帅能够善待我的族人！从此以后，我们的忠诚和性命，将尽皆献给大帅！”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沈堂依旧是松了口气！ 先是拿下了易溪部，现在又轻而易举、兵不血刃的拿下了茫布部，而且，总共也只用了四天的时间！而且，有了这两个部落为基础，接下来针对阿头部以及乌撒部的行动也会变得更为顺利！ 等到拿下了这几个部族，沈堂便可以挥师而上，以绝对的力量去围困乌蒙部以及易娘部！ 拿下这两族的难度自然是不小，不过，到时候沈堂无论是从布局还是从兵力，都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自然是有着极大的胜算。 “好！兀都汗放心，本帅的话，自然不会有虚言！” “图浑呼，你亲自安排茫布部的事情！本帅给你一天的时间，然后，你前来大营禀告，并且，商议对阿头部的攻击！” “大帅放心！”图浑呼欢喜说道，沈堂将茫布部所有事情交给他，显然是对他的信任！最重要的是，拿下了茫布部之后，沈堂已经答应他，同样让他率领一支兵马！这不管对于他自身还是他的族人来说，都显然是一件好事。 经过与沈堂这几日的接触，他已经明白，沈堂一统乌蒙山一带，几乎是已成定局！不过，沈堂自然不可能永远在乌蒙山这里坐镇，所以，乌蒙山各大部落自然会形成新的局势和力量分布。 作为沈堂最亲信的部族伽宗部，自然会成为这一次力量转变的最大受益者，而对于其他部落来说，虽然都已经臣服沈堂，可是，自然也会有所区别，不管是将来沈堂的重视还是将来手中的力量和权利。而这些区别，就来源于现在这个过程中，在沈堂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用处。 能够得到沈堂重用，被沈堂所看中，哪怕将来的部族无法恢复，也自然会有一席之地！ 所以，摆正了心态之后，图浑呼再无他想，他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如何能够在沈堂手中立功，如何能够在沈堂的面前，展现出自己更多的能力和作用。 和马兴华以及慕容忠等比起来，这一点上他有这天然的优势。就比如这一次收复茫布部，他可以借着部族的名号以及对这些部族的了解，轻易为沈堂立下大功。而接下来对阿头部和乌撒部的行动，他同样可以占据主动，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成为沈堂手下最重要的人之一，超越慕容忠自然不敢想，可是超过马兴华，他却是有着几分把握。 这样的事情已经在易溪部亲身经历了一次，所以，易溪部的这些人并不陌生，很快，图浑呼便是将一道道命令下达了出去，并且，让茫布部的一众长老配合着自己的人开始收拢茫布部的力量。 沈堂的大营就在茫布部之侧，了解了茫布部的情况之后，沈堂归来第一时间便是召集诸将，进行下一步的作战部属。 “诸位，茫布部已经臣服，图浑呼在收拢！估计一天之后，茫布部便彻底被我们所掌控了！”沈堂先是对众人宣布了这个好消息，而后便是说道，“接下来，我们便是要攻打阿头部以及乌撒部！” “乌撒部的实力与易溪部不相上下，阿头部比茫布部略强，不过也只有七八千精锐部众！不过，如今茫布部和易溪部已经臣服，所以我们便可以占据先机！本帅早已经派人封锁了茫布部南部的所有通路，短时间内，他们不会知晓这里的变化，所以，我们可以借着茫布部与阿头部的敌对来进行下一步的征伐。” 第1045章 下步计划，吉乃阿木 第1045章：下步计划，吉乃阿木 “乌撒部与茫布部交好，攻打阿头部，一旦阿头部支撑不住，他们必定会向乌撒部求援。所以，我们攻打阿头部以及针对乌撒部同时进行。” “攻打阿头部的事情，主要交给图浑呼以及申屠长老！你们率领本部兵马千人，正面攻打阿头部！师英、慕容忠，你们率领本部的主力兵马，直接绕到阿头部南部。” “乌撒部主要的出口，在巴甸山口，慕容忠你率领五千兵马埋伏在巴甸山口之侧，待到乌撒部的援军前来支援阿头部之后，你们直接将巴甸山口封锁，挡住乌撒部援兵的退路以及部落之中可能出现的援兵！” “师英，本帅调拨你兵马一万，埋伏在威宁河之侧，本帅亲率一万兵马，埋伏在章毕山之南。乌撒部全部的精锐只有万人左右，按照往常的惯例，阿头部求援，他们最多派出五六千兵马前来支援。我们两万兵马，又是率先设伏，可以轻易将他们击溃！” “待到将乌撒部的援兵击溃之后，然后本帅率兵合围阿头部的兵马，而你则是继续向前封锁整个乌撒部周围的要道！” “待到彻底将阿头部拿下，我们前来之后，再合兵与乌撒部做最后的纠缠！” 沈堂的计划很简单而且很实用，众将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诸位，现在原地修整，明日辰时大军开拔，然后埋伏到指定的地点，随时等待本帅的命令……” 茫布部的接收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实在是现在的茫布部，根本没有反抗的力量，所以，当天夜里，图浑呼便是兴高采烈的归来！ “禀大帅，茫布部已经收拢完毕！其中精锐勇士六千五百人，族人已经登记造册交给慕容忠将军，其余的粮草等账册，已经交给了刚刚赶来的简城将军！” 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辛苦了！接下来，我们将按计划攻打阿头部！你从茫布部之中，挑选几个可靠的人手，本帅会给你调拨六千兵马，并且让申屠长老率兵八千协助与你！” “其他的兵马，明日一早会先行阿头部南部设伏，围杀乌撒部的援兵！所以，你们对阿头部的攻击，必须要让他们感觉到压力，并且，尽快想乌撒部求援！” “遵命！”图浑呼大胜应道，“大帅放心，属下一定尽快将阿头部以及乌撒部拿下，相助大帅一统乌蒙山所有部落！” 沈堂站起身来，“图浑呼，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本帅也不会吝啬而用你！只要你能够一直忠诚与我，将来如果你愿意，本帅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嫡系部众，将来封妻荫子也并非不可能。如果不愿意，想要留在这里也无妨，哪怕一统乌蒙山，伽宗部的底蕴毕竟比较小，本帅依旧需要信得过的人来坐镇！” “所以，将来你能够做到哪一步，不在于我，而在于你自己！” “本帅从不会亏待部下，你们任何一个人也是一样……” 沈堂的话让图浑呼极为振奋，正是因为他想清楚了，明白了自己的定位，所以，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有着明确的目标。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清早，图浑呼便是前来向沈堂要了命令前来调兵！ 沈堂调拨了一万多大军，让图浑呼以及申屠谋二人带领，直接出兵前往攻打阿头部！ 阿头部与茫布部类似，在这些部落中不算起眼，但是也有着一定的实力！平日间，依靠着乌撒部与茫布部之间敌对，两部落之间互相攻伐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阿头部位于茫布部之南约莫八十里左右，中间只有一道无名的小河阻隔，所以，一般来说，两日的时间便可以抵达。 不过，这一次，图浑呼带领的大军并没有隐藏身形，而是大张旗鼓的朝着阿头部的方向进发，因此，刚刚到了半路之上，阿头部便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章毕河穿行阿头部的祖地而过，形成了天然的防御，也正是因此，阿头部的祖地周围防御并不严密，只有木质的围栏布置在周围，一个族人突然间飞奔而来，也不理会其他族人的招呼，直接便是冲入到了族长所在的院落。 “阿火兄弟，我有要事求见族长大人！” “吉番兄弟，你不是带人在北方狩猎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发现了茫布部的大军正朝着我们部落而来，我要立即禀告给族长！” “走！”这震惊的消息，也让阿火不敢耽搁，当即便是带着此人朝着院落之中而去。 院落中有不少男女正汇聚在一起，香喷喷的羊肉伴着篝火散发出气味！二人的突然闯入，让院落中的人安静了一下，随后，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便是说道，“阿火？吉番？你们两个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这个人，便是阿头部的族长吉乃阿木！ “族长，不好了，今日我正带领族中的儿郎在北方镇雄河附近狩猎，却是发现有茫布部的大军正向着我们族地的方向而来！” “什么？”吉乃阿木惊呼一声，“你看清了？确实是茫布部的人马？他们有多少人？” “不会错，我亲自见到茫布部的老族长兀都汗，而且，易溪部的族长图浑呼也在，黑压压的看不到尽头，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咱们有人暗中跟着监视，我先回来给族长报信！” “你立即返回去，随时回报他们的情况！”吉乃阿木厉声说道，随后又朝着一旁的阿火说道，“阿火，你立即去召集诸位长老前来！直接到议事大堂。” 交代完毕，他也顾不上那马上就熟了的羊肉，直接转身朝着不远处的议事大堂而去。 虽然正在晚饭时分，不过这个消息显然足以让诸位长老重视，因此，只过了一刻钟左右，十几个族中的长老便是尽皆到了。 “族长，到底是什么情况？茫布部又前来攻打我们了？”一众长老坐定，虽然神色凝沉，不过看上去到还算是淡定。毕竟，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历过不少次，而且，茫布部的实力也与他们相差不多，甚至还略微逊色，因此，他们并不慌乱。 第1046章 兴兵南下，荒原丘上 第1046章：兴兵南下，荒原丘上 “本族长暂时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刚刚，在北方镇雄河附近狩猎的吉番前来禀告，说见到一支茫布部的大军正朝着我们而来。而且，不仅是茫布部，易溪部的族长图浑呼同样也在。显然，这一次是两族联合前来！不过，具体人数不知晓，如果按照往常的推算来看，至少会有万人以上的部众！” “大长老，你立即召集族中的勇士，明日一清早便要出发北上，将茫布部的大军拦阻在咱们祖地之外！” “二长老，你与三长老配合组织粮草和军械等物！” “四长老，你带上几名勇士，立即连夜赶往乌撒部！如果仅仅是茫布部出兵，我们自然不怕，可是这一次易溪部族长都直接出动，显然是信心不小。没有乌撒部的援兵，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其余诸事，照常进行就可以！” 安排完毕之后，吉乃阿木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这兀都汗是不是疯了，现在不好好在族中待着，竟然主动前来攻击我们阿头部。不过，既然如此，那咱们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阿头部的厉害。” “遵命！” 一众长老纷纷而去，也不知道为何，吉乃阿木总是感觉到又几分不安！ 并且，这茫布部的前来，时间有些不对！现如今，正是阳春三月，正是草长莺飞之际，不管是放牧还是耕种都是最好的时节，一般来说，部落都会趁着这个时节安排耕种的事宜，而不会将时间浪费在征战上。毕竟，哪怕是征战胜利了，如果耽搁了时节，也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而且，两族之间实力茫布部略弱几分，也正是因此，几乎每一次的战争都是由阿头部主动发动起来的！哪怕偶尔的几次茫布部主动出手，也是因为实在没有了办法，并且，更多的是做做样子而已。 可这一次他们的前来，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想要分出胜负么？可是，就算是有了易溪部的相助，他们想要短时间内拿下自己的族群，也没什么希望啊…… 虽然满心的疑惑，不过，现在既然茫布部前来，他们也只能全力应对！ 对面是两族大军联合，不过，易溪部只是帮忙而已，当然不会倾巢而来，能够派出四五千兵马，已经是极致，而茫布部也需要留下部分勇士以防万一，所以，按照正常情况推测，哪怕是两族联合，最多出动的人马也不过是在万人上下。 现如今，他们阿头部的精锐部众足有七千人左右，虽然不一定会是茫布部的对手，可是，暂时将他们挡住等到乌撒部援兵到来，却也轻而易举。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阿头部之中便是燃亮了一支支的火把！昨夜族中便已经将消息告知了族中部众，所以，得到通知的人听到传来的牛角声，当即便是准备好！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阿头部的数千精锐便是准备完毕！ 吉乃阿木站在众人之前，先是对大长老说道，“昨夜，吉番再度传回消息，说是对方的大军也扎营在镇雄河的北岸，估计要到今日一早才会渡河继续前进！咱们的兵马立即出发，向北十五里左右，抵达荒原丘之地开始设伏、以逸待劳等待他们大军的到来！” 他所说的荒原丘，是阿头部北方的一处丘陵地带，这里虽然地势平缓，不过，却是有不少丘陵交错，地形比较复杂，将大军埋伏在那里与对方交战，对于自己一方来说最为有利！ “并且，已经探查到了他们具体的人数，约莫有六千左右兵马，至于后方还有没有大军跟随，暂时还不得知！你切记不要莽撞，先将他们拦阻下来再说，探查清楚他们具体的实力，等到乌撒部的援兵到来，才是我们反击之时。” “族长放心！”大长老笑了笑，“我们与茫布部交战已经不是第一次，对付他们极有经验！而且，他们又只有六千兵马，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会将他们挡在荒原丘之外，等待族长率大军前来！” “好！”吉乃阿木点点头，大长老在族中威望甚高，而且做事极为稳妥，让他亲自率兵前去，他自然是放心。 “出发，有什么更进一步的消息，随时传回来！” 大长老朝着吉乃阿木行了一礼，而后大喝一声，牛皮鼓震天响，大军举着火把排成了一道长龙，缓缓的朝着北方的荒原丘而去。 镇雄河北岸，连绵的大营已经收拾干净，所有的部众刚刚吃饱了肚子，而后，便是继续向前进发！ 镇雄河只是一道小河，宽不过三四丈，河水深度也不过一两尺，如果不是这河水冰寒，甚至都不需要搭建浮桥便可以直接趟水过河。 不过，图浑呼等人的准备极为周全，让麾下儿郎用随行携带的木板，很快搭建了两座简易浮桥，大军轻而易举的便是踏过了这镇雄河！ “前方距离荒原丘还有多远？”图浑呼朝着身旁一名茫布部的首领问道。 “咱们过了镇雄河，约莫还有十余里左右！” 图浑呼点点头，转头朝着兀都汗说道，“昨日夜里，阿头部应该已经得到了我们前来的消息，算算他们出兵的时间，应该会提早一步前往荒原丘一带埋伏拦阻我们！” 双方对于彼此的习惯都极为熟悉，这周围的地形更是早就探查了无数次，甚至，两族之间在这荒原丘开战也不是一两次，因此，图浑呼自然可以猜得到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如果他们昨夜前去乌撒部求援的话，今日上午便可以到达，不过，乌撒部想要出兵，估计也要等到明日早晨方可！今天这一天，咱们先跟阿头部的这些人随便打上几场，让他们感受一下咱们的厉害！等到前方大帅的大军合围之时，便是咱们总攻的时候。” 老族长兀都汗苦笑一声，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一刀未动，自己整个部落已经彻底臣服在他人的手中，这怎么都像是一场不真实的梦。 第1047章 他不一样，心态转变 第1047章：他不一样，心态转变 “图浑呼族长，你说，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要一统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可是，不管是北方的大宋还是南方的大理，或者是我们当地的部落，都失败了。那么，为何你会相信沈大帅能够成功呢？” 图浑呼微微一笑，“因为大帅与其他人不一样！” “首先来说，虽然同样是大宋的将军，可是，咱们之前所见过的那些大宋兵马，如何能够与大帅相比？这些时日，我与马兴华、申屠谋等人也问询过大帅的消息，咱们的大帅，可不是一般人！” “大宋之北的金贵你应该知道，大宋在金国的打压之下，已经多少年了？可是，大帅就能够胜过金国的那些铁骑！西方的吐蕃厉害，可是足足将近二十万大军，在成都府被咱们这位大帅所击败！你从大帅手下的这些兵马就可以看出来，行止有度、军令严明，这才是真正的精锐大军！” “想当年，我们易溪部也与大宋的边军大战过！我们易溪部与长宁军交界，可是长宁军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然而，面对大帅的兵马，我们毫无还手之力。不管是兵马的厉害还是大帅的谋略，都远非普通人能比！” “除此之外，大帅对于我们这些部落的态度，同样也极为关键！” “不管是我们与大宋交战还是与大理交战，甚至是我们自己部落之间的征伐，都极为残酷！男子大多被杀死，即便是留下来的也是直接成为奴隶！女子和钱财直接被掠夺！所以，之前我们一旦败了，那唯一的结果就是灭族，甚至是生不如死！” “为何之前我对你说大帅仁心？” “我们部族就不说了，就说在你们部落之中，除了那些拼死反抗之人，你们的勇士以及族人，大帅可曾滥杀过一个人？你们部落的女子，大帅麾下的兵马可曾欺凌一个？” “所以，我们易溪部也好，你们茫布部也好，到了最后都甘心臣服在大帅的麾下！” “大帅统一乌蒙山一带，靠的是恩威并施，而并非屠戮无常！你觉得，面对这样的一个人，接下来这些部族会拼死反抗么？” “而且，大帅与之前的那些征伐不一样！” “大宋和大理相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强大，不过，我们也并不好招惹！他们一旦前来，我们便可以先行将彼此之间的仇恨消除，对付外敌！面对团结起来的乌蒙山部落，这两个国度除非是征调十数万大军前来，否则根本不可能成功。” “但是，大帅第一次征伐我们部落，便是以马湖部的名头前来！直到我们臣服，方才知道背后是大帅！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没有机会去召集你们的兵马前来。” “而后以我们部族谋划你们茫布部，现在又以咱们两族，谋取阿头部和乌撒部！虽然，现在战争还没有开始，但是，阿头部和乌撒部实际上已经败了，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 “等到大帅彻底收复了这些部落，整个乌蒙山一带只剩下三个部落！” “有一支兵马前往牛栏江，直接便可以将閟畔部压制住无法前来，然后，数支大军合围，直接攻伐乌蒙部以及易娘部！” “乌蒙部强大是不假，可是，你觉得他们能够在这数万大军的攻伐之下坚持多久？” “兀都汗，你我也算是老相识，有一点我要告诫你！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臣服到大帅的麾下，那就尽心尽力为大帅谋划征战，我可以感觉得出来，大帅不是一个凉薄之人，只要我们忠心，他不会都我们苛刻！如此一来，不管是这乌蒙山一带变成什么样，我们都会有一席之地。可是，如果到了现在依旧都无法安心为大帅效力，那也就怪不得谁了……” 图浑呼的话让兀都汗神色紧了紧，而后便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本来，他还想着能不能说服图浑呼，毕竟，现在他们两族的精锐勇士都在大军之中，足足一万余人，如果他们两族合力，未必不能与沈堂一战。可是，图浑呼的话却是让他认识到，现在他们在就没有机会了！ 首先图浑呼恐怕根本不会跟着他反叛，如果他提出自己的想法，眼前这个人恐怕第一时间便是将自己绑着送给沈堂。其次，现在虽然臣服，可是并非不能接受。自己部族的所有人都没有被虐待，族中的老幼如今也都在族中极为安全的生活。可一旦反叛，成功了还好，如果失败了，结果会是难以接受。 他觉不相信，沈堂身为大帅，心中会只有仁慈，如果自己去挑衅沈堂的底线，那结局一定不是他所想要的。 所以，还不如按照图浑呼所说，忠心的臣服在沈堂麾下为其效力！如此，哪怕没有了茫布部，但是至少所有人都会活下来。 “放心图浑呼，既然我们已经效忠，就不会背叛大帅！” “哈哈哈……”图浑呼朗笑一声，“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并肩而战，咱们刚刚效忠大帅，这是我们立功的机会！” “加快速度，前方派出斥候，探查荒原丘一带的状况，若是遇到阿头部的部众，立即来报！” 荒原丘一带地形连绵起伏，阿头部的几千部众先行一步抵达这里，大长老查看地形之后，将麾下的部众分成三个部分，成三角形埋伏在几座矮丘之后！待到敌人到来，他们便可以依仗地利，直接压制对方的攻击！ “大长老，茫布部的兵马马上就到了，现在，距离我们还有五六里左右！” “好！传令各部准备，待到他们抵达之后，各部听从我的命令在进行攻击！所有人不准慌乱，认准了令旗和各自的方位！” 在静静的等待中，陡然间，嘈杂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天地间的宁静，一支黑压压的大军，整齐的出现在阿头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过，就在双方相隔约莫千余步的时候，这支大军却是陡然间停止了下来。 第1048章 两军对面，器械碾压 第1048章：两军对面，器械碾压 图浑呼朝着兀都汗打了个眼色，兀都汗打马向前，手中举着一个简易的喇叭，朝着前方喊道，“前方是阿头部哪一位头领？何不先出来与本族长一见！” 听到对方的喊话，阿头部的大长老便知道，对方恐怕早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等人的埋伏！不过，双方实在太过熟悉了，所以，对此也并不奇怪。 他从山丘之后站起身来，朝着兀都汗等人的方向喊道，“阿头部大长老布都，见过图浑呼、兀都汗两位族长！” “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阿头部与茫布部之间并无争端，不知道两位族长亲率大军前来，所为何事？” “原来是布都大长老！”兀都汗大笑着回应，“我们两族相争日久，如果在争端下去的话，恐怕也是徒劳损伤族人而已。所以，本族长请图浑呼族长前来给我们两族调停！只要贵部归顺到我们茫布部之中，以后自然再无争端，布都大长老放心，我们会善待你们的族人，各位长老以及贵部族长，也会拥有相应的权利！” “哈哈哈！兀都汗族长，你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按照你的说法，为何不是你们茫布部归顺我们阿头部？若是如此，我这个大长老的位置直接让出来如何？” “废话少说，你们虽然是两族合兵前来，不过我阿头部也不怕一战！并且，我们早已经向乌撒部求援，要不了多久，乌撒部的大军便会前来。到时候，你们吃了败仗，不要怪我们不念旧情。” 兀都汗冷笑一声，“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便开战！希望，你不要后悔！” “列阵、备战！” 虽然现在他们麾下的人马大多都是部落勇士，不过，沈堂却给他们配备了不少的弓箭甚至投石车等物！因此，他们自然不会傻的如同之前那般冲锋血拼。 在图浑呼的命令之下，前方的三千大军当即形成一个庞大的方阵，最前方是密密麻麻的盾牌兵，盾牌兵之后则是清一色的弓箭手！而弓箭手之后，更是有几架庞然大物逐渐耸立起来。 “攻！” 三千兵马迈着整齐的步子朝着面前的矮丘而去，而他们的行动，则是让对面的布都傻了眼！ 这又是盾牌又是弓箭手的，什么情况？甚至，直接将投石车都搬了出来，这不是欺负人么？早先，大家干仗可是都毫无花俏的冲到对方面前硬拼硬砍，现在对方的军备直接碾压了过来，该怎么办？ “几镀，你率领一千儿郎从正面仰拱，挥舞战旗，让两侧各出一千兵马攻击他们的侧翼！如果两侧的攻击成功，几镀你的兵马直接杀过去，从正面破阵！” 震天的战鼓声陡然间响起，布都身后，巨大的战旗连连挥舞！待到图浑呼的先头部队向前行进了五六百步之后，陡然间，前方两侧的山丘上冒出两支大军，先是一阵阵箭雨洒落下来，而后这两支兵马便是喊叫着急速朝着方阵冲了过来。 “传令，待到敌军冲到二百步之后，三轮齐射，然后盾兵与枪兵阻敌！” 如果说阿头部的箭矢是小雨，那装备了大量弓箭的茫布部便是狂风暴雨！随着阿头部的人马冲到两百步之内，一片弓弦之声陡然震响，下一刻，遮天蔽日一般的箭矢腾空而起。 “啊、啊、啊！” 一声声的惨叫在阿头部的队伍之中响起，仅仅是一轮箭雨，便是足有二三百人死伤倒地！ 刷！刷！ 阿头部的勇士迎着箭雨悍不畏死的冲锋，待到三轮箭雨彻底过去，冲锋的人却是死伤过半！好在，他们已经冲到了对方的面前，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杆杆丈许长枪！ 长枪粗糙，由木质或者竹子制成长柄，可是，面对着这粗糙却又密密麻麻的长枪，让阿头部的勇士陷入了最后的绝望。此刻茫布部的这些兵马，就如同一只刺猬一般，让人无处下口，硬着头皮触碰，便会被刺伤！ 又死伤了一二百人之后，阿头部的人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也不知道哪一个率先丢下了兵刃，疯了一般朝着后方跑去。瞬间，这攻击的队伍混乱溃散！ “这……”土丘之上，观战的阿头部大长老目瞪口呆、惊慌失色，这还是熟悉的茫布部兵马么？他们什么时候有了如此恐怖的利器，甚至学会了大宋的战阵？以前的战斗，不是双方硬拼硬冲么？这回怎么不一样了？ 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战争利器，可是图浑呼依旧感到惊叹，“中原王朝有这样的恐怖兵器，也怪不得我们这些部落，只能偏安一隅！” 一旁的老族长也微微颔首，“不错，以前的大宋因为有着无敌利器，所以强大。而现在，他们不仅有着无敌利器，还有无敌天兵、无敌之将！这样的大宋太可怕了！” “接下来怎么办！”老族长问道。 图浑呼朝着身后招了招手，“大帅早有预料，面对这种情况，先不着急与他们死战，为了咱们麾下儿郎，先用投石车袭击他们再说！这一次几部的投石车大帅都调遣给咱们，足足近百架之多，而且，周围虽然多土丘，可是采石也简单的很！让儿郎们戒备，先用投石车招呼！” 很快，数十架投石车便是一字排开，而远远望到这个场面的阿头部大长老则是心中一寒，这茫布部与易溪部，难道与大宋的兵马勾结上了？否则的话，他们怎么能有这些利器？而且，这一次两族的战争，真的还如同之前一样么？ 看着遥遥升起的投石车，大长老深吸一口气，“传令，各部散开，分散躲避！” 第一次的试探性攻击根本没有与对方发生实质性的拼杀，自己一方便是损兵折将溃败，而现在，面对对方的打击，也只能先避其锋芒了！ “放！” “嗖、嗖、嗖……” 一块块巨石带着可怕的力道，朝着土丘之后的阿头部部众急掠而去！虽然阿头部的部众已经分散开来，可是这骇然的场面依旧让人感到恐惧。 第1049章 夔州路事，王虎自陨 第1049章：夔州路事，王虎自陨 整个南疆因为沈堂的到来波澜涌动，而与南疆相邻的夔州路，同样是一片混乱！ 年末之时所发生的截杀钦差、袭杀郡主等事情，在朝堂之中引起了极大震动，赵眘震怒之下，让皇城司王虎亲自前来处理此事。不过，却又遭到了朝中百官的反对！可是，王虎依旧来了夔州路，并且，朝廷各司也派遣人马前来，详查这夔州路之事。 刑部与大理寺的人马还未查到什么线索，安抚使孙乐天的遇刺身亡便是再度给这场调查蒙上了一层阴影！ 而后，夔州府各地连连出事，被刺身亡的官吏多大十几名之多，这些人有的只是不起眼的小吏，有的却是府堂之尊！可是，都在一只暗手之下消失无踪。 重庆府的一座小院落之中，一个男子端坐，在他的身旁，放着一柄带血的匕首！ 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院落之中！端坐的男子陡然睁开眸子，“来了？” 黑衣人没有开口，淡淡的望着端坐的男子！只见这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这是我查到的，所有与郡主被刺有关的人！如今，一个不剩，已经尽皆死了！我知道陛下为难，甚至，就算是有了证据也无法彻底灭杀这些人，不过，郡主不可辱、皇权不可辱！这些人必须要死！” “当然，陛下不能担这种责任。否则，朝廷之上的波澜就算是陛下也难以承受！而我，便是这个替罪之人！” “后悔么？”黑衣人陡然开口。 这端坐的男子轻轻一笑，“我王虎世受皇恩，这条命早已经不是自己的！或者说，咱们本来就是陛下的一把刀而已，这是我的命，又何谈后悔？” “为陛下效命，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如今，该死的也都死了，我这条命也就不重要了！” 不错，此人正是王虎！而夔州路大大小小十余个被刺身亡的官吏，这些事都是王虎所做的！他从离开临安的时候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更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不过，他没有选择，更没有后悔！皇恩浩荡，他这条命本来就属于皇帝、属于大宋！现在，只不过是还回去而已！ 而且，如果他受到皇帝的信任和重用，那他自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城司提举，可是当皇帝不在信任他的时候，他也唯有死路一条！就如他所说，这是他的命，早已经注定的结局！如果是其他人，还有可能活下来，但是，他知道太多皇家的秘密，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我会将这些东西，尽皆带给陛下！”黑衣人淡淡的说道。 “多谢！”王虎拱手说道。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呵呵……”王虎轻声一笑，“不必了！说多了，反而对你不好。我已经是将死之人，又何必再害了一个兄弟！” “也好！”黑衣人点点头，“我送大人上路！” “不必！”王虎微微摆手，将身旁那带血的利刃拿起来，而后，扣阙而败，“陛下，臣有负皇恩，来世再报！” 话音落下，利刃径直刺向胸前，王虎的脸上有几分狰狞，握着利刃的手却依旧极稳！ “噗嗤！” 一声轻响传出，鲜血顺着利刃向外喷涌，王虎脸上逐渐恢复了平静，一双眸子逐渐散开，失去了最后的光泽！ “砰！” 王虎倒在地上，黑衣人躬身一拜，随后踏步向前，“大人，得罪了……” 他手中长刀闪过光华，血光喷溅…… 临安，勤政殿中！赵眘正闭目皱眉，最近的朝堂上因为大理国入侵之事，一直争吵不断！使团已经派出去了，可大理国的兵锋依旧没有止住！ 之前张浚的猜测是对的，数路兵锋的拦阻，不仅未能遏制大理国的兵马前路，反而是更显他们的凶威！ 短短十几日时间，大宋地方兵马战败数万之众，整个自杞和特磨道已经彻底落入到敌人手中，福州城的官兵不战而败！ 路程州、利州、唐兴州、归乐州，四座城池只拦阻了大理国兵马数日便是接连告破！来安军绕到镇安州，本想趁着大理国兵马一路东进，抄了大理国兵马的后路。然而，来安军一万五千兵马，在富州、罗拱一带被大理国一千余兵马击溃，如今已经退回到安德州附近…… 赵眘想不明白，这一场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大理国总计只有两万兵马，而且算是孤军深入，而自己一方呢？动用的兵马至少有四五万之众，却是节节败退，不要说击溃大理，就算是想要遏制他们的脚步都做不到！是大理国太强了？还是大宋的兵马太弱了？ 可是，大理国的两万兵马再强，能够强的过十万金兵？能够强的过十八万吐蕃勇士？与金兵对面，大宋基本上算是不胜不败，吐蕃的十八万兵马尽皆被击溃，数万成了俘虏，可是现在这两万大理兵却是在大宋的国土之内肆意纵横，无一合之敌！ “沈堂！沈堂！”赵眘口中缓缓的念着沈堂的名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之前，他对于沈堂的厉害大多停留在纸面上，可是现在才知道，沈堂对于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沈堂前去，估计就不会让这两万大理兵马肆无忌惮了！”赵眘暗暗想到。 可是，整个大宋只有一个沈堂，他要坐镇西北五路巡查灾情，他要暗中谋划，为大宋征伐吐蕃！ “也不知道，沈堂进行的如何了！其他人，让朕如何能信得过！”赵眘叹声自语！ “陛下！”王权悄悄走了过来，“夔州路传信来了！” 赵眘神色一正，“拿过来！” 王权将一个密封的信笺递给赵眘，赵眘亲自打开，而后静静的看了起来！好半晌，他再度闭上了眸子，脸上显出几分悲伤与哀愁！有些事情，哪怕他是皇帝也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就如同夔州路一事，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人该死，可是他却是无能为力！ 第1050章 赵眘叹息，沈堂布局 第1050章：赵眘叹息，沈堂布局 他对于文武百官的想法很清楚，对于他们的目的更清楚。可是，祖训两个字足以让他这个孝子退避三舍！ “可惜了！”赵眘缓缓说道。 “王权，你可知道王虎的家眷情况么？”赵眘淡淡问道。 王权摇了摇头，“陛下，我终日在深宫之中，虽然与王大人略有交集，不过，却是并不曾太过了解！对于王大人的家眷，更是不了解！” 不了解？这自然是不可能！大宋的太监虽然不如后世的某个朝代猖狂，可也是皇帝身边的人！身为掌管宫中所有内侍的大总管，不要说宫内的事情，就算是这文武百官，又有哪个他真正的不知晓？否则的话，凭什么他能够一直在赵眘的身边屹立不倒？ 只不过，他是宫中太监，而王虎乃是皇城司提举！他们两个如果太熟悉，自然会引得主上猜想。所以，有些事情可以去做，但是却不可以去说，就是这个道理。 赵眘也未深究此事，只是微微颔首，而后便是说道，“你去查探一下，看看王虎家中境况！” “从封装库中支使五万两银子，赏给他的家眷，如果他有子嗣，承袭一个振威校尉！其他的事情，你知道该怎么做！” “遵命！”王权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他当然知道王虎的去向，更知道王虎此去目的为何！很显然，王虎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而王虎的命运，自然是意料之中！皇帝终究是一个念旧的人，虽然不会心软到放王虎一条生路，对于王虎家中也算关照。 一个振威校尉，乃是从六品的武散官！凭着这些俸禄，足以让一家富足！ 有人说帝王无情，的确是如此。可一个帝王的确不能太多被感情所左右，对也好、错也罢，他所代表的是一个帝国！ “另外，之前派去成都府的亲卫，可有消息穿回来？”赵眘有些无奈的想到！ 自家这妹子，在成都府一待便是小半年，到现在竟然没有回来的心思？沈堂不是已经去了南疆？ 王权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正要禀告陛下，消息传回来了，说是郡主暂时无意回来！所以，陛下派过去的人也只能暂时留在成都府，保护郡主安危！” “这杜班，如此不知事？还不能说服郡主回来？”赵眘带着几分恼怒说道，他当然知道自家妹子的脾性，可心中的火气总不能朝着自家妹子发！ “算了，就先这样！让杜班好好保护郡主，出了差错，朕要他的脑袋！”赵眘不爽的说道，“看来，也只能等沈堂的事情结束，再让他亲自将灵儿送回来了！” 王权点了点头领命而去，这个任务，想来杜班是不能完成了。不过，这显然也怪不得杜班，就算是其他人前去，肯定也是一样的结果。 沈堂自然知道事情急切，所以，对于征伐乌蒙山一带部落的事情可谓是步步紧急，不敢耽搁半点时间！ 图浑呼等人率兵马正面与阿头部交战，而他则是亲自率领着大军绕过阿头部，来到了阿头部南部的章毕山一带！ 章毕山位于阿头部与乌撒部之间，位于威宁河之北！沈堂将主力大军五千布置在最北方，剩下的大军则是依次分两侧向南，形成一个巨大的口袋！ 茫布部距离章毕山一带足有百十里左右，所以，在图浑呼等人出发的同时，沈堂也早已经率兵出发！一路疾行，到了第二日午时前后，大军便是抵达！ “传令下去，让诸军尽快布置，轮番用饭！沈仇，快马查看前方动静！派出斥候，监视背后阿头部的动向，暂时将要道封锁！” 到了下午申时时分，一匹快马从南向北极速而来！ “大帅，乌撒部援兵已经出现，现在已经抵达威宁河，约莫在日落时分可以抵达我们所在！他们有六千部众，有少量战马……” 沈堂微微一笑，虽然略有偏差，不过却也在计划之中！ “师英将军处已经交代好了！” “大帅的命令已经传达下去！他们已经在主要道路之侧布置，一旦敌兵溃散，绝不会让他们逃离。另外，慕容忠将军一路急赶，刚刚传来消息，已经抵达巴甸山口！随时可以将乌撒部进出之路封锁。” “好！” “让各部尽皆埋伏好，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透露出半点声息！” “赵兴，此次你为主攻！稍后待本帅命令传下，你率两千兵马直杀敌军主营！一战将对方先头部队击溃！” “仰元化、黎川，你二人各率一千兵马，从左右两翼杀出！给我放火直接烧了敌人的营地！” “末将遵命！”众将尽皆领命而去！ 沈堂所在的位置处于章毕山余脉的末端，是一座约莫四五百米的矮丘半山腰上，而在他们向南三里的位置则是一片极好的平缓之地！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阿头部还有数十里之遥，显然，乌撒部的人马不可能连夜赶路。而沈堂之所以将兵马埋伏在这里，正是因为这是周围二三十里内最适合设置营地的位置！ 等到他们设置好了营地休息，半夜时分沈堂的大军便可以发起攻击！ 暗夜之中，又是出乎意料的袭击，这些乌撒部的兵马能坚持多久？到时候，任由他们崩溃，自己各方兵马衔尾追杀，直接将他们赶到师英所布置好的口袋中，直接便可以将这几千兵马尽收囊中！ 至于乌撒部会不会发现自己的突袭和埋伏，这种可能性并不大，沈堂所在的位置，算是阿头部以及乌撒部的腹地，正常的斥候和探子自然会有，可是谁会在自己家中小心翼翼？沈堂这一支兵马本身就是隐匿存在，阿头部和乌撒部根本不知道这支兵马的存在，他们怎么可能猜到半路有埋伏？ 在沈堂前方约莫十几里的位置，便是威宁河畔！为了防止被乌撒部的探马发现，师英直接率兵远离主道足有五六里之多，只是派出暗探监视着乌撒部兵马的动向。 第1051章 前后夹击，半夜袭营 第1051章：前后夹击，半夜袭营 “将军，乌撒部的兵马正在通过，若是我们此刻袭杀，他们必定会乱作一团！”一名副将忍耐不住，对师英开口说道。 “咱们足有一万兵马，他们只有六千部众，咱们又占了先机！干脆让大帅省省事，咱们直接给他们击溃就是了。” “啪！” 师英手中的马鞭直接抽在这名副将的身上，不过，此刻这副将全身铠甲，这鞭子还不如挠痒痒！ “你这夯货，懂什么叫谋略？只知道拼杀！大帅这样布置，你以为是为了和部下抢功不成？还不是为了让你们这些王八蛋脖子上的脑袋安稳一些？” “不管再怎么说，他们也有六千兵马，一旦硬拼起来，会死伤多少兄弟？” 这副将嘿嘿的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一名暗探飞快的跑了过来，“将军，乌撒部的人马已经过了威宁河，现在已经离开有二三里之外！” “好！”师英厉喝一声，“按照之前的方位布置，所有兵马尽皆埋伏过去！将这口袋，给老子扎紧了，如果到时候让他们逃了，老子先要了你们的脑袋！” 哗啦！ 一众猛将尽皆站起身来，随后便是带着麾下兵马急速朝着早已经布置好的位置而去！ 章毕山之上，沈堂远远的看着下方的动静！如今，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果然，乌撒部的援兵到来之后，便是在沈堂预想的位置开始安营扎寨！ 甚至，沈堂可以隐约的见到视线中，人头攒动的场面！ “大帅，敌军已经扎好营寨！其中主营距离我们约莫四里左右，有三千兵马！辅营两座，各有兵马一千五百，其中一座在我们正南方，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约莫二里有余，另外一座则是与主营东西平衡！” 沈堂微微颔首，看来这些乌撒部的援兵也不是傻子！分开扎营、互为犄角！无论哪一方兵马受到袭击，都可以及时支援。而主营位于中间，另一侧依靠河畔，显然是极佳的位置。 “敌军营地布置如何？”沈堂问道。 “禀大帅，敌军的营地布置极为松散！周围只是以三尺长的木桩做了简单的防护，辕门有一队约莫百人左右的部众来回巡视，但是却并未设立箭塔、了望塔等！其内，以简易帐篷为主……” 就如同沈堂的猜测，在自己的领地之中行军，乌撒部根本没有做出太多防护！而且，这些部落之人与大宋的兵马不一样，他们平日间出行狩猎，在荒野之中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乃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周围除了会布置一些针对野兽的药物和防护之外，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会防范其他大军。 而这，也就给了沈堂最好的机会！ “另外，暂时并未发现敌军有斥候探查周围动静！” “好！”沈堂点点头，“密切注意他们的情况，若有异常及时来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堂以及他麾下的大军埋伏在山野之中，如同暗夜之中的狼群，盯着下方美味的食物。 乌撒部的援兵搭建好了营地之后，便是开始埋锅造饭，甚至，营地中的喧嚣、唱和之声可以清晰的传入到沈堂的耳中！ 喧嚣声逐渐散去，营地中的火把也逐渐熄灭了不少，只剩下主要的位置还有零星的火光！ 子时半夜，天已经黑透了，苍穹之上，月光被云层所遮掩！万籁寂静，只是偶尔有不知名的虫儿发出幽幽的低鸣！ “刷！” 沈堂陡然间睁开眸子，“赵兴、仰元化、黎川，开始！先潜伏到预定的位置两百步之外，然后直接冲锋！” “主要以击溃敌军为主，不必死战！” “末将遵命！” 随后，一名名兵卒从隐身之处爬起来，悄然朝着乌撒部的营地而去！双方相聚只有三四里左右，哪怕他们一路潜行，也只用了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 “刷、刷、刷……” 一道道利箭陡然间从暗夜之中钻出来，如同舞动的毒蛇一般，直扑辕门处巡视的兵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巡视的人霎时间惊住！随后，他们便是见到如同潮水一般的人马从黑暗之中显出了身形。 “有敌人！” 一个人反应过来，惊恐的大吼一声，不过，两百步的距离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时间！只是顷刻间，这百十名巡守之人便是倒在了刀枪之下！随后，那简易的辕门被直接撞开，一对对兵卒手提刀兵，直接朝着内部杀去。 此刻，大多数部众兵马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勉强反应过来的，也是在慌乱之中冲出营帐，随后便是见到了无处不在的敌军！ “杀、杀、杀……”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侧的辅营也传出阵阵喊杀之声！ “轰！” 火光冲天！ “首领，不好了首领，有敌军杀过来了，快撤！”主营中军大帐之中，一个威武的汉子正呼呼大睡，晚上他喝了几口酒，此时睡得正香！ “啊！” 从睡梦之中惊醒过来，他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之人。 “库目首领，有敌人杀过来了，快跑！” 带着惊恐的喊叫声，终于让这首领惊醒过来！ “你说什么？这里哪儿来的敌军？” 说着，他一把甩开这人，直接光着脚踏出了营门！然而，此刻的营地之中，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火光闪烁！ “来人！”库目满脸的震怒，这到底是哪一个部落，竟敢截杀他们乌撒部的人马？难道是茫布部和易溪部？可是，他们不是正在与阿头部的人交战吗？ 有几个正处于惊恐之中的部众听到库目的吼声，当即便是跑了过来。 “他们是什么人？有多少人马？立即让另外两边的人马前来支援！”库目大声下达着命令！ “首领，不知道是何人，到处都是他们的兵马，咱们的人都已经被击溃了！另外，另外两座营地也被袭击了，恐怕来不及救援咱们！首领，不行先撤，再不撤就来不及了！” “给我杀，不过是一股乱兵而已，有本首领在，怕什么！”库目大吼一声。 第1052章 援兵溃败，彻底包围 第1052章：援兵溃败，彻底包围 显然，他小看了这一波‘乱兵’，他勉强组织了数百临近的勇士，随后便是冲杀了出去！在他的勇武之下，的确阻挡了敌兵的攻击，不过也仅仅坚持了半个时辰，然后，他身边的人便是尽皆冲散了。 “首领，撤，到处都是敌人，”一个小头领大吼着说道，“咱们另外两个营地已经破了，儿郎们也都散了，咱们先撤，收拢了兵马之后再回来。” 看着节节败退的部族勇士，库目仰天长吼！这一场仗，他们实在败的太冤了，谁能想到在自家的领地中竟然有一支如此庞大的兵马等着伏击自己？甚至，到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敌人到底是谁…… “走！” 恢复了理智，库目知道，这一战已经没有机会了！ 找了一个还算敌兵较少的方向，他又收拢了一些部众，随后便是杀出乱兵溃散而去！ “大帅，敌军溃散了！”沈堂站在半山腰上，静静的望着下边的战斗！又是一夜星火，又是一场生死厮杀，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得有些麻木了！为了达到目的，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成了他胜利的基石！他不知道他这样做是好是坏，但是有些东西，并非他能够决定的！ “传令下去，中军突进，收拾战场，让赵兴等人率兵追杀，不过，无需追的太急！”沈堂淡淡的下达着命令。 库目带着败兵跑出了营地，径直朝着来路而去，他麾下带来的兵马已经是溃不成军，即便是前去战场也没有了意义，所以，他只能先行率兵回返。而且，这一次的突袭来的太过突兀，这暗中是不是有人在针对乌撒部？这一点没有人敢保证。 跑出了里之后，甩脱了追兵，不过情况依旧不算太好！一路收拢乱兵，到现在他身边只有不足两千人马，其他的人不是已经溃散便是已经战死，或者……成为了敌兵的俘虏！ “走！连夜赶回族中！”库目咬着牙说道，“派出探子，将我们的部众尽可能收拢回来！查看后方的追兵情况，不要恋战！” “将军，前边大帅已经将乌撒部援兵击溃，现有乌撒部逃兵两千余人，正朝着我们的方向逃窜，约莫两炷香左右的时间便可抵达！” “好！”师英抚掌大笑，“立即传令各部，等待本将传令，然后方可动手！这些人，不准一个人从咱们这里逃出去！” 时间缓缓过去，从熟悉的道路逃离，虽然后边的追兵依旧没有彻底甩拖，不过终归让乌撒部的败兵感觉到又几分心安！ “速度再快一点儿！”在这暗夜之中，尤其让人缺乏安全感，库目总觉得这是一只狰狞巨兽的血盆大口一般，随时可以将他吞没！ 实际上，根本用不着他去催促，一场突如其来的袭杀，已经让他麾下的儿郎成了惊弓之鸟，现在，所有的人已经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返回到族中，只有如此才能让心中的不安尽皆退去！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败仗，可是败的如此惨烈、干脆而莫名其妙，却还是第一次！ 那支杀伐凌厉的大军，就如同暗夜之中的精灵一般，从天而降，根本没有给他们正面拼杀的机会！ “速速穿过前方的威宁河，然后将浮桥断掉，截住敌军，我们就安全了！”库目大声喝道。 而其他慌乱的部众看到前方的河流，眼中也显出几分激动之色，只要截断了追兵，那他们便可以安然返回到部族之中。 库目大踏步向前，率先冲上了浮桥，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声声战鼓之声突兀的锤破了暗夜的寂静！ “轰、轰、轰……” 与此同时，一道道火把在他们正前方燃亮起来！ “乌撒部的部众，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库目清晰的看到，前方一支雄壮的兵马在火把照射下，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最前方，乃是密密麻麻的盾兵，盾兵之后乃是如密林一般的枪兵，在之后，则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前路断绝！ 以他们现在的状态和兵力，是绝对无法从前边这支军马的阻碍之中杀出去的！ “退！” “乌撒部残兵，此时不降、更待何时！”他的命令刚刚传出，在他们的身后，便是同样闪出一支兵马，同样的搭配，同样的让人绝望！ “乌撒部残兵，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在他们的左右两方，同样有兵马出现！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这两千多残兵，已经彻底被围困了起来，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 一员全身黑甲的大将走出来，朝着库目等人大喝说道，“本将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若是不降，万箭齐发！”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兵马？为何与我乌撒部为敌！”库目不甘心的怒声大吼，不过，周围近万兵马根本没有人理会他！只有一双双冰冷的眸子落在他们身上，随时等待着杀戮的降临！ “难道，你们连名姓都不敢报出来吗！”库目厉声喝到。 然而，等待他的，依旧是死寂一般的宁静！ “你们还有一炷香时间！”对面的黑甲汉子缓缓说道！ 时间在这一刻过的飞快，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甚至库目都来不及思考，一刻钟的时间便是缓缓过去！ “盾兵，御！” “弓箭手，控弦准备！” 刷！刷！刷！ 泛着寒光的箭矢如同暗夜之中的星芒一般，却是代表着死亡和绝望！ 黑甲汉子高高将手中的令旗举起来，他的目光与库目碰撞，库目只觉得满心的绝望与无奈！他败了，而且再也没有机会！ “等等，我们投降！”库目咬着牙，却是终归喊了出来。 现在他们的周围至少有上万兵马将他们彻底围困，在敌军的盾兵和弓箭手面前，他们连拼死一战的机会都没有，一旦敌军令旗挥下，那么他和所有的儿郎都将直接被残杀在这里。 这黑甲壮汉眼中闪出几分无奈，他恨恨的扔下令旗，“哎，跟着大帅出来，几乎是战无不胜，可唯一不爽利的便是没有什么拼杀的机会！你说说，这些汉子就不能强硬一些？好歹拼杀一场再说！本将跟着大帅已经征服了数个部落，可是，到现在手中的长刀几乎未曾见血，什么时候打仗变成了这样？” 旁边一名将领翻了翻白眼，“你这家伙，若不是大帅，咱们只能拎着脑袋上战场，现在，能够不战而胜，这不是好事儿么？你这话，最好不要让将军听到，否则，一顿鞭子是免不了的。” 黑甲壮汉咧嘴笑了笑，而后便是朝着库目等人大吼说道，“所有人放下兵刃，分散站开，来人，去将他们押起来，若是有违抗者，杀无赦！” 周围有兵马上前，库目等人也没有反抗，一个个直接被收缴了兵刃，并且被人用绳索串联在一起。 “走，去给将军报喜！然后，还要将这里的消息传给大帅！” “等等，我是这支大军的统领，在乌撒部也是长老！我叫库目，我想要见你们的统帅！”库目不甘的说道！ 现在都已经成了俘虏，那自己终归要知道自己败在了谁的手中。 黑甲壮汉挠了挠头，随后朝着身后几名兵卒说道，“去，将他带上，随我去见将军！” 其他的残兵败将自然有人看守，这黑甲壮汉押着库目朝着后方师英所在的位置急速行去！ 看着这支纪律严明的大军，库目胆战心惊，什么时候在自己的腹地竟然出现了这样一支恐怖的兵马？ “不对！”库目心中一惊，“你们……你们是宋人？” 之前不管是作战，包括被包围的时候，他们几乎尽皆处于慌乱之中！到了此刻，他们方才发现，这些人的面孔，根本就不是自己这些部落的人，而是中原大宋的面孔。再想想他们的作战方式以及手中精良的军械，他们的来历已经不需要问询了！ 只是，他唯一有些不解的是，为何宋人的大军会突然来到乌蒙山一带！ 他们乌撒部的前方，有易溪部、茫布部、阿头部三个部落，难道这些部落的人都死光了不成？这宋人的大军都到了这里，他们乌撒部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在库目心惊胆战的猜测中，他直接被带到了师英的面前。 “启禀将军，敌军两千余兵马已经尽皆投降！如今，所有人被扣押起来，并未有任何损伤！请将军下达命令！”黑甲壮汉朝着师英说道。 “好，立即传信给大帅，告知这里的情况！所有人原地修整，等待大帅的指示！” 黑甲壮汉点点头，随后自有令兵前去传令，“将军，此人名为库目，他说自己是这支兵马的统帅，还是乌撒部的长老！” 第1053章 兵分三路，大军西进 第1053章：兵分三路，大军西进 “大帅，接下来该如何！”营帐之中，沈堂与师英二人相对！ 暗夜已经过去，这片广袤的大地再度恢复了平静！火与血的争锋已经消散，沈堂等人再度取得了一次关键的胜利。 沈堂思索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师英，如果让你去解决乌撒部，你需要多少兵马！” 师英先是一怔，随后心中便是暗喜！沈堂准备让他单独率兵去征伐乌撒部？随后，他按捺下心境，凝目思索了起来。 足足一刻钟，师英抬头说道，“大帅，现如今我们最大的优势，便是乌撒部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按照大帅的意思，尽量避免伤亡。因此，末将以为应该收复一部分降兵。然后以降兵为引子，直接进入到乌撒部腹地之中！” “乌撒部一共只有一万左右兵马，现在被我们击溃六千！而在巴甸山口，还有慕容忠将军的五千兵马，所以，末将只需要一两千精锐，再加上一部分降兵为引，如此便足够！” 沈堂微微一笑，师英所说的确是他所想！ “好！近日朝廷再度传来消息，虽然圣上没有说明，但是，广南西路的情况显然不乐观。因此，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只有尽快将这一带部落尽皆掌控，然后组织一支兵马进入大理境内，才可以缓解广南西路战事的情况。” “本来，按照本帅的预计，是一统乌撒部之后，在合围乌蒙部以及易娘部！不过，如此一来，估计还要耽搁数日。所以，本帅便将这乌撒部的事情尽皆交给你处置。本帅立即回兵，横扫阿头部，然后，直接挥师前往乌蒙部一带！” “你带领两千精锐，在与你一千降兵，等到你扫平乌撒部之后，在与慕容忠率兵前来与本帅汇合。” “我们已经收复了数个部落，恐怕消息已经瞒不下去了，好在，只剩下乌蒙部、易娘部以及南部的閟畔部，所以，接下来对战乌蒙部的战斗，才是最艰难的！” “大帅放心！”师英朗声说道，“末将会尽快拿下乌撒部，然后率兵与大帅汇合！” 两人又商议了一下对乌蒙部的计划，而后，沈堂与库目也见了一面！当得知了沈堂等人的计划和所作所为之后，库目只能是苦笑！不是他们弱，而是对手太强了。他们只有六千兵马，可是，为了围剿他们，足足用了两万左右的兵马，而且还提前布置、暗夜袭营，这样的情况如果他们能够胜了那才是一个笑话。 而且，库目虽然只是一个头领，可是，他依旧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乌蒙山一带的规则已经变了！现在阿头部跟他们乌撒部，根本就是案板上的肉，彻底失败只是时间问题。所以，他们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彻底的臣服。 不是他们缺乏勇气，而是面对毫无希望的抗争，没有人去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而且，如果真的激怒了这些大军，反而会让族人付出更惨痛的代价。臣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而且，最重要的是榜样的力量，有了易溪部以及茫布部的先例，也让他们对于臣服与沈堂不在太过抵触，毕竟，沈堂所为的只是他们恭顺，而并不是想要彻底将他们灭族。 按下师英率兵前往乌撒部不说，且说沈堂率领兵马足足一万八千人，以及数千乌撒部的败兵，修整之后直接回返。 阿头部的精锐正在荒原丘之上与图浑呼等人对峙，他们根本没有想到，他们所期待的援兵已经在半路就失败了，甚至，就连他们的祖地老巢，都直接被沈堂抄了后路。 在阿头部的祖地之中，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沈堂费神的力量，直接让部分降兵以援兵的借口进入到阿头部祖地之中，而后，整个部落便是被沈堂所控制！沈堂甚至没有因此而停留，留下一部分亲信整理部落情况，而他则是带着主力大军以及阿头部的族长和一众长老，朝着荒原丘而去。 阿头部的大长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还在小心翼翼的防备着对面的攻击，可是，在他们的背后，却是出现了一支将近两万的敌军，甚至，自己族中所有的长老、统领，已经成为了沈堂的俘虏！ 这一战，自然是不战而胜！被三万多大军包围，祖地已经陷落失去了退路，阿头部的这支孤军唯一的路途便是臣服在沈堂的麾下。 原本沈堂有四万大军，虽然也整合了易溪部以及茫布部的力量，不过，为了防止意外，沈堂也筛选出了部分人马在两族坐镇，这一次收拢了部分乌撒部的败兵以及阿头部的力量之后，同样如此！所以，除了师英和慕容忠麾下带领的兵马以外，沈堂麾下的精锐大军依旧有三万五千之众！ 大军在荒原丘之上修整了一天的时间，随后，沈堂率兵西进，目标正是这乌蒙山一带的霸主乌蒙部！ 乌蒙部西方有洒渔河，南方有牛栏江，向东有石门江，北部则是易娘部祖地！可以说，无论从哪一个方向前去，都不可能躲过乌蒙部的探查。而且，沈堂虽然一路急赶，可是在易溪部几个部落身上已经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之前沈堂行军之所以顺利，正是打了一个时间差，双方的消息不均等，所以几乎每一次大战，都是在沈堂的掌控之中。 而这一次对战乌蒙部，他们很可能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些消息，因此，必定在要道位置布置重兵！乌蒙部之外有易娘部援兵、内部占据地利，因此，攻伐这一族的难度远胜于征伐其他的部落！不过，只要拿下了乌蒙部，易娘部自然是望风而投，閟畔部也就失去了最后抗衡的机会，所以，这算是沈堂在乌蒙山一带，最后的一战。 如此一来，沈堂想要取巧基本不可能。再加上易娘部与乌蒙部一向交好，所以，沈堂这一次所面对的是两个部族，而且是正面对战。 在几个部落之中补充了部分粮草以及部众充当辅兵，随后，沈堂便兵分三路，气势汹汹的朝着乌蒙部的方向而去。 第1054章 江边营盘，乌蒙族长 第1054章：江边营盘，乌蒙族长 沈堂的麾下大军兵分三路！其中一路以申屠谋为主将，温超、赵兴为副将，率兵五千前往乌蒙部之南的牛栏江之畔！ 沈堂给他们的命令，是驻守乌蒙部向南的交通要道，首先防备南方閟畔部来援，其次便是骚扰乌蒙部南部的防御，牵制他们的兵力！ 第二路以图浑呼为主将，翁兴超、仰元化二人为副将！率兵一万，前往乌蒙部之北！其一自然是为了阻击易娘部的来源，其二则是如同申屠谋等人一样，扰乱乌蒙部北部的防御。而且，在这里放上一万兵马，足以让易娘部忌惮三分！ 而沈堂则是亲率主力大军两万，麾下蒋商、黎川、雷炤等诸将尽在！他直接向西，目标就是跨过石门江，大军直扑乌蒙部祖地阙敌甸！ 简城率领一众辅兵押送粮草一同西行，不过最终却是要在石门江之东扎营，以此为根基给三路大军运送粮草。 在进入乌蒙部腹地之前，沈堂自然不用担心粮道的问题，不过，等到跨河之后，后方的粮道便随时会受到乌蒙部以及易娘部包括他们的从属部落的袭击。所以，沈堂必须尽快将这场战事结束，否则，后方的压力将会变得太大，甚至会影响战局。 从阿头部一直向西，距离石门江约莫二百里！沈堂等人大军前行自然不可能太快，再加上路途难行，足足四天的时间，大军方才来到了石门江之畔！ “派出斥候，探查周围二十里之内的详细地勘图以及所有通路！查看周围是否有小型部落，找到一些可靠的向导！”大军停住，沈堂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沈堂的叁万大军沿河扎营，从北到南，分三营！每营之间相隔十里！ 中军大营有兵马一万，营盘遍布方圆五里！这一次的大营需要驻扎不少时间，并且还要防备对方偷袭，因此自然不会简陋。 从外到内，先是一条足足三丈宽一丈深的壕沟！壕沟之中木桩遍布！这木桩长三尺，顶部削尖，并且用火熏黑熏硬，倾斜向外！一旦有敌兵想要攻击营地，落入壕沟之中便是死路一条！壕沟之前有拒马阵抵挡敌兵冲锋，拒马阵之前有号角，号角之外会设置陷阱！ 壕沟之后，有高一丈半的木栅栏！这木栅栏足有三排并列，入土近丈，虽然不如城墙可是也足以抵挡普通的进攻。 正门前，左右各有箭塔以及了望塔分布，正面有吊桥和巨大的栅栏门。 栅栏内部为阶梯状布置，并且有楼梯以及平台。一旦发生战事，弓箭手便可以以木栅栏为拦阻，站在后方的平台上对外射箭发起攻击。营地周围，有明哨、暗哨，并且有整夜不熄灭的火堆，防止敌军的偷袭。除了哨岗之外，还有数支百人的巡逻队伍来回巡视！ 整个大营以方形布置，营地之内同样是如此，总体呈现大营套小营的效果。 所有的兵卒居住为帐篷，一般来说，除了将军的帐篷之外，其他兵卒的都是十人帐篷！以十座帐篷一都人马为小营，以五都为营、五营为军依次排布！军营之间另有道路、水沟等等布置！ 总而言之，面对一个已经布置好的营地而言，想要袭营的难度几乎并不比攻打一座城池容易多少！ 从沈堂的大营向西，跨过石门江之后，在前行四五十里左右，便可以见到一座巨大的山城！而这里，便是乌蒙部的祖地阙敌甸。 其他的部落，哪怕是沈堂所见到的易溪部，也只不过是有一道简单的石墙为依仗，而这一座山城却是几乎能够与大宋的城池相媲美！ 由青石搭建起来的墙壁，足有数丈之巨，城墙向左右延展至少有里之多！ 从大门进入，其内建筑层层叠叠，街巷之上人流涌动，宛如一座繁华的城市一般！ 顺着城内的青石主路一直向前，尽头是一座三层的石砌宫殿！宫殿之外，有部落勇士身披藤甲手持刀枪来回巡视。 踏上阶梯，进入到大殿内部，其内宛如临安的大庆殿一般，只是规模略小了几分！左右坐满了人！其左侧尽皆为男子，而右侧则尽皆为女子！最上方的王座之上，一个魁梧的身形端坐，脸上带着彩绘的假面，头顶之上彩色的翎羽高耸！ 这男子便是乌蒙部族长扯勒！ 扯勒的祖上极为辉煌，其一世祖名为孟赾！如果说孟赾还不够出名的话，那孟赾有一后代名为孟获！不错，正是那个被诸葛孔明七擒七纵的孟获。 他们同样是彝族的一个分支，如果深究起来的话，与周围的部落，甚至包括邛部州的部落都有着渊源！传承数十代之后，扯勒这一支定居在乌蒙山一带，慢慢壮大，并且成为了乌蒙山一带部落的王者，其族长也号称‘乌蒙王’。 乌蒙王扯勒之下，左边端坐的人尽皆是乌蒙部长老、族老，而右边所坐的人，正是以易娘部族长阿衣依札莫为首的易娘部部众！ 阿衣依札莫是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她身穿色彩华丽的服饰，身形健壮而优美。虽然是女子，可是身高却有六尺上下，比起一般的男子也毫不逊色！她面庞呈现暗黑，但是却并不丑陋，反而显出一股巾帼之美！ “尊敬的乌蒙王，吾等此来一是为了兵刃之事，二是为了东部异动之事！不知道贵部可有更确切的消息？” 依扎莫朝着扯勒微微俯身行礼，而后开口！ “大长老，将我们最新的消息告知阿衣依札莫族长！”王座之上，扯勒缓缓开口。 依扎莫对面的大长老站起身来，回礼说道，“依扎莫族长，我们的确有一些新的消息！现在已经确认，东部的易溪部以及茫布部，的确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并且，有大战的痕迹。按照我们的探查，应该是有一支大军在这一带进行征伐，这两个部落，很可能已经被灭族。” “我们也曾想探查这两部祖地，不过，现在两族的祖地已经被封锁，不允许进出！” 第1055章 两族商谈，众人猜测 第1055章：两族商谈，众人猜测 “是哪里的大军？难道是阿头部、乌撒部？这几个部落实力相当，而且，他们之间的征伐也已经进行过多次，不过，并未分出胜负！”依扎莫疑惑的问道。 “根据我们探查的消息，并非是这两个部落的人马。不过，倒是有消息称，发现了马湖部族长的踪迹！之前贵部传来消息，说是马湖部发生变动，不知道可查清了其中缘由么？”大长老问道。 “马湖部？”依扎莫皱了皱眉，“去年我们的暗探曾查到，马湖部想要与虚恨部联合，不过，最后不知是何原因却不了了之了，而后，一个名叫伽宗部的小部落突然间崛起，而且，马湖部对于此事不仅不理会，反而全力支持。难道，东方的事情也是马湖部在搞鬼？可是，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 “会不会是马湖部与虚恨部已经联合，其他的事情都是表面幌子，如果这两个部落联合，实力可是非同小可。”一名易娘部部众说道。 “我们也有过这个猜测！”大长老说着却是摇了摇头，“不过，可能性并不大。首先，经过之前成都府的一败，虚恨部实力大损！他们还要防备勿邓部，不可能倾巢而来。而且，不管是马湖部还是虚恨部，与易溪部之间相隔甚远，就算是他们真的灭了这两个部落，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再说，如果他们想要率众前去，必定会经过我们两族的领地，不可能瞒过我们。” “罗氏鬼国呢？”依扎莫再度问道，“他们实力强大，只不过是怕损兵折将然后遭到大理或者大宋国的打压，所以才不敢招惹我们，会不会是他们突然想要对我们乌蒙山出手？” “不会！”这一次回答的却是乌蒙王扯勒。 “他们的大鬼主刚刚入寂，现在族中几个鬼王正在争夺大鬼主的位置，他们不会在这个时候招惹我们！” “我族已经派出精锐部众防守周围要道，而且派出了更多的人去打探进一步的消息，随时都可能传回来更多信息！你们一族也要随时防备。”乌蒙王继续说道，“首先，你们必须要尽快查清楚马湖部的虚实，包括那个伽宗部的来历，马湖部任由他们壮大，其中必定有所缘由！其次，派出你们的精锐防备突袭，防止发生意外！” “只要我们两族联合，据守周边要道关口，任何敌人都无法奈何的了我们！” 依扎莫微微颔首，“乌蒙王所说不错，我们会按照贵部的话去准备！不过，如果真的有敌人前来攻打，一旦我族不敌，还请乌蒙王给予支援！” “阿衣依札莫族长，你尽可放心！我两族交好、唇亡齿寒！如果你部遭遇危险，我乌蒙部不会袖手旁观！” “报！族长，迪达求见！” “让他进来！”乌蒙王当即说道。 不多时，一个精瘦的汉子急速走进大殿！ “迪达见过族长，见过诸位长老，见过依扎莫族长以及诸位易娘部长老！”这人先匍匐在地对扯勒行了大礼，而后躬身对其余人行礼。 “迪达，你此来可是有新的消息么？”大长老问道！ 此人负责探查各路消息，东部四族的事情同样在他的探查之内。 “族长、大长老，吾已经探查到确切的消息，易溪部、茫布部、阿头部已经尽皆覆灭！乌撒部前往阿头部的援兵六千部众也已经溃败，其动手之人极为复杂，有部落的勇士，甚至有大宋的兵马参与其中！而且，我们探查到有数支大军，合计三四万人正朝着我们乌蒙部的方向急速前来，约莫一两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 哗啦！ 这迪达的话语当即便是引起了一片哗然，三族被灭，一族危在旦夕？这才过了多久？而且，大宋的兵马一向不进入到南疆之地，怎么会出现宋军？这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充当幕后黑手？ “这一切，难道都是大宋在谋划？”一名易娘部长老惊呼一声，“难道，他们就不怕我们投靠大理国？而且，大宋的兵马也并非没有来过，哪一次不是败走？这一次他们怎么敢来？” “哼！”一声冷哼，让大殿之中七嘴八舌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视线，尽皆朝着扯勒看过去。 “迪达，多多派出探子，继续查探其他的消息。尤其是那支大军的来路以及统帅，一定要查清楚！大长老，你传令诸地部众，让他们紧守关口不得携带！随时防备大军的偷袭。如果有需要的话，可先行将要道断绝再说，决不能让敌人进入到我们的腹地之中！” “三长老，你亲自去一趟閟畔部！暂时让閟畔部以防守为主，防止这支大军将閟畔部拿下！” “如果这支大军的目标真的是我乌蒙部，那等到双方焦灼的时候，你暗中带领閟畔部的精锐部众前来，在外形成夹击。” “五长老，你立即传信给一众从属部落，让他们汇聚部众，随时等待我族的召唤！” “阿衣依札莫族长，你立即返回族中，调集你们所有的力量，随时等待我族的传信！直接派一支兵马前往马湖部，探查他们的虚实！” 随着乌蒙王一道道命令的下达，众人从惊慌中镇定下来，各个应命！ “我乌蒙山一带的部落虽然不算强大，但是也绵延数百年之久，任何人想要侵伐我们，都必定要遭到我们的拼死反击！我族有数万勇士，有数十万部众，足以抵挡任何的敌人！而且，我们外部还有易娘部以及閟畔部相助，不管是谁，都无法动摇坚硬的乌蒙山！” 沈堂并不知道乌蒙部发生的事情，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很清楚这一战的艰难，也早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虽然想要攻克乌蒙部不容易，但是，就凭着这些部众勇士以及险要关口便想要拦阻他麾下的大军，也是痴心妄想！ 此刻，他正站在中军大帐中，凝神打量着前方的地勘图！ 第1056章 斥候消息，乌蒙来客 第1056章：斥候消息，乌蒙来客 乌蒙部所在之地，情况极为复杂！其核心之地，方圆约莫有百里左右！而且，在乌蒙部的领地之中，多山川河流，地形多变，自己等人作为外来者，对于这里的情况却是陌生，这对于接下来的征伐必定是极为不利。 在陌生地域与敌人交战，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 “大帅，斥候回报！”沈仇的声音在大帐之外响起。 “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紧衣的男子出现在沈堂的面前。 “斥候队都统周坨，拜见大帅！” “来！坐！”沈堂笑了笑，让周坨坐定，而后便是问道，“可是有消息汇聚过来了！” 周坨点了点头，随后，将一张纸递给沈堂，并恭敬的说道，“大帅，这是弟兄们今日探查的消息，经过汇总之后，属下前来呈报给大帅！” “我们已经查探到，在石门江对岸，有一支约莫四千左右的乌蒙部勇士驻扎！而且，与他们的斥候也进行了交手，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兵马！” “想要跨过石门江抵达对岸，主要的通路便是我们临近的这石门桥，以及向南二十里左右的鲁甸桥，除了这两座石桥之外，在南北数十里之内，还有十几座简易的浮桥以及铁索桥。这些桥不宜让大军通过，而且，我们在这些通路的附近，同样发现了对方的斥候！想要瞒过他们，可能性不大。” “另外，我们探查了周围二十里之内，有一些小型部落生存之地，但是却已经迁徙，暂时还未发现可靠的向导！” 沈堂微微颔首，“看来，咱们的敌人是早有准备啊！周坨，最近让兄弟们辛苦一些，尽量多打探一些消息！” “咱们这一战的胜负，可就看你们的了！”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有许多，但消息显然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详细的地勘图，敌军的动向，敌军内部的状况，甚至是对方主将的秉性，如果都能够探查清楚，那对于接下来的征战，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大帅放心！属下等定竭尽全力探查消息！” “你先退下！若有消息，随时来报！” 待到周坨退下以后，沈堂凝视着眼前的地勘图许久，随后坐在桌子之前，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笺…… 乌蒙部中，一队队的车马装载着货物进入到阙敌甸之中！一个乌蒙部长老迎了上来，拱手客气的说道，“王兄，许久不见！不知道一路可顺利么？” 为首的男子含笑回礼，“哈哈哈，我们一路南下，所过之处尽皆是我们的地域，怎么可能不顺利？不过，接下来通过这乌蒙山一带，还需要贵部相助！” “这是小事！不过，不知王兄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东西！” 这王姓之人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阿木约布长老，请看！” 这长老打开，翻了几页之后，脸上出现几分喜色，随后他朝着身后的一名部族勇士交代说道，“你立即带着诸位去休息，将我们的东西尽皆卸下来，按照原来的方式进行交换！我去面见族长！” “王兄，你们先在族中休息，有任何所需不要客气！”说罢，这长老便是转身而去。 一辆辆车马被牵引到一块空阔之地，押送的人马则是直接入驻到一旁的房舍之中！ “兴业兄，为何我感觉这族中的气氛很是怪异？”一个身穿黑甲的男子，朝着王姓之人问道，“咱们一路走过来，遇到了不少部落的部众在调动，好像是要进行大战？” 王姓之人名王兴业，身着黑甲之人名叫范昶！这两个人，正是成都府王家以及范家子弟！ “这些部落之间什么时候安生过？互相征伐也正常，只要不影响到咱们，咱们不必多加理会！不过，让咱们的人看守好货物，不可出了差错！” 当阿木约布长老来到大殿的时候，族长扯勒正看着手中的一纸书信！ “族长，北地成都府王家有商队路过，并且给咱们带来了货物！这一次除了布匹、盐以外，还有铠甲、弓箭等等！其中，全身的精甲就足有百具，箭矢的数量更是有五万之多！刚才，我已经查看过，这些大宋的军械极为精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哦？”扯勒怔了怔，随后微微点了点头，“成都府王家？约布长老，你去找他们探查一个消息，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沈堂这个人的来历！” “沈堂？这是何人？”阿木约布长老惊讶的问道。 “你只需前去，不过不用太刻意，也不要让他们察觉我们有什么目的！” 这长老闻言，当即点点头，将账册留下之后，便是转身而去！ 这一去，便是足足过了数个时辰，直到过了亥时之后，这长老方才再度匆匆归来！大殿的后方，一座布置华丽的静室之中，族长扯勒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族长！”长老行了一礼，一开口便是满身酒气，“刚才招待那些人，我让咱们族中儿郎刻意去陪酒，直到他们喝的晕乎乎的，我这才相问。您之前说的那个名字沈堂，如果真的是他们所说的这个人，那可是一尊天大的人物。” “这沈堂现在为成都府知府，并且身兼安抚使，掌控一路兵马！整个成都府上下，几乎大部分兵马都是他的嫡系，以他马首是瞻！现在，这沈堂为钦差，巡查西北五路的水患情况。据说，被他拿下的大小官吏，足有上百之多，而且，他文武双全，之前吐蕃入侵成都府，便是败在了这沈堂手中！” “王家和范家在成都府的势力极大，不过，听起来就连这两家都对于这沈堂极为忌惮！好在，咱们这里距离成都府尚远，要不然，有这样一个恶邻，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王兴业等人对约布长老讲了诸多沈堂的事迹，他听起来几乎如同神话一般，大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物？ “呼！”扯勒轻吐一声，“可惜，咱们现在已经惹上这一尊恶邻了！约布长老，将这沈堂所有的事情，尽皆讲出来，不准有任何的遗漏……” 第1057章 沈堂之名，河畔相邀 第1057章：沈堂之名，河畔相邀 足足一个多时辰，约布长老的话方才停止下来！扯勒闭目沉默了半晌，随后缓缓问道，“约布长老，你觉得如果我们与这个沈堂对上，胜算有多大！” “族长放心，如今我族中勇士无敌，再加上一众附属部落，足有五万余勇士！就算是这沈堂再厉害，也不会是我们乌蒙部的对手！” “真的？” 约布长老眨了眨眼睛，并不明白为何族长会问这种问题，“这个……话说这个沈堂的确有几分古怪，几万兵马便击溃了将近二十万吐蕃大军！不过，他远在成都府，怎么也不会来咱们这儿！至于其他大宋的兵马，咱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哪一次不是损兵折将而归？” “呵呵……”扯勒笑了笑，“已经传来确切消息，在南部有五千大军，北部有一万大军，我们的正西方向，石门河畔有两万大军！其主帅，正是你刚才所说的这个沈堂！” “啊……”阿木约布大惊失色，那些人口中的无敌恶魔，竟然到了自家大门口？“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来乌蒙山？” “他来的具体目的尚不可知，也许是为了让我们归附大宋，也许是为了将我们灭族！不过，想来东部四族所发生的事情，包括马湖部所发生的事情，应该都是在他的手中完成的！” “你觉得，这一战，我们能否胜利？” 阿木约布的神色变了变，哪怕他仅仅听过沈堂的事迹，对于他的厉害也有几分恐惧！ “族长，他只不过三万左右的兵马，我们的勇士比他们多一倍，还有易娘部以及閟畔部在外牵制，他沈堂就算是再厉害，也奈何不了我们！” “他除了手中这几万兵马之外，还有什么底牌我们无从得知。但是，至少马湖部、易娘部、茫布部、阿头部以及乌撒部已经尽皆掌控在他的手中！而且，如果有需要，大宋的兵马可以源源不断前来！也许是五万大军，也许是十万！你觉得，这一战我们如何获胜！”扯勒沉声说道。 “兵马的多少并不能代表战争的胜负，可是从现在的消息来看，这个沈堂，不是那些懦弱的宋将！他不仅勇武，智谋更是厉害！” 阿木约布的脸色有几分苍白，的确，宋军不可怕，敌人也不可怕。但是，如果这些敌人被一头凶猛如虎，狡猾如狼的统帅掌控，那就是最可怕的事情。 “族长，你怎么会知道沈堂这个名字，会不会消息错了？”约布长老涩声问道。 扯勒手指在桌子上的信笺上点了点，“看看，这便是沈堂今日让人给我传来的密信！” “啊！”约布长老惊呼一声，“密信？这沈堂想要做什么？” “他如今驻兵石门江，邀请我前往一见！” “那族长以为如何？”约布长老无比惊讶的问道！ “见！” 中军大帐之中，沈堂等待着扯勒的回应！他之所以去信给扯勒，目的便是为了双方一见！其一在与探听虚实，其二在与想要找到更好解决乌蒙部的办法！他不是没有办法渡江，甚至，凭借手中的兵马，哪怕对于乌蒙部一带并不熟悉，他也有着不小的胜算。可如此一来，双方的损伤必定会极大，这与他的本意不符！ 并且，太多的杀戮可以引来臣服，也能够带来仇恨与敌意！其他几个部族之所以顺利归附，最大的原因便是沈堂并没有用杀戮去震慑，而是用了更为柔和的方法。所以，不仅是几个部落的勇士，包括他们的族人，对于宋军都没有太大敌意，如此一来，沈堂便有了一个稳固的后方和支撑。 乌蒙部是这一带最大的部落，如果双方埋下仇恨，对于其他部落以及将来的计划都会有极大影响。 所以，沈堂想要与这位乌蒙王亲自谈一谈！ “报……” “大帅，对岸的乌蒙部兵马有异动！” 沈堂神色一震，看来，他所等的人已经来了！ “传令各部兵马紧守营盘，不得擅动！命魏俊明、雷炤各率三千兵马出营列阵！命沈仇率骑兵两千出营待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时间，再度有人前来禀告。 “禀告大帅，对岸有人传信，说是乌蒙王奉邀前来，与大帅一见！”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备马！” 在沈堂抵达石门河岸边的时候，却见对面一支千余人的部落勇士正严阵以待，正中间一人被簇拥，看不清其面容！ 沈堂一夹马腹，随后便是朝着石桥之上走去！ “大帅！”沈仇当即率兵上前，不过，沈堂却是微微摆了摆手，“你等在此待命！” 说罢，一人一马走向石桥中心！而对面的人马骚动片刻之后，其中为首之人同样单人单马朝着沈堂的方向而来。 两人走到正中间，互相打量一番！ “吾乌蒙部乌蒙王扯勒，见过大宋统帅沈堂！”扯勒下马，微微俯身对沈堂行礼！ 沈堂虽然没有见过这位乌蒙王，但是早就从其他部落听到过对其的描述！至于会不会有人假扮而来，这一点沈堂根本不用担心！乌蒙王是乌蒙山的王者，代表着神秘与强大！没有任何人敢假扮，而乌蒙王自己也不会找一个替身给自己带来无尽的麻烦。 沈堂下马拱手，“大宋沈堂，见过乌蒙王！” 二人相对，沈堂笑道，“此地风光秀丽，更是难得与乌蒙王相见，不知道可否共饮一杯？” “自不敢耽搁大帅的雅兴！” 沈堂朝着身后招了招手，“本帅有美酒，还要乌蒙王凑上两只酒盏，如此正是公平！” “不错！”扯勒同样一挥手，“大帅果然公平！” 不多时，一个简易的木桌摆在二人中间，二人席地而坐，沈堂打开了身前的酒坛，乌蒙王将两只银质的酒盏冲洗干净！ 清亮的酒水倒满，沈堂伸手端起一只，双手平举，“敬乌蒙王！” “砰！”酒盏轻轻碰撞，扯勒同样恭声说道，“敬大帅！” 第1058章 二人对饮，命运对赌 第1058章：二人对饮，命运对赌 沈堂一饮而尽，乌蒙王见此也喝的一滴不剩！ “哈哈哈！乌蒙王，本帅的美酒如何？”沈堂笑问到。 乌蒙王点点头，“果真是好酒！” “来！”沈堂再度倒满，“此酒乃是北地金国皇帝宴饮所用，今日，你我二人能够在此对饮，也算是侥幸了！” “本帅早就听闻乌蒙山群山起伏、如浩海烟波，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乌蒙部在此传承数百年，实乃令人羡慕！” 扯勒微微一笑，“乌蒙山不过绵延千百里，又如何抵得上大宋的数千里山河！江南富甲天下，荆湖人杰地灵，大帅所在的成都府更是有天府之国的美名，与之比起来，乌蒙山只不过是一片世外之地！” 二人就这样对坐着，从南聊到北，从美食到美景，从美景到美人！实在难以想象，一方数万大军的统帅，一方数千里之地的王者，两个人就如同街边的闲汉一般，饮酒趣谈！ 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一坛酒被二人吃光！ 沈堂晃了晃手中空了的酒坛，随手便是将其丢入到下方滔滔江水之中！ “与乌蒙王对饮，果真是痛快！只可惜，话虽无尽，酒却有终！这却是有几分遗憾！” “能够与大帅对饮一场，已经是荣幸，吾不敢多求！” 酒饮过，话语自然也逐渐止住！二人对坐了片刻之后，沈堂陡然间开口问道，“若是让乌蒙王归顺与本帅麾下，可否？” 扯勒认真的考虑了半晌，而后郑重说道，“可！但心不甘！” 沈堂平静的点了点头，“乌蒙王，你以为本帅可否渡过这石门江！可否攻破阙敌甸！” 不待扯勒回答，沈堂便是继续说道，“这石门江的确是险地，不过南北数十上百里，贵部就算是想要彻底防住也不可能！此江不过数十丈，本帅可以从任何一处渡江，但是贵部却不可能将这百十里尽皆封死！” “过江之后，本帅统兵两万！命其中一部分虚置兵马吸引贵部主力，而真正的主力则分兵两路，绕到通乌山脉以及镇鲁山脉前行，最后与阙敌甸之东约莫三十里之地汇合！” “贵部城池坚固，不过却也敌不过大宋的坚城！本帅麾下，有投石车上百架，有云梯数十架！以此攻城，三日内，阙敌甸必破！乌蒙王以为，本帅所言可是虚言？” 扯勒沉默许久，“大帅所言并无虚假，而且，一定能够做到！不过，吾有数万勇士，尽皆悍不畏死！就算是大帅拿下了阙敌甸，也会损伤惨重！” “不错！”沈堂点了点头，“本帅麾下的两万兵马，至少要损伤一半以上才能够做到。不过，届时整个阙敌甸将会血流成河！除了你们部落的勇士之外，你们所有的族人都会遭受到这一场战争的灾难！” 这一次，扯勒沉默不语，他知道沈堂所说的是事实。 沈堂站起身来，望着脚下滔滔江水，陡然间提声喝到，“乌蒙王，本帅明白你的不甘在何处！但是，本帅想要与你赌一次，不知道乌蒙王敢于不敢！” “就以这秀丽的乌蒙山，就以你我麾下无敌的勇士！生死一赌！” 扯勒也站起身来，“为何要赌？如何来赌？” “本帅此来，便是想要让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的力量为本帅所用，如今，已经有五部归附，如果拿下贵部，那整个乌蒙山一带，将尽皆落入本帅的掌控之中。正是因此，本帅此来并非为了灭族与杀戮！乌蒙王应该也知晓，归附本帅的所有部落，除了拼死反抗或者是战争之中死伤，本帅并未妄杀一人！” “若是你我死战，本帅会损兵折将不说，你们乌蒙部所有人，必将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所以，本帅为了使情况不至于落到最坏的地步，便赌一把！” “战场，由你来指定！你我二人各率兵马一万！赌战三场！” “胜如何？败又如何？”扯勒好奇的问道。 沈堂转过身，直面乌蒙王扯勒，“若是本帅胜了！贵部归附在本帅麾下，贵部依旧可以如现在这般存在，并且，本帅会上请陛下，册封你乌蒙王的名号！你们族中精锐勇士，需要汇入到本帅麾下，族人依旧会安然无恙的生存在现在的领地之中！” “若是本帅败了，本帅将放弃贵部！并且，若是有任何人前来征伐贵部，本帅将竭尽全力相助！” 说到这里，沈堂顿了顿，“而且，这三场赌战，贵部只需要胜一场，就算是胜了。本帅连胜三场，才算是胜利！” “九百余年之前，同样是在这片大地之上，诸葛孔明曾与贵部先祖孟获对战！七擒七纵，彰显了诸葛孔明的智谋，也显示了贵部先祖的勇武。并且，最后传为美谈！所以，这一场赌战，本帅可以向皇天后土立誓，绝不会后悔！本帅敬重乌蒙王，所以为了你我麾下儿郎，也为了无数部众，选择这样的方式！” “此战你我各出手段，生死勿论！胜者为王、败者臣服！” 沈堂身上强大的气势以及必胜的信念，让乌蒙王扯勒神色凝重，有沈堂这样的对手是一件幸事，也是最大的不幸。 “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如果本帅胜了，乌蒙王可甘心了么？” 扯勒深吸一口气，而后大声应道，“吾乌蒙部乌蒙王，向先祖禀告，应大宋统帅沈堂之请，生死赌斗！胜负天定！” “一日后，吾会告知大帅战场所在，三日之后，你我令兵赌战！胜者为王，败者甘心！” “好！” “啪！” 二人击掌立誓，随后，沈堂拱手说道，“本帅等着乌蒙王的传信！如今天色已晚，你我战场相见！告辞！” “大帅保重！” “乌蒙王保重！” 二人各自上马，反身而回！马背之上，沈堂的脸上终于显出几分笑意，不必在全力拼杀，而是采用这样的方式，自然是最符合他的心意！而且以这些部落的性情，也根本不怕他们会反悔！尽可能避免了伤亡，而又能够达到目的，这一次与乌蒙王扯勒的会面，算是圆满结束。 第1059章 扯勒回族，意外惊喜 第1059章：扯勒回族，意外惊喜 扯勒返回到族中，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过，族中的长老依旧被尽皆召集起来！ 待到所有人到齐之后，扯勒淡淡的说道，“约布长老，你先将现在的情况，给所有人讲一讲！” 约布站起身来，先是将现如今乌蒙部所面对的境况讲述一番，而后，包括沈堂的消息，也同样给众人传述了一遍。 “这沈堂，便是这一次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也是大宋兵马主帅！现在他已经掌控了马湖部等五个部落，再加上他从大宋和虚恨部调遣而来的兵马，就算是不再从大宋调兵，短时间内，他也能够汇聚将近十万的兵马！” 约布长老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无比震惊，本来，他们只以为这是一次东部部落之间的相争，并不会对乌蒙部产生太大的影响。毕竟，乌蒙部实在太过强大，而且，乌蒙部在这里称王称霸依旧许久，周围不管是哪一方的势力都不会轻易对乌蒙部动手。 可现在，不仅真的有敌人来了，还是这样一尊可怕的人物。甚至，部落的外援已经大多被扫灭！ “这是我们乌蒙部的领地，就算是大宋又如何？就算他们真的能够汇聚十万兵马，我们也能死战不退！只要他们敢来，我愿率领族中儿郎死战！” “死战！” “不过是大宋而已，咱们又不是没有与大宋交战过！” 王座之上，扯勒微微抬了抬手。随后，嘈杂的声音霎时间止住！ “今日本王前去与沈堂见了一面！” 在下方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扯勒缓缓说道，“为了所有族人，本王与沈堂立下了赌誓！三日之后，本王亲率一万部众对战沈堂一万兵马！三战定生死分胜负！如果沈堂胜了，我们乌蒙部将归附到沈堂麾下，听从他的调遣，如果我们败了，他将不会对我们出手！” 稍微顿了顿，他又将与沈堂约定的细节对众人讲述了一番。 “哈哈哈……”一名长老仰头大笑，“这沈堂好生狂妄！三战尽胜，是不是太小瞧我们了？我们如果这次不给他们一个教训，简直愧对先祖！” “不错，这沈堂有几分本事不假，可如果说三战我们一战都不能获胜，简直是笑话！” 约布长老站起身来，“诸位！既然族长已经与沈堂约定赌战，那我们便需要全力准备！不过，宋人狡诈，我们也要防备他们反悔或者是用计！” “族长，吾以为，赌战可以进行，但是，其余防备也不可有懈怠。并且，既然这个赌约是沈堂提出来的，那他必定有一些把握！这个人的厉害不需多说，他怎么可能进行一场必败的战斗？损兵折将不提，这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因此，这一次我们要选择最精锐的部众，派出最勇猛的勇士！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不管沈堂有什么谋划，至少我们胜了这一战之后，便可以站在道理一方！” 扯勒微微颔首，“约布长老此言不错！” “约布长老、阿水长老你们二人亲自去挑选族中一万精锐部众！将军械齐备，决不能掉以轻心！” “周围要道的防御不能松懈，并且，传信给其他各族，让他们尽皆留意领地周围动静，不管有任何异动，都尽快呈报上来！” “族长，我们要不要先行将交易进行完毕！有了这些军械，对于我们来说乃是一件好事！” “好！”扯勒点点头，“约布长老，明日清晨你便去与他们交易。不过，交易之后，先行找个借口将他们留在族中，并且，将现在的消息保密，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一场对战之事！” 说到这里，扯勒声音低垂，“如果万一的话……说不定我们可以多一些条件！” 就在乌蒙部全力准备的时候，沈堂自然也没有闲着，不过，他却是并未急着召集众将商议，战场的位置不决定下来，就算是商议也没有太大的意义！现在，他依旧查看着手中所有的消息，希望找出对自己有帮助的任何线索。 “大帅，周坨求见！” “快，让他进来！”沈堂双眼一亮。 不多时，周坨便是匆匆进入到大帐之中！ “是不是有了更进一步的消息？”不待周坨开口，沈堂便是先行问道。 周坨点点头，而后，小心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旧的卷轴！ “属下按照大帅的命令，暗中派遣麾下弟兄潜渡到对岸查看消息，属下派出去的都是各部落机灵之人，所以并未暴露身份，而且，有一个极大的收获！” “这是一个兄弟在一个小型部落中，收到的一份地勘图！” “这地勘图所描绘的正是以阙敌甸为中心，方圆数百里的地形地貌！属下已经派人验证了一部分，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因此，立即给大帅送了过来。” “打开！”沈堂神色一震，能够有一份详细的地勘图，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 卷轴用羊皮绘制，其上有些污渍，不过却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其上山川河流的走向以及地貌！ “好，你先退下！”沈堂点头说道，“让你麾下的弟兄注意安危，切不可暴露了行迹！若是察觉到危险，先行保证安全退回来再说。” “多谢大帅！”周坨行礼而去，而沈堂的视线则是死死的盯在桌子上这张地勘图之上！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中军大帐之中，油灯熄灭，沈堂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神色却是极为振奋！ “来人！” 沈仇踏步而入！ “去，将周坨、骨骨哈、赤堎、哈木传过来！” 沈仇应声而去，不多时，周坨几人便是进入到大帐之中！ “你们几个过来看看！”止住了几人的行礼，让几人上前，沈堂指了指桌子上的地勘图，其上，画着几个淡淡的圆圈，“如果我想要派遣三支小队进入这三个位置，并且不被人察觉，有没有这个可能！” 骨骨哈以及赤堎一头雾水，他们大概能看出这张地勘图代表的位置，但是更多的事情却是并不知晓，而周坨则是皱眉观瞧，半晌没有言语！ 第1060章 沈堂安排，诸将率兵 第1060章：沈堂安排，诸将率兵 足足过了将近两盏茶的时间，周坨方才抬起头，“大帅，如果三支小队都不超过百人，有可能成功！比如这个位置，其中要穿行至少三个小部落，人数太多的话，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沈堂狠狠的一拍手，“骨骨哈、赤堎、哈木，你们三个人各自挑选百名精锐勇士，我会让周坨的人马配合你们，然后，你们在今夜潜入到这几个位置！” “你们抵达之后该如何，本帅已经布置好！”说着，沈堂拿出三丈纸签交给三人，“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不能让他人察觉！” 待到三人应命而去，沈堂命人传众将前来！ 不多时，众将上帐参见！ 沈堂先行将自己与扯勒的赌战对众将讲述了一番！ “大帅！” 蒋商站起身来，“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大帅的谋划自然是厉害，可是这乌蒙部既然能过在此坐镇多年称王，显然不可小觑！三战全胜，而且还是对方选定战场，这对我们极为不利！万一有失，难道我们真的要放弃乌蒙部不成？” “如今是我们占据优势，等到师英将军前来，数万大军汇聚，何愁一个乌蒙部不能臣服？” 沈堂淡淡笑了笑，却是没有解释！ “沈仇，你依旧率领两千精骑！雷炤，你从各部之中，挑选精锐勇士三千！从元青、魏俊明，你们二人率领四千精锐步卒！” 说到这里，沈堂的视线在众人之中扫视了一周，为首的蒋商、黎川二人神色有几分紧张！一共只需要一万兵马，现在已经汇聚了九千，这最后的一千兵马…… “黎川，你率领一千虎威军！” “末将遵命！”黎川大喜！ “好了，诸将尽快去选定麾下兵马，后日进兵！” 这一战乃是野战，自然用不着携带投石车等重型器械。而且，乌蒙部领地路途难行，如果携带反而会成为累赘。 至于随军的粮草也不必太过担忧！这一战自然不可能旷日持久，随军可以携带十日左右粮草，在打通一条备用的粮道便已经足够了。 “砰！” 一座军帐之中，蒋商满脸怒火的将顶盔扔到地上，“都给老子出去！” 在之前，一直是他率领虎威军。可是这一次，不仅虎威军直接调遣了出去，甚至，就连出征的机会都没有，这让他如何不怒？ “蒋兄！” 一个声音传来，蒋商抬头看去，随后冷笑一声，“怎么，你黎川是来看本将的笑话？” 黎川苦笑着摇了摇头，“蒋兄，你难道还不明白大帅为何不让你随军出征？” “哼！谁知道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黎川拍了拍蒋商的肩膀，随后比邻而坐，“蒋兄，你我二人相交多年，你觉得本将是那样的人？蒋兄，有些事情，你到现在依旧不明白！我们是师英将军的麾下，但是，师英却也是大帅的人马！大帅的将领，却是不需要有人质疑的！至少，不是你我能够质疑的！” “现在已经不是之前，你难道没看出来，师英将军需要得到大帅的认可么？而这一次出战，之所以是师英将军率兵前来，并非是大帅无人可用，而是同样给师英将军，给咱们怀安军一个机会！” “成都府路的几支兵马，除了咱们之外，尽皆是大帅的嫡系！而且，跟随大帅南征北战！如果我们怀安军不能够尽快靠近大帅，让大帅认可我们，那这成都府将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虽然我依旧看不明白，但是从朝廷对大帅的重视以及在成都府的布局就可以猜测的出，圣上让大帅坐镇成都府，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但是，不管大帅想要做什么，他一定要先行将整个成都府的力量控制在手中！” “当初大帅初来，师英将军不远千里前去相迎，正是要表明一个态度！包括这一次征战，师英将军的态度很明显，他只是大帅麾下一员战将，而不在是我们的统帅！所有人，都只需要服从一个人的命令，那个人就是沈堂！” “你刚才的那些话，不该说，更不该提及师英将军！大帅仁慈，所以没有当面斥责你，只是点醒了你一番，如果你依旧不明白的话，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会给一众兄弟带来麻烦！” “虽然跟大帅接触的不算长，但是，我对大帅却极为敬佩。能够跟随在大帅麾下，是师英将军以及咱们的荣幸，所以，有些事情还要谨言慎行！” “有的时候，就算是大帅不在乎，可是大帅身边的人也会在乎！再者说，大帅既然已经与乌蒙王议定，那咱们所需要做的事就是如何帮助大帅取得胜利，咱们虽然比不上大帅和师英将军，但麾下也有不少弟兄。难道，你不知道军令的重要性么？军令之下，不分对错、不分生死，咱们只需要去执行！” 听着黎川的话语，蒋商冷汗淋漓脸色变幻，他如何能够不明白话语中的意思？ 好半晌，蒋商说道，“那……那该怎么办！” “这件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黎川无奈的说道，这蒋商是一员虎将不假，可对于这人情世故实在是有几分懵懂！ “想来，大帅也不会将这种琐事记在心中！不过，如果你有心，去向大帅认个错便是了……”…… 中军大帐之中，沈堂依旧在详细的查看着桌子上的地勘图，今日让周坨等人先行潜入的几个位置，正是沈堂推算出来的，最适合交战的位置。因此，沈堂让他们先行前去准备！即便不是这几个位置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可如果真的猜对了，那对于接下来的战斗自然有诸多的好处。 这也是为何，昨夜整整一晚上沈堂也没有安睡的缘由！ “大帅，蒋商将军求见！” 大帐之外，沈仇的声音传来！ “进来！” 踏！踏！踏！ “末将蒋商，拜见大帅！之前末将随意妄言，冲撞了大帅，请大帅治罪！”说罢，蒋商单膝拜倒，俯首在沈堂面前。 第1061章 交战之地，沈堂扎营 第1061章：交战之地，沈堂扎营 面对蒋商的俯首，沈堂没有斥责也没有解释，只是轻笑着说道，“蒋商将军，本帅这一次行兵，还差一员虎将统领亲卫，不知道将军可愿意！” 蒋商差异抬头，随后便是感激说道，“末将遵命！谢大帅！” 沈堂无意去打压蒋商，之前的作为也只是间接竖立军威而已，如今他既然已经认错，自然不会继续抓着不放！ 到了第二天下午时分，一名乌蒙部部众前来，给沈堂送上了交战之地的信息！沈堂打开一看，脸上便是显出几分笑意！他之前猜测的没错，乌蒙部所选择的地点，正是之前他选中的三处位置之一，如果这一次骨骨哈的布置能够尽皆完善，他对于这一战的把握就更大了。 第三天清晨，沈堂汇聚兵马，而后便是率兵渡河，前往交战之地！ 沈堂之所以能够猜到这交战之地所在，说起来神奇，实际上却也并不奇怪！首先，乌蒙部选择的交战之地，不可能距离阙敌甸太远而使得运输不畅，也不会距离太近，使得双方的战斗波及祖地而发生意外！ 另外，两方交战之地，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部落存在，虽然如果有其他从属部落相助，会让他们的兵马增加几分战力，但是，也会有更多无辜的伤亡！而且，沈堂虽然与扯勒只见过一面，但是却能够看得出来，扯勒此人勇武却直爽，这样的性格会让他舍弃一些宵小之位！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沈堂最终选定了三处最适合乌蒙部交战的位置！ 而乌蒙部所选定的位置也果然是如此！这个位置，在阙敌甸东南约莫四十里左右，一处名叫秃龙洞的地域！ 此地周围尽皆为荒山，之所以叫做秃龙洞，是因为有一座怪山，其上多白石少植被，而且形状宛如一条恶龙一般，所以便有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秃龙洞之南，是一条小河名为西洱河，这小河是牛栏江的一条支脉。 秃龙洞之北为连绵十数里的荒山，其中山恶岭峻，更有深潭、恶水夹杂其间，地形极为复杂，如果不了解而贸然杀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在此地之东，同样有一条水脉为万安溪，万安溪是沿着石门江而来，不过与西洱河一样，水脉极小，甚至浅处可以直接淌水通行。 大军开拔，渡过石门江之后，后军便是来了一支三千人的兵马过河安营扎寨，这算是沈堂布下的一支接应队伍，而对岸的乌蒙部部众显然早已经得到命令，并未拦阻！ 过河之后一路向西南而行，不过，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快！ 约莫走出了数里之后，沈堂下令说道，“沈仇、蒋商，多派探马，查看周围数里之内动静，若是有敌人的探子，直接拔掉！” 下达命令之后，大军再度前行，待来到一处密林之旁，沈堂招手将黎川喊了过来，并低声吩咐了一番！ 沈堂距离秃龙洞的位置并不算远，只有三四十里，所以，在日落之前，沈堂便是看到了这座光秃秃的荒山！ “大帅，在何处扎营！” “从元青、魏俊明，你们二人率三千兵马，与秃龙洞东南五里左右沿万安溪扎营！雷炤，你率领本部三千兵马，与秃龙洞西北五里山脚处扎营！其余人等，与秃龙洞半山腰扎营！” 沈堂命令下达，诸将各自率兵安营扎寨！这山地多石，而且采集木料一时间也来不及，因此，只得是简单布置营地，而不可能如同之前那般。 好在营地分为三处，每一处营地都不算太大，只需用随军的车辆将周围围起来，以长枪为栅栏，便可以形成简易大营！ 接下来众将扎营、埋锅造饭赞且不提，沈堂直接进入到中军大帐之中，想着自己的布置是不是还有什么疏漏之处！ “大帅！”一旁蒋商的声音响起，见到沈堂看过来，蒋商犹豫一下开口问道，“末将有些不解，所以想要请教大帅！” 沈堂微微颔首，只听蒋商说道，“大帅，我们所在之地周围极为复杂，为何要选在秃龙洞扎营？在这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敌人的眼中，根本不会有任何秘密！” “蒋商，你觉得对于这周围地域的了解，是我们更熟悉还是对方更为熟悉！” “这自然是对方更为熟悉！” “正是如此，所以，我们不管在何处扎营，实际上都无法躲过敌人的视线，既然如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摆出来，他们想看，就给他们看个清楚！”说到这里，沈堂微微笑了笑，“而且，有些时候，眼睛看到的，并非是真实的！” “下去好好休息，说不定，今天晚上，还有一场好戏要看！” 蒋商挠了挠头，只觉得满头雾水，不过也只能先行退去！ 半夜时分，这寂静的荒山，突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打破！ “大帅，不好了！”蒋商慌乱的闯入军帐之中，“敌军劫营！来了不知道多少兵马，现在，咱们另外两处营地已经乱了，速速派兵支援，否则就晚了！” 沈堂从床榻上起身，脸上却是满含笑意，“不必惊慌！走，咱们去看看这位乌蒙王……” 蒋商满心狐疑的跟着沈堂走出大帐，而后便是朝着营地之外走去。然而，蒋商却是突兀的发现，自己等人所在的这一座大营之中，此刻竟然是无比安静，就连平日间该有的巡逻队伍都不见踪影！ “这……见……见鬼了，大帅，咱们……咱们的人没了……”蒋商磕磕巴巴的说道！ 也不怪他如此慌乱，扎营的时候明明是数千兵马，现在除了他们这支数百人的亲卫之外，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怎么可能不奇怪！ “哈哈哈……”沈堂朗笑一声，带着人马径直朝着距离较近的雷炤大营而去！ 刚刚走到半路，却见有人急速迎了上来，“雷炤将军麾下牙将杨峰，拜见大帅！” 第1062章 暗夜袭营，计高一筹 第1062章：暗夜袭营，计高一筹 “雷炤将军奉大帅之命，安营扎寨并用过晚饭之后，所有兵马暗中撤出营地，并在营地之外设伏！果然，半夜时分有敌军前来袭营！” “营地之中有先行设置好燃火之物，待到敌军冲入大营之中，雷炤将军下令放火箭，一时间敌军溃不成军！死伤千余人，待其匆忙闯出大营之后，雷炤将军率部截杀，敌军又死伤千人，并被俘千人，有部分人马趁乱逃窜，然而却被大帅提前埋伏好的兵马半路截杀！” “如今，战局已定，敌军袭营兵马约莫四千人！其中战死两千余，其余人等尽皆被俘！” “从元青将军麾下牙将禀告大帅！” “子时时分，有敌军袭营！从元青将军早奉大帅命令，将营地空出等待敌人劫营！如今敌军劫营的三千余人马，死伤近半，其余之人被大帅早已经埋伏好的兵马配合从元青、魏俊明二位将军尽皆俘虏！” “哈哈哈……”沈堂仰头大笑，“命，诸军收拾战场，将一众俘虏尽皆看押，没有本帅命令，不得残杀！” “得令！” 传令兵反身而去，沈堂身旁满脸惊讶的蒋商还未开口，不远处的一处半山腰之上，闪出数百军马！其中为首一人身披黑色兽甲头戴翎冠，不是乌蒙王扯勒又是哪个？ “乌蒙王，此一战，你可认败！”沈堂大笑着向扯勒喊道！ 扯勒面上尽皆是彩绘，看不出息怒，不过从他波动的眸子却可以看出，此刻他惊骇而又愤怒！ “沈堂，你如何得知本王会前来袭营！又如何会提前布置？” 沈堂朗笑一声，“乌蒙王，此乃是贵部领地，尔等对于地域自然极为熟悉，所以，不仅会提前到此，对于我等的到来更是瞒不过你们的探子。我部远来一路辛苦，再加上此地不适合扎营，只能暂设营地，因此你们必定会心动劫营。” “而本帅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因此，提前布置！大营之中空虚一片，本帅的兵马却是设伏在大营之外，只等你们劫营，便是中计之时！” “可你们这两座营地，明明只有三千兵马，如何会多出一部分兵马在回路上设伏？”乌蒙王继续大喊问道。 “本帅的大营，在半山腰之上，而两侧营地在山腰之下，想要袭击主营，必定会被两座侧营发现。因此，你们主要的目标只会放在两座侧营之上！只要成功，那本帅的主营就只剩下这一支孤军！所以，本帅早已经料定，你们不会袭击主营！” “在暗夜之时，本帅主营中的兵马却趁着暗夜绕路到两侧营地之前，待到你们的兵马溃败则现身截杀！” “怎样？乌蒙王，此战你可服气了么？” 乌蒙王扯勒咬了咬牙，“本王不服，你们不过是弄计而已！若是直面对战，如何是我部勇士的对手！虽然本王已经损兵折将，可是本王麾下还有三千部众，足以与你们一战！”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乌蒙王，你算算本帅这里共有多少兵马？你以为，此刻你的大营还安稳吗？” 此言一出，乌蒙王神色一惊，“这……不可能，你们初到此地，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大营所在？” “乌蒙王，你们营地的位置本帅自然是不知晓，不过，在半路之时，本帅已经分兵！其中有一千精锐与大军一明一暗分开！在你们暗夜前来的时候，他们却是已经顺着你们的行军路线，前去找你们的大营了。若是本帅计划没错，此刻你们的大营已经陷落……” 沈堂话音刚落，却见一匹快马正急速奔行而来！ “禀大帅，黎川将军奉大帅命令，带领虎威军一千，沿着敌军的路线袭杀敌营！如今，敌营已经溃散，俘虏敌众两千有余，我方战死三百人！” 此言一出，马背之上的乌蒙王身形摇晃，几乎要掉落下来！ 沈堂的计谋一环连着一环，早已经将他们算计到骨子里，这一战，他们怎么有胜利的可能？而且，自己的一万精锐兵马，只此一战便战死三成有余，剩下的也大多成了对方的俘虏。很显然，这一战自己一败涂地！ “沈堂，此战本帅败了！” “好！”沈堂朗喝一声，“明日清晨本帅会放回你们所有的俘虏，让你乌蒙王整军再战！不过，乌蒙王，你只有两次机会了。” 沈堂的话让乌蒙王神色略缓，却是也有几分羞怒！不过，显然此刻他说什么都晚了。 “多谢大帅守信！”乌蒙王咬牙说道。 沈堂大笑着返回营地，而乌蒙王也是恨恨而走！ “大帅用兵如神，谋略无双！末将服了！”回到大营，蒋商满脸的崇拜！他也算是一员虎将，参加的大战绝对不算少，可是如同沈堂这般将计谋用到这种程度的却是根本没有！ 听了沈堂刚才的话语，他方才彻底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就如同之前沈堂所言，看到的并非是真实的！果不其然，沈堂虚设一招，便是直接将对方的大军直接诓进来了。这不是对方太笨，实在是沈堂太过厉害！谁会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沈堂没有严密防备敌军的偷营，反而会将计就计，直接成了敌方的败局？ 包括来路之上一明一暗的分兵，他原本以为只是沈堂的后手，可没有想到，这暗中的兵马直接断绝了敌人的后路！如果这不是赌战而是生死拼杀，对方的一万兵马已经尽皆落在自己一方的手中！而自己一方的损伤却是寥寥无几。 说话间，雷炤、从元青等人也尽皆赶过来了！ 无一例外，所有人对于沈堂都充满了崇拜！他们尽皆是第一次在沈堂的麾下作战，之前征伐另外的几个部落，虽然极为顺利，不过却也是水到渠成！直到此刻，他们方才知道自己的统帅恐怖到什么程度！而且，之前他们对于沈堂的那些传言，多少有几分怀疑，可现在他们明白了，沈堂的厉害远比传说中更令人震惊！ 第1063章 首战获胜，暂作休整 第1063章：首战获胜，暂作休整 “大帅，这一战太痛快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来劫营了！”从元青兴奋的说道！ 眼睁睁看着敌军直接钻入到了自己布置的陷阱之中，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快的事情了。 沈堂摆了摆手，让诸将坐定，“这只是第一战，接下来可是还有两战！我们必须都要获得胜利！”沈堂笑着说道。 “大帅，我们俘虏了数千敌军兵马，真的都要放回去吗？” 沈堂扫视众将一眼，“你们是不是对于本帅为何要与乌蒙王立下这赌战不理解？” 不待众将回答，沈堂站起身来，指着墙上悬挂的地勘图说道，“你们看，这是我们大宋！北部有金国！如今的金国皇帝完颜雍早已经平定了内患，正是最强盛之时。我们大宋如果想要开战，根本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西部是吐蕃，经过之前的成都府一战，短时间内吐蕃无力东顾！” “南部为大理、越李国等！就包括如今，大理国兵犯广南西路！” “而南疆各部所在之地，正是我大宋与大理国之间的缓冲！不过，名义上这些地域虽然是我大宋的领地，可是南疆各部却不尊王化，而如果我们能够让这一股力量与我们大宋交好，甚至以此来钳制大理国等诸地，那我大宋南疆则不再有更多的战事，也不必再对大理国等投入太多的力量。” “如此一来，我大宋边患暂时平息！而陛下以及整个朝廷，便可以借此时机提升国力！等到我大宋的国力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便可挥师北进，收复我大宋故土！” “因此，本帅此来，目的并非是为了杀戮和镇压，而是为了收复南疆各部！” “成都府之南的邛部州，本帅已经上请陛下册封邛都王！而这乌蒙山一带也会册封乌蒙王。不过，我们首先要保证，这些部落能够臣服。所以，本帅收复各部，却是并不滥杀一人！” “乌蒙部是乌蒙山一带的王者，他们的影响力极大，如果不能将这一族彻底收复，那等到我们离开，这里依旧是以乌蒙部为主！这便是为什么，本帅与乌蒙王进行赌战。以此，不仅可以威慑乌蒙部，而且还可以少些杀戮，也不会让当地部落族人对我们产生太多仇恨！” “现在，你们明白了么？” 足足好半晌，众将方才叹服的说道，“大帅高瞻远瞩，吾等羞愧！” 他们所求的是一战一地而已，可沈堂所看的是整个大宋的未来！他们也终于明白了沈堂的一片苦心！ “大帅说说的，末将有些懂有些不懂，不过，这不重要！只要大帅有令，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好，是万丈深渊也罢，末将绝不会有任何犹豫！”蒋商咧着嘴大笑说道。 “好了！已经过了半夜，你们也尽皆回去休息！明天一早放回敌人的俘虏之后，前来此地来计划下一战！” 暗夜再度恢复了平静，不过却是有人无暇入眠！ 一处山坳之中，乌蒙王扯勒看着眼前凌乱的营地欲哭无泪，本来他还抱着一丝心思，自己营地中好歹有数千兵马，沈堂暗中也只有一千人。可是返回营地之后，他却发现沈堂根本没有欺骗他！ “哎！”乌蒙王长叹一声，他早就料到了沈堂会不好对付，可是没想到初步碰撞自己便是败了个干净，甚至，这一场战斗他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这沈堂狡诈，不敢堂堂正正与我们大战，反而用这些小手段！”一名长老恨恨说道。 “大宋有句话说得好，兵不厌诈！败了就是败了，我们的确是无话可说！沈堂将我们每一步都算计到了，我们怎么可能不败？好在沈堂守信，否则的话，咱们这一万精锐，已经尽皆丧命！” “说起来，本王愈加庆幸，没有真正与这样一个敌人开战，而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其实，最初本王之所以选择与沈堂赌战，为的不过是族人而已，并非真的认为我部会败在沈堂手中。可现在看来，如果真的双方不择手段对战，我部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战场之地是我们挑选的，我们也先来一步，我们挑选的都是族中精锐勇士，配备的也都是最精良的军械，即便是这种情况我们都一败涂地，如果让沈堂手掌数万兵马与我们放开手脚大战，诸位，你们觉得我们真的能胜么？” “好在，我们败了这一场，也给了我们警醒的机会！接下来还有两战，我们的兵马虽然数量损伤了不少，可是战力还在，也还有一战之力！我们未必会再败！” “第二场战斗是关键，我们必须竭尽全力，如果第二战再败了，那我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如果连败两场，就算是还有余力，他们的一万兵马还能够剩下多少？到时候，如何与沈堂对战？ “不过，本王已经决定，如果我们败了不说，按照约定臣服便是。哪怕侥幸胜了，我族也要与沈堂交好！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成为生死大敌太可怕了！” 沉默半晌之后，一名长老问道，“族长，接下来的一战，我们该如何？” 扯勒沉思片刻说道，“如果继续用这样的方式，那我们毫无胜算。所以，我们唯一可以仪仗的，便是部众的悍勇！” “下一战，与沈堂摆明阵势，兵对兵、将对将！如果这般我们都败了，那我们就干脆臣服算了，也没有在战下去的必要了！” 这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按照沈堂的命令，将所有俘虏放回！乌蒙王收拢了兵马之后，点查完毕，昨夜的一战死伤将近四千人，还剩下六千余可战之兵！这个数量让乌蒙王微微松了口气！沈堂并未耍诈，也并未残杀这些俘虏，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第二天，收拢了降兵之后，乌蒙王率部在沈堂大营十里外安营扎寨！显然，在沈堂的威慑之下，他们放弃了对他们最有利的地利，转而与沈堂直接硬碰硬交战！ 第1064章 来日再战，野兽军团 第1064章：来日再战，野兽军团 第二天午时，众将再度汇聚在沈堂的中军大帐之中！ “诸位，你们以为，乌蒙部接下来一战会如何！”沈堂含笑问道！ 从元青哈哈大笑，“现在他们只有六千左右的兵马，如何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所以，任凭他们布置又能如何？” “大帅，他们昨夜一战已经见识了我们的厉害。所以，放弃了地利。那么，接下来最好的办法，便是直接双方进行对阵，只有如此，他们方才能够避过大帅恐怖的谋划！”黎川沉思说道。 “对阵有何惧？他们本就人少，而且，难道我们会怕了他们不成？”从元青信心十足的说道！ 沈堂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话语，“黎川所说不错，他们已经将营地选定，那接下来便是硬碰硬的对战，不过，既然他们那么选择，那自然会有一些手段和把握，我等不可掉以轻心！” “明日出战，哪位将军先行对阵！” 听到沈堂的问话，众将尽皆抢先！沈堂沉默片刻之后，“黎川，本帅在调拨你一千精锐，在合计你本部兵马，明日你为先锋！” “末将尊领！”黎川欢喜的站起身来，“大帅放心，虎威军之下，战无不胜！” “不！”沈堂摆了摆手，“本帅之所以派你出战，是因为你麾下虎威军防御极强，明日一战，若是可战自然不必跟对方客气。可如果对方有玄妙手段，则不必死战，先行保住兵马，哪怕败阵也无妨！你们只要能够试探出对方的手段，此战不管胜败，你都是首功！可若是兵卒折损太多，那就算是胜了，本帅也有军法处置！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 一日的时间很快过去，这一天双方都在修整并积攒力气！到了第二天清晨，一声声战鼓陡然间响起，震彻山谷！ 沈堂麾下三军齐动，以黎川本部为先锋，以雷卓兵马为后军，沈仇的骑兵则是在两翼游弋，伺机待命！ 不多时，随着一声声呐喊，乌蒙部的兵马也从大营之中疯狂涌出！ “擂鼓助战！” “轰、轰、轰……” 震天的战鼓响起，黎川率麾下兵马两千，摆阵对敌！ “杀！杀！杀！” 沈堂却见，在对方大军之中，同样杀出一支骠军！这支兵马有一千余人，大多身穿黑色藤甲，尤其是前部的数百人，竟然尽皆是全身的黑色铁甲！ 见到这种场面，沈堂神色微凝！全身甲，即便是在大宋军中也是珍贵之物！这些蛮族，不善锻造，如果有少量铠甲正常，可是有如此大规模的制式铠甲，这背后显然有些缘故！要知道，有了这些全身甲，虽然不敢说是刀枪不入，可是对于箭矢以及刀枪的防御却是提升了许多！ 虎威军为何如此厉害？除了这些兵卒尽皆是军中精锐，最重要的便是这支兵马铠甲众多！所以，哪怕面对面冲锋，这支虎威军也有足够的把握可以冲到对方面前，撕开对方的防御。 包括大宋的步卒，最厉害的兵马尽皆是有着极为精良的铠甲。不过，这些铠甲，锻造方式极为隐秘，更是不允许售卖！所以，这乌蒙部精锐能够有数百具铠甲，显然是有人暗中售卖！ “这背后的人有些不简单啊！”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 “呜、呜、呜……” 一声声悠扬的牛角声传出，沈堂收敛思绪，再度注目望去，却见一只只庞然大物却是从乌蒙部的兵马之中缓缓而出！ “传说中的神象军！”沈堂身侧，一名蛮族武士惊恐的大吼一声！ “神象军？”沈堂皱了皱眉，只听这蛮族武士有些惊慌失措的说道，“大帅，早就有传闻，乌蒙部有人善于驾驭野兽！毒虫虎豹，尽皆可以被他们所驱使。不过，最为厉害的便是这神象军！” “这些神象军力大无穷，防御无双，非人力可以抗衡！不过，这些一直以来都是传言，我们也未曾真正的见过！没想到，这乌蒙部竟然真的有一支神象军！” 沈堂眯着眼睛，朝着这些恐怖的巨物看过去！每一只巨像身长约莫两丈，高也有近丈左右！而且，其要害位置尽皆被甲叶所覆盖！脊背之上，左右各有一支巨大的篮筐，其内有黑甲兵卒六名！这些兵卒手持长枪弓弩，蓄势待发！ 唯一让人不算绝望的便是这些巨象的数量，一共也只有四五十只左右！可饶是如此，这样的恐怖巨物如果冲锋起来，足以撕裂任何阵型和防御！ 待到神象军现身之后，在他们身后，同样有一支野兽军团！ 不过，与神象军截然相反的是，这支野兽军团身形矮小，并发出一声声恐怖的嘶吼之声。 “狼？”沈堂神色微变！ 沈堂打马向前，来到一处高地之上向下俯瞰，果然，那一只只伏地低吼的正是一只只凶厉饿狼！在这些饿狼的身侧，同样有乌蒙部的族人，只不过，这些人身形矮小，全身除了简单的藤甲之外，并无其他甲叶裹身！有些人已经骑到了狼背之上，这些野狼竟是并未反抗。 “三百野狼军！” “大帅，这支野狼军极为厉害，数年之前，有罗氏鬼国的鬼兵进犯乌蒙山一带，乌撒部和阿头部不敌之下向乌蒙部求援！乌蒙部派出部众两万，其中就有数百野狼军！这些野狼军神出鬼没，在山林之间，疯狂突袭罗氏鬼国的鬼兵，只是数日，便是让数万鬼兵溃不成军败逃！” “在乌蒙山，没有人是他们的对手！” “大帅，要不要让咱们的兵马先行撤离，待我们有了对策之后再行对战！” 沈堂思索片刻，“传令黎川，与敌人接战，不过却要以防御为主！试探出敌人的战力之后再行后退！命沈仇的两千骑兵随时待命，待到黎川后退，骑兵威慑敌人后军，不过尽量不要交战！命从元青、魏俊明二人率本部兵马待命，一旦黎川后退，以弓箭手打断敌人的追兵……” 第1065章 宋军败北，连败数阵 第1065章：宋军败北，连败数阵 “杀！杀！杀……” 战鼓震天，喊杀声环绕，沈堂的目光悠悠的望着下方的战场，双方距离并不算远，不过黎川的兵马固守营地，而乌蒙部的兵马行进也并不算快！ “轰、轰、轰……” 虽然只有数十头战象，不过威势却极为骇人，缓缓奔行开来，整个山谷都剧烈震颤起来！在加上战象身后的数百狼骑，更是让黎川麾下的兵马脸色惊惧！好在他们也是军中精锐，否则，如果是普通的兵卒，仅仅是这样的威势就足以让他们崩溃！ “射！” 黎川厉吼一声，霎时间，在他们的背后升起一片箭雨！ 刷！刷！刷！ 箭雨落到战象的身上，当即引得战象嘶鸣，不过，这些战象身上要害的位置尽皆有甲叶，即便是其他位置也是皮糙肉厚，这无往不利的箭矢只能在它们的身上留下点点白斑！阵阵箭雨落下，竟然没有一只巨像殒命！ “哈哈哈……” 乌蒙部的营地之中，看着自己麾下无敌的野兽军团，乌蒙王仰天大笑！ “有这神象军以及野狼军，他们的数量就算是再多一倍，也只有败在我们的手下！”扯勒兴奋的大喊说道！ “这多年来，我们也只驯服了数十只神象，不过，如此恐怖的凶物，虽然数量少了一些，但依旧是无敌！它们刀枪不入，无阵不破，本王倒要看看他们用什么来抵挡！” 的确是如此，迎着大宋军团的箭雨，这神象军竟然硬生生毫无损伤的冲到近前，面对刺过来的长枪，它们毫不闪避！可人力怎么可能与这样的巨兽媲美？只是顷刻间，黎川麾下严密的防御便是硬生生被一头头巨象撕扯出道道裂痕！ 下一刻，一声声野兽的低吼传出，原本隐于巨象之后的那些野狼军，瞬间如同幽灵一般冲入到大宋的战阵之中！ 这些野狼军速度极快，大宋军兵难以防御！没过多久，原本严整的阵型便是变得溃不成军！ “鸣金收兵！”沈堂轻叹一声，这野兽军团威力果然不小，黎川麾下本来就是精锐，可只是一个回合便是彻底崩溃！ 如果是普通的大军，就算是一两万正面对战，恐怕也没有什么胜算。 鸣金声响起，黎川麾下的兵马赶忙后退，而乌蒙部的部众随着野兽军团掩杀一阵，随后便是见到两侧山脊之上有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再加上沈仇的兵马已经游弋到后方，因此不得不后退！ “末将首战失利，请大帅责罚！”黎川率军回到本阵，而后便前来沈堂面前请罪！ “此非战之力，你有何罪！速速去安抚兵卒，受伤的兵卒尽快医治！”沈堂温言抚慰到。 黎川羞愧而去，沈堂则是陷入了沉思之中，面对这样的野兽兵团，普通的方式显然无法奏效！ “大帅，下一战该如何？”中军帐中，众将愁眉不展，今天乌蒙部那些野兽军团的厉害，所有人都见到了，不管是哪一只兵马前去，都只有败局！面对着恐怖的巨兽，几乎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沈堂思索片刻，“诸将无需慌乱，对付这野兽军，本帅自有办法！” 众将闻言，当即欢喜，如果其他人说有办法他们还不信，可沈堂的话他们却是愿意相信！ “哈哈，有大帅在，区区野兽军算得了什么！末将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那巨象体型太大，咱们军营中的大锅可是炖不下！”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众人哄笑起来！ “好了，尔等各自去整军备战！从元青、魏俊明，你们二人留下！” 待到众将离去之后，沈堂朝着从元青吩咐说道，“刚才那一战，你也见了，若是让你率兵对战，结局如何？” 从元青苦笑一声，“大帅，那巨象无敌，末将恐不是对手！” “嗯！”沈堂微微颔首，“下午时分，你便率本部兵马上前对战，不过，无需鏖战，左右不是他们的对手，只需一触即溃便是，其余尽皆有本帅布置！” “这……”从元青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应命而去。 “魏俊明，你率本部兵马去准备这些物事，然后如此这般……”沈堂吩咐一声，魏俊明也领命而去。 下午时分，双方再度对战，果然，面对着神象军以及野狼军的冲击，乍一接触，从元青的兵马便是溃不成军仓皇而逃！ 当夜，乌蒙部的大营之中欢天喜地！这一天连胜两阵，而且沈堂对于他们麾下的兵马毫无办法，这让他们信心十足！ “族长，我们只要这样一战战胜下去，他们失败是早晚之事！”有长老大声说道。 扯勒满饮一杯，“之前是我们错了，与其弄巧，还不如正面对战！有神象军和野狼军在，什么样的兵马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此战，我乌蒙部必胜！” “告诉麾下儿郎，好生守好营地，防备他们夜间袭营！尤其是神象军以及野狼军的位置，切不可疏忽大意！” 不过，沈堂并未暗夜偷营，有了之前一次的教训，双方哪怕是在黑夜之中也会严密防守，根本不会给对方机会。 到了第二日，双方再战，沈堂的兵马依旧是无力抵抗！勉强周旋了一两个时辰，随后便是彻底崩溃，数千兵马慌不择路！直到下午时分，这些溃散的兵马方才尽皆收拢回来！ “大帅！难道还要继续这样战下去？”中军帐中，众将神色苦闷，连败数阵，所有人脸上无光，而且沈堂之前说的办法也没有用出来！ “无需担忧，大胜敌军，便在今日！” “黎川，你率本部兵马，酉时出营讨敌骂阵！不过，这一次无论如何，本帅要求你坚持半个时辰，你可能够做得到？” “大帅放心，虽然胜不过对方，但是，坚持半个时辰必定能做到！” “好！从元青、魏俊明，你二人率本部兵马埋伏在两翼，待到敌军溃乱，则率众冲杀！” “遵命！”虽然有几分疑惑，可是他们还是尽皆应命！ 第1066章 决胜一战，乌蒙再败 第1066章：决胜一战，乌蒙再败 “沈仇，你麾下骑兵，依旧游弋在战场之外。不过，等到敌军溃败，你要第一时间杀到敌人后军，截断敌军兵马的退路！” “末将遵命！” “如此，诸将尽皆去准备！今日这一战我们胜了，本帅倒要看一看，这乌蒙王如何与本帅进行第三战！” 沈堂信心十足的模样，让众人增加了不少信心！当即，众将出营，各自去整备军马！ 乌蒙部的大营之中，扯勒望着沈堂营地的方向，感觉到对面的寂静，不由得轻声笑了笑，“看起来，宋军已经胆怯，不敢再战了。哈哈，明日清晨，本王便去问一问沈堂，此战是胜是败！” “这两日，他们连败数阵，面对咱们的野兽军，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是再战下去，他们又能如何？还不是依旧败北？”一名长老含笑说道，“族长，此战他们定然是败了。如果他们认败，那明日便可班师回返，这沈堂如果遵守诺言，也该退去了！” “此战虽然是赌战，可是我们乌蒙部胜过沈堂却是毫无虚假！吐蕃近二十万兵马败在沈堂手中，可沈堂却是在秃龙洞折戟，此合该我乌蒙部名传天下！之后，还有何人敢前来犯我乌蒙部神威！” 扯勒满意的点了点头，“明日，待到沈堂认败，让族中收拾一些细软，赠与他们，也算是咱们的一份心意！虽然胜败已分，不过与这沈堂依旧交好！如果沈堂能够成为我们的助力，说不定我们便可以挥师东进，威慑罗氏鬼国！” “杀、杀、杀……” 就在这时候，一声声喊杀再度传了过来！ 就在扯勒惊愕之时，一名牙长前来禀告，“族长，敌兵三千人马，讨敌骂阵！” 看了看时辰，扯勒不由得仰头大笑，“此刻已经是酉时，眼看就要天黑，这沈堂急切之下，难道想要与我们夜战？难道他不知道，在暗夜之时，我们这些野兽军才能发挥出更恐怖的威势？既然如此，那便成全他们，这一战，本王要让他们败的心服口服！” “传令神象军、野狼军出战！令三千勇士随野兽军团冲锋！此一战，要让对方一败涂地！” 不多时，战鼓与牛角声尽皆传出，数十只巨象以及数百野狼军再度出营，在他们身后，数千乌蒙部勇士蓄势待发！只需要前方的野兽军团将对方阵营冲破，他们便可以肆意冲击！ “杀、杀、杀……”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战斗再度开始，双方碰撞的第一时间，大宋的一方的防御便是被对方撕开！ 马背之上，看着战场的扯勒微微一笑，“看来，是我高看这沈堂了！面对我们的无敌兵团，他们毫无办法！” “这沈堂也许有几分急智，不过，面对这绝对优势的力量，任何计谋都没有任何意义！”有长老点头应道。 虽然这场战斗刚刚开始，可他们已经能够想象到结局，用不了多久，大宋一方的兵马溃败，而后，自己一方的勇士开始掩杀，尤其是野狼军在暗夜之中几乎无敌，这一战，大宋必定会损伤极大！等到明日，恐怕沈堂也就该认败了。 果不其然，大宋一方勉励坚持了半个时辰，随后，便是在野兽军团的冲击之下溃散，所有的兵马扔下军械反身逃跑，整个战场一片狼藉！ “下令，所有勇士冲锋，待到击溃敌军主力后，可以让野狼军自由行动！” 乌蒙王命令下达，乌蒙部的勇士衔尾追杀，不多时，待到大宋的兵马溃散之后，在他们的面前，却是出现一众古怪的形状！ 为首的牙长催马上前，一刀朝着眼前这只古怪的马匹砍过去，随后，一刀两断，凌乱的稻草显露出来。 “哈哈哈！宋军已经再无办法，竟然想用这些纸扎的稻草怪马吓退我们的野兽兵团！传令，继续进兵，此战我乌蒙族必胜！” 就在这时候，早已经埋伏在两翼位置的从元青二人同时下令！ “放火箭！” 刷！刷！刷！ 早已经备好的火箭如同星芒一般，朝着野兽军团的位置笼罩而来！为首的牙长陡然惊醒，“不好，快撤！” 他们已经穿行到了这些草马的中间，一旦火箭落下便是火海，而野兽最怕火光！ 只是，到了此刻，哪儿还来得及？他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是有火箭落下！这些扎的马儿尽皆是干草，几乎是见火就着，顷刻之间冲天的火光便是燃气来。 “安抚坐下野兽，立即退出去！”牙长急的哇哇大叫，好在，这些野兽骑士尽皆与这些野兽相处许久，对于他们的习性也极为了解，所以，虽然有火光闪烁，不过在他们的安抚之下，这些野兽虽然惶恐，倒是并未崩溃。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轰响陡然间传出！ “轰！” “轰、轰、轰……” 他们所在的位置，泥土纷飞，下方到处是炸响传来！这一下子，这些本就已经惶恐的野兽如何还能安抚的下来！巨象与野狼尽皆发出一声声狂吼，随后，它们掀翻了背上的骑士，漫无目的的开始奔行起来！有的直接冲入了附近的山林之中，有的则是反身朝着后方冲过去。 而跟在他们身后的数千乌蒙部勇士则是遭了殃，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友军会反过来冲击他们的阵型，尤其是在此刻，这些野兽根本敌我不分，顷刻间便是让这数千部众纷乱起来。 “杀、杀、杀……” 两翼的位置，从元青、魏俊明麾下的两支兵马，当即便是冲了下来，直接便是与混乱中的乌蒙部部众厮杀在一起！ 不过，首先大宋的兵马数量占据优势，再加上这数日连败，每个人心中都压抑着一股怒火，此刻终于有了机会，自然是各个奋勇当先！ 从元青二人合理，没过多久，这支乌蒙部的兵马便是坚持不住了。 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率先扔掉兵刃反身逃窜，其余者见此也尽皆盲从，这乌蒙部的数千兵马当即溃败！ 第1067章 两处布置，乌蒙臣服 第1067章：两处布置，乌蒙臣服 可是，他们刚刚逃出了二三里，眼看就要返回到大营之中，在他们的侧前方，一支骑兵却是突兀的杀出来！ “降者不杀！”沈仇一马当先，直接冲入敌阵！这溃败的乌蒙部部众，如何是沈仇这支生力军的对手？拼杀不成，这些部众很快丧失了拼死的勇气，一个个伏地乞降！ 远处的山坡之上，从头到尾看着这一战的乌蒙王，双目无神！从大胜到大败只是转眼之间，现在不仅是他们的野兽军团一败涂地，就连麾下的部众都再度被击溃数千，而且还有不少成了俘虏！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战他们不仅败了，甚至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战的机会！ 第一战结束之后，他们就仅剩下六千余人，而这一战的损伤同样不小，哪怕沈堂放回俘虏，他们剩下的兵马也只有三四千。 最重要的是，野兽军团败了，就算是再度对战，他们又能用什么去与沈堂交战？以他们的实力，失去了野兽军团，根本不是沈堂的对手。 沈堂自然懒得理会乌蒙王的心境，这一战说来并不困难，先用那些草马迷惑敌人，然后放火惊扰野兽，至于那些炸响的，则是提前埋在地下的鞭炮而已！火箭之下，到处是火星，自然会将地下的鞭炮引燃，如此一来，对方最大的杀招不仅失去了作用，甚至会成为对方混乱的根源。 宋军大胜而归，自然是各自欢喜，而乌蒙部的大营之中却是一片寂静！ “我们，又失败了！”好半晌，扯勒方才缓缓开口。 “族长，只要对方守信，放回我们的部众，我们至少还有三四千人马！吾愿率剩下的兵马，与敌军决一死战！”一名牙长站起身，大喝一声！ 然而，扯勒却是轻叹一声！ “就算是他们放回我们的族人，我们也最多只有三四千部众可战！最重要的是，这一战我们已经失去了神象军以及野狼军，那么，用我们的部众与对方交战，我们能够获胜么？”扯勒幽幽的说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尽皆沉默！他们终于意识到，这一场战斗实际上他们已经败了！ “这一战我们已经败了，就算是再战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吾乌蒙王扯勒决定，明日向沈堂表示臣服！” 第二天清晨，沈堂刚刚用过早饭，便是有人来报，乌蒙王扯勒求见！ 沈堂当即出营，果然，见到扯勒带着一众勇士正在等着自己的到来！ “乌蒙王，这第二战你们可认败？”沈堂朗声说道。 沈堂话语声落下，扯勒当即行礼说道，“大帅神威，此战我们败了！” “好！本帅立即放回你们的俘虏，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战！若是你们再败了，那赌战本帅就胜了！” “沈堂大帅！”乌蒙王俯身，“不必进行第三战，我们已经认败，这一次的赌战，大帅赢了。吾乌蒙部从现在开始，将臣服大帅！只要大帅有令，莫敢不从！” 沈堂微微一笑，他的选择并不意外！不过，很显然，乌蒙部的部众并不甘心，乌蒙王身后，一众长老尽皆脸色难看，甚至有人看向沈堂的视线不无挑战的意味。 “乌蒙王，你应该庆幸，你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说罢，沈堂朝着他身后的一众长老看去，“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剩下的兵马，依旧能够与本帅一战？” “前两战你们只是侥幸而已，我们还有数千兵马，未必就真的败了！” “来人！”沈堂轻喝一声！ 扯勒神色微变，“大帅还请息怒……” “乌蒙王，不必忧心！本帅只是想要让这些人心服口服而已！” “沈仇，你带着这些人前往他们大营之后五里的位置以及他们大营之后，右侧山脊之上去看看！如果他们依旧不服，那便再战便是了。” 沈仇当即应命，随后便是骑马带着乌蒙王一行人朝着沈堂所说的地方而去！ “大帅，难道那些位置有什么古怪么？”蒋商诧异问道。 “实际上，在约定赌战的当天晚上，本帅便已经推算到了他们可能选定的战场位置！因此，本帅让周坨带领一百精锐先行到此，并提前布局！本来这只是本帅的后手，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用不上了。” 周围的众将听到沈堂话语，各个神色惊变！在这乌蒙部的领地推算出战场之地，还能提前布局，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手段！至少，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沈堂是如何做到的！而且，听沈堂的语气，这布局显然极为厉害，甚至能够成为决定胜败的杀手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沈仇带着一行人回返！不过，此刻乌蒙王一众人，脸色尽皆有些苍白，有的人甚至带着几分惊惧！ 在他们的营地之后，仅仅四五里之外，不知何时有一道并不算高的堤坝筑了起来，而西洱河的水也早已经引了过来，只需要掘开这一道堤坝，便会有水流蜂拥而来，他们的大营顷刻间便是会被冲垮，到时候后果如何，根本不必多想。 另外一个位置，他们竟然见到了一支百人的小队！他们隐身在山林之中，一道道锋利的箭矢被牛筋串联在一起，下方，一块块早已经备好的巨石蓄势待发！而下方，同样是他们的大营所在！ 这两手准备，任何一个都可以让他们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好在，沈堂没有真正下手，否则，他们恐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算是他们有神象军和野狼军也只能一败涂地！ “多谢大帅仁慈！”乌蒙王扯勒下马，俯身行礼，其余人更是恭敬的叩拜于地，“之前，吾与大帅有三战之约，如今吾族战败，吾乌蒙王扯勒，代表阖族臣服与大帅！从此以后，但凡大帅有令，我乌蒙部无有不从！” “哈哈哈……”沈堂大笑着迎上前去，亲手将乌蒙王扯勒扶起来，“乌蒙王，本帅愿与你结为兄弟，从此以后肝胆相照，不知道乌蒙王可愿意？” 第1068章 二人结拜，意外收获 第1068章：二人结拜，意外收获 乌蒙王神色大喜，“此乃吾之荣幸！”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吾与贵部之间，虽战却不伤情谊！从此之后，我愿与乌蒙王结为兄弟，肝胆相照！有胆敢进犯乌蒙部者，便是我沈堂之敌！” 说着，沈堂一摆手，立即有人拿来香案，而后沈堂与乌蒙王二人拜倒！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吾沈堂今日与乌蒙王结为兄弟！从此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吾乌蒙部乌蒙王扯勒祈拜诸位乌蒙部先祖，今日有大宋沈堂前来乌蒙之地，三战之约，沈堂仁慈……因此，乌蒙王扯勒愿与沈堂结拜为兄弟……若违此誓，扯勒愿被先祖所弃！” “吼！吼！吼！” 双方结拜立誓，两方的人马尽皆高呼！而且，之前彼此之间的敌意也逐渐消失！ 而沈堂之所以与扯勒结拜，目的正是为了将这一带的力量掌控在手中！这些部落之人对于誓约的看中比宋人还要更甚，双方立誓之后，如果不发生意外情况，绝不会背叛！而且，如此一来，沈堂足以消除之前双方大战所带来的一些后患！不管怎么说，自己一方损伤虽少，可对方却是足足损伤了近半兵马，而今，自己与乌蒙王结拜，这些仇恨自然会逐渐的淡去。 立誓之后，双方换过生辰八字，乌蒙王扯勒已经三十有一，自然为兄长，沈堂则是为小弟！ “小弟拜见兄长！”沈堂一躬到底，乌蒙王自然是大笑着将沈堂扶起来，“兄弟，从此以后我们肝胆相照，永不背誓！” 沈堂大笑一声，随后挥手说道，“来人，帮助乌蒙部部众回营，将我们所携带的吃食拿出来，与兄弟部落共享！” “兄弟，不必如此！如今天色尚早，我们不如直接返回阙敌甸！也让兄弟见识一下咱们乌蒙部的强盛，等回到部族之中，你我兄弟再行畅饮！” “好！”沈堂当即便是应了下来，而后，双方各自收拾行装，然后两军汇合一处，便是朝着阙敌甸的方向缓缓而去。 行路之中，扯勒突然说道，“兄弟，如今你我双方已经化敌为友。那么，兄长便送你一份礼物如何？” “兄长所赐，自然不敢推辞！”沈堂笑着应道。 “兄弟，我知道你为成都府知府，那么，你应该知道成都府王家与范家所在？” 沈堂心中一动，却是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怎么？兄长怎么会与这两家有所联系？” 扯勒哈哈一笑，指着身后的兵丁说道，“兄弟你看，我们这些铠甲，便是从他们两家的手中采买而来！不过，他们运送的数量应该不少，而且，主要是运往南部大理国！因为要从乌蒙山一带通行，这才从中调拨出一部分，与我族进行交换。” “兄弟你刚刚来成都府坐镇，虽然对于你们大宋我不算太了解，但是也知道，这种事情应该极为重要。所以，便告知兄弟，希望对你有所帮助。而且，不瞒兄弟你说，恰好在现在，正有一支两家的商队在我族中逗留，如果兄弟有需要，这些人就尽皆交给你了。” 沈堂的心中有几分惊骇也有几分欢喜！里通外国、私自贩卖军械，这绝对是死罪，几乎与叛国无疑！这王范两家，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再加上现在大宋正在与大理交战，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不管这两家有什么底蕴，赵眘都绝对不会轻饶，而且也绝不会有人在这时候讲情！ “多谢兄长！”沈堂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次结拜，竟然还有这样一份意外的收获！ 不过，这件事情到底该如何处理，还需要好好谋算一二方可。 “兄长，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兄长相助！” “如今整个乌蒙山一带，只剩下易娘部以及閟畔部两族未曾臣服，为了避免兵戈，所以小弟想要请兄长书信两封，说服两族臣服！” “此乃小事！”扯勒毫不在意的说道，如今连自己的乌蒙部都臣服在沈堂麾下，这两个部族就算是不臣服又能够坚持多久？如果两族识相的话，知道自己这里发生的事情，根本不用多说，自然会乖乖的臣服在沈堂的麾下。 大军一路返回到乌蒙部之中，而沈堂也终于见到了这座在南疆负有盛名的城池阙敌甸！ 整个阙敌甸四面环山，地形极为险峻，如果想要有人依强攻伐，恐怕会直接败北！城墙周围，有精锐的乌蒙部部众来回巡视，大门敞开，可以看到不少族人往返进出！ 沈堂麾下的兵马也直接进入到了城池之内，由此也足以可见乌蒙王臣服之心并未有任何的虚假！ 而沈堂，自然是直接随着乌蒙王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接下来，乌蒙王亲自召集部众，宣布了他与沈堂结拜为兄弟之事，而后，自然是盛大的欢庆！而沈堂，也将自己接下来所要做的事情，尽皆对扯勒讲述了一番！ 如今，一统乌蒙山一带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两个部落，如果没有意外也很快便会归附。那么，下一步便是组成一支大军，以伽宗部的名义进入到大理境内，前往善阐府，让伽宗部返回祖地夺回主脉的同时，也由此来牵制大理国其余的兵马，并且，威慑大理国从大宋境内退兵。 其中的琐事自然不必细表，沈堂在乌蒙部停留了三日，并且在第二日，沈堂便见到了易娘部的族长！ 得知乌蒙部归附之后，易娘部根本没有再战的打算，她们对于乌蒙部的强大当然秦楚，可是乌蒙部都败在沈堂手中，她们易娘部又何必在尝试？ 在这三日之中，沈堂的将令也一道道传出去，如今目的已经达成，之前的诸多兵马自然用不着再度汇聚！ “兄长，接下来的事情，还请你多多照应！”阙敌甸城池之外，沈堂与扯勒拱手告别！ “兄弟尽可放心，你所言之事吾尽皆记在心上，绝不会出现任何疏漏！兄弟此去保重，不管有任何事，只需一纸传信，整个乌蒙部的儿郎尽皆为你效死！” 沈堂点点头，“兄长保重，沈堂去也！” 随后，大军开拔，直接向北而去！ 第1069章 一路回返，交代琐事 第1069章：一路回返，交代琐事 “沈堂大帅回来啦” 伽宗部中，突然间传来一声惊喜的高喊！下一刻，所有的部众人马尽皆朝着门户涌过去！ “小姐，快点儿，老爷回来了！”屋室之中，云儿焦急的朝着暮语说道！暮语站起身，随后二女便是出门随着人流同样朝外而去。 “族长，大帅的兵马已经到了五里之外，很快就要回族！”有人对慕容苍柏说道。 慕容苍柏带着几分紧张和欢喜，沈堂归来，意味着乌蒙部一带的部落已经尽皆被收复了，那么，接下来他们便可以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返回主脉，这是慕容一族期待许久的事情！如今，终于快要成功了！ “小豆子，你找了一位好夫君啊！整个部落，都受了你的大恩！”慕容苍柏满脸激动的对暮语说道。 其余人等看向邵暮语的视线，尽皆带着羡慕以及尊敬！因为沈堂的存在，使得暮语在族中的地位几乎无人能比，就算是慕容苍柏这位老族长，面对邵暮语也极为恭敬！因为，她背后的那个男人，足以让所有人仰望！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众族人在慕容苍柏的带领下，上前恭敬相迎，“慕容一族，恭迎大帅归来！” 沈堂翻身下马，“舅爷，无需客气！我先安置大军，随后咱们在叙话！” 视线轻转，落在暮语和云儿身上！这一去虽然一路急赶，可是依旧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沈堂从成都府出行时，刚刚元月之末，而现在，却是已经到了三月时节！ “诸将在伽宗部之外扎营，一应所需之物，与族中商议，不得惊扰伽宗部族人！”这一次跟随沈堂归来的主要是与乌蒙部交战的一万兵马，不过，其他各军已经得到沈堂的命令，师英将率领所有宋军尽皆回返，而申屠谋也会带领一众虚恨部的部众归来！ 接下来伽宗部回归之事，这些兵马都不会参与，不过，有着乌蒙山一带的力量，也已经足够！ 安排大军安营扎寨，而后便是在众人的恭迎之中进入到族中！ “娘子，云儿你们先去为夫君准备些吃用，稍后夫君陪你们一同用饭！我先将其余事情对族中交代一番！” 暮语点点头，领着云儿去了，而沈堂则是与慕容苍柏等人来到了主厅之中！ 虽然时间仅仅过去了不足一个月时间，可是伽宗部已经变了样！随着不少马湖部的族人融入到伽宗部，使得伽宗部的人口数量大增！不仅部族的领地增大了许多，包括祖地之中的房舍、建筑都增添了不少。而现在沈堂他们所在的位置，便是族中刚刚兴建起来的一座三层大殿！ 谦让一番，依旧是慕容苍柏坐了主座，其余人等尽皆依次坐定！ “此番本帅出兵，易溪部、茫布部、阿头部、乌撒部、易娘部以及乌蒙部已经尽皆归附在本帅麾下！” 沈堂第一句话，便是引得众人惊呼！短短二十余日，便是征伐五部，这等壮举让他们难以置信！不要说是乌蒙部，即便是其他的部落在伽宗部眼中都是庞然大物，可是在沈堂面前却是尽皆俯首，此刻，在他们眼中，沈堂几乎就是神袛一般。 “舅爷，接下来伽宗部返回主脉之事，我不宜参与！不过，整个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会尽皆全力相助！” “易溪部、茫布部、阿头部以及乌撒部，这四部会挑选精锐部众两万，由舅舅慕容忠率领！我已经下令，让舅舅慕容忠前往乌蒙部之南的牛栏山驻军等候！易娘部以及乌蒙部会挑选精锐一万五千人，由舅舅慕容武统领！” “虽然本帅回返之前，閟畔部还没有新的消息到来，不过，乌蒙王扯勒已经去信，想来閟畔部也不敢违背！” “不过，有这三万五千名精锐，想必足以回返到善阐府，让主脉臣服！” 沈堂的话让在场的伽宗部族人尽皆振奋，原本的伽宗部主脉虽然算是大族，可是实际上也就比马湖部这样的部落略大几分！哪怕与乌蒙部相比也逊色不少。有几万精锐在手，主脉根本无法抗衡！ “如果有需要，所有部落哪怕在挑选几万精锐也轻而易举，不过，如果兵马太多，恐怕会引起大理国的敌视和忌惮，所以，本帅以为，有这些兵马应该足够了！” “不错！”慕容苍柏点了点头，“有这些兵马，足以让我们击败主脉返回主族！沈堂，这一次你对我伽宗部的大恩，所有族人永世难忘！” 沈堂笑着摆了摆手，“舅爷，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无需客气。而且，除了帮助伽宗部，我也有我的目的！” “这一点你放心！”慕容苍柏郑重的说道，“你之前所说我都记在心中！等到回归主族之后，我们可以适当表达出对大宋的偏向，但是却也不必直接与大理国敌对！只要牵制住他们当地的兵马，让善阐府的数万大军不敢轻动就足够了！” “不错！”沈堂点点头，“所以，其中尺度，还需要舅爷去把控！” “你放心，你都做到了这种程度，区区小事而已，我自会办的妥当，绝不会让你失望！” “而且舅爷也不必担忧！实际上，这一段时间本帅除了攻伐乌蒙山一带，也已经暗中遣兵马前往邛部州，暗中攻略勿邓部！” “这一次，我前往邛部州之后，便是会收复勿邓部。而后，邛部州的两大部落，也会同时出兵骚扰建昌府一带，以此对大理国产生牵制！” 沈堂的话让慕容苍柏等人更为安心，邛部州虽然只有两族，可是却极为强大！有他们牵制大理国，大理国便不可能全力出手。如此一来，他们在善阐府的行动，也会更为顺利。 “舅爷，所有的兵马现在已经汇聚待命！待到舅爷准备妥当之后，便可以带领族中精锐前去，此去一路向南汇合两路大军之后，便可以直奔善阐府！至于粮草诸事，舅爷也无需担忧！一应部落已经准备了相应粮草，不会有缺！” 第1070章 成为祭祀，一路西行 第1070章：成为祭祀，一路西行 “各部的粮草以及族人，可以供咱们伽宗部随意调遣，绝不会有人违背！” 慕容苍柏等人自然是尽皆大喜，可以说，沈堂将所有能做的事情全部做了！他们伽宗部，现在只需要坐享其成便可以！ “族长，宴会已经准备好了！” 有族人进入通禀！ 慕容苍柏站起身来，“沈堂，本不该打扰你与暮语相聚，不过，这是所有族人的一片心意，所以还请你不要怪责！” 沈堂站起身，扶着慕容苍柏朝外走去，“舅爷，这是我的荣幸！” 伽宗部的广场之中，已经有密密麻麻的族人在簇拥着，一堆堆篝火点燃，所有人尽皆欢欣鼓舞！沈堂带来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他们也已经知道，自己将回归主族！ 对于这些部落来说，能够回归主族远不只是一种荣耀，这是他们的根源以及祖地，是他们的寄托以及荣耀所在！不能回归主族，哪怕他们再强大，都只是一只漂泊在外的孤狼！现在，他们将结束流浪，带着荣耀去回归那一片被祖先赐福的圣地！ 而这一切，尽皆是沈堂带给他们的，也是沈堂给了他们回去的力量和希望。所以，沈堂是他们眼中的英雄！ “吼！吼！吼！” 沈堂的到来，让所有族人尽皆高呼起来，很多人围着沈堂疯狂舞蹈，也不断有人上前给沈堂献礼！ 慕容苍柏直接拉着沈堂来到了最中间，随后，人群沉寂下来！ “伽宗部的族人，我们一族流浪到此间已经无数年，甚至，已经有人忘了我们的祖地是何等模样！我们终日南望，可是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没有回到祖地的希望。而现在，因为他的存在，让我们部落壮大，让我们有了回去的希望！” “吼！吼！吼！” “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已经尽皆被他收服，而这些部落已经挑选精锐勇士数万之众，由慕容忠、慕容武带领，相助我们回归祖地。吾以慕容一族族长，伽宗部族长宣布，三日之后，所有族人汇聚，南归！” “南归！南归！南归！” “另外，沈堂是我们的英雄！这一切，也都是因为沈堂才能实现。所有，吾以族长之身，任命沈堂为吾伽宗部荣誉大祭司！从此以后，我们与他荣耀与共！若沈堂有令，所有伽宗部族人，誓死相报！若违此誓，所有先祖共弃！” “吼！吼！吼！” 大祭司，在一个部落之中所代表的权利极大，虽然这些部落所遵循的礼制与外面不同，可是礼对于他们来说却无比重要！ 而大祭司便是礼的掌控者！即便是族长，也不会轻易违背大祭司的话语！ “舅爷！” “沈堂，这是你应得的！而且，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只需要你享受该有的尊崇！从此以后，你便是伽宗部祭祀，伽宗部所有族人，会尽皆遵从你的命令！” 沈堂微微颔首，没有在拒绝！ 他转头看向一众伽宗部的族人，朗声说道，“伽宗传承不断，荣耀千古！” “吼！吼！吼！” 随着沈堂的话语声落下，所有伽宗部的族人尽皆欢呼起来，有这样一位大祭司，尽管是一个外族之人，可是他们却没有任何抵触！ 一个明媚的少女缓缓走上前来，她的手中，托举着彩色的花冠！这少女，正是慕容钰！ 看着沈堂英武的模样，慕容钰只觉得脸色有几分滚烫，她对于自家姐姐的这一位英雄般的夫君，羡慕到了极点！ “大祭司，请戴花冠！” 慕容钰托举着手中的祭司冠帽，伏在沈堂的身前！慕容苍柏上前将冠帽拿起来，亲自戴在沈堂的头上！ 霎时间，所有的族人尽皆欢呼起来…… 一夜的欢庆终于散去，等待了两天，师英、简城以及申屠谋三人率领大军回返！ 虽然在这一段时间的征战中，两军各有伤亡，不过，沈堂也已经下令，让两军选取精锐勇士，补充到各自的大军之中。所以，两军的战力没有丝毫衰减！ 到了第三天清晨，伽宗部之外，一队队兵卒排列齐整！其中一部分，自然是即将随着沈堂离开的兵马，而另外的一部分，则是伽宗部准备南归的部众！ “大祭司，一路保重！”一众伽宗部族人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朝着众人拱手还礼，“舅爷，此去一切小心，若是事不可为莫要急切，先行回返！如今整个乌蒙山都是我们的依仗，就算是大理国，也不敢轻易对我们伽宗部动手！所以，如果有所意外，则徐徐图之……” “大祭司放心！”慕容苍柏用力的点了点头！ “诸位族人，一路保重！拿回我们伽宗部的荣耀！”沈堂高喊一声！ 随后，伽宗部的队伍缓缓出发，奔着他们的荣耀圣地而去！ “暮语，云儿，我先让简将军护送你们前往嘉定府！我前往邛部州一行！断则十日，长则半月，我必定安然归来！你们在嘉定府等我，我归来之后，我们一同回返成都府！” “夫君放心！”暮语乖巧的点点头，“那邛部州山川险峻，夫君一路保重！我和云儿会在嘉定府等你！” 虚恨部已经按照约定，帮助沈堂一路收服了整个乌蒙山，而沈堂自然也不会背誓。所以，这一次前去，他便是要帮助虚恨部彻底打垮或收服勿邓部！ 如此一来，邛部州两大部落一统，并且有乌蒙山一带部落与邛部州互相钳制，只要沈堂手中有足够的力量，那这两股势力，便会真正成为沈堂手中的利箭！ 简城已经将大多数民夫遣散回乡，所以这一路自然是轻车从简。而沈堂等人也同样是轻装上阵，消息早已经传回虚恨部，虚恨部已经派出族人押送粮草与沈堂等人汇合！ 两支兵马一西一北各自而去，沈堂等人沿着马边河一路向西，两日之后，便是已经抵达了大凉山东麓，也进入到了虚恨部的领地！ “大帅，咱们虚恨部的其他兵马以及族人，估计要明日到达这里，咱们先修整一日！”申屠谋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第1071章 临时驻扎，大凉山侧 第1071章：临时驻扎，大凉山侧 沈堂在乌蒙山一带的连连大战，再度让申屠谋感到震惊和敬畏！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哪一个不是传承了多年？也不是没有人打过这些部落的主意，可是，没有人成功过。而沈堂，带着一支兵马前去，虽然过程中有些取巧，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所有的部落尽皆臣服！ 不错，是所有的部落，包括那閟畔部！ 在沈堂离开前，乌蒙部的消息已经传来，閟畔部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直接表示臣服沈堂，其精锐部众以及族中资材也已经被慕容忠、慕容武二人派过去的人接管！无他，乌蒙部的臣服，给他们带来了太大的冲击！ 乌蒙部的族长之所以能够称之为乌蒙王，正是因为乌蒙山一带所有的部族，实际上都算是乌蒙部的从属部落，只不过，扯勒对于这些部落并未太过打压，所以，才没有形成一个更凝合的整体。不过，乌蒙部是整个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的王者，这却是没有人不承认。 因此，扯勒臣服，易娘部以及閟畔部根本没有反抗，同样直接表示臣服！ 除了沈堂所表现出来的强大之外，申屠谋一边感激沈堂能够履行诺言，不过，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一点，就算是沈堂相助虚恨部收服勿邓部，使得整个邛部州都处于虚恨部的统治，并且册封族长为邛都王，可是他们依旧没有背叛沈堂的资本。 如果将来他们背叛沈堂，那甚至不需要沈堂出兵，仅仅是隔壁这个邻居乌蒙王，就足以让他们重视！ 邛部州与乌蒙山，是沈堂手中的两把刀，而这两把刀又互相牵制，只有沈堂才能有真正掌控他们的力量！这才是沈堂真正的目的！ 不过，哪怕是知道了这一点，申屠谋对于沈堂依旧没有任何的抗拒之心！其一，自然是因为沈堂的强大，其二，则是因为，虚恨部能够一统邛部州，已经是他们的期望所在！ 这些部落之人相比宋人更为单纯，他们崇尚强大和力量，所以，哪怕真的臣服在沈堂的麾下，他们也并非不能接受。 “好！”沈堂点点头，“这是你们部落的领地，一切都由你说了算！”沈堂笑着说道。 一应大军驻地扎营，自然不需要沈堂去费心！不多时，营地搭建好了之后，沈堂一行人便是进入到了中军帐之中！ “大帅，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申屠谋带着几分忧虑说道，“这勿邓部实力可是不小，虽然比全盛时期的虚恨部逊色一些，但是也有三四万部众，再加上两林部以及宝塞部的支持，我们如果强行攻打他们，恐怕会损伤不小！” 沈堂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申屠长老，如果我们去了之后，勿邓部直接归附呢？” “怎么可能！”申屠谋苦笑一声，“咱们虽然有大军数万，可是，他们并不知道大帅的厉害，恐怕，必须要大战数场，将他们打怕了，他们才能真正臣服。” “这却是未必！”沈堂说道，“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本帅的厉害了！” 沈堂所言不错，此刻的勿邓部的确已经是焦头烂额！从约莫半个多月之前，在他们领地之中便是出现了一支神出鬼没的兵马！这支兵马来去如风，而且几乎是无处不在！ 最初得知有这样一支兵马的时候，是两林部派人来求援，说是有兵马不断袭扰。勿邓部派出数千援兵，可是在半路之上直接被截杀，还没有赶到两林部，便是败退了回来。从那之后，勿邓部突然发现，到处都有兵马袭击他们。 他们的族人只要走出祖地，不管是去干什么，几乎都会遇到敌人！就仿佛一时之间，整个勿邓部的领地之内，除了祖地之外，到处都变成了陌生之地。 勿邓部也曾想设下埋伏，反击这支兵马，可是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自家的精锐大军在埋伏之地干等，可是这支兵马却是又从其他的地方窜出来。 勿邓部的祖地在普古笼，这里有一片连绵的石砌建筑，看其祖地的规模，虽然比之阙敌甸逊色许多，可是却比马湖部等强盛了不少。 “啪！” 族长大殿之中，一声脆响传出！所有在做的长老以及族老尽皆沉默不语！刚刚传来消息，他们又有一支狩猎队被袭击，等到他们的精锐勇士前去，却是早已经失去了踪迹！ “这些该死的老鼠，就不敢站出来和我们决战吗！”勿邓部族长名为青牙！ 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是因为勿邓部的图腾为青牙狮子，所以因此而得名！ “这些人已经在我们的领地中将近一个月时间，在这样下去，难道我们部落的族人都要等死不成？”青牙怒声说道。 虽然普古笼是他们的祖地，可是自然不可能所有人都缩在祖地之中不出去！ 他们也需要去与其他部落进行交换，狩猎队需要去打猎，族人需要去上山采果子、挖野菜、砍伐木料！如果所有人都只能在祖地之中，那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只能被饿死！ 可是，仅仅是去狩猎或者交换食物，总不能直接派出上万的精锐部众前去？ 就如同一只巨象面对着一只可恶的老鼠一样，明明一脚就可以将这老鼠踩死，但是这只老鼠却是左窜右跳，根本不跟巨象正面交锋！ “族长，今日两林部以及宝塞部，又派人来求援了！他们也受到了袭扰，甚至这些人冲到他们部落之中去劫掠，他们根本不是对手……”一名长老苦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从何而来，可是，却搅得整个勿邓部的领地不得安宁！另外两个从属部落也同样是如此，如果继续下去，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青牙恨恨的跺了跺脚，“派出两支五千人的勇士，去支援这两个部落！另外，继续派出狩猎队，暗中有族中勇士跟随……” 明知道去支援很可能会被截杀，可是，总不能不加理会！否则，以后这些小部落还如何臣服勿邓部？ 第1072章 勿邓之乱，暗中兵马 第1072章：勿邓之乱，暗中兵马 在距离勿邓部约莫二十里的一座荒山之上，一座座简易的军营隐藏其中！所有的兵卒，脸上尽皆画满了油彩看不出本来面目，一匹匹战马安静的卧在丛林之间慵懒的休息！ “将军，探马来报，勿邓部有两支兵马离开祖地，分别奔向西南、东南两个方向！另外，他们族中有一支数百人的狩猎队出现，不过，暗中好像有其他兵马保护。我方探马怕引起对方注意，所以没有太过靠近！” 军帐之中，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走出来！他的面庞之上，带着一只狰狞的面具！ “本将知道了！让弟兄们准备！如同之前那般，以百人队分散在东南方向的道路附近！查看好周围地形以及退路，以袭扰为主！” “遵命！” 不多时，密林之中便是战马长嘶，一支约莫千余人的队伍渐渐汇聚！ 这壮汉返回到军营之中，脸上的面具被摘掉，露出一张粗狂的面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堂麾下程玉虎是也！ 程玉虎出现在这里当然不是意外，在沈堂南来的时候，程玉虎麾下的兵马便是悄然而来，并且秘密的进入到了邛部州地界！这对于其他的兵马来说会不适应，可是对于程玉虎等人来说，只不过是操刀旧业而已！想当初他们的兵马在金国境内，到处都是敌人，却是依旧存活下来并发展壮大。而现在，只不过是换了一处地方，继续做之前的事情而已。 这一次程玉虎带领的兵马并不算多，只有五千人而已。不过，有着五千人，足以将整个勿邓部的领地搅得混乱不堪！ 他麾下的兵马，分成了无数支小队，人数少的只有一二百，多的也不过千人上下！他们的目的便是将整个勿邓部彻底封锁起来，而并不是要与勿邓部真正对战！ 程玉虎率兵抵达之后，先行通过向导将大多数的地域尽皆跑了一遍，并绘制了一张极为详细的地勘图，每一次行动之前，他们也会先行安排好退路，与勿邓部的兵马一触即溃，直接退走，根本不给勿邓部交战的机会。 这便是为何会勿邓部之中，会出现之前的那一幕！ 至于粮草，自然是对当地的小部落进行劫掠！虽然，沈堂也知道对于这些小部落不公平，但是，为了达到目的，沈堂也只能做一回恶人！ 暗夜中，沈堂的中军帐之中灯火通明，师英恭敬的与沈堂对坐！ “大帅，朝廷为何不直接与大理国开战？大理国不过是边荒小国，如何是我大宋的对手？数万兵马便是让整个广南西路束手无策，简直是我大宋的耻辱！” 沈堂摇了摇头，“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去年先是与吐蕃开战，然后又是西北五路的水害。现在，国库恐怕都是一片空虚，即便是想要大军征伐，朝廷也是有心无力！” “除此外，就算是出兵也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广南西路一带部落诸多、情况复杂，所以为了当地部落的稳定，不可能派遣太多兵马驻扎而挑起当地部落的情绪。也就是说，大军去了，击败了大理国之后依旧会回返。那么，大理国再度挑衅呢？” “本帅之所以要收复南疆的这些部落，就是为了让他们牵制大理国，有了这些不安定的因素，大理国在想要出兵我大宋，就要想一想会不会后院起火！” “而且，你要知道，我们大宋的真正敌人毕竟是在北方！” “金国、大夏包括在北地草原的蒙古，每一个都远比大理国要强大！因此，在朝廷看来，以柔和的手段来牵制大理，远比强硬的手段要好！” 说到这里，沈堂苦笑一声，“而且，你觉得朝廷那些大员，真的如同我们一般，愿意去拼命么？他们只想坐拥江南的繁华，根本不想冒任何的风险！这些年，朝廷如何对待外邦，你也应该知道。所以，不要说是我们，就算是圣上，有时候也是有心无力！” “嗐！”师英恨恨的拍了拍手掌，“腐儒误国！可恨我们将士一腔心血！大帅，难道真的没有机会么？我们大宋就永远这样软弱下去！” 沈堂站起身来，拍了拍师英的肩膀，“师英，有些事情，是需要有人去做的！我们不会放弃，陛下也同样不会放弃！” “师英，你可知道，圣上为何要本帅坐镇成都府么？” 沈堂抬起手，朝着西方遥指：“就在此刻，吐蕃的领地之中，正在有我们大宋的兵马在征战！到了如今，南至两川之地，北至积石山一带，吐蕃所有重地已经尽皆被我大宋的将士所占据！” “啊！”师英惊呼一声，“大帅，这是真的？” “此事乃是陛下密令，这也是本帅坐镇成都府的原因！这些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必定会遭到朝廷文武百官的反对，所以，除了陛下以及少数可信之人以外，任何人不知晓！” “大帅放心，就算是死，末将也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去！” “接下来，我们便是要攻略怒江以及扎陵湖一线，短时间内，想要攻打高原之地还有些困难。不过，这深入数百里，我们大宋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拿下！并且，这一次乃是我大宋与金国一同用兵，可不管怎么说，这是我大宋难得的开疆拓土的机会！” “大帅，末将能不能率兵前去！”师英兴奋的说道！作为一员将领，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振奋的事情了！他第一次知道，大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弱，而且，同样有人在暗中为大宋不停的征战！ “当然！”沈堂点点头，“这一次，我们收复南疆部落之后，便可以牵制大理！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放心对吐蕃用兵了。你以及辛弃疾、卞喜等人的兵马，都有机会前往吐蕃境内！你以为本帅这一次带你前来攻伐南疆部落，仅仅是如此么？你以及整个怀安军，本帅都极为满意！” “本帅相信，你们怀安军，不会让本帅失望！” 第1073章 兵马汇合，得到消息 第1073章：兵马汇合，得到消息 第二天午时，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北方而来！ “拜见大长老，拜见沈堂大帅！”一名虚恨部的牙长说道，“奉族长之命，率领族人五千，运送粮草前来汇合！” 沈堂点点头，而后点查粮草无误之后，大军便是继续开拔，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普古笼所在的位置，约莫在整个邛部州的中心略微靠南的位置，沈堂等人从伽宗部前来，本身就处于勿邓部以及虚恨部的交接之处，所以继续向南，便是进入到勿邓部的领地之中。 “大帅，咱们要不要将路过的这些小部落先行扫平！也免得咱们被勿邓部发现，让他们有所准备！”申屠谋提议说道。 沈堂却是笑着说道，“申屠长老，无需如此！咱们大张旗鼓前去，不必隐藏踪迹！至于这些部落，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我们的力量，又何必现在费时费力呢！” “大帅，这勿邓部实力可是不弱，如果正面交战，大帅自然能够取得胜利，不过一来必定耗时日久，二来咱们也会有极大的损伤！”申屠谋心中有几分疑虑，却只能小心规劝！ “申屠长老，你是不是以为，本帅选择与勿邓部直接开战，是为了削减你们双方的力量，使得之后的邛部州更利于本帅的掌控？”沈堂似笑非笑的说道。 申屠谋闻言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这怎么敢，大帅一向光明正大，自然不屑利用这种手段！” “申屠谋，本帅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就如同你所说，虚恨部也好、勿邓部也罢，还值不得本帅花费这些小心思！” “想要削弱你们的力量，本帅有的是办法！不过，只有无能者才会担忧麾下的力量太过强大！对于本帅来说，你们的强大不仅不会成为本帅的掣肘，反而会成为更大的助力。如果连你们的强大本帅都不能容忍，谈何征战天下？” “本帅想要将邛部州的力量掌握在手中是不假，可前提是，你们必须有足够的力量，值得本帅动心。如果只剩下两个残部，本帅何必费这些心思？” “是属下错了！”申屠谋赶忙说道！ “申屠长老，你要知道，不管是你们还是勿邓部，一旦力量削弱的太厉害，那对本帅来说，就没用了！” 申屠谋恍然，如今他方才知道沈堂的心胸有多么宽广！说白了，这就是两个人的眼界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虚恨部的视野，只看到这邛部州的方寸之地，而沈堂却是放眼天下！也许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的强弱会影响很多东西，可对于沈堂来说，只有有用和没用两种意义！ 而且，沈堂信心十足，根本不担心他们的强大会背叛！ 想到这里，申屠谋心中不由得苦笑，面对这样一个人，真的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本帅对于自己人，一向是一言九鼎！所以，当初本帅许诺你们可以成为邛都王，自然不会是虚言！而且，你总不会以为，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本帅什么都没做！” “啊！”申屠谋惊呼一声，“难道大帅在邛部州也有所布置？” 这一点实在让他难以置信，这一段时间，仅仅攻伐整个乌蒙山就足以让人精疲力尽，而沈堂还在暗中谋划邛部州？ “呵呵，等到了普古笼，你们就知道了！” 大军前行，虽然这是勿邓部的领地，不过虚恨部的族人也有许多对于这路途极为熟悉！因此，一路上极为顺利！而且，越接近普古笼，暗中窥视他们的探马越多，不过，沈堂却也懒得理会，只是率着大军一路向前，目标便是勿邓部的祖地！ 普古笼！ 自从成为了勿邓部的族长，青牙第一次感觉到无力！明明他的部落有十数万的族人，数万勇士，可是面对着这些暗中的老鼠，他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这些该死的老鼠到底有多少、是什么人！ 他也猜测这些人会不会是老对手虚恨部的人马，不过，后来却是否定了。首先，这些袭扰自己族人的家伙尽皆是一水儿的骑兵，而虚恨部虽然不弱，但是却没有那么多的战马！除此之外，虚恨部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他们勿邓部没有主动挑衅虚恨部就应该满足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勿邓部开战。 但是，除了虚恨部之外，这整个邛部州，还有谁敢和他们作对？ 昨日刚刚派出去的两支兵马，前往两林部的一支在路上遭遇到了足足十几次暗中袭击！这些人，仿佛比自己的部众还更了解地形，虽然每一次袭击的人并不多，可是却足以让自己部落的兵马遭受慌乱！ 刚刚传回来的消息，刚刚走了一半的路程，五千勇士却是死伤了千余！ “族长……不好了！” 一个族人慌乱的跑了进来！ 青牙揉了揉眉心，倒不是心中没有怒火，而是最近这些日子，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平凡，使得他都有几分习惯了。 “可是另一路兵马也受到袭杀了？”青牙强忍怒火说道。 “不是！” “啊！”青牙一愣？除了这件事还能有什么坏消息？ “刚刚巨石部落传来消息，说是有一支兵马正朝着咱们祖地而来！这支兵马浩浩荡荡足有数万之众，而且其中有着虚恨部的图腾旗帜！” “什么！”青牙刷的站起身来，相比起这些暗中的老鼠，显然虚恨部的威胁更为致命！ “看清楚了？确定是虚恨部的族人？具体有多少人？” “没错，其中正有虚恨部的黑虎图腾旗帜！另外，还有一张红色金龙旗，还有一张“沈”字战旗！”这族人连声说道。 青牙闻言，当即神色大变！ 虚恨部以及勿邓部等，先祖大多与罗罗一族有着一些关联，所以，有许多部落的图腾都是以猛虎为主，就比如勿邓部的图腾，同样是一支独角猛虎！ 之所以如此，具传说是因为在罗罗一族的古老传说中，补天的并非是女娲而是创世天神之子，利用一支神虎的大骨做了撑天柱，所以天方才稳定了下来。 第1074章 汇聚月溪，勿邓难题 第1074章：汇聚月溪，勿邓难题 虽然这个传说只是出自民间的史诗《梅葛》，但是，罗罗本身就是虎的意思，而且，这一族认为虎是世间最威猛的野兽！甚至，有不少罗罗一族的分支自称为虎人，便是如此！ 至于红色金龙旗，青牙同样并不陌生！大宋五行为火德，因此旗帜为红色，龙乃是天子的代称。所以，红色金龙旗意味着是大宋的旗帜！至于另一面‘沈’字战旗则是说明大宋兵马的统帅为‘沈’姓！ 实际上，大宋并没有统一的‘国旗’，不过却是有战旗！而战旗，主要是以一军的徽号或者主将名姓为主！ 比如岳飞的岳家军，战旗便是红底的‘岳’字旗！ “怎么可能？虚恨部与大宋之间并无太对关联，甚至，在之前吐蕃之战中，还与大宋产生了嫌隙，虚恨部的兵马，怎么会与大宋的兵马汇合到一起？” “来人，传诸位族老！” 不多时，族中的长老便是汇聚过来！ “刚刚得到消息，虚恨部联合大宋的兵马，共计三四万之中，朝着我们的祖地来了！”青牙直接便是说出了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片刻的停滞之后，便是一片哗然之声！他们与虚恨部乃是老对手，不过，双方实力都不弱，所以，平日间虽然摩擦不少，可真正的动用数万兵马大战还是极为罕见。并且，大宋一向很少插手邛部州的事情，这一次怎么会帮着虚恨部攻打他们勿邓部？ “啪！”青牙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打断了众人乱哄哄的话语，“现在，不是让你们来争吵的，最多一日时间，这支兵马便会抵达普古笼，本族长让你们前来，是想办法如何对敌！” “族长，吾等应该立即召集族中勇士，与虚恨部决一死战！之前在成都府一战中，他们损失了数万兵马，现在就算是勉强凑些兵马前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至于大宋的兵马，难道我们会惧怕么？他们只有三四万而已，我们却有十数万族人，他们又是远道而来，难道他们还能是我们的对手？” “对，决一死战！杀掉他们所有人！” “将虚恨部灭族！让他们知道我们勿邓部的厉害！” 大厅之内，众人尽皆鼓噪起来！ “族长，与虚恨部交战我们并不怕，双方知根知底，他们奈何不了咱们。不过，这一次为何会有大宋兵马前来？现在虚恨部虚弱，应该不会与我们交战，除非是这支大宋的兵马给了他们与我们交战的勇气，甚至是有胜利的把握！” “如果仅仅是如此倒也无妨，我们在这片土地上根深蒂固，其他的小部落也以我们为首！可是族长别忘了，最近我们族中，因为暗中的那些兵马，损伤可是不小！并且，有了这暗中兵马的威慑，两林部以及宝塞部根本无力支援，其他的小部落恐怕也指望不上！” “尤其是如果我们与虚恨部大战，双方焦灼，暗中的这支兵马出来捣乱，甚至是直接袭击我们的祖地，到时候该如何？” 此言一出，青牙的脸色更为难看！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暗中的这支兵马，说起来并不致命，但是却一点点吞噬着部落的力量，如同温水煮青蛙一般，让他们束手无策！因为这支兵马的存在，不仅断绝了他们的外援，而且，使得他们部落的族人也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总不能所有的族人都终日龟缩在祖地之中？ “尽快召集部众，在月溪口汇聚，准备抵挡虚恨部与大宋的兵马，其余诸事，容后再议！”青牙思索半晌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也只能先行如此！ 待到其他长老尽皆离开之后，其中一名长老则是留了下来！ “明光长老，你还有什么事情么？”青牙皱眉问道。 明光长老苦笑一声，“族长，我们储存的食物快要不够了！” “什么？”青牙惊呼一声，食物的多少对于一个部落的重要性无与伦比！ 这些部落不善于种植，而且所在之地多山川河流，也并不太适合种植，因此，他们的食物主要是少量种植、养殖牛羊牲畜为主。除此之外，打猎同样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之一！ 尤其是冬季，他们会提前储存大量的食物，不过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族中的狩猎队也会进入山中打猎，以此来补充族中的肉食！现在乃是三月时节，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在程玉虎的兵马扰乱之下，使得族中本就紧张的口粮变得更为稀少。 “我们族中的狩猎队已经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没有打到什么像样的猎物了。而且，在暗中这支兵马的袭击之下，所有附属部落本该上贡的食物，大多被劫走……” “族中养殖的猪羊等，在这一个冬天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如今，如果与虚恨部开始大战，短时间之内还好……” “还能坚持多久的时间！”青牙咬牙切齿的说道。 明光长老盘算片刻，“如果仅考虑祖地中的族人，老幼以及女人每日一餐，所有战士每日三餐并且增加必备的肉食，我们最多坚持二十天到一个月！”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明光长老叹到，“现在已经到了三月时节，正是种植和放牧开始的时候，如果在这时候大战，族中的男人根本没有时间去种植和放牧，而且，再加上暗中这支兵马的骚扰，一旦耽搁了时节……” 明光长老没有继续说下去，耽搁了天时，是整个族中的灾难。实际上，这些部落之间虽然经常开战，可是却极少在这个时节开战，因为每一个部落都耽搁不起。可是，这一次虚恨部发了疯一样前来，再加上其他的困境，竟是一下子将勿邓部逼到了死境！ “吾知道了……”青牙缓缓说道，“暗中派出去寻找那支兵马的人，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明光长老摇了摇头，“没有，我们留下的任何传信都没有回应，被他们袭杀之时，我们的族人也表示了善意，可是他们并未接受……” 第1075章 安营扎寨，双方对峙 第1075章：安营扎寨，双方对峙 这一段时间，青牙无可奈何之下，已经有了想要与程玉虎讲和的想法！甚至，哪怕承受一些损失，只要还能够接受，青牙也不愿意在这样僵持下去。这支兵马，的确没办法直接覆灭他们的部落，可是，如果继续这样消耗下去，勿邓部的崩塌，也不过是一个时间问题。 “你先下去！” 明光长老点了点头，而后退出了大厅！大厅之中，只剩下青牙一人，他神色变换，满脸都是不甘之色！ 沈堂率领大军一路前行，三日之后，在一处巨大的山口停了下来！ “前方便是月溪口！”沈堂眯着眼睛，打量着前方的地势，“师英、申屠谋，就地扎营！” 这月溪口宽约莫有二三十丈，两侧尽皆是数百丈的高峰，这两侧高峰石壁陡峭，根本无法攀爬，其中一侧的山峰向着另一侧倾斜弯曲，使得这一方冬天如同半个弯月一般，因此，山脚之下的这条小溪，便是被称之为月溪！ 而这月溪口，乃是进入普古笼东北方向的门户，乃是易守难攻之地，只要有一支大军堵死在月溪口之内，外边的大军除非硬生生杀进去，否则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这月溪口果然是一方险地，想要直接从这里杀进去，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兵马！”看着这大自然的神奇，沈堂不由得开口感叹。 一旁的申屠谋苦笑一声，这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没什么好处！他们远道而来，如果在这里耽搁时间太久，不说后方的粮道会如何，恐怕麾下的大军也会疲乏。到时候，还说什么攻伐勿邓部？能够灰溜溜的回去便是万幸了。 可如果不从这月溪口进入，那便只能绕到其他方向，如此一来，不仅路途遥远，而且勿邓部同样可以提前在合适的位置埋伏或者阻击。 这些部落都传承多年，他们祖地的选择自然是易守难攻的位置。总之，想要硬生生打进去，实在没有太大的希望。 “大帅，咱们该怎么办？”面对着这样的地势，师英也是满脸无奈！ “不用着急，咱们都到了这里，总要拿下这勿邓部才行。放心，本帅有妙计在心，要不了多久，这勿邓部便会主动投降！” “这一路远来，将士们也辛苦了！安营扎寨，防止对方偷袭，先修整两日再行开战！” 师英与申屠谋虽然依旧是一头雾水，不过，见到沈堂这样说也只能听命行事！ 月溪口对面，青牙以及族中一万五千精锐勇士，同样安营扎寨等待着沈堂等人的到来！眼前这月溪口，让他们心中稍安，虽然自己一方的兵马不多，可是防守这月溪口却已经足够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也只能汇聚出那么多的兵马！ 虽说勿邓部号称有族人十数万，精锐勇士数万，但是这数字中包含着周围所有的附属部落！一般来说，勿邓部想要出兵，也会先行召集这些附属部落中的勇士汇聚。可这一次，他们只能以祖地之中的兵马为主！无他，还是那个原因，其他稍远一些的部落勇士，根本没办法赶过来！ 周围的这些小型部落，精锐部众并不算多，少的只有数百人，多的也只有两三千而已，有着程玉虎这支兵马的威胁，这些人怎么敢随意离开部落？ 而且，这一段时间，程玉虎麾下的兵马可是没少劫掠这些小部落。守护自己的部落自然最为重要，哪怕青牙真的下令召集，能够来多少人也是一个未知数。 除此之外，不久之前他们刚刚遣出一万兵马支援两林部以及宝塞部，现在这一万多人，已经是他们能够汇聚起来的最大力量！ “利虎、阿古力，你们二人率领麾下的勇士，随时巡视月溪口，观察对面敌人的动静！一旦他们攻击，必须第一时间反击，决不能让他们拿下月溪口！” 两名牙长越众而出，朝着青牙行礼领命！ 过了月溪口，再有十几里便是普古笼，而且这中间再无任何阻碍，再者说，如今敌方势众，这月溪口狭窄，算是最利于他们交战的位置！ “包括夜间，多点火把，不好被他们暗中偷袭！” “硕风，明日一早便整顿兵马！他们远来征伐，必定不会耽搁太久时间。所以，今日他们扎营休息，明日必定会发起攻击……” 青牙凝声下达着命令！很显然，对面的数万兵马，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第二天天刚微亮，勿邓部的兵马用过早饭之后，便是尽皆汇聚起来，等待着来自对面的进攻！ 然而，在他们的紧张等待之下，对面却是毫无动静！直到辰时三刻方才缓缓传来肉香…… “他们一路远来，所以第一日必定不会太早！想必用饭之后，便会开战！所有人等列阵准备，不得有任何携带！”青牙皱着眉下达了命令。 勿邓部的勇士也不敢轻慢，虚恨部算是他们的老对手，虽说是以逸待劳，可是面对生死，当然不会有人掉以轻心。 然而，就在他们紧张的等待之下，直到日上三竿，对面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这些该死的，到底搞什么鬼！硕风，让一部分兵马巡视，其他兵马回营休息！” 硕风应命，可是他们的兵马刚刚回营，对面便是传来嘈杂的喊杀之声！于是乎，这些刚刚回营的兵马，不得不再度披挂列阵准备迎敌！ 只是他们等了足足半个时辰，对面的大营之中，一个人影也没有出现！ “该死！”青牙直接将马鞭摔在地上！ “让三千兵马随时待命，其余人回营！” 整整一天，青牙就站在一方巨石之上，喝了满肚子的怒火和狂风，而对面的大营，却根本没有真正的开战！ “本族长倒要看看，你们能够拖到什么时候！”此刻的青牙，可谓对沈堂等人恨之入骨！这种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实在是让人如鲠在喉，可问题是，他还毫无办法…… 第1076章 接连血战，各有损伤 第1076章：接连血战，各有损伤 而这种令人发狂的场面，却是足足持续了两天的时间！ 到了第三天清晨，睡梦之中的青牙陡然间惊醒过来，“来人，何处传来的喊杀声！” “族长，是对面的兵马突袭月溪口，不过，阿古力牙长已经率人挡住，其他兵马也在汇聚！敌人的弓箭极为厉害，我们损伤了数百勇士！”一名族人进入大帐急声说道。 青牙赶忙起身，冲出大帐朝着月溪口而去。果不其然，双方的兵马正在月溪口之中展开搏杀！此刻，双方已经混战到一起，箭矢的作用也已经被削弱，不过，自己一方的兵马显然处于劣势！ “族长，月溪口之中地势狭窄，不宜展开。所以，双方各自有千人兵马交战！族长放心，吾已经让另外几个千人队随时准备，一旦前方不敌便会直接上前去支援，绝不会让敌人杀过来！” 以这月溪口的地域，根本无法展开大规模决战，就算是军阵都无法展开。所以，双方只能是用最原始的方式进行搏杀！ 但是，大宋一方的兵马不管是弓箭还是铠甲都要比勿邓部强了不少，因此，勿邓部一方损伤的兵马也比大宋一方略多一些。 这第一场拼杀，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大宋兵马死伤六百左右，而勿邓部损伤千余人！ “鸣金回营，收拢战死勇士的尸骸，受伤者尽可能医治！”青牙沉声说道！ 千人左右的损伤不算大，可是，如果这样持续下去，自己一方却终归要抵不住对方的进攻！哪怕是一换一死战，对方的兵马都比自己多了一倍有余！ 双方各有兵马上前，将死伤之人带回安置掩埋！然而，大宋的大营之中，再度出现一支兵马，浩浩荡荡的朝着月溪口杀了过来！ “该死的，之前不战，现在又连战不停，他们想要干什么！”青牙大怒。不过，敌人有兵马前来，自己一方也只能派兵应战。 就这样，整整一天的时间，双方竟然连战六阵，几乎没有一刻停歇！ 而勿邓部这一天损伤的兵马也达到了四五千之众，大宋一方虽然略好一些，可是同样有两三千兵马损伤！这本就是一场狭路相逢的大战，双方都没有退缩的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对这场大战最好的诠释！ 接连大战，让青牙的心压抑到极点！好在，太阳落下，黑暗再度笼罩大地！青牙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继续这样战下去，不要说这些族人，就算是他自己恐怕都要坚持不下去了！一场场大战带来的压力和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可是，他还未来得及放松，便是见到月溪口的对面，一支支火把燃亮起来，与此同时，一支军容整齐的大军再度在火把的映衬下，踏步而来！ 此时此刻，青牙几乎要崩溃了，这是一群疯子么？连夜大战？你们就这么着急？真的不累么？ “＊＊＊＊＊＊”青牙咬牙切齿，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直接冲到对面，问一问对面的统帅，“你到底想干什么？打仗没问题，可哪儿有这样干的？不让人好好吃饭、睡觉，你们的人是木头做的？” 然而，青牙除了无能狂怒之外，还能做什么？ 虽然精神已经极度疲惫，可是青牙显然没有任何睡意！ 对面的大帐之中，沈堂以及师英二人同样没有休息！沈堂神色倒是比较淡定，可是师英以及申屠谋却是眉头紧皱！ 这一天他们二人麾下的兵马轮番出战，各自损伤都不小，他们又如何能不急切？ “大帅，难道咱们就这样战下去？若是这样，哪怕咱们拿下了勿邓部，麾下的兄弟也会损伤不小！”师英小心的问道。 沈堂微微摆手，“放心，今天晚上继续交战。不过，待到明日，恐怕勿邓部就要找咱们求和了！” “真的？”师英神色一喜！ 沈堂没有解释，而是继续说道，“明日这勿邓部到底能不能臣服，就在今日！所以，告诉麾下儿郎，今夜继续连战，绝对不能有任何松懈！明日，本帅要去看看普古笼！” “大帅放心，咱们的兄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申屠谋用力的说道，“现在我便去安排兵马，我亲自去挑选几队精锐兵马，让雷炤带队厮杀！” “我也让蒋商带领虎威军准备，这一战，必定会给对方打怕了！”师英也同时开口。 而后，两方的兵马便是在这暗夜火把的影射之下，再度生死拼杀了起来！ 时间缓缓过去，暗夜也逐渐退去，当阳光再度洒落的时候，整个月溪口之中已经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儿！青牙的眼神略微有些呆滞，这一夜的大战过去，自己一方损伤的兵马多大四千之众！这一次，青牙一共带来了一万五千名精锐，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竟是如此悍不畏死的打法！ 一天一夜，自己的兵马损伤过半，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族长，咱们怎么办！”几名牙长走过来，他们的神色尽皆带着凶厉和沉闷，接连十几场死战，部落的勇士死伤无数，这是他们多年未曾承受的损伤。 “不好了！族长……”突然间，一匹快马陡然间飞奔而来，青牙回头望去，这快马直接奔到青牙一旁！ “有兵马袭扰普古笼，明光长老让我前来报信！他们尽皆是骑兵，约莫有数千之众……” 青牙神色大变，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支暗中的兵马，果然趁着这个机会偷袭空虚的普古笼，现在的普古笼虽然还有一些兵马驻守，但是，绝对坚持不了多少时间。而一旦普古笼陷落，那他们将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 “来人！举白旗，与虚恨部和宋人和谈！”青牙脸色变换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此刻的勿邓部两面受敌，他必须尽快做出决定，根本无法再拖延下去！ 另外一支兵马，根本未曾接受过他和谈的意图，所以，他只有现在这一条路可以走。 第1077章 勿邓认败，青牙不甘 第1077章：勿邓认败，青牙不甘 “大帅，大帅！对面竖起白旗了！”突然间，沈堂的大营之外，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之声！ 师英与申屠谋二人大喜，刷的站起身来！ “走，咱们去和这勿邓部谈一谈！”沈堂率先踏出大帐！ 青牙带着几十名勇士，跨马进入到月溪口，沈堂也在师英、申屠谋等人的拱卫下出了大营，与青牙等人相对。 看着申屠谋，青牙眼中泛出几分愤怒，“申屠谋，你们虚恨部要干什么！”他并不认识沈堂和师英，但是对于虚恨部的大长老自然不会陌生。 申屠谋微微一笑，“见过青牙长老！” 青牙的视线朝着沈堂看过来，申屠谋与师英尽皆站在沈堂的身后，显然这里是以沈堂为主。 “不知道阁下是哪一位！”青牙带着几分敌视以及谨慎，朝着沈堂问道。 “我家大帅乃是大宋忠武侯，成都府知府兼安抚使！你们勿邓部乃是邛部州部落，还不速速下马行礼！”师英大喝一声。 虽然对于邛部州的归属一向没有定论，但是，师英的说法也没什么错误。所以，说这勿邓部在沈堂的管辖之内也算是有几分道理！ 青牙神色变了变，他并不认识沈堂，只是隐约听到过沈堂的名姓。目前人在屋檐下，他也不得不低头！ “勿邓部族长青牙，见过安抚使大人！”青牙下马，俯身对沈堂行了一礼。 “不知道安抚使大人前来，吾等有失远迎，还请安抚使大人恕罪！”青牙低声说道，“不过，我勿邓部一向恭顺，更是不曾与大宋为敌，不知道大人率兵前来，可是为何？” “青牙族长！这邛部州部落，一向不尊王化！之前与本官没有任何干系，不过，如今本官坐镇成都府，这种事情自然不能不管！本官已经上请朝廷，在邛部州设置邛都王一职，相助本帅管辖邛部州之地。而虚恨部虽然之前与本官有些误会，可现在已经忠于朝廷，本官也有意让虚恨部族长接任邛都王之职！” “你勿邓部既然属地为邛部州，自然属于本官以及邛都王治下！” 说到这里，沈堂似笑非笑的看了看青牙，“如此，青牙族长可明白了！” 听到沈堂的话，青牙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这虚恨部不仅臣服与大宋，甚至还攫取了邛都王的位置！以前邛都王便是邛部州的首领，这一点所有部落都认同，只不过后来朝代变换，邛部州的部落与中原王朝也逐渐疏远，所以，这邛都王的名头自然也就无疾而终。 到了大宋时期，虚恨部以及勿邓部崛起，共同掌管这邛部州！而现在，虚恨部如果成为邛都王，他们勿邓部该何去何从？ 除此之外，之前两族之间虽然有强弱之分，但是，不管哪一方想要彻底将另一方灭族，基本上都无法做到，而虚恨部却是得到了大宋的支持，如此一来，双方的力量均衡彻底被打破。 “大人，为何之前我勿邓部并不知道这些消息？”青牙不甘的问道。 沈堂微微一笑，“青牙族长，有些事情，是需要主动争取的！难道，要让本官将邛都王的名头主动送到贵部不成？” “大人您到底是何意，还请言明！”青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部落的头上，突然出现了两座大山！ “青牙族长，本官给你两条路！其一，迁徙！这邛部州是大宋的领地，本官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如果勿邓部不想归附在大宋麾下，那便迁徙到其他的地界。到时候，不属本官管辖，你我之间，自然再无干系！至于第二条路，便是彻底归附在大宋麾下！听从大宋的命令，遵从邛都王的统属！” “当然，青牙族长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凭你们的力量将本官击退！如果可以，那本官自然也只能退走！” “沈堂大人，难道真的要将我勿邓部逼到绝路不成！我勿邓部已经在此地传承数百年，凭什么要让我的族人迁徙！” 离开祖地，绝对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可是归附大宋，被邛都王统领，被老对手压在头上，青牙又如何甘心？至于继续与沈堂大战，不说后方的普古笼如何，就算是普古笼无恙，他又如何是沈堂的对手？现在，他麾下还能汇聚多少族人？ “青牙族长，结果如何，是你勿邓部的选择！”沈堂淡淡的说道。 青牙神色变换半晌，陡然间说道，“大人，既然虚恨部的族长可以成为邛都王，为何本族长不可以！若是我勿邓部归附大宋，臣服在大人的麾下，那这邛都王的位置，本族长可否争取？” 此言一出，申屠谋神色大变！虽然邛都王只是一个名头，可是，这却代表着大宋的支持以及认可。说白了就是地位的正统性！而且，有沈堂在成都府，他认可的邛都王，其他部落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 沈堂沉默思索，而青牙以及申屠谋等人的视线，尽皆落在沈堂的身上！ “青牙，之前本官曾允诺，虚恨部臣服本官，则本官将替他们上请邛都王的册封！” 青牙闻言，眉头紧锁！他看了看周围的部众，陡然之间，朝着沈堂伏地拜倒，“沈堂大人，勿邓部族长青牙愿意向大宋和大人表示臣服。不过，吾族想要请求，与虚恨部能够在同等的位置上，争夺邛都王之册封，还请大人准许！” 青牙很清楚，面对大宋和虚恨部的联手，他已经没有抗衡的力量。现在，唯有将自己与虚恨部摆在同样的位置上！臣服大宋并不重要，只要能够拿到邛都王的册封，他同样可以取得大宋的支持。如此一来，这件事情不仅对勿邓部没有坏处，反而有无尽的好处。 “大帅！”申屠谋心中急切，不由得开口。 沈堂摆摆手，止住了申屠谋的话！ “其一，虚恨部相助本官甚多，而且是率先表示臣服！所以，本官不能做言而无信之人。不过，青牙你所言也有道理！所以，本帅有一个想法，只看你们两族如何决断！” 第1078章 沈堂意图，轻骑现身 第1078章：沈堂意图，轻骑现身 本来，沈堂的话让青牙极为失望，可是听到后边不由得有些暗喜。显然，他们还有一些机会！ 只听沈堂缓缓说道，“邛都王乃是我大宋朝廷册封，所以，被册封的前提，自然是要归附大宋！虚恨部已经归附，如果勿邓部也表示臣服，那你们双方地位自然等同。可是，就如刚才本官所言，虚恨部为此付出甚多，有功必赏！因此，这一次册封邛都王，必须属于虚恨部！” 申屠谋当即大喜！不过，沈堂却是继续说道，“只是，这邛都王的册封，却并不会永远属于哪一个人、哪一个部落！” “这次册封之后，邛都王的位置将延续两年！两年之后，由两族争取下一次邛都王的归属！以此，每两年进行轮换！” “当然，具体该如何争夺，此事如果你们两族同意，事后本官会与你们两族共同商议，一同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说完之后，沈堂看向青牙，“青牙，这是本官最后的退步！如果你们同意，那即刻休兵罢战，如果依旧不同意，那你我双方继续一决生死便是！” 沈堂身后的申屠谋神色变换，从一个永久的册封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他自然是不愿意的！不过，现在沈堂已经占据了主动权，如果他们虚恨部不同意，沈堂转而支持勿邓部，那几乎是勿邓部求之不得的事情。不过，好在他们占据了优势，可以优先获得这邛都王的册封，并且有足足两年的时间。 在这两年中，他们可以利用沈堂的支持以及邛都王的名号，尽可能扩大自己的优势，如此一来，两年后不管怎么争夺，还是他们虚恨部占据优势。所以，这件事情倒也并非不能接受。 至于青牙，他同样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能够争取到一个竞争的权利，已经极为不易，如果真的彻底与沈堂闹翻，继续两族大战，他们同样没有胜利的希望。 “属下青牙，拜见大人！”青牙是一个果断的人，既然已经决定了臣服，那自然不会在拖延下去，这种事情拖延的越久越没有好处。 “大人，请随属下前往普古笼，让所有族人瞻仰大人的荣光！” “好！”沈堂笑了笑，“师英，申屠谋，你们各率一千精锐，随本帅前往普古笼！” “其余大军，暂时在这里驻守！” “遵命！” 两人各自回返去召集兵马，而青牙则是在沈堂面前尴尬的笑了笑，“大人，属下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大人相助！” “何事！”沈堂笑道。 “不瞒大人说，最近一段时间，有一支兵马一直在暗中扰乱吾族族人，属下无能，拿他们没有办法！请大人出手相助！” “好！这件事情本官会帮你处理！” 虽然不知道沈堂有什么把握，可是沈堂的答应依旧让青牙心中松了一口气，他陡然间感觉到，归附大宋也并非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在有什么难事的时候，可以找大宋相助！ 不多时，师英二人便是各自率兵前来，而勿邓部的兵马也自然不必在这里驻扎下去，两支兵马汇合，朝着普古笼而去。 大军刚刚走出数里，便是有探马急速来报！ “族长，不好了，前方有一支兵马阻路，约莫数千人！” “什么人？”青牙怒喝一声！ “大帅，末将去看看！”师英也随之开口。 沈堂摆了摆手，“不必惊慌，你们随我前来！”说着，沈堂便是在一众人诧异的视线之中打马上前，而青牙、师英等人，也赶忙跟随。 众人来到大军之前，果然见到一支数千人的精骑正挡在大军之前！ “啊！”青牙怒吼一声，眼前这支兵马尽皆是骑兵，虽然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可是，青牙依旧可以猜到，正是这一支兵马，在暗中找勿邓部的麻烦！ “来人，给我杀……”仇人相见分外眼睁，青牙几乎将这支兵马恨的咬牙切齿，之前没有机会，而现在他们总算是露了面，青牙还如何忍耐的住？ 然而，这些人却是无人理会青牙，而是尽皆下马，单膝叩拜于地！ “末将，叩见大帅！”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在场所有人尽皆呆滞，沈堂却是笑着走上前，“起身！” 刷！ 所有人站起身来，目光汇聚到沈堂身上！ “勿邓部已经臣服在本帅麾下，此战结束，你等按计划行事！”沈堂换换说道。 为首的程玉虎当即拱手行礼，“末将遵命！” 而后，所有人尽皆上马，程玉虎抱拳说道，“大帅保重！” 战马长嘶，这数千兵马当即转身而去，只是顷刻间便是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直到这些人消失不见，青牙方才反应过来，“大……大人，这支兵马是你的属下？” “不错！”沈堂点点头，“本帅的这支兵马如何？” 青牙呆滞好半晌，随后苦笑一声，他这才知道，原来针对他们的战斗早已经开始了！而他，直到现在方才知晓。而此时，他也真正意识到了沈堂的可怕！ 谁也不知道沈堂暗中还有什么手段，可是，仅凭这一支兵马，就足以让整个勿邓部不得安宁！ 包括沈堂身后的申屠谋，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此时他再度想起了吐蕃一战中沈堂的恐怖，别人不知道，可他却很清楚，如同刚才那样的恐怖骑兵，沈堂麾下至少有数万之众！ 大军继续前行，而师英则是来到沈堂的身侧！ “大帅，刚才那支兵马是……” 沈堂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到，“师英，这支骑兵与你麾下的兵马相比如何？” “末将麾下的兵马不如！若是给末将足够的时间，有艰险可守还能一战！如果是野战，末将两万兵马齐聚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虽然刚才只是极短的时间，可是，从这些骑士魁梧的身形、整齐划一的动作以及浑身的煞气，师英便知道，他不是这支骑兵的对手。甚至，就算是与金国的骑兵相比，这支兵马恐怕也毫不逊色。 第1079章 师英羡慕，惊喜连连 第1079章：师英羡慕，惊喜连连 尤其是那些高头战马，更是让师英眼馋不已！他麾下有些骑兵，可是数量并不算多，而且，其中还有一部分算是滥竽充数，与这样真正的骑兵相差甚远！ “这支兵马共有两万！他们纵横北地金国，也鲜有敌手！而且，这支兵马，可是一人三马的配置！”沈堂不无得意的说道。 几年的时间，打造出这样一支兵马，沈堂的确有得意的理由！不过，这支兵马能够强大到这种程度，也有其巧合之处，根本无法复制！甚至，哪怕是财力也是如此！ 这支兵马，不仅将陆风一部的收入消耗一空，就算是沈家的收入也有不少补贴在这支兵马之中，每日所消耗的钱粮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除此之外，若非是北地金国的支持，这些战马就算有钱也无法凑齐！ 听到沈堂的话，师英几乎羡慕的眼睛发绿！自己军中只有两三千劣马，还被自己当成宝贝，而自家大帅手中竟然有两万这样的骑兵，还是一人三马，简直富裕的流油好不好！ “嘿嘿！大帅！”师英咧了咧嘴，看向沈堂的视线满是谄媚，此刻的他哪儿还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根本就像是一个让人不忍直视的谄媚丑汉！ “当初您可是应许了末将，要给末将增添一些战马！”为了战马，丢脸算什么？若是丢脸便有战马给他，师英恨不得天天丢脸！ 沈堂无语的笑了笑，“怎么？信不过本帅？” “末将怎么敢？”师英嘿嘿笑着说道，“只是，末将这不是看了这支兵马心痒痒么！” “哼，身为一军主帅，就那么点儿出息？” “为了战马，没出息就没出息！”师英委屈的挠了挠头！ 一个粗犷的大汉，又是谄媚又是一脸的委屈，沈堂简直无语到极点！ “放心，本帅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实现！这一次回军之后，除了答应你的一千战马之外，再增加一千！另外，本帅再送你一件宝贝！” 听到沈堂给足足给自己两千良马，师英当即乐开了花儿！ “大帅，有战马就足够了，末将不要别的好处！”什么宝贝能够比得上战马？对于一名猛将来说，战马便是最好的宝贝。 “真的不要？” 看着沈堂玩味的视线，师英眨了眨眼，“这个……大帅所赐，属下不敢辞。不过，大帅能不能先告诉末将，到底是什么宝贝。” “五百战马！”沈堂淡淡说道。 “啊！”师英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继续傻笑说道，“那感情好！这样，末将就有两千五百良马了！再加上之前的，足以组建一支轻骑！” 五百匹战马，的确也称得上宝贝了。只不过，有了之前两千匹在先，这几百战马倒是没有让师英有太多的惊喜。 然而，就在这时候，沈堂却是凑到师英的耳旁低声说道，“这五百战马，不仅是北地良马，而且公马、母马各半，最重要的，是未曾阉割过的……” “啊……”师英张大了嘴巴，摇摇晃晃的，差点儿从马背上掉下去。 他刚要高呼，却是又赶忙堵上嘴巴，“大帅，这是真的？咱们哪儿来的未曾阉割过的战马？” “你不用管从哪儿来的！你就说，到底要是不要！” “要！要！”师英连连点头，未阉割的战马，就算是一匹都是宝贝，更何况是数百匹？ “师英，你还记得本帅曾说过的么？终有一天，我们大宋会有十万铁骑征南逐北，让所有邦国不敢正视我大宋的威严！这件事情，不仅要靠本帅一个人，还要靠你们以及无数大宋的将士！” “所有的马匹，在我们回返之后，会尽皆秘密送到你军中。不过，此事只有陛下以及张相知晓！” “大帅放心，末将就算是死了，也绝不会将这消息透露出去，更不会让这些战马出现任何的意外！”师英郑重的说道，“从今以后，末将以及怀安军所有将士，以大帅马首是瞻。若有违背，末将愿受万箭穿心之刑！” 沈堂点了点头，这一次征伐南疆，的确算是给师英部的一个考验，而师英也并没有让自己失望。将这支兵马彻底收复到自己麾下，对于接下来的战事有着诸多好处。所以，沈堂才借着程玉虎这支兵马的事情，将一些事情透露给师英。 另外，之前从上京高存福手中弄到的那一千战马，经过这两年多的驯养，数量已经增加了不少！所以，沈堂会拿出一部分，分散到师英、辛弃疾、卞喜几人的大军之中！如此一来，这几支兵马实力将会急速的增加！ 就如同沈堂所说，大宋想要强大，仅靠他一个人无法做到，他需要更多更强而可靠的力量！ 月溪口距离普古笼只有十数里，所以，虽然行军不快，可是不到一个时辰，沈堂一行人便是到了普古笼之外！ 这一路，青牙以及申屠谋各有所思，师英则是满心振奋！ “大人，属下先安排您休息，待属下将事情通告全族，再让族人拜见大人！” 沈堂点了点头，他并不担心青牙会后悔，只要青牙不想勿邓部灭族，便不会轻易对他们出手！而且，就算是真的动手，他们麾下的两千兵马，也足以保证安全！ 抵达普古笼时正是正午时分，青牙先行命人送来了丰盛的吃食，而后便是去召集族中族老以及长老等人！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左右，青牙率众前来拜见沈堂。 “大人，族中所有族老和长老尽皆到了，想要拜见大人！”青牙恭敬的说道！ 将决定告诉了族中之后，自然也有反对的声音，可是，听着青牙讲述了沈堂兵马的强大以及勿邓部现在的困境，所有人还是应许了下来！ 族群的独立自然重要，可是与生死和灭族比起来却不值一提！ 如今虚恨部已经归附大宋，大宋也有意染指邛部州，勿邓部不归附的话，只有灭族一途！至于能不能战胜沈堂，通过青牙的讲述以及得知暗中那支兵马同样被沈堂掌控，他们根本不敢有这种奢望！所以，最后所有族老以及长老达成一致，臣服大宋！ 第1080章 回返嘉定，向梁相迎 第1080章：回返嘉定，向梁相迎 沈堂在普古笼停留了三日时间，这其中细节不必细表，主要是将接下来的计划告知勿邓部，并且让勿邓部配合。 而且，对于邛部州，沈堂的目的与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也并不相同，或者说略有区别！乌蒙山部落册封乌蒙王，不过伽宗部的背后却是有沈堂直接支持。因此，两者可以互相牵制，而虚恨部与勿邓部，虚恨部虽然占据了先机，可是沈堂却并不会让虚恨部一家独大。 一个没有内患的邛部州并非是沈堂想要的，虚恨部与勿邓部之间互相牵制，但是却又有沈堂压制，这才是沈堂最希望的场面。 普古笼之外，青牙带着一众族人恭敬的相送沈堂！ “青牙，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你们勿邓部与虚恨部一力合作！若是事情顺利，届时本帅自然会记住你们的功绩，可如果有人在背后捣乱，那下一次本帅带兵前来，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你们的所求，本帅会满足，但是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帅失望！” “大帅放心，我勿邓部会权利效忠大帅！这一次大帅交代的事情，我勿邓部绝对全力以赴！”说着，还挑衅的看了申屠谋一眼，在沈堂眼中，勿邓部本身就比虚恨部晚了一步，所以，青牙所说的倒是真心话，“我们勿邓部的领地本就与落兰部、沙麻部相接，对于他们的情况也极为了解！” “实际上，这一次只是引动建昌府的动荡就好，根本用不着虚恨部相助，有我勿邓部足够！” 青牙所说的两个部落，位于宝塞部和两林部之南，处于大理国建昌府境内！ “大帅，我们虚恨部的这些兵马，直接停留在这里，大帅也知道，我们一向对大帅忠心耿耿，所以，我们会随时向大帅报告这里的情况！”申屠谋也不甘示弱！ 说罢，他转头朝着雷炤看过去，“雷炤，你是我虚恨部第一勇士，能够跟随在大帅的身边，不仅是你的荣耀，更是我虚恨部的荣耀！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你定要保护好大帅的安危！若是大帅出了差错，无需族长，本长老就将你逐出部落治罪！” 对于这个不善言辞但是却极为勇猛的雷炤，沈堂极为喜爱，所以便是想申屠谋讨了过来！ 对此，申屠谋不仅没有拒绝，反而极为欣喜，沈堂的身边能有自己部落的人，这对于部落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而且，显得自己部落与沈堂之间更为亲近。 对于两族的明争暗斗，沈堂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回去之后，我会与邵盛两家的商队传信，让他们与你们两个部落更频繁的进行交易！而且，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盐、布匹等物！若有其他所需，你们也可以随时传信本帅！” “另外，本帅还准备了一些军械，待到本帅回返之后，会命人送到你们两族之中！” 打一棒子给颗甜枣，既然这两个部落已经臣服，沈堂自然会给他们一些好处！ “好了，你们各自保重，本帅便先行离去！等到朝廷下了旨意，本帅会亲自代表圣上来册封邛都王！”沈堂说罢，便是转身上马，而后在师英的护送之下向北而去。 过了月溪口，沈堂汇合了大军便是一路北上！申屠谋已经将这里的消息传回族中，沈堂自然也用不着带着大军绕路！ 沿着大凉山西麓向北而行，五日之后，沈堂众人抵达虚恨部祖地！早已经得到消息的虚恨部族长蒙细罗亲自引人前来迎接！ 在众人热情的相迎之下，沈堂推脱不过，便是在虚恨部停驻了一晚！第二日清晨，方才再度在蒙细罗等人的恭送之下继续向北，渡过大渡河，返回到嘉定府境内。 对于沈堂的再度到来，两朵索玛花阿依二人倒是极为欢喜！她们给沈堂展示了新作的花衣，如百灵鸟一般亲密的给沈堂讲述了家中的变化，也许是蛮族人的性情以及规矩习惯，所以，虽然她们只是在蛮主的一声令下成为沈堂的女子，可是她们并不抵触。 就算是沈堂不能常来族中，她们依旧不会有任何埋怨！ 就如阿依对沈堂所说：我们虚恨部的女子，从一始终，既然跟随了大人，就不会有任何他念！而且，虽然不能陪在大人身边，但是我们已经极为满足。 不知不觉，让两个女子的命运因为自己发生了改变，沈堂也不知是好是坏！而且，沈堂愈发觉得自己变了，或者说，更加适应这个时代以及自己的身份！如果是两年前，对于这样的事情，沈堂定然会拒绝。可是现在为了安抚虚恨部，他却是默认了，即便他并未真正让两个女子成为他的女人，可是从某种意义来说，他已经占有了他们，而沈堂心中，却是并无太多的悔意或者纠结！ 人是会随着环境和时代而变化的，对于生命的末世，对于一些事情的容忍度……不知不觉，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只不过，现在的沈堂并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思索这种改变的对与错。或者说，对错和善恶之间，并没有确定的分界线，而且，这种分界线也会因为时间和身份地位的不同而发生变化，这是一种事实，也许偶然之间，会让沈堂感觉自己很是陌生，可是，他并不抗拒这种改变！ 过了大渡河之后，仅仅两日沈堂便抵达了一处熟悉的地界——符文镇！ 想当初，也是在这里，他率领大军围困虚恨部的兵马，并最终让申屠谋臣服认败！想一想，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年之久。 “大帅，前方嘉定府知府向梁大人前来相迎！” 沈堂正沉思间，沈仇的话语将他惊醒过来！ 沈堂当即打马上前，果然，一顶轿子以及十几个随从在符文镇之外静静等待！ “向大人，你我之间，又何必相迎！” 看着向自己迎过来的英武男子，向梁不由得有几分感慨！时间的作用，在沈堂的身上体现的简直是淋漓尽致！ 第1081章 沈堂变化，战神之名 第1081章：沈堂变化，战神之名 不过是数年之前，这沈堂还只是一个乡野之民，不要说面对自己，就算是一县之主沈堂都要费尽心思去交好。可是，仅仅过了三年时间，现在的沈堂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征南逐北，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他的身份也从一个普通的百姓，变成了让自己也要仰望的存在！ 相比之前的沈堂，现在的他更为成熟，身上的威势也更浓！向梁也是见多识广，可是面对着沈堂，却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了敬畏以及几分仰慕！ 甚至，沈堂所拥有的地位和威势，已经足以让人忽略他现在的年纪！谁能够想到，这个文武双全屡屡立下大功的男子，刚刚过了弱冠之年！ 有些人来到这世间，就是为了让其他人羡慕、仰望的！就如同汉朝的霍去病，十八岁的冠军侯！而沈堂虽然略微逊色，但是却足以在这大宋朝独树一帜！ “大人这一次再度立下大功，一统南疆，此乃我大宋之喜！本府若是不能前来相迎，实在是一件憾事！” 对于沈堂所做的事情，向梁知道不少，包括简城回返之后，更是对他极为详细的讲述了沈堂的所作所为！向梁虽然只是一任知府，可是对于一统南疆的意义却极为清楚！甚至，他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与现在大理国兵入大宋之间的联系。 因此，向梁对于沈堂更为敬佩！ “大人过誉了！”沈堂笑着说道，“这一次若非向大人全力支持，事情岂会如此顺利？” 向梁哈哈一笑，“你我二人，就不必互相谦虚了。大人来了我这嘉定府，怎么也要一醉方休才好！否则，我那两位老友可不会饶了我！” “不久之前，务观兄来信还提及你，说是这一次算是承了你的人情！不过，务观兄才华横溢，如今也算是人尽其才！” 之前沈堂在西北五路大开杀戒，陆游二人也借机提升了一大步，不过以二人的品行和才学来说，也配得上现在的位置。 “走，咱们直接返回嘉定府，要不然，你家的娘子可就等急了！” 符文镇与嘉定府相隔并不算远，因此，在日落之前，一行人便是进入了嘉定府！随行的大军自会安营扎寨修整无需沈堂费心，沈堂则是在向梁的带领下直接进入到府城之内。 “沈大人，我已经为你安排好府邸，你一路回返辛苦，先行回去歇息一夜，明日再给你接风！” “有劳向大人了！” 向梁将沈堂引到一座安静的宅院之前，随后便是告辞离去！沈堂踏步而入！ “呀！老爷回来啦！”院落之中，云儿惊呼一声，随后转身便是朝着屋内跑去！ 沈堂轻轻一笑，面对着几女，他总是最为放松的时候，不需要去谋划，不需要去思索，只需要享受这最简单而平淡的温馨便足够了。 “夫君！”很快，暮语从屋内走出！ 沈堂大步向前，一把将暮语和云儿搂在怀中，“怎么样，这一次夫君没有食言！” 二人欢喜的点了点头，本来，她们以为沈堂要去很久，可是没想到，竟然只是十余日便安全回返！ “云儿，快让人去准备吃食和热水！”温存片刻，暮语赶忙开口，“夫君归来定然是一路辛苦，帮夫君洗漱一番快点儿用饭！” 云儿点点头，招呼丫鬟们去准备！在二女的帮助下，沈堂舒舒服服的清洗了一番，不过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方才开始用饭！ 小别胜新婚，一夜鱼水自然不必多提！第二天中午时分，向梁再度前来拜访！ 二人对坐慢引了片刻，向梁开口问道，“如今南疆已经归附，想必大理国也要退兵了！沈大人一路辛劳，这一次回返成都府之后，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些时日！” 说起来，沈堂来到成都府之后便是连番忙碌！恐怕整个大宋也只有沈堂如此奔波了！这短短几个月时间，沈堂先是走遍了西北五路，这一次又是脚踏南疆月余！ “都是为朝廷效命，好在未曾让圣上失望！只可惜，如今朝廷钱粮匮乏，否则，本官真想提兵前去，会会这大理国的兵马！” “哈哈哈！”向梁大笑一声，“这小小的大理国哪儿值得咱们大宋的战神出马？随便一支偏师，就足够他们承受了。” 沈堂连连摆手，“这战神之名可不能乱讲！我虽略有些功劳，但也是将士用命、朝廷支持！” 向梁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不过，他这个战神的称呼，还真的不是胡乱再说！这一段时间，在赵眘以及张浚明暗之中推波助澜之下，沈堂不少的功绩都在民间流传！兵战成都府不说，包括泗州大战的不少功劳，都被张浚按在了沈堂头上！ 说白了，现在的大宋，需要一个英雄来提振民心！也需要一个榜样，振奋军心！在民间，沈堂北入金国，唇枪舌战为大宋争胜，回返之时十一连营求娶金国郡主！吐蕃之战，沈堂两番借兵、二入成都府，都被百姓编成了故事在说书人的口中流传。 也实在是沈堂太符合英雄的形象，年轻俊朗、功劳繁多、文武双全！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从沈堂身上找到仰慕的地方。 尤其是在成都府路境内，沈堂的名声更是极盛！两番入蜀击溃吐蕃大军，不畏生死救民之生死！在成都府百姓的心中，沈堂几乎如同活菩萨一般！甚至，因为沈堂坐镇成都府，当地的百姓都与有荣焉！ “说起大理国之事，想来也应该是快了！”沈堂想了想，便是点头应道。 他伽宗部之时，慕容一族已经南归！及至今日，距离他从勿邓部回返也已经过去了七八日之久。算算时间，慕容一族应该已经进入到大理国境内，甚至已经抵达善阐府，而虚恨部和勿邓部的兵马，应该也开始在建昌府搅风搅雨！ 慕容一族的南归，对于大理国来说绝对是极大的意外，这样一支陌生甚至不受控制的力量到来，他们后续的兵马自然是不敢轻动！ 第1082章 兵事有变，沈堂之功 第1082章：兵事有变，沈堂之功 而等到建昌府的情况在发酵一段时间，大理国恐怕就不得不回军，先行稳定国内的情况再说了。 如果仅仅是建昌府乱了，对于大理国来说倒是无所谓！建昌府部落众多，平日间互相攻伐也不少，可这一次是外来的力量侵入，大理国自然不敢轻视。 当年，相国高量成平定了滇东三十七部落叛乱，在大理国稳定的情况下，这些被镇压的部落自然不敢妄动，可是如果产生动乱，这些部落自然不会忍耐下去！ 当初这三十七个蛮族部落，主要就分布在建昌府、东林郡、石城郡、最宁府、秃山郡以及善阐府！所以，建昌府的混乱以及善阐府的变化，会极大牵动大理的神经！ “陛下，枢密使张大人在皇城之外，传信说有要事禀告！” 已经过了亥时，忙碌了一天的赵眘刚刚陷入沉睡之中便是被王权的轻语声惊醒了！ 好一会儿，赵眘睁开眸子，狠狠的瞪了王权一眼！任谁在沉睡中被叫醒，心情都绝不会太好！不过，他也知道，不管是王权还是张浚都是稳重之人，如果不是真的有急事，也不会在这个时辰打扰他。 “宣！”赵眘淡淡的说了一句！ 王权赶忙退走，不多时，一行内侍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帮着赵眘清洗并换上了便服！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轻微的脚步在宫殿之外响起！嘎吱，殿门打开，张浚踏步而入！ “臣，叩见陛下！本不该此刻惊扰陛下，不过，臣知晓陛下一直心忧广南西路兵事，所以，刚刚有军报传来，便赶忙前来禀告……”张浚恭敬说道。 “广南西路战报？”张浚的话，当即便是驱走了赵眘的睡意，“快说！” 也不怪赵眘忧心烦闷，之前张浚的计划是好的，只可惜当地的兵马根本不当大用，大理国兵马一路直奔东南，一座座城池接连陷落。甚至，就在数日前，归德州也被大理国攻克。如果继续东进，便会威胁到邕州宣化。 宣化乃是邕州最东的要地，一旦宣化陷落，就以为着整个邕州被大理国兵马一分两半！靠南的大片地域，彻底沦陷在大理国的兵锋之下…… “好消息，大理国的兵马原本是要一路继续东进，攻打宣化。不过，就在四日前，他们却是从南流江一带回返归德州！” 赵眘呆滞了片刻，而后急声问道，“可是有哪一支兵马阻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是说后方有兵马，威胁到了他们的退路？” 张浚苦笑一声，“都不是，之前便和陛下禀告过，地方兵马连战连败，跟本不是大理兵马的对手！至于在他们后方，所有城池都落入大理国手中，他们的后路没有任何危险！” “那他们怎么会回兵？难道是他们兵力不济？” “陛下，这一段时间，大理国后续精锐兵马虽然并未跟进，但是，一应辅兵却是增加了两三万之众！这些辅兵对阵不行，可是守城却是足够了！而且……” 说到这里，张浚神色阴沉了几分，“有咱们地方兵马不敌之后，归附在大理国兵马之下、助纣为虐！所以，现在大理国兵力足够！虽然精锐依旧只有两万，可是他们的辅兵再加上归附的地方兵马，至少有四五万之众……” 赵眘的脸上显出几分恨意，这些地方兵马，简直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也就是说，现在还未查到他们为何有此异动？” “不错！”张浚点点头…… “报！陛下，成都府六百里加急奏报！”王权的声音急切传来。 “王权，立即将加急奏报取过来！”赵眘先是一愣，随后便是轻喝一声！ 没过多久，王权便是拿着一封火漆封印的信笺急匆匆的回来！ 验看后，赵眘亲自将密信打开，看了片刻，他陡然便是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一个沈堂！” “爱卿，你看看，大理国兵马异动的原因，朕已经给你找到了！”赵眘大笑着说道。 张浚疑惑的将信笺接过来，不多时，神色也是大喜！ “臣贺喜陛下，沈大人不愧是陛下钦点，月余时间，扫平乌蒙山、镇压邛部州！如今，大半南疆部落彻底归附大宋，成为陛下手中的筹码！怪不得大理国的兵马会匆匆回返，想来，他们也是得到了国内的消息！一定是善阐府和建昌府生变，使得他们不敢在贸然进兵！” 赵眘也是满脸欢喜的点了点头，这件事情，根本没有通过朝廷议论，而是他密令沈堂去办。如今，沈堂事情办的漂亮，他脸上自然有光。 “不愧是沈堂，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赵眘满意的说道。 “爱卿，你也看到了，咱们沈堂的心中已经提到，一旦建昌府和善阐府生变，大理国必定会退兵。所以，他建议朝廷尽可能组织兵马，袭扰甚至拦阻大理国兵马的退路！” “你以为如何！” 张浚冷笑一声，“这大理国的兵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咱们大宋当成了什么地方？臣请旨，立即让邕州以及周边州府所有可用兵马依托当地情况，纠缠大理国的兵马！他们想走可以，但是想要舒舒服服的走，不可能！” “好！”赵眘狠狠一拍手掌，“你传令广南西路各州府，所有兵马死战，若有怯战、畏战者，严惩不贷！” “爱卿所言不错，沈堂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便是咱们的事情，这一次，必须要给大理国一个狠狠的教训，让他们再不敢轻犯我大宋边疆！” 话语顿了顿，赵眘缓缓说道，“爱卿，朕欲重赏沈堂，却不知该以何等名义！沈堂履建大功，可是却被世人所不知，但是有功必赏，不能让功臣寒心！否则，以后谁还会为朝廷效力？” “沈堂月余镇压南疆，几乎是开疆拓土之功！其中艰险，虽未详表，但朕又如何不知？沈堂终于朕，为大宋效死，朕不能让沈堂对朝廷失望！” 第1083章 相国暗怒，抵达府城 第1083章：相国暗怒，抵达府城 南疆的臣服，让大宋松了一口气，也让赵眘心中畅快了很多。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大理国的退兵就在眼前！ 不过，这对于大理国来说，却是如同遭了闷棍一般！尤其是相国高量成，好不容易说服皇帝对大宋出兵，却是出现了这种变故，如果虎头蛇尾的结束，那下一次在想要出兵大宋，几乎就没有机会了。 可现在的局势愈加严重，使得高量成不得不好好思索下一步的行动，也是因此，这才急速传信，让高立果的大军暂时停止征伐，原地待命！ “禀相国，定远将军求见！”相府之中，高量成正神色凝沉的看着各地奏报！一名小厮走进来，恭敬禀告。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形魁梧的黑脸男子进入厅堂之中，“定远将军龚明，拜见相国！” “现在善阐府以及建昌府情况如何？”高量成沉声问道。 “禀相国，在善阐府之外，伽宗部分支慕容一族陈兵数万之众！善阐府驻地兵马派兵驱逐，不过他们虽然没有反抗，却是也并未离开。他们宣称并不想要与驻地兵马交战，此来只是为了夺回伽宗部主脉的位置，并回归祖地！” “张光将军未曾得道相国命令，因此，不敢擅自开战。所以，双方在对峙之中！不过，这慕容一族已经给了最后通牒！宣称此事与其他部落和势力无关，乃是伽宗部内部之事，若是三日内依旧不得进入善阐府，那他们会直接开战！” “建昌府最近情况极为混乱，与勿邓部相邻的诸多部落都受到劫掠可侵扰，而且，他们同样汇兵数万，大张旗鼓的进入建昌府，最新传来的消息，说是勿邓部足有五万精锐勇士！” “另外，随着建昌府的动乱，石城郡以及最宁军也有部落异动，但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高量成脸色难看，这些当年被他打压的部落，现在果然冒出头闹事！可是他却不能置之不理，如果石城郡真的动荡起来，到时候大宋境内的兵马，即便是想要撤回来恐怕都无法做到。 “派出去的探子，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高量成再度问道。 这汉子摇摇头，“相国，这探马前往北地查看情况，恐怕还需要三四日时间方可归来！” “你先退下，传令给董玉，让他率兵一万，前往建昌府！不过，不要贸然与勿邓部的兵马交战，想办法与他们和谈，先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善阐府的事情先拖延三日再说，如果他们必须进城，告诉他们本相国会亲自前来与他们商谈此事，让他们多等几日。” 定远将军得令而去，高量成却是双眸凝重，“希望，这只是意外，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大宋在背后撑腰，那就不妙了！不过，南疆部落一向排外，想来大宋想要收复他们也不可能。只不过，这其中很可能是达成了某种条件……”…… 在嘉定府停留了两日之后，沈堂终于朝着成都府回返！ 沈堂带着沈仇、雷炤以及一众亲卫一路向北，而师英则是率兵与沈堂分别，向西返回到驻地碉门寨！至于在乌蒙部的那一份意外收获，则是早就被沈堂派兵马暗中押送回成都府！ 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因此，沈堂一行人也并不急切！一路缓缓北行，正值三月时光，就当是一路春游了！ “夫君，回家后，咱们全家去春游！”马背之上，暮语欢喜的说道。 “好！”沈堂笑着应道，“咱们这一路奔行，回去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前边过了彭山，便到成都府地界了！”云儿兴高采烈的说道，这一次出行，一路上与小姐和情郎相伴，不知道有多满足！而且，她随身的包裹之中带满了各地送的特色礼物，这一次回去，一定能够让那几个小姐妹好好羡慕一番。 又向北行了一日的时间，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成都府之外！ “来者何人！”守门的兵将见到一支军马前来，当即上前问询！ “知府大人归来，退下！”沈仇亮出腰牌，守兵一见，赶忙行礼，而后撤去路障让沈堂一行人进入到府城之内。 没有惊扰他人，沈堂一行直接来到府衙进了后院！沈堂的归来，家中众女自然是一片欢喜！ 云儿将所携带的礼物尽皆取出来，朝一众小姐妹显摆一番，香菱、完颜玥以及赵灵几女则是围着沈堂嘘寒问暖！ 沉静的后院因为沈堂的归来，再度充满欢笑！ 洗漱过后，众人团坐用饭，而后各自休息不必多提！ 且说在华阳县，王家的大宅之中，家主王回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珍馐以及轻歌曼舞的侍女，却是没有一丁点心思，最近几日也不知为何，他心中一直不安，可是却也察觉不到不安的源头！手中的事物捋顺半晌，却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当之处！ “老爷，范家大爷派人过来了！”一名小厮进门，恭敬的说道。 王回摆了摆手，让一众侍女退去，“去，将他带进来！” 不多时，一名身穿锦服的年轻男子踏步而入！ “小侄拜见王伯父！深夜叨扰实属不该，但是家父遣小侄前来拜见，还望伯父莫怪！” 这年轻男子名为范永昌，是范家家主范志泽长子！这范永昌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学识极好，深的范志泽宠爱！家中不少事务，也直接交给他来处置！比起之前被沈堂所抓的那个王家二少来说，这范永昌不知道抢了多少。 “是永昌啊！”王回笑了笑，“坐，你父命你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范永昌恭敬坐定，“伯父，家父算了算时日，咱们的那支商队应该早已经出境，可有消息传回来？” 王回神色一变，随后闭目盘算片刻，“不错，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该传回消息了。” 这并不是第一次派出商队南去，而每一次商队在乌蒙山进行交易之后，便会派人传回消息，而后进入到大理国境内！难道，是出了意外？ 第1084章 范家公子，商斗邵家 第1084章：范家公子，商斗邵家 沉默片刻，王回缓缓说道，“为了不引起当地部落的误会，所以，我们的探子并未进入到乌蒙山一带，不过至少我们的商队在潼川府路之内，并未发生意外。” “我会尽快派出探子，去查看乌蒙山一带的动静，看看是不是发生了意外。不过，更大的可能便是因为什么事情而耽搁了，我们与乌蒙部也不是第一次交易，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的商队下手，这对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你回去之后，让你父放心便是！此事我们并非是第一次，这一路都已经打点的极为完善，应该不会出现疏漏之处！” “伯父之言，小侄自然放心！回去之后，小侄便向家父禀告！还有一事，小侄需要与伯父商议！” “何事？” “这一段时间，成都府邵家的生意可是异常的好，就连我们两家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所以，小侄想要与伯父商议一二，是不是打压他们一二！如果是在江南之地，咱们两家自然不如邵家，可是这成都府，终归还是我们两家说了算，一个邵家还翻不起风浪！” 王回沉思片刻说道，“区区邵家商号，我们自然不放在眼中。可是，这邵家的背后，可是有一个沈堂在坐镇！如果因为此事而招惹沈堂，却是有些得不偿失。” “伯父，难道一个成都府知府，我们两家还招惹不起么？” 王回看了看范永昌，有些机密的事情，这些小辈并不知晓，不过沈堂在成都府，的确对两家各方面影响极大！说白了，两方是敌非友，这一点早已经注定！不过，不管是王回还是范志泽都很清楚，沈堂不好惹！借刀杀人不管成功与否，都不至于让两家与沈堂直接撕破脸，可是，如果正面冲突，却并不符合两家的利益。 好半晌，王回方才问道，“这件事情，你父是什么意思？” “家父已经说了，此事可以由小侄来做主，不过，程度却是要控制在商业之内，不掺杂外力，另外，也要得到伯父的同意！” “也好！”王回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我明日便交代下去，王家相应的力量，会尽全力配合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一次只能斗商榷不能斗力！” “伯父放心，这一点小侄会记在心上！” “如此，小侄先行告退！”范永昌躬身行礼，而后便是离开了王家！ 王家宅邸坐落在华阳县之南，而范家的宅院则是在华阳县之北的西河乡！范家宅院虽然从规模上比王家的略小几分，但是其中的精致和奢华更胜。不过，范永昌这位家主长子，却并非住在祖宅之中，而是在祖宅之东单独建了一片小型院落。 第二日一早，得到命令的范家一应掌柜，便是来到范永昌居住的宅院之前！ “诸位掌柜，请随我来！”一名小厮走出来，引着众掌柜进入到大厅之内，范永昌正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穿戴！ “见过大公子！”一众掌柜恭敬行礼！虽然范永昌年岁不算大，可是其手段却极为狠辣！在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能够与其争锋，哪怕是这些范家的老掌柜，对这位大公子也敬畏三分。 “坐！”范永昌淡淡的说道。 “让你们查的邵家行商情况如何？” 一名掌柜站起身来，“大公子，在成都府境内，邵家的商铺主要以茶、丝绸为主，虽然比起咱们范家以及王家相差甚远，但是却不可小觑！” “他们主要是采买成型的茶砖以及丝绸、布匹用来贩卖，其中有六成是在百姓手中购入，也有一部分是从我范家以及王家买入！另外，他们还经营酒楼，生意倒是也算红火！” 在沈堂到来钱，邵家在成都府的生意虽然不错，可是却仅处于一流，与邵家相若的商贾同样有数家之多！而自从沈堂抵达成都府，先是在救灾之中，邵家的商铺给官府和百姓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而后，又奉朝廷的命令运送粮草而来，所以，邵家商号的名声在百姓之中很快盛传起来，连带着商铺的生意都好了许多！ 甚至，直接让邵家商号脱颖而出，超过了之前的同行，成为了仅次于王范以及宇文氏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范家这位大公子会盯上邵家商号的原因！ “传话下去，除了我们自有的丝绸以及茶叶之外，对百姓收购的价格提高三成！从今以后，不准邵家商号从范家和王家商号中，买走一斤茶叶、一匹布！” 此言一出，大厅之中一片沉默，好半晌，一名掌柜起身说道，“大公子，如此一来，我们的成本不仅会提升许多，而且每年与邵家的交易，也给我们带来不少利益！这样做恐怕会两败俱伤？” “哼！”范永昌冷笑一声，“区区邵家，还不配与我范家两败俱伤！” 见到范永昌的神色，一众掌柜也不敢再劝，只能点头应命！ 回到成都府的第二天，沈堂并未急着上堂排衙，不过，却是与田冠华以及不久之前回返的陆风见了一面！ 成都府一切安定，并无他事，而各地的水患后续也缓解了许多！邵盛两家运来了大批粮草，直接充斥到各地州府，使得百姓至少不至于忍饥挨饿！而且，有沈堂之前行下的杀戮，使得西北五路所有大小官员头上都悬了一柄利剑！谁也不知道沈堂这柄剑，会不会砍下来。 因此，这一次的救灾，各地官府可谓是一反常态、竭尽全力！ 当然，即便如此，因此而死伤的百姓也不少。可是，相比同类的天灾来说，这一次西北五路的百姓，显然是幸福的！ 如今已经三月时节，各地百姓也在官府的帮助下恢复农田、水利！虽然这一场天灾还未曾彻底过去，不过显然已经看到了希望。 华夏的百姓，一向是这般坚韧不拔，就如同地上的野草一般，些许雨露，便可以顽强的生存，并且为这方天地增添一抹生机和希望！ 第1085章 全家出游，南郊河畔 第1085章：全家出游，南郊河畔 接下来的几日之内，沈堂将积压下来的公务一扫而空！ 不过，接下来一些时日，沈堂依旧不能得到空闲！三月时节乃是种植农作物的时节，而劝农对于一地主官来说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民以食为天，尤其是以农为本的封建社会，从皇帝到百姓尽皆对于农业极为重视！甚至，曾设大司农专门管理农事！而且大司农为九卿之一，地位极高！ 朝廷也会在相应时节祭天，来祈求上天风调雨顺！ 地方官吏除了自身需要巡行乡间、劝课农桑之外，还会派出专业的劝农使，前往各县、各乡专门负责督促农业种植之事！ 除此之外，与劝农相关的便是兴修水利！古代的浇灌系统并不发达，因此基本上是靠天吃饭，这也是为何大多数城池都建立在水脉之侧的缘故！使得水情不泛滥并且为民所用，这同样是地方官最重要的职责之一！ 在去年成都府发生水害之后，沈堂便下令，在紧要之地加固堤坝，并且疏通河道。除此之外，在河流主脉之上引出沟渠到周边地域，以此来灌溉农田！ 沈堂率领相应官吏，亲自巡查各县，督促农事，并传令诸县大小官吏，给与百姓便利，若有所需，当地衙门应尽全力协助百姓。 “夫君回来了！”终于，经过足足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最后一个县巡查完毕，沈堂也带着一身疲惫回返到家中。 看着沈堂晒黑了不少的面庞以及身上还沾着泥点的衣袍，香菱有几分埋怨更有几分心疼！ “竹儿，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帮夫君梳洗！” 一边招呼着，一边扶着沈堂来到厅堂坐定，并亲自给沈堂倒上热茶！ “夫君，你已经是一府主官，这些事情又何必亲自去做！而且，夫君又对农事懂得几分，这不是作秀么？”香菱心疼的用香帕擦着沈堂脸上的汗水。 实际上香菱几女对于沈堂的公务并不会过问，只是，看着自家夫君如此忙碌，身形也瘦削了不少，便是不由得埋怨了几分。 沈堂一把将香菱揽在怀中，“娘子，这你就不动了！夫君这却是是作秀，但是作秀也有作秀的意义！至少，我此举可以让其他官吏做事谨慎，可以让百姓看到官府的决心！如果朝廷上下，每个人都会为了类似的事情去作秀，想来百姓也就好过许多了……” 香菱撅了噘嘴，“哼，我才不懂得夫君说的这些大道理，只是心疼夫君辛劳！你看看，从过了年节，夫君清闲了几日？这次又是一去半月，身上也瘦了！这偌大的成都府，总不能指望夫君一个人！” “哈哈哈……”看着自家娘子小女儿般的模样，沈堂不由得舒心大笑，也只有在他的面前，香菱方才会如此娇态！ “夫君这一去半月，可是想煞了娘子，今天晚上娘子怎么补偿夫君！” 香菱闻言大羞，粉拳在沈堂的身上轻垂了几下，却是又感觉到身形有几分燥热和期待！ “老爷，热水准备好了！先来洗漱！”竹儿走进来，香菱赶忙从沈堂怀里站起身，“夫君快去，我去看看暮语她们的吃食准备的怎样了！” 巨大的浴桶之中水汽弥漫，沈堂舒爽的躺在其中，只觉得满身的疲惫尽皆散去！几个小丫头轻柔的小手按捏在身上，让沈堂有几分冲动，不过，香菱等人还在等着自己用饭，因此，沈堂指的狠狠的在几个小丫头的香唇上吻了几记这才罢休！ “夫君快来！”还未踏入厅堂，暮语便是迎了出来，“酒菜都准备好了，就等夫君！” 沈堂踏步而入，厅堂中几女尽在！赵灵一双眸子凝在沈堂身上，满是情谊！完颜玥的脸上也满是欢喜，这个家，在沈堂不在的时候，虽然也是姐妹和睦，可是总觉得差了些什么，只有沈堂回来的时候，才更有家的味道。 在几女的簇拥下，沈堂坐了主座，众女也团团坐定！ 满桌的酒菜丰盛而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几女亲自动手做的，沈堂连日奔波，虽然谈不上分餐露宿，可是却也极为辛苦，而今，面对着娇妻们做的美食，自然是大肆朵颐！ 众女清偿几口，便是尽皆将注意力放在沈堂身上！一旁有人给倒酒，有人给夹菜，沈堂吃的不亦乐乎！ “明日无事，夫君带你们出去春游一日！”沈堂再度喝了一杯酒，笑着对众女说道。 “真的？”几个小丫头几乎要高兴的跳起来！ “夫君刚刚归来，也辛苦了，还是先休息几日！”暮语却是柔柔的说道。 沈堂哈哈大笑，“放心娘子，夫君陪着你们，便是最好的休息！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咱们全家出游，尽皆同去！” 听到沈堂的话，暮语也没有再说。 “那咱们去什么地方！”云儿兴奋的问道。 “这就要问你们香菱姐了，本官虽然执掌整个成都府，但是咱们的家事，却要香菱做主喽！”沈堂打趣说道。 香菱想了想，“咱们便去南郊河畔！那里虽然略有些偏僻，但是人流极少，而且风景秀美！咱们可以游玩儿一整天，夜晚直接在野外休息，还可以让夫君帮咱们捕鱼，等到后日咱们再回来！” “好！”香菱的提议，当即便是获得了所有人的同意！ “那用饭之后，将明日所需要带的东西准备好，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发！” 想着明日就要出游，众人吃饭的心思也淡了！简单吃用了几口，而后便是各自回去张罗一应物事！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沈堂便是被香菱和竹儿从床榻上叫起来，洗漱完毕，直接将准备好的吃食带上了马车，一行人便是浩浩荡荡出了家门，朝着南城门而去。 这一次全家总动员，人数不少！香菱一行众女便是有九人，再加上一行护卫，足足二三十人！ 三辆马车鱼贯前行，沈仇和雷炤则是带着一行护卫，骑马跟随在马车的左右！ 第1086章 清风纸鸢，沈堂做厨 第1086章：清风纸鸢，沈堂做厨 溪水潺潺、青草泛绿，清风抚弄、天高云淡！ 南郊之地并不算远，沈堂一行人只用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抵达了目的地！虽然比不上北地的草原，可是这优美而舒缓的风景依旧让人心仪不已！ 众人下了马车，搭建起大大的纱帐，地上铺满了软软的毯子，各种吃食被几个小丫头摆的到处都是，一应简单的桌椅木凳更是不曾或缺！ 为了这一次出游，几女可是花了大心思，几乎将所有能带来的东西尽皆带了过来！ 几个小丫头欢喜的在草地上打闹，完颜玥和赵灵骑上了自己的宝马，将这草地当成了牧场放肆狂奔，香菱和暮语二人一左一右倚在沈堂的身上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莲儿乖巧的将纱帐之中凌乱的物事收拾齐整，然后就来到沈堂的身侧，将吃食剥皮、去核然后轻柔的递到沈堂的口中！ 至于沈仇和雷炤一行人，则是支上了烤架，带来的新鲜肉食已经泛起了扑鼻的香味儿！ “夫君，你看着小妮子，眼中果然只有情郎一个！”香菱倚在沈堂怀中，调笑着眼前乖巧的莲儿，“怪不得咱们家夫君对这妮子如此喜欢，要是我，我也要将她宠到骨子里！再看看那几个丫头，还如同顽童一般，比莲儿差得远了！” 莲儿羞的脸颊通红，不过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却是不时看向沈堂！ 虽然她已经与盛家相认，算起来她的身价也是极为恐怖。可是在她的心中，她依旧是哪个被自家老爷从北地带回来的那个丫头！ 沈堂就是她的英雄，更是她心中最幸福的企盼，如今能够陪在沈堂身旁，并得到沈堂的宠爱，让她满足而又感到幸福！ 她不会争抢，更不想要什么地位，只要能够陪着老爷就是她心中最快乐的事情。 说起来，因为经历的缘故，使得她将沈堂当成了唯一的依靠，就算是那位父亲也无法相比，因为，是沈堂将她从苦海中解脱出来，给了她新的人生！仅此一点，就足以让她在心中牢记一声。 “来！夫君给你们带了礼物！”沈堂笑了笑，随后上一匹马背上拿下一个硕大的袋子！ 众人当即便是好奇的围拢过来，就连疯跑的几个丫头和赵灵二人也不例外！ 在众女的注视下，沈堂打开袋子，拿出一个个彩色的纸鸢！ “呀……”也不知道是哪个，惊喜的叫了一声！ “这可是夫君我亲手做的，看看你们喜不喜欢！”每个纸鸢上，早已经写好了名字，就连完颜玥的侍女翠儿以及青秋都有份！ “谢谢夫君！”完颜玥率先将自己那个举起来，“灵儿，来！咱们比一比，看谁的飞得更高！”说着，竟是直接拎着纸鸢上了马…… 暮语满目柔情在沈堂脸颊上轻吻，“多谢夫君，暮语很喜欢！” 香菱的脸上有几分回忆以及更多的甜蜜，想当年，在那个偏僻的山村之中，沈堂同样做过类似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依旧是满心的幸福！自己的夫君给自己带来了最大的意外，真的不知道上一辈子，自己做了多少善事，才换来了这一生与夫君的相伴！ “娘子，可喜欢吗？”沈堂的声音，在香菱的耳旁响起！ 香菱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抬起头朝着沈堂的唇瓣吻过去！至于笑话，就让一众姐妹去笑话，可是此刻，香菱真的爱煞了自家的夫君！ 看着众女欢喜的模样，沈堂只觉得老天对他实在太过宠幸！这一世，竟是让自己与这些娇女相遇相爱，自己实在是荣幸！ 足足玩耍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直到精疲力尽众女方才停止下来！ “老爷，刚才我看到河中有不少鱼儿，你会不会捕鱼！”云儿睁大眼睛，望着沈堂说道！ “自然是会的！”沈堂抬手擦了擦云儿额头上的细汗，“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吃用些东西，然后夫君带你们去捕鱼，等到晚上，咱们可就指望这些鱼儿来填饱肚子了！” 云儿闻言，欢喜的点了点头，“刚才放鸢，云儿可是胜过了竹儿，老爷有没有什么奖励！” 竹儿不忿的鼓了鼓嘴巴，却是有几分沮丧！ 沈堂哈哈大笑，一把将两个丫头揽在怀中，一人痛吻一记，直到将两个丫头弄得满脸通红，这才罢休！ 逃离了老爷的‘魔掌’，只是片刻，这两个丫头便是又凑到一起嘀咕起来，两人不时朝着沈堂望一望，满脸的羞涩。 “老爷，咱们吃些什么东西！玥儿的肚子可是饿了！”完颜玥和赵灵二人，这半天的时间就没有闲着，两人本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今日终于有了机会，自然是要放任一些。 她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来时路上，沈堂便已经向众女许诺，今日的吃食由他来准备！众女心中虽然有几分怀疑，不过却尽皆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这个时代，君子远庖厨，男子不说与做饭无缘也几乎差不多，而且，沈堂可是从未在他们面前，展露过什么手艺！ “放心娘子，夫君怎么会让你们饿了肚子！” “今天，你们就乖乖看着，夫君给你们做一顿大餐！” 对于做饭这件事情，沈堂并不陌生！上一世在山林之间，只有师徒二人为伴，这做饭的事情自然是落到了沈堂的身上！不敢说做的多美味精致，但是也算拿得出手。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沈堂便是开始忙活起来！ 什么叫花鸡、银耳汤，黄金豆腐、菊花兔丝，酒泼蟹、紫苏虾，一道道香喷喷的菜肴，让众人目瞪口呆的同时也狂吞口水！ “老爷好厉害！”云儿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我想吃那个黄金豆腐，一看就好吃！” 竹儿的视线同样落在菜肴之上，根本就挪不开！ “我要吃那个紫苏虾……” 整整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十几道菜总算是顺利完成，甚至，最后沈堂用带来的橙子滤成了引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第1087章 大肆朵颐，水中捕鱼 第1087章：大肆朵颐，水中捕鱼 所有菜式一式两份，一半分给了沈仇等人，当然，以这些汉子的肚量，这些菜恐怕也只有尝尝鲜，想要吃饱根本不可能，不过，想来烤架上的两只羊以及几只兔子，足够他们果腹了。 菜肴摆满了桌子，沈堂笑道，“怎么？赶紧尝尝！” 见到众人都不好意思动手，香菱率先拿起筷子，夹起眼前的紫苏虾！ “好吃！”香菱满口的赞叹！ 众女见此，也手忙脚乱的对着这一桌子菜肴开始奋斗、争抢！首先沈堂做的菜式还算拿得出手，其次，众女折腾半日，又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肚子早就空了。因此，几乎每个人都是连声赞叹！ “有夫君在，咱们沈家以后就不愁吃不愁喝！以夫君的手艺，就算是开一座酒楼也会日入斗金！”暮语欢喜的说道。 “嘿嘿，可是咱们大宋，恐怕没有哪一座酒楼聘用的起一位侯爷！”赵灵嘻嘻笑道！ 众人并未喝酒，所以吃的并不慢，半个时辰的时间，桌子上的碟子便是尽皆空了！众女心满意足的喝着略有些酸味的引子，只觉得最美的生活也不过如此！至于刚才争抢的最厉害的云儿几个丫头，更是直接倚靠在一旁，抚着鼓起来的小肚子…… 用过饭之后，众人回到了纱帐之中假寐了片刻！面对着这样的青山绿水，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甚至不由自主的就变得慵懒了几分。不过，众女还想着下午的游玩儿，因此，只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便是在一阵低沉的叽叽喳喳声中清醒了过来。 “你们几个丫头，在聊些什么！”香菱朝着云儿几人问道！ “小姐，我们再说老爷能够抓几条鱼，我们那么多人，少了恐怕是不够吃的！”竹儿认真的说道！ “夫君听到没有，你的任务很重啊！”暮语笑道！ “夫君，我能帮你捕鱼！” “沈大哥，我也来帮你！” 完颜玥和赵灵兴奋的说道！ “哈哈，这水中鱼儿不少，想要填饱你们的肚子轻而易举！你们先在此等着，我去准备一下，稍后咱们便捉鱼！” 捉鱼的方法多种多样，鱼筌便是最常用的一种，除此外，哪怕没有这些东西，仅用一根木棒也同样可以。现在是早春三月，鱼儿因为交配或者产卵会来到浅水的位置！就比如在大理国，每到这个时节，当地的普朱族和纳西族便会用木刀或者棍棒打鱼！ 因为熟练的缘故，几乎是每击必中，可怜的鱼儿便会晕乎乎的浮在水面上…… 有个典故叫做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所讲述的是姜尚用直钩钓鱼之事，而实际上，还真的有类似的方法！同样是在大理国，苦聪人在竹竿端头拴上麻绳，然后将竹竿斜插在河岸上，绳子端头拴上蚯蚓，将绳头置于水中等待鱼群到来。 等到鱼群抢食，将鱼竿拉的左右晃动之时，猛拉竹竿，熟练者可以直接将鱼儿甩入鱼篓之中！ 沈堂自然没有这等高明的手段，不过用木棒击鱼以及使用鱼筌还是轻而易举的。沈堂先去旁边的柳树上砍了一些枝条，然后编制了一个简单的鱼筌！所谓鱼筌，实际上就是一个圆锥形，尖端被封死，开口处有倒须的漏斗！找到合适的位置逆向放置，鱼儿便可以顺水而入。而因为有倒须在，所以不能钻出来。 “走！咱们去捕鱼！”就在众女等的有几分心切的时候，沈堂一手拎着鱼筌，一手拎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棒反身回来！ 众女闻言，当即便是尽皆欢呼！ 来到水流之旁，这小河中水并不深，而且，众人本就找的水浅的位置。所以，沈堂很快便是找到了一个合适放置鱼筌的绝佳之地。 “娘子，你们就不要下水了！这水中还略微有些冰寒，你们莫要伤了身体！今天，这些琐事，都交给夫君来办，你们只需等着便是！”沈堂朝着完颜玥说道！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这也是自家郎君的一片心意，所以，众女只是随在沈堂的身旁，并帮着传递一些物事来凑趣。 用石头和泥巴将鱼筌固定好，沈堂便是再度找了一片稍微平缓的地方！ 手中木棍轻举，全神贯注的盯着下方水中的游鱼！众女见到沈堂的神态，也是尽皆屏息凝视，唯恐将水中的鱼儿惊走！ 不多时，沈堂双眸微缩，手中的尖头木棒如同箭矢一般，急速的朝着下方扎去！ “啪啦啪啦……” 一条起码有二三斤的大鱼直接被刺了个正着！实际上刺鱼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最重要的便是手疾眼快，而且，鱼在水中被看到的位置，因为折射的缘故会比真实的位置浅一些！ “哇刺中了！” 沈堂大笑着将鱼拎出水面，待到见到这血淋淋的场面，原本欢实的云儿等人却是不由得撇了撇嘴，“老爷，这样抓的鱼儿，一点儿也不好看！” “哈哈哈！”沈堂大笑着将鱼拿下来，放到一旁的篓子之中！ “好！那咱们就换一种方式！”沈堂找来腰刀，几下子便是将手中的木棒削成了一柄简单的木刀，虽然看上去并不精致，但是用来砍鱼自然是够了！ 再度回到刚才的位置，沈堂双手持刀，紧盯着下方的水面！陡然间，一条大鱼优哉游哉的游了过来！沈堂瞅准了位置，木刀如惊雷般劈了下去！ “哗啦！” 劈开的水浪溅射开来，众女顾不得身上的衣袍被打湿，紧紧盯着水面的位置！ 片刻之后，这大鱼浮了上来，飘在水面上昏死了过去！ “哇，老爷好厉害！给我，我来帮老爷拿！”竹儿兴高采烈的奔向前，一把就将沈堂手中的大鱼搂在怀中，丝毫不顾身上的湿漉以及鱼身上的腥味儿！ 看着这妮子抱着大鱼傻笑的模样，众女当即便是哄笑起来！ “老爷偏心，我也要！”云儿撅了噘嘴，看着竹儿手上的大鱼满是羡慕！这鱼儿虽然昏了过去，但是比刚才那血淋淋的一条可是好看的多了。 第1088章 一路回返，观武侯祠 第1088章：一路回返，观武侯祠 接下来，沈堂愈加熟练！一个多时辰之后，众女在河边挖的一个小水坑之中，已经挤满了大鱼！ 此地较为偏僻，基本上不会有人前来捕鱼，所以使得这条河中的鱼儿极多，并且这些鱼儿也没有想到，突然便来了这样一位恶客！ 看着水坑之中的鱼已经要挤不下，所以沈堂也拎着木刀跳到岸上！ “走，去看看鱼筌中，有没有收获！” 众人来到布置鱼筌的位置，隔着孔眼可以清晰的看到不少鱼儿在其中噼噼啪啪乱窜！ “小妮子，这些鱼够不够填饱你的肚子？”沈堂亲昵的朝着身旁的云儿说道！云儿傻笑着点点头，哪儿用的了那么多？一条都吃不掉…… 沈堂一把将鱼筌提起来，沉甸甸的足有十几斤上下！沈堂朝着其中看了看，和刚才抓到的鱼相比，个头小了一些，但是数量和种类却是不少。 “哇，还有螃蟹！” “小虾……” 这一篓的收获极为丰盛，而且活蹦乱跳的，看起来比那些晕乎乎的鱼儿讨喜！ 休息了片刻，沈堂便是朝着众女说道，“你们去帐篷中清洗一下，将湿了的衣服赶紧换掉！等你们出来，这些鱼就可以吃了！” 香菱引着众女进入到纱帐之旁的帐篷之中，沈堂则是将这些鱼一个个捞出来开膛破肚！留下了足够众女吃的，剩下的让沈仇等人拿去烤了吃！ 架起烤架，将收拾好的鱼儿一个个串好，放到烤架之上熏烤！ “哇，好香啊！” 等到众女出来的时候，烤架之上的烤鱼也已经飘出了肉香！ “夫君，你也快去清洗一下，剩下的让我们来！”香菱柔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进入营帐！简单的清洗了一番，莲儿也拿来干爽的衣服为沈堂换上，这才再度来到了烤架之前！ “夫君，这是给你准备的！”香菱将一碟收拾好的鱼肉端给沈堂，沈堂也不客气，端起来大肆朵颐！ 虽然这晚饭显得有些单调，但是众人依旧吃的极为满意！ 吃完之后，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一行人直接回到了纱帐之中，和衣躺下，望着星星点点的苍穹！ 每个人都想着各自的心事，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夫君，你的心愿是什么！”突然间，香菱的话打破了纱帐之中的平静！ 众女闻言，尽皆支起身子朝着沈堂看了过来，很显然，对于沈堂这个话题，都很有好奇心！ 沈堂沉吟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我心愿有二，其一便是大宋安定，百姓安乐！在其位、谋其职，只要我沈堂身居高位一日，便需上不负朝廷，下不负百姓！”实际上，还有一方面，沈堂并未说出口。在他的记忆中，数十年后，整个华夏都将遭遇到一场灭顶之灾！甚至，比之靖康之变还要让人痛惜！ 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那必定是要去努力改变！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大，但是，慢慢拨动历史的齿轮，终归会发生一些改变！ 华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却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一次次亡国灭种的危机虽然也磨练着华夏民族的意志和坚韧，但是其过程却是让人难以承受！沈堂不是一个圣人，可是，他终归是一个华夏人！ “其二，便是与你们白头偕老！不负情深！上一世，我沈堂在老君像前祈愿，这一世我们在尘世间相遇，你们每一个都是上苍赐予我沈堂的珍宝！钱财富贵、高官厚禄与我来说如同粪土，若因为你们，我沈堂可以抛起一切，因为，你们便是我的全部！”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我希望数十年后，我们依旧可以如现在这般，彼此相伴，映着这漫天的星光，享受着属于我们的甜蜜和幸福……” 沈堂低沉的话语，在众女的心头环绕！也许……这便是此生最幸福的事情！ 一夜的时间静静过去，营帐之中，众人逐渐从睡梦之中清醒了过来！梳洗完毕之后，简单的用了些吃食，便是踏上了回程的路途！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日，不过，显然每个人都极为尽兴！ 车行数里，沈堂突然问道，“前方是不是武侯祠？” “应该是了！”香菱点头应道，“不过，据说这武侯祠香火并不旺盛，前来祈愿的人也并不算多！” 沈堂思索片刻，“走，咱们去武侯祠看一看！”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再度向前五六里之后，便是有一大片建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不过，让沈堂有些惊讶的是，这武侯祠岂止是香火不旺？根本就是无人问津！ 门前已经有杂草冒出绿芽，大门紧闭，不过看其建筑还算良好！ 除此之外，这武侯祠建筑的规格极高！许多建筑甚至是帝王级的规格！究其原因，是因为这武侯祠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汉昭烈庙！这也是唯一的一座君臣合祀祠庙。 雷炤上前将紧闭的大门推开，沈堂踏步而入，其中主要有昭烈庙、武侯祠、文武廊等！沈堂在其中游览了一圈，其中建筑大多保存完好，但是其内却是无人主持收拾！大殿之中罗网密布、灰尘四起，实在是让这武侯祠有些破败！ “沈仇，回返之后！命人重修武侯祠！”沈堂感慨说道，“昭烈帝乃帝王之身，诸葛武侯乃是忠义之士，供奉二人的殿宇如此落败，乃是世人之过！” “武侯以一己之身扶持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当为吾之表率！若我沈堂有一日能够成为大宋之武侯，也就无憾了！” 沈仇恭敬应命！ 这般模样的武侯祠自然不便游览，因此，众人并未停留多久，便是继续回返！下午时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返到府城之中！ 沈堂刚刚进门，便是见到老管家迎了上来，“老爷，邵家掌柜有事想要求见暮语夫人，这掌柜一大早便来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到现在还等着！” 第1089章 掌柜前来，生意之事 第1089章：掌柜前来，生意之事 沈堂点点头，“暮语，你们先回去，我去问问毛掌柜有何事！” 众女各自回返，沈堂则是直接随着老管家来到前厅之中，果然，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毛掌柜正在厅中等候！ 桌子上的茶已经凉了，毛掌柜皱着眉在厅中急促踱步，显然他遇到了什么难题！ “毛掌柜！” 这掌柜一愣，随后便是赶忙行礼，“见过姑爷！” 自家这姑爷的厉害，毛掌柜自然是知晓，所以虽然没见到自家小姐，可是有沈堂出面，他心中同样放松了一些！ 老管家让人换了新茶，沈堂挥挥手让毛掌柜坐定，而后便是问道，“毛掌柜前来，可是有何事？” 毛掌柜苦笑一声，“姑爷，实在是小人无能，最近咱们家的所有商铺都出了很大的问题，因此，小人其一是来禀告小姐，其二是想让小姐帮忙想想对策！” 如今邵老爷子安心当起了知县，对于这些生意之事已经没了兴趣！这也不奇怪，邵家现在家财无数，不管是什么样的生意或者利益，对于邵训来说都没了吸引力，反而是从商变成官，这其中不仅新奇，而且给邵老爷子带来了极为美妙的感受！ 邵家老大有福，直接跑到了李显忠的泗州军中，跟着李显忠学习兵法！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闭门造车根本学不到什么东西，跟着这种真正的领兵大将，则是让他大开眼界！而且，他也从李显忠给他讲述的一场场战事之中，体悟到了真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模样！ 现在，他一心就只想着哪一天能够试试身手，对于家中那点儿‘小生意’完全没有兴趣。 好在还有一个有财，不仅暗中运转着琉璃的生意，而且也逐渐将邵家的生意接手过来，有财本也是个聪明人，再加上眼界开阔，与盛家长子盛兴华联手，不仅没有使得邵家生意败落，反而是稳中有升！ 不过，在邵家一众掌柜的心中，虽然有财也有不小的长进，但是他们心中最为信任的人却还是邵暮语这位大小姐！ 暮语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却掌控家中生意数年之久，甚至有不少大掌柜都是暮语一把提拔起来的，所以，生意上出了问题，毛掌柜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家小姐！ 自家小姐不仅对生意极为精通，而且背后又有姑爷坐镇，在这成都府，难道还有人能够翻了天？自家没有欺负别人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欺负上门，简直是笑话！ 听着毛掌柜讲述了一番，沈堂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本来他以为只是生意上的涨衰，如果是正常的波动，他根本不会理会！说句张狂的话，现在沈家不敢说什么富可敌国，可是也颇有资材！有着香菱手中掌控的各个生意，沈家绝对是大富大贵之家，就算是比之邵家那等传承了数十年的富家商贾也不逊色多少。 至于成都府邵家的这些生意，只要是正常运转，不管是盈利还是亏损都不重要！可听了毛掌柜的话，沈堂却是知道，这并非正常的商业波动，而是暗中有人在针对邵家。 “来人，去将陆风唤来！” 不多时，陆风进入到厅堂之中，“拜见大人！” 沈堂点点头，径直问道，“最近成都府境内的，商业之事可有什么变动？” 沈堂虽然在成都府停留的时间不多，可是对于成都府之中状况却了如指掌，之所以能够如此，正是因为整个成都府各行各业，都充斥着诸多暗夜阁之人！ 这些人有的是街头的小贩，有的是大肚的员外，有的是路边的乞丐，有的是青楼的粉头！这成都府是沈堂的大本营，所以暗夜阁也在这里布置了极大的力量和人力，几乎每天都会有各方面的消息汇聚过来，经过层层筛选之后，一些重要的消息便会汇聚到陆风手上，随时供沈堂查看问询。 “大人请稍等，我立即去查看！”陆风恭敬的说道。 沈堂转头朝着毛掌柜笑了笑，“放心，些许小事而已，看看是哪一个在背后捣鬼，目的是什么！咱们家虽然不需张扬，但是别人想要骑到咱们头上也是妄想！” 对于毛掌柜来说，这些波澜会造成数万甚至数十万的损失，可是对于沈堂来说，的确只是一件小事！他率领大军征伐，每日见惯了尸山血海都习以为常，更何况只是一些银钱的事情？ 毛掌柜安心的笑了笑，沈堂这样说，他自然会信！而且，自家这姑爷也的确有这样的力量！不要说在这成都府，如果有需要，抬出自家姑爷的名头，在整个大宋甚至是北地金国，又有哪个不给几分颜面？ 仅仅过了一刻钟时间，陆风便是拿着一个单薄的册子回来！ “大人，此事乃是属下的疏忽，最近几日，成都府的商贾的确是有不小的波动！其中缘由，主要是来自王家与范家！” “这两家先是提高了收拢丝绸以及茶叶的价码，足足三成，另外，暗中传话，两家所有的商铺不得与邵家商铺有所交易，至于其他邵家商铺所发生的事情，之前的一些农家要求补偿，应该是有人挑唆，其余的事情属下已经传令去查证，暂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 “好，让人去查一查，看看这两家为何会针对邵家！”沈堂缓缓说道。 “大人，这里有一个消息，暂时并不确定！据说，这一次针对邵家的行为乃是范家大公子范永昌所谓，他得到了王范两家家主的支持！” “范永昌是范家家主范志泽长子，如今刚刚年过弱冠！不过，他在成都府名声不小，也极有才学，但是我们却查到，在暗中此人心狠手辣，尤其是王范两家商业上的对手，不少都是被此人搞得家破人亡……” “范永昌！”沈堂轻笑着应了一声，“好，此事我知道了！” 陆风行礼而去，沈堂继续朝着毛掌柜说道，“看来，这件事情是王家与范家暗中出手了！” 第1090章 大胆猜测，线索串联 第1090章：大胆猜测，线索串联 “毛掌柜，对于农户所求补偿，不过是些银两，先行补偿！至于接下来的收购，可以同样提高价格，或者直接暂停收购也可以！其余的事情，你回去之后，直接让各商铺报官，我会让人去处置查证！另外，我会暗中布置人手，如果这两家想要耍一些小手段，自然会有人应对，如果仅仅是商业方面的争端，我与暮语商议之后，会派人告诉你如何去做！” 沈堂的话让毛掌柜彻底放下心来，“此事，劳烦姑爷了！” “小人先行告辞，回去后，如果有什么状况，会随时让人来禀告姑爷！” 沈堂笑了笑，挥手让毛掌柜离去！ “张伯，你说这一次王范两家出手，针对的却是邵家各个商铺，他们的目的何在？难道，仅仅是商业之上的争端么？” 自己的手中还握着一个大杀器，结果他没有出手，对方却是先行挑衅，实在是让沈堂有几分愕然！ 而且，上一次与王回相见，至少表面上王回并未表现出敌意，那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管家思索片刻，“老爷，老仆有一个想法！” “哦？” “之前老爷巡视西北五路灾情，遇到的几次险情，会不会与这王家、范家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此言一出，沈堂神色微变！ 巡查水害，除了兴元府的民变之外，他在夔州以及潼川府，遭遇到了两次大规模的截杀！直到如今，两件事情还没有彻底查清楚！ “说说看！”沈堂凝声说道。 “之前夔州之遭遇，明面上是云安军以及两名盐监出手，不过最后老爷已经发现，背后应该是夔州安抚使以及提举常平公事二人蛊惑！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盐监以及云安军主将，同时从二人处探听到了老爷想要彻查盐监之事！” “老爷的目的并不在此，夔州安抚使二人显然是想要假传消息，让他们惶惶不安并且对老爷出手！” “不过，这件事情的疑点就在于，夔州安抚使二人，并没有对老爷出手的原因和动机！哪怕老爷因为水患一事会牵连不少夔州路官吏，对于这二人也有一些影响，可是却并不致命！最多，将来朝廷降旨问罪，甚至不会因此被贬黜！而老爷在利州两路的做法，也足以说明这一点！” “如此说来，这两人会不会也是受到了别人的蛊惑，毕竟，这一段时间我们查了诸多消息，并没有查到他们与老爷之间有丝毫恩怨和牵连，敌对一说根本做不得数！” “另外，郡主抵达夔州之事虽然不算隐秘，但是也不是广而告之！河路阻塞，使得郡主入夔州城，这一切都有太多的人为痕迹！这件事情我们同样得出了结论，虽然背后之人做的隐秘，可的确是有人在拖延时间，而能够悄无声息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 “由此事我们可以推断出，甚至大人还未进入夔州路境，这些人便已经开始布局了！同时，也佐证了安抚使二人的罪名！” “在查证此二人的关系网络之中，我们找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事情，那便是潼川府路安抚使农力强，与这二人关系极为紧密！甚至，查到相应的时间，农力强秘密前往夔州路！” “虽然其中的细节我们并不清楚，那我们可否先行认定，这农力强在那个时间，暗中会见了这两个人？” 沈堂挑了挑眉，农力强这个人给他留下的印象极深，而且，潼川府路的救灾情况，是除成都府外，做的最好的！ 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与孙乐天等人相交紧密？ “老爷还记不记得，当初老仆曾说过，这农力强很有可能是王范两家扶持起来的！” “如果王范两家早就对老爷敌视，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那么，这一次的事情会不会是这两家密令农力强，然后，农力强为了自身安危和隐秘，却是暗中说服了孙乐天等人对老爷出手。而孙乐天等人，却又将云安军以及两个盐监当成了刀？” “如果这个推论可能合理，那第二次老爷在潼川府路遇袭之事，也就好解释了！” “老爷之所以能够避开那次袭杀，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那封突如其来的密信！能够知晓如此隐秘之事，很显然是对方的核心人物，至少地位应该极高！而老爷在潼川府路接触的所有人之中，也只有一个农力强符合这种条件！” “你是说，那封密信很可能是农力强所为？”沈堂皱了皱眉。 老管家笑了笑，“老爷，老仆查过农力强的所有经历，此人的官途且不说，但是这个人的性格却是极为强硬，可为了自身的利益却可以忍辱负重！另外，一个人达到一定地位之后，一定会尽可能摆脱过去那些不令人愉快的经历和枷锁！” “如今的农力强地位非凡，已经不是谁想要控制就可以控制的了。或者说，他自身的利益，已经与背后的人产生了冲突。在这种情况之下，他想要解脱出来并不意外！” “之前我们查到一些农力强与王范两家的蛛丝马迹，可是这些痕迹却是在急速消失，这会不会是农力强为了摆脱王范两家而做的？至于为何会出现那封密信，就如老仆刚才所说，他自身的利益与背后之人的利益产生了冲突。” “如果真的老爷在潼川府路出事，那么他这个安抚使的位置将受到极大威胁！不过，他却又因为一些事情，使得自己不得不答应幕后黑手伏击老爷的要求！” “所以，他答应了对方，会相助他们伏击老爷，但是背后却是将这件事情暗中告诉了老爷！” “后来辛将军对那些俘虏的审讯，虽然没有明确的消息，但是同样隐约与王范两家略有关联！”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老爷不要忘了，我们查货的那一批军械，可是同样是出自潼川府路！如果一件事情可以是意外，可种种意外联系起来，就变成了一种必然！” 第1091章 众女合力，庞大力量 第1091章：众女合力，庞大力量 对于那些人的审讯，沈堂早就密令陆风去做！其中为首的二人，正是王范两家子弟，护送的那些兵马也是两家的精锐死士！ 根据他们的口供，这批军械正是从普州的三会镇接收！不过，接收之地，只是一座极为偏僻的荒野，对方是何人他们也并不清楚！ “现在，我们还缺两个极为关键的消息！其一便是这农力强与王范两家之间，到底存在着怎样的联系！其二，便是这两家对老爷出手的动机！如果能够确认了这两点，那老仆我的推断便很可能成立！” “至于这一次商业上的出手！”说到这里，老管家淡淡一笑，“更像是小孩子的把戏而已！毕竟，就算是真的将邵家所有商铺尽皆清除，对老爷又有多大影响？最多，其中掺杂着几分这两家对于老爷的试探而已！” 沈堂点了点头，随后便是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让暮语他们去闹腾一下！” 与老管家又闲谈了片刻，沈堂便是返回到后院之中！ “老爷，毛掌柜前来可有何事？”沈堂进了屋，暮语便是问道。 沈堂笑着坐下，而后便是将毛掌柜所说的事情对众女讲述了一番！ “这王范二家看来心思不小，竟是想要在行商之上斗一斗！”沈堂含笑说道，“娘子，此事你来拿主意，需要什么夫君出手的地方，娘子尽管说便是！” 暮语闻言，一双柔情的眸子不由得眯了眯，泛出几分冷冽的目光！这位女子，恐怕也只是在沈堂的面前才能表现出她的柔情，可是如果谁将她彻底当成软柿子，那恐怕就真的瞎了眼！她以及笄之年掌管着邵家庞大的生意，走南闯北，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见过？而且，一个少女便能够慑服一众邵家掌柜，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和厉害怎么可能？ “夫君，既然这两家想要在商业上斗一斗，那就无需夫君出手了！” “暮语所说不错！”一旁的香菱也是点头应道，“夫君，这件事情，交给我们姐妹便可以！区区王范两家便想要对付我们，是痴心妄想！” “也好，那这件事情便由娘子操办！夫君我正好偷偷懒！”沈堂笑着应了下来！ 自家极为娘子，各有手段，就算是王范两家根源深厚，想要在这方面欺负这几个‘弱女子’也不容易！而且真的不行，沈堂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待到沈堂离开以后，香菱朝着一旁的竹儿说道，“去将所有姐妹都喊过来！” 香菱召唤，众女自然立即汇聚过来！随后，香菱便是将邵家商铺发生的一众事情对众女讲述了一番！ “这两家好大的胆子！”完颜玥柳眉一竖，“暮语姐放心，妹妹立即点起家将，去给他们一个厉害瞧瞧，真当咱们沈家好欺负不成！” “玥姐姐说得对！”一旁的赵灵赶忙应声赞同，“皇兄派来了一支皇家亲卫，咱们直接杀上门去，看他们敢如何！” 一个被自家的哥哥宠溺惯了，另一个敢骑马在中都城闯皇宫！这两个无法无天的主汇聚到一起，怎么可能将区区两个不入流的世家放在眼中？就连云儿和竹儿这两个丫头都挽袖子瞪眼，就等着这两个主一声令下，便立即杀奔王范两家！ “你们两个，给我老实点儿听从吩咐。否则，这件事情，就不用你们两个帮忙了！”还得是香菱，一个瞪眼便是将横行南北两国的两位郡主从炸毛的鸡变成了乖巧的鹌鹑！ 完颜玥讪讪一笑，乖乖坐在暮语身旁不在言语，赵灵更是蹭到香菱身旁，“香菱姐，咱们姐妹的事情，若是不让我们帮忙，不是显得我们不够义气！灵儿绝对乖乖的，听姐姐吩咐！” 压服了这两个捣乱的，其他人自然不敢炸刺儿！ “好，此事你们听从我和暮语的吩咐！” “首先要把咱们的力量调动起来，王范两家家世深厚，门生故吏极多！我们不可轻敌！” “我会让陆风、有财哥配合咱们！莲儿，你也是家中的一份子，你通过暗夜阁传信给盛家伯父，让伯父与我们一同进退！” 莲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玥儿，之前我便听说过，这两家的茶叶以及丝绸，有一大部分运往北国交易！我要让他们在金国卖不出一两银子！” “姐姐放心！”完颜玥冷冷一笑，“我立即传信给家父和皇伯伯，让皇伯伯直接下旨，但凡有着两家的货物进入金国，一律扣押再说！” 如果王范两家知道众女这般如临大敌，绝对会后悔的肠子青了！自己只是拿着西瓜刀比划比划、吓唬吓唬而已，你们直接扔核弹，礼貌么？至于劳烦一国皇帝下圣旨？ “姐姐，我呢……我呢！”看到每个姐妹都有重任在身，赵灵当即便忍不住了！ “唔！”香菱看了看赵灵！ 不待香菱开口，赵灵便兴奋的说道，“姐姐，我给心柔妹妹写信，让皇家采买不再与他们两家做生意！再让皇兄下旨，打压一下这两家！” 赵灵口中的心柔妹妹，算是她的小跟班！其全名麻心柔，是三司使麻邵之女！麻邵是赵眘的嫡系，所以麻邵家的女眷与赵灵府上也来往极为密切！ “给心柔写信，让她与麻邵伯父分说一二便好！此事就不要劳烦陛下了！”香菱想了想说道。 如果让王范两家知道香菱的话，绝对会欲哭无泪说：我感谢你全家！ 都已经动用了一个金国皇帝一个金国的一方诸侯，甚至包裹一个大宋的三司使！好像加不加上另一个皇帝也没什么大区别？就好像说你看看我多仁慈，本来想动用四颗核弹，现在只用了三颗…… “你们几个丫头随时待命，这一战，我们要打出咱们沈家的威风，让这两家知道，想要欺负我们沈家，就要承受后果！此事，以暮语为主，我们所有手中的力量，都归暮语来调遣！”此刻的香菱，就如同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一般，朝着麾下的众将下达了命令。 第1092章 商铺出事，众人鼓噪 第1092章：商铺出事，众人鼓噪 毛掌柜来的时候满心担忧，走的时候却是步履如风！ “来，小北，让人给我准备壶酒！这几日让这些破事儿弄的，连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回到店铺，毛掌柜便是对着店中小厮说道！ 小北算是店中老伙计，为人机灵，对邵家也忠心！已经随着毛掌柜在成都府有数年之久！ “掌柜的，小姐怎么说？”小北好奇的问道。 毛掌柜傲然一笑，“我已经见过姑爷了，姑爷让咱们放心！” 刷！小北眼中一亮，“是姑爷？不过既然是姑爷说没问题，那自然是没问题！在咱们看来是大事，在姑爷看来却是不值一提。” “那是当然，咱们家姑爷是什么人！那是圣上眼中的重臣，不要说是在这成都府，就算是在临安也算顶天的人物！之前小姐便交代过，让咱们不可仗势欺人！可是，如果有人以为咱们好欺负，那算是瞎了心！想要在生意上针对咱们邵家，绝对是疯了！”毛掌柜不屑的说道。 毛掌柜上了楼，喝了几碗小酒，困意上来便是睡了过去！这几天琐事烦心，他哪儿睡得着，这次背后的靠山已经知道了，自然用不着他在操心！ 不过，到了掌灯时分，毛掌柜便是被叫醒了过来！ “掌柜的，快醒醒！姑爷的亲卫来了！” 毛掌柜坐起身来，摇摇头将睡意驱除，而后便是站起身来！ “在哪儿，快领我前去！” 披了件衣裳，小北便是领着毛掌柜朝着后院而去。 到了后院，毛掌柜便是见到十名魁梧的壮汉正肃然等候！ “吾乃沈大人亲卫雷炤，见过毛掌柜！大人说了，让我等兄弟在暗中配合你！如果有人使什么小手段，你尽可放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告知吾等……” 看着眼前身高过七尺的汉子，毛掌柜顿时充满了安全感！有这样一个大杀器坐镇，不需要出手，仅是这体型就足以吓退一应宵小！ “有劳壮士！”毛掌柜赶忙行礼，“我这里安排好了住处，想要吃什么，诸位壮士也不用客气。最后，定有劳烦诸位的时候！” 雷炤点点头，“这是暮语夫人让某带过来的信！” 毛掌柜将信接过来，转头朝着小北说道，“去，给一众壮士安置好，酒肉多上一些，万不可怠慢了！” 小北引着雷炤众人而去，毛掌柜则是返回到屋中！ 不多时，小北归来，“掌柜的，都安排好了！刚才那伙人，可真的是恐怖！就算是站在他们身旁，都觉得有几分骇人！” “哼！那是当然！”掌柜冷笑着说道，“这些汉子恐怕都是追随姑爷尸山血海爬出来的，等闲近不得身，就凭你哪儿能遭得住？” “好了，天色已经晚了，你赶紧去休息，这几日多多留心，不要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小北点点头，应声而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毛掌柜的屋外便是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掌柜的，不好了！咱们收购丝绸的铺子出事儿了！” “出了什么事！”毛掌柜打开门，门外是丝绸铺子的小厮，只听这小厮急声说道，“咱们铺子外面，来了足足数百人，说是要让咱们补偿之前采买丝绸的差价！” 毛掌柜皱了皱眉，“老周怎么办事的？昨夜，我不是已经传话过去，让铺子中将今年采买的丝绸价格，尽皆补齐么？不过是些农家而已，咱们邵家家大业大，用不着与他们争利！而且，这件事情我已经告知了小姐和姑爷，他们已经应许了！” “嗨！”那小厮一跺脚，“掌柜的，正是因此才闹的更欢了！本来，我们按照掌柜的意思，将差价补齐，可是有些人根本没有在咱们店铺贩卖这些东西，同样让咱们补钱！周哥已经说了，想要补齐差价，就需要咱们铺子出示的采买票据，可他们拿不出来，依旧在铺子门口鼓噪！” 毛掌柜闻言，当即冷笑一声，“好啊，敢来咱们邵家的铺子打秋风，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小北，你去给雷亲卫他们传个话……”他在小北耳旁低语几句，而后便是对那小厮说道，“走，我倒要看看，这些人还能翻了天？” 带上几名伙计，毛掌柜便是朝着丝绸铺子而去！ 果然，等他们来到铺子门前之时，门口已经被足足数百人堵死了！一个憨厚的中年男子，正是老周，带着几名伙计死死的堵在门前，与这些百姓对峙！ “邵家铺子不讲信用，低价骗咱们的布匹！” “赔钱、赔钱！” 嘈杂的声音充斥了整个街巷！ “来人！给我挤出一条路，我要进去！”毛掌柜说道。 他身后的伙计一拥而上，在人群之中分开一道缝隙，毛掌柜则是顺着人流，直接挤到了所有人的最前面！ “去，给我把那个桌子抬过来！” “扶我上去！” 毛掌柜站到桌子上，而老周等人护在桌子之前！毛掌柜提了一口气，举起手中简易的纸筒大喊一声，“都给我闭嘴！” 霎时间，嘈杂的声音被压了下去！ “我邵家的生意遍布各个州府，周边各个邦国也有不少，之所以能够如此，奉行的就是一个诚信为本！之前在场的诸位，的确有不少在我邵家铺子贩卖过布料，我敢问诸位一句，当时这价钱，诸位可应许了？” 此言一出，瞬间鸦雀无声！这里的大多数人，多少还是有良心的，他们早就知道这一次前来，没有什么道理可言，现在自然感觉到有几分羞愧！ “废话少说，人家别的铺子收购的价格，比你们铺子要高，你们就应该补给我们。再者说，你们家大业大，还差了我们这点儿零散银子？我们卖的都是压箱底儿的家财，在你们看来，也不过是数钱银子的事儿，何必说那么多，直接补钱！” “补钱、补钱！”有人带节奏，众人再度鼓噪起来！ “嘿！”毛掌柜朝着一个方向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首先，当初的交易是两厢情愿，我邵家铺子没有在价格上欺瞒过任何一人！” 第1093章 邵家奸商，掌柜表演 第1093章：邵家奸商，掌柜表演 “不管多少，我邵家铺子一律客气招待，讲明价格、立下字据，然后双方交易！”毛掌柜冷笑着说道，“说句诸位不爱听的话，我邵家铺子，不欠诸位一文钱！” “不过，我家家主仁慈，也不愿意与民争利，这才下令将今年采买的一应物事，按照现在的价格给与补偿！” “补偿是人情，不补偿是道理！我邵家铺子在成都府也有十几年，整个成都府百姓、商贾，哪一个在我家的铺子中受过骗？” “那就赶紧补钱，补完了我们立即就走！”又是刚才那个声音，突兀的从人群之中传来！ 当即，不少人齐声大喊，“补钱！补钱！” 毛掌柜压了压手，待到众人声音小一些之后喊道，“既然主家已经有令，该补的铺子中自然会补！不过，不该补的，一文钱也不要想占便宜！有交易凭证的，随时可以进门，至于没有的，抱歉，恕不招待！” “你们就是欺负百姓！有些你们根本未曾立下字据，如何补偿我们？”毛掌柜心中冷笑，暗暗朝着小北打了个眼色，小北点点头，悄然钻入了人群之中！ “你的意思是说，我邵家铺子会因为这些银钱，而坏了名声！”毛掌柜厉声喝问。 “奸商而已，为了银钱什么事情办不出来！” 自古以来盲从和仇富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眼前的这些人有的是被蛊惑而来，有的纯粹是看不过邵家的生意而已！所以，奸商二字一出，顿时群情激奋！ 众人喧闹不已，可是毛掌柜只是冷冷的看着，直到所有的声音渐渐低落下来，毛掌柜方才恨声说道，“说我邵家是奸商，去年水害，为了救助百姓，我邵家铺子拿出数十万两银子的粮食货物，供给受灾的百姓！我堂堂邵家大掌柜，冒着大雨带着伙计一趟趟送货！” “不少百姓和救助百姓的将士受伤，我邵家所有客栈清空来接待，找来大夫为这些人疗伤！” “所有做的这一切，我邵家分文不取！现在，你告诉我，邵家的铺子是奸商？” “整个西北五路遭难，我邵家商队奉皇命采购粮米，并运送到各地！所有的银钱都是我邵家垫付的！我邵家不敢说拯救百姓，可是也问心无愧！现在，你告诉我，邵家的铺子是奸商？” “众所周知，我邵家大小姐乃是知府沈大人的夫人！说句狂妄的话，我邵家在成都府有整个府衙来撑腰，但是，我且问在场的诸位乡亲，我邵家的交易何曾仗势欺人。” “今天既然说到这儿，那我也不怕诸位笑话！自从沈大人来了成都府之后，我邵家铺子获利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少了四成之多！”说着，他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张纸，“我们没有依仗官府聚财，不过，我家姑爷却是给我们做了一些规定，若是有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上前，将纸接过来，看了几眼之后神色微微动容！ “其一，成都府治下，有花甲之年以上，鳏寡及无子嗣者，每月送上粮米三斗，钱三百文！” “其二，成都府治下，有幼学之年以下，无父母亲长者，每月送上粮米两斗，若无力则由邵家铺子出钱暂做寄样！” “其三，有求学者而无资材者，在邵家铺子所有花费尽皆抹除，并赠送钱十两！” “其四，若遇天灾人祸，邵家所有掌柜，需将相应物资捐献，其掌柜无过，若有违，掌柜革除！” “其十，邵家所有商铺，但凡有敢欺压百姓良善者，有欺诈百姓钱财者，以十倍之数偿还，并由官府从严从重治罪！” 纸张的最下方，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正是沈堂！ 看着下方沉默的众人，毛掌柜挥挥手让人拿过来一本账册，“这是自沈大人来成都府之后，按照以上的规矩我邵家使用的所有物资统筹！合计，银四十一万两余！” “这上面，所有支出所对应的人，尽皆有详细记载，若是有不信者！可以去查看！” 说着，毛掌柜一把将这些账册扔到了人群之中！ “知府大人曾告诉我一句话，为官也好、为商也罢，尽皆是大宋的百姓！咱们无需求百姓敬仰、颂扬，可至少要做到问心无愧！” “如果本官在任期间，邵家铺子因此而败落，我自会向岳丈大人请罪。可是，如果我在任期间，邵家商号因此获利颇丰，那本官则辜负了圣上、辜负了成都府的百姓！” “其他的商号，本官不会管，也不该管！但是，邵家的商号却必须要如此！” “忠与孝不能两全，家与国不能两顾！我沈堂是成都府知府，因此邵家铺子更该严明律己、一心为民！” 说到这里，毛掌柜停滞了片刻，“姑爷所有的规定，我们不理解，明明别人家有了这样的背景，生意可以做的如鱼得水，凭什么邵家不行！可是，无论是家主还是大小姐，都一律严令，姑爷之言，不得有半分违背！” “所以，我邵家铺子半年的时间亏空数十万，我们所有人都无有怨言！” “而现在，你却告诉我，我们邵家的铺子是奸商！请问，天底下哪一个奸商是这般？还是那句话，应承兑现的，我邵家一文不会少，不该兑现的，我邵家一文也不会出！我毛德旺这颗心，对得起成都府的百姓，我邵家，也不欠谁的！” “毛掌柜说得好！”突然间，一个人大吼一声，“我马三不是人，被人蛊惑来冤枉邵家！我对不起知府大人，对不起邵家！今儿个，这钱我马三不要了，邵家不欠我马三的！” 说罢，他一把将一张交易凭证拿出来，一把撕碎了仍在地上，直接转头离开了人群！ “不错，人家不欠咱们的！谁敢说邵家是奸商，我第一个不服！如果邵家是奸商，那老子盼着天底下所有的商号都变成奸商！”又是一张凭证被仍在地上，转身离去。 第1094章 众人散去，再有纷争 第1094章：众人散去，再有纷争 所有人都具有盲从性，来邵家铺子闹事是如此，此刻为邵家赞颂也是如此！不多时，门口的数百人便是有将近一半，将自己的凭证撕碎离去，而剩下的那些人本来就是前来闹事的，现在哪儿还有什么脸面？见到人群要散了，也不敢多留，直接一哄而散！ 看着一众四散而去的人，毛掌柜收敛情绪，冷笑着从桌子上跳下来！ 今日这一出戏，是昨天晚上毛掌柜便算计好的，他很清楚，怕的不是那些真正想要回补银钱的人，怕的是那些趁火打劫的！而且，这一次既然是背后有人针对，那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没有凭据的那些人，不进行兑换，那自然会传出去一个不诚信的名声，有些事情的真相并不重要，百姓更相信的是他们所听到的那些真相。 可如果兑现，就是一个无底洞！整个成都府多少人？能兑换的清？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在该不该兑换上纠缠，而是直接转了个方向，让邵家成为被同情和被愧疚的一方！ 至于他刚才所说的那些，半真半假！就如同那张出自‘沈堂’的规矩，自然是假的。不过，其中所说的事情却并非全部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去查证，也只能查出邵家的确是为民舍利！ 甚至，就算是最后挑头撕了凭证的那个马三，都是毛掌柜暗中找的‘托儿’！邵家不怕损失这点钱，但是却不能当了冤大头！并且，毛掌柜早就算计好了，真正有交易的那些人，他会直接让伙计将相应的银钱送上门，以此来为邵家赚的一个天大的名声！ 区区数万两银子而已，算得了什么？而且还落个诚信之名，绝对是值得的。 所以说，能够被邵家信任坐镇成都府的大掌柜，怎么可能没有几分手段？ 范永昌的宅院之内，得知了邵家商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之后，范永昌便是皱了皱眉头，他朝着眼前的一名掌柜扫了一眼，而后皱眉问道，“这邵家的商铺，所说所做的那些事情，竟然是真的？” 这掌柜苦笑一声，“大公子，虽然我们还没有查证完，但是应该相差不多！” “这怎么可能？”范永昌眉头紧皱，实在是想不通其中的缘由！一个商号，目的却不是为了盈利，反而去救济万民，你真的还记得自己是一个商号么？ 而且，这也给范永昌带来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对付一个商号他自然不陌生，哪怕邵家的商号实力不弱，可是他背后的王范两家同样极为强大，就算是有沈堂为依仗，范永昌也有极大的把握。可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来对付一个不为了赚钱的商号？ 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布置，其一便是为了破坏邵家商铺的名声，其二便是让邵家的利益急速减弱，并且最终俯首在他们范家麾下。 而现在，邵家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我就是有钱，赚不赚钱对我并不重要。如果想玩儿，那你也拿出本钱来跟我一起赔钱！我赔得起，也赔的心甘情愿，你敢么？ “大公子，咱们其他的安排和布置还要不要继续进行下去！”这掌柜无奈的说道。 范永昌思索片刻，“继续进行！” 他倒要看一看，邵家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接下来，以范永昌为首的王范两家商号与邵家的商号明争暗斗，各施手段！从明面上来看，邵家的商号的确是处于下风，甚至是一直处于防守的位置上。可是，真正明白情况的，却是范永昌！这邵家就如同一个龟壳一般，让他无处下手！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邵家根本就不接招！ 你做你的生意，我做我的生意，你挤兑我我就退却。你不让我收货，那我大不了就不收，你不与我做生意，那我也不上赶着前去。大不了就闲着，反正早就得到了主家的命令，从掌柜到小厮工钱一文不少，生意好坏无所谓，你能拿我怎么办？ 难不成，你还真的敢打上门来？ 不过，这范永昌急切之下，还真的想要使出一些小手段。可是，他派出的人还未得手，便是尽皆被暗中窥视的雷炤等人拿了扔进大牢！一时间，这两方的局势僵持在一起，不知该如何缓解。 “明天这件事情，你亲自去办，决不能出现差错！”范永昌朝着一个亲信手下吩咐到，“既然这邵家想要名声，那本少就先砸了他的牌子，看他们还能不能忍得住！” 第二日，毛掌柜正优哉游哉的在商铺之中打转儿，这几天虽然两方的战况激烈，但是他反而极为舒心！有着自家小姐的命令以及沈堂为依仗，他丝毫不担心自家商铺会如何，大不了就是最近少做几份生意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突然，一个小厮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毛掌柜，不好了！刚才在咱们的客栈中，一位客人刚刚用完酒菜，便是直接在大堂之中吐血而死……” 毛掌柜闻言大惊，“什么！可找了大夫前来吗？” 边说着，他边急速的朝着大堂跑去。 “咱们客栈中的大夫已经看过了，人的确是已经去了，不过，暂时还未查出到底是不是因为酒菜的原因！” 等到毛掌柜赶到大堂之时，里边已经乱成一团！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躺在地上，口中依旧有鲜血不断流出，一众小厮和伙计有几分慌乱，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除此之外，周围还有不少食客和住客，正围在一旁打量凑热闹！ “让一让，都让一让！”毛掌柜吆喝着走了进去。 “老李，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邵家客栈之中，各方面算是比较完善，甚至，客栈之中专门有一个大夫，就是为了避免意外发生！而毛掌柜口中的老李，便是邵家客栈中的大夫。 大夫脸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暂时还未查出原因，不过，看样子也并不像是中毒！” “不是中毒？可确定么？”毛掌柜神色缓了缓，出了人命官司，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可是，如果这件事情与客栈没有任何关系，虽然也会担些责任，不过至少不会有太坏的影响。 第1095章 两方差人，陆风出面 第1095章：两方差人，陆风出面 “暂时查不出来！”李大夫却是摇了摇头。 “报官了没有！”毛掌柜又吵着周围的小厮问道！ “小北已经去报官了！”有人应道！ “让开、让开……”人群之外，一片嘈杂的声音陡然间响起，众人向外看去，却见小北正引着一队衙役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为首的衙役喝问到！ “小人是这店中的掌柜……”毛掌柜走上前，带着几分恭敬将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番！ “啊！爹你怎么了……”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子突然闯了进来，见到倒地不醒的老者便是惊呼一声，随后直接伏在地上，先是摸了摸鼻息，随后便是放声大哭！ 周围的食客尽皆神色各异，有的纯属在看笑话，有的则是若有所思，更有者对这老者以及中年人显出了几分同情之心。 “来人！”那为首的衙役大喝一声，“先将他拉开，不要让他触碰到尸身！其余闲杂人等，立即退去，不要在这里围观！” “去，立即将仵作喊过来验尸！”这衙役一连串的吩咐下去，使得这场中的情况安定了几分！ “你去店中后厨，将后厨先行封了，不准任何人进出！去将这酒菜看好，不要让任何人接触！毛掌柜，你们店中所有人，要配合衙门查证此事，没有我的准许，所有人不得离开！” 毛掌柜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们店中所有人绝对配合诸位！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问询我等！” 一众人忙忙碌碌，毛掌柜看着眼前的场面，心中却是若有所思！恐怕，这一次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次背后之人下手竟然如此狠厉，甚至不惜搭上人命！ 酒店之中正忙作一团，突然间，随着一连串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又是一行人进入到了大堂之中！而且，这些人身上所穿的同样是衙役的服饰！ “王班头？”小北引过来的衙役首领姓李，他见到这一波同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见过李大人！”王班头朝着姓李的衙役抱了抱拳，“我等听闻这里发生了命案，因此便赶了过来！有劳诸位兄弟了，不过，此事也用不着诸位辛苦，交给我们来便是！” “仵作，还不快上去查验！”王班头挥了挥手，他身后的一帮衙役便是想要上前。 姓李的衙役冷笑一声，“王班头，你的意思是府衙审不了这个案子？还是说，想要在李某人手里抢活儿？” 王班头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小人怎么敢！不过，此事既然是发生在华阳县地界，自然是由县衙先行审理，若是有什么问题，县堂的老爷自然会向知府大人报送！” “哼！先来后到，我李某人既然已经来了，那自然不用县衙插手！你们华阳县如果想要试试，那尽管来！”说着，他提起手中的铁尺，凶厉的视线朝着这王班头看去。 这姓李的衙役原本就是沈堂的亲卫之一，身上杀伐之气岂是一个班头能够承受的？仅是一个眼神，便是让这王班头心神大骇，甚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哈哈哈……”一声大笑从大堂之外传来，下一刻，一个华服公子在几人的护卫之下进入了大堂之中！ “本公子听闻这里出了稀奇事儿，前来看看热闹！”这华服公子，正是范家范永昌！ 他摇着折扇，朝着大堂之内打量了一番，“这可真是稀奇，吃个饭还能吃出人命，要事不知道，还以为这邵家的酒楼乃是黑店呢！啧啧啧，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诶呦，连衙役都是两波，看来诸位大人都挺重视啊！” “王班头，这不是咱们华阳县的案子么？怎么你这个县衙班头只能在这儿看着！” “无关人等，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李某人一起拿了！”虽然不认识范永昌，可是听他的话语就知道是来找麻烦的，因此，姓李的衙役冷喝一声！ “好大的威风！”范永昌不屑的一笑，“哦……本公子明白了！听说，邵家的小姐可是咱们知府大人的夫人，这邵家的铺子出了事儿，自然是需要知府衙门来审理！如此……也方便做手脚不是？哎，只可惜咱们普通百姓，就连说理都不一定有地儿。可怜了一条人命，下辈子，记得别来邵家酒楼吃饭喽……”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神色微变！ 王班头心中暗喜，当即再度上前，“李大人，这事本就出在华阳县，为了咱们知府大人的清誉，最好还是在华阳县来办！” 李姓衙役神色变换，此刻他有些进退两难！看看周围那些人古怪的神色，他很清楚，如果执意将人带走，他自然可以做到，可是到时候不管这个案子府衙怎么审，恐怕都会引来诸多麻烦和后患。但是，如果让华阳县将人带走，那岂不是更加坏事？ 他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缘由，但是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华服公子也好，突如其来的华阳县差人也罢，都有其他的目的。 “此言有理，这个案子，的确该由华阳县来办！”就在他纠结之时，又是一个声音从大堂外传来！ 人群被分开，一个身穿素袍以及几个身穿绿袍的小官儿，鱼贯而入！ 见到这一众来者，李姓衙役不由得怔了怔，因为，这为首之人，竟然是陆风！虽然陆风没有明面上的官职，可是整个府衙哪个不知道他是沈堂心腹？就算是通判田冠华也礼让三分！ 然而，这陆风怎么会帮着对方说话？ “李班头，此事出在华阳县，就让县衙来办！”陆风笑眯眯的朝着李姓衙役说道，一旁的王班头刚刚心中一喜，却听陆风继续说道，“贾押司、胡司狱、王经承，前两日通判田大人不是要让几位审核各县案件卷宗么，华阳县乃是咱们成都府的治所之地，依我看应该从华阳县开始！诸位大人以为如何？” 第1096章 陆风手段，范家得意 第1096章：陆风手段，范家得意 “陆兄所言不错！”胡司狱当即开口，“华阳县是治所之地，如今又出了人命官司，于情于理，都应该从华阳县开始！” “李班头，我等已经得到通判大人的命令，由你带领手下衙役配合我等！现在，这件案子就由华阳县接手！不过，我等都是刑狱之人，帮帮忙也顺手而为，华阳县如果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开口！” 陆风飘飘然而去，王班头却是傻了眼！这件案子的确是落到自己手中了，可现在，周围不仅有一众同僚睁大了眼睛看着，还有几位府衙的上司注目观瞧！ 范永昌也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如果落到华阳县手中，以王范两家在华阳县的根基，不管想怎么办都轻而易举，可是，现在却是多了一些上官出来，这就有几分麻烦了！只是，他刚才的那些话可以将案子抢过来，但是对于眼前这几个人却没有作用。 一个押司、一个司狱再加上刑房的典吏，于情于理于法，他们都有资格站在这里。 最后，王班头在李姓衙役以及胡司狱等人的围观下，苦着脸查验了一番，带着一众相关人员，浩浩荡荡的回到了华阳县之中。 毛掌柜皱着眉头回到后院，见到陆风之后，赶忙行礼！ “见过陆大人！” “掌柜无需客气！” 毛掌柜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问道，“陆大人，为何要将这个案子交给华阳县？华阳县上下，有不少都是王范两家子弟，到时候怎么审，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吗？” “陆大人不知道，这些人天高皇帝远，什么事儿都敢做！虽然有府衙的大人看着，可是到了他们的地盘，他们想做什么手脚都能做到！” 陆风微微一笑，对于这些事，他能不明白？要知道，想当初他也是一县班头，对于这些人有什么手段自然再清楚不过。 “掌柜放心，此事我已经有所安排！这件事情想要查清楚并不容易，我们手中的线索还是太少。所以，我们干脆让他们自己动手，他们动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现在，不怕他们使手段，怕的是他们不动！” 毛掌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此事就麻烦陆大人了！” “哈哈，都是一家人！”陆风笑了笑，“咱们这酒楼，暂时先封锁几天，生意的事情不必着急！” 范永昌一路回返，到了家中之后满脸的阴沉！这一次虽然将案子放到了华阳县，可是，却也引来了一众外人的视线，这华阳县被王范两家间接掌控多年，之前根本无人敢来，就算是府衙也忌惮三分。如果让这些人停留太久，估计会引出一些麻烦。 “来人！” 不多时，一个小厮进入厅堂之中！ 范永昌沉思片刻，“去给吴知县传话，邵家铺子的案子，一定要尽快办妥！定罪之后直接将尸首处理掉，不能节外生枝！另外，最近衙门中的人都机灵一些，不要露出什么把柄！” 小厮应声而去，范永昌也松了口气！这件事情根本难以查出来，即便是查到最后也是邵家铺子的责任，到时候直接定了邵家铺子的罪名，邵家在成都府的生意自然会应声而落。甚至，直接将邵家的生意彻底驱除出成都府也未必不可能。 至于沈堂会不会插手，他并不担心！首先，王范两家也不好惹，他们只需要如同之前那般，用舆论将沈堂钳制住，沈堂便毫无办法！ 时间缓缓流逝，案子进展不慢，不过所有查到的信息和证据，都对邵家酒楼极为不利！ 首先，仵作已经查定，此人是因为吃过腐肉之后引发症状而暴毙！并且，官差也在后厨中发现了一袋还未处置的腐肉！ 得知这个消息，毛掌柜自然大惊失色。可是，当他查证这腐肉的来源之时，却发现自家酒店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厮竟然已经消失不见！ “哈哈哈……” 范永昌的大宅中，看着刚刚传过来的消息，他仰头大笑！ “区区沈堂，也不过如此！借着此事先将邵家的生意尽皆打落，他沈堂的名声也要遭到百姓的质疑！若是在使几分力气，他沈堂还能在成都府多久？”范永昌自言自语的说道。 最近几日，县衙之中关于邵家铺子命案的各种线索，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之前，毛掌柜所做的事情变得毫无意义！百姓盲从而善忘！这是一件可悲而又可叹的事情！仅仅几日，原本在成都府名声甚好的邵家铺子，直接再度变成了奸商，之前的一些事情，即便是查证出来的也变成了作秀！ ‘黑心商人’，‘罔顾人命’！一条条罪名直接被按在邵家身上，邵家所有的商铺变得门可罗雀。 “传话县衙，让他们尽快定罪！不要在拖下去了！另外，那家人一定要安置好，不能让别的人抓了把柄！尸首尽快处理……” 范永昌再度吩咐了一声，只觉得志得意满！ 他也不知道自家父亲和王家到底在忌惮沈堂什么，这沈堂有几分能力不错，可是值得两家如此？区区一个知府而已，能入得了他们两家的眼？莫说沈堂，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成都府，也要退让三分！ 金国大名府之外，一个浩浩荡荡的商队正排着队伍准备进城！ 不多时，便轮到了他们！守门的兵丁走上前来，这商队的掌柜笑眯眯的上前，不着痕迹的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为首的兵丁手中。 “劳烦大人了，我们是成都府过来的商队，贩卖一些布匹等物！” 这兵丁原本并不上心，这些年，大宋前来金国的商队极多，不要说是现在两国关系融洽，就算是之前两国大战之时，这商贸之事暗中也不曾断绝。甚至，金国各地不仅不拒绝，甚至会极为欢迎！毕竟，这些商队不仅可以给他们带来南国的奢侈之物，还可以给他们带来极大的利益，这是两相奇好之事。 可是，当听到成都府的字样的时候，这守门的兵丁不由得愣了愣！ 第1097章 商队损伤，不得缘由 第1097章：商队损伤，不得缘由 “你们几个过来，详细的查一查车上的货物，看看有没有什么禁物！”他没有理会那掌柜的神色，直接便是招来几个人，将车队围拢起来！ “大人，这是何意？”掌柜惊讶的问道，他们不是第一次前来大名府，每一次虽然都会花费一些银钱，不过却也算顺利！ “你们是成都府哪一家的商队？”兵丁问道。 “这位大人，我们是成都府华阳县范家！这车上有些货物，还是给大名府同知胡大人所携带！”掌柜的说明自家来历，也暗暗点出了自己背后的靠山。 大名府同知，可是仅次于兵马都总管的大人物！在这大名府是货真价实的二把手。 那兵丁闻言，神色却是微微一亮！ “查，一定要查的仔细些！”说着，直接转头朝着城门处走去。 在城门之侧，有一个简易的房舍！兵卒踏步而入，朝着里边端坐之人恭敬说道，“大人，外边有一个商队说是来自成都府范家！” “不过，这范家的商队，好像与同知胡大人有些关系！” 这城门官闻言，不由得大笑一声，“咱们接到的乃是总管大人的命令，就算是胡大人又能如何？你立即前去总管府，让总管府派人前来，本官先将他们扣下！” 不多时，便是有一队兵丁从城门中闯出来，直接将范家商队围住！ “来人，带走！”在范家商队众人惊恐的视线中，这些人连解释都没有，直接便是被扣押带走！ 看着远去的队伍，城门官不屑的冷笑一声，“嘿嘿，得罪了大小姐，要是让你们在这大名府过的舒坦了，简直是玩笑！” 这城门官原本就是总管府的私军之一，对于其中的缘由也知晓一二！所以，对于范家的商队，他没有丝毫的好感。 而且，类似的事情，在整个金国境内，诸多城池尽皆上演着！金国是范家主要的商贸对象之一，可是在短短数天之内，所有金国境内的范家、王家商队，尽皆被扣押。这两家在金国当然也有一些关系，可是这些关系原本不知道内情，还出言想要帮忙分说一二，可当有些人知晓了其中一些内幕之后，马上说情的人一个都没有了。 皇帝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要针对这两家！虽然不知道原因，虽然他们能够从这两家商队中获取一些利益，但是这与自己的官位和脑袋比起来，显然丝毫不重要！ 成都府华阳县，范永昌的宅院之中！一个中年男子急促的闯进院落之中，并径直来到厅堂之前！ 一番通传，在一个小厮的引领下，他进入到厅堂之中！ 见到范永昌，不待他开口相问，这中年男子便是急声说道：“大公子，不好了！上月我们前往北地金国的商队尽皆被扣押了！连人带货，现在没有丁点消息！” “什么！”范永昌闻言大怒！范家的丝绸、布匹生意虽然扎根在成都府，可是贩卖的渠道却极多！ 包括大宋的各个州府，包括周边邦国，如果没有这些渠道，怎么可能支撑的住范家庞大的商业帝国？北地金国虽然与大宋之间的关系不算融洽，可是商人却不在意，只要能够带来足够的利益，与谁交易有什么相干？因此，金国是范家主要的渠道之一。 可这多年来一直顺风顺水，现在怎么突然间出了问题？ “是哪一条商队出了问题？”范永昌凝声问道！ “公子，所有前往北地金国的商队，尽皆被扣押了！”中年男子忐忑的说道，每一支商队所携带的货物都价值不菲，这些货物加起来，至少数十万两银子的生意！ 范永昌神色大变，他思索片刻，“可给咱们北地的关系写信问询？” 中年男子苦笑一声，“人早就派出去了，却是没有任何回应！而且，好像咱们所有的关系，都不敢插手这件事情！正是完全没有了办法，所以，北地的人才赶紧将消息传回来！” 范永昌神色凝重，可思索了半晌，也没有想到自己范家什么时候得罪了北地的这些贵族！ 自家的商队来往北地多年，在北地根基极深，现在不仅连人带货被扣押了，竟然连原因都找不到？ “大公子，会不会是因为邵家之事！”这中年男子忐忑的开口。 “邵家？”范永昌愣了愣！ “邵家大小姐是沈堂的夫人之一，不过，沈堂还有一位夫人，乃是金国的郡主！当年，这件事情可是被传的沸沸扬扬……” “你是说，这件事情是沈堂出手了？可是区区一个郡主而已，难道能影响到整个金国不成？” 对于完颜玥的身份，知道内情的人并不算多！毕竟，大宋想要查探金国的一些消息并不容易，而且，即便是去查看，也大多查到完颜玥以及完颜昊的身上，能够知道完颜玥真正地位的，却是寥寥无几！ “这件事属下也想不明白，不过，除了这条线索以外，属下实在想不到会是什么原因，使得我们所有的关系都尽皆退去……” 范永昌凝思半晌，却根本没有任何好办法。金国与大宋不仅远在距离，最重要的是范家虽然势力不小，可是想要在金国将这件事情解决，却是有些力不从心！ “范澄，你亲自带人去一趟金国！看看能不能用银钱，将人和货先赎回来！至少，也要找到其中的原因才行！”范永昌沉声说道。 中年男子点点头，“大公子放心，属下立即安排前去！” 范永昌挥了挥手，让这范澄离去。不过，范永昌却是并不知道，他所要面对的打击以及针对，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一连数日之内，不少地方的商队尽皆传来消息。有的是直接被扣押，有的是被当地官府针对，也有的是被当地的商号针对，就仿佛一眨眼的时间中，范家所有的生意都被孤立了起来一般！ 知府衙门之中，陆风在前厅之中恭敬的等待着！ 不多时，沈堂便是走了进来！ 第1098章 案子内情，大理之变 第1098章：案子内情，大理之变 “拜见大人！”沈堂点点头，坐在陆风一侧，“那件案子，现在怎么样了？” “大人，就如之前我们的猜测，明面上有胡大人等人看着，不过，他们依旧在背后做了不少手脚！”陆风恭敬的说道，“大人的那颗暗子，已经将他们所做的手脚尽皆记录了下来，咱们随时可以将这些人拿下！不过，这一次的事情牵扯甚广，上到知县下到衙役，至少有十余人都牵扯在其中！” “另外，那被害之人也查清楚了！” “此人名为王三石，华阳县白家乡、白石村人士。其家有二子，却是极为贫寒！而且，其二子不孝，终日与乡间盲流为伍！” “据查证，这王三石身患重病，已经无药可救！在家中不过是等死而已！而就在案子发生前数日，却是有人找上了他两个儿子，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演了这一场戏！如今，王三石两个儿子已经被秘密送到潼川府铜山县境内，有暗夜阁的人暗中盯着，随时可有将他们带回来！” “至于酒楼之中消失不见的那名小厮，也已经找到了！在汉州德阳！这小厮本就是德阳人，他回乡之后，不仅置了田地，还讨了妻妾！对外说是巧合下赚了一些银钱！同样有我们的人暗中盯着，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暂时还没有接触！” 沈堂点了点头，这件事情这范永昌不仅心狠手辣，直接用人命来做局，而且安排的极为周密！若非成都府境内暗夜阁力量极为强横，就算是他想要查出真相也不容易！ “此事，你亲自盯着！案子的事情不能出现纰漏，也要还酒楼一个清白！至于生意上的事，你不必插手，配合香菱他们去做就是！有香菱几个人，绝对可以给这两家一个教训！” 就如同之前老掌柜所说，这件事情只是范永昌在掌控，两家的家主并未亲自出手，而且，主要是在生意之事上的一些谋划。所以，沈堂并不是太过在意。 如今，沈堂的经历主要放在三个方面！ 其一自然是吐蕃境内的战事，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半年多的时间！大宋与金国的兵马虽然获得了极大的优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逐渐显出了疲态！ 首先是补给的问题，最初始之时，边境的这些部落，都可以成为宋军以及金军劫掠的对象！所以，这几万兵马并不缺少任何补给！但是，随着他们在边境的征战愈加顺利，吐蕃却是没有太多遏制的手段，使得这些部落先后沦陷，即便是苟延残喘的一些部落，也不得已进行迁徙。 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与大宋的边境地带，一时间成了一个真空区！ 除了补给越来越困难，兵马数量愈加不足也逐渐体现了出来！ 众所周知，只有你占有下来的地域才是你的！尤其是一些战略要地和关口之地，宋金必须派出部分兵马进行驻守！ 宋金两国在吐蕃派出的兵马一共也只有三万左右，再加上部分损耗以及驻守要地的兵马，现在可用的兵马已经不足两万！如果持续下去，双方的战况将会进行反转，而随着宋金两国占据、驻守要地，吐蕃也有了明确的攻击目标，局势会对宋金两国愈加不利！ 针对现在的局势，沈堂必须做出改变才能保持宋金两国在吐蕃境内的优势，以及保住现在已经获得的土地和财富。 除此之外，便是如今大宋与大理国之间的矛盾！ 沈堂征服南疆，以伽宗部和邛部州为首，两股力量同时进入到大理国境内！这两股力量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之后，已经在大理国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慕容一族在态度强硬之下，已经进入到了善阐府！这样的结果，自然不是高量成所想要的，但是，在乌蒙山一带部落的支持下，伽宗部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让大理和高量成忌惮！在这个时候，一旦与伽宗部开战，胜负且不说，但是对于大理国一定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邛部州的力量进入大理境内，使得原本在高量成打压之下的滇东三十六部落，再度出来搅风搅雨！一时间，高量成根本没有精力和足够的力量与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开战。 再者说，就算是与慕容一族开战，失败了自然不可接受，可即便是胜了，也顶多是慕容一族退回到乌蒙山一带，依旧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并不会彻底消除。所以，经过详细的考虑之后，高量成最后决定，大理的官方力量不插手伽宗部内部的争斗！ 如此一来，慕容一族顺利进入善阐府！虽然只有部分精锐可以进入，其他大军依旧只能驻扎在城外，但是以这些力量足以回到主脉，并且让慕容一族成为伽宗部的主族！ 大理国烽烟四起，使得大宋与大理之间的战争也出现了变故！高量成不得不让大宋境内的兵马逐步后退，以防出现意外直接被封锁在大宋境内！甚至，大理国已经派出了使团前往临安，与大宋商议停战之事！ 而沈堂所关注的最后一件事，便是之前自己两次被截杀！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甚至，朝堂之上的议论都已经平息下来，不过，沈堂自然要查个明白！ 如果真的涉及到王范两家，那他也不介意给两家一个狠厉的教训！如果与两家无关，沈堂也不一定会赶尽杀绝，或许会给两家一个机会为自己所用。只不过，现在不管是老管家还是陆风，都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远道而来，临安城的新开门之外，也有一队仪仗在静静等候！ “大理国使团，正使高昌国，前来拜见大宋国皇帝陛下！”队伍之中，一个人走上前来，躬身一礼！ 等待的仪仗之中，一男子踏步而出，“大宋国礼部郎中李铎，恭候各位！” 随后，双方汇成一路，进了城门，便是朝着不远处的望仙桥而去！ 第1099章 大理使团，李铎应对 第1099章：大理使团，李铎应对 高昌国与李铎并行，看着李铎冷漠的神色，高昌国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李大人，本使代表大理国皇帝而来，你们却只派了一个区区郎中前来相迎，是不是有些欠缺礼数了？”高昌国不满的问道。 李铎闻言，微微一笑，“朝中诸位大人最近正在与陛下商议，该调遣那些兵马前往自杞之地，自然没有闲暇时间来接应一些闲杂之人！如果诸位不满意，那尽可自行离去，本官会去陛下面前请罪！” 李铎不软不硬的话几乎让高昌国翻起白眼，自己怎么就成了闲杂之人？之前，大理的使团前来大宋，可不是这个态度！都说大宋软弱，难道这些家伙改了性子？不是说这些人都以礼待人么？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变了？ 而且，大宋朝廷之上竟然在自杞布局？难道是为了截杀？ 咬了咬牙，高昌国还是忍了下来！这一次他前来为的是议和，并且让大宋将高立果的那支兵马放回去，就算是有些补偿和损失也可以忍受。如果现在真的负气走了，那可是坏了相国的大事。只不过，眼前这个家伙实在太可恶了！ 都说大宋的这些文人优柔寡断，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棒槌？ 实际上，李铎这几年变化的确不小！尤其是与沈堂出使金国归来之后，他见识了沈堂在金国的强硬以及风范，这让他崇拜不已。在他看来，大宋对外只有如此，这才是真正的大国气象！而不是如同之前那般，只要是求和大宋就是败了，各种赔款、割地数不胜数！ 所以，在平日的待人接物之中，他不知不觉的便是带入了沈堂的秉性！ 至于这些大理国的使团，李铎根本就不在意！现在，双方在开战，而且是你们主动出兵，最近却是不知道为何又要退兵！你们大理国就如此不要脸面？还是说我大宋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虽然是奉命前来迎接，但是又凭什么非要给你一个好态度？ 不要说是在大宋的临安，就算是在你们大理国的羊苴咩城又能怎样？难道，你们区区一个大理，还能比金国更厉害？ 这羊苴咩城，便是大理国的皇城！其始于唐朝，原南诏国便是在此立国！ 爱答不理的将这大理国的使团带到了一片宅院之前，李铎淡淡的说道，“你们这些人，便先行在这里住下！等什么时候陛下召见，本官会前来宣你们！另外，在你们宅院周围，有我大宋的皇家禁卫驻守，所以如果没事儿，别进进出出惹麻烦！否则，若是直接被禁卫砍了，那别怪本官没提醒你们！” 说完，他朝着身后的众人一挥手，“走了！今儿个也是晦气！竟然接了这些蛮夷！本官请诸位去喝酒，去去晦气！” 高昌国气的浑身颤抖，若不是还知道这是大宋的临安，他说不定都要忍不住上去与这该死的家伙来场真人对战！ 自己等人是一国使团，这些家伙是礼部官员，按理说都应该是以礼相待！可看看这些人，都是什么态度？直接将自己这些人仍在这里不管了？自个儿带人去喝酒！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高昌国咬了咬牙，随后便是忍气吞声的带人进了院子！ 来此之前，相国的命令很明确，不管如何，必须与大宋进行和谈。现在最重要的是与大宋停战，并且稳定国内的局势！如果这场战争不停下来，那对于大理国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只是，高昌国也清楚，这场战争本来就是大理国挑起来的，现在想要停下哪儿有那么容易？ 皇宫之内，赵眘可谓是喜笑颜开！大理国不仅开始退兵了，甚至还主动派遣了使团前来讲和，这对于一向羸弱的大宋来说简直是新鲜事儿！ “爱卿，你说这一次，咱们要不要应许大理国的讲和！”赵眘得意的说道，多少年了？大宋一向都是主动讲和的一方，而现在，这种情况总算是反过来了，尽管，其中略微有些差异，战争上的失利让赵眘有些不满，可结果终归是好的。 赵眘对面，张浚恭敬的说道，“陛下，如果继续开战下去，对大理国没有好处，可对于我大宋来说，同样没有好处！不过，这一次大理国主动求和，咱们也不能太轻易的放过他们！必须给他们一个教训，下次他们方才不敢轻易对大宋开战！” “嗯！”虽然有些遗憾，可是赵眘也知道这是事实！现在的大宋，同样经不起消耗。如果兵强马壮，何必用这些手段，他直接命沈堂率兵平了大理国这些兵马不是更简单么？只可惜，现在的大宋经不起大战！ “禀告陛下，史相、叶相等人已经到了！” “宣！” 不多时，史浩以及叶颙几人鱼贯进入到大殿之中！ “赐座！”赵眘摆了摆手！ 待到众人坐定之后，赵眘便开口说道，“诸位，这一次宣你们前来，为的是大理国之事！如今，大理国因为国内动乱，所以开始主动退兵，并且派遣使团前来，想要与我大宋讲和！诸位爱卿，不知道你们以为如何？” 片刻的沉默之后，史浩便是主动开口说道，“陛下，两国休战，当然是一件好事。既然大理国使团已经前来，应该尽快与对方敲定和谈，并且敦促他们的兵马尽快退出我大宋的领土！” “不错，继续战下去，对于我大宋没有好处！大理国主动和谈，是好事！”叶颙也随之说道。 这一点根本用不着讨论，所有人都赞同尽快和谈停战！ “嗯！”赵眘微微颔首，“两国争锋，无论胜败，受苦的都是百姓！所以尽快与对方和谈的确不错！不过，这一次既然是大理国想要主动退兵，主动和谈，那我大宋需要提出什么条件？” “陛下，首先应该让大理国兵马限时退出我大宋境内！”礼部侍郎庄驰率先开口，“他们兵马不退，又如何和谈？因此，必须表现出他们的诚意方可！另外，臣以为，应该与大理国签订国书，让大理国承诺不在与我大宋争锋！” 第1100章 众人条件，赵眘失望 第1100章：众人条件，赵眘失望 赵眘心中虽然略有不满，不过依旧点了点头，见到这庄驰停住，他不由得问道，“还有呢？” 庄驰愣了愣，随后摇头说道，“臣以为，如此就足够了！他们退兵之后，广南西路再无征战，有了国书的约定，之后他们也不敢妄谈征伐，如此我大宋南部边境足以保的数十年平安！” 赵眘不由得呆住了，他很想问问自己的这位侍郎大人，脑子到底长了些什么！ 以前自己国与其他国家和谈，哪一次不是付出惨痛的代价？钱财、人口甚至土地、尊严！这一次好不容易情况反过来了，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 大理国退兵？现在不是他们退不退兵的问题，而是大宋让不让他们轻松退兵的问题！ 至于所谓的国书，傻子都知道，那根本就是糊弄人玩儿的！如果签订国书有用的话，那天底下早就没有战争这回事儿了，那自家大宋的国度此刻还在汴州，也不会只剩下这半壁江山！ 想要所谓的国书有用，必须要有两个前提，首先是对方同样以礼待人！不过，最为重要的，便是大宋国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如果没有实力，那所谓的国书就是一个笑话！想什么时候撕掉就什么时候撕掉，根本没有任何约束的意义。 “你们怎么说？”赵眘再度开口！ 叶颙想了想，随后上前说道，“陛下，除了刚才庄大人所说的两点，还需要大理国赔偿这一次大战的损失！” “不过，双方依旧需要以和谈为主，所以，这赔偿虽然不应太少，但是也不宜让大理国无法接受！” 赵眘点了点头，心中暗暗想到，这才对啊！不管怎么样，弄些实惠才是真的！ “爱卿以为，该让大理国赔偿多少为好？” 叶颙思索半晌，“陛下，臣以为，让大理国赔偿我大宋损失两百万银！” 这个数字一出，赵眘再度傻了眼！两百万，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可是大理国难道赔偿这点儿就够了？大理的兵马在广西南路攻略城池十数座之多，受难的百姓以百万计！不说其他，就说被大理国略多的金银就绝对不止这个数字！ 现在，掏出两百万就想退兵？自己这朝堂上养的文武百官，难不成都是傻子么？ 尤其是看看其他人，竟然满脸的赞同，就算是史浩也没有提出辩驳的意见！这种场面，不由得让赵眘失望到了极点！ 实际上，这些人当然不是傻子！哪一个能够位列朝堂的，不是经过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奋斗？这些人都是整个大宋国的精英，聪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傻子？ 其中真正的原因就在于，他们自身所代表的利益与朝廷或者皇家所代表的利益有所区别！ 或者更明确的说，对于这些人来说，一个强大而严明的大宋，并不一定是他们所追求的！因此，在某些时候他们愿意装傻！ 足足好半晌，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番，却是根本没有拿出什么可行的建议。每个人都抱着天朝上国那一套说法，既然对方已经表示求和了，那大宋也没必要继续抓着不放！ “都退下！”赵眘冷冷的说道。 “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和谈！臣也好先行准备！另外，既然大宋的使团已经到了临安，那陛下是不是尽快召见？”史浩缓缓问道。 “朕说让你们退下！”赵眘厉喝一声！ 众人见此，也只能行礼然后尽皆退去！ “啪！”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赵眘一把将桌子上的奏报扔到地上，“这些人，真的是朕的臣子？若是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大理国的臣子！” “陛下息怒！”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张浚，苦笑着规劝！ 他当然知道赵眘怒火的来源，他更清楚其他人为何会是这般说法，只不过，有些事情，即便是他张浚，也不能直接摆到明面上来。 “这件事情陛下放心，就算是搭上老臣这条命，也不能让大理国如此轻易的和谈！他们不付出些代价，老臣便亲往广南西路，拼死也要将他们这支兵马留下来！”张浚朗声说道。 “哎！”赵眘轻叹一声，只觉得满身无力！都说帝王富有天下，可是心中的苦楚谁又知晓？ “圣上！皇城司有成都府沈大人密报传回来！”突然间，王权在门外轻声开口。 赵眘神色一震，朝堂之上的事情多有掣肘，整个大宋也只有沈堂才能让他心情舒缓几分，也只有沈堂所办的事情，不仅让他满意，而且能够让他不至于如此憋屈！ “立即呈上来！” 自从之前的一连串事情发生之后，正常的奏报沈堂上呈朝廷，按照正式的程序走。不过，一些重要的事情，赵眘却是直接下令，让皇城司代为传递！一是为了一些事情更好的保密，二也是以防有些人将沈堂的奏章扣押，耽搁了大事。 不多时，王权便是拿着一封奏章来到了赵眘的面前！ 赵眘有些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看了片刻，而后轻叹着对张浚说道，“还是这沈堂知晓朕的心思！” 说着，便是将奏章给了张浚！ 张浚拿过来观瞧，却见其上同样是写的针对大理国和谈之事。不过，相比刚才众人所提出的条件而言，沈堂显然是‘狮子大开口’。 其中，第一条便是来了个照猫画虎，大理国每年上贡大宋岁币百万两，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大理国特产的重要物资！ 还有大理国需要认同大宋附属国的身份，并且，大理国的皇帝需要由大宋国皇帝册封方可。而且，从此以后大理国不得称帝，只能称王！ 除了这两条之外，还包括赔偿这一次两国大战大宋的损失！ 按照沈堂的‘计算’，大理国需要赔偿的仅是金银一项，就达到了五百万之多！至于粮草、人口以及其他各类物资，简直是不计其数！ 至于各种其他的条件不必赘述，但是，如果大理国真的答应了，那绝对再也无力与大宋争锋！ 张浚咧了咧嘴，整个大宋也只有沈堂才敢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就算是他，之前心中虽然有些想法，可是与沈堂这些条件比起来，也相差甚远！ 第1101章 案子判定，范家父子 第1101章：案子判定，范家父子 “若是按照沈堂的这些条件来履行，那之后与大理国真的再无战事可言了。”张浚缓缓说道，“只不过，恐怕大理国不会应许！” “大理国实力强大，这一次之所以主动求和，最重要的便是沈堂镇压南疆，并利用南疆的力量引起了大理国的内乱。一旦大理国腾出手来，必定会尽快镇压国内的动荡！到时候，他们怎么会甘心臣服？” 赵眘收敛脸上的崇敬，有几分遗憾的点了点头。如果真的能够借此机会使大理成为附属国，不仅能够让西南边境安危得到保证，更可以让大宋对南方的邦国具有更多的震慑力！ 只可惜，就如同张浚所言，想要达到目的，恐怕不太可能。 “与大理国和谈之事，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赵眘凝声问道。 张浚思索半晌，陡然间说道，“陛下，臣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合不合适！” “如果在咱们临安与大理国进行和谈，不管是派遣礼部官员还是其他的官员，和谈的结果恐怕都不一定让陛下满意！毕竟，并非所有人的心思，都能够与陛下一样。那么，既然在临安无法和谈，为何陛下不选一支合适的使团前往大理进行和谈？” “大理国想要和谈的意思极为明确，如此一来，即便是在大理国和谈和并无不妥！只需要陛下选取的使团能够理解陛下的意思，届时反而少了诸多掣肘。只要和谈结束，签订了国书，那朝廷之上不管有什么说法和意见都无所谓了！” 听了张浚的话，赵眘不由得双眼一亮！ 的确，想要统一整个朝廷的思想绝对不容易，可是想要派出一支理解自己意思的使团却并不难！ “那爱情以为，该派出何人为使者为宜？等闲之人，恐怕想要达到朕的目的并不容易！” 张浚轻轻笑了笑，指着赵眘手上的奏章说道，“陛下，这里已经有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主动送上门来了，只要派他前去，何愁这和谈的结果对我大宋不利？当年与金国的和谈，可是比现在的情况复杂多了，现在我大宋占据主动，这小子如果拿不回来一个合适的结果，老臣也不愿意！” “你是说沈堂！”赵眘惊喜的问道。 “陛下，除了沈堂之外，咱们大宋文武百官，哪一个能够符合陛下的心意？”张浚笑着反问到。 “好！”赵眘狠狠的一拍巴掌，“爱卿所言甚是！明日，朕即刻给沈堂下旨，以沈堂为正使，出使大理国，全权负责和谈之事！” 沈堂并不知道，他虽然远在成都府，可是，皇帝陛下已经再度给他安排了一项任务！ 随着天气转暖，整个西北五路的灾情已经基本过去，新的耕种已经开始，这一场持续数个月的水患，虽然在沈堂的巡查之下百姓受灾得到了极大缓解，可是依旧有数万百姓丧生在其中。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庆幸也好，悲哀也罢，百姓并无太多选择的权利！ 大多数百姓已经归乡安置，也有一部分百姓被官府招为民夫清理河道、铸造堤坝！希望，是每一个人的信心所在，也是所有人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根基！ 沈堂巡查的过程中，惩治的各级官吏足有上百之多，再加上因为两次刺杀之事，使得朝廷各部的目光也注视过来，一时间西北五路虽然处在水患之中，但是却显得海晏河清，基本上鲜有官府打压百姓者！ 这一天，成都府的街头之上，数辆囚车缓缓而行！邵家商铺发生的命案已经在陆风的详查之下一切明了，其中邵家酒楼被收买的小厮、王三石的两个儿子，包括县衙之中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暗中做手脚的数名小吏，尽皆被拿下问罪！ 不过，这件事情终归没有牵扯到范永昌的身上，这些人所供述出来的背后主使者是一名县衙的衙役，而最主要的罪责也落到了这衙役的身上。 据他所供述，是因为一次前往邵家酒楼用饭之时，邵家酒楼招待不周并扫了他的颜面，因此，他便怀恨在心，这一次找到机会，收买了酒楼中小厮以及王三石的二子，酿成了这一次的祸患！ 所有的供述、供词一应明了，百姓也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内情。有时候，真相到底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所有人一个合适的交代！沈堂从未想着借此事将范家拉下水，更没有想着直接将范永昌拿下治罪！现在，还不到将这两家逼到绝路的时候。 而随着这一场官司的落幕，范永昌针对邵家商号的事情也不得不虎头蛇尾宣告结束！ 自己的一些小手段尽皆被识破，而且，这一段时间，自家的生意几乎是遭了灭顶之灾，不管是在大宋境内还是在北地金国，甚至是其他的生意渠道，几乎被断绝了大半，可是面对这种情况，范永昌也只能咬牙吞下苦果。 范家大宅之中，范志泽与范永昌父子二人相对而坐！ 范志泽神色淡然，而范永昌却是满脸阴霾！ “这一次，知道这沈堂的厉害了？”范志泽淡淡的说道。 范永昌脸色变换片刻，他很想反驳，可事实确实如此！ “实际上，在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不仅我知道，王家家主同样知晓。” “父亲！”范永昌满脸惊愕，“既然你们知晓，那为何还任由我去做？这一次，我们的生意损失几乎达到了三成，王家的生意也有两成半以上！而且，不少关系网络也直接断绝……” 范志泽笑了笑，“生意和银钱，我范家损失的起！就算是现在所有的生意尽皆断绝了，我范家依旧可以做三代富家翁！不过，借此机会让你得到一个教训却更为重要。想要对人出手，必须先知道对方的门路和厉害，只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而且，哪怕有万全的把握，如果不是到最后关头，也不能亲自上阵！” 第1102章 范家认输，朝堂议事 第1102章：范家认输，朝堂议事 “我范家绵延近百年，门下子弟和门生故吏不知多少！官场之上，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府县地方，或明或暗都有我们的人，财力之上，我邵家的银钱岂止百万？至于人手，咱们府上的家丁、护卫、死士数千之众！这些人都可以成为我们范家人手上的刀，就算是真的死了，对于我范家来说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可是，如果真的牵扯到我范家之人，那就算是可以脱罪，到时候也会损伤极大！” “你以为这一次你没有获罪是他们查不到你？只不过是沈堂还不想与范家和王家彻底翻脸而已！可是，那名与我范家有关的衙役，却直接判了死罪，这便是他给你、给我范家一个警告！这便是为何，我要让你停手的原因！” “现在，你可明白了！” 范永昌不甘的点了点头，成王败寇，他已经败了！ “看看，你都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如何谈胜败？”说着，范志泽将一本册子递到范永昌的手上！ 范永昌打开一看，片刻之后便是满脸的惊愕，“父亲，那位金国的郡主，在北地有那么大的力量？而且，广陵郡主竟然就在沈堂府上，还与他的妻妾姐妹相称？” 这些事情，范志泽以及王回自然知晓，可是对于范永昌来说却是一个秘密，所以，见到自己这一个个强大的对手，他惊讶而又带着几分惶恐！ 他当然知道范家的实力，可饶是如此，见到了这般对手，依旧无比骇然！ 一个金国神通广大的郡主，一个大宋的郡主，再加上江南的邵盛两家，他不是妄自菲薄，说实话，与这样的对手比起来，现在只有这点损失，他已经庆幸万分了。 “好了！”范志泽拍了拍范永昌的肩膀，“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明日，为父亲自上府衙送上一份厚礼，想来沈堂也不会继续追究下去。另外，生意上的事情，暂时交给你三弟！” “父亲！”范永昌神色大变！ “你要记住，生意之上的事情只是小道，银钱也不是我范家立足之本！今年便是科考之年，若是明年你能够金榜题名，这对于我范家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若是有一天你能够踏足朝堂，有我范家的门生故吏支持，何惧区区一个沈堂？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经历都要放在科考之上，其余的事情，无需理会！” 范永昌怔了怔，随后便是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沈堂在前厅之中处理公务，有小吏来报，“大人，华阳县范家家主范志泽求见！” 沈堂思索片刻，而后对一旁的陆风说道，“陆风，你去见一见这位家主！这一次的事情可以揭过，让范家将茶叶的生意让出来两成！” 既然是对方主动出手挑衅，沈堂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胜利者，自然需要有所收获！至于范家会不会答应，沈堂并不担心！两成生意对于范家来说只能说是极大损失，却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而且，那件事情这两家恐怕也要察觉了，一旦有所察觉，王范两家不管是力量还是生意，都会尽可能收缩，并以此来应对接下来可能遭受的冲击。 所以，虽然范家不会愿意接受，但却也容不得他们！ 果不其然，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陆风回返！ “大人，范家应了！他们在成都府的铺子以及三座茶山，尽皆会让出来！”陆风恭敬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这件事情，你直接告知毛掌柜，让他前去接手便是！另外，让暗夜阁的人先暗中查一查，免得遭了范家的算计！” “大人放心！”陆风点点头应了下来…… 临安皇城，朝堂之上！ 众臣奏报之后，礼部侍郎庄驰出班，“陛下，还请示下这与大理国和谈之事该如何进行！大理国使团已经等了两日，他们想要前来拜见陛下！” “不必了！”赵眘一开口，便是让满朝文武尽皆惊愕！什么叫不必了？好好的和谈难道就不谈了？ 不过，不待众人相问，赵眘便是说道，“朕已经决定，派遣使团前往大理国，并负责和谈之事！他们虽然有使团到此，可是即便咱们提出什么条件，恐怕也不能直接应许。与其往返浪费时间，不如直接派使团前去！” “陛下圣明！”赵眘话音刚落，张浚以及麻邵便是站出来响应！而其他朝臣，则是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不理会对方的使团，自己派人前去？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如果咱们派出使团，在大理进行和谈，那对方占据天时地利，对我等不利，还不如直接与他们的使团进行和谈！就算是谈不拢也无妨，毕竟，现在是大理国主动求和！而且，只要我们降低一些条件，也不怕他们不应！毕竟，现在急的是他们……”叶颙谨慎的说道。 他总觉得最近这陛下有些不一样了，现如今，这满朝的文武几乎成了摆设，许多事情都是陛下亲自决断，甚至直接绕过中书省去办，这绝不是一个好兆头！ 只是，如今在朝堂之上赵眘的势力不小！麻邵是赵眘的心腹，张浚是他的铁杆，即便是史浩，在大多数决策上也倾向于皇权，一时间，他这个右相有些孤木难支！ “此事朕意已决！”赵眘现在愈加看不上自己的这些大臣，说来说去，没有一个可用之人，“张爱卿，你以为这一次使团，派谁为正使比较合适？” 张浚笑眯眯的看了看周围众人，然后出班说道，“陛下，这一次和谈事关我大宋边境安定，所以等闲之人自然不行。不过，我大宋也有这方面的天才之人，想当年，与金国和谈，可是给我大宋带来了不少的利益，而且，到现在我大宋与金国的边界依旧平和，所以，老臣以为，依旧让当年的使团前去便可以！想来，不会辜负陛下的圣意！” “臣认为不妥！”叶颙本来还没听明白，可是想了想，张浚所说的人，不就是沈堂么？和谈之事，牵扯的利益甚多，怎么能让沈堂前去？ 第1103章 傻眼使团，出使大理 第1103章：傻眼使团，出使大理 不待赵眘反驳，张浚便是笑眯眯的说道，“叶大人，既然你觉得沈堂不合适，那由你举荐一个人出来？不过，这和谈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 “想当年，沈堂在极为艰难的条件下，都能在金国手中为大宋争取到诸多利益，如果这一次与大理国的和谈取得的结果还不如之前，那恐怕会被万民唾弃、遗臭万年！” “诸位大人对于这些也许不在乎，可是史官手中的笔可不饶人！” 一句话，立即让叶颙以及想要开口的人闭嘴！ 万事就怕对比，之前这些和谈的事儿，说白了就是大哥别说二哥！你去陪了一百万，我去陪了八十万，就这个区别！但现在出了沈堂这样一个不协调的人。别人都去赔钱，凭什么你能赚钱回来？本来这种事儿也算一个美差，一路吃吃喝喝、敲敲打打走个过场，现在却要为了这种事儿拼命，谁愿意干？ 而且，就算是愿意干，谁又能有把握将这种事情干好？ 除此之外，这些文官不怕皇帝，不怕遭贬，甚至不怕掉脑袋，唯独怕的是遗臭万年！若是这一次和谈拿不回一个合适的结果，真的会被骂臭了街！毕竟，有了一个沈堂在前边做榜样，让后边的人根本难以类比。 “可是，沈大人身兼重任！不仅坐镇成都府，还负责西北五路水患！恐怕脱不开身啊！”有人委婉的说道。 “此事无妨！”麻邵笑呵呵的开口，“西北五路灾情已经缓解，现在粮草充足、百姓安定！也用不着沈大人亲自坐镇！至于成都府之事，继续交给通判田冠华就是！之前沈堂巡查五路数月时间，田冠华就做的不错，终归耽搁不了什么！” 见到朝堂之上众人哑口无言，赵眘冷笑一声，“立即拟旨，传令沈堂！让他前往大理国负责和谈之事！此事尽皆由沈堂全权负责！” 想了想，赵眘继续说道，“礼部郎中李铎，当初是不是沈堂出使金国的副使？” “正是！”史浩应道。 “既然如此，他们也算是老搭档！这一次依旧以沈堂为正使，以李铎为副使！李铎带使团从临安出发，前往大理之地与沈堂汇合！” 这件事情，就在众人不情不愿之下定了下来！ 对于此事最为傻眼的，便要属大理国的使团了！他们千辛万苦来到临安，一心等着面圣和谈，可是，面圣的旨意没有传来，却是得到了礼部的回信！ 具体内容不必多言，反正意思就是：这次和谈，我们会派人去见你们的皇帝进行面谈，你们没事儿了，可以回去了！ 得到这个命令，高昌国几乎是目瞪口呆！这算是什么？自己一路几千里赶过来，就是为了吃几顿你们大宋的饭菜不成？而且，还是自掏腰包的那种？现在，什么事儿没办成，大宋的皇帝都没有见到，接见他们的最高级官员也不过是一个礼部郎中，现在让他们如何回去复命？ 高昌国当即提出，和谈之事不说，至少要面圣，如此回去也好有个交代！然而，前来传话的官员说了，最近皇帝陛下正忙着，没时间召见他们！而且，明日大宋国的使团便会出发，你们最好是直接一路回去，还能节省些费用。如果非要留下也无所谓，不过接下来已经没人理会了，甚至就连房钱都要自行负责…… 说完之后，这传令官一摆手，直接带着几名小吏匆忙而去，只剩下一群呆若木鸡的大理国使臣。 虽然心里边已经开始骂娘，但是，高昌国无路可走的情况之下，也只能让人守着，等待着大宋的使团，然后一同南归！没办法，难道继续在这里等下去不成？好歹带了一个使团回去，这也算有交代了？ 时间如流水，转眼之间，在三月之末，沈堂也接到了朝廷传来的旨意！ 府衙的后院之中，一众小丫头们在帮着收拾行李，香菱几女的脸上则尽皆是不舍！这一去，至少也要一两个月时间，若非知道不可能，她们恨不得一同前去。 “皇兄也真实的，不过是出使大理而已，那么多官吏，为什么非要让沈大哥跑一趟！”赵灵嘟着嘴，对于数千里之外的皇兄不满到极点！ “灵儿，不得胡说！”香菱开口，轻声呵斥了一句，“此乃朝廷之事，我等不得妄言！再说，陛下既然让夫君前去，自然是有理由的！” “夫君，此一路前去大理，尽皆是荒蛮之地，夫君还要注意自身的安危！家中之事不必夫君忧心，有我们姐妹共同操持！夫君只需平安归来便好！” 沈堂点了点头，“几位娘子，放心！此去大理并无什么危险！而且，有辛二哥亲自率兵护送，若是顺利的话，月余便可以归来！” 这一次沈堂出使大理，队伍极为庞大！首先，原本被赵眘派过来的一队皇家亲卫，直接分出五十人，一同跟随沈堂南下作为仪仗！其次，有雷炤和沈仇二人率领五百亲卫随行。而且，辛弃疾也将亲率两千精锐，一路护送沈堂前去！ “暮语，家中生意的事情不必太过劳心，我已经传话有财哥，让他尽皆做主，陆风也会暗中帮衬！” “夫君放心！暮语和姐姐妹妹等着你归来！” “玥儿，等夫君回来，咱们全家前往北地，去拜见伯父伯母以及陛下！到时候，咱们便可以真正的去草原上策马了！” 完颜玥高兴的点点头，“好！夫君一路多多保重，有什么事情不要冲动，那大理终究是蛮族甚多，而且现在与大宋也算是敌对！” “你们放心便是，在进入大理国境内之前，夫君会有所布置，即便是真的发生意外，也足以轻易脱身！” “大人，城外辛将军的兵马到了！”沈仇进门，恭敬禀告。 沈堂点点头，上前与诸位夫人一一拥抱告别，“诸位夫人，你们在家保重，夫君去也！” 话语说罢，沈堂踏步除了院门，有一众亲卫带上随身的物事，而后，便是在众女不舍的注视之下，打马而去。 第1104章 沈堂离开，整合生意 第1104章：沈堂离开，整合生意 沈堂离开之后，众女返回到家中！虽然只是沈堂离开，可是几乎霎时间，整个家中便没有了生气！香菱和暮语二人恬静的坐着，赵灵和玥儿懒洋洋的斜倚在软塌之上，就连几个小丫头脸上都少了几分笑意。 见到这种场景，香菱心中幽幽叹息，“哎，夫君，你一定要快点儿归来！你走了，家中都没有了欢乐，一众姐妹实在不习惯没有你在的日子！” “怎么，夫君刚出了家门，你们便受不住了？”看着满是颓废的一众姐妹，香菱瞪了瞪眼睛说道。 完颜玥眨了眨眼睛，“姐姐，难道你就不想夫君么！” 一句话，让香菱哑口无言！怎么可能不想？ “好了，夫君去做大事，咱们要将家中的事情守好！不说给夫君帮忙，但至少也不能拖了夫君的后退！这一次通过与范家生意上的争斗，这一次虽然是浅尝辄止，可是也让我们知道，我们所有的脉络尽皆联合起来，能够爆发出怎样的力量！” “我打算趁着这一段时间，将所有的生意整合，以此形成一个庞大的行商网络，也同样可以将我们的力量利用到极致！” “暮语、莲儿，这一次我打算将你们两家的生意同样融合进来！现在，我们主要有咱们沈家的生意，大多是由陆风以及有财二哥在负责，也有一小部分是我亲自处置，除此之外，邵家的生意、盛家的生意，三者之间不管是渠道还是种类，都有多种重合，如此一来，不仅不能互相促进，甚至有时候会彼此相争。” “毕竟，我们姐妹，包括邵盛两家的伯父虽然不会互相针对，但是下边的掌柜却是人心难测，而且利益有别！” “如果我们能够融合起来，所有的生意进行统一筹划，那我们所有人都会得利，力量也会变得更为强大！” “当然，将所有生意合兵起来，并非是吞并！按照我的想法，是将每家的生意进行划算，形成一个统一的类似于商会的行事，各家按照比例占据其中的份额！” “邵家的生意之事，暮语找邵伯父商议！” 暮语点点头，“姐姐所说，之前我便考虑过，此事我现在便可以代表邵家同意。如今家父一心为官，生意上的事情根本不上心，大多由二哥和我代管，如果能够合为一处，父亲也能放心。” “莲儿，这件事情你给盛家伯父去信，一定要分说明白。” “香菱姐，之前家父便来信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我不知道姐姐的意思，便没有提及！这一次，我马上写信给家中，想来父亲会赞同。” 见到二人同意，香菱微微颔首，“那我会去信给二哥，等二哥到了，在喊上陆风一同商议此事！不过，诸位姐妹放心，无论如何，不会让哪一家亏了本钱！” “玥儿和灵儿两个虽然没有生意在手，但是，其一是自家姐妹，其二，咱们生意上的事情，也要借助两位妹妹的渠道和力量。所以，我会在整个生意中，分出两成，落在两位妹妹的名下！” 对于这一点，诸位姐妹都没有意见，本就是自家姐妹，而且在所有生意中，不管是赵灵和完颜玥都相助甚多，这些本就是二人应得的！ “不过，还有一点，诸位姐妹一定要注意！此事，只在我们几个姐妹之中知晓便是，不要外传！” “一旦我们几家联合起来，将形成一股极为庞大的力量，无人不忌惮！甚至，还会引来其他的波澜！若是有心人挑唆，就算是朝廷和……皇家都会暗中针对我们！” “姐姐你放心，咱们沈家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皇兄知晓！”赵灵立即跳出来，“不要说是这些生意，就算是沈大哥要造反，灵儿也绝对不会暴露出去！” 一句话，说的诸位姐妹哭笑不得，站在赵灵身后的青秋满脸僵硬，如果被陛下知道这句话，不知道会不会绝望！ “好了，此事关我沈家大计，诸位姐妹尽心去办！” 家中的事情沈堂并不担心，几位娇妻尽皆心思灵敏，而且还有陆风以及老管家坐镇，就算是再度与王范两家起冲突，也足以应对！ 这一次他出使大理，会先一路南下前往邛部州，然后转道乌蒙山，从閟畔部之南进入大理境内，并抵达善阐府，在善阐府与慕容一族会面，并等待李铎等人抵达之后，再度西行前往羊苴咩城。 之所以选择这样一条路线，其一是因为，这一次的皇命除了要出使大理之外，他还要宣旨册封邛都王以及乌蒙王！再加上善阐府基本上已经成了慕容一族的地盘，所以，在善阐府汇合也不会发生意外！ 庞大的队伍一路南行，这一次他们的速度比上一次快了许多！所有人尽皆是一人双马，哪怕并未太过急着赶路，一天也南行一二百里！ 因此，仅仅三天，沈堂便是越过了大渡河畔，进入到了虚恨部的领地之内。 “杜班，打出皇命龙旗！”过河之后，沈堂对杜班吩咐说道。 随后，一张金龙旗出现在队伍之中！ 过河向前行了约莫四五里之后，一队虚恨部的勇士迎了上来，“什么人，此是我虚恨部领地，其他兵马不得进入！” “这是大宋皇命钦差沈堂大人，前来册封邛都王！还不速速引路！”沈堂身侧，雷炤打马上前，爆吼一声！ 雷炤乃是虚恨部第一勇士，这些部众自然认得！而且，如今虚恨部族人，哪一个不知道沈堂的大名？当即，为首的牙长上前拜见，并立即派人回报族中。 有虚恨部的部众引路，一路上自然再无阻碍，不到一个时辰，一行人便是抵达了虚恨部的祖地！ 辕门之外，以虚恨部族长蒙细罗为首，族中所有长老分列两侧，后方，更是有数不清的族人恭敬等待！ 见到沈堂的大队人马到来，沈堂直接打马上前！ “虚恨部族长蒙细罗，见过沈堂大将军！” 第1105章 册封王者，閟畔部中 第1105章：册封王者，閟畔部中 沈堂翻身下马，神色肃穆，将所携带的圣旨取出，“蒙细罗，摆香案、召集族中部众、族人，迎接圣旨！” 蒙细罗先是惊愕，随后便是心中大喜！ 当即，他让人将祖地的族人尽皆召唤过来，一众香案等也极快布置妥当！ 待到尽皆齐备之后，沈堂手持圣旨，素声喝到，“成都府路、邛部州、虚恨部族长蒙细罗，接旨！” 话音落下，沈堂身后的一众人等尽皆拜倒，蒙细罗以及所有虚恨部族人也尽皆伏地叩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特封尔为邛都王，予册予宝，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永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哉！” “臣，领旨，叩拜天恩！”蒙细罗恭敬的将圣旨接过来，并望阙叩拜！ “邛都王，这是你所属宝册，切要完好保存！之后，你我也算是同朝为官了！”沈堂将一应金策递给蒙细罗，并上前含笑恭喜！ 周围人等，也尽皆恭敬拜到，“拜见邛都王！” “哈哈哈……”多年的夙愿得以实现，甚至使得自己强宗胜祖，尽管这册封并非是永久性的，不过，蒙细罗的心中依旧极为欢喜。 “这还不是拖了大将军的福分！从此以后，我虚恨部一切以大将军马首是瞻，但凡大将军有命，整个邛部州之内所有力量，尽皆愿为大将军效死！” 蒙细罗很清楚沈堂的分量，更知晓自己这个邛都王到底决定在谁的手中！所以，他对于沈堂依旧无比恭敬！ “邛都王客气！”沈堂淡淡的说道。 “来人，迎接大将军！”蒙细罗高喊一声，随后一众虚恨部族人载歌载舞，欢迎沈堂一行人的到来！ 是夜，虚恨部举行了极为盛大的庆典，蒙细罗也祭天祭祖，告知先祖邛都王之事！沈堂一行人，自然受到了最热烈的欢迎，阿依和伊莎两个小妮子，更是极尽温柔，让沈堂感受到了她们的热情以及忠诚！ 在虚恨部足足停留了两日时间，沈堂一行人方才继续出发！这一次，蒙细罗亲自带人相送，直到将沈堂等人送到大凉山之东的边界之地，方才止住了脚步。 “邛都王，建昌府的行动继续进行，至于何时结束，一切等待本帅的传信！”离别之前，沈堂叮嘱说道。 这一次和谈能够达成什么样的结果，邛部州以及伽宗部给大理带来的压力至关重要，如果在这时候这些人掉了链子，大理国恐怕根本不会在意大宋的态度。 “大将军放心，如今大长老以及青牙族长，亲率三万余精锐部众，不断在建昌府境内攻略，如果有需要，邛部州可以再度填兵数万，绝不会耽搁了大将军之事！”蒙细罗郑重的说道！他这个邛都王刚刚到手，他当然不想这时候给沈堂留下不好的印象。 再者说，出兵也并非完全靠虚恨部！他这个邛都王现在可是掌管整个邛部州，当地所有部落尽皆处于他的麾下！ 只要运作得当，不仅对虚恨部没有坏处，反而还会让虚恨部的实力增长！何乐而不为？ 除此之外，他也要借着这个机会树立起邛都王的威势！否则，他虚恨部花费那么大力气将这邛都王的册封弄到手，岂不是白费了？所以，即便是沈堂不叮嘱，这件事情他也会极力去做。 “好！邛都王保重！” “恭送大将军！” 在蒙细罗等人的注视之下，沈堂一行人打马向东而去！ “走，回返部落！”待到沈堂一行人消失之后，蒙细罗志得意满的大喝一声，“三长老，立即通传邛部州境内所有部落，立即前来拜见本王，若有不到者，尽皆严惩！” 沈堂一行人一路奔行，数日之后，又在乌蒙部停留了两三日，宣布了朝廷对乌蒙王的册封之后，沈堂便离开了乌蒙部，并率兵南下！ 乌蒙部之南，约莫三百里左右便是閟畔部祖地大逻甸，而这閟畔部，也是之前沈堂征伐乌蒙山一带，唯一没有亲自前来的部落！这閟畔部族长名为赤虎，样貌极为粗狂，不过从当初他能够直接臣服就可以看得出来，他同样是一个精细之人！ 以礼河畔，赤虎率领族中长者，恭敬的等待着沈堂一行人的到来！ 乌蒙王的消息早已经传过来，对于沈堂这个乌蒙山的掌控者，赤虎自然要表现出足够的敬重！因此，他们得到消息之后，算定了沈堂抵达的时间，便是先行在这里等候。 “族长，前方五里有大队人马正朝着我们前来，为首打的是金龙旗！” 赤虎点点头，“应该是沈堂大将军的人马到了，所有人不要妄动，静等大将军到来！” 不多时，果然见到一大队骑兵正浩浩荡荡的朝着以礼河畔的方向疾行而来！ 赤虎麾下一名牙长主动上前，并大喊问道，“来者可是沈堂大将军？” “正是！”雷炤大喊回应！ “閟畔部族长赤虎，携族中长老，恭迎大将军到来！” 沈堂打马上前，赤虎也引着人迎了上来，“閟畔部族长赤虎，拜见沈堂大将军！之前便曾听闻大将军威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上一次大将军威凌乌蒙山，我等没有与大将军相见，此乃憾事，如今大将军前来，我閟畔部所有族人尽皆欢欣鼓舞！” 沈堂点了点头，“大逻甸距此还有多远？” “约莫十里！” “好！你们在前引路，今夜在大逻甸修整一夜，明日在继续南下！” 赤虎等人当即应命，而后便是恭敬的引领着沈堂一行人，朝着不远处的大逻甸而去！ 这大逻甸虽然与乌蒙部相差甚远，但是，其祖地的规模却是可以与易溪部媲美！而且，周围同样建起了坚固的石墙，更有箭塔林立、勇士持弓箭谨慎巡查！ 而且，这大逻甸的护城河竟是从以礼河引水而成，足有数丈宽窄！当初，如果强攻这大逻甸，恐怕就算是沈堂也要遭受到一些损伤！ 第1106章 进入大理，遭遇毛贼 第1106章：进入大理，遭遇毛贼 在城门之外，一支队伍正驻守着门户，沈堂走上前去，却见是一个老熟人！之前，征伐这乌蒙山一带的时候，跟随在沈堂身边的一名牙长，名为骨骨哈！ 这閟畔部归附之后，他们族中的力量如同其他部族一样分散开来，而驻守部族的人变成了另外一支力量！ “拜见大将军！” 骨骨哈等人，见到沈堂尽皆神色激动，当初，他们在沈堂麾下征南逐北，无望而不利！也让他们见识到了沈堂的力量以及智慧！这些部落之人，最为敬重勇士，而沈堂，无疑已经用实际行动征服了这些人，这也是为何，尽管沈堂已经率兵离去，可是却并未有部落反叛的缘故。 沈堂笑着上前，与众人招呼过后，便是在赤虎的引领下进入到了城池之内！ 在閟畔部停留了一天的时间，沈堂一行人在赤虎恭送之下，一路向南，两日之后，翻过东川岭，赤虎一行人便是止住脚步。 “大将军，前方便是大理国境内，与我们相邻的，名为嵩盟部！这个部落曾与我们閟畔部有过交易，但是双方也算不上太过和睦。当然，这一部落实力并不强大，就算是比之阿头部等也略微逊色一些。过了嵩盟部之后，在向前百里，便能够抵达滇池之北的善阐府！” “如今慕容一族已经在善阐府站住脚，所以，抵达之后大将军自然不必有所担忧！” “好！”沈堂点点头，与赤虎、骨骨哈等人告别，而后便是拍马向前，进入到嵩盟部的领地之中！ “骨骨哈将军，我们真的不需要派遣一部分勇士护送大将军吗？那嵩盟部虽然不强，可是毕竟是在他们的领地之中，如果他们拦阻的话，也会产生一些麻烦！” 骨骨哈不屑的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小部落而已，大将军数千轻骑，他们若是不招惹大将军还好，如果招惹大将军，那便是灭族之祸！大将军的厉害，岂是他们能够想象的？” 沈堂一行人已经在閟畔部再度做了补给，而且，抵达善阐府也不过是两三日时间，所以，虽然向前大多是一片荒芜之地，沈堂也并不担忧！ 在嵩盟部的领地中，依旧有不少小型部落。不过，这些部落哪怕是族人也仅有数千或者一两万，见到沈堂这样一支数千兵马的队伍，自然不敢招惹！ 前行百里，当夜沈堂在车洪江之畔安营扎寨暂做休息！ 暗夜中，沈堂与辛弃疾兄弟二人相对而坐！ 辛弃疾有些好奇的问道，“契弟，这一次和谈，陛下是什么意思？” 沈堂摇了摇头，“陛下并无明确的旨意，不过，我既然前来，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大理！大理在周边邦国之中影响力不小，如果不能彻底慑服大理，咱们大宋的南部便将就永无宁日！如果能够让大理彻底臣服，那越李诸国，自然不敢轻易犯边！” “所以，这一次必须让大理感觉到心疼，下一次他们再想出兵的话，才会有一个深刻的记忆！” 辛弃疾点了点头，“契弟所言不错，不过，陛下为何不远千里让你走这一趟。而且，这和谈之事，不是一向由中书省以及礼部负责么？” 沈堂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辛弃疾当即恍然大悟，“嗨，这些朝臣，只知道自己的私利，若是真的让他们前来和谈，说不定谈出一个什么结果。恐怕，陛下也是对于朝堂上的众人不满意，所以方才让你前来！这朝堂对陛下有诸多掣肘，若是有机会，真想将这些人拉上战场，让他们看一看边疆到底是何模样！” 沈堂轻叹一声，“二哥，一切都在改变，而且，再不济也还有我们！咱们这大宋，只要有我们在，任何人都不能轻辱！” 第二日，卯时造饭，辰时众人已经准备好再度出发，不过，他们刚刚向前走了约莫十几里的距离，随着一阵嘈杂的呐喊之声，在左前方的山坡之上，一支密密麻麻的队伍出现在他们面前！ 辛弃疾看了沈堂一眼，而后打马上前，“此乃是大宋国前往大理国和谈使团，尔等速速退去！” “嘿……”为首的一员壮汉咧嘴一笑，“吾等不管你是什么使团，这是我嵩盟部地域，想要在此经过，便将马匹和财物留下，否则，让你们大宋的皇帝，重新派一个使团过来！” 看着这群肆无忌惮的毛贼，沈堂一时间哭笑不得！大概打量一番，最多也只有千余人而已，竟敢打劫自己的两千多骑兵？ 辛弃疾回头，朝着沈堂看去，“大人，怎么办！” 沈堂幽幽一笑，“二哥，咱们虽然来大理是为了和谈，但是也并非不能见血，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便杀了！一个不留，问出他们所属的部落，然后，告诉大理国，咱们已经来了！” “大人尽管放心！”辛弃疾欢喜的提了提手中长枪，“沈仇、雷炤、杜班，尔等率部保护大人，这些人交给我！” 说罢，他朗喝一声，“儿郎们，随本将杀！” 辛弃疾可能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但绝对是一个无敌的将军！他最为拿手的事情，一向不是什么诗词歌赋！ 话音落下，辛弃疾迫不及待的挺枪朝着对方杀了过去，他身后一千精锐，同样奔马向前！这些家伙自从成都府一战结束之后，天天被辛弃疾操练，早就快憋疯了！这大半年的时间，也只是牛刀小试，打了打强盗，并且与截杀沈堂的那支兵马战过一场！ 这一次出行，不仅是沈堂当面，而且他们的马匹、铠甲、状态尽皆是巅峰！好不容易遇到这伙不识相的，哪儿还忍得住？ 对面的这一支部众，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软弱的大宋人，什么时候变得比他们还猖狂！不错，他们当然知道对方有两千人马，可是，在大理这些部落的眼中，宋人实在太过弱小。在此之前，他们也不是没有见过大宋的兵马，可是那些人就算是比他们多数倍，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甚至，只要对战，对方便会溃逃。 第1107章 灭嵩盟部，皇城之中 第1107章：灭嵩盟部，皇城之中 沈堂这支兵马，在他们眼中就是给他们来运送钱财和马匹的！至于不是对手……怎么可能？ 可是，当千名骑兵一同向他们杀过来的时候，这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他们感觉到窒息！ 为首的勇士咬了咬牙，“给我杀！” 千余名身上最多只有皮甲的部落勇士，与一千名武装到牙齿的精锐骑兵碰撞，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几乎只有一个照面，他们便是倒下了数百人之众！ 辛弃疾等人拉住战马反身，“杀！” 轰、轰、轰…… 只是两个回合的冲锋，这支倒霉的部众便是被辛弃疾的人马屠灭！如果有机会再度碰上大宋的兵马，恐怕他们会第一时间退避三舍，只不过，他们显然已经没有这种机会了。 “大人，已经问清楚了，他们正是不远处嵩盟部的战士！” “最近他们部落之中缺少粮草，因此，族中的战士便出行打猎，当然，如果遇到过往的商队，他们也会劫掠！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只是为了我们的马匹和财物！” “嵩盟部距此多远！”沈堂淡淡的问道。 “此地向东南十五里左右！他们族中约莫有两三千战士驻扎，并且有数万族人！” 沈堂思索片刻，“二哥，与你一千五百兵马，突袭嵩盟部！其中反抗者杀无赦，其余战士成为俘虏，押送往善阐府，整个部落成为伽宗部的附属部落，待我们抵达伽宗部之后，在命人前来统领这支族群！” “末将遵命！”辛弃疾朗声喝到，“尔等保护好大人安危，大人请保重，末将去去就来！” 说罢，辛弃疾率众而去，沈堂再度下令说道，“前行三十里扎营，等待辛将军归来！” 实际上，对于这个小部落的截杀，沈堂心中并无什么怒火！对于这嵩盟部，他也并没有什么好恶，之所以要这样做，目的就是为了给大理国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自己这一次来，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被打发的，如果达不到目的，他不介意继续给大理国一个教训！ 这个小部落，只不过是撞到了沈堂的头上而已，甚至，就算是没有这个部落的截杀，沈堂也会找个机会表达出自己此来的强硬态度。 对于辛弃疾，沈堂当然不担心！只不过是一个有几千战士的小部落而已，辛弃疾率领一千五百精锐，若是不能将其拿下，那才是笑话！毫不夸张的说，以辛弃疾这支兵马的战力，普通大宋兵马，就算是与一支地方军对战，也是胜多败少！ 辛弃疾生在北地，可以说是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讨生活，即便是如此都能混的风生水起！他的勇武，麾下将士的骑术，就算是与金国精锐骑兵相比也毫不逊色，更何况这样一个小部落？ 沈堂一行人向前行了三十里，而后便是再度扎营！ 果不其然，日落之前，辛弃疾便是带着一众兵马归来，同时还带回来两千多俘虏！· “二哥辛苦了！”沈堂朝着辛弃疾说道！ 辛弃疾大笑一声，“只是一个小部落，根本不堪一战！他们部落的战士被我们杀掉一部分，剩下的已经成了俘虏，我留下了二百兵马，暂时看管剩下的族人，待到我们抵达伽宗部之后，再行打算！” 大理国的皇城之内，皇帝与相国二人对坐！段正兴脸上有着几分无可奈何，高量成则是满脸的阴霾！此次出兵大宋，竟是半途而废，甚至，如今国内的情况也极为恶劣！滇东诸多部落虽然没有明面上反叛，但是高量成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 “这次，大宋派过来的使团，其正使为沈堂！相国可了解这沈堂的来历？”对于出兵大宋失败，段正兴并不算太在意，在他看来，安安稳稳的更为重要。所以，现在失利，他也并未抱怨高量成。 高量成回过神来，脸上显出几分凝重，“陛下，臣已经收到了大宋细作传回来的消息，这个沈堂，恐怕是个难缠的人！” “其年不过二十有二，但是在大宋地位却极高，大宋皇帝对其颇为看中！” “兴隆元年，沈堂参加科考连中三元，而后被大宋皇帝钦点为状元！之后，因两国之战而出使金国！最后，金国不仅暂时减免了大宋的岁币，甚至还赔偿了大宋部分银两。此人与大宋枢密使张浚相交极深，这也是他在朝堂上最大的支持者之一！” “去年之初，吐蕃对大宋出兵！初始之时大宋一败涂地，多个要地州府陷落。而后，同样是这个沈堂，率兵前往成都府！经过数月征战，吐蕃近二十万兵马尽皆败在他的手中！而且，整个成都府一地，诸多部落也被威慑！” “因此战功，沈堂被封为忠武侯，并且擢升为成都府知府兼安抚使！根据消息，这一次邛部州以及乌蒙山一带的动乱，很可能便是因为此人，只不过，暂时我们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此人对皇家极为忠诚，并且带兵、谋略过人，对外极为强硬！没想到，这一次大宋竟是将他派了过来！” “那相国以为，此人会提出什么条件？”段正兴皱眉问道。 高量成微微摇了摇头，“若是按照以往的情况，只需要赔偿一些银两，让大宋有了颜面就足够。可是，对于沈堂到底有多大的胃口，我们却是无从知晓。好在，这一次和谈是在我大理境内，我们也可以占据一些主动！” “届时，臣会亲自负责此事！” “有相国费心，朕自然放心！”段正兴点了点头，“滇东诸部以及建昌府一带，现在情况如何？” “我们派过去的人马，他们根本不加理会，不过，暂时他们只是在建昌府的地界之内，并未表现出其他的目的！臣已经派兵严守会川府以及雅砻江一带，一旦他们想要西进或者南下，我们会紧守要地阻击！” 会川府在建昌府之南，而建昌府与西部善巨郡的分界线，便是雅砻江！索性现在建昌府的情况已经难以收拾，所以，高量成干脆任由他们在建昌府肆虐，不过却是将他们遏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第1108章 来者不善，伽宗相迎 第1108章：来者不善，伽宗相迎 “拒密报，滇东诸部在密谋联合，但是却极为隐秘。不过，臣已经从善阐府调兵两万，随时可以出战！当年臣便曾灭杀过他们一次，这一次他们如果敢卷土重来，臣便再度亲自率兵，区区滇东部落，还翻不聊天！” 高量成的话显然给段正兴带来了极大的信心，“多亏有相国坐镇，否则，朕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些年，相国一直辛劳，朕有亏相国啊！” “此乃臣之本分！”高量成缓缓应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与大宋和谈成功，并且将高立果的兵马尽快退回！如此，我们便有足够的时间来镇压国内的部落动荡！这沈堂是个明白人，所以恐怕会提出一些苛刻条件。不过，臣以为，只要能够承受，便先应下来！只要过了这一劫，咱们大理国依旧屹立不倒！” 段正兴点点头，“此事尽皆由相国做主便是！如果只是金银之事，多耗费一些也无妨！” “禀陛下，善阐府传来急报！” 段正兴摆摆手，让内侍将信笺拿过来。打开一看，他便是皱了皱眉头。将信笺递给高量成之后，段正兴缓缓说道，“这沈堂已经到了，而且还直接灭了善阐府北部的嵩盟部！他们这是何意？” 高量成双眸凌厉，“陛下，看来这一回，大宋的使团来者不善啊……”…… 修整了一夜之后，沈堂等人继续南下！在向前数十里便是善阐府地界，日落之前，他们便能够抵达！ 善阐府之北十五里外，一直仪仗浩浩荡荡而来，最后，在梓桐关之前停了下来！这一行仪仗，正是善阐府府主奉命前来迎接沈堂。 “可有消息传来，他们的队伍何时到达？”为首之人红面白须，此人便是善阐府府主，名为李善堂！ “大人，他们距此地约莫还有十里！”一名令兵报到。 李善堂微微颔首，相国传话，让他先在善阐府招待这沈堂，并且谨慎对待！如果有可能，探听一下沈堂这一次和谈的意图！ 对于沈堂，李善堂并不算了解，只是从高量成的传信之中略微知晓一二！不过，仅是面上的这些，就足以表明沈堂此人的厉害！ 突然间，有些嘈杂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报！”一个兵丁急速跑过来，“大人，有伽宗部的人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而来！” “什么？”李善堂神色微变，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慕容一族，他抱着极大的审视和谨慎，不过，碍于这一族实力强大，朝廷已经妥协，让他们进入到善阐府之内，只不过主要的兵马却是驻扎在城外。好在这一段时间，慕容一族都是在巩固族内的权利，对于善阐府中其余事情并不理会，城外的数万兵马也一直安分守己，只不过需要他们提供诸多粮草而已。 这安分守己的伽宗部，怎么会突然派人来了这里？ “是何人领兵！” “为首之人，名为慕容忠！” 李善堂神色更为凝重，这慕容忠在慕容一族地位极高，仅次于族长慕容苍柏！他突然来此，是为了自己还是有其他目的？ 正思索间，浩浩荡荡的队伍已经出现在李善堂的视野之中！他凝目望去，却见对方的人马竟是足有数千之众，除此外，还有几位盛大的仪仗跟随。 “府主大人在此，来者止步！”一名府兵将领踏步上前！ 马背上的慕容忠根本没有理会此人，而是打马直接来到李善堂的身前，“伽宗部慕容忠，拜见府主大人！” 李善堂收敛神色，露出几分笑意，“不知道慕容忠将军率部来此，可有何要事？如今我等尽在善阐府，自当同心协力才是，如果有什么本官能够相助之处，无需客气！” 慕容忠拱手说道，“多谢府主！慕容忠奉族长命令，前来迎接祭司大人！” “贵族祭司？”李善堂一愣，他当然知道祭司在一个部落中的地位，可是，也用不着直接出动数千兵马前来迎接！ “哈哈哈！”慕容忠大笑一声，“吾族祭司地位尊贵，所以本将亲自来迎接！” 李善堂思索片刻，“不知道贵族祭司何时到来？本府奉命在此迎接大宋使团，不知道贵部能不能先行退去！待到本府迎接完大宋使团之后，立即退走！” “这自然不行！”慕容忠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吾族祭司还有数里便要到达，若是耽搁了，本将可无法回去复命！” “数里到达？”李善堂微微一愣，这是不是有些巧合了？突然之间，他心中有一个非常不好的念头，那伽宗部的祭司，不会跟沈堂这些人混到一块儿去了！ “慕容忠将军，不知道贵族的祭司大人，是何姓名？” 慕容忠也不犹豫，当即便是朗声喝到，“我伽宗部大祭司名沈堂，怎么，大人难道也认识么？” 听到慕容忠的话语，李善堂只觉得一个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这伽宗部的大祭司，竟然不是伽宗部之人，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宋人？而且，还是大宋的使臣沈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善堂身为善阐府府主，哪怕是再迟钝，也知道这一次出了大事儿！ 沈堂既然是伽宗部的大祭司，那是不是意味着伽宗部这支力量竟然是控制在沈堂手下的？在善阐府之内，竟然有着一支对方的强大力量，这该怎么说？自己一方还在与对方开战，可是现在才知道，已经被人偷了家，这一下，乐子可大了！ “你是说，你们伽宗部的大祭司，是大宋忠武侯、成都府知府的那个沈堂？”李善堂不敢置信的问道。 慕容忠傲然说道，“吾族大祭司威名甚广，难道除了他之外，还有另一个沈堂不成？” 此时此刻，李善堂只觉得脑海眩晕，他不知道陛下和相国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对！现如今，整个伽宗部已经回到了慕容一族手中。甚至，之所以这么顺利，还是在朝廷默认并且在他这个府主的支持和帮助之下才完成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这慕容一族安分守己，不对善阐府的官方力量敌对，可现在……自己等人都做了什么？ 第1109章 惶恐府主，进善阐府 第1109章：惶恐府主，进善阐府 直到沈堂的队伍出现在视线之中，李善堂也没有彻底回过神来！ “伽宗部慕容忠，奉命前来迎接大祭司！” 慕容忠下马，俯身叩拜！在他的身后，数千兵马以及仪仗同样尽皆拜倒，“拜见大祭司！” “诸位无须多礼！”沈堂含笑上前！ 这李善堂见到沈堂似笑非笑的视线，打了个激灵，赶忙迎上前去，“善阐府府主李善堂，奉陛下和相国命令，在此迎接沈大人！” 沈堂拱手回礼，“有劳李大人了。不过，我伽宗部便在善阐府之中！所以，无需李大人引路。我先回族中拜见族长、见过一众族人！然后在上门拜会李大人！” 李善堂顿时无语，自己这是迎接了个寂寞？而且，这沈堂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自己堂堂善阐府府主，在整个大理也算是一方诸侯、大权在握，这沈堂竟是毫不理会？、 可是，不等他开口，沈堂便是直接对慕容忠说道，“诸位引路，本祭司第一次前来祖地，归心似箭！而且，也不能让族长众人久等！” 说着，两路兵马汇合一路，竟是直接抛开了李善堂的仪仗，径自回返。 “大人，我们怎么办！”李善堂身侧，一个佐官小心的问道，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此刻李善堂的心情绝对不怎么好。 “怎么办？本府知道怎么办？打道回府！立即给相国传信，将沈堂与伽宗部的关系告知！”李善堂怒声说道。 沈堂给不给面子且不说，反正两人也毫无干系，可是，沈堂竟然与伽宗部的关系如此密切，这就必须要引起重视，甚至，需要想出对策了。 这伽宗部背靠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力量，实力非同小可！现如今，就有数万兵马驻扎在善阐府之外！如果这些力量真的掌控在沈堂手中，那就意味着这支兵马随时可能成为大理的敌人！是彻底将他们消灭还是该如何应对，朝廷必须想出办法。 否则，这就是一颗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雷，有这支兵马在大理腹地，以后大理还能干什么？不要说在针对大宋，就算是国内的动静，恐怕都要被大宋所掣肘！ 沈堂在慕容忠的引领下，一路朝着善阐府的方向而去。 “舅舅，现在族中的情况如何？原先主族一脉，对于我们是何态度？”沈堂问道。 慕容忠哈哈一笑，“放心，现在整个伽宗部都在咱们慕容一族的掌控之中！对于我们的回归，他们自然是不愿意的，可是咱们足有数万兵马，他们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在我们的压力之下，最终善阐府决定让我们返回族中，甚至，主动提出帮助我们打压主脉！” “现如今，我们有五千精锐驻扎在城中，其他兵马暂时驻扎在善阐府之外！就算是这府主李善堂，也要忌惮我们几分！如果现在我们想要拿下善阐府，里应外合、轻而易举！” 沈堂微微颔首，“嗯，现在大理受到多方面压力，自然会妥协几分。不过，我们也不要掉以轻心。这一次我代表大宋与大理国进行和谈，会尽可能解决慕容一族以及伽宗部的问题！否则，和谈之后，平定了其他的隐患，大理国必定不会让我们这支力量扎根在善阐府！” 慕容忠点点头，“这些自然由大人做主！族中没有任何意见！” 慕容一族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力量是如何而来的，更清楚，沈堂是他们最为稳妥的靠山！所以，不管沈堂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不会反对！ 善阐府是大理国要地之一，它钳制着整个滇东一带的诸多部落，重要性无与伦比！虽然与临安等大城还无法相比，不过这善阐府经过大理国数代修缮，规模已经极大！ 整个城墙高三丈有余，东西南北足有十里方圆。城墙之外，引滇池之水形成护城河！易守难攻，就算是沈堂想要率兵攻打这一座坚城，也绝对不容易。只不过，这一次沈堂前来，整个城门尽皆敞开，以慕容苍柏为首的慕容一族族人，恭敬的在城门处等待！原本守城的兵丁，早就被慕容一族驱逐而走。 “慕容一族族人，拜见大祭司！” 见到沈堂前来，一众部众赶忙叩拜行礼！ 沈堂下马，来到慕容苍柏面前，“沈堂何敢劳烦诸位相迎！” “哈哈！”慕容苍柏大笑一声，“你不仅是族中的功臣，更是族中的大祭司，怎么会没有资格？走，这是你第一次前来祖地，这里可比咱们原本的部落繁华多了！” 沈堂踏步进入到善阐府之中，宽敞的街道，两旁已经被慕容一族的战士封锁！就连善阐府的兵马也并未前来干涉，仅此一点，就足以感受到伽宗部在这善阐府所代表的力量何等庞大！ 实际上这也并不奇怪，伽宗部本就是大族，之前的纷争实力虽然损伤严重，可是依旧底蕴颇深。 即便是在慕容一族回归之前，伽宗部在善阐府的势力也极为庞大，不管是在府衙之内还是在民间，这一族都有着恐怖的影响力。只不过，自从滇东诸部叛乱之后，大理国便有意识的开始打压这些大族！因此，随着多年的发展，伽宗部的实力虽然依旧强大，可是真正的力量却是已经逐渐被官府蚕食。 这一次，慕容一族率兵数万前来，以绝对的力量占据了优势！再加上此时大理朝廷并不想与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产生直接冲突，因此，放弃伽宗部主脉，让慕容一族回归，这本就不是什么怪事。慕容一族与之前的伽宗部一样，不过大理朝廷有足够的信心，在多年之后，让这慕容一族成为现在被他们所控制的伽宗部。 甚至，就算是这一族与大宋略微有些联系，也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唯一出乎他们意外的，是这慕容一族竟然是直接控制在沈堂手中…… 如果知道这支力量与沈堂有如此密切的关系，大理就算是与慕容一族直接开战，也绝不会放任他们进入善阐府，甚至控制了伽宗部……只可惜，现在就算是后悔，恐怕也已经晚了。 第1110章 安排宅院，伽宗祖地 第1110章，安排宅院，伽宗祖地 伽宗部的根基之地，位于整个善阐府的南部，沈堂一行人从北门入城，穿越了整个善阐府之后，便是见到一大片极具特色的民族风格建筑！ “沈堂，我先带你去你的住所之地，然后再去祖地，让族中众人拜见！”慕容苍柏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沈堂点点头，不多时，众人便是在一片连绵的府邸之前停了下来！ 这一片建筑足有二十亩方圆，其中以一座六合同春的宅子为主，周围有其他宅院围拢！ “这里便是我给你挑选的临时住所，周围所有的房舍，也已经腾空了，你的亲卫可以住在其中！”慕容苍柏介绍说道。 所有的建筑以石砌为主，墙壁以及飞檐之上，尽皆有着精美而丰富多彩的彩绘，也有不少天然山水图案的石壁镶嵌其中。建筑以两层为主，其中山水、石廊融汇其中！与大宋的建筑最大的不同在与方位。中原建筑大多是坐北朝南，而这里的建筑却尽皆是坐西向东。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大理境内的横断山脉由北向南贯穿，想要依山靠水，只能选择这样的布局。 “沈堂，可满意么？” 沈堂微微颔首，“有劳了！” 将一众行装放置在院落之中，大队人马也尽皆入驻挑选房舍，而沈堂则是随着慕容苍柏来到了不远处的一片宅院之中。 这里的宅院比沈堂所居之地还要壮观不少，所有门户尽皆有慕容一族的战士把守！见到沈堂前来，所有人慌忙叩拜行礼！现如今，沈堂在伽宗部的地位就算是比慕容苍柏这个族长也要更胜三分，而且，因为沈堂的出现，使得伽宗部从一个被欺压、朝不保夕的小部落，一跃成为乌蒙山一带顶尖部落，更是顺利回归主族！这对于所有慕容一族的族人来说，都是无上的恩赐。 这也是为何，慕容苍柏将祭司的职位给与沈堂这样一个外族之人，却是没有任何人反对的缘故！ 来到大厅之前，伽宗部所有族老已经在等候！这些人，大多是原本慕容一族的熟悉面孔，不过，却也有一些陌生之人。 甚至，就连马湖部的族长马兴华也同样在此，并且站在长老队列的首位。 “现在马湖部已经彻底与伽宗部合并，马兴华是族中大长老！”见到沈堂差异的神色，慕容苍柏笑着解释到。 对于慕容一族来说，他们真正可靠的力量并不多，所以，将乌蒙山一带的部分力量尽快融入到族中，是极为重要的事情。马湖部是与伽宗部交流最早也是最多的族群，所以，两族的融合并不会带来太多麻烦。而对于马兴华来说同样是如此，随着沈堂出现，伽宗部的崛起已经无可阻挡！ 打不过、就加入！这就是马兴华的意图！他很清楚，只要沈堂不倒下，伽宗部便会屹立不倒！现如今主动投靠过来，那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而且还能够占据重要的地位，并且，给沈堂留下更好的印象。因此，马兴华随着慕容一族来到善阐府后，主动提出将所有部众尽皆打散融入到慕容一族中，而他则是成为了伽宗部的大长老。 “吾等，拜见大祭司！”在场众人，尽皆恭敬行礼！而后，慕容苍白陪着沈堂进入到厅堂之内。 其余众人分左右坐定，上首的位置却是两张高大的最为并排放置！ 谦让一二，沈堂便是与慕容苍白并排坐到了首位之上！ “吾慕容一族能够返回主脉，尽皆是大祭司之功！如今大祭司前来，族中欢庆三日！”慕容苍白率先开口说道。 待到众人应声之后，沈堂开口说道，“族长，我来此之时，路遇嵩盟部截杀！” “什么！”此言一出，慕容苍柏当即震怒，“这嵩盟部竟敢截杀与你？我立即让慕容忠率兵前去，灭了这嵩盟部！敢挑衅大祭司，便是挑衅慕容一族的尊严！此不可容忍！” “族长，我随慕容忠将军同去！大祭司乃是吾族不可侵犯之人，任何人挑衅，便是与十数万伽宗部族人为敌！”马兴华厉声大喝。 沈堂摆了摆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无需如此，他们截杀之人，已经被我亲卫尽皆斩杀！并且，辛将军率兵前去，已经灭了嵩盟部！之前的那些俘虏，便是嵩盟部的战士。我的意思是，族中派出一些人手接收嵩盟部，从此之后，他们便是我们伽宗部的从属部落！”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惊讶不已，尤其是那些初次见到沈堂之人，更是无比骇然！沈堂此来，只有随行的两千兵马，但是，嵩盟部虽然不算强大，可是，也足有数万族人数千战士！然而，这样一个部落在沈堂面前，竟是毫无一战之力。这沈堂，竟是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 “哈哈哈……”马兴华陡然大笑起来，“我就说，这嵩盟部简直是不知所谓！他们根本不知道咱们的大祭司是何等人物！就算是他们强大十倍，又如何是大祭司的对手！” 慕容苍柏也是大笑几声，“咱们大祭司刚到，便给族中送来了大礼。既然如此，大长老，此事便由你安排人前去！不过，他们族人既然敢截杀大祭司，也需要一些惩治！” “族长放心，大祭司没有将其灭族，已经是他们的荣幸！些许惩治是必然之事！” 待到众人说完之后，沈堂再度开口说道，“族长，大宋还有一支使团从临安前来与我在善阐府汇合！算算时间，应该日便到！还要族中派出一些人手，留意他们的消息！” “此事容易，我立即派人前往鲁昌一带，只要他们到了，立即将他们迎接过来！” 正事说完之后，众人便是闲叙起来！慕容苍柏等人，将族中的状况以及之前与主族的交锋，尽皆对沈堂讲述了一番，并且将如今善阐府的行事，甚至是整个滇东的消息，同样对沈堂一一告知！这些事情虽然零散，但是对沈堂来说却有着不小的作用！ 了解了如今大理境内的真是状况，对于接下来与大理国的谈判，自然更有底气！ 第1111章 娇女龙璃，白衣初见 第1111章：娇女龙璃，白衣初见 夜中，慕容一族自然是殷切招待沈堂一行人，并且举行了盛大的欢宴和祭祀仪式！直到半夜时分，沈堂才在雷炤和沈仇二人的搀扶之下，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 第二天清晨，一个十余人的队伍来到了伽宗部祖地之前！ “还请通报慕容族长，普么部长老牙阔台，前来拜会！”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恭敬说道！ 普么部位于善阐府之东的石城郡，也是石城郡的大族之一，虽然实力比之现在的伽宗部略有不如，但是也不可小觑！ 之前，慕容苍柏所提到的鲁昌，便是普么部与善阐府的交界之地！ 有守门的勇士前去通报，不多时，马兴华便是大步迎了出来！ “牙阔台长老，您怎么来了？”自从慕容一族回归之后，这普么部是最早与伽宗部交好的部落，这牙阔台也不是第一次前来慕容一族，所以，彼此之间还算熟悉！ “见过马兴华大长老！”牙阔台笑着行礼，“上一次我回返族中之后，对族中讲述了现在伽宗部的强大，所以，族长让我再度前来，商定我们两族以后的交易之事！另外，大长老也知晓，小女与贵部慕容钰交好，回了族中便一直吵着想要前来寻慕容钰，我这挨不过去，便是带着她来了！” 说话间，一名身穿华美服饰的女子，便是上前两步，恭敬对马兴华行礼！ 大理之地虽然四季如春，但是因为阳光炽烈的缘故，所以大多数女子肤色较黑。不过，这女子却是截然不同，其脸庞之上以及手臂裸露出来的肌肤洁白如玉，一双秀眉轻缀，身形略微丰润却是并不显臃肿！一双弯月般的眸子眨动，带着几分恬静和柔弱！ 看起来，她完全不像是一个部落女子，更像是江南水乡的娇女一般，一见便足以让人倾心！ “龙璃儿拜见大长老！”声音恬静如水，让人回味！ “哈哈，璃儿也来了？正好最近钰丫头闲得无聊，你们姐妹可以在一起游玩儿！” “璃儿你来了！”说话间，一个少女从门内慌乱的跑出来，正是慕容钰！ 见到龙璃儿，慕容钰眼前一亮，这个璃儿妹妹说话温婉而幽静，即便是慕容钰也极为喜欢，而且，自从来到善阐府之后，族中人手本就不够用，因此，几乎所有人都被慕容苍柏安排有要事要做，也只剩下她这个小丫头整日间无所事事！ 上一次龙璃儿前来之后，带着她在周围游玩儿，总算是放松了一回，所以，这一次听到龙璃儿来了，她便是赶忙欢喜的迎了出来！ “璃儿见过钰姐姐！”龙璃儿脸上显出一丝笑意！实际上，两人同岁，只不过慕容钰大了几个月，这才坐定了姐姐妹妹的分别。 “要我说，上一次就不该让你离开！你不知道，在族中闷死了，而且还不让我随意出门！”慕容钰嘟着嘴巴说道。 踏、踏、踏…… 突然间，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龙璃儿应声看去，却见一个身形俊朗的白衣男子正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行了过来。这男子看面容，也不过弱冠之年，可是身上的威势和沉稳却极浓，就算是他们普么部的族长与之相比，也相差甚远！ “嗨！” 慕容钰见到龙璃儿的神色和目光，不由得窃笑起来，不过，这也不怪龙璃儿，实在是自家这位姐夫，实在是女子的梦中情郎！在他的身上，文雅的书生气以及无敌的猛将之感完美的柔和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极为沉醉的观感，再加上他虽然年少却是身居高位，身上的气质远非同龄人能够媲美。 如果仅是看容貌，沈堂绝对不是最为俊美的一个，但是，如果说诱人，这一点却是无人能比！在少女的心中，沈堂的存在绝对如同毒药一般，哪怕这是自家的姐夫，自己都要忍不住心动，更何况自己这位小姐妹？ 慕容钰的声音，将龙璃儿惊醒过来！霎时间，她双颊微红，脸上甚至出现几分羞怯之色。 “妹妹，怎么样？是不是比咱们族中那些男子强多了？我跟你说，这可是我姐夫！别看他年轻，却是大宋的忠武侯，他不仅是大宋的状元郎，更是无敌的猛将！就算是族中最勇猛的战士，都只能臣服在我姐夫的麾下！” 说到这里，慕容钰嘻嘻一笑，“璃儿妹妹，如果你动了心，可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要不然，等姐夫回到大宋，你再想找一个这样的情郎，那可就是妄想了。” “钰姐姐莫要胡说！”龙璃儿回了一句，却是也没有多说。 见到沈堂前来，马兴华赶忙行礼，“见过大祭司！” 说着，他转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容，朝着牙阔台介绍说道，“牙阔台长老，这一位是我伽宗部大祭司沈堂！除此之外，沈堂还是大宋皇帝亲封的忠武侯、成都府知府！这一次大祭司前来，为的便是大宋与大理国和谈之事！” “啊！”牙阔台满脸惊愕，好半晌方才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大长老，你是说贵部祭司，竟然是宋人？” 马兴华微微一笑，“自然是如此！大祭司地位崇高，是所有族人尽皆崇敬的对象！” 稍微停顿，马兴华便是缓缓说道，“牙阔台长老，不知道对于两族交易之事，贵部可还想要继续商谈么？” 好一会儿，牙阔台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长老，此事自然要继续商议！虽然大祭司的身份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如今大宋势强，对于我族也没有坏处。并且，既然有这样的关系，以后吾族在大宋境内的交易，还需要贵部多多相助！” 石城郡北部与乌蒙山一带以及罗氏鬼国接壤，东部与夔州路、广南西路毗邻，而普么部身为石城郡最大的部落之一，他们的交易范围自然不会仅仅局限在大理国境内。 马兴华点头应道，“这一点贵部放心！大祭司在大宋地位崇高，区区交易之事易如反掌！以后，但凡在大宋的交易有问题，尽可传信便是。” 第1112章 准备出游，二女欢喜 第1112章：准备出游，二女欢喜 现在的伽宗部实力虽然强大，但是对于这些交好的部落，却也极为上心。毕竟，这是在大理国境内，如果被所有部落孤立，那他们也会受到极大的钳制！ 而让马兴华惊讶的是，对于沈堂的身份，这牙阔台惊讶过后，竟是没有丝毫去多想。或者说，也不是想不到他身份的影响，而是并不算太过在意！对于这一点，虽然是意料之外，却也算情理之中。 滇东的这些部落，与皇庭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敌对，不过也算不上太过融洽。所以，伽宗部在大理和大宋之间的偏向，并不会让他们太过排斥！ “普么部长老牙阔台，拜见大祭司！”牙阔台上前，恭敬的对沈堂行礼！ “小女龙璃儿，见过沈堂兄长！” 两人尽皆行礼，可是代表的意义却是不同！不过，沈堂也并不在意，回礼之后便是对马兴华说道，“我此来并无他事，不过是想了解一下这善阐府的风土人情而已，所以，想要让族中安排一名向导！” 善阐府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而沈堂好不容易到此，定然不可能白来一次！了解一下当地风貌以及一些要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到大用。 “姐夫，这件事情交给我！”一旁的慕容钰闻言，当即毛遂自荐！本来她还担忧族中不会让她轻易出去玩耍，可有了姐夫这个借口，就算是族长也不会拦阻！要知道，自己这位姐夫的话，可是比族长的话还要管用。 “璃儿妹妹对善阐府极为了解，我们两个陪着姐夫一同前去，绝不会让姐夫走丢了！”见到沈堂犹豫，慕容钰赶忙拉上一个帮手。 牙阔台笑了笑，“大祭司，我这女儿一向喜欢游耍，让她们二人给你做向导，却也合适！” “大祭司，如果只是向导的话，便让这个丫头陪你去！也省的她在族中让族长烦心！我让人带上一队人马保护，不会出什么事情。”马兴华看着牙阔台的神色，心中微动！ 见到两人都如此说，沈堂便是点头应了下来，“也好！那就有劳小钰儿和龙姑娘了！” 对于慕容钰，沈堂并不反感，甚至，因为邵暮语和慕容忠的关系，还觉得亲近几分！再者说，美女同游，终究是一件美事…… “至于护卫就不必了！有沈仇和雷炤二人跟随，如果有事，我会让他们来族中传信！” “也好！”马兴华点了点头，在这善阐府中，几乎到处都有伽宗部的族人，倒也不怕沈堂的安危受到影响！ “那如果无事，大祭司尽可自去，我随牙阔台长老去拜见族长，商议两族的交易之事！” 沈堂点点头，而后马兴华二人便是对沈堂行礼，进入到族中！ “嘿！”自己的目的总算达到，慕容钰欢呼雀跃，“姐夫，你想去哪儿玩耍！我和璃儿绝对不会让你走丢的！” 无奈的笑了笑，“我对这善阐府也并不熟悉，自然由你们来做主！” 慕容钰眼珠转了转，随后欢喜的说道，“姐夫这善阐府游玩儿的地方极多，我们要不要在外留宿两晚，好好的游玩儿一番再回来！” “要不然，时间太短能去的地方实在太少了！之前暮语姐来信，让我好好招待你，现在你第一次前来善阐府，如果妹妹不将你招待好，将来可没办法给暮语姐交代！” 沈堂无奈的点点头，“那就一切有小钰儿安排！” “耶，太棒了！”这一下子能够出去玩儿好几天，慕容钰兴奋到极点！ “那姐夫你先稍等，我和璃儿去准备些东西。然后咱们先去南郊的窝洞，那里好吃好玩儿的极多，据说当年南诏国之时，便有不少达官显贵很喜欢来这里玩耍！现在也是一样，上一次我就想去，不过他们怕我招惹到当地的那些差人，所以没有成行，这一次有姐夫在，谁来也不怕！” “待到在窝洞游玩儿之后，咱们便可以前往滇池了！滇池的名头姐夫应该知道，风景极美！” “最后，咱们再去西郊玩儿上一圈儿，滇池岸边的桃花应该要开了，据说非常漂亮！” 这慕容钰也不知道在族中憋了多久，这一次总算是抓到了机会，恨不得要将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上一遍方才开心！ 而且，之前族中其他人忙碌，而她只是一个小女子，自行前去族中自然不放心。可是，这一次有沈堂陪着，慕容钰知道，族中不会有任何人拦阻！ “也好！”沈堂点点头，“那我去告知族长一声，半个时辰之后，在这里等着你们二人！” 慕容钰欢呼一声，而后便是拽着龙璃儿进入到宅院之中…… 马兴华引着牙阔台直接来到厅堂之内，二人坐定，“牙阔台长老，还请稍待片刻，随后族长便会前来！” 二人饮茶闲聊，突然间，马兴华开口说道，“牙阔台长老，你与我们大祭司初见，不知道感觉如何？” 牙阔台微微颔首，“虽然与大祭司并不熟悉，但是显然非常人所能比！而且，不瞒大长老，不久之前我们曾与大宋进行交易，也隐约听说过沈堂大祭司的名号，没想到，能够有幸在这里遇见。” “贵部能够有这样一个大祭司为仪仗，着实令人羡慕！这一次大理出兵大宋却是不得不退兵，如果和谈成功的话，以后贵部恐怕将成为大宋以及沈堂大人在大理国的代表，届时，不要说这善阐府以及我们这些部落，就算是陛下和相国恐怕也要忌惮三分！” “说不得，以后吾族之事，还要贵部多多支持！” “哈哈！”马兴华大笑一声，“牙阔台长老客气了，你我两族交好，别的不敢说，但是，之后贵部在大宋的交易定然会一帆风顺。而且，如果贵部需要什么大宋的物事，也可以随时来信！这些事情对于大祭司来说，易如反掌，不过却可以给我们带来天大的利益。” 马兴华当然知道沈堂背后的力量，所以，给这普么部许诺几分也并不在意，将这样一个部落绑到伽宗部的站船上，对于伽宗部有着极大好处。 第1113章 赠送马匹，前去窝洞 第1113章：赠送马匹，前去窝洞 “牙阔台长老，你觉得沈堂大人如何？”话语停滞片刻，马兴华竟是再度相问。 牙阔台不由愣了愣，刚才不是已经问过了么？ 却见，马兴华微微一笑，“牙阔台长老，你的女儿龙璃儿即便是在整个滇东，也是名胜一方的美人！都说美女爱英雄！而且，想必长老也能猜得出沈堂大人身后所代表的力量。难道，贵部就不想再进一步么？” “贵部所在的石城郡，本就与大宋接壤，如果能够得到沈堂大人的支持，将来就算独霸石城郡，甚至威慑整个滇东一带，也是轻而易举！只不过，就看大长老舍不舍得这支美丽的花儿了。” 马兴华的话让牙阔台神色微变，他当然明白马兴华的意思！ 犹豫片刻，牙阔台斟酌说道，“大长老的好意，我自然是明白！不过，大长老也知晓，我只有这一孤女，平日娇惯的惯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入得沈堂大人的眼！而且，这种事情还是要两厢情愿为好……” “哈哈！”马兴华朗声大笑，“牙阔台长老，难道你没有见到刚才贵女见到沈堂大人的神色么？” “沈堂大人虽然年岁不大，可是身上的气势以及地位，岂是普通人能比的？再过些年，等到大人根基足够，就算是成为大宋朝堂之上第一人也绝不稀奇。有些事情，还需要主动三分，等是等不来的！” 牙阔台苦笑着点了点头，“多谢大长老，这件事情我会与璃儿提及，不过，到底能够如何，就看他们的缘分了……” 沈堂与慕容苍柏告知了一声，而后便是返回到门口处等待！足足一个时辰，两个丫头方才带着几名侍卫以及诸多零零散散的包裹欢喜的走了出来。 沈堂见此，不由得无奈的笑了笑，女人一向是这般麻烦，哪怕只是去游玩儿，随身携带的物事也不知凡几！ 见到沈堂已经在等着，慕容钰吐了吐舌头，歉意的说道，“让姐夫久等了，等到了窝洞，我们请姐夫吃好吃的！” “好！”沈堂笑着应了下来，“你们两个是骑马还是坐轿？” “当然是骑马！”慕容钰当即喊道，“姐夫，我和璃儿的骑术极好，只不过平日族中的战马都有专人看管，父亲根本不给我机会！” 对于他们会骑马，沈堂并不意外，这些部族的女子相比大宋女子的温婉来说，更显灵活以及＊＊，性情反而与完颜玥有几分相似！ “无妨，这一次我带来了不少马匹，你们现在去挑选两匹，算是我送与你们的礼物！” 沈堂这一行人前来，尽皆是一人双马！所以，沈堂随行的战马足有四五千之众！区区两匹马而已，沈堂根本不放在心上。 “真的吗姐夫？”慕容钰满脸惊喜，就连一旁的龙璃儿脸上，也显出期待的神色！一匹属于自己的骏马显然对于这两个小丫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走，先带你们去选马！”沈堂笑道！ 而后，沈堂便是带着两个丫头朝着自己所住之地而去！ 沈堂等人进城，一部分马匹直接放到了城外的军营之中，不过饶是如此，在沈堂院落的旁边马场之内，依旧有着足足两千匹左右的战马！ “哇！” 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战马，慕容钰惊呼一声，就连龙璃儿也是眼波流转，显然极为动心！ “你们自己去挑选！” 沈堂话音未落，慕容钰便是拽着龙璃儿朝着这一众战马而去！足足小半个时辰，二人精挑细选了半晌，总算是牵着两匹骏马走了回来。 其中慕容钰所选的是一匹枣红色骏马，而龙璃儿所选的却是一匹浑身洁白的马儿！ 两人对于马匹的确熟悉，没多久，便是跨在马背之上疯跑了起来！ “好了，咱们该出发了！”沈堂喊了一声，止住了两个疯丫头！ 二人兴高采烈的来到沈堂身前，慕容钰满脸的惊喜掩藏不住，龙璃儿也走上前，恭敬的对沈堂行礼说道，“多谢沈堂兄长！” 沈堂点点头，而后，一行人总算是浩浩荡荡出发，朝着善阐府南郊而去。 窝洞所在之地并不算远，沈堂想了想，这应该是后世的官渡镇所在之地！不过，这官渡镇原名便是叫做窝洞，大概在十几年后，驻守在善阐府的演习高生世，经常乘舟在窝洞之地游览。因为他一向将船锁在岸边，因此便把这窝洞的名字改成了官渡。 这高生世对于官渡之地可谓情有独钟，他本就出身于高氏一族，与相国也是同宗，因此，他直接上禀朝廷，将官渡之地划为治所所在，与此置官渡县，并且修建了城池。 不过，实际上这窝洞之地的名声并非由高生世所起！早在唐代时期，这里便是南诏国王公贵族游览的胜地！并且，在此修建了诸多行宫别院以及大量的寺庙！ 比如，这里最富盛名的土主庙，便是兴建与唐朝时期，用来供奉大黑天神摩柯迦罗。 一行人纵马难行，出了善阐府之后，又行了约莫两刻钟之后，便是见到一个巨大的牌楼，上书‘窝洞’二字！ “姐夫，咱们到了！”慕容钰欢喜的喊道！ 沈堂点点头，目光朝着这座古老的村落看去，其规模并不算太大，但是其中却极为热闹！整个村落南边与河流并行，北部地势较高，呈阶梯状！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算是主街入口，可以远远的看到不少身穿华丽服饰的行人，在其中游览穿梭。 沈堂等人跨马前行，穿过牌楼之后，便是进入到官渡古镇之中！ 两侧尽皆是石砌的两层建筑，其建筑风格与善阐府基本相似，不过，比之善阐府内的建筑，却增添了几分细腻之感。 墙壁之上，用各色的卵石镶嵌成精美的图案，给这古镇增加了不少颜色！建筑之中，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他们所卖的事物也各有各色，不过，大多以吃食和酒类为主！这满街的行人，不少都是衣着华丽、神色傲居，显然都是来历非凡。 第1114章 金国朝廷，边境劫掠 第1114章：金国朝廷，边境劫掠 在北地遥远的金国，尽管已经到了初春三月，可是天气却依旧冰寒！不过，皇宫大殿之中，气息却极为温暖！ 龙椅之上，皇帝完颜雍高坐，大殿之中，一众臣子尽皆躬身俯首！ 完颜雍的脸色有几分冰冷，就在不久之前，北方蒙古部落的一支劫掠临潢府一带，不少当地的部落遭难，死伤人数达到数万人之众！东北路招讨司奉命出击，最终却是以失败而告终，最后，这支蒙古骑兵轻易的返回到草原之上。 “呵呵……”完颜雍冷笑一声，“区区数千蒙古兵马，东北路招讨司一万铁骑出战却是不胜！各部落族人死伤数万，果真是给咱们大金国长了脸面！” “臣等知罪！”此言一出，一众臣子赶忙叩拜请罪！谁都看得出来，此刻自家皇帝的心情极为不好！ 这也不怪完颜雍，去年的冬天，北地蒙古草原异常冰寒，不少牛羊被冻死，许多小部落的生存也出现了问题。对于现在的蒙古部落来说，金国绝对是一个庞然大物，至少，分散的蒙古部落，根本不是金国的对手。 但是，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他们还是选择了劫掠金国！毕竟，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一个死而已！ 在这短短的数个月中，蒙古部落对于金国的劫掠高达十余次之多！少则数百人，多则数千之众！与金国之间也算是各有胜负。不过，还是第一次，金国的损伤达到了这种程度。 “可探查到，是那一支蒙古部落的兵马？”完颜雍森严问道。 “禀陛下，臣已经收到了蒙古密谍的回报，据说，这一次出兵之人，乃是乞颜部！其首领为孛儿只斤也速该！” 这个名字现在还不算耀眼，因为，他只是孛儿只斤氏的一个普通首领！但是，要不了多少年，这个名字便会成为天上的星辰一般。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他有一个伟大的儿子——孛儿只斤铁木真！不错，正是那个名传天下的成吉思汗！ 孛儿只斤氏是乞颜部的贵族，而且其祖上同样极为荣光。 说起这个部落，实际上对于金国来说，还真的不算陌生！金国的皇帝比大宋的皇帝强得多，所以他们早就意识到北方广阔的蒙古草原，一旦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度，会给他们带来致命的威胁。因此，对于诸多蒙古部落，他们暗中扶持一部分，打压一部分，让蒙古部落相互内耗，而不会统一起来针对金国。 而在蒙古部落之中，与金国联系最为紧密的一个部落名为塔塔尔部。对于这一点，实际上不少蒙古部落都心知肚明，只不过力量不如金国，所以也只能忍耐。 但是，就如同之前所说，仇恨是会延续的！在金熙宗时代被金国处死的蒙古大汗俺巴孩汗，是也速该的叔父！因此，孛儿只斤氏与塔塔尔部的仇恨自然不用多说。而且，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在三年前乞颜部终于对塔塔尔部开战！其中也速该便是乞颜部的首领之一。 此战乞颜部大胜，并且，也速该俘虏了塔塔尔部的首领铁木真！同年，也速该的儿子在斡难河畔出生！而按照蒙古部落的传统，也速该也将自己的儿子，以敌对部落的首领命名，便是孛儿只斤铁木真！ 估计在那个时候，也速该并不知道，他赋予了这个名字一个独特的意义！并且，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个名字也将在广袤的亚欧大陆之上传唱！ 有时候，也许历史就是巧合的！孛儿只斤铁木真出生于1162年，而在同一年的清明时分，一个来自后世的年轻人，同样诡异的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便是咱们的主角沈堂！ “乞颜部、也速该！”完颜雍冷笑一声，“当年，便是这个部落灭了塔塔尔部！” “看来，俺巴孩汗的仇恨一直在延续，并未彻底消散！不过，既然这个乞颜部一直不听话，那也就没必要留下了！” “现在塔塔尔部，还有多少力量？”完颜雍再度问道。 “启禀陛下，在三年前塔塔尔部被灭族之后，还有一部分残部逃离。现如今，塔塔尔部首领名为扎林不合，是当年也速该杀死的塔塔尔部首领铁木真兀格之子！其在叔叔蔑兀真笑里徒的辅佐下，已经逐渐站稳了脚跟！” 当年塔塔尔部出卖蒙古俺巴孩汗之后，便是收到了诸多蒙古部落的针对！乞颜部、克烈部等诸多部落不断袭杀他们，不过，也正是因此，所以使得塔塔尔部极为团结！对于年少的扎林不合继承汗位，他的叔叔等人不仅没有反对，反而极为支持和拥护。 并且，他们贡献牛羊、丰润的操场给蔑儿乞、扎兰达等部落，与他们交好，来瓦解蒙古部落，牵制乞颜部等部落。 完颜雍思索片刻后开口说道，“暗中传话给塔塔尔部，就说朕要见到也速该的人头！并且，如果他们能够瓦解乞颜部，朕可以提供他们所想要的一切，就算是扎木不合想要成为蒙古草原的汗王，朕也会全力支持他！” 这个许诺，一些物资还好说，那汗王之说不过是完颜雍画的一个大饼而已！因为塔塔尔部出卖俺巴孩汗，使得诸多蒙古部落对于他们抱有极深的仇恨，就算是金国支持，他们也顶多与其他蒙古部落两败俱伤，而这却正是完颜雍所想要看到的。 现在金国的实力虽然强大，但是，如果出兵蒙古草原，不说胜败，在那广袤的草原上，即便是想要找到乞颜部都极为困难。所以，还不如借刀杀人！加剧塔塔尔部与乞颜部之间的矛盾，并尽可能分化这些部落。 不用自己出兵出力，让塔塔尔部袭杀乞颜部，哪怕是供给一些物资，对于金国来说也绝对是一个有赚无赔的买卖！ “之前，大理国出兵大宋，现在战况如何？”完颜雍再度问道！ 对于南方这个邻居的情况，金国自然无比关注，而且，大理出兵也不是什么秘密，所以，许久之前金国便得到了消息。 第1115章 金皇推测，一语中的 第1115章：金皇推测，一语中的 “启禀陛下！昨日我们得到最新消息，两国已经停战！大理国正在谋划退兵之事！而且，大宋已经派出使团前往大理，进行和谈！” “和谈？”完颜雍无比愕然，“而且，还是大理主动提出来的？” “可查到是什么原因了么？” 大殿之中众臣尽皆沉默，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大理国境内所发生的事情！ 完颜雍思索片刻，陡然间再度问道，“可有最近关于成都府的奏报？沈堂在做什么？” 他的话让在场众人不由愣了愣，不是再说两国之战么？怎么又跑到沈堂身上去了？不过，沈堂以及成都府同样是金国最为关注的对象之一，所以，成都府的消息同样不少。 “陛下，约莫一月之前传来消息，沈堂巡查成都府南部！不过，过程却极为隐秘，并未查到沈堂的具体踪迹以及所为何事！按照时间推算，沈堂消失了足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而且，这一次大宋派出的使团，正是沈堂为正使！” 完颜雍沉思半晌，陡然间叹到，“原来如此！” 看着自家皇帝恍然大悟的模样，一众臣子则是尽皆愕然！什么叫原来如此？这样显得我们很笨好不好…… “来人，将成都府路以及其周边的地勘图取过来！” 一名内侍应声而去，不多时，几名内侍便是抬着一个足有丈许长短的巨大卷轴回到了大殿之上！将卷轴缓缓打开，其上正是成都府路地界的地勘图。不过，相比沈堂手中的地勘图而言，仅是标识出了州府的大概方位以及一些重要关口，对于其中的山川路途却并不详尽。 这也并不奇怪，自古至今，详细的地勘图一向是最为紧要的军事机密！就如在秦朝之时，刺客荆轲靠着燕国的地勘图便可以受到秦王的赏识，如此便可见一斑！ “你们看这一片地域！”完颜雍走到地勘图之前，指了指成都府路之南的广袤之地！ “陛下，这一片地域在大宋被称为南疆蛮族！这里有诸多当地部落，虽然名义上是大宋的领地，但是实际上并不属于大宋管辖！甚至，这一代与大宋之间矛盾重重，不时会发生一些摩擦。而大宋也在这边缘之地布置重兵，牵制这一代的部落势力！” “你们以为，大理国为何突然要退兵？”完颜雍突然问道。 众臣沉默片刻之后，有人便是说道，“陛下，大宋虽然不是我金国的对手，可也不是区区一个大理国便可以战胜的！之前大理国进兵之所以极为顺利，只不过是因为大宋并未派出精锐兵马！而一旦大宋下定决心，想要战胜大理，也并不算难！” 完颜雍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些臣子的思维感到无比失望！也许是金国的强大，让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思考的能力，如果这样下去…… “陛下，臣以为另有原因！”一名魁梧的大将拱手说道。 “纥石烈志宁？”完颜雍挑了挑眉，不错，这员大将，正是张浚的老朋友，金国名将纥石烈志宁！ “其一，如果是大宋派出大军前去，那大理的兵马的确会受到阻击，不过，仅是如此，那大理绝不会轻易退兵，反而会继续增兵才是。其二，大宋先是与吐蕃大战，而后西北五路天灾，按照臣的估计，大宋即便是想要出兵，恐怕也没有足够的粮草！” 完颜雍赞许的点点头，身为金国顶尖统帅，纥石烈志宁的眼光的确比其他人强了许多！ “那你以为，大理为何退兵？” 纥石烈志宁看着地勘图说道，“之前臣也极为疑惑，不过经过陛下提点，却是有一个想法！” “这南疆之地处于大理和大宋中间地带，也算是两国的一个隔离与缓冲！不过，如果这一代的力量被某一方征服，那么另一方的腹地便会遭受到致命的威胁。尤其是对于大理国而言，这一代的力量完全可以威胁到整个北部地区！” “大将军的意思是，这一带的部落力量被大宋收复？”有人开口，“这根本不可能，南疆蛮族实力强大，如果大宋能够征服，也不会拖到现在了。从大宋太祖时期这些蛮族便存在，一直到今天，大宋没有这样的力量！” 纥石烈志宁没有理会这个同僚，而是看着完颜雍说道，“陛下，也许之前不可能。但是，我们不要忘了，现在沈堂坐镇成都府，这一带就在沈堂的卧榻之旁！别人做不到，但是如果沈堂想要征伐这一带的部落，臣相信他必定可以做到。” 此言一出，反驳之人哑口无言！沈堂的厉害，他们尽皆知晓！最重要的是，沈堂每一次领兵都能得到让人无比震撼的结果！泗州之战是如此，西京之战是如此，成都府之战同样是如此！对于这样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他无论做到什么事情都合情合理！ “按照臣的猜测，沈堂收复了这一带南疆部落，并利用这一带的力量威胁到大理国腹地，迫使大理国不得不退兵罢战！” 完颜雍点了点头，“不错，朕也是如此猜测！尽快探查南疆一带到底发生了什么，朕要知道，沈堂到底收复了多少力量为他所用！” 返回龙椅之上，完颜雍神色凝沉，好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朕继承祖先之志，如今我金国也强盛一时，只可惜，这沈堂却并非朕之臣子！南国宋朝果然是好运气，如果没有沈堂，根本无人是我金国的对手，等到我们扫平了周围的威胁，随时可以出兵南下！” “哎……” 完颜雍对于沈堂极为欣赏，否则也不会真的任由完颜玥下嫁给沈堂！如果能够将沈堂拉拢到金国，完颜雍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让金国变得更为强大！ 以一人而改变一个国家，说起来如同玩笑，但是，这天下却从来不曾缺失这样令人仰望的天才！ 秦国有战神白起，汉朝有冠军侯霍去病，唐朝有药师李靖，而现在大宋也有了一个令人敬畏的沈堂！ 第1116章 两国强弱，一日游玩 第1116章：两国强弱，一日游玩 “此次，大理国臣服，大宋南部边疆再无隐患！即便是其他小国犯边，也只需提一支偏师就足够！”完颜雍的话语中有感叹还有羡慕！ 他麾下南征北战的将军不少，富有才学的人同样极多。可是，能够与沈堂媲美的人，却是难以寻觅！最为重要的是，现如今沈堂不过二十余岁！只要大宋的皇帝不会傻到自断臂膀，那接下来几十年之内，便是沈堂的时代！ “陛下，此是不是言之过早了？大理国哪怕暂时退让，可是却也不会真的彻底臣服！” 完颜雍轻轻一笑，“如果是大宋其他人前往和谈，恐怕大理不会付出太大代价。只不过，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沈堂！” “在大宋处于弱势的时候，沈堂面对朕都能占到便宜！这一次，大理国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恐怕沈堂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何等厉害！等到他们真正了解沈堂的时候，他们恐怕已经无路可走了！而且，如果我们的推测是真的，这南疆一带真的掌控在沈堂手中。那从此以后，大理国永无宁日！除了臣服沈堂，他们根本没有别的前途！” 大殿之上，沉默半晌之后，突然间有人出班奏到，“陛下，我们要不要针对此事布局一番！大宋先败吐蕃，再败大理，如果让他们这样发展下去，对于我等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等应该早做准备为好！”— “朕知道了！”完颜雍淡淡的说道，“若是无事，尔等先行退下！唐古台、仆散卓，你们二人留下！” 其余人等尽皆退去，就连一众内侍都被赶出了大殿，完颜雍走下龙椅，站在唐古台二人面前，缓缓问道，“唐古台，你以为，如果我们与大宋开战，胜负如何？” 唐古台躬身说道，“陛下，宋金之战，最好的情况便是两败俱伤！稍有不慎，便会折戟沉沙。” 完颜雍轻声笑了笑，“怎么？你认为我金国铁骑，不是大宋兵马的对手么？如今大宋的半壁江山都在我们手中，他们只是偏安东南，怎么反而对我金国更为不利？” “陛下，其因有三！第一，陛下虽然雄图大略，但是我们国内初定，而且又与夏辽两国一场大战，与北方蒙古的摩擦更是不曾断绝。现在，实在不宜大动兵锋！” “其二，大宋虽弱，可是依旧有数十万兵马！泗州一战，大宋动兵数十万，足以看出大宋的底蕴所在！” “其三，我大金之所以能够占据大宋的半壁江山，其一在时机，其二在地利！这北方之地，多平原，利于我国铁骑奔袭。但是南方却完全不同！现如今，如果我们想要进攻大宋，只有三条最适合的线路！” “其一便是从山东出兵，攻伐两淮之地！其二便是攻克襄阳！其三便是从西北五路进兵！” “然而，这三条防线尽皆对我方不利！两淮之地水脉贯穿，不利于骑兵奔袭，我们的战力会被极度削弱！襄阳城大宋已经经营了数十年，更依托汉水，形成了完整的防御体系。川蜀之地一样是如此，其多山川，我金国铁骑虽强，可是在这些地域占不到便宜！” “除此之外，大宋虽然丢失了一半土地，可也正是因此，他们的防线也变得更为紧凑！” “所以，臣以为，现在与大宋全面开战的话，最好的情况也是两败俱伤！不过，如果我方损伤太过惨重，周围的这些豺狼，恐怕也就按捺不住了！中原王朝很奇怪，当没有外敌的时候，他们自己内部便会互相争斗的你死我活，可是一旦有了外敌，却又会团结一致对外！因此，至少现在并不是我们对大宋开战的时机！” 完颜雍拍了拍唐古台的肩膀，脸上显出几分欣慰之色！这位三代老臣，所站的高度远比其他人要高的多，或许，这也是他能够荣耀三朝的缘故…… 牙阔台与伽宗部商谈之后，没有停留，当即表示要回返族中禀告族长！ 伽宗部门外，牙阔台对马兴华说道，“马长老，吾等尽快回返，将事情告知族长之后，并且携带贵部所需的物事前来交易！至于小女，便暂时留在贵部之中！若有叨扰之处，还请马长老见谅！” “哈哈……”马兴华朗声一笑，“放心，龙璃儿乖巧，比钰丫头强多了！而且，有钰丫头一直陪着，不会出什么差错！” 牙阔台点点头，而后告辞而去！ 待到离开了伽宗部祖地之后，一名随从低声说道，“牙阔台长老，这些事情不需要告知璃儿小姐吗？” 牙阔台微微犹豫，而后便是摇头说道，“不必！假的终归是假的，只有真的才能不被人察觉！另外，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么？” “长老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沈堂一行人穿行在窝洞这古老的村落之中，沈堂倒是没有什么喜好，不过，慕容钰二人却是无比欢喜！ 一路向前，吃的、玩儿的……没多久，两人的手上便是抱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物事！ “姐夫，你尝尝这粑粑，松软香甜，可比善阐府中的好吃多了！”慕容钰献宝一般，不断的将吃食递到沈堂的手中！ 那龙璃儿也欢快了不少，穿行在街市、店铺之中，如同一只欢快的蝴蝶一般，脸上绽放着暖人的笑意！ “沈堂兄长，你看着串链子，好不好看！”龙璃儿拖着一串朱红色的手串问道！ 见到沈堂点了点头，龙璃儿便是与慕容钰嘀咕一阵，掏出钱袋再度买了下来…… 直到天色渐渐暗了，两个丫头依旧兴趣不减！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咱们先去找客栈休息，并吃用些东西！” 二女虽然有几分不舍，可是摸着空荡荡的肚子，也只能点了点头。 窝洞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可是因为不少显贵前来的缘故，因此客栈不少。沈堂等人找了一间装修华贵而精美的，便是踏步走了进去！ 第1117章 二女夜游，遭遇恶少 第1117章：二女夜游，遭遇恶少 这一次随同沈堂前来的人并不算多，只有雷炤和沈仇二人带着几十名亲卫！虽然只是出游，沈堂也并不想兴师动众，不过，这终归是在善阐府而不是在成都府，所以，为了不受到一些宵小的骚扰，还是带上一些人比较方便！ 吃用过晚饭之后，沈堂对着依旧兴奋不已的二女说道，“今天游玩一天也累了，明日咱们还要去滇池！早些休息！” 慕容钰嘟了嘟嘴巴，不过也只能点头应了下来！ 众人尽皆回房，慕容钰与龙璃儿自然同住！ 回到屋室之后，两人欢喜的讲述着今天的见闻和收获，她们平日大多在族中，虽然也是族中娇女，可是这种能出来随意游玩儿的机会却也不多！而且，即便是跟随族人出行，也大多有所限制，可这一次在沈堂的带领下，二人敞开了心思，算是玩儿了个通透。 “璃儿，我姐夫如何？” 慕容钰陡然问道！ 龙璃儿俏脸一红，“沈堂兄长自然是很好！” “嘻嘻！”慕容钰上前，在龙璃儿身上搔了搔，“你这小妮子，是不是动心了？今天，我可是见到你的目光一直落在姐夫的身上！不过，你这普么部的花儿，恐怕也只有姐夫才能配得上！” 龙璃儿没有说话，一双眸子却是神色闪动！ 初次与沈堂相遇，她的印象的确极好！风度翩翩、儒雅而威风，这样的男子，可比她之前所见过的那些部落勇士吸引人多了！而且，这一日游玩儿同样如此，沈堂大多随在他们的身侧，温文尔雅，没有任何不耐，也没有任何厌烦！ “嘿！”慕容钰的呼声将龙璃儿从回想中惊醒过来，“你这妮子，在想什么！” 话音说，慕容钰眼珠一转，低声对龙璃儿说道，“璃儿，咱们在出去转转怎么样！” 龙璃儿犹豫了一下，“这不太好！沈堂兄长应该已经休息了！” “我说的是救我们两个！听说这里夜晚有灯市，极为漂亮，咱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去看看岂不是可惜？” 龙璃儿有些心动，可是却又怕引来什么麻烦！ “璃儿，刚刚咱们回来之时，我见到一家铺子中有一袭白色华服，看上去精致而大气，穿在你的身上一定极为漂亮！而且，你不要忘了，今日姐夫也穿的白衣哦！” 龙璃儿闻言，眸子闪了闪，“那……那好，我们去看灯市！” 慕容钰也不反驳龙璃儿的言不由衷，小脑袋点了点，“那好，咱们悄悄的出去，不要被姐夫发现，否则，一定会被抓回来。” 片刻之后，房门被打开，慕容钰先是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其他人在廊道之中，这才对着身后的龙璃儿招了招手。而后，两个人探头探脑的下了楼，走出了客栈！ “大人，慕容钰小姐与龙璃儿小姐偷偷溜出去了！” 沈堂的屋室之外，沈仇低声禀告。 屋内的沈堂无奈的揉了揉眉心，这两个小丫头，竟是也不知疲倦。 “不必惊扰他们，派两个人暗中跟着就好！” 两个丫头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可是，沈堂所住之地，沈仇等人怎么可能毫无防备？这座客栈周围有不少亲卫在暗中盯着，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开他们的视线！所以，她们刚刚出了屋子，便已经被亲卫发现了。 慕容钰二人自然不知道身后跟了两个尾巴，到了街市之上，果然见到满街的灯笼悬挂起来，虽然已经是暗夜，可是却依旧行人如织。 “耶！”慕容钰欢呼一声，随后便是拉着龙璃儿涌进了人流之中！ 这两人东瞧西逛，琳琅满目的事物早就让二人忘了出来的目的！足足赏玩儿了将近一个时辰，龙璃儿方才忍不住问道，“钰姐姐，你说的那家铺子在何处？” “呀……我将这事忘了！走，我带你去……” 距离二人不远处，一个华服公子骑在马背之上，他的怀中，一个身着艳丽的侍女忍着娇羞，任由他的一双魔掌在娇躯之上游走！ “少族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窜出来，抬头朝着马背上的华服公子说道，“刚才，小的看到了龙姑娘！” “什么？”华服公子双眼一亮，“你说龙璃儿？他怎么会在这儿？可有他人跟随？” “还有一个小丫头，并未发现其他人！” “在哪儿！”华服公子眼中显出几分贪婪，“这龙璃儿，竟是敢拒绝我的提亲，简直是放肆！平日她都是在族中我没有什么办法，今日在这儿遇上了，那怎么能放过她？今儿个之后，她就是我罗迦部的少夫人！” “来人，去将那铺子给我围起来！今天，本公子要抢亲！” 话音落下，他周围一众物事齐喝一声，随后便是随着那小厮向着前方的一家衣服铺子而去！ “璃儿，你看怎么样？”龙璃儿已经换上了慕容钰所说的那身服饰，整体为乳白之色，其上轻绣的桃花儿若隐若现，在配上龙璃儿玲珑的身形，的确是美不胜收！ “都滚出去，快点儿……”突然间，一声嘈杂传来，这小小的铺子之中，几名部落勇士打扮的男子闯了进来！ 其他的客人已经被赶了出去，慕容钰二人神色惶恐，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出门，可是却直接被两名汉子拦了下来！ “龙璃儿，你想要去哪儿？” 听到这个声音，龙璃儿神色大变！ “拿提！” “你是谁，为何要拦着我们！”慕容钰皱着眉头挡在龙璃儿身前，她可以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人眼中对龙璃儿显示出的贪婪！ “他是拿提，罗迦部的少族长！”龙璃儿紧张的说道。 拿提没有理会慕容钰，而是轻笑着说道，“龙璃儿，上一次本公子提出婚约，你们竟然不答应，这一次本公子倒要看看你还能逃到哪儿！等到你成了我的女人，我看看牙阔台那老家伙是否后悔！” “你……你敢！我是伽宗部的人，你敢动璃儿，我们伽宗部不会饶了你！”慕容钰颤声说道。 第1118章 掳走美人，暗夜惊醒 第1118章：掳走美人，暗夜惊醒 拿提皱了皱眉头，伽宗部可是比罗迦部强大了不少！ 就在这时，他身侧的小厮附耳低语了几句！拿提微微一笑，“咱们部落之间，本就有抢亲的习俗，你们伽宗部连这个也要管，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而且，你们慕容一族刚刚回归主族，难道不怕所有部族的排斥么？” 说罢，他转身朝着身后众人喝到，“来人，今日本少爷要抢亲！回去之后，请诸位喝喜酒！” 此言一出，几个蛮族战士走上前来，伸手便是朝着龙璃儿抓过去！ 刷！ 就在这时候，一抹刀光陡然间闪过，随后便伴随着血光飞溅！ 二女惊呼一声，却见一道身影不知何时正挡在两人面前！只听这汉子低声喝到，“吾乃大宋钦差亲卫，尔等若敢犯上，当灭族之罪！现在，还不速速退去！” 慕容钰二人脸上显出几分欣喜之色，“是沈堂兄长让人来保护我们的！”龙璃儿欣喜说道！ 拿提神色一沉，双眸之中显出几分阴历，“寒树，将他拦住！其他人给我抓住龙璃儿！” 一名身高将近七尺的壮汉走上前来，他浑身裹着沉重的铁甲，一双眼眸露出野兽般的光芒！ “吼！”却见这壮汉低吼一声，合身朝着这亲卫扑过去！ 这亲卫神色一紧，“二位小姐速速想办法逃离，已经有人去禀告大人！” 暗中跟着的两名亲卫，在拿提准备对龙璃儿动手的时候，便是已经察觉！不过，他们知道，就算是两人一同出手，也绝不是这十数名蛮族战士的对手。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一人尽快去报信，而另外一人，则是尽可能挡住他们。 现在这名亲卫已经知道，自己恐怕挡不住眼前这人，接下来，只能拼死争取一段时间了！ 听到他的话，拿提也意识到，对方的人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他立即朝着周边众人打了个眼色，而后，几人帮助那寒树缠住亲卫，其余人一拥而上，直接将龙璃儿抓住。至于慕容钰，他自然懒得理会！伽宗部不好招惹，至少为了一个他并不感到心动的慕容钰，根本就不值得。 “钰姐姐，救我……”龙璃儿惊呼一声，然而，直接便是被扔到马背之上。 拿提也极为干脆，直接出了铺子，随后便是带着人上马急速离去！这窝洞是非之地，只要回到部落之中，难道，伽宗部还会为了一个外人与罗迦部开战不成？至于普么部，两族的实力相差并不大，如果普么部率众前来，罗迦部占据地利，周围更有其他部落帮衬，所以并不畏惧…… “大人，出事了！” 沈堂被沈仇的低吼之声惊醒过来！不待沈堂问话，沈仇便是急声说道，“有罗迦部少族长觊觎龙璃儿，在街市上巧遇，便是让人前来掠人！咱们有一名亲卫还在那里，另外一个刚刚回来报信！” 沈堂一惊，翻身站起！ “走！” 等到沈堂出了客栈的时候，周围的亲卫已经汇聚过来！ 随后，众人上马，在报信亲卫的带领下，急速朝着铺子的方向而去！ 等到沈堂赶到的时候，只见到自己的亲卫浑身是血的斜倚在地上，慕容钰惊惧的缩在一个角落，低声抽泣！ “姐夫！”见到沈堂前来，慕容钰总算提起精神，放声大哭，直接扑到沈堂怀中。 “璃儿被他们抓走了！” “放心，我会将她救回来的！现在，我让人送你回族中歇息，我对你保证，龙璃儿会完好无损的归来！” “姐夫，你要小心，抓走璃儿的是罗迦部的人……” 沈堂抚了抚慕容钰的后背，没有在说话，事情紧急，现在不是安危慕容钰的时候！虽说自己与龙璃儿之间并无什么关系，可这两个丫头是随着自己出来的！现在出了事，自己怎么可能不管？而且，自己的亲卫已经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这罗迦部却是毫不理会，看来，自己这位大宋使臣，在大理这些部落的眼中，依旧没什么印象。 “沈仇！你亲自将这丫头送回去！另外，让辛将军率领我们的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罗迦部！今夜，我要让这罗迦部血流成河！”沈堂冰冷的话语，让所有人不寒而栗！拿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结果，如果他知道会招惹沈堂，并且知晓沈堂的厉害，恐怕他会退避三舍，只不过，事情显然没有如果…… 说话间，那受伤的亲卫也在其他人的搀扶下来到沈堂面前！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 沈堂上前，见到这亲卫并无生命危险，当即也放心了几分，“无妨，你回去休养！你的仇，本帅亲自给你报！” 沈仇带着几人护送这亲卫以及慕容钰离去，沈堂朝着一旁吓作一团的铺子掌柜说道，“你可知道罗迦部在何处？另外，他们走了多久了？” “这……这位大人，他们已经走了将近半个时辰，而且，尽皆骑马！罗迦部在东南方向，约莫四十里左右，我铺子中的小厮知道去路，可以给你们引路……” “多谢！”沈堂一挥手，有亲卫带上铺子中的小厮，随后便是上马朝着东南而去。 对方已经走了半个时辰，想要追上估计是不行了！ 沈堂等人一路急赶，在这小厮的指引下倒是一路顺利，不过，等他们抵达罗迦部之外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如果想要等到辛弃疾到来，恐怕要到天亮时分，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恐怕一切都晚了！ 沉思片刻，沈堂陡然间仰头大笑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沈堂环顾左右缓缓说道，“你们可知道本帅与辛将军初遇么？” “那是在北地金国，辛将军麾下一名统领背叛义军，并投靠金兵！辛将军从大宋回返，身边只有数十兵马！不过，他却是率这数十兵马，冲击有两万金兵的大营，抓到了义军并处死！没想到，今日本帅也有这样的机会。” 第1119章 暗夜袭杀，绝望璃儿 第1119章：暗夜袭杀，绝望璃儿 “现在已经丑时，不能在拖延下去了！尔等，可敢随我冲杀这罗迦部一回！” “属下愿随大人赴死！”众人齐声高呼！ “好！听我命令！” 几十名亲卫战力自然不小，不过想要正面厮杀一个部落，简直痴心妄想！所以，沈堂分配一番，众人便是得令而去。 最后，只剩下十名亲卫，依旧随在沈堂的身后！ “待到四处火起，我等便直接杀进去！雷炤，取我兵刃！” 雷炤从战马身侧抓起一个长长的黑色皮袋，将其打开，沈堂的长枪显露出来！其余众人，也尽皆顶盔戴甲，长刀、弓弩尽皆持在手中！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陡然之间，在东西两个方向突然间出现火光！原本沉静的罗迦部也逐渐变得沸腾喧哗起来。 沈堂等人的正前方，守住辕门的百十名部落勇士，也匆忙朝着这两个方向而去，只剩下十几个人不安的向着火光的方向张望！ 一摆手中长枪，沈堂厉喝一声，“杀！” 战马疾驰，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是奔到辕门之外，那十几个守门的部众，根本来不及拦阻，便是直接被射杀！ “说，你们少族长拿提居住何处！”沈堂的长枪抵在一名受伤部众的胸前！ “在……在那个方向，有一座三层的白石建筑便是！” “噗！”沈堂的长枪递出，随后便是一夹马腹，朝着此人所说的位置疾冲而去！ 这罗迦部周围，有好几处火光冲天，并且传来阵阵喊杀之声！罗迦部的部众也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有些慌乱的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见到沈堂这支人马，当即有不少人前来拦阻。不过，沈堂等人的战马速度何等之快，再加上他们并不与人周旋，因此几乎无人能够挡得住他们！ 没过多久，沈堂便是见到了刚才那人所说的白色建筑！周围大多都是两层，三层的唯有这一座！不过，这白楼之前，却是簇拥着数百人，有些慌乱的将建筑入口挡住！ “杀！”沈堂毫不停留，挺枪上前…… 这白楼的三层，一盏盏红色的灯笼闪烁着诱人的光芒，一间屋室之内，龙璃儿绝望的看着眼前这个醉醺醺的男子！ 拿提没有在窝洞停留，直接便是返回到族中！而后，一声令下，让族中的侍女给这龙璃儿梳妆打扮，并且布置房舍！而他则是在大厅之中陪着一众亲信喝酒！ 片刻之前，他得到消息，有人擅闯祖地！拿提没想到，这些人来的竟是这么快，而且，不知道对方是哪一方的兵马。不过，他并不担心，罗迦部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想要从族中带走龙璃儿，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不过，他也不想在等待下去了，先行将这朵带刺的玫瑰摘下来赏玩儿一番再说！ 他遣出部众，护卫在屋室之外，而自己则是来到了龙璃儿所在的房舍之中！ “龙璃儿，你不会还在妄想有人能够将你从罗迦部救出去！”拿提狞笑着说道，“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乖乖服从，当我的少夫人！第二个，你可以尽情挣扎，不过，你就算是现在死了，也只有一个污名……” 此刻的龙璃儿绝望而无力，现在身处狼穴，根本无处可逃！ 自己这一身白衣，就像是在嘲讽她一般，在灯光的照射下令人刺目！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另一道白衣影子，只可惜，这道影子此刻注定无法出现在这里！ 不知不觉，沈堂的身形在她脑海中愈加清晰！善阐府中初相遇，一见沈堂误终身！两人之间的初识却是变成了永别！命运给她开了一个大玩笑，让她遇见了一个完美的男子，却是根本没有给她继续下去的机会。 实际上，龙璃儿对于沈堂，当然不会产生什么爱恋的情绪！毕竟，两人仅仅是初识，不过，在这绝望之时，任何人都会下意识的让心有一份寄托！而且，在她眼中，沈堂的确是一个完美的存在！这便是为何此刻她的脑海中，会是沈堂的模样！ “沈堂兄长，若是有来生，让我早一些遇见你！”她柔和的眸子中清泪低落，最后，却是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哈哈……”拿提并不在乎龙璃儿的情绪，对于他来说，龙璃儿只是他期望得到的一件事物，至于用什么手段，至于对方的心情，他毫不在意！ “龙璃儿，滇东诸部最美丽的花儿！”拿提的眼中有兴奋更有贪婪，龙璃儿的娇躯，对他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能够将这个女子收入囊中，是他最为显赫的成就。 “来，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罗迦部的少夫人了！”说话间，拿提走到龙璃儿的面前，手掌带着无比的激动朝着龙璃儿的俏脸伸过去。 “刷！轰！” 就在这时候，一道银蛇一般的光芒陡然间打破了窗子，轰击在地板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炸响，让二人都悚然惊醒！两人下意识的朝着那轰响处看去，却见竟是一杆长枪从窗外飞进来，扎在地板上。 “什么人！”拿提神色大惊，他当然听得到楼下的喊杀声。可是，他却根本没想过对方真的能够杀进来。 自己所在的位置是祖地的内部，外面还有至少上百名部众看守，除非罗迦部被灭了，否则对方怎么可能到了他这儿？可是，眼前的情况却是让他惊惧了！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紧闭的房门直接被踹开，而后，一道身影踏步走进屋室之中！ 龙璃儿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唯恐自己是在做梦！因为，这道身影，竟然是沈堂？怎么可能？ “沈堂兄长？”龙璃儿惊呼一声，拿提却是忍不住后退两步，此刻沈堂身上尽皆是血，一身白衣几乎被染红，身上的煞气，实在不是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少族长能够抵挡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闯入我罗迦部？现在退去，一切都来得及！若是你有什么要求，也尽皆提出来！有我在，可以让你安然无恙离开，不然，我罗迦部数万部众，你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第1120章 据守宅院，轮番厮杀 第1120章：据守宅院，轮番厮杀 沈堂没有说话，直接上前一步，手中长刀一闪！ 拿提双眼睁大到极致，手掌捂着脖颈的伤口，自己可是堂堂少族长，就这样被一刀砍死了？ 只可惜，此刻他这个少族长没有丝毫面子，不管是沈堂还是龙璃儿，两人的目光都未曾落到他的身上。 “沈堂兄长！”龙璃儿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扑过来，直到投入到沈堂温暖的怀抱，她方才知道这并不是做梦，而是沈堂真的来救他了！ “走！”沈堂低喝一声，随后便是拽着龙璃儿朝楼下而去。 看着眼前这一道被血浸红的身影，龙璃儿第一次感觉到幸福的滋味，而且，虽然同样身处敌人部族之中，可是她却感到无比安全！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身影带给自己的。 “情况怎么样？” “大人，外边人太多了，估计有上千人！”雷炤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咧嘴说道！ 他们杀进来容易，毕竟是出其不意，而且整个部落处于慌乱之中！可是现在，想要出去却是困难了！ 首先，一路杀进来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身上的箭矢也已经几近枯竭，如今他们只能死死的守住这建筑的门户，勉励抵挡外边的围攻！ “现在咱们还有六名兄弟！也各个带伤！”雷炤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戾气！眼前这些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是人多势众，使得他们很是无力！ 仅凭着十个人承受对方的围攻，若非他们各个都是精锐，并且有这门户可以支撑，恐怕早就坚持不住了！ “龙姑娘，你退后！”沈堂转头低喝一句，随后跻身上前与雷炤等人并肩，手中的长枪急速舞动，将门口的几名部众战士逼退！ “所有人退到门内！” 随着沈堂话语声落下，雷炤几人逼退敌人几分，而后身形爆退！等到众人退到门内之后，只需要防守住这门户便足够了。整个建筑都是由白石砌筑而成，极为坚固！想要从外部突入进来并不容易！ 沈堂将在场的几人分成两组，轮流在门户处抵挡对方的攻击！ “大人，咱们怎么办！”雷炤咬了咬牙，虽然现在还能坚持，可是外面人多势众，同样坚持不了多久。 “放心！”沈堂面容冷峻，“其他的弟兄稍后就会赶过来，与我们汇合！”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被围住，想要突围都做不到，如果是在外部，情况便会好得多！ 在突袭这个部落之前，沈堂便给其他人分配好了任务，也已经预料到了现在会遇到的情况！其他人先行四处袭扰，等到将部落的力量分散之后，便会向着他们的位置前来汇合，并接应沈堂等人！ 不过，想凭着这些力量闯出去，估计是不可能。但是，沈堂已经吩咐过，让其他人找到一处易守难攻之地，所有人汇合之后，便会前去，然后抵挡部落的反攻，并等待辛弃疾的到来。 “嘶、嘶、嘶……”大厅之内，挤在一团的战马有些不安的嘶吼着，这些战马，是接下来沈堂等人逃离的重要工具，自然不可能放任在外面。好在，这拿提身为少族长，所居之地极为宽敞，否则，想要容纳这些马匹还是个难题！ 龙璃儿看着沈堂等人杀退一波波的敌人，双眼中光芒涌动！这个男人，平日间温婉尔雅，而现在却是锋芒毕露！ 虽然此刻她还来不及问询，但是从时间就可以推算的出来，自己被抓来的第一时间，他便是带着麾下几十名亲卫赶来了！ 靠着几十名亲卫，便敢闯入族中，将自己从绝望之中解脱出来，这样的一个人，让自己如何能够不动心？ 她不敢上前，唯恐因为自己惊扰到沈堂等人！靠着几个人，与上前部众拼命，这些人身上的每一道伤口都是因她而起。此时此刻，她无比后悔答应慕容钰偷偷出行，否则，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更不会让这个男人为她而犯险。 自己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是自讨苦吃，可是眼前这些人却是遭了自己的无妄之灾！ 深吸一口气，她沉定心神，此时不是感慨和慌乱的时候！转过头，她朝着角落中的马儿走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战马的鬃毛，安抚着这些马儿的情绪。也许，这是她此刻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时间缓缓流逝，可对于沈堂他们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极为煎熬！连续不断的拼杀，哪怕他们是百战精锐，也已经感觉到极为疲惫，身上的铠甲，更是沉重无比！此刻，他们完全是依靠意志和惯性在拼死搏杀，挡住敌人的兵刃，守住门户，这是他们仅有的念头。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马匹的嘶鸣！ 刷！刷！刷！ 数支利箭落入到门外的人群之中，数匹战马更是如同冲锋一般，朝着这人群冲了过来！ “你们过去，将他们拦下来！”一名为首的牙长大吼一声，随后，数十人调转方向，朝着来者杀了过去！ 不过，他们这些血肉之躯，显然与这些凶悍的战马无法相比！虽然人数是十倍众，可是在战马的冲锋之下却是没有任何悬念，直接便是溃散开来。 门外的慌乱，让沈堂等人轻松了几分，沈堂脸上的冰寒也削减了不少！ 这几名骑士并未缠斗，厮杀一波，便是直接打马而走！不过，过了没多久，便是又有一支同样的队伍杀了过来。 如此几番，门外的人数减少了一些，最重要的是，经过数次的冲击之后，门外这些人显然心中慌乱了起来。 “兄弟们，准备冲出去！” “大人，你先上马！你们两个，先与大人一同冲出去，我们随后便来！”雷炤低吼一声！ 沈堂也不客气，退步来到大厅之中。 “龙姑娘，你还能骑马么？”沈堂问道。 龙璃儿犹豫了一下，她虽然有几分骑术，可是在这乱兵之中闯出去，却需要太大的勇气和力量！ 沈堂见此，心中不由一叹，这也是难为她了！ 没有过多犹豫，沈堂一把将龙璃儿拽过来，“你我同乘一骑！” 第1121章 暂时安身，族长沐风 第1121章：暂时安身，族长沐风 这显然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龙璃儿点点头，“多谢沈堂兄长！” 随后，沈堂以及另外两名亲卫上了马，龙璃儿则是小心的揽着沈堂的后背，坐在了沈堂的身后！ “我先冲出去！”你们两个随后。 沈堂一抖缰绳，让马匹在大厅之中兜了个圈子，而后左手的长刀毫不犹豫的刺入马腹之中！剧烈的疼痛让战马长嘶一声，随后，便是疯了一般朝着门外闯去！ 沈堂双目入神，一双手紧紧攥着长枪，左挑右刺，将逼上来的敌人战退！而这些人的刀兵刺到战马身上，让这战马更为疯狂，四蹄奔腾，直接便是带着沈堂朝着人群之中冲了过去。 下一刻，又是两匹战马从屋室之内冲了出来，外边的人群当即慌乱起来！雷炤三人趁此机会，反身上了马，并鱼贯冲出厅堂。就在这时候，不远处传来马蹄之声，三支亲卫小队，同时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几方汇聚，战马在人群之中左冲右突，在两名亲卫的护卫之下，沈堂总算是闯出了人群！只不过，原本跟随在沈堂身后的亲卫，只剩下雷炤以及另外一人。 “大人，换马！” 一支小队冲过来，将一匹空闲的战马带到沈堂身旁，而沈堂坐下的战马喘息片刻便是倒地而死！此刻的它，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 沈堂带着龙璃儿换了一匹马，而后便是在十几名亲卫的护卫下打马而走。 “可找到合适的位置了么？”沈堂朝着身旁的一名亲卫问道！ “大人，前方向左，有一处门户之地！已经有兄弟暗中将其拿了下来。咱们只要进去，足以坚持一两个时辰！” 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朝着前方冲了过去！至于此刻的罗迦部，早已经大乱！沈堂的亲卫马匹速度极快，而这些部落战士虽然人多，可是却只能靠奔行。因此，一支支小队将他们绕的晕头转向，好在到处都是他们的族人，沈堂等人想要悄然离开也无法做到。 因此，沈堂一行人向前急奔，后边有大队人马在追赶，前方也不时有人窜出来拦路！ 没过多久，沈堂便是见到一座高墙出现在自己面前，正中间，巨大的木门敞开着！ “大人，这里！”一名亲卫从门后钻出来，朝着沈堂大吼一声。 沈堂一行人马不停蹄，直接便是闯入木门之中，而后，一众亲卫下马，直接将大门紧闭，并且将旁边准备好的事物不断的堆在大门后方。 进入大门之后，沈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里是一座单独的宅院，据说是他们族长所居之地！我们来此之时，见到几名守卫，已经清除了，一众女眷尽皆关押在后院之中，不过并未发现他们族长何在！”一名亲卫上前禀告说道。 沈堂点点头，这实在有些侥幸！这一队亲卫做的隐秘，并未被他人察觉，否则，这里恐怕也早就被人围住了！ 这座院子，的确是罗迦部族长所居，在乱子刚开始的时候，便是有人前来通禀。而后，他便是急匆匆的带上一众护卫，前往议事大厅召集族中长老，可他万万想不到，沈堂等人已经占据了他的宅院。 看了看院子中的亲卫，沈堂脸上的神色更为冰冷，来此之时，约莫有五十人，可现在剩下的却不足半数！ “所有人立即休息！稍后，等辛将军到了之后，咱们就杀出去！”沈堂冷冷的说道。 听到沈堂的吩咐，在场众人尽皆席地而坐，蓄养着浑身的力气！稍后，还会有一场恶战，此刻不能耽搁！ 看着这院落之中浑身是血的二十余人，龙璃儿感觉幸福而又愧疚！犹豫半晌，她来到沈堂的身侧。 “沈堂兄长，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龙璃儿低声说道。 沈堂换换睁开眸子，目光落在龙璃儿身上，好一会儿，他微微摇头，“既然是我将你带出来，自然要安全的将你带回去！不必自责，好好休息！” 龙璃儿轻咬贝齿，用力的点了点头！随后，她便是静静的坐在沈堂的一旁，一双眸子挂在了沈堂的身上。 从沈堂等人闯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按照时间推算，辛弃疾等人恐怕最快也要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抵达！不过，他们在这院落中，同样清闲不了多久！之前他们身后的追兵，恐怕很快就要到了。 好在，这里门户极深，可以给沈堂等人拖延的时机！ 过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门外原本稀稀拉拉的脚步声陡然间变得密集起来！ “等到他们到来之后，不用急着厮杀！先利用后宅的女眷以及我的身份与他们谈判来拖延时间，拖延的越久越好！等到他们忍不住，再行动手。” “雷炤，你带十名兄弟为一路，剩下的随我一起！与之前一样，轮流替换厮杀！” “如今大门暂时已经封死，所以，他们想要从大门中杀进来不容易！因此，只需要有两个人注意大门的情况便可以。其余人等，更换长兵刃！最大的可能，他们便是直接从围墙之上爬过来。” “尽可能拦住他们，如果实在不行，就将他们放进来一部分也无妨！” 围墙之下，有水池和假山，这使得沈堂等人的防守区域变得紧凑了不少。否则，紧靠着这些人想要防守这足有数丈的围墙，恐怕还真有些困难！ “砰、砰、砰……”沈堂话音刚落，便是响起了急促的撞门声！ 门外，一个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子目露凶光，他黝黑的面庞上尽皆是凶厉！ 此人便是罗迦部族长沐风！ “该死！”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已经见到了拿提的尸首，不过，对于这个儿子，他恨不得在砍死他一次！ 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给族中招来了这么大的祸端！ 经过这一个多时辰的厮杀，族中的战士和族人死了至少上千人，不少重要的位置起火，损失简直难以估量。现在，就连自己的家宅都被占据，自己的女眷还在宅子之中…… 第1122章 言语拖延，被人识破 第1122章：言语拖延，被人识破 “来人，继续给我撞门！其他人，立即去找寻爬梯！”沐风怒吼说道。 虽然恨极了招来灾祸的儿子，但此刻他更想将这些该死的家伙尽皆杀死！ 突然间，一个声音陡然间从门内传了出来！ “门外可是罗迦部族长？” 沐风眉头一皱，“吾便是罗迦部族长，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闯入到吾族之中杀戮！” “贵部族长大人，此事皆因贵部少族长拿提而起！夜晚在窝洞之中，贵部少族长强行将龙璃儿姑娘虏到族中，想要强行占有。此事，族长大人该不会否认！” 沐风闻言，脸色更是铁青，“你们是普么部的人？” 此刻的沐风有几分狐疑，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弄清楚这些人的来历！与他们战斗的那些亲卫，除非拼杀致死，否则没有一个投降之人，所以，到现在他们竟是没有抓到一个活着的俘虏。 而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竟然是宋人！ 什么时候，宋人有这般厉害了？而且，善阐府哪儿来的宋人？ 院子中的声音沉默片刻，而后方才缓缓答道，“族长大人，我等是何来历，无需猜测！现在，我们以族长家中女眷，换取我们的安危，不知道族长大人可否同意？” “哼！”沐风冷笑一声，他毫不犹豫的说道，“区区女子而已，本族长会在意？现在，你们唯一的一条路便是出门投降，说不定还能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否则，你们就算是再厉害，也不是吾数万族人的对手！” “如果你们不甘心，院落中的所有人，你们尽可屠戮！等到本族长将你们杀干净，给他们报仇便是了！” 再度停顿了片刻，门内那个声音悠悠说道，“族长果然是狠厉之人，对于自己的妻妾竟是如此，如果传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寒心！” “无需你们挑拨！”沐风冷声说道，“我的一众妻妾，我自然会在乎。不过，我是罗迦部族长，同样在乎所有族人的生死！因为你们，吾族死伤的族人有上千之众，你们现在让我为了几个女人放过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罗迦部族长，你难道不怕给你们族群，引来灭顶之灾么？现在退去，一切还有机会！若是坚持如此的话！你们这罗迦部，恐怕要被灭族了……” 在自己的地盘，被自己的人马围着，竟然还敢威胁自己，沐风几乎要怒极反笑。 “灭顶之灾？那么，你们先说说你们到底是何身份，竟然敢口出狂言！” “你真的想知道本帅的身份？”门内的声音突然间换成了沈堂！ “既然你想知道，那本帅就告诉你！本帅为大宋忠武侯、皇命钦差沈堂，如今，奉大宋皇帝陛下命令，出使大理国，进行和谈之事！” 略微停顿，沈堂便是继续说道，“你罗迦部如果还有几个耳目，就应该知道你们大理国对于此次和谈的重视！如果本帅在这里出了任何差错，不要说大宋不会放过你们罗迦部，大理的皇帝便会第一时间灭了你们所有人，以此来向大宋赔罪！你罗迦部……要不要验证一下本帅话语的真假！” 此言一出，沐风果然愣住！ 现在大理境内的状况以及与大宋和谈之事，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虽然不知道其中细节，可是沐风也知道这和谈是大理主动提及的。如果沈堂的身份是真的，那沈堂还真的不能死。否则，皇帝和相国震怒，灭他们一个罗迦部，绝对是轻而易举！ 一名长老悄然走到沐风身侧，附耳低语了几句！ 沐风点点头，“本族长信不过你的身份！”边说着，边朝身后的部众摆了摆手，刚刚赶过来的部众拿着爬梯小心的搭在墙上向上攀爬！ 沐风刚才被沈堂等人代入话语中，直到身旁的长老提醒，他方才反应过来！对方显然是在拖延时间，而且，不管对方到底是何身份，只要将对方抓到手中，自己便可以占据主动权！甚至，还有可能获得意外的好处。 所以他一边应对沈堂，一边让麾下部众准备杀进去！ 院墙之内，一名蛮族战士附耳在墙角之下，陡然间，他转身看向沈堂并微微颔首！ 雷炤等人见此，各自持刀枪到指定的位置准备好！ 片刻之后，一名罗迦部的战士小心的从墙外探出头来，而下一刻他却是亡魂大冒，因为一个闪亮的枪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下方的雷炤狠狠一刺，这名罗迦部战士当即惨叫一声，直接跌落下去，连带着爬梯倒下，下方的众人当即一片混乱！ 见到这种情况，沐风哪儿还不知道，沈堂等人早就有所准备！当即，他也懒得再去理会沈堂，而是怒吼着让身后的战士继续冲上去！ 话说沈仇带着慕容钰以及受伤的亲卫急速返回到善阐府，而后便是找上辛弃疾！辛弃疾闻言大怒，没多久便是汇聚了麾下兵马，在向导的带领下，朝着罗迦部的方向狂奔而去！而慕容钰回族后，也当即对父母说了在窝洞所发生的事情！ 慕容忠大惊失色，赶忙禀告给慕容苍柏！慕容苍柏震怒之下，让慕容忠即刻率兵一万，前去支援沈堂，慕容武整合其余兵马，随时准备前往！族中所有人等，立即准备粮草以及相应的事物！慕容苍柏很清楚，以沈堂的脾气，这一次定然会向罗迦部开战，罗迦部实力虽然比伽宗部逊色，可是两族一旦大战，其他的部落很可能会牵扯进来！ 到时候，就算是形成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也毫不稀奇！ 不过，慕容苍柏也没有推却，慕容一族刚刚回归，虽然逐渐站稳了脚跟，可是，并没有给其他部落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如果借着此次机会立威，对于慕容一族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为了以防万一，慕容苍柏一边派人前往普么部告知此事！毕竟，龙璃儿乃是牙阔台之女，现在出了事情，而且很可能被拿提得手，普么部不管参战与否，都要知道这个消息。甚至，慕容苍柏派人悄然返回乌蒙部！ 第1123章 璃儿心动，血战坚持 第1123章：璃儿心动，血战坚持 如果事情控制在一定程度倒是无妨，可是，如果真的因为此事引起诸多部落的对立，他们手中的力量便会略有欠缺！所以，如果有必要，乌蒙山一带需要尽快组织兵马，进入到大理境内，对他们表示支持。 罗迦部的族长沐风让族中战士围攻沈堂等人所在的宅院，沈堂等人分成两组，轮流抵挡外面人的进攻！ “大人，要不要将他们的女眷拉出来，立威！”雷炤眼中闪烁着凶光！ 沈堂微微摇头，“雷炤，你要记住！战争是男人的事情！无论胜败生死，都是自身之事！如果此刻我们对这些女子展开杀戮，那我们又与恶魔有什么区别？” “属下知道了！”雷炤点了点头！虽然他有些不理解，可是，他却是会毫不犹豫的服从沈堂的命令！实际上，在这些蛮族部落之中，女子的地位实在低得可怜！有一些，甚至如同货物一般被买卖，包括这沐风对于自家的家眷，同样好不留恋！ 对于这种事情，沈堂无意去改变这些蛮人的思维，可是他却是有着自己的底线和准则！ 一旁，龙璃儿听到沈堂二人的对话，心中有几分动容！她只觉得此刻的沈堂，实在让人着迷！这样的一个男子，如何不令娇女心动？不要说是这罗迦部，甚至，就算是在普么部之中，如果有必要，部落甚至是她的父亲，也会毫不犹豫的让她赴死！ 这一次，如果是自己的父亲得到自己被拿提俘虏的消息，恐怕族中根本不会大动干戈！毕竟，为了一个女人令两个部落开战，这种事情听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眼前的他，却是为了自己带着数十亲卫独闯敌部！ 这便是龙璃儿感动的原因！ 能够有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龙璃儿知道，自己真的心动了！这个仅仅结识了一天的男子已经彻底在她的心中扎根！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堂等人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围墙虽然不算太宽，可是想要仅凭着手中这些人彻底防住，根本就不可能！ 看着围墙上一个个奋不顾身爬过来的罗迦部战士，沈堂深吸一口气，“龙姑娘！你退到屋室之中！” 龙璃儿点点头，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知道此刻听从沈堂的吩咐是最好的做法！虽然，她同样心痛沈堂等人拼死，但是这时候却不是自己该表达的时候！ “沈堂兄长……你们小心……”龙璃儿咬着红唇，疾步进入到后方的屋室之中，将门半掩，一双目光借着外边的火把看着沈堂的身形。 “雷炤，将人放进来一部分！”沈堂低声对雷炤吩咐了一句，“其余人等，换兵刃！” 沈堂周围之人，将手中的长兵刃放下，抽出长刀！ 听到沈堂的吩咐，雷炤等人略微放松了几分！防御也可以卖出几分破绽，让外面的人可以跳进来！ 见到沈堂等人疲于应付，外边的人更为疯狂，一个个嘶吼着越过围墙跳了进来！ 这些人刚刚落地，早已经准备好的沈堂等人便是合身而上，手中的长刀连连斩过，将一个个进来的蛮族部众斩杀。 沈堂等人的凶悍，让这些蛮族的战士不由得有些胆寒！里边一共不过数十人，可是仅仅这一段时间，死在他们手中的人便已经达到了三四百之多！此刻围墙内外，到处是尸体，鲜血将这围墙染成了血红之色。 一番杀戮，让墙外的众人忌惮了几分！围攻的频率也不由得放缓了一些！ 沈堂看了看天色，天边那一抹微弱的亮光让他心中一喜！从进入这罗迦部算起，到现在应该过去快两个时辰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辛弃疾的兵马便能够赶来了。 “所有人上前帮忙，不过，尽量节省力气！咱们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等大军一到，便是我们杀出去的时候！” 沈堂猜测的不错，沈仇虽然一路急赶，不过先行将慕容钰送回，而后又赶到军营之中告知辛弃疾，再加上半夜时分汇聚兵马，的确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好在，辛弃疾等人马匹充足，又有伽宗部的向导引路，因此，路上并未耽搁什么时间！ “辛将军，前方便是罗迦部祖地！”疾行之间，向导指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方向对辛弃疾说道。 辛弃疾双眼一亮，将马挎之上的长枪提起来！ “所有人等，无需下马，直接闯进去！先找到大人的位置与大人汇合再说！” 随后，众人换了马，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一路朝着罗迦部的祖地直冲而去！ “杀！”来到辕门之前，辛弃疾厉喝一声！此事，大多数罗迦部的部众都是在救火以及围攻沈堂等人，所以，这门户处反而根本没有什么防备的力量！毕竟，沐风也着实没有想到，在这暗夜之中，沈堂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一支援军，以这样的速度杀了过来。 冲进门户之后，辛弃疾直接将眼前的一些零散战士杀退！ “将军，我问到了大帅的位置！”这时候，一名偏将迎过来大吼一声，而后，便是调转马头给辛弃疾引路。 辛弃疾将长枪一挥，“杀！” 院落之中，正在轮换休息的雷炤陡然间伏地，片刻之后，他惊喜的站起身来，“大人，我听到了战马的声音，应该是辛将军到了！” 沈堂闻言一喜，辛弃疾总算是赶到了！这一个多时辰的厮杀，本就只有二十余人的亲卫再度死伤了十几个！现在加上沈堂和雷炤，也只剩下十二个人！ “好！所有人听令，给我杀退他们，然后上马准备杀出去！雷炤，准备打开门户！” 沈堂的声音让众亲卫心中大喜，当即，所有人拼尽所有的力气，疯狂的将围墙上的蛮族战士杀死！ “族长，不好了！有一支足有数千人的大军闯进来了！他们见人就杀，已经快要杀到这里了！咱们的人根本抵挡不住！” 围墙之外，一个蛮族牙长惊恐的跑过来，朝着沐风大喝。 第1124章 辛弃疾到，带你杀人 第1124章，辛弃疾到，带你杀人 “什么！”沐风神色大变，“这是哪儿来的兵马？难道，是这些人的援兵？可是，他们怎么会那么快便赶过来？” 一支数千人的大军，在暗夜之中汇兵并奔赴数十里，这种速度超出了沐风的想象！ “你，带上两千人马，给我将他们拦住！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你死了，也不能让他们脱身！这里的人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留下五百人，继续进攻！” 这罗迦部的战士足有六七千左右，在之前的混乱中，他们损伤了千余人，而后，找到了沈堂等人的踪迹，沐风便是汇聚了两千多勇士，其余人则是分散到其余位置营救受伤之人，并灭掉起火的重要位置。 只不过，这小小的宅院，让这些人完全施展不开！这一道围墙，最多也只能数十人一同进攻！否则的话，沈堂等人就算是三头六臂，又怎么是数千人的对手？ 随着大队人马赶出去，沐风厉声喝到，“给我杀，杀死他们一个人，奖赏五十金、娇女两名！” 沈堂等人的恐怖让沐风愤怒而恐惧，如果真的让这些人逃出去，等他们再度前来的时候，恐怕自己这罗迦部真的要被灭族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有人都拼了命一样，借着爬梯向上攀爬！而沈堂等人也知道援兵到来，不在节省力气，双方的碰撞，反而比之前更为惨烈了几分！只不过一炷香时间，便是再度有三名亲卫倒下！而蛮族的战士，更是死伤了二三十人之多！ “轰！轰！轰！” 突然之间，沐风感觉到大地轻颤，他不由得转头看去，却见一支数百人的骑兵，正朝着自己等人的位置疯狂冲了过来！ 沐风大惊失色，自己派出去两千多人马，而且还有其他的部众相助，可是竟然没有拦住来者？ 实际上，辛弃疾等人的确与沐风派出去的人遭遇了。不过，辛弃疾很清楚，与这些人厮杀并不重要，等与沈堂汇合之后，这个部落就是他们案板上的肉而已。所以，他当即分兵，自己则是亲自率着数百人朝着沈堂所在的位置而来！ “给我杀！”辛弃疾见到眼前的场景，当即暴喝一声，随后便是一马当先，朝着沐风等人的方向杀了过去。 沐风犹豫了一下，随后咬了咬牙，直接反身上马，朝着反方向急速逃离！虽然他身旁还有数百战士，可是他很清楚，这些人根本不是这支骑兵的对手！如果继续停留下去，自己恐怕也要死在这里。所以，必须先行逃离，并汇聚兵马过来，再行与这些人决战！ 辛弃疾等人的出现、沐风的逃离，当即便是让仅剩的数百人溃散开来！ 围墙之内，沈堂松了口气！ “去，将兄弟们的尸骸带上！咱们杀出去！现在，恐惧的该是他们了！”沈堂寒声说道！ “龙姑娘，上马！本帅……带你去杀人！”沈堂转头，朝着龙璃儿轻喝一声！ 龙璃儿浑身微颤，只觉得此刻的沈堂简直就如同天神一般！带自己去杀人，一句话便是让自己心神急速颤动而不能自己！这是自己从未听到过的、最为特别的情话！ 上了马背，龙璃儿轻轻环抱沈堂的腰身，只觉得自己就算是此刻死了，也是幸福的！有这样一个男子为了自己不顾生死，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轰！” 被封死的大门总算是再度被打开，辛弃疾等人闯进来！ “拜见大帅！” 看着自己的兵马到来，沈堂陡然间豪气顿生，“二哥，当初你数十人闯敌营，今日小弟我带亲卫杀入罗迦部。现在，你我兄弟联手，灭了这罗迦部！” “尊大帅令！”辛弃疾的眼中也显出几分笑意，当初，自己两兄弟意外结识，而后各自分别，最终却是在桐柏山之外再度相遇！说起来，自己欠小弟一条命！ 龙璃儿看着眼前这支豪气冲天的兵马，感觉到有几分骄傲和惊讶！这些人面对沈堂，尊敬而狂热，沈堂一句话，便是让他们尽皆战意沸腾！自己喜欢的这个人，果然优秀无比！ “走！” 沈堂一摆长枪，而后众将士出了门户！众人也无需辨认方向，直接便是策马在这罗迦部的祖地急速奔行，所过之处，所有罗迦部战士尽皆被踏平！ 面对这样一支恐怖的骑兵，罗迦部根本没有抵抗的力量！ 一个时辰之后，天光已经大亮！所有人已经汇聚到一起，整个罗迦部的战士，除了一部分成了沈堂等人的俘虏，其余反抗者已经尽皆成为尸骸！ “伽宗部的人应该快到了！”沈堂淡淡的问道。他虽然并未传话让伽宗部出兵，不过，慕容苍柏知道了这里的事情，自然会有所准备！ “他们大军集结较慢，而且大多以步兵为主，估计还要一两个时辰才到！”辛弃疾估算着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留下一部分人驻守，等到伽宗部来此之后，让他们接手便是，其余人回返！” 辛弃疾点点头，留下了五百兵马暂时等待，而他则是随着沈堂原路朝着回路而去！不过，这回路之上众人的速度并不快！他们这一夜奔行，而后又是接连厮杀，不仅是沈堂等人，就算是后来的辛弃疾等人也极为疲惫。 因此，众人只是让战马缓缓前行，并未急着赶路！ 龙璃儿依旧在沈堂的马背之上，本来，沈堂提及让她单独骑乘！不过，龙璃儿却是显得有几分恐惧和不安！ 她这一夜的经历，也的确是如此，沈堂想了想，便是继续带她同行！这样一个小丫头，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难得，如果是慕容钰那丫头，估计早就大喊大叫起来了。 前行了一阵，辛弃疾赶到沈堂的身边，“前方伽宗部的人马到了！” 沈堂打马前行，正见到慕容忠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迎了过来。 “拜见大帅，大帅可无恙么？”虽然沈堂是伽宗部的祭司，但是对于慕容忠等人而言，依旧喜欢大帅这个称呼！ 第1125章 芳菲四月，桃花葬情 第1125章：芳菲四月，桃花葬情 “有劳了！”沈堂微微颔首，“罗迦部之事已定，直接派遣部分兵马前去接受，让他们成为咱们伽宗部的附属部落便可以！他们的祖地位置尚好，可以作为一个分部留待他用！部众迁徙一部分到善阐府，咱们的族人也迁徙过去一部分！” 慕容忠闻言，心中不由惊讶。虽然，他早就知道这罗迦部恐怕不是辛弃疾等人的对手，可是他依旧没有想到，他们仅仅晚到了几个时辰而已，而沈堂等人却是已经将这样一个部落攻伐下来了！ 他的视线不由得朝着辛弃疾以及他麾下的兵马看去，本来，他以为当初师英的兵马，便已经是沈堂麾下的精锐。毕竟，在乌蒙山一带的大战之中，不管是师英还是他麾下的兵马，表现的都足以令人骇然。 可是，如今他方才知道，传说中是真的！ 按照他们的消息，沈堂麾下有几支嫡系兵马，其中以辛弃疾和卞喜为主！这二人勇武善战，并且与沈堂乃是结拜兄弟！他们麾下的兵马更是跟随沈堂南征北战！现在一看，果然是如此！虽然已经征伐了半夜，可是眼前这支兵马显露出的气息依旧令人骇然！ 而且，他们的军械也令人羡慕！ 普通的兵卒，基本上只有将领才有全身铠甲，普通的兵卒甚至有一身皮甲就已经是侥幸。然而，辛弃疾这支兵马，不仅所有兵将全部甲胄在身，就连他们坐下的战马身上，都还披着一片片的甲叶！这样的一支恐怖骑兵，几乎能够与传说中的金国铁浮图媲美了！ “大帅放心，我亲自率兵前去！” 慕容忠当即应命，“另外，大帅厮杀半夜，恐怕也已经累了！我们随军带了一些粮草，大帅可以现在此地修整、用饭，而后再行回返！” “也好！”沈堂点点头！ 辛弃疾这支兵马，得到沈仇的告知之后便是第一时间前来，根本没有时间准备粮草和干粮！如今能够修整一番，也可以缓解一下疲惫！ “来人，立即埋锅造饭！把粮草拿出来，帮着大帅把马匹喂好！所有受伤的兄弟，先行让人送回族中尽心医治！”慕容忠转头朝着自己的副将吩咐说道。 当即，慕容忠麾下的兵马分开，其中一部分护送受伤的将士直接回返！还有一部分则是帮着沈堂等人埋锅造饭、喂养战马，而慕容忠则是与沈堂分别，率领剩下的兵马继续朝着罗迦部而去。 看着身边潺潺的流水，温着扑鼻的饭香，所有将士紧绷的精神也不由得松懈下来！ 沈堂用了些饭，便是独自一人踏步朝着河边而去！一夜的喧闹，此刻他也想平静片刻！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的心变得比之前冰冷了许多，也淡漠了许多！ 在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任何一条人命在沈堂心中都是无比重要的！若非到万不得已或者生死相逼，沈堂绝不会辣手杀戮！而现在，一夜征伐，罗迦部死伤的人不知凡几，自己麾下的兵马也有不少折损，但是，此刻沈堂的心中却是并没有太多的纠结以及慌乱！ 生活在这个时代，沈堂虽然没有随波逐流，可是却会不由自主的受到外界的影响！对于人命的淡漠便是其一，尤其是在征战之时，人命，有的时候真的只是一个可怜的数字！而他身为统兵将帅，虽然依旧会为麾下的兄弟死伤而哀伤，可是却并不会因此后悔或者崩溃！ 河畔之上，一片桃林已经盛开，粉白色的花朵让人舒心而安静！沈堂便倚在一颗桃树之下，闭目享受着世外桃源般的宁静。 “沈……沈堂兄长！”轻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沈堂换换睁开眸子，“龙姑娘，可以先休息片刻，而后我们便回去！” 龙璃儿双唇微动，犹豫着说道，“我可以叫你阿哥么？你可以直接叫我璃儿，不必称呼我龙姑娘！” 沈堂淡淡的笑了笑，“自然是可以！” 脸上显出几分惊喜的笑意，随后，龙璃儿小心的上前，最后与沈堂并肩坐在一起，她微微转头，看着沈堂坚实的面庞，只觉得满心的爱意和欢喜无法抑制！ “阿哥……” “嗯！”沈堂依旧轻轻闭着眼睛，只是出声给与了回应！ 龙璃儿手掌紧紧握着衣角，脸上的神色犹豫不定！好半晌，她总算是鼓足了勇气，而后缓缓说道，“沈堂阿哥，璃儿爱上你了！你……你喜欢璃儿吗？” “每到芳菲四月，我们部落中的年轻男女，便会唱情歌！如果有欢喜之人，只需要对歌便可以两相欢好！而且，阿哥你知道吗？你看这漫天的桃花儿，在我们普么部，所代表的便是最纯洁的爱情！” “璃儿也没有想到，这一次随着阿爹前来，竟是遇到了阿哥！阿哥为了璃儿舍身忘死，璃儿感到伤心而又幸福！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璃儿如此！恐怕，就算是阿爹也不会如同阿哥这般对璃儿好！” “阿哥，璃儿喜欢上你了……” 沈堂眉目微动，却是并未出声！好一会儿，他方才悠悠说道，“璃儿，你一身清白，何必趟我这一趟浑水！所谓的芳菲四月、你与我相遇只不过是一个巧合罢了！这漫天桃花也好、一袭白衣也罢！我与璃儿此生并无缘分！” 说到这里，沈堂的话语微微停顿，而后继续缓缓说道，“如果说，这桃花儿是因为你我，并代表着爱恋，那么……它便不必开了！” 沈堂的话语说的沉重而且令人绝望！实际上，沈堂并非特意想要这丫头伤心！只不过，自己身上已经有了太多的情缘，甚至，还有赵灵因为自己到现在依旧滞留成都府。将来，自己必定要给其一个交代！ 至于龙璃儿，的确很美！沈堂也并非圣人。可是，并非是所有的美人沈堂都要收入囊中！ 他前去营救龙璃儿，只不过是男人的责任罢了。龙璃儿随他出行，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管？对于龙璃儿的心思，他也略微察觉几分，只不过，他宁愿这份情缘就此止住！ 第1126章 回返族中，众人安心 第1126章：回返族中，众人安心 尽管，不管如何，恐怕香菱等人都不会怪责自己。可是，自己也并非是见女就收！ 当初与完颜玥之间，两人同生共死，为了彼此而付出。而现在，他并不希望自己身边在多上一个龙璃儿。 自己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而且，要不了几日自己就会离开。虽然，此刻绝情，会让这丫头心中伤痛几日，但是，时间终归会磨灭很多东西。以后，也许这只是她的一份回忆罢了！ 所以，沈堂直接将话说的绝情！目的便是为了让这龙璃儿彻底死心。 随着沈堂的话语声落下，龙璃儿浑身轻轻颤动，贝齿在红唇上咬出印记，一双眸子泪珠流转！ 她同样没有想到，沈堂竟是给了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答案！ 片刻之后，沈堂睁开眸子，站起身来，“走，龙姑娘！我们回去！” 龙璃儿站起身，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随在沈堂的身后！一个美貌的女子露出如此绝望的深情，沈堂的心中也略有几分不忍。不过，他知道，此刻他不能回头。否则，之前的那些话便没有了任何意义！ 两人回到队伍之中，沈堂翻身上马！龙璃儿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却是不言不语！ 沈堂无奈，总不能让这龙璃儿走回去！ “来！上马！” 龙璃儿看向沈堂，犹豫片刻，便是将玉手递到沈堂的手中。随后，两人继续同乘，只不过心境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 修整之后，大军再度开拔！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善阐府之中！ 伽宗部的门外，族长慕容苍柏，善阐府府主李善堂亲自在等候！这一夜的慌乱，李善堂这个善阐府的府主早就坐不住了。若非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伽宗部不是为了攻打善阐府，他恐怕要忍不住调兵相对。 此刻，他几乎恨死了那个该死的罗迦部少族长！ 就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仅将沈堂这个大宋的使臣掺和了进去，还令的伽宗部数万大军尽皆装备，随时准备开战！ 这善阐府乃是整个大理的重镇之一，如果真的因为此事乱起来，就算是将那家伙砍死一百遍也没有什么用。 除此之外，他心中还担忧沈堂的安危。 当得知沈堂只率领着数十名亲卫便是杀奔罗迦部的时候，这李善堂直接光着脚从屋中跑出来！通过朝廷反馈的消息，他怎么能不知道这一次和谈的重要性？如果沈堂真的在善阐府出了什么意外，不仅这一次和谈的事情将出现变故，这伽宗部恐怕也会马上成为一个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大理的局势都牵挂在沈堂的身上！ 那些部落的蛮子，根本不知道沈堂的重要性，更不会因为沈堂的身份而手下留情！如果沈堂落在罗迦部，那他这个府主恐怕只能自杀谢罪了。 当看到沈堂完好无损的归来，李善堂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 “好！好！”李善堂上下打量沈堂一番，见到沈堂无恙，当即便是语无伦次的开口，“沈大人，你怎么能如此莽撞！那罗迦部既然招惹到您了，您直接传话过来，不管是伽宗部还是本官都会直接调兵去给他们一个教训！如果你出了事儿，这可怎么办？” “现在，你总算是回来了，剩下的事情，无需大人操心！我这个善阐府府主，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大人你实在太鲁莽了！咱们大理别的不说，娇女遍地都是，只要大人开口，想要哪一个女子还不是轻而易举？就算是皇宫中的公主，陛下也未必不答应，又何必为了一个部落女子而犯险……” 听着这些话，倚在沈堂身后的龙璃儿心神涌动！ 果然，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的死活根本不重要！也只有他，才将自己放在心上！ 沈堂翻身下马，“有劳大人担忧了！罗迦部已经被本帅灭了，无需李大人操心！本帅累了，先行去休息了！” “来人，快快扶祭司大人回去休息！”一旁的慕容苍柏赶忙开口。 随后，几个随从上前，给沈堂牵着马随着沈堂朝着不远处的宅院而去！ “哇……璃儿，你可算回来了！”众人的身后，慕容钰冲了出来！这一夜她同样没有好好休息，自己的好友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抓走，而且还令的自己姐夫犯险，不管谁出了意外，她心中都会自责到极点。 如今，见到姐夫和龙璃儿一同完好归来，慕容钰总算是松了口气，紧绷了一夜的精神也放松下来。 二女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不过，慕容苍柏等人，却是并未说些什么！说起来，他们心中对于这两个丫头怎么可能没有埋怨？再怎么说也只是两个女子而已，如果因为他们让沈堂遭难，她们就算是有一百条命都不够偿还！ 不过，慕容钰与暮语交好，而这沈堂竟是孤身前去营救龙璃儿，说不准他的心中便会对龙璃儿有什么想法或念头。因此，众人的心中虽然有不少埋怨，可是，却也没有开口。 至于如果沈堂真的看上了龙璃儿该怎么办，不管是慕容苍柏还是李善堂都没有去想，以沈堂的身份，想要一个女子，这是她以及她身后部族的荣幸，他们甚至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虽说邵暮语是沈堂的娘子，但是，在慕容苍柏等人看来，沈堂想要龙璃儿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慕容忠这个舅舅对此都没有任何想法或抱怨。甚至，如果有可能，他们会帮着沈堂达到目的。 说白了，地位以及身份不同而已！ 如果沈堂只是一个白身，他们根本不会放在眼中。可是现在，沈堂是他们的依仗，地位更是高不可攀，因为一个女子让沈堂心中不快，他们绝不会去做这种傻事。 沈堂回返宅院去休息不提，且说慕容钰以及龙璃儿两个丫头，哭闹一阵之后，慕容钰便是拉着龙璃儿回到自己的闺房之中。 第1127章 璃儿伤心，丫头安慰 第1127章：璃儿伤心，丫头安慰 “璃儿，你有没有受伤？”慕容钰关心的问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要偷跑出去，也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了！” “昨天我回来，阿爹和娘亲都骂了我，族长他们也已经骂过我了。不过，我不怪他们，本来就是因为我让你被人抓走，还让姐夫犯险！如果你们真的出了事，那我就要自责死了！” “钰姐姐，我美事！昨天被抓回去之后，没多久沈堂阿哥便来救我了！只是因为我，不仅让沈堂阿哥连夜奔波厮杀，他麾下的亲卫也死伤了很多……” 见到自家姐妹没有怪责自己的意思，慕容钰也松了口气，“还好，你和姐夫都回来了！那个该死的拿提，等姐夫休养好了，便让姐夫率大军前去报仇！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才行！” “不用！”龙璃儿摇了摇头，“沈堂阿哥已经将他杀了！” “不仅如此，整个罗迦部都已经被阿哥征伐，现在罗迦部已经成了伽宗部的附属部落！” “啊！”慕容钰惊呼一声，“真的？姐夫太厉害了！他们只去了那么多兵马，就把罗迦部灭了？活该，谁让他们敢招惹我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姐夫的厉害！哼，死的好！” “咦！”慕容钰停住话语，一双眸子咕噜噜的打量着龙璃儿，“你这个小妮子，有什么事情，怎么不跟我好好交代？” 龙璃儿一愣，“钰姐姐，我没有什么事瞒着你！” “哼！”慕容钰嘟了嘟嘴巴，“还说是好姐妹呢，你说没有事情瞒着我，那你怎么叫姐夫阿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跟我说过，在你们普么部中，只有相好的男女才会这样称呼！对不对？哦……我知道了，昨天夜里，姐夫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是不是？” 二人的平安归来，让慕容钰心中的愧疚散去。而且，她本身就是顽劣的性子，这说话间，心中的愁闷和伤心早就消失不见。 “之前，暮语姐给我的话本中就是这么说的！” “英雄救美之后，如果美人看上了这个英雄，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如果看不上，就会说‘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做牛做马偿还恩公的救命之恩！’” “姐夫不仅英俊而且还那么厉害，你这个妮子一定是喜欢姐夫的。所以，恰好姐夫救了你，你便以身相许了对不对？” 不得不说，这慕容钰也着实有几分才华。只是这片刻间，她脑海中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想通透了！ 然而，慕容钰的话却是让龙璃儿双眼微红！自己的确是已经动了心。只可惜，妾有情、郎无意！沈堂面对自己的示爱，不仅没有接受，而且直言拒绝！ 见到龙璃儿几欲落泪，慕容钰当即呆了呆，“怎么了？难道是我说错了？” 龙璃儿摇了摇头，“沈堂阿哥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子，只不过，璃儿璃儿蒲柳之姿，怎么配得上阿哥？” “怎么配不上！”慕容钰睁大眼睛，为自己姐妹打抱不平！“你可是整个滇东所有部落，公认的最漂亮的索玛花，要不然，那拿提也不会不顾一切抓你！” 龙璃儿神色有几分黯然，“可是，阿哥并不喜欢我！” “怎么？你这就放弃了？这可不是我认识的龙璃儿！”慕容钰笑着说道，“你要知道，你们毕竟只认识了一天，姐夫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就喜欢上你！如果他只是看中你的美色，那与拿提有什么区别？所以，只有相处时间长一些，让她知道你对他真正的心意，到时候姐夫自然会对你倾心！” “真的吗？”龙璃儿有几分心动！ “当然是真的！”慕容钰信誓旦旦的说道，“你那么漂亮，姐夫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听我的，姐姐绝对帮你把姐夫拿下，怎么样？” 龙璃儿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慕容钰，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是点头应了下来！ “那……我改怎么做？”龙璃儿开口问道。 慕容钰备着双手，如同天桥上算命的老道一般，斟酌半晌，便是在龙璃儿耳旁嘀咕说道，“姐夫也是男人，他怎么可能不对一个死心塌地对他好的女子动心？所以，你如此这般……” 龙璃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听说阿哥很快就要走了！” 沈堂在这善阐府停留，目的便是要等李铎等人到来！算算时间，最对也就三几日而已！ “你怎么那么笨！”慕容钰狠狠的敲了敲龙璃儿的额头，“不过是去大理而已，咱们就不能跟着？这一去一回，至少要将近一个月时间。如果这一个月你都拿不下姐夫，那你就笨死了！” “可是，阿哥他们不会同意咱们跟去！” “放心！”慕容钰很讲义气的拍了拍龙璃儿的肩膀，“这件事情，交给姐姐我！到时候，一定能让你跟着姐夫前去大理就是！” “不过，我这么帮你，你这个小妮子可要报答我！”慕容钰露出奸商一般的嘴脸，“你们普么部的梳妆盒我可是早就动心了！阿爹也不帮我！我要两个、最好的！” “不对、不对！我自己一个，暮语姐姐一个，云儿姐姐一个，还有香菱姐……” 好不容易有了打土豪的机会，慕容钰怎么可能放过，连算带数，十个手指头都用完了还未罢休。 “钰姐姐放心，我立即给爹爹去信！让爹爹直接带过来。钰姐姐想要多少就要多少！”为了收买慕容钰，龙璃儿也花了大力气。 普么部盛产漆器，尤其是女子所用的梳妆盒，更是稀少而珍贵！最顶级的漆器，以红木为胎、以香土为漆，主色有红黄黑三色，配以朱砂、石黄等物调和，再由族中的老师傅精雕细琢、轻勾慢划，其中精品不仅古朴典雅，而且颜色艳丽！ 这样的器物，卖到中原可以卖出极高的价格！ “好！璃儿果然有义气！对了，还有你们族中最好的银饰，姐姐我也要！” 第1128章 压榨龙璃，二女前来 第1128章：压榨龙璃，二女前来 在慕容钰的‘压迫’之下，龙璃儿一连许下了数个条件，慕容钰方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之所以讨要这些东西，除了自己想要之外，她也是想着给邵暮语等人送去一些！每一次邵暮语前来，都会给她和族中带来极多珍贵物事，可是之前的伽宗部，根本没有什么能够回馈的！ “好了！现在咱们出发！” 说罢，慕容钰便是拉着龙璃儿出了院落，朝着沈堂所在的宅院而去！ “姐夫，我和璃儿来看你啦！”刚刚走进大门，慕容钰便是大喊大叫起来，守在门外的沈仇怔了怔，随后便是让开了身形。 当二女闯进屋室的时候，沈堂正在独自一人饮茶！ 见到慕容钰二人，沈堂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龙姑娘一夜惊吓，该好好歇息才是！” 沈堂的称呼，让龙璃儿脸色暗淡几分！ 慕容钰嬉笑着走上前去，把住沈堂的手臂，娇声说道，“姐夫，当然我和璃儿不放心你啊，听她说你们厮杀了一夜，身上满是血污，而且还受了伤！我怎么能不前来看看？要不然，将来暮语姐能放过我吗？” “好！”沈堂轻轻一笑，揉了揉慕容钰的小脑袋，“那我就谢谢你和龙姑娘了！” “姐夫，你怎么还称呼龙姑娘！叫璃儿多好听！昨天你们也算同生共死，还这么生疏做什么？快点儿改过来，不然，你对我们那么生疏，我们两个哪儿好意思在你这房舍待下去！” “好，那多谢你和璃儿！”这小丫头与暮语二人之间关系极好，爱屋及乌，沈堂对她自然也极为宠溺！ 咧嘴笑了笑，而后慕容钰便是再度说道，“姐夫，你是璃儿的救命恩人，璃儿是我的好朋友！所以你好好歇着，剩下的事儿都交给我们！这几日你在族中，便由我们照顾！” “不必！”沈堂笑着摇摇头，“族中派过来不少侍女和小厮，你好好陪着璃儿便好！” “那怎么行！姐夫是因为璃儿受伤，自然应该我们两个前来照顾！那些侍女怎么照应的好！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姐夫你不必管，一切交给我们俩！” 说完，直接便拉着龙璃儿跑了出去！ 说起来，实际上这慕容钰与暮语二人之间，年岁相仿。不过，这慕容钰显然更活泼几分！这也不奇怪，暮语少时便掌控家中生意，走南闯北！香菱则是遭逢大难，即便是赵灵以及完颜玥二人，虽然性情娇惯，可是因为身份的缘故，举止和行为也有度！ 相比起来，这慕容钰更像是一个没长大的小丫头而已！ 伽宗部的祖地之中，慕容苍柏等人已经商议完罗迦部的事情！这罗迦部实力虽然不强，但是能够成为附属部落，伽宗部的实力也能提升不少。而且，有了这一方根基之地，便可以与善阐府的主族互为犄角，不管哪一方出现变故，都不至于彻底被封锁起来。 “族长，刚才我看到钰丫头和那龙璃儿，朝着祭司大人所在的院落去了！”一名长老低声说道，“自从祭司大人出现在族中之后，钰丫头张嘴闭嘴便是祭司大人的名字，这一次祭司大人前来善阐府，这丫头表现的尤为亲热！族长还是要有个准备为好！” “还有龙璃儿，恐怕对祭司大人同样有几分念想，此事是否要先行与普么部告知一二，也免得引起什么误会！” 慕容苍柏闻言，却是不由得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人不风流枉少年！如同咱们祭司大人这般少年英才，就算是大国的郡主都要动心，何况这两个部落的小妮子？如果她们能无视了，那才是咄咄怪事！不过，这件事情，族中不必过问，更不必插手！” “等到慕容忠归来，我会告知他一声，过几天牙阔台前来，我也会跟她知会此事！” “这件事情，完全看祭司大人的心思！如果祭司大人愿意，钰丫头与暮语二人仿效娥皇女英，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对于吾族更是天大之喜！至于龙璃儿，如果祭司大人真的对她有心，那是他们普么部的荣幸，只要他们不傻，就不会拒绝。” “而且，就算是拒绝了又能怎样？区区一个女子，他们普么部敢与伽宗部翻脸？” 对于慕容苍柏而言，这根本不是什么事，甚至乐见其成！他很清楚，伽宗部现在虽然强大，可是荣耀和未来却是牵连在沈堂身上！现在，伽宗部与沈堂之间的联系越多，对伽宗部越有利！至于慕容钰与邵暮语之间的关系，更不是问题！ 他们只是表姐妹而已，就算是同入沈家，也不违伦理！因此，只要沈堂愿意，一切随心便是！ 一夜的奔行与杀戮，沈堂也极为疲惫！回到族中，已经是正午时分，好在路上已经用过吃食，倒是并不显得饥饿。 因此，应付完两个丫头之后，沈堂便是斜倚在书房的软塌之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沈堂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沈堂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沈仇，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大人，戌时三刻！刚才，慕容姑娘和龙姑娘过来，见到大人在安睡，便是没有打扰……” 正说话间，一个欢喜的声音再度传来，“姐夫，你醒了？” 下一刻，慕容钰便是拉着龙璃儿跑了进来！ “你们两个没有休息，怎么又跑过来了？”沈堂笑着问道！ “当然是陪姐夫用饭啊！”慕容钰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就知道，姐夫一定不喜欢应酬其他人，所以，本来是族长和马长老他们想要前来宴请姐夫，被我推开了！” “不过，自然也不能让姐夫一个人吃用。因此，我便带着璃儿来了！怎么样姐夫，钰儿对你好不好！” 不待沈堂回话，慕容钰便是上前，与龙璃儿一左一右将沈堂从软塌上扶起来，“姐夫，我们帮你梳洗一番，然后去用饭！今天的这些吃食，可都是我和璃儿亲自做的！” 第1129章 二女侍候，璃儿手艺 第1129章：二女侍候，璃儿手艺 “璃儿不仅漂亮，手艺更是非凡！若非她拦着，我早就忍不住先吃了……” 外面有侍女进门，端来了温水和软布！ 慕容钰拉着沈堂不让他动弹，而后便是将软布浸湿，胡乱的帮着沈堂擦拭手掌以及脸庞！相比起来，龙璃儿靠谱了许多！不仅动作轻柔，而且擦拭的也极为细致！擦拭之后，龙璃儿又站到沈堂身后，将侍女手中的牛角梳拿过来，将沈堂的头发梳理了一番！ 慕容钰在一旁看的傻笑，“嘿嘿，姐夫，你看璃儿是不是很好！” “嗯，至少比你钰丫头强多了！” 慕容钰也不反驳，而是嬉笑着说到，“姐夫，要不你直接将璃儿娶回家！你看……璃儿不仅漂亮，而且做饭的手艺也极好，性情温柔，不管是侍候姐夫还是几位姐姐，都一定极为贴心！” “你就不怕暮语斥责你么？”沈堂无语的看着这个小叛徒！ 慕容钰嘻嘻一笑，“怎么可能？我可是知道，家中的几位姐姐都很喜欢姐夫，当然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迁怒我！” “而且，就算是姐夫真的担心，那也无妨！你看，姐夫你是咱们族中的大祭司对不对？” 沈堂点点头，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丫头，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所居的这座宅院，包括里边的侍女、小厮，族中都分配给姐夫了。不管姐夫在不在，这些都是姐夫的！” “那么，作为族中的大祭司，难道家中不该有一位主母吗？所以，要不你就和璃儿在族中成亲，只要你返回族中，璃儿便是姐夫的妻子，这难道不好！” “你这丫头！”沈堂狠狠的在慕容钰的额头敲了敲，“我远在大宋，不知道多久才能来族中一次，岂有你这么安置的！” “哼！”慕容钰撅了噘嘴，不过也没有再说！ 给沈堂梳洗之后，二女便是一左一右拽着沈堂来到了前厅之中！ 饭菜显然是刚刚摆上，还冒着热气！而且，看菜式不仅精致，数量也不少！二女将沈堂按在主座上， 随后坐到了沈堂的两旁！ “姐夫，快尝尝，看看我们两个的手艺怎么样！”慕容钰献宝似的对沈堂说道。 而龙璃儿虽然没有开口，却是静静的帮着沈堂将碗筷冲洗干净，端放到他的面前！而后，拿起一个银质勺子，从桌子上的一个砂锅之中，取出一片白嫩的鱼肉，放到盘子之中。 这一道菜沈堂并不陌生，叫做‘砂锅鱼’，实际上，大宋也有类似的做法！不过，面前这个，显然更为精致几分。 将熏制的火腿、鲜嫩的鸡块、豆腐、肉圆、玉兰片等，与弓鱼按照一定比例放置其中，在佐以各种调料，文火缓缓炖制而成！ 沈堂将鱼肉放入口中，只觉得满口香味儿，鱼肉的鲜嫩与其他作料掺杂到一起的特殊味道，充斥了味蕾，哪怕沈堂也是吃过不少地方的美食，也不由得对此赞不绝口。 “好吃！”沈堂笑着应道。 “哪个是你这个丫头做的，也让我来尝尝？”沈堂对着慕容钰说道！ 慕容钰咧嘴笑了笑，“那个……这些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做的嘛，这条鱼就是我帮着洗的！” 沈堂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笑了笑！ “有劳璃儿了！”沈堂轻声对着龙璃儿说道，“不过，这些琐事，无需你亲自来做！别人做的虽然逊色几分，但是如果让你这个普么部的公主来为我做厨娘，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龙璃儿微微摇了摇头，“阿哥，璃儿其他的都做不好，这是璃儿仅能给阿哥做的！为了救我，不仅让阿哥受伤，麾下的将士更是死伤不少……璃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阿哥，只能做些小事，希望心中不必太愧疚，阿哥……不要拒绝璃儿好么……” 无奈的笑了笑，沈堂颔首说道，“那我算是有口福了。” 听到沈堂应了下来，龙璃儿脸上出现几分喜色！随后，这一餐几乎大多都进了沈堂的肚子，龙璃儿几乎都在侍候沈堂，慕容钰则是在一旁傻笑。 终于，这一餐总算是完毕！沈堂站起身来，“这些东西，就不必你们两个收拾了。快快回去休息，你们两个也累了！” 慕容钰点点头，龙璃儿行了一礼，“阿哥，那我们先走了！” 二女一路回返到慕容钰的闺房之中，关上房门，慕容钰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我就说我的办法有用！你看，姐夫没有拒绝，这便是好现象！只要你听我的，我一定帮你将姐夫拿下！” 龙璃儿红着脸没有应声，片刻后低声说道，“钰姐姐，我已经给父亲去信了！等过几日他前来，姐姐所需要的东西，会尽皆稍待过来！” 慕容钰眸子咕噜噜转了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自己这位小姐妹识相，那自己总要继续卖几分力气。 “来，咱们计划一下，明天做什么……” 沈堂在屋室之中，并未急着安睡！下午时分，他沉睡了半晌，此刻还算是精神！ 他的面前，摆着一封封信笺！他一路前来大理和谈，自然不可能没有任何准备，因此，他还未出发之时，便是传令给伽宗部以及蒙细罗等人，让他们收集大理国内的消息，甚至，暗夜阁也已经悄然进入到大理之中。 虽然眼前的这些消息驳杂，但是抽丝剥茧，还是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滇东蛮族部落！ 按照几方的查探，这些部落现在暗中有所异动，虽然不明显，但是大理朝廷也的确在悄然朝着善阐府的周围调兵！ 这些部落，当初便反叛过朝廷，后来被现在的相国高量成所镇压！根据消息，当初高量成对这些部落施展的手段极为狠厉，有些部落甚至直接被灭族！因此，这些部落对于大理朝廷极为敌视，只不过，这些年大理发展也算安稳，高量成手中更是有着绝对的力量，所以，这些部落即便是有些想法也根本不敢表现出来。 第1130章 帝王担忧，相国合纵 第1130章：帝王担忧，相国合纵 而这一次乌蒙山部众以及邛部州的联合，显然让他们找到了一些机会！恐怕，这也是为何大理会急着退兵的原因！ 一旦滇东有变，不仅会对善阐府产生致命的威胁，同样可以将林立果麾下的精兵隔绝在大宋的境内，而这显然不是大理愿意看到的。 而有了这些条件，对于现在的和谈来说，显然极为有利！ 一夜无话，不过沈堂的名声却是在善阐府周边的部族之中流传起来！沈堂进入大理不过区区数日的时间而已，可是，先有嵩盟部、后有罗迦部，这两个实力不弱的部落竟是毫无反抗之力，便是被沈堂灭族，变成了伽宗部的附属部落！ 不管他们是否情愿，都必须得承认，现在的沈堂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与此同时，沈堂与伽宗部之间的关系传到大理之后，当即便是引得整个大理朝廷尽皆震动！谁也未曾想到，在自己腹地之中，如此一只恐怖而重要的力量背后竟然站着沈堂这样一个宋人！ “陛下，此事是臣失策了，请陛下责罚！”皇宫之内，相国高量成向皇帝请罪！ 段正兴将其搀扶起来，“此事本就隐秘，又如何怪的相国！只是，实在想不到，这沈堂竟然是如此厉害，不仅一力镇压了乌蒙山诸部，更是让这伽宗部入驻善阐府！说起来，咱们的确是被动了！” 通过最近一段时日，高量成派出去的密谍传来的消息，再加上沈堂与伽宗部之间的关系，他们哪儿还猜不到南疆部落发生的变化？ “而且，此事可谓是影响甚广！”段正兴带着几分忧虑说道。 “不管是邛部州还是乌蒙山一带的部落，实力都非同小可！之前，他们处于我们与大宋之间，并没有任何偏向！而我们两方也怕将他们逼到另一方，所以都相互忌惮不敢出手。而现在，他们显然已经臣服，不管是臣服与沈堂还是臣服于大宋，对我们都有着致命的威胁。” “邛部州威胁整个西北，而乌蒙山则是让善阐府不得安宁！再加上入驻善阐府的伽宗部……”说到这里，段正兴不由得轻声一叹。 “陛下也不必太过忧虑！”高量成安慰说道，“虽然此事出乎意料，但是我们也未必没有制衡的手段！” “南疆部落，可不仅仅有这些人，真正强大的氏族，显然大宋也没有把握出手！” “相国说的是罗氏鬼国？”段正兴问道。 “不错！原先整个南疆以及我们和大宋，都处于一个相互牵制的过程，而现在，随着乌蒙山和邛部州归附大宋，使得局势已经改变，平衡也被打破！如果我们在这时候拉拢罗氏，他们只要不想被大宋吞并，便只有依靠我们！”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与大宋的和谈！” “只要双方彻底停战，乌蒙山、邛部州两支力量自然会退回去！一个区区伽宗部，在我们的腹地之内，虽然是危险，但是也处于我们的控制之中。届时，我们先威慑滇东部落，让国内安定，随后臣愿亲自前往罗氏鬼国，说服他们与我国联手！” “如此一来，双方个有掣肘，局面便会再度回到之前的状态。” “另外，如今中原势大，吐蕃不仅兵败，而且还受到大宋的反攻！如此一来，吐蕃年轻的赞普地位自然不稳定，如果这时候我们能够出手相助一二，想必他们同样会乐意与我们暗中联合！” 这高量成显然也知晓制衡的重要性，沈堂既然可以拉拢力量为他所用，那么他们大理自然也可以！毕竟，现在大宋虽强，可是却并未强大到令人无法抗衡的地步。而且，吐蕃和罗氏，本身与大宋之间的关系就不算和睦，如此一来，他便有了合纵的机会。 高量成的话让段正兴放心了不少，“好在有相国，否则，朕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二天清晨，沈堂清醒过来，不过当他起身等待侍女之时，却发现进来的竟是龙璃儿！ “阿哥，钰姐姐带着侍女们去安排早饭了，璃儿来侍候阿哥洗漱！”说罢，也不等沈堂开口，便是红着脸主动上前，轻柔的给沈堂擦拭起来。 沈堂心中苦笑连连，面对这种情况，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本来，他以为自己拒绝之后，龙璃儿便会死心，甚至会对他有几分怨怒！可是没想到，龙璃儿不仅没有与自己彻底断绝，反而在慕容钰的怂恿下，用出了这种‘死缠烂打’的手段。 “哎，算了！索性再有几日便要前往大理，又何必非要让这丫头心伤一次！”沈堂心中暗暗想到！ 面对这样一个娇柔而乖巧的女子，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拒绝这种主动！ “多谢璃儿，这几日，辛苦你了！”沈堂缓缓说道。 见到沈堂竟然没有拒绝自己，龙璃儿只觉得满心的欢喜！不拒绝，便是现在她最大的期望！毕竟，不管将来如何，哪怕只是让这份奢望延长一些时间，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无比欣喜的事情。 精心的帮沈堂梳洗过后，龙璃儿起身将水倒掉！等到回返之时，手中却是拖着一袭白衣。 “阿哥！之前你那身衣服沾染了血渍，这是昨夜我回去之后，向钰姐姐要了一些布料，缝制出来的！璃儿还是第一次，所以也不知道是否合身，希望阿哥莫要嫌弃！” 看着提在龙璃儿手中的衣袍、以及龙璃儿微微泛红的眸子，沈堂心中不由的一叹！最难消受美人恩，当初在北地金国，玥儿是如此，而现在，龙璃儿又何尝不是这样！让这样的女人心碎，的确是上天都不能允许的事情，可是，自己已经有了香菱几女，并不想耽搁这样一支美丽的花儿。 “璃儿好手艺！”踌躇片刻，沈堂便是笑着接过来，将衣袍罩在身上！不得不说，这龙璃儿的确是值得令人心动的女子，这一身白衣，穿在自己的身上，比之之前的那一身衣袍还要舒适许多！ 第1131章 族中议事，沈堂意见 第1131章：族中议事，沈堂意见 “哇！”一声惊呼传来，不是慕容钰又是何人？“姐夫，你简直就是天下最儒雅的男子！璃儿亲手做的这一身衣袍，实在与姐夫太相配了。” “你这妮子，姐姐我对你这么好，你都没有给姐姐我做过这些事情。果然，你的眼中只有姐夫这个情郎！”慕容钰调笑说道。 “砰！” 却是沈堂的指头敲在慕容钰的头上，“你这丫头，不要欺负璃儿！” “哼！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会儿我将吃的全部拿走，让姐夫饿肚子！”慕容钰不满的说到！ 龙璃儿轻轻拽了拽沈堂的衣袖，“阿哥，没关系，你想吃什么，璃儿随时给你去做！” 自己的小姐妹成了叛徒，一时间慕容钰欲哭无泪！ 欢闹着用过早饭，而后一行人便是来到主族之中！ “还是跟着姐夫舒服，不管去哪儿都是畅通无阻！”随着沈堂大摇大摆的进入到议事大厅之中，慕容钰得意的说道。 原本在乌蒙山，慕容一族只是一个小族，自然谈不上什么规矩。可是，回到善阐府之后，自然不可能如同之前那般松散随意，尤其是随着其他部落人口的融入，慕容苍柏不得不制定出各种规矩，来约束族人。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并非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毕竟，部落的壮大是所有人求之不得之事！可对于慕容钰这个本就活跃无比的丫头来说，却是无比难受！不管做什么、不管去哪儿，身旁都会有人前来说教！ 就比如说这议事大厅，原本只是慕容苍柏所居之地的一座空屋！可是现在，族中从上到下，除了族长召集议事之外，任何人不得擅入！门外，还有着一队精锐的部落勇士随时看守！ 而慕容钰这个小丫头，自然没有资格进出！ 至于沈堂，自然是畅通无阻，不要说是这议事大厅，就算是族中最重要的祭祀之地，沈堂如果想进入也是轻而易举。 而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到这大厅之中，对于小丫头来说自然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沈堂来了？”见到沈堂进门，慕容苍柏不由得站起身相迎，“你们两个小丫头，自己去耍！一会儿议事，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慕容苍柏笑着对二女说道。 慕容钰眼珠咕噜噜一转，“族长，我们能不能也在这里听一听！” 对于这族中的议事，慕容钰当然没有任何兴趣，可是，从未见识过的她，却是有着几分好奇！之前没有机会，今天有姐夫在身边当靠山，所以便是想要试一试，万一族长应下来呢？ 慕容苍柏一愣，不过，随后便是笑道，“既然你们想听，那就坐下，不过，不能随便胡说就是！” 如果只是两个小丫头，慕容苍柏当然会冷着脸将他们两个直接赶出去，可是，现在她们随着沈堂前来，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堂与这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并不明了。因此，便担待两个小丫头几分，反正也不会坏了什么大事。 慕容苍柏以及沈堂坐在正厅顶端的位置，慕容钰拉着龙璃儿则是坐在了角落之中。 “璃儿，我还是第一次参与族中议事。之前阿爹根本就不让我前来！”慕容钰偷偷说道。 龙璃儿无语的摇了摇头，“姐姐，这只不过是族长大人给阿哥颜面罢了！如果没有阿哥带领，咱们两个哪儿有资格坐在这里！” 慕容钰转了转眸子，也没有再度开口。 随着沈堂二人的落座，族中的长老以及族老也逐渐进入到大厅之中，对着上首的慕容苍柏与沈堂二人行礼过后，便是坐在自己的位置。 “璃儿你看，姐夫好威风！虽然是祭司，但是这些人对于姐夫比对族长还尊敬！”慕容钰好奇的看着众人。 龙璃儿没有说话，不过目光却是远远的望着沈堂！ 此刻的沈堂，与之前那一夜不同！之前，营救自己的那一夜，沈堂如同暗夜之中的王者一般，智谋通天、勇武无敌！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就算是那些最勇武的部落战士，也只能败落在沈堂的手中。 而现在，沈堂所表现出来的却是威严以及沉静！ 仅仅是坐在那里，在场所有的长老便是不敢有任何怠慢！ 龙璃儿感觉，自己这位阿哥的威势，比之普么部的族长也要更胜三分，自己那爹爹，虽然也是族中长老，可是根本无法与阿哥相比。 不多时，族中长老以及族老尽皆到齐！ 而后，马兴华站起身来，恭敬的对沈堂二人说道，“禀族长、大祭司，慕容忠将军已经传来回信，罗迦部共计有部众三万一千五百二十人，如今已经尽皆被我们的人马所掌控。他们的祖地中，所有粮草和钱财，也被慕容忠将军派人看守！” “现，慕容忠将军请命，是否征伐、收复原本罗迦部的那些附属部落！” 慕容苍柏没有开口，而是朝着身旁的沈堂看过去。 “传信慕容忠，不必留手！将罗迦部所有的附属部落尽皆打下来！若有不从者，灭族！”沈堂缓缓的说道。 “现在，有本祭司在这里，大理的朝廷不会妄动，因此，正是我们伽宗部壮大之时。如果等到这一次和谈之后，便不适宜再度动手了。” 这一次和谈对于大理来说至关重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在这时候引起沈堂的不快，相比区区一个罗迦部而言，显然沈堂的情绪更为重要。 “好！”马兴华当即应声，“那稍后我便传信慕容忠将军，让他听命行事！” 而后，众人再度讨论了一些族中的事情。这一次，沈堂没有再开口，对于现在的伽宗部，他谈不上熟悉，而且，虽然伽宗部能够到达现在这种程度，尽皆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完成的。不过，将来的路，终归要伽宗部自己去走。 所以，对于族中的这些琐事，他根本不会参与其中。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时间，众人的话语方才逐渐停止下来。而慕容苍柏，则是再度看向沈堂，“大祭司，这一次你前来大理，主要是为了和谈之事。那么，是否有需要族中配合之处，请大祭司直接言明，无需客气！” 第1132章 沈堂之语，众人安心 第1132章：沈堂之语，众人安心 话语顿了顿，慕容苍柏再度说道，“另外，如今咱们伽宗部也算是在善阐府扎根，所以，对于接下来和谈之后大理的局势，自然有所关注。” “如果不涉及机密，还请大祭司给与指点几分！” 伽宗部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巧合，而且因为它与沈堂之间的关系，使得伽宗部的位置变得有几分玄妙。 接下来，大理与大宋之间的关系，会对之后伽宗部的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 沈堂微微颔首，这些事情，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与这些人分说一二，就算是传出去也并无太大的影响。 “首先，因为伽宗部与我之间的关系，因此，这一次和谈之后，无论如何大理朝廷都会对伽宗部进行必要的限制！毕竟，伽宗部如果太过强大，甚至威胁到整个善阐府的安危，那大理朝廷自然不能安心！” “善阐府是大理的重地，而且，也正是善阐府的存在，牵制着整个滇东诸部！所以，大理绝不会让善阐府产生任何危险。” “不过，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和力量，大理也不会对伽宗部动手！” “这一次和谈，我自然会尽可能压制大理的力量，至少在明面上，大理会对大宋来示弱。如此，如果大理不想和大宋翻脸的话，也不会针对伽宗部，而引起我的注意。但是，限制是必定会出现的。所以，伽宗部虽然扎根在善阐府，但是，力量却不能尽皆留在这里。” “首先，嵩盟部和罗迦部已经成了我们的附属部落！族中派出兵马驻守，与祖地遥相呼应。另外，我会命令乌蒙部一带的部落，给伽宗部提供更大的支持！” “现在的大理，最为忌惮的便是邛部州以及乌蒙山一带的力量。所以，这一次和谈之后，他们必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就如同在他们头上悬了一柄利刃，他们绝不会安心！” “而想要牵制邛部州和乌蒙山，唯一的力量便是罗氏鬼国！” “所以，和谈之后，我会亲自处理罗氏鬼国的问题！哪怕他们不偏向大宋，也不会让他们轻易与大理联合在一起！” “待到和谈后，族中一切照旧，不必太过收拢力量，但是也不必对大理朝廷太过忌惮！如今，是我们占据上风，大理在清理完所有隐患之前，不会有太大的动作。” “至于官府的限制，我们不必理会太多，如果他们所行太过，我自然会给他们一个教训，如果只是正常的限制，只要不影响到族中大局，我们便以稳妥为主。” 在沈堂之前的构想之中，除了邛部州以及乌蒙山一带，罗氏鬼国同样是他的目标之一。 不过，在征伐乌蒙山一带的同时，沈堂也在暗中收集罗氏鬼国的消息和信息！虽然这些消息极为模糊，并且极为稀少，但是，罗氏鬼国的强大却是可见一斑。 与这些普通的部落不一样，整个罗氏鬼国基本上是如同一个国家的架构！其国主之下，有十殿阎罗为统帅，有黑白无常为先锋，族中族人数量至少有三十万之众，精锐战士更是有数万，如果开战，他们甚至可以汇聚十万鬼兵争雄！ 如此恐怖的一支力量，再加上罗氏比之乌蒙山和邛部州更为排外，所以，即便是想要征伐，也需要花费极为漫长的时间方可。 除此之外，时间上也有些不允许了！ 大理对于广南西路的用兵，几乎已经达到了赵眘承受的极限，因此，沈堂只能尽快结束这一场战事，并且迫使大理退兵！ “有大祭司的话，那我们就放心了！”慕容苍柏笑道！ “璃儿你看，姐夫好威风！姐夫说的话，这些白胡子连一个敢反驳的都没有！”慕容钰的双眼几乎要冒出小星星来！ 能够成为部落长老或者族老，必定需要极大的威望，所以，这些人大多是老者，即便是马兴华也已经四十有余，而沈堂，显然与这些人的年岁相差甚多，而正是这一点，才显得沈堂更为特别。 “那是因为阿哥太厉害了！”龙璃儿柔声说道，“不管哪一方面，阿哥都是最优秀的，容不得其他人不臣服！” “嘻嘻，那你也臣服与姐夫了？”慕容钰低声调笑说道。 龙璃儿没有反驳，反而是极为郑重的说道，“是的，那一夜，阿哥拼死相救，璃儿便已经臣服！只要阿哥需要，璃儿可以做任何事情！” 极致中午时分，这一场议事方才宣告结束！ “哎呀，咱们忘了去给姐夫准备吃食了！”看到众人站起身来对沈堂二人行礼，慕容钰不由得低呼一声。 “来此之前，我已经吩咐了阿哥府上那些侍女，让她们将菜式备齐，如果阿哥要回去用饭，只需等待片刻，我便可以做出来！”龙璃儿说道。 “哎呀，还是璃儿你厉害，如果姐夫真的能娶了你，简直要令人羡慕死了！” 龙璃儿微微摇头，“令人羡慕的该是我才对，天下间，如同龙璃儿一样的女子不知多少，如同你与我说的那几位阿哥的红颜知己，璃儿更是相差甚远。可是，如同阿哥这般男子，这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人……” 都说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他便是整个世界。就如同此刻的龙璃儿，沈堂已经充斥了她整个心神。 沈堂并未留在族中，之前慕容钰所说不错，对于应酬这种事情，沈堂并不太欢喜！还不如回到自己的宅院之中，安静的吃用一些，总比看着这些人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奉承自己要欢快几分。 时间缓缓流逝，转眼间，便是再度过去了两三日时间！ 在这两三日之中，除了李善堂这个府主再度前来拜会了两次，沈堂过的可谓是极为清闲！龙璃儿以及慕容钰这两个小丫头，几乎将沈堂这里当成了家！ 每日一早，二女便会跑过来，不管是洗漱还是准备吃用，二女尽皆殷勤侍候，根本无需沈堂动手。 第1133章 李铎到来，榜眼章斌 第1133章：李铎到来，榜眼章斌 如同沈堂的猜测一样，慕容忠对罗迦部的附属部落出手，善阐府并未有任何干涉。甚至，李善堂主动前来告知沈堂，如果有需要，府兵可以出手相助！ 显然，他们也是借此来安抚沈堂。 有时候，道理并不一定是真理，而是强权！就如同罗迦部抢掠龙璃儿，在罗迦部认为，这便是他们的道理。接下来，沈堂直接率兵灭了罗迦部，甚至将他们所有的族人都据为己有，同样是沈堂的道理。 至于这个过程中，到底是谁对谁错，反而并不重要！ 在沈堂抵达善阐府的第六天，李铎一行人的消息终于传来！ 慕容苍柏已经派人告知了沈堂，李铎一行人在大理使团的引领下，已经顺利抵达了鲁昌之地，约莫再有一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善阐府。 李铎此来，是先行坐船一直到了静江府，然后改走陆路，穿过广南西路，从自杞之地进入到了大理地界。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铎刻意为之，进入广南西路之后，他所经之地，几乎尽皆是之前大理国兵马的行进路线！ 甚至，在大理国重兵屯驻之地，他还刻意让使团停下来歇息了两日方才再度起身！具体的过程不必细表，不过，却是将高立果这位大理国的统帅气了个半死！ 自己一路征战而来，大宋根本不是对手，现在，一个小小的文官竟是敢给自己添堵？若非是有着大理国使团拦阻，他恨不得直接将这些人砍了。 高立果对于如今大理的局势自然一清二楚，可是他依旧不赞同要和谈。若非相国严令，必须让他退兵罢战，他恨不得继续征伐，直到将大宋打到臣服为止。不过是区区一些部落作乱而已，至于停下来？甚至还要对大宋示弱？ 这对于这位将军来说，简直是难以接受。 不过，相国高量成不仅是他的上司，更是他族中的叔叔，所以，相国的命令，他也不敢有任何违背！ “李大人，前方便是我大理国重镇，善阐府！”大理国的正使高昌国，带着几分恭敬对李铎说道。 这一路同行，对于李铎的臭脾气，高昌国简直是无以应对！不过，总算是回来了，只要将这些人安安稳稳的待到都城，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虽然，这一次不远数千里前往临安，自己谈了个寂寞，但是，这种事情毕竟也怪不得自己！所以，回去之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惩罚。 李铎微微颔首，“据说，沈堂大人已经到了？” 高昌国虽然不熟悉沈堂，但是自然知道这位正使的名字。 “不错！”高昌国点了点头，“善阐府府主已经传来消息，沈堂大人已经到了五六日时间！等到咱们汇合之后，便可以启程前往都城，面见皇帝！” 李铎深吸一口气，对于这一次能够继续与沈堂一同出使，他感到极为荣耀。而且，他很想知道，这一次沈堂回在大理的身上，到底拿到些什么。不过，不管怎么说，至少也会比朝堂上那些不靠谱的同僚强得多。 若是按照那些人的想法，恨不得还要赔偿大理一些银子！有时候，李铎恨不得想要将这些人的脑袋一个个撬开，看看里边到底长了些什么！ “走，加快速度！”李铎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自己这位老上司了。 在李铎的身旁，一个年轻人带着几分恭敬开口问道，“李大人，真的是沈堂大人？” “咦！”李铎不由得轻咦一声，“本官倒是忘了，你好像与沈大人是同年？” 这个年轻人，名为章斌！正是当年沈堂科考之时的同年榜眼！说起来，能够位列三甲，也算是名盛一时，不过，真正来到官场之上，章斌方才知道，自己这个榜眼并不怎么放在其他人眼中！尤其是对于那些真正的大佬来说，自己这个没有什么根基的榜眼，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他也是年轻气盛之人，初始之时自然不服气，可是这官场最为磨人，如今数年下来，他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朝气和傲气，如同其他的同僚那般，成为了最为普通的小官儿之一。 这一次，他听闻要派使团出使大理，自己当年那位同年状元，更是为正使，因此，他便托了些关系求到了李铎的头上。 李铎身为礼部郎中，虽然不如侍郎、尚书风光，但是对于礼部之事也多少有几分权限，尤其是当年他与沈堂出使，立功归来，更是与沈堂有着几分牵连，所以，其他的同僚对他也算敬重一二。 他见这章斌文采、学识不错，而且做人也乖巧，便是花了几分力气，将他调到了礼部，任为礼部令史之一。 不过，这个令史并不算什么大官儿，甚至，在礼部都算不得官！ 礼部之首自然是尚书，尚书之下有侍郎，侍郎之下便是李铎这个礼部郎中！李铎一下，有礼部员外郎，员外郎之下，有主事二人！而令史，则是处于主事之下，并且足有十几人之多。说起来，章斌这个七品令史，也顶多比译史、通事略强几分。 章斌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看的明白！ 虽然对于当年那位同僚算不上多了解，可是对于他的事迹和地位却不陌生！说白了，这一次出使，只要顺利归来，便能够捞上几分功劳，总比继续混混僵僵下去强得多。 “正是！”章斌苦笑着说道。 听到章斌的回答，李铎神色也是有几分恍惚！平日间，提及沈堂，因为他的地位以及功劳的缘故，使得众人几乎都已经忘了，现在这个坐镇一方、威风八面的大员，不过是刚刚出仕数年而已！而这短短数年时间，他却是几乎走完了别人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够走到的位置。 “哎！”李铎也随之苦笑，“沈大人，非常人也！” 章斌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们这一波同年，现在情况基本差不多，即便是最好的，也不过是借着家中的权势，来分润到一个比较好的县中为知县而已。 第1134章 地位之别，抵达伽宗 第1134章：地位之别，抵达伽宗 其余人等，有的在朝堂之中混迹，有的则是在州府之中度日！与沈堂比起来，简直让他们羞愧难当！ 在他们还没有方向，甚至还混混僵僵的时候，沈堂却是已经身居高位！ 当年，一个状元、一个榜眼！虽然沈堂更为风光几分，不过，自己至少可以看到沈堂的背影。可是现在，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儿，而自己那位同年，却已经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荣登高位，就算是朝堂之上的宰执或者尚书之类，提及沈堂也是敬重加畏惧！ 现在的自己，恐怕已经入不得沈堂的眼了！ “李大人，前方有我伽宗部的兵马相迎！”李铎队伍之前，一人快马迎了过来！ 这个人，李铎认识，不过却并不熟悉。在自己一行人抵达鲁昌之时，这支小队便是前来相迎，据说是奉伽宗部族长的命令！甚至，还称沈堂为族中大祭司。 对于这些事，李铎并不清楚，甚至带着几分怀疑。毕竟，一个大理国的大族，却是有沈堂这样一个大祭司，怎么看都无比怪异。 正思索间，却见前方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朝着他们迎了过来！这支队伍足有两千人左右，不仅队列齐整，这些兵卒也尽皆是轻壮之辈，显然是一支精锐。 “来者可是大宋使者李铎大人？”迎面一员猛将，朝着李铎等人的方向高喊一声。 “本官正是李铎，不知道阁下是何人？”李铎踏步来到队伍之前，朗声轻喝。 “吾乃伽宗部牙长明光，奉族长及大祭司之命，前来迎接大人入善阐府！”这猛将恭敬回应。 李铎皱了皱眉头，“你所说的大祭司是……” “吾伽宗部大祭司名为沈堂！” 听着明光的话，李铎思忖半晌之后，便是点头应道，“那……就有劳将军了！” 虽然不知道其中缘故，但是，自己此刻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沈堂就在善阐府中，他无论如何都要前去！ 不仅是李铎狐疑，就算是一旁的大理国使团都是各个目瞪口呆！ 这个沈堂，不是大宋的高官么？这伽宗部……不是善阐府最强大的部落么？这两方怎么可能掺和到一起？就算是朝廷也不会允许！ 因为信息的缘故，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反正是要进入善阐府，自己也不必多问！等见了府主，自然会明了！ 一行人在明光的引领之下，从东门进入善阐府之内！ “你们直接去面见府主便是！这些贵客，随我前往伽宗部祖地！用不着你们招呼！”进入城中，明光便是朝着高昌国等人喝到。 “待到这些贵客与我们大祭司汇合，何时前往都城，会提前派人告知尔等！” 高昌国再度傻了眼，自己这个使者是不是太不值钱了？在大宋被人当成软柿子也就罢了，毕竟那不是自己的地盘，可是现在回了大理，还是被当成软柿子！就算是你伽宗部是善阐府的大族又如何？自己出使大宋，就算是李善堂见了也要恭敬三分！ 更何况，自己可是高家人！高量成的那个高！你一个小小牙长，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你放肆！” 高量成颤颤巍巍的说道，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他恨不得上去来个全武行！这些人，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就在这时，一队衙役装扮的人，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跑过来。 “对……就是你们，给我过来将这些人拿下！若有反抗，以违抗皇命治罪！”看到‘自己人’来了，高昌国赶忙招呼一声。 为首的衙役心中苦笑，这些人，可是伽宗部的人马！现在的情况，可不是以前了。不要说是自己这些衙役，就算是府主大人也未必放在伽宗部的眼中。 “小人拜见诸位大人！府主大人有令！大理使团前往衙门，大宋的使团可以先行前往伽宗部与沈堂大人汇合！” 李善堂显然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状况！ 高昌国傻了眼，这伽宗部到底是怎么了？李善堂到底是怎么了？自己不过是离开了一段时间，怎么这些人都变得奇奇怪怪的？ 明光冷笑一声，随后朝着李铎行礼说道，“李大人，请随我来！族长和大祭司已经在族中等待！” 压下心中的不解，李铎点点头，便是随着明光一众人朝着祖地而去。 不多时，众人来到祖地之前，慕容苍柏亲自引人前来迎接！ “老朽伽宗部族长慕容苍柏，见过诸位大宋的大人！”慕容苍柏人老成精，虽然李铎这些人并不被现在的他放在眼中，可是他对此依旧恭敬！ 李铎等人虽然不明就里，不过，却也感受的出来这伽宗部的实力和地位。见到这老族长相迎，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是还礼说道，“后进晚辈李铎，见过老族长！听这些人说，贵部的大祭司竟然是沈堂大人，不知道，沈堂大人可在？” “明光，你们回去！马长老，让族中准备迎接贵客，我先带诸位大人前去拜会大祭司！” 慕容苍柏转头吩咐了一声，而后便是对李铎等人说道，“诸位大人，请随我来！” 而后，一行人便是随着慕容苍柏朝着沈堂所在的院落而去！ “沈仇、雷炤，沈堂可在么？”慕容苍柏说话间，李铎见到这些守卫的汉子，果然是宋人，心中这才放心了几分。 “在！”雷炤闷声说道。 “这些是大宋来的大人，前来拜见沈堂！” “雷炤，你带人将仪仗和护卫安置下来，我带他们去见大人！”沈仇打量众人一番，便是对雷炤说道。 一众人跟着沈仇进入院落之中，看着这奢华的院落，李铎有些吃惊！自己这位老上司，实在是出人意料，即便是在这大理，竟然也有这种待遇！而且，这伽宗部的老族长，好像对大人也恭敬几分。 “呀……族长，你怎么来了？”刚刚进入院落，便是见到慕容钰蹦蹦跳跳的不知道要去往何处！ “这些人是沈堂同僚，前来拜见！”慕容苍柏含笑说道。 后边跟过来的龙璃儿拉住慕容钰，先是对众人行礼，而后便是说道，“诸位先去客房饮茶，我去告知阿哥！” 第1135章 前来拜会，同年相见 第1135章：前来拜会，同年相见 见到这两名姿色艳丽，玲珑有致的少女，李铎心中不由莞尔！自家的这位大人，不仅是威风八面，而且还风流倜傥！ 想当年，在金国便能够将金皇最宠爱的郡主带回家，这一次说不定还能够有些收获。不过，这也正常！自家这位大人，年纪虽轻，可是却身居高位！这样的人物，普天下也难寻！ 一众人在一名侍女的引领下进入到厅堂之中，刚刚倒上了热茶，门外便是传来沈堂的大笑之声。 “哈哈哈……诸位原来，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话音落，一袭白衣的沈堂踏步进入到厅堂之内。 “拜见大人！” 李铎一行人，赶忙起身行礼！ 不管是这一次出使还是正常的身份，沈堂都远非众人能比！因此，不管是李铎这些老熟人还是其他初次相见之人，都不敢对沈堂有半点轻视。 “无需客气，坐！” 沈堂踏步上前，坐到主位之上！龙璃儿亲自给沈堂沏了一碗茶，放置到沈堂身旁，而后便是恭敬的矗立在他身后。 “李铎，一路可顺利？” “托大人的福，一路顺利！” “这一次有你们前来，本官就放心了！李铎，你我二人可是老搭档，说不得，这一次咱们奉皇命出使大理，必定要让圣上满意。” “跟着大人，我等丝毫不担心这一点！”李铎恭敬说道，“不管有任何命令，我等尽皆会遵从大人！” 沈堂笑着点点头，便是朝着李铎身后的这些人看去。 这一次出使，除了礼部之外，还有其他各种官员足有十余人之多！不过，这些人品级并不高，沈堂也并不熟悉。 “咦？”沈堂的视线，在章斌脸上打量一番，“这位本官怎么看着有几分熟悉？” “哈哈哈……”李铎大笑一声，“大人，这位可是你的同年！” 沈堂闻言，先是一愣，随后脑海中便是蹦出一个名字，“你是榜眼章斌？” 听到沈堂竟然一口汉初自己的名字，章斌神色有几分激动！这也不怪他会如此，如今的沈堂，与他根本就是天差地远，甚至，只需要沈堂一句话，自己将来的路途便会不一样！能够被这样的人记住名字，他的确有激动的理由。 “下官章斌，拜见大人！” 沈堂站起身，主动将章斌拉到自己身旁，“你我二人可是同年，何必行礼！说起来，咱们科考之后，本官便是一直在外奔波，之前也有消息传来说是同年相聚，可是本官却是无暇回返，这倒是我的过错了。等咱们这一次事情结束，返回临安之后，咱们将当年的那些同年都召集起来，一起见一见！” “我记得，左诚那家伙应该也在临安！司徒冰据说现在是知县？而且名声不错？” 沈堂对待自己竟是如此客气，分毫没有将身份摆出来，这让章斌无比感动！想一想，朝廷之上那些五六品的官儿都对自己颐指气使，可是如今的沈堂，即便是在整个朝堂之上都有资格位列在前…… “大人一直为国奔忙，下官等也极为敬佩！虽然没有与大人相聚，可是大人的功绩，大人所做的事情尽皆在咱们同年之中传唱。甚至，有人已经在猜测，大人何时才能踏足宰执之位！咱们这一届出了大人这样一位顶尖人物，也是我等的荣幸。” “等回了临安，如果诸位同年能够与大人相聚，恐怕会有不少同年赶过来！” “哈哈哈……”一旁的李铎大笑一声，“章斌，这你就错了！所谓的宰执之位，实际上对于大人来说并不重要！你看看，现在大人的地位可比宰执差多少？甚至，在陛下眼中，大人还要更胜三分。只不过，咱们这位大人却是身负重任！” “宰执的位置，大人随时可以去做，但是，现在大人所做的这些事，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李铎的话语带着三分认真、三分调侃！ 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铎，当初你我相识之时，你可是极为严谨的一个人，看来，是礼部让你变得圆滑了不少！” 李铎一笑，他知道沈堂并无责怪，“当年我等不知道大人的厉害，所以心中一直为了和谈之时而担忧踌躇，下官自然是无言欢笑！而现在，大人的名声哪个不知？说白了，我们就是来配合大人的，也不必去做什么，只需要完成好大人交代的事情就足够。” “这心情舒畅了，而且没有任何压力，下官自然有笑的理由！” 沈堂无语，不过，李铎也是老朋友，两人之间说话，自然用不着什么玄机！ “大祭司，你先在这里陪着诸位大人闲聊，我先回族中准备宴席！待到妥当之后，我再让人前来相迎！” 沈堂站起身来，“族长自去便是！” 待到慕容苍柏离开之后，李铎的闲话止住，犹豫片刻问道，“大人，这伽宗部……” 对于李铎心中的狐疑，沈堂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与伽宗部之间的关系，的确有几分古怪！ “你们可知晓，大理国这一次为何退兵？”沈堂笑问到。 李铎等人尽皆摇了摇头，这些内情，知晓的人的确并不多，即便是朝堂之上，也只有赵眘以及几名亲信清楚。 “之前大理国对广南西路用兵，陛下虽然想要派兵应战，但是经过去年与吐蕃之战、西北五路水患之难，使得国库空虚，根本无力大战。因此，我奉陛下密令，前往南疆一带！” “我率兵一万，暗中前往南疆，将近月余时间，先收复整个乌蒙山一带所有部落，而后又令邛部州一带部落臣服！” “我的天……”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大惊失色！虽然，他们只不过是低品级的官吏，但是对于一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知道的！这南疆一带，虽然名义上归附大宋，可是在这百十年之中，根本就是游离在大宋的管辖之外。 摄于他们强大的力量，就算是朝廷想要将他们镇压也做不到。 没想到，沈堂悄然之间，竟然做了这样一件天大的事情！ 第1136章 岳飞之子，小将岳霖 第1136章：岳飞之子，小将岳霖 “怪不得，下官查看最近大理的消息，发现邛部州竟是在对大理边境用兵！原来，这一切都是大人的缘故！”李铎的眼中，满是敬畏和崇拜！ “不错！”沈堂笑了笑，“陛下已经册封邛部州虚恨部族长为邛都王、乌蒙山乌蒙部族长为乌蒙王，所以，他们自然也要为咱们大宋出几分力气！” “那么这伽宗部？”李铎好奇的问道。 “伽宗部，原本是在乌蒙山一带的一个分支，他们的主族便是在这善阐府！这一次，我一统乌蒙山一带部落，而后便是暗中密令伽宗部，以回归主族的借口，返回善阐府！” “在乌蒙山汇聚了三四万兵马，然后这个分支便是进入到了大理境内！大理如今内部不稳，更是忌惮伽宗部的强大实力，所以不得不让他们回归入驻善阐府。只不过，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伽宗部已经是咱们大宋的力量！” “正是因为有着这两股力量，所以，大理国派出的兵马不得不退兵，并且主动要求和谈！” 好半晌，李铎等人方才消化了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此时此刻，所有人看向沈堂的目光，都如同看着一尊神袛一般！大理国兵锋之事，整个朝廷也不知道讨论了多久，可是，却毫无办法。然而，沈堂却是暗中将所有事情都做了！ “大人一人，足以抵得上十万精兵！”李铎起身，恭敬的说道，“大宋有大人，实在是上苍垂帘！” 沈堂摆摆手，“此乃陛下朝廷信赖，麾下万千兵卒用命，我沈堂一人可无法完成此举！” “大人此言差异！”这时，坐在末尾的一名身穿明光甲的年轻男子却是站起身来，他看向沈堂的视线充满了崇拜并且还要有几分感激，“天下间，在同等条件下，也只有大人才能够做到！大人北上金国，西击吐蕃，而今南入大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保的大宋，平安！大宋战神之名，大人当之无愧！” 沈堂看着这名年轻却刚毅的小将，好奇的问道，“这一位是……” “忘了给大人介绍！”李铎赶忙开口，“此人是禁卫指挥，奉命一路护送我等！其名：岳霖！” “岳霖？”沈堂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惊喜的问道，“你是岳武穆之子岳霖？” “末将参见大帅！”岳霖单膝拜倒行礼，“张相已经告知末将，当年替家父平反，正是大人暗中谋划方得！末将与家兄感激不尽！之后，但凡有所差遣，我兄弟二人誓死相报！” “快起来、快起来！”沈堂上前将岳霖扶起来，脸上也满是感慨！ 当初自己第一次如临安准备科考，年前之时，张浚上疏朝廷，要为岳飞平反！不过，却是遭到了朱倬等人的拦阻和反驳，太上皇赵构更是将这件事情当成心中的一根刺！好在，沈堂一番谋划，让岳飞顺利平反，这才有了‘武穆’之名！ 平反之后，朝廷下旨，找寻岳飞后裔，并随军用命！这岳霖以及岳震二人便是岳飞仅剩的两个儿子。 “当年，岳武穆之忠武，本帅也尤为敬佩！今日能够得见他子嗣再入军中，此乃喜事！”沈堂感慨的说道，虽说当年岳飞所幸只是，沈堂并不完全赞同。但是，这并不影响岳飞在沈堂心中的地位。 当年的对错难以分别，岳飞、秦桧、高宗，三者之间没有完全的对错分明，或者，无论站在谁的角度自己都有这样去做的理由！不过，岳飞一心为国，这却是无可争议！ 只不过，身为一个单纯的武人，岳飞所考量实在太少！ 在岳飞看来，自己一心北伐，夺回失地，绝不会有任何错误！但是，在上位者看来，也许这就是错的。 当初，衣冠南渡，朝廷刚刚在临安之地站稳脚跟，这时候高宗以及满朝文武，绝不想再度开战，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生活再度打乱！除此之外，当时的朝廷也极度无力！ 临安的奢华和富裕，在与那些富商和臣属，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已经空虚到极致！ 说白了，当初的朝廷，已经无力去支撑这样一场战争！ 所以，岳飞这样一个铁血的主战派，却成了高宗的眼中钉，更成了他与北地金国进行和谈的最大障碍！ 在这种情况下，铲除岳飞，高宗有一万个理由和道理！ 至于有人说高宗忌惮岳飞会迎回二圣，这却是一个笑话！其中宋徽宗早死不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即便是真的迎回来，年老的宋钦宗如何在这满朝文武的面前让宋高宗让位？他成了俘虏，在金国已经十几年时间，他的存在，已经成了大宋的耻辱，没有人会希望一个俘虏成为自己的帝王…… 对于百姓和将士来说，岳飞有无数个不该死的理由！可对于赵构对于统治者而言，岳飞也有无数个该死的道理！地位和身份不同，对于一件事情的好坏自然有着不同的看法。 “岳霖，说起来你我二人还算是一家人！”沈堂笑着说道。 “啊！”岳霖差异的看向沈堂，只听沈堂在他耳旁低声说道，“我妻子柳香菱，乃是柳弘业之女，柳弘业当年为背嵬军令主！而后，机缘巧合之下，令主印信却是传于我手，而现在，背嵬军也掌控在我的手中！” 岳霖满脸惊讶，没想到，自己这位崇拜的大人，竟然与自己家还有这种联系！ “哈哈哈！”沈堂拍了拍岳霖的肩膀，“岳霖，待到和谈之后，本帅上疏陛下，让你来吾帐下听命，不知道你可愿意？” “此乃末将之幸！”岳霖同样大喜，如今大宋这些有志的兵将，哪一个不想在沈堂麾下？如今能有这样的机会，他的确极为欢喜！ 在如今的军中，沈堂几乎就是他们眼中的战神，名声甚至能够与当年岳家军眼中的岳飞一般！为这样的人物效力，不仅痛快，而且还能够将自己的一身所学、学以致用。如此，也算是不负当年父亲之希望。 第1137章 丫头求情，族长应许 第1137章：丫头求情，族长应许 接下来，大宋的使团在善阐府停留了两日。在这两日之中，伽宗部自然将众人殷勤照顾！不过，李善堂也派人前来催促了两次！现在，大理可是还有几万兵马在大宋境内，而且内部的情况愈加混乱，时间拖得越久，大理的损伤也就愈加严重。 沈堂也无意在耽搁下去，因此，第三日便是传话给李善堂，次日清晨出发！ “族长！慕容钰求见！”主族大殿之中，有护卫对慕容苍柏说道。 慕容苍柏皱了皱眉，“这个丫头前来干什么？去，让她进来！” 不多时，慕容钰便是嬉笑着进入到大殿之中。 “慕容钰拜见族长！”慕容钰给慕容苍柏行了一礼，慕容苍柏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个丫头，怎么今天如此乖巧了？之前有祭司给你撑腰，你这小猴子几乎将族中翻了天！难不成是明日祭司就要走了，所以，你今日前来求饶的么？” 慕容钰嘻嘻一笑，而后走上前去，“族长，我求你一件事可不可以！” “嗯……”慕容苍柏看了看她，“先说来听听！” “明日姐夫要前往大理，咱们伽宗部也要有人随姐夫前去，对不对？” 伽宗部与沈堂之间的联系众所周知，所以，也没必要刻意疏远，因此，慕容苍柏便是让慕容武带了一队族中的勇士和小厮，虽然沈堂用不着这些人护卫，但是，跟去大理可以涨几分见识，也可以帮着沈堂办一些零碎的事物…… “不错！” “那让我和璃儿两个也一起跟着好不好！”慕容钰双眼一亮，当即祈求说道。 “你们两个也跟去？”慕容苍柏皱了皱眉头，“这一路可是不近，而且，到了帝都，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们跟着不是给添乱么？不行！” “族长大人！”慕容钰一急，抱着慕容苍柏的手臂摇晃起来，“我还没去过帝都，就让我跟着去瞧瞧！而且，姐夫一路上也需要有人照顾不是？虽然叔叔也带上了几名侍女，可是他们照顾的怎么能和我们两个相比！” “我们一定将姐夫照料好，绝不会出什么事情！而且，一路上有姐夫和叔叔看着，我一定会听话的！” 听着慕容钰的话，慕容苍柏心中倒是一动，这几日，这两个丫头可是从早到晚基本上一直都在沈堂的宅院之中，如此可见，至少沈堂对这两个丫头并不排斥，或者还有些好感！而且，这一次大队人马西去，再加上沈堂的身份，路途之上倒也算不上艰苦。 说不定，让这两个丫头跟去，真的是一个好主意！ “族长，我保证，绝对不会捣乱！而且，帝都的那些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弄出什么手段来收买姐夫，银钱姐夫不缺，可是如果他们用出美人计呢！”慕容钰转着眼珠说道，“到时候，岂不是会坏了大事儿么？可是如果有我跟璃儿跟上，就绝不会出现这种事情！” “不管谁过来，都不会让他们占了姐夫的便宜！” 慕容苍柏无语的笑了笑，“那好，明日你们便跟着一同前往帝都！不过，我会告诉慕容武，如果你们不听话，随时都可以将你们两个送回来，知不知道！” “耶！”听到慕容苍柏答应下来，慕容钰当即便是欢喜的跳起来，“我就知道族长最好了！” “不过，族长，这件事情先不要告诉姐夫，等在路上，我和璃儿给姐夫一个惊喜！明日，我们混入叔叔的队伍之中暗中跟着！” “行，那就听你的！稍后，我会告诉慕容武！” 慕容钰当即欢喜，而后便是欢快的朝着大厅之外跑去！ 看着慕容钰离去的身影，慕容苍柏微微一笑，而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之前，马长老所说不错，沈堂如果对族中有一些归属感，那自然是最好！而且，对于这两个丫头来说，也不算是坏事！” “钰姐姐，族长大人怎么说！” 见到慕容钰归来之后，却是沉默不语，龙璃儿心中有几分担忧！如果这一次不能陪着沈堂前往帝都，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以后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 毕竟，等到和谈结束之后，说不定沈堂便会直接回返大宋…… 本来她还忍着不问，可到了此刻，她实在忍不住了！ “是不是族长大人不答应！” “哈哈哈……”本来就是在佯装的慕容钰再也忍不住，看着自家姐妹一脸心急和黯然的神色，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钰姐姐，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快说啊！”见到慕容钰只是大笑，却不说话，龙璃儿不由得上前，一把将慕容钰按到了床榻之上。 “你这妮子，竟敢欺负我！看姐姐我怎么惩治你！”慕容钰也不多说，当即便是与这龙璃儿在床榻之上打闹了起来！ 好半晌，直到二人气喘吁吁没有了力气，方才停止了下来。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我才发现，你这妮子竟然有这么雄厚的本钱！要我说，你只需要牺牲几分，我就不信姐夫会不上钩！” 本来龙璃儿还有几分不解，可是感觉到慕容钰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位置，当即便是大羞，如果不是实在没力气，她绝对在和眼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大战三百回合！ “姐姐，你就不要作弄璃儿了！你快说说，族长到底答应了没有！”龙璃儿祈求说道。 “嘿嘿，看在你乖巧的份儿上，那我就告诉你！有你的钰姐姐出面，族长大人怎么可能不答应！” “真的？”龙璃儿双眼一亮。 “自然是真的！”慕容钰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已经和族长说好了，明日一早，我们便暗中跟着慕容武叔叔的队伍之中，先不告诉姐夫。否则的话，说不定姐夫直接就不带着我们一起了。等到了半路之上，咱们在给姐夫一个惊喜，到时候，姐夫怎么也不能再让咱们回来！” “姐姐真厉害！”龙璃儿欢喜的说道，这一下，至少可以与阿哥相伴月余…… 第1138章 浩荡队伍，城外送行 第1138章：浩荡队伍，城外送行 第二天清晨，在伽宗部主族之外，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整齐排列！ 先是跟随李铎等人而来的仪仗以及护卫，之后便是辛弃疾的两千兵马以及其他随行之人，最后则是慕容武亲率五百族中精锐勇士，并且还有一些小厮、侍女相随！ 而慕容苍柏等一众伽宗部的主要人等，也同样在此准备相送沈堂！ “慕容族长！”远处，同样是一个仪仗缓缓而来，慕容苍柏迎上前去，正是李善堂以及高昌国两个人率众前来。 “沈堂大人还未出来吗？”李善堂开口问道。 沈堂在善阐府多停留一日，他便会焦急一日，除此之外，沈堂这个家伙简直是个最大的不安定因素，这才来了多久，两个部落被灭，若是在多待几天，他这个善阐府的府主说不定都坐不稳了！如今，总算是可以将其送走，李善堂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应该快到了！”慕容苍柏说道。 而后，一众人便是静静等待！ 约莫又等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沈堂在沈仇、雷炤二人的陪伴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拜见大人！” “拜见大祭司！” 在场众人，赶忙行礼！ “有劳诸位久等，若是准备妥当，那便出发！”沈堂淡淡的说道。 随后，一众人便是开动，朝着善阐府的西门而去！没多久，庞大的队伍出了城门，李善堂以及慕容苍柏则是停了下来。 “沈大人，本官还要留在善阐府，不宜远送，便由高大人引你们前去帝都拜见陛下！”李善堂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无妨！”沈堂笑了笑，“待到本官回返之时，若是有闲暇，定然会前来你们善阐府再度停留！” 听到这句话，李善堂脸上不由得抽动了几下！这个灾星，最好还是不要来了好。 “族长大人也留步！”沈堂朝着慕容苍柏说道。 慕容苍柏点点头，“祭司一路远去，若是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传消息回来！伽宗部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十数万族人，数万兵马，随时可以为大祭司效死！” “慕容武，你率部保护大祭司前去，若是大祭司有任何闪失，你们便不用回族了。” “族长放心！”慕容武用力的点了点头。 而后，沈堂打马先行，庞大的队伍也随之而走！ 待到队伍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以后，李善堂转头朝着慕容苍柏笑道，“慕容族长，我那新来了一些大宋的名茶，不如到我府上引上两杯如何？” 慕容苍柏笑了笑，“如此，便让我这老家伙，沾一沾大人的光！” 虽然两个人都很清楚，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是处于对立的状态，不过，只要沈堂与大理之间还未彻底翻脸，他们两方就需要保持和睦。否则的话，不管对于哪一方都没有什么好处。 沈堂一行人的队伍行进的速度并不算快，好在辛弃疾麾下马匹众多，调拨了一部分给李铎等人，否则的话，速度恐怕会更慢几分！ 在慕容武的身后，慕容钰以及龙璃儿两个人，装作侍女的样子，混在队伍之中！ “哎呀，好无聊啊！都是赶路，连说话都要悄无声息的！”慕容钰低声对龙璃儿说道。 沈堂等人还好，可是她们周围都是伽宗部跟来的随从和侍女，在这样的队伍之中，这些人哪儿敢随意交谈？ “也不知道去帝都要走多久！” “姐姐，安静一些，别被阿哥发现了，现在我们可是刚刚离开善阐府没多远，若是被发现了，我们被送回去那可不好……” 听到龙璃儿的话，慕容钰也赶忙点了点头，更是一把将嘴巴堵上！ 一路之上有高昌国这支大理的使团引路，所以并未有什么阻碍，并且，这条路向西也基本上是大理的腹地，驿站等极为密集！正午时分，一众人直接在驿站之中吃用了一些，休息片刻之后，然后便是再度启程向西而去。 等到了日落时分，一行人约莫行了有七八十里左右！ 一夜无话，众人在一个叫做阿宁部的部落不远处停留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再度前行，到了第二天日落时分，众人抵达了禄琫甸！这禄琫甸距离善阐府已经约莫有二百里左右，再向前的话，便会离开善阐府的地界，进入到威楚府地界之中！等过了威楚府，便会进入到大理的帝都地界。 众人再度停在驿站之中，各自去休息并准备用饭！ 而龙璃儿则是直接拉着慕容钰来到驿站的后厨之中，“钰姐姐，你快帮我将这些菜收拾一下，我们赶快做饭！” “这两日，阿哥吃用的胃口都不好，你看，中午停留之时，根本没吃上几口！若是这样饿下去可怎么行！”龙璃儿带着几分焦急和心疼说道。 龙璃儿说的倒是不假，人都是有习惯的，在伽宗部一连被两个小丫头侍候了几日，尤其是龙璃儿的手艺更是让沈堂赞不绝口，这些路边的驿站厨子以及带来的那些侍女小厮，手艺与龙璃儿相比有着天差地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龙璃儿做的美味和精致小菜，这些普通的吃食，沈堂的确是有几分难以下口。 “哼，现在就知道心疼了？”慕容钰调笑说道，“我看呀，你直接给姐夫当一辈子小厨娘算了！” 龙璃儿没有反驳，反而微微颔首，“如果能给阿哥当一辈子厨娘，璃儿自然是愿意的！” 慕容钰闻言，无语的摇了摇头，“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还说拿下姐夫，我看你早就被姐夫拿下了。” 说着，她也赶忙上前帮忙，说起来，虽然只有两日，但是对于龙璃儿的手艺，她也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沈堂并未与众人一同用饭，而是在屋室之中，等着随从给送过来。 这倒不是沈堂想要搞什么特别，实在是一同用饭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行礼太过麻烦！索性，沈堂直接独自在屋中用饭，也省去了不少事情。 而且，他身为正使，身份地位更是崇高，其他人对此倒是也没什么意见。 第1139章 二女跟随，岳霖好奇 第1139章：二女跟随，岳霖好奇 “大人，可以用饭了！”门外，随从的声音轻轻响起！ “先放到厅堂之中！”沈堂缓缓说道。 片刻之后，沈堂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来到厅堂之中！一旁矗立的侍女将一叠叠摆放好，而后沈堂坐了下来。 拿起筷子朝着眼前的桌子上一看，沈堂却是不由得愣住！这些菜式，实在太熟悉不过，每一样，都是出自龙璃儿之手，而且尽皆是自己最喜欢吃的！ 沈堂的目光泛出几分柔和，那两个丫头，显然是暗中跟过来了！ “去，将那两个丫头，叫过来陪我一同吃饭！”沈堂朝着一旁的侍女说道，“去向慕容武传话，他会知道我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许不清楚，但是慕容武必定会知晓，毕竟，伽宗部跟着自己的这些人，怎么可能被人轻易混进来？ 侍女点头而去！不多时，门外便是响起了欢快的脚步声！ “姐夫，我们来啦！”门被推开，露出慕容钰的小脑袋！ “还不快进来！”沈堂笑着说道，“在门外，像什么话！” 慕容钰嘿嘿一笑，而后便是拽着身后的龙璃儿进入到屋室之中！ “姐夫，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来了！”二人直接坐到沈堂的两旁。 沈堂指了指桌子上的菜式，“除了璃儿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手艺！快吃，你们两个应该也饿了！” 慕容钰点点头，“姐夫，我早就饿了！本来我想先偷吃一些，可是璃儿不允许，说必须让姐夫先吃才行！” 龙璃儿羞涩的将菜肴夹给沈堂，也不多说话！ “璃儿辛苦了，你也快吃，这一路我还担心去哪儿吃上你的手艺，好在你们跟来了！”沈堂笑了笑对一旁的龙璃儿说道。 既然二女已经前来，自然不可能回去，索性便大大方方接受，何必扭捏！ 龙璃儿脸上一喜，她最为担忧的便是沈堂发现他们之后便会让她们回去，没想到，沈堂直接答应了下来。 “你看，我就说罢！姐夫怎么舍得你这个小厨娘。好了，现在可以放心大胆的吃饭了！”慕容钰直接抓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吃用起来。 一餐饭沈堂吃的总算是舒心，与这些饭菜比起来，驿站中提供的那些吃食，简直是不能入口！ 想到这里，沈堂心中也不由得暗笑。想当初，自己和香菱在沈家村之时，即便是一碗稀粥都要互相谦让几分，没想到，自己陷在竟是也变得如此娇惯了。难道，这边是终归活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第二天的队列之中，二女自然不必在隐瞒身份，而是换回了自己的衣袍，一路随在沈堂的左右！ 对此，李铎等人自然是心中暗笑！自家这位大人实在厉害，当初在金国有郡主不远千里相随，而现在这两个明媚的少女，显然对自家大人不一般！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自己改掺和的，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甚至还抱着几分愉悦的心态，暗中看着沈堂的趣事。 高昌国见此，心中却是微微一动。看起来，这沈堂也并非没有破绽啊！这两个女子为何出现在队伍之中，显然是沈堂一路带着排遣路上的寂寞啊！这个消息，回去之后要尽快禀告给相国，说不定便会对这一次的和谈有什么好处。 至于岳霖等人，对于这些更是视而不见。 自从队伍出发开始，岳霖便是混迹在辛弃疾的队伍之中！对于辛弃疾这一支雄兵，他极为眼热！这些兵卒不仅一人双马，而且每一个看起来都是精悍之辈！并且，各个都是真正见过血的老兵！能够统领这样一支队伍，简直是为将者最大的奢望。 除此之外，辛弃疾的个人武艺，同样让岳霖敬佩！ 岳霖身为岳飞之子，身上所习练的是家中祖传的武艺，这些年不管是名声在外的好汉还是军中的悍将，他也见识过不少，可是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然而，与辛弃疾单挑，他虽然能够坚持不短的时间，可最后还是要落败！ “辛大哥，你的武艺真的厉害！大帅已经说了，将来会将我调来大帅麾下用命！等我来了以后，我能不能跟在辛大哥麾下！哪怕只能当一个伍长也好。”有一次被辛弃疾挑飞到马下，岳霖带着几分钦佩和兴奋说道。 “哈哈……”辛弃疾朗声一笑，他对于岳霖观感不错，尤其是知道对方是岳飞之子，对其更是关照几分。 当年他在北地为义军，岳飞几乎是他的偶像！只可惜两人相差不少，却是无缘得见！现在，能够见到岳飞之子，也算是一种欣慰了。 “大帅麾下，能征善战者何其之多，我辛弃疾只不过是其中一人而已！” “啊？”岳霖惊呼一声，“辛大哥谦虚了！以辛大哥的武艺，咱们大宋的将帅之中，恐怕是无敌的存在！大帅手下能人虽然不少，可是怎么可能比得上辛大哥？” 辛弃疾微微一笑，指着沈堂身边的沈仇说道，“这沈仇，虽然断了一笔，武艺也一般！但是其刺杀一道极为精通，如果正面对战，他绝不是我的对手，不过如果他想要暗中对我出手，即便是我也很难逃得过。” “雷炤，原本是邛部州虚恨部第一勇士！被大帅收复在麾下，若是马战，我自然胜他三分，可是如果步战，我甘拜下风！” “除此之外，你还忘了一个人……” 岳霖打量着默默跟在沈堂身后的两个人，没想到这两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两人，竟是能得到辛弃疾如此之高的评价！ “什么人？”听到辛弃疾的话，他下意识的问道。 “当然是咱们大帅！”辛弃疾钦佩说道！ 虽然没有真正与沈堂交手过，可是二人并肩作战不止一次，对于沈堂的武艺他自然极为清楚！自家这位三弟，简直就是个妖孽。 “你以为咱们大帅如此之大的名头，仅仅是有几分谋略吗？我告诉你，如果是马战，大帅至少与我不相上下，甚至我还要略逊一筹，如果是步战，雷炤也不一定是大帅的对手！之前我随着大帅在成都府南征北战，数次大帅冲锋在前，敌将无一合之敌！” 第1140章 文武双全，夜宿赵赕 第1140章：文武双全，夜宿赵赕 岳霖瞪着队伍前方的沈堂，张大了嘴巴，满脸的难以置信！自家大帅，怎么看都是儒雅之辈，怎么可能有如此高强的武艺？ 好半晌，他方才惊声问道，“可是……咱们大帅不是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么？” “谁说状元就不能精通武艺了？”辛弃疾笑道，“所以说，只有咱们大帅才是真正的高人，也是真正的文武双全！如果你小子将来能够学到大帅一两成本事，纵横战场也足以荣耀你岳家门楣了！” 实际上，辛弃疾的话略微有几分夸张，但是却也并不太过出奇！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对于自己的身体锻炼沈堂从未懈怠过！尤其是在技巧方面，更是比辛弃疾等人略强几分。当然，如果真的是生死拼杀，胜负却也难料。 “这一次，我一定要来大帅麾下效力！”岳霖信誓旦旦的说道，“只有跟随大帅这样的统帅，才是咱们这些兵卒最荣幸的事情，我岳霖不怕死，但是却怕死的没有价值！若是能够跟着大帅为大宋南征北战，就算是死在战场之上也值了。” 这个时代的人，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忠君的思想几乎是根深蒂固！哪怕，现在的大宋已经比较羸弱，哪怕现在的朝廷，已经让人愤怒和不满，可是，王朝正统、皇帝正位，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依旧是潜意识便效忠的对象。 就如同这岳霖，说起来，朝廷对岳家不公！ 岳飞有着莫大的功劳，可是最后却被朝廷处死，而且所用的理由还并不算光明！按理说，岳霖有着无数愤恨朝廷和皇帝的理由。可是，当朝廷给与平反、册封，并且再度启用岳家之子的时候，不管是他还是岳震，对于朝廷的不满都极快削减！ 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种思想是所有人的一种偏向和认知，无关对错！ 因此，得到朝廷的启用之后，岳霖以及岳震二人不仅没有任何怨言的进入了军中，甚至，如果有需要，他们依旧会用自己的命来表示对大宋朝的效忠。 这种忠诚，你可以不认可，也可以说他是愚忠，但是，不得不说，这样简单而单纯的人，需要得到其他人的尊敬！ “哈哈，如果你能够来大人麾下，的确是你小子的荣幸！希望有一天，岳家军的名号，会在你们的手中再度传扬起来。”辛弃疾大笑着说道。 沈堂等人一路潜行，进入到了威楚府境地！说起来，这威楚府比邻大理帝都！其边境与羊苴咩城距离更是只有百余里左右！因此，这威楚府同样是大理重要的腹地之一！ 段氏复国之后，高氏同样有着极为庞大的力量，而且，如果两个庞大的姓氏继续冲突，对于大理绝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有可能令大理彻底分裂。因此，为了安抚高氏，幼小的高明量被册封为威楚府领主，并且世袭罔替！ 而高明量则是高量成的父亲，所以，在高明量过世之后，高量成便是继承此位，成为了这威楚府新的领主。所以，说起来，这里还是相国高量成的地盘。 后世极为有名的旅游胜地，楚雄紫溪山，便是高量成退居之后的潜修之地！ 说起来，如果对于大宋来说，这样一个威望十足甚至野心勃勃的相国，绝不是一个好家伙，但是对于大理国来说，高量成却是战功、政绩卓越！所以说，好和坏并非是对立的，有时候只是所站的角度不同。 哪一个国家的英雄，不是其他国家的恶魔？就如同沈堂，在成都府路，沈堂几乎是战神！可是对于吐蕃人来说，沈堂绝对是个该死的家伙！ 从禄丰一路前行，在威楚府地界中，沈堂等人并未刻意停留，向西三百里左右，花费了四五天的时间，沈堂总算是进入到了大理帝都的地界。 再有两日，沈堂一行人便可以抵达大理帝都羊苴咩城。 这几日有着慕容钰这个开心果以及龙璃儿这个柔情似水的少女跟随，虽然是在赶路，但是沈堂也并不感到烦闷，尤其是每次停歇，龙璃儿都会变着花样给沈堂做出各种精致的美味，这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云南赕，是进入帝都境内的第一个辖地！ 而进入云南赕之后，沈堂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大理想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啊！”沈堂冷笑着对一旁的李铎说道。 想当初，沈堂前往金国，在北地涿州境内，仆散卓便是引人前来相迎。而现在，距离羊苴咩城也不过是百里左右，大理朝廷竟是毫无动静！若说这不是有心而为，沈堂都不会相信。 李铎轻轻一笑，“他们也知道咱们来者不善，怎么可能给咱们好脸色看！”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不过，过错终究是过错！下马威，我沈堂可不喜欢这一套！” 又行了两日，日落时分，沈堂等人在赵赕之地停留！ “沈大人请看，这便是我大理国极负盛名的叶榆河！古时，这里被称之为昆弥川或者昆明河，不过随着昆弥部逐渐消散，这昆弥川的名字也就逐渐再也无人提及了。” 阁楼之上，沈堂遥望着远处的水面！对于这所谓的叶榆河，沈堂当然并不陌生。因为，在后世它还有一个几乎是家喻户晓的名字‘洱海’。 这叶榆河风景秀丽，在后世几乎是最为有名的旅游胜地之一！而现在，它比邻羊苴咩城，同样有着不小的名头。 “姐夫你看，那河中有好多人在放灯！”突然间，一旁的慕容钰惊呼一声！ 沈堂远远看去，果然在那平静的水面之中，一盏盏水灯燃亮起来，这水灯漂浮，将整个水面照亮，在这夜晚中显得尤为静美。 “大人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大理特有的绕三灵盛会，主要是在帝都周围盛行！” “在大理，不少部落信仰本主神，我大理国段氏先祖所居之神庙被称之为神都，也就是都城西南二十里左右的上阳溪圣源寺！而每到四月中下旬，信仰本主神的部落和百姓，便会举行绕三灵盛会，朝廷也会举行隆重的仪式朝拜最高本主神。” 第1141章 绕灵盛会，河中花灯 第1141章：绕灵盛会，河中花灯 “在此盛会期间，所有的百姓和部众都会身穿最华美的服饰，以各种方式祭拜本主神。而各部落中年轻的男女，对于这盛会更是热衷！他们会唱曲、放灯！据说，在放的灯中许下自己的愿望，便可以得到本主神的庇佑，并且与自己最心爱的人相爱到老！” 沈堂点了点头，大理与大宋的习俗相差许多，不过，每一个人的信仰都值得尊敬！ 一旁，龙璃儿听到高昌国的话语之后，一双眸子不由得闪了闪！其他的她倒是并不在意，不过，如果这本主神真的有灵…… 她轻轻的拽了拽一旁慕容钰的衣袖！ 慕容钰眨了眨眼，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龙璃儿羞怯的跺了跺脚，随后便是附耳对慕容钰低语了几句！ 慕容钰低声调笑了几分，待到龙璃儿又许下几个条件之后，她便是给龙璃儿打了个眼色，而后对沈堂说道，“姐夫，这看起来很热闹，我们去看看怎么样？” 她本来就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眼前有如此盛会，就算是龙璃儿不说，她也忍不住想去看看！ 高昌国见此，倒是也并不拒绝，“沈大人，如果想要去看看，倒是也无妨！这盛会极为热闹，距离我们这里也只有不到十里！而且，这里毗邻帝都、民风淳朴，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沈堂对于这种事情，倒是没什么好奇心，不过，看着慕容钰二人望着自己眼巴巴的视线，却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也好！” “丫头，去让辛将军带上几名侍卫，咱们去这盛会看看！” “好！”慕容钰当即跳起来，随后便是朝着院落之中跑了过去。 待到沈堂下了阁楼来到院落之中时，辛弃疾、沈仇、雷炤、慕容武以及数十名换了衣袍的侍卫，已经在静静等待。 不过，慕容钰却是嘟着嘴，看向沈堂的视线有几分委屈！ 沈堂轻轻一笑，他自然知道其中缘故，“放心慕容武，这里是大理帝都，天子脚下，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听到姐夫给自己讲话，慕容钰当即便是笑了起来，“叔叔你看，我就说是姐夫想去，这怪不得我！” 慕容武狠狠瞪了慕容钰一眼，他哪里不知道沈堂的性子，若非这个丫头挑唆，沈堂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不过，既然沈堂开口，他自然不会多说。 随后，一众人上了马，在高昌国的引领下，便是朝着不远处的叶榆河畔而去。 不过是数里的距离，没多久沈堂一行人便是到了！ 下了马，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拽着沈堂汇入了人群之中，辛弃疾等人同样汇入了人群，视线查看着沈堂的四周，唯恐出现什么危险。 “姐夫你看，那里有人在唱歌……” “我想吃这个……” 这盛会的确是人头攒动，而且极为热闹，一个个年轻的男女，手中拿着柳枝和花朵，唱着本族的民歌，敲响八角鼓！ 看对眼的男女，便会交换手中的事物，对歌之后便会一同到河边去放灯！ 沈堂打量着周围热闹的场面，说来自己也与这些年轻男女岁数相近，只不过，这几年的经历使得自己心境老成了许多！不过，虽然是如此，但是对于这些美好的事物而言，沈堂依旧抱着欣赏和祝福的态度。 沈堂衣着华丽，神情儒雅，气势非凡，比之不少部落的年轻男子而言平添了几分俊秀！因此，一路向前，还没走出多久，竟是有不少部落的少女主动上前，想要将手中的花儿插到沈堂身上！ 慕容钰只觉得自己喜欢的事物被别人觊觎了一般，瞪着眼睛将一个个上前的少女赶走，龙璃儿更是紧紧将沈堂的手臂环在怀中，唯恐一个不小心沈堂便被其他人抢走。 “看看，你说咱们大人文武双全也就罢了，长相还如此俊美！如果我是女子，恐怕也要忍不住对大人动心！” 不远处的亲卫，看着沈堂的经历，不由得暗暗调笑！ “阿哥！”正前行间，一旁的龙璃儿小心的拽了拽沈堂，沈堂转头看去，却见不知何时，龙璃儿的手中也多了一朵娇嫩而鲜艳的花朵。 “阿哥将这朵花儿戴上，应该就不会有人来打扰咱们了！”龙璃儿低着头，不敢看向沈堂，不过，她闪烁的眸子，却是将她心中的小把戏显露了出来。 “姐夫，快戴上！”一旁的慕容钰也恨恨说道，“要不然姐夫就要被人抢走了！”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微微低头！随后，一股柔和的香味扑鼻而来，龙璃儿俏脸绯红，她踮起脚尖，小心而又欢喜的将手中的花儿别在沈堂的发梢之上！ “阿哥，好了！”看着沈堂头上的花儿，龙璃儿脸上显出无比灿烂的笑意，这一下，阿哥属于自己了呢。 果不其然，沈堂‘名花有主’之后，前来打扰的少女的确是少了许多！慕容钰见此自然是开心，一旁的龙璃儿不时转头看向沈堂，满脸充斥着满足和娇笑！ “姐夫，咱们去放灯！”慕容钰指着前方的一个铺子兴奋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几人来到铺子之前！ 小小的铺子之中，各种花灯琳琅满目！ “姐夫，我要这个！”慕容钰挑中了一款鱼跃龙门的花灯，而龙璃儿手中的花灯则是一片片桃花组成的一只画舫，画舫之上，两个白衣男女相对而立…… 买了花灯，几个人来到河畔边缘！ 将其上的烛光点燃，放置到水中！慕容钰与龙璃儿二人，神色肃穆的闭上眸子，双手合十在胸前，默默的许下自己的誓言！ 不知过了多久，花灯远去，汇入到水中，星星点点！龙璃儿再度将沈堂的手臂环抱，一双晶莹的眸子之中闪烁着无穷的笑意！ “南诏大神，希望你能保佑我的愿望实现！”龙璃儿看着沈堂，心神涌动！今天这一夜，自己真的心满意足！至少在此刻，沈堂阿哥是属于她的！最重要的是，阿哥并没有出言拒绝…… 第1142章 璃儿心意，皇城之外 第1142章：璃儿心意，皇城之外 直到将近午夜时分，尽兴了的几人方才退出了人群，回到了居住之地！ 龙璃儿二人回到屋室之中！慕容钰仰头倒在床榻之上，这半夜又出去折腾了一番，实在有几分劳累！ 而龙璃儿，则是坐在椅子上，双眼呆呆的出神！ 看到自家的小姐妹没有动静，慕容钰起身走上前去，手掌在龙璃儿眼前晃了晃，“嘿，在想什么！” 龙璃儿回过神来，羞涩的笑了笑却是没有开口！ “小璃儿，你可是答应我了，明日一早便给我做我想吃的砂锅豆腐！可不许耍赖！” 龙璃儿点点头，“明日一早我便起来去做，阿哥也说了想吃！” 慕容钰狠狠的瞪了小姐妹一眼，说了半天，原来自己是个多出来的蹭吃的？ “哎，你到底打算怎么样！”慕容钰突然对龙璃儿说道，“如果姐夫接受你的话，你是跟着姐夫回大宋还是如何？” 龙璃儿踌躇片刻，而后便是缓缓说道，“只要阿哥能够接受我，无论如何我都答应！如果阿哥要带我去大宋，那我便陪着阿哥回去，如果阿哥不愿意带我回去，那我便留在大理，做一个永远等着阿哥的小厨娘！只要阿哥能接受，就算是永远等下去我也愿意！” “你这小妮子，如果姐夫真的不能接受你，那才是怪事了！你这样一个漂亮而又温婉的小厨娘，恐怕姐夫这一次是真的逃不过了。”慕容钰感慨说道。 她一路看着龙璃儿的改变，看着龙璃儿毫不犹豫、毫无所得的付出！恐怕，没有男人会拒绝！ 第二天清晨，用过饭之后，沈堂等人便是再度出发！ “大人，前方还有约莫三十里便到达皇城，中午之前我们便可以赶到！”高昌国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众人沿着叶榆河畔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疾行半日之后，终于，大理皇宫的轮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座皇宫到现在已经有了约莫四百年的历史，又被称之为叶榆城！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在千余年前的汉代，汉朝在这里置叶榆县，隶属益州郡！因此，不管是这城池的名字还是叶榆河的名字，基本上都是由此而来。 其背靠苍山，面临叶榆河，也算是依山傍水的设置。传承了南诏国以及大理国数百年之后，这大理的皇城显得有几分沧桑和古旧。 而且，现在的大理皇宫，同样是在当年南诏皇宫的旧址之上改建而成，因此，规模并不算太大！不要说与后世的明清两朝相比，就算是与现在的临安皇宫相比也相差甚远，更不要说那个坐落在汴州的皇城了。 所以，虽然这大理皇宫风格同样秀美，不过无论是沈堂还是李铎等人都没有显出什么惊讶之色！反倒是慕容钰这个丫头，看着这皇宫极为羡慕。不管怎么说，这大理皇宫总要比伽宗部祖地奢华多了。 “来者止步！” 一队兵马从皇城之中闯出，而后朝着沈堂等人迎了上来！ 待到近前之后，为首的骑士手中拿出黄娟，并朗声唱和说道，“陛下有旨……” 高昌国等大理国人赶忙跪拜行礼，沈堂却淡然的坐在马背之上，丝毫不为所动！又不是赵眘的圣旨，沈堂用不着给什么面子！ 那骑士看着沈堂众人，“尔等还不速速下马，叩拜接旨！” 不用沈堂开口，一旁的李铎便是上前喝到，“哼，我等乃是大宋的臣子，还轮不到你们大理国的皇帝管辖！你这圣旨，要说就说，不说也就罢了！我等前来，是为了和谈而来，可不是为了来接旨的。” 听到李铎毫不客气的话语，这骑士的脸色异常难看！尽管之前相国已经有所吩咐，预料到了现在的情况，可是看到这些人对皇帝如此不敬，他依旧极为愤怒。 不过，响起刚才相国的告诫，他只能将情绪压在心中，只当看不见沈堂众人。 “陛下旨意，大宋使团一众护卫兵马，着皇城之外军营安置等待！使团可带一百名护卫进入皇城！” 对于这一点，沈堂倒是并未多说，随同自己前来的兵马，足有三四千之众，如果进了大理皇城，那大理国的皇帝恐怕也就睡不安稳了。 “辛将军，让你的副将率兵前去安置，你挑选百名精锐随我进城！” 不多时，辛弃疾便是挑选出一百人！除此之外，雷炤、沈仇二人，自然是随在沈堂身侧，慕容武也自然不会离开！另外便是侍卫亲军司的杜班也带了十名侍卫，随同沈堂一起进入皇城。 待到沈堂等人遴选完毕，对面的兵马之中，一名偏将打马出来，而后便是引着沈堂的随行兵马朝着不远处的军营而去。 沈堂等人则是继续打马上前，朝着大理国的皇城城门行了过去。 待到沈堂想要进入城门时，那宣旨的将领陡然间冷笑喝到，“大宋国的使团，还请稍待！” 沈堂转头，朝着此人看去，只听此人朗声说道，“此乃我大理国皇城，按照规矩，其他国人不准随意进出。不过，诸位如果想要进入，也不是没有办法！” “我大理国一向最为敬重勇士，因此，需要过五关！来展现出你们的勇猛无敌，得到认可之后，我等自然恭敬相迎！” “当然，如果诸位不敢，那就下马，先行在城外对我国陛下叩拜谢恩，自然也能够进去！不知道……” 沈堂心中冷笑，自己等人来此，大理的下马威是一个连一个！先是进入帝都境内之后，竟然无人迎接，这显然是冷落沈堂等人，也以此来表达，大理国对于这一次和谈并非太过急切。而现在，竟然又用这样的方式来给自己下马威！ “废话少说！我大宋之人自然是勇猛无敌，就看你们大理能不能找来对手了！”沈堂冷冷的说道，“之前，邛都王给本帅传信，说是他麾下部众纵横整个建昌府南北，却是无一合之敌！贵国的兵马更是不敢迎战，只能远远的躲在雅砻江对岸观望！” “希望，你们这皇城之中，不要和建昌府的勇士一样，让本帅太过失望！” 第1143章 闯过五关，岳霖初战 第1143章：闯过五关，岳霖初战 对方既然出招，沈堂自然不会任由他们施展。 果然，沈堂话音落下，那为首的骑士便是神色一变！自从邛部州的部落进入建昌府，当地的力量的确不是对手，而为了减少损伤，并且不将矛盾激化到无法调和的地步，相国也的确是下令，让前去的兵马只将邛部州的力量困在建昌府，却是不可擅自交战。 这高量成到底是什么想法且不说，可是至少在大部分人看来，大理的确是怯战不前。 “来人！” 这人不在与沈堂对话，而是高喊一声，随后，在他身后的队伍之中，一行五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这五人，是军中勇士！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呼雷，你先与这些宋人招呼一场！”这人朝着第一个汉子说道。 沈堂注目过去，这件此人双手持镔铁锤，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他坐下一匹黑色战马，有些暴躁的踏着蹄子！ “你们这些胆小的宋人，谁敢前来送死！”呼雷大笑一声，打马上前！ 沈堂身后的众人，各个怒火冲天，不过是一个蛮夷而已，竟敢在他们面前放肆！ “大帅，让末将前去！”辛弃疾冷笑一声，这样的人物，在金国的兵将之中不知有多少，死在他手中的金国勇士，比他强得多！自己前去，顷刻间便可以将其拿下。 沈堂略作思索，而后便是摇头说道，“区区一名小卒子，还用不着辛将军出手。” “岳霖！这几日，我看你岳家枪已经极为纯属，眼前这个蛮子，就交给你了！你可敢前去！”沈堂朝着岳霖看去。 这些时日，岳霖与辛弃疾之间的切磋，沈堂尽皆看在眼中，对于岳霖的武艺他也算有着一些了解。 说起来，岳霖的武艺极为不错，将来若是磨炼一番，就算是无法与辛弃疾媲美，但是也足以成为军中的猛将！ 不过，也许是在家中太过安逸的缘故，所以，他的枪法虽然强悍，不过却少了几分杀气！ 如果是在战场对决，沈堂自然不敢轻易让岳霖犯险，可是，眼前这比试的机会，虽然双方同样不会留手，可是却比战场上安全了许多，也正可以让岳霖尝试一番。 “末将遵命！”听到沈堂竟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岳霖不由大喜！对于眼前这些口放狂言之人，他自然同样愤怒，不过，在沈堂身侧，他却是不敢随意开口。而且，这些天他已经见识到了辛弃疾等人的厉害，本来，他以为不会有自己出手的机会，可没想到大帅竟然钦点自己前去。 “岳霖，你可前去，不过，此战必胜！” “末将遵命！”岳霖大喊一声，随后便是打马上前，向着那呼雷挺枪冲了过去…… 皇城之中，相国高量成正在与段正兴对弈，二人的棋盘之上黑白分明，不过显然高量成占了上风！ “陛下，你心中有几分忧虑，这一场棋，臣赢了！”相国淡淡的说道。 段正兴苦笑一声，“相国所说不错，的确是朕输了！” 犹豫片刻，段正兴便是朝着高量成问道，“相国，此次大宋使团前来和谈，对于我大理极为重要，而我们确实并未以礼相待，这会不会引起他们的不满，而导致接下来和谈的麻烦？” “而且，你派出皇宫中的勇士，去与大宋之人相战！他们应该不会迎战？” “就算是他们真的应战，那么不管胜败，好像对我们都没有什么好处！” 段正兴的确忧虑，对于这一次和谈能否成功，他当然极为重视，按照他的意思，本来是以礼相待，甚至先行示好几分，以此来赢得接下来谈判的顺利，可是，高量成却是不赞同，甚至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最终，高量成说服了段正兴，不过，到了此刻，段正兴依旧不安，下棋都没有几分心情。 “陛下放心！”高量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沈堂此人，年少成名，自然是心高气盛之辈。如果让他们轻易前来，恐怕会更加麻烦。所以，索性我们便先声夺人，给他们一些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也好在接下来的和谈之中占据先机。” “以沈堂的名声，这一次他们必定会答应！臣派出去的那些人，尽皆是部落顶尖的勇士！每一个都极为凶悍！只有让他们先行败了，才能打压他们的气焰！” 段正兴犹豫了一下，随后缓缓问道，“那如果是我们败了呢？” 高量成摇了摇头，“陛下，我们是有所准备，而对方却是贸然前来，我们不会败！” “此事，老臣心中已有计议，陛下放心便是，虽然他们会败，但是却不会真的杀了他们，所以，不会让事情无法交代！” “既然相国有所定计，那便如此！”段正兴无奈说道，随后，他招手朝着一旁的内侍说道，“去看看城门处的状况，待到胜败分明，立即来报！” 却说岳霖挺枪朝着呼雷刺去，而呼雷也不甘示弱，举起手中镔铁锤相迎！ 呼雷力量出众，拼斗之间大开大合，而岳霖却是恰恰相反，他力量虽然逊色，可是技巧却是更胜一筹！ 手中的镔铁枪如同梨花一般，上下左右翻飞舞动！ “大帅，此战胜败如何？”辛弃疾来到沈堂身旁开口问道。 沈堂微微摇头，叹到，“岳霖枪法虽然灵活，但是却脱离了岳家枪本质！如果没有意外，这一场岳霖败了！” 辛弃疾也点了点头，“不错，他还欠缺一些磨炼！现在，花架子太多，有几分不实用！只有经过战场生死拼杀，才能真正悟道这枪法的精髓！” 岳家枪法出脱与岳家拳，背嵬军中几乎尽皆精通此道！不说辛弃疾，随便一个背嵬军中的百夫长就不知道比岳霖强悍多少！ 沈堂身后，慕容钰目不转睛的打量着眼前的战斗，“璃儿，你说如果姐夫上去，是不是就胜了！” 璃儿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当然，这些人根本就不是阿哥的对手！” 第1144章 岳霖首败，雷炤登场 第1144章：岳霖首败，雷炤登场 “是不是在你看来，这天底下所有人都不是你家阿哥的对手！”慕容钰莞尔说道。 龙璃儿虽然有几分羞涩，可是依旧用力的点了点头，“阿哥是最厉害的……” 说话间，岳霖与呼雷二人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却见岳霖长枪陡然间向上一挑，将呼雷紧守的门户打开了一道缝隙，下一刻，手中长枪如同毒龙一般朝着呼雷的肋下而去…… 呼雷大喝一声，趁着双马交错之时，他竟是不闪不避，任由岳霖刺来！ 这悍不畏死的神态，让岳霖神色微变，恰在此时，呼雷手中的镔铁锤朝着岳霖的身前扫过来！ “砰！” 一声闷响，巨大的力道传来，岳霖直接被扫落下马，而他手中的长枪则是直接刺在呼雷肋下，呼雷紧紧夹着长枪，任由鲜血流淌，脸上却是显出几分狰狞之色！ “哼，你输了！若非相国有令，不许你们出了人命，你现在已经死了……” “去将岳霖带回来！”沈堂神色依旧淡然，这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对面这呼雷，绝对算得上是军中猛将，而且是在生死之中徘徊的人物！而岳霖，手中的武艺虽然不弱，可是在生死之间，却是漏了怯。 直到来到沈堂的面前，岳霖方才回过神来！只是此刻的他羞愧欲死！在这关键时刻，沈堂让自己出战，可自己竟然败了！此时，他恨不得直接自刎而死！ “大帅，我……我败了！”岳霖叩拜于地，不敢抬头！ “站起来！” “大帅，我……” “本帅让你站起来！”沈堂厉喝一声。 岳霖下意识的起身，只听沈堂缓缓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连这点打击都承受不了，你如何担得起岳飞之子这个名头！站在本帅身侧，好好看着！” “哈哈哈……”相比大宋一方的沉默，大理一方的众人却是尽皆欢呼。 高昌国咧着嘴来到沈堂身侧，“嘿，沈堂大人，不必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已！” 虽然说的话与沈堂一样，可是他眼中的轻蔑却是显而易见！ 岳霖咬紧牙关，可是沈堂不开口，他却是不敢轻动！ “五战，我们只败其一而已，算不得什么！”沈堂淡淡的说道。 高昌国嘿嘿一笑，“那祝大人好运！” 对面的队列中，一个身长七尺的壮汉一步步走了出来！他身上的甲叶护住身上要害，其余地方却是裸露着黝黑的肌肤！双拳一握，臂膀之上坚实的肌肉如同铁石一般，泛着微微的光泽！ “这是我大理的勇士也力，他力大无穷，你们大宋之人，哪一个敢来试一试！”对面的将领得意的说道…… 皇宫之内，相国与帝皇的棋局再开！ “陛下、相国，好消息！第一场呼雷上场，是咱们大理胜了！”内侍跑过来，一脸欢喜的朝着二人说道。 高量成神色淡然，段正兴的脸上反而出现几分喜色！虽然对于这一场对战他有几分担忧，不过自己一方能够胜了，自然是好事。 “好！”段正兴抚掌笑了笑，“去，将宫中的御医带过去，若有受伤者，尽心医治，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内侍应命而去！ 见到对方走出来的人，不待有人开口，沈堂身侧的雷炤便是咧了咧嘴，“大帅，让吾去！也见识见识这大理所谓的勇士有几分厉害！” 沈堂微微一笑，“你若是败了，本帅罚你三日不准食肉！你若胜了，本帅带的好酒，赏给你一坛！” 雷炤脸色一喜，对于沈堂的那些美酒，他可是觊觎好久了！ “多谢大帅的赏赐！”说着，直接下了马，甩开步子朝着场中而去，看那模样，唯恐沈堂改变了主意。 “哎呀，这下可不好了！”自己一方败落，慕容钰有几分担忧，“刚才那一场竟然败了，本来我还看咱们一方的将军打的挺好看，怎么就败了？” “如果在败下去，姐夫的脸上也无光！”慕容钰跳着脚，向着场中张望，只不过，这种事情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放心，这一场是阿哥的亲卫上场，绝不会败的！”龙璃儿却是信心十足！ 慕容钰捏了捏龙璃儿的俏脸，“你呀，就是爱屋及乌！不过，希望咱们胜了！你看看，对面那个家伙多难看，一张黑脸，还打着赤膊，也不怕丢脸！还是姐夫这亲卫大哥好看，身形高大，一看就厉害！” 这句话绝对是有几分违心了！对面这也力的确称不上好看，可是说雷炤好看，这绝对是亏心！也力和雷炤二人，几乎就是张飞遇李逵，谁也别说谁！两人都是身高七丈的黑炭头，甚至，若是不细看，都难以分辨出来。 不过，慕容钰这违心之言，龙璃儿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就算是周围的那些大宋官员，也是不着痕迹的颔首！ 没办法，敌我有别，对面的家伙就是难看！有问题么？当然没问题…… 雷炤与也力二人都是赤手空拳，相距十余步，二人停下来，虎视眈眈的看了对方几眼，随后便是猛地朝着对方冲过去。 这一下，没有任何花俏，也没有人闪躲，完全是力量上的正面对撞！ 眨眼之间，两人就如同两支战车，轰然碰撞到一起！ 两个人各自闷吭一声，随后便是倒退数步！ “你这家伙，力气不错！不过，今天俺们大帅的美酒，我雷炤是喝定了！”说着，雷炤便是举起拳头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接下来，两个人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谁要是躲开了，那绝对是没面子的事儿！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是尽皆鼻青脸肿！两人的脚下，原本坚实的青石，都在二人巨大的力量之下崩裂开来，不过，雷炤脸上的神色，却是愈加狰狞！ 两人再度退开数步，片刻的喘息后便是再度前冲！也力一拳朝着雷炤砸了过来！雷炤却是咧嘴嘿嘿一笑，“不跟你玩儿了，吾该找大人回去领赏了！” 第1145章 杜班惊艳，对黑甲将 第1145章：杜班惊艳，对黑甲将 话音说罢，他的身子陡然伏低下来，一双脚如同扎了根一样，面对对方的重拳，他不闪不多，硬生生受了对方这一拳，不过，这一次他却是一咬牙，身形不退反进，一双粗大的手臂合身而上，拦腰给也力抱住！ 浑身一较近，“给我起来！” 雷炤硬生生将也力的身躯抱起来，而后扭身朝着地下一摔！自己的身形更是直接扑了上去，将这也力压到在地上。 “砰、砰、砰……” 趁着这个机会，雷炤的一双铁拳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也力只抵挡了片刻，便是被雷炤破开了防御！ 十数息之后，雷炤咧嘴笑着从也力的身上站起来，也力浑身是血倒在地上，却是生死不知！ “耶！我们赢啦！”其他人还矜持几分，不过慕容钰两个却是直接跳起来欢呼！至于对方脸上难看，这关他们什么事。 “杀、杀、杀……” 沈堂的身后，百名将士震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令的对面大理众人脸色铁青！ 雷炤大踏步反身走回，单膝拜倒在沈堂面前，“大帅，末将胜了！” “好！”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去，稍后自己去领上两坛酒！不过，却不能喝酒误事！” “多谢大人！”雷炤欢喜的站起身来，对于身上的伤势，丝毫不在意！ “下一个，你们谁来受死！”一声大喝从对面传了过来，与此同时，一名黑甲战将，背后背着长弓，腰间挎着横刀，手中持着马戟迎面走出！ 沈堂正待开口，一个声音在他身后传了过来。 “大帅，此战让属下来！” 沈堂转过去，却见说话之人竟是杜班！ 沉思片刻，沈堂缓缓说道，“杜班，你可知道，你是不能输的！” 杜班是皇家亲卫，代表的是皇家，代表的是赵眘这个皇帝，尤其是现在这个场合，一旦失败了，那会给大宋皇室带来极坏的影响。 “大人放心！末将虽然在侍卫亲军中不入流，不过，也不是什么区区大理之人便可以胜的！”杜班信心十足的说道，“而且，末将在进入侍卫亲军之前，曾跟随张相征战多年，在军中也略有几分名声！” “此战，不会败！” 以赵灵在赵眘心中的地位，能够让他派过来负责赵灵安危之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亲卫？ “好！那此战，便由杜班去！”沈堂应道。 “大人稍待！”杜班拱手对沈堂行礼，而后便是打马上前！ 待到杜班走出了队列，沈堂方才惊讶的发现，他手中的兵刃竟然是一只马槊！ 马槊的形态与枪矛基本类似，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其长度达到了将近一丈左右，而在实际的征战中，马槊的长度甚至能够达到一丈半上下！并且，其锋刃的部位同样有两尺长短！ 作为骑兵最为恐怖的兵刃，在唐朝之时极为兴盛！想当初，唐朝名将尉迟恭、程咬金、秦琼、李存孝等人尽皆善用马槊，而且都是个中高手！ 沈堂注目过去，却见杜班手中的这条马槊浑身漆黑，就算是锋刃也看不见什么光泽！不过，其整体都是由镔铁打造而成，其重量自然不用多说！看这杜班单手握在马槊后方三分之一的位置，沈堂心中也不由得暗赞一声，仅是这力气，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媲美的！ 在沈堂身侧，岳霖神色中有吃惊更有黯然！同样身为武将，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一手的厉害，恐怕自己根本不是此人的对手。 本来，自己被朝廷再度启用，他一心想着凭自己的武艺建功立业，在他看来，以他家传的武艺，在军中立足极为容易。在同僚之中，他也比试过，的确鲜有人是他的对手。可如今他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是这天下没有什么高手，而是真正的高手，根本不似自己这般张狂。 在场的这些人，辛弃疾、雷炤、沈仇，还有这个杜班，哪一个没有几分本事，可是，这一路行来根本不曾显露！ “岳霖！如果仅仅是普通的将领，以你的武艺已经足够了！可是，如果想要独当一面，甚至恢复当年岳飞将军的盛名，以你现在的本事还远远不够！所以，如果你只想混迹军中，不管是陛下还是我，都会给当年的岳武穆几分颜面，也足以让你处在一个不错的位置上。” “可若是如此，想要凭你自身的本事征南逐北、封候拜将，基本上不可能实现了！” “如果，你的志向不在此，那么，你所需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所需要走的路，也还有很长！” 沈堂的声音，在岳霖的耳旁响起。 岳霖浑身一震，好一会儿，他用力的点点头，“多谢大帅指点，末将谨记！” “好好看看，杜班这些人，放到军中也都是一方高手，每一个人都有你值得学习的地方！” 在众人的注视下，杜班缓缓上前，对面的黑甲将讲手中马戟一挎，而后反手将背后的长弓取出来！ 刷！ 箭矢如同流光一般激射而来！ “不要脸！”见到这种情况，慕容钰高呼一声，在她看来，这双方比试，应该是条件均等的情况下进行，可对方竟然使用弓箭，这显然是犯规了。 不过，沈堂等人却是并未开口，这种厮杀，虽然并未约定规则，不过却是手段尽施。而且，这黑甲将直接将长弓背在身后，现在使出来，也算不上什么不光明的手段。 杜班神色沉静，眼神没有丝毫的波澜，只待这箭矢临到眼前，他手中的马槊微微一番！ “叮！”一声脆响，那箭矢直接被格挡落地！ 黑甲将神色微凝，手中长弓轻震，刷、刷、刷…… 一连数点寒光奔袭而来！ “这黑甲将，本事不错！”辛弃疾眸子微微一凝，“能够有这般流星赶月的本事，即便是在金国的军中也并不多见！” 众所周知，金人善骑射！相比起来，这一点宋人逊色很多。没想到，在大理也能遇到这样的高手！ 第1146章 霸道弃疾，三合制胜 第1146章：霸道弃疾，三合制胜 杜班一手拽着缰绳继续向前，另一只手将马槊提起来，手臂轻颤，前方的锋刃如同拍子一般想着身前连连拍去，却见，那激射而来的箭矢，竟然尽皆被拍落于地。 “好！”这杜班精彩的表现，让大宋一方高喝出声！ 慕容钰和龙璃儿两个小丫头，更是兴奋的拍着巴掌连连惊呼！ 待到这一阵箭矢之后，两人的距离已经只剩下数十步！那黑甲将见此，直接将手中的长弓抛到一边，将马戟取下来，拍马疾冲而来！ 马戟与马槊的形状比较相似，唯一的区别就是在枪尖的一侧，多了一个月牙形状的锋刃！ 这锋刃可劈砍，还可以锁住对方的兵刃，同样是马战所用的比较多的兵刃之一！ 两匹战马急速对冲，顷刻间便是对面！杜班依旧是单手持马槊，默算着距离，陡然间向前先挑后刺！ 对面的黑甲将也是手疾眼快，黑芒对白刃，下一刻便是传出金铁碰撞之声！两人同时拽住战马，舞动手中兵刃，与对方拼杀起来！ 对面的黑甲将动作灵活，白刃如同毒蛇一般，而杜班却是势大力沉，手中的马槊不轻出，但是，只要一动，对方便必须当即退让。 这一拼斗，便是一刻钟时间，不管是马背上的二人还是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有几分疲惫！ 就在这时候，杜班的马槊陡然间向前猛刺，黑甲将的马戟一挡，顺势用月牙刃将马槊的锋刃锁住！然而，杜班另一只手也突然间攥到长柄之上，双手用力一挑！黑甲将一惊，想要泄力却是已经来不及！ 手中的马戟直接被杜班挑飞出去，惊慌下，他想要拔出手中长刀！杜班却是将马槊一番，直接朝着黑甲将横扫而去。 “砰！” 一声闷响传出，黑甲将直接被拍下马背跌落到地上！杜班打马上前，手中的马槊陡然一刺，最后停在黑甲将的脖颈之上！ “你输了！” “好！”大宋一方的众人当即欢呼起来，杜班胜的漂亮，他们也尽皆极为振奋！ 杜班微微一笑，将马槊收拢，而后便是打马回到沈堂的身前。 “大人，末将幸不辱命！” “不错！”沈堂赞许的点点头，自己的确小看了这杜班，如果是在军中，他绝对可以成为一员战无不胜的猛将！虽然，比之辛弃疾还逊色一些，但是却已经极为难得。 再度败了一场，大理一方众人的脸上有些难看，他们没想到，精心准备的几名高手，却是三战两败！ “下一战，我亲自来！”那为首的将军冷着脸说道。 然而，高昌国却是赶忙拦阻说道，“李将军，你是禁卫第一高手，还是留待最后一场！这一场，令阿古力先上！” “阿古力虽然比将军逊色几分，可是却也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比之其他几人也强一些！应该不会再败了！” 那为首的将军咬了咬牙，转身朝着自己身后的一员大将说道，“阿古力，此战不许败！” 这汉子当即应道，“将军放心，末将必胜！”说着，打马来到场中！ “大帅，已经过了三场，这一战便由末将来！”看着众人拼斗，辛弃疾早已经心痒难耐了！如今只剩下两场，这最后一场，恐怕沈堂回亲自前去，如果这时候再不上，可就没机会了。 “好！”对于辛弃疾，沈堂自然是放心！ 前世世人只知道辛弃疾是宋词大家，可是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文人竟然武艺高强？拔剑四顾心茫然，辛弃疾手中的兵刃，可绝不是其他文人腰中的摆设，而是真正能杀得人的。 沈堂话音刚落，辛弃疾当即便是打马上前！手中随意的提着长枪，与对面这员大将遥遥相对！ “三合！”待到对方上前，辛弃疾陡然开口说道。 片刻的陈静之后，沈堂身后的将士们陡然间震声高呼，“杀、杀、杀！” 古时的斗将的确极少发生，但是也并非没有发生过，而一旦自己一方的将领占据上风，甚至是战前能够斩杀敌将，对于部下来说的确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事情。 而此刻，辛弃疾所表现出来的张狂，却是让所有大宋之人神情振奋而骄傲！ 阿古力神色铁青，“狂妄！今日便让本将教训教训你！”说着，他陡然打马，直接朝着辛弃疾冲了过来。 辛弃疾一抖马缰，同样前冲而去。 阿古力手中是一柄大刀，两人当面，他直接扬起长刀便是朝着辛弃疾劈了过来！辛弃疾坐下战马轻转，而后手中的长枪连连点出！两人交错并未止步，可是在这极短的时间中，辛弃疾一连点出了七把枪有余。 待到两人拽住马匹之后，辛弃疾神色依旧，可是那阿古力脸上却是震惊无比！ 刚才这七抢急点，到现在他的手掌依旧酸麻，甚至，有一种户口崩裂的感觉！眼前这个看上去俊秀的宋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力量？ 不过，不等他反应过来，辛弃疾便是再度催马杀了过来。 感受到了辛弃疾的厉害，这一次阿古力不敢怠慢，手中的大刀舞动起来，防住了前方门面！然而，辛弃疾一枪刺过来，他手中的大刀却是顿时发出颤动之声！这一枪辛弃疾也铆足了所有力气，虽然只是顷刻间教授，可是却是让阿古力半个身子都麻了，户口之上，更是显出了一丝血迹。 “杀！” 这第三合，辛弃疾的速度更快，阿古力还未彻底反应过来，辛弃疾的枪尖便是已经到了近前，他咬着牙一展刀锋便是朝着辛弃疾的枪尖斩去，然而，辛弃疾的长枪却是灵活一场，一缩一挑，巨大的力气传来，他手中的大刀直接被挑落！ “啪！” 辛弃疾将手中长枪当成长棍，反身一扫，阿古力身形一僵，随后便是从马背上被扫飞了出去！ “轰！” 待到他落到地上，辛弃疾已经再度调转了身形，手中长枪遥指，“呵呵，你这样的货色，本将不知道杀了多少！你应该庆幸，这不是在战场上你我相遇，否则，这一战你早已经死了！” 说罢，也不带他回话，直接便是打马回到队伍之中。 第1147章 沈堂出场，一枪绝杀 第1147章：沈堂出场，一枪绝杀 辛弃疾干净利落的获胜，再度让大宋一方的队伍爆发出欢呼之声！ 而大理一方，却是沉默到极致！在自己家门口，却是接连被对方碾压，是自己等人太弱了，还是对方太强了？ 自己一方派出的人，虽然不敢说整个大理最顶尖的高手，但是每一个都是名声在外，更是有着不少的战绩，可大宋哪儿来那么多强悍的家伙？这个使团，到底是来和谈的，还是来宣战的？如果这些人为将，自己一方的大军真的能挡得住？ 虽然将领的强弱并不代表着整个军队的强弱，但是至少也能反映出很多东西！ 强将手下无弱兵，一将勇猛，麾下的兵马在怎么不济也总会有几分本事！ 可是，为何之前大理国的兵马在大宋境内能够好无敌手？到底是哪儿错了？是大宋的障眼法，还是大宋的轨迹么？ 那为首的将军没有理会受伤的阿古力，而是打马直接走到了场中。 过五关，现在他们已经败了三场，就算是最后一场胜了，也不能挽回什么局面，可是，这最后一场不管是为了大理的颜面，还是为了他的颜面，都不能输！ “本将大理禁军统帅李辉，哪个敢前来一战！”李辉手中的重锤轻挥，发出破空之声！ 沈堂笑了笑，转身朝着岳霖说道，“岳霖，将你的枪借我一用！” 岳霖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兵刃递给了沈堂！对于这些武将来说，兵刃几乎是他们的第二条命，不过是沈堂开口，岳霖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你可知道，岳家枪的诀窍所在么？”沈堂舞了个枪花，淡淡的对岳霖说道。 “岳家枪以刺，戳、点、扫、挑为攻，以格，拨、架、挡、淌为防！攻防相济，融为一体！”岳霖毫不犹豫的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你所说不错，但是你却是忘了，这岳家枪，是当年岳将军在战场之上所悟！这是杀人的枪法，而并非比斗的枪法！招招制敌，一击必杀，这才是岳家枪的精髓！如果你的枪沾不得血，那也就不必练下去了。” 话音落下，沈堂将长枪向后一拍，胯下战马当即向前奔出，“看着，什么叫岳家枪法！” 沈堂的马极快，只是眨眼之间便是来到那禁卫统领李辉的面前，李辉手中的重锤陡然间想着沈堂横扫过来，沈堂却是不为所动，只是朗声说道，“岳霖，看清楚！”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枪尖陡然间一点，巨大的力量让马匹一顿，不过李辉手中的重锤也是霎时间止住！而后，却见那长枪如同银蛇一般，直接顺着重锤便是瞬间钻入了李辉的怀中！ “噗！” “啊！” 双马交错而过，沈堂手中的长枪贯体而出，交错之后，沈堂一把将长枪从李辉身后拽出来！沈堂拽住马缰，反身朝着队伍之中走去，可是在场所有人尽皆愣住！ 沈堂胜了，这并不意外，可是那李辉却是已经倒地身亡！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没有理会众人的神情，沈堂来到岳霖面前，将手中染血的长枪扔给岳霖，“现在，你可看清楚了，什么才是岳家枪法！” 岳霖只觉得浑身战栗，当然这不是惊惧，而是兴奋！ 沈堂的一击，足以让他仰望和崇拜，“末将看清楚了，多谢大帅指点！” “好，姐夫好厉害！”直到这时候，慕容钰这丫头方才反应过来，鲜血的刺激没有让她赶到害怕，反而觉得整个身躯都变得兴奋而酥软！ 沈堂的霸气和凌厉，让她一双眸子几乎泛出花儿来。一旁的龙璃儿紧紧握着慕容钰的手，娇躯轻颤，是了……这便是自己最爱的那个阿哥！那天晚上，他便是这样走到自己面前，将自己拯救出来，并且为了自己，屠戮了不知道多少人。 对于那些人来说，自己的阿哥也许是恶魔，然而，他却是自己的英雄和挚爱！ “你……沈大人，你这是何意！”高昌国终于回过神来，他冲过来，怒吼一声！那李辉是禁卫统帅，而且受到陛下的重视，然而却是直接被沈堂毫不留情的杀了。 沈堂转过头，冷冷的看了高昌国一眼！ 随后，他淡淡的说道，“你问本帅是何意？那本帅也要问问，你们大理上下到底是何意？本帅奉皇命出使大理，与你们进行和谈！可是，本帅此来，你们不相迎也就罢了，到了现在，还给本帅弄出个什么下马威！” “你们是觉得本帅好欺负，还是大宋好欺负？” “依本帅来看，你们大理好像也并不急着和谈么！既然如此，那何必搞出这一出戏？既然你们没有和谈的意思，那此事就作罢便是！本帅回去，会亲自向陛下请罪，并且，亲自带兵灭了你们那支兵马，而后，挥师戏精！” “本帅想要看一看，你们大理国上下，何人能够挡得住本帅的兵锋！” “李铎、辛弃疾，传令，回返！” 随着沈堂的厉喝之声，辛弃疾率先反应过来，“末将尊领！” 下一刻，他身后一名将士举起长长的牛角，呜呜呜的吹动起来，很快，战马奔腾的声音便是响起，刚刚离去不久的大宋兵马，竟是顷刻间便是再度赶回来了！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跟着一名大理的将军带着一众步卒，慌乱的跟着。 他们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他们猜测是不是这些大宋人疯了，想要直接攻打皇宫！ 没过多久，所有的兵马尽皆汇聚在沈堂身后，沈堂毫不犹豫，便是在大理国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缓缓的转过身，朝着来路的方向而去…… 皇宫之内，那传话的内侍自然不敢怠慢！当第二场败了的时候，高两国与段正兴二人还能平静对待，可等到第三场也败了，两人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本来是想给沈堂等人一个下马威，可是现在却反了过来。 等到第四场再败，段正兴几乎就坐不住了！ “相国，这可如何是好！”段正兴凝声说道。 第1148章 震撼全场，相国出迎 第1148章：震撼全场，相国出迎 “这一次，的确是我们无礼在先，尤其是现在还败了！” 高量成思忖半晌，随后便是说道，“陛下放心，届时臣会将这些责任揽在自己身上，给他们一个赔礼便是，想来他们也不会太过计较！” “陛下……不好了……” 就在这时，那内侍大呼小叫的飞奔而来！ “放肆！”段正兴轻喝一声，“这皇宫之内，怎可如此！” “可是城门之外出了什么变故么？”高量成双眉一凝，这内侍如此神色，显然是出了意外！ “陛下，相国大人，李辉统领也败了！” 高量成二人倒是并没有多惊奇，已经败了三场，在败一场也不会坏到什么程度，然而，接下来这内侍的话，却是让两人陡然站起。 “那宋使沈堂，直接斩杀了李辉大人，并且斥责咱们没有和谈的诚意，现在他们就要回去向大宋朝廷复命，并且让咱们在战场上相见！高昌国正在拦着，可是……” 不待这内侍的话语说完，高量成二人的脸色便是尽皆大变，他们没想到，沈堂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 如果依着高量成的脾气，真的想放任他们离开，然后在战场上给大宋一个教训。可是，现在大理的局势，根本不允许他如此妄为。 “陛下在此安坐，此事交给老臣来办！”说着，他赶忙朝着皇宫之外疾行而去。 皇宫之外，此刻却是剑拔弩张！跟过来的大理兵马以及大理的城门守卫，将沈堂一众人前后围住，辛弃疾则是率着自己的兵马将沈堂等人围在中间！ 高昌国本来还在斥责沈堂，可是此刻他却是彻底傻了！他当然知道，一旦沈堂等人离开，意味着什么，所以，不管怎样，此事也需要平静下来。那李辉，的确是可惜，但是死了也就死了，总不能为了一个死人，将整个大理置于危险之中。 “沈大人稍安勿躁！”沈堂的身侧，高昌国紧紧拽着沈堂的马缰，“这件事情，实在是意外，绝不是刻意为之！” “再者说，大人奉皇命而来，如果这样回去，岂不是要被贵国陛下斥责么？” “这争斗虽然出了人命，但主要怪那李辉不是沈大人对手，却是妄自逞强，就算是死了也是活该，沈大人何必生气……” 反正李辉已经死了，就算是在泼上两盆脏水也无妨，只要能够将沈堂留住，一切都好说。 人群之中，慕容钰有些兴奋而又有些紧张的看着沈堂以及周围的兵马。 “璃儿，你说一会儿打起来怎么办！现在，对方的人马好像越来越多了！”慕容钰低声朝着龙璃儿问道。 龙璃儿神色却是极为平静，只要沈堂在她的视线中，她便是无所畏惧！现在的情况的确有几分危险和危机，不过，与之前那一夜比起来，却也是小巫见大巫！ “放心，有阿哥在，他们不一定敢出手。而且，就算是真的大战，他们也打不过阿哥！”龙璃儿信心十足的说道。 在场的一众将士，尽皆虎视眈眈的看着周围大理的兵马，只需要沈堂一个命令，他们便可以冲上去拼死！不过，李铎身后的这些人，却是胆战心惊！ “这……李大人，咱们要不要给大理赔罪再说！沈大人竟然杀了他们的将军，恐怕大理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真的打起来，那咱们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一名礼部的官员颤声说道。 他何时经历过这种场面，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参与过类似的和谈，可是却没有发生过什么危险！而且刚才的场面，沈堂是不是做的太过了？在人家皇宫之外，杀了对方的将军，这与宣战有什么区别？ “放肆！”李铎冷喝一声，“沈大人如何做，自然有他的打算，咱们只需要遵从便是！” “如果真的双方大战，我李铎虽然是文臣，但是也提得动刀剑，大不了拼死而已，算得了什么？你看看周围这些将士，哪一个怕了？若是你再敢胡乱出言，不用回去，现在本官便先行治你的罪！” 一旁的章斌虽然同样有几分惊惧，不过面色还算沉稳！ 今日，沈堂给他的印象，与之前截然相反。虽然，他也听到过不少沈堂的事迹，沈堂能征善战他也同样听过，可是，却没有眼前这一幕来的真实。 在敌国的皇宫之前，毫不留情的抹杀对方的将领，沈堂的霸气和果决，让他震惊而又钦佩！ 他知道，恐怕整个大宋，也只有沈堂这样一个如此的官员！而且，沈堂能够在几年之间成长到现在这般地步，估计也正是因此缘由！ 他同样是一个书生，可是沈堂的做法却是让他心神震撼！不错，现在的大宋，缺的就是这样的人物！如果每一个大宋的男人都能够如此，大宋何愁不兴盛！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陡然间，城门之处传来了嘈杂的脚步之声。 下一刻，原本紧闭起来的大门再度轰然打开，一队仪仗急速的走出来，原本围在沈堂等人周围的大理兵马，也迅速退开！ 高昌国转头看去，当见到那个沉静的身影之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的相国大人，你可算是来了！你若是再不来，属下可就真的坚持不住了。”高昌国心中暗暗腹诽，然后赶忙迎了上去，“见过相国大人！” 高量成没有理会高昌国，而是直接朝着沈堂行了过来。 沈堂摆摆手，他身前的兵卒尽皆退开，随后，二人相对！ “老朽早就听闻大宋沈堂之资，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人大理国相国高量成，沈帅何不下马一见！” 沈堂轻轻笑了笑，随后翻身下马，“晚辈沈堂，见过前辈！” 以身份地位来说，沈堂给高量成行礼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沈堂却是并不想低了对方一头，因此转而以晚辈的话语来说辞！ “哈哈哈！”高量成朗声大笑，“来，随老夫进城，老夫可早就盼着你们来了！如今来了我们大理，一定要见识见识我大理国的风光！” 第1149章 进入皇城，以礼相待 第1149章：进入皇城，以礼相待 沈堂没有拒绝，而是任由高量成把这手臂，信不朝前走去！ 之前之所以如此强硬，说白了只是沈堂想要表达自己的态度而已，至于真的要离开，这怎么可能？ 现在，高量成亲自出城相迎，以相国之身给足了沈堂等人的面子，之前那些事，沈堂自然不会在揪着不放。 “这是皇宫重地，你们这些兵马还不速速退去？若是惊扰了陛下的贵客，本相拿你们试问！”高量成朝着周围的大理兵马厉喝一声。 沈堂也朝着辛弃疾点了点头，“让将士们先去休息！” “高昌国，你亲自带着大宋的将士前去安置，若是出了任何差错，本相摘了你的脑袋！所有一应吃食、所用，尽皆不可怠慢，若是有所需，尽可直接呈报给本相！”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两位大佬到底演的是什么戏码，不过，两方的兵马都尽皆收拢，并各自退去。 人群之中，慕容钰脸上满是狐疑，“咦，这是怎么了？刚才姐夫还怒火冲天，这个什么相国一出来姐夫的气就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璃儿，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慕容钰一向在族中，而且刚刚回到善阐府没有多久，所以，对于这位大理国的相国，自然是没什么印象。 “钰姐姐，他便是大理相国高量成！此人极为厉害，在大理威望也极高。至于阿哥为什么如此，璃儿也不知道，不过，不管阿哥做什么，我们跟着便是了，不用多问。” 高量成出面，没有人在提及刚才双方拼斗的事情，同样也没有人提及李辉已死的事情！有时候小人物的悲哀便是如此！他们只是上位者手中的工具而已，在某些时候也许会有些用处，可是真正干涉到了上位者的利益，那死了也就死了，根本没有几个人会为其喊冤。 城门恢复了平静，沈堂与高量成二人把臂在前，两方的仪仗和人马则是随在二人的身后。 “沈哥儿一路远来，恐怕也辛苦了！老夫已经安排好了府邸，你们先行休息，明日在上殿参见陛下如何？”高量成亲近的说道。 沈堂笑着点点头，“到了这羊苴咩城，自然一切听从老大人的吩咐！” 此刻二人脸上含笑，交谈亲切，如果不知道的，绝对会将他们当成许久不见的忘年交。可也只有两个人知道，如果有合适的机会，他们绝不会介意将对方斩杀！ 高量成是大理的中流砥柱，沈堂是大宋的后起之秀，两人在各自的国度都拥有着重要的地位和身份，如果能够减少这样一个敌人，绝对是一件好事。 进了南城门之后，高量成便亲切的给沈堂介绍着周围的建筑！ “你看，这是我们大理的考试院！说起来，你们大宋人杰地灵，实在是让人羡慕，而且，老朽还听说，你可是大宋的状元？待到稍后有闲暇，一定给我们大理的读书人来讲讲！如果能沾上你这状元的几分文气，那可是我大理之幸……” “沈堂，前方便是五华楼！”顺着街巷向前，高量成指着一片建筑说道，“这五华楼足有数百年历史，是当年南诏国兴建！只有我们大理国最尊贵的客人，才能入住其中。你们此来，便临时居住在这里便是！” 沈堂远远看去，这建筑鳞次栉比，其中主建筑则是一尊五层的塔式建筑！一层层飞檐腾空而起，其上镶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文，看起来精美而又华贵。 “不错！”沈堂点了点头，“能够居住在如此尊崇的建筑之中，是我等的荣幸！一切，有劳前辈了。” “哈哈哈……”高量成仰头大笑一声，“与公你是我们大理的客人，与私你也是老朽的贵客！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只要你满意，那就是最好！” “其中的物事我早已经安排人放置齐备，一众小厮和侍女尽皆是乖巧之辈，若是你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可提出来，老朽全力满足你们！你们万里迢迢而来，总不能以后说老朽我待客不周！”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五华楼的门前！ “参见大人！”门口一众小厮和侍女显然早已经得到命令，见到沈堂一行人前来，没有理会高量成，而是直接对着沈堂叩拜行礼。 “起身！”沈堂淡淡的说道，随后，在高量成的引领下，一行人直接进入到了五华楼之中。 “璃儿，这五华楼真漂亮！比我们伽宗部祖地还漂亮！能住在这里，估计会很是舒坦！”慕容钰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一双眸子东瞧西顾，脸上尽皆是好奇之色！ “你看那个，那么一大串珠子，真是漂亮……还有那个……”慕容钰虽然也算是见过几分事物，可什么时候见识过这些皇家的宝物？ 她的一双眼睛，几乎都不够用！ 龙璃儿拽了拽慕容钰的衣袖，“姐姐，莫要给阿哥惹麻烦！” 慕容钰不满的瞪了她一眼，“现在，你眼中只有你的阿哥，都不将我这个姐姐放在眼中了，枉我这样帮你！” 龙璃儿柔柔一笑，目光却是注视着前方的沈堂没有回应。 “嗨，你快看！”慕容钰的情绪变化也快，转眼间便是换了脸色，“那些侍女，一个个都盯着姐夫在看，稍后，等这个什么相国走了，咱们两个亲自安排房间，决不能让这些家伙随意接近姐夫，否则，恐怕姐夫会被他们抢走了！” 慕容钰倒也说的不错，不过这也正常，这些侍女大多已经得到命令，沈堂乃是贵客，需要好生招待，所以，这初次见面，当然有不少人对沈堂极为好奇。因此，行路之间，偷偷观瞧一二并不稀奇。 虽然并不相信这些人能够将自己的阿哥抢走，不过龙璃儿也没有反驳慕容钰的话，毕竟，能够与阿哥比邻居住，她也是极为欢喜。 “沈堂，你们先好好休息，里边已经备好了吃食！老朽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你们了！等到过两日，你我二人在畅饮。”将沈堂送入厅堂之中，高量成便是拱手告辞。 “不敢耽搁前辈！”沈堂笑着回礼，“若是有事，我会让人去通禀前辈！” 随后，高量成便是转身而去！ 第1150章 入五华楼，辛岳交谈 第1150章：入五华楼，辛岳交谈 其余人等自然不必沈堂去安排，辛弃疾一行护卫直接住在了外院，并且门口的守卫也尽皆换成了自己人！ 沈仇和雷炤二人，则是住在了内院门户之处！真正随着沈堂进入到阁楼之上的，也只有两个小丫头以及伽宗部跟随而来的侍女！当然，早已经在此的侍女不在此列，她们来此便是为了照顾沈堂，当然同样要住在阁楼之中。 不过，不待沈堂安排，慕容钰便是站起来，对着这一众大理的侍女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们都住到东西厢房之中，伽宗部的人住在阁楼的一层！” 话语说完，慕容钰便是讨好的朝着沈堂笑了笑，“姐夫，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三层的房室最为宽敞、精美，咱们便住在三楼如何？那五层是一座敞开的阁楼无法住人，二楼是厅堂和书房、四楼有几分狭小！” “姐夫觉得我安排的怎么样？” 沈堂看向那一众将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侍女，而后点头说道，“便如此安排！” 虽然大理的这些侍女容貌也算精致，不过沈堂也并不喜欢他们可以随时出入自己的房舍，而且，这一次有慕容钰和龙璃儿跟过来，的确可以减少一些麻烦。 “耶，姐夫最好了！”听到沈堂答应下来，慕容钰当即一跃而起，随后便是一手拉着沈堂，一手拉着龙璃儿朝着楼上走去，“咱们快点儿去布置屋室，我可还没住过那么奢华的房舍……” 屋室之中的布置和装饰极为周全，而且也的确奢华！二女只是更换了一些自用之物，倒是也没有太过折腾！ 沈堂的屋室之中，他更是懒得去布置什么，只是任由两个丫头收拾了一番便是作罢！ “阿哥！”沈堂正在屋中休息，龙璃儿的声音便是在门外响起。 “璃儿，有何事？”沈堂站起身来，打开房门。 “吃食已经安排好了，阿哥辛苦了半晌，赶紧去吃用些东西！不然，饿着肚子怎么睡得着！”龙璃儿柔声说道。 沈堂等人抵达城门之时，便是已经过了正午时分，而后，又在城门之外耽搁了许久，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有几分暗了！ 而众人只是早上吃用了些饭菜，到了此刻，的确是有几分饿了！ “好！” 龙璃儿引着沈堂来到二楼的厅堂之中，饭桌之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菜式！除了慕容钰正吞着口水坐在旁边，并没有其他人侍候。 待到沈堂落座之后，龙璃儿帮着沈堂取过碗筷，“阿哥，咱们到的有些晚了，有几样阿哥最喜欢的菜式他们的后厨之中并无准备，所以，其中一部分饭菜是他们做好的，另一部分是璃儿做的！所有菜式都已经试过，阿哥可以放心吃用。” “今天，阿哥先简单的吃一些，明日我让他们将东西准备齐全，阿哥想吃什么，璃儿亲自给你做！” “没关系，这已经很丰盛了！你们两个，也赶忙吃！今天这一天可是累了！”沈堂笑着说道，有这样一个靓丽而乖巧的小厨娘，绝对是人生一大幸事，沈堂只觉得这一路前来，自己的胃口都养刁了几分。 吃用过后，沈堂和两个丫头便是各自回房休息！ 外院中，辛弃疾以及岳霖也刚刚吃饱，岳霖拿着手中的枪，不断的比划着！ “将军，为何我总学不到大帅的那一枪！大帅所用的确是岳家枪法，我也模仿的出来，可是其中的时机、凌厉以及连贯性，我却是差的太远了！” 辛弃疾不由的一笑，“岳霖！大帅虽然年纪不大，甚至比你的岁数还要小了一些，可是，这几年之中大帅所经历的大战何止十几场？就如同大帅所言，这枪法是杀人的枪法，你没有经历过战场的磨炼，与大帅当然差得远！” 岳霖有几分遗憾的点了点头，“哎，只可惜这一次咱们要与大理和谈，否则的话，如果真的能够与大理一战，我一定要上战场，亲自与敌人厮杀！” “现如今，咱们与金国之间也暂时无战事，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的上战场！” “坐！”辛弃疾一撩衣袍，直接坐在院中的石椅上！岳霖也将长枪收起，坐到了辛弃疾的身旁！ “你是不是以为，现在我大宋已经安定了？”辛弃疾缓缓说道，看着岳霖好奇的视线，辛弃疾沉声说道，“岳霖，这安定只是普通人所看到的，实际上，各种各样的战争，从未停止过，只不过，有些消息不能传出去而已。” “大帅既然看重你，那有些事情，我也不必对你隐瞒！” “之前且不说，去岁成都府与吐蕃一战之后，大帅已经奉皇命派兵西进，直接进入到了吐蕃境内！如今，我大宋有数万兵马在吐蕃境内征伐，他们边境的不少重要关口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啊……” 岳霖惊呼一声，他的确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将军，你是说咱们现在正在与吐蕃作战？” “不错！”辛弃疾点点头，“我大宋与金国合兵数万，从去年成都府之战结束之后，到现在一直并未停歇过。” “你也知道朝中诸位大臣的态度，所以，此事除了陛下和大帅之外，只有少数的亲信知晓！你断不可将这消息泄露出去。” 岳霖兴奋的点了点头，“将军放心，末将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泄露消息！” “除此之外，你以为大理为何会主动退兵？” “广南西路当地的兵马作战不力，朝廷想要出兵征伐却国库空虚。因此，陛下密令，命大帅亲征南疆！” “与二月之末，大帅暗中调碉门寨兵马万余，随后便是进入到南疆一带！”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征伐，乌蒙山一带诸多部落、邛部州的部落，尽皆被大帅所征伐而臣服！而后，他们便是在大帅的命令下对大理用兵。因此而导致大理内部不稳，所以，大理这才不得不停下广南西路的侵伐，并且主动要求和谈！” 第1151章 慈爽主官，入宫面圣 第1151章：慈爽主官，入宫面圣 “嘶！”岳霖倒吸一口凉气，他当然知道征伐南疆部落的难度！没想到，自家大帅不仅做到了，而且竟然只花费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之所以大多数人能够看到咱们大宋天下太平，并不是我们的敌人都变得善良了，而是有人在暗中默默的替我们负重前行！” “大帅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向西压制吐蕃，向南威慑大理！大帅一人，却是保的我大宋半壁江山的安危！你现在还觉得天下太平、毫无战事可言么？” 岳霖用力的点点头，哪怕他没有处在沈堂的位置，可是他依旧能够感受的到，沈堂为大宋做出了多大的贡献和功劳！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当年的父亲，比之大帅也要略微逊色三分。 “将军，末将没有大帅这般厉害，但是却愿为大帅的马前卒！能够追随大帅，是我岳霖的荣幸！”岳霖郑重说道。 “大帅的用兵，简直是鬼神莫测，若是能够学的大帅半成的本事，我也满足了！” “将军，你说我们大宋与金国有那么大的仇恨，为何大帅不对金国用兵？”岳霖再度问道。 辛弃疾思忖片刻，而后说道，“你心中的想法我当然知晓，当年，我便是北地的义军！能够出兵北进，的确是我的愿望之一。” “不过，大帅却是告诉我，两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恒的利益。现如今与金国开战，与大宋不利，如果时机成熟，大帅自然会率兵北上、收复故土！而且，你没有亲自去过北地，金国的强大，远不是现在我们大宋能够媲美的。” “否则的话，当年张相北伐，也不会无疾而终！” “按照大帅的话来说，现在我们如果与金国开战，最好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不过，如果损伤国力太多的话，虽然金国会同样受创，可是我们大宋同样会损伤惨重。到时候，吐蕃、大理、南疆、越李等诸国，甚至是夏、辽，都会觊觎我们大宋！” “与其犯险与金国一战，不如现在趁机壮大自身！只要我们有了足够强大的实力，那自然不畏惧与任何一方开战。” “实际上，现在大帅和陛下，就是在为了将来做准备。” “你难道没有察觉么，陛下开始暗中调整官制，精简兵卒，这是其内，在外，大帅先行征伐吐蕃，让他们再也不敢东顾，而现在，又有机会直接镇压大理，如此整个南部边疆可以平定！” “恐怕要不了多少年，咱们便会在陛下的命令下，随着大帅率兵北上！” 听着辛弃疾的话，岳霖心中恍惚，直到此刻，他方才知道他与沈堂之间到底相差多少！他所看到的是一地一战，而沈堂的心中，却是怀着整个天下！甚至，他已经为了那个其他人都不敢想的目标，暗暗做着努力…… 第二天一大早，沈仇就是来报，大理的羽林卫已经在门外等候，迎接沈堂进入皇宫，参见大理国皇帝。 沈堂穿戴好官服，而后便是出门来到前院之中！ 李铎等人已经在等候，在大门之外，一行羽林卫也正恭敬相迎！ 为首的大理官员见到沈堂现身，赶忙迎了上来，“清平官王浩然，见过沈大人。” 这王浩然乃是慈爽主官，相当于大理国的礼部尚书，由他亲自前来相迎，也说明高量成对待沈堂的策略已经发生了改变。 “昨日诸位抵达，本官却是有要事不能相迎，还请诸位恕罪！”这王浩然一脸富态，看上如如同一尊弥陀佛一般，说话也是极为文雅平和，让人心生好感。 沈堂微微颔首，“无妨！你我尽是为国尽忠之人，当然是国事为重！本使如何会怪责！” 王浩然微微一笑，而后便是恭声说道，“诸位请随我来，陛下刚刚开完朝会，正在宫内等着诸位大人相见！” 说罢，他便是引着沈堂一行人，朝着皇宫内苑而去！ 行了约莫两刻钟左右，众人跨过一座石桥，便是来到一条护城河之前，而护城河之侧便是皇宫的正门。 有羽林卫（大理御林军叫做朱弩怯苴）上前，王浩然拿出腰牌，“奉陛下命，迎大宋国使团进宫面圣！” 也许是有着命令，所以，这些羽林卫倒是并未上前搜查沈堂等人！ 众人在王浩然的引领之下，从正门之旁的侧门进入到皇宫之中！穿过一个巨大的照壁，再度向前行了片刻，便是到了大理皇宫的前宫！这个位置，也就相当于中原王朝皇宫的金銮殿。 不过，众人并未进入前宫之中，而是从前宫之侧绕行而过，并来到前宫后方的一座后园之内。 “哈哈哈……”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沈堂等人迎面，高量成大笑着走了过来，“你们可算是来了，走，陛下在前方，先见过陛下，然后我们在叙话！” 沈堂点点头，在高量成的引领下继续向前！果然，穿过一道长廊之后，沈堂见到一名身穿龙袍的富态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池边的木亭之内！ 这便是大理国皇帝段正兴！实际上，段正兴对于权势并没有太多的偏执，这也是为何，他能够与高量成这个强势的相国相处极为和睦的原因！甚至，数年之后，他便是直接让位，然后出家为僧！ 沈堂走上前去，在木亭之外停住脚步，而后躬身行礼说道，“大宋使臣沈堂，见过大理国皇帝！” 段正兴微微一笑，“朕早就听闻相国说起沈卿之名，今日一见，果真是年少英才！赐座……” 一旁有内侍赶忙拿来了几个锦墩放到木亭中，沈堂与高量成踏步进入，与段正兴对坐，而李铎几人则是恭候在木亭之外。 “沈卿一路远来，感觉我大理的风土人情如何？”段正兴含笑问道。 沈堂闻言笑道，“臣来此之前，只听闻南疆之外蛮夷之名，不识王化！可是如今亲见，却发现此言谬论！” 第1152章 皇宫宴会，饮三道茶 第1152章：皇宫宴会，饮三道茶 “大理风光秀丽，民风淳朴，虽然略有瑕疵，不过却瑕不掩瑜，此尽皆是陛下与相国之功！” 对于沈堂的赞美，段正兴二人尽皆极为受用！ “朕也听闻，你出入大理，便是有宵小袭扰，好在你已经惩戒了他们，否则，朕也要下旨严惩！”段正兴含笑说道。 “说起来，大宋与大理一衣带水，彼此之间应该互通有无方好，两国敌对，不仅朝廷会受到极大的损伤，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也是一场灾难！这一次两国之战，实际上是源于误会！好在，如今战端已经暂时平息，如果在战下去，朕心中也是难安啊！” 这样的说辞，沈堂当然不会信，“陛下所说不错，在南诏之前，这里的诸部便是与中原王朝有着极为密切的联系！蒙舍诏之所以能够一统其余五诏，也正是在唐王的支持之下方才完成。而后，建立南诏国，虽然数度叛乱，不过，后来南诏王异牟寻一心归唐，不仅再度由唐王册封，并且赐下国号为‘大礼’。” “所以说，虽然分分合合，不过终归会同心求存！” 沈堂的话让段正兴有几分尴尬，本来他的意思是要表达两国之间关系和睦，可没想到，沈堂竟然拿出历史典故来说事儿，而且，当初的南诏的确是在唐朝的支持下方才建立起来的，也是中原王朝的附属国。 因此，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包括大理国这个名字，实际上还真的出自‘大礼’这个国号！这些周边的小国，不管是大理、越李还是高丽，虽然一直都对中原王朝极为觊觎，甚至口称看不起中原王朝的羸弱。但是，实际上他们潜意识中还真的认为中原王朝才是天朝上国。 所以，中原王朝所赐，对于这些国家来说不仅极为重要，而且代表着正统。 大理国传承南诏国，选取大理为名，正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正统性！ 当初异牟寻初立，有国号大礼，这个大礼本身就又被称之为‘大理’，所以大理国的先祖直接拿过来用也不奇怪。 段正兴实在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谈论下去，当年异牟寻及其先祖尽皆受封唐朝，并且口称子子孙孙为中原之臣，虽然现在已经作古，可如果再说下去，说不定自己就被说的大理成了大宋的，所以，他赶忙转移了话题…… “朕也知道沈卿不信，不过，为了解开误会，朕还是要解释一二！朕初即位之时，滇东三十七部叛乱，而后相国亲自引兵镇压，这才平定。不过，滇东诸部却是一直不稳！而在年初，朕得到确切消息，滇东诸部有人想要再度叛乱！” “因此，相国遣高立果为将，率兵前去征伐！” “林立果抵达之后，却是得到消息，说这些叛乱部众与贵国广南西路的一些部落勾连，本来他应该先行禀告朕与相国，但是，沈卿也是带兵之人，自然知道战机难料。所以，高立果私自下令越过两国边境，继续追杀这些叛乱的部众！” “虽然这是一场误会，不过终究是我大理一方的过错！所以，为了两国安定，我们愿意与大宋进行和谈，也愿意赔偿贵国的一些损伤。至于高立果罪责，待到其回返之后，朕会与相国商议，从重惩治！” 虽然是一个并不高明，谁都知道是假话的借口，但是总比主动出兵征伐大宋好听了几分！ “原来如此！”沈堂笑着点了点头，“我国陛下也正是因为知晓两国之战与双方不利，所以这才答应贵国和谈，否则，臣也不会在这里了。” “如此甚好！”段正兴笑着应道。 “这和谈之事，朕已经命相国来负责，之后你们二人尽可商谈便是！而且，此次终究是朕亏欠与贵国，所以，有什么条件，沈卿尽可对相国提出来，只要朕能够应许，绝不会让贵国白白损伤！” “臣，多谢陛下！这和谈乃是为了两国朝廷和百姓，我大宋自然也不会太过苛刻。”反正都是客气话，沈堂也是张口就来。 “哈哈哈，那便好，那便好！走……这马上就到正午时分，你便在宫中陪朕用膳，之后再回去！相国，之后你们两人还要一同商议两国和谈，今天，自然要好好陪沈卿畅饮几杯！” “多谢陛下！” “老臣遵命！” 随后，一行人便是朝着不远处的一座大殿行了过去！ 膳桌早已经备好，段正兴独坐正位，高量成以及王浩然等几名慈爽官员坐在左手位置，而沈堂和李铎等人则是依次坐在了右手位置！ “沈卿，我大理虽然不如贵国物产丰盛，不过却也有独特之处！今日所准备，尽皆是我大理的美食，也让你们品尝一下我们大理的特色！” 说话间，有一众身着大理国服饰的舞女进入大殿之中！舞乐声响起，一众舞女翩翩起舞！ 有内侍鱼贯而入，将一只小沙罐，放置到每个人的面前！ 沈堂对面，高量成含笑说道，“沈堂，你们大宋的茶名传天下，而今天，也尝一尝我们大理国的古树茶！” “对于最为尊贵的客人，我们大理人会奉上三道茶！其中，第一道茶为清苦之茶！第二道茶为甜茶，第三道茶为回味茶！前两道，是为先苦后甜之意，而最后一道，则是要让人记住并回味这些道理！” 说话间，为首的舞女身形轻转，沈堂只觉得一股清香袭来，却见这侍女围着沈堂舞动片刻，而后便是半跪在沈堂身侧，充为司茶者！ 将砂罐放置到文火之上烘烤，待烤热之后，取出少许的茶叶放置其中，并缓慢转动砂罐，使得其中茶叶受热均匀。等茶叶啪啪作响，叶色转黄并且发出焦糖香时，立即注入滚沸的开水！少顷之后，再将砂罐之中的茶水倾入茶蛊中！ 这舞女双手将茶蛊举起，献给沈堂！ 沈堂接过来，朝着茶蛊之中看去，却见茶有半蛊，色如琥珀一般，闻起来焦香扑鼻！一饮而尽，果然是有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味蕾之中盘旋不去。 第1153章 宴会结束，有人拜访 第1153章：宴会结束，有人拜访 在沈堂饮茶之间，那舞女则是在沈堂周身环绕、翩翩起舞，淡淡的香味与口中的茶苦交织，果然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待到沈堂放下茶蛊之后，那舞女再度俯身煮茶，与第一道不同的是，其中添加了少许糖、乳扇、桂皮等物！并且，倒入茶蛊之中八成满。 而最后的回味茶，则是换成了适量的蜂蜜、炒米花、花椒、核桃仁等等，喝起来酸甜苦辣五味俱全，而且回味无穷。 三道茶饮过，舞女再度回到大殿正中随着起舞，而内侍也鱼贯而入，将早已经备好的美食尽皆按照品级放置到每个人的身前！ 这些膳食尽皆是御用之物，所用的材料自然尽皆是上品，而且，御厨的手艺也还不错，其中菜式极为精美！ 就比如其中一道名为‘雕梅’的菜式！每一个梅子之上，竟然尽皆雕刻着精美无比的图案，这已经不是什么菜式，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精美的工艺品。 不过，这些菜式虽然精美，可是味道却是比之龙璃儿所做的逊色几分！想着乖巧的小厨娘，沈堂不由得有些出神，不知不觉，自己竟是适应了她在身边，适应了每一天她变着花样给自己做出最喜欢吃的各种物事！ 习惯……果然是一种极为可怕的东西！ 这场宴会足足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方才宣告结束！而后，沈堂再度在王浩然的恭送之下，离开了皇宫，回到了五华楼之中。 “阿哥……你喝酒了？”闻到沈堂身上的酒味，龙璃儿赶忙迎上来扶住沈堂。 随后，慕容钰也赶上来，二人将沈堂送入到屋室之中！ “姐姐，你先照看着阿哥，我去给阿哥煮些茶来去去酒意！”说着，扭身便是慌乱的朝外走去。 不多时，龙璃儿便是端着解酒茶归来，并侍候着沈堂吃用了一些！ 沈堂晃了晃脑袋，席宴之上，虽然其他人的酒沈堂只是浅尝辄止，不过段正兴和高量成二人的敬酒沈堂还是要喝！这一来二去，便是一杯杯下肚。 “阿哥，你在屋室中休息休息！”龙璃儿有些心疼的将沈堂扶到床榻上，“等晚上，璃儿给你做些清淡的来吃！” 犹豫了一下，她继续说道，“阿哥以后要少引一些酒为好，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休息片刻便好！” 将沈堂在床榻上安置好，二女便是关上了房门，回到了自己的屋室之中！ “那些人太坏了，肯定是劝着阿哥喝酒！”即便是龙璃儿一向是娇柔的性子，可是涉及到自己的心上人依旧有几分气怒！ 慕容钰自然也是同仇敌忾，一时间，这大理皇宫之中，几乎被二女说的没什么好人！ “钰小姐在吗？”二女的屋室之外，一个侍女的声音传来！ 慕容钰一愣，随后便是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 “有什么事情？”慕容钰差异的问道！虽然这是从伽宗部跟来的侍女，可是如果没有事情，自然不可能随意来到三楼之中。 “小姐，沈仇大人传话，说是有人前来拜会沈大人！不过，之前璃儿小姐吩咐，不准擅自打扰沈大人休息，所以，我来告知两位小姐一声。” “这些人也真是的，不知道姐夫刚喝完酒要休息么？”慕容钰皱眉，不过，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她肯定不能替沈堂做主，于是，便是出门朝着沈堂的屋室前去。 “你可见了，来的是什么人？”一边踏出房门，慕容钰一边问到。 那侍女点点头，“那些人在前厅中，我刚刚过去给他们奉茶！不过，婢子也不知道具体是何人，但是，为首的却是一名极为漂亮的女子。” “啊？”慕容钰一愣，随后便是停住了脚步！ “你说是女子？”慕容钰瞪大眼睛问到，她身后的龙璃儿更是有些紧张的上前，紧紧地盯着这名侍女。 “是的！”侍女点头说道，“那女子极为漂亮，而且跟随她前来的侍女也对她极为恭敬，估计身份不一般！” 慕容钰眼珠一转，随后便是对这侍女说道，“你先到一楼等着，我看看姐夫是否醒过来了，稍后便前去！” 侍女点点头，转身便是下了阁楼。 待到这侍女离开之后，慕容钰转头朝着龙璃儿咬牙切齿的说道，“璃儿，这些人太坏了，竟然要对姐夫使美人计！” “这……应该不会！”龙璃儿犹豫说道，“而且，就算是他们想，阿哥也不会接受的！” “你这个傻丫头！”慕容钰捏了捏龙璃儿的脸，满眼的怒其不争，“这人肯定是来跟你抢姐夫的，难道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吗？” 听到慕容钰的话，龙璃儿也有些慌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 慕容钰眼珠一转，随后便是对龙璃儿附耳低语起来，“咱们这样……” 约莫过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二女施施然下楼，与之前不同，两人身上的服饰不仅更换了一遍，而且还画了淡淡的装束，慕容钰古灵精怪，龙璃儿温柔如水，两人如同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一般…… “两位小姐，沈大人呢？”一楼等待的侍女差异问道。 “嗯……姐夫太累了，不想起身，所以，让我们二人去看看是何事！”慕容钰应声说道。 这侍女也不怀疑，毕竟她们二人终日陪伴在沈堂身边，与沈堂之间的亲密众所周知！ 当即，便是引着二女出了阁楼，朝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见到沈仇和雷炤二人正在门外守着，慕容钰二人前来，沈仇也并未问询，只是点头示意而后便是开门让二女进了厅堂！ 二女推门而入，随后便是见到桌子之侧，坐着一名紫衣女子！这女子身上服饰华贵，装束更是精美而罕见，更让慕容钰暗恨的是，这女子身形玲珑有致，比起她和龙璃儿简直不在一个层面上！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她便是踏步而入，并且直接拽着龙璃儿坐到了这紫衣女子的对面。 第1154章 段家明月，邀月公主 第1154章：段家明月，邀月公主 “你是何人，来见沈大人有何事！”慕容钰给自己打了打气，而后便是有些生硬的问道！ 这紫衣女子见到进来的两名女子容貌竟是不在自己之下，先是有些惊讶，随后目光中便是显出几分玩味之色，而慕容钰和龙璃儿两人，看向这紫衣女子却是如同看着阶级敌人，目光中有着几分敌视和排斥。 “你们两个又是何人？好像我传话是拜见沈大人，为何不见沈大人当面？” 慕容钰一拽龙璃儿，“这是沈大人的夫人龙璃儿，我……我是沈大人的妾室慕容钰！怎么样？” 紫衣女子悠悠的笑了笑，“沈大人何等英雄人物，竟然有这样的妻妾，简直是丢了沈大人的脸！我是陛下之女邀月公主！刚才席宴之上，本公主见到沈大人的英姿，更是从父皇和相国口中听闻沈大人英才之名，因此心生仰慕！” “适才沈大人多喝了几杯，本公主唯恐这五华楼的侍女怠慢，因此便亲自前来照顾！” “什么！”此言一出，龙璃儿娇躯一颤，一双水润的眸子看向这邀月公主满是敌意！这个人，果然是来跟自己抢阿哥的。 慕容钰更是炸了毛，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找我打你！” 邀月公主淡然一笑，“粗俗！” 一句话，再度让慕容钰破防！ “你给我出去，这里没有人想要见你！”慕容钰咬着牙狠狠说道。 “这可是个笑话！”邀月公主不屑的笑了笑，“我乃是父皇亲封的邀月公主，这五华楼是在大理的皇城之内，将本公主赶出去？好大的胆子！至于说打我？你来试试？真当本公主的侍卫不敢将你拿下？” “你敢？”慕容钰如同一只斗鸡一般，“我让族长派出伽宗部的战士，你的侍卫算得了什么？” “区区伽宗部而已！”邀月公主神色淡然，“只需相国提一军便可灭之，你们伽宗部，还能大的过整个大理国不成？” 慕容钰被怼的怒火冲天，“那我让姐夫来打你！你们的侍卫统领，都不是姐夫的一合之敌，姐夫率兵平了这整个大理，算得了什么事？” 邀月公主眼珠一转，“哦？原来你是沈大人的妻妹！还说什么妾室……呵呵呵……” 慕容钰脸色一红，这才知道急切之下，自己竟然漏了底，不过，她依旧强硬的说道，“谁说姐夫就不能是我的夫君！再者说，就算我是假的，但是璃儿可不是假的！” “嗯！”邀月公主打量龙璃儿一番，“长得也算是标志，沈大人不愧是我邀月公主的心上人！放心，如果父皇赐婚，到时候让她做一房妾室便是！” “你想得美！”慕容钰恨恨说道，“姐夫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狐媚子！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姐夫绝对不会见你！更不想见你！” 邀月公主慵懒一笑，“没见到沈大人之前，本公主是不会走的！” 说着，直接斜倚在椅子上，身后的侍女上前给她斟茶，邀月公主也不在理会二人，而是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真的是不见到沈堂不罢休。 慕容钰满脸怒火，可是却无计可施！拿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让冒火的嗓子滋润了几分，随后便是再度拉着龙璃儿坐下，与这邀月公主对峙！ 沈堂在屋室之中，休息了将近两个时辰时间，感觉浑身酒意尽去，便是起身！ 看了看桌子上的茶壶是空的，沈堂也没有去打扰慕容钰二人，而是直接朝着楼下走去！ 刚到了一楼，却见一名侍女正在有些紧张的向上张望！ 不待沈堂开口相问，这侍女便是赶忙行礼说道，“沈大人，不好了！你快去看看，两位小姐要与大理的公主打起来了……” 沈堂一愣！打起来了？慕容钰和龙璃儿，还有大理的公主？这是弄什么状况？ “怎么回事？”沈堂皱眉问道。 当听完了这侍女的讲述，沈堂满脸的无语！慕容钰这妮子，简直是闲不住！不过，看来前来的这位大理公主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若说有什么大理公主对自己一见钟情，沈堂绝不会相信！就算是真的有几分好感，也不至于和二女产生冲突！ 很有可能，是这位大理公主刻意为之，至于到底有什么目的，暂时却是难以猜测。 “好了，我知道了！”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朝着前厅而去。 当沈堂来到前厅之时，却见慕容钰和龙璃儿两个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对面！而那紫衣女子，则是神色慵懒而又淡然！见到这种情况，沈堂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 这两个小妮子根本经不住事，若是被这什么公主刻意挑唆，不气急败坏那才是怪了。 沈堂推门而入，当即，屋中所有人的视线便是尽皆汇聚了过来！慕容钰和龙璃儿赶忙起身，二女眼神闪躲，俏脸更是有几分红润！本来想瞒着沈堂前来看看是什么情况，没想到，气急之下竟是跟这狐媚子对峙了那么半天，这一下可全都暴露了。 而那邀月公主双眼微亮，随后便是起身以大宋之礼对沈堂福了福，“小女子段明月，拜见沈堂大人！” “姐夫，这狐媚子欺负我和璃儿，你快帮我们报仇！”慕容钰迎上来，揽着沈堂的手臂娇声说道。 龙璃儿则是羞答答的站在沈堂的一侧，并不开口！ 沈堂笑了笑，抚了抚慕容钰的小脑袋却是并没有说什么！ “你是那席宴之上，斟茶的舞女？”沈堂带着几分诧异，朝着这邀月公主说道！ 邀月公主柔和的笑了笑，哪儿还有面对慕容钰二人之时的气势？ “之前，小女子便听父皇提及，说是大宋来了一位文武双全的奇男子！邀月极为好奇，便是瞒着父亲混入了舞女之中，还望大人勿怪！” 沈堂点了点头，拉着慕容钰二人坐下，而那邀月公主也随之坐定！ “之前不知公主身份，倒是沈某唐突了，敬劳烦公主斟茶！” 邀月公主柔声一笑，“能够给沈大人斟茶，是邀月的荣幸才是！” 第1155章 公主所求，皇子之争 第1155章：公主所求，皇子之争 沈堂没有再多说，虽然没怎么见过公主，可是他家中却是有两位郡主。甚至，算起来家中那两位郡主，哪一个不比这邀月尊贵几分？客气上一两句，也就算了！ “不知道邀月公主此来，可是有事？”沈堂问道。 邀月公主微微摇头，“并无他事，只是今日在宴会一见，邀月仰慕大人，所以前来一见而已！邀月已经在公主府之中备宴，所以想要请大人赴宴！除此之外，邀月最近新编了一段舞蹈，想要请大人指正！” 沈堂站起身来，“若是无事，公主便请回！” 说罢，沈堂转头朝着身旁的龙璃儿说道，“璃儿，今天阿哥想吃你做的砂锅豆腐了！” 龙璃儿欢喜的几乎要跳出来，她与眼前这位邀月公主之间的‘战争’，显然是以自己的胜利而告终，而最为重要的是，她的阿哥好像是在维护她。 用力的点了点头，“阿哥，璃儿马上就给你去做！” 说着，便是拉着慕容钰跑出了厅堂，朝着后厨的方向而去！ 沈堂笑了笑，转身朝着门外走去，不过在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他却是止住脚步，缓缓说道，“公主若是好意，那沈堂心领了！不过，如果有其他念头，那公主最好取消！沈堂不是什么怜花惜玉之人，若是辣手摧花，岂不是有几分大煞风景么。” 说完之后，沈堂径直走出了房门。 厅堂之内，邀月公主先是怔了怔，随后脸上便是显出无比灿烂的笑意！ “我的沈堂公子，你逃不出我邀月的手掌心！”待到沈堂的身影消失之后，邀月公主摆了摆手，“走了！” 邀月带着一众仪仗回到自己的公主府之内，屋室之中，一个中年男子正端坐品茶！ “明月见过叔父！”邀月公主微微行礼，这男子起身还礼，“公主可见到那人了？” 段氏与高氏之间关系复杂，辈分更是根本讲不清楚，所以，基本上都是各论各的！而能够被邀月公主称之为叔父，这男子的身份自然不一般。 而实际上也是如此，这男子名为高贞寿，同样是高氏一族中人！而且，算起来他是现在的相国高量成的子侄一辈。这高贞寿年少成名，在高氏一族之中有着极大的威望，甚至被高氏认为他便是将来能够接替高量成相国位置的最佳人选！ 段明月称呼他为叔父，倒是也不算错误！当年，高量成一力帮助段正兴即位，并且，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为妻！如此算下来，段明月与高贞寿之间的确相差一辈。 “见过了！”邀月公主点了点头，“此人倒是的确有几分特别，不过，叔父他真的能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高贞寿微微一笑，“虽然有些消息依旧隐秘，但是我也已经查到了一些踪迹！其他且不说，邛部州以及乌蒙山一带的部落虽然是臣服大宋，但实际上却是臣服在此人麾下！有此人之命，这些部落的力量便会为他所掌控！除此之外，现在善阐府的伽宗部，同样是遵从此人意志！” “你可以想象，如果这几支力量可以间接的掌控在我们手中。甚至，不需要我们掌控，只需要关键时刻，沈堂能够让这些力量为我们而动，那对于我们来说，便有着极大的利益。” “这一次，正是因为这两地动乱，所以迫使陛下不得不从大宋退兵，沈堂手中所掌控的力量之强大可见一斑！” “并且，现在大宋强势，经过这一次征伐无果之后，两国的关系必定会转为缓和！这时候，一个大宋的助力在大理会有这难以想象的价值！” 听了高贞寿的话，邀月公主用力的点点头，“叔父放心，明月会不惜一切代价交好沈堂！并且全力支持叔父成就相国之位。不过，相国的许诺，还请莫要忘了！” 高贞寿满意的点点头，“放心，只要我能够成为相国，必定会站在智兴这一方！当年相国能够力挺陛下成就帝位，我自然也能够相助智兴！” 他口中的智兴，全名段智兴，是皇帝段正兴二子，而邀月公主则是段智兴一母同胞的妹妹！ 沈堂自然不知道，他的到来使得大理皇城之中也变得有几分波澜诡异起来！就连帝位之争这样的事情都隐约的盯在了他这个意外前来的力量之上！ 回到房间之后，没多久，羞答答的璃儿和古灵精怪的慕容钰便是整治了满桌的饭菜。 坐到桌子前，闻着扑鼻的香味，沈堂不由的赞许说道，“璃儿这手艺，可是比皇宫内的御厨强多了。” 璃儿羞涩的坐在沈堂身旁，侍候着沈堂吃用。 用过饭之后，便是各自回房休息！二女的屋室之中，龙璃儿躺在床榻之上，想着今日沈堂对邀月公主的冷漠以及对自己的温柔，不由得有些痴了！她所求不多，些许的回馈便会感觉幸福要溢出来。 整个脑海之中，尽皆是沈堂的影子，让她难以入眠！黑暗之中，她的眸子闪动着，呆呆的出神。 不知多久，她小心的从床榻上起身，先行来到慕容钰床边，却见慕容钰正四脚朝天躺着，甚至传出微微的打鼾之声！ 见此，龙璃儿轻手轻脚的来到外室…… “砰、砰、砰……” 沈堂正在屋室之中静坐看书，只听得房门轻响！ “钰丫头？”沈堂轻喝一声。 “阿哥，是我！” 沈堂愣了愣，“是璃儿，快进来！” 随着房门的声响，沈堂抬头看去，随后便是不由得愣住！此刻的龙璃儿，身穿一身红白相间的服饰，下方为白裙，上衣为红衣，两袖却是白色，胸前和衣袖、衣摆之处，尽皆绣着精美的花式！头上的帽子同样是以红白两色为主。 其中，那垂下来的穗子代表着‘风’，艳丽的花式代表着‘花’，头顶的洁白代表着‘雪’，弯弯的造型代表着‘月’。 这正是大理最具特色的民族服饰之一！此刻，穿戴在龙璃儿的身上，美的令人窒息！ 第1156章 暗夜轻舞，此生无缘 第1156章：暗夜轻舞，此生无缘 独辫明灭系红绦，满头云锦分外娇。流苏俏向红颜窥，鬓云暗把刘海招。紧袖白衫洱海怜，绛红领褂苍山绕！ 这一身服饰将龙璃儿娇柔的身形衬托到极致，而龙璃儿也将这一身衣装体现到完美！ “阿哥，璃儿这身衣裳，好看吗！”龙璃儿轻柔的声音，将沈堂从沉静之中唤醒！ 沈堂缓缓点头，“璃儿自然美！” 龙璃儿羞涩一笑，“阿哥，璃儿给你跳支舞好吗？” 今天在与那个邀月公主‘对峙’的时候，龙璃儿便想到，这个女子都给阿哥跳过舞，这种事自己还未做过。 于是，她趁着慕容钰已经熟睡，便是换上了这一身珍藏了许久的服饰，来到了沈堂的屋室之中。 “好！”沈堂微微一叹！ 龙璃儿腰肢一展，身上的飘带随之舞动，沈堂注目过去，此刻的龙璃儿就如同红白色的蝴蝶一般，在自己的面前翩然起舞！ “伸手摘下芦苇—巅，阿波，摘得芦苇花这朵，想着阿哥—哥—啊咿呦……” 美丽的歌儿在龙璃儿口中飘荡而出，沈堂就如同身处仙境一般！歌声甜美、人更美，龙璃儿这样的娇女绝对是上天的恩赐！ “早上随我不少想—啊咿呦，晚上随我想的—多，早上晚上—这两时，时时动我心，啊咿呦……” 相比这个时代大宋的曲调而言，这些大理的情歌显然更为直白也更显情意绵绵！这首歌，在那夜的盛会之中，沈堂也曾听闻过，其名字……叫做‘洱源情歌’。 不知过了多久，歌声停下，璃儿的舞姿也止住！ 她洁白的额头之上，泛着几分汗渍！沈堂的神情有几分恍惚，一时间，宛如在那夜盛会之中所见到的，阿妹在对着自己的心上人阿哥唱着动听的舞曲！ “阿哥，璃儿曾喜欢你！” “嗯……略有耳闻……”沈堂下意识的答道。 “现在还喜欢！” “嗯……愿闻其详！” “璃儿会一直喜欢你……” “我……荣幸之至！” “阿哥，你会喜欢我吗？” 这一次沈堂沉默许久，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眸子，“此生无缘！”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璃儿的眸子中滑落，“若有来世……” 不知道什么时候，璃儿已经悄然从沈堂的屋室之中退去！ 许久，沈堂缓缓睁开眸子，空荡荡的屋室之中，还飘荡着璃儿的香味！望着紧闭的房门，沈堂突然间有几分悔意，却是也有几分怅然！也许……就这样！ 第二天清晨，沈堂再度从床榻上起身！不多时，房门轻响，沈堂下意识的便是朝着房门看去，却见慕容钰以及璃儿二人鱼贯走了进来。 二人目光相错，沈堂心中不知为何涌起几分亏欠！ “璃儿……”沈堂想说些什么！ 璃儿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阿哥……” 看着龙璃儿的眸子，沈堂明白她的意思，哪怕没有未来，哪怕已经被拒绝，可是，至少留下几分幻想，至少，让这份幻想尽可能的延续的长一些。 这令人心痛的眸子，让沈堂猛地感觉有几分窒息！ “姐夫，你们两个再说什么！快点儿洗漱！”慕容钰只觉得二人有些莫名其妙，直接拽着沈堂起身，随后侍候着沈堂洗漱起来。 待到用过早饭之后，门外便是传话，王浩然已经到了！ 这一次的和谈，是在距离五华楼不远处的一座皇家园林之中进行！等沈堂一行人随着王浩然来到这座庭园之时，相国高量成已经在门外等待。 “有劳相国久候！”沈堂上前拱手。 “哈哈，老朽也不过刚到！” 客气几句，随后众人便是进入到了庭园之内！ 在园中穿梭了片刻，最后沈堂一行人便是进入到了一座空荡荡的大殿之中！而大殿之内，已经有不少大理国的官员正在等着。 见到沈堂和高量成等人进入，这些人赶忙起身行礼。 随后，两方分主客坐定！攀谈了片刻之后，高量成便是率先说道，“昨日陛下也已经说了，虽然这一次两国之战是误会，不过终究错在大理，因此，贵国如果有什么条件，可以尽可提出来，能够补偿的，老朽可以直接做主，决不能让贵国遭受什么损失！” 沈堂点点头，“既然如此，李大人，将你统计的广南西路各地损失账目拿出来！” “给各位大理的同僚看看，如果觉得合理，那便互相商议一二，尽快先行将这个敲定下来再说！” 听着沈堂的话，李铎的嘴角狠狠抽动了几下，随后咧着嘴，从怀中掏出一个厚厚的账册！ 与李铎对坐的王浩然见到那么厚的一本册子，一时间不由得傻了眼！ “这……李大人，咱们只需要商谈大略的数目便可以了！一些旁枝末节，不必要为此争执，如今有沈大人和相国大人在此，只要相差不多，想必两位大人也不会太过纠缠！” 那册子足有四五指厚，其中到底罗列了多少东西？ 然而，李铎却是僵硬的笑了笑，“这个……王大人，这只是目录！所有的账册都在本官所居之地，约莫有百十册左右……” 王浩然目瞪口呆，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目录？百十册？整个大理全年的赋税账册好像也没有那么多？你们大宋到底要干啥？ 他下意识的将那厚厚的册子接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罗列的项目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金额多少！也许，只是宋人做事认真呢？ 可是，当他看到那有零有整，并且足足写了将近一列的数目之时，不由得惊声呼了出来。 “八千三百二十五万六千七百一十二两七钱零八百九十二文？？” 足足念了三遍，王浩然方才确定了这个数字！八千多万两，这个庞大的数字直接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他伸着手指着对面的李铎，身形颤抖，嘴唇哆嗦！他身为慈爽的主官，养气功夫自然不用多说，可饶是如此，他也几乎要直接骂出来，“你们大宋，是不是穷疯了？” 第1157章 天价赔偿，气晕主官 第1157章：天价赔偿，气晕主官 足足八千多万两，你们怎么敢写出这么个数字？是想着直接这一波，将所有国内的亏空都填补上？ 自家整个大理国一年的税赋是多少来着？去岁好像已经超过了千万之巨！这个数字，在大理国的历史上绝对是再创新高。毕竟，大理的地盘虽然不算小，可是与大宋的富裕却是天差地别，有千万两税赋的收入，已经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如果真的照着这个数字去赔偿，岂不是说接下来所有大理人都要给大宋打工，而且还是足足九年的时间不吃不喝才能完成这笔庞大的债务？ 沈堂身侧的高量成，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嘴角也是不由得狠狠抽搐几下。他当然知道，这一次大理主动求和，沈堂如果不狮子大开口，那才是怪了。可是，这个数字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看着王浩然几乎要崩溃的模样，李铎也是有几分惭愧的笑了笑。 实际上，来此之前，朝廷的确准备了一份清单。不过，一共也不过是八九十万两而已！等到了善阐府将那账册给沈堂看过之后，沈堂直接便是将其仍在了火炉之中，而后，他只给了李铎一个命令，将这个账册上所有的数目，翻上一百倍再说！并且，所有的名录要周全，要详尽！ 于是乎，在这一段时间中，他带着所有随行的官员，敲破了脑袋，这才将这数字编到如此恐怖的程度。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 大理所有的官员看到这样一个数字，全部都崩溃了！一个个本是文官，此刻却是直接站起身撸起了袖子，但凡李铎敢说什么，他们绝对直接冲上去，让他们见识一下大理文官的战斗力。 而大宋的这些官员，相比沈堂的淡然来说，脸皮却是薄了很多！甚至，就连他们都觉得这个数字实在有些欺人太甚了。所以，面对着大理一方的斥责，他们眼神闪躲，根本不回声。 甚至，他们觉得大理的这些官员，涵养实在是不错。如果这种事情摊到自己身上，自己恐怕早就拔刀砍过去了！ 主座之上，沈堂轻声一笑！随着沈堂出声，下方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只听沈堂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些数字都是我大宋当地的官员，日夜不眠统计出来的！虽然还略有不完善，但是也不必要分毫必争！而且，诸位如果有什么意见，对其中的数字有什么不认可，也可以互相商谈！” “我大宋乃是礼仪之邦，不会做强盗之事！只要诸位说的在理，这些银钱即便是少一些，自然也是无妨！” 不少大理的官员恨恨的瞪了瞪沈堂，可是却也不敢真的站起来怒怼。毕竟，城门之外所发生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朝堂，沈堂的强硬和脾气这些人尽皆知晓，而且，相国都还未开口说话，他们也自然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面对李铎等人，这些人倒是没有那么客气了。 “李大人，你给本官解释解释这一条！”王浩然本是一副富态员外模样，可是此刻撸着袖子，双眼凶光毕露，“你说你们损失了五十万头羊，不要说广南西路，你们整个大宋有五十万头羊？” 经过之前在金国的磨炼，李铎的脸皮跟沈堂学的厚了许多，他咧嘴一笑，“哎，王大人有所不知，之前我们与金国大战之后，金国要赔偿部分物资，其中一部分便是牛羊！” “当初足有将近三十万头羊，朝廷放到广南西路各州府养殖，这好几年下来……说实话，这五十万的数目，本官已经削减了一大部分。若是王大人不信，本官可以传信回去，让各州府将养殖记载以及数目增减的账目尽皆送过来！如果有需要，我们还可以让金国帮着出具明证！” “咱们都是礼部同僚，本官总不能诓骗你！” 一句话，让王浩然一佛出气二佛升天，什么账目，还不都是你们编的？至于金国，哪个不知道你们这位大人跟金国穿一条裤子？ “那好，这一条本官就算是认了，可是这一个呢？你们账目中，死伤的百姓有八百万？” 李铎没有急着接话，反而双眼一亮，急声对一旁的章斌说道，“快，记下来，这五十万头羊的赔偿王大人已经认可了！写下来……” 王浩然闻言，双眼圆睁，下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黑，时候便是直接朝着一旁倒去…… “啊……王大人晕了！” 大殿之中，一片混乱！有大理的官员站起来想要冲向李铎，就是这个该死的家伙，直接将自家主官直接气晕过去了，简直不当人子！也有的大宋官员感觉有几分歉疚，忙着上前救治王浩然，反正就是乱成一团…… 看着一旁神色淡然的沈堂，高量成心中微沉，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的数字只是一个笑话，不过，这同样已经说明，这一次想要满足大宋的胃口，恐怕并不容易。而且，一时半刻中，想要商议出一个具体的和谈结果，同样极为艰难。 “沈大人，这皇家园林风景秀丽，不如你我二人赏玩儿一番如何？”高量成没有理会下方，而是转头朝着沈堂说道。 沈堂站起身来，“敢不从命……” 庭园之中，二人缓缓前行，随从远远的跟着！对于大殿之中发生的事情，二人谁也没有提及，两人赏谈风月，闲聊诗词，就如同挚友一般，与大殿之中的剑拔弩张截然相反。 突然，一队侍女迎面朝着沈堂二人行了过来！沈堂微微皱眉，因为这侍女之中，正是那邀月公主。 “邀月拜见相国，见过沈堂大人！”段明月直接迎上来，朝着二人行礼。 “沈大人可是好福气，竟是能入得邀月之心，要知道，即便是老朽，也未曾有幸让邀月公主亲自奉茶！”高量成含笑对沈堂说道。 “邀月，既然你遇到了，那便陪我跟沈大人在这园中闲逛片刻！你们都是年轻人，总比我这老头子可谈的话语多一些。” 第1158章 纠缠不休，二女敌视 “相国大人若是愿意，邀月每日奉茶也心甘情愿！”段明月恭敬的说道，随后，她径直走到沈堂的身侧，“沈大人，你觉得这个园子如何？” “皇家庭园，自然是独具特色！” “那我让父皇将这庭园送与沈大人如何？”段明月娇笑说道。 沈堂摇了摇头，“皇家之物，沈堂怎敢生受！而且，沈堂乃是大宋之臣，这庭园若是送与我，岂不是浪费了！” 段明月闻言，娇笑连连，却是也不在多说。 “昨日邀月请大人来公主府赴宴，大人却是推拒了，今日巧遇，不知道今天大人可有闲暇。”段明月再度说道。 “沈堂身负皇恩，与贵国商议和谈之事，公主的宴请，恐怕是没有时间！”沈堂丝毫不想与这皇家公主产生什么联系，不管对自己有没有好处，沈堂都不想牵扯上！ 所以，干脆躲得远远的！ 段明月眸子微微暗淡，“看来，明月是入不得大人眼了！我大理女子不懂什么内敛，明月同样也是直爽的性子，与大人初见便是心生仰慕，只可惜，不能相伴大人左右！” 沈堂微微一礼，“如此，倒是公主错爱了！也或许，公主所见，只是沈堂的一面罢了，若是真的知晓了沈堂为何人，恐怕公主会更为遗憾！有些东西，也许只停留在初见最好！” “可是，明月只是想与大人亲近一二，就算是普通的朋友也不可以么？明月听闻大人文武双全，明月也可以陪大人吟诗诵词！” “数年苦读，只是为朝廷效命！”沈堂淡淡说道，“所谓诗词，也只是小道而已！” 见到沈堂油盐不进，段明月不由得暗暗咬牙！她的身份是大理公主，容貌更是称得上天姿国色，有多少人想要见她一面而不得，可这个沈堂，竟是对她如此疏远！ “相国大人，王大人身体不佳，恐怕今日这商谈也无法进行下去，如此，沈堂先行告退！待到相国大人安排好之后，沈堂随时听候相国召唤！”沈堂朝着段明月点点头，而后便是拱手朝着高量成行礼告辞。 对于二人的交谈，高量成视若不见，见到沈堂开口，他也并不挽留，“也好！索性此事也需要花费一些时日！沈大人可以先行清闲几日，赏玩儿我大理的风花雪月，待到老朽准备周全，再行开始！” 沈堂转身而去，高量成看向段明月，而后便是淡淡的说道，“邀月，你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本相国自然不会干涉，不过，若是影响到和谈之事，可莫怪本相手中无情！你应该知道，若是本相下定决心惩治你，就算是陛下也不会拦阻。所以，公主还请好自为之！” 高量成的话让段明月神色一变，臣子威胁公主，这如果是在其他国度也许有些怪异，可是，以高量成的权势和地位，他的话却是没有半点虚假！不要说是他，就算是皇子，在皇帝眼中的地位也远远无法与其相比。 “明月知道了！”段明月乖巧的行了一礼，看着高量成离去的背影，她面色变得阴沉起来，“走，去五华楼！” 沈堂回到五华楼，二女相迎！对于沈堂的事情，慕容钰二人自然不会多问，只是叽叽喳喳的陪在沈堂的身侧交谈。 没多久，便是有侍女前来。 “大人，邀月公主来了！” 沈堂皱了皱眉，这邀月公主还真是如同狗皮膏药，自己刚刚回返，便追随了过来？ 慕容钰和龙璃儿神色一变，不由得看向沈堂！ “走！咱们去看看这位公主来此做什么！”沈堂笑着对慕容钰二人说道。 二女点点头，直接一左一右揽着沈堂的手臂，随着沈堂朝着前厅而去！ 来到前厅之中，果然见到邀月公主正在厅中等待。 “邀月见过沈大人！”段明月一双诱人的眸子看向沈堂，之前在庭园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如同没出现过一样。 “邀月！你是大理国公主，本官乃是大宋之臣！你我二人男女有别、君臣有分、国别相异！公主频繁来这五华楼，若是被有心人利用，恐怕会坏了公主声誉。所以，若无他事，还请公主莫要任性！” 龙璃儿盯着段明月满脸的戒备，慕容钰更是直接开口说道，“哼，你这狐媚子，没事儿总是往姐夫这儿跑做什么？我告诉你，姐夫不喜欢你！所以，没事儿就在你的公主府待着，这里没有人欢迎你！” 沈堂轻轻在慕容钰头上拍了拍，“钰丫头，不许对公主不敬！” 话虽如此，可是神色中显然没有斥责之意！慕容钰得意的看了看段明月，却是也不在开口。 段明月神色暗淡，一双眸子如欲滴泪，一双玉手轻轻握着衣角，看向沈堂的视线，满脸的委屈，“明月只是仰慕大人而已，并无他意！却是没想到，竟是惹得大人厌恶！明月给大人赔罪了！之前明月便听闻，大人喜好我们大理美食，所以，特意让人精心做了！” “大人既然不想去公主府，明月已经将一应吃食让人做好拿过来了！明月只求与大人一同吃过这一餐，之后若是无事，便不再打扰，好不好！” 若是换一个人，见到邀月公主如此形态，绝对会忍不住上前安慰几句！这段明月，就如同变脸一般，时而如同妖艳女王，时而如同邻家少女，各种姿态，的确是人间绝色。 “阿哥只喜欢璃儿做的饭菜！才不喜欢你们的……”龙璃儿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 沈堂握了握龙璃儿的玉手，而后思忖片刻便是说道，“既然如此，公主的好意沈堂便领了，不过，用过这一餐之后，如果并无他事，公主还请莫要再来便好。” “好！”邀月公主破涕为笑，“沈大人放心，明月绝不会引得大人厌恶的！” 说着，便是转头朝着身边的侍女吩咐起来！ “姐夫，你为什么要与这狐媚子一同用饭！”慕容钰不满的低声说道。 “阿哥只是想一劳永逸而已！”一旁，龙璃儿帮沈堂解释到，“而且，不过是一餐饭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只要她不再来打扰阿哥便好。” 第1159章 皇帝担忧，三十七部 没过多久，一行内侍和侍女便是浩浩荡荡的进入到五华楼中。 各种精致的菜肴琳琅满目，众人来到大厅之中，摆放好之后，便是各自落座！ “阿哥，如果你想吃哪个，等璃儿给你做！就算是璃儿不会的，璃儿也可以学来！”席宴之上，璃儿凑到沈堂的身旁，柔声开口。 沈堂微微点头，在二女的侍候下吃用起来。 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一餐方才吃用完毕！ “公主，你该回去了！”虽说吃人嘴短，不过，此刻的沈堂面对段明月没有丝毫的客气。 段明月脸上显出几分委屈之色，不过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好，如果沈大人有什么想吃的，可以随时让人来公主府传信，明月时刻都可以给沈大人送过来！” “那沈大人好好休息，等到沈大人闲暇，明月再来陪你！” 话语说罢，不待沈堂开口，便是直接转身而去！ 临走的几句话，却是让慕容钰怒火中烧，“这个狐媚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谁要吃她的饭菜，谁要她陪！” “阿哥，你有什么想吃用的，不用告诉公主府，璃儿便可以给你做！”龙璃儿柔柔的说道。 沈堂笑着点点头，“璃儿的厨艺天下第一，就算是他们的御厨来给我做也不稀罕，何况一个区区公主府？” “好了，今天咱们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游玩儿一番！据说，郊外的蝴蝶谷现在正美！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里，不去看看岂不是可惜！” “好！”慕容钰当即跳起来，上一次在善阐府的游玩儿，因为出了变故无疾而终，即便是将龙璃儿顺利救出来了，害怕族中斥责的慕容钰也不好在提及，现在沈堂提起来要去游玩儿，他当然最是高兴。 大厅之中自有人去收拾，沈堂几人则是各自回房！ 皇宫之内，高量成与段正兴二人相对！ “相国，刚才传来消息，说是大宋竟是要求我们赔偿八千万两，这可是真的？”段正兴无比震惊的说道。 不要说是八千万两，就算是八百万两，现在让他拿出来也为难！ 高量成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陛下无需在意，这只不过是大宋胡言罢了！就如我们一样，想要先声夺人，他们自然也是如此！赔偿他们一些银两自然是必要的，可要说是八千万两，却是儿戏罢了！” “不过，想来这一次大宋的胃口不小！”段正兴依旧担忧，“相国以为，我们赔偿他们的银两以多少为宜？” 高量成沉思半晌，而后方才缓缓说道，“若是太少的话，恐怕大宋并不会答应！毕竟，这一次和谈是我们被破之下主动提出的，可如果太多，对于我大理来说却是负担沉重！臣以为，最多不宜超过二百万两，而且，还需要延期交付！” “如此，虽然朝廷的负担会有一些，不过只需要分开数年，倒是也并非不可承受！” 直接从八千万两变成了二百万，段正兴显然松了口气！ “若是二百万两倒是无妨，如今国内还算稳定，税赋也算是稳定！” “此事相国多多费心，这一次和谈，不容失败！今天，善阐府再度发来消息，滇东诸部有调兵的迹象，必须尽快和谈结束，然后才能腾出手来压制滇东诸部。” 高量成闻言，也是不由得阴沉的点了点头。 滇东三十七部，在大理一直具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而且，其实力一向极为强大！大理皇室一边拉拢一边打压！ 宋初之时，因为整体局势的纷乱，大理也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影响！当时是大理国第五任皇帝段素顺为帝，整个国内不稳，各蛮族有诸多叛乱！ 为了尽快稳定国内的局势，段素顺与滇东三十七部首领与石城之地会盟！并联合征讨国内反叛的部落！ 即便是到现在，当初会盟的碑文依旧耸立在石城！ 不过，也正因为滇东三十七部实力强大，并且，这些部落尽皆联姻相通，所以，一旦其中出现一个野心勃勃之辈，便会让整个大理的局势发生极大的改变。 因此，滇东三十七部，几乎从未真正安定过。 在高量成年幼之时，这三十七部便是反叛大理皇室！高量成叔父高明清率兵征伐，却是战死！虽然这一次的叛乱，最终还是被安抚下来，不过没过多久，在绍兴二十年，滇东三十七部再度反叛！ 身为相国的高量成亲自引兵征伐，最终将这三十七部镇压！ 说是镇压，实际上同样是拉拢与打压并存！自上一次叛乱到现在，已经再度过去了足足十几年的时间，在这十几年中，滇东诸部再度积累了强大的力量，再加上这一次大理侵伐大宋，所以，滇东部落自然再度有了新的想法。 “陛下放心，待到和谈之后，老臣再度亲自领兵！十几年前，老臣能够镇压他们，这一次同样能够镇压他们！”高量成信心十足的说道。 高量成的确是大理的忠良砥柱，段正兴听着他的话，神色也不由得和缓了下来。 “哎！相国辛苦了！”段正兴感激的说道。 高氏和段氏之间的皇权与相权并存而又相争，不过他们这一对搭档，却是融洽很多，当然，这也是在各种因素的掺杂之下，方才形成了这样的局势，不过，段正兴的确对高量成极为感激！ 第二天，一大早沈堂便是被慕容钰从床榻上喊了起来。 “姐夫，快点儿啦！你可是答应了我们，今天要去蝴蝶谷游玩儿！”沈堂无奈的看着探着脑袋的慕容钰，满脸的无奈，这个丫头，随着与自己之间越来越熟悉，可谓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你与璃儿去准备，待到我起身之后，咱们便直接出发！那蝴蝶谷不远，咱们直接乘马车去，带上些吃食，直接在路上吃。” 慕容钰欢呼一声，转身而去！ 没过多久，璃儿便是端着热水进入了沈堂屋室之中！ “那个丫头呢？”沈堂问道。 “钰姐姐说去安排吃食，璃儿先时候阿哥洗漱！”龙璃儿轻柔的说道。 第1160章 往蝴蝶谷，半路巧遇 没过多久，总算是准备完毕，而后，三人便是下了阁楼！ 沈堂几人来到五华楼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已经在等着！辛弃疾等人率着一行侍卫，一名大理的禁卫统帅也带着一队禁卫，在门外整齐排列。 “走，咱们上车！”沈堂三人上了车架，随后队伍出发，便是朝着蝴蝶谷的位置而去。 本来，这蝴蝶谷游览的最佳时间应该是在一个月以后！不过，也许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现在虽然仅仅是四月之末，但是，蝴蝶谷中的蝴蝶已经化茧成蝶！ 马车之内，璃儿将食盒打开，把一件件准备好的吃食放到小几之上！沈堂直接斜倚在软塌上，璃儿乖巧的坐在沈堂的身侧，身处玉手将吃食收拾好，直接送到沈堂的口中。 慕容钰直接盘坐在小几之旁，毫不客气的抓着桌子上的吃食塞到口中大肆朵颐！ “你这璃儿，枉我这样疼你，可是你眼中只有你的阿哥，根本没有我这个姐姐！”慕容钰撇着嘴说道。 龙璃儿俏脸一红，眼眸如波偷偷的打量沈堂一眼，“钰姐姐，我让阿爹带过来的梳妆盒，其中一个是族中的老阿爷亲手打造的，即便是整个族中，也只有那一个！这个便是璃儿特意让爹爹带过来，送给姐夫的！” 慕容钰眼睛一亮，“嘿嘿，不错，还记得姐姐我对你的好就行！” 马车咕噜噜向前，车厢之中的几人也不觉得烦闷！ 突然间，前行的马车陡然间止住！车厢之外，辛弃疾的声音传了进来，“大人，遇到了邀月公主的车架仪仗！” 邀月公主两次前来五华楼，五华楼之中哪个不知道这个名字？ 听到辛弃疾的话，沈堂的眼角狠狠跳了跳，这个邀月公主真的是疯了！竟然死缠烂打到这种地步？ “不必理会！”沈堂回应到。 然而，平静了片刻之后，辛弃疾的声音再度响起，“大人，邀月公主已经下了车架，朝着咱们走过来了……” 话音刚落，沈堂便是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车架中可是沈堂大人么？明月本来今天感觉烦闷，恰逢蝴蝶谷中花草正盛想要前去游玩儿，没想到竟然能够与大人相遇，果然是缘分！” 沈堂拽住想要扑出去的慕容钰，揉了揉眉心，而后说道，“邀月公主，昨日你可曾应过……” “沈大人，明月只是说无事不会轻易去五华楼中打扰大人，也没说不准恰好遇到！难道，大人就要明月整日待在那冷清清的公主府中才好么？”委屈而带着几分轻泣的声音，让沈堂狠狠咬了咬牙，遇上这样一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女子，实在是让人头疼。 “沈某自然无权干涉公主行事，不过，现在沈某还要去蝴蝶谷，不便交谈……” “沈大人，明月的车架不舒服，不知道可不可以与大人同乘！” “不方便！”沈堂冷冷的回应到，“辛将军，继续出发，不必理会无关人等！” 车厢之外，辛弃疾微微拱手，而后便是一挥手，护送着车架继续向前！邀月公主轻咬贝齿，狠狠的跺了跺脚。 “走，跟上去，本公主就不信你能跑了！” “阿哥，要不我们回去！”因为邀月公主的突然出现，使得车厢之中欢快的气氛都有些凝滞！ 慕容钰盘坐着独自生闷气，龙璃儿则是带着几分忧虑，在沈堂耳旁轻语！ “无妨！”沈堂笑道，“我们只是去游玩儿，不必理会那邀月公主！再者说，当初在善阐府的时候，你便说过，最为喜欢万蝶齐舞的景象！这一次恰逢时机，若是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听到沈堂的话，龙璃儿脸上出现几分惊讶和欢喜！原来，阿哥想要去蝴蝶谷，是因为当初自己说过…… 蝴蝶谷的位置并不算远，沈堂一行人行了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车架便是再度停了下来。 “大人，到了！” 沈堂点点头，率先下了车架，而后将二女扶下了车厢！就在他们车架之后，另外一个仪仗紧随而来！ 车架停住之后，邀月公主出了车架，随后便是朝着沈堂等人走来。 “明月见过沈大人！”一双凤目带着欢喜和委屈，落在沈堂的身上！ “见过公主！”沈堂行了一礼，随后便是转身引着二女朝着前方行去！走了片刻，便是见到一方巨石上书‘蝴蝶泉’三字！ “沈大人，明月曾来过这里几次，给你们引路如何？”邀月公主直接跟在沈堂等人身后，没有沈堂的命令，辛弃疾等人自然也不方便直接将人赶走。 沈堂皱了皱眉，随后轻声对二女说道，“你们先去前方等我，我与公主闲叙几句，而后便过来。” “姐夫……”慕容钰嘟了嘟嘴巴，一旁的龙璃儿却是将其拉住，“阿哥，我们到前方等你！”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当场只剩下沈堂与段明月二人！ “邀月公主，现在你可以说一说，你到底是何居心了！”沈堂淡淡的问道。 邀月娇羞一笑，“沈大人，明月哪儿有什么居心！大宋有句话，说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么如同沈大人这种英才，明月动心不是很正常么？” “邀月，如果你再说这种无聊的事情，那就不必再说下去了！另外，你应该知道，我虽然是大宋之臣，可是如果对你们帝皇提出什么要求，应该也并不难！有些事情只是本官不想知道而已，并不是真的不能知道！” “如果你不说，待到本官自己查出来，那么，本官可以给你保证，你的算盘打不赢！邀月，你信不信！” 沈堂霸气而冰寒的话语，让邀月神色微变！ 她踌躇片刻，而后脸上的媚态敛去，认真的对沈堂说道，“既然沈大人相问，邀月自然不敢隐瞒，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沈大人莫要轻易传出去！” “说！” “明月之所以想要接近沈大人，只不过是想要与大人亲近一二，并且最好能够与大人交好，如此便可以借助大人手中的力量！” “至于其中原因，明月与二皇兄乃是一母同胞！而大皇兄之母则是相国之女！大人可明白了么？” 第1161章 皇子夺嫡，蝴蝶泉边 沈堂闻言，当即恍然大悟！龙子夺嫡，这从来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每朝每代都会发生！这明月一母同胞的皇子，显然对于皇位也有着极大的觊觎，不过，那大皇子却是有着极为雄厚的外戚力量！再加上长幼有序，可以说那大皇子的位置几乎无可动摇！ 沈堂点了点头，“此事涉及大理国事，莫说沈堂并无什么力量，即便是有，这种事情也不会插手！” “不……沈大人你听我说！”听到沈堂直言拒绝，段明月急声开口，“我大皇兄性情暴戾，对于你们大宋也有着极大的敌视，可二皇兄却一向仁善，如果二皇兄能够继承皇位，将来必定会与大宋修好！此事，对于大宋和沈大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坏事！” “公主，不必多说！”沈堂淡然说道，“此事无论如何，我不会插手！” “沈大人难道就不想听听明月可以许诺的条件吗？”邀月公主焦急说道，“除了与大宋交好，我们还可以帮助大人扶持伽宗部！让他们成为大理境内顶尖的族群！另外，不管是金钱还是物资，只要大人提出来，我们一律奉上！” “另外，只要大人能够答应！明月现在便可以成为大人的禁脔！”说道此处，邀月公主满脸红润，一双凤目直视沈堂！ 沈堂深吸一口气，“公主天姿国色，沈堂不敢亵渎！所以，此事以后公主莫要说了！” “公主所言之事，沈堂会紧守秘密，不过，这件事情沈堂也不想参与！所以，还望公主见谅！”沈堂当真不想参与么？自然不是…… 如果是大宋朝的皇子之争，沈堂万万不想参与的，可是，对于这大理国而言却是无妨！如果能够扶持一个对大宋有利的皇子上位，这的确是稳赔不赚的买卖。只不过，这种事情，却是不宜急切，再者说，沈堂并未关切这一方面的消息，所以，怎么会轻易的答应了这邀月公主？ 并且，这件事情，也不能以他的身份去做！不管怎么说，他乃是大宋的臣子，这种事情一旦传出去，不仅是大理会极为忌惮，就算是大宋朝廷也会有诸多麻烦！ 沈堂说完之后，便是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姐夫，你快来！你看这里，好美！”还未走到近前，便是听到了慕容钰的惊呼之声！ 沈堂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却见一潭如同弯月般的泉水在石壁之下缓缓流淌，周围艳丽的花儿铺满了整个视野，一眼望不到边际！ 如此美景，的确是名不虚传，就算是大宋的江南也是极为少见！ “阿哥，你快点儿过来！”龙璃儿主动迎上来，揽住沈堂的手臂，拽着沈堂向潭水边而去！湖水清澈透蓝，将两个人的影子倒映在其中交织涌动！ “阿哥，这里太美了！”龙璃儿欢喜的说道，“若是能够在这里建一座草庐，以天为被、以地为席，该有多好！” “阿哥，你看这里有好多花儿，璃儿可不可以采一些回去！”龙璃儿双目如水，“璃儿做的鲜花酥饼特别好吃，等回去了，璃儿做给阿哥吃！” “好，我陪你一起去采！” 璃儿用力的点点头，二人走进花丛之中，只是一会儿，两人手上便捧满了娇艳的花儿。 “嗡……”陡然之间，无数彩蝶从花丛之中腾空而起，这些彩蝶环绕在沈堂和龙璃儿的身旁，龙璃儿看着眼前的美景，喜不自胜。 “阿哥……璃儿想给你跳舞！” “好！” 璃儿向前展步，一身缤纷的彩色衣裙迎风舞动，娇柔的身形伴着蝴蝶，一旁的花儿摆动着身姿映衬！ “山的上咧—茶的花咧，朵的朵溜的开，的嗬思思的嗨……” 悠扬的歌儿在蝴蝶飞舞、鲜花摇曳之中飘扬，美丽的龙璃儿像是蝶儿中的精灵一般，美丽的让人窒息而难以置信！ “阿哥，璃儿美吗……” “阿哥，璃儿会喜欢你，会永远喜欢你……” 突然之间，沈堂觉得心中有几分沉闷和微痛，他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就如同陷入了噩梦之中一般！ “阿哥怎么了？”娇嫩的声音在沈堂的耳旁响起，沈堂陡然间觉得眼前的噩梦散开，龙璃儿娇艳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美事，只是璃儿太美了，所以……忍不住看的入神！” 龙璃儿只觉得心砰砰的跳动，沈堂的视线让她感觉到炙热和欢喜！ “走！我们接着去采花儿，等回去阿哥要吃你做的酥饼！”沈堂抓住龙璃儿的玉手，再度走进花丛之中。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慕容钰脸上显出几分羡慕和释然，不过却是一闪而逝！ 在他们的后方，邀月公主若有所思，再度紧步追了上去！她并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而且，她有信心说服沈堂。 日落时分，香汗淋漓的龙璃儿和慕容钰总算是从花丛之中走出来！ “姐夫，刚才你没有看到，那些蝶儿简直太美了！”慕容钰炫耀的对沈堂说着所见所闻，沈堂拿出洁白的帕子，上前将璃儿脸上的汗渍擦去！ 轻柔的帕子抚在脸上，龙璃儿只觉得难以置信，甚至心跳都在这一刻停止！今天的阿哥……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扑上去。 见到沈堂竟是没有理会自己，慕容钰狠狠咬了咬贝齿，“姐夫，我也要！” 沈堂莞尔一笑，抚着慕容钰的小脑袋，换了一张帕子给她简单擦拭了几下，“好了，天都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这一整日，邀月公主一直随在沈堂的身后，不过，却是并未主动攀谈，就如同一个尾巴一样，不舍不弃！她难得的安静，沈堂也自然懒得主动理会，对于这位媚态丛生的公主，沈堂并没有什么好感，而且，就算是真的要插手皇子之时，也并非要与这位公主来合作。 此时这公主虽然没有放弃，可总算是比之前沉静了几分，沈堂对此也是乐见其成！她不同于自家的玥儿，沾染上便是无尽的麻烦。 第1162章 归途之路，璃儿装睡 车厢之中，慕容钰盘坐，对着小几之上的吃食奋斗！也不知道为何，她的身形竟是怎么吃也不见胖起来！ “璃儿是不是累了！”看着龙璃儿的身形，沈堂缓缓问道。 龙璃儿摇了摇头，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不时朝着沈堂看过去。 “阿哥，这蝴蝶谷真的太漂亮了！之前便听人说过，这还是璃儿第一次来！”璃儿轻声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大理盛景的确是不少！” “我还听说，那玉龙雪山和泸沽湖同样极美！”龙璃儿接口说道。 “如果什么时候有闲暇，我们一同去！”沈堂含笑说道。 龙璃儿双眼一亮，目光之中尽皆是期待，看着沈堂的侧脸，她的身子稍微转了转，而后悄然靠在沈堂的身侧，“阿哥，璃儿累了……” 沈堂身形僵了僵，随后便是坐直了身子，一只手缓缓的将龙璃儿揽住！ 马车缓缓前行，龙璃儿倚在沈堂的身上，漂亮的眸子眯起来，不过长长的睫毛却是不时闪动！她第一次感觉，这条路有些太短了一些，如果能够在漫长一些，那该有多好！ 看着眼前两个人，慕容钰嘟着嘴巴，面前的吃食更是接连不断的塞到嘴中。 等到众人回到五华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沈堂看着依旧在自己身侧小睡的龙璃儿，犹豫了一下便是对慕容钰说道，“钰丫头，你去将车厢打开，我直接将璃儿送回到屋室之中！” 边说着，边将自己的袍子直接盖到龙璃儿身上，随后，直接将她抱在怀中踏出了车厢！ 邀月公主进城之后便是直接返回了公主府，倒是并没有再来骚扰沈堂！沈堂则是一路抱着龙璃儿进入到屋室之内！将她放到床榻上之后，这才对身后的慕容钰说道，“钰丫头，今天你们两个都累了，赶紧休息！明日我带你们去买一些这里的特色物事。” 说完，沈堂便是出了屋室，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你这小妮子，还在装睡！”看着床榻上的龙璃儿，慕容钰咬牙切齿的上前，用力的捏着她红润的脸颊。 “呀！”龙璃儿惊呼一声，羞涩的睁开眸子，“姐姐做什么……” “哼，你这妮子，不过是装睡赖在姐夫身上，还赖着让姐夫给你抱回来！可是你却骗不过我。”慕容钰瞪着眼睛说道。 龙璃儿脸色一红，在沈堂的怀抱之中，她贪恋还来不及，怎么舍得就此睡去？所以，从一开始她便是在佯装小睡，本来抵达之时，她便是打算‘醒过来’，可听到沈堂想要将自己直接送回屋室的话，当即便决定继续‘睡’下去。 “姐姐！”龙璃儿眼神有几分闪躲。 “咦！不对！”慕容钰陡然间上下打量了龙璃儿几下，“明明昨日姐夫还如同木头一样，怎么今天便突然开窍了？小妮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姐姐我！” “没有！”龙璃儿小声说道。 “呵呵！”慕容钰不爽的笑了笑，“你这妮子，是不是以为姐姐我是傻子？要不是我一直帮你，你能够跟姐夫如此？现在，胆子大了，竟敢瞒着姐姐我了！你这是过河拆桥懂不懂！” “唔！咱们也在大理停留了好几日了！”慕容钰仰头开口，“族中刚刚回到善阐府，事情一向繁多，我慕容钰不能一直在外逗留，所以，明日便让叔父先派人送咱们回去！” “姐姐！”听到慕容钰的话，龙璃儿神色一急，“璃儿错了！” “你哪儿错了！” “璃儿不该瞒着姐姐！” “哼、哼、哼！快点儿坦白，要不然，我不仅将你装睡的事情告诉姐夫，明日还直接让叔父将咱们两个送回去！” “姐姐……”龙璃儿揽着慕容钰哀求了片刻，而后便是低声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对慕容钰讲述了一遍。 可听完之后，慕容钰反而更加狐疑，“这……不对啊！姐夫明明再一次拒绝了你，可是今天怎么对你的态度突然间转变了？” “不仅是在蝴蝶谷中对你不一样了，回来的路上更是一反常态！” 慕容钰眼珠转了好半晌，却是依旧找不到缘由！ “你没有别的事情在瞒着我了？”慕容钰瞪着眼问道。 “没有了！”龙璃儿赶忙笃定的摇了摇头，实际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阿哥突然对自己的态度变了，不过，这终究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阿哥并不讨厌自己，甚至，还有几分喜欢？ “什么时候姐夫也变得这么莫名其妙了……”慕容钰懊恼的说道，“明日在看看，如果明天姐夫对你的态度再度恢复了之前那般，这就说明姐夫今天癔症了！” 此言一出，龙璃儿也变得紧张起来！自己好不容易取得了一些进步，如果只是一次意外，那绝不是自己所希望的。 “不……不会的！”龙璃儿小心的说道。 “哼！哼！你这小妮子，别的事情暂且不说，昨夜，你竟然趁着我睡了偷偷去诱惑姐夫！你说，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慕容钰说着便是扑了上去！ 龙璃儿娇呼连连赶忙求饶！ 足足好半晌，看着已经溃不成军的龙璃儿，慕容钰这才满足的点了点头，从床榻上爬起来。 “小妮子，这便是姐姐给你的惩罚，若是以后你在有事情瞒着我，小心姐姐我对你不客气！”慕容钰威胁说道。 对于这个小妹，慕容钰简直是手拿把攥，直接拿捏的稳稳的。 果然，龙璃儿不敢反抗，只能用力的点点头，签下了这城下之盟！ 休息了片刻之后，龙璃儿突然从床榻上爬起来，“哎呀，璃儿给忘了！” 看着想要出门的龙璃儿，慕容钰赶忙喊道，“你要去做什么？你不会这时候还想着去找姐夫！” 龙璃儿摇摇头，“我答应了阿哥，要做鲜花酥饼给阿哥吃！我现在先去将采回来的花瓣尽皆处理好，一些辅料也需要提前准备，这样明天一早起来，便可以做给阿哥吃了！” 第1163章 沈堂本意，李铎震惊 看着小姐妹焦急的模样，慕容钰无语的摇了摇头，“你这小妮子，还说什么滇东第一美人，现在完全沦陷在姐夫手中！说出去丢死人了！” 龙璃儿没有辩驳，哪里是现在，明明他早就沦陷了，只不过，现在陷的更深了一些而已…… 第二天清晨，当沈堂洗漱过后来到厅室的时候，却是见到桌子之上，竟然摆着香喷喷、热腾腾的鲜花酥饼！ 见此，沈堂不由得一愣，昨夜他们回来的可不算早，而且，这鲜花酥饼也需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阿哥快尝尝！”龙璃儿小心的拿起一块，放到沈堂身前的餐盘之中。 “姐夫，你果然好福气！”慕容钰在一旁酸溜溜的开口，边说着，还边打了几个哈切，“为了让某个家伙的心上人吃上这酥饼，昨夜某人可是几乎没有睡觉，连带着我这个小美女也直接没有睡好！” “阿哥，不要听钰姐姐胡说！”龙璃儿赶忙开口，“昨天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璃儿已经睡饱了，晚上睡不着，这才去做了这些饼子！” 沈堂点了点头，将酥饼放到口中！有几分酥脆更有着香甜在口中流转，不过，却是还多了几分莫名的幸福感！ 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这丫头便是连夜没有睡，给自己做了出来！ “阿哥，好吃么？”龙璃儿小心问道。 三下五除二将一个酥饼吃光，沈堂满足的点点头，“璃儿的手艺，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 “你们也快吃，吃完了之后，先去好好休息！等下午时分，我在带你们去街上。”不知不觉，沈堂对龙璃儿的话语变得轻柔甚至带上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龙璃儿欢喜的点点头，不过，一双眸子却是凝在沈堂身上不舍得离开。 阿哥对她的态度果然是改变了呢！看来，昨夜钰姐姐的猜测是错的…… 吃用完之后，二女直接回到屋中休息，而沈堂则是招来了李铎几个人！ “拜见大人！”李铎等人行礼，沈堂摆摆手，令他们坐定，“接下来，我会告知大理一方，继续进行和谈之事！不过，暂时我却不会参与……” “啊！”李铎神色一惊，沈堂就是他们的信心和定海神针，如果沈堂不在，面对大理官员的时候，他们不由自主的会欠缺几分底气。 “大人，您是不是在考虑考虑！或者，大人也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给我们坐镇便可以！”只要沈堂坐在那儿，他们便有着足够的勇气与大理相争，可是离开了沈堂，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堂摆了摆手，“放心，现在初步所商谈的便是两国赔偿问题，我也会告诉你们一个底线！你们也只需要围绕这一个问题与大理商谈便是！如果我去了，大理提及其他条件的话，如果我不给出一个答案，反而是不好。” “所以，这和谈咱们需要逐步进行，等到将这赔偿问题谈妥之后，在进行下一步的商谈！” 听到沈堂的话语，李铎等人不由得一愣。 “大人，咱们不是只要赔偿么？难道，咱们还有其他的条件？”李铎愕然说道！ 他自然明白这八千多万的数字只是一个幌子，不过，以沈堂的胃口，这个数字同样不会太小！有了赔偿，还怎么提及其他条件？ 却见沈堂冷笑一声，“呵呵，大理国无端出兵侵伐大宋国土，本帅如果只是带回去一些银子就放过了他们，那怎么对得起广南西路死去的兄弟和百姓？” 看到沈堂冰寒的神色，李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来，这下大理不肉疼几分，是不行了。 “那大人，不知道我们赔偿的底线是……” “一文钱不要！” 沈堂的话直接让几人当机了，提出数千万这样一个数字，却是一文钱都不要，自家大人到底在玩儿什么？ 不过，随后沈堂的话语便是再度传来，“本帅，要让这大理给大宋上贡岁币！每年五十万！而且，大宋不要钱，要的是指定的物资！” 沈堂的话让李铎等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对于岁币两个字，在场的人自然不会陌生！或者说，大宋一百多年的历史，基本上尽皆在这两个耻辱的字眼之下笼罩着。 当年，宋辽两国罢兵，真宗与辽国签订了澶渊之盟！其中具体的条件，便是以每年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来换取两国之间的和平。 区区几十万两而已，对于当时富裕的大宋来说，绝对是九牛一毛，甚至，在随后两国的互市之上，大宋赚取的银钱远高于这个数字。不过，这并不表明宋人对于岁币这个字眼很喜欢！恰恰相反，这个几乎是侮辱性的字眼，几乎让不少宋人愤怒！ 盟书之上，‘岁币’‘贡’，所代表的是大宋的耻辱。因为，只有附属国度才会给宗主国进行上贡！ 当年，大宋的使者也曾无数次反对这个‘贡’字，不过在辽国的强势之下，大宋却是不得不接受。 及至后来，金灭辽，金国几乎是继承了这个传统！每年大宋给金国上贡岁币！直到北伐之后，沈堂前往金国和谈，这岁币方才暂时止住！ 李铎干涩的张了张嘴，“大人，让大理上贡岁币，他们恐怕会不同意！” 沈堂冷冷一笑，“容不得他们不同意！” 说到这里，沈堂停滞片刻，而后寒声说道，“大理想打就打，想和谈就和谈？将我大宋当成了什么？如果这一次轻飘飘的放过，那这一次的和谈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等到大理平定了内部不稳，积蓄了力量，是不是会再度侵伐？” “你们要知道，现在已经是五月时分！这一次和谈，我们不必着急，急的是大理！只要我们拖延一个月的时间！” “哼！”沈堂没有再说下去，不过目光中的冰冷却是让人战栗。 沈堂的话让众人不解，不过李铎却是心中陡然一动！要不了多久便是江南大部分地域夏收时节，也就到了缴纳夏季税赋的时候！之前国库空虚，即便是想要出兵也难以为继。如果有了足够的银钱和粮草，那大宋便有了出兵的底气！ 想到这里，李铎陡然间明白了！ 第1164章 召见古庄，暗箭组织 他并不知道这到底是沈堂的想法还是圣上的想法，不过，如果一旦和谈失败，届时沈堂回返对朝廷禀告之后，圣上必然大怒！以沈堂在圣上面前的影响力，如果这时候沈堂提出率兵出征大理，圣上很可能会同意！ “嘶！”李铎倒吸一口凉气，他看着眼前神色平静的沈堂，如今方才知道，自己和沈堂从来没有站在同样的高度过！ “下官明白了！”李铎郑重的点了点头。 “下官会尽力与大理周旋，赔偿的数字可以逐渐降低，但是却绝不会让他们轻易接受，等到完全僵持的时候，在提及这岁币之事！” 沈堂点点头，李铎的确是一个可用之人，而且，做事也不如那些老臣一样，只知道一味退让！有这样一个帮手辅佐，自己想达到目的，便会容易许多。毕竟，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由沈堂亲自赤膊上阵。 至于这岁币之后其他的条件，李铎并没有多问！他隐约觉得，在自家大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完善的并且足以让人震惊的想法！ 这第一个条件，应该是沈堂心中最容易的一个，可即便如此都达到了这种程度，沈堂其他的条件可见一斑。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该去考虑的，他只需要按照沈堂的命令，将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而且，如果这一次沈堂的目的真的达成，沈堂自然是功劳通天，自己等人也会有着天大的功劳。 “那你们便先下去！待到下午时分，我会让人传信给大理相国高量成，明日继续进行和谈，你们先回去商议再说！” 李铎等人行礼而去，沈堂想了想，而后朝着门外喝到，“沈仇，带古庄过来见我！” 沈仇应命而去，约莫过了一刻钟左右，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便是出现在沈堂的面前。 “古庄拜见大人！” “来，坐！” 待到古庄坐定之后，沈堂便是问道，“在这羊苴咩城，暗夜阁有多少人手？” “禀大人，在大人出发之前，陆风大人便传令让我们提前布置！到现在，约莫有百人左右，不过大多是处于底层，想要打探太关键的消息还力有未逮！” 这古庄正是隐身在沈堂队伍之中，暗夜阁的人手！ 相比大宋而言，想要在这陌生的大理帝都安插人手显然更为艰难，所以，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左右，暗夜阁也在这里布置了一些人手，但是想要派上大用场还是有些困难！ “嗯！”沈堂点点头，“不必着急，切莫不可暴露了身份！” “大人放心！在这羊苴咩城，只有属下以及另外两名同僚知道我们真正的身份，其他人只是我们收买或者招揽的编外之人！不管是属下还是另外两名同僚，一旦暴露身份，会直接自陨，绝不会将消息和真正的身份传出去！” 沈堂默默的点了点头，这种暗中的布局和争斗，比之正面的大战毫不逊色，甚至还会更惨烈几分，一旦暴露身份，便意味着死亡！不过，对于消息渠道的布局，沈堂却是从未松懈过！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很可能会直接改变整个局势的强弱。 陆风手中的暗夜阁，无疑是沈堂手中最强大的消息来源！这个由最初沈堂的亲信融入背嵬军的消息渠道结合的组织，现在已经具备了极为恐怖的力量！ 至少在大宋境内，几乎每一座州府县郡，都有暗夜阁的组织存在！其中正式的成员约莫有千人左右，尽皆是可以信得过的死士，至于非正式的人员，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即便是沈堂和陆风二人也难以知晓具体数字。 除了暗夜阁之外，沈堂手中还掌握着另外一条消息渠道！这一条渠道的隐秘性，比之暗夜阁藏得还要更深。 而这个名为‘暗箭’的组织，却是掌控在柳香菱的手中！而且，真正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除了沈堂之外，只有柳香菱、邵暮语和完颜玥三人，即便是家中的几个小丫头都并不知晓。而这个组织的人员大多是潜身在沈堂麾下的各个商队之中。 不管是邵盛两家的商队还是邵有财和陆风手下的商队，都充斥着不少暗箭组织的人员。 这些人有的是名胜一方的大掌柜，有的只是不起眼的随从或者小厮！ 随着沈堂麾下的商队蔓延的越来越广泛，这暗箭组织也随之膨胀！如今沈堂麾下的商队，除了在大宋之外，周边的国度也极多，包括不少的部落交易…… 可以说，暗夜阁与暗箭之间相互交织而又互相补充！有了这两条消息渠道，沈堂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会更为顺利，也会更有把握！ 至于暗箭组织的出现，倒并非是沈堂为了防备或者遏制陆风！二人从小城之中走出，并发展到现在，陆风对自己的忠诚沈堂并不怀疑！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暗夜阁虽然强大，甚至有着不小的力量掌控，可是，一旦脱离了沈堂，这暗夜阁随时可以崩塌。 陆风能够掌控暗夜阁，是源于他对沈堂的忠诚，若是有一天他有了其他的想法，沈堂只需要一个命令，陆风这位暗夜阁的副阁主便会成为空架子！ 对于这一点，陆风也极为清楚，所以自始至终，他并无逾越，对沈堂也恭敬中带着敬畏！ “想办法查一查现在段正兴的皇子之间关系，包括高氏内部的动向！”沈昂缓缓说道！“不过，也不用急切，只需要关注着就可以，如果有重要消息，随时传报上来即可！” “属下领命！”古庄恭敬的说道。 段氏皇子之间的争斗，一向与高氏内部的权利争斗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两者之间互相掣肘，却又互相支持！尤其是段氏的皇子，无论谁盯上那个位置，都必须要取得高氏的支持，否则，即便是真的踏上皇位，没有高氏支持，位子也会不稳。 那邀月公主虽然并未多说，但是，不用想沈堂也知道，在她的背后，必定有着高氏内部成员的支持，而且，还是与高量成并不同路之人。 第1165章 暗夜宴请，相国屋舍 否则的话，凭什么区区一个公主和二皇子，就敢觊觎皇位？要知道，皇长子除了占了长子的名头之外，最为重要的是，他的母亲乃是高量成的女儿！也就是说，高量成天生就站在皇长子一方。 通过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沈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高氏内部，有人在觊觎着高量成的位置！ 高氏的权利交接和动荡会给大理皇室以及朝廷带来重大的变化，只要盯住这一点，大理朝堂之上的变化便逃不过沈堂的推测。 当天下午，沈堂带着慕容钰和龙璃儿二女在街市上闲逛不说，第二天，和谈再度开启。 不过，这一次沈堂、高量成这两个两方为首之人尽皆未曾到场，而是以李铎和王浩然为主！ 王浩然神色再度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就如同上一次并不是被这些可恶的家伙气晕过去一样！而针对赔偿的具体金额，双方开始了僵持式的谈判！ 以李铎为首的大宋一方，字斟句酌，哪怕是一两银子都要纠缠半天，而王浩然等人则是同样如此，直接来了个大否认，然后一条一条的与李铎等人半步不让！ 经过了三四天的商谈之后，那个恐怖的数字在王浩然等人的努力之下，总算是大幅度锐减！不过，即便是锐减之后，依旧有着两千余万两的赔偿份额。这个数字远超高量成给出的底线，而且也完全超出了大理的承受能力。 不过，从这里开始，李铎开始丝毫不让！甚至，王浩然等人再度死缠烂打的往下压价格的时候，李铎直接带人离开，终止了和谈。 相比和谈众人的焦头烂额，沈堂却过的极为舒服！ 每日陪着龙璃儿二人在街市上游玩儿，偶尔也会直接去郊外！不得不说，这大理的风景的确是独特而美丽，即便是在皇城郊外，也有无数的美景可以赏玩儿！ 有沈堂相陪，慕容钰二人自然是玩儿的极为痛快！ “阿哥，晚上你想吃什么！”今天他们去了叶榆河游船，同样是几近天黑方才回返，龙璃儿揽着沈堂的手臂，娇声相问。 沈堂正要开口，却见五华楼门前，一名黑袍中年男子正站在侍卫一旁恭敬候着！ 见到沈堂等人现身，这人便是赶忙迎了上来，“拜见沈堂大人，小人乃是相国府上管家，相国想要请大人前往相国府赴宴！” 沈堂心中一动，知道该到了决定这赔偿之事的时候！ 这几日虽然没有前去和谈现场，但是，每一日归来李铎都会将消息和商议的过程告知沈堂！现如今双方完全僵持住，自然也到了沈堂和高量成出面的时候！二人的属下已经将该做的都做了，真正最后的决断，必定是由二人来决定。 “璃儿，钰丫头！你们两个回去，我去相国府上赴宴，稍后便回返！”沈堂对着二女说道。 龙璃儿乖巧的点了点头，随后，凑到沈堂的耳旁，低声说道，“阿哥，你快点儿回来，璃儿准备了一支新的舞，等阿哥回来跳给阿哥看！” 沈堂当然知道龙璃儿的小心思，“好！” 顿了顿，沈堂开口说道，“今日我与相国主要有要事商谈，所以不会有舞乐在场。” 龙璃儿慌乱的点点头，随后便是被慕容钰拽着进入到阁楼之中。 “大人，请上车架！”那管家一招手，随后便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行了过来！而说话间，沈仇和雷炤二人，也带着几名亲卫来到门外！ 沈堂直接上了车架，沈仇和雷炤二人率着亲卫护送！马车在街巷之上行了约莫两刻钟左右的时间，随后便是在一处白墙小院之外停了下来。 下了车架，沈堂看着眼前这并不起眼的院落，不由得心中暗暗点头，“没想到，相国大人竟是如此质朴，令人敬佩！” 一旁的管家笑道，“实际上，圣上数次想要赐予相国大人庭园，不过却尽皆被相国大人推拒了！” “相国大人勤政爱民，但是对于自己，却是有几分苛刻！” 沈堂点点头，便是朝着门户而去，大门敞开着，其上匾额刻着两个大字‘紫溪’。 “却不知道这紫溪二字，可有什么出处？”沈堂指着匾额问道。 不待这管家说话，门内便是传来了高量成的声音，“哈哈，老朽未能亲自前去相迎，还请沈小哥莫要见怪！” 沈堂拱手道，“相国大人有召，只需传信便可，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客气？” “不错！”高量成迎上来，与沈堂比肩而站，“这紫溪二字，并无什么典故出处，不过，老朽出生于威楚府紫溪山，并且幼年之时便是在紫溪山成长。” “说起来，老朽如今忙于政事，已经有十余年未曾前往紫溪山了！” “老朽在紫溪山之上，已经建了一座三层阁楼，并且还兴建了几座庙宇！待到朝廷稳定之后，老朽便与紫溪山结庐、自耕自种、礼拜佛陀，到时候也能过几天清闲的日子！” 沈堂朝着高量成看去，却见他的眼中竟是真的有几分向往之色！ “相国大人乃是大理砥柱，想要致仕就算是贵国圣上恐怕也不会赞同。恐怕，这山中结庐之想，相国大人是难以实现了。” “哈哈哈！”沈堂的赞许显然让高量成极为受用，不过，他却是淡然说道，“沈堂，这你就错了！这样一个国度，圣上也好、相国也罢，都并非是必须的！老朽就算是不在，也自然有其他大理的儿郎来为了这个国度辛劳！” “只不过圣上宠信有佳，老朽不能弃陛下而去，所以便是贪恋这相国之位几年！但是，等到大理内外安定，也就不需要老朽了，届时，老朽不结庐而居，还赖在这相国的位置上，岂不是会让人鄙夷么？” “你们大宋人杰地灵，自古便是圣人不断！不过，老朽最为喜欢的便是那唐朝之时的陶元亮！” 元亮是陶渊明的字，高粱成功所指之人自然是大诗人陶渊明。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高量成缓缓吟诵，“虽然老朽并无这等文采，却是也有这样的向往！” 第1166章 互相试探，各打机锋 “相国大人之心，令人敬佩！”沈堂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高量成再度大笑起来，随后指着沈堂说道，“沈堂，你和我却是不一样！如今老朽已经是暮年，自然是期待悠闲，可是沈堂你却正值壮年，接下来几十年都是你的天下！你若是有这样的心思，不仅是大宋的损失，更是这天下的损失！” “想当年，老朽如同你这般年岁之时，同样是雄心壮志，天下英雄也不放在眼中！那时候，老朽亲自提兵去平定滇东三十七部，如今说起来，也已经过去了很久了！” 沈堂微微颔首，高量成在大理的功绩的确是不凡，这也是为何，他一直居与相位，权势也越来越大，但是却无人不敬重的原因！ “大人谬赞了！” “好了，你我不多说了！走，老朽已经备好了酒菜，就等你这位主客到场！”说着，高量成便是拉着沈堂直接进入了厅堂之中。 厅堂之内，是一张大桌，虽然不如皇室宴会正式，不过却也可以让席宴显得更为亲近几分。 “来，坐！上一次在宫中，你我虽然对饮两杯，不过，终究有些放不开。而今，算是家宴，也只有你我二人，今日，必定是不醉不归！” 不错，整个厅堂之中，只有沈堂和高量成两个人，即便是仆从和侍女都不在！ 亲自给沈堂倒酒后，高量成端起酒杯，“你我二人，虽然分属两国，但是性情却也算是相投！” 看到沈堂没有接话，高量成笑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待沈堂回答，他便是继续说道，“我查看过你不少的消息，你少年出仕，却是为国立下大功！虽然你做的事情有些不为外人所理解，但是，我却能感觉得到你为国之心。而老夫，同样少年入朝堂，如今一晃便是数十年之久！” “与老夫而言，所谓的高官厚禄不过是浮云而已，不过，若是能够为了大理国的安定繁盛，老夫却愿鞠躬尽瘁！” “所以，你我立场不同，但是却都是在用自己的手段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 沈堂闻言，眸子微微一凝，这高量成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脸上微微轻笑，“沈堂敬相国！” “共饮！” 两人一饮而尽，随后高量成便是指着桌子上的菜式说道，“虽然老夫的厨子，不一定比得上你的厨娘，这些菜式也算不得奢华，不过，这些小菜却也各有特色！” 沈堂点点头，今日高量成的准备显然极为丰富，这些菜式精致而典雅，仅仅看上去便是赏心悦目。 没多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量成放下手中的酒杯，随后淡淡的问道，“沈堂，你应该知道，你们所提及的那个赔偿数字，不可能！即便是陛下答应了，老朽也绝不会答应！” “大理比不得你们江南富庶之地，税赋和人口更是相差甚多！所以，不要说两千万，就算是在减少一倍也不可能！” “这样僵持下去，根本没有意义！所以，你给老夫透个底，你们的底线到底是多少！只要朝廷能够勉强凑的出来，老朽也就咬着牙应了！” 沈堂微微一笑，“相国大人，此言差矣！贵国数万兵马侵伐我大宋，粮草、军械、军饷便是一个庞大的数字！更何况，不用本帅多说，相国大人也知晓，贵国的兵马在我大宋之内劫掠诸多州府，造成的损失难以计数！” “那数字也许略有夸大，不过，却是也并非毫无出处！如果赔偿数目太小，沈堂一对不起陛下和朝廷的信任，二则对不起广南西路无数流民百姓！” “大人刚才所言，有一点沈堂是赞同的！沈堂的确是一心为国，所以，沈堂此直言，还望相国莫怪才是！” 高量成苦笑一声，“你说的也许有理，可是，不管这个数目是多少，总要大理能够拿得出来才有意义，否则，这和谈岂不是一个笑话？就如你刚才所说，这一次意外出兵，的确损伤极大，现在朝廷的国库空虚一片，不要说是两千万，就算是二十万，老朽也要硬着头皮去筹集才是。” “相国大人，大理虽然不比大宋，但是却也有数千里疆土！哪怕凑不够钱财，物资却也并不缺少！不管是何等物资，只要贵国凑上这个数目，沈堂便是担着被圣上责罚，也不会在斤斤计较。” 高量成眼皮跳了跳，好么……这哪儿是和谈来了？这简直就是来大理刮地皮来了！就算是抢劫也没有这般过分的好不好！相比同等的银钱，重要的物资显然更为贵重！有些物资，甚至不是银钱能够买到的，你们大宋自然是愿意，可我们不同意啊…… “哎！”高量成苦着脸叹息一声，“我们大理，与大宋却是不同啊！” “大宋天子做朝堂，万民奉养，可是我大理的皇室虽然同样为帝，但是整个大理到处都是部落林立！” “这些部落只是表面上遵从朝廷的命令，实际上却是各有算盘！所以，说白了，这些部落所居之地，根本就不是朝廷能说了算的。因此，就算是老朽想要以物资来赔偿，也根本无法做到！” 两个人你来我往、各打机锋，可是谁会愿意退让？而且，两人所求，本就相差甚远！ 见到这样不是办法，高量成心中连连叹息，终归是自己一方处于劣势，而且还是主动求和，这小子一直不动声色，也只能自己先行开口了。 “沈堂，老朽也不会让你难做！这一次的赔偿，便定在一百万两银子如何？如果你愿意，虽然现在朝廷空虚一片，但是，老朽就算是舍了这张面皮，也会将这百万两银钱尽皆凑齐！如此，你也好回去交差！” 沈堂莞尔一笑，“相国大人，贵国的兵马在我大宋境内，劫掠州府十余座，死伤百姓以数十万计，抢掠、毁坏的物资更是难以计数！大人觉得，这一百万两就够表达大理的诚意么？” 第1167章 穷图匕见，相国退让 “沈堂，这已经是老朽所能做的极限了！” “相国大人，共饮！”沈堂根本不接话！一百万两银子就将自己打发了？简直是笑话！ 高量成一饮而尽，而后狠狠将酒杯顿在桌子上，“好！为了表达老朽的诚意！百五十万两！老朽就算是一个个部落去筹借，也绝不会让你为难！” “相国，这是贵国盛名的鲜花酒？送与沈堂几坛如何？” 看着沈堂平淡的面容，高量成几乎想要一把将酒杯扔到他脸上！这奸猾的小子，滴水不漏，他怕的不是沈堂与他争执，如果二人争执，那就说明有争执的必要，或者接近了沈堂的底线，可现在，沈堂顾左右而言他，意思是根本不想谈…… “两百万！”高量成觉得今天这酒有几分上头，“两百万两银子！沈堂，再多的话，老朽就真的无能为力了！成与不成，你至少给个说法！如果你依旧不应，那老朽也没有办法，大不了让陛下换一个人来主持和谈……” 沈堂心中微动，看来，这个数字应该就是大理的极限。不过，只可惜，自己所要的，远远不是银子那么简单！ “说起来，贵国虽然疆域不算小，但却多山地、沼泽之类，人口也的确只有三百余万上下，比起江南却是是相差甚远！” 沈堂的话让高量成微微一愣，难道沈堂认可了自己给出的数字？ “不错！”高量成颔首，“若是我大理如同贵国般富贵，老朽也不会为了着些许的银钱，伤了自己的脸面！以老朽的年岁，与你这样一个年轻人为了银钱而争执，老朽也实在脸上无光。可终归是没有办法……” “实际上这银钱多少也并不重要！”沈堂应声说道，“不瞒相国大人，我沈堂自身便有金银数百万，更何况是朝廷？” “虽然这几年我大宋不必往年，但是每年的税赋也尤在数千万之上！多几百万少几百万，也并没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高量成彻底看不懂了，这些话自己来说倒是理所应当，怎么现在换了方向？这沈堂，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依你之见？” 沈堂微微一笑，“相国大人，如果是每年拿出几十万两银子，对于大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 “这……如果是这样，老朽咬咬牙，倒是也能做到！二百万两银子，分成数年的话，老朽的确是轻松了不少！” 高量成满脑子疑惑，这沈堂刚才还咬紧不放，怎么这突然间就跳反了？这一时间，倒是给自己整不会了！毕竟，现在沈堂所说，不正是自己想要达成的目的么？ “相国大人，每年八十万两！大理国向大宋朝贡岁币如何？”沈堂陡然间说道。 “八十万？好……”高量成下意识的说道，可下一刻，他神色陡然间一凝，“岁币？什么岁币？” 现在不是在商谈赔偿么？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岁币？ “相国大人，沈堂也是为了大理考虑！”沈堂笑眯眯的说道，“以大理国的国力，若是沈堂一力要求太多的银钱，岂不是不仁？就如相国所言，每年八十万，并不会对贵国产生影响，而我大宋也略有几分颜面，这岂不是两相奇好的事情？” 高量成心中冷笑，岁币？你怎么不说直接让大理俯首称臣？ “沈堂，你应该知道，这什么岁币，我大理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所以，你还是换一个条件！”高量成直接回绝说道！ “相国何必如此断言？”沈堂淡淡的回应，“与其一下子拿出千万两之巨的银钱，直接伤了贵国的根基，不如每年拿出八十万！至于岁币，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名头罢了！相国大人应该知道，名气终归比不得实惠……” 高量成不屑的笑了笑，真当大理是你们大宋那些懦弱皇帝，“沈堂，岁币之事，不必说了！不要说是陛下，就算是老朽也不会同意。” 沈堂神色一正，“相国大人，建昌府也闹腾了不短的时间了！建昌府虽然不算是贵国重地，但是却同样影响广泛！而且，据我所知，也正是因为建昌府之患，引得滇东诸部暗流涌动？” 高量成神色大变，这绝对是他的痛处！若非是如此，他怎么甘心主动和谈？ “沈堂，你到底是何意！”高量成寒声问道！ 沈堂直视高量成，“相国大人，有时候名和利只在于取舍！我想，相对于朝政的稳定，区区名声根本算不得什么！” “每年五十万岁币，或者是大宋指定的物资！只要相国大人应了，沈堂立即上疏陛下，让陛下给邛都王下旨，不得侵伐大理边境！并且，大宋可以代邛都王承诺，永不犯边！这便是我大宋对赔偿最低的要求，如果相国依旧不应，那明日便让他们继续谈下去！” “沈堂有的是时间陪相国大人继续往下谈，就是不知道相国大人，还有多少时间！” “滇东诸部实力不弱，现在只要邛部州的部落退走，相国大人可以轻易消弭这一场隐患，他们也只能继续引而不发，等着相国大人继续分化、削弱他们的力量。可是，如果滇东叛乱，届时沈堂的条件可能就不仅仅是这样了！” 高量成神色变换，一双虎目死死盯着沈堂！ 他焉能不知道沈堂所说的重要性？可是，岁币……这可是岁币！ 好半晌，高量成陡然间长叹一声，沈堂眸子中光芒一闪，只听高量成说道，“此事，老朽却是做不得主……” 虽是如此说，沈堂心中却是狂喜！成了！至少这第一步，高量成只要没有继续直言拒绝，那说明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倾向！ “无妨，相国大人可以先与陛下商议之后，再做决定！”沈堂和善的说道。 高量成心中苦笑，这一次和谈，实在是有些艰难，对方握着自己一方的软肋，大理除了俯首认输还能怎么样？以现在的局势，大理根本没有强硬的底气！ 第1168章 暗夜醉酒，幸福璃儿 “哎！”高量成再度长叹，“此事，明日我会向陛下禀告，等待陛下决断之后，在继续商议！” “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 “相国大人的酒，果然是好酒！不知不觉，却已经微醺！相国，沈堂敬你！”说罢，沈堂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下一刻，他的双目便是变得迷离起来，很快，直接栽倒在酒桌上打起了轻酣…… 高量成愣了愣，随后满脸苦笑！将酒杯之中的酒一饮而尽，“来人，沈大人醉了，将沈大人安全护送回去！” 说罢，他站起身来，“哎，如此英姿少年，却不是我大理的贤才……可叹……” 五华楼中，虽然已经到了半夜，但是慕容钰以及龙璃儿二人依旧并未安睡！龙璃儿站在窗边，不断的向下张望，目光中有着想念和担忧。 “阿哥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 “早知如此，就该与阿哥同去……” 看着魂不守舍的小姐妹，慕容钰满脸的无奈，“要我看，以后直接把你绑在姐夫身上，片刻不离那才是好。” 龙璃儿脸色一红，却是也没有反驳！ “我要去将醒酒汤再热一热，阿哥去相国府赴宴，定然不会少喝，回来喝一口热汤最好！”说着，龙璃儿便是要朝外走去。 不过，就在这时，院落中响起了轻微却嘈杂的脚步声！ “呀，应该是阿哥回来了！”话音未落，龙璃儿便是飞奔而出，慕容钰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见到龙璃儿二女迎上来，搀扶着沈堂的沈仇赶忙说道，“二位姑娘，大人在相国府喝醉了！” 二人赶忙一左一右上前搀扶沈堂，“有劳沈仇将军，阿哥便交给我们！” 沈仇不敢怠慢，退步行礼，而后便是转身朝着门房的方向而去。 “去，准备一些热水和巾布！再将刚才我煮好的醒酒汤温热一下端过来！”一边搀扶着沈堂上楼，龙璃儿一边朝着身旁的侍女吩咐到。 直接来到了沈堂的房舍，给沈堂除去罩衣和靴子，将他放到床上！没多久，其他侍女便是端着热水等物赶了过来。 “将东西放下，这里有我和钰姐姐便好！” 实际上，在相国府之时，沈堂的确是有几分装醉的意思！他当然知道高量成想要问什么，不过，这时候却不能回答！先将这岁币的事情敲定、签了国书，大理即便是想要反悔都晚了！等到那时候，才是提及其他条件的时候。 不过，在沈仇等人进入，将自己扶到车架上之后，沈堂便是真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与高量成二人对饮，两人喝的都不算少！而且，这鲜花酒虽然口感不错，但是后劲儿也的确很大，再加上沈堂第一次喝这种酒，的确是已经醉了。 “阿哥也真是的，怎么要喝那么多酒！”龙璃儿接过慕容钰手中的热巾布，小心的给沈堂擦拭着手臂和面颊，脸上满是心疼！ 慕容钰同样有些出神的看着沈堂，“姐夫虽然看上去一向平和淡然，可是谁又知道姐夫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呢？” “姐夫出使大理，身上责任重大，一步也不能出现差错！而且，在这里，根本没有人能帮着姐夫！” “所有人都知道，沈堂年少英才，仅仅出仕数年，便是为大宋立下了不世之功，可是，谁也不知道在背后姐夫到底做了多少事！姐夫今夜之所以喝醉了，应该是与相国所谈之事有了一些进展！也正好，让姐夫好好睡一觉！来到大理这些天，姐夫恐怕根本没有睡过好觉……” 慕容钰什么时候是个笨人？只不过，有些时候，真实的情绪一直隐藏了起来罢了！ 看着沈堂平静的面容，龙璃儿更为心疼！只可惜，自己只能帮阿哥做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其他的根本帮不上阿哥。 听钰姐姐说，阿哥的几位夫人不仅容貌如仙子，更是阿哥极大的助力！自己……果然还是配不上阿哥的…… “小姐，醒酒汤来了！”一个侍女走进来，端着温热的汤水。 慕容钰接过来之后，看着平躺的沈堂，“璃儿，你让姐夫斜倚着！这样可怎么吃用。” 龙璃儿点点头，用力的将沈堂抬起来靠在床头上！昏睡之中的沈堂皱了皱眉，那硬邦邦的床头，靠着自然不舒服。龙璃儿犹豫了一下，随后双臂将沈堂揽住，让沈堂直接倚在自己的怀抱之中。 慕容钰端着汤水上前，用小匙喂给沈堂！沈堂喝了满肚子的酒，此刻正觉得口中干涩，自然是来者不拒，没多久，便是将一碗汤水喝的一干二净。 “钰姐姐，你先回去休息！我照看着阿哥便好！”龙璃儿眼神闪躲的说道。 慕容钰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自家这个小姐妹，这不是直接羊入虎口么？不过，如此倒是也随了她的愿！ “那好，姐夫就交给你照顾了！若是有事，随时来喊我！”慕容钰握着小拳头，给龙璃儿打了打气，随后便是在龙璃儿羞涩的注视下离开了屋室。 “砰！”房门闭合，整个屋室之中，只剩下二人！龙璃儿下意识的朝着沈堂看去，此刻，两人紧紧相依，甚至可以闻到彼此的鼻息！龙璃儿的脸红润如胭脂一般，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犹豫了片刻，眸子怯怯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而后便是如同偷食的狐儿一般，极快的在沈堂脸颊上吻了一记！浅尝辄止，不过她本就红润的俏脸腾的一下便是尽皆红了，一双眸子，更是如欲滴水一般。 “应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的！”龙璃儿只觉得一颗心将要跳出来一般！ 好半晌，她的一颗心方才平静了几分！随后，螓首小心翼翼的靠了靠，最终与沈堂的脸颊靠在一起，水润的眸子微微闭合，满脸的甜蜜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就这样……就这样……与阿哥紧紧依着，果然感觉很美妙呢！”龙璃儿的一双玉臂，紧紧环绕着沈堂，享受着这一刻独属于她自己的幸福…… 第1169章 半夜相拥，恍惚神情 半夜之中，沈堂从睡梦之中醒来！揉了揉有些绷紧的额头，可下一刻他却是愣住！自己的身后，这柔软是怎么回事？ 下意识的转头，却见一张俏脸近在咫尺！青丝扫在自己的脸上，有几分心痒更有几分撩人！ “这个傻丫头！”沈堂哪儿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看着睡梦之中依旧满脸笑意的龙璃儿，有几分心疼也有几分爱怜！此刻龙璃儿的身形，靠在木质床头上，自己压在她身前已经不知多久，这样的姿势怎么可能舒服。 “哎！”微微一叹，沈堂脸上纠结逐渐敛去！ 小心的挪动身子，然而下一刻龙璃儿的双臂却是不由自主的紧了紧，“阿哥，不要离开璃儿……” 沈堂反手将龙璃儿搂住，那龙璃儿扭了扭身子，原本紧闭的眸子眨了眨之后便缓缓睁开！ 当看到沈堂一脸笑意的看向自己之时，龙璃儿先是一怔，随后脸上便是娇羞一片！ “阿哥，你醒了……我……我回去了……”她有些慌乱的想要起身，然而，被沈堂压了半夜的身子早已经麻了，脚刚刚触地，身形便是陡然间一晃！ 而后她便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阿哥……”刚才两个人虽然紧贴在一起，可沈堂终究处于昏睡之中，而现在，两人却是清醒的！龙璃儿只觉得身子软绵绵、暖洋洋的，哪儿还有半点力气。 沈堂一只手揽着龙璃儿，将床榻上的锦被放到身后！随后便是直接将龙璃儿整个搂在怀中，“璃儿，阿哥想要陪你说说话儿，好么！” 枕在沈堂胸前，感受着沈堂胸膛的起复，璃儿心中小鹿乱撞！ “好！”用力的点点头，“阿哥想要说什么，璃儿陪着你！” 沈堂用毯子将二人掩住，一双手将龙璃儿揽在胸前，“璃儿有什么愿望吗？” 龙璃儿将自己埋在沈堂怀中，一双眼睛眨呀眨，心中欢喜的回应，璃儿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呢！偷偷憨笑一声，阿哥是什么时候对自己变得不一样了呢？是了……是那天去蝴蝶谷的时候。 “阿哥，那天我们去蝴蝶谷，好美！等以后，璃儿要建一个小小的房舍，周围尽皆种满了花草，那璃儿自己也有一个蝴蝶谷了！”龙璃儿憧憬的说道，当然，在那个小小的房舍之中，自然不能缺失了那个最幸福的元素。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榻上，听着彼此的心跳，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龙璃儿不断说着说不完的花儿，沈堂在一旁倾听呼应！ 不知道何时，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睡去！龙璃儿的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和笑意，就仿佛，在梦中，她梦到了自己身处一片无尽花海之中，沈堂拥着她，在他们的身旁，无数蝶儿欢快的飞舞着…… “砰、砰、砰……” 一连串的敲门声响起，龙璃儿醒来，张开眸子，却见到沈堂的视线正柔柔的看着自己！ “呀……”龙璃儿心中惊呼，不过俏脸却是满足的在沈堂胸前蹭了蹭，“昨天晚上，不是在做梦呢！” “姐夫，起来了没有！”慕容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哎呀……”龙璃儿惊呼一声，随后便是慌乱的从沈堂胸前爬起来，“钰姐姐……是钰姐姐来了！” 看着慌乱的龙璃儿，沈堂微微一笑，一伸手将她揽住！ “不必理会她！” 龙璃儿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靠在沈堂怀中！这个……稍后自己再去和姐姐道歉，大不了……多许姐姐一些东西，姐姐应该不会生气的！ 时间缓缓过去，足足过了两刻钟时间，突然间，沈堂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昨夜大多都在与高量成饮酒，肚子却是早就空了！ “璃儿忘了给阿哥做吃食了！”璃儿陡然间有些心疼的开口，并再度起身。 看着满脸焦急的俏脸，沈堂心中不由得一暖，随后，他用力将龙璃儿抱住，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唔……”龙璃儿双目圆睁，俏脸如欲滴血，而下一刻，她便是软在了沈堂的怀中。 好半晌，直到彼此都要窒息，这一吻方才结束！ “谢谢你，我的璃儿！”沈堂在璃儿耳旁轻柔的说道。 此时的龙璃儿哪儿还有力气去回应，直到此刻，她依旧晕乎乎、轻飘飘的！阿哥……吻我了……好晕…… 终于，龙璃儿积攒了几分力气！ “阿哥，璃儿去给你做吃的！”话语说完，龙璃儿便是有些不舍的从沈堂怀中挣扎出来，而后慌乱的跑出了屋室！ 厨室之中！ 慕容钰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这个小妮子，这已经是她第五次放错了材料！ “那个是盐巴，不是糖！”慕容钰无语的说道，“你在放下去，你家的阿哥就不是被你甜死，而是被你咸死了……” “啊！”恍惚中的龙璃儿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汤水有几分难以为情！这也怪不得自己嘛……自己总是下意识的想到昨晚自己睡在阿哥怀中，总是下意识的想到……刚才阿哥竟然吻她了，好幸福…… 看着满脸傻笑的小姐妹，慕容钰有些酸涩有些无奈！ “哼！照你这样做下去，你家阿哥直接饿死算了！冬儿，你们来做饭，弄好了之后，直接端上去！”对一旁的侍女交代了一句，随后便是直接拽着龙璃儿走出了房门。 “姐姐，我还没有给阿哥做好吃的！”龙璃儿赶忙说道。 “等你做出来，天就黑了！这顿让你家阿哥委屈委屈，就让冬儿她们去做！你跟我过来，咱们两个的账要先算一算！” “你这个小妮子，实在是胆子大了啊！是不是以为有你家阿哥给你撑腰，就不用怕我这个姐姐了！今天早上，我去敲门的时候，你不仅不开门，连回应都没有！快说，你在屋中跟姐夫在做什么！” “不要告诉我没有听见，刚才，我敲了快一炷香时间了！你是不是在和姐夫做坏事！” 第1170章 众人惊喜，开始装病 用过这一餐不算满意的早饭之后，两个丫头便是逃也似的返回了房中！ 沈堂来到前厅之中，却见李铎等人正要出门继续谈判！ “拜见大人！”见到沈堂前来，众人赶忙行礼。 “大人，这几日条件还在僵持着，不过我们会继续争取！”章斌恭敬的说道。 沈堂摆了摆手，“今日，不必去了！” “李铎，拟一份赔偿的国书出来！” “啊？”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愣住，尤其是章斌等人，明明昨日还在商谈，怎么今天就要拟定了？ 李铎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心中狂喜！就是这样！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摆设，该做的大人估计早就做了！现在这场景，不是和上一次前往金国一样么？自己什么都没做，大人便早就谈好了条件，一份莫名其妙的天大功劳便是落到了自己等人的头上。 “好！”李铎激动的点点头，“快，准备笔墨纸砚！” 其他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赶忙帮着准备！不多时，李铎便是端坐在桌子前，“大人，该如何写！” “其他的你看着用词便是，具体赔偿的条件为，大理国每年贡岁币五十万两……” “嘶、嘶、嘶……”沈堂的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之前沈堂的确提及过此事，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大理能够答应！上贡岁币一事事关重大，尤其是涉及到颜面，他们甚至以为，大理就算是拼着继续跟大宋开战，也绝不会同意这样的条件。 可是，现在沈堂竟然说大理答应给岁币？ 实际上，之所以直接提出岁币，沈堂自然是早有考虑！其一，现在大理最需要的是时间，所以先答应下来，只要是有了足够的实力自然可以随时反悔！其二，最重要的是，大理与大宋并不一样！ 大宋乃是中原王朝，上到帝王将相，下到黎民百姓，心中下意识的便认为自己大宋便是天朝上国！因此，涉及到这种颜面上的事情，自然是极为抵触。面子大于天，这是根深蒂固的，很难彻底改变。 可大理却不一样！大理处于边陲，与中原王朝的关系也是分分合合，对于中原王朝的正统性，就连他们自己也极度认可，这也是为何，有时候这些边陲小国会主动倾向中原王朝，要求成为附属国得到册封的缘故。 就如同这段正兴的老爹段和誉，便主动向大宋朝贡，献上礼乐，求得大宋的册封来稳定自己的正统和地位。 而宋徽宗对于段和誉的主动朝贡也极为满意，册封其为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上柱国、云南节度使、大理王！ 所以说，与大宋和北方草原民族的关系不同，大理对于大宋的态度一向是羡慕之中带着觊觎！ 他们羡慕大宋的富庶和文化，承认大宋的中原正统，因此，对于朝贡大宋，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和反对！朝廷是如此，民间更是如此。 待到李铎拟定之后，沈堂看了看便是再度交给他！ “接下来，这赔偿之事继续有你们去谈！大理最多在岁币的金额上略有异议，不过，你们给我咬定五十万，决不能退让！等到商定之后，由李铎代表大宋面圣，并让他们加盖印玺！” “啊……”李铎神色一愣，“那大人您呢？” 沈堂笑了笑，“从现在开始，本官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见任何外客！” “什么！”李铎赶忙起身，慌乱的问道，“大人，您……要不要让大理派御医前来，给大人调养一二……” 沈堂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待到该好的时候，自然也就好了！” 一句话，李铎恍然大悟！ “大人放心，这赔偿之事绝不会出现差错！”沈堂的目的，李铎没有多问，他只需要将沈堂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足够了！ 而且，沈堂都已经谈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他们依旧拿不下，那岂不是真的成了摆设？ “好了，接下来你们自行商议！本官回去养病了。”话音说，沈堂起身施施然直接回到了阁楼之上。 “这……李大人，沈大人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假病了？”有人不解的问道，毕竟，看刚才沈堂的神色和姿态，怎么也不像是有病在身的样子。 李铎神色一冷，“沈大人当然是真的病了！我等和谈不利，大人心中自然是忧虑！没看到大人都病的无法下榻了么？大人身上，关乎着这一次和谈的结果，更关系到朝中大事！若是哪一个敢不开眼胡言乱语，莫怪本官严惩！” 这一下，就算是依旧不明白的也明白了！ “不错，哎，大人为国辛劳，只可惜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大人为国呕心沥血，下官万分不及……” “咱们要尽快与大理商议好赔偿之事，至少能让大人安心几分！” 看这些人的模样，若是有不知情者，说不定就会以为下一刻沈堂就要一命呜呼了！ 阁楼之上，卧榻不起的沈堂大人正在享受着璃儿刚刚做出来的美食！早上小妮子神情恍惚，最后这早饭还是由侍女做的。吃用之时，璃儿便见到沈堂吃用不多，待到沈堂离开之后，赶忙便是再度去做了几道小菜和小食，就等着沈堂回来吃用。 “璃儿这手艺，果然是他人难及！这酥肉滑而不腻，好吃……”吃饱喝足，沈堂满足的抚了抚肚子。 “姐夫，今天咱们去哪儿！”慕容钰好奇的问道。 伸手在慕容钰的头上敲了一记，“从今天开始，我要养病！哪里都不会去！若是你们想出去，我让辛将军带人保护你们！” “阿哥，你病了！”沈堂的话让龙璃儿慌乱的站起来。 “放心！”沈堂握住璃儿的玉手，“只是装病而已，暂时不宜见客！等到李铎他们将事情办妥了自然就好了！如果你觉得闷了，就让钰丫头带你出去。放心，在这大理皇城中，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看到沈堂果真无事，龙璃儿这才放下心来。 第1171章 君臣对话，赔偿议定 “阿哥既然是病了，璃儿自然要左右照顾，不然会让别人看出破绽的！”龙璃儿乖巧的说道，对于她来说，去什么地方并不重要，只要能陪在沈堂的身边就是最好…… 这一日的和谈，面对李铎等人提出来的岁币之说，王浩然显然得到了相国的传话，因此并未有太多的争执，即便是具体的数字，双方都是平和商议，没有了之前的火药味！双方都很清楚，他们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走过场，真正的决定权，也并不在他们的手中。 皇宫之内，段正兴与高量成二人相对！ 沉默好半晌，高量成方才陡然说道，“此事，老臣有罪！待到此事结束之后，老臣会退下相国之位，届时，即便是有些反对之声，也会直接落到老臣身上。” “相国不可！”段正兴赶忙开口，“不过是岁币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相国如何弃朕而去！这和谈之事相国已经尽力，只不过，如今我大理势弱，非人力可更改。即便是真的有错，也是在朕的身上，怎么能让相国所担负！” 段正兴亲自将伏地叩拜的高量成搀扶起来，“此事，朕已经说过，尽皆由相国做主，因此，不管谈成什么条件，朕都不会怪责。而且，如果能够让建昌府安定并且威慑滇东诸部，这对于我大理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当年，相国便教导过朕，所谓的名声不过是过眼浮云，而国泰民安方为要事！不过每年数十万两银子，便能够让我大理安定下来，相国有功无过！” “想当初，父皇曾主动与大宋上贡，如今我们只是拿一些岁币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有些事情是需要对比以及自己来开解的！刚刚听到高量成带来的消息之时，段正兴的确震怒！可是现在想一想，这未必不能接受！每年数十万两银子，对于大理而言算不上什么负担！而且，还能解决现在国内不稳的问题，可谓是一举两得。 再加上之前有段和誉一朝的对比，他们所做的也不过是效仿先辈罢了，哪儿算得上什么错误？ “不过，建昌府之事，乃是邛部州所谓，这沈堂所言……他真的有左右邛部州的实力么？”段正兴问道。 “对于这一点，陛下放心便是！”高量成郑重说道，“其一，老臣已经详细查看过，这邛部州虽然是被大宋皇帝所册封，但是却是被沈堂所征伐，因此，沈堂的名声在邛部州的确意义非凡！只需沈堂一句话，邛部州的力量便可以尽皆退去。” “其二，他没必要因为此事诓骗我们！” “如此便好！”段正兴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相国便尽快与他们敲定此赔偿之事！等签订了国书，邛部州和伽宗部的隐患暂时抛开，咱们也好腾出手来处置滇东诸部！” 说到这里，段正兴不由笑了笑，“相国实在不必为了此事而烦恼！你我尽皆知晓，所谓的国书也好、岁币也罢，都只不过是为了一时安定而已！如果大宋一直强势，那我们每年拿出一些银两也算不得什么，如果大宋劣势，这岁币到底给不给还不是我们来决断？” “所以，相国尽管去谈！” “另外，辞退相位之事，还请相国不要再讲！”段正兴郑重的说道，“朕知道，相国一直想着结庐与山中，不过，相国还需要辛劳几年！这大理甚至可以不需要朕这个皇帝，但是却不能没有相国！等到哪一天咱们这大理真的安定了，届时你我君臣二人一同归隐！” “寻一处名山大川，建两座茅屋房舍，你我君臣二人自耕自种，也不必在理会这繁杂的朝廷！” 段正兴说得动情，高量成也无比感动！实际上，大理的确是极为幸运！经过了高氏之乱以后，朝政再度复归段氏，先是经过段和誉一朝，对外一应交好，对内安抚诸部，使得大理内部逐渐稳定下来，等到了段正兴这一朝，段正兴为帝虽然略有软弱，但是与这个强势的相国却彼此相称，使得大理的国力继续提升，并且为大理再度奠定了近百年的国运！ 就如同前文所说，高量成对于大宋来说绝对算不上一个好人，可是对于大理来说，他却是功高盖世足以名传千古！ 得到了皇帝的应许之后，关于赔偿的条件，谈判速度陡然间加快！最重要的岁币数目，双方已经敲定在五十万两，又经过三日的商讨，将一切细节都探讨清楚之后，双方拟定赔偿国书，只剩下上禀大理皇帝用印，之后传回大宋即刻。 “李大人，既然所有的条件咱们已经谈妥，明日便直接上朝面圣，彻底将此事确定下来！届时，相国大人会派专人去迎沈大人与诸位！”王浩然和声说道。 李铎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声，脸上有着担忧之色，“不瞒大人说，近几日我家大人偶感风寒，已经数日留在五华楼中，到今日之时依旧卧床不起！所以，我家大人想要亲自面圣，恐怕是有些不便！” “什么！”王浩然神色大惊，沈堂重病？此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奇怪，这几日的和谈沈堂本来就没有参与，而且现在的五华楼，尽皆是沈堂的亲信在把守，他们大理的仆从都不能随意进出，所以，他们自然不知道沈堂‘重病’的消息。 “沈大人病况如何，为何不告知相国大人，让相国大人请陛下赐御医治病？”王浩然焦急问道，这一次的和谈不管结果如何，现在总算是有了眉目，可千万不要再出现其他的意外！ “多谢王大人担忧，不过，我家大人只是略有不适而已！而且，随行的医官已经给大人看过！只需要再休养几日即刻，并无大碍！”李铎客气的说道。 “那……这签订国书之事，该如何？总不能再等上几天！”王浩然为难的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条件敲定了，以防出了什么意外，并且，耽搁的越久，大理的损失也就越多。 第1172章 岁币已定，签订国书 “大人，李铎大人求见！”沈堂的屋室之外，侍女的声音传来。 沈堂神色一喜，“可有他人么？” “并无他人！” “璃儿、钰丫头，你们先在屋中等我！我去去就回！”沈堂应声说道。 而后，沈堂便是朝着前厅而去。 “拜见大人！”李铎满脸喜色，“大人所说的赔偿岁币之事，大理一方已经应了，下官已经拟定了国书，他们的意思是明日面圣来签订！不过，我告知了他们大人‘卧病’之事，估计他们会有人前来探望大人。” “好！”沈堂点点头，“此事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沈仇！稍后若是相国高量成前来，你便让人去告知我，如果是其他人，就一概挡驾！”沈堂转头朝着沈仇吩咐说道。 而后，沈堂又将随行的医官寻了过来，同样交代了几声，这才回到了阁楼之上！ “稍后若是有人前来，我会卧病在床！你们二人在一旁照顾便是，不过，莫要疏忽了！” 将屋室之中安排了一番，随后沈堂便是直接躺在了床榻上，慕容钰二人在一旁闲聊！ 果然，过了没多久，便是有侍女来报！大理相国高量成前来探望沈堂，并且，有随行的御医一同前来。 沈堂给慕容钰二人打了个眼色，随后慕容钰便是朝着楼下迎去！ 不多时，在慕容钰的引领下，高量成以及一个身着素袍的老者便是进入到屋室之中！ “见过相国大人！”沈堂在床榻之上，苦笑着对高量成拱了拱手。 看到沈堂要起身，高量成赶忙上前一步，直接将沈堂扶助，“你这怎么如此不晓事，生病了怎么不立即给老朽传话？” “有劳相国记挂，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只是倍感浑身无力，也让医官瞧过，只需要休养几日便可以！又如何能劳烦相国！” “哎！你呀！萧医官，你过来给沈大人诊治一二！”高量成朝着后边摆摆手，“这是我们医术最高的御医，刚才我听闻你生病之事，便是赶忙去禀告陛下，陛下担忧，这才让萧医官过来。” 沈堂点点头，“劳烦萧医官了！” 这医官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坐在沈堂床榻旁的锦墩之上！拿出一方白巾垫在沈堂手腕上，不多时，便是起身说道。 “沈大人脉象略有浮缓，应该为风寒表虚之证！如今已经恢复了不少，只需要继续调养几日便可！” “不知道大人平日所用是何方？” 沈堂摇摇头，“这本官却是并不知晓，璃儿，你去王医官处，将药方取过来，给萧医官看看！” 璃儿点点头疾行而去，不多时，便同样引着一个中年医官走了进来。 “拜见大人！” “王医官，这位是大理相国，这一位是皇家御医萧医官！想要看看我这几日所用药方！”沈堂轻声说道。 王医官拱手行礼，而后便是朗声说道，“我家大人乃是风寒表虚证，所用药方为桂枝汤！其药方为桂枝、白芍、甘草、生姜、大枣！” “虽然这桂枝汤见效较慢，不过却适合调养身体！因此，属下便用此方！经过这几日调养，大人的症状已经缓解了许多！约莫再有三日左右便可彻底痊愈。” 萧医官点点头，“此方甚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沈大人贵体，的确是此方较为合适！” “呼！”听到两位医官的话，高量成也松了口气，他的确害怕沈堂在这时候出现什么意外，“如此本相就放心了！” “王医官，还请小心照料你家大人，若有什么所需或者药材之类，随时让人前来告知老朽！” 王医官行了一礼！随后，两名医官便是尽皆退出了屋室之中。 “今日，那赔偿之事已经定论！本想着明日便让你入宫面圣签订此事，看来，又要拖延两日了！”高量成斟酌说道。 沈堂却是摇了摇头，“相国大人，因为沈堂一人而耽搁，此事不妥！现在两国都等着和谈的结果，哪怕早上一天也是好消息。” “只不过，我虽然无恙，可现在面圣，对圣上多少有几分冲撞。所以，我准备让李铎先面圣签订赔偿国书，之后，明日我便先行派人快马前往邛部州，让邛部州尽快退兵！等到沈堂彻底痊愈之后，在前往宫中对陛下谢恩！只不过，恐怕沈堂要多叨扰相国几日了。” 沈堂的话让高量成心中一松，“哈哈哈，老朽与你相见恨晚，你若是能留在大理，老朽可是求之不得！就算是让老朽将这相国之位让与你，老朽也甘之如饴！” “相国说笑了！”沈堂苦笑着说道，随后，他便是问道，“相国以为，如此可妥当么？” “既然你都交代好了，那自然是妥当！如此，明日便让李铎先行面圣签订此事！你我两国也好尽皆早一天安心！” 沈堂点点头，“好，那便有劳大人！” “你无事，老朽也就放心了！你好好静养，待到痊愈之后，老朽再设宴为你庆贺！” 说罢，高量成站起身来，朝着璃儿二人打量一番，“沈堂倒是好福气，有这样两个佳人在侧照料。” 边说着，边取出一方玉牌递给龙璃儿，“之后沈大人若是有事，你们尽可持此令牌前来寻我！沈大人的安危与两国甚重，有劳两位姑娘了！” 璃儿两个，赶忙行礼！并且，在沈堂的示意下，将玉牌接了过来。 总算是将高量成应付走了，沈堂也直接从床榻上起身！沈堂自然没有生病，不过，装扮几分脉搏有异，对于王医官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最为重要的是，高量成并没有怀疑沈堂是在装病！毕竟，在他的角度看来，此刻沈堂装病根本没有意义。 至于那王医官，自然也是沈堂早已经交代，甚至屋室之中的药味都是临时弄出来的！万事俱备来糊弄两个不知情的人，就算是有其他医官在场也并不难应对过去。 “呼！”沈堂长出一口气，“这次的事情，总算是妥当了！” 第1173章 沈堂作画，相国再访 “阿哥，你刚才应了璃儿，要给璃儿作画的。”看着沈堂坐在小几旁饮茶，璃儿不由得揽着沈堂手臂娇声开口。 在高量成来此之前，沈堂的确是答应给璃儿做画像！ 几人终日在屋中，多少有几分闷！而沈堂的绘画手段虽然称不上什么大师，但是基本也可以拿得出手。 “好！”沈堂笑着点点头，“答应了璃儿，自然不会食言！” “姐夫，还有我！”慕容钰嘟着嘴巴满脸不满！她本来就是欢快的性子，一连几日都被闷在屋室之中，早就被闷坏了，而且，更重要的是，随着龙璃儿与沈堂之间相处愈加默契，她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一个。 “好、好！一个人一副！” 而后，二女准备笔墨纸砚，沈堂便是端坐闭目，不多时，便开始专注作画！ 给慕容钰所做的是之前在伽宗部时，策马奔腾的一副，而给龙璃儿所做的却是在蝴蝶谷之中，万蝶齐舞的一副！ 待到画作结束之后，二人满足的看着手中的画卷，而沈堂则是出门去了前厅！有些事情，他需要与李铎等人交代一番。 第二日，朝廷派人前来，相迎大宋使团上殿面圣，并签订国书！ 沈堂则是继续‘卧床养病’，等待着李铎等人的消息！ 签订赔偿条款并没有出现意外，虽然大理的朝廷算不上铁板一块，但是，皇帝和相国达成一致之后其他人也只能赞同，再者说，这些银钱也用不着自己去掏，犯不上为了这种事去得罪相国！ 等到日落时分，沈仇来报，李铎等人回来了！ 沈堂来到前厅之中，却见李铎等人正恭敬等待！ “拜见大人！”众人齐声高喝！ 沈堂摆摆手，让众人坐定，“诸位辛苦了！这一次回返之后，诸位再度立下大功！李铎，恐怕要不了多久时间，你这个礼部郎中的位置，就又该挪动一下了！” “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劳，我等只不过沾了光而已！”李铎苦笑着说道，上一次出使金国与这一次出使大理，他们这些人基本上就是走过场为主，该做的事情沈堂早已经做了，他们来此就是白拿功劳而已。 如果仅仅是他们前来，即便是李铎自己也知道，绝对无法谈成这样的条件。 “大人劳苦功劳，我等羞愧！”众人恭敬的说道。 当官者，为名为利而已！而现在沈堂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自然愿意遵从沈堂！这一次回去，仅凭着岁币两个字，使团之中有一个算一个，绝对都是功德无量！哪怕沈堂占据主要功劳，他们也算是完美的完成了这一次的镀金之旅！ “其余之事，暂且不用多说！待到回返大宋，本帅在请你们饮酒！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我们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下一步不得轻慢！” “我等尽皆遵从大人的吩咐！” 到了第二日，高量成再度前来五华楼与沈堂相见，不过，这一次倒是并无医官跟随，只是带了不少滋补的药材。 “怎么样，可有好转？”坐在屋室之中，高量成含笑对沈堂说道。 沈堂斜倚在床榻上，“有劳相国，已无大碍，约莫再过两三日便可痊愈！” “相国今日此来正好，沈堂有一事想要劳烦相国！” “尽管说来！” “沈堂想要往邛部州之地送一封书信，却是要直接往北最为快捷！所以，想要让相国派一支护卫护送一二，不知道方便与否！” 沈堂的话让高量成心中大喜，“哈哈哈，区区小事，随时都可以！”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沈堂说道，“璃儿，去准备笔墨！” “那你先准备，待到妥当，直接让人来告知我便是！”高量成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要起身离去。 沈堂却是摆摆手说道，“相国大人稍待，沈堂立即便写信，然后大人直接派人护送便可！” “好！”高量成自然是愿意！ 不多时，璃儿拿来笔墨，慕容钰搀扶着沈堂从床榻上走下来，做到高量成一侧！也没有丝毫避讳，直接便是书写起来。 高量成心中难耐，微微转头轻撇一眼，只见书信之上写到，“……请邛都王立即安抚邛部州诸部，勿要妨害大宋与大理两国之间仁和，其余诸事，本官会亲自上疏陛下……” “呼！”高量成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有了沈堂这封信，届时邛部州之危暂解，他也可以腾出手来收拾滇东诸部了。 写完之后用印、晾干，璃儿拿过来将书信封好！并且，招来辛弃疾。 “辛将军，你派一精干之人，将此信直接送往邛部州邛都王手中！相国大人会派人护送，所以，直接北上即刻。另外，让送信之人持本官印信！若是遇到有邛部州兵马袭扰建昌府，直接命其原地待命，不可与大理建昌府诸部再起争执……” “末将遵命！” “相国，有劳了！” 高量成当即应道，“区区小事，你我何必客气！本相立即派出皇家羽林卫，让他们护送信使北上，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如此至关重要的信，高量成当然会重视。 说完，他直接与沈堂告辞，回去安排羽林卫。 书信很快被送走，高量成也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往善阐府一带，威慑滇东诸部！而沈堂等人，自然也乐得清闲，索性赔偿已经到手，沈堂再度耽搁了一日，便是‘大病痊愈’，随后引着龙璃儿和慕容钰二人，好一番在大理游玩儿。 外院的厅堂之中，李铎等人正在商讨接下来的事宜，恰在此时，有护卫前来禀告，“李大人，清平官王浩然请见！” 李铎眼睛一亮，“快请！” 随后，他转头朝着众人说道，“章斌暂且留下，其余人等，尽皆退去！” 待到众人离开之后，不多时，王浩然便是在侍卫的引领下进入厅堂！ “王大人怎么有闲暇来本官这里了！”李铎赶忙行礼相迎，“章斌，还不速速与王大人奉茶！” 二人坐定，品茶片刻王浩然便是含笑问道，“李大人，本官此来，是有一件事想要问询大人！” 第1174章 李铎说明，章斌所悟 “哈哈哈！”李铎朗笑一声，“你我之间也算共事一场，何必客气，请说……请说！” 王浩然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后便是说道，“之前这赔偿之事我两方已经议定，并且签订国书！本官想要让李大人问询一下沈大人，我大理驻留在贵国的两万兵马，何时可以回返国内？” “这一次高立果犯有大错，归来之后，陛下和相国必定会严惩！” 实际上，高量成本来打算等待几日，毕竟，等到沈堂回去之后，这件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可是，让他有些奇怪的是，沈堂一行人竟是丝毫没有想要离开的打算！直到现在，还停留在五华楼中！ 沈堂等人待多久他自然不在乎，只不过一些招待而已，大理自然招待的起，可是，大宋境内的那几万兵马可是坚持不住啊。 原本，这些兵马的补给，除了一部分是大理国内供给之外，大多数都是直接在当地劫掠冲为军资！ 可随着沈堂前来，高立果的兵马自然不能再动，而耽搁到现在，军中的粮草已经即将告罄！现在自然是直接回来最为合适。所以，高量成便遣王浩然前来，算是督促此事。 然而，王浩然没想到的是，听了他的话，李铎竟是满脸愕然。 “王大人这是何意！那乱军侵伐我大宋国土、劫掠百姓，给我大宋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损失，朝廷早已经下令，让枢密使大人调遣大军，务必要将这支乱军镇压，怎可让其回返？至于惩戒之事，倒是无需贵国费心，有陛下和枢密使大人在，定然会对这位高立果将军严惩。” 王浩然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李铎，一时间根本没有回过神来！这……这是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王浩然赶忙说道，“这……李大人，咱们双方不是已经议定好了么？而且，我国已经给与贵国岁币以赔偿，怎么……” “王大人所言不假，可是，贵国的赔偿与让这支乱军回返有什么干系？” 李铎好以整暇的喝了口茶，“王大人，之前咱们议定的赔偿，乃是贵国给与广南西路损失的赔偿！可是，我等好像从未承认过给了赔偿之后，便将这支乱军放还啊！” “赔偿是赔偿，严惩乱军是严惩乱军，这是两码事！王大人切不可混为一谈啊！” “你……”王浩然心中咯噔一声，如果到现在他还不知道已经中了大宋的计，那他这个清平官也就当到头了。 “李大人，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沈大人的意思？”王浩然咬牙问道。 李铎微微一笑，“这是朝廷的意思，我等与沈大人奉命前来，自然会按照圣上和朝廷的意思来办。” 王浩然气的浑身颤抖，好半晌，他恨恨说道，“你们……你们宋人无耻！本官要去禀告相国大人，你们等着……” 说完，王浩然哪儿还有心情继续喝茶，直接甩袖而去。 见到王浩然愤怒而去，李铎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章斌，再给本官来一杯！说来，这大理的茶的确有几分特色！待到回返之时，本官买上一些，拿回去给诸位同僚尝尝鲜。” 给李铎再度倒上茶，章斌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大人，沈大人如此，岂不是在这大理小国面前丢脸么？我堂堂大宋，若是传出一个不诚信的名声，是不是有些不好！”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李铎对章斌说道，“坐！” “实际上，以前本官也是这般想！我大宋乃是天朝上国！自然不应该以利为先！可是，之前在金国之时，沈大人却是对本官说过一句话！” “沈大人说，所谓的大国气量和天朝上国的气度，在百姓和大宋的利益面前一文不值！我们在这里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可是，我大宋的将士却是在用命来与敌国兵马死战！如果我们先行退让了，可对得起那些遭难的百姓以及战死的将士？” “如果需要背负责任，那我们直接将责任背负在身上，哪怕受到万人唾弃算得了什么？只需要保证了我大宋的利益，一切都是值得的！” 章斌大感震动，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可是这样的话，却远比朝堂之上那些大人软绵绵的话语更让人感到热血和冲动！ “我们的和谈桌上，便是另外一处战场！我们大宋的将士，可以在战场上拼的你死我活、血流成河，我们在我们的战场之上，又何惜自己的这一身清名！” “这便是为何，李铎敬重沈大人的原因！他所考虑的不是自身的利益和官阶，而是整个大宋以及大宋的百姓！实际上，沈大人只需要退让一步，可以轻而易举的在大理这里获取诸多利益，甚至，这利益远超朝廷和陛下的赏赐，可是，沈大人却从未想过这一点……” “现在，你可明白了么？” 好一会儿，章斌方才郑重行礼说道，“下官，明白了！” “而且，主要的压力，实际上都在沈堂大人的身上！我们如果连剩下的这些琐事都做不好，不敢去做，那头顶上这顶乌纱帽，又何必在戴下去！” “如果你当官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官位和利益，那自然可以学着圆滑、退让、和光同尘！可如果你想要为国为民，那这些就需要舍弃！圣上为圣明之君，朝中又有沈大人这般为国为民之忠臣！李铎很庆幸，能够在圣上和沈大人之下，做些事情，也不枉数十年苦读圣贤之书……” “多谢大人指点！”章斌恭敬说道。 李铎站起身，拍了拍章斌的肩膀，“你与沈大人是同年，沈大人也有意照顾你一二，所以，莫要辜负了沈大人的一番好意便是！等到这一次回朝，你我等人尽皆是大功在身，本官会上请陛下，捡拔你为礼部主事！” 礼部主事在郎中和员外郎之下，远比现在章斌这个不入流的小吏之身强得多。 “下官多谢大人提拔！”章斌赶忙欢喜行礼。 第1175章 相国震怒，质问沈堂 出了五华楼之后，王浩然便是心急如焚的朝着相国府而去！此刻，他慌乱中带着愤怒，只是，大宋到底要做什么？真的将那几万兵马剿灭，大宋不仅会继续与大理敌对，而且自己也会遭受极大的损伤，这样做值得么？ “下官王浩然，有要事求见相国大人！”来到门户处，王浩然便令门子通禀。 高量成显然是在等着王浩然归来，所以，很快王浩然便是在门子的带领下来到厅堂！ “大人，大宋无礼至极！”不待高量成相问，王浩然便是怒喝一声！高量成闻言，神色微变，“现在赔偿的条件已经谈妥了，难不成他们还不愿意？” 王浩然咬了咬牙，随后便是将李铎的话，尽皆对高量成讲述了一遍。 讲述完毕，高量成也是满脸愤怒，“欺人太甚！” “大人，我们怎么办！大宋如此可恨，大不了一拍两散！直接让高将军率兵杀回来，岁币之说也直接作废便是！”王浩然恨声说道。 听到王浩然的话，高量成脸上的愤怒反而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颓然之色。 “你看看，这是善阐府最新传来的边疆奏报！”高量成将一份书信递给王浩然！ 王浩然好奇的拿起来，一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 “大宋在边境调兵？那么说，大宋根本就没想着和谈，只是为了拖延时间？”王浩然惊声说道。 奏报之中写的分明，在自杞一带，大宋调兵近十万之中，接连做营，将整个边界尽皆封锁，现在大理国的几万兵马即便是想要顺利杀回来，也基本上做不到了。 大宋的兵马虽然不堪，可是近十万之中结阵御敌，高立果就算是神仙也不行！ “大宋怎么可能抽调如此庞大的兵马？”王浩然惊恐说道，“这是他们早就打算好的？难不成，他们想要与我大理全面开战不成？” 他们哪里知道，这十万兵马是不假，但却并非从别处调遣而来，沈堂来此之前，便是已经给赵眘和张浚密信！为的便是这一天。 从其他地方调兵前来，不仅耗费颇高，而且，根本不现实。所以，张浚直接将当地所有州府一切兵马尽皆集合起来，直接挡在了边境，而整个广南西路已经是空虚一片！ 张浚的意思很明显，你们想要在广南西路折腾，那随意！反正也挡不住你们，不过，你们想要轻而易举的离开，那不好意思，做不到！我这十万兵马就算是拼光了，也足以将你们这两万大军耗在大宋境内，就看你们大理有多大胆量。 只可惜，高立果对于这一情况自然是清楚，可是，高量成等人却是并不知晓。 “你先退下！”高量成无力的摆了摆手！ 王浩然行礼而去，高量成长叹一声，闭目端坐！他也不清楚，大宋为何会如此做，更不清楚大宋的真实意图到底是什么。 “不对！”高量成眉头一皱，“如果大宋并没有停战的意思，那沈堂当然不必让邛部州退兵！两相齐下，对于大宋岂不是更为有利么？” “如果不是为了开战，那大宋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不怪高量成会执着与这两万多兵马，这支兵马，对于大理来说重要么？当然重要！整个大理人口三百万，朝廷所属兵马不过十万而已！当然，这并不是说大理只能汇聚十万兵马，而是不少兵马分属各个部落，就如同滇东诸部，他们名义上虽然归附朝廷，但是大多时候是自行其是。 如今大理十万精锐，有三万驻扎善阐府，有数千驻扎在那加山脉一带（西部与天竺交界），有万余驻扎在景眬一带（后世老挝一部，处于大理东南，与越李及南部诸国边境。），两万被高立果率领侵伐大宋，而剩下的则是驻扎在帝都附近。 这两万兵马一旦损失殆尽，虽然说不上是伤筋动骨，可是却也足以让大理肉疼无比。因此，不到万不得已，大理不会轻易放弃这两万多兵马。 沉思好半晌，高量成恍然大悟，“哎，没想到，心急之下，竟是中了沈堂之计！说不得，老朽也只有亲自走一趟了！怪不得那夜宴之后沈堂便是装病不见，原来是怕老朽追问！沈堂……你果然是好计谋！” 到现在，高量成如何还不清楚，这一切都是沈堂的诡计而已…… 来到五华楼之前，守卫的兵丁一见，当即便是说道，“拜见相国，请进，我家沈大人正等待大人前来。” “哼！”高量成冷喝一声，“你家沈大人，病好了？” 这兵丁也不说话，径直带着高量成朝着前厅而去！实际上，以高量成的气量，怎么也不会与沈堂的一名亲卫计较，只不过这一次中计实在让他暗恨，这才忍不住开口！ 来到前厅，果然见到沈堂正在门外相迎。 “大人前来，沈堂未能亲迎，还请相国恕罪！请！” 高量成咬了咬牙，随后便是踏步而入！ “这几日，一直喝的是大理之茶，果然是有几分特色！今日，沈堂特备我大宋名茶，请相国大人品尝一二。”沈堂挥挥手，自有小厮前来奉茶。 高量成不屑的笑了笑，“怎么？沈大人是要反客为主了么？” “你沈堂在大宋也是朝中重臣，难道，不怕传出去一个不诚信之名？” 沈堂将倒好的茶汤端给高量成，“相国大人，可还记得那夜宴之时，你对沈堂的教导之言？大人所说不错，你我二人性情相似！虽然分属两国，却也不过是用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已！” 高量成闻言，一时愕然！这些话，正是当初他对沈堂所说的原话！ “沈堂敢问相国，是相国的清誉重要，还是大理的安危重要？若是有机会可以让大理得利，那大人是否会在乎这一身清名？” “哎！”高量成长叹一声！这个问题，无需回答，为了大理他同样可以不要这所谓的名声！ 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高量成直视沈堂，“沈堂，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那两万多兵马，大理损伤不起，将你的其他条件说出来！” 第1176章 广弘法师，沈堂论势 沈堂不紧不慢的给高量成续上茶，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贵国陛下，一直有仁孝之名！是时候该去参拜广弘法师了！” 广弘法师，皇帝段正兴之父段和誉出家法号！沈堂自然不会关心大理国皇家父子之间的关系，在这时候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另有所指！ 高量成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神色大变！ 当年，段和誉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交好大宋，稳定了边境争端！现在沈堂的话是什么意思，还用多说么？ “沈堂……你……你好大的野心！” 沈堂含笑不语！自己已经穷图匕见，这高量成呵斥几句算得了什么？ “不可能！你们大宋死心！”高量成怒声喝到。 “相国息怒！”沈堂淡淡的说道，“此事，乃是两相齐好之事！对于贵国利大于弊！” “呵呵！”高量成不屑的笑了笑，“那你沈堂说说，对我大理有何好处！” “其一，可以使得两国边境永无争端！不瞒相国大人，现在的大宋，已经不同了！三年前，北伐金国如何？去年之时，吐蕃十八万精锐侵伐如何？相国大人不会真的以为大宋忌惮那几万兵马！” “去年先是与吐蕃兵锋，而后西北五路受灾！此乃一时之困！否则，沈堂早已经上禀朝廷，提一偏师便足以将那几万兵马困杀！整个大理，除了相国之外，哪一个是本帅的对手？” “现在困境已经逐渐过去，只需要两三年稳定，大宋国力便会再度升腾！届时，你以为大宋的朝廷不会觊觎大理？有这一次贵国侵伐为借口，大宋随时可以出兵！” “更何况，本帅已经一统乌蒙山、邛部州！” “这两地随时可以各起数万兵马，威胁到大理整个北部边境！相国大人认为，大理挡得住？” “可如果贵国成为大宋附属国，自然不需要为此担忧！大宋天朝上国，陛下更是仁义君主，怎么会侵伐自家属国？相国知晓，大宋朝廷一向自视甚高，定不会做这些自损名声之事！” 沈堂的话让高量成沉静下来，因为他很清楚，沈堂这些话是真的！若非现在大宋有一时之困，两国局势的确会逆转。 “其二，大理有陛下和相国虽然强盛，可也并非完全无忧！” “西部有那加山脉阻隔自然不用说，可是南部以及西南诸国，虽然忌惮大理，可是却如同野狼一般随时骚扰边境！若是成为大宋附属之国，就算是大宋不相帮，可是贵国不必防备大宋，自然可以动用更多的力量征伐这些南部小国。” “其三，滇东诸部是贵国隐患，但是却不能彻底扫灭！若是两国相和，届时滇东诸部不仅不能在大宋境内借力，反而可以配合相国压制他们，到时候，他们如何敢反叛？” 滇东诸部除了实力强大之外，与广南西路不少部落有着隐秘联系，这也是为何，这一次大理出兵广南西路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贵国陛下与相国，难道不想成为开拓之君么？大理如何中兴，难道就凭着困守在这东南之地？” “你是什么意思？”高量成皱眉问道。 “相国大人，你应该知道，现如今本帅正在暗中攻伐吐蕃！不仅有我大宋的兵马，还有金国的兵马，相国大人不想分一杯羹么？我三国合力，说是要灭绝吐蕃不现实，可是，从吐蕃的身上咬下一块肥肉却也不难！到时候，你我三国做分，岂不是更好？” 高量成神色一动，如果能够开疆拓土，这对于大理来说的确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最重要的是，沈堂的话有着极高的可信度！吐蕃的战事他并不了解，但是有大宋和金国合力，再加上大理，岂有失败的道理？ “说实话，对于本帅来说，大理是否成为附属国并不重要！本帅有着足够的手段，可以遏制大理的兵锋和隐患。只不过，陛下仁慈，不想妄动兵锋，也只能如此，才能使得南部边疆稳定！毕竟，大理从来都不是大宋真正的对手！兵进北地，才是大宋朝廷和皇家以及百姓所有人最大的期望。” “所以，对于此事，我不会勉强！有了赔偿国书，本帅回去交差同样是一份功劳，陛下也不会惩治与我！作何抉择，尽皆在贵国罢了。” “如果相国大人有意，我们可以商议一番，如果无意，沈堂即刻便走！届时，若是有需要，大不了本帅再来一趟便是！” 如果再来，恐怕就是率兵而来，而不是和谈了！ 高量成神色变换好半晌，而后颓然说道，“沈堂，大宋有你！我大理本就不该挑起这纷争！你赢了！此事，我会亲自与圣上商议，决断之后，直接告知你等！” 沈堂笑着拱了拱手，“如此也好，不过请大人尽早决断！本帅的数万兵马已经休养数月，早已经忍耐不住，是南下还是西进，尽在大人！” 面对沈堂的威胁，高量成只能暗暗咬牙，却是无可辩驳！现在若是大宋主动攻伐，滇东诸部定然会叛乱，大理不四分五裂那才是怪了！ “老朽告辞！”高量成实在不想在继续看沈堂这可恶的嘴脸，当即便告辞离去。 沈堂轻轻一笑，将高量成送出门！如果岁币和附属国的条件同时提出，难度自然会极大，大理也会极度反驳，可现在两相分开，有了之前的退让，这附属国之事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高量成显然已经心动，不过，却还差一个推波助澜之人！ 略作思索，沈堂便是朝着身旁的亲卫说道，“去，传古庄前来！” 不多时，古庄进入到厅堂之中，“拜见大人！” “我想要给那人传一句话，要隐秘，不能被他人知晓，可能做到么？”沈堂淡淡的问道。 “可！” 沈堂点点头，“传话，明日本官将会去叶榆河泛舟！” “领命！”古庄当即点点头，随后便是转身而去。 第1177章 游船观景，皇子相见 “阿哥你看，那里有荷叶！” 游船之上，沈堂和璃儿并肩站在船头，看着远处的风景！二人身后，慕容钰抱着满堆的小食不断塞到嘴中！ 说好了来游船，本来慕容钰还比较兴奋，可是真正到了这里，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工具人，好在来此之前，她带了不少吃食可以解闷！ 大片的荷叶一眼望不到边，只可惜此刻还未到剩下，否则这满眼的荷花，定然是极为美丽的景色。 “大人，有游船靠过来！”突然间，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沈堂等人的船侧！ “放过来！”沈堂淡淡的说道，“璃儿，你和钰丫头先去船舱之中，待到我谈完事之后，再去陪你们。” “好的阿哥！”璃儿乖巧的点点头，转身拉住慕容钰，带着几分讨好说道，“钰姐姐，我来陪你！” “我不需要你陪！”慕容钰翻了个白眼，“你只顾陪着姐夫，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钰姐姐！今天接着陪你家阿哥去睡，我不要你了！” 璃儿低声祈求了几句，也不知道又许下了什么，慕容钰这才傲娇一笑，转身进了船舱！ 不多时，一艘不起眼的渔船来到了沈堂船旁！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男子走出船舱，在船板上遥遥对着沈堂行了一礼。 “见过沈大人！不知道沈大人可方便一叙！” “既然来了，那也是缘分！”沈堂点点头。 随后，两船靠近，这男子便是跨到了沈堂的身旁！ “沈大人有美景可赏，有美人相陪，实在令人羡慕！” “段公子若是能够上位，这整个江山都是段公子之下，岂不是比我沈堂更为令人羡慕么？”沈堂轻轻笑道。 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段正兴的二皇子，也就是邀月公主的皇兄——段智兴！ 这几日，沈堂已经查探到不少消息，包括这位二皇子身后代表高氏的力量！所以，沈堂与其一见，一是为了能够让附属国之事在大理朝廷更为顺利，其二则是暗暗埋下一条线，将来说不定便会有什么用处。 两人闲谈片刻，段智兴安耐不住，主动问道，“大人，不知道您如何能够支持本皇子！” “你怎么能够认为我会支持你，或者有力量来支持你！”沈堂淡淡回应。“你背后虽然有高氏支持，不过，如今毕竟是高量成为相国！” “沈大人，若是你并不想支持我，本公子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至于大人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只要我认为有那就足够了！” “至于相国之事，相国大人年岁也不小了，早就听闻，相国大人一心想要归隐紫溪山，身为晚辈，自然要帮相国满足这个愿望。” 沈堂微微颔首，这个皇子是个聪明人！ “想要求取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这种事，想必段公子知晓。那么，我想要知道，你能够付出什么代价！” 段智兴沉思片刻，而后便是说道，“其一，我已经听闻，大人想要大理成为附属国！如果大人能够支持我，那我朝堂上的力量，会尽皆相助大人！帮助大人完成此愿。并且，若是我能够成功即位，届时我依旧会尊大宋为宗主国。” “其二，我知晓沈大人并不缺少钱财！所以，若是我能够成功即位，届时，我将会找机会封大人为异姓王！权利只在我之下！无论什么时候，大人来到大理，都是大理最为尊贵的客人。并且，伽宗部与大人有旧，我将会权利扶持伽宗部，让他们成为大理境内顶尖的部落。” “其三，大人麾下所有商队，前来大理一应畅通无阻！所需所有物资，只要大理足够，便可以尽皆供给给大人。” “其四，我皇妹邀月公主大人已经见过！大人年少英才，皇妹已然动心！若是大人愿意，现在我便可以请求父皇，让邀月嫁与大人！” “我抱有诚意而来，所以，许下的条件也是底线！若是大人有意，从此以后，你我便是异性兄弟！若是无意，今日就当我从未出现过。” 沈堂沉思片刻，“那你所求为何！” “其一，我会尽快支持伽宗部，让他们掌控善阐府的权利，并且入驻城主府！届时，我需要伽宗部的支持！” “其二，如果我顺利即位自然不用说，但是，一旦出现重大变故，我需要大人命邛部州以及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为我壮威！当然，到时候具体如何，还需要另行商议！” “其三，我需要大人为我在贵国陛下面前分说，一旦大理成为宗主国，那只要贵国陛下册封，我便能够占据正统之位！”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沈堂突然问道。 段智兴一笑，“若是我即位，对于大人有利无弊，大人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哈哈哈……”沈堂仰头大笑，“段公子不愧是聪明人！不过，此事我只会口头应允，却不会立下什么约定之类。” “自然是不必！你我二人，乃是君子约定！再者说，只要我能给大人带来利益，大理国的皇帝是何人，大人又如何会操心？与其换一个人，还不如让我即位！两相齐好罢了……” “好！带我归途，我会命令伽宗部配合你！邛部州以及乌蒙山的力量，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出动！至于我国陛下册封之事，暂时我不能应允，待到我与陛下商议之后，再行回信。” “多谢大人！”段智兴一躬到底！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 对于皇位之争，他并没有万全的把握，不过，有了背后高氏族人的支持，他多少也有几分底气，现在有了沈堂的支持，他的把握将会大增，虽然沈堂并非大理人，可是沈堂坐镇北地，与大理相接壤，再加上大理与大宋之间关系的转变，使得沈堂以及大宋朝廷对于大理将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毕竟，就算是段正兴，也要考虑与大宋之间的关系！ “不必如此，你我交易而已！其余之事，按约定即刻，至于邀月公主，就不必了！”沈堂淡淡的说道。 第1178章 意外来客，璃儿兄长 段智兴闻言，脸上出现几分遗憾，邀月公主与他是一母同胞，如果邀月能够与沈堂结亲，那无疑会让他在段正兴眼中的地位有着极大的提升。 “哎，沈大人有佳人相伴，恐怕皇妹要伤心了！”段智兴叹息说道。 “如此，我便不打扰大人雅兴，就此告退！附属国之事，大人不必忧心，我定会尽力去促成，告辞！” 这段智兴来得快去的也快，谈妥之后，直接便是下了船飘然而去…… “哎呀，姐夫怎么不应！我虽然看不惯那个坏女人，但好歹是一国的公主，姐夫若是娶回家，岂不是美事一桩！” 沈堂转过头，却见慕容钰二人从船舱中出来！ “璃儿，你说是不是！” 璃儿偷偷看了看沈堂，随后低声说道，“璃儿……璃儿觉得也很好！” 沈堂哈哈一笑，上前一把将璃儿娇躯搂在怀中，“我家的小厨娘，岂是区区一个公主能比得上的？” 璃儿俏脸微红，满足的靠在沈堂怀中！ “姐夫，还有我！”慕容钰嘟了嘟嘴，也直接挤了过去！沈堂也笑着张开手臂，将其揽住！ 慕容钰伏在沈堂胸前，轻轻喘息，只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一般。 在叶榆河游玩儿了一整天，一行人方才再度回到皇城之中！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护卫来报，说是皇城之外，有人口称想要前来拜访沈堂，守门的羽林卫不敢怠慢，直接便是将消息传到了五华楼这里。 沈堂神色差异，在这大理帝都，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相熟之人。 而后，沈堂便派了沈仇前去，问清来路之后，如果却是是找寻自己，便直接带进来便是！ 没过多久，沈仇便是归来！ “禀大人，来者是石城郡普么部族人！其自称是龙璃儿的兄长！名为普耶劳。” “哦？”沈堂一愣，想了想便是说道，“人带来了么？” “已经带来了，就在门外！” “你去将其带进来，我先见一见！” 沈仇转身而去，随后便是引着一名身形高壮面色憨厚的男子走了进来！ “小人普么部普耶劳，拜见大人！”这男子见到沈堂端坐，进门便是拜倒在地！ “无需行礼！”沈堂有些无奈，“你说你是璃儿的兄长？如何来了这帝都之中？” “禀大人，小人并非刻意用大人名号！伽宗部的兄弟告知小人，说是璃儿随大人来了帝都！而小人正好带着一些货物来帝都交易！本来……本来小人并不敢打扰大人，但是，璃儿数次给家父写信，让将一些漆器、银饰等物尽快稍待过来。” “所以，小人方才借助大人名号，前来拜见大人！” 沈堂闻言，心中不由莞尔！这些日子，虽然他没有相问，但是却也知道钰丫头在璃儿手中可是敲诈了不少好东西！想来，是璃儿被催促不过，所以直接让兄长将东西带过来了。 “嗯！在帝都的交易可顺利么？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尽管说来！”沈堂和声开口，“去，奉茶！就用之前相国拿过来的大理贡茶！另外，去将璃儿唤过来，就说我找她有事！” 爱屋及乌，这人既然是龙璃儿的兄长，他自然要关照一二！ “多谢大人！”这人搓了搓手，浑身有几分紧张和不适！ 沈堂也不在意，笑着与之攀谈，只不过，大多是沈堂在问，这普耶劳闷声作答！ “阿哥，你唤璃儿有何事！”人未见，话语便先传来。 沈堂站起身，“璃儿你看，这是谁来了？” 龙璃儿进入厅堂，见到那憨厚男子，当即便是欢喜的迎上来，“兄长，你怎么来了！” 男子憨憨一笑，“你不是给父亲去信，让稍待一些东西么！我恰好来帝都交易，所以便将东西给你带了过来。” “璃儿，你在这里与兄长叙话！我先回去，让兄长留下来用饭，我让人去准备！”沈堂自然不会打扰这兄妹二人的谈话，与璃儿交代一声，随后便是转身而去。 兄妹二人闲谈了片刻，随后普耶劳便是小心的问道，“璃儿，你称呼大人为阿哥？” 龙璃儿俏脸一红，在自己兄长面前谈及自己的情郎，多少还是有几分羞涩！ “兄长，你先不要告诉阿爹！等我回去，在与阿爹诉说此事！”龙璃儿哀求说到。 普耶劳点点头，“放心，我不会告诉阿爹的，不过，即便是阿爹知道了，应该也不会拦阻！我在伽宗部的时候，便知道了这位大人的威名！他比咱们族中最强大的勇士还要厉害，更是受人尊敬！既然你喜欢，那便追求便是！而且，我的妹妹是滇东最美丽的索玛花！也只有大人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龙璃儿羞涩一笑，心中满是欢喜！还能有什么，比家人的祝福更为重要的？ “你们回去，应该也要先行前往伽宗部！到时候，让大人与阿爹见过，事情便可以定下来！” 龙璃儿娇羞的点了点头，她前几日便旁敲侧击的问过阿哥，阿哥已经说了，先去伽宗部，还说要往他们普么部一行，然后在回返大宋。 “对了，来此之时，我从威楚府经过，见到那哀牢山北侧的索玛花已经尽皆要开了，若是你们回返，正好可以见到满山索玛花盛开！”说到这里，普耶劳憨憨一笑，“你还记得吗，我们族中的女子结亲之前，只要对索玛花许愿，便可以与情郎相伴永生永世！” 龙璃儿双眼一亮，心中已经打起了主意。 再度交谈片刻，随后龙璃儿便开口说道，“兄长，你既然来了，便用过饭之后再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告诉阿哥帮你！” 普耶劳咧嘴笑了笑，“你也知道，兄长我是粗鄙之人，就不在此叨扰大人了！再说，与大人一同用饭，那恐怕兄长我也用不舒坦，等他真的娶了我的妹妹，我在宴请他便是！” “另外，族中还有不少人在城外等着！我不回去，他们也不安心！” 龙璃儿犹豫着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家兄长不擅长与其他人交流，与阿哥在一起，的确会不适应！ “那也好，我去让人将兄长送出成！” 第1179章 崇圣寺中，千寻之塔 正说着，一名侍女走了进来。 “璃儿小姐，大人让我们准备了一些东西，说是让小姐的兄长带走！” “啊！”璃儿一愣，“什么东西？” 侍女朝着身后摆了摆手，而后便是有几名小厮走了进来！ “这是后厨刚做好的吃食！大人怕小姐的兄长来不及在这里用饭，所以便先行准备好了！这些是之前大理相国送过来的一些茶叶和布料等物！大人说用不到，让小姐的兄长带回族中，还有这些……” 零零散散，六名小厮手中拿满了各种物事。 “另外，大人已经吩咐了辛将军！什么时候小姐的兄长想要出城，亲卫会直接护送出去！” 璃儿听着，心中无比欢喜！阿哥对自己的兄长如此重视，岂不就是重视自己么？这些零零碎碎的事物，虽然说是用不着，可是相国送来的，哪一个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兄长他们就算往返十次帝都，所赚取的银钱也不足这些物事的一成。 听到这些侍女的话，普耶劳先是一愣，随后目光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 “璃儿，这些东西一看就价值不菲，让大人如此浪费，不合适！” “兄长放心，既然阿哥说让兄长带上，那兄长就带上！阿哥这里，倒是也不缺这些东西！”璃儿带着几分骄傲说道，边说着，她目光流转……大不了……等回去自己在补偿阿哥便是。 推拒一二，普耶劳还是拗不过璃儿，只能带着这些事物，在亲卫的护送之下离开了五华楼！ “小姐，这些东西……” “我直接拿回去便是了！”普耶劳带来的东西，正是龙璃儿用来‘收买’慕容钰的！这一次，自己下了那么厚的本钱，想来姐姐也不会怪责自己了…… 心中想着，璃儿拿上包裹，便是朝着阁楼之上行去。 “兄长走了？”沈堂见到璃儿回来，便笑着问道！他感觉得到，有自己在，普耶劳极为不适，恐怕也不会在这里用饭，因此，早已经安排好。 “谢谢阿哥，你让兄长将那么多珍贵的物事带回去，族中一定会很高兴。”璃儿欢喜的说道。 沈堂上前，牵住璃儿的玉手，“我已经得到了普么部最漂亮的索玛花，那些东西，值得什么？就算是在付出百倍，也不及璃儿万一！” 一旁的慕容钰恨恨的咬了咬牙，这两个人，简直将自己当成了空气。 “咳咳咳咳！”慕容钰瞪着两个人，用力的干咳。 璃儿一惊，赶忙抽出手，而后便是揽住慕容钰，“姐姐，之前你所要的东西，我让兄长都带过来了！这些全都是姐姐的！” 慕容钰闻言，当即双眼一亮，“真的？快拿出来让我看看！” 璃儿歉疚的给沈堂打了个眼色，随后便是将包裹打开！果不其然，其中正是慕容钰‘压榨’璃儿的各种精美物件。 沈堂笑了笑，转身出了房门，任由二女在屋中欢笑打闹！ 该做的沈堂都已经做了，所以，反而放松了下来。之前，沈堂对高量成所说的话，是威胁也是事实。 如果大理不答应，沈堂并不会勉强，反正岁币已经谈妥，这附属国之事，等到腾出手来，有的是机会。 所以，大理国一方朝堂之上激烈的争论，而沈堂一行人则是尽皆清闲了下来。甚至，李铎等人已经开始闲逛街市，买上一些大理的特色之物，随时等着沈堂的命令回返。 从皇城向北约莫千余步，三座高塔耸立！这里，便是兴建于南诏国之时的崇圣寺三塔！而在崇圣寺对面，则是大理段氏的宗庙！ 长长的仪仗队伍从宗庙之中回返，国家大事，在祭与戈，最近大理波澜不断，所以段正兴心忧之下便是前来宗庙祭拜先祖，祈求先祖的庇佑。 祭拜完毕之后，长长的仪仗已经退去，但是有一顶小轿却是朝着对面的崇圣寺而去。 到了山门，匾额之上有‘佛都’二字！不管是南诏时期还是现在的大理，佛家都极为兴盛，甚至，皇家以佛治国，使得大理更是有‘妙香之国’的美称。而大理国的皇帝好像也的确好做法师、厌恶皇位，所以，有不少大理国的皇帝直接退位出家，这也几乎成了大理国的传统。 当然，之所以出家为僧，还有诸多原因！比如说内部不稳，比如说高氏专权等等。不过，也足以看出这佛教在大理的兴盛和重要性。 大理的百姓最为崇敬观音菩萨，因此，这崇圣寺中的‘圣’，便是代表观音菩萨！ 小轿的随从叩门之后，等待了片刻，便是有小沙弥迎了上来！ “啊，小僧参见陛下！”见到轿子之中下来的龙袍男子，这小沙弥赶忙恭敬行礼！ “无须多礼，朕要请见广弘法师，还请小师傅引路！”这来者，正是刚刚祭司完宗庙的皇帝段正兴。 “陛下请！”小沙弥赶忙唤人将山门打开，随后，便是一路引着段正兴穿过一座座大殿，朝着最中间的那一座高塔而去。 这崇圣寺面积极大，每一座殿宇之间相隔甚远，并且，在大殿之前都有极为宽阔的广场！ 之所以这样设置，自然是刻意而为。一旦发生战乱，这里边可以成为皇家最后的抗争之地，有着附近驻扎的数万精兵，依靠这一座座大殿和山势节节抗击，足以赢得足够的时间。 段正兴没有在乘轿子，而是随着小沙弥一路步行！约莫行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来到最高的这座白塔之前。 整座主塔有十六层，高二十余丈！塔身为白色！每一层正反两面中央开卷龛，安放着白色的大理石佛像。另外两面有小窗透光。除此之外，塔身之外塑祥云、莲花、宝瓶等佛教宝物为装饰。 塔门之上，悬着一张金色匾额，上书‘法界通灵明道乘塔’，而且因为这座塔极高，所以，又有千寻塔的称呼。 有两旁的小沙弥上前行礼，而后打开了塔门！ 大殿正中，是一座观音菩萨立像！ 段正兴上前参拜之后，便是随着小沙弥循木质楼梯一直向上而去。 第1180章 国书签订，相国送行 两人一路向上，直到第九层的一座佛堂之前方才停止了下来。 “陛下，刚才已经有人禀告给广弘法师，法师正在其中等候，陛下可自行前去！”说完，小沙弥转身而去。 段正兴点点头，推开大门！佛堂之中精致华美，各种佛礼数不胜数！佛堂正中间，一名身穿黄袍的老僧坐在蒲团之上闭目诵经！ 片刻之后，诵经之声止住！老僧睁开眸子，合掌说道，“见过陛下！” 段正兴也赶忙行礼，“见过广弘法师！” 上前两步，段正兴在广弘法师对面的一个蒲团之上团坐下来，而后便是恭敬的说道，“朕心中有惑，前来请法师点悟！” 而后，便是将最近一段时间，大理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和谈之事，尽皆讲述了一番。 听完他的讲述，广弘法师沉默班上，随后合掌说道，“看破则需放下，顺势则为自然！以平常心相待，心中无杂念，清净方自在……” 话音止住，他双目闭合，再度诵起了佛经！ 段正兴沉思许久，终于站起身来，行礼说道，“法师保重！” 足足等到第五日，李铎兴奋的来报，王浩然刚刚前来告知他们，让他们明日一早参加大理国朝会，议定附属国诸事。 沈堂神色一喜，大理和谈之事，总算是完成！等到明日上朝签订了国书，自己也可以返回了！ 看着身旁乖巧的璃儿，沈堂沉默片刻，终于还是说道，“璃儿，明日签订国书之后，我们便回返！” “先行前往伽宗部，然后，我便去普么部提亲！” “啊！”璃儿惊呼一声，满脸惊讶，好一会儿，她陡然间扑到沈堂怀中，欢喜的泪水滑落！她总算是等到了！ 揽着璃儿的娇躯，沈堂缓缓说道，“等到我们成亲之后，你便随我前去大宋。不过，你放心，每年只要有时间，我们便回来一次！见见慕容钰这丫头，也去你们族中拜访。” 璃儿用力的点点头，只觉得此刻就算是死掉，也值得了！ 善阐府相遇、窝洞游玩、暗夜惊变、罗迦部厮杀、一路相随、殷勤相待……有惊心动魄，更多的却是水到渠成！两人这一路，时间虽然不算长，却也足以刻骨铭心！好在，结局正是自己所期待的样子，之前的那些苦涩，在这一瞬间都变成了甜蜜以及回忆…… 第二天一大早，便是有内侍率羽林卫前来相迎！沈堂带着使团众人，随着内侍的引领一路进入到皇宫之内！ 在前宫大殿之外，沈堂等候了片刻，便是听到飘忽的声音传来。 “宣，大宋国使团，上殿觐见！” 随后，再度有内侍行出，引着沈堂进入到前宫大殿之内。 这大殿规模不小，其规模和唐代的太乙殿基本一致！这也不奇怪，当初南诏国向往大唐繁盛，这宫殿本来就是仿造的唐朝宫殿，到了大理只不过翻修了一番而已，并未更改。 随着内侍进入到大殿中，打眼观瞧，其中雕龙画凤，四处以金银为饰品映衬，整个大殿采用了斜梁式斗拱的木结构，所以大殿之中柱子极为稀少，这也是的大殿之中的空间显得异常空旷。 段正兴高坐龙椅之上，下方群臣分左右按品级排列！ “大宋使团，参见大理国皇帝陛下！”沈堂一直走到御阶之前方才止步，而后恭敬的对段正兴行礼。 “诸卿免礼！” “谢陛下！” 对于附属国之事，大理的朝堂之上显然早已经议定，因此，只是按照正常的礼仪简单商定一二，随后双方便是出具国书！ 龙椅上，段正兴看着眼前的国书，犹豫片刻，轻叹一声！亲自拿起身旁的大印，重重的盖在国书之上。 “从此以后，大宋与大理两国，干休与共、止干戈……” 待到段正兴话语落下，沈堂再度行礼，“待到回朝之后，臣定对陛下禀名贵国归附之心，并使朝廷尽早派来使团，任命册封之事……” “另外，如今和谈之事已定！我等便向陛下请辞！” 段正兴客气了两句，倒是也没有挽留！这些家伙前来，不仅让自己给了岁币，还让自己认了大哥，心中怎么也不会太爽。 甚至，这和谈彻底结束之后，本该有的宴请都直接被取消！ 对于这些，沈堂毫不在意！自己的目的都已经达成了，难道还不能让人家发泄一下心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沈堂等人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待到众人出了门，却见高量成迎了上来！ 二人相对，高量成的神色有几分复杂，对于沈堂，他敬佩中又带着诸多不满，不过，如今事情已定，其余的也不必多说。 “走，你来的时候老朽没有相迎，走的时候，老朽亲自送你！”高量成苦笑着说道。 “多谢相国大人！” 众人浩浩荡荡出了皇城，早已经得到命令的数千护卫已经在皇城之外等待！随后众人启程，一路向西回返。 不多时，过了赵赕，高量成的仪仗也停了下来。 “沈堂，山高路远，一路保重！” 沈堂下马，恭敬的对高量成行礼说道，“多谢相国大人相送，相国保重！” 高量成看着年轻的沈堂，犹如看到了数十年前自己风华正茂之时，只可惜，如今沈堂正盛，自己却是已经到了暮年，也许，这个朝堂，已经真的不属于自己了。 “沈堂，下次你再度前来，老朽邀你往紫溪山，看看紫溪山的盛景！” 沈堂一躬到底，虽然分属敌对两国，可是对于这个为了大理而鞠躬尽瘁的相国，沈堂的心中却是无比敬重。 高量成目送沈堂等人离去，不过，随行却依旧有羽林卫相送！直到一天之后，大队人马过了云南赕，相送的人尽皆离去，只剩下沈堂一行人马。 “阿哥，前方便是威楚府！兄长之前来的时候告诉璃儿，石鼓赕之南约莫五十里，哀牢山之北，礼社江之畔，有大片的索玛花正待开放，阿哥陪璃儿去看好不好！” 二人同乘，璃儿倚在沈堂怀中，满脸的甜蜜！ “好！”沈堂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等明日到了石鼓赕，便驻留一日，后日我们去看索玛花！” 第1181章 礼社江畔，突来变故 五月时节，已经是大理最好的时节之一！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洒落下来，让人身上感觉暖洋洋的！ 到处都是鲜花碧草，放眼看去，让人心情舒畅！ 大队人马已经在石鼓赕驻扎，沈堂带着龙璃儿以及慕容钰二人向南，前往礼社江畔！后方，辛弃疾率领三百亲卫远远跟随！ 不过四五十里的距离，众人纵马奔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终于见到了满眼艳红！ “哇，阿哥你看，好美！” “姐夫，快，我们过去！” 沈堂几人下马，随后几人便是朝着那成片的索玛花跑去！ 辛弃疾等人也下了马，驻足在数百步之外等着，在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会去当电灯泡！ 几个人通过古朴的木桥，而后便是置身于这万紫千红之中！红艳艳的花朵一眼望不到边，直接延伸到半山腰上，慕容钰直接欢呼着钻入其中，而沈堂则是揽着龙璃儿，坐在一方白石之上。 “阿哥，好漂亮！” 沈堂低头在璃儿的额头上轻吻，“哪怕再多的索玛花，也没有我的璃儿美！” 璃儿娇羞一笑，“阿哥，在我们普么部，对着索玛花许愿，是可以愿望成真的！我们许愿好不好！” “好！” 随后，二人双手合十，微微闭目！ 璃儿满脸挚诚，想着身旁的阿哥，想着将来的幸福，一时间如坠梦中！ 然而，就在这时，陡然间响起破空风声！沈堂神色一变，睁开眸子，却见，在他们眼前的山坡之上，黑压压的箭雨陡然间朝着他的方向笼罩而来。 “璃儿小心！”沈堂惊呼一声！ 可是这箭雨密集如闪电，转瞬之间便是临到眼前！当沈堂揽住龙璃儿的时候，一支泛着妖异光华的箭矢直刺龙璃儿胸前。 “噗！” 鲜血绽放，染得这满眼的索玛花更为娇艳如血！ “杀，保护大人！”后方，辛弃疾神色大变，数百亲卫，尽皆疯狂的朝着沈堂的方向疾冲而来…… “璃儿……璃儿……”沈堂揽着满身是血的龙璃儿，满脸的慌乱，二人躲在一块巨石之后，沈堂手足无措。 “阿哥……”疼痛让龙璃儿皱了皱眉头，她伸出手掌，在沈堂的脸上抚了抚！ “阿哥……” “璃儿，阿哥在！阿哥就在这儿！你要坚持住，阿哥马上带你去医治，很快就会好的！璃儿，阿哥在这儿陪着你，坚持住……”沈堂语无伦次！ “璃儿妹妹……”慕容钰也跑了过来，见到龙璃儿身前的鲜血，当即惊慌失措。 “阿哥，你听璃儿说！”璃儿虚弱的开口…… “璃儿你说，阿哥在听着！” “留下五十人，保护大人，其他人，随我杀！”辛弃疾等人冲到沈堂身侧，随后便是继续朝着山脚的方向冲了过去…… “阿哥，璃儿恐怕无法成为你的新娘了！璃儿好想跟着阿哥回去大宋，永远都陪着阿哥，可是……璃儿可能做不到了！” “璃儿不要说了！对，璃儿你要坚持住，你还要等着阿哥娶你，还要等着阿哥带你回大宋……璃儿……” “阿哥，如果璃儿死了，你把璃儿葬在滇池之畔，那一片桃林里好不好！阿哥，璃儿有些贪心呢，因为这样，以后每一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阿哥都会想起璃儿……” “不要……璃儿，阿哥不要你死，阿哥要娶你，阿哥要带你回去！” “阿哥，璃儿以前喜欢你！” “嗯，略有耳闻！” “现在还喜欢！” “哦，愿闻其详！” “我会一直喜欢阿哥！” “我，荣幸之至！” “阿哥会喜欢我吗？” “如你所愿！” “一时兴起？” “不，蓄谋已久！” 璃儿的脸上，显出灿烂的笑意，就如同这漫山的索玛花，美的令人炫目！ “阿哥，璃儿想吻你！” 沈堂用力点点头，微微俯身…… “大人！”辛弃疾浑身是血，可是沈堂没有任何回应！ 沈仇踏步上前，叩拜说道，“大人，抓获俘虏，已经查明！是滇东诸部之人，他们想要伏击大人，让大理与大宋之间和谈失败……” 沈堂将璃儿抱在怀中，站起身来，有些木然的走出了这漫山的索玛花！ 跨上战马，沈堂陡然说道，“滇东诸部？” “不错！属下已经验证过，这些人的确是滇东诸部之人！” 沈堂低下头，在璃儿嘴角轻吻，“璃儿，阿哥带你去杀人！” “沈仇！传吾将领！一切军令，八百里加急传达！”沈堂冰寒的声音传出！ “令，伽宗部，三万兵马东进！准备与滇东诸部开战！” “令，乌蒙王，立即聚集乌蒙山一带兵马，十日之内赶到善阐府，有拦阻者，杀无赦！” “令，邛都王，立即聚集邛部州一带兵马，十五日内赶到善阐府，有拦阻者，杀无赦！” “令，成都府境内，卞喜所部、辛家军余部、怀安军一步！二十日内疾驰善阐府，有拦阻者，杀无赦！” “令，程玉虎所部，十五日内赶到善阐府，有拦阻者，杀无赦！” “令，背嵬军，十日内赶到善阐府，有拦阻者，杀无赦！” “本帅，要滇东三十七部，男女老幼、鸡犬不留！此事过后，本帅会向陛下请罪，并辞去所有官职！” “大帅！” 沈堂此言，令的在场众人尽皆大惊失色！ “沈仇，还不领命！” “领命！”沈仇当即上马，随后便是飞驰而出！ 沈堂低下头，轻抚着璃儿平静的脸庞，“璃儿，阿哥带你杀人！” 大理皇城之中，虽然和谈的结果让高量成有着诸多不满，但是，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而且与大宋和谈之后，国内的情况也会逐渐稳定下来，这一切付出，也算是值得的。 下了朝，高量成让仆从整治了几碟小菜，便是在府中自斟自饮起来。 “大人，有威楚府急报！”管家推门而入，急声对高量成说道。 高量成眉头微皱，“让人进来！” 第1182章 相国惊恐，桃林墓地 不多时，一名劲装男子急速进入厅堂之中！ “小人叩见相国大人，日前，大宋使团在石鼓赕停留，正使沈堂前往礼社江畔观景！遇滇东诸部埋伏！沈堂大人无恙，其随行之女龙璃儿身陨！” “沈堂大人震怒，急令其麾下所有兵马，成都府诸军、邛部州诸部、乌蒙山诸部、伽宗部，立即汇聚善阐府！据说，沈大人要彻底灭绝滇东三十七部，鸡犬不留！” “啪！”高量成手中的酒杯直接落在地上摔得粉碎，他的酒意顷刻间消散，直接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沈堂震怒，在善阐府汇兵？” “据查，如今沈堂麾下兵强马壮，至少可以汇聚二十万大军！”这男子急声说道。 “走！立即进宫，本相要面圣！”高量成豁然走出，“滇东三十七部，你们简直是不知死活，竟敢招惹这样一尊天大的祸患，这一次，大理危矣！” 如果让沈堂的二十万兵马汇聚善阐府，那在沈堂的盛怒之下，大理就真的完了！ 高量成很清楚，这样的一个人，甚至比之大宋的朝廷更为可怕！尤其是，还是一个完全失控的状态。 半个时辰后，高量成带着护卫急匆匆走出皇城，直接骑马连夜朝着善阐府而去，不管如何，必须要阻止沈堂！ 沈堂一路东归，昼夜不停！ 慕容钰看着马背之上沈堂木然的脸庞，无比的心疼。 “姐夫，你多少吃些东西！璃儿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沈堂的战马之侧，则是一辆马车，马车之上，则是花费大力气制作的一座冰棺！璃儿的心愿，便是葬在滇池河畔，沈堂要去完成璃儿的最后心愿。 沈堂摇了摇头，“放心，在将滇东诸部灭绝之前，我坚持的住！” 沈堂的军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开来，伽宗部汇聚三万兵马，东出善阐府，逼近滇东诸部！ 邛都王亲率邛部州兵马六万余人，与乌蒙王汇合，两方合计兵马十一万，直接向南进入大理境内，不日将抵达善阐府！ 成都府境内，程玉虎率兵万余，策马狂奔！成都府诸军，直接汇聚所有兵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东南而来。 一支黑衣黑甲的兵马，只有数百人之众，却是已经悄然间进入最宁府，随时可以露出自己的獠牙。 经过数日奔行，一行人总算是回到了善阐府！ 李铎所带领的使团，在沈堂的命令下直接回返大宋。不过，他们所携带的除了大理的国书之外，还有沈堂对赵眘的请罪以及自请免去所有官职的认罪书。 沈堂很清楚，这一次他肆意而为，甚至以自己的威望直接汇兵十数万之众，绝对会在朝堂之上引起莫大的波澜！不过，沈堂不在乎！为了璃儿，就算是冲冠一怒又何妨，舍去了这一身官职又何妨！待到回去，沈堂将带着家中妻子归隐！ 也许是寻一片名山大川，也许是前去金国，谁知道呢！ 滇池河畔，之前盛开的桃花已经落尽，只剩下满地的雪白！一座并不算大的坟墓便静静的矗立在这桃林之中，墓碑之上……书：沈堂之妻、龙璃儿之墓！ 沈堂斜倚在墓碑上，醉眼迷离！不知道何时，他的两鬓竟是泛起斑白！ “璃儿，阿哥想你了！”沈堂喃喃自语，“你就这样丢下了阿哥，自己躺在这里……” “阿哥后悔了！璃儿你知道么，其实，阿哥早就喜欢上璃儿了……璃儿，你走了，你让阿哥怎么办！” “你说喜欢蝴蝶谷，阿哥已经在这方圆十里，尽皆种满了索玛花！等到明年今日，这里也应该会有万千的蝴蝶！” “璃儿，你说以后每年桃花儿开的时候，阿哥都会想起你。可是，阿哥现在就想你了，该怎么办……璃儿……阿哥喜欢你，好喜欢你……” “阿哥……”突然间，一个声音在沈堂的身旁响起，沈堂朦胧的眸子看去，却见一身白衣。 “璃儿……”沈堂站起身，仓皇着跑过去，一把将白衣的璃儿揽在怀中，“璃儿，阿哥就知道，你舍不得阿哥，璃儿，阿哥好想你！” “阿哥吻我……” 白衣落去，两人交织！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沈堂从睡梦中醒来，想着刚才梦中的事情却如梦似幻！ “璃儿，是你么……”沈堂抚了抚厚重的石碑，拿起一旁的酒坛一饮而尽！ “大人！伽宗部三万兵马，已经陈兵善阐府之东！邛部州及乌蒙山一带兵马十一万，已经进入东山郡！其余各部兵马，十日之内将陆续到达！”沈仇恭敬的说道。 沈堂转过头，脸上的柔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寒之色！ “命！各部自行征伐！东川郡、石城郡、最宁府、秀山郡！所有滇东三十七部，寸草不留！” “领命！” “沈堂，等等！”一个声音陡然传来，高量成踉跄着撇开了护卫，直接奔到沈堂面前，“沈堂，你可知道，滇东诸部有多少人！足足八十万人口，难道，你全部都杀光了不成？你不怕有伤天和吗？” “沈堂你放心，滇东三十七部，所有涉及到伏杀你的人，本相一个不留！本相即刻就率兵东进，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让你麾下的兵马尽皆退去，好不好！” 此刻的高量成胆战心惊，已经汇聚在大理的兵马便是足有十五万之众，若是真的让沈堂任意而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而且，滇东诸部是大理国的隐患不假，可是如果真的将滇东诸部尽皆扫平，大理也会一下子损伤近半的力量和国力，这样的损失，大理承担不起。 “八十万人口么？全部都杀了！沈仇，立即传令，本帅，要让滇东三十七部八十万人口，为我的璃儿殉葬！我的璃儿死了，他们又何必还活着！” “末将遵命！” “沈堂，你想要与大理为敌不成！”高量成怒声开口，“一个女子，本相让陛下为你在整个大理选取最美丽的女子！不管你是想要部落的索玛花还是皇家的公主，只要你一句话，本相担保你可以拥有……” “其他的女子，又如何与我的璃儿相比！” 第1183章 成都众女，安排退路 沈堂没有在说话，目光柔和的望着眼前的坟墓！ “疯子，你就是一个疯子！为了一个女子，几十万人殉葬，疯子！” 成都府，府衙后院之中！邵暮语正看着慕容钰的来信！ “诸位姐妹，据说咱们的夫君，在大理找了一位俏丽的小厨娘！”看完之后，慕容钰不由得开口朝着其余几女说道。 柳香菱含笑不语，完颜玥嘟了嘟嘴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赵灵则是跺了跺脚，“哼坏蛋沈大哥，不知道家里还有灵儿等着你呢吗，去找什么小厨娘，难道有灵儿乖巧？” “咱们夫君风流倜傥，大理的那些女子哪儿会不动心！夫君这一次竟然只找了一个，没有再带回来一个大理的公主、郡主，想必已经是收敛了不少。” 柳香菱的一句话，让在场众女轰然大笑！ “诸位夫人，张管家和陆风大人有要事求见！”一名侍女进门说道。 “请！”柳香菱点点头。 不多时，张逸夫和陆风便是联袂而来！ 不待众女开口，陆风便是急声说道，“诸位夫人，大理传来急报！大人在威楚府遇袭，大人无恙，但是与……一直相伴在大人身边的龙璃儿小姐身陨！” “大人震怒！调集麾下兵马二十万！势要踏平滇东三十七部，要八十万部落人口为璃儿小姐殉葬！” “如今各部兵马已经得令，并往善阐府汇聚！” “什么！” “啊！” “怎么回事？” 众女尽皆震惊无比！ 柳香菱沉定心神，让众女安静下来，随后对陆风说道，“可有老爷去大理之后，所有详细消息？我要先知道，在大理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有！” 陆风当即拿出来一份册子，递给柳香菱！ 众女围拢过来，随后便是认真看去！沈堂入大理，发生的所有事情，大多在其中！不过，众女所关注的，大多是沈堂与龙璃儿二人之间的事情。 足足将近一个时辰，众女方才看完，而看到最后龙璃儿身陨，众女已经泣不成声。 “璃儿妹妹好苦！” “姐姐，我想夫君了！” 柳香菱抹去眼角的泪水，随后便是对老管家问道！ “夫君出门之前便说，有要事听从您的安排！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老管家行礼，而后郑重说道，“老爷这一次展现出来的威望和力量太大了，所以，必定会引起朝廷和皇家忌惮！不过，老爷已经上疏辞去所有官职，这倒也是一步好棋！以退为进，未必不是办法，这几年，老爷年少成名，甚至已经身居高位！这一次老爷再度立下大功，将来皇家该如何？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我们便配合老爷！向大理出兵，虽然是大错，但是却也用绝对的力量让所有人忌惮！即便是老爷没有了现在的官身，可是，任何想要对老爷出手的人都要想一想，能不能承受如此恐怖力量的报复。” “但是，滇东三十七部，足有近百万人口！大肆杀戮、有伤天和。所以，还需要规劝老爷一二！” “可其他人想要规劝老爷，恐怕无法做到，也只有几位夫人前去才能让老爷打消这个念头！” 柳香菱闻言，而后便点了点头，沉思好半晌，她陡然说道，“陆风，调集你麾下所有力量，时刻关注朝廷动向！并且，秘密安排一条退路！待到大理事毕之后，我们要找一处安静之地归隐！” “玥儿，现在大宋对于夫君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这一次引起的波澜太大，老爷很可能满朝为敌！所以，我们前往金国！金国你最为熟悉，派亲信之人回去，将我们之后前往金国之事，尽皆安排妥当，不可出现任何的差错！” “各个商队暂时不必轻动！看看朝堂之上的动静再说！” “现在，安排车马、护卫！我们立即前往大理，与老爷汇合！而且，璃儿妹妹我们终归要见一见，既然夫君认可了，那便是我们的姐妹！” 随着柳香菱的命令下达，陆风麾下的力量也随之而动，完颜玥带着一部分力量先行北归安排，而柳香菱几女则是直接动身，悄然离开了成都府前往大理。 本来，按照柳香菱的意思，是要让人将赵灵护送返回临安城。毕竟，之后沈堂将前往金国，他这个大宋的郡主跟随，并不一定合适。可是，赵灵却是笃定跟随，任谁相劝也无能为力，所以，柳香菱只能将赵灵带上…… 善阐府之东，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刀枪齐动！ 慕容武位列中军，下令说道，“祭司大人有令，屠灭滇东三十七部！前方便是弥勒部，诸位儿郎，杀！” “杀、杀、杀……” 东川郡之北，与石城郡相接的位置，十数万大军连营十数里，战火绵延！邛都王与乌蒙王二人，合计十余万兵马轻易扫平了整个东川郡，而后，进兵石城郡。 最宁府阿月部，一支数百人的重甲铁骑突袭而来，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男女老幼尽皆被屠戮一空！ 短短十几日，整个滇东诸部数个部落被灭族，死伤的人口将近十万之众！ 普么部中，数十个部落的头领汇聚一堂！所有部落族长尽皆惊恐而震怒，沈堂的力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都是你们普么部，说什么挑拨大宋与大理之间的关系！”一个部落头领起身怒斥！ 长老牙阔台面无人色，他实在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从沈堂出现在善阐府，便是进入了滇东诸部的视线！他们很清楚沈堂的重要性，因此，普么部主动提出，一旦两国真的和谈成功，那么就直接袭杀沈堂，以此来挑唆大宋与大理之间的关系。 沈堂只要死在大理，那和谈直接失败，甚至，大宋很可能直接对大理宣战。如此一来，对于他们滇东诸部来说，自然有着极大的好处！到时候，朝廷不仅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镇压他们，甚至为了对抗大宋，只能安抚、拉拢他们。 第1184章 屠灭众族，前来认罪 所以，当初牙阔台与沈堂相遇，并不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包括龙璃儿的出现，同样是牙阔台的安排，只不过，这一切龙璃儿都埋在鼓中。 就连当初窝洞遇到拿提，也是牙阔台给拿提属下小厮暗中报信！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至于让龙璃儿跟在沈堂的身边，目的正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给他们提供决定性的消息。 龙璃儿的兄长前往帝都，与龙璃儿相见，并且提示龙璃儿哀牢山观花之地！而后，滇东部落派出精锐部众，在此埋伏沈堂。 只是没想到，沈堂没有死，死的却是龙璃儿。更没有想到，沈堂冲冠一怒为红颜，竟然直接对滇东诸部出手，同样没想到，沈堂震怒之下，竟是调集十数万大军，要彻底屠灭滇东所有部族…… “到现在，已经有六七个部落彻底被灭族！所有人口，部分男女老幼，尽皆被灭杀！要不了多久，就要轮到我们了！你们普么部，就该死！”有部落族长惊恐说道。 实际上，不仅是其他人，就连普么部的族长包括牙阔台等人都惊慌无比！沈堂的疯狂，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将所有与这件事情有关之人，尽皆绑缚起来，交给沈堂处置认罪，让他放过我们滇东诸部！”突然间，有人开口说道。 “不错！” “对，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让人去认罪认罚！” 这个提议，当即便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毕竟，死贫道不死道友，更何况，死的是全族？ 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尽皆朝着在场的普么部族人打量！既然这件事情是普么部提出来的，那自然要普么部有人出面去认罪。 沉静好半晌，牙阔台惨然一笑，“族长，此事当初便是我提及！我愿意去认罪！”说罢，他直接颓然倒地。 只有一个人，自然无法让沈堂打消杀意，于是，各个部落尽皆拉扯，足足汇聚了数百人之众！ 虽然死数百人不少，可是，总比所有部落尽皆被屠灭好得多！ 滇池河畔，桃林之中！龙璃儿的墓碑之旁，不知道何时多了一座木屋！沈堂从木屋之中走出，拿出干净的巾布小心而认真的擦拭着眼前的墓碑！ 仅仅十数日的时间，沈堂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削下来！ “璃儿！昨夜阿哥又梦到你了呢！你可是比前几日重了不少，压得阿哥半个身子都麻了！”擦拭干净之后，沈堂便如同往日一般，坐在墓碑之旁，自言自语。 “不怕璃儿笑话，之前，阿哥惧怕鬼神之物！可现在，阿哥无比想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阿哥知道，就算是璃儿变成了鬼魂，也绝不会伤害阿哥的！” “守着你，阿哥感到很安心！只是有些想你了！” “大人，滇东诸部有人前来，说是前来寻大人请罪！”沈仇悄然出现，对沈堂禀告说道。 “让他们回去！”沈堂缓缓回了一句，随后，便是倚在墓碑上，“璃儿，阿哥累了！让阿哥倚着你休息一会儿！” 沈仇转身而去，来到桃林之外，见到牙阔台一众人等。 “大人说了，让你们回去！” “不！求求你，让我们见一见沈堂大人，我们愿意以死赔罪！请求沈堂大人宽恕！”牙阔台急声说道。 沈仇冷笑一声，“你们区区数百人的命，不值一钱！你们要知道，从你们动手的那一刻，已经注定了你们滇东三十七部的命运！八十万人口，皆因你们而死……”…… “沈堂！”桃林之中，高量成再来！此刻的高量成有几分狼狈，沈堂的近二十万兵马在滇东肆虐，无数人因此而死，他却只能坐视！ “到现在为止，因为你一道命令，已经死了十万人，你还想怎么样！十万人给你的女人抵命，难道还不够么？如果不够，老朽这条命也赔给你够不够？” “相国大人请回！璃儿喜欢安静！” “你……疯子、蠢货！都是一群混蛋蠢货！”他恨那些愚蠢的滇东部众，竟然去招惹沈堂，他恨沈堂肆无忌惮，将人命当草芥，他这个在大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而且，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沈堂的逆鳞！如果是其他人，区区一个女子，就算是他高量成最宠爱的女子，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也可以放弃。可沈堂，为了一个女人，竟是放弃一切，让百十万人陪葬！ 以后他在遇到和沈堂有关的女人，绝对退避三舍！ 大理国都！在一处奢华的厅堂之中，邀月公主与皇子段智兴相对而坐！ “看到了么，我们这位沈大人的力量着实骇人听闻！”放下手中的密信，段智兴感慨说道，“足足二十万精锐兵马，所向无敌！即便是一个国度，也会为这样的力量而感到恐惧。” “怎么！你不感到失望么？”邀月公主问道，“沈堂此行，暴露的力量太过恐怖，必定会引起大宋朝廷的忌惮！” “哈哈哈……”段智兴仰头大笑，“不，怎么会失望！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是为敌为友都是无尽的乐趣，而且，你不要忘了，沈堂比我还小了一岁！就算是沉寂十年又如何？等到他再度出现，这天地间何人是他的对手！” “哎，说起来，真的羡慕那个叫龙璃儿的女子！”邀月公主长叹一声，“一个男人，为了她要屠灭滇东三十七部，让百万人为她而殉葬！天下哪一个女子会不羡慕！只可惜，这样的男人，却是并不属于我！” 段智兴没有理会这邀月公主的感慨，沉思片刻，而后便是郑重说道，“明日，我将上疏父皇，封龙璃儿为清璃公主！将其墓地方圆三十里化为禁地，派出羽林卫驻守，不得让任何人擅闯！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我在这时候对沈堂示好，他会记得我这一份好意！” 善阐府之北，相国高量成、府主李善堂、伽宗部族长慕容苍柏，正在焦急的等待！ 第1185章 众女到来，终别璃儿 能够让他们共同等待之人，自然非同小可！的确，高量成已经得到消息，沈堂的几位夫人已经紧急前来大理，并且今日会抵达善阐府。 高量成已经明白，自己也好，其他人也罢，根本拦不住这一头已经入魔的王者！而唯一有希望让沈堂改变主意的，便是即将到来的这几名女子。 所以，他以相国之尊，一大早便是带人守在了这里。 “禀相国，沈大人的家眷还有三里到达！有相国派出的兵马护送！”前方有探马回报。 “走！我们迎上去！”高量成安耐不住，主动向北迎接。 走了不多时，便是见到一个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队伍正中，几名英姿飒爽的女子骑在马背之上一路狂奔。 “来者，可是沈堂大人家眷！”李善堂迎上前，朗声相问。 队伍来到近前止住，柳香菱几女下马！ “沈堂是我等夫君，大人是何人？”柳香菱问道。 高量成主动迎上来，“老朽，大理相国高量成，见过几位夫人！” 有求于人，高量成恭敬的行了一礼。 柳香菱神色一惊，避让之后便是说道，“我们来此，只是为了见我们夫君，大人何必如此客气？” 高量成苦笑一声，“沈夫人，老朽知晓，这一次滇东诸部犯下大错，让沈大人震怒！如今，沈大人兵锋横扫，滇东诸部已经陨落二十万人！老朽请沈夫人能够规劝沈大人一二！老朽以相国和大理朝廷保证，有罪者一律严惩，请沈大人暂止兵锋，如此杀戮下去，有伤天和……” “相国大人，此乃我夫君决断，我们会规劝一二，但是夫君到底会如何，我们也无法回应！” “只要诸位夫人能够出言规劝，老朽便感念诸位圣德！若是能够救下这数十万人命，从此以后，诸位夫人便是大理国永远最尊贵的客人。” “大人，我们急着要见夫君，还请大人派人引路！” 邵暮语也走到慕容苍柏的面前，“舅爷，稍后我们在叙话，先去见夫君！” 随后，高量成的亲卫亲自给众女引路，直接穿过善阐府，朝着滇池之畔而去。 来到桃林之外，众人驻足！柳香菱深吸一口气，而后转头对众女示意一番，便是率先踏入了桃林之中。 不多时，柳香菱几女便是见到了那孤零零的坟墓，以及斜倚在坟墓之上，沈堂那瘦削而狼狈的身影。 众女眼睛一红，随后，柳香菱率先前行！ 轻微的脚步声让沈堂从睡梦中醒来，转头看去，当看到自己的几名夫人竟然前来之时，沈堂心中无比复杂。 “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狼狈无比的沈堂，柳香菱几女没有怪责，走上前去，将沈堂搀扶起来。 “夫君，我们知道璃儿妹妹出事，心中担忧夫君，所以便前来陪着夫君了！” “夫君稍待，我先与璃儿妹妹见过！”说罢，柳香菱来到墓碑之前，郑重的叩拜，“璃儿妹妹，虽然你我二人未曾相见，但是夫君既然认可，你便是我们的姐妹，也是沈家之人！以后每一年，我们都会陪着夫君来看你！等以后有了子嗣，我也会告诉他们，在这里有一位姨娘……” 柳香菱拜过之后，邵暮语同样上前参拜，“妹妹，姐姐实在有些羡慕你！我们这位夫君一向平和，这一次为了你却是冲冠一怒，以百万人性命为你赔罪！你放心，姐姐会照顾好我们的夫君，若有来世，我们再行相见……” 莲儿引着竹儿和云儿拜倒，“莲儿拜见璃儿夫人！” 这一句夫人，想来璃儿若是听到会开怀！虽然未曾明媒正娶，但是却已经是沈家之妇！所求有果，也许这是唯一的安慰。 有了众女相陪，沈堂的心境总算是从暴虐中变得平和了几分！只是，脑海之中，璃儿的倩影一直不曾断绝！ “夫君，香菱知道，你想为了璃儿报仇。可是，数十万人命，即便是璃儿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看到夫君如此！那是璃儿故土，璃儿怎么会希望那里充满鲜血、寸草不生！”香菱将沈堂揽住，轻声开口。 “我们每一个人遇到夫君，都是我们的幸福！能够相伴哪怕一天，也是上苍的恩赐！我们不悔，璃儿妹妹同样不悔！如果有一天香菱死去，香菱唯一的愿望，便是夫君依旧能够快活的活下去！只要夫君心中，记得香菱便好！” 这一夜，沈堂陪在璃儿墓前，喝了一整夜的酒！也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沈堂让沈仇找来高量成！ “我有几个条件！” 听到沈堂开口，高量成不惊反喜，只要有条件就行！哪怕现在沈堂开口，将皇家的公主、郡主嫁给他几个，高量成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其一，此地方圆三十里，划为禁地！我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璃儿！” “没问题！皇子段智兴已经上疏，请陛下册封龙璃儿为清璃公主，此地方圆三十里为禁地，派遣皇家羽林卫亲自驻守！” “其二，滇东剩余部族，再拿出十万条人命，为璃儿殉葬！” “沈堂！”这个条件，再度让高量成红了眼！现在滇东诸部已经死伤二十余万，若是在死伤十万，滇东诸部实力直接损伤一半！ “已经死了二十万人，难道还不够么？”高量成压着声音说道！ “你应该庆幸，我改变了主意，否则！月余之内，滇东鸡犬不留！是拿出十万条人命还是被灭族，你们尽可自行选择！我只有这两个条件！” “好！好！好！我……我答应！”沈堂的力量，大理无法抵抗！是被灭族还是十万条人命，虽然艰难，但是却并不难选择。 这一天，璃儿墓碑周围，沈堂种下的花草已经冒出了嫩芽，这一天，滇东所有部落哭声不断！一个个人直接被拉出去，为了一个女子殉葬！这一天，璃儿的名字传遍了整个大理！ 所有女子都知道，有一个大宋的男子，为了一个名叫璃儿的女子冲冠一怒，数十万人殒命！有一个大宋的男子，在滇池之畔，种下了数十万亩的索玛花！所有人都知道，在那片桃林之中，埋葬着一个女孩，她的名字……叫璃儿…… “璃儿，阿哥要走了！”众女在桃林之外等待，沈堂独自一人倚在墓碑之前，与璃儿告别，默默的将墓碑擦拭了一番，沈堂的泪珠洒满了墓碑！不知道何时，一只彩蝶飞来，在沈堂肩头翩然起舞！ 沈堂骑在马背之上，不敢回头！他怕，一回头，自己就没有了离开的勇气。 “以后，每年桃花儿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 （这一段情节，终于写完了！守护哭成了泪人！边哭边写、边写边哭！朋友说守护代入的太深了！也许是！十五万字，塑造了一个角色，塑造了一个乖巧、美丽的小璃儿，分别的时候，又如何会不痛苦！很舍不得，甚至写到最后，守护忍不住想要将十几万字重写，给璃儿一个美好的结局！可是……算了，哭一场！守护会永远记得，在那美丽的大理，在滇池之旁，在索玛花丛中，在桃林之下，埋葬了我深爱的璃儿！别了！我的璃儿，我爱你！） （我以前喜欢过你！现在还喜欢！我会一直喜欢你！非是一时兴起，而是蓄谋已久！璃儿、别过！） 第1186章 遥想初相遇，一见误终身 善阐府之北！邛都王、乌蒙王率领着十万大军相守！程玉虎率领麾下兵马相随！八百背嵬军护从！卞喜、辛弃疾、师英众将，尽皆陈兵在侧！ 这庞大队伍的正中间，则是一辆华丽无比的马车！ 马车之中，沈堂正在安睡！ “姐姐，我们不需要照顾老爷么？”莲儿心痛的说道！ 从离开了那片桃林，沈堂便是直接进了马车，没有见任何人，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香菱微微摇头，“让夫君安静一下！夫君用情至深，离开璃儿妹妹，心中恐已经痛不欲生！我们这时候，不适合前去打扰！” “等到暮语归来，我们便北上！” 沈堂没有前往伽宗部，就如同香菱所说，沈堂的心中压抑着一方石头一般，他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之中解脱出来，然而……却做不到！ 想着桃林之中那孤零零的墓碑，沈堂心如刀割！他想要回去，想要一直停留在那座茅屋之中，可是他除了璃儿之外，还有着香菱、暮语、玥儿等亲人！ 所以，此刻的他只能逃避！让自己陷入梦中，也许……可以让心情变得不那么痛。 暮语前来善阐府，自然要往伽宗部一行！不过，此时的暮语却是并未在伽宗部祖地，而是再度出现在那一片桃林之中。 原本沈堂所居的茅舍之内，一个白衣女子将一切收拾干净，随后，给璃儿的墓碑之前上香！ “钰儿，你真的不陪着我们一起走么？”暮语站在茅屋之前，这茅屋之中的白衣女子，竟是慕容钰。 “你喜欢夫君对！”暮语突兀问道。 慕容钰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点了点头！ 香菱众女何等聪明，她们看完了沈堂在大理的经历，除了璃儿之外，她们已经察觉到，那个欢快的女子，恐怕同样已经深陷其中，只不过，她与璃儿不一样，将这份情感埋葬在心中，不曾显露。 “是！”慕容钰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不告诉夫君？” 慕容钰摇了摇头，却没有开口！ “钰儿，随我们一同走！其他姐妹会接纳你！” 慕容钰摇摇头，“姐姐，璃儿是我最好的姐妹，现在姐夫要离去，我要留下来陪着璃儿！不然，璃儿会孤单的！姐姐你不必劝我，妹妹想要得到的已经得到，哪怕只有一瞬间，却足够这一生用来回忆。” “姐姐照顾好姐夫！如果……如果有了闲暇，就来这里看一看！告诉姐夫，不必担心璃儿，有我陪着她玩耍讲话，不会让璃儿感到烦闷。” “姐姐去！不要让姐夫等急了！” 看着慕容钰的神情，邵暮语轻声一叹，“妹妹保重！如果你想要，我和其他姐妹，永远会等着你！” 说完之后，她朝着璃儿祭拜一番，“璃儿，我们走了！等到来年桃花盛开，我和夫君以及其他姐妹，会前来看你……” 看着邵暮语远去的背影，慕容钰陡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动心了，她刚才真的要忍不住，想要随着他们而去，可是，她与沈堂之间，有暮语更有璃儿，现在璃儿身陨，她如何去承受沈堂的爱意！ 她倚坐在璃儿的墓碑之前，轻声呢喃，“璃儿，其实我好羡慕你！至少姐夫知道你喜欢他，他也同样好喜欢你！为了你，姐夫一夜白头，为了你，姐夫屠灭了数十万人为你殉葬！从此以后，姐姐便在这里陪着你……” “璃儿，对不起！那一天姐夫酒醉，我装扮成你的模样……也算是，为你为我，完成最后的心愿！” “我希望能够怀上姐夫的孩儿，如果是男孩，我便取名叫做沈念龙！如果是女孩，我便取名叫做沈念璃！当他出生，我会告诉他，你同样是他的娘亲！” “璃儿，姐姐想你了！姐夫，钰儿想你了！” 马边河畔初相遇，一见沈堂误终身！姐夫……钰儿无悔！ “夫君还在马车之中么？”邵暮语返回到队伍之前，凝眉问道。 “沈大哥不吃不喝，可怎么受得了！姐姐，我们想想办法！”赵灵泣声开口。 香菱正待说话，却见车厢帘打开！ 沈堂站在车厢之前，望着这一望无际的浩荡大军，沉默片刻，而后便是对着卞喜几人说道，“大哥、二哥、师将军！这一次沈堂犯下大错，甚至会牵连到你们。沈堂在此致歉！之前，沈堂已经上疏陛下，向陛下请辞！此去，山高路远，诸位保重！” “大帅！”三人齐声高呼。 卞喜踏步上前，“大帅，你这一次虽有错，但是却同样立下大功，陛下未必会怪责！军中，不能没有大帅！” “契弟，二哥这官职本来就是白得的！既然契弟辞官，那二哥也舍了这一身官职，随在契弟身旁护驾便是！” 师英上前叩拜于地，“能够与大帅并肩而战，是师英以及麾下所有儿郎的荣幸！大人但有所命，师英及麾下数万将士，万死不辞！” “诸位，沈堂心意已决，无需在劝！而且，这几年征战在外，沈堂也累了，想要歇息歇息！你们尽皆保重，待到来日相见，我等不醉不归！” 而后，沈堂转向邛都王与乌蒙王！ “这一次，沈堂借助两位诸多！多谢！之后，但凡有事，尽可传信而来，沈堂自当回报！” 邛都王与乌蒙王二人上前，单膝拜倒，“大人，你是我们最敬重的勇士！族中所有儿郎，尽皆愿意为大人赴死！” “如果大人有需要，只需一纸传信，山高路远，族中所有儿郎，尽皆为大人效命！” “程玉虎！你本就是军中之人，追随在我身边数年！我已经将你和滕武二人，安置在军中，如今我清闲一人，无需你们跟随了！” 程玉虎嘿嘿一笑，“大人，末将已经传信滕武，我们二人，本就是大人部属，这数万兵马也是因大人而存在，所以，除非大人将兄弟们都砍了，否则，我们这些人只能赖在大人身边！别的人，兄弟们信不过！” 第1187章 别三军北上，怒皇城帝王 “不管是在何方，不管干什么！我们会誓死追随大人！” “背嵬军！我已经给你们找了新的统帅，乃是岳飞将军之子岳霖！其虽然年幼，但是却有将帅之才，我已经将背嵬令交给岳霖，从此以后，他便是背嵬令主。” 宋开上前，咧嘴笑了笑！ “大帅，背嵬令早就没有了意义！现在这天下，除了大人之外，又有何人值得我们追随、效死！所以，若是大人征战，我们便为马前卒，若是大人归隐，那我们便是大人的家丁！只不过，咱们这些人拿惯了刀枪，若是这耕种之事干不好，还请大人多多体量一二。” 沈堂看着这一个个生死兄弟！心中感动！只有在低谷之时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兄弟！ 眼前这些人，都是可以信得过的人！ 沈堂没有在劝说，而是郑重的对着在场诸军一拜！随后，他再度返回车厢之中！至于沈仇和雷炤等人，自然不必多说，他们当然会一直追随沈堂。 “走！”香菱开口，“我们直接回返，穿过成都府路之后，从临洮路进入金国境内，玥儿会接应我们！” 大军开拔！十数万人马守护着这座车架，浩浩荡荡北上。 不远处，一座山坡之上，相国高量成看着沈堂远去的车架，将酒杯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不看着沈堂离去，怎么能安心。 “沈堂！老夫敬你！虽然老夫恨不得将你留在大理，可是老夫却不得不敬你！一言之下，万军相随！天下无人及你！若能再会，老夫与你把盏！” 沈堂的车架一直北上，到了乌蒙山之后，乌蒙王与沈堂拜别！而后北过大渡河，邛都王拜别 一路浩浩荡荡，三军相送，直到成都府最北之地石泉，三军拜别！而后，只剩下程玉虎以及背嵬军护送！ 再度向北，穿过利州西路之后，便可以进入到临兆府境内！ 大宋临安！皇城之内！ 看着眼前张浚呈上来的密报，赵眘脸上清白红紫相间，浑身颤抖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他陡然间将那密报砸在地上，口中暴怒，“混账、王八蛋、蠢货、td老子怎么会有你这样蠢成猪的臣子！” “王八蛋，混账！” 实在是为难我们这位皇帝陛下了，从小至今，他看的都是圣贤书，师长教导的尽皆是仁义礼仪！这几句粗话，是他所有能想到骂人发泄的话！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你沈堂真t有种，老子是皇帝都佩服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调遣十数万大军开战，屠灭数十万人为你的女人殉葬，你td好大的胆子！老子td服你！” “想要女人，老子嫁给你个公主郡主，你就td这么没出息！你……什么td混蛋状元，狗屁！老子养条猪都比你强得多！” “不就是调遣了十几万兵马么！向老子请辞！你td沈堂，你的胆量呢？怕老子忌惮你还是怎么样？你td给老子反一个试试！老子一巴掌拍死你个混蛋！你td敢做不敢当，老子看不起你！有种你来给老子请罪，老子不打你三百板子算你有种！” “混账、王八蛋、蠢货……” 大宋最为庄严的皇家大殿之中，此刻的气氛绝对能让街市上的泼皮都自叹不如！谁能想到，这个张嘴闭嘴爆粗口、毫无礼仪的家伙会是大宋的皇帝？ 大殿之中所有人都被赶了出去，只剩下张浚站在赵眘面前，张浚脸上神色古怪，他跟随赵眘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赵眘如此的失态。 足足小半个时辰，赵眘发泄完毕，直接软到在软塌之上。 “你这混账，怎么就不知道变通？你为国立下大功，朕心中能不清楚？大不了惩治你一番，朕还能真的砍了你的脑袋？” “哎！”赵眘长叹一声，“爱卿，接下来，朕该怎么办！沈堂这个混账……这个混账……” 张浚沉思片刻，而后缓缓说道，“陛下，此次沈堂一己私念而调动大军，此乃不赦之罪！自当斩首示众以正国法！” “混账！”赵眘一瞪眼，直接拿起桌子上的奏章仍在张浚脚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试探朕？现在那蠢货若是站在朕的面前，你看看朕砍不砍他那颗狗头！” 张浚咧嘴一笑，其他的事情他并不担心，唯一所担心的便是这一次，沈堂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和威望太过恐怖，赵眘心中忌惮，此乃常理。沈堂一言之下便可以调动数十万兵马，而且尽皆是精兵，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现在大宋起各地兵马，跟沈堂打一场，到时候也是胜败难说。 有这样的实力，皇帝怎能不忌惮？ “朕最近遍观史书，君臣相嫉者不知凡几，可是于国无益、与民无益！要说朕完全不忌惮，这自然是假话，可是，看看这蠢货的所作所为，这玩意儿是个造反的人么？为了一个女子而冲冠一怒、不顾一切！造反？他沈堂也配！” 沉默片刻，赵眘再度说道，“当年，朕与沈堂约定，君不负臣、臣不负君！他沈堂为了大宋数次拼死，屡次立下大功！只要他不造反，任何时候，朕都当他是朕的心腹臣子！” “陛下圣明！” “行了！”赵眘烦躁的摆了摆手，“这些马屁话，以后再说，先赶紧想想办法，朕该怎么办！” “陛下，沈堂既然辞官，想必一时半刻之中，想要将其劝回来有些困难！沈堂与朝廷之上其他的文武百官不一样！他重情、重义！所以，他为了陛下的命令，可以拼死报国。所以，他为了一个女子，可以冲冠一怒、舍弃一切！” “那个叫龙璃儿的女子身死，恐怕对沈堂产生极大的打击！这一次，与其说他辞官是为了逃避陛下的责罚，还不如说是心灰意懒！” “有沈堂之命，成都府诸军无需担忧！只需要选一任知府暂代沈堂便可以！其余之事，先暂缓几分，等到这件事情彻底消弭，咱们在想办法将沈堂劝回来。” 第1188章 赵眘念君臣，天水军拦路 “那王八蛋现在在哪儿！”赵眘揉着眉头问道。 张浚尴尬一笑，“这个，在成都府北上！看样子，是想要去金国！这也不奇怪，沈堂这一次，恐怕会引得朝野震动，不知道多少人会弹冠相庆，直接将其置于死地！想要避死，只有前往金国方可。” “陛下莫要忘了，沈堂的一位妻子，可就是金国郡主！到了金国，沈堂同样可以如鱼得水！” 赵眘闻言，当即咬牙切齿，“金国能护得住他，难道老子这个皇帝便是假的？这满朝文武又如何，朕想要袒护一个人，还需要看其他人的脸色？” “陛下，沈堂自然是相信陛下的，但是，却并不想给陛下惹麻烦！” 张浚没有直说，不过，话语中的意思也很明显，面对满朝文武，赵眘又如何？ “难道，他给朕惹的麻烦还不够多，还不够大吗？” “不行，去传令利州西路，让当地的兵马给老子将沈堂拦住，将他带回来给朕认罪！他就算是没有了官职，那就去给朕种皇粮！想去了金国一走了之，想得美！” “陛下，不必如此！”张浚低声说道，“这沈堂逃不出陛下的手掌心，难道，陛下忘了，沈堂身边可是有着陛下的耳目？” “嗯？”赵眘眉头一皱，“朕何时在沈堂身边安排过耳目？” “陛下，难道你忘了，这个耳目，可是自己主动送上门去的！”张浚小心的提醒了一句。 赵眘眨了眨眼睛，随后便是双目圆睁，“朕……该死的，王八蛋、蠢货、蠢猪！沈堂你滚蛋也就算了，还拐走了朕的妹子，老子饶不了你！老子和你不共戴天！老子要砍了你的狗头！” “去，张浚，立即给利州西路所有兵马传旨，让他们给老子将沈堂拦下来！押回来，老子要砍了这王八蛋！” 赵眘总算是想起来，自家妹子，可是还跟在沈堂的身边！ 当然，这并不是最让他生气的，他之所以如此愤怒，是因为自家妹子明显倾心与这家伙，可是却到现在没有得到回应，而那该死的王八蛋，却是为了一个大理的女子如此疯狂！自家的妹子怎么了？堂堂大宋郡主，难道还比不了区区一个大理部落女子？ “立刻，马上，给朕传信！”赵眘咬牙切齿的说道。 张浚苦笑一声，只能点头应命！很快，一匹快马便是直接出了皇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陛下，臣已经传令，让利州西路诸军拦阻沈堂，并将其尽可能带回来！” 赵眘木然，丝毫没有回应！张浚也不奇怪，最近自家皇帝已经快被那小子整疯了！先是一个岁币，让皇帝喜笑颜开，而后一个附属国让皇帝喜不自胜，可狂喜之下自然有大悲，这不是，沈堂来了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然后辞官，陛下没彻底疯了，已经是定力非凡。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赵眘方才回过神来，“你说，如果沈堂回朝，朝中反应会如何？” “满朝文武攻讦，所有人想要制沈堂与死地！陛下也知道，这些年沈堂为大宋奔劳，却是也得罪了不少同僚！所以，这一次有了借口，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 “是啊！”赵眘长叹一声，“朕身为皇帝，却护不住一个臣子，你说，这是不是一个笑话？” “算了，让他先去！避避风头也好！等到事情结束，朕在想办法让他回来！” 话语说罢，他拿起笔墨书写起来，书写完毕，将信封好递给张浚！ “将这封信给他！告诉他，成都府知府，朕会让田冠华暂代，这个位置以及安抚使的位置，朕给他沈堂留着，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继续上任！其余诸事，尽皆有朕在！让他好好清闲一段时间，不过，别忘了回家！” 想了想，赵眘开口喊道，“王权！” 王权赶忙推门而入，只听赵眘说道，“王权，你亲自跑一趟利州西路！将这封信交给沈堂，将朕的口谕告诉他！另外，他虽然辞官，却依旧是大宋的侯爷！让利州西路所有兵马，将忠武侯安全护送出边境！” “我大宋的侯爷，自当有侯爷的仪仗和威风！” “去！” 张浚和王权对视一眼，尽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和羡慕！古往今来，哪一个皇帝能够对臣属如此！大宋有幸因沈堂，而沈堂却也有幸因帝王！ 沈堂……值了！ 利州西路，西和州长道之地！再向北五十里，便是金国境内！ 突然间，前方探马陡然间急奔而回！ “禀将军，前方有兵马拦路！看旗号，是天水军的兵马！”这探马对程玉虎禀告说道。 程玉虎皱了皱眉，而后打马上前，果然，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足有一两万人马横在他们的队伍之前！ “是哪一位将军领兵！”程玉虎高喊一声！ 对面阵营之中，一员虎将策马而出，“天水军冯末，请见沈大帅！” “大帅不见客，冯将军退去！” 冯末心中苦笑，他身为边军，对于沈堂极为敬重！想当年，沈堂从金国借兵而来，他与沈堂还有一面之缘！若是有可能，他也想放沈堂过去，可是皇命威严，他不得不从！ “这位将军恕罪！末将有皇命在身！圣上有旨，请沈大帅回返临安请罪！” “冯将军！”程玉虎背后，沈堂的声音陡然间传来。 冯末见到沈堂现身，赶忙滚鞍下马，“末将冯末，拜见大帅！” “冯将军，如今沈堂只是一介白身，当不得将军之礼！沈堂只是想要借路北上而已，还请将军念在你我一面之缘的份上，放开道路。” “大帅，在我天水军所有将士的心中，你永远都是沈大帅！”冯末震声喝到，“只不过，如今末将皇命在身，不得不从！末将愿亲率兵马护送大人回返临安，并且亲自去向陛下请命！大宋不能没有大帅，我天水军两万三千将士，愿意以所身为大人请愿！” 第1189章 王权传口谕，恭送忠武侯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陡然间响起！众人神色微变，随后尽皆循声望去。却见，一支黑压压的骑兵，至少有万余骑竟是从北而来，正是他们的方向。 “来者何人！”冯末大惊，这是自己的辖地，哪儿来如此恐怖的一支兵马？ 为首的将军没有理会冯末，而是直接朝着沈堂行礼喝到，“末将临兆府守将迪迪阚，拜见奉国上将军！” “末将奉皇命而来，迎接上将军归国，郡主正在府城等候！” “尔等敢拦阻我国上将军，还不速速让开去路！否则，莫怪本将麾下儿郎无情！” 冯末怒而起身，“这是本将辖地，此乃我大宋领土，你们金国想要开战不成？沈堂乃是我大宋统帅，何须你们金国的兵马护送！给本将滚回临兆府，否则，本将拼死也要给你们一个教训！” 恰在此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从东方响起！ “沈堂何在？” 沈堂注目望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因为，这来者竟是王权？王权乃是赵眘身边近臣，轻易不会离开临安，这一次竟是不远数千里前来，恐怕是为了拦阻自己。 在两支兵马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王权带着一众护卫，直接便是来到了沈堂之前。 “传陛下口谕！” 沈堂犹豫了一下，随后躬身，只听王权说道，“成都府知府，朕会让田冠华暂代，这个位置以及安抚使的位置，朕给你留着，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继续上任！其余诸事，尽皆有朕在！让他好好清闲一段时间，不过，别忘了回家！” “令，沈堂虽然暂时辞官，但是却依旧是我大宋忠武侯！我大宋忠武侯出行，自当有侯爵风范！命，利州西路兵马，一路护送忠武侯，直到离境！” 冯末心中一喜，“末将领命！传令，所有兵马让开道路，护送忠武侯北上！” 沈堂心中大为震撼，对于赵眘更是无比感激！一个皇帝对一个臣子如此宽容，古今未有！ 他整理衣袍，而后恭敬的朝着临安的方向跪拜余地，“臣，沈堂，叩拜陛下隆恩！” 王权笑眯眯的来到沈堂身前，“忠武侯，这是陛下的密信！” “我随在陛下多年，可是还从未见过陛下对一个臣子能如此看重！陛下说了，你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一番，朝中的事情自然有陛下为你扫平！其余之事，更是无需你担心！什么时候休息好了，陛下会等着你回来。” 沈堂沉默半晌，“沈堂，有负陛下！” 王权摇摇头，没有接话，而是转头朗声喝道，“诸军，护送大人北上！” 这一下，两方兵马没有了争执，对于金国兵马前来，王权也宛如未见！两方兵马汇成一路，护送着沈堂的队伍北上而行。 约莫两个时辰之后，队伍抵达洮水岸边，过了这洮水便出了大宋的国土进入金国境内。 “忠武侯，一路保重！” “天水军，恭送大帅！” 沈堂躬身对众将行礼！而后，再度向临安方向叩拜！ “诸位留步！山高路远，后会有期！”说罢，沈堂的车架浩浩荡荡度过了洮水！ “王大人，末将军营就在附近，大人在营中休息两日再回返如何？”冯末恭敬的对王权说道！ 王权看着沈堂离去的背影，“忠武侯北上，大宋相送、金国相迎！若是我王权能比得上忠武侯一二，就算即刻死了，也值得了！” 随后，他转头朝着冯末看去，“既然冯将军有心，那我便驻留一日，然后再回去对陛下复命！” 过了洮水，沈堂突然间喝住车架，而后径自从车架上走出来！ “香菱、暮语，我与灵儿有几句话要说！”沈堂对着身后的车架说道！这些时日，沈堂独自在车架之中，除了偶尔与香菱暮语轻言几句，一直处在沉默之中。 赵灵愣了愣，随后便是出了车架，“沈大哥，你有什么话对灵儿说。” 沈堂缓缓踱步，这北地金国，虽然已经是六月时分，但是河边的桃林却是刚刚盛开！望着远处的桃林，沈堂沉默许久，“灵儿，做我的妻子！” “现在，我不便去临安！等过一段时间，我返回临安向陛下求亲！让陛下将你许配给我！你……可愿意么？” 自己已经辜负了一个人，难道还要再让另一个人伤心么？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沈堂现在无比悔恨，一开始为何没有接受璃儿，不然，两人至少可以相爱的时间长一些，甚至，也许可以让这结局有些改变。 只可惜，有些事情是没有如果的，有些事情也无法再来。 赵灵对自己的情谊，沈堂心中自然是清楚！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去矜持！不管其中千难万苦，不再辜负、不再后悔！ 车架之中，香菱不由得放松的笑了笑，“这一次，灵儿这位妹妹，想来是跑不掉了！说来，灵儿应该感谢璃儿妹妹，否则，夫君怎么也不会如此轻易的接受灵儿！” 暮语点了点头，“我只希望，夫君从痛苦之中走出来！这一路，好心疼夫君！” “放心，夫君对灵儿开口，便说明心中已经逐渐平静了！” 洮水河畔，赵灵彻底怔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沈大哥竟然如此便接受了自己！ “啊，沈大哥，你说的是真的？” 沈堂郑重的点点头，“是的！我沈堂，愿意让你为我的妻子！之后，我会去向陛下求亲！你……可愿意么？” “沈大哥，我愿意！灵儿愿意！灵儿愿意做沈大哥的妻子，现在就愿意！不必理会皇兄，若是皇兄不答应，灵儿直接跟沈大哥私奔！”赵灵狂喜，直接扑到沈堂怀中！这一刻，她已经等的太久了！ （赵眘：可孝死我了！果然是亲妹子！已经哭晕！） 用力的揽着赵灵，沈堂闭上了眼睛！好半晌，沈堂抚了抚灵儿的秀发，“灵儿，你先回去，我自己走一走，片刻就回去！” “沈大哥，要灵儿陪你吗？” 沈堂摇摇头，“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第1190章 北地桃花开，灵儿心欢喜 灵儿点点头，乖巧的反身回到车架，不过，却是不时回过头看向沈堂！ 待到灵儿身影消失，沈堂向前走了走，坐在一方巨石上，望着远处绽放的洁白桃花！ “每年，桃花儿开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 “璃儿，阿哥又想你了呢……” 不知何时，一个娇柔的身躯伏在沈堂身后！ “娘子！”沈堂怔了怔！ “夫君！”香菱的声音柔柔响起，“夫君是又想起璃儿妹妹了么！” 沈堂沉默片刻，“娘子，对不起！” 香菱摇摇头，“夫君，璃儿妹妹是我们的家人！是我们的姐妹，虽然她远在大理，但是心却随同我们一起！夫君要振作起来，你有璃儿，还有我们！你是咱们家的支柱！不管是我们还是璃儿，都不会愿意看到夫君这样下去！” “夫君与璃儿相遇，已经很是幸运！现在，只不过是暂时的分别。等到百年以后，我们一同去见璃儿妹妹！” “娘子，对不起！” 香菱转过身，坐在沈堂怀中，红唇直接稳住沈堂！ “夫君，答应香菱！振作起来好不好！要不然，等以后见了璃儿妹妹，璃儿妹妹要怪罪我这个姐姐没有将夫君照顾好！” 沈堂用力的点点头，用力的抱住香菱！自己重活一世，能够遇到这些女子，何等幸运。 “夫君，香菱想你了！”香菱轻吻着沈堂的耳垂，轻声呢喃，“夫君，让香菱想要给你生一个宝宝！” “好！”沈堂一把将香菱抱起来，反身回到车架之中！ 随后，周围的护卫尽皆散开，只剩下这孤零零的车架之中，不时传出低沉的轻吟之声！ 暮语所在的车架之中，灵儿满脸欢喜的进来！ “暮语姐姐，沈大哥接受灵儿了，沈大哥要灵儿做他的妻子！还说等以后要去找皇兄提亲！”灵儿欢快的朝着暮语说道。 暮语笑了笑，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等以后我嫁给沈大哥的时候，一定让皇兄多给些嫁妆，这样，沈大哥就不用劳心了！”赵灵掰着手指头算计着，“我知道皇兄藏了不少私房钱，到时候，必须都交出来！” 在场众人，不由得为赵眘默哀！身为皇帝，却摊上这样一个妹子，也是一个悲哀。 “如果到时候皇兄不答应，我就带上嫁妆跟着沈大人去金国。反正有玥姐姐在，皇兄也管不到金国！” 一旁的青秋嘴角乱颤，自家郡主这条路，走的是越来越远了！也不知道等以后回了临安，陛下会不会将她青秋这颗脑袋直接砍了！应该……会的！ “莲儿妹妹，快叫一声夫人听听，本夫人有赏！” 莲儿柔柔一笑，众女几乎早就默认了赵灵的身份，所以，此刻尽皆为她高兴欢喜！ “莲儿拜见灵儿夫人！” “还有我！” “我也拜见灵儿夫人，灵儿夫人快点儿赏我……” 沉闷了一路的车架之中，总算是再度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临洮府之外，一匹白马疾冲而出，没多久便是迎上了沈堂的车架！ “夫君在哪儿！”来者正是完颜玥！ “玥儿！”沈堂打开车厢，看向完颜玥！ 完颜玥下马直扑过来，“夫君，玥儿好担心你，怕你太过伤心！你放心，虽然璃儿妹妹不在，但是玥儿和姐姐们会照顾好夫君！这一次来了北地，夫君什么都不必想，反正夫君已经辞去了所有官职，无官一身轻，好好放松一段时间再说。” “皇伯伯已经给我来信，不管夫君去什么地方，整个金国都不会有任何拦阻！而且，如果有需要，夫君可以随时调动任何地方兵马！” 沈堂点点头，而后便是说道，“咱们在府城之中休息一晚，明日一路向东北前往大名府，拜见岳父岳母！” “你我成亲已经数年，之前身份不便，现在倒是无妨！” “不过，程玉虎这支兵马，我想要先行安排在临洮府，不知道可否！” “当然可以！”完颜玥点头说道，“皇伯伯说了，夫君所有随行的兵马，任何地方军不可拦阻，并且，所有一应补给附近的军营以精锐兵马对待！并且，如果有需要，他们可以进驻任何地方军营中。” 沈堂笑了笑，而后便是转身朝着程玉虎说道，“玉虎，你率兵先行在临洮路停留，等到滕武到来之后，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有宋开等人随行，足以保护我的安危！” 程玉虎恭敬的行礼，“如此，大帅保重！我等随时等到大人的命令！” “走，咱们进城！” “咱们先去大名府拜见岳父岳母，然后一路北上！前往中都拜见陛下！这几年沈堂承陛下重恩，自当前往相谢！而后，咱们直接前往上京，我如果没记错的话，纥石烈志宁将军，现在便调防到上京了！最后，我们前往胡里，领略真正的北国风光！” “你不早就想要在草原之上放马了么？这一次，夫君陪着你！” “好！”完颜玥无比欢喜，“等到了大名，我给姐妹们准备最好的马儿，我们一同前往北地放马！” “灵儿，到时候我们在此比一比！” 赵灵笑嘻嘻的将完颜玥拉到一旁，随后便是耳语起来。 “真的？” “就这么办！” “如果不行，到时候我让皇伯伯派兵马接应你！” “放心，包在姐姐我身上！” 青秋根本不用去细听，只从完颜玥的只言片语之中，便猜得到自家郡主，恐怕是已经先行安排好了将来跑路的事情！ 如果其他人也许难以做到，可是，眼前这一南一北两位郡主加起来，就算是将大宋和金国两地翻了天也觉不奇怪！一个北地皇帝的明珠，一个南国皇帝的心头肉，这俩家伙，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本来，赵灵虽然活跃，但是也算乖巧，可是，自从遇到了这个性情相投的北地郡主之后，所有隐藏的属性尽皆暴露出来！ 现如今，说是原形毕露也不夸张！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天天想着坑自家皇兄的郡主，当年也曾跟随师长无比乖巧过？ 第1191章 大宋封长宁，大理双郡主 大宋使团归来，整个临安城万人空巷！如同上一次出使金国一样，赵眘亲自率文武百官前往城门之外相迎！ 城外，李铎代表使团对赵眘宣读了大理国书！当听到大理愿意承认是大宋附属国并且年年缴纳岁币，一时间万人欢呼！这是自衣冠南渡之后，大宋最大的一份荣耀！ 赵眘接过国书，脸上神色莫名！只有跟随在他身侧的张浚，隐约听到赵眘叹息说道，“只可惜，如今朕的功臣却是不在！” 赵眘当然知道这样的结果是谁争取来的，从收复南疆部落开始，沈堂几乎是以一人之力，逼着大理的兵马不得不止住征伐，并且主动向大宋和谈。而且，在满朝文武尽皆让赵眘失望的时候，同样是沈堂，远去大理！带着使团到那大理帝都，为大宋挣来了这无上的荣耀。 只凭着这一份国书，赵眘将来就可以带着满身荣耀，去见列祖列宗。并且，告诉先祖，朕没有给大宋丢脸，大宋依旧是天朝上国！ “沈堂，此刻朕想要与你欢庆，可惜你却不在朕之侧！”看着身边神色各异的文武，赵眘脸上有着几分厌恶和失望！沈堂所做的许多事情，的确是让他忌惮甚至不满，可是，如今沈堂不在，只剩下这文武百官，他方才知道沈堂的好。 自从沈堂出仕，还从未让自己失望过！甚至，每一次都会给自己带来诸多惊喜！ 只可惜，自己这最大的功臣，却是远走金国！他很清楚，沈堂之所以北去，其一是因为龙璃儿之死而心灰意懒，其二是因为沈堂知道，他如果回到临安，必定会引得满朝文武前来攻讦，而他这个皇帝，根本保不住沈堂。 “沈堂，你好好休息，朕也该做这些事情了！这满朝的文武，的确该动一动了。等到朕有信心面对你的时候，无论你在何处，朕一定让你回来！莫要忘了，当年你对朕的允诺！” 皇帝有旨，整个临安城大庆十天！并且，前往大理册封大理王的使团，也在数日之后出发！而这一次是以史浩为正使，李铎还需要继续辛苦跑一趟跟随！ 除了正常的国书以及册封、赏赐等等，史浩的怀中，还揣着一份颇有些独特的圣旨！ “册封大理女子龙璃儿，为大宋长宁郡主！随使团前往的皇家禁卫，其中两千兵马驻扎滇池之畔，守护长宁郡主仙逝之地！并命善阐府府主建长宁郡主庙，香火不得断绝！”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理朝廷的一份圣旨同样宣布！ “册封龙璃儿，为大理清理郡主！遣一千羽林卫，驻守滇池之畔！将墓地周围五十里，化为禁地！除前往祭祀之外，任何人敢轻扰此地，诛灭阖族！” 实际上，哪怕没有两国的命令，整个大理，也绝不会有人敢去这滇池之畔撒野！这里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禁地和圣地！毕竟，滇东数十万部众的鲜血依旧在流淌，如何敢有人去打扰璃儿的安宁？ 金国中都！最近完颜雍脸上笑意不断！尤其是知道了沈堂身上所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心中几乎狂喜！ “阿贵，沈堂到了何处？” 阿贵恭敬的走上前，“陛下，沈大人十日前抵达临洮府！驻扎一日之后，便启程向东北前行！应该是要前往大名府拜见完颜昊大人！” “朕的口谕，可传下去了么？” “陛下，已经令快马传至各地州府！沈大人所到之处，所有官阶、兵马部分品级，尽皆以朝廷特使规格相迎相送，若有违命者，诛灭三族！” “好！”完颜雍抚掌大笑，“他赵眘留不住的人，朕能够留住！他赵眘不敢用的人，朕敢用！只要沈堂能够留在朕的身边，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另外，传口谕给完颜昊！就说朕想见朕的郡主了！待他们抵达大名府之后，尽快派人护送他们前来中都。” 阿贵领命而去！ 沈堂的车架一路前行，所过之地，不管是州府县郡，所有当地官员尽皆出城相迎，不敢有丝毫怠慢！ 各地诸军兵马，全程护送沈堂经过驻地辖区，不敢让沈堂受到任何打扰！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对沈堂极为了解，可是皇命之下，又有郡主跟随，哪个敢不要命的得罪沈堂？ “沈大哥好威风！”赵灵羡慕的看着旁边护送的大军，哪怕她是郡主，身边仪仗不少，可是这样的场面却是极少经历！ “这是咱们沾了你玥姐姐的光！”沈堂笑道。 他心中，隐约明白完颜雍的意图，不过，现在他也懒得去想！ “才不是！”完颜玥摇摇头，看向自家夫君的目光满是荣耀，“皇伯伯虽然宠爱我，但是却也不会如此！正是因为夫君来了，所以皇伯伯刻意传下命令！” 赵灵在一旁听着，却是忍不住撅了噘嘴，口中低声说道，“都怪皇兄，沈大哥为大宋立下那么多功劳，都未曾有这么风光！等回了临安，一定要让皇兄认错。而且，也要让皇兄下命令，让沈大哥如此风光一回才行。” 实际上，赵灵并不懂得，赵眘和完颜雍虽然都是皇帝，甚至尽皆算是兢兢业业之辈，可是，两个人却也有着极大的不同。 赵眘这个皇帝，在大宋还完全做不到一言九鼎的程度，如果真的下达这样的命令，满朝文武，朝廷上下，绝对会炸了锅！为了一个人，让所过之处官员兵马相迎，于理不合！ 可是完颜雍却是不同，随着完颜雍逐渐稳定了国内的局势，并且将之前完颜亮的势力尽皆铲除，现在的金国朝堂，说是完颜雍的一言堂也不为过。他下达的命令，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地方，根本没有人敢反驳。 “夫君，咱们再有一日，便能够进入大名府地界了！” “我已经让人给阿爹、阿妈传信！而且还要准备好马儿，我要送给所有姐妹！”已经离家许久，如今总算是归来，完颜玥的心中也满是欢喜！ 第1192章 抵达大名府，指挥使相迎 沈堂一行人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之上游山玩水，待到进入大名府地界的时候，已经到了七月时节！ 过了相州，便进入大名府魏县地界！迎面，一支轻骑飞驰而来。 “末将钟严，总管府都指挥使，奉命前来迎接姑爷、小姐及诸位夫人！”为首一员大将，长喝一声！ 这样的称呼显然显得更为亲近！ “有劳钟将军！”沈堂回了一礼，而后，便是在大军的护送之下，朝着大名府的方向而去。 从魏县到大名府府城不过四十里左右，众人尽皆骑马，在日落之前，便已经抵达府城之外！ 大名府之外，总管府一众官吏列队相迎，当然，完颜昊这位老岳父自然是不用给沈堂什么面子，所以，并未出现在这里。 沈堂与众人寒暄片刻，而后便是引着众人径直朝着总管府的方向而去。 待到总管府门前，一名老管家将正门大开，带着一众仆从和侍女恭敬相迎！ “恭迎姑爷、小姐！” “忠伯，我阿爹他们呢！”完颜玥跳下马来，朝着老管家问道。 老管家笑着行礼，“小姐，老爷和夫人在正厅之中等着！” 完颜玥闻言，转头朝着众女说道，“两位姐姐，诸位妹妹，咱们先去拜见我阿爹和阿妈，然后我们再去玩乐！” 众人进了院落，对于这里，沈堂毕竟已经来过几次，所以算不上陌生！ 径直进入到后院正厅，见到完颜昊以及乌林达善美夫妻二人正端坐等待，沈堂当即伏地叩拜，“小婿拜见岳父、岳母大人！自与玥儿成亲，小婿不便带玥儿归来，如今总算是清闲，因此便前来拜见二位。” 对于完颜昊夫妇，沈堂心中的确敬重！完颜玥是夫妇二人手中的明珠，却是随着沈堂远嫁南国，即便是想要回家都多有忌惮！所以，沈堂这一礼甘心情愿。 “哼！你这混账，还知道带我女儿回来？”岳父与女婿，就如同天生的仇敌，反正完颜昊怎么看眼前这小子怎么不顺眼！ 自己不知道已经被这便宜女婿坑了多少次，而且，看看他周围多少莺莺燕燕？当然，自己身旁的妻妾只多不少，可是这完全是两码事。 而丈母娘对于沈堂这位女婿自然不一般，直接笑着站起身来，“快，快起来！之前你在南国身居高位，自然是不便。不过，这一次归来，便在家中多住些时日！” “你们这些丫头，真是各个天姿国色，玥丫头时常来信，说起你们姐妹在一起的好！玥丫头从小被娇惯坏了！有你们在一起互相照顾，我也放心！” “你应该便是香菱了？这位是暮语？你一定是莲儿！这两个是云儿、竹儿？”乌林达善美显然对于众女有着不少了解，当即便是亲热的上前攀谈。 “这一位难道是灵儿？” “灵儿拜见伯父、伯母！”赵灵笑嘻嘻的上前行礼，香菱众女也尽皆上前，恭敬的对完颜昊夫妇行礼。 完颜昊看向众女，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经常接到自家女儿的来信，当然知道眼前这些丫头，可是没一个简单的。尤其是赵灵，在大宋的地位丝毫不比自家女儿逊色。沈堂这小子，果然是好福气，有这众女，简直是天大的助力。 “走，我带你们去玲珑苑！那里之前便是玥丫头所住，这一次你们来了，就都住在家中！先让他们翁婿二人叙话，等咱们安置好之后，再来喊他们一起用饭！” 随后，乌林达善美便是引着众女朝外走去！ 在这大名府，沈堂自然不必担忧众女的安危！所以，恭敬的坐在完颜昊身前，主动给完颜昊填续了茶水，便等着完颜昊开口。 看着沈堂恭敬的模样，完颜昊心中无比满足！ “哼，什么大宋的战神，什么忠武侯，在老子的面前，还不是要恭恭敬敬的？”完颜昊知道，眼前这小子征南逐北，就算是两国皇帝都刮目相看，何曾畏惧过任何人，好在自己有着老丈人这个名头，不然，恐怕两人之间的态度要反过来。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没脑子？”完颜昊瞪着眼训斥道，老丈人训斥女婿，有毛病么？完全没毛病啊！ “为了一个大理的女子，调兵二十万，屠灭数十万之众！你要翻了天？”哪怕到现在提及此事，完颜昊心中也是震惊无比！要知道，这可是调兵征伐他国，而且完全没有朝廷的命令，不要说是沈堂，哪怕是他麾下的众将都是不赦之罪！ 可即便如此，这小子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竟然毫不犹豫汇聚大理！这样的威望，不管是在金国还是大宋，除了两国皇帝之外，都没有任何人能够做到。 就算是他这个大名府都总管，也绝对做不到。因为，他麾下的兵马虽然对他忠诚，但是，绝对不会因为他的命令而违抗朝廷，更不会跟着他肆意而为。 “要我说，你们大宋的皇帝就该砍了你的脑袋！你就不想想后果？现在好了，所有官职都没了，成了一个白身？有你这样没脑子的女婿，老子真的是丢脸！” 沈堂沉默片刻，而后恭敬说道，“多谢岳父大人惦念，不过，如果再来一次，小婿依旧会如此！所谓的高官厚禄，与小婿来说不值一文！我的身边人，才是我最为珍视的！如果是玥儿，小婿同样会汇兵金国，不惜代价、不考虑后果！小婿也许错了，但是却并不后悔！” 看着沈堂坚定的神色，完颜昊咬了咬牙，最后却是长叹一声！遇到这样一个女婿，实在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欢喜！ “算了，跟你这榆木脑袋，说也说不通！稍后，陪老子好好喝一杯！你既然已经不是官身，那在金国也要紧守身份，不要掺和到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之中！省的给老子招惹一堆麻烦！”完颜昊的话虽然是斥责，可是却是真心为沈堂考虑！ 现在沈堂的身份和位置都极为巧妙，如果他太靠近金国，未必是一件好事。 如果作为大名府都总管，作为皇帝的亲信，他自然愿意沈堂与金国靠的更近，可作为岳丈，他却是更希望沈堂能够平安。 “多谢岳父大人！”沈堂心中，如何不知道岳父的好意？ 第1193章 醉酒荒唐夜，完颜昊相请 “走！别的都不想了，回家了，好好陪老子喝几杯！”完颜昊站起身，一边让人去通知众女，一边直接拽着沈堂朝一侧的厅堂而去。 知道女婿和女儿要来，完颜昊夫妇二人显然也是诸多准备！菜式不仅丰富而且精致！ 当二人来到厅堂中，见到众女已经到了。而且，除了乌林达善美之外，还有数名妆容精致的女子！ “夫君，我来给你介绍！”完颜玥迎上前来，拉着沈堂说道，“这位是二姨娘、这位是三姨娘……这位是八姨娘、这位是九姨娘……” 除了一众妻妾之外，完颜昊还有三子四女！只不过，三子尽皆在军中效力，并没有在大名府，至于其他的女儿，虽然也算是宠爱，可是却远不如完颜玥的地位！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前来正厅待客用饭。 金国大多数女子地位并不高，这也不算奇怪。 沈堂一一上前行礼，这些完颜昊的妾室知道沈堂的身份，自然没有端什么架子，一个个对沈堂也极为客气。 好一会儿，见礼之后众人便是团坐用饭！ 众女与完颜昊的一众妻妾互相交谈，而沈堂则是和完颜昊比邻，一杯杯喝酒！ 一餐饭用了两个多时辰，沈堂和完颜昊尽皆大醉！ 看着这两个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人，在场众人尽皆满脸苦笑！不过，香菱等人也知道，沈堂这一路行来，虽然已经沉静了许多，可是依旧压抑，此刻畅饮也算是发泄几分！因此，不仅并无怪责，反而有着几分心疼。 “你们带沈堂回去休息，这一路赶过来也累了！”乌林达善美说道。 香菱点点头，随后引着众女将沈堂扶着回到了玲珑苑之中，而乌林达善美等人也将完颜昊搀扶回房休息。 “云儿，你去准备些热水！我们给夫君洗漱之后，再让夫君休息！翠儿，你去煮个醒酒汤过来！”香菱吩咐一声，不多时，众女便是准备齐备。 “莲儿，还有你们两个丫头，还不去给老爷清洗！”香菱作为众女的大姐，自然是要一碗水端平，包括几个小丫头，也是雨露均沾！ 听到香菱的吩咐，莲儿三女便是进入到屋室之中。 屋室内，白腾腾的蒸汽笼罩，沈堂晕乎乎、轻飘飘的享受着这片刻的欢畅与放松！几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带着几分娇羞，除去了身上的罩衣，最后，只剩下白色的小衣方才作罢。 莲儿跨入偌大的浴桶之中，轻柔的给沈堂搓洗起来！云儿和竹儿则是伏在沈堂两侧，在蒸汽的环绕之下，只觉得浑身有几分酥软，面颊更见绯红…… 第二天清晨，沈堂神清气爽的起身！看着一旁酣睡的玥儿，沈堂在她面颊轻吻，随后便是悄悄的出了屋子！ “见过老爷！”完颜玥的侍女翠儿见到沈堂出了屋门，赶忙上前帮着沈堂穿戴齐整！而后，又召唤来其他侍女，给沈堂洗漱完毕！ “前厅已经准备好了吃食，香菱夫人和暮语夫人已经在用饭！”翠儿恭敬说道。 沈堂点点头，径直走向前厅！ “夫君起身了？”香菱带着几分揶揄说道。 沈堂不明就里，坐在二女身侧，“几个丫头呢？” “还不是怪夫君！”香菱凑到沈堂耳旁轻语，“昨天，夫君可是将几个丫头折腾狠了，到现在还未起身！” “啊！”沈堂愣了愣，昨夜喝的大醉，他隐约有几分印象，但是却并不清晰。 端起眼前的汤碗，掩住脸上的尴尬，昨夜，好像自己的确荒唐了几分！ “沈大哥！”赵灵欢呼的跑了进来，也丝毫不客气，直接坐在香菱身侧大肆朵颐，“玥姐姐呢，她答应今天要带我去赛马，怎么还不见人影！” “今天，先将马儿挑了便是！如果是今天赛马，你可是胜之不武！”暮语也是在一旁出声调笑。 赵灵先是一愣，随后看向沈堂，下一刻，便是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样的事情，在成都府也不是没有见识过，当即也是埋头大吃，再不开口。 直到日上三竿，众女方才尽皆起身！完颜玥还好，莲儿几个丫头面对几位姐姐的调笑，哪儿还敢开口，尽皆羞着脸闷头吃用！ 吃用过后，沈堂便是说道，“走，我们去拜见岳父、岳母，然后再去马厩选马！”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后院之中，若是按照正常来说，此刻完颜昊早应该去办公，不过，女婿和女儿来了，今天他便也偷闲一日。 见过之后，乌林达善美便是上前对众女问道，“昨夜休息的可好？这北地比不得南国，如果有什么不适应或者缺失之物，无需客气！你们是玥丫头的姐妹，这里便也是你们的家！” “多谢伯母，我们休息的很好！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会告诉玥儿妹妹！”香菱上前回礼。 “小子，过来！”完颜昊招了招手，待到沈堂近前，他方才压低声音说道，“小子，老子求你件事儿！” 嗯……岳父求女婿，这个态度显然是正常的。 “岳父大人请说！” 完颜昊搓了搓两只大手，而后便是低声说道，“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得给老子帮帮忙！放心，老子也不会为难你！不过，明日我召集众将、亲信，你将之前的成都府之战以及你在南疆打的那些仗，都给那些混蛋讲一讲，让他们也知道知道什么是将帅！” “有什么隐秘你也不必说，只挑能说的讲便是！老子麾下这些混账，一个个只知道拎着脑袋猛冲猛打，还自认为是天下无敌……” 别人不知道，完颜昊如何能不清楚，这两场经典战役，都是自家这便宜女婿完成的！成都府之战，以数万兵马击溃吐蕃十八万，南疆之战，连克诸部，而且用时极短！这绝对是顶尖将帅才能完成的经典之战，也不说能赶上沈堂，只要自己麾下那些混账能学的沈堂一二成本事，自己也知足了。 别人想要请沈堂都请不到，可自己是他岳丈，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第1194章 大宋朝堂上，文武讨沈堂 沈堂略作思索，而后便是答应了下来！ 见到沈堂同意，完颜昊满意的大笑一声，在整个金国，那些与沈堂有过接触的将军哪一个不想跟沈堂学习一二，黑汗和卓那些家伙不说，就算是纥石烈志宁这个老伙计，甚至皇帝完颜雍都有这些想法，可是，碍于沈堂的身份，他们即便是想要去做，也有诸多顾及。 而自己这个岳父的身份却是占了大便宜，其他人有顾忌，自己却没有啊！而且，有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起来，岂不是天大的损失。 “去、去，等我安排好了，会让人通知你！” 待到沈堂走后，完颜昊直接便是喊亲卫，“去，通知营中诸将，明日卯时，尽皆到中军帐中听令！若有不到者，军令处置！” 亲卫领命而去，一旁的乌林达善美犹豫了一下，而后轻声说道，“老爷，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不要引出什么麻烦。” 完颜昊咧嘴一笑，“放心，不会给那小子带来麻烦的！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不过是想要让这小子给营中的那些混账一个教训！” “老爷，你说女儿他们会不会直接在家中住下来！”乌林达善美带着几分渴望，自家这女儿是心头肉，可去了南国，即便是想要相见都不容易，毕竟，双方的身份都有些不凡，若是经常相见，很可能会引来麻烦。 完颜昊思忖片刻，而后便是摇了摇头，“这恐怕不可能！不过，应该能够在家中停留一段时间。” “为何？咱们女婿不是已经辞去了所有官职么？而且，我听说这一次咱们女婿犯下的罪责不小，回返大宋不是自找麻烦么？” “哎！”完颜昊长叹一声，“如果这小子真的能够留在金国，那当然是天大的好事，甚至，以他的手段和威望，将来成为军中第一人也未尝不可能。只可惜，现在这个大宋的皇帝，却是比之前那些皇帝强多了。” “大宋皇帝自然会忌惮沈堂的威望，可是，很显然他也清楚，沈堂并无异心，而且，大宋想要逐渐壮大，缺不了沈堂！之前陛下已经来信，按照陛下的猜测，恐怕沈堂之所以前来咱们这儿，并非是惧怕大宋皇帝责罚。” “沈堂这小子没出息，为了一个女人而心灰意懒！这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便是大宋朝堂之上，必定会因此而引起天大的波澜！而大宋皇帝，根本保不住沈堂，所以，顺应沈堂心思，并且将这一段波澜度过去。” “到时候，南国必定想尽一切办法让沈堂回归！” “除此之外，沈堂这小子也是一根筋！如果其他人还能用高官厚禄收买，可是这小子根本不在乎这些东西。” “不过，你给我生了个好女儿，直接便将沈堂这小子拿捏死了！他为了一个大理女子，能够将天都掀了，他对咱们乖女儿还用得着说么？说不定，将来咱们家的富贵，还要落在我的乖女儿身上！” 完颜昊所说不错，沈堂在大理所做的事情，尽管不少人都在压制和隐瞒，可是，终归不可能彻底瞒下去，因此，当消息传到临安的时候，朝堂之上直接便是炸了锅。 “陛下，沈堂目无王法，该当处决！” “陛下，沈堂私自调兵，其意昭然若揭，若不严惩，国将不国。” “陛下，除了沈堂外，成都府各路兵马与沈堂交厚，必须予以惩治，否则，会酿成大祸！” “陛下所册封之邛都王、乌蒙王，显然心中有异，望陛下收回成命，派兵征伐……” 朝堂之上，其他的事情根本无人去说，几乎各个都在参奏沈堂！所有人义愤填膺，恨不得将沈堂碎尸万段！ 不过，这倒也正常，在礼教盛行的大宋，沈堂的做法几乎是令人目瞪口呆，而且，沈堂早就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只不过，之前沈堂身上功劳太多，并且，没有什么把柄，即便是想要针对沈堂，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机会。 现在机会总算来了，这些人怎么可能放手？ 哪怕早就知道会面对这种情况，可此时的赵眘依旧眼角乱跳！ 他压住心中火气，一旁的王权见状，赶忙厉喝一声，“朝堂之上，不得随意喧哗！诸位臣工，禁声！” 叶颙给周围众人打了个眼色，随后，嘈杂的声音停止下来。 “叶相，你说要惩治沈堂？”赵眘淡淡的问道。 叶颙出班，“陛下，沈堂私自调兵，与大理开战，没有朝廷和陛下命令，此乃天大罪责！罪无可恕！” “唔！”赵眘点了点头，史浩率使团前往大理，张浚不善言辞，这朝堂之上叶颙风光无两！ “叶相所言有理！” 听到赵眘的话，叶颙心中暗喜！虽然这一次逼着皇帝处置沈堂会让皇帝心生不满，可是，面对这满朝文武，皇帝又如何？还不是要退让？而且，这一次，就要致沈堂与死地，只要将这个灾祸除掉，将来这朝堂之上，还不是他们的天下？ 张浚已经老了，恐怕要不了几年便会退隐归乡，现在只不过是陛下不放人罢了！至于史浩，虽然是皇帝恩师，可是此人忠义耿直，对付小人不容易，可是对付一个耿直之人在容易不过！ “既然此事叶相一力坚持，那朕也不好枉顾国法！王权，立即拟旨，命叶相为使，出使金国，如今沈堂辞官，前往了金国！让叶相去面见金皇，将沈堂带回来，或者就地处置！” 若不是在朝堂上，王权几乎要笑出声来。自家这陛下，可真是损透了！谁不知道金国是沈堂的丈人家？谁不知道金国皇帝对沈堂刮目相看，甚至，早就恨不得沈堂背离大宋前去金国。你叶颙在大宋是朝堂重臣不错，可是到了金国，谁会给你面子？ 去金国惩治沈堂，沈堂有没有事另说，他这个右相还能不能顺利回来，那绝对是个问题！ 只要沈堂愿意，恐怕金国那帮子杀才，绝对会乐意帮沈堂宰掉一个大宋的右相。 第1195章 众臣畏金国，尽皆相退避 王权当即领命！ 可是下方，叶颙却是傻了眼！让他去金国？是惩治沈堂还是送命？ “这……陛下……” “怎么？”赵眘眉头一皱，“叶相不愿意？还是说叶相认为沈堂无罪？” “这……沈堂自然是有罪！” “既然是有罪，为了稳固朝纲、立正国法，叶相出使前往金国，惩治沈堂，有何不可？”赵眘神色不善的问道。 “陛下，臣身为朝廷右相，身居重任！而且史相不在，臣不得轻离！”叶颙赶忙找了个推辞。 “嗯！叶相所言有理！”赵眘点了点头，“不过，既然叶相不方便出使，那叶相便点出一人为使前往金国便是！国法不得轻犯，沈堂既然有罪，自当是严惩不贷！叶相认为，谁比较合适？” 叶颙下意识的朝着左右看去，可是刚才那些一同义愤填膺声讨沈堂的人，此刻却是尽皆眼神躲闪，谁也不想干这种送死的事儿。 “怎么？我大宋朝廷，难道都派不出一个使团么？叶颙，你身为朝廷右相，你说该如何？” “这……这……”叶颙也是满心为难，不管让谁去都是送死，是得罪人的事儿，而且，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去了金国，也根本无法给沈堂造成麻烦，甚至，都不一定能够见到沈堂，便直接被人干掉了。 “啪！”赵眘愤怒的将手中的奏章扔到大殿中，“怎么？这沈堂，到底有罪还是无罪！你们身为朝廷肱股之臣，连这点都分辨不明白？若是有罪，便遣使北去金国将沈堂带回来，若无罪自然是作罢，你们现在闭口不言，是不是将朕当成了傻子？” “臣等有罪！”文武百官赶忙叩拜请罪！ “废话少说，今天必须将此事弄明白！叶颙，你是右相，你告诉朕，沈堂到底有罪无罪！若是有罪，即克遣使北去，将沈堂以正国法，若是无罪，之后不得拿此事谈论！” 叶颙脸色变换好半晌，随后不由得心中一叹，给沈堂定罪之事，显然无法进行下去了！定罪好说，可定罪之后，陛下定然会逼着缉拿沈堂，到时候谁去？恐怕刚进了金国，便会直接遇到‘马匪’而殒命！ “陛下，此事其中恐怕还有疏漏之处，待到查明之后再行商议！” 赵眘冷笑一声，这些家伙，果然要拖延下去。不过，既然如此，也正好符合他的心意！ “哼！”冷哼一声，赵眘不在理会叶颙。 “刚才，朕如果没听错的话，有人想要解除邛都王和乌蒙王的册封！并派兵征讨！”赵眘再度开口，“是哪位爱卿说的？现在议一议，由谁带兵前去，由谁去宣旨！” 又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在文武百官看来，那南疆蛮族，根本就是不开化之地，谁会没事儿显得前去招惹那些蛮人？说自然是好说，可去鬼才愿意去！那些家伙，一言不合直接将自己炖了也不是稀奇的事儿，何必自找麻烦？ 看到这些人难看的神色，赵眘心中总算是舒爽了几分！ “陛下，成都府路诸军总是有罪责！陛下应下旨，拿下各军主帅，带回临安问罪！”大理寺卿杨翔飞出班奏到。 张浚冷笑一声，“这几路兵马尽皆在我枢密院之下，本枢密使已经派人前往查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待到查看清楚，自然会回禀陛下。而且，请问扬大人，沈堂与南蛮诸部是否有罪？如果有罪，扬大人认为该如何惩治，如果沈堂与南蛮各部无罪，凭什么成都府诸军有罪？” “扬大人是欺负我枢密院无人，还是欺负我这个枢密使驭下不严？” 一句话，几乎将杨翔飞气死过去！还欺负？这满朝文武，谁敢欺负你这个老兵痞？只是，这件事情的确有些难办，他咬了咬牙，直接退回去。 其他人见到杨翔飞直接被张浚怼了，当即也不敢随意开口！万一被陛下盛怒之下直接扔去金国，那可是天大的祸事。 “此事，内情不明，不在争论！”赵眘一锤定音，“沈爱卿之所以辞官，是因为在大理遇袭重赏，所以不得不暂且辞官养伤！待到伤号之后，自然会回朝听用。” 谁都知道赵眘是胡说，可是，此刻谁也不敢站出来反驳！ “而且，此次沈爱卿奉命出使大理，立下破天功劳，叶相，你们随后尽快议一议，该给沈堂如何封赏！” “沈堂自担任成都府知府，当地宵小无所遁形、百姓安居！发生水患之时，不顾生死，保的百姓安宁！而后，奉命巡查西北五路，拿下贪官无数，并且，前往南疆部落，说服南疆归附我大宋，这一件件功劳，你们哪一个能做到？” “赏罚不明百事不成，你们尽快议定，不得有误！就算是沈堂暂且辞官，可是，这些功劳也不得削减分毫！” 得……本来是沈堂的声讨大会，这一下子却是变成了沈堂的封赏大会！ 叶颙咬了咬牙，“臣领命！” “好了！若无事，便退朝！”说完之后，赵眘站起身，在王权的跟随下朝着后殿而去，只不过，刚刚转过头，脸上便是显出痛快的笑意！这些家伙，总算是将这件事情敷衍过去了。 “去，将张爱卿宣过来！”到了勤政殿，赵眘对王权说道。 王权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是引着张浚进入殿中。 “臣，参见陛下！” “来，坐！” “沈堂现在到了何处？”赵眘问道。 “陛下，沈堂已经抵达大名府，暂时在大名府驻留！” 赵眘微微颔首，思忖片刻便是说道，“你给朕想想办法，朕觉得，不能让他在金国停留太久！这叶颙等人，都不长脑子不成？他们难道不知道沈堂的能力？现在那完颜雍，恐怕已经乐疯了！他早就巴不得沈堂在大宋待不下去，叶颙这些人还火上浇油？” “难道，非得逼得沈堂留在金国才好？这些混账！”赵眘怒不可恕。 如果沈堂真的留在金国，甚至成为大宋的敌人，这简直是大宋最大的资敌，就算说是自取灭亡也不夸张。 第1196章 张浚放肆言，赵眘心欢喜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一个给大宋长脸的臣子，还被逼走了，成了敌人的统帅，什么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尽管，在华夏的历史上，这种事情从来不少见，可是他赵眘，看起来就那么没脑子吗？ “陛下，沈堂的存在，阻挡了太多人的利益！所以，自然会有许多人想要致沈堂与死地！”张浚淡淡的说道，“对于这些人来说，沈堂不能回返，才是最大的好处，至于与国家是否有益，陛下觉得这些人会考虑么？” “沈堂虽然的确有时候会肆意妄为，可是，依老臣来看，沈堂对陛下和朝廷的忠心，这些人哪一个都比不上！” “他如果心中有异，会直接放弃所有官职，并且，陛下也知道，原沈堂麾下所有兵马，依旧紧守各地，丝毫没有异动！” “沈堂在这些人中之所以有威望，其一是沈堂可以带领他们战无不胜，其二是因为沈堂忠于陛下！” “那卞喜，陛下应该知道！原本便是枣阳军主将，率军驻守随州边境多年！先是在桐柏山一战之中有功，被陛下捡拔，而后随老臣在泗州大战数次立功，直到后来，又被陛下派往成都府。” “那辛弃疾，虽然生在北地，却心念陛下和大宋，不远数千里前来临安向陛下请命！” “陛下以为，这样的一些人能对朝廷有什么异心？” “至于沈堂威望甚重！陛下，本来臣不该说，但是为了大宋，老朽便放肆几句！这百余年，我大宋先是被辽国侵扰，而后被金国连连击败，其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沈堂为何能战无不胜？除了沈堂谋略和勇武之外，便是他对麾下兵将极为了解。” 说到这里，张浚恭敬拜到，“陛下圣恩！大宋有陛下这样的圣明之君乃是百姓之福，大宋能有沈堂这样的臣子，同样是百姓之福！请……请陛下，万勿再出现风波亭之事！我大宋被豺狼环顾，且不可自毁忠良！” “臣此言放肆，请陛下治罪！” 看着眼前这头发花白，为了大宋鞠躬尽瘁的老臣，赵眘无限感慨！大宋不易！大宋有幸！ “德远，起来！你所说，朕会记得！”赵眘亲自上前，将张浚搀扶起来！有这样的臣子，才是他赵眘和大宋的幸运。 待到起身之后，张浚再度说道，“想要让沈堂回归，陛下切莫着急！欲速则不达！不过，实际上这一次的事情，却是一件好事！” “好事？”赵眘皱了皱眉！ “沈堂乃是重情之人，这一次的事情可见一斑！为了一个女子，便可以放弃高官厚禄，陛下可曾见过这样性情之人么？” “一个人有缺点是好事！陛下总不希望自己的臣子是圣人！” 张浚的话让赵眘恍然大悟！无欲无求之人，是最令人不安的，一个有缺陷的人反而会让人放心！ “除此之外，这一点也正是陛下可以利用的地方！” “哦？说来听听？” “沈堂虽然暂时去了北国，可是，他的家却依旧在大宋啊！” 张浚话语顿了顿，而后继续说道，“陛下，当年柳弘业之案，实际上很难说清楚对错，陛下既然能够给岳飞翻案，那多一个柳弘业，好像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柳弘业的妻子，如今就在临安城之中，当年，柳弘业也算是军中宿将，陛下封赏他妻子一二，岂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不错！”赵眘眼前一亮！ “另外，连理城知县邵训，与麻邵大人交厚，也是一个可用之人，虽然在连理城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可是政绩卓着，这样的臣子陛下不捡拔，要捡拔何人？甚至，去年西北五路水害，若非是邵盛两家的商队，朝廷不知道会损伤多少百姓！” “尽管朝廷已经以盐引等补偿，可是，这样的商队，不正是朝廷的砥柱么！” “好、好、好！爱卿所言有理！”赵眘满意的点点头，“此事，待朕细细思量一二！” “还有一事，陛下未必要一直防范！”张浚想了想，轻声说道，“郡主心有所属，虽然于理不合，但是却未必不是一个好的归宿！而且，如果沈堂成了陛下的驸马，陛下难道还怕沈堂逃得出手掌心么？” “他们金国的郡主，依老臣看，定是比不过咱们大宋的郡主！” 张浚的话让赵眘皱起了眉头，这件事情，他心中一直抵触！不是说沈堂配不上赵灵，哪怕赵眘这个宠妹狂魔也不得不承认，沈堂配得上赵灵。可问题是，沈堂已经有了妻妾，难道还要让自家妹子挤进去？ 哪怕是在大宋，也是一妻多妾，至于沈堂完全是意外情况。 香菱这个妻子不用说，完颜玥这个金国最得宠的郡主，怎么也不可能成为妾室？所以，自然而然也按照正妻的规格来嫁娶，那邵暮语，赵眘亲自指婚，如果不以正妻规格，岂不是赵眘这个皇帝没面子么？ “这件事情，朕考虑考虑再说！”赵眘揉着眉头说道，如果是其他的女子还好说，可涉及到自家妹子…… “陛下，如今人家都远在金国，郡主的心意不问可知！届时两情相悦，说不准明年这时候，陛下就可以荣升舅舅了……” 张浚一句话，便是让赵眘瞪了眼！舅舅？这什么该死的称呼？ “他……他敢！”只不过，此刻的赵眘显然有几分色厉内荏，都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难道自己也要演一出舍不着妹子套不着沈堂？简直是见鬼！ “你这出的都什么主意！哪儿像是一个堂堂枢密使！”赵眘瞪着张浚说道，“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早就想着让沈堂接你这个枢密使的位置！现在，沈堂直接去了北国，那你就给朕一直干下去，沈堂不回来，你别想着回乡养老！” “另外，现在沈堂不在，吐蕃内的战事你要盯紧了，如果出了差错，朕拿你是问！”赵眘咬着牙说道。 第1197章 成都府衙外，百姓汇聚来 成都府府衙之外，不少百姓都围拢着，看着刚刚张贴出来的告示。 “哪一位书生认字，念一念！”这个时代，认字的百姓实在是太过稀少，这告示一般也都是官府宣读或者是认字的书生代为宣读！ “我来！”一个白袍书生高喊一声，随后，人群裂开一道缝隙，这书生直接走到告示之前，只看了几眼便是神色大变，“什么，这怎么可能！” “出了什么事！” “上边到底写的是什么！” 见到书生的神色，周围的百姓更为好奇。 书生定了定心神，而后神色难看的说道，“诸位，这告示上说，咱们知府大人已经卸任了官职，现在，暂时由通判田大人暂代知府！” “啊！” “不可能！” “什么？” 此言一出，当即百姓便是炸了锅！ “沈大人知府当的好好的，凭什么卸任！咱们百姓疾苦，好不容易碰倒一个好官，朝廷也换了，难道非要让咱们百姓活不下去了不成？” “就是，当年我老婆子，便是沈大人从水害中救出来的，不是沈大人，我们全家一个都活不成！” “沈大人对咱们好，去年我还参加了沈大人的宴会！” 沈堂在成都府的威望，说是神自然有些夸张，但是，在百姓心中，沈堂便是他们眼中的好官儿！ 沈堂虽然在成都府任职的时间不长，但是，却是使得整个成都府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上下官府不在欺压百姓，没有乱收税赋银钱，百姓能够吃饱肚子，有冤有处去讲理，这便是大宋百姓最基本的要求。 尤其是鳏寡孤独者，在沈堂的一力支持下，这些人尽皆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下去，所以，沈堂在百姓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诸位，听我说！”一个老者高呼一声，“沈大人是好官，是咱们的父母官！沈大人来此之前咱们活的是什么样子，不用我老汉多说。可现在呢？咱们一个个都吃饱了肚子，就连老汉我这样的废人，每个月都能吃上几餐肉食！” “咱们不能让沈大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卸任！” “如果说沈大人是高升，那咱们自然不能拦阻了沈大人升官，可如果是小人作祟，那也要问问咱们成都府的几十万百姓答应不答应！” “对！” “说得好！” 这老汉摆摆手，继续说道，“不过，咱们不能就这样胡乱去喊，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首先，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咱们立即去通知所有认识的人，来府衙门前请愿！咱们要问一问，沈大人到底去哪儿了！” “对！” “好！” 随后，一众百姓尽皆奔走开来，而沈堂卸任的消息也随之传开！百姓是单纯的，你对他好一分，他便可以对你好十分！你可以为他拼死，他便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先是整个成都府府城，而后，这个消息便是朝着周围诸县蔓延！一个个百姓来到府衙门前，将整个府衙尽皆围住！ “田大人，不好了！”府衙之中，倒还算稳定，沈堂卸任的消息虽然引起了不小的波澜，但是，众人很快便平定下来！ 一个小吏急匆匆的跑进厅堂，田冠华皱眉，“出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慌乱！” “大人，不好了，咱们府衙之外，被百姓围住了！”这小吏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开始只有数千百姓，但是没过多久，便是所有人都朝着衙门汇聚，甚至，消息已经传到了附近几个县！现在，咱们府衙周围，所有地方尽皆被堵死，足足数万百姓！” “他们都是为了沈大人卸任之事而来，说是要为沈大人讨个公道！” 田冠华神色一愣，随后便是苦笑起来，“哎，我的沈大人，你让下官该怎么办！” “好了，我去看看！另外，多安排一些衙役在门外守着，不要闹出乱子！”田冠华知道，一旦引起了民乱，他这个刚刚上任的代知府，恐怕直接会被朝廷拿下，而且，对百姓也不利。 “所有人不得与百姓引起争端，尽量以安抚为主！” 交代了一声，田冠华便是朝着衙门之外行去！当他来到衙门大门之时，心中不由一惊！ 整个衙门之外，宽大的广场以及周围所有的道路，密密麻麻尽皆是百姓！这些百姓尽皆静坐，黑压压一片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可即便如此，却是给人带来了无比的压力。 “诸位乡亲，我是代知府田冠华，有何事，你们可以对我说明！只要本官能办到，定然不会推脱！” “我们要沈大人！” “将沈大人还给我们！” 突然间，一个声音陡然间高喊，而后，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之声，响彻天际！ “诸位乡亲，先安静、先安静下来，听我说两句！”如果是少量的百姓，只需要派出个衙役呵斥一番，便能够尽皆骇退，可是当百姓的数量达到一定程度，量变会引起质变，这时候，不要说是区区一个知府，就算是赵眘亲自站在这里，也只有先行妥协再说。 这便是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力量分散开来小到没有统治者会在意，可是，当百姓的力量汇聚起来的时候，却是可以发挥出令人震惊而恐惧的效果。 “乡亲们，先安静下来！”好在，之前的老汉帮着田冠华，让百姓们安静了下来，否则，任凭田冠华喊破了嗓子，想要安抚数万百姓也无法做到。 “乡亲们，先让老汉问明了缘由再说！”老汉对着百姓说道。 而后，他转身看向田冠华，“田大人，这告示上说，沈大人卸任了，不知道可是真的？” 田冠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却有此事！” “那如今沈大人何在，是高升了还是如何？” 田冠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对于沈堂的去向，田冠华自然是知道！不久之前，衙门之中沈堂所属的那些人尽皆告辞而去，陆风也给他传了信。可是，如果说沈堂现在去了金国，那该如何面对现在的这些百姓？ 他们会怎么想？若是再有几个人挑唆几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 第1198章 管家张逸夫，安抚众百姓 就在田冠华手足无措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陡然间传来。 “诸位乡亲，老朽给诸位解释一二？” 众人不由得回头，却见一个华服老者正笑眯眯的从人群中缓缓朝前走来！ 田冠华一见，不由得眼前一亮，“老大人，您怎么来了？” 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堂的管家张逸夫！这一次沈堂远行，老管家已经年岁大了，自然不可能在跟着数千里奔波，而且，虽然暂时离开了成都府，不过，这里终归需要一个人坐镇。所以，老管家便是留了下来。 张逸夫笑了笑，“事关众多百姓以及老爷之事，老朽自然该来！” “多谢老爷子！”田冠华对于张逸夫的来历当然清楚，背后不仅有着沈堂，更是有着张浚，哪怕是朝堂之上的重臣面对张逸夫，恐怕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他这个代知府？ 张逸夫点点头，而后便是看向众百姓。 “诸位乡亲，老朽乃是沈大人管家！此来，便是为了解释一下老爷之事！” “此次老爷前往大理，再度立下大功！这大理国不仅会立即退兵，而且会每年赔偿我大宋岁币，由我大宋圣上，册封大理国皇帝为大理王，从此以后，这大理国便成为咱们大宋的附属国！” 哗！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当即便是引起了喧哗之声！ “这是真的？”国家强盛，百姓自然欢喜，自古至今尽皆是如此！而且，哪一个华夏百姓心中，没有一个天朝上国的梦？这个国度的确并不算太过完美，平日间也有着诸多的苛刻、欺压，百姓也会将这些不满宣之于口！ 可是，这个国家，我骂的，别人却不行！ 大宋的百姓可爱而可怜，除了太祖之时，以后对外之战几乎尽皆以败绩居多，周围的这些豺狼随时可以扑上来咬上一口！ 这也是为什么，大宋的百姓怀念岳飞、怀念狄汉臣！因为，在他们身上，百姓可以看到希望和荣耀！ 而现在，沈堂给他们带来了更大的荣耀！ “好……好啊！” “我就知道，咱们沈大人，是咱们的骄傲！” “沈大人是咱们老父母，这样的荣耀，是属于咱们所有成都府百姓的……” 百姓振奋而欢欣鼓舞！ “既然沈大人立下大功，那为何会辞官！”为首的老汉陡然质问说道，“是不是有小人暗害咱们沈大人！” “对，到底是谁！咱们成都府数十万百姓，向朝廷和陛下请命！还沈大人公平！” 老管家抬了抬手，待到众人话语止住后，便是继续说道，“老爷辞官，并非是因为他人，而是主动辞官！” “实际上，这一次老爷在大理和谈，并非一帆风顺！大理朝廷的阻碍不说，当地有部落并不希望和谈成功！因此，设计伏击老爷！” “什么……” “好在老爷有皇命保护，所以只是受了些伤！可是，老爷的一位红颜知己却是因此而殒命！而后，陛下遣大军前往大理，征伐大理诸部。虽然此战已经获胜，但是老爷心神俱伤，因此便暂时向陛下辞官！” “陛下本不允，可无奈之下，也只能暂时答应下来，让老爷静养！” “这也是为什么，朝廷并未派遣新的知府前来，而是让田大人为代知府！你们舍不得沈大人，老爷自然也舍不得成都府数十万百姓。所以，等到静养好了，自然会再度归来！因此，诸位乡亲稍安勿躁，咱们不能在这个时候，给沈大人脸上抹黑！” “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道大人伤势如何！” “那大理之人，果真可恶……” 一时间，百姓心中安定了许多，不过，脸上却是多了几分担忧！ 而老管家之所以这样说，其一是为了安抚百姓，毕竟，这时候百姓喧闹起来，并不是一件好事，甚至会成为其他人攻讦沈堂的把柄。 其二，便是对这件事情彻底盖棺定论！而且，朝廷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冒着数十万百姓动乱的风险来展示什么真相！毕竟，这样的后果没有人能够承担的起。 “走，诸位乡亲，咱们尽皆退去，不要给沈大人惹麻烦！老朽我回去之后，便会给大人祈福，争取让大人尽快好起来！咱们大人，来了成都府虽然时间不算长，可是，先是为百姓拼死，而后为国事奔波，大人乃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咱们就等着大人归来！” 田冠华见此，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即，他赶忙高喊说道，“诸位百姓放心，之前沈大人在时定下的事情，一切都不会改变，若是本官有什么做的不好，所有百姓尽可前来衙门！本官是沈大人的属官，绝不会给沈大人丢脸！” 一众百姓尽皆散去，田冠华感激的走到老管家面前，“多谢老大人！另外，府衙后院我早已经让人封锁，绝不会有人前去扰动里边的布置！老大人不如就直接住在后院之中如何？” 老管家摆了摆手，“无需如此，这后院大人可随意处置，老朽也自有去处，不敢打扰大人。” “这……”田冠华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点了点头，不过，所谓的随意处置，他自然不会去做，哪怕出于对沈堂的敬重，这后院也会尽皆保留下去。 “老大人，沈大人真的还会回来么？”田冠华带着几分忧虑说道。 老管家点了点头，“放心！老爷只是暂时休养，终归还是会回来的！老爷已经说过，这成都府交给你，很是放心，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朝廷和陛下的信任！” 田冠华用力的点了点头，他不是一个开拓之将，但是却也勉强做的守成之人，只需要按照沈堂定好的调子继续走下去，有着之前沈堂的威慑，至少在数年之内，这成都府不会出现打的变故，而且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老大人放心！下官不会辜负朝廷和陛下，更不会辜负了沈大人！沈大人已经将这成都府变得一片清明，如果辜负了沈大人，下官将来有何颜面与沈大人相见！” 第1199章 传唱沈阿哥，沈堂入军营 没过多久，也不知道哪一个，将沈堂在大理的事迹变成了话本，不少说书人在街头巷尾传唱，而且，每一次说起，都会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 什么沈堂智斗大理相国！什么大理公主巧施美人计！什么龙姑娘初遇沈阿哥！什么罗迦部中阿哥暗夜救美人！ 而所有人最喜欢听的，其一便是善阐府龙璃儿初遇沈阿哥，其二便是沈阿哥与龙璃儿情定蝴蝶谷！最让人疯狂的，便是那阿哥桃林葬美人、冲冠一怒为红颜！ 如果前两出是可以让人脸上忍不住向往和欢笑，那最后一场，哪怕听过无数次之后，依旧会是令人垂泪！ 那个乖巧的璃儿，那个心碎的沈堂！那桃林之下墓碑，那冲冠一怒的疯狂！ 虽然，也会有人提及沈堂杀戮太多有伤天和，可是只要说出口，几乎马上会被成都府的那些女子怒怼一番！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而冲冠一怒，甚至不惜高官厚禄，这样一个痴情儿，你们竟然说是有伤天和？难道，璃儿就该死么？ 这些话本有真实也有虚假，不过也让所有人印象之中沈堂的影子变得更为丰满了起来。 原来，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也是有血有肉，也会为了心爱的女子心伤、心痛！这样的沈堂，不仅没有让人讨厌，反而成了所有人的憧憬。 甚至，男婚女嫁之时，不少女方都会问及，若是我死了，你会不会如同沈阿哥一般，为了我与天下为敌而不惜一切代价！这样的问题，几乎让沈堂成了所有待娶男子的‘公敌’！你将事情做到这步程度，简直是不给人留后路好不好！让我们怎么办？ 将这些女人的胃口养的那么叼，简直是所有男人的大不幸！ 大名府中，沈堂陪着众女前往马场，每个人挑选了一匹好马！身为大名府兵马都总管，再加上完颜昊的地位，他手中的好马自然不会少！所以，众人所挑选的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马，但是也算得上万里挑一了。 选好了马儿之后，众人在马场之中纵马玩耍了一整天，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兴高采烈的回到家中。 第二日，一大早便是有完颜昊的亲卫前来相请！ “相公，是不是阿爹有事找你？不要理会他，一会儿我去找阿爹算账”听到侍女来报，完颜玥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众女的视线，也是不由得朝着沈堂看去！ 这些女子，哪一个不是聪明之人？沈堂以女婿的身份还好，可是如果掺和太多他事，未必是一件好事。 “放心！”沈堂笑了笑，“岳父大人是好意，无关国事！好不容易来了大名府，你们便好好转一转，也不枉来此一回！我去陪岳父大人叙话！” 完颜玥点点头，“那好，我带诸位姐妹去玩耍，如果阿爹有什么事情勉强你，咱们就直接离开，不必理会阿爹！” 而后，沈堂吃用了早饭，便是在亲卫的带领下直接出了城，朝着城外的军营而去。 大名府的兵营在府城西南的南乐镇，一行亲卫护卫着沈堂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是抵达了军营之前！ “拜见奉国上将军！”同样是来此之前，前去迎接沈堂的指挥使钟严，正在辕门之外等候。 “大帅和诸将尽皆在中军帐之中等候，将军请随我来！” 沈堂点点头，随后便是在钟严的引领下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而去！ 一边前行，沈堂一边打量着这座军营！之前完颜昊便对沈堂说过，这大名府的兵马现在为三万五千人！在整个金国所有的州府之中，绝对是排在首列。 整个军营内部整洁而森严，虽然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却是极为中规中矩！并且，与大宋的军营略有不同的便是，其中的通道尽皆极为宽敞，这也是为了骑兵汇聚刻意设置。 金国的军营之中最不缺少的自然是战马，不过，军营中的战马尽皆在旁边单独设置的马厩之中，在营中却是并未见到！按照之前完颜昊所说，大名府的战马数量，足足将近十万匹之众！这绝对是大宋望尘莫及的事情。 没多久，众人便是来到中军帐前！ 下马进账，大帐之内，完颜昊坐首位，其余诸将尽皆分列两侧！正中间，则是一个巨大的沙盘！ 见到沈堂进账，两侧的众将尽皆起身行礼，“拜见上将军！” 沈堂拱拱手，淡淡的说道，“沈堂如今无官职在身，今日只是随岳父大人前来，与诸位将军叙话而已，所以，无需客气！” “对！你们这些混账，这小子在这儿，就是老子的女婿！你们就算是要行礼，也应该叫姑爷才是！”完颜昊当即开口，随后直接拉着沈堂坐到他的身侧。 “平日，你们这些家伙厮杀，只知道闷头冲杀，哪一个脑子也不会转玩儿，遇上好欺负的还行，遇上精干的敌人，你们那叫做送命！今天，便让我这女婿，给你们上一课，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战争！” “也省的你们这些狗头，将来被别人砍了去！丢了脑袋不要紧，丢了老子的面子，那就是大事。” “你们这些家伙，有的大概知道，也有的不知道。不过，今天老子便给你们说一说，想当年，纥石烈志宁那家伙奉皇命与大宋在泗州大战，本来双方还算是旗鼓相当，甚至，大宋还不是咱们的对手，可是我这女婿，远在临安城，设下计谋，直接便是让纥石烈志宁那混蛋败了。” 说到这里，完颜昊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你这混账，当年也不知道留手！老子带着兵马一路赶到山东，差点儿被你手下的背嵬军砍了！” 话虽如此，但是完颜昊脸上只有得意哪儿有恨意？两人分属两国，哪怕是现在在战场上遇到，也是真刀真枪的打一场，谁也不会留手，更何况是那时候？ “还有！当初夏国以及西辽与蒙古部落侵伐西京，那一场西京之战，便是我女婿办的！” “嘿嘿，说起来，纥石烈志宁那家伙欠老子一个天大的人情，若非是我女婿，他就算是能保住命，也只能兵败！” 第1200章 丈人吹女婿，沈堂再论兵 “包括当年咱们在上京打高存福，你们以为，是老子的脑袋开窍了？哼，若不是老子这女婿暗中写信给老子谋划，你们这些兔崽子在那北地挨冻不说，恐怕还得多死不少弟兄才能干掉那王八蛋！” “所以，你们这些混账，是不是该谢谢老子这好女婿？” “除此之外，大宋的战报和情报，陛下和通传了咱们大名府！去年吐蕃入侵成都府，圣上借兵给这小子，再加上大宋的几支兵马，以少胜多，直接将吐蕃近二十万兵马一锅端了！恐怕还要好几年吐蕃才能缓过劲儿来，就这样的大战，你们哪一个不服气？” “不久前，朝廷的奏报都看了！大宋南疆诸部尽皆归附大宋！哼，就说大宋那些没胆子的家伙，干得过那些蛮族？简直是笑话！不过，我女婿就不一样，去了南疆部族一个月，大半个南疆都尽皆臣服，否则，你们以为大理会直接从大宋退兵？” “怎么样？老子这女婿，是不是比你们强得多？” 沈堂出仕虽然只有数年之后，可是南征北战，手中能拿得出手的战绩的确是不少！这些事情，甚至大部分人都并不知晓！如今从完颜昊口中说出来，帐中的诸将尽皆震撼连连！这些大战，他们有些直接参与过，有些哪怕没有参与过，可是也知晓一些内情，可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些战争竟然都是发生在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手中？ 虽然听说过沈堂的名头，可是直到此刻，他们方才知道，自己这些人，恐怕之前还真的小觑了自家这位姑爷。 感觉到自家岳父的视线看过来，沈堂当即便是开口说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沈堂年幼，不敢说教导二字，不过，将南疆之战以及成都府之战的过程，与诸位探讨一二，倒也可行。” 说罢，沈堂便是走到沙盘之前，先行将成都府诸地的简易地形以及各军所在位置数量，在沙盘之上设定了出来。 “实际上当初的情况，比之想象的还要更危险一些！当时，成都府大半已经落入到吐蕃手中，除此之外，当地的地方部落也开始反复，并且，与吐蕃一同针对朝廷的兵马。所以，前两次的援兵一次直接被埋伏灭杀，另一支援兵则是被困在了府城之内……” 就如同沈堂之前所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虽然这种讲解，可以让在场众人了解一些成都府的情况，不过，一些关键信息却是无法知晓。 另外，沈堂所讲述的主要偏重于排兵布阵以及用兵、用计方面，对于地形以及当地诸部的真实情况基本上都是一带而过，可饶是如此，直到日落时分，沈堂方才堪堪将整个成都府之战大概讲述完毕。 “这便是当时成都府之战的整个过程，以金国而言，主要的兵力便是在与骑兵！骑兵之所以强大，并非在与它的冲锋陷阵，而是在与他的机动性！动起来之后寻找战机、寻找敌人战场上的疏漏而后汇聚力量一击必中，这便是诸位应该要做的。” “姑爷！”钟严站起身来，恭敬的开口，这整整一日的讲述，真正让他们认识到了沈堂在战场之上的天才想法以及战略谋划！这成都府之战之所以经典，其一便在与沈堂从一开始，便处于绝对的劣势！其二便在于，当时的吐蕃一方，几乎是占据着战场的主动权！ 尤其是沈堂二次入蜀之时，大宋的几支兵马尽皆被围，也就是说，对方已经选定了战场，沈堂只能上前应战！ “既然谋略和用计如此重要，是不是在战争之时，可以少带一些兵马，来缓解后方压力？” “所携带的兵马数量，其一限制条件是粮草，其二是汇聚兵马所用的时间！虽然，今日我所说偏向于用兵和谋略，但是你们永远要记住，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谓的计谋一文不值！” “如果有可能，我宁愿率数十万兵马，以绝对的力量去碾压敌人，而不必犯险！” “古往今来，以少胜多的大战并不算少，但是，这并非是主将的意志，而是只能汇聚到那么多兵马！就如同成都府之战，当时大宋的状况，岳父大人以及陛下，实际上也知晓一二！成都府当地的驻军已经尽皆沦陷，前面两支援兵尽皆算是失败！短时间内，大宋想要组织一支力量足够的兵马，根本不现实。” “除此外，粮草的供给，同样是一个大问题！” “所以，当时我前来贵国借兵！另外，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么，虽然总体来说，我的兵马数量要比吐蕃逊色不少，但是，实际上真正大战之时，在局部战场，我的兵马数量与敌人并没有质的差距，甚至，在局部之地，我的兵马反而占据优势。” “我等为将帅，上承朝廷和皇帝信任，下有万千兄弟依仗，我们每一个命令都会涉及到成千上万人的死亡！所以，刻意用计，那绝对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统帅。对战之时，最大的计谋，便是汇聚数倍兵马以泰山之势将对方彻底压垮！” “计谋是力量和整体战局的补充，重要却并非必须！” “当然，在条件紧迫的情况下，为了缓解朝廷以及后方的压力，适当削减一些兵马是正常的，可是却不能为了少带兵马而刻意削减兵马数量！” “在战场之上，抛开所有因素之后，力量是决定胜负最大的因素！所以，了解一些用兵之法以及用兵之计，作为统帅是必须的，但是却不必刻意去追求用兵之谋！” “更何况，每一场战争都会有不同之处，过往的大战刻意给我们做参考，但是却不能生搬硬套！” “大宋有句话叫做纸上谈兵，一个计谋的运用会根据天时地利的不同而发生改变，所以，计不可轻用，需再三斟酌，而后方才能战而胜之！”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将尽皆感悟不少，尤其是对于一些勇猛型的将帅来说，他们第一次发现，战争原来是这个样子！ 第1201章 离开大名府，拜别完颜昊 其他且不说，至少成都府之战，同样的条件，让他们统兵前去，他们没有丝毫获胜的信心。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沈堂闲来便陪着几女在大名府各地游玩儿！每次出行，有完颜玥这个向导引路，完颜昊也亲派兵马左右护持，自然不会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香菱众女虽然尽皆是绝色，可是大名府的这些纨绔，看到完颜玥这个小霸王，便直接被吓走了，哪儿会出现什么恶霸、纨绔袭扰美人之事？ 再者说，完颜雍的命令传遍所有州府！这些州府的官员尽皆都知晓，自家皇帝对于这个沈堂的看中！ 所以，自从沈堂进入大名府，这大名府大小官吏便是严厉的交代了自家家眷，见到沈堂等人，如果能够交好自然是为宜，可是如果不能交好，那就躲得远远的，谁若是招惹了，也别害了别人，直接自杀找沈堂请罪便是。甚至，那些顽固不化的纨绔子弟，直接被关了起来，使得整个大名府的风气都变得意外平和，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不过，待到八月末之时，沈堂一行人便是不得不离开大名府。 这倒不是众人耐不下心思，或者完颜昊赶人，这些天，沈堂除了陪着众女便是在军营之中，给自己麾下众将讲解兵法，完颜昊乐不得自家这女婿能够一直留在大名府。可无奈的是，金皇完颜雍见到沈堂等人没有动身的打算，直接派人前来传旨，命永清郡主即刻北上中都面圣，其他人等，不得耽搁。 完颜昊这个其他人等自然拗不过皇帝，所以，虽然心中不舍，可不得不放人。 这一天，拜别了完颜玥的母亲之后，完颜昊亲率兵马，护送沈堂一行人北去！ 直到抵达清河县境内，再向北便是冀州，完颜昊方才停下脚步！沈堂打量了一下这清河县，说起对清河县的印象，自然是来自水浒传之中！想那武二郎、武大郎尽皆是清河县人士，也就是说，其中血溅鸳鸯楼，大闹快活林等尽皆发生在这里！ 不过，现在沈堂的眼前，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城而已。 “你小子，到了中都之后，自己多涨几个心眼！不要什么话都乱说！在大名府无妨，这里大多是咱家亲信，可那中都却是卧虎藏龙，而且又有陛下坐镇，不要惹了什么麻烦，牵连到老子身上！”临别之前，完颜昊‘和善’的叮嘱沈堂。 沈堂郑重行礼，“小婿多谢岳父大人！” “嘿，不过，你小子脑子比草原上的孤狼还聪明，想来也不会坏了事儿。”自家这女婿的本事，完颜昊如何能不知道？ “小子，老子问你一句话，你给老子好好回答！这句话，老子是作为岳丈问的！” “岳父大人请问，小婿知无不答！” 完颜昊神色凝沉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低声问道，“你觉得，宋金之间会再度开战么？” 虽说战场无父子，可是完颜昊疼爱自己的女儿，爱屋及乌，对于沈堂也刮目相看！如果有一天宋金再度大战，完颜昊作为北地顶尖将领之一，更是驻扎大名府总管，率兵南下的可能性极大，而大宋更不用说，除非大宋想要放弃，否则，最佳的统帅非沈堂莫属。 大宋将帅不少，可是只有沈堂的战绩称得上璀璨！ 到时候，战场之上，翁婿生死相搏，为难的还不是自家的女儿么？一个是情郎一个是父亲，哪一个死伤都是完颜玥无法承受的。 沈堂想了想，随后郑重答道，“岳父大人，如果不发生其他的变故，宋金之间虽然会有小规模摩擦，甚至局部发生战斗，可是却不会发生全面的生死之战！” “真的？”完颜昊眼前一亮！ 沈堂笑了笑，“岳父大人，现如今两国的皇帝，尽皆算是惊才绝艳之人！所以，除非有万全把握，不会去做这种自损国力的事情！整体而言，金国处于攻势，不过却没有彻底拿下大宋的本钱，如果勉强决战吞并大宋，那夏、辽、蒙古，甚至是高丽等小国都会趁机群起而攻之！” “这一点，完颜雍陛下极为清楚！至于大宋，一心想要收复故土，可是暂时却没有北伐之力！之前的泗州之战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因此，在短时间之内，两国可能会发生一场大战，可是，却是以试探为主，其结果，也不过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两相罢兵继续求和而已。” “好、好、好……”完颜昊咧嘴大笑，“只要数十年之内，没有生死大战，那便好！等老子死了，随便如何，不干老子的事！” 拍了拍沈堂的肩膀，完颜昊郑重说道，“沈堂，说实话，我并不想将女儿交给你。不是你配不上，而是分属两国，而你又太出色！我不希望我女儿将来会伤心！所以，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不要伤了玥儿！” “岳父大人请放心！”沈堂郑重许诺，“与我沈堂而言，家国天下、利民苍生的确很重要，可是我沈堂不是圣人！如果这些与我的女人发生冲突，那我宁愿舍弃一切！” “被万人唾弃也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也罢！我沈堂不在乎！玥儿是我的女人，为了她我可以与整个天下为敌！小婿当不了枭雄，也不想当什么英雄！所有事情的前提，便是我的女人能够幸福！也许，小婿的做法会让天下人嘲笑，可那又何妨！” 沈堂的话，完颜昊不认同，但是却并不妨碍他对女婿的认可！如果作为同僚，他绝不希望有沈堂这样的人同殿为臣，可作为一个父亲，他无比庆幸有这样一个女婿。 “好了，你们继续北去！要不然陛下等急了，说不定要派人来赏赐我几鞭子！”完颜昊仰头大笑。 “阿爹保重！” “伯父保重！” “岳父大人保重，若有事情，可传信前来！我们先行北去了。”众人给完颜昊行礼，而后便是上了车架，在完颜昊的注视之下，越过了清河县进入到冀州地界。 第1202章 再临范阳县，銮驾来相迎 刚刚过了边界，便是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兵马迎面而来！ “河间府兵马都总管，阿布汗贵，拜见奉国上将军！末将奉皇命前来，护送上将军北上前往中都！”为首一员大将，迎上前来，下马恭敬行礼！ 沈堂下了车架，还礼说道，“阿布汗贵，你我许久未见，这一次，有劳了！” 当年的西京之战，纥石烈志宁汇兵，这阿布汗贵便曾率兵前往！所以，沈堂与之有过一面之缘，而且，在之后的大战之中，他也曾在沈堂麾下作战，对于沈堂，自然是无比恭敬！ 阿布汗贵咧嘴大笑，“大帅，末将早就羡慕黑汗和卓那几个家伙，能够随大帅南征北战！只可惜末将无缘，当年，大帅率兵血战西京，到现在末将也敬佩不已，所以，这一次得知大帅前来，末将亲自向陛下请命，前来护送大人！” 寒暄了几句，而后阿布汗贵便是说道，“大人请上车架，末将为大人引路！” 接下来，一路北上！过了冀州、深州，而后路经河间府，再往北过安州、雄州之后，便是再度抵达了涿州境内！ “大帅，前方已经到了范阳，末将不能率兵马在这里驻留，所以，便护送大人到这里！”阿布汗贵有几分不舍，这一路上，沈堂给他讲述的几场大战，让他所获颇多，如果能够多跟随在沈堂身边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统兵之法能够在提升几成！ 只不过，到了范阳，前方便是中都，他这支地方兵马，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长时间驻留。 “这一路，你也辛苦了！待到改日路过河间府，我定去寻你一醉方休！”沈堂含笑说道。 “哈哈……大帅无论何时前来，末将都扫榻相迎！大帅保重！” “将军保重！” 两相再度分别，阿布汗贵率兵回返，沈堂一行人的车架则是继续向前，朝着范阳而去。 “相公，明日便是中秋！中秋夜间有灯火，到时候咱们去赏灯！”完颜玥欢喜的说道！ 沈堂点点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秋！距离自己离开大理，也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之久，可是，在大理的点点滴滴，却依旧历历在目、如在眼前！ “璃儿，阿哥好想你！” “前方可是奉国上将军车架？”一声长啸，打断了沈堂的思绪！ “大人，前方有仪仗相迎！”车架之外，沈仇低声说道。 沈堂对众女示意了一下，“我去看看，你们在车中便是！” 当沈堂来到队伍之前，朝着前方看过去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前方浩浩荡荡，竟然是完颜雍的銮驾！ 难道，是完颜雍亲自来了？ 沈堂不敢怠慢，赶忙疾步向前，等到了近前，沈堂便是见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沈大人，一路远来，辛苦了！”最先开口之人，正是沈堂的老熟人，现在金国的礼部尚书仆散卓。 “阿贵，拜见沈大人！”第二个便是完颜雍的贴身太监。 “说起来，你我二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沈大人之名，可是如雷贯耳！”最后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轻声开口，“老朽唐古台，奉陛下之命前来迎接沈大人入中都！” 沈堂闻言，心神剧震！上一次他出使金国，的确没有见过这位三朝元老，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对唐古台不了解。 唐古台历经三朝，绝对是金国朝堂之上的忠良砥柱，而且，他一路从底层爬到尚书令之位，故交故旧、门生故吏不知多少！哪怕是在完颜雍面前，他也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沈堂如何敢劳烦老大人相迎！”沈堂赶忙行礼，而后方才对着仆散卓与阿贵回礼！ 见过之后，沈堂差异的看着几人身后的銮驾，“这……陛下……” 完颜雍显然没有来，否则不会到了这时候还未露面！那么，这銮驾前来为何？ 阿贵上前一步，恭敬问道，“沈大人，永清郡主可在？” “诸位稍待！”沈堂赶忙转身，让众女下了车架！ “拜见永清郡主！见过诸位夫人！”三人先给完颜玥行了礼，而后与众女见过！ 却见阿贵环视众人，朗声喝到，“传陛下口谕，命尚书令唐古台、礼部尚书仆散卓，前往范阳迎接奉国上将军沈堂！赐永清郡主乘銮驾入宫面圣！” “啊！”完颜玥一愣，随后看着阿贵说道，“那夫君和其他姐妹呢？” 阿贵恭敬一笑，“陛下说了，这銮驾由郡主安排便是，而且，陛下已经在宫中设宴，等着宴请沈大人及一应家眷！” 闻听此言，完颜玥这才欢喜起来，“嘿嘿，我就知道皇伯伯对我最好！夫君，两位姐姐，诸位妹妹，咱们快上銮驾！” 香菱等人闻言，目光不由得朝着沈堂看过来！这銮驾，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乘坐，完颜玥是金皇最宠爱的郡主，坐一坐也无妨，可是，她们却没有乘坐銮驾的资格。 沈堂想了想，而后便是整饬衣袍，朝着北方中都城的方向遥遥叩拜，“沈堂携一应家眷，拜谢皇帝陛下圣恩！” 随后，香菱众女也尽皆望阙叩拜！ 随着众女拜过之后，完颜玥这才欢喜的拉着一众姐妹，直接上了銮驾之中，而沈堂则是直接骑着马随着唐古台几人同行。 不得不说，完颜雍的礼遇让沈堂心中感激而又震惊！朝堂第一人、礼部尚书携銮驾亲迎，甚至恩及沈堂家眷，这样的待遇，几乎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至少，在大宋哪怕赵眘对沈堂再倚重，也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实际上，这与两国的礼教有关！ 大宋重视礼教，哪怕立下再大的功劳，只要是臣子也不能逾越！顶多是与官家同乘，已经是最大的恩赏与荣耀。可金国，虽然已经立国数十年，并且开始学习大宋的文化礼教，但是毕竟时间还短，所以，他们更奉行的是实用主义。 对于完颜雍来说，这所谓的銮驾也不过就是一个车架而已，如果能够让沈堂对金国产生几分归属感，这完全是值得的。 第1203章 入宫面金皇，允迪皇太子 当然，这也与沈堂是宋人，并且，身上没有正式的金国官职有关。否则，涉及到皇权，完颜雍同样不会如此肆意而为。 銮驾浩浩荡荡向北！ 銮驾之内，完颜玥神色如常，这并非她第一次乘坐銮驾，以完颜雍对她的宠爱，与皇帝同乘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赵灵脸上也没有显出什么好奇之色，虽然没有乘坐过皇帝的銮驾，可是身为赵眘最喜欢的亲妹妹，赵眘早就赏赐给赵灵仪仗和凤撵！规格比起皇帝和皇后的略微逊色，但是也相差不多，香菱和暮语二人神色肃然，在这个时代，皇权至高无上，乘坐銮驾，绝对是一种新奇而且令人心潮澎湃的体验。 至于几个小丫头，则是乖乖的挤到一起，哪儿还有平日的快活？也就是几女仁善，否则的话，遇到苛刻或者严格的主家，就算是想要坐轿子都是奢望，什么时候想过乘坐皇帝的车架？ “也不知道我那死去的爹娘有没有在天之灵，我云儿竟然也有这一天，就算是祖坟冒青烟也不过如此！”云儿紧紧攥着莲儿和竹儿的手，口中紧张的碎碎念！ 完颜玥莞尔一笑，随后便是上前与几个丫头挤在一起，“你们几个丫头，虽然对外说是丫鬟的身份，但是，不管是我还是两位姐姐，都拿你们当自家姐妹！这区区銮驾，我完颜玥坐的，你们这些妹妹自然也就坐的！” “在咱们沈家，包括在夫君的眼中，从来没有什么妻妾之分！虽然这不合礼制，但是对于我们姐妹来说却是最为舒心。香菱和暮语是两位姐姐，咱们是妹妹，沈家没有什么金国的郡主，只有你们的玥姐姐！” “玥姐姐说得对！”赵灵乖巧的倚在香菱的身上，举手赞成，“我要喝姐姐们一样，当沈夫人，才不喜欢什么郡主！等回了临安，你们想要坐，我把皇兄赐给我的凤撵带出来，姐妹们想坐随时都可以做。” “不过，说起来有这样一个大轿子倒是也方便，否则小了，不够咱们姐妹乘坐！” “香菱姐，等咱们安定下来，咱们找匠人做一顶大大的轿子，弄的舒舒服服的，总比这銮驾好的多！” 銮驾前行，在日落时分，一行人便是进入到了金国的皇宫之中。 有着阿贵几人引领，并且有銮驾相随，进宫自然不会受到拦阻！阿贵引着銮驾直接来到月华门之内的弘福楼之前，方才停止下来。 唐古台以及仆散卓已经在皇宫之外便是与沈堂告别而去，待到众女下了銮驾之后，阿贵便引着众女和沈堂朝着阁楼之上行去。 直到第三层，阿贵打开厅堂大门，沈堂率先进入，众女其后跟随！进门之后，沈堂便是见到完颜雍正端坐其内，在他的身后，一名沉稳的男子恭敬站着。 “沈堂，拜见陛下！”沈堂恭敬行礼，在他身后的众女，也是慌忙行礼！ “早就听说你沈堂风流倜傥，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完颜雍淡淡的说道，“好了，尽皆平身，今日算是家宴，无需客气！” 完颜玥嬉笑着率先起身，而后再度对着完颜雍身后的男子笑道，“允迪兄长，你今日也在？” 这男子温和一笑，“见过永清妹妹，见过沈大人！早就听父皇提及沈大人英才，今日一见，乃是允迪之幸！” “夫君，这是允迪兄长，也是皇伯伯的皇太子！” 沈堂心中微惊，心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这位皇太子的信息！ 他原为楚王，在三年前被完颜雍封为皇太子！而且，完颜雍对这位皇太子极为信任，当初为楚王之时便给他设置官署，封为皇太子之后，更是不时帮着完颜雍监国理政！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这位皇太子有多么出色。 客观地说，完颜允迪孝友恭候，但是作为皇太子也只是中规中矩！完颜雍之所以对他如此，是因为他的身份。 他的母亲便是完颜雍唯一的一位皇后乌林达氏！ 这位与完颜雍青梅竹马的乌林达氏，是完颜雍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永远的爱！ 只可惜，天不眷有情人，乌林达氏早死，因此，完颜雍登上皇位之后，只是追封了乌林达氏为昭德皇后，而后在没有册立新的皇后！因为，在他的心中，乌林达氏永远是最特别、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完颜允迪身为乌林达氏与完颜雍仅剩的一个儿子，也是完颜雍心中唯一一个拥有继承权的儿子，其他妃子所生子嗣，地位完全无法相比！ 这同样也是完颜雍为何如此宠溺完颜玥的原因！ 不过，完颜允迪命运同样不太好，在历史上，二十年以后，完颜允迪先与完颜雍去世，完颜雍悲痛之下，直接追封其为体弘仁英文睿德光孝皇帝，死后所有礼制，尽皆以皇帝的规格来办，并且，在完颜允迪死后一年，册封其长子完颜璟为皇太孙，数年后，完颜雍驾崩，太孙完颜璟即位，成为金国第六位皇帝！ “沈堂拜见皇太子！” 完颜允迪上前两步，亲自将沈堂搀扶起来，“我与玥妹妹自小便一同玩耍，比之亲妹妹还要更胜三分！当初，你们二人成婚，我不便前往，到现在引以为憾！不过，既然你成为了玥妹妹的夫君，那便是一家人！父皇已经说了，这是家宴！你若是欢喜，也与玥妹妹一样，称呼我为兄长便是。” “沈堂不敢逾越！” “好了！”完颜雍摆了摆手，“永清，你带着你的姐妹去隔壁吃用，有朕在，估计你们也不会太随意！让沈堂留在这里，陪朕喝两杯便好！另外，你们来了，便依旧住在春月居便是！那里你都熟悉，也不用另行安置！” 众女对完颜雍父子行礼，而后便是在完颜玥的带领下转身而去！ “沈堂，来，你坐朕的身边！”完颜雍对沈堂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椅子说道。 今天这顿饭，并未如同皇帝赐宴一般为分餐制，反而是在同一个桌子上，的确显得更为亲近几分。 第1204章 皇帝私人宴，允迪看沈堂 “沈堂，今日这席宴之上，朕为长辈，允迪为兄，所以，这倒酒自当你来！”屋室之内，就连仆从和侍女都未在，只有沈堂三人。 沈堂领命，而后给完颜雍父子斟酒之后，先行端起酒杯，恭敬的对完颜雍说道，“陛下，沈堂北来，陛下之礼遇让沈堂感念肺腑！沈堂祝陛下万寿无疆！敬陛下！” “好！这杯酒，当喝！”完颜雍本来就是海量，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 沈堂饮毕，再度将酒斟满，“沈堂初见皇太子，喜不自胜！今日太子与陛下亲自设宴，沈堂心中惶恐！此酒，敬太子！” 完颜允迪笑着，并未急着端起酒杯，“沈堂，若是给太子敬酒，那便是君臣之别！所以，这酒本宫自然是可喝可不喝！不过，如果是妹婿敬兄长，那为兄自然是要喝的，所以，你这一杯酒，到底是何身份？” 沈堂略作迟疑，随后便是躬身一礼，“沈堂敬允迪兄长！” “哈哈哈！”完颜允迪一饮而尽，“坐！今日是家宴，知道你前来，父皇已经欢喜了一阵子，如今你和永清总算是到了，便在这中都多陪父皇一些日子！父皇平日间诸多国事，一向劳累，今天你来了，咱们兄弟二人，便好好陪父皇多饮两杯！” “沈堂遵命！” 席宴上三人，一北国帝王、一北国太子、一南国统帅！这样的场景，实在并不多见！而且，三人不谈国事，只谈风月！气氛也是极为融洽！ “沈堂，你在大理所发生的事情，朕也已经听说！不管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因此倒是也无需多想！既然你来了朕这里，便好好休息休息！平日间你东奔西走忙碌不停，陪着永清她们的时间也并不算多，趁着这闲暇的机会，多陪陪他们！” “有什么所需，直接告诉朕，或者直接找允迪便是！” “另外，你与永清也成亲时间不短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子嗣？朕现在便可以对你允诺！若是永清给朕生个女儿出来，那朕依旧封郡主，若是男儿，直接封王！” 三人觥筹交错，完颜雍二人也的确放下了皇帝和太子的身份，直接将沈堂当成了晚辈！哪怕知道这二人有目的，并且未必没有演戏的意思，可是，沈堂心中依旧极为感激。他沈堂何幸？能够让一国帝王和太子对他如此？只不过，他却也不能轻言许诺，只能将这份感激默默藏在心中。 直到半夜时分，这简单而又奢华的席宴总算是落下帷幕！ “好了，今天便到这儿！”完颜雍开口说道，“你们一直在赶路，先回去好好休息！” “来人！” 阿贵推门而入！ “阿贵，你亲自将沈堂等人送到春月居，直接用朕的銮驾便是！” 阿贵领命，沈堂也站起身来，与完颜雍父子二人道别。 待到沈堂离去之后，完颜允迪恭敬的说道，“父皇，可要奴才们弄些醒酒的汤水过来么？” “不必了！”完颜雍摆了摆手，“你对沈堂此人，怎么看？” 完颜允迪凝思片刻，而后方才说道，“儿臣也收集了不少沈堂的消息，虽然不完善，但是也可以得出几分结论！” “战场之上，他是无敌将才！即便是纥石烈志宁将军与之对敌，也是胜负难料！甚至可以说，他是任何敌人战场上的噩梦！这样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人，的确很可怕。” “官场之上，他是清明之官！他不管是率兵之时，还是在成都府为官，对于百姓的态度几乎令人惊讶！儿臣难以想象，以他的身份地位，竟然真的可以将自己与百姓摆到同等的位置上！而且，以儿臣看来，他并非是在作秀，而是随心而为！” “沈堂对于南国极为忠诚，与南国皇帝赵眘，关系也算融洽！而赵眘给儿臣的印象却是比之之前的几代大宋皇帝强了许多！” “如果是之前那些皇帝，沈堂的优秀只可能成为他的求死之途，可是，赵眘对沈堂才能的看中，却是超过了对沈堂才能的忌惮！沈堂在成都府之所以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与赵眘的放权和信任有着直接的关系。” “一个有容人之量的帝王，加上一个才能无双的臣子，也许十数年后大宋可以一改现在的颓势，成为我金国的真正对手！” “不过，沈堂也并非没有缺点！首先，儿臣以为，说他忠诚于大宋，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忠诚于大宋的百姓和天下，却并非忠诚于朝廷以及皇权！当然，这两者之间并不冲突，甚至有很多时候是等同的，可是这一丝区别，却也可以在关键时刻，给我们提供一些机会。” “其次，沈堂重情重义！” “他看中自己的兄弟、女人，完全超过了他的官职、钱财、地位！以他的性格，这一次大理的事情实际上并非是一次意外！这样的一个人，哪怕他知道你对他的好有着目的和虚假，心中也同样会心念感激之情。” “所以，成为沈堂的朋友，不用担心他的背叛，也不用担心他的智慧和谋划！儿臣以为，如果能成为他真正的朋友，的确是一件很庆幸的事情……” “总之，他这个人很复杂，可是，即便是现在他身在金国，可是我们想要拉拢他也很困难！” “那如果让你针对沈堂，你将用什么办法！”完颜雍淡淡的说道。 完颜允迪沉思良久，“若是可杀，那最好是一杀了之！若不可杀，儿臣会对他敞开心扉，争取与他成为真正的朋友！” 完颜雍站起身来，拍了拍完颜允迪的肩膀，“对沈堂，你自己去做！不管结果如何，朕都会支持你！不过，在沈堂离开金国之前，朕希望你能给出一个答案！” “儿臣领命！” 当沈堂出了阁楼的时候，众女显然早已经得到消息，在銮驾之中等待！没有其他人相陪，众女吃用的倒是极为安心！尤其是几个小丫头，第一次享受这‘皇家赐宴’，直到此刻还兴奋不已！而且，这第二次乘坐銮驾，之前的紧张也削减了很多。 第1205章 八月中秋夜，沈堂居上座 忆对中秋丹桂丛。花在杯中。月在杯中！ 中都的中秋节极为繁盛，天色还未暗下来，整个大都街巷之中便是充满了各种商贩以及游走的人群！ 中秋与春节、清明、端午一样，是中原民族最重视的节日之一！古代帝王春季拜日、秋季拜月，按照传统，八月十五便是帝皇拜月的日子，再加上时逢三秋半月，所以叫做中秋节。 整个春月居中也布置了满满的彩灯，从内到外都充斥着几番喜庆！从大理回返一直到现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中，众女算是最为开心的一天，即便是沈堂，心中也充斥了几分欢喜。 傍晚时分，阿贵亲自前来传话，让沈堂进宫参加完颜雍准备的席宴，而完颜玥也会带着众女同样会前往宫中，不过却是去看晚上的焰火！ 沈堂一行人准备完毕，随后，阿贵便是引领着一众人进入前往皇宫。 晚上的焰火在大安殿门之外进行，一众内侍已经在忙忙碌碌的准备着，而晚宴则是设在了大安殿右侧的广佑楼举行！所以，进了应天门之后，沈堂与众女便是分开！有完颜玥与众女在一起，沈堂自然不担心她们的安危和吃用，以完颜雍对完颜玥的疼爱，在这皇宫之中，即便是正牌的皇子见到完颜玥都要退避三分，哪儿会吃得了亏。 在阿贵的引领下，沈堂一路来到广佑楼之前！却见，门前仆散卓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听闻陛下邀请了沈大人，所以我便提早在这里等着，走、走……陛下应该还未到，咱们先行上去便是！”仆散卓亲热的对沈堂打个招呼。 沈堂回礼，而后二人便一前一后进了阁楼，在一路向上，直到三层方才停下来。 “二位大人先进去稍待，陛下此刻应该正在祭祀，稍后便会过来！”阿贵恭敬说道。 二人进了三楼厅堂，这厅堂不小，至少坐下几十个人富富有余！其中的布置如同朝堂上一般，正坐首位是皇帝完颜雍的小几，其左侧前方有一个规格稍小的，应该是皇子完颜允迪的位置！再往下分成左右两排，按照品级和班次排布！ 沈堂进入的时候，里边已经有个人到场！ 见到沈堂和仆散卓到来，这几人赶忙起身行礼！沈堂对这几人并不熟悉，只是客气几句便不再作声！能够被完颜雍邀请前来晚宴之人，尽皆是金国朝堂上的重臣，与这些人交流太多，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些人对沈堂倒是比较熟悉！毕竟，沈堂在金国的名声实在不小，更何况这一次沈堂北来，完颜雍几乎是大动干戈，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沈堂的重视！ “沈大人，今日你我比邻而坐，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中都，昨日自然是不方便，今日，怎么也要好好喝几杯才行！”仆散卓拉着沈堂就要在他身旁的小几上坐定。 沈堂却是摆了摆手，“仆散卓大人，这不合规矩！我能够到此，本来就是陛下隆恩，自然不敢逾越。” 如今仆散卓已经是礼部尚书，乃是所在的位置更是只处于尚书令、吏部、户部两位尚书之后，位列右侧第四个位置！而沈堂，虽然有一个奉国上将军的名号，但是只不过是从三品的武散官，更无爵位在身，坐在仆散卓身边，实在是不合规矩。 “沈大人，陛下早就说了，这只是私人宴请，用不着理会太多礼仪！再者说，沈大人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可是比我这个礼部尚书还要重要……” 正说话间，其余人等也逐渐进入到厅堂之中！其中，有沈堂见过的唐古台以及当初的‘老熟人’夹谷莫等等，不过，大多数人来说，沈堂还是比较陌生。 但是，同样的道理，这些人对于沈堂并不陌生，每一个都主动前来打了招呼。 待到众人落座，仆散卓拗不过沈堂，还是让他做到了末尾的一个位置上。 “陛下、皇太子到！” 随着一声尖利的唱和，完颜雍以及完颜允迪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在场人等，自然尽皆起身行礼。 “诸位爱卿，今日是中秋佳节，无需客气！都坐下！”完颜雍笑着说道，而后，完颜雍父子二人也坐了下来。 “沈堂！” 突然间，完颜雍轻喝一声，沈堂赶忙起身，只听完颜雍说道，“怎么，你离着朕那么远，是不想见到朕，还是对这席宴不感兴趣！” 沈堂苦笑一声，“沈堂不敢！” “不敢就好！”完颜雍瞪了瞪眼睛，“阿贵，去将沈堂的位置挪到朕的右侧！往常这种日子都是永清陪着朕，今天永清不在，就让这个孝子来陪朕！”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神色各异！完颜雍所说的位置，乃是在他下手，与完颜允迪相对的位置！在君王之下，却是在众臣之上！完颜允迪为太子不说，之前这个位置的确完颜玥坐过，但是，完颜雍对完颜玥的宠爱比皇子更甚，所以也不算奇怪，而沈堂只是一个外臣，甚至都称不上臣子，现在完颜雍竟然指定了这个位置，那除了对沈堂的重视之外，也有几分耐人寻味…… 这如果是在大宋的朝堂之上，当即，绝对会有不少人跳出来斥责此不合礼仪，就算赵眘是皇帝，也绝对只有退让的份儿，可是，现在在金国，完颜雍开口，就算是唐古台以及仆散卓这个礼部尚书也没有开口…… “多谢陛下！不过，此乃逾越之礼，沈堂不敢！”沈堂赶忙推拒，不过，完颜雍哪儿给他机会，直接挥了挥手，阿贵便是带着几名内侍上来，直接将沈堂的小几搬到了前边的位置！ “你小子给我坐好了！稍后，朕要和你聊聊！”完颜雍瞪了瞪眼，沈堂苦笑一声，只能上前几步坐定下来！ 而后，阿贵让门外的内侍开始传菜，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逐渐出现在众人的桌子之上！这些菜式算不得太过精致，并且以肉类为主，不过味道闻起来倒是极为诱人！众人的目光，尽皆落在完颜雍的身上，等待着完颜雍开口。 第1206章 金皇欲问战，沈堂谈胜败 不过，完颜雍却丝毫没有想要讲话的意思，而是对着身旁喊道，“允迪！” 完颜允迪闻言，当即站起身来，随后，先是对着完颜雍行了一礼，而后，又对着群臣行了一礼！ “今日，值此中秋佳节，父皇体恤百官，所以请诸卿宴饮！父皇自登上大宝之位，虽然只有数年的时间，但是，文治武功却是足以堪比诸位先祖！今我大金国内逐渐稳定，对外少有战事，此乃是父皇之功，亦是诸卿之功……”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官话以及奉承话，也怪不得完颜允迪，而是历来如此！哪怕是完颜雍来讲，基本上也是这样的意思！ “来，诸卿，与本宫一同敬父皇！” “敬陛下！” 相比起大宋的宴席，金国宴席上的规矩少了很多，而且，众人也抛去了平日的儒雅或稳重，一个个肆意畅饮！哪怕是那些所谓的文臣，也是直接端着酒碗给完颜雍父子二人敬酒，至于同僚之间，更是一片欢闹！ 沈堂的身份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在场众人倒是并没有人忽视他！这些人能够坐到现在的位置，哪一个不是绝顶精明之辈？不管完颜雍对沈堂有什么目的，至少对沈堂的重视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没过多久，一碗碗烈酒下肚，沈堂就变得晕乎乎的了…… 说起来，这金国的酒好坏不说，但是，却比大宋的酒烈很多！大宋的酒以绵长、回味为主，而金国的酒却是以辛辣为主。 好在沈堂也算是久经考验，倒是也勉强能够撑得住！ “沈堂，坐到朕的近前……”沈堂揉了揉眉心，却听得身后完颜雍开口！ 沈堂一愣，转头看去，果然，完颜雍对他招了招手！ “陛下……”沈堂自然是想要拒绝，皇帝宴请臣子，一般来说臣子都要在皇帝数丈之外，哪怕沈堂现在的位置都已经逾越，至于与皇帝同席同饮……更是难以想象！ 只可惜，不待沈堂拒绝，完颜雍便是对身旁的阿贵点点头，阿贵拿了一个蒲团放到完颜雍小几的一侧！ “呼！”沈堂吐出一口酒气，站起身直接坐了过去！ “来，陪朕喝两杯！”完颜雍端起酒杯，直接与沈堂对饮，两杯过后，完颜雍朝着一旁的侍女以及阿贵挥了挥手，阿贵和侍女赶忙推开。 “沈堂！朕欲与宋一战！你认为如何！”完颜雍陡然开口。 一句话，沈堂的酒意陡然退去不少！他怔了怔，随后便是恭敬说道，“陛下，此乃国事，沈堂不该说！” “如果是朕让你说呢！” 沈堂苦笑，却是依旧闭口不言！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法回答，无论是认为怎样，都不该他沈堂来说。 “好，朕也不逼你！朕问你，若是朕与宋开战，你会如何？” 沈堂沉默片刻，而后恭敬的行礼说道，“沈堂拼尽全力抵挡陛下铁骑！” “挡得住么？” “不知！” “若挡不住会如何？”完颜雍直视沈堂！ 这一次，沈堂沉默许久，方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是挡不住，说明陛下已经是大势所趋，区区一个沈堂如何能抵挡天意！届时，沈堂自会退隐山林，不敢与陛下为敌！” “你们宋人不是讲究死忠么？” 沈堂微微摇头，“陛下，沈堂忠于大宋！但大宋却并非沈堂的全部！在情况允许之下，沈堂自然愿意付出代价保护大宋，可是如今沈堂并非孤身一人，自然不敢轻言生死！沈堂此生并无太大志向，所谓高官、财富不值一提，但是，却并不想让身边之人在为我而忧心！” “沈堂已经错过了一次，不会再错了！” 完颜雍脸上显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拍了拍沈堂的肩膀，没有再度开口！ 过了好半晌，完颜雍方才再度说道，“沈堂，你以为金国与大宋如何为最好！” “陛下，至少目前来说，两国为和才是最佳的选择！” “哦？为什么？”完颜雍好奇的问道。 “现在大宋不如金国，如果朕找到机会，一举将大宋纳入到大金的领地之内，不是更好么？毕竟，天有不测风云，若是数十年后，大宋强大而金国弱小，有故土之仇，大宋对金国开战乃是早晚之事，朕为何不想办法先行解决这个麻烦，而是要将这个麻烦置之不理？” “请恕沈堂放肆，陛下是想要坐千古一帝还是亡国之君？” “怎么说？你的意思是朕胜不了你们大宋？” “陛下自然是可以胜！但是，大宋却并非不堪一击！淮南一带依靠建康府和临安府，再加上水脉众多，陛下的铁骑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襄阳府城高池深，陛下想要打下来并不容易，至于成都府，陛下的兵马也曾前去，对成都府可熟悉了么？” “无论陛下想从哪里进兵，都会遭遇到极大的困难，甚至，有可能直接折戟沉沙！” “大宋有兵马数十万之众，虽然对战可能不是陛下的对手，但是，却足以消耗陛下的国力以及兵力！” “另外，大宋有我沈堂，还有无数像我沈堂这样的将士！依靠着大宋的城池、地域，节节阻击！试问陛下，就算是真的拿下了整个大宋，金国将被消耗成什么样子？陛下手中又能剩下多少兵马？” “陛下和金国强大，周边宵小不敢窥视，更不敢轻易与陛下为敌，但是，陛下一旦羸弱，周围的豺狼难道会等待陛下数年甚至数十年，让陛下和金国再度恢复和强大起来？” “夏国虽然不算强大，但是却也有觊觎之心，辽国与金国同样是世仇！高丽夜郎自大，只要有机会绝对不会放弃！更何况，北方的蒙古部落，那才是陛下的心腹之患！陛下拉拢打压诸多蒙古部落，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除非陛下能够真的将蒙古部落彻底消灭，否则，当这个庞然大物形成一个整体的时候，便是金国最大危机的到来。” “如果陛下稳住现在的局势，以陛下的智慧自然能够成为千古一帝！可陛下若是勉强对大宋动手，无疑是饮鸩止渴！亡国不远矣！” 第1207章 金火不夜天，临安帝王宴 沈堂之所以一下子说那么多，自然是希望打消他对大宋的念想！金国对大宋开战，对金国自然没有太大好处，可是对大宋更是不利！ 虽然完颜雍一向理智，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会不会对大宋开战，沈堂也无法揣度！所以，他只能尽可能对其讲出其中利弊，让完颜雍尽量不产生这种想法。 完颜雍微微颔首，对沈堂的话不置可否！ 酒宴欢腾，众人尽皆进行！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酒宴方才逐渐到了尾声！ “沈堂，朕给你两年的时间！届时，朕会与大宋一战！此战若是朕胜了，你沈堂便听从朕的安排，若是朕败了，在朕有生之年，宋金两国再无战事！” 突然间，完颜雍在沈堂耳旁陡然说了一句！不待沈堂反应过来，完颜雍便是站起身来，举杯对在场众人说道，“今日佳节盛会，朕便不让诸卿久留了！” 说着，直接将酒杯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便是在阿贵的跟随下直接离去，完颜允迪对众人见礼之后，也赶忙跟了过去！ “沈大人，郡主等人在应天门处观灯，让奴才带您过去……”一个内侍迎上前来，两个侍女随后将沈堂搀扶住。 沈堂点了点头，用力的晃了晃脑袋！今天喝的实在不少，再加上酒烈，此刻竟是有几分头晕目眩的感觉。 好在，有侍从引路、搀扶，沈堂随着前去便是！ 待到应天门附近，沈堂见到广场周围搭起了不少精致的彩棚，彩棚之中尽皆有贵人欢呼雀跃，场地正中则是释放着各色各样绚丽异常的焰火！ “夫君！”见到沈堂前来，众女惊呼一声，赶忙迎了上去！ 莲儿几个丫头将沈堂从侍女手中接过来，香菱众女也围了上去！ “无妨！”沈堂笑着摆了摆手，直接上前坐在一方软塌上！“我休息片刻便好！” “要不我先带夫君回去！让夫君早点儿安歇！”一旁的香菱开口说道！ “咱们都回去，这焰火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完颜玥上前！ “夫君我只是多喝了两杯，刚才也喝了醒酒汤，先在这里休息休息！稍后，夫君随你们去放灯！”沈堂自然不会搅了众女的兴致，赶忙摆了摆手，直接坐了下来。 见到沈堂无碍，众女这才放心！于是，众人围拢在沈堂身旁，继续看着场中不断燃放的焰火和表演…… 临安皇宫中！ 如此盛大的节日，赵眘自然也不会清闲下来！傍晚时分先去了一趟坤宁殿给赵构夫妇请安，并送上礼物，而后，这才回到前殿之中与群臣一同宴饮！ 不过，相对于金国帝王宴的热闹来说，赵眘的宴会不仅规矩了很多，甚至，显得有几分冷清。 赵眘的几个儿子并未归来，都在各自的封地之中！实际上，他继位的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年多，可是，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劝说他立太子的臣子数不胜数！ 可赵眘却是尽皆推拒了下来，这倒并非是他想与不想的问题！他的皇位是赵构所传，如今赵构也还在世，这个时候立太子，实在是有些好说不好听。好在，他正在年富力强之时，对于此事倒是也并不急切！ “王权！” 赵眘放下酒杯，突然间对着身旁的王权喊道！ “陛下！”王权走上近前，微微俯身。 “沈堂离开多久了！” 王权一愣，沉吟片刻便是说道，“自沈大人前往金国，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赵眘自言自语，“朕后悔了，就不该放他离开！一晃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之久，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朕这个皇帝！” 这已经不是赵眘第一次提及沈堂的名字，自从沈堂离开之后，大宋在这三个多月的时间中同样发生了很多的事情！ 首先与大理的国书已经签订，就在不久之前，史浩刚刚从大理归来！不过，大理虽然安定了下来，可南疆的罗氏鬼国又有兵马动乱，夔州路以及潼川府路交界之地，都发现了罗氏鬼国的兵马，甚至有边境小城被劫掠！ 大宋的朝廷下旨，可是却石沉大海，罗氏鬼国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 好在，随着夏收过去，大宋原本干枯的国库也充盈了不少！震怒之下的赵眘，直接调拨粮草兵马，攻打罗氏鬼国，然而，遵义军、南平军、长宁军三支地方兵马联手之下，却是大败而归！损伤了足足两万兵马，连罗氏鬼国的腹地都未曾进入。 前几天传回来消息，泸州南部的江门寨、安溪寨一带再度被罗氏鬼国劫掠，大宋死伤百姓数千人，当地官府主官直接逃离…… 直到现在，朝廷已经议过两三次，可是面对罗氏鬼国依旧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甚至，有大臣提出派出使者前往罗氏鬼国，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如果不过分，直接答应下来，以此让南疆之地彻底平安。 赵眘闻言自然是怒不可恕，这罗氏鬼国名义上还是大宋的领地，而且，其地也不过是相当于数座州府而已，难道堂堂大宋要憋屈到这种程度？ 今天罗氏鬼国闹一闹朝廷就要妥协，那明日乌蒙山、邛部州闹一闹，是不是也要妥协？甚至，其他地方闹一闹，是不是朝廷继续妥协？如果只能一路妥协下去，那他这个皇帝还当个什么意思？ 除此外，吐蕃境内的征战也变得不顺利！ 经过这将近一年时间的征战，吐蕃境内的兵马早已经疲惫不堪，本来，按照沈堂的意思，这个时候他应该出现在吐蕃，并且带去新的力量，补充兵员的同时，巩固已经占据的领土，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沈堂的离开直接使得吐蕃境内的战场成了一团乱麻。 沈堂离开后，是由张浚代替沈堂，遥控指挥大宋在吐蕃境内的兵马继续征战！不过，张浚虽然同样不可小觑，可是有几点却是他做不到的。 首先，在吐蕃境内，原本是金国和大宋两方联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吐蕃的战场上，两国的兵马根本就是在协同作战，军械、粮草、马匹、物资、情报尽皆共享。 第1208章 皇帝遇难题，赵眘念沈堂 而且，一方有难，另一方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配合支援。但是，沈堂离去，使得两支兵马之间最重要的一个契合点消失不见。 如果说军事上的指挥张浚还能够替代沈堂，但是，身份上沈堂却是独一无二！ 大宋的兵马不说，之前都是沈堂麾下，甚至还有滕武的兵马直接就是沈堂的嫡系！而金国的那些兵马，因为沈堂的身份，对于沈堂同样无比信服。毕竟，沈堂不仅是完颜玥的夫君，还是金国的奉国上将军，他们也习惯服从沈堂的命令。 沈堂便是这两支兵马的调和剂，使得这双方可以毫无理由的相信对方！ 而张浚，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两国之间的兵马虽然依旧在继续合作，但是，与之前的情况显然有了极大的改变！无论哪一方，在出兵作战之时都会‘留一手’以防出现意外！一些重要情报和重要物资，更是能不显露就不显露！ 除了这一点，还有滕武兵马的离去，使得吐蕃境内的力量削弱不少。滕武麾下虽然只有一万兵马，但是，这一万兵马不仅代表着沈堂的态度，也代表着极大的战力。 而且，经过一年时间的积蓄和准备，吐蕃也再度调遣大军，并且直接以大相禄东赞为主帅，率精兵四万已经抵达折曲江一带，与宋金两方的兵马试探性的交战了几场，双方算是不胜不败，甚至宋金的兵马还吃了亏！ 种种因素联系起来，使得原本在吐蕃的计划完全失败！ 现如今，赵眘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或者，该不该在进行下去！ 让赵眘唯一安心的便是成都府倒算是比较安定！当地的几支兵马安分守己，没有闹出任何乱子，倒是田冠华的上疏提及，成都府百姓弄了什么万言书之类，想要让沈堂尽快归来…… 另外便是，赵眘开始对冗官、冗兵的问题下手整治！但是，不仅遭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甚至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现在大宋的官员体系以及各地方兵马，已经成了极大的问题，赵眘很清楚，如果不将这些问题彻底解决，他赵眘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改变大宋现有的局面和事态。赵眘早就预料到，他一旦对这两个问题出手，必定会遭到极大的反弹，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反弹的力度之大、阻力之大，完全超乎想象。 不仅各地方官各个上疏，朝廷之上的大臣更是诸多反对，就算是张浚和史浩二人，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彻底站在赵眘的立场上。 实际上这也并不奇怪，张浚和史浩二人，尽皆是朝堂之上的中流砥柱，两人在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门生故吏，就说各个地方军之中，有多少是张浚原先麾下的将领？自己对自己麾下的力量动手，这可能么？就算是两个人直接反对，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其他文武百官，大多都是这种情况！ 虽然科举制的施行，使得普通百姓和寒门也有了一个进身之阶，但是想要彻底打破官僚体系，根本不可能。 同乡、同年、师徒……等等关系，哪一个不是有着诸多牵扯？除非你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力量和优秀，否则的话，在官场体系之中，就必然会进入到某一个圈子之内，否则，你也根本在这个体系中生存不下去！ 在这种情况下，地方官府之中的那些官吏，与朝堂之上这些重臣，哪一个不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赵眘想要裁撤冗官，这几乎是动了所有人的蛋糕，这些人如果不反对，那才真的是怪了！ 甚至，就连赵构这个太上皇，都直接被搬出来，去找赵眘说项。 按照赵构的说法就是：这些臣子，尽皆为咱们赵家的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且，就算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大宋江山稳定，如果裁撤这些人，让别人怎么看？以后谁还愿意为了朝廷和大宋卖命？ 虽然对于冗官的治理还不算彻底失败，但是现在显然已经停滞了下来！ 至于冗军之事，更是如此！ 地方军难以下手，而且山高皇帝远，赵眘并没有急着动，而是想要先拿出一部分禁军来尝试一下！ 大宋的禁军是整个军事体系之中最重的一部分，天下最好的兵马驻扎在京师，这是自太祖赵匡胤之时便决定的事情！之所以如此，还是五代十国时候给赵大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 五代十国为何频繁轮换？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地方藩镇、节度使力量太过强大！这些人手中不仅掌控着兵马，而且还掌控着一个地方的钱粮，如此一来，只要有心思，谁都想自己坐一坐皇帝！ 所以，自赵大建国便定下了强干弱枝的基础！ 想当年，赵大凭借二十万禁军横扫天下，南征北战几乎战无不胜！只可惜，后代的兵马数量不断在增多，可是战力却是每况愈下！ 太宗时期，禁军数量就超过了三十万，仁宗时期更是达到了八十万之众！到了神宗朝，也有六十余万！ 可是，想一想数十年前，拥有者几乎是近百万的禁军，可是却被北方的辽国打的无法还手！到靖康之时更是直接被一扫而空！ 到了赵构时期，当年的禁军早已经没了，而且，面对着北方金国的威胁，所以，开始逐渐发展各地方军！ 原本对于各地方兵马，大宋有着极为严格的控制！小郡不得超过三千兵马，中郡不得超过八千，即便是最大的一地兵马也不得超过一万五千人！可衣冠南渡之后，国内不稳，周围更是豺狼环顾，因此，赵构也顾不上那么多，不仅各地方兵马的限额提升起来，而且地方军的数量也增加不少。 这也是为何，辛弃疾等人手下的一军，能够达到两万人上下的缘故！ 至于为何赵眘想要裁撤禁军，这个话题说来太长，不过，简单来说两个原因，其中一个就是军费太贵庞大，前方便讲过，现如今大宋税赋不过五六千万，军费便三四千万之巨！ 第1209章 再行往北地，太子折节交 如此一来，大宋国库自然是年年空虚，甚至是赤子！ 除了庞大的军费损耗之外，便是禁军的战力！到了现在，禁军的数量虽然依旧不在少数，但是战斗力低下的令人发指！ 之前北伐在泗州大战，赵眘和张浚为何汇聚各地方兵马，而不是直接将禁军拉过去干仗？不是不想，而是禁军根本就没有战斗力！ 现在这些禁军，最大的作用就是运运粮草之类，相当于大宋出着高价天天养着一帮民夫！ 在这种情况之下，赵眘怎么可能忍下去？ 从定都在临安之后，大宋对外的战争也不算少，可是真正强悍的，也就是当年的岳飞等中兴四将麾下兵马，以及现在沈堂麾下的几支兵马，真正的禁军，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可是，赵眘还未真正动手，只是有消息传出去，城外的一支禁军军营便是直接炸了营！ 朝堂之上，诸位重臣尽皆以国家安危为说法，直接将赵眘这个想法驳斥了回去！反倒是远在成都的几支兵马上疏，说愿意配合朝廷对兵马的裁撤等等。可是，这种事儿赵眘怎么可能同意？他很清楚，这几支兵马几乎就是现在大宋兵马战力的天花板，如果真的裁撤了，再有战事该怎么办？ 总而言之，最近赵眘过的很不顺，非常不顺！ 俗话说，国难思忠臣！更有俗话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其他的且不说，至少赵眘交给沈堂的每一个任务，沈堂都极为完美的完成！所以，现在赵眘想念沈堂也就不意外了！ “这小子不仅跑了，而且，还拐走了朕的郡主！”赵眘咬牙切齿，自己喝着闷酒！ “陛下，要不要给沈大人传信，让沈大人尽快返回来！”王权轻声说道，“陛下如此厚恩，沈大人自然也会知晓，而且，之前的事情，现在已经没有人在讨论，就算是沈大人回来，朝堂之上的诸位大人应该也不会说些什么……” 赵眘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君无戏言！这几年，他为朕效力，一直东奔西走，从未清闲过，这一次就让他好好清闲一段时间！” “陛下乃是仁义君主！”王权感慨的说道，这倒不是他要拍马屁，而是实话，一个官家对于一个臣子竟然体量到这种程度，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帝王能够做到？ “朕虽然算不上是圣君，但是却也自诩贤明！沈堂是何人，朕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配得上朕的体量！”赵眘郑重的说道…… 焰火直到半夜时分方才宣告结束，沈堂带着众女，点燃了一顶顶明灯，明灯升空，变成摧残的星光一般！ 香菱倚在沈堂的身侧，仰头望着星空，“夫君，香菱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只希望我们所有的家人都能够如同此刻一般，团圆和美，永远在一起！” 沈堂郑重的点了点头，伸手将香菱揽住！他心中的愿望，还不也是如此么？这世间万物，哪儿比得上众女展颜一笑！ 随后的生活波澜不惊，沈堂一行人住在春月居之中，所有人的拜访尽皆不应，也只有偶尔完颜允迪这个皇太子到来，才能进入其中！完颜玥倒是被完颜雍所招，进宫了几次，但沈堂却没有再度进入！ 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一天，沈堂再度入宫，而这一次他前来，是为了与完颜雍告别。 “你们此去，打算前往何地！”仁政殿中，完颜雍看着眼前的沈堂，低声相问。 “早就听玥儿说过，北地风光正美！这一次难得有闲暇，便打算前往上京，再前往乌第河畔，如果可能的话，这一次的年节便会在北地度过，待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便会回返。”沈堂恭敬的说道。 完颜雍点了点头，“纥石烈志宁不久前前往北地驻守，这一次你北行，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传信！” 正说话间，阿贵悄然进入，“陛下，太子求见！” “宣！” 不多时，完颜允迪进入到大殿之中，行礼后，完颜允迪笑着对完颜雍说道，“父皇，儿臣有一事相请！” “何事？” “儿臣最近多次前往春月居，与沈堂相谈，对其文采、学识、品行极为欢喜，所以，儿臣想要与沈堂结拜为异性兄弟，请父皇准许！” “哦？”完颜雍微微一笑，随后转头朝着沈堂看去，“沈堂，你以为如何？” 沈堂慌忙起身，“多谢太子看重，不过，身份有别，沈堂不敢逾越！” “沈堂，你乃是玥妹妹夫君，本就该喊我一句兄长，现在你我二人结拜，也不过是更加亲近一二罢了，何必要推脱？还是说，你看不起我这个金国的皇太子？” 沈堂连道不敢！ 完颜允迪上前，与沈堂把臂说道，“你我二人，乃是君子之交，与国事无关，与身份无关！若是你同意，你我只需在父皇面前，敬告天地即刻，也无需其他礼仪！” 话音落，他再度对完颜雍行礼说道，“还请父皇允许！” “这是你们兄弟二人之事，吾虽为帝王，但是却不会干涉！”完颜雍淡淡的说道。 “怎样？” 见到完颜允迪再度朝着自己看来，沈堂心中轻叹，当即一展一摆跪倒在地！ “黄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我沈堂与完颜允迪二人结兄弟之谊，生死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天地作证、山河为盟、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敬告天神及诸位先祖，今日我完颜允迪与……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二人就跪拜在完颜雍之前，无需任何礼仪和仪式，也无需其他人见证，各自立誓！ “弟沈堂，拜见兄长！”二人立誓完成起身，随后沈堂一躬到底，对完颜允迪行礼！完颜允迪此人仁孝平和，自己一行人到来之后，也一向极为亲切，所以，沈堂对于此人并不排斥。 “哈哈，好、好！”完颜允迪欢喜的大笑一声，“听说你们明日要北去？届时，我亲自送你们！” 第1210章 古北口分别，成都府学子 第二日清晨，一行浩浩荡荡的车架从春月居出发，前后尽皆有禁卫护送！ 沈堂等人准备好行装之后，便是上了车架，浩浩荡荡的出了中都城，一路向北！ 行三日，车架停下来，众人尽皆下了车架，朝着面前的完颜允迪行礼！ “多谢兄长相送！” 完颜允迪笑着摆了摆手，“前方便是古北口，你们出了古北口之后，便会进入北京路地界，到时候自然会有人迎接！我便送你们到此处罢了！” “沈堂，我的印信已经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让人持印信前来！你即是我妹婿，又是我兄弟，你我之间，无需客气！” “多谢兄长！”沈堂再度拜谢。 “好了，北地冰寒，你们各自保重！” 双方告别，沈堂一行人的车架，在背嵬军的护送之下，穿过古北口，继续向北而行！古北口的守军自然不会刁难，太子相送、禁军护从，整个金国也没有几个不长眼的人。 “老师，你观此人如何？”待到沈堂一行人的车架消失不见，完颜允迪方才收回视线，带着几分恭敬，朝着身后的一名老者相问。 这老者眉目花白，一身儒衣，一双浑浊的眸子之中却是透出看透了世事的清明。 此老者名为郑松贤，素有博学之名！在完颜亮朝任博州防御使，后来完颜雍听到他的名声之后，便是将其召入宫，任命其为左谕德，辅佐太子读书。 而也正是因为此人的存在，使得这位完颜允迪太子，对于宋人一直带着几分亲近！当初，他刚刚成为太子，太子太保王爽便对完颜雍和完颜允迪二人上疏，称太子应屏去左右汉官，尽皆用女真本族之人。 不过这个奏章，直接便是被太子驳斥了回去。 自从进入到中原之后，在金国的朝堂之上，汉人的地位也逐渐提高，数量更是不断扩张！ 金国起于白山黑水之间，虽然战力凶悍，但是文化却是极为薄弱，当进入到中原之后，他们对于中原文化不仅向往，甚至达到了痴迷和崇拜的程度。 这也是为何，他们的官制、礼仪等等尽皆朝着宋人学习。甚至，即便是金国贵族之间以汉人文字语言进行交流，而且引以为傲！在金国的贵族之中，崇尚中原文化和礼仪的绝对不在少数。 除此之外，中原人聪颖、朴实！再加上金国占据了大半个大宋，‘以夷制夷’的确是极好的一个策略，也可以安抚北地的宋人！ 因此，金国的官僚体系之中，宋人的数量逐渐增多！如此一来，自然引起了诸多金国贵族的不满，而这也使得金国贵族与宋人新秀之间，逐渐产生了极大的对立。老牌金国贵族依靠功勋以及身份身居高位，而宋人则是依靠着才学和聪颖逐渐脱颖而出，并占据更多的位置，再加上部分金人与宋人交好，使得两派的力量几乎相差无几。 尤其是皇帝对于宋人官员的偏向，使得金国贵族即便是想要打压这些宋人也难以做到。 而在这个过程中，郑松贤这位身为太子身边之人的大儒，自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包括这一次完颜允迪与沈堂结拜，实际上也是郑松贤的提议。 郑松贤沉默片刻便是说道，“此人若为敌，则不可敌！不过，陛下与太子以情示之，却是足以让其心生感念！他虽为宋人，但是却已经不再是敌人！” “此人来时，有尚书令携銮驾相迎，此人归去，有太子殿下亲自相送！这等礼遇，世间罕有！更何况有兄弟之名牵扯，有永清郡主相随，就算是此人有通天之能，我金国也无需太过忌惮！” “哈哈哈……”完颜允迪朗声大笑，随后喝到，“起驾回宫！” 成都府，府衙之外！ 黑压压的一片身穿儒衫的学子，在孔教授的带领下，正在等着秋闱录名的事宜！往年，秋闱原本应该是在八月中旬前后举行，但是今年，不仅是朝廷事情繁多，而且成都府因为沈堂离任的事情，同样事情不少。 所以，这成都府秋闱一事，便是推脱到了八月之末！ “知府大人来了……”突然间，一阵慌乱传来，一身官袍的田冠华从府衙之中行出！ “见过代知府大人！”孔教授带着诸位学子行礼！ 田冠华还礼之后，便是素声说道，“诸位尽皆是我成都府天骄学子，再有两日便是秋闱之时，希望这一次，我成都府能够有更多的学子金榜题名！” 顿了顿，他再度说道，“如今沈大人虽然不在，但是，实际上在许久之前，关于秋闱之事沈大人早已经安排好！所以，尔等切莫让沈大人失望！” “沈大人是我成都府父母官，更是上一任的状元，这一次，如果能够将状元再度揽入我成都府手中，这也算是沈大人之功绩！” “大人请放心！”一名学子踏步上前，“这一次科考，我萧国梁定不会让沈大人失望！” “去年，与大人初见，沈大人便告诫：读不在三更五鼓！功只怕一曝十寒！这一年时间，我等也勤耕苦读！这一次沈大人之所以离任，不正是因为沈大人在朝堂没有根基，其下没有支持者么？其余高官，哪一个不是门生故吏遍布！所以，在朝堂甚至连一个能够为沈大人说话之人都罕有。” “我萧国梁虽然不才，但是愿踏足朝堂，为沈大人之走狗！” “吾等，也愿为沈大人马前卒！”一众学子尽皆高声齐喝。 府学之中的学子，大多来自贫寒之家，而科举也是他们唯一的进身之阶！相比官场，府学在孔教授的教导下，学子相对来说单纯很多！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沈堂为国为民的事宜，才更令他们感到动容和触动。 田冠华点点头，没有再开口，沈堂在这些学子之中有如此之高的威望，并不是意外！这一段时间，沈堂虽然没有再度前往府学，可是对府学的支持，却是从未减少过。 第1211章 长白山神地，老将军相迎 八月之末的北京路，已经带上了一丝丝寒意！相比现在依旧温暖如春的江南，这里的秋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是这北地本来就人烟稀少，除了固定的城池之外，基本上很少能够见到荒野之中的村落！ 这也并不奇怪，虽然金国发源于黑山白水之间，但是因为天气和地势的缘故，使得北地的发展一直极为缓慢！ 不管是当初的辽国还是现在的金国，进入了中原之后，不少的部落都开始向南迁徙，虽然南方没有广阔的草原，但是南方的温暖以及平缓的地势，依旧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沈堂一行人没有在车架之中，而是尽皆骑在马背上！沿着官道一路向北，宽阔而又空旷，众人可以肆意的在大道之上奔驰！ 除了随行的背嵬军之外，旁边还有一支千余人的精骑随行！这是大定府的府兵！沈堂一行人刚刚进入大定府，大定府的兵马都总管便是派遣兵马前来护送！不过，沈堂等人并未在大定府停留，而是直接穿过了大定府，朝着咸平府的方向而去。 “夫君，等咱们到了咸平府之后，先去长白山天池祭拜如何！”此刻的完颜玥，身下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军马，身上披着白色的大氅，刚刚与赵灵二人奔驰一阵，脸颊有几分泛红！ “好！”沈堂点点头，此行本来就没有什么目的，能够去长白山看一看，也是一番风趣。 长白山并非仅仅在后世有名，实际上，在极为久远之前，夏商周时期便有长白山的记载！ 山海经的‘大荒北经’中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不咸！其中这个不咸山，便是荒古时期的长白山，不咸是蒙古语‘布尔干’，意思为神巫，也就是说，在古代认为这座山中有神的存在。 到了汉朝之时，不咸山改名单单大岭，南北朝时称盖马大山、徒太山、太山，唐朝之时称为太白山，到了金国后便被称之为长白山！ 长白山的名字是女真语译成，在金使之中有记载“生女真地有混同江、长白山，混同江亦号黑龙江，所谓白山、黑水是也！”这也是为什么金人被称为来自白山黑水的缘故，其中的白山指的便是长白山。 并且，金人认为长白山乃是兴王之地，所以，在长白山之地不仅有专门的军队驻扎，而且建立了庙宇来祭司。甚至，在数年之后，完颜雍亲自封长白山为‘兴国灵应王’，并且封册仪物，每年春秋两季都会有皇帝或者皇子亲自前来祭拜。 等到了后世的清朝，同样是以长白山视为发源地，册封长白山山神，每年同样会遣使亲自祭拜，整个清朝数百年时间，更是将长白山列为封禁之地，不准普通百姓进入其中！ 由此可见，这长白山对于金人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这长白山虽然是在北夷之地，但是自古便是与中原有着诸多联系！大禹定九州，命四方各夷前来朝贡，其中东北夷有国名肃慎国，进献楛矢石砮表示对中原大禹王朝的臣服！这所谓的楛矢石砮，据说便是用长白山的楛木加上松花江中的坚硬青石磨成的箭头而成的箭矢！ 而这所谓的肃慎国，传言便是金人以及北地诸族的先祖！ “大人，前方便是宜民（咸平府）地界，请大人一路保重！”再向前便进入咸平府，北京路护送的兵马前来与沈堂等人告别。 “将军辛苦了！”沈堂回了一礼，那将军也不停留，直接率兵回返。 等沈堂一行人进入宜民地界之时，却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引着一路兵马迎面而来！ “纥石烈志宁将军？”沈堂有些惊讶，纥石烈志宁镇守临潢府的东北路招讨司，前来咸平府路途可是不近。 “哈哈哈！”纥石烈志宁大笑着迎了上来，“怎么，在这里见到我吃惊么？” 沈堂赶忙带着香菱众女上前拜见，说起来，沈堂与纥石烈志宁交往数次，而且还算是他和完颜玥二人的媒人，因此，沈堂对他的确极为亲切。 等到互相见过之后，纥石烈志宁方才解释说道，“最近，辽东不稳，据说又有高丽国的兵马犯境，得到陛下旨意后，我本来打算派一支兵马前来，后来又听说你们从中都北行，所以，我便等不及亲自前来了！” “高丽犯境？”沈堂挑了挑眉，这个国家实在是有些奇葩，之前趁着金国无暇顾及，所以便是在辽东一带闹出一些小乱子，结果直接被一巴掌拍了回去，没想到，竟是再度卷土重来。 不过，这也不意外，这个国家自古至今便是夜郎自大，从未真正认清过自己的实力和本事，反正即便是不成，大不了道歉回去就是，至于丢不丢脸，从来不在考虑范围之内。而且，高丽觊觎辽东之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天如果真的消停了，那才是奇怪。 “只是有小股的高丽兵马越境而已，实力不行，但是却让人烦不胜烦！这一次，我带来了五千精骑，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纥石烈志宁显然并未将高丽放在眼中，而且他也的确有这样的底气，身为金国顶尖统帅，麾下数万兵马，就算是去平了高丽也不在话下，区区一个小国，怎么可能入得他的眼。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若是你有什么想法，这一战交给你来如何？”纥石烈志宁笑着对沈堂说道。 如果是其他人，他自然不会这样说，可沈堂却不一样，不仅是沈堂有着必胜的实力，最重要的是，即便是传到朝堂之上，皇帝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怪罪他，甚至，还可能给他奖赏一番也说不定。 沈堂还未答话，一旁的完颜玥便是说道，“叔父，夫君是陪着我们姐妹来散心的，才不会去帮你打仗！之后，我们要前往长白山，高丽的事情，还是叔父自己去！” 纥石烈志宁嘿嘿一笑，“那我先护送你们去长白山，等我教训完了高丽，在一同陪你们去上京！” 第1212章 老将军离去，长白山行宫 在咸平府休息了一天的时间，而后一行人再度启程，前行两日，穿过了婆速路之后，便进入到了上京会宁府的地界。 会宁府地界南北狭长，比之咸平府和婆速路要大了很多，而长白山的位置，便是在会宁府最南端，恰好处于会宁府、婆速路、曷懒路交汇之地！ 此时已经是九月时分，北地的气候已经变得有几分寒意，荒山之上的绿草也逐渐枯黄，放眼望去更是毫无人烟。 众人所行之地，大多是名山大川覆盖，这里也鲜有人迹出现。好在，因为长白山的重要性，有一条笔直的官道可以通行，否则，想要前去恐怕还需要花费几分力气才行。 沿着宋瓦江的支脉一直向东南前行，在这荒野之地又行了足足三日的时间，终于到了长白山的山脚之下！ 沈堂下了车架，放眼看去，却见其山势峰峦起伏犹如虎踞龙盘，而且，山顶之上有着长年不曾融化的积雪，再加上表面许多地方被白色浮石覆盖，果然不负这长白山的名字。 “末将拜见大将军，拜见沈堂上将军！” 山脚之下，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说是村落，实际上是一座军营，只不过这里长年都有兵马驻扎，所以这些兵将的家眷汇聚，便形成了这样一个地方。 沈堂一行人刚刚停下车架，前方便是有快马前来，为首一名身穿黑甲的将军待到近前，翻身下马对沈堂和纥石烈志宁一行人行礼。 纥石烈志宁上前微微颔首说道，“沈将军以及郡主等人要上长白山，你这里得到旨意了！” 以长白山的重要性，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哪怕是沈堂等人想要上山游览，也需要有朝廷的命令才可以。 “禀将军，前几日朝廷的命令便已经到了，陛下有旨，沈将军一行人可以住在长白山行宫之内，随时可以上山游览，末将会率人保护！” 在长白山的山脚，有一片气势恢宏的建筑！偶尔有皇家子弟前来祭祀，便会在这行宫之中停留。 “好！”纥石烈志宁点了点头，“沈堂，你们直接进去，我带人去军营，而后便向南前往与高丽交界之地！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等本将打发了他们，便回来与你们汇合。” “将军务必小心，若是有事情，随时传消息前来。”沈堂恭敬的行了一礼，虽说分属两国，但是纥石烈志宁对自己有恩，也算是自己的长辈，沈堂自然不会放肆。 “哈哈哈，放心！我纥石烈志宁除了当年莫名其妙败在你小子手中，还没有几个人在战场上是本将的对手！区区高丽国罢了，若非陛下有所担忧，本将便直接取了那开京献给陛下，也省的之后再有担忧。” 开京是高丽国国都所在，位于整个高丽国中心偏北，后世叫做开城。 说完，纥石烈志宁直接告辞而去，沈堂一行人则是在那黑甲将军的护送之下，穿过了这简陋的村舍，来到了行宫之中。 虽然这行宫使用的并不频繁，但是其中所需之物以及丫鬟、奴才依旧配备齐全！沈堂等人也并不需要担忧和准备什么，直接进入居住便可以。 而就在沈堂一行人在北地悠闲赏景之时，在南方的江南临安，则是再度发生了一件大事。 立邓王愭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不错，在文武百官的逼迫之下，赵眘不得不立下太子之位！ 赵愭，成穆皇后郭氏与赵眘嫡长子，曾任右监门卫大将军，荣州刺史，蓟州防御使！赵眘即位之后，任赵愭为少保，永兴军节度使，并被封为邓王。 妻子广国夫人钱氏被封为太子妃！ 而后赵愭入主东宫，而赵眘也下令增加东宫侍卫等相应之人！ 这件事情说来简单，但是册封皇太子的事情，自然不会那么突兀！而这件事情的背后，也的确有着诸多的原因。 按照常理，将自己的儿子封太子，赵眘并不反对，甚至乐见其成。毕竟，这也从侧面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以及正统性，可是，这一次的册封赵眘显然并不满意，甚至，怒火冲天！无他，之所以册封太子，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这事情还是要与之前的一些事情联系起来！ 沈堂北行之后，赵眘开始着手整治官场以及军队之中的事情，然而，刚一开始，便是遇到了极大的阻力，甚至，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尽皆对此极为抵触，因此，赵眘的措施不仅施行的极为艰难，而且使得整个朝廷也变得鸡飞狗跳！ 不管是官场还是军队，所涉及到的利益集团都极为庞大，即便是赵眘这个皇帝想要拿捏也绝不会太容易。 但是，赵眘也早憋了一股子劲儿，一心想着做出一些成绩给自己的父皇、先祖以及天下臣民看一看！因此，文武百官的反对和遇到的困难，不仅没有让赵眘打退堂鼓，反而让他变得更为激进！这一次他就想试一试，到底是他这个皇帝笑道最后，还是这文武百官笑道最后。 冗官的问题，先是拿临安府开刀，一下子足足有数十名个级别官吏被罢官、调任！军队之中则是直接以江淮的江阴军下手！如果直接以临安的京营禁军下手，一旦弄出乱子就难以控制，甚至还可能引来极大的麻烦，而江阴军同样是在两浙之地太湖之北，不算山高皇帝远，即便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临安。 而且，这一次赵眘没有让中书省和六部参与，甚至就连张浚的枢密院都被排斥在外，而是直接由王权以及新上任的皇城司提举宗杰暗查！ 临安府先不说，那江阴军一查之下，却是让赵眘大吃一惊！ 兵额本应该有一万八千人的江阴军，吃空饷的数量竟是达到了七千余，其余者也是多老弱！其中所配备的少量战马，直接变成了老迈的骡子，其余种种问题更是数不胜数！ 这江阴军在两浙之北，是临安府北方最重要的一支防御力量之一，他怎么也没想到，近在咫尺的一支兵马，竟是荒诞到如此地步。 第1213章 张浚拜辞官，风烛老相公 赵眘恍然大悟，怪不得大宋屡战屡败，靠这样的军队，如果不败那才是怪了！除此之外，赵眘还有满心的失望。 不错，正是失望！ 自即位以来，赵眘对于军事便尤为重视！将亲信张浚调任枢密使的位置上，各地方将帅也多有亲自册封之事。可现在，近在咫尺的江阴军，竟是烂到了骨子里，这让他无法接受。 “陛下，张浚大人到了！” 勤政殿中，王权躬身禀告，赵眘冷漠的点了点头，“宣！” 不多时，张浚的身形出现在赵眘眼前！ “臣……张浚，拜见陛下！” 赵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位跟随了自己十数年的亲信老臣，久久不语！对其他人的失望，赵眘不会表现的如此痛心，可自己依仗的一个人让自己失望，赵眘心中愤怒和失落交织！如果连眼前之人都不值得自己相信，那这满朝文武，自己还能够相信谁呢？ “江阴军之事，你知不知情！”终于，赵眘开口！ 张浚颔首，“臣，知情！” “知情？”赵眘脸上显出古怪的笑意，“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之一，这些年来，朕自忖也未曾亏待过你！你就告诉朕一个知情？是不是这全天下的人全部都知道，只有朕不知道？你也如同其他臣子一般，将朕当做一个傻子！” “朕终日坐镇在皇宫中，你们帮着朕执掌天下，可你们却全部联合起来，所有的事情，朕尽皆被蒙在鼓中，这便是朕所谓的忠臣！你们将朕玩弄在手掌之中，你们致天下与何地，置朕与何地！” “轰！”震怒之下，赵眘一脚将面前的桌子踹翻在地！ “臣，罪该万死！”张浚伏地请罪，只不过，他的心中也尽是苦笑！赵眘的话说的残酷，但却是一种现实，有些事情，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身为皇帝也不能知道！这精致而华丽的皇宫，不就是另外的一种禁锢么？为何皇帝也要对这满朝文武退让，还不是皇帝也要依仗这些人执掌天下？ 有些事情要瞒着皇帝，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共识，哪怕是敌对，一些事情也不会随意暴露出来！而现在，赵眘直接揭开了其中一个盖子，他张浚的确无话可说。 而且，就连皇帝对于一些事情都束手无策，何况他这个枢密使呢？ 枢密使执掌天下兵马不错，但是，并非所有的兵马中都是他的一言堂，他同样需要有亲信，需要有敌人，需要有派别，他这个枢密使，上需要皇帝支持，下需要各军的相助，否则，这个枢密使他张浚根本就干不下去。 有些事情，他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想要将所有各部军队尽皆清明，他张浚做不到！钱财、利益、名声、官位，他张浚能给的并不多，有些事情，甚至是他刻意放纵而为，毕竟，等到上战场的时候，他需要将帅兵马用命，他需要军令之下有人站出来响应，他张浚一个人不可能亲自拎着刀枪去与敌人拼杀。 江阴军的事情与他张浚无关，但是他也同样是知情之人，甚至，那将近一半的空饷，其中有一部分就是流入到他的口袋之中！所以，赵眘说他罪责难当，这的确也没错！只可惜，有些事情，的确不只是有对错而已…… “张浚，你我相交数十年，你……辜负了朕的信任！” 张浚沉默半晌，伏地叩拜，而后将自己头上的乌纱摘下来，恭敬的放到一旁，“臣，有负陛下圣恩！军中诸事，臣却是罪该万死！臣……请辞……” 赵眘神色一震，他目光复杂的看着张浚，请辞么？这到底是认罪，还是在逼迫？如今因为官场和军队之中的事情，赵眘几乎是四面楚歌，可这个时候自己最亲信的一位臣子，却是要请辞而去！ 一时间，赵眘狠狠握紧了拳头！就算是没有了你们这些臣子，朕就干不成事情了么？ “准！”足足半晌，赵眘终于吐出一个字！ 皇宫之外，朱倬的小院之中，叶颙带着几分恭敬，端坐在朱倬面前！老仆刚刚烫好了美酒，桌子之上几碟小菜精致而香浓。 “来，尝一尝，这是不久之前，老家那边儿给稍待过来的陈年玉露酒，在外头可是喝不着……” 待到老仆给二人斟满酒杯，朱倬便是笑着对叶颙说道！ “去，将暖炉拿过来！哎，老了就是老了，这身子骨眼见就不行了！想当年，即便是在寒冬时节，老夫也能打着赤膊畅饮，可现在不过是八月时节，老夫便觉得有几分冰寒！” 听到朱倬开口，一旁的老仆赶忙上前，先行给朱倬紧了紧身上的薄毯，而后又将热腾腾的暖炉拿过来一个，放到朱倬身边。 “老大人该多保重才是！”叶颙带着几分恭敬说道，“我们这些人，可是离不了老大人的指点！” 朱倬轻声笑了笑，对叶颙的话不置可否！将酒盏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哎，还是这老家的酒要香一些，说起来，自宣和五年老夫中进士之后，便是一直在外为官，算算到现在竟是过去了三十余年！” “从一县主簿，历经二十年成为宰相、开国公之位，这天下能有几人！”朱倬的话语中有着几分感慨，更有着几分怀念！这一生，也算是历经精彩，可如今，却已经是英雄迟暮！ “老大人老当益壮，不减当年！” 朱倬缓缓摆了摆手，再度与叶颙对饮之后，便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何事而来，江阴军的事情，我已经尽皆安排好，太上皇也会相助一二！张浚这个枢密使，也是到了该拿下的时候了。” 叶颙神色大喜，朝堂之上，张浚这个枢密使给他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如果能够将张浚拿下，那他之后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将大增！至少，能够真正与史浩比肩！ “那老大人以为，该由何人来捡拔？刁宏信么？” 朱倬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刁宏信，不行！” 第1214章 枢密使人选，采石矶之战 叶颙犹豫片刻，而后不解的问道，“老大人，刁宏信一直追随我们，而且任劳任怨多年，现在他身为枢密副使，如果张浚离去而不让他上位，恐怕会引起他的不满，也许其他人也会心生怨念！” 个人的利益并不是永远与团队的利益相一致，尤其是顶峰的所谓交锋和利益牵扯更是如此，至于其中该如何取舍，则是各有不同！ 朱倬闻言，依旧用力的摇了摇头，“刁宏信的能力，不足以作为枢密使！而且，这几年时间，我们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愈加底下，其真正的原因就在于，陛下需要一些真正能够干出事情的文武！沈堂为何能够突然崛起？归根结底还是在于能力，所以，刁宏信如果成为枢密使，反而会引来陛下对我们更大的不满！” “因此，枢密使的人选我们可以决定，但是能力却必须足够。” 说到这里，朱倬站起身来，拍了拍叶颙的肩膀，“老朽已经到了耄耋之年，恐怕没几天好活了，所以，这件事情就由老夫亲自来办！老夫已经写了亲笔信，你去交给那刁宏信，想来，他会卖老夫这个面子。” “下官遵命！”叶颙恭敬的说道，“那这枢密使的人选……” 朱倬闭目思索片刻，而后淡淡的说道，“现在，虞允文应该是川陕宣谕使！” 宣谕使，考察地方政治，按查官吏，尤其是针对民众起势者，安抚民心！这个职位并非常态，大多是民众起势或者被镇压之后，为了稳定民心而由朝廷单独派遣而出。 川陕宣谕使，说起来也是在四川一带，与沈堂也算是有所交集，但是，虞允文这个职位却是被人发配过去的，因此，他想要北伐无望，一时间也没有了什么心思，终日在府中潦草度日，因此，沈堂自然是没有见过。 说起虞允文此人，同样来历不凡。 他本就是眉州人士，其祖上为唐朝名臣虞世南。绍兴二十四年进士！为中书舍人、直学士院。他最出名的战绩便是在赵眘即位之前！可以说，当初金国上一任皇帝完颜亮南征侵宋，之所以会失败，虞允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绍兴三十年，虞允文为工部尚书，其充任使者出使金国。在金国境内，他发现金人正在大规模调运粮草、物资，打造战船，而且，完颜亮还说出了‘看花洛阳’之语，因此，他断定金人很快便会大规模侵伐大宋，回朝后，将所有事情上报朝廷，让朝廷提前准备迎战。 果不其然，第二年金帝完颜亮亲率大军度过淮河一线，进逼长江，两淮宋军尽皆溃败，金人如入无人之境。 高宗震怒之下，派遣当时的枢密使叶义问督导江淮一带军事，而虞允文则是以参谋军事的身份，负责协助叶义问御敌。 年末，虞允文去采石一带犒师，正值完颜亮率大军逼近采石一带。情况危机之下，虞允文亲自督军，并收拢沿江各部，最后，汇聚一万八千之众与完颜亮十五万金兵主力决战采石矶。结果，金兵大败，大宋赢得了关键的一战。 而这也是这一次宋金之战的转折点，可以说，完颜亮是一手败在虞允文的手中。 正是因为采石矶一战，使得虞允文在军队之中获得了极大的名声，在朝野也获得了极高的声誉。金人战败之后，虞允文便会上疏，应该继续对金国用兵，并尽可能恢复故土。然而，当时高宗赵构当朝，朝中也多是保守怯战之人，所以，虞允文的提议自然没有被采纳，而且直接被朝廷派遣到川陕一带任宣谕使。 朱倬之所以将这个人提出来，也并非没有道理！首先，虞允文在军中名声极大，虽然没有张浚那般不少门生部将，但是，至少当初参与采石矶一战的各部对于虞允文都极为信任和支持。其次，便是他的能力。 虽然采石矶一战也有着各种巧合和运气，但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以少胜多，这虞允文绝对并非那些对军事一文不通的文臣。 让这样一个有能力，在军中有威望和声誉的人担任枢密使，显然会符合赵眘的心思，甚至，能够让赵眘对叶颙等人的态度产生改变。 至于虞允文会不会接受朱倬等人的好意，或者说虞允文上位之后，会不会与自己等人离心离德，朱倬和叶颙并不担心！虞允文是一个有志向之人，以他现在的形势，想要上位机会并不多，面对朱倬等人递过来的橄榄枝，他恐怕没有多少拒绝的勇气。 至于离心离德，只要能够将张浚辞官这一段时间过度过去，虞允文一个并没有太多根基的人，想要彻底摆脱朱倬和叶颙等人，绝对不容易。甚至，他们现在可以支持虞允文上位，将来有一天，如果有需要，他们也可以将其在拉下来。 第二天上朝，张浚辞官的消息引起了一片哗然！张浚此人，在赵眘即位之前与其便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待到赵眘即位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帮助赵眘统筹兵马进行北伐事宜，可以说，张浚绝对是赵眘最为信任和亲近的臣子之一，就算是与史浩这个赵眘的老师相比，也并不逊色，可现在，竟是辞官而去，赵眘还同意了？ 其中的原因，朝堂之上众人尽皆清除，自然是军中贪腐之事，只不过，他们显然低估了赵眘对于这件事情的重视。 史浩面色阴沉，失去了这样一个帮手，使得他们一个派系力量急速跌落，最重要的是，现在他们并没有合适的枢密使人选！一旦刁宏信上位，会给他造成极大的压力。 可是，现在他想要阻止也没有太好的理由。 正思索间，只听龙椅之上的赵眘沉声问道，“张爱卿辞官，枢密院无人掌管，诸卿认为哪一位比较合适？” 一众班次之中，刁宏信周围不少人含笑对其行礼！在众人看来，张浚辞官，那么接下来能够胜任枢密使的人，也只有叶颙等人支持的刁宏信了。 第1215章 举荐虞允文，召回陈应求 毕竟，刁宏信威望虽然不如张浚，可是同样在枢密院经营多年，更是枢密副使，背后也有叶颙一众人来支持，其他人即便是想要争夺也没有多少把握。 然而，刁宏信脸色却是平静中带着几分阴沉！他已经知道，叶颙并不会举荐自己，甚至会反对自己上任。如果仅仅是叶颙，那刁宏信自然不服，甚至撕破脸也无所谓。可是，昨天半夜，他却是接到了那个老人的亲笔信！ 哪怕他也是朝中重臣，但是面对那个耄耋年岁的老者，依旧没有反抗的勇气！他很清楚，他接到那封信的时候，枢密使的位置已经离他远去。 不甘么？自然是的，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哪怕他在这时候发力，踏上了枢密使的位置，那个老者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其搬到。因此，他最聪明的做法便是答应下来，承一份人情，为将来做打算。 赵眘的视线朝着下方观望，史浩皱眉不语，其余人也尽皆沉默！这枢密使自然是一个顶尖的位置，而且极为重要，可是，现在却也是个火炉。 赵眘想要对军队查处动手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为此，就连张浚都不得不辞官而去，其他人如果上位的话，必定要接下这个烂摊子。接下来之后，办好了得罪满朝文武，办不好得罪陛下，所以，哪怕是有机会，也没有几个人想要在这个水深火热的时候钻进来。 片刻的沉默之后，叶颙陡然间出班！ “臣叶颙，启奏陛下！枢密使一职事关重大，不仅需要在军中有威望，而且还需要有压服众军的勇气和声誉！算起来，这样的人在朝中也并不算多。” “臣细细思量，当初金皇完颜亮南侵，在采石矶一战之中，虞允文表现极为出色，并且在军中也有着不小的威望。更何况，此人一心北伐，简在帝心，若是能够任职枢密使，定可以相助陛下和朝廷一扫军中颓气……” 叶颙的话让朝中文武神色各异，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几乎没有人想到他举荐之人竟然并非是刁宏信！不过，当他们看到刁宏信并不意外的神色之时方才清楚，恐怕这件事情，这些人在背后早已经有过商议。 至于虞允文此人，众人倒是算不得陌生，毕竟，其是大宋的功臣，除了做事耿直、一心北伐让不少人不喜之外，对于他的能力也算认可。而且，在场的众人也并不清楚举荐这虞允文的背后，到底还有没有其他的谋算，因此，叶颙开口之后，除了早已经通气的一些人站出来表示支持，其余者几乎尽皆沉默不言，显然并不想对此发表看法。 赵眘见到众人再无开口之意，沉吟片刻便是说道，“既如此，即刻拟旨，召虞允文回朝入宫问对！” “臣遵旨！”叶颙恭敬的说道，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以虞允文的本事和志向，入宫问对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陛下，臣史浩，有本上奏！” 就在这时候，史浩陡然间站出班来，恭敬开口。 赵眘神色微诧，不过却依旧点头应道，“史爱卿尽可说来。” 只见史浩拱手奏到，“陛下，最近太学生数度游行，联名请求朝廷召回陈应求陈大人，之前臣曾亲自前往劝说，但是太学生群情激奋，难以分说，若是拖下去，恐有大事。” 太学乃是官学，太学生可以算得上是天子门生！古往今来，学生的力量都极为强大，他们不仅代表着背后的力量，同样代表着未来，因此，太学生联名，即便是赵眘这个皇帝也要忌惮一二。 “陈应求？”赵眘微微皱眉！ 陈应求，名陈俊卿字应求！说起来，他名声虽然不如张浚、史浩等人，但是同样是一个极为杰出的人物。 其是福建莆田人士，自少严肃持正！绍兴八年榜眼！初在福建泉州任职，在职期间兢兢业业，同僚也极为敬佩。 不过，当时恰逢秦桧当权，秦桧见其才能，想要招揽，陈应求不从，因此被秦桧所打压，待到秦桧死后陈应求被召回朝廷任职。当时，高宗赵构正在为赵眘寻找敦厚、稳重之人辅佐其才学，听到这陈应求的名声之后，便授官为着作郎兼赵眘教授，说白了就是赵眘的老师。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和史浩有同僚之谊并互相交好！ 待到赵眘即位，他这个老师自然沾光，先是被升任为中书舍人，而后官拜礼部侍郎，然而，后来却因为北伐之事与张浚略有不睦，再加上背后有汤思退等人谋划，使得陈应求被贬为泉州知州。 而史浩之所以提及这件事情，目的也很明确，虽然不知道叶颙等人为何举荐虞允文为枢密使，但是很显然，他这一方的力量会被极大削弱，在这时候，他自然需要一个助力，帮助他稳固朝中的局势、对抗叶颙等人的攻击，而陈应求便是最好的一个人选。 首先，陈应求身为赵眘的老师，在赵眘心中的地位以及信任度自然没有问题，与自己联手，可以极大的把握住赵眘的想法，其次，此人有资历也有功绩，一旦招还回朝，很短时间内便可以提升到很高的层次，就算是同为宰执之列也绝不稀奇，如此一来，削减了张浚辞官的影响，也可以遏制虞允文的入朝。 至于太学生请愿之事，自然不是假的，只不过一直被史浩压住，毕竟，如果是之前陈应求入朝，对他史浩来说并没有太多的益处，甚至还会产生妨碍，而现在不同往日，陈应求入朝的时机恰到好处。 果不其然，赵眘只是略作思索，便是点头应了下来，“也好，陈卿在福建已经有两年时间，便拟旨召陈卿入朝召对，其余之事再做打算！” “臣，遵旨！” 朝会终于散去，其余文武却是各有思量，张浚的离去使得朝中动荡，而以史浩和叶颙为首的两派果然坐不住开始争锋！这一局，两人棋逢对手，各有得失，至于接下来会如何，众人却是还需要细细观瞧。 第1216章 码头乌篷船，一拜已隔世 临安城，城西码头！ 一座小小的乌篷船停在水面之上，一个身形略有些佝偻的老人披着黑色的大氅倚在船头的软椅之上，在小几对面，一个身穿紫色官袍的老者相对而坐！ 这二人，便是准备离开临安的张浚以及前来送行的史浩。 二人对坐饮酒，却是没有开口，清风徐徐，水波澜澜，却是有几分萧瑟之意！ “哎！” 史浩重重的将酒杯放在小几之上，“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虽然辞了相位，但是陛下却也赐你少师，保信军节度使，出判福州，你为何不应？” 张浚辞官，赵眘震怒之下应了，不过，待到张浚离去之后，看着张浚疲惫的身影，赵眘终究还是心软了，他心中也明白张浚对于军中之事的为难，更何况，这也是跟随了自己十数年的老臣，为自己鞠躬尽瘁到了现在。所以，赵眘便改了主意，虽然依旧应了张浚辞相，不过却是给了个少师的位置，并且往福州为官。 然而，张浚谢恩之后却是再度上疏辞去了官位！ “别人不清楚，你还能不清楚么？”张浚毫不在意的说道，“老夫为朝廷奔波了数十年，早已经累了，这一次，也不过是借着这个借口颐养天年而已！而且，军中之事本就是一滩污水，老夫也无法下狠心插手。” “可保留官位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起复了！”史浩皱着眉头，“现在，朝中那些人有几个可用？陛下能不用你？” “再者说，就算是你真的想要清闲，难道这临安留不住你？眼看就要天冷了，你非要回乡？” 张浚是成都府之北汉州人，这一次返乡，却是需要走上次沈堂上任的路途。所以，这也是为何这二人在码头的缘故。 都说是人走茶凉，这官场表现的淋漓尽致，张浚在朝堂之上，位列公卿，手掌枢密院，乃是赵眘的近臣，朝中大员哪一个不亲近几分？平日，莫说张浚府上有什么事情，就算是没什么事情，其他人也会找借口前来走动走动，可现在，一朝辞官，却是连个相送的人都没有。 这些人聪明而又现实，这一次张浚辞官，显然是恶了赵眘，而且又是远走归乡，还有几个机会能够再度踏足朝堂？ “当初北伐之时，老夫便与逸夫约定，等到老夫致仕了，便归乡开一座茶楼，老夫当老板，逸夫当掌柜。如今，逸夫也在成都府，老夫回去正好应约！” “你……”看着这个老朋友，史浩百感交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劝。 “来，老夫在敬你一杯！之后，你为朝廷之相，我为乡野民夫，你在临安、我在成都，此生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相见！你我相识数十年，互相扶持也争斗，如今这一杯酒，恩仇尽消！”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 “其他的老夫都不在意，也不留恋，唯有一件事情还需要拜托你！”张浚放下酒杯，郑重开口。 “沈堂？”史浩应声说道。 能够被张浚挂在心上的，也只有沈堂这个后生了。 “不错！”张浚郑重的点了点头，“沈堂成长虽快，但是毕竟年幼、羽翼未丰！说实话，这一次他辞官而去，老夫反而很赞同！” “不过是区区数年，从一个普通的百姓成长到朝堂重臣，虽然有着足够功绩来支撑，但是却依旧虚浮，这一次辞官，不仅可以沉淀自身，也可以家中在陛下心中的位置和重要性。否则的话，他在朝堂上酒如同浮萍一般，禁不住风吹雨打。” “本来，按照老夫的想法，争取咬牙多活几年，也多给他保驾护航几年。可现在看来，老夫显然等不到他回来了。” “朝堂之上，他没有什么根基，你算是他唯一能够依仗的人，所以，等到他归来，你定要竭力保护他一二！” “咱们这个大宋，靠咱们是不行了。老夫闭眼之前，到底能不能看一眼当年汴州的繁华，只能依靠沈堂这样的天才。所以，老夫可以辞官，但是他沈堂不能出事。” 史浩沉吟片刻，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两个老战友，为了这支离破碎的大宋坚持了十数年时间，而沈堂显然能够让他们看到更多的希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愿意为沈堂保驾的缘故。 “行了，老夫要走了，有什么事情通信！”张浚挥了挥手！ 史浩站起身来，素面拱手，“德远，一路保重！” “保重！” 史浩下了船，乌篷船轻轻一划，进入到了宽阔的水面之中！船头之上，张浚望着逐渐远去的临安城一时间思绪万千！ 在这里，有自己的奋斗有自己的痕迹，如今，终于要离开了！遗憾么？自然是有的，留恋么？又怎么能没有？只可惜，自己老了，这里终究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臣，张浚，拜别陛下！祝大宋万安！”张浚整理衣袍，伏在船板之上朝着临安城的方向拜倒！这一拜，也许便是永别！ “陛下，张大人已经坐船离开了！” 勤政殿之内，赵眘闭目静坐！ 王权小心的走进殿中，轻声对赵眘开口。 “张大人随身带了几个护卫和家丁，也有一些零碎事物！陛下早先赐予的宅邸和圣物，张大人尽皆送了回来！一些不方便带的家使，尽皆换了银两，却是送到了太学之中……” 待到王权说完之后，赵眘缓缓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朕一个人坐一会儿！” 待到王权离开后，赵眘缓缓睁开了眸子，他看了看身旁的座位，以前张浚便是经常坐在这里与自己召对，可如今，老臣已经远去！面对着一个为自己效力十数年，为了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功臣，如今却是凄凉归乡，赵眘心中如何能够平静下来？ 他独自到了一杯酒，而后端着站起身来，目光朝着西方眺望…… “爱卿，一路保重！朕……有愧于你！”说罢，将酒饮尽！从此以后，自己的帮手便少了一人！ 第1217章 代有人才出，两相离临安 在张浚离去的同一时间，还有一个人同样是在今天离开临安！ 城南驿站！ 相比码头之上的清冷而言，这里却是热闹非凡！以叶颙为首，六部大员到了十几个，其他文武百官更是到了数十个之多，送行的马车直接排出了数里之远！ 一辆硕大的马车位列在最前方，马车之侧，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含笑与众人告别！ 这老者，正是朱倬！ “老大人，您又何必非要回返福州？您在临安，我们这些人还能时不时上门请老大人指点一二，可福州路远，即便是想要见老大人都不易！”叶颙苦笑着规劝说道。 汤思退也是恭敬说道，“老大人，你是我们的主心骨，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 虽然汤思退已经被赵眘罢了相位，但是他依旧留在临安城中并未离去！临安是权利中心，在这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情，便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他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朱倬缓缓摆了摆手，“都说落叶归根！老夫老了，也该回去了。老夫已经念了家乡几十年，如今再不回去，恐怕就真的无法回去了。” “朝堂之上，有你们在，老夫已经放心了。再者说，事极必反，老夫也不适合继续在临安城停留下去。” 他浑浊的眸子遥望临安，“老夫历经四十年，从一个小小的主簿成为宰执，风光过、失落过，到了现在，却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有人说老夫擅权，也有人说老夫误国。可是，当年老夫也曾与那奸相秦桧斗过！当年，老夫也曾为了朝廷广开言路、招纳人才上书奏章数千条！我朱倬不悔，也无悔！是非功过，谁又说得清？至于在史册之上，老夫到底是为国为民的清官，还是擅权误国的奸相，就由着后人去评说！” “好了，你们这些人汇聚到这里，是要给老夫找麻烦不成？速速离去，老夫也该走了！” “等回了家乡，老夫将自己酿的美酒和亲手炒的茶叶给你们捎过来，也算是不枉我等这一同僚之谊！” 说罢，朱倬转身上了马车！ 叶颙众人躬身行礼，“拜别老大人，老大人保重！” 如今朱倬已经年近八十，恐怕这一别真的是永远了！ 马车渐远，叶颙等人神色复杂！将来，也许这也会是自己的归宿么？ 沈堂并不清楚，临安城朝堂之上的变化，实际上这也正常！江山代有人才出，张浚、朱倬这些人从衣冠南渡逐渐崛起，好也罢、坏也罢，到了现在，经过数十年时间，稳定了大宋的江山，让大宋从风雨飘摇之中稳定了下来。 好和坏只是相对的，就算是史书之中，又有几分是真实？ 这一代人逐渐离去，后边自然有其他的天骄出现，继续在中华这幅画卷之上填写自己的名字和功绩！ 历史便是如此，人生也同样如此！后悔也好、遗憾也罢，都是一生…… 长白山的天池之侧，沈堂以及众女望着恬静而清幽的天池心驰神狂！只有真正站在这里，才能领略长白山天池之美。 为了看天池，沈堂一行人一大早便是起身，而后便是开始了攀山之旅！沈堂、完颜玥、赵灵几个人还好，其他众女则是疲惫到极致。从他们所居的行宫，需要攀爬将近千丈的高度才能抵达天池所在的位置，好在，有一条石板阶梯可以通到这里，否则，众人就算是想上来恐怕都困难。 即便是如此，众人也是停歇了数次，方才最终来到这里。 不过，当看到这幽静的天池之时，所有人都不后悔，身上的疲惫也尽皆消去！ 整个天池千丈方圆，周围是围合起来的一座座山壁陡峭的山峰，正中间，则是平静的水面！身边祥云皑皑，景色美到极致！ “相公你看，那山峰好美像是华盖一般！” “哇，那里像是一只猛虎……” 众人惊叹着眼前的景色，显然是不虚此行！ 对于这天池的景色，沈堂也极为满意！这长白山在中华的名山之中虽然高度并非最高，可绝对是最为出名的之一！ 甚至，论及神秘的话更是罕有能及。而且，自古以来，将这座名山写入诗词、文章的同样不在少数，而最为出名的便是现在还未出世的‘石头记’。 石头记之中的大荒山，所指的便是长白山！长白山这里自古便有补天石的传说，也许，后世的曹老夫子便是在这里得到的灵感？包括那无稽崖便是‘勿吉哀’的谐音。勿吉是长白山一带最为古老的民族之一，补天石的传说便是在这个部族之中盛传，而长白山虽然没有青梗山，但是却也有清跟峰。 总而言之，华夏虽然地大物博，名山大川数不胜数，但是提及长白山，却是一定能够排在前列。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沈堂一行人游遍了整个长白山的美景！ 织女峰、不老峰、白头峰、卧虎峰……几乎每一处景色他们都走了个遍！不过，随之而来的便是满身的疲惫！ 这里山高气冷，若非是有美景吸引着众人，恐怕众女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咱们接下来便在行宫休息，等到纥石烈志宁将军归来，咱们便一同继续往北前往上京之地！”回到了行宫之中，沈堂看着一脸疲惫的众女说道。 香菱当即赞同的点了点头，“好，这些天，可算是累惨了！不过，能够看到这等美景，也是值得了，如果是在江南，却是没有这样的景色。” “反正行宫之中也不愁吃用，咱们就好好休息！”暮语柔声开口。 赵灵和完颜玥倒是依旧兴奋，两人本就是活泼好动的性子，这一次肆意玩耍，正和两个人心意，若非顾及一众姐妹，恐怕她们还觉得不够。 进了行宫，自有一众奴婢前来服侍，众女尽皆去清洗，沈堂也来到了准备好的浴桶之中，准备好好去去乏。 而就在沈堂等人尽皆休养的时候，一匹快马却是从南而来，急速接近山脚处的小村落。 第1218章 暗夜急信来，老将军战败 “老爷，纥石烈志宁将军的信使，紧急求见！”沈堂一行人正在用饭，门外突然有侍女走进来，对沈堂禀告。 沈堂微微皱眉，随后便是对众女说道，“你们先吃用，我去见一见！” 如今纥石烈志宁应该正在与高丽国大战，怎么会派信使过来？ 当沈堂到了书房的时候，纥石烈志宁的信使已经在等着！ “末将拜见大人！” “坐！将军那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沈堂凝声问道。 那小将苦笑一声，“大人，我们战败了，将军让我们前来寻你求援！” 沈堂大惊，赶忙开口相问！这件事情实在出乎了沈堂的预料，那高丽的实力如何，沈堂虽然没有亲自见识过，但是也大概能了解一二，而纥石烈志宁以及他麾下战将的战力沈堂自然知晓，可以说，纥石烈志宁根本没有失败的理由。 纥石烈志宁虽然只带来了五千精锐，可是尽皆是骑兵，机动力极强，战力也不可小觑，那高丽除非是汇聚数万兵马，才能够有击败金兵的实力。可是，这一次纥石烈志宁的目的也并非是为了与高丽决战，并不会孤军深入，又怎么会失败？ 那传令小将先将手中的书信递给沈堂，而后这才对沈堂讲述了起来。 高丽与金国的交界之地主要是处于婆速路以及曷懒路南端，这里地广人稀，几乎没有什么金人的部落生存，这也是为何，高丽一直想要将这里占据的缘故。 所谓的辽东一带，所指的便是东京辽阳府东南一带，虽然这里荒漠的土地金人看不上眼，但是在高丽眼中却是一块香饽饽。所以，高丽对于辽东一带的心思一直未曾彻底断绝过。上一次失败了，这一次竟是再度在边境挑起争端，这也是纥石烈志宁前来的缘由。 不管是在朝廷还是完颜雍看来，率领五千精锐的纥石烈志宁都足以处理这一次的战端，甚至可以给高丽一个深刻的教训，而纥石烈志宁也是如此认为。 毕竟，上一次高丽挑衅，金国轻而易举的便是将他们击退，这一次，纥石烈志宁实在是没有失败的道理。 与沈堂等人相见之后，纥石烈志宁便是率兵南下，直扑两国的边境之地！跨过鸭绿江向南约莫百里，直接进入到了高丽的境内！在大同江末端，接近两国边境的位置，纥石烈志宁的探马发现了高丽兵马主力的痕迹。 高丽在这里的兵马一共只有两三千人，而且大多为步卒，所以，纥石烈志宁根本没有犹豫，直接便是率兵扑了上去！ 第一战斩首五百，其余高丽兵马一溃而散！纥石烈志宁也不急切，只是让兵马紧咬着对方的残兵，誓要将高丽兵马一路赶回元山、南浦一带。从边境到元山一带足有百余里的距离，纥石烈志宁相信，有了这一次百里的大追杀，下一次高丽再想挑衅金国，一定会好好思量思量。 高丽的兵马一路败逃，虽然路途之上也偶尔有兵马加入进来，但是，拥有五千铁骑的金人，显然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经过足足四五天的时间，纥石烈志宁一路杀伐高丽兵马两千余人，剩下的终于尽皆逃进了前方的荒山之中，而纥石烈志宁也止住了麾下兵马准备回返！ 这高丽北部人烟同样极为稀少，更没有什么像样的城池，所以，金人的兵马归途并没有遭遇到什么麻烦，然而，就在他们抵达大同江准备回返到境内的时候，在他们前方的密林之中，却是陡然间窜出一两千黑衣武士！ 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前方的道路已经被断绝，后方竟然也冒出来数千高丽兵马围杀，最让纥石烈志宁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的探马明明已经探查了前方的荒山，可是，竟是根本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踪迹。 不过，虽然陷入对方的埋伏之中，但是，纥石烈志宁却是并不慌乱！对方一共也只有三四千人，而他麾下却是有五千精骑，哪怕地形不利，硬拼一场他们也不会落在下风。毕竟，高丽这些兵马的战力，他们已经体会过太多次。 可真正一交手，纥石烈志宁却是神色大变！那些高丽兵马还好，虽然悍不畏死但是却依旧不是他们的对手，可那些黑衣武士却是战力诡异而凶悍！ 这些人看似以刀剑为兵刃，但是实际上手段层出不穷，有一些甚至是早已经埋伏到了地下，直接便是趁乱进入到了金人的军阵之中。 一场混乱的厮杀，对方的死伤暂时不可计数，但是金人一方却是足足损伤了近半兵马。最重要的是，身为主将的纥石烈志宁竟是被那些黑衣武士刺伤。主帅受伤，他麾下的兵马当即没有了战心，纥石烈志宁的亲卫亲自护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带着败兵狼狈逃走…… 听着眼前之人的讲述，在加上纥石烈志宁信中所述，沈堂当即明白了这一战的原委！这一战的转折点便在于那些突然出现的怪异黑衣武士。 “日本的武士！”沈堂的眸子中，泛出几分凛冽的光芒。 这个时代，虽然高丽与日本一直与中原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但是，终归隔着茫茫大海，所以，宋人和金人对于日本的了解并不深，而沈堂来自于后世，更是熟读史册，自然知晓这些黑衣武士的来历。 尤其是他们诡异的战斗，不是那些日本武士又能是何人？ “大人，如今其他的兄弟正保护着将军退守在鸭绿江北岸，将军的伤势不轻，恐怕要休养一段时间方可，所以，将军让末将前来请大人出手相助！”这小将恭敬的说道。 沈堂思索片刻，而后便是点头应道，“好，你休养一夜，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前往！” 纥石烈志宁所请，沈堂实在没有道理拒绝！而且，沈堂也的确想要见识一下现在这个时代的日本武士，到底凭什么，在百十年后，成为大明朝的心腹大患！ 小将听到沈堂答应下来，当即大喜，“末将多谢大人！” 第1219章 日本国武士，沈堂再出征 当沈堂回到屋室，对香菱等人讲述起要前往相助纥石烈志宁之后，自然是引起了众女的不满！好不容易跑出来，如今都跑到了北地，自家夫君竟然依旧逃不掉要上战场的命运？不过，如今纥石烈志宁战败受伤，自家的夫君也是在无法不管不顾。 “夫君，连纥石烈志宁将军都受伤了，那些人显然不简单，你去了能战则战，不能战便护着将军归来便是，大不了让皇伯伯再派兵马前去，夫君千万不要犯险！”完颜玥满脸不满的说道。 “夫君，我们姐妹便在这里等你，你要安全归来才是，不要让姐妹们忧心！”香菱皱着眉头，眼中尽是不舍。 “夫君还真的要小心一些！”一旁的暮语凝神思索说道，“纥石烈志宁所遭遇的那些黑衣武士，很可能是来自日本国。曾经，邵家的商队与他们有过交易，他们的武士说来并不强大，但是却极为诡异，尤其是有些小手段，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他们既然已经来了，显然已经熟悉了海路。所以，夫君一定要小心他们从海上绕路，背后发生袭杀的事情。” “沈堂哥，我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危险，你把护卫尽皆带去！”赵灵虽然不舍，但是却没有什么担忧，在她的心中，沈堂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区区数千敌人，怎么可能是自家情郎的对手？而且，一路之上护送的那些背嵬军，虽然沉默不语，可是赵灵也听说过这些人的厉害，有这些人保护，自家心上人自然无忧。 “放心！”沈堂安慰众女说道，“暮语所说不错，这些人应该是来自日本国，也正是因此，他们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最多也不过是几千人而已，有背嵬军在，而且还有两三千铁骑，哪怕不胜也足以自保。” 沈堂倒是并非在夸大，而是真的有信心！这一次，纥石烈志宁之所以战败，其一在于轻敌，不管是纥石烈志宁还是他麾下的兵马，都未曾真正将这一战放在眼中。否则的话，这些日本武士哪怕埋伏的再好，也不可能不漏出任何的马脚，他们也就不会陷入到对方的陷阱中。 其二，便是纥石烈志宁麾下的铁骑虽然厉害，但是尽皆为轻骑！这也并不奇怪，哪怕是以骑兵而闻名的金国，真正的重骑兵也极为稀少，面对日本武士层出不穷的手段，这些轻骑缺少足够的防护力量，又被地形所限制不能冲锋击杀，失败也是在所难免。 可自己麾下的背嵬军呢？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重骑兵！连人带马尽皆包裹在厚重的铁甲之中，几乎就是战场上的绞肉机，除非是用数倍的力量拼死来拖住他们，否则，在这个时代，正面碰撞中这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 可以想一想，一方是步兵，另一方则是装甲车，这种胜败，根本不需要担忧，那些日本武士的小手段，想要给这些浑身包裹在黑甲之中的背嵬军造成伤害，简直是难如登天。 如果他们已经逃了也就罢了，如果真的与背嵬军在战场上遭遇，他们绝对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 第二天清晨，在众女不舍的目光注视之下，沈堂率领着八百背嵬军向南而去。 沿着长白山山脉一路难行，进入到婆速路地界，这一路五百余里的距离，沈堂知道事急，因此一路奔行！背嵬军尽皆是骑兵，而且，他们所有的辎重、粮草、铠甲、军械，尽皆有长白山脚下的兵马一路运送，因此，到了第五天日落时分，沈堂便是与纥石烈志宁的残兵在鸭绿江北岸汇合。 “是沈将军到了！” “是沈大人！” “上将军来了！” 沈堂的到来，让纥石烈志宁麾下的败兵神情大振，这些人尽皆知道沈堂的厉害，有的更是在西京亲自跟随沈堂作战，所以，沈堂的到来，让这些人当即战意沸腾起来。 “见过沈将军！” 沈堂点头与众人见过，而后便是开口问道，“大帅在何处，我先与大帅见过，而后我等在商议接下来的作战！之前，不过是遭了敌人算计而已，这一次本将前来，不将他们赶回开京，誓不罢休！” “哈哈哈……”沈堂一句话，让这些人当即颓气尽去，没有人怀疑沈堂的话，沈堂的功绩，是从战场上用鲜血铸就起来的，区区高丽国，挡不住沈堂的脚步。 “将军，请！大帅在中军帐中！”说着，便是有人引着沈堂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大营中的众将看着沈堂前去，一个个喜笑颜开！ “嘿，这回这些高丽崽子算是要完蛋了，沈将军来了，他们能讨得了好？就算是大帅都自认谋略比沈将军逊色，之前，也怪咱们大意，这一次一定给他们来个狠的！” “你们这些兔崽子，还不赶紧去修整，等沈将军与大帅见过，说不定咱们就要出发，若是耽搁了，看我不收拾你们……” 这些兵马，跟着纥石烈志宁南征北战，胜多败少！之前的一战，竟是以多败少，而且还是败在高丽这样的小国手中，可想而知，他们的心情会是何等压抑。更何况，就连自家大帅都受伤，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耻辱。 而现在，沈堂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无穷的信心！ “你小子来了！” 看到沈堂进入大帐，斜倚在软塌之上的纥石烈志宁，不由得无奈苦笑了一声！ “老夫征战了大半辈子，竟是败在高丽的手中，哎……早知道如此，当初老夫就应该强拉着你跟着老夫，若是如此，老夫也不会有这一败！” “将军何必苦恼，不过是区区高丽而已，靠着手段胜了将军一阵，只要重整兵马，胜败只在旦夕之间！” 沈堂上前，细心的查看了一番，见到纥石烈志宁只是中了一箭，虽然伤势不轻，但是却也并没有生命危险，当即便是放下心来。 “这次，老夫算是丢脸了！还要让你前来帮着收拾烂摊子。不过，你既然来了，老夫这个仇，就交给你报了，决不能轻饶了那些小崽子！” 第1220章 日本国状况，兵临开京城？ “将军这次是轻敌了！”扶着纥石烈志宁坐起身来，带着几分认真说道。 纥石烈志宁点点头，“不错，如果我能够重视几分，就算是真的遭遇到埋伏，也不至于有如此惨败，现在想一想，那些黑衣武士也只不过是手段怪异，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当时有地形限制，而且前后道路尽皆被封锁，所以，我麾下的儿郎根本无法冲锋，而那些黑衣人到处躲藏，直接杀入到阵中，这才有此一败！” “只不过，高丽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支力量？” 沈堂摇摇头，“这些人并非高丽人，而是日本国的人！” “日本国？”纥石烈志宁一愣，想了想便是说道，“你指的是东方的那个岛国么？” “他们的人马怎么会来到高丽，而且还与我们金国为敌！” 沈堂想了想，随后便是笑着说道，“不知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也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不过，终归只是一个弹丸小国，若非是路途遥远又隔着茫茫大海，根本无法给金国产生任何妨碍。但是，既然这一次有日本国的人来到高丽，之前我们的目标就要变一变了。” “这一战，不仅要将他们现在这几千兵马击溃，而且，兵临开京，逼迫高丽国允许金国在高丽境内驻军，如此一来，不仅可以直接遏制高丽，而且即便是再有日本国人马到来，也不会突刺突兀而没有任何的准备。” 虽然没有对纥石烈志宁说，但是，沈堂的心中倒是有着几分猜测。 按照历史的记在，在前几年的时间之中，日本本土并不算安定，接连发生了‘保元之乱’以及平治之乱两次大型的动乱！ 这个时代的日本是武士家族、集团的时代，其中古老的皇权和新兴的武士家族之间矛盾日益扩大，在这两次叛乱之中，新兴的武士家族平氏击败了对手开始掌权，天皇逐渐成为平氏的傀儡！而想要遏制平氏的力量，并且夺回权利，在日本本土基本无法做到，所以，天皇一系只能将目光放在本土之外，并且联合外部的力量，击败平氏。 日本本就处于海外，所以他们所能够选择的并不算多，其中大宋和金国以及高丽，算是与日本距离最近的国家。 对于大宋，日本国并不陌生，当年唐朝之时，日本与中原之间的文化交流极多，日本各方面的发展都深深受到了唐朝文化的影响，只不过，后来中原五代十国动乱，与日本之间的交流也逐渐断绝。待到太祖建立大宋之后，两国之间只是偶尔有商贸交流，正式的国度之间的交流则是基本消失。 日本是一个奇怪的国度，他们对于中原觊觎而又带着敬畏，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们并不希望大宋的力量踏上日本国本土，毕竟，在他们看来，大宋是超出了他们控制的力量，一旦大宋介入到日本各方势力的争夺，那不管是平氏还是天皇一系都将失去掌控力。 至于金国，他们却是带着几分不屑甚至鄙夷。相比中原数千年的积淀以及文化，金国在日本国眼中只不过是蛮夷而已！金国可能有几分强大，但是相比对大宋的敬畏，日本国却是并未将金国这个出自白山黑水的蛮族放在眼中。 而高丽，则是日本国最佳的一个选择。 如今的高丽虽然已经逐渐没落，但是相对于日本这样的小国来说，力量依旧不可小觑，如果能够与高丽国联合，甚至借助高丽国的力量来打压平氏，自然是极佳的办法。最为重要的是，他们丝毫不怕高丽的力量在日本本土掀起波澜。 高丽与日本是邻国，两国之间的交流和纷争几乎未曾断绝，所以，日本国很确信，现在的高丽没有足够的力量让他们感觉到失控。 在这种背景下，日本国天皇派出了一支隐秘而亲近的力量，漂洋过海来到高丽国。 而高丽对于日本使者的到来倒是也并不算意外，而且，高丽的掌权者思索之后，便是先行提出了自己的条件，那便是日本要先行帮着高丽占据金国的辽东一带。 只要他们的目的达到了，那高丽便会派出大军远赴日本，相助日本国天皇打压平氏。 两方算是一拍即合，而后，高丽再度如同之前那般，派出了一些边境兵马在金国的边境挑衅！在他们两方看来，只要一战给金国打怕了，那接下来这辽东一带，自然会落入高丽国的手中。 金国并不清楚其中内情，果然中计了。纥石烈志宁率领数千兵马前来，一路追赶高丽国的残兵，而在高丽国的主力兵马和日本国武士，则是借助日本国的海船绕过了陆路上的通道，从东高丽湾登陆，然后杀到了金国兵马的后方，并且提前做出了布置。 在日本武士的那些诡异手段帮助之下，他们藏身在金国兵马返回的交通要道，只待金国兵马的到来。 果不其然，金国兵马回返之时，防御极为松懈，一脚踏入了他们的包围圈。而接下来，便是有了纥石烈志宁的惨败。 纥石烈志宁不清楚这个时代日本国的状况，而沈堂却是有着先知先觉，所以基本上能够推测到事情的缘由。 听到沈堂的话，纥石烈志宁点了点头，“不错！的确需要给高丽一个教训！” 说罢，他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只不过，现在我们的兵马太少了！一共只有两三千人，想要一路打到开京，恐怕并不现实。” 高丽虽然地域狭小，可是其兵力却不可小觑，想当初，隋朝征高丽几乎动员了全国的力量都折戟沉沙，而太宗征高丽也没有获得什么好处。虽然其中各有缘由，但是，也足以说明高丽并非是一块软柿子。 现在的高丽国有兵马足足十五万！其中十万为地方军驻扎在各地由节度使统领，剩下的五万则是中央军，由大将军、上将军统领，驻守在国都开京。 第1221章 沈堂升军帐，再度大点兵 开京几乎是位于整个高丽国的中部，所以，想要兵临城下，就必须穿过大半个高丽国才行。到时候，他们前方是高丽国都城以及五万中央军，背后则是平安道、黄海道、咸镜道三方节度使所带领的地方军！ 前后阻击，距离边境数百里，怎么看都无法实现。 沈堂却是轻声一笑，“高丽虽然兵多，但是却各守一方，而且大多为步卒，我们虽然兵少，但是却尽皆为骑兵，机动力无人能比。咱们麾下的儿郎，尽皆一人双马甚至是一人三马，随身可以携带十几日的口粮，而且，在高丽国境内，难道我们还要做圣人？” “屠杀百姓的事情自然不好，可是抢掠一些物资和粮草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先行击溃了眼前这支兵马以及日本国的那些武士，而后直接挥兵南下，在他们的地方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们的兵马便可以抵达开京城下。届时，这场仗该怎么打，完全就是我们说了算。” “我们这一次并非为了灭国而来，想要用数千兵马击溃高丽十数万大军也不现实，但是，用这数千兵马让高丽国闻风丧胆、打草惊蛇，却是足够了。” “等到我们到了开京城下，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而后，我们便可以袭击一些周边的地域，等到他们大军前来，我们便可以悄然撤离，直接返回到境内。但是，因为我们的机动性，只要隐藏的足够神秘，他们就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在他们的心中，我们永远有一支兵马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却是抓不到！等那个时候，便可以上书朝廷派出使团与高丽谈判！” “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到时候可以汇聚兵马，再度与高丽硬撼一两场，不怕他们不同意我们的要求！” “好！好！”听着沈堂的计划，纥石烈志宁几乎是抚掌大笑，说白了，沈堂只是利用高丽人的心里而已，并非真正想要与对方决一死战！虽然如此，但是纥石烈志宁很确信，高丽几乎一定会落入到沈堂的算计之中。 “哈哈哈，反正你小子来了，我这个伤员也就不操心了，接下来的战事尽皆由你指挥，所有的兵马都归附到你的麾下！” 沈堂无奈的一笑，“将军，我可是答应了家中娘子，要往北地过年节。” “来得及，来得及！”纥石烈志宁嘿嘿一笑，“现在不过是九月时节，区区一个高丽国，还能在你的手中坚持多久？等到战事完毕，老夫亲率大军护送你们去上京，一定让你们在上京过上一个最热闹的年节！” 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事已至此，沈堂也无法推脱。其次，沈堂离开大理已经数月的时间，这几个月的闲暇虽然惬意，可是总觉得有几分慵懒之意，如今能够借此机会与高丽一战，也算是让自己练练手段。 随后，纥石烈志宁直接召集众将，然后便是将大权交到了沈堂的手中。 对此，其余众将倒是并不反对，甚至有几分欢欣鼓舞的意思！有沈堂统帅，他们显然是信心十足。 与纥石烈志宁交接之后，沈堂也并不客气，直接开衙拜将！ “拜见将军，末将吴英杰，原大帅麾下千夫长，如今麾下还有七百余兵马！” “拜见将军，末将唐阔海牙……如今麾下还有六百兵马！” “……末将浦查索……” “……末将徒单力蒙……” 统筹原本纥石烈志宁麾下的兵马，除去重伤之人以外，还有两千七百人，再加上跟随沈堂而来的背嵬军，沈堂的麾下，一共也只有三千五百人而已。 不过，背嵬军的战力不说，哪怕是这些败兵，实际上战力也不可小觑。他们本来就是格式劣质你你给麾下的精锐，之前若非是落入圈套，也不会败的如此凄惨，现在恢复了信心和战意，显然可以一用。 认清了在场众将之后，沈堂便命人将当地的地勘图取了过来。 “现在那些高丽的兵马具体在什么位置，有多少人马！”沈堂问道。 徒单力蒙起身说道，“将军，前日我们有探马探查到，他们在河对岸约莫三十里处的一座荒山扎营！之前我们与他们一战时，那些黑衣武士约莫有一两千人，不过，当时情况混乱，我们也不能算清楚他们的具体数量，只觉得到处都是黑衣武士，到处都有他们潜藏的人。” “至于高丽的兵马，约莫两三千左右，以步兵为主，骑兵极少！当然，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兵马在暗中潜伏。” 说到这里，几名千夫长有几分羞愧，之前那一仗打的实在是糊涂，根本没有将战力展现出来，便是直接败了，哪儿还来得及查探敌人具体的虚实？ 沈堂点了点头，朝着地勘图上看了半晌之后，抬头说道，“吴英杰，你之前为先锋军？” “正是！” “好，给你两天的时间，两百兵马，我要你探查清楚高丽国兵马驻地方圆五十里内，是否还有大量的兵马埋伏，至于他们的驻地周围，你无需理会，可能够做到？” “将军放心，末将领命！”只要不探查敌军的驻地，只是巡查周围地域，并不算困难！而且，说起来现在双方的兵马都算是在金国境内，他们只需要找几个当地向导，探查轻而易举。 “剩下的你们三人，各自统帅五百兵马，轮番渡河！不过，不必与高丽人马交战，只需要在他们的驻地周围挑衅便可！他们若是出营，你等直接率兵回返！总之，这两三日的时间之内，我不希望高丽的兵马安歇下来，你们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剩下三名将领拱手领命，只不过是挑衅而已，他们最为拿手。高丽都是步兵，只要他们愿意，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与他们交战的机会。 “好了，诸位尽皆去整顿兵马！本将已经对大帅保证，这一次要兵临开京，若是哪一个贻误战机，莫怪本将军法无情！” 第1222章 沈堂问宋开，忆岳飞当年 待到众将散去以后，沈堂含笑看向一旁的宋开。 “宋开，可曾想到过会有这一日！”沈堂缓缓问道。 宋开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过来，之前的背嵬军一直以驱逐鞑虏，以金国为敌人，恢复故土为目标，可现在竟是与金人联手作战，甚至是帮助金人，他们的确没有想到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未曾……”宋开苦笑着说道。 犹豫了一下，宋开继续说道，“自从随着大人进入到金国境内，我们也一直在观察金人，包括他们各地状况，包括他们各地的兵马以及配置，到现在我们才发现，这金国的强大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我们并不畏惧金国的强大，可是，如果是依旧按照之前的方式，想要战胜金国，显然极为困难。” “之前我们所有人认为武穆大人之所以失败，是败在朝廷，败在官家，毕竟，若非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了武穆大人，说不定武穆大人可以取得更大的战果。可现在想一想，虽然这种想法称不上是错的，可是，却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武穆大人惊才绝艳，用兵不逊色与大人，可是，想要以一己之力与整个金国对抗，显然是并不现实，包括以前的我们也是一样，对于战争的认识只有厮杀胜败，可是自从跟随大人南征北战，我们方才发现，战争远远不止那么简单。” “除了双方的力量、兵将、粮草等最直接的影响之外，有太多因素可以影响到战争的胜负和结果！” “金人强势，我宋人处于弱势，在这种情况下勉强苦战，不管胜败，背后的国家和百姓尽皆苦楚！只可惜，当初武穆大人看的没有大人这般清楚，否则，也许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沈堂拍了拍宋开的肩膀，“武穆大人一心为国，乃是我们崇敬的对象！但是，为国为民，我们可以使用更好的方法。或许，将来有一天，这所谓的金人，也会成为华夏大地的子民！” “中原大地最强大的并非是兵锋，而是她的文化和包容性！自古以来，觊觎中原的蛮夷可曾少过？他们尽皆有着自己的强大之处，可是如今中原大地依旧，这些民族和蛮夷却是逐渐消失不见！你看现在的金人，学习我大宋文化和习惯，逐渐变得和我宋人一般，这未免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胜利。” 对于沈堂的话语，宋开并非尽皆都明白，不过，他很清楚沈堂的意思。而且，自从背嵬军跟随沈堂以来，对于沈堂的认识就在不断发生着变化。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认为沈堂是个好运的小子，恰好得到了背嵬令，得到了他们的效忠和岳将军的传承，可逐渐他们发现，这个他们心中好运气的小子，竟然算得上是文武双全！不仅被朝廷钦点为状元，而且用兵还尤为凌厉。 沈堂南征北战，不管是面对金人还是吐蕃人，战无不胜！就算是与当年的岳将军相比，用兵也毫不逊色。 而且，他与岳将军一样，对朝廷忠诚，对百姓爱戴，对部将信任！所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他的身边便是汇聚了不少可以信任的力量。 不管是他们还是程玉虎、滕武等人，包括辛弃疾和卞喜等人，尽皆是因为如此，否则，哪怕沈堂再厉害也是独木难支。 除此之外，沈堂比之岳将军运气好了很多。至少，他遇上了一个好官家。 相比高宗赵构而言，现在的官家赵眘显然更符合他们的期许！ 赵眘有着北伐恢复故土之心，有着对才能的看重以及对人才的包容，所以，他愿意让沈堂这般的天才人物崛起，为大宋来付出。君臣之间的关系与兵将之间是一样的，最大的根基便是信任。 高宗能够将支离破碎的大宋重新稳定下来，虽然有着各种机缘巧合，但是也绝对是一个聪明和厉害的人物，他对于岳飞的才能同样极为认可，否则的话，当初高宗也不会将荆湖一带以及襄阳一带的防御兵马尽皆交给岳飞，只不过，统治者和将帅之间的利益显然是不同的，这才有了岳将军悲剧的结局。 而现在的沈堂，权势和手中的力量比之当年的岳将军更甚，可是至少现在官家赵眘并没有表现出对沈堂的忌惮和防备之心。这便是沈堂相比岳飞而言，最大的一个优势。 除此之外，便是沈堂的大局观以及对于整体局势的把控。 不管是大宋国内的局势还是周边国家的局势，沈堂都如同站在一个其他人所无法理解的高度，一针见血的看到其中关键所在，有时候，他们不理解沈堂的做法，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疑证明了沈堂的正确性。 仅凭着这一点，沈堂几乎无人能及。 包括沈堂整体的庞大计划，他们几乎是惊为天人，这也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不管沈堂做什么，所有背嵬军的将士不仅没有任何反对，反而会不惜代价相助沈堂的缘故。他们相信，沈堂不会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走！”沈堂站起身来，“随我去看看这军营之中的配置，若是有所或缺，也好提前准备！” “另外，这一战，背嵬军会为先锋，虽然背嵬军不惧那些小手段，但是也要谨慎再三！那些日本武士虽然战力一般，可是手段诡异，金人已经在他们手中吃了亏，咱们可不能在这里栽了跟头。” “大人放心！”宋开信心十足的回应到，“如果是普通的兵马，面对这些诡异武士，可能真的会忌惮几分，可咱们背嵬军却不一样，定会是战无不胜。” 宋开早就问询了金人关于那些日本武士的事情，也明白他们败在什么地方，而背嵬军，几乎算是这些日本武士的克星！若是连这样的对战都败了，背嵬军也就不会有这样大的名声了…… 临安城外，几匹快马从西而来，直到城门之前方才停止下来。 为首一人，身高体长、神色冷峻，他正是接到朝廷命令，前来入宫面圣的虞允文！ 第1223章 虞允文归来，胡邦衡迎接 对于朝廷这一次为何召他返回临安，虞允文并不清楚，不过，能够面见赵眘，显然是他的机会，他也并不想舍弃。 他虽然被贬川陕，可是心中北伐之念却是从未消失，只不过自从北伐结束，两国议和之后，宋金之间的关系也逐渐变得融洽起来，因此，他这样的强硬派显然没有了用武之地！ 对于沈堂，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是同在川陕之地，他当然听过沈堂的名声。对于沈堂战场上的功绩，虞允文极为佩服，可是对于沈堂的作为，他却是并不认可，甚至是带着几分鄙夷和不屑。 在他看来，既然如此能征善战，甚至是用兵如神，不反攻金国反而与金国合作，这几乎是在卖国！他更是听说沈堂竟是娶了金国的郡主，对此他更是带着几分愤怒！所以，两人在川陕之地之所以未曾见面，其一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其二也是虞允文刻意避而不见的缘故。 尤其是这一次，他听闻沈堂因为儿女情长个之事，不仅辞官，而且直接去了金国，在他眼中，沈堂几乎成了敌人。若非有赵眘亲自下令，王权亲自前往利州，他恨不得要带兵直接将沈堂拦下来。 虽然他知道沈堂不好惹，可是，他身为川陕宣谕使，与大将吴璘交好！吴璘统帅利州一带兵马，他如果想要拦阻沈堂，几乎是轻而易举。 这一次他前来临安，最大的目的便是继续说服赵眘，让赵眘答应他的北伐之愿。 虞允文虽然是文臣，但是作风却更像是武将！他推崇以武治国，提倡提高将帅的待遇，所以，哪怕已经是年岁不小，可是依旧不喜欢坐轿，反而更喜好骑马！ 他们先是做快船一路东来，而后又换了快马，没多久便是抵达了临安。 虞允文一行人刚刚停下，城门之内便是有一顶小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轿子停下，一个老夫子打扮的男子下了轿，含笑迎上前。 “彬甫，你我自上次一别，到现在已经有两三年未见了。”老夫子大笑着说道。 见到来者，虞允文也露出几分笑意，“邦衡，你这老夫子还是这般矫情，怎么，在这临安城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又搬出你那套来了？” 邦衡，名胡铨字邦衡，建炎二年进士！ 少有才名，但是却命途坎坷！赵构知晓其才学，因此中进士之后便入朝为官任枢密院编修！ 胡铨此人极为耿直、忠诚，对秦桧和高宗的苟且偷安极为愤怒，因此，上书高宗，请高宗处斩秦桧，否则，他将以死明志！ 因为这次上书，胡铨在民间有了极大的名声，但是，也因此得罪了当时大权在握的秦桧。 秦桧认为胡铨狂妄凶悖，鼓众劫持，请朝廷下令贬黜！高宗赞同，直接将胡铨贬到昭州进行管制！后来因为不少同僚为胡铨说情，因此改判胡铨前往广州监管盐仓。一年之后，因为当时的户部尚书李弥逊暗中相助，又改判为威武军判官。 然而，仅仅过了两三年时间，朝廷之中便是再度有人弹劾胡铨，高宗怒，贬送新洲管制。 又过了四五年，新洲守臣张棣上书朝廷，提及胡铨怨恨朝廷，背后不时对朝廷诽谤，因而胡铨再度被贬至吉阳军（海南崖县！） 之所以遭遇这一切，自然是因为权相秦桧的手段！只要有秦桧在，胡铨几乎就没有起复的机会，好在，秦桧死了，原本针对胡铨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在继续下去，几年之后，对于胡铨的管制基本撤销，待到赵眘继位之后，再度召他回返临安任职吏部郎官，现为国子监祭酒。 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但是，比起之前的颠破流离却是好了很多。 虞允文与胡铨二人尽皆是忠心、耿直之人，二人关系极为密切，所以，这一次虞允文归来，胡铨便是先行前来相迎。 二人一边入城，虞允文一边问到，“我远在川陕，消息不通，你快与我说说，这一次官家召我前来，到底是所为何事？怎么突然间让我前来召对了？” 胡铨笑了笑，“老匹夫，这一次你的机会来了！不久之前，张浚辞官，枢密使的位置空了出来，叶颙则是举荐了你！这一次官家召你问对，便是为了这枢密使之位。” “啊！”虞允文一惊，他在川陕之地，对于临安城的消息的确知道的不多，虽然对于张浚辞官的消息也有所耳闻，可是却没有想过这枢密使的位置竟然会落到我的头上。 “叶颙那些人会举荐我？他们有这么好心？”虞允文差异的说道，说来，他这个死战派与叶颙等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叶颙也没有举荐他的理由。 “这背后的原因自然是不清楚，不过，事实就是这样！”胡铨答复到。 虞允文点了点头，“不管他们怎么想，如果能够坐上枢密使的位置，的确是一件好事！经过这几年休养，利州一带兵事极为雄厚，正是出兵北伐之时。只要有了官家的支持，那利州兵马便可以北上金国收复故土！” 听到虞允文的话，胡铨不由得心中苦笑，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位老朋友的秉性和坚持，可是，现在宋金两国交好，大宋一方贸然挑起战事，却未必是一件好事。 “兵戈乃是大事，此事你还需要再三思量才好。其他且不说，这一次问对，先行过了官家这一关，如果你成了枢密使，其他的事情便可以继续打算了。”胡铨低声说道。 “放心，我自然理会的！”虞允文应道。 二人正说话间，却见前方一名内侍正急匆匆而来，临到面前，这内侍恭敬行礼说道，“来者可是虞允文大人？” “正是！”虞允文答道。 “大人请随我来，陛下正在宫中等着召见大人！” 虞允文点点头，转头对着胡铨说道，“我先去前往拜见陛下，之后有了闲暇，你我二人在饮酒叙话！” 说罢，与胡铨告辞，跟着内侍朝着皇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1224章 虞允文面圣，莽夫子想法 虞允文随着内侍直接进了丽正门，而后又来到了勤政殿之外，这才停止下来。 “大人请稍待……”内侍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进入到大殿之中禀告！不多时，王权出门相迎，“我的虞大人，你总算是来了，这些日子，陛下可是一直念着你！快走，陛下已经在等着了。” 说着，直接将虞允文迎到大厅之内！ 进入大殿之后，转过屏风，向前便是见到了端坐在椅子之上的赵眘！ 虞允文赶忙止步、躬身行礼，“臣，虞允文，参见陛下！” “嗯！”赵眘微微颔首，“回来了？王权，赐座！” 坐在了锦墩之上，君臣二人对坐，赵眘摆了摆手，王权和其余侍从尽皆悄然退去，大殿之中只剩下对坐的二人。 “你可知道，这一次朕召你回临安可谓何事？”赵眘问道。 虞允文毫不犹豫的说道，“臣听说了，张浚大人辞官而去，朝廷上有人举荐臣为枢密使，所以方才被陛下所召！” “不错！” “既然如此，你以为，你能否配得上这枢密使职位？” 虞允文略作思索，便是朗声应道，“枢密院掌兵事，臣虽然是文臣，但是对于兵事也不陌生，在战场上也见过生死厮杀，虽然不敢说能征善战，但是自忖也不逊色于任何一人。但是，这枢密院乃是陛下掌管，所以，臣能否符合枢密使的位置，还需要陛下来决断！” 赵眘闻言不由轻轻一笑，这虞允文倒是有几分口舌之利，前边的话显然表明自己的能力没问题，后边却是又将选择的权利放到自己手中，只不过，如果自己认为有能力的人不符合这个位置，岂不是说自己是昏君么？ 不过，既然已经将虞允文召回来，赵眘也不会因为他的这些小心思而动怒！ 略作沉默之后，赵眘便是再度开口，“你以为，现在我大宋军事如何？” “混乱不堪！”虞允文几乎是应声说道。 “先说如今的朝廷禁军，虽然有十数万之众，可是却毫无战力可言，至于一众地方军，除了少数将领统帅的之外，大多数空饷严重，将帅以利益为主却是忽视了兵家的战力！当初，张浚大人与陛下谋划北伐，竟然没有惨败，实在是侥幸。” 这话让赵眘皱了皱眉头，不过，虞允文的想法倒是与自己的某些想法相和。 “那如果你执掌枢密院，接下来大宋的兵事该如何！” “先提升各方兵马的战力！”虞允文毫不犹豫的说道，“从上到下，严查所有兵马，统兵将领若是有罪责者尽皆问罪，选取有力将帅任之！而后，将兵卒之中的老弱病残相应安置，一些兵额较少的地方军直接合兵，然后在各地召集壮勇，补充到各军之中！” “提升兵将的待遇以及地位，完善战功制度……” 对于这些，虞允文不知道已经思索了多少次，所以，赵眘相问，他根本不需要思索，直接便是一股脑的讲述了出来。 从如何整顿兵马，到如何提高兵将的战力，足足讲述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方才停了下来。 赵眘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是朝着自己吐口水的老夫子，一时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虞允文的一些想法的确是与自己不谋而合，可是，与自己的计划和想法比起来，却是太过激进了一些。 “你的想法是好的，而且，的确有实施的价值！”想了想，赵眘决定还是先夸赞一二，毕竟，现在想要整顿兵马，自己实在需要几个同盟军，否则，在朝堂之上孤掌难鸣，哪怕自己是皇帝，意图也无法实现。 而虞允文的想法虽然激进，但是，至少让他当做一把刀，去整顿各方兵马，倒是也还算不错！以这个老夫子的脾气，恐怕就算是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现在自己的确缺少这样一个硬骨头。 “但是，你要知道，朝堂之上也好，军中也罢，尽皆是错综复杂，如果按照你的想法尽皆实施下去，恐怕也会给朕惹来大麻烦。” “不会！”虞允文大声说道，“若臣为枢密使，这些事情尽皆是职责之内的事情，办得好，自然是陛下的功劳，办不好，那自然是臣的办法有问题，到时候，若是引起诸位同僚责难，臣自然会站出来认罪。” 为了将自己的想法施行，虞允文实在有几分迫不及待，这一次能够返回临安，是他最佳的机会，否则，他只能蹲在川陕那荒漠之中，将自己的想法掩埋下去。现如今，自己年岁已经不小了，若是在不抓住机会，恐怕这些想法只能带到棺材之中。 至于说将来赵眘会不会用自己顶罪，来缓解满朝文武的愤怒，虞允文并不在乎！还是那句话，他年岁不小了，就算是将来要治罪，自己又有何惧，相比自己的理想能否实现，简直不值一提。 “至于陛下所说的困难，其一是在与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臣在朝堂之上，没什么好友，也同样不怕得罪了哪一个！军中的问题，臣会找出典型以及明确的证据，咱们大宋自然有法度，只要有证据，臣何惧他人的攻讦？” “另外一个困难之处，便是在与现在兵将的士气以及朝廷对兵将的重视！” “所以，臣以为，我大宋应该有一战，首先提振兵将士气，而后，通过重赏诸将来表明朝廷对各方兵马的重视！” “哦？”赵眘听到这里，不由得挑了挑眉，现如今大宋还算是安定，南方诸部被沈堂收复，大理刚刚议和并成为附属邦国，吐蕃上一次失败的元气还未恢复，并且因为自己一方和金国的兵马尽皆在境内，现在没有开战的道理，至于金国，这几年与大宋之间的关系算是比较和睦，双方不仅在吐蕃境内合作，而且，商贸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 那么，虞允文所说的一战，到底是什么意思？对手又是谁？ 第1225章 欲与金国战，当面喷皇帝 实际上，按照赵眘的想法，现在并不是与周边开战的时候，虽然大宋的情况在逐渐稳定，但是实在是有几分有心无力。 这几年之中，先是全国动员的北伐之战，而后与吐蕃在成都府之战，还有与大理一战，也就是南疆一战几乎尽皆是沈堂统筹，不仅动用的兵马极少，而且粮草和军饷大多也是在成都府当地筹集，否则的话，当时的朝廷根本无力支撑。 现在好不容易情况刚刚缓过来，如果在开战，根本就是雪上加霜，估计麻邵会第一个来自己面前哭诉。 虽然是这样的想法，但是，赵眘并未急着开口，而是继续听这虞允文分说。 只听虞允文继续说道，“只要一战而胜，那接下来对于各方兵马的整顿，也会消除很多的隐患和麻烦。” “那么，这一战该如何二位，对手又是谁？”赵眘沉声问道。 “当然是金国！”虞允文有些差异的看了赵眘一眼，似乎在奇怪赵眘为何有此一问，“金国侵占我大宋国土近半，恢复故土乃是我大宋臣民夙愿，现在其他边境平安，不与金人一战更待何时？” 赵眘闻言，眉头不由得皱的更紧了几分，“几年前，北伐之战结束之后，我们大宋与金国已经签订了国书，如今两国并无冲突，若是我们挑起战争，岂不是出尔反尔、毫无信用么？而且，金国的实力恐怕要比我大宋强，与金国开战，我们大宋岂有胜利的机会？” “陛下此言差矣！”虞允文开口说道，“所谓的国书，也不过是一份纸张而已，如果国书有用，当初的辽国也好，金国也罢，又如何占据了我大宋的土地？至于胜败之说，陛下更是无需担忧！臣当然知道金国的强大，但是，我们并非要与他们全面开战！” “臣奉命安抚川陕一带，如今吴璘将军麾下可谓是兵强马壮，利州两路一直厉兵秣马，就等着与金国再度开战。而金国驻守在这一带的人是金国西路元帅徒单克宁！” “此人的确是金国的猛将不假，但是，这两年金国国内的兵马一直在调动，整个西路军所剩的兵马极为稀少，不久之前，我们的探马来报，对方在临兆路以及凤翔路驻扎的兵马不足五万人！并且，对于我方的防御也同样极为松懈！” 虞允文说的轻松，可实际上，徒单克宁此人却是不简单，在金国军中他有这极高的名声，比之纥石烈志宁也就逊色一二而已！ 并且，他在金国朝堂之上地位同样不低！他的舅舅名为完颜希尹，为完颜亮之时金国朝廷宰相，就是此人创造了女真的文字，在金国地位非凡。另外，徒单克宁娶了完颜宗干的女儿嘉祥县主，而完颜宗干乃是完颜阿骨打的庶长子。 不管是在朝廷之内，还是在族中，他的地位都非同小可！ 而且，此人极为善战，在完颜亮攻宋的时候，他便是统帅一军为一路元帅，而现在虞允文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不可谓是不大胆。 “若是我方由利州的兵马进行突袭，臣有把握能够一举推进到这两路，有了这两路之后，我们可以与夏国进行联合！” “大夏对于金国边境早就虎视眈眈，在西宁州也布置了重兵，只要我们与大夏联合，便能够稳住脚步，将这两州作为跳板，继续攻伐金国之地。向东可以与襄阳府一带的兵马围攻京兆府一带重镇，向北可以与大夏联合威胁到延庆府一带，金国如今主要屯兵北部，到时候只能与我方求和，届时，不管是继续开战还是坐下和谈，对于我大宋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不得不说，这虞允文的确是胆子很大，其他大宋的朝臣几乎闻金国避之而不及，他却是一直想着该如何攻略金国，能不能实现且不说，至少这种想法就足以令人震撼。 就连现在的赵眘，也是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家伙心中，竟然不知不觉下了那么大的一盘棋。 “陛下，只要此战对金国能胜，不仅朝廷振奋、百姓鼓舞，军中也会战意冲天。等到那时候，臣自然会借此机会一举将军中的腐朽一举荡除！” “我大宋虽然只剩下半壁江山，可是，依旧兵多将广！金国不过是蛮夷，如何能是我大宋的对手？” 赵眘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此事关重大，还是思量之后再做打算！” “陛下！” 听到赵眘要打退堂鼓，虞允文当即便是站起身来，“此事若定，现在就该着手安排，兵事如何能够拖延下去？” “当初靖康之变，我大宋不仅丢了皇帝，还丢了国都，更是直接丢了半壁江山，这不仅是陛下的耻辱，也是大宋所有臣民的耻辱！现在，有机会胜金国，陛下还不战，更待何时？” “太上皇在仓皇之间，颠破流离到了这临安，在这里建造了大宋的朝廷，可是，陛下难道忘了临安这个名字到底是为何？这临安再好，也终归不是汴州，难道陛下就不想着光宗耀祖，将我们大宋的故土拿回来，成为千古一帝么？还是说陛下已经怕了！” “陛下已经习惯了这临安的繁华，怕了那金国的兵锋，怕了当初金国的凶厉，根本没有胆量和勇气在与金国开战？” “若是如此，这大宋的臣子，臣不当也罢！” 不得不说，大宋的文臣的确是厉害，当面喷皇帝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儿。就像是此刻的虞允文，虽然他喜好兵事，可同样也是文臣，怼起自家的皇帝，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客气！而且，他直接站起身上前，拽住赵眘的衣袖，一张仓皇的老脸几乎就要怼到赵眘的脸上。 如果是在其他朝，直接来个袭君也不为过，可是在大宋，文臣却的确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赵眘也是被说急了，不仅是虞允文的态度，更是他话语中所带的讽刺！ “你放肆，谁说朕怕了，不就是金国么？战就战，难道朕还能怕了那金国不成！”赵眘怒声大喊！ 第1226章 君臣相退让，执掌枢密院 “臣，领命！”听到赵眘的话，虞允文当即一喜，直接拜倒领命！ 这一下却是让赵眘直接呆住，“领命？领什么命？” 虞允文嘿嘿一笑，“陛下刚才已经说了，与金国战，臣立即返回利州，与吴璘将军商议，并汇聚兵马准备北上伐金！” “胡说，朕什么时候说了？” “陛下，君无戏言，刚才陛下明明已经说了，战便战，难道还能怕了金国不成？陛下不是要出尔反尔！” 赵眘神色一愣，刚刚自己的确是说了，可不是被虞允文逼急了么？ “等等、等等……”赵眘抚了抚额头，“此事关重大，还需要经过朝廷详细商议方可，而且，即便是真的要开战，朕也要召集麻邵等人，问询粮草、军备之事，怎么可能如此仓皇！” “陛下放心便是！”虞允文应道，“这些都是小事，臣先行前去整顿军马，随时等待陛下的命令，而且，陛下难道不知道，朝堂之上那些同僚根本不想与金国开战，拿到朝廷上商议也无济于事，按照臣的想法，直接如同几年前的北伐一般，陛下下令给枢密院以及诸将，绕过朝廷便是！” “要不然，谁知道商议多久？” “当初陛下北伐，何等雄心壮志，现在不会是已经丧失了勇气！” 赵眘脑海中一片混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怎么说着说着就要与金国开战了？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形势与之前北伐之时也有极大不同，怎么可能如此贸然决定？ “爱卿，你先冷静冷静！”赵眘皱着眉头，将虞允文止住，“今天朕召你回来，只是为了召对枢密使之事，其余诸事，容后再议！另外，与金国开战，不仅是利州之事，更是涉及到整个朝廷，牵扯甚广，朕必须细细思量，之后在做回复……” 看到赵眘冷静下来，虞允文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能够趁着机会，直接让赵眘答应开战，自然是最好，不过，即便是不答应，他也有其他办法。 只要他能够坐上枢密使的位置，便可以统筹全国的兵马，那么，在利州做些小手段，自然是轻而易举，到时候，陛下就算是不想开战也晚了。 想到这里，虞允文脸上出现几分愧疚之色，而后伏地叩拜说道，“请陛下恕罪，是臣心急了！陛下说的对，此事不可急切，还是先行提升咱们大宋兵马的战力，查出其中腐朽最为重要！等到有了精兵强将，无论何时开战，也就无需担忧了！” 话语顿了顿，他再度叩拜说道，“臣深受皇恩，一直却是无法回报，臣知晓，陛下一心强国，想要整顿兵马，若是陛下不弃，这一次臣愿为马前卒！得罪人也罢，遗臭万年也罢，臣定会相助陛下荡清军中的污浊，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见到这虞允文恢复了正常，而且还如此识趣，赵眘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与金国开战，并非是不行，而是还需要等待时机，并且，现在的大宋的确不是金国的对手，一旦开战，最多就是两败俱伤，甚至大宋失败的几率更大。 “爱卿，快快请起！”赵眘将虞允文扶起来，“既然爱卿有心，那此事就交给爱情了，明日上朝，朕会下旨任命你为枢密使，掌管兵事，接下来该如何整顿各方兵马，你先拿出一个章程，待到议过之后，我们再行动手！” “臣，谢陛下隆恩！”虞允文恭敬叩拜！ 北地鸭绿江畔，经过两天的查探之后，沈堂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对岸的日本武士以及高丽国兵马一共之后五千人左右，并且，在周围数十里之内，也并未发现其他高丽国兵马的踪迹，很显然，这是一支孤军。 也不知道这高丽国到底是哪儿来的胆量，竟敢以一支数千人的孤军进入到金国境内。 “将军，情况已经探查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请将军下令！” 这几天，金国的兵马早就按捺不住了，现在有沈堂前来统帅，他们恨不得立即率兵出战，给之前的一战来复仇。 沈堂轻轻一笑，手指在地勘图上高丽国军营的位置点了点，“区区一支数千人的孤军，难道我们还需要什么计策和谋算？这一次，我们便是堂堂正正与敌人邀战，让他们见识一下战场上真正的强大，也让他们知道，那些小手段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宋开，你率领麾下兵马，直接从敌营北部袭营！若是敌人出战，直接碾压，若是不出战，直接拔了他们的营寨！” “吴英杰、唐阔海牙，你们二人各率五百轻骑，游弋在敌人的两翼，不管敌人来战还是溃逃，若是能战，则直接绞杀，若是敌人势大，拼死也要将他们拦住！” “徒单力蒙，你率领一千兵马，先行绕到敌人后方布置！若是有一个敌人从你们的方向逃离，军法惩治！” “明日寅时响鼓、卯时造饭、辰时发起攻击！午时本将要在敌营之内用饭！” “末将遵命！” 沈堂的话让在场众人心神狂震，战意更是升腾到极点！他们相信，接下来在沈堂的带领下，他们将以摧枯拉朽之势获得胜利。 “现在，各自去整顿兵马，若是有任何人贻误战机，严惩不贷！等到此战之后，本将在大帅面前为你们请功！” 众将轰然应诺，而后尽皆喜笑颜开的离去。 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军营之内便是响起了沉闷的战鼓之声！中军帐之中，纥石烈志宁睁开眸子，“来人！” 待到门外的亲卫进入之后，纥石烈志宁便问道，“今日可是要与高丽开战？” 亲卫点点头，将沈堂的布置讲述了一番！ 纥石烈志宁满意的点了点头，“沈堂这小子，果然不凡，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士气，而有了这一场硬碰硬的胜利，接下来沈堂就算是带着他们去掀了那开京，这些人也绝不会有任何犹豫。” 第1227章 两国统兵将，阵前再用兵 “去，传令本帅亲卫，本帅在这军营之中，根本不会有任何危险，你们去随在沈堂身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必须要保证沈堂的安全！你们就算是死光了，沈堂也不能出事！” 亲卫应命而去，这两天，纥石烈志宁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军营之中的变化。 从原本的死气沉沉，到战意冲天，只因为沈堂的到来！沈堂这样的人，简直是天生为了战场而生的，只可惜，金国能征善战者虽然不在少数，可是能够与沈堂媲美的却是并无一人。现在，还有自己这些老将扛着，可是，自己这些人还能够坚持多久？ 等到十年以后，这天下间，恐怕在无人是沈堂的对手了。 “哎，要不怎么说，陛下终归是陛下！沈堂这样的天骄，若是不能铲除，那与之交好便是最好的选择！有着这一份情谊在，将来哪怕沈堂横扫天下，与金国之间终归有一份牵扯。现在与沈堂交好，无疑是值得的……” 卯时三刻，众将率兵出营！渡河之后，直接便是朝着高丽国的军营压了过去！ 高丽国的探马察觉到金人的动静之后异常惊讶，之前交战金人惨败，而后便是龟缩在鸭绿江北岸不在动弹，他们没想到，金人竟然还有胆量主动向他们发起攻击！ 不过，在察觉到对方之后不足两千兵马之后，他们便是放心下来，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金人的拼死挣扎而已。 待到消息传回营中，高丽国统帅以及日本国武士首领，当即决定迎战，并且彻底灭掉这一支金兵！ 如此一来，辽东一带他们将再无敌手。只要有一段时间的布置，哪怕金国再有援兵到来，他们也丝毫不惧。 此次高丽国领兵统帅名为拓俊京，是高丽国名将，这一次针对金国的计划，也是他提出来并且全盘统筹！而日本武士的首领名为源赖朝！ 源赖朝此人来历非凡，其父为源义朝，但是在平治之乱中被平氏所杀，而源赖朝则是被平氏放逐到伊豆国（日本海岛之一）。 不过，源赖朝不仅野心勃勃，更是有恢复源氏一族辉煌的心思，所以暗中与被架空的天皇取得了联系，而后悄然出海，并且来到了高丽国为天皇寻找在外的力量。 他麾下的这些武士，尽皆是他精心训练出来的，是他最大的本钱和根基之一。 “金国兵马来袭，这一次还需要贵国武士相助！”拓俊京说道，“想必，这一次将这些金国的兵马尽皆击溃之后，他们在辽东一带，便是再无抵抗的力量，届时，本将会亲自回返京都，向王上禀告你们的功绩，如果有可能，本将愿意亲自率兵与你东去日本国，相助你们的天皇。” “放心！”源赖朝信心十足的说道，“不过是一两千金国兵马，上一次他们都败了，这一次更不是对手！先派你们高丽国的兵马上去与他们缠斗，届时我们日本国的武士会进行突袭，绝不会让他们有逃离的机会！” 对此，拓俊京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日本武士最厉害的便是靠着怪异手段突袭，如果正面碰撞，虽然同样凶悍，可是却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而且，只要能够拿下广阔的辽东一带，他麾下的兵马就算是损伤一些，也绝对是值得的。 两人商定以后，拓俊京便是率先派出麾下两千兵马，直接朝着金国的兵马迎了上去！ 两相对阵，没有客气也没有废话，高丽国的兵马便是率先发起了冲锋！然而，待到他们即将冲到阵前之时，排在前方的一千金国骑兵却是向着两翼游弋开来，展现在高丽国兵马面前的，则是数百名全身尽皆笼罩在黑色铁甲之内的无敌重骑！ “杀！”为首的宋开低吼一声，眼前这样的对手，实在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虽然数量是自己一方的一倍还要多，可是，力量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 八百背嵬军，就算是冲击十倍数量的金国铁骑也有着极大的信心，更何况是两千跳梁小丑？ 沉重的马蹄声踏在大地上，恐怖的力量让大地为之震颤！蜂拥而来的高丽人马，面对着武装到牙齿的背嵬军，一时间不知道是冲锋还是后退。 “杀！杀！杀！”战阵的后方，统兵将领挥舞着刀枪督促着自己的部众，冲锋的兵马见此，也只能咬着牙硬冲上去！唯一让他们有所安慰的是，有不少日本武士在他们的战阵之中，这些日本武士手段层出不穷，上一战中已经展现出了他们的厉害。 很快，双方的兵马便是碰撞到了一起，然而，这是开始也是结束！ 高丽国的兵马第一次面对重骑兵，根本就不知道这战场之上绞肉机的厉害，直到互相碰撞，他们手中的刀枪狠狠的看出去，却是只能在对方的铠甲之上碰撞出火花，却是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任何的伤害。 相反，面对重骑兵的冲锋，此刻的高丽国兵马就如同遇到了风暴的小船，飘飘摇摇，直接被黑色的风暴撕成碎片，背嵬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是直接凿穿了高丽国的阵型。至于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日本国武士，在这一战中几乎失去了作用。 他们辗转腾挪也好，那些凌厉而小巧的杀招也罢，根本无法将这支被黑甲笼罩的兵马挡住，背嵬军甚至不需要什么办法或者厮杀，只需要驱动着坐下的战马一直向前、向前、再向前……这就已经足够了。 而在大营之外，看着眼前这一场战斗的拓俊京二人目瞪口呆，他们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派出去的兵马早已经溃不成军，站在他们面前的，则是几乎没有损耗的八百背嵬军战骑！ “这是什么兵马，他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拓俊京惊恐大吼，“杀，给我杀过去，他们只有八百人，就算是用人命填，也要给我将他们挡住！” 一旁的源赖朝却是比他冷静的多，虽然他没有亲自上前厮杀，可是眼前这支兵马，显然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了的。 第1228章 已无回天力，金蝉脱壳计 源赖朝先是朝着身侧的部下低语了几句，而后便是一拽拓俊京，厉声喝到，“此兵马不可力敌，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拓俊京脸色难看到极点，可是看到眼前已经不成阵型，甚至崩溃散逃的兵马，他也知道，虽然营中还有近半兵马，可是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当即，他一咬牙，朝着身旁亲卫喝到，“去，传令，让他们死死拖住这些人，不过是八百骑兵，就算是用人命，也要将他们挡住！” 下令之后，他却是直接转身，与源赖朝返回到大营之中！ 也不怪他心狠，这背嵬军的动作太快，如果没有拦阻，接下来便可以直接冲营，他们就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舍弃了对战的这些兵马，他至少还可以带着一部分兵马逃离。 回到大营后，二人根本不敢耽搁，直接便是汇聚剩余的兵马，而后便是向南出了大营，直接仓皇而逃。 大营之前的战斗胜败已经分明，到现在，也只剩下一些无法逃离的高丽国兵马依旧在顽抗而已，消灭他们，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待到大局已定之后，沈堂却是直接将背嵬军招了回来，让自己身后剩下的金国兵马上前去收拾残局。之所以如此，首先是因为现在的战局已经不会出现意外，让背嵬军节省几分力气自然是最好，除此之外，便是这些金国的兵马，也需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厮杀来宣泄上一场大战的失败。 对于高丽国这些兵马，沈堂自然不会心疼，让金兵去发泄一番，算是废物利用罢了。 只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在金国兵马的发泄之下，高丽国的败兵便是尽皆被屠戮一空！ “将军，追不追！”领兵的金国将领兴奋的回到沈堂面前！ 沈堂点点头，“走，咱们去看看徒单力蒙！” 徒单力蒙早已经率领一千轻骑先行埋伏到高丽国兵马的退路之上，有一千骑兵，又占据了先手，高丽国那些兵马即便是想要逃离都难以做到！ 果不其然，等到他们抵达徒单力蒙所在的位置之时，战斗已经基本结束！ 徒单力蒙迎上来，恭敬对沈堂说道，“将军，高丽国的兵马以及部分日本武士已经尽皆拦住，除了三百余俘虏，其余被斩杀，不过，却是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统兵将领！”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了笑，这两个历史上记载的名人，果然不简单，竟然给自己来了个金蝉脱壳。 想来两个人也是聪明人，自己一方既然有必胜的把握，没有道理不在后路上埋伏伏兵，所以，他们肯定是趁着撤离的时候，趁乱脱离了大队人马，直接潜藏了起来。这里到处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只要是往荒山里一钻，凭着自己这两三千兵马，想要彻底将周围的荒山封锁，根本就不现实。 不过，他们想要真正的逃出自己的手掌心也并不容易！沈堂闭目思索，脑海中浮现出这地方周围的地勘图，过了片刻之后，便是将徒单力蒙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徒单力蒙埋伏在敌营之后约莫十里，在这一段路程之中，源赖朝二人能够潜藏的位置并不算多，将周围的几条要道封锁就已经足够了。而且，对付聪明人，自然需要使用笨办法。按照常理，现在这二人逃离，最可能的方向便是一直向南返回高丽国境，可是聪明人很有可能用他们聪明的办法，反其道而行之。 所以，沈堂交代，在东南两个方向，派出骑兵大张旗鼓的巡查，一定要造出声势，而在北部却是让人马悄然潜伏，只需要注意所有通路的动静，不得轻易现身。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所收获。 毕竟，现在这个时代的荒山，可实在不适合久留！经过对俘虏的问询，跟随二人逃走的人马显然并不多，最多也只有十数人而已，毕竟，人数多了，也就无法做到悄无声息了。十几人力量不小，可是如果在这荒山之中遇到饿极了的狼群或者熊瞎子，哪怕这些人尽皆是兵卒，也绝对会死伤惨重。 因此，只要察觉到外边的情况已经安全，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从荒山中钻出来。 战斗结束之后，沈堂命一部分人打扫战场，自己则是率领着大部返回到大营之中，接下来，便要率兵南下，粮草军械等物，还需要好好准备一番。 这一场大战消耗的时间并不算多，可饶是如此，等到沈堂返回到大营的时候，已经到了日落时分。 刚刚到了辕门处，便是见到纥石烈志宁一脸大笑的迎了上来，“沈堂，这一战胜了，本帅欠你一个人情！来，本帅已经准备好了庆功酒，给你庆功！” 沈堂也并不推辞，将马匹交给身旁的亲卫，拱手笑道，“多谢大帅！” 沈堂等人大战获胜尽皆喜笑颜开，可是，在南方的临安，却是有不少兵马大营一片哀嚎！虞允文返回临安入宫面圣召对，虽然虞允文并不太符合赵眘的选择，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太好的人选，而且，为了整顿兵马，也的确需要一个这样的硬骨头，因此，这枢密使的位置，直接便是定了下来。 第二天朝堂之上，赵眘直接宣布了任命！在叶颙表示支持以及史浩沉默的情况下，这一次的任命自然是没有任何的意外。 谢皇恩，领印信！虞允文这个信任枢密使走马上任！ 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发布了一道命令，‘严查各地方军中空饷、贪腐，对于各军战力，施行考核制度，考核不合格者，直接撤换统兵将领！’ 而且，就在当天，他便是向赵眘请旨，亲自带人出了临安，前往广德军所在地！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当即便是一片哗然！ 对于军中之时，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心中明了，大宋每年的军饷多大数千万之巨，这些银钱若是都落入到这些丘八的手中，岂不是浪费了么？反正也没有想着与金国开战，花钱养这些大头兵做什么？ 第1229章 枢密使上任，新官三把火 虽然是文武分属，但是在大宋却是文官掌权，这些统兵将领，也只能依附在朝中诸位大员的身上！ 想要依附，每年的孝敬、茶水钱等等自然不会少，这些钱要依靠饷银么？ 说实话，大宋的军饷不算低，但是，哪怕是一名偏将的全年饷银，恐怕也不够这些大员吃上几口！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办？自然就要吃空饷了。 一支地方兵马的兵额在一万左右到两万上下不等，这些兵马在无战事的时候，根本没有什么任务，这些兵马的多少，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弄个五六千空饷出来，这钱不就是来了？ 至于朝廷，自然也会有相应的查探，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每一次严查空饷之时，这些地方军早就得到消息，在朝廷探查的人来之前，花上点儿钱，在驻地找一些百姓充数，实在是易如反掌！甚至，根本就不花钱，直接临时拉一些壮丁过来凑数，索性也不过是在校场上摆摆样子，又不会真的上战场，难道还能露出什么破绽？ 再加上上下打点一番，如果能查出什么问题，那才是怪事儿了。 而这种事情，几乎是屡见不鲜，就算是当年卞喜的枣阳军，也有类似的情况，只不过比之其他人收敛了许多而已。 几千人的军饷，一年下来自然是一个大数目，这些钱一部分进了统兵将领的口袋，一部分逐级进入到其他人的口袋之中，如果真的详查下来，估计朝堂之上的文武大员没有一个是干净的。甚至，就算是六部中的这些小吏也无法拖了干系。 毕竟，在朝堂之上混的，哪一个不是聪明人，一部之首自然要拿大头，分润出一些所谓的茶水钱、冰炭钱给下面，不仅可以收买人心，也省的有人多嘴多舌。甚至，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些钱的来历，只以为是朝廷发的俸禄银子罢了。 这便是为什么，之前赵眘想要在军中动手，却是遭到了几乎所有人反对的缘故。因为，这涉及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在这些人看来，就是伸手在他们口袋里边儿掏钱，他们怎么能够忍受的了？ 张浚为何要辞官？是因为张浚很清楚，这种事情不要说其他人无法拖了干系，就连他自己也同样是如此，甚至，他这个枢密使，还是其中的大头。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张浚当然可以不收这些银子，但是，如果他真的清廉如水，他这个枢密使也根本无法做下去，他麾下的那些兵马，也不会对他如此顺服。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和怪异，根本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而现在，虞允文这个新任枢密使，显然是要真的在这方面开刀，一个皇帝再加上一个枢密使，已经足以动荡军中的力量，军中以及朝廷之上，怎么可能不慌乱？ 一封封急信从临安朝着四面八方而去，这一次，显然是要动真格的了。钱可以以后再赚，不管怎么说，必须要先行将眼前这个局面应付过去。 当然，最好的办法便是将虞允文直接拉下水，不过，这其中利益错综复杂，想要妥协出一个合理的章程，显然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在朝廷动荡的时候，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同样在进行着！那便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取士！ 之前本来就因为一些事情略有耽搁，因此，直到九月时分，秋闱才算是彻底结束！而成都府也出现了几名惊才绝艳的年轻人。 其中，得中成都府头名的，正是当初在府衙之外，口称要踏足朝堂，成为沈堂马前卒的萧国梁。 成都府距离临安足有数千里之遥，因此，取解结束之后，众学子便要准备前往临安，准备来年的省事。 成都府府衙之外，一辆辆马车鱼贯排开，一队队身穿崭新洁白儒衫的儒生，恭敬侯立！ 不多时，田冠华匆匆走了出来，在府衙门前站定之后，便是朗声说道，“你等乃是我成都府天骄，所以，在此次科考我成都府能否扬名，就要看你们的了。” “这些马车，会送你们前往临安！路途之上，一应吃用都无需你们担忧，邵家各地的商号会尽皆满足你们的需求，另外，你们一路前去，也有兵丁护送，无需忧心安全。” “待到抵达临安之后，你们的吃用以及住所，也早已经安排好！并且，有大儒会亲自为你们讲书，史相也会亲自见你们一面！” “多谢大人！”一众学子感激的躬身行礼！ 然而，田冠华却是轻叹说道，“你们无需谢我，因为，这些事情，是沈大人早就安排好的！只希望你们不要辜负了沈大人一片苦心便是！” 田冠华的话语，让在场学子尽皆神色动容，他们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个一脸和蔼的面容！ 当初沈堂初入成都府，第一站便是去了府学，在府学中，沈堂言明，重视府学、重视学子！他这样说了，也这样做的，直到现在，哪怕沈堂已经离开了数个月之久，他们依旧享受着沈堂的余荫！沈堂对他们，可谓是不遗余力。 而且，想想也是，那邵家的商号不就是沈堂的夫人家么？与史浩这样的大员有交情，并且能请来大儒亲自给他们讲书，也只有沈堂能够做到了。 “出发，本官在成都府，等着你们的喜报传回来，到时候，本官给你们摆庆功酒！”田冠华轻喝一声！ 众学子躬身一礼，随后默默的走上了马车。 每一驾马车上，香气淼淼，笔墨纸砚尽皆周全，精致的食盒之中有随时可以吃用的精致点心，桌子上准备了上好的茶叶，甚至还有干净的用来替换的儒衫整齐的叠放在一旁，并且，每一驾马车之中，都有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不过，面对着这些奢遮的事物，几乎没有几个人去动！不少人都直接拿出随身的书册，小心的展开数桌上的笔墨纸砚，或书写、或诵读！沈堂对他们如此，他们有什么理由不竭尽全力去回报？ 第1230章 愤怒慕容忠，身孕已五月 极地北方已经草木枯黄、寒风冷冽，但是在遥远的大理，却依旧树木翠绿，只是略有清风微凉！ 滇池之畔，慕容忠一脸焦急和愤怒，自从沈堂离开后，慕容钰便是搬到了这里，一开始，偶尔还回族中一趟，可是这一个多月，竟是在没有露过面，就算是族中有人前来运送一些物资，也只是放在桃林之外，由在这里驻守的军兵直接送进去。 整个桃林之地方圆十数里之内，已经彻底成了一方禁地，大理国以及大宋两方数千禁卫在这里驻守，没有得到慕容钰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其中，包括现在，慕容忠也直接被挡在外面。 “你们去给我通知慕容钰出来，或者让我进去！”面对着前面软硬不吃的大头兵，慕容忠额头上青筋直跳，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直当成宝贝，现在却是一个人住在这荒野之外，虽然吃用不愁，可是作为父亲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而且，他想不明白，女儿为何不见自己！ “慕容忠将军，我们没有得到命令，您不能进入！”为首是一员宋将，他们都知道慕容忠的身份，因此只是在这里将其挡住，却是也并没有驱逐。 “老子……我是慕容钰的父亲，现在里边是我女儿，我凭什么不能进入！”慕容忠怒道。 宋将神色平淡，却是寸步不让！ 如果里边仅仅是慕容钰，他们自然不会拦阻，他们也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可是，里边有着那一座孤坟，那么，如果有人想要闯进去，不管那个人是谁，都必须跨过他们的尸体。 他们并不认识墓的主人，但是却也知道，里边是沈堂的女人！沈堂在大宋军兵心中的地位无需多说，所以，他们虽然是远离国土而驻扎在这里，却是并无怨言。 “好，好！今日不让我进去，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慕容忠气急之下，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桃林之内，依旧是那一座孤坟和那座简单的棚屋！一身洁白的慕容钰小心的将墓地周围打扫干净，而后便是盘坐在墓碑之侧，轻轻言语。 “你这丫头，倒是省心，只需要躺在这里就好。可怜姐姐我，需要挺着腰身在这里陪着你！” “你说，这个小家伙到底是男还是女？如果是男孩儿，肯定和姐夫一样英武，如果是女孩儿，也肯定和咱们姐妹一样漂亮！到时候，我让小家伙也叫你娘亲好不好！” “璃儿妹妹，姐姐想你了，也想姐夫了……” 算算时间，从五月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左右，慕容钰原本平坦的腰身现在变得有几分臃肿起来，她不时用手划过腹部，脸上有甜蜜也有思念！这个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未出世，但是已经寄托了太多的情感，也不知道将来会得到多少宠爱！ “小姐……”一个丫鬟小心的走了过来。 原本，只有慕容钰独自一人在这里，不过，随着她腰身渐起，很多事情变得不方便。所以，她便是将贴身的丫鬟带了过来，不过，丫鬟所住的位置却是在桃林的边缘，并不在这里。 这座墓地，这一座草屋，只属于她们以及那个人。 “怎么了？” “老爷过来了，一直在外面，说什么也不肯走！要不然，小姐就见见老爷，总拖下去也不是办法。” 慕容忠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只不过前面没有这一次固执。这回，他显然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看看自己的女儿在里边做什么，否则，他不会罢休的。 慕容钰皱了皱眉头，低头朝着自己的腰腹看了看。 “小家伙，外公来看你了，既然来了，就见见，你这个小家伙，总不能一直藏起来。” 说罢，慕容钰站起身来，“你去将父亲接进来，就在你住的那里，我稍后就过来！” 小丫鬟闻言，当即也松了一口气，自家老爷和小姐一直僵持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对于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并不清楚，而且也不敢多问。 待到小丫鬟离去之后，慕容钰略微整理了一下妆容，而后便是沿着小路朝着桃林之外走去。 在桃林边缘，有一座简单的房舍，比之慕容钰的草屋大了很多，不过，也只有一个小丫头住在这里，屋室之内，装满了各种所需的物资，和吃用，这些有的是族中送过来的，有的是府衙送过来的，甚至有不少是大理送过来的。 东西应有尽有，仅是慕容钰一个人，就算是用上一两年恐怕也足够。 等到她靠近房舍的时候，房舍的大门之前，慕容忠正带着几分焦急朝着桃林之处观望，见到慕容钰前来的身影，赶忙咧着嘴笑着迎了上去。 女儿是自己的心头宝，是自己的小棉袄，之前那点儿怒火，在见到女儿的那一刻早就消失不见了！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要女儿好好的没事儿，就算是耍几天小性子，自己当父亲的忍着就是了。 “嘿嘿，乖女儿，快看看为父给你带来了什么！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去了大理城，带回来不少好东西，你先来挑……”欢喜的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然而，兴奋的话语声却是戛然而止。 慕容忠睁大了眼睛，全身都僵住，死死的盯着自己女儿富态的腰身！他是过来人，哪儿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你……他……”慕容忠手指着自家女儿，浑身颤抖，张着嘴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家女儿如果有了情郎，他虽然心中有几分不舍，但是也会为女儿高兴，而且，伽宗部如今也是大族，女儿的夫婿身份他也并不看重。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自家女儿竟然已经有了，此时此刻，他只觉得一股火直接冲向脑门，整个人都要炸开了一般。 “父亲！”慕容钰轻呼一声。 慕容忠咬着牙，如同一只熊瞎子一般恨恨的围着自己女儿转圈，伸出手想要打上几巴掌，可是却又如何舍得？ 第1231章 愤怒变欢喜，消息传族中 “爹爹，你别急！”见到自家老爹如此愤怒，慕容钰赶忙上前安抚！ 看着大腹便便的女儿朝自己冲来，慕容忠赶忙顿住身子，“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别跑，别跑！” 好歹将女儿扶住，压了压心头的怒火，他冷着脸，低声吼道，“说……是哪个小王八蛋的！”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给这个王八蛋一个教训，不管是哪族的公子也好，贵家子弟也罢，真当他慕容家是好欺负的了？ “快说！” 慕容钰犹豫了一下，本想着先将自家爹爹搪塞过去。可是，心中却是一直想着沈堂的影子！自己已经成了姐夫的女人，又如何再让其他人玷污？再说，反正现在姐夫不在这里，爹爹就是真的发脾气，也只能朝着自己来发。 当即，慕容钰鼓起勇气说道，“是姐夫的……” “谁叫姐夫！”慕容忠话音出口，随后脸色便是更加阴霾，“你给我说清楚，是哪个姐夫！” 一边问着，一边寻思族中哪家的侄女的女婿是可能的人选！可是，自家来到这里时间也并不算长，族中亲近的侄女也没有这一段时间嫁娶的啊，难道是之前便有了痕迹？ 正想着，只听慕容钰低声说道，“是沈堂姐夫！” “啊！”慕容忠当即怔住，“你说谁？” “是沈堂？” 如果真的是沈堂的话，那无疑是最令他接受的一个结果！在这个时代，就算是亲姐妹同嫁一人也不算稀奇，更何况这种表姐妹？就算是表兄妹成亲，在现在也毫不稀奇。 而且，慕容忠对沈堂也算了解，配自家的女儿的话，甚至女儿还是高攀了。所以，这件事情只要是邵暮语没有什么不满，说来还是皆大欢喜。 想一想，看看自家女儿的腰身，的确是有五六个月的样子，那个时候沈堂不正是在大理么？自家女儿在乌蒙山部族的时候，便对这个姐夫极为崇拜，在大理更是相处极好，而且一路上同行去了大理。 那一段时间，几个人同吃同住，自家女儿就算是动了心也是正常的事情。 “真的是沈堂？”慕容忠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女儿，“快跟爹爹说，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自家女儿若是能够与沈堂结亲，女儿不会受委屈不说，自己和族中都要沾天大的光，自从沈堂与大理和谈之后，伽宗部在大理国的地位便是迅速提升，现如今，在善阐府一带，就算是府主面对伽宗部也要恭敬三分，甚至，已经有消息提及，族中要有人进入府衙为官，很显然，这是朝廷对伽宗部，或者说是伽宗部背后的沈堂示好。 “当然是姐夫，这种事情，女儿怎么会玩笑！”慕容钰应了一句，便是不在多说，这种事情，哪怕是自家的爹爹，说起来也是很羞人好不好。 “好，好，是沈堂就好！”慕容忠咧着嘴，喜笑颜开，若是将这个消息传回族中，让族中知道自家女儿与沈堂走到了一起，甚至是怀了沈堂的孩儿，不知道要欢喜到什么程度。哪个不知道，如今慕容一族之所以能够有今天，几乎完全是依靠沈堂。 “走，跟爹爹回去，你现在怀了身孕，回族中让你娘亲和婶婶们亲自照顾你！” 慕容钰摇了摇头，“爹爹，我不能回去！璃儿一个人在这里，平日还有女儿陪着，若是女儿走了，岂不是只剩下璃儿一个人？” “我和璃儿情同姐妹，姐夫不在，也只有女儿陪着她了。”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那怎么能行？” “爹爹放心，这里吃用不愁，而且也极为安全，有什么事情我会让水儿去办，反而还能得了清净。” 慕容忠又劝了几句，可是任凭他如何说，慕容钰却无动于衷。 “哎！你这个丫头，那我先回去，让你娘亲过来照顾你！”说着，让一旁的丫头过来照顾慕容钰，自己则是飞一般的朝着族中而去。 不得不说，慕容忠实在是有些粗心，只问出了沈堂，其他的竟是一概不知。 且说他一路欢喜着打马回到族中，直接便是返回自己的宅院。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丫头呢？哎，这个死丫头，一个人跑去也不回来，上次我去了，竟是也没有见到！”慕容钰的娘亲悠悠的说道。 “来！”慕容忠咧着嘴，一把将妻子手中的织绣扔到一旁，“我告诉你一件喜事。” 夫妇二人进屋，片刻之后，便是传来惊呼之声，“真的？那女儿当初怎么没有跟着一同北去？” “额……我忘了问……” “那暮语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额……我忘了问……”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几个月了？” “额……我忘了问……” “慕容忠，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一个棒槌！你去了一趟，竟然什么都没有问清楚？你回来干什么？给我出去，今天你就给我去门外一个人睡！” “还愣着干什么？那丫头什么都不懂，一个人挺着几个月的身子。快点儿去族中多找几个手脚麻利的，一应所需的物事也都要准备，我立刻收拾收拾赶过去，若是女儿或者那孩儿出了问题，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片刻之后，慕容忠嘿嘿的笑着从屋中走了出来，对于身上凌乱的服饰丝毫不理会，而是径直出了院子，朝着祖地的方向而去。这么大的消息，自然要告诉族长等人！ 不过，没过多久，在祖地中便传出了类似的暴吼之声。 “慕容忠，你这个混账！还统兵将军，就是一头驴也比你聪明！钰丫头怀着身孕，还是沈堂的孩儿，你就给她留在那里，一个人回来了？滚，给老子滚！” “慕容武，你在哪儿笑什么笑！让你家里的立即去准备，多带上几个手脚麻利的老人，既然那丫头不想回来，你们就都给我过去。我告诉你们，若是那丫头掉了一根头发，别怪老子手中的拐杖不认人。” 第1232章 大理国震动，众女的思念 本来慕容钰住在桃林之内，她怀有身孕的事情根本无人知晓，可是这消息传回族中之后，兴奋的族长慕容苍柏如何能够忍得住？ 当即便是喝了一顿美酒，逢人便开始炫耀！ 很快，这消息先是传遍了整个善阐府，善阐府得到消息之后不敢怠慢，赶忙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大理皇城之中。 大理国皇帝亲自赐下不少珍物，由皇子段智兴和邀月公主亲自前来善阐府慰问！相国一直在忙碌无暇顾及，但是相国夫人却是亲自前来。整个大理国，多少部落、多少达官显贵，各种珍贵的礼物不要钱一样朝着善阐府运送，哪怕见不到慕容钰，可是也直接将礼物送到了伽宗部之中。 朝廷更是直接下旨，原本只是想要让伽宗部出人到善阐府做事，可现在，却是直接点名由慕容忠进入府衙，直接便是副府主之位，而且，等到他熟悉了情况，便可以直接成为府主。这善阐府的重要性不必多说，也正是因此，这府主之位从来没有让当地的大族族人担任过，而慕容忠却是开了先河。 之所以如此，正是因为慕容钰肚子之中那个未曾露面的孩童！只因为这个孩童的父亲，名字叫做沈堂。 哪怕早已经过去了五个月之久，可是，当年沈堂在大理的所作所为还没有人忘记，整个滇东诸部数十万人的血液和尸骸依旧历历在目！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任何人都不敢有半点轻视！ 之前，众人只是因为伽宗部与沈堂有所关联，所以对伽宗部恭敬一二。可现在却不一样，沈堂的女人在这里，沈堂未来的孩儿也在这里！绝对没有人希望沈堂再度在这大理掀起下一场恐怖的屠戮。 至于那原本安静的桃林之外，大理朝廷则是直接再度派遣来了五千兵马驻守！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现在这里绝对是整个大理国除了皇城之外，最为安全的地方。并且，善阐府已经得到命令，一旦慕容钰这里发生任何变故，则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慕容钰的安全。 无他，那个男人，太过可怕！ 长白山之下的行宫之中，离开了沈堂的众女，显得有几分慵懒和失落，虽然美景依旧，可是自从沈堂离开，众女却是终日停留在行宫之中，根本没有心情去游览！ “也不知道夫君怎么样了！”邵暮语坐在软塌之上怔怔的出神，口中自言自语，虽然只是离开了十几天的时间，可是心中的想念却是已经压制不住！ “哎，也不知道我那妹妹现在如何！那傻丫头，自己一个人留在了大理。也不知道，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让这份感情慢慢变淡下来。否则，那傻丫头可算是自己吃了苦头！”想着那个自家的小妹，邵暮语有些无奈，实际上，对于自家表妹对自己夫君的情感，邵暮语并不算排斥，否则，当初也不会去劝说她随着自己等人一同北上。 只不过，也不知道为何，那小妹死了心留在大理。 “之前寄出去的信，应该快到了！希望能够收到钰儿的回信！” “妹妹在想什么！”香菱从屋室之中走出，款款而来，眉目中的思念同样无法隐藏。 “姐姐来了？灵儿和玥儿呢？” “那两个丫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织绣产生了兴趣，正在屋中胡闹呢！”边说着，香菱边坐在了暮语的一侧。 虽然如今姐妹不少，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最为亲近。不仅是因为两人认识的最近，而且也因为另外几个丫头，都是不通事物的样子，即便是有事，大多也是要靠她们姐妹两个。再者说，两人从幼时便相识，之后更是历经生死，现在又同时嫁给情郎，关系自然密切。 “妹妹还没告诉我，刚才再想什么呢！” 暮语笑了笑，略作思索之后，便是将钰丫头的事情对香菱讲述了一番，“那丫头太过倔强，现在只能一个人留在大理，即便是想要见都不容易。” “哎，只怪咱们夫君太过优秀了！”香菱苦笑着说道，“以后时间还长，如果有机会，我问问夫君的心意！” “不过，你提及了这件事，我倒是有件事情要与你商量！当初几个丫头便是口头定下了名分，可是算起来，因为夫君一直在外忙碌，到现在也未曾真正过门。不如趁着这一次闲暇，找个机会将事情办了怎么样？也好让那几个丫头彻底放下心来。” “这自然是最好！”暮语点头应道，“那我们这几天与玥儿和灵儿商议一下，等这次夫君回来之后，便找机会让几个丫头过门！” “何必要过几天，我现在便直接将玥儿两个喊过来！”对于几个小丫头，香菱还是极为上心，所以当即便是起身回了屋子。 不多时，赵灵和完颜玥便是随着走了过来。 “两位姐姐，有什么事情找我们过来？”赵灵开口问道。 香菱和暮语当即便是将事情对二人说了起来，完颜玥听闻，倒是没有任何意见，当即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拖下去了，夫君归来之后，我们便前往上京，直接在上京将事情办了便是，我立即传信过去，提前准备好。” “都是咱们自家的姐妹，虽然有妻妾之分，但是我们却是以姐妹相处，该有的排场和物事，自然不能缺了！” “嗯！”香菱点点头，“玥儿你对上京比较熟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不过，现在先瞒着那几个丫头，等到了上京给她们一个惊喜。” 一旁的赵灵却是嘟着嘴巴，脸上有几分不快！待到几人话音落下，她方才上前拽着几人说道，“连她们几个丫鬟都进门了，就只剩下我一个！几位姐姐，你们就不为我着想一下吗？” 香菱闻言，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你和她们几个能一样么？不说明媒正娶等琐事，至少也要等咱们回了大宋，让陛下知道了才好！否则的话，咱们夫君不是委屈了你？不过，既然夫君已经认定了你，我这个姐姐也早就认了你这个妹妹，沈家的门，你进定了！” 第1233章 谁知计中计，天罗地网来 闻听此言，赵灵方才欢喜起来。 至于说自己的皇兄会不会不同意，赵灵根本不担忧，大不了直接跟着沈大哥跑出来，皇兄还能真的将自己关一辈子不成？ “也不知道沈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赵灵低声说道，“那些高丽蛮子真是可恶，非要在这时候打什么仗！不然，沈大哥就能在这里陪着我们了。” “应该用不了多久！”香菱应道，“夫君虽然带去的兵马不多，可是宋开那些人战力极为厉害，区区高丽国，还伤不了咱们那夫君！咱们就在这里乖乖等着，要不了多少时间，夫君便回来了。” 赵灵笑着点点头，伸手拉住完颜玥，“玥儿姐姐，我们快回去继续，等到沈大哥回来，我们要让他带上我们亲自给他织的衣衫……”…… 在鸭绿江南岸的一座荒山边缘，几个人影小心翼翼的从山中走了出来。这几个人影，正是当初逃走的拓俊京和源赖朝二人。 本来，拓俊京回营之后收拢兵马便是要直接南逃，不过，源赖朝却是多了个心眼。 先让主力兵马前行，他们坠在后方，如果前方没有任何拦阻，自然最好，一旦前方有金人的埋伏，他们便可以悄然脱离大队人马，直接进入到荒山之中脱身。 果不其然，前方的兵马刚刚跑出去没多久，便是传来消息，说是前方有金人的骑兵拦阻。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两人还会整顿兵马，与这些金人战上一场，毕竟，他们的数量也只有千人上下。 可是，一想到后方那一支恐怖的兵马，他们便是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当即，二人一边催促兵马上前应战，自己则是带了几名亲随闪身进入到了一旁的荒山之中。 虽然进入了荒山，暂时脱离了危险，不过他们却并不能长时间的在这里停留下去。 这荒山之中多虎豹豺狼，他们也只有数人，而且，随身也没有携带什么口粮！若是时间久了，恐怕他们都会折在这山中。因此，二人一边在山中藏身，一边派出几名亲随，查看着荒山周围的动静。毕竟，他们逃离的消息瞒不过金人，那些金人必定会搜索他们。 经过两天的探查之后，果不其然，在他们所在的荒山周围，所有要道和小路尽皆有金国兵马来回巡查，只有往北的几条道路，虽然也偶尔有巡查，可是显然松懈了许多。 “拓俊京将军，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计谋？”源赖朝看着前方的小路，眉头紧锁，他的心中总是有几分不安，也不知道是杞人忧天还是来自武士的直觉。 “放心！”拓俊京摇了摇头，“北方不过二十里便是金人的大营，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我们会朝着更为危险的地方前去。所以，北方道路的巡查，应该不是刻意为之而是他们猜不到我们没有往南而是往北。” “只要我们过了河，绕过他们的大营，直接便可以前往婆速路城，在那里有很多我们高丽人往来做生意，到时候，我们返回高丽不过是易如反掌！这一次，金国虽然是胜了，可只要你我二人能够安然无恙的回返，便无所谓。只不过是损伤了数千兵马而已，等回到开京后，我可以再度向朝廷调动更多兵马。” “至于你也不需要担忧，这一次你的兵马损伤殆尽，不过我却是记住了你的情谊！回去之后，我会向王上提及，亲自率兵和你返回日本国，帮助你们从平氏手中夺回权利。” “那平氏叛乱只不过是偶然抓住了机会，只要我们大军前去，他们定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源赖朝点了点头，心中也放松了不少。这一回，他手下仅有的精锐武士却是折损一空，不过如果能够获得高丽的支持到也算是值得。 等了片刻，前方一个探子急速归来。 “大人，我们已经探查过了，前方的路上并没有任何人经过，也没有发现金人兵马的痕迹！” “好！” 拓俊京欢喜的点点头，这两天在这荒山之中，可算是吃尽了苦头！若是在待下去，他实在没什么勇气了。 他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回到开京，到时候，他依旧是高丽国的大将军，依旧是可以继续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走，向前十里，然后潜伏渡河，在转向东！若是我们速度快的话，明日一早，便可以进城了。” 说罢，几个人便是急匆匆的出了荒山，朝着眼前人迹罕至的小路奔行而去。 他们虽然没有马匹，但是速度却并不慢，没多久，便是走出了数里之多！ “前方很快就要到河边了！”拓俊京说道，“如何渡河，就要靠你们了！” 源赖朝带着几分傲然点了点头，“放心，不过是些小手段而已，对于你们来说困难，对于我们来说轻而易举！” 实际上，距离他们不远的位置就有栈桥可以通过，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绕过了栈桥，直接找了一处较窄的位置渡河。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河岸的时候，在他们前方，突然间钻出来一队兵马！ 拓俊京等人大惊失色，他们实在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倒了金兵。 “你们几个，拦住他们！”拓俊京和源赖朝毫不犹豫的对身旁的卫士开口，下令之后，二人则是直接转身，朝着来路而去，可是他们刚刚转过身，便是见到一名身形壮硕身形略有苍老的老将军带着一袭兵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啧啧，之前本帅实在是欠了几分运气，竟是败在了这样的人手中！”这来者，不是纥石烈志宁又是何人？ 虽然向北的方向看似没有巡查，可是眼线却是多不胜数，拓俊京等人刚刚出了荒山，纥石烈志宁便是得到了消息。为了亲自看看打败了自己的人，他迫不及待的便是率着兵马亲自赶了过来，也顺利的将二人直接堵在了这里。 “上，给我拿下，本帅要活的！” 他周围的兵马当即上前，手中兜着大网，拓俊京二人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第1234章 东北传捷报，西南有战事 这两日，金国朝堂之上，多少有几分混乱！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因为高丽之事，高丽国在边境挑衅，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甚至，有些习以为常。而这一次，纥石烈志宁亲自前去，在众人的预计中，必定能够摧枯拉朽的将金国的兵马赶回去。 然而，结果却是出人意料！ 一开始接连获胜，这并不意外，可是在归途之中，纥石烈志宁的人马竟是遭遇埋伏，而且惨败！损兵折将不说，自身也受了重赏。 一时间，不少人叫嚣，直接派出大军，灭掉这个不知所谓的高丽小国。 可对于这种提议，完颜雍却是并没有应许！ “高丽虽小，但是却也有十数万兵马！而且，马上就要到严冬，出征不利，所以征伐高丽之事不必再提！” 大殿之中，朝会已经散去，只剩下唐古台等几个亲近的人依旧在与完颜雍叙话！ “陛下，可如果不加理会的话，那咱们在辽东一带根本没有遏制高丽的兵马，若是纥石烈志宁将军直接撤离开来，那辽东一带岂不是会落入到高丽的手中？”看着丝毫不着急的自家皇帝，仆散卓赶忙开口。 辽东之地地处荒凉，可是却并非可有可无！若是占据了辽东，直接便是可以威胁到整个长白山一带，甚至，可以以此为跳板，威胁到上京的安危。 不管是上京还是长白山之地，虽然从地势上并不算重要，可是意义非凡。如果让他国占了自家的祖地，那绝对是所有金人的耻辱。 “嘿嘿……”一个人却是咧嘴一笑，“你这书生，懂得什么事？纥石烈志宁那家伙虽然败了，可谁说辽东就落到高丽手中？就凭高丽那些人马，简直是痴心妄想。而且，说不定现在那些高丽人已经屁滚尿流的溃败了！” “完颜昊，陛下当面，你说话文雅些！”仆散卓转头瞪了一眼。 不错，这开口之人，正是完颜玥的父亲，原本应该坐镇大名府的完颜昊！前几日，却是完颜雍刻意将其召来中都城，所以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纥石烈志宁都败了，那些高丽人怎么会溃败？” “你懂什么！”完颜昊不屑的瞪了一眼，随后，咧着嘴朝完颜雍说道，“陛下，莫要着急，咱们多等上几日，说不定便会有捷报传来了！” 正说着，阿贵却是急匆匆的进了门。 “陛下，有纥石烈志宁将军的紧急战报！” “传！” 没过多久，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信兵便是随着阿贵急匆匆的进入到大殿之中！ 进殿行礼之后，将军报拿出来递给阿贵，完颜雍直接喝到，“阿贵，念！” 小心的将军报打开，阿贵先是直接扫了一眼，随后脸上便是显出喜色！ “大定五年，九月二十三，奉国上将军沈堂率兵三千余于鸭绿江畔决战高丽兵马！大胜！高丽兵马三千人被俘三百二十七人，其余被诛，日本国武士被俘一百三十人，其余被诛！高丽国兵马统帅以及日本国统领潜逃，正在全力搜捕……” 下边，则是将整个战况的来龙去脉极为详细的陈述了一番。 “好！”完颜昊也不在乎是在皇宫之中，直接拍手叫好，自家女婿如此威风，比自己那老兄弟都厉害，他脸上也有光。 “沈堂？”仆散卓满脸惊愕，“他不是应该在长白山么？怎么会……” 完颜雍微微一笑，对此毫不意外，“不久前，纥石烈志宁已经密奏，请沈堂前往带兵，朕应了。” 仆散卓恍然大悟，怪不得陛下根本不着急，原来还藏着这样一个杀手锏！败了一个纥石烈志宁，又来了一个沈堂，那高丽人也不是天神，还能再胜一场不成？如果这二人真的都败在高丽人手中，那高丽也就不会是一个小国了。 “也就是你这榆木脑袋！”完颜昊鄙夷说道，“我那女婿便在北地，就算是没有陛下的密令，难道他会眼睁睁看着我那老兄弟受苦不成？只要我那女婿出手，区区高丽国的崽子，岂能不败？” 面对着满脸得意的完颜昊，仆散卓气结，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没办法，人家的女婿的确是厉害，自己能怎么办？ “好了，这高丽之事，有纥石烈志宁和沈堂在，无需担忧！”完颜雍摆了摆手，“今日之所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徒单克宁的一封奏报！” 说着，完颜雍给阿贵示意了一下，阿贵赶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封奏章，递给完颜昊以及仆散卓二人。 二人听到完颜雍的话，神色有几分差异。如今，徒单克宁率兵驻守在西南方向，此地与大宋、吐蕃和大夏接壤，与大宋之间已经和平了许久，吐蕃现在还在应付国内的乱战，难道是那大夏国又有了什么幺蛾子？ 可是，前几年的西京之战，大夏国足足损伤了近十万轻壮，只过去了三年左右的时间，怎么可能恢复的过来？ 带着几分疑问，二人将奏章打开，待到看完之后，两人的脸上却尽皆有几分愕然！ “这个……”仆散卓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不解的说道，“大宋主动挑衅？而且，屡次派兵进入到我国的疆土之中？甚至，还劫掠了一些百姓的物资？这怎么可能？” 也不怪仆散卓惊讶和不解，宋金两国的态势，基本上大多处于对立状态，可两国之间，基本上都是金国在进攻，大宋处于守势。当然，当年的岳武穆是一个例外。那个时期南宋初定，两国之间的边境本就是犬牙交错，再加上金国占据的大宋国土，本就有不少反抗的力量。 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两国的边境早已经清晰，之前偶然也有摩擦，但大多都是金国的兵马进入到宋国境内，而大宋的兵马，本来就是步兵较多，即便是有少数的骑兵也无法与金国媲美，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想要主动出击，也无法达成什么战果。所以，从那时候算起，除了前几年的北伐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大宋的兵马主动挑衅。 第1235章 大宋来求战，借刀去杀人 “大宋国内，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提及正事，完颜昊的脸色也凝重下来。 在大宋，不知道有多少金国奸细，不要说是众所周知的大事，就算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对于金国来说也基本没有什么秘密。所以，完颜昊才有此一问。 毕竟，两国的攻守形态已经持续了多年，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而且，大宋朝堂之中，除了少数人之外，也大多数并不赞成与金国开战。现在，显然是出现了意外。 完颜雍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另外一封信，递给了两个人。 两人再度低头观瞧，看完之后，仆散卓便是皱眉说道，“张浚辞官？虞允文这个名字，臣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当然！”一旁的完颜昊点了点头，“你忘了当年的采石矶一战了么？算起来，采石矶一战便是败在了虞允文的手中，他虽然是文臣，不过却有几分谋略！” 对于当年的事情，完颜昊显然极为清楚，不过，此事关系到宋金的胜败倒是无所谓，可是，还关系到完颜雍登上皇位的事情，所以，他只是略微提及了一句，并没有多说。 甚至，如果当年不是完颜亮败在虞允文手中，而后导致了完颜亮死在前线，这个皇位也到不了完颜雍的手上！ 所以有些事情，好和坏从来都是相对的！虞允文大胜采石矶，击败了完颜亮，使得大宋军兵军心振奋，可是因此导致了完颜亮之死，使得完颜雍上位。 相比完颜亮来说，完颜雍这个皇帝显然更为厉害！ “虞允文此人，一向对我国持有极大的敌视态度，这一次他代替张浚成为枢密使，显然也会改变大宋对我们的态度！” “恐怕，徒单克宁处的事情，便是因此而产生的！” 完颜雍淡淡的说道。 “这宋人简直放肆！”完颜昊怒声说道，“这些年之所以两国和定，还不是我们未曾想要开战？否则，大宋的边疆能平稳到现在？可是，他们竟然主动挑衅！” “陛下，臣愿率兵南下，亲自给大宋一个教训！” 完颜昊在这里却是耍了个小聪明，如果两国真的全面开战，虽然对金国不算好事，可是也未必不可能。毕竟，金国与大宋不同，金国以武起家，朝廷上不知道多少后辈等着用战功来晋升。此事一旦放到朝堂之上，必定会群情激奋。 如果陛下一冲动答应了，那该怎么办？ 如果是以前，他丝毫不会在乎，甚至会第一个跳起来愿意带兵。可现在，自家女婿就是宋人，对于自家女婿的秉性和脾气，他当然清楚，如果两国开战，沈堂必定会为难。 可是，如果是他亲自率兵前去，不仅可以将战况控制在一定程度之内，也不会让自家女婿难做。 不得不说，这个老丈人为了女婿也的确是花了心思。 完颜雍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对于他的心思，又如何不清楚？不过，对于此事，他有这自己的打算！ “完颜昊！” “臣在！” “不管宋金两国战斗成什么样子，如果没有朕的命令，你大名府一带的兵马，绝不可轻动！” “臣，啊？”完颜昊一怔，“陛下，这……” “仆散卓，明日朝堂上，自然会有人奏报此事，到时候，朕会找借口将徒单克宁撤回来！” 完颜雍的话彻底让二人愣住，如果说不让完颜昊动的话，还算是有理由，可是，将徒单克宁撤回来是什么意思？ 徒单克宁也算是金国的顶尖将领，如今纥石烈志宁远在北地，而且徒单克宁坐镇西南多年，对于当地地势和兵马尽皆极为熟悉，算得上是最佳的统兵人选，整个金国，也没有什么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你来举荐这几个人，让他们前往西南带兵，与大宋开战！”完颜雍递给仆散卓一张纸条，仆散卓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完颜昊也伸长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当看到纸条上写的几个名字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同时明白了！ 这几个名字并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有威望、有能力，但是却暗暗与陛下有几分不合。 说起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多种多样，有的是在完颜雍继位之前便关系不睦，毕竟，当初完颜雍算不得什么大人物，虽然是皇室之人，可是却受到完颜亮的排挤，因此，自然会有人与他有矛盾。有的则是前朝老臣，这些人没有什么把柄，甚至称不上是完颜亮的死忠，可是，却终归与完颜亮有着诸多联系。 如果直接杀了，自然是不行！可如果这些人留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闹出一些乱子。 而现在，很明显，完颜雍就是要借刀杀人。借的是大宋的刀，杀的是他不喜欢的人！只要这些人上了西南战场，就算是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可是，完颜雍也绝对可以找出百八十个充足的理由杀了他们。 如此一来，这金国的朝廷，便是再无任何隐患！至少对于完颜雍的掌控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臣，遵命！”能够到了这个级别，自然不是傻子，所以，完颜昊和仆散卓第一时间便是洞悉了自家皇帝真正的意图。 “陛下！”完颜昊想了想，随后便是说道，“这会不会让西南无法彻底安定？” 皇帝在后边直接抽冷子，这场仗自然会败了，可如果大宋得寸进尺，不仅进入到金国境内，而且占据了大片的土地，这却不是金国想要的。 “放心！”完颜雍淡淡的笑了笑，“等到这些人败了，便是你该去的时候了。宋人主动挑衅，真当朕好欺负不成？朕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而且，你不是一直担忧你那女婿么？你觉得，当大宋的兵马挡不住你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他们的皇帝会不会想起沈堂？”完颜雍似笑非笑的说道。 完颜昊双眼一亮，双手狠狠一拍，“果然是陛下，这计策绝了！” 第1236章 登高而北望，老将生白发 第二天朝会之上，果不其然，待到众文武百官见到这封奏章之后，当即便是勃然大怒，不少文武直言，应直接出兵南下，给大宋一个教训！ 对于众臣的说法，完颜雍不置可否，不过，却是以边境被袭扰为理由，直接撤掉了徒单克宁西路元帅的职位和权利，并下旨命其立即返回中都面圣。 随后，仆散卓举荐移剌窝斡等几人前往接替徒单克宁的职位，并准备与大宋开战，完颜昊立即返回大名府，汇聚大名府周围各路兵马，待命随时准备‘支援’西南的大战，或者是直接南下襄阳，开辟第二战场。 总而言之，随着朝会的结束，金国这匹战争巨兽再度开动起来！朝廷的命令和旨意飞速传达南部以及西南各路，各地的兵马也是随之而动…… 黄牛堡！ 这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地名，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城镇，不过，在它的北方二十里，便是赫赫有名的大散关。 而这大散关，便是在大宋西北方向，与北方金国对峙的最重要的一个关口之一。 大散关属于利州西路的凤州，紧邻沔州与兴元府，乃是利州两路重地！向北，毗邻金国的凤翔府以及京兆府，同样极为重要。 原本，这里只是有一支三千人的兵马在驻守，不过最近，从大散关到黄牛堡一带，方圆数十里之内，尽皆是连绵的军营！一支支兵马不断的从各地汇聚而来。 黄牛堡之北，有一座荒山，这座荒山形似卧牛，这也是黄牛堡名字的来历！ 山脊之上，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遥望北方，他年岁已老，可是一双眸子之中却是依旧有着摄人心魄的霸气和凶威。 这老者不是他人，正是吴璘！ 吴璘，字唐卿。如果说吴璘还不算有名气的话，那他有一个哥哥名字叫做吴玠。 吴玠少年从军，先是抗击大夏，待到衣冠南渡之后开始领兵抗金，他的威名和功绩，甚至比之岳飞岳武穆也并不逊色。 而吴璘同样以勇武闻名，与其兄吴玠一起，在大宋西北立下了赫赫战功。 之前便说过，金国如果想要南下，只有三条通路可以走。其一便是在两淮之地，其二便是襄阳之地，其三便是川陕之地，也就是利州两路附近。 大宋丢了半壁江山，仓皇逃到江南，金兵一路直下，这川陕之地便是金兵主要攻击的目标之一。而金兵川陕之地的攻略之所以消失，几乎尽皆是依靠吴家兄弟在此带领着部下兵卒一场场死战，方才保的这里的平安。 如今距离靖康之年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原本战无不胜的将军也已经满头白发！只可惜，老将时常登高北望，却是只能连连叹息！ “老爷，天气冷了，咱们回去！”吴璘的身后，一名老管家有些焦急和心疼。 自家老爷因为早年征战的缘故，现在几乎是全身伤病。如果是普通之家，早就到了含饴弄孙享受家庭和睦的时候，然而，吴璘却是以病躯，硬生生撑着。 吴璘曾经说过，本帅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撑到什么时候，不过，哪怕多撑一天，这西北的天，也要是大宋的天。 大宋朝廷重文轻武，所以，年轻人大多以取士为先！好男不当兵，便是这时候大多数人的一个认知。 可是，如果没有了这些铁血汉子，谁又来守护这个庞大的国家？ 几十上百年的习惯下来，使得大宋军中几乎出现断层，年轻一带的将领难以成长，更是难以从先辈的手中接过重担。 这也是为何，北伐之战的时候，张浚已经年过六旬，却是依旧要亲自前往泗州坐镇。这也是为何，老将吴璘已经满头花甲，却是依旧只能在这荒山之上向北遥望！ “无妨！”吴璘缓缓挥了挥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现在，我还扛得住。” 老管家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咬牙说道，“老爷，咱们真的要跟金国开战吗？金国现在强盛，我们不如先缓缓，现在只有我们利州两路的兵马，若是真正开战，却是胜负难料。” 实际上，老管家并不害怕战争！他虽然是管家，可是同样跟随着吴璘在战场上厮杀了一辈子，哪怕现在上了战场，等闲猛将也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是身上伤兵太多，而且年岁太大，现在的他依旧可以上阵杀敌。 可是，他却是担心自家老爷的身体。 两相开战，对于统兵将领来说，绝对是一个考验。可是，自家老爷现在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吴璘转过头，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老伙计，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如果现在不战，我怕我就没有机会了！” “我知道，这一次开战胜负两难，也知道这一次没有朝廷的命令，我私自出兵是什么样的罪责，可是，老伙计，我怕啊！” “你看看那北方广袤的土地，那些都是我们先辈所在的地方，都是我大宋的国土！而到了现在，还有几个人记着？我怕陛下忘了，怕百姓忘了！我当然知道，我们贸然开战的后果，可是老伙计，如果我死了，这整个川陕一带，还有多少人记得……记得当年和尚原之战、记得当年仙人关之战，记得当年饶凤关之战！” “还有谁记得，当年无数儿郎在这里遍洒热血！” “我已经老了，甚至，已经活不了多少时间。所以，我要趁着我现在还能动，亲自到北地去看一看，也算了了这心愿！而且，我吴璘这一身皮囊虽然不值钱，可是，如果我死了能够多让几个人记起我们的故土，一切都也算值得了。” “我吴璘此生，征战了半辈子！在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事情，我没想过青史留名，只求问心无愧，便足够了！” 看着眼前满头华发的老将，老管家泣不成声！也许会有人认为这老将军穷兵黩武，认为他为了自己的心愿或者官职不惜一切代价，可是，又有几个人，真正了解他的内心，了解他真正的期待？ “末将吴大刀，愿随将军死战！”老将军不惜此身，他不过是一个老兵，又如何会在乎！ 第1237章 沈堂起心思，率兵自南下 鸭绿江畔的军营之中，看着喜笑颜开归来的纥石烈志宁，沈堂便是笑着迎上去问道，“已经抓到了？” “哈哈，有本帅出手，那两个小鬼能跑的掉？”纥石烈志宁咧嘴说道，“对了，那个高丽将领留着还有些用处，那个日本武士留着干什么？还不如直接一刀砍了？” 沈堂想了想便是说道，“现在日本本土也在互相争锋，所以，我想要派人过去插一手！” 也不怪沈堂对这个小国动心，实在是这个远洋小国，在后世给华夏带来了太多的惨痛！他们学习了我们华夏汉唐的文化、军械、语言、建筑等等所有能学的东西，我华夏兼容并收，也并未因为他们的弱小和野蛮而歧视他们，可是他们却是并没有学会感恩。 在大宋还好，等到百余年之后，倭寇已经成了最大的边患，及至他们与华夏彻底开战，更是给整个华夏带来了遍地的伤痕。如果在这个时候，能够有一些小小的改变，说不定，将来便会避免很多的伤痛。 实际上，当最初知道这一战有日本武士参与的时候，沈堂便有了这个想法。而且，对于日本本土，沈堂也并不打算让金国插手，直接让自己的力量过去便足够了。 “只不过是一个小国而已，并且是隔着茫茫大海，有必要么？”纥石烈志宁不解的问道。 沈堂微微一笑，“我曾听闻过这个小国，虽然是边陲荒蛮之地，但是却也有自己的特色，再说，即便是没什么收获，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听到沈堂的话，纥石烈志宁也不在多问，而且，他心中也隐约有个想法，以沈堂现在的力量，在这样一个边陲小国之中，绝对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说不定，沈堂是有什么其他念想。 功高盖主，对于一名武将来说，这种事情自然再清楚不过。 现在的沈堂虽然功劳不小，可是却还差得远。但是，等到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呢？以沈堂的能力，在大宋位极人臣轻而易举，再加上军中的庞大力量，提前有个退路也是一件好事。 “那这日本武士，就直接交给你，本帅也懒得理会这些事情！至于陛下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就连高丽小国陛下都没兴趣，更不要说隔着茫茫大海去征伐一个日本国了。”纥石烈志宁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说道。 “多谢大帅！” “这日本武士，便先留在军营之中，之后我会让人将其带走！那高丽国统帅，便直接随我南下，说不定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 “好！”纥石烈志宁应声说道。 兵马在军营再度休养了一天之后，沈堂便是告别纥石烈志宁，率军南下！ 这一次，包括背嵬军之内，共有三千兵马同行！ 几千骑兵赶路，速度自然是不慢，只用了一天的时间，第二天便是已经进入到高丽国境内！ 沈堂等人想要一路抵达开京，需要经过几个重镇，第一个便是安北府！这安北府距离金国与高丽的边境约莫有二百里左右。安北府坐镇清川江畔，整个清川江从西南到东北，穿过整个高丽国境，而靠近西北的位置，是妙香山山脉，地广人稀而且地势险峻，安北府靠东，这里是南北的最佳通路。 安北府向南同样约莫二百里左右，便是高丽国的西京（后世平壤），西京向南百里为黄州牧，黄州牧西南约莫二百里为安西都护府，安西都护府再向东南二百余里，便可以抵达开京。 这几个重镇，尽皆有重兵坐镇，沈堂等人如果被人抓住痕迹，在高丽国境内，哪怕沈堂在神武，恐怕也难逃高丽的天罗地网。 不过，沈堂他们的优势也不少。 首先他们尽皆为骑兵，而且尽皆是一人三马的配置，机动力可谓达到了极致。如果有需要，一天转战百里也毫不稀奇！ 其二，沈堂他们的人数虽然不少，可是也并不多。再加上进入高丽国之后，沈堂便是分兵潜行，高丽国的兵马想要发现他们也不容易。 而且，沈堂早已经下令，在接近开京之前，哪怕真的遇到敌兵，能避则避，不到万不得已，并不与高丽兵马交战，而且，更不允许有兵马随意劫掠高丽百姓。如此一来，只要沈堂他们的运气不是太坏，想要抵达开京并不算难。 进入高丽之后，沈堂麾下的三千兵马便是一分为三！其中，靠西一路的一千金兵由徒单力蒙率领，沿着郭州、嘉州、龟州一线穿过安北府，靠东的一路由浦查索带领一千金兵，从云州、德州一线越过清川江，剩下的兵马则是由沈堂亲自率领，穿过蓬山郡、博州，在延州附近渡江。 待到越过安北府之后，在殷州汇兵，沿着大同江一路向南，在成州附近过境。 过了成州之后，大军则是靠东沿着阿虎飞岭西麓潜行，这里远离黄州牧，地广人稀，只要沈堂他们不是太倒霉，哪怕他们在这人迹罕至的荒野大战一场，也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从这个方向前行，足可以避开黄州牧以及安西都护府的重兵。 虽然沈堂的目标是兵临城下，可是绝非想要真正攻打开京！开京身为高丽国的国度，墙高城深，哪怕给沈堂三万兵马，想要将这座大城拿下来也不容易，更何况他手下只有三千骑兵？ 沈堂的真正目的，则是在开京之北，牛峰郡、长湍县以及开城县！ 这三座城镇只是小城，驻守的兵马也并不多，猝不及防之下，沈堂可以一举将其攻克！ 在开京之旁的城池被攻打陷落，高丽国定然会大为震动，而且会派兵巡查沈堂这支兵马，如此一来，沈堂便可以将攻城战转为在外的野战。凭着背嵬军和两千多金兵，野战沈堂自然有更大的胜算。 然后在开京之侧，在闹出一些气势，沈堂的目标也就达到了。 到时候，不管是打还是谈，高丽国都不在有什么底气。 第1238章 高丽国人杰，西京郑仲夫 三路兵马一路南下，昼出夜伏，而且，尽皆挑选小路前行，避开了官道，所以，沈堂他们南行了百余里距离，根本没有被任何高丽国兵马发现。 不过，沈堂还是小看了高丽。 这个边陲小国，当年能够挡住大隋朝的数度倾巢来袭，能够挡得住那位英明神武的太宗，自然也有他的自得之处。 首先来说，这个国家与日本国一样，对于中原文化极为崇拜。所以，在高丽国境内，几乎到处可以看到汉唐的痕迹，他们学习中原的文化和制度来强大自身，这也是他能够在面对强邻而生存下来的本领。 虽然高丽国的人杰远远无法与中原相比，可是，在这漫漫的历史之中，同样也有惊才绝艳之辈。 就比如，坐镇高丽国西京的，便是一名高丽重臣。 此人名为郑仲夫，几十年之间，受到仁宗和毅宗两任高丽国王的宠幸和信任。并且官至高丽国军方最高武将上将军。 本来，他应该在开京朝堂之上，可是，如今的朝廷却是宠信文臣，对于武将打压的极为厉害！ 身为武将的郑仲夫自然不满，所以，自请前往西京坐镇。 他一边训练麾下精锐兵马，一边观察着朝堂的动静，并且，联系其他可信任的武将，等待着让武将崛起的时机。 对于这一次高丽国对金国的挑衅，郑仲夫并不赞同。 身为高丽国顶尖将领，他很清楚金国的强大，在金国没有认真的情况下，高丽如同一只跳蚤一般跳几下无所谓，可是如果真的挑动了金国怒火，金国大军来袭，他们高丽国根本没有多少抵抗的勇气。 只可惜，现在朝堂之上的话语权尽皆被文官把持，他们认为金国不会对高丽开战，并且，觊觎辽东一带广袤的土地。所以，哪怕郑仲夫已经上疏反对此事，可是，却根本没有人理会。 自己的提议被搁置，郑仲夫暗恨的同时，也不得不加强西京一带的防御。如果这场挑衅以高丽国的胜利告终，金国很可能派遣更多兵马前来，如果高丽国败了，金国也可能一怒之下派兵南下。所以，不管结局如何，这挑衅一开始，就已经很有可能将战火引到高丽国境内。 西京是高丽北地的中心，更是开京最大的屏障之一，所以，一旦金兵南下，前方的安北府一线遭受到太大的压力，那么他这个大将军，就必须出战。 正是因为对于局势的担忧，因此，高丽兵马与日本武士北上之后，他便是暗暗派出探子，查探着北部边境以及两国战况。 而就在两日之前，他派出的探马已经传回来消息，高丽国与日本武士的确是胜了，然而待到进入金国境内之后，没过多久，便是彻底失去了联系。 得到消息的郑仲夫当即便是得出了结论，第一场大战之所以能胜，是攻其不备，再加上日本武士那些怪异手段。可是，骄兵必败，高丽国兵马不仅没有稳定边境，反而直接进入到金国境内。虽然并不清楚金国境内兵马的状况，可是，那区区数千兵马，直接被绞杀，绝不夸张。 有了结论的郑仲夫当即便是打起了精神，一边联系坐镇安北府的李高，一边派出更多的探马，这些探子遍布清川江一带，不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可以最快得到消息。 “将军，安北府的李将军来了！” 郑仲夫的上将军府并不算奢华，顶多算是一座较大一些的院落，此刻的他正坐在大厅之中，凝眉打量着周边地带的地勘图。 听到亲卫的汇报，郑仲夫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现在正是紧急关头，这李高不坐镇安北府，来到他这西京做什么？ “嗯，带他进来！”郑仲夫说道。 不多时，一个身形瘦削却高挑的男子进入到大厅之中。 “末将拜见上将军！”李高进入之后，郑重的行了一礼。 郑仲夫微微颔首，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诸多密事二人都会互相商议，包括他对于这一次局势的担忧以及准备，李高同样很清楚。 待到李高坐定，郑仲夫方才疑惑问道，“前日我不是已经传信，让你坐镇安北府，巡查北地的动静，你怎么突然来到我这西京了？” “上将军！”李高一笑，“您的命令末将自然不敢怠慢，末将足足派出了数百探子，哪怕是人迹罕至之地也在探查之列，那金国果然不出上将军预料，就在昨日日落时分，末将已经有所收获！末将麾下的探马，一共查探到三支兵马，一路在云州附近，一路在龟州附近，最后一路则是在博州附近。” 刷！ 听到李高的话，郑仲夫当即站起身来，神色大变。 “可探查到他们是何人领兵？三路兵马共计有多少？他们可有后援兵马？” 一连串的相问，让李高无奈的笑了笑。 “上将军放心，一切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李高郑重说道，“这一次他们隐藏的极好，并且根本没有惊扰到任何地方，如果不是上将军严令，恐怕想要发现他们还不容易。” “不过，经过详细的查探，他们每一路兵马只有千人左右，一共也只有三千兵马。所以，只要上将军愿意，他们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这也是为何，末将亲自前来向上将军禀告的原因。” “请上将军下令，咱们该如何应对！” 郑仲夫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不少，金国兵马的战力要比高丽兵马强一些，而且尽皆是骑兵，不过，如果仅仅是三千兵马，却是在他的掌控之中。要知道，明面上安北府和西京两地，兵马就有两万之众，而且，在暗中他还有数千精锐，对付三千人，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胜算极大。 他踱着步子，暗暗的思索，目光也不时在地勘图上打量，到底该将战场放在哪里才最为妥当，不过，突然间，他朝着李高看了过去。 “李高，你突然前来，应该不止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打算？” 第1239章 安北府李虎，当养寇自重 那李高也不否认，而是微微一笑，“就知道我这点儿小心思瞒不过上将军！” “说罢，你我二人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郑仲夫再度坐定。 李高沉吟片刻，而后便是轻声说道，“上将军，金人不过是三千兵马而已，即便是到了开京，恐怕也只是虚晃一枪而已，金国不会自大到以为三千兵马就可以攻下开京的。” 郑仲夫皱了皱眉头，“你到底是何意，直言便是，无需如此躲躲藏藏。” 这一次，李高深吸一口气，而后凝声说道，“上将军，这些年，咱们武将过的是什么日子，您再清楚不过了！要不然，以上将军的身份，怎么会在这西京隐忍？西京再好，终归不是开京！” “按照末将的意思，直接将这支金国的兵马放过去！” 李高的话让郑仲夫双眸一紧，不过，他却是并未打断李高的话，而是依旧静静听着。 “金国只有三千兵马，并且直接深入国境，按照末将的猜测，他们并非真正为了与我们开战，而是为了打草惊蛇、威慑开京！只要兵临开京，并且闹出一些乱子，到时候，开京的那些人还能坐得住？如此一来，金国接下来不管是要谈还是要打，都能占据主导地位。” “之所以有如此推测，除了因为他们的兵马数量之外，还有一些原因！今年整个金国周围边境虽然还算安定，可是，他们的西北边境与蒙古部落之间的冲突却是极多，他们的兵马也大多屯驻在那个方向，防备蒙古部落的侵袭，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恐怕不会两面开战。” “可在这个时候，我们却是主动挑衅！而金国最好的办法，便是以威慑为主，以和谈为辅。” “这三千金国兵马的作用，便是为了给开京施压，而不是真正大战。” “说下去！”郑仲夫的神色愈加凝沉。 李高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借此机会挣得几分颜面和功劳？等到开京有乱子，王上必定会下令命上将军回返，到时候，我们一举将这支兵马消灭，不仅可以有功绩，而且还可以提升我们武人的地位。” 说到这里，李高的话语止住！ 说白了，只不过是另一种方式的养寇自重而已！这种方式，自古以来并不稀奇，就如同之前沈堂在成都府所为同样是如此。 “不管上将军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末将都誓死追随！”见到郑仲夫有些意动，李高赶忙再度开口。 “哎！”就在这时候，郑仲夫长叹一声，“我等身为武将，自当以报国为民为先，只可惜，如今朝廷奸佞众多，根本容不得我等开口。本帅受两位王上恩德，将来，实在无颜酒泉相见。” “上将军！末将以为，此言差矣！”听到郑仲夫的话语，李高不仅不失望，心中反而松了口气，他既然这样说，就表明已经答应了，只不过欠缺一个口头上的借口而已。 “就如上将军所言，我等武将为国为民，哪怕是舍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可是，现如今王上被奸佞所惑，我们武将根本没有出头之日，若是长此以往，哪家的儿郎还愿意为我们高丽而死战？现在我们的做法，的确是欺君罔上，可说起来却也是为了整个高丽无数百姓。” “而且，我们有把握不会让开京有失，不会让百姓遭难，只不过将这场战争的时间和地点选在另外一个地方而已，如果先辈泉下有知，不仅不会怪责将军，反而会称赞将军为了高丽而不惜污了自家清明！” 郑仲夫闻言，沉默半晌，而后低声喝到，“既如此，那本帅便为了我高丽国儿郎，背上这一次欺君罔上的罪名！” “上将军！”李高震声高呼，而后单膝拜倒，“末将誓死追随上将军！高丽国所有热血儿郎，都会感谢上将军所作所为。” “好了！”郑仲夫沉声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兵马便让开道路，只要他们不主动开战或者劫掠百姓，那便不再理会，让他们直接前往开京！” “末将遵命！”李高应声说道。 “不过，你亲自安排探马，随时跟踪这支金国的兵马，并且，继续巡查北地，以防他们有后续兵马前来！” “上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失去他们的踪迹！这次，他们在明我们在暗，而且又是在我们的守地之内，想要查探他们所在并不难。” 郑仲夫点点头，“另外，你回返之后，立即整顿你麾下的兵马，随时等待本帅的命令！” “这一次的事情既然做了，那就要做的漂亮！” “等到在开京闹出动静之后，这支兵马的作用便没有了，到了那时候，也就是我们该出马的时候！他们既然来了，那就不必在回去了！” “另外，我会立即传信安西都护府的李义方！” “我们三方兵马，合计将近三万人，是金兵的十倍！届时，直接以碾压之势获胜！” 李义方乃是安西都护府的兵马统帅，同样与郑仲夫相交甚密！ “末将领命！” 李高心满意足而去，身为武将，在这高丽实在被打压太久了，也不怪李高等人会如此算计，并且，李高此人心机极深，他恨极了那些文臣，若是有可能，他觉不介意拿那些文臣开刀…… 安北府之北的嘉州，一搜游船正缓缓朝着南面的对岸使去！游船之上，一名白衣公子打扮的男子轻轻晃着手中的折扇，在他的身后，则是跟着几名神色冷峻的男子。 在这白衣公子的对面，坐着一个人，此人眉头紧皱，看起来精神有些不大好，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以及不安。 这些人，正是沈堂以及随行所带的俘虏高丽国兵马统帅拓俊京。 自从进入到高丽国境内之后，沈堂便是直接脱离了大部队，带了一行护卫独自前行，不过，每日三支兵马都会给他传递最新的消息。 “你们高丽，虽然是边陲小国，但是却也有几分美景。不过，你却是没有见过我大宋的崇明岛和钱塘湾，那里的风景，可是比这里壮观多了。” 第1240章 密信有蹊跷，疑惑尽明了 嘉州处于大宁江的入海口位置，沈堂坐在船上向西看去，水波澜澜，一眼望不到边际。 拓俊京扯了扯嘴角，却是没有说话。其一，是因为大宋地大物博，哪怕是已经只剩下半壁江山，疆土和风景也远非小小的高丽可比。当然，最重要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的身份并非高丽国兵马统帅，而只是沈堂的俘虏。 他并不了解沈堂，只是在战场之上，沈堂对于高丽国兵马可是没有任何的客气。足足四五千兵马，最后被俘虏的竟然只有几百人，足以可见沈堂的凶残。 这船上尽皆是沈堂的护卫，所以说话等倒是也不必担忧被其他人察觉。 缓缓前行，沈堂等人本身就选的河道狭窄之处，所以，只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是抵达了对岸。 沈堂一行人刚刚上了岸，一个渔夫打扮的汉子便是迎了上来。 “拜见将军，其他几路兵马消息已经传过来了！” 点点头，沈堂将密信接过来。如果说大批的兵马还容易被发现，可是如果仅仅是派出一些探子，隐蔽性就极高。 虽然语言交流是个问题，但是只要小心一些，或者是直接装作金国的商贩，高丽的百姓根本察觉不到什么异常之处。 沈堂等人并未停留，而是直接上了一驾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之内，沈堂打开密信，细心观瞧。 三路兵马并未出现意外，也没有被高丽的兵马发现，不过，浦查索密信之中的一些消息，却是让沈堂皱起了眉头。 信中说道，如今已经是十月时分，高丽国百姓之中的猎户之家，开始进山狩猎，来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寒冬！他们所穿行的位置，大多是荒山之地，所以，路途之上遇到不少猎户进山，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则是单独一人。 不过，在他们的小心之下，这些猎户也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沈堂皱着眉头微微闭目，手指在小几上轻轻敲动，脑海之中却是在思索着，他总觉得这条信息有几分怪异。 突然间，沈堂睁开眸子，朝着拓俊京说道，“说起来，你们高丽虽然是小国，但是，战力却不可小觑，除了十几万正规兵马之外，百姓也极为勇武！” “就说你们高丽那些猎户，一个个与虎豹豺狼拼斗，这样的人若是上了战场，绝对会是最凶猛的兵卒！” 沈堂的突兀开口，让拓俊京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堂会突然夸赞高丽，但是，他脸上依旧露出自得的神色。 “呵呵，那是当然！”拓俊京傲然笑道，“想当年，你们的大隋、大唐，哪一个不想征服我们高丽国，可不都是失败了吗？现在的金国和宋国，难道比当年的大唐还强大？所以，不管是金国还是宋国，都无法征服我们。” 两人已经相处了不短的时间，拓俊京自然知道沈堂是宋人。只不过，他只是以为沈堂是宋人在金国为官而已。 在完颜雍时代，宋人在金国的地位提升了很多，尤其是那些读书人，更是诸多被举荐在各地为官，所以，在金国见到宋人当官，根本不稀奇。 说到这里，拓俊京讥讽一笑，“本来，我还以为你能够了解我高丽国几分，没想到，也不过如此。我高丽国周围尽皆是水道，所以靠水为生的颇多，猎户却极少。再者说，我高丽国的朝廷远比你们金国强得多，百姓之家也自有余粮，所以，猎户自然是越来越少。” 沈堂闻言，眸子微微眯了眯，对于他的话却是并未反驳，而是继续问道，“说起来，有个问题还要向你请教，我们一路前往开京之地，经过安北府、西京等地，这些地方，都是你们金国哪一位将领在驻守？” 拓俊京想了想，随后便是说道，“驻守安北府的，乃是李高将军，而西京则是上将军郑仲夫！你现在应该祈祷，不要遇到上将军的兵马，上将军手中有一两万精锐，你们区区三千人，一旦遇到恐怕就无法回返金国了。” 对于拓俊京的调侃和鄙夷，沈堂丝毫不在乎，相反，他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 因为，他脑海中的那一丝疑惑，终于是尽皆明了了。 东路军所遇到的那些猎户，哪儿是什么普通百姓，恐怕是当地兵马的探子才是。从浦查索的密信之中，沈堂便可以知道，这两三天，整个东路军几乎尽皆在敌人的探查之内。而直到现在，敌人依旧未曾动手，那么，只有两个可能的原因。 其一，便是敌人在汇聚兵马，并且在选择交战之地，或者是在合适的地方埋伏，等着他们进入到绝地之内。 至于其二，便是这些探子虽然查探到了他们的动静，可是，却并没有想着调集兵马，来围剿他们这一支金兵。 如果是其他人，沈堂必定会以为是第一个可能，然而，当他从拓俊京的口中听到李高和郑仲夫二人的名字之时，沈堂的猜测便是倾向于第二种了。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沈堂有着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消息，以及对李高和郑仲夫二人的了解。 先说这个郑仲夫，在高丽国权势极大，而且是军中第一人，不少将领对其都极为信任，甚至，地位和威望比之张浚在大宋还要更胜三分。 再说这李高，此人与郑仲夫关系极好，不过，暗中却是野心勃勃。 因为高丽朝廷重文轻武，所以，郑仲夫、李高这些武将对于朝廷极为不满，只不过，如今朝廷势大，他们在地方虽然有着不少兵马，可是，想要真正与朝廷对抗，却是并没有太多的胜算。 可是，沈堂却是知道，就在三四年后，这些武将与朝廷的矛盾激化到极点，郑仲夫与李高等一众武将密谋之后，直接发动叛乱，大肆铲除朝廷之上的文官，并且，直接废了国王毅宗，拥立明宗为国王，不过，明宗基本上只是一个傀儡，真正的权利却是掌握在郑仲夫、李高等人的手中。 第1241章 有趣的对手，提前做谋划 发动叛乱之后，郑仲夫被刚刚上任的明宗封参知政事、很快又晋升为中书侍郎平章事，再加门下省平章事，权势无人可及，乃是货真价实的文武第一人。 而同样发动叛乱的李高，虽然同样受到重用，但是对于郑仲夫的权势和地位却是羡慕而不甘，在他看来，几人一同出兵反叛，这胜利的果实也应该是共同分享才是。而现在，郑仲夫成了朝廷第一人，他却是远有不如，这不是不公平么？ 因此，仅仅过了不到一年时间，李高便是再度试图谋反篡位！ 只可惜，他面对的却是郑仲夫。 郑仲夫联合其他武将，直接镇压了李高，从此之后，高丽国朝廷一改往日的风貌，开始了武人统治朝廷的伊始。 正是因为有着上帝视角，知道这些消息，所以，沈堂脑海中几乎很快便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自己这支兵马，显然已经成了郑仲夫等人利用的刀。 如果自己的兵马与郑仲夫和李高等人直接在安北府开战，那么，就算是郑仲夫等人胜了，有朝廷之上那些文臣的压制，他们也不会得到什么功劳，甚至不会有什么赏赐。 可是，如果自己这些兵马到了开京，甚至是弄出了一些动静，到时候，郑仲夫等人如果再将自己围剿了，那结果自然是不一样。 首先是勤王之功，其次，也可以让朝廷更加重视武人，以此来提升武将的地位。 养寇自重自然是欺君罔上，可是，郑仲夫等人有胆量在几年之后直接叛乱，罢黜国王，现在这些事情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不错、不错！”沈堂含笑开口，“这郑仲夫，果然是个好对手！” 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有趣，沈堂可以断定，郑仲夫已经猜到了自己的目的，而且，既然浦查索那支兵马已经被发现，那另外的两支兵马，一定同样在他们的监视之内。 这毕竟是高丽国内，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他们的探子，哪怕沈堂的兵马隐藏的在隐秘，只要对方有心有准备，想要发现也绝不困难，甚至，一直监视着他们也同样不困难。 而他之所以如此放心的让自己前去，同样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三千兵马，可能闹出很大的乱子，可是，如果说靠着这些兵马直接攻占了开京，甚至是颠覆了高丽国，这完全不现实。所以，现在的自己很适合做郑仲夫的刀。 若是事情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当沈堂到了开京的时候，也就踏入了绝地。 自己到了开京，郑仲夫的目的也就达到了，那自己这些兵马也就没有了用处，或者说，最后的用处便是让郑仲夫来换取战功。 等到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恐怕面对的便是郑仲夫数万兵马的围剿。 自己的确是有几分谋略，麾下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可是，终归也只有三千人而已。可郑仲夫呢？他联合麾下武将，就算是凑出十倍、二十倍的兵马也绝不稀奇。 再加上那开京本来就有数万兵马在驻守，所以，自己几乎要面对十万大军的围剿。 在敌人的地盘上，沈堂除非是神，否则绝对是插翅难飞！ 可现在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郑仲夫洞悉了自己的目的是不假，可是，自己也察觉到了郑仲夫的所在。 如此一来，双方就如同下了明棋，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 想明白之后，沈堂便是暗暗谋划起来。首先，虽然这是自己的猜测，而且，很有可能是真的，但是，也未必就没有另外一种可能。因此，先靠着机动性，尽可能摆脱对方的探查，并且，避免进入一些险地。 只要是有所防备，哪怕对方有埋伏或者围杀，三支兵马想要脱身也并不算困难。 另外便是，如果自己的猜测真的不幸料中，那自己现在就需要提前准备！ 他可以肯定，郑仲夫等人的兵马很快就会到来，但是，只有等他们在开京掀起风浪的时候，才会真正的出手。所以，只要郑仲夫的目的还未达到，那他们便是安全的。如此，沈堂也有更多的时间来谋划。 至于最后是否与这位枭雄真正的战上一场，沈堂还未能决定，只能是待到那时候，看局势和状况再说。 没过多久，沈堂便是拿过纸笔，快速书写起来！ 待到三张密信写定，便招人将其传出去。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这简陋的消息网，不要被敌人彻底破坏，只要消息能够正常通传，那自己的把握自然是更大。 将事情尽皆布置下去，沈堂这支小队伍依旧不急不缓的向着前方进发。 接下来的两三日，三支兵马的回信果然证实了沈堂的猜测。因为，他们很快就要抵达之前预定的位置，可是，不管是李高还是郑仲夫，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距离殷州还有多远？”车架之上，沈堂朝着拓俊京问道。 这几天，拓俊京也习惯了，面对沈堂的提问，只要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便直接回答便是，也省了自己会受苦。 想一想之前有一天，他对沈堂冷言相向，提及的话语更是毫不接口，接下来直接便是被饿了两天的肚子！ 而且，更可恨的是，沈堂就在他的面前，享受着美食。 这样的经历，他绝不希望在经受一次。好在，沈堂所问的这些东西，几乎是人尽皆知，哪怕他不回答，只要随便找上几个百姓，也同样能够得到答案，所以，他根本不犹豫，沈堂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我们昨日一早从连州出发，今日早上过了大同江，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估计在日落时分，便可以抵达殷州了。” 沈堂点了点头，自己到了，那三支兵马也应该差不多，甚至，速度可能比自己要快一些。如此，明日大军便可以汇合。 不过，之前沈堂的计划是向东绕行，沿着阿虎飞岭山脉前往开京，可是现在，既然有了郑仲夫等人暗中为自己‘开路’，当然也就不用饶那么远。直接向前过成州、谷州，直插开京就行了。 第1242章 太子东宫中，少傅叶梦锡 临安城的皇宫虽然不如当年的汴州，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丽正门进入之后，右侧的一大片单独的宫殿，便是太子东宫所在。 当年赵眘被立为太子之后，曾在这里居住过，而现在，这座宫殿换了一个新的主人，便是赵眘的长子邓王赵愭！ 虽然被立为太子已经有了一些时日，按理说他正是应该风光无限的时候。不过，赵愭却是深入简出，除了偶尔上朝或者被赵眘召见外，其余外官几乎一律不见。 之所以如此，是他很清楚，自己这太子位置的玄妙。 首先来说，自己之所以被立为太子，实际上是群臣逼迫赵眘所为！这件事情之中，虽然并没有赵愭的插手，可是要说赵眘心中会没有一点儿不快，赵愭自己都不会相信。 其次，他是赵眘的长子不假，但是，现在太上皇赵构却还活着，而且看样子，再活几十年恐怕都不是问题。 自己父皇皇位的来历，他当然一清二楚，那么，如果这时候太上皇对自己这个太子有了什么不好的看法，绝对可以断绝了自己的道路。 所以，他终日在东宫之中，除了东宫的一应属官之外，其余朝臣并不召见，朝堂之上，也是以稳妥为主，轻易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他现在所做的，便是稳定时局稳定自己的位置，多做多错，不做不错，只要不让人挑出毛病，那他这个位置暂时就是稳妥的。 东宫正殿之中，太子赵愭正独自一人端坐观书！ 赵愭此人身形并不魁梧，甚至看起来有几分羸弱，一身白色儒衣配上略有些苍白的面容，就如同刚刚大病初愈一般。 而实际上也是如此，赵愭自幼体弱，好在有医官随身照顾，所以倒是也无大碍。 “殿下，少傅叶大人来了！”一名内侍轻手轻脚的进入殿中，待到赵愭放下手中的书卷，方才小心开口。 赵愭入主东宫，却是孤身一人，所以，东宫中的内侍和奴婢，大多是从宫中拨过来的。面对这位并不熟悉的新主人，东宫中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出现了纰漏。 “快请！”赵愭开口。 立皇太子，当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身为帝国的继承人，哪怕他不经营势力，他身边也会形成一个独特的团体，便是太子的属官。 这些官员围绕在太子身边，他们的未来和升迁和同样和太子牵扯到一起。 为什么历史上太子谋逆之事连绵不绝？包括他身边的人都悍不畏死的跟着他一同叛乱？无他，利益太过诱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一般来说，想要打破固有的模式并不容易。就如同朝堂之上，顶尖的位置就这么寥寥可数的几个，哪个人不想去坐一坐？可是，想要真正踏上重臣之位却是也不容易！功劳、资历、宠信、势力等等，几乎是缺一不可。 而最为容易的，当然不是从龙之功！ 只要自己跟着的领头大哥成功了，那作为功臣的自己，当然有资格分享胜利的果实。 所以，设立了太子，东宫实际上就已经成了衣蛾小朝廷。 一般来说，和太子相关的有太子太师、太傅、太保各一名，少师、少傅、少保各一名，另有詹事府、司经局、典膳局、药藏局、内直局、典设局和官门局等等，这些职位和司局，几乎尽皆与朝廷之上中书省、尚书省、六部等对应。说句叛逆的话，那就是哪怕现在整个朝廷直接被一锅端了，太子的东宫也几乎可以直接接手过来。 这边是为什么，太子和皇帝虽然是父子，却是很少有关系融洽的。 皇权神圣而冷漠，天地君亲师，君臣之间的关系远大于父子！ 不过，原本赵眘想要设置的东宫一应属官以及诸多侍卫、侍从，赵愭谦让之下却是尽皆虚设，甚至，赵愭表示，自己的东宫之中人少，每个月所领取的物资和钱财也大多返还给了朝廷。 除了一应侍从官之外，唯一剩下的一个，教导太子学业的，便是这太子少傅叶衡。 叶衡字梦锡，绍兴十八年进士，在任少傅之前，他的官职是太府少卿。 此人学识极好，为人耿直，取士之后从主簿做起，对于治理百姓极为擅长，每经略一地，都会受到当地百姓爱戴。最重要的是，此人性格孤傲，在朝廷之中并不与他人有太多牵连，即便是主和主战两派，与他之间也没有什么联系，对于任何事情，他基本上都是从朝廷的利益来出发，而很少牵扯个人的私情。 因此，让他来教导赵愭，赵眘很是放心。 没过多久，内侍便是引着一个身形瘦高的白须老者走了进来！此人正是少傅叶衡。 叶衡刚刚止步，却见赵愭赶忙起身并恭敬行礼，“学生见过少傅！” “太子不可，你我君臣有别，当不得太子之礼！” “少傅，此言差矣，若是在朝堂之上，自然是君臣为先，可是在这里，只有少傅与我二人，则自当以师生为先！能够得少傅教导，乃是我之荣幸，而身为师傅的学生，对老师行礼，岂不是应该的么？”赵愭恭敬说道。 叶衡闻言，笑着捋了捋短须，再度退让了几句，见赵愭不让，便是应了下来。 “少傅今日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二人坐定，赵愭亲自给叶衡上了茶，这才开口相问。 “刚刚得到两个消息，恐明日上朝便会奏对，所以，便先行前来与太子商讨一二！”叶衡淡淡的说道。 “哦？”赵愭一愣，随后便是应道，“请少傅指点。” “第一个消息，来自利州！最近一些时日，利州边境不安，甚至我大宋的兵马已经与金国的兵马数度产生摩擦，宣抚使吴璘上奏此事，并问询朝廷的意见，是与金国打上一场，还是先行退让再说。” “利州有战事？”赵愭闻言一愣，自从上一次大宋北伐之后，沈堂前往议和，这几年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关系极为和睦，甚至，连理城两国的互市也越来越庞大和热闹，怎么会突起战事？ 第1243章 难求两全法，为君先为民 “吴璘的奏章上，只是提及边境有诸多摩擦，但是并没有正式开战。”叶衡解释说道。 “明日的朝堂之上，必定会提及此事，如果问及殿下，殿下以为如何？” 赵愭闻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与金国之事一向至关重要，而且，太上皇一朝的时候，基本上尽皆是已和为主，可是父皇却是一心念战想要恢复故土。 若是赞同战，可能父皇会高兴，但是必定会恶了太上皇，反之亦然。 沉思良久，赵愭依旧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法，于是，他便苦笑着对叶衡问道，“少傅，学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还请少傅指点！” 叶衡笑眯眯的抚了抚短须，“殿下所虑，不过是太上皇和陛下，那么，殿下以为，与金国开战，对我大宋是有利还是有弊？” 这一次，赵愭倒是没有犹豫多久，“少傅，恢复故土，自然是所有宋人之愿，学生也是如此，不过，如今金国强盛，我大宋羸弱，贸然开战反而不美。” “如果想要与金国开战，首先要有周全的准备，如同之前父皇北伐，张浚大人统筹数十万兵马，整个两淮一带尽皆齐动，如此方才与金国不胜不败。若慌乱应战，恐怕只有落败。另外，自从议和之后，我们与金国一向和睦，这一次金国挑衅边境，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目的？” “现在已经到了十月时节，并非开战的最好时机，所以，学生以为，应当先行探查清楚金国的真正目的，如果只是骚扰，那自然派遣使者论局，如果金国真有开战之心，自当起全国之兵马，与金国决一死战！” 赵愭的回答，让叶衡满意的点了点头，“殿下能如此想便好！” 想了想，叶衡认真的说道，“殿下应当记得，皇位自然是重要，可是，殿下是嫡长子，如果不出现意外，将来殿下便是陛下！而为君者，当以国、民为先。以史为镜，历来千古名君统治时期，百姓尽皆清明，而昏君则是相反。” “此外，我大宋自太祖开国，及至靖康之变算是一个阶段，太上皇衣冠南渡，在这临安建立朝廷，几十年来稳定了时局，今陛下胸有大志，启用诸多人杰，并且想要一整官场以及军武之中弊端。等到了殿下之时，才是我大宋这几十年艰辛发酵的时候。” “太上皇稳定时局，陛下打实根基，殿下则是需要开拓进取，收复我大宋的故土，恢复我中原王朝的威风。” “以如今的局势和情况，我们与金国开战不仅胜败难说，而且，时机也不对。” “自北伐之战结束后，我大宋这几年就未曾彻底平息。先有吐蕃的成都府之战，后有西北五路的水患，而后大理入侵！” “如今国库不封，兵将疲惫，除非是万不得已，否则当以平息战乱为主。” “刚才陛下所言也有理，先行查探金国虚实，如果仅仅是摩擦，当坚壁清野予以回避，不以一时胜败为先，如果金国真的准备开战，那我等也别无选择，拼死一战而已。” 听到叶衡的话，赵愭赶忙点了点头，“多谢少傅教导，学生定当谨记。那明日，若是父皇问及此事，我便提议先行查探金国实情，适当做些准备，以防不测，如何？” “可！”叶衡颔首，“不过，此事中，你当提及一个人。” “何人？”赵愭疑惑问道。 “致仕归乡的前任枢密使张浚！” “殿下当知道，虽然如今张浚已经致仕归家，可是，他却是跟随了陛下十数年时间，在陛下的心中，他绝对是最值得信任的一人。说不定，现在陛下已经后悔答应让张浚离开了。只不过，君无戏言，陛下也不好直接召回。” “而现在却是一个机会，张浚是川蜀人士，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到了。殿下可提及任命张浚为川陕一带节度使，张浚在军中经营多年，有他在川蜀一带坐镇，在联合吴璘，不管金国是战是和，我们都有几分底气，其次，便是缓解陛下的心境！” “学生明白了！”赵愭恍然大悟。 犹豫了一下，赵愭陡然问道，“少傅，之前坐镇成都府的，乃是安抚使沈堂。你对此人可熟悉么？” “之前，学生虽然未曾与此人见过，不过，此人却有着好大的名声。先是被父皇钦点状元，而后连连立下大功，更传闻他在战场之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一次，叶衡沉默许久，而后一字一顿的回答到，“若殿下是汉武，则沈堂可为霍去病，帮助陛下征南逐北无望而不利！可若陛下是汉献，则沈堂会为曹孟德！” “此人对百姓仁义，对属下关爱，是英雄也是枭雄！就看陛下如何用之……” 听到叶衡的评价，赵愭心中倒吸一口凉气，对于沈堂的名声，他自然听到过不少，可是这却是他听到的对沈堂最高的一个评价。 霍去病也罢，曹孟德也好，哪一个不是顶尖的人杰？叶衡竟是拿沈堂与他们相比，沈堂的厉害可见一斑。 “学生明白了！”赵愭缓缓颔首，心中却是将沈堂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中。 如今，沈堂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自己的父皇虽然春秋鼎盛，但是也终归会有老去的那一天，而等到自己继位，那时候的沈堂估计正值巅峰。 至于沈堂能不能归来，赵愭丝毫没有怀疑，自己回到临安后，除了上朝，一共也只和父皇见了几次，可是每一次，他都能够从父皇口中听到沈堂这个名字。虽然现在沈堂不得已而辞官，可是，只要有合适的机会，父皇必定会将其再度召回。 好一会儿，赵愭稳定了心神，朝着叶衡问道，“少傅，您刚才说有两件事，这只是其中的一件，另外一件事是什么？” “另外一件事，同样与军武有关！”叶衡凝声说道，“那新任的枢密使虞允文，已经回来了！而且，是直接带着贾方的人头回来的。” 第1244章 私自杀主将，少傅教赵愭 贾方，广德军主将！ 此事虽然还没有彻底宣布，可是，朝廷之上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耳目众多，甚至，虞允文刚刚离开广德军，这件事情临安便已经有人知晓，待到他返回临安之后，不说众所周知也差不多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虞允文一个老夫子竟是用出如此铁血的手段。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新任枢密使的第一把火烧到了广德军的头上，广德军到底有多少篓子，朝廷上的这些人多少都知道一些。所以，众人也都在等着看虞允文到底会如何将这把火烧起来。 是直接免职，抑或是降职？可是没有人会想到，虞允文竟然在没有朝廷旨意的情况下，直接斩了一方主将。 贾方为从四品的武官，和朝堂上的重臣相比，地位和底蕴影响力的确差了很多，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员主将便可以这样轻易被杀，哪怕是有了证据，也要先行上报朝廷，待到朝廷下旨之后，再行治罪，否则，岂不是乱了套。 毕竟，虞允文前往广德军，也只是以枢密使的身份前去，和当年沈堂巡查西北五路不同 沈堂巡查西北五路，身份乃是皇命钦差，而且有御赐佩剑，因此，遇到特殊情况，直接斩杀几名官员不算逾越，可虞允文直接杀了一名地方军主将，这却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从这件事情也可以看出来，虞允文这个老夫子来者不善！ 如果真的让他在军中折腾下去，军中这些人受苦受难倒是无所谓，可是，却是也挡了他们的财路。当初张浚坐镇枢密院，虽然也是威风八面，但是却也处事圆滑。不管是军中还是同僚，都留有几分颜面，很多事情，张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只要你们不太过分，那大家各行其是便是。 可虞允文这家伙直接提刀杀人，这不是断了自己等人的后路？甚至，如果他多坐镇枢密院几年，军中在他的狠手之下，直接形成了一块铁板，打破了眼前朝堂上的格局也说不定。 因此，一时间临安可谓是暗流涌动，即便是原本举荐虞允文的叶颙，现在也有几分后悔。无他，原本这广德军主帅贾方，便是与他有几分亲近，每年三节两寿的孝敬更是不曾断绝，可是现在，竟然被虞允文一刀砍了？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件事情不仅影响颇深，而且，必定会在朝堂上引起极大的争执，这也是为什么，叶衡会提前将此事与赵愭通通气的缘故。 听到叶衡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赵愭想了想便是说道，“现在父皇一心想要争执军中贪腐及冗兵之事，说起来，虞大人下几分狠厉手段，倒是符合父皇的意图。不过，朝廷自有法度，虞大人虽然是枢密使，可是却也无权私自处斩一军主帅。”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朝着叶衡说道，“依学生来看，此事虽然严重，不过，恐怕也是因为军中之事复杂而贪腐太甚，否则，虞大人不会如此不智。” “所以，可以轻罚虞大人，并且，将军中之事暂缓，这些事情牵扯甚多，若是如此强硬推行，不仅会引得满朝文武不满，军中也会出现不小的乱子。” “殿下，虞大人不能罚！”听了赵愭的话，叶衡却是低声说道。 “为何？”赵愭满意差异，说实话，这次虞允文所犯的罪责可是不小，甚至，直接罢黜了他枢密使的位置也并不夸张。 直接越过朝廷，对朝廷大臣杀戮，说起来这几乎算是欺君罔上的谋逆大罪了。而他提出轻罚已经是极为难得，没想到，少傅竟是直接说不能罚？ 如果连这样的罪责都不能罚，那以后有人有学有样，朝廷还不乱了套？ 在赵愭的注视下，叶衡缓缓说道，“殿下，虞大人这个枢密使，是陛下刚刚任命的，而且，众所周知，陛下之所以任命虞允文，其一是因为虞允文通晓军事，其二便是他一心为国，一直想要与金国开战收复故土，这与陛下想要整治军中之事有着相似之处。” “另外，如果真的处罚虞允文，虽说是为了朝廷法度，可是，如果真的按照朝廷法度，恐怕就不是轻罚而是罢黜了。因此，虞允文不能罚！” “可那该如何对朝廷交代？”赵愭皱眉问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罚，岂不是纲纪混乱，朝廷之上不会更加不满么？” “不错！”叶衡点点头，“因此，想要让虞允文免罚，就需要他无罪。既然无罪，那自然也就谈不上罚与不罚了。” “无罪？这怎么可能？”赵愭惊呼一声，这又不是什么小事情，而且，肯定已经不少人知道了，怎么可能压的下去？ “殿下还记得几年前的北伐！”叶衡却是突兀问道。 “当然记得！”赵愭下意识的答道。 “当年张浚大人暗中前往泗州，而后直接调动了十数万兵马与金国对决进行北伐，直到真正与金国开战，朝廷方才知晓。” 赵愭闻言，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便是恍然大悟，“少傅的意思是，让百官以为虞大人有父皇的密令？” 当年赵眘一心北伐，不过，他刚刚继位，朝堂之上支持者极少，再加上太上皇赵构的掣肘，所以，如果明面上摆出来的话，朝堂之上根本就通不过北伐的命令。 而赵眘也有心，先是密令张浚，而后通过张浚和枢密院直接向军中诸将传达命令，绕过了整个朝廷将北伐之事酿成事实。等到朝堂之上众人知晓之后，虽然也是震怒而不满，可是却也只能认了。不然能怎么办？两国已经开战，直接认败么？他们倒是愿意，皇帝肯定是不同意的啊。 “不错！”叶衡应道。 赵愭想了想，“少傅，这一次情况与北伐还是不同，北伐父皇本就赞同，这一次，恐怕是虞大人私自决定啊，如此的话，不是让父皇替虞大人背了这一次的责难么？” 第1245章 分说其缘由，背后有因果 “殿下，虞大人任职枢密使，是陛下刚刚指定不久，如果这个时候便重罚虞大人，或者是直接罢黜了虞大人的枢密使之位，首先陛下便脸上无光！这不是识人不明么？众人怎么看？天下人怎么看？所以，这时候不能重罚虞大人。” “其次，刚刚殿下也说过，陛下本就一心想要整治军中贪腐，现在虞大人虽然下狠手有些意外，可是对于陛下来说，却并非是一个坏消息。想要整治军中，必须要有狠厉手段，不然，在众多的反对之下，其能够真正成行？如果到最后只是做做样子，岂不是让陛下失望？” 说到这里，叶衡的话语顿了顿，而后低声说道，“殿下，陛下虽然已经即位有数年，可是，朝廷之上依旧大多以老臣为主，而张浚辞相，陛下最为信任的人只剩下史相一人！” 说完，话语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不过，赵愭却是已经明白了。 这大宋的朝堂之上，有皇帝有臣子，可并非皇帝就能够完全说一不二，他同样需要支持者，如此才能将自己的想法施行下去。 之前有史浩和张浚一文一武，史浩是赵眘的帝师，就和他与叶衡的关系一样，彼此之间的信任自然不一般，而张浚却是在赵眘即位之前，十几年的时间与赵眘关系密切。现在张浚辞官，朝廷之上赵眘少了一大助力。 虞允文这个枢密使虽然是赵眘所任命，但却是叶颙举荐，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暂时还看不透。 不过，如果通过这件事情，拿住虞允文一个把柄，并且给他示好一二，将其招揽到手中，对于赵眘来说当然是一件好事，至于众臣的责难，赵眘终归是皇帝，众臣心有不满可是已经酿成了事实，也只能如此了，最多在虞允文处置军中之事的时候，以后略微有些限制而已。 想明白了这些，赵愭当即起身对叶衡道谢。 此事若是他暗中先行对父皇提及，肯定会让父皇对自己更为满意，若是在朝堂之上，直接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恐怕才是两相不讨好。 “学生多谢少傅指点！” 叶衡摆了摆手，“殿下是储君，臣为少傅，自然要倾力相助殿下！” “殿下和陛下虽然是君臣，但也是父子，陛下崇敬孝道，就如同陛下对太上皇一般，不仅少有违逆，更是殷勤相伴。说起来，殿下返回临安虽然时日不短，可是与陛下所处时间却是并不多，今日这些消息传回来，想必陛下心中定会烦躁。” “若是殿下能够前去，一叙父子之情，二表自己的态度，想来是一个好时机！” 赵愭双眼一亮，“学生明白了！” 叶衡笑了笑，而后便是站起身来，“如此，臣便告退！” “我送少傅！” “殿下留步，在这屋室之中，臣为少傅，殿下为学生，出了这屋室之后，殿下为君，吾为臣，与礼不合！” 赵愭闻言，当即止步，并一躬到底，“如此，学生送少傅！” 叶衡独自一人走出了东宫，及至门外，他却是驻足，并且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你这老夫子，让我以言惑殿下，实乃不该应了你此事。” 之前便提过，叶衡此人为人耿直而严明，对他来说，法度便是法度，对错便是对错。这一次，虞允文私自斩杀军中将领，虽然已经有了切实的证据，可错了就是错了。按照叶衡的为人，他不直接上疏严惩便已经是看在虞允文此事虽然错了，但是对大宋却有益。 想要让他为罪责开脱，却是根本不可能。 这一次，他之所以来见赵愭，其一自然是有少傅的职责在，然而，他最大的目的便是帮助虞允文脱罪。 否则，虞允文刚刚上任，便是如此狠辣处事，绝对会遭到满朝文武的攻讦，哪怕是赵眘想要保住他也很难做到。所以，他便提前一步，通过赵愭之手，先行将这件事情做个伏笔，保下虞允文。 而他之所以如此做，乃是因为二人本就是相交极厚的密友。 两个人一东一西，相见极少，但是对于彼此的性格、文采等等却是极为敬佩，而且，不管是治民还是治军，两人都有很多的共同点以及相似之处。 他很清楚虞允文的志向，甚至，很明白他为何会这样做，所以，为了这位老朋友，他也算是违背了以往自己做人的准则。 叶衡此人，虽然同样是文官，但是他与虞允文一样，对于军中之事有颇多了解。 而且，他多年在两浙之地为官，对于这些地方军中的事情，了解不少，甚至，之前他任常州知州的时候便上书朝廷提及过这些事，只不过，奏章却是直接石沉大海，根本没有任何回应。这一次，虞允文做了他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 除此之外，难道只有虞允文和吴璘那些人一心想着恢复故土么？他叶衡也很想去那一片已经失去的土地看上一眼啊…… 北地，高丽境内，殷州之南的一片荒山之内！ 沈堂抵达殷州的时候，他麾下的三路兵马已经抵达了殷州提前等待！好在这殷州之南荒山连绵人迹罕至，几千人马在这里汇聚并且避开他人，倒是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而到了现在，沈堂便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毕竟，如果郑仲夫等人如果没有别的谋划，不可能让他们轻易抵达这里，跟不可能让他们三支兵马汇聚在一起。各个击破，总要比正面酣战容易的多，身为高丽顶尖将领，郑仲夫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将军，咱们三方兵马尽皆到了，并不需要修整，随时可以出发！”简易的营帐之中，众将齐聚，浦查索起身对沈堂行礼说道。 “嗯！”沈堂点了点头，而后将地勘图拿出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继续前行！浦查索亲自率探马在前查探，我们直接穿过成州，直奔谷州、洞州一线！” 此言一出，众将尽皆差异，之前可不是这么打算的！而且，这一路直行前去，城镇较多，并不容易隐藏踪迹。 第1246章 十面埋伏阵，众将死战心 面对众人的疑惑，沈堂微微一笑，“放心，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只要我们做的足够好，高丽人不会发现我们的。” 如果是其他的统兵将领这样说，其他人自然会有意见，毕竟，现在是在高丽国境内，被人发现了踪迹，几乎就等于是送死。可是，他们对于沈堂却是极为信任，哪怕是猜不到沈堂心中的想法，不过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接受命令。 随后，修整一番，大军继续向南前行，直奔开京。 这一次不在需要绕路，路途自然短了许多，过了成州之后一路向南，如果一路顺利，约莫有六七日时间便可以抵达。 沈堂等人的踪迹，自然是逃不过郑仲夫的耳目，从沈堂汇聚到他们南下，几乎尽皆落入眼中。 当听说沈堂等人汇兵直接南下的时候，郑仲夫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不屑的笑了笑，“本帅还以为这金国的统帅是哪一方的人杰，没想到，也不过如此。径直南下，他们是太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看了我们高丽国？不过，如此也好，之后的计划应该不会出现差错了。” 郑仲夫看着眼前的地勘图，对麾下众将说道。 “若是由本帅带兵，汇兵之后先往东南，而后沿着阿虎飞岭前往开京。” “那个方向到处是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如果不是我们提前发现，绝对无法发现在那偏僻之地竟然有一支兵马潜行。” “哈哈哈……”他麾下众将齐声大笑，“大帅是何等人物，岂是金国的一个不知名的将领能媲美的？这一次，有大帅的计划，他们这支兵马既然来了，直接记在咱们的功劳簿上就可以了。” 郑仲夫摆了摆手，大帐之中安静下来，“诸位，按照他们的行程，约莫六日左右抵达开京。而在他们抵达开京之后，我们的大军要合围，将他们所有的溃逃路线尽皆堵死！他们尽皆是骑兵，机动性远比我们强，所以诸位要谨慎合围，决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 “曾经大汉王朝之前，楚汉争霸，汉高祖用十面埋伏击败了霸王项羽。虽然，这一次金国之人比不上霸王，但是，我郑仲夫却不介意做一次汉高祖！” “为了此次计划万无一失，李高、义方，你们二人各自留下必备的兵马后，将所有大军尽皆带上，我们三方合力四万兵马，我就不信还拿不下他们三千人。” “末将遵命！” 沈堂率兵悄然南下，整个高丽国北地尽皆风云齐动，郑仲夫先派出亲信兵马直接断了沈堂等人的后路，而后，大军悄然汇聚，随在沈堂等人的身后，同样朝着开京而去。 与此同时，沈堂也在召集众将，交代接下来的谋划。 众将刚刚进门坐定，沈堂的一句话便是让他们大吃一惊，“现在，我们的行踪已经被高丽人发现了。” 刷！ 一个个将领震惊的站起身来，浦查索惊声问道，“将军，我们一路隐藏的都很好，他们怎么会发现我们的踪迹？他们现在在何处？有多少兵马？我们都是骑兵，想必突围没问题，我先带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将军离去再说。” “对！先跟他们打一场！” “不过是高丽人，未必不能战！” 沈堂抬了抬手，“稍安勿躁，实际上，我们的踪迹应该很早就暴露了。或者，刚刚进入到高丽境内，便已经被他们发现了异常。” “啊？怎么可能？将军是不是察觉错了？如果刚进入高丽便被发现了踪迹，咱们还能到了这里？恐怕在安北府便被截杀了，要知道，他们安北府可是驻扎着一两万兵马，而且，那守将李高也是一员猛将。” “他们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其他的缘故，不过，现在我们后方的退路，应该已经被他们封锁了。等我们到了开京，我们动手之后，便是他们动手的时机。”沈堂没有过多解释，毕竟，有些事情浦查索等人根本就不明白。 “将军，那咱们怎么办！咱们三千多兵马，就算是全死在这里也无所谓，至少也要让高丽人肉疼一把。”徒单力蒙凶厉的说道，“不过，必须要首先保证将军的安危！我们可以战死在这里，将军却不可以。” 一旁的宋开神色倒是淡然，虽然对于这个消息他同样有些震惊，不过，凭着背嵬军的实力，哪怕对方有千军万马，也可以为沈堂杀开一条血路。 “不如我们继续分兵，声东击西，将高丽的人马调动起来，然后由亲卫和将军的部下护送将军离去？”唐阔海牙思索着说道。 看着几名将领真挚的神色，沈堂心中暗暗感叹，好人和坏人的区分永远是相对的，这些人对于他们的敌人来说，无疑是坏人甚至是刽子手，可他们对自己却是有情有义。如今，他们以为面对绝境，可却没有思考自己的生死，将仅有的生存可能性留给自己。 “诸位，无需担忧，本将既然带你们前来，自然也能够带你们回去！”沈堂信心十足的说道。 “大将军！”徒单力蒙一拱手，“我们本就是马上的将军，无惧生死，但是，将军却不一样！所以，将军不必顾虑我们，为将军而战死，我们死而无悔，我们麾下的儿郎同样死而无悔！” “对，为将军死战！” 将帅齐心，士兵用命，也许这便是战场之上最为真挚的情感。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我沈堂，能够与诸位并肩作战，乃是荣幸。不过，难道你们忘了我是谁，信不过我么？” “我沈堂刚刚出仕，遥坐千里之外，便可以逼退纥石烈志宁将军！西京血战，夏、辽、蒙古又如何？那吐蕃近二十万兵马，可是我沈堂的对手？我沈堂纵横南北，战无敌手，区区高丽想要挡住本将的路，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等放心，本将早已经知晓他们的谋划，只需区区计算一二，我们这些人绝对可以完好无损的返回去！” 第1247章 西北兵锋动，老将披战袍 沈堂的一番话，让众将信心十足，当即，沈堂便是将自己的计划对众将交代了一番，随后，自然是各自前去布置。 高丽境内因为沈堂的到来而风云涌动，大宋和金国的西北交界同样变得紧张起来。 随着完颜雍的旨意下达，将帅轮换！徒单克宁‘震怒’之下，直接向朝廷辞官，不过，他却是直接离了前线之后，转身便是去了完颜昊所在的大名府。 徒单克宁并不是初出茅庐，而且在朝堂之上根基极深，再加上所换来的这些人，他怎么会猜不到完颜雍的目的？甚至，虽然没有返回京城面圣，可是，他几乎已经猜到了自家皇帝的全部计划。 一开始这场仗自然会败，甚至会惨败，不过，如果是一败涂地，那自然不是完颜雍所要的。所以，等到初战失败，完颜雍的目的达到之后，这场大战自然会真正的开始。而整个南方，最有可能率兵出战的，便是这位皇帝的亲信完颜昊。只要跟在完颜昊旁边，他完全不怕会错过这场战争。 至于移刺窝斡等人，当然也不是傻子，他们同样已经察觉出了这场换帅的异常。只可惜，只要他们不是想要造反，便没办法违背完颜雍的旨意。所以，他们现在只能期待这场战争能够顺利的胜利结束，不让完颜雍找到任何针对自己等人的机会。 只是，一场战争想要胜利不容易，想要败却是绝不困难。 虽然完颜雍没有明确下达命令，可是，有仆散卓以及唐古台这等聪明人，他们前方的军械、粮草、战马等补充，想来也不会太过及时。甚至，这西南大营，被徒单克宁经营多年，哪怕徒单克宁没有刻意给他们设下些陷阱，在这种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情况下，移刺窝斡等人能否指挥的动这些兵马都是个问题。 当所有人都想着失败拖后腿的时候，一两个人显然没办法扭转局面。 当然，虽然事情的真相是这样，不过至少场面还是要比较隆重的。毕竟，完颜雍也不能做的太过明显，更不能让一些不明内情的人心寒。所以，朝廷旨意下达之后，整个金国西南一带，尽皆动了起来，甚至大名府的完颜昊也出兵南下，进逼襄阳一带，反正，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前兆。 而这种场面，甚至让移刺窝斡等人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自己的命，难道真的值得皇帝用一场战争去算计么？ 就连身处漩涡之中的移刺窝斡等人都如此想，大宋一方显然更是如此。 整个利州东路和利州西路，从西到东，洮水一带、天水一带、大散关黄牛堡一带、太白山子午谷一带、鹘岭一带，尽皆兵锋齐动，利州数万兵马齐聚边境，所有的紧要关卡尽皆有兵丁严查，天水军、大安军、汉阴军以及诸多地方兵马，再加上一应辅军足足十余万之众，按照吴璘的命令随时准备北上开战。 而吴璘的大本营，则是设在了黄牛堡一带，这里向北，出了大散关之后，不过百余里便可以进逼重镇凤翔府！ 要知道，这一次吴璘挑起这场战争，可并非是仅仅为了与金国站一场，最后守住关卡就算胜利，他真正的目的是兵出北地，至少要在金国手中，夺取几个重镇，才是他最大的心愿。所以，这一次的布局并非守势，而是攻势。 除了其他关口的防守之外，大安军以及天水军主力三万人马，尽皆驻扎在大散关之内，庞大的营盘军兵齐动，一开始便是浩荡之势！ 中军大帐之中，吴璘坐在首位，其麾下十数员大将分两侧端坐！ 此刻的吴璘，脸色依旧有几分病态，不过，他的身躯却是坐得笔直，一双虎目更是熠熠生辉，只要在军中，在这大帐之内，他便依旧是那个令人生畏的血衣猛将！ 待到众将到齐之后，众将起身行礼。 “拜见大帅！” 这西北之地，吴玠、吴璘两兄弟盘踞多年，军中生死兄弟、门生部下多不胜数，即便是兵卒之中也多有跟随他们作战多年的老兵，所以，这些人不仅对吴璘崇敬，而且极为信任。哪怕这一次没有朝廷的圣旨，面对金国兵动，他们还是毫不犹豫的听从吴璘的命令率兵前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吴璘在利州兵将之中的地位，几乎并不比沈堂在成都府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如果吴璘想要拉着这些人造反，这些人可能还会稍微犹豫一下，可是与金国开战，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犹豫。 “诸将，坐！” “谢大帅！” 待到众将坐定，吴璘站起身来，“诸位，现在我们的北方，金国西路大军合计四万之众，已经汇聚完毕，而我方数万大军同样也在这里盘踞，大战一触即发。” “这一次，我们兵马的数量并不占据太大的优势，不过，本帅却想要去北地看一看，不知道诸位兄弟可否给我吴璘开个路！” 将是兵的胆，也是兵的魂，而在这里，吴璘的话便是冲锋的战鼓。只是一句话，在场的众将霎时间战意升腾，目光之中透露出对战争的渴望与期待。 刷！众将起身，单膝朝着吴璘拜倒！ “愿随大帅死战！” 吴璘踏下了座位，走下来，在一个个将领的面前走过，他有些干枯的手掌，用力的拍在每一个将领的肩上。 “诸将，我们在这西北之地，守护了多年，令的北方金国不敢窥视我川陕之地，令的百万百姓得以安生！如今，金国再度谋战，又到了我们披上战袍的时候了，也又到了我们战死之时。” “我吴璘虽以年迈，却是依旧骑得了战马，拎得动长刀！此战若胜，我带诸位看遍我大宋当年丢失的故土，若败，我吴璘这一残躯，便埋葬在这大散关，让人记住，曾经有无数人为这片土地战死！诸将，请助我！” 话语说罢，已经走到尽头的吴璘转过身，朝着众将一躬到底！ 第1248章 抵达牛峰郡，螳螂背后雀 开京位于整个高丽国中部靠西的位置，开京西侧有礼成江，东侧为临津江，阿虎飞岭山脉一直延伸到临津江的中段，使得整个开京北方的门户形成了一个狭窄的易守难攻之地。 而这里，便是牛峰郡！ 这座小城直接建在礼成江与阿虎飞岭、临津江交界之地，而过了这里之后，向南距离开京虽然还隔着一个长湍县，可是，却已经是一马平川，再无任何拦阻之地。 一路向南疾行，六日之后，沈堂一部终于抵达了牛峰郡之外。 看着耸立在眼前的城池，沈堂微微眯了眯眸子，这一场戏马上就可以开始了。 而就在沈堂等人抵达牛峰郡的时候，郑仲夫率领麾下众将，合计兵马三万余同样悄然南下，并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目的便是为了将沈堂等人所有的退路尽皆封死。 李高率兵在东路，沿着阿虎飞岭足足设下了三道防线和狙击，想要从这里退走，除非是沈堂等人直接从这横跨数百里的山脉之中穿过去，否则，哪怕沈堂的兵马再多一倍，也突破不了李高的防线。 西路则是由李义方率兵围堵，李义方的安西都护府本就在开京西北方向，所以，他的兵马直接南下盐州、白州两地，把礼成江一线彻底封锁。 而郑仲夫则是亲率大军成三角形布置在凤州、洞州、谷州一线，三方兵马彻底封锁了整个开京北部所有要道，如果能够从空中俯瞰，就如同三道巨大的箭矢直指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 沈堂将军营扎在靠近阿虎飞岭的一处山坳之中，距离牛峰郡只有不足十里！ 牛峰郡之地虽然易守难攻，但是，对于沈堂来说，却并不能造成阻碍。这倒不是沈堂有飞天之能，而是高丽朝廷对于这牛峰郡关口并没有多重视。 高丽已经太平了太久了，而牛峰郡和开京都位于高丽正中部位，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战火的洗礼和蔓延。 因此，朝廷也只是在这里象征性的放了两千兵马，可是，不仅并没有森严防备，甚至，松懈的让人难以置信。 穿城出入的百姓或者商队，只要能够拿出银子交给守门的兵丁，那绝对不会受到任何的阻碍！ 军营之内，沈堂指着牛峰郡的位置，对麾下众将说道，“浦查索，明日傍晚时分，你亲自带上五十人，装扮成商队进入牛峰郡！三更夜半火起，你们必须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将这牛峰郡拿下。” “末将领命！”浦查索毫不犹豫的说道。 高丽与金国之间算不上多和睦，不过，就如同之前的大宋与金国一样，哪怕两国处于敌对，可是商贸之间的往来却是几乎不曾断绝。 他们这一路之上，就曾见到不少来自金国的商队，带着北地的皮毛和特产来往在高丽境内的各个城池之中。 开京以及周边之地是高丽的中心，这里的商贸交易也极为繁盛，所以，他们装扮成商队进入牛峰郡并不困难。 “徒单力蒙，这牛峰郡的战斗不需要你，不过，你率领一千兵马随时待命！等到浦查索等人拿下牛峰郡之后，你第一时间率兵继续南下，你的任务有两个，其一便是封锁牛峰郡的消息传到开京，其二便是待到天明之时，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长湍县，你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徒单力蒙毫不犹豫的说道。 相比牛峰郡而言，长湍县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城，驻守的兵马也并不多，若是占了先机来突袭，绝对可以轻而易举将其拿下。 “浦查索，拿下牛峰郡之后，我需要你做两件事情。其一，给你五百兵马，在这里至少守住一天的时间，等到后日日落之后，你便可以撤离并前往开京西十里的位置与我们汇合，其二，我需要你在这牛峰郡组织一千百姓，至于作用，稍后我告知你。” “徒单力蒙一样，拿下长湍县之后，留下一百兵马以防意外便可以，其余兵马与本将汇合，待到后日午时，便是我们兵临开京城下的时候。” “这一次，不管在哪一个环节都不能有任何耽搁，今日夜将战马喂足了草料，这一战能否按照我们的意图来实现，就看我们这一次奔袭的结果了。” 从牛峰郡到长湍县到开京，足足将近百里的距离，也就是沈堂麾下都是精锐骑兵，否则，绝对无法完成这样的任务。 将任务说明白之后，沈堂轻轻一笑，“诸位，穿越高丽半个国境，直接兵临高丽国度，而后安然无恙撤离，我们将成为高丽的噩梦，也将成为所有将帅崇拜的对象！这个不可能的任务，便让我们来完成……”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神涌动，的确如同沈堂所说，古往今来，人杰数不胜数，可是能够实现这种目的的能有几个？而他们，却是在创造历史。 “随将军死战！” 郑仲夫的大营，在距离沈堂等人约莫五六十里的位置！ 站在中军帐之外，郑仲夫遥望南方，目光中有着期待和澎湃。如果说沈堂所做的事情是在创造历史的话，那他现在所做的事情，不也同样是在创造历史么？至少，在历史上重重的写上一笔没问题。 等到将来，高丽国武者的地位改变，而这一切，他郑仲夫则是始作俑者！ 史书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所以，他并不在意他此刻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规矩，或者是否有所逾越。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整个高丽，为了那些为了高丽而战死的勇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大帅，金国的兵马已经在牛峰郡之外驻扎下来！”一名参将疾步而来，恭敬的对郑仲夫说道。 “估计他们不会停留太久，最多明日，便会想办法拿下牛峰郡！” 听到这里，郑仲夫不屑的笑了笑，“牛峰郡？朝廷那些人懂什么？好好的一处易守难攻要地，已经成了任何人都可以穿行的通道，金人的将领只要不是傻子，拿下牛峰郡必定轻而易举。” 第1249章 皇帝背黑锅，军中有硕鼠 “大帅，这牛峰郡易守难攻，若是金人拿下来之后，直接将这里封锁，那岂不是给我们造成麻烦么？” 郑仲夫闻言不由得仰头大笑，“牛峰郡地势险要不错，可是也要分在谁的手中。说实话，本帅还盼着金人直接占据牛峰郡！他们一共也只有三千人，想要挡住我们的大军攻击，估计要全部投入到城池之中才能防备几天，那时候，这牛峰郡便是他们的死地！向南有开京的几万禁军，这里有我们封锁，他们占了牛峰郡能做什么？在这里等死么？” “估计，他们会留下少量兵马以防万一，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所以，牛峰郡不会成为我们的难题。” “那大帅以为，接下来金人会做什么？以他们的几千人马，想要攻陷开京恐怕是异想天开。” “这个道理，本帅明白，金人同样也明白，可是，朝廷中的那些废物却不明白。所以，只要金人的兵马到了开京之外，朝廷之上必定是慌乱连连，那时候，我们的目的便达到了。届时，本帅率领大军横扫金人，朝廷怎么可能知道金国来了多少兵马？咱们的功劳，一分都少不了。” “原来如此！”这参将恍然大悟。 “好了，我们在这里有两天修整的时间，这些金人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等到虚晃一枪结束，他们必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撤离！本来，我们等他们撤离之时，半路截杀最为容易，不过，这样我们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只有在开京之外，在那帮大人以及王上眼皮子底下，将这支金人兵马剿灭，我们的功劳才会是最大的。” “末将明白了！”参将点点头，而后便是随着郑仲夫进入到中军帐之中…… 临安城内，最终，还是赵眘扛下了所有。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朝自己请罪的老夫子虞允文，赵眘很想一脚将这个给自己惹来大麻烦的家伙踹出去。 虽然，昨夜太子入宫，提及此事的时候，他已经赞同了给虞允文背锅这个想法，可是，此刻看着伏地不起的虞允文，他心中的怒火还是压制不住。 “好！好啊！朕亲自任命的枢密使，没有朝廷和朕的命令，私自斩杀一员军中主将，虞大人，你告诉朕，你是想要造反吗？今天你能提着贾方的头颅回来，明日你是不是还敢提着别人的头颅回来？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朝廷？” “你告诉朕，这应该是什么罪名，朕应该如何罚你！” 虞允文虽然伏在地上，但是神色淡然，带着几分浑浊的眸子之中，丝毫看不到任何畏惧和害怕的神色。 “陛下，此乃不赦之罪，当以造反之罪论处，诛三族为宜！”虞允文淡然说道，实际上，他很清楚他这样做到底是多大的罪名，就如同他所说，私自斩杀一军主将，这跟造反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算是真的被治罪又如何？有些事情，终归有人要付出，他是如此，吴璘同样是如此。 他们所做的事，若是真的被皇帝拿出来按照律法治罪，谁也逃不过去。 当然，他那位老朋友已经给他传了回信，他甚至知道眼前这位皇帝真正的想法，现在，只不过因为心中气怒而发泄罢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你发泄个够？反正自己目的达到了，而且这一次赵眘再给自己背个黑锅，还不让人生气了？没有这个道理。 “不过，臣虽然罪该万死，但却也是为了朝廷，为了陛下！” 听到虞允文的话，赵眘气极反笑，“为了朕？那你来说说，你是如何为了朕的？” “陛下，这贾方身为一方军中主将，但是却贪赃枉法，十恶不赦！臣虽然是让人在暗中查探，不过那军中毕竟是他的地盘，所以，他已经察觉到了危机。并且，已经命令心腹手下，准备对臣等动手。” “臣死了不要紧，可是让贾方的罪责无法让陛下知晓，甚至因此使得一方兵马陷入混乱，则是对朝廷不利，甚至会威胁到陛下的安危。因此，臣不得已之下只能先行下手，将罪将贾方斩首示众！如此，不仅可以震慑军中宵小，其二，也可以稳定临安北方，免得产生什么意外的动乱。” 不待赵眘开口，虞允文便是从怀中拿出一个账册，“陛下，这是贾方这些年贪赃枉法的证据，其中至少有七成已经被臣查实。一应军中人证，臣也已经带回来，陛下随时可以传唤问询。” 赵眘皱了皱眉头，将那账册拿起来，只翻看了几页，脸上神色便是大怒！ “什么？整个广德军一共也只有两万兵额，可是空额竟然达到了九千人之众？这怎么可能？”赵眘目瞪口呆的看着账册上的数字，“而且，哪怕仅有的万余人，也有一半左右的老弱病残？” “这广德军驻守的乃是临安北方门户要地，朕记得，每年朝廷枢密院和兵部都会去派人查证，并且考察兵马的战力，其中老弱者，直接发放银两归乡，并且重新招纳轻壮予以补充。这……这怎么可能？” 实际上，哪一个皇帝不知道这战争机器对朝廷的重要性？更何况，是守护临安门户的兵马，一应待遇等等更是最佳。 此时此刻，赵眘只觉得头上一股冷汗陡然流下来！ 这广德军是如此，那其他地方兵马会是什么模样？如果尽皆是这般，岂不是意味着整个大宋几乎是不设防的么？原本应该有两万战力的兵马，真正的战力甚至不足四分之一，自己的帝国，甚至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是在靠这样的兵马守护？ “陛下，每年朝廷的查问，也不过是走过场而已。并且，军中也有应对！查证之前，这贾方会给当地的百姓发放银两，让他们进入军营充任兵卒……” 说到这里，虞允文话语顿了顿，不过，还是继续说道，“再加上朝廷的查看，恐怕也并不详实，所以才会被隐瞒如此之久。” 第1250章 皇帝有厚德，臣下当效死 听到虞允文的话，赵眘沉默许久。实际上，有些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哪怕知道的并不清楚，可是也有所耳闻，只是，事情显然比他预料的还要严重许多。 虞允文的话说的并不算明了，可是赵眘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军中之事，并不仅仅涉及到军中，甚至是涉及到整个朝堂之上。 要知道，每次朝廷派人查证地方兵马，远不止三堂会审那么简单。 首先，最为直接的兵部和枢密院自然会派人，其次，中书省各部以及三司，尽皆会有人跟随，查探地方军兵马，也并不仅仅是数人头那么容易。从兵马的数量到粮草、军械的消耗和使用，军兵的训练情况、军饷发放情况等等，可谓是极为详细。 可就是这么查，竟然从来都没有查出来问题，而虞允文一去，所有问题就都暴露出来了，这是虞允文的问题么？显然不是，既如此，那就只能是之前查探的那些人有问题。 “这其中所记录的数据，可有疏漏或者错误之处？”赵眘沉声问道。 “陛下，所有数据臣都一一核实，陛下随时可以派任何人来查证，若是有任何疏漏或错误之处，臣这颗人头就在这里，陛下何时都可以将其摘掉。” 将账册放在小几之上，赵眘沉默许久，而后缓缓说道，“此次，你乃是奉朕的密令，前往查证广德军之事，若有罪责，可先斩后奏！不过，此次之事，终归办的有些莽撞，故罚奉半年，以儆效尤！” “臣，谢陛下隆恩！”虞允文当即叩首，而后站起身来，很显然，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而赵眘帮他将此次的责罚承担了起来。如此，等到朝会之上他人攻讦的时候，有了赵眘为他作证，顶多是有些莽撞，却也算不得大错。 “陛下如此厚德，臣必定效死！之后军中之事，臣尽其所能，帮助陛下一扫军中颓气，哪怕是将此残躯扔在军中，也决不罢休、绝不后悔！” 赵眘表了态，虞允文当然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赶忙对赵眘表忠心。 而且，他所做的事情，终归也需要赵眘的帮助才行。否则，哪怕他是枢密使，也无法达到目的。 赵眘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坐定，“坐！” “利州之事，你应该知道了！” “臣知道！” “你在利州多年，对于当地极为熟悉，你怎么看？金人到底是想要开战，还是仅仅想要打秋风？” “陛下，金人何曾断绝过对我大宋的窥视？两淮一带，水脉发达，而且背靠临安，是我大宋防范最为严密的地方，襄阳一带，诸多城池连成一片，兵力雄厚，这两处位置，金人无论想要从什么地方突破都极为困难，而川陕一带，则是金人最佳的机会。” “和其他地方不同，金人西路军常备五万以上兵马，从来不曾断绝，其粮草和军备供应，更是连绵不绝，所以说，金人随时都准备着从利州一带，进入我大宋的境内。” “至于金人到底是想要打秋风还是开战，实际上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太多选择。如果我们防守力量足够，甚至给予金人痛击，那么，他们便是打秋风。可如果我们防守疏松，兵马不足，哪怕他们是在打秋风，也随时可以变成真正的开战。” 虞允文很聪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赵眘的问题，而是将当地的情况以及金人的思路，给赵眘讲述了一番。 果然，赵眘神色微变，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你在利州军中多年，与吴璘也算熟悉，依你之见，利州开战，战局将如何？” 虞允文神色一凛，而后震声说道，“陛下，利州兵马与广德军不同，利州与金国交界，哪怕不在开战之时，两方的摩擦也并不少。利州当地兵马，每日一操，每月吴璘将军会巡查一遍，任何将领敢疏慢，都会按照军法严惩。” “所有地方军，尽皆满额配备，而且，各军之中，多有几年前与金国交战的老兵。” “从将军到兵卒，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愿，那便是守护我们的土地和百姓，为朝廷和陛下而死战！” “所以，陛下问胜败如何，臣不敢说。但是，臣敢保证，金国与我大宋在利州开战，除非利州所有兵将尽皆死绝，否则，金人决不能踏上我大宋的国土。” 听到虞允文的话语，赵眘心中陡然一松，好在，大宋还有这样的精兵强将，好在，大宋还有可战之兵。 “陛下，此次是否开战，选择权并不在我们，而是在金国。因此，我等更应该以战迫和，只要我们表现出足够的力量，金人自然不战而退。” “不过，一旦开战，军械、粮草的供应就必须要充足，否则，吴璘将军哪怕是战神在世，也无力回天。” “朕打算遣使往金国，斥责他们不守约定，你认为他们会不会收兵？”虽然虞允文的话让赵眘对利州的兵马有了几分信心，可是，提到开战，他心中还是顾虑重重。 金人的强大毋庸置疑，当年北伐之战，起全国兵马，可依旧是个不胜不败之局！若非是沈堂，说不定当年就会一败涂地。最后，金国虽然退了，也略有损伤，可是却远远没有伤到根基。其次，现在国库实在吃紧。 大宋这几年虽然算不上灾祸连连，可是却也从未真正平静过，一旦开战，金银和粮草都会源源不断的运出去。 之前西北五路水患，好在邵盛两家的商队帮忙，垫付了不少钱粮，朝廷用盐引补偿，可是，这样的办法总不能一直用。所以，如果能够不开战，赵眘还是选择尽量拖延下去。哪怕真的开战，也要等自己准备好再说。 “陛下，金人乃是蛮夷之辈，何曾知晓礼仪？所谓的约定和国书，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张废纸，随时可以废黜。陛下遣使前去，不仅会耽搁了时机，甚至还会遭到金人的耻笑。而且，陛下以为，咱们所谓的斥责，便可以改变金人的想法么？” 第1251章 分说利州兵，宋金将开战 赵眘默然，改变金人的想法？怎么可能！当年金人南下，可曾与大宋商议过？当年汴州沦落到金人手中，可曾跟大宋商议过？当年占据了大宋半壁江山，可曾跟大宋商议过？ 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比人与人之间更为野蛮，也更为现实！强权便是道理，弱者根本没有与强者讨论道理的理由。尤其是面对金人，这个来自白山黑水之间的蛮族，根本不理会大宋所谓的礼仪和仁义，如果自己遣使斥责，说不定得到的真的是嘲讽。 此时此刻，赵眘无比的怀念沈堂！ 如果沈堂在的话，不管是战是和，他都有更多的选择。若是战，沈堂率兵迎战，显然会让他更为放心，如果想要遣使议和，没有人比沈堂的身份更为合适。或者，说不定，如果沈堂在的话，这场战争根本就不会出现。 当年北伐之后，沈堂北去，给大宋带来了荣耀，而后在连理城开市，这几年给大宋带来了海量的税赋收入，若是在加上沈堂坐镇在成都府，凭着他麾下的兵马，金人有几个胆量敢南侵？ 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力量对比么？如果是之前，赵眘绝对嗤之以鼻，可是见到沈堂之后，他方才真正明白，有些人的强大是不讲道理的。史书之上的那些人杰，也未必是假的。 当年的白起可以灭而屠国，当年的霍去病可以封狼居胥，当年的薛礼可以降高丽破突厥，这些人都是可以以一人之力抵一国的存在，而现在他的臣子沈堂同样可以。 这并非是吹嘘，沈堂虽然年岁不大，可是他的战绩却是用金人、吐蕃、南疆以及大理无数个敌人的失败铸就的。 都说当年的岳飞岳武穆勇武，可是赵眘没有真切感受过，可是在沈堂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沈堂，能够给他更多的底气和勇气。 只可惜，这样的一个天才，此刻却是在茫茫北地。还不是自己对朝廷的掌控不够么？否则，怎么会允许沈堂远走？ 沈堂在大理所作所为，的确是有所过责，但是以他的功绩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至于有人对自己所说的功高盖主、拥兵自重、以防后患，赵眘嗤之以鼻！他赵眘不是昏君，不是那些嫉贤妒能的皇帝，若是所有的人才自己都嫉妒并防备，那大宋干脆直接投降金国算了。 想要一个国家强大，一个圣明的君主必不可少，但是却远远不够。 哪怕是秦皇汉武，哪怕是太宗太祖又如何？哪一个麾下不是精兵强将汇聚？若是没有无数能人相助他们，他们岂能开创出自己的一个时代？所谓的忌惮能臣，那叫做嫉贤妒能。至少他赵眘，并不忌惮自己的臣子能够立下更多的功绩。 再者说，现在的大宋虽然稳定，可是却四面强敌，尤其是金国，随时可能南下。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再有什么嫉贤妒能的想法，恐怕等不到做什么，就先亡国了。所以，他不仅不忌惮，反而盼着自己的臣子能够更为强大。 如果有一天，沈堂能够率兵击溃金国，他将毫不犹豫的将所有兵马交给他，让他给大宋带回当年的荣耀！ “此事，朕会细细思量！”赵眘收回思绪，揉了揉眉心，“你先行给吴璘下令，让他统兵戒备，决不能给金国任何机会。” 犹豫了一下，赵眘还是说道，“若是金国开战，吴璘可自行调配兵马，而后向朝廷来报！” 他很清楚，军情紧急，如果金国已经开战，那吴璘在向朝廷请命，这数千里的距离往返，足以断掉大宋的命运。 “陛下乃千古名君，臣领命！”安耐着心中的激动，虞允文恭敬开口。 有了赵眘这句话，吴璘便可以在利州随意调兵，之前的一些事情，也可以直接被隐藏起来，虽说这场战争，本就是他和吴璘暗中谋划而挑起来的，不过，现在这个结局，无疑是他们所期盼的。 “陛下，既然准备开战，那一应粮草和军械的供应还需要准备周全！”虞允文提醒说道。 赵眘点了点头，“此事朕稍后会与麻邵商议，有所决断之后，麻邵会与你配合！另外，随时与吴璘通信，若是情况危机，可速速报与朕知晓。另外，传令下去，利州周边的地方兵马，随时戒备，若是有所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支援利州吴璘。” 既然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赵眘也只能想尽办法，让这场战争的胜利属于自己，尽管，现在的他并没有什么底气。 “另外，张浚应该已经到了川陕一带，朕会给他传令，让他前往利州与吴璘汇合，此战以吴璘为主，张浚为辅！” 虞允文愣了愣，倒是没有反驳，说起来，在兵事方面张浚还算是他的老上司，张浚知兵事，而且与吴璘之间的关系也算融洽，即便是到了利州，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他们所做的事情，也不担心会暴露出去。 “陛下圣明，张浚大人对于兵事极为精通，并且了解金人，臣与吴璘将军尽皆极为佩服，有张浚大人前往坐镇，此战咱们的胜算再多一成！” “好了，下去！”赵眘有些疲惫的挥了挥手，他这个皇帝，当的实在累人。如果他仅仅想当个昏君还好，可是他却想当个明君，甚至是想当千古一帝，至少可以比肩老祖宗赵匡胤。在这种情况下，他不仅每日一朝，而且殚精竭虑，可是现实的状况却依旧严峻，他甚至不敢有松懈下来的这种想法。 “臣告退！” 待到虞允文离去之后，赵眘长叹一声，“哎，沈堂，你现在轻轻松松的在北地，可是朕却是面对着这样一个烂摊子，朕真恨不得将你抓回来，狠狠打一通板子。” 愿望是好的，可显然没办法实现，因为，此刻的沈堂，远在数千里之外的高丽开京！ 沈堂的计划并没有出现变故，牛峰郡以及长湍县轻易便被拿了下来。而后，沈堂马不停蹄，直接率兵前往开京城外。 第1252章 兵临开京外，高丽王王晛 “大帅，金人已经动手了，牛峰郡以及长湍县根本没有给他们造成阻碍，直接落入了他们的手中。不过，经过查看，他们在这两座城池之中，留下的兵马并不多，那牛峰郡之中应该只有几百人而已。” “现如今，整个牛峰郡被封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出！” 郑仲夫的大营之中，参将急切的对郑仲夫禀报。 “好！”郑仲夫用力一拍桌子，“传令各方兵马，小心进兵，决不能出现疏漏，本帅亲自率兵将这牛峰郡堵死。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动手的时间。他们现在应该朝着开京去了，朝廷中那些大人，也是该他们着急的时候了。” “等一天之后，我们再行攻打牛峰郡！告诉麾下将士，待到开战，当三军用命，本帅要在半日之内打下牛峰郡，打通与开京的通路！” “朝廷一向看不起我们武人，这一次，本帅就要让他们知道，真正时候，那些所谓的大人，根本没有用，只有我们，才是这个朝廷的依仗。” “末将遵命！” 郑仲夫所说不错，此刻的沈堂，已经抵达了开京之外。 相比大宋来说，这高丽的国都开京不过是一座小城而已，虽然是皇宫所在，但是，其规模和雄伟程度甚至比不上一些大宋的县城。不过，这也不奇怪，整个高丽也不过是弹丸之地，他们的眼界和本事也不过如此，与地大物博的中原自然无法媲美。 开京所在之地，周围比较空旷，并且，这开京的防备自然比之前那两座小城严密的多。所以，沈堂等人刚一出现，还未抵达开京城下，便是已经被守门的兵丁察觉了。 “轰、轰、轰……” 沉重的马蹄之声震撼大地，一队队骑兵带起烽火狼烟！ 原本斜倚在城墙之上晒着太阳的高丽守兵，当即便是愣住了！ “这是哪儿来的人马！”一名小校反应过来，惊恐大吼，其他的小兵更是直接傻了，这是开京，是高丽国腹地，他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震撼而恐怖的场面？ “啪！该死的！”守门的一名将领从内冲了出来，直接一巴掌将一名发呆的小兵拍倒在地，“愣着干什么，等死吗？如此大规模的骑兵，显然不是我们的人马，还不快快关死城门！” 守将的大吼之声让门户处的兵马回过神来，当即，他们也顾不得还在进出的人群，直接拔出刀枪将人群驱散，推着嘎吱吱作响的大门，轰的一声紧闭起来。 “来人，将大门给我堵死，所有人不得进出！”这守将也算有几分智慧，知道此刻不是应该慌乱的时候，一边让人给朝廷报信，一边让人将大门彻底堵死，而他自己，则是率领着并不算多的部下，直接冲上了城墙，防止敌人趁乱攻城。 伏在城墙的女墙之后，这守将小心的打量着这支突如其来的兵马！ 此时此刻，这些人距离城墙约莫一二里左右，明面上只有一两千人马，不过，他却是发现，在数里之外，却是狼烟滚滚，显然有大批的兵马在行动。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如此大规模的兵马，怎么会突然间出现在开京之外？”这守将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说道。 因为地势的缘故，高丽三面环海，也只有北方与金国接壤，至于日本国，倒是与金国之间有所交流，但是，现在的日本国内乱还未平息，是不是高丽国的对手还两说。因此，高丽国的国都处于开京几乎可以说是稳如山岳，毕竟，就算是金国的兵马想要抵达开京，也要直接杀穿大半个高丽才行。 而现在，朝廷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是北地重镇根本没有发现这些人？ 实际上，不仅是他有如此疑问，高丽的朝廷之上，同样是如此。 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通报的速度自然极快，因此，只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高丽国王王晛，便是直接被内侍拖着从后宫到了大殿之中。 王晛，是高丽国国王王楷之子，如今，他继位已经有二十年之久，高丽也算安定，并没有什么大敌，所以对于朝政已经极为疏忽。 他喜好山水，常日间身穿白色儒衫，装扮成大宋大儒的模样，在开京之内，修建了诸多园林。 因为喜好山水文生的习惯，所以对于朝中的文臣极度信赖和亲近！许红才、李复基、韩赖等文采颇佳的臣子不仅被他重新，而且尽皆身居高位被他所重用。 文物不两立，这是自古以来的习惯。因为王晛重新文臣，对于武将自然有所忽视，甚至，在一众文臣的时常劝说之下，对于武人一再打压。这便是为何，郑仲夫这位大将军不在朝堂之上，而是远走北地的缘故。 王晛对于朝廷的管控，使得文武极度失衡，不仅是郑仲夫，其他的武将，如同李高等人，对于朝廷早有不满，所以，此次郑仲夫提及自己的计划，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反对，甚至，众将几乎乐见其成。 在现在的高丽国，就如同大宋一般，文臣高高在上，武者则是沦为小丑。 就比如，王晛经常邀请文武百官出游，不过，在游览之时，一众文臣有佳肴美酒，只需要乐呵呵的陪着他饮酒作诗就足够了，可是，武将却是连接近他们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远远的躲在一旁充当护卫。 若是有所需要，哪怕是郑仲夫这位武将第一人，也要出来与其他人搏戏一番，让王晛以及一众文臣饮酒观乐，试问，这样的侮辱，有几个人受得了？至于平日间，文臣打压武将甚至是侮辱武将之事，更是屡见不鲜，而每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王晛都偏宠文臣，最多言语斥责一番，根本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责罚。 而这王晛的所作所为，也为几年之后，郑仲夫等一众武将发动兵变，埋下了伏笔。说白了，现在放任沈堂等人兵临开京，对于郑仲夫等人来说，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第1253章 混乱朝堂上，宠臣许红才 在王晛抵达大殿的时候，一众臣子也大多匆匆赶到了大殿之上。 满朝的大臣，有的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根本不知道出现了何事，再加上匆匆而来，衣冠不整不说，直接便是一片混乱。 “禁声！” 班次首位的一名长须男子厉喝一声，一双冷厉的眸子朝着群臣扫去，当即，群臣鸦雀无声！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判吏部事许红才，也是王晛的第一宠臣。 待到众臣按照班次站好之后，王晛方才颤声问道，“诸卿，可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刚才有人前来禀告，说是城外竟然有敌人兵马来袭？是哪里来的兵马？难道是哪一方的藩镇反了不成？” 即便是王晛也没有想到，这些人是金人，反而是怀疑哪一方的节度使造反。 “王上，现在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过，城外的兵马至少有数千甚至上万之众，情况危机！并且，他们尽皆是骑兵，骑术也极为娴熟，所以，臣怀疑，会不会是金国的兵马。毕竟，也只有金人才能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骑兵。” 开口说话之人名徐醇，为知枢密院事。 好歹掌管兵事，所以哪怕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但是也算有些见识。所以，他一开口便是直接猜到了点子上。 “金人？”王晛一怔，“金人远在北地，怎么可能是金人？而且，之前拓俊京将军联合日本武士北去，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当时不是说，他们应该可以直接击溃金人辽东一带的兵马么？难道是他们败了？” “可就算是败了，金人也不可能直接打到开京。” “这些日子，北地可有战报传过来？” “王上，最近北地并无任何战报传来！”尚书右丞相金敦时开口。 众人纷纷猜测，可是，谁也猜不到这些兵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开京之外的！ “王上，这些兵马的来历已经不重要了，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城外，最重要的是如何应对他们！”许红才看着混乱的一众同僚，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猪队友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在王上面前，可以让他许红才独树一帜，其他人即便是想要相争也没有什么能力，可坏处就是真的有事儿了，这些人一个也靠不住！现在还讨论这些敌人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有什么意义？ 只需要知道他们肯定是敌人，来开京肯定不是观光的就足够了。 “对、对、对……”王晛连连点头，“许卿，你觉得现在我们应该做什么？” 许红才心中叹了口气，有一个这样的皇帝，果然是自己的福气。 “王上，无需慌张，依臣猜测，这可能只是金人小股兵马的突袭而已，绝不会是大规模的兵马前来开战，而现在，我们开京城内，有数万大军。” “先行派出兵马上城墙防备，以防城外的兵马偷袭，然后，速速传令周围兵马，命令他们立即率兵返回开京，合击之！” 许红才的话，果然让王晛放心了许多，“许卿，既然他们兵马并不算多，而我们的兵马是他们的数倍，若是直接派兵出城迎战，直接将他们剿灭了如何？” 许红才的眼皮狠狠跳了跳，自家这位王上，果然有想法。不过，他依旧耐着性子说道，“王上，现在我们兵马占据优势，若是开战的话，的确有较大的把握可以获胜。但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哪怕他们有万一攻打进城的机会，也不能让他出现。” “依臣看来，王上的安危最为重要，所以，臣绝不想冒任何的风险。” “我们有数万大军驻守城池，城内稳如泰山，王上也安危无忧，而又召令诸军前来勤王，在城外将这支兵马剿灭，这是最为稳妥的办法。虽然要花费一些时间，但却是值得的。” 许红才也是没办法，现在，还留在开京掌控兵马的武将，大多是与他有所联系，一旦开战，胜了还好，可一旦败了，对自己影响甚大。现如今，自己大权在握，他并不想有任何的风险，至于所谓的军功，他不在乎，而且，只要他想要，就算是别人的胜仗又如何？军功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许红才的话让王晛很是满意，“许卿果然是忠臣，时刻将孤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许卿的意思办！” “众卿退朝！”既然自己安危无恙，他自然懒得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所以，直接摆了摆手，朝着后殿走去。 不过，就在他即将离开大殿的时候，却是转头朝着许红才喊道，“许卿，昨日孤王又做了一首上佳的诗词，你速速前来，一起赏析一二。” 许红才点点头，而后直接踏步上前，随着王晛朝着后殿走去。 因为王晛喜好的缘故，所以，这皇宫之中的园林做的极具特色，一应山水楼台相连，很有几分大宋江南的色彩。 君臣同行，在一处水榭坐了下来。 王晛好像已经忘了城外的兵马，而是兴致勃勃的对许红才讲起了自己昨日的诗作。 好半晌，王晛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许卿，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孤王看你今日对诗作也没什么兴趣，难道是忧心城外么？你不是说了，咱们开京有数万精兵，安稳如山么？” “王上，臣并不忧心城外战事，这应该只是一支孤军，除非他们插了翅膀，否则，怎么可能轻易攻打进入城中？是有一件事情，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王晛闻言，一挥手，“红才，你我二人虽为君臣，实为挚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许红才点点头，而后方才低声说道，“王上，这支兵马来的实在有些蹊跷！咱们开京地处腹地，北部又没有战事，他们总不能飞过来？所以，臣怀疑……” 说到这里，他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王晛先是皱了皱眉头，随后却是恍然震怒，“许卿，你是说，北地有些人隐瞒不报？甚至刻意引着这些敌人进来的？” 第1254章 许红才猜测，城墙外攻守 许红才犹豫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也许是臣想多了，毕竟，有大将军坐镇北地，大将军对先王和王上都极为恭敬和忠诚，只是，此次金兵来的太突然而又太意外，臣忧心陛下的安危，所以才多此一嘴，还望王上莫要怪责。” “虽然敌人来的蹊跷，不过，他们应该只是小股孤军，若是一路潜行而来，北地的那些藩镇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也并不意外。” “郑仲夫！”王晛细长的眼睛眯了眯，却是冷冷一笑，“忠诚么！” 君臣二人并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不过，很显然，王晛的心中已经被种了一根刺！他本来就对武将厌恶而又忌惮，这一次有了这样的事情，待到之后对武将的打压，显然会更为严重。 而早已经不堪重负的郑仲夫等人，面对朝廷和王上的继续打压，显然也忍耐不了太久！ 有时候，历史的车轮就是这般执拗和坚定，历史上，并没有这一次的兵临城下，但是，沈堂的到来虽然对历史的琴弦略有波动，可是却并未偏离正轨。 王晛对于武将的轻视依旧，郑仲夫等人谋算半天，本来以为可以改变王上对武将的看法，可是，没想到事情不成，却是恰得其反。这样下去，武人的叛乱只是时间问题，甚至会因此而加剧。 开京城外，沈堂眯着眸子望着这座近在咫尺的城池。若是有可能，沈堂真想直接率兵打上一场。中华多少英雄人物因为这个高丽小国而战死，甚至，大隋的陨落与远征高丽有着直接的联系！好在，他还有着几分理智没有冲动。 这高丽小国之所以能够数次抵挡中原王朝的攻伐，并非没有缘由。 首先来说，这高丽虽然国土极小，可是却呈南北狭长，在航海技术并不算发达的时代，想要攻打高丽，根本没有办法多面开战，只能硬生生从北地一直向南攻击。 其次，高丽有人口数百万，常备兵马十数万，就算是与大理比起来也并不算逊色。 除此外，因为周围三面环海，所以，高丽境内几乎遍布河道，就算是与大宋的两淮之地相比也尤有胜之，横贯东西的喝到，就足足有将近十条之多。 也就是说，高丽国的兵马只需要尽皆沿着河道布置，节节阻击敌人的进攻，便可以给敌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哪怕是再强大的兵马，面对着这节节阻击，而且根本不知道敌人的极限在哪里，气势和战意也会逐渐衰败。 所以，当年的大隋和太宗，尽皆在此地失败。哪怕是大唐名将薛仁贵降服高丽，也足足花费了数年时间，若非没有大唐恐怖的国力为底气和支撑，恐怕还没攻下高丽，国内便是先行崩溃了。 “总有一天，我要亲率大军，真正的马踏这开京城！”沈堂目光遥望，陡然间高呼一声。 “吾等，愿随将军死战！”不管是背嵬军还是金人兵马，尽皆振臂高呼，在他们眼中，沈堂是战无不胜的，既然他说可以，那必定能够做到。 “宋开、浦查索！按照计划行事！” “末将遵命！”二人同时大喝领命，而后分两军朝着开京城东西两侧急奔而去。 如果仅仅是在这里观望，这开京城怎么可能变得恐慌起来？哪怕不真正攻城，可是架势却要做出来。 虽然两军各自只有一千兵马，但是，大军奔腾，将开京的城墙震的轰隆隆作响，城上许久不曾经历战事的高丽兵马，更是一片慌乱。 城外的骑兵还未抵达近前，守将便是迫不及待的吩咐麾下兵卒，“快快，给我砸下去，射箭……” 虽然这些兵马不怎么样，但是，好歹是国都，因此，哪怕时间并不长，可是，城墙之上汇聚而来的守城物资却是并不少。 慌乱之下，数不清的巨石和箭矢从城墙之上如同暴雨一般，向着城墙之下砸了过去。 只可惜，此刻的宋开等人还在城墙两百仗之外，这些东西根本没有给他们造成什么麻烦！ 战马疾驰前行，直到距离城墙还有数十丈，他们手中早已经拉紧了弦的弓箭，陡然间暴射而出！ 虽然是在奔行期间，并且是仰射，可是金人骑射本就厉害，而宋开等人也是这方面的好手，因此，随着箭矢射出，城墙之上当即便是响起了惨叫和惊呼声。 本来没有遭到攻击还好，毕竟，这城墙可以给人带来安全感。可是，当惨叫和鲜血在城墙之上迸溅而出的时候，不少第一次上战场的新丁直接便是崩溃了。 他们不顾将领拦阻，直接惊叫着飞跑，想要离这些箭矢尽量远一些，而实际上，哪怕宋开等人的箭矢再准，真正因为他们攻击而死伤的高丽兵卒也并不多，真正战死之人更是寥寥无几。 如果是一支成熟的守城老兵，面对这样的攻击，甚至根本不会去理会，直接躲在女墙之后睡一觉也未尝不可能。只不过，开京城墙上这些兵马，有几个真正上过战场？他们最大的功绩，恐怕也不过是镇压一些山贼或者动乱的百姓而已，还没有真正的见过战场的恐怖。 城外的兵马往返奔腾三次，城头之上的高丽兵卒，真正被射中死伤的人估计最多百人，可是在慌乱之下，自己踩踏和失误却是造成了足足一两千人的伤亡。 接下来，沈堂麾下的两千人马轮流上前，围绕着这开京城足足发动了十几次进攻，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彻底停了下来。 城墙之上的高丽守将，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也知道，这一战自己和麾下兵马的表现实在有些荒唐，可那又如何，只要守住开京，他便是大功一件。 小心的向城外看了看，果然，那些兵马已经退去。 他挥手将副将招过来，“去，给王上报喜！敌人疯狂攻城十三次，投入的兵力足有近万人，本将率领麾下将士死战，死伤三千之众，不过，未辜负王上重托，开京城依旧稳如山岳，只要本将还活着，绝不会让一个敌人进入到开京之内。” 第1255章 人才守门将，郑仲夫兵动 果然没有几分急智和‘才干’，在朝廷之中是混不下去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将领也是一样，你看看，同样的事情，用不同的话去阐述，所产生的结果也自然不同。他所说的话，有什么编排之处么？ 城外的敌人的确是发动了十几次进攻，他们的伤亡也的确有数千之众，城外的兵马也的确没有打进来。 当王晛听到城头回报的时候，果然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许卿，这文广孤王记得是你的同乡？” 许红才点了点头，“正是，举贤不避亲，当时臣正是见他有几分领兵之能，所以，便举荐他到军中效力，此人虽然能力一般，不过却是死忠的性格，能够为王上死战。在臣看来，对陛下死忠，哪怕能力有所欠缺也可一用。因此，以他的能力，能当上城门将，说起来臣下也曾暗中捡拔过此人一二。” “这一次有敌兵来袭，看来倒是并未辜负王上对他的重用！” 王晛满意的拍了拍许红才的肩膀，“你呀，孤王怎么能不知道，你是为了孤王好？朝廷内外，多有言语暗中对孤王提及，说你专权跋扈、目无尊上，可是孤王却知道你的心意。” “就如同这文广，在其他人看来，你便是举荐同乡，拉拢派系。可是孤王却知道，既然是你提拔起来的人，定然会有几分才干。” “那郑仲夫一向自诩武将第一，甚至，自称这高丽没有了他，将再无可战之将。若是他现在在孤王的面前，孤王一定让他看看，哪怕没有他郑仲夫，孤王的开京城依旧稳妥。” “王上谬赞了，大将军勇武无敌，的确是第一武将，文广与他相差甚远。至于其他闲言碎语，臣下从不曾在乎过，臣所在意的，只有王上而已。王上乃是有道明君，并非昏庸之辈，臣知道，只要臣用心为朝廷、为王上效命，王上绝不会亏待了臣下，仅此而已。” “哈哈哈！世间如你这等聪明人，还是少啊。如果那些臣子尽皆如你一般，孤王也就放心多了！” “好了，既然那些兵马暂时已经退去，咱们就不必理会。稍后，你遣人去赏赐文广，他是你的同乡，又是为朝廷效死，孤王不能有功不赏。而你，今夜就陪着孤王秉烛夜谈！最近孤王对花鸟画风颇有几分心得，正是想要与人探讨之时。” “臣，领命！臣先去安排王上的奖赏之事，也要让三军将帅用命，然后便回来与陛下详聊！” “去！”王晛满意的挥了挥手。 牛峰郡之外，郑仲夫已经率领着麾下大军来到了距离牛峰郡二十里之处扎营，他遥遥望着南方开京城的方向，虽然此地离开京还远，但是，他几乎已经猜到了开京所发生的事情。 沈堂等人既然是打草惊蛇的突袭，那自然是不会在这开京停留太久的时间，所以，自牛峰郡以及长湍县陷落之后，他们必定第一时间突袭开京，之后，等到开京城有了反应，便是他们撤退之时。 “本帅给你们足足留了一天有余的时间，应该足够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帅失望！”郑仲夫自言自语的说道。 随后，他冷喝一声，“传本帅将令，明日一早，卯时开战，全军攻伐牛峰郡！本帅要在明日午时之后，抵达开京城外，剿灭这支金人的兵马。” “吾等遵命！”众将齐声应和！ 一夜的平静很快过去，第二天清晨，天还未曾大亮，已经饱餐过的郑仲夫大军便是整装待发！郑仲夫穿上了他多年未穿的黑色战甲，手中紧紧握着当年仁宗赐予他的长剑，目光冷冽而带着几分炙热。 战争的确不是百姓所期盼的，可是，对于武将来说，战争是军功，战争是官职，战争也是他们体现价值的时候。就如同此刻的郑仲夫，他很盼着战争的到来。 “报，大帅，三军兵将已经待命，随时可以发动攻击！前方探子已经先行查探过，暂时并未发现牛峰郡有什么动静，原本在城墙之上驻守的兵马，暂时也并未察觉。” “不过，现在城门紧闭，并没有任何人出入！” 郑仲夫深吸一口气，而后猛地一挥手，“攻！” 刷！刷！刷！ 轰！轰！轰！ 随着郑仲夫命令的下达，整齐列队的兵马轰然踏前，朝着牛峰郡的城墙而去，在他的身后，一具具巨大的战鼓已经擂响，冲天的战鼓之声，划破了雾蒙蒙的天空。 本来，突袭自然是最好的办法，可是，却并非郑仲夫想要的。 现如今，只不过是一座牛峰郡而已，他麾下的兵马，是敌人的数十倍之多，他要依靠堂堂正正的碾压之势，直接击溃敌人，然后前往开京城下。 郑仲夫准备的极为周全，此刻的情况也是在他的预料之中，因此，除了正常的军阵之外，一应攻城器械也尽皆周全。 嘎吱吱作响的云梯，简易的投石车，没多久，便是尽皆到达了位置。 刷！刷！刷！ 郑仲夫身后的旗手，陡然间舞动手中的战旗，霎时间，三军齐动，有步兵方阵推着云梯一步步向前，有骑兵在两翼游弋伺机以待，后方的投石车也装好了巨石，一块块巨石发出破空风声，直接便是朝着牛峰郡那并不算高大的城墙轰击而去。 在没有任何拦阻的情况下，只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谨慎的步兵方阵便是率先抵达了城墙之外，随后，云梯竖起，郑仲夫麾下的精锐兵马一个个奋不顾身的向上攀爬……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毫无争议、气势极大的攻城战，只不过，总是让人感觉缺了点儿什么一样。 郑仲夫皱着眉头，他已经看见，有兵卒已经登上了城墙。对了，敌人呢？按理说，就算是之前那些敌人睡了，自己那么大阵势和动静，总该醒过来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任何的抵抗？难道，他们已经跑了？ 嘴角的短须狠狠颤了颤，他踏步朝着不远处的城门走了过去…… 第1256章 空表演一场，抵达开京外 “大帅！”他身后跟随的参将赶忙上前，并且一挥手，对周围的亲卫说道，“去，上前，给我撞开城门！” 撞车早已经在城门之前蓄势待发，只不过，按照一般的程序来说，需要城墙上的守军与攻打的兵马纠缠上，这里才会发动攻击，只可惜，现在根本没见到任何守军，撞车周围的兵卒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有了这参将下令，当即，一众兵卒铆足了力气，推着撞车便是朝着城门撞去。 “砰！” “咔嚓！” 推车的兵卒，直接一个趔趄，有的甚至收不住力气，直接扑到在地上！本来，城门是攻城最难的点之一，守城的兵马若是处于劣势，甚至会直接将城门用巨石等封死。所以，推车的都是军中力气最大的汉子，而现在，这城门竟是没有丝毫的阻碍，甚至，连门栓都没有？ 看着大敞遥开、空荡荡的城门，所有的兵卒都陷入了怀疑之中。 说好的大战呢？所好的敌军呢？难道是传说中的空城计？ 郑仲夫此刻的脸色有些难看，自己摆出如此大的阵势，竟然是给瞎子演了一场戏？ “去，进城，看看是什么情况！”郑仲夫压住心中的火气，给麾下兵马下达了命令。 随后，大军毫无阻碍的进入到牛峰郡之中，没多久，便是有人前来禀报。 “大帅，城内并未发现敌军！那些人拿下牛峰郡之后，便是直接将所有百姓都赶回了家中，百姓畏惧不敢窥视，不过，听说昨天日落时分，这些兵马还在这里，很有可能是趁夜逃了！” “留下两千兵马在这里，其他兵马继续进兵！”郑仲夫缓了口气，“他们虽然逃了，但是四方尽皆是我们的兵马，他们插翅难飞。想来，他们并不知道有我们在后方围剿，所以，也并没有在后路上设置兵马，现在的他们，应该是在开京附近汇聚。” “如此也好，省的我们到处去追缴他们，只需要我们抵达开京之外，便可以全部围杀！” 给自己找了个理由，郑仲夫留下些人手驻守牛峰郡，而后大军继续开拔！抵达长湍县的时候，果不其然，这里与牛峰郡一样，同样没有发现任何金人的踪迹。不过，郑仲夫并不失望，前方便是开京城了，那些兵马，除了开京城外，还能去哪儿？ “传令各军戒备，随时准备开战！派出探马以及传令兵，让周围的兵马与我们随同进兵，在各个要道之处设伏！”命令传达下去，郑仲夫再度提起战意，率兵直奔开京。这一次，金人总不会让他在失望了。虽然这场大战比自己预计的晚了一些，但是并不影响效果。 及至中午时分，开京城已经映入到郑仲夫的视线之中！ “步兵列阵，骑兵冲锋，若是遇到金人，直接开战！”郑仲夫战意高昂！他想象着，自己率领大军一战屠灭数千金人兵马，而被困在城中的王上则是带着感激和兴奋出城相迎…… “呼！”他长出一口气，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会白费。 轰隆隆的战马疾驰，成千上万的步卒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朝着开京城缓缓进发！ 开京城墙之上，守将文广抚着自己的佩剑，满脸的志得意满！昨夜，王上亲自派人前来嘉奖，想来之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那些敌人竟然没有再度攻击。也许，是自己防备太厉害，所以放弃了？ “将军，城北有大批兵马袭来！” “啊！”文广打了个冷战，赶忙拍马朝着北城墙而去。 当他抵达北城墙的时候，望着远处连绵的大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昨日敌人的攻击虽然频繁，但是尽皆是骑兵，而且真实的数量，也只有两三千人。可是眼前，仅仅是大型的方阵就有十多个之多，再加上那些游弋的骑兵，岂不是要有一两万人？ 而且，骑兵虽然厉害，可是攻城却是不如步兵，那么说，昨日只是试探，现在是大军前来？ “快点儿，将兵马都调过来，随时准备开战！去向王上禀告，就说敌人又有数万大军攻来，文广将军准备率众死战，以保王上和开京的安危！” 传令兵匆匆而去，文广也赶忙用他并不算多的守城知识调兵遣将，随时准备应对城外的大军。 就在城墙之上摆好了阵势，随时准备发起反攻的时候，一名偏将却是带着几分狐疑来到了文广的身旁。 “将军，好像有些不对！” “你看城外这些兵马的旗号，为什么是郑？而且，他们穿的好像是咱们的军服！”随着大军的靠近，城上也看的更清晰了一些，“而且，他们虽然排布了军阵，可是，却是并没有攻城器械，也并不像是要攻城的样子！” 文广听闻，赶忙朝着城外看去，恰在此时，郑仲夫的先锋军已经抵达了城墙之下。 “城上是哪位将军在驻守，大将军察觉到有小股金人兵马偷袭进入腹地，并且目标是开京，所以，当即起兵前来。现在，金人的兵马在何处！” 听到城下兵马的大喊之声，文广当即便是明白了，这城外，的确是自己人的兵马。 他正想回话，突然间却是眼珠一转，他想起来，许大人好像与这位大将军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多融洽啊。 这文广能够混到许红才身边，而且能够提拔到守城将的位置上，自然也有着几分‘智慧’，他当即便是计上心头，而后朝着城外喊道，“末将文广，拜见大将军！不过，王上有令，暂时开京城四门封闭，任何人不得进出，请大将军稍待，末将即刻入宫拜见王上，告知大将军率兵来援之事。” “至于敌军，昨日敌军疯狂攻城，有赖上下用命、王上神威，敌军并未得逞，今日还未见到敌军的踪迹！” 回应了一句，他低声对几名心腹手下交代了一番，而后便是匆匆下了城墙，朝着王宫的方向疾行而去。 第1257章 文广诛心言，君臣各相忌 王宫之内，王晛正在与许红才欣赏一副新作，虽然昨夜睡得不算好，但是，见到这有着大家气势的画作，他还是精神极好。 不得不说，有的人实在不适合当皇帝。就如同当年南唐李煜，就如同大宋的徽宗，就如同王晛！如果是作为文人的话，想必他们定然会流传千古，甚至，就算是堪比大唐时候的李太白也未尝没有可能。 只不过，职业这个东西，并非是有兴趣就能够选择。 这几个人的职业和兴趣显然并不在一个点上，所以结局都很是悲惨。南唐后主李煜，被赵大带到了汴京城，最后被赵二毒杀，徽宗继承了皇位，可是最后被金国掳走，最后凄凉惨死在北地，至于王晛，嗯……几年之后，被安耐不住的郑仲夫造反所毒杀…… 可谓是一个比一个死得惨。 所以说，选对职业的重要性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话不多说，回到正题，且说王晛君臣二人正在欣赏画作，却是有内侍来报，“王上，守门将文广前来，说有要事奏报！” “文广？”王晛皱了皱眉头，要是之前，他怎么也不会知道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名字，不过，现在自己的身家性命在人家手上，而且，昨日他还亲自派人去给了赏赐，所以，当然知道文广此人。 “王上，估计是城外有变，不如让他进来问一问？”一旁的许红才低声说道。 王晛点点头，“去，传他进来！” 不多时，文广便是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王晛二人的面前。 “末将文广，拜见王上，见过许大人！”文广直接五体投地，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王晛淡淡的说道，“你不在城上驻守，可是有什么变故么？” “王上，今日并未发现敌人的进攻，不过，咱们守军依旧全体戒备，随时可以血战。而就在刚才，有一支大军从北方而来，数量有将近两万之众！” 说到这里，文广刻意停了下来，脸上显出几分为难之色。 “啊！”王晛惊呼一声，“那么多兵马？继续说下去！” “这……”文广犹豫着，却是没有开口。 “王上面前，速速直言！”一旁的许红才斥责说道。 “王上，末将不敢妄言，不过，这一次来的兵马，乃是大将军的兵马！大将军说察觉有金人兵马潜入开京，担忧王上安危，所以率兵来援！不过……” “郑仲夫！”王晛再度惊呼，而一旁的许红才则是深深的看了文广一眼，眸子之中闪过几分光芒。 “你是说，是郑仲夫率兵来了？” “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城墙之上，数千兵马尽皆看到，旗帜是大将军的战旗，也是咱们的军服，而且城外喊话之人，也说是大将军到了。不过，末将虽然也是大将军麾下，但是身为守门将，却是要以王上的安危为主，所以，末将擅自做主，依旧紧守城门，并没有让大将军的兵马入城，若是大将军责罚，末将愿意领罚！” 不得不承认，也许论打仗的话，这文广不怎么行，可是论做官，哪怕郑仲夫这个大将军也要逊色一筹。 “放肆！”王晛还未开口，许红才便是当即斥责，“既然是大将军来了，你怎敢将大将军拦阻在城外！你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王上，此人虽然有微末功劳，但是，却擅自妄为，当治罪！而且，其为臣同乡，更是臣举荐，所以，臣当为同罪！” 说着，许红才便是拜倒请罪。 王晛看着拜倒在地的二人，却是陡然间仰头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许卿，文广将军一心为孤王，你也是如此，你们何罪之有！” “可是……王上，大将军既然到了，自然要进城……” 王晛冷笑一声，“郑仲夫么？文广将军做得好，孤王现在信得过你们，可却信不过那郑仲夫，若是真的让他率兵入城，届时到底是勤王还是刺王杀驾，可就说不准了。” “王上，大将军一心为国……” “好了！”王晛直接打断了许红才的话，“许卿，你要知道，并非每一个人都如同你一般，对孤王忠心！” “你亲自前去，确认到底是不是郑仲夫的兵马！如果是的话，传本王令，让他速速率兵返回驻地，不得耽搁，否则以谋逆论处！至于敌人，有文广在，还有数万禁卫，孤王用不着他郑仲夫！” “臣，领命！”许红才给文广打了个眼色，而后，二人悄然离开了宫殿。 待到二人离开之后，王晛眯着眸子冷笑不绝，“先有金人到来，后有郑仲夫围杀，好！好啊！果然是巧极了，郑仲夫，孤王还是小看了你！” 在王晛看来，之前的那些金人，就算不是郑仲夫假扮的，也是郑仲夫勾结而来。至于说什么，前来勤王，真当自己是傻子么？看来，之前自己对于这些武将还是太仁慈了，让他们竟然泛起了这种心思。不过，想要惩治郑仲夫，却还需要从长计议。 郑仲夫在军中乃是第一人，麾下死忠极多，若是直接找个借口治罪，必定会引起极大动荡，甚至会有人直接逆反也说不定。不过，自己是君，他为臣，这场争斗，自己赢定了。 此事，城外的郑仲夫却是感觉到几分心慌，因为，他在开京之外，竟然没有发现那些金人兵马，他们去哪儿了？ 刚才已经让人问了，据说昨日夜间，甚至还有敌人在攻城，现在竟然凭空消失？ “派出所有探马，给我找到那些金人！”郑仲夫很清楚，若是找到那些金人也就罢了，如果找不到，那自己的麻烦就大了。自己一来，那些敌人就消失了，而现在变成了自己陈兵开京城下，这意外着什么？ “城外可是大将军？下官许红才，恳请大将军出面一见！”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缓缓从城墙之上传了下来。 郑仲夫神色一寒，正是此人，欺君罔上，也正是此人，使得自己等武将被王上所轻视。边想着，他抬头朝着城头之上看去…… 第1258章 郑仲夫不甘，贞州外战船 城墙上下，一文一武，一人杀机毕露，一人含笑以对！ “下官拜见大将军！”许红才在城墙之上，恭敬行礼，而后缓缓说道，“不知道大将军率兵前来，可是所为何事？” “何事？”郑仲夫冷笑，若是面对其他人，他还会多思索几分，可眼前之人，他恨不得生啖其肉！表面上此人礼仪无可挑剔，可郑仲夫却知道，若非他蛊惑，现在的高丽朝廷怎会如此？多少好男儿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是被这些人侮辱而不堪负重而死？ “难道，本帅还用得着给你解释么？” “大将军自然用不着为下官解释，不过，兵者凶也，此开京城乃是王上所在，大将军率兵前来、陈兵在外，恐怕并不合适……” 郑仲夫咬了咬牙，他心中已经感觉到不妙，最主要的是，直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发现那些金人的踪迹，难道，他们是朝着南方逃去了？可向南逃，完全是死地啊，金人总不可能分不清方向？ 他眯着眸子，望着城墙的方向，此刻，他面临着抉择。到底是继续寻找那些金人，还是直接退兵放弃。 转过头，看见一个个望向自己的视线，这些，尽皆都是自己的生死兄弟，如今，自己的身上，托付着他们的身家性命，甚至是生死！ “呼！” 郑仲夫深吸一口气，而后厉声下令，“继续查探，把范围扩大到周围五十里，本帅就不信，那些金人能够插翅飞了！” 说罢，他转头朝着许红才喊道，“本帅身为大将军，自然要为开京的安危来负责，如今那些金人虽然已经消失，但是，说不定便潜藏在周围伺机以待。所以，本帅自然需要解决了他们。等到那时，本帅再向王上请罪！” 他不在理会许红才，两人之间斗嘴在此时根本没有意义，而且，若是武斗他自然胜过许红才是个，可论斗嘴，还真的不是对手。 开京向西南方向，是一座小城名为贞州，贞州向南和向东的两座小城，分别名为海口县以及搅和郡，听这个名字就可以听的出来，这里正是水流汇聚之地。 横贯高丽的水脉，有不少都是在这里汇聚，然后向西进入到不远处的高丽海湾之中。 高丽的水军有一战之力，但是却算不上太过发达，而这里因为毗邻开京的缘故，所以，有着一支水军驻守。 本来，每日这些水军都会开船在河道之上摇曳巡视，然而，今日他们所有的船只却是尽皆龟缩在港口之内，根本不敢出动。 并非是他们今天懈怠了，而是就在他们的军营之外，赫然停着足足十数艘巨大的帆船！ 这些帆船长度足有三四十丈，宽度也有十几丈之多，大船之上，一座座风帆耸立！相比他们那些小船来说，这绝对堪称庞然大物。 他们倒并非没有想着上前交涉，只不过，这些大船根本懒得理会他们。他们派出的船只，本来想要登上这些大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然而，还未查看到这些大船上到底是何人，这些大船轻轻一动，他们的小船便是直接被碾碎在水流之中。 说白了，两边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除了龟缩在港口之内，祈祷这些家伙的目标不是自己之外，实在不敢做什么事情。 为首的大船之上，一名老将站在船板上眺望，“没想到，这日本区区一个小国，竟然能够造出如此庞大的战船！若是在陆地之上，他们自然不是我们铁骑的对手，可如果是在茫茫大海上，我们的战马失去了战斗力，却反而会逊色与他们。” 这老将，不是他人，正是应该远在北地的纥石烈志宁！ 至于这些大船，当然不是金人造出来的，而是那些日本武士来到高丽之时所乘坐的船只。 沈堂在出发之前，便早已经计划好了推却的路线。这一次兵临开京，去自然是容易，只要小心潜伏，不被高丽的兵马发现踪迹，他们可以顺利抵达开京之外。而困难的，却是如何从开京顺利的撤回去。 他麾下的三千兵马，有背嵬军，也有几千金兵，这些人既然相信他，跟着他奔袭千里而来，他就有责任将他们安全的带回去。 可是，如果从陆路上走的话，与高丽兵马开战则是避无可避。 兵临开京之后，沈堂等人再想隐藏踪迹根本不可能，若是他们一路北归，面临的将是高丽各方兵马的层层阻击，哪怕沈堂麾下兵马战力再强，想要硬生生杀透半个高丽也是痴心妄想。而从海上撤离，则是最为安全的方式，而且，恐怕高丽人也不会想到，自己会直接坐船离开。 毕竟，自己带来数千兵马，等闲的船只想要将这些兵马带走，根本无法实现。 可是这一次日本武士的到来，却是给了沈堂机会！日本国因为地处狭小的缘故，所以，他们对于大海的征服甚至比之中原更为深入。虽然他们的兵马战力并不算强大，但是，造船的技术却是远比金国和大宋要强得多。 而这一次日本武士前来，所乘坐的便是他们最为先进的战船，而且，足足有二十余艘。否则，当初他们的兵马也不可能来到高丽。 有了这些大船，在有熟悉海路的日本武士为向导，纥石烈志宁迎回沈堂等人，变得容易了许多。 所以，几乎在沈堂等人出发的同时，纥石烈志宁便是率领着部分兵马，带着那些日本俘虏朝着他们战船停泊的位置而去。 沿着金国和高丽的边界线，纥石烈志宁的兵马直接向东，来到了东高丽湾，再有那些日本武士引到找到了他们的战船所在之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众人直接踏上战船，沿着高丽国的边境绕了一周，从东高丽湾，直接来到了开京之侧的贞州。 “咱们的探子都布置下去了么？等到沈将军等人一到，立即上船！”纥石烈志宁朝着麾下的副将说道。 第1259章 棋子拓俊京，登船尽北去 “大帅放心，咱们的探子早就出发，现在应该就在贞州附近，只要沈将军等人到了，很快便可以发现并将他们带过来。” 纥石烈志宁满意的点点头，对于沈堂等人的行动，他并不担忧，虽然这一次计划有些冒险，可是有沈堂在怎么可能出现意外？甚至，他对沈堂的相信还要胜过他自己。 而此刻的沈堂，的确是已经抵达了贞州。 兵临开京后，沈堂根本并未停留，他很清楚，郑仲夫的兵马绝对会第一时间围剿过来，而一旦被他们缠住，想要脱身就难了。所以，当天夜间，沈堂便是汇聚了其他的兵马，直接连夜朝着贞州方向而来。 至于他们所知道的夜间对开京的攻击，实际上并非沈堂等人所为。 沈堂让浦查索等人，在牛峰郡以及长湍县收拢了一些百姓，交给了他们一些战马，在恐吓以及利诱之下，让他们演了一场戏而已。实际上在开京城夜间‘开战’的时候，沈堂的大队人马已经远离了开京…… “拓俊京将军，有劳你一路远送，现在，该到了我们分别的时候了！”马背之上，沈堂笑眯眯的朝着拓俊京说道。 眼看脱身在即，可是，拓俊京的脸上却尽皆是难看之色！ 本来，他以为他的生死已定，可是，他却没有想到，沈堂竟然愿意放过她。能够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拓俊京以为自己可以平静的看待死亡，可是只有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他方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竟然有着那么多的不舍。 而想要活命，自然需要付出代价。而拓俊京所付出的代价，便是沈堂怀中，一叠厚厚的书信。 这些书信，详细的记载了这位拓俊京将军如何与金人进行‘勾结’，包括这一次与日本武士联合攻打金人，同样也是拓俊京的‘谋划’。说白了，他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带路党’。 如果这些书信落入到高丽人手中，那绝对可以做实拓俊京奸细的罪名，甚至，哪怕现在他死了，他的家族也会遭到灭顶之灾。 而沈堂也为了这拓俊京，编造了另外一个故事。 首先，便是之前与金人的开战，本来他们已经大胜金人，甚至随时可以攻略辽东之地，可是却不知道何人透露了他们的消息，使得他们遭到了金人的暗中袭杀导致一败涂地。而后，他巧合之下保住了性命逃了回来，可是在归路之中，却是在北地发现了金人兵马的踪迹。 这些金人佯装‘潜行’，直奔开京，而北地的兵马随之而动，可是却尾随在这些兵马之后，根本没有发动攻击…… 沈堂的目的很明确，你们高丽现在不是文武君臣不合么？那我就留下一颗棋子，并且将你们之间的矛盾继续激化一下，也省的你们这个小国没事儿跳出来搞事情。至于这颗棋子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收获，沈堂并不在意。 只是随手而为，有了收获也是意外之喜，没有收获也没有任何的损失。 自己的命运和生死已经被沈堂掌控，甚至，自己的族人也被牵扯，拓俊京很不甘，可是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咬着牙‘忍辱负重’。 “我已经在长湍县和牛峰郡留下了暗线，若是有什么消息，你随时可以通过他们传过来。相信我，你的这些亲笔书信，只会在我这里保存，绝不会轻易泄露出去。”沈堂笑眯眯的神情，在拓俊京眼中却是宛如一只恶魔。 就是这个人，一手击溃了自己的精锐部下不说，甚至，直接将整个高丽玩弄于股掌之上，有这样一个敌人，实在不是一件荣幸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拓俊京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如此，你我便在此告别，不必远送！”说罢，沈堂一拍战马，直接率兵而去，总算是脱身的拓俊京，望着沈堂等人远去的背影，却是满脸的心酸和无力…… 战马一路疾驰，甚至，沈堂根本不在隐藏踪迹。 这里只有一座小城贞州，而这贞州城之中，即便是有兵马驻守，也绝不会太多，就算是现在发现了自己的踪迹，等到拓俊京大军赶到的时候，自己等人已经在大船之上遥遥北去。 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沈堂一行人已经赶到了贞州西部的海岸，那些摇曳在海面上的大船已经映入的视线之中。 “哈哈哈，兄弟们，大帅来迎接咱们了，回家！” 沈堂长啸一声，而所有的兵马也尽皆振奋，他们也没有想到，沈堂竟然安排了这样的退路，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有所担忧，可是现在，显然已经安全了。 “快，放下船板，帮助沈将军等人登船！”船上，见到沈堂等人到来，纥石烈志宁赶忙下令。 “沈堂拜见大帅！”来到船下，沈堂朗喝一声。 纥石烈志宁见到沈堂以及众人无恙，当即仰头大笑，“哈哈哈，沈将军辛苦！” “幸不辱命！” “快，上船，今日，本帅要和你不醉不归！所有儿郎卸甲，本帅带来了足够的酒水，今日咱们共饮！” 在这茫茫大海之上，已经不在害怕敌人出现，所以，纥石烈志宁自然也愿意让麾下的这些兵马尽皆放松一下。 众人闻言，尽皆齐声欢腾，随后，一个个踏上了战船。 沈堂此来三千兵马，不过这战船巨大，而且有十数艘之多，虽然略显拥挤，可是将所有人都运回去显然并不困难。 沈堂等人踏上了战船，与纥石烈志宁兴高采烈的讲述着这一次奔袭开京的经过，而开京城外的郑仲夫，也终于得到了沈堂等人的消息。 “什么，贞州？”郑仲夫闻言一愣，贞州之外便是茫茫大海，难道金人的这些战马，还能够变成战船不成？不过，此刻他也懒得多想，只要将这些人找到，然后尽皆剿灭，他的目的便能够达到。 于是，他也懒得在开京之外纠缠，直接便是率兵朝着贞州的方向追赶而去，只不过，这一次显然会让他再度失望。 第1260章 临安起波澜，西北风云动 开京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战事并未开启，这自然会让某些人失望。不过，在遥远的西南，真正的血战却是即将来临！ 虞允文返回临安，尤其是贾方的死，的确带来了极大的波澜。所有人都知道了，赵眘以及虞允文对于整治军中的决心和手段。 对于虞允文的攻讦自然不会少，甚至可以说满朝文武尽皆成了他的敌人，甚至，就连之前举荐他的叶颙等人，对于此事也有着极大的不满。他们这些人，同样与诸多武将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虞允文断的可不是某一个人的利益，而是涉及到了所有人。 不过，首先，赵眘直接给虞允文背了黑锅，甚至，虞允文还拿出了赵眘之前给他的‘密令’，而后又有着关于贾方的详实证据，所以，赵眘强硬的将虞允文保了下来。而经过了此事之后，虞允文也彻底坐稳了枢密使的位置。 手段很辣，在军中有着极大威望，背后有皇帝鼎力支持，任何人想要动摇他都不会容易。 这件事情算是悄然过去，而西北的情况却是愈演愈烈，吴璘的战报一封封抵达临安，从这些战报之中，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金人的攻势。 叶颙等人提出要立即派出使团前往金国，质问此事的同时避免战事，不过，虞允文却是一力反对。 倒也不是反对，朝廷可以派出使臣，但是，西北的兵马却是要随机调动，并且，随时准备与金人开战。 最后，经过一番争执之后，双方妥协。大宋即刻派出使团前往金国，与金皇问及此事，而枢密院则是传令西北守将吴璘，如果只是小规模摩擦，则避免开战，除非金人大规模侵伐，否则不得擅自动兵。 对此虞允文欣然应许，金人到底是小规模摩擦还是大规模征战，还不是要靠吴璘的战报么？ 所以，朝廷之上虽然并未提及开战之事，不过，虞允文禀告赵眘之后，命令已经快马传递到西北，命令吴璘调集利州两路兵马，随时备战。周围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兵马待命，随时准备北上与吴璘汇合。 三司使麻邵也在赵眘的密令之下，开始调集粮草军备，不要钱一样运往利州之地。 成都府之北，龙安县，这里隶属石泉管辖，邵宏渊的石泉军驻地便是在此处不远的方向！ 城中，一座精致的小宅院之内，三名男子正在端坐对饮！坐在主座之上的，自然是此地的主人邵宏渊，而另外两人，则是卞喜和辛弃疾二人。 因为沈堂的关系，三人之间的关系极好，再加上同在成都府北地驻守，所以，倒是经常互相交流一些消息。 “来，你们这两位贵客，可是鲜有来我这里的时候，这一次既然来了，一定不醉不归！”邵宏渊端起大碗，三人也不需要其他人侍候，尽皆是自斟自饮！ “邵将军这里有好久，我与二弟自然会多来几次！来，借花献佛，敬邵将军！” “共饮！” 大海碗的酒一饮而尽，三人吐出一口酒气，只听邵宏渊说道，“朝廷的命令，你们都接到了！” “嗯！”辛弃疾二人点点头，“看来，北方阵势不小，不过，利州也有数万兵马，除非真正全面开战，否则，应该用不着调遣我们前去。而且，这一次的事情有几分蹊跷，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是，咱们却清楚，这几年咱们与金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并没有太大摩擦，怎么会突然开战？” 话语顿了顿，辛弃疾压低声音说道，“并且，不久之前，我听邵家商队传回来的消息，据说在双方的摩擦之前，金人那里并没有异动，甚至在凤翔府附近有传言说，曾有咱们大宋的兵马劫掠。你们说……” 邵宏渊神色变了变，他当然知道辛弃疾话语的意思，喝了一口酒，而后低声说道，“此事我们知道便是，不要泄露出去，既然利州给朝廷的战报是金人引起摩擦，而且朝廷也认了，那事情就是这样。” 辛弃疾和卞喜二人尽皆点了点头，他们与吴璘算不上熟悉，不过，却知道这种事情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波澜。 刻意引战，这可不是小罪名。 “哎！”卞喜长叹一声，将酒碗放在桌子上，“只可惜现在三弟不在，否则，若是有三弟在，何必我们几个在这里发愁？不管是战是和，咱们又有何惧？甚至，不需要他们利州的兵马，有咱们成都府的兵马就足够了！” 卞喜这话说的底气十足，现在，他们三方在加上碉门寨的师英，四方兵马尽皆是满额配置，而且军备精良，麾下的战马更是远胜从前。现如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们这几支兵马，在整个大宋，绝对是最富裕、战力最强大的存在。 “师英那小子现在可是风光大了！”邵宏渊笑道，“之前给我来信，在大帅离开之前，给他的大军足足分配了五千战马，他可是从未如此富裕过。据说，那小子现在做梦都能笑醒！” “咱们这几支兵马能够有如此规模战力，几乎尽皆有赖于三弟！只可惜，现在三弟远在北地，也不知道何时能归来。” “是啊！”邵宏渊苦笑一声，“说起来，你们几个不够意思，上次大帅调兵大理，你们尽皆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知道的还好说，是大帅让我留下在成都府坐镇，若是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我对大帅不敬！不过是朝廷责罚私自调兵而已，难道你们不怕，我邵宏渊就怕了？” 之前沈堂大理汇兵，邵宏渊的兵马并未轻动，整个成都府，自然不能一支兵马都不留下，而邵宏渊老成持重，有他留下坐镇，沈堂也可以放心。 “邵将军，你虽然略长几岁，但是，我们尽皆是生死兄弟，有些事情自家兄弟了解便是了，其他人如何想有何干系？” “哎，本将是想和大帅并肩作战啊！”邵宏渊说道，“本将也征战了半辈子，可是自从认识了大帅，才真正知道什么是战场上的天才。” 第1261章 贵客自前来，石泉军相聚 “在之前，我以为，大家都是两手拎一个脑袋，拼死而已，谁比谁差多少？可是，面对大帅，我却不得不承认，面对大帅这样的敌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辛弃疾二人也尽皆颔首，沈堂战场上的厉害，不需要多说，已经有一场场大战验证过太多次了。 三人正说话间，突然，小院门户开启，一个邵宏渊的亲卫匆匆走了进来。 “拜见诸位将军！” “怎么？本将不是说了？今日不要来打扰我的雅兴？若是辛将军和卞将军喝的不尽兴，小心本将军法惩治！” “这……将军，有人前来，说是将军的贵客……” “什么贵客！本将的贵客就在这儿，去……就说本将没时间！”邵宏渊不耐的挥了挥手，他们兄弟之间叙话，再大的事情也要推后，至于说什么贵客，在这成都府，哪个是他邵宏渊的贵客？ “不错嘛，没想到数年未见，宏渊这脾气倒是涨了不少。看起来，老夫来的不是时候啊！” 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突兀传来，邵宏渊几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愕回头，却见，一个身穿薄夹袄的老者正推门而入！ 霎时间，三人豁然起身，欢喜的迎了上去。 “末将邵宏渊、卞喜、辛弃疾，拜见大帅！” 在这三个人的口中，被称之为大帅的，一个是沈堂，而另一个，便是三人的老上司张浚！而这不清而入之人，正是从临安致仕归来的张浚。 本来，张浚是要前往成都府，不过，就在快要进入成都府路地界的时候，朝廷的命令却是传了过来，让他转道利州，前往与吴璘配合，防备金人开战。石泉之地是成都府路北端，与利州交界，有自己的老部下在这里驻守，张浚自然是直接来了这里，只是没想到，卞喜和辛弃疾二人也在。 “大帅，你怎么来了！”三人扶着张浚进了院子，在主座上坐了下来。 张浚朝着那一旁呆愣的亲卫挥了挥手，“小娃子，去将老夫的马喂好，让逸夫来这里寻我！” 他到了成都府，老管家张逸夫自然会前来汇合，实际上，听到张浚归来的消息，张逸夫早就通过邵家商队打听着张浚的动向，张浚还未抵达，他便是已经带着人前往到潼川府迎接张浚，而后，一路到了这里。 “小人参见大帅！” 这亲卫激动的行礼，之前，张浚未曾下车，他没想到，来者竟然是这位传奇人物。 “行了，你这小兵娃子，过段时间，老夫要北去利州，我和宏渊说一说，你便带人给老夫充当亲卫了。” “谢大帅！”这亲卫喜笑颜开，“小人誓死保护大帅的安危。” 张浚多年辗转北地各处战场，更是一手坚持北伐，他在军中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及。而在这些普通兵卒的眼中，他也的确是一位传奇将帅。 几人坐定之后，张浚方才开口说道，“哎，本来老夫想要回家养老，可半路上，接到了圣上的命令，让我北上前往利州，帮着吴璘防守川蜀一带，防止金兵侵伐。所以，我便先到了这里。” 几人听闻，这才知晓其中缘由。 “怎么样，现在你们麾下的兵马，若是北上，可有一战之力！”张浚笑问道。 “大帅，如今末将麾下两万兵卒，战马七千！每日操练，随时可以出战！”邵宏渊率先说道。 “大帅，末将麾下兵马情况与邵将军基本相同，尽皆是精兵悍将，哪怕是与同数量的金兵精锐正面开战，末将也有六分胜算！” “大帅，末将麾下辛将军，兵卒两万三千，战马一万余，自问不比他们两个差！” “除此之外，南部坐镇的师英，兵马比我们略微逊色，但是战力也不可小觑。” 听了几个人的话，张浚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心中震撼而又欣慰！ “想当年，若是北伐之时，咱们有这样几支兵马，估计就真的能够和金人打几场硬仗了！”张浚感慨说道。 当年虽然汇聚天下之兵，可是，真正可用的战力却是并不算多。所以，出了泗州之后，面对金人的野战，张浚极为无力，只能依靠庞大的数量，防守在泗州一带，可是想要进兵北上却极难。 “大帅，咱们大宋的兵马，会越来越强大的！”卞喜用力的说道。 不仅是张浚想不到，他们又何曾想到能够有今日？当年桐柏山一战，卞喜麾下的枣阳军以及冀容的无为军，一共也只有一千多骑兵，而且所谓的战马尽皆是劣马，甚至是骡马！直到现在，卞喜依旧记得，自己一战获得了金人书千匹战马之时，自己的兴奋和难以置信。 无他，战马在大宋太过稀有。 至于当年的北伐，张浚手下足足三四十万大军，骑兵的数量抵不上现在一个成都府，其中的战力更是天差地别。 “不错！”张浚用力的点了点头，“咱们大宋还有你们，还有沈堂，再过十年，沈堂便可以带着你们南征北战，无人是咱们的对手。”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咱们的那个马场，如今战马的数量已经超过一万！再过几年，咱们大宋就再也不缺战马了。” 沈堂北行出使金国，最大的功绩一个自然是给大宋带回来荣耀，其二便是带回来的这千匹未曾被阉割的战马，有了这些战马为种子，张浚让亲信精心配养，现在总算是有些成效。 “此，当浮一大白！”几人听闻，自然是无限欢喜，在他们的眼中，那些战马远比所谓的金银更为诱人。 “今天，你们几个陪着老夫好好喝一杯！”张浚畅快的说道，“那小子为了躲清闲，远远的跑去了北地，害的老夫在此奔波，该罚，你们都记着，等那小子回来，先让他来老夫的面前领罚。” 众人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知道张浚对沈堂的关爱，沈堂之所以能崛起，他的能力和功绩在其一，张浚的鼎力支持却是必不可少！ 第1262章 张浚的猜测，老帅的欣慰 当听到辛弃疾提到的，他得到的消息之时，张浚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仰头大笑起来。 “若是其他人，也许办不出这种事儿，可是放在这个小兵娃子的身上，老夫却是丝毫不惊讶！”张浚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吴璘如今也是一方大员，但是，张浚这样称呼倒是也没问题。不说吴璘，就算是他的兄长吴玠到了张浚面前，也要恭敬的行礼叫上一句‘老帅’。 从年龄上，张浚比吴玠略小几岁，比吴璘大了几岁，不过，吴玠当年的任用以及逐渐在军中站稳脚跟，却是和张浚的支持有着极大的关系，至于吴璘，当年在张浚的眼中，也不过是个莽撞的新兵蛋子罢了。 沉默片刻之后，张浚缓缓说道，“唐卿的心思，老夫一直明白，这西北之地，对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当年，仙人关一战中，晋卿负伤受病，几年之后因此而早死，唐卿对于这北地有着极大的执念！如果是早些年还好，他念及整体局势，自然不会轻动。可是，现在不仅老夫老了，当年那个莽撞的娃娃，也已经满头的白须！” “若是临死之前，他不能到北地去看一看，他死也不会瞑目的！在加上虞允文那个莽撞的老夫子，不用说，这西北的波澜，必定是他们挑起来的。” “原来如此！”几人听到张浚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大帅，既然这件事情起因在我们一方，那金人为何没有遣使来临安说明此事？金国比咱们大宋强大自然是不假，但是，依末将看，现在的整体局势，金人应该并不急着与我们大宋开战才是。”辛弃疾疑惑问道。 “有些事情，你们不知晓内情！”张浚含笑说道。 “在老夫来此之前，得到了不少消息。比如说，金人西路军临阵换帅！金皇旨意，徒单克宁因为防守不利，直接撤掉了职位，返回中都受罚，由移刺窝斡为新帅，全权负责对我大宋的战事！” 几人闻言一惊，此事他们的确并未听说过。 “大帅，末将虽然对徒单克宁不熟悉，但是，据说他乃是金皇的心腹爱将，再者说，现在战事还未正式展开，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罪名？” 张浚的手掌在酒杯之上摩挲很久，而后缓缓说道，“此事老夫也怀疑了很久，不过，就在日前，老夫得到一个金国传来的密报，老夫方才恍然大悟。这一次，唐卿却是中计了啊，他以为这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是战是和尽皆由他掌控，可实际上，金国的皇帝才是真正掌控大局的人。” “就如同你所说，若是金人不想开战，金皇一个国书抵达临安，哪怕唐卿和那个老夫子再如何，满朝文武也会尽皆反对，陛下心中也会犹豫。可是，按照老夫的推算，这一次，金国皇帝却是借唐卿之手，借刀杀人、铲除内患而已。” 见到几人依旧疑惑，张浚再度说道，“老夫得到密报，这移刺窝斡在金国地位不低，并且是当年完颜亮的重臣，现在的金皇，一直想要将其除掉，却是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你们明白了……” 几人神色尽皆一凝，邵宏渊凝声说道，“这金皇好大的信心！” 可不是么？两国之战，事关生死存亡，可是却让金皇用来借刀杀人，也就是说，无论将来这西北的烂摊子变成什么样，他都有足够的信心将其收拾掉。 “大帅为何不向陛下提及此事？” 张浚摇了摇头，“这些事情，陛下是否相信难说，毕竟，一切都是老夫的猜测而已，另外，若是老夫对陛下提及，岂不是直接将唐卿和那老夫子卖了么？现在金国和大宋，的确不适合开战，不过互相试探一番，却也并非不可能。借着此次的机会，我们也见识一下，金国的实力到底是提升还是衰弱。” “另外，也算是满足唐卿一个愿望！如果老夫猜测的是真的，那战初我们必定会胜，等到他们何时再度换帅，方才是我们真正开战的时候。” 说到这里，张浚微微一笑，“而且，此战若不开始，沈堂那小子，怎么有一个好时机回来？” “啊！”三人一惊，随后便是急声问道，“沈堂大帅会回来？参与这一战么？” 张浚摇了摇头，“我们必须要承认，现在金国的实力，的确比我们强大，你们几方兵马以及吴璘的利州兵，几乎算是咱们大宋最顶尖的战力，可饶是如此，真正与金国全面野战，却是胜算不多！” “而且，若是你们都投入到战场，就算是真的胜了，也必定是惨声。届时，我大宋最顶尖的战力一扫而空，周围的蛇鼠牛神还不是都要跳出来么？” “这一场战争，若是按照老夫的推测，初始之时，有我和唐卿就足够了，甚至，老夫并不打算让你们这些兵马前去参战。不过，待到金皇将事情办完了，必定会有精锐大军席卷而来，初战他们既然败了，以金皇的颜面，岂会不将场子找回来？” “到时候，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老夫却预料，我们难有胜局！” “一切顺利自然是好说，可若是节节败退，金人逼迫太重，你们以为，陛下会想起谁？谁能够最适合来解决这场争端？” 几人眼前一亮，张浚和吴璘是军中砥柱，到时候如果他们都扛不住，那整个大宋，还有谁有能力接这个烂摊子？不管是身份还是能力，恐怕也只有远在北地的沈堂了。 届时，陛下必定会想尽办法将沈堂找回来，而且，以沈堂的秉性，若是知道大宋战败，也会自动归来。 “哈哈哈！”辛弃疾仰头大笑，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而张浚，看着这几员意气风发的部下，也是老怀大慰，现在他老了，可是大宋却没有老，依旧生机勃勃，有沈堂，有眼前这些人，大宋依旧有着他的保护者，这些人依旧会替他为了大宋而死战，他的时代已经过去，可是这些新的大宋人杰，一定会比他做的更为出色。 第1263章 兵出大散关，马踏凤翔府 三天之后，石泉北地石门镇！这里是成都府路与利州西路交界之地，过了石门镇便是利州！ 张浚身披大氅，坐在一匹黑色高头战马之上，虽然已经年迈，可是却威风不减当年！在他身后，张逸夫带着一众亲信围拢，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陪同张浚征战的日子，如今，只不过是再多一次而已！ 在之后，则是整整三千骑兵，为首带兵之人，正是之前那邵宏渊的亲卫。 此人名为毕再遇、字德卿，其父为武艺大夫毕进，这毕再遇则是恩荫补官进入了军中。因为其容貌雄伟，武艺超群，被邵宏渊所看中，所以被邵宏渊带在身侧，成为了他的亲卫。 张浚北行，邵宏渊几人虽然不能同行，但是，自家老帅的排场自然要足够。所以，从石泉军之中，抽调了整整三千精锐骑兵，让毕再遇带领充当张浚的亲卫。 “大帅，北行保重！但凡有需要，大帅一纸军令传来，吾等即刻率兵北上！”邵宏渊三人在马背之上拱手与张浚告别。 张浚微微颔首，“诸将保重，老夫去也！” 大军北行，三千余战马齐动，目标凤州大散关！ 自从得到了朝廷的命令和虞允文的书信，吴璘便是再无任何疑虑，精兵强将尽皆调遣开来，整个利州都宛如一具战争机器，各地的民夫、粮草、军备，源源不断的朝着前线运送！ 恰在今日，北风肆虐，这十月的天气已经略有几分冰寒。大散关之内，迎着着呼啸的北风，足足两万大军整装待发！ 点将台之上，吴璘身披战甲，望着无边无际的大军，意气风发，就如同当年他数次率兵出征之时一样！ 如同雨点一般密密麻麻的战鼓之声陡然停下，吴璘向前一步，厉声长啸，“今日，本帅要兵出大散关，马踏凤翔府！诸将，谁敢与本帅同往！” 哗啦！ 战意升腾，比之这呼啸的北风更为浓烈。 “死战、死战、死战！”兵将的高声齐喝卷动风云！ 吴璘目光凌厉，手中的长剑遥指北方，“出兵！” 吴璘麾下大将姚仲，率三千兵马为先锋踏先而行，中军一万有吴璘亲自坐镇，后军五千，左右各一千骑兵为两翼！ 平日间，处于防守态势的大散关，此刻却是一片平坦，所有的路障早已经拆除！这一次，不是防守，而是主动进攻！ 两万大军浩浩荡荡出发，前方便是凤翔府，前方便是金人的兵马，也许，下一刻他们便将面临死战、面临生死，可是，上至将帅下至兵卒，却没有任何人犹豫，没有一人退却。踏上北地故土，这又岂止是吴璘一个人的心愿？ 为国死战，当成为英雄！华夏大地数千年波澜不断，可是人杰代出，这千万里大地，哪一处不曾有英雄的尸骸守护，哪一处不曾被英雄的鲜血所浸染！他们也许会败、也许会死，但是他们却不会后悔…… 金人西路军的大营在庆阳府之南的泾州长武，泾州与凤翔府交界，从长武向南抵达凤翔府边界，不过是不足百里之地。 在得到朝廷的旨意之后，新任西路军主帅移刺窝斡，便是咬着牙一路来到了长武的西路军军营之中。 对于这一次点将换帅，对于移刺窝斡来说，实在有些突兀，他虽然也算是领兵将领，可是，在金国这样的国度之中，实在算不上名帅，不要说和纥石烈志宁这样的相比，就算是黑汗和卓等人在领兵之能恐怕也比他强几分。 直到这主帅的名头落到自己的头上，迷茫过后他恍然大悟，恐怕，这一次真的有大麻烦了！ 实际上，并非是他不想亲近新皇完颜雍，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个完颜亮时期的宠臣，到了现在终归比不上新皇的心腹近臣。 本来他以为，他现在年岁也大了，而且威望还不小，新皇估计忍耐他几年等他入土就算了，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完颜雍的狠辣！完颜雍所要的，是一个完全掌控在他手中的金国，任何的瑕疵都要被剔除。而现在，轮到他了。 他没有反驳的权利，不尊皇命，完颜雍直接便可以砍了他。所以，他只能认命。 先是找相熟的大臣祈求了一番，至少帮助他稳住后方，并且对于供给粮草、军饷等事宜，也要有所保证，随后，他便是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军中。 这西路军被他人经营多年，他这个新上任的大帅若是不早点儿到，等开战了，能不能有人出战都是个问题。 好在，经过一番威逼利诱之后，他总算是拉拢了一些‘亲信’，至少不会在开战时无兵可用。 他知道，这一战他想要获胜不容易，但是，他却必须要获胜。只有胜了，他才能保住自己这条命！如果败了，不管是什么理由，皇帝陛下第一个砍的绝对是他的脑袋。 所以，基本‘掌控了’西路军之后，他便是率领部分大军南下凤翔府。 凤翔府是西南要地，也是门户所在。若是丢了凤翔府，庆阳、京兆府等地，则尽皆在大宋的兵锋之下。 而且他担不起丢失凤翔府的责任，丢了凤翔府，他这个新上任的主帅直接便可以打道回府了。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皇帝一个旨意，直接就地斩首以除后患！因此，这一次凤翔府之战，便是两国开战的焦点，若是大宋败了，那自然不用多说，只能继续退回川蜀一带防守，若是金国败了，那之前被‘治罪’的徒单克宁甚至完颜昊等真正的精兵强将，自然不可能继续看热闹了。 整个凤翔府东西、南北方向跨度尽皆百里左右，若是按照以往金国主将的交战方式，自然是直接兵临南下与大宋展开野战。毕竟，在两国的交战历史上，大宋获胜的次数并不太多，而且，即便是胜了，因为兵马机动力的缘故，也是胜而不胜。 不过，移刺窝斡却是并未如此，对于他来说，先行守住凤翔府，然后在谋划进攻，不允许出现一丁点的差错，所以，这一次极为罕见的，大宋处于攻势，金国反而处于守势。 第1264章 三路军齐发，兵临五丈原 渭水东西穿行，正好从凤翔府中央穿过，也因此直接将凤翔府分成南北两处，渭水之南，地广人稀，并且有陈仓山、太白山山脉绵延，算是两国的缓冲地带，而凤翔府之北，则是凤翔府的核心之地。 比如凤翔府重地扶风、岐山、凤翔府府城，尽皆在渭水之北。 想当年，蜀汉诸葛亮北伐，六出祁山，便是大概在这个位置。当年诸葛亮北伐，其中西路大军是向北穿过岐山跨渭水，攻打街亭之地。中路军跨渭水攻打陈仓，也就是现如今的扶风一带，而东路大军则是跨过渭水后转道向东，兵临长安，也就是此时的京兆府一带。 现在吴璘出兵凤翔府，向北的通道基本上与当年相似。 大军进入到凤翔府境内之后，同样兵分三路！其中，西路大军五千兵马，佯攻宝鸡石鼻寨一带，东路大军为两千，而且是吴璘麾下全部的骑兵，兵至武亭，但是却并不一定与金人交战，只需要让金人重兵防备长安方向就足够。 而真正的主力大军一万三千人，则是由吴璘亲自率领沿着太白山脉、斜水西岸径直向北，攻打阳平镇，而这里，有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五丈原！ 踏出大散关之后，东西两路大军暂且不说，吴璘率领中路大军改道向东，三天之后，穿过了太白山脉的边缘，抵达了五丈原之地！ “大帅，前方二十里便是渭水，我方的探马回报，并未在南岸发现金兵的踪迹，不过，在对岸却是有连绵的金人大营。但是，探马并未轻易渡河，所以暂时并不知晓金人虚实！” 中军帐外，有副将来报。 吴璘微微颔首，这一次金人没有跨过渭水主动选择野战，让他有些意外。本来，他所预料的战场是在太白山一带，甚至，金人的骑兵有可能会直接兵临大散关。可是，直到进入凤翔路之后，他方才发现，实际情况与他所预料的有着一些偏差。 探马查看之后，竟然在渭水之北没有发现任何金人踪迹，反而是在渭水对岸，不仅有着多处金兵大营，甚至，金人并不算擅长的防御工事，也在急速修建。 他自然不知道金人因为换帅的缘故，这移刺窝斡根本没想着进攻，移刺窝斡的目的，便是依仗渭水将宋军挡在南岸，让他们不能够进入到凤翔府腹地，而后，若是有机会，才会谋求野战进兵！ 不过，情况虽然出现了偏差，但是，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退回去。 他本来就是为了攻击而来，所以，既然金人不主动攻击，那这攻击的一方，便让他来。这也是为何进入到凤翔府之后，会兵分三路的缘由。 而且，在他看来，金人的防守重点很可能会在西路军面临的宝鸡一带，或者，也有可能是东路军面对的武亭一带。跨过宝鸡，直接可以兵临凤翔府府城，而武亭失守，宋军可以直接沿着渭水顺流向东，直接兵进长安，这两处位置，哪里出现了疏忽，金人都难以承受。 阳平镇这里恰恰相反，阳平镇在渭水北岸，想要攻打阳平镇，就必须渡河。而后，哪怕将阳平镇一带打下来，向北还有重镇岐山作为凤翔府府城的屏障。所以，这里反而是金人最为安全的路线。 吴璘缓缓踏出大营，目光远远的望着滔滔渭水！北方、北方，这里有他的执念，这里也有他曾经洒下的热血，太多年了，如今，终于距离他近在咫尺！至少，有生之年，他还可以踏足这里！ 五丈原！当年，诸葛亮在这里饮恨，自己……会成功么！ “呼！”吴璘长出一口气，而后朗声长啸，“诸葛武侯，当年你没有办到的事情，今日本帅就要做到！” 诸葛亮又如何？更何况，我麾下的儿郎，又如何比当年会弱？ “传令，三军安营扎寨！” “姚仲，你率领砍伐木料，三日之内，我要你打造出至少五百木筏！令，派出兵马，沿线搜索此地农家，不得轻易杀戮，但是其所有船只尽皆征用！” “若是你做不到，届时自领军法！” “末将遵命！”姚仲高声领命！ “种和，将军中会水的兄弟尽皆挑出来，单独一军！由你亲自率领！” “末将领命！”另外一员大将应声说道。 大军在渭水之南二十里左右的五丈原之上扎营，而这里的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北地的金兵！实际上，吴璘的大军刚刚出现在这里，金兵便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移刺窝斡来此之前，便是暗中与相熟的将领讨论了这一次的战事，所以，此次抵达之后，虽然依旧有几分慌乱，但是整体安排也算是有板有眼。 金国整个西路军，现在约莫有兵马三万左右，他掌控了兵马后，只留下了五千兵马驻守大营，剩下的两万余人尽皆南下，直接来到了凤翔府。 按照他人指点，移刺窝斡将大营设在了凤翔府之南的横水镇，作为府城的最后屏障，而后，派出数路兵马沿着渭水东西方向扎营！实际上，当然不仅仅是吴璘等人所见到的金兵大营，整个渭水之北，足足有着五六座金兵大营，不管大宋的兵马从何处进兵，金人可谓是全线防守。 他留下了一万兵马作为机动力量，剩下的一万多兵马分成数座大营，遍布渭水东西。 而驻守在阳平镇这里的金兵统帅，名为移刺罕沐，此人乃是移刺窝斡族中子侄，也是跟随他前来的心腹之人。毕竟，虽说这些兵马已经被他‘掌控’可没有亲信人马坐镇，移刺窝斡自然不会放心。 金兵大营之内，移刺罕沐神色有些不耐，来此之前，移刺窝斡甚重交代，只得防守，没有他的命令，绝不可轻易进兵，否则，军法处置！这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侮辱。 如果是面对强大的对手也就罢了，可对面是宋人。什么时候，与宋人开战，竟是需要防守了？这是什么混账打法？若非移刺窝斡是主帅而且是他的长辈，说不定他直接来个抗命不遵也未必…… 第1265章 金兵新主将，背叛兄弟情 “报！” “将军，渭水南岸，发现宋军踪迹！按照查探，他们的兵马至少有上万人！而且，他们的旗帜打的是‘吴’，按照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其主帅很可能便是川蜀一带驻守的宋将吴璘！” 相比大宋对金国而言，金人对于大宋的消息显然了解的更多！尤其是边境一带驻守的武将消息，更是一清二楚。 “哦？”移刺罕沐双目一亮，随后便是喝到，“召集诸将议事！” 不多时，军营中的诸多将领便是汇聚而来！移刺罕沐先行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对众将讲述了一番，而后便是沉声问道，“如今，宋人大军已经来袭，吾等该如何迎战，你们怎么说！” 然而，面对移刺罕沐的发问，满营的诸将却是不发一言，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这一次朝廷换帅，徒单克宁离开之时并未多说，但是，这些人对于朝廷的命令却极度不满！他们乃是徒单克宁的部下，凭什么换了主帅？你移刺窝斡是哪一个？好，这是朝廷的命令，我们接受，但是，朝廷没有规定我们必须要主动配合。 所以，这些人暗中早就商量过，你主将随便折腾，我们能配合就配合一下，不能配合……那管你是哪个？就算是战败了又能如何？大宋没多少骑兵，他们跑路还是很擅长的。届时，看情况不妙，大家伙儿直接一哄而散，朝廷就算是责罚，也要责罚主将，难不成，朝廷还能将这数万兵马，一个个都拉出来砍了脑袋么？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想法，所以，他们根本就懒得理会这位新任的主将。 看着下方众人默不作声的样子，移刺罕沐心中可谓是怒火冲天，他乃是主将，这些人竟然敢不给他面子？若不是接下来的大战还用得到他们，他恨不得直接一个个砍了这些人。 大营之中，沉静了好半晌，而后，移刺罕沐咬了咬牙，这些人看来是真的靠不住了，不过，索性对面是宋军，就算是没有这些人出谋划策，自己难道还能败了不成？ “哼！各军立即准备，随时准备听从本将的命令进兵，届时，若有怠慢着，莫怪本将手下军法无情！”说着，移刺罕沐狠狠的一拍桌子。 众将咧了咧嘴，可是谁也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当即，便是站起身来准备一哄而散。 然而，就在这时候，坐在移刺罕沐左手首位的一员大将却是拱手禀带着几分恭敬说道，“将军，末将有些事情，想要单独对将军禀告，不知道将军可否方便。” 此言一出，大营之中所有人神色尽变。尤其是其他的将领，脸上有着震怒和难以置信！ 这开口之人，名为乌古论达，乃是西路军之中，原先徒单克宁的心腹爱将，在整个西路军之中威望极高，甚至，在徒单克宁离开之后，众将隐隐有以他为首的意思。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不可能背叛的一个人，竟然在关键时刻，背叛了。 “你！”一名将领怒而出声，“你要做什么？” 乌古论达皱了皱眉，“本将做什么，难道还要与你们禀告不成？而且，本将作为主将麾下将领，有些密事需要商讨，很奇怪么？” 此言一出，众将震怒连连。 “你这是何意，你可对得起大帅吗？枉大帅对你如此看重，现如今，你是打算另攀高枝了？” 乌古论达神色淡然，他缓缓说道，“吾等尽皆是朝廷的武将，却并非是徒单克宁的部下。他为大帅之时，吾等自然应遵从其命令，而现在将军乃是主将！身为朝廷武将，自当以执行命令为天职，如今这大营之中，自然也是以主将为首。难道，这有错么？” “哈哈哈……”刚才出口之人怒及生笑，“好！好！好，是我等小看了你！不过，从此以后，你我兄弟情谊，就此断绝，本将不在认识你乌古论达！” 说罢，此人咬着牙转身而去。 其余人等，有神色复杂者，也有惊怒者，沉默之后，也各自离去。 大难临头之时，各奔前程不算是什么错误，然而，在这些人看来，乌古论达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对他们所有人的背叛，也是对徒单克宁的背叛。 曾经战场之上可以互相以死守护的兄弟，现在却是背叛，他们如何能接受？ 待到众将离去之后，移刺罕沐带着几分惊讶上下打量着乌古论达，实际上，刚才众将对他的态度他虽然震怒，可是却也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初来乍到，想要降服这些人并不容易。可是，现在竟是有人主动靠近自己，他反而感觉到有几分奇怪。 “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移刺罕沐问道。 乌古论达当即说道，“半真半假！” 移刺罕沐一笑，“那不知道哪些为真，哪些为假！” 乌古论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将军，此战末将可以全力配合你，但是，末将却也有几个条件！” 移刺罕沐闻言，反而是恍然大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这人靠近自己，有所求才是正常，若是没有任何要求，自己恐怕反而要小心了。 “说来听听！” “其一，末将麾下兵马，其他人不得插手，依旧由末将亲自率领，而且，不得沦为炮灰兵马！” “其二，末将这个五品的将军已经做了八年了，三年前，徒单克宁便许诺，末将的品级可以提升，不过却并未做到。” “其三，末将有一子，如今已经年满十六，自幼习武，也算是有几分本事，待到此战结束后，末将希望他能够随在移刺窝斡大帅身侧，或者蒙荫入伍！” “将军若是能够许诺末将这三个条件，此战之中，末将自当从命！” 移刺罕沐当即便是放下心来，这三个条件，不算简单，也不算苛刻，以乌古论达的身份提出来也是合适。 而且，能够收复这样一位心腹骨干，对于接下来的战事，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好处。 第1266章 最好的战法？将军的感动！ 当即移刺罕沐几乎没有犹豫，便是直接答应了下来。 “好！你第一个条件，现在本将便可以答应！此战你的部下便作为主力兵马，绝不会随意开动！至于你第二个条件，也无需等到与大宋战争结束，只要此战我们胜了，本将立即传报大帅，让大帅向朝廷为你请功！你在西路军多年，品级确实是低了一些。” “至于第三个条件，更为简单！不管是入仕还是从武，对于你来说也许有些难，对于本将来说轻而易举！你回去之后便可以想好去处，估计与大宋的战争还未结束，这件事情本将便为你办妥了！” 乌古论达闻言，当即单膝拜倒在地，“末将乌古论达，拜见将军！” “哈哈哈，好！好得很！你我二人无需客气，此战，本将还需你为我出力！” “将军放心，末将必定追随将军死战！” “坐！”移刺罕沐亲自将乌古论达扶起来，而后便是问道，“你在此地多年，现在大宋兵马来袭，说说你的看法！” 乌古论达点点头，略作思索之后便是开口说道，“若是以稳妥起见，我等严密驻守渭水，大宋西路军实力不弱，但是水战并不强，有我们驻守，他们想要轻易度过渭水根本不现实。甚至，若是抓住机会、半渡而击，直接将他们这支兵马击溃也未必不可能。” “而且，我们可以派出小股兵马，直接绕到对岸潜伏！不必惊扰他们的大军，但是等他们败退之时杀出来袭扰，如此，此战可胜。” 移刺罕沐微微沉吟片刻，不过却是并未开口！ 乌古论达眸子微动，而后再度沉声说道，“不过，末将以为，此战法并不适合将军！” “哦？说来听听？” “首先，宋金两国的兵马战力，一向是以我大金国占据优势，末将并不明白，大帅为何会采取守势！说句不中听的话，大帅此举，岂不是丢了我等的脸面么？面对大宋的区区数万兵马，在数量上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还要防守，咱们大金国什么时候打过如此荒唐的战争？” 移刺罕沐双眼一亮，这却是将他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件事，末将虽然不该说，但是既然效忠于将军，自然不可隐瞒！现如今，咱们这支兵马表面上是归附将军统帅，但是，不管是那些将领还是普通的兵卒，对于将军并不服气！” “将军初来乍到，他们对于您并不熟悉，而军中，想要让他人敬服，最简单的方式便是胜利和战功！” “将军只要带领他们以摧枯拉朽之势，胜了对面的宋军，他们如何能够不服气？” 说到这里，他话语顿了顿，而后低声说道，“并且，末将建议，暂时先不要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大帅那边儿！” “这是为何？”移刺罕沐皱着眉问道。 “将军，您与大帅虽然亲近，可是，这整个西路军上上下下，现在尽皆是大帅的部属，这真正的大功劳会被谁拿到，不仅需要与大帅之间的关系，还需要几分运气。而将军的运气，显然是极好！” “根据探马的回报，对面的兵马主帅，乃是大宋名将吴璘。很显然，他是这一次出兵的主将，也是他们的主力兵马！” “若是将军能够击溃敌军主力，甚至俘虏、斩杀了他们的主将，那这整个西路军，有哪一个比得上将军？有如此大功劳，待到此战结束之后，将军难道还不能扼守一方，成为一军主帅吗？” 他的话，果然让移刺罕沐心动，对于现在的局势，他本来就不满，而现在，自己不仅有了帮手，而且这个帮手的话，还跟自己所想的几乎一样，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好不好！ “此言有理！”移刺罕沐在大帐之中踱着步子，视线之中带着几分兴奋和渴望，他只是一个年轻的小辈，这一次好不容易有单独领兵的机会，若是错过了，那以后可就难说了。 “那依你的看法，此战如何才能胜！”移刺罕沐继续问道。 “这……”乌古论达犹豫了一下，踌躇说道，“末将的想法可能有些荒唐，不敢对将军分说！” “哈哈哈！”移刺罕沐用力的拍了拍乌古论达的肩膀，“你我二人，也算是军中兄弟，不管什么言语，本将绝对不会怪责便是了！” 乌古论达闻言，当即咬牙说道，“末将知晓，将军智谋自然厉害，可是如果仅仅用智谋，又如何能够让他人见到将军的真正厉害之处？更何况，我金人擅长马战，根本就不擅长防守，现在却是让兵将弃了马匹，反而在河岸挖沟，如何能胜的了？毕竟，宋人擅长战阵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现在，我们选择阵地防守，说不定正和他们的意图。” “所以，依末将看来，此战若是想要胜利，并且是摧枯拉朽的胜利，就要弃掉防守之法，杀过对岸，或者是直接放任宋人过河。” “大帅请看，河对岸乃是五丈原，而我们所在的位置，是岐山之南的丘陵缓坡地带，这两种和缓的地形，最适合骑兵冲锋！在这两处位置与宋人展开野战，以将军之勇武，咱们怎么可能有失败的道理？” “我们虽然只有数千兵马，可是，机动力却极强，宋人想要围剿根本做不到，我们想战便战，想走就走，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此事违背了大帅的命令，不过，若是将军愿意，末将愿意将此事的责罚承担起来！不管任何人问起，这改变防守直接野战的命令，是末将下达的便是。如此，大帅也不会责罚将军，等到将军胜了，难道还会有人追责这些事情么？只希望，届时将军能记得末将这微末功劳便是。” “好！好！好！”移刺罕沐震动而又感慨，都说军中汉子直爽，看看这乌古论达，为了自己，甘愿背上责罚，有这样的人相助，自己岂有不胜之理？ 第1267章 远行终归来，宋金开战了？ “此事，就按照你的计划来施行，稍后，你我二人在商讨一下细节。至于其他的，你无需理会，你既然是本将的部属，即便是有所差错，也落不到你身上。” “你难道还不知道本将与大帅之间的关系么？难道，大帅还会为了这些琐事儿责罚我？此战，你我兄弟二人携手，大胜宋军！” 随后，两个人便是兴奋的商讨起来。 直到用过了晚饭，身上沾着酒气的乌古论达方才从中军帐之中走出来。 “呼！”他狠狠的吐出一口酒气，眸子中的浑浊尽去，他的视线遥遥的望向南方，口中自言自语说道，“吴璘，该做的本将已经做了，希望你不要让本将失望才好！” 身为徒单克宁麾下大将，乌古论达在西路军多年，对于老对手吴璘的厉害，怎么可能不清楚？ 不要说是这个莫名其妙的大帅以及新兵蛋子主将，就算是自家大帅在，面对着老将吴璘，也不敢说必定能胜。 在军营之中，见到移刺罕沐胜券在握的模样，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来。真的以为对面的那位老将军是软柿子？出兵就能胜？ 现在，面对宋军的攻势，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沿河据守，并且通知后方兵马来援。而现在，他却是帮着移刺罕沐，将对面的那只猛虎直接放了过来。 之所以如此，因为他很清楚，要想自家大帅回来，那此战就必须要先败。若是胜了，自家大帅回归自然是遥遥无期！ 而那移刺罕沐根本就不知道，他眼中这个最大的帮手，实际上才是最大的奸细！ 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多少有几分无聊，好在日本国的水手很是在行，并不担心迷失方向，而且，在大海上，也并不担心遇到敌人。 因此，沈堂和纥石烈志宁一行人，乘着大船一路杨帆向北，经过十几天的航行之后，终于再度抵达了目的地！ 望着远处的海岸线，纥石烈志宁等人有些兴奋，总算是到了，他们自小骑得了骏马，可是在这飘忽的海上却是让人有些腿软。 “前方，应该是开州！”纥石烈志宁眯着眼睛说道。 一旁的唐阔海牙点头应道，“应该不会错，属于开州与穆州交界之地！” “唐阔海牙，待到上岸以后，你亲自率领五百兵马，暂时留下来！这些大船，虽然本帅坐的不习惯，可的确是好东西！” 在这个时代，茫茫的无尽大海总是让人感觉到有些恐惧，尤其是这些习惯了陆路上奔行的汉子，对此体会更深。不过，这一次的旅程，也让纥石烈志宁见识到了这种大船的厉害和用处。如果他们有一支擅长海上航行的大军，若是再度面对高丽的时候，岂不是说可以随意的从高丽任何方向发动攻击？ 当然，这用处绝不仅仅如此，所以说，现在这些大船在纥石烈志宁眼中，绝对是宝贝。 “末将遵命！” “徒单力蒙、吴英杰，本帅给你们留下两千兵马，暂时，由你们驻守在鸭绿江一线！这一次高丽的兵马被咱们的沈将军耍了一遭，说不定便会狗急跳墙！” “其余人，跟随本将回去！说起来，稍后上岸，你们一定要好好陪着沈将军喝上一杯。此次，沈将军可是带着家眷北行游玩儿，却是被本帅硬生生拉了过来，撇下了娇妻美眷，陪着你们这帮粗汉子在高丽走了一遭！” “而且，此次若非沈将军来了，不仅本帅会丢脸，你们这些家伙，一个个也会丢尽了颜面。” 可不是么！面对这高丽小国，堂堂大金竟然败了，对于这些军中宿将来说，绝对有些难以接受！ 众人闻言，尽皆咧着嘴嘿嘿大笑，若是说他们不如别人他们自然不服气，可这个人如果是沈堂，那不是很正常吗？ 随着整齐的号子声，大船缓缓靠岸，将近半个月未曾踏上陆地的人，迫不及待的跑了下去。包括那些憋疯了的马儿，更是直接在大地之上肆意狂奔起来。 天色已经略有些晚了，所以，众人也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直接就地扎营！ 接下来，自然半夜狂欢，所有人都在宣泄着身上的紧张以及不适，直到半夜时分，方才逐渐睡去。 第二天正午时分，沈堂终于从大帐中爬了起来，昨夜属他喝的最多，这些金人本来就酒量极好，再加上众人将目标放在他的身上，甚至他昨夜都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用过午饭，辨明了方向，纥石烈志宁和沈堂便是率领着兵马，在唐阔海牙的相送之下，向着东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日落前，众人已经赶到了之前鸭绿江畔的军营之中。 在此地又修整了一夜，第二天，留下了吴英杰二人在此地驻守，沈堂二人继续北行，一路前往长白山的方向。 就在他们北行第二日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传信令兵！ “小人乃是长白山驻地传信兵，因为朝廷有军报传来与大帅，所以，将军不敢怠慢，特遣我等将军报送来给大帅！” 行礼之后，为首之人便是将密封的军报递给纥石烈志宁。 纥石烈志宁皱着眉头，是西方的夏辽又不安分了，还是这段时间北地的蒙古部落再度闹出了动静？不过，看这军报，也并不紧急，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边想着，边将军报打开。 待到看完之后，他却是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一旁的沈堂自然不会相问，军报之事，事关机密，虽然他问的话，纥石烈志宁自然会告知他，不过他却不会如此唐突。 然而，就在这时，纥石烈志宁却是转头朝着他低声说道，“沈堂，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为好！” 略微停顿，他便是低声对沈堂说道，“军报中说，在半月之前，宋军出兵，两国开战了！” 刷！ 沈堂的身子不由得一顿，神色中有惊讶、不解、愤怒……还略有几分慌乱！两国之间这两年还算和睦，怎么可能会突然间开战？ 第1268章 沈堂的疑惑，众女的情思 当沈堂回过神来，却见纥石烈志宁将战报递到自己身前。这一次，沈堂犹豫了一下，便是拿了过来，如果是其他事，他自然不关心。可是大宋…… 不过，这战报之中，所描写的信息也并不算多！毕竟，纥石烈志宁并非西北战场的主帅，这战报也只是通传一下简单的情况而已。 看完之后，沈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信息虽然简单，可是却有几分怪异。 本来，沈堂以为这场战争，是金人挑起来的。毕竟，双方的实力对比很明显，而且，大宋朝堂上对于开战显然也处于抵触的状态。然而，从这战报之中来看，这一场战争，竟是大宋主动进攻，并且产生摩擦才产生的，金国只是被迫应战。 如果这战报是给他的，那自然有可能是假的，可这战报是给纥石烈志宁的，自然不会有错误。 大宋主动开战，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川蜀吴璘！ 沈堂的脑海中回想着这个名字，对于吴璘，沈堂没有当面见过，自然也算不上熟悉。不过，对于这位大将的信息，沈堂却是知道的很清楚。 吴玠、吴璘兄弟二人，在川蜀一带多年，为了川蜀的百姓付出了一辈子，而且，在大宋几乎是顶尖名将，其威望甚至能够与张浚媲美。这样的一个人主动求战，自然会有缘由。 除此之外，金人竟然是临阵换帅，这一点更让沈堂奇怪。任何知晓兵事的人都知道，临阵换帅乃是大忌，大宋对外的战争之所以有许多失败，有多少次是因为兵不知将将不知兵造成的？而金皇完颜雍，在继位之前便是顶尖的武将，会对这种事情不清楚？ 另外，战报之中也没有提到大名府等重镇兵马有所调动。 突然间，沈堂眸子微微一动，他转头问道，“这位新上任的西路军主帅，应该并非是陛下的心腹爱将！” 听到沈堂的话，纥石烈志宁当即仰头朗声大笑，“怎么？不担心了？看明白了？刚才你的神色，若是心里一个不痛快的话，是不是要直接将老夫留在这里？现在，老夫麾下这点儿兵马，可不是你的对手。” 纥石烈志宁的调侃，让沈堂无奈的笑了笑。刚才他心中的确是怒火冲天，毕竟，只要是华夏之人，谁不曾对那片土地有着深深的热爱？哪怕再烂，腐烂到极致，我自己可以骂，别的人试一试？甚至，刚才他的第一反应，便是立即赶回大宋，参战！ “大帅说笑了！” 纥石烈志宁收敛神色，而后正色说道，“你所言不错，此人不仅并非陛下的爱将，甚至，陛下早就有心想要将其除掉，只不过，他也是老臣，在朝中有几分威望，所以，陛下一直未曾动手而已。” 沈堂点点头，他想起之前在中都之时，完颜雍对自己所说的话。 虽然完颜雍知道，现在开战对两国尽皆不利，可是，如果不真正的打上一场，谁又会甘心呢？何况是完颜雍这种雄才大略的君主。 只不过，如果按照完颜雍的计划，现在并不是开战的时候。恐怕，是大宋主动求战，因此，两相不谋而合而已。 大宋吴璘为何开战，暂时沈堂猜不到，不过，完颜雍的心思他却是能够猜到一二。 首先，借助此战的机会削弱甚至铲除内患，其次，便是试探大宋的虚实以及两国战力的对比。不过，总体来说，这场战争却是在控制之内，至少若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完颜雍并不会贸然全面开战。 想通了之后，沈堂心中放松了许多。 “看来，你在北地停留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纥石烈志宁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说道，二人尽皆是顶尖的武将，虽然只是零碎的一些消息，不过，对于战场的走向以及局势，基本能够分析的出来。 大宋顺风顺水的时候自然好说，可真正等到金皇动了真格的，以现在大宋川蜀一带兵马的力量，恐怕难以应对。到了那时候，两国自然要从战转和。不过，想要从战转和，却是也需要一个契机以及合适的人选。 而沈堂，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走，这些倒灶的事情，离咱们还远得很！”拍了拍沈堂，纥石烈志宁打马上前，沈堂也收敛心思紧随而上。 长白山脚下的行宫之中，众女已经相思成疾。 之前沈堂长期在外还不觉得，可这一次，沈堂一路陪伴，半路之中却是突然间去帮着纥石烈志宁打仗，因此，众人的想念更甚几分，哪怕是有长白山的美景这种思念也无法消除。 “姐姐，沈大哥什么时候回来！不是说只是一股高丽的兵马么？都过去了那么久！”赵灵带着几分烦闷，朝着香菱问道。 闻听此言，众女的视线尽皆朝着香菱看了过来。这个问题，早就想问了，只不过没有人轻易开口罢了。 “估计是战况焦灼，不过，有夫君还有纥石烈志宁将军，应该要不了太久了。我们在家中，好好等着夫君归来便是。” 话虽是如此，可是香菱眼中的思念却同样无法掩饰。 “夫君，快点儿回来，你不在，咱们这个家都不像是一个家的样子了。”香菱心中默默想到。 “等夫君回来了，咱们就去上京，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马上就到年节了，今年，咱们家就在上京过年节！”一旁的完颜玥赶忙岔开了话题，若是再说下去，那几个小丫头说不定能哭出来。 “好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识北地的年节，想来一定与临安不同。” “只要有老爷在，什么地方过年节都可以……” 正说话间，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进了院子，“诸位夫人，沈大人回来了，此刻正与纥石烈志宁将军在前方叙话，稍后就到！” 一句话，让院子之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至于什么过节什么美景，早已经被众女抛在脑后。 “啊！沈大哥回来了！”赵灵惊呼一声，便要直接冲出去。 第1269章 小别胜新婚，前往上京城 “夫君在与人叙话，我们在此处等着，莲儿，你们快去准备热水和吃食，夫君一路赶回来肯定是累了……” 香菱拿出大妇的做派，将一众躁动的人拦了下来。不过，每个人的目光，都不时的朝着房门撇上一眼…… 兵马入营，这一路奔波，自然不急着继续赶路。所以，沈堂已经告知纥石烈志宁，在这里修整两日，然后在继续前往上京之地。 纥石烈志宁的任务也已经完成，所以，干脆直接在这里等着沈堂同路。 “哈哈哈，这一次大帅与沈将军再度立下大功，只可惜，我们不方便前往，否则，也可以见识一下大帅和将军的威风！”驻守在这里的主将名为赵天从，一边将沈堂等人迎近大营，一边让麾下亲卫张罗酒菜。 “不过，虽然在战场上没有见识二位的威风，但是今日在酒桌上，末将却是要自不量力挑战一二！” “此地没有好酒好菜，但是，烈酒管够，肉食管够，今日末将有幸，咱们不醉不归！” 纥石烈志宁自然是欣然答应下来，不过，沈堂却是笑着婉拒，“说起来，沈某家眷驻留在这里多日，有劳赵将军了。不过，这酒宴请恕沈某改日在应，不然，家中女眷恐怕要等急了！” “哈哈哈……”沈堂的话让纥石烈志宁二人尽皆大笑起来，“今日，恐怕只有你我二人对饮了，咱们沈将军有娇妻美妾等着，若是咱们将他留在这里，恐怕你我不会好过。” “你速去、速去，否则一会儿有人杀过来，岂不是要殃及我们吗？” 如果是一般的女眷，他们自然不放在心上，不过，沈堂的女眷岂是一般人？不说那两位郡主，哪怕是其他的几个，又有谁是等闲之辈？就算是他们这大帅和将军，见到了也要退避三舍。再说，沈堂年轻，他们自然能够理解，家中娇妻美眷等着，谁会陪着他们这帮大老粗喝酒？ 沈堂拱了拱手，与二人道别，而后便是大步朝着行宫的方向而去。 虽然时间没过去多久，但是大厅之中，已经摆上了酒菜，众女有些神思不属的进进出出，所有人的注意力显然都在门户的方向。 突然间，众女的身形顿住，目光凝视，她们思念了许久的那个身影，终于出现了。 “啊，沈大哥回来了！”赵灵当即跳起来，直接奔了过去，也不顾他人的视线，径直便是扑到了沈堂的怀中。 “沈大哥，你怎么才回来，都过去了那么久！你如果再不回来的话，我们就要去找你了。”感受着沈堂身上的温暖和气息，赵灵总算是泛出几分羞涩和欢喜。 抚了抚赵灵的长发，看着众女，沈堂的心总算是安定下来！ “略有耽搁，所以这才回来，不过，事情已经完结，所以，接下来咱们可以继续北上前往上京了！” 拉着赵灵的玉手，沈堂踏步向前，走到香菱几女的身前。 一个个轻轻的拥抱，虽然众女有些羞涩，不过，此刻自然不会有人闪躲。 “好了，先别缠着夫君！夫君一路赶回来肯定是乏了，先让夫君清洗一番，然后咱们陪着夫君一同用饭。” “你们几个丫头，照看着点儿饭菜，不要一会儿凉了，现在天冷了，先温起来！” 见到几个小丫头进了厅堂，沈堂一把将香菱几人抓住。 “几位娘子，夫君这一路急着赶回来，可是累了，还请娘子们为夫君沐浴！”说罢，也不待三人开口，便是直接张开双手，揽着几女进了门。 一旁的赵灵本想着追上去，却是被一旁的青秋拽了过来。 虽说现在二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说明，不过，终究未曾走过那一步，所以，青秋自然要守住自家小姐这最后的防线。 一众小丫头在厅室之中，各个拖着下巴，云儿捅了捅身旁的竹儿，“你说，老爷和小姐们在做什么。” 竹儿俏脸一红，这个问题还用问么？浴室之中，坦诚相对，还能做什么？ “你是不是也想老爷陪了！”云儿再度捅了捅竹儿说道。 竹儿咬咬牙，哪一个不想，说的简直是废话。当即，拽住搞怪的云儿，便是闹将了起来。 足足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沈堂和香菱三女方才返回到厅堂之中，沈堂洗去了一路的疲乏，浑身舒畅不已，香菱几女则是俏脸微红，挂着几分娇艳的羞涩。 赵灵嘟了嘟嘴巴，谁怪自己比别人慢了一步，否则，也不会将自己丢下。几个小丫头则是带着几分调笑和羡慕看着香菱几女。 “好了、好了！”感觉到视线汇聚过来，香菱赶忙挥了挥手，“咱们赶紧陪夫君用饭！” 沈堂坐了主位，众女依次环座，菜式丰盛、酒香扑鼻，再加上娇妻美妾在旁，沈堂自然是大肆朵颐。 一家人互相陪伴，吃的自然是畅快和满足，待到酒足饭饱之后，众人尽皆返回屋室，而沈堂也总算是从忙碌中轻松了下来，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夜色的舒适和美丽。 有了沈堂归来，众女就如同再度活过来一样，哪怕依旧如同之前那般，只是在行宫之中闲聊，可是心情却完全不一样。 在长白山脚下休息了两天之后，沈堂一行人再度启程，这一次，他们将在纥石烈志宁的陪伴护送之下，前往北地重镇上京。 实际上，沈堂等人所在的长白山之地，本来就属于上京所在的会宁府，因此，沈堂等人只需要继续一路向北，便可以抵达会宁府的府城上京。 这一路之上，有着众女相陪，而且还有纥石烈志宁率兵护送，自然不会出现什么不长眼的人物给他们添堵，所以，只用了不足半个月的时间，沈堂等人便是来到了上京城外。 远远的看着上京城的城墙，沈堂心中有些感慨，之前自己那岳父大人，便是在这里与高存福一战，最后，高存福战败而死。眼前的这座斑驳城池，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英雄般的人物。 第1270章 抵达上京城，吴璘的疑惑 “我在城中有座宅子，你们便暂时住下！”纥石烈志宁开口说道。 沈堂还未答话，一旁的完颜玥便是应道，“多谢叔父，不过，宅院我早已经备好了，就不劳烦叔父了。” 纥石烈志宁这才想起来，沈堂可并非孤身一人，想当年完颜昊在此征战，甚至在上京驻兵，而完颜玥有一座宅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倒是我多虑了！那我先送你们进城休息，这几日我要先回转军营，巡查边防，等到回来了，在与沈堂叙话！” 众人进了城，果不其然，一个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院子，正好合沈堂一行人居住。 奔波一路，众人自然是极为疲惫，所以，安置好了屋室后便是各自休息！ 再说大宋西北，五丈原之上！三天的时间匆忙而过，在这三天中，吴璘一边在准备着接下来开战的事情，一边派出大量的探马，查探对岸金兵的情况。 他虽然也是名将，并且征战一生经验丰富，不过，却并不会在这时候自大甚至疏忽。金兵的战力且不说，这一次他们主动进攻，接下来还需要渡河作战，困难重重，若是不做好万全的准备，说不定他便会步了当年武侯的后尘。 然而，当得到这几天探查的结果之时，他却是满脸的疑惑！他也算是征战了一辈子，可是，对于对面这金兵主将的动作，实在是看不明白。 “你是说，金兵不仅停止了对防御工事的修建，甚至，主动将大营退后了三十里？”吴璘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战报，以及自己面前忐忑的偏将。 “大帅，末将麾下的弟兄已经潜过河对岸亲自探查，消息绝不会有假！现如今，对岸金人的兵马已经尽皆退到河岸对面三十里之外。” “那周围呢？情况可曾探查过了？” “按照大帅的命令，我们探查了周围五十里，尽皆未曾发现金人的兵马。”这偏将肯定的答道。 吴璘眉头紧锁，本来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强行渡河开战，甚至，已经有了损失一些兵马的准备，毕竟，他麾下的兵马谈不上擅长水战，而且，金人沿河阻击，对于自己来说的确不利。可是，谁曾想到金人竟然直接让开了去了？ 不仅让开了，甚至，直接后撤三十里，这是让自己过河之后，有足够的位置摆开阵势在开战？什么时候金人如此讲规矩了？还是说，有什么阴谋？只是，现在金人并无伏兵，也并无援兵，到底会是什么阴谋？ 吴璘怎么也不会想到，对面的这位战场新丁，根本没有任何埋伏和阴谋，目的仅仅是为了和他正大光明的打一场！ 在这种情况下，吴璘哪怕在熟悉战场，怎么可能知道对面是一个棒槌，甚至，对面的阵营中还有‘自己人’？ 金人的异动，让吴璘足足犹豫了一天的时间，原本已经到了进兵的时候，可谨慎之下，吴璘再度让探马继续探查。 一天后，探马继续来报，得到的消息和之前完全一样，根本没有任何的差别。 中军大帐之中，面对着满营的众将，吴璘在腰中长剑的剑柄之上摩挲许久，而后，陡然下令，“按照之前的计划，渡河！” “姚仲，你亲自率领两千兵马，为先锋军！营中所有快船，尽皆归你部调遣！若是半渡之中，有金人兵马杀来，你必须给后方的大军打开缺口以及登岸之地！只要大军能够顺利抵达对岸并稳住阵脚，此战本帅就算你首功！” “末将领命！”大将姚仲厉喝一声，“大帅和诸位兄弟放心，就算是我姚某战死，也绝对创造出机会让大军踏着姚某的尸骸上岸，定然不会耽搁了大军过河！” “其余诸将，各自统帅各部兵马，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对岸！现在辰时三刻，在午时之前，大军必须抵达对岸，哪一部落后，军法惩治！” “若是能够顺利抵达对岸，姚仲先锋军前出十里扎营，江辰率兵两千，向西十里，封锁武城镇方向要道，牛奇胜率兵两千，向东十里，封锁驿店镇方向要道！其余各部兵马背水扎营，随时准备与金人兵马开战！” “末将领命！” 众将齐声应和，而后，一众将领出了中军帐，各自回到本部兵马，整个大营尽皆行动起来，早已经准备好的船只以及打造好的木筏已经停靠在水岸之上。 虽然吴璘麾下并没有专门的水军，不过，大宋地处江南，军中会水之人自然不乏少数。整治一些木筏船只之类，简直是轻而易举。 “轰、轰、轰……” “呜、呜、呜……” 突然之间，震天的号角和战鼓之声响起，在河岸整齐列队的兵马，在各自统领的带领下，迅速踏上木筏或者船只，而后，如同利箭一般，向着对岸而去。 姚仲麾下的快船形成一个巨大的箭头，而他则是站在最快的那一只船的船板之上，身上盔明甲亮，手中握着长柄大刀！他的一双眸子之中，泛出无限的杀机，他身为吴璘麾下第一大将，其勇猛自然不用多说，而且，就如同他所说，身为先锋军，遇山开山、遇水搭桥，不管前边来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有死战之心！ 若非敌亡，便是共焚！身为先锋军，这是他最大的觉悟！所以，先锋军是战功，是荣耀，却也是死亡之路！ “兄弟们，准备登岸！”他们渡河的位置，河床约莫有将近两百丈左右，快船疾驰，自然用不了多少时间！ 随着距离的临近，先锋军的快船之上，前方有大盾竖起，后方有弓箭手蓄势待发，若是这时候金人半路杀过来，他们会悍不畏死的直接冲上去，与金人缠斗在一起，给后面的兄弟赢得时间。 所有人的目光凝聚，身上紧绷，战场就是如此，生与死之间的距离从来都只有一线之隔。 然而，直到他们的快船抵达了岸边，甚至，姚仲已经率先跳下船到了岸上，可是，依旧静悄悄一片，根本没有发现任何金人的兵马…… 第1271章 宋军渡渭水，三军待开战 不仅是姚仲有些懵，就算是他身后紧随的亲卫也是有些傻眼，说好的死战呢？说好的敌人呢？怎么连个影子都没有？ “大将军，这……” “呼！”姚仲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来，虽然情况有些意外，不过总算是好消息，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可是如果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探马立即查探情况，留下两百兵马，接应后方大军上岸，其余人等，随本将前出十里扎营！” 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依旧按照命令来执行便是。 当即，姚仲麾下的兵马行动起来，而留在岸边的两百兵马，先行将一些沟壑填平，将原本金人修建的防御工事拆除了一部分，以方便后方大军上岸。 后方的大军速度并不算慢，吴璘麾下治军严谨，命令即出，三军用命。所以，虽然兵马的数量不算少，但是，还未到午时，所有的大军便是已经尽皆渡河，其余各有命令在身的兵马，直接按照吴璘的命令分东西而去，大军则是驻地沿河扎营！ “大帅，姚将军已经在前方十里扎营，并且派出探马查探金兵的动静，暂时并未有回报！” 等到吴璘登岸的时候，姚仲的传令兵已经回来给吴璘报告情况。 吴璘点点头，脑子中却是一片迷茫，这一场仗，和自己所想的实在有些不一样。现在，自己的兵马已经全部渡河，四方稳住了阵脚，中军大营也在修建之中，哪怕现在金人杀出来也已经晚了，至少，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和兵力来应对，这些金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吴璘自然猜不透，唯一一个算是知晓内情的乌古论达，却是在对主将移刺罕沐汇报情况。 “禀将军，末将麾下的探马已经来报，宋军已经尽皆渡河，兵力约莫有万余，不过，他们显然是畏惧将军的厉害和我们金人的战力，所以，并未贸然进兵，只是有两千兵马在前扎营防备，其余的兵马直接沿河扎营……” “哈哈哈……”移刺罕沐仰头大笑，“这些宋人果然是胆小，本将已经退兵三十里，他们却依旧如此谨慎，面对这样的兵马，若是再行防守，实在难堪。好在本将有你帮衬，这一次，宋金之间的大战，便是我等的成名之战！待到宋军溃败之时，便是你我功成名就之时。” “将军，宋军主帅吴璘，虽然比不得将军勇猛，不过，却也老而弥坚，并且，对于战阵极为熟悉，所以，我等应该还是要重视几分。” 移刺罕沐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错，你能如此考虑便好，你放心，本将虽然信心十足，却是不会给宋人机会！” “你去通传麾下兵马，明日便出营邀战，吴璘？大宋名将？大宋也有名将么？只不过是矮子里边拔将军而已，明日开战，本将便要让这吴璘见识一下咱们金人的厉害！” “末将遵命！”乌古论达强忍着，转身出了大营，有这样的主将，何愁不能战败？真当对面那吴璘是什么软脚虾了？ 大宋的兵马的确不如金人强盛，尤其是骑兵，天地之别。而且，大宋的确有些武将也确实弱的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如果你就此认为所有宋人都是这般，那就错了。 前些年的岳飞、韩世忠，哪一个不是勇猛有谋？倒不是说怕了，可如果当年大宋不是自断臂膀，说不定大金的确会有更多的麻烦。那些人不说，就算是那张浚，又岂是好招惹的么？自己的同僚可是有不少在他手下吃过败将。 更何况，现在大宋还有个沈堂？ 他没有见过沈堂，但是，他却与黑汗和卓是好友，他很清楚自己那位好友的高傲以及在兵事方面的厉害，就连黑汗和卓都如此崇拜的一个人，就连纥石烈志宁都曾经败在他的手中，就连自家的陛下都愿意让郡主下嫁，难道会有人认为沈堂真的只是靠运气么？ 就连自家大帅都曾说过，同等的条件下，他与沈堂对战，他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由此可见，这沈堂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吴璘同样不可小觑，继承其兄遗志，坐镇西北川蜀，与自家大帅对阵多年，却是从未让大帅找到过漏洞和机会，这样的人会弱？ 不过，这些事情，他自然不会去提醒这位主将大人，就让主将大人的美梦多做一会儿，这样自己的目的也容易达到不是？ 整整一天时间，直到宋军的大营彻底修建完成，却是任何金人的踪迹都没有发现。那三十里之外的金兵大营一片安静，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现他们到来一样。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里，那不管金人有什么阴谋诡计，都只能向前将之碾碎。击溃这一波金人，率兵北上，过岐山，兵临凤翔府，这是吴璘必须要做的事情。 “明日一早，常都领兵三千，逼近金兵大营，迫战！”吴璘在大帐之中，对众将下达了命令，金人不是退么？那自己便主动求战，看看这金兵到底能退到什么地方，而且，不管金人如何谋划，自己上前开战，一切便都暴露出来了…… 吴璘的主力军情况莫名，东西两路大军倒是并未发生任何变故和异常。 西路军抵达石鼻寨之外，金兵紧守营寨拒不出战，不过，这里本来就是仰拱，所以，扎营列阵之后，宋军主将也并未急着开战，只是摆出了阵势，一番想要大战的模样。 至于东路军，主将周华率领骑兵两千，在武亭附近露面。果不其然，武亭方面的金人守军大为紧张，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告知了后方的主帅移刺窝斡，移刺窝斡不敢怠慢，毕竟，一旦让宋军到了长安一带，那他这颗脑袋，估计也就保不住了。 所以，不仅让附近的兵马立即支援武亭守军，而且，从大营之中，再度调遣五千精锐前往支援。 总而言之，宋金两方的兵马，就沿着这条漫漫的渭水河，犬牙交错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第1272章 上京的宅院，众女有古怪 “夫君，这宅子怎么样？” 沈堂在宅院之中闲逛，不得不说，这南方有南方的美景，北地也有北地的特色。就如同眼前这座宅院，以灰白为主色，假山林立、墨色雕琢，即有一股南方的水墨之气，又多了几分北方的凛然之感！ 整个宅子面积不小，分成数个小院，沈堂所住的自然是最核心的一个。 这小院方圆不过十丈，可布置的却极为精致，有叶子已经赤红的枫树轻轻摇曳，有灰白色的卵石遍洒院落，假山透漏，竹叶萧瑟！ 沈堂坐在一方约有三四尺大小的卧牛石之上，一把将随在身侧的完颜玥揽在了怀中。 “辛苦玥儿了！” 完颜玥俏脸微红，微微闭着眸子，将整个身子倚在沈堂身上，享受着沈堂身上的气息。 门外的小丫鬟匆匆而来，不过却又悄然而去，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若是打扰了，将来会下地狱的。 直到夜幕降临，院子之中平添了几分凉意，完颜玥方才从沈堂怀中直了直身子，“夫君，咱们去用饭，不然，姐姐们要等急了。” “好！”沈堂笑着站起身，揽着完颜玥朝着正厅而去。 如今已经临近十一月，这上京的天气和南方的临安相差甚远，哪怕还未落雪，可是依旧是冰天雪地。 正厅之中，白骨一般的炭火轻轻摇曳，散发出一股股暖气。北方便是如此，门外冰天雪地，门内却是温暖炙热。 见到沈堂和完颜玥进了门，众女带着几分莞尔的目光不由得朝着二人看过来。完颜玥有些羞怯，松开沈堂的手臂，上前坐在邵暮语的身侧。 “诸位姐姐妹妹，这屋室之中的事物，之前我让人整治了一些，若是哪个屋室中缺了什么，直接和丫鬟们交代便是。”完颜玥对众女说道。 “已经很好了，若非是玥妹妹，咱们可住不到这么好的宅子！”香菱笑着应了一句，随后，门外的侍女、丫鬟将酒菜摆上了桌子，众人便是吃用起来。 第二日，众人洗漱用饭之后，香菱朝着完颜玥、邵暮语和赵灵打了个眼色，而后，邵暮语便是笑盈盈的起身并对沈堂说道，“夫君，昨日我听玥妹妹说，此地冰灯极美，今日我们去赏玩儿一番如何？” “好！”本来此次出行便是为了散心，这北地的特色冰灯，自然要看一看，“那咱们收拾一下，尽皆同去。” “好、好、好……”几个丫头自然是极有兴趣，当即便是拍手叫好。 然而，这时香菱却是说道，“夫君，今日便让暮语陪着你去，我和玥儿、灵儿要张罗一些事物，你们几个丫头留下来帮忙！” 沈堂微微差异，不过，还不待他多想，便是直接被暮语拽着出了院子，“夫君，今日好不容易有了闲暇，你便单独陪陪暮语好不好！” 轻柔的话语让沈堂打消了疑虑，自己陪伴几女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单独陪伴的时间更少，今日既然香菱等人有事，便陪着暮语游走一番，改日再陪香菱几人便是。 云儿和竹儿嘟着嘴巴，眼中有些羡慕，她们早就听说了，这上京的冰灯极为漂亮，可谁想到香菱竟是有事将他们留下了？ “云儿、竹儿、莲儿，你们三个跟着我和灵儿过来，咱们去张罗一些事物！”完颜玥说了一句，转头又和香菱说道，“姐姐，我们先去了，此处便劳烦姐姐了。” 说罢，几人便是出了院子！ 跟着完颜玥走过两条街巷，最后，却是在一座宅子面前停了下来，几个小丫头好奇的打量着这宅院，却见，宅门紧闭，但是门上却是贴着鲜艳的大红喜字，红色的灯笼沿着墙角悬挂，通红一色，煞是好看。 “这是哪一家办喜事？怎么也没有门客？好奇怪？”云儿好奇的说道。 完颜玥没有说话，而是挥挥手，让身后的仆从将门户推开。 众人依次进门，这是一座单独的宅院，清幽雅静，虽然比不上他们所住的，不过却也极为难得！整个院子中，尽皆被红色充斥，有丫鬟匆忙在各个屋室之中进出。 “玥姐姐，你是带我们来参加婚宴吗？不过，这婚宴好奇怪，不仅没有客人，竟然连主人也未曾见到……”竹儿好奇的探头探脑。 完颜玥也不说话，直接拽着几个丫头进入到主屋之中。 “你们几个，坐下！”完颜玥对三个丫头说道。 懵懂的三女互相看了看，而后紧靠着坐在了椅子上，今日这气氛，怎么看怎么奇怪，说自己等人是来观礼的？可是又不像…… 待到三人坐定，完颜玥正色说道，“莲儿、云儿、竹儿，虽然说来你们是贴身丫鬟，不过，两位姐姐也好，我和灵儿也罢，尽皆将你们当成姐妹！许久之前，姐姐便给你们定下了名分，但是却一直没有过礼，所以，来此之前，姐姐便说了，要尽快让你们几个过门。” “现在我最后问你们一次，从前你们为女儿家，以后为沈家妇，是否可愿意！” 完颜玥的话，早就让几个丫头蒙了，此刻她们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根本反应不过来，本来以为是参加喜宴……也没错，不过，这参加的是自己的喜宴？ “怎么？你们若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去找沈大哥分说！”见到几个晕乎乎的丫头，赵灵开口说道。 “我愿意！”莲儿眨眨眼，赶忙开口，这是她期待已久的场景，又怎么可能不愿意？从当年北地那个如同神一样的男子将自己在漩涡之中拯救出来，自己便已经心有所属。 “我也愿意！” “还有我……” 回过神来的两个丫头，赶忙开口，唯恐会将她们漏下！ “那好！”完颜玥点点头，“之前我问过两位姐姐，云儿和竹儿自从进了主家，便是与家中断了联系，这一次倒是委屈了莲儿，本来应该将伯父接过来，不过时间太紧，而且，这冰天雪地，让伯父往返数千里也有所不便，因此，便没有将伯父接来，但是之前姐姐也说了，这一次过礼，只是让你们先行进门，等回了大宋，可以在办一次。” 第1273章 小丫头惊喜，沈堂来迎亲 几个小丫头连连点头，甚至，哪儿听得清完颜玥在说什么。 “此次，虽然没有六礼之说，但是我和几位姐姐商量了，能有的尽皆会有。虽有妻妾之分，但是，咱们夫君家中并无他人，也没那么多规矩，这些你们尽皆清楚。” “虽然没有什么其他的客人，但是，我和灵儿这两位郡主，今日便是你们的主婚人，我邀请了纥石烈志宁大将军，作为你们的证婚人！花轿已经准备好，如果你们愿意，那今日便是你们和夫君的大喜之日！” “莲儿愿意，谢谢姐姐！” “我们也愿意，谢谢姐姐！” 几个小丫头岂能不敢动？这个时代，阶级的分明和规矩极为严苛，同属沈家之妇，可是妻妾却是有别，这也是为何，要不了多少年，程朱理学便会流行起来的缘由。 本来，按照他们的身份，只是陪嫁的丫头，甚至身份比不得妾室，只需要一顶花布和一顶小轿，直接从后门而入便够了。然而，完颜玥几女却是帮着她们大张旗鼓的张罗，几女心中，岂能不暖。 “几位妹妹，快快起来，你我本就是姐妹，如何客气？”完颜玥和赵灵将三人搀扶起来，“以后我们尽皆是夫君的娘子，当相互扶持才好！” 边说着，完颜玥一挥手，而后，一个个喜娘和丫鬟拿着各色事物走了进来，有红色的嫁衣，有珠翠的首饰…… “快，给三位新娘子梳妆打扮，可不能耽搁了吉时！” 三个丫头红着俏脸，被喜娘拉着各自坐开，一个个侍女围拢上来，给三人梳妆打扮！ 另一边，沈堂随着暮语出了门，不过，还未到正午时分，暮语便是直接拽着沈堂返回了家门，甚至，号称去看冰灯的两人，连冰灯的影子都未曾见到。 满心疑惑的沈堂回到了家中，却见家门上贴了大红喜字，门头上也挂了大红灯笼，进了院子之后，更是一派喜子洋洋的势头。 “这……” “夫君，几个丫头虽然没有说过，不过，当初我许诺过，现在，也该让他们进门了。不过，在大宋之时，夫君一直忙碌，所以，趁着这一次在上京闲暇，先行过礼，等回了大宋，咱们可以再补办一次！” 迎上来的香菱，笑盈盈的开口。 沈堂伸手将香菱和暮语揽住，他哪儿还不清楚，几女只不过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罢了，估计，就连那几个丫头都埋在鼓中。 “多谢娘子！”沈堂转头在二女的俏脸上吻了一记。 感受到沈堂的情动，二女在沈堂身上腻了片刻便是起身。 “夫君，今天的新娘子可还没有来！”香菱调笑了一句，而后便是拉着沈堂，亲自给他装扮起来…… “哈哈哈，今天咱们沈大将军又做新郎官了，咱们一定要帮衬着多喝两杯！” 听这声音，沈堂就知道，定然是纥石烈志宁来了。 沈堂只不过清洗一番，换了衣衫，所以并不麻烦，因此，纥石烈志宁等人到了，他已经准备完毕，当即便是起身和完颜玥二女迎了出去。 “劳烦大帅了！”沈堂出了门，见到众人前来，赶忙行礼。 他身后跟着一众军中兵将，嘻嘻哈哈的给沈堂以及二女见礼。纥石烈志宁则是咧着嘴说道，“今日郡主请我前来为你证婚，这种事情，老夫可是经验丰富。” 边说着，还朝沈堂和完颜玥眨了眨眼。 当初，在山东之地，那百里红妆、十一连营的盛世婚礼，正是在他和张浚二人撮合之下办成的！ 宋金两国皇帝献礼，两国数十万大军见证，而且，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兵锋，换成了美酒！这样的场面，就算是在皇帝的婚礼上也不曾见到。正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也是为何，至今依旧在传唱，那一座座的连营，依旧是年轻的男女崇敬的圣地的缘故。 完颜玥神色恍然，脸上显出几分甜蜜，那一刻，自己这一辈子也不会忘掉！ “来，诸位兄弟们，既然来了，都别闲着，帮着咱们沈大将军忙活起来！”跟随纥石烈志宁前来的，不少都是沈堂的熟人，所以，倒是也不用太过客气。因此，各自去忙碌。 待到吉时，沈堂骑上骏马，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鼓乐当即敲打起来，纥石烈志宁带来的人充当随客，手中拿着成筐的铜钱和糖果朝着看热闹的人群撒去！ 那座小院之中，三个身穿嫁衣的丫头已经盖上了红盖头，每个人的脸上都有惊喜也有羞涩，当然还有感激。本来，也许她们此生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是现在……哪一个女子不曾幻想自己身穿嫁衣，坐上花轿的那一刻？此生，足够了！ 仪式虽然简单，不过却也足够热闹，并没有刻意邀请宾客，但是周围的百姓和乡亲却是有不少前来凑热闹观礼。 几女也大方，大手一挥，每一个来观礼的人都会得到一个红色的锦袋，其中装着铜钱和糖果，街上的孩童更是如同过年了一般，跟着迎亲的队伍呼喊疯跑。 “莲儿，你紧张不紧张……”云儿拽了拽一旁莲儿的衣袖。 “我……不……有一些……”莲儿语无伦次，一双玉手紧紧握着，从此以后，自己便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娘子了么？ 实际上，哪儿会不紧张？婚娶乃是此生头等大事，直到现在，几个丫头都是迷迷糊糊的。 听着门外热闹的场面，三人期待而又忐忑，至于一旁的喜娘所交代的事情，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耳朵中。 “迎新娘子喽……”随着门外的呼喊声，三人只听到房门被打开，嘈杂的脚步声，好像有不少人涌了进来。 下一刻，莲儿一声惊呼，却感觉到自己被抱在一个怀抱之中，她微微一惊，不过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的时候便是乖乖伏了下来……这是……夫君到了！ 沈堂轮次将三位新娘一一抱上了花轿，而后，接亲的队伍在鼓乐声之中，热热闹闹的绕了一个圈，朝着家中而去。 第1274章 洞房花烛夜，一郎三娘子 吹吹打打回到了院落，沈堂下马，三位新娘下了轿子，过门户，跨火盆，程序一个不少，最后纥石烈志宁主婚，双方祭拜天地、师长礼成！ “送入洞房！” 三位新娘的洞房各自在单独的院落，好在这宅子小院不少，香菱也早就提前收拾了出来。 沈堂与应酬着纥石烈志宁喝了几杯酒，便是直接被纥石烈志宁赶了回去，按照他的话来说，喝酒有的是时间，今天晚上，沈堂任务繁重，不能耽搁。 可不是么？一下子三位新娘，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必定是极大的一个考验。 在喜娘的引领下，沈堂进入到第一个小院之中，进入屋室，依旧是温暖如春，红色的嫁衣将莲儿丰韵的身形包裹的淋漓尽致！ 二人在北地相遇，谁曾想却是结下了一生的缘分？一追一随，恍然间已经有数年之久，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习惯，从习惯到无法割舍，缓慢而又值得留恋。 沈堂身旁女子不少，有玥儿和灵儿那样的皇亲贵胄，有香菱、暮语那般的官贾明珠，也有云儿、竹儿这样的开心果，可是莲儿依旧是极为特殊的那个。 她不争不抢，一颗心尽皆放在沈堂身上，她的眼中几乎只有沈堂，沈堂所向，便是她之所往！ 也许有人说这不是爱情，可是，如果这都不算的话，那什么才能算！ 一旁的喜娘将准备好的交杯酒端过来，二人饮过交杯，而后结发，从此相持相守，生与共、死同穴，再无分离！ 过程结束之后，喜娘笑盈盈而去，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不在需要她了。 沈堂拿起一旁备好的如意，将红盖头挑开，红唇丰润、俏脸粉面，眸子之中带着期待和欣喜，几分羞涩更是让沈堂心中躁动。 说起来，两个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只不过，此时此刻，自然是不一样的。 “娘子……”沈堂轻呼一声，莲儿微微呢喃，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轻起朱唇，柔柔的叫到，“夫君！” 一声夫君，从此夫为君上，三从四德、四纲五常，妾生死相随！古代的女子就是这般可敬，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娘子，今日你很美！”二人比肩而坐，轻声漫语，红烛闪烁，两情交融，世间最美好的，莫过于此。 沈堂心动之下，直接便是俯首，朝着那一双红唇吻了过去，直到将近窒息方才止住。 感觉到自家夫君的情动以及自己身上已经略显凌乱的衣衫，莲儿却是赶忙推了推沈堂，“夫君，你快去云儿和竹儿那里，她们还在等着。” “那便让她们多等一会儿……”…… 云儿和竹儿的院子就在隔壁，本来二人是分开，不过，略微等了片刻之后，云儿便是趁着喜娘不注意，直接溜出了门，进了竹儿的屋室。 自己撩着红盖头偷偷看了看，见到竹儿乖巧的坐在床榻边上，她偷偷一笑，上前一掀竹儿的盖头。 竹儿本来以为是沈堂到来，心生欢喜，然而，四目相对，却是这个坏家伙？ “怎么是你？”竹儿惊呼一声，一把将云儿的手打落。 “怎么就不是我，老爷肯定是先去了莲儿那妮子那儿，晚上来不来还说不定，怕你独守空房，所以我来陪你呀，怎么样，我够不够姐妹！”云儿嘻嘻笑道…… 竹儿本想反驳，可是听到云儿的话，却是不由得有几分失落。自己自然是不会和其他姐妹相争，可是这洞房花烛之日，如果老爷不来，未免有些遗憾。 “哎，也许是自己太不满足了！”竹儿心中想到。 云儿本只是调笑竹儿，可是话说出口，却也是沉默了下来。哪个女子，不想此刻夫君相伴？ 屋室之中，话语落下，一片沉默，两个丫头就这样互相依着，默默的发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门外传来一声惊呼。 “哎呦，可坏了大事，我那位新娘子去哪儿了！”话音刚落，房门被推开，两个喜娘匆匆跑了进来，见到这两个丫头的模样，简直是又气又笑，这是什么时候，还这般顽皮？ “我的新娘子，快点儿准备好，那前边丫鬟刚过来说了，老爷随后便到！” “啊！”二女可谓是又惊又喜，竹儿胡乱的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云儿一把拽起自己的红盖头，就要朝着门外跑去。 不过，还未跑出门，便是直接被喜娘拽住了。 “我的小姐，这会儿赶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就在这儿！”说着，也不待云儿反驳，直接朝着身后一挥手，“快点儿进来，帮着两位新娘子把装束收拾一下……” 屋内一片忙乱，云儿和竹儿只能呆呆的任人摆布。 不多时，门外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显然，沈堂来了。 此刻的沈堂也是哭笑不得，在莲儿院子之中出来后，本来是先去了隔壁云儿的院子，结果那守在门口的侍女却是战战兢兢的告诉自己，新娘子丢了。 当时沈堂便知道了，自己在莲儿的屋内足足耽搁了将近一个时辰，想来是这顽皮的云儿熬不住，直接跑去与竹儿汇合，赶到半路，便是见到一个喜娘迎上来，果不其然，两个新娘子都在竹儿的院子之中。 进了屋室，将刚才的程序重新做了两遍，随后，其他人尽皆退去，屋中只剩下三人。 挑开了红盖头，竹儿满脸羞涩和喜意，云儿却是眼神闪躲，显然也知道自己将事情弄乱了。 不过，沈堂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什么，再者说，两人在一起不是更好么？也省了一遍的麻烦。 两个丫头的嫁衣，是一袭裹身的淡色青衣，就如同当年在沈家村，香菱的那一身嫁衣一样，只不过，不管是材质还是其精致，显然都非那时候可比。 屋内暖炉升腾，并不冷，所以，二女自然穿的单薄。青色的嫁衣裹在身上，伴着二人娇小的身躯，异常诱人。 “老爷！”被沈堂火热的视线看的有些羞涩，竹儿轻声呼唤了一声。 第1275章 芙蓉帐生暖，郎妾尽有情 “今日可不许叫老爷！”沈堂笑道。 竹儿一怔，随后便是反应过来，微微低头，“夫君！” “夫君！”一旁的云儿也忍不住，直接喊到。 揽住二人，感受着二人身上传来的温暖和炙热，沈堂不由得喊到，“两位娘子，天晚了，还不给夫君更衣么？” 二人闻言，当即点点头，衣袍退去，只剩下白色的小衣，玲珑的身形更显得诱人！ “从此，你们便是我沈堂的娘子，是沈家之妇，香菱几人并无嫉心，我沈堂心中更是一视同仁，既然是我的娘子，从此我会心疼、爱惜你们，守护着你们！此生有你们相伴，是我沈堂之幸，从此无悔、无怨，愿我们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来世太过久远，此生携手相伴，我愿数十年后，我们膝下儿孙环绕、家和满堂，我愿百年之后，至死不渝，地下同眠！两位娘子，此生，你们便是我最大的福分……” 沈堂的话语让两个丫头感动而垂泪，在这个时代，给一个丫头和妾室这样的许诺，未免太过丰厚和满足！她们当然知道自家老爷对自己的好，可是此刻依旧感动的难以自持。 “夫君……” “谢夫君……” “两位娘子，难道就这般感谢么？” 青罗帐暖，这一夜两个丫头自然是极力奉迎，直到累的难以起身，方才伏在沈堂的怀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二女便是睁开了眸子，互相对望了一眼，而后便是悄然起身。 今日，可是要去给几位姐姐奉茶，若是晚了，那才是坏事。 “两位娘子，怎么不在歇息一会儿！”沈堂醒过来，算算时间，也不过睡了两个多时辰。 再度听到沈堂口中的称呼，两个丫头依旧忍不住欣喜。 “夫君，我们要去给姐姐们奉茶，不能晚了！”云儿轻柔的说道，虽然只是经过了一道礼仪，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但是，此刻，云儿却是褪去了之前的顽皮，多了几分沈家之妇的温婉柔情。 沈堂一笑，也没有再劝，这种事情他不适合多说，尽管他也清楚，香菱等人未必在意，不过礼仪便是礼仪，索性不过是早起片刻，顺其自然便是。 二人先服侍着沈堂穿戴洗漱之后，随后便是打开了房门。 房门之外，一个侍女正等着，见到二女出现，赶忙行礼说道，“云儿夫人、竹儿夫人，莲儿夫人已经在厅堂中等着！” 侍女的称呼让二女脸上挂满了笑意，当即点点头，“那咱们快去，别让莲儿等久了。” 来到前厅，果然莲儿在等待。 云儿笑盈盈的走上前，随后低声对莲儿说道，“莲儿姐姐，昨晚谢谢啦，等以后有机会，我和竹儿再把夫君让给你！” 洞房花烛夜，谁想独守空房？可以说，自己二人欠了莲儿天大的人情。所以，今天不仅直接叫了姐姐，甚至，还郑重的许诺了一番。 莲儿轻柔一笑，虽然略有遗憾，但是夫君毕竟是先来了自己这里。而且，莲儿还有个小心思，云儿二人并无家人，所以也就是这一次，不过，等到回了大宋之后，自家老爷自然要跟自己回家一趟，到时候，老爷可都是自己的，因此，这一次便让给二女。 “好啦，我们姐妹，不用如此客气。时辰不早了，咱们快点儿去给诸位姐姐奉茶！” 身后有侍女准备好事物，几人匆忙出了门，朝着正屋而去。 待到一行人来到正屋的时候，却见香菱等人已经尽皆在了！四张椅子一字排开，香菱、暮语坐在中间，左边是完颜玥，右边是赵灵！ 虽然赵灵还未过门，不过她还是缠着香菱加了一把椅子！ 美滋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莲儿几人几门，当即便是眼前一亮，自己也要被敬茶了？感觉好像还不错？ 莲儿先行上前，从香菱开始，一个个给几女敬茶。 “香菱姐姐，请喝茶！” 都是自家的姐妹，自然不会有什么刁难。敬茶之后，香菱开口说道，“如今，你们几个也进了门，咱们沈家人丁更望。” “沈家没有别的规矩，但是，我们姐妹首先要后宅和睦，任何人不得争抢阴毒，否则，若是出了不该出的事情，就算是夫君能够接受，我这个姐姐也不能接受，到时候，诸位妹妹莫怪姐姐无情。” “我们所有人，都要为夫君守护好这个家，夫君在外的事情，我们不会插手，但是这家宅之内，三从四德，这些不用我多说。” “其他的事情一切照旧便是，不过，咱们家中的生意，你们三个丫头要尽量多操练一二，咱们沈家虽然算不得大户，但是各方面的事情却也不少，之后，我们商议一番，各负其责，你们也要担起自己的责任……” 对于香菱的话语，众女自然赞同，之所以能够围拢到沈堂身边，缘分是其一，与众人的性格也有着极大的关系，但凡有一人是善嫉之心，也不会如此。 “香菱姐姐放心！”一旁的赵灵赶忙举手表态，“咱们都听香菱姐的话，绝不会捣乱！” 那古怪的模样，直接引得哄堂大笑！ “好了，几位妹妹估计昨日也辛苦了，快让人准备早饭！咱们要在这上京城至少待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等过了年节才会离开，稍后，咱们出去采买一番。” “昨日我诓骗夫君出去，今天总可以去看看那冰灯了，我早就听闻这北地上京的冰灯极具特色，只可惜无缘得见，这一次，必定要见识一番才好。不然，这北地遥远，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对于这个说法，众人自然赞同。 当即，众人陪着沈堂匆匆用了早饭，随后，便是浩浩荡荡出了门，朝着街市之上而去。这上京城乃是金国重地之一，其中皇亲贵胄自然不少，不过，以沈堂等人的身份，并且，纥石烈志宁还专门派出了亲卫在一旁保护，所以，自然不用担心引来什么麻烦。 第1276章 令：擂鼓作战，传：战马冲锋 上京北地，虽然天气冰寒，但是却有两情相暖，大宋西北，漫天风沙滚滚，却只有热血刀锋。 渭水之北，宋军大营北出十五里，吴璘帐下大将常都，率兵三千列阵，大将姚仲在一旁蓄势待发，吴璘率领一千精锐兵马在后，亲自坐镇。 这一战，进入北地之后尽皆诡异，此为第一次与金人交锋，他不亲自来坐镇，并不放心。 向远处北方遥望，却见黑压压的金国骑兵已经在列队，大致看去，约莫有一两千兵马！ 沉吟片刻之后，吴璘陡然间下令，“擂鼓，进兵、迫战！” 如果不能识破金人的意图，他实在不能安心，虽然以步兵主动进攻骑兵已经极为奇怪了，但是，吴璘还是打算这么做。 他必须要先将金人的意图打出来，然后在做全盘谋划。 就在昨日，东西两路的大军已经传回来消息，情况跟计划基本一样，现在，也只有他这里情况诡异。 “轰、轰、轰……”冲天的战鼓之声震彻大地、震撼人心，整齐的大宋兵马急速移动起来，排列军阵。 军阵是最为简单的一字阵，盾手在前，弓手在后，常都居中，手中握着长刀，目光森严。 “杀！” 见到吴璘身旁的血色战旗陡然舞动，吴璘暴喝一声，随后，三千兵马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向前，朝着远处的进兵逼近。 “将军，看来宋军对将军很是重视！咱们这里只不过是三四千兵马，甚至，还未全部出战，可是宋人却是倾巢而出，看他们的阵势，前后至少有六七千人，若是去掉他们另外两营的兵马，恐怕这是他们全部的兵力了……” 吴璘此来，只不过一万三千兵马，为了防止侧方有金人援兵前来，另外两座大营并未轻动，所以，他麾下的确只有七八千兵马。 “哈哈哈……”移刺罕沐志得意满的笑了笑，“此战，你随本将亲自冲锋，破了宋人阵势，他们不过区区步卒，只要破阵，便是刀下之鬼！” 乌古论达挑了挑眉，他很想问问，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冲阵？对面的是吴璘，出战的是他麾下大将常都，看似简单的阵型，稍有变化便可以让骑兵撞得头破血流。 虽然失败是他想要的，但是，他实在不想败的太丢人。当即，他便是低声说道，“将军，大宋军阵难破，而且我们骑兵机动力最好，只需要在外围散射，自然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向是金国对付大宋最佳的办法，步兵跟不上骑兵，只能被动挨打，哪怕是胜了，也不过是金兵主动退去而已，想要追杀，除非早已经设伏拦截，否则根本追不上。 “嗯？”移刺罕沐闻言，却是不满的摆了摆手，“正是宋人军阵厉害，所以本将才要如此，其他人都不能破阵，只有本将才可以，这岂不更显得本将厉害？再者说，咱们金人，可曾少了骑兵破步兵阵型之事？” 这样的事情自然不少，可却并不一样，现在，他们麾下大多是轻骑兵，身上为皮甲、布甲居多，如果是重骑兵，这普通的步卒军阵自然是摧枯拉朽，可是轻骑兵么……至少也是两败俱伤，这是专用自己的薄弱点攻击对方的强势之处，有多少武将会这样笨？ “呼！”乌古论达长出一口气，此刻的他有些后悔，自家这位主将，是不是被自己忽悠的太过分了？不过，让他亲自领兵自然是不行的，这场战败，还需要背黑锅之人，若是主将战死，那说不定有功无过，他们岂不是要替人受过？ “将军所言甚是，不过，将军为军中主将，却是不得擅离，虽然将军勇猛，不过兵事无常，兵锋凶险，请恕末将妄言，就算是这数千兵马的生死，也不如将军一人重要。数千兵马战败，依旧有将军在，我们就可以卷土重来，与敌再战，可若是将军略有疏忽，让末将该如何，让这数千兵马该如何？” “大宋有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此战请恕末将之罪，遣一员猛将前去，将军坐镇后方统筹大局！” 乌古论达的话也让移刺罕沐冷静了几分，他虽然有几分武力，可是对于战场确实有几分陌生，这刀枪凶险，若是伤了自己岂不是不好？ 所以，借坡下驴，直接点头应道，“也好，那本将就在此坐镇，而且，此不过首战，你便也随在本将身边观战，看看这大宋兵力如何，至于与宋人交战，随意遣一猛将便是。” 此言正合意，“将军，偏将李达，一向勇猛，此战令其前去定然不会有失。” “好，这军中你比本将熟悉，此事就由你去调遣！” 行了军令，乌古论达便是转头朝着不远处的诸将而去！这些将领，见到乌古论达走过来，各个冷笑而默不作声，既然不是同路，那便割袍断义、各奔前程。 “李达，传将军令，此战由你率兵出战，带兵马两千，许胜不许败，若败，自有军法处置！”乌古论达淡淡的下令。 李达身形魁梧，一身黑甲罩在身上，如同铁塔一般。不过，听着乌古论达的话语，他只是冷冷一笑，根本未曾应声。 不过，他身旁的一人，却是低声对他耳语了几句，随后他方才懒洋洋的说道，“末将领命！” 说完，便是上马朝着前方汇聚的兵卒而去。而乌古论达，也并没有和诸将闲叙的心思，下了领，直接便是反身回到移刺罕沐身前。 “这就是不一样啊，攀上了高枝，已经不将我们这些兄弟放在眼中了！” “你为何让李达出战？难道，你也惧了他不成？” 众将七嘴八舌，而那对李达开口之人，却是微微一笑，“诸位兄弟，若是不尊军令，那便被人抓了把柄，哪怕是直接斩了，也是咱们不占理。不过，若是出战，则胜败难料，就算是真的败了又能如何？” “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像咱们大金国，没有哪条律令说明，出战就必须要获胜。” 第1277章 两军相碰撞，金兵大溃逃 众人闻言，先是愕然片刻，随后便是哄堂大笑，原来，自家兄弟打的却是这个注意。可不是么，违抗军令，这显然罪责难说，而且，他们也却是无理，但是战败呢？不能说是无罪，可是这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大不了打一场嘴上的官司，这可是在他们西路军之中，难道，还能因为此事，让这个新任的主将砍了自家兄弟的脑袋？ 不要说是自己等人，就算是在场的这数千兄弟也不会愿意。 李达得到自己兄弟的指点，当即信心十足上前，到了军列之中，先行将一众千夫长、百夫长召集了起来，低声耳语。 乌古论达也好，李达也罢，这些人尽皆是西路军中顶梁柱，每一个在军中都有着极重的威信，这也是为何，整个以徒单克宁为首的西路军，战力会如此雄厚的原因。 因此，对于李达的命令，众人虽然无比差异，可是却尽皆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下去。 对于这些人来说，那什么主将根本就不被放在眼中，徒单克宁不在，李达这些将军，便是他们的首领，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移刺罕沐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他看着眼前雄壮的兵马，当即信心满满。 “来，本将亲自擂鼓助战，等咱们大金的儿郎获胜，本将亲自给他们庆功！”说着，带着亲卫来到一张牛皮大鼓之前。 “轰、轰、轰……” “呜、呜、呜……” 战鼓声轰响，牛角声冲天！ 在他身后的旗手，当即舞动战旗。 军阵之中的李达厉吼一声，“儿郎们，随本将冲锋！” “轰！” 虽然只有两千兵马，可是却有气吞山河之势！对于大宋来说，金人绝对是恶人，可是，金人能够从那北地的白山黑水之中，凭借着几千部众，逐渐击溃了辽国，拿走了大宋的半壁江山，绝对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们的勇武，他们的骑术，在这个时代，就代表着顶尖和无敌。直到……那个开了挂一般的人出现，金人的辉煌方才逐渐没落下去。 不过，这个时候，完颜雍的时代，依旧是金人的顶峰时代，他们的战士还未懈怠，他们的勇气还未消失，他们对于热血的追求，还未曾断绝。 一声令下，两千匹战马齐齐冲锋，哪怕是在疾驰之中，阵型依旧无比严谨，这便是这个时代最为恐怖的杀戮机器。 金人兵动，大宋的战阵向前的脚步不由得微缓！两军相距并不算远，再加上战马疾驰，几乎是眨眼间的时间便是战阵碰撞。 “止！” 战阵的中心，常都厉吼一声，随机，大宋的三千兵马尽皆止步。 “铁桶阵，御！” 哗啦！ 原本一字阵的大宋军阵，团团一转，变成了一个圆形大阵！ 周围为一人高的大盾，并且足足列了三层之多，其后，一层长枪兵蓄势待发，长度超过一丈的巨大长枪，在几人合力之下，足可以将战马直接刺穿！在最内部，则是一层层的弓箭手张弓搭箭！ 面对金人骑兵的冲锋，常都使用了最简单也是最擅长的办法，刺猬战法！如果敌人不冲阵，那这样的战法自然没有意义，可是敌人冲阵，那这便是遏制骑兵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所有人稳住，抓紧枪杆！” “大盾之后，三人合力，给我顶住了！” 下边的都统、校尉一个个卖力吆喝着自己的兄弟，这时候，对于一个成熟的兵卒来说，稳住心神才是最重要的。 有句话说得好，战场之上，怕死的反而会死得更快！现在便是如此，骑兵冲锋，气势何等恐怖，若是不能稳住阵脚，直接被冲散了阵型，每一个人都会死。 很快，金兵的战马便是径直朝着宋军的大阵冲了过来！ 刷、刷、刷…… 双方的箭雨开始对射，以威力而言，自然是大宋的阵型占据优势，不过，双方的伤亡并不大，尽管金兵是在马背之上，可是他们娴熟的马术却是足以在此时挽救他们的性命。 有的直接用兵刃格挡，有的微微闪身，甚至，有的直接一翻身钻到马腹之下，相比大宋那少量的骑兵来说，双方的御马之术天差地别。 数百步的冲锋，也不过两三轮箭雨而已，大宋前排的兵卒，几乎已经闻到了战马的嘶嚎！ 一方疾驰冲锋，一方落针可闻，一动一静，就在这大地之上互相接近，两方的将帅，同样在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 “轰！” 终归是距离产生美，当靠近的时候便会碰撞出火花！金兵的战马直接冲撞在宋军的大阵之上！ “抵住！” 常都连连暴喝，麾下的兵卒咬着牙关，所有的力气尽皆锚在一起！ 然而，下一刻，金兵之中却是陡然间传出一声惊呼，“不好，宋人厉害，快撤！” 此言一出，随机，一个个声音此起彼伏响起。 “快跑！” “撤！” “宋人厉害……” 战阵之中的大宋兵卒最先蒙了，所有人都在准备着血战，铆足了力气顶着大盾，可是……下一刻却是感觉失去了力道？ 战马的冲锋何等恐怖，然而，所有人却是觉得身前一空，身子和大盾不由自主的朝着前方压了过去。 这些人自然是慌了，若是自己这里出了差错，自己死了也就罢了，其他的兄弟也会跟着遭殃，然而，就在他们急着爬起来准备再度组成阵型的时候，抬眼看去，却是只见到一个个晃着尾巴远去的马屁股以及二三百只碰撞在大盾之前倒地哀嚎的战马…… 傻眼！ 绝对是傻眼！ 甚至，他们都忘了继续去补充阵型，实际上，不仅是他们，就连常都也傻了！这个……自己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只是一接触，金兵便直接败了？ 至于更傻眼的，自然要数金兵主将移刺罕沐！眼看着‘胜利’就要到手，可是突然间，自己一方的兵马就如同遇见了魔鬼一般，直接溃败，落荒而逃？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吗？ 第1278章 傻眼金主帅，愤怒气冲天 提到战场，会想到什么？ 热血、厮杀、冷漠、残酷、无情等等字眼都很是正常，可是，对于双方的将帅来说，实在没有哪一个字眼来形容今天眼前的这一幕。 两边的将帅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战场，中间仅剩下的大宋兵卒，一个个呆愣着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绝对是最融洽的形容词！ “立即组阵，防备敌人阴谋！”战阵之中的常都最先回过神来，他大吼一声，吆喝着麾下的兵丁。 几千人马再次各就各位，摆出了架势，可是，对面怎么也不像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毕竟，这时候就算是有阴谋又能怎样？至于如此？刚才那些金人演的戏太假了，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 而且，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这一批金人兵马的马术之强悍。 这一场冲锋，从开始到现在，大宋的人死伤寥寥无几，金人的兵卒死伤同样寥寥无几。 至于最后冲阵的那一刻，大将李达早就暗中有所吩咐，真正冲阵的，不过是先头的那些战马，而之前这些战马之上的金兵，已经在最后关头，翻身跃到了一旁的同伴马背之上，然后，其他的骑兵用强大的马术和对马的熟悉控制，硬生生将冲锋的战马止了下来，随后方才四处奔逃，这也是为何，大宋的兵将看到战阵之前，死伤的尽皆是马匹，却并无金兵的缘故。 常都傻愣愣的在战阵中间，等待着敌人的反应，可是，很显然，他绝对是等不到什么敌人了。 足足两刻钟的时间，那些疯跑的金兵，一个回转的都没有，后方的金兵也同样没有想要继续攻击的意思。 这……自己这是被耍了？ 吴璘只觉得下巴一痛，这才反应过来，愣神之下，自己硬生生扯下来几根胡须！他咧了咧嘴，犹豫了片刻，便是对身旁的副将说道，“先鸣金收兵！” 不收兵又能如何？ 刺耳的鸣金之声响起，常都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带着几千兵马在这里傻愣愣站着，实在是有些不适应。 “收兵！” 大宋的兵马有条不紊的退了回去，而金人出战的大将李达，也施施然来到了移刺罕沐的面前。 松垮垮的一拱手，“将军，宋人厉害，末将败了！好在末将力挽狂澜，麾下兄弟死伤并不算多，不过，兄弟们受了惊吓，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再度出战了。” 移刺罕沐傻傻的看着李达，刚才战阵之前那一幕，他并未看清楚，只是见到冲锋之时，突然间自己的兵马便是溃散开了，然后便败了，败的莫名其妙也难以接受。 “怎么可能会败？本将明明就看到那大宋的军阵没有丝毫影响，定然是你们出战不利！来人，首战失利，罪责当斩，给本将将这败将直接斩了！”移刺罕沐虽然还不清楚自己被人‘演’了，可是首战失利的他已然是恼羞成怒。 李达不屑的一笑，真当自己是自己的大帅了？就凭一个信任的主将，能在西路军之中斩了他李达？痴心妄想！ 果然，话音刚落，其他的将领便是围拢上来！ “将军，战事本就胜败难料，李达出战乃是应将军令，岂有战败即死的道理？” “若李达将军为死罪，那将军为主将，此战失败，是不是同为死罪？” 众将七嘴八舌，丝毫没有给移刺罕沐任何面子！ 而且，这时候周围的兵卒也逐渐围拢了上来，其中有千夫长、百夫长互相打了个眼色，而后便是乱哄哄的喝到，“战败斩将，没有此理，若如此，我等尽皆是战败之人，当一同斩首！” “请将军处斩！” 有句话说得好，法不责众！这句话并不算绝对，但是，在不少时候，的确是如此，就如眼前的场面。 如果仅仅是一个李达，自然是无妨，可是，如果移刺罕沐敢硬着脑袋直接下令将所有战败的几千人尽皆斩首，那第一个死的绝对是他自己！ 真的炸了营，哪个管你是不是主将？就算是一群兵卒将你这个主将斩了，皇帝也不可能下令将这数千人尽皆斩首。 移刺罕沐火冒三丈，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进行！想要惩治李达，显然不可能了，想要惩治这些兵卒，自己又不是疯了？可是，明明战败了啊，到底是哪儿出了错？ “将军，此事不宜过分，首战失利，兵卒的战心本就受到影响，若是在这时候严惩，与接下来的战事不利。” 乌古论达先是低声在移刺罕沐耳边耳语了几乎，而后便是单膝拜倒说道，“将军，李达首战战败，有罪但罪不至死，应仗责三十！请将军令……” 虽然这并非他所想要的结果，不过，好在是有了一个台阶。 移刺罕沐恨恨的咬了咬牙，“仗责五十军棍！若有再犯，严惩不贷！”说完，直接一转头便是朝着大营之中而去。 乌古论达见此，也赶忙跟了过去，至于五十军棍……就连执行的人都没有，本来跟着移刺罕沐过来的几名亲卫想要上前，可是，见到不少周围兵卒带着杀意的目光，很识相的转身走了。若是执意要执行，自己这几颗脑袋恐怕就快保不住了。 “哈哈哈！”李达仰头大笑，“今日这一战，着实痛快！” 看他的模样，若非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他刚刚获得了大胜。 “走、走……今儿个我李达请兄弟们喝酒，不醉不归！”说着，直接拽着其他几名将领嘻嘻哈哈而去。 移刺罕沐独自坐在大帐之中，咬牙切齿，就连跟过来的乌古论达也没有理会。 “将军，今日之败，其责任在我，本来末将以为以李达之勇武，可以胜过宋军，可是没想到，这李达并未用心出战，再加上宋人大阵严谨，所以才有此败。末将愿受将军任何责罚……” 虽然心中生气，可是，这乌古论达是眼下自己唯一一个可用之人，移刺罕沐虽然有几分天真，但是却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太过给他脸色看。 第1279章 北地有敌来？老友再相见 “行了，起来！” 移刺罕沐冷着脸摆了摆手，“这是首次，念你一心为本将着想，便放过你一次，若再有下次，定会严惩！” “多谢将军开恩！”乌古论达顺势便站了起来。 沉默片刻后，移刺罕沐问道，“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不……换将再战？” 听闻此言，移刺罕沐不由得冷笑起来，“你还不明白么？他们并非如你这般忠心，让他们出战，很可能会再败。今日这一战，本将虽然没有看清楚，但是，这李达显然是故意如此！否则，怎么可能败的那么快？再者说，宋人真有这般厉害？若是如此，咱们金人能得了他们半壁江山？” “哪怕再换一个人，也不过是再演一场戏给本将看而已！”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所谓的地位和权势，并非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样。本来，按照他的想法，他已经是一军主将，掌握着整个大军的生死和所有人的升迁，这些人就算是不满意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屈服？ 可现在，李达用事实告诉了他，如果没有人服气和跟随，就算是再打的官职和权势也没有意义。 他掌控不了这些将军，掌控不了那些中层，也掌控不了底层的兵卒，站在空中楼阁之上，完全无法掌控现在的局面。 “将军，要不然，末将亲自领兵出战？虽然不敢确定获胜，不过，哪怕末将战死，也绝不会丢了将军的威风！” 移刺罕沐犹豫了一下，随后说道，“此事，容本将想想再说！” 乌古论达出战，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那在这大军之中，他就连一个亲信都没有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要任人摆布？所以，乌古论达手中的兵马，是他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他并不想轻易派出去…… 移刺罕沐面对现在的情况自然是头疼，不过，作为获胜的一方的吴璘，实际上也谈不上有多高兴。 按理说，大战胜了，尤其胜的还是金人，这自然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今天这一场胜利，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尽皆一片迷茫。 胜了么？自然是胜了！可是，根本没有什么战果…… 所有的兵卒静悄悄的回了营，众将则是随着吴璘来到了中军帐之中。 大帐之中，沉默了许久，姚仲方才咧着嘴喝到，“他娘的，老子打了半辈子仗，还没见过这种古怪的事儿，那些金人，跑的那叫一个快，我在一旁都直接看傻了！” “大帅，这些金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这一仗从头到尾都那么奇怪！我总觉得他们今天败的太奇怪了。” 常都苦笑一声，“能不奇怪么？我直接都傻了，战阵之前，一个金人的死伤兵卒都没有，只有死伤的战马，老子都搞不清楚什么情况，那些金人就跑没影了……” 感觉到众将的视线尽皆朝着自己看过来，吴璘很想说一句，你们不清楚状况，老子也不清楚啊，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什么情况呢，问我……我哪儿知道？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估计，金人肯定有什么谋划，我等还是小心进兵为上！” 突然间，一个亲卫闯了进来，“大帅，探马来报，在咱们北方，渭水对面二十里左右，发现大股骑兵，至少有千之众！” “什么！” 吴璘豁然起身，满脸惊讶！ 对于自己的后路，他自然守护的很好，后方不仅是退路，也是粮道，现在进入金国境内，他怎么可能不防备几分？ 可是，向北的通路已经封锁，而且，除了东西两路大军之外，还有到处探马巡查，难道是金人通过什么小道抄了自己的后路？眼前的这金兵大营，只是一个幌子，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的？ “诸将，立即整兵，随时准备渡河开战！”吴璘当即下令。 “姚仲，你率领本部一千兵马，立即渡河与对岸军营之中留守的兵马汇合，不管发生什么情况，这渭水必须保证可以通过。” 如果真的被截断了后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那他们这支兵马绝对是危险了。 姚仲也知道事情紧急，当即出了大帐，率领兵马而去。 吴璘一边安排调遣着兵马，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如何，对于后路的金人兵马，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但是却并不足以让他慌乱，他现在的兵马和粮草，足以应对，打通通路也并不难。 不过，就在日落之前，一匹快马却是急匆匆的闯到了中军帐之前。 “大帅，姚仲将军急报！” 吴璘闻声，当即便是站了起来，姚仲的战报，显然是渭水之北的情况，不过，之前也并未传来开战的消息，难道是出了意外？ 打开战报，只看了几眼，他便是再度傻了，战报中只有一句话，“大帅，来的是自己人……” 剩下的一句话没了，吴璘挑着眉，咬着牙，若是姚仲在面前，他必定狠狠惩治一番，这是什么时候？给老子卖关子？ “亲卫！牵马！本帅倒要去看看，来的是哪个自己人！”暴脾气的吴大帅直接骑上了战马，带着亲卫便是渡河而去…… “姚仲，给老子滚出来！”一路跑回渭水北营地，吴璘直接便是拽着马鞭朝着大营走去。 大营之内，姚仲哭笑连连，面对眼前这位，他能怎么样？ 这来者，自然便是刚刚从成都府赶过来的张浚！ 听到大帐之外吴璘的暴喊，张浚嘿嘿一笑，“不错，这小子气量还在，老夫本以为他已经病的说不出话来了……” “走，咱们还不赶紧去迎接这位大帅！” 姚仲咧着嘴随在一旁，张浚打开大帐门户，望着眼前的老朋友，“小璘子！” “啪！” 吴璘手中的马鞭直接掉在地上，之前他得到消息，知道张浚要前来，可是，没想到，张浚竟然已经到了。 “大帅……末将吴璘，参见大帅！” 二人尽皆白发苍苍，可是，却如同再度回到了十数年前，二人在战场之上并肩作战的时候一样…… 第1280章 老朋友叙旧，吴璘的偏见 “都土埋脖子了，别滴马尿！你现在也是一方主帅，也不怕麾下的兄弟笑话你！”边说着，张浚用力的在吴璘肩上拍了拍。 实际上，不仅是吴璘，见到这多年未见的老兄弟，张浚何曾不激动？ 二人进入到大帐之中，相对落座之后，吴璘开口说道，“早就得到消息，说是大帅要过来，没想到那么快！” “咦？之前他们回报，说是有数千骑兵，难道是跟随大帅而来的？”对于张浚的事情，吴璘自然清楚，他辞官返乡，身边怎么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兵马，并且，还是最为珍贵的骑兵。 他这西北军也算是经营多年，可是，众军加起来，骑兵也就两三千之众而已。 “羡慕了？”张浚斜着眼睛看了看吴璘，“你是不是以为，这大宋只有你西北军最为厉害？别人都不如你？” 吴璘讪讪一笑，随后依旧说道，“这不是我自夸，咱们大宋那些地方军是什么本事，大帅应该一清二楚，除了少有的几个，以及大帅的那几支嫡系兵马，哪一方能够与我吴璘相比？” “嘿嘿！”张浚不屑的笑了笑，“那成都府的沈堂呢？” “沈堂？”吴璘迟疑了一下，“他的名声不小，我自然是听说过，不过，终归是年轻一辈，这些名声恐怕有不少虚假在内！而且此人虽然有几分功劳和本事，可是心思却多变。娶了金人的郡主不说，这一次，妄动刀兵也就罢了，可是，为了脱罪，竟然直接跑到了金国。” “难道咱们大宋就容不下他一个沈堂了？” 很显然，对于沈堂，吴璘的心中多少有些意见和不满！ “砰！” 张浚用力的将茶盏仍在桌子上，“你这呆头鹅，什么时候也学会人云亦云了？而且，你对沈堂知道多少？又了解多少？不说其他，沈堂在成都府的几路兵马，轻而易举便可以碾压你的西北军，仗着自己有几分功劳，变得目中无人了，我看，就连我张浚你是不是也不放在眼中了？” 对于沈堂这个后辈，张浚自然是关爱有加，听着吴璘的话，当即便是满脸的不满。 “这……老帅，我哪儿敢不将你放在眼中……而且，说那成都府的兵马能够胜得过我利州兵马，是不是有些太过了？我知道，当初成都府与吐蕃一战胜了，可是，还不是靠着从金国借兵么？沈堂能够从金国借兵，难道这还不说明沈堂与金人之间的关系？” 沈堂所做的许多事情，都比较隐秘，知道的人也并不算多，有一些，即便听到传言也不会相信，比如最早的北伐之战，谁会相信是沈堂运筹帷幄？ “好，那今天我就跟你说说，到底沈堂比你强了多少！” 张浚对于沈堂的事情，算是最清楚的一个，从北伐之战，到金国和谈，再到决战成都府，而后等等诸事，一直讲到沈堂在大理用兵，朝廷之上的争执，最后圣上亲自下令，送沈堂北去…… 吴璘听的目瞪口呆，这真的是一个年轻人做出来的事情？若是如此，那自己对沈堂的印象，恐怕真的有些偏颇了。 不说其他，就说这战场之事，沈堂虽然年轻，可是立下的大功却是不少。而且，向北与金人和谈，向南压服大理成为附属国，这绝对是整个大宋的荣耀。他自问，在同等的条件下，他并不一定比沈堂做的更好。 “怎样？服气不服气？”张浚自顾自的倒上茶。 吴璘苦笑一声，“难以置信！而且，他成都府军怎么可能如此雄壮，数万匹北地良马……大帅，不是我多心，此人真的信得过么？” 张浚沉吟半晌，而后郑重说道，“哪怕有一天，咱们两个反了，沈堂也不会。我虽然与他接触不算多，可是，他的秉性却是清楚。他与金人之间的关系，有巧合，也有金皇挑拨所致。好在，圣上圣明，否则的话，大宋将再度自断一笔。当年，岳武穆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一次了，若是在发生一次，那咱们大宋的国运，就真的断绝了。” “所以，我愿意信任他，陛下也愿意信任他。而他，也给了大宋回报！” 沉默许久，吴璘方才缓缓点了点头，“之前虞允文那老夫子数次对我分说，这沈堂心术不正，看来，是我们有所偏见了。” “哼，那老夫子知道什么？若是老夫没有料错，这一次与金人开战，是不是你们两个挑起来的？你们这胆子是真不小，若是漏了端倪，你们这脑袋保得住？” “这……”吴璘没有反驳，有些事情，瞒得过其他人，瞒不住张浚。 “老帅，当年咱们在这里死战，我兄长便是死在了这里，还有多少兄弟、儿郎，尽皆死在这里，我已经感觉到，这身体愈加不行了，如果临死之前，我不来看看那些在这里战死的兄弟和兄长，我死不瞑目！” “我也知道，现在咱们大宋的国力弱于金国，此战也是败多胜少。甚至，将来我会得到一片骂名，可是那又如何，我至少要让人记住，这里，曾经是咱们大宋的国土，有人为这片土地死战、流血过……这便够了！” 张浚拍了拍吴璘的肩膀，对于自家兄弟的想法，他如何不知道？所以，哪怕知道了这场对战的内幕，他也未曾想要劝说过。对于吴璘来说，哪怕是在北地战死，也远比只能望着北地老死强得多！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情绪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说起来，还真有些奇怪，自从进入这北地之后，金人便是极为古怪，到现在，我也没弄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和阴谋！” 说着，吴璘便是将自己进入北地与金人开战，所遇到的怪事，尽皆对张浚讲述了一番。 吴璘不清楚这背后的内情，张浚却清楚，所以，很快便明白了这些事情的缘故。 “哈哈哈，你这家伙，你却是不知，这一次虽然此战是你挑起来的，可是却中计了，而且，成了他人的刀。” 第1281章 完颜玥担忧，沈堂的私心 当听到张浚讲述完这场战争背后的事情之后，吴璘怔了半晌，随后无奈的苦笑了一声，“意思是说，现在我的对手，本来就是金皇送上门来送死的？怪不得，我与那徒单克宁对峙多年，他手段极为厉害，若是他，自然做不出这种事情。” 好半晌之后，吴璘的目光再度变得凌厉起来，“既然是金国送来让我试刀的，那我便不客气了！先斩了这些必死之人，那徒单克宁也就该回来了！” 在吴璘心中，眼前这些人，根本就不配是他的对手，也只有那个对峙了多年的老对手，才是他最想战胜的。 有了张浚的消息，吴璘自然再无顾及，也不在怀疑金人会有什么阴谋，第二天，直接大军压上，攻击金人大营！ 战场之上，终日热血厮杀，时间也感觉变得缓慢，不过，当闲来无事，时间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 就如同上京的沈堂，每日不是陪着娇妻美妾在上京城之中游逛，便是在家中享受闲散的温馨。如此一来，时间过得自然是极快。 纥石烈志宁隔三差五便会来沈堂这里打秋风，对于宋金之间的战报，他也没有隐瞒，每一次有战报传来，都直接送给沈堂一份。所以，沈堂虽然远在北地，但是，对于西北的战况却是极为清楚。 “夫君再看什么……”完颜玥端着自制的点心，进入到书房之中。 沈堂轻叹一声，“西北战场，吴璘大胜！一举攻占阳平、驿店等多个重镇，金兵主将移刺罕沐麾下兵马溃败，如今宋军兵临岐山，宝鸡、扶风等重地同样岌岌可危，金国的兵马已经逐步后退，估计是要在凤翔府之南的横水镇与宋军展开决战！” 一旁的完颜玥闻言，神色一滞，对于这场战争，沈堂与纥石烈志宁已经讨论过多次。 初期自然是宋军进展顺利，不过，待到金皇的目的达到之后，双方真正的大战便会到来。届时，不仅是徒单克宁这个西路军大帅在此挂帅，而且，估计大名府的完颜昊也要前出两国边境，或者直接参战，或者配合西路军进兵。 兵锋凶险，自家的父亲虽然也是战场老将，可是身为女儿，完颜玥自然不放心。 一双手将完颜玥环抱，这自然是沈堂。 “放心，岳父大人是沙场宿将，自然知道分寸，不会出什么事情的！”沈堂轻声说道，“而且，大名府兵马厉害，等闲也不是岳父大人的对手。” 对于大名府完颜昊麾下的兵马，沈堂自然清楚，身为完颜雍的亲信，完颜昊除了坐镇大名府之外，还节制周围诸多重镇，大名府的兵马只是他麾下兵马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完颜昊是整个金国南地的一个核心，仅是在大名府，他麾下就有数万兵马，他节制的各路兵马加起来，更是有将近十万之众，而且，其中自然不乏金国的精锐。 完颜玥迟疑了片刻，而后低声问道，“之前，听叔父说，若是战争到了最后，我们也会回去，说不定夫君也要参与这一战，若是夫君你与父亲对上……” 一边是自己的父亲，一边是自己的夫君，完颜玥自然难以取舍！ “放心！”沈堂将完颜玥搂的更紧了几分，实际上，当初二人初见，沈堂之所以一直在回避，不正是担忧这种情况么？不过，好在以如今宋金的局势来说，不会产生什么真正的决战，而等到蒙古崛起，那便是两国最大的敌人。 “现在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都承担不起全面开战的后果，所以，两国都会克制，并不会全面开战！这场大战，估计最后也是点到即止，而后以和谈来结束。” “而且，就算是我真的与岳父大人对战，玥儿，我沈堂不是什么圣人。如果在正常情况下，我可以为了大宋和百姓死战，可是，在我的心中，你们却胜过一切。无数的骂名也好，遗臭千古也罢，我沈堂不在乎！” “人活一世，我沈堂宁愿当一个自私的人！” 说到这里，沈堂捏了捏完颜玥的俏脸，“再者说，夫君我也未必是岳父大人的对手！” 完颜玥看着沈堂，却是没有理会沈堂的玩笑，而是郑重的说道，“若是夫君败了，我自然会跪在父亲和皇伯父的面前为夫君祈命！若他们不应，玥儿会陪着夫君同生共死！” 话语虽轻，却无比坚定。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需要抉择的事情，是私利重要还是当以天下百姓为重，各有所不同，不过，窃以为谁也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人，只不过地位不同、身份不同、所需要面对的不同罢了。 沈堂忠心大宋，可是自己的家人也同样重要，也许如此会背负骂名，可是……那又如何？ 相比沈堂而言，临安的赵眘对于这一次西北的大胜却是欢欣鼓舞！ 实际上，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战败的准备，可是没想到，吴璘竟是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整个凤翔府已经落入到大宋的手中，而且，金兵一败再败，大宋兵锋正盛。 “虞爱卿，此次西北大捷，吴璘当为首功，你与麻邵在后奔波，调运粮草也功不可没！朕要大赏！尤其是吴璘，更要重赏！” 当初北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吴璘做到了，足以可见赵眘的兴奋。 “陛下，此战乃是西北军上下用命，无数儿郎死战而胜，臣不敢居功！若赏，也该赏为国死战的那些儿郎才是。”虞允文恭敬说道。 “都赏、都赏！”赵眘喜笑颜开，“派人去西北犒军，该有的赏赐，让朝廷尽快定下来，不能让朕的将士们寒心！嗯……此事让史浩去办，史浩做事稳妥，不会出了什么差错。” “另外，传令吴璘，待他彻底拿下凤翔路，朕会再度赏赐！” 凤翔路是西北重镇，而且可以为跳板攻略周边各地，若是拿下凤翔府，对于大宋来说，简直是难得的胜利。 第1282章 父子相对面，赵眘起怒火 对于西北的战事，大宋朝廷之中，有人人心振奋，甚至喊出了全面开战，彻底恢复故土的口号，不过，也有的人极为担忧。 这些年，金人给宋人带来的恐惧太过巨大，上至皇帝下至百姓，提及金人都会有几人惧怕！ 所以，尽管吴璘的战事推进极为顺利，不过，朝廷之上，以叶颙为首的众人，依旧是不断上疏，希望赵眘能够下旨，停止两国交战，并且尽快进行和谈！ 甚至，就连太上皇赵构都亲自出面与赵眘谈了几次，想要停止与金国的战事。 想当年汴京沦陷，赵构先是在金兵大营当了一段时间的人质，好在金人没有赶尽杀绝，所以，他方得以生还。 徽钦二帝被俘以后，赵构在应天府登基成为皇帝，不过，没多久便是被金兵赶着从应天府逃亡到扬州。即便如此，他的好日子依旧没过多久，一年多的时间以后，金兵奔袭扬州，赵构狼狈奔逃，渡江从镇江府逃到杭州一带。 苗刘兵变之后，赵构对于金人的恐惧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甚至，亲自向金人乞降，并说出‘所行益穷，所投日狭！’‘以守则无人、以奔则无地’的可怜之语。 说白了，赵构就是祈求，自己去的地方越来越穷了，地盘也越来越小了，手下没什么兵马，再跑都没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金人对他的祈求并不理会，直接渡江南下。赵构见此，根本没有抵抗的信心，直接便是带着麾下的部分兵马以及臣属向南逃窜，先后抵达了越州、明州、定海、温州等地，甚至，因为惧怕与金人交战，根本不敢轻易登上陆地，直接在大海上漂泊了许久。 直到过了大半年时间，金人从江南撤离，并且，直接撤离到了淮南一带之北，赵构这才放下心来，带着自己的臣属重新返回到绍兴府。 不过，他根本没有与金人争胜的心思，所以，便是直接将行宫设在了临安府。 要说都怪赵构么，倒是也的确有几分委屈，金人给他带来了太多太恐怖的回忆，甚至，连想一想与金人开战他都会惧怕，所以，这时候，听到宋金再度开战，甚至还胜了，他心中不仅没有欢喜，反而是一片恐慌。 他唯恐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好日子被打破，再度变成了当年流亡的生活。 这也是为何，他亲自出马，劝说赵眘命其停战的原因。 所以，赵眘身上的确背负着极大的压力，一边是胜利给自己带来的荣耀和信心，另一边是臣属和父皇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使得赵眘焦灼而愤怒。 “陛下，太上皇过来了！正在前厅之中。”勤政殿之内，刚刚看完了西北战报的赵眘，本来还满脸的欢喜，听到王权来报，则是直接沉下脸来。他当然知道赵构的来意，可是，现在面临唾手可得的胜利，他实在不想就此罢手。 赵眘并非真的想要与金人全面开战，他虽然不敢说是什么千古一帝，但是也算有理智，对于两方的实力对比，也有着清楚的认知。可是，哪怕仅仅能够拿下凤翔府，而后金人大军来袭，自己转为守势，对于他来说也是值得的。 向北恢复故土，每一步都极为艰难，这样的机会，他不想错失。 “好，朕知道了！你先去应付，就说朕马上就会过来。” 待到王权离去之后，赵眘沉默许久，随后，脸上的的情绪消失，这才迈步朝着前厅而去。 “父皇，今日怎么有空来儿臣这里了！”见到赵构，赵眘仿佛没有一点儿不开心，反而极为亲热的迎了上去。 “这马上就要到年节了，父皇的一应花销儿臣早已经备好，还比往年多备了十万两，过几日便让王权给父皇送过去。而且，儿臣还得到两件珍物，届时一并送与父皇！” 按照赵眘的想法，是想要多用一些银子，让赵构不提及西北的战事。不过，他显然小看了赵构对西北战事的担忧。 之间赵构微微一叹，“如今国难当头，朕如何还能浪费这些金银。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么？” 赵眘神色微变，不过依旧含笑说道，“此乃是儿臣奉与父皇，与其他人何干？难道，天下人还要管儿臣的孝道不成？” 赵构闻言，却是闭目不语！ 赵眘心中忐忑，犹豫片刻之后便是说道，“父皇，今日天气正好，儿臣陪你去游湖赏景如何？” “哎！”赵构长叹一声，“当年，为了保住祖宗基业，为了能够留下咱们大宋的传承，朕在海上漂泊了数个月之后，这区区西湖，有何游览的兴致？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时间，你我父子二人，便会如同当年那般，再度漂泊，甚至，再有当年的靖康之祸也未必……” 这一回，赵眘再也忍不住，神色当即大变！ 靖康之变，徽钦二帝成为金人的俘虏，至死不能回返，甚至，尸骨都在北地，赵构拿这样的事情来做比，他心中如何不怒。不过，面对着赵构，他的怒火却是不能随意发出来。 “父皇，如今西北战事，也只不过是两国摩擦而已，并不会全面开战。而且，如今我大宋将士勇猛，已经拿下了大半个凤翔府！吴璘已经传来军报，数日之后，便会汇聚大军与金国西路军与凤翔府决战！” “此战张浚已经前往督战，又有吴璘坐镇，虽然不敢说必胜，但是至少也有几分胜算。而且，就算是真的败了，咱们大不了继续退守利州，将凤翔府还给他们金人便是了，并不会有什么闪失。” 赵构看着赵眘，好半晌方才说道，“如今你已经是皇帝了，也无需朕闲言多说，可是那金人动辄十数万战马奔腾，我大宋根本就不是对手，若是你还将我当成是你的父皇，那便速速休战，与金人讲和便是。” “不过是付出一些岁币之类，咱们大宋缺了那些银子？现在，咱们就剩下这半壁江山了，难道你还想丢了不成？” 第1283章 北地茫茫雪，蒙古有异动？ 赵构的话让赵眘压抑而愤怒，自从沈堂与金国和议之后，这岁币的事情便是无疾而终，现在自己的父皇竟然再度提起来，而且还是上赶着想要送过去。 大宋缺不缺这些银子且不说，可是，难道就不要这个脸面了么？堂堂大宋、堂堂中原帝国，竟是甘愿向北国称臣，那他这个皇帝还做的什么意思？ 如果说这个话的不是赵构，他就算是不要这皇帝的礼仪，也要骂上一顿！ “呼！”赵眘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拱手恭敬的说道，“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西北战事，儿臣会谨慎斟酌，如果没有把握，便会尽快与金人议和！” 赵构站起身来，拍了拍赵眘的肩膀，“你能够明白父皇的一片心思便好！” 说完，直接便是朝着殿外走去。 “儿臣恭送父皇！” 看着赵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赵眘猛地抬起脚朝着眼前的小几踹了过去。 “咔嚓、叮当！” 小几应声而倒，刚才给赵构端上来的茶盏直接跌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一旁的王权神色微变，赶忙朝着门外打了个眼色，随后，门外的内侍尽皆退去！而王权，则是亲自上前跪地，小心的收拾着摔碎的茶盏。 有些事情，可能是无心之举，可是，如果传出去，便会变成赵眘对赵构的不满甚至是不孝！ “传虞允文！” 赵眘冷冷说道，随后，转身进了内殿！ 从上京沿着鸭子河向西，不过数十里便是宜春，宜春之北，则是一片广袤的荒无人烟之地！ 北地的雪一向很大，就如同前几日，大雪足足下了两三天的时间，直到今日，亮通通的太阳方才再度显露出来，不过，大地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夫君，这里实际上是一片很大的草场，若是其他季节到此，我们一定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马儿在这里随意的狂奔！”完颜玥欢喜的对沈堂说道。 “而且，听父亲说，这里的野马群之中的马王很厉害，等闲的勇士都不是对手。不过，当年父亲曾经亲自抓到过一匹，送给了皇伯伯！” 习惯了江南的小桥流水，这北地的天高云阔，的确是让人心情舒畅！ 下雪的几日，一家人都缩在屋子之中度日，今日好不容易天晴了，所以，赵灵和完颜玥二人便是忍耐不住想要出来走一走。 众人的身上，尽皆披着纥石烈志宁送过来的绒毛大氅，甚至，马车之中还设了暖炉，所以，并没有感觉太过冰寒。 “等哪一年咱们有了闲暇，就再来一次！说起来，夫君也还未曾见过那万马奔腾的场景！” 沈堂所见过的马匹奔腾，大多是在战场之上，无形之中，便多了一层肃杀之气，与这种天高云淡之中的万马奔腾，的确是两种景色。 “好！”完颜玥欢喜的点了点头。 踏、踏、踏…… 突然间，有快马朝着沈堂等人疾奔而来！ “大将军，大帅传话，有蒙古战马越过东北路招讨司，活跃在长春、始兴一带，所以，为了大将军的安危，请大将军速速返回上京城！” 沈堂眸子眯了眯，随后便是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众女跟随，他自然是想要见识一下这个时代蒙古铁骑的厉害，不过，现在众女尽在，稍微出现闪失他也承担不起。所以，自然是尽快回返为好。 长春、始兴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不过百十里而已，而且这北地地广人稀，少有城池，若是战马急奔，用不了一天的时间，便可以抵达这里。 至于上京城之中，自然不需要担心！不说还有纥石烈志宁的大军在城外驻守，仅是那墙高城深，便不是等闲的骑兵可以攻陷的。除非是蒙古兵马大举前来，否则，上京城自然无恙。 不过，小股兵马游窜到这一带倒是并不稀奇，毕竟，这上京之西，也就是一个东北路招讨司屯驻兵马，其他的地方不是荒山野岭便是如同眼前这般荒无人烟之地，可是，如果蒙古军大举前来，而且还能深入到这个位置的话，那整个东北路招讨司，也就可以一个个去抹脖子了。 “走！咱们该回去了！”沈堂对众女说道。 众女虽然还没有玩耍的开心，但是也不是不懂事的人，所以，自然一个个乖乖的随着沈堂返回到上京城之中。 将众女送回家中，沈堂便是径直来到纥石烈志宁的大营之中。 这上京是北地重镇，所以，这里驻守的兵马足有三四万之众，哪怕东北路招讨司防守有失，这里也可以形成另一道屏障。 “沈堂，你怎么来了？”大营之中，沈堂自然是畅通无阻，直接便是被人引着来到了纥石烈志宁的中军大帐之中。 “是不是被搅了雅兴？”纥石烈志宁笑道。 沈堂坐定，“大帅说笑了！” “不过，今年这蒙古部落进犯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沈堂开口问道。 如今的蒙古与金国算不上友好，但是，因为此时的金国处于全盛时期，而蒙古却依旧四分五裂，所以，实际上蒙古各部的态势，还大多处于金国的掌控之中。往年，哪怕有些边境劫掠，也只是边境的那些活不下去的小部落被逼得没办法，所以才来金国境内打秋风，而今年，情况显然是有些异常。 纥石烈志宁微微颔首，“不错！” “往年，也只是成百上千的小股蒙古骑兵，而且，最多只是两三次，被驱逐了之后，也不会再来。可是，今年，自从八九月份之后，便是不断有蒙古骑兵来袭，千百的小股骑兵不提，甚至有数千兵马的大股骑兵出动。” 能够有这样规模骑兵的部落，在蒙古草原上已经是实力很强大，一般来说，他们不仅有着固有的地盘，而且，也会有应对冬季的提前准备。 “没有查到是什么原因么？” 纥石烈志宁摇了摇头，“我抵达北地之后，多次派探马探查边境各部，不过，基本没有什么消息，至少是没有什么异常！至于朝廷，暂时也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第1284章 徒单克宁至，皇宫君臣对 沈堂微微颔首，“蒙古诸部，不仅占地面积极为广大，而且，其部众能征善战，甚至，并不比贵国逊色！若分自然是极好，可若是合起来，到时候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恐怕都难以承受。” 沈堂的话让纥石烈志宁的神色也极为凝重，他身为金国顶尖将帅，对于蒙古部族的力量自然认识的很清楚，只不过，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确没有什么好办法。 如果要一力征伐，反而会使得诸部团结起来，可是放任不管，好像也不行。因此，金国一直用各种手段，拉拢、打压、分化，却是并未真正将力量延伸到蒙古部落之内。 沈堂并没有在军营停留多久，只是与纥石烈志宁探讨了一番便是径自离去，他此来，只不过想要知晓一下蒙古部落有什么动荡的消息而已，不过，显然纥石烈志宁也并没有任何消息。 金国中都！ 皇城内！ 面对西南战事的失利，与大宋的诸多欢喜不一样，金国表现的极为平静。不仅是朝堂之上，就连完颜雍这个皇帝也好像未曾放在心上。毕竟，这尽皆是他一手谋划而来，现在也只不过按照他的谋划在进行而已。 “陛下，完颜昊将军以及徒单克宁将军已经到了宫外，现在请求进攻面圣！” “宣！”完颜雍摆了摆手。 现在这场战事已经即将抵达第一个高潮，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他自然要面授一番。 不多时，完颜昊和徒单克宁二人便是鱼贯进入到完颜雍所在的大殿之中！ 完颜昊依旧身穿甲胄，徒单克宁却是一身便服！两人年岁相仿，不过，看起来徒单克宁却是年轻了一些，不过，他笔直的身形以及凌厉的眸子，却是将他的身份彰显的淋漓尽致。 “参见陛下！” “臣，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参拜陛下！” 二人各自行礼，随后完颜雍便是点头应道，“阿贵，赐座！” 之前便提及过徒单克宁的身份，不仅极为尊贵，而且细算起来也是皇亲国戚，所以，他和完颜昊二人与皇帝完颜雍之间极为亲近。 待到阿贵退去之后，大殿之中只剩下三人，两人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几分。 “怎么样！”完颜雍笑着开口，“你们两个蹲在大名府，是不是已经快要熬出病来了？” 完颜昊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徒单克宁却是苦笑一声，“陛下，虽然知道眼前的战况是必然之事，可看着我麾下的那些儿郎被宋人一步步击溃，甚至只能退守到凤翔府府城之外，臣下的心中的确有几分气闷！” 自从张浚抵达战场，吴璘识破了对方真正的底气，之后的进兵便是再无任何担忧，不仅大胆，甚至称得上是张狂！ 大军压上，先是直接将移刺罕沐的几千兵马击溃，而后，左右出击，麾下的兵马直接攻占了周围数座重镇！甚至，就连东西两路兵马也各有斩获。 待到稳固了后方之后，吴璘毫不犹豫，马不停蹄的率领大军跨过岐山，兵临凤翔府府城。 如果从真正的战果来看，双方的损伤都不算大，大宋一方不说，直接就是顺风仗，损失微乎其微，而接连大败的金人同样是如此。毕竟，每一次根本都未曾陷入到鏖战的地步，有的乍一接触，有的装装样子，随后便是四散溃逃。 大宋虽然胜了，可是却追不上溃逃的金兵，所以，这场仗打到现在，大宋势头正盛，而且拿下了多个重镇，可是对于金兵的真正损伤却也寥寥无几，至少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徒单克宁早就知道了这一战自家皇帝的目的，也自然早就料到了现在的战况，不过，看着自己那些兄弟一步步败退，他这个大帅，心中当然会感到压抑。 “算算时间，现在凤翔府之战应该开始了！”没有理会徒单克宁的抱怨，完颜雍缓缓开口。 徒单克宁二人眼前一亮，凤翔府之战既然开始，那陛下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到时候，这场战争自然会开始第二个阶段。 “陛下，臣什么时候前去！”徒单克宁带着几分兴奋说道。 “先不急，等到传来消息之后，你再行动身。而且，这一次让你过来，也是想要问问你，接下来与宋军的对战，你还想要哪一支兵马相助！” 徒单克宁先是一愣，随后却是摇了摇头，“陛下，臣下的西路军有足足四万余兵马，与宋人开战已经足够了！这一段时间虽然接连失败，不过损伤极小。再者说，那吴璘能够调动的兵马，也就与臣相若罢了！” “同等兵力的情况下，咱们金国的儿郎怎么可能败给宋人！” “真的不需要？”完颜雍再度问道。 徒单克宁毫不迟疑的摇摇头，“自然！臣下与宋国大将吴璘对峙多年，双方也算极为了解，他麾下的利州兵，的确是不弱，可是臣下的西路军又岂会比他们弱了？以臣下兵马的机动力，甚至无需与他们正面对战，就足以让他们大军崩溃！” “不过，臣下想要问一问，此战陛下到底想要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 完颜雍沉思片刻，而后问道，“若是，朕任由你西路军施为呢？” 徒单克宁当即起身，郑重的说道，“陛下，其一，待到臣返回西路军之后，先行整顿兵马，并且提升儿郎们的战意！虽说损伤不大，可是接连失败，对于儿郎们的信心自然是不小的打击。不过，只要臣下回去，这一点无需担忧！” 身为西路军真正的统帅，在凤翔府要地经营多年，徒单克宁自然有信心说这句话。 “其二，便是先行将宋人赶回原有的边界之南！” “现在吴璘的各路兵马，一共也只有数万而已，并且，对于凤翔府的熟悉以及当地地形，双方并没有太大差距，在这种情况下，绝对的力量便可以决定战争的胜负。想要让他们溃逃回去，绝不算难！臣同样有信心可以做到。” 第1285章 将军有胜心，皇帝无战意 说到这里，徒单克宁微微停顿了一下，并朝着完颜雍看了一眼，见到完颜雍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他便是继续说道，“待到将宋人赶回去之后，若是陛下有令，臣下可率兵南下，直取利州！” “凤翔府一战宋军失利的话，不仅会对他们的战心有影响，也会对他们整体的布局有影响，至少会打乱他们之前的防御态势，所以，这时候是进兵利州的最佳时间和机会。” “届时以利州为跳板，虽然不敢说争取多大战果，但是，大宋西北五路尽皆在我们的兵锋之下，什么时候想要拿下，就看陛下的心情了！” 徒单克宁的话并非无的放矢，西路进兵的困难，其一在于地势和环境，整个川蜀一带，多名山大川，对于金人的骑兵有着不小的阻碍作用，而且，这些地方地势复杂，若是没有极为熟悉的向导，直接在其中迷路困死也绝不稀奇。 其二，便是以吴璘为主帅的利州兵马的防御体系。 当年经过数场大战之后，总算是将金人击溃，而后，在这些年之中，以吴璘为首的西北将帅，不仅打造了一支精兵强将的大军，而且，以沔州、兴元府、金州为后盾，前方天水、大散关、子午谷一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御网络。 除了防御工事以外，整体利州兵马联动，不管是金人从哪一个关口南下，都会遭到宋军狙击，并且后方也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兵到来。 而这一次，两国交战的地点却是在凤翔府，在这条防御线之外。 一旦宋军战败，兵卒的心性不说，金人很容易找到突破点，一旦突破，则整条防御线都将彻底的沦陷。 如果真的让金人的兵马进入到腹地之中肆虐，那以宋军的战斗力和机动性来说，不能说毫无还手之力，但是，至少丧失了主动权。 所以，金人甚至根本不需要将整个利州拿下，只需要找到合适的节点，拿下几个跳板的位置，便足以对大宋的西北五路产生致命的威胁。 如今的大宋，已经并非百年之前，只剩下十六路之地，若是丢了这五路之地，便是直接丢掉了三分之一的江山。而且，剩下的大宋地域，也将彻底被金人从多个方向包围，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是真的丢了西北五路，那整个大宋的江山何时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完颜雍眸子闪了闪，略过一丝心动，不过，很快这一抹心动便是被理智压住了。 如果有机会，他自然不会对于唾手可得的江南之地放弃，至少，一个沈堂并不能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不过，他却知道，现在不仅是大宋，金国也无力承担这样一场全面战争。 现在稳定的局势来之不易，相比吞并大宋而言，稳定住金国的局势，并且将根基牢固，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完颜雍是一个明君，而且是一个理智的皇帝，并非好大喜功，这也是为什么，金国先辈虽然同样能征善战，可是，却是在他的手中达到了最完善的巅峰状态的缘故。他这个皇帝，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可以想象，如果历史上，完颜亮未死，那结局必定是两个样子，金国也许会吞并大宋，可是绝不会有如此之长的国祚。 在完颜雍的规划中，现在的自己只需要将这个庞大的帝国运作的更加强壮和稳固，至于一统天下的事情，则是该由自己的子孙去做，自己勉强为之，反而并不好。 历史上，这几十年宋金和平时期，大宋的确是得到了发展和壮大，可是，金国不也同样如此么？ 内忧外患尽皆在这一段时间被完颜雍一扫而光，甚至，就连国内宋人的反叛抗争都变得极其稀少，宋金两国的人逐渐融合，使得他的统治变得极为稳固。只可惜，太子的早死，使得完颜雍的打算却是落空了…… 话说回来，完颜雍沉吟半晌之后，却是再度问道，“你所言之事，尽皆是一切为胜。可是，如果战败了呢？” 徒单克宁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也就是自家皇帝说，如果是皇城别人，他一定好好的讲一讲道理。 “陛下，臣的西路军，不会败！”徒单克宁朗声说道，“宋将吴璘的确不可小觑，他在利州一带经营多年，根基颇深，他麾下的兵马也多有能征善战之北，不过，臣下可对陛下立下军令状，此战西路军必胜！” 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而后带着几分惋惜和惆怅叹声说道，“吴璘老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单人冲阵的猛将！若是当年的吴玠、吴璘两兄弟，臣下依旧忌惮三分。可是，现在不仅只剩下吴璘，而且只是一员老将！臣必胜！” 他与吴璘和吴玠是多年的敌人和对手，直到现在，那兄弟二人率兵冲锋的勇武他依旧不敢忘，可是岁月不饶人……他心中有敬意也有惆怅，一言难尽。 “是啊！”完颜雍幽幽一叹，“他老了，那张浚也老了，甚至，就算是你们两个，又何曾还年轻？” “只不过你却忘了，你们老了，那沈堂还年轻，而且，他兵法谋略甚至犹有过之！” “面对你的老对手吴璘，也许你有必胜之心，可如果你的对手，换成沈堂呢？” “沈堂？”徒单克宁神色微凝，他的确没有见过此人，不过，这并不表明他对沈堂不了解，恰恰相反，沈堂所经历的每一场战事，他都认真的了解过。 这个年轻的对手，的确是一个劲敌。而且，最重要的是，在他的麾下，同样有一批能征善战之辈。 不说其他，仅是那当年令的不少金国将领闻风丧胆的背嵬军，如今在沈堂的麾下，依旧有着丝毫不比当年逊色的锋芒！ “陛下的意思是，如果宋军战败，沈堂很可能会反悔大宋率兵参战？”徒单克宁问道。 “若是……直接将他留在金国呢？”他缓缓开口！ 第1286章 金皇的回答，主帅被胖揍 完颜雍脸上，神色凝重，思索半晌之后，却是微微一叹。 “不能留，不敢留，留不住！” 话语中有着几分无奈，更有几分怅然！一个皇帝，甚至，这片大陆之上，最强大的皇帝之一，却是留不住一个人，就如同笑话一般，可完颜雍却知道，这个笑话是真的。 “陛下，那沈堂虽然厉害，身边也有扈从，可是那又如何，在我们金国的大地上，难道还能插翅飞走不成？只需臣带上一支兵马，足可以将他拦下来。” “哎！拦下来又能如何？”完颜雍叹到，“你难道忘了，这沈堂现在为何会在北地？” 徒单克宁一怔，随后便是打了个冷战不再开口，大理滇东诸部数十万人的血液和亡魂可是未远，如果金国对沈堂动手，那下一次十数万大军面对的是不是他们金国？以他们的国力自然不惧，可是两败俱伤之后，自己一方还能剩下多少力量？ 果然，陛下说得对，不能留、不敢留、留不住！ 沉默半晌后，完颜雍开口说道，“待到沈堂南下，朕给你与他一较长短的机会，不过，决高下，却并不分生死，你可明白么？” “这……”徒单克宁犹豫起来，战争是两方之事，哪怕他留手，对方也不一定留手。 “放心，这件事情，沈堂心中会有数！你只需按照朕的命令去执行便是！” 徒单克宁点点头，“臣下明白了……” 三人再度商议了一番，随后，二人便是拜别完颜雍出了宫，刚刚走出宫门，完颜昊便是咧着嘴，神色不善的对徒单克宁说道，“说起来，咱们兄弟二人，好像有些年头未曾切磋武艺了！今日时机恰好，直接奔西郊马场，让我也看看这些年，你有没有什么长进！” 一句话，让徒单克宁目瞪口呆。二人虽然尽皆是大军统帅，不过，却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 完颜昊身形魁梧，武艺高强，乃是擅长冲锋陷阵的猛将。徒单克宁虽然也有几分武艺，不过与完颜昊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不说其他，仅是身形和力气，两个人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二人切磋？说的好听是切磋，说的不好听，那不是让自己去直接挨揍么？ 不过，完颜昊显然不会给徒单克宁解释和机会，直接拽着他，直奔西郊马场！ 两个时辰之后，西郊马场空旷的草场上，徒单克宁狼狈的躺在地上，身上衣衫破烂，脸上鼻青脸肿，丝毫没有了之前一军统帅的气度和风范。反观完颜昊，神色中带着得意，身上的铠甲更是与徒单克宁身上的衣衫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样的切磋，对于他来说，实在没有任何难度！说白了，就是欺负人。 “呼！”徒单克宁狠狠吐出一口气，而后无奈而又带着几分委屈说道，“兄长，现在你总该给我解释解释，为何不分青红皂白，便要揍我一顿了！” 到了现在，他哪儿还不明白，定然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大老粗。 完颜昊冷笑一声，“小子，几年不见，你胆子长了不少啊！将沈堂留下？你想怎么留？那可是老子女儿的夫君，是老子的女婿，也是你的侄女婿。怎么？你难道就这么想着让你侄女早早的守寡？” 徒单克宁张大了嘴巴，这才明白自己这顿胖揍的缘由！而且，自己好像还真的每处去说理。 好半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既然如此，那小弟我认错了！不过，兄长打也打了，这件事情，总就过去了！” 此刻不低头，难道还想在切磋一次？他可没有什么受虐的喜好。 不过，完颜昊却是并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哎，看来在咱们大金国内，也并不安稳啊，回头我要给女儿去个信，让她照顾好我女婿，别被某些人谋算了。” “兄长，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徒单克宁神色大变，想起那个小魔女，就算是他也忌惮几分！实际上，到说不上是忌惮或畏惧，他也好，纥石烈志宁也好，与完颜昊本就情谊深厚、兄弟之交，再加上完颜雍对完颜玥的疼爱，使得完颜玥这个郡主，绝对是他们手中的明珠，若是这件事情被完颜玥知道，那自己能有好日子过？ “嘿嘿，算你识相！你军中的好马，给老子来上一千匹，别糊弄老子，我早就听说了，之前你求着陛下给你从漠北调来了三千匹良马！” “你们西北的好酒，二百坛……”…… 许下了数个承诺之后，完颜昊总算是放过了他，而徒单克宁也明白了完颜雍口中，不能留的另外一个含义。 虽然这里是金国，众人对于完颜雍的忠诚也不必多说，可是，与沈堂交厚，视沈堂为晚辈的人，同样不在少数。 完颜昊这个老岳丈，难道真的会坐视其他人对付沈堂？自己那位几乎将沈堂当成了子侄的大帅纥石烈志宁兄弟，真的会坐视沈堂在金国受难？之前，与沈堂在西京并肩作战的那些将领和兵马，会看着沈堂受到刁难？面对这些人，就算是陛下也会有几分为难！ 如果真的处置了沈堂，这些人就算是不说，可心中依旧会留下一根刺，这样的后果，哪怕完颜雍是皇帝也不愿意去承担。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一个年轻人，而且还是他国之人，竟然在金国有如此之大的影响力，实在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道这个沈堂，到底有怎样的魔力。不过，恍惚间，他也突然期待着，自己与沈堂交手的那一天…… 在上京城的日子，波澜不惊，而沈堂难得有这样的闲暇和机会，所以并不感觉烦闷，反而感觉到满满的温馨和舒服。 每日陪着众女，或是在家中温存，或是外出赏景，一些烦扰和伤痛，也逐渐被埋在了心底！尤其是随着年节即将到来，上京城也变得更为热闹起来，流窜的小贩和闲逛的人群，使得这座冰寒的城池平添了几分温暖。 第1287章 温暖滇池畔，痴女思沈堂 相比北地的冰寒，远在数千里之南的大理却是温暖许多！滇池之畔依旧绿莹莹一片，丝毫没有冬日的气氛。 不过，原本一片平静的桃林之外，现在却是变得比之前有了几分人气。 不仅是周围守护的兵马突然间多了许多，而且，在桃林边缘，还多了几座刚刚盖起来不久的宅子！ 自从慕容钰怀有身孕的消息传开，整个大理上下便是直接炸了锅。也许没有人清楚慕容钰是哪个，甚至，就算伽宗部也并不值得所有人敬畏，可是，哪个男人的名字，却是没有人不知道，也没有人敢不知道。 首先是大理皇室，再度派来了一批兵马，驻扎在滇池之畔，并且，由善阐府出面，直接将禁区的面积扩大了一倍。而后，伽宗部老族长亲自下令，族中派出两千兵马前来驻守！这个还未出声的孩童，甚至关系到将来整个伽宗部整个慕容一族的兴衰，他自然不可能让这里出现任何意外。 并且，大理国皇室直接派来了御医，居住在滇池之外，目的便是防止慕容钰的身体出现变故，至于其他一应物资和吃食，更是不要钱一样从各地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现在慕容钰开口想要尝尝巨象的味道，大理皇室也会立即下令，命令景眬之地驻守的兵马，立即抓捕最新鲜的小象，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运送到善阐府。 可以说，现在慕容钰所享受的待遇和地位，就算是大理国的皇子皇女也无法媲美！ 相比桃林之外的纷扰来说，桃林之内依旧是一片安静祥和，之前是慕容钰和她的侍女可以进入这里，现在也只不过多了一个人，那便是慕容钰的母亲。其余任何人想要进入，都必须得到慕容钰的同意。 不过，为了慕容钰的安危和舒服，虽然依旧是那个小小的茅屋，可是茅屋之中的设施却是被替换了一遍。 华美精致不说，而且布置的极为舒适。 此刻正值午时，暖暖的阳光洒落下来，丝毫没有冬日的寒冷，慕容钰懒洋洋的斜倚在一个软塌上，眯着眼睛，手掌不自主的在已经鼓起来的肚子上轻柔抚摸！ 到现在，身孕已经六个月，原本慕容钰纤细的身形早已经消失不见，变得大腹便便起来。不过，这并不影响慕容钰的美，只不过，曾经那个有几分俏皮和活泼的女孩儿，却是变成了一个泛着母性光辉的女人。 “乖女儿，饿了……”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却是慕容钰的母亲提着一只食盒。 “我给你炖了菌汤，加入了不少好食材，正是大补之物，快点儿来尝尝！” 慕容钰的母亲满脸笑意，对于自家女儿怀有身孕这件事情，不仅是她，整个慕容一族都乐见其成、与有荣焉，谁让这个孩童的父亲是那个男人呢？如果换一个人，莫说是普通人，就算是大理的贵家公子，这件事情也不会如此平静，甚至令的族中欢喜。 也许是腰身重了，所以，这些日子，慕容钰更显几分慵懒，即便是见到母亲到来，也并未起身。 “今日没有什么胃口，晚些时候再吃！”慕容钰有些无奈，这些天，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宝，尤其是母亲到来之后，外面的各种吃食，便是以半个小时为频率不断的拿进来。 “那怎么行！你不吃没关系，可现在是两个人，若是饿着了你肚子中的这个宝贝，那可是谁也担待不起！” 听到母亲提及怀中的孩儿，慕容钰的脸上不由得出现几分柔情，这不仅是她与璃儿的传承，也是她们二人的寄托，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儿，所以她现在才能够继续有信心陪伴在这里。 直了直身子，将母亲已经端过来的汤水接过来，一口一口吃下去。 见到女儿吃完，慕容钰的母亲也微微一笑，对于自家女儿她自然了解，拿怀中的孩儿来劝，无望而不利。 “好了，你接着休息一会儿，不过，过会儿太阳落山也就有些冷了，便进屋去！”随后，转头又对一旁的侍女交代了一番。 “我先回去，晚上再给你拿吃食过来……” 待到母亲离去之后，慕容钰满足的躺在软塌之上，一双眸子微微眯着，泛起几分甜蜜的笑意。 “姐夫，钰儿好像想你了呢！也不知道你在北地好不好，不过，有姐姐们在身边照顾，应该不会差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怀中孩儿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慕容钰只觉得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对沈堂的想念越来越难以克制。本来她以为，她自然会想念沈堂，可是，却可以压抑住，然而这种感觉，却是愈加薄弱。 甚至，如果是现在，邵暮语再度提及一同北去，她恐怕根本坚持不住，也抵挡不住陪伴沈堂的诱惑。 “你这小家伙，还有四个月就要出世了，等有了你的陪伴，可能我就没有那么想姐夫了！”慕容钰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璃儿这个小妮子，这一晃，我们姐妹已经有数月未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我……”…… 凤翔路！ 随着吴璘的主力军突破了金兵的拦阻顺利进兵，直接打破了对方的防御体系，宝鸡和扶风一线的大宋兵马也各有突破。 除了东路军的骑兵依旧在扶风一带摇曳，并未急着进兵之外，西路军也跨过了渭水，与吴璘的主力军形成呼应，目标遥指凤翔府府城。 凤翔府之南的横水镇，金兵大营一片忙乱，金兵主帅移刺窝斡不敢在贸然分兵，将原本前方防守的兵马也大多撤回来，只留下少部分兵马驻扎在渭水之北的几处重镇，作为对宋军后路的威胁。 其他的大军，尽皆以横水镇的大营为核心，以雍水为依仗，展开阵势，随时准备与宋军展开凤翔府的保卫战。 “你说，接下来这一战，该怎么打！” 宋军大营之内，吴璘和张浚比邻而坐，在他们面前，则是摆着渭水沿岸的一张地勘图！ 这地勘图之上的标注，不管是城镇还是水脉山川，尽皆极为详细，这自然不是现在绘制出来的，而是当年存留下来的。 第1288章 起阵与攻伐，金兵的防线 张浚看着地图之上，金兵的防御体系，手指轻轻一点，口中吐出一个字：“阵！” “起阵！” 姚仲大喝一声，随后，足足五千兵马当即行动起来，一个个百人组成的圆形大阵很快形成！这些圆形大阵之间，各自相隔十数丈，但是却相互错位，看似松散，不过却是随着令旗的指挥错综有致，宛如一个整体。 这一阵，乃是大宋主攻，不过，却是也要防备金国骑兵的突袭。所以，这大阵也自然要攻守兼备。 此刻姚仲摆出来的阵法，与当年桐柏山一战之中，宋军的阵法极为相似，不过，却更为复杂了几分。 大阵之间，有小股的宋军骑兵穿插，一个个圆形的大阵也错落交换位置，再加上所有圆形阵法的周围以及顶部，尽皆有盾牌遮掩，若是有敌人的骑兵贸然闯入，除非是运气极好，否则，必定会被直接困死在其中。 “攻！” 随着令旗的挥动以及战鼓的响起，整个大阵如同一个巨大的车轮一般，缓缓朝着对方的阵营碾压而去。 岸边的一处高地之上，移刺窝斡远望着宋军的大阵神色凝重，本来，他以为这一战虽然会有所掣肘，不过，好在敌人是宋军，所以，他还是有着不小的把握。然而，自从开战以来，他手下的金兵几乎没有什么战果。 这样的过程，虽然有麾下兵将不利的缘故，但是，与宋军强大的战力也有着直接的关系。因此，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敢对宋军有任何的轻视。 “左右各遣出一千五百骑兵，骚扰他们的两翼！以小股兵马进入宋军阵中寻找机会！”看着宋军缓缓而来，移刺窝斡下达了命令，“将防御工事尽皆准备好，带本帅下令，立即反击。” 相比野战而言，这一次移刺窝斡在雍水之畔修建了庞大的工事。 而且，一应弓箭手甚至投石器等重武器，也尽皆放置在了工事之中。 “轰、轰、轰……” 两支骑兵从金兵大营之中奔出，直接便是朝着宋军大阵的两翼飞掠而去，他们在大阵百步之外飞驰，并没有贸然接近，不过，手中的箭矢却是如同流星一般，朝着宋军的大阵倾泻而来。 不过，有着严密防御的宋军大阵，对于这样的箭雨显然有着极高的抵抗力，除了少数倒霉的兵卒被射中之外，伤亡极小，不仅整体的大阵没有受到影响，甚至，大阵向前的速度也并没有慢下来。 移刺窝斡见此，当即让一旁的旗手打出旗号。 那两支骑兵见此，当即各自分出两三只百人的队伍，直接沿着宋军大阵之中的空隙杀了进去。 然而，待到他们杀入阵中却是赫然发现，原本看似畅通的通道，却是宛如迷宫一般，而且还不时有冷箭射过来，或者是宋军的骑兵突然间突袭而来，而他们却无下手之处，即便是想要反击，面对着这龟壳一般的大阵也是无能为力。 这数百进入到宋军大阵的金国骑兵，根本没有坚持多久，只过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便是直接被淹没在大阵之中，没有泛起半点波澜。 “这大阵诡异，还是莫要进入其中为好！”移刺窝斡身后，一名副将低声说道，“宋军的阵法本就多变，再加上他们现在防御森严，骑兵的骚扰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只能是正面抗衡了。不过，咱们准备的极为充足，他们即便是想要强攻，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移刺窝斡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将，但是也已经看了出来，以他们的骑兵骚扰或者破阵，显然有几分不现实。不过，他也并不担心，现在他手中足足有将近三万兵马，并且工事完备，足可以与对面的宋军抗衡。 很快，宋军的大阵便是到达了金兵前锋线的二百步之外。 现在金人所处的地势，是在雍水之南，依靠雍水原来的河岸铸造了一个斜坡的防御工事，这斜坡足有将近十丈高，居高临下，在他们的背后，便是雍水。之所以如此布局，其一是因为他想要在这里形成第一道防线，哪怕这里失守了，也可以立即渡河到对岸，形成第二道防线狙击宋军渡河，如果再度失守，那便会撤回府城之中，与宋军最后死战。 至于这样布置的灵感，则是来自于他看的一本中原书册。 秦末汉初之时，霸王项羽曾经破釜沉舟，而后取得了大胜，他也是如此告诉麾下的兵马，此战不胜也无路可退！当然，具体学的像不像，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这高高的堤岸虽然不是城墙，可同样易守难攻，尤其是居高临下，使得大宋一方的攻击受到了极大的制约。 “给我杀！” 见到宋军的大阵已经距离前沿只剩下约莫百步左右，移刺窝斡赶忙下令。 随后，成片的箭雨以及巨石朝着宋军的大阵笼罩而来！ 那些普通的箭矢还好，对于宋军的杀伤力不大，但是，那些巨石却是致命！巨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落下来，只要砸中，便是人仰马翻！不过，这时候宋军阵法的优势便再度体现出来了。 百人成阵，五千人形成大阵，可是这些小阵蜷缩起来，并不算太大，再加上他们之间有着足够的空隙，使得本来就不算多的金兵投石器，命中率低的有些可怜。 如果是普通的兵马，在惨叫和死亡的影响下，很可能出现动摇和慌乱，然而吴璘本就治军严谨，这姚仲麾下的更是他的精锐，所以，任凭兄弟们的惨叫和死亡笼罩，但是大阵却是没有一丝动摇，哪怕是哪一个小阵直接被破开，散乱的兵卒也会直接融入到周围的小阵之中，再度变得严密无间。 这便是精兵与普通兵马最大的区别，哪怕是同等的数量，同样的战法，同样的环境，可是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却是天壤之别…… “金兵虽然算不上擅长防守，不过，他们占据地利，兵力也充足，所以，我们如果想要正面强攻下来，恐怕并不容易！” 第1289章 毕再遇出击，背后的突袭 看着张浚所指的位置，吴璘缓缓说道，“而且，即便是硬生生打下来，咱们的损失恐怕也会极大！” 攻守双方的损耗比自然相差许多，对于这一点，吴璘极为清楚，他虽然想要胜利，也可以承担部下的损伤，可是如果这损伤超出了他的计划，却是有些不能接受。再者说，他现在已经清楚，眼前这一战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战还在后边。 如果这时候损伤严重，那等到金人真正的大军袭来，也就不必战了！ 徒单克宁了解吴璘，吴璘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徒单克宁？如果这里驻守的主帅是徒单克宁，不要说兵临凤翔府，恐怕他现在还在五丈原上与金人鏖战。 “自然不能在这里僵持下去！”张浚摇了摇头，“而且，你以为本帅带过来的三千骑兵，为什么只给了你一千？” “对啊！”吴璘陡然抬起头，“那两千骑兵，现在在何处？” 两千兵马不算多，可是两千精锐骑兵的战力，已经是不可小觑。要知道，吴璘全军也只有两三千骑兵，并且，远远不如张浚带过来的这几千兵马厉害。 在此战之前，张浚从那三千兵马之中，调出了一千配合吴璘的步兵大阵协同作战，另外的两千却是早已经消失不见。 “在何处？”张浚微微一笑，目光却是朝着地勘图上看去。 在横水镇之西约莫七十里，有一座荒山名为龙尾坡，这里是雍水、湋水的交汇之处，地形复杂多变，也正是因此，金人在这里的防守力量极为薄弱…… 雍水和湋水交汇的一处浅滩之地，将近两千骑兵带着杀气汇聚在一起，在他们的背后，红色的血水已经逐渐与河水交融到一起，估计要不了多久，便会再度恢复之前的模样。 “将军，金人的逃兵已经尽皆被追杀！无一遗漏！”一队刚刚赶回来的兵马朝着为首的将领说道。 为首的将领掀开面罩，赫然是之前邵宏渊的那名亲卫毕再遇！ 来此一路之上，张浚便发现这个小家伙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极为灵活，只要好好培养一番，定然是战场之上的一员虎将。所以，只要毕再遇问及，张浚也是倾囊相授。 抵达凤翔府地域之后，张浚更是直接将这支骑兵的指挥权交给了这个小家伙。 如此的信任和礼遇，让毕再遇兴奋而感激。所以，这一次，他接了张浚的军令，亲自率兵前来！ “好！此地距离主力大军交战之地，约莫五六十里！之前的地勘图本将已经详细看过，这之间并无任何阻碍，所以，正午之前，我等要直接杀到金人背后！” “遵命！” “牛赞，你带领两百兵马先行，遇到小股金兵或者金人的探马，直接绞杀！”毕再遇朝着麾下一名都统下达命令。 两百先锋先行而去，其余大军略作修整之后，便是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西方疾行而去…… “云梯、起！” 虽然这并不是攻城，但是，对于宋军来说，攻城的器械却依旧齐备。因此，等到大阵来到堤岸的附近之后，随着一阵嘎吱吱作响的声音，一架驾云梯和投石车缓缓的出现在大阵之中，而整个大阵向前的速度也是戛然止住。 “攻！云梯向前……” 刷、刷、刷…… 大宋一方的投石器也轰然作响，竖起的云梯之上，成片的箭矢也朝着金兵的营地反击而去。 “起盾！”金兵的主将赶忙下令，不过，金兵的盾牌相比宋军来说，不管是大小还是质量都逊色不少。 金人的盾牌为了马上方便，所以大多为圆形而且比较小、重量轻，大宋步兵的盾牌早已经形成了统一的规模，厚重而宽大！因此，同样手段的反击，金人的伤亡却是远比宋人要多。另外，宋军的大阵行动速度虽然不快，可是却一直在移动之中，再加上大阵之中的空隙，使得之前金兵的进攻命中率极低，而金人原地未动，而且阵型密集，伤亡顿时暴增。 “你带着本帅的亲卫，亲自去督战，任何人敢撤退，直接斩杀！”见到阵地之上的慌乱，移刺窝斡咬牙下令。 若是这时候崩溃了，那这第一道防线直接便溃败。 不过，督战队的到来，好歹使得阵地之上的金兵稳定了下来，双方互相攻击，金人虽然伤亡略大，不过却同样是死战不退！ 见到宋军的攻击未曾奏效，移刺窝斡松了口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将宋军的第一波强攻抵挡下来，那宋军的攻势自然会减弱。而自己依仗地利和兵力的优势，直接便可以将宋军抵挡在雍水之外。 “下令，让前方的儿郎们坚持住，待到此战结束，本帅亲自为他们向朝廷请功！”移刺窝斡大喝说道。 不过，他的话语声刚刚落下，便是见到一匹快马从背后疾奔而来。 “大帅……不好了……” 见到这仓皇而来的令兵，移刺窝斡神色微变，不待他开口，只听那令兵说道，“距此地十里，突然出现一股宋军骑兵，他们的数量约莫有两千之数，最多只需要两刻钟便可以抵达横水镇之外，而且，他们战斗力极强，原本驻守在横水镇之西的一千兵马，根本没抵挡多久，便是直接溃散……” 移刺窝斡当即神色大变，自己还在这里抵挡宋军主力，可是却被人直接抄了后路？这怎么可能？ 他也不是傻子，在横水镇周围以及南北所有通路上，尽皆设有兵马和探马，可是，即便如此，这支敌军已经到了自己的眼前？ 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因为这四处的兵马并未真正与毕再遇的兵马死战，其二便是毕再遇这支兵马战力的确很强，哪怕真的与金兵血战也并不逊色，再加上他们一路突袭，速度发挥到极致，所以，直接打了移刺窝斡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移刺窝斡便面临一个选择，其一便是这里的战场继续坚持！虽然主力在这里，不过在后方大营之中依旧有数千兵马驻守，只要后方的兵马能够抵得住这支突袭兵马的袭杀，一切都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1290章 分兵来阻击，宋金骑兵战 只不过，如果这样决定，他便需要一个承担一个风险，那便是一旦后方的兵马无法抵御这支骑兵，他的后路被抄了，前方有宋军主力，后方有宋军骑兵骚扰，这条雍水河，绝对可以成为他的丧生之地。 “呼！”移刺窝斡思索许久，而后陡然下令，“周牙，你亲自率五千骑兵渡河，给我灭掉后方的那支宋军骑兵！” 这周牙是他来到西路军之后笼络的一员大将，此人不仅在军中威信不小，而且孔武有力，擅长冲锋陷阵。 “末将遵命！”周牙当即领命，而后点起五千兵马，立即渡河回到对岸，并朝着毕再遇等人所在的方向而去。 移刺窝斡之所以如此决定，首先来说，他麾下的兵马数量本来就占据优势，即便是调派五千兵马前去，对于现在的阵地实力并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其二，后方宋军的骑兵并不算多，有五千兵马配合后方的力量，显然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 所以，只要缠住后方那支兵马，然后在这里抵挡住宋军主力，时间和胜利便都是属于他的…… 横水镇是一座小城，城中驻守的兵马已经见到了宋军骑兵，不过，却是并未贸然出城迎战，只是紧闭城门驻守。 毕竟，骑兵战力虽然强大，可是攻城却并不方便。 而毕再遇的兵马，此刻就在横水镇之外数里，他们刚刚击溃了一支小股的金人骑兵，不过，就如同来此之前，张浚所预料的那样，这些金兵的战意并不算强，大多都是遭遇之后，只需要拼杀一番，随后便是直接败退。 他们所打的唯一一场比较艰难的战斗，便是渡河之后的那一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毕再遇为了争取时间，想要将那一股兵马全歼，以免让移刺窝斡提前得到他们到来的消息而先行设伏。所以，他们的先头部队只是死命的缠住对方兵马，后方的兵马则是直接绕路将这小股骑兵包围。金人没有了退路，自然也只有死战一场。 “将军，接下来咱们该如何？”毕再遇身后，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问道。 毕再遇略做沉思，而后便是说道，“按照大帅所言，金人很有可能会遣出部分兵马来拦阻和狙击我们，以免我们打扰到主力战场。不过，他们所派出的兵马不会太多，但是却必定比我们要多一些。” “以金兵主力的数量来推算，他们这一次前来的兵马，至少在四五千之数！” “而这一战，我们却是不能失败！只有胜了，前方的金兵主力才会无心与我们的大军死战，只要动摇了他们的军心，届时，大帅他们也就有机会了。所以，兄弟们，接下来便是到了我们死战的时候了。” 毕再遇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一个个面庞。 这是邵宏渊军中最精锐的兵马，各个都是孔武有力、年轻力壮之辈！ “兄弟们，我们这些人之中，有一些较早的，在泗州之战中，便追随着邵将军和张浚大帅，在那一战中，我们面对金兵主力，连连血战，最后金兵推却！而后，因为吐蕃入侵，转战数千里死战成都府！” “在沈堂大帅麾下，十数万吐蕃兵马被我们击溃！” “而后我们驻守石泉之地，军饷不曾有缺失，吃得饱、睡得足，甚至，我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马、战甲，如今就骑在我们的胯下，穿在我们的身上！” “如今我们再度出战！我们可以死，但是却不能坠了两位大帅以及将军的威名。所以，不管这一次金人来多少兵马，我毕再遇愿死战！若生，则同饮庆功酒，若死，则马革裹尸还！诸位兄弟，可否与我同路！” 刷！ 所有将士手中长刀高举！ “死战、死战！” “哈哈哈，好！兄弟们，今日，咱们便让金人见识一下，他们金人的骑兵并非天下无敌，我大宋的骑兵，同样能够横扫天下！” “杀！杀！杀！” 当周牙率领着五千兵马远远的看到宋军骑兵之时，不由得双眸一紧。 对于这一战，实际上他并没有想要死战的意思！甚至，他刚刚还在想着，该如何才能捕捉痕迹的给宋军放放水，然后他们直接溃败。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宋军西北的兵马虽然不弱，可是却也称不上多强大。然而，眼前这支兵马，虽然数量比他们逊色了许多，可是，身上传来的杀意和战意，却是令他震撼。 这……真的是大宋的兵马？ 这些年，宋金之间的交战绝对不算少，虽说也是各有胜败，但是，在金人眼中，大宋兵马的战力实在让他们提不起多少兴致。哪怕，也有如同岳飞、虞允文这般让他们大军折戟之人，依旧难以改变他们心中对大宋兵马的偏见。 毕竟，在大多数时候，两军交战，大宋的兵马甚至未曾摆开阵势，只需要一个冲锋，便是直接溃逃。 有一些更过分的，只是听到他们到来，便是直接弃城而逃，将望风而投这个字眼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果所有的大宋兵马尽皆能够搏命死战，金人也好，当年的辽国也罢，又怎么敢真的一遍又一遍的将大宋踩在脚下？ 可是，眼前这支兵马，在周牙眼中，却是宛如战场之上的恶魔一般。他知道……这一战，恐怕不会太过容易了。 两支骑兵，相隔数里遥遥相对，双方数量虽然略有差别，可是战意却同样高涨。 一方是金国西路军徒单克宁麾下的精锐，另一方，是经过数次大战洗礼，跟随着张浚和沈堂转战南北的大宋儿郎！如今，生死相对！ 片刻的沉默之后，毕再遇缓缓提起长刀，陡然间向前一挥，“杀！” “杀！杀！杀！” 周牙双眸一紧，攥着弯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而后，同样猛然一劈，“杀！” 由静到动，两支静止的骑兵，突然间动了起来，他们双方的距离并不算远，虽然有四五里左右，可是却仅仅足够他们将战马催动到极致。 第1291章 二人间对弈，沈堂要传信 “杀！” “啪！” “哈哈哈……” 棋盘之上，纥石烈志宁的大手将沈堂的一颗棋子拿掉，脸上大笑连连！ 对于象棋，纥石烈志宁并不算精通，但是兴致却极浓，不过，平日间他的大营之中尽皆是一帮粗汉，知道象棋的都没有几个，所以，自然是难以找到什么对手。 所以，前几日，趁着闲暇之时，他便是抱着棋盘前来寻沈堂作对。不过，以沈堂的水准，纥石烈志宁自然不是对手。哪怕是沈堂放水，纥石烈志宁都坚持不了多久。 这些日子，两人也不知道交手了多少回合，纥石烈志宁却是未尝一胜！但是，他也并不气馁，反而是愈战愈勇，这不是，一大早便是抱着棋盘前来寻了沈堂。 然而，今日的沈堂却是不在状态，刚刚第一局竟然让纥石烈志宁开了利事，这第二局还没多久，眼看棋盘之上，沈堂的棋子已经没剩下几颗了…… “呼！”沈堂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一局，大帅又胜了！” “哈哈！”纥石烈志宁朗声大笑，直接将棋子扔到棋盘之上。 “是不是在担心凤翔府之战？”纥石烈志宁微微收敛笑意，轻声问道，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什么水平他心里怎么可能不知道？今天，这沈堂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这棋盘之上。其他的事情，沈堂并不在意，恐怕也唯有正在进行的凤翔府之战了。 沈堂没有回答，反而是缓缓说道，“现在，两军应该已经开战了！” 纥石烈志宁所有的战报，尽皆给沈堂看过，所以，他自然可以推算出两军开战大概的时间！ “嗯！”纥石烈志宁微微颔首，“不过，此战的过程，你心中应该也有数，所以，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沈堂闻言苦笑，说是这么说，可是，一场大战，双方数万儿郎死战沙场，哪怕是其中有演戏的成分和虚假的过程，但是，却依旧会有无数人丧命。 也许在上位者的眼中，这些兵卒只是一颗颗的棋子，他们的生与死并不会有太多人会在乎，可是在沈堂的眼中，他们却是一条条活生生的性命。这也是为何，每一次大战，沈堂都会精心算计谋划，尽可能避免兵卒的死伤。 只可惜，这种事情，靠他一个人是远远无法改变的。 “哎！” 沈堂长叹一声，“此战，原本并不该出现的！” 不错，虽然完颜雍之前便与沈堂说过，宋金之间依旧还有一战，但是，这一战会不会发生，到底何时发生，却是并不确定。然而，大宋却是主动将这个机会递给了完颜雍。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沈堂可以理解吴璘的心思，甚至对于他率兵北上主动挑起战争的原因也能够猜到几分，但是，这并不表明他赞同吴璘的做法。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场根本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最终胜利的战争，用无数兵卒和大宋儿郎的性命去证明和完成一个结果，无疑有些不负责任。 为何沈堂要费尽心力稳定大宋西南，为何要不断攻略吐蕃？ 这并非沈堂对金兵有着什么恐惧！ 抛开一切，哪怕沈堂率兵纵横金国之地，沈堂也有不小的信心，甚至，就算是如同当年的岳飞，一次次北伐，逼得金人连连后退，也未尝做不到。只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实在太大。 两个庞大的国度全面开战的话，投入的兵力至少十数万甚至是数十万！而在这庞大的兵马后方，则是所有的大宋百姓在供养和支撑。 已经失去的故土和现在大宋的数千万百姓生死存亡哪一个重要，可能在不同人心中有着不同的衡量和答案，但是，用一个换取另外一个，至少让沈堂看来是不值得的。 因此，他宁愿用更麻烦的方式，以强军为辅，来逐步换取那些失去的土地。也许，这样的方式会耗时很长，甚至会有着诸多麻烦和困难。但是，至少比直接开战付出的代价要少的多。 就说现在的凤翔府之战，大宋国库空虚，百姓税赋必然会增长，想想当年在沈家村的时候，数百个铜板便可以决定生死、看出人性，就足以证明，现在百姓的承受力会多么薄弱。 大宋富有么？富有！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在的临安，不管是人口还是经济，在整个世界都绝对排在第一位！ 但是，这些富有是极重在少数权贵以及富商的身上。反观普通的百姓，依旧在为了生存而挣扎，沈家村并不是个例，也并不是最落魄的村子。甚至，沈家村地处江南、依山傍水，和一些偏远之地相比，已经算得上是富庶之地。 这样的百姓，还能够承受多少压力？ 只可惜，这一切都并非沈堂……至少是现在的沈堂无法去改变的。 “大帅！我想要给陛下，我岳丈大人以及西路军徒单克宁大帅传一封书信，不知道方不方便！”收回思绪，沈堂终究还是想着尽自己的力量，为大宋做些什么。也许，并不能改变，可是哪怕仅仅是微小的作用，也足够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纥石烈志宁并未拒绝，“你去书写便是，我让传信兵以最快的速度送出去！” 沈堂微微颔首，“多谢大帅！” 纥石烈志宁并未回话，只是笑了笑！ 沈堂起身回了屋室，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沈堂方才再度从屋室之中走了出来！ 将三封信，依次递给纥石烈志宁，“有劳大帅了！” “你我二人，又何须客气！”纥石烈志宁收起信笺，而后也站起身来，“看来，今日你是没什么下棋的心思了，那改日我再来寻你。不过，下一次，你可不能如此让我了。否则，我这个大帅哪儿还有脸面……” 说完，仰头哈哈一笑，便是径自而去！ “杀！” 横水镇之外，宋金两支骑兵迎着狂风奔袭，而后，便是轰然间碰撞到一起！ “杀！杀！杀！” 第1292章 毕再遇死战，周牙的退避 战马的碰撞，刀枪的碰撞，鲜血的碰撞…… 几乎一瞬间，便是人仰马翻！ 畏惧和生死，胆怯和恐惧，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重要，甚至，已经彻底被忘记。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冲上去——杀！或者生、或者死，每个人都有死战的理由，每个人都有狂战的勇气！ 只是一个回合的冲锋，双方倒下的人便足有四五百之众！ “嘶！嘶！嘶！” 随着一声声战马长嘶之声，双方的人马尽皆止住，而后，调转马头再度相对！寒风起，僵住了所有战士脸上的鲜血，马长嘶，压抑着所有人悸动的心境！ “杀！” 毕再遇没有犹豫，手上缠着的长刀再度挥落，胯下的战马也再度狂奔！ 在这一片沉寂的区域，双方的人马也尽皆无比沉默，只有兵器的碰撞之声以及战马的喘息声，偶尔有惨叫声传出，也会很快消失不见。 双方的损伤相差不大，金人略多一些，可是人数却占据优势。两个回合的冲锋之后，原本毕再遇的两千人马，只剩下一千五百人左右。不过，即便如此，所有人依旧目光森严，战意冲天！ “死战！” 毕再遇长啸一声，死在他刀下的金兵已经至少有七八个之多，他手上原本精良的长刀甚至已经变得斑驳，与长刀缠绕在一起的手臂有些酸麻，身上粘稠的也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其他人的血液。不过，他知道，他是这支兵马最大的勇气，只要他还有一口气，他便要继续坚持下去。 “死战！” 宋军将士齐声高喝，而后，一个个拍打胯下的战马，继续冲锋。 见到宋军的气势，周牙心中倒吸一口凉气！自己麾下的兵马战力，他自然是清楚，即便是在整个西路军之中，也是精锐，可是对面的兵马，以少拒多，竟是丝毫没有落入下风。如果是普通的兵马，甚至会直接被他们的气势骇住而崩溃。 而且，骑兵的冲锋虽然有战马相助，不过对精力和体力依旧是极大的消耗，甚至，比之步兵更胜三分。 两个回合硬生生的碰撞，即便是他的部下此刻战力也在锐减，然而，宋军却依靠强大的意志支撑着，没有丝毫颓气！ 宋人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兵马？好在仅仅是两千，如果是数万的话，那西路军是对手么？ “将军！” 身后的声音，让周牙从恍惚之中惊醒过来，看着疯狂朝着自己等人冲过来的宋军，周牙略作沉思，而后便是做出了决定！ “撤！” 不错，周牙根本不想在和毕再遇他们这群疯子拼下去了。 他麾下的兵马数量，的确有信心可以胜过宋人，但是，却是要至少付出两三千人的代价！这种代价，却并非他想要付出的。而且，此战，他本身就没有死战之心，若是这时候上头了，跟宋军拼个你死我活，绝非是他所想要的。 对于周牙的命令，金兵虽然即位差异，不过，摄于周牙的威望，却是并没有提出反抗意见！ 当即，金兵调转马头，便是朝着横水镇东北的方向而去。 金人的突然退走，也让毕再遇不由得一愣，毕竟，现在的局势金人还占据优势，难道就这样走了？ “将军，咱们是追上去还是如何？”一人喘着粗气问道。 毕再遇微微摇头，“不必！对于这里我们并不熟悉，不要中计。而且，现在他们退去，我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莫要节外生枝！” “去，派出探马打探周围的动静，其他兄弟，立即下马休息！稍后，我们还要袭扰他们前方的主力大军，给大帅他们创造机会！” “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吴璘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对于棋盘之上的局势根本无暇关心。 犹豫了一下，他开口问道，“这两千兵马厉害不假，但是，那终究是金人腹地，万一被金人堵截而无暇脱身，那该如何？” 张浚把玩着手中的棋子，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淡漠，“吴璘，我们身为统帅，自然要体恤麾下部将，但是，既然上了战场，他们也好，我们也罢，那便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战争本就是死亡，没有鲜血，如何有胜负！” “他们能够达到目的自然是最好，即便是达不到目的，以这支兵马的力量也足以将金人的后方搅得纷乱不安！他们对于我们手中有多少力量并不清楚，我们可以派出一支兵马，难道不可以再派出一支？在这种情况下，这前方的战线，他们便不可能投入全部力量，甚至不敢全力对战。如此，就足够了……” 吴璘怔了怔，没有回话，只是叹息着坐了下来！ “大帅……” 突然间，一个声音从大帐之外传来，随后，一个令兵便是急匆匆闯了进来。 “金兵的抵抗在减弱，而且，我们向他们后方了望，发现他们部分兵马已经开始后撤渡河，其余的兵马也有些纷乱！” “啪！” 张浚双眼一亮，手中的棋子直接掉落下来，“好一个毕再遇，不愧是老夫看中的将才，他们成了！” 不错！ 金人主帅移刺窝斡已经得到了后方的消息！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是周牙不能彻底灭杀了这支宋军，至少将他们驱散、拦阻不成问题。然而，仅仅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周牙便是率领着几百败兵仓皇逃了回来。 “末将死罪，有负大帅的重托！那支宋军太过厉害，末将不是对手，损伤了千余兵马，其余兵马直接崩溃散逃，末将无奈，只能回来向大帅请罪！” 周牙红着眼拜倒在移刺窝斡的面前，移刺窝斡愣了许久，若非见到周牙以及他麾下的这几百兵马尽皆人人带伤，他真的要以为周牙在欺骗他了。 五千精锐的骑兵，竟然不是大宋两千骑兵的对手？是世界变得太快，还是他真的不明白？大宋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还是说，之前的那些传言，尽皆都是假的？ 第1293章 金兵欲后退，吴璘眼红了 扫视着周牙这一伙败兵，移刺窝斡震怒而又无奈。这些人不仅狼狈，而且有些人伤势很重，身上的伤口和血渍更不是假的。 周牙既然回来，怎么可能让移刺窝斡看出破绽？ 而且，刚才与毕再遇的两千兵马拼杀的两个回合，可是没有丝毫的虚假，再加上他挑选的本来就是受伤的兵卒，所以，任凭移刺窝斡如何想，也想不到他在作假。 “末将死罪，请大帅治罪！”周牙连连叩拜。 移刺窝斡咬了咬牙，最后只能将怒火压住，在这西路军之中，他能够完全掌控的将领并不算多，若是这时候斩了周牙，岂不是让他人寒心？而且，自己能用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好了，此战是本帅思虑不周，没有想到宋军如此凌厉！”移刺窝斡上前，主动将周牙搀扶起来，“你也不必愧疚，咱们主力尚在，只不过是略有波折，此战我们必胜！” “多谢大帅，末将必效死！”周牙再度行礼，而后，他咬牙说道，“大帅，那支宋军必定是宋人的精锐，现在他们游弋在我们后方，对于我们极为不利。请大帅在相信末将一次，在调拨给末将数千兵马，这一次，末将就算是死，也要灭了这支兵马！” 对于周牙的提议，移刺窝斡只是想了想便拒绝了。 整个西路军，约莫有四万兵马，不过，有一部分兵马在大宋后方的重镇驻守，准备抄宋军后路，东西两个方向也有兵马分散驻守，在减去后方府城以及横水镇之中驻扎的兵马，他现在手中能动用的兵力，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 刚才，周牙这一趟，直接折损了四分之一的兵马，若是再拨几千出去，他哪儿还有信心与宋军的主力继续对战？宋军发动攻击以来，轮番攻击，根本没有停歇，他可不敢冒险。 “好了，不过是一小股乱兵罢了，难道还敢直接冲击我们的大军？先不必理会他们，等灭了宋军的主力，他们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此战你也受伤不小，先回去好好休息，并且让人将散逃的兵马寻回来，其余的事情，自然有本帅来安置！” 周牙闻言，也没有再坚持，谢过移刺窝斡之后，便是领着自己的败兵退开。 “大帅，现在前方后宋军主力，后方有宋军兵马袭扰，局势对我们有些不利啊！”一名副将低声对移刺窝斡说道。 移刺窝斡微微颔首，看着前方依旧源源不断发动攻击的宋军，他陡然说道，“去传令，放弃这里的防线，所有人退到河对岸，缩减与大营的距离。不过，所有兵马不要慌乱，依次后撤，不要被宋军找到机会！” 正是因为移刺窝斡的担忧，所以，吴璘和张浚二人方才得到了金兵退后的消息！ “大帅！”宋军中军帐之中，吴璘咧着嘴开口，“他们成都府的兵马，现在这么富裕的么？” 边说着，还吞了吞口水！ 对于张浚这三千亲卫的来历，吴璘自然早就知晓了，也正是如此，吴璘的心中方才更为震撼，尤其是对于成都府兵马的战斗力，更是难以置信。 虽说这几千兵马是邵宏渊麾下的精锐，但是，哪怕是精锐，也太夸张了啊！他吴璘也自称治军严明，利州兵马更是他的骄傲，甚至根本未曾将其他地方兵马放在眼中。可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三千骑兵，绝对能够和他见过的金人精锐媲美。 精锐是如此，那其他的兵马就算是逊色一些，又能够差多少？如此推算，邵宏渊的兵马得厉害到什么程度？再想一想，整个成都府，这样的兵马可是足足有四支，甚至，邵宏渊这支还并非是最强大的…… “呵呵……”张浚冷笑一声，“你这家伙，眼红了？” “你以为沈堂凭什么带着一万多兵马，就能够荡平了整个南疆，你以为他凭什么十数万兵马能够压服整个大理，让滇东三十六部血流成河？没有这点儿本事，他还是沈堂？” “不过，如果你打这些兵马的主意，那还是算了！老夫我靠着老脸也只弄来这三千骑兵，你以为你吴璘有多大的名声，可以让这些骄兵悍将能够为你所用？” 成都府的这几支兵马，算得上是沈堂的底气之一，他自然不可能给沈堂许出去。而且，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为了这几支兵马，沈堂花费的财力物力，几乎是天文数字。 沈堂依靠着邵有财的生意以及北地生意，几乎称得上是财源滚滚，可是，这些银钱，大部分都砸在这些兵马的身上。 否则的话，仅凭着朝廷拨付的那点儿银两和粮饷，这几支兵马凭什么比其他的兵马强那么多？ 而且，最重要的那些战马，哪怕沈堂也是花费了极大的代价和力气！至少，他张浚自问，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 这些兵马是沈堂的底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何尝不是大宋的底牌？若是在这时候损伤了，就算是张浚也不会原谅自己。 吴璘闻言，不由得笑了笑，身为将帅，面对这样的精兵，怎么可能不动心？ “哎！算啦，是我没这个福气！不过，如果有一天，咱们大宋的兵马能够尽皆如此，这天底下，也就没人是咱们的对手了！只可惜……” 想要如此，绝不仅仅是财力物力的问题，没见到就算是赵眘想要在军中动手都有如此阻碍？ “放心！”张浚拍了拍吴璘的肩膀，“一定会有那一天的！也许，咱们是看不到了，但是，还有沈堂他们这些年轻的小家伙！他们……比咱们强！” “报！” “大帅，前方姚仲将军来问，金人正在撤退，我方兵马是否追击！” 吴璘闻言，当即收敛神色，与张浚对视一眼，而后沉声下令说道，“命令姚仲，给我咬住金人的尾巴，并占据重要的地势，为下一步渡河开战做好准备！传令其余兵马，全部压上配合姚仲，不要让金兵撤的太容易！” 第1294章 唐古台出马，热闹上京城 “唐卿，你猜猜，这封奏报是何人呈上来的？” 中都皇城大殿之中，皇帝完颜雍与唐古台相对而坐，而在完颜雍的手上，则是捏着一封密信！ 看着完颜雍笑盈盈的神色，唐古台心中一动，随后便是应道，“陛下，应该是奉国上将军呈上来的！” 对于完颜雍来说，在他眼中能够算得上是特殊的人不算多，而沈堂无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如果是家国大事，完颜雍自然不会是这种神色，可如果是其他的奏报，也不会告诉他这个尚书令。 “哈哈哈……” 果然，完颜雍仰头一笑，“还是唐卿了解朕！不错，这正是沈堂送过来的奏报。那么，唐卿在猜一猜，沈堂这封信所为何事？” 这一次，唐古台回答的更快，“恐怕，是为了宋金之战！” 完颜雍将信笺放下，却是笑着说道，“也对也不对，沈堂这封信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这一战，不过，他却是并未提及此战任何事情，只是承诺可以答应朕一件事情或者一个条件！” “看起来，沈堂并不看好宋军的战力！”唐古台缓缓说道。 完颜雍微微颔首，“他很清醒，对于两国的战力也极为清楚，实际上，对于这一战的过程他恐怕比我们更清楚，但是，他却是依旧担心宋军的损伤！” 说到这里，完颜雍笑了笑，手指点在信笺上，“这家伙，就不怕朕拒绝了么？关系到两国十数万兵马的大战，就算是朕也未必能够完全掌控。” “陛下会拒绝么？” 怎么可能拒绝？这一战自然重要，可是沈堂在完颜雍心中的地位同样重要。想要强行将沈堂留下或者收复，完颜雍不想付出这种代价，不过，让沈堂欠了他的人情，这种事情他却乐此不疲。最重要的是，以他对沈堂的了解，既然答应了自己条件，那么，只要不过分，届时沈堂自然会全力以赴。 “凤翔府……”完颜雍略作沉吟，而后淡淡的说道，“唐卿与移刺窝斡也有几分交情！” 如果是其他人听到这句话，必然会大惊失色，谁不知道移刺窝斡是完颜雍的眼中钉？不过，唐古台只是有些差异，随后便是点了点头。 “说来，当年他还是臣的下属！” 唐古台乃是三朝元老，现在朝中的这些人，几乎大多算是他的晚辈。 “如此也好！”完颜雍随后说道，“那唐卿便辛苦一趟，亲自走一趟凤翔府！马上就要年节了，让徒单克宁赶紧滚回他的西路军，不要在和完颜昊那混账天天厮混了！” “那臣何时出发！” “现在凤翔府之战已经开始，你现在前去，时机正好！等你到了，应该也就有结果了。” 唐古台站起身来，“如此，臣领命！” 这一次，之所以让唐古台亲自前去，除了他能够领会完颜雍的意图之外，最大的目的，便是找人能够压制住移刺窝斡。 移刺窝斡在朝中也有不少故旧，更是在朝多年，除了唐古台之外，能够压制他的人并不多，为了出现变故，完颜雍便是派出了自己这个底牌。他相信，唐古台定然会给他一个合适的结局…… 相比江南来说，北地年节的气氛显得更为浓郁了几分，整个上京城，自从进入了腊月后，便是满街的年味。 “老爷，我们可不可以吃糖人！”繁闹的街市之上，沈堂陪着众女闲逛，这一路走来，别的没增加多少，但是所有人手中的各种小吃却是极多。 云儿手中拽着一串几乎有手臂长短的大糖葫芦，却是依旧瞪着不远处的糖人流口水。 这些东西，在江南却是比较少见。 “走，咱们每人去挑一个！”沈堂大笑着说道。 不多时，众女的手中便是又多了一个糖人，不得不说，这些民间的手艺人也各自有着几分本事，否则的话，也不可能引得众人围观。 “娘子，咱们是不是需要提前买些年货回去？”沈堂朝着身旁的香菱说道。 香菱白了沈堂一眼，“我的大老爷，家中的年货早就备好了，而且，军营那边儿还送过来不少的吃食、家用。”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对于这些事情，他一向不管，只不过看着街市上凌乱的物事，也有几分心思而已。 “走走走，今天老爷我可是带足了银钱，你们看上什么尽管说！”沈堂大笑一声，领着众女便是向前走去。 直到日落时分，天也凉了，街上的行人渐少，沈堂众人这才返回到家中！ 用过晚饭，正待休息的时候，却是有侍女来报，纥石烈志宁派人前来。 沈堂神色微微变了变，纥石烈志宁这个时候让人前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让香菱等人各自回房之后，沈堂便是来到了前厅，果然，纥石烈志宁麾下的一名副将正在等待这沈堂。 “将军，大帅让末将来告知将军，今日，有蒙古部落小股兵马出现在宜春附近，不过，他们的行踪极为隐秘，再加上兵马不多，所以，暂时我们并未找到他们的踪迹。这几日，上京城会进入到戒备阶段，待到将这支兵马驱逐之后便会恢复正常，请将军无需担心！” 沈堂自然不会担心，这里有纥石烈志宁数万兵马坐镇，而且，向西还有一个东北招讨司，小股蒙古兵马根本翻不起风浪。只不过，沈堂对于这一次蒙古兵马的目的有些奇怪。 按理说，即便是劫掠，也绝不会太过深入，更不会靠近如同上京这样的大城市。毕竟，一旦引来金兵的重兵围剿，以现在蒙古分散的状态，哪一个部落也难以承受。可是，现在蒙古部落的小股兵马竟是直接深入到金国腹地上千里，怎么看都有几分诡异。 “可探查到这支兵马，到底属于哪一个蒙古部落么？”沈堂再度问道。 “没有确切消息，但是，看他们的装束和图腾，很可能是乞颜部的人马！” 沈堂闻言，更为不解！ 第1295章 沈堂的猜测，香菱有身孕 如果是其他的部落还有可能，但是，乞颜部却是没有与金国产生摩擦的理由和动机。 之所以会有打秋风这种事，是因为部落缺衣少食难以维持，所以不得不以开战的方式劫掠，但是乞颜部是顶尖部落，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除此之外，乞颜部位于斡难河上游区域，与金国并不接壤，他们根本不可能跨过数百里弘吉刺部的地盘，然后来跟金国搞事情。 乞颜部与金国之间仇恨颇深，这一点之前便提及过，现如今乞颜部的首领为也速该。他很清楚乞颜部与金国之间实力的对比，甚至，直接将仇恨放在了塔塔尔人的身上。两三年前，也速该与塔塔尔人开战，并俘虏了塔塔尔人的首领，现如今，他应该正在巩固乞颜部内部以及外部才对，哪儿会主动挑衅金国？ “好了，此事我知道了，你告诉大帅，有什么需要之处，随时让人来告知我！” 副将转身而去，沈堂的脑海中却依旧思索着这件事情，不过，很快沈堂便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谓的乞颜部，金兵并没有得到证实，也就是说，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那么，如果金人因为这些摩擦对乞颜部震怒，哪一个会是得益者？ 自然是乞颜部的老仇人塔塔尔人。 塔塔尔部虽然同样并不与金国交界，不过，却是与弘吉刺部交好。而弘吉刺部正好与金人交界！很有可能，这一次根本不是什么正常的劫掠，而是塔塔尔人的诡计。其目的，自然是为了挑拨乞颜部与金国之间的关系，借着金国的力量，来打压这个老对手。 “夫君！军中又有事么？” 香菱轻柔的声音响起，沈堂转过头，却见香菱的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忧虑！ “放心！”沈堂站起身，揽住香菱的腰身，“只是有小股的蒙古兵马而已，大帅命人前来告知一声。” “那夫君不会又要出战！”虽然香菱并不会干涉沈堂这些事情，也知道自家夫君厉害，但是，心中当然也有担忧。 “不会！”抚弄着娇妻的秀发，沈堂笑着说道，“估计只是让蒙古人钻了空子，再者说，这里可是有数万大军，哪儿用得着你家的夫君出马！咱们只需要乖乖的在这上京城中，任凭那些蒙古人，就算是插了翅膀也难飞进来！” 听到沈堂的话，香菱果然轻松了许多，只要夫君不需要出战，哪怕是只能在家中也是极好。 “夫君在战场上如此厉害，说不定大帅就要请夫君相助呢！”香菱难得的开了个玩笑，不过看向沈堂的眼神却是充满了骄傲，这便是她的夫君，文有状元之才，武有无敌之资，就算是纥石烈志宁那等将帅也要请教夫君，她当然有骄傲的理由。 沈堂莞尔一笑，一把将香菱打横抱起来，“你家夫君，可不仅仅是在那个战场上厉害……”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上京城果然是四门紧闭，四方城墙之上，也有不少兵马在轮番巡查，虽说蒙古人不大可能攻打上京，但是，纥石烈志宁也不可能疏忽。 随着兵马的调动，整个城中原本热闹的气氛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原本热闹的街市，变得清净了许多，上京城的百姓大多缩在家中、闭门闭户。这个时代的战争，对于百姓来说，实在算不上好事！无辜的伤亡，甚至屠城这些事情且不说，在战争期间，百姓便是辅兵。 所以说，不管是胜败，百姓都会遭罪！ 不过，对于聚在宅子之中的沈堂和众女倒是并无影响！ 众人尽皆在家中赏玩儿闲闹好不开心，即便是沈堂，在众女的影响下，也丢掉了平日的稳重和矜持，变得欢快了不少。 “呕、呕、呕……” 突然间，正在看着众女玩乐的香菱干呕起来！ 沈堂赶忙上前将香菱扶住，“香菱？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香菱摆了摆手，“就是突然感觉有几分干呕，也不知道是何缘由！” “云儿，去将医官请过来！”沈堂说道。 众女见到香菱不适也停止了打闹，云儿更是直接飞奔出去，不多时，一个医官便是提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见过大人！” 沈堂摆了摆手，“无需多礼，我娘子香菱略有不适，还请先生查看一二！” 医官上前，净手之后，将一方丝绢搭在香菱的玉腕之上诊脉，不多时，那医官收手，满脸喜色的对沈堂说道。 “恭喜大人，夫人有了！” “啊！” 沈堂先是一愣，下一刻便反应过来，“有了？” “不错，夫人是喜脉，应该刚刚是月余时间，如今夫人一切正常，只需要静养以及略微滋补便好！” “哈哈哈……” 沈堂陡然间仰头大笑，华夏人对于后代传承的看重无需多说，哪怕沈堂也不能幸免，如今，自己不仅有娇妻美妾，现在还有后了，沈堂只觉得心中的欢喜仿佛要冲出来一般，难以抑制！ 刷！ 一把将香菱抱住，沈堂颤声在香菱耳旁说道，“香菱、娘子，我们有后了，咱们有儿子了……” 呆呆的香菱，此刻总算是反应过来，她的脸上有惊喜有激动，还有几分莫名的彷徨！自己……竟然有身孕了？ “快，娘子快坐下！”沈堂小心的将香菱松开，并搀扶着她到软塌上，“娘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没有想吃什么……” 看着眼前激动的沈堂，香菱心中无比的满足！自家的夫君一向沉稳，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激动的模样，不过，这不正体现了夫君对自己的欢喜么？ 有了一个天底下最好的夫君，而且现在还有了身孕，香菱只觉得自己是这天下最幸福的女子。 “大人，小人先行告退！” 直到医官的声音响起，沈堂才想起来还有外人在。 “有劳先生，云儿，去取一千两银票过来！” 接过银票，沈堂一把塞到医官的手中，“之后，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第1296章 凤翔府止战，醉酒的赵眘 待到医官离去之后，香菱则是成了整个家中最重点的照看对象。 暮语几个左右陪伴着不敢轻离，几个小丫头脚步不停忙前忙后，一会儿端一些糕点，一会儿弄来些温水，直接让香菱也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姐妹们，我只是刚有了身孕，并且仅仅一个月，并无大碍，你们不必如此忙活！”看着满屋围着自己转的人，香菱苦笑着开口。 暮语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香菱姐，那可不行，你怀中的宝贝，不仅是你的骨肉，还是咱们沈家第一个后代，你没看到夫君已经乐疯了么？现在，姐姐你若是掉了一根头发，夫君恐怕都会暴怒！” “你们几个丫头，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都要有人随在香菱姐左右，若是疏忽了，哪怕姐姐不说，夫君也饶不了你们。” 云儿几人赶忙点头，实际上，根本不用说，他们也会将香菱照顾的妥妥当当的。 香菱怀孕，这个好消息直接便是让整个宅子中充满了喜意，不管是沈堂还是众女，哪怕是进进出出的侍女仆从也是尽皆挂着喜色。 “从现在开始，娘子就不要出门了。这上京城冬日冰寒，比不得江南！若是受了寒可不好。”沈堂交代说道，“都是怪我，否则，现在若是在江南，气候自然好得多！” 香菱握着沈堂的手掌，满脸笑意，“夫君，放心，有暮语她们殷勤照应，不会有事的。” 当夜，纥石烈志宁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他直接提着酒坛前来恭贺沈堂。 一席酒宴，自然是两相醉倒，待到纥石烈志宁离开之后，沈堂进了后房，却见暮语正在等着。 “香菱已经睡了？”沈堂吐了吐酒气问道。 暮语点点头，“已经睡熟了，有竹儿陪着！” “我给夫君准备了热汤，喝一碗，然后去洗漱一番！” 喝了汤水，进了浴桶之后，沈堂只觉得浑身暖洋洋一片，随后，一个温暖的身躯伏在了自己的背上。 耳边有些炙热，一个柔柔的声音轻语说道，“夫君，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姐姐都有了，暮语也想要给夫君生一个孩儿……”…… 凤翔府的初战已经结束，金兵不得已之下，放弃了第一道防线，退守到第二道防线之后。 本来，按照移刺窝斡的想法，是将宋军抵挡在河对岸，然而，他却忽视了宋军的疯狂。在金兵后撤的时候，宋军全部压了上来，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死战不退，直接将半数的金兵紧紧咬住，使得他们根本无法顺利渡河。 在这种情况下，移刺窝斡只能继续让兵马后退，甚至让出了岸边的数里之地，使得宋军也顺利的抵达了河对岸。 双方的这一场拼杀，各自有两三千兵马死伤，因此，渡河之后，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兵都没有急着继续开战，反而是暂时停止下来，开始了对峙。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发动攻击！”宋军大营之中，吴璘看着张浚问道。 张浚则是有些犹豫，现在，如果与金人开战，金兵败退的话，那也就意味着第一阶段的大战已经结束了，可是，张浚并不希望第二阶段的死战太快到来。 沉吟半晌之后，张浚缓缓说道，“如今我们已经兵临城下，也算是战果不小。而且，经过这连连大战，兵马尽皆有些疲惫，所以，不如先据守下来。而且，这里虽然不如北地寒冷，可是依旧是天寒地冻，马上就是年节，让儿郎们都休息休息，过了年节之后，再行开战！” 吴璘犹豫许久，最后也微微颔首！张浚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够想到，对于接下来的大战，他有期望也带着几分警惕，说白了，虽然开战以来，自己连连获胜，可是，金国西路军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力。 这些兵马，基本上是且战且退，自己向北推进那么远，可是金兵却损伤极小，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而且，将是兵的胆，这西路军在徒单克宁的麾下和在移刺窝斡的麾下，自然不一样。 “也好，那就给朝廷送上战报！待到年节之后，再行开战！” 距离年节，仅仅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临安城变得热闹无比，就算是那上京与之相比，也是天壤之别。 唱曲的戏子、杂耍的艺人，尽皆在街巷之上卖弄着手艺，吸引着人群呼喊！ 又是一年过去，对于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对于大宋朝廷来讲，这却是值得纪念和歌颂的一年！ 自从靖康之变衣冠南渡，大宋就如同一个老迈的富翁，不仅谁都能来弄些油水，而且，哪怕他依旧富有，可是却没有几个人将之放在眼中。 北方的金国不说，周围的各个邻国，也只是将其当成案板上的肉，随时可以切一块。 但是，这一年，沈堂先是以一己之力荡平了南疆，大宋册封了乌蒙王以及邛都王，使得这两块边野之地彻底归附在大宋的麾下。其后，沈堂出使大理，不仅平息了两国之间的征战，甚至，让大理国给大宋上贡岁币，成为附属之国。 这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绝对是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皇宫勤政殿中，王权扶着刚刚赴宴归来的赵眘！赵眘脸色红润，满身的酒气，嘴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 “官家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去，赶紧让人准备一些醒酒的汤水让官家用了！”一个声音响起，王权将赵眘扶在软塌上，赶忙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不错，这来者正式赵眘的皇后夏氏！ “这些臣子也是，难道就不知道劝一劝？凭着官家喝那么多？”边说着，夏氏走上前来，坐在赵眘的身边轻轻将其扶助。 “官家，不是我多嘴，您自个的身子，也得知道爱惜才是，不是臣子宴么，难道还有人敢劝官家您喝酒么？” 听着皇后的抱怨，赵眘却是摆了摆手，“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今天，朕高兴！” 第1297章 皇后的怨念，高丽使团来？ 赵眘将皇后扶着的手甩开，自顾自的站起来，“朕没喝多！这才多少！” “是，官家高兴……”夏氏无奈，也只能随着赵眘开口。 “皇后，你可知道，朕为何如此高兴么？”赵眘转头问道。 夏氏轻柔一笑，“如今咱们大宋的江山有官家这等有道明君，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陛下自然有高兴的道理。” 赵眘却是没有理会他，而是摆了摆手，“你不知道，直到今天，朕才真正感觉到这个皇帝的滋味儿，才感觉到天朝上国的威风。” “你知道么，今日邛都王和乌蒙王亲自前来觐见，大理国使团亲自前来，带来了岁币，给朕恭贺年节之喜！” “那邛都王和乌蒙王，哪一个不是一方霸主？之前可曾将朝廷放在眼中？那大理国，甚至与咱们大宋开战，可是现在，却是向朕俯首称臣！皇后，你说朕该不该高兴！” “当年大唐有万邦来朝，所以方才有天朝上国之称，如今，朕也走出了这一步。” 夏氏站起来，再度扶助赵眘，“官家该高兴，而且，要不了多久，咱们大宋也会有万邦来朝，什么金人，什么大理人，陛下会恢复先祖荣光，咱们大宋也会更加强大。” 赵眘用力的点了点头，目光之中充满了憧憬。 赵眘这个皇帝，做的并不算舒服，刚刚上任之时，不仅有内部的隐患，还有外部的敌人，而且，国库空虚，百姓不安，他坐下的位置怎么可能安稳？ 这几年时间，赵眘也算是殚精竭虑，甚至每日一朝，为什么？ 他不想让赵构认为这个皇帝在他手上是个错误，他想要效仿自己的先祖宋太祖赵匡胤，一统华夏大地，让周边各国不敢小觑，让北方的蛮族不敢窥视。 一个有理想的皇帝，却是面对着大宋这样一个烂摊子，不得不说是一种无奈。所以，他拼着满朝文武的反对，与金国开战，所以，朝政之上他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敢说他是最圣明的皇帝，但是，他绝对是整个历史上最勤劳的皇帝之一。 本来，他的愿望可能不会实现，朝臣的掣肘，金国的打压与强大，必定会让他感到无力，然而，沈堂的出现，却是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惊喜。 他为何能够容忍沈堂？为何会对沈堂的态度不同？无他……是因为沈堂，让他看到了新的希望，这种希望，即便是在张浚和史浩等人的身上他也未曾见过。 而且，沈堂用一件件泼天的功劳，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证明了自己没有辜负他的倚重。 “皇后说的不错，终有一天，朕会真正的君临大地！”赵眘喃喃自语说道，“只可惜，今日朕的功臣不在，否则，朕定要与他不醉不归！” 皇后闻言，却是不由的撇了撇嘴，她自然知道赵眘口中的功臣是谁，只不过，在她看来，沈堂这个家伙却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实在有些离经叛道。 赵灵身为皇室贵女，身为赵眘唯一的亲生妹妹，身份何等尊贵？可是，却是直接被那家伙骗走有家不回！ 哪一个皇室的郡主会如此？传出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而且，这件事情，她已经对赵眘提及了数次。 她承认沈堂的优秀和能力，毕竟，沈堂的那些功劳，她已经在赵眘的口中听过了太多次。可是，沈堂现在已经是有妇之夫，甚至还有金国的郡主为妻。如果沈堂是孤身一人，虽然他出身不好，但是毕竟有能力，将来也会成为赵眘朝堂上的臂膀，与赵灵婚配，也未尝不可。但是，现在沈堂已经有了妻妾，赵灵嫁过去算什么？ 金国的郡主嫁给沈堂，那是因为金人出身蛮夷，对于这些事情根本不在乎，可大宋却不一样！ 不要说嫁过去做妾，就算同样为妻室，也绝对不像话。 一开始赵眘还不多说什么，可是自己提的多了，反而被斥责了几回，所以，她怎么可能会青睐这个沈堂？ “陛下！” 就在这时候，王权匆匆跑了进来，“史浩大人求见！” “宣！” 赵眘点了点头，皇后则是将赵眘扶着坐下，自己转身去了后房！后宫不得干政，这点儿本分她还是能做得到的。 不多时，史浩便是一脸欢喜的走了进来。 “陛下，喜事！” “哦？”赵眘喝了一口刚刚端过来的热汤，脸上有几分差异，“有何喜事？” “平江府急报，有高丽国使团前来，已经在平江府登岸，说是前来给陛下恭贺年节！” “啊！”赵眘不由得愣住，大宋与高丽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不过，两国之间隔着茫茫大海，联系却是极少，顶多有商人之间的往来。怎么突然之间，高丽派遣使团过来了？ “平江府的奏报上说，高丽人给陛下带来了不少礼物，而且使团规格也极高，态度极好。” “哈哈哈……”赵眘先是大笑了一声，随后便是好奇的问道，“这些年，咱们大宋与高丽之间并无交流，他们怎么会突然派遣使团前来？” “这件事情却是不清楚！”史浩摇了摇头，“不过，高丽人的副使拓俊京，却是问及了沈堂的名字……” 此言一出，赵眘更为差异，沈堂如今应该远在北地，高丽人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两者之间，应该是毫不相干才对。 不过，这一次赵眘却是想错了，此次，高丽的使团前来，与沈堂之前率兵袭击开京，有着直接的关系。 首先是那拓俊京，虽然战败，但是却直接将沈堂的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再加上他背后的力量，使得他再度成为了高丽王眼中的红人，其次，这一次与金国开战战败，甚至引得金国兵马直接来袭，虽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恶果，不过却是给高丽王敲了个警钟。 对于金人，他并不怕，但是，如果金人与某些人暗中勾结的话，对他却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他必须找一个足够的助力，使得在关键时刻，他可以与金人和某些人来抗衡。 第1298章 使团的目的，又是一年节 金国虽然强大，但是，在高丽人的眼中却是蛮夷之辈，甚至，从未真正的将金人放在眼中，这也是为何，高丽敢于在辽东一带，数次主动挑衅金人的缘故。 可是对于中原国家，高丽是忌惮之中带着羡慕，羡慕中原的传承和文化礼仪，忌惮中原的强盛和庞大。 要知道，所谓天朝上国，可并非是自己吹出来的。在这些边塞国家的眼中，中原王朝，哪怕是在衰弱的时候，同样是他们所羡慕的天朝上国。 就如同现在的大宋，即便是已经被辽国和金国打压了一二百年，尽管已经丢了半壁江山，可是在高丽人的眼中，论及正统性和强大，他们依旧承认宋人。 而且，在高丽人眼中，宋人乃是礼仪之邦，所以，想到寻找盟友，他们第一个目标便是放在了宋人身上。 再加上拓俊京的游说，所以，这才有了这一次的使团出使。 对于沈堂的身份，其他人自然是并不清楚，不过，拓俊京却是查出了一些端倪。虽说宋人在金国为官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能够单独领兵并且如此凌厉，显然少有。而拓俊京通过背后的势力以及与金国的某些联系，他得到的结论则是，沈堂虽然是领兵之人，可是却是大宋的统帅。 如此一来，沈堂的身份在拓俊京的眼中成了一个谜团，因此，抵达大宋之后，第一件事情，他便是打听沈堂这个名字。 “既然高丽人以礼相待，那我们也不能失了礼数，你让礼部拟一个章程亲自去迎接，抵达之后，一应待遇优厚一些，不要让这些高丽人小看了我们大宋。”赵眘带着几分兴奋说道。 此时此刻，先是有着大理国以及南疆乌蒙王、邛都王的来贺，现在又有高丽使团前来，真的有了几分万国来朝的气象，尽管，距离这个词还相差很远…… 蒙古人的兵马虽然给上京带来了一些慌乱，不过，年节的气氛终究将这些慌乱压了下去，整个城池虽然依旧处于戒严之中，但是街市上的鞭炮之声以及孩童的玩耍声却是逐渐恢复了。 对于沈堂来说，这一个年节却是有些不一样。香菱虽然还未凸显腰身，不过，这个肚子之中的小家伙却是代表着新生与希望。 想一想，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中，沈堂的变化不可谓不大。 首先是身份上的变化，最初，沈堂只是沈家村的一个普通百姓而已，在那个时候，一个县城之中的小吏，几名最普通的兵丁，便可以断送沈堂的一切。那时候的他只有孤身一人，没有任何依仗，最多算是孔武有力一些而已，但是这种力量，却是并不足以保的他安生。 甚至，在那个时候，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沈堂没有一丝归属感。 他就如同一个高高在上却游走在世间的行者，国破家亡也好、生死存亡也罢，根本未曾放在他的心中。 那个时候，他是一个游离在整个世界之外的独行者。 直到香菱慢慢打开了他的心扉，在这个世界给了他一个家，这才让他感觉到自己逐渐属于这个世界了。 可是，现实的残酷也告诉了他一个道理，弱是原罪。 正是因为他弱小，所以，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自己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他却无力保护，面对着数十名军兵，他倾尽了所有的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却是根本无法将香菱保护下来。 香菱在他眼皮子底下直接被抓走，这给了沈堂无比强大的冲击。 他知道，这个世界，甚至比他原来的世界更为残酷，也根伟赤裸。弱者，甚至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仅有他自己，他或许还不会太过在意，甚至，自己求死也未必不可能。毕竟，这个世界对于他来说，未免太孤独了一些。然而，那个可怜而又带着几分倔强和温柔的女子，已经悄然间占据了他的心。 想要守护，就必须要有守护的力量。 所以，他先行逐渐收复背嵬军，然后组建属于自己的力量，并且，踏足官场和朝堂。毕竟，这个世界中，最强大的力量和权利便是在朝堂之上。 一步一步从弱小走到现在，从力量上来说，沈堂的麾下有背嵬军有滕武二人麾下的两万精锐，有邵有财手中掌控的财路，有陆风和香菱手中掌控的密谍组织。从地位上来说，他以弱冠之年被封为侯爵，手掌一路兵马，坐镇重镇成都府。 从关系上来说，他与张浚、史浩等人联系密切，陆游、周必大等人更是他的挚友，即便是在两国的皇帝眼中，沈堂也有着极其特殊的地位。 不过，对于沈堂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便是他身边的这些女人。 沈堂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专一的人，可是，情不知所以而一往情深。有些感情的事情，并非他想要拒绝就能够拒绝的，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就如同完颜玥，两人历经生死，如果沈堂依旧不接受，恐怕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这样的一个女人，有谁能够放得下？ 就如邵暮语，二人一路相随，暮语也曾为了他而不顾自身…… 就算是赵灵，虽然两人之间没有那么多刻骨铭心的经历，但是，赵灵的所作所为依旧让沈堂感动，身为一个郡主，身为赵眘的亲妹妹，大宋最尊贵的郡主，为了他沈堂远赴成都府，为了他沈堂丢弃了身为郡主的尊严和矜持，他沈堂有什么资格拒绝？有什么勇气拒绝？ 当然，还有那个永远住在了沈堂心底的小璃儿。 小璃儿的爱，爱的卑微，爱的小心，却是足够让沈堂去动心和后悔，仅仅一个月时间的相伴，这个傻丫头的痴情让任何人都不忍拒绝。只可惜，天嫉红颜，那个对他敞开了心扉的小璃儿，永远的离开了。 哪怕他为了她屠了二十万滇东诸部又如何？哪怕他为了她，汇聚了十数万兵马，横行大理又如何，这并非他想要的，也并非是小璃儿想要的……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第1299章 沈宅的温馨，大名府之别 当小璃儿离去的时候，沈堂终于发现，有一些遗憾，是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所以，归来之后，他辞去了官位，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因为畏惧朝廷的责罚，而是因为，他想要好好的陪陪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子。 所以，他归来之后，直接给了赵灵一个答案。 沈堂自然清楚，他所选择的路途之上，会有多少荆棘和困难。但是，已经有了一次遗憾，难道，还要再出现一次么？ 有些事情，逃避一次就够了！ 他陪着自己的女人，远走北地，离开了大宋的喧嚣，离开了繁杂的琐事，也许，如此会失去很多，但是眼前这些女人的快乐，就一切都值得了。 而现在，他不仅有了香菱等众女，还突兀的多了一个小生命。 这是他的传承、希望，也是责任！沈堂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比现在更为满足！ “夫君，在想什么！” 看着自家的夫君望着自己等人怔怔的发呆，而且，已经过了许久，香菱不由得走上前去，开口问询。 沈堂微微回神，随后缓缓说道，“香菱，此生能够遇到你们，是我最大的荣耀与幸福！你们，便是我最后的守护。”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屋室之中的女子尽皆微微一愣，随后，一双双美眸，便是汇聚在了沈堂的身上。 “夫君，你又何尝不是我们的荣耀和幸福？能够遇到你，香菱恐怕已经用了三生的幸运，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暮语想起了那一路的生死相随，玥儿想起了在中都之时的生死相守，赵灵想起了濒死之时沈堂从天而降相救。 回忆是个奇妙的东西，正是因为有了回忆才有了现在，才会有将来。 “夫君，就如姐姐所说，你是我们所有人的依靠和未来。我们姐妹无所求，但是一求夫君平安，二求咱们沈家祥和壮大。明日便是年节，除旧迎新，姐姐还有了身孕，我们沈家双喜礼门。我们都相信，我们会一直这样陪伴下去，生同寝、死同穴！” “夫君，暮语好幸福！” 年节是除旧迎新之日，年节也是合家团聚之时，整个沈宅之中贴满了红色的对子和门帘，大红的灯笼更是将整个黑暗尽皆驱逐。 街市上极为热闹，但是毕竟天寒地冻，所以，沈堂等人并未出行，而是尽皆在家中。毕竟，现在香菱有了身孕，沈堂再小心也不过。虽然刚刚一个多月，不过，却没有一个人觉得这种小心是无用的，也只有香菱，被众人殷勤侍候的略微有些不适应。 “莲儿，今年是咱们沈家大喜之年，所有家中仆从的喜钱尽皆翻倍的给。一些吃用多备一些，忙活了一年，让大家也都好好休息休息。” 本来家中这些事情，大多是香菱和暮语在张罗，不过，随着几个小丫头正式入门以后，这些事情便是尽皆交到了几个丫头的手中。几个丫头本来就是跟着香菱和暮语，因此，倒是并不手生，家中的一切依旧井井有条。 尤其是莲儿，几乎算得上是整个沈家真正的大管家，所有吃用和花销等等，现在尽皆是莲儿来张罗安排。 “几位姐姐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莲儿柔柔的笑了笑，一双似水的眸子却是不时看向沈堂。 自从香菱有了身孕之后，沈堂便是直接被完颜玥和暮语二人‘霸占’了，其中的原因，自然不言而喻。莲儿对于任何事情都不争不抢，可是，对于给自己的爱郎生一个小娃儿这种事，却依旧有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至于云儿和竹儿两个丫头都是并未多想，整天嘻嘻哈哈，依旧如同之前那般，是所有人的开心果。 “云儿，前两日城中店铺掌柜来了消息，说是江南给捎来了一些丝绢，过几日你去挑一些回来！”暮语又朝着云儿说道。 在之前，邵家的生意虽然也与金国有所涉猎，但是，大多是处于暗中，或者是与金国的某些部落进行合作。毕竟，两国之间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 不过，随着这两年的发展，尤其是沈堂力量的壮大以及完颜玥的到来，使得邵家的生意在北地同样铺开了一个庞大的网络。虽然比起大宋还相差甚远，但是，如同上京这样的大城，却是已经有了邵家的商铺。 有着沈堂和完颜玥二人在，邵家的商铺在金国几乎是畅通无阻，甚至比之在大宋都要顺畅几分，因此，虽然这两年暮语对于生意已经不太上心，邵老爷子也是将精力放在了官场上，但是，邵家的生意不管是份额还是利润，较之前几年竟然直接翻了几番。甚至，哪怕是邵老爷子自己，恐怕也真的不知道自家到底有多少银子了。 这样的一个结果，实在是让邵老爷子难以接受。 不过，终归占得是自家女婿的便宜，邵老爷子到也算是心安理得。 有团聚，自然也会有分离！ 在距离沈堂等人数千里之外的大名府，原本应该是团聚之日，可是此时，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一队队精神抖擞的兵马却是蓄势待发。 “兄长，不必送了！” 徒单克宁已经在大名府停留了不少时日，就在前日，唐古台突然到来，徒单克宁便知道，自己该回去了。 果不其然，唐古台给徒单克宁二人下达了密令，接到命令之时起，完颜昊统筹大名府及其周边各地兵马，汇兵五万，随时准备南下，目标正是大宋防守重地襄阳城。 而徒单克宁则是尽快返回到凤翔府，暗中召集旧部，待到移刺窝斡的事情了解之后，立即整顿西路军，并且将损失控制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看来，你我兄弟这顿团圆酒，要改日再喝了。”完颜昊缓缓说道。 身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哪怕他们已经各自是一军统帅，可是，有时候依旧身不由己！ “兄长保重！”徒单克宁骑在马上，拱手拜别！ “送诸位儿郎！”完颜昊长啸一声，战鼓声震响…… 第1300章 公元1165，公元1166 时间是最冷漠无情的东西，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紧不慢的向前走，大宋的乾道元年、大金国的大定五年便这样过去。 在遥远的北地上京，沈堂以及众女欢聚，守护着这平静而又令人欢喜的日子，相伴的幸福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化作笑意充斥在每个人的脸上。 中都的完颜雍陪着众臣喝了几杯烈酒，这是他即位的第四个年头，从最开始的四处风雨不安，到了现在，这个庞大的国家已经逐渐被他彻底掌控，整个金国在他的治理之下逐渐强大并泛出新的生机。 他相信，他可以如同他的先祖一般，成为这世间最伟大的皇帝之一。他也相信，这个庞大的帝国会在他的掌控之下，成为这个世界的霸主。 大名府之外，虽然是在年节时分，不过却是厉兵秣马！大名府是金国南方最重要的地域之一，如今西南兵动，大名府身为整个南方的核心自然不能避免，在几日之后，完颜昊便会亲自率兵南下千里，目标正是大宋的防御重镇襄阳城。 如果是之前的话，这一次的襄阳之战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毕竟，陛下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不过，接到了沈堂的来信，完颜昊却是并不打算仅此而已。 那驻守在襄阳的烈阳军便是他这一次的主要对手，他与烈阳军并无恩怨，但是，既然是自家女婿所求，不过是搂草打兔子而已，自然需要让这烈阳军付出一些代价。 不错，沈堂所送出去的三封信，给金皇完颜雍的书信之上，并没有明说目的，只是允诺答应了金皇一件事情，想来，金皇能够明白他的意思。给徒单克宁的书信之中，却是表达了对他的敬仰，以及想要与之一战的心思。 利州兵的实力沈堂略有了解，他知道，吴璘虽然厉害，但是在金国西路军以及周边兵马的强力配合之下，利州兵绝不是对手。所以，为了减少大宋一方的损伤，沈堂希望，这一战最后会由他来结束。 至于给完颜昊的书信，除了提及凤翔府之战以外，便是提及了襄阳府守军烈阳军之事。 当年沈堂羸弱，烈阳军和逐日军在他眼中便是毫无抵抗能力的庞然大物，所以，他们可以硬生生的在沈堂身边将香菱掳走。对于这件事情的恩怨，沈堂何曾会忘记？ 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也许这样做会显得沈堂狠辣，甚至是数典忘祖一般的背叛。可是，想当初又有谁体会过沈堂所经历的痛楚？ 陆游等人只是一介书生根本无力相助，县令魏询和知州向梁被牵制无法插手，逐日军和烈阳军仗势欺人，掳走柳香菱！ 俗话说得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好在香菱命不该绝，好在暮语不惜代价相救，这才没有酿成悲剧，否则，香菱身孕，谁会来体量他们夫妻二人？ 那逐日军在北伐之战中已经崩溃，虽然当时丁成志没有被治罪，但是地位却已经一落千丈，再加上沈堂与张浚之间的关系逐渐缓和、亲近，使得张浚最终弄放弃了丁成志，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一军主将，而变成了泯然众人。 不过，另外一个幕后黑手烈阳军却是依旧未曾受到任何影响，那烈阳军的主将辛飞光也同样稳坐襄阳城。 实际上，以沈堂现在的实力，想要打压排挤辛飞光也并非无法做到。但是，以他的身份，却是并不适合去做。 可这一次却给了沈堂机会！ 凤翔府之战为主，完颜昊兵进襄阳城牵制宋军力量，所以，沈堂对完颜昊的所求，便是要给烈阳军一个教训。 至于对和错，沈堂并不在意，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样做是错的，但是，那又如何？只需要自己安心便是。 至于完颜昊能不能做到，沈堂并不担心！整个襄阳地区，是大宋防御最强的位置之一，不过，完颜昊能够坐镇大名府又岂是等闲之辈？想要将襄阳打下来可能做不到，但是，想要给烈阳军一个教训，对于完颜昊来说却并不难。 相比北地来说，大宋的临安城轻歌曼舞，不管是街巷之中还是皇城之内，尽皆是一片欢腾之色！ 皇宫中的赵眘手中端着酒杯，满脸的欢喜，高丽人的到来，高丽使团的恭敬以及所求，让赵眘有些飘飘然。 天朝上国，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更是每一个华夏人的心愿。赵眘是一个有理想的皇帝，他希望能够强宗胜祖，不负祖先之志，他希望大宋在他的带领下能够如同当年的大唐和大汉一般，成为真正的天朝上邦，尽管，这个希望还很遥远，可是梦想终归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不过，很显然，相比完颜雍来说，他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尽管他即位的这几年，已经有了很多的成就和功绩，可却是远远不够。 如今这个朝廷，他并不能完全的掌控，如今整个官场，依旧冗杂，各地军中依旧是腐肉丛生，只有完成了这些，他才能带着这个庞大的帝国将当年失去的土地、尊严……一件件的重新捡回来。 赵眘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一定可以做到。因为，这个国家，虽然现在依旧不那么令他满意，虽然许多朝臣依旧给他太多的掣肘，可是，却也有人可以让他见到希望。 时间的流逝，可以让人记忆或者忘却，就如同现在的成都府！ 去年水患的影响已经逐渐过去，坚强而勤劳的百姓，继续在这片土地之上耕耘和收获。这一年，他们有收获也有失去，但是，他们却并未忘记，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人是谁。 百姓容易盲从，但是却也容易满足和感动。 沈堂在成都府的时间并不算多，不过，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所有成都府百姓牢记和感恩，尽管沈堂已经离开了成都府半年时间，可是在街头巷尾，在百姓的口中，依旧可以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他们同样也在期待着，自己府主大人的归来。尽管，谁也不知道这个愿望能否实现，可是，有期待终归会让人更加心安！ 第1301章 蝴蝶的翅膀，大理国变动 这一年的年节，南疆同样不同！ 南疆蛮族的习俗与中原有着极大的不同，但是这一年，南疆被沈堂所征服，邵盛两家的商队成为了这里的常客，不仅给他们带来了更多大宋的特产，还带来了大宋的文化。 再加上两位南疆王也要表示对大宋的忠心，因此，在邛部州以及乌蒙山都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乌蒙部在年节之日，召集了所有乌蒙山一带的部落，为各个部族祈福的同时，也为大宋的年节所欢庆。 邛都王自然不甘示弱，将邛部州一带所有部落尽皆召集起来，举办了盛大的欢宴，在这场欢宴之上，最令人敬畏的人却并非是邛都王，反而是两位并不怎么与人招呼的女子。 不错，这两位女子，正是阿依和伊莎二女！之所以如此，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二女，是属于沈堂的女人。 自从沈堂汇兵大理，冲冠一怒之后，她们二人在整个邛部州的地位便是急速提高，甚至就算是邛都王在她们二人的面前也无比恭敬。那个男人，恐怖的让人胆寒，身为他的女人，整个邛部州都甘愿给予她们应有的礼仪和尊敬。 相比完颜雍和赵眘而言，大理国的皇帝段正兴却是过的并不算太如意。 在相国高量成的说服之下，大理兵进大宋，本来一切顺利，甚至取得了极大的战果，然而，最后却因为沈堂的动作而折戟沉沙。 最后，不仅是将在大宋所有取得的利益以及战果尽皆拱手让出，甚至，还签订了上贡岁币以及成为大宋附属国的国书。 段正兴愈加感觉，这个皇帝的头衔，给自己所带来的除了权利意外，便是压力和无奈。让他有些安心的是，这一次虽然大理国战败，甚至签订了附属国国书，不过，国内却是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动荡和反对的声音。 沈堂横扫滇东诸部，二十余万人的鲜血和亡魂依旧，面对这样的敌人，大理国当地的这些部落实在缺少几分勇气。再者说，整个大理国之中，也只有滇东诸部最为不稳，然而，沈堂一声令下，现在滇东诸部还在默默的舔着伤口，哪儿有勇气和力量反对朝廷？ 滇东诸部的安定，其他部落自然也没有敢于在这时候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毕竟，虽然大理战败，可是却并未伤及筋骨，朝廷的手中，十余万兵马的主力并未太过损伤，如果这时候有人跳出来，皇室绝不会介意趁机立威。 当然，虽然国内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对于周边的这些小国来说，却是如同问到了腐肉的苍蝇一般。 相对于南部的这些小国而言，大理同样也是属于霸主级别的存在，而现在，大理败给大宋，滇东诸部损伤惨重，因此，这些原本就心怀鬼胎的小国，自然是内心亢奋而激动。 东南的越李国，南方的真腊、占城、万象等小国，在这一段时间，数次与大理国产生边境摩擦！很显然，他们在试探大理的底线以及挑衅大理的耐心。 实际上，以大理国的实力，对于这些小国有着极大的优势，只要汇聚力量，可以轻易的将这些小国一个个打回去，然而，现在大理国不仅皇帝段正兴没有这种心思，朝堂之上也是有着极大的动荡。 既然是战败了，自然需要有一个理由和交代，本来，按照段正兴的想法，是直接让位出家，现在这个皇帝，在他的手中，实在没有什么滋味。不过，让位出家这种事情在大理虽然不算稀奇，可是，在没有明确继承人的情况下，这样做无疑会让大理雪上加霜。 因此，段正兴的这个想法直接胎死腹中。 既然皇帝不能背锅，那么就只剩下另外一个人来承担这个责任，他便是相国高量成。 其实以高量成在朝堂上的影响，这次的事情虽然会对他产生一些影响，不过，却远远达不到动摇他地位的程度。只是，通过这一战的战败，也让高量成意识到，他想要壮大大理的机会，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哪怕他可以继续联合罗氏鬼国，哪怕他可以暗中联合吐蕃一族，可是，真正见到了沈堂的实力，他却知道，继续挑战沈堂，对于大理国来说并非一件好事。所以说，这一战不仅让段正兴没有了什么心思，更加打击了高量成的信心。 于是，高量成主动承担了这一次的责任，并且辞去了相国之位。 而新的相国，自然也同样是高氏一族的成员，他便是高量成的从子高寿贞。 他拒绝了皇帝段正兴的挽留，直接返回了自己的封地威楚府，并且在威楚府的紫溪山之上，自己建造了一座茅庐，开始了半隐居的生活。 随着高量成的退位，段正兴对朝政失去兴趣，大理国逐渐进入了新的篇章。高寿贞身为高量成的子侄，在族中势力不小，并且，他与段正兴之子段智兴关系极好，而段智兴在朝堂之上的表现，也让段正兴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邀月公主亲自向段正兴请求，推拒了之前的婚约，而是孤身一人去了善阐府。 对于女儿的目的和打算，段正兴自然清楚，而且是乐见其成。也因为如此，对于段智兴的看中也更甚几分，甚至，他开始逐渐将部分朝政交给段智兴来处理，自己大多数时间则是留在崇圣寺中，陪伴着在此隐居的老皇爷。 蝴蝶的翅膀煽动，可以引起巨浪，而沈堂这只蝴蝶，宛如飓风一般吃过了大理，使得大理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甚至已经逐渐形成了下一任皇帝的核心阶层。 唯一一个算是没有什么改变的地方，便是在那滇池之畔，在那片桃林之中的墓地周围。 虽然，这桃林之外，也逐渐建起了不少的房舍，在这里驻守的人更是增加了许多，可是，整个桃林之中却是依旧无比的平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容钰的腰身显得更为慵懒了许多，再过几个月时间，便是临产之日，这个新的传承生命，即将来到这个世上。 第1302章 兵围凤翔府，金主帅末路 年节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去，有人欢喜有人哀愁，有人和聚也有人分离。 而远在凤翔府的吴璘，年节刚过，便是迫不及待的对移刺窝斡的大军发动了最后的进攻，吴璘调集了所有力量以及后续的部分力量，合计兵马两万余人，移刺窝斡同样收拢力量，汇兵三万之众，两方的兵马就沿着雍水之北展开了阵势，进入到了厮杀之中。 金兵背靠大营，一应物资源源不断，宋军则是仪仗两位大帅用兵老辣，阵地严密，步步紧逼。 双方鏖战十日之后，吴璘的西路军突破了金兵在宝鸡、武城镇一带的防御，直接沿着雍水杀到了凤翔府之西，几乎在同一时间，吴璘的东路军与毕再遇的骑兵汇合，拼死突袭金兵右翼。 金兵本就无心恋战，如今宋军合围，金兵阵势当即便是溃散，三万大军在宋军三方合力之下溃不成军，死伤数千之后，其余兵马一部分直接溃逃，剩下小部分则是在移刺窝斡的带领下，退守到凤翔府府城之中，依靠凤翔府高大的城池，与宋军进行最后的搏杀！ 不过，移刺窝斡并没有想到，金皇已经不想在继续下去了，也不打算再给他机会。 在金兵溃逃之前，一队人马便是悄然间进入到了凤翔府府城之中…… “大帅，我们只是一时之败而已，如今我们依旧有精兵两万，更有凤翔府府城抵挡，宋军想要攻克下来根本无能为力。先让大军暂时休养几日，待到宋军乏力，我等在出城一举将宋军击溃！” 移刺窝斡狼狈的进入到府城，一旁的副将则是低声安慰。 也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的话起了作用，移刺窝斡总算是提起了几分力气，“不错，宋军狡诈，这一次让他们占了先，不过，我们还未伤到筋骨，依旧有一战之力。下令，吩咐各部将领，尽快将诸部召集，所有溃逃的兵马也尽皆召集回来，待到休养几日，再行与宋军决战。” “这件事情，就无需移刺窝斡大帅来办了！” 一个突兀的声音陡然响起，移刺窝斡先是勃然大怒，而后抬头看去，然而当他看到眼前之人的相貌之时，却是亡魂大冒。 这来者，不是唐古台又是哪一个？ 移刺窝斡不是傻子，唐古台身为三朝元老，为何会奔波到凤翔府这偏远之地，他心中怎么可能不清楚？ 如果是其他人前来，他还有几分底气，然而，面对唐古台，他却是没有任何机会。 移刺窝斡惨然一笑，随后下马行礼，“移刺窝斡，拜见大人！” 唐古台含笑走上前来，“你我二人也算熟识，无需客气！” 说完之后，他略作沉吟，而后淡淡说道，“这凤翔府之战，宋军连克我大金儿郎，如今更是兵临城下，你身为主帅，可有罪？” 移刺窝斡沉默许久，本来他以为，这一战完颜雍多少会给他一些机会，本来，他以为，那些与他交好的人也会给他争取一个机会。直到现在他方才明白，实际上，当他踏出中都进入到西路军的时候，自己所有的路已经断绝了。 之所以让这西路军数万兵马陪着自己演了一场戏，只不过是完颜雍需要一个没有人反驳的借口而已。 现在，借口已经有了，自己身为主帅，接连战败，数千兵马损伤，整个凤翔府大半落入到宋军的手中…… 既然有了借口，那这场戏，自然也到了要结束的时候。 “此战，下官之罪！”他可以不认罪，甚至，可以用最后的力量拼一次，只不过，那样的代价却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他可以不顾及自己这条性命，但是，整个移刺窝斡家族大小上百口，却不能断绝了生路。 “大人，下官可否返回中都，拜别陛下？”移刺窝斡缓缓问道。 唐古台却是摇了摇头，“不必了！此战陛下震怒，你回去，又何必惹得陛下再生怒火？陛下允诺，此战只是你之罪而已，不会牵涉他人。之后，你之一族虽然不会再有人上朝为官，但是，却可以保的这一生富贵。” “如此，也算陛下不亏待你了！” 移刺窝斡再度惨笑，自己这一族，终究是败落了，只是传承依旧还在，也不知道该悲伤还是庆幸。 “陛下可还有其他言语？” 唐古台轻叹一声，而后悠悠说道，“生死有命，无需执着。我女真一族自北地而来，如今已经历经数代，陛下乃是雄才大略君主，有陛下在，我金国自当强盛。而为了这个目标，自然需要有人来贡献。” “陛下已经允诺，你移刺窝斡为金国而战死，名入史册！你该无憾了！” “无憾！”移刺窝斡缓缓开口，而后，他一躬到底，“大人，请让我沐浴焚香之后，再行接皇命！” 唐古台看了看他再无光芒的眼眸，微微颔首，“可！” “来人，侍奉移刺窝斡主帅沐浴焚香！” 移刺窝斡缓缓离去，唐古台脸上没有兴奋和欢喜，却是微微一叹！有时候，对和错并不重要，也不会有人在乎，太多的结局已经注定，非人力可以更改。 只过了两刻钟的时间，刚才随移刺窝斡前去之人便是匆匆回返而来。 “大人，移刺窝斡主帅伤势过重，已经承受不住去了！这是他留下来的书信！” 唐古台接过书信，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这样的结局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对于移刺窝斡来说，同样是一个合适的结局。 既然注定要死，那自然不必在勉强反抗而引得皇帝震怒。现在，移刺窝斡虽然死了，但是，为了稳固朝中局势，皇帝完颜雍自然会履行承诺，让他的后辈传承下去。 “徒单克宁，老夫皇命已经完成，这凤翔府便交给你了。希望你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和期望！” 将书信放好，唐古台转头朝着一个方向朗喝一声！ 周围的兵卒当即一惊，随后便是朝着唐古台所喊的方向看去，却见徒单克宁率领着数十亲卫，正一步步踏前而来。 第1303章 张浚的谨慎，赵眘的思虑 除此之外，在徒单克宁的身后，原所有金兵将领尽皆相随。 “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徒单克宁就如同这支兵马的强心剂一般，之前之所以连连战败，其一自然是兵将不利，没有与移刺窝斡这个主帅配合，其次，便是在移刺窝斡的带领下，这些兵马根本没有死战之心。 然而，现在这支兵马的真正主帅，再度到来！ 只是一个现身，之前所有战败带来的耻辱和落寞尽皆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战无不胜的信心！ “诸位儿郎，本帅回来了！”徒单克宁朗喝一声。 “杀、杀、杀……”所有将士尽皆齐声回应！ “诸将听令，率领各自麾下部将，立即回营，留下三千兵马守城，其余儿郎，今夜与本帅大醉一场！三日后，出城与宋军战！” “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万军欢呼，没有人对徒单克宁的话有任何怀疑，他说必胜，那自然是必胜！而且，为了他的话，西路军数万将士，愿意以死相拼。这便是一个合格的主帅给整个兵马带来的变化！ 很快，整个混乱的凤翔府再度恢复到井井有条的状态，而那移刺窝斡的死就如同一朵浪花一般，没有掀起任何的波澜，整个西路军就如同变了一个样子，所有人都从战败的阴霾之中走了出来，他们相信自己的主帅会带领自己拿下下一场大战的胜利。 “你这西路军，不错！”唐古台点头赞到。 徒单克宁下马行礼，相比唐古台而言，他的身份地位和资历，都要差了不少，“多谢大人夸奖！” 唐古台拍了拍徒单克宁的肩膀，“此战，陛下的目的为何，你应该清楚。而且，之前你也已经面圣，老夫知晓你不甘心此战结局，但是，希望你莫要坏了陛下的大事。” “大人放心，陛下的教导我不敢疏忽！” 对于凤翔府之中所发生的事情，吴璘和张浚并不知晓，击溃了金兵主力，宋军继续合围紧逼，三路大军分三个方向兵围凤翔府！ “让大军休养两日，然后开始攻城！”望着远处矗立的高大城墙，吴璘缓缓开口。 张浚神色却是有几分凝重，他一开始便知道此战的因果，同样也在推测着金国何时会真正展开第二阶段的大战。 如今，宋军连连胜利，凤翔府就在眼前，金人是等着自己等人拿下了凤翔府，还是已经忍耐不住了？ 他虽然没有亲自与徒单克宁交过手，但是对于这金国顶尖的将帅，自然也有着不小的了解，他很清楚，一旦这金国的兵马回到了徒单克宁手中，必定会展现出不同的战力。 “依我看，此战莫要着急！”张浚淡淡的说道，“我们已经兵临城下，金人的反击到底何时到来我们还没有把握，若是仓促行事，未免会给金人机会。你可不要忘了，你那位老对手，并非是等闲之辈。” 吴璘神色一凛，沉吟片刻之后同样点了点头！ “好！” 临安城中，看着刚刚传来的战报，赵眘不由得大喝一声！宋军接连大胜，如今凤翔府已经是囊中之物，只要拿下了凤翔府，那不仅代表着大宋北伐之胜，而且可以逐渐攻略周围重镇！ 他虽然很清楚现在并非与金国全面开战的时机，但是，面对这样的大胜，还是忍耐不住。 “虞卿，此战吴璘和张浚功劳不小，自当该赏！你立即拟出一个章程，莫要让前方的将士寒心！”放下战报，赵眘开口对面前的虞允文说道。 “另外，传旨吴璘、张浚，待到他们拿下凤翔府，朕会亲自给他们封赏！” 凤翔府是金国西南的核心之地，地理位置的重要性堪比京兆府，将这里打下来，意义自然重大！而且，只要稳住局势，便可以将大宋的阵线从秦岭南麓推移到渭水之北，这对于大宋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所以，赵眘当然有高兴的理由。 “若是拿下了凤翔府，首先临洮路和凤翔路便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而后，我们可以以此为跳板，向东威胁京兆府，向北攻略庆阳府！”虞允文恭敬而又兴奋的开口，“臣恭贺陛下，我们大宋北伐故土有望，收复了故土，陛下必定能够成为堪比汉武、唐宗等圣君，更不辜负我大宋先辈。” 赵眘兴奋的点了点头，“此乃万千将士用命，当然，你们也各有功劳！” “速速去传旨，不要让朕的将士们等急了！” 胜利会让人迷茫，此刻的赵眘就是如此，甚至，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原来的计划是不是太过重视金国了。 想要恢复故土，真的要一步步缓缓而来么？现如今，只是西北的利州兵而已，就能够顺利的拿下凤翔府，这金兵也不过如此。 想当年，张浚的北伐之战如果能够有这样的战果，岂会只是现在这等局势？ 若北伐成功，山东两路自然不用说，甚至整个河南府一带，大名府一带，可能都要回到大宋的怀抱之中…… 待到虞允文离去之后，赵眘自言自语的说道，“也许，当初北伐之战让张浚领兵，并非完全正确！只可惜，当初朕不知道这利州兵如此强大，否则也不会有现在之悔。吴璘……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希望！” “若是你真的能够将凤翔府拿下来，朕必定不会亏待与你！” 人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在利益的面前，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例外和幸免。 赵眘之看到了凤翔府之战的顺利，可是却并不清楚内情，他根本不知道，他所知晓的金兵战力，本来就是一场戏而已。只可惜，现在这些胜利，已经让他入戏了…… 随着金兵退回到凤翔府之中，使得两军的交战暂时停止了下来，大宋的兵马一边巩固自己的后路，一边积极准备着对凤翔府发动攻击，然而，仅仅停止了一天的时间，张浚和吴璘二人便是接到其他兵马回报，后方多地出现小股金兵。 第1304章 金兵换主帅，吴璘欲死战 “是从哪里来的金兵？难不成是之前那些驻守在我们后方的金兵么？”吴璘惊讶的问道。 为了牵制宋军，金兵虽然一直在退守，但是，在后方的一些重地之中，金兵同样有一部分兵马驻守，不过，这些兵马驻扎之地，不仅易守难攻，而且兵力并不算多，并不能给宋军的后方带来太多的压力，所以，张浚和吴璘二人只是派出探马查看这些位置金兵的情况，也没有花费力气去攻伐。 “大帅，暂时这些金兵到底从何而来还未查探清楚，不过，不仅是东西两路兵马，包括我们的后方以及粮道之上，尽皆发现了金兵的踪迹，他们以袭扰为主，每一股兵力数百到一两千不等，但是，至少有十数股兵马……” 此言一出，吴璘二人的神色当即便是凝重起来，如果只是小股兵马的骚扰，他们并不在意，从边境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宋军布置极为周密，金兵即便是想要抄了他们的后路和粮道也极为困难，可是，如果后方金国的兵马太多，那对他们必将是一个致命的威胁。 “而且，这些兵马并不与我们死战，看样子像是牵扯我们的精力，每次我们的大军赶过去他们便会直接撤走，不会有任何犹豫，但是，大军离开之后，他们便会再度出现。金人是骑兵，我们的骑兵数量不多，所以，想要与他们对战都无法做到。” “袭扰战术！”张浚和吴璘同时惊呼一声。 与金人对战，他们并不怕金人的强大，怕的就是金人依靠强大的机动力来牵制和拉扯。 而且，这些金人小股兵马也互相联系，只要发现漏洞，便可以很快汇聚成一支大军，给宋军带来之命的威胁。 “不对！”吴璘突然站起身来，眉头紧皱，他缓缓踱着步子，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灵光，可是一时间却又被卡住。 张浚的手指缓缓敲击自桌子上，“不错，的确是不对，以金兵主帅的实力以及对金兵西路军的掌控，想要做到这一步恐怕有些困难。咦……吴璘，会不会是你那个老对手回来了？” 闻听此言，吴璘的脚步猛然顿住，“徒单克宁，不错，这正是徒单克宁的手段！” “而且，恐怕也只有他，才能让这西路军如臂指使！” 张浚和吴璘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尽皆深吸一口气！之前的金兵主帅移刺窝斡，两人根本未曾放在眼中，而现在，这徒单克宁果然是不凡，一出手就让二人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 “看来，在金皇的眼中，凤翔府之战，我们兵临城下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张浚缓缓说道，“如果我们的推测没错的话，那现在移刺窝斡已经被治罪，徒单克宁重新回来掌兵。” “我们接下来，如何！”张浚凝声问道，“如今我们虽然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可是，之前金国西路军损伤并不大，这数万西路军在徒单克宁手中能够发挥出怎样的力量，我们难以预料。” “若是就此退去，虽然是将一部分战果拱手让人，但是却也免去了一场死战，朝廷虽然会有些不满，不过也不会太过苛求。毕竟，之前我们已经获得了连场大胜，现在称金国主力突袭，我们退守也算是正理。而且，只要我们退回到原来的边境，仪仗地势和之前筑造的攻势，金兵即便真的前来，我们也丝毫不惧。” “若是不退，那接下来便是死战！现在局面上我们虽然占据优势，可是这种优势，恐怕并不能保持太久……” 吴璘沉吟不语，对于张浚的话，他如何能不明白，只是，现在退去的话…… “张帅，我不甘心！”吴璘直视张浚，“若就此退去，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了意义，我吴璘不怕死，但是却要死的有意义。” “这一次我不顾一切北上，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看着吴璘倔强的视线，张浚心中苦笑，他明白吴璘的心思，可是…… “呼！”张浚长叹一声，而后凝声说道，“既如此，那便战，徒单克宁又如何，金国的西路军又如何？如你所言，我们已经老了，很可能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踏足战场。既如此，那便让金人见识见识，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厉害。” “多谢！”张浚的支持，让吴璘心中一暖，这一战是他最大的奢望和勇气，他……退不得！ “既然徒单克宁来了，那之前的思路便要换一换！”张浚沉声说道，“首先，未曾战，先思败！” “首先我们要保证之前的防线不得出现意外，哪怕我们尽皆战死在这里，可我们要守住之前的底线。” 吴璘点了点头，不过，随后他便是说道，“要不然，我调遣部分兵马回防？如今利州精锐大多已经出征，整个利州都是空虚一片，如果我们败了，以现在利州的兵马，想要守住之前的防线有些困难！” 张浚想了想却是微微摇头，“不可，如果对手是移刺窝斡，那我们的兵力自然足够。可是，面对徒单克宁，现在却是有些捉襟见肘！想要两面兼顾难以做到。” “哎……”张浚长叹一声，“你我上书陛下，说明局势之严峻，我立即去信成都府，让成都府兵马相助我们防守之前的防线。如今成都府并无战事，只需有一两支兵马前来，那防线自然稳如山岳，而我们自然也可以放开手脚与徒单克宁争胜。” “有劳张帅！”吴璘感激的说道，调动部分成都府兵马前来，自然是最佳的办法，而且，也可以保证他手中的兵力充足。 “既然后方无忧，那最重要的便是保证粮道的畅通！”吴璘继续说道。 仪仗机动力截杀后方粮道，这是金兵最有效也是最擅长的打法，只要断了粮道，前方的大军便是困兽之斗，只能败退或者是等死。 说完之后，二人的视线，便是尽皆落在了眼前的地勘图之上。 第1305章 老对手碰撞，打算回江南？ “大帅！” “大帅！” 金国西路军的中军帐之中，徒单克宁高居首座，其余将军分列而坐！ 见到徒单克宁归来，所有将士尽皆心神振奋！ “诸位，许久未见！”看着满营熟悉的面孔，徒单克宁也极为兴奋。 “这一次，咱们西路军可是丢了不小的颜面！”徒单克宁再度说道，“被我们的老对手追着，直接赶到了凤翔府之中，渭水之南尽皆被攻克，若是不将面子找回来，将来本帅可是没办法面对其他的老朋友！” “大帅，你下令！”有大将站起身来高声开口，“之前是那移刺窝斡，兄弟们谁认识他是哪一个？麾下的儿郎，自然没有什么心思，不过，现在大帅回来了，莫要说只是几万宋军，大帅一声令下，哪怕是要打到临安，儿郎们也会尽皆死战！” “大帅，请下令！” 徒单克宁轻轻一笑，“你等可不要疏忽大意，这一次我们的对手，可是我们的老朋友。那吴璘的厉害你们也见识过。而且，这一次凤翔府之战，我们之所以接连败退，难道仅仅是移刺窝斡的问题么？” 徒单克宁的话，让在场的众将尽皆沉默下来。 的确，这一战之所以会败的如此顺利，除了众人并未死战之外，与宋军展现出来的强大也有着极大的关系。 数次的对战，虽说他们没有全力，但是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所以说，不要轻视了敌人！要不然，咱们恐怕要继续败下去。” “那大帅……咱们该如何……”坐在首位的乌古论达拱手问道。 最开始之时，乌古论达‘投靠’新来的主将，并且让一众兄弟尽皆产生了误会，不过，随着战事的展开以及金兵的节节败退，众将也隐约明白了这乌古论达的投靠，恐怕有着什么内情。等到乌古论达归来，一切误会自然是解开了，所以，徒单克宁麾下的众将，自然是再度恢复如初。 “不急，先跟我们的老朋友打个招呼再说！”徒单克宁缓缓说道，“之前的那些兵马，可都抵达了指定位置么？” “大帅放心，所有儿郎尽皆抵达了指定位置潜伏，并未被宋军所察觉！” “嗯！”徒单克宁点点头，而后下令说道，“传令，所有外部兵马，以百夫长和千夫长为划分，全面袭扰宋军各部，没有本帅的命令，不准任何人与宋军贸然开战，但是，本帅不希望宋军各部安静下来。” 之前宋金双方鏖战，每每有金兵溃败，多时数千，少则数百，使得移刺窝斡麾下的兵力也在急速减少。 只不过，这些兵马当然不是真的彻底溃逃了，以西路军的精锐，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徒单克宁在归来之前，便早已经下了密令，让麾下众将分别将这些‘溃逃’的兵马分别布置在预定的位置，而并非再度充入移刺窝斡的大军。也就是说，徒单克宁虽然刚刚归来，但是，他与吴璘之间的较量，早已经开始了。 这便是为何，宋军各部以及后方，会突然间出现大量金兵的缘故。 虽说如今渭水之北已经尽皆被宋军所占据，但是，宋军合计不过数万而已，想要将所有位置尽皆查探一遍根本不现实。再加上这凤翔府有不少荒山僻岭，隐藏一部分金兵实在轻而易举。 这凤翔府之战，随着移刺窝斡认罪以及徒单克宁的归来，进入了第二个阶段。吴璘的利州兵，也即将面对西路军的最强战力，不用想也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必定比之前更为残酷和激烈…… 本来一直忧心凤翔府之战的沈堂，最近却是没有什么心思思索这场战事，现在，他所有的心神几乎尽皆落在香菱的身上。 面对自己的‘第一个’孩儿，沈堂兴奋而又带着几分慌乱，对于香菱，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 “香菱，这北地天寒，你还是要少出门为好！”看着刚刚从院子之中转回来的香菱，沈堂赶忙上前。 香菱苦笑一声，“夫君放心，医官不是也说过了，现在胎儿已经稳定了，多转转也好！否则，终日在屋子之中，反而会有几分气闷。” 实际上，香玲说的沈堂也清楚，只不过心中忍不住担忧而已。 “今日想吃什么！我吩咐她们去做！”沈堂再度问道。 “刚刚我与暮语说过了，恰好城中的邵家店铺有江南的糕点和吃食，稍后便会取过来！”倚在沈堂怀中，香菱尽是满足！ 沈堂闻言，犹豫片刻问道，“娘子，你是不是想要回江南了。” 最近这几日，沈堂也在考虑着这个问题，北地天寒地冻，气候自然是不好。而且，香菱之前大多在江南，对于江南的气候也比较适合。所以，如果能够回去自然是最好。只不过，这一路足足数千里之遥，一路颠簸，沈堂又担忧香菱的身体。 香菱沉默了片刻，而后小心的说道，“夫君，待到天气暖和一些，胎儿也就稳定了，咱们一起回江南好不好！” 看着自家娘子眼中的渴望，沈堂不忍拒绝，当即便是点了点头。 “好，我让纥石烈志宁大帅帮忙打造一架舒适的马车，咱们一路游走回去！到时候再将岳母大人接过来，一同照应你！” 自从沈堂与邵暮语成婚，而后前往成都府，柳香菱的母亲程茹便是一直留在临安城中！这是香菱仅有的一位亲人，香菱想念也是正常。 “多谢夫君！”香菱抬起头，环抱着沈堂…… 婆速路与高丽国的边境，一艘艘高大的海船飘荡在海中！岸边，一队队整齐的兵马正待登船！ “兄弟，此去路途遥远，一路还需保重才是！”一人身形魁梧，用力的在一个汉子的肩上锤了几下。 这告别的两个人，竟然是滕武和程玉虎二人！ 滕武点点头，“放心玉虎大哥！大人的信中已经将那日本国的一些消息尽皆说明了，这一次，我率领五千精锐前去，足以在那里站住脚！” 第1306章 觊觎日本国，凤翔府对峙 对于日本国，沈堂的确是有几分想法。日本国虽然地处狭小，而且资源也不算丰富，但是却地处海外，远离大陆的纷争，在关键时刻，绝对是一个极好的退路。而且，现在日本国内的情况属于两派相争之时，以滕武以及他率领的部下实力，想要一统日本国自然有些困难，可是，想要成为日本国的一方诸侯却易如反掌。 只要经营得当，将来沈堂必定在日本国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再加上，这一次借着帮助源赖朝的借口，奉天皇以令诸侯，绝对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而且，后世这个海岛小国，给中原大地带来了太大的灾难，有了自己的插手，说不定将来就会有所改变。 打定了主意之后，沈堂便是密令滕武二人，率兵从临洮路来到了婆速路，而滕武，则会在一众日本武士的带领下，穿过这茫茫大海，前往遥远的日本国。 至于为什么只派出了五千兵马，是因为沈堂预料到，在接下来的时间之中，不管是大宋国内还是周边，都会有不小的动荡，而在这动荡之中，自己是迎风而起还是会被打落尘埃，他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多留下一些力量，自然是关键时刻的底牌。 毕竟，背嵬军虽强，可终究只有八百，其余暗中的力量虽然不少，可是核心却并不多，而且还是以收集情报为主，真正可以令人忌惮的实力，还是程玉虎二人麾下这两万精锐骑兵。 首先这支兵马的忠诚沈堂并不担心！ 除了远超其他兵马的优厚待遇之外，程玉虎和滕武二人，乃是和陆风一样，在最初始便追随沈堂的人，其余军中骨干力量，也是当初与滕武同时到来以及在那一场灾难之中，沈堂证就下来的那些灾民。 有这些人在，足以保证这支力量对沈堂的忠诚。 其次，便是这支兵马的战斗力！ 从装备上来说，无论是马匹还是身上的铠甲，他们都远胜于卞喜等人麾下的兵马，尤其是战马，不仅是一人三匹，而且，每一匹马都是精中选优！ 沈堂麾下的商队虽然不算多，可是，仅仅邵有财手中掌控的生意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聚宝盆，每一年，周围各国大量的银钱悄然流到沈堂的手中。而这些银钱，又通过其他渠道变成了战甲或者战马。 有着完颜玥的关系，使得金国最顶尖的战马都会落入到沈堂的手中，这几年下来，这支兵马已经远远不是当初那支靠着劣马征战的大军。 其次，这支兵马从组建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三年的时间，而在这两三年之中，这支兵马可谓从来没有停止过，几乎一直处于征战之中。 从最早的在金国境内潜行厮杀，到后来参与北伐之战，金国的西京之战也有他们的身影…… 成都府之战，吐蕃境内的征战，南疆之战，大理之战…… 一场场大战磨炼下来，这支兵马绝对可以硬撼当世任何一支强兵！ 并且，为了保持麾下兵马的战力，按照沈堂的命令，这支兵马的数量一支保持在两万之数，想要成为他们的一员，就必须战胜原有的兵卒，一级级递增向上，从小兵到程玉虎和滕武这两个领兵大将尽皆如此。而且，每隔半年时间，内部也会有考核制度。 如此筛选下来，使得每一个兵卒都是极为强悍！ 所以，只要这支兵马在自己手中，沈堂有勇气面对任何的敌人。 害人之心未必有，但是，防备之心却不能没有，所以，沈堂只派出了五千兵马前往日本国，其他的一万余兵马依旧在程玉虎的带领下，随时等待着沈堂的命令。 自从徒单克宁返回西路军之后，宋金之间的征战变得谨慎起来，尤其是张浚和吴璘二人，更是不敢有丝毫轻慢，每一次对战都极为小心。 依靠着强大的机动力和骚扰战术，虽然没有正式大军对战，可是宋军的伤亡却是不断在增加。 金兵根本不给宋军交战的机会，而且尽皆是小股兵马进行突袭，使得大宋各部兵马难以安心，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金兵就会杀过来。 而吴璘也不甘示弱，借着运粮的机会，给金兵唱了一初空城计，提前埋伏了兵马，并且依靠粮车组成防御阵型，一场厮杀下来，绞杀了金兵两千余兵马。 总之，现在的双方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双方合计数万兵马，就在这五丈原、渭水、岐山一带不断交锋，他们都在小心试探，并且想要发现对方的要害一击命中，只不过，暂时谁也没有太好的机会。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年节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之久。 宋金两军之间的交锋和小股战斗接连不断，但是，成规模的大战却是并未爆发。不管是吴璘还是徒单克宁，都不想贸然出战给对方创造机会。 不过，让张浚和吴璘心安的是，朝廷答应成都府兵马驻守大散关一带。在两日之前，邵宏渊率领所辖全部兵马，卞喜一部、辛弃疾一部，三方合计兵马三万，已经抵达大散关一带开始驻守。 “有了成都府的这三万兵马，咱们后方无忧了！”刚刚得到消息的吴璘带着几分欢喜说道，这一段时间，与徒单克宁的对战也让他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这一战他可以败，可以死，但是，如果让金国的兵马乘势进入利州，那将是天大的灾难。好在，有强兵稳固后方，他可以安心与徒单克宁开战了。 “接下来怎么办！”张浚问道，“如果想要与金人开战，那就必须有一个理由可以将他们困住，否则，以他们的机动力而言，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这一向是金人最拿手的手段。这便是为何，大宋只能处于守势，难以主动出击的缘故。 “不错！”吴璘点点头，“接下来，要先给金国这匹战马，拴上一根缰绳，让他无法想要逃也无法做到。” 第1307章 大胆虞允文，沈堂的震怒 “那这缰绳在何处？” 吴璘神色有几分踌躇，好半晌方才喃喃说道，“应该……快到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临安城之中，虞允文遥望西北，“老匹夫，这一次，我这这颗脑袋也给你了，到底会不会让陛下摘下来，就看你的了。” 数日之后，临安和西北尽皆传来一个消息，大宋皇帝赵眘为了奖赏吴璘以及利州兵接连大胜，命太子亲自前往凤翔府犒军！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动！ “放肆，混账！”沈堂一把将手中的战报撕碎，满脸震惊和愤怒！不错，沈堂刚刚得到消息，说是大宋太子要亲自前往凤翔府之事。 根本就不用多想，沈堂就几乎猜到了，这定然是吴璘或者虞允文的谋划。 其目的，当然是为了逼迫金人开战！说白了，就是给金人一个不得不上钩的诱饵。可是，这一次的诱饵太冒险了。 对于吴璘或者虞允文，沈堂心中是极为敬重的！ 虽说他们的身上各有得失和优劣，但是，至少一颗为大宋死战之心却没错。然而，沈堂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如此疯狂。 赵眘不知道这一次大战的内情有情可原，但是吴璘和虞允文等人，到了现在能不清楚么？ 说白了，这一次宋金之战，大宋根本没有多少胜利的希望，完颜雍也不允许金国败北！强大的西路军只是完颜雍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这颗棋子重要，但绝非仅有。如果西路军不败，完颜雍应该也不会大动干戈，可是哪怕西路军真的败了，完颜雍也有足够的力量打赢这一战。 不说完颜昊手中的兵马，也不说完颜雍手中那几支无敌兵马，延安府的兵马、太原府的兵马，河北两路的兵马，哪一支不是大名鼎鼎？ 在沈堂的计划中，开始宋军占些便宜，等到完颜雍目的达到之后，宋军吃些小亏，然后继续退守原来的边境！如此一来，双方各有胜负，也在承受的范围之内。可是现在，吴璘显然不甘心，竟是要搏命死战！ 所以，哪怕吴璘和虞允文尽皆是可敬的前辈，此刻的沈堂也是忍不住大骂出声。 凤翔府也好，利州也罢，终归不是临安，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的脑袋能够担待的起？而且，当年靖康之变难道还不够丢脸么？万一再来一次，还谈什么收复故土？干脆宋人一个个直接抹了脖子算了。 沈堂知道，这是吴璘等人的谋划，他们也未必敢真的将太子暴露在金人面前，可是，这样的想法和做法，实在太过大胆了一些。 “夫君，何事如此气怒！”暮语走上前来，柔声对沈堂说道。 沈堂轻叹一声，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如今远离数千里，就算是急切也无能为力，现在，也只能等着后续的消息了。 见到自家夫君兴致不高，暮语再度开口到，“夫君，陪我走一走！” 沈堂点点头，给暮语披了一件雪白的外裳，二人便是走出了屋门！刚刚用过午饭，他人已经各自去休息，庭院之中倒是一片安静。 虽然已经是二月初时，但是这上京的天气依旧冰寒！不过，这宅子之中，青竹依旧翠绿，墙角的冬梅开的正盛，景色倒也算独特。 有暮语在一旁温香软玉相随，沈堂的心思平静了许多！想一想，自己虽然对吴璘等人的做法有些愤怒，不过显然，吴璘等人对于此战已经抱有死战之心！就如之前所说，自己可能不理解他们，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依旧值得敬佩。 有时候，对和错并不重要，只是相处的位置和方向不同而已。在自己看来是错的，在他人看来未必有错。 看着沈堂的心情好了许多，暮语犹豫了一下，而后缓缓说道，“这北地的天气却是不如南国，若是在南国，应该快要温暖如春了！” 沈堂闻言，不由得愣了愣，想一想，从自己离开大理，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九个月的时间，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之中，自己抛起一切，放空了心思，可是之前发生的一切，却依旧如同发生在昨日一般。 “那河畔的花丛和桃花，应该快要再度开放了！”沈堂悠悠自语…… 感觉到自家夫君的心境，暮语心中不由苦笑，她今日之所以踌躇，是因为得到了一封来自大理的信笺。 她如今方才知道，自家那小妹，原来对夫君远不止仰慕和爱慕那么简单。而且，就连自家夫君也被蒙在鼓里。甚至，还有一个即将降生的孩儿。 对于慕容钰甚至那个孩儿，她并不担心一众姐妹不会接受。不管是姐姐香菱还是其他姐妹，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只要慕容钰一心为了夫君，想要进入沈家的门并不困难。可是，这件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一些，暮语不仅不知道该如何对夫君说，同样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其他姐妹去讲。 “大人，纥石烈志宁大帅请大人前往军营！”就在这时，有侍女走进来传报。 沈堂愣了愣，随后便是点头应道，“让传信的人稍后，我马上便来！” “娘子，你在家中休息，我前往军营一趟，稍后便回来！” 见到沈堂前去的背影，暮语迟疑片刻，而后轻咬贝齿，“还是先跟一众姐妹通个气，也省的出现什么误会！” 想了想，暮语便是朝着香菱的屋室之中而去！众女尽皆以香菱为主，这件事情，自然也要让香菱知晓来拿主意。 “妹妹怎么过来了，夫君不在么？”刚刚小憩了片刻，香菱依旧斜倚在绣床之上。 暮语笑了笑，坐在香菱身侧，“姐姐身子可舒适么？” “嗯，医官每日都过来查看，又有你们陪着照顾，一切无碍！” 二女闲谈了片刻，香菱突然间笑道，“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难道，你我姐妹还需要什么客套不成？” 香菱也是灵透的性子，哪儿能看不出来暮语心中有事？ 暮语闻言，也随着点了点头，“却是有件事情，想要与姐姐知晓，并拿个主意。” 第1308章 姐妹间交谈，金帅的兴奋 略作沉吟，暮语便是低声说道：“姐姐，你还记得钰丫头么？” “慕容家的表妹？”香菱问道，“当然记得！那丫头活泼的性子，虽然没怎么见过，但是却印象极好，怎么？是那丫头有什么事情么？” 除了邵暮语之外，香菱等人与慕容钰并不算熟悉，不过，对于她的名字却也并不陌生。不管是第一次前往迦宗部还是后来沈堂前往南疆，暮语尽皆对香菱等人讲述过。所以，对于这个活泼的丫头，香菱等人都有极深的印象。 在大理之时，众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对于慕容钰的心思，香菱等人也能猜到几分。而且，暮语前往邀请慕容钰一同北上，本就有香菱的意思。 “那丫头对夫君用情不浅……” 香菱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咱们夫君有多大的魅力，姐姐我能不知道？就连玥丫头和灵儿丫头两位郡主都逃不过，更何况钰丫头那样的？当初我让你带她一同北上，本就是想要给那丫头一个机会，没想到那丫头执拗，竟是独自留在了大理。怎么？是不是那丫头后悔了？” 暮语苦笑一声，如果仅仅是这样，她也就不必纠结了。 抿了抿红唇，暮语犹豫着，还是将当初沈堂和慕容钰之间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慕容钰怀有身孕的事情，对香菱讲述了起来。 香菱听闻，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你是说，那丫头竟然怀了夫君的骨肉，已经有七八个月之久？而且，夫君并不知道此事？” “不错！”暮语点点头，“当时夫君醉酒，一颗心也尽皆在璃儿妹妹的身上，所以，哪怕有些印象也只是当成了一场梦而已，至于钰丫头怀有身孕的事情，夫君更不可能知道。不然，以夫君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置之不理。” “我来寻姐姐，正是想要听听姐姐的想法，并且，此事要不要告知夫君！” 如果是之前，香菱的心中多少会有几分嫉妒，不过，现在自己怀中也有了一个小家伙，所以，对于慕容钰怀孕之事倒是并无太多看法。 沉吟片刻，香菱便是缓缓说道，“这件事情暂时先瞒着夫君，省的夫君为难。” “现在，我们虽然身处北地，但是对于凤翔府之战，夫君心中极为关注。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回返并且参与进去。而且，现在马上就是二月时节，距离生产也不过两个月左右，夫君即刻奔行大理，我们也心中担忧。” “有两个法子，第一个便是让人将钰丫头从大理接过来，前往成都府之地抑或山东之地。因为，我们若是回返，连理城和成都府是最可能的去处。第二个，便是给钰丫头传信，让她多辛苦一段时间，待到五月时节，夫君必定会前往大理，到时候自然会相见！” 从上京到大理，穿过金国和整个大宋，路途何止数千里？想要赶过去，的确有些来不及。 “也好！”暮语点点头，“那我让亲信之人前去，若是钰丫头愿意北上，便先行前往成都府，若是不愿意或者不方便前来，就待夫君前去再说。” 说完之后，暮语犹豫了一下，便是再度说道，“姐姐，钰丫头虽然并未与姐姐接触过，但是，那丫头秉性单纯，并不会有太多的心思，即便是有了孩儿，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自古大家族之中，嫡长子与庶长子之间的争端屡见不鲜，而现在，慕容钰怀中的乃是沈堂第一个孩子，香菱的孩儿则成了第二个，虽然知道香菱并非狭隘之人，但是暮语还是低声解释了一句。 香菱笑着摇摇头，“暮语，你知道的，姐姐我并不在意这些，夫君也不会在意。再者说，尽皆是夫君的孩儿，我们这些姨娘，难道会放纵他们互相争端么？夫君左右并无旁人，我们这些姐妹和睦，其余者也不会出现什么我们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凤翔府，徒单克宁带着几分惊讶和亢奋，看着刚刚传来的消息。 “大宋太子要亲往凤翔府犒军？” 若是能够将这样一个把柄握在手中，在两国相争之中，简直无往而不利。 “大帅，这会不会是宋人的阴谋？”有人问道。 徒单克宁略做沉思，而后却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对于皇室之事，宋人更为严谨，这个消息，是从临安直接传来的，并且，大宋的太子的确出了临安城一路向利州而来。” “那我们……” 徒单克宁用力的挥了挥手，“立即派出探马、密谍查探大宋太子的行踪，只要他到了凤翔府，那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相比徒单克宁的兴奋，张浚则是无比震惊，他看着吴璘，骇然说道，“唐卿，你疯了不成？那可是太子！一旦出了什么纰漏，你我这两颗脑袋，可能担待的起么？” 事关皇室和太子，哪怕掉了一根毫毛，吴璘这颗脑袋也不够偿还。到时候，哪怕赵眘想要保住他，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的攻讦也足以让他落入深渊。 “所以，用这个来当拴住金兵的缰绳可够了么？”吴璘缓缓说道。 “老帅放心，我只是借用太子殿下的名头而已，并不会真的让太子殿下来到凤翔府！利州是我们的底盘，更有数万成都府兵马相助防守，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张浚咬了咬牙，“这种事情，难道你还能永远隐瞒下去不成？若是被太子知道了真相，将来难道你不怕被追究？” 吴璘洒脱一笑，“老帅，我吴璘恐怕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这一次，我是背水而战，不仅是我，包括虞老夫子，我们都堵上了自己这颗脑袋，或者说，就是用我们这两条不值钱的残命，换来这一战！” “胜负不谈、生死不论！我只是想要让更多人能记得，这北地是我们的故土，虽然已经过了数十年时间，可是依旧有人为了这片故土而死战！这就足够了！” “我吴璘，除此之外，岂敢贪图其他……” 第1309章 众女要外出，前往战马场 “夫君，这两日天气正好，你陪着玥丫头她们出去散散心，也正好让我在家中清闲两日。这些日子，这些丫头天天围着我转，你们不烦，我都要烦了！” 用过早饭，香菱朝着沈堂说道。 自从香菱有了身孕之后，虽然众人也知道，刚刚只有一个多月并无大碍，不过，为了不出现意外，基本上所有人都留在家中！最多也只是在院子之中闲逛片刻而已。 香菱和暮语二人还好，本来就是安宁的性子，并不觉得无聊。可是，玥丫头和灵儿活泼好动，也就是因为照顾香菱，否则的话，早就安耐不住了。 包括几个小丫头，在家中闷了这许久，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香菱直接找了个借口，让沈堂带着几个丫头出去散散心。 “我不要，在家中陪着姐姐就好，外边天寒地冻，有什么好玩儿的！”灵儿乖巧的说道。 “对，咱们在家中就好！外边虽然解除了封锁，但是未免会遇到一些麻烦。”完颜玥也随之开口。 沈堂看了看香菱，随后便是笑着说道，“也好，那让暮语在家中陪着你，我们出去走走，早晚便回来！” “玥儿、灵儿，还有你们几个丫头，今天就让香菱清闲一日，咱们出去逛逛！” 听了沈堂的话，又看看香菱并未再开口，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耐不住性子，赶忙点了点头。 “姐姐，我们晚些便回来！”几人与香菱和暮语招呼了一声，随后便是各自去换了衣袍，随着沈堂出了宅子。 “玥儿、灵儿，咱们今日去哪儿！”沈堂笑问道。 完颜玥眸子闪了闪，转头朝着莲儿几人问道，“莲儿，你们几个丫头，想要去逛街市么？” 看到完颜玥眼眸中的闪动，莲儿开口说道，“玥儿姐姐，你和灵儿姐姐做主便是，我们去哪儿都可以，不过，这上京的街市已经去了不少次，再去也没什么新鲜，若是姐姐有什么好去处，我们也好去见识见识。” 完颜玥闻言，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不得不说，这莲儿却是令人欢喜。 “莲儿，你放心，今儿个晚上，我将夫君让给你！”在莲儿耳旁调笑了一声，随后完颜玥便是说道，“夫君，咱们去马场！这里的马场，可是远比大名府要大得多，其中的马儿更是有数万之众，我们也去见识一下万马奔腾的场面。” 一旁的赵灵同样兴奋的点了点头，与其他几女的乖巧不同，这两位郡主一向欢喜这种比较刺激的事物。 “好，那咱们便先去军营！” 众人欢喜着出了城，直接前往格式劣质宁的大营，虽然有众女相随，不过，在大营之中，沈堂依旧畅通无阻，只不过，今日格式劣质宁极为繁忙，只是与沈堂等人招呼了一声，随后便是让亲卫护送沈堂一行人前往马场所在之地。 这里的马场在军营之西约莫十里左右，这里的战马不仅是格式劣质宁这支兵马的战马，而且还是周边其他军马的储备之地，包括东北招讨司等大军，尽皆在此处补充马匹。所以，这里的战马不仅质量极高，数量更是极多。 出了军营，向西奔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随行的亲卫便是对沈堂说道，“将军，前方便是马场！” 沈堂放眼望去，却见一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草原出现在视线之中，虽然只是二月，不过远远望去，绿草却是翻出了细细的嫩芽，在草场靠北的位置，一排排的马厩密密麻麻，不时可以听到战马的嘶鸣之声。 未等沈堂等人近前，在这里驻守的兵马主将便是迎了上来。 “末将拜见将军！” 沈堂拱手回礼，“有劳诸位，今日只是闲暇之余，来此游赏一番，无需诸位兴师动众！” 若是其他人，这里乃是军马重地，自然不可能让人轻易靠近，不过以沈堂的身份，更何况还有一个完颜玥，来这里游玩儿也就显得正常了。 “末将已经接到大帅命令，这片马场，将军等人可以随意进出，所有战马，将军尽皆可骑乘！” 沈堂点点头，转头朝着众女说道，“走，咱们先进去！” 随着众人进入到马场之中，而这里的主将也对沈堂低声介绍着这马场的情况。 “将军，如今这片马场中，拥有战马八万七千两百一十二匹，大多是成年的战马，小部分是未成年的马驹！这些战马有专人看守照料，并且，若是出现了伤病或者老迈无力，便会立即被剔除……” 听着旁人的介绍，沈堂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感慨！大宋之所以战力比之北地草原民族要逊色一些，除了其他的原因之外，大部分是在这些战马的身上，在这个时代，战马就如同后世的铁血战车一般，乃是战场上的大杀器，普通的步卒与这些战马对阵，不管是冲击力还是机动力，都有着天然的差距。 而大宋地处中原，虽然也有战马的生产，不过大多培育出的是普通战马甚至是劣马！而北方的草原民族，拥有者无限的草场，同样也拥有者数量庞大的战马群。 想当年，为了一千匹未曾阉割的战马，沈堂可谓是费尽心力，并且，运回到大宋之后，投入了极大的物理和人力饲养，如今已经过去了数年之久，也算是初见成效，可是战马的数量依旧极为有限。然而，这里只不过是金国无数马场之中的一个，甚至算不得很大，可是却足足拥有八九万匹战马，还是遴选出来的良马。 这样的对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只可惜，哪怕沈堂对于战马也极为重视，但是，如果想要让所有的大宋兵马如同金国一般，依旧是一个极为遥远的目标。好在，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不仅是成都府几支大军中战马增加了不少，那个马场也在稳步增长。 只要不出现差错，终有一天，大宋也会有自己的一支铁骑出现。 第1310章 太子仪仗现，禁军与厢军 羡慕也好，希望也罢，可至少短时间内，大宋想要实现这样的目标根本不现实。就如同现在的凤翔府，如今宋金双方兵力相若，可是金国基本上尽皆是骑兵，大宋一方除了少量的骑兵之外，尽皆为步卒，也正是因此，哪怕利州兵的战力已经算是大宋顶尖，可是与徒单克宁的西路军比起来，依旧相差不少。 甚至，如果金国不希望的话，大宋即便是想要死战都找不到机会，这也是为何，吴璘和虞允文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不仅将太子忽悠到了西北之地，甚至直接借用太子的名头为诱饵，诱使金人正面开战的原因。 要不然，大宋这边摆好了阵势，金国的骑兵不应战，宋军毫无办法。 二月初二，龙抬头！一支黄罗伞盖为依仗，三千金甲禁卫军为核心，五千利州兵相随的庞大队伍。 凤翔府府城之中，徒单克宁看着眼前的副将，凝声问道，“可看清楚了么？” “大帅，看清楚了！” “那仪仗有曲柄九龙伞三、直柄龙伞四、瑞草伞二……另有白泽旗、金节、龙纛等等，正是大帅之前所说的大宋太子仪仗配置，而且相随的除了将近两千卤簙卫之外，还有将近两千上等禁卫！” 这里所说的卤簙卫，实际上就是仪仗队的意思。而其中所谓的上等禁卫，就要说道大宋兵卒的挑选机制。 首先来说，大宋的兵马分为禁军和厢军，也就是说为的禁卫和地方军。而其中的禁军则是分为上中下三等！这三个等级，基本上是按照身高来划分。 上等禁军的身高标准为五尺六寸，大概相当于后世将近一米八身高！其下三寸，也就是相当于大概一米七左右，为中等禁军，下等禁军再下近两寸，约莫一米六五。 至于身高不到下等禁军的标准，只能够进入到厢军之中，没有资格成为禁军。当然，如果年龄小、力气大，这个挑选标准也会略有些放宽，不过，总体而言，大宋的禁军的确是一个个彪形大汉。 这也是为何，哪怕大宋有上百万兵马，可是上等禁军的数量也只有数万的缘故。毕竟，在这个年代，挑选一米八左右的大汉，并不算太容易。 最初始之时，打仗基本上是禁军的事儿，厢军大多负责劳役或者干活儿，说白了就是当做辅兵使用。但是，虽然随着整体局势的变化，是的禁军的数量在不断增多，可是，其战力却每况愈下，否则，拥有百万禁军的大宋，也不会出现靖康之变这样的耻辱。靖康年一战朝廷被抄了老窝，连带着禁军也是死的死逃的逃，康王赵构没办法，也只能依仗个地方的厢军来抵挡金兵。 这才有了岳家军、韩世忠的韩家军等等地方军的崛起！而后，禁卫基本上成了吉祥物一般的摆设，厢军的地位越来越高，朝廷为了抵挡金国，对于各地方军的限制也逐渐放开。 宋人为何厌恶当兵？甚至当年韩琦有东华门唱名者方为好男儿之说？其一是因为文物地位不同，大宋重文轻武，文臣瞧不起武将。至于其二便在于不管是禁卫还是厢军，尽皆需要在额头之上刺字。 比如说‘云翼第三指挥’的字样！一指挥便是一营兵马，约莫数百人。 这样的待遇，和囚犯基本类似！而实际上这样的传统，也的确是来自于囚犯。大宋募兵，除了正常兵马之外，便是会将罪犯、盗贼等等纳入军队之中。就如同梁山宋江，为何一心想要被招安，因为大宋的确有这样的政策。而为了防止这些罪犯逃走，所以就需要在额头之上刺字，后来直接发展到所有兵卒尽皆需要刺字，直到达到一定地位之后，这个刺字才会彻底用特殊药水洗去。 仁宗朝的狄青为何会成为当时所有兵卒的信仰，除了他的赫赫战功之外，便是在与他头上的刺字。 狄青因为战功官至疏密副使，也算是朝堂上的大佬，所以，仁宗便要让狄青除去这刺字，而狄青却是说道，“青若无此两行字，怎能致身于此？断不敢去，要使天下贱儿，知国家以此名位以待。” 说白了，狄青给天下的兵马做了一个表率，并且告诉了天下人，哪怕是普通的兵卒，也有进身之阶！所以，他成了所有普通兵卒心中的信仰和英雄。 至于宋朝兵马的待遇，靖康之变以前相对来说较少，衣冠南渡之后，待遇则增加了许多，而且，比较人性化。 成为大宋兵卒后，朝廷会先行发放一笔安家费，也就是所说的招剌例物。刺了字便可以领东西了。这安家费除了正常的铜钱之外，还会有布匹等物，而且，在屯驻之时，兵卒的家属可以随军。 大宋屯驻的军营为单人单间，可以自己居住也可以和随军家属同住，不过，在出征或者出战之时，家属则是在屯驻之地，并不会随军前往参展，这便是为何，在许多屯驻兵马之地，会形成城镇或者村落的缘故。 而且，大军一旦出动征战，其军饷则会分成两部分，一半直接发放给作战的兵卒，另一半则会直接送到家人的手中。如果以单人来说，大宋的军饷并不算低，但是，这一份军饷，却是需要全家花销，所以，禁军收入尚可，但是厢军就会比较贫困。 当然，政策虽然人性化，不过却有许多无法落实。一军主将暗中侵吞军饷之事屡禁不绝，普通的兵卒虽有怨念，但是生死却是掌握在主将的手中，也无可奈何。 而上等禁军若非是生死存亡之战，便只会跟随皇室重要人员护卫，再加上那些极为明显的仪仗，因此，他们对于大宋太子前来的消息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 “大帅，这会不会是宋人的诡计？毕竟，我们并未真正见到那太子的颜面！”副将迟疑说道。 徒单克宁却是摇了摇头，“放心，不会如此！” 第1311章 定交战之地，各自有谋算 “大宋这个国度，对于礼仪之事极为看重！尤其是关于皇室，若是其他人敢于冒用皇室仪仗，乃是死罪！所以，既然仪仗和禁卫现身，那便不会有错！”徒单克宁说道。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他却是忽略了，这一次，吴璘和虞允文的确是提着脑袋在干这件事情！ 而且，太子的仪仗虽然是到了凤翔府，不过，吴璘哪怕有再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让太子亲自犯险，并且也早就找好了借口。 太子刚刚进入利州境内，吴璘便是派遣亲信前往迎接，而后便是对太子分说，“如今凤翔府之地，遍地厮杀，为了太子殿下的安慰，所以请太子殿下留在利州之地！不过，为了鼓舞大军，请太子派遣仪仗前往北地，也让数万将士见识一下皇室的威风。” 不用去前线犯险，太子殿下自然不会太过勉强，所以推拒一二之后，便是直接在利州留了下来。不过，其随行的仪仗却是直接被吴璘借到了凤翔府作为吸引金兵的诱饵。 “确定要将战场放在这里？”宋军大营之中，吴璘张浚二人相对，两人中间，则是一幅极大的地勘图。此刻，二人尽皆盯着地勘图上的一个位置。 吴璘握拳在地勘图上轻轻敲了敲，“此处向南是渭水、向北为岐山、向东为龙尾坡，而现在我们则是处于西侧！我已经布下了一个大大的口袋，就等着金兵到来。” “若是他们提前袭杀呢？”张浚问道。 吴璘笑着摇了摇头，“不会！我们在等时机，徒单克宁同样在等时机！此地距离凤翔府并不算远，而且，渭水之南有太白山和秦岭一线，若是一个不小心，让诱饵钻入了这些荒山之中，就能够拖延足够的时间，他们的目的再想达到也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对于金人来说，只有过了渭水，这诱饵才算是真正进入到了他们的口中。” “我们的伏兵都已经布置好了？” “不错！定下这个计策之后，除了我们大营之中的万余兵马之外，其余数万兵马，已经得到我的密令，在五日之前便进入到预定的位置，并且，距离此地足有十五里之外。除非金人能够将周围数十里尽皆探查一遍，否则他们绝不会发现。而且，我早已经算好了仪仗进入凤翔府之地以及抵达这里所需要的时间，按照时间来算，金人也没有这个时间。” “呼！”张浚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声说道，“既如此，那便一战决胜负！若是我们胜了，那便可以直取凤翔府。若是我们败了，那只能退守利州！” 吴璘没有说话，不过双眼之中战意升腾…… 庞大的仪仗进入凤翔府之地以后，便是一路向北，朝着宋军大营的方向而来。虽然并非尽皆为骑兵，但是从和尚原到五丈原大多为一片坦途，所以，仪仗行进的速度极快。只用了两日时间，便到了斜水与渭水交界之地。从此地向北过了渭水，左右便是之前宋金交战之地阳平镇以及驿店镇，从两镇中间穿行向北，便是吴璘所预定的交战之地…… “宋人的仪仗抵达什么位置了！” “大帅，宋军仪仗在日落十分，抵达了阳平镇对岸，预计明日一早渡河。” “好！乌古论达，本帅给你一万兵马，给我挡在阳平镇西北方向，任凭他们宋军大营倾巢而来，没有本帅的命令，不可让他们越过阳平镇一步！” 想要袭杀这一支仪仗，最需要防备的便是宋军大营！只要将宋军大营挡住，那这支仪仗便是囊中之物！ “李达，本帅给你三千兵马，率先抄了宋军后路，既然他们渡过了渭水，就不要再回去了！你们先行从龙尾坡之东绕道度过渭水，驻扎在郿县，待时机一到，立即杀向五丈原，决不能让宋军退回去！” “末将遵命！” “本帅会亲率其余一万五千兵马，在岐山之南驻守，只要他们进入了我们预定的位置，我便会直接杀上去！凭我们的兵马，他们的数千护卫根本不是对手！” 第二日清晨，待到太阳缓缓升起，用过早饭的仪仗大军再度开拔！ 渭水之上，早已经驻扎了兵马、搭建了浮桥，整个大军有条不紊的度过了浮桥，直接穿过阳平镇之东，向北而去。 “禀大帅，探马来报，宋军仪仗已经度过渭水正向北而来！周围十里已经进阶探查，并未发现宋军其他兵马的踪迹！” 中军大帐之中，闭目养神的徒单克宁陡然间睁开眸子，“图尔哈，你率本部兵马，打草惊蛇！一应探马继续查探周围动静！” 一员黑甲大汉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末将遵命！” 随后，两千余兵马直接奔出大营，朝着岐山之南疾行而去！ “大帅，金兵动了，约莫有一军之数的兵马在仪仗之北十里左右现身，最多半个时辰时间便会遭遇！是否要给周围各军传令！” 吴璘眯着眸子，“等！金兵同样在试探，区区两千多兵马，还拿不下仪仗。” 待到午时，仪仗队伍向北奔行近十里，刚刚从驿店镇之西穿过！大军停止下来暂时扎营休息！简陋的营地刚刚扎好，随着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一支兵马便是从北方直接杀了过来。 “杀、杀、杀……” 这突如其来的喊杀，让那一众仪仗以及禁卫军当即惊慌失措，他们虽然盔明甲亮、身形高大，可是之前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临安驻守，即便是出行，也是随在皇帝身侧，何时见过这等真正的厮杀场面？看着那随着战马靠近而卷起的黑烟，看着如果恶魔一般的金国骑兵，恐惧几乎让他们难以抗拒。 好在，随行的数千利州兵并未慌乱，利州兵主将萧四当先行下令，让自己麾下的兵马列阵迎敌，而后又对禁卫统领说道，“统领大人，这仪仗乃是皇家威严，不得有失！末将率兄弟们前往厮杀，守护这仪仗之事，就劳烦统帅大人了。” 第1312章 萧四御金兵，宋军出兵营 禁卫统领闻言，当即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相比上阵厮杀而言，团团守护在仪仗周围，显然安全的多！而且，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些凶悍骑兵，他们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平日所习练的那些阵法能够奏效。 他们这些禁军而言，一般都是五日到演武场习练一次。不过，大多也就是凑凑热闹，即便是有上官查验，也最多摆摆架势，什么时候真正面对过厮杀？ “萧将军放心，我们一定守在仪仗周围，绝不会给你们添乱！”说着，这禁卫统领吆喝着自己麾下兵马，拿出刀枪剑戟、盾牌弓矢，团团围绕在仪仗的周围。虽然他们战力并不算太强，但是，个个人高马大，看上去却也有几分威严和气势。 萧四没有理会这些禁卫军，他心中想着吴璘给他的密令！ 从开战之始，不管面对多少兵马，他至少需要坚持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会有援兵到来！而且，不管情况如何，绝对不能让仪仗落入金兵手中。不管是金兵获得了仪仗还是金兵发现仪仗之中竟然是空城计，那他们这个诱饵，显然就失去了作用。 “铁桶阵！”萧四大喝一声。 他麾下的五千利州兵马当即急速行动起来，先是将队伍之中其他的车架尽皆推出来，在周围形成第一道防线，而在这些车架之后，利州兵举起一个个木质大盾，将整个仪仗队伍尽皆包裹其中，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战阵。 想要与骑兵对拼，根本就不现实，所以，萧四直接选择防御，只需要坚持足够的时间，那他们就算是胜了。 现如今，他们最需要抵挡的，便是金人骑兵冲阵。若是被打开了缺口，很快他们便会被金人的骑兵分割开来并且被分化吞噬。 “杀！” 金国兵马将胯下的战马速度催动到极致，径直朝着宋军大阵奔袭而来。不过，让萧四有些意外的是，他们竟然并未选择直接冲阵，而是游弋在大阵百余步之外，不断用箭矢朝着宋军射杀过来。只可惜，在宋军的防御之下，这样的攻击显然效果并不算大，除了几个运气实在不好被金人射中，其余大部分兵马都俯身在大盾之后，根本没有受到太大的伤亡。 而萧四麾下的兵马中，虽然也有不少弓箭手，但是，他却并未急着下令反击。 一个时辰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些弓手需要保存力气和箭矢，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 现在金人显然在试探，而萧四也在拖延时间，如此一来，双方都在克制着自己，并没有将所有手段尽皆展现出来…… “大帅，我们的先锋军已经与宋军开始交手，宋军依仗大阵防御，并未贸然反击。周围探马已经传回消息，十里之内并未发现宋军痕迹，不过，宋军大营之中，兵马正在集结，估计会很快反击。” 徒单克宁微微颔首，吴璘的反应在他的预料之中，现在整个凤翔府境内，双方的兵马和态势犬牙交错，想要将仪仗队伍这里的消息彻底瞒住宋军大营，根本不现实。而且，乌古论达足足率领一万兵马拦路，哪怕不知道什么消息，以吴璘的敏感和智慧，也绝不会这样等待下去。 沉吟片刻之后，徒单克宁开口说道，“传令乌古论达，他至少要坚持一个时辰时间！令，其他各部兵马，立即出击，一个时辰之后，我要见到那仪仗出现在本帅的面前。” “遵命！” 随着徒单克宁的命令，他麾下的其余万余兵马，当即便是从岐山的隐身之地显出了身形，而后，便是朝着仪仗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令！各部兵马出营！轮番佯攻金人拦路的兵马！不管如何，一定要将这支兵马彻底缠住，没有撤离的命令，决不能让他们脱身。” 吴璘看着大营之中的众将喝到！ “此战，我们大多为步卒，少部分骑兵！但是，骑兵只有在最后时刻才会真正出击，所以，想要缠住他们就需要依靠步卒！” “常都，此战你为先锋，本帅不管你麾下要损伤多少兵马，必须杀进他们阵中，而后与他们鏖战！如此，在他们想要撤离的时候，才能尽最大可能咬住他们！” “四方各部已经到了约定时机，不过，他们不可能隐藏的太久，只要接近了战场数里，必定会被金人的探马所发现，而那个时候，徒单克宁恐怕也就知道中计了。以他的谨慎，恐怕不会再拖延下去，绝对会第一时间传令收兵。” “另外几个方向的兵马，虽然提前有所准备，但是面对徒单克宁的一万多兵马，已经有了极大的压力，若是我们这里的一万多兵马与徒单克宁汇合，那此战我们必定失败！所以，徒单克宁处，我们不必费心，我们的目标就是先行将这一万兵马击溃，而后与其他兵马合力，围攻金人主力……” “末将遵命！” 满营众将尽皆得令，而后，一支支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兵马，从大营之中奔出，同样朝着战场的方向而去…… “老爷，暮语姐姐说这两天老爷身子有些乏了，让我给老爷熬了一些补气的汤水……” 沈堂独自一人在书房之中，他眼前的桌子上，同样是一张凤翔府的地勘图！这地勘图之上，标识着一个个位置和兵马的布置，若是吴璘或徒单克宁看到，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其上的标注，竟然与他们的兵马布局极为相似，只不过数量略有差异而已。 这当然不是凤翔府传来的消息或战报，毕竟，按照这个时间，凤翔府的决战应该也就刚刚发生而已，所以，这上边所有的标注，尽皆是沈堂根据之前的消息推算出来的。 沈堂知道吴璘等人的目的，也知道这一次的诱饵会给徒单克宁多大的吸引力，所以，推算出两边的布局并不算困难！ 听到莲儿的话，沈堂揉了揉眉心，而后缓缓说道，“这一次，恐怕是两败俱伤之局！” 第1313章 柔情小莲儿，先锋对先锋 之所以这样说，沈堂自然不是信口开河，这一场大战，沈堂是站在上帝视角观看，他不仅知道双方的兵力配置，甚至对双方的心里和目的也都极为清楚。这一点，就算是双方的将帅也无法做到。 双方的兵马数量比较接近，但是，从战力上来说，金人自然占据优势。然而，这一场战局，却是吴璘谋划出来的，并且提前做了针对性的布置。所以，拼杀到最后，必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看到沈堂脸上的凝重和疲惫，莲儿有些心疼，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爷心中到底担忧着什么事情，不过，对于莲儿来说，自家老爷能够开心，显然更重要。 莲儿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主动来到沈堂的身侧，娇柔的身姿偎在沈堂一侧。 对于莲儿来说，虽然二人已经是‘老夫老妻’，可是这样的主动，依旧让她有几分羞涩。 感受着莲儿娇躯的柔软，以及若隐若现的香味儿，沈堂不由得收回了思绪！他伸手将莲儿揽在怀中，看着娇羞的娘子，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火热。 “娘子！” 莲儿眨了眨眼睛，脸上有火热也有欢喜，对于她来说，这个称呼的确让心中极为躁动。 “夫君，快点喝了这汤水，不然就要凉了！” 沈堂深吸一口气，随后将汤水一饮而尽，将瓷碗随手扔在桌子上。下一刻，莲儿娇呼一声，却见沈堂直接将她抱起来，朝着内室而去。 莲儿的一双眸子半隐半藏，最近这一段时间，对于家中的香玲姐，她可是早就羡慕的紧了…… 吴璘并不知道，远在北地的沈堂已经给这一战下了一个结论，不过，哪怕知道了，如今箭在弦上，他也不会有半点退步。 大营之中的兵马倾巢而出，直接沿着雍水一路向东南！ 没过多久，常都率领的先锋军便是遭遇到了乌古论达的部分兵马！ 正常情况下，宋军的步卒面对金国的骑兵，基本上都是结成大阵对敌，毕竟，双方的冲击力和机动力都有着极大的差距。然而，这一次却是截然不同。 面对金人的千余先头兵马，常都麾下的两千先锋军，直接排出失锋阵！ 他率领亲卫位列在箭头的位置，两翼尽皆有大盾守护，内部则是一层层弓箭手和长枪兵。 实际上，失锋阵面对骑兵，几乎等于自杀！失锋阵的强大在于集中强力兵马进行突破，两翼较弱，尾部却是缺陷。 如果尽皆是步卒，两军对战使用失锋阵自然没有问题，因为，破阵之后敌人已经一团乱麻，想要冲击两翼和尾部的缺陷位置也没有什么机会。可是，面对骑兵，金人的骑兵完全可以依仗自己的机动力避开宋军的强力位置，直接骚扰两翼，甚至绕道后方攻击宋军的薄弱之处。 常都身为吴璘麾下大将，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这个失锋阵，本来就是他刻意暴露出来的缺陷。 果不其然，面对宋军的疯狂冲击，金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轻蔑的笑了笑。随后，千余金兵对冲之下直接向着两翼分散成两部分，避开了宋军前方。而后，利用游走和骑射，攻击宋军两翼！ 虽然两翼有大盾防护，不过，失锋阵已经将兵马展开，内部的宋军防护不够，在金人的骑射之下，当即伤亡大增。 但是，金人也并没有贸然冲击两翼，首先两翼有大盾防御，冲击必定会产生不小的死伤，其次，一旦被两翼缠住，前方的宋军精锐反过头来，反而会形成合围之势。因此，在扰乱了宋军两翼之后，他们继续向后飞掠，直接朝着宋军的后方袭杀而去。 后方防守薄弱，而且可以直接杀入到宋军大阵之中，是的宋军的外围防护失去作用！从中间开花，将宋军大阵分割开来，届时宋军自然是败了。 说的虽慢，但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绕道宋军后方之后，金兵没有犹豫，直接调转马头，朝着宋军大阵的腹部杀了过去。 “止！” 常都虽然在率兵冲击，但是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金兵的动向，见到金兵彻底冲进大阵之中，他当即厉喝一声。 身边的旗手舞动手中的战旗，下一刻，正在向前冲锋的宋军如同定格了一般，顷刻间便是停止下来。 金兵统领见此，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令行禁止，说起来简单，可是数千人汇聚到一起，想要做到却极难！而眼前这支宋军，竟然做到了！不知道为何，虽然现在他已经杀到了宋军腹内，按理说接下来便是收割，可是他心中却泛出几分寒意。 “杀！不要停止，分两个方向，朝着宋军两翼前方，杀出去，将宋军分割！”他不敢在大阵之内过多停留，当即便是连连下令！ “御！” 常都再度下令，却见原本处于大盾之后的枪兵和弓手一个穿插，顷刻间便是更换了位置，而让金人心中骇然的是，这些枪兵的手中，竟然是一个个巨大的盾牌？ 宋军之中，各个兵种的划分，并非仅仅是拿的什么兵刃！尤其是精锐兵马，虽然弓手也可以拿起盾牌当成盾手，盾手也可以拿起长枪成为枪兵，不过，没有经过训练他们所能够发挥出来的战力绝对是两样。 就如长枪兵而言，需要两三个人合力，若是配合不默契，力量不能集中，自然不会产生杀伤力。哪怕是最容易的盾手，在大盾之后如何隐藏自己，如何用力才能更好的抵挡敌人的冲击，同样需要熟练。所以说，在普通兵卒中，不是没有全能，但是，这样的人却并不算多，尤其是大规模征战，需要的是协调和整齐划一，需要的是熟练和精通，只有如此才能将兵马发挥出最大的战力。 而眼前这支宋军，却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杀！立即杀出去！”金兵统领大喝一声，跨马疾驰！ 而就在这时，在常都兵马的后方，一支整齐的兵马突然间出现！林立的盾牌和泛着寒光的枪手，直接让金兵胆寒！这支兵马的出现，直接将原本失锋阵后方的缺陷封死了。 第1314章 宋军夺首胜，金兵忙阻击 后方林立的盾手，足足有四五层之多，这绝对是一个让骑兵都绝望的数量！ 吴璘麾下的主力兵马，军饷和吃食不曾或缺，所以，尽皆孔武有力，如果是普通的兵马这些金人骑兵还可以尝试一下，但是，面对这样气势雄浑如一体的大军，他们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 “合兵、合兵……随本将杀出去！” 本来金兵统领的想法是兵分两路，从两翼杀出去的同事，也搅乱宋军阵型。待到将宋军分割后，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然中计，哪儿还敢分兵？此刻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合兵之后，从薄弱的两翼杀出去，然后再想办法对战，否则，待到周围宋军围拢上来挤压了他们的空间，他们就再无还手之力。 只可惜，他还是小看了宋军。 常都的两翼虽然薄弱，但是，在前方的长枪手转换成盾手之后，原本处于外侧的盾手同样转身，数千人的阵型转换，几乎是十数个呼吸便是完成，弓手已经到了最外围，金兵面对的是前后两层盾手！ 只不过，现在金兵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朝着一个方向杀了过去。 “杀、杀、杀……” “轰、轰、轰……” 战马撞击在巨大的木盾之上，当即便是人仰马翻！ 当然，在骑兵的冲击下，两翼的宋军同样不好受！哪怕并没有重甲，可是骑兵在冲锋的状态下产生的冲击力同样无比骇人！仅仅是第一波的冲击，就不知道有多少木盾之后的宋军吐血死伤！然而，这样的冲击却是源源不断！ 而宋军自然没有闲着，常都麾下的兵马以及围杀过来的兵马以极快的速度围合，两阵箭雨之后，那泛着寒光的长枪再度从盾牌的缝隙之中伸展出来！哪怕长枪后方大多在大盾之后，可是显露出来的部分也超过三尺！ 乍一看去，就如同密密麻麻的巨大针刺一般，疯狂的朝着金兵围拢过去。 随着宋军的合围，金兵冲锋的空间不断被压缩，不过，被金兵正面冲撞的侧翼也已经混乱不堪！ 这是一场时间和生死之间的较量，不断有金兵跌落下马，也不断有宋军吐血死伤！终于，在金兵疯狂的冲击之下，那坚实的侧翼总算是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仅剩的金兵根本没有勇气回头，直接冲了出去，不过，却是至少有六七百名金兵已经被围杀。 残余的金兵逃窜，常都再度整顿兵马！这一场遭遇，虽然是金兵败逃，可是宋军死伤的人数同样达到了数百之众！被骑兵正面冲击的侧翼，不断有人死伤也不断有人冲过去补充阵型。虽然胜了，却也自伤八百！ 常都整顿麾下兵马之后，又从后方的兵马之中直接抽调了数百补充作为补充，而后，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前！ “将军，宋军先锋距离我们的位置已经不足十里！末将与之遭遇，却是中了他们的诡计，麾下儿郎死伤将近七百众！” 那骑兵统领狼狈逃回，朝着乌古论达禀告。 乌古论达看着眼前神色慌乱的败兵，不由得大吃一惊，败了并不意外，可损伤如此之大却是出乎意料！当听到骑兵统领讲述了遭遇战的经过，乌古论达不由得凝沉下来，这宋军的战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悍，而且是不顾生死拼杀。 很显然，前方大帅对于仪仗队伍的袭杀，的确是动了宋军的要害，如此也足以说明，他们阻击的必要性！ “各部将听令！” “以一营人马为小队，轮番骚扰宋军的进兵！可战却不能死战！另王虎，你帅本部一千兵马，立即破坏前往东南方向的要地，总之一个目的，他们每走一步都要停下来，每一步都不能顺利。” 乌古论达的目的很明确，那便是想尽办法将宋军拦阻在这里，至于能够杀伤多少宋军，他却并不在意。 至于为何不能将所有道路尽皆破坏掉……他虽然想要阻止宋军进兵，但却绝不想失去自身的优势！平坦的地势对于骑兵有着天然的好处，若是尽皆破坏了，一旦交战，反而会成为他们的阻碍。所以，只需要将一些关键之地进行破坏，延缓宋军的速度就够了。 先锋虽然损伤了一些兵马，但是却远远没有伤到筋骨，足足十几支小队，足以将宋军骚扰的难以行进。 从大营之中出来的宋军虽然基本上尽皆为步卒，不过速度却并不慢，他们身上并没有辎重和随身携带粮草，所以可以全力赶路！ “现在，就是拼时间了！”宋军中军，张浚和吴璘二人亲自坐阵。这一战，将是凤翔府之战彻底分出胜负的一战，两人自然没有耐心在大营之中等待下去。 张浚点了点头，“现在前方的兵马，应该会想办法延缓我们的进兵速度，我们也恰好借此机会，将所有的队伍打乱与他们穿插在一起，待到前方消息传来，直接发力，将这支兵马击溃。” 常都率领的先锋军一马当先，虽然刚刚经过了一场遭遇战，不过，他麾下的兵马已经再度被补足，所有人战意正盛！ 不过，他们只是向前奔行了三四里左右，便是再度有金兵杀了过来。 “报！将军，前方这支兵马，数量为一营左右！” 常都点点头，“直接冲过去，不要恋战！若是他们杀上来，后方自然有其他兄弟照应！” 行军之中，常都麾下的先锋军再度形成了一个失锋阵，毫不犹豫的朝着杀过来的金人骑兵冲了过去！而这些骑兵得到的命令并非死战，所以，当即便是朝着宋军两翼游弋，用骑射的方式骚扰宋军。只不过，此刻这失锋阵，三面尽皆有大盾防护，这些箭矢因为数量并不算多，所以杀伤力也并不算大。 虽然给宋军带来了一定的伤亡，可是，却并没有太过拖慢常都一部兵马的数量。 而等到他们想要返回去继续截杀的时候，后方却是有宋军大批人马滚滚而来！ 第1315章 赵眘有野望，双方战正酣 就在凤翔府最后一战开启的时候，临安城之中，赵眘正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地勘图。 他所看的，同样是凤翔府之地的地勘图！这张图之上，密密麻麻标注着大宋已经占据的要地，仅剩下一个府城还处于金兵的控制之中。不过，在赵眘看来，这府城同样也已经属于他属于大松了。毕竟，之前的大战金兵节节败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大宋的兵马直接从交界之地向北推进。 这府城虽然会费些力气，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看着整个凤翔府，赵眘的兴奋难以言语！ 恢复故土，是他的心愿或者说心病！他需要用泼天的功劳向赵构证明，选择他来当这个皇帝没错，他也需要将那些失去的土地拿回来，告慰自己的老祖宗赵匡胤，咱们老赵家的后代还是有人有出息的。 正是因为这些，所以他上任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发动了北伐之战。 只不过，虽然因为沈堂的插手让大宋略微占了一些先机，可是，终究金兵势大，这北伐之战也只能如此宣告结束。 动用了数十万兵马，几乎搭上了大宋的命运和前程，最后只拿下来几个小城，这样的结果让赵眘高兴却也失望。 高兴是因为，虽然收获很小，可终究迈出了这一步。失望是因为，宋金两国的战力差距实在不小，想要继续北上他已经没有了什么信心！ 而这一次意外之下的西北之战，却是出乎他的意料。本来，他并不看好这一战，尽管，他知道吴璘能征善战，但是，金人同样不可小觑。尤其是大宋主动进攻，这样的事情更是极少。一旦利州兵损伤惨重，无疑会让整个西北的防御态势转变，甚至有可能会让金人抓住机会。 因此，在初始，他一直在犹豫，甚至是有些抵触。不过，内有虞允文的说服，外有既成的事实，想要回兵也已经晚了，所以，在开战之初他心中极为担忧。可接下来的战局，却是如同梦幻一般！ 大宋兵马在吴璘的带领下势如破竹，金兵无一合之敌，整个凤翔府，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落入到大宋的掌控之中，金兵更是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尽皆溃败！ 一次次的战报和胜利，将赵眘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光，同时，也让他心中的野心不断增长！ 既然吴璘的利州兵可以接连胜利，那么，拿下凤翔府之后，要不要停下来？从凤翔府向着周围看去，尽皆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吴璘可以将这些地方尽皆攻占下来，无疑使得收复故土这件事情，向前迈了一大步！ 千古一帝！哪一个皇帝不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个称号？如果自己将金人尽皆赶回到白山黑水之地，如果自己能够将所有故土都拿回来，甚至，将拿丢了数百年的燕云也拿回来，自己难道还配不上一个千古一帝的尊号么？ 太子亲自去犒军，这样的事情不算绝无仅有，但也绝不算多！而这一次赵眘几乎毫不犹豫，甚至扛着满朝文武的反对，直接让太子前往西北，正是因为赵眘对这一战寄予了太大的希望。甚至，如果不是没办法，他自己都想要前往凤翔府看一看。 “吴璘、张浚！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只要你们能够顺利拿下凤翔府，朕绝不会亏待你们！”赵眘紧紧握着拳头，在大殿之中自言自语…… 相比赵眘的振奋来说，沈堂却已经释怀了。既然战局已经发展到这样子，他远在北地也无力改变，又何必去费心担忧？ 与其担忧着数千里之外那个难以掌控的战场，还不如好好陪着自家的娇妻美妾重要！所以，在这些时日之中，沈堂或者是在家中陪着香菱闲叙，或者是陪着其他众女外出游玩儿，放松之余，更是好不快活！ “大帅，乌古论达将军已经开始与宋军大营之中的兵马遭遇！”徒单克宁稳坐中军帐中，各方面的消息不断传送过来。 当听到乌古论达的应对之时，徒单克宁不由得笑了笑，“这家伙，总算是有几分机智！不过，这样的办法却是正好，不仅可以尽可能减少伤亡，也可以极大阻止宋军前来。” “前方宋军的仪仗已经被我们的兵马包围！不过，宋军却是异常凶悍！他们并未反击，而是团团将拿仪仗围拢在大军中间，周围层层防护，根本不与我们正面交战。甚至，除了弓箭手的反击外，他们所有的力量都用来防御。” “我们前方的兵马，有数支进行冲阵，但是在宋军的团团防御之下，却并未打开缺口，也没有找到更好的机会……” “当然，以如今的态势和我们的兵力，宋军想要脱离战场，也根本无法做到！” “呵……”徒单克宁轻轻一笑，“宋军不过负隅顽抗而已，如今，他们是本帅案板上的羊肉，早吃晚吃而已，又何必着急？” 他沉思片刻，而后喝到，“给前方各部传令，本帅再给他们半个时辰时间，若是依旧无法冲破宋军阵型，那便开始绝杀！虽然已经是囊中之物，不过，终究是吃下去才会彻底安心。” 徒单克宁所谓的绝杀，便是各部不顾麾下兵马的伤亡，源源不断冲阵，以此来打开缺口！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最强的矛盾之争，他一定可以获得最后的胜利。 此刻，仪仗所在的位置，大战正酣！ 一众禁卫将仪仗车架围在中心，外围则是一层层利州兵精锐！因为是以防御为主，所以一层层大盾叠加，至少的位置也有三四层之多，再加上穿插在大盾之中的长枪，是的他们最大程度上遏制了金国骑兵的金国。 不过，在这种正面碰撞中，双方的损伤也极大！每时每刻都有金兵落马，在战马的冲击下，死伤的宋军同样在逐渐增多。但是，双方显然都没有放弃的理由！ “都给本将顶住，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些金人打开缺口！”利州兵主将萧四双目赤红，连连高吼！ 第1316章 战况正焦灼，金兵的绝杀 如果可以在整个凤翔府上方进行俯瞰，便可以看到，以仪仗队伍为中心，一支支兵马层层叠叠的排布在周围！ 先是徒单克宁麾下一万余主力兵马围杀仪仗队伍，而在他们十里之外，则是尽皆有宋人大军以极快的速度向前奔行。 仪仗队伍一共也只有不足一万兵马，而且，其中利州主力只有一半之数。以他们的数量，想要挡住金兵主力的硬撼根本不现实，所以，他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对金兵进行围合。而且，他们还不能太早被金人发现。 只要徒单克宁知道了他们这些兵马的踪迹，以徒单克宁的智慧，几乎第一时间便会猜到已经中计了。届时，如果金人想要逃离，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围杀的机会。如此，虽然此战不算失败，可是，吴璘的整个谋划却是败了。 而且，此次不能与金人决战的话，那接下来想要与金兵对决无疑更为困难。 金兵仪仗机动力，分兵骚扰宋军各部，他们的主力屯驻在府城之中，那宋军无疑是进退两难，甚至直接陷落在凤翔府之战的泥团之中。如果到了那个地步，宋军的败退只是时间问题，而金人反而是立于不败之地。 所以，吴璘和宋军只有这一次机会！因此，各方的领兵将令尽皆极为谨慎！ 西北方向，吴璘麾下的兵马已经与乌古论达的兵马混战在一起！一股股兵马的冲击和扰乱，直接将宋军切成了一个个小型方阵，不过，宋军却是依靠庞大的力量和地形，将金兵各营兵马分散开来，形成反制！乌古论达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只可惜吴璘并不会按照他的想法来进行这一战。 宋军各部虽然被分裂开来，但是，他们却各自成阵，有着吴璘麾下大将的统帅，再加上这支兵马本来就是精锐，所以，他们的损伤并不算大。而金人的骑兵则是被分成数阵，他们想要从前后宋军的夹击之中冲出去并不算容易，可是想要破阵给宋军带来更大的伤亡，显然难于登天。 现在这两支兵马，就如同互相交错的两股绳索一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好在这一带地势狭长，否则的话，恐怕双方的兵马只能混战在一起。 不过，对于这样的局面，不管是吴璘还是乌古论达都比较满意。 吴璘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拖住这支兵马，以防关键时刻突然间退走，而现在双方已经黏住，金兵想要尽皆退去也极难。 对于乌古论达来说，他最大的目的便是拦阻宋军进兵。现在，他的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可是，至少宋军已经被他托在这里，想要短时间突破，宋军根部无法做到。 因此，这古怪的对局，双方的统帅却是尽皆松了口气，这也算是千古奇闻了。 时间缓缓流逝，对于仪仗队伍来说，几乎每一息都是无比煎熬！现如今，他们周围已经被金兵包围，根部没有突破的方向和实力。而且，金人的冲锋也逐渐疯狂起来，过了最开始的试探之后，金人投入了极大的兵力，从四面八方朝着宋人的阵型不要命的冲击。 如此一来，双方的伤亡都极大增加！但是，徒单克宁却是并不意外！ 吴璘以及利州兵的厉害，他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次，身为金国西路军统帅，与吴璘的利州兵交手次数也极多，所以，这些利州兵的强悍实力是在徒单克宁的预料之中。想要轻而易举的拿下这个老朋友的兵马，根本无法做到。 如果吴璘的利州兵真的很弱，区区一个大散关，如何能够挡得住徒单克宁的虎狼之师？ 因此，他的心中早就对这一次的伤亡有了准备和预料。 只不过，对于他来说，虽然会损伤一部分兵马，但是，只要将那仪仗抢到手中，他不仅立于不败之地，也会获得一个天大的功劳。 一国储君，虽然无法与皇帝相比，可是却同样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尊严以及命运！如果能够再现当年之事，他徒单克宁也将再无遗憾。 又是一次冲击无果，金人大军之中，战旗舞动。霎时间，所有的兵马尽皆停止了下来。 一名黑脸的猛将深吸一口气，而后震声喝到，“死战，绝杀！” 徒单克宁给的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利州兵的顽强出乎了主将的预料，他已经没有时间在拖下去，只能采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 不过，这些兵马也不愧是西路军中的精锐。 得到主将的命令，没有反抗也没有犹豫，四面八方的金兵，很快便组织起一波波数百人的骑兵。 “杀！” 苍狼战旗迎风飞舞，那苍狼的一双血色眸子显露出猩红之色！ “每支小队冲锋的时间，间隔一炷香时间！绝杀，不退！” “绝杀，不退！” 排在最前列的一支数百人的金人骑兵，当即便是催动胯下战马，再度朝着宋军的方向冲击而去。 “御！” 萧四同样察觉到了金兵的变化，当即大吼一声！ 两军相隔将近五六百步距离，当金人骑兵进入到百步之内，他们的速度也已经达到了极致。而且，这一次金人的冲锋直接放弃了骑射的手段，所有兵马尽皆用最快的速度冲锋、冲锋、再冲锋！ 终于，这最先冲出来的金人骑兵冲到眼前。 下一刻……轰、轰、轰…… 如同闷雷一般的冲撞声陡然间想起，其中，还夹杂着人的哀嚎和战马的嘶吼！ 让萧四亡魂大冒的是，这一次金人的攻击没有任何花俏，尽皆是用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量，冲击他们的防御阵线。 几乎是一瞬间，正面碰撞的宋军便是人仰马翻！ 萧四赶忙调动周围的兵马，一拥而上，这才将阵势稳定了下来。不过，这一波的冲阵刚刚过去，急促而沉重的马蹄声便是再度响起，同样阵型和数量的金人骑兵小队，再一次悍不畏死的朝着同样的位置冲击而来！ 这一幕，让萧四倒吸一口凉气！ 第1317章 以决死冲阵，金帅的明悟 一次、两次！ 一炷香的时间并不算长，至少，想要用如此短暂的时间弥补被冲撞的阵型，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本来，萧四是调动附近的兵马前来支援，可是随着金人一次次以死冲阵，是的宋军伤亡大增。而且，萧四此刻也不敢随意调动其余部位的兵马！ 金国一万多兵马，并没有围堵在一个方向，至少，除了他们背后的渭水之外，另外三个方向尽皆有着金兵的存在。 一旦他抽调其他方向的兵马，那必定会形成薄弱点让其他方向的金兵找到机会…… “这些金人，今天是都疯了吗！”萧四浑身是血，声音沙哑！ 只不过是两盏茶的时间，金人竟然连续不断的冲锋了四次！这些冲锋的金兵，死伤数量达到了七八成之多，这绝对是一个无比令人骇然的数字。 按照正常来讲，普通的兵马损伤超过三成，便是有着极大的可能会溃逃！然而，这些金人看着眼前自己一族战死的儿郎，他们却是没有任何犹豫和慌乱，甚至就连气息都没有太大的波动…… “大帅，前方的兵马已经开始绝杀！前方主将传回消息，预计最多两刻钟时间，便可以彻底破开宋军的阵型！” 徒单克宁微微颔首，并没有追问伤亡的事情，在他下命令的时候，其他所有的一切便是早有预料！ “恩！乌古论达处可有消息？” “禀大帅，乌古论达将军的兵马，已经与宋军交杂在一起混战，暂时无法脱身，不过，显然宋军也摆脱不了乌古论达将军的纠缠！” “如此便好！” 挡住了吴璘的主力兵马，此次他已经胜了！甚至，他已经幻想着，要不了多久时间，他便可以见到那个惊慌失措的大宋太子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传令兵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不……大帅，不好了！龙尾坡一带出现大量宋军，他们封锁了向东的要道，并且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我们的方向杀了过来！” “不好了大帅，在我们后方，不知道是从何处钻出来一支兵马，数量暂时无法计数，现在，我们后方的退路已经被封锁……” 这两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徒单克宁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大惊失色！ 在这关键时刻，竟然出现了意外的兵力，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而且，最让他不安的并非是这些兵马！这些宋军，哪怕数量再多一些，如果正面交战他也并不畏惧，可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些兵马显然并非是无的放矢。 也就是说，这些兵马是吴璘在此之前，便隐藏在这些位置的？ 那么，吴璘的目的是什么？ “不好！”徒单克宁低吼一声，“本帅竟是中了吴璘那老匹夫的计策！” “速速传令乌古论达，以最快的速度抛弃他们的对手，率兵前来与本帅汇合！立即传令交战之地，所有兵马立即回返，不必在理会那所谓的仪仗！令，各方探马立即探查这些宋军的数量和目的，只要有新的消息，随时来报。” “大帅，为何要突然退兵？”一旁的副将疑惑问道。 徒单克宁颓然一叹，随后冷笑着说道，“你难道现在都没看出来，这所谓的仪仗也好，所谓的大宋太子也罢，根本就是他自己演的一场戏而已，我们所有人，都已经被蒙在鼓里！” “中计？”副将微微一愣，“现在战局不是很正常么？只不过出现了两支意外的兵马，怎么可能是中计？” “再者说，就算是那吴璘真的有什么谋划，也并不值得忌惮！如今我们虽然有部分损伤，可是实力尚在，再加上乌古论达的一万兵马，什么场面无法应对？” 徒单克宁微微摇了摇头，他的脑海中，思索着各方传来的消息，可是越想越惊骇，这吴璘的布局，竟然如此深远？ 且不说其他方向的几支宋军兵马到底是何时潜藏，何时用兵，就说刚才乌古论达传来的消息，说是两军已经混战在一起，不管是金兵还是宋军，显然都难以脱身！这如果不是吴璘故意为之，怎么可能？ “去，立即给各方传令，不得耽搁！”徒单克宁缓缓开口。 待到其余人等离去之后，大帐之中仅剩下徒单克宁一人，他神色变幻好半晌，随后仰头大笑起来。 “吴璘，本帅承认，的确是小看了你。本来以为你不过如此，但是，现在方才发现，你竟然给本帅摆出了一个十面埋伏的棋局！只不过，这兵法虽好，可是却也并非绝对。” “你这支大网虽然网住了本帅这条鱼，可是，你不要忘了，也有鱼死网破之局。甚至，只要这条鱼有着足够的力量，挣脱你这支大网也未必不可能。这一次，既然你选择死战，那本帅就成全你，看看是你的利州兵获胜，还是本帅的西路军笑到最后！” 就如同吴璘的猜测一样，虽然他们之前埋伏的兵马只是露出了丁点痕迹，可是，徒单克宁已经知道了吴璘的目的。 至于那仪仗队伍，徒单克宁已经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吴璘给自己送来的一个诱饵而已。此时此刻，这诱饵的真假已经不再重要了。在接下来这一场决战之中，胜利者可以享受一切果实，如果失败了，那自然一切皆休！ 乌古论达得到主帅的消息，当即也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只是，当他想要脱离宋军退兵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晚了。 他麾下的将近一万兵马，已经彻底与宋军混战在一起，此刻就算是想要脱离都无法做到。 他咬了咬牙，随后急声下令，“现在先汇聚能汇聚的兵马，其余各部，立即回返，哪怕拼着有些损伤，也不能继续与宋军鏖战下去！” 与此同时，萧四麾下的兵马几乎已经达到了承受的极限。 数千兵马在金国骑兵悍不畏死的冲击下已经摇摇欲坠，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下，而导致宋军阵型彻底崩溃。 如果利州兵败了，那剩下的禁卫，根本没有什么指望…… 第1318章 金帅遣兵将，惨烈遭遇战 然而，就在萧四的利州兵即将达到极限的时候，却是突然发现，原本在对面狂攻的金兵，如同潮水一般尽皆退去，而且，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 萧四先是怔了怔，不过，很快便是反应了过来，自己的作用本来就是拖住这些金兵，现在看来，金兵已经发现了大帅的谋划，而且，周围合围的兵马也应该快要到了。 想到这里，萧四不由得狠狠握了握拳头，好在没有让大帅失望，好在一切都及时，否则，哪怕再拖延一刻钟的时间，他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来人，立即打扫战场，所有人原地休整待命！” 虽然诱饵的作用几乎已经消失了，但是，接下来便是真正的决战！他们这一支兵马同样不能清闲，说不定什么时候便要继续上前厮杀。所以，萧四需要麾下的兄弟们恢复体力，等待吴璘下一步的命令。 此时此刻，吴璘和张浚二人，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此战，所有的布局都已经展开，机会已经有了，是胜是败，一看麾下儿郎战力，二看老天是否庇护。 相比吴璘二人来说，徒单克宁却是神色凝沉！ 他派出了大量的探马探查周围状况，脑海中也在不断的思索着接下来的占据，至于吴璘的谋划和打算，他已经彻底洞悉了，只不过吴璘的胆量和手笔让他有几分吃惊而已。 既然是圈套，那诱饵显然也是假的，仅是吴璘假借太子的名号之事便是一桩大罪。除此之外，虽然现在他还没有探查清楚，吴璘麾下能够动用的兵马到底有多少，不过，却也有一个大概的推算。 原先进入凤翔府境内的宋军，一共也不过将近四万人而已，哪怕加上一些后续兵马，最多也不超过五万之数。 而他麾下的西路军虽然并非尽皆都在，可是，待到与乌古论达和兵之后，同样也有将近三万之众。 这样的兵力对比，并不算夸张，甚至对于金兵来说算不上致命的威胁。毕竟，宋金交战大多数时候宋军的兵力都会远胜于金兵。也就是说，实际上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甚至是金兵战力占据优势的对战。 徒单克宁有些不明白，吴璘为何有胆量谋划这样一场决战，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软柿子不成？ “呵呵，吴璘！你的谋划的确出乎预料，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的计谋却是不值一提。现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本帅却想看一看，就凭你手中的这些力量，如何能够将本帅这两万多兵马吞掉！” “张网捕鱼自然不错，但是，如果这网太脆弱，却起不到效果！” “加紧探查周围宋军各部进兵以及其他情况，盏茶时间一报！另外，让李达麾下的几千兵马，就给我钉在对岸，没有我的命令，不需要插手！” 现如今，这渭水挡住了金兵向南的通道，但是却也表明，宋军很有可能不会在渭水之南埋伏兵马，至少以吴璘手中的兵马，绝不会有重兵放在渭水南。如此一来，不管这战场如何，自己都有一支数千人的生力军随时威胁着整个战场，也会让宋军不敢全力施为。 所以，李达的兵马留在渭水之南远比匆忙回来合兵效果更佳。 “继续催促乌古论达，告诉他，可以拼着一些损伤退走！”沉吟片刻，徒单克宁再度下令，他当然知道乌古论达所处的情况，以吴璘那个老狐狸的智慧，如果不将其死死缠住，那才是有鬼了。所以，只要乌古论达大部分兵马能够撤回来，已经算是不易。 “另外，将军中所有粮草尽皆收集起来，统一调配！” 本来按照原来的计划，这是一场速战速决的战斗！所以，军中所携带的粮草并不算多。如今，虽然岐山一带还没有探查清楚，但是，他绝不相信以吴璘的谋划，会给他留下一条退路。因此，在此战结束之前，他们想要返回到府城补充粮草，将极为困难！ 不过，徒单克宁也并未太过担心，随军的粮草至少可以坚持两日左右，而两日时间，足以将此战决定胜负，至少也可以打开一个缺口了。 就在徒单克宁调兵遣将的时候，祁山一带以及龙尾坡一带的宋军，正以极快的速度向着交战之地而来。 徒单克宁猜得不错，为了这次决战，吴璘调动了当下所有兵马！加上大营之中的兵马，合计四万三千余人！ 交战之地北部和东部，尽皆有超过万人的布置。 这两支兵马的作用就是封锁两个方向的要道，将金兵主力困在中心位置，然后与吴璘大营之中的主力合力，一同围攻徒单克宁。 这两万多兵马，同样是利州兵中的精锐，其中将领尽皆是吴璘亲信和麾下猛将，所以，对于接下来的这一战他们并无畏惧，反而带着几分期待。 此刻主力的决战虽然还未开始，但是吴璘和乌古论达的遭遇战却是如火如荼！ 双方的兵马，一方想要尽快退走，另一方想要将人留下。而且，在之前的交战中，在吴璘刻意布局之下，两方的兵马早就穿插在一起，这也使得战局愈加残酷。 乌古论达想要用小股分兵拖延宋军，现在却是变成了宋军的机会。宋军就地组阵，反过来将金国骑兵包围，金兵想要突围，而宋军则是悍不畏死鏖战！双方的伤亡都在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上升，仅仅交战了两刻钟时间，双方损伤的兵马就达到了三四千之众。 这样的损伤，让乌古论达心惊胆战！在以往宋金交战中，双方损伤比相差极大，而现在，双方损伤的兵力几乎不相上下，宋军也只是略高一些而已。这不仅与现在的战局有关系，与这支利州兵的强悍和韧性也有直接的联系。 这些宋军，就如同不怕死一般，哪怕金兵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可是，宋军的将士哪怕用人命去填，也会尽量将缺口堵住，以此来死死的将金兵留住。 第1319章 张浚的想法，无力的赵眘 以血肉之躯抵挡战马的冲锋，哪怕受伤也死战不退，这样的宋军实在让人骇然！ “现在，还有多少兵马与宋军交织在一起无法脱身！”乌古论达咬着牙，朝着身边的副将问道。 副将满脸狰狞，低声喝道，“将近，我们汇聚的兵马不过六千之数！” 也就是说，除了战死之人，至少还有将近两千兵马依旧在宋军的围合之中！ 看着宋军的数量越来越多，乌古论达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现在这几千兵马，肯定是不能在缴进去了，可是，凭着那些分散的兵马想要在宋军的重兵围合之中脱身出来，几乎是难于登天！ “距离大帅传令退兵，过去多久了！” “已经将近半个时辰时间！” “呼！”乌古论达长叹一声，虽然不愿意，可是，现在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亲口下令舍掉这些追随自己多年的儿郎，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手掌用力的握着腰间的弯刀，若是有可能，他真的想要冲上去，哪怕是和这些儿郎一同战死也好。只可惜，他是一军主将，他不仅要为自己的命负责，还要为麾下数千将士，甚至是整个战场的胜负来负责…… “传令，退兵，立即与大帅去汇合！” “将近！”一旁的副将睚眦欲裂，那些依旧在死战的，可是他们的手足兄弟…… “传令，退兵！”乌古论达嘶吼一声。 副将无力的闭上眼睛，“退兵！” 数千将士调转马头，有条不紊的朝着徒单克宁的方向疾行而去，乌古论达看着依旧混乱的战场，紧咬牙关。 “兄弟们，此战是我对不住你们！若有来生，我乌古论达为你们抵命！走……”…… “大帅，其余的金兵已经退走，他们已经汇聚了五六千兵马，我们拦阻不住！”吴璘和张浚所在的大帐之中，有将领闯入禀报。 吴璘微微点了点头，想要将这一万兵马尽皆留下，自然不容易。若非是之前早有布局，恐怕金兵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好在，现在已经留下了他们将近一半的兵力，接下来的决战自然会轻松几分。 “传令，各部尽快解决战斗，而后继续进兵！” 大帐中吴璘和张浚二人相对而坐，吴璘神色平淡中带着几分疯狂，而张浚则是有着几分淡漠和无奈。 虽然决战还未开始，但是张浚几乎已经预料到了结果！这一战，宋军没有任何胜算，哪怕是胜了眼前徒单克宁的西路军，也必定是惨胜！甚至，直接拼个两败俱伤也毫不奇怪。到时候，金兵后续兵马到来，自己和吴璘二人拿什么去抵挡？ 西路军是金国精锐兵马，但却不是唯一的，金国的皇帝既然想要这一场大战的胜利，怎么可能任由西路军独战？ 那大名府以及河南一带的兵马不说，西京一带、河北一带的兵马，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到来，面对金国的生力军，宋军的残兵只有败退一途…… “哎！”张浚心中幽幽一叹想到，“老伙计，不是我不给你这个面子，实在是这场战局看不到希望，所以，必须让陛下有所准备，否则，真的到了兵败的那一天，一切就都晚了！” 赵眘愣愣的坐在软塌上，面无表情！本来最近这些时日，他心情很是不错，虽然朝中对于凤翔府之战有着诸多看法和反对的声音，但是，他并不在意。等到拿下凤翔府的那一天，这些声音自然会消失。 只可惜，张浚突如其来的一封密报，却是让他如同一盆凉水泼下来！ 张浚的密报之中写的分明，凤翔府决战即将开始，金国原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已经归来，西路军战力大增。而且，现在金国已经汇兵三四万众，宋军没有丝毫胜算。除此之外，金国其他各州府已经有兵马源源不断赶来，并且，大名府汇兵将近十万，已经兵临襄阳城。 此战最好的结果便是保持住原来的局势，至于最坏的结果…… 张浚没有明说，但是赵眘却不是傻子！利州兵败，利州两路空虚一片，若是金人趁机打破了原来的防线，西北五路再无安宁之日。至于襄阳城，虽然墙高池深，可是面对将近十万金兵，却依旧没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赵眘想不明白这局势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子，不是自己一方占据优势么？怎么会突然间大反转了？而且，已经达到了岌岌可危的程度？ 按照张浚的说法，现在金国动用的兵力已经将近二十万，要知道，当初北伐之战，金兵也未曾动用如此众多的兵马，难道，金人想要与宋决战？ 该怎么办？ 赵眘心中没有一丁点儿答案！甚至，面对金人突然间的疯狂，他有些慌乱了！ 现如今，大宋只剩下这半壁江山，难道，这仅剩下的半壁江山，也要在他的手中丢掉么？ “陛下，史浩大人请见！”王权的声音让赵眘惊醒过来，他下意识的便想要拒绝，不过，随后便是缓缓说道，“宣！” 史浩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也许能够给他一些主意。 不多时，史浩在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到大殿之中，“臣史浩，参见陛下！今大考之日即将到来，主考之人却是尚未定论，所以……” 史浩还未说完，赵眘便摆了摆手将他的话语止住，科举大考自然是大事，只不过，与现在的局势比起来却是不值一提。如果此战败了……那还有科考的必要性么？ “看看……” 赵眘将张浚的密信递给史浩，史浩接过来低头观瞧，只是片刻，便是神色大变。 “陛下……” “爱卿，你以为，张浚之言有几分为真？” 史浩略微犹豫之后便是说道，“陛下，张大人对于兵事极为清楚而且身在凤翔府，想来不会有假，而且，两日之前，枢密院不是在朝会之上禀告，说是襄阳一带发现了大批的金兵么？以金国现在的兵力布局，以大名府为核心汇聚数万兵马轻而易举……” 第1320章 赵眘的愧疚，史浩的问题 赵眘苦笑一声，史浩虽然没有明说，却也佐证了这封密信之中消息的正确性，也就是说，他的确没有什么幻想的余地了。 “呼！”赵眘长叹一声，整个身子软到在床榻上，之前的他有多兴奋，现在的他就有多恐慌和迷茫！ 从一场幻想中的大战，变成现在这样岌岌可危…… “爱卿，朕……朕该如何！” 史浩神色凝重，他当然知道此战战败的后果，只不过，他并不清楚此战的前因后果，更不知道吴璘等人的大胆妄为！ 沉吟许久，史浩方才缓缓说道，“那依陛下之见，是要战还是要和……” 赵眘脸上抽动了一下，而后颓然说道，“爱卿，虽然不能妄自菲薄，可是，你觉得我们与金人全面开战，能胜么？且不说其他，按照张浚所言，现如今凤翔府之战即将战败，利州危如累卵，襄阳城之外，金兵大军压境，大战一触即发，我们就算是想要战，又能够汇聚多少兵马，又能够抵挡金人多久！” 哪怕是赵眘，此刻也没有了任何信心！ 如今金人兵强马壮，大宋虽有数十万兵马，可是，之前虞允文查证的军中之事却让赵眘知道，这些兵马根本不堪大用。 平日间还不曾显现，可如果与金国大战，这些兵马恐怕一触即溃。 至于本应该实力最为强大的禁军，虽然盔明甲亮、兵额不少，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些禁卫能够有多大战力，赵眘怎么可能不知道？ 大宋最强大的一批禁卫军，便是在开国之时，虽然数量不算多，但是南征北战鲜有敌手，只可惜到了现在，尤其是衣冠南渡之后，这禁卫军已经成了一个拿着饷银的花架子！ 其中的兵卒有不少根本未曾真正上过战场，禁卫中不少统领，也是掺杂着各种人情关系！ 这样的一支禁卫，赵眘实在没有勇气将自己的命运交到他们的手上！ 忽然间，赵眘开口说道，“爱卿，不如我们立即派遣使团前往金国如何？我们可以针对此战给与他们一些补偿，然后双方停战……” 赵眘没有说完，史浩便是苦笑了一声，他无奈的摇头说道，“陛下，金人狼子野心，他们怎么可能会将即将到手的东西让出去？现在去求和，也不过是被金人羞辱一番而已，恐怕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史浩虽然是文臣，但是也知道一个道理，兵马的强壮与否，代表着你所说的话是否有理！ 如果大宋兵强马壮，那自然是有理，可现在大宋处于劣势，金人怎可理会？ 听到史浩的话，赵眘不由得沉默下来，“难道，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么？” “陛下，这也未必！”史浩捋了捋短须，“想要解掉这一次的危局，还真的有一些希望，难道，陛下忘了之前出使金国的沈堂了么？” 刷！ 原本赵眘无神的眸子陡然间一亮，“对，朕怎么将他给忘了？不错，只要沈堂归来，那不管是战是和，咱们都会多一些选择和底气！” “沈堂……沈堂……”赵眘站起身来，急速的踱着步子，口中喃喃自语！ 人都是健忘的，哪怕皇帝也是如此！尽管沈堂之前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随着吴璘一连串的大胜，使得沈堂在赵眘心中的地位急剧降低。这也是为何，在年节之前，赵眘几乎将沈堂挂在最边上，可是，自年节之后，他却极少在提及沈堂的名字。 说是君王无义也好，说是赵眘寡情也罢，这就是现实！ 只不过，现在张浚的一封密信，却是将赵眘浇了一盆冷水，也让他从之前的兴奋之中清醒了过来。 心中想着之前沈堂的功绩，想着这一段时间自己的盲目，赵眘不由得有几分羞愧。 对于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关系，他早就与沈堂探讨过，沈堂也曾经说过，现如今的大宋并不适合与金国一战，无他……实力不足！而且，想要收复当年的故土也并不容易，哪怕大宋的实力增长一些，勉强开战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这样的结果，并非大宋所需要的。 这便是为何，当年沈堂远走成都府之前，会提及攻略吐蕃，以吐蕃土地置换为主，以兵力威慑为辅的建议。 “哎！”赵眘长叹一声，“悔不听沈爱卿之言，朕还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这一段时间，他甚至心中腹诽过，与其用沈堂那种耗时日久，而且未必成功的法子，还不如现在这吴璘，直接攻略北地，拿下一个凤翔府。只可惜，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沈堂并没有错，错的是他自己。 “爱卿！朕……朕想要立即遣人将沈堂寻回来！” 赵眘咬了咬牙，带着几分哀求之色对史浩开口！ 史浩低头沉默，好一会儿低声说道，“陛下，当初沈堂为何远走北地，您应该还记得，若是现在让其归来，朝中文武百官会如何攻讦？沈堂心中忠于陛下，所以想要寻他回来，应该并不会太难，而且，此战事关我大宋兴亡，沈堂也不会置之不理。可是，如果待到将沈堂寻回来，却是再度被人逼走……” “那在想让沈堂回来，可就在没有机会了！” “除此之外，之前沈堂辞官而去，那这一次回来，又需要以什么身份归来？陛下是仁君，可以体悟臣下，自然也可以体会沈堂之难！” 史浩摆出来的两个问题，让赵眘难看到了极点！ 自从沈堂离开之后，当初那件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是却也只不过因为沈堂的离开被勉强压住，如果沈堂归来，自然会有人旧事重提！并且，因为军中之事，还罢黜了张浚，换上了一个虞允文。 虽然此事与沈堂的离开没有关系，但是，张浚与沈堂交好众人皆知，张浚对沈堂更是当成了自家子侄一般对待，沈堂归来，张浚却已经不在枢密使之位，如何对沈堂分说？ 更何况，因为凤翔府开战之事，使得吐蕃境内的宋军都直接被忽视…… 第1321章 请沈堂归来？宋军已战败？ 这些事情尽皆事关沈堂，而且，是让他这个皇帝都无法对沈堂开口！ 君臣二人相对而坐，赵眘神色不断变换，史浩却是沉默不语！ “此事……待朕好好思量一二，在做打算！”赵眘疲惫的说道，只可惜，根本没等多久，凤翔府战报便是传来——宋金两军与凤翔府决战，双方投入兵力近十万之中，鏖战数日之后，宋军战败，金兵惨胜，而且，金国再度有其他兵马抵达凤翔府，吴璘和张浚二人已经率兵退守五丈原一带…… 不错，宋军终究是败了，哪怕，这一次吴璘提前准备，可是面对着强大的对手，依旧没有改变这个结局。 且说乌古论达不得不断臂求生，直接舍弃了一部分兵马，而后率领剩下的六千兵马与徒单克宁汇合！ 如此一来，除了刘达在渭水之南的几千兵马之外，徒单克宁手中的兵马已经达到将近两万之数。 而宋军几方也已经封锁了周围要道，把金兵的主力团团为在了核心位置。 北方与东方各万余兵马，向西则是吴璘将近两万主力兵马，至于萧四的几千兵马，现在虽然同样退守与吴璘汇兵，但是这支兵马在之前金兵的冲击之中不仅损伤严重，而且消耗也极大，所以还在修养之中，暂时派不上用场。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军的最后碰撞到来！ 最先发起攻击的便是金兵，徒单克宁很清楚，宋军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可是他却没有足够的时间！ 首先，军中的粮草并不算多，根本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其次，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战场空间会逐渐被宋军压缩，这对于金兵来说自然是不够的。所以，他们需要依靠交战来换取腾挪的空间，并且寻找宋军的薄弱点打开一条缝隙。 徒单克宁能够想到这一点，吴璘自然也想得到，现如今，金兵已经被围合，甚至不需要交战，只需要围合的时间足够长，金兵便是待在的羔羊。因此，双方的形势已然明了。 他下令各方兵马，以连营的方式将金兵彻底封锁，但是却并不急着交战！只需要消耗金兵的锐气就可以，而且，各方兵马组成大阵轮番御敌。早有准备的宋军，不仅拿出了大量的盾牌，甚至阻挡骑兵冲锋的战车也数不胜数。每一次金兵杀过来，宋军直接摆开阵势，任凭金兵冲锋，却是绝不会贸然反击。 现在对于金兵来说，完全就是争分夺秒，徒单克宁麾下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的朝着宋军压迫过去，冲锋、冲锋、再冲锋！ 没有犹豫、没有间歇、没有止境…… 在短短的十二个时辰之内，金兵发起的攻击次数达到了二十余次！甚至，即便是在暗夜之中金兵的攻击也未曾断绝…… “现在情况如何？”金兵的中军大帐之中，徒单克宁微微闭目，不过，从他凝沉的脸色来看，他的心中并不平静！也是，已经狂攻了整整一夜时间，死伤的兵马多大三千之众，可是宋军的大阵依旧稳如泰山。 “大帅，宋军并不理会我们的攻击和挑唆，他们防御极为严密，并且只是借助地形死守，根本没有想要进攻的意思！” “再加上这一次他们提前选好了布阵之地，宋军的军阵与周围的地形极为契合，使得我们很难找到宋军的弱点……” 偏将看了看依旧闭目的徒单克宁，而后继续说道，“另外，因为是我们主攻的缘故，所以，我们一方的伤亡，甚至比之宋军还要略大一些！也就是说，哪怕是拼到最后，照这样下去的话，胜利依旧是属于他们的……” “刘达所部现在情况如何？”徒单克宁再度问道。 “其部徘徊在渭水之南十里左右，随时可以出动，而且，之前大帅所预料的不错，在渭水之南宋军并未布置大批量的兵马！” “如果你们是宋军统帅，以现在的局势来猜测，我们的兵马会针对哪一个方向？” 众将沉默片刻之后，一人起身说道，“刘达的兵马在渭水之南，也就是说，至少表面上看向南度过渭水是我们唯一的退路。不过，吴璘此人不简单，想来也会想到这一点。而且，向南度过渭水，也有两个弊端！” “其一，现在我们的位置距离宋军并不算远，想要渡河，宋军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刻扑出来！其二，向南远离凤翔府府城，我们过河容易，但是待到我们过河之后想要再度回来，却是不容易。宋军只需要断绝了这渭水，我们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大军去拿下府城。” “所以，按照正常推算，我们最坏的决定，便是渡河向南避开这一战。” “如果排除南方，那剩下的几个方向，实力最强大的便是西方吴璘率领的主力兵马！其不仅有吴璘亲自坐诊，而且兵马的数量将近两万之众！” “东方和北方的话，向北乃是人之常情，向东却是出其不意……” “此言不假！”徒单克宁微微颔首，“向东或者向北，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我们最佳的选择，不过，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这两个方向宋军的数量虽然较少，可是却占据地利，想要攻击也并不容易。” 他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扫了一眼，而后手掌轻轻挥了挥，“乌古论达，之前你在吴璘的手中儿郎死伤惨重，这一次本帅就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本帅决定了，合兵主力向西，他们另外两支兵马不敢轻动，只要一动，地利自然不在，阵型也会出现缺失，所以，我们只需要与吴璘决战便可以。” “诸将听令，留下三千兵马，佯攻向北和向东两个方向的宋军，其余主力兵马，随本帅亲自向西。既然吴璘想要与本帅战一场，那本帅就给他这个机会，看看此战到底是谁胜谁败！” 话音落下，满营众将尽皆站起身来，“末将遵命！” 第1322章 金兵怒回头？常都来激将 徒单克宁的决定，改变了之前吴璘想要达到的效果！吴璘很清楚双方战力之间的差距，所以原本打算三方合战徒单克宁。然而，现在徒单克宁分兵，另外两个方向的宋军直接便是被牵制。 虽然每一方留下的兵马并不算多，可是，他们却是硬生生靠着强大的机动力，让另外两个方向的宋军根本不敢轻易大规模的进兵。 这并不奇怪，虽然利州兵算是精锐，不过真正的核心却是在吴璘所部，其他两个方向的兵马不管是战力还是将士的信心都略有逊色，面对金兵的疯狂进攻，他们只能抱着无功无过的方式先行防守，将金兵挡住，至于进攻，却是还未下定决心。 而且，就如徒单克宁所说，如今宋军成阵，并且依靠地利，如果脱离地利，阵型有所变化的话，很有可能被金兵抓住机会突破！到时候，哪怕是少量金兵的穿插，也可能给这两支兵马带来灭顶之灾。 从这个角度来说，这两个方向宋军的主将也没有任何错误。 吴璘击退了乌古论达的兵马之后，很快便是将剩下的战场尽皆围剿扫平，略作修整，大军便是继续开拔向前！ 宋军前行的速度并不慢，尤其是常都的先锋更是一马当先。 “报！将军，前方发现大股金兵杀来！” 常都闻言神色微变，按照吴璘的推测，现在不应该出现金兵才是，“立即回报大帅，全军结阵御敌！” 感觉到这一股金兵来的突兀，常都略作思索之后，便是让麾下的兵马依靠地势排出了一个方形的防御大阵！现如今，他麾下只有两千多兵马，如果金人真的是大规模杀过来，他也根本挡不住。 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作为一颗钉子钉在这里，怎么也不能让金兵太过顺利，至于能否彻底将金兵挡住，却还需要看看接下来的状况！ 宋军的大阵刚刚成型，便是感觉到大地轰鸣颤动！常都双目眯了眯，听这动静，金兵的数量的确是不少。 不多时，黑压压的骑兵便是出现在常都面前，不过，当看到为首的那金国将领之时，他却是不由得愣了愣。因为，这将领恰好是不久之前刚刚败走的乌古论达。 “难道是乌古论达不甘心？若是如此，反倒是一件好事！”常都心中暗暗想着，对于吴璘的计划他当然清楚，这乌古论达虽然强悍，可是却不是宋军主力的对手，如果能够将这一支兵马彻底消灭，自然是极好。只可惜，之前乌古论达退走，宋军根本来不及拦截，没想到，现在他再度回来了。 “哈哈哈，手下败将，竟敢再度前来，不怕丢了性命吗！”常都眼珠一转，便是下令前方的兵卒齐声大吼！ 激将，并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在愤怒和激动之下，将领若是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事情，很可能直接导致一场大战的溃败。 果不其然，乌古论达闻言，当即气的哇哇乱叫。 “尔等宋军鼠辈，只不过靠着计谋胜了一阵，现在本将前来给麾下儿郎复仇，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说着，他抽出长刀便是率先朝着宋军冲了过来！ 俗话说哀兵必胜，这一次金兵带着仇恨而来，再加上数量也占据优势，所以哪怕常都提前布好了防御大阵，可是在金兵疯狂的冲击下依旧死伤惨重！ “这些金兵疯了！”常都咬着牙，现在自己这支兵马已经被金兵团团围住，这些金兵不时从某个方向冲击过来，宋军死伤极大，这使得他不得不断的将阵型进行缩小。 “希望大帅谋划一番，直接将这支兵马吃掉！” “这会不会是金兵的阴谋！” 中军大帐中，看着吴璘刚刚下达了命令，张浚沉声开口。 吴璘思索片刻说道，“应该不会，现如今我们另外两支兵马已经合围，而我们这里兵强马壮，金兵就算是倾巢而来，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将我们击溃，反而给了我们另外两支兵马围合的时间与机会！” “所以，很有可能是乌古论达愤怒之下，私自领兵前来报复。要知道，他麾下还有六千兵马，而且已经有了准备，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确可以有足够的自信！” “希望是如此！”张浚忧心忡忡的说道。 他对于金国西路军并不算熟悉，对于徒单克宁以及其麾下众将也并不算了解，所以，虽然他的话吴璘会很重视，但是，他却也并不会太过影响吴璘的判断。毕竟，吴璘在利州多年，更是与徒单克宁的西路军多次交手，双方自然比较了解。 而得到前方传回来的消息之后，吴璘已经下令，让麾下兵马立即绕道将乌古论达的兵马包围，先行将这支兵马灭掉，如此也断了徒单克宁一只臂膀！现在，他麾下的大军已经迅速朝着乌古论达的后方疾行而去。 徒单克宁与常都所部的兵马交战的如火如荼，吴璘一边催促兵马尽快合围，一边缓慢向前推进准备与常都合兵。 “大帅！前方兵马回报，已经抵达预定的位置，一旦金兵有退走的迹象，直接便可以对金兵进行截杀……” “好！”正等待消息的吴璘当即大喝一声，“传令各部兵马，立即压上前去与常都的兵马汇合，决战乌古论达！” 虽然交战的时间仅仅半个时辰左右，但是常都麾下的兵马却是已经死伤惨重，在金兵接连不断的冲击之下，他的前锋兵死伤的数量已经超过一半！就算是常都，现在也是身上多处受伤咬着牙坚持。 “将军，大帅的主力援兵到了！” 常都听到一旁旗手的喊话，当即神色一震，援兵既然到了，那说明大帅已经布局完毕！ “兄弟们，给我坚持住！大帅已经到了……” 一声声呐喊让宋军如同注入了一支强心剂一般，本来已经摇摇欲坠的大阵，竟然再度变得坚挺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候，在他们的后方，如同潮水般一眼望不到边的宋军主力，疯狂的冲了上来！ 第1323章 金帅巧用计，宋军陷其中 目的达到，常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一战损伤兵马不少，可是如果能够彻底将乌古论达拿下，无疑是值得的。 只不过，他却未曾看到，面对着杀过来的宋军，乌古论达不仅没有丝毫慌张，反而是如他一般松了一口气！ “传令下去，且战且退，方向东南双虎口！” 面对冲上来的宋军，乌古论达指挥着麾下的兵马边战边退，宋军数次想要拼死上千黏住他的兵马，却是被他巧妙的躲过。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金兵退后十数里，而这时候，随着这一天的大战，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将军，前方便是双虎口！” 乌古论达微微颔首，“分出一千兵马，在前方引路查看！” 几乎在同一时间，宋军的令兵同样在对吴璘禀告，“大帅，我们的兵马边埋伏在双虎口，只要这金兵抵达，便会直接现身截杀！” “好！” 此刻的双虎口一片寂静，只不过，起伏的山峦在这日落时分却是如同一张巨口一般！ 分出来的一千金兵很快便是朝着双虎口的方向冲了过去，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双虎口的时候，突然间，两侧的丘陵之上，却是陡然间出现一支支火把，而后，一支支带着风声的箭矢朝着他们的方向笼罩而来！ “杀……” 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一股股宋军冲出来，直接将金兵的退路截断，这支金兵慌乱之下，一部分直接撞入到宋军的大阵之中，另外一一部分慌忙撤离。 “将军，不好了，前方双虎口有宋军截杀！” 听着这紧张的回报，乌古论达咧嘴一笑，他反手摘下背上的弓箭，将一支早已经准备好的火箭取过来。 张弓搭箭！ 刷…… 这火箭如同星芒一般直冲天际！ “合兵，方向双虎口，杀！” 就在这支火箭达到顶点的那一霎，陡然之间，在另外几个方向，同样有火箭腾空，虽然距离遥远，不过在这暗夜之中，却足以让人看得分明！ 而在后方的中军大帐之中，吴璘清晰的见到了这一幕。 下一刻，吴璘神色巨变！ “不好，中计了！” 吴璘的确是小瞧了徒单克宁，或者说，他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太足了！他没有预料到，另外两个方向的兵马，根本没有拖住多少金兵，他没有料到，乌古论达的所谓复仇而来，只不过演的一场戏而已。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徒单克宁很清楚，吴璘不会放过一口吃掉乌古论达的机会！所以，他借着乌古论达，直接吸引了吴璘的视线，并且，将吴璘黏在一起的大军分割开来。 如果从整个地域来看，正中间自然是乌古论达的兵马，而在他的外围，则是一层层将其包围的宋军，不过，在宋军之外，一处处的山坳之中，早已经蓄势待发的金兵却是露出了獠牙。 双虎口的确埋伏了宋军，只不过，分兵之后的宋军并不算强悍，如果仅有乌古论达这一支兵马，这里埋伏的宋军的确可以将其阻住，然后等到吴璘后方兵马到来，对乌古论达完成围杀。 只不过，随着乌古论达合兵冲上来之后，只过了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在他们的后方，便是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 伴随着火把的光亮，他们可以看到，无数金兵从黑夜之中钻出来！ 两面夹击！本来承受乌古论达的冲击已经让他们难以坚持，现如今再度有金兵来袭，他们的拦阻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这单薄的防线，在两面金兵的冲击之下，没多久便是崩塌开来，大阵被冲破的宋军没有任何屏障，成了金兵猎杀的对象，哪怕宋军将领勉强维持，可是却也只能带着少数的兵马败逃开来…… 中军帐中，吴璘双目无神的软到在椅子上，这一段时间，一场场大战虽然让他疲惫，可是却也支撑着他的精气神。可是现在，他所有的力气如同被突然抽走了一般，就连那一双眸子之中都少了几分光华。 虽然，现在各部的战报还未传回来，但是，从看到那一支支腾空而起的火箭之时，他便已经知道，他中计了！而且，再想收兵已经来不及。 如果所有的兵马汇聚在一起，就算是徒单克宁的主力杀过来，他也可战可退，至少有不少腾挪的空间，然而现在，为了围合乌古论达的兵马，宋军已经分散开来，金兵可以各个击破，甚至同样分兵来对敌，宋军的胜算也不算高…… 他谋划一场，失败来的太过突然，尽管，也许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战的结局，可是真正到了面对的时候，他依旧难以承受！ “此战，我吴璘之罪！数万儿郎因我拼死沙场，我乃是罪人！我吴璘……上愧对陛下信任，下愧对无数战死的将士……” “噗！” “唐卿！”见到面如死灰、吐血昏迷的吴璘，张浚神色大变！ “大帅……啊！”一个令兵冲进来，却是见到吴璘吐血倒地，当即惊慌失措！ “去，立即将医官带过来！” 好半晌的混乱之后，张浚总算是沉静下来！吴璘急火攻心，现在依旧昏迷不醒，甚至，倒地能否保住命医官都不敢给一个确定的答复。 吴璘本就身上病患不少，而这一次率兵北上，乃是他最后的支撑和希望，更是花费了他全部的心思和精力。而现在，眼看就要战败，他无论是精神还是身躯，显然都再难承受。 “张浚大人，该怎么办……” 吴璘的昏迷，使得张浚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就在刚才，其他几个方向尽皆传回来消息，金兵果然分兵与宋军各部交战，宋军各部根本不是敌手，不少已经溃败！ “传令所有兵马，尽可能收拢兵马退兵汇合！另，立即给另外两个方向的兵马传信，同样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与我们合兵！” 从这一次金兵袭击的数量来看，至少金兵主力尽在，也就是说，另外两个方向的兵马已经失去了意义。 第1324章 援兵辛弃疾，虞允文面圣 不过，没多久张浚便是得到回报，其他各部的兵马大多被金兵黏住，现在即便是想要退却也极难！ 张浚神色变幻，这战场时刻在变化，此刻，就算是他也难以决断！ 突然间，一名黑甲将冲进大帐中！ “大帅，我们有援兵！” 张浚神色一怔，随后看着冲进来的毕再遇问道，“援兵？我们哪里还有什么援兵？” “大帅，是成都府辛弃疾将军的兵马！他本来是运送粮草而来，不过，却是察觉到斜水、渭水交汇之南有金兵屯驻。辛将军唯恐战局有变，因此悄然从阳平镇渡河北来，现在距离我们的方向只有数里，要不了多久便可以抵达！” “真的？”现如今情况混乱，如果能够多一支强力兵马，自然是最好。而且，张浚很清楚辛弃疾麾下兵马的厉害！ 虽说想要反败为胜困难，但是至少可以让大宋减少不小的损伤！ “去，待辛弃疾到了，让他立即来见我！” 数里的距离并不算远，只不过盏茶时间，一支全身披甲的骑兵便是出现在张浚所在的大营之侧。 “末将，拜见大帅！” 中军帐中，辛弃疾疾步而来！ “坦夫，此次前来，你麾下多少兵马！”张浚没有绕弯子，直接相问。 “兵马三千！” “三千……”张浚略作沉吟，而后便是对辛弃疾说道，“坦夫，老夫有一事相求！” “末将不敢，大帅请下令！”辛弃疾惶恐回应。 “此次，我宋军中计，现如今，各部兵马被金兵缠住不得脱身！若如此下去，我们所有的兵马都将被金人各个击破。不过，这一次金兵胃口不小，所以，同样分兵袭杀。我麾下，如今大多为步足，战力也有限，所以我想要借用你麾下兵马与金人鏖战一把！” “其一是为了尽可能多的将其余兵马救出来，其次，我知你麾下兵马精良，也可借此给金兵与创伤，至少让他们不敢轻言南下！” “末将领命，大帅尽可说来便是，末将及麾下三千兵马，尽皆听从大帅的吩咐！” 张浚有些干枯的手掌在辛弃疾的肩膀上拍了拍，心中有感激也有欢喜！这些人，到如今依旧记着当年自己的一份情分，此实属难得！ “你看，之前我们的兵马布置在这几个位置，而金兵想要袭杀，必定会在这几个方向才能更为出其不意！而且，金人合计最多也不过两万兵马左右，分散开来，每一处也不过数千兵马而已……” 张浚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在地勘图之前，对辛弃疾讲述起现在的战况！ 待到讲述完毕，张浚沉声说道，“此次唐卿出兵北上已经败了，如今中计，已然伤筋动骨，另外几处兵马，我已经下令让他们尽快摆脱金兵钳制，直接度过渭水而后汇合！” “待到渡河汇兵之后，此战我大宋已然无力，所以，唯有直接退出凤翔府境内！” “大帅！如今在大散关一带，我们依旧有数万兵马，若是倾巢而出，未必会败！” 张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如果仅仅是西路军，自然是胜算极大，他也相信成都府兵马有这样的实力，可是，在徒单克宁的背后却是大半个金国的力量！辛弃疾等几只兵马虽强，可是想要违背如今完颜雍的意志，显然不现实。 若是勉强拼杀，到最后损兵折将，大宋承受不起这样的损伤。 “我会让毕再遇麾下的两千余兵马尽皆归你调遣，他们尽皆是邵宏渊麾下精锐，想来与你处兵马也并无差错！” “此战，无需莽撞！更不能陷入其中，所以，其中分寸你自行掌握！我给你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后，在此处汇兵，而后向南渡河退走！” 辛弃疾点点头，随后与毕再遇合兵，并朝着最近的方向袭杀而去！ “陛下！虞允文大人求见！” 勤政殿中，王权低声对着赵眘说道！ 正在批改奏章的赵眘手掌微顿，而后沉声说道，“宣！” 不多时，虞允文便是随着一名内侍进入到大殿之中，不等赵眘开口，虞允文便是直接拜倒在地。 “陛下，臣死罪！凤翔府用兵不利！利州兵战败，主帅吴璘怒火攻心至昏迷不醒，数万兵马损伤逾半，并且已经在张浚率领下退守渭水之南……” “啪！” 赵眘手中的朱笔直接跌落在桌子上，而后又滚落在地上，不过，赵眘无暇理会已经被墨汁沾染的奏折，更无暇顾及地上点滴的墨汁！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了准备，凤翔府之战很可能会败，毕竟，有张浚的那一封密信，已经让他知道了金兵的状况。不过，他的心中，依旧有着几分侥幸！毕竟，之前一连串的胜利并无虚假！ 只是，这现实终归打破了他的幻想！ 凤翔府一战，还是败了！ 大殿之中一片安静，赵眘愣愣的站着，虞允文伏地不起！很显然，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让他们难以回神。 “呵呵……哈哈……”陡然间，赵眘仰头大笑起来，“虞允文，你误朕，你们胆大包天，数万将士死伤过半，主将昏迷！这便是当初你告诉朕的必胜？” “你……” 赵眘手指虞允文，怒火冲天、浑身颤抖，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已然败了，现在就算是将这虞允文砍了，又能挽回什么？ “你……退下！”赵眘宛如失去了力气，直接跌坐在椅子上，至于虞允文，此刻他连惩处他的心思都没有！ “陛下……” “朕让你滚！” 哗啦！龙案之上的奏折，直接被震怒之中的赵眘扫落在地上。 虞允文怔了怔，随后叩拜，“臣，告退……” 虞允文离开之后，赵眘就这样呆呆的坐着，不言不语！昨日，襄阳传来战报，近十万金兵在襄阳之北集结，襄阳城危在旦夕，今日，又得到凤翔府战败的消息，这两个消息，直接成了压垮赵眘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1325章 赵眘心愧疚，凤翔府惨败 “陛下，该用晚膳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数个时辰的时间，大殿之中，早已经收拾干净，不过赵眘却依旧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 赵眘眸子动了动，随后摆了摆手，“宣，史浩觐见！” “这……”王权还要规劝，可是赵眘已经再度闭上了眸子！现在各处危局，他哪儿有心思用饭？ 王权转身而去，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外面有内侍来报，史浩已经到了。 王权亲自前去将史浩引入大殿之中，史浩脸上同样神色凝重，很显然，凤翔府的战事他已经得到了消息。 “臣……” “直翁，朕该如何！”赵眘打断了史浩的话语，缓缓开口！ “陛下，沈堂归，危局解！” 赵眘脸上的神色动了动，随后却是苦笑一声，“直翁！朕愧对沈堂！他初入仕，出使北地金国立下汗马功劳，可因为他人攻讦、百姓躁动，朕不得不让沈堂承受了一次惩处。而后，成都府遭难，满朝文武无可奈何，所有人都要朕向吐蕃乞和！” “又是沈堂，亲自前往金国借兵，而后直接率兵前往成都府，稳住了局势。然而，同样因为他人攻讦，朕临战换帅！可是，沈堂退走，成都府再度兵败如山倒！沈堂没有对朕有任何埋怨，再度兵进成都府，征战数月之久，终于彻底击溃吐蕃，使得我西部边疆无恙！” “西北五路水患，沈堂以知府之身，却是救万民！而后巡查五路，数次历险！” “西北五路初定，大理犯边！朝廷无力派兵，沈堂孤身入南疆，月余时间收复整个南疆，之后前往大理……” “可是，在沈堂需要朕的时候，朕无可奈何。所以，使得沈堂心灰意懒北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沈堂多少次为了朕、为了大宋出生入死？又立下了多少泼天功劳？可是每一次，朕都不得不愧对沈堂。” “这一次，吴璘出兵凤翔府，自然有虞允文与吴璘蛊惑之过，可是朕又岂能无干？当初沈堂给朕制定的计划，朕自己破坏了！而现在，朕再度没有了任何办法，可是，却又有何颜面再度让沈堂归来？” “就算是沈堂归来？朕又该如何面对这个给朕立下无数功劳的功臣！” 史浩沉默许久，而后低声说道，“陛下，沈堂忠于陛下，这些事情，他又如何会怪责陛下？” “沈堂可以不在意，可是，朕如何能够不在意？”赵眘陡然间高声厉喝，“朕……亏待他太多……太多了！” “陛下虽然略有差池，不过却也是为了整个大宋着想，所以，沈堂会理解陛下一片苦心！而且，陛下心中有愧，但是却也可以补偿。不过，若是局势再度恶化，那我大宋……” 二人相对，沉默许久之后，赵眘缓缓说道，“直翁，该如何！” 史浩思索片刻，而后低声开口，“陛下，沈堂乃是念情分之人，所以，陛下应以情来弥补！” “首先，沈堂归来，这满朝文武自然会针对之前成都府调兵之事有诸多攻讦……” 赵眘闻言，眸子之中寒光闪动，“此事，朕心中有数！若是有人不识相，朕不介意让这朝堂之上的面孔换一换！真当沈堂离开之后，朕什么都没做么！” 赵眘的话让史浩心中一寒，看起来，这次要有人被杀鸡儆猴了！ “另外，之前臣便对陛下提及过，信安军主将柳宏业之死，似是而非！当年之事，陛下自然不必深究，不过，为柳宏业平反却是并不难。” 赵眘微微颔首，沈堂重情，他也自然知道沈堂对柳香菱感情如何！ “直翁，此事你亲自去办，若有任何人敢拦阻，让他直接来见朕！” “臣领命！” “另外，邵训虽然是增补为连理知县，不过其治下却也安宁！”赵眘开口说道，“若是将其捡拔一二……” 史浩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陛下，沈堂对于所谓的官位并不太在意，否则，也不会尽皆辞去了官职而远走，邵训这知县同样是如此。所以，若是如此，反而显得刻意了几分。若是陛下看中这邵训，可待沈堂归来之后再行擢升便是……”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那便是想要将沈堂寻回，还缺少一个合适的人选！” 赵眘闻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沈堂的踪迹，算不得秘密，而且，沈堂自己也没有保密的打算，所以想要找到沈堂自然是轻而易举。但是，如果仅仅是随意让人传信过去，却是显得并不重视。可是，北地终究是异国，也并非所有人都合适！ “却是如此！”赵眘凝声说道，“此人不仅要有一定身份，还需要合适前往金国……” 二人沉默半晌，陡然间，赵眘双眸一凛，“此事便由朕考量，你先行将其余事情办妥再说……” 史浩闻言，也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而后告退而去！ 凤翔府五丈原之上，一座座军营连绵不断，不过，这些军营之中的气氛却极为低落！这里，正式大战之后，宋军退后合兵的地方。 中军帐中，张浚面对着诸将，神色有几分悲怆和默然！ “唐卿如何？”张浚问道。 “刚才末将遣人去问过医官，吴璘大帅依旧在昏迷之中，不过，医官说只是急火攻心而导致昏迷，再加上旧伤复发，所以还未清醒。不过，医官已经配置了药物予服用，如果不发生变化，吴璘大帅暂时并无生命危险！” 张浚点点头，心中微微放缓了几分。 “各部损伤的兵马情况，可统算好了么？” 一旁的副将闻言，脸上的神色更为沉痛，这一战，损伤惨重！ “大帅，此次与金兵决战，我方投入兵力五万六千七百余人！这其中包含萧四将军所部以及辛将军所部兵马！” “现如今，经过各部统计，我们合兵两万一千一百五十三人……损伤三万五千余……” 第1326章 皇太子赵愭，赵眘的诚意 “夫君，今日我身子有些乏了，你和玥儿她们出去！” 上京城，沈家宅院之中，香菱拖着步子对沈堂说道，虽然现在还没有显出腰身，但是却总是有几分乏累和困倦。再加上，哪怕将近三月时分，这上京的天气依旧冰寒，使得香菱更没有丝毫想要外出的意思。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那几个丫头，最近这些日子都玩儿疯了，今天便在家中陪着娘子就好！” 香菱还要在劝，一名侍女却是匆忙跑了过来，“老爷，外面有客人求见！” “什么客人？”沈堂愣了愣，在这上京城，除了纥石烈志宁之外，他可并没有任何相熟之人。 那侍女将一个香囊大小的布袋递给沈堂说道，“这客人是随着邵家铺子的掌柜过来的，说老爷见了这腰牌便会清楚！” 沈堂接过布袋，随后便是伸手将其中的一个方形物事向外取出。 然而，只取出一半，沈堂的眸子便是一紧，随后直接再度将腰牌放回了布袋之中！ “娘子，你们先回屋室之中，夫君去见客！”沈堂转头说道。 顿了顿，沈堂朝着赵灵开口，“灵儿，你陪我前去！” 听到沈堂的话，香菱和暮语神色微动，香菱上前低声问道，“夫君，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沈堂略作思索，而后便摇了摇头，“放心，夫君心中有数！” 香菱闻言，不再多问，而是转头朝着众女说道，“走，昨日铺子之中送过来不少江南的丝织之物，咱们去选一选！” 说完后，又低声与赵灵耳语片刻，随后便是引着众女回到了屋室之中！ 赵灵上前来到沈堂身侧，随后轻声说道，“沈堂大哥，是不是皇兄遣人来了？” 很显然，虽然刚才香菱等人并未看清那布袋之中的物事，不过，却也已经猜到了一些事情。 沈堂微微颔首，却见赵灵说道，“沈堂大哥放心，咱们若是不想理会，不理会也无妨，反正咱们现在身在北地，皇兄也没办法！” “走，咱们去见一见！”如果是其他人，沈堂还能推拒一二，可这一次的来者，着实让他有些吃惊。 刚才那腰牌之上，他看的分明，竟是金色龙牌，而且，其上鲜明是一个‘邓’字。 能够有皇家的令牌，而且还有这个邓字，沈堂如何还猜不到这来者的身份？ 二人走到前厅，果然见到一个年轻男子正端坐在桌子之侧！ “沈堂，拜见太子殿下！” 不错，这来者正是大宋不久前方才上位的太子，邓王赵愭！这宅院内外，尽皆是沈堂的亲信，所以，沈堂并不担心赵愭的身份暴露出去。 “邓王？”见到这赵愭，赵灵也是不由一愣，她没想到，这一次来的竟然是自己的亲侄儿。 说起来，赵灵和赵愭二人差了一个辈分，但是论及年龄的话赵灵反而要小了几分。不过，在皇室之中，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奇怪。 反应过来之后，赵灵也赶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却见那赵愭见到二人行礼，赶忙起身，并恭敬回礼，“见过沈大人！” 给沈堂行礼之后，又苦笑着对赵灵说道，“姑姑，你是长辈，怎可对我行礼！父皇自幼便教导孤王忠孝，自当是侄儿给姑姑行礼才是……” 实际上，按照礼制来说，赵灵虽然是长辈，但的确应该要给赵愭行礼。赵愭虽然仅仅是太子，可依旧是君的范畴，而赵灵却是臣。甚至，不要说是赵灵，就算是赵眘的那些妃子，除了皇后之外，其他人等也要先行行礼。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论地位，太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至于沈堂，更不用说，他同样也要对赵愭行礼。 至于赵愭为何对沈堂和赵灵如此恭敬，是因为赵愭乃是聪明人！ 这一次他之所以冒险前来北地上京，为的便是将沈堂请回去，现在大宋的状况他如何不清楚？按照赵眘的说法，想要拯救现在的大宋，唯有沈堂！ 本来，赵眘在思索让谁前来请回沈堂的时候，一直比较踌躇。毕竟，普通之人，不说身份地位不够，最重要的是，根本无法表现出他的诚意。甚至，若非害怕影响太大，赵眘都想亲自前来。 不过当他想到自己的时候，脑海中却是一亮。自己虽然无法去，不过，却可以找一个人代替自己前去。就比如……现在在利州的太子赵愭！ 首先，赵愭本身就在利州不在临安，所以，并不会引起文武百官的注意，其次，赵愭身为大宋太子，却是亲自犯险前来北地上京请沈堂回返大宋，的确是诚意十足！因此，当即赵眘便是决定，让太子直接前往北地，与沈堂亲自见面。 至于会不会有风险，那自然是有的！说句毫不夸张的话，一旦赵愭的身份暴露出来，他几乎再难返回大宋，没看到只是一副銮驾依仗，徒单克宁便毫不犹豫的与宋军开战了么？一个大宋的太子进入金国，一旦被金国掌控，能作的文章自然是不少。 不过，这也更凸显了赵眘诚意十足！ 而赵愭得到这个密令的时候，是有些犹豫和不愿的，毕竟，前往北地，风险实在是极大！甚至就连自身的安全都无法保证。 但是，叶梦锡的一句话，却是打消了赵愭所有的疑虑。 “殿下，虽然现在你已经是太子之位，不过，如今陛下春秋鼎盛，距离荣登大宝依旧有着很长的时间要等待。而在这漫长的时间之中，一切都有可能！” 对于这句话，赵愭极为认同。纵观历朝历代，太子的更迭简直不要太多！再加上，他现在虽然是太子，可是在地方并没有太多支持，在朝堂之上更是没有多少盟友！说白了，这个太子爷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真正的地位，甚至比不上朝堂上的一个重臣。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也并不奇怪，到现在，赵眘也不过刚刚即位数年而已，他正是春秋鼎盛之时，又有多少人会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去投资一个尚未看到光明的太子？ 第1327章 赵愭显恭敬，赵灵有担忧 “沈堂虽然年幼，不过却是文武双全，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更是非同小可。现如今，沈堂虽然远在北地，可是影响力依旧极大，等到他回返大宋，依旧会是陛下心中的重臣。等到十数年之后，沈堂的力量和地位将会如何？” “更何况，陛下对于沈堂的重视远非如此，他在陛下身旁的一句话，甚至便可以改变陛下的想法！” “除此之外，殿下不要忘了，除了沈堂之外，那上京城可是还有着一位广陵郡主！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应该不用老朽多说。” “这一次殿下前往北地，的确是风险不小，可也正是如此，才能在沈堂和郡主的面前，留下一分情份！而这份情份，将来说不定就会成为殿下的助力。” 赵愭懂了，所以，他不再犹豫，当即便是率领小部分亲卫随着邵家的商队一路北上，来到这上京城相请沈堂。 至于他对沈堂和赵灵的客气、恭敬，同样是这个原因！说句犯忌的话，除非有一天赵愭真正踏上皇位，否则，在沈堂和赵灵的面前，他就没有嚣张的本钱。 赵愭不是傻子，只不过恭敬一些，自己损失的了什么？如果能够换来沈堂和赵灵的好感，那简直赚翻了。 再者说，现在可不是在大宋，而是在金国。他这个大宋的太子，分量远远比不上沈堂！ 因此，见到沈堂二人行礼，他赶忙还礼。 “殿下为君，沈堂为民，自当行礼！”沈堂淡淡的说道，而赵灵却是根本没有开口，只是把着沈堂的手臂矗立在一旁。 对于赵灵与沈堂二人之间的亲密，赵愭同样提也不提，就连父皇对这件事情都没有说什么，自己何必在这里做坏人？ 客气了几句之后，三人坐定！ 而后，沈堂主动开口说道，“殿下身份不凡，不该前来这北地上京！若是殿下有一二闪失，便是沈堂之过！” 赵愭苦笑着摇了摇头，“沈大人，若非是父皇不便前来，现在坐在这里的，便不是孤王，而是父皇了！” “此次，孤王之所以前来，便是奉父皇之命，请沈大人返回咱们大宋！而且，父皇与姑姑许久未见，也极为想念！” “皇兄……还好！”赵灵抿了抿双唇，不由得开口。 赵眘与赵灵这对兄妹，远比其他皇室之中的兄妹要亲近许多，不仅是赵眘极为爱惜赵灵，对于自己的皇兄，虽然平日间话语有不少调侃之意，但是心中同样想念。所以，听到赵愭开口，她也忍不住相问。 赵愭长叹一声，“姑姑，你也应该知晓，沈大人文武双全，所以，自沈大人入仕之后，父皇的确是欢喜了许多！沈大人南征北战，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父皇在朝廷之上，自然也就轻松了许多。” “可是……自沈大人北上之后，父皇一是担忧姑姑与沈大人，其二国事繁杂，并且诸多不顺！心绪难免不好！” “孤王不敢欺瞒姑姑与沈大人，此次我之所以前来请沈大人，除了父皇想念之外，也是如今大宋危如累卵！” “沈大人应该知晓，我大宋与金国在凤翔府大战！然而，终归实力不济，就在不久之前，凤翔府之战，我大宋惨败！数万兵马损伤过半，主帅吴璘昏迷不醒！好在父皇相请张相，张相收拢残兵，并借助成都府兵马稳住了局势，不过，原本北上的所剩兵马，依旧只能退回到利州境内。” “金国西路军虽然同样损伤惨重，可实力尚在，并且，河南、河北多地兵马已经逐渐在凤翔府集结，一旦发起进攻，利州是否能够挡得住，谁都没有任何信心。除此之外，还有近十万兵马兵临襄阳城！襄阳城主将已经数次请朝廷派遣援兵……” “现如今，我们的实力不是金国的对手，一旦真正全面开战，后果难料。所以，父皇让我前来相请沈大人，来解此次的危局！” 说到这里，赵愭起身，朝着沈堂恭敬一拜，“沈大人，父皇让我亲口告诉你，他说心中对你愧疚许多，沈大人功劳比天，但是朝廷却是数次对大人不公！不过，父皇想要让沈大人念在君臣恩情，返回大宋，助大宋解此危局！” 沈堂起身避让过赵愭的行礼，不过并未急着回答。 他思索片刻之后便是缓缓说道，“殿下，无需如此客气！” 话语顿了顿，他再度说道，“这上京城虽然地处金国，不过这宅子之中却也算安全，所以，殿下不如暂时住在此地，待我思虑一二，然后答复殿下！” 赵愭闻言，脸上并无任何失望，只是微微颔首，“如此也好，那孤王便唠叨沈大人了。” 沈堂找来亲信小厮，让赵愭在宅子之中住了下来，而后也并未过多交谈，便是引着赵灵朝着屋室之内而去。 “沈堂大哥，你想要回去么？”赵灵低声问道！ 实际上，赵灵并不想影响沈堂的判断，不过，听到赵愭的话，她的心中却是忍不住担忧！现如今大宋边境不安，想来赵眘也不能安心，她心中如何能够不担忧？ 沈堂轻轻笑了笑，随后伸手轻轻的将赵灵搂在怀中，“放心，我们自然是要回去的，而且，我们如果不回去，我如何对陛下提亲，让他将你这位郡主嫁给我！” 赵灵闻言，目光中显出喜色和羞意！ “沈堂大哥，谢谢你……” 待到沈堂等人回到屋室之中，却见众女正在等待，众女自然知道沈堂此去的重要性，所以，她们虽然并未跟随，不过却也忍不住忧心。 “夫君，如何！” 见到沈堂归来，香菱忍不住开口相问！ “放心，并无大事！”沈堂笑着说道，“不过，我们恐怕要准备回返大宋了！之前，夫君还许诺你们会前往胡里，见见那真正的千里冰封盛景，这一次，恐怕没有机会了……” “夫君既然说要回去，那我们便回去！大不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来一次便是！”完颜玥应声说道。 第1328章 大帅的请求，离上京南归 “我啄么着，你也该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军营之中，沈堂与纥石烈志宁二人相对而坐！看着对面的沈堂，纥石烈志宁心中尽是感慨。 凤翔府的战报一直传送到他的手中，现如今战局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大宋落入下风，大宋的皇帝不管是想要继续开战还是想要结束这场大战，都少不了沈堂。 虽然，一个人的力量相对于一个帝国来说小得多，可是，沈堂的存在却是可以改变两边力量的对比。 “这段时间，有劳大帅照顾！”沈堂缓缓说道。 虽然二人国别不同，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成为敌人，但是，对于纥石烈志宁这位前辈，沈堂的心中却尤为尊敬。 “哈哈哈，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必客气！”纥石烈志宁大笑着拍了拍沈堂的肩膀。 “实际上，从你北上开始，陛下便一直想要将你留在北方，甚至，曾想过用强硬的办法！不过，最终陛下还是放弃了！”纥石烈志宁继续说道，“沈堂，虽然你并非我们金国之臣，但是，陛下对你的宽容和厚爱却远远超过其他臣子！” “当然，这其中与郡主的存在也有一定关系，可即便是如此，在陛下心中，你也极为特殊！” “虽然你此次会回返南国，不过，我真的不希望你我二人有战场相见的那一天！” 沈堂沉默半晌，而后沉声说道，“大帅，您与陛下对沈堂之恩情，沈堂不敢忘！” 纥石烈志宁摇了摇头，“谈不到什么恩情不恩情，不过，我却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求你！” “大帅请说，只要沈堂能做到，必定不会推拒！” 二人对视，只听纥石烈志宁说道，“沈堂，如今你年岁不过二十余，但是，我也好，徒单克宁也罢，包括你那岳父大人，尽皆已经到了知天命之年！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为自己的国家征战不了多少年了！” “现如今，金国强盛而大宋略弱，可是在将来，你们大宋很可能超过金国！” “两国之间的仇恨和矛盾来源已久，一旦大宋的国力超过金国，那双方大战必不可免！” “我金国后辈之中，虽然也有一二杰出人物，不过，与你比起来却是相差甚远，如果有一天大宋真的在你的率领下北上，至少我想不到有哪一个人能够挡住你的脚步！” “有仇自然需要报，你们的故土自然也可以收回，不过，我希望，到时候你能够念着我们这些人的情分，给女贞一族留下血脉和传承……” 纥石烈志宁看的很远，从知道沈堂这个名字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是数年时间，可是，沈堂所表现出来的魅力和实力，即便是他也自愧不如。 一个人可以改变一个国家的实力么？如果是其他人，他自然是不信，可如果这个人换成了沈堂，那一切都有可能。 除了沈堂自身的实力之外，也是因为沈堂所处的时机恰好。 如果是早些年，高宗赵构当朝，就算是沈堂再强又如何？就如那岳鹏举，还不是被大宋自己断了臂膀么？可是，现在这位大宋的皇帝，虽然不敢说是什么明君，但是却远比赵构强得多。 大宋的朝堂的确是波澜诡异，可是纥石烈志宁并不相信这些人可以动摇的了沈堂，以沈堂的智慧，想要真正立足大宋朝堂并不算困难！唯一一个让大宋失去沈堂的办法，便是皇帝的打压与针对。 所以说，只要沈堂逃离掉这个问题，那要不了多少年，沈堂便可以成为大宋的砥柱之臣！ 沈堂与赵眘这君臣二人联手，所起到的作用远远超过一加一等于二，届时，大宋的国力蒸蒸日上几乎是可见的。 金国并不弱，甚至，金国在完颜雍的统治下，同样达到了最鼎盛时期！他们这些老将虽然老了，不过，却也有不少年轻一辈的将领。就如同之前沈堂见过的黑汗和卓等人，哪一个不是可以坐镇一方？ 只可惜，人比人得死！那些人的确是不弱，甚至，将来成长之后，比他们这些老家伙也不会逊色多少。只是，如果他们的对手是沈堂，那纥石烈志宁没有任何信心。 看着纥石烈志宁的眼眸，沈堂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将来这片大地之上最强大的敌人在什么地方，他也很清楚将来金国的归宿和结局。所以，对于纥石烈志宁所担忧的事情，他反而并不担忧。 “大帅，我沈堂深受你与陛下隆恩，自然会牢记。而且，我不会让玥儿没有了家！” 纥石烈志宁站起身来，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却并未多说感谢的话！有些事情，记在心中便可，至于沈堂会不会这样做，他同样不怀疑！如果沈堂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他反而不会如此担忧了。 “明日，本将派出亲卫，亲自护送你们离开上京！” 沈堂点点头，“多谢大帅！” 第二天清晨，一队浩浩荡荡的马车和骑士出现在上京城之南！因为香菱怀孕的缘故，所以，一路之上准备的物事极多，马车更是备了数辆！ “沈堂，恕不远送！”纥石烈志宁亲自相送！ 沈堂与完颜玥等人对纥石烈志宁躬身行礼，而后各自上了车架！马鞭高高扬起，车轮滚滚向南而行，前方有纥石烈志宁的一千亲卫亲自引路，后方有背嵬军紧紧相随！ 沈堂一行人此来北地，历经八个月时间，现在开始回返！ 望着沈堂等人远去的背影，纥石烈志宁长叹一声，“哎，如此良才，为何不是我金国之人，否则，将来何人能是我金国的对手！” 他转过头，看着跟随在自己身后的众将，这些将领，跟着他南征北战，每一个也算是悍将，只可惜与沈堂相去甚远！ “呼！”他长出一口气，而后朗声喝道，“诸位儿郎，回营点兵！那些草原上的家伙一直在我们周围骚扰，现在是给他们一些厉害的时候了！” 第1329章 前往婆速路，吴璘已清醒 “娘子，可有什么不适么？”马车之内，沈堂带着几分担忧对香菱说道。 香菱笑着摇了摇头，“夫君放心，这马车如此舒适，怎么会不适，就算是在家中也不过如此！” 柳香菱所说，并无夸张！首先来说，这架马车极大！车宽、高有七尺余，长度更是将近一丈左右，算起来就算是小一些的屋室也不过如此！ 车厢周围不仅有双层木板封裹，而且还一层一层封了面纱与细部，再加上马车之内精致的暖炉，虽然这是在北地，却是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寒冷！与其他的马车不同，在这架马车最内部，放置了一张略小一些的秀床，若是疲惫了，可以直接在其上休息。 除了马车之内的装饰和包裹之外，原本木质的车轮同样作了处理。 为了避免马车的震动，在车轮的外层，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麻草与葛布，如此一来，走在官道之上，虽然依旧会有些震颤，但是却好了许多，尤其是平坦之地，更是感觉不到太多的震动。 这样的马车，制作起来极为麻烦，因为沈堂等人急于南下的缘故，哪怕是纥石烈志宁调来了军中的工匠，也只制作出了两架。其中一个，自然是香菱乘坐，另外的一个，却是安排给太子赵愭乘坐。 至于完颜玥等众女，按照她们的话来说，坐马车哪儿有骑马爽快？所以，虽然也跟随着其他的马车，但是，她们却闲不下来，大多时候骑马而行。 见到香菱的精神和神色的确是不错，沈堂方才放下心来，“香菱，你先坚持几日，等到了婆速路就好多了！” “放心夫君，你的娘子可没有这般柔弱！再说，一路上有医官跟随，哪怕有些不适也有医官照应！” 沈堂点点头，坐在香菱的身侧，伸手将香菱搂在怀中！香菱柔柔的笑了笑，靠在沈堂身上，不多时便是沉睡了过去…… 五丈原之上，大宋的兵马驻扎之地！现如今，大宋已经从渭水之侧，向南退了将近二百里左右！再过几日，便会彻底回到大散关之内。 本来，因为吴璘受伤昏迷的缘故，利州兵诸将尽皆震怒，想要继续留下来与金兵死战！不过，在张浚的强硬之下，宋军还是退了回来。 之前那一战，宋军惨败，死伤三万之众，不过，徒单克宁麾下的西路军情况同样不算太好！ 首先来说，利州兵本来就是吴璘麾下的精锐，虽然中计被金兵分别袭击，不过，双方鏖战之下，金兵损伤也极大，再加上后来辛弃疾的到来，突袭之下，让金兵损失了不少兵马！甚至，就连徒单克宁的大本营，空虚之下，都差点儿被辛弃疾打个措手不及。 好在原本在渭水之南的金兵，发现了情况不对，及时前来对徒单克宁报信，否则，这一战说不定真的给辛弃疾反败为胜。 其次，另外两支宋军，虽然失败没有起到原来的作用，不过，也正是因此使得他们所有的战力尽皆保留着！合计两万兵马，在张浚的命令下虽然是撤退，但是，却是将拦阻他们的那数千金兵围合直接绞杀！ 如此一来，宋军惨败退后，独自去舔伤口，而金兵同样是伤痕累累，甚至，就连徒单克宁也失去了追杀宋军的勇气！ 这一战，徒单克宁麾下的兵马，一共损伤了将近一万五千！虽然比大宋的伤亡少的多，可是同样已经伤筋动骨。因此，到了后来，徒单克宁甚至主动收拢兵马退走！ 如果情况仅仅是这样，那双方的确还有拼一场的机会！徒单克宁还有其他兵马，在后方大营之中同样有预留，至于宋军，有着辛弃疾的相助，虽然处于弱势，不过却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是，双方大战之后，仅仅过了一天，便是有一支来自庆阳府的兵马抵达了凤翔府。 徒单克宁的援兵到来了！虽然仅仅有一支，但是，想来其他的兵马也不会太远。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将大散关一带的成都府兵马尽皆调遣而来，否则，宋军已经失去了与金兵对战的资格。因此，张浚毫不犹豫的率领剩余兵马，向着大散关退走。 若非害怕分兵之下被金兵突袭，张浚恨不得早一天离开这凤翔府！ “大帅，吴璘大帅醒过来了！” 张浚正在大帐之中揉着紧皱的眉心，突然间，毕再遇欢喜的闯了进来。 “什么？” 刷！ 张浚直接站起身来，“走！”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大帐，而后便是向着不远处的一个营帐而去！等到张浚来到这座营帐之前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得到消息的兵卒。 “所有兵马尽皆归营，不得在此停留！” 吴璘醒来自然是好事，不过，此刻张浚并不知晓吴璘具体的状况，所以，为了防止意外，还是将周围的兵卒尽皆赶了回去！ 毕再遇上前，引着吴璘进入到大营之中！ “张帅！” “见过张帅！” 营帐内，吴璘依旧躺着并未开口说话，一双眸子也紧紧闭合着！在他的身边，军中的医官在小心的查看着吴璘的状况！周围，则是围拢着军中将领！ 张浚微微颔首，径直走上前去！ “唐卿如何？” 医官行礼后轻声说道，“吴璘大帅已经清醒过来，不过身体依旧虚弱，并且之前的旧伤也有复发！” 许是听到了张浚的声音，原本眸子紧闭的吴璘缓缓睁开双眼！ “唐卿！”张浚见此，赶忙附身！其余的众将，也带着惊喜凑上前开口！ 看着吴璘的眼神，张浚沉声说道，“其余人等，尽皆去大帐之外等候，不得打扰！如今唐卿身体虚弱，还容不得你们这些人在此闹腾惊扰。” 虽然有些不愿，但是众将还是缓缓行礼，而后退出了大帐！ 待到众人尽皆离去之后，大帐之中，仅剩下张浚和吴璘二人，吴璘双眼眨了眨，随后两行浊泪蹚出，“张帅，我吴璘对不住诸位兄弟，对不住陛下啊……” 第1330章 吴璘的麻烦，张浚的劝解 看着满脸苦泪的吴璘，张浚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实际上，不仅是吴璘，哪怕是他心中，又如何能痛快接受这样一个结局？哪怕早就有了这样的准备。 这一战，与金国死战一场，金国损伤不小，大宋损伤更大！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一战几乎是耗尽了吴璘十数年的心血！ 他在川蜀一带多年，这利州兵就是他的跟和希望，而现在却是一朝落败，不仅是吴璘自身会遭受打击，他麾下的利州兵更是折损大半、伤筋动骨…… 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事情，更麻烦的，来自于朝廷！ 此战开始之前，在吴璘和虞允文的谋划之下，赵眘总算是答应了下来！虽然算不上被迫，不过却是在他们的推动之下方才开始的这一战。哪怕其中的内幕赵眘无法了解，可是，现在赵眘恐怕也会想明白一些东西。 如此一来，吴璘在赵眘心中的地位必定会一落千丈！ 如果仅仅是赵眘也还好，吴璘为了大宋征战多年，在利州苦守边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虽然赵眘也会对于此战的失败极为震怒，可是，估计也不会对其惩处的太过严重。只不过，就如之前沈堂一般，哪怕赵眘想要放过吴璘，但是这满朝文武又如何会在这个机会之下让吴璘逃过去？ 这一战开始之前，满朝文武尽皆反对，还是在赵眘强硬以及虞允文的支持之下方才进行的。 如果胜了，自然是好说，可现在不仅败了，还是大败特败！之前那些本来就不赞成开战的文武百官，当然会站出来落井下石，以此来巩固他们的威望！ 并且，除了这两点之外，还有那虞允文。 整个朝廷都知道，虞允文和吴璘二人交好，吴璘开战，虞允文鼎力支持，并且是他在朝廷之上的砥柱。可是，在虞允文上任枢密使后，开始帮着赵眘整治军中之事。这件事情，不知道明里暗里得罪了朝中多少人。 之前因为虞允文的确拿出了证据，再加上赵眘的鼎力支持，所以，其他人虽然想要反驳，可是也无可奈何。而现在，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搂草打兔子，直接将虞允文这个枢密使拿下的话，他们也就不配站在朝堂之上了。 所以说，凤翔府之战的危机看似在表面，实际上却是在哪数千里之外的临安！ 沉默好半晌，张浚方才缓缓说道，“唐卿，无需忧虑！此次，我们虽然战败，但是金兵同样损伤极大。如今，我们很快就会退回到利州境内，有成都府的兵马帮着守护大散关一线，想来金兵也没有本事打过来！” “顶多就算是朝廷有几分责罚而已，可是，如今你我二人，都已经老迈，就算是朝廷责罚又能如何？” “之前我本已经辞官，若非是为了凤翔府之战以及陛下亲自下令，现在我恐怕早已经在成都府的街巷之上，守着一座铺子清闲。这一次倒是合了心意，你若是无处可去，大不了我直接招了你当小二和伙计！咱们两个老家伙，闲来无事也可以畅饮一二……” 为了安慰吴璘，张浚刻意说的轻松许多！ 不过，吴璘脸上的悲愁却依旧难以抹去！ 他缓缓摇了摇头，“我这残躯，已经到了将死之年，如何会怕的朝廷处置和责罚？我之所以悲苦，是因为我在也没有机会兵进北地了！” “当年，这些故土是从我们手中丢的，可是现在，我们却是拿不回来了！这让我死后如何去面对先辈和那些为此而死战的同僚！” “我之所以悲苦，是因为金国之强！” “为了这一战，利州境内兵马多年苦练！每一个都是精兵悍将，原本我以为，已经能够正面与金人一战，可现在我方才明白，我们依旧不是金人的对手！这让我如何能够瞑目……” “噗……” 说话间，许是心情激荡，吴璘一口血喷出来！ “唐卿！”张浚急声开口，当即便是要将医官喊进来！ 不过，吴璘却是轻轻拽着张浚的衣袍摆了摆手，“无妨，我的身体我清楚，现在，我还死不了！” 喘息了片刻，吴璘再度开口说道，“刚刚，在你来此之前，我已经听到众将七嘴八舌的讲述了一些那一战的经过！那辛弃疾，便是你之前所说的，成都府兵马的一部？” 张浚点点头，“不错！” “此人原本是北地义军，后来回到大宋，被陛下亲封为壮武将军！在北伐之时，他奉命组建兵马！” “他麾下的辛家军，在北伐之战立功极大，而且，此人武艺高强，实乃一员猛将！” “当初他与沈堂在北地结识双方交好，在泗州之时与沈堂和卞喜结拜为兄弟！而后，成都府之战开始，当时情况危机，而沈堂为主帅，为了保证帅将熟悉，所以，我向陛下请旨让他与卞喜等人率兵在沈堂之下作战！” “因成都府之战立功，所以，再度被朝廷封赏，随后便是一直在成都府之侧驻扎！” 吴璘的眼中，显出几分欢喜和羡慕，“当初，你告知我成都府兵马强悍，我是有几分不信的，不过，听闻这一次此人率兵数千，竟是能够在正面对战中，以少胜多战胜金国兵马，甚至比你麾下那毕再遇都要强大许多，让我不得不信！” “不错！”看着吴璘眼中希冀的视线，张浚用力的点了点头，“这样的兵马，在辛弃疾麾下足有两万余！除此之外，邵宏渊和卞喜麾下的兵马，也并不逊色！就算是那师英一部，都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否则的话，当初沈堂凭什么带着万余兵马就能够荡平整个南疆，甚至，十余万兵马汇聚大理，让整个大理束手无策！” 吴璘的眼中闪过几分光芒，“若是如此，我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沈堂了！如果，沈堂真的如同你所说这般优秀，那我吴璘就算是死了，也足以瞑目甘心！咱们大宋，实在太缺少几分希望……” 第1331章 婆速路登船，混乱的朝堂 “放心！”张浚轻轻拍了拍吴璘的手掌，并且苦笑一声，“说起来，现在不仅是我们战败，就连襄阳城一带都被金人兵临城下！” “所以，接下来不管是想要与金人讲和还是继续开战，陛下都定然会将沈堂寻回来！” “那小子回来之后，一定会前来凤翔府，届时，你们自然有相见之日！” 吴璘微微点头，双目之中的神色复杂而又带着希冀！ 沈堂一行人一路南下，奔向婆速路！之所以前往婆速路，是因为接下来的路途，沈堂想要走水路！ 从婆速路上船，一路向西南方向，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在山东东路的益都府上岸，然后，沈堂等人便可以前往连理城！ 这一次回归，沈堂需要做的事情不少，而香菱怀有身孕，所以，众女自然不方便陪着沈堂东奔西走！ 而连理城处于宋金两国交界，对于众女来说，自然是最合适的位置！ 虽然，现在不仅凤翔府烽火连营，就连襄阳城也是各地兵动。不过，不管是大宋还是金国都极有默契的绕过了连理城。甚至，整个金国的山东两路，大宋的淮南一带，都没有任何动兵的迹象，而连理城的生意也影响不大，除了一些极为重要的战略物资之外，其他的生意依旧火爆无比。 再者说，如今邵训在连理城，泗州还有李显忠部坐镇，众女在连理城可以高枕无忧！ 如果这一路尽皆走陆路，哪怕照顾的在好，也会有颠簸和疲惫，而改走水路，不仅众人会轻松许多，也会舒服不少。 有着纥石烈志宁的亲卫护送，一路之上自然畅通无阻，只是十余日时间，沈堂等人便是来到了婆速路最南端！ “沈将军，末将告辞！” 看着不远处前来迎接沈堂的兵马，这些亲卫识相的没有再度向前，而是直接与沈堂告辞！待到沈堂还礼之后，他们便是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而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看得分明，对面前来相迎的那支兵马，正是宋人面孔！ 而现在，能够在金国畅通无阻的宋军，也只有沈堂麾下的兵马才有这样的待遇了！ “拜见大人……” 待到纥石烈志宁的亲卫离去之后，这前来迎接的兵马加快速度迎了上来，待到近前，为首的汉子翻身下马对沈堂行礼！ 沈堂走上前，“玉虎兄，辛苦！” 自从滕武率兵前往日本国之后，程玉虎便是待命，本来，他并不打算在金国境内过多停留，不过，却是突然得到沈堂的命令即将回返。所以，他命令一部分兵马直接穿行陆路回去，他则是带着千余人等着护送沈堂一同回返。 之所以未曾留下更多人马，是因为留下来的两艘海船虽然极大，不过，哪儿能承载的了一两万兵马？ 程玉虎咧嘴笑了笑，随后顺着沈堂的搀扶站起身来，“大人，前方战船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之前大人让人送过来的一部分海图，我已经让船上的水手尽皆看了，这一路并不算太远，最多十几日时间我们便能够抵达山东东路！” “好！” 在程玉虎的引领下，一行人再度上前，不多时，便是来到两艘海船停泊之处。 “夫君，这海船看上去比咱们大宋的船只还要大不少！”众女好奇的看着这两艘巨大的战船，眼中尽是好奇之色。 沈堂笑着点点头，“这海船便是之前我对你们提及的从日本国而来的海船，其余大部分已经被滕武等人带走，只剩下来两艘。不过，装载咱们这些人马和物事自然是够了！这些海船能够远渡重洋跨过茫茫大海，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比之我大宋的船只，确实并不逊色！” 边说着，沈堂一行人踏上舢板，尽皆登上了大船！ 而后，一张张巨大的风帆缓缓竖起来，海风吹拂，两艘大船很快离开婆速路，朝着西南方向的山东之地而去…… 临安城中，随着凤翔府进一步的战报以及襄阳城接连不断的奏折递上来，赵眘的神色便是一天比一天沉闷和压抑！ 最近这些日子，朝堂之上吵成一团！有的是针对虞允文和吴璘等人，有的是喊着尽快与金国求和，本就无比烦闷的赵眘，见到这样的场面更是怒不可恕。不过，因为这一战本就是在他的支持之下方才进行的，因此，现在战败，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对这些人说什么！ 赵眘的退却，让朝堂上的气氛更加高涨，这不是，刚刚早朝之上，众臣再度因为此事而争论了起来，赵眘一气之下，直接退朝回到了勤政殿之中！ “混账！”赵眘挥手将小几上的茶碗扫落到地上，这些文武百官，闲来无事的时候每个都能歌功颂德，可是真的有事了，就连几个能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倒也不是没有，实在是那些人的话，让赵眘怒火冲天！ 有的说此战本就是吴璘等人刻意挑起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军功。现如今，此战大败，自然该严惩，不仅是吴璘，整个利州一带的兵马所有将领，都应该遭受惩处！ 赵眘岂能不明白，这些人想要惩处吴璘是真的，更大的目的还不是想要朝着利州兵马伸手？ 至于对金国求和，这一点赵眘并非不能接受！可是，听听那些人说的什么？首先，恢复之前被沈堂暂停的岁币，甚至还要加倍的给出去，除此之外，利州一带割让数个重镇给金国进行赔罪！ 如果不是要顾及自己皇帝的身份，赵眘绝对要和这个提议的人来个全武行！卖国、卖国，这些人卖起来果然一丁点儿都不心疼！ 难道，这些人不知道，一旦割让了数个利州重镇，便会成为金国兵进利州的跳板么？现在拦阻金兵都来不及，还要拱着手送出去？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脑子？ “陛下，皇城司有密报传来……” 就在这时，王权小心的进入大殿之中，对赵眘禀告说道！ 第1332章 北地密报来，柳宏业平反 “何方密报！”赵眘抬了抬眼皮，顺手揉了揉眉心，这一段时间，襄阳城和凤翔府的消息不断传来，根本没有什么好消息。 “北地！” “嗯？速速取来！”赵眘坐直了身子，神色中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按照时间推算，这密报应该是赵愭传过来的。 王权转身而去，不多时，便是拿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走了回来。 赵眘犹豫了一下，随后拿起一旁的玉刀将火漆挂掉！密信打开，一封信笺掉落了出来！ 深吸一口气，赵眘将信笺打开，却见其上内容极为简单，“禀父皇，儿臣不辱使命，已经说服沈大人一同南归！不日将抵达连理城！另，广陵姑姑一切安好，沈堂之妻柳香菱已经怀有身孕！” “好！” 看着其上的字迹，赵眘只觉得浑身陡然间通透了一般，忍不住大喝一声！沈堂归来，接下来不管是战是和，赵眘相信，沈堂都会给自己增加不少底气！ 再度看了一遍，赵眘方才带着笑意将这密信折起来放在桌子上！ 一旁的王权看着赵眘的神态，心中也不由得有几分欢喜，这一段时间，赵眘的心情可谓极度不好，其他的内侍不少被赵眘惩治，即便是他也是小心谨慎。现在，显然是来了好消息！至于是什么好消息，虽然王权没有看到密信上的内容，但是却也可以猜出来几分。 现在，能够让自家皇帝高兴的人，恐怕也只有那位沈大人了。 “王权，之前要给柳宏业平反之事，现在如何？”想着信笺之上的内容，赵眘陡然问道。 “启禀陛下，本来，此事有不少人反对，不过史浩大人一直坚持并说服其他人，再加上陛下的支持，现在朝堂之上的反对意见已经不多了！” “你给史浩传话，明日早朝，让他再度提及此事，并且告知麻邵，明日必须将此事定下来！” “而后你拟好旨意，待到明日早朝之后，你与史浩亲自走一趟，朕不希望此事出现任何差错！” 这些事情，也许沈堂并不在意，不过却是他的诚意，另外，柳香菱怀孕，这是沈堂的第一个子嗣，甚至，如果是儿子，便是沈堂的嫡长子！柳香菱在沈堂心中的地位本就极高，再加上有了身孕，更会成为沈堂最大的软肋。如此，爱屋及乌之下，他给柳宏业平反，想来沈堂也会满意。 “陛下放心！” 王权恭敬的点了点头！ 有了消息，赵眘这一整天脸上都带着几分笑意，整个皇宫之中，也从阴霾转为明亮！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宫中的众人自然是暗暗欢喜。如果这些人知道是因为沈堂的话，恐怕沈堂会被这些人好好感谢一番也说不定。 第二天早朝，先是文武百官因为是战是和的事情争吵了一番。不过，自然不会有什么结论。 就在早朝即将完毕之时，史浩出班，再度提及当年柳宏业之事，并且，为了提振军心，要为柳宏业彻底平反。 这件事情，史浩并非第一次提出来，不过，之前一直有不少人反对。其原因，首先因为柳宏业是武将，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岳飞，现在再来一个的话，未免会让这些武人的地位有些提高，其二，自然是因为这提出来的人是史浩！ 叶颙与史浩二人不睦，史浩想要干的事儿，他当然要反对几分。 不过，这一次史浩提出之后，还不带叶颙开口，麻邵便是同样出班支持史浩的说法！本来，这件事情事关武将，身为枢密使的虞允文也要参与意见，不过，这几日虞允文却是病重休沐，自然是不在朝堂之上。 虽然虞允文不在，但是，身为枢密副使的刁宏信却是代表枢密院赞同史浩。 之前，张浚辞官之后，刁宏信本来是想要再进一步，成为枢密使，然而，为了利益以及亲近赵眘的考虑，所以，叶颙与朱卓等人议定，将虞允文请了回来，却是将刁宏信压了下去！甚至，为了此事朱卓亲自写信给刁宏信。 这样的做法，自然引起了刁宏信的不满！想一想，自己也为主和派支撑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竟然挡了自己的进身之阶？现如今，自己年岁也不算小了，这一挡很可能就在没有机会。 有了朱卓的亲笔信，刁宏信自然不敢多说，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心中没有怨恨。 因此，自从虞允文上任枢密使之后，刁宏信与叶颙等人之间的关系便是有些若即若离，虽然没有直接成为敌人和对手，可是，双方却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和睦。现在的刁宏信，也收了想要这枢密使的心思，朝堂之上，与叶颙等人若即若离，与史浩也不再敌对，反而成了一个旁观者。 至于这一次，之所以支持史浩，更大的目的恐怕就是给叶颙等人添堵而已。而且，叶颙等人还说不出什么！毕竟，身为枢密副使，为武将说话，也算是理所应当。 有了这三人开口，一时间，小半数量的朝臣都出班赞同！ “叶相，你以为如何？”看着朝堂上的局势，赵眘朝着叶颙开口问道。 叶颙犹豫了一下，随后恭声说道，“陛下，臣之前思虑不周！想来，当年之事的确有着诸多矛盾之处，为其求得正名，也算是民心所向！” 赵眘已经摆明了要给柳宏业平反，再加上朝堂之上的力量，他这个右相即便是反对恐怕也效果不大，再者说，柳宏业是否能够平反，对于他和朝堂并没有什么影响，就算是随了赵眘的心意也无妨，因此，赵眘问及之后，他便是直接顺水推舟，同样赞同了此事。 “嗯，如此便好！” “史爱卿，稍后罢朝之后，你拟好敕令，待朕过目后，便去宣旨！” 史浩当即领命，“臣，遵旨！” 再次达成了心愿的赵眘，心满意足的挥了挥手，而后王权宣布散朝，赵眘也心神舒畅的回到了后殿之中。 第1333章 沈家老宅中，程茹悲中喜 沈家老宅中！ 虽然刚刚是三月时节，不过，这座古宅却是已经焕发出新的生机！院子之中流水潺潺、碧柳如丝，甚至，已经有不知名的花儿悄然绽放！ 自从沈堂等人离开临安前往成都府之后，这座宅子便是由柳香菱的母亲程茹居住！好在，家中侍女、仆役不少，而且，邵暮语的娘亲慕容慧也不时返回临安，在宅子中住上一段时间，所以，倒也谈不上清冷。 此时阳光正好，用过午饭的程茹懒得回到屋中，便是坐在水榭之旁眯着眼睛小憩。 对于现在的日子，程茹可谓无比满足！当年一朝家破，全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她更是被发配到偏远之地。如果没有沈堂，她不仅没有与女儿再度相见的机会，甚至，恐怕早就死在了那荒僻之地！ 她只是一个罪人而已，又有谁会在意？好在，老天有眼，自己的女儿不仅嫁了一位天下难得的好夫君，甚至，她也因此而脱罪返回了临安！ 现在的她不仅吃用不愁，更有侍女照顾，比起当年可谓是大相径庭。 对于沈堂的其他几个妻妾，程茹虽然是柳香菱的母亲，但是，对沈堂却也并没有什么不满！这个世道本就如此，不要说如同沈堂这般，不仅地位高崇、年轻俊美，身价也是不菲。就算是那些乡下的土财主或者一方小吏，哪一个没有几房妻妾？ 而且，沈堂的其他妻妾虽然来历不小，但是，程茹却也看得出来，对于自家女儿，沈堂不仅放在心中，更是疼爱到骨子里！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那什么金国的郡主，江南的富家明珠都将自家女儿当做姐姐看待，自家女儿也受不了什么委屈！ 只盼着自家女儿什么时候有了身孕，给沈家填上几个儿女，那就更完美了。 “老夫人……” 突然间，一个急促的声音将程茹唤醒！ 她睁开眼睛，却见一个侍女正匆匆跑了过来，未到近前，这侍女便是急匆匆的说道，“老夫人，咱们门外来了好多人，打的是宫中的依仗，并且，左相史浩大人也在其中，说是来给咱们家传旨！” 刷！ 程茹神色一惊，赶忙站起身来，“什么？史浩大人传旨？” 身为朝廷的左相，亲自来传旨，自然不是什么小事。程茹来不及思索，赶忙对侍女吩咐说道，“快，打开中门迎接，让人将香案抬出来，我马上就到！” 很快，整个院子之中便热闹起来，侍女和仆役尽皆忙活着，香案等物事更是摆放齐整，程茹则是直接来到大门之前相迎！ 等到她来到门前，恰好见到长长的依仗队伍走到门口。见到这阵仗，程茹心中不由得一突！ 史浩她自然是认识，当初沈堂在这里，史浩来过数次。而史浩身旁那一位面白无须之人，不正是皇帝身边的亲信太监么？他们二人身后那个，虽然不熟悉，可是同样穿着紫袍，显然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这是怎么了？现在自家女婿不在，难道出了什么事？”程茹心中嘀咕着，脸上却是并无慌乱之意。 她紧赶两步来到史浩几人之前，恭敬行礼说道，“妾身拜见诸位大人，未曾远迎，请诸位大人恕罪！” “哈哈……”王权大笑着上前，“老夫人何必多礼，今日，我等前来乃是有喜事，所以方才来叨扰！” 边说着，将手中黄色的圣旨抬了抬，“老夫人还不准备接旨？” 程茹心中一动，赶忙点头，转身将众人迎进院子之中！ 香案等早已经齐备，王权展开圣旨，程茹带着府中众人赶忙拜倒。 “三省枢密院同奉……奉旨追复柳宏业定国军节度使……追封武烈……赐谥忠武……” 程茹先是有些紧张，可是当听到这圣旨的内容之时，却是不由得呆住，等待一连串的追封听下来，她早已经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自家老爷，当年也算是为朝廷死战，可是到最后不仅枉死，甚至还是身有罪名，这对于一个人来说无疑是极为悲愤的事情。只可惜，这是朝廷的定论，她一个妇孺又能如何？现在，自家老爷竟然被平反了，虽然来的晚一些，可是…… “老爷……”程茹悲从中来，怆倒在地，甚至，王权后边的话根本没有听进去。 虽说程茹有些失态，不过不管是王权还是史浩都未曾怪责，首先，这是人之常情，其次，这一次之所以柳宏业能平反，还不是陛下为了安抚沈堂之心？他们又何必在此多嘴恶了沈堂的岳母？若是如此，恐怕赵眘不仅不会赞成，甚至会惩处他们一番。 待到王权话音落下，程茹身后的侍女赶忙低声开口，“老夫人，快接旨！” 程茹一惊，也知道自己失态，赶忙压住心中的悲怆，给王权和史浩等人行礼，“妾身接旨！” “妾身听闻亡夫之名，因此而失态，请诸位大人恕罪！” 王权笑了笑，亲自上前将程茹搀扶起来，“此乃人之常情，当年，我也听闻过柳将军威名，只可惜无缘得见！后来柳将军身死，实乃憾事。好在，如今陛下圣明，另的柳将军能够平反，老夫人应该高兴才是！” 程茹用力的点了点头，小心而恭敬的将圣旨接过来！而后再度朝着皇宫的方向拜倒，遥遥给皇帝行了一礼，这才起身。 “诸位大人，请入内用茶！” 众人也未推拒，随着程茹进入屋室用茶，至于其余人等，自然有侍女一一奉上银钱！ 史浩等人并未停留多久，与程茹叙话片刻，安慰了几声便是告辞离去！ “老夫人，柳将军虽然已经亡故，不过陛下念及旧情，所以，若有所需，尽管让人传信便是！”王权笑道。 一旁的史浩也点了点头，“不错，我与沈堂不仅是同僚，更是忘年交，如果有事，随时往我府中前来，柳将军虽不在，但是其他人也不可欺辱！” 而站在二人身后的紫袍官员同样上前，“老夫人，本官乃是枢密副使刁宏信！之后，一应封赏之物以及柳将军抚恤，我会尽皆让人送过来！咱们武人一家，老夫人无需客气！” 第1334章 刁宏信示好，至海州登岸 不错，这随着史浩二人前来宣旨的人，正是枢密副使刁宏信。刁宏信也算看明白了，沈堂此人，深受赵眘的看中和喜爱，而且，最重要的是，沈堂与其他人不一样。 如果说，其他人更多的是从自身利益出发的话，沈堂则是从忠义出发！看看沈堂这些朋友，沈堂亏待过哪一个？所以，与其依赖叶颙那些人，还不如想办法与沈堂交好一二。毕竟，他跟沈堂虽然算不上朋友，但是也没有过不去的矛盾，而且，现在在张浚离去之后，沈堂也缺少枢密院的支撑。 虽说现在沈堂年岁还不算大，底蕴也不深，不过这却是正好！将来的沈堂，只要不出差错，必定是一方诸侯或者是朝廷重臣，而他能够及早进入沈堂的圈子，将来就是沈堂周围这些人之中的核心！ 所以，今日前来宣旨，本来没他什么事，但是他还是跟着过来了，无他，给沈堂示好而已…… 沈堂一行人在婆速路上了船，而后便是缓缓朝着山东的方向而去。 此时恰好以北风为主，行船的速度自然是不慢，这大船杨帆，快的时候每日能行上百里，即便是速度较慢也至少有七八十里之多！因此，只是十余日，沈堂等人的行船便是抵达了山东登州附近。 本来，沈堂原打算在益都府登陆，毕竟在船上闷的久了，众女可能会感觉不适。不过，这大船上不仅极为宽敞而且舒适，哪怕是香菱也感觉非常适应，因此，众人直接绕过登州，朝着海州的方向而去。毕竟，从海州登陆之后，距离连理城也只剩下四百里左右，不仅能够节省时间，还能够减少陆路上的距离。 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南，又行近十日，终于，沈堂等人的大船来到了海州湾！ 这海州湾处于海州与东海之地中间位置，正是这里的出海口，而且，在海州最边缘的临洪镇，也修建有极大的港口可以供来往的船只停留，所以，不少来自高立国前来交易的海船都会选择在此登陆。 “之前，这临洪口远没有这般热闹，没想到现在竟是变成这般模样！”到了海州，气候虽然依旧比不得江南，但是却比北方舒适了很多，再加上正值晌午，轻轻的海风吹来，显得很是舒适。 因此，沈堂与众女从船舱之中走出来，站在甲板上向着周围眺望。 进入海州湾之后，向前行过临洪口，眼见周围来往的船只便多了起来，并且，向远处眺望，那港口之上也兴建了不少建筑，密密麻麻的行人更是来往穿梭不断。 完颜玥带着几分好奇朝着周围打量，颇有几分吃惊的样子！之前，这里虽然是港口，不过却远没有这般规模。 沈堂笑了笑，看着一旁的邵暮语说道，“看来，岳父大人实在是厉害！” “夫君是说连理城？”众女当即便是反应过来。 沈堂点了点头，“不错，这里虽然是出海之地，不过山东两路却并非太过盛行商贸之事，若是我猜得不错，这些来往的商船，恐怕有不少是前往连理城进行交易的。” 随着连理城的开市，初始之时是众女坐镇，待到沈堂前往成都府之后，便是由邵训前来执掌连理城，相比其他地方的交易而言，这里不仅更有保障，而且相对来说很是公平，再加上随着邵盛两家的生意逐渐在这里扎根，使得这里交易的商品种类和规模逐渐扩大。 尤其是这数个月时间，宋金再度开战，原本其他地方的商路不少已经断绝，但是连理城这里却是并没有受到影响，因此，连理城的名声更胜三分，有不少宋金两国的商贾，哪怕多绕一些路途也会前来连理城交易。 稳定的市场、繁多的交易种类、公平的规则，簇生了现在连理城的繁荣。 “爹爹对于交易之事不仅了解，更是深知交易双方所需，如果是其他的郡县，爹爹未必能够看顾的好，但是，这连理城本就不一样，爹爹能够将其管控好，也不算奇怪！”暮语带着几分欢喜和骄傲说道。 “邵家伯伯果真厉害，等回了临安，一定要让皇兄给邵家伯伯封个大官儿才行！”从北地回返而来，赵灵也是满脸的欢喜。 说话间，沈堂等人乘坐的海船已经进入了港口，两艘快船从港口急速迎了上来，快船之上的劲装汉子高喊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商船，速速停下，待到我们引领再行入港！” 这大船虽然规模不小，但是，其上却并未显露任何旗帜，所以，这水手自然不知道来历。 沈堂等人身后，一名护卫大步向前，朝着那快船厉声喝道，“此乃永清郡主与奉国上将军沈堂大人坐船，尔等还不速速相迎！” 这护卫乃是完颜玥的护卫巴木，在这个时候，出面自然是极为合适。 那快船之上的水手闻言，却是不由得大吃一惊，要说完颜玥和沈堂的名声，虽然厉害，但是却也未必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可是，现在却是在山东之地！ 当初，百里红妆、十一连营，整个山东之地哪个不知？就算是到现在，那一座座宅院依旧是相恋男女心中的圣地，沈堂与完颜玥之间的故事，更是在整个山东之地流传。所以，他们一听便知道了沈堂等人的身份。 这些水手不敢怠慢，其中一个快船立即返回到岸上报信，另外一个快船一边将周围的小船趋势到边上，并引导着沈堂等人的大船朝着港口而去。 港口之上，看着突如其来的两个庞然大物，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不过，在程玉虎等人率兵先行登岸之后，所有人便是尽皆退的远远的，只是猜测、观望着这前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到沈堂一行人下了船，几名绿袍小官儿则是引着一些衙役匆匆迎了上来！ “赣榆县县令张柏山，拜见奉国上将军，拜见郡主大人！”为首的小官儿见到沈堂，赶忙上前行礼。 第1335章 硕项湖湖边，如今连理城 对于他这小小的县令而言，无论是沈堂还是完颜玥，都是天大的人物，所以容不得他不小心。 “沈大人，下官在前方城中已经准备好了吃用，还请大人赏光！” “劳烦张大人了，沈某与家内从北地回返，前往连理城，路过贵宝地而已，不必烦扰！”沈堂淡淡的说道。 “这……” “沈某此来，使得这港口杂乱，因此，我等就此继续赶路了！” 也是，沈堂这一行人，仅仅是兵马就有两千之众，这港口虽然不算小，但是沈堂等人到来，这港口之上显然暂停了其他船只进出，即便是港口之上，一应其余人等都直接被驱逐到远处。 官吏出行、百姓回避是这时候的规矩，甚至，就算是一些小官儿，排场也未必比沈堂要小，沈堂并不想做这个破坏规矩的人，但是却也无意影响其他人。因此，沈堂并不打算在这里停留，而且，现在不过晌午而已，他们此刻继续前行，日落时分甚至能够抵达沭阳境内，怎么可能在这里耽搁时间。 这县令见沈堂执意要去，自然不敢挽留，因此，给沈堂等人送上了一些特产的海鱼之类，便是恭恭敬敬的送沈堂等人离开了。 沈堂等人的马车本就在海船之上，这时候自然不用麻烦，直接下了船，继续上马车向西而行。 从这海州向西，穿过沭阳而后进入到邳州境内，从邳州的宿迁穿过之后，便会进入到当初北伐之战的虹县境内，而过了虹县向西数十里，便是连理城。 浩浩荡荡穿过临洪镇之后，沈堂等人便是再度遇到了匆匆赶过来的海州知州！ 之前沈堂北行，完颜雍一纸行文，使得沈堂的名字让金国从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官吏尽皆熟悉起来，再加上完颜玥的缘故，使得沈堂在这些官员的眼中，有着极为特殊的地位。 不过，沈堂同样未曾在海州停留，而是直接从海州穿行，朝着沭阳而去。 “夫君你看，那便是硕项湖！数年前，我曾来这里玩耍过，不过，当时的风景可是比现在美多了！” 过了海州之后，众人便是路过了一片湖泊，这湖泊面积不小，甚至比那太湖还要大了许多，向南看去，一眼望不到尽头。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现在还未到春暖花开之时，这里毕竟比不得江南，气候还是略有些寒冷，等再过上数月时间，想来就更美了！” 车架向前，沿着硕项湖边缘前行！这湖边，大多都是泛着嫩芽的绿草，随着地形起伏，看起来的确是极为舒服！突然间，一小片林子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之中，沈堂注目看去，却见粉色的花苞伴着嫩叶从枝杈之上钻出来，随着清风吹拂，甚至可以想象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沈堂原本平静的心神，却是不由得被拨动了几分，一些被压抑的情绪不知不觉浮现出来。 恍然间，自己已经离开那片伤心之地将近一年的时间！ “以后，每年桃花儿开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她曾经……很喜欢我！” 也不知道，那大理的桃花儿，是否到了盛开的时节！ 仿佛感受到了沈堂心绪的变化，一旁的香菱上前挽住沈堂的手臂，“夫君！” 沈堂点点头，沉默许久，方才低声说道，“娘子，五月时节，我要前往大理一行！” 香菱没有任何犹豫，轻轻颔首，“夫君却是该去，放心，家中有一众姐妹照顾我，届时你放心前去便是，只可惜，我们不能陪你一同前去看望璃儿妹妹了！” 沈堂轻抚着香菱的秀发，心中压抑而复杂…… 连理城！ 现在这连理城，的确是与之前不一样了，当初连理城初见，商贾并不多，其中的百姓更是寥寥无几，而现在，不仅是城中变得繁盛起来，甚至，围绕着连理城，兴起了不少村落。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他们并不追求富贵荣华，能够有一片没有战乱的安生之地，便是他们最大的希望！ 如今的连理城周围并无战乱，不管是北地的金国还是南方泗州城中的宋军，都不会轻易前来连理城，而且，即便是到来也不会发生随意杀戮之事。更何况，这连理城的不仅没有杂七杂八的税赋，就连正常的税收都比其他郡县低了几分，所以，这自然成了不少百姓心中的圣地。 连理城四方城门依旧有兵丁守护，进出的大大小小商队连绵不绝，对于这些商贾来说，来到了这里，不必害怕买卖不到合适的货物，更不必怕什么官府、小吏的欺压，所以，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同样是向往之地。 如今连理城的格局并没有太大变化，除了东西的交易市场之外，中间那些民居也早就住满了百姓。 位于连理城正中的沈家大宅，虽然主人不在，但是不管是来往的商贾还是城中的百姓，对于这座宅院都极为尊敬，甚至，对于其中的仆役都敬重三分！因为，他们很清楚，现在的平安和富贵到底是谁带给他们的，尽管，那个人现在并不在。 沈家大宅东南，则是崭新的县衙！ 之前，这里根本没有官府配置，以前的县衙也早就在战争中夷为平地，而沈堂等人在这里的时候，在家中居住，直到邵训上任之后，这座县衙方才逐渐建起来。 县衙后宅中，邵训刚刚处理完一些公务，看着闯进门来的慕容慧，他不由得拍了拍额头！ “你这老头子，还在等什么？今天程茹姐姐就要到了，你难道让我一个人去迎接不成？”慕容慧没有给这位县令大人什么面子，直接开口斥责了几句。 邵训无奈抬起头，“这不是还没误了时辰么？不久之前方才有人来报，那时候不过刚刚从泗州城出来，至少还要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到！” “难道我们不需要先回宅子之中看看？虽然平日间有人照顾，不过我们终归要去看一眼才放心，万一有什么疏漏，岂不是让我在程茹姐姐面前丢了脸面？” 第1336章 程茹到连理，沈堂终归来 自从建好了县衙之后，邵训一家人便是住在县衙后院，沈宅之中偶尔会去看看，但是并不常住。 被慕容慧催促着，二人出了县衙，先行朝着沈家宅院而去！宅院中虽然并没有什么人居住，不过，其中的侍女和仆役倒也算用心，里里外外尽皆收拾的干净爽利，屋室之中的用具和铺盖也尽皆是新的。 看了一圈，让侍女先行备饭，而后这才朝着城南门的方向而去。 等了不多时，二人便是见到一队兵马护送着一个马车缓缓而来！待到近前，二人迎上去，马车帘子打开，果然是程茹。 “哎呦，姐姐可算是到了，这一路可辛苦！”慕容慧笑着迎了上去，程茹的年岁本就比邵训夫妇二人要大了一些，所以慕容慧和程茹二人也是姐妹相称。 程茹笑着摆摆手，“有什么辛苦，这一路都有人护持，而且是乘坐马车，倒是劳烦你们出门相迎才叫不该！” 一旁的邵训拱手行礼，“我听闻朝廷已经为弘业兄平反，这一回，不仅嫂子可以宽心一二，想来弘业兄在天之灵也可慰藉！” 程茹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声，“哎，若是夫君还在，现如今自是圆满……” 见到程茹的情绪有些低落，邵训夫妇二人赶忙岔开话题，并引着程茹朝着城中而去。 “姐姐也是听到了沈堂他们要回来的消息？”慕容慧问道。 程茹点点头，“不错，这还是史浩大人告知与我，算算日子，也就在这一两日了，所以我才慌忙赶过来，你说这些孩子，竟是远走北地，让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如何安心！” “姐姐无需忧心，咱们那女婿的厉害，谁不知道？在那北地金国，说不定反而比在大宋畅快几分，而且，现在这不是回来了么？” “哎，回来也未必是好事！”一旁的邵训不由摇了摇头。 “现在我大宋与金国动兵，凤翔府我大宋战败，襄阳城据说也危在旦夕！这一次，陛下之所以寻沈堂回来，显然是为了此事。只希望，沈堂不要难做就好！” 程茹和慕容慧二人，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清楚，不过，邵训当然知道不少消息！包括这一次柳宏业的平反，甚至之前有消息传言，说朝廷打算捡拔他为泗州知州，这一切显然并非毫无理由，很可能是朝廷或者皇帝为了安沈堂之心方才如此。 不过，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是，邵训心中也有几分骄傲！自家女婿，被朝廷如此重视，这整个大宋能有几人？就算是那些所谓的朝堂大员，又能够如何？关键时候还不是要靠自家女婿么？ 包括现在自己这个连理城县令，虽然只是县令的职位，可是这连理城因为交易的缘故，权势可是不小，更是有大笔的银钱从手中流过，这绝对是一个毫不夸张的油水职位，就算是等闲的知州、知府也未必比得了。 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县令，之所以可以坐稳甚至没有几个人觊觎，还不同样是因为沈堂么？ 说着话，一行人便是回到了沈宅之中！ 现在程茹来了，邵训夫妇二人自然陪着在宅院中！ 程茹到了连理城之后的第三天，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有大队兵马从连理城之旁穿过，并向东北方向而去。 邵训得到消息，赶忙出城查看状况！待到他出了城，却见这领兵之人，竟然是在泗州驻守的李显忠！ “李将军，这是要何往？”邵训诧异问道，这连理城当初便约定，宋金双方尽皆不可驻兵，难不成是因为其他地方的战事影响？ 李显忠见到邵训迎过来，也下马行礼，“邵大人放心，本将得到命令，沈大人今日应该就可抵达连理城，所以奉命前往相迎而已！” “啊？沈堂要到了？”邵训一喜！ 李显忠点点头，而后便是说道，“眼看时辰就要到了，之后在与邵大人闲叙！” 说罢，便是与邵训告别，继续率兵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沈堂一行人向西行了四五日时间，路经之地，当地金国官员自然是恭敬相迎，甚至，抵达宿迁之后，已经有一支金国的兵马从邳州赶来护送！ “总算是回来了！”远远的看着连理城，沈堂不由得轻松了几分！ “等到了，一定要好好歇息几日！”众女也七嘴八舌的开口，这一路，虽然不管是海路还是陆路都比较舒适，但是，终归是赶路数千里，每个人身上都有几分疲惫。 踏、踏、踏…… 正说话间，一支兵马陡然间从连理城的方向而来！随行护卫的金兵当即将沈堂等人围拢在中心。 “无需惊慌，应该是我大宋的兵马！”沈堂看着急速接近的旗号，朝着金兵的将领说道。 “前方可是沈堂大人？末将李显忠，奉命前来相迎！” 沈堂打马上前，朝着迎上来的李显忠行礼说道，“李将军，正是沈某！” 那些金兵见此，虽然对宋军有些敌意，不过却也退到一旁，并未上前挑衅！ “辛苦李将军前来！” 李显忠只是笑了笑，周围还有不少金兵，所以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引兵在前，护送着沈堂前往连理城。 到了连理城之后，金国的兵马告辞而去，李显忠将大部分兵马遣回泗州，只剩下一些亲卫随着沈堂进入城中。 一路径直来到大宅门前，却见大门早已经敞开，早就有眼见的门子见到沈堂，当即便是扯着嗓子朝院内大喊，“老爷和夫人们回来啦……” 霎时间，院子之中一片忙乱！ “李将军，请！” 沈堂与李显忠二人进了门，众女也欢喜的跟随在其后，至于一众带回来的各种物事，自然有迎上来的小厮去处置。 绕过照壁，向前行了不久，便是见到邵训夫妇以及程茹迎了出来！ 沈堂赶忙紧赶几步，上前行礼拜到，“小婿拜见岳父，拜见岳母大人！我等远行北地，却劳烦岳父、岳母担忧，实属不该！” 邵训摆着岳父的架子点了点头，两位岳母却是上前将沈堂扶了起来！ 第1337章 老友相叙话，大宋内外忧 “快快起来，你去北地也是迫不得已，有什么歉意！” 沈堂起身之后，对着身后的众女说道，“诸位娘子，你们先陪岳父岳母叙话，我与李将军到前厅饮茶！” 至于太子赵愭，同样是直接被引到一处宅院之中休息！虽然说着沈宅之中并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人多眼杂，将身份暴露出去并非好事！ 柳香菱众女各自前往宅院不提，且说沈堂与李显忠二人进了前厅，早有小厮奉上热茶，随后二人便是相对而坐！ “沈大人此去倒是清净，只可惜咱们大宋，却是波澜不断！”闲叙几句之后，李显忠便是忍不住开口。 “先是那南疆之地，有沈大人的威名在，邛都王与乌蒙王倒是安稳，可是那罗氏鬼国却不断蠢蠢欲动！尤其是最近这数个月时间，更是数次与遵义军和南平军产生摩擦！” “双方交战数次，各有胜负！朝廷之中大多都是安抚之声……” 说到这里，李显忠不由得叹了口气，作为主战派和一名领兵大将，对于朝廷的这般反应实在有着太多的不满。 “我也知道，如今我大宋与金国边境不安，若是在南方开战未必恰当时机，只是，实在让人心中苦闷！” 沉默片刻之后，李显忠继续说道，“自月初开始，两浙之地雨水不断，甚至有消息说已经殃及多地田亩！不久之前，那漕臣王炎为保水运而开平江，更是使得当地田亩雪上加霜，若是在继续下去，数月之后无法产粮将是一场大灾！” “也是因此，原本几乎已经销声匿迹的白莲宗，再次泛滥！那茅子元自称上师，其以昆山之地为根基，甚至这白莲宗教徒在其唆使之下，占据了梅里、许浦几座小城，当地官府根本管辖不住，朝廷遣江阴军前往镇压，不过，因为之前枢密使虞允文详查军中之事，使得这江阴军本就不定，所以，交战两场尽皆败了，如今还在僵持之中！” 提起这白莲宗，实际上就是后世的白莲教！说起来，这白莲宗已经有了二三十年历史！这白莲宗开始名为白莲忏堂，茅子元号召教众不杀生、不吃荤、忏悔过错！ 民间越是疾苦，宗教的受众和传播就会越快！之前便曾说过，这大宋的临安城虽然当得起天底下最繁华的城市，但是，大宋的百姓却未必多富有！因此，茅子元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发展了极多教众。 大宋朝廷见到这白莲宗越传越多，自然不会放任其发展，因此，没过多久，便下令当地官府禁止白莲宗，那茅子元直接被流放江州。不过，茅子元并未放弃，这一次流放，反而使得他在江州秘密发展了一批教众。 两年后，茅子元被赦免，再度返回平江府，虽然表面上不在传播，但是，暗中却一直在秘密传教。 李显忠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些白莲教教众虽然尽皆是百姓，可是想要镇压也的确不容易，除非是直接狠手杀戮，否则几乎是永无宁日！ “最令人惋惜的便是那吐蕃！” 说着，李显忠恨恨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是张浚的亲信，所以，对于吐蕃之内的战事了解不少。 “当年你与张相说服陛下，暗中出兵吐蕃，边境诸多要地被我们大宋占据。可是……张相辞官之前，无奈下令让吐蕃境内的兵马退守，之前所占之地，一部分已经被吐蕃再度占据，一部分被金国兵马把持……只是可惜了你一番心血和我大宋数万将士……” “虞允文继枢密使之后，详查军中之事，诸多蝇营狗苟直接被翻出来，陛下震怒，下令想要裁撤兵马，不过，却是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到现在还在僵持着！详查军中，自然是一件好事，只不过，陛下太急了一些！军中之事，牵扯甚广，想要一次性弄得海清河晏，哪儿有这般容易！” “哎！”李显忠长叹一声，“不过，这些事情，都是一些小事，虽然麻烦，但是却并不足以影响大局，现如今，最为麻烦的便是我大宋与金国之战！” 他犹豫了一下，而后轻声叹到，“之前，我与吴璘大帅也曾共事，此人性情如火，对金国也极为敌视，只不过，这一次出兵北上，实在太冒失了一些！这几年时间，我大宋的国力的确略有增长，可是却远远达不到与金国正面抗衡的程度。” “想当年北伐之战，张相汇聚了几乎整个大宋的兵马，可若非你暗中用计，恐怕咱们大宋当初就会败与金国！利州兵虽然不弱，可是，却非金兵的对手。现如今，金国陈兵凤翔府、襄阳城也是兵临城下，战不能战、和不能和，恐怕陛下也毫无办法。” 沈堂闻言微微颔首，“不错，攘外必先安内。现如今，国内不平，和谈向外征伐？不过，有些事情，也容不得我等做主……” “之前便有传言，说要掉我部兵马前往襄阳府！不知道你这位主帅以为如何？”李显忠陡然开口，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堂。 沈堂赶忙摆了摆手，“李将军，现在我沈堂只是一介平民，哪儿是什么主帅！” 李显忠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若非要度过这一劫，陛下怎么会急着将你寻回来？而且，现如今张相以及吴璘兵败凤翔府，我大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担起此任？所以，不管是战是和，这主帅的位置，恐怕是跑不掉了……”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我沈堂也是凡人，焉敢担此大任！” “哈哈哈……这恐怕是容不得你了！不过，若是有战，你尽可向朝廷提及调兵，我李显忠虽然比不得你沈堂，但是却也可一战！” “现在，我只后悔当年没有让张相将我部兵马调往成都府！我与坦夫、卞喜等人屡有通信，你麾下成都府这几支兵马，实在令人羡慕！身为统兵将领，能够统帅这样强悍的兵马，宁死而无憾了……” 第1338章 意外的来客，沈堂复原职 沈堂与李显忠二人闲叙半晌，待到用过晚饭之后李显忠方才离去。二人年岁虽然相差不少，可是在战场上结识，再加上沈堂在战场上的功绩，使得李显忠根本没有将沈堂当做一个后辈，反而是当做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一般。 一夜无话，第二天请清晨，沈堂带着邵暮语和柳香菱二人，分别给邵训等人问好。 对于柳香菱的怀孕，程茹自然是无限欢喜，而且，也决定留下来在这里照顾柳香菱。 一家人用过早饭之后，沈堂正打算去看看现在连理城的繁华，不过，却是有小厮来报，昨日半夜方才离去的李显忠，竟是再度返回来了。 沈堂有些差异，赶忙朝着门外迎去，待到门口之时，却见一队百十人的兵卒由李显忠率领着正在门外等候。 “沈堂，立即屏退左右，有贵客到……”不待沈堂开口，李显忠便是上前两步，对沈堂低声说道。 沈堂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神色微变！ “来人，打开中门迎客！”沈堂让门子将大门打开，而后便是亲自引着李显忠这一队人马进入到宅院之中，而且，并未前往正厅，反而是朝着东南方向的一座单独宅院而去！ 待到进了宅院，随行的兵卒尽皆退出门外守护，几个人的身形却是显露了出来。 “沈堂，拜见陛下！” 看着眼前这身穿一身素袍，如同富家公子打扮之人，不是赵眘又是哪一个？ 而且，除了赵眘之外，王权与史浩二人，同样跟随而来！ 赵眘微微颔首，而后朝着其他人说道，“你们先退下，我与沈堂闲叙片刻！” 其余几人退出了屋室，只剩下沈堂与赵眘两个人。 赵眘缓缓踱步，仿佛在打量着屋室之中的陈设，又好像在思索着该如何开口！沈堂略微犹豫了一下，而后便是恭声说道，“陛下，这连理城人多眼杂，陛下不该来！” 听到沈堂的话语，赵眘转身坐定，“若是见其他人，朕自然不会来，不过，为了见你，哪怕是有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坐，你我君臣二人许久未见，算一算，自从你前往成都府之后，便是再未见过了！” 沈堂欠着身子坐在一侧并点了点头，“陛下所言不错！” 话音落下，二人又是一阵沉默！沈堂是因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而赵眘则是因为心中有所愧疚，更是有口难言。不过，沈堂也多少猜到了赵眘心中的想法，因此，便是主动开口说道，“陛下，如今凤翔府以及襄阳城情况如何？” 赵眘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声，“哎！襄阳城之外，金兵近十万众，数次发动攻势，襄阳城镇守的兵马损伤不少，已经多次求援！朕调集了州府的一些兵马前往相助，不过，情况依旧危机。” “凤翔府同样是如此，吴璘与张浚战败，兵马折损三万之众，金兵则是有数万精锐兵马到来，就活动在大散关以及天水一线！” “现如今，张浚等人已经率领残兵退守回来！” “陛下要战要和？” 听到沈堂再度发问，赵眘不由得苦笑一声，“朕有选择么？” “陛下若战，沈堂虽然无法确保什么，但是却可死命相战来回报陛下恩情！陛下若和，只要陛下依旧相信沈堂，沈堂随时可北上金国！不损陛下之威，不折大宋之利，无论如何也要消弭此战！” 沈堂斩钉截铁的回答让赵眘心中一暖，自从凤翔府战败之后，朝堂之上也有和战之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给自己这样一个答案！ “呼！”赵眘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沈堂，朕……对你有愧！” 一个帝王对一个臣子认愧，这样的事情虽然不算古今未有，但是却也极为罕见！不过，沈堂却是不敢受，当即起身拜到，“陛下，沈堂出身荒野，尚得到陛下赏识，所以方才立下了一些微末功劳，并且身居高位！陛下有难，沈堂自当舍身相报！” 赵眘点点头，而后认真的看着沈堂说道，“沈堂，之前你北去，朕却无法将你留下来，你心中可有怨！” 沈堂苦笑着摇了摇头，“陛下，沈堂心中只有感激之意，岂会有怨？当时，冲动之下致使犯错，陛下不仅未曾怪责，反而一力维护，并且亲派王权前往西北相送，沈堂心中一直铭记！” “哎！”赵眘长叹一声，“其实，你即便是怪责朕也是应该！” “你一力平定南疆，而后前往大理，使得大理再度成为我大宋附属之国，此乃泼天功劳，朕却无法为你做什么……” “沈堂，今日朕可以清楚的告知你一句话！虽然你在成都府调兵不妥，但是，朕心中，从未怀疑过你。” “谢陛下！” 赵眘亲自起身，将沈堂拉起来坐下，而后郑重说道，“沈堂，这一次与金国战，实在是朕判断有误，如今，满朝文武无人可用，朕打算将此事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你说和，那不管是出使北地还是如何，朕尽皆应你，你若战，朕便倾尽一切，陪你战一场！你……可应么？” 在赵眘的注视之下，沈堂并没有犹豫，而是起身一躬到底，“沈堂领命！” “不过，在此之前，沈堂却是想要先向陛下讨一个赏赐！” “尽管说来！” “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要亲往利州，想要陛下讨一个川蜀巡察使的名头！” “哈哈哈……”赵眘朗声一笑，“当初你离开之时，朕便承诺过，现如今你归来，自然该官复原职！不过，一个成都府路安抚使的职位却是不够，朕依旧赐你天子剑，代朕巡查利州，如此对于川蜀一带兵马、官吏尽皆节制！如此可好？” “臣，沈堂，谢陛下隆恩！” 见到沈堂并未提起其他，甚至主动将此事揽在了身上，赵眘的心中当即便是畅快了许多！ “太子应该也在此！” “回陛下，因为臣担忧出现杂乱之事，因此，并未让太子露面，不过，太子的确是在府中！” 第1339章 寻太子前来，兄妹再相见 “嗯，你去让人将其召过来！” 沈堂点头而去，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假以他手，所以，沈堂亲自前往不远处的一个单独院落，对赵愭说明缘由。 对于赵眘的到来，赵愭显然也极为惊讶，而心中对于沈堂更加看重了几分。这连理城，可并非是大宋属地，甚至并无军兵驻守，赵眘亲自前来相见沈堂，若是传出去，不知道会引来多少波澜，不过，即便是如此，赵眘却依旧亲自来了，足以可见沈堂在赵眘的心中的重要性。 二人一前一后再度回到了赵眘所在的宅院中，待到进入屋室，李显忠几人也已经进入到屋室之中。 “儿臣拜见父皇！” “臣……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见礼之后，赵眘含笑点点头，“都坐下，今日咱们不分君臣，而且，这可是在沈堂的宅子之中，若是朕摆着官家的架子，未免有些鸠占鹊巢！” 众人一笑，尽皆坐下来！ “愭儿，这一次你前往北地，倒是辛苦了！而且，顺利的将沈堂这小子寻了回来，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赵愭咧嘴一笑，“儿臣有什么辛苦，只不过走了一趟而已，而且，沈大人忠于父皇和朝廷，闻听有难，当即便随着儿臣回来了，所以，这算不得什么功劳！再者说，在宫中，父皇的赏赐本就不少了，儿臣本还想推辞一二来着……” “哈哈哈……”见到赵愭如此，赵眘不由得大笑起来，推拒赏赐这种事情，赵愭并非第一次做，甚至，哪怕是应有的一些宫中分配，赵愭都直接回绝了，有这样一个孝顺而又懂事的太子，赵眘自然是满意。 “那这次的赏赐就算了，不过，你这件功劳，朕给你记在心中便是！” 赵愭谢过之后，便是恭敬的坐了下来。 “对了，朕听闻你妻子柳氏已经怀有身孕？”赵眘陡然间朝着沈堂问道。 沈堂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倒是朕唐突了，怀有身孕，却是远行数千里归来……”赵眘缓缓说道，而后，他转向赵愭，“愭儿，此事你记得！待到这孩儿出生之时，无论是在何方，你亲自前来恭贺，并替朕给上一份贺礼！” 赵愭闻言，心中不由欢喜，“父皇放心，儿臣必定记在心中！” 一旁的李显忠几个人心中却是不由得有些骇然，这官家对于沈堂，未免太看重了，不仅自己对沈堂不一般，甚至，主动给他和太子牵线，这简直难以置信！待到将来，赵愭如果能够顺利继承皇位，有了这一份情谊，沈堂的地位能低了？ 要知道，这种类似于私下的交情，可是要比官面上的那些交情强多了。 不过，他们虽然看得出来，自然不会表现出什么。 众人闲聊了几句，而后赵眘陡然朝沈堂问道，“你这混账，朕几乎忘了，你将朕的妹子拐到哪儿去了？堂堂大宋郡主，竟是数年不在宫中，像什么话？你想让天下人看朕的笑话不成？” 每次想到这件事情，赵眘就对沈堂恨的牙根痒痒！ 俗话说，长兄如父！再加上赵眘幼时便入宫成了赵构的义子，使得他与亲生父亲之间的关系并不算深厚，不过，与这唯一的妹妹却是关系极好。所以，赵眘对于赵灵的疼爱，绝对不下于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可是，自己守护了多年的妹子，竟是一着不慎被这家伙直接拐跑了，这让他心中如何好过？ 众人闻言，赵愭脸上露出了几分好奇，而史浩几人则是憋着笑，沈堂这个主角却是尴尬的脸上的笑容都直接僵住！ “这……” “这什么这，还不去给我将广陵带过来？朕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将我这个皇兄放在心上！” “臣马上就去！”沈堂赶忙转身，出了屋室便是朝着众女所在的正厅而去。 沈堂刚刚离开，史浩便是说道，“陛下，臣还是第一次来沈堂这宅子，所以先去看看，也不知道这宅子与临安那宅子相比如何……” “陛下，臣已经来过一次，这就给史相引路！” “陛下……我……” 史浩几个人都不是傻子，接下来是人家皇帝的家事，虽然八卦好看，可是听在耳朵中却并非是好事！所以，直接忙不迭的避嫌。 “去、去，王权你也去，你这家伙，天天随在朕身边儿，这会儿好不容易到了连理城，也让朕轻松几分，要不然，这根在临安有什么区别？” 众人笑了笑，而后给赵眘行礼之后离去！ 待到众人离开后，赵眘脸上的笑意敛去，而后问赵愭说道，“你观沈堂如何？” 赵愭犹豫一下，而后便是低声回到，“父皇，沈堂此人身上有忠义，所以，应可大用，唯一不好的便是他与金人之间的关系，未免太亲近了几分！” 这一路归来，赵愭虽然一直在车架之中，不过，对于沈堂回返的排场也是清楚。 能够率领着大宋的兵马穿过大半个金国，金国各地官府不仅不拦阻，而且尽皆恭敬，各地兵马也是前来护送，这样的待遇，即便是他这个大宋的太子，在大宋也难以享受！ 赵眘沉默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愭儿，为帝者，当有胸怀四海之心！若是你能够容得下沈堂，将来我们大宋自当横扫四方，若是你有嫉妒和担忧之心，则大宋亡矣！” “这……” 赵眘摆了摆手，阻止了赵愭的回答，“你可以慢慢去看，希望有一天，你能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儿臣明白！” 过了没多久，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沈堂与赵灵二人回返而来。 “皇兄在哪儿呢？” 听到赵灵的声音，赵眘的脸上，不由的显出几分和煦的笑容，“这丫头，还是这般顽皮！” 说话间，屋室门户大开，赵灵踏步而入！ “啊……皇兄，灵儿想死你啦！”边说着，边直接朝着赵眘扑了过去！ 而赵眘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家妹子，自己不宠着能怎么办？ 第1340章 赵眘的劝解，兄妹间交谈 “皇兄，你是不是想我了，所以才来的！”赵灵揽着赵眘的手臂，亲密的说道！ 赵眘无奈的叹了口气，想一想，自己也是一国帝王，虽然也有一些掣肘，但是，也是整个大宋第一人，可唯独面对自家这个妹子，没有任何办法。 “想……”赵眘扯着嘴角说道，“你还知道我这个皇兄想你？你想想你离开临安多久了？你还记得有我这个皇兄么？” “嘻嘻！”赵灵笑了笑，毫不在意赵眘的话，“灵儿当然想皇兄啊！特别想，我在北地，可是还给你带过来不少礼物呢！皇兄，你不知道，那北地上京特别有意思，等你有了闲暇，我带你去怎么样？咱们去骑马……” 赵眘听的不由得翻了翻白眼，且不说他没没有空闲，就算是有了空闲，他堂堂一个大宋的皇帝跑去上京城，这不是给金国送菜么？这也就是自家这个毫无心机的妹子这样说，如果是别的人这样说，弄不好便是一个犯上的罪名！ “你呀你……”在赵灵的额头上点了点，赵眘便是拽着他坐了下来。 “愭儿，还不给你广陵姑姑行礼！”赵眘开口说道。 赵愭倒是没有端着太子的架子，虽然说着有些不合礼仪，但是他心中却是也清楚，所以，当即便是恭敬的行了一礼。 一旁的沈堂，瞧着赵眘看向自己的眼神有几分不善，心中不由得跳了跳，虽说面对皇帝他可以不慌张，但是当这个皇帝换了一个身份，很可能将来不就变成自己的大舅子，那他就有些慌了，毕竟自己这个外人是对着娘家人，甚至还是悄无声息的将人家的姑娘拐跑了，这大舅子收拾自己，自己都没有反抗的道理。 果然，赵眘满脸不爽的看着沈堂说道，“广陵，这沈堂有没有欺负你，若是有，你尽管告诉皇兄，皇兄定要给他治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皇兄！”看着自家情郎拘谨的模样，赵灵用力的拽了拽赵眘的手臂，并娇声说道，“沈堂怎么会欺负我呢，不仅如此，就算是家中的姐妹对我也很好！另外，皇兄你可不能欺负沈堂，要不然，我就让玥儿姐姐带我逃跑，直接跑去中都城！” 得意的看着吃瘪的赵眘，赵灵脸上欢笑一片，虽然她是大宋的郡主，可是有完颜玥帮衬，就算是在中都城也是一样。 “呼！”赵眘狠狠的喘了口气，自家这个顽皮的妹子，还真干得出来。 “陛下，臣先去准备膳食！”沈堂赶忙开口。 “赶紧滚！”赵眘不爽的挥了挥手，“赵愭，你也先去，等下午时分，你随我一同返回泗州城！明日返回临安！” 赵愭和沈堂转身而去，屋室之中，赵眘带着几分爱怜看着自己的妹子，之前他心中还抱着几分侥幸，可是，刚才这片刻时间，自家妹子看沈堂的目光，他如何能够感觉不出来？ “灵儿！”赵眘缓缓开口，但是，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赞同么？抑或是劝阻？ “皇兄，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赵眘犹豫许久，终于开口说道，“你喜欢那混账？” “啊？你说是沈大哥？皇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沈大哥！”赵灵不满的嘟了嘟嘴巴，不过，响起皇兄的问话，脸上却是一片绯红！自家皇兄竟然都看出来了么？ “嗯……”虽然有些羞涩，不过，赵灵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赵眘咬了咬牙，不过还是压着声音说道，“可是，你是咱们大宋的郡主，而且，沈堂已经有了妻室！你想嫁给他，那成什么样子？难不成，你要让皇兄在满朝文武面前，丢尽了脸面不成？再者说，就算是皇兄能同意，可是父皇也不会同意，满朝文武也不会同意，就算是那些儒生学子，同样不会同意！” 大宋与金国从来都不一样，尽管，这些年金国一直在学习大宋的文化和习惯，不过，儒家礼仪在中原大地已经扎根了数千年之久，有些东西想要打破并不容易。可是，金国却并不存在这些问题。 女真一族，本就是偏远北地的小部落而已，甚至，虽然也有了自己的语言，但是，想要发展自己的文化还需要极为漫长的时间。因此，完颜玥与沈堂的结合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不管是完颜昊还是完颜雍都并不难接受。 而且，沈堂虽然是宋人，可是二者的结合对于金国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甚至，在某方面还有不少益处。因此，虽然完颜雍当初看沈堂有几分的不爽，可是，最后还是应许了此事！只不过，心中有几分不痛快罢了。 可是赵灵呢？她是大宋的郡主，更是赵眘唯一的亲妹妹，论及身份，就算是那些公主也要逊色几分！ 皇室无小事、更无私事！就如同赵眘所说，哪怕他同意，可是，沈堂的身份想要与赵灵结合，也会引起轩然大波！那满朝文武，定然会反对，那些儒生学子几乎会将沈堂当做异端！因为沈堂破坏了规矩。 看着赵灵暗淡下来的脸色，赵眘有几分心疼，心中更是恨不得去教训沈堂一顿！若非是哪个混账，自家妹子用得着如此么？自己用得着如此么？ “灵儿，皇兄也知道你喜欢那家伙，不过，你要知道，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然，不仅是你会有很大的麻烦，那沈堂，更是无法立足朝堂。” 听着赵眘的话，赵灵沉默了好半晌，而后便是站起身来倚在了赵眘的身侧。 “皇兄，你知道么！当初吐蕃人入侵，提及和亲之事，所有人都赞同，沈大哥却是率兵出征，直接将吐蕃人打了回去！那个时候，灵儿并不认识沈大哥，可是，他却已经成了灵儿心中的英雄！” “在灵儿心中，他是唯一一个，在所有人都抛弃了我的时候，还依旧为我而战的人！尽管我知道，沈大哥并不为此，可至少在灵儿心中，便是这样！” 第1341章 赵灵的讲述，沈堂非常人 听着赵灵的话，赵眘心中也有几分愧疚！当时，几乎大半个成都府沦陷，派出去的援兵两次折损殆尽，仅剩下邵宏渊的一部分兵马，却也只能被吐蕃围在成都府府城之中，出不得半步！ 他心疼赵灵，可是当时，在满朝文武的压力之下，他甚至要妥协了。好在，沈堂给了他不妥协下去的机会，他赌赢了！ 赵灵并没有注意到赵眘的神色，而是依旧讲述着，“实际上，那时候我也很是好奇，香菱姐姐温婉大气，暮语姐姐当世巾帼，至于玥儿姐姐，她的身份可不比灵儿差，同样是金国的郡主，可是，这些厉害的姐姐，竟然都如此爱慕沈大哥！” “直到我见到了沈大哥之后，我慢慢明白了！沈大哥身上，有着其他人所不能比拟的东西！” “论文采，他是咱们大宋的状元，这满天下的学子，几乎无人出其左，论勇武，他是许多军中将士的信仰和崇拜对象！沈大哥令下，有许多人可以悍不畏死！不过，这些并不是最吸引人的东西！” “皇兄，我见过了这世间很多的美好和不美好！尤其是对于女子而言，这个天下并不公平！对于普通人而言，妻妾几乎只是一件物事，权贵之间交换、赠送妾室，甚至被传为美谈，为了利益或者权势，男子抛妻弃子者数不胜数！甚至，就算是朝堂上的那些大员、就算是一个国家，为了利益，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女子来换取！” “但沈大哥不一样！” “沈大哥对几位姐姐还有莲儿等人尽皆都极好，哪怕是云儿、竹儿，沈大哥也从未将她们当成可有可无的丫鬟去对待！我记得当初竹儿对我讲过，在成都府，那个被治罪的知府，用数万两银子想要和沈大哥换取她，沈大哥不仅拒绝了，而且极为愤怒！” “皇兄，试问这世间，有几个人能知道？在沈大哥眼中，我们是他的亲人，并非是可以交换的物品！” “其他人所看中的金钱和名利，沈大哥并非完全不在意，可是，如果与亲人相比，沈大哥可以毫不犹豫的抛起！皇兄，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做到？” “包括大理之事同样是如此，皇兄，以沈大哥的智慧，他能够想不到后果么？可是，哪怕他知道后果很严重，很可能会让他丢掉一切，但是，他依旧去做了！为了璃儿妹妹，他冲冠一怒、不顾一切！” “也许，有很多人会说沈大哥是个傻子，甚至对于那些朝堂上的重臣而言，为了区区一个女子如此，简直不可思议。但是皇兄……对于这全天下的女子而言，有哪一个不羡慕璃儿妹妹有这样一个夫君？” “皇兄，灵儿且问你，你是一国帝王，但是如果你心爱的女子死了，你会如此不顾一切么？这样的一个男子，有哪一个女子会不喜欢？” “当初灵儿被困夔州！所有护卫几乎尽皆身死，那些叛军距离璃儿只有数丈！甚至，灵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沈大哥如同天神下凡一般从天而降，挡在了灵儿面前！皇兄，从那一刻起，灵儿就爱死了他了！” “灵儿并不想做一个让皇兄烦恼的妹妹，可是这一次，皇兄请准许灵儿任性一次！” 看着自己面前深情而垂泪的妹妹，赵眘无言！要去怪沈堂么？还是怪自己的妹妹，只怪这沈堂如同毒药一般！尽管，自己同样做不到沈堂这般程度，可是赵眘却可以体会到自己妹妹的情绪！甚至，将妹妹交给这样一个人，他的确很安心。 赵眘用力的咬了咬牙关，而后低声说道，“灵儿，那若是将来，皇兄与沈堂产生了矛盾呢？” “你该如何！” 赵灵闻言，轻轻一笑，“皇兄，你不必如此隐晦，灵儿不傻，当然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而且，这样的话我也从很多人的口中听说过。” “不就是害怕沈大哥手中的力量太强大，危及了咱们大宋的江山么？” “难道不是么？”赵眘问道，“上一次在大理，没有朝廷的命令，沈堂一声令下，十数万兵马血战大理，这样的威望，就算是皇兄我也未必就有！如果……我是说如果，沈堂有了某些心思，有几个人能挡得住？” “皇兄，你知道么，沈大哥在金国，可是比在大宋威风多了！我们此去北地，所过之处，尽皆有数万兵马护送相迎，哪怕是在金国的中都皇城，沈大哥也无人能比！甚至在金国，沈大哥可以随意调动金国的兵马，根本不需要金国皇帝的命令，皇兄以为，这些仅靠着玥儿姐姐的面子可以做到？” “沈大哥终归是宋人，难道，金国的皇帝就不怕沈大哥会弄出什么乱子么？” 赵眘闻言，眼角也不由得跳了跳，对于这些事情，他还真的并不是太清楚！而且，若非是赵灵说出来，他几乎难以置信！一个宋人，可以在金国调动他们的兵马，这怎么听都有几分神话的意思。 “那是因为金国的皇帝知道，沈大哥并非这样的人！沈大哥重情重义，他不会背叛皇兄，更不会背叛咱们大宋，但是，他也不会背叛忠义！对他好的人，他会涌泉相报，因此，那些人对沈大哥很放心。” “不过，沈大哥心中却时刻记得自己是宋人！这便是为何，金国以高官厚禄诱惑，沈大哥却并不为之所用的原因！皇兄，我就问你，咱们大宋对沈大哥真的有金国对沈大哥好么？” “至于沈大哥会不会背叛大宋，皇兄，你真的以为这个皇帝的位置谁都喜欢？灵儿知道这有些难以置信，可是，这却是无可置疑！有些人本就是异于常人，沈大哥就是这样！对于他来首，为大宋效忠或者为百姓赴死，是身为大宋男儿的责任，但是他却并不喜欢权势！” 听着赵灵的讲述，赵眘的心中微微有些动摇，也许，有的人真的是不一样的？ 第1342章 赵眘向南归，沈堂往西行 用过午饭之后，赵眘并没有在连理城停留，而是直接选择了离开。毕竟，他这一次前来连理城有些弄险，而且，还瞒着朝中文武！现在事情办完了，他自然没必要在停留下去，而随着他一同离开的出了赵愭之外，还有赵灵！ 而就在赵眘的马车南行的同时，沈堂也同样离开了连理城！凤翔府兵威甚重，赵眘实在不想在多等一天，为此，赵眘以帝王之尊，亲自向柳香菱表达了歉意！虽然君臣为上，可是，让一个丈夫离开正怀着身孕的妻子去上战场，实在不算什么有脸面的事情。 南行的马车上，硕大的马车中，赵眘看着对面默默垂泪的妹子，心中有些压抑！ “哎！”他轻叹一声，有些事情，即便是他也不知道将来会变成怎样，包括自家妹子和沈堂之间同样是如此！一国郡主想要嫁给一个有妇之夫，何等困难？这是在礼教森严的中原，并非是在开放的蛮族！ “对了，这是那混……小子留给你的！” 赵眘想起手中的信笺，倒不是忘了，而是他原本并没有打算将其给赵灵，不过，现在看到自家妹子如此伤心，他还是心软了！ “沈大哥？”赵灵抹了把泪，急不可待的将信笺抢了过去抱在了怀中，就仿佛……拥抱着自己的情郎一样…… 从连理城向西南，在泗州西侧穿过之后，沈堂的队伍便是转向西行，直奔凤翔府！ 这一次与他同行的人不少，除了背嵬军之外，程玉虎的兵马也随他前行！而程玉虎的这支兵马，现在已经经过了赵眘给与的认证，成了正儿八经的沈家军。 马背之上，沈堂神色肃穆，不过，他并非是担忧接下来的大战，而是在脑海中，回想着赵眘与他之间最后的谈话！ “沈堂，此战是战是和，朕尽皆交给你处置！朝堂之上的事情你无需担心，朕这个皇帝，还没有那么没用！至于灵儿之事，我不会插手给你设置什么阻碍，不过，你应该清楚，这其中的阻碍到底是什么，而且，除了消除这些阻碍，你也需要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让我能够放心并光明正大的将灵儿交给你的理由！” “我是大宋的皇帝，但我也是灵儿的兄长！灵儿告诉我，为了你，她让我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宣布广陵郡主暴毙！而后，她便可以去了这郡主的枷锁，隐姓埋名跟着你沈堂！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少见，甚至，这几乎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你们两个走到一起的办法。” “可是，我作为兄长，却不爽快！我赵眘的妹子，乃是整个大宋最尊贵的人，凭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去嫁人？她理应享受比所有人都尊贵的待遇！所以，若是那个办法，我宁愿将她永远关在宫中。”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赵眘，不想自己的妹妹受委屈！”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眘完全不像一个帝王！都说帝王无情，可是这时候的赵眘，却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兄长一样，心疼着自己的妹妹！ 沈堂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多说！就如同赵眘所言，他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以及艰辛，不过，这却是他作为一个男人，本就应该担负起来的！就算是舍弃一切，就算是与天下人为敌又如何？赵灵一个郡主能够为了自己东奔西顾，自己如何会让她失望？ 至于香菱，沈堂同样不舍！到现在，香菱已经有身孕三月有余，原本平坦的腰身也逐渐显露出几分慵懒之资，他作为丈夫，本应该陪着的，不过，对于他的离开，香菱却是没有任何抱怨。 “夫君，你自己保重，我和怀中的孩儿在这里等着你归来！” 能够有这样一个妻子，实在是身为男人最大的荣幸和幸福！ “呼！”沈堂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凝聚，接下来，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很多，为了香菱、为了灵儿，为了所有他想守护的人！ “驾！”马鞭狠狠的抽在马腹，战马长嘶、马蹄疾驰…… 连理城之中，香菱在暮语和完颜玥的陪伴下，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她不时轻抚着微微隆起的腰身，脸上有着想念、期待和满足！ 南行的马车上，赵灵看着信笺之上那熟悉的字迹，再度泣不成声！ “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也不会放弃！灵儿，等着我归来！” 提及分别总是情，有人惆怅有人泪！ 大散关之南十五里，一片荒野之上，一座座孤坟拔地而起，虽然已是春日，可却一片雪白！ 这些孤坟，是从凤翔府战场之上，带回来的那些大宋将士的尸骸！本来，这些尸骸，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便是就地焚烧，不过，执拗的吴璘却不顾一切将他们带了回来！ 本来，是有人反对的！将军马革裹尸，并非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而且，带着这数不清的尸骸，不仅劳心劳力，甚至会给整个大军带来潜在的危险。不过，吴璘只说了一句话，便在没有人反对了。 “诸位兄弟，都说落叶归根！现在这凤翔府已经不属于大宋了，我不能让我的兄弟留在这里成为孤魂野鬼！我要带着他们……回家！” 一句话，所有人将一具具尸骸小心的收敛好，甚至，张浚亲自派了一小支兵马前往之前的战场寻找能够找回来的尸骸。 对此，金人并未拦阻！甚至，在徒单克宁的默认之下，当地驻守的金兵还给宋军提供了一些帮助。 战场之上刀兵想象、生死拼杀，可等到打完了，双方各自收拾战场、收拢自己一方兄弟的尸骸，这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宋金两国的确有许多的习俗和习惯不一样，但是，同样作为人，同样作为战士，哪怕是敌对，但是却可以理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吴璘的状况好了许多，甚至，虽然还不便骑马，可是缓缓踱步却已经不是问题，而今日，他便是独自一个人走到了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孤坟之前！ 第1343章 坟前饮病酒，宁死而无哀 今日的吴璘，拒绝了张浚的陪伴，拒绝了亲卫的跟随，一个人拎着一坛酒，身上穿着一身素袍，看上去和乡野中的老大爷没什么两样！ 他随意的靠在一个坟丘上，就如同在一个兄弟家的椅子上一般随意！ 至于害怕，此刻的吴璘实在没有这样的情绪！有句话说得好，以前我怕鬼，但是有一天去世的是亲人的话，我真的希望有鬼。就如同现在的吴璘，他很希望这些混账家伙一个个钻出来，再度朝着自己嬉皮笑脸的讨酒喝！ 酒坛的盖子被打开，酒香扑鼻！这并不是什么名酒，不过却也来历非凡！这是之前出兵的时候，一个利州百姓送给吴璘的！ 这户百姓本就是从凤翔府逃难到了利州，家资也算不上殷实，不过，见到大军向北开拔，他却是心甘情愿的将这仅有的一坛美酒拿出来犒军！不为其他，这些北上的大兵，是为了他们寻那条已经忘了的回家之路，他们值得！ 据说这酒已经埋了十多年，是坛好酒，吴璘一直舍不得，哪怕张浚到来，都没舍得喝！ 可是今天，他却是拎出来了。 不需要酒碗，吴璘举着酒坛到嘴边，小心的喝了一口，果然是香气悠久、滋味醇厚！他有些回味的砸了咂嘴，目光在眼前这些坟丘上，一个个看过去。 这些坟丘整整齐齐，就如同出征的时候一样，若是不注意看，就像是一支整装待发的大军！ 数万坟丘，当然立不起石碑，不过，每个坟丘之前，都插着厚厚的方木，方木上刻画着这坟丘之中埋葬的人的名字和籍贯！ 中原人讲究落叶归根，至少有了这名字和籍贯，有机会的话，可以回去看一看，不至于成了无名的野鬼！ 方木上的字是红色，如同鲜血一般，让吴璘看的有些皱眉！当初只想着红色耀眼，想让这些混账死了也光彩几分，现在看来倒是失算了！ 吴璘没有说话，不过，他的目光落到每一个木桩上都会略作停顿！有回忆、有故事……这是独属于他的时刻！ 吴璘是个有心人，利州的精锐更是他的宝贝，他不仅记得每一个将领的名字、每一个亲卫的名字，甚至，不少普通兵卒的名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这一个个名字，吴璘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这些家伙实在没什么文化，一个个不是狗剩子便是二狗子，也不怪他会记混了！ 又是一口酒，酒水洒落了几滴！吴璘有些可惜的皱了皱眉，这十几年的陈酿可是难得，喝了这一次，下一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够喝的上！小心的捋了捋长须，酒液滴落下来迅速渗进泥土之中。 吴璘瞬间便是乐了，这些兔崽子，都死了还跟老子抢酒喝？简直是大了狗胆！不过，现在就算是想踹上一脚也没机会了，算了……今天老子心情好，不跟这些兔崽子计较便是！ “张帅！” 在吴璘身后数百丈之外，张浚默默的站着，远远的望着自己这个老伙计！在他身后，利州兵中的将领尽在，他们看着独自饮酒的吴璘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 “吴璘大帅伤势刚好了几分，如此饮酒，是不是有些不好！”一名将领咬着牙，目光中泛着几分心疼和压抑。 张浚犹豫着，脸上尽皆是复杂之色！吴璘身上的伤势的确是好了许多，可是，心中的创伤又如何来医治？对于吴璘来说，这并不仅仅是一次战败，而是梦想和希望的破灭！而是自己愧对朝廷和愧对兄弟的无力！ 虽然在北地之时，吴璘就已经清醒了过来，不过，吴璘却是几乎没怎么开口讲话，哪怕是对着张浚，大多数时候也是呆呆地出神！ 张浚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吴璘眼中的死寂和平静！ 死亡是可怕的，但是对于现在的吴璘来说，却算是归宿！ “呼！”张浚长叹一声，他同样是老将，他与吴璘虽然性格不同，可是却能够理解吴璘的心境和想法，“唐卿，这便是你想要的么……” 到现在，张浚依旧清晰的记得吴璘之前说过的话，“此战，可以失败，如果我这条残命，能够让更多人记得，依旧有人为了这故土而战，那就值得了！” “值得么？”张浚问了问自己，却同样给出了认同的答案！ 历朝历代之中，大宋算不上是一个强大的时代，甚至，就算是称之为污点的一个时代也绝不夸张，不过，中原历代有人杰出，大宋却是不弱于任何时候！他们为了自己的信仰也好、理想也罢，甚至是功绩和官阶，依旧有人为了这片土地默默的贡献者。 也许方式不同，也许他们的方式本就是错误的，不过，这样的人依旧值得人敬重和崇拜！ 有些时候，对和错也许并没有那么重要，或者说，对和错本就分不清楚，但是，有些事却必须有人去做，这是责任，也是命运！ 就如同后世那个迷茫的时代中，有多少人在思索着中原大地该走什么样的路？有多少人在尝试？有多少人在牺牲和死亡？有的人走错了路，但他们却同样伟大！ 吴璘一口一口，小心而又缓慢的喝着这一坛美酒，不知不觉，视线已经有几分模糊，这些死寂的坟丘，不知何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个人影…… “大帅，我是小六子，我给大帅牵马！” “大帅，你忘了？我是冯五，等到了战场上，我跟着大帅拼命！” “大帅，我是三娃，赏口酒喝呗……” 吴璘的脸上笑意盈盈，一口一口喝酒，又一口一口喝骂！ 不知何时，酒喝光了，酒坛落地摔得粉碎，吴璘就依着坟丘迷迷糊糊睡去！ 迷茫间，他听到了那一首古老的战歌…… “那一年，雄兵十万出玉门，旌旗招展……” “全军将士意气豪。狼烟滚滚迷天地，大雪纷飞满弓刀……” “羌笛不做杨柳怨，战鼓犹催人马嚎。月下兵戈如流水，夕阳残红染战袍……” “凭谁说，将军对镜愁白发。几多回，梦里犹闻边陲箫……” 第1344章 三军恸缟素，朝廷难册封 同样是那一片坟丘之地，与之前唯一的不同，便是在这片坟丘之前，又多了一个坟丘！ 而这座坟丘之前，同样是一支方木，其上书‘四川宣抚使——吴璘之墓！’ 是的，吴璘死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也许，对于吴璘来说，自从凤翔府战败的那一刻他便已经死了！回到了利州，算是与兄弟们一同落叶归根？ 他的死实际上并不算是意外，在出兵之前，吴璘便一直久病！他之所以能够率兵出征，实际上只不过是一口精气神挺着，让他能够坚持完这一战而已！这一战他心神所受到的创伤在其一，而且，他所有的精力都在这一战之中燃光！ 有遗憾么？也许是有的，但是我想，应该没有后悔！ 他为了希望而死，死得其所！有着数万将士陪着他一同上路！他并不孤单！ 在这片坟丘之前，数万利州儿郎尽皆卸甲，换上了白茫茫的丧服！ 一名名利州军中的将领，率领着各自的部属看着这座坟墓，送别自己的统帅，也送别自己的信仰！ “令，敬大帅！”为首一将，有些僵直的手臂端起酒碗，洒落在地上！ 数万儿郎，尽皆遥敬！ “传旨！” 一匹快马急奔而来，一声高喝陡然间响起！ “追赠吴璘太师、信王！谥号‘武顺’！” 有这样的评价和封赏，想来吴璘应该瞑目！不过，想想吴璘应该也并不在意，就如同在场的数万将士一般，他们对于这朝廷的旨意同样是可有可无！在他们心中，有着对大帅自己的评价，无需朝廷来赘述！ 实际上，这一份封赏并不容易！ 吴璘身为四川宣抚使，也是一方大员，但是，他的死在朝堂之上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甚至说，他的死让不少人露出各种各样的笑意！有鄙夷有欢喜有不屑！ 也是，其他的军中将帅，大多会与朝堂之上的百官有所联系，而这吴璘脾气倔强，使得这些官员在利州兵的身上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他们自然对吴璘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这一次宋金开战，使得现在大宋危如累卵，这些人对于吴璘更没什么好感！ 甚至于，在提及追封的时候，有不少人提出了反驳的意见！ 就算是赵眘也有几分犹豫！他对于吴璘，虽然不至于厌恶，可同样不算太好！凤翔府之战战败，让赵眘焦头烂额，吴璘之死，赵眘心中有悲痛却是也有怅然！ 不过，在朝堂之上，史浩的一番话却是让赵眘改变了想法！ 史浩并未多说，只是再度讲述了一遍吴璘的履历！ “吴璘，少年入军中御夏！建炎年间，金兵反复，其随兄长吴玠起兵抗金！绍兴元年始、继三年余，大战和尚原、死战饶凤关、御敌仙人关，屡败金兵，为保卫巴蜀一带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兄吴玠为国而战死，吴璘继承其志，绍兴十年，金兵南侵，其再度率兵死战，御金兵而保川蜀！” “绍兴三十一年，金帝完颜亮兵分四路南侵，吴璘带病御敌，将金兵止于大散关一线而不得南下，之后金国战败，与金西路元帅徒单克宁对峙多年，彼此之间互有胜负……” 讲述完之后，史浩默然问道，“诸位同僚、陛下，吴璘为大宋征战数十载，起于兵患、死于沙场，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若其不得受封，我等如何面对天下兵马，如何面对天下人！之后，还有谁肯为大宋死战，还有谁会为朝廷尽忠！” 说完之后，他再不开口，只是当堂拜倒，为吴璘请封！ 原本反对要封赏吴璘的那些人，不由得默然无语，在这些功绩的面前，他们可以辩驳，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抹杀的！ 而后，一个个拜倒，如同史浩一般，请封吴璘！ 赵眘也轰然间醒悟过来！现在，封的是大宋功臣之心，封的是上下文武之心，封的是所有大宋将士之心，此刻若不能封，则皇权无威！就如同史浩所讲，吴璘这般为大宋死战之人都不能受封，那何人可以受封？大宋的数十万将士、数十万沙场儿郎，还有哪一个肯为大宋而死战？ 人心不可辱！ 所以，赵眘当即下旨，追封吴璘！ 在大散关之内的宋军营帐之中，同样是一片雪白！立于正中的中军大帐，张浚端坐其中！ 他已经端坐了三日，有对老友离去的悲怆，也有对老友的想念！尽管，这些并不重要！他以为他已经可以淡然的面对生死，不管是自己还是他人，可是直到此刻他方才知晓，有些事情，在所难免！ 他的面前，摆着两封手书！ 其中之一便是吴璘留给他的，信笺之上，并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是让其善待利州兵马，给这些儿郎找到一个仪仗和依靠！ 吴璘对于麾下兵卒，严厉而关爱，他实在信不过其他人！这些汉子，可以在沙场之上奋不顾身，可是面对小人的口腹蜜剑却无能为力。因此，吴璘不希望这些利州兵的儿郎落入到一个小人的手中，这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留恋！ 而另外的一封，却是有些意外，这一封书信，竟然是留给沈堂！ 两人无缘得见，甚至，性情不同，不过，必定是有些相同的东西！从最开始对沈堂的不屑和漠视，到屡次听到张浚讲述沈堂之事，以及真正见到成都府兵马的强悍之后，吴璘对于沈堂的感官不断在改变！ 在他心中，实际上对于其他地方兵马是极度不屑的！不过，成都府兵马却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而有这样的兵马，有这样年轻的将领能够继承他们的遗志和希望，他可以走的更安心几分！他心中的那些担忧和遗憾，也许可以有人替他来完成。 “大帅，沈堂将军的兵马已经抵达十里之外，约莫两刻钟左右便会抵达大营之中！” 毕再遇闯进营帐之中，对张浚禀告！ 张浚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之中，泛起了几分波澜，而后便是一声长叹！ 第1345章 沈堂抵利州，再度见张浚 一支兵马浩浩荡荡而来，径直闯进了营寨之中！为首的沈堂见到前面来人，当即翻身下马！ “末将毕再遇，拜见大人！” 沈堂点点头，开口相问，“张帅现在如何？” 沈堂一路西行，不敢耽搁半点原因！本来，襄阳城距离泗州自然是比较近，不过，沈堂却是一路向西，直接绕过了襄阳城直奔利州！ 这并非是他自作主张，而是在离开之前，便已经与赵眘商定了此事。 现在两处战场，相比襄阳一带来说，利州一带显然更为重要，也更为危机！而且，只要将凤翔府一带的风险扫除，而后调集兵马和聚襄阳城，依靠着襄阳城自然可以安然无忧！因此，赵眘并未反对沈堂的提议。 只不过，这其中多少有沈堂的一些私心！ 他并非不敢与完颜昊交战，不过，当初他便已经决定，要给襄阳城的烈阳军一个教训！ 有些东西只是过去了，但并不代表着遗忘，沈堂永远忘不了当年自己面对烈阳军之时的无力感！ 也许有些自私，但沈堂自诩不是有仇不报之人！他能够为了大宋出生入死，却凭什么要受委屈？ 所以，沈堂直接给襄阳城一带的兵马下令继续驻守，而后便是直奔利州而来！ 沈堂一行人虽然人数不少，不过尽皆是骑兵，而且是一人双马，所以，行进的速度自然是不慢！ 再加上这一路并不需要携带粮草之物，只需要在路途之上随时补充，因此，一行人轻装上路，比原定的时间还要早了十几日，只在四月之初便赶到了利州。 在来路之上，他便得到了吴璘战死的消息！对于此事，沈堂有几分心痛和悲怆！ 吴璘主动出兵北上一事，沈堂心中是极为反对的，甚至可以说，现在大宋之所以有此危局，尽皆是因吴璘而起！不过，对于吴璘，沈堂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恨意，甚至，心中充满着崇敬和敬仰！ 这样的一个人，你可以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却不能不敬重他的人格！ 征战一生，为了大宋守护了川蜀一带数十年时间，使得大宋在西线无忧！这样的人，也许会有错，但是却值得任何人铭记！而且，沈堂的心中也担忧张浚！ 张浚同样是征战了半辈子，身上的伤势不少，这一次老友死亡，必定给张浚带来极大的悲痛！因此，得到消息之后又，沈堂快马加鞭，甚至将程玉虎的大队人马都落在了后方，直接带着背嵬军便是率先赶了过来。 在原来的历史轨迹中，张浚本应该已经去世，而这一世，也许是因为北伐并未彻底失败，并且有了沈堂的存在，使得张浚心性舒畅了许多，因此，到现在虽然不敢说强壮，可是至少还算是健康！ 沈堂却唯独害怕这一次因为吴璘之死，让张浚太过悲痛！ 如果说吴璘的死是让沈堂悲痛的话，那么张浚若是死了，沈堂却有些难以接受！ 对于沈堂来说，张浚不仅是他的伯乐，更是他的引路者之一！而且，沈堂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一路顺风顺水登上高位，甚至可以在外肆意发展，这起码有着张浚一小半的功劳！因为当年的情分，使得张浚和史浩二人在朝堂之上，对沈堂极力支持，否则，沈堂虽然功绩不小，但是在某些人的攻讦之下，恐怕就算是赵眘也难以让他做到现在的位置。 所以，沈堂与张浚之间，显然更为亲近了不少。 “大人放心，现在张帅在大帐之中，虽然因为吴璘大帅之死而有些悲痛，不过，如今情况还尚好！末将现在引大人过去！” 沈堂点了点头，跟着毕再遇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二人走到大帐之前！ “你留在这里，我独自一人进去便是！”沈堂对毕再遇说道。 毕再遇自然没有反对，如果说张浚和吴璘是他崇敬的对象，那沈堂就是他的偶像和信仰！虽说他属于邵宏渊麾下，但是，对于沈堂却同样无比恭敬。 “末将遵命！” 毕再遇行了一礼，而后直接留在大帐之外，给沈堂二人当起了守卫！ 沈堂踏步向前，进入到大帐之中！ “张相！” 看见张浚还算是平静的面容和情绪，沈堂心中放心了几分！ “你来了？坐！”张浚长出一口气，而后缓缓开口。 沈堂上前，与张浚对坐，而后便是开口说道，“我已经得知了吴璘去世的消息，不过，想来吴璘大帅也并无遗憾，所以请张相节哀！这西路诸多兵马，还需要张相！” 张浚沉默片刻，而后点了点头，“唐卿之死，我心中并无多少悲痛！实际上，在此之前，我便已经预料到了今日之事！对于唐卿而言，这一战胜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要战这一场而已！虽然战败，也许有些难以接受，但是对于唐卿，却是并无遗憾！” “再者说，我与唐卿这般，已经是垂老之年，算不得夭死！能够死在沙场之上，也算是一件幸事！” “对于这家伙，如果真的是让他病死在床榻之上，恐怕才是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而现在，他能够随着麾下数万儿郎同去，想来就算是在地底下，他也并没有什么遗憾了！” “呼！”见到张浚如此豁达，沈堂不由得放下心来！ “张相，那我现在去祭拜吴璘大帅？”既然来了，身为晚辈，自然是要去！ 不过，张浚却是说道，“不急，这家伙麾下的那些兵马，要给他守墓一些日子！等再过两三日你再去也好，现在过去，反而会有些不便！” 说着，他拿起桌子上的那封信递给沈堂，“这是那家伙留给你的一封信，你先看看！” 沈堂有些惊讶的接过来，吴璘竟然会给自己留下手书？ 将信笺打开，沈堂便是低头看去，却见其上写着，“早就听闻你沈堂之名，原本想要一见，可天不逢时，想来是没有那个机会和时间了，也许，这算是我唯一遗憾的事情……” 第1346章 老将临终言，沈堂心中憾 与留给张浚的那封信不同，这封信中说了许多！讲述了他少年之时随兄起兵的艰难，讲述了一次次战场之上的热血，也讲述了垂老之后他心中越来越多的不安和希望！ “我老了，而且，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死去去见兄长！德远兄也老了，还有彬甫、起季、龟龄……” 德远不必说，指的自然是张浚，后面的三人分别为张寿、辛次膺、王十朋！这几人年岁与吴璘、张浚等人相若，不过却并非是武将，而是文人！ 他们之中，张寿不过是辟雍录、王十朋这个绍兴二十七年的状元也不过是秘书郎，辛次膺也不过是御史中丞！这些人官阶不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为官清正，敢于直言，并且主张抗金！ “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一一离去，不过，大宋却不能没有希望！我们不苛求高官厚禄，不苛求朝廷的封赏，但是身为大宋的儿郎，却不能对不起良心，对不起这一身傲骨，更不能让咱们的儿孙将来死了都没有葬身之地！” “这个国家的确有着这样和那样的不好，诸多奸佞小人更是把持朝堂，可是你要知道，依旧还有无数大宋儿郎，愿意为了这个国家去拼、去战、去死！” “北上虽败，吾却无悔！但得泉下，也有颜面见兄长，说一句吾为大宋战而死……” 沈堂的手掌轻轻抚在这信笺之上，心中有感慨也有悲悯！吴璘所说不假，这些老一辈的人已经老了，即便是想要再战也无能为力，可是这个国家却需要有传承和希望！不为其他，就算是为了心中的坚持也不能放弃。 “高嶂峻岭连崇山，悬崖绝壁列险关。 骨硬如石气如铁，川蜀何曾惧敌焉？ 靖康之耻汴州丧，幸存蜀中续汉天。 大散关前屡败金，戍得江山半壁安！” “只可惜，未曾与老将军一见，此乃平生憾事！”沈堂叹声说道。 张浚微微摇头，“见与不见又有何区别？” 二人沉默片刻，而后张浚问道，“你此来，打算如何？是战是和？” 沈堂沉声说道，“先战后和！战必赢，和必应！” 张浚挑挑眉，如此的确是最好，“这一次，陛下赐你天子剑，代天巡狩利州，并节制这两路兵马，再加上一个成都府安抚使的身份，的确也够了！不过，朝堂之上，想要顺利通过此事，恐怕并不容易！” 沈堂点了点头，上一次出兵大理之事虽然过去了，但是，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只不过是当时沈堂已经身在北地，所以朝堂之上一众文武再也没有办法而已！所以，为了不与赵眘闹得无法收拾，再加上反正沈堂已经走了，对朝堂也没有影响，所以，叶颙一众人自然将此事搁置下来。 可现在，沈堂不仅归来之后官复原职，而且，权柄比之之前更大！这些人怎么可能安心？ “还有一事，不知道你如何思量！”张浚再度开口说道，“这一次，因为凤翔府之败，文武百官尽皆攻讦虞允文！而且，恐怕在陛下的心中，对于虞允文也没有太多好感！现在，只不过是陛下借着虞允文，继续进行军中之事而已，等到军中之事初见成效之后，恐怕虞允文这个枢密使的位置，也就做不下去了！那么，你以为，谁可以继之！” 见到沈堂沉默不言，张浚缓缓说道，“我知晓，你并不愿意勾连朝臣，可是，有些事情你终归需要去做！你常年在外，如果想要做一些事情，哪怕你有再大的能力，没有朝堂之上的支持也不够！” “直翁自然是支持你的，不过，现在有叶子昂牵制，许多事情并不能抵定。除此之外，我已经得到消息，有些人已经开始运作汪明远为虞允文接替者！这汪明远可是与陈康佰关系极密！” 汪明远，名汪澈！绍兴八年进士，现为福州福建安抚使！在之前赞同赵眘内禅为帝，所以受到赵眘的喜爱，甚至有提其为参知政事之想，只不过，因为当时汤思退与汪澈之间关系不睦，再加上已经有了一个陈康佰在，所以，汪澈也并未太过争取，也避免了与汤思退之间的正面冲突。 沈堂与陈康佰之间自然算不上融洽，甚至，当年陈康佰罢相之事，与沈堂多少也有一些瓜葛！而现在，若是汪澈继枢密使，那对于沈堂这个在外领兵的将领来说，自然算不上一件好事。 听了张浚的话，沈堂也沉思起来，一个合适的枢密使，对他的确很重要！虽然，在这些年他也有些布局，不过，他毕竟入仕时间太短，他的布局想要真正拥有力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取走。 枢密使的位置 他也听说枢密副使刁宏信前往对他示好之事！不过，刁宏信此人，可用却不可大用，再者说，哪怕现在刁宏信与叶颙等人有些矛盾，可是却并非完全无干！ 思索半晌，沈堂陡然间说道，“衢州知州刘珙、礼部尚书魏杞，张相以为如何？” 刘珙，字共父，绍兴十二年，其弱冠之年便中进士，曾任礼部郎中，不过，因为恶了权相秦桧被罢免，直到秦桧死后，方才再度被朝廷所召，先为大宗正丞，后任吏部员外郎，而后历任秘书少监、中书舍人、建康留守直学士。 其文采极好，更擅长书写诏书和檄文，北伐之时，其撰写檄文，赵眘观之言‘词气激烈、闻者泣下！’ 也是因此，使得赵眘对其广安极好！ 转年，赵眘擢其为知泉州、仅一年再为知衢州！ 沈堂之所以提及他的名字，首先来说，此人虽然对兵事并不精通，但是，其为人正直，事必躬亲，虽然不是强硬的主战派，不过却也支持朝廷进取。 而沈堂最为看中他的，却是他在文坛的地位！此人不仅被赵眘看中，在文坛之上，更是有着极大的地位，就算是现在的周必大和陆游等人与之相比也逊色半分。 第1347章 枢密使之位，朝堂上争端 而且，他修复了闻名天下的岳麓书院，是毫无争议的一代学宗！甚至，哪怕是闻名后世的朱熹、吕祖谦等人，见到刘珙也要行礼道一声“宗长”。 如果能够与之交好，至少在文坛之上沈堂便有了足够的助力。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便是这刘珙与张栻之间关系极好，他修复岳麓书院之后，便是由张栻主管！而这张栻，为张浚之子！以沈堂和张浚之间的关系，沈堂想要与之交好，绝不算难。 至于另一个魏杞，是绍兴十二年进士，在绍兴年间，便数次出使金国！哪怕是面对金皇，他也敢于慷慨陈词，面对不平等条件，他宁可面对金人的绝食威胁，也依旧慷慨陈义、气劲词直，最终，因为这魏杞忠义和气节，使得完颜雍敬服而以礼相待！ 当初北伐之战后论及使节，实际上便有人提及命魏杞出使，不过，当时陈康佰等人本就是为了求和，所以压下了对魏杞的提名，反而选了名不见经传的沈堂。 虽然数次被打压，但是赵眘对其却是极为欣赏，数次擢升，如今已经官至礼部尚书之位。 听了沈堂的话，张浚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两个人，的确是不错的选择。而且，如果是这样的人继枢密使，对沈堂并不会有什么掣肘之事。 “嗯！之后，我书信直翁！让其运作此事！如今我虽然不在朝堂，但是却也有一些门生故吏，虽然不敢说决断，但是却多少有几分把握……” 沈堂点点头，这枢密使的位置，在朝堂上自然是顶尖大员之一，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不过，以张浚的身份，自然有资格说这句话！ 二人闲聊片刻之后，张浚便是说道，“你休息一两日，而后前去祭拜唐卿一番！你二人虽未得见，可也算是有此一缘！” “此正应该！”沈堂应道。 “而后，你便亮明身份，汇聚兵马便是！” 沈堂归来，再度前往凤翔府，此事并不算是一个秘密，也因此，朝堂之上当即波澜顿起！这家伙好不容易因为自己找死而去了北地，现在竟然又回来了？当然，这些人也能想到，沈堂之所以归来，必定会与赵眘有关系！现在与金国兵戎相对，大宋根本没有底气，赵眘自然会想将沈堂找回来。 不过，他们却并不想让沈堂回来的如此容易！ 朝堂之上，赵眘虽然悄然间休沐两日去了连理城，不过，这件事情并无人知晓，所以文武百官倒是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来找麻烦！ 待到众人零七八碎的禀告了一些事情之后，朝堂之上陡然间便是安静下来！ 王权见此，尖声喝道，“有本早奏、无本退朝！” 叶颙眯了眯眼睛，而后朝着群臣之中打了个眼色！却见，兵部侍郎阮粱出班奏到，“禀陛下，前日有‘安丰军’来报，说是有一支兵马过境，其统帅为原成都府安抚使沈堂，并称其手执陛下御剑，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霎时间，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赵眘的身上！ 赵眘心中冷笑，不过面目之上倒是平静，这一刻，他早就料到了，如果这些人能够放任沈堂归来，他也就不必如此麻烦了。 “不错！之前沈堂因前往大理国使得身受创伤，因此自请辞官！而现在，他听闻我大宋与金国再起兵戈，因此为报国而归来！朕感念其忠心，所以，特遣太子前往泗州之地，其一恢复沈堂之前权值，其二命其前往利州与张浚汇合，抗御金兵！怎么？难道此事有异议么？” “陛下，此不合规制！”这时候，吏部尚书汪大猷陡然出班奏到，“初沈堂既已辞官，自然为白身，若官复原职，则需报吏部考核，而后书中书省，再禀陛下而决断！现陛下一言而决，将满朝文武置于何地，将朝廷规制置于何地？请陛下收回成命，待到核验之后，自有沈堂赴任之时！” 赵眘心中沉了沉，叶颙等人的反对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没有想到，叶颙还没跳出来，却是先出来了个汪大猷！这汪大猷虽然算不上与史浩等人一路，不过却与叶颙等人并无太多关联，这也是赵眘之前捡拔他为吏部侍郎的原因，这一次，却是为何？ “汪大人此言差矣！”就在这时，汪大猷身旁一人却是开口，此非他人，正是礼部尚书魏杞！ “汪大人所言，规矩自然为重，不过是有轻重缓急，却不能一概而论！众所周知，沈大人虽是状元之才，却也是上将之选！征吐蕃、平南疆，尽皆为沈大人之功，此无需赘述！而今，宋金兵锋相对，襄阳城金人兵临城下，凤翔府新败兵无战心！在这种情况下，自然当以战事为先！” “因此，陛下临机决断，直接命沈大人前往利州，此虽不合朝廷法度，却上合兵事、下合人心！” “试问汪大人，若陛下按法度操办，命沈堂先行回返临安待查，不知会耽搁多少时日！若是因此而耽搁，使得金兵破关而入，那请问，届时汪大人要前往战场与那些金兵去讲所谓的规矩么？” 说到这里，他转身朝着赵眘一礼，“臣，禀陛下！汪大人所言，虽有所误，却属实情，臣以为，应特事特办，由吏部尽快拟定对沈大人任命，待到宰执大人查验无误之后，由陛下尽快定夺此事！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沈大人虽有陛下御剑，却终不如朝廷法度更为稳妥……” 听着魏杞的话，赵眘心中不由得为他拍案叫绝，不愧是出使的名嘴之一，这一番说辞，不仅将汪大猷所谓的规矩暂时略过，甚至，直接用他所谓的规矩，给沈堂一个名正言顺！ “嗯，此事……”赵眘正待开口，叶颙却是出班，直接打断了赵眘的话！ “陛下，就算是事急从权，可此事依旧不妥！”叶颙言语坚定，他很清楚沈堂的厉害，所以，他绝不希望自己多一个沈堂这样的敌人！既然已经走了，那又何必再回来？ 第1348章 陈应求诡辩，叶右相无言 迎着赵眘凌厉的目光，叶颙却是神色淡然，“陛下，之前沈堂调兵大理，此乃动摇国家根基之事，非同小可！若此次不处置，那是否以后为将者可以随意调动麾下之兵马？届时，朝纲不振、民心不稳、天下动乱！此不可不管、不可忽视！” “沈堂畏罪而远走北地，在金国境内朝廷自然无法制裁，不过，如今既然归来，那必定要重提旧事，否则，天下将乱亦！” 叶颙微微抬起头，与赵眘对视，丝毫不退！ 而且，他也有足够的理由，并且以大宋的安危来说，哪怕是赵眘也不好反驳。毕竟，如果强行将此事按下，那之后在发生类似的事情将如何？ 沈堂的威望且不说，仅是沈堂能够在没有朝廷诏令的情况下可以随意调动十数万兵马，就是一个可怕的事情。 如果有学有样，其他地方的将领也是如此，那的确无法处理！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寂静，史浩皱了皱眉，犹豫着却是并未急着开口！说白了，现在沈堂所做的事情是私自调兵，并且难以找出一个合适的借口，将此事遮掩过去。不将这个问题解决，说什么都没用。 “陛下，此事不同以往，沈堂虽然有功，但是功不抵过，此事当详查严办才是，否则，朝廷法度如何约束上下百官？因此，臣以为，当先行召回沈堂至临安，先行将当初之事问询明白之后，再行决断！” 见到赵眘不言，叶颙也微微退了一步，没有再直言沈堂有罪，而是改口问询当年事。 赵眘犹豫着，现在将沈堂叫回来，那自然是不行，且不说兵事紧急，如果现在急召沈堂，那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而且，他也清楚，叶颙等人的心思，自然不仅仅是问问而已…… 不过，就在这时，一人陡然出班！ “臣，陈俊卿，启奏陛下！” 陈俊卿字应求，是当初张浚罢相之后，叶颙等助虞允文入朝，史浩担忧朝廷之上助力太少，因此借口太学之事，让赵眘招陈应求入朝！而后，虞允文归来，陈应求也随之而至，并且在史浩的相助下，权礼部侍郎一职。 “哦，不知道陈爱卿有何要说！”赵眘心中一松，赶忙开口。 “陛下，臣以为，左相所言并无疑问！”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惊讶，只听陈应求淡然说道，“之前大理国出兵侵伐，朝廷暂时无力抵抗，因此陛下密旨令沈堂南下南疆，平南疆并借助南疆之力抵御大理国，此事应该并无什么争议！” 陈应求便说着，边看向叶颙！ 叶颙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缓缓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在当时来说还算是秘密，不过待到沈堂平定南疆之后便已然人所尽知！ “叶相，当初下官并未在朝，那不知叶相可还记得陛下密旨是如何说？” 叶颙闻言，便是沉声回应说道，“陛下密旨，沈堂可调动成都府当地兵马，以南疆事，万事可临机专断，无需尽等朝廷之诏令！” “谢左相！”陈俊卿拱手说道，“那么，请问陛下，待沈大人平定南疆之后，当时可收回了这道密旨？” 赵眘摇了摇头，“当时事情紧急，沈堂直入大理，所以只是继续拟旨命沈堂出使，并未收回那一道密旨！” “陛下圣明！”陈俊卿环顾左右，而后说道，“想当时，情况复杂，不仅是我大宋与大理国敌友难辨，即便是南疆之地，因为刚刚平复的缘故，也并不稳妥。所以，沈大人临机调兵之权自然在所难免，否则，待到南疆反复或者大理国出兵再由朝廷下旨，自然会贻误战机！” “而沈堂大人南下大理国，除了按照陛下命令带了随身亲卫之外，其余兵马并未轻动，而后来，沈大人之所以调兵南下大理，乃是事出有因！” 说到这里，陈应求朝着赵眘说道，“陛下，若臣未记错的话，当时沈大人之所以调兵，乃是因为沈大人所众在大理境内，受到当地兵马袭杀，而且，沈大人及所部不少人死伤，此事可对？” “自然是如此！” 史浩心中一动，他明白了自己这位老朋友想要说什么，当即便是开口，当起了捧哏的人。 “那么，请问陛下、请问右相，我大宋国使团在大理境内受到袭杀，这算什么？” 他话语止了止，而后厉声喝到，“袭杀我大宋使团，袭杀我大宋皇帝特使，此乃与我大宋宣战！” “既然如此，沈大人身为使团之首，身为陛下特使，当即传令麾下兵马，一为护送使团众人的安危，其次铲除奸佞不安之人，以此威慑大理，有何错误之处？难道，我大宋使团只能任人宰割才对吗？” “先有陛下密旨，后有大理国兵马袭杀我大宋使团，请问诸位同僚，沈堂在那种情况之下调兵自护，有什么错误？” 此言一出，史浩嘴角微挑，自己这位老朋友，果然能够讲出一些歪理！至于赵眘，脸上原本沉闷的神色当即便是缓和了下来，只有叶颙，不仅脸色有些阴沉，甚至有几分气闷之色！ 谁都知道这陈俊卿所讲的是歪理，可是，想要反驳却极难！ 说白了，这件事情只要沈堂调兵从法理上没问题，那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 “陈大人所说，未免有些过了！”叶颙寒声说道，“当初使团虽然遇袭，不过，却只不过是一些部落所为而已，与大理国朝廷并无关系！” 陈俊卿闻言，轻轻一笑，“左相大人，当时的情况，大理国出兵侵伐我大宋在前，好在沈大人在大理据理力争，使得大理成为了我大宋附属之国。那么，谁可以保证，不是大理后悔了而反复？并且，在那种情况下，在大理境内，敢光明正大袭杀我大宋使团的……就算是下官当场，恐怕也要以为是大理国的朝廷兵马！” “所以，立即出兵，以雷霆之势威压大理，并保住和谈的战果，下官以为，此乃合情合理！” 第1349章 陈应求之语，再激利州兵 最后，这件事情，在陈应求的‘巧舌如簧’之下，叶颙不得不咽下了心中的不爽！而史浩也借此机会再度提及魏杞所说之事，直接将沈堂归来并官复原职之事做实！ 皇宫之外，史浩与陈应求二人一前一后！ 史浩急赶两步，与陈应求并肩而行，“应求，你这个闷葫芦，今日怎么突然开口了？” 也不怪史浩会如此说，实际上，陈应求虽然回朝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并且，身为礼部侍郎也算是朝廷高官，不过，在朝堂之上，他却极少出言，即便是有些事情也大多闭口不言。今天，即便是他也没有想到，陈应求会为了沈堂开口。 陈应求脚步微顿，随后轻叹一声！ “直翁，咱们这大宋，如今外忧内患，已经容不得内斗了！虽然我并未见过沈堂，不过，对于他的经历和事迹却是并不陌生，能够有这般年少俊杰，乃是我大宋之幸！”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微微低了几分，“当年，岳鹏举死了，使得我大宋兵马在无力北顾，只能紧守在淮南一线！待到岳鹏举死后，我大宋还有几个能战之将？” “德远有北顾之心，可是却无北顾之能！之前陛下全力支持，德远起数十万兵马进军山东之地，结果如何？虞允文与唐卿同样有北伐之心，可是，那利州兵唐卿孕养多年，还不是败在凤翔府？” “至于李显忠、邵宏渊等人，可为将却不能为帅！” “现如今，能够称得上能征善战之人，恐怕也只有这个沈堂了！” “我陈应求虽然对兵事不熟悉，但是却听得见、看的明，能够运筹帷幄，远在千里之外便逼退金兵，解德远之难，能够率兵奔走，以少胜多解成都府之难，能够以一己之力平复南疆……” “沈堂比当年的岳鹏举更厉害！而且，他比岳鹏举更聪明！没有盲目北顾，并且手中握有重兵却与陛下关系密切！最为重要的是，他乃是货真价实陛下钦点的状元！如此一来，他虽然是武将，可是却是货真价实的文臣！” “将来，沈堂是最可能成为朝堂之上文武重臣！” “当年岳鹏举之死，你我等人无力！因为……”他顿了顿，不过依旧说道，“当初上有官家，中有权相，下有奸佞！而现在，陛下本身就倾向沈堂，你这个左相也同样与沈堂交好！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都不能保下沈堂，那这大宋朝堂就烂到了根子里了。所以，今日，我必须站出来……” 不得不说，赵眘是幸福的却也是悲哀的！ 后世有不少人都说，高宗有北伐之臣却无北伐之君，孝宗有北伐之君，却无北伐之臣！不过，我以为，却并非如此，至少，并非完全正确。 赵眘一朝，有如同张浚、吴璘、李显忠这样的武将，也有史浩、虞允文等诸多文臣支持！虽然，他们并不是强硬的主战派，不过，却尽皆有北伐之心，只不过，这一朝实在不幸！ 赵眘朝内部冗军、冗官的问题极为严重、朝廷赤字，好在，赵眘也一些重臣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并开始着手解决！不仅是开始详查军中，在官场中，赵眘也开始裁撤小心裁撤！赵眘当朝的这数十年，算是衣冠南渡之后，整个大宋国力增长最快的几十年。 只可惜，他们遇到了一个完颜雍，遇到了金国最强盛的时期，否则的话，哪怕在历史上，北上进兵也未必会毫无一战之力！ 沈堂来到利州之后，先修整了两日，等到第三日，在张浚的带领下，他则是走出大帐，朝着吴璘的墓地而去！ 在吴璘墓地之前，依旧有着诸多利州兵将，见到张浚和沈堂二人前来，这些人有些低沉的给二人行礼！ 沈堂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吴璘墓前，随后便是拜倒在地，“晚辈沈堂，拜见前辈！” 若是以官职来说，沈堂并不逊色吴璘，所以，沈堂直接以后辈之礼拜见！而且，见到沈堂毫不犹豫的跪拜，这些利州兵看向沈堂的神色也柔和了许多！这是他们的大帅，沈堂尊敬吴璘，便是对他们最大的尊敬！ “前辈率兵北顾，虽败却不失我大宋威风！晚辈定会铭记前辈以及诸多战死在北地的儿郎，定会铭记收复我大宋故土！希望前辈泉下有知可安心，我大宋依旧有无数好儿郎，会继承诸位先辈遗志，扬我大宋之威名！” 说罢，沈堂郑重叩拜！ 祭拜完之后，沈堂站起身来，转身朝着一众利州兵将扫视而去！ “你们自己看看，现在自己像什么样子？”沈堂陡然间厉声高喝，“一个个无精打采，垂头丧气！前辈给我的遗书之中说道，他麾下利州兵冠绝天下，你们也配得上这样的称呼？你们枉顾了前辈对你们十数年的苦练，枉顾他对你们的信任！” “你……” 沈堂的话，当即便是让在场的利州兵红了眼！身为强大的利州兵，他们是骄傲的，他们有着他们的自豪和自信，可是，沈堂的几句话却是将他们打下尘埃！ “前辈为大宋而战死，为故土而战死，死得其所！将军难免阵上亡！说不定下一个便是你我来这里陪着前辈魂归九泉！” “本帅奉陛下令，节制利州一带上下官职及一应兵马！五日后，本帅继续出兵北进凤翔府！” “你们若还想为前辈报仇，还想证明你们利州兵的威风！那现在给我滚回大营修整，五日后出兵北进！若胜了，咱们一起回来再度祭拜前辈，也让他知道，利州兵没有让他失望，若是败了，大不了马革裹尸而已！咱们回来也陪着前辈同归地府！” “前辈英灵未远，现在就在看着你们！若想证明自己不是懦夫，就证明给我看，而不是在这里无力！” 说完，沈堂直接转身，与张浚再度朝着大营之中而去。 刚走出不远，只听到身后，传来震天的齐喝之声！ “吾等，尊将令！” 第1350章 沈堂的意图，前往大散关 有了之前在吴璘墓前沈堂的一激，接下来，原本士气和情绪低落的利州兵果然变了样！都说哀兵必胜，并非没有道理！ 第二天清晨，沈堂刚刚到了中军帐中，张浚便是开口说道，“昨日，你所说的传信，已经传出去了，不过，你真的要孤身前往北地一行么？” “若是那些金人不讲规矩……” “放心，张相！”沈堂沉声说道，“我之所以想要与徒单克宁一见，只不过是想要将这场战争控制在一定程度而已！您明白，这场战争，对于我们来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且，真的到了那种程度的话，金国的损伤且不说，我们这些年的努力就尽皆白费了！除此之外，若是打出了真火，使得宋金全面开战，那情况更为不利！” “所以，这一战必须要打，不打，这数万利州兵再无斗志，不打，我大宋难以抬头，不过，却不能放开了打，更不能毫无限制的去打！” 张浚拍了拍沈堂的肩膀，“当年的岳鹏举，如果有你的智慧和想法，恐怕他的结局也会不一样了！” 当年大宋一片混乱，就算是朝廷也是刚刚建立起来，对于当初岳飞北伐之举，的确是对错难辨，或者说，从不同的角度来说，对和错都有道理！ 那时候不仅大宋正处于混乱之中，金国的状态同样算不上太好，而且，金国虽然占据了大宋北地诸多城池和要地，但是，绝大多数百姓依旧心向大宋，各地民间组织起来的义军更是数不胜数！ 总之一句话，民心未复、统治不稳，再加上因为统治地域的扩大，使得金国的兵马多少也有些捉襟见肘。 因此，大宋想要夺回失去的故土，那时候反而是最恰当的时机！ 再者说，因为汴州被金国占据，靖康之耻使得不少军中仁人志士悲愤、震怒，所以，可称得上是将有战心、兵有死志！ 所以，从这些角度来说，岳飞的北伐算是顺应民意，也恰到好处。 可是，事情都是多面性的，虽然时机极好，可对于整个大宋来说，却并非如此！ 首先来说，高宗以及秦桧等一批老臣，之前大多都是金兵的俘虏，他们对于金人的恐惧他人无法想象，能够与金国保持和平，他们甚至可以放弃国号和皇帝的称号！他们见证了金人的强大和凶残，不想成为当年的徽钦二帝，因此，他们的确有足够的理由害怕金人，畏惧与金人的战争。 除了这一点，与当时大宋的状况也有极大的关系！ 众所周知，打仗打的是钱财和后勤！大宋富裕么？的确是富裕，不过，富裕的却是少部分官宦或者富商阶级，整个民间因为多年战乱的关系，百姓却是极为贫穷，包括大宋的朝廷，也同样见了底！ 皇帝不拆饿兵，想要打仗，朝廷就需要供给军饷和粮草！虽说当时岳飞的岳家军也在暗中进行着各种生意，不过，他并没有现在沈堂的这些条件，这生意的规模虽然不算小，可是想要养得起一支数万人的大军却是痴心妄想。 再者说，哪怕可以赚到一些银钱，朝廷的军饷和粮草也不能少！恩出于上，有些事情，并非是岳飞能够做到的。 可是，当时大宋国库空虚，就连赵构这个皇帝都没多少银子，那怎么办？想要打仗，只有加税一条路可以走！可是，以当时大宋百姓的情况来看，继续加税的话，是先战胜了金国还是国内先行崩溃，这却是难说。要知道，当时在江南一带，反对大宋的起义军，同样不是没有。 因此岳飞之死的确是千古奇冤，更是令人悲愤，可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当时的朝堂上，仅仅是以秦桧为首的人反对岳飞北伐么？甚至，就算是现在的主战派史浩，当年对于岳飞北伐之事也并不看好。 再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岳飞被召回而冤死，这样的结局也就不奇怪了。 只能说，岳飞的确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但并非一名合格的政治家！他算是宋金两国以及大宋朝堂上，各种争端的一个牺牲品。 而沈堂敬重岳飞，可却并不想成为岳飞那样的人，更不想有岳飞那样的后果。 现在的沈堂，从各种条件以及力量来说，甚至比当年的岳飞更胜三分。不过，现在的他，也有自身所不安之处！就比如，他与金国之间密切的关系，也许在某些时候就能够成为他身上最大的污点！ 不过，对此沈堂心中也有数，甚至有所安排，所以暂时倒也并不在意。 “张相，若是无事，那我今日先前往大散关！若是不发生变化，三日后，再度出兵北上！此战，张相为我在后方坐镇便是，这冲杀之事，无需张相亲自前往了。” 战争之事，思虑甚多，沈堂也担心张浚来回折腾，会坏了身子！所以，直接让张浚留在大营之中，自然会好得多。 “也好！”张浚点了点头，他深知沈堂用兵之能，比之自己还要更胜一筹，因此，自然不会担心！ “你先行前去，两日后，我命大军北行大散关与你汇合！” “张相保重！” 沈堂没有再度停留，而是直接带了背嵬军以及程玉虎麾下兵马，出了大营朝着大散关的方向而去。 大营的位置距离大散关并不算远，接近晌午之时，沈堂已经遥遥的看到了大散关的轮廓。 “来者何人！” 沈堂等人的大队兵马正前行，对面一支探马陡然间迎了上来！ “成都府路安抚使，陛下亲命利州诸路招讨使，大宋忠武侯沈堂在此，对面是哪一路兵马！” 程玉虎命人打出沈堂的旗号，并催马上前喝问！ 对面的探马听到程玉虎的大喊，当即惊喜交加，为首校尉赶忙近前并下马拜见，“辛弃疾将军麾下校尉耿天，拜见大元帅！” 这些人，乃是辛弃疾麾下的老兵，对于沈堂有着天生的亲近，自然不会陌生。 第1351章 老朋友相见，众将的欢喜 “前方引路！” 程玉虎再度大喝！ 那探马校尉激动的点点头，一边拍马前往大散关报信，一边放缓了速度，引着沈堂一行兵马朝着前方而行。 约莫又行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前方有阵阵马蹄声传来！ “大帅在何处！”一员老将一马当先！ 沈堂见到对面的来者，脸上不由得显出几分笑意，这些老朋友，许久不见了！ “邵将军！”沈堂催马上前，对面的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成都府诸路兵马在这里驻守的主将！ 邵宏渊、卞喜、辛弃疾几人，尽皆在此！ “拜见大帅！” 几人见到沈堂，欣喜之余赶忙下马见礼！ 沈堂同样翻身下马，先行将邵宏渊扶起来，而后便是笑道，“邵将军，两位兄长，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卞喜、辛弃疾二人上前，用力的在沈堂胸前锤了两下！ 虽然他们知道，沈堂哪怕是前往北地也不会有什么委屈，甚至比之在大宋还要更舒畅几分，不过，沈堂北去，他们心中却一直极为压抑！有对朝廷的不满，也有对沈堂的不舍！好在，如今沈堂终于再度归来，一众兄弟又可以并肩作战了。 “大帅，我们早就得到消息，说你已经从北地归来，并且会前来此地统帅诸军！不仅是我们，营中的诸多兄弟，也都期盼着，如今，大帅你可算是到了！”邵宏渊欢喜的说道。 作为一军主将，他们害怕麾下兵马不利，更害怕上司不知兵而乱来！不过，他们对于沈堂，显然是无比钦佩，能够在沈堂麾下作战，他们也极为欢喜！ “走走走，在此像什么话，先带大帅回营再说！”几人笑着，簇拥沈堂上前！ 不多时，众人便是来到大散关处的军营之中！之前，吴璘的利州兵战败，所以，张浚调集成都府兵马前来相助防守大散关一线！因此，邵宏渊三人麾下的几路兵马，除了留下一些驻守当地之外，大多已经汇聚到这里！ 而今，三人麾下兵马，合计将近有四万之众！ 众人浩浩荡荡进了军营，背嵬军以及程玉虎麾下的兵马，自然有人前来安置，沈堂等人则是直接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等沈堂到了中军大帐的时候，不少得到消息的军中将领也尽皆赶了过来，大帐之前，密密麻麻至少有数十人之众，这还是距离较远的未曾赶来，并且只有偏将以上的将领。 “拜见大帅！” 就如同吴璘在利州兵心中一样，在成都府诸路兵马的心中，沈堂便是他们的信仰和偶像，更是他们的底气所在，而如今，沈堂归来，众将自然无不欢喜！ 沈堂抱拳拱手，“诸位兄弟，别来无恙！” “咱们进营叙话！” 沈堂一马当先进入大帐之中，其余将领也随之而入，原本硕大的中军帐，随着众将的进入甚至变得有几分拥挤了起来。 众将七嘴八舌，沈堂也并未在此时立什么规矩，任凭众人欢闹，足足一个多时辰，众人的情绪方才平静了许多！ 而后，诸将尽皆返回军中，大帐中只剩下沈堂以及邵宏渊几个人！ “见到大帅前来，老夫总算是放心了！否则，如果朝廷派来个不知兵的统帅，再来个指手画脚的监军，接下来这一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打！” “不错！”辛弃疾点了点头，“如今，咱们兄弟也算是兵强马壮，不过，这凤翔府的金兵也不可小觑，不仅兵力不少，还有数路精锐前来！再加上徒单克宁那个老狐狸，如果真的开战，咱们虽然不怕，可还真的不一定有多少胜算。而现在有了大帅坐镇，管他是谁，咱们兄弟合力，就算是真的荡平这凤翔府也未必不能！” 闲叙了几句，众人便是对沈堂讲述起了这凤翔府之战前因后果以及整个过程，虽然沈堂在北地也能看到战报，不过，自然不可能比辛弃疾等人知道的更为详细。而沈堂，也对众人讲述起在北地的经历。 这里都是自家兄弟，所以，除了一些极为隐秘的事情之外，沈堂也并没有什么隐瞒！ 辛弃疾几人，自然也听得赞叹连连！ “果然是咱们大帅，区区一个高丽小国而已，怎么会是大帅的对手？而且之前我听张相说起，年节之时，高丽还专程派遣使团前来，为的便是与咱们大宋结盟！看来，大帅在高丽一行给那些家伙吓得够呛！” “那蒙古部落的兵马，进入如此厉害？进入能够侵入到金国的上京一带？不过，如今是金国与那蒙古接壤，与咱们大宋关系不大。看起来，金国要有一个对手了！”邵宏渊捋着短须开口说道，“想当年，女真一族起于白山黑水之间，最开始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而已，这蒙古可是远比当年女真一族的资本雄厚多了。” “好在，现在蒙古部落内部争锋厉害，再加上金国暗中挑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成气候，但是，一旦蒙古部落有变，必定会成为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个时代的战争，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首先，人口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衡量标志！人口多，代表着产出多、兵员多，是国力重要的体现之一！ 其次便是战马！冷兵器时代，战马的重要性就和后世的钢铁洪流一般，足以影响国家的强弱，大宋为何在与北方民族的战争中处于下风？除了失去了燕云十六州的屏障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没有足够的战马产地！ 而北方广袤无尽的草原，乃是天然的马场，所以，这方面北方草原民族有着天然的优势。 更何况，蒙古部落互相征伐，如此一来，自然会出现不少精锐兵马，所以，他们几乎可以看到蒙古部落的强大！ “对了，之前听张相说，大帅的夫人有了身孕？”邵宏渊咧着嘴大笑说道，“此事，当浮一大白，若是女娃子，必定是天姿国色，若是一个男娃儿，将来必定会和大帅这般出色！” 第1352章 大散关过往，吴璘的执念 沈堂与一众老朋友叙旧半晌，到了夜晚，自然是一场盛大的欢宴！只不过，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在这交战边界，军中禁酒，让这些汉子略微有些不适！ 第二天清晨，沈堂一大早便是醒了过来，随后，便是在辛弃疾的陪同下，朝着不远处的关口而去。 大散关！川蜀咽喉，关中四关之一，兵家必争之地！因为当年为周朝散国地界关隘，所以被称之为‘散关’！ 楚汉争霸之时，着名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便是这里！此地，遏制了南北通道，不管是大宋兵马想要北上还是金国兵马想要南下，这里都是最重要的通道之一。 从大散关向北便是和尚原，再向北便是陈仓山！ 吴璘为何对此地有如此之多的执念，是因为当年吴家兄弟，数次在这里力战金兵而保的川蜀无恙，也正是无数大宋儿郎在此埋骨，所以，才是的金国不得南下。 建炎思念，富平之战宋军大败，吴玠带领败兵退守，屯聚与和尚原之上！当时，金国的追兵已经抵达陈仓山一带，与宋军之间大战一触即发！不少人劝解吴玠，退守到利州地界！不过，吴玠思索之后，却是说道，“只有我驻扎在此地，金兵才不敢肆无忌惮的攻打大散关，后方便是关口，他们畏惧我们绕后攻击，也畏惧我们破釜沉舟！所以，我会与麾下儿郎在此死战，以保的蜀中无恙！” 果然，吴玠兄弟二人麾下，有必死之心，与来犯的金兵死战不退，终于，金人抵挡不住，败退而归！ 不过，金人自然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仅仅半年之后，便是再度大举前来！吴玠兄弟召集众将，列阵和尚原，与金人数度大战，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经历了断粮危机，经历了缺兵少将，经历了被大批金人围攻，不过，兄弟二人率领麾下将士死战，大败金兵！ 在之后，金人大将完颜宗弼（金兀术），引兵十万之众前来，双方交锋三十余场，每战吴玠、吴璘两兄弟必定身先士卒！最后，金兀术中箭受伤不得不率兵败退，宋军大胜。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大散关几乎是贯穿了这兄弟二人大半生命！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铺满了他们战斗的痕迹，每一份泥土，都被他们和麾下将士的血液浸染过。所以，这大散关一线，几乎就是吴璘的执念！ 为何，哪怕是自知病重，临死之前他也要不顾一切出兵北上！因为，他想在看一看这片他们为之战斗的土地，想要再看一看，这片他们付出了一生的大地！ 这边是为何，也许，吴璘出兵的时机并不算对，甚至，因此使得数万大宋将士血洒疆场，使得大宋边疆不安！但是，谁会去苛责或者责怪这样一个为这片土地付出了一切，到最后付出了生命的老将？ 也许，他错了！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却足以让所有大宋将士、大宋男儿位置赞颂！ 沈堂站在山腰之上，目光在这片古老的雄关之上一寸寸略过！关卡之上，一个个密密麻麻，是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出战的成都府兵卒！在这片几乎成为暗红色的关口上，他们继承着先辈的勇气和遗志！ 从关卡之上，向北遥望，穿过茫茫的和尚原之后，可以隐约见到那一眼望不到边的金国兵马大营！ 之前凤翔府一战，徒单克宁麾下兵马损伤不少，但是，随着各路兵马来援和补充，使得他麾下的兵马再度达到了七八万之众！ 七八万精锐铁骑，是任何人也无法忽视和轻视的一股力量！ “哎！现在咱们大宋的实力虽然在增长，可是，与金国相比，还是相差甚远！现如今，咱们成都府路的兵马，几乎是冠绝大宋，尤其是骑兵的数量，更是无人能比。但是与金人比起来，逊色太多了……” “金人这些精锐兵马，哪一支没有数万战马？这样的数量，实在是让人望尘莫及！” 辛弃疾有些羡慕的说道！ 一旁的沈堂，赞同的点了点头，他对于金国的了解，比辛弃疾更多，不说其他，就说大名府那马场和他在上京见到的马场，大宋就难以项背！ “放心，将来，我们大宋也会有的！” “嘿嘿！”辛弃疾咧嘴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说，他自然是不信，可是，沈堂这样说，他却毫不怀疑！这几年，成都府路兵马实力的提升，他看在眼中，整个大宋，也没有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踏、踏、踏……” 就在这时，一小队金国的骑兵，陡然间急速朝着关卡的方向而来。 霎时间，关卡之上的宋军尽皆动了起来，滚木、箭矢等守关之物，几乎是顷刻间便送到了预定的位置，只需关卡之上的将领一声令下，便可以发动反击。 不过，沈堂却并没有什么紧张之色，金人哪怕在嚣张，也绝不会用这十余骑来试探这大散关的虚实。 “来者止步！” 刷！ 伴随着一声大喝，关卡之上，一名神箭手手中的箭矢陡然间飞掠而出，下一刻，那颤动的箭矢便是斜刺在为首的金人骑兵之前！ “嘶！嘶！嘶！” 战马长嘶，那十余骑战马人立而起，当即止住！ “奉徒单克宁大帅之命，给宋军主帅沈堂回信！” 边说着，他反手将背后的长弓取下来，也不用什么准备，拽起手中的箭矢便是一箭朝着关卡之上爆射而来！ “砰！” 箭矢射在旗杆之上，嗡嗡作响！ 当即便是有宋军上前，将箭矢取下之后，便是迅速朝着沈堂和辛弃疾的方向奔来，而那关卡之下的金兵，也并未停留，而是直接调转马头而去！ “报大帅，这箭杆之上，有金人传信！” 沈堂将信笺接过来，目光却是望着关卡之下急速远去的铁骑，“这金人骑射之能，却是冠绝天下！我大宋不如……”他缓缓开口，目光之中有着几分凝重！仅是刚才那一手，就不愧一个神箭手之名！ 第1353章 北出大散关，见徒单克宁 听着沈堂自言自语的话，辛弃疾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一点，咱们天然就比不上！” 大宋地处江南，再加上马匹稀少，所以，普通人接触马匹的机会自然少的多，可是北地却不同！ 北地不要说这些金兵精锐，哪怕是几岁的孩童，也能在马背上翻滚！说白了，他们从小就是从马背之上长起来的，骑马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技能，而是一种已经混入了骨子里的本能。 要知道，骑兵并非是一个兵卒骑上了马背就叫做骑兵，如何控制马匹，如何在马匹之上射箭和砍杀，甚至是躲避对方的攻击，这同样是需要去练习和习惯！就如同程玉虎等人麾下的这支骑兵，为什么比其他大宋骑兵要厉害？他们从组建的那一天开始，战斗几乎从未停止过。 大大小小的战斗，打了没有一百场也有几十场！他们的战斗力，是用鲜血、人命、无数马匹的死亡锻炼出来的。 可是其他大宋的兵马呢？有多少地方军只是在混日子？哪怕是最简单的剿匪，也只是一场交易和买卖而已，这样的兵马上了战场，仅仅是四处可见的鲜血和死亡，就足以让他们崩溃。 为何在历次与辽国、金国大战之时，屡次都有一触即溃的宋军？甚至，哪怕占据天时地利、兵马的数量更是数倍与敌军，就是打不赢！ 这并不奇怪，你不能指望一群农民与一群杀戮机器去拼死！而大宋虽然有数十万兵马，可是至少有一大部分，也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 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改变的！他沈堂虽然有着比这些人超出一千年的经验和见识，但他终归不是神。 “这徒单克宁说什么？” 见到沈堂打开信笺，辛弃疾有几分好奇！ “还能说什么？我之前不是让人传信过去，现在他回信，约定明日巳时，大散关北十五里一叙而已！” 辛弃疾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我知道你有把握，在金国也有一些底气，不过，就这样出关相见，是不是有些冒险了？兵不厌诈，你现在可是咱们的主心骨，若是他们真的暗中耍些手段，这大散关可就危险了。” “不如，届时我带领亲卫随你同去？如此，哪怕他们想要弄巧，也有足够的把握来应对！” “放心二哥！”沈堂笑了笑，“明日，你带兵打开关口，就在关口之外待命！若是有事，也来得及反应！并且，想来这徒单克宁也不会耍手段，更不会带兵前往！” “也好！”辛弃疾想了想，便是点头应了下来。 当年他亲眼见到了沈堂在中都城的经历，所以，对沈堂倒是并不太担忧！说白了，以沈堂现在的身份，金人可能对付任何一个宋人，却唯独不可能对沈堂动手。再者说，沈堂刚刚从北地归来，从上京穿越大半个金国，哪里没有机会？若是想留下沈堂，又何必等到现在？他们难道不知道沈堂回到大宋会做什么不成？ 一日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大散关便是兵马涌动！ 除了关口之上兵卒齐整，在大散关之内，前方有辛弃疾亲率两千精锐骑兵，后方大营之中的兵马同样随时待命！只要有需要，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大散关北进。 而沈堂，却是随意的穿着一身儒衫，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 “大帅，时辰要到了！”辛弃疾低声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之声辛弃疾厉喝一声，“来人，开关！” “喝、喝、喝……” “嘎吱吱……” 伴随着一声声齐整的呐喝以及门轴、绞绳令人牙酸的响声，那沉重的门户缓缓打开！ “大帅小心！” 沈堂闻言，示意辛弃疾安心，而后便是径直催马出了大散关！ 待到沈堂出关之后，辛弃疾手中长枪斜举，“出关！” 随后，他麾下两千兵马浩浩荡荡走出关卡，向前五里之后方才止住！而沈堂，则是打马向前急奔，不多时，便是见到前方有一人一马相迎而来！ “吁！” “吁！” 待到近前，沈堂与徒单克宁二人同时拽住马缰！ “本帅，皇帝钦命利州路招讨使，大宋忠武侯沈堂，见过徒单克宁统帅！” 沈堂抱拳拱手行礼！ 徒单克宁上下打量沈堂一番，而后回礼应道，“大金国凤翔路兵马都总管，皇帝命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见过大宋沈堂将军！” 两个人，一人穿儒衫，一人穿便服，一人年轻却朝气蓬勃，一人已经年老但依旧老而弥坚！ 对视片刻，二人陡然间仰头大笑起来！两人虽然为敌，不过却可惺惺相惜！ 沈堂翻身下马，再度拱手并俯身礼到，“金国永清郡主夫婿，小侄沈堂，拜见叔父！” 完颜昊、纥石烈志宁、徒单克宁这些人，尽皆是金国最顶尖的将领，彼此之间关系极为密切，甚至，如果真的论起来，绝对每个人都沾亲带故。 就说这徒单克宁，母亲完颜氏，舅舅乃是之前金左相完颜希尹，妻子嘉祥县主、完颜宗干之女，其女则是嫁给了完颜永成。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徒单一族完全与皇族绑在了一起，这徒单克宁也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因此，若是完颜玥当场，一句叔父是必定跑不掉的。 之所以先以将帅的礼节来行礼，是因为双方代表着宋金两国，沈堂不能弱了自己的气势，更不能弱了大宋的气势。所以，第一个行礼乃是双方站在平等的角度！双方的统帅，互相相见而已。 至于第二个礼，则是身为晚辈，身为完颜玥的夫君，给徒单克宁这个长辈来行礼！因此，沈堂不仅主动下了马，而且，神色也收敛了之前的威严，带上了恭敬之色。 果然，这徒单克宁见此，不由得再度朗声大笑起来。而后，他同样翻身下马，笑着上前，把住沈堂手臂，用力将沈堂扶起来。 “不错，你这小子，配得上永清，也有资格称呼我一声叔父！” 第1354章 沈堂的威胁，慷他人之慨 沈堂沉默片刻之后，凝声说道，“徒单克宁大帅，此一战，本帅希望，决胜败，却不决生死！你我二人，将战争控制在一定程度和范围之内！” 徒单克宁同样放下了酒碗，眯着眼睛，“为何？之前你们大宋惨败，利州一带兵马损伤惨重！你们大宋朝廷的情况以及各地兵马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而现如今，我金国多路兵马汇聚凤翔府，背后又有陛下全力支持，我不认为你们大宋有资格和本帅决一死战！” 沈堂抬起头，直视徒单克宁，“你所说不错！不过，如果这一战彻底放开来打，也许，大宋会一败涂地，甚至再现当年靖康之变耻辱，可是我却能保证，大宋若死，一定可以拖着整个金国一同埋骨！” “哈哈哈……”徒单克宁仰头大笑，“凭什么？就凭你沈堂么？” 沈堂微微颔首，“不错！大帅如果了解我的话，那就应该知道，多了不敢说，至少我可以汇聚十万精锐兵马！” “那又如何？我金国铁骑百万，当年你们大宋不同样有百十万兵马，还不是败在我们的铁骑之下！” “不一样！”沈堂摇摇头，“若是全面开战，我不会在这凤翔府与你们对战，大宋与金国相交的边境数千里之多，你们可以防守一地，又能将这数千里，尽皆变成天堑之地么？你们可以打你们的，整个西北五路，甚至是江南之地，我沈堂可以一概不管！” “你放心，我不是当年的岳鹏举，朝廷所谓的金牌令箭，对我也没有意义！你们敢南下一兵卒，我便敢率兵北进！我麾下十万兵马，你们想要将我困住甚至击溃，需要多少兵马？你们整个金国，又有几人是本帅的对手？是你么？抑或纥石烈志宁？还是说完颜雍亲自挂帅？” “我这支兵马，以及我拥有的财力，至少可以支撑其征战三个月时间！你觉得，若是本帅放开手脚，三个月之后，你们金国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本帅将你们整个金国搅得混乱不堪，你以为那辽国以及夏国会不借机复仇？你以为，那北地蒙古，会忘了当年的仇恨？” “我相信，以你们金国的力量，全力南下的话，现在的大宋挡不住！可是，你觉得到时候金国还能够存在么？” 沈堂的话让徒单克宁瞳孔紧紧一缩，他了解沈堂，正是因为了解，所以他知道沈堂所说可以做到，甚至，情况比之沈堂所讲的还要更恶劣。 若沈堂率兵北上，金国地方兵马几乎无一合之敌！而且，以沈堂麾下兵马的战力，恐怕要数倍的兵力围剿才有一定的把握。可是，整个金国才有多少兵马？而且，在完颜雍的政策统治下，虽然现在金国稳定了下来，不过，这并不表明没有任何的隐患。 一旦乱起来，外部且不说，那些好不容易被平复下来的各地义军，必定会蜂拥而起！之前虽然剿灭了一个高存福，但谁能保证没有一个李存福、王存福？再加上蒙古、夏国、辽国，哪一刻不对金国虎视眈眈？只不过金国现在强大，他们没有胆量动手，可如果金国虚弱，他们绝对会化身为狼群，狰狞的扑上来撕咬！ 他的心中不由得叹了叹，怪不得陛下说不能与大宋全面开战！如果没有沈堂，那只要有机会，金国铁骑南下，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大宋，至少拿下几个跳板的位置，不会损伤太多力量，也不会到了需要携全国兵马南下的地步，可有了一个沈堂，再加上精锐的成都府兵马，一旦开战就必定是长久战！ 甚至，到时候是金国先灭亡还是大宋先灭亡都是个问题！ 也许沈堂无法强大到战胜整个金国，但是，毫无疑问，他已经有了与金国玉石俱焚的能力。 更可怕的是，沈堂不是岳飞！ 岳飞同样很强大，包括他麾下的数万岳家军，同样是金国的眼中钉！但是，金国甚至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要给大宋朝廷一些利益和压力，他们便能够自断手足！可沈堂呢？一个能够为了自己女人冲冠一怒，携十数万兵马斩数十万人陪葬，整个大理只能屈服…… 这样的人除非能够直接将其置于死地，否则，与其为敌，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这样的一个人，能够指望一个大宋朝廷的命令，就让他束手就擒么？ 沈堂不是岳飞、赵眘也非赵构！ “呼！”徒单克宁有些不甘心的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好半晌，终于换换说道，“说罢，此战你打算如何！” 沈堂心中一喜，他虽然有着威胁金国的力量，但是这却是要以整个大宋甚至数千万大宋百姓为代价，金国不想两败俱伤，他更不想！ “此战，该如何打，贵国直接言明便是，我沈堂无不应从！不过，此战之后，无论谁胜谁败，大宋兵马会退回大散关一线，金国兵马也再度恢复之前对峙状态！” “此不妥，双方十数万儿郎以命相拼，胜者自当要有胜者的条件！”徒单克宁皱眉说道。 沈堂略作沉吟，而后应道，“大帅所言不错！既然如此，便做一赌论！此战，若我大宋胜，那如今吐蕃境内，原本我大宋所占、后被贵国所占之地，贵国尽皆归还我大宋兵马！此战若我大宋败，现吐蕃兵马所占边境城池，我大宋出兵，攻下无座双手奉上！” “此条件，若我大宋朝廷和陛下不许，我沈堂率亲卫前去应约！我想，我沈堂这个名字，有资格和实力应下这个条件！” 此言一出，倒是让徒单克宁愣了愣，宋金两国开战做赌，却是以吐蕃人的地盘儿，这倒是有些新鲜！不过，不得不说，这却是双方最容易达成一致和妥协的条件！否则，不管是让金国让出城池还是让大宋割让城池，双方显然都不应许！ 那些城池让出去虽然会有几分心痛，不过，终究本就不是自家的东西，慷他人之慨，倒也容易。 第1355章 弱国无外交，卯时三通鼓 他想了想，而后便是点头应道，“可！此事也无需公正、无需文书！你我二人作保便是，不过，此事我会禀名陛下知晓！” 徒单克宁相信，哪怕完颜雍知道了，也同样会答应！实际上，在此之前，完颜雍便已经传密信给他，其中便已经说明，可以与沈堂一战，不过，此战却要控制在一定范围和程度之内！说起来，哪怕沈堂今日不找上门来，他也同样不会放开了死战！ 若是有吐蕃人知道有这样两个无良之人，竟是以自己国的城池做赌，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崩溃！好好的，你们干你们的架，凭什么我这个看戏的来给你们付赌资？天下真有这般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这也再次论证了那句话：弱国无外交！ 自从吐蕃进犯大宋战败之后，一下子损伤了十数万精锐兵马，使得现在他们不管是相对于大宋还是相对于金国，都处于弱势地位，甚至，他们想要将金国和大宋在境内的兵马完全驱逐出去都无法做到。 实际上想一想，历史上的大宋何尝不是如此？ 澶渊之盟、绍兴和议、隆兴和议、嘉定和议……虽然与当朝者以及部分主和派有关，可根子上还不是因为没有底气，打不过么？如果真的有绝对的实力，那些皇帝和主和派真的愿意给自己头上找个爹？ 所以，弱国无外交，甚至连与强国对等交谈的资格都不配有！就如同现在的沈堂和徒单克宁二人，谁会管吐蕃人怎么想？两个人喝着酒，就决定了数座吐蕃城池的归属！归根结底、弱就是原罪！ “理当如此！”沈堂当即点点头。 二人说定，徒单克宁晃了晃脑袋，“你这小子，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以一人之力威慑整个大金国，简直难以置信！可是，我却又不得不相信你所说之言！” 沈堂微微一笑，事情已经定论，自然不必再咄咄逼人！而且，自己以后辈之身，以弱国之臣却是逼得徒单克宁这等人物不得不应，想来徒单克宁心中也着实有几分压抑！ “行了，闲言少叙！现在，你可以陪着我将这坛酒喝完了！” 沈堂再度主动的起身斟酒，而后端碗应道，“小侄，敬叔父！” 两人就如此席地而坐，不在谈论战事与国事，却是真正的闲叙起来，二人谈及完颜玥，谈及完颜昊，谈及战阵与兵事，谈及南地北方的见识…… 一个有着一生数十年的经历和经验，一个有着超越千年的记忆和意识，这让徒单克宁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不知不觉，一整天的时间竟然就这样匆匆过去，那一坛酒，却是早就光了！以二人的酒量，没有什么醉意，却有几分意气风发！ 天边，长河贯日，仿佛在预示着接下来两国即将发生的大战！ 徒单克宁站起身来，“沈堂，本帅会起兵六万，以和尚原、陈仓山、五丈原、太白山一线为战场！三日之后，你我二人对决沙场，决胜负！” 沈堂同样起身回应，“三日之后，本帅同样起兵六万，出大散关，定胜败！” 二人微微对视，而后同时拱手，“告辞、保重！” 两个人的心情可谓是复杂无比，从关系来说，两人算是比较亲密，毕竟中间有着一个完颜玥在，从身份来说，两人是各自一方的统帅，而且尽皆算得上是当世最顶尖的统帅之一，所以不由得有几分惺惺相惜！可是，很快两人便要对决疆场！也许，这便是缘分和命运的捉弄与安排。 各自上马，缓缓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而行，三日后，这里便是交兵之地，现在的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 沈堂向北走了数里，便是见到辛弃疾亲自带着一小队兵马迎了上来，显然是有些不放心！若非害怕出了岔子，辛弃疾说不定会直接到二人相会之地！ “大帅！” 见到沈堂无恙归来，辛弃疾一喜，赶忙打马前迎！ “大帅可无恙？” “放心！无恙！走，咱们先回去再说！” 沈堂返回大散关之内，其他的兵马也尽皆回返，封锁关口之后，沈堂朝着军营而去。 “今日，那些利州兵来了，共有近三万兵马！大哥和邵将军已经派人帮他们扎营！”辛弃疾在沈堂身旁低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来的正好，明日一早，登台点兵！一是为双方熟悉，另外，现在我成都府数路兵马，已经逐渐偏向以骑兵为主，利州兵却是以步兵为主，双方该如何配合，也需要提前商议和布置一番！” 一夜自然无事，待到第二天清晨，卯时三刻，原本平静的大营之中，陡然响起了沉重的战鼓！ “砰、砰、砰……” 战鼓声震天，一刻钟一通鼓，而且鼓点愈加密集！ 待到三通鼓过后，又过了一刻钟时间，嘹亮而悠扬的牛角之声，突然间传遍周围所有军营！ “大帅！时辰到了！”中军帐外，毕再遇全身披挂、双眼放光！ 虽然，沈堂的亲卫也尽皆在军营之中，包括沈仇等一系嫡系人马也在军营之中，不过，难得一路从北地归来，所以，他们和背嵬军单独一营，并未与其他人马在一处！ 经过了一番争抢后，毕再遇则是顺利的成了沈堂暂时的亲卫！ “来人、披甲！”沈堂的声音从大帐之中传出！ 毕再遇当即带着两个亲兵进了门！大帐之内，沈堂已经收拾齐整，明晃晃的铠甲就挂在一旁！ 众人进门，沈堂站起身来，毕再遇几人上前，将战甲取下，而后帮着沈堂附着在身上！ 顷刻之间，沈堂身上原本的儒雅之气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杀！甚至，就算是毕再遇，也不由得再度恭敬了几分！ 刷！ 两名亲卫上前将门打开，毕再遇随在之后，沈堂踏步而出！ 一旁，早有人将沈堂的战马牵过来！ “大帅，请上马！” 沈堂踏步上前，拽住缰绳，一翻身便是落到马背之上！ “走，往点将台！” 第1356章 襄阳城状况，桐柏山童川 沈堂前往点将台汇聚兵马且不说，单说那襄阳府！ 前文便提过，北方的金国想要南下大宋，基本上只有三条路可选！其一便是与山东交界的两淮一带，不过这里水脉发达，对金国骑兵行军不利，而且，还有扬州府、建康府等重镇屯聚重兵把守。毕竟，若是金人南下过了两淮，便可以兵临临安城下，所以，不管是当年的赵构还是现在的赵眘，对于这一线的防御，都不敢轻视。 并且，因为北伐之战，大宋占了一些便宜，可以让李显忠在泗州一带驻兵，使得这一代的战略纵深更多了几分。 另外一条路，便是沈堂如今所在的川蜀一线！ 就如同这大散关，便是南北最重要的通道之一！ 而第三条路，便是襄阳城。 这襄阳城虽然没有另外两处地利条件，不过，凭借着襄阳城的高大和周围地域，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并完善的防御网！ 以襄阳城为核心，向北为光化军，向南为荆门军，向西为房陵军，向东先有原本驻扎在随州的枣阳军，而后还有驻扎在信仰的信阳军，驻扎在德安府的德安军，以及驻扎在德安府之南汉阳的汉阳军。 也就是说，以襄阳城为核心，数百里之内足足驻扎了包括烈阳军在内的八支、总计超过十万的大宋兵马！ 在这些兵马中，以光华军、愿枣阳军、信阳军为第一线，若是第一线被金兵攻破之后，前线的败兵便会退守到襄阳城、德安府一带，和烈阳军、房陵军以及德安军形成第二道防线！若是第二道防线也同样被破，那荆门军以及汉阳军便是最后的防线。 不过，如果真的襄阳陷落，那最后的兵马，也不过是给大宋朝廷多争取一段时间而已！ 在其余兵马增员徒单克宁的同时，大名府兵马都总管完颜昊，奉皇帝完颜雍之命，节制整个河南府（含开封府）一带所有兵马，并且，率兵南下！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之后，完颜昊率领自己的两万精锐兵马一路南下，河南府与开封府原驻扎的兵马且不说，许州、唐州、蔡州、颍州等各地兵马，尽皆奉命汇聚到完颜雍麾下！ 等到他的大军来到南京路与大宋交界之地的时候，汇聚的兵马数量已经达到了十五万之众！ 如此规模的兵马，而且几乎是抽调了小半个金人南地近半兵马，其所能够产生的力量绝对让人为之震撼。 而完颜昊也没有用什么计谋和谋划，直接兵分三路，左右两路各三万大军，一路从邓州南下攻打光化军，一路从汝阳南下兵临信阳与信阳军隔着淮水遥相对峙。 他自己则是亲自率领剩下的九万主力兵马，以湖阳、桐柏山一线为攻击目标！ 不错，正是当年北伐之战初始之时，沈堂参战的那桐柏山！当年，因为沈堂和辛弃疾的加入和谋划，使得枣阳军卞喜大胜金兵，并且声名鹊起，官职更是一路高升。可以说，如果没有那一战，就不会有卞喜的现在。 而这一回，金兵携裹近十万兵马再度前来，整个边境自然是风声鹤唳、战火纷飞！ 自从卞喜率兵从枣阳之地前往泗州之后，这枣阳之地便是成立了新的枣阳军！算起来，这支兵马到现在也已经成型两三年时间，不过，他们的规模和实力，不要说和现在的卞喜相比，哪怕与当年的枣阳军相比也相差甚远。 这倒不是将帅不利，说起来，这枣阳军新任的将领童川虽然不如卞喜等人名声大，不过却也算得上尽忠职守，而且，他本就是从战场上厮杀成长起来的军人，所以，这枣阳军虽然比不得之前，但是，若是真的比起来，可能比其他老牌的地方军还要胜过三分。 之所以说他们的实力不行，是因为这支兵马，完全就是一支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没有经过战场的洗礼，他们的实力自然无法增长，这一点，甚至不是平日的操练能弥补的。 完颜昊抵达边境之后，并未急着大举进攻，虽然小规模的动兵已经开始，但是，却并没有将所有兵马尽皆展开。他将大营放在了湖阳之东，九万大军数十里连营，几乎布满了整个随州北境。 金人如此阵势，童川自然没有什么信心，他是与金人真正交过手的，金人的厉害他很清楚，所以，他除了立即布置桐柏山一线的防线之外，便是立即派人向襄阳城以及德安府借兵。 信阳军和光化军已经被牵制，不要说借兵，甚至就连他们自身的兵马都不够，所以，也只能朝着兵马数量最多，而且暂时没有压力的襄阳城以及德安府借兵了。 不过，足足等了十几日时间，德安府先行传来了消息，他们已经将一部分兵马调往信阳，帮助信阳军驻守罗山一带，所以只能派遣两千兵马来援。 虽然兵马不多，但多少算是一个好消息！可是，前往烈阳军借兵，却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完全没有任何的消息！ 童川再三派出人马，可是，直到完颜昊开始派兵开战，襄阳城依旧无动于衷！ 接下来，便是双方的拉锯战！ 童川麾下的宋军虽然兵少，不过却是有桐柏山的地利！完颜昊虽然处于进攻的位置，不过，他手下兵多将广，轮番上前攻伐！在完颜昊并未下令死战的情况下，双方竟是打了个难解难分！ 这一战，便是过去了将近二十日的时间！ 这二十日，童川麾下的兵马已经到了极限，死伤惨重、缺少粮草、缺少医官……若非童川还在咬着牙坚持，恐怕，桐柏山一线早已经失守了。 最为关键的是，可能完颜昊已经猜到了他们兵少，所以，不仅轮流派出兵马开战，而且，将战线蔓延到整个随州之北东西近百里的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本就兵少的童川更加捉襟见肘！ 桐柏山之上，童川的战旗依旧高高飘扬着，整个铜山关卡在这数十日的大战中，已经是一片狼藉！ 第1357章 桐柏山血战，完颜昊进兵 环视四方，到处都可以看到大宋的伤兵，或者是疲劳到无法睁眼的兵卒！ 一块巨石之上，童川浑身是血，手紧紧的按在剑柄之上，他望着远处刚刚退去的金兵，只觉得疲惫、无力而又愤怒！ “辛飞光，若是老子能活下来，定要与你不死不休！”他厉声长喝。 后方兵马不管不顾，甚至就连粮草的供给都算不上及时，他就如同一支孤军一般，凭借着手中这万余兵马，面对着敌人的近十万大军！ “副将，现在我们还有多少兵马！”他大吼一声。 不多时，同样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跑了过来，“将军，前日咱们又往漳河镇一带派出了八百援兵，这两天轻伤的兄弟不算，重赏和战死的兄弟增加了一千五百人！现在，所有还能动的兄弟，只剩下不足三千了！” 童川嘴角颤了颤，指尖上滴落的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血液！ 不足三千人，而且这还是加上受伤的兄弟，接下来这一战，该怎么打？ “将军！”副将犹豫了一下，随后咬牙低吼一声，“我们在此，已经死战二十余日，战死的兄弟七千之众，不能在战下去了！在战下去，咱们枣阳军就打光了！退！向南退到郢州，这随州，咱们守不住了！” 对于一名将士来说，尤其是对于一名有尊严的将士来说，丢掉自己的防线和阵地，绝对是最可耻的事情。然而，兄弟死伤过半，接下来几乎已经没有一战之力，甚至，再打下去，就相当于是带着其他的兄弟们送死……尊严和生命，都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这副将想要退，不过，他却并没有错！ 童川犹豫了好半晌，而后却是用力的摇了摇头，副将有副将的选择，他也有他的坚持，这个时候，根本没有对和错之分！ “兄弟，咱们不能退！我知道，此战之后，我们麾下的兄弟，包括你我二人，恐怕都要命丧黄泉，可是，我宁愿到地下去给兄弟们扣头赔罪，此刻我们也不能退！” “这里是桐柏山，这里是随州！我们的背后，是随州百万百姓，我们的脚下是大宋的土地！咱们……不能退！就算是死，咱们也要死在这里！若是现在咱们退了，那将来呢？一退再退？” 话音落下，他没有理会副将复杂的神色，而是缓缓的转过身，身上的铠甲震响，他朝着关卡上的一众兄弟单膝拜倒。 “诸位兄弟，我童川无能！只能带着你们去送死！此拜，给你们！等到了黄泉之下，本将再给你们赔罪！” “将军……” “将军……” 一个个或受伤、或疲惫的兵卒看过来，随后，他们震声大吼，同样朝着童川拜倒！ 战争是残酷的，可是，你却不得不承认，这战争和战场是男人的浪漫！至少此刻，这桐柏山上的所有将士，都称得上一句好儿郎！ “死战！” “死战！” 不知道谁，陡然间高呼起来，随后，死战之声连绵不绝，回荡在整个桐柏山之上！ 桐柏山之西十数里外，完颜昊跨在一匹高头战马之上，在他的身后，一名名金国将领簇拥跟随。 “这大宋，实在是一个神奇之地！小小的桐柏山，只不过万余兵马的一支地方兵马，可是却挡住我们足足二十余日！如果所有的大宋兵马尽皆是如此，那我们金国最好的选择便是退回到白山黑水之地！好在，这样的人，少之又少……” 虽然敌我两分，不过却并不影响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完颜昊与童川并不认识，更是从未谋面，可是，童川以及他麾下兵马的意志，却得到了完颜昊的敬重！ “传令！之前绕过漳河的兵马，明日一早从背后袭击漳河，正面强攻的兵马增加五千！两个时辰之内拿下漳河！而后，先锋兵马直扑枣阳，后续兵马分出五千轻骑，绕过唐成山从背后合击拿下桐柏山！” 完颜昊虽然看似粗犷，不过他能够成为与纥石烈志宁、徒单克宁并列的统帅，自然不一般！ 虽然他麾下足足有着九万兵马，但是，他也并不打算不惜一切代价狂攻！毕竟，那样死伤必定会大增。 所以，他一边分兵牵制桐柏山一带枣阳军的主力，一边攻打漳河，来调动童川的兵马，不过他却派出了大量的探马，游走在整个随州北境这一带，寻找着其他的通路！ 三日之前，有探马回报，他们在漳河之东约莫十里的位置，发现了一条狭窄的山路！ 这山路早已经荒废，并且几乎只能单人通过，不过，完颜昊却是如获至宝。当即，他下令派出两千精锐兵马，从这条荒废的小路穿过宋军防线，并绕到漳河之南！ 正面有金国大军攻打，本就已经达到极限的宋军，背后这两千兵马，足以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完颜昊算算时间，时机也应该到了，不必在这桐柏山一线继续耽搁下去，因此，当即便是下令，先下漳河，而后拿下枣阳和桐柏山！ “末将遵命！” 他身后的众将，尽皆应声。 完颜昊下令之后，便是转身扫视了众将一眼，而后淡淡的说道，“本帅，在重复一遍之前所说的话，所有宋军除死战者，不管是降兵还是俘虏，不允许虐待和虐杀！各路兵马进入到大宋境内之后，不得干扰任何普通百姓，违令者……斩！” “尔等，可听明白了么？” 众将对视了一眼，随后便是大声喝道，“尊大帅令！” 实际上，他们虽然没说，可是他们心中对于完颜昊这个命令，的确是不明白。要知道，之前不管是与大宋开战，还是小股兵马掠夺，烧杀抢掠几乎是随心意而为之，更不会有将领去控制麾下的兵马！ 不过，面对完颜昊的命令，他们也没胆子反抗。 完颜昊懒得解释，只是微微颔首，“好了，明日便进兵，速速去准备！” 话音落下，众将赶忙尽皆回营各自整顿麾下兵马！ 第1358章 一夜无战事，金兵再来攻 高高的桐柏山之上，北风正紧，不过，好在是经过了数天的连续攻打之后，这一夜金国暂时终止了攻势！ 童川虽然心中依旧担忧，可还是下达了命令，让大部分兵马先行休息，他亲自率领亲卫夜间巡查！ 金人兵马众多，所以可以轮番攻击，可宋军本来就兵少，战线又极长，分兵下来，剩下的兵马能够将桐柏山守住已经不容易！现在难得的机会，就让他们歇息一晚上！ 让童川有些奇怪的是，这一夜竟然真的是风平浪静！ “也许，金兵也累了。虽然人多，可是这连续二十余日也消耗极大，再者说，他们也并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童川暗自寻思着。 “来人，去将所有人都叫醒，让后方的人赶紧将吃食抬上来，估计要不了多久，金人就又攻上来了，趁着这会儿空闲，让兄弟们吃口东西再说！” 约莫过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一队辅兵抬着一个个大桶走了上来！ 大桶之中，是清晰可见底的粥水，也有一些粗粮饼子！ 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美食，可所有人都已经饿极了，根本顾不得什么，尽皆围拢上来，拿起吃食便直接塞进嘴里。 只不过，这点儿吃食显然是不够，甚至连半饱都算不上！可是，这些人也已经适应了，对于军中粮草的状况，童川并未隐瞒！这些事情，也根本瞒不住。好在童川治军严格，再加上这些兵马大多是童川一手带出来的，所以，虽然有些怨言，但是到也并未闹出什么乱子！ “呜、呜、呜……” 突然间，北方传来悠扬的牛角之声，童川神色一凝，这样的场景，所有人都并不陌生，金兵马上又要开始攻打了。其他的兵卒，也同样是如此，甚至，根本用不着童川和部将去催促，便是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进攻！ 轰、轰、轰…… 伴随着沉闷的轰响以及大地的颤动，一支黑压压的骑兵出现在童川的视线之中，这支兵马从东到西，足足绵延数里之多！ “让兄弟们都小心，不要急着反击！这一次，金人恐怕动用了有两万兵马，是一场苦战！”童川沙哑的喊声传出。 不多时，奔驰的骑兵便是冲到了桐柏山关卡近前，随后，一支支箭矢不要钱一样朝着整个桐柏山关卡笼罩而来！不过所有的宋军，却是尽皆伏在关卡女墙之后，并未反击！这并非是他们不想反击，而是在这一段时间的厮杀之中，他们的军械消耗极为严重，原本军中常备的箭矢早已经用光了，最近这些日子，他们所使用的箭矢，大多都是从战场上捡回来的。 这样的攻击并不能给关卡上的宋军带来太大的伤亡，不过，却可以控制整个战场，并且压制对方的气势，等到接下来步兵强攻的时候，会更加顺利一些。 轮番的箭雨之后，排列在骑兵之后的金人步兵阵型开始缓缓向前开动。 金人虽然擅长奔袭，不过，对于攻城这类的事情却是并不擅长，就如同早起的女真一族与辽国、大宋开战的时候，他们想要拿下一座城池，大多数时候都是依靠围城，待到城中粮草耗尽，城池自然也就破了，只有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真正的攻打城池。 不过，随着金人入主中原，他们从宋人的手中汲取了很多东西！不仅仅包括文化和制度，就连战场之上也是如此。 首先来说，金人从最早的尽皆是骑兵，发展出了单独的步兵兵种！虽然，金人现在依旧是以骑兵为主，骑兵也是金国最强悍的武力体现，不过，他们的步兵训练也愈加成熟。其次，便是军中器械的改进。 最早金人主要是以毛皮等为甲胄，这并不需要太多的计数，只需要在广袤的草原和山林之间狩猎，便可以得到毛皮，选取合适的毛皮为甲胄，是最方便的办法。毕竟，以当时女真一族的文化和计数来说，不管是让他们纺织还是冶炼，都根本无法实现。 女真一族南下，先是替换了整个辽国，而后又拿下了大宋的半壁江山！也是从这时候起，辽国和许多大宋的计数被金人所拥有！他们拥有了铁质的铠甲，拥有了更精良的武器，也使得金人的战力更加强悍。 包括完颜雍为何连连下旨并耗费无数精力和财力来提升宋人在金国的地位？当然，尽可能让宋人安定，减少义军的数量是其一，除此外，很重要的一点便是，完颜雍想要吸纳宋人的计数，为自己所用。 大宋与金国的战斗，可能兵马会被虐待，可是，如果其中有工匠，却能够得到极好的待遇！ 如此一来，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军中，宋人为金国效力的人也在逐渐增多！ 投石器这些攻城器械，原本金人是基本没有的，不过，随着宋人工匠的增多，使得他们的器械数量和质量也在飞速增长，虽然，还无法完全与大宋相比，不过，在攻城大战之中，已经让金人增加了许多便利。 就如同现在一般，桐柏山之外，攻城所需的投石器、云梯、冲车等等器械竟然极为齐备！ 虽然金人的步兵已经开始靠近桐柏山，不过，他们的骑兵同样并未停止下来，一队队的骑兵来回奔驰，成片的箭雨如同不要钱一般一直笼罩着桐柏山关卡！有了骑射的辅助，使得金人步兵的推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直接便是开到了桐柏山之下。 嗖、嗖、嗖…… 威力更大的投石器也开始嘎吱吱扭动，一块块巨石携着无比强大的威力，朝着桐柏山飞射而来！ “竖云梯，跟我杀！先登者，赏银五百两，连胜三级！” 先登、斩将、夺旗，这是战场之上，最大的军功！而且，为了激励麾下兵卒奋勇争先，不管是朝廷还是军中，对于这几件军功，赏赐都极为丰厚！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想要立下这样的战功，基本上都是拎着脑袋，奔着拼死去的！赏赐丰厚些，自然无可厚非。 第1359章 一整天鏖战，后方援兵来 就比如说，如果是一个最普通的小兵得到这样的军功，首先从上到下银两的赏赐，就至少有数百两，甚至，有的能够多达千两之巨！其次，他的身份，也从普通小兵，一跃成为什长以上的小军官！ 这样的赏赐，足以让一个普通人娶上一方婆娘，过上富家翁的日子了。所以，这对于普通的兵卒来说，自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历史之上，这样的事情简直屡见不鲜，就说楚汉争霸之时，最后楚霸王项羽乌江战死，他的尸首被五个人分割，而这五个人尽皆因此军功被封侯！ 话说回来，那金人将领见到宋军并没有太多反抗，当即大吼一声！而后，一支支云梯竖立起来，一队队兵卒也蜂拥而上！ 如果宋军有足够的器械和守关物资，那他们现在就要开始反攻，至少能够拖延云梯靠近的速度，可是，这些天的厮杀，他们几乎所有的物资都消耗空了，不要说守城的利器桐油之类，哪怕是石头、滚木这些最普通的东西，也有几分匮乏！好在，这桐柏山之上并不缺少树木，还能够砍伐一些回来，只不过，现在缺兵少将，即便是辅兵也大多上了战场，因此，这关卡之上的情况可见一斑。 待到为首的云梯距离桐柏山关卡只剩下四五十步的时候，冷眼观瞧动静的童川陡然下令，“弓箭手，攻击！” 旗帜舞动，随后，隐藏在女墙之后的大宋弓箭手站起身形，从豁口的位置张弓搭箭，朝着云梯的方向急射而去。 之所以这时候才反击，除了因为缺少弓箭和箭矢要保证命中率之外，还因为随着金人步兵的靠近，使得金人骑兵的骑射放缓了下来！毕竟，高大的云梯足以成为关卡和骑兵之间的屏障，金人若是还如同之前那般无差别射击，恐怕自己的兵卒也会遭到连累。 随着宋军反击，云梯上的金兵也开始有所伤亡！但是，这并不足以让金人停止下来，反而他们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桐柏山靠近！ 这个时候，双方几乎就是在比拼意志！谁也不知道哪个人会在下一刻倒下。 终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云梯顶端的钩子陡然一翻，卡在了关卡之上，下一刻，云梯上的金人高喊着，不要命了一般向着关卡冲了过来！ “杀，给我挡住！”童川一边下达命令，一边提着大刀朝着最近的一个云梯冲了过去。 刷！ 大刀狠狠一劈，一个刚刚冲上来的金人兵卒便是直接带着惨叫被劈飞了出去！ 短兵相接、鏖战开始！ 一方不要命的攻击，另一方拼死相守！这是一场男人之间最赤裸的决斗，胜者可以享受荣耀和生存的机会，败者损失的是性命！在这个时候，人命变成了最廉价的东西，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兵都无时无刻有人死亡！ 呐喊、惨叫，很快便成了这关卡之上的主旋律！ “告诉兄弟们，必须守住！金兵坚持不了多久！”童川咬着牙，与周围的兄弟一同挡住了附近的两个云梯，而且，在不断的劈砍之下，那挂住关卡的钩子也直接被宋军砍断了一个！ 一旁的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将军，今儿个这金兵不对劲儿，他们足足动用了四五十驾云梯，之前，可没有这般大的场面！” “嘿，这些金人的崽子，被咱们在这里挡了足足二十日，他们恐怕也熬不住了！” 战场上的时间过的尤为缓慢，厮杀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宋军在童川的带领下死战不退，硬生生将金兵尽皆挡了下来！ “铛、铛、铛……” 清脆的鸣金声让童川和宋军将士尽皆心中一喜，鸣金开始，意味着金兵这一股攻击算是过去了。 果不其然，原本还在蜂拥向上冲的金兵如同潮水一般退了回去，一辆辆云梯也缓缓后退离开了关卡的范围！ 童川长出一口气，随后赶忙下令，“让后方的辅兵尽皆都上来，把现在能用的守城物资尽皆规整收拢一二，让兄弟们尽快抓紧时间休息，金人这只是第一波攻击，他们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就如同他所说的一样，这一股金兵推下去之后，过了仅仅半个时辰的时间，又是一股金兵攻打了上来。 如是往复，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就这样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整天的时间。 “轰、轰、轰……” 又是一波攻击开始，早已经疲惫不堪的童川深吸一口气，拄着大刀从地上爬起来，他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缓缓说道，“去，将兄弟们都叫起来，这应该是金人最后一波攻击了，抵住这一场，晚上哪怕他们继续攻打，咱们也可以轻松几分……” 虽然金兵经常晚上发动攻击，不过，夜间毕竟行动不便，所以，不管是金兵动用的兵力还是发动的攻势，都远比白天逊色很多！所以，宋军也可略微松一口气。 副将点了点头，同样是拖着疲惫的兄弟站起来！ “报！” 就在这时，一名兵卒陡然间从后方冲了上来，“将军，在咱们后方，有一股兵马前来，具体数量不知，应该是以骑兵为主，现在，他们距离这里只剩下四五里的距离！” “真的？”童川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大喜过望！从后方而来的兵马，除了来自襄阳城的援兵还能是谁？而且，如今襄阳城诸路兵马汇聚，虽然骑兵不算多，不过若是凑出一支小规模的骑兵倒是也并不算难！ “牛将军，你亲自过去，将他们迎过来，立即加入战场！” 有了援兵，童川说话的底气都高了几分，哪怕援兵的数量并不多，可是，至少也比他们现在的这支残兵强得多。 副将脸上也显出几分笑意，“将军，我立刻前去！” “兄弟们，咱们的援兵已经到了！将这股金兵给我挡下来，晚上咱们也睡个囫囵觉！”童川迫不及待的将这个好消息传达了出去。 而关卡之上的宋军，当即便是欢喜起来，身上的疲惫和伤势都瞬间减弱了几分！ 第1360章 前后有敌军，陷入绝境中 不过，这种欢喜并没有持续多久时间，只过了不到一刻钟，关卡之上的童川便是听到了后方传过来的沉重马蹄声，可是，伴随着这马蹄声而来的，却还有混乱的喊杀之声！ 霎时间，他神色巨变，因为，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后方来的骑兵，根本就不是什么援兵，而是敌军！尽管，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些敌人到底从什么地方而来。 “将军……不好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兵卒哭喊着从阶梯上跑上来！ “金人，金人的兵马从咱们后方来了！咱们的大营已经被金人占了，现在，咱们就算是逃都逃不掉了……” 刷！ 童川只觉得脑子中一片空白，战事吃紧，他几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兵力，甚至，就算是轻伤的人都没有资格离开战场，所以，他们后方的大营，本来就是一片空虚！除了寥寥无几的辅兵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力量驻守！金人从后方而来，轻而易举就可以将他们的大营占据。 而这，无疑也意味着他们的战斗已经失败了！ 大营被破，他们便彻底成为了一支孤军，面对金人的前后夹击，根本就坚持不了多久！最重要的是，他们仅剩的粮草和物资都在后方大营，断绝了道路，下一顿就要饿肚子！雪上加霜，他们在没有希望了…… 当啷……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大刀掉落在地上，包括关卡之上其他的兵卒，听到这个消息的同时，斗志和战意瞬间瓦解！ 他们早就有了战死的准备，可是，多少有拼一场的意义。然而现在，他们只能陪着这孤零零的关卡等死。甚至，哪怕金人什么都不做，只需要将后方彻底封锁，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他们这一伙儿已经疲惫到极致的兵卒，就会被饿死在这里！ “将军，该怎么办！”一名亲卫有些僵硬的问道。 童川愣愣的抬了抬头，怎么办？左右为荒山绝壁，前后为金人的大军，现在他们连逃走都无法做到！至于拼死一战？他们依靠着这关卡还能够挡得住金兵，没了这关卡，有资格与金人的铁骑作战么？更何况，现在他们缺少兵刃、铠甲、物资！他们肚子之中空空如何！他们身上甚至已经没了多少力气以及斗志…… 后方的混乱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所有的声音消失一空，只剩下逐渐靠近的马蹄之声。 不多时，一支轻骑出现在童川的视线之中！这支轻骑虽然只有一两千之数，可军容整齐，一看就是精锐！ 为首一名提着双锤的大将！这大将黑盔黑甲，坐下一匹黑色战马，看上去就如同从地域钻出来的战神一般！ “此地守将何在，本将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大帅麾下，千夫长纳兰索拉！”说着，这大将将双锤挂在马侧，拱手大喝一声！ 童川回过神来，略整衣袍，而后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看了几眼之后，拱手回应，“本将枣阳军主将童川！” “童将军，吾大帅以及本将，极为敬佩童将军及麾下宋军战力之坚韧！以一支地方军，缺兵少将、缺少物资，可依旧在此地挡住我大军二十余日！此战，足以可见诸位之强！” 让童川有些惊讶的是，这位金国将领，竟是极为客气的与自己寒暄起来！若非这是在战场之上，他甚至会以为两人在言谈叙话。 “不过，如今童将军已经到了绝境！你们漳河的兵马已经战败，我大军已经进入！你们也不会有任何援兵了！与其带着数千兄弟战死，何不献关受降！” “将军在此苦战，损兵折将依旧坚持，上可对得起朝廷，下也对得起百姓！在战下去，也不过多死一些人而已，对于结局不会有任何影响！” 童川一愣！他当然知道这纳兰索拉的话并无虚假！可是……这是投降啊！他身为一军主将，他身为此地统帅，要带领麾下兄弟投降……这对于任何一个将军来说，都是比战死更为耻辱和难以接受的事情。 只不过，让他更痛楚的是，他不投降的话，就只能带着这数千兄弟死在这里！ 值得么？童川问自己，可是却没有答案！是尊严重要还是活下去重要？让他来选择，未免有些为难！ “将军……”亲卫咬着牙喊了一声，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童川转过头，朝着关卡之上一个个兵卒看过去！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有恐惧、有期待、有冷漠…… 加上援兵，他有万余兵马，可现在只剩下不足一半！这数千条人命，现在就在他的一言之下！ “童将军！”这时候，纳兰索拉再度开口，“本将知道，身为将领很难做出这样的选择！哪怕是我，一边是身为将军的尊严，另一边是儿郎们的性命，也同样难以选择。不过，事已至此，我们身为将领，却只能背负起责任抑或是骂名！” “我们麾下的部众，追随我们拼死而战，可是，他们也有妻儿老幼，死在战场上算是死得其所，可难道，我们要让他们为了没有意义的坚持而死么？” “而且，在我们进兵之时，大帅已经严令！其一，进入大宋之后，不得杀害无辜百姓！其二，若有宋军受降者，应善待而不得轻辱！其三，不得滥杀已经失去反抗的宋军！除此之外，我方大帅已经与贵国统帅约定，两国受降兵将，待到战后，可以返回，任何人不得拦阻！” 说到这里，纳兰索拉再度一拱手，“诸位苦战一日，已经人困马乏！我们随军携带了一些干粮，诸位可以先吃用一二！此刻，距离日落时分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日落之前，童将军给我一个答案便可以！” “若降，本将绝不会对诸位有任何侮辱，若战，本将可率兵退后五里，给将军一个一战的机会！而且，本将已经发出令箭，关卡之外的兵马也会暂停攻打！” 第1361章 意志被瓦解，大宋兵将降 说完之后，纳兰索拉也不再理会童川，而是挥手让一小队金兵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干粮直接送到了关卡之上！ 宋军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童川，想了想也并未拦阻！ 一堆堆泛着味儿的肉干儿，让关卡之上的宋军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这些日子，他们最好的吃食就是粗粮饼，早就忘了肉是什么味儿，而且，哪怕是粗粮饼也不能饱食！ 众人的视线再度朝着童川看过去，童川心中一叹，金兵的手段却是高明！如果一上来便是威逼和侮辱，自己麾下的这些兵马，还有背水一战之心。可现在，金人无比客气，更是给了自己等人尊重和选择的时间…… “去，将这些吃食，给兄弟们分了再说！” 童川并不怕金人会在这些吃食中搞鬼，现在的他们，已经没资格让金人这样做了！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上来更痛快几分。 童川的命令，让宋军不由自主的欢呼一声，随后，所有人都朝着那成堆的吃食簇拥过去！ 关卡外的金人，也已经不知不觉停止了攻打！关卡上的宋军，咬着诱人的肉干，抢着喝着牛皮袋中炽烈的酒水！这一刻，恐怕是开战以来，所有人最舒服的一刻！ 而童川的意志和坚持，也在这一刻，逐渐被瓦解、消弭！不说想不想，就算是此刻他想要与金人死战一场，麾下的这些兵卒答不答应恐怕都是个问题了！不过，他并不责怪谁，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继续送死！ 投降的确是不好听，但是，这些汉子已经为大宋为百姓拼死了二十多天！能够活到现在完全是侥幸！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他们不想送死，谁又有苛责、怪罪他们的资格和理由？ 而且，金人的条件，的确是前所未有的丰厚，甚至不会让人感觉到太多的不适！ “本将想要与你们将军一叙，不知道，你们将军敢不敢来！”童川朝着身侧一名送吃食的金人兵卒喝到。 这金兵咧嘴一笑，“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将军也敢走一遭，何况是这里？” 说罢，便是朝着后方而去。 不多时，纳兰索拉便是再度出现在关卡之下，他下马，也没有让任何人跟随，直接便是踏步沿着长长的阶梯朝着童川的方向而来！ 顷刻之后，二人相对！ “不知道童将军还有何事相问！” “你单人前来，就不怕我此事对你动手么？”童川问道！ 纳兰索拉笑了笑，将腰间的牛皮袋子摘下来，自己喝了一口，而后扔给了童川！ “童将军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如此！而且，就算是童将军能够杀得了我纳兰索拉，又算得了什么？难道，童将军想象不到那样做的结果么？”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若是童川此刻动手，想要杀了纳兰索拉并不难。可是，接下来他和剩下的这些宋军，就要面对金人的抱负，甚至是当地的百姓，都要遭受牵连！所以，童川根本不敢去赌！ 两个人并肩而行，来到关卡的边缘，向上向下看去，到处是死伤的兵卒和铺满了整个大地、关卡的血渍！ “此战，我麾下兵马，死伤七千与众！可是，现在我却是要向你们、向敌人投降！”童川一字一顿、满脸不甘！ 纳兰索拉却是摇了摇头，“童将军，你我为将领，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我们所能做的，只是接到命令之后，率领麾下儿郎死战！其他的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战争，的确并非一件好事，不过，又能如何？难道，你我二人能够决定宋金两国是否和平？” “也许有人能做到，可至少不是我们二人！” 童川心中长叹，身为将军，他的确没有其他的选择！朝廷一纸令下，他或者战死、或者胜利，不会有别的结局！ “你之前所说的条件，可是真的？”童川再度问道。 纳兰索拉面色一正，“童将军，也许你我二人没有资格决定两国是战是和，不过，却有人能够决定，至少可以影响两国的关系！此条件，乃是贵国沈堂沈大帅与我大金国皇帝陛下、西路军徒单克宁大帅、完颜昊大帅共同约定，只要你们不会违背，我金国定然不会违背！” “并且，我等北进之时，大帅下的乃是死令！任何人有丝毫违背，当即斩首！” 听到纳兰索拉的话，童川的脸上，不由出现几分好奇之色！对于沈堂，他并未谋面，可是对于沈堂的名声，他却绝不陌生！入仕不过数年时间，可是却为大宋南征北战，立下不世之功！如今，沈堂在军中的名声，就算是比之张浚也丝毫不弱！ 只是他没有想到，沈堂竟然有资格与金国做这样的约定！ 要知道，宋金双方，大宋处于弱势，这样的条件和约定，几乎完全就是束缚金兵的，对于大宋来说只有好处！那沈堂大帅，对于金国竟然有如此大的威慑力和影响？说来，自己现在也算是沈堂麾下，只可惜无缘一面！ 许久，童川长叹一声，“纳兰索拉，你赢了！我童川，代表此地所有枣阳军将士，向你们投降！只希望，你们的所作所为与你们所说的条件一致！” “童将军放心！”纳兰索拉郑重的点了点头！ “来人！”纳兰索拉大喝一声，“护送大宋的儿郎们返回军营，接管关卡！所有大宋兵将、不必卸甲、不必收缴兵刃、一应供给与我军兵马一致！” 纳兰索拉的话，再度让童川吃了一惊！受降敌军，收缴兵刃、铠甲乃是最基本的，而且还要分开看押，以免造成受降兵马反击！可现在，他们直接回营，除了大营之外多了金兵看守之外，和他们平时驻军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降兵的吃用，基本上都是饿不死就行！毕竟，让你吃饱喝足，万一反复了，就是天大的麻烦。可是听这纳兰索拉的意思，自己这些人，竟然与金兵自己人的待遇一样？这受降实在是让人目瞪口呆！ 第1362章 随州战局变，兵临襄阳城 随着枣阳军在桐柏山以及漳河两线战败，整个随州之地再无任何拦阻，金兵策马南下，仅仅日时间，便是占据了随州全境！而随着随州的陷落，这襄阳府一带的大战，也进入了新的阶段。 襄阳府之所以能够成为抵挡金兵的一个堡垒，其最大的原因在与以襄阳府为核心，以周边府县为支脉，形成的一个整体的防御网！而随州的缺失，缺失让金兵在这个防御网上找到了突破口。 首先受到影响的便是这个防御网的第一线！金兵占据随州之后，分出两支兵马，一路向西跨过白河，与北地邓州境的金兵从两个方向夹击马窟山的光化军！而且，这支兵马的西进，直接将光化军与襄阳府的联系中断！ 另一路兵马向东袭信阳，与完颜昊麾下的东路军同样是两路夹击信阳军！ 原本统一的战场，被完颜昊的大军从中切开成两半！果不其然，不到时日时间，腹背受敌的光化军以及信阳军先后战败，光化之地和信阳之地纳入到完颜昊的占领区，这也意味着，整个襄阳一带，第一线已经全部陷落！并且，让金兵得到了整个随州的战略纵深！ 拿下随州之后，完颜昊麾下的金兵，果然如同之前所说那般，除了向各地官府征纳了一部分粮草之外，并未骚扰各地百姓！随州府衙、各地县衙，完颜昊派出一部分人前去，与原本的官府结合而安民！ 金兵一反常态的态度，也很快让当地的百姓安定了下来！ 而后，完颜昊传令东西两路兵马，进驻光化、信阳两地，西路军拿下光化之后稳定了光化之地，而后继续南下，吕堰、邓城、牛首镇等小城望风而降！西路军几乎是兵不血刃，直接兵临樊城、柜门关一带！而这里，则是襄阳城的北大门！ 东路军同样是横扫整个金山一带，占据信阳全境，而后铁骑南下，兵临新店、大胜关一带！只要这一带破关，整个德安府将尽皆赤裸的展现在金兵的铁蹄之下。 完颜昊的主力兵马，分出一小部分驻扎在随州府城以及随城山一带，这部分兵马，其一是为了稳定随州府城，其二则是为了防止德安府兵马西来！还有一小部分兵马径直向南，直接屯驻在随州与郢州交界之地，而他自己，则是亲率大军，向西兵逼襄阳城！ 随州的战况并未隐瞒多久，很快便是传开！整个襄阳一带，尽皆震动，朝野上下，一片哗然！ 襄阳府的重要性不用多说，一旦整个襄阳尽皆落入到金人手中，那几乎意味着整个大宋中部一带，对于金人再无任何拦阻，金国的铁骑，可以顺利的直接南下，周围数路之地，尽皆在金国的兵锋之下。 临安，皇宫勤政殿中！赵眘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襄阳府的战况传来，朝廷之上争吵不断！求和之声也愈加高涨！并且，叶颙等人再度提出更换统帅一事！不过，却是被史浩等人驳斥了回去！现如今，沈堂是整个对战金国的统帅，襄阳城的战败的确不能与他毫无关系，不过，沈堂刚刚到任数日而已，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也有几分不公平。 另外，沈堂此刻在凤翔府督战，宋金两国汇兵十数万，屯聚在凤翔府，大战一触即发，他也实在顾不上襄阳城的状况！ “沈堂处可有战报传回？”回到勤政殿之后，赵眘朝着王权问道！ 王权点点头，“官家，沈大人的确让皇城司密探传来密信一封！” 将王权手中的密信接过来，打开看去，片刻之后，他紧缩的眉头舒展了几分，“哎，沈堂，现如今朕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你的身上，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若是凤翔府战胜，那沈堂回军襄阳城，至少可以止住完颜昊进兵的脚步，可若是凤翔府再败了，那川蜀一带和襄阳城一带尽皆陷落，大宋就再无希望了！ 沉思片刻，赵眘沉声说道，“派出信得过的人手，给沈堂传朕口谕！此战，朕尽皆交付与卿，卿可临机专断！所有兵将及当地各级官府，不惜代价配合卿与金之战，若有违命，卿可持天子剑，先斩后奏！此朕特许！” 说完之后，赵眘又朝着王权说道，“给沈堂军中各级所有监军传话，这一战，他们需要做的是听着、看着，战事一起，尽皆有沈堂决断！若是因为他们使得此战有误，就算是沈堂不杀他们，朕来杀！” 监军这个职业，可谓是有好有坏！他的存在，是为皇帝监视大军，防止统帅做大！所以，监军大多有内侍太监或者是御史言官等为主！不过，这监军坏就坏在外行指点内行！从理论上来说，监军对于大军战事，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发言的权利，不过，因为监军为皇帝亲信，而且可以给皇帝密奏，所以使得监军权利急速膨胀，就算是一军统帅面对监军，也要退避三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使得监军胡作非为！因为监军而导致战败的事情，在大宋屡见不鲜！ 赵眘正是因为知道这种情况，所以，直接下令，让这些监军不得干涉沈堂的用兵，以此来保证作战的获胜…… 远在凤翔府的沈堂，当然也得到了襄阳城战局的变化，中军帐中，他冷眼看着传过来的秘密军报，没有丝毫的动容！ 刷！ 军报被沈堂投入到一旁的火盆之中，他的目光朝着襄阳城的方向遥望，“辛飞光将军，你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被你数十兵卒而压得无法喘息，甚至连赴死都没有资格的小人物？” “大帅！”辛弃疾的声音传来，随后推门而入！ 沈堂点点头，让辛弃疾坐定，只听辛弃疾说道，“大帅，咱们麾下所有兵马，已经按照大帅的命令进入到了预定的位置，另外，按照大帅的命令，派出探马三千众，陈仓山、五丈原、太白山一线，尽皆查探！” 第1363章 各路军齐发，斥候之初战 要说战争中什么最重要，这自然是众说纷纭！不过，在其他相对均衡的情况下，信息的重要性则是无与伦比！ 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来说，后世某一个峡谷游戏，双方算是固定战场和对等兵力，如果有一方可以获得全场插眼，那自然一切都可以占据先机！而实际的战场中，同样如此！ 现在的凤翔府，从兵力上来说，徒单克宁麾下有原西路军精锐，再加上各地前来援助的兵马，合计六万之众！而沈堂麾下，有成都府三路兵马再加上原利州残兵，同样是六万！从各自统帅来说，徒单克宁是金国最顶尖的统帅之一，而沈堂虽然年幼，可是战绩却称得上冠绝大宋！ 这样的两方兵马对决，双方将帅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也并没有仓促着开战！ 三日之前，沈堂便是率兵出大散关北上，抵达和尚原！由东到西，军营绵延数十里之多，最前方的先锋兵马，直接前出陈仓山之南，大后方则是以大散关为依仗！对面的金国兵马也相似，从凤翔府而来南渡渭水，主要兵力驻扎在五丈原之上，两军之间，以陈仓山为屏障，遥遥相对！ 沈堂的先锋军，乃是之前吴璘麾下利州军大将姚仲、常都二人！这二人率利州兵两千，再加上沈堂配给的一千骑兵，直接前出五十里，陈兵在陈仓山之南十里！此军虽为先锋，不过却会处于守势，这是沈堂楔在这里的一颗钉子，也是前出兵马的核心之地，所以，以利州步兵精锐为主！ 第二支兵马，由辛弃疾率领八千精锐，屯驻在大散关之北三十里、陈仓山之西六十里！这支兵马主要以骑兵为主，配给少量步兵！如果有机会，辛弃疾可以率兵向北突击，直袭凤翔府要塞石鼻寨，以此来威胁金兵后路。 第三支兵马，由卞喜率领，其兵力一万，全部由骑兵组成！这支兵马，游弋在陈仓山之西二百里里，五丈原之南百里的斜水一带！有了这支机动力十足的兵马，便能够让金兵有所忌惮，防止自己的老巢被突袭。 第四支兵马，由邵宏渊率领，其兵力达到一万五千人之多！这支兵马骑兵与步兵各半，却是陈兵在太白山、洛谷、黑河一带！这里处于整个凤翔府最东的位置，距离主战场和尚原足有四五百里之多！ 不过，这支兵马不仅守护着利州这一带的边境，而且，向北可以威胁到扶风、武亭，向东可以兵出首阳山、子午谷，以此兵临长安！而且，这里距离主战场虽远，可是距离卞喜一路的兵马，却不过二百里左右！ 一旦这两支兵马汇合，就可以成为一支拥有两万五千兵马的大军！这支兵马，足以给金兵造成致命的威胁！ 总体来说，沈堂布兵以及目标方向与之前吴璘的思路相似！实际上，这并不奇怪，整个战场的情况和地势，便决定了兵马布局的方式！不要说沈堂和吴璘，就算是当年武侯诸葛六出祁山之时，攻打的方向以及进兵的路线，同样是如此！ 至于其他的方向，若非是沼泽荒山便是断壁绝地，即便是想要进兵以现在的手段也难以做到。 而剩下的将近三万主力兵马，则是由沈堂亲自率领，驻扎在和尚原之上！ 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之后，沈堂并未急着进兵，而是先行派出了大批的斥候、探马，奔赴太白山、陈仓山等地！ 这些地方大多是荒山野岭，就算是埋伏一支上万人的兵马也毫不稀奇，如果双方正交战之时，突然冒出来一支大军，足以决定胜负之局！所以，不管是沈堂还是徒单克宁，在没有对战场有一定的把握之时，绝不会轻易进兵。 毕竟，二人虽然不算熟悉，可是无论是谁都清楚对方的地位和厉害，这时候对对方的轻视，几乎就等于自掘坟墓！很显然，沈堂二人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太白山一侧的一座荒山之中，原本沉静的山林，陡然间响起阵阵马蹄之声，不多时，一支五十人左右的骑兵小队，出现在狭路之上！ “记住，每隔一里，寻找合适的位置标注记号，之后，我们每三日要巡查一次，万万不得出现错误！” 为首的都统低喝一声！ 这些人，是沈堂麾下派出来的斥候！一军之中的斥候，往往都是军队之中最精锐的兵马，而这支兵马同样是如此！ 而这些斥候所需要做的，除了查探相应的位置之外，还需要标定一定的记号！毕竟，现在整个凤翔府北地，狭长数百里尽皆为战场，如果想要在所有的地方尽皆设置暗哨探马，根本就做不到，所以，除了一些重要的位置会有暗哨之外，其余位置做简单的标定！ 一旦有兵马从这些位置通过，便会破坏之前标定的记号，如此一来，等到这些人再度探查巡视的时候，便能够判定这里是否有军马经过，以及所经过的军马数量、兵种等消息！ “所有人停下！”疾行间，这斥候的都统陡然厉喝一声！下一刻，一声声战马长嘶，小队当即止了下来！ 这都统翻身下马，伏在地上倾听片刻，而后沉声说道，“前方好像有金人探马，同样为骑兵，数量未知！” “苗小三，你带上你麾下的弟兄，随我前去查探！叶大虎，你带上十个人，留在这里隐藏，将所有的战马藏起来！若是我们回来，那继续按照原路探查，若是我们不能回来，你带上其他兄弟和战马，不得交战，直接回去给营指挥使大人报信！” 队伍中那名叫叶大虎的汉子脸色微变，不过也立即说道，“大哥小心！” 随后，他转头低喊到，“兄弟们，将箭矢交给其他兄弟，把马匹都接过来，老五，去找一个适合隐藏和退走的位置！” 都统一众人下了马，整理身上衣甲，将长弓和箭壶尽皆备好，腰间的长刀、短刃也尽皆查看一番，而后，便是在密林的遮挡之下悄然向前而去！ 第1364章 宋军始进兵，金军议对策 “大帅，各路兵马来报，我们的斥候，至少有六成与敌军斥候相遇，战损超过一倍，不过，敌人同样不好受，死伤之数应该与我们相当！” 和尚原的中军大帐之中，毕再遇对沈堂说道！ 沈堂面前，是一副黑白棋盘，棋盘之上，棋子错综复杂、互相交织！ “这并不奇怪！”沈堂淡淡的说道，“咱们能想到，金人自然能够想到，徒单克宁，比想象的要谨慎、厉害！” “那该如何？就这样对峙下去么？”看着眼前淡然的沈堂，毕再遇有些好奇也有几分崇拜，二人的年岁几乎相似，可是现在沈堂所占据的高度远非毕再遇能比！而且，在战场之上，沈堂不时有神来点睛之笔，所以，现在他很好奇，接下来自家大帅会怎么做！ 至于这场战争的胜负……整个成都府路的兵马，对于沈堂有着天然的信任感和信心，尽管，对面是金国的精兵悍将！ 沈堂望着棋盘思索片刻，而后沉声下令，“传令大军，明日开拔，进兵东北六十里，拒陈仓山之东！传令卞喜部，沿斜水进兵，临斜谷！若有敌军前来，命卞喜战而胜之！” “再命邵宏渊部，出太白山，入傥骆道，诈兵三万！而后兵分两路！其中一部沿傥骆道向北佯攻周至一带，另外一部向西北，于卞喜部之后，恍做两军合兵！” “命辛弃疾部，遣兵马三千，突袭水门、上邦一带！” “其中，斜谷一带进兵当有雷霆之势、至死不退之威势，水门兵马当以打草惊蛇、游弋灵动为核心！这两点，让辛弃疾、卞喜、邵宏渊几人去自行体会便是！” 说完之后，他拿出一封密信交给毕再遇，“此密信暗中交给邵宏渊之手，让他看状况而后依计行事！”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大宋一方兵马三军齐动！一时间，由东向西数百里战线，尽皆是烽火连营，大战一触即发！ 与此同时，金国一方同样在思索着这样的局势！ 金国主力大营坐落在五丈原之上，背靠渭水、阳平镇！其东南五六十里便是斜谷，斜谷东北数十里便是要地郿县！ 斜谷乃是斜水的上游，多年冲击出来的一条平缓峡谷，这峡谷从大山之中穿过，而过了斜谷之后便可以直接兵临郿县！郿县不仅是北渡渭水的一个重要城池，而且其北接扶风、东临武亭！ 武亭向东不足百里便是大名鼎鼎的马嵬驿，过了马嵬驿向东，抵达长安便是一马平川！ 所以，郿县的重要性自然无与伦比，而金人也不可能让这郿县顺利落入到大宋的手中！ 中军大帐之中，徒单克宁高居首位，在他周围则是原西路军众将以及前来支援的各方兵马将领！ 其中一人，黑须黑面身高体壮，这竟是沈堂的老相识，太原府兵马都总管黑汗和卓！ 身为坐守太原的主将，虽然地位和身份比不上徒单克宁这些人，不过，在这些来援的兵马之中，却是以其为首！因此，即便是徒单克宁也高看他几分。 众人中间的巨大沙盘上，是整个凤翔府之地的地勘地貌，包括宋军所在的位置，也大多标识了出来！ “今日一早，前方传来消息，大宋各路兵马开路北进！按照我们之前的探查，水门一带应该是沈堂麾下大将辛弃疾！” “此人原出身是河南一带叛军，后被大宋招揽！在泗州之战中成军，而后随着沈堂南征北战！其人极为勇武，麾下兵马在沈堂相助之下也异常精锐！根据现在得到的消息，水门方向的辛弃疾部应该有数千兵马！” “另一路兵马便是在斜水一带的卞喜部以及在太白山一带的邵宏渊部！” “这二人是宋军老将，其中卞喜为原枣阳军主将，后在桐柏山一战中大胜乌拉一部兵马，而后被招前往泗州，邵宏渊是原大宋枢密使张浚部下，其用兵沉稳，在大宋与吐蕃战中前往支援被困，而后同样归附到沈堂麾下！” “至于这最后一路兵马，便是驻扎在和尚原的宋军！按照旗号，这支宋军好像由沈堂亲自率领！而沈堂的信息，想来也不用本帅与你们说明了！” “今天传来的消息，辛弃疾部现身水门一带，与我们水门一带的兵马遭遇了一场！双方鏖战半日后各自退去，不胜不败！和尚原的宋军前出数十里，已经抵达陈仓山之东！卞喜部兵马入斜谷，一日进兵三十里，来势汹汹。并且，其后的邵宏渊部，兵分两路，其中一部守护卞喜部后路进兵，另一路兵马沿傥骆道进兵，很显然目标是周至一带！” “现在情况如此，尔等都说一说，我方兵马该如何应对！” 话音刚落，一员大将便是起身说道，“大帅，对方不过是宋军而已，若是有险可守，自然是有些麻烦，可现在，竟是妄图与我军野战，岂不是找死么？依末将来看，管他有什么图谋，直接率兵杀过去，自然是大破宋军！难道，以我们的铁骑，正面对战还不是宋军的对手？” 此将是来自鄜延路延安府一带的兵马主将，名为撒刻浑！ 这撒刻浑刚刚说完，坐在徒单克宁身侧的黑汗和卓便是冷笑一声，“此战，若依你之言，那战败指日可待！对方主帅手段，丝毫不比大帅逊色，其麾下兵马也尽皆为精锐！你以为他们是之前你遇到的那些望风而遁的宋军不成？” 黑汗和卓曾与沈堂并肩作战，当然知道沈堂的底细和手段！ “你！”撒刻浑双眼一瞪，不过却是恨恨看了两眼，而后便是坐了下来，不管是名气、地位还是麾下兵马，他都比黑汗和卓逊色不少，此刻不敢反驳！ 黑汗和卓也没有再度出言，而是看着沙盘上的阵容，思索片刻说道，“大帅，现在最主要的一件事情，便是探查到对方的主力，到底是哪一只兵马！” “若不能探查对方虚实而贸然出击，唯恐中了宋军的阴谋之计！” 第1365章 遣兵探虚实，遭遇褒斜道 “不错！”徒单克宁赞许的看了看黑汗和卓，和那些只知道闷头冲锋的将领比起来，这黑汗和卓的确是下一辈中，难得的将才！ “不过，我们能想到这一点，沈堂又如何能想不到？斥候探查，我们没占到任何便宜，他们每支大军防备极为严密，斥候想要靠近都无法做到，想要判断他们的真实兵力，只能够依靠查看营帐、灶火等办法！” “沈堂不仅精明，对于兵马的掌控更是达到极致，这样的办法探查到的状况，根本不值得相信！” 黑汗和卓也是苦笑一声，面对沈堂，如果依仗自身的兵力和勇猛直冲过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可不这样，双方对峙的话，对方却如同一只乌龟一般让人无从下手！ “若如此，也只剩下一个最笨的办法了！”黑汗和卓说道。 徒单克宁点点头，而后朝着满营众将说道，“现如今，我方不知道宋军虚实，所以，需要派出兵马前往试探！” “水门一带有水门关阻挡，暂时不需要理会！和尚原上的宋军，也有我军主力对峙，剩下的便是那卞喜、邵宏渊部的兵马！” “按照现在探查的情况，这两部合计约莫有四万之众，若是真实状况，那这里便是宋军主力兵马！其中，有一万兵马在傥骆道往周至！另外一路兵马，前后合计三万走褒斜道往郿县！” “不知道哪名将领愿意率兵前去！” 徒单克宁刚刚说完，之前开口的那撒刻浑便是起身大叫说道，“大帅，末将愿率兵前往褒斜道，截杀卞喜所部的宋军！” 见到徒单克宁有些犹豫，撒刻浑再度大声说道，“大帅，末将只需带本部兵马前去，若不胜，愿受军法处置！” “也好！”徒单克宁点了点头，虽然他是此间主帅，不过却也需要顾及各方兵马的态度，若是一意拦阻，反而会让这众将不满！ “你所部兵马四千，本帅再派三员偏将，各自引兵一千，与你合兵七千众！前往试探宋军之虚实！此战无需与宋军死战，只需要试探出敌军虚实，本帅便算你头功！” “多谢大帅！”撒刻浑大喜！ “本帅还需要一支兵马，前往周至一带！不过，这支兵马不以交战为主，而是以防守宋军为主！只需要不让他们拿下周至，便是大功一件！” “大帅，末将愿往！” 这出言之人不是他人，正是徒单克宁麾下，西路军大将乌古论达！ 对于乌古论达，徒单克宁放心不少，点头赞许说道，“你前去，本帅自然放心！本帅调拨你兵马五千，不得让周至有失！” “末将遵命！” 说完之后，徒单克宁转头朝着黑汗和卓说道，“黑汗和卓，有没有想法去会会你崇拜的偶像？” 黑汗和卓咧嘴一笑，“正有此意！” “也好！那你择日进兵，率兵一万五千，往陈仓山！” 说完之后，他再度叮嘱说道，“在诸将之中，你对于沈堂最为了解，所以，此战同样当以试探为主，若无把握，不可贸然死战！” 黑汗和卓郑重的点了点头，“大帅放心，末将谨记！” 随后，一支支兵马也从金兵大营之中四散而出！ 其他各路兵马不说，仅说这卞喜一部兵马！ 得到沈堂的命令之后，卞喜便是立即率兵沿着斜水入褒斜道，朝着斜谷方向而行！卞喜将部分军中辎重尽皆垫后，自己率领八千骑兵，只带了十几日的随军粮草便是向北疾行，而第一日，便是进兵三十里！ 当日日落时分，大军便是就地扎营！ 用过晚饭之后，卞喜便是回到大帐继续查看这一路的地勘路线！ “将军，我们如今距离斜谷一带还有约莫五十里，出斜谷继续向北，三十里便是郿县！以金兵的反应来说，他们必定会进入褒斜道截杀我部！”一名偏将凝声说道。 卞喜点了点头，“此乃预料之中的事情，徒单克宁可不是好招惹的！想当年，咱们宋军可是没少在他手中吃败仗！不过，现如今我们按照大帅的命令进兵，虚实难辨，金兵也不会贸然出动大批兵马，毕竟，大帅的主力可就屯驻在和尚原！” “如果他们出动的兵马太多，恐怕大帅就有机会，直接袭了他们的大营！” “所以，这一战应该以试探为主！” “大帅说我部兵马当有雷霆之势，所以，这一战必胜！另外，再多派探马前出十里，此地尽皆是荒山野岭，若是中了金兵的埋伏，则情况危矣！” 第二日清晨，卞喜部再度进兵，一路同样畅通无阻，到了第三日清晨，距离斜谷之地之率剩下二十里！ “如果一切顺利，今日日落时分，我们便能够抵达斜谷！” 卞喜点点头，对身旁的副将吩咐说道，“我们进兵已经两日，让斥候兄弟谨慎些！” 而后，大军再度开拔，半日再行十里，距离斜谷只剩十里！然而，就在这时，前方有斥候传话！ “将军，我们的兄弟在前方数里发现了金兵斥候，双方纠缠一阵，各自有损伤而后退去！虽然暂时为发现金兵大军，不过，却发现数里之外有异状，恐有金人兵马埋伏！” 卞喜闻言，不由得神色一凝！ “斥候再探！下令全军暂时止步扎营，各部兵马随时待命出战！” 卞喜所部前方约莫六七里左右，的确有一支大军，这正是奉命前来截杀的撒刻浑部兵马！ 按照撒刻浑的意思，直接杀过去与卞喜部对战就可以，不过，却是被几名偏将劝住，然后大军沿着两侧荒山布置，看看宋军会不会中计！ “将军，我方斥候与敌方斥候遭遇，想来他们已经料到了我们大军所在！” 听着斥候的回报，撒刻浑不满的看了几眼身旁的偏将，“那宋军主将，也不是不知兵的人，怎么可能中了如此简单的计策！现在，还不是要直接杀过去？” “将军，若是我们就此拦路，待宋军前来岂不是更好？”一名偏将小心说道。 第1366章 卞喜斩双将，撒刻浑退兵 撒刻浑闻言，却是不由得嗤笑一声，“大帅派我等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拦阻宋军，而是要查探他们的虚实！如果我等在此坐等，而宋军又不急着进兵，岂不是要误了大帅的大事？” “尔等无需再言，只听本将令，立即出兵上前，与宋军交战！” 听到撒刻浑的言语，其他将领也不再多说！这撒刻浑终究为主将，而且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石荣、韩德，命你们二人为前部将军，直袭卞喜部，此战，许胜不许败！”撒刻浑朝着两名偏将说道。 “本将为中军为你们压阵，英琪，你率领两千兵马垫后，随时准备听从本将的命令！” 军令下达，众将各自引兵出战！ 且说石荣、韩德二人率领两千，走出埋伏之地，取路便是向前急赶！不多时，正遇到向前进兵的卞喜一部！ “宋军猖狂，竟敢在此进兵，还不速速下马受降！”石荣出阵，朝着宋军的方向大喊一声！ 之前，虽然他们也规劝撒刻浑以逸待劳，不过，对于宋军同样并不算重视。毕竟，这些年在金兵的眼中，宋军实在谈不到有什么战斗力！两军对敌，大多数时候根本用不着真正开战，宋军便已经先行溃逃了。 再者说，这一次难得汇兵与大宋战，身为战场将领，谁不想立功封侯？如今，金国随着西京之战的大胜、内部也平定了许多，与大宋的关系也缓和了数年，这些将领想要战功，比之前可是难了许多。 所以，此次石荣、韩德二人奉命为前部将，不仅没有埋怨，反而极为欢喜！ 只要胜了这一阵，功劳簿上就少不了二人的名字，甚至，还可能便是头功！ 也正因如此，二人见到宋军前来，当即便是战意冲天！ 对面军中，卞喜闻言冷笑一声，如果是以前，哪怕他麾下有枣阳军，可是面对金国兵马依旧没有什么底气，可这几年却不一样！在泗州之战，数次与金国兵马正面碰撞也未落下风，跟着沈堂在成都府杀的吐蕃蛮子人头滚滚！甚至，兵出大理，让那大理国也不敢高声出言！ 不管是信心还是麾下的兵马，早已非当年所比！ 此刻他的麾下，尽皆是自己麾下的精锐，对面不过区区两名偏将引两千兵马，又如何会放在他的眼中！ “诸位兄弟，本将进兵之前，大帅便下令，当有雷霆之势！如今初战，正是你我立功之时！诸位，随本将杀！” 话音落下，旌旗招展，而后这卞喜拎着大刀在亲卫的携裹之下，直接便是朝着金兵的方向袭杀而来。 两方兵马尽皆是骑兵，金国兵马两千，大宋兵马虽然分前后进兵，不过，却也有三四千之众！几乎是霎时间，双方的兵马便是直接绞杀在一起！ 那石荣见到卞喜亲自冲锋，打量了一眼卞喜的甲胄和旗号，知道这是一军主将，当即心生欢喜，挺枪纵马向前，直奔卞喜而来！ 卞喜见此，丝毫不避，反而是双手舞刀，斩落了几名金兵之后，直接与迎上来的石荣碰撞在一起！ 不过，终究是这石荣小看了卞喜！卞喜乃是战场厮杀逐渐提升起来的猛将，虽然比不得辛弃疾与沈堂那般，可是却也力大势沉！两人战不过三合，这石荣便是被卞喜抓到了破绽，先是一刀劈飞了他手中长枪，下一刀便是直接被卞喜斩落到马下！ 那靠后的韩德见到石荣战死，当下大吃一惊！ “那宋将，还我兄弟性命！”石荣和韩德本就出自一地，二人之间关系自然极好，见到石荣被斩，韩德惊怒之下，便是拍马上来报仇！ 卞喜嘿嘿一笑，不退不避，直接挥刀再战！他也是杀的兴起，一柄大刀舞的如同落雪一般，虎威抖擞，仗着自己力大刀沉，径自一刀一刀劈过去！那韩德哪里是他的对手，顷刻间便是抵挡不住！ 韩德站的胆战心惊，见敌不过卞喜，便是要拨马而走！不过，他若是正面对抗，还能在抵挡几个回合，可此刻他已经心乱，再加上卞喜马快，转身之间的功夫，卞喜便是拍马赶上，一刀便是将这韩德斩落了下来！ 几乎是顷刻之间的交手，自己却连斩金人两将，一时间卞喜傲气冲天，直接朝着众将大喊一声，“金人将领已经被斩首，诸位兄弟，随本将冲杀！” 石荣、韩德二人被斩，一时间宋军气势高涨，反观金兵，不仅是失了阵型，而且宋军的战力也让他们大吃一惊！ 这些宋军，与他们记忆之中的宋军根本不一样，就算是之前凤翔府之战中，那些凌厉的利州兵与之相比也相去甚远！再加上将领丧命，当即再无战心！在宋军的冲击之下，直接便是乱了阵型，四散溃逃而去！ 卞喜杀意正盛，当即便是率兵追杀，“前方便是他们的中军，兄弟们，随本将杀过去！” 远远看到撒刻浑主将的旗号，卞喜哪儿会罢手，继续率兵猛冲！ 这一战，从双方遭遇到卞喜斩了金兵双将，再到金兵溃逃，一共也不过是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在金兵前部军之后，里之外，那主将撒刻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见到前方的前部军已经溃败了！ “将军，不好了！那宋将勇猛，宋军悍勇！石荣、韩德两位将军被敌将杀了，咱们败了！” 撒刻浑闻言大惊失色，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与卞喜对阵，他倒是也不惧。可现在，前部军顷刻间败退，直接令的大军毫无战心，再加上前部军溃败之下，直接反过来冲了本阵，现在若不走，挟裹之下，岂不是直接要被宋军冲散了么？ 现在情况危机，撒刻浑也极为果断，见到那宋军冲的急，他直接厉声下令，“派出五百监军，命前部军与敌死战，敢冲击中军者杀无赦！其余兵马，立即退后到斜谷！立即传令英琪，命他率兵接应！” 下令之后，他直接命令中军调转方向，朝着后方的斜谷退去！ 第1367章 大宋首战胜，扎营缓进兵 也不怪撒刻浑心狠，战场之上，容不得犹豫！而且，两方兵马拼杀，一方士气正盛、另一方士气低落，这足以影响胜负！ 士气这东西，看得见也摸得着，每一个将领都知道士气的重要性！此刻，宋军已经杀红了眼，除非有数倍他们的兵马还要是精锐，否则，想要拦住这些杀疯了的宋人根本不现实。至少，撒刻浑有这个自知之明，此刻自己不是这支宋军的对手。 所以，虽然狠了心舍下了那两千前部兵马，可是却也保全了中军！若是直接头脑发热杀上去，那才是真正的一败涂地！因此，他毫不犹豫的退兵，而且是直接退到斜谷！ 至少在斜谷，他们已经预先有准备，哪怕宋军真的杀过来，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杀退宋军。 撒刻浑直接退兵不说，卞喜引兵再度与反冲过来的金兵厮杀了一阵，而后宋军便是一拥而上，金兵也再无反抗之力，直接被卞喜的兵马抓了俘虏！ 此战，宋军打的是顺风仗，损伤不过数百兵马而已，而金兵的前部兵马，被宋军斩了七八百人，剩下的尽皆成了宋军的俘虏！ “传令诸军，打扫战场，将所有俘虏送往后方好生看押！不过，也莫要无辜乱杀，只要他们安生便好！” “打扫战场之后，就地扎营修整！” 听到卞喜的命令！身旁的一名偏将浑身是血，却满脸大笑的偏将凑过来，“将军，刚才那伙儿逃走的金兵显然是主力，咱们何不乘胜追击直接杀过去？待到击溃了他们，咱们岂不是大功一件么？” “刚才，末将一口气斩了对方三个百夫长！再杀一阵，将军和大帅不得给末将记上一个大功？” 卞喜也是满心的得意和欢喜，这些年来，有几回杀的如此痛快过？ 他咧着嘴，直接一脚踹过去，“滚蛋，你个老杀才！不过是三个百夫长而已，得意个什么？本将斩了对面两员大将！吩咐下去，将那两名金将的脑袋给本将收好了，回头老子还要靠他们去找大帅请功！” 被卞喜踹了个趔趄，这偏将也不在意，反而咧着嘴说道，“嘿嘿，不过是末将马慢，所以才让将军捡了便宜！再有下次，末将一定冲在将军前面！” 还要再说，却见卞喜一瞪眼，赶忙落荒而逃！ 随后，宋军也尽皆从疯狂的厮杀之中清醒了过来，各自比划着自己的军功，欢喜的收敛着凌乱的战场！其他不说，金人的这些马匹，可都是好东西。那些铠甲，同样不错！即便是那些皮甲，拿出去也能卖个好价钱！ 这些战马、铠甲和军械不用说，自然不会有人敢私藏。不过，那些上好的皮甲、一些金兵身上随身的装饰之物，不管是卞喜还是其他将领，也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白了，兄弟们在战场上拎着脑袋拼杀，其一是为了一份功劳！其二，便是为了一些黄白之物！若是这时候把的紧了，将来还有谁会给自己卖命？再者说，谁也不是傻子！下边儿的兵卒拿了好物事，岂能不上赶着给上司几分？反过来说，对于这各级将领来说，都是自家生死兄弟，自己都已经拿了大头了，何必再苛责那些零散的事物？ 至于军功，这更不必说！ 其他的军中且不说，军功的确是混乱，上级将领冒领军功之事也不是罕见。可是，在成都府各军之中，沈堂早已经严令，不管是哪一个，只要出现冒领军功之事，便是死罪！ 这些人都知道，跟着沈堂缺不了战功，再加上惩罚严厉，自然也就不会在这方面动什么歪心思了。 宋军开始打扫战场、就地扎营，而卞喜则是将各级将领召集起来，商讨接下来的进兵之事！ 大帐之中，众将各自喧哗，有的说着自己砍了几个脑袋，有的说自己夺了几匹战马！这一战太过顺利，让所有将领都异常兴奋！ 待到卞喜走进大帐，众将尽皆起身行礼！ “行了，都坐下！”卞喜踏步上前，直接坐了主位！ “今儿个这一战，是咱们进兵之后的第一战！有赖诸位兄弟齐心，麾下将士用命，咱们胜了此战！金兵两千，还抓了一千多俘虏！本将已经让书记官统计军功，稍后，便会直接送往大帅处给各位报功！” “多谢大帅！” 卞喜抬了抬手，而后众人的声音静下来，只听卞喜说道，“你们这些人之中，有的是在枣阳便跟着我的老兄弟，也有不少是在泗州、成都府之后加进来的！想当年，在桐柏山和泗州，咱们哪怕是胜了金兵，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就说当年那桐柏山一战，咱们自家兄弟的死伤，比金兵还要更多，可是在当时，却已经极为满足了，甚至，就连朝廷也极为震动！在成都府与吐蕃厮杀，虽然状况好了很多，可是，咱们的老兄弟几乎换了一茬！”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一战，咱们虽然是以多胜少，不过，损兵不过三四百，金兵折损七八百，剩下的也尽皆受降！这是为何？” “这几年时间，诸位兄弟也知道，大帅为了咱们这支兵马到底做了多少！平日苦练不说，军饷和赏赐，大帅可曾短缺了咱们的？咱们这些战马、盔甲，若是指望着朝廷，能够轮得到咱们？看看你们现在一个个富家翁的样子！” “咱们是大宋的兵，首先要念及陛下和朝廷的恩德！其次，也要知道大帅对咱们的一片苦心！” “这一次，咱们与大帅并肩而战，出兵北上！这一战只不过是开端而已，接下来，还有无数大战在等着咱们！本将，对你们也没有别的要求，就一条，别让大帅这几年的苦心白费，别让大帅觉得咱们这支兵马是个病秧子！” “接下来，每一场大战，本将带着你们拼死！若是能囫囵着回去，本将带你们找大帅去请功！若是不能囫囵着回去，也怨不得谁，直接皇权相见！咱们，不能坠了自己的名声！” 第1368章 撒刻浑执拗，将英琪献计 满营众将闻言，自然是一片应和之声！ “将军，那些金兵显然已经有了胆怯之意，此刻杀过去岂不是事半功倍？”一员大将再度起身说道，“也不需多了，将军调拨末将两千兵马，末将便杀穿那金兵，给咱们兄弟再填一份大功劳！” 卞喜笑骂了两句，而后正色说道，“前方不远便是斜谷，这些金兵想来也已经提前到了，定然是在斜谷驻兵！说不定还有什么准备！此刻进兵，岂不是太过莽撞？今日先修整半日，夜晚好生防备，待到明日再行进兵，已尽全功！” “末将遵命！” 待到将众将尽皆赶回营中，卞喜满是得色，并自语说道，“这一伙兵马，看起来不过是数钱之众，若是能够一战而胜，也足以让大帅欢心了！” 这一次，双方出兵各自六万，若是能够折损近万兵马，已经是大胜！再者说，现如今卞喜已经占了先机，再加上兵力的优势，接下来想要灭了这伙兵马的确并不算难！ 有败有胜，自然也有喜有悲！卞喜等宋将各自欢喜，金兵大帐之中却是沉默无声！ 此次他们前来，一共不过七千兵马，可只一战便折损了两千之众！再加上两员战将竟是阵前被斩，剩下的兵马也有些人心惶惶，若不好好计划一番，说不得明日再战就要全军覆没！ “英琪，这宋军今日并未追来，显然也是个有耐心的。不过，明日他们必定会再度进兵！观他们的阵仗，出战前部兵马就有千众，若是在加上后续兵马，兵力便要胜过我们！现如今我们这五千儿郎，该如何应对！” 说起来，徒单克宁配给撒刻浑的这三员副将也并非无的放矢！他很清楚，撒刻浑是一员猛将，若说冲杀敌阵自然是可行，若是用脑袋，那就白费了！所以，石荣、韩德两个，擅统兵，英琪此人，擅谋阵！ 只不过，这场遭遇战来的突然，再加上撒刻浑执拗而急着进兵，使得后方的英琪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前方就已经败了！ 此刻的撒刻浑也有些悔不当初，早知如此，还不如在这里等着宋军前来，他们先有准备，也不止于此！只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英琪沉思半晌，而后凝声说道，“将军，此番宋军不凡，将军所遭遇的宋将，应该便是大帅所提及的成都府卞喜！若确实此人，再加上成都府兵马悍勇，此败也不为过！接下来，有两条路可选！其一，宋军兵众，我们又先败，立即回去禀告大帅，让大帅再遣援兵，而后合兵再战……” “此不可！” 英琪话音未落，便是直接被撒刻浑打断！ 之前在大营之中，他便放言宋军不过如此，而后又抢着带兵前来！现在，初战便败，若是再回去叫援兵，岂不是要被一众将军笑死？他撒刻浑也是有名有姓之人，哪怕战死，也自不肯如此丢脸！ 英琪闻言，心中不由得苦笑，只是此间撒刻浑为主将，他也为之奈何！ “至于第二个法子，那便是再战一场！” “说说！”撒刻浑眼睛一亮！ “今日宋军大胜，明日必定会再度进兵！不若明日先遣一员战将，引一千兵马上前溺战！宋军必定小看我军而率军猛冲！此战，许败不许胜！落败之后，直接退回斜谷！斜谷处，多设旌旗……” 听到这里，撒刻浑摆了摆手，“那宋将谨慎，我们即便是在这斜谷设伏，恐不中计！” “将军！斜谷处多设旌旗，却少置兵卒，只需要有数百人依仗地形将谷口封死即可！其余兵马则是设伏在两侧山中！” “此恐也不妥！”撒刻浑再度摆了摆手，“那宋军探马诸多，若是我们设伏，岂能不被发觉？” 英琪心中连叹，也只能继续说道，“将军所言不错，不过，他们的探马必定是在第一波兵马交战之时遣出！待到双方交战，我们正面的兵马已经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再者说，他们定然会以为我们在斜谷设伏，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后方！” “我们的兵马先行找隐蔽处潜藏，这荒山甚大，想要避过宋军探马并不难！从我们遣出兵马交战，再到战败退守，至少能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我方伏兵一部抵达预定位置，另一部直接绕到宋军后方！” “如此，待到我军初战失败，宋军再度进兵之时，寻好时机，令的两侧伏兵以滚木、巨石一齐攻打，而斜谷处，旌旗齐动、战鼓震天！” “宋军摸不清我方兵马，必定急着推却！待到他们慌乱退兵，我们后方的伏兵便可借机杀出来拦阻，而斜谷处兵马以及部分伏兵汇兵之后衔尾追杀！” “那宋军虽多，可却处于慌乱之中，如何有心应战？待到他们彻底乱了阵脚，我们四方兵马一拥而上，岂有败理！只需我们胜了这一阵，若这是支孤军，自然无妨！若是后方再有大批兵马到来，我等只需固守斜谷，给大帅传报求援便是！” 撒刻浑听得双目圆睁，一双大手狠狠的在英琪肩膀拍了拍，而后大声喝道，“好！有此好计谋，宋军必败！英琪，之前本将不知你智慧，因此怠慢！现在，你我二人荣辱与共，必定要齐心协力！” “明日一战，咱们这五千兵马，尽皆听从你调遣！就连本将也听你指派！只需传令，本将便率儿郎冲锋！” “待到胜了明日这一战，回去面见大帅，你便是首功！” 撒刻浑虽然比不得黑汗和卓，但是也坐镇一方！之前只不过侍勇，再加上自己颜面，所以也并未在乎英琪几人！现在，已有初败，他怎么可能会继续刚愎自用。再者说，这英琪的法子也的确是好用！ 只要胜了明日的一阵，之前那一败也就无所谓了！ 当即，二人拿出地勘图，将明日各处伏兵的位置以及兵力等细节，再度详细的谋划了起来！ 第1369章 大营外溺战，宋三将齐出 卞喜处约定明日进兵，与此同时，沈堂的大军也旌旗招展，向前数十里到了陈仓山之东！ 驻兵不过两日，毕再遇便是来报，“大帅，前方有一支金兵邀战，其不过两千之数！不过，有探马来报，说是后方金兵大营兵动！” 沈堂点了点头，“这支兵马，想来是金兵试探我大营虚实！可知晓来将是何人？” “大帅，这来将自称为太原兵马总管黑汗和卓！” 沈堂闻言，不由得眯了眯眸子！就如同对方了解自己，自己对黑汗和卓同样了解，这黑汗和卓虽然还算不上顶尖武将，不过其算是金国年轻一倍之中的砥柱人物，而且，对于战场极有悟性！当年西京之战，这黑汗和卓的勇武和沉稳便可见一斑！ 看起来，金人不仅要试探自己这大营，也要试探自己在什么位置！毕竟，对于金人来说，自己所在的位置必定会是主力！ 金人溺战，自然不能不出，不过，到底该派何人前去却是个问题。 如果辛弃疾等人在，不管是辛弃疾还是卞喜，自然都应对的了。可其他武将，恐非是黑汗和卓的对手。 沈堂思索半晌，随后说道，“传周华、姚仲、常都！” 这周华，同样是原利州兵大将，吴璘的心腹之一！说起来，他在利州兵种的名声，就算是比之常都、姚仲还要略胜一筹！想之前吴璘出兵、兵分三路，而这周华便是东路军的主帅！东路军虽然并非主攻方向，不过，吴璘却是将利州兵中所有两千余骑兵，尽皆交给周华带领，便可见一斑。 至于姚仲、常都二人，本是先锋军，不过，如今沈堂所在的位置，比之他们驻兵的位置都要靠前几分，这先锋军自然是汇入了大营之中！ 不多时，周华三人来到大营参见！ “参见大帅！” 沈堂摆摆手，令三人坐定，而后便是说道，“此刻，大营之外有金兵溺战！我军自然要出营应对！金兵此来，其一试探本帅何在，其二试探大营虚实！” “周华，本帅调拨你骑兵两千，前去交战！姚仲、常都！你们二人，各率一千本部兵马为周华压阵！此战，周华当勉励而战，但却不可死战！你等可明白？” “末将得令！” 这三人尽皆是原利州兵大将，因为吴璘之死，使得他们对金兵极为敌视。现如今，总算是有了厮杀的机会，心中自然是欢喜！ “好，你们即刻去调兵，一刻钟之后出营应战！” 按照沈堂的推测，周华恐怕并非这黑汗和卓的对手，不过，有着姚仲二人压阵接应，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待到周华三人离去之后，沈堂便是继续沉下心来，这一战不过是双方试探，根本算不得什么，沈堂也不必花费太多的心思。 沈堂的视线，一直在地勘图上凝视着！这一战，沈堂麾下的成都府兵马，也算是精锐尽出！不过，想要大胜，却依旧不容易！成都府兵马自然不弱，可是，金国也是精兵强将。自己谋算也不弱，但是那徒单克宁等人同样并非好相与之人。 如果仅仅是正面大战，哪怕是胜了，恐怕到最后也是两败俱伤之局，而这样的结果，自然并非沈堂所想要的！ 胜自然要胜，不过自己麾下这点儿底牌，却不能损伤太大。对于金人也是一样，哪怕是金人败了，却同样不能让这数万金兵尽皆损伤殆尽！此战，说起来沈堂与完颜雍也有一定默契，不过，帝王无常，若是真的令金兵损伤太过，使得完颜雍震怒，局势将失去控制，这结果同样不是沈堂所想要的！ 所以，这一战沈堂必须好好谋划一番方可！ 周华三人奉命率兵出营！周华的是两千骑兵，姚仲二人本部兵马为步兵，出营之后，便是展开两翼为周华压阵！ 向前行了二里，便是见到黑压压的金兵！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周华也不管这金兵是不是之前的西路军，更是懒得与金兵应话，直接举起长枪大喊一声，“尔等金兵，竟敢犯我大营，兄弟们，随本将杀！” 说着，直接打马前冲！其身后两千骑兵，也同样催马上前！ 对面黑汗和卓，见到宋军出战，当即也一摆大刀，“杀！” 呜！呜！呜！ 牛角声响起，两方军马各自前冲！金兵骑射厉害，一边冲锋一边拉弓射箭！而宋军虽然同样为骑兵，不过骑射却是差了不止一筹，因此，一部分人拿着弓箭反击，大多数人也是顶着小盾闷头前冲！ 双方不过二三里的距离，战马冲锋之下，自然用不了多久！宋军有一二百人伤亡，不过气势却并不弱，周华咬牙催马，转眼间双方兵马便是碰撞到一起！ “轰！” 一时间，双方人仰马翻，周华手中长枪或刺或挑，直接杀入金兵阵中！黑汗和卓也不弱势，舞着大刀与宋军厮杀！ 顷刻之间，双方兵马交错！各自向前冲了一阵便是止住了战马！两军之间，各自丢下了一二百具尸首！ “杀！”黑汗和卓打出令旗，整支金兵排出失锋阵冲锋！对面的周华咬了咬牙，同样打出旗号与金兵对冲！ 又是一个回合的交错，只不过，这一次宋军却是足足损伤了三四百兵马，是金兵的一倍！ 黑汗和卓所带的是他麾下精锐，战力的确比周华麾下兵马强悍不少！尤其是这种以力对冲拼杀，根本来不得虚假，所以，直接便是显出了优势！ 如此往复，双方冲杀了个回合！宋军损伤了近千兵马，金兵也损伤了四五百人！黑汗和卓看着已经落入下风的宋军，当即大喝，“随本将冲散了宋军！杀！” 双方再度碰撞，不过，这一次却是直接黏在了一起鏖战！宋军兵少，再加上冲锋数和力气也不如金兵，没多久便是败下阵来！ 后方的姚仲和常都二人见此，唯恐周华有伤，当即率兵上前接应！金兵见到宋军再来，也唯恐被围住，双方混乱厮杀了一阵，而后方才各自退去！ 第1370章 卞喜先中计，邵宏渊来援 第二日，卞喜再度进兵！前行不过数里，便是遭遇金兵来拦截！ “将军，末将愿往！”一员偏将大喝一声！ 卞喜点点头，“你前往便是，本将为你压阵，待到破阵，全军裹杀！” 随后，偏将率前部军直接冲锋！两军战不过片刻，金兵不敌宋军之众，而后败退！ 卞喜见到金兵溃散，命全军携裹追杀！ “将军，前方不远便是斜谷！看那旌旗招展，恐便是金兵主力屯聚之地，我等还要小心金兵埋伏！” 卞喜点点头，“再向前追杀三里，而后暂缓进兵！” 大军继续向前追杀，那交战的一千金兵损伤过半，而后仓皇逃到斜谷之地！卞喜也怕前方金兵埋伏，当即下令暂止进兵，待到打探虚实而后再行攻打。然而，就在这时候，在大军两个侧后方，突然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随即，便是有滚木、垒石从山上滚落而下朝着大军冲过来！ 卞喜当即大惊失色，很显然是派出的探马出了问题，或者是金兵另有谋算！ “将军，是进是退！”一员偏将急声喊道！ 卞喜沉定心神，而后凝声说道，“让各部兵马不必惊慌，金兵人数不多，即便是有埋伏，我们也有力破之！去……让所有兵马向后延展，以什长为首，各自相隔一丈，而后缓缓向来路退出去！” 面对这些垒石、滚木，越密集损伤越大，只要拉开空挡有了一定腾挪的位置，虽然依旧会有伤亡，不过却会减少很多！ 宋军且退且挡，退不过二三里，便是损伤了数百兵马！卞喜恨极，一时间却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杀、杀、杀……” 突然间，在大军的后方，再度传来喊杀之声！几乎在同一时间，斜谷方向，旌旗连动，同样有金国大军杀来！ 这一时之间，前方有金兵拦路，后方有追兵赶杀，两侧也有伏兵不断的在攻击！卞喜的脸色已经阴沉到极点！他没想到，这一次急着进兵，竟是中了金兵的计谋！而现在最麻烦的是，他们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却不知道向哪个方向突围最好。 尤其是两侧的伏兵，现在卞喜根本没有办法，而不除了这些伏兵，便没有办法全力应对前后的夹击！ 如果分兵抵抗前后兵马，一旦判断错了，让大军冲破了阵型，那他们这几千兵马，就陷落在这里了！ “哎！”看着周围的状况，卞喜大叹一声，并朝着身边的副将说道，“这一次，是本将之错！若非小看了金兵，分而进兵，也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实际上，想要破掉现在的局面并不算难！只要有一支兵马在外，直接灭杀了上边的伏兵，那这前后的阻击就是个笑话，卞喜有足够的把握可以率兵冲出去！可是，他们前后两支兵马相隔数十里，不说根本不知道这里的状况，即便是知道，也根本来不及！ “将军！”末将大喊一声，“从攻势来看，这金兵数量并不多，若情况危机，末将就算是拼着性命，也会杀出一条血路送将军出去！” “说的什么话！”卞喜怒喝一声，“不过是些金兵而已，咱们兄弟同生共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要了老子的性命！” “传令！给我想后路冲！只要冲散了拦阻的金兵，咱们回去整军再来！” 随后，卞喜组织了一批兵马，直接朝着后方杀过来的金兵冲过去！只不过，结果让卞喜极为失望。 这些金兵根本没有与卞喜死战的意思，只是且战且退，拖延卞喜等人的速度，并且将卞喜等人困在这里！ 时间缓缓过去，两军厮杀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宋军死伤已经有一两千之数！卞喜也不要命朝着前后的金兵冲锋，但是，这些金兵，大多用箭矢摄住宋军，依靠地形抵挡宋军进兵，却并不与卞喜鏖战！ 宋军冲锋数次，却是依旧被金兵携裹在这里！ 一座山峦之上，英琪与撒刻浑二人向下望着战场！看着被困的宋军，英琪大笑到，“将军，宋军已经疲惫，待到日落时分，将军可亲自率兵直接冲阵，宋军必定抵挡不住！” “好、好、好……”撒刻浑连声大叫，恨不得现在就杀上去，不过，这一次英琪的计谋实在让他大开眼界，所以倒是并未违了英琪的意思，“这一次能胜了宋军，尽皆是你之计谋，待到战后，我必定会向大帅给你请功！” 英琪笑了笑没有回话，而是继续说道，“将军可传令，让周围兵马急攻一阵，消耗宋军的力气和胆气，另外，让人大喊劝降，扰乱宋军心智！待到敌军乱，我们便胜了！” 撒刻浑赶忙点头，而后他身后令兵展动令旗，一时间，两侧的伏兵攻击的更为急切，而且也有金兵大喊，“宋军已然被困，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果不其然，宋军本就被困了半日，此刻周围天色将暗，再加上金兵呐喊，不少宋军心中混乱，使得局面对宋军更为不利！ 卞喜与军中急恨交加，一时间却不得突围！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陡然间响起！随后，先是两侧山中，响起喊杀之声，而后，后方马蹄也越来越近，为首一员苍须大将，手持战戟与马背之上！ “本将沈堂大帅麾下，大将邵宏渊，小小金兵，敢截杀吾之袍泽，兄弟们，随本将杀！一个不留……” 话音落，一支骑兵从后方直杀而来！ 卞喜听到后方动静，在听到这喊话之声，当即便大喜，随后仰天大笑，“天不绝我，诸将，随本将杀出去！” 邵宏渊来源，宋军士气大振，再加上两侧的伏兵也与邵宏渊的援兵绞杀在一起，使得宋军再无阻碍，直接便是汇兵朝着后方直冲过去！ “邵宏渊！”山脊之上，英琪与撒刻浑大惊失色，他们没想到，宋军的援军竟是来的那么快，而且还是邵宏渊亲自领兵！如此一来，沈堂麾下数员大将，竟是有两个在这里！ 第1371章 宋军拒斜谷，金帅再用兵 “将军，立即遣出探马，查探宋军后方虚实。而后，以最快的速度给大帅送信！我等已经败了，现在立即收拾残兵退守郿县，等待大帅大军前来！这一次，敌军两员大将在此，很可能便是宋军之主力，我们抵挡不住！”英琪惊慌一阵，赶忙沉静下来！ 撒刻浑咬牙切齿、满脸不甘，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宋军来源，两侧伏兵被破，他们已经没有了机会。好在，若是能够探的宋军虚实，倒也能够功过相抵！ “走！” 下方，邵宏渊率兵前来，被围的宋军也士气高涨厮杀，后方拦阻的金兵根本抵挡不住，不多时便是被宋军杀败！ 杀散了金兵之后，卞喜欢喜的朝着邵宏渊迎了上去，“邵将军，你怎么来了？” 邵宏渊分出一部分兵马仰拱周至方向，另外一部分便是坠在卞喜军之后前来往郿县！不过，按理说，此刻的邵宏渊应该距离卞喜数十里才是。 “哈哈哈！”邵宏渊大笑一声，“我也是得到了大帅密令，大帅说，卞将军勇猛，不过若初战胜了，必定会轻视金兵，如此很可能落入到金兵的圈套之内！另外，大帅让我在这里现身，也是对金兵的疑兵之计。所以，得到大帅密令之后，我便是快马加鞭，带了一部分兵马坠在你们之后！” “果不其然，那金兵败了一阵，第二阵便是用计！大帅神算，让人难以置信！” 听着邵宏渊的话，卞喜有几分尴尬，今日之所以被埋伏，的确是有他疏忽大意和轻敌的缘故，若是略有准备，也不至于被金兵直接黏在这里而无法脱身！好在，他与邵宏渊之间也是生死袍泽，再加上这是沈堂料定的事情，所以，他倒是也能够接受。 “好在大帅提前料定，又有宏渊兄奔袭来救，否则，今日兄弟我恐怕就折在这里了！”卞喜拱手说道。 邵宏渊哈哈大笑，“你我兄弟，何必客气！” “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进兵！”卞喜再度问道。 “大帅应该也应该给你传令，我们这部兵马，便是要仰拱郿县，并且让金人以为我们是主力！后方的兵马，明日便可以跟上，届时，我们二人合兵一处，实际兵马一万六千人，诈称三四万，而后进兵郿县！” “若是金兵中计，必定会派大军来袭。若是我们能够拖住金兵主力，那我们便是大功一件！” “好！那现在你我合兵，趁着金兵刚败，先行将斜谷之地拿下！” 随后，两方兵马汇合，直接奔着斜谷而去！虽然卞喜的兵马已经鏖战了将近一日时间，尽皆疲惫，不过，卞喜也知道，此刻是攻打斜谷的最佳时机。若是耽搁了时间，让金兵有了准备，他们想要攻打斜谷，损伤将会更大！ 攻打斜谷的过程比卞喜想象的还要顺利，撒刻浑二人急着退走，直接带了一部分亲卫和败兵连夜退向郿县，甚至没敢返回斜谷收拢！所以，等卞喜抵达斜谷的时候，斜谷只有数百兵马以及诈兵的旌旗而已！ 宋军乘胜攻打，没费什么力气便是攻下了金兵大营，那数百兵马抵抗一阵之后，便是尽皆成了宋军俘虏！ 打下斜谷之后，卞喜和邵宏渊直接在原来金兵大营驻兵，等待着后方大军的汇合…… 金兵大营中，徒单克宁看着撒刻浑等人传回来的战报，眉头紧皱！ “大帅，斜谷一带情况如何？” 徒单克宁轻出一口气，一边将战报传给其他人一边说道，“撒刻浑战败，七千兵马只余不足三千，如今已经退守郿县一带！并且，军报中称，沈堂麾下大将卞喜、邵宏渊二人尽皆在斜谷现身，他们查探到，斜谷后方旌旗遍布，大军逾三万之众！” 此言一出，大营之中当即一片混乱！ “大帅，那这里应该便是宋军主力所在了？若是如此，我们应该立即增兵郿县，否则，若是被宋军主力占了郿县，则与我军大不利！” “大帅，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前往，定不会让宋军占了郿县！” 徒单克宁摆了摆手，压下了众人嘈杂之声！ “我军六万兵马，其中五千驻守水门！黑汗和卓率兵一万五千与宋军对峙陈仓山，乌古论达有兵五千驻扎周至，原郿县有守军三千！现如今，我们这里有兵马三万余！若是派遣援兵往郿县对峙宋军，该是多少为宜？” “虽然我军处于防守位置，可是，如果宋军真的有三万多兵马，那我们至少要遣援兵一万方可！想要杀退宋军，那需要更多。如此一来，我大营只余一万多兵马！一旦我们判断错了，黑汗和卓战败，宋军长驱直入，我大营危矣！” 沉默片刻后，徒单克宁再度说道，“沈堂用兵如神，虽然撒刻浑已经传回军报，可是本帅却担忧他们已经中计！” 一时间，其他将领也沉默起来！面对这样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一旦判断错误，那自然是再无机会！ 沉思良久，徒单克宁陡然说道，“与郿县增兵四千，命守军与撒刻浑，哪怕他们尽皆战死，也要守住郿县十日！到了第十日，哪怕他们丢了郿县，本帅也算他们大功，守不到十日，尽皆军法处置！” “李达，你立即率兵八千！绕街亭、上邦、方山原一线，给我截断辛弃疾一部退路，而后与水门守军前后夹击辛弃疾一部！此战，许胜不许败！其余兵马，立即开拔，与黑汗和卓汇兵，合力攻打陈仓山之侧宋军大营，决不能让他们大营中一兵一卒支援其他方向！” 李达等众将当即领命！ 待到众将出营之后，徒单克宁的手掌在地勘图上轻轻拂过，最后，落在周至一带之东约莫二百里的一处位置！ “小子，今日本帅就教给你一句话，那便是——兵不厌诈！” 说罢，他的手掌握拳，在地勘图上用力的锤了下去，而在他的拳头之下，一条隐约的线之上有着三个字‘子午谷’！ 第1372章 襄阳战事紧，众将心生怨 接下来，卞喜和邵宏渊二人合兵一处，出斜谷直奔郿县！不过，郿县占据地利，又有城池防护，卞喜二人虽然急攻，但是顷刻间不能拿下！ 金兵大营提兵向前，与黑汗和卓汇合，并且，这一次金兵丝毫没有对峙的意思，不仅每日有大将出兵邀战，而且不远处的陈仓山也成了两军争夺之地！ 总之，宋金双方可以说是针锋相对、各不相让，但是，一时间也难以分出胜负！ 相比凤翔府的战场而言，襄阳城一带金兵推进的显然是更快！完颜昊拿下桐柏山和随州之后，主力大军从北方柜门关以及东南鹿门山两个方向急攻襄阳！周围的郡县更是早已经被金人兵马轻易拿下，恐怕，要不了多久时间，襄阳就会成为一座孤城！ 襄阳北城，忠武将军府！ 大门之外兵卒丛丛，一名名从各处赶过来的将领，鱼贯进入到大门之内！ 待到前厅，一员儒袍大将上首端坐！ “参见辛将军！” 不错，此人正是襄阳守将，烈阳军统帅辛飞光！ 待到众人坐定之后，辛飞光沉声说道，“今日有军报传来，鹿门山、柜门关两处，与金兵鏖战已经四日，合计伤亡兵马近万之众！短时间内，想来朝廷也不会再有援兵，所以，此战暂时只能依靠我等死战！” “现在金兵汇兵强攻，我军虽然处于守势，可依旧伤亡巨大，若如此，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金兵便会兵临城下！所以，除了要与这两处增兵之外，还要在其他方向进兵，以此来牵制金兵的力量！” “所以，先需要两支兵马，各五千众，分别前往柜门关以及鹿门山，支援当地驻军！其二，本将需要一支兵马，向南走新城、灌子滩，前往石梁山、宜城一带，并且从这个方向袭杀金兵，让他们不能全力攻打鹿门山！” “令需要一支兵马，向北往樊城、牛首镇、邓城镇一带，攻击光化之地威胁金兵后路，使得金兵不得全功！” 说完之后，辛飞光扫视众将，“不知道哪几位将军愿意前往！此战，事关整个襄阳一带安危，若是成功，辛某必定会上禀朝廷，为诸位请功！” 然而，面对辛飞光的发问，厅中的众将却是眼神飘忽，并无一人起身应话！ 辛飞光见此，眉心紧锁，双目寒光毕露，“怎么？诸位难道不想为朝廷效力？还是不愿意遵从本将军令？” 此言一出，却见一员大将嘿嘿一笑，起身说道，“忠武将军，此言恐有些不妥之处！” “在场的诸位，哪一个不是朝廷捡拔的将领？哪一个不是为陛下死战？” “至于将军的军令……嘿嘿，忠武将军的品级却是比咱们高了一筹，不过，也只不过是襄阳守将而已！我们敬重将军，效忠朝廷，所以前来支援，不过，奉的却是朝廷和大帅的军令！忠武将军想要以军令命我等，恐怕还差了一筹！” 说到这里，这大将冷笑一声，寒声说道，“另外，烈阳军是此地主军，我等为客军，到现在，光化军损伤逾六成，枣阳军全军覆没，我等麾下兄弟，也各有损伤，唯有忠武将军的烈阳军谨守襄阳城，不要说损伤，至今恐怕还无一兵一卒真正参战！” “本将也不怕忠武将军记恨，就直接明说了，此次，四路兵马，忠武将军的烈阳军必须独占其二，否则，本将绝不会出动一兵一卒！” 霎时间，众将尽皆鼓噪起来！也不怪他们，这里除了烈阳军之外，尽皆是从各地赶过来支援的客军，可是，从开始到现在，辛飞光尽皆压着众将出兵，对于光化和枣阳军之战，更是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军，直接令的光化军和枣阳军大伤！ 其他各路兵马，怎么可能不兔死狐悲？所以，这一次他们早就暗中商议，必定要让烈阳军出兵！ 辛飞光眸子中寒光闪动，他之所以削弱众军，自然是有目的！此次，沈堂为主帅，位列在他之上，虽然此刻沈堂并未前来，但是，等到沈堂到了，自然是沈堂为主！如果是其他人，他自然不担心，凭着襄阳守将和忠武将军的名头，他也不比谁弱了。 可是，他与沈堂之间，却是恩怨难说！ 当年一事，虽然已经过去了数年之久，可是俗话说得好，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他可不相信沈堂会大度到忘了这一遭！所以，等到沈堂前来，不要说是压制，就算是下令让他的烈阳军当炮灰，军令之下，他也不得不从！ 所以，为了应对将来的局面，他必须有所准备！ 现如今，襄阳城诸军汇聚，他只要能够牢牢的将这些兵马和将领抓在手中，将来，即便是沈堂到了，也不敢太过欺压，再加上他是本地主军，哪怕是沈堂为统帅，也要让他三分！不过，他对于这些客军，显然压得狠了！ 原本众军便无从属，现如今，谁看不出来辛飞光打压其他兵马？ 压下心中怒火，辛飞光心中思量片刻，而后便是大笑说道，“玉山兄，此言过了！此次金兵悍然南下，本将驻守襄阳，夜不能寐，唯恐襄阳有失！再加上烈阳军驻守襄阳多年，军中将校对于守备襄阳也熟悉，所以，本将方才令烈阳军时刻待命，不敢有任何松懈！” “这也是为何，之前与金大战，不得不让诸位兄台相助的原因！不过，既然诸位已经有所误会，那便依玉山兄之言！本将派出八千兵马，前往南北两地牵制金兵！柜门关与鹿门山的援军便有劳诸位相助，如此可好？” 众人虽然依旧有些不满，不过，此地辛飞光为主将，就连粮草等调拨之权也在其手中，所以，也不敢逼迫其太紧！所以，倒是也尽皆应了下来。 随后，众将又商议一番，各军分拨出一部分兵马，总算是凑足了两方一万援兵，这才各自散去！ “混账！”待到众将离去之后，辛飞光怒喝一声，“待到本将掌了此处局面，定要让你们归附与本将麾下，任凭宰割！” 第1373章 四月连理城，母女叙夜话 连理城！ 已经到了四月时节，连理城虽然还比不上江南，但是，却也远比北地暖和了许多！整个沈家大院之中，早春的花儿已经开遍了院子，原本有些泛寒的湖水也变得暖了不少。 靠着水边的一处水榭之上，香菱慵懒的倚在一张软塌上，晒着暖暖的太阳！ 到现在，香菱已经有身孕三个多月，原本平坦的腹部也微微隆起了一些！ “姐姐今个儿身子可好么？”暮语几个人端着一些茶点走了过来！ 香菱笑着点点头，“整日有你们照顾，怎么能不好？就是不时感觉到几分乏累！” 摆好了茶点，姐妹三个坐定，莲儿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云儿和竹儿两个丫头不时好奇的围着香菱看看，还偶尔伸出手小心的在香菱隆起的腹部摸上两下，惹得香菱无语至极。 “姐姐的身子愈加显了，若是不乏累，那才是怪事！”暮语笑着应道！ 几人闲聊了几句，香菱陡然说道，“算算日子，这几日应该便该到日子了！” 暮语和完颜玥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反应过来！ “不错！” “你还没打算好是否将这件事情告知夫君么？”香菱朝着暮语问道。 暮语犹豫片刻，而后方才说道，“本来，我打算若是来得及，夫君自然前去一趟为宜，只不过，归来之后夫君便是直接奔赴战场应对战事，又如何让夫君分心？此事，我已经去信给妹妹解释过了，想来妹妹也能够理解！” 香菱闻言，不由得轻叹了一声，“说来我们几个姐妹做的也不够周全，路途遥远，我们也无法前往，此事实乃不该！毕竟，这是夫君第一个子嗣，无论如何，我们应该守在那丫头身边才是……” 暮语悠悠叹了叹，不过却并未多说！ “哎，夫君也离去许久了，也不知道现在夫君如何！只可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守在家中等着夫君！”完颜玥开口说道。 “放心！咱们的夫君何等厉害，更有数万大军护持，自然不会有事！我们安守家中，不让夫君忧心，才是咱们该做的！”香菱拍了拍完颜玥的手轻声说道。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这时节虽然没那么冷了，但是还是要小心受了风寒！”一个声音传来，众女循声看去，却是程茹和慕容慧二人。 “快过来尝尝，这是暮语他爹爹专门托人从他处送过来的新鲜果蔬，还有专门给香菱丫头带过来的滋补之物，香菱怀着身孕，当多吃用一些为好！” 众女闻言，赶忙起身谢过！ 众人吃用了一阵，眼看太阳西斜，程茹担忧天凉，便是径直扶着香菱回到屋室之中，其他众女也各自散去。 “这会儿可有胃口吃用？”扶着香菱坐定之后，程茹笑问道。 对于自家女儿，她自然是极为上心！尤其是现在，可是关系着自家女儿后半生的幸福，她如何会掉以轻心？ “放心娘亲，女儿还没那么柔弱！”香菱无奈的说道。 这些日子，众人已经将她当成了一个饱，不仅是去什么地方都有人跟着搀扶，吃用等更是无微不至！ 看着女儿的模样，程茹不由的笑了笑，虽然自家女婿已经有了数房妻妾，但是无疑，自家女儿极为幸福，女婿对自家女儿也是异常上心！哪怕带兵去征战，也不时有信笺传来。 “女儿身子大好，也不用娘亲如此照顾！难不成，当年娘亲怀着女儿的时候，也是这般如此么？” 程茹点了点香菱的额头，“你这个不知福的！当年，娘亲哪儿有这般舒服！” “咱们柳家虽然不算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是官宦世家，再加上，娘亲当时的情况，与现在怎么能一样？从我入了你们柳家之后，便是要上奉公婆、下顾姑嫂！不说其他，就说刚进门那几年，作为新妇，哪个不需要站几年的规矩？那时候，每日间，娘亲的脚都要是肿的！” “你们可就舒服多了，现在女婿虽然身居高位，可是这沈家却并无他人，沈堂双亲早丧，你们入门之后便是最大的那个！再加上你们几个也相亲和睦，上至皇家、下旨商贾，咱们整个大宋也没有几个你们这般的！” “尤其是女婿体量、疼爱你们几个，不知道要让他人多么羡慕！” 这时候对于女子的规矩，虽然还不如后世明清之时，可是却也依旧繁琐。尤其是家中有长辈在的时候，新妇就只能慢慢熬着！而沈家，现在只有沈堂这一支，上无双亲，更无妯娌、姑嫂置气，的确少了不少事儿。 “你们啊，就慢慢享福！”程茹满足的拍了拍女儿的手掌！ 现如今，程茹已经是无比满足！自家女儿嫁得好，就连自己也沾了光！女婿是个有本事的，对女儿疼爱，对自己敬重，自己还有什么所求？只等着女儿多给女婿生下几个儿女，就算是死了，也能够含笑九泉了。 “小姐，洗漱！” 竹儿引着一个小丫头，端着热水、巾布走了进来！ 侍候着香菱洗漱，待到香菱躺下之后，她也直接躺在了一旁的陪塌上！实际上，自从回到连理城之后，香菱便做主，给莲儿三个也另外选了三座院子！虽然比之香菱几人的院落略微逊色几分，不过也极为精致，并且，每个院子，也都专门分配了丫鬟。 只是，几个小丫头也习惯了，尤其是沈堂并不在家，所以，云儿和竹儿两个，还是住在香菱二人的院落之中，来往照料也方便！甚至，现在就连莲儿也同样是住在香菱的院落中，唯恐香菱有事来不及招呼。 二人各自躺下，屋室之中寂静无声！ 好一会儿，竹儿低声开口，“小姐，你想不想老爷！” 暗夜中，香菱眨了眨眼，却是并未回话！怎么可能不想呢？现在，她恨不得时刻能够黏在夫君的身侧。不过，如今夫君在外，她又如何能够让夫君为了自己而挂心？她的手掌，轻轻的在自己肚子上抚了抚，随后便是带着甜甜的笑，闭上了眼睛睡去！想来，梦里应该便可以见到夫君了…… 第1374章 滇池畔汇聚，慕容钰产女 四月时节的大理，已经是春暖花开，滇池之畔，碧草如织、群花点缀！ 原本无比安静的桃林边缘，今日却是人声鼎沸！ 有皇室仪仗銮驾，有官府轿子兵丁！周围密密麻麻，一层层大宋和大理的禁卫更是神色肃穆严守以待！ 前方的院落已经围满了人，不时有女眷、丫鬟、婆子进进出出！ 皇室的銮驾之旁，两男一女矗立，只不过，这原本应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被人关注成为核心的三人，此刻却无人理会。 这三人，最左侧的面目凝沉的男子，乃是现如今大理国新任相国高贞寿！ 也许是之前入侵大宋失败，并且直接被沈堂一个和谈，使得大理成了附属国，所以，待到沈堂离去之后，虽然皇帝段正兴并未追究此事，可高量成却已经心灰意懒！再加上高贞寿谋权，高量成不仅没有压制和冷对，反而极为配合的帮助高贞寿整合高氏内部的力量，并使他在朝堂上逐渐站稳脚跟。 现在，这高贞寿虽然权势还无法与当初的高量成相比，不过，却也同样大权在握！ 站在正中间的男子，乃是段正兴二子段智兴！ 随着高量成罢官，高贞寿上台，原本就与高贞寿暗中有所联络并极为亲密的段智兴，逐渐在朝堂上加重了自己的地位，在段正兴眼中也愈加重要！现如今，在高贞寿的支持下，即便是大皇子也无法与之相比，再加上其他部分官员的归附，使得段智兴在朝堂上的力量大增！ 段正兴也乐见如此，甚至直接让段智兴参览一部分朝政，如此，更使得他威望大增。 至于右侧的女子，自然便是邀月公主段明月！ 两位皇室子女，一位相国，竟是不远千里从羊苴咩城来到这滇池，并非其他原因，只为了前方这座院落中的女子，即将生产！ 而且，并不仅仅是他们！ 在他们身后，以善阐府府主李善堂为首的一众善阐府官吏，一旁以伽宗部族长慕容苍柏和慕容忠为首的伽宗部族人，包括从其他地方赶过来的权贵，整个善阐府以及被沈堂灭了一部分，剩下的滇东部落所有族长以及不少族人，尽皆汇聚在这里。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如果有人现在将这里的这些人尽皆灭了，那整个大理绝对顷刻间陷入混乱之中！ 只不过，除了这些人之外，原本的大宋、大理驻守在这里的禁卫军不说，跟随段智兴等人而来的，足有数千精锐！伽宗部更是足足调集了一万大军驻守在这里，在他们的外部，还有着善阐府的近万兵马，再加上各部来的小厮以及衙门来的差人、衙役！ 这小小的滇池之畔，竟是足足有着数万人之众！ “啪！” 慕容苍柏一巴掌拍在慕容忠的脑袋上，“你在这儿转什么转？就不知道消停一会儿？” 慕容忠咧了咧嘴，“这……族长，我这不是担心么？” “担心什么？你现在也是为官之人，更是族中砥柱！什么事情够让你担心？再者说，现在不仅整个善阐府最好的接生婆子都在里边儿，就连皇室的御医都来了好几个，你家的婆娘也带着族人在里边儿，有什么好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慕容苍柏握着拐杖的手掌几乎已经凸起青筋，一双眼睛更是时刻不放的盯着前方的动静！ 一个出生的小人儿，竟是能够让在场这些大人物紧张，放在其他地方，自然有些夸张，可想一想这小家伙的父亲，也就不奇怪了。 此时此刻，里边的女子是沈堂的女人，这女人怀中有着沈堂第一个孩儿，谁也无法想象，一旦出了丁点儿的差错，那个恶魔会不会再来一次！要知道，虽然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可滇东诸部依旧是家家挂白，那数十万条人命，可依旧是历历在目！ 面对这样一个恐怖，尤其是不择手段的人，没有哪一个敢疏忽！ 所以，当得知了慕容钰生产的日子，段正兴便亲自下旨，让相国、皇子、皇女，带着一应所需之物提前来到了这里，不为其他，就为了让慕容钰能够顺利生产，不发生任何意外！ “他们已经进去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怎么还没消息……”慕容忠急的打转，这里边儿，可是自家的女儿！ 屋室之内，绣床之上，慕容钰脸色苍白、满脸汗珠，在她的周围，接生婆、皇宫中跟过来的嬷嬷，一个个紧张而又小心的照应着！ 一个个侍女进进出出，将各种巾布清洗干净随时准备备用！ 慕容钰的母亲焦急的攥着女儿的手，“丫头，不要急，慢慢来，用力！用力……” 慕容钰的嗓子早已经哑了，她大口喘息着…… ‘这是我的孩儿，这是姐夫的孩儿，这也是璃儿的孩儿，绝对不会有事！我一定可以坚持住！’ 她的心中，给自己打着气，随后听着一旁嬷嬷的话，沙哑着嗓子用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陡然间，一声孩啼之声冲破了院子！ “老爷，族长大人，钰儿小姐生了，是朵索玛花，母女平安！”一个小丫鬟疯了一般从院子里边冲了出来，朝着慕容忠和慕容苍柏二人大喊着报喜！ 慕容忠咧嘴大笑，拳头用力的挥了挥，“好！好！生了……哈哈哈……” 慕容苍柏同样咧嘴笑了笑，不过，脸上的神色怎么看都有几分不满足！ 也是，他早就盼着这慕容钰生出一个男娃子，如此的话，将来伽宗部至少还能有百十年的富贵和安生，女娃子虽然同样也好，可终归是比不了男娃子…… 听到顺利生产、母女平安，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慕容苍柏回过神来，当即大喊着说道，“所有人，赏，大赏！今儿个是我伽宗部的好日子，从现在开始，大宴欢庆十五日！” 按照伽宗部的习俗，家中有嫁娶、搬迁、生子等喜事，都会大办流水席，普通人家，一般也要三日，富贵人家要连办七日……而在这段时间中，所有来客或者过客，都可以随意前来这里吃席！ 此刻慕容苍柏欢喜，也顾不上那许多银钱，直接要连办十五日！ 第1375章 有女名念璃，皇室封县主 这时候，皇子段智兴几人也走了上来！ “恭喜慕容族长，今日贵部有鸾凤降生，自然是普天同庆！” 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段智兴脸色一正，而后朗声喝到，“传，陛下口谕！封伽宗部新生幼女为安宁县主！每月由朝廷拨俸禄百两，粮米二百石……封伽宗部贵女慕容钰，为秀山郡主……” 先封幼女，后封其母，很显然，慕容慧也是母凭女贵！ 慕容苍柏自然是大喜，虽然这些俸禄、赏赐之类，以现在的伽宗部看不上，可是，这郡主和县主的地位却不是假的！甚至，就连整个伽宗部都能沾光！ 伽宗部的众人谢过之后，段智兴等人也并未过多停留，而是直接离去！他们能够不远千里赶过来并等着慕容钰生产，这等恩惠足够了，现在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再待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其余在场的权贵以及各族首领，也赶忙上前纷纷献上贺礼！ 有着沈堂的威吓以及现如今伽宗部的强盛，善阐府周围各族，没有哪一个敢怠慢伽宗部！ 好一阵热闹之后，众人总算是谢礼完毕，而后，一些较为亲近的或者是隶属善阐府的人，直接被伽宗部引回族中宴请，其余人等也就逐渐散去了！ 待到众人散去，慕容忠这才搓了搓手，踏步朝着院子中行去。 “钰丫头这会儿怎么样？”进入院子中，慕容忠拽住一个刚刚从屋室中出来的丫鬟问道！ “大人，钰小姐这会儿刚刚睡去，夫人便在屋室之内！” “你进去说一声，我要进去看看钰丫头还有我那刚出生的外孙女！” 虽然是自己女儿房内，不过现在刚刚生产完，所以提前说一声，也免得有什么不便！ 丫鬟赶忙转身前去通禀，不多时，慕容钰的母亲便是走了出来，看着急切的慕容忠，她不由笑道，“老爷，快进来看看，在外边儿等急了！族长大人他们呢？” 一边迈步向前，慕容忠一边说道，“族中去了不少客人，族长等人自然要作陪，估计要等明日才能过来！” 二人进了屋子，慕容忠便是看到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已经睡过去的慕容钰！一旁的陪塌上，两个嬷嬷和两个奶妈正守着刚出生的女娃！ “放心，刚刚女儿已经喝了一些上好的滋补汤水，那皇宫中跟过来的女官也看了，说是身子无碍，只需要调养个日时间，便能够下地了。” 慕容忠点了点头，一双眼朝着奶妈怀中的幼女看了过去，“不错、不错，看着就像个壮士的！” “那可不，刚落生便称了，足足六斤六两！”慕容钰的娘亲笑着应道。 “来，让我抱抱！”慕容忠搓了搓手，脸上满是笑意！ “啪！”慕容钰的娘亲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你一个爷们儿怎么能抱，幼儿体弱，至少要等好几日才行！若是让你身上那股子煞气冲撞了，你看哪个能饶你！” “额……是极、是极……那就过几日再说！” “这娃子可取了名儿了么？” 慕容钰的娘亲喟叹一声，“嗯，女儿早已经定了，小名就叫俄外，贱名好养活，名字叫做念璃！” 这部落取名和汉人取名基本上类似，伽宗部也是如此，一般全名都是姓氏加上小名加上名字算是全名。俄外指的是当地的一种菜花名字，说来就和汉族组名‘狗蛋’、‘二狗子’一样。 至于念璃这个名字，是慕容钰早就定好的事情！ 这个孩儿，不仅是她的孩子，也是璃儿的一份寄托！因此，刚刚怀孕的时候，慕容钰便已经决定，如果是男孩儿便叫做念龙，如果是女孩儿，便叫做念璃！ 慕容忠当然猜得出这个名字的意思，只是轻叹了一声也并未多说，这是自己女儿的意思和寄托，其他人也无权去更改！ “好了，你也赶紧去回族陪客，这里有我照应着！” 时间一晃便过去了数日时间，有着皇宫中专门的女官帮着调养，慕容钰恢复的很快，只是几日时间便已经能够下地散步！ “娘亲，我自己走一走，你们不必跟着了！”院落中，怀中搂着女儿的慕容钰，转头对着娘亲和嬷嬷等人说道。 “这……” “放心娘亲，片刻我便回来！”慕容钰说了一句，而后便是抱着女儿走出了院落，并朝着桃林深处走去。 她的娘亲犹豫了一下，也只能轻叹一声！ 慕容钰抱着女儿缓缓向前，不多时，终于走到了璃儿的墓前！ 望着墓碑上的字迹，慕容钰沉默许久，而后缓缓说道，“璃儿，你快看看，这是咱们的女儿！名字便叫做小念璃，是不是很好听？” 和璃儿叙话许久，慕容钰微微低头贴着小念璃柔嫩的小脸上，“女儿，你要记住，这也是你的娘亲！” 一大一小两双眸子微微对视，慕容钰眼中尽是思念，“姐夫，钰儿后悔了，钰儿想你了……”…… 沈堂并不知道，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如果知道了，恐怕沈堂再也顾不上眼前的战争，而会不顾一切前往数千里之外的大理！ 对于子嗣，沈堂自然也是期盼的！因为，只有有了子嗣，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传承和存在的痕迹！只不过，在之前的几年，沈堂与香菱几女一直是聚少离多，直到这一次前往北地，香菱才有了身孕！ 至于将来自己的女儿会不会相争，沈堂并不担忧，首先，他相信他和香菱等人，会教育好未来的儿女，而且，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即便是担忧也无济于事！ “报……” 大帐之外，一个急促的声音陡然间传来，下一刻，一个传令兵便是在毕再遇的引领下紧步进入到大帐之中。 “大帅，水门一带突然出现金人兵马，足有近万之众！水门方向守军突然出关突袭，再加上后方金兵伏击，辛将军不敌大败，一战损伤兵马三千余众，并且，为了突袭，辛将军身先士卒，也身受创伤！如今，辛将军已经率残兵四千余，退守至连云道一带……” 第1376章 辛弃疾兵败，沈堂要谋算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沈堂双眸陡然一紧！连云道，是绕过陈仓山向西北方向的一条通道，向西北，连接石鼻寨、宝鸡一带，反过来则是可以直接通到大散关一带，也就是说，这里如果失守，那便断了沈堂等人的后路！ “现在辛将军如何？”沈堂镇定心神问道。 “报大帅，消息中称，辛将军虽然受伤，但是随军的医官医治比较及时，并无大碍！” 沈堂点了点头，随后便是思索起来！ 他在郿县一带给徒单克宁来了个诈兵，对方反手就在水门一带给了他一个惊喜！怪不得连日来金兵一直与他在陈仓山一带相争极为激烈，现在看来，对方根本就是在吸引他的精力和注意力。 在五丈原一带，两军犬牙交错，大大小小的战斗几乎从未停止过！甚至，最多的时候，双方投入的兵力达到两三万之众！ 好在，双方暂时都没有死战的意思，可饶是如此，双方的死伤之数也在不断增加！ 思索半晌之后，沈堂陡然睁开眼，朝着一旁的毕再遇说道，“传万黎！” 不多时，一名身形高大的将领走进了大帐之中！ “末将参见大帅！” 沈堂点点头，“辛弃疾将军与水门一带，遭遇金兵埋伏而战败，现，辛弃疾将军引残兵退守连云道一带！你即刻引兵四千，前往接应辛将军！” “你们二人合兵之后，以辛将军为主、以你为辅！若是金兵来攻打，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其余本帅自有打算！” 万黎闻言，赶忙领命！ 待到万黎离去之后，沈堂再度思索半晌，而后下令说道，“毕再遇，传令诸将，从现在开始，陈仓山与五丈原一带战场，寸步不让！若不敌，大营中立即增兵！” 算了算时日，沈堂再度补充说道，“五日之内，不管能不能拿下陈仓山与五丈原西南一部，我大营之中兵马除了五千后备兵马之外，其余兵马要尽皆打出去！另外，三日后，命诸军将本帅的战旗打出来！” 传令完毕，沈堂拿起桌子上的笔墨再度书写起来，书写完毕之后，沈堂将信笺递给毕再遇，“立即将密信传给邵宏渊、卞喜二人，让他们务必按时依计行事！”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原本还算是处于守势的宋军，当即便是一反常态，甚至，主动出兵攻打金兵所拒之地！而且，哪怕遇到金兵主力，宋军也是死战不退，甚至是连连增兵！仅仅日时间，沈堂手中的将近三万兵马，投入超过两万之众！ 如此大规模的动兵，也让金兵一方极力应对！徒单克宁以黑汗和卓为主，以其他将领为辅，调兵遣将，与大宋的兵马鏖战在一起。 金兵大营之中，看着犬牙交错的地勘图，徒单克宁眉头紧锁，沈堂的攻势和宋军的态势让他头疼不已，这几日，双方加起来，死伤之数竟是达到了六七千之众，足以可见双方大战之惨烈。 可是，这五丈原乃是他们的根基之地，陈仓山更是兵家要地，也容不得他退却！ “连云道一带，还没有取得任何战果么？”徒单克宁揉了揉眉心，朝着一旁的副将问道！ 副将摇了摇头，“大帅，辛弃疾部再度增兵，如今兵力虽然比我们少一些，可是却也相差不多！我们的兵马虽然接连不断攻打，也使得宋军不断后退，但是，想要彻底击溃辛弃疾部，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做到。” “而且，辛弃疾部兵马极为精良，辛弃疾更为悍勇，几次反击也令的我们兵力损伤不少！” “那么说，辛弃疾一部，从头到现在，投入的兵力至少已经达到了一万以上？” “恐怕不仅如此！”副将算了算，“之前我们突袭，辛弃疾部损伤四千兵马，现在增兵之后又有近万兵马，他们投入的兵马哪怕没有一万五恐怕也相差不远！” 听到这里，徒单克宁陡然间双目圆睁，他仿佛之前忽略了什么…… 他的目光在地勘图上徘徊了片刻，下一刻，他手掌狠狠一拍，他想起来了，现在宋军的兵力不对！ “给我立即去查，现在陈仓山以及五丈原一带，宋军具体投入了多少兵马！”徒单克宁厉声说道。 副将疾步而去，没多久，副将便是带着书记官回返！ “大帅，经过各部回报和统计，最多的时候，宋军一次性投入的兵力至少达到两万以上！” “两万以上！”徒单克宁双眉跳了跳，而后陡然间仰头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沈堂，竟然给本将来了个诈兵之计！” “此处以及辛弃疾部，他们投入和动用的兵马，便达到了将近四万之数！除去后备兵马，郿县和周至一带，他手中还能有多少兵马？” “也就是说，当初撒刻浑在斜谷所遇到的宋军，应该便是他们全部的兵马！再加上前往周至一带的一支兵马！” 说道这里，他陡然间喝到，“传令黑汗和卓，与宋军的正面战斗以防守和示弱为主，甚至，若是真当抵御不住，可以适当让出一些地域！” “传令哈儿虎、普古里蓝，两人各率三千兵马立即赶往周至、郿县，与撒刻浑、乌古论达合兵之后，立即反击！将他们那两支兵马，直接给本帅留在那里！” “大帅，这……” 徒单克宁摆了摆手打断了副将的话，“我们这里，即便是调拨出几千兵马，可是宋军想要真正胜了我们也并不容易！可是，有了这几千兵马，郿县和周至一带我们就能够占据主动！现如今，辛弃疾部已经败了，也只能暂守连云道，若是我们再将另外两个方向的宋军击溃，那沈堂无论是否调兵支援，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从大营调兵，那我们便可以正面死战，甚至直接攻破他们大营，若是他置之不理，那褒斜道、傥骆道两个方向我们的兵马便可以长驱直入，而后直接杀到他们后方！” “到了那时候，就由不得沈堂了！” 第1377章 攻郿县不下，邵卞二将败 且说卞喜和邵宏渊二人，占据斜谷之后，随后休整兵马并继续向着郿县的方向行进！不过，他们抵达郿县之后，撒刻浑的兵马已经与郿县的守军汇合，而且，两支兵马死守郿县，根本没有与辛弃疾二人交手的意思。 没多久，金兵再度有援兵到来，使得辛弃疾二人想要拿下郿县更为困难！ 大营之内，卞喜和邵宏渊二人相对而坐，卞喜恨恨的一拍桌子，“这些金人，什么时候改了性子了！他们现在的兵马并不算多，若是正面交手，定然不是你我二人的对手。可现在，这些家伙如同缩在龟壳子里边一样，根本不出城！” “今日咱们也欠了几分运气，她娘的，那一箭中的真不是时候，要不然，老子定要将这郿县拿下！” 二人已经在郿县连攻五六日之久，每次都功败垂成！今日卞喜更是忍不住亲自上阵，一番厮杀之后，卞喜也总算是带人杀上了城头，可是，猝不及防之下被箭矢射中！虽然伤势并不算严重，可是他人担忧卞喜创伤，再加上金兵几乎不要命了一般厮杀，使得宋军只能护着卞喜退了回来。 “哎！” 邵宏渊也是轻叹一声！这些金兵，之前都是主动进攻，现在却是反过来了，大宋变成了主动攻击的一方，金兵反而是闭关不出！ 他们的兵力虽然还占据优势，可想要攻城，同样不容易。 “也不要着急，最多一两日时间，我后方的兵马便可以赶到了，届时，你我二人合兵，我就不信还拿不下一个郿县！大不了多损伤一些，不过，只要拿下郿县，一切都值得！”邵宏渊说道。 邵宏渊兵分两路，不过接到沈堂的消息后，他便是直接带了亲卫先行来与卞喜汇合，而后方的兵马以及大量的步兵却是还未赶到。 “报！二位将军，大帅有密信传来！” 二人一愣，随后说道，“取过来！” 将密信接在手中打开，二人低头看去，不多时，两人抬起头，眼中却是一片迷茫之色！ “这……大帅这是什么意思？”卞喜挠了挠头！ “大帅说，不日金兵定然会引兵来攻打，可却是让我们必须败退，甚至直接退回到褒斜道一带！”邵宏渊也是眉头紧皱。 “如果金兵真的出城攻打，岂不是正合我们之意？为何非要在这时候退却？是不是大帅不了解我们这里的状况，或者说认为你我二人不是金兵的对手，所以主动求败？” 卞喜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如此，我们每日都会将战报传给大帅，而且，以大帅的智慧，虽然不在这里，可是对于这里的了解也不会比我们差！我估计，是不是大帅有其他谋划？” “那咱们怎么办？” 卞喜再度看了一遍信笺，而后正色说道，“自认识大帅以来，大帅几乎是算无遗策，你我二人自然无法与大帅相比！所以，既然大帅如此吩咐，那我们便按照大帅的命令来便是了！” “不过，我们先看看，如果金兵真的引兵出城来攻，那自然是大帅料敌在先而且有其他布置，如果有其他状况，我们在禀告大帅，见机行事！” “好！”邵宏渊闻言，也点了点头。 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人就算是按照自己的打算来决策也不算错误，不过，他们对于沈堂却是比对自己都更有信心。因此，虽然对于沈堂的命令有几分狐疑，可是，他们还是决定毫不犹豫的执行沈堂的命令。 “还有一点，大帅的意思，显然是让我们示弱，那么，你后方的兵马暂时就不能显出来了！” 邵宏渊颔首应道，“不错，我立即派人去传令，让他们做伏兵在褒斜道，万一有什么变化，我们也有足够应对的力量和办法。” 二人商议已定，待到第二日，再度出兵攻城！甚至，就连攻城的强度和出兵的多少都没有什么变化，而金兵一方也同样是死守，丝毫没有出兵野战的意思！ 又过了一日，情况同样如此，上午整整两个多时辰，宋军攻打了两三次之多，可郿县依旧死守没有任何的反应。 “算了，鸣金收兵！”看着前方的战场，邵宏渊说道，“你说，大帅是不是判断错了，我看这些金人好像也没有要出城的意思！” 卞喜摇了摇头，“再看看再说！” 随着鸣金声响起，攻城的宋军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后方退了回来！ 然而，就在宋军刚刚退后了四五百步的时候，原本紧闭的郿县城门陡然间打开，一支骠军如风一般从城内冲出来，直接杀向退后的宋军！ 卞喜和邵宏渊二人神色同时一变，“左翼／右翼兵马，随本将杀，前往接应！” 两人各率一支骑兵，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与冲出来的金兵战在一起！不过，前方的宋军刚刚退后，后方待命的也只是两翼兵马，而金兵却是足有五六千之众！因此，厮杀没多久，宋军便是彻底落入下风！ 好在，卞喜和邵宏渊二人勇武死战，再加上麾下也是精锐，因此，损伤了一部分步兵后，两翼的兵马便是抵住了金兵，并护着退下来的兵马向后急退！ 可这些金兵显然早有准备，他们仗着马快而且尽皆是生力军，其中一部分兵马咬着卞喜二人的兵马鏖战，同时也分出一部分兵马，直接绕过战场扑向后方的宋军大营！ 宋军大营虽有驻守，可是猝不及防之下，还是被金兵打开了一个缺口！ “该死！”卞喜怒喝一声，“邵将军，我带兵在这里缠住这些金兵，你立即去汇合其他兵马并且将大营中的兵马接应出来，而后，我们之后向斜谷方向后退！” 本来，两人还以为退兵要演一场戏，可没想到，金兵选择的时机竟是如此巧妙，让他们的战力根本不能发挥出来，再加上步兵和骑兵混杂，即便是想要摆脱追赶的金兵一时间也难以做到！ 足足半个时辰，二人总算是汇合了所有的兵马并稳住了局势，而后，卞喜二人率兵与金兵且战且退，向着后方斜谷方向而去！ 第1378章 宋军退斜谷，暗夜诈郿县 待到日落时分，卞喜和邵宏渊二人总算是引兵退入斜谷之内，并依靠着斜谷的地形暂时将金兵抵挡了下来！ 而金兵见事不成，也暂时停止了追击，不过，却也并未退去，而是直接在斜谷外扎营，等待天明时分继续攻打斜谷！ 卞喜和邵宏渊二人就地扎营之后，对坐在大帐之中！ “哎！”卞喜长叹一声，“只怪你我二人，未曾将大帅的话放在心上，否则，若先有准备，也不会损伤了这许多兵马！” 邵宏渊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金人突然增兵郿县，之前追杀我们的这数千兵马，尽皆是生力军，除了之前的后备兵马，金兵至少增兵千之众！你我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焉能不败……” “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大帅本就让我们诈败，现在也无需诈败了，直接按照大帅的命令来执行便是了！想来，明日金兵会立即攻打斜谷，我们守上一日，待到后日继续朝着褒斜道退走！” “也不知道大帅何等计策，想想大帅之言，简直是鬼神莫测，你我二人懵懂，对面的金兵也毫无所知！如果我们是大帅之敌，恐怕死都不知道是何缘由！” 宋军修整了一晚，第二日卯时，金兵果然再度引兵来攻，而宋军也是在卞喜二人的谋划下勉强抵挡！ 连续攻打一日，看着慌乱抵挡甚至随时可能溃败的宋军，普古里蓝满意的点了点头。 “去，传话给撒刻浑将军，让其明日一早，尽快率兵前来！待汇兵之后，直接强攻拿下斜谷！那褒斜道并无太多拦阻，只要破了斜谷，宋军便是再无任何机会！”普古里蓝对传令兵说道。 当夜，守在郿县的撒刻浑便是接到了普古里蓝的消息！ “明日寅时，本将率兵前去支援普古里蓝将军！这里给你留下两千兵马驻守！”撒刻浑对郿县守将说道。 这守将犹豫了一阵，而后说道，“将军，若只剩两千守兵，是否有些太少？一旦……” 撒刻浑嗤笑一声，“现如今，宋军疲惫，而且已经被困在斜谷之内，现在这郿县就算是没有一兵一卒，宋军又能如何？有我和普古里蓝将军堵在斜谷，那些宋军除非插了翅膀，否则郿县自然是稳如山岳！” 守将闻言，想想也的确如此，当即笑道，“那明日我让人早些做饭，祝将军旗开得胜！” 第二天一大早，撒刻浑便是留下了两千兵马，而后率领其他兵马前出斜谷与普古里蓝汇兵！ 二人合兵一处，强攻斜谷，宋军果然抵挡不住，只能朝着褒斜道内退走！金兵紧咬不放，衔尾追杀！ 褒斜道内两军一追一逃且不说，只说那郿县之内！连日的大战让郿县城中不管是百姓还是兵马尽皆极为紧张，而现在，好不容易大战停止，众人也不由得尽皆松懈了下来，就连守在城头上的兵卒都喝着小酒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郿县城北传来！城头上的百夫长神色一变，“都起来，城外有兵马！” 城头上的守军慌乱的拿起兵刃，并探头朝外看去！不多时，一支约莫两千人左右的骑兵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刷！” 百夫长拽起长弓一箭射出，并高喊一声，“来者何人，立即下马！” 说完之后，转头朝着身旁的兵卒说道，“去，立即禀告将军！” 城外的兵马距离约莫四五百步，便是止住了战马，而后，为首的一人大喊回应到，“末将乃是丹州守军把古纳，原本奉徒单克宁大帅命，前来凤翔府汇兵，不过，因为当时丹州有乱民反复，所以耽搁了时间！” “而后，再得大帅之命，无需前往府城方向，直接前来郿县驻守！” 城头上的百夫长朝着下方看了看，虽然是天黑，不过旗帜和盔甲的确是自家兵马的模样！ “把古纳将军稍待，蓝温将军即刻便到！”百夫长回应了一句，他口中的蓝温，正是郿县守将！ 不多时，蓝温便是带着几百兵马以及亲卫来到了城头之上，问询了几句，并验了调兵虎符，当即便是放下心来！ “把古纳将军，本将立即让人打开城门，诸位进城之后，先行前往军营休息，明日本将在设宴款待诸位！” 片刻之后，随着嘎吱吱的声音，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蓝温笑着迎了上去，“有劳诸位远来，此次，有各地兵马相助，宋军自然是必败无疑！” 对面为首的将领也大笑着上前，很快，二人对面，然而，当蓝温看清楚这宋军的面孔之时，下意识的愣了愣！ “你是宋人？” “嘿！”对面的将领咧嘴一笑，“不错，本将程玉虎，正是宋人！” 说话间，他紧赶两步，手中早就拽着的长刀直接便是架在了蓝温的脖颈之上！ “蓝温将军还需小心一二，这长刀不长眼，若是伤了将军，可是本将的过错了！”边说着，他一挥手，跟随在身后的兵马，当即便是将蓝温身后的几百兵马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时此刻，蓝温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你们……你们不是丹州的守军？你们是宋人的兵马？” 程玉虎嘿嘿一笑，“蓝温将军，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其一，让你麾下的弟兄投降，这郿县我们接管了！你应该也知道我家大帅与你们大帅的约定，你们投降，我们也不会怠慢你们！其二，你可以让你麾下这些人与我们死战一场！” “不瞒你说，我们只是先锋军，在后方，最多一盏茶时间，五千兵马即刻便到！到时候，是生是死，就不好说了！” 好半晌，这蓝温总算是看清了局势，他脸上青白相间、神色复杂，他想不通，这些宋军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要知道，这郿县之北，可是自家地盘儿…… 转头看看身后，几百兵马已经被宋军围住，现如今，城门已经大开，城内也只剩下一千多兵马…… “尔等好生奸诈，我……我等败了！” 第1379章 郿县城易主，拿下金营地 也不怪蓝温不反抗，不要说程玉虎等人有没有后援，仅是现在的这两千兵马，就足以轻易的占据郿县！他自己和数百人的性命在人家一念之间，其余的一千多人，一部分在城头上，另一部分甚至在营中睡觉，如果反抗，除了多填点儿人命，他什么也改变不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蓝温将军是个识相的！” “来人，去带着蓝温将军接手城中各个位置，把守好城门，等待后边的兄弟进城！” 蓝温受降献城，使得程玉虎一行人兵不血刃就拿下了原本卞喜死攻不下的郿县！实际上，这个计策并不高明，只是选择的地方和时机太好！程玉虎等人从北城来，本就打消了蓝温等人的防备之心，再加上暗夜之下，只能勉强看清楚装束，宋军的脸上又做了手脚，除非是贴到近前细细观察才能看出状况！ 更何况，刚才城外喊话的宋军，说的本来就是金人语言，所以说，蓝温根本没有任何怀疑便直接中计了！ 接收郿县的过程极为顺利，而且，没多久，程玉虎的五千后备兵马也随之而来，顷刻间，郿县易主！ 将城中的金兵集中看守，而后程玉虎又下令张榜安民，第二天一早，他留下一千多兵马驻守这郿县，自己便是率领着大队人马直接朝着斜谷方向而去！只要在拿下城外这些兵马，整个郿县一带，便尽皆落入到宋军手中！ 而且，程玉虎拿郿县，以宋开等背嵬军为首的兵马则是直袭周至，想来也不会出现意外！ 等到尽皆拿下，两处汇兵之后，他们便可以径直向西，直接抄了金兵大营的后路！如此一来，此战自然也就胜了！ 斜谷之内，褒斜道中，宋军依旧是且战且退，金兵更是紧咬不放！天刚蒙蒙亮，撒刻浑以及普古里蓝二人便是再度迫不及待的带兵出了大营，直接朝着宋军扑了过去！ 大营中，只剩下几百老弱病残兵马看守，突然间，辕门处的金兵睁大眼睛朝着斜谷的方向望去，随着马蹄声临近，不多时，一直两三千人的兵马便是出现在这些金兵的视线之中！ 正待他们想要传出信号的时候，对面的兵马中，一人陡然间高喊一声，“撒刻浑将军、普古里蓝将军可在，吾乃郿县守将蓝温将军麾下百夫长贲炙！” 那金兵听到熟悉的声音，当即便是探头向前看，而贲炙也让其他兵马暂且停下，自己独自一人拍马向前。 “哈哈，原来是贲炙百夫长！”见到这熟悉的面孔，辕门的金兵当即大笑起来，他们之前便在郿县，对于郿县这些兵马自然不陌生！ “贲炙百夫长，你身后的这些是哪儿来的兵马？” “这是大帅再度遣过来的兵马，为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宋军，所以，大帅再度遣来了援兵，昨天子时这些兵马刚到，不过，来者主将立功心切，这不是一大早就赶来了？你们也知道，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所以蓝温将军便是让我给他们引个路！” “原来如此！”这金兵恍然大悟，“不过，现在两位将军尽皆引兵在前……” “这还不好办，先让他们进大营修整，等到二位将军归来再说！”说到这里，贲炙压低了声音说道，“多耽搁一日时间，也省了这些人抢了二位将军的功劳不是！” 金兵心领神会，当即大声说道，“自当如此，来人，打开营门，让这些兄弟进入大营休息！” 贲炙点点头，转头一挥手，随后他身后的兵马便是向前，直接闯入了大营之中！ 同样的计谋再次使用，这金兵大营也如同郿县一般，兵不血刃的落入到程玉虎的手中！实际上，就算是强攻这座大营也并不困难，不过，能少死伤几个，省一些力气，程玉虎又何必再费劲？ 至于贲炙为何如此配合，是因为，这郿县原来的守军，大多都是拖家带口在郿县之中，郿县易手，使得这些兵马包括他们的家眷，所有人生死都要看宋军的脸色！所以，贲炙也不得不配合。 拿下了金兵大营之后，程玉虎再度留下几百兵马看守大营，随后率兵朝着前方金兵的方向而去。 这一次，就只能与金兵硬拼一场！想要再用同样的计谋恐怕就难了！诈那小兵容易，可是对于撒刻浑二将来说，那样的说辞有着太多漏洞！不过，现如今宋军两面夹击，金兵不败也难！ “给我放缓速度，不要让金兵提早发现！他们向前攻击，后方必定没有什么防备，咱们直接抄了他们后路，直接破了阵型，如果卞喜和邵宏渊二位将军反应的快，直接率兵反击，那金兵当即就溃败！”程玉虎对着身旁的众人说道！ 就如同他猜测的一样，金兵与宋军正在一处山坳之地交战，宋军结阵防守，金兵则是一波波向前死冲！ “这些宋军，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撒刻浑大笑说道，“若是顺利，今日便可以彻底将他们击溃，你我二人，也算是立下了一份功劳！” “不错！这一路连战，我们损伤不小，但是宋军同样损伤兵马数千，若是将其全歼，我二人便可以率兵南下，直接打通褒斜道，然后直接袭杀宋军大后方！” 二人说的兴起，撒刻浑搓了搓手，“你在此压阵，我亲自带人冲一次！” 普古里蓝也知道撒刻浑的性子，当即便是说道，“那你多加小心，若有不便随时退后，我在这里接应！” 撒刻浑点点头，大叫着带兵冲了上去！ 对面的宋军之众，卞喜和邵宏渊二人眉头紧皱！ “怎么样，要不要与他们死战一场！我们再退后约莫十里，我有一部分后备兵马便埋伏在那里！届时，定然能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哪怕不能尽全功，也可以缓解现在的状况！” 卞喜正思索间，忽然，在金兵的方向竟然传出了激烈的喊杀之声！ “等等，金兵怎么自己乱了？” 第1380章 宋军围金兵，金兵入绝地 “是不是有诈！”邵宏渊也搭手向北观瞧，“也不像是……好像真的杀起来了，可后边怎么会有咱们的人？” “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掺上一手！” 卞喜抚着手中的大刀，片刻后，他咬牙喝到，“你还记得大帅的密信么？大帅说让我们诈败褒斜道，待到时机恰当便可反击围杀，你说，大帅所说的时机，会不会就是现在！” 拽了拽短须，邵宏渊也说道，“要我说，不管怎样，先干一票再说，最近让金兵追的紧了，咱们损伤了多少兄弟？就算是不成，大不了继续后退便是了，还能再坏不成？后方不远就有咱们的伏兵，就算是出现意外，也可以稳住局势！” “那就干！”卞喜应声说道。 “让步兵依旧组阵对敌，你我二人，各率一支轻骑朝着金兵两翼杀过去！” “好！” 二人商议定论，随后便是召集两支骑兵，绕过步兵之后，直接朝着金兵两侧直袭而去！ 要说此刻最懵逼的人，自然是当属撒刻浑两个，他们本来兴冲冲的攻打宋军，而且，看样子宋军也坚持不了多久，可是，在自己后边儿怎么会来了兵马？而且，来的竟然还是敌军！ 这些宋军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难不成，那郿县守将是宋军的奸细，在郿县还藏着宋军？可是也不对啊……他们在郿县驻扎多日，也没出现状况…… 可是，程玉虎自然不会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金兵本来就没有担忧后方，所以，后方根本没有金兵的探马，如此一来，直到程玉虎的兵马抵达金兵后方二里之外，金兵方才发现了这支兵马的踪迹，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敌军的时候，程玉虎已经率兵杀到了金兵阵前！ “跟我杀，直破中军！” 程玉虎大喝一声，随后便是以锥形阵率兵直接朝着金兵内部杀了过去！猝不及防的金兵，顿时被杀了个豁口，若是从上方看去，程玉虎的兵马就如同一柄刀，直接将金兵从中劈成了两半！ “来人，随本将杀过去！立即鸣金，让前方兵马收缩回来！”普古里蓝根本来不及思索，直接点起周围的亲兵，便是反身朝着程玉虎杀过去！ 更为慌乱的，便是攻击宋军的金兵以及撒刻浑！ 明明前方打的好好的，可是被抄了后路？在听到后方的鸣金之声，撒刻浑当即便是知道，后方的敌军势强，恐怕是抵挡不住！他率兵冲杀了一阵，将宋军击退之后赶忙回兵！不过，卞喜二人同样已经率兵杀了过来，而且，步兵大阵也在他们的命令之下步步向前挤压金兵的阵线！ 一时间，情况陡转！本来被压着打的宋军，直接扑了上来！ 程玉虎直接冲到了金军内部，金兵没有太多空间，战马无法催动到极致，更无法组成阵型，只能乱战，卞喜二人率兵从两侧包抄，后方的步兵步步挤压，金兵霎时间四面受敌！ 仅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金兵损伤过半，只剩下三千左右的兵马被四方的宋军围杀在中间！ “金将何在，此时不降更待何时！”卞喜大吼一声！ “降、降、降……” “杀、杀、杀……” 周围的宋军尽皆鼓噪，同时一同向前，继续挤压金兵的空间！ 撒刻浑和普古里蓝二人咬牙切齿，却是又毫无办法！南方是宋军步阵，急切间难以攻破，左右乃是山地，而且有卞喜和邵宏渊二人率兵游走，后方则是程玉虎的大军！此刻的他们，正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怎么办！”普古里蓝苦笑说道。 撒刻浑怒声吼道，“我亲自带兵，杀出去！” 普古里蓝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四方尽皆是宋军，我等还如何杀得出去！刚才你我二人，也已经冲杀了数次，还不是都被挡回来了？现在，我们就只剩下不足三千兵马，在战下去恐怕要尽皆战死在这里了……” “就算是战死又如何？”撒刻浑怒喝，“我金人何时畏死！大不了拼死在这里，也不算给大帅丢脸！” 普古里蓝沉默片刻，而后对撒刻浑说道，“降了！” “什么？”撒刻浑震怒，“我大金国何曾有投降的将领？若是降了，还有何颜面存活？” “你忘了大帅所言？若不可战，便降，无需死战而无辜损伤兵马！大帅与宋军主帅已有约定，即便是降了，待到此战完毕，我等也可以返回。另外，你看看我们麾下这些儿郎，若是能胜了，不管是你我还是他们，战死乃是责任更是荣耀。可现在，已经无路可走，战下去也不过枉死而已……” 撒刻浑沉默下来，他又如何能不懂这个道理！可是，身为一军之将，投降…… “停战！”陡然间，撒刻浑大吼一声！ 普古里蓝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撒刻浑愿意死战，他也不能太过驳斥！如今，虽然降了，可至少保住了麾下几千儿郎的性命。 金兵得令，尽皆收缩后退，宋军依旧缓缓合围，不过却也停止了攻击！ “哈，程玉虎？怎么是你这家伙？”这时候，卞喜二人总算是与程玉虎当面，二人脸上尽皆是惊讶和不可置信！ 程玉虎咧嘴一笑，“嘿，有大帅谋划，我出现在这里有何不可？不过，话说回来，这次我率兵来援，可是给你们少了不少麻烦，你们两个，各自欠我一顿好酒！” 卞喜二人正要接话，他们身后却是陡然间传来一声大喝！ “宋将何在！” 三人一起转身，却见一员金国大将跨马走出！ “本将，徒单克宁大帅麾下，撒刻浑！” “此战，我等败了！麾下儿郎，愿降！不过，本将有一个要求！” 卞喜皱皱眉头，“但请说来！” “本将单人单骑，与你们一战！不知道尔等敢是不敢！” “哼！败军之将、何敢言勇！本将战你！”程玉虎大喝一声，便是要拍马向前，不过，还未等他打马，左右便是直接被卞喜、邵宏渊二人拽住！ “你这家伙，不过是援军而已，此地乃是我们兄弟二人做主，这等事情，哪儿轮得到你！” 第1381章 撒刻浑战死，大战暂时歇 “你们两个，都那么大年纪了，这种事情，自然该当我上！”程玉虎咧嘴笑着说道。 “放屁！”卞喜两个，自然不会给这家会什么好脸色，“你小子，再敢争抢，我让亲卫直接给你绑了！”卞喜瞪着牛眼说道。 邵宏渊抽出自己的大刀，拍着卞喜的肩膀说道，“你把这小子给我看好，别让他给老子捣乱！” 见到卞喜还要争，邵宏渊再度说道，“之前，你已经斩了双将，老哥哥我的身上，可是还没有半点功劳，你总不能让我这般空着手去见大帅……” 说罢，也不待卞喜开口，直接扬刀拍马上前！ “本将，乃是沈堂大帅麾下勇安伯，成都府石泉军主将邵宏渊！今日，便由本将来会会你！” 撒刻浑整了整身上的甲胄，缓缓举刀，随后便是拍马向着邵宏渊的方向疾冲而来！ 二人尽皆用刀而且都是勇武之辈，来回冲杀数和，一时间竟是胜负难分！ 再次冲杀了一个回合之后，撒刻浑调转马头，而后喝到，“你等宋将，果然勇猛，此次，我撒刻浑败的不冤！不过，你我二人，终究要分出胜负！” 说罢，再度催动胯下战马向前猛冲！待到二人相交，他猛然扬刀孟侃！邵宏渊的大刀也顿时抡圆反向劈过来！ “当！” 一声脆响，邵宏渊却是微怔，因为对方兵刃之上传来的气力，显然差了许多！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崩飞了对方大刀之后，手中兵刃顺势向前朝着撒刻浑胸前而去！ “噗！” 让邵宏渊愕然的是，他只是一记虚招，可是那撒刻浑竟然不闪不多，只是坐在马上，就像是迎着他的刀来一般！ 鲜血迸溅，撒刻浑跌落下马，而邵宏渊却是皱着眉头，这金人将领，是主动送死？ “将军？” 撒刻浑战败，金兵顿时鼓噪起来！普古里蓝对前方的战斗看的分明，他也清楚，撒刻浑是主动求死。 当即，他轻叹一声，心中默然，“撒刻浑，本将不如你！” “所有人，禁声！”他呵斥住麾下兵卒，而后下马走上前去，却见撒刻浑胸前一片血污模糊…… “请……告诉大帅，末将此战败了，愧对大帅信任！”一句话说完，撒刻浑已经失去了所有气力，浑身一软，便是死在了普古里蓝的眼前。 普古里蓝沉默好半晌，“这位将军，还请容我等安葬了撒刻浑将军！他虽然战死，但却依旧是我们的勇士！” 邵宏渊同样下马，并点头说道，“自当如此！撒刻浑将军勇武，若是生死拼杀，胜负未知！其虽然战死，却值得我等敬重！” “所有金人的儿郎，向撒刻浑将军行礼，送将军！” “兄弟们，送撒刻浑将军！”邵宏渊同样高喝一声！ 一时间，原本拼死的两波兵马，却是收敛了杀机，共同敬送撒刻浑！撒刻浑虽然身死，但是他的勇武和坚持，却是得到了所有人的敬重。 他之所以赞成投降，是因为厮杀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也是为了麾下数千儿郎的性命，而他之所以要独斗一场，是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比宋军的将领弱！之所以战死，是为了自己的坚持和对徒单克宁的愧疚。 实际上，他很清楚，这一战开始他便已经注定了结局！ 不要说邵宏渊并不比他弱，就算是真的比他弱，他也不会伤了邵宏渊！现如今，自己的兵马已经投降，若是伤了邵宏渊的话，谁知道宋军会不会拿投降的金兵泄愤？为了一己之勇却是让麾下儿郎受罪，他当然不会这样做…… 金兵受降，在这荒凉的古道之中，却是多出了一片坟丘！ 有金兵的，也有宋军的，这些普通的兵卒尸骸，根本就不可能带回去，就地安葬，是最好的选择。 一场大战彻底结束，宋军打扫战场、收拢降兵，而后直接返回到之前金兵的大营之中暂做休息。 回到军营中，不管是宋军还是金兵都松懈了下来！ 中军大帐之内，卞喜三人相对而坐！ “对了，你小子快跟我们说说，你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后方？而且，就连郿县都被你们拿下了？你们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卞喜和邵宏渊二人眼中，尽皆是好奇之色！ 程玉虎得意的笑了笑，“这自然是大帅料敌在先，运筹帷幄！之前大帅北上之前，之所以没带我等一同北上，便是早有布置！” “大帅说了，那徒单克宁用兵厉害，如果两军尽皆正面拼杀，无论是哪一方获得胜利，也绝对是惨胜！而这种损伤，是双方都不愿意面对的。所以，徒单克宁如果想要以更好的办法获胜，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出奇兵！” “如今，整个川蜀一带与金国交界之地，大多有我们的大军防护！只有一条通道，那便是古道子午谷！” 子午谷，乃是关中通往汉中的一条通道，因为经过的两条主要山脉，一座名为‘子’，一座名为‘午’，故名子午谷。 这子午谷自战国时期便存在！ 在秦末之时，高祖刘邦就是从子午谷杀回了关中进而夺取天下！在汉末三国之时，这里同样是魏蜀两国必争之地，大将魏延便多次提及，想要从这里偷袭关中，不过却因为地势艰险和气候多变，最终还是失败了！ 在大唐，有句诗曾流传千古——一骑红尘妃子笑！ 而贵妃杨玉环最喜欢的荔枝，便是从夔州路的涪州一路向北，过忠州、达州、金州，而后进入子午谷抵达长安！ 可以说，这条子午谷，在历朝历代都留下了它自己的印记！ 川蜀一带为何易守难攻？最大的原因便在于地利！想要进入川蜀之地，只有六条南北通道，从西到东分别为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谷、库谷道以及武关道！这也是为何，不管是当年诸葛武侯北上中原还是沈堂和吴璘北上，路线都差不多的缘故！ 而这子午谷，最为险峻，历史上多次有兵马想要从这里偷袭，却是罕有成功之人。 第1382章 子午谷奇袭，金帅的大喜 “子午谷？”卞喜二人满脸惊讶，“可是，我们对子午谷一带，丝毫不熟悉，而且，子午谷应该也有金兵驻守，你们怎么可能过来？” 子午谷乃是易守难攻之地，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夸张，哪怕知道这条通道，想要从子午谷杀过来也绝不容易！ “嘿嘿，要不说大帅就是大帅呢？如果你们都能想到的话，你们也可以当大帅了！” 见到卞喜二人怒视过来，程玉虎这才转回正题，“大帅早就料定，金兵必定想要从子午谷突袭我军后方，所以，大帅让我提前埋伏在子午谷出口的方向！果不其然，那金兵近万兵马，直接从子午谷偷袭，却是被我包了饺子！” “那些金人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没什么反抗之力，足足将近七千兵马被我抓了俘虏！” “接下来就容易了，我威逼利诱降服了一些金兵，而我们则是换上了来往运送辎重的金兵辅军装束和旗帜，直接一路诈了过来！我们有一些降兵相助，又有金兵的装束和令牌，所有关口的金兵守军根本没有没有挡住我的兵马！” “就这样，我们一路向北出了子午谷之后，所有大军尽皆挑偏僻之地而行，绕过了终南和马嵬驿之后，便顺着渭水到了周至和郿县！” 程玉虎的脸上满是得意，虽然这一路上并没有太多大战，可是，横穿子午谷千里，直袭金兵大后方，这样的事迹绝对是前无古人，说不定，将来的史书上都会有他的一页！如此功绩，他怎么可能不得意？看看对面两个家伙的脸色，便知道他们已经羡慕的不得了了…… “你这憨货，竟是有这等运道！也是大帅照顾你，否则，这样的荣耀，怎么可能落在你这家伙的头上！”卞喜带着几分酸涩说道。 “不过，你这家伙还是不行，若是本将的话，直接率兵奇袭长安！如果拿下长安，那才是大功！” “嘿，你以为那些金人都是笨蛋不成？”程玉虎撇了撇嘴，“长安乃是关中重地，金人有多少大军守护？那些强关，哪儿是这般容易就能够诈开的？一旦出现任何偏差，不仅大帅的计划会失败，就连我们这支兵马也会陷落在那里！而且，大帅早有交代，不得兵行长安，我自然依照大帅的命令行事！” “那么说，现在周至也已经在我们手中了？”邵宏渊开口问道。 “这却是不知！”程玉虎摇摇头，“这一次奇兵，除了我本部兵马之外，还有背嵬军合兵！出了子午谷过了终南，我们便分开！我带领七千兵马直接往郿县，宋开等人则是率领背嵬军以及我麾下部分兵马往周至！” “以背嵬军的厉害和宋开那些人的精明，想来不会出错！他们拿下周至之后，与你们的兵马汇合，而后留下部分兵马驻守，其他兵马会前来与我们汇合！” “那接下来？”邵宏渊再度问道！ “大帅早有交代，若是一切顺利，我等尽皆合兵，而后沿渭水向西，直接抄了金兵大营的后路！届时，所有金兵成为了一支孤军，后方粮道也被我们断绝，他们自然要败了！” 五丈原上宋金双方的大战愈加激烈和惨烈，几乎每一日，双方都有数万兵马穿插鏖战，徒单克宁与沈堂二人，如同两个最顶级的棋手一般，互相对峙厮杀！双方的兵马数量没有太大的差距，战力也基本相若，沈堂二人攻伐凌厉、防守森严，哪怕是连日的厮杀，谁也未曾露出任何破绽！ “报！” 金兵大营之中，一匹快马陡然而来！ 进入中军帐之后，探马便是对徒单克宁禀告说道，“大帅，今日宋军有异动！虽然阵前的厮杀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是，我们的探马却是查探到，他们的大营之中，开始有兵马缓缓后退，不过，他们的行动极为隐秘，甚至是小股兵马分散开来退后……” 听到这探马的消息，大营中的众将神色差异，现如今，双方正在激烈厮杀，宋军怎么可能会退后？是有什么计谋还是坚持不住了？ 然而，徒单克宁闻言，却是当即大喜，“哈哈哈，这沈堂还想瞒住本帅不成，吾计成矣！” “大帅，这……宋军是什么意思？” 徒单克宁朗声一笑，“这宋军之所以暗中后退，目的便是为了不让我军发现他们的目的，防止我军追杀！至于他们为何要退，却是因为宋军的后方恐怕已然要乱了！” “大帅，难道除了这几处战场之外，还有其他谋划和兵动？”一名将领惊讶问道。 “这是自然！”徒单克宁笑道，“在开战之前，本帅便早有谋划！沈堂不弱，他麾下的兵马同样不弱，此战若是想胜，并且正面击溃宋军，即便我方胜了，也是惨胜！” 对于这一点倒是并没有人有疑问，最近的交战，宋军显出的战力，尤其是成都府一系兵马的凶悍，已然让他们大吃一惊！甚至，同等兵力之下的正面交战，他们竟是处于下风，足以可见宋军的厉害。 “所以，兵不厌诈，这凤翔府的正面战场，实际上只是本帅为了吸引宋军注意力而为罢了！真正分出胜负的谋划，却是在这里！” 众将朝着徒单克宁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后便是惊声出口，“子午谷？” “正是！子午谷险要之地，宋军虽有防守却并不强，只要通过子午谷便可以直接绕到宋军的背后！我们这里开战的同时，本帅已经暗中遣出一支兵马奇袭子午谷！不久前，本帅已经接到这支兵马传来的密信，他们已经过了子午谷！算算时间，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利州境内！” “如此一来，沈堂还如何能够安心与我们在这里交战？” 众人闻言，当即大喜！ “大帅神算！宋军此败不冤！” “哈哈哈……传本帅将令，全军压上，给我咬住宋军，决不能让他们轻易脱离！这次，本帅就要好好的给沈堂这小子上一课！” 第1383章 宋军暗退兵，和尚原相对 金人大营中是一片振奋，而宋军大营之中诸多宋将则是满脸疑惑！ “大帅！这段时间，咱们与金人拼的的确惨烈，咱们兄弟损伤也不小，不过，那些金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就看谁能够坚持的住，咱们万万不能后退啊！如果现在后退，那岂不是之前的付出都失去了意义？” 听到沈堂的命令，众将尽皆不解！ “是啊大帅，你放心，末将立即就可以带着兄弟们杀上去，咱们并不比那些金人差！他们能坚持，咱们也可以！再说，这段时间，金人损失同样巨大！咱们怎可后退？” “大帅，要不然咱们先稳一稳？”就连毕再遇也不由得开口，“先将大战的节奏放缓一些，没必要现在就直接退走！” 沈堂摆摆手止住了众将的话，“此事，本帅思量已定，诸将不必在多说！去，立即按本将之令悄然退兵，切不可被金人察觉，若是哪一个耽搁了大事，莫怪本帅军法处置！” “这……” 众将看着沈堂坚定的神色，也只能无奈离去！随着这一段时间的大战，沈堂所表现出来的冷静、睿智和战场谋划，让他们不得不服，就算是原利州兵对于沈堂也是言听计从，这一次，实在是他们理解不了沈堂的用意，否则，也不会尽皆汇聚在这里…… “大帅，你是不是还有着其他的谋划？”待到众将离去之后，毕再遇小心而又好奇的问道。 他现在是沈堂亲兵将领，终日在沈堂身旁，所以，对于沈堂的了解自然是最多！他可不相信沈堂会无的放矢！而且，其他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不久之前，沈堂可是数次给卞喜、邵宏渊传密信，定然是有什么其他的计划。 沈堂好笑的看了看这家伙，不得不说，这家伙的确有几分才能！不仅个人武艺高强，而且对于战场的敏感性也极高，若是培养的好了，将来定然能够独当一面！ “何出此言？” “嘿嘿！”毕再遇咧嘴一笑，“纵观此战，大帅的布局稳妥而周密，从来未曾出现过任何疏漏之处！这一次暗中退兵，显然不正常，若是大帅没有其他谋算，那才是怪了！” “你这小子……”沈堂笑了笑，随后手指在地勘图上点了点！ 毕再遇一看，随后便是低呼一声，“子午谷？大帅难道还有另外一支兵马奇袭子午谷？” “不错，若是有一支兵马，能够暗中奇袭子午谷，向北可以直袭京兆府，向西可以直接威胁金兵的后方和粮道！不过，京兆府有大军驻守，大帅的目标是敌军后方？可是，那子午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也有金兵驻守，想要通过子午谷却并不容易……” 满意的看了看毕再遇，沈堂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计划托盘而出！ “啊，那么说，现在咱们的兵马，应该已经拿下了周至、郿县？大帅此次暗中退兵，目的便是为了让金兵压上，而后，咱们那些兵马便可以直接抄了他们的后路？” “不错！”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出其不意！末将早就听闻，兵法有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直到如今方才知晓此计玄妙！” “大帅，为何不将此事告知众将？如此，众将也不会抱怨退兵之事了！” 沈堂微微摇头，“军中人多眼杂，哪一个将领没有几个亲信？若是本帅提出来，自然不会再是秘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传入到金人耳中！一旦金人有所察觉，此计虽妙，但是如果有所准备，以徒单克宁的智慧，想要应对也并不算难！” “却是如此！”毕再遇点点头，而后感激的行礼说道，“末将多谢大帅信任，大帅放心，此事绝不会从末将口中传出一个字！” 沈堂拍了拍毕再遇的肩膀，“记住，战场之上，兵不厌诈！谋便是谋全局，而非谋一时！” “好了，去！要不了多久，这场大战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等也可以回临安向陛下复命了……” 毕再遇眨了眨眼，心中同样还有不解，若是大帅计划顺利，这凤翔府的大战的确要结束了，可不是还有襄阳一带的大战么？据说，襄阳那里的局势可不怎么样，难道，大帅在襄阳也有布置？ 不过，他没有在问，而且，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他一个亲卫统领去考虑！ 到了第二日，金兵再度大军压上，其攻势甚至比之前更胜几分，就如同徒单克宁预料的那般，宋军果然是一击即溃，虽然看着声势不小，可根本没有动用太多的兵力。如此，更是证实了宋军的退兵！ 金兵紧咬不放，宋军连连败退！仅三日，陈仓山一带尽皆为金兵占据，宋军后退数十里，直接退到了和尚原之上！徒单克宁提兵直接压了上去，准备与宋军决战！现如今宋军后方不稳，正是决战之时，只要此战大胜，那宋军便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和尚原之上，金人数万大军排布，徒单克宁执鞭策马穿过军阵来到最前方！ “你们大帅沈堂何在？”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沈堂也策马而出！ 二人相对，徒单克宁大笑说道，“沈堂，此战你所展现出来的实力，令本帅刮目相看，若非本帅再有谋划，想要胜你还真的不容易！不过，你还年轻，待到在历练历练，将来你的成就绝不比本帅逊色半分！” 对于沈堂的战场指挥能力，徒单克宁的确是认可，双方三路兵马、三条战线，沈堂应对的尽皆不落下风，这可不是哪一个人都能做得到的！甚至，若非自己思路清晰，或许还会别沈堂算计到！所以，哪怕此刻胜券在握，他对沈堂也没有什么羞辱，反而鼓励了几句！ “大帅何出此言！现在，好像还胜负未分！”沈堂笑道。 “哈哈哈！”徒单克宁仰头大笑，“怎么？你还要瞒下去不成？若是本帅猜的不错，现如今你们的后方已经乱了！否则，你怎么会轻易退兵？” 此言一出，大宋众将一片哗然！ 第1384章 局势再反转，二帅又相对 自从开始退兵，众将的心中倒是并没有什么不满，不过却是有些不服气，也有些人，暗自猜测着是不是有其他的原因，只不过，这几天沈堂并没有任何变化，这种猜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此刻竟是在金人主帅的口中听到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大帅！”有人安耐不住，上前便要发问，不过，沈堂却是摆了摆手，“稍安勿躁！” “徒单克宁大帅，你也深知兵法，难道不知这猎物也可以随时变成猎人么？”沈堂淡淡的应道。 徒单克宁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道，“沈堂，都到了现在，你还想着稳定军心，难道不觉得已经晚了么？此战，你们已经败了！再战下去还有什么意义么？” “呵呵，算算时间，也的确该到了分胜负的时候了！”沈堂接口说道，“徒单克宁大帅，你一部分兵马被本帅托在连云道，主力兵马在这里，距离渭水已经有百里之外，现在的确是回天乏力！” “周至、郿县、阳平、宝鸡等渭水一线，大帅难道不想知道还能否回得去么？现如今，你们这一支孤军驻留此地，后方粮道断绝！若是不受降，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徒单克宁神色微变，不过，口中依旧说道，“沈堂，难道你现在还想要言语诓骗本帅不成？” “踏、踏、踏……” 恰在此时，在北方一支小队快马而来！ “荣勇将军急报！” “拿过来！”徒单克宁脸色巨变，这荣勇，乃是他们率兵南下之后，驻守在后方大营的主将，按理说，此刻后方大营只是作为一个连接之地，上下承接粮草等作用而已，他想不到，有什么事情值得荣勇传此急报，除非是…… 拿过信笺之后，他先查看了一番记号，果然是荣勇的密信！ 打开之后，徒单克宁只看了两眼，便觉得眼前一黑，身形一晃便是从马上掉下来。 好在，他身后的亲卫跟得紧，飞跃上前将徒单克宁接了下来。 “大帅！” “出了什么事……” 两方的将领，可谓是尽皆莫名其妙，怎么刚才不是说宋军后方出了问题么？怎么金人的后方大营也有坏消息传来？ 看着簇拥围上来的众将，徒单克宁也终于收回了心神，刚才，只不过是密信之中的来信太过让他难以接受…… “呼！放心，本帅无事！” “所有兵马，退兵十里扎营！”徒单克宁大喝一声，随后，他转头朝着沈堂看过来，“沈堂，你我二人可否一叙？” “毕再遇，让各路兵马退后扎营，等待本帅的命令！” 两方的大军，浩浩荡荡的退后，最后只剩下沈堂与徒单克宁两个人！ 沈堂主动上前，徒单克宁苦笑一声，“不错，你这小子，果然不愧战场鬼才之名，此战，是本帅败了！” 说完之后，他下马长眺，“如果本帅猜的没错，的确如你所言，周至到宝鸡一线的渭水一带，的确已经易主了对！” “不错！”沈堂点点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然是好计谋！”徒单克宁赞叹一句，“这么说，从一开始，你便已经想到了子午谷，甚至已经猜到了本帅会从子午谷奇袭？” 不待沈堂回答，他便是继续说道，“应该是如此了，否则，你们的兵马不会准备如此充足！” 这二人，各自率领数万兵马的大帅，却是直接席地坐在草地上！ “现在，你可以将你全盘的谋划给我讲讲了！” 如今胜负已分，一切都已经明牌，沈堂也没有继续隐瞒，而是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尽皆对徒单克宁讲述了一番！ 足足好半晌，徒单克宁方才长叹一声，“哎！终究是老了，否则，若是依着当年本帅的性子，哪怕是到了绝地，也要死拼一场！如今你们虽然占据了上风，不过，本帅精锐未失，若是与你们死战一场，就算败了，你们也会损伤惨重，你信是不信？” 沈堂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他从未小看过金兵的战力，尤其是徒单克宁麾下的那些精锐，绝对有拼死的实力！ “叔父以及麾下众将、兵卒悍勇，小侄佩服！不过，如今小侄稍占上风，这样来结束这一战，应该也是对双方最好的方式，也是双方最能够接受的方式！” “曾经，小侄曾对陛下说过一句话，以前和以后不说，至少现在这个阶段，大宋和金国并非是敌人！所以，除非到再无退路，否则，不管是小侄还是我大宋陛下，恐怕都不会再与金国誓死一战！当然，如果有一天，金国或者大宋自觉有了足够的把握，双方一战自然也无法避免！” “只不过，那便不是小侄该考虑的事情了！” “哈哈哈……”徒单克宁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你这小家伙，本帅征战一生，胜败尽皆有过，还用得着你来宽慰我？” “唯一让本帅不爽的是，恐怕你那位岳父大人，又要在本帅的面前显摆了！待你回去之后，你们大宋的好茶、好瓷器，尽皆给我送些过来，每次遇到你那位岳父他都要彰显一番！” “现在，谁不知道那家伙富裕到连夜壶都用的是上好的琉璃器物？” “叔父放心！”沈堂笑了笑，“待小侄回去之后，便让玥儿派人给叔父送过去！” “玥儿有你这样一个夫婿，也算不错！唯一不好的就是，你竟不是女真一族！”徒单克宁叹声说道。 现在的沈堂便能够力压他们一筹，再过些年，等他们老的打不动了，这天下还有谁是沈堂的对手？ 两人闲叙半晌，而后徒单克宁陡然间说道，“沈堂，此战败了，之后我会命大军退兵，之前的约定，我会亲自坐镇为你办妥！” 开战之前，这两个无良的大帅，便是以吐蕃的地盘和城池作为此战胜负的赌注，如今大宋一方胜了，徒单克宁自然也没有赖账的意思！虽然那些城池拿下来不易，不过，至少比将凤翔府之地让出去容易接受一些。 第1385章 金人终认败，双方各退兵 怎么说也是慷他人之慨，所以，无论是徒单克宁还是完颜雍都没有太过在意！ “小侄多谢叔父！”沈堂躬身一礼！ “行了，你我二人便在此别过，若有机会，你我在把盏相谈！”徒单克宁站起身来，“你小子也该努努力了，让玥丫头赶紧怀个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说罢，徒单克宁大笑一声，随后翻身策马而去！ 沈堂笑了笑，而后也打马向着后方的大营而去！ 这一战，结束的有些没头没尾，或者说，双方都没有拼死到绝境地步！不过，就如同沈堂之前所说，这却是双方最能够接受的结果！ 对于大宋来说，此战胜了，而且还能够拿到一些吐蕃境内的要地，不管是面子还是里子都有了，对于金国来说，此战虽然败了，不过精锐未失，至少远远没有达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若是在鏖战下去，那双方只剩下血拼死战一条路！到时候，真的拼杀到最后，恐怕也是两败俱伤，这是双方都不愿看到的。 沈堂还未回到大营，便是见到毕再遇引着数百兵马正等着他归来！ “大帅！” “走，回营！”沈堂大笑着说道。 等沈堂回到大营的时候，几乎在第一时间，所有的将领便是尽皆围拢了过来，刚才的一幕，所有人脑子中都不解其意，他们急于想知道沈堂到底做了什么，竟是让金国主帅如此失态。 而且，看情况，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会有极大的变化！ 沈堂进入帅帐之中，直接坐在了中间的椅子上，看着下边儿一大群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沈堂不由得笑了笑！ “怎么，大晚上不睡觉，都跑到本帅这儿来干什么？”这场大战总算是结束，沈堂心情也放松了许多，甚至，笑着和众将开起了玩笑。 “嘿嘿，大帅，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快给我们这群大老粗说说！而且，接下来咱们怎么打，那些金人怎么突然退兵了？” 沈堂扫视了众将一眼，而后，郑重说道，“此战，有赖与诸位死战，有赖与我大宋儿郎血拼不退！而现在……咱们胜了！金人认败！” 此言一出，大帐之中一片安静！所有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的措手不及！ “这……大帅，你说金人认输了？咱们胜了？”一名将领吞着口水问道。 “不错！咱们胜了！三日之后，双方各自退兵！我们需要派遣一部分兵马前往吐蕃之地，接收金人转交给我们的城池！” 哗！ 众将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竟然已经胜了，虽然胜的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们的确是已经胜了！ 之前不说，自从大宋衣冠南渡之后，宋金之间的摩擦几乎从未断绝过，大大小小的战斗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可是，除了少数战役之外，大宋几乎尽皆败退！甚至，就算是大宋的这些军人心中，都有一种自己的确不如金兵的感觉。 然而这一次，并非是金人主动进攻，而是大宋兵出北上，直接在这凤翔府与金兵进行野战，双方投入十数万兵马，各条战线你攻我守，在这种正面大战之中，他们竟是取得了胜利！ 这让他们如何能够不激动？ 足足好半晌，众将方才平息了情绪！ “大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金人怎么突然就认败了呢？而且，他们后方大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大帅是不是有着其他的谋划！” 沈堂笑了笑，便是将奇袭子午谷之事给众将讲述了出来。 “此事事关重大，一旦失败，我等还不知道要继续鏖战多久，还不知道要多损伤多少兄弟，因此，为了计划周全保密，之前并未对诸位说明，还请诸位见谅！” “大帅，休要如此说！”一将站起身说道，“如此机密，知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只可惜，末将没有这等本事，否则，这等大功，岂容得了别人？再者说，这一次我们追随大帅，各自立功不少，恐怕要不了多久，朝廷便是会有封赏下来。” “打了半辈子仗，还从未如此过，我等该感激大帅才是！”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你我众人，乃是生死同袍，何须言谢？” 说罢，沈堂正色说道，“虽然金人已经认败，但是，接下来的数日之内，我等还不能掉以轻心！” “各部兵马依旧严阵以待，以防金人有所反复！待到其他各路兵马归来汇兵，返回到大散关之内，本帅在把酒与诸位庆功！” “大帅放心！”众将尽皆齐声应命！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金人兵马已经尽皆退走回到渭水之畔，而大宋的各路兵马也尽皆与沈堂汇合！ 这期间，双方各自收拾战场，交换双方手中的战俘自然不用多提！ 大散关之外，大宋的数万兵马已经齐备，明日便可以顺利回返到利州境内！如此，也代表着此次北上而战顺利结束。 沈堂所在的打仗之中，众将欢闹了半晌便是各自离去，只剩下沈堂的几名心腹将领！ “三弟！这一次你可是不厚道！”伤势刚刚有所好转的辛弃疾，也不顾他人劝阻，直接一碗酒就见了底，“若早知道这等计划，咱们也就不必如此卖力的厮杀了！” 沈堂苦笑一声，他也知道辛弃疾是调笑而已，不过还是解释说道，“也正因为如此，所以金人方才不会有所怀疑！这也是我为何并未告知任何人的原因！那徒单克宁，你们也有所了解，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让他感觉到战场的变化！” “大帅！这些事情咱们不在意，但有所命，咱们兄弟拎着脑袋拼命便是了。不过，有一点兄弟们却是不服，程玉虎这混账，凭啥能占据这等大功，就凭他那张黑脸？这一回，有大帅当面，若是这小子不给兄弟几个每人敬三碗酒，今儿个兄弟们就给他来个全武行！” 邵宏渊咧着嘴，斜眼撇着程玉虎！ 这可是奠定胜局的大功，这可是前无古人的奇袭子午谷大功，在场的兄弟，哪一个不羡慕的眼红？可是怎么就落到了这个黑面神的身上？ 第1386章 战后的事宜，张浚的期望 凤翔府之战虽然没有以惨烈的方式进行下去，不过，在双方的默契之下，这场大战却是走到了最后！ 大宋胜了，虽然战果并不明显，也只有吐蕃边境的数座重镇和城池，可是，无论是大宋的将士还是大宋的皇帝，必定会极为满意！ 金国败了，不过精锐未失，付出也是慷他人之慨，这不管对于金国的兵马还是完颜雍来说同样是完全能接受的结局！ 之所以能够有这样一个战果出现，其一是因为沈堂和徒单克宁这两位元帅，尽皆克制着将这场战争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他们都很清楚，一旦这场战争失去掌控，不管是对刚刚有了起色的大宋还是兵强马壮的金国，都绝对是无法承受的结果。 这也是为什么，双方尽管数条展现开战，兵马的死伤也不算少，可是两方的核心却并没有太大损伤的缘故！ 彼此的克制，出现了满意的结果，而且双方的目的也基本达到了，如此一来，这场大战自然也没有了继续下去的道理！ 实际上，就算是奇袭子午谷失败，或者沈堂没有想到瞒天过海这一计，而使得徒单克宁的奇袭计划成功，结果同样不会有太大的差别！徒单克宁自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去尽可能削弱宋军的力量，可是一定会在沈堂的承受范围之内，沈堂的嫡系部众，更是不会有太大损伤。 就如同辛弃疾一部，徒单克宁命人绕了个大圈子直接袭杀辛弃疾后方，而且还有原水门一带的驻兵前后夹击，在这种情况下，辛弃疾依旧可以受伤并带着过半的残兵顺利的退守到连云道一带，真的是这些金人的兵马如此不济？ 当时，金人的突袭完全出乎辛弃疾的意外，水门守军的反扑同样是意外，而金国的兵马，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也都并没有与辛弃疾麾下有太大的差距，甚至，数量还要胜于辛弃疾一部。 在这种突袭而又完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如果金人付出一定代价死死缠住辛弃疾一部，那不要说辛弃疾一部的兵马，就算是辛弃疾直接死在这个战场上也绝不是什么意外。 但是，徒单克宁很清楚一件事，如果辛弃疾出现了意外，那也就代表着之前他与沈堂所有的约定会尽皆作废，暴怒之下的沈堂会做出什么，他也难以想象。他谈不上怕，可是，他却很清楚，沈堂有着和他这数万精锐同归于尽的实力和办法。 因此，辛弃疾败了，可也仅仅是败了！ 包括沈堂在听到辛弃疾战败之时，虽然同样震惊和心急，不过担忧却并非太多。因为，他相信徒单克宁与他的想法是一致的！ 金国认败，之后的几天也并未出现什么岔子，金国的兵马已经再度退回到凤翔府府城附近，甚至，其他地方前来援助的兵马开始逐渐回返！徒单克宁修整兵马之后，接下来还要着手重新打造他的西路军。 从这场战争开始到最后，哪怕双方有默契，可是西路军依旧损伤近半！好在他麾下的精锐部众以及主要将领并没有太多损伤，所以，虽然有些头疼，不过倒也并不算难办！ 至于沈堂等人，则是顺利的率领大军退回到大散关之内！ 包括双方的俘虏交换等事情，自然无需沈堂和徒单克宁二人去操心，有着他们两人的约定和默契，再加上双方的兵马和将领尽皆掌控在二人手中，后续的事情当然会一切顺利。 凤翔府的战事结束之后，沈堂并没有在凤翔府停留太久，毕竟，除了这里，襄阳府的大战依旧在继续，而沈堂作为这场战事的统帅，自然要率兵前去！ 剩下的事情，当然有张浚来坐镇！ 大散关内，吴璘墓前！沈堂带领着所有北上的主要将领尽皆矗立在这里！ “诸将，给吴璘大帅敬酒，告慰大帅以及所有战死之兄弟在天之灵！”沈堂长喝一声，所有人尽皆礼敬！ 沈堂走到吴璘墓前，躬身行礼，“吴璘大帅，此战，我大宋大获全胜！尽管，暂时还不能拿回失去的故土，不过，终有一天我们会再度出兵北上，将所有我们失去的尽皆拿回来！” 说完之后，沈堂退回而后翻身上马，“拜别吴璘大帅！” 既然大战结束，那所有的兵马自然不可能汇聚在这里，利州当地的兵马，除了一部分依旧会驻守大散关外，其余兵马会反悔到原来的驻兵之地！其余的成都府兵马，一部分会返回到成都府，另外一部分，则是会随着沈堂前往襄阳城！ 尽管，沈堂很清楚，襄阳城的战斗，实际上只是为了等他前去，不过，该装的架势依旧要做出来。 有些事情便是如此，可以做，但是却不能说！ 所有人拜别吴璘之后，随着沈堂策马向东而行！行不过五里，便是见到漫山遍野的大军正在等待着他们，而为首之人，正是张浚！ 待到近前，沈堂众人再度下马对张浚行礼！ “大帅，所有兵马已经尽皆齐备，随时可以出发！”毕再遇兴奋的大喊一声！ 他已经得到了邵宏渊的同意，接下来会继续追随沈堂前往襄阳城，对此，他自然是乐意！毕竟，跟随在沈堂的身边，不仅有功劳可以拿，而且，还能够让他学习到沈堂的兵法谋略！哪怕只有一些皮毛，也足够他乐不思蜀了。 “张相，这里后续的事宜，便有劳您坐镇了！” 张浚笑着点点头，“怎么？还不相信老夫么？你等放心前去，这里自然无忧！” 沈堂犹豫了一下，而后轻声说道，“张相，我想要对朝廷举荐，由你……” “沈堂！”不等沈堂说完，张浚便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老夫既然当初已经向陛下辞官，便是已经下定了心思！再者说，你想要将唐卿这个烂摊子交给我？老子早就在你的成都府置好了铺子，你是不是想着给老夫直接赶回潭州老家？” “老夫告诉你，我那犬子虽然在潭州，不过，老夫就算是死了也要埋在成都府！” 第1387章 率兵往东进，襄阳城局势 说到这里，张浚低声说道，“老夫要谢谢你，若非是你，当初北伐必败无疑！北伐乃是老夫数十年之心血，若是战败，朝中的攻讦老夫可以不在乎，但是这颗心却也就死了！” “正是因为你，所以，老夫才能活到现在！说起来，老夫欠你一条命！” “实际上，现在老夫已经很满足了！虽然不敢说北望故土，可是，至少我已经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带领着大宋的儿郎兵出北上，将那失去了数十年的汴州拿回来！” “所以，致仕之后，我没有选择返回老家潭州，而是选择来到成都府！因为，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一步步强大，大宋一步步强大！” 听着张浚的话，沈堂默然！实际上，原本历史上的张浚，真的就如同他所说，北伐战败之后，在归途之中便去世！他也许并不在乎所谓的官位，可是自己数十年的心血却是再无成功之望足以致命…… 而因为沈堂的出现，北伐虽然没有大胜，可是却得到了不错的结果。如此一来，不仅使得张浚在朝中地位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更为安稳，他看着沈堂从一个小小的白身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成长起来，他在沈堂的身上，看到了大宋强盛甚至是北伐故土的希望。 所以，这一世他的命运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 沈堂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原本他的意思是想要让张浚坐镇利州，毕竟，这利州的重要性不说，而且还能够让张浚将自身的才能发挥出来，也能够让他从致仕的‘落寞’中，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能够坐镇利州，自然是一方诸侯，不过，如今沈堂携大胜之威向朝廷提出这样的诉求，再加上史浩等人的配合，让张浚起复坐镇利州却是轻而易举，所以沈堂才对张浚开口。 可张浚既然拒绝，那他便无法在劝了。 “我会与史浩通信，让他在利州之事上配合你！利州地处边关，虽然短时间内可能并不会在发生大的战事，可却依旧重要，更不容有失！如果你有心，可以将泗州李显忠调过来！” “李显忠虽然攻伐不足，可守城却有余！有他坐镇利州，你也可以放心。再者而言，你与李显忠之间关系不错，以后你坐镇成都府，有李显忠在隔壁配合，对你也是一件好事！” 沈堂微微颔首，李显忠虽然威望比不上吴璘和张浚，但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自从北伐结束之后，李显忠便是一直率兵坐镇在泗州，这数年之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提升一步，坐镇利州也并非是奢望！ 不过，沈堂也从张浚的话语中，听到了另外的一层含义！那便是，张浚正在逐渐的将他自身的力量转移到沈堂的身上。 当初北伐，邵宏渊与李显忠乃是张浚的哼哈二将，甚至在此之前，二人便是张浚的心腹！而现在，邵宏渊坐镇成都府，李显忠若是来了利州，那沈堂的力量自然是大增！尤其是利州乃是与金国交界，这几乎是让沈堂更多了一个选择。 “多谢张相！” 张浚拍了拍沈堂的肩膀，“好了，时辰不早，你们也该赶路了！” 随后，他犹豫了一下，叹声说道，“若是有可能，还是留他一条性命！” 沈堂轻轻一笑，“张相放心，我自然会留着他，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无法做到北望汴州，但是我沈堂却能做到！有时候，诛心比杀人更令人恐惧！” 张浚无言，片刻之后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刷！ 沈堂翻身上马，“张相，保重！” “保重！”张浚微微拱手，看着意气风发的沈堂，目光中充满着期望和向往！想当年，他也是如此，率领千军万马、意气风发！ “送大帅！” “大帅保重！” 沈堂微微一拜，而后马鞭挥响，“驾！” 随着沈堂策马奔出，先是毕再遇率领数千亲卫紧随而去，而后，两支兵马同样策马跟随！ 其中一支，自然是程玉虎和背嵬军汇聚而成，他们是沈堂的亲兵，沈堂在哪里，他们自然也会在哪里！而另外的一支，则是辛弃疾率领的一万兵马！ 成都府兵马尽皆前去自然是不行，不仅耗费颇大，而且成都府也会无人坐镇！所以，沈堂让卞喜和邵宏渊二人，先行率领一部分兵马返回成都府，辛弃疾则是率兵随沈堂东去。 而之所以选择辛弃疾，除了打仗亲兄弟之外，也是因为在凤翔府之战中，辛弃疾并无什么功劳。 卞喜和邵宏渊二人，兵出斜谷，数次败敌，包括程玉虎、宋开等人拿下周至和郿县的功劳，大半都落在了这二人的身上，所以，接下来朝廷自然会有封赏。而辛弃疾的东路军，虽然苦战水门，不过，却是在徒单克宁的谋划下失利，并且损兵折将败退连云道，顶多算得上是无功无过。 都是自家兄弟，沈堂自然不会有所偏向，所以，直接让辛弃疾率兵东进，去襄阳城直接刷些功劳…… 凤翔府之战结束，不过，襄阳城的大战却依旧处于焦灼之中，或者说，襄阳城的战斗要远比凤翔府的战斗惨烈数倍！ 在凤翔府，沈堂和徒单克宁尽皆有所克制，但是，在襄阳城，早就接到沈堂密信的完颜昊，则是十分的力气使出了十二分，力求将某个人打出脑浆子！ 在其他的将领逼迫之下，辛飞光不得不排除一部分自己麾下的兵马，直接到前线与金兵展开大战！本来，他想着在柜门关以及鹿门山阻住金兵，而后让南北两支兵马牵制金兵兵力，并且想办法威胁到金兵的后路。 不过，他却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无论是战力还是机动力，大宋的兵马远远比不上金国的骑兵。 襄阳府虽然汇聚了不少大宋兵马，但是，他们并非成都府一脉，麾下的骑兵少之又少，即便是整合了一些骑兵，可是与金国铁骑比起来也相差甚远。 以龟速一般的宋军去牵制来去如风的金兵，其结果如何，自然是显而易见！ 第1388章 众将的争执，两关口失守 所以，当时辛飞光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却忽略了双方战力之间的差距！根本没过多久时间，派出去的两支兵马，其中一支被金兵击溃，辛飞光派出去的嫡系兵马更是被金兵歼灭一部分之后俘虏！ 襄阳城，辛飞光的帅府之中，众将尽皆坐定，只不过，气氛很是凝重！ 辛飞光坐在首位目露凶光，其余诸将有的皱眉、有的面露讥讽之色！ 自从其他的援兵抵达襄阳城之后，辛飞光便是仗着这是自己的地盘，在各方面苛责诸军！所需要供应的粮草、军械，甚至就算是辅兵的配置，也尽皆是辛飞光麾下的烈阳军优先，再加上其他几个关系和辛飞光交好的将领，其余的将领甚至连剩菜残羹都吃不上。 而且，一应对敌，辛飞光便是以襄阳城安危为说辞，自己麾下的兵马几乎原封不动，其余的各路兵马尽皆损伤不小。 本来辛飞光身为此地的地主，而且身份也比其他将领高了一筹，所以，大多数都是能忍则忍！直到上一次辛飞光想要再度逼迫其他兵马出力，这才让众将暗中联合反逼了辛飞光一次！ “诸位，说说！接下来，这场战事该怎么办！” 辛飞光寒声开口！ 大厅之中沉默了片刻之后，一名将领淡淡的说道，“辛将军，战事且不说，现在，本将麾下的兄弟，基本上还都饿着肚子！若是三日之内，一应补给和军需还不能补足的话，本将的兄弟恐怕无法出战！” “霍将军说的是！”当即，便是有人再度开口，“还讨论战事？本将的弟兄们，身上的军备都无法齐整，难不成要让我的弟兄们送死？” “辛将军，最近一段时日，本将麾下损伤惨重，急需补充辅兵！这一次，至少要补充五千以上，包括一应粮草等物……” 有人开了口，其他人等自然不会客气！一时间，大厅之中众将纷纷出言，凌乱无比！ “啪！” 辛飞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怎么？诸位是觉得我辛某人处事不公了？你们的兵马有损伤，本将自然是知晓，可本将麾下的兵马难道没有损伤么？不久之前，本将遣出去的数千兵马尽皆被金兵伏杀，本将可曾抱怨过？” “你们的粮草不足，难道本将手中的粮草就充足了？从开始到现在，朝廷一共只运来了三批的粮草，哪一个不是在勒着肚子？” 不过，辛飞光的说法，显然是不能让众人心服！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吵了半晌，一名将军陡然间站起身来，“哼，既然辛将军不能满足本将的条件，本将恕不奉陪！” 说着，此人就要走出大厅！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名传令兵陡然间冲了进来，“报！柜门关来报，金兵昼夜不停，连攻三日，今日辰时，柜门关失守！守将林飞将军率领两千余残兵退守襄阳城南三十里！” 其话音刚落，又是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 “报！鹿门山来报，今日卯时，鹿门山失守！守将李固将军率兵死战不敌，尽皆被金兵绞杀，现在金兵已经占据鹿门山，随时可以强攻新城！” 两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霎时间让大厅之中一片寂静，就连刚才的争执也尽皆被众人暂时忘了。 鹿门山与柜门关两地，堪称是襄阳城北方与东南的门户，这两个方向失守，襄阳城之外再无强关可以挡住金兵铁骑的步伐，金兵可以再无阻碍的兵临襄阳城下！ 一时间，众将脸色变换，首座之上的辛飞光更是愤怒与惊恐！ 一旦襄阳失守，其他的人也许还有退路，可是他这个襄阳府的守将，绝对是第一责任人，这样的损失，他即便是想要退出去都做不到。 他咬紧牙关，双拳紧握，片刻之后，他厉声喝到，“于敬！” “末将在！” 一名坐在辛飞光左手位置的将领站起身来！ “你立即去清点粮草与军需，按照全额的三成给各路兵马分发下去！之前汇聚过来的辅兵，调拨出两万，按所需分配给各路兵马！” 下达命令之后，他寒声对在场众将说道，“诸位，如今襄阳城情势危急，金兵随时可能兵临城下，正是我等该同心协力之时！襄阳城若是安然无恙，在座的诸位自然尽皆有功，可一旦襄阳城失守，本将自然会第一个掉脑袋，不过，本将可以保证，在场所有人，一个也好过不了！” “所需的粮草等物，之前本将担忧后续大战，所以却是有些谨慎了，不过，诸位心中也应该有数！现如今，大战在即，本将也管不了那么多，先分发一部分粮草与军需下去！若是诸位满意，那还请诸位坐下来共同商议，若是不满意，那尽可离去，本将绝无二话！” 大厅中沉默了片刻，一名站起来的将军陡然哈哈大笑，“哈哈哈，辛将军，这是哪里话，你我等袍泽共同驻守襄阳城，自然是当同心协力。如今，金兵势大，我等岂会置之不理？” “对、对、对……” “辛将军，你说，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干！” 金兵的突然发力，也让这争执的内部不得不暂时稳定和妥协下来！辛飞光担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不得不妥协，至于其他的将领，同样是如此的。而且，虽然拨付的粮草等物同样并非满额，可他们也能够算得出来，这绝对是辛飞光能够调拨出来的一大部分！ 虽说朝廷不拆饿兵，但是大宋的粮草，什么时候及时、富裕过？ 这数个月的大战，消耗何等恐怖，麻邵这个攒钱小能手好不容易攒了一些本钱，可是早就消耗光了！能够调拨过来的粮草，也仅仅是能够让这些兵马吃上一口饭而已，想要满额，根本不可能。 虽然麻邵也再度上禀赵眘，其一便是在江南一带立即加征粮草、赋税，其二，让邵盛等大型商贾帮忙调拨和运送粮草，勉强能够供应的上，可是，也仅此而已罢了…… 第1389章 兄妹间对话，襄阳城战报 众将商议了半晌，而后决定，派遣两支兵马，立即分赴南北两地支援！虽说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是那小小的新城还是林飞退守之地，都不足以挡住金兵。可是，哪怕能够多拖延几日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这一次，众将勉强算得上是同心协力，而辛飞光也不得不再度妥协！南北两路兵马，各有一万人，辛飞光的烈阳军直接分到了六千的名额，其他份额自然是其他众将填补！ 众将商议之后，辛飞光则是再度派出快马奔赴临安，向朝廷请求支援！ 临安城内，自从沈堂回归之后，赵眘的确是放心了不少！尤其是凤翔府不时传来的战况，更是让赵眘有了几分底气！ 勤政殿之中，赵眘刚刚用膳，只不过，此刻的他却是满脸的无奈，朝着一旁的王权看了几眼，王权却是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想要答话的意思。 这当然不是王权老眼昏花了，若是在其他时间，不要说赵眘打了眼色，哪怕赵眘动了个眉毛，王权也早就猜到了赵眘的意思，并且尽快办妥了。此刻，王权虽然猜到了赵眘的意思，可是却只能装作看不到。 之所以如此，无他，只是因为赵眘的对面做了一个人！ “皇兄，沈大哥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都说那凤翔府已经汇聚了近十万金兵，沈大哥麾下才多少兵马？这多危险？皇兄就不能多派一些兵马过去吗？或者，直接将沈大哥调回来！” “战场凶险，万一沈大哥出点什么事情，皇兄让我怎么跟姐妹们交代！” “皇兄，要不你放我出去！让我去连理城！香菱姐现在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沈大哥征战在外哪儿能放心？有我前去陪着安慰，香菱姐也能放心一些！” “皇兄，朝廷中那么多大臣，难道就没有一个领兵之人？为何非要让沈大哥前去？” “皇兄，最近那管礼仪的嬷嬷终日管束我，你这个做兄长的难道就不管管？” “皇兄……” 这坐在赵眘一旁的，自然便是咱们的广陵郡主赵灵！ 当初赵眘亲自前往连理城与沈堂相见之后，他便是直接将赵灵带回了临安！虽说赵灵并不想回来，不过，有赵眘亲在，并且，的确离开临安已经许久，所以，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 回归临安之后，为了让自家妹子收敛一些性子，赵眘不仅亲自给赵灵又找了几位颇有文才的老师傅，而且还让皇后找了几个嬷嬷，专门教授赵灵礼仪之类。其实，赵眘到并不是想要让赵灵学多少东西，重要的是能够让赵灵收敛心性，别天天想着跑出去。 开始的时候也还好，可是，没过多长时间，赵眘便是开始头大了！ 几乎每一天，赵灵都会入宫与赵眘见面！对此，赵眘实际上是很乐意的，天天能够见到自家的妹子，也是件好事。然而，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赵灵几乎每天都要问及沈堂相关的问题！尤其是以上的几个问题，频率高达每日十次以上！ 起初赵眘还能够给赵灵解释、安抚一下，可谁经得住每天被问上几十次？ 赵眘发誓，若非这是自家亲妹子，绝对早就被他退出去直接斩了！ “咳！咳！咳……” 两眼冒圈儿的赵眘，捂着额头狠狠的咳嗽了几声，“王权，今日朕是不是还有几封奏章未曾处理呢？对了，那昆山吴郡的白莲社是不是又闹出了什么事儿来着？两万多兵马，竟然无法镇压一群乱民？这些兵马在干什么？” “去，立即给我传叶颙、史浩两个！朕倒要问问他们……” “皇兄！”赵灵一把将赵眘的嘴堵上！ 一旁的王权长眉狠狠跳了跳，好家伙，就这一下子，官家都直接翻白眼儿了！也就是广陵郡主敢这么干，换一个人，就算是亲王贵胄或者是朝堂上的重臣，也绝对是直接一个刺王杀驾的罪名，退出去直接砍了脑袋！ “你已经是第八次用这个借口了！”赵灵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其实，赵灵也不是故意无理取闹！想一想，之前一个几乎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临安城的小姑娘，这一次却是走南闯北数千里见识了不同的风土人情，心思还能栓得住？而且，之前在沈家，除了有自己的情郎还有诸位姐妹终日陪着，何等的快活？可回到了临安呢？吃的用的自然是锦衣玉食，周围的人也是各个恭敬，但是，这种感觉怎么能一样？ “妹子，今天你已经是第十五次问起这些问题了！”赵眘有些呆滞的回应了一句！ “皇兄……”赵灵摇了摇赵眘的手臂，一个撒娇直接让赵眘缴械投降，“人家只是放心不下沈堂大哥么……” “这……每一次沈堂那儿传来的战报皇兄不是也告知你了么！你难道不知道沈堂的厉害？而且，他麾下那些兵马都是精锐，自然无碍！乖乖再等等，要不了多久，沈堂那儿就要传来捷报了……” 赵灵嘟了嘟嘴，正要再度开口，一个内侍却是疾步走过来！ 王权踏步而出，片刻后王权回到赵眘身旁，“官家，史浩大人、叶颙大人、刁宏信大人求见！” “宣！” 赵眘回了一句，而后转头朝着赵灵说道，“广陵，你先去皇后那边儿玩耍一日，明日皇兄有了闲暇，带你去尚林苑游船！” 赵灵也知道赵眘有正事，所以虽然有些不愿，但是也点点头转身而去！ 没多久，史浩三人便是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了大殿之中。 “臣，参见陛下！” “起身，王权，赐座！” 待到三人坐定之后，不待赵眘开口，刁宏信便是主动行礼说道，“陛下，襄阳城传来最新战报，柜门关、鹿门山已经失守，金兵很快就会兵临城下，襄阳城守将辛飞光上禀陛下，请求调兵支援！” 之前因为凤翔府战事的缘故，赵眘恶了虞允文！不过，赵眘却并未急着将其罢黜，而是让他继续执掌枢密院，不过，却并非在临安坐镇，反而是直接前往周边各地地方军之中，继续查证各路兵马中存在的问题。 第1390章 所谓的办法，叶颙的攻讦 也是因此，这枢密院枢密使的位置，暂时算是虚设的缘故！不过，对此朝堂之上的反应倒是并不大。 首先是史浩一方，正在积极参谋枢密使的人选，一旦这一次对金战胜，那他们就有足够的理由和信心对赵眘来争取。 叶颙一方同样是如此，不过，他们主要的目标是狙击史浩一方的人选！毕竟，当初虞允文进京便是他的举荐，现在因为凤翔府之战虞允文即将被罢黜，他们虽然同样想要继续推选，可难度显然比较大。 至于枢密院之内，至少刁宏信这个副使没有意见！ 虞允文在外，他这个副使便能够行事正使的权利，着急找一个顶头上司回来干什么？ 这刁宏信一开口，便是让赵眘神色一惊！这一段时间，他对于凤翔府一带以及襄阳城周边的地势极为了解，很清楚柜门关和鹿门山的重要性。 之前文中便提到过，襄阳城之所以能够成为荆南一带抵挡金兵的主要关口，其一是因为襄阳城城高池深，其二是因为襄阳城与周边地带形成的一个巨大防御网。可是，随着随州被金兵攻克，这个防御网便有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而柜门关和鹿门山的丢失，则意味着恐怕要不了多久，襄阳便会成为一个孤城。 到了那时候，这些金兵也不需要做其他事，只需要困死襄阳，那襄阳的陷落便是一个时间问题。 好一会儿，赵眘方才回过神来，“这……三位爱卿，你们的意见是什么！” 三人沉默片刻，依旧是刁宏信开口，“陛下，臣等也略作商议，其一，立即传令襄阳城诸军，一定要死守襄阳，不能让襄阳城陷落！其二，重赏诸军，提升士气！其三，立即让其他可用的兵马前往增员！” 怎么说呢，只能说，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席话，全是废话！ 令守军死守襄阳，这样的命令下达了没十次也至少有七八次了，至于重赏，现在连军饷和粮草都不能保证，哪儿来的重赏？包括第三条，到了现在，还能够有前往襄阳的兵马，早就都派过去了，根本没有更多合适的兵马。 总不能将临安的这支老爷兵禁军派过去，赵眘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吃皇粮的这些禁军之中，的确有厉害的，可这并非代表所有禁军都可用。甚至，可以说至少有九成以上的禁军都是废物。 而且，现如今昆山那里的白莲社可正是闹得厉害的时候，这江南和淮南一带的兵马，哪儿敢轻动？ 赵眘有些无力的揉了揉眉心，他心中倒也不怪刁宏信，现在的局势，就算是他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史卿、叶卿，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说法？” 片刻的沉默之后，叶颙率先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当立即遣使团前往金国，并与金国和谈！若是付出一些代价可令他们退兵的话，一切都值得了。” 果然还是如此，可现在对于金兵来说，襄阳城几乎是唾手可得，你见过哪只狼可以放弃眼前的肥肉？ 就在这时，史浩开口，“陛下，臣以为，无需急切！” 一开口，赵眘便是双眼微亮，终于有个人说点儿不一样的了，“爱卿此言何意？” “陛下，如今沈堂为对金作战主帅，只不过因为凤翔府战事激烈，所以沈堂需要亲往坐镇！不过，以臣对沈堂之了解，沈堂对于襄阳城的战局，自然也会极力掌控，并且布置出相应的措施！再者说，这一段时间连连传来的战报已经表明，凤翔府的局势虽然激烈，但是在沈堂的谋划之下，我们大宋的兵马却是占据优势！” “也许要不了多久时间，沈堂便可以彻底平复凤翔府战局，而后回兵襄阳！” “臣接到襄阳城战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传信凤翔府，让沈堂给与襄阳局势解决之法！” “现如今，襄阳城虽然形势危急，不过，城高池深，暂时也有一部分粮草！如此，至少坚持一两个月的时间不成问题。所以，吾等有足够的时间来谋划和解决此事。” 此言一出，赵眘果然是微微松了口气，自己手中可是有着沈堂，何惧这些金兵？只不过暂时沈堂没法腾出手前去，但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嗯，史爱卿此言有理！那便等沈堂回信之后，在做商定！” “陛下！” 就在这时，叶颙再度开口！ “叶卿还有何事？” 却见叶颙微微躬身，而后淡淡的说道，“陛下，从襄阳城战报中，臣得知金兵统帅名为完颜昊！” “臣忧心战事，所以也刻意了解了一下这完颜昊为何人！” “他同样是金国皇亲国戚，与金皇完颜雍关系极密，现为大名府兵马都总管，权利极大！” 赵眘皱了皱眉，这些事情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叶颙想说什么？ “除此之外，完颜雍之女名完颜玥，乃是金国永清郡主！如果臣没记错的话，这所谓的永清郡主，便应该是沈堂之妻！如此算来，沈堂与这完颜昊之间的关系，实在有些密切！” “沈堂身为主帅，能力自然是不假，不过，却也使得战局出现了极大的隐忧！因此，臣以为，襄阳战局，不宜为沈堂所掌控！” 叶颙的意思很明显，这敌军主帅跟沈堂乃是翁婿关系，如果沈堂有了其他的心思，直接来个引狼入室，那襄阳恐怕直接就被拱手送人了。 “叶相此言差矣！”不待赵眘开口，一旁的史浩便是冷笑一声，“沈堂与完颜昊之间的翁婿关系的确不假，可沈堂的拳拳为朝廷之心同样不假！另外，天地君亲师，沈堂先是陛下的臣子，而后才是那完颜昊之婿，何来隐忧之说？” “再者说，当初沈堂与完颜玥完婚，乃是有着陛下旨意，难不成，叶相以为陛下决断有错？” “沈堂先有为国之心，而后有情难自禁，最后才有与完颜昊之间的关系，叶相凭什么就此怀疑沈堂的忠心？” 第1391章 凤翔府密报，赵眘的狂喜 “有句话说得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沈堂为大军主帅，这乃是陛下所钦定，朝廷之上也尽皆知晓，现在，沈堂正在率兵与金人厮杀，而且，连连立功！叶相之言若是传出去，如何让天下万民心服？如何让正在与金人厮杀的数十万将士心服？” “如果因此，而使得边关将士心生不满，使得战局崩塌，那叶大人可敢担此责任么？” 大殿之中，刁宏信挑了挑眉，心中暗暗想到，“好家伙，怪不得自己坐不得那枢密使之位，自己虽然也在朝多年，但是与这些人相比还是差了很大一截！就凭这番强词夺理可是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话，自己就绝对说不出来！” “而且，之前自己算是史浩这些人的敌人，现在虽然算不上自己人，可也算中立。这位置的改变，心态也同样改变。如果是之前的态度，此刻未免会心态崩溃，可现在，为啥听着这老家伙怼别人，心中这么舒爽呢？” “说不得，今天回去一定要小酌几杯，再跟那不久前刚纳的小妾玩赏一番这春日之月……” 刁宏信心中的念想自然是无人得知，不过，肉眼可见的，咱们叶大人的眼角的确是狠狠的跳了跳。 自己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而已，怎么就要把战局失败的责任落到自己身上了？ “好了！”赵眘虽然听得也比较爽，但是还要找个台阶下，“史爱卿所言不错，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于沈堂之忠心，朕没有任何怀疑。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对于沈堂，赵眘相信么？自然是相信的！ 之前沈堂北上，在金国发生的一切，赵眘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就凭金国如此礼待，可听闻自己所召，而后毫不犹豫归来，并直接率兵前往凤翔府，赵眘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沈堂对自己的忠诚！ 至于沈堂与完颜昊之间的关系，他不知道么？ 再说，翁婿又如何？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自己还是这小子的大舅哥呢？咦……自己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陛下，皇城司传来凤翔府密报！” 就在这时候，王权的声音陡然间响起！ “啊？立即取过来！” 正常地方向朝廷传信，要先到中书省，史浩、叶颙等人查看之后，才会决定是否前来给赵眘禀告，就如同襄阳的战报便是如此。 而沈堂所在的凤翔府，除了正常的传递外，还有便是赵眘亲自派过去的皇城司之人。 这些人的作用，就是为了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传递朝廷和沈堂之间的消息，以此来关注和商议战局之事。 如此传信，再加上皇城司的手段，自然要比正常传信快了许多。 “臣等，先行告退！”史浩主动开口。 皇城司的事情和传递的消息，那是赵眘这个皇帝的机密，哪怕自己作为相爷，在这里也不合适。 “几位爱卿稍待！”赵眘却是摆了摆手，“这传来应是凤翔府战报，诸卿先看一看，心中也好有数！” 说话间，王权已经将密信取了过来！ 打开之后，这密信便是被赵眘拿在了手中！只看了片刻，赵眘便是豁然起身，“哈哈哈，好！好一个沈堂！好、好、好……” “陛下，可是凤翔府又有捷报传来！”刁宏信按捺不住好奇，便是主动发问。 赵眘再度朗声一笑，“来、来、来，诸卿看看，这一次，可不仅仅是一次捷报！” 王权将密信接过来，首先交给了史浩！ 史浩低头观瞧，片刻之后脸上便显出笑意！胜了！大胜！奇袭子午谷，金兵认败退兵！ “臣，恭贺陛下！有陛下神威、有能战之将！大宋当兴！”说着，史浩将密信交给王权，而后纳头便拜！ 这时候还不拍皇帝马屁，还要等什么时候？ 叶颙闻言脸色微变，迫不及待的将密信取过来，没多久，他脸色微白，同样拜倒在地，“臣……贺喜陛下！” 刁宏信看着密信之中的消息，心中对沈堂更多了几分敬佩！这密信极为详实，将战场上所有的经过都描述了一遍，他勉强也算的上是个知兵之人，自然能够体会到沈堂的厉害！自家大宋的兵马，竟然也能够正面击溃金兵？这简直是奇闻！ “臣，恭贺陛下，陛下文成武德，乃是天下万民之福！我大宋盛世降临，此乃圣君在世之罩！臣等能够见证，乃是万分荣幸！此史书当记圣君临世，我大宋堪比强汉盛唐……” “几位爱卿，快起身、起身！”赵眘极快的踱着步子，用力的搓着手，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压抑心中快要冲出来的欢喜！ 他知道沈堂的能力，也知道此战沈堂有可能胜利，可当这胜利突如其来的时候，他却是脑子一片空白！ 双方动用近十万主力兵马鏖战，大宋竟然真的胜了！这是何等幸事？这……怎么可能？若非这信笺之上描述的极为详细，而且有皇城司印信，他甚至以为这是谁在和他开玩笑！ 赵眘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恢复故土，北伐汴州！只不过，当年一腔热血却是失败了！ 现在，沈堂给他带来了最大和最直观的希望！虽然，他也很清楚，这一战的胜利，并不意味着大宋整体实力超过了金国，也并不意味着北伐即刻能够成行，可至少，这一刻他的信心前所未有的十足！ “陛下，如此襄阳城危局也无需担忧了！”史浩再度开口说道，“按照密信上说，五日之前沈堂率大军近三万急赶襄阳，恐怕数日之内便能到！只要沈堂到了襄阳，以沈堂之能，襄阳危局自然无忧，陛下也可安心！” “不错，不错！”赵眘连连点头，“朕有沈堂，足以当金国十万大军！有沈堂前往，襄阳何忧？” “哈哈哈……”说着，他再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一时间，这段时间所有的压抑，尽皆被一扫而空。 “王权，给朕备酒！此情此景，岂能无酒？几位爱卿，可有幸与朕小酌几杯？” “陛下之命，臣等岂敢不从！” 第1392章 襄阳城危机，断河流攻城 随着柜门关和鹿门山的失守，襄阳城的战斗愈加惨烈！ 大宋一方遣出两方兵马前往南北支援，再加上原来的兵马，投入的兵力将近三万之众，本来，辛飞光等人以为有着数万兵马，多少能坚持一些时日。然而，没了关卡拦阻，宋军只能结阵对敌，金兵尽皆是骑兵，每一次都以消耗宋军为主。 而且，金兵仗着兵力，又开始了轮番罔替的攻击，几乎是一刻不停！ 在金兵不要命的冲击之下，这将近三万兵马，只坚持了三日时间，便是先后被金兵击溃！而后，不甘心的辛飞光再度组织了一波兵马，在城外与金兵大战，可是这些兵马依旧只坚持了两三日的时间，便是再度战败。 而后，金兵扫清了襄阳城东、南、北三个方向所有阻碍，兵临城下！ 忠武将军府中，众将再度汇聚，只不过，现在他们脸上的神色更为凝重！金兵围拢，大宋只有死守，而且最难受的是，金兵断绝了周围同路，不管是援兵还是粮草都无法如同之前那般顺利的运送过来。 至于会不会有兵马杀散了金兵，然后打通这条同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任何信心。 “辛将军，现在咱们还有多少底子，接下来该是怎样一个章程，你总该跟兄弟们交代交代了！”一名将领压着火气说道。 辛飞光目光扫视了一周，而后冷笑着说道，“既然你们要知道，那本将就告诉你们！” “于敬！” 于敬站起身来，而后朗声说道，“如今，兵甲还算充裕，若是消耗不大，足够我们各路兵马用上月余时间！守城器物因为之前便有所准备，所以也算周全！除非金兵攻击连绵不断，否则，哪怕敞开了去用，也能坚持半月以上！” “粮草，每日一餐的情况下，应该可以坚持一个半月时间！开战之前，城中不少百姓便已经逃离，现如今，城中约莫还有将近二十万百姓！不过，这些百姓以老弱妇孺为主，真正能用的上的轻壮却是极少！” “……” 于敬一条一条将城中的情况、物资的情况尽皆对众人讲述了一番！ 总体来说，襄阳城的储备不算宽裕，但是短时间内却无忧！ “另外，我们现在所有的兵马，合计还有五万余！” 襄阳城各路兵马汇聚，来的兵马实在是不少，最开始之时，哪怕不算枣阳军、无为军这些兵马，这襄阳城中也有将近十万兵力！只不过，这一段时间金兵攻击太频繁，大宋兵马的损伤也极大。 先不说枣阳军和无为军几乎是全军覆没，柜门关和鹿门山两处，损伤的兵马便超过一万，之前第一次派出去的两支兵马，也几乎折损殆尽，再加上后续的两次大战，使得大宋兵马折损近半。 听着于敬的话，辛飞光却是暗暗咬牙！这段时间，在众将的逼迫下，他麾下的烈阳军损伤太大了。 原本有两万多兵马的烈阳军，经过数次大战，损伤竟是将近一万！这可是多年来自己攒下的老底子，辛飞光怎么可能不心疼？只不过，其他兵马同样损伤不小，众将逼迫，他即便是想要不出兵也没办法。 “五六万兵马虽然不少，但是襄阳城大，所以兵力也不算充裕！”辛飞光开口说道。 “立即从城中再抽调三万辅兵，然后分派到各军之中！我们麾下的这些兵马，还是以作战为主，其余琐事，尽皆交给辅兵去做，也省的消耗无妄的兵力！” “诸位，现在正是我等该同心戮力之时，所以，还请诸位不要念及往日恩怨，一同精心守住这襄阳！” 毫不夸张的说，接下来的这一段时间，几乎是襄阳城内诸将最为同心协力的时候！ 襄阳城是大城，与普通的小城不同！在四方城门之外，还有着瓮城存在，瓮城之外，才是城池的护城河以及吊桥！ 一般来说，城池的城门是最脆弱的位置，而瓮城的存在便是为了保护城门。从主城城门向外，有一个巨大的广场，这里就是瓮城！这瓮城最前方有用于了望和守卫的箭楼，如果外层的城门被破，敌人进入到瓮城，那守军便可以从四方城墙上向下射箭，而敌军不仅难以反抗，就连防御都难以做到。 而襄阳城除了有瓮城之外，为了保护瓮城，在瓮城之外，还有一道城墙，名为月城。 月城存在的作用和建筑结构与瓮城基本相似，只不过是给城池多加了一道防护而已！ 所以说，这襄阳城之所以易守难攻，是因为有数道城池防护！从外到内，有月城、瓮城、外城城墙、内城城墙！这也是为何，襄阳守军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坚守下去。 金兵在四方设连营，直接将襄阳城围裹在其内，而城内的守军也开始分赴四方月城，随时准备应对金兵的攻城！ 完颜昊并未让宋军等待太长的时间，围城后，仅三日，大量攻城器械便是被运送了过来，随后，金兵便是开始前仆后继开始了对襄阳城的攻击！ 攻城与守城的战斗，并无什么太多可说的地方！正常来说，只要不是哪一方犯傻，这种战斗就是最为纯粹的战力与意志的比拼！计谋的作用，在这里被限制到极限，想要攻城，必须要付出极难承受的代价。 这一点，对于守城的兵马来说同样如此！ 城池被困，四方无援！仅是这一点，就可以给城内的兵马造成难以想象的压力！毕竟，城池被围，如果没有援兵，几乎就是死路一条。所以，攻打的一方承受着巨大的损伤攻城，守城的一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守城，就看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襄阳城之外，那宽阔的护城河仅坚持了两日的时间！如同后世的蒙古铁骑攻城一般，金兵依靠着强大的机动力和恐怖的兵力，在损失了部分兵马之后，硬生生将那护城河填平！ 本来，襄阳城的护城河并不容易填平，因为，这护城河并非死水，而是从白河引来的活水！只不过，现在襄阳城南北尽皆掌控在金兵的手中，所以，金兵直接将河流断流！ 第1393章 沈堂至房州，暗会完颜昊 河流断流之后，金兵先行向外引水，随后引兵填土！没用多长时间，哪怕上方有大宋兵马箭矢笼罩，依旧没有阻止金兵将这护城河填平。 而月城也没有坚持多久，双方死战五日，金兵攻破月城，宋军不得不退守瓮城！ 沈堂从利州带兵一直向东，不过，这一次虽然众人尽皆是骑兵，但是，沈堂却是并未急着赶路！每日向前也不过行数十里！ 因此，千余里的距离，快马竟是走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方才到了房州！ 驻兵之后，沈堂便是命早已经派出的探马来见！ “现在襄阳的形势如何！”军帐之中，沈堂开口问道。 “禀大帅，如今襄阳已经被围十七日！金兵势如破竹，先后破护城河、月城、瓮城！现在，襄阳守军已经退守外城城墙！南方将领一带有小股地方军也想要南下支援，不过，金兵在郢州交界一带有骑兵游弋，使得江陵府一带兵马不得南下！” “德安府一带的兵马同样是如此，只能固守德安府，却是不能支援襄阳！” “现如今，襄阳已经是孤城！” 沈堂微微颔首，“好，再探！” 随后，沈堂朝着众将看去，只见辛弃疾起身问道，“大帅，咱们该从何处着手？要不，让末将先率先锋军前去，看看金兵情况，然后大帅在做决断？” “大帅，此事交给末将便是，定不会让大帅失望！”程玉虎也随之开口。 “你这家伙，非要跟我争不成？有一个奇袭子午谷的名头还不够？”辛弃疾狠狠的瞪了程玉虎一眼！ 沈堂笑着摆了摆手，而后说道，“大军奔袭千里而来，自然疲惫，所以，与金兵交战不急，且等进一步的消息再说！稍待三两日时间，然后我等再行出兵！” 众人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在场尽皆是沈堂心腹，所以也并未多问！ 在众将离去之时，沈堂给程玉虎打了个眼色！不多时，程玉虎去而复返，“大帅，可是有什么命令么？” “你带上一二百精锐，随本帅走一趟！” 程玉虎也并未多问，只是点点头，而后便出了军帐！而后，沈堂又将毕再遇招过来，“本帅亲自去查看一下周围地势，有程玉虎跟随，不必告知辛将军等人，省了他们担忧！” “大帅，末将随你同去！” 沈堂摇摇头，“若是你也去了，那不是谁都知道了本将不在大营之中？” 毕再遇无奈的点头应命！没多久，程玉虎便是归来，“大帅，我选了三百人，尽皆是咱们的心腹之人！” 沈堂自然明白这个心腹的意思！ 随后，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大帐，果然有一队人马在等候！沈堂直接隐身众人之间，由程玉虎带路，众人便是出了营地，并向西而去。 沈堂等人驻军的位置，本就是在房州与襄阳交界之地，因此，半个时辰的时间，沈堂等人便是进入到了襄阳一带！ “大帅，前方不远便有金兵营地！我们再向前，恐有金兵探马！”程玉虎低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无妨！” 程玉虎眸子闪了闪，而后继续领兵向前！果然，没多久，一支兵马便是拦阻在他们之前！ “大帅，在咱们后方也有兵马！” 昏暗的天色，火把摇曳，沈堂这队人马早已经换了装束，因此这前来的金兵也并未急着动手！ 不待对方开口，沈堂便是淡淡的说道，“沈某求见完颜昊大帅！” 那为首的金人将领走上前来，看清了沈堂的面容之后，神色微微变了变，“阁下还请稍待……” 说完，先行打了个信号让周围的兵马尽皆推却了几分，而后低头对身侧一人吩咐一声，这人立即打马回返！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那快马急速回返，并轻声对金将说了片刻！ “阁下，请！”那金将微微躬身，而后他身后的兵马分开，直接引着沈堂一行人继续向前！ 没多久，一座金兵大营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行人顺利的进入大营，沈堂开口说道，“玉虎，让其他人在此等候，你随我前去！” 那金将当即说道，“诸位请放心，一旁已经安排好营地！” 其他人随之而去后，那金将则是恭敬的对着沈堂行了一礼，“末将胡胡儿，拜见大人！大帅早就在等着，请随末将来！” 这金将，乃是完颜昊大名府的兵马将领，又怎么可能不认识沈堂？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大帅这几日会让他前往房州交界巡查，包括那些隐约的话语！原来，是沈堂要亲自前来！ 虽然说起来现在双方乃是大敌，不过，这金将自然不是什么不识趣的，再者说，不管怎么算，沈堂都是他们大名府的女婿，更何况，对他们还有指点之恩，因此，他对于沈堂的恭敬自然不奇怪。 而程玉虎也明白了，怪不得大帅会暗中前来，虽说辛弃疾等人也算是大帅心腹，可如今前来与金国大帅相见，辛弃疾身为朝廷将领，来了自然会尴尬。不过，他乃是沈堂的私军，虽然在军中也有职位，可身份却大不相同！ 毫不夸张的说，别人也许有顾虑，可对于程玉虎这支兵马来说，只需要沈堂一个命令，就算是直接挥师临安也不会有任何人迟疑！ 在胡胡儿的引领下，二人直接进入到中军大帐之中！ “小婿沈堂，拜见岳丈大人！”进入大帐之后，沈堂二话不说，直接便是叩拜行礼！ 程玉虎咧了咧嘴，行了个军礼便是矗立在一旁闭口不言！ “你小子总算是来了！行了，赶紧起来，陪老子我多喝两杯！”大帐之中，只有那金将和完颜昊！ 翁婿二人对坐，沈堂主动给完颜昊倒上了酒！ “小婿敬岳丈大人！” 完颜昊满意的笑了笑，仰头将酒碗中的酒喝了个干净，“不错，这次你小子给老子挣了好大的脸面！” “数日前，老子便接到了徒单克宁那老小子的密信！这老小子一向自诩兵法无双，这次却是败在你的手中！当日，老子便直接喝了一坛酒庆祝！” 第1394章 襄阳破局法，用计与用力 一旁的胡胡儿和程玉虎听得不由咧嘴，如果不知道，还以为完颜昊与徒单克宁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徒单克宁大帅用兵谨慎，小婿也只是占了几分运气而已，不然，胜负难分！”沈堂谦逊的说道。 “嘿嘿！”完颜昊笑了笑，“哪儿有什么运气，只要你胜了那家伙便是好的！” 二人闲叙片刻之后，完颜昊开口问道，“现在襄阳城的局面和形势，你应该知道了！” 沈堂点点头，“已经知晓！” “可满意？” “满意！” “那接下来，如果以你手中的兵马，想要破局，你会怎样做！”完颜昊好奇的问道，他的确很想知道，现在这个局面，自己这个天才女婿会怎么做。 沈堂沉吟片刻，而后便是说道，“若想破局，有用计和用力两个办法！” “哦？”完颜昊满脸好奇，这整个襄阳战局都是他布置下来的，至少以他看来，大宋兵马想要破局不说不可能，但是绝不容易，没想到，自家女婿竟说有两个办法？ “说说看！” “其一，最简单的办法便是以力破之！”沈堂开口。 “岳父大人之所以能够连连破关，并且以兵马威慑四方，令的四方兵马不敢来援，实际上最根本的原因在与岳父大人麾下兵强马壮！而宋军兵弱，还大多为步兵，不要说同等数量的兵马，就算是数倍的兵马想要牵制金兵都无法做到！可小婿麾下的兵马，却并没有这等顾虑！” “围城的兵马且不说，岳父大人，小婿若是率麾下两万多兵马，直袭郢州边境以及德安府边境的两支兵马，岳父大人以为胜负如何？” 完颜昊挑了挑眉，不过却并未开口。这胜负显而易见，这两处分别驻兵不过一两万，哪怕他并不妄自菲薄，可也知道同等的兵马绝不是沈堂麾下这两万多精锐的对手！尤其是，他可没有忘了，沈堂麾下那支号称无敌的背嵬军。 想当初北伐之战之时，程玉虎这支兵马也不过是刚刚成军而已，无论是装备还是兵马精锐程度与现在都天差地别。可级别如此，在这样一支杂牌军辅助下，那数百背嵬军便直接冲散了他的兵马。 若非逃得快，自己哪儿还有机会给这小子当岳父？ 那背嵬军数量虽然不多，可是绝对是战场上的bug存在，没有同等级的兵马，想要以多胜少的话，不知道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够重创这支兵马！ 而程玉虎麾下的这支兵马也同样非同小可，这支兵马从成军到现在，历经大小战斗恐怕有上百场之多！再加上这支兵马的挑选机制，使得这支兵马愈加强大！ 北伐之时，是这支兵马给他留下第一次印象！而第二次，便是在西京之外的大战！自己虽然没有参与那一战，但是那一战的经过和所有细节自己都一清二楚。在那个时候，程玉虎这支兵马，就已经不比黑汗和卓等人的兵马逊色了。 而后，不管是成都府之战还是兵至大理，这支兵马都显出了极为强悍的力量！至少，哪怕现在他麾下最精锐的兵马，也没有任何信心战胜他们。 在之后便是辛弃疾麾下的辛家军了！其他的不说，辛弃疾之勇武，几乎是无敌般存在！在自己军中，除了少数将领能够与辛弃疾一战之外，其他人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最不能忽视的便是自己这个便宜女婿！哪怕不说计谋，仅是武力，便是勇冠三军的存在！完颜昊一直想不通，大宋的文人一直以羸弱着称，可自己这位货真价实的状元女婿，武力之高竟是让人咋舌，这简直就是不给他人留活路。 这样的一支兵马，与自己麾下的兵马野战，完颜昊实在想不到自己如何才能获胜。 “扫除了这两支兵马，而后，小婿依旧可以轻易断了金兵后方粮道！如此，岳父大人的兵马便成了一支孤军！虽然兵马数量不少，可小婿可以号令周围府县各路兵马前来围合！小婿也不需要这些兵马能够厮杀建功，只需要他们结阵、连营，将周围所有的要道尽皆封锁，那岳父大人战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完颜昊听闻，拧了拧眉，一口将酒碗中的酒喝干，“给老子倒酒！” “那若是用计呢？”完颜昊闷声问道。 也不怪他如此，他率领十数万大军南下，如今连破诸多关口，已经兵围襄阳城，没想到在自己女婿口中，竟是不堪一击，轻易便可以击溃，这让他如何不郁闷？只不过，他也清楚，自己这便宜女婿的确没说假话！仅凭着他手中这两万多精锐兵马，自己就的确不是对手。 看着沈堂乖乖的躬身给自己斟酒，他不由得意的笑了笑，“就算是这小子再强又如何？自己还不是他丈人？自己一句话，还不是要给自己乖乖斟酒？再说，这是自己女婿，不如自己女婿又能怎样？” 想到这里，他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快说！”完颜昊催促到。 沈堂笑了笑，“第一计，围魏救赵！岳父大人率兵南下，使得整个河南府一带以及大名府一带尽皆空虚！此计可分虚实两计！若为实，则大军现身河南府，威慑周边州府！以整个金国的兵力分配，想要解河南之威，其他地方兵马想要调遣而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做到，只有岳父大人回兵！” “若为虚，则以小股兵马攻伐各地州府，也不求建功，只需将势头弄起来，其余兵马则是沿途设伏，节节狙击岳父大人回兵！除非岳父大人有信心在短时间内拿下襄阳城，否则，哪怕岳父大人不想退兵，朝廷也会下旨让岳父大人尽快回兵！” “拿下襄阳自然重要，可是，如果前提是丢掉河南府甚至大名府，这无疑更让朝廷难以接受！” “第二计，声东击西！” “小婿与这里扎下大营，虚设兵马，岳父大人必定要遣出重兵防备！而后，小婿便可遣兵马急袭柜门关和鹿门山！也无需太多，只需要万余兵马，这两地驻守的金兵必定不是小婿的对手！” 第1395章 约定出兵日，暗夜沈堂语 “届时，拿下这两个关口，同样反攻为守！也不需要与岳父大人鏖战，只需要以此为根基，不时派兵袭扰岳父大人麾下的兵马，使得无法安心全力攻城，如此便足够了！” 听着沈堂徐徐道来，完颜昊不由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样一个武力、智力都让人瞠目结舌的战场怪才，实在让人羞愧！好在，这是自家女婿，否则，如果真的交战，自己恐怕也不是对手，甚至，比那徒单克宁败的还要更惨！ “哼！陪老子喝酒！” 沈堂当即住口不言，与完颜昊把酒！ 不知不觉，一坛酒被二人喝了个精光，完颜昊放下酒碗，“行了，你也该回去了！另外，你打算何时进兵！” “后辰时从房州入襄阳！先下石梁山、南漳，而后挥兵宜城、灌子滩兵临鹿门山、新城！与此同时，三日后，另一支兵马袭谷城、光化马窟山一带，而后回兵牛首镇、邓城！在之后兵临樊城、柜门关！” 听了沈堂的话，完颜昊闷闷的点了点头，“哼，这次老子就放你一马，滚，老子知道了！” 沈堂躬身一拜，“岳父大人，小婿告退！岳父大人征战在外，战场之上兵矢难料，还请岳父大人保重！” “老子打了一辈子仗，用你提醒？快滚！” 沈堂再拜，而后与程玉虎离开了中军大帐！随后，在那金将的引领下汇合了另外的几百兵马，便是离开了金兵大营，朝着自己一方的营地而去。 此时已经半夜，好在路途并不算远，沈堂也并未急着赶路！ 行至半路，沈堂勒住马缰让其他兵马原地等候，自己则是拍马走上了一旁的一个土丘之上，而程玉虎也在他身后紧紧跟随！ 矗立半晌之后，沈堂缓缓问道，“玉虎，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程玉虎犹豫了一下，而后，看了看沈堂平静的脸色，“大帅，这些金兵应该就要被咱们赶走了！” 沈堂笑了笑，下马拍了拍程玉虎的肩膀，“你我二人乃是兄弟，难道有话不能直言么？你是不是想问，金兵攻打襄阳城，我是不是尽皆知晓！” 程玉虎张了张嘴巴，随后却是闭口不言！ 沈堂踏前两步，望着这黑洞洞的天空缓缓说道，“你猜的不错，完颜昊率兵南下，攻打襄阳城我尽皆知晓！甚至，他们所有的计划、兵马一切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堂的目光中虚无而又带着几分坚定，“完颜昊出兵之前，我便传密信与金皇与完颜昊！” “传信金皇，是为了约定此战！使其不到万不得已，切莫与大宋全面开战！并且，与金皇作了约定！传信完颜昊，便是为了襄阳之战！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很清楚，完颜昊南下襄阳，并非是为了竭尽全力攻打，而是为了策应徒单克宁的凤翔府之战，牵制大宋兵马而已！” “只不过，这样的结果却并非是我想要的！” “襄阳城，烈阳军的驻军之地！我要那烈阳军一万条人命！”说道这里，沈堂的话语中满是冷漠和杀机！ 沉默许久，沈堂脸上的寒意敛去，转头对程玉虎笑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沈堂是一个卖国之人？是不是觉得我用襄阳守军数万人命太过冷血无情？” 程玉虎张了张嘴，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沈堂轻叹一声，而后直接席地坐下，“玉虎，我沈堂不是什么圣人！或者，比起他人，我也只是一个自私的小人而已！我知道，我这样做的确自私，至少是我改变了完颜昊的目的！如果没有我的传信，他虽然同样会出兵，但是，战局不会如此焦灼，我们大宋的兵马更不会损伤如此惨重！” “说起来，他们都是无辜的！可是，谁又不是无辜的呢？” “当年，你我初见之时，我只是想做一个清闲富家翁！也无需多少银钱，只需要够花用便足够，而后寻一个闲暇之地与香菱男耕女织而已！可是，哪怕我们在那荒僻乡野，依旧不得安生！” “我永远忘不了烈阳军前来，我沈堂束手无策的绝望！我结交的所谓人脉，尽皆放弃了我，我们兄弟拼死却不是烈阳军的对手！我沈堂的女人，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将人掳走！” 沈堂手掌紧握，目光之中泛出血色，那一刻的无力他永远也忘不了！ “好在，香菱天佑，被暮语救了下来！可是玉虎，如果当初暮语没有救人呢？我沈堂不无辜么？香菱不无辜么？” “我有数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意，想要直接率军屠了这襄阳，斩了那辛飞光！可是……” 沈堂再度沉默半晌，而后冷冷的说道，“之后，本帅将率军击溃金兵，解救襄阳！襄阳守将辛飞光，守城不利，剥夺忠武将军之职，剥夺烈阳军主将之职，贬其为枣阳军副将！本帅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其心！” “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他一手打造的烈阳军分崩离析，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将来的某一天本帅率兵北上，北望汴州！” 说到这里，沈堂站起身，“我沈堂不是圣人！我做不到面对仇人心如止水！我可以为了大宋朝廷、大宋百姓死战！但是，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我的家人、亲人和兄弟！这襄阳城数万人命是如此，大理的数十万残魂也是如此！” “我沈堂，无悔！” 说完之后，沈堂转身上马！ 程玉虎深吸一口气，而后躬身拜倒，“末将程玉虎，有幸得遇大帅！龙潭虎穴也好、刀山火海也罢，必定生死相随！” 辛弃疾等人，并不知道沈堂暗中相见完颜昊之事，宋军修整两日，而后兵进襄阳！沈堂下令兵分两路，其中程玉虎率部众向北袭谷城、光化，而沈堂和辛弃疾则是亲自率兵杀向南漳、石梁山！ 一路之上，有小股金兵袭来，沈堂麾下兵马轻而易举便将其击溃，而后攻占石梁山、南漳一带！这一带的金兵也自知不是沈堂的对手，根本没有与沈堂死战的意思，直接退兵往宜城、灌子滩！ 第1396章 朝廷琐碎事，刁宏信面圣 “陛下，刁宏信大人来了，襄阳急报！” 已经是五月时节，处于江南的临安早已经百花盛开！皇城之内的大殿也扫除了冬日的阴冷，大殿门敞开，一股伴随着温婉气息的花香缓缓飘荡进来！ 都说春困秋乏，却是如此！赵眘起大早上了个早朝，最近一段时间，说有事儿也有事儿，说没事儿也没事儿！ 一些零七八碎的事宜不必多说，重要的事情只有两件，其中的一件自然是襄阳城之战！凤翔府大胜，使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襄阳这里！至于另一件，便是闹得越来越欢的白莲社之事！ 不久之前，官兵在此前往吴郡围剿这白莲社，然而，白莲社携裹数万乱民，直接将官兵冲散了！ 一应官兵不敢再战，直接退出数十里，围剿之事自然也就暂时休止！ 有的人提及要朝廷招抚这白莲社，就算是叶颙和史浩等人也比较赞成！可是，赵眘的心中还有几分犹豫！ 如果是朝廷大兵压境，先胜了几阵而后招抚，这自然没有问题。可现在官兵连败数阵，就算是招抚了又如何？岂不是平白给这白莲社多了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么？而且，招抚了就算他们能安稳几日，等过一段时间壮大了，岂不是更加麻烦？ 所以，此事暂时也搁置下来！好在区区一个白莲社也并不放在朝廷眼中，只是一郡之地，大宋虽然也只有半壁江山，但是那吴郡也只是弹丸之地，哪怕耽搁一些时间也算不得什么！ 下朝之后，赵眘只觉得有几分乏累！前几日，在赵灵的‘威胁’下，他不得不陪着赵灵前往尚林苑玩耍了几次，虽然也舒爽，可身体上却是有些疲惫！这不是，下朝他便回到大殿，在殿中小憩片刻。 可还没多久，便是被王权的低语给惊醒了！ 赵眘虽然有几分皱眉，不过也知道，如果不是大事儿，王权也不会叨扰他，果然，这一听竟然是襄阳急报，他那点儿睡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 “宣！” 不多时，刁宏信快步走进大殿之中！ “臣，参见陛下！片刻之前，有襄阳军报送到枢密院，臣不敢耽搁，便来求见陛下！” 赵眘点了点头，“呈上来！” 将军报接在手中打开，赵眘凝神看去，没多久原本紧皱的眉头便是缓缓展开，“好！沈堂既然已经到了，那朕也就放心了！不过，他只带了两万兵马，这是不是有些少了？之前襄阳战报不是说金兵有十数万之众么？” “陛下，襄阳一带的金兵的确有十余万之众！而沈大人也的确只带了两万兵马！这军报中虽然并未多说，不过，已臣猜测，其一沈大人是为了尽快赶到襄阳！若是大军开拔，自然是耗时良久，可襄阳情况危机，沈大人并不想多耽搁！” “而沈大人麾下这两万兵马，应该尽皆是精锐，而且大多以骑兵为主。也只有如此，才能够在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赶到襄阳城！” “其二便应该是粮草、军械不足！” “之前凤翔府之战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朝廷虽然一直在尽可能调拨粮草，可算起来却是远远不够！现如今，凤翔府之战结束，可粮草消耗恐怕也即将干涸！” “至于其三，沈大人率兵两万，只携带随军粮草，而后依靠过路州府、驿站补给！可饶是如此，恐怕沈大人军中粮草也并不充裕！之所以如此，恐怕沈大人也有破釜沉舟之意！以粮草短缺来激励麾下兵马战意，而后尽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襄阳之战！” “这也是为何，沈大人抵达之后，只修整了一两日，大军便直接进入襄阳与金兵开战的缘故！” “哎！”赵眘幽幽一叹，“应该便是如此了！想来这沈堂也不容易，与金国大战，朝廷粮草供给却是不足，也难为他了！” “不过，如今双方兵马相差这许多，那金兵也极为悍勇，沈堂可能再胜？”赵眘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对于排兵布阵并不算太懂，大宋重文轻武，从小入宫的赵眘，学的更多是经史子集、帝王心术之类，可对于兵法却一知半解。不过，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兵少的一方，自然是要吃亏不少。 刁宏信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他自然会直言失败，可这领兵的是沈堂，却给了他不小的信心。 “陛下，臣以为，如今沈大人麾下虽然兵少，但是却并非必败！如今金兵为了围攻襄阳，所以分兵各路，沈大人两万兵马尽皆是精锐，若是逐个击破，自然大有胜算！而且，陛下也知晓，沈大人兵法谋略无双，他既然这样做，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纵观沈大人经历，哪一次不是以少胜多？吐蕃近二十万兵马，还不是败了么？沈大人率万余兵马，还不是镇压了整个南疆？所以，陛下安心等待沈大人的捷报便是！” “不错！不错！”赵眘赞同的点了点头，如果是别人，他自然不放心，可仅凭沈堂这个名字，就足以让他安心了。 “如今虞允文在外，枢密院之事你要多多留心！尤其是沈堂处，不管是军械还是兵马，只要沈堂所需，尽可以最快的速度办妥，切不可耽搁了襄阳战事！另外，我会告知麻邵，让他尽快在抽调一批粮草运过去！” “沈堂率兵征战，朝廷不能拖了后腿！” “陛下圣明！”刁宏信唱和到，“我大宋有如此圣君，有沈堂般猛将，此战必胜！” “行了，快去！襄阳战事有什么变化，随时来报！” “臣，告退！” 待到刁宏信离开之后，赵眘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书房！在书房的后背墙壁之上，一张硕大的地勘图展现在赵眘的眼前！ 这地勘图，宽有丈许，长更是约莫有两丈！其上，乃是整个大宋的轮廓！只不过，如今淮河以北的大片区域，却是标注着金国的名字！ 他的视线缓缓游动，越过襄阳，越过淮河，最后落在开封府的位置！也许，真的会有一天，他不仅仅是从这地勘图上，便览开封府的风光！ 第1397章 顺风顺水仗，毕再遇请命 “杀！” 随着冲天的战鼓声响起，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大宋兵马，当即跨马向前，朝着不远处的金兵疯狂的冲过去！ 拿下南漳、石梁山一带之后，沈堂只修整了半日，而后便是开始对宜城、灌子滩的金兵展开了进攻！ 宜城只是小城，坚持了三日之后便直接告破！灌子滩上的金兵无险可守，与大宋兵马一战即溃！随后，辛弃疾率三千兵马夜袭鹿门山，鹿门山上的金兵毫无‘还手之力’直接退守襄阳，与襄阳城外的主力兵马汇聚到一起！ 与此同时，襄阳城北方的程玉虎同样势如破竹！先下谷城、在攻光化，等到沈堂和辛弃疾拿下灌子滩和鹿门山之后，他也已经开始回兵牛首镇一带！牛首镇一带的金国兵马并不算多，估计只需数日，他便可以强攻柜门关！ “大帅，明日咱们是不是就可以攻打新城了！”大帐之内，辛弃疾对沈堂问道。 沈堂点点头，“嗯，这几战我们兵马损伤并不大，如今正是该乘胜追击之时！明日一早，便出兵新城！” “大帅，这一战让末将前往！”一旁的毕再遇忍不住开口，“自开战以来，辛将军连战连捷！宜城、鹿门山，尽皆是辛将军的功劳！末将的身上，可是还寸功未立！” 最近这几日的大战顺风顺水，每一次对战，大宋兵马都以绝对的优势获得胜利，金兵几乎没有抵抗之力，只是鏖战一番便是仓皇退去！而且，大宋兵马损伤极小，就说夜袭鹿门山那一战，辛弃疾竟是只死伤了数十兵马！ 不过，金兵的损伤也同样不算大！ 每次对战，金兵刚露败相，他们便是毫不犹豫的退兵，丝毫没有与宋军死战的意思！再加上金兵战马精良，使得大宋兵马想要黏住他们都极难！ 所以说，这还没多久，辛弃疾身上的功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增！如此，这毕再遇怎么可能看的不眼热？ 沈堂笑了笑，“也好！新城只不过是一座小城！本帅调拨你三千兵马！若不能胜……” “若不胜，末将愿受军法处置！”毕再遇兴奋的开口。 “好了，既然如此，那你便尽快去调拨兵马，莫要耽搁了明日进兵！” 毕再遇点点头，对沈堂和辛弃疾二人行礼之后，便是欢喜而去。 沈堂与辛弃疾对坐闲聊片刻之后，辛弃疾犹豫着问道，“大帅，最近与金兵对战，是不是有些太过顺利了？每次交战，末将感觉金兵根本没有要战的意思，就像是为了应付一般，几乎一触即溃！” “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谋划？” 也不怪辛弃疾有此猜测，实在是最近的战斗太过顺利！对于金兵的战力，辛弃疾自然是一清二楚，更何况，这些可大多是完颜昊调集的各路精锐！ 辛弃疾自忖自己麾下的兵马并不比这些金兵逊色，甚至，还可能会略强一分。但是，哪怕是如此，在同等兵力的情况下想要战胜和击溃金兵，也绝不会容易！然而，这几次战斗，金兵表现出来的战力比之那些杂牌军还要弱很多！ 甚至有两次，他刚刚率兵冲到敌军阵前，还没有真正开战，金兵便直接转身跑了…… 沈堂轻轻笑了笑，而后沉吟说道，“二哥，这些金兵也不过是审时度势而已！凭咱们这些兵马，哪怕是他们死战，咱们也有足够的把握去获胜！虽然他们兵多将广，可这终究是在大宋的地域，他们的后勤路途遥远，时间越久，他们越难坚持！” “十数万大军，需要消耗多少粮草？再加上运送所带来的损耗，绝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凤翔府之战，金国便损耗良多，哪怕金国现在比较安定，可想要支撑两场大战也绝不容易！如果能够顺利的拿下襄阳，那自然是最好！可现在，襄阳城内还有数万兵马驻守，襄阳城周围的兵马虽然被金兵威慑，但是终归可以牵制他们的兵力！更何况，我们已经到来，他们会不会担心成都府其他兵马倾巢而来？” “也就是说，随着凤翔府的战败，襄阳城的大战早已经注定了结果，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完颜昊擅长兵事，对于现在的局势自然看的明白。所以，他恐怕根本不会与我们死战，只是尽可能拖住我们，看看能不能拿下襄阳！如果真的没有机会，也就顺势退去了！” 辛弃疾闻言眨了眨眼，随后点头应道，“不错，应该便是如此！等明日那小子拿下新城，咱们便可以继续向北，直抵金兵主力！这襄阳城之危局，也算是解除了。”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二哥又立一大功！” 辛弃疾也朗声笑了笑，片刻之后，他凑到沈堂近前，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三弟，待到金兵退去，那襄阳城内情况未知，二哥先行率亲卫进入襄阳城！待到一切安定，三弟再率大军进城！” 沈堂眸子中光华一闪，随后脸上显出几分暖意！也只有自己的兄长，方才会为了自己而冒险！ 他岂会猜不到，辛弃疾先行率亲兵进城，目的是什么？ “二哥，无需如此！” 看到辛弃疾还要说话，沈堂摆摆手说道，“放心二哥，我心中有数！而且，也早有打算！有些人，死了反而是轻松！而且，襄阳中各路兵马齐聚、人多眼杂，我们也不宜做的太过明显！” “而且，以现在我们的身份，想要拿捏一个地方军主将，难道还需要思量么？二哥，现在我可是陛下钦命大军统帅，节制交战之地一切兵马！而且，有先斩后奏之权！即便是想要杀一个人，也是光明正大的去杀！” 见到沈堂如此说，辛弃疾也只能点了点头！ 不错，他的确是想要先行入城，而后直接给那辛飞光来个痛快！自家兄弟与那辛飞光之间的仇恨，他岂会不知晓？之前没机会也就罢了，现在那辛飞光，也不过是一只秋后的蚂蚱！ 第1398章 俘虏的待遇，当俘虏上瘾 二日清晨，卯时刚到，兴奋不已的毕再遇便是聚合兵马三千，用过早饭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来到沈堂的帅帐之中请了调兵腰牌！ “大帅，末将去了！” 沈堂点点头，“我让辛将军为你压阵！待攻破新城之后，你直接率兵前插十五里扎营，准备攻打襄阳城外的金兵！” 对于这个命令，毕再遇自然是乐见其成！当即，他躬身领命，随后便是带着兵马离开了大营，并朝着北方不远处的新城而去。 看着这兴奋不已的毕再遇，辛弃疾心中笑着摇了摇头，恐怕，这一战会让他失望了！ 昨夜，虽然沈堂没有明说，但是他也基本猜到了！现在的这一战，只不过是一场戏，演给所有人的一场戏！其结果早已经注定，金兵不会太过抵抗，宋军自然是顺风顺水。 辛弃疾心中倒是并没有其他的想法，首先，他极为信任沈堂，其次，虽然身为将领也期盼惨烈的大战来赢得荣誉，不过，相比其他人而言，辛弃疾更为理智和清明！对于现在的局势，包括宋金之间的局势，他都看的分明，所以，对于沈堂的做法也是无比支持！ 就在沈堂等人出兵继续与金兵作战的时候，在随州唐城县附近，同样发生着一件奇怪的事情。 话说原本童川一部的枣阳军，在被俘的时候，心情是悲怆、忐忑、痛苦的。虽然那金将纳兰索拉说的好听，可是，将心比心，就算是有此约定，如果是他们俘虏了金兵，也绝对是应付而已。 双方本来就是敌人，能够不滥杀就算是有良心了，哪儿还敢奢求其他？ 可是，从被俘回到大营之后，他们的日子就变得不同起来。 当天晚上，金兵就直接给了他们足够的酒肉，米和饼子更是用之不尽。当时童川唯一的想法便是，这恐怕是最后一顿断头饭了！不过，都到了这种境地，他也懒得多想！就算死，也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不是？ 当即，几千被俘的宋军一顿胡吃海喝，随后直接躺在营地中呼呼大睡！直到第二天早上起来，童川再度看到了明晃晃的太阳，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这些金兵，竟然玩儿真的？ 在大营中驻留了十多日，每日宋军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那些金兵更是除了隔三差五的将粮草送过来，根本懒得理会他们，随便儿他们在大营中干什么。甚至，童川就算汇聚兵马在大营中操练，竟然也无人理会。 就这样，从童川到所有宋军兵将，恍惚的待了十几日之后，得到的结果竟然是每个人都胖了几斤！ 这也不奇怪，之前粮草不充裕，大家伙儿天天饿着肚子，而现在，天天管饱不说，每天都有酒肉，不长胖那才是怪事儿。 而后，金兵尽数向南，他们也随着大部队迁移到了唐城县附近！ 到了之后，金兵只留下了几百兵马象征性的看守他们，其他兵马便是尽皆去了他处！不过，饶是如此，整个枣阳军数千兵马，竟然没有一个主动提出来要杀出去的！ 几百丝毫不上心的金兵，看着几千盔甲、军械齐整，甚至长得越来越壮的宋军，大家竟是相安无事，这也算是一件怪事儿了。 天色暗了下来，童川光着膀子在营地中溜达了一圈儿。摸了摸自己比之前鼓了很多的肚子，只觉得满脑子浆糊！ “童将军！这两天的粮米送过来了！” 一个声音传来，童川转头看去，是金兵送粮的小队！ 为首的这个百夫长，童川也早就熟悉了！ 当即，他点了点头，“嗯，直接送进去！” 这对话也正常，可放在一方是被俘的人身上，却极为不正常！但是，不管是童川还是金兵都没有显出丝毫异样，毕竟，这样的场景已经出现太多次了。 那队金兵放下了粮米之后，给童川行了一礼，“童将军，今日是我们族中祭司萨满神的日子，晚上兄弟们可能喝多了会闹腾一些，还请童将军莫要见怪！” 说完之后，这支金兵便是转身而去！ 不多时，天色便彻底暗了下来，果不其然，外边儿响起了阵阵欢闹之声。直到临近子时，这喧闹方才逐渐结束！ 而童川所在的打仗中，也有十多个将领跟童川吃酒，今天送来的粮米，还有不少酒肉，分了一些给下边儿的兄弟，这些将领也抱了几坛酒来跟童川共饮！ 众人正说话间，一名偏将走了进来！ “三娃，你上哪儿了？这大晚上找你不见？”坐在童川身旁的副将喝问到。 这三娃一咧嘴，“嘿嘿，那些金人不是要做什么庆祝吗？我去凑了凑热闹，混了口酒喝！” 说完之后，他转身掩上了帐门，并凑到童川面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将军，刚才我看的分明，那些金人尽皆喝醉了，就连巡夜的都没有。你说，咱们是不是借着机会杀出去？” 此言一出，大帐之中一片安静。好半晌，一名将领方才说道，“这……不好，咱们可是俘虏，这样杀出去，岂不是不讲道义？” “对！”另一名明显喝得有点儿多的将领也随之开口，“杀出去干嘛？在这里有酒有肉，咱们什么时候如此奢遮过？就算是过年，咱们的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过！再者说，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打听了？咱们所有的家人，那些金人秋毫无干，甚至还让人送了一些粮米过去。现在，咱们要是杀出去，还上哪儿找那么好的地儿？” “不走！说什么也不走！” 看着这群不要脸的混账，童川直接脸就黑了，自己这是带了一群什么兵？当俘虏还当的上瘾了？ 不过，他看了看手中的酒碗和桌子上的酒肉，也是心中嘀咕了几句！ “啪！”副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都给老子住嘴，听将军说！” 童川沉吟片刻而后问道，“三娃，你都看清楚了？” 三娃点点头，“将军，我都看清楚了，他们尽皆都喝醉了！对了，我还听到一个消息，就在数日之前，大帅沈堂已经率兵到了，并且已经与金兵连战数场，尽皆大胜！” 第1399章 暗夜的逃离，无奈的金兵 “你说大帅到了？”童川豁然站起来，满脸大喜！ 他虽然与沈堂未曾见过，可是又如何没听过沈堂的名头？再者说，他的上一任就在沈堂麾下，如今的地位，不仅已经立功封伯，就算是在军中地位也令他难以项背！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当然想要见一见这个传说中年轻却无敌的大帅！ “不错！”三娃用力的点了点头，“我还他们说，大帅在凤翔府大胜金兵，所以这才率兵前来襄阳！” “好、好、好……”童川抚掌大笑，“之前，我还忌惮那辛飞光打压，而现在，大帅已经到了，咱们自当该前往与大帅并肩而战！” “那……咱们直接杀出去？”副将开口问道。 童川犹豫了片刻，而后缓缓说道，“我们与这些金人是敌人不假，可是，算起来，咱们欠了人家一条命！” “咱们大宋的汉子，理应恩怨分明！若是他日战场相遇，自然要死战为其他兄弟复仇。不过现在，咱们是俘虏之身，他们不仅未曾残杀我等，反而还善待一众兄弟。所以，我等悄然离去，不得害了任何一个金兵的性命！” 众将闻言，尽皆点了点头！ 战场生死拼杀，乃是职责与位置的不同，但是他们被俘后，金人却是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也极好，甚至，这一次金兵南下，百姓受到的干扰都极小！因此，双方虽为仇敌，可他们的确欠了金人情分。 “末将遵命！”众将尽皆俯首！ “好！诸将立即去召集麾下兵马，除了军备之外，随军携带七日粮草！两刻钟之后，在大营西南方向汇聚！” “三娃，你带上几个亲兵，先前往西南方向查看巡视，若有变故，随时来报！” 随着童川的命令，众将的酒也醒了过来，而后各自悄然前去，一个个将麾下的兵卒叫醒列队待命！ 两刻钟之后，在大营西南角的位置，童川麾下的几千兵马尽皆齐备！ “三娃，打开前方的角门，所有兵马鱼贯离开大营，不得惊动任何金兵！” 那角落的小门本就无人看守，三娃带上几个兵卒轻易将其打开，而后，一队队的宋军离开了大营，尽皆没入到黑暗之中。只不过，有不少兵卒离开大营后，都会忍不住回头，目光中尽皆是‘不舍’之色…… 足足小半个时辰时间，这数千宋军方才小心翼翼的尽皆离开了大营！ 待到他们尽皆离去之后，在一个阴暗的角落，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若是童川见到这个人，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人正是在此驻守的这对金兵的将领。 他看着宋军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松了口气，“呼，这些宋军，总算是走了，要不然，本将该如何给大帅交代？”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笑，“这一次，咱也不吃亏！给姑爷卖了如此大的情分，将来姑爷和小姐能亏待的了我？” 他满意的踱了踱步子，而后转头朝着暗处大喊一声，“兔崽子们，都别装醉了，都给老子爬起来，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咱们退兵！” 哗啦！ 几百个金兵尽皆咧着嘴从暗中挤了出来！ 那三娃看到的场景自然不是假的，只不过，他完全小看了这些金人的酒量！金人出自北方的白山黑水，几乎随便儿拿出来一个都是酒蒙子的存在！再加上这些酒水度数也不高，随便儿一个人喝上一坛也不是事儿。 那三娃只以为所有人真的都醉了，实际上，这些金兵只不过陪着他们演了一场戏而已。 说起来，这些金兵也着实没什么办法了！本来，按照自家大帅暗中的命令，就是找一个机会直接将这些宋人都放了。毕竟，数千残兵而已，给金兵带不来什么威胁，而且，还能卖给沈堂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 只是，这些金兵自觉防御已经很松懈了！ 不解除兵甲，吃食方面更是足够，至于所谓的看守，连做样子都算不上。然而，让金兵无奈的是这些宋人竟是赖上他们了！足足半个月时间，如此松懈的看押，他们连逃跑的意思都没有。 这实在是让金兵无奈至极，所以，金兵的将领便演了今天晚上一场戏！甚至，他们已经决定了，如果今天晚上这种机会，这些宋人还不走的话，那干脆他们直接撤走，这些宋人爱咋样咋样…… 好在，童川等人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总算是‘逃走了’。 至于这种事情会不会传出去，根本没有人担心。因为，这一小支兵马，根本就是完颜昊的私军！ 平日间是府中家奴，上了战场便是他的亲兵！这些金兵效忠的完全就是完颜昊，而且，他们的家眷也尽皆在大名府，根本没有背叛的理由！所以，完颜昊下令，他们根本没有犹豫和怀疑。 话说童川等人离开大营之后，撒丫子奔西南方向狂奔，待到日出时分，总算是离开了唐城县界！ “传令下去，在前方找隐蔽之地修整半日，下午时分再行出发！”童川看着一众疲惫的兵卒说道。 “三娃，后方留的暗哨可传来消息了么？那些金兵，有没有追杀过来？” “将军放心，咱们的探子已经传来了消息，唐城县并无其他动静！”三娃说道，“那些金兵昨晚喝得不少，估计要睡到日上三竿，这会儿，他们可能还没发现咱们已经逃了出来！” 童川皱眉思索了片刻，总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儿，可是，现在他们都已经全须全尾的跑出来了，暂时也无暇思索太多。 当即，他们找了一片隐秘的林子，简单的安营扎寨后便掏出来随身的干粮开始吃用！可是这一吃，所有人都觉得心中有些别扭！要知道，他们被俘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能吃上热乎的，可现在总算逃出来了，怎么只能吃上这硬邦邦的干粮了？ 就这样，童川带着麾下这支兵马东躲西藏，足足花了四五天的时间，总算是到了宜城地界！ 第1400章 枣阳军到来，请大帅做主 “大帅，东北二十里外，发现咱们大宋一方的兵马！对方自称是原枣阳军残部，其主将为童川！” 毕再遇已经顺利的拿下了新城，只不过，如同辛弃疾所猜测的那样，他并没有太多的成就感，实在是过程太过顺利了！ 这新城虽然只是一个小城，而且金兵驻扎的也并不算多。可是，按照毕再遇的推测，这小城终归是一个阻碍，甚至，就算是他损伤不少兵马也绝不稀奇。然而，其过程与他所推测的完全不一样。 他带领兵马抵达新城城外，远远看去，城上的确有零零散散的金兵！ 而后，他整顿兵马，便开始攻城！ 第一波攻城，他只派出了千余兵马，想要先试探一下金兵的力量！然而，金兵只是在他们向着城池推进的时候，远远的对射了几下，随后便在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自己麾下的兄弟登上了城池、撞开了城门，毕再遇依旧傻愣愣的坐在马背之上，难以回神！ 这……这就拿下了？ 带着满脑子的浆糊进入城中，问询了一下城中的百姓毕再遇方才知道，这城中的确有一两千金兵驻守，不过，就在他们攻城的同时，那些金兵也已经打开了北方的城门，直接飘然而去…… 除此之外，毕再遇在这小城中逛了一圈儿，发现这小城根本就不想被金兵占领过的样子。 之前，金兵也经常袭击边境城池！一旦城池被占领，首先遭殃的便是城中百姓！烧杀抢掠简直是不值一提，等到金兵离开，城池中绝对是一地鸡毛，百姓们家家戴孝！ 可这一次，城中的百姓尽皆极为安稳！按照他们的说法，金兵进城之后，只是封锁了四方城门不允许随便出入，而后便是在城西设立了军营，每日有兵马在城中巡视而已！对于百姓，他们根本懒得理会，甚至，还打开了官仓放了粮？ 这到底是金兵还是哪儿来的杀富济贫的大侠？只可惜，直到现在，毕再遇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拿下新城之后，他们便汇兵北上，直到距离金兵三四十里的位置方才扎营下寨！ 沈堂下令，大军修整两日，而后与金兵决战！ “哦？童川过来了？去派兵接应他们，让他们直接入大营便是！”沈堂淡淡的说道。 毕再遇点点头转身而去，直到离开了营帐，他才反应过来！大帅好像对于童川等人过来并不意外？ 反正军中无事，毕再遇便亲自带上一支兵马出了大营前往接应。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一片黑压压的兵马出现在毕再遇的视线之中！ “前方可是枣阳军？童川将军何在？”毕再遇高喊一声！ 片刻之后，一人从队列中出来，“本将童川，是哪位将军前来？” 毕再遇下了马上前，“末将乃是大帅亲卫统领毕再遇，见过童川将军！大帅有令，命枣阳军进入大营，等待军令！” “末将遵命！”听到来的是沈堂的人，童川当即放下心来。 而后，两支兵马汇合一路，浩浩荡荡朝着大营的方向而去。 “毕再遇将军，本将可是有什么不妥么？”二人并肩而行，童川只觉得毕再遇不时用古怪的视线朝着自己看过来。 毕再遇有些尴尬的咧了咧嘴，而后好奇的问道，“这个……这……我听说，之前贵军被金兵俘虏了？” “哎！”童川长叹一声，“不错，本将奉命驻守桐柏山，与金兵死战。然而，后无援兵，坚持了一段时间之后，麾下兄弟死伤惨重，再加上金兵通过小路绕过了漳河守军，直接杀到了我们后方，我们无力再战，为了麾下兄弟的性命，本将不得不降！” 毕再遇当即说道，“童将军死战桐柏山，我也早就听闻，大帅一直赞叹将军勇武，赞叹枣阳军坚韧，只可恨那辛飞光，若是童将军能够有兵马援助，有粮草供应，恐怕也不会如此！” “所以，将军之降，为的乃是麾下兄弟性命，我毕再遇只有拜服，不敢有丝毫不敬！” “我只是有些好奇，将军能够带人杀出来，这并不稀奇，只是，看贵军的模样……” 毕再遇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了，现在的枣阳军，从将军到兵卒，各个满面油红、身强体壮！各个兵甲在身、精神抖擞！这哪儿像是一支被俘的兵马？根本就是从哪儿去休养了？ 童川话语一滞，尴尬的笑了笑，这让他怎么解释？说自己等人在金兵的看守之下享福去了？这也得有人信啊？ “这……其中还有一些内情，稍后见了大帅，我再对大帅讲述！” 毕再遇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追问！没过多久，兵马进入宋军大营，童川则是你在毕再遇的带领下前往中军大帐拜见沈堂！ “末将童川，拜见大帅！” 进入大帐，沈堂年轻的面孔让童川有些恍惚！这个有着战神之名传闻的大帅，看起来就和一个国子监的儒生一般？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当即单膝拜倒参见！ 沈堂站起身来，“童将军请起！贵军死战桐柏山，本帅早已听闻童将军之勇，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毕再遇，你亲自去安排枣阳军的兄弟，切不可怠慢！” 毕再遇转身而去，沈堂再度说道，“这两日，本帅即将与金兵决战，童将军便暂归本帅麾下听候调遣如何？” “末将遵命！”童川毫不犹豫的应道。 “大帅，末将有一请求，还请大帅应许！” 沈堂点点头，只听童川说道，“大帅，之前末将奉命驻守桐柏山，金兵十数万来袭！末将数次向襄阳城请援，然而，辛飞光不理不睬，甚至连粮草都断绝！末将麾下一万三千余兵马，折损八千之众，只余四千余人！” “末将请大帅做主，请大帅为我枣阳军战死的八千兄弟做主！那辛飞光，末将与其不共戴天！” 童川咬牙切齿，心中对辛飞光恨意冲天！他不怕开战，甚至不怕死，但是他受不了背后被兄弟袍泽背叛！ 第1401章 童川的激动，沈堂的目的 沈堂将童川按在椅子上，而后沉声说道，“此事，本帅也有责任！” “当初，本帅奉皇命，执掌各路兵马与金国开战！然，凤翔府吴璘大帅惨败，金兵大举前来、利州形势危急，因此，本帅不得不亲往坐镇！所以，这才配合朝廷下令，让襄阳各路兵马暂听烈阳军主将辛飞光调遣！毕竟，烈阳军驻守襄阳多年，辛飞光也是朝廷老将，对于各路兵马还算熟悉！” “只可惜，本帅识人不明！这辛飞光只顾自己麾下兵马，却不管其他兵马死活！独占粮饷、打压各路援兵！否则，桐柏山、光化一线怎么会如此轻易失守？金兵又如何能够跃马南下直接兵临襄阳？” “现在襄阳情势危急，完全是这辛飞光之责！” “出征之前，陛下便授权本帅节制各路兵马，对各路兵马尽皆有先斩后奏之权！这辛飞光致使数万兵马惨败，本帅如何能饶的他？若是不严惩，哪个能服？本帅早已经奏请朝廷旨意，待到解了这襄阳之危，第一件事，本帅便是严惩这辛飞光！” “另外，桐柏山之战，童将军勇武本帅钦佩！所以，同样已经奏请陛下，击溃金兵之后，便由童将军率兵入主襄阳城！希望，童将军莫要让本帅失望！” 童川闻言，当即惊喜交加！ 这襄阳驻军虽然同样是一军主将，但是地位和身份却远远不一样！襄阳城乃是周边各路兵马的核心，能够入主襄阳，身份和地位自然比其他主将高了一筹！就说那辛飞光，不就被朝廷封为忠武将军么？ 若是依靠自己，哪怕再立下一些功劳也无法坐镇襄阳！襄阳的重要性无与伦比，除了在军中的威望，背后还需要有朝廷重臣支持！他童川也只不过是一步步杀上来，凑巧之下成了枣阳军主将，什么时候敢窥视襄阳？ 他没想到，沈堂竟然如此看重自己，甚至主动对朝廷举荐！ 以朝廷和陛下对沈堂的信任，这举荐几乎水到渠成！而且，有了沈堂的支持，也不怕军中有人会反对。 沈堂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在军中威望却无人能比！之前的枢密使张浚将沈堂当做亲子一般，自己的几支嫡系兵马逐渐归附沈堂！凤翔府之战，沈堂大胜金兵，也算为吴璘报仇，使得川蜀一脉的兵马，估计已经对沈堂死心塌地！ 再加上沈堂自己的战功！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大宋朝廷之上，论军中威望，就算是那些老将，也无人能出沈堂之左！ 若非沈堂现在在外领兵，并且坐镇成都府，只要沈堂入朝，那枢密使的位置绝对没有人能与之争抢，就算是陛下也绝对乐见其成！ 除此之外，朝廷的左相史浩一脉，同样是与沈堂相辅相成！可以说，沈堂已经逐渐成了大宋朝廷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而有了沈堂的支持，自己的确可以再无顾虑的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本事！ “末将多谢大帅！从此，大帅鞍前马后，末将愿为马前卒！”童川郑重的说道！ 他虽然耿直，但却并非是傻子！这个时候不向沈堂表忠心，还等什么时候？而且，沈堂以如此地位，根本没对自己要求什么便主动举荐自己，这等恩情，却是难报！ “童将军无需如此！”沈堂淡淡的说道，“之前，本帅与陛下对策便说过，我大宋需要的是能征善战、悍不畏死之将！唯有如此，方能令我大宋强盛！若尽让那些嫉贤妒能之辈占据高位，还有谁会为大宋拼命？” “襄阳城乃是我大宋襄樊一带门户，重要性无与伦比！放在童将军手中，本帅和陛下，尽皆放心的狠！” “等到此战结束，童将军便重组枣阳军坐镇襄阳！其余之事，尽皆有本帅向朝廷和陛下奏请！另外，本帅也会从成都府调拨三千战马，充实枣阳军！只希望，有朝一日，我大宋兵马北上汴梁之时，童将军莫要让本帅失望！” “大帅！”童川再度拜倒，心中感激而又感慨！有如此上司，自己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自己如何能不死战？ “好了，童将军奔波数日！尽快去歇息！这两日我等便要与金兵开战，届时，本将还要看枣阳军之威！” 童川用力的点点头，随后，他迟疑了片刻，“大帅，末将被俘之时……” 将被俘的经历和在金营中的经历讲述了一番，他便忐忑的看向沈堂，毕竟，自己等人的经历实在神奇！ 沈堂听闻，只是微微笑了笑，“出征之前，本帅便与陛下商讨！现如今，我大宋虽然逐渐强大，但是终归弱于金国！现在若是全面与金国开战，必定是两败俱伤！所以，本帅与陛下商讨之后决定，此战虽然要战，但是却要有所克制！” “于是，陛下有密旨，让本帅与金国商定！这才有了双方约定！” “对于俘虏，双方不可虐待、不可滥杀！更不许侵扰百姓！否则，本帅将亲率数万兵马，越过渭水，与金人玉石俱焚！” 童川听得热血沸腾，虽然仅仅是几句话，但是，他却能够听得出来沈堂的霸气与决心！一一人威慑一国，恐怕也只有大帅能够做到。 “大帅神威！”童川有些狂热的看向沈堂！他并不怀疑沈堂的话，而且，他相信，沈堂的确能够做到。 “好了！去！” 童川点点头，转身而去！ 大帐中，对于童川的反应沈堂也比较满意！他之所以要收复这童川，目的便是为了襄阳！ 襄阳的重要性无与伦比，能够据守襄阳，无论是在实际中还是在朝廷中，对自己都极为有利！只不过，沈堂麾下辛弃疾等人虽然个个不凡，可是暂时却不宜前来襄阳城。而这童川，便是襄阳守将最好的人选！ 让童川入主襄阳，自己便可以间接的掌控以襄阳为核心的整个防御网络！ 沈堂走出大帐，目光向北遥遥的看向汴梁方向！那里，是所有大宋人的痛，甚至，这股痛令的千年之后依旧令人难以释怀！而现在，他既然来了，那清明上河图之中所描绘的繁华汴梁，他自然要去看一看…… 第1402章 襄阳城鏖战，程玉虎建功 宋军修整两日之后，大军汇聚，并主动向着襄阳城外的金兵攻击！ 一开始，沈堂便遣出步兵三千、骑兵三千，而金兵一边急攻襄阳城，一边派出兵马与沈堂的宋军对战！ 大战持续了整整一日时间，这恐怕是宋军抵达襄阳之后，所遭遇的最为艰难的一战！虽然比不得凤翔府惨重，但是双方各有损伤！ 而城外的大战也让城内的守军沸腾起来！毕竟，这是围城之后，第一次出现援兵。 当夜，襄阳城内的各路兵马将领便是齐聚，商讨此事！ “可看清楚城外的援兵是何人？”一名将领出声问道。 负责守城的将领则是摇了摇头，“暂且不知，金兵大营数里之多，我们看不清援兵打的是什么旗号！不过，按照我的猜测，会不会是大帅引兵前来！” 此言一出，厅堂之内众将神色各异！ “你是说沈堂大帅？” 那将领点点头，“正是如此！我襄阳已经被围多日，金兵之强我等也深有体会！至少，我想不到周围哪一支兵马敢于正面冲击金兵！而且，之前我们便探讨过，朝廷即便是从他处调兵前来，也不会那么及时，再者说，就算是其他地方兵马前来，有金兵游骑的威胁，他们恐怕也不敢深入到襄阳一带！” “也只有大帅，不仅用兵如神，麾下更是精兵悍将众多，才有这样的胆量和实力！” “可是，大帅不是应该在凤翔府与金兵鏖战么？” “凤翔府之战，不仅有大帅，而且还有张相坐镇！再加上川蜀和成都府兵马，就算是大胜金兵也并不奇怪。所以，很可能是凤翔府咱们大宋已经胜了，而后大帅挥兵而来，解襄阳之围！” 这两名将领的对话，让其他不少将领也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现在，金兵统帅完颜昊，率兵十数万之众兵围襄阳，除了沈堂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敢率兵前来。 “既然是大帅来了，那咱们是不是要增加兵力？给金兵更大的压力，也让他们知道破城无望！甚至，如果能够打开城门，率兵冲杀几次，与大帅里外夹击，恐怕金兵便会自行退去！” “这……” “增加兵力倒是不难，我们在城中又召集了一些忠勇，暂时兵力还算充足。可是，打开城门还是极为危险！毕竟，如今金兵未乱，一个不好让他们杀进城中，反而是坏事！所以，还是以稳妥为主！” 众将七嘴八舌的讨论了半晌，而后便是朝着辛飞光看去！ 辛飞光目光有些阴沉，心中更是暗暗思量！实际上，他也猜测应该是沈堂前来！毕竟，沈堂指挥兵马的能力，早已经通过一次次大战得到了证明！所以，凤翔府获胜他并不奇怪！可如果真的是沈堂前来的话，他就必须想办法在沈堂进城之前，增加自己的地位和实力！ 二人的恩怨，他并不相信沈堂大度到忘记！如今，沈堂执掌兵权，如果想要处置他，却是轻而易举！ 思量半晌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打开城门却是危险，会让金人有机可乘！不过，暂时城墙上增加一些兵马倒也无妨。至于城外的动静，暂时我们无需理会！只需要守住城池，我们便是大功一件！” “金兵已经连攻多日，依旧不能建功，这未必不是他们的计谋！所以，除非有万全把握，否则哪怕外边天翻地覆，与我们也没有关系！” 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众将一番，再度缓缓开口说道，“另外，非是本将多想！咱们这襄阳城之重，众所周知！一旦襄阳失守，整个襄樊、荆楚一带再无抵挡金兵之屏障！金国铁骑便可以策马南下，直接攻略我大宋多处要地、腹地！届时，大宋危矣！所以，为了襄阳，金人什么手段都有可能用出来！” “本将也并非要怀疑大帅，不过，若是本将没记错的话，这大名府都总管，此次的统兵大帅完颜昊，与大帅乃是翁婿关系！” “家国孰重，自古两全啊……” 说完，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好了，诸位同僚尽皆去准备！明日，还要继续守城！” 待到辛飞光离开之后，众将互相看了看，也神色各异！对于沈堂，他们自然是信得过！而且，皇帝既然亲自下旨命沈堂为统帅，当然不会自掘坟墓！可是，那辛飞光的话，也并非虚言啊…… 沈堂率兵与金兵连战多日，双方丝毫不退！而金兵对襄阳的攻击也愈加频繁，显然他们也越来越急切！ 也就是在这时候，一个消息的传来，终于让金兵再也无法安稳下去。 两日前，程玉虎率兵突袭柜门关，柜门关守军仓促之下不敌败走，柜门关失守！这也就意味着，整个光化一线尽皆落入到程玉虎的手中！拿下柜门关之后，程玉虎兵分两路，一路兵马八千之众为主力，浩浩荡荡直奔襄阳而来，另外一路两千兵马，则是沿着滚河进入到随州境内！ 两千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是却足以游弋在枣阳与桐柏山一带！ 光化被程玉虎占据，随州边境有大宋兵马游弋，直接便威胁到了金兵的粮草！ 十数万金兵，消耗何等庞大？几乎每一天都会有粮草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所以，除非他们再度打通光化或者消灭程玉虎的游骑，否则，他们后方难安！ 只不过，程玉虎的两千兵马虽然不多，可是却滑不留手，金兵大举前来根本寻不到，待到金兵大队人马离开，他们便冒出来！ 无可奈何之下，完颜昊召集众将下达命令，最后昼日不停，连攻襄阳三日！若襄阳不下，则退兵！ 于是乎，金兵除了派遣出一部分兵马拦阻沈堂之外，其他兵马尽皆扑到了襄阳城上！一日昼夜连战十余战，宋金双方尽皆损伤惨重！城内的守军以及召集而来的忠勇，一日间损伤数千之众…… 沈堂的中军大帐之中，毕再遇踏步而入，“大帅，玉虎将军传信，与大帅约定攻打金兵的时间！” 第1403章 金兵终退走，襄阳城紧闭 “三日之后！”沈堂淡淡的说道！ 从连理城离开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这场戏剧一般的大战，也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虽然金兵连续三天急攻，可是襄阳城依旧未破！ 三日之后的清晨，沈堂麾下大军倾巢而出，分成数路向着金兵开始冲锋！一开始，金兵还在竭力厮杀，厮杀了一日之后，暗夜时分，有消息传来，程玉虎突袭城北金兵大营，金兵损伤惨重！ 这几乎是完颜昊率军进入到大宋境内之后，遭受‘损失’最为惨重的一次大战！ 最为重要的是，随着程玉虎的游骑骚扰边境，金兵的粮草运输被截数次！现如今，军中的粮草已经不充裕！ 完颜昊‘思索’之后，当即下令，各路兵马立即退兵！ 于是，一队队金国兵马，就趁着暗夜，悄悄的绕过了襄阳城以及沈堂的大营，尽皆朝着随州的境内而去！ 第二日一早，宋军再度前来，然而，邀战半晌，金兵却是毫无回应！待到童川率兵进入到金兵大营之时方才发现，大营之中已经一片空虚！ “大帅，金兵退了！”童川又惊又喜的对沈堂汇报。 沈堂点点头，“派出一支游骑，追查金兵动向！不过，没有本帅的命令，莫要与金兵交手！金兵虽然推却，但其实力仍在，如果这十万金兵尽皆疯狂，对于这数州的百姓，反而是一个灾难！” 童川等一众将领尽皆赞同的点了点头，虽然此次金兵算是战败了，但是，实际上双方根本未曾死战！金国退兵，也不过是这襄阳城难下，而且后续粮草难以为继。而且，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沈堂与对方的约定。 如果没有双方的约定，不说其他，现如今金兵横扫随州、襄阳诸多州府，若是放开劫掠，多少粮草弄不到？ 虽然略微有些不甘心，但是童川等人看来，现在金兵这样退去，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当即，遣出一名偏将率领一支游骑而去，沈堂则是汇聚大军准备入城！ 看着近在咫尺的襄阳城，童川冷笑连连！这辛飞光恐怕没想到，自己竟然再度回来了！而且，自己还因祸得福，被俘不仅没有被杀被褥，反而让麾下的兄弟好好休养了一番，随着沈堂与金兵连战数日，虽无大功，但是也算得上可圈可点！这辛飞光，要失望了…… “大帅，末将带人去叫开城门！”童川主动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童川便是带着亲卫径直向前直奔襄阳城下！ 刷！刷！刷！ 还未等到他们近前，一片箭矢便是星点落下！童川大怒，朝着城头上厉声喝到，“本将乃枣阳军主将童川，奉大帅令而来！金国兵马已经尽皆推却，尔等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接大帅，更待何时！” 城头上的兵马一听，当即便是停了下来！ “那好像的确是童川将军，而且，下方也的确是咱们大宋的兵马！去，立即告知将军！”守城的军都虞候朝着旁边一名兵卒说道。 不多时，一名将领飞速跑了上来，“你说城外金兵退了？来的是沈堂大帅和枣阳军童将军？” 那军都虞候赶忙点头，“将军，你看看，那不正是枣阳军童川将军吗？” 这将领探头向下看去，果然是童川！ “童将军稍待，本将立即让人去打开城门！” 然而，这将领话音刚落，他的身后，一个冰冷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打开城门？你如何不知道这是敌人诡计？若是城池失守，你可担待的起？” 这将领转头，却是见到辛飞光带着一众亲卫而来！ “辛将军，这城外乃是童川将军和大宋的兵马，哪儿会有什么金兵的诡计？”这将领皱眉说道。 辛飞光冷笑一声，踏步上前，“之前，桐柏山之战，枣阳军战败！你们也尽皆得到了军报，枣阳军残兵尽皆被俘！那这童川，如何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那些金人只是好吃好喝的款待了他们一番，然后就把他们放出来了？” 也幸亏童川没听到这话，如果听到，定然会说上一句——虽不中，也不远矣…… “可是……可是童川将军说了，大帅也到了！”那将军皱着眉头说道。 “大帅？大帅到了又如何？你难道忘了，本将之前说过的话？”说完之后，辛飞光直接走到城头并朝着下方大喊说道，“襄阳守将辛飞光在此！襄阳城乃重地，如今情况不明，不敢擅自打开城门！还请童将军转告大帅，待到朝廷下旨，末将必定大开城门相迎！如今，请恕末将不能从命！” 这话听得童川又惊又怒，他没有想到，这辛飞光竟然如此！要知道，战场之上违抗军令，可是死罪，这辛飞光难道不怕沈堂治罪么？ 城外大军中，沈堂听闻这辛飞光的话也不由冷笑！不就是怕自己入城治罪么？可这辛飞光真的以为能够将自己挡在城外？真的以为那城中诸将尽皆与他一心？ “辛飞光！敢违抗本帅的命令，你却是第一个！”沈堂打马上前！ 见到沈堂走出，辛飞光心中也是沉到谷底，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可是，如果现在让沈堂进城，能有他的好果子吃？因此，哪怕是咬着牙，他也要抗一抗！自己能够坐稳襄阳主将，朝廷中岂能没有靠山？只要等到圣旨到来，这沈堂也不能随意处置自己！ “末将参见大帅！甲胄在身，请恕末将不能全礼！非是末将违抗大帅命令，而是这襄阳城乃是重地，不得有失！待到朝廷圣旨到来，末将再向大帅请罪！”说完之后，他转头朝着身旁的亲卫说道。 “带百人队，给我看住四方城门！若任何人敢擅自打开城门，可先斩后奏！”说完之后，辛飞光也懒得理会其他人，直接转身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不过，辛飞光却是未曾见到，在他的身后，一名将领先是朝着城外打量了几眼，而后便是冷笑了几声，并低声对着自己的亲卫吩咐了几句。 第1404章 沈堂入襄阳，齐聚将军府 辛飞光一脸阴沉的回到了将军府中，然而，只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门外便是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 “将军，不好了！”话音未落，一名亲卫便是急匆匆跑了进来。 “李景龙让人引走了咱们的人，将南城门打开了！现在，沈堂已经率兵进入到城中！” 刷！ 辛飞光豁然起身，“贼子误我！我怎么就会忘了这个白眼狼！该死……” 李景龙，光化军主将！他之所以暗中打开城门，其一是因为这光化之地本就与遭殃紧邻，虽然各有所属，可是，他的光化军与原来卞喜的枣阳军关系不错，二人之间也算和睦！其二，光化军血战金兵，辛飞光非但没有派遣援兵，反而不断削弱他们的粮草，使得他们惨败之后退守襄阳城。 进入襄阳城之后，因为他手中只有一些残兵，更是不被辛飞光放在眼中，因此，各种打压自然不会少。 再加上，这李景龙时常与卞喜通信，对于沈堂极为仰慕！因此，他见到辛飞光死守襄阳，将沈堂的兵马挡在城外，便已经猜到了辛飞光的用意！所以，他当即便是告知自己亲卫，想办法引开辛飞光的兵马，然后开城门让沈堂入城。 只要沈堂入城，想来辛飞光也没时间来找他的麻烦了。 而守着城门的那些烈阳军，对于城内的兵马的确没有多少防备。因此，光化军没费多少力气便调虎离山，让一部分烈阳军离开，至于剩下的那点儿兵马，直接被李景龙带兵控制住！ “去，立即召集暗刃！随本将出城！”知道沈堂入城，辛飞光再无任何侥幸，他唯一的机会便是先行赶往临安，从朝堂之上入手！不管是调往他处还是谋求自保，总比直接在这里任凭沈堂处置要强。 他手中的暗刃虽然只有数百人，不过却是军中精锐，更是他麾下的死士！当初，前往沈家村的便是数十名暗刃军！ 那亲卫转身而去，不过，数息之后便是一脸惊慌的退了回来！ “你还不速去？”辛飞光大怒！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户便是再度被打开，童川与毕再遇二人冷笑着踏步而入！ “辛将军，这是要去哪儿？”毕再遇冷冷说道！他是沈堂的亲信，这辛飞光敢违命将沈堂挡在城外，自然是敌人！ “来人！金兵刚退，为了防止意外，立即封锁将军府！”童川更是干脆，直接便是让自己的兵马将将军府围了起来。 “童川，你放肆！本将乃是朝廷册封的忠武将军！你敢兵围将军府，你想造反不成？”辛飞光怒声大喝！ 童川冷笑一声，“造反？战场抗命，本将看想要造反的是你！大帅执掌各路兵马，你竟敢违命不尊，简直是不知死活！来人，上前保护辛将军，没有大帅的命令，这将军府任何人不得离开！” “去，奉大帅军令，召集城中各路兵马主将！一炷香时间未到，军法惩治！” 自从李景龙将城门打开，城中的众将便是心中大惊！他们很清楚，沈堂进城之后，必定要找辛飞光算账，而他们这些人虽然没有明面上违抗沈堂的命令，可至少有一个从犯的罪名！因此，一时间诸将算是心怀鬼胎！ 不过，没多久时间，沈堂麾下和程玉虎的兵马便是分先后入城！这足足两万多精锐骑兵，直接让一些人的小心思消失的一干二净！城中各路兵马的确不少，可是，其一沈堂为朝廷任命的统帅，有掌兵之权，其二，沈堂麾下兵马虽然不算多，可是，这两万多骑兵想要硬撼城中数万地方兵马，却也易如反掌！ 现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归附与沈堂！至于辛飞光的死活，谁又会在乎？ 当得到命令要齐聚将军府，这些将领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一炷香时间不到，便是尽皆汇聚！ 又等了将近一刻钟，府门之外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大门敞开，沈堂踏步而入，辛弃疾与程玉虎二将分左右随在他身后。 沈堂没有理会院落之中的众将，而是直接进入到前方的大厅之中！直到沈堂在主位上坐定，程玉虎方才大喊到，“诸将入内，拜见大帅！” 众将忐忑的进入大厅之内，尽皆单膝拜倒，“末将，参见大帅！” “诸将请起，入座！” 就连辛飞光也在毕再遇和童川二人的拖拽下进入大厅坐了下来！ “自去年末，金兵南下，吴璘起兵川蜀，北上凤翔府与金西路军鏖战！然，金兵奋勇，虽有小胜，可终致战败！此战，金兵损兵折将，利州兵马同样损伤惨重！更可叹，吴璘一心为国，带兵出征，终是抵不住败兵之难，因此病逝与利州！” “此战，我大宋虽败，可吴璘及其麾下利州兵，却打出了我大宋的威风，更是杀敌数万之众！因此，金兵自不甘心，再度汇兵凤翔府！为了配合凤翔府之战，金兵起河南一带兵马十数万之众，兵临襄阳！” “本帅临危受命，奉皇命执掌各路兵马与金大战！各路兵马悍不畏死、决战连连，终于在凤翔府大胜金兵，金国统帅徒单克宁率兵认败！而后双方各自退兵！” “同时，襄阳一带兵威甚重，携十数万兵马，连克随州、光化等要地，多赖诸位齐心协力死守襄阳，方才有的金兵败退！因此，稍后本帅便会上疏朝廷，详说此战经过，为在场的诸位请功！” 沈堂的话让在场不少人心中一缓，只要不是治罪，那便好说！ “我等多谢大帅！”众将赶忙开口。 “我等在襄阳虽有寸功，可终究是大帅功不可没！先是决战凤翔府大胜，而后挥兵千里击溃金兵解襄阳之围，大帅军威，我等敬服！” 沈堂摆了摆手，压下众将的话语，“本帅不敢居功，只不过陛下授命，不敢令陛下、朝廷、麾下兄弟以及我大宋百姓失望而已！而且，之所以能胜，本帅的确有些功劳，但终究是麾下兵将死战，否则，焉能有此大胜！” 第1405章 任命宣抚使，打散烈阳军 互相客套了一番之后，沈堂再度说道，“此次耗时数月，我大宋动用兵马共计二十余万，能够大胜金兵，此自然是大喜！然而，此战之中，也有颇多令人遗憾之处！” 说到这里，沈堂目光在辛飞光的身上扫视而过，“李景龙何在！” “末将李景龙，参见大帅！”李景龙当即起身。 沈堂点点头，“李景龙率领光化军，在光化一带对战数倍之众的敌军，阻住金兵半月之久，麾下光化军更是损伤惨重！最后，光化军虽退守襄阳，但是却不减我大宋军威！本帅奉皇命执掌兵马，对各路兵马有先斩后奏之权！” “现在，本帅令，命李景龙从各地抽调兵马，重组光化军！” 李景龙心中大喜，他的光化军已经打残了，有了沈堂这个命令，光化军重组指日可待！ “末将谢大帅！” “另外，如今金兵虽然推却，我等身为军人，守土职责仍在！京西南路乃是我大宋重地，自当严防死守！因此，本将会上疏朝廷，任命李景龙身兼京西南路宣抚使！希望，你不要辜负了陛下和朝廷的信任！” 此言一出，众将一片哗然！ 如果说一军主将乃是一地的土霸王，那宣抚使就称得上是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尤其是在京西南路这样与金国交界之地，宣抚使权责更大！而且，一军主将，也不过是从四品或者五品官职，而一路宣抚使，最次也是四品，甚至会擢升从三品！ 毫不夸张的说，这一下子，李景龙绝对是一飞冲天！ 此时此刻，不少人暗暗咬牙！这等机会，就这样白白在自己眼前溜走了？不就是一个辛飞光么？如果刚才是自己给沈堂打开城门，那这宣抚使的位置不就是自己的了？只可惜，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好一会儿，李景龙方才从这狂喜之中清醒过来，他当即拜倒在地，“末将多谢大帅提携之恩！之后但有所命，末将誓死追随！” 军中这些粗人比不得朝堂上那些文人，所以，他们表忠心的方式更为直接，甚至毫不避讳，而其他的人也不以为意，沈堂举荐提携，从此其他人自然会将这李景龙看成是沈堂一系的人马。 “嗯！”沈堂点点头，“光化军功劳不小，想来陛下和朝廷会同意此任命！这宣抚使虽然位高权重，但是责任却也不小，希望你执掌一路兵马以后，小心谨慎，将这京西南路打造成铜墙铁壁，令的金兵不敢南顾！” “大帅之言，末将谨记在心！”李景龙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实在没想到，只不过一个示好而已，竟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惊喜！ “光化军是如此，枣阳军同样是如此！”沈堂继续开口。 “数年之前，本帅还是白身，初次在随州见到枣阳军以及卞喜将军，深感我大宋军威之甚！” “枣阳军在卞喜将军麾下，先是在桐柏山大胜金兵，而后又调往泗州，在北伐之战中屡立战功！童川承卞喜将军之志，重建枣阳军！金兵南下，枣阳军以寡敌众死战不退！与金兵大战近月时间，折损兵马将近七成！直到金兵破关，万不得已方才被金兵所俘！” “然而，童川依旧心忧战场，趁金兵不备率兵杀出来与本帅汇合，而且在这数日间与金兵大战，枣阳军同样悍勇！” “此襄阳一战，枣阳军当为首功！” 坐在下方的童川，听着沈堂的夸奖，总觉得有些脸红！别的倒也不假，可是说被俘之后就让自己羞愧了！想当时，可是就连自己都舍不得离开那被俘之地…… “童川何在！” “末将童川，参见大帅！” “童川，本帅命你尽快重组枣阳军，而后，枣阳军入主襄阳！” “末将多谢大帅！”虽然沈堂早就有过这样的话，可此刻真的到来，童川依旧喜不自胜！入主襄阳，这可比普通地方军的地位强多了。算起来，就算是与李景龙这个宣抚使相比，也并不逊色！ 其余众将，惊骇与羡慕的同时，目光不由得朝着辛飞光看了过去！ 童川入主襄阳，那辛飞光呢？ “沈堂！”辛飞光大怒，“这襄阳主将，乃是朝廷册封！你虽然为主帅，却也无此权利！现在你擅自撤销本将不说，任命自己亲信入主襄阳，你将朝廷置于何处？将陛下置于何处？你不怕朝廷问罪么？” 沈堂冷笑一声，“辛飞光，你莫急，本帅立即就说到你了！” “光化军也好、枣阳军也罢，甚至是其他各路兵马，尽守职责！然，辛飞光为襄阳主将，却不思退敌，反而趁机打压诸将！光化军惨败、枣阳军惨败，死伤兵马数万之众，辛飞光，你敢说不是你之责？” “不调遣援兵，扣押粮草！那数万死伤的将士，就饶你不得！” “本来，依你之罪，本帅就该直接斩了你！但是，看在你守卫襄阳也有些许功劳的份上，本将可饶你一命！” “童川听令！” “末将在！”童川豁然起身。 “入主襄阳之后，原有烈阳军尽皆打散，充斥到各军之中！若有违抗，军法严惩！” “大帅放心！”童川冷笑着点了点头，看到辛飞光倒霉，他有一万个高兴的理由！ “沈堂，这烈阳军乃是朝廷所建，你擅自打散，朝廷饶不了你！”辛飞光大怒，这烈阳军是他多年的心血，如今竟是要一朝被解散？这让他如何接受？ 然而，沈堂冷笑一声，根本懒得理会他！ “另外，本帅听闻，这烈阳军之中，有一支数百人的暗刃军？”沈堂淡淡的开口，“童川，给本帅详查这暗刃所属，看看是否有违军令之责！所有兵马，乃是朝廷的兵马，自当守土安民！这暗刃军若是紧守之责也就罢了，若是有罪责在身……杀无赦！” 童川双眸一紧，看来，这暗刃军应该是有些妨碍了！要知道，之前沈堂可都说的是军法严惩，唯有在暗刃军这里说出了一个‘杀’字…… 第1406章 抹杀暗刃军，惩处辛飞光 沈堂此言一出，反应最激烈的便是辛飞光！如果说这烈阳军是他的心血，那暗刃便是他的命根子！ 为了这支精锐部众，他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精力和财力，而这支兵马也没有让他失望！无论是走南闯北行商之事还是私下复仇、报复之事，都未曾让他失望过。而现在，沈堂竟是要将暗刃赶尽杀绝？ “沈堂，你不能如此！暗刃也是国家的兵马，你敢滥杀乃是不赦之罪！我必上奏朝廷……” 听着辛飞光的嘶吼，沈堂冷笑一声，“正因为他们是朝廷兵马，所以方才需要详查，如果他们无罪，自然也就无妨，可如果是作奸犯科之辈，无需你禀告朝廷，本帅就算是杀了他们，也要向朝廷禀告你这忠武将军驭下不严！” 实际上，现在的地方军，就算是和土匪比起来也差不多！作奸犯科甚至是烧杀抢掠者也绝不再少数，如果真的详查一遍，这大宋的兵马估计要处置一半以上。而这暗刃军身为辛飞光的私军更是如此，所以，沈堂直接找一个借口，便可以将他们光明正大的处决！ 辛飞光双目圆睁，恨意冲天，“沈堂，你……你公报私仇！那些人是无辜的，你凭什么要处置他们！” 刷！ 沈堂站起身来，向前几步走到辛飞光的面前，“私仇？无辜？那请辛将军给本帅解释解释，你我二人之间到底有何私仇！至于无辜？大宋万万百姓，哪一个不无辜？你敢在本帅的面前喊冤？” 到了此刻，在场的众将终于反应过来，沈堂之所以处置这辛飞光，恐怕并非仅仅是此战的缘故，而辛飞光之前一直抗拒沈堂进城，显然也是有所原因！只不过，现在沈堂执掌兵权，更有陛下密旨在身，有先斩后奏之权，再加上他的说辞虽然有些严厉，但是也算光明正大，所以，这辛飞光恐怕是翻不了身了。 只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按理说辛飞光一直驻守襄阳，与沈堂之间应该并无瓜葛才是，怎么会有其他仇怨？ 辛飞光张了张嘴巴，却是无法开口！ 私仇？自然是有，只可惜是他辛飞光有错在先！无辜？说起来，比那些暗刃军无辜之人多不胜数，那暗刃军也算不上无辜…… “童川，你给本帅记清楚了！若是这所谓的暗刃军之中，你遗漏了任何一个不守军法之人，届时，本帅便先处置了你！” 童川当即面露杀机，不过是数百条人命而已，算的了什么？ “大帅放心！末将必定详查每个人，绝不会有任何遗漏！” 沈堂背手转身，再度缓缓说道，“襄阳守将辛飞光，在金兵南下之时，不顾袍泽之谊、不顾百姓之命、不顾守土之责，令的各路兵马损伤惨重，更是让金兵占据数州之地而毫无作为！此虽有微末功劳，但却功不抵过！” “罚辛飞光军棍八十，夺其主将之位，降为军都指挥使！” 在大宋，一般的地方军也被称之为一厢军马，其中一都为百人，一营为五都，一军为五营，一厢为十军！所以说，地方军满配一般应该为两万五千人！一军主将也被称之为厢都指挥使，其之下便是军都指挥使。 只不过，一般来说，一支兵马中至少有十来个军都指挥使级别！再加上同等级的军都虞候，数量则是更多！所以说，军都指挥使手中的兵马数量以及权利便在与跟主将关系的远近！ 如果是主将的亲信，领副将职，那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果被主将鄙夷，可能实际权利都比不上一个普通的指挥使。 而将辛飞光放入枣阳军之中，有童川这样一个敌人为主将，结局显而易见！ “噗！” 辛飞光心中急怒交加，一口血喷出，也直接昏迷了过去！今天，他所遭受的打击是在是太多了。 先是自己打造出来的烈阳军直接分崩离析，耗尽心血培养的数百名精锐亲信更是被判了死刑，就连他自己，也是被打落尘埃！对于他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不过，沈堂的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同情，他只是冷冷一笑，随后便是对童川说道，“童川，现在这辛飞光，乃是你麾下军都指挥使，还不让人带下去好好疗伤？若是出了差错，你如何交代？” “末将遵命！”童川点头应命，去门外喊了两名兵卒，直接将辛飞光带走！ 这沈堂的惩处之严厉，虽然众人也猜到了有其他的缘由，不过，还是尽皆沉默下来！想想那辛飞光，之前如何嚣张跋扈？现在竟是被碾入尘埃，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包括之前那些与辛飞光关系不错的将领，此刻也绝对没有与沈堂讲道理的心思！ 人性是现实的，也经不起太多的考验，更何况是这种生死大事？ 不过，接下来沈堂倒是没有再出手！惩治辛飞光，是为了报当年之仇，也是为了杀鸡儆猴，现在目的达到了，再得罪更多的人显然没有必要！所以，随着沈堂话语的缓和，大厅之中的气氛也逐渐变得缓和了起来。 沈堂先是承认了在场众将在对金作战之时的功劳，也同时表示会为众人向朝廷请功，而后，也下令让各方兵马出襄阳，查看金兵的动静。虽然沈堂很清楚金兵会做什么，但是，一些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随着金兵的退走，喧闹了许久的襄阳一带终于再度恢复了平静，各路兵马不断有‘捷报’传来，一封封报捷的军报也以飞快的速度朝着临安传递！ 而沈堂的心思，则是从这场大战之中逐渐解脱了出来！虽然这场大战发生的实在突兀，甚至是有几分莫名其妙，其过程也不算顺利，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宋金的这一战，都在彼此的克制之中，对于结果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但是却也不会有太多的怨恨！ 大战结束，沈堂自然也开始思索起自己接下来的事情。 第1407章 沈堂的打算，捷报至临安 家中沈堂倒是并不担忧！香菱如今身孕三四个月，有其他众女以及岳母照顾，想来也不会有事！而且，这段时间虽然未曾在家，可是信件却是不断。 按理说沈堂皇命在身，现在大战结束，自然要先返回临安交还皇命，不过，暂时沈堂却是并不想回去。 回返大宋之后，虽然他没有返回临安，但是朝堂上的一些动静却也瞒不过他的耳目！ 对于他回归，并不是所有人都欢喜！而且，这还是宋金战事紧急，他手握大军的缘故！若是他卸甲返回临安，那些人怎会不生出一些心思？落井下石或者卸磨杀驴的事情，那些人不在乎，也没有任何负担！所以，他只要回返临安，必定会是一场天大的波澜。 现如今，对方已经明白了沈堂的厉害，可也正是因此，那些人才会更加急切的置他与死地！ 沈堂虽然不怕争斗，也不怕那些人，但是却绝不会小瞧了那些人！能够兢兢业业数十年，一步步踏足朝堂高位的，哪儿有几个简单的人物？如果那些人真的想要与他沈堂拼命，到时候必定是无尽的麻烦。 当然，皇帝赵眘自然会想尽办法保他，不过，有些事情，并非依照意愿进行，哪怕这个人是皇帝。 尤其是在大宋朝，皇帝和朝堂臣子的对抗从未结束过，在这个过程中，皇帝的胜算反而是极小！不要说是区区赵眘，就算是他那些老祖宗，对这些文臣退让也是屡见不鲜！ 再者说，沈堂会在一定程度上忠于大宋，也会忠于大宋皇室。不过，他却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和信任尽皆放在皇帝赵眘的身上！如果他真的对皇室毫无保留的信任，那么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比当年的岳飞好多少。 不是信不过赵眘，而是首先赵眘并不能够在朝堂一手遮天，其次，天家无亲，身为皇帝，所做的决定永远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的一个！沈堂重要么？自然重要，赵眘也同样相信这一点。可是，当无数臣子攻讦沈堂，当天下无数学子攻讦沈堂的时候，沈堂的重要性必定会被缓缓削弱，当这个削弱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便是皇家做出决定的时候。 这是身为皇帝特有的人性以及用无数人命见证的真理，沈堂也算纵观历史，莫不如是！ 因此，在沈堂做好准备之前，他并不会轻易踏足临安！ 至于成都府，暂时他同样不会回去！之前他之所以前往北地，自然是有那时候的原因，不过，其中还有隐藏的一点，那便是，当初成都府虽然看似一片和睦，可依旧有着诸多的隐患！就如那王家、范家等等！ 沈堂坐镇成都府，这些人自然不敢轻动，但是他离开之后，一些人便会跳出来！ 从最近传来的密信来看，有些人已经跳的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明显，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回去，而后一扫乾坤！ 而沈堂自己的打算则是，待到这襄阳稳定之后，先行交还兵权！以此来以退为进！也让某些人对自己的忌惮尽量少几分，示敌以弱，永远是战场上的不二法宝，对于朝堂争斗同样是如此。 之后，便是前往大理一行！ 恍惚之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那个娇俏的身影，他从未遗忘过，只不过是刻在了心底！而现在……桃花儿已经开了！ 每当桃花儿开的时候，都会想起一个人，而那个人，曾经……很喜欢他！ 他想要去看看他的璃儿，他想要去那滇池之畔，陪着璃儿静静的坐着、陪着……说说话…… 军报飞驰，这一次驿站传递的速度罕见的比那密信还要快了几分！甚至，为此一路上的驿站直接动用了不曾常用的八百里加急！ 整整两千里的距离，也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快马，竟是在短短的四天时间从襄阳抵达了临安城！ 接近临安城，不待守城的兵马前来拦阻，数名策马狂奔的骑士便是在马背上高喊，“速速让开，襄阳城战报，八百里加急！” 守城的兵丁神色大变，赶忙撤开了城门前的拒马，周围的百姓也直接被隔开！这一行骑士，就直接闯入了临安城之中！ “襄阳大捷！” “沈堂大帅率兵击溃金军，金军败退，襄阳之围已解！” “襄阳大捷……” 一众骑士扯着嗓子，不要命的一边狂奔一边高喊！ 临安的百姓一边躲避着急冲过来的马匹，一边翘着耳朵听着骑士的喊话！当听清楚了他们的喊声之时，当即惊喜与欢快充斥！ 尽管，他们并未遭受战火，尽管他们之中有的人甚至并不知道这襄阳所在何方，但是这并不阻碍他们高兴！毕竟，哪一个百姓不希望国家强大？哪一个百姓愿意自己的国家被人欺负？而且，战胜了终归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再多缴纳战争的税赋，这就足以让百姓高兴了。 至于那些曾经生活在北地而后迁徙到临安的老人，更是为之垂泪！他们有着足够深刻的记忆，只不过，这记忆并不美好。金兵的强大和残暴充斥着他们的回忆，而现在，他们大宋的兵马能够战胜那些金兵，还不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么？ 骑士们直接穿过大街，来到皇城门之前方才停了下来！不用他们多说，守门的禁卫便是一边向前迎一边派人朝着皇宫内送信。 送信的兵卒一路疾跑，直奔大殿，口中同样在不断高喊着，“襄阳大捷！” 这个时候，恐怕是唯一一个没有人来处置他行为不当的时候，哪怕皇帝或者大臣见了，估计也只有赏赐没有惩罚…… 龙椅之上，听着下边臣子不断禀告上来的琐事，赵眘有些疲惫又有些无奈，现在的这个位置，他幻想了整整半辈子，可等他坐上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位置并没有所想象的那么好！ 他要维持朝政稳定，他要考虑百姓生存……如果只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皇帝，自然无妨，可对于一个有志向的皇帝来说，这绝对是无比疲惫的一件事情。就如同他赵眘，哪怕是每日一朝，竟然依旧有处理不完的事情等着他…… 第1408章 小兵张茂才，襄阳城安定 “皇宫内苑，这是何处传来的喧哗之声？”突然间，赵眘一拍桌子，下方正在上疏的礼部侍郎也不得不止住了话语！ 不用赵眘再说，王权便是微微躬身，悄无声息的朝着大殿之外而去。 片刻后，更大的喧哗声传来！ “陛下！外边儿喊的是襄阳大捷！”耳朵比较尖的刁宏信陡然开口！ 赵眘闻言，豁然站起身来，“刁宏信，快，去看看到底是何事！” 刁宏信躬身而去，不多时，他和王权便是引着一名禁军进入大殿之中！ “陛下，此人是驻守宫门口的指挥使王信，有襄阳信使前来，说是襄阳八百里加急，襄阳大捷！” “襄阳大捷？”赵眘睁大了眼睛，下一刻，他便是走出了龙案，“走，诸位臣工，咱们直接去丽正门！” 就这样，皇帝带着一众文武大员匆匆出了大殿，并朝着前方的丽正门而去。 到了丽正门前，赵眘主动朝着前方拜倒的兵卒问道，“那传信之人呢？” “小人……小人黄茂才，拜见陛下！”那信使何曾见过这般场面？当即便是慌张跪倒在地！甚至根本不敢抬头观瞧！眼前这些人，不要说是皇帝，就算是其中级别最低的一个，他也没资格相见，今儿个倒是尽皆见了个全！ “嗯？嗯……起身，有人传报，说你传信为襄阳大捷，可是真的？”赵眘问道。 黄茂才这才想起手中的信件，赶忙取出来！ 王权上前将信件取过来打开，这才交给赵眘，赵眘看了几眼之后，当即便是朗声大笑起来！ “好！不愧是朕钦点的统兵之人！金兵退却，襄阳大捷！好！” “黄茂才？你给朕传来捷报，说，想要什么奖赏！”此言一出，周围的兵卒，甚至是朝臣都用羡慕的眼光看向这个运气十足的小兵！皇帝亲口给奖赏，以后谁见了不得恭敬几分？毕竟，全国数十万兵马，有几个能够被皇帝记住名字？ 这黄茂才显然也是一个伶俐之人，刹那间想到的高官厚禄、财富金钱顷刻间就被打消了！ 却见他叩首说道，“小人不敢贪功，但是却有一心愿！小人少便从军，一向想要为陛下尽忠上战场厮杀，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小人仰慕大帅沈堂，所以想要入沈堂大帅麾下为一小卒！” “哈哈哈……”此刻赵眘本就高兴，这话听的更是舒心，只觉得这小兵比那些朝堂上的朝臣还要知趣许多，“这却容易，朕擢你为指挥使，去沈堂军中听用！如何？” “小人谢陛下！”黄茂才当即叩首拜谢！ 赵眘随后便是再度领着众臣返回到大殿之中，这黄茂才的事情，也自然用不着他亲自去处理和交代！ 朝廷之上赵眘的欢喜以及众臣各样的心思不用多说，且说沈堂入襄阳之后，便是分派各路兵马前方各个方向侦查金兵动静。这些金兵，也果然没有拖延，在完颜昊的一纸令下，尽皆有条不紊的朝着北方金国的边境而去。 虽说有些大宋兵马也查看到了这些金兵的动向，不过，基本上也是避而不见！虽说沈堂能够击溃这些金兵，但是，他们却也有着自知之明。只要这些金兵没有其他的幺蛾子，能够顺利退走，对于他们来说自然也就足够了。 很快，时间便过去了将近半个月之久，而金兵也尽皆离开了襄阳、随州一带，尽皆返回到金国境内！ 沈堂上疏朝廷之后，等到枣阳军以及光化军两支兵马重组完毕，其他各路来援的兵马，也就尽皆返回到原来的驻扎之地！而且，对于沈堂任命童川和李景龙一事，朝廷也没有经过太多的波折。 虽说这襄阳重要，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一些人不敢轻易朝着襄阳插手！与他们相勾连的那些将领，他们自然是自知自事，欺压一下百姓还可以，坐镇襄阳与金兵正面抗衡，的确是不行。 这些文臣，当然聪明的狠，他们喜欢权利和财富，但是却也并不想将这个国家直接折腾的垮掉！虽说哪怕整个大宋沦陷他们也可以在金国得到一些待遇，可终究比不上大宋这里！孰优孰略，他们怎么可能分不清？ 关于辛飞光的事情，朝堂上倒是有些争执！尤其是兵部侍郎数次奏请，这辛飞光有功有过，如此这般惩处有失公允，不过，有着沈堂呈上来的光化军和枣阳军损伤以及辛飞光并未派遣援军的证据，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辛飞光身为烈阳军主将坐镇襄阳的时候，自然是有价值，而现在，他已经被贬黜，价值自然降低了很多，那些原本可以作为他靠山的存在，也就不会下死力气了。 至于烈阳军和辛飞光的后续之事，自然也用不着沈堂操心。那童川也好，李景龙也罢，虽然都算得上是耿直之人，但是，哪一个不是老兵痞？现在他们大权在握，想要打压一个辛飞光简直是轻而易举。 所以，总体来说，襄阳的事情进行的极为顺利！ “大帅，你明日便要离开么？就不能多停留几日？如今，这襄阳总算是安定下来，我们二人还未好好款待大帅一番！” “这一次大帅提携之恩，我们二人不敢忘！若非是能够得遇大帅，我们两个恐怕就连一军主将都当不下去，如何能有现在的风光？” 将军府中，沈堂也算是鸠占鹊巢，入主襄阳之后，便直接住在了这里。 在沈堂身前，辛弃疾、程玉虎、毕再遇等人尽在，童川和李景龙二人也分座两侧！ 听到童川的话语，沈堂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战事已经结束，本帅自然要离去！而且，有你们二人在此坐镇，本帅也放心不少！不过，在离开之前，本帅还有几句话要交代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记在心中！” 童川二人对视了一眼，随后起身拱手应道，“大帅请吩咐！末将自无不从！” 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沈堂给的，对于沈堂的话，当然会重视。 第1409章 沈堂的告诫，玉虎的去处 沈堂摆摆手让二人坐定，随后便是开口说道，“其一，这襄阳之地的重要性你们知晓，原本你们坐镇枣阳和光化，对于这襄阳之地也算熟悉，所以，我希望你们二人能够携手，将这襄阳之地经营打造好，切不可出了疏漏之处！” “其二，你们所在之地，与金国交界！在没有朝廷的命令前提下，如果有金人犯边，则是以坚守不出为主！切莫一时冲动反而坏了大事！” “通过这一战你们应该也可以明白，我们大宋的兵马，的确逊色与金国！因此，不管是想要守土安民还是将来提兵北上，都需要先行壮大自身！” “我已经吩咐辛将军，待到他返回驻地之后，会与卞喜、邵宏渊等人联系，并运送一匹战马过来入你们军中，以此来壮大你们的实力！而你们所需要做的，便是练就一支强兵，待到朝廷需要北上，我们可以率兵出征建功立业！如此，不负自身之职，也不负自身之志！” “其三，原先你们虽然也是一军主将，但是却并不放在朝堂那些大员的眼中！而现在，你们尽皆算得上是一方诸侯，不管是权利还是实力都会大增。如此一来，其他人的拉拢、示好、打压、诱惑必定是数不胜数！本帅希望，你们能够牢守心中之志，不要迷失了本性。” “若是有一天，让本帅知晓你们利用权利而有作奸犯科、烧杀抢掠之事，也无需他人，本帅自然会惩处！” “哪怕是卸去了现在的职责，你们应该也知道，本帅同样有这样的实力和本事！本帅之所以提携你们，是看中你们为国尽忠之勇，希望你们不要让本帅失望！” 待到沈堂说完之后，童川和李景龙二人当即单膝拜倒，齐声喝到，“大帅放心，吾等定遵从大帅之言，绝不会有任何违背！若有违背，当受万箭穿心之苦！” “好了，言尽于此，这襄阳之地，就靠你们了！你们二人也忙碌了一整日，尽快去歇息！” 这二人也没有推拒，而是应命而去！ 待到二人离开之后，沈堂朝着辛弃疾问道，“二哥，我给陛下的密信，已经送出去了！” 辛弃疾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大帅，你真的不返回成都府么？不是说之前陛下已经有令，命你官复原职，而且，成都府本就是咱们兄弟坐镇，你回去也不会有其他人敢噪舌！” 沈堂摇摇头，“二哥，这件事情我有打算，现在还不是我回去的时候。不过你放心，等到时机成熟，我终日会回去的！我可是还等着跟二哥一路，共同策马扬鞭攻略吐蕃！” “哎！”辛弃疾抚掌长叹，“既然你有打算，那我就不多问了！那么，你明日是要直接返回连理城？” “连理城距离临安太近了，若是前往连理，陛下定然会下诏前来！” 辛弃疾闻言诧异，“你既然辞去了身上的官职，不前往成都府，还不去连理城，那你接下来是何打算？” 沈堂微微愣神，随后便是微微笑道，“二哥，我已经离开大理一年时间，我想去大理看一看！” 看着沈堂脸上的神色，辛弃疾心中叹息，却是没有开口劝解。当初大理的事情，他也尽皆经历，当然能够明白啊自己这个痴情的兄弟的感受。而且，以自家兄弟的威名，哪怕是没有官职，前往大理也不会有任何闪失。 且不说背嵬军必定会跟随保护，就凭沈堂的凶名，恐怕大理那些人也是避之不及，又如何敢有人招惹沈堂？ “大帅，末将护送你前去！”程玉虎当即说道。 沈堂摇摇头，“玉虎，如今宋金之战已经结束，你有两个去处可以选择，至于大理，有宋开他们随我前去便足够！我此行前去不过是散心而已，用不着那么多兵马跟随！而且，难道你还担忧我在大理的安危不成？” 背嵬军如此凶悍，哪怕千军万马之中也足以护的沈堂平安。再者说，善阐府便是伽宗部的根基之地，那乌蒙山和邛部州也是一线之隔！沈堂若是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召集十数万兵马相助！ “那便依大帅之言，只不过，不知道大帅说的两个去处都是何地？” “其一，自然是吐蕃境内！如今吐蕃境内的情况已经逐渐稳定，待到我返回成都府之时，恐怕便是征战吐蕃之日！这征战吐蕃，关系到将来的其他计划，自然不容有失，如果你现在前去，可以继续锻炼麾下兵马，也可以替我打下基础。” “至于这其二，便是前往金国东胜州一带！此地你们曾经去过，其毗邻蒙古、夏国！若是前往这里的话，不仅可以练兵，而且还可以查探夏国、蒙古部落的动静！” “这里紧邻夏国黑山威福军司以及蒙古境内的汪古部，径直向北，便是蒙古黑林行宫！” “从去年开始，蒙古部落便频繁动兵，而且，这蒙古草原宽广无垠，同样擅养战马善于骑射，将来，这蒙古必定会成为金国的心腹大患！若是我们在这里有一支兵马扎根下来，说不定在什么时候就能够起到大用！” 本来，对于蒙古之事沈堂并不急切，毕竟，那个威震整个世界的名字，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孩童罢了。等到他成长起来，至少还需要一二十年的时间。然而，沈堂却是发现，这蒙古的一些消息已经在与他记忆中的消息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就如同现在，蒙古竟是连连对金动兵，这根本就不正常！ 虽然现在征伐蒙古并不现实，但是，沈堂却希望对于蒙古部落更为了解，对于蒙古草原上的变化有着更多的认知。 程玉虎思索片刻之后便是应道，“大帅，滕武那家伙，如今在日本国厮杀，那我便前往东胜州这里！” 二人是兄弟，相敬也相争，他当然明白这第二个选择对沈堂更为重要！ “嗯，也好！你放心！你前去，不用与金国兵马产生摩擦！如今驻守西京一带的，乃是纥石烈志宁将军的族中子弟，他会有所关照！” 第1410章 离开襄阳城，沈堂的来信 交代完了程玉虎的事情之后，沈堂便是看向毕再遇！ “你是如何打算？” 毕再遇犹豫着说道，“我只想随在大帅身边就好！” 沈堂笑了笑，“如今我已卸甲，你随在我身边，难道看家护院不成？你之去处，我也思量过了，其一便是回返到邵将军处！不过，邵将军会捡拔你为一员偏将，单独领一军！其二，如今枣阳军和光化军尽皆重组，哪怕是重组之后，童川二人也是兼顾，若是你前往一军为副将，立下一些功劳，提升主将也就水到渠成。” “至于这其三，便是前往吐蕃境内！如今吐蕃境内，还有我们部分兵马，不过，随着金国将部分重地交予我们，我们必然要逐渐增兵！” “我已经与辛将军、卞喜将军、邵将军商议，从三军之中抽调兵马五千先行前去！其一是驻守一些要地，其二便是与吐蕃战斗！” “大帅，末将愿率兵前往吐蕃境内！”沈堂话音刚落，毕再遇便是迫不及待开口。 虽然前来这襄阳之地，晋升的速度会更快，可是，他却更愿意率兵征战！尤其是征伐吐蕃，哪一个将领不想开疆拓土？ “嗯！也可！若是你愿意，你便为这支兵马主将，不过，吐蕃境内情况复杂，不仅有吐蕃人还有金人，彼此之间的关系要处理稳妥，而且，毕竟是在吐蕃境内，危险也要更大！” “大帅放心，末将绝不会给大帅丢了脸面！” 将几名心腹的事情都定了下来，沈堂自然也就放了心！至于李显忠调往川蜀之事，也无需他太过费心，张浚门生故吏不少，更有史浩相助，最重要的是，现在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驻守之将并不算容易，所以，李显忠的调令并不算太难。 休息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襄阳城南，童川和李景龙二人各自率兵出城，而沈堂以及辛弃疾、程玉虎等人的兵马也早已经准备出发。 “大帅，一路保重！”童川二人恭敬拱手，看向沈堂的目光中尽皆是感激和感慨！ 之前他们虽然是一军主将，可是地位却着实不高。而现在，有了沈堂的捡拔，他们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官职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说朝廷的旨意还未到来，但是，他们却并没有任何的担忧。 以现在沈堂的威望以及朝堂上的势力，在有此次大胜金国之威，他们的任命不会出现问题。 沈堂也拱手回礼，“二位，这襄阳就交给你们了！保重！” 说罢，沈堂打马向西疾驰而去！辛弃疾等人也各自与童川二人告别，随后大军开拔，轰然离去。 沈堂要前往大理，但是却并没有直接向南，而是先随着辛弃疾等人向西前往成都府路，而后向南抵达大理！ “夫人，老爷来信了！” 连理城沈家宅院中，一个小丫鬟匆匆跑进了内院，并朝着香菱说道！ 如今香菱的身孕已经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原本平坦的腹部已经变得极为明显，在院落的小湖之旁，暮语让人搭了一片纱帐，香菱、暮语和完颜玥在纱帐之中品茶赏景，云儿几个小丫头却是在湖边玩耍！ 虽然现在已经是沈家之妇，不过香菱几女疼惜，使得这几个小丫头依旧终日欢快！ 莲儿将刚刚取过来的茶点放到小几上，带着几分小心坐落在香菱身旁，云儿那几个丫头自然是指望不上，也只有乖巧的莲儿，几乎无时无刻不陪在香菱身旁。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喊声，众女不由得循声而望！ 莲儿没有让香菱起身，而是自己出了纱帐，朝着那传信的小丫头迎去！只片刻，便是拿着一封信笺走了回来。 “香菱姐，是老爷的信！”莲儿满脸欢喜的说道。 香菱一边接过信，一边出言调笑到，“怎么？到现在你还不叫夫君吗？” “小姐，莲儿就是装的！在绣床上，莲儿叫的比我们还甜嘞……”知道是沈堂来信，云儿几个小丫头也凑了过来，一句话便直接让莲儿羞红了脸。 “你这丫头，说话真没半点遮拦！”香菱点了点云儿的额头。 随后，众女便是凑到一起看着沈堂的来信！ 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众人方才看完了信，并用心的折起来！ “竹儿，你看到没有，老爷担心我瘦了！不行，从今天开始，我要多吃点儿！” “老爷担心的是你瘦不瘦吗？” 几个丫头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沈堂心中的话儿，对于众女，沈堂自然是面面俱到，不管是香菱几女还是云儿几个，尽皆都想到了！ 香菱看完了信，便是再度和暮语、完颜玥环座下来。 “这场仗总算是打完了！”完颜玥脸上尽是欢喜之色，虽说之前沈堂便隐约跟她透漏了一些这场大战的内幕，不过，一方是自己的夫君，一方是自己的爹爹和叔伯，她终究是不放心！而现在，大战结束，胜负他并不关心，但是自己所关心的人尽皆平安无事，便足以让她心安了。 “放心！”香菱握住完颜玥的手，作为姐妹，她怎么能不知道完颜玥心中的担忧？好在一切顺利，现在都过去了。 “姐姐，你说咱们夫君到了大理，会是什么模样？”一旁的邵暮语开口笑道。 对于沈堂前往大理之事，众女倒是并无多想！璃儿那个可怜的丫头，哪一个忍心会去与她相争？而且，因为慕容钰的事情，她们本就想着让沈堂大战之后前去一趟！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沈家第一个子嗣，慕容钰的心思估计也在发生变化。 香菱摇了摇头，“哎，只可惜相隔路远，不然，我实在想看一看念璃这小娃儿！” 虽然沈堂一直在蒙在鼓中，可是，众女与慕容钰之间却从未断了联系，小念璃一降生，众女便得到了消息，她们不仅写了回信，而且还让商队运过去许多吃用、物事和礼物！而对于这个小丫头，众女自然爱屋及乌、心生怜爱！ 第1411章 封赏的问题，王权的马屁 “也不知道，这一次那丫头能不能随着夫君回来！若是能回来，估计到时候姐姐怀中的宝宝也就要面世了！咱们沈家一下多了两个娃娃，也算开枝散叶了！”暮语缓缓说道。 一旁的完颜玥则是看着香菱隆起的小腹眨了眨眼睛，不久之前，娘亲可是来信，同样也想要抱外孙了呢！ “对了，咱们从北地让人带过来的雪糖糕不是已经到了么，快让人给临安送过去！灵儿那丫头现在一个人在临安，不知道多闷，只是，灵儿终究是皇家之人，我们也不好说话！”香菱开口说道。 沈堂虽然未曾归来，但是一封来信却也让整个沈家大宅中欢快了几分！不过，悲喜从来都是相对的，就如同此刻的赵眘一样，心情却是如同做过山车一般起复。 自从襄阳大捷的消息传来，赵眘只觉得自己走路都轻飘飘了几分。听着每日间文武百官拍马屁的声音，愈加觉得这做皇帝的滋味不错！ 听听，那些人说的什么话！ 将自己比作唐宗汉祖，比作太祖太宗，至于什么圣明之君、中兴之君、盛世之君的名头更是不要钱一般！ 想来也不错，自大宋建国到现在，已经一二百年历史，可是自从太祖太宗之后，中原对北方草原民族的对战大胜便屈指可数！当然，曾经也有人说过，说是大宋虽然一直在败退，可是与北方民族战斗的胜率却极高。 赵眘不知道别人听这些话是什么感觉，他自己只觉得满脸羞愧！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文臣口中所谓的胜利哪儿说得出口？ 北方民族大多数时候处于攻势一方，自己大宋守城，敌军攻之不下而撤兵，这能够算得上什么大胜么？ 纵观整个大宋的历史，除了当年的韩琦、王安石、狄青以及岳飞之外，真正能够在野战硬碰硬中胜利的，的确是少之又少！ 而这一次，其他且不说，金兵直接出动将近二十万兵马，其势头比当年完颜亮南征丝毫不弱！然而，沈堂先是北上凤翔府，直面金兵大胜，而后挥兵襄阳，击溃金兵收复随州一带！无论怎么说怎么看，都绝对是整个大宋历史上数得着的大胜。 沈堂这个统兵将领，不仅是他赵眘亲自下令，让太子前往北地请回来的，更是自己亲自前往连理城任命！赵眘可谓是与有荣焉！ 因此，这几日他一直敦促朝堂重臣，尽快议定给沈堂以及众将封赏之事！ 至于沈堂上疏擢升童川、李景龙，贬黜辛飞光之事，虽然朝堂之上也有一些反对的声音，可是如今沈堂携大胜之威，又有赵眘的支持以及史浩等人出言，根本没有什么波折，便直接通过了。 唯一让赵眘有些不高兴的，便是对于沈堂的封赏。 对于其他将领的封赏倒是并不算难，一应成都府系和利州系将领，赏赐一些财务，品级提升上半级，没爵位在身的，封赏一些低等爵位，有品级在身的，适当提升一些品级，封赏一下家中妻母，基本上反对声音不大。 虽说有不少人不愿意看到沈堂麾下众将尽皆提升，可是，现在功劳都是明摆着的，如果不封赏，也会寒了众将士之心，因此，商议一番之后，便是基本有了统一的意见，现在就等着礼部拟定最后封赏，由赵眘下旨了。 而对于沈堂，以赵眘看来，如此之大功，就算是直接加个参知政事（副宰相）的名头也并不稀奇，毕竟，现在沈堂已经是位列三品，更是一方安抚使，加封参知政事也是理所应当。 除此之外，赵眘还想着将沈堂的爵位也在提升一二。 说起大宋的爵位，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总体来说，从王级、嗣王、郡王一直到最低等级的开国男，一共为十二品。而在这十二品之中，又有郡县、食邑之别，包括食邑更有虚实之分 而沈堂原来的忠武侯，只不过是位列十二品级第九等，开国候之列，食邑也只是虚封！ 虽说封公，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开国县公也不容易，但是在品级之内略有提升，再将食邑实封千户，也算是能说得过去。 然而，朝堂之上对此却是大为反对，甚至，就连史浩一系的人也并非绝对的支持！ 究其原因，其一是因为沈堂虽然是正儿八经的科举出身，但是却一直身在军旅，不少文臣直接将沈堂看成是武将一脉，让一个泥腿子一般的丘八如此容易提升爵位，他们怎么能甘心？ 其二则是因为沈堂的年纪，不管在什么时候，论资排辈的事情都不在少数，哪怕是在朝堂上也是如此。 如果论沈堂的功绩，却是是不少，对此众臣也并不否认。可是，沈堂自出仕到现在方才几年？而且，沈堂现在不过是刚过了弱冠之年！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最重要的是，朝堂上这些大佬，尤其是那些有爵位在身的，哪一个不是熬了几乎一辈子？ 沈堂若是在这个年纪便直接封公封侯，比他们一辈子都要强，让这些人情何以堪？ 更有甚者，直接拿出了将来封无可封的话来反驳赵眘！如此一来，关于沈堂的封赏已经商讨了数日，竟是依旧没有结果。 “哼，这些人，真当朕不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尽说沈堂年幼，功劳虽大，可却不足以加封！但是，如此之大功，朕若是不加封，如何安众将士之心？将来还有谁会为了朕而出力？” 皇宫的园林中，赵眘依旧怒不可恕！ 一旁的王权陪着笑了笑，“说起来，沈大人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再加上能遇到陛下这样的圣明之君，将来必定是能够流传千古的君臣之谊！老奴虽然不识几个字，但是也知道大汉朝有汉武帝册封霍去病为冠军侯！想一想，这沈堂大人不就是上天赐给陛下的霍去病么？” “霍去病征南讨北，汉武也终成千古一帝，老奴想，将来陛下之名，定然会比那汉武帝更为圣明，也同样会随着史书流传后世！” 第1412章 沈堂再辞官，赵眘生怒火 王权的话让赵眘哈哈一笑，“没想到，你竟也是个有见识的人！” 王权谄媚的笑了笑，“老奴这算得上什么见识，也不过是跟着陛下想要多知晓几分罢了，说起来，还是沾了陛下的光……” 二人正说话间，一名内侍匆匆而来！ 王权主动迎了上去，片刻之后，便是回来对赵眘说道，“陛下，这是皇城司从襄阳传过来的沈大人的密信！” “哦？”赵眘挑了挑眉，并将信笺接过来，“这小子还有什么事儿？” 打开信笺观瞧，一旁的王权小心的打量着赵眘的脸色，却见，赵眘的脸色由欢喜变成平淡，从平淡变成呆滞，而后又从呆滞变成惊怒之色。 “这……这该死的沈堂，搞什么！他想搞什么？朕给的官职，是他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的吗？辞官？敢辞朕给的官，你这沈堂，好生的大胆！” 王权在一旁听着，长眉狠狠的挑了挑，“辞官？好家伙，这位沈大人又在琢磨什么？纵观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拼尽了脑袋想要将自己的官职提升一二，可是这沈大人，一次两次主动辞官，就仿佛那东西不是什么恩赐，反而是烫手的山芋一般！” 虽然心中有想法，但是，王权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说话，他只是一个太监，偶尔能够在陛下面前多两句嘴，已经是陛下体贴，若是说多了，他这个太监头子也就当到头了。 “撕拉！” 只见那赵眘一把将那信纸撕碎，狠狠的仍在地上，嘴上更是口不择言，什么混账、王八蛋之类的层出不觉！ 要说沈堂也多少有几分过分，好好的一个皇帝，也是有学识有肚量有容忍的，然而，两次几乎是崩溃的愤怒，都是由沈堂而来，而且，还几乎是同样的事情！ 就如此刻的王权，听着自家皇帝口中的话儿，怎么听怎么觉得耳熟，细想一想，可不正是之前沈堂辞官北去的时候，陛下所骂出来的那一套么？ 不过，王权更知道，陛下骂自然是骂，可是对沈堂却的确爱惜！至少，他还未曾见到过一个皇帝对臣子如此！不过，沈堂的能力也对得起官家信任。就如同这一次宋金开战，多少将领踌躇不决？就连那有着豁大名声的吴璘都大败而归，甚至是因此而死，这种关键时刻，还真的得靠沈堂才行。 要不然，现在的大宋，说不定是个什么样子。 “陛下，史浩大人来了！” 趁着赵眘喘息的间隙，王权赶忙上前开口！ “哼！”赵眘咬了咬牙，“宣！” 没多久，史浩便是一路小跑朝着赵眘而来！未曾等到近前，史浩便是大声疾呼，“陛下，老臣刚刚得到沈堂传信，那混账玩意儿又要辞官而去！” 沈堂的书信是一式两份，其中一份给了赵眘，另一份便是传给史浩！不过，此刻史浩虽然表现的急切甚至愤怒，但若是细看，多少有几分表演的成分。无他，沈堂给他的信笺之中，除了辞官之外，将辞官的原因也略微解释了一二。 史浩何等人物，怎么会看不明白？当即他便是知道，沈堂这是来了个以退为进！ 有些事，赵眘可能不清楚，但是他身为朝廷左相，对朝堂之上的动静却是一清二楚！现在，朝堂上看似一片平静，实际上却是波澜起伏！包括之前沈堂妄自动兵大理，包括沈堂捡拔童川等人…… 很显然，有些人要以这些事情形成一股风暴来攻讦沈堂！甚至，他还曾听说，朝中的某些人联络了一些大儒和学子。 这些人也许没有官职在身，但是其影响力却是无与伦比！现如今，因为战事的缘故，所以本应该早就结束的省试刚刚完成，全国各地的学子齐聚临安城！如果这时候酿成一股风暴，哪怕赵眘在倚重沈堂，恐怕也不得不妥协。 而沈堂的这一招以退为进，却是妙不可言！ 你们想参奏当年之事？我根本不入临安，不给你们机会！你们想说我军中势大、擅权专横，我直接辞官不做！就让这些人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俗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一次时机错过了，等沈堂找好了机会再来临安的时候，这些人即便是想要再来行事，也绝不会有现在这等威势了。 不过，对于沈堂辞官之事，根本不用想，赵眘便会极为愤怒！就如同赵眘刚才所说，朝廷的官儿，你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把皇帝和朝廷当成什么？如果是那些有威望的大儒还好说，还会引来他人的吹捧，可沈堂不管是在文坛的地位还是年岁，显然都没有这等资本。 见到史浩脸上表现出的愤怒和急切，赵眘陡然间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朝着史浩摆了摆手，赵眘缓缓说道，“朕已经得到那混账的信了！辞官？这王八蛋可曾将朕放在眼中？说辞官就辞官，朝廷的规矩何在？” 史浩陪着笑了笑，“陛下，要说那小混账的确令人生气，不过陛下有句话老臣却是不敢苟同！那小子虽然未曾将什么官位放在眼中，可是对陛下却是忠诚的狠！要不然，这一次宋金开战，除了陛下一句话能够让他乖乖的跑回来，还有谁能做到？” 果然，史浩的话让赵眘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倒是！任凭这混账如何，朕一句话，他还不是要乖乖滚回来？” “要老臣说，这混账对陛下忠心自然是不假，只不过是有几分懒散和放任！将来，陛下还要好好管教管教才是！” “不过，这倒是让老臣最近听说的一些谣言，成了一句笑话！” “哦？”赵眘被史浩勾起了心思，当即好奇的问道，“什么谣言？” 史浩笑了笑，“这不是之前，朝廷一直讨论此次大胜的封赏之事么？也是由此，不知道话儿从哪儿传过来的。” “先是说成都府一系的将领尽皆提升，这些人与沈堂交厚，恐怕对朝廷不利！而且，还有不少人说，沈堂之所以擢升那童川、李景龙等人，是为了给他们施恩，增加自己在军中的威望与地位！” 第1413章 史浩的劝解，沈堂的八卦 说到这里，王权微微抬头看了看赵眘的神色，却见赵眘眉头紧皱，目光中泛出几分愤怒之色，当即，他便是继续说道，“现如今，沈堂大胜之后，不仅不贪恋权势和封赏，反而是直接辞官而去！” “陛下，您说那些话，不是成了笑话了么？” 赵眘闻言冷笑一声，“笑话？朕看这些人是贼心不死！此次封赏，是因为众将士拼死与金国战斗，我大宋将士死伤数万之众，就不值得这些封赏？至于沈堂擅权！哼，朕倒是盼着这混账能够擅权，只可惜，这是个懒散的混账！” 说着话，赵眘的怒火显然已经削减了许多！他当然清楚，史浩的这些话并非无的放矢，甚至他能够猜得出这些话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如此，也知晓这些人的目的！只不过，也正是因此，他心中对于这些人方才愈加愤怒。 他赵眘只想当一个好皇帝，对得起祖宗的好皇帝！他只是想着壮大国家，将那些北地失去的土地拿回来，将那繁华的汴州和祖宗的祖地拿回来而已！所以，他不嫉贤妒能，甚至想着多一些有能力的臣子相助。 沈堂是他钦点的状元，而且是从寒门崛起的，这种信任度本身就比他人高不少，再加上这些年沈堂履历功劳，所以赵眘已经逐渐将沈堂当成了自己的亲信。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竟是总被人盯着！这让他如何不怒？ 如果仅仅是靠着那些只会讲和的文臣，他们大宋的祖地什么时候能拿回来？ 这临安为何要叫做临安？当然，表面上说是心念汴州，想着要打回去！而实际上，是因为赵构根本不敢将这临安当做国都！ 赵构不敢，他赵眘不敢，所有大宋的皇帝，除了赵大之外，也只有赵二略微有几分资格，其他的人尽皆不敢！为何？因为，如果承认了这临安是国都，那这大宋的国号到底还要不要？要了名不正言不顺，不要则是数典忘祖，怎么说都不行。 所以，哪怕当年赵构连打回去的想法都没有，也同样不敢将这里当做国都。 这要说起来，就得说说这大宋国国号‘宋’的来历！ 想当年，赵大黄袍加身一朝成为了皇帝，不过，这皇帝却是从人家孤儿寡母的手中抢过来的，好说不好听，而且名不正言不顺！这便是为何，老赵家的皇帝自称官家的原因。 然后，赵大就一直给自己这皇帝找各种名正言顺的理由！首先，自然是善待当年那一对孤儿寡母，包括水浒传中的柴进，那丹书铁券就是从这而来！其次，最重要的便是来历！ 就如同大唐的皇帝要认老子为祖宗一样，赵大也差不多！ 他曾任归德军节度使，而这里是宋州！这宋州却是传承久远，宋这个名号更是当年大周朝封八百诸侯就存在！再加上赵匡胤在这里发迹，因此，便定国号为‘宋’。 就如同继位诏书之中所说，“汉唐开基，因始封而建国，故宜国号为‘大宋’” 而现在，大宋半壁江山被金国所占据，自家一众老祖宗的埋骨之地成了别人的地盘，自家的发迹之地成了他人的江山，作为后世的子孙，怎么敢在这种情况下另建国都？他们也怕死了没有脸面见祖宗啊，虽说现在已经没什么脸面见老祖宗了。 赵眘是赵大一系的后人，所以，他自然想着光耀祖先当年的功绩，更想着将自家老祖宗的发迹之地拿回来，这也是他一心想要北伐的一个缘由。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从沈堂的身上见到了一些希望，却是总有人想要置沈堂与死地，这让他如何不愤怒？ “这混账又去了大理？”赵眘缓和了一下情绪。 史浩嘴角抽了抽，“这个……这小子倒算是个痴情的种子！老臣听说，去年那女娃儿死的时候沈堂便说，如果有时间，每年的忌日一定要去看一看！算算时间，的确快要到了！想来，那小子倒也并非是刻意气着陛下，以他的身份，若是有官职在身，能不能前去不说，即便是有闲暇，身份也不适合。” “陛下也知道，这小子有多执拗，去年为了这一女子，十数万兵马征伐大理，数十万人命殉葬，而为了忌日前去，辞官倒是也不奇怪！” 听到这里，赵眘脸上的怒色更为收敛！ 要说军中沈堂的势力大不大？的确是不小，然而，这样的一个人，为了一个女子能够冲冠一怒，能有什么别的心思？哪个脑子不好的会跟着他造反不成？ “哼！好赖朕还给了这小子那女儿一个封赏，他就这般气着朕？” 对于大理慕容钰的事情，自然是瞒不过赵眘，就连史浩也清楚此事，毕竟，那里还驻扎着一支大宋的亲卫，消息更是由秘密渠道一直传过来！ 虽说这慕容钰他根本不熟悉，但是，好歹也算是沈堂的女人，那小念璃更是沈堂的第一个后人，所以，赵眘大手一挥，直接册封了一个县主出去！ 毕竟人家的老爹在为大宋征战，救国与危难之中，一个县主封也就封了！ “说起来，那小子好像还不知道这回事儿？”史浩突然说道。 “哦？”赵眘目光一亮，他还真不知道这些细节，毕竟，虽说那里不断有消息传来，可是这种小道八卦谁会给皇帝多说？ “快给朕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儿？那小子就算是在糊涂，也不会不知道这种事儿！还是谁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事实证明，就算是皇帝，对八卦也有着无与伦比的兴趣。 “嘿！陛下别急，且听老臣跟你慢慢说！” 于是乎，这一天有不少内侍和侍女见到陛下和朝廷左相这两位大佬，就在皇宫后花园内，不知道在悄悄说着什么！只不过，这两位大佬脸上，却是露出那‘猥琐’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对于临安所发生的事情，沈堂基本能够猜得到，但是却懒得多想！他现在想着飞至大理，前往那滇池之畔…… 第1414章 兴元府分别，抵达商州寨 沈堂等人一路向西，十余日之后，抵达利州兴元府，而后，辛弃疾率兵回归成都府，沈堂则是径直向南，穿过整个潼川府路之后，前往南疆。 之所以饶这样一个大圈子，除了需要在利州另行安置一番以外，便是此次沈堂也打算再往南疆一行。 南疆虽然归附，不过却并不算稳定，不管是邛部州还是乌蒙山一带，尽皆有反复的可能，这种事情，在历史上的南疆并不稀奇。而沈堂前往，不仅可以震慑，还可以安心！将来，大宋想要一个安定的国内环境，稳定的南疆必不可少。 “大帅，保重！” 兴元府城南，辛弃疾等人率兵相送！ 沈堂颔首，“二哥，之前我交代的事情，你返回成都府之后，便可以开始了。让陆风也该动起来了，沉寂了那么久，有些人恐怕已经安耐不住！” “放心！”辛弃疾冷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沈堂离开成都府许久时间，不过成都府的事情却并未停下来，陆风一直在成都府，各方面的消息网络发展的已经极为完善！现在，就等着那些鱼儿一个个主动蹦出来，然后一网打尽了。 说罢，辛弃疾又朝着沈堂身后的几人拱手说道，“诸位，大帅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若是有急事，随时来信！” 沈堂身后，宋开等背嵬军、沈仇、雷炤等人尽皆正色回礼！ 说起来，沈仇和雷炤二人在几日之前方才与沈堂汇合！从金国回返之后，因为陆风传信，需要几个强力的帮手。而且接下来便是大军征战，二人在沈堂身边也用处不大，所以，沈堂便是将二人派往了陆风处帮忙。 不过，待到二人回返之后，沈堂却有些哭笑不得！这两个，一个比一个身上的杀气重，也不知道他们手中填了多少亡魂！后来，还是沈仇主动说起，二人除了帮助陆风之外，还与陆风‘勾结’了一番。 他们从陆风手中得到了不少贪官、暴吏的消息与证据！ 两人尽皆是嫉恶如仇之辈，一合计，便是直接走了一遭，来了个杀富济贫！这一段时间，至少有十几个民怨沸腾的官吏直接被二人送走了！并且，杀了这些贪官之后，二人还直接公布了这些人的罪名，他们所去之地，百姓几乎是锣鼓喧天！ 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侠士’下的手，但是，百姓们却是如同过年一般的欢喜！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有的官员虽然官职不高，可是给百姓带来的伤害却无与伦比！两人私下动手，虽然不符合朝廷的法度，但是却符合百姓之心！甚至，有些事情传扬开，不少地方的百姓盼着这暗中的大侠前去，而那些官吏也是胆战心惊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算一算，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以这二人的手段，再加上背后还有陆风以及暗夜阁的消息、相助，当地的官府想要拿住这二人自然是异想天开。 听了沈仇的禀告之后，沈堂只是笑了笑，并不以为意！这些事情，也许他不方便出手，也许他无暇顾及，但是他人出手，他却也不会惩治或训斥！想一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底层的老百姓，岂不是也会盼着这种事情发生么？ 那些侠义的故事之所以能够自古至今渊源流传，实际上正是因为这本就是百姓的期许！若是百姓们尽皆没有这些恨意，又如何会编制出这样的故事？ “你们也保重！”沈堂长喝一声，随后打马而行！ 辛弃疾等人注视着沈堂众人的背影，待到消失不见之后，同样朝着另一个方向疾行而去！ 沈堂一行人约莫近千人，不过，为了避免引人注意，沈堂将人马分成了明暗两支！至于沿途的补给，也早有暗夜阁以及邵盛两家的商队准备好，自然无需担忧！ 众人尽量在野外穿行，避免少进入城池，一路上自然也没有什么麻烦！十余日之后，沈堂抵达了潼川府路叙州商州寨附近！ 这商州寨位于叙州西南，马湖江北岸，算是处于南疆交界之地！这里距离原本慕容一族所在的位置只有数十里而已，不过，如今慕容一族大多数都在善阐府，这里也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沈堂也自然懒得前往折腾一趟。 “姑爷，就是前方这座院落！不久之前刚刚修整过，但是依旧有几分简陋，还望姑爷见谅！” 沈堂身旁，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恭敬的说着话。 此人名为孙子墨，乃是邵家的一名掌柜！自从南疆被沈堂收复之后，邵盛两家的商队便不断频繁来往与这里！就在年初，为了来往货物方便，更是在这商州寨买下了一大片土地，盖了一座偌大的庄园。 说是庄园，不过比之当年邵暮语所建的庄园简陋许多！虽然地方宽敞，但是基本上用来存放货物以及来往的商队暂住而已。 看着身侧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姑爷，孙子墨心中忐忑而又带着几分激动！ 如今邵暮语成为沈家之妇，自然也不会如同之前那般东奔西走，大多数事情基本上是遥控各地商号，一些琐事更是直接由信得过的掌柜自行做主。不过，虽是如此，可这几年邵家的生意却是比之前翻了好几倍。 张子墨虽然坐镇南疆，但是也知道，自家的商号在北地金国几乎是畅通无阻！甚至，他听一些老伙计说，自家商队在北地，甚至有金国的兵马亲自护送！这等事情，之前可从未出现过。 包括这南疆之地，在此之前，这南疆对于各路商号来说几乎是不开化的野蛮之地！ 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些地方的特产贵重，但是，想要与这些蛮族打交道却是不行！一个不好，直接人头落地、尸骨无存也是常事儿。 就包括他被派往这里的时候，一些老伙计都以为他得罪了东家，被放弃了，就算是他自己也有这种想法，然而，待到他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所面对的与想象中的根本就不一样。 第1415章 掌柜张子墨，各路客人到 他们所在的位置，向南便是南疆，向东便是长宁军！这南疆之地，据说土匪纵横，至于那地方军，和土匪也差不了多少。 在他刚带着商队来到这里的时候，一开始便遇到了当地的一股‘强人’。 他当时便是心中一凉，要知道，这时候的强人，除了要财之外，还会害命！然而，未等这一伙强人如何，又是一伙子兵丁直接到来！两方杀在一处，这些强人尽皆被砍了脑袋！ 然后，在他胆战心惊的时候，一个笑眯眯的武将走上前来，问清了他们的来历，并且亲自将他们护送到地点。而且，就连他主动奉上的银两，都丝毫不差的退了回来。 直到那武将临走的时候一句话，方才让他明白了其中缘由！ “若是有机会得遇沈堂大人，还请代劳一句，末将乃是长宁军主将裴磊，十分仰慕沈堂大人！若是有幸能够到大人麾下效命，自然是万死不辞！” 虽然对于自家姑爷的威名听到过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真正见识到这种事情。 邵家商号走南闯北，虽然邵家号称富可敌国，但是，面对官府或者这些大头兵，基本上就是认真损财！然而，自家姑爷不用露面，仅凭着名声就能够让这一方地方军主动对自己这个掌柜示好，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过，等到那些蛮族人前来交易的时候，他方才真正见识到了沈堂的厉害。 那些来交易的蛮族人他并不认识，只是隐约记得为首之人好像是什么申屠长老，那申屠长老亲自带人来坐镇，并且声称，这商队乃是沈堂大人的关系！从那之后，那些化外蛮人几乎将自己等人当成了天神。 “孙掌柜，还需要给我们准备一些吃食，稍后，还会有一些客人过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在他身旁响起，也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转头一看，却是一直跟随在沈堂身侧那个身高七八尺的壮汉，而且，此人一看样貌，便知道是蛮人！ “啧啧，自家姑爷果然厉害，这等威武的蛮人，竟是给姑爷效力！”孙子墨心中感叹了一句，而后便是恭敬说道，“大人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 一行人在孙子墨的引领下进入到了一座大庄园之中，这庄园虽然不算奢华，但是地方却极大！ 这里本就是在商州寨城外，虽然说不上是荒郊野岭，但也是人迹罕至！在这种地方买土地，又是邵家这等巨贾，当地的官府恨不得他们买的越多越好！反正是无本的买卖，还能给衙门多填一些银钱，何乐而不为？ 沈堂私下略微打量了一番，只觉得这庄园至少有上千亩之多！ “姑爷，前厅已经备好了吃食、酒菜，姑爷是先吃用还是先休息？”孙子墨问道。 沈堂看了看时辰，“就先等等，客人应该也要到了！” 一路将沈堂等人送到了前厅，让小厮和侍女殷勤侍候之后，他便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大门口，亲自等着沈堂的客人！ 自家姑爷何等人物，能够被姑爷称之为客人的，自然也不是凡人，他不亲自来迎，终归是不放心。 不过，只等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便是见到一队人马匆匆而来。 孙子墨双眸一紧，这为首之人他并不熟悉，但是，随在这人身后的那人他却是见过多次，这不正是那蛮族被称为申屠长老的人吗？ “族长大人，就是这里了！” 众人下了马，申屠长老主动开口，而孙子墨也赶忙迎了上去，“小人见过诸位！” “孙掌柜，我等打扰了，不知道沈堂大人可到了？”这所谓的申屠长老，自然就是申屠谋！ “申屠长老客气，我家姑爷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着！” “可有其他人到了么？”那为首之人问道。 “这位大人，您是第一位，还并未有其他人到来！” “好！”这开口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虚恨部族长，邛都王蒙细罗！ 边说着，一挥手，身后一人便取出一袋金银，直接扔到了张子墨手中！不带你张子墨拒绝，便听到蒙细罗说道，“本王乃是邛都王，之前听申屠长老说过，这里的生意，多劳掌柜照顾。另外，今天还有一事劳烦掌柜！” “大人请说！”张子墨赶忙应声。 蒙细罗又朝着后方挥了挥手，张子墨这才看到，这队伍中竟然还有一顶轿子！ “这轿子之中，乃是沈大人的两名妾室！也是我族之人，如今沈大人在这里，正好无人照顾，便让她们二人来！” “这……” “你尽管去办，我会亲自对沈大人说！” 说完，不待张子墨多说，蒙细罗便是大笑着走进了院子！ 张子墨一边让人在前方引路，一边招来一名侍女，“去，让人将这轿子抬到后方厢房，你带上几个人亲自照顾，若是怠慢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内情，但是他能做的，也只能是好好照顾。 蒙细罗等人刚刚进院，后方便是又有一队人马前来！ 张子墨上前问询了一番，为首之人，自称是乌蒙王，还与自家姑爷是结义兄弟！ 他的心中啧啧称奇，这些蛮王，平日在传言之中乃是三头六臂、生吃人肉的主儿，而今天一见，简直与传言大相径庭！ 看看自己手中这两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还不都是这俩蛮王赏赐的？ 正思索着，却见又是一队人马到来。不过，这一次来者，却是一顶大轿子！ 他刚刚走到近前，便听到轿子之旁那管家模样的男子轻声朝着轿子中说道，“知府大人，已经到了！” “知府？”张子墨的瞳孔不由得变大了几分！哪一个知府不是一方大员？甚至，相比那些蛮王，一名知府的冲击显然更大。 他屏息凝视，唯恐给自家姑爷招惹了麻烦，却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说道，“请问沈堂大人可到了么？若是到了，还请通传一声，就说向梁求见！” “大人请随我来，我家姑爷已经到了，并且吩咐，大人来了不必通传！”张子墨虽然不知道这向梁是何方神圣，但是却也知道不能让一个知府在大门外等着，因此，他赶忙亲自迎着向厅堂而去。 第1416章 旧友间小聚，与向梁密谈 “二位族长最近可好！” 厅堂之内，沈堂坐在上首，两侧蒙细罗二人相陪，对面则是向梁！ 蒙细罗二人端起酒碗，“托大人的福，如今不管是邛部州还是乌蒙山一带尽皆安定，族人们日子也好过了，邵盛两家的商队每月都会过来与族中交换物事……” 喝了一碗酒，沈堂微笑颔首，“南疆动乱多年，能够在两位族长的手中安定下来，将来，二位族长也能够在史册之上多上一页了！” 二人哈哈一笑，随后便是互相交谈起来，而向梁只是笑着在一旁陪酒，并不多说。 这一场酒宴足足喝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蒙细罗二人早就酩酊大醉，沈堂和向梁二人也喝得不少。 “二位族长，今日也算尽兴了！先行去休息，我在此地还要停留两三日，待到明日，我等在叙话！” 蒙细罗二人站起身，拱手说道，“大人辛苦赶路，也早些休息！” 说完，便是有小厮进门，引着二人前去休息！ “去煮些热茶过来！”有小厮清理了桌子上的残羹冷炙，沈堂与向梁相对而坐，“有劳向大人从嘉定府赶过来，我有一些从北地带过来的稀奇物事，不算珍贵，但是却也有趣，之后给向大人带回去！” 向梁笑了笑，“下官哪儿敢劳烦大人惦念！” “哈哈！”沈堂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我可担不起一句大人！不久之前，我已经给陛下上疏，再度辞官了！” “啊？”向梁显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先是一惊，不过，沉思片刻便是平静下来，“大人所作所为，无论何时，都称得上一句大人！而且，此次大人再度辞官，到也算是一步好棋！” “下官虽在嘉定府，但是却也听到了临安的一些波澜！这时候，大人无论是前往临安还是回归成都府，都并非一件好事！” “恕下官无礼，大人虽然功劳甚大，可终究年纪较小、底蕴也不算深厚！若是大人在擢升一步的话，反而并非好事！”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以向梁的智慧能够看到这一点他并不奇怪！ “向大人所言不假！这一次，之所以想要请向大人过来，也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商议！” 不待向梁开口，沈堂便是缓缓说道，“大人如今在嘉定府，也已经两年了！” “不错！下官与大人同时前来成都府路！” “也就是说，还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便是考核之年！不知道向大人是如何揣度此事？”沈堂问道。 听到沈堂的话，向梁那并不算大的眸子闪了闪，“大人……此言是何意！” 沈堂笑了笑，主动给向梁倒了一碗茶，“刚刚向大人说的，有句话我极为赞同，我沈堂虽有大功，但是一为年幼，二为根基浅薄！我沈堂没有其他的想法，但是，却也不想成为其他人随时可以拿捏之人！因此，朝堂之上，我需要有我信得过的人，至少在关键时候，能够站在我一边！” 说到这里，沈堂直视向梁，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沈堂会为大宋尽忠，会为陛下拼死，但是我不想成为下一个岳飞！” 向梁的双眉不由自主跳了跳，他没想到沈堂说的如此直接。 “不过，下官虽然也有几分故旧，可是对大人的帮助却是聊聊！”向梁缓缓说道。 “那若是向大人前往临安，踏足朝堂呢？” 这向俊良，乃是沈堂最早认识的官员之一，而对于此人，沈堂也算是比较了解！其能力不弱，对于治下百姓也算尽心尽力！不多，让沈堂更为看中此人的是，其做事圆滑老练，手腕儿极其不软！总体来说，他算不上什么好官儿，但是也绝对算不上什么作奸犯科之辈。 想要在朝堂之上混迹，光凭着忠心或者本事是远远不够的，向梁这样的人，反而能够如鱼得水。 并且，他的出身与沈堂比较相似，本身出自贫民之家，通过科举取士进入了仕途！从主簿、知县到知州、知府，没有过什么大功，但是却一向稳妥。这样的人如果能够踏足朝堂、身居高位，对于百姓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于当初香菱出事的时候，这向梁并未帮什么忙，但是沈堂却并没有什么怨恨！ 其一，当时向梁的确被拖住了，想要出手帮忙也很是麻烦，而且还要承担一些压力，其二，当时的沈堂说白了只是一个白身农户，还值不得一个知州冒险相助！不过，在沈堂开始科考之后，二人再度在临安相遇，向梁便开始主动示好。 说白了，人与人之间，依靠情谊所维系的关系并不稳妥，也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当他沈堂对别人没用的时候，自然不能苛责别人为他效死！而沈堂有了前途，彼此能够相助，向梁对他示好方才正常。 沈堂出仕不过数年，与他相交不错的陆游几个人，虽然在文坛有几分名声，但是终究是根基比较浅，想要有能够用得上的人，自己培养至少需要十数年时间。 现在的朝堂上，史浩一系的人与沈堂交好，彼此之间也鼎力相助。不过，史浩终究年岁不小了，谁也不知道史浩还能在朝堂上坐镇多久时间。 一旦史浩致仕，哪怕是同一系的人上位，对沈堂的态度也未必依旧！所以，沈堂需要在朝堂上尽快有自己人代表自己说话，这向梁，便是极好的一个选择！ 向梁数次任职知县，在知州的位置上也徘徊了两三回，再加上现如今为嘉定府知府，若是踏足朝堂，至少也是一个侍郎之职！再有合适的机会，成为一部尚书兼上一个参知政事的名头也并非不可能。 向梁脸色变换，脑海之中更是急速思索，他在思索着前往临安的利弊，更思索着沈堂是否有足够的力量将自己退向更高的位置。同样也思索着，如果他真的依靠沈堂的力量前往临安，那么二人之间的关系，该如何相处！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向梁陡然问道，“大人，下官只问一个问题，为何是我？” 第1417章 沈堂的理由，阿依与伊莎 沈堂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锤点，而后沉声说道，“其一，你算不上好人，但是却有底线和良知！其二，你的资历足够，我可以更有把握将你退向朝堂！其三，你虽然看似习惯平庸和平淡，但是心中却有强国之志！” “至于这其四，你没有其他更多依仗，如果有需要，我有足够的把握和实力将你拉下来！” “不知道，这四个理由，可足够么！” 向梁听完，深吸一口气，而后起身朝着沈堂郑重拜到，“向梁拜见大人，从此以后，向梁愿与大人携手，若有背叛，愿受千年唾骂，永坠地狱！” “哈哈哈……”沈堂朗笑一声，起身将向梁扶起来，“向大人，我沈堂无二心，只想护住家人，尽所能展一身所学报国为民！愿你我二人，同心戮力！” 二人心中有了打算，谈话自然变得愈加热切和亲密起来！只不过，谁也不知道这二人到底聊了些什么！ 直到将近午时，二人止住话语，向梁起身说道，“大人一路远来也辛苦了，尽早歇息！下官休息一晚，明日一早便尽快赶回嘉定府，便不与大人告辞了！” “嗯！”沈堂点点头并未挽留，向梁身为知府，身份与两位蛮王不同，私自前来这里你与自己相见被人发现反而是麻烦。 待到向梁离去，沈堂起身伸了个懒腰，而那掌柜孙子墨也适时走了进来。 “姑爷，可要休息吗？” “嗯！劳烦掌柜！”沈堂笑了笑。 孙子墨微微躬身，而后恭敬的引着沈堂朝着后院厢房而去，一边引路，他一边小心低声对沈堂说道，“姑爷，那随着申屠长老前来的蛮王，还带来了两位女子，说是大人的妾室！” “小人让人先将其送到后院厢房了，不知道姑爷……”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过来！ 他无奈的笑了笑，“这个邛都王……我知道了，直接带我过去！” 孙子墨点点头，继续恭敬的在前方引路，至于说自家姑爷在外边儿有几个妾室这种事，他根本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有几分乐见其成！不要说自家姑爷这种大人物，就算是自己，来了这里之后，还不是在后院养了几个侍候的人么？ 自家小姐乃是皇帝指婚，姑爷明媒正娶，这种妾室不要说自己不在意，就算是自家小姐也不会在意，哪怕是她们将来有了子嗣，也连争宠的资格都没有。 兜兜转转，二人来到了后院的厢房之中，果然，雷炤和沈仇二人如同门神一般矗立在院子之外。 有着两个能够信得过的人手，沈堂的确少了几分事情，至少，不必随时随地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大人！”二人一拱手，沈堂微微点头，便是踏步进入到院子之中，至于那掌柜，自然是不会随着走进去，直接在门外恭送着沈堂进入，自己便是也在门房找了个位置。 如果是其他人，自然用不着他如此殷勤，可来的是自家姑爷，容不得他不上心，甚至，让其他人守着他都不安心，也只有自己在这里亲自候着，一旦有什么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提供过来，如此方能安心。 进了院门之后，两名侍女便是主动迎了过来。 “拜见姑爷！” “嗯，伊莎和阿依二人可是在里面？”沈堂开口问道。 为首的侍女点点头，“姑爷，两位小姐已经在房内候着！我们先侍候姑爷清洗……” “不用了，你们退下！” 沈堂摆了摆手，随后便是踏步朝着屋室之内而去！ 屋室之内烛光闪烁，两道身影倒影在窗棂上！沈堂止了止脚步，眸子中光芒闪了闪！因为自己的存在，让这两名女子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无论是沈堂还是他们自己，都无法知晓这种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当初沈堂初入虚恨部，不说有没有资格拒绝，而是为了拉拢虚恨部这股力量，不能拒绝虚恨部的示好！而现在，若是他对这二女置之不理的话，恐怕她们的一生也就彻底毁了。 轻叹一声，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俗话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同样是如此么！ “砰、砰……” 沈堂轻轻敲了敲房门，随后，原本屋室之中的低语戛然而止，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门‘嘎吱’一声打开！ “啊，是大人！”惊呼之声伴随着俏丽的脸庞传来！ “你是伊莎？”沈堂笑道，这二女本就是姐妹，长相也极为相似，不过相比起来，伊莎有几分丰满，阿依则是略微纤细一些。 “大人，您快进来！阿依，快来拜见大人！”听到沈堂竟是记得自己的名字，伊莎显然变得高兴了起来。 “阿依拜见大人！”后方，阿依的身影也显露出来，看向沈堂的视线，柔情似水而又带着几分紧张。 沈堂踏步进入到屋室之中，二女一左一右殷勤侍候着沈堂换了罩袍而后坐定。 “大人要喝茶么？”阿依小心的问道。 看着有些小心的二人，沈堂心中更为感叹！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族长会对她们交代些什么，如果自己不满意，不仅是她们二人，就算是她们的家人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也许有些不公平，可现实就是如此！ “不必称呼我大人，叫我老爷！”沈堂轻声说道。 二女闻言，眸子中爆出惊喜，而后二女恭敬的给沈堂行礼，“阿依／伊莎，见过老爷！” 叫大人是外人，叫老爷是自家人，很显然一个称呼的改变足以让二女无比惊喜！ “不必喝茶了，老爷累了，清洗一番，早些休息！” 二人赶忙点了点头，一个在身侧陪着沈堂，另一个匆匆出了门去准备热水！ 在二女殷勤的侍候之下，沈堂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而后便是再度回到屋室之内！换上了柔软的白色衬衣，二女的身形更显玲珑！沈堂伸开手，轻轻将二女揽在怀中，“今天，你们便陪着老爷安歇……” 第1418章 二女的殷勤，谋罗氏鬼国 二日清晨，在前厅中，看到这二女殷勤侍候在沈堂身边，邛都王蒙细罗得意的朝着一旁的扯勒笑了笑。 他并不会以为能够用两个女子要求到沈堂什么，但是，能够有这样一丝牵扯，便已经足够了。 而且，如果这两个女子真的能够入了沈堂的眼，不说其他，哪怕能够如同妾室一般随在沈堂身边，将来有一二子嗣，岂会不记着勿邓部的好处么？再加上自己族中第一勇士雷炤同样在沈堂的身前效命，如此一来，一旦自己族中与其他族相争，沈堂当然会多少有几分倾向。 感觉到蒙细罗脸上的得意，扯勒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过，他也在思索着，乌蒙山哪个部落有女子能够上的了沈堂的心！ 是不是，回去之后让易娘部将他们下一任的圣女送过来？ “你们两个，回去歇息！”看着身旁二女恨不得将吃食直接送到自己口中，沈堂无奈的开口。 昨夜，二女初识破瓜之痛，身子本就不利索。不过，能够被沈堂认可，却也让二人无比的兴奋，就连身上这点儿不快也暂时忘却了！一大早，二女便是起来，也用不着其他侍女，亲自去弄了热水帮沈堂洗漱，而后又随着来到前厅侍候。 伊莎柔柔的摇了摇头，“老爷在这儿，我们自然需要在跟前侍候，其他人怎么有我们用心！” 沈堂无奈，也只能任由二女这般。 “大人昨夜可休息的好么？”蒙细罗上前坐定，咧着嘴问道。 沈堂微微颔首，“伊莎二人很好！” 提了一句之后，沈堂便是素容问道，“如今乌蒙山诸部以及邛部州各部可安定么？” “大人放心！”蒙细罗先行开口，“如今青牙那家伙乖巧的很，其他部落自然也不敢有所违命！而且，我也按照大人之前的传信，开始改善各部的生存质量和其他，各个部落都极为满意！并且，邵盛两家的商队，几乎每个月都会前来一次与族中交易，族中各方面都提升了很多。” 这些部落，基本上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只不过，他们深处荒山之中，却不宜耕种，平日除了少量的耕种之外，也大多靠山货来换取一些东西和吃食。只不过，这些蛮族在外人眼中，几乎尽皆是未开化的野人，所以，之前却鲜有商队主动前来。 而自从这些部落被沈堂征服，邵盛两家的商队便频繁前来交易，这不仅使得各个部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两家的商队也是收获颇丰，算得上是两全其美。 “乌蒙山一带各部同样安定！彼此之间也没有什么争执！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那罗氏鬼国却是有些不安定！并且，就在月前，他们两三次有小股兵马入侵到乌蒙山一带，与罗氏鬼国相邻的易溪部、茫布部、阿头部、乌撒部还损伤了不少部众！” “不过，他们出动的兵马并不算多，在几个部落合力之下，也尽皆驱赶了回去。但是，我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只是试探，如果他们有所准备，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有更大的战争来临！” 沈堂沉吟着点了点头，“这罗氏鬼国，的确是一个隐患！不过，你且放心！我早已经派人前往罗氏鬼国，暗中查探他们的兵马以及一些要地地势！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确切的消息穿回来。” “等到我们有了确切的消息，也就无需等他们前来了，直接杀过去！或臣服、或毁灭！总不能留着这样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在这里。” 罗氏鬼国的实力远非乌蒙山、邛部州这些部落能比！首先，从地域上来说，罗氏鬼国远比整个邛部州要大，比整个乌蒙山一带也只是略小一些。其次，罗氏鬼国与这些部落的零散统治不一样，它已经形成了一个以大小鬼王为首，极为严密并传承多年的统治阶层！ 就如同大宋一样，它有自己的朝廷，有自己的官员，也有自己的兵马！ 这也是为何，其他部落只是部落，而这里却是可以称之为‘国’的缘故！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罗氏鬼国更为排外！其他南疆的部落，虽然同样落后而排外，但是终归不那么严苛，也不会见到宋人或者其他部落之人便直接喊打喊杀！而在罗氏鬼国，只要有其他部落的人出现，只有死路一条。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沈堂早已经密令陆风，要查看罗氏鬼国的信息，可是现在足足过去了一年，依旧没有完成的缘故！ 整个罗氏鬼国被鬼王森严统治，其内所有的消息对外界来说都是完全陌生的。因此，哪怕是宋初之时，以赵大之强，对这罗氏鬼国也完全没有办法，所谓的征伐也是完全无果。 “大人，这罗氏鬼国可并不好招惹！”扯勒凝声说道，“当年，我们乌蒙山也与罗氏鬼国起过争执，我合数万部众，进入到罗氏鬼国征战，可是根本就是一头雾水惨败而归！那地域太过诡异……” 沈堂自信的笑了笑，“放心，罗氏鬼国之所以让人忌惮，只不过是对未知的恐惧而已，只要了解了他们内部的消息，自然可以征伐！而且，一旦要征伐这罗氏鬼国，我便会倾尽全力，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乌蒙山一带各部自然不用说，邛部州各部也会出动一支大军！除此之外，我会让伽宗部合当地兵马从另一个方向攻打，而在罗氏鬼国周围，也有数支大宋兵马！合各方之力，足以汇聚大军二三十万之众，那罗氏鬼国就算是再强又能如何？” “如此也好！”扯勒用力点了点头，有这样一个恶邻，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沈堂能够将其征服，之后乌蒙山也就会彻底安定下来，“反正我乌蒙山各部，随时听从大人命令！” “此事无需着急！现在，先调遣一部分部众，联合各个部落进行防御便好，等到时机成熟，便是主动出击之时！” “大人放心，罗氏鬼国虽强，可是我乌蒙山各部也不弱。只是防御，他们也不能奈何的了我们！” 第1419章 征吐蕃部落，对二女安排 “除此之外，之后我打算继续征讨吐蕃，不知道你们两个可有什么打算？”沈堂再度开口。 “吐蕃？”蒙细罗双眼一亮，当即便是说道，“大人若是需要，我邛部州各部自当遵命！” 也不怪蒙细罗积极，邛部州与吐蕃接壤，邛部州诸多部落，谁不想地盘更大一点儿？而且，地盘更大，他这个邛都王也就更名副其实！而且，若是论及渊源，当年吐蕃边境一些土地本就是属于邛部州，只不过随着吐蕃的强大以及邛部州各部分裂才形成现在的分界。 如果能够出征吐蕃，而且又有大宋和沈堂为依仗，邛部州自然乐见其成！ 沈堂笑了笑，也看了一眼踌躇中的扯勒。 “如果你们出兵，我会让大宋的兵马与你们配合！而且，你们应该也有所了解，金国的兵马同样也在吐蕃境内征战，所以，吐蕃没什么力气来针对你们！并且，你们征伐下来的土地，在我禀告朝廷之后，会划归给你们邛部州。” “邛部州与吐蕃接壤，而且，相邻的各部习俗本就与邛部州各部类似，归于邛部州，也算理所应当！” “大人，我邛部州各部，足以汇聚数万精锐部众，随时能够听从大人的命令出征吐蕃！”蒙细罗毫不犹豫的开口。 另一旁，扯勒也斟酌着说道，“大人之命，我乌蒙各部自然遵从，不过，我们也要防备罗氏鬼国，所以，可能无法调动大规模的兵马！” 沈堂笑了笑，“征伐吐蕃，自然是在平定罗氏鬼国之后！否则，后方有这样一个不安定因素，也让人不安！” “如此，我乌蒙山各部，随时听从大人命令！”扯勒不再犹豫，点头应声。 “嗯，虽然征伐吐蕃无法让你们地域得到什么好处，不过，届时划分功劳和财务，自然会比邛都王优先。而且，一旦平定了罗氏鬼国，自然也不可能让罗氏鬼国继续保持强大下去，如果你们乌蒙山诸部同意，你们可以迁徙一部分部众占据部分地域，以此来削弱罗氏鬼国！” “多谢大人！”扯勒满意的点点头。 沈堂之所以要拽上这两位蛮王，实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吐蕃地域广阔，部落众多，前期大宋的兵马和金国的兵马之所以能够占据很大优势，其一是因为打了吐蕃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吐蕃出兵大宋战败，使得吐蕃内部争端严重，各部无法统一力量反抗。 不过，随着征伐的时间推移，吐蕃内部的矛盾终究会被压下来。到时候各部联手，对于大宋和金国都会是不小的压力！毕竟，无论是大宋还是金国，都不可能调动太多的兵马来征伐。 而有了这两位蛮王相助，至少可以增加数万甚至近十万兵马，如此一来，不管是面对吐蕃各部的反抗还是占据一些要地，兵力都会充足不少。 本来，沈堂的打算是拉上大理国！毕竟，大理国与吐蕃接壤，征伐也容易。只不过，上一次自己冲冠一怒，屠灭了滇东十数个部落数十万人口，大理力量衰弱，暂时恐怕也没有想要出征的想法。 “你们二人回族之后，且好生训练部众，不管是征伐罗氏还是征伐吐蕃，都是一场硬仗！不过，只要成功，也是百年之功！而你们，也足以成为各部写入史册之人！” 二人用力的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们的部众在历史上，都曾有过辉煌的时候，只不过，随着不断分裂而衰弱！现如今虽然说不弱，可是也只能屈居一隅而已！不说见证祖上荣光，如果能够打破现有的格局，他们便无愧祖先了。 “你们二人今日便回返，这里终究是叙州，你们在此不便！蒙细罗，伊莎二人暂时便陪在我身边即可，无需回族了！” 此言一出，沈堂身后的伊莎二女，脸上显出惊喜之色！能够随在沈堂身边，已经是她们最大的心愿。 那蒙细罗，更是咧开大口开怀一笑，“伊莎、阿依，你们二人是我们勿邓部最美的索玛花，不过，能够随在大人身边，却也是你们的幸运。你们两个，在大人身边切要殷勤侍候，不得违背大人！” “至于族中家小，你们无需忧心！你们父母，本王会让族中殷勤奉养，你们的兄长，我会让他在我跟前效命，将来成为族中长老也未必不可能！” “谢族长！”二人赶忙行礼，不过蒙细罗却是侧身闪开，“你们是大人的身边人，这礼本王可应不起！” 交代完毕，两位蛮王也没了其他事情，当即与沈堂告辞而去！ 而沈堂，则是继续在这商州寨停留了两日！到了第三天午夜，沈堂看着左右依在自己身侧的伊莎二女，沉吟着说道，“明日，我要前往大理，不过，此去你们并不方便跟随！如今，香菱他们都在连理城，不过，如果时间来得及，之后香菱等人也将前往成都府，我从大理回归之后与香菱等人来汇合。” “所以，你们二人现在可以径直前往连理城，也可以前往成都府等待！” 二女对视了一眼，随后，伊莎的脸颊如同猫儿一般在沈堂手臂上轻轻蹭了蹭，“老爷，几位夫人会不会厌恶我们？” 这倒不是二女胡乱担忧，在这个时代，妾室不要说地位，就连人权都没有！家中主妇生了气，直接将妾室打死拖出去扔了，实在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而蛮族之中，女子地位低微，这种情况自然也就更甚。 “香菱、暮语和玥儿，尽皆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又怎么会苛责你们？”沈堂笑道。 二女想了想，随后伊莎便是说道，“老爷，我们既然为妾室，自该主动前往拜见诸位夫人！诸位夫人在连理城，那我们也前去连理城，老爷不在，我们也该在几位夫人面前听用、侍候才是！” “也好！”沈堂点了点头，“那明日我走之后，我会让人护送你们前去连理城！其余之事，你们无需担忧，老爷我会尽皆安排妥当！” 第1420章 离开商州寨，二女向北行 二天一大早，沈仇、雷炤等人提前打理好行装，等待着沈堂出发！掌柜孙子墨也备好了一些银两和吃用，给沈堂等人装好随身携带！ 不过，直到过了巳时，沈堂方才缓缓走了出来，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伊莎二女不舍的目光。 走到门户处，沈堂轻叹一声，转头说道，“你们二人回去歇息！这一两日，有邵家商队前往连理城，你们一路跟随，我已经尽皆吩咐好了！” 二女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不敢耽搁沈堂的事情。当即，二女郑重福身行礼，“老爷一路保重！” “孙掌柜，伊莎二人，便辛苦你安排人送一趟！”沈堂转头说道。 “姑爷放心，小人定然会将二位小姐稳稳妥妥的送到连理城！”孙掌柜赶忙说道，虽然他并不将这两个妾室放在眼中，但是，她们却是沈堂的枕边人，也容不得他们不敬！ 尽皆都安排妥当，沈仇将沈堂的马匹牵过来，沈堂翻身上马，“走了！” 马鞭一挥，而后战马疾驰，数百背嵬军将士也紧随而去！ 伊莎二女出神的看着沈堂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不舍也有几分迷茫！她们之前一直在部族之中，大宋对于他们来说，强大而陌生！不过，既然是沈堂的安排，她们愿意去遵从。 “二位小姐，先回去休息！小人再调拨几个丫鬟，在二位小姐面前听用！另外，无论有什么所需，随时吩咐小人便是！”孙子墨恭敬说道。 伊莎二人下意识的便赶忙还礼，这孙子墨她们曾在族中见过一次，他曾带着商队前往族中！而且，据说这掌柜还是老爷妻室家中之人。 “多谢掌柜！” 孙子墨赶忙退身闪避，“二位小姐不可！” 犹豫了一下，孙掌柜一躬到底拜到，“二位小姐，请恕小人放肆，小人说几句话！姑爷身份高崇，二位小姐既然是姑爷的身边人，自然也是贵人！不要说区区小人，就算是整个大宋，能够受二位小姐之礼的也屈指可数！” “二位小姐给小人行礼，不仅是折煞小人，而且是落了姑爷的面子，所以，还请慎行！” 说完之后，孙掌柜再拜，“小人本不该说，也没有资格说，不过，却也是为了姑爷为好！之后，小人自当会在小姐和姑爷面前请罪！也请二位小姐见谅！” 伊莎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前她们自然见过沈堂在族中的威风，也从族人口中，听到过沈堂的一些事迹，不过，直到此刻，她们仿佛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何等威风的人物！这偌大的宋国，老爷竟是如此厉害？哪怕她们仅是妾室，也觉得忐忑、骄傲又兴奋。 “孙掌柜无需如此，我们姐妹多谢了！之后，一路还请掌柜多多照顾！”这一次，伊莎轻声客气了几句，不过却是没有再度行礼。 第二天，一支庞大的商队从商州寨出发，朝着遥远的连理城而去！ 这支商队，拉货的大车就有百十驾之多，而且，随行还有足足近千名的护卫！ “伊莎姐姐，这商队竟然如此威风！咱们族中，就算是族长出行，恐怕也没有这等威势！”终究是小女孩儿心思，虽然有些不安和忐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不时掀开一旁的小窗朝着外边偷瞧！ 伊莎微微摇了摇头，“这里是上国大宋，自然不是我们那等部落能够媲美的！我听说，这大宋地域之广阔，比我们部族一百个都要打很多！而且，之前我们不是也听说了，要抵达那连理城，竟是要行一两个月的时间方可！” “如此大国，当然是威风！” “不过，除此之外，恐怕也是因为老爷的缘故！这一路上，我们也遇见了一些其他的商队，那些商队可没有这般架势！不说其他，前边我们路过的那些地域，就连当地的官府和兵丁都主动前来护送，一般的商队怎么可能有如此待遇？” 阿依听得双眼放光，“老爷好威风！怪不得就连族长都敬重老爷！” 见到自家妹妹少不知事的模样，伊莎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妹妹，我们此去连理城，届时还要慎言慎行，切不可给老爷惹麻烦，也不能给族中惹麻烦！” 阿依不解的看向伊莎，只听伊莎继续说道，“之前，我们也听族长给我们讲解过，老爷的几位夫人，尽皆是了不得的女子！其中大妇为柳香菱姐姐，她是大宋官宦之后，虽然家中败落，不过却是最早与老爷结发之人，更是与老爷共同患难扶持，在老爷心中，这位姐姐地位自然不一样。” “第二位，便是邵家的暮语姐姐！你看咱们这商队，尽皆是邵家的产业，如此便可见一斑！” “至于那第三位，更是了不得，据说，乃是北方大金国的郡主！这样的人物，一言便可以倾覆我们阖族！” “而且，听说还有一位大宋的郡主同样倾心老爷！你我二人，虽然得到老爷的认可和疼爱，不过终究为妾室，若是惹怒了这些姐姐，你我二人受罪还在其次，但是，却也让老爷难做，族中也要受到牵连！所以，这一次你我二人前往连理城拜见诸位夫人，定要谨慎恭敬，对诸位姐姐殷勤侍候，不可如同族中那般放肆！” 阿依虽然听得迷糊，不过也只能点了点头！ 车轮滚滚向前，朝着陌生的方向和未知的世界而去！伊莎的心思，逐渐平静了下来！ 能够随在沈堂的身边，她并不后悔，甚至有几分庆幸！相比族中的那些男子，年轻而身居高位并且风度翩翩的沈堂，显然更符合少女的梦想！而且，也因为如此，她们姐妹的生活以及家中亲人的生活，尽皆得到了改变！ 而且，更为难得的是，老爷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却并未如同听闻的那些，反而对她和妹妹极为关爱和体贴！有这样的老爷，她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任何未来！ 她伸出手，与妹妹牵在一起，从此以后，她们便是老爷的人，生也好、死也罢，此生无悔！ 第1421章 全族大行动，那个人来了 “快点儿，你们几个，赶紧将一旁的马厩都收拾干净！马长老，赶紧让人将上好的草料送过来，并且亲自派人在这里守着，不能出现了差错！” 大理国、善阐府、伽宗部祖地！ 一大早儿，族长慕容苍柏便是将族中一众长老尽皆召集起来，不多时，一众长老便分散开来，纷纷招呼族中的族人！随后，整个族中，上到八十老妪、下到十几岁的孩童，便是尽皆忙碌了起来。 无他，因为有消息传来，族中的大祭司要来了！ 而慕容苍柏这位族长更是亲自上阵，直接带着人来到上次沈堂前来所居住的那座院落中，住不住那是沈堂的事儿，但是如果接待的不够用心，那便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 慕容苍柏先是里里外外走了一圈儿，而后便是对着身后跟着的族人吩咐起来！一众女子和妇人收拾各个屋室，一众男子则是打扫各个院落，修补一些看起来古旧之处！这不是，就连马厩慕容苍柏都亲自来查看了一番。 “族长，大祭司何时到？”慕容苍柏身后，乃是长老马兴华！ 马兴华从一个部落的族长成为了伽宗部的长老，到现在，他不仅没有后悔，反而是愈加肯定当初的决定。 要知道，沈堂征服乌蒙山一带，臣服的部落不少，可是那些部落的族长，有几个能有自己现在这般威风？虽然现在自己只是一个长老，但是就算是善阐府那府主也要对自己礼让三分！甚至，之前大理国皇子、公主到来，还不是给自己问了好？ 所以，现在他真心将这伽宗部当成自己的部族，也是因此，他以外姓之人，却成为了伽宗部最为重要的长老之一。 “扯勒族长派来的人，是昨天半夜到的！大祭司应该停留两三日，而后前来。而且所行的速度自然没有报信的快！所以，按照时间推算的话，约莫还要五六日左右！不过，我们自然要提前准备好才是！”慕容苍柏带着几分欢喜说道。 马兴华点了点头，“族长，可通知了慕容武处？” “哎呀！”慕容苍柏一拍脑袋，“我这给忙忘了，快点儿，找人去慕容武处传信！大祭司进入大理，必定要先行经过那里，让那小子提前率人去迎接，小心招待！若是怠慢了大祭司，小心我去打折了他的狗腿！” “好，族长放心，我即刻让人快马前去！” 上一次沈堂前来大理，遇到了那不长眼的嵩盟部挑衅！沈堂震怒之下，直接让辛弃疾率兵扫平了嵩盟部。而后，嵩盟部直接成了伽宗部的附属。而在嵩盟部坐镇的，便是慕容武！ 现如今，伽宗部的势力比之之前主族还要强大了很多！不仅有嵩盟部附属，被沈堂所灭的罗迦部同样是他们的附属种族！而且，慕容忠入府衙，同样增长了伽宗部的威势，包括善阐府内其他部落以及滇东诸部，现在哪一个不敬畏伽宗部三分？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的伽宗部跺跺脚，善阐府就要颤三颤！ 马兴华匆忙而去，慕容苍柏继续背着手，如同一个老大爷一般指挥着族人到处忙碌！ 不远处，一顶轿子在一行衙役的前呼后拥下匆匆而来！待到近前，轿门打开，却是善阐府府主李善堂！ 李善堂一大早便得到消息，说是这伽宗部全族出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他自然不放心，因此，主动前来问询。 “哎，慕容族长！”下了轿子，李善堂喊了一声。 慕容苍柏转过头，“是李府主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儿？” “无事、无事！”李善堂摆了摆手，“不过，你们族中这阖族出动，要做什么？可有什么需要本府主相助的地方？” 慕容苍柏闻言，咧嘴一笑，“不用，不用！昨夜有消息传来，我族大祭司近几日就要到了！为了迎接大祭司，族中自然要先行收拾一番！” “哦，原来如此！”李善堂笑着点点头，“贵族的大祭司……” 说到这里，李善堂的话语声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更是直接僵住，他终于想起来，这伽宗部的大祭司到底是何人！ “你……你说的大祭司，可是……可是……”李善堂颤声开口，却是不敢说出那个令人恐惧的名字。 “嗯！正是我族大祭司沈堂！” “咔嚓！”李善堂只觉得脑海中被一道惊雷劈下来，呆滞了片刻之后，他怪叫一声，转头便是朝着府衙的方向奔去，就连一旁的轿子都懒得去乘坐！ 他来了！他来了！ 上一次这个人前来，先是让大理国成了大宋的附属之国，而后，为了一个女子，直接挥兵十数万，屠灭了滇东数十部落数十万人口！现在，他竟然有来了？自己这善阐府到底是走了哪门子的背字儿，怎么就要迎来这样的煞星？ 他现在一刻也不敢耽搁，首先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通知陛下，那人来了，自己的身份是万万不够的，至少朝廷要派出足够身份的人前来表示恭敬和重视！其次，最重要的便是立即通知所有沈堂可能经过的部落，这些日子，不要说人，就算是驴子也要给我夹着尾巴过日子！ 若是再有不长眼的招惹那个煞星一次，这大理国……也就直接散了！一次杀数十万，谁承受的住？ 对了，还有善阐府周边这些部落，尤其是那些贵家子弟！最近全部都给老子关在家中，一个也不要出来！包括滇东部落那些傻子，直接派兵过去将他们看住！万一有几个脑子不好使的跳出来来个报仇，到时候他们死不死不说，牵连了别人怎么办？ 慕容苍柏看着仓皇而去的李善堂，“莫名其妙！这李府主，是不是有什么疯病？” “哎呦！我忘了一件大事儿！” “慕容忠家的在不在，快点儿去钰丫头那儿，将这个消息告诉钰丫头！这一次，钰丫头可是主角，决不能出现了什么纰漏……” 第1422章 五月滇池畔，慕容钰慌乱 五月时节的滇池之畔，桃花盛开，遍地的花草映红了周围数十里！一只只各色的蝶儿在其中飞舞，即便是那原本显得孤寂的坟丘都增添了几分欢喜之意！ “璃儿，姐姐又来看你啦！”此刻的慕容钰，不再是之前那般少女之资，而是成了一个优雅的妇人！在她的怀中，原本刚生出来显得有几分蜡黄脸色的小念璃，现如今却是粉嫩而白皙，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将小念璃交给一旁跟着的丫鬟，慕容钰上前将璃儿的墓地周围打扫了一番，而后便是倚坐在墓碑之旁，和璃儿说着私密的话儿，直到太阳高悬，一旁的丫鬟方才走上前来。 “小姐，太阳热了，咱们先回去！” 慕容钰的手掌在墓碑上抚了抚，起身说道，“璃儿，明个姐姐再来看你！” 慕容钰抱着小念璃和丫鬟一前一后向回走，只走到半路，却见自己的母亲竟是匆匆而来！ “娘亲，你怎么来了？”慕容钰赶忙开口问道。 慕容钰的娘亲满脸喜色，上前将小念璃接过来，而后便是压低了声音说道，“女儿，这几日你好好将养身子，稍后，族长也会派人过来，将这里尽皆修缮一番……” “娘亲，这是为何？”慕容钰皱眉问道。 “是大祭司要来了！”慕容钰的娘亲凑到她的耳旁开口，“昨夜，有快马来给族长报信，大祭司正在来咱们伽宗部的路上，约莫再有五六日时间便会到了！” 慕容钰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身子被晃了晃，她方才缓缓回过神来，“娘亲，你……你是说，姐夫要来了？” 她的面容之上，有欣喜、有期待、有羞涩，还有一分迷茫和惶恐！ 与此同时，那一道原本被她刻印在心底的影子，终于再度浮现了出来！马湖之畔初相遇，一见沈堂误终身！当初，岂止只有那个小璃儿被沈堂所吸引！她与沈堂相识与马湖畔族中，那时候，一个小小的马湖部便能够决定她的命运以及族群的生死！ 然而，沈堂却是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现在族中，他风度翩翩，他威望无边，那一刻，他便映入了她的眼中和心底！只不过，她是情窦初开，而且终归是姐夫，所以，这份朦胧的情谊便是潜藏在了心底。 而沈堂的出现，却是改变了伽宗部以及慕容一族的命运！ 慕容一族不仅返回了主族，而且依靠乌蒙山和沈堂的力量成为主族之主，更是在善阐府拥有了偌大的势力。 与沈堂的再度相遇，慕容钰是欢喜的！只不过，小女孩的欢喜却是有着忐忑和惶恐的！也是在这个时候，璃儿出现，逐渐对沈堂倾心。 就连慕容钰自己也不知道，在帮助小璃儿接近沈堂的时候，是不是夹杂了一些私心！ 本来，她想着如同璃儿一般，不顾一切对沈堂展露心扉！虽然这是姐夫，不过，不说她与沈堂之间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哪怕她与邵暮语之间也只是表姐妹！只要邵暮语不反对，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 可是，璃儿的身死，不仅让沈堂心神俱焚，对于慕容钰来说同样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直到那一天，沈堂为璃儿醉酒，慕容钰心疼而又羡慕！心疼沈堂、羡慕璃儿！她想，如果有一天姐夫能够对自己如此，哪怕是死了，也能够瞑目了！ 于是，她带着几分忐忑小心以及其他复杂的心思，穿上了一身白衣，装扮成璃儿的模样，与沈堂成就了鱼水之欢！ 后悔么？自然是无悔！更何况，现在她还有了小念璃，更是让她无比的满足！只不过，此刻突然听到沈堂到来的消息，她充满了慌乱！ 好半晌，她回过神来，“娘亲，姐夫怎么要来？我……我带着小念璃先出去躲一躲！等姐夫走了，我就回来……”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便是离开，毕竟，她无比的期待与姐夫相见！ “砰！”她娘亲不轻不重的在她头上敲了一下，“躲一躲？你不与大祭司相见？那怎么可以？” “可是……可是……”慕容钰急切的摆了摆手，“姐夫会怪我的！” 当初的一切，可都是瞒着沈堂，慕容钰怎么可能不慌张？ “哎！”慕容钰的娘亲轻叹一声，“女儿，如果仅仅是你自己，那无论见与不见都无妨，如今咱们族中也强大了，就算是你在族中一辈子谁又敢说什么？可是，小念璃呢？你要让她一辈子没有爹？你要让她一辈子不能与大祭司相认？” “你也曾见过我们族中，那些自小没有娘亲、爹爹的族人，难道你要让小念璃变成那般吗？” 慕容钰愣了愣，下意识的便朝着娘亲怀中的小念璃看去！ 族中那些没有父母的孩童，她自然是见过的，没有双亲疼爱，自卑、委屈、孤僻……不！不！不，她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变成那般样子。 好一会儿，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娘亲，女儿知道了！我会和姐夫相见！如果姐夫和暮语姐姐怪我，那便怪我便是，不过，却不能委屈了小念璃！” 慕容钰的娘亲这才笑了笑，身为娘亲，她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自己那位外甥女，并非是嫉恶之人，而且表姐妹共事一夫，也并非什么稀奇的事儿！至于沈堂，虽然她并不算了解，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是寡情之人。 自己的女儿有了依靠和未来，对于族中也有无尽的好处，如此她怎么会不欢喜？ “好了女儿！咱们快回去收拾准备，切不能怠慢了大祭司才是！” 待到母女回到住所的时候，却发现住所之外，至少有十余个族中的妇人和丫鬟前来！很显然，这是慕容苍柏派过来帮忙的！ 慕容钰的母亲安顿好了自己的女儿和小念璃，随后便是带着一众人开水在内外收拾清扫了起来，等沈堂来了，这里是必到之地，她们自然会用心。 第1423章 慕容武相迎，再临善阐府 沈堂带人穿过南疆，随后便是径直进入到大理东川郡！不过，让沈堂有些奇怪的是，他们所过之处，竟是没有遇到任何人烟！若非一路上有閟畔部的向导引路，沈堂甚至以为他们走错了路到了什么荒漠之地！ 直到过了东川郡，又穿过了石城郡之后进入到嵩盟部的地盘，他们方才见到当地部众的族人！ 他哪儿知道，李善堂得到消息之后，立即快马通传了沈堂所路经的所有部落！而这些部落知道沈堂这个大魔王竟然再度来了，哪儿敢上前碍眼？因此，所有部落召回全部族人，一个个在族中蹲着，任何人不得外出，就是为了防止招惹上这个灭族狂人！ 可不是么？嵩盟部、罗迦部以及滇东十数个部落，已经用无数人命证明了一点，只要招惹上沈堂，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大人，前方有嵩盟部部众相迎，为首者，自称是慕容一族慕容武！” 正在沈堂等人前行间，前方的探马陡然间回返报信？ “哦？慕容武？”沈堂挑了挑眉，“走，迎上去！” 沈堂一行人打马向前，果不其然，行不过数里，便是见到一支兵马在前方等待！ “前方可是大祭司阁下前来？”一人打马前迎，并高喊了一声！ 沈堂微微一笑，越众而出，“慕容武舅舅！” “慕容一族慕容武，拜见大祭司！吾等奉族长之命，在此相迎！”慕容武赶忙下马参拜！说起来，二人也不算陌生，当初沈堂征伐南疆，这慕容忠、慕容武两兄弟也一路跟随！而且，慕容武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才能和武力，现在之所以能够在族中有这样的地位，实际上是沾了自家那外甥女的光罢了。 否则，单独领兵坐镇附属族群，这样有油水而又风光的事情，怎么能轮得到他这样的莽汉？ 不过，他也是个知趣之人，尽管沈堂口口声声喊着舅舅，不过他却依旧恭敬的下马参拜，而后方才起身。 沈堂上前将慕容武扶起来，“倒是有劳舅舅辛苦一趟了！咱们族中可好？” “嘿嘿！”慕容武咧嘴一笑，“本来是族长想要亲自来迎大祭司，不过却是被我抢了这个差事，而且，现在这嵩盟部是咱们伽宗部附属，我本就在此坐镇！至于族中，沾大祭司的光，一切安好！大哥也进了府衙，其他的部落也与咱们族交好！就连朝廷和皇室都不时下旨赐予一些东西！” “族中安好便是！”沈堂点点头，“之前大宋与金国开战，我引兵出战，而今平定，所以便来族中走一遭！” “嘿，我也听说了大祭司的威风！只可惜我远在大理，要不然，定要引兵与大祭司并肩作战！” “舅舅，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便在这里修整一夜，明日一早在前往族中拜会族长！”沈堂看了看将落的太阳说道。 “自该如此，我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就等大祭司前来！休息一夜，明日我陪着大祭司一同前往族中！” “走，儿郎们，护送大祭司回族休息！”慕容武大喝一声，随后，一众部众齐声呼喝，并引着沈堂等人朝着嵩盟部而去。 这一夜，慕容武自然是殷勤款待，整个嵩盟部也如同过节一般热闹，直到子时半夜，沈堂方才回返屋室休息。 到了第二天清晨，等到沈堂起来清洗完毕的时候，慕容武也早已经起来等着。 “大祭司，咱们稍微吃用一些，然后便前往族中！”慕容武一边应着话，一边挥手让侍女将吃用端了上来。 沈堂也不客气，简单吃用了一番，而后便是再度出发朝着善阐府而去。 嵩盟部距离善阐府百余里，沈堂一行人一路快马急赶，总算是在日落之前，赶到了善阐府！而善阐府城门之前，却是浩浩荡荡的有着不知道多少人正等着！ 不待沈堂答话，便是见到前方的人群一分为二，并尽皆朝着自己迎了上来。 “善阐府府主李善堂，率众迎接沈堂沈大人！” “伽宗部族长慕容苍柏，率族中部众，迎接大祭司到来！” 按理说，沈堂并非代表大宋而来，这李善堂身为善阐府府主前来相迎，多少有些不合理，而且，慕容苍柏身为族长却是率众前来迎接大祭司，同样不算合理。不过，在场众人，却是没有任何人抱怨！ 沈堂走上前，“见过李府主！” 李善堂赶忙回礼，“沈大人前来，本府不能远迎还望恕罪！本府已经得到皇命，大人在善阐府有任何所需，本府绝对配合！另外，相国大人以及皇子段智兴不日也将赶到善阐府，前来拜见大人！” 沈堂虽然懒得理会这些琐事，不过倒也理解这些人的心思，当即点点头应道，“沈某要在善阐府停留一些时日，就有劳李府主了！” 随后，沈堂又转向慕容苍柏并行礼说道，“沈堂前来，怎敢劳烦老族长相迎！” 慕容苍柏咧嘴大笑，“应该的，应该的！你回咱们族中，我怎能不前来相迎？走，走，族人都在等着，咱们先回族再说。” 沈堂奔向直接前往滇池之畔，不过，既然已经到了善阐府却也不急于这一夜！ 当即便是点点头，随着慕容苍柏朝着族中而去！ 这一夜，整个伽宗部自然是尽皆欢畅，饶是顾念着沈堂的身份，可最后沈堂还是喝多了方才罢休！ 夜间无话，第二天清晨，沈堂一大早便是起身，准备前往滇池之畔。 “沈仇、雷炤，你们二人随我前去便可，其他人便在此修整！”沈堂交代了一句，而后便是出了院子，而院子之外，慕容苍柏等人竟也在等着！ 沈堂行了一礼，“族长，我前往滇池之畔，无需其他人跟随！” “这……也好！我让慕容武带一些族人护送你过去，也省了一些麻烦！” 这一次沈堂没有拒绝，随后，一行人向南而行，出了善阐府之后，便是朝着不远处的滇池之畔而去…… 第1424章 沈堂忆当年，相见慕容钰 走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道路上，沈堂的神情有些恍惚！ 那一天，这里阳光明媚！她宛如江南水乡的娇女一般，一见便让人倾心！ “小女龙璃儿，见过沈堂兄长！” 善阐府中初相见，这一见，却是一生！ “沈堂兄长！” 当她陷入狼穴之中，沈堂孤身相救！也许是那一刻的幸福和安心，便足以让人许下这一生的承诺和誓言！ 在那个芳菲的四月天，小璃儿第一次心动了！部落的女子热烈而勇敢，尽管，沈堂身份高贵，可是，她却依旧在那漫天的桃花之下，对沈堂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阿哥！璃儿爱上你了！你……喜欢璃儿么？”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沈堂一定会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他犹豫而推却！ “你我之间，并无缘分！”这是沈堂给出的回答！ 平淡、冰冷、绝情！ 此刻的沈堂只觉得自己真的后悔了！当初，自己为何要拒绝？ 好在，璃儿伤心却不放弃，不顾一切随着沈堂前往大理国都！数百里的路途之上，她殷勤照料在沈堂的身边，将整颗心也同样放在了沈堂的身上。 直到在那蝴蝶泉边，沈堂终于无法在拒绝下去！ “阿哥，璃儿要给你跳舞……” 在那满地花丛之中，璃儿如同最美的蝶儿一般，翩然起舞！ “阿哥，璃儿会喜欢你，会永远喜欢你！” 她的爱情，永远是那么炽烈而执着，尽管沈堂的拒绝让她心碎，可是她却不曾放弃丝毫！为了这份爱，她愿意拼尽全力！ “等有了闲暇，我们一起去看玉龙雪山，去看泸沽湖！”这当初的承诺，却再也无法视线了。 礼社江畔，在那最美的索玛花从之中，红色却成了最后映入沈堂双目中的颜色！ “阿哥，璃儿以前喜欢你！” “嗯，略有耳闻！” “现在还喜欢！” “哦，愿闻其详！” “我会一直喜欢阿哥！” “我，荣幸之至！” “阿哥会喜欢我吗？” “如你所愿！” “一时兴起？” “不，蓄谋已久！” 终于许下了承诺，只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尽管，沈堂屠灭了滇东十数部落数十万人口，可却依旧难以掩饰心中的痛楚！ “璃儿，阿哥想你了……” “皇家禁卫，马步兵统领卓伟达，参见沈堂大帅！” 一声高喝，打断了沈堂的思绪！沈堂晃了晃神，目光逐渐凝聚！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滇池之畔！ “大理羽林军统领李强，参见沈堂大帅！” 率先来参拜的，便是驻守在这里的两国兵马将领！ 见到沈堂并未回话，那卓伟达赶忙说道，“禀大帅，去年陛下知晓大帅之妻龙璃儿身死，故命史浩大人前往册封其为长宁郡主！而我等则奉命驻扎在此，以免他人叨扰郡主亡魂！” 另一旁的李强也赶忙开口，“我大理国陛下感念龙璃儿小姐用情至深，故，册封其为清璃郡主，并将周围五十里划为禁地，我等奉命在此守护！” 沈堂微微颔首，这些事情，他当然清楚，只不过，哪怕再大再多的册封，又如何能够换回他的璃儿？璃儿不会在意，他也不会在意。不过，能够有人驻守在这里，保的这一方宁静，也算一件好事！ “有劳二位！” 李强二人连道不敢，他们虽然与沈堂不熟悉，可如何不知道沈堂的厉害和威名？ 沈堂没有理会这些兵卒，而是径自下了马，并朝着身后一众人说道，“我独自进去，你们便留在这里！” 说罢，沈堂穿过层层兵卒，朝着前方而去。 穿过了这些兵卒之后，最先映入视线之中的便是满眼的姹紫嫣红！各色各样的花儿正在盛开，远比那蝴蝶泉边的花儿还要茂盛！一只只蝶儿在其中起舞，就如同在迎接沈堂的到来！ “璃儿，是你在迎接阿哥么？阿哥来看你了！”沈堂一步步向前，目光闪动！ 向前走了数百步，便是见到一座精致的房舍矗立在不远处！沈堂微微皱眉，这里乃是璃儿的安歇之处，如何让人打扰？ 当即，沈堂便是朝着房舍而行！ “哇、哇、哇……” 不知不觉，一声孩童的啼哭陡然间响起，沈堂微微愣住，孩童？此地怎会有孩童？ 临到门前，沈堂不由得犹豫起来，其中既然有孩童，定然是有其他女子！自己贸然闯入，当然会有所不便，不如，等离开之后再让他人来处理？ 沈堂轻叹着摇了摇头，然而，就在他转身想要继续前行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突兀传来！ “姐夫？” 沈堂一愣，转头回望，“钰丫头？” 来者，不是慕容钰又是谁？只不过，此刻慕容钰的打扮却是让沈堂微微愣神！在他的印象中，慕容钰不过是个小女孩儿罢了！可现在，竟是一身正装，头上更是挽起了发髻！ “姐夫，是我！”见到沈堂的一刹那，慕容钰所有的情绪尽皆消失不见，只剩下心动和激动！ 她紧赶两步冲到沈堂身前，看着这个日思夜梦的身影和脸庞，一时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率先开口说道，“钰丫头，你这是……成婚了？不知道嫁的是哪一族儿郎？” 慕容钰微微犹豫，随后却是摇了摇头，并主动抓住沈堂的手臂，“姐夫，你来！” 不待沈堂开口，慕容钰便直接引着他朝着前方的厅堂而去 待到厅堂，沈堂却见一个小丫鬟，而这小丫鬟的怀中，竟然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童！想必，刚才便是这孩童在啼哭？ 沈堂注目看去，却不知为何，只觉得这孩童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 “钰丫头，这是你的孩儿？不知道你的夫君在何处？姐夫既然来了，当然要帮着你姐姐给你把把关，而且，你成婚姐夫未到，应该给你补上一份大礼才是！”沈堂轻声说道。 然而，慕容钰眼神却是躲闪，一旁的丫鬟起身，将怀中的孩童交给慕容钰，随后也悄然退了出去。 第1425章 她叫沈念璃，沈堂的慌乱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钰总算是攒足了勇气，她喃喃开口说道，“姐夫，你可知道这孩儿叫什么吗？” “叫什么？”沈堂总觉得有几分古怪，可又不知道这古怪从何而来。 “姐夫，她叫沈念璃！” 沈堂闻言，瞬间呆愣住！沈念璃！沈念璃？怎么会叫沈念璃？ 半晌，沈堂皱眉开口，“钰丫头，不可胡闹！这娃儿的名字，怎可如此？” 慕容钰没有接话，而是径自说道，“姐夫，如果钰儿犯了错误，你会不会怪钰儿？会不会不再理会我？” 沈堂无奈一笑，“好了，不过是一个名字罢了，改了就好，姐夫怎么可能会因此而怪罪你？而且，姐夫也知晓，这是你一片好心！” 沈念璃，沈堂如何不知道这名字的意思？只不过，这是慕容钰的孩儿，叫这个名字却是不妥。 “真的？不管是我犯了什么错，姐夫也不会怪我？”慕容钰追问。 沈堂的手掌在慕容钰头上抚了抚，“放心！无论什么错，姐夫不会怪你的！” 慕容钰闻言，轻咬贝齿，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姐夫，这是你的孩儿，所以，她叫做沈念璃！” 沈堂张大了嘴巴，目光之中满是呆滞，好半晌他方才回过神来，“这……钰丫头，怎可拿这种事情胡闹？这怎么可能是姐夫的孩儿……” 不知为何，沈堂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而且，隐约感觉这事情出乎了自己的预料！而且，看那慕容钰的神色，她怎么也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这怎么可能？ “姐夫，对不起，是钰儿的错！”慕容钰低声开口，“当初，璃儿身死，姐夫神思不属！钰儿好心疼姐夫！钰儿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姐夫的，可是却依旧如同璃儿一般，倾心在姐夫身上，只不过，钰儿没有璃儿的勇气，不敢对姐夫诉说！” “那一天，姐夫想念璃儿，酩酊大醉……” 听着慕容钰的讲述，沈堂只觉得脑子之中如同乱成了一团麻一般！事情竟是如此……事情怎会如此？ 此刻，沈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情绪！ 是愤怒吗？可是凭什么愤怒？是欢喜么？可欢喜从何而来？ 沈堂只觉得浑身有些僵硬，更有些出神，甚至，妄自聪明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的场面。 “丫头，你让我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说完，沈堂迫不及待的转身，并直接出了院子，有些仓皇的朝着一个方向疾行而去！此刻，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慕容钰，或者说，这件事情让他措手不及…… “姐夫……”看着沈堂仓皇而去的背影，慕容钰呆了呆，随后满脸失落！果然，姐夫还是你不喜欢自己的…… 沈堂就这样走啊走……漫无目的，双目也无神！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此刻，自己该做什么！ 直到，那个墓碑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双目的焦距逐渐汇聚，神志也逐渐恢复平静！ “璃儿，是你么？我来了！” 沈堂放轻了脚步，缓缓走到璃儿的墓碑之旁，轻抚墓碑，斜倚而坐！冰凉的墓碑却是让沈堂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就如同拥着璃儿一般。 他就这样轻声诉说着，诉说着他的北行，他的经历，诉说着他印在心底却从未对他人讲起的……对她的想念和怀恋！ “璃儿，钰丫头……好生荒唐的事情！可是，阿哥该如何……”面对着璃儿，沈堂可以毫无保留的诉说，“沈念璃，那丫头也是一片苦心！只是……” 沈堂就这样倚在璃儿的墓碑之前，双眼呆呆的看着满眼落下的桃花，却总是感觉有说不完的话儿。 太阳旋转西落，又不知不觉从东方升起！这一夜，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而沈堂也没有任何的困意和疲惫！ 望着有些刺眼的阳光，沈堂舒展身形，随后站起身来，将璃儿墓碑周围清扫了一圈儿！ “璃儿，阿哥已经负了你，终不能再让那丫头心思！沈念璃，不错，正该是念璃！我去将那丫头寻过来见你，不然，恐怕那丫头要多想了！”沈堂想想自己昨日的无措，当然知晓自己的行为会让慕容钰心痛。 现如今，事已至此，甚至都已经有了小念璃，他又能如何？再者说，当初就算有错，也是自己之错，与慕容钰也无关！ 沈堂的视线在墓碑上留恋了一会儿，而后便是再度朝着外边走去。 好半晌，沈堂终于再度回到了那房舍之前！见到守在门口的小丫头，沈堂赶忙开口问道，“钰丫头可在？” 小丫头赶忙行礼，“大祭司，小姐就在屋内！” 犹豫了一下，小丫头继续说道，“自从大祭司昨日离去之后，小姐便滴水未进，并且也不要我来照顾！大祭司赶忙劝劝！” 沈堂苦笑一声，点头应道，“我进去看看！” 说着，沈堂走进厅堂，来到内室之前，沈堂举手轻轻敲门！然而，屋内却是并无回应！沈堂不由得长叹一声，昨天自己实在是慌了神，不过当时，他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钰丫头，在吗？姐夫……”说到这里，沈堂嘴角扯了扯，姐夫这个称呼，现在却有些不伦不类了。 终于，屋内响起了轻微的动静，“姐夫，你去陪着璃儿！我……我累了，之后再见姐夫！” 沈堂微微摇头，伸手朝门推去。 “嘎吱！”门扇打开，沈堂踏步而入，却见前方软塌上，慕容钰斜倚着，怔怔的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念璃！ 屋门的响声惊动了慕容钰，她有些慌乱的起身，不过随后却又转了过去。然而，沈堂却看得清楚，原本他记忆中那一双灵动的眸子，此刻却是充满了灰暗和红肿！想来，自己昨日的所作所为让慕容钰伤心，这一夜如何好过…… “怎么？你不见我，难道也不让我见到我的孩儿了么？”沈堂轻柔的说道。 慕容钰一怔，随后便睁大了眼睛……姐夫……姐夫承认这是他的孩儿了？ 第1426章 沈堂的欢喜，墓碑前陪伴 沈堂一步步向前，目光也再度落到慕容钰怀中的孩儿身上！ 怪不得，之前初见便觉得有几分熟悉，现在细看起来，那眉目和轮廓可不是与自己极为相像么？ 粉嘟嘟的脸颊，乌溜溜的眸子，一见便让人欢喜！ 沈堂的心思陡然间变得有些激动起来，不管怎么说，尽管这个孩儿来的有些突兀，可是这终归是自己在这个世上的第一个孩儿！ 自己也荣升为父亲了？这种感觉有几分奇妙，有几分不知所措，也有几分欢喜和激动！ 有了后人，便有了根！沈堂陡然之间感觉到这世间的美妙！ “丫头……能让我抱抱她吗？”沈堂有些小心的说道。 慕容钰将小念璃抱起来，轻轻放到沈堂的臂弯之中！ 小小的娃儿并不重，但是此刻的沈堂，却感觉自己托着整个世界一般！他浑身僵挺着，一双手臂更是不敢动弹分毫，不过，他的嘴角和眉目却是显出亢奋的笑意！ 孩儿？这便是我的孩儿！沈念璃，小念璃！ 刷…… 一股水渍突兀的出现在沈堂的手臂上，小娃儿丝毫没给这老爹面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丫头，快，这是这么回事儿……”可怜沈堂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场面！ 本来心神复杂的慕容钰，见到此刻沈堂无措的模样，却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自家这姐夫，给自己的印象一向是沉稳而老成，此刻这不知所措的模样若是被他人看到，不知道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姐夫莫慌！”慕容钰一边将小念璃接过来，一边朝着门外喊道，“彩云，快进来帮忙！” 声音未落，刚刚出去的小丫鬟便是急匆匆走了进来！随后，二女一通忙活，又重新给小念璃包裹了一番这才作罢！ “姐夫，你也快去梳洗一下！”看着沈堂湿漉漉却浑然不觉，慕容钰不由得轻笑着开口。 沈堂咧着嘴摆了摆手，“额……不急，不急！” “彩云，你去旁屋准备热水，帮姐夫清洗一番！” 沈堂无奈，赶忙去清洗！不过，清洗完之后，便是再度回转了回来！ 踏入屋室之中，却见慕容钰独自一个人端坐，小念璃却是不见！ “咦？我那乖女儿呢？”沈堂探着脖子四处找寻，实际上，他并非耐不住性子的人，不过，这初为人父，心中的激动实在难以压抑，而且，那小小的人儿，仿佛勾着他的魂儿一般，时刻想要将那小人儿映入眼中。 “姐夫，小念璃饿了，正在一旁的屋室中由奶妈喂养！”慕容钰应道。 “额……啊！”沈堂眨了眨眼，对于这些事情，他实在不清楚！ “姐夫，你陪我去看看璃儿！” 沈堂回了回神，微微颔首，“好！”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房舍，缓步朝着璃儿的墓碑方向而去！沈堂在前，慕容钰在后，突然，沈堂顿住脚步，转身将慕容钰的手掌握在手心之中！慕容钰先是一慌，随后便是只觉得一颗心砰砰跳动。 虽然，之前她与沈堂之间并非没有亲密的接触，就如同上一次沈堂前来，她和璃儿二人，左右揽着沈堂的手臂，也并未见有什么慌乱和羞涩。可是此刻，慕容钰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魂儿都要飞出来一般。 沈堂的手掌宽大而温暖，慕容钰羞涩、紧张却又惊喜！ 两人沉默不语，依旧向前漫步！走了半晌，终于再度来到璃儿的墓碑之前！ “姐夫，让我跟璃儿说说话儿！”慕容钰羞怯而又不舍的将手掌抻出来，轻声说道。 沈堂点点头，踏步朝着一旁的那茅屋而去！ 茅屋之中，简陋而精致，显然是之前慕容钰住在这里！他斜倚在床榻之上，脑海中璃儿和慕容钰的影子互相交织！ 茅屋之外，慕容钰屈身蹲坐在璃儿的墓碑之前，“璃儿妹妹，姐夫来看你了，你开心么？姐姐我也好开心！姐夫看到了我们的孩儿，很欢喜，也很激动！璃儿，你知道么？姐夫他接受我了……” “我知道，姐夫之所以接受我，在于你，也在与小念璃！不过，我依旧很满足、很知足！如此，便足够了！我会好好的陪伴着姐夫，把你的那一份陪伴和爱恋，尽皆落在姐夫身上！我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儿，让她快快成长！” “如果你欢喜，那你便保佑着姐夫，让姐夫一生无忧！如果你怪姐姐，那等百年之后，姐姐在于你相见、与你赔罪……” “璃儿，姐姐想你了！想来，姐夫也好想你……” 慕容钰就这样陪着璃儿说着悄悄话，开心而又悲伤！如果……如果此刻璃儿也在，该多好！只可惜，这世间没有如果！ 不知多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慕容钰起身走进茅屋之内，却见沈堂在怔怔的出神！她犹豫了一下，随后走上前环抱着沈堂的手臂倚在沈堂的身上。 “姐夫，稍后会有丫鬟送吃食过来，我们今天便在这里陪着璃儿好不好！” 沈堂抚了抚慕容钰的秀发，默默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日，沈堂和慕容钰便在这茅屋之中，日夜陪伴着璃儿！二人不时找璃儿说说话，亦或者抱着小念璃在璃儿的墓碑之前发呆。 直到第三日，有人来报，大理国相国高贞寿、皇子段智兴、皇女邀月公主前来拜见！ 不过，沈堂却是并未急着出去，而是吩咐了一声之后，便让人等着。 这一停留，便是足足过去了半个月的时间！滇池之畔的桃花已经落尽，满地粉白！ “璃儿，阿哥先出去几日，过几日在回来看你！”高贞寿等人已经等待了十几日时间，自己终归要去见一见，而且，慕容钰的事情，也需要给伽宗部一个交代。或者说，他总要给慕容钰一个交代。 “丫头，我们先出去！过几日再来陪着璃儿！”沈堂朝着身旁的慕容钰说道。 慕容钰点点头，随后，二人离开了璃儿的墓碑，朝着桃林之外而去。 第1427章 二人回族中，众人来拜见 当沈堂和慕容钰二人走出这方净土的时候，在外等候的沈仇和雷炤二人率先迎了上来。 “大人，高贞寿等人依旧在善阐府等待！” “咱们先回族中，让人通传他们前来相见！”沈堂淡淡的说道，虽说一个是权倾大理的相国，一个是未来的大理国主宰，不过，这些人还值不得沈堂如何敬重！说起来，沈堂也唯有对那个老对手高量成看重许多！而且，此次沈堂也有打算，前往那威楚府，去见见高量成。 众人护送着沈堂二人朝着族中而去，而慕容武也早已经快马告知族中！因此，等到沈堂再度归来的时候，慕容苍柏等人已经在族外等候。甚至，就连高贞寿等人也已经到了。 沈堂先给慕容苍柏行了一礼，而后方才转头朝着高贞寿几人说道，“沈某前几日心绪不宁，倒是让几位久等了！” 段智兴赶忙摆手，“大人客气了！我等能够有幸前来拜见大人，已经是侥幸，就算是再等几日也是应该！” 这倒不是说假话，以沈堂所展现出来的恐怖力量，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虽然沈堂并非是大理国人，但是，如果真的支持他，那他可以轻而易举踏上那个位置！现如今，他虽然逐渐得到了父皇认可，但那个位置终究没有落定。而且，就算是落定了，若是得罪了沈堂，那也是空欢喜一场。 那高贞寿也行礼说道，“之前便听闻叔父说过，沈大人乃是一代人杰，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下官高贞寿，得陛下与叔父看重，为大理相国！吾愿与大宋交好，愿与沈大人交好！” 显然，高贞寿的姿态也摆得很低！ 至于一旁的邀月公主，则是一双眉目上下打量着沈堂，直到二人话语声落下，她方才柔柔的说道，“邀月见过沈大人！一年未见，沈大人风采依旧！” 沈堂各自回礼，不过却并未多说。 “诸位，请前往族中叙话！” 说着，便引着一众人朝着族内而去！ 一旁的慕容钰乖巧的随在沈堂身后，直到进入族中，方才轻声在沈堂耳旁说道，“姐夫，你先去与族长等人叙话，我先去陪母亲，稍后再来寻姐夫！” 沈堂与高贞寿等人之间的谈话并没有什么稀奇，大多以客套话和官话为主！实际上，高贞寿等人前来，也并没有什么要事。其一，沈堂前来大理，大理必定要有足够身份的人前来招待！其二，便是示好！现在大理国是大宋的附属国，因而大宋对大理的态度，便至关重要。 而沈堂现在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在大宋却举足轻重，将来，沈堂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与沈堂交好，不管是对大理的现在还是将来，都有着极大的好处。 至于其三，便是探听消息！本来，大宋一向羸弱，在被金国的打压之下，对于南方边境的各个势力根本无暇兼顾。可是，随着沈堂的出现，形势却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沈堂出使北地，使得宋金之间得到了难得的平衡，两国源源不断的大战缓解，大宋国内的压力同样得到了缓解！而后，沈堂以及他麾下的几支嫡系人马，趁着这难得的空闲时间，先是借兵金国击溃了吐蕃的入侵，而后兵入吐蕃，局势逆转。 而后，沈堂孤身入南疆，收复乌蒙山一带以及邛部州一带诸多部落！这些原本中立，甚至是屏障的部落力量为大宋所用，直接改变了大宋与大理国之间的局势。 大理国退兵，便是最直观的体现。 现如今，宋金之间再度展开大战，必定是影响深远！因此，虽然宋金之间的战争距离大理数千里之遥，不过，他们对于这些消息依旧极为重视。虽说他们已经探听到不少消息，可现在这场大战的参与者沈堂就在场，他们自然希望能够从沈堂口中得到更深、更隐秘的信息。 除此之外，现在大理国虽然势弱，但是，如果有可能，他们也想跟着喝口汤！至于这喝汤的对象，其一便是吐蕃，其二便是罗氏鬼国！ 这两个地方，尽皆与大理国接壤，如果能够得到大宋的支持，他们吃下一些，对于大理自然是一件好事。 这些人互相打机锋不说，且看慕容钰进入族中之后，便一路回到了自家的院落中。 伽宗部祖地不小，不过想要容纳所有的族人自然是不可能！因此，也只有少部分人居住在祖地之中！而慕容钰的父亲慕容忠也算族中骨干，尤其是慕容钰与沈堂之间关系密切，因此，慕容苍柏单独分配给了这一家一个小院落。 “钰丫头回来了？” 慕容钰踏入院子中，一个在家中帮着忙活的妇人便是赶忙笑着招呼！ “见过三婶儿！”慕容钰笑道。 “哎呦，我可当不得钰丫头的礼儿！快快进屋，你娘亲正在屋中！”现在，整个伽宗部哪个不知道慕容钰的特殊？不要说平日的这些族人，就算是慕容苍柏这个族长，对慕容钰的态度也是极为和蔼。 他很清楚，沈堂与慕容钰之间变成这般关系，虽然有慕容钰胡闹的成分，但是，对于整个伽宗部来说却是好事。沈堂重情重义，自然不会舍弃了慕容钰。因此，说不得，将来整个伽宗部以及慕容一族的荣华，还要落到这个小丫头的身上。 “三婶儿先忙，我先去见娘亲！” 慕容钰刚刚推开屋门，便是见到自家娘亲一脸欢喜的迎了上来！ “你们怎么回族中了？小俄外呢？”虽然这些日子其他人并未进入到桃林之中，不过，作为娘亲，如何不关心自家的女儿？而且，她也着实担心自家女儿和沈堂之间，会不会和睦。因此，她早就暗中吩咐了慕容钰的丫鬟彩云，让她有机会便向外传个口信。 有了这密谍，在看看此刻自家女儿笑颜如花的模样，她自然是放心的很！ “不是有皇子来拜访姐夫么？姐夫去与族长他们叙话了，我来见见娘亲！”慕容钰笑道。 第1428章 娘亲的追问，沈堂之所求 “那个……”慕容钰的母亲犹豫了一下，而后低声问道，“大祭司有没有说别的？” “别的？别的什么？”慕容钰满脸不解！ “嗨！”看了看自家的傻女儿，她不由得再度压低了些声音，“现在都已经有了小念璃，你和大祭司之间可还没有什么关系，大祭司对此就没有什么安排吗？” 慕容钰闻言，随后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娘亲，这又有什么所谓？小念璃能够得到姐夫的认可，我已经满足了！至于其他，我并不苛求。要知道，我现在已经比小璃儿幸福的多了……” 她的娘亲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自家的女儿无名无分的跟着沈堂，她自然是有些不乐意。可是，她也知道自己女儿心中有着璃儿那丫头一个坎儿，自己在劝也有些不妥。 “哎！那你自己做主便是。不过，这几日你问问，大祭司什么时候方便，回家来，咱们一家吃顿饭总是要的！” “秀娥，不是我女儿回来了吗？在哪儿呢？”母女正说话间，门外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慕容钰的娘亲朝着门外看了一眼说道，“本来你爹爹今日衙门中有事儿，想来是知道你们回来的消息，这便赶回来了！” 不待母女二人往外迎，慕容忠便是已经闯了进来！ “嘿，丫头，你和大祭司回来了？大祭司呢？”慕容忠咧着嘴问道！ “爹爹，不是有相国和皇子来访么？姐夫在陪着他们在族长那里叙话！”慕容钰应道！ “你这汉子，这不晓事？族长他们都在议事，你来家中做什么？”对自己女儿自然不能发脾气，不过，对于自己的男人却是无妨！因此，慕容钰的娘亲直接朝着慕容忠怼了一句！ “这……我这不是也不知道，直接从府中回来便归家了么！而且，我也有日子没见到女儿了好不好！对了，小俄外呢？怎么没看见？” “小念璃被奶妈照顾着，就在一旁的屋室，这会儿应该在睡着，稍后醒了就报过来！我过去看一眼！”慕容钰说着，便朝着一旁的屋室而去。 “嗯，你先去，娘亲给你准备好吃的！”慕容钰的娘亲应了一声，随后一把拽着慕容忠便是到了厕屋中。 “秀娥，你这是干什么？” “你这天天风风雨雨的，就不知道关心关心女儿的事儿？现在大祭司总算是来了，可是虽然算是认可了女儿，终归要有个说法！要不然，将来咱们女儿怎么办？就这么无名无分？我也知道以大祭司的身份，咱们女儿当不了妻室，可终归要有个说辞！” “谁也不知道大祭司能在族中待多久，你现在不想想办法，待到大祭司回了大宋怎么办？” 慕容忠挠了挠头，“这……我哪儿有什么办法！” 慕容钰的娘亲用力的拧了慕容忠一把，“我当然知道你这实心儿的脑袋想不出办法，但是，你就不会找机会跟族长说道说道？让族长开口，难道大祭司还能驳了族长颜面？再说，女儿跟了大祭司，族中还不是得到无尽的好处？总不能什么都让咱们一家受着……” 慕容忠咧嘴苦笑，这种事情，他实在不好意思对族长开口。不过，面对自家婆娘，他也不敢拒绝。当即，他只能应声说道，“好好好，这几日有了闲暇，我找族长说上两句！” 沈堂与高贞寿几人打了半晌机锋，谈话总算是告一段落。 “几位贵客，族中已经准备好了宴席，还请诸位赏光！”慕容苍柏看看时辰，便是对众人说道。 沈堂先是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族长稍后，说来，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诸位！” “说什么拜托，你是大祭司，你的事情还不是咱们族中之事？” 高贞寿与段智兴也随之开口应道，“沈大人，有何事你但请说来，就算是我们做不到，我们也能禀名陛下去做！” 说白了，他们不怕沈堂有事相求，反而是极力想着让沈堂欠下几分情面！如此，将来他们有事能够求到沈堂头上，也好开口。 沈堂略作沉吟，而后便是说道，“诸位也知晓，去年我前来大理，却是与钰丫头有了几分情缘！只不过一直到如今，也并无任何说辞！现在，已经有了小念璃，我沈堂自然不能不管不问！因此，我想要在族中举办一场婚宴，也算是对钰丫头有个交代！” “我沈堂双亲早丧，家中也并无其他亲长，不过，倒是有两位结义兄长！我已经去信，近几日我一位结义兄长将会到来。不过，终归是异国他乡，一应礼仪我并不熟悉，所以，还需要诸位相助。而且，我知晓高量成老大人如今致仕隐居威楚府紫溪山！” “高量成老大人威望甚重，与我也算有旧，因此，我想要再度请老大人出山，为我证一次婚宴！” 沈堂话音落下，慕容苍柏自然是大喜，沈堂能够正式接纳慕容钰，这对于整个慕容一族来说都是天大的喜事儿。而高贞寿几人先是有些遗憾，毕竟这件事情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随后也欢喜起来！ 能够给沈堂操办一次婚宴，多少也算让沈堂欠了情分。 “哈哈哈，此乃喜事！大祭司无需劳心，我吩咐族中安排，定然会办的喜庆！” 高贞寿也拱手说道，“沈大人放心，一应所需，我与智兴皇子会立即安排，叔父处，我亲自让人前去相请！” “想来，叔父大人知道沈大人有如此喜事，定然会喜不自胜前来！” 沈堂点点头，起身对几人行了一礼，“如此，便有劳诸位了！” “好好！咱们先吃酒宴，其他的事情我马上便安排下去！”慕容苍柏忙不迭的说道…… 慕容钰的家中，一家几口也在吃用，虽然席宴不算奢华，但是却也丰富、精致！慕容忠更是美滋滋的开了一坛酒，自饮自酌起来！ 正吃用间，外边一个声音陡然传了进来，“慕容忠兄弟可在吗？” 第1429章 马兴华传信，一家子欢喜 “是马长老！”慕容忠站起身，“你们先吃用，估计是族中有什么事情，我先去应着！” 说完，慕容忠走了出去，正见到马兴华大步而来，“马长老怎么过来了？没陪着族长他们么？” “哈哈！”马兴华笑着拍了拍慕容忠的肩膀，“慕容忠兄弟，今儿个你要是不请我喝一顿好酒，可对不起我给你带来的这个好消息！” 二人一边朝厅堂前行，慕容忠一边问到，“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就在刚才，大祭司向族长求了一件事情！”马兴华卖关子说道。 进了厅堂，慕容忠将马兴华按在椅子上，“我的马长老，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就别卖关子了！大祭司说了什么事儿？” 马兴华嘿嘿一笑，拱手道，“兄弟，我在这儿给你贺喜了！大祭司说了，要在族中与你家钰丫头成亲，并且求族长帮忙安排此事！而且，大祭司已经传信他的结拜义兄前来，还拜托了相国将老相国请过来证婚！” “你说说，这算不算是一件大喜事儿？” “啊！”慕容忠双目圆睁，一张嘴巴更是张大到极致，刚刚自家女人还在唠叨着此事，现在竟然已经成了？而且，还是大祭司主动开口？ “真的？马兄弟，你可不许框我！”慕容忠瞪着眼睛问道。 “我哪儿会诓骗你，正是族长让我来传信！族长已经让人去查日子！本来，应该是族中毕摩来决定此事，不过，现在也只有族长亲自操持了！我过来告知你们一声，也是让你们提前有个准备！” “咱们族中的婚宴虽然没有大宋那般繁琐，但是一应该准备的事情自然不能耽搁！稍后，老夫会亲自带人先去将大祭司所在的宅子尽皆修整一番，你们这里，就由你自己招呼人收拾了！至于一应所需之物，这倒无需张罗，你们只需准备钰丫头的一些私密事物便是，其他的事物族中会采买准备，那皇子也应承会从皇室运过来不少！” “怎么样？这个好消息，值不值一顿酒钱！” “值！值！岂止是一顿酒钱，这辈子的酒钱都值了！”慕容忠亢奋的拍着桌子大声喊道，“走，走！正好我哪儿有酒，你我不醉不归！” 说着，就要拽着马兴华喝酒！ 马兴华却是推拒说道，“慕容忠兄弟，你这喜酒，老夫必定是要喝的！不过，却不能在今日！接下来的时日，咱们整个族中都要为了这件事情来张罗，我要是此刻喝酒而耽搁了什么事，你责怪两句也就罢了，岂不是对不起大祭司？所以，你那酒先省着，等到大祭司大喜之日那一天，老夫拼着命也要将你喝倒！” “不错，不错！”慕容忠兴奋的搓着手，“不能耽搁了事情，那这件事情，就辛苦马兄弟你了！等到大喜之日，你我二人在一醉方休！” 马兴华拱拱手，笑呵呵的走了出去，直到马兴华的身影消失不见，慕容忠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得快点儿跟女儿和她娘报喜？ “秀娥，钰丫头！大喜事儿！” 人还未见，声音却已经传遍了整个小院儿！ “这青天白日的，你瞎嚷嚷什么？”慕容钰的娘亲不满的瞪了慕容忠一眼！ 慕容忠大踏步的走进屋子，直接倒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你这……哪儿有你这么喝的！” “高兴！我这不是高兴么？” “什么事儿高兴？难不成是族长又给你分配了什么好差事儿？也是，现在咱们阖族的荣辱都在钰丫头身上，族长自然看重你。不过，你也要有所分寸，无论什么事儿，多想想多问问，切不能给族长丢脸，更不能给女儿和大祭司惹来什么麻烦！” 慕容忠用力的一摆手，“什么差事儿能算得了喜事儿？我说的可比这好多了！你们知道，刚才马长老前来找我做什么？” “谁愿意听你那些破事儿！”慕容钰的娘亲丝毫不给面子！ “来，给老爷我倒满了酒，我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慕容忠也难得硬气一回。 好歹慕容钰这个女儿不忍老爹丢脸，拿起酒坛又给慕容忠倒了一碗，“爹爹，到底是何事，值得如此欢喜？” “刚才马长老过来说，大祭司找族长安排婚事！和咱家丫头的婚事儿！你们说，这算不算喜事儿？” “啪！哗啦！” 慕容钰愣住，手中的酒坛子直接便是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娘亲也好不到哪儿去，手中的碗筷直接砸在桌子上一片狼藉！只不过，此刻二人哪儿还顾得上这些，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慕容忠。 “孩儿他爹，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们娘俩？”慕容钰的娘亲一把薅住慕容忠的脖领子。 “没，我哪儿敢！马长老便是奉族长的命令过来传信儿的！让咱们好生准备！等定了日子，不就晚了吗？” “好好！”慕容钰的娘亲喜不自胜，一把将空的酒碗抓过来扣在慕容忠脸上，“对，这是喜事儿，该喝一碗！” 说着，也不管慕容忠，一把又抓住慕容钰的手，“女儿，我的乖女儿，总算是有个依靠了！” “来人！在整治一桌酒菜，我要多喝几杯！”慕容忠将酒碗拿下来，朝着门外喊道。 “啪！”却是慕容钰的娘亲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喝？喝什么喝？就知道喝酒！这是何等的大事儿？你现在还不赶紧张罗起来？虽然有族中帮衬，但是你这个当爹真就什么都不管？该采买的一些事物，咱们自己也要张罗，咱们这屋室，不需要收拾？还有那些殷勤，现在不赶紧着去送信儿？” “我告诉你，在女儿大喜的日子之前，你敢喝一口酒，万一耽搁了什么，你看老娘我敢不敢打断了你的狗腿！” “去，赶紧去喊人张罗，正好他叔慕容武也在族中，那也是丫头至亲，你们两兄弟，赶紧张罗起来！另外，让人将她三婶儿、神婆子、慕容武他家的都喊过来，我们也要给丫头开始张罗……” 这一家子，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陷入了忙乱之中！ 第1430章 赵眘的不安？要用美人计？ 大战结束后，沈堂直接撂挑子走了，赵眘是即感慨又愤怒！ 感慨是因为沈堂此举，狠狠的打了那些攻讦沈堂弄权之人的脸，而愤怒，是因为，沈堂这小子，真的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自己给的官职，想干就干不想干就不干！如果沈堂在他面前的话，他绝对要狠狠出一口气。 “就你还天天喊着沈堂那小子？你看看，这小子为臣不忠，为人不义！这大战刚结束，多少事儿等着？他直接给我撂挑子去了大理！还辞官？”看着眼前的妹子，赵眘没好气的开口说道。 这些天，他听沈堂的名字几乎要听出茧子来了！他这妹妹，哪天不在耳边嘀咕几遍？ “啊！”赵灵惊呼一声，“沈堂大哥去大理了？” 赵眘得意的笑了笑，扬了扬手上的密报，“可不是？你看看，这是成都府传来的密报，还能有假？” “上一次去大理，让一个部落的狐媚女子勾了魂儿，十数万大军横扫大理，他沈堂可真就威风的厉害，比我这个皇帝还威风！这一次再度前去，不知道又会被哪个部落女子勾去！”赵眘对着妹妹循循善诱的说道。 赵灵耸了耸鼻子，满脸不满的说道，“皇兄，你怎么能这么说璃儿妹妹？你不知道璃儿妹妹多可怜？沈堂大哥冲冠一怒，多少女子为之心动？怎么就不忠不义了？而且，以沈大哥的风姿，那些女子瞧不上沈大哥才是怪事。” “再者说，沈大哥与璃儿妹妹乃是情深所致，并非来者不拒！皇兄难道不知道，那大理的邀月公主可是上赶着想要与沈大哥交好，可沈大哥可曾理会过？” 赵灵虽然未曾见过璃儿，可是她对璃儿却是无比感激！甚至，在他心中，璃儿几乎算得上是她和沈堂的媒人！ 虽然她和沈堂之间的关系在逐渐改善，可是，赵灵很清楚，想要让沈堂完全接受她并不容易，正是沈堂从大理归来，因为璃儿受情商，所以方才不想再有类似的事情出现而后悔，这才在北归的途中，直接许诺了她。 否则，她和沈堂之间，还不知道要走多久。 所以，听到自家皇兄说璃儿坏话，她怎么会爱听？这也就是赵眘，若是换了他人，直接一马鞭直接抽过去也不奇怪。 “哎呀！”突然，赵灵惊呼一声，“这一次，沈大哥应该也认了那慕容钰丫头！对了，皇兄，快将不久前别人献给你的那东珠给我，还有上次高丽使团带过来的野参！” “这可是沈大哥的第一个子嗣，诸位姐妹的礼物怕是已经在路上，都怪皇兄，这几日让我忙着礼仪之事，将这等大事都给忘了！” 赵眘看着一惊一乍的妹妹，满脸不解。不过，待到他听闻沈堂竟然有了子嗣之时，他神色不由得变了变。 虽然沈堂这家伙有时候恨不得想要一脚踹死他，不过，赵眘不得不承认，沈堂绝对是自己的一大助力！就看这几年，几乎朝廷所有大事都与沈堂有关，而沈堂也从不曾辜负他的期望，若非沈堂，现在的大宋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然而，沈堂竟是与大理部落的女子有了子嗣？还是第一个子嗣？这会不会对沈堂产生什么影响？如果因为子嗣使得沈堂留在大理，那不管对于他还是大宋都是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 “灵儿，你先莫急！你先好好跟我说说，沈堂何时有了子嗣？你说的钰丫头是哪个？当初哪个女子不是叫什么龙璃儿，而且已经死了么？”赵眘凝声问道。 赵灵倒是没有察觉到赵眘的心思，当即便是将沈堂与慕容钰之间的事情尽皆讲述了一番。 她虽然不在连理城，但是与香菱众女之间的信件之频繁，让人瞠目！而香菱等人，也早就将赵灵当成了自家的姐妹。事关沈堂子嗣，她们自然没有对赵灵隐瞒。 也是在不久之前，大理来信，慕容钰生产一女，名沈念璃！众女也正互相商量着，该送上一些什么礼物才好。毕竟，说起来这慕容钰不仅与邵暮语乃是表姐妹，而且，这也是沈家第一个子嗣，他们这些做姨娘的，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原来如此！”听到只是生产了一个女子，赵眘不由得放心了许多！如果是男孩儿，那便是沈堂长子，自然会麻烦，而女子就不一样！这个时代，女子不管是地位还是其他都无法与男子相比，哪怕是赵灵这郡主，还不是如此？ “皇兄，说起来连人家大理都给这小娃娃封了一个县主，沈大哥为大宋征战，天大的功劳，皇兄不该表示表示吗？” 赵眘难得的脸红了几分，“哼，你皇兄岂是那等小气之人？这卓伟达，枉我如此看重他，这等大事，竟然不急着来报？他大理又如何？他们封的县主，朕就封不得吗？稍后，我便让礼部派人前往传旨，封其为嘉兴县主，这不比那什么安宁县主好听的多？” “还有你说的那些物事，稍后我尽皆让王权取过来，唔……就以你的名义送过去！怎么也不能落了咱们皇家的脸面！” 说完之后，赵眘有些尴尬的扭了扭头，对于自家妹子与沈堂之事，他一向有些反对！不过，这一次，也不得不对这小子使一次美人计了！那区区部落女子，难道还能比得过我大宋的郡主么？ “皇兄圣明！”赵灵笑嘻嘻的拽着赵眘的胡子说道。 “去去去！你去寻王权，皇兄还要安排礼部之事。” 赵灵点了点头，转身便跑了出去！ 看着自家妹子的背影，赵眘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不少，这不知不觉间，沈堂身边的女子竟是已经有了颇大的影响！ 一个金国郡主，两个富可敌国的商贾之家，一个官宦之后，现在还有了部落之女！这些女子背后所隐藏的力量可是不小！而且，他对于沈堂也算了解，这人对于自己的女人极好！说不得，以后妹子的事情，恐怕要真的好好思量一二了！ 否则，如果因为女子使得沈堂有了偏向，那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第1431章 出使的人选，卞喜往大理 就在赵眘思索之时，王权匆匆走了进来，“陛下，郡主要一些珍物……” “那是朕允了的，你直接去封装库取了便是！” 王权点点头，并继续说道，“叶颙大人求见！” “宣！” 不多时，叶颙便是在一名内侍的引领下进入到大殿之中！ “臣，叶颙，参见陛下！” “叶卿，无须多礼！赐座！” 待到叶颙坐定之后，他便是主动开口说道，“陛下，如今我大宋与金之间的大战已经完结了一段时间，双方也已经各自退兵！不过，双方终归要有个章程！所以，臣以为，该遣使前往金国！其一便是斥责金国破坏之前合约，擅自出兵！其二，便是该拟定新的合约才是。” “叶卿所言不假！”赵眘微微颔首，“那么，不知道此次遣谁出使为宜？另外，此行目的该如何？还是要先有个定论才好！” “陛下，此次我大宋大胜，派出的使者自当不能坠了天朝颜面！不如，以魏杞为正使，以阮粱为副使如何？此二人一文一武、一张一弛，正好合适！” 魏杞是礼部尚书，阮粱为兵部侍郎，魏杞且不说，但是阮粱可正儿八经是叶颙一路提携上来的人。 说白了，这一次出使金国，算是一次镀金之旅，走上一趟，便是一次功劳！如此，等有了合适的机会，阮粱再进一步为兵部尚书也并非不可能。 “至于目的，自然是以和为主！此战既然已经落定，那金国不该再度追究此事！另外，若是再有无故侵伐之事，自当严惩……” 赵眘看着叶颙，双眉狠狠的挑了挑！他很想说一句：就这？ 倒不是赵眘想要在金国身上占什么便宜，毕竟，此次虽然胜了，可实际上到底怎么回事儿赵眘心里也有数。可是，听听叶颙的话，简直连嘴炮都算不上，这不就是另类求和么？是不是还要许给金国一些银钱岁币之类的才可以？ 实际上，这说起来也不怪叶颙！对于大宋这些求和的文臣来说，金国能够不要钱、不要土地，就已经是侥幸了。硬着头皮说几句硬话，已经是极致！ “嗯！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稳妥为主！叶卿在思虑完善一二，朕也忖度一二，然后再行定夺便是！” 叶颙还要再度开口，却见赵眘轻轻摆了摆手，“好了，今日朕也乏了，叶卿先退下！” 叶颙无奈，只得行礼告退。 待到叶颙离去之后，赵眘眯了眯眸子，而后对着一旁的内侍说道，“去，传太子觐见！” 这一次派遣使团前往金国的目的且不说，那两个人选，赵眘就不大满意！面子、里子都让你叶颙赚去了，那怎么能成？也是在刚才，赵眘却是想起了一人！那便是太子少傅叶衡！ 这叶衡虽然略有些迂腐，不过却也忠心为国！而且，他身上的功劳，总会有太子一份！再者说，有了这次出使的功劳，这叶衡的品级也能提升几分。 至于另外一个人选，赵眘到觉得李铎此人不错。 本来，这李铎就是临安城的一个小透明！朝堂上那么多顶尖的重臣，他一个礼部衙门都排不上号的小官儿，实在没什么稀奇。不过，一次随沈堂出使金国，一次接待吐蕃使团，再加上前往大理此人也是主官之一！ 虽然主要是沈堂的功劳，但是至少也说明，此人有几分才干，做事也应该稳妥。 有李铎再加上叶衡，想来也是够了！ 时间匆匆，很快沈堂便在大理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出去了一趟前往族中，不过，沈堂也并未过多停留，只待了一天，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沈堂便是再度返回到桃林之中！ 昨日，沈堂再度出去了一日。并非他事，而是卞喜到了！ 卞喜接到沈堂的消息之后，当然是大喜！虽然是结拜兄长，但是不管沈堂和完颜玥结婚还是与邵暮语成亲，他这个兄长几乎都是边缘人物。毕竟，这两次婚宴尽皆规模宏大，更是有皇帝莅临。 而这一次，他能够以沈堂兄长亲自给沈堂主持一次婚礼，自然是无比欢喜！ 他倒是也干脆，直接写信跟朝廷告了个假，随后便是带了数百亲卫一路南来！在路过辛弃疾的地盘之时，还刻意绕了个道，向辛弃疾炫耀了一把，而后这才心情舒畅的前往大理！ 而在路过南疆之时，消息灵通的乌蒙王扯勒以及邛都王蒙细罗，却是也正率领着人马等着他。 都是沈堂的熟人，而且当初还有合兵之谊，几人自然无须客气。于是，三人合为一路，向南进入大理！ 上一次这几个家伙前来，率兵十数万横扫大理，而这一次，虽然只带了一两千亲卫，但是却同样受到了极为隆重的欢迎。 怕引起意外，伽宗部以及善阐府府主李善堂早就派人在边界之处守着！待到三人出了南疆，直接便是被相迎，一路好好照顾着前往善阐府。 等到了善阐府之后，李善堂和慕容苍柏二人更是亲自相迎。 随后，沈堂得到了几人前来的消息，也再度从桃林之中走出来，与众人见了一面，并且将事情交给了卞喜，便也放心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卞喜便是让麾下的亲卫在大理大肆采买！本来不管是伽宗部还是善阐府甚至皇室，都不断的将各种午睡运送过来，不过，按照卞喜的话来说，这是我兄弟婚娶，还在乎这点儿银钱？而且，家中置办，本就是男人该办的事儿。 于是，有用的、没用的，便宜的、贵重的！不管是珍珠、珊瑚还是丫鬟婆子，反正是能买的全都买了过来！至于银钱，不说来的时候他便带了全身的身价，辛弃疾也将一应银钱拿了出来，就说两位蛮王，哪个缺了银钱？ 随着银钱大把撒出去，沈堂的宅院也逐渐变得丰富起来，各种物事几乎是堆积如山！好在宅子足够大，否则，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儿。 而随着卞喜的到来，婚期的日子也终于算是商定了！ 第1432章 高量成前来，占卜凶吉日 这一天，伽宗部祖地欢闹无比！族长慕容苍柏带着一众长老在门口张望，像是等着什么人到来。 突然，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过来，边跑边大喊，“族长，说媒的服嘎马上就到了！” 这些部落的婚礼，实际上大体的过程与大宋婚礼比较类似，只不过简化了一些！当然，也有着部落自己的特色。 这所谓的服嘎，便是男方请来说媒的媒人，一般都是部落祭司或者部落长者来担任！ “来来！”慕容苍柏朝着周围的族人用力一挥手，“给我吹奏起来！” 霎时间，各种鼓乐齐鸣，一众族人欢快起舞！ 没过多久，便是见到一队人朝着伽宗部门户的方向而来！为首之人，白发、白须却穿着一身华服！在他的左右，一边站着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一边站着一个略微年轻一些的男子。 这三人，为首老者正是致仕的老相国高量成，左右之人为卞喜与高贞寿二人。 待到门户处，高量成满脸喜色的拱拱手，“见过老族长！” “老大人客气，快请！” 慕容苍柏迎着高量成，其余自有伽宗部长老等人迎着卞喜二人，便是进入到族中！ 待到正厅奉茶之后，高量成便是开口说道，“老大人，前日我等前来，已经算过沈哥儿与贵部之女慕容钰生辰、命宫！其二人自然是天作之合！” “今日，合该占卜此婚娶凶吉，不知老族长可同意？” “哈哈哈！”老族长朗声大笑，“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贵客先稍后，我让人去准备！”说着，转头朝着慕容武说道，“慕容武，你立即去看一看吉凶之物，不可出了差池！” 慕容武当即应声而去！ 这部落婚礼第一步，便是说亲！由男方请媒人到女方部落之中进行说媒！与大宋婚礼相似，双方交换生辰、命宫、禁忌，来推算男女双方是否可以成亲。待到推算定论，便是要择日占卜凶吉。 高量成得到高贞寿的消息之后并未推辞，他同样知道与沈堂交好的好处！此次，帮助沈堂在大理成亲，也是让沈堂加深对大理的印象。所以，他当即便是出了隐居的紫荆山到了这善阐府。 抵达之后，他与卞喜商定了日子，便来了伽宗部说亲。 虽说事情基本已经有了定论，但是该走的过程自然需要走一遍！前两日已经合了命格，今日便是占卜凶吉之日。 没等多长时间，慕容武便是匆匆回返，“族长，已经准备妥当了！” “老大人，辛苦移步？”慕容苍柏说道。 “走！”高量成几人起身，随着慕容苍柏朝着祖地正中的空地而去。 待到一行人到了，这里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族人！顺着通道进入空地中间，却见名身形健壮的慕容族男子正摁着一头粉嫩的小猪仔。 这小猪仔浑身洗刷的干净粉嫩，甚至脑袋上还带了个喜花儿！ “杀生，取脾、胆，卜凶吉！”慕容苍柏站定之后，翘着胡子大吼一声！ 一旁早已经等着的一名汉子当即抄起托盘上的金刀，噗嗤一声便是刺入到小猪腹内！ 这小猪高声长嘶，不过却只挣扎了片刻便是失去了生机！这杀猪的汉子显然也是个熟手，只三两下，便是将小猪的脾、胆等掏出来，并小心的放在一旁拖着的玉盘之上！ 随后，小猪被抬走，血迹也被清理的一干二净！这头为今日占卜做出贡献的小猪，随后便是会被直接抬到后厨之中，由专门的厨子做出一顿全猪宴，以此来招待今日贵客。 “请上师占卜！”这时候，高量成长喝一声！ 下一刻，一个轿子被抬了过来，轿帘打开，一名看上去足有耄耋之年的老者，颤颤悠悠的从轿子上被扶了下来！ 高量成和慕容苍柏二人亲自迎过去，并躬身拱手说道，“族中儿女婚娶，还请上师占卜凶吉！” 这耄耋老者却是不简单，说起来，他乃是段氏之人，算得上是段氏一族老祭司！一般也只有皇帝大婚才有资格请这位前来占卜凶吉。这一次，为了示好沈堂，皇帝段正兴特意将这位老祭司请出来，并不远千里来了善阐府。 这也是为何，就连高量成都如此恭敬的缘故。 老者微微颔首，一步步走到人群正中，他先朝着那脾、胆拜了拜，而后便是拿出几枚被磨得发亮的金色钱币，一边走着玄妙的步子一边低声唱和着！ 这个过程足足持续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老者气喘吁吁、身形打颤！不过，他还是用力一扬手，手中的金色钱币便是洒落在玉盘中间！ “铛、铛、铛……” 几声脆响传出，老者低头观瞧，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大的力气高喊到，“此婚娶上合天道、下应人情，此乃天作之合！大吉！” “哗啦！”周围围着的伽宗部族人当即便是鼓噪、唱和起来！ 高量成和老族长慕容苍柏亲自上前，先帮着老者将那几枚珍贵的钱币收拢，而后又将老者抚着进入到轿子之中这才松了口气。 这老者自然是尊贵，可年岁实在太大了，万一出个什么差错，他们难以交代不说，这凶吉之说自然也就被蒙上了阴影。好在老者气量还不错，总算是将这场占卜坚持了下来！ 至于这凶吉，当然是大吉，绝不会出现其他的结果！ 不过，这些部落之人对此显然极为看中，仅是看看周围族人欢喜的面孔便知道，他们对此并无任何的怀疑！ 占卜凶吉结束，慕容苍柏拉着高量成的手说道，“走，请贵客赴宴！” 席宴自然是欢快而和睦，一场席宴之后，慕容苍柏引人将高量成等人送到门户之外，高量成拱手说道，“老族长请留步，三日后，我等当再来！” “好、好、好……”慕容苍柏连声道好，随后，高量成众人尽皆离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慕容苍柏转头朝着慕容武说道，“去，上慕容忠院子中告知，三日后将请婚，钰丫头也该开始准备了。” 第1433章 三日之请亲，众人来送酒 实际上，占卜凶吉之后，还需要商议聘金等物。不过，这一项对于双方来说，反而是最为简单的。 卞喜早就爱将各色事物以及皇室送过来的珍物汇成了一张礼单，在席宴之时直接交给了慕容苍柏！ 慕容苍柏看也未看便是应了下来！虽然沈堂未曾出面，不过有皇室之人还有卞喜，这礼单能轻的了？再者说，哪怕这礼单上只有一文钱，他也毫不在乎。沈堂能够与慕容钰正儿八经举行婚礼，已经是意外之喜，礼金的多少根本不重要。 以沈堂的身份，又岂是几个礼金能够代表的了的？ 所以，这聘金之事，双方直接便是在席宴上商定了下来。如此，便等着三日后直接请婚便是了。 而请婚之后，也就代表着这一场婚礼已经定论，只等婚期之日到来迎娶。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场景，在慕容苍柏等人的迎接之下，高量成一行人再度前来。 身穿大红色服饰的卞喜，怀中抱着一对喔喔叫不停的鸡仔，在他们身后，一行威武的汉子挑着九十九担酒！ 这鸡仔，必须是同窝孵出来的，至于酒的数量与好坏倒是并不重要！一般家庭，也只是打上两坛米酒应数而已。不过，高量成等人带来的九十九担酒，却是皇室的贡酒！ “老族长，今日我带沈家前来请亲！”高量成高喊着说道。 慕容苍柏大笑着应话，“请，快请！” 又是一番应承，族中接了带来的请亲之物，而婚期的日子也最终确定了下来！十五日后，六月初九，大吉、宜婚嫁！ 在族中吃了席宴，高量成等人再度离去，而族中则是忙碌起来。 临近傍晚，男女老少走出家门，朝着慕容忠家的院落而去！慕容忠家中也早有准备，整个院落内外灯火通明，族长提早派过来的小厮丫鬟将一张张桌椅摆放好，将一应瓜果吃食等物也尽皆拿出来。 而前来的族人则是将带来的一坛坛自酿米酒送到慕容忠家中！ 这些米酒，乃是族人各自拿出一些粮食酿造而成，一般来说，米酒的数量越多，这成亲之家也就越有面子！ 这一次慕容钰成亲，不仅是整个伽宗部尽皆前来送酒，就连善阐府其他部落也有不少遣来送酒。 一时间，天色还未彻底暗下来，慕容忠的小院之中拜访的米酒就岂止几百坛？ 慕容钰的娘亲扒着窗棂朝着院子中看了看，满脸的喜色，她转头朝着女儿慕容钰说道，“丫头，咱们家这一次来的岂止几百人？你看那一坛坛米酒，整个善阐府，谁家嫁娶有这等颜面？” “秀儿妹子！” 屋室门打开，几个妇人鱼贯而入！ 这几个妇人，乃是慕容钰娘亲的族人，慕容钰的娘亲名曲比秀，她本来自一个大理小族之中，实际上，当初她在族中并不受宠，甚至还有不少排挤，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远嫁到伽宗部这样的小族。 然而，慕容一族回返主族，势力逐渐壮大，慕容忠不仅在族中的地位逐渐提升，在善阐府府衙也身份不小，因此，这份本来都几乎断了的殷勤，却是又走动起来。 慕容钰的娘亲虽然心中也有几分记恨族中，可终归是自己的族群，不仅有自己小时的玩伴和姐妹，更有自己的亲人，所以，倒是也没有太过推拒。再者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她曲比秀当年远嫁，现在却是荣耀而归，她的丈夫也是善阐府的一尊人物，这样的荣耀，不跟原来那些人炫耀几分岂不是浪费了？ 她的族群也清楚，随着伽宗部的壮大，与伽宗部产生联系已经是势在必行。所以，这一次慕容钰的婚礼，族中的男子不说，早就尽皆帮着前来忙活，一众与曲比秀关系尚可的女眷，更是早早的来到伽宗部，终日陪着慕容钰母女叙话，并帮着准备一些针织之物。 “大嫂子，你们看看，这整个善阐府，哪一家婚娶能有这样的场面？”慕容钰的娘亲带着几分得色朝着众妇人说道。 这些女子当然知道外边的场景，每个人的眼中都露出几分羡慕之色。 本来，慕容钰未婚先育，这件事情她们可是传了不少话出来。毕竟，这样的事情好说不好听啊。 可是，等到慕容钰生产的时候，不仅整个善阐府动了起来，就连皇室都亲自前来送礼、册封，她们这才知道，慕容钰虽然未婚先育，可依旧不是她们能随便说的。而且，后来她们更是听闻，慕容钰怀中的孩儿，竟是那个杀人狂魔的子嗣。 这一下，他们惊喜交加。 沈堂在大理何等名声？她们岂能不畏惧羡慕？ 听着曲比秀的话，为首的妇人赶忙应道，“此言却是不假，合该咱们钰丫头有福，不要说这善阐府，依我看，就算是那皇室的公主嫁娶，也不过是如此场面了。” “刚才我偷瞧了一眼，除了咱们族中，其他人送来的酒水怕不是有几百上千，这样的威风，除了咱们钰丫头还能有谁？” “可不止如此，我可是看见，咱们善阐府的府主都亲自送来了酒水！”又一妇人说道。 “嘿，若是其他人，府主自然是大人物，可咱们钰丫头是何人？就算是府主送酒又有什么稀奇的？就算是皇室前来送酒，那还不是应该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讨好的话儿，曲比秀自然是满脸满足！ “对了，钰丫头，距离婚期可就只有十五日了，从今日开始，你便不能随意吃用，这一点可莫要忘了！” “倒不是吃用不起，万一耽搁了将来的福分那可是坏事儿！” “这是不假！”慕容钰的娘亲也赶忙点点头，“丫头，这些日子，有我们陪着你，吃用一定要忍住，不过区区十几日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你成婚以后，那便是使用不仅了！” 慕容钰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肚子，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第1434章 婚娶的习俗，暗夜的思念 这些部落女子结婚之前的半个月时间，基本上都会节食，而这个过程，被称之为‘杂空！’其缘由各有说法，不过一般来说，部落女子出嫁，与大宋不同，不管远近，不能骑马或者坐轿，尽皆为步行！所以，路上的时间一般会比较久，就算是走上一两天甚至天时间也并不稀奇。 而在这路途中，人多眼杂，新娘子想要解决五谷杂粮之事自然不方便，因此，便提早开始节食，以此来尽量空腹，使得婚娶能够更顺利进行。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习俗也被赋予了不少美好的祝愿。而完全的节食也不在太过严苛！不过，从婚娶之前的十五日开始，这些女子每日便只能吃一枚鸡蛋以及一碗清水，而到了婚娶的当天，更是会完全禁水、禁食。 “父老兄长多馋嘴， 竟把女儿的肉换银使， 竟把女儿血换酒喝， 逼嫁远的女儿不得不走了， 大雪封山也得走， 洪泻深沟也得走。 本应女儿侯慈母， 可如今， 只能让那锅庄伴母坐， 只能让那门框伴母站。 可怜0女儿哟，翻越九道山也只能走， 跨越九条河也只能走，” 突然间，门户外的嘈杂陡然间停了下来，一个嘹亮而悠长的声音随之而起！屋子之内的几人，也尽皆平静下来，听着院子中响起的歌儿。 这同样是部落女子成亲的习俗之一，从今天开始到娶亲的前一天晚上，每一天相邻的男女老幼都会前来慕容钰家中进行各种活动。 其中，男子主要来‘克智’。 克制便是辩论的意思，尤其是对于族中的长者来说，绝对是一件极为喜欢的活动。那些长者对众人诉说着自己这一生的见闻，而且可以互相攻讦驳斥，而能够获胜，自然会受到众人的敬仰。 而女子们主要是唱‘婚歌！’ 一般都会先由一位德高望重的妇人开唱，其中最为出名或者最常用的歌儿，便是这首《阿嫫尼惹》。 在这个妇人唱完之后，其他人便会依次开口，各种或凄凉或热情或欢快的部落歌曲，会尽皆传唱开来。 除此之外，还有年轻男女喜闻乐见的抢亲游戏，同样会在夜晚举行。 这各种活动连绵不绝，尤其是大户人家，基本上会通宵达旦的进行，直到十五日之后迎娶之日的到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慕容钰的婚礼，让整个伽宗部甚至整个善阐府都开始陷入了欢快之中！不过，这婚娶的主角之一，却是谢绝了所有宴请，一个人独自在桃林之内，静静的陪伴着璃儿。 夜幕缓缓降临，沈堂将茅屋内外收拾妥当，随后便是走到了璃儿的墓碑一侧，斜倚下来仰头望着无尽的星空。 “璃儿，阿哥要迎娶钰丫头了！”沈堂的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压抑！ 实际上，他对于这一场婚宴极为纠结！首先，他对慕容钰的感情，类似于一种兄长对小妹的情感，而且，他们之间，毕竟有着一个璃儿。 若是璃儿尚在，自然也无妨，想来以璃儿柔和的性格，对于此事不仅不会反对，甚至会极力促成。只可惜，现在璃儿已经不在。而在这种情况下，在璃儿面前迎娶钰丫头，就仿佛一种纠结的背叛一般。 只是，他与慕容钰之间不仅有了关系，更有了一个小念璃！如果不能给慕容钰一个结果和交代，伽宗部和慕容一族自然不会也不敢说什么，但是，这对于慕容钰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结局。甚至，就算因此而香消玉殒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所以，尽管心中有纠结和愧疚，他还是如此做了！璃儿已经仙去，如何能够再让那个无辜的丫头因此而损命。 再者说，以自己和慕容钰现在这复杂的关系，若是自己不迎娶她的话，不要说伽宗部，就算是整个大理，还有谁会迎娶她？事情已经成了必然，也自然只剩下一条路可选。 而这些时日，他便是在桃林之内，陪伴着璃儿，也诉说着自己心中的想法和纠结！ “如果你还在该有多好！”沈堂的神色平静中带着思念和哀愁，有一种痛，叫做莫名！他一直强迫自己将璃儿压在心底，因为，每一次拔出来，都会是痛入骨髓，让人难以自持！ 那个欢快而美丽的小璃儿，永远的离他远去！这是一种无法挽回的痛楚和悔恨！ “璃儿，阿哥想你了……”夜静静的，沈堂缓缓的睡去，而在他的耳旁，悠悠的响起了璃儿曾经给他唱起的歌儿。 “伸手摘下芦苇—巅，阿波，摘得芦苇花这朵，想着阿哥—哥—啊咿呦……” “早上随我不少想—啊咿呦，晚上随我想的—多，早上晚上—这两时，时时动我心，啊咿呦……” 就在伽宗部准备着沈堂与慕容钰的婚宴之时，阿依和伊莎二女，也终于随着庞大的商队一路赶到了连理城。 “阿姐，他们说前方便是连理城了！”阿依带着几分忐忑，从缝隙中看着已经出现在视线之中的城池。 这一路上，她们看遍了大宋的风景，也终于对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帝国有了一些了解！与此同时，这一路的见闻，更是让她们清晰的知道了沈堂的强大和名声。 而随着连理城的临近，二女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忐忑和紧张起来。 她们原本在部落中，虽然也知道所谓郡主之类的名声和高贵，不过终归没有真正见识或者验证过。 而经过了这一路的见闻，她们也懂得了所谓的郡主，与她们比起来，几乎就如同天上的仙女一般，同时，也有着令那些部落都强大到战栗的力量。 包括这邵家商队的财力，同样让她们惊讶到不安。 在她们的认知中，部落之间的互市或者有商队前来部落，已经是极为庞大的交易和采买，然而，这一路，邵家商队的买卖，不管是货物的种类还是数量，都超过了她们的想象。那庞大的银钱数量，更是闻所未闻。甚至，就算是这一路的吃食都让她们觉得有几分卑微。 第1435章 二女到连理，众女来相迎 “伊莎姐姐，你说，她们不会难为我们！”阿依紧张的问道。 伊莎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放心，这些姐姐既然能够成为老爷的娘子，自然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而且，我们顶多算是老爷的妾室，她们就算是有几分责难，也是我们应该受的。” “能够遇见老爷，你我已经很是庆幸。你看，就因为老爷，我们家中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阿爹和阿姆也不在为了吃食而发愁，家中的兄长也有了前程！既然得到，那自然也有付出。所以，无论是面对什么，你和我都要坚持下去。而且，我们终归是老爷认可的人，想来也不会太过过分的。” 阿依拽着伊莎的手，用力的点了点头，“伊莎姐姐，我知道了！” 二女正说话间，前方的城门处陡然间变得混乱起来。 二女停止了话语，将一旁的小窗打开了一个缝隙偷偷观瞧！不知不觉，商队已经来到了城门之前，这座城并不算大，至少她们一路上见过不少比这城池更大的城。但是，这里却更加繁华。 这小小的城门，不仅有威武的兵丁在把守，更有着数不清的大小商队在进进出出。 不过，虽然人数繁多，但是却并不混乱。相反，所有人依据而行，绝不会有什么例外。 “所有商队暂缓进城，分两侧等候！”守门的兵丁大吼一声，进出的商队虽然有些差异，不过也依言朝着两边的位置靠拢！ “是不是有县令大人要出行！”轿子中，阿依好奇的猜测着，毕竟，这等场面，她们的确并未见过。 伊莎摇摇头，“我们只在轿子中就好，有着商队护持，索性也不干我们的事情，不要下去添乱。” 正说着，前方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下一刻，却是一名英姿飒爽的红衣女子，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轿子中偷看的伊莎，不由得看的直了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威风的女子。要知道，在部落之中，马匹这等精贵的事物，女子根本没有资格骑乘。再加上这女子的打扮和气势，等闲男子也无法相比。 “香菱姐、暮语姐，你们倒是快点儿！”却见这女子停在城门之前，朝着后方张望呼喊！ 此人，当然便是完颜玥！ 对于伊莎和阿依二女的事情，众女自然不会不知道。毕竟，她们随着商队而来，不仅沈堂早有来信说明了事情因果，商队也早就传来了消息。 虽然未曾见过这两个部落女子，不过，既然沈堂已经承认了她们，众女自然也不会给她们什么难堪或刁难。 众女算定了今日商队便会抵达连理城，因此，商议了一番，便是尽皆前来城门相迎。 早就在家中呆的无趣的完颜玥，终于有了机会，自然不会放过。因此，直接将自己的宝贝马儿牵了出来，直接从家中奔到了这里。只可惜，赵灵不在，显然没有人是她的‘对手’。 暮语和香菱二人，轻巧的坐着轿子，乖巧的莲儿自然在一旁照顾。也只有云儿几个小丫头，拗不过完颜玥的‘威逼利诱’，只能随着她一同骑马。但是，虽然是骑马，但是几个小丫头也是随着轿子慢悠悠前行，哪儿会如同完颜玥一般策马奔驰。 因此，哪怕完颜玥已经等了好几次，依旧是最先到了城门。 “拜见玥夫人！” 如果论及名望，沈府在这连理城恐怕要比县衙还要大几分！这沈府之人，不说从来没有欺行霸市或者欺辱百姓，几位夫人更是如同天人仙女一般。城中无论有什么事，沈府都是第一个带头出来捐钱凑人，城中的百姓，谁家有了什么困境，更是都不用说，沈府的小厮便会主动前来帮忙。 因此，香菱众女在这连理城，几乎就是普通百姓中的活神仙。 至于一众商贾，对于众女同样无比尊敬。先不说邵盛两家在商贾之中的地位，仅是金国商队带来的货物给他们的利益，就足够他们尊重沈府。 要知道，在以前宋金两国的商贾之间交易，虽然说利益不少，但是几乎得不到任何公平的机会。甚至，等闲有了性命之威。然而，在这连理城，大大小小的金国商贾，根本不敢欺压宋人。 就算是偶有摩擦，官府处理的也是无比公正！甚至，有几次金国大族的商队前来，想要耍一耍威风，这沈家的郡主夫人亲自前来将事情办的妥当。 所以，此刻见到完颜玥露面，在场的人不仅大多都认识，而且，尽皆恭敬的行礼。 轿子中，阿依羡慕的看着不远处的完颜玥，“姐姐，这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竟是这等威风，若是我也能骑上如此漂亮的马儿，该有多好！” 伊莎虽然未曾开口，不过视线中同样有着几分羡慕。说起来，她们二人也只是从未出过部落的两个少女而已，对于这等事情，自然会有所心动。 不多时，随着几声轻微的马蹄以及马车咕噜噜的声音，一辆庞大的马车以及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再度出现。 马车上的帘子打开，一个雍容的女子下了车，“你这妮子，还是等灵儿回来陪你！姐姐现在的身量，你还督促姐姐骑马？” “你先到了这里，可曾见到商队到来了么？” 完颜玥嬉笑着翻身下马，“我这不是等着姐姐，哪儿顾得上什么商队！” 邵暮语露面，这商队的掌柜自然看了个真切，当即，他赶忙从一旁的人群中挤出来，并朝着邵暮语的方向恭敬行礼，“小人冯天，拜见大小姐！拜见诸位夫人！” “嗯，你们到了？不知道那两个女子在哪儿？”邵暮语笑道。 其他人且不说，当轿子中的伊莎二女看到掌柜竟然主动上前拜见的时候，她们终于明白了眼前是何人。 能够有如此气度和美貌，更是这邵家掌柜的主人，不是老爷的夫人之一邵暮语，还能是哪个？ 第1436章 二女入沈家，香菱的交代 至于那位骑马的女子，应该便是传说中的大金国郡主？ 当意识到来者几女的身份之时，轿子之内的二女身形不由的一下子绷紧了！就如同两只刚刚入世的小老鼠陡然间见到了传说中的猫儿的时候，浑身充斥着紧张、畏惧还有几分装出来的强硬。 “伊莎姐姐，我们要不要下去？”阿依小心的开口。 伊莎轻咬贝齿，随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嗯，我们该下去，不然就会失了礼数！” 而后，二女便互相搀扶着从轿子中走了下来。 二女下了轿子，众女的视线也恰如其时的看了过来，不待众女上前，伊莎便鼓着勇气拉着阿依赶忙上前了几步，随后恭敬行礼，“伊莎／阿依，拜见诸位夫人！” “你们几个丫头，还不快将两位妹妹扶起来！” 已经五个月的月份，现在香菱的腰身已经极为明显，虽然她自己觉得无妨，不过，其余众人却尽皆不敢让她有丝毫受累。就如同此刻，香菱也只是在马车上，并未下车的缘故。 “两位妹妹，我身子略有不便，你们快快起身，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 云儿几个也赶忙下了马，上前将二人搀扶了起来。 “走，两位妹妹既然已经到了，那便先行回家！”香菱开口说道。 “两位妹妹，你们同我坐马车可好？” 伊莎姐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并未受到什么刁难，而且这位传说中的香菱姐，竟是如此的和蔼。 “多谢夫人！”伊莎不敢多想，赶忙再拜，而后便是随着暮语上了车架。 这车架是专门打造来给香菱乘坐，所以，不仅极为宽敞，其内的装饰也极为舒适！这豪华的车架，并未让二女动容，此刻她们的一颗心思，还在紧张而忐忑的看着香菱，哪儿有心思想别的？ “两位妹妹远来，一路辛苦了！”香菱笑着问道。 二女用力的摇摇头，也并未多说。 香菱一左一右抓着二女的手掌，随后轻柔的说道，“你们二人出自部落，不过，既然已经是夫君认可之人，那咱们自然是一家人！咱们沈家，家人并不算多，除了夫君外，也只有一众姐妹，你们二人也不要觉得有何不便，只将这里当成自家便是！” 就这样说着话儿，不过大多都是香菱在说，二女在静静的听着。没过多久，车架便是再度返回到沈府之内。 “走，咱们到家了！” 众女下了车架，嘻嘻哈哈的尽皆到了正厅之中。 香菱坐了首位，暮语和完颜玥分坐两侧，莲儿带着几名丫鬟忙活着沏茶并端来各种点心，云儿、竹儿带着几分好奇围着二女打转玩闹。 “这便是邵暮语，你们过来跟随的商队便是邵家的产业！”香菱开口，给二女介绍到。 “见过暮语夫人！” 暮语摆了摆手，“香菱姐说了，咱们是一家人，你们也是夫君的女子，所以，你们称呼我们为姐姐便是了。” 二女赶忙点头并再度说道，“见过暮语姐姐！” “这位是咱们家的郡主，完颜玥！” “见过完颜玥姐姐！” “二位妹妹，还不给几位姐姐奉茶？”一旁的莲儿笑着走过来，将一个托盘递到二人面前。 二女也知道这是大宋的习俗，当即先后给香菱、暮语和完颜玥奉了茶。 “她便是莲儿，也是咱们家的大管家，内外不管什么事儿，咱们阖家都要听莲儿的！”香菱开口调笑了一句。 “见过莲儿姐姐！” “我是云儿！” “我是竹儿！” “你们是不是也要给我们奉茶，毕竟，我们先进门，当然是姐姐！”不待香菱开口，云儿和竹儿便是蹦出来，迫不及待的朝二女说道。 “这两个顽皮鬼，便是咱们家的开心果儿，也是老爷的心头肉！”香菱无奈开口，“之后你们想要玩耍，便随着这两个丫头便是！” 二女也不多说，直接将托盘拿过来，给莲儿和两个丫头奉茶！ 莲儿红着脸应声抿了一口，两个丫头直接笑嘻嘻的仰头喝了个干净！ “放心，在家中我们罩着你们，绝不会让你们受了欺负！谁敢欺负咱们沈家的，咱们直接叫上玥姐姐打杀了出去！只可惜现在灵儿姐姐不在，要不然，从南到北，不管是大宋还是大金国，哪个是咱们敌手？” “走，我们带你们在家中看看，咱们家可大了呢……” “你们两个丫头，先安静会儿！”香菱瞪了两个丫头一眼，这两个顽皮货，有了老爷疼爱，更加肆无忌惮了几分。 “还有一位叫赵灵，是咱们大宋的郡主，如今在临安城，不过早晚你们也能见到！” “进了咱们沈家，并无其他的规矩，但是内外要维护咱们的夫君，一家人更是要和睦！哪个如果有什么小心思而在家中弄鬼，不用夫君开口，我这一关就不要想过去。” 香菱有几分凌厉的话语让二女一惊，随后便是忙不迭的点头。对于这一点，她们倒是并不在意，说起来，她们根本没有什么其他的心思，能够跟在沈堂的身边殷勤侍候，便是唯一的想法。 “好了，平日间基本上就是咱们姐妹在府中，因为我身子不便，我娘亲暂时也在府中居住，之后见到了我在给你们详说。另外，暮语的爹爹邵伯父便是这城中知县，所以，伯父、伯母二人也会偶有前来！都是一家人，你们见了也无需拘谨。” “至于家中的其他丫鬟、小厮，之后让莲儿带你们认识几个便是！” “你们行了一路，也辛苦了，此刻时间尚早，便先行休息，稍后用饭的时候会有人引你们过来。” “另外，你们姐妹两个，是一同住还是分开住？” “多谢姐姐，我们姐妹两个一同住便是！” “也好！莲儿，便辛苦你一趟！之前收拾出来的两个院落，你带她们去看看，选上一个！另外，有什么缺失你也一应给安排了。家中的丫鬟、侍女，也调拨几个过去照应！” 第1437章 院落的安排，二女的惊喜 实际上在这个时代，其他官宦或者富贵人家丫鬟、小厮之类的品级同样森严而难以逾越！就说妾室，实际上也就是最顶级的丫鬟而已，这便是妻妾最大的不同之处。 至于其他的丫鬟，同样不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一等的丫鬟在房中做事，一般都是小姐或者夫人最亲近的人！她们几乎掌控着房中的一切，甚至能够有伺候主人的机会。 二等的丫头端茶倒水，但是比一等的就要差了许多。 至于在下一级的，更是连随意进屋的资格都没有！包括一些粗使的婆子之类，大多是收拾院落并忙活一些重活儿的事情。不过，沈家的规矩并没有那么严格，家中的丫鬟婆子也只是随众女的心思安排。 不过，因为后院中尽皆是女眷，所以小厮等自然没有进入后院的资格，所以，基本上是在前院随时听用罢了。 二女与香菱几人行礼告辞，而后便是随着莲儿走出了厅堂。 莲儿先去选了几个看起来清秀而乖巧的丫鬟，随即便是带着二女朝着不远处的两处院落走去。 “这些院落，都是咱们姐妹居住！刚才咱们去的便是香菱姐的院落！旁边的依次是暮语姐、玥姐姐的院落。灵儿姐姐虽然不在，但是院落也留着！这边连着的三个院落，便是我的和云儿两个丫头的！” “不过，那两个丫头时常住在一起或者是随着两位姐姐所住，因此，院落大多是空的。” “我院落旁边的这两个，便是香菱姐提前让家中收拾出来的！你们若是同住，便随意挑选一个便是！” 引着二女进入到一个院落之中，二女好奇的左右打量，却见这院落精致而典雅，看起来让人极为舒服！ 屋室之中的陈设，同样奢华而舒适，显然是用过心的！ “你们姐妹二人先内外看看，若是有什么不满意，便寻人过来修整！咱们姐妹的这些院落，尽皆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布置的，只不过，也不了解你们二人秉性，所以也只是先行安置了一番。” “多谢莲儿姐姐，这已经很好了！” “随用的一些物事，布料、吃用已经在屋室之中备好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说，或者寻丫鬟来告知我便是！除此之外，虽然家中没有什么花用，但是，香菱姐也交代了，你们姐妹两个，每人每个月都有五百两银子的支使！这与我还有云儿两个尽皆一样。” “不过，这也并非是什么定数！咱们沈家不敢说大富大贵，但是却也不缺家用，如果有什么所需，随时来寻我，或者寻几位姐姐便是！” “几位姐姐性情极好，平日间也不会有什么责罚，对我们更是极为体贴，所以，你们姐妹两个也不要拘束！现在你们还不习惯，想来等过一段时间便会适应了。” “这个屋子之中，是诸位姐妹送与你们二人的！那些丝织以及金银玉饰物，是香菱和暮语两位姐姐送的，你们可以自行使用，也可以赏给其他的丫鬟。那些小物件，是我和云儿两个亲手做的，不是什么贵重物事，只是一份心意。” “玥姐姐送给你们二人的是两匹高头大马，不过却是养在外院的马厩之中，等有了闲暇，你们可以去看看！另外，咱们姐妹尽皆有车架和轿子，都在外院，你们姐妹两个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让丫鬟调用。” “现在，香菱姐有身孕，所以进出我们多照应几分，其他的也并无琐事。” 交代完之后，莲儿又转身朝着身后的一众丫鬟说道，“这姐妹二人，同样是老爷的夫人，你们平日小心照顾伺候，也少不了你们的赏赐！若是哪个敢刁蛮使性子，也莫怪诸位姐姐怪责！” 香菱几女对于家中的琐事并不感兴趣，所以大多是莲儿来安置。本来，莲儿是极为柔弱的性子，不过，也逐渐变得有几分坚韧和威望！否则，这家中丫鬟、侍女、婆子小厮，岂止几十人？没有几分本事，也镇不住。 几名丫鬟赶忙点头应话，沈家的女主平日对下人极好，待遇更是其他家无法相比，所以，她们也不想丢了这个差事。 “两位妹妹，你们一路也累了，便先休息休息，我去禀告几位姐姐一声。另外，今日你们二人初来，晚些时候咱们尽皆在香菱姐房中用饭。平日间，也会凑到一起，自行吃用也无妨。” 说完之后，莲儿便是告辞而去。 伊莎二人赶忙引着几个丫头将莲儿送到门口，直到莲儿的身形消失不见方才松了口气，并转身朝着院内行去。 再行进了院子，几个丫鬟赶忙行礼，“拜见二位夫人！” 二女一怔，随后慌乱的摆了摆手，“你们快起来，无需行礼！” 为首的丫鬟福了福，恭敬说道，“夫人，丫鬟名妙儿，有幸侍候两位夫人，若是夫人有什么事情，随时吩咐便是！另外，两位夫人若有什么喜好，随时告知我等，也好让我等有所准备！” 阿依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几个丫鬟，她们与自己姐妹岁数相仿，举止也有度，对自己二人更是敬畏有加。 伊莎同样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她沉了沉气，而后摆摆手说道，“暂时无事，你们先自行其是便是，若有事，我和妹妹会唤你们前来！” 说完，便是拽着阿依逃一般进入到屋室之内！ 关上房门，独处的空间让二女有了不少安全感！ “姐姐，诸位夫人好像对我们很好！”阿依说道。 伊莎点点头，“嗯，不过，我们依旧不能放纵，在这里，安分守己，若是有需要，照顾好几位夫人便是。” 二女虽然身上有几分疲惫，不过，此刻哪儿能睡得着？当即便是在屋室内转悠起来！ “姐姐你快看，香菱姐姐和暮语姐姐送的这些布料真好，咱们部落中，何曾见过这样精美的织物？哇……姐姐你看这银簪，比咱们族中族长夫人的都要精美！” “姐姐，你说是不是真的送了马儿给咱们？是什么模样？” 二女何曾见到过这些物事？眼睛都看的有些花了！ 第1438章 二女的适应，婚娶日到来 折腾了半晌，二女总算是累了，一同躺在软绵绵的软塌上迷糊糊的休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房门之外轻声响起，“两位夫人，竹儿夫人来请两位夫人前去用饭了！” 二女下意识的睁开眼睛，这陌生的环境让她们不由自主的在脑海中反映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不是在族中了，而是在数千里之外的连理城。 “好！我们马上来！”伊莎赶忙应了一声，随后摇了摇依旧迷迷糊糊的阿依，不待二女起身，房门便是轻巧的被打开，妙儿带着另外两个丫鬟，端着温热的水以及干净的巾布走了进来。 行了一礼，随后便是在二女懵逼的状态下帮她们清洗了一番，又穿戴完毕！ “夫人，竹儿夫人在前厅等着！” “好、好……”也来不及回味或者感受这种待遇，二女赶忙出了屋室，朝着前厅而去。 “见过竹儿姐姐、云儿姐姐！” “拜见竹儿、云儿夫人！” 待到她们行礼之后，竹儿笑嘻嘻的站起身，走上前来，“嘻嘻，终于有人管我叫姐姐了！走，咱们赶快过去，不要让香菱姐等急了！” 说着，两个小丫头一人拽一个，朝着香菱的院子而去。 说起来这两个小丫头的岁数与赵灵相仿，比香菱几女略小了两三岁，但是，也许是经历和身份的不同，所以，香菱几女显得更为成熟稳重，而她们则是如同不知世事的丫头一般！所以，见到这两个同龄的部落女子到来，这两个丫头倒是极为欢喜。 一餐饭用尽自然不必多说，伊莎二女的紧张也在香菱几女的温和之下逐渐消失！ 而接下来的几天，竹儿两个丫头不时喊上伊莎二女在院子中玩耍，甚至完颜玥也带着她们去亲自骑了骑送给她们的马儿，而这二女，也自然不知不觉的融入到沈家这个大家庭之中…… 十五日的时间匆匆而过，沈堂迎娶慕容钰的日子也随之到来！ 这一天清晨，整个善阐府尽皆沸腾起来！沈堂之前所住的宅院是在伽宗部族中，不过，这迎亲的队伍却是从家中出发，然后绕着这整个偌大的善阐府整整转了一圈儿，最后方才朝着伽宗部祖地而去。 整个队伍尽皆为步行，最前方有高量成引着一众鼓乐吹吹打打向前缓行，鼓乐之后，便是由九十九名男子组成的正是迎亲队伍。 这支队伍也被称之为‘线木’，一般数人或数十人不等。这个习俗，基本上与汉人的伴郎、伴娘相似！ 这些线木尽皆身穿盛装，挑着一坛坛美酒，脸上喜笑开颜！ 正中之人，自然便是今天的主角之一沈堂！ 今日的沈堂换下了平日的儒袍，改穿了一身华美的部落服饰，身前垂落的英雄结细长而挺拔，也衬托的沈堂身形极为修长。 走了足足半日的时间，迎亲的队伍总算是来到了伽宗部的领地之中。 正前行间，突然，从两侧冲出来不少部落的少女，她们各自拿着瓢盆、木碗之类，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并向着迎亲的线木泼水！周围观看的众人尽皆欢呼，甚至呐喊助威。 “为了养大女儿，妈妈脱了九十九层皮，不泼九十九桶水，不抹九十九把锅烟，哪能让你们轻易背走新娘？”有姑娘们叉着腰，朝着这些线木大声的唱和。 一众线木被水泼的浑身湿透，不过不仅没有半点气怒，反而尽皆无比欢喜。见到前方有人拦路，他们也大声回应着，“我们翻越了九十九座山，涉过了九十九条河，走了九十九条路，专程来迎新，不背回新娘怎行？” 就这样，双方的人互相打趣、欢唱，热热闹闹的进入到伽宗部祖地之中！ 随后，盛大的宴会开始！ 伽宗部祖地那偌大的广场之上，摆满了席宴，不管是前来迎娶的还是自家部落之人，或者是其他前来观看，就算是路过之人也可以前来凑趣赴宴。 而且，这场席宴，几乎没有结束的时间！吃用完了，直接到一旁继续欢闹便是，而部落中也将早已经备好的丰盛吃食，如同流水一般填补上来！ 宴会在举行，一旁的活动也同样开始举行。这些活动，如同之前在慕容钰家中一般，有歌唱也有游戏，总之，不管是哪个都不会感到无聊！ 到了太阳西斜，一支支火把亮起来，不管是席宴还是活动显然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直到，到了凌晨鸡鸣时分，一众线木簇拥着来到慕容钰家院落门前，大喊着让新娘子梳妆打扮！ 屋室之内，华丽的服饰早已经准备好，整个屋子中，不仅有慕容钰的母亲以及族中有威望的妇人，还有族中与慕容钰交好的许多姑娘。 “时辰要到了，该给钰丫头梳妆打扮了！”三婶子高喊一声，随后，一众姑娘便是尽皆行动起来。 有的帮着慕容钰梳头，有的帮着穿戴，与此同时，也有人唱着有些低沉的歌儿。 “鸟中最狠莫过鹰，鹰小逼上天，任其喽喽飞，世间狠心莫过父兄，谗嘴吃狗肉，谗尽啃狗骨，渴尽饮狗汤，女儿哟，尸骨被换作了金银，血液被换作了酒喝，身躯被换作了肉吃，女儿只好离别了……” 部落女子出嫁大多是哭嫁，包括所唱的这些歌儿大多也是如此！ 待到一曲曲歌儿唱毕，门外的线木便知道，新娘子梳妆打扮已经完成了。于是，他们簇拥着向屋内冲过去。 门内的姑娘们自然不甘示弱，将早已经备好的锅灰抹在他们脸上。 一番争抢，这抢亲自然是会成功，而后，抢亲的队伍便是开始朝着男方的家中回返。 而回返的路途，同样如同来的时候一样，虽然走的不是来时的路线，不过，同样绕过了大半个善阐府城方才罢休。 待到迎亲的队伍即将返回到家中，送亲的队伍中，派出几名男子，先行前往男方家中报信。 男方家则是准备好接下来的婚礼程序，并且拿出酒肉来招待这些报信的男子。 第1439章 热闹的婚宴，回门的日子 得到报喜之后，卞喜便是带着家中的一些男子开始忙碌起来，没多久，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新房便是在院子中矗立起来。 “将军，迎亲的队伍回来了！”一个客串门子的亲卫匆忙跑过来，朝着卞喜大喊。 卞喜一扬手，“去，儿郎们，让鞭炮想起来！另外，去请上师念头进亲经！” 话音落，门外的炮竹便是开始劈啪作响，之前给沈堂二人占卜的那名老毕摩，也再度被接过来，在门户处祈诰了一番。 待到炮竹声响平静，迎亲的队伍也总算是来到了门前。 慕容钰被线木背着进了门，左右两侧各有一名跟着的娘家姑娘，手中举着火把。 待到那新房子之前，高量成唱和一声，“断耳线！” 随后，他亲自上前，将慕容钰头上的一对红蓝线拆下来，并埋入到房坎下方！随后，慕容钰进入到‘新房中’！ 一个富态的老妇人笑着迎上来，“新娘子喝福酒、求得多子多孙！” 慕容钰将酒杯接过来，轻掩着口将酒喝光！ 那老妇人再度唱和，“分辫！” 而后，她上前将慕容钰的秀发分成两股，用红头绳扎成一双辫子，并盘在前额的上方！那老妇人又端过来一个托盘，将慕容钰身后的沈堂也拉过来，“喝合卺酒！” 待到喝过合卺酒后，整个房中就剩下沈堂和慕容钰以及从娘家跟过来的一众姑娘们。 为首的姑娘起身唱到，“吃用爹娘饭，不忘爹娘生养恩……” 一旁的女子们则是将从娘家带过来的吃用尽皆拿出来，那女子也朝着沈堂喊道，“吃我娘家饭，善待我家儿！” 便喊着，便拉着沈堂与慕容钰对坐，一同吃用带过来的这些物事。 新娘子这一天不吃两家饭，所以，所有的吃食必须是从娘家带过来的，邀请沈堂同吃，也差不多是吃人嘴短的意思。 这部落的婚宴，只要是姑娘初嫁，不论天气情况如何，都会尽皆在院子中进行。不管是本家支脉抑或是其他人，凡是前来参加婚宴的，不允许带任何礼物，而且，会尽皆被奉为上宾。沈堂和慕容钰这对新人在房子中吃用时，外边的宴席也同时开始了。 众多宾客尽皆环座，中间点起火堆，卞喜则是指挥着人将家中早就备好的吃食和饮品尽皆取出来让众人吃用。 吃用的同时，各种活动也随之开始。 一般来说，勇武的部落部众，摔跤是最为常见的活动之一，而在这时候同样如此。不过，男女亲族之间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争论胜负，相反，两家会派出小孩子出场，最后自然也是平手的结果。 除此外，还有如同抢狗食等活动。不过，最为引人注目的，便是奉礼金的过程。 不管是开路的小厮还是新娘的舅舅、叔伯，族内的长辈抑或是随同前来的姑娘们或者族人，总而言之，几乎所有从女方家来的亲眷，都会有一份礼金。 这礼金的多少基本上都会先行商定好，也免得这时候出现争执。不过，沈堂与慕容钰的婚礼不管是男方的卞喜、高量成还是女方之人，对于这一点根本未曾提及。这一场婚礼，所花用的金钱反而是最为廉价的东西。 当然，卞喜也不会让沈堂在一众人面前丢了颜面。因此，一边吃用着，他朝着身后的兄弟招了招手，随后，一队人抬着沉重的箩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高量成哈哈一笑，当即朗声唱和，“给众亲族奉上礼金！” 那箩筐一个个被掀开，霎时间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最先的几个箩筐中，装的竟是硕大的金砖！看起来，岂不是要有千八百两的样子？ 中间的箩筐中装的则是银锭，重量显然也不轻。最后的箩筐中，装的则是一封一封的铜板，用红纸包成一裹，怎么也有百十枚。 最为贵重的礼金自然是给了慕容钰的舅舅、叔伯等亲人，银锭则是分给了随着前来的姑娘以及一众帮衬之人，就连跟着来的孩童，每一个都抱了一封铜钱。 如此厚重的礼金，自然是让娘家人尽皆喜笑颜开！场中的气氛自然也是越来越浓。 而这一夜，沈堂这个新郎也不会与新娘子洞房。善阐府包括很多滇东一带的部落有着新娘子不落夫家的习俗。也就是说，虽然举行了婚礼，但是新娘子依旧会反悔爹娘家中居住。也有的是由姑娘家陪着在左邻右舍暂住。 新郎可以趁夜摸黑到新娘子房中，而其他人即便知道了也尽皆是蒙头大睡装作不知，更不会无聊到干涉。 当然，这种习俗逐渐淡了，可想要同房，依旧要等着回门之后返回在进行。 回门的时间并无定数，有的是结婚当天新娘子便会回返，也有的会在夫家小住几日再行还家。 而慕容钰回门自然不必着急，所以，直到婚礼之后的第三日方才准备回门。 一大早，沈堂与慕容钰二人便是尽皆收拾好，而卞喜也早就引着一众兄弟在院子中等着！ “三弟，物事已经尽皆备好了！” 沈堂点点头，“这些时日，有劳兄长了！” 结婚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虽然过程与汉人结婚不同，但是繁琐的程度却并不差，而最为忙碌的人并非沈堂这个新郎，而是卞喜这个唯一的男方兄长。 卞喜咧嘴嘿嘿一笑，“嘿嘿，你不知道，二弟现在估计正羡慕的两眼发光！” 两兄弟说着话，慕容钰也在几个姑娘的陪伴下行了出来！ 鼓乐响起，有人担着酒，也有人牵着牛马等牲畜，一众人便是欢欢喜喜的朝着伽宗部的祖地而去。 而在慕容钰家中，慕容忠夫妇二人同样摸黑便起来收拾妥当！ “你快点儿，一会儿先行将族长以及族中长者尽皆请过来，让他叔过来帮着将猪仔杀了！还有酒水，也要在备一些，万不能不够了！”慕容钰的娘妻絮絮叨叨的对慕容忠说着话，“今天可是女儿和女婿回门的日子，咱们不能落了颜面！” 第1440章 兄弟间对话，拜岳父岳母 实际上，她所说的这些事物，早就准备齐全了！沈堂和慕容钰回门，不仅对于这夫妇二人来说是大事儿，就算是对于族中来说也是大事儿，其他人怎么能耽搁了。 不过，慕容忠只是闷声点了点头，随后便起身收拾了一番，并朝着门外走去。 果然，等他来到门外的时候，院子中，慕容武早就带着人过来了。 “大哥，该准备的酒菜我都取过来了！稍后，我家婆娘便带着人过来，帮大嫂张罗吃用！现在，就差这猪仔，等着大哥来宰杀！” 慕容忠咧嘴笑了笑，“辛苦了，二弟！” “嘿，大哥说的什么话！如今钰丫头能够有个好夫君，不是咱们阖家的大喜事儿？就算是在忙活也是应该，有什么辛苦？” 两兄弟并肩而立，看着院子中忙活的族人，不由得脸上填满了笑意。 “钰丫头有了好因缘，我们族中也将更加壮大！大哥，想我们在北地之时，何曾想到会有今日？说起来，一切都是沾了大祭司的光。否则，我们的族人能否存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可现在，咱们慕容一族回归主族，族中部众数十万，这周围哪个部落不对咱们一族恭敬三分？” 慕容武带着几分感慨说道。 这些部落之间的生存之道更为凶险，一旦被吞并，男子沦为猪狗，女子沦为奴隶，如同牛羊一般任人宰杀！ 想当年，哪怕马湖部都可以轻易决定伽宗部的命运。而现在，他们已经在善阐府站稳了脚跟。 “有族长在，有大祭司，还有咱们兄弟，部落一定会更加强大的！”慕容忠用力的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 “嘿嘿，大哥，如今钰丫头成婚，你和大嫂可不一样了！再叫大祭司就不对喽！” 慕容忠闻言，先是笑了笑，随后却是正色说道，“大祭司可以不在意，但是咱们却不可以不在意！大祭司不仅是我们族中的恩人，更是族中发展的依仗，所以，不管何时，咱们对大祭司都要恭敬。” “那是自然！”慕容武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他们随着沈堂在南疆征战，也是被沈堂一手捧到了现在的位置，所以，他们心中对沈堂敬畏而又尊重！ “你们两个猴崽子，还不快忙活起来！”正说着话，却见门外有人举着火把而来，映着火光细看，不是慕容苍柏又是何人？而且，慕容苍柏的身后，族中的长老、长者尽皆到了个齐全。 “去，都忙活起来！天就要亮了！”慕容苍柏朝着身后的族人挥了挥手。 随后，这小院便是变得繁忙起来。 沈堂所住的院落本来就离着祖地不远，而且，今日回门，也不用去绕路，所以，上午巳时回门的队伍便是已经来到了祖地之前。 又是一番泼水迎接，一行人这才欢欢喜喜的进入到了祖地之中。 其余人等，自然各有人招待，正厅之中，则是沈堂一众人等。 “今日新娘子回门，你这新郎官儿不赶紧给岳丈敬酒，是不是不想将新娘子带走了？”一旁的高量成调笑说道。 沈堂朗声一笑，端起酒碗朝着慕容忠夫妇二人拜到，“小婿，敬岳父、岳母大人！” 慕容忠夫妇自然是无尽欢喜，就算是慕容钰的娘亲也是端起酒碗满引了一碗！这一餐，吃的自然尽兴！待到吃用完，慕容苍柏等人引着高量成众人到前厅奉茶，小屋内则是只剩下了慕容忠夫妇以及沈堂、慕容钰二人。 慕容钰的娘亲拉着女儿低声叙话，沈堂和慕容忠二人端坐闲聊！ 片刻后，慕容忠犹豫了一下，随后开口说道，“大祭司……” 沈堂微微摇头，“岳父，我与钰儿结亲，自然是晚辈，这大祭司的称呼，却使不得！岳父大人称呼一句沈堂便是！” 慕容忠愣了愣，便点头说道，“那好，在家我为长，在外你依旧为大祭司！我虽然不算了解你性情，但也知道你是重情之人！丫头跟着你，也不会有什么委屈！不过，钰儿终究一直生活在部落之中，与你的交际却是相差甚远，所以，若是有什么不妥，你还需包容一二。” “钰儿跟了你，从此便是你沈家人！打也打的，骂也骂的！不过，你应该也知道，这丫头对你的一片心思却是并无虚假！” 一旁，慕容钰的娘亲也泣声说道，“我……我是妇道人家，也不懂其他，不过，我也告知这丫头，在家中，礼敬夫人，体爱老爷！你能够在这里与丫头正式成亲，不管是我们还是钰丫头，都已经很满足了！不过，丫头却也会遵从妾室之礼，绝不会去逾越或争抢！” 边说着，便低声啜泣！慕容钰拉着母亲的手，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劝慰。 沈堂站起身，单膝拜倒在慕容钰的娘亲之前…… “你这是……快快起身！”慕容忠一晃，赶忙要将沈堂拉起来。 沈堂却摇了摇头，一只手抓住了慕容钰的手掌，另一只手抓着她娘亲的手掌！ “岳母大人安心！” “既然我已经迎娶钰儿，那她便是我沈堂明媒正娶的娘子！这一点，不管是在大理还是大宋都无可辩驳！我也会对香菱几人诉说！” “我与钰儿虽然坎坷，但是我却明白钰儿对我深情，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不会辜负她！钰儿已经给我生了小念璃，这是我沈堂之长女，我怎会怠慢了钰儿？” “至于打骂之说，更无需多言！从此以后，我对钰儿只会爱惜，如何会轻慢！若如此，我沈堂还有何颜面面对岳父岳母！” “另外，岳父岳母也知晓，我家中有几房妻妾。但是，钰丫头与暮语乃是姐妹，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适！从此以后，钰儿便是我沈堂娘子，生同寝、死同穴！岳父岳母将钰儿交给我，便请放心！” 说完之后，沈堂郑重的朝着夫妇二人一拜！ 慕容忠黑脸涨得通红，慕容钰的娘亲泣不成声，慕容钰双目垂泪，眼中却是泛着光化和爱慕，这便是自己选的夫君，不会错。 第1441章 皇子为兄长，洞房花烛夜 到了傍晚时分，沈堂与慕容钰告别慕容忠二人，准备回返。 段智兴走上前来对沈堂说道，“慕容钰家中虽无长兄，但是，却也是父皇亲封秀山郡主！所以，今日我便充当兄长，送妹妹回家！” 部落女子回门之后，等到回返之时，由家中兄长背着送回去，以此来代表着回门结束！当然，这其中有没有向男方家示威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段智兴话音落，一旁的慕容忠夫妇赶忙惊慌失措的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殿下身份尊贵，乡野小女，如何敢让殿下来背负！” “这不是折煞了小女么！” 段智兴却是笑道，“她虽不是我亲姊妹，但是既然受了父皇册封，我这个兄长自然也当的！” 沈堂略作沉吟，而后便是朝着段智兴拱手拜到，“沈堂，有劳兄长！” 沈堂自然明白段智兴的意思，他不过是借此让自己多欠人情而已！不过，如此，却也足以让慕容钰颜面大涨，沈堂也不在乎多欠这一份人情。所以，直接便应了下来。 果然，见到沈堂口称兄长，段智兴喜笑颜开！当即他便是欢喜的朝着慕容钰说道，“妹子放心，今日兄长定给你安安稳稳的送回去！不仅如此，之后妹子若是受了委屈，我这兄长便给你做主！” 段智兴能够在一众皇子中崭露头角，当然是心思剔透之人。因此，见到沈堂应承，当即便是顺杆往上爬，直接坐定了这个兄妹的名头。 只要有了这一丝联系，那他和沈堂之间，自然也就有了瓜葛！而且，之后多来往几趟伽宗部，自然也就有了名义。如此一来，将来真有皇位之争，不仅伽宗部会成为他的助力，就算是沈堂也会看在慕容钰和伽宗部的面子上相助几分。 如此一来，众皇子之中，还有谁能跟他相争？ 众所周知，沈堂重情。既然如此，那自己便不以利动之，以情动之，也算是对症下药！ 再者说，关于南疆接下来的行动，伽宗部身为沈堂的棋子，怎么可能不参与？而有沈堂参与，自然不会无功而返。如此一来，他借着这层关系，也在其中算几分功劳，岂不是轻而易举？ 虽说那罗氏之地不可能划归给大理，但是，军功和利益自然不会少！至于背负一段路，出一些力气，算得了什么？自己背的岂止是一个女子，而是将来的皇位！ 所以，段智兴丝毫不犹豫，直接站在慕容钰身前，一躬身，“妹子，上来，今儿个兄长亲自送你回去！” 慕容钰看了看沈堂，见沈堂微微颔首，便是也不在犹豫。 转身朝着慕容苍柏等人拜了拜，而后跪拜爹娘！这一走，哪怕相隔不远，可从此却也是他家之妇，而不再是慕容家之女。 “爹爹、娘亲保重，女儿走了！” “嗯，去！”慕容忠倔强的摆了摆手，慕容钰的娘亲却是在一旁泣不成声！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从此变作他家之妇，就连生死也随从他人，做娘的如何能够开心？ “岳父岳母保重！”沈堂也躬身一礼，随后，段智兴便是背着慕容钰，一行人吹吹打打的走出了家门，朝着沈堂的宅院而去。 再度返回了宅院，慕容钰直接返回到内室之中，沈堂陪着众人喝了几碗酒，随后众人便是各自玩耍，不在需要沈堂相陪。 沈堂告别众人，回到屋室之内！ 屋室中，慕容钰独坐床头，在油灯的照应下，她双颊绯红，一双眸子中有着欢喜、忐忑和渴望。 见到沈堂进门，慕容钰惊慌站起身来，“姐夫，你回来了！” 慕容钰下意识的称呼，让有些晕乎乎的沈堂不由莞尔！他走上前，轻轻捋了捋慕容钰额前的碎发，“怎么？还要叫姐夫么？” 听到沈堂的话，慕容钰方才恍然，现如今，自己二人之间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唔……你要不要喝一些醒酒糖水……”慕容钰眼神躲闪！ 虽说二人已经有了鱼水之实，甚至已经有了小念璃，但是，上一次沈堂是在酒醉之中，自然是不一样。包括这几日，二人也根本没有独处。此刻二人相对，慕容钰只觉得心怦怦乱跳，脸颊热的躁动。 “钰儿！” 沈堂双手捧着慕容钰红热的脸颊，轻声开口，“谢谢你！” “很抱歉，在你生产小念璃的时候，我没有陪在你的身边！甚至，根本不知！不过，从此以后，我会疼爱你，也会疼爱我们的小念璃！” 一个女人生产的时候，是最需要陪伴的时候，然而，那时候沈堂根本不知道此事，而且还在与金国征战！所以，沈堂心中也许对慕容钰没有如同香菱等人的那般爱恋，可是却有几分愧疚。 在这个时代，生子几乎就如同闯鬼门关，可是他这个最应该陪着的人，却不在。尽管，这其中也并非是沈堂的错误，可是，终归是他沈堂的孩子。 这也是为何，他必定要给慕容钰一个交代的原因。 最难消受美人恩！他甚至可以不爱慕容钰，但是作为男人，却不能逃避属于自己的责任！ “夫君！” 慕容钰乌溜溜的眸子，迎着沈堂的视线，颤声开口！ “钰儿喜欢你，好喜欢你！钰儿会把所有的欢喜都留给你，也会将璃儿的一同给你！能够陪着夫君，能够代璃儿一同陪着夫君，钰儿好欢喜……” 沈堂低头，那红玉一般的双唇诱人而温润！ 一件件衣衫胡乱的落到地上，凝脂般的肌肤出现在面前！也许是经历，也许是有了小念璃的缘故，此刻的慕容钰，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幼稚，平添了几分诱人和娇艳！ 沈堂伸手将慕容钰抱上了绣床，慕容钰羞怯而紧张，不过却丝毫不闪避！面对着沈堂同样滚烫的身躯，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身形揉到沈堂的怀中。 轻吻点点低落，二人交融！慕容钰柔声私语，“阿哥，姐夫……夫君，请怜惜钰儿……” 第1442章 昆山白莲事，赵眘盘外招 “混账！混账！他都去了多久了？将近两个月时间！还在大理成亲，像什么话！” 临安皇城之内，赵眘看着刚刚传回来的消息，怒不可恕！ 本来，他以为沈堂前往大理一趟，要不了多久也就回来了。然而，沈堂去了之后，先是直接缩在那桃林之内，随后又和慕容钰举办了婚宴，里里外外，竟然过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不管是坐在赵眘和面前的史浩、刁宏信，还是一旁躬身站立的王权，尽皆眼观鼻、鼻观心，丝毫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 自家皇帝因为沈堂去了大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脾气，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发脾气的次数也正比增加。 本来，今日史浩与刁宏信前来，是禀告那昆山白莲社一事！这白莲社也闹的时间不短了，可是派过去的江阴军竟是接连吃了几次败仗！之前宋金两国大战，朝廷也顾不上这点儿小事儿，待到宋金停战之后，便是再度调遣镇江府的一支兵马前往！ 然而，两路兵马合计足有将近四万人，却是被白莲社的流民打的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这不是，今天平江府、常熟两地，尽皆传来急报，说是有白莲社教众出没！ 赵眘本来就在气怒，结果刁宏信感叹了一句，“若是沈大人在，何愁这些流民闹事？” 这话倒是没有人反驳，经过这次宋金大战的胜利，沈堂的领兵之能，就算是叶颙等人也尽皆认同。没办法，多少年来将大宋打的直不起腰来的金国，竟是两场大战尽皆败在沈堂手中，自然可见一斑。 可也正因为如此，赵眘方才更为怒火冲天！ 正是自己要用的时候，这小子不仅不在，还在大理国美眷陪伴办什么婚宴！这如何能不气怒？ 赵眘很清楚沈堂这家伙对现如今大宋的重要性，虽说之前宋金一战大胜，但是，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同样的兵马，换一个统帅，这场仗也是必败！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可用而且能用的人，赵眘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看着大理传过来的消息，沈堂办婚宴，大理的皇子、公主和前任、现任相国尽皆到场帮着张罗！对于沈堂的笼络之心昭然若揭！现在，有那部落女子魅惑，还有了长女，万一沈堂有了什么心思留在了大理，他赵眘怎么办？ “佞臣！”赵眘咬牙切齿！ “这白莲社一事，由兵部和枢密院再度拟定领兵将领！朕就不相信，一股流民而已，还能压不住？” “另外，史卿，前往金国的使团，可有消息传回来？” 史浩摇了摇头，“陛下，按照时间推算，使团现在也不过刚刚抵达中都！想要商议议和国书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前往金国的使团，朝廷中争论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后还是由叶颙推荐的阮粱为正使，李铎当了副使！没办法，李铎虽然也有些功绩，但是不管是年龄还是官职都略差了一些，叶颙等人丝毫不放，赵眘也没办法拖下去，只能妥协下来。 “嗯，你盯着此事，有什么消息传来，随时告知朕！”赵眘冷着脸说道，随后他摆了摆手，“你们先下去，领兵之人尽早推举上来，最后朕来定夺。” 史浩二人起身行礼而去！ 赵眘的脸色阴晴变幻了片刻，而后，陡然咬牙低声喝到，“小子，是你逼朕的！” “王权，去，给朕将郡主请过来！” 王权长长的眉毛狠狠挑了挑，好家伙！自家陛下这是要使出绝招了，绝张的碰碰胡！必杀技！ 没多久时间，赵灵便是如同风一般飞跑了过来，后边还跟着喘息不定的丫鬟青秋。 “皇兄，你找我做什么？”赵灵带着几分疑问问道。 在皇城的这些日子，开始的时候还好，可时间长了，赵眘几乎都怕了自己这个妹妹。这些日子，更是能躲就躲。今儿个竟然主动召她过来，赵灵怎会不奇怪？ “哈哈哈！”赵眘张着嘴，尴尬的笑了笑，“怎么？难道没事儿皇兄就不能找你了吗？不久之前，朕的私库可是被你搜刮了大半！就连父皇看好的一对玉狮子都被你弄走了，害的皇兄在父皇面前被斥责！” 赵灵嘻嘻一笑，丝毫不在意，自家的皇兄，亲的！不坑他坑谁？ “这段时间皇兄比较忙，倒是忽视了你这丫头，今儿个闲暇，让你过来随我一同用饭！” “王权，让人传膳！” 赵灵也不客气，直接坐到赵眘的身边！不多时，一道道菜肴便是被端了上来，兄妹二人也不讲什么其他的礼仪，直接放在桌子上便吃用起来。 一餐用尽，赵眘淡淡的问道，“你这丫头，最近在皇城呆的开不开心？” 赵灵闻言，不由得嘟了嘟嘴巴，开不开心？你能不知道吗？这皇城虽好，可是哪儿有和一众姐妹在一块儿放松？ “最近，三司要遣人前往连理城查验税赋之事，你要不要跟着去看看？”见到赵灵不接话，赵眘也只能继续开口。 “啊？真的？皇兄，你让我去？”赵灵满脸惊喜的问道。 “你也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你那些姐妹了，去一趟也无妨，正好也算是散散心！” “啊！我就知道，皇兄最好了！”赵灵高呼一声，随后便是转身想要跑回去，“皇兄，我立即回去收拾行李！” 赵眘嘴角一抽，赶忙伸手抓住了赵灵！ “不急、不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先跟皇兄聊聊！” “你可听说了沈堂在大理的事情？”赵眘主动出击，“哎，说起来，听闻这小子竟是又在大理国成亲了，娶的还是当地部落女子！” “那大理四季如春，据说部落女子也极为美貌，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赵眘便说着，便偷偷看了看赵灵的神色，果不其然，自家妹子精致的脸庞变得纠结起来！ “这一次，之所以皇兄让你去连理城一趟，也是想着让你跟你那些姐妹聚一聚！毕竟，说不定什么时候她们便尽皆去了大理，回不回来也是个问题！”赵眘图穷匕见！ 第1443章 沈堂的准备，应邀紫溪山 “不可能！”赵灵急喝一声，“沈大哥肯定会回来的！” 赵灵很清楚，自己和沈堂之间的姻缘并不容易！尽管，现在两人已经是两情相融！可是，她的身份注定会让这姻缘无比波折。 不过，只要沈堂是大宋臣子，再加上赵眘的支持和诸多功劳，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可如果沈堂留在大理，那大宋的皇室怎么可能让她嫁过去？ “香菱姐都有了身孕，沈大哥怎么可能不回来？” 赵眘摇了摇头，“我可是听说，那部落女子，给他生了一女？这可是那小子的长女，如何知道他不会为了自家的女儿和那部落女子而留在大理？再者说，你那些姐妹，去了大理也没什么不同……” “不行！”赵灵一跺脚，“皇兄，你快下旨让沈大哥回来！” 赵眘无辜的一摊手，“我自然也想啊，可是，现在沈堂辞了官，朕的旨意对他有什么用？这小子不理会圣旨也无可奈何……” “皇兄，你快帮灵儿想想办法！”赵灵晃着赵眘的手臂娇声说道。 赵眘内心狂笑，脸上却是长叹一声，“哎，既然如此，那我就想想办法！” 眼珠转了转，赵眘淡淡的说道，“这小子和你那些姐妹感情还好！” “那是当然！”赵灵用力的点了点头。 “算算沈堂去了大理也时间不短了，想来他那些妻妾对他也极为想念！等你去了，你们便写几封信笺过去，皇兄让皇城司的人加急给你们送过去！另外，你那个什么香菱姐不是也有了身孕？沈堂身为一家之主，不在家也不好！” 说到这里，赵眘挑了挑眉，“再者说，那部落女子有什么好的？咱们大宋天朝上国，女子不比那部落女子强得多？广陵，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皇兄！我这就去连理城！”赵眘眨了眨眼，随后便是带着青秋匆忙而去！ 看着自家妹妹慌张的模样，赵眘咧着嘴鸡贼的笑了笑，“小子，就算是你离得再远又如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凭你，还想逃得出朕的手掌心？” “王权，让人暗中跟着郡主，保护郡主的安全！” 看着赵眘的神色，王权不由得心中赞了一声，自家皇帝在对付沈大人方面，智商绝对是无敌的！ “陛下放心，我亲自安排下去，绝对让郡主安全抵达连理城！” 沈堂并不知道赵眘正想方设法的算计他，不过，即便是知道了恐怕也是无奈居多！此次，他之所以在大理停留时间不短，其一是因为与慕容钰婚礼的缘故，其二也是想着多陪璃儿一段时间。 等到返回大宋，赵眘自然不可能让他如此轻易辞官，届时有官职在身，想要来往大理反而不便。 再者说，他在大理停留，也是在等待一个时机！ 此次回返大宋之后，不管是之后的安排还是之前宋金之战的一些事情，他必定都会前往临安一趟！而去了临安，那些早已经盯着他的人自然不可能继续沉默下去。 上一次他辞官前往北地，此次辞官前来大理，虽然让对方针对自己的一些事情暂时搁置，但是想要打消所有人的念头却不现实。所以，等他到了临安，那便是一个漩涡！ 一些明暗中的手段他并不畏惧，以他身边的保护力量加上暗夜阁的消息渠道，对方想要耍些小手段不过是自取屈辱而已。 至于朝堂上的对垒，他也并不算担心！如今，叶颙等人虽然势力不小，但是赵眘却是站在他一边，再加上史浩一系的力量，最多算是一个不胜不败之局。 而真正让沈堂关注的，便是对方的盘外招！ 现在的局势和双方的力量对比，想来对方也是一清二楚，在这些方面无法对沈堂造成致命威胁的情况下，那么便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便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实际上，对于底层的力量，历来并不受重视。尽管说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是，真正将底层力量放在心上的，自古有几个？底层的力量大多数时候都是盲从而盲目，也正因为如此，才会在某些时候成为上层力量手中的工具！ 底层的力量虽然不受重视，但是言可杀人，在没有其他好办法的情况下，这绝对是最为有用的杀人利器之一。 那么，接下来对方能够使用的手段，几乎是显而易见！其一，自然便是底层百姓的舆论力量！ 实际上，大多数人所看到的真相，只不过是上层想要让他们见到的真相！所以，想要利用舆论来毁掉沈堂，哪怕沈堂有再大的功绩也没有用处。就如同之前一次沈堂返回临安，不正是如此么？ 不过，这一点沈堂既然已经预料到，自然也会提前有所准备。所以，对此，沈堂并不算太过担忧。 而除了这个办法之外，还有自古至今的一个大杀器，那便是文人的力量！ 文人杀人不用刀，但却同样无情而可怕！在这个时代，士子和文人是任何人都不可忽略的一股力量。 而这方面，尽管沈堂是货真价实的状元，可同样也是他薄弱的地方之一。到如今，沈堂在文坛之中的力量少之又少！如同陆游等人，的确算是他的好友，但是，至少目前来说，陆游等人在文坛的力量并不够！所以，在这方面，沈堂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靠山’，以此来为他背书。 婚宴结束之后，沈堂与慕容钰在善阐府停留了几日，而后便将可怜的小念璃暂时交给了奶妈照顾，他们两个则是应高量成所邀，前往紫溪山一行。 紫溪山位于威楚府之南约莫二三十里的位置，这里山行雄伟，松林葱郁！崇山峻岭间，溪水潺潺，景色清幽而秀丽！ “怎么样？”高量成引着沈堂二人，沿着晚宴的山路走了三四里远，便是见到几座简陋的茅屋出现在视线之中！ “此地清幽，老相国有福！”沈堂赞叹到。 “哈哈哈！”高量成赞同的点了点头，“之前于朝堂，终日忙碌政事，现如今，隐居山林却是颇有几分野趣！” 第1444章 沈堂题门楣，离开紫溪山 高量成亲自引着沈堂夫妇二人向前，来到最中间的一座茅屋之前！随后，却见高量成顿住脚步，而后有些踌躇的说道，“这世间英雄，老夫也未曾少见，但是却也无出沈大人之左！今日有幸沈大人莅临，老夫有一请，不知道当不当讲！” 沈堂赶忙行礼说道，“老相国但请说来！” 高量成一指前方小院门户，“我这门户还缺一对门帘，不知可否有幸让沈大人提笔！老夫知晓，沈大人不仅武功盖世，更是大宋状元之才，这若是让老夫错过了，悔之晚矣！” 沈堂闻言神色不由得一正！让其他人为自己题写门楣，这一向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对于高量成这等原身居高位，如今却隐居山林之间者，这门楣几乎代表着对他一生的评价，就算说是盖棺定论也不差多少。 而且，高量成能够让自己来题写，这也足以说明他对自己的重视！ 当即，沈堂便是沉吟起来！说起来，二人算不上朋友，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还算是敌人，不过，这并不妨碍沈堂对于高量成此人的重视以及认可。 在原本的历史中，大理国享国运三百余年！其间，有大中国皇帝高升泰篡位！而后，再度还政段氏！不过，也正是从此开始，大理国的国运开始衰退！外有虎狼、内有争端！终文安皇帝段正淳、宣仁皇帝段正严两朝，仍不能平。 直到高量成逐渐掌权，先是稳固并缓解了段氏、高氏两家的关系，使得皇权与相权得到了融合与平衡，而后，平定滇东三十七部，稳定了国运！待到垂老，高贞寿逐渐崛起之后，他并没有继续揽权，而是平稳的过度了相位，并返回封地紫溪山隐居。 也许对于其他的国家来说，高量成犹如虎狼，但是，对于大理国来说，高量成绝对是大理能够再度延续百年寿数的功臣，也是大理的中兴者！ 沉思良久，沈堂颔首应道，“既长者请，晚辈不敢辞！” 高量成闻言大喜，挥手让不远处的小厮拿过桌案以及笔墨纸砚！ 随后，高量成主动上前研磨，沈堂提笔！ “功业盖天地！道德高古人！” “德比周公！” 看着沈堂落下的字迹，高量成先是一怔，随后竟是倜然垂泪！沈堂对他之评价，不可谓不高，不可谓不准确！至少对于大理国，对于大理三百万部众来说，他高量成担得起这样的评价！ 哪怕，有很多人说他高量成擅权揽政！哪怕，有很多人说他高量成意图仿效大中国皇帝！可是，终归还是有人能够懂他的！ 高量成一躬到底，对着沈堂郑重一拜！他没有说什么评价太高，自己担不起的话！因为，那不仅是对自己的侮辱，也是对沈堂的讽刺！这评价，自己担得起，而对沈堂，他心中有无限感激！ “多谢沈公子！又如此门楣，老朽此生足矣、死而无憾！” 沈堂同样回礼说道，“与老相国虽非挚友，但身为大宋臣子，你之所为，沈堂感同身受！” 他沈堂，不同样也是如此么？为了大宋，虽不敢说以死报国，但是却也殚精竭虑！能够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付出，这样的人是值得认可的，哪怕，是敌人！ 高量成长出一口气，而后亲手将那门楣拿起来交给一旁的小厮，“给我好生看顾，切不可有任何疏漏！” “是，老爷！” “走！请！”高量成伸手，引着沈堂二人踏入茅庐！ 站在沈堂身侧的慕容钰，微微扭着头，看向自己的情郎，视线中有爱慕更有崇拜！ 这便是自己选定的夫君，他优秀的让人炫目！哪怕是威名赫赫的相国，对他也敬重无比！能够得此夫君相陪，三生有幸！ “来！自老夫隐居在此，罕有客人至！今日你们夫妇二人前来，令老夫这茅庐蓬荜生辉！” “这些糕点，并非什么名贵之物，但是却是老夫亲自带人在山上采摘之后，自制而成！这鲜花果酒，更是老夫的珍藏！自年前酿制之后便深埋储存！说起来，即便是老夫，也是第一次引用！” “多谢老相国款待！”沈堂微微颔首，先取了一方点心递给慕容钰，而后端起面前的酒盅轻饮一口，果然，这酒虽不浓郁，但是却也醇香，并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鲜花清香！ 沈堂二人在紫溪山游玩儿三日，在这几日中，高量成自然是殷勤款待！而这紫溪山的景色也并未让沈堂二人失望，虽然此处并非名胜，但是景色同样优美！ “老相国留步！”紫溪山下，沈堂将行，高量成亲自引人相送！ “沈公子此去一路安康，不管何年何月，公子前来这紫溪山，老朽必定扫榻相迎！”高量成郑重说道。 沈堂在马上拱手一拜，而后策马而行。 “姐夫，昨日那些信笺，可是诸位姐姐送过来的？”马背之上，二人同乘，倚在沈堂的怀抱中，慕容钰俏脸有几分绯红。尽管现在二人已经成亲，可是她还是比较习惯姐夫这个称呼。至于那夫君的称呼，恐怕也只有半夜时分，情动浓时方才会脱口。 此刻，慕容钰俏脸微抬，带着几分紧张看向沈堂。 昨日，有几封信笺竟是直接送来的紫溪山这里！慕容钰看到其上的名字，自然知晓了这些信的来历。 “是不是几位姐姐知道我们成亲，所以才来信？”慕容钰忐忑的问道。 沈堂宠溺的抚了抚慕容钰的秀发，“的确是香菱等人送来的信，而且，香菱她们也的确知晓了我们在大理成亲之事！” 霎时间，沈堂感觉到怀中本来柔软的娇躯，顷刻间绷紧起来！显然，慕容钰很紧张香菱众女对她的态度以及对他们成亲之事的看法。 沈堂微微俯身，在俏脸上轻吻一记，“怎么？你们彼此之间通信那么久，还瞒着相公，到现在知道紧张了？” 说起来，慕容钰与沈堂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家中众女竟是早已经知晓，对此，沈堂实在是哭笑不得。 第1445章 再度离别时，离开善阐府 “姐夫！”慕容钰娇声开口！ “哈哈哈！”沈堂朗笑一声，而后说道，“放心，香菱等人尽皆是祝福我们的，并且，盼着我们回去呢！” 慕容钰闻言，这才微微放下心来，“姐夫，你没有骗我？” 沈堂紧了紧手臂，搂紧了怀中的娇躯，“我们，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旬日，沈堂二人返回到善阐府！ 在族中停留了一日之后，沈堂便是独自一人，返回到桃林之中！就连慕容钰也是在族中等候，并未跟随。 沈堂已经决定，两日后他们将启程返回大宋，这一走，便不知何年归来，沈堂自然需要陪伴璃儿并且与璃儿告别。 本来，按照慕容钰的想法，她依旧是想要留下来的！不过，在沈堂的劝说下，她还是答应了陪着沈堂先行前往大宋。 上一次，慕容钰之所以没有随同沈堂而行，其一是因为想要陪着璃儿，而更重要的，是对于这份感情的迷茫和忐忑。可现在，她与沈堂已经成亲，甚至还有了小念璃，她心中自然也希望能够陪着沈堂。 “璃儿！”璃儿的墓碑之前，沈堂席地而坐，“阿哥又要离开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直陪着你！”沈堂轻抚着冰凉的墓碑，眼神却是柔情似水！有些感情，并非能够随着时间而磨灭忘却，反而会越沉越深！ 沈堂就这样轻轻念着，在桃林下，停留了两日两夜！直到第三日清晨，慕容钰抱着小念璃前来。 “姐夫！” 沈堂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躯！ “钰儿，你也和璃儿告别，咱们该走了！” 说完，沈堂踏步朝着桃林之外而去！ “璃儿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夫君，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等着我去大宋拜见了诸位姐姐之后，我便会再度回来陪着你，不会让你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孤单的。” 慕容钰与璃儿诉说离别之言，而后抱着小念璃在墓碑前拜了拜！ 桃林之外，沈堂朝着卓伟达与李强二人拱手说道，“两位，拜托了！” 二人赶忙回礼，“大人请放心，我们在这里，绝不会让任何人叨扰贵夫人！” “多谢，二位之情沈堂铭记在心，将来必有厚报！” 沈堂的话让二人心中欢喜，不管是李强还是卓伟达，显然沈堂都有着改变他们命运的实力，而能够让沈堂记住他们的情分，这绝对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慕容钰方才双眼泛红的从桃林之内走出来。 “姐夫！”慕容钰抱着小念璃倚在沈堂怀中，轻泣垂泪！ 沈堂抱着母女二人，“放心，等到我们有了闲暇，全家人一同回来，一同回族，一同来陪伴璃儿！” “嗯！”慕容钰用力的点了点头。 “走，估计族长他们都等急了！”沈堂说道。 慕容钰上了车架，沈堂翻身上马，而后，沈堂转头深深的朝着桃林中看了一眼！这桃林依旧，就如同上一次的离别，一样让人心痛而难以忍受。 “璃儿，等着阿哥！” 伽宗部祖地，不仅是沈堂的护卫以及八百背嵬军尽皆准备齐整，伽宗部族长慕容苍柏以及族中一众长老，善阐府府主李善堂也同样尽皆在场。 待到近前，沈堂翻身下马，而后朝着众人行礼说道，“有劳诸位了！” “可已经准备妥当？”沈堂朝着沈仇问道。 “都已经准备好！” 此次沈堂回返，因为有慕容钰母女相随，所以自然繁琐了很多！不仅多了几辆车架，更是有族中丫鬟相随，包括随用的吃用等物，也尽皆准备了足够！不过，好在此次沈堂回返并不急切，也不赶时间，所以自然也无妨。 沈堂点点头，“族长，待到我准备往罗氏用兵，会提前命人前来传信，族中这里就依靠族长安排了！” “放心！”慕容苍柏用力点点头，“届时，让慕容忠、慕容武亲自前去，咱们族中现在至少能凑出万善战的儿郎！” “李府主！届时，伽宗部还请多多关照！” 李善堂赶忙躬身应声，“沈大人放心，相国大人早有交代，待到对罗氏用兵，善阐府兵马会尽皆配合伽宗部而行！” 随后，沈堂又来到慕容忠夫妇二人面前！ “岳父、岳母大人！此次钰儿随我北行，你们尽且放心！我会照料好她们母女两个，绝不会让钰儿受了什么委屈！你们在此也保重，若有什么事，随时让人来传信。等我和钰儿有了闲暇，也会回族来看望你们！” 慕容钰的娘亲低声啜泣，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仅已经嫁人，而且即将远行，她如何能舍得？ 慕容忠倒是脸色平静，“如今，咱们伽宗部已经不一样，我们自然会好好的，你们也无需挂心！你在大宋身居高位，我们也不懂，更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一切谨慎小心为是！不管何时，只要你有需要，其他的我做不到，我会带着族中数万儿郎为你拼死！”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看向女儿，“丫头，这是你的选择，我和你娘亲自然会支持你！此次远去大宋，你要相夫教子，不得耍脾气！我和你娘亲在族中吃得好、睡得好，用不着你用心！等有了空闲，记得带小念璃来看我们便好！无论何时，这里都是你的家。” “爹爹、娘亲保重！女儿不孝！”慕容钰垂泪拜倒。 “好了，你们此去路远，无需在这里耽搁了！”慕容忠说道！ 沈堂点点头，翻身上马朝着众人拱手，“诸位保重！” 众人回礼，慕容苍柏朝着慕容武说道，“慕容武，好生将祭司大人送到边境之后再行回返驻地！” 慕容武点点头，带着一众族中儿郎翻身上马。来时相迎，去时相送，这对于慕容武来说，也算是一种荣耀！ 随后，一辆辆车架滚滚而行，沈堂骑着马陪着慕容钰的车架！一行人向北出了善阐府，并朝着大宋而去。 第1446章 暂住重庆府，农力强来访 “大祭司，山高路远，一路保重！”大理边境，慕容武与沈堂告别！ 沈堂拱拱手，“有劳二叔相送！家中若是有事，随时传信！” 一旁，慕容钰也给慕容武行礼告别，而后，在慕容武等人的注视下，沈堂一行人的车架缓缓北行，进入到大宋的国境之内。 进入到大宋境内之后，一路过了南疆而后沿潼川府路向北而行！ “姐夫，咱们是要直接返回连理城吗？” 因为有慕容钰母女的原因，所以，速度自然是不快，每日也只前行数十里而已！足足将近半个月时间，一行人方才抵达重庆府地界。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往连理城不急，咱们今日在重庆府住下，明日便坐船先行前往潭州一行。” “潭州？” “嗯！潭州在常德府之南，洞庭湖之侧，距此约莫两千里之遥，即便是坐船恐怕也要近月时间方可！”沈堂应道。 “我已经让人多备了点心、干果之类的吃食，定不会让你在船上无聊了！” 慕容钰笑眯眯的摇摇头，“跟着姐夫，怎么会无聊！” 二人正叙话间，一名丫鬟前来，“见过老爷、夫人，卢掌柜求见，说是有人来拜访老爷！” 沈堂等人行路，偶尔在野外不便也只能住在驿站，不过，如今在城池之中，自然无需如此！现如今，邵盛两家的商队在这些大型城池尽皆有商号存在，提前给沈堂等人准备一处院落自然是轻而易举。 “哦？”沈堂闻言略有诧异，在这重庆府，他好像并未有什么熟人。 “钰丫头，你先行歇息，我去前厅看看！” “姐夫自去便是，钰儿等你回来！” 说完，沈堂径自出了屋室，穿过廊亭朝着前方客厅而去！ “拜见姑爷，前方有人前来，说是姑爷故交！小人见此人气度言语不凡，恐是哪一方父母官到此，因此不敢耽搁，这才前来叨扰姑爷！” 身为商号掌柜，自然是有着一双慧眼，虽然与刚才那人只是聊聊几句而已，可是他却能够感觉得出，此人定然是身居高位之人！否则，他也不会因为什么人前来都打扰沈堂一番。 “现在，此人在前厅，小人引姑爷过去？” 沈堂颔首，“有劳掌柜！” 二人一前一后，转步便是到了前厅，沈堂推门而入，却见一中年男子起身行礼，“农力强，见过沈大人！” 沈堂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笑道，“如今沈堂无官无职，可担不起农大人之礼！” 这农力强，沈堂如何不认识？此人是潼川府路安抚使，当初沈堂奉旨巡查西北五路，与此人有过数面之缘，并且，在沈堂之前的暗查之中，此人与成都府那两家，可应该是有些渊源。 如果是其他人找上门来，沈堂还会有些差异，而这农力强，身为一路安抚使，在这重庆府自然会有眼线！自己八百背嵬军扈从，如何能瞒得过有心人？ 不过，这农力强此时上门，时机倒是有些玄妙！ “哈哈哈，沈大人征南逐北，大胜金国，就算一白身，又如何当不得下官一礼？只恨下官福薄，无缘与大人并肩而战！否则，下官虽然不敢自比大人，但是也有一身胆气和一腔热血！” 沈堂同样哈哈一笑，上前与农力强并肩而坐！ “下官听闻传报，说是有一支勇武兵卒抵达重庆府！而且又是在这邵家商号暂居，当时便揣度会不会是大人莅临，因此，这才抱着几分希望前来拜会。没想到，果真是大人前来，若是错过了，下官定悔之晚矣！” 农力强也不隐瞒，直接将自己找来的缘由说了一遍。 “农大人有心了！”沈堂淡淡笑道。 随后，二人便是闲聊起来，聊起了沈堂一路的见闻，也聊起了宋金之战！天色渐晚，沈堂让人上了酒菜，二人又是开怀畅饮，直到夜半时分方才算是告一段落！ 酒宴结束，农力强开口说道，“下官听闻，官家本有意让沈大人返回成都府！要知道，直到如今，成都府依旧是暂代之职！却不知沈大人为何不应？” 沈堂摇了摇头，“我之所以入仕，不过是官家赏识而已！不过，本心却对官场并无沉迷！而且，从北地归来之后接连大战，我也筋疲力尽，这才暂时向官家辞了官，躲躲清闲！” “沈大人之言，下官不敢苟同！大人才学，天下人罕有人及，不能上奉朝廷、下安黎民，岂不是我大宋天大的损失么？再者说，以大人之才学、功绩，恐怕陛下也不会让大人一直清闲下去！” 沈堂闻言，不由轻叹一声，“哎！正是如此！所以，此番返回大宋，我必定要前往临安拜见官家，届时，官家如何安排，身为大宋子民，又如何能够推却！” 沈堂的回答让农力强眯了眯眸子，随后便是朗声笑道，“此虽然对大人来说有些劳累，但是对于万民来说却是幸事！” 随后，二人的谈话，便是再度回到了闲聊之中！ 及近子时，农力强终于起身，“不知不觉，竟是叨扰大人如此之晚。不过，能够与大人畅谈，实乃下官之幸！不过，大人既然明日还要赶路，下官也不在打扰。明日，下官在前来恭送大人！” 沈堂摆了摆手，“能够与农大人畅聊，此乃雅事！至于明日……沈堂如今无官无职，若是农大人相送，反而会引起口舌！君子之交不在其表，你我之间又如何这般客气？” “也好！那下官便提前恭送大人一路顺风！” “下官告辞！” “恕不远送！” 农力强转身，朝着门外走去，待到即将出门的时候，他陡然停住脚步，而后转身朝着沈堂说道，“大人，最近下官时常夜读汉晋之事，其汉末虽乱但才子辈出。其中有一人名为北海孔文举！孔文举少有学名，秉性纯良！然，后来却因不明事物，致死妻儿父母，这等先善后恶之辈，大人如何看？” 沈堂双眸微微眯了眯，片刻之后便是笑道，“先善后恶不可扰！若先恶后善，未免不可饶！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等没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却有资格决定自己的去路！农大人以为如何？” 第1447章 乘扁舟而下，前往洞庭湖 沈堂的回答，让农力强愣了愣，随后便是笑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大人指点，下官告辞！待到大人再度返回成都府，下官定与大人把盏，届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那沈某便等着农大人的酒宴！” 农力强再度转身，大踏步离开了沈堂的视线！ 待到农力强的身形消失不见，沈堂突然间笑了起来，并自言自语的说道，“先善后恶？先恶后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看来，这颗棋子也要动了！” 而农力强离开沈堂所居之后，在轿子中沉思良久，“三个月时间！想来也够了！” “传令下去，三个月之内，所有明暗之线，必须查清楚！若有不可为，不必在留手，杀无赦！” 话音落，轿子之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遵命！” 随后，这轿子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从成都府前往临安，再返回成都府，加上其中耽搁的时间，至少也要三个月…… 第二天清晨，沈堂一行人便是来到了码头！ 数艘大船也早已经在码头停泊等待！这些大船，尽皆是邵盛两家的商船，虽然比不得那些海船，但是规模却同样不小！ 五艘大船，足以让沈堂及其麾下近千人乘坐！待到众人上了船，沈堂也扶着慕容钰母女二人上了舢板上船。 “姑爷，一路补给早已经传信过去，尽皆准备妥当！祝姑爷一路顺风！”那卢掌柜恭敬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微微颔首，“有劳！” 待到众人尽皆上了船，岸上的纤夫喊着号子，挣开了船帆，大船晃晃悠悠朝着东北而去。 从重庆府前往潭州，一路尽皆走数路，沿着岷江绕过夔州、江陵府，便可以抵达洞庭湖之侧的潭州！ 这一路虽然绕了不少路途，但是，行船终归还比骑马快了一些，而且也舒适不少。再加上这大船上各种事物尽皆齐备，哪怕数日不下船也无妨。 大船前行，慕容钰将小念璃给奶妈带着，自己则是在船板之上陪着沈堂，望着两岸的景色！ “姐夫，咱们去潭州做什么？姐夫是要去访友么？”慕容钰好奇的问道。 沈堂笑了笑，揽着慕容钰纤细的腰身！要说也是奇怪，慕容钰虽然已经生产了小念璃，但是经过这数月的休养，身躯不仅没有如同怀孕那般臃肿，反而更填了几分诱惑！纤细的腰身却是有着丰韵的姿态，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再加上这些日子有着沈堂的滋润，整个人更是诱人无比！ 沈堂在慕容钰绯红的脸颊吻了一下，而后柔声说道，“也算是访友！虽然未曾谋面，但是却闻名久矣！” 不过，此刻的慕容钰哪儿有心情听沈堂说什么？早就被沈堂的一个吻弄得晕乎乎的。 沈堂说的倒不是假话，此次之所以前往潭州，沈堂便是要解决之前的一个问题！那便是给自己在文坛找一个强大‘靠山’。 说是闻名久矣，因为沈堂即将见到的这两个人，的确是大名鼎鼎。 其中一个，名张栻字敬夫！后人敬称‘南轩先生！’他便是沈堂想要见到的两个人之一，至于对方会不会见自己，或者会不会拒绝自己，沈堂并不担心。因为，这张栻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张浚之子！ 不错，正是与沈堂交好，如今在西北的张浚！ 凭着沈堂与张浚之间的关系，这张栻几乎天生与沈堂算是一路人！ 不过，沈堂想要见张栻，当然不仅仅因为他是张浚之子！说起来，张浚虽然身份高崇，但是张栻同样不一般。如果沈堂没有记错的话，如今的张栻正在潭州！ 张栻师承胡宏！胡宏乃是湖湘学派的创立者，理学一代宗师！胡宏师承杨时、侯仲良！而这两个人，乃是二程的得意门人。所以说，张栻乃是正儿八经，有出身、有传承的人物之一！说白了，这样的人距离宗师就差仙逝了。而有着这样身份的张栻，在文人圈儿的地位自然不一般。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在这个时代，文人圈弄出一个地位排名的话，这张栻绝对是高居前列！ 而再看陆游和周必大等人，虽然同样不凡，可地位却与张栻天差地别！说白了，你们都是野路子，人家张栻乃是正儿八经的传承人！ 只要张栻为沈堂发声，那在文人圈，沈堂至少有着一小半的支持者！至少，整个湖湘学派便是沈堂最大的背景和靠山之一。 来此之前，沈堂也早已经与张浚讨论过此行的必要性！为此，张浚也早已经给儿子张栻去了信说明。 对于自家父亲无比推崇，并且数次力挽狂澜拯救大宋与为难之中的沈堂，张栻也有着极大的兴趣，所以，对于沈堂的拜访，他自然也很是期待。 而除了拜见张栻之外，沈堂此行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见证一件盛事，以及去见另外的一个人。 这件盛事，可谓是影响深远，不夸张的说，影响了接下来汉人千年的传承！而另外的这个人，论名声地位，在现在比张栻自然略逊一筹，可是在将来，他的名声在推崇着眼中，几乎堪比圣人。 而此人，名朱熹！ 不错，正是后世那个大名鼎鼎的朱熹！ 沈堂所要见证的盛事，同样是发生在张栻与朱熹之间！张栻重建岳麓书院，而朱熹闻之，携弟子前往，于是，在这两位大咖之间，争论与互相辩论，从此奠定了两派学术的未来！这一次的会友讲学，几乎能够与当年那些圣人之间会面相比。 对于这等大事，沈堂自然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除此之外，那便是此刻的潭州，却是有着一个小灾难！滨州李金发动起义，攻略诸多城池，也使得襄樊之地饱受灾难！如果有可能，沈堂自然想着尽量避免这些事情的发生。 这也是为何，沈堂离开大理之后，会先行前往潭州的缘故。只要这一行能够顺利，那么接下来沈堂回返临安，便是再无任何顾虑。 第1448章 白帝城来历，潭州城状况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看着船板上沈堂挺拔的身形，慕容钰的眸子中尽皆是温情！自家的姐夫，风姿、风度何人能及？ “姐夫，这李太白所说的白帝城在哪儿？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名字？”慕容钰上前，依偎在沈堂身侧，翘着脸好奇的问道。 沈堂轻轻一笑，“这白帝城，便在十日前我们路经的夔州奉节县！” “想当年，王莽篡汉！其麾下有大将公孙述！此人盘踞川蜀一带，实力非凡。一日，他到瞿塘峡游览，见此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便在此建城。其城中，有一口白鹤井！这井经常会冒出一团白色雾气宛若龙形！” “公孙述以此为吉兆，并称其为‘白龙出井’。” “没多久，公孙述便在此称帝，自称为白帝，而这座城，便被称之为白帝城！” 听着沈堂的讲述，慕容钰却是嘟了嘟嘴巴，“姐夫，这李太白也是个骗人的！你看，我们从奉节到这里，走了已经十日！他怎么可能一日回返！” “哈哈哈！”沈堂被慕容钰的言语逗得仰头大笑，“诗人嘛，自然会夸张几分！” “而且，当年李太白被赦，心情自然是大好，写出这等语句也并不稀奇！” “姐夫，咱们还要多久到潭州？” “前方便是江陵，等过了江陵之后，再过巴陵郡！之后沿湘水向南便是潭州！算算时间，约莫还要五六日的时间！” 边说着，沈堂一边将慕容钰揽在怀中，“怎么？是不是坐船有些枯燥？” 慕容钰摇了摇头，“有姐夫陪着，怎么会枯燥！” 这一路虽然并不赶路，但是因为有小念璃的缘故，所以也并未到路过的城池游玩儿，所以，一众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船上度过。 “等咱们到了巴陵郡，停留一日，姐夫陪你往洞庭湖一行！这洞庭湖不仅名声极大，风景也极美，若是不赏玩儿一番，实在是遗憾！” 慕容钰眼睛一亮，用力的点点头，“姐夫，暮语姐家中是不是住太湖？这洞庭湖与太湖比起来如何？” “对了，还有莲儿姐，好像家中是鄱阳湖对不对？” 沈堂颔首，“不错！这几个尽皆是大湖，其大小也是在相若之间，风景倒是各具特色！” 大船顺风而行，两边青山翠绿！虽然未曾如同李太白的诗句一般听到猿啼之声，但是清脆悦耳的鸟鸣几乎不曾断绝！ 从夔州到江陵，峡长数百里，两岸壁立千仞，风景独特！ 潭州！ 城外，乱糟糟的兵马一眼望不到边际！城墙之上，守城的兵卒剑拔弩张！ 城头中间，有两人神色各异的望着城外的场景！其中一人身着黑甲，魁梧有力！另外一人，身着一身儒衣，面色焦急而又带着几分愤慨。 “敬夫！如今叛军围城，你可有良策？”身着黑甲之人问道。 儒衣男子长叹一声，“刘大人！这些可尽皆是咱们大宋的百姓！” 这一文一武，不是他人，正是张栻与潭州知州兼荆湖南路安抚使刘珙！ 刘珙面色依旧，只是淡淡的说道，“敬夫，天下自有法度，从他们叛乱开始，便已经不是普通的百姓了！” 张栻面色涨红，“刘大人，他们之所以叛乱，还不是被当地官府压迫所致？难道，错在他们吗？” “错当然不在他们！”刘珙应声说道。 “既如此，那如何是叛军？” “自他们聚众作乱开始，便是叛军！”见到张栻还要再说，刘珙先行说道，“敬夫，你的想法我自然知晓，可是，如今他们攻占广南两路州府六七座之多，携百姓十数万之众！滨州、贵阳、衡州多县被攻占！甚至，要不了多久，咱们这潭州城也要被攻占！如此，还不是叛军么？” “你说的，自然有理！可是，若是不将他们镇压该如何？这些地域任凭他们攻占？将整个荆南拱手让给他们不成？” 说到这里，他轻轻的拍了拍张栻的肩膀，“敬夫，有些事情，是不需要道理的！有些事情，也根本没有对错！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自然没有错！但是他们的做法，却是朝廷所不允许的！” 张栻闻言，默不作声！ “我已经上奏朝廷，调遣常德军、南安军、临江军三支兵马，从几个方向一同镇压叛军！如今，我们城外应该便是叛军主力！若潭州城破，叛军将过洞庭湖，进入到巴陵郡、复州、华容一带！这些州府地势复杂险要，更有赤壁山天险，到时候，他们便真的龙入大海了！” “而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死守潭州，将他们困死在这里，等待其他几支大军的合围！” “哎！”张栻长叹一声，就如刘珙所说，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对错！这些百姓错了么？他们被当地官府欺压，活不下去了开始反抗，何错之有？可是，刘珙错了么？他身为朝廷命官，难道放任治下城池不管，任凭攻占？ 谁都没错，但却是生死之局！ “我会尽量召集城中百姓，相助守城！”张栻用力的说道！面对这种事情，哪怕他不愿意，可终究要做出选择！ “也好，如今这潭州，只有兵卒两千，城外叛军却是至少有两万！虽然他们军械不足，但是人数却足以弥补一切！如果能够多召集一些人马，自然稳妥一些！” 刘珙的想法是好的，按照他的计划，三支地方兵马围剿一帮乱民，几乎是瓮中捉鳖的事情，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出乎他的预料。 仅仅七日，各地便是尽皆传来不利的消息！ 先是临江军，本来临江军便是只有兵额万余人，可是除了吃空饷的，满打满算也只凑出来三千五百人！ 其主将命副将田宝率兵一千五百、偏将杨钦率兵一千进入荆湖南路！然而，兵至衡州侯计山遭到叛军埋伏，两支兵马溃不成军，直接退回到江南西路！ 第1449章 叛军围潭州，沈堂过洞庭 两日后，南安军军报也传来！南安军谷青、王熠二人，各率兵马两千，一路往韶州、另一路往彬州！ 然而，谷青的兵马在韶州被叛军统领李金麾下大将尹宽所阻！双方大战三日，谷青不敌，率兵推却！另一路王熠兵马行至彬州莽山一带，遭遇到当地瑶族部众袭击！瑶族首领李昂霄率族中部众借地势击溃王熠部！ 这两路兵马未曾遭遇敌人主力，便是尽皆溃败！ 而被刘珙寄予厚望的常德军，却是陷在邵州！ 李金料到朝廷会派遣常德军前来，因此，先行遣人到邵州，说服当地诸多村寨！待到常德军前来，拓溪寨、藤溪寨、云溪寨、惜溪寨、深溪寨等诸多村寨尽皆断绝道路，并且派出小股部众骚扰常德军，使得常德军有力使不上，在邵州寸步难行！ 而潭州的状况也愈加严峻！ 一开始，城外的叛军还算有序，并未全力攻城。不过，数日之后，李金命麾下所有兵马尽皆扑上，并且派出亲卫为监军，死攻潭州城！ 叛军数量乃是潭州守军的十倍之上，虽然这些所谓的叛军大多数只是放下了农具的百姓，但是人数的优势让他们肆无忌惮！再者说，这些百姓自然战力不怎么样，可是，城中的那些守军又如何？ 原本的两千守军好歹算是正儿八经的官军，可是随后招来的，不也同样是百姓么？ 好在这潭州城池高大，而且城外的叛军攻城器械不足，否则的话，这潭州城早就陷落了！ 沈堂一行人乘着大船不紧不慢的前行，待到巴陵，大船靠岸，沈堂与慕容钰二人换了小船，在洞庭湖游玩儿了一天！ 洞庭湖，古称云梦泽！其有八百里洞庭之称！ 除了游览洞庭湖外，沈堂也见到了闻名久矣的岳阳楼！此时，距离当年滕子京重修岳阳楼不过数十年而已，沈堂几乎可以想象到，当年这岳阳楼之上，诸多文人墨客在此挥毫泼墨，甚至出现了‘岳阳楼记’那般名传千古的奇文。 想当年，一代文豪范仲淹因为庆历新政的失败而被贬而居邓州！所以，此岳阳楼记，一为写景，二为明志之作！ 不得不让人感慨，当年大宋虽然同样不强，可是那时候不管是皇帝还是臣子，却胸有沟壑！在看看如今，不过是不足百年而已，大宋仅剩下半壁江山！这岳阳楼依旧，但是大宋的天下，朝堂上的那些朝臣，心思却早已经变了！ 整整游玩儿一天，慕容钰也累了，因此，返回到船上后，简单吃用了一些便是睡去！ 沈堂在屋室中静坐，片刻后，门外丫鬟便是轻声说道，“老爷，有人求见！” 沈堂起身，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慕容钰，随后便是独自出了房门！来到船舱一侧的另一座屋室之中，果然有一人在等待。 “暗夜阁卫远，拜见阁主！” “这是阁主所要的消息！” 沈堂将信笺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沉思片刻之后便是说道，“那些义军之中，可有我们的人？” “阁主，李金的部下曹彦乃是我们的人！” 沈堂再度沉思，良久之后开口说道，“三日之后，我将率兵直接冲击李金主力，并且直接将李金斩首！之后，你让曹彦配合安抚一众百姓！另外，我会让人上禀朝廷，安置百姓，并运送粮草抗击旱情！你派人盯着，若有当地官府敢贪墨者，随时告知与我！” “属下领命！” “还有，当初宜章县知县，在城破之前逃了？” 见到卫远点头，沈堂冷笑一声，“给我将他找出来！其他人不说，这罪魁祸首，不配继续活下去！” “遵命！” “好了，你去，若有事，我会传信与你！” “阁主保重！” 卫远行礼而去，待到他离去之后，沈堂看了看手中的消息，却是轻叹一声！ 这李金，说起来的确是冤枉！说起来，他也算是县城中的一个小吏！从去年开始，宜章县便干旱，收成极差！百姓自然是难熬！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当地官府不仅不安抚百姓，反而依旧逼迫百姓购买供达官贵人拜佛烧香所用的乳香，而且限期交钱。 李金身为小吏，便也被分配了不少名额！不过，他念及同村百姓不易，不好逼迫，当然完不成任务。 也是因此，遭到上司责打！李金一怒之下，号召百姓反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李金的反抗之声几乎是星火燎原，很快便是有数万百姓追随。 不过，农民起义也有着它的局限性！如同其他的农民起义一样，最开始，李金率领百姓攻占周边城池，赶走当地官府开仓放粮！甚至，就连贵阳军也败在他手中！然而，随着地盘的扩大、兵马的增多以及权利的增长，这李金也开始纵情享乐！ 有句话说得好，屠龙的英雄终究成了恶龙！李金拿下城池之后，放任部下烧杀抢掠，根本不再顾及百姓的死活，恐怕，他也忘记了当初起义的目的。 只不过，当地的官府和兵马腐朽，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也使得李金愈加狂妄自大！ 如今他攻打潭州，目的便是为了拿下整个荆湖之地！ 所以，李金是沈堂要杀的人，可是，却不可能将这数万百姓尽皆抹杀！其中有罪者，自然要严厉惩处，至于大部分盲从的百姓，还是要以安抚为主。 至于李金所为的主力，沈堂并不放在心上！兵力的多少，的确有着左右胜负的力量，可这绝不是绝对的！ 三日时间，沈堂的船队穿过洞庭湖，终于来到了潭州之侧！ “钰儿，你便在船上等着！稍后夫君在接你来下船！” 慕容钰有些担忧的给沈堂整理着身上的甲叶，“姐夫，听说那乱军足有数万之众，为何不让朝廷调遣大军前来？姐夫虽然厉害，可终归只有不足千人而已！” 沈堂淡淡的笑了笑，“不过土崩瓦狗而已，如何是姐夫的对手？放心，你在此安心，用不了多久姐夫便回来了！” 慕容钰用力点点头，而后不舍说道，“那钰儿祝夫君旗开得胜！” 第1450章 潭州城危及，李金帝王梦 “杀！拿下潭州城，所有兄弟抢掠三日！” 潭州城外，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的叛军蜂拥朝着城墙而来！ 一量庞大的车架，由九匹战马牵引，其上蓬幔舞动，周围有侍女相随！一名身着黄袍带冲天冠的男子斜倚在软塌之上！ 而刚才那句话，便是他传出的命令！ 此人，便是义军领袖李金！ 他麾下义军战力不强，而抢掠城池，便成了他激励麾下兵马最有效的手段之一！包括他麾下的诸多将领同样如此！ 义军并没有什么攻城器械，简陋的梯子、滚木制成的冲车，这是仅有的攻城手段！那梯子与正规的云梯比起来，不仅不牢靠，而且也更为狭小，用这样的东西攻城，几乎相当于用人命去填！ 实际上也一样！ 从辰时开始，到此刻一共三波攻城，派出去的七千兵马足足损伤了四千之众！ 对于这庞大的伤亡，李金并不在意！直到现在，他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的命是不值钱的，就如同这些攻城的百姓，只需要放一次粮，就有无数人为自己来卖命！死掉一些又如何？只不过是自己崛起路上的垫脚石而已。 他麾下的义军已经占据了两广以及荆南诸多地域，等拿下了潭州，以洞庭为根基，他便可以自立为帝！ 称帝！每次想到这个字眼都会让他激动的有些难以自持！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李金也有今日！ 想到这里，他看向潭州城的视线变得火热！这是通往他称帝路上的最后一块垫脚石！ “去，再度传令！有先登者，官升五级，将官者可封侯，金五千！” 虽然他现在至少一个义军统领，但是，却并不自认如此，所以，他麾下众将，也如同朝廷一般各自有封赏，官职级别也各有分别！只不过，如今他麾下开国公就足足封了十多个，正北将军同样有十数个之多…… 饶是如此，谁还没有个封侯拜相之心？至少，这些所谓的封赏，对于其麾下的众人来说还真的有极大的激励作用。 而后，攻城之战，打的更为火热！ 随着义军铺天盖地，潭州城的压力则是逐渐增加！蚁多咬死象，更何况，以潭州城的力量，远远称不上象！ 原本的两千多守军早已经损伤过半，现在在城上支撑的，也只不过是张栻在城中召集而来的壮丁而已。 “咱们的人手不够了！”此刻的张栻和刘珙二人，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风度，两人急得冒火，可是却无济于事！ 之前准备的一些守城物资，早就消耗干净了，现在所用的，几乎开始拆除城内房舍。 “我去，我再去召集一些壮丁，前来守城！”张栻咬着牙说道！ 刘珙一把将其拽住，沉默片刻之后，微微摇了摇头，“敬夫，稍后，我给你二百人马，你准备杀出去！我打开北城门，他们在城北的兵马并不多，你还有逃走的机会！等你逃出去，继续上疏朝廷派兵！” “这几日，城中的壮丁也消耗了许多，就算是你现在再去又能召集几人？” “这潭州城，保不住了！” “你以为我张栻是贪生怕死之辈？大不了在这潭州同生共死而已！”张栻怒声喝到，“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张敬夫也是朝廷的官员，岂可逃离！” 刘珙苦笑一声，“敬夫，无谓之死有何用？留的有用之身才好！” “哼！”张栻冷笑一声，甩袖而走，他虽然是文人，可是却也有文人的风骨！死而已，何惧？ “走，跟我去城中召集人马！” 不多时，城中便响起了张栻的嘶吼之声，“城外李金叛军，据城便会烧杀抢掠，现如今，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同心戮力守住城池，等到援军到来，叛军必破！诸位儿郎，你们还等什么，等着你们的父老妻儿被叛军杀死吗？” “有胆量的，跟着我张栻上城墙！” 在张栻的号召下，很快便有数百男子咬着牙上了城墙！而后，他又带着城中妇孺，将所有能用的物资尽皆朝着城头上搬运。 只不过，张栻虽然努力，可是在绝对的力量之下，城外的叛军还是逐渐占据了上风。 “大人，南城墙上有叛军上来了！” “走，跟本官杀过去！”此刻的刘珙，已经成了救火队员，他带着身边仅有的数十名亲卫，游走在城墙之上，支援薄弱之处。 只是，叛军愈加疯狂，尤其是南城墙上的战斗，双方已经黏在一起，叛军的数量也越来越多。 刘珙砍杀了两个冲过来的叛军，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脸上满是颓然！此战，他败了！ “冲冲冲！” “杀杀杀！” 叛军得势，自然更为疯狂！那车架上的李金，同样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来——这潭州城，是自己的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阵沉重的马蹄声陡然间响起！ “轰、轰、轰……” 整个大地轰鸣，甚至压过了这战场上的嘶吼和喧嚣！ 李金神色一变，“去，速速查看，是哪一方的兵马！” 不多时，传令兵便是匆匆回返，“大人，在东北方向，有一支骑兵到来，尽皆着黑甲，人数约莫有将近千人！” 听到回报，李金神色不由得放松下来，不过是千八百人而已，就算是再厉害又如何？难道还真的能够以一打十？ “征东将军刘飞何在！”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兵马四千，给我将这支骑兵击溃！” “末将遵命！” 然而，事实证明，李金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来着！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来的，到底是怎样的敌人！数量是没错，可是一向依靠人多势众来战斗的他却忘了，有时候，在质的差距面前，量并不重要，至少，这数量没有达到难以想象的地步之时，根本难以改变结局。 只可惜，连战各府县兵马，甚至就连贵阳军都败在他的手中，已经让他膨胀了！在他的意识中，即便是再强大的兵马，也不过如此！然而，他这次所面对的，却是沈堂！ 第1451章 背嵬军来袭，李金已授首 不错，来者正是沈堂所率领的八百背嵬军！ 说句不夸张的话，背嵬军的战力，已经超过了李金的见识和想象力！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如同装甲部队面对着一群手拿大刀的原始人，这种差距，已经不是简单的数量能够弥补的！而武装到牙齿的背嵬军，面对着一群还在拿着农具以及木棍的叛军，其结果可想而知。 那前去狙击的将领回来的比李金想象的还要快！ 只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那征东将军刘飞便是狼狈的逃了回来！ “不好了，不好了！那来敌凶神恶煞，如同鬼神降临，我们根本不是对手！末将麾下的兵马，一个照面便是直接被击溃，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什么！”面对着狼狈伏地的刘飞，李金神色大变！ “来敌兵马多少！” “额……”刘飞犹豫了一下，随后迟疑说道，“刚才交战太快，末将未曾看清对方多少兵马！” 对方的多少，刘飞当然清楚，可若说出对方有八百人，岂不是显得自己太过无能？ 李金想了想，随后便是朝着不远处的一员大将喝到，“曹彦，我调拨你兵马一万，你务必将对方阻住！若是敌众太多而不能敌，可先阻击，待到我拿下这潭州城，而后合兵再战！” 曹彦心中一动，想着昨日自家首领给自己的交代，当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末将遵命！”曹彦不动声色的说道，“不过，刘将军战败，恐怕敌势不小，不知道统帅可否多调拨一些兵马给末将！” 李金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再多调拨你五千人马，切不可败阵！” “统帅放心！”说罢，曹彦便是领着乌泱泱的人马而去。 不多时，他便是看到了前方轰隆隆而来的数百骑士！曹彦倒吸一口凉气，来者的确是八百人而已，然而，这八百兵马尽皆骑着高头大马，全身上下黑甲覆盖，即便是战马也有一片片甲叶全身防护！ 和他麾下吃不上饭的这些流民不同，仅看身形，就知道这来者一个个孔武有力！ 而且，他们手中持着马戟，腰中挎着长刀，背后背着长弓短弩！ 本来，曹彦还想着自己诈败一场，而后便率人先逃开。然而，此刻他方才知道，不要说他带来的是一万多兵马，就算是他们数万兵马尽皆围拢而来，眼前这支兵马也能够将他们杀个对穿！ 曹彦计上心头，转头对着身边的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便是吆喝着朝前方杀了过去。 这根本不用演戏，以这些兵马的实力，不要说击败背嵬军，就连想要拦阻都做不到！双方一个照面，而后便是有人大吼。 “跑啊，这些人是魔鬼，咱们不是对手！” 打仗本来就是从众，更何况这些最普通的乱民？眼前这支兵马的强悍，本来就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此刻在听到有人大喊，当即便是军心动摇！ 顺风仗自然没问题，可是这个时候，谁也不会上前送死！随后，却见一众叛军呼啦扔掉了手中的刀枪棍棒，一蜂窝的朝着四散逃窜而去。 曹彦对着一众心腹打了个眼色，随后也带着一波人直接逃走。 “统帅，不好了！曹彦将军也战败了！他们此刻据我们只有二三里，马上就到了……”一名传令兵仓皇的跑到李金面前。 李金神色大变，他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不是说只有不足千人么？怎么两次派兵马前去都抵不住？就算是敌人数量不少，可是也不可能一万多兵马，这会儿时间都挡不了！ “曹彦呢？”李金皱眉问道。 “曹彦将军不知所踪，咱们的兵马也散了！” “这贼子，误我！”李金低声咒骂了一句，随后不甘的看了看眼前即将拿下的城池，“传令，先暂缓攻城，其余兵马汇聚过来，等我斩了这来敌，再行进城！” 鸣金收兵，李金只留下了一支兵马继续攻城，不让对方休息，其他的兵马，合计有三万余尽皆汇聚而来。 城墙上，看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叛军，刘珙和张栻尽皆松了一口气！不过，他们更多的是疑惑和不解。眼看他们便要失守，这敌军为何会退去？看看他们手中的残兵败将，估计能坚持一两个时辰都够呛。 “会不会是叛军用计？”刘珙狐疑到。 张栻摇了摇头，“我们都坚持不住了，他们又何必再费事？恐怕，有其他的缘故，使得叛军不得不退！” “你说，会不会是有援兵来了？”张栻问道。 “这……”刘珙睁大了眼睛，“还真不一定！” “不管是何缘由，先让城墙上的人尽皆休息休息，敌军暂缓攻城，给我们喘息的时间，总不会是坏事！” 刘珙传令下去，随后便是在了望台上死死盯着城外的动静！他很好奇，这些叛军到底为何放弃了他们这案板上的肉。 却见城外一支支兵马尽皆朝着中军汇聚，数万兵马连成一片，几乎望不到尽头！ 随后，他便看到这些兵马尽皆朝着一个方向蜂拥而去！而且，远处还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喊杀之声。 “难不成，真的是哪一支援军到了？”刘珙激动的想到，“果然是天不亡我！” 时间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突然间，城外的叛军如同炸营了一般，不少人四散而逃！而刘珙看到一支如同黑色利箭般的兵马，硬生生朝着叛军中军杀去！这支兵马显然数量并不多，可是战力却异常凶悍，叛军几乎无一合之敌，所过之处，叛军非死即逃！ “嘶！”刘珙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何方兵马，竟是如此恐怖！” 他紧握双拳，目不转睛的看着城外的交战，却见这支兵马，如同利刃一般直接将叛军数万兵马劈成两半、直面中军！ 又是一阵混战，陡然间，一声爆吼传出，“叛将李金已经授首，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随后，数万叛军溃乱，四散奔逃！ 第1452章 出城迎沈堂，一行人入城 此刻的刘珙只有一个感觉，那便是浑身从头到脚尽皆晕乎乎的，有些眩晕，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被他视为洪水猛兽的数万叛军，就如此轻而易举的呗击溃了？这到底是来者太厉害，还是他刘珙太笨拙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未放松城墙上的防备！只是继续观察着城外的动静！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城外大部分的叛军已经四散而逃，剩下的少部分叛军也尽皆被缴械看押！而后，却见一骑朝着城门疾行奔来。 “城上守将何人！忠武侯沈堂在此，还不速速出门相迎！” 洪亮的声音传到城墙之上，不管是刘珙还是张栻，甚至是不少守城的兵卒，尽皆神情大振！ 沈堂！忠武侯！大宋不败的战神！ 这个名字，实在是如雷贯耳！ 刘珙二人甚至都未曾怀疑此事的真实性，首先，这些叛军没必要搞出这样一出戏码，其次，以这些叛军的见识，恐怕也不会打出沈堂的名号！ 看看城外的场面，区区千百人便是直接凿穿叛军中军，将叛军统帅李金斩首！如果是其他人，也许刘珙等人还有些怀疑，可是来者是沈堂，仅凭着这一个名字，就足以让他们相信。 因为，沈堂的威名并非是吹嘘出来的，而是依靠着一场场硬仗打出来的！ 说来也是，对于他们来说，这数万叛军乃是大敌，可是这些叛军与沈堂之前的那些敌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就连金国十数万大军都败在沈堂的手中，区区数万流民算得了什么？ “快！将城门处清理出来，尽快打开城门，迎接忠武侯入城！”刘珙亢奋的说道，虽然若是论岁数，他比沈堂大得多，可是沈堂却是刘珙的偶像！ “忠武侯怎么会突然来了咱们潭州！”一边催促着兵卒清理城门处的阻塞，刘珙一边好奇的对张栻相问。 张栻终于放松下来，他疲惫的笑了笑，“之前，家父便曾来信，说是忠武侯想要前来与我一见！宋金大战后，忠武侯辞官南行，算算时间，应该是归来了！” “好在忠武侯来得及时，否则，你我二人生死事小，可是这潭州城，恐怕将惨遭涂炭！” “嘎吱吱！” 城门终于打开，刘珙、张栻二人整理衣袍，随后急匆匆的朝着城门之外行去。 “下官潭州知州刘珙，不知忠武侯何在！”出了城门，刘珙便朝着那城门外的骑士朗声喝问。 随后，却见不远处有百余骑向前，不多时，这些骑士来到近前，为首男子摘掉面上黑色面具，露出英朗的面容！ 刘珙二人一见，当即双眼一亮，虽然他们未曾与沈堂当面，但是却也见过朝廷传送的沈堂画像。 “潭州知州刘珙，拜见忠武侯！” “参军张栻，拜见忠武侯！” 沈堂翻身下马，先行朝着刘珙微微拱手说道，“刘知州无须多礼！” 随后，他转身朝向张栻，却是深鞠一礼，“沈堂拜见兄长！早就听闻张相提及兄长风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张栻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显出笑意，很显然，沈堂的话语和称呼，给了他极大的颜面！而沈堂此举虽然是有意为之，但是也并非无的放矢！张浚对于他来说，即是长辈也是挚友，张栻身为张浚之子，他称呼一句兄长也是应该。 “下官不敢当忠武侯如此敬称！”张栻赶忙还了一礼。 沈堂并未接话，而是笑道，“兄长，你我二人，稍后在叙话！”而后，沈堂再度转向刘珙说道，“刘知州，这些叛军已经尽皆被押解，接下来的事情，还需要刘知州来处理。不过，他们虽然是叛军，可也是被蛊惑居多！所以，吾以为，还是应当以安抚，并遣送回原籍为宜！” “其魁首李金已经授首，若在多开杀戮，反而不美！” “下官明白！”刘珙当即应命，他也并非善杀之人，如今贼寇首领已经伏诛，剩下的也只是乱民而已，只要将他们划分开来，自然没有什么隐患。再者说，此次叛乱还有瑶族参与，若是杀戮过多的话，对于当地的稳定并没有好处！ “敬夫，你切莫要将大人招待好，待到我将城外之事处理妥当，在与大人把酒言欢！”刘珙转头吩咐到。 说完，他便是引着人马朝着前方的乱民而去。 “忠武侯，如果先行进城如何？”张栻含笑说道。 “兄长，我与张相之间的关系你也尽知，你我二人，又何须客气？再者说，此次前来潭州，拜访兄长是其一，另外还有事情需要请兄长相助！” “另外，我听闻潭州危机，所以先行率兵前来，我妻子慕容钰还在船上等待！我先行去将其接过来，而后在与兄长入城！” “应该、应该，那忠武侯先去，我在此等待！” 沈堂先行与张栻告别，而后便是朝着泊船的位置返回而去！ 待到岸边，却见慕容钰正在船板之上眺望，见到自己前来，慕容钰欢喜的朝着传下奔来！沈堂打马紧赶两步，随后翻身下马，奔过来的慕容钰从舢板上一个飞身，直接扑到沈堂的怀中。 “姐夫，你可算回来了！那些叛军如何？姐夫有没有受伤？” 沈堂低头轻吻，柔声说道，“娘子放心，区区叛军而已，如何是夫君的对手！那些叛军已经被夫君所镇压，现在，咱们收拾行李下船，入潭州城！” 上下打量一番，见到沈堂果然无事，慕容钰这才放下心来！而后，便招呼着丫鬟、侍女收拾随行之物，并匆匆下了船。 等到一行人再度返回到潭州城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那张栻，却依旧引着人举着火把在城门处等候。 沈堂让慕容钰下了车架，而后介绍到，“娘子，此为张栻，虽与我初见，却是有兄弟之缘！兄长，这是我妻子慕容钰，此次从大理随我返回大宋，前来潭州，倒是唠叨兄长了！” 张栻自然不知道这慕容钰的来历，不过倒是也赞了几句夫妻和美、鸾凤和鸣的话，随后便是引着一众人朝着潭州城内而去。 第1453章 有宅邸暂居，半夜夫妻事 向内行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众人在一座大宅之前停下！ “忠武侯，这里原本是一家富户的宅邸，不过后来落败便空了下来！刚才，我让人将内外暂且收拾了一番，请忠武侯委屈暂住，若有什么所缺，忠武侯尽请告知便是，我让人去准备。” 说到这里，张栻尴尬的笑了笑，“并非我与知州大人不敬，这段时日，守城缺少木料石料，为了给城中百姓做榜样，第一个拆除的便是我和知州大人的宅子，就连衙门都拆的七零八落……” 沈堂拱手说道，“兄长一身忠骨，令沈堂佩服！有此暂居足够！” 这宅子虽然看起来略有些破旧，但是空间却极大，前后足足五进的屋室，也足够居住！而且沈堂等人带来的东西也齐备，只要稍微布置一些便可以。 “忠武侯满意便好！”张栻歉意的笑了笑，“前厅我已经让人稍备了一些酒宴，还请忠武侯和夫人莫要嫌弃！” 沈堂一行人进了宅院，其他屋室自然有人去收拾，慕容钰直接去了后宅，沈堂和张栻二人到了前厅。 二人轻酌慢饮，张栻对沈堂说着这一次叛乱的经过和缘由，沈堂大多只是倾听，并未过多开口。 酒过三巡，张栻则起身说道，“忠武侯一路行来，更是率兵给潭州解围，恐也劳顿了！这酒宴暂且作罢，忠武侯先行休息两日，待到将城内外尽皆安置妥当，我和知州大人再行前来与忠武侯叙话！” 沈堂起身颔首，“兄长自去忙碌便是，你我二人不必客气！我此来，也带了一些人手，兄长若是有需要，随时前来调遣！这两日，我会自行在潭州城闲逛，也看看咱们潭州景色，待到兄长有了闲暇，你我二人再行把酒！” 张栻感激的行了一礼，而后告辞离去！ 沈堂长出一口气，虽然自己来的稍晚了一些，但是好在局面还未彻底崩坏！而且，那李金有取死之道，死了也并不可惜，至少大部分的百姓会得到安置，如此一来，这一次的叛乱也算是过去了。 虽然还有几路兵马并未在潭州，不过，也只是大鱼小鱼两三只，待到潭州消息传开，其他的叛军恐怕也会很快分崩离析。 沈堂转身，朝着内堂而去！ 穿堂过屋之后，一个丫鬟迎了上来，“老爷，我引你过去！” 沈堂点点头，“夫人可吃用过了么？” “夫人早已经吃用过了，此刻应该在准备沐浴！” 待到后堂之前，守着的丫鬟果然说道，“见过老爷，夫人在侧室沐浴！” “好，你们退下！”沈堂摆摆手，推门而入，一股股白色的雾气迎面而来，雾气之中，一个窈窕的身影若隐若现！ “可是秋菊么？”慕容钰的声音传来！ 沈堂并不答话，除去了身上的罩袍之后，便是继续踏步向前！ 拨开白雾，只见一个偌大的浴桶之内，花瓣浮动，慕容钰的身形在其中矗立！黑瀑一般的青丝吹落在白皙的脊背之上，一丝丝的水雾凝结成一颗颗的水珠在如玉一般的肌肤上轻轻滑落！ 眼前这诱人的场景，让沈堂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这小妮子，却是越来越诱人了！现在她丰韵的身躯，恐怕就算是与香菱几女相比也不逊色多少。 许是问话没有得到回应，慕容钰下意识的转身！ “啊！姐夫！”慕容钰惊呼一声，身子如同鱼儿一般钻入了水中！ “怎么？你不喜欢姐夫过来么？” 哗啦！ 沈堂的话语让慕容钰忘却羞怯，匆忙站起身来，“姐夫……” 那婉转而又带着几分软绵绵的声音，让人心神动摇！ “还不为夫君更衣？夫君可是还等着与娘子共浴……” 在水雾的笼罩下，慕容钰俏脸透红！不过，她轻轻咬了咬丰润的红唇，下一刻，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她便是从浴桶之中踏了出来！ “姐夫，钰儿为你更衣……” 片刻之后，诱人的呻吟伴随着水浪的拍击便是从浴室之中传了出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绣床之上，疲惫了半夜的慕容钰慵懒的挤在沈堂的怀中！沈堂爱怜的吻了吻她的脸颊！下一刻，慕容钰却是睁开了眸子。 “姐夫！”虽然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老夫老妻’，可是如此相对，慕容钰还是不由自主的赶到羞涩。 “醒了？”沈堂拨了拨她垂乱的青丝！ 慕容钰没有回话，却是再度朝着沈堂怀中拱了拱，揽着沈堂的一双玉臂更是不舍放开！ 不过，没过多久，房门之外便是传来丫鬟的话语声！ “老爷，知州刘大人和张栻大人前来拜见！” “引他们到前厅奉茶，我稍后便到！”沈堂开口回了一句，而慕容钰，则是有些不舍的放开沈堂，并将一旁凌乱的衣物取过来，准备帮沈堂穿戴。 “娘子昨夜劳累，多休息片刻！”沈堂调笑了一句，随后便是穿戴整齐，又在丫鬟的侍候下清洗了一番，随后方才朝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果然张栻、刘珙二人正在等待！ “拜见忠武侯！” 这二人脸上尽皆是疲惫，不过精神倒是还好！很显然，他们两个昨夜恐怕也忙碌了半夜！ “坐！” 沈堂让二人坐定，随后便是问道，“城外叛军现在如何？” “此次，幸亏忠武侯到来，否则，潭州必定遭难，我们二人，恐怕也早已经身赴黄泉！”刘珙先是感谢了一句，而后方才正色说道，“有劳忠武侯挂心，城外的叛军，下官已经按照县郡、村郭进行分别看押！” “这些叛军中，也有悔悟者，所以，并未在出现什么乱子！不过，叛军数量不少，想要尽皆安排他们返乡，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方可！” “现在还有一个难题，那便是潭州城已经困守多日，粮草本就不济！现在多了这数万人，粮草更加不充裕！想要从周围的州府借粮，恐怕也不容易！”刘珙苦笑着说道！刘珙也多年为官，自然知道这些州府的虚实，那一座座官仓中，哪里有的了这般多的存粮？ 第1454章 再度欠人情，前往岳麓山 沈堂想了想，随后说道，“百姓疾苦，自然我沈堂遇到，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会立即传话周围各州府邵盛两家的商号，让他们尽快运送一部分粮草前来应急！只要有了部分应急的物资，过一段时间，朝廷调拨的粮草也就可以衔接上了！” 沈堂的话让刘珙、张栻二人大喜！ 二人赶忙起身，郑重拜到，“下官替潭州百姓以及城外的数万流民，感谢忠武侯活命之恩！” 张栻更是连声赞到，“之前便常闻家父言，忠武侯忠君爱民，甚至在成都府为任时，为百姓而不顾生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沈堂摆摆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沈堂虽然不敢自比圣贤，但是却也有怜悯之心！区区一些粮草，这些许银钱，还是拿得出来的！所以，二位也无需客气！” 话虽如此，但是刘珙二人的感激却是不得言表！数万人的消耗不是一个小数字，而等着朝廷调拨粮草过来，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甚至，哪怕是最快的速度，也根本接济不上。而沈堂让两家商号运送粮米，这显然是最为快捷的办法。 本来刘珙二人便是为感谢而来，没想到却又欠了沈堂天大的人情！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将事情记在心中、容后再报！ 所以，闲谈一番之后，刘珙便是再度去忙碌！现在，城内城外事情繁多，他此次前来也是因为沈堂的地位，以及沈堂帮了大忙的缘故。 而张栻，则是被刘珙留下陪着沈堂这位大恩人！ “不知道忠武侯今日有何安排？”张栻开口问道。 沈堂摇摇头，“我对潭州并不熟悉，所以，暂时也无处可去！” 张栻闻言，想了想便是说道，“不知道忠武侯可曾听闻过岳麓书院之名？” 沈堂当即应道，“此名胜之地，沈堂闻名久矣，只可惜还无缘的去！” 这却并非沈堂虚言，岳麓书院兴建在岳麓山脚下，也是因山而得名！岳麓山自古便是名山，两晋之时，曾有道士在山上兴建万寿宫、崇真观等福地。至唐末，有僧道在岳麓山脚下兴建学舍，这便是岳麓书院的前身。 宋初之时，这些学舍毁于战火之中！开宝九年，有潭州太守朱洞，在这些学舍的原址之上正式建立起岳麓书院！ 从此，岳麓书院逐渐成为湘南一代学者、士子心中的圣地，不仅地位越来越高，名声也越来越大。 待到真宗年间，宋真宗亲自召见山长周式，对岳麓书院极为赞赏，并且，亲书‘岳麓书院’匾额，赐予书院！由此，岳麓书院逐渐进入鼎盛时期，并且逐渐成为与应山府书院、白鹿洞书院、嵩山书院齐名的四大书院之一。 还不仅如此，包括在后世一代代朝代更迭，但是岳麓书院的地位却是未曾降低，哪怕是在千年之后，这里也是华夏顶尖的学术代表之一！ “既如此，那不知道忠武侯可有兴趣前往岳麓书院一行？”张栻开口问道，“从去年夏开始，下官便是在知州大人的支持下开始修缮岳麓书院，如今已经初见成效！其间也有一些学子落宿攻读！” 在靖康年间，这岳麓书院同样未曾免于战火，刘珙出任潭州知州以后，恰逢张栻遭贬潭州！ 他很清楚张栻的地位和学识，而且，兴建学院在这个时代，乃是为官最大的政绩之一！所以，他开始调集资源，支持张栻修复岳麓书院，并成为岳麓书院的主教，在此讲学。不少湘潭一派的学者士子，自然是蜂拥而来。 沈堂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即便是说道，“如此，兄长先在此简单吃用一些，随后有劳兄长引路！” 张栻自然乐意，随后，沈堂回了内室，而张栻先行吃用，并等着沈堂。 沈堂返回到内室时，慕容钰也刚刚起身！ 见到沈堂前来，慕容钰不由得有几分羞怯！昨日，自己可是被好一番折腾！不过，虽然有些羞涩，但是却也食髓知味。 “姐夫事情办妥当了？”慕容钰问道。 “回来陪你用饭，随后，咱们前往岳麓书院一行！对了，小念璃呢？” 虽然有了小念璃，但是大多数时候都有奶妈和丫鬟带着侍候，倒是用不着沈堂和慕容钰二人费心。 “我刚刚去看过，小念璃刚刚吃过，现在被奶妈带着，又睡熟了！” “也好！”沈堂笑了笑，“那今日便与娘子同行！” 慕容钰柔柔的笑笑，而后便招呼人将吃食尽皆取了上来！夫妇二人吃用一番，便是到前厅与张栻汇合。 如今叛军已经被镇压，所以，一行人也是轻车从简！沈堂几人尽皆骑马，只带了沈仇、雷炤等十几名亲卫，便是出了宅院，朝着城西而去。 不多时，从城西出城，继续朝着不远处的湘水而去。 潭州城之西，约莫十里左右，便是岳麓山所在！岳麓山紧邻湘水西岸，而岳麓书院正是依山傍水，在岳麓山之下。 一行人并未急赶，不过也只用了不到两刻钟时间，便是来到了岳麓山之前。这岳麓山虽然算不上高大，但是树木葱郁、景色幽静！远远看去，可以看到连绵的房舍铺设在山脚的平缓之地。 一行人继续向前，没多久便是来到了岳麓书院的山门之处。 山门之前的空地之上，树木参天、青石铺地，山门由白墙灰瓦的一排倒座房组成，隐于树木之间！ 穿过一层层数目，沈堂等人翻身下马，前方便是山门。 其上匾额，正是当年真宗手书‘岳麓书院’四字！其左右楹联，其左为‘于斯为盛’，右侧为‘惟楚有才！’ “忠武侯且看，这匾额便是当年真宗亲赐手书！”张栻带着几分骄傲说道。 沈堂颔首，上前几步朝着这匾额郑重拜了拜！ 这个时代，皇权至上，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哪怕仅仅是面子上的事儿。 “岳麓书院代有贤才出世，更有圣人看重，不愧是四大书院之一！”沈堂出言赞叹到。 第1455章 入岳麓书院，见学子俊杰 “如今岳麓书院重建，更有兄长这等大贤主教，成为一方学子圣地指日可待！” 张栻闻言，口中谦逊了几句，不过脸上却是极为受用！ 身为理学传承人之一，主持四大书院之一，手掌湘湖一脉传承，他的确有骄傲和自傲的理由！ “忠武侯谬赞！”张栻拱拱手，随后便是引着沈堂一行人朝着学院内部行去。 “姐夫，这不就是一座书院么？为何姐夫如此之高的评价？”慕容钰一直在部落中，自然对大宋的传承和文化不理解。 所以，看到沈堂如此推崇这书院，当即便是低声在沈堂一旁好奇问询。 沈堂微微一笑，“娘子，你有所不知！汉人首重传承，更重学识！而书院，便是学识和传承的载体！这一座书院，历经千年，不仅是华夏文明的见证，更是所有汉人学识和忠骨的体现！” “虽然也有不少读书人乃是刻薄之辈，但是，对于大多数读书人而言，不求名利、不求金银，学问和忠骨的传承，乃是他们毕生的志愿和所求！” “纵观华夏一朝一代，虽然不断在更迭，外族也不断在侵入，但是为何华夏从不曾断绝，这便是根本所在！包括朝廷为何重视读书人，因为读书人不仅是未来，更是传承和希望！” 一旁的张栻听到沈堂的评价，不由得有几分感慨和激动。 可以说，沈堂这句话，几乎是对读书人最高的评价！他张栻，与有荣焉！ 而沈堂之所以如此说，也并非无的放矢！ 大宋因为太祖的缘故一直对读书人善待有加，也的确让读书人的权利和地位达到了其他朝代难以比拟的地步！如此一来，的确是出现了很多让人不齿和不忿之事。甚至，大宋历来羸弱，一直被北方部落民族所侵扰，未曾没有这样的原因。 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并非所有的大宋文人没有一身忠骨。 在原本的历史中，百十年后大宋被北方草原上的蒙古部落所灭，十数万大宋臣民跳海为大宋而殉葬！这其中，有多少是忠武的读书人？大宋灭，汉人断了忠骨，也断了数千年的文化积淀和传承，这并非是一句空话。 若是没有草原民族近百年的凌虐打压，若是没有后来那几百年的闭关锁国，我堂堂华夏如何会遭受到后来的那些难以想象的磨难？ 一行人轻言漫语，踏上十二级阶梯，进入到书院之中！ 过了山门之后，迎面便是一座大殿，其匾额之上书‘礼殿’二字！ “就如忠武侯所言，书院乃是代表着传承！而这礼殿之中，便供奉着历代的先贤、圣人，供诸位学子祭拜、观瞻……”一旁的张栻介绍到。 他们而入，正中乃是圣人孔子坐像！左右则是各代先贤、贤圣！ 沈堂郑重的对着这些圣贤行拜礼！ 所谓的中华民族源远流长，正是因为有着这一代代先贤不断的努力和探索！也许，他们的有些观点在后世看来已经不合实际，甚至是成了所谓的‘糟粕’，但是，这却是时代和现实、见识的限制，并非是这些圣贤之过。 至少，大部分圣贤，配得上他们的名声和地位。沈堂的这一礼，行的甘心情愿。 慕容钰虽然并不懂，但是也随着沈堂恭敬行礼！ 穿过了礼殿之后，便是有一排房舍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忠武侯，这里便是我们岳麓书院的讲堂！我经常邀请三山五岳的名师、名仕，前来为诸多学子讲学！诸位学子在求学期间，也可以互相探讨！” 沈堂点点头，其实，不用张栻介绍，因为沈堂等人已经听到了屋室之内传来的读书之声。 向前走了几步，沈堂抬头，却见正中的屋舍之上，悬挂着一方牌匾，上书‘学达性天’四个字。 也许是脚步声惊动了屋室之内的学子，沈堂等人正观瞧间，却是有几名身穿儒衫的学子从屋室之内走出来。 几人见到张栻，赶忙行礼！ “拜见山长！” 张栻回礼，“无需客气！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便是我大宋忠武侯，沈堂沈大人！之前你们也曾探讨沈大人事迹，如今有幸见到沈大人，还不快来拜见一番？” 几名学子闻言，当即便是一惊！ 对于这些年轻的学子来说，沈堂简直就是羸弱大宋的希望！先战成都府，又收南疆，不久之前更是击败了大宋的宿敌金国！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在这些热血学子的心中，沈堂几乎是他们的偶像。 “学子吴猎／赵方／游九言……拜见忠武侯！” 沈堂听到这几人的名字，心中不由吃惊！就说这吴猎，几乎算得上是张栻的传人，后来更是入仕与金人鏖战襄阳，并且将金兵击败。再说那游九言，同样是文坛大家，只不过入仕后被韩侂胄打压，所以仕途不显 其他的几人，也是各有名声！不过，如今的他们应该只是初步与张栻求学，显然还没有达到后来的成就。 “诸位无须多礼！说起来，沈堂虽然出身荒野，但也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 说到这里，几个年轻学子不由得笑了笑！也是，沈堂可是几年前皇帝钦点的状元，这不是读书人是什么？只不过，沈堂的功绩大多在征战方面而已。 “今日能够有幸前来书院，见识到诸位俊杰，乃是我沈堂之幸！刚才，我还与兄长提及，这书院不仅是我汉人的传承，更可见读书人之忠骨！如今，岳麓书院不仅有兄长这般大贤为主教，更有诸位俊杰，此乃我大宋之幸，此乃百姓之幸！” “我沈堂期盼着，在数年之后，能够见到诸位出将入相，为大宋谋福，为百姓谋福！如此，我大宋当兴！” 虽说如果论及年纪，沈堂比他们有些人还要小了一些，不过，以沈堂现在的地位和成就，说这样的话显然并不显得突兀。 而眼前这些人，也同样不觉得沈堂的话有什么不对，甚至感觉极为激动和亢奋。 他们能够被心中的偶像寄予厚望，这让他们喜不自胜！ 第1456章 赠典籍书册，为学舍命名 “吾等，多谢大人教诲！”几人尽皆拱手，恭敬行礼！ 沈堂笑着上前，将几人一一扶起来，而后继续说道，“这大人的称呼，可是有几分不妥！首先，自宋金大战之后，我便先行向陛下请辞，如今并无官职在身。其次，此地乃是学院圣地，我沈堂也是一介儒生，若是不嫌我沈堂学识低微的话，便称呼我一句学长便是！” 沈堂和蔼而又低调的态度，让吴猎等人尽皆极为舒适！ 虽说学子高傲，但是沈堂如此之高的身份地位，却能够平等相待，甚至主动放下身份与他们相交，这如何不让人钦佩！ “哈哈哈！” 看着几人欣喜而忐忑的神态，一旁的张栻不由得朗声一笑！沈堂与这些学子亲近，他也是乐见其成。 再高傲的学士也要吃饭，再者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他们在此潜心研读，不还是为了科考取士，将来封侯拜相么？与沈堂交好，将来也算是有这一份机缘，对于这些人也有好处。 除此之外，这些学子也许还不懂，但是张栻却明白！朝堂之上，利益和权利的彰显更为赤裸！ 沈堂与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不用多说，这些学子现在虽然不显，但是也各有学识，将来踏足朝堂之后，若能够成为沈堂的助力，也算是一件喜事。 “尝听家父言说，忠武侯如今虽然身居高位，但是出身微末，所以不仅能体会百姓困苦，更无桀骜之貌！如今一见，果然如此！你等能够与忠武侯相交，也算是你们的机缘！既然忠武侯如此说，便依了忠武侯之言便是。” “而且，忠武侯虽说出身荒野，但也是如今官家钦点的状元！你们若能够习得一二，将来的科场之上自是受用不尽！” 众学子闻言心中欣喜，当即便是行礼拜到，“见过学长！” 虽然沈堂年龄不大，但是学识他们却也佩服，所以，这学长他们喊得自然是心服口服！ “哈哈哈！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将众人扶起来之后，沈堂朝着身后挥了挥手，“沈仇，将我带的物事取过来！”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沈仇将一匹马背上背的一个箱子取了过来，而后放在沈堂身侧！沈堂俯身将箱子打开，并开口说道，“今日你我等相见，自是缘分！这一份礼物，便赠与你等，希望你们尽皆能够金榜题名！” “这礼物并不贵重，其中之一乃是收录的不少科考之事对于科考的心得！想来，对你们应该有所帮助！其二，便是经史子集书册，而且这书册上，有不少人白首穷经之体悟，虽无圣贤之言，但是也可以与你们所想所得互相佐证！” 沈堂既然早就打算好要借助张栻这一系的力量，自然早有准备，这套书册，费时良久，并邀请陆游、周必大等相助方才成书，而今日，这机会最好。 好在沈堂让人抄录了不少，所以每人都分了一套！ 张栻也好奇的拿着其中一套翻看观瞧，只几眼，便是神情震动！ 却见他将书册郑重放好，而后对着沈堂躬身一拜，“忠武侯此礼，价值千金！而且集众人为一家，乃是不可得之物！张栻替诸多岳麓学院学子，拜谢忠武侯！” 在这个时代，书册乃是最为珍贵和了不得的东西！俗话说，诗书传家！一本书册，甚至足以成为传家之宝！之所以如此，其一便是书册之物的珍贵，其二便是普通之家，即便是想要采买都无法做到。 这便是为何会有世家的存在！世家的教育体系完善，可以不断培养出人才，而对于贫寒百姓之家，想要识字都难以做到，如何与世家相比？ 同理，这也是为何叫人读书的夫子，地位会极高的缘故。 “今日忠武侯所赐，尔等当悉心研读，也不负忠武侯一片苦心！”张栻郑重教导。 吴猎几人神色郑重，朝着沈堂回礼！ “诸位无需客气，大宋强盛，百姓方得安宁！沈堂虽然不敢相比圣贤，却也有卫国安民之心！你等尽皆是我大宋俊杰，此物虽得来不易，却也是物尽其用！” “而且，今日有幸来此观览，不如由诸位为我释讲各地典故如何？以此，也算诸位还了我这赠书之谊……” 沈堂有些顽皮的话，让众人哈哈大笑，自无不允！ 当即，众学子将书册收拾好，并放回书舍之中，随后便与沈堂、张栻同行！一路之上，各学子给沈堂讲解着一个个建筑的来历、用途、典故，也算是颇有几分趣味。 “学长请看，这里有南北二斋！最早是太祖爷一朝初建，原共五十二间斋舍！此次复建，斋舍南北共有百余间之多，可供更多学子、教授暂居！” 看着沈堂好奇而认真的神色，张栻当即说道，“忠武侯学识渊博，不知道可有幸请忠武侯为这些斋舍命一名号？” 张栻此举，其一是为了拉进与沈堂的关系，其二便是还沈堂的赠书之谊！这里乃是天下闻名的岳麓书院，沈堂能够为此命名，绝对是沈堂的荣幸！毕竟，一个说不好便能够流芳千古！ 沈堂闻言，当即也沉思起来！片刻之后，他应声说道，“长者言、不敢辞！这里既然是学子俊杰汇聚，那不如命名为‘教学斋’与‘半学斋’如何？” 沈堂话音落下，张栻沉思片刻，而后便是大喜，“忠武侯学识，令人钦佩！此名号，可是取自‘礼记’、‘尚书’二册？” “正是如此！”沈堂笑道！ 《礼记．学记》有言，建国居民、教育为先！《尚书、说命篇》也有唯教半学之语！前者说的是对教育的重视，后者说的是边教边学，放在这里，却是极为恰当！ 而诸位学子闻言，尽皆恍然大悟，对于沈堂的学识更为佩服！ 随后，众人又陪同着沈堂游览了藏书阁、四箴亭、百泉轩等岳麓学院最富盛名的景点与景色！虽然匆匆游览，并不算完善，但是沈堂却是不虚此行！ 第1457章 与学子言谈，沈堂的伏笔 这岳麓书院师长用心，学子勤奋，也不愧是能够传承上下数千年！ 待到游览完毕，张栻将其他学子也召集而来，一同拜见沈堂，沈堂自然不会拒绝，而且主动提出与诸位学子闲谈。 这场会面，大多是诸位学子发问，沈堂再回答。而问出来的问题，更是稀奇古怪、五花八门，气氛也极为活跃、热烈。 突然，一名学子起身问道，“学长，在与金战之前，便官至成都府知府并身兼安抚使，更是数次钦奉皇命办差！此次，金人十数万兵马大举攻来，川蜀一带、襄阳一带尽皆败退，可谓是生死安危国难！” “好在有学长及时归来，率兵出战！先战凤翔府大胜，而后横扫襄阳十万金兵，如此方才使得国泰民安，否则，我等焉能有如此平安之地攻读？学长如此大功，待到返回临安，岂不是要封王拜相了么？” 此言一出，众学子尽皆好奇而羡慕的望向沈堂！ 名利之心每个人都会有，只不过强弱之分！沈堂以弱冠之年却是能登堂入室，几乎走完了他人一生的路，这如何会不让人羡慕？ 不过，沈堂却是摇摇头苦笑！ 沉吟片刻之后，沈堂淡然说道，“沈堂的确有寸功，但是，此战之所以能胜，首先有官家极力支持，其次有上下将士拼死用命！否则，沈堂一人如何能独战？” “至于官位，这我却是未曾想过！” 说到这里，沈堂不由得苦笑一声，“而且，就算是官家想要封赏，恐怕也有所不便，毕竟朝堂中，并非……” 话语声戛然而止，沈堂仿佛想起了什么，随后却是摆了摆手，“此事关朝政，我等还是不要妄议为好！而且，官职品级，自有官家来定夺……” 说完之后，沈堂起身朝着众人行礼说道，“今日能够前来书院并与诸位熟识，乃是我沈堂之幸！我给诸位尽皆留下了我手书名帖，之后但凡有事，若是有我沈堂能够相助之处，诸位尽可来信便是！” “如今天色已晚，我便不耽搁诸位休息，先行离去！我还会在潭州停留一些时日！等有了闲暇，定然会再度前来，与诸位探讨学问！” 众人对沈堂刚才的话虽然有些疑惑，不过，沈堂已经起身告辞，他们也不便继续相问，当即尽皆站起身来，行礼为沈堂送行。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好奇心是压制不住的！就如同此刻，沈堂刚才的苦笑，欲言又止的话语，在这诸多学子的心中，却是有了无数各种各样的猜测。然而，他们却并不知道，这一切自然是沈堂有意为之！ 这些学子虽然年少，也并无功名在身，但是，他们自身以及他们背后的力量却是何等庞大？ 若是这些人能够站在他的身边，那么他便不会忌惮其他人利用学子来攻讦他。 略有些昏暗的学舍之内，游九言有些烦躁的翻着手中的书册！一旁同舍的吴猎无奈的笑了笑，放下书册，朝着游九言问道，“老九，你再翻下去，那书册可就坏了！” 游九言啪的将书册放下，转头朝着吴猎问道，“德夫，你说刚才学长所说到底是何意？” 吴猎沉吟片刻，“学长不是说了，不得妄议朝事！” “哼！”游九言冷哼一声，“学长不过是不想让我们知晓那些龌龊而已，官场、朝堂之上的那些事情，咱们就真的不知么？之前我还曾疑惑，学长如此大功，为何会主动向官家请辞，如今看来，也不过是有些宵小势大，学长不愿与人争罢了！” “学长年少成名，而且以主战为任！不用想，就会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如今学长再度立下大功，那些人怎么可能甘心？” 说到这里，游九言用力的一拍桌子，“我大宋羸弱至此，好在有学长这般人物出现，这些人竟然嫉贤妒能！” “德夫，我且问你！若是此次学长回返临安，再度遭到那些人攻讦，你就如此坐视么？” 吴猎神色一正，随后正色说道，“我等之所以读书，其一为明理，其二为治国，其三为安天下！若是连学长这般人物都要被打压的话，那我等读书何用？” “我吴猎虽然只是区区一名学子，但却也心中有志！若是其他人因不明之事而攻讦学长，那我吴猎必定出言！哪怕人微言轻，我这一腔热血，也不能白费！” “好！” 游九言大喝一声，“老吴，不愧是我看中的兄弟！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游九言必定和你同路！” 年轻人也许会偏执，但是他们心中却有热血！这一点，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一样！ “老吴，你说我们的猜测会不会发生？” 吴猎轻叹一声，“朝堂凶险，并非所有人都有赤子之心，更非所有人都为国为民！所以，学长返回临安，这种事情几乎必定会发生，而且，很可能会来势汹汹。否则，你以为学长为何会主动辞官？” “如此说来，我们当早做准备！”游九言说道，“明日，将赵方他们几个拉过来！不能让他们白得了学长这一份书册！” “嗯！”吴猎点点头，“不过，你我终究影响极小，哪怕有书院的名头依旧不够！我们还需联系更多人才可以。” “咦！老吴，你可曾听闻那萧国梁之名？” 吴猎皱了皱眉头，“你说的可是蜀中萧挺之？” “不错！”游九言点点头！ “我与此人倒是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极为刚正，学识也极深！说起来，他可是今年科考的状元！” “怎么，你提及此人为何？” 游九言嘿嘿一笑，“老吴，你怎么忘了？这萧国梁可是成都府之人，而且我听闻，此次成都府学子一路赶考，尽皆是学长所安排！再加上学长在成都府的所作所为，你觉得这些人会不会心怀感激？” “如今他虽然尚未入仕，但却是状元之身，而且身在临安！我们若是将他拉过来，岂不会成为兄长的一大助力么？” 第1458章 女儿奴沈堂，贴身小棉袄 “老九所言不错！”吴猎抚掌大赞，“还不仅如此！学长原籍绍兴，后在随州科考！想来，学长当年的同年却是不少！而且，这些人中也有不少有志之人！” “今夜，你我二人细细盘算一番，将能够借助的力量尽皆统算出来！待明日，你我二人亲自写信过去，将这些人尽皆联系起来！如此一股力量，足以成为学长之助力！” “好！”游九言当即赞同，“你我等虽然为区区学子，不能上战场杀敌，但是却也不能坐视学长被那些奸佞之北欺压！” 二人说的热血沸腾，当即便是秉烛夜谈…… 沈堂游览完岳麓书院之后，便是再度回到了潭州城之中！对于这些学子的反应，自然是在沈堂的预料之中，尽管，沈堂并未想到这些学子能够弄出如此之大的动静！ 毕竟，来自后世的沈堂，对于这些年轻学子的心思，实在是了解至极！ 尽管他们可能来自不同的势力或者世家，但是，这些年轻学子心中却是尽皆有热血，有着一腔报国的志向，为此，他们甚至愿意付出一切的代价！就如同千年之后，不同样是一批学子在污浊的世界中拼死为这片华夏大地找到了方向吗？ “姐夫你看，小念璃多顽皮！”屋室之内，沈堂二人抱着小念璃玩儿乐！ 算算时日，如今已经是九月初时节，小念璃也已经五个多月！如今虽然还不会说话，可是却终日咿咿呀呀的，对于这陌生而又新鲜的世界，显然有着极大的兴趣。 小念璃虽然大部分时间有奶娘照顾，但是沈堂和慕容钰二人，也每日都会腾出时间与小念璃玩耍一番，所以，小念璃对于自己这父母倒是并不陌生！尤其是在沈堂怀中的时候，小小的身躯不断翻滚闹腾着，显得无比活跃。 沈堂笑着将小念璃接过来，如今的小念璃早已经与刚刚出生的时候不一样！ 自从出生以后，小念璃便是被照顾的无微不至，现在浑身粉嘟嘟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带着机灵，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更是极有力气！ “乖女儿！” 看着眼前的小念璃，沈堂只觉得浑身舒畅！这可是自己的传承与后代，这种血脉之间的亲近感，难以言喻却又无法磨灭！ “姐夫，你这般宠着这个丫头，将来可怎么好！”见到沈堂对小念璃疼爱至极，慕容钰心中欢喜而又感动！ 这个时代，女子不值钱！家世好的还算不错，至少能够吃得起饭，但是贫寒百姓之家，若是生了女儿，就算是直接卖出去换了银钱也丝毫不稀奇！ 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是，女儿虽然同样是后代，可却算不得子嗣！毕竟，女儿终究是要嫁人的！所以，女儿不受重视也并不新鲜。本来，慕容钰也担忧，沈堂会不会不喜欢甚至厌烦自己的女儿，然而，这些日子，沈堂对于小念璃的态度却是让她出乎意料。 毫不夸张的说，任凭小念璃如何顽皮、耍闹，沈堂竟然从未气怒过！在这个时代，这简直是怪事儿。 听着慕容钰的话，沈堂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的女儿，不宠着怎么行？她爹爹我有的是银钱，我女儿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她爹爹也想法子给摘下来！我女儿，当然配得上这天下最好的……” “姐夫对子嗣如此关爱，将来若是有了儿子，岂不是要宠上天！” 沈堂一边让小念璃抓着自己的手较近，一边笑道，“那可不一样！我女儿乃是我贴心的小棉袄，臭小子能比得了？将来若有了儿子，敢这般顽皮，少不得三两天一顿胖揍！” 沈堂这异于常人的世界观，让慕容钰不由得笑了起来！当然，她觉得沈堂是哄自己而已，又如何会当真？ 不过，哪怕是哄自己，也足够了！现如今，姐夫不仅对自己极为宠爱，对小念璃也无比上心，自己还有什么所求的？ 想到这里，慕容钰一双眸子中，几乎要滴出水来。 “姐夫……天色晚了，今日游玩儿一天，早些清洗、安歇！”慕容钰柔声说道。 慕容钰软软的声音让沈堂心神一荡！也不知为何，在某些时候，这小妮子一顿‘姐夫’‘夫君’的乱叫，实在让人心乱！ 亲了亲小念璃粉嘟嘟的脸，沈堂将其交给了一旁低笑的奶妈，“嗯，娘子说的不错，今日，就劳烦娘子为夫君清洗……” 一旁的奶妈自然不会在这里当电灯泡，抱着有几分不愿的小念璃，福了一福，便是匆匆而去！ 接下来的几日，沈堂在张栻的引领下在潭州附近逛了逛，邵盛两家的商队也运来了首批的粮草，虽然不算太多，但是也解了刘珙的燃眉之急！而且，其他州府也不断传来消息，凌乱的叛军不断被各地所镇压，这一场声势不算小的起义便是匆匆结束。 沈堂当然也知道，在这个过程中，实在是有着太多的无辜者！但是，世上的事都有两面性，而且，这两面并非一反一正，也许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就如同历史上不断出现的农民起义一样，错吗？当然不是百姓的错！可是对于朝廷来说，这却是必须被镇压的！自古如此，历来一样！ 实际上，大宋虽然在财富上的确可以冠绝历朝历代，但是，百姓生活的却并不算好！这也使得百姓的起义多不胜数！纵观两宋数百年，起义的数量竟是达到四百余次，算下来一年一次都不够！没办法，只是活不下去而已！ 之所以大宋朝廷依旧稳如泰山，其一是因为这些起义的规模并不足以动摇整个大宋，其二便是这个时代，皇权深入人心！起义的时候也许是凭着一腔热血，但是，朝廷一纸皇命就足以让不少人分崩离析。 毕竟，这已经不是天天换皇帝的五代十国，而是已经稳定了百年以上的大宋！再加上宋初太祖制定的国策，几乎就断绝了农民起义掀翻朝廷的机会！ 第1459章 刘共父宴请，三人之夜谈 底层的百姓，可敬、可叹、可悲！如同李金这般，屠杀了恶龙自己却是变成了恶龙的不计其数，也有的只不过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刀而已！ 这个时代，对于上层者来说有着无尽的包容！可对于底层百姓却异常残酷！只可惜，想要改变却并不容易！这是时代的限制，也是思维的禁锢。如果想要打破这种禁锢和限制，甚至不需要上层出手，下层的百姓就会先行将这先驱者当做异端驱逐和抹除！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这却是现实。 这便是为何，沈堂从来没有想过依靠自己的一己之力，而改变整个时代的缘故。 他可以在自己的力量范畴之内，做的无愧于心，但是却并不想成为时代的牺牲品，如此而已！ 再者说，推翻皇权，听起来热血沸腾，可做起来并不容易！就算是沈堂麾下有一支无敌的兵马又能如何？大宋幅员辽阔、百姓众多，难道沈堂还真的能够事必躬亲？管理天下，依旧靠的是官吏，依旧靠的是世家！ 强如汉高祖如何？强如唐太宗怎样？ 时代的限制，终归要靠时间和时代的车轮才能抹去，这已经超出了一个人力量的范畴！ 言归正传！ 有了沈堂的帮助，潭州的局势一天天变好，尤其是随着各地的百姓不断被遣散回原籍，原本乱腾腾的潭州，也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一日，刘珙总算是清闲下来，而后亲自投拜帖宴请沈堂！ 席宴之上，刘珙自然是再三感谢！毕竟，若非沈堂‘恰好’到来，不要说他这官位还能不能做下去，脑袋还能不能长在头上都是两说。 “如今潭州平定，不知道共父接下来可有何打算？”酒过三巡，沈堂开口问道。 刘珙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心中一动，这个有何打算，问的可是有些玄妙！他脑海中百转千回，口中却是苦笑着说道，“此次叛军势不小，好在忠武侯前来，相助平定潭州！如今，潭州百废待兴，共父自当殚精竭虑，让潭州百姓安定无忧！” 沈堂颔首，“共父不愧是一方父母，有爱民之心！潭州百姓有如此父母官，也是三生有幸！” “忠武侯谬赞！”刘珙正色说道，“我刘珙虽不敢与忠武侯相比，但是也有守土安民之心！哪怕能力有限，但是却也会竭尽全力！” “哈哈哈！若是共父都能力有限，那这天下的官儿，恐怕要罢黜一半才行！” “谁不知道你刘共父正直敢言、深悯百姓疾苦？想当初，若非共父能言敢谏，又如何会得罪了那奸相秦会之而遭贬？若非如此，以共父的资历，就算是拜相也资格足够了！” 沈堂的话说的随意，但是一旁张栻神色微动，刘珙更是心神震动！都是千年的狐狸，怎么可能随口胡说？ 而且，刘珙还的确有这个资历！在知潭州之前，他在朝堂，也曾兼任过参知政事，也就是副宰相的名头，只不过，话语权不大而已。后来，因为减免福州钞盐份额、减免江西、广西等折米盐钱等事情，影响了其他权贵利益，这才被再次下放。 当即，刘珙压住心中震惊，对沈堂说道，“虽有些许资历，但是比起叶相、史相、枢密使……” 说到这里，刘珙突然明白了！ 左右二相不仅是资历，而且还是两派力量的代表，他想要取而代之至少现在几乎没有可能，但是，取代虞允文成为枢密使却是大有可为。 官儿能够当到这个地步的当然不是傻子，虞允文为何能够上位？其一是两派之争，使得这枢密使的位置成了一个烫手山芋！张浚致仕之后，谁也不希望对方的力量上位。再加上，从制衡的角度来说，官家心中也应该希望出现第三股力量，成为两派争斗的缓冲。 如此一来，身在西北的虞允文便是顺理成章！ 而现在，虞允文因为宋金战事的缘故，显然被两派和官家抛弃了！现在虽然还未被罢黜，只不过没有合适的人选，而且官家还需要他充当出头鸟整治军中之事而已。 如今，自己算是沾了沈堂的光！这平定叛军的功劳，沈堂已经明说与自己无干，如此便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有这份军功加身，若是再有人推一把，回临安成为枢密使也就水到渠成！ 升官之事，说白了也就两点！其一是下边儿有人推，其二便是上边有人拉！刘珙自认做人还不错，对于麾下也算仁厚，因此，第一点自认没问题。可是，他上边却并无靠山。 而沈堂虽然现在是一介白身，但是任何人都知道他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如果沈堂帮着说话，这升官的事儿不说板上钉钉，也至少有几分把握了。 一旁的张栻见此，当即知道这刘珙明白了沈堂话语的意思！ “之前，家父也曾来信，对于知州大人赞誉有加！兵戈乃是国家重事，若是落到宵小之人手中自然是不妥！而且，以官家之志、忠武侯之能，我大宋强盛几乎是指日可待！如此，不管是收复故土还是打压不良，尽皆需要有一个正直之人来辅佐！” 张栻的话说的也巧妙，其一是表达了张浚对于刘珙上位的支持！张浚虽然辞官，可在军中和朝廷有多少门生故吏？其二则是说明了，上位之后，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辅佐沈堂，给沈堂在朝中说话！ 刘珙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悸动！他知道，自己的官位，如今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而后起身对沈堂说道，“此次潭州之难，有劳忠武侯相助，下官满饮此杯！此恩情大于天，之后，忠武侯有任何教诲，下官定誓死从命！”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沈堂笑着赔了一杯，而后应道，“之后，我将返回临安觐见陛下！届时，自当对陛下说及这潭州之见闻！”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一眼，随后尽皆朗声大笑起来！ 第1460章 沈堂的惊讶，意外的女子 这一日，沈堂受刘珙相邀，出城巡查乱民状况！ 既然沈堂已经表示，向赵眘给他说好话，他自然不可能让沈堂无话可讲。所以，待到城外的情况愈加稳定和顺畅之后，他便邀请沈堂前往。 沈堂自然欣然而去！ 一行人在刘珙的邀请之下骑马而行，没多久，出了南城门，放眼望去，原本数不清的乱民已经少了大部分！ “此次，有赖邵盛两家商会，运来了大批量的粮草！否则的话，想要弹压这些乱民，还却是不容易！” 说白了这些所谓叛军，大多只是被蛊惑的百姓！李金的死也让这些百姓从狂热中清醒过来！ 不过，如果是以杀止杀，面对必死之境，自然会继续反抗。然而，官兵不仅没有继续杀戮，反而还给了一些粮食，主动将他们送回返乡，如此一来，即便是有几个不甘心，可是大部分人却是已经再无任何反抗的意思。 “之前忠武侯镇压叛军，共有俘虏四万余，还有将近两万的叛军家眷！”刘珙给沈堂介绍到。 这里之所以叛军多而家眷少，也并不算奇怪。这些人反抗朝廷，尽皆是拖家带口，不管男女老幼，基本上能动弹的了的都被编入大军中，也只有一些老者和幼儿无力，只能跟着大军混口吃的。 而为了让大军为自己所用，李金也不可能将这些家眷赶尽杀绝。 “按照忠武侯指点，下官先行按照不同州府县郡将这些乱民分开！而后分配一部分粮草，再由兵马押送他们返回乡里！此事已经快马上报朝廷，也与沿路州府通传了信息，想来不会出现偏差！” “刘大人不仅有平叛之功，这数万百姓能活命，也有赖刘大人善心！”沈堂点头说道。 虽然这其中沈堂也功劳不小，但是，至少也说明这刘珙是个能干得了事儿的。否则，如此乱糟糟的局面，想要平静下来确实不容易。 “下官哪儿敢居功！”刘珙笑道，“若非忠武侯，此刻共父脖子上的脑袋可能都搬家了！” 一行人正说话间，前方乱民却是出现了喧闹之声。 刘珙眉头一皱，这不是给自己上眼药么？他转头给判官打了个眼色！判官赶忙上前，片刻之后回返，对刘珙低声说道，“大人，前方这些人，是衡州南岳庙一带百姓！不过，其中一女子，原因罪被关押，准备充入军中为营妓！不过，衡州被叛军攻打，这女子也被携裹而来，如今准备将其回返，但是她却不愿，因此而产生争执！” 所谓营妓，无需多解释，字面意思而已！之所以有这样一个设置，是因为军中基本尽皆为男子，如此一来争执自然会多。为了让军士发泄多余的精力，自古便有营妓之说。而营妓的来源也是多种多样，不过，大多是犯罪的女子，或者是官宦之家遭难后，家中女眷直接被充当营妓。 “既如此，那直接押送回原籍，由当地官府处置便是！”刘珙皱着眉说道。 那判官正要应话，一旁的沈堂却是陡然开口说道，“刘大人，既然这女子不愿，想来是有些缘由，不如将其招过来，问询一二如何？” 本来，这种事情沈堂是不会插手的！不要说事情本身如何，哪怕真的是有些冤枉，在此时插手也不太合适！不过，当他听到那判官讲述的时候，脑海中却是想起了一个名字。如果真的是那个人，也许自己可以改变她的悲惨命运。所以，他思索之后，便是直接开口。 刘珙先是一愣，随后看了看沈堂平静的脸色，便是对一旁的判官说道，“既然忠武侯有言，那去将这女子召过来。” 判官应命而去，片刻后，一名女子便是在两名兵士的押送下来到沈堂几人面前。 沈堂注目看去，却见此女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肮脏，脸上也不知道抹了什么，显得黑漆漆的甚至看不出本来面目。 刘珙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沈堂！沈堂也不管是不是越俎代庖，沉思片刻便是说道，“我且问你，你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又是因何而判罪！” 那女子想来也知道眼前的是大官儿，可以决定她的命运！听到沈堂问话，她便是挣开兵士的锁拿，朝着沈堂微微一福，而后低声说道，“禀大人，民女原是台州人士！名周幼芳，自小父母遭难早死，与祖母相依为命！” “去岁冬，祖母熬不过而死，民女典当家中仅有的薄田与房舍，将祖母安葬！” “因为在台州没有了生路，因此前来衡州寻亲！而后在娘舅家过活！娘舅本是县中小吏，却是得罪了那知县，娘舅直接被下狱后流放，民女同样被因罪下狱！” “大人，民女如今已经没有了任何亲眷，而且若返回衡阳，必定会再度被下狱，并充作营妓！还请大人怜悯，否则，民女唯死而已……” 刘珙等人面色平静，这种事情，且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也不稀奇。而且，其中对错，谁又说得清楚？至于说这女子无辜……天底下无辜的事儿多了，皇帝都管不过来，何况是他们？ 而沈堂，神色虽然未变，心中却是惊讶不已！ 本来他也只是多事，却没想到，竟然真的遇到了自己所想的那人！ 如果说周幼芳这个名字比较陌生的话，那严蕊这个名字，必定是众所周知！ 不错，正是那个写出‘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的大词人严蕊！而严蕊这个名字，正是被冲入营妓之后的艺名。 要说严蕊的名声虽然比不得辛弃疾、李清照之流，但是写的词也流传千年！只是，若论及命运的悲惨，严蕊却是比这些人惨了至少一万倍。 严蕊的出身实际上还算不错，也是礼仪之家，这使得她自小学习诗书、礼乐，为她成为名词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不过，就如她所说，父母早死、家中遭难，从此便开起了她悲惨的一生。 第1461章 女词人严蕊，朱熹将到来 好在因为友人相救，因此在衡州脱罪，不过却遣送回原籍台州。 当时，台州的知州唐仲友欣赏严蕊的文采，所以为她落籍，并且时常在一起探讨诗词！ 而接下来的事情，还与朱熹有着极大的关系！当时，朱熹任常平使，巡查台州！而后，朱熹连上数道奏疏弹劾唐仲友！至于其原因，除了一些杂七杂八的缘由之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学术之争。 唐仲友是永康学派代表性人物，而永康学派蔑视理学家的空谈心性命理，认为“义利就在利欲中，故利体现了义，人欲体现了天理。” 众所周知，存天理、灭人欲是朱熹最核心的观点之一！这无疑是永康学派赤裸裸的给朱熹嘴巴子！ 学派的相争，丝毫不比战场相争逊色！因此，有了权势的朱熹打压唐仲友也是理所当然。 其中，朱熹参奏唐仲友的其中一条理由便是与严蕊的风化之罪！ 而后严蕊再度被下狱，并多次鞭笞逼供，数度几乎身死…… 现在的周幼芳虽然刚刚开始她艰苦人生的历练，但是如果沈堂不插手，就算是与原来的历史有所偏差，恐怕也不会太好。 这样的一名琴棋书画、通晓古今的女子如此遭遇，实在令人惋惜。 沉思片刻，沈堂便是朝着刘珙说道，“刘大人，今日向你讨个人情如何？” 刘珙心中惊讶，不过口中却应道，“忠武侯请说！” 严蕊听到刘珙的称呼，不由得惊讶抬头，显然是听说过沈堂的名头。 “刘大人，我娘子刚刚生产不久，身边也缺少人使唤！我看此女言语有度，不若让她到我娘子身边做一使女！不知道可方便？” 虽然不明白沈堂的意图，但是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区区一个乱民而已，不要说少了一个，就算是少个几百，谁又清楚？至于她身上那点儿罪责，不要说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又能怎么样？别说区区一个知县，就算是衡州的知州知道了，难道还敢说些什么不成？ “哈哈，此事容易！就依忠武侯之言便是！” “多谢刘大人！”沈堂拱了拱手，而后朝着周幼芳说道，“你先随在我身边便是，之后随我回府！另外，之前你已经应罪，而后又是被叛军携裹，也算历经一次生死！既如此，你这名字便改了！” 她只以为沈堂害怕她原来的名字被官府记录在案，因此，自然不敢多说。 “多谢大人，还请大人赐名！” “花落花开自有时！”沈堂低声呢喃了一句，而后便说道，“你便以严为姓，以蕊为名！” 周幼芳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拜到，“严蕊谢大人！” 严蕊这个名字以这种方式出现，终归比原来出现的方式要好一些！ 解决了严蕊的事情，沈堂又在刘珙的带领下，象征性的查看了一番，随后便是朝着城中回返。 刚刚入城，便是见到一名小吏疾行而来！先朝着刘珙和沈堂行了礼，而后便是对张栻说道，“张大人，这里有从韶州来的急信，是给大人的！” 张栻有些差异的将信接过来，看到封面上的自己和名姓，当即脸上大喜。 “敬夫，何事欢喜？”刘珙好奇问道。 张栻一笑，“大人，此信乃是朱元晦所写！”边说着，也不顾沈堂二人在身旁，直接将信笺打开！ 看了看便是大笑道，“大人，这朱元晦之前被困在韶州，如今正朝着咱们潭州而来！” “可是尤溪朱元晦？” “正是此人！” 刘珙微微颔首，“我倒是听说过此人名声，据说为官清正，学识更是极好！此次前来，你们倒是可以互相探讨一番！” 刘珙只是当做张栻好友拜访，但是一旁的沈堂却是有几分激动！这朱元晦不是朱熹又是何人？ 如此说来，千古佳话‘朱张会讲’，应该便是这一次会面了！ 此次前来潭州，不仅解了叛军之围，而且还遇到了严蕊，更是有幸能够见证朱张会讲，不虚此行！ “我也听闻这朱元晦之名，若是兄长与之讲学，届时我定要前往观之！”沈堂笑道。 “哈哈哈，有忠武侯莅临，乃是我等荣幸！” 几人骑马缓行，严蕊与一众扈从随在沈堂等人身后！她不时小心的抬起头朝着沈堂看去，目光中有着崇拜和敬畏！她并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将向着什么方向滚动，只不过，沈堂的名声一向极好，所以她也有着几分希望，当然，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根本没有反抗命运的力量。 而沈堂，也是不由得朝着身后严蕊看了一眼！说起来，这严蕊原来的命运，几乎因为朱熹而半生凄苦，也不知道这一次二人再见，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进城之后分开，刘珙等人返回衙门，沈堂则是直接回了府邸。 进了宅院，将马匹扔给沈仇，“你随我去后宅！” 严蕊跟着沈堂，亦步亦趋的来到后宅！刚刚进门，便是有侍女迎上来，“老爷回来了！” “嗯，夫人在哪儿！” “夫人在后院赏花！” “我自去便是，你带她先去洗漱一番，换一身穿扮，然后带来寻我！”沈堂指着身后的严蕊说道。 侍女点头，引着严蕊而去，沈堂则是直接穿过了长长的廊亭，来到后院的园子中。 “姐夫！” 见到沈堂归来，慕容钰将小念璃交给一旁的奶妈，便是欢喜迎上来！ 沈堂上前揽住慕容钰，只听慕容钰说道，“今日天气正好，也有不少花儿开的正艳，我便带着小念璃来赏花！” 沈堂点点头，这秋日的潭州，依旧是百花盛开，这园子虽然不大，但是却也称得上争奇斗艳！ 二人哄着小念璃在园子中游玩儿，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刚才那侍女便是寻来，而在她的身后，此刻的严蕊与刚才却是来了个大变活人。 一身淡绿色的侍女服饰勾勒着纤细的身形，青丝如瀑一般散落在身后，一双柳叶弯眉，配着明亮的眸子显得异常引人注目！除了脸色有些惨败之外，竟是难得的美人坯子！ 第1462章 慕容钰醋意，初见朱元晦 “夫君，这是哪家的妹妹？”见到这姿色不凡的女子前来，慕容钰上前依到沈堂怀中，开口相问。 沈堂挑了挑眉，这妮子，这时候知道叫夫君了？ 不待沈堂说话，严蕊便是赶忙行礼，“罪人严蕊，拜见老爷、夫人！” 沈堂把玩儿着慕容钰如白葱一般的手指，低声将严蕊的来历讲述了一番！慕容钰心中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并未多问。 “你既已经改名严蕊，这罪人二字就不必再提了。之后，我帮你落籍，便是严蕊之名！另外，既然你来到府中，也无需以丫鬟自居，嗯……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沈府的教书先生了！” 严蕊虽然命运坎坷，但是她的才学却是毋庸置疑！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就算是比起一些大家也并不逊色，区区一个教书先生，丝毫不为过。 听到沈堂的话，严蕊心中惊讶而欢喜！本来，她只以为沈堂善心，毕竟以刚才她的容貌，沈堂好像也不至于看上她。能够充当一个丫鬟，已经是侥幸。可没想到，沈堂竟是以教学而待，不说这个时代以女子为教学有多特殊，仅是这个职责，便足以让她感激涕零。 “这……民女拜谢老爷恩情！” “好了，你先下去！最近咱们会在潭州停留一段时日，你平日间便陪在夫人左右便是！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向夫人问询！” 严蕊再度行礼，而后便是在丫鬟的引领下缓缓而去。 待到严蕊离去，慕容钰窃笑着说道，“姐夫果然是好兴致，竟然能得到这样一个美艳女子，若是来一个被看添香，倒也是一番趣谈！” 听到慕容钰的调笑，沈堂伸手在慕容钰双股上拍了两下！ “你家夫君，可是这般人么？这严蕊虽然是遭难，但是其才学却罕有人及，就算是夫君我也敬佩不已！如此才学，若是再度受难，岂不是有些可惜？” 只不过，此刻的慕容钰显然没有心情听沈堂的讲述，只觉得沈堂一双大手在身上拂过，浑身酸麻而又燥热！ 她瞧了瞧，奶妈早已经抱着小念璃避了出去，当即一双玉臂揽住沈堂，“姐夫，今儿个便让钰儿为你添香如何……”…… 在潭州的日子波澜不惊，很快便过去了六七日时间！ 这一日，沈堂正在屋室之中闲坐，却是听丫鬟传报，外边有人求见！ 待沈堂到了前厅，却见一年轻人正有些忐忑的站着等待！ “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你是游九言？” 听到沈堂竟然记得自己名姓，游九言心中大喜！他当即行礼说道，“大人……” “哈哈！你可曾忘了咱们在书院之约，还是不认我这个学长了？” 游九言顿住话语，犹豫了一下，这才喜笑喊道，“学长，今日书院有客前来，是尤溪朱元晦！山长让我前来邀请学长！若学长有闲暇，可前往书院一行！” 沈堂闻言一喜，这是朱熹到了！ “好，你便在此稍待，我稍作准备，而后你我二人同往！” 让小厮招待游九言，沈堂先去与慕容钰说了一声，慕容钰对于这学术之事并不感兴趣，所以让沈堂独行！ 待到沈堂返回前厅之时，却见让人通传的严蕊也已经在等待。 “严蕊，我听夫人言，你学识极好，今日有尤溪朱元晦拜访岳麓书院，你随我前去观礼！” 严蕊也是文人圈子，自然知晓这朱熹的名头。当即，她点点头，随在沈堂身后而行。 因为严蕊不善骑乘，所以，沈堂叫了一顶小轿让她乘坐！而那游九言，自然是与沈堂骑马而行。 轿子中，严蕊有些忐忑的坐得笔直！进入到府中之后，她颠破流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朝不保夕、命薄如纸，即便是严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前方的命运会如何！然而，从遇到沈堂开始，这一切都变了。 进了沈府，因为沈堂的交代，府中的侍女小厮尽皆对她恭敬几分！平日，家中的夫人对她也极为友善！ 吃穿用度且不说，就算是笔墨纸砚，也任由她使用！这样的日子，她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享受过了。 听着轿子之外不紧不慢的马蹄声，她小心的掀开了轿帘一角！透过缝隙，马背之上，沈堂的身形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今日的沈堂，换了一身米白色的儒衣，头发有些随意的扎在身后，一只手轻轻拽着缰绳，另一只手却是把玩儿着一只折扇！此刻的沈堂，褪去了战场之上的霸气，就如同一个优雅风度的翩翩士子！ 严蕊的目光中有着几分好奇，也有着几分仰慕和敬畏。 沈堂虽然出仕仅数年，但是他的名声，在类似于严蕊、陆游等这些人之中，却是有着极大的名声。 论才学，沈堂乃是官家钦点状元，论勇武，沈堂数次率兵征战，几乎是战无不胜！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杰，能够成为这些有志学士心中的偶像并不稀奇。 尤其是对于严蕊来说，她之前所闻所见，若非是懦弱不堪便是勾心斗角之辈，如同沈堂这般人物，简直是颠覆了她的认知！甚至，她有几分庆幸，否则，自己岂能有缘分遇到这当代人杰。 没多久时间，一行人便是来到了岳麓书院之前！ 沈堂向前看去，书院门前，有着约莫十多个人正在等候。其中张栻以及之前遇到过的学子沈堂自然认识，而另外几人却是陌生的面孔。 再度上前了数步，沈堂下马之后，便是注目到张栻身侧的一人。 却见此人身形高大，与自己也在伯仲之间！其虽然穿着儒衫，但是却并不似其他儒者一般羸弱，反而显得孔武有力。 其一双眉目深囧而带着几分淡泊，略有些方正的脸庞，带着几分憨直之色。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应该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朱文公朱熹了！ 见到沈堂下马，张栻和朱熹二人赶忙上前行礼，“有劳忠武侯莅临！” “尤溪朱元晦，拜见忠武侯！” 第1463章 书院中论道，白泉轩讲学 虽然不一定绝对，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时候，一个人身上的所谓气势和威仪，是与一个人的身份和地位有着直接关系的！ 所谓的小人物散发出什么王霸之气，不敢说没有，但绝对是少之又少！ 就如同此刻，沈堂久居人上，手中杀戮无数，在大宋有着赫赫威名，更是年少而身居高位，因此，就算是后世被视为圣贤的朱熹，面对沈堂也是恭敬俯首行礼！毕竟，现在的朱熹还未曾有着后世偌大的名声，他虽然有着学识也在一定圈子中有着一些威望，但是与沈堂这个大宋忠武侯相比，显然是天差地别。 “兄长，你我二人，又如何客气！”沈堂先行将张栻扶住，而后转头伸手也将朱熹扶起来，“早就听闻元晦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与兄长二人，尽皆是理学大家，此次在麓山书院相聚，足以成就千年之美谈！而我能够参与此盛会，却是三生有幸！” 沈堂谦和而又亲近的话语，让朱熹惊讶又带着几分欢喜，他没想到，以沈堂的威名，不仅知道他，而且对他的到来显得还极为重视。 “忠武侯谬赞，元晦愧不敢当！”朱熹赶忙客气了一句，“此次之所以前来，其一是知晓敬夫重修岳麓书院，此书院盛名千年，此乃大事，元晦如何能不前来见证一二！其二，也是有些观点，要与敬夫探讨！而能够得见忠武侯当面，乃是元晦之幸！” 客气了几句之后，张栻便是引着一众人进入到书院之中！ 先是在学舍闲谈了半晌，而后一行人便是前往白泉轩畅谈！ 在之前沈堂游览岳麓书院之时，也曾前来这白泉轩！此地位于半山腰清风侠谷口，旁边峡口之中溪水潺潺、叮咚作响，有几座简易房舍遍布在山林之中！ 最中间的位置，有一双脊连亭，张栻二人邀请沈堂坐于上首，二人则是分二亭端坐！ 张栻身后，便是吴猎、游九言等几位得意弟子，朱熹的背后同样端坐二人，此二人刚才也已经给沈堂介绍过，分别名为范念德、林用中！ 此二人虽然没有太大的成就，但是对朱熹却是极为忠心！范念德与朱熹乃是姻亲，一直随着朱熹走南闯北！而林用中称得上是朱熹的粉丝，最初听到朱熹在建安授徒，林用中直接放弃了科考的机会，前往拜师朱熹求学。 而后，便是同样随着朱熹走南闯北！后来，朱熹困境，他更是掏出所有的身价对朱熹倾囊相助，哪怕是在权相韩侂胄打压朱熹之时，朱熹大多数门徒害怕被牵连尽皆散去，唯有林用中等古田一脉丝毫不惧，并且主动邀请朱熹前往古田授学、兴建学堂。 在之后，韩侂胄要加害朱熹，林用中不顾自身，亲自带人护送朱熹前往宁德长溪！ 这两个人，说是朱熹的左膀右臂也毫不为过。 沈堂坐与上首位置，张栻和朱熹分作两侧，两人身后尽皆有弟子相随！再配上这瑟瑟秋风，沈堂怎么都觉得和所谓的华山论剑有几分相似。 不过，虽然是句玩笑话，但是以这次朱张会讲的影响力而言，就算是真的称之为学术界的华山论剑也并不为过。 虽然沈堂对于见证朱张会讲很有兴趣，但是却没有兴趣插手这种学术的讨论和相争！反倒是他身后的严蕊，一双美目不时看向张栻或者朱熹，神情有几分亢奋。显然，对于这种大家之争，她有着极大的兴趣，若非不合适，甚至会参与进去也说不定。 张栻二人静坐片刻，而后再度起身，对沈堂行礼之后，席地而坐！ 接下来，两人从就《中庸》之义的＂未发＂、＂已发＂及察识持养之序等问题开始了探讨，最开始之时，二人声色平和，彼此之间也是以探讨和倾听对方的观点为主，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探讨逐渐变成诘难辩论！ 之前的平和早已经消失不见，二人声色急切，话语凌厉，尽皆想要以自己的观点来驳倒对方的观点。 沈堂看着这两人旁征博引、各抒己见，的确感觉有趣而又新奇。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对于理学的理解虽然各有观点，但是却也的确达到了极深的程度！虽然有着时代的限制，使得他们的一些观点有着局限性，但是，不管是张栻还是朱熹，尽皆对得起他们的名声和在理学的地位。 二人身后的弟子尽皆神色肃穆，手中拿着笔墨纸砚，记录着二人的观点和争论的过程！沈堂身后的严蕊，有些跃跃欲试，甚至想要出言参与到争论之中！虽然她并非理学之人，但是对于这种罕见的争论确实是极为好奇。 看着有些安耐不住的严蕊，沈堂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并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学术之争，非对错、非胜败！如张载之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方为根基！若持之偏颇，则是误入歧途！” “朱张二人之争，可听而观之，却并非必定要听而信之！明本心，此为正道！” 严蕊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敬佩的看向沈堂，“多谢老爷教诲，民女敬服！” 随后，沈堂和严蕊彻底沦为看客！时间缓缓流逝，直到天幕降临，二人的争端依旧没有任何结论。 张栻先行停住话语，平复了一下心境，而后便是对朱熹说道，“今日与元晦探讨，的确所获良多！不弱你我便在此休息一夜，明日继续论述如何？” “合该如此！”朱熹也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这种争论，精神异常疲惫，能够休息一下自然是一件好事。 不待二人开口，沈堂便是主动说道，“此间风景貌美，更有泉鸣相伴，这诸多茅舍，我便据其一间，明日也好继续听两位大家之言！” 张栻闻言不敢怠慢，赶忙让身后的弟子去将一些随用的事物和吃用取过来，而张栻二人也不再争论，便是与沈堂并坐，互相闲谈了起来。 第1464章 会讲满三日，朱熹愤慨言 要说在后世，最多也就是煲个电话粥之类！而且，哪怕是辩论，先行做了准备、查了资料，时间也比较有限。 然而，发生在大宋时代的这一次辩论，双方选手尽皆脱稿！旁征博引、说古谈今，足足持续了三日的时间方才宣告结束！ 沈堂也第一次见识到了所谓大宋学术天团真正的学识和博闻！ 除了最常见的四书五经之类，历朝历代的典籍、释解，甚至包括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杂谈，这二人都能够随手拈来，不说张栻二人，仅是沈堂这个旁观者也是大为过瘾！ 最终，经过足足三日的辩论之后，终究是张栻略胜一筹。而朱熹也基本上赞同了张栻的‘性为未发，心为已发’、‘先察识后持养’等观点。 待到二人话音落下，白泉轩中静默许久，朱熹终于开口说道，“荷敬夫爱予甚笃，相与讲明其所未闻，日有问学之益。” 话语中，有着敬佩也有着几分不甘！不过，终究是一代大家，哪怕是不甘，依旧是干净利落的认败。 张栻也并没有什么得意之色，而是谦逊的拱了拱手，“元晦过奖，此不过侥幸而已！元晦学识渊博，将来定能成为一代圣贤！” “啪、啪、啪……” 一旁的沈堂，缓缓鼓掌，“尝闻兄长与元晦博学之名，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你二人与麓山书院辨识，定会名传天下，此等盛事，也足以流传千古！吾能在此见证，果真有幸！” 张栻二人同时起身朝着沈堂行礼，“忠武侯谬赞，吾等愧不敢当！而且，吾等尽管有几分学识，可终归是小道。忠武侯征南逐北，为天下解忧、为百姓安身，这才是大道！吾二人也只不过多看了几分书册，任何人都能够做到，而有泼天功绩者，却唯有忠武侯一人尔……” 学术之争告一段落，这白泉轩中的气氛不由得缓和了下来！随后，众人秉烛夜谈，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不在相谈学问，而是提及一些趣谈或者诗词歌赋之类，直到天蒙蒙亮，众人方才作罢。 沈堂站起身，虽然略有些困倦，但是精神却还好！ 看着清晨山间的溪流以及不时响起的鸟鸣，沈堂心旷神怡！ “此间风景盛美，若有了闲暇，在此常住却是一件美事！”沈堂不由自主的说道。 张栻朗笑一声，“此事易！若忠武侯不嫌弃书院简陋，随时可以前来此暂居，我书院上下尽皆甘愿相迎！” 沈堂遗憾的叹了口气，“如此，自然是美事，只可惜，沈堂即将离开潭州！来书院暂住，恐怕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啊！” 张栻惊呼一声，“忠武侯要离开了？” “此行不仅拜见了兄长，见识了岳麓书院盛名，还见证了二位讲学，已经是不虚此行！”说到这里，沈堂微微停顿了一下，而后淡淡的说道，“宋金之战后，擅自向陛下辞了官，可是，有些事情，该面对还是要面对的！临安，也该回去了！” 张栻闻言，心思转了转！沈堂来此的真正目的，并未隐瞒张栻，前几日闲暇，二人也曾密谈过一次！对于沈堂，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张栻自然会全力支持！而且，沈堂与张浚之间的关系天下周知，而他身为张浚之子，除非是自绝朝堂，否则，他这一脉不管愿不愿意，都无法与沈堂脱了干系！ 因此，相助沈堂，实际上也是帮助他自己。 沉吟片刻后，张栻凝声说道，“忠武侯此去临安，定然是刀山火海！张栻官职微末，朝堂之上的事情自然难以相助，不过，若是有文人学子敢攻讦忠武侯，张栻定秉公上疏，我岳麓书院一脉，虽无大贤，但是也敢称一句天下为公！” “若忠武侯这般忠骨之辈都无法立足朝堂，那这大宋天下，还有何希望！” 一旁的朱熹本来不想说话，可是，张栻的话语却是让他皱了皱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安耐不住问道，“敬夫兄，忠武侯乃是官家中股之臣，而且身上功绩无双，只不过回临安而已，怎么如同刀山火海一般？” 不待沈堂说话，张栻便是主动开口说道，“元晦，你也饱读书册，难道不知道功多遭嫉么？如今官家乃是圣明之君自然是无妨，对于忠武侯也一向信任。但是，这朝廷之上，嫉妒忠武侯者却不知凡几！” “这些人为了自己的权势，何等卑劣手段不曾用？” “朝堂之上权利的打压，民间煽动无知百姓，更有一些文人士子为之所用！手段虽卑劣可是却也有用！如此，忠武侯此去，可不是刀山火海么？” 此时的朱熹，还远不是后世那个入了孔庙的朱子，他如今年纪不小，但是也不过刚刚过了而立之年！对学问看中，对为官正直，说是一身正气也不为过。因此，听到张栻的话，当即便是怒不可恕！ “哼！此不过嫉贤妒能、乱臣贼子而已！我大宋羸弱多年，然，忠武侯西克吐蕃、南安蛮族、北御金国，乃是我大宋砥柱之臣，如何能被其他人攻讦？” 说罢，他郑重的朝着沈堂一礼，而后厉声说道，“元晦虽然官微职小，但是却也有一腔热血！不能提三尺剑与忠武侯并肩沙场，但是，这手中笔锋却也可杀人！如敬夫所言，其他的做不到，但是，我与敬夫二人，定然联络天下之文士，定不会让其他人构陷、污蔑了侯爷！” 沈堂看着眼前的大宋读书人，心中感动而又感慨！ 也许，他们在史书上褒贬不一，但是，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有不少读书人的确是以天下为己任，以公正为道义！ 在这样一个时代，他们用自己的方法寻求着自己认知中的真理和方向，也用自己的一身骨头维护着读书人的执着、希望和忠义！如此，哪怕他们错了，可依旧值得人敬佩。 “沈堂，多谢二位！”沈堂没有说什么拒绝的话，而是郑重的回了一礼！ 第1465章 严蕊的感动，沈堂离潭州 回去的路上，沈堂想了很多，直到府门前，方才回过神来！ 沈堂下马，严蕊也下了轿，随着沈堂进入到府中！见到沈堂即将踏入后院，踌躇了半晌的严蕊陡然骨气勇气，低声对沈堂说道，“老爷，我也有一些读书的好友，若是老爷有用，我愿写书信联络！这些人尽皆敬佩老爷的作为，能够为老爷出力，定然不会拒绝！”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笑了起来，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确不公平，而且这些女子的思维也大多被禁锢。但是，能够名传千古的这些女子，却能够让许多男子为之汗颜！不管是已经死去的李易安还是眼前的严蕊，莫不如是。 “好！若是有需要，我定不会与你客气！”沈堂笑着回应。“约莫两三日之后，我们将北上临安，你若在此还有什么事宜，尽快张罗妥当！另外，你那流放的娘舅，我也已经派人去问了，应该也不是什么大罪！” “待寻到之后，会尽量为其脱罪，届时他若愿意，同样可返回县中做一小吏！若是不愿，家中支使你一些银钱，你来奉养便是了。” 说完之后，沈堂也未曾理会呆愣的严蕊，而是大踏步进入了后院之中。 为了见证这一次的朱张会讲，他一连三日未曾归来…… 严蕊看着沈堂前行的背影，呆愣了许久，知道沈堂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方才回过神来，而她的眸子中，有感动也有惊喜！ 对于这一次遭遇沈堂的好运，她一直有些不安！只不过，她实在想不到，沈堂如此善待她是为何！学识么？自己的确有几分学识，可是沈堂自己便是状元之才，自己这微末学识，未必进的了沈堂的双眼。 至于美貌？不要说初见之时她掩去了本来面目，就算沈堂真的是看中了她，也无需如此费力气！一句话，甚至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上赶着为沈堂办好，将自己恭敬的送过去！而自己甚至连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进府的这些日子，不管是沈堂还是慕容钰，也都未曾将她当做下人看待！甚至，让她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 而今日，她方才知晓，沈堂竟然为了她初见之时的一句话，主动遣人去为自己娘舅脱罪…… 一时间，严蕊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想着什么，只觉得有感激有混乱，总之，整颗心都满满的，而且，不再如同之前的无根浮萍一般…… 回府之后，沈堂便没有在出门，就连刘珙的邀约也婉言谢绝了，终日陪着小念璃与慕容钰母女二人！ 又停留了两日之后，沈堂与刘珙、张栻二人告别，准备离开潭州北上临安！ 码头之上，慕容钰等人已经提早上了船，而沈堂则是依旧还在与相送之人寒暄！ 刘珙、张栻甚至朱熹都带着弟子前来给沈堂送行！那日沈堂离开之后，朱熹和张栻二人当即便是商议了一番！他们二人的影响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自己的领域和地盘，自然有着不小的薄名，可是对于临安，他们却是力有未逮。 因此，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将这场讲学继续下去！并且，用他们的号召力，号召其他的文士前来共同参与这一场盛会！只要每个人带上知己好友，以此传之，要不了多久，他们便能够召集诸多志同道合的文士到此。 等到那个时候，他们挑选其中志同道合者，一同联络一番，如果沈堂真的有事，那他们尽皆秉公上疏，哪怕朝廷也官家也要重视几分。 这便是为何，虽然二人的探讨已经基本结束，但是朱熹依旧尚未离开的缘故。 “有劳诸位相送，山高水长，你我后会有期！”沈堂拱手说道。 刘珙等人也尽皆行礼，“忠武侯一路保重！” 随后，沈堂不在耽搁，转身踏上舢板上了大船！ 船锚收起，船帆迎风！沈堂看着逐渐远去的潭州，心中大定！此次前来潭州，目的基本上尽皆达到了。 首先是刘珙的事情，借着这一次的功劳，让他迎风而起，返回朝廷踏足枢密使之位，把握大了很多！只需要返回临安运作一番，大有可为。 其二便是与张栻和朱熹的联络，他们这理学一脉，在如今大宋文人圈的影响力逐渐大增，有了这一脉为根基和依靠，那他便少了最大的一个弊端！从此以后，想要以这种手段来攻讦他，已经极为困难。 除此之外，还收获了一个流传千古的严蕊，可谓是意料之外！ 总之，一切在把控之中！ 想着昨日暗夜阁送来的密信，沈堂不由得冷笑一声！他虽然还未前往临安，但是他返回大宋的消息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就如同他猜测的那般，已经有不少人行动了起来！只不过，这些人的目的，想来是难以达成了。 沈堂从未想过要做什么权倾天下的权臣，如果是在君明臣贤的时代，沈堂只需要混个功名做咸鱼就足够了。但是，在现在的大宋，如果想要为这天下做些事情，手中的权势却必不可少！否则，就算是想要做好事也没有资格。 “夫君在想什么！”许是看沈堂一直未曾进入船舱，因此，慕容钰寻了出来。 沈堂笑着将慕容钰揽在怀中，“这江河之上，风终究有些寒意，你还需多注意几分，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慕容钰笑眯眯的偎在沈堂的怀中，对于沈堂的关心显然极为受用。 “我们此去，待到临安之后，我会直接前往临安，而你和小念璃则是直接前往连理城，你这新妇进门，可是还未曾给香菱、暮语几个奉茶！” 沈堂的调笑，让慕容钰尴尬的笑了笑！ “姐夫，你说几位姐姐会不会怪责我！”慕容钰有些忐忑的问道。 沈堂无奈的白了一眼，“这时候知道怕了？你的事情，香菱几人知道的比我都清楚，又怎么会怪责你！再者说，你可是都有了小念璃，难道，你还能逃得掉？” 第1466章 赵构的噩梦，当年的兵变 就在沈堂一路前往临安之时，临安却是有几分风波乍起的意思！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赵构的几个梦！据说，赵构连日熟睡中，梦到自己的母亲！于是乎，思母之情欲甚！ 赵构难安，招钦天监问之，钦天监答，近日兵动，老太后亡魂不安，当祭司之。 对此，赵构倒是能够理解！当初自己在金人那儿为质，可谓是饱受折磨，也从此在心中烙下了对金国的恐惧！而自己的母亲比自己更甚！ 当年靖康国破，自己的母亲韦贤妃与二圣一同被金人掳走至北地！好在自己的一纸绍兴和议让金人比较满意，因此，母亲与徽宗棺椁得以一同返回大宋！但是，北地的金人，从此也成了母亲的噩梦。 哪怕是返回到大宋，母亲也时常难以安睡，梦中有噩更是常有之事！ 这一次，想来是宋金开战，让自己的母亲在地下难安！ 赵构不敢大意，当即便是招来赵眘，命赵眘立即传召一应皇族，准备与九九之日行祭司之事以安自己母亲亡魂！ 赵眘本就是仁孝之人，此事更涉及老太后，自然同样不敢怠慢！当即，快马传书各地皇室宗亲，让他们立即返回临安，一同祭司。 各地宗亲自然不敢违背，得到旨意以后，立即动身返回临安！ 如今，距离祭司之日虽然还有几天的时间，但是，所有皇室宗亲却是已经尽皆返回临安待命！ 若是其他朝代的皇室，传承一二百年，自然是子嗣茂盛。然而，一个靖康之变，却是差点儿让大宋的皇室断了根！ 原本大宋的皇室，是赵老二一系的子嗣后人！可是，这个大宋最显赫的身份，在靖康年却是成了一个噩梦！ 汴州城破，整个汴州被金人所掌控！而后，金人将一个个汴州人尽皆拉出来验明身份！不要说是嫡系皇子、皇女，哪怕是有些瓜葛，也是若非直接抽刀子放血，便是直接扔上马背带回到北地金国耍乐子。 如此一来，整个皇室遭了殃！ 从徽钦二帝往下，所有大猫小猫尽皆被抓了干净！这便是为何，在赵构之后，想要再行挑选继承人，只能在赵大一系的子孙后代中选取的原因。无他，赵老二这一系被彻底断了根。 本来赵构也有个嫡子名赵旉！对于这唯一的嫡子，赵构自然是喜爱有加！刚出生，便是被封为检校少保、集庆军节度使、魏国公！然而，天不遂人愿，或许，老天对于当年赵老二打压找老大的子嗣也有一些意见，因此，赵构这唯一的子嗣也没有保住。 大宋遭逢大变，国内不稳，赵构宠幸奸佞，使得不少人对此极为不满。后来苗傅、刘正彦二人带兵发动兵变，诛杀奸佞之人！当时赵构身边根本没有什么兵马，二人自然是一举成功！成功之后，为了防止赵构报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逼迫赵构退位让贤，并传位给年仅三岁的皇太子赵旉。 赵构无可奈何，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从之！ 因此，赵构直接成了太上皇，而三岁的赵旉也是变成了皇帝。 然而，苗刘兵变后来被韩世忠、刘光世、张浚等带兵平定，赵构复辟成功！原来的太子赵旉则是再度让位给老爹，自己回去乖乖继续当太子。然而，在兵变的这段时间中，三岁的小皇帝受惊过度，没多久便是一命呜呼，由此，赵构便彻底断了根。 如果赵老大和赵老二在天有灵，想来赵老大定然会朝着弟弟狂笑一番，并说上一句，“活该！” 现如今剩下的所谓皇室宗亲，尽皆是原太祖找老大一脉的后人，不过，这些人原本就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而且也不得重用，待到赵二一系断绝后，方才逐渐被封赏。 御街向东，新开门附近，新建了一片奢华而庞大的房舍！ 皇室宗亲回临安，自然不能随意住在宫中，所以，赵眘下旨，为了款待自己的这些兄弟、叔侄，便是在此兴建房舍，供这些宗亲回临安时居住。 对于大部分皇室而言，这一次返回临安，只不过是一次公费旅游而已！他们原本并不受重用，甚至吃穿用度也仅仅是勉强，好在老天有眼，如今他们被封赏，各个都成了土皇帝！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是极为满意了。 至于其他的想法，这些人基本没有，也不想有！ 不过，其中却是有一人，与众不同！ 在这些院落中，其中最靠近正中，也是极为奢华的一座宅院！这宅院并无匾额，门户也是冷清的要命。 说句夸张点儿的话，就算是一条狗到了这门前，也是直接夹着尾巴绕开，唯恐沾染了什么晦气一般。 之所以如此，乃是这座宅院的主子，的确并非寻常人！甚至，在这些皇室宗亲中，他乃是数一数二的存在。如今这种状况，乃是因为此人名赵璩！ 赵璩！字润夫、初名赵伯玖，与赵眘一样，乃是赵老大七世孙！秉义郎赵子彦之子！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个身份，自然不至于如此，毕竟，其他和他身份相近的多不胜数。然而，在七岁之时，他与当时还叫做赵伯琮的赵眘一同被赵构选入宫中，由吴皇后俘虏！ 哪怕那时候两个人仅有七岁，可是，也同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皇帝没了子嗣，他们两个被接入宫中，这不是为了皇位的传承是为了什么？ 而且，这种几率比之其他朝代的皇子之争，还要高得多。毕竟，二选一，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只要比过了对方，那自己便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也就是说，当初的赵璩和赵眘一样，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甚至，赵璩距离皇位比赵眘还要近得多！ 在古代想要当官儿，相貌是很重要的一个标准，当皇帝自然同样是如此！赵璩与赵眘两个在年少之时，却是截然相反！赵眘略有些木讷，而且身形瘦削，可赵璩却是机灵讨人，还有些圆润，说白了就是一个小胖子！ 所以，机灵和富态的赵璩，显然成了赵构最喜欢的人。 第1467章 当年皇位事，夜半访客来 还不仅如此，除了赵构之外，赵构的母亲韦太后对于这个机灵讨人的小胖子，也极为欢喜！ 并且，赵璩的抚养人乃是当时赵构的皇后吴皇后，而赵眘的抚养人则是张贤妃！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虽然这兄弟二人同时入宫，但是，皇位几乎已经放在了赵璩的屁股底下！ 但是！不错，但是来了！ 有一天，这两兄弟被赵构所召，而就在这时候，一只猫的出现，使得皇位的传承出现了偏差！这只突如其来的猫，让赵璩惊慌失措，甚至不由自主的去踢了一脚！而赵眘则是依旧全神贯注并未有其他反应。 要说这种事儿，一个几岁的小孩儿正听着人讲话，突然蹦出来一只猫受到惊吓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儿，而赵眘的毫无反应，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反应慢半拍…… 但是，正是这件小事，使得赵构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这小子不稳重，是不是不适合皇位？ 如果仅仅如此，这皇位依旧有悬念，毕竟，老太后对于这胖小子的确非常欢喜，而且还有皇后为依仗！只是，赵构的一次试探，使得皇位继承人彻底与赵璩无关。 赵构这老小子也是坏，选了二十名绝色处子，赐予赵眘、赵璩兄弟两个！ 古时候的人都早熟，更何况身在皇家！这兄弟两个虽然年岁不大，但是对于男女只是也绝不会陌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皇帝赐给自己的绝色美女，就像是在一只猫的面前放了一堆小鱼干！ 赵璩并未客气，这是自己父亲所赐，也并非自己强抢民女而来，没多久，便是将这十名绝色处子吃了个干净！而赵眘本就是木讷之人，对于这种事情并不算太热衷，而且，眼瞅着自己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哪儿有什么心思与这些美人玩乐？ 然而，十五日之后，赵构却是下旨，将这二十名女子尽皆要了回去，并且一一查验！ 到了这时候，兄弟二人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女子，也是用来试探他们的？ 赵璩心中自然是有些悔不当初，甚至，有可能会在心中大骂：赵构这老小子，坏得很！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将某些东西重新装回去！ 于是乎，赵眘通过了考验，顺利被赵构立为太子。而对于这个胖胖的小伙子，终归是自己的养子，赵构也未曾亏待！ 先是封为保大军节度使、崇国公！而后，加检校少保、进封恩平郡王！几年之后，加恩称皇侄，迁开府仪同三司、判大宗正事、置司绍兴府！待到赵眘即位之后，授少保，改静江军节度使…… 这个开府仪同三司却是有些了不得！确切的来说，应该是开府、仪同三司！ 所谓开府，指的是高等级的文官可以在确定的地方开设办公场所，并且，自己招收、任命幕僚等人！仪同三司，三司指的是三公三师，尽皆是正一品！ 这个职位大多是皇室，或者是权臣能够担任！权利更是极大。 不过，即便是如此，哪怕再亲的皇侄，再高的职位，终归是臣子，又如何比得上那个位置？ 如果如同其他同宗一般，赵璩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想法，然而，当年自己距离那个位置却是只有一步之遥！如今，当年那个自己看不起的干瘦黑小子高居龙椅之上，自己却只能在犄角旮旯蹲着！ 这种心理上的落差让他几乎要疯了！ 从赵眘即位，那个位置彻底断绝了希望，原本圆润的赵璩眼瞅着便是消瘦了下来！现在哥俩如果站在一起的话，依旧是当年的一胖一瘦，但是却反了过来。 正是这个古怪的备胎身份，使得赵璩身份虽高，但是到了临安之后，却门可罗雀，毕竟，没有几个人会为了这样的一个人去触官家的眉头。 尽管，平日间赵眘哪怕偶有提及赵璩，也是口称兄长，可是，谁又知道官家心中真正的想法？涉及到皇位，不要说叔伯兄弟，就算是亲兄弟，生死相搏也不在少数。 然而，这座多日无人拜访的府邸，今日却是迎来了一位客人！ 漆黑的夜色中，一顶小轿子悄然出现在府门之前！一名轿夫上前，轻轻敲了敲！片刻后，旁门打开，小轿子直接进了府中。 轿帘打开，一个浑身灰袍的男子出现在院落中！这男子，竟是被罢的丞相汤思退！ 汤思退四处打量了几眼，而后便是笑道，“这府邸虽奢华，但比起皇宫大殿，终归是逊色了几分！” 话音刚落，一个浑身黑袍的干瘦男子却是从花门中缓缓走出！ “汤相，不知祸从口出否？” 汤思退微微一笑，而后躬身拜到，“草民汤思退，拜见皇侄！” 这黑袍男子，自然便是恩平郡王赵璩！听到汤思退的称呼，他眼角狠狠的抽搐了几下！如果是他人，这皇侄的称呼自然是荣耀，可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一种耻辱！ “汤相，难道此来便是消遣本王的么？”赵璩压住心中的火气，淡淡的说道。 汤思退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进之岂敢！” “早就听闻静江府产龙川茶，不知道草民可有幸品尝一二！” 赵璩冷哼一声，随后转身朝着前厅而去。 待到前厅，赵璩坐定，汤思退也毫不客气的比邻而坐！有侍女奉茶后便退下，厅中也只剩下二人。 “这龙川茶清澈淡绿，香味浓郁！不过，终究是比不得临安的云雾龙井！虽然都带着一个龙字，但是龙生九子终有不同！不知道恩平郡王以为如何！” 汤思退的一番话，让赵璩脸上阴沉如水！ “啪！” 他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汤思退，你找死不成，还是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这汤思退的话就如同一柄柄刀子，直接捅到他心窝子上！什么狗屎的九子不同，非要将自己寒碜到底才行么？ 汤思退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王爷，草民如今只是一介白身，而且已然花甲之年，就算是死了也无妨！但是，王爷却正当壮年，若是枉死的话，岂不是有些可惜了么……” 第1468章 汤思退游说，太上皇不满？ “哗啦！” “汤思退，你到底是何意！”赵璩厉声暴喝！ 生死为大事，更何况皇族子弟！ 见到赵璩的暴怒，汤思退神色不变，却是轻叹一声，“王爷，当年我入仕，与秉义郎大人也算有些交情，甚至秉义郎大人也曾擢拔过下官，如今老大人虽然已经故去，但是这份恩情我却不得不记着！” “或许，王爷以为下官之言乃是危言耸听，但是，王爷现在的处境，不用下官说，王爷自己也清楚，如果是无的放矢，下官又如何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夜访王府？” “下官只是不想老大人的子嗣枉死！所以，下官的话，王爷若是能听进去，那便听，若是听不进去，只当下官未曾来过便是！将来，哪怕是王爷归天，下官也定会吩咐子嗣，去给王爷上一炷香！毕竟，王爷若归天，子嗣是否还能够保存，也是个未知数！” 赵璩脸色变换不定，有些事情，不怕真正面对，就怕无形脑补！尤其是，自从与那个位置逐渐远离之后，赵璩心中又何尝真正安稳过？毕竟，说起来当年自己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而整个大宋的天下，也只有自己才有可能对那个位置产生威胁！ 这威胁到底大不大且不说，自古以来皇权之争，多少枉死之人？历来是有杀错无放过，就算多他一个赵璩枉死，也绝不是怪事儿。 虽然，以他的了解，赵眘的性子未必如此毒辣。可是，如果加上皇位这个前缀，什么事情不会出现？可以说，他现在还活着，对于赵眘来说，就是一种错误。 好半晌，赵璩方才阴晴不定的说道，“汤思退，你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当年之事，早已经过去了，如今大宋安定，那个位置也已经传承数年，本王也远在千里之外，又如何对那个位置产生任何威胁？而且，他若是对我动手，难道不怕天下人唾弃么？” “哎，王爷却是有所不知！”汤思退淡然说道，“若是正常情况，为了圣名，王爷自然无忧！可如果出现了差错呢？” “差错？”赵璩眼角狠狠一跳！ 汤思退压低了声音，而后再度说道，“那个位置，可是太上皇传给官家的！如果，太上皇对官家不满了呢？你猜猜，官家会怎么想？” “当年王爷深受老太后以及太上皇恩宠，这份恩宠，到现在也是依旧！下官说的可对？” 听到这里，赵璩脸上阴霾敛去，显出几分得色，“那是自然！想当初，太上皇和老太后独宠本王，若非……” 话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却很明了。 汤思退饮了一口茶，而后说道，“正因为如此！王爷在，那太上皇如果对官家不满，自然会有些念头，可是，如果王爷不在了呢？就算是太上皇在不满，又能如何？如今大位已定，难道还能再行甄选不成？” 汤思退的话语让赵璩心中有几分躁动，他踱步片刻，而后镇定说道，“他可是当年太上皇钦点之人，又如何会不满！而且，他虽然假仁假义，但是却也有一个仁孝之名！这不满，从何而来！” “王爷，此言差矣！”汤思退苦笑着说道，“王爷虽然久不在临安，但是，有些事情却应该也知晓！” “自从官家继位后，之前对太上皇的仁孝也就逐渐流于表面！可实际上到底如何，恐怕也只有太上皇心底方才知晓！” “此言何解？”赵璩急声问道。 “王爷，下官只讲几件事，想来王爷定能明白！其一，当年那岳飞之事，虽说假托秦桧之手，但实际上如何，几乎众所周知！然而，官家上位后，却是直接为那岳飞平反，甚至还追封了武穆之名！” “王爷想想，这不是明摆着说当年太上皇错了？” “臣不言君过，子不言父错！当年之事对错且不说，官家做的不厚道啊！要知道，对于此事太上皇一向是反对，甚至因此大病了一场。只不过，如今这朝堂，可是掌控在官家的手中，是否平反，太上皇之言又有何用？如此，太上皇能高兴？” “不错！”赵璩抚掌，“他一向虚伪，现在大权在握，无需隐藏了，自然也不会将太上皇放在心上！” 汤思退没有回应赵璩的话，而是继续说道，“王爷也知晓，当年太上皇对金人，一向是以和为主！之所以如此，其一是为了安定国内，其二是金人兵锋凶险，我大宋难当！然而，官家继位之后，直接便是发动北伐与金人开战！包括今年，再度与金人大战！” “几次侥幸的胜利已经让官家迷了眼睛，忘记了金人的厉害！如此，将整个大宋的江山置于危险之中，太上皇怎能满意？” “另外，官家这皇位，可是太上皇传承而来。按理说，将来这皇位该怎么传，该传给谁，哪怕不由太上皇做主，也至少要有太上皇的意见才行。可是，官家直接便册封了太子之位！这又如何将太上皇放在眼中？” “这些事情，是否为下官编造，王爷随意打听一二便能够知晓！如此一来，太上皇心中如何能够对官家满意？也是如此，太上皇再度想起了王爷当年的乖巧与仁孝！下官听说，最近一段时日，太上皇可没少对他人提及王爷的名字！” “只不过，这恐怕也是王爷的危机之源……” “真的？”赵璩双眼一亮，“太上皇真的对他人提及我了？” “此事下官未曾亲见，不过，却是朱倬老大人入宫拜见太上皇之后，对下官提及的！” “朱倬？”赵璩点点头，“他如今虽然致仕，但却是太上皇的心腹之臣，想来，这话不会有假！” 也不是这赵璩愚笨，汤思退的话，本就是真中有假！而且，大部分时候，人总是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消息！所以，赵璩对汤思退根本不怀疑。 “本王明白了！”赵璩陡然间冷笑一声，手中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第1469章 赵璩的野望，拜师汤思退 “想当年，他在太上皇面前装作乖巧有度，骗了所有人。而现在，他已经坐上龙位，自然露出了本性！” “如此一来，太上皇老人家便记起了本王的好！可是，他却害怕太上皇因此而危机到他的皇位，因此，本王便成了他的眼中钉！也是，只要杀了本王，那他这皇位，自然能够稳稳的做下去了！” 一旁的汤思退缓缓饮茶，到了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再说什么，只需要眼前这位爷自己脑补就足够了！自己再多说，反而不美。 赵璩兴奋的在屋子中踱着步子，脸上的神色时而欢喜时而冷峻时而恐惧！ 好半晌，他突然间顿住脚步，脸上尽皆是沮丧和失落！ “哎！就算是知道了这些又能如何？如今本王远在千里之外，朝堂上的力量没有一分一毫，手中更是没有一兵一卒！他就算想杀本王，本王也只有引颈就戮而已！” “王爷此言差异！” 赵璩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惊喜的问道，“汤相有何教我！” “王爷，朝堂之上虽然没有您的力量，但是却也有不少人依旧忠于太上皇！这也是为何，官家依旧要做好表面功夫，不能与太上皇彻底撕破脸的缘故！而这股力量，既然是忠于太上皇，那与忠于王爷有何区别？” “至于兵马！王爷难道不知，自虞允文为枢密使，官家大力整治军中事物，军中对于此事可多有不满！当兵本就是提着脑袋卖命的苦差事，现在官家想要让军中至察无徒，众将如何能满意？若是王爷舍得一些金银，在拉拢一番，何愁这些人不为王爷卖命？” 汤思退说的让赵璩两眼放光！毕竟，这可是关系到那个位置的事情，他如何能淡然的下来！ “区区金银之物而已，又算得了什么！”赵璩兴奋的说道。 说完，他陡然起身，朝着汤思退一躬到底，“今日汤相前来，实乃救小王性命！此大恩，小王拼死难报！若汤相不弃，小王愿以师礼以待！” “这……”汤思退赶忙起身扶助赵璩，“这……君臣有别，下官岂敢！” “汤师，小王能活命，甚至将来若能有所成就，尽皆是汤师所赠，此如何做不得？还是说，汤师看不起小王？” 汤思退苦笑一声，“这……如此，下官便逾越了！如今，下官虽然致仕在家，但是却也有志同道合好友，为了王爷安危，为了还太上皇当年捡拔之恩情，就算是死，下官也为王爷谋算一番！” “若能成，太上皇能得脱苦难，王爷能够踏足龙位！若失败，也不过一死而已，却也不负心中忠骨！” “好、好、好！”赵璩抚掌大笑，“能得汤师相助，如文王得姜尚、高祖遇子房！此乃本王之幸也……” 赵璩边说着，边按着汤思退，硬生生拜了三拜，落实了这汤师的名头。 而后，赵璩凝声问道，“如汤师所言，现如今他恐怕已经对本王有了杀心，还请汤师教我，该如何脱此难！” 汤思退沉思片刻，而后便是说道，“王爷如今情势危急，也只有以退为进，先行让那人放松警惕再说！” “如何以退为进？” “现如今，王爷虽然远在静江！但是，权责终究不小！因此，下官以为，王爷可自请贬黜！区区一个节度使的名头，不仅不能给王爷得利，反而是一个累赘！包括开府之名，同样如同鸡肋！” “王爷可上疏，累章乞闲，而后寻一闲职！如此，那人必定会对王爷放松戒心一二！而后，王爷在外可按部就班来安排，朝中，也有下官为王爷参谋！待到时机一到，内外同心，再有太上皇拨乱反正，大事可定也……” “妙、妙！汤师果然妙计！如此，今日我便自行上疏！” “另外，王爷好不容易返回临安一趟，自然不能白来！既然太上皇还念及王爷当年父子之情，王爷如何能不多陪太上皇几日？” “王爷须知，太上皇无子嗣，对于天伦之乐自然是会极为欢喜！而对于王爷来说，一个区区皇侄的称呼，又如何比得上皇子呢？只要太上皇高兴，到底是皇侄还是皇子，还不是太上皇一句话的事儿么？” “不错！” 汤思退的一番话语，让赵璩心中大定，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个位置，已经再度朝着他靠近了！ 他发誓，这一次绝对不会错过机会！虽说火中取栗危险，但是为了那个位置搏命，值得！ “王爷，其余的事情，无需多言！只需谨记，王爷乃是真正仁孝之人，乃是珍爱当年与太上皇的父子之情，如此便足够了……” 这一夜，汤思退在赵璩府中待了数个时辰，直到过了丑时，方才悄然离去。 可想而知，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再度掀起惊天的波澜！皇位之争，历来残酷而血腥，而对于赵璩来说，哪怕有一丁点儿的机会，也值得去拼命！ 连理城！ 赵灵总算是心愿得偿，离开了临安返回到连理城之中！ 与一众姐妹相聚，自然是无比欢喜！而对于赵灵的归来，不管是香菱、暮语还是完颜玥，尽皆无比高兴！尤其是完颜玥，甚至直接拉着赵灵在连理城外策马狂奔了几次。 对于阿依两姐妹的出现，赵灵倒是并不觉得难受！尤其是这两姐妹，在家中极为乖巧！收敛了在部落中的性子，每日乖巧的陪着香菱，甚至一应照料都无需他人动手！ 对于这两个乖巧的姐妹，香菱等人都极为欢喜！毕竟，只是区区两个部落女子而已，既然夫君喜欢，便留在府上，也不会影响了什么！ “姐姐，你肚子中的宝宝，什么时候出生！”香菱斜倚在屋中的软塌上，赵灵有些好奇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 香菱脸上显出几分柔和的笑意，“算算时日，应该还要月余时间！” “那沈大哥到时候正好也就回来了！”赵灵应声说道，“不过，沈大哥还要在临安耽搁一下，咱们还要催促催促为好！” 第1470章 众女间琐事，香菱的安排 “见过香菱姐、灵儿姐姐！”正说着话，阿依二女走了进来！ “香菱姐，这是我们姐妹做的肉糜粥水，最是滋补！给你端过来尝尝，看看合不合胃口！” 阿依打开手中的小蛊，还泛着清香的粥水让香菱胃口大开！自从怀了身孕，开始的几个月胃口有些不好，尤其是孕吐的时候，厨娘变着法的弄吃食，依旧没胃口，但是这段时间，却是胃口大开。 不仅是吃用的时候用的不少，而且还要加餐几次才行！ “多谢二位妹妹！”香菱也不客气，直接将粥水接过来。 “灵儿姐，我们备的不少，您也吃一口？” “嗯嗯！”赵灵点点头，同样拿起一蛊粥水喝了起来！ “你们在这儿干嘛！香菱姐，咱们要不要出城耍一耍！之前姨娘说了，你虽然有了身子，但是还是要多运动才是！”这来人，自然便是完颜玥！ 而跟在她身后的暮语则是无语的拍了她一巴掌，“你这妮子，如何这般使唤姐姐，若是想要动弹，就在咱们家中转转便是，若出了城，岂不是多有麻烦！依我看，是你这妮子安耐不住想要出去玩耍！这等事情，你带上灵儿还有阿依姐妹两个……” 完颜玥嘻嘻一笑，便是自顾自的坐下，见到阿依二女端过来的粥水，同样是毫不客气的吃用了起来。 暮语转头看向香菱，而后说道，“姐姐，刚才二哥来过，所有账目我都对了，稍后拿给姐姐，这几个月，因为之前夫君传信调整了一些策略，再加上支出稍大，所以收入比之前略微少了约莫两成，每个月纯利约莫在六十万！仙露的生意莲儿倒是打理的极好，纯利几乎一直在提升，到了上个月，已经近十万之多！” 其实这也并不奇怪，有财手中的生意虽然庞大，器物也贵重，但终归不是消耗品，再加上沈堂刻意让有财控制产量，利润自然有数。而仙露却不同，仙露属于消耗品，只要拓展了市场之后，利润便会一直增加！ “这些事情，你看过便是，何必还叨扰我一回！”香菱抓着暮语的手无奈说道。 实际上，这并非第一次，香菱对于这种事情兴趣并不大，因此，大部分时候都是暮语在掌控，不过，因为暮语和有财之间的关系，所以，为了避嫌，每次的账目暮语都会拿来给香菱过目一看。 暮语笑着并不应话，香菱可以不看，倒是这样做缺水她的本分。 府中的众女虽然对于这些事物并不在意，但是，她却要做的公证，而且也给别人做个样子！不然，沈家的家业自然是愈加庞大，将来其他人该如何？哪怕尽皆是自家姐妹，有些规矩该有了还是要有的。 “除此之外，二哥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蒙古部落有异动……” 香菱沉思片刻，而后看向完颜玥，“玥丫头，此事我们参与不合适，我会先行将消息传给夫君，而后由夫君定夺，你以为如何！” 蒙古部落的异动，很可能会是因为金国，以完颜玥的身份，这件事情脱不开干系。但是，如果她们轻易做出什么论断，却很可能会给沈堂引来麻烦。 “就依姐姐所说！”完颜玥毫不迟疑的说道。 一众姐妹，身份各有不同，但是，她们却尽皆认可沈家之妇这个身份。所以，对于某些消息，不管是完颜玥还是赵灵，尽皆本着以沈家为主、为利。而且，她们也相信沈堂，会做出合适的判断。 她们虽然不凡，但终归是女子，见识且不说，这等大事儿，自然要沈堂这个一家之主来做主！ 当即，香菱让暮语写了密信一封，并由城中的暗夜阁之人尽快送与沈堂！随后，香菱看着阿依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姐妹，可识的字？” 姐妹两个摇摇头，“只大略懂得如何说，但是却并不识字！” 在这个时代，不要说是这些部落女子，就算是大宋之人识字也不易！家中的众女识字乃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其他女子，不要说乡下之人，就算是等闲殷实之家的小姐，不识字也不是什么怪事儿。 “嗯！如今你们在家中也适应了！” 听到香菱的问话，阿依二人赶忙点头，来到连理城之后她们才发现，之前所有的担忧都没有任何意义。 家中的各种物事，不管是吃用还是金银，尽皆极为充裕，而香菱等人更是没有将她们当做下人或丫鬟，而是真正当成自家姐妹。而且，就如同刚才，家中的其他事物，也并不对她们隐瞒。 而赵灵和完颜玥二人，更是与她们姐妹玩儿的很好，所以，她们现在不仅没有任何担忧，而且对这个刚来不久的家也有很强的归属感。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你们也要承担起来！这些日子，家中的生意你们也有所了解！暮语掌控大局，不过，暮语手中不仅掌控着咱们家的生意，还有邵家的生意，所以，精力自然是不够。” “如今莲儿那丫头，便帮着暮语处理了不少的事物！” “说起来，如今莲儿反而是咱们家最忙的一个！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尽皆由莲儿在操办，云儿几个丫头也只能帮帮边角。家中的生意，现在莲儿也接手了许多。并且，我看盛家伯父，也有意将盛家的生意交给莲儿一些！” “玥儿和灵儿两个，对这些事情完全不感兴趣，如今我身子太重，也帮衬不上什么！” “若是你们愿意，从下个月开始，你们先跟着莲儿学学，然后逐渐帮衬莲儿一些！另外，我也和暮语、玥儿、灵儿商议过了！你们两个，每个月会分配咱们家生意的半成纯利！这些银子，会跟着你们每个月的历钱发下来……” “香菱姐姐！”香菱话音刚落，阿依便赶忙站起身来，“能够跟着莲儿姐姐多学一些，并给家里的生意帮衬一二，我们姐妹自然是愿意的，而且，也会尽心去做。但是，姐姐所说的半成纯利，我们姐妹二人无论如何不敢受！” 第1471章 懂事的阿依，姐妹间闲谈 一旁的伊莎傻呆呆的没算清楚，但是阿依却是明白的很！半成纯利，说起来不算什么，可是如今沈家的生意何等庞大？ 这段时日，哪怕她没有刻意去了解也知道，林林总总加起来，纯利恐怕不下百万，那半成就是数万的银钱！ 在部落之中，族长对她们也算重视，但是每个月的例钱也不过几十两。但是，这已经是极多！ 如今，她们在家中吃穿不愁，例钱更是丰厚的要命。甚至，姐妹两个已经商议着，年底的时候凑上千八百两银子稍待回家中，让父母起一座大宅子！ 这些月例虽然丰厚，但是她们也知晓家中殷实，再者说，她们自认对自家的相公忠诚，对于香菱几女也恭敬照顾，这份月例虽多，但是拿的也算问心无愧。可若是每个月多拿几万两的份额，却超出了她们的想象，也超出了她们的本分。因此，阿依如何敢应？ 银钱虽好，但也是罪恶之源，她们虽然见识不多，但是也从话本上看过，那些大家族中，为了些许银钱互相争夺甚至厮杀，毫不稀奇，她们只想着安安稳稳的在家中当沈堂的小女人，却万万不敢沾染这种事情，尽管，香菱等人也并非刻薄之人。 “香菱姐，我们姐妹二人，能够得到老爷宠爱，能够得到诸位姐姐关照，已经极为满足，切不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而且，如今在家中，吃用不愁，每个月的月例也足够，甚至能够积攒下来，更多的银钱非但没有任何用处，反而更填几分愁绪。” “所以，家中的事物，尽皆由诸位姐姐分配，我们姐妹两个无不应许！但是这银钱，我们却不能拿，也不敢拿！” 听着阿依的话，香菱满意而无奈！实际上，家中的银钱，香菱早就与沈堂商议过，都是自家的姐妹，自然不会有所偏颇，因此，尽皆有配额，只不过，却是有多有少而已！ 香菱自己且不说，如今沈家的生意，大多还是在大宋和金国，这两地，借助玥丫头和灵儿极多，二人自然有一份。至于暮语，这些生意原本就借用了不少邵家的渠道，自然也不会少，包括莲儿甚至云儿几个丫头，尽皆是如此。 只不过，这银钱虽多，但是却基本没人在意。 玥儿和灵儿不说，这两人自身的身价就丰厚的很，对于银钱，根本不在乎！至于暮语，邵家本身就富可敌国，如今有福托了关系入军中历练，有财一门心思放在琉璃生意上，老家主更是当官儿当的有滋有味，这份家业，很可能还是落到暮语的身上。 莲儿几个，吃用都是在家中，根本没有半点儿花销，不说分配的这些，就算是这几年的月例恐怕也积攒了不是个小数目，每个都是小富婆。 至于香菱自己，同样是如此！而且，她乃是沈堂毫无争议的正妻，娘家也只有老母亲一人，何时短过银子用？ 没想到，新来的两个姐妹，竟然也同样如此。而且，她们的本分也让香菱极为满意。 “你的想法，我自然是明白，不过，这是咱们沈家的规矩，不仅是你们，就算是云儿她们也同样如此！不过，既然你们暂时不想拿这些银钱，便如同云儿她们一般，先行给你们攒着！” “以后，每次的账目，也会给你们一份！虽说你们不需要这些银钱，但是，将来等你们有了子嗣，自然也需要一份家业！这些银钱，等到时候你们在支取便是！” 阿依闻言，想了想便是说道，“如此，多谢香菱姐姐！” 她们虽然得到了沈堂承认，但是却没想着将来让子嗣继承沈家这份家业！ 自古嫡子与庶子有别，这点儿本分她们还是明白的。不过，能够给将来的子嗣留下一分产业，这自然也是好事。 “行了，都是自家姐妹，如何这般客气！”香菱笑着说道，“这两日，你们姐妹先准备准备，然后便去帮衬一下莲儿那妮子！” 姐妹两个点点头，而后闲谈了片刻，便是告辞返回到自己的院落中。 “二位夫人，需要捎带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了！我已经去寻过莲儿夫人，莲儿夫人说过两日便会有商队南行，届时让人捎过去。” 来了连理城，二女也跟着完颜玥以及莲儿前去逛了几次街市，这街市上各种新鲜的事物让二女应接不暇，这些东西，很多都是部落中从未见过的。因此，二女便采买了一些，准备捎带回族中。 “辛苦你了妙儿！” 这丫鬟妙儿勤快而机灵，平日间，房里所有的事情都办的极为妥当，二女也极为喜爱。 “不敢！”妙儿赶忙行礼，“这是妙儿的本分，如何当的夫人的谢意！” 阿依笑了笑，“前日，香菱姐送来了几匹江南的上好布料，我们姐妹也用不完，之后你裁用一些，去做一身衣服！” 这次妙儿没有拒绝，而是恭敬的行礼道谢。 “夫人，吃用已经准备好了！” “嗯，放到前厅！” 如今二女已经适应了不少，就如同刚来的时候，对于众丫鬟的侍候根本不习惯。如今，倒是觉得有几个趁手丫鬟，的确省了不少事儿。 吃用过后，姐妹两个到屋中闲话，却听伊莎问道，“姐姐，之前香菱姐给咱们银钱，你为何不应？” “你这妮子！”阿依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现在在家中，你可有缺失？” “这自然是没有！”伊莎摇着头，“吃食、布料甚至是首饰，几位姐姐不时让人送过来，马车几位姐姐都送了两次，在这里，可是比在族中好多了！而且，还有丫鬟侍候，什么都不用做。” “那便是了，既然不缺，你拿这么多银钱做什么？” “现在你我的月例已经花用不尽，就算是补贴一下家中也足够了，更多的银钱，反而是灾祸！” 伊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姐姐，我们也要帮着莲儿姐姐去处理账目吗？” “这是自然！几位姐姐信得过我们，而且，这里是咱们的家，你我自然要用心去做，切不可耽搁了家中的大事儿。” 第1472章 分别慕容钰，沈堂到临安 “放心姐姐！”伊莎用力的点了点小脑袋，“老爷和诸位姐姐对我们那么好，我自然会尽心！” “嗯，好了！先休息休息，稍后我们先去拜访一下莲儿姐姐！你我二人没有接触过账目，也并不识的字，所以要先尽快学起来，而后才能帮得上忙！” 阿依再度点点头，直接一仰便是躺在了床榻之上！ “姐姐，之前我听几位姐姐说，老爷快回来了。你说，老爷什么时候能到家！姐姐，你想不想老爷！” 对于这姐妹二人来说，沈堂便是她们的全部，尤其是离开了族群更是如此！ 伊莎清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爱恋，不过随后却是说道，“老爷的事情，我们不必多问、需要谨守本分才是！”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闭着的房门，俯身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自然也想老爷，不过，等到老爷回来，我们不要上赶着去缠着老爷！等老爷有了闲暇，自然会来看我们！” 阿依虽然不明白缘由，但是也只能不满的撅着嘴巴点了点头！ 随后，伊莎也斜倚在床榻上，微闭着眸子，姐妹二人说起了私房话。 沈堂离开潭州，而后继续水路奔向临安！十余日之后，临安城外的码头，几艘大船缓缓靠岸！ 其他的船只见到大船之上的旗帜，赶忙尽皆避开，码头上的小吏更是撒丫子跑过去，先是驱散了周围的人群，而后便是恭恭敬敬的站在码头上等候。 无他，这大船之上那旗帜，他们看的分明！ “大宋忠武侯、沈！” 这样的旗号，在大宋乃是独一无二，唯有沈堂！ 对于这些百姓来说，沈堂是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尤其是沈堂归来与金国大战并战而胜之，更使得沈堂威望暴增。 而对于那些小吏来说，沈堂则是代表着权势！尽管如今的沈堂已经辞官，可是仅仅一个忠武侯的名号就足以让他们敬畏！再者说，谁不知道官家对沈堂的重视？这样的人，他们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大船之上，沈堂怀中搂着不忍离别的慕容钰！ 这一次回返临安，必定是风波乍起，沈堂虽然有把握，但是却也不想让慕容钰跟随！直接让她先行前往连理城与香菱等人汇合，自己在临安便无所畏惧。 “好了！我该下船了！你继续坐船，有二三日便能够抵达连理城！另外，我让宋开安排了两百侍卫护送你们前去！” 慕容钰虽然不舍，但是也知道沈堂前往临安必定有大事要办。所以，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夫君自己保重！我和女儿先去与几位姐姐汇合，在连理城等着你回来！” 沈堂在慕容钰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而后又抱了抱自己的女儿。 “严蕊，这一路，你便随夫人前去便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向夫人问询！” 连慕容钰都不带着，自然也不会带着严蕊这样一个弱女子！ “老爷保重，我会照顾好夫人！”严蕊恭敬说道。 “呼！”沈堂长出一口气，“好了，你们该走了！你告诉香菱，我在临安无碍，而且必定会在她生产之前抵达连理城！” 说完之后，沈堂便是在慕容钰等人的注视下转身下船！ 虽然有二百背嵬军护送慕容钰，但是其他等人却尽皆随着沈堂下船！朝堂的争端凶险，保不住便会有人狗急跳墙！必要的力量守护自然是要有。 有着数百悍卒，绝对可以打消一些人不切实际的念头！ 有沈仇、雷炤二人在前开路，后方有兵马相随！其他船上早就下船的宋开等人，已经在码头之上列队等候！ 这一次归来，沈堂并没有想着要隐藏行踪，他大张旗鼓而归，任凭敌人放马前来！ “大人！请上马！”雷炤将马匹牵过来，沈堂转头看去，却见大船已经再度杨帆缓缓北行，他翻身上马，打马直奔临安！ 实际上，临安有专门的水门，船只可以直接进入城中！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沈堂还是直接在城外码头下船！而且，这码头距离临安城也只有数里之遥，众人策马而行，片刻便可以赶到。 而随着沈堂的下船，一个个消息急速的朝着临安传递！对此，沈堂只是冷眼旁观，并不干涉！等有些人忍不住跳出来之后，自然会知道他沈堂的手段。 只过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沈堂一行人便是来到了余杭门之前！ 有兵丁见到马队前来，当即便是想要上前拦阻，不过，其中的小校却是狠狠瞪了一眼麾下的兵卒，随后一溜小跑着迎了上去。 “小人校尉周五，拜见侯爷！” 沈堂等人勒住马缰，看着这迎上来的守门校尉，“这些乃是本侯亲卫和家丁，进城并不妨碍！” 这周五赶忙开口，“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还请侯爷遣人跟着小人录一下名号！” 沈堂挥挥手，沈仇下马！那校尉也知趣，直接挪开路障，引着沈堂等人进入到城中！ 数百人的马队自然不算少，如果是其他人，这校尉自然要刁难一二，并且捞上一手油水。可是面对沈堂，他如何敢？而且，他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好歹也算是军中之人。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若是自己刁难，就算直接砍了自己的脑袋也不稀奇。 以沈堂的身份，就算是砍了自己，官家恐怕也不会斥责！所以，识相些，直接恭敬的开门让沈堂等人进去，也省的麻烦。 进了城，一行人继续向南而行！过了过了明庆寺、国子监，又穿过风波亭，便是来到了涌金门附近的沈家大宅之中！ 这宅子虽然久无人居住，但是一应侍卫、小厮、丫鬟自然是不缺！ 到了门前，沈仇上前敲门，门子打开窗口向外瞧了一眼，随后便是朝着院内大喊一声，“老爷回来了！” 仅片刻，正门嘎吱吱打开，一个瘸腿的老兵便是朝着沈堂喊道，“将军！” “你是楚瘸子？”沈堂想了想便是说道。 这老兵嘿嘿一笑，“难为将军还记得小人！” 第1473章 回府之轶事，各方的反应 这瘸腿的老兵原是卞喜麾下枣阳军中人，后来战场负伤，便是跟了沈堂！ 干鸿等人去了连理城，而这老兵则是带着几个人，在临安给沈堂看家护院！ 沈堂下了马，上前锤了锤这楚瘸子，“你这个家伙，我早就说让你去连理城，宅子也早给你安置了！去了岂不是比在这儿舒坦？” 楚瘸子嘿嘿笑了笑，“若去了连理城，说不得进出要保护诸位夫人。小人这样貌，岂不是给将军丢脸？再者说，这临安繁华，小人沾了大人的光，有吃有住，婆娘也安生！您悄悄，小人比在北地的时候都胖了十多斤！” “而且，托大人的福，小人的婆娘也有了身孕，再有两三个月便要生产！依小人看，定然是个带办儿的娃！再过几年，等娃子长大了，小人便提早给他训练！将来，怎么不得在将军的麾下混个偏将、副将之类！”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好！你这家伙有后，乃是件大喜事儿！今儿个晚上，来陪老子喝酒！” “小人遵命！”楚瘸子嘿嘿笑着，给沈堂行了个军礼！ 说话间，大门之内已经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等沈堂进了门，府中一应人等已经齐备，分成两列在门内候着！ “拜见老爷！” 一众小厮和丫鬟尽皆朝着沈堂行礼！楚瘸子指着为首的一个中年女子说道，“将军，这便是小人家婆娘！” “还不过来拜见将军！”楚瘸子转头低喝。 那妇人赶忙上前两步拜倒，“民妇李氏，拜见老爷！” “哈哈！”沈堂上前，将这女子扶起来，“嫂夫人不必客气！当初，在战场上我和楚瘸子可是生死之交的袍泽！现在，家中有劳嫂夫人照应，却是劳苦！” “这是应该的！”这女子搓了搓手，一张脸上有几分骄傲也有几分忐忑！ “在那儿杵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将军回去歇息！” 楚瘸子开口，这女子才反应过来，朝着身后两个丫鬟说道，“快，带老爷去歇息！” “老爷先去洗漱一番，民妇马上张罗吃用！” 沈堂点了点头，“有劳嫂夫人！楚瘸子，这些都是老子麾下的弟兄，你给他们安置在府中，一应吃用不要缺了！” 沈堂直接跟着丫鬟前往后院，楚瘸子朝着自家娘子说道，“今儿个把你压箱底的手艺都拿出来，让将军尝尝！” 妇人白了他一眼，“老爷何等人物，怎么看得上我这农家的手艺，只怕别给你丢了脸就好！” “嘿，我和将军什么关系，怎么可能丢脸？怎么样？当初我便和你说我跟将军关系好，你还不信，现在可信了？” 这妇人憨憨的笑了笑，用力点头，“信了，信了！当家的，就按你说的，等咱们的娃出生，就跟着老爷，将来老爷还能亏待的了咱们？” 自家男人在主子面前有面子，甚至老爷直接喊自己嫂夫人，这等待遇，她什么时候经历过？ “嘿嘿，现在知道你家男人没说大话了？以后，跟着你男人走，尽心给将军效力，将来不要说富贵，就算是穿金戴银也不是不能！” 此刻，这妇人只顾得点头，以自家男人跟老爷之间的关系，只要尽心尽力，何愁将来的富贵？ “以后咱们家，尽皆由当家的做主！” “那便好！”楚瘸子得意的笑了笑，而后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那今儿个晚上，你是不是得给你家男人摆个花样犒赏犒赏！” 妇人羞羞的白了他一眼，“哼，有着肚里的娃子，老娘就是给你摆出百八十个花样，你还不是只能看着？” “懒得与你嚼舌，我得赶紧去准备吃食，耽搁了老爷吃用，看你如何担待的起！” 当夜，沈堂与楚瘸子一帮人一起喝了一顿酒，随后便是舒舒服服的睡了过去！不过，整个临安城却因为他的到来，波澜暗涌！ 最先得到消息的便是赵眘！听着王权说沈堂已经进了城，赵眘当即便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任这小子奸猾似水，可还不是要听朕的话？就算你沈堂是孙猴子，朕也做的如来佛祖！ 这一次这小子总算回来，先将官职给套在脑袋上，想清闲？简直是痴心妄想！嗯，顺便再将那什么白莲社的事儿给朕办了！潭州的乱民这小子顺手就给扫清了，想来那白莲社也不是什么麻烦。 总之，对于沈堂的归来，赵眘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高兴！ 不知不觉，沈堂已经成了他手中最为得利的一股力量！有沈堂在的时候，他心中的底气都会凭添几分！ 除了赵眘之外，史浩自然也得知了沈堂进城的消息。不过，对此，他除了欢喜之外，更多的是担忧！ 他在临安，对于沈堂将要面对的事情，自然是一清二楚！ 朝堂上的压力，无论是于公于私，他都会竭尽全力给沈堂承担。可是，这次对方显然是来者不善！ 而且，这次对方必定会竭尽全力！说是不死不休也不为过！因为，如果这一次无法彻底打压沈堂，那便意味着沈堂彻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对此，自然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哼！既然要斗，那便斗一场！哪怕德远不在，老夫又岂是好招惹的？”左相府中，史浩朝着某个方向冷笑一声！朝堂争斗而已，他经历了一辈子，何曾惧怕过？ 就如同史浩所猜测的那般，在一个偏僻的宅院中，却是坐着几个极为显赫的人物！ 其中，早已经被罢相的汤思退、陈康佰竟然尽皆在此！除此之外，右相叶颙同样也在，除此之外，还有那赵璩竟然也在列。 “王爷，今日可看到那忠武侯的威风？”挥手让身旁侍候的小厮退下，汤思退朝着赵璩说道。 赵璩眯了眯眸子，“却是威风，在临安城率领数百亲卫策马而行，就算是本王也是不敢！” “哈哈哈！”一旁的叶颙大笑一声，“王爷此言差矣，忠武侯功勋卓着，官家看重，自然配得上这等风光和威风！” 第1474章 众人之谋划，十日后必杀 “哼，功高盖主，自有取死之道！”赵璩冷笑说道。 “此人与军中实力非凡，更有官家一力信任与支持！若再行放纵，将来必成祸端！”陈康佰淡淡的说道。 赵璩脸色变换，今日叶颙等人齐聚，他自然知道是为什么！包括对方之前的游说，他又岂是傻子？只不过，相互利用而已！ 至于眼前这沈堂，他并不想理会，甚至想要推波助澜！等到那人掌控不住，这天下如何能不乱？届时，他便有机会掌控乾坤！ “王爷！”汤思退开口，“沈堂不仅是管家臂膀，更是将来大患，若是现在不出手，将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哼，就算再强，依旧是臣子，当年那岳飞又如何？”赵璩冷冷说道。 叶颙闻言，却是微微一笑，“王爷，如今此人不过出仕数年而已，军中强者尽皆以他为尊！朝中，有史相一脉与他同进同退！除此之外，此人与金人关系极佳，他有一房妻妾，便是金国郡主，而且，他还是金皇的座上宾！” “待其羽翼丰满，何人敢当？至于君臣之说……王爷难道忘了，当年太祖之事？哪怕这沈堂没有忤逆之想，可谁能保证此人麾下没有魏国公那等人？” 他口中的魏国公，乃是宋朝开国重臣赵普！ 他虽为文士，但是却是太祖一朝核心臣子！当年，陈桥兵变，太祖黄袍加身，便是赵普一力谋划而来！ 此言一出，赵璩脸色大变！他身为太祖一系子孙，又如何不知道当年隐秘？从龙之臣，谁不想做？虽然现在的大宋并非当年五代十国之时那般混乱，可是，世事难料！ “赵眘养虎为患，当霍及我赵氏江山！”赵璩咬牙切齿的说道。 “所以，不管是于公于私，此人都不得再留！”叶颙缓缓说道。 赵璩沉思片刻，而后再度说道，“若是能够铲除此奸佞，自然是最好，可是，此人现在权势不小，更有那人一力护持，就算是你我等人谋划又能如何？” 赵璩的话让叶颙几人对视一眼，此事他们之所以拉上赵璩，其一自然是赵璩的身份！赵璩与普通的皇亲国戚不同，而且在赵构眼中，同样有着特别的地位，有他相助，甚至可以借赵构之手压制赵眘。 至于其二，那便是这赵璩，岂能没有几分力量？ 以当年他的身份地位，不用多想，这赵璩便会对那个位置有着执念，否则，单凭他们几分劝说，岂能成功？ 既然对那个位置有着念想，这赵璩又如何会没有几分底牌？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文士、乡野之间，这赵璩必定有所准备，力量也不会太小。 有他相助，事半功倍！ “王爷！我等也有一些谋划，今日相会，便是要让王爷参谋一二！”叶颙说道。 “其一，便是朝堂攻讦！此人虽有大功劳，但是却也目无法纪！当年他北去逃避，现在归来，官家如何还能保他？若颠倒黑白，这大宋法纪何在？” “不瞒王爷，我等已经联络了不少同僚，包括各地不少权柄人物一同上疏！十日后，将是大朝会之时，我等尽皆参奏与他，直接坐定了他的罪责，令的官家也不能出言力保！” “其次，历来言语杀人！他沈堂就算是再厉害，又如何当的民怨沸腾？此事我们暗中已经有所布置！这两日，便会有人散发言论，必定会在这临安城形成一道他无法挣脱的漩涡！” “其三，不少大儒对于沈堂好战颇有意见，国虽大、好战必亡！否则，太上皇当年怎会在金人的压迫下忍辱负重？所以，近日也会有诸多大儒及其弟子尽皆上疏，斥责沈堂！” “有了前边两条铺垫，十日之后的大朝会，便是我等一击必杀之时！” 听着叶颙的话，赵璩也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这些人果然阴狠，为了对付一个沈堂，明里暗里竟是布置了这诸多手段！不过，这些手段虽然不算稀奇，但却无比好用！自古历朝历代，多少大能者死在这方面？他沈堂又如何能逃得过？ “王爷，此子妖孽，所以，尽管我们自觉准备已经妥当，可依旧不敢有万全之想，因此，想要请王爷出手相助，除掉此獠！” 赵璩沉默片刻之后，厉声开口，“此乃大宋国贼，本王身为皇室，必与之不能共存！” “你等放心，本王虽然落魄，但是却也有几分力量在手！你们的几种手段，本王也会尽皆布置下去，争取声势浩大，让此獠逃无所逃！此外，大朝会之前，本王会前往宫内拜见太上皇！” “只要有太上皇坐镇，任凭此獠如何，哪怕他依旧冥顽不灵想要助他，他依旧难逃一死！” 赵璩之言，让叶颙几人大喜，“有王爷出手，此事大定！我等尽皆为大宋臣子，自当为大宋尽忠！此次，哪怕与此獠拼的身死，也可含笑九泉！” 对于自己归来后各方势力的反应，沈堂自然能够猜得到一二！只不过，此次他之所以大张旗鼓归来，自然是想要面对，而且是一次性扫除这些隐患。 他虽然从未想过要称孤道寡，但是却也不想成为他人案板上的肉！于公，大宋这天下、大汉这百姓，没必要遭受百年之后那场灾祸！与私，他以及如今沈府上下想要安生，他同样不能退缩。 甚至于，他都未曾将希望放在赵眘的身上！ 赵眘对他的确够好，甚至，自古以来，如此帝王对臣子也不多见。可是，帝王终究是帝王，为了利益，未必不能牺牲他这样一个臣子！ 此次，他也多番谋划、考量，别人在针对他做局，而他自己何尝不是在布局？只不过，看各自手段高低而已。 若是失败，这大宋朝堂自然再无他立锥之地，届时，也只不过携家眷隐居山林而已！若是成功，当此之后，大宋朝堂当再无他之敌手！甚至，就算是赵眘这个皇帝想要针对他，也要斟酌一二！ 第1475章 赵眘小脾气，与王权再见 待沈堂回到临安之后，沈府门外便是充满了各方的眼线！不过，对此沈堂也不在意，而且，直到三天之后，沈堂方才出了门！ 出门之后，便是顺着御街向南，直奔皇宫而去…… “陛下，忠武侯在宫外求见！” 这几天，赵眘过的不怎么开心！无他，沈堂这小子明明已经到了临安，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前来觐见自己！这都几天了？足足三天，真就没给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了？哼，你不主动前来求见，难道还想让朕上赶着召见你？ 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听到王权低声传报，赵眘先是一喜！这小子总算来了？不过，随后他便是脸色拉了下来！让朕等了三天，朕凉你三个时辰不为过！ “王权，给朕听着，三个时辰之后，再宣他见朕！” 王权一咧嘴，他自然知道官家的小脾气，当即便是点头应命！ 赵眘提起笔，继续浏览眼前的奏章！不过，怎么看都觉得无法像刚才那般静下心来！ 勉强批了几本，他皱着眉朝王权问道，“王权，多长时间了？” 身后的王权忍着笑，低声回应，“官家，我一直盯着那铜壶，刚刚过了一刻钟！” 这时候的大宋，还没有后世的钟表，对于时间而言，百姓大部分是按照天日估计！富贵人家则是用滴漏，皇宫之中也是如此，只不过更为精致几分。 就如同此刻，在王权身侧的一个木架上，放置着一个精美的铜壶！此被称之为‘铜壳滴漏’。就是靠着其中的水滴往下漏来计算时间长短。 这铜壶的底下有设置好的小孔，铜壶之中放着一支带有100个刻度的箭形销子，壶中的水正好一天一夜滴尽，而销子上的一个刻度，代表着一刻钟的时间！所以，古代时间的推算，多少是有些误差。 直到后来明末清初的时候，这一百个刻度方才更改成九十六个，每个刻度的时间也变成了现在的一刻整。 听着王权的报数，赵眘有些烦躁的拍了拍手中的奏章，“这铜滴是不是你坏了？朕明明感觉过去了好一阵儿，怎么可能只过了一刻钟？” 王权只觉得心中好笑，自家这皇帝，大部分时候都有着圣人的威仪，可是面对那位沈大人的时候，却会尽皆乱了方寸！ 也许，这便是民间所传说的‘相爱相杀’？ 他没有回答赵眘的话，而是眼珠一转说道，“官家，咱们这临安城虽然已经是九月秋高时节，但这日头依旧毒得很！忠武侯一路回返数千里，恐怕是疲惫不堪，不过，只休息了三日便是迫不及待的前来觐见官家，也足以证明忠武侯的一片忠心！” “官家一向爱民如子，更何况忠武侯为国有功，官家不如先行将手中国事放放，先见见忠武侯？” 此言一出，赵眘心中果然好了很多！不仅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也将沈堂耽搁三日的原因解释了一番。不管是不是如此，好歹也让朕这个皇帝有了面子！ “嗯！你所言不假！那朕就先将这些奏章先放放？” 王权用力点头，“官家果然体恤百官，此乃大宋之福，想来忠武侯也会感恩官家！” “哈哈哈！行，那就去宣沈堂觐见！” 见到王权赶着往外走，赵眘摸着短须喊道，“等等，你先行让人将朕的马鞭取过来！另外，稍后让沈堂一个人见朕就是了！朕要与忠武侯商议国事，一会儿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勤政殿，哪怕有人求见，你也先行给朕挡驾再说。” 王权脚步一个踉跄！马鞭？自家皇帝这是要跟忠武侯来个全武行？不过，这等大事显然不是他一个太监能够参与的，只得朝着一旁的内侍吩咐一句，而后便急匆匆朝着丽正门而去。 丽正门！ 沈堂到了之后，便是让守门的禁卫向内通传！不过，这禁卫也是个有眼色的，怎么可能让沈堂在这门外傻呆呆站着？ 当即，将旁边一个门房打开，让沈堂进去休息，并且还奉了茶！ 沈堂也不急，让沈仇几个亲卫自行寻地方等着，自己在门房之中自斟自饮！ 没多久，便是听到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忠武侯呢？可不是走了？” 沈堂微微一笑，当即起身出门，“王大人，多年不见，最近可好？” 算起来，沈堂与这王权的确是有许久未见！而且，沈堂虽然对王权有些金钱上的‘补贴’，但是这王权对他也算不错。 “哎呦，我的沈大人，您可算回来了！算算时日，自从你上次前往成都府赴任，你我二人便是未曾见过！不过，这两年，我可没少听到你沈大人的威名！一己之力压服南疆、征伐大理，这一次又让金人推却，哪个不挑指头称一句英雄？” “哈哈，王大人谬赞了！” “走，官家宣你觐见，稍后有闲暇咱们在叙话！”王权笑盈盈的拽着沈堂，直接便是进了丽正门！ 进了宫门之后，有王权引路，自然是畅通无阻！沈堂看着左右无人，便是低声说道，“王大人，此次从大理归来，却是弄了一些稀奇物事！一些上好的自然是献给官家，还有一些剩余的，不值几个银钱，但也算是一个乐子！本侯在大瓦子三条那边儿，置了个宅子，其中倒也算清净，若王大人有了闲暇，可前往喝口茶歇歇脚！” 王权一听，一双白眉便是乐的往上挑！瞧瞧人沈大人，这般大本事还想着咱们，可不像朝中那些大人，哪个将自己当了个人儿？ “忠武侯所赐，我如何推拒？如此，便谢过了！”王权笑呵呵的应道。 要说这王权之所以如此反应，便是因为在这大宋朝，宦官太监的权势实在不算大，哪怕王权如今也算赵眘身边的红人，同样是如此。 跟后边儿大明朝的太监相比，大宋的太监简直给同行丢脸！ 说来也不奇怪，就说大宋这些文人，就算是皇帝也能拽着一顿喷，谁会将你一个阉人放在眼中？ 第1476章 勤政殿面圣，赵眘的爆发 不多时，二人便是来到了勤政殿之前！ 沈堂有些奇怪的打量了几眼，却见周围的内侍竟然尽皆站的远远的，最近的一个，隔着门口儿估计也有十丈开外！ 就在这时，王权也停了脚步！ “沈大人，刚才官家吩咐了，要和沈大人商议国事，其他人不得靠近！所以，我只能将大人送到这儿了，大人自行进去便是！” 沈堂也不多问，当即便是踏步朝前！待到大殿门外，沈堂方才朗声喝到，“臣沈堂，求见陛下！” 虽然他已经辞了官，但是还有忠武侯的爵位，所以这个臣倒是也没错。 片刻后，赵眘的声音传来，“进来！将殿门关上！” 沈堂进了门，转身将大门关闭，而后径直向前！这勤政殿，他并非第一次来，所以到也算是熟悉！ 向前绕过屏风、幔帐，便是见到赵眘正一脸威严的坐在书案一侧！ “臣，参见陛下！”沈堂再度躬身行礼！ 这一次，足足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赵眘方才回到，“平身！” 沈堂站直了身子，朝着前方看去，这一看，却是不由得心中有些嘀咕！这陛下做戏未免有些不认真，你手中的折子明明都拿倒了，还在装着看？而且，那一堆奏章的旁边，是马鞭？这是刚刚骑马了还是准备去骑马？ 对此沈堂倒是并不奇怪，赵眘虽然不是马上皇帝，但是对于军队却极为重视！甚至，在皇宫内苑专门开辟了一个足够大的场地，有闲暇自己亲自操练禁军！虽说不一定有多少效果，但是至少态度很端正。 看着赵眘依旧不说话，沈堂不由得轻咳了一声！ “咳咳！” “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忠武侯就耐不住了？”赵眘没有抬头，却是开了口。 沈堂又向前走了一步，而后说道，“那个……官家，您的奏章拿倒了！” 书案后的赵眘闻言，浑身先是一僵，随后脸色黑白变幻！片刻之后，直接将手中的奏章朝着沈堂扔了过来！ “你这混账，朕用得着你提醒？朕就喜欢倒着看，不行？” 什么时候最尴尬？就如此刻，做戏却是直接被对方拆穿……现在的赵眘，显然有几分恼羞成怒的样子！ “行，您是天子，别说倒着看，就算是闭着眼睛看也是在理！”沈堂边说着，将奏章建起来恭敬的放到桌子上！ “你这混账、佞臣！你回来就是为了想将朕气死？”赵眘黑着脸，只觉得无地自容！ “臣不敢！” “不敢？还有你这王八蛋不敢干的事儿？” 大殿之外，听着殿内的动静，王权不由得咧了咧嘴，随后，朝着周围的内侍喊道，“都给我离远点儿，再推开十丈！” 这等君臣之间的国事谈话，让别人听取去可不怎么好！ “上一次你辞官北行，朕找不见你！这一次，你再度辞官南去！下一次，你是准备西去吐蕃还是东去出海？朕给你的官儿，你说不要就不要，说走就走，这天底下还有你这混账不敢干的事儿？” “你这混账直接拍屁股走了倒是痛快，战事刚刚结束，数十万大军，你就不管不顾丢给朕？朕找个北地出使的人都找不到，不怪你怪谁？还有那吴郡的狗屁白莲社，满朝廷就没一个顶用的，好赖还有你一个能用之人却直接走了，你说，老子不怪你怪谁！” “包括我那妹子！你这王八蛋，不知不觉偷了我妹妹的心，你不管也就罢了，直接去大理娶了一个部落女子？老子的妹子就连个部落女子都不如？” “就你这王八蛋办的这些事儿，还敢在老子面前说什么不敢？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今儿个，你要是不给老子说出三分道理，那老子就领教领教你这个无敌大将军的本事！也顺便让你知道知道，老子这马鞭不仅能抽的了那烈马，也抽的了你这混账！” 边说着，抄起马鞭挥的猎猎生风！也好在赵眘自小学的是仁义礼智、四书五经，要不然，说不得也会如同金国的完颜雍与完颜昊两兄弟一般，来个亲密接触！ 听着如同泼妇骂街一般的话从眼前这皇帝口中爆出来，沈堂眼角狂跳！好家伙，自家这陛下是这一段时间憋的很了？这是后宫的娘娘不给力啊…… “臣错了！”沈堂干净利落的一句话，却是差点儿没给赵眘整崩溃！就如同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一般，那个酸爽！ “啪！”一鞭子抽在桌子上，另一只手狠狠拽了拽袍子的衣襟，“朕不许你认错！” 沈堂低眉顺眼的向一旁挪了几步，拿起茶具给赵眘倒了一碗热茶！ “陛下，喝口茶、消消气！” “不喝！”此事的赵眘，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拄着桌子，还时不时拽拽衣襟，手中的马鞭甩的呼呼作响！ 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茶，赵眘砸了咂嘴，这许久未曾说这般多的话，的确有几分口渴了！ 干脆，拿起来一饮而尽！就算刚说了不喝又怎样？朕是皇帝，皇权特许了！ “别以为朕喝你一口茶就消了气！” “说，接着说，今儿个老子不收拾了你这个王八蛋，你还要翻了天！” “陛下，要不臣立即率亲卫前往吴郡，先行将那白莲社镇压了，给您消消气儿？” “用不着！老子的大宋戴甲之士百万，能征善战者不计其数！不用你沈堂，就弄不死那白莲社？” “自然不是！”沈堂用力一摇头，“这也就是陛下仁德，而且不轻易离开临安，否则，什么白莲社，还不是反掌既灭？” “那是！”赵眘得意的仰了仰头，“如果老子是将军，不要说白莲社，就算是金国、吐蕃又能如何！” “陛下文成武德、有类太祖之资！” “那当然……”赵眘刚刚说完，却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儿，自己不是在生气么？怎么就被这小子几句夸奖弄的得意起来了？朕是那般虚伪之人？可是，此刻的气氛，是不是不太适合继续生气下去了？ 第1477章 君臣之对策，赵眘之喝问 纠结了一会儿，赵眘拽了拽衣襟坐了下来，手中的马鞭也随手仍在地上！ “还不给老子倒茶？这般没眼力？要你干嘛！”赵眘瞪着眼说道。 沈堂赶忙给赵眘倒了一碗茶，而后自己也找了个椅子欠着屁股坐了下来，“陛下，不气了？” 赵眘翻了个白眼！不气？ 沉默片刻后，沈堂正色说道，“臣，知晓陛下一片维护之心！沈堂出仕不过数年，得陛下重用信任，便得此高官之位，此君臣之恩自古未有！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臣不能使得陛下陷入为难之中！” “之前沈堂擅动刀兵，不仅伤了陛下颜面，更犯下大错！臣知晓，若是回返，陛下必定万分保全，可是，这满朝文武却又如何容得下！届时，岂不是另陛下为难！而且，当时臣有心恋之女而死，却是心灰意懒，因此远走而避之……” “臣在北地，得陛下不弃，更遣太子之尊亲寻臣子回返！所以，臣感念陛下恩德，竭力谋划宋金之战，保我大宋不失！” “然而，此战之中，老将军吴璘战死，利州一带在无人坐镇！襄阳一带，兵马虽众多，但是诸将争权内斗，更不当大用。所以，臣借陛下所赐权势，重立襄阳守将，并将李将军调往利州！如此，使得我大宋北部边疆稳固！” “这些事情，臣自然可以不去做！但是，我大宋与北地关系玄妙，暂时虽不可战，但是却不可无防备之心！臣自问无愧于心，也无愧与陛下，但是，在其他同僚看来，此却是擅权之罪！” “再加上臣与金国关系微妙，更是众人生疑！” “大战刚刚结束，正是该稳定之时，若臣返回临安，必定是一场争斗！如此，无论谁胜谁败，伤的是我大宋的元气，陛下全心待臣下，臣如何能如此！” 沈堂的话，也让赵眘沉默下来！沈堂所说，他心中又如何不知？ 片刻后，赵眘缓缓开口，“沈堂，金国与我大宋共有三条通路，其一为利州，其二为襄阳，其三为两淮！” “如今利州守将为李显忠，其原为张浚部将，并与你交厚！凤翔府一战，你大胜金兵，为吴璘复仇，从此利州兵将与你归心！” “襄阳主将、枣阳军主将，尽皆是你捡拔，你与他们有知遇之恩！” “泗州一带兵马，多有你旧识，连理城几乎在你掌控之中！” “除此之外！如今众所周知，成都府一系兵马乃是我大宋最强兵锋！而成都府兵马，却以你为首，甚至无需朕旨意，你一言便可调遣！” “你更有无敌私军，当年岳武穆背嵬军是你亲卫！” “你一力慑服南疆诸部，南疆诸王甚至只知沈堂大将军而不知朕！” “你之妻妾，邵盛两家财可通天！” “沈堂，你在这大宋之权势，比之朕有过之而无不及！毫不夸张的说，若你想要朕这张椅子，凭你手中的兵锋和财力，朕几乎毫无胜算！甚至，你若是与北地金国联手，几乎顷刻便能够翻了大宋这天！” “每日间参奏你的奏章多不胜数！无数人告诉朕，说你沈堂有不臣之心，说你沈堂乃是大宋的佞臣！甚至，说你有太祖之志！” “今日，你需要给朕一个理由！一个继续敢用你的理由，一个继续敢相信你的理由！” 恐怕无论是任何人，听到赵眘这一番话，恐怕早已经惶恐不安而伏地叩拜！权势不是错，但是权势引起了其他人尤其是上位者的忌惮，那便是错！ 不过，沈堂并未惶恐，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更没有一句反驳。 赵眘说完之后，便是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堂，实际上，最纠结的便是他！他想要大宋兴盛，想要恢复故土，但是，这满朝文武，却无人可用！唯有沈堂，文武双全，几乎是辅佐他的不二人选，他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只要沈堂对他竭尽全力，将来回归故土并非妄想。 可是，身为一个帝王，如今的沈堂却几乎要失去控制，这是为帝者大忌！ 现在的沈堂，便是坐镇一地安抚使，与军中有大威望，更有忠武侯之位！而且，这还是数次封赏并未落实的缘故。 就凭着沈堂收复南疆、另大理成为附属国、战胜金国这一件件大功绩，沈堂就算是封国公也不为过。 可是，现在的沈堂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将来，如何封赏？ 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他该如何？ 忽然间，赵眘明白了！沈堂两次辞官，恐怕并非仅仅是之前所说的那些原因，避开这些封赏恐怕也是原因之一！ “陛下！”赵眘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堂拜倒在自己面前，只听沈堂淡淡说道，“臣为大宋战，是因为陛下知遇之恩！臣之权势，尽皆来自于陛下，无论何时何地，无论臣为何职，只需陛下一纸圣书，臣便可以随时归隐、不问世事！” “不敢欺瞒陛下，臣想过做权臣！但是，这个权臣，却是一切尽皆遵从陛下的权臣，而并非跋扈之权臣！陛下有复故土之志，满朝文武无人可用，更有诸多掣肘，若臣不为权臣，如何能毫无牵扯的为陛下死战！” “最重要的是，这天下，是赵氏大宋，陛下乃是太祖子嗣，是无可争议的正统！恕臣放肆，就算是臣想要反叛，可是这天下兵马以及天下万民，谁又愿意跟随一个乱臣？” “臣之所以能够慑服诸军，因为臣背后是陛下，因为臣是陛下之臣，而并非因为臣自身！战场之上，这些兵马愿意为臣死战，战场之下，这些兵马愿意为了臣之私事从命。可是，若臣背君，若臣逆大宋，从者十不存一！” “所以，陛下言臣之权势大于陛下，臣不敢从！因为，臣之权势，尽皆来自于陛下，来自于这大宋！若无陛下，若无大宋，臣之权势从何来之？陛下与大宋不仅是臣之靠山，更是臣之根基！” “陛下为皇，为沈堂之君，任何权势在陛下之前，尽皆俯首！” 第1478章 王权的脑补，史浩府拜访 “当年陛下曾说，君臣不相负！臣不想、不敢有负陛下！” “陛下用臣，臣自该效死！陛下不用臣，臣自会归隐！臣忠陛下，其余人者，不管是金国皇帝还是其他人皇，与臣何干！陛下为君，臣自为臣，陛下不为君，臣自避世！” “另外，臣与灵儿，乃是相亲相恋，陛下为君亦为长！臣妻妾虽多，但却真心相待，又如何会为了些许的权势而让灵儿伤心？” 说完之后，沈堂伏地叩拜，“臣之言，陛下若信，臣永为陛下忠骨，若不信，臣愿请归隐，定不会让陛下为难！” “臣告退！” 语毕，沈堂再拜，而后退出大殿而去！ 看着沈堂离去的背影，赵眘沉默许久，而后脸上逐渐浮现出笑意，“沈堂，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发现茶杯已经空了！赵眘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这逆臣，果真没有什么眼力！就不知道给朕倒杯茶再走？” “王权？” 大殿之外的王权见到沈堂面如沉水一般走出来，刚要上前，便听到赵眘的喊声！ 当即，他让一旁的内侍将沈堂送出去，给沈堂点了个头，便是急匆匆的进入到大殿之中！ 进入大殿，却发现自家陛下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笑，身上衣冠七歪八扭凌乱不堪，就连头上的发髻也是散乱着！ 霎时间，王权脑海中便是导演了一场大戏！看陛下的模样，这是得手了？再看刚才沈大人的神色，估计是不愿？不可说、不可说呀，怪不得这段日子陛下连后宫都去的少了，难不成…… “看什么看，还不给朕倒茶！”赵眘见到这王权一双眼咕噜噜转着，竟是纹丝不动，当即便是呵斥了一句。 王权打了个寒战，赶忙低头上前！ 待到给赵眘到了茶，只听赵眘说道，“去，给沈堂传旨，让他想办法将吴郡那什么白莲社给朕扫平了！若是月内他不能成功，看朕如何罚他！” 王权刚要前去，便听到赵眘说道，“告诉沈堂，这件事情，让他遣一人去便是！区区一个白莲社，还用不着他这个统帅亲自前去！” 顿了顿，赵眘再度凝声说道，“另外，你问他一句，可有把握！” 王权闻言，笑着应道，“陛下安心，以沈大人之军威，区区一些乱民，如何会没有把握？” 赵眘翻了个白眼，朕能不知道？朕问的是这件事么？不过，他也没有给王权解释，只是挥挥手让他快去…… 离开皇宫之后，沈堂想了想，与沈仇几人汇合之后便是朝着史浩府邸而去！ 这次归来，还未曾与史浩见过，现在已经觐见了赵眘，也是该与史浩见一面了！ 至于今天与赵眘的对话，不管是沈堂的话还是赵眘的话都是半真半假！尤其是赵眘的那一番话，的确有赵眘心中担忧的意思，不过，更多的应该只是给沈堂一个警告或者说告诫。而沈堂的话同样是如此，不过，有句话沈堂说的并无虚假。 赵眘能够信得过他，他自然会为赵眘和大宋出力，若是信不过他，这所谓的权势对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以他现在掌握的力量，不管是隐居一处还是偏安一地，都足以保的自家平安！ 史浩的府邸就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区域，所以，没多久便是到了门口！ 沈仇上前敲门，门子打开窗孔见到沈堂的身影，如何敢怠慢，一边让人去后院通禀，一边直接大开中门，将沈堂往里面迎。 身为史浩府邸的下人，他们自然知晓沈堂的权势，更知道沈堂与自家老爷交好，所以，哪怕宰相门前七品官，他们也不敢轻慢了沈堂。 跟着门子往前走了没多久，便是见到史浩穿过门廊大步朝着沈堂迎了上来！ “哈哈哈，忠武侯莅临，本府蓬荜生辉！” 沈堂拱了拱手，而后笑道，“若史相这宅邸都是蓬荜，那下官的宅子岂不是成了茅舍？” 虽然是调笑，但是史浩这宅子的确不凡！虽然只穿行了片刻，但是也可以看出来，这宅子不仅面积极大，而且布置、布局极为讲究，就算是沈堂的那座宅子，与这座宅子的布置比起来也略逊几分。 举个不恰当的比喻，这宅子就如同后世故宫旁边儿几十亩的大宅一般，虽然比不上恭王府，但是也数一数二！ “哈哈！”史浩大笑一声，“此乃官家体恤，多年前所赐，要不然，凭着本官的俸禄，想要置办这等大宅可是远不够！” 史浩乃是赵眘当年老师，虽无帝师之名却有帝师之实，再加上这些年史浩乃是赵眘的亲信近臣，所以，这君臣之间虽然偶尔也有摩擦，但是关系却也不差。赵眘对史浩的信任，也一向是他人难比。 “多年不见，史相风采依旧！”沈堂笑着说道。 不得不承认，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使得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如同张浚、如同史浩，尽皆如此。 现如今，史浩在朝堂上权势不减，精神也极好！ “又如何比得了忠武侯！”史浩笑道，“忠武侯风姿，何人能及！战场之上，乃是不败之将，战场之下，乃是翩然公子！老夫可是知晓，忠武侯此去大理，乃是娶了一房娇妻，忠武侯这杯喜酒，老夫是必定要喝！” “等史相将礼钱送上，喜酒管够！” 两人也算老朋友，在朝堂上的合作更是不少，所以言谈间也没有什么顾虑，显得极为放松。 “好！好，老夫虽然俸禄不算多，但是这礼钱还是出得起的，不过，今日你到了老夫这里，你那喜酒先行放下，先与老夫畅饮一番才是！” “史相所请，沈堂如何敢辞！” 沈仇等人有人招待，沈堂随着史浩直接进入到后院，先行拜见了史浩的正妻！显然，史浩是真正将沈堂当成了自己人。 而后，两人来到前厅奉茶，史浩的三子史云也传来拜见沈堂！ 史浩共有三子，长子史环、次子史全，有史浩教导，这三子品行学识尽皆不错，如今，长子史环是信州判官，次子史全则是绍兴府治下一县中主簿！这三子，年十五，在家中日夜攻读准备科考！ 第1479章 史浩的支持，赵构的隐患 有这样一个帝师级别的老爹盯着，史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学识却也算的上渊博！不过，表面看起来却是略有些木讷！ 听着史浩的话，给沈堂行了一礼，而后便是说要继续读书转身而去。 史浩尴尬的笑了笑，“犬子无状，让忠武侯看笑话了！” 沈堂摇摇头，“一看便是踏实求实之人，恐怕几年之后便要金榜题名！” 两人闲聊了几句，而后史浩便是沉声问道，“忠武侯刚刚去觐见陛下了？” 这点儿消息，自然瞒不过史浩！沈堂也直接点了点头，“不错，刚刚与陛下见过！” 史浩沉思片刻便是说道，“看忠武侯神色，陛下对忠武侯的信任依旧！如此便是一件好事！不过，此次忠武侯归来，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是风起云涌！而忠武侯便是在这风暴的正中！” “史相所言不错，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一些小人，沈堂何惧！” “忠武侯还需谨慎才是！”史浩带着几分担忧，他在朝中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力量是何等恐怖？想当年，他和张浚一文一武，背后又有赵眘支持，可是想要压倒对方依旧是不易！ 现如今，他们虽然占据优势，对方看似也只有叶颙一个人在表面支撑，但是，有些力量也只不过是隐藏起来而已，真正爆发出来，就算是他这个两朝元老的左相，也难以支持。 “不过，对方虽有准备，但是就如忠武侯所言，咱们也未必就怕了！”史浩冷声说道，“其他老夫不敢说，但是在朝堂之上对方如果想要攻讦，老夫这么多年也未必没有几分手段！并且，这段时日，老夫已经与不少人谈过，届时，朝堂之上，自然会有人为忠武侯说话！再加上有官家支持，他们想要在朝堂上翻天，却也不那么容易。” “多谢史相一力操劳！”沈堂感激的说道。 实际上，沈堂未曾归来之前，便是与史浩多有通信，对于朝堂上的信息，史浩也尽皆告知！ 以史浩的见识和资历，对于沈堂两次辞官而走，其中的缘由自然能够猜到不少！这一次沈堂归来，可以说是集合了几次的矛盾尽皆为一处！而赵眘对沈堂的信任，沈堂不断立功，以及沈堂在军中和朝堂之上威望的不断提升，也使得对方不敢在放任下去。 否则，要不了多少年，他们想要在镇压沈堂，将无法做到。甚至，他们会成为沈堂上升之途的踏脚石！ “你我之间，何必客气！”史浩摇了摇头，“我大宋不易，如今总算是江山稳固，甚至有北顾之望！想当年，岳武穆之事，老夫力量不足，只能喟叹。可现在，老夫又如何能够看着你被那些人打压！” “如今我已经垂老，想来也看不到当年的故土了！可是，老夫还有儿子，还有孙儿！若是有一天，老夫的孙儿指着北方的大地问我，那既然是我们的故土，我们为何不回去？让老夫该如何回答？” “看到你，我便看到了希望！哪怕将来我看不见了，可是老夫的儿子、孙儿若是能够祈香告诉老夫，他们已经再度看到了繁华的汴州，看到了我大宋的中原故土，那老夫哪怕是死了，也可含笑九泉！” “所以，此次任凭对方如何，哪怕是拼了老夫这条命，老夫也会保住你！” 沈堂听得感动而又心神恍然，都说高宗朝有北顾之臣却无北顾之皇，孝宗朝有北顾之皇却无北顾之臣，说有理也有理，但是却并不绝对。 北方的那片土地，寄予着太多人的心！尤其是对于华夏人来说，那是中原故土，那是祖宗的土地！ 哪怕是王朝颠覆都能咬着牙认了，可是被异族占据，将来死了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甚至于，就如同赵氏一般，有多少人的宗族和先祖坟墓便在那中原，而现在，自己的祖宗被他人践踏，甚至是被他人挫骨扬灰，这让他们的后人如何能够承受？ 就如同张浚、史浩，如同吴璘、虞允文，如同卞喜、辛弃疾…… 也许他们也同样有着自己的一些谋划，但是，在这些人心中，却尽皆刻印着两个字，那便是故土！故土！ 为此，虞允文明知道自己的做法必定会被帝皇所弃，可是他却依旧毫不犹豫入临安！为此，吴璘知道自己的一条残命，很可能会丢在北地，可是他依旧毫不犹豫，付出无数人命，甚至包括自己的命，只为了挥兵北上。 也许可以不认同这些人的做法，但是，作为一个华夏人，却不得不敬佩他们！ “史相放心，任凭对方有诸多手段，可是我沈堂又岂是待宰羔羊！”沈堂朗声说道！别人都为了自己的事儿放话了，自己如何还能退缩分毫？ “嗯，忠武侯的手段和谋划，老夫自然是信得过！不过，除了之前你我二人信中所提到的对方几个手段之外，还有几点不得不防！” “其一，便是太上皇！” “对方很清楚官家对你的看中和信任，那么，想要压制官家，最合适之人便是太上皇出面！” 沈堂眉头一皱，“太上皇自岳武穆平反之事，多年不曾参与朝堂争端，而且，那一位现在已经返回乡里远离临安，其他人想要将太上皇请出来，恐怕不易！” 沈堂口中的那人，当然便是朱倬。 以朱倬和太上皇之间的关系，如果他出面，太上皇很可能会听信！可是，除了朱倬之外，叶颙也好，汤思退、陈康佰也罢，虽然也算是赵构旧臣，但是对赵构的影响却是有限。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想要说服太上皇，自然是不易。不过，最近你应该也听说了，为了祭祀老太后，诸多皇室宗亲尽皆回临安！这其中，可是有一个人与太上皇关系不浅，若是此人出面，以太上皇的性子，出面压制官家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沈堂闻言，双眉一挑，“恩平郡王？” 第1480章 白莲社之事，岳霖的到来 当日，沈堂与史浩言谈到深夜，而后两人畅饮一番，沈堂方才回府。 至于前来传话的王权，沈堂自然也给了回应！ 对于剿灭那白莲社，沈堂并不太担心！说起来那江阴军之所以绞杀数月依旧未曾建功，其原因也不过几个。 其一，白莲社携裹大量百姓，在昆山一带实力不小，江阴军虽然有一两万人，但是想要清缴隐藏在民间的白莲社，却是不容易！尤其是想要斩草除根，更是困难！甚至，沈堂怀疑这江阴军以及当地官府，恐怕都不知道那白莲社之首，茅子元的真实面目！ 如此一来，所谓的镇压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其二，江阴军战力败坏！虽然这江阴军已经被虞允文整治过，但是想要提升战力，却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虽说这江阴军的建立，本就是为了保护临安之北，称得上北方屏障。但是，多年无战事，这些兵卒操练自然是松散至极！ 说是正规军，但是哪怕和壮丁打起来，恐怕也是胜败难说。 这样的一支兵马，就算是正面与白莲社教众面对，敌众我寡之下，想要胜利也不容易。 其三，江阴之地与昆山中间只不过隔着一个常熟，两地并不远！以白莲社的渗透，常熟定然会有白莲社教众，甚至于，就算江阴军之中有白莲社的教众也毫不稀奇。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江阴军有所行动，也早已经被白莲社所熟知，再加上当地一些百姓教众的保护，江阴军若是能成功清缴，那才是怪了。 而想要对付白莲社，就算是真的派遣大军碾压，也不现实！诸多百姓愚昧被白莲社左右，难道还能真的将这些百姓尽皆抹杀了不成？就算是有人想要这样做，领兵之人也绝对不敢！否则，就算成功了，朝堂之上的攻讦也无法承受。 其实，最简单也是影响最小的办法，便是直接斩首。 如同在潭州，沈堂直接斩杀了李金，那些盲从的百姓自然就此散去！ 虽然在此之前赵眘并未提及过让沈堂镇压白莲社，但是，暗中沈堂去早有准备！早在北地沈堂第一次得知白莲社的情况时，沈堂便是早已有所布置！ 按照两日前暗夜阁传过来的密报，暗夜阁的部众已经混入白莲社多时，其中最为出色的一个甚至已经成了其中护法！当然，以茅子元的神秘，教中知晓其真实面目的少之又少，即便是护法也并无当面的机会。 不过，密报中提及，近日白莲社护法、长老暗中汇聚，很可能茅子元要现身。 除此之外，沈堂已经传信卞喜，让他遣岳霖来临安！ 自从之前事毕，岳霖便是在卞喜军中历练！这一年多的时间，岳霖成长极快，也早已和之前大相径庭！ 不过，唯一的缺陷便是少经战事！此次，镇压白莲社，沈堂便是准备让这岳霖领兵！ 一旦成功，其功绩且不说，首先自己得到了锻炼，其次，也从侧面证明，赵眘当年为岳飞平反，同样没有错。 内有暗夜阁密探，外有岳霖领兵！哪怕是最差的结果，也是能够摧毁白莲社的根基！如果一切顺利，甚至能够将那茅子元直接俘虏或斩杀！如此，白莲社的风伯自然平定。 至于赵眘的另一句问话，沈堂当然明白什么意思！同时，沈堂心中对赵眘的担忧也有几分感动！ 之前与赵眘问对，其他的不说，但是有句话沈堂却是并无虚假。古往今来，能够对臣子如此之帝王，却是并不多见。尤其是如此般信任，更是少有！ 不管是出于赵灵的缘故，还是因为他需要自己实现自己的抱负，都值得让沈堂感激…… 从沈堂进宫之后，除了去拜访了史浩一回，便是再度回到府中闭门不出。甚至，对于一些前来拜访之人也是推拒不见。 而让沈堂高兴的是，仅仅又等了两天的时间，那岳霖便是已经赶到了临安！ 听着门子的禀告，沈堂的脸上满是惊讶！自己给卞喜传信是在潭州之时！因为沈堂已经预料到，自己返回临安之后，许久未曾解决的白莲社之事，很可能会让赵眘扔给自己，所以才提前布置。 算算时间，这岳霖应该是接到消息之后，便直接快马赶来了？ “去，将他引进来。” 没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是响起！随后，一个面庞略黑，精神抖擞的小将便是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之中。 “末将岳霖，拜见大帅！”岳霖带着崇拜和欣喜直接拜倒在地。 他在军中这一年多，长了许多本事，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知道自己父亲的平反，竟也是沈堂一力谋划，心中对于沈堂的感激和崇拜更深。 “哈哈哈！”沈堂见到岳霖，也极为欢喜，上前将其扶起来，上下打量一番，“不错，比起当初稳重了许多！你在军中的事情，卞喜尽皆来信与我说了！” 岳霖咧着嘴挠了挠头，“跟将军与大帅比起来，还差得远！” “你得到消息之后，直接便赶过来了？”沈堂笑问到。 “将军说大帅想要让末将领兵，当天末将便向将军交了差事，随后带了几百扈从，一人三马直接便赶来了！” 岳霖所说的扈从，却并非是卞喜军中之人，算起来，应该说是岳家的家将！ 想当年，岳飞冤死风波亭，这使得岳家军中不少人心灰意懒。大多数兵卒只能随波逐流，或者是被其他军团瓜分，但是一些军中将领，却是直接离开了军中。其中，有一部分人感念当年岳飞恩情，便是前往岳家，守护岳飞的孤儿寡母。 随着岳飞被平反，岳霖再度出仕并入军中，这些人也随之出山。 这些人虽然比不得背嵬军，但是与其他的军中精锐相比，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有这样一支扈从跟随岳霖，岳霖想要建功立业自然也就容易的多。 “不错！”沈堂点了点头，“你可曾听闻吴郡昆山的白莲社？” 第1481章 言语诫岳霖，临安城见闻 岳霖闻言，挠了挠头，“大帅，末将不知！” 而后，沈堂便是将这白莲社的前因后果给岳霖讲述了一番！ “这江阴军，未免太过无能！区区乱民而已，竟是镇压数月而无功！”岳霖带着几分不屑说道。 在卞喜军中，虽然没有正式参与大战，但是平日间剿匪之类也并不少见。那些土匪，怎么不比这些百姓容易对付？ 沈堂摇了摇头，“岳霖，须知为将者当谨慎！你的决定和态度，不仅代表着自己，更代表着麾下将士！” “他们的生死，尽皆在你一念之间！” “这白莲社的确不算困难，江阴军也的确有些无能，但是你却不能掉以轻心！苍鹰搏兔，亦应全力，更何况战场厮杀如何凶险，岂能掉以轻心？” “大帅教训的是！”岳霖赶忙俯首。 “此次，我调拨你二百背嵬军，另会请旨，让你暂代江阴军统帅一职！由此，来镇压这白莲社之事，你可有把握！” “大帅放心，末将定不会坠了大帅的威风！”岳霖大声应道！ “好，你先在临安停留三日，这几日，我也好向官家给你请旨！三日之后，你北上昆山，给你一个月时间，务必将白莲社镇压！” “此去，你切记，要先行想办法收复江阴军为己用！先前，江阴军虽然经过虞允文整顿，但是却依旧与你所在的卞喜部不同，而且，军中各种关系掺杂，你虽然有上命，但终归是外来之人，其中将士，必定有阻碍！若是不能收复这江阴军，你此行无法功成。” “末将明白！”岳霖用力的点了点头，对于沈堂的话他自然会遵从。 “好了，去休息片刻，随后来和我饮酒叙话！这几日，你和你之扈从，便尽皆住在我府上便是！” 在岳霖心中，沈堂便是毫无争议的自家人，所以，他没有半点儿客气的便应了下来。 回到准备好的屋室，清洗了一番之后，便是再度回来陪沈堂叙话！ 二人边吃边聊，突然间，岳霖低声问道，“大帅，末将入临安之后，却是听到了一些闲话，不知道是否对大帅有所妨碍！若是大帅有需要，末将愿意为大帅效劳！” 岳霖的话并非无的放矢，在这几日中，临安城针对沈堂的流言，不知不觉便多了起来！ 一开始倒是还好，流传的大多是沈堂大战金国兵马，并战而胜之的事情。可是，传着传着，一些话便是有了其他的苗头。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些流言的重点逐渐转移到沈堂与金国之间的关系上。 包括沈堂与完颜昊之间的关系，也逐渐流传于众人之口！ 沈堂闻言，押了一口茶，而后淡淡的问道，“你都听到了什么闲话？” 岳霖握了握拳头，冷声说道，“末将进城之后，便是下马步行，在行到……” 大瓦子算是临安城吃喝玩乐的汇聚之地，昨日岳霖行至大瓦子的时候，本来不在意，却是听到有人提起沈堂的名字。 在一处茶社，有好茶的老餮在此慢引，也有年轻的茶客在此偷闲！ 突然，有一青衫小帽的男子喝了一口茶，而后带着几分得意说道，“就前几日，你们可曾见到一支骑兵进城？” 这些茶客，本就是闲得无聊，见到有人开口，当然便是好奇的探寻过来。 不少人凑趣的嚷嚷着，有的说见到了，也有的说未曾见到。 那青衫小帽得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再度问道，“那你们可知道，那骑兵到底是何人部下？” 这一回，却是没人吱声了！普通的百姓对于这些官兵，有着天然的畏惧感，即便是见到了也是赶忙低头让过，顶多就是远远的打量几眼，怎么会凑上去观瞧？ 青衫小帽见到无人回应，却是也不急！一旁有一老客，捏着桌子上的果仁儿喊了一句，“我说这小哥儿，你可是有些不爽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边说着，一挥手朝着那同样举着耳朵听的店家小厮说道，“去，给这小哥儿上一壶热茶，在上一份儿点心，算在我的账上！” 那人闻言，一咧嘴，拱拱手说道，“多谢老丈！” 这一回，他也不在卖巧，而是大声说道，“我那天看的清楚，那支骑兵，可是咱们忠武侯大人的兵马！” 哗！ 茶坊中一片喧哗之声，沈堂虽然久不在临安，但是对于临安的百姓来说，可并非是陌生人！ “怪不得，那天我远远的瞧见，那骑兵尽皆威武，若是忠武侯大人麾下就不奇怪了！忠武侯大人战无不胜，乃是咱们大宋的战神，他麾下的兵士岂是等闲？” 此言一出，霎时间有不少人出言赞同！毕竟，沈堂的战绩，在临安并非什么陌生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人却是不屑的嗤笑一声！ 那青衣小帽的男子本得意着，见此当即喊道，“嘿，那汉子，难道咱们说的不对？忠武侯南征北战、保家卫国，何曾败过？” 灰袍男子坐定，笑着说道，“你说的不假，不过，虽然未曾败过，可是，却也不见得其中是否有人弄巧！” “你这汉子，有话便说，这般支吾，岂不是污了忠武侯的名声？” 在众人的鼓噪下，灰袍男子脸色变换了片刻，而后说道，“哼，你们这些小民知道什么？你们既然想知道，那我便说说！” “就说之前与金国的大战！” “这有何好说，咱们大宋本来不敌，可忠武侯回来之后，奉官家的命令领兵出征，先平凤翔府，而后又在襄阳大胜金兵！这些事儿朝廷早就出了告示，临安城哪个不知？” 灰袍男子冷笑一声，“既如此，我且问你，你可知道那利州吴璘大帅？” “这怎会不知？我有表亲便是在利州！吴璘、吴玠两位大帅，保的整个川蜀一带多年平安，否则，利州恐怕早就落入金国之手！” “那好，我再问你，吴璘大帅统兵之能如何？” “这何必问？吾等虽然未曾见过，但是，吴璘大帅能够保的整个川蜀平安，统兵自然是厉害！” 第1482章 流言与阴谋，岳霖的怒火 “吴璘大帅自然是厉害，想当年，多次将金兵挡在利州之外，甚至，大胜金兵也不在少数！可是，此次与金国交战，不仅未曾战而胜之，反而战败身死！” “吴璘大帅征战数十年，久在利州，麾下也是兵强马壮！为何吴璘大帅战败，可是忠武侯却能够战而胜之？” 此言一出，茶坊之内众人先是一愣，随后却无言！ 他们自然不清楚大战内情，但是吴璘与军中多年，他的威风众人也算是知晓不小！因此，一时间竟是无人回应灰袍男子的话。 “忠武侯自然厉害，可是，忠武侯年不过弱冠，出仕不过数年！要说忠武侯比之征战了一辈子的吴璘大帅强了许多，这我却是不敢信！” “再说襄阳一战！在忠武侯抵达襄阳之前，襄阳汇兵十数万之众，可是金兵摧枯拉朽，咱们大宋的兵马毫无一战之力，然而，忠武侯一到，那十多万金兵却是成了软脚虾一般，直接便是被忠武侯扫了出去！是其他的兵将太无能，还是忠武侯一人可抵十万兵马？” 见到这灰袍男子得意，那青衫小帽虽然不知道如何反驳，但依旧不服的说道，“说那么多，那你说说，为何忠武侯大人一到，便可以击败那些金兵？” 灰袍男子仰了仰头，“这其中，自然有原因！我问你，你可知道忠武侯有几位夫人？” “这何人不知？咱们临安城甚至出了话本，不少讲书人也曾讲过！忠武侯第一位夫人乃是柳氏，与忠武侯贫贱之交！第二个乃是江南邵财神之女，还是官家亲自指婚！第三位更是了不得，乃是金国郡主！” “那话本中怎么说的？十里红妆、缘定三生！九十九里，十一连营！我家三姐去年还去那山东之地祈福，当地的金人官府都不拦阻！” “哼！那你们可知道，这金国的郡主是何身份？不怕吓着你们，此次出兵大宋，攻打襄阳的便是大名府兵马都总管完颜昊，这人，便是咱们忠武侯大人那郡主夫人的家父！也就是说，所谓的襄阳之战，便是女婿和丈人之间对战而已，其中的真假，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又如何分得清？” 这话可是让在场众人尽皆吃了一惊！这些消息虽然不算隐秘，但是普通的百姓自然也不会知道，如今突然得知，再加上襄阳之战的‘异常’，如何会不让人多想？ “这倒是也有些道理，爹爹疼女儿，如何会对自家女婿下手？否则，女儿岂不是成了望门寡？” “这么说，所谓的大胜金人，实际上是取了巧？” “何止是取巧，谁知道这其中到底瞒着什么事儿？” “那凤翔府之战？” “这还用说？吴璘大帅都不是对手，忠武侯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得过吴璘大帅？忠武侯在金国有这般深厚的关系，凤翔府的金兵怎敢动真格的？” 流言便是如此，脑补更是恐怖！ 从与金国之间的大战，到之前沈堂镇压南疆，收服大理，甚至是多年前在成都府与吐蕃的死战，尽皆被人低声讨论起来！有些事情，一旦套上阴谋论这几个字，那便会有无尽的想象空间！ 之前便说过，这个时代的百姓，可悲、可怜而可叹！盲目、盲从而没有什么分辨能力！ 甚至，因为某些阴谋论或者传言的趣味性，反而更容易让人相信这是所谓的真相！ “啪！”哪怕此刻只是自己在重复，可是说道激动之处，岳霖依旧怒不可恕！若非之前他怕给沈堂惹来乱子和麻烦，他绝对给那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又如何不知？这些年，自家大帅为这个大宋做了多少事？若非有自家大帅在，现在的大宋还不知道什么样子，那些人还不知道是死是活。而现在，他们靠着大帅一场场血战活下来，这临安无恙，不感念大帅的恩情也就罢了，反过来却是传言污秽大帅？ “大帅，此事不简单！普通的百姓如何知道这些消息？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么会传出这些闲话？很可能，这背后有人在刻意诋毁大帅！” 岳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并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当年岳飞被冤死，岳霖的兄长同样被杀，家中只剩下他和老母！这些年，他过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年幼却早熟！所以，他虽然冲动，但是却不是白痴。 若是换了沈仇、雷炤，哪怕当面不动手，这会儿时间也能够看到那些诋毁沈堂之人的脑袋了。 “末将以及麾下扈从在这临安是生面孔，不如先不急北上，让末将在临安停留数日，末将定会将这背后之人抓出来！”岳霖恨恨说道。 当年，自己的父亲便是被冤死！朝堂之上没有人敢为父亲说话也罢了，当时临安城的百姓也相信朝廷的话，相信自己父亲里通金国、出卖大宋！那些靠自己父亲保护的人，恨不得喝父亲的血！当年的事情，与现在有何区别？ 所以，若是沈堂下令，哪怕这些百姓无辜，岳霖也不会有丝毫心软！ “放心，我心中有数！”沈堂笑着拍了拍岳霖的肩膀，对方出手，意料之中的事。 “大帅！”看到沈堂毫不在意，岳霖心中急切，“这很有可能是朝堂之上有人想要对大帅动手，一旦舆论达到一定程度，定会危及大帅安危！” “不必担忧！这幕后之人是谁，我如何能不知晓？而且，对方的手段也并不止于此。不过，本帅自然也有本帅的准备！一些宵小，待到他们手段尽出，便是本帅破局之日！” 见到沈堂信心十足，而且竟是早已经知晓这些事，岳霖方才放心了几分。 “大帅知晓便好，不过，还是要多多谋算！省了被他人害了！” “哈哈哈！”沈堂朗笑一声，“我不是你父亲当年，更没有你父亲当时的顾虑，所以，有些手段当年可以对付武穆，但是却对本帅毫无用处！” “好了，此事我早有谋划，心有定计，若是有需要你做什么，我不会与你客气！天色也晚了，赶紧去休息！” 第1483章 流言的发展，令岳霖北上 谣言在没有人制止和澄清，甚至还有人推波助澜的情况下，自然是愈演愈烈！一开始，这些流言大多还是成群的人私下里说上几句，可说着说着，几乎整个临安城都充斥了这些流言。 而且，如果说一开始大部分人还只是简单听听，也未必会当真。但是，当传的多了，甚至自己也成了传言的一个媒介的时候，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也就愈甚。 什么？你不相信？我告诉你，我家婆娘的弟弟的结拜兄弟的隔壁邻居可是亲眼所见！ 要说这些百姓可恨，也不至于，甚至，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实人，没有什么坏心思。可要说他们不可恨，无意之间，他们便成了某些人手中的刀。 自古这样的事儿便从不少见，沈堂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所以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没错，只不过，无论是载舟和覆舟，他们都并非出于本心或者本能，大部分时候，却是出于被人利用。这个时代，民智不开，他们的所见所闻，也只不过某些人让他们见到而已。 面对这些流言，沈堂却是纹丝不动，几乎终日闲在府中！即便是岳霖的事情，也不过是朝着宫中递了一个奏折，赵眘也并未太多考量，或许是对于沈堂的信任，只是与枢密院商议了一番便是给了岳霖一个官职，让他前往昆山，接管江阴军，并负责镇压白莲社一事。 现在的枢密院，虞允文被赵眘所厌，但是却也并未明着罢免了官职。只不过依旧用这个身份在外整治军中之事。很显然，这是赵眘的废物利用。至于枢密院中的事情，如今大多是副使刁宏信掌控。 经过了几次起落和波澜之后，刁宏信显然心思淡了不少，对于之前心心念念的枢密使之位也没有了太多的执念！现在的他不怎么与史浩一系亲近，与之前叶颙一脉也是保持距离，反而罕见的成为了朝堂上的一股清流，平日间，只是处理好分内的事情，听从赵眘吩咐，对于其他的事情，不打听、不参与！ 有了朝廷的命令之后，沈堂并未让岳霖耽搁，岳霖到来的第三日，沈堂便是让他出临安北上吴郡昆山！ 这一次镇压白莲社，该安排的沈堂早已经安排了，岳霖虽然是初出茅庐，可是也并非莽撞之人，再加上他的一群扈从本就是军中悍将或谋士，还有一部背嵬军帮着压阵，无论这场仗怎么打岳霖都没有失败的道理。 所以，沈堂放心的让他北去，毫不担忧！ 实际上，以岳霖现在对战场的认知，和毕再遇差了不少。两人岁数虽然相仿，但是毕再遇却是在军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经历远非岳霖能比。不过，岳霖只要历练一番，将来的成就却也不可限量。 之前岳飞被杀，长子岳云同样身死，与岳飞亲近的那些人即便是想要相助一二，在朝廷的命令下也不敢擅动。而现在，岳飞被平反，岳霖再度出仕，当年岳飞在军中留下的那点儿香火情，必然要尽皆落在岳霖的身上。 当年岳飞南征北战，与军中不少人也交好，而且，岳飞也曾任过枢密副使。 军中之人的交情要远比文人的交情来的更实在一些，当年与岳飞一同的那些人虽然已经垂老或者身死，但是，这些人也有后人。所以，将岳霖培养起来，将来不管是擢升还是独当一面，都会是一个难得的好手。 虽然沈堂不在乎临安的流言，但是在乎的人却也有不少。 那些推波助澜的幕后黑手自然是乐见其成，就如刚才所说，百姓的力量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并不放在这些身居高位的人眼中，不过，在关键时刻却也是一件大杀器。而且，按照他们的谋划，在那一天万民声讨，即便是皇帝也不得不退让。这便是水能覆舟的时候！一旦整个临安城群情激奋，皇帝能够坐得住？ 有句话说得好，法不责众！如果谁少数人传播这样的谣言，说不得便直接抓了、杀了也轻而易举。 可是，整个临安城有百余万百姓，哪怕有十分之一陷入这谣言之中，皇帝也会不安，而且只能退让。 尤其是，这些虽然是流言，但是根本点却都是真实的。比如沈堂与完颜玥，比如沈堂与金国的某些关系！ 九成为真一成为架，这样的谣言想要澄清，尤其是没有办法拿出切实证据的情况下，根本不现实。 再加上其他方面的压力，到时候就算是不能直接处斩沈堂，也可以直接将其打压到永不超生的地步。 等到那时候，没有了权势的沈堂，生死还不是在他们的一念之间么？ 史浩身为左相，对于这些流言自然也知道。虽然是意料之中，可是这群情激奋，却是超乎意料，坐不住的史浩一边谋划，一边不断与沈堂密会商议。 至于另外一个坐不住的人，便是赵眘！ 皇帝虽然坐镇宫中，大部分的时候的确是聋子哑巴，但是如果他想要知道什么事情，自然也有自己的手段。 而且，这临安城乃是天子脚下，发生了如此大的波澜，身为‘皇家密探’的皇城司如何坐得住？所以，这流言刚一开始，赵眘便是得到了皇城司的密报。毕竟，事情涉及到沈堂这位皇帝极为重视的忠武侯，皇城司也不敢掉以轻心。 再者说，上一任的皇城司提举，与沈堂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微妙！ 赵眘刚刚得到奏报的时候，虽然愤怒，但是却也并未在意，整个临安城百万人口，哪天没点儿传言？就算是哪天出现了他这个皇帝的传言也不稀奇。 不过，他依旧严令皇城司彻查，并且追查流言的幕后黑手。 不是皇城司不努力，也不是皇城司不行，而是这样的谣言根本无从查起！从百万人口中查一个几乎每个人都说着的流言，就算是把皇城司所有的人手都撒进去，也根本做不到。 第1484章 新提举大人，屠怀的密报 “官家，屠怀求见！” 刚刚回到大殿中的赵眘，用力的揉了揉眉心！这几天朝堂之上倒是安稳，不过，却也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今儿个赵眘的烦心，却是来自于太上皇。 虽然不是每天都要去向赵构请安，但是只要有了闲暇，赵眘也会去赵构那儿表表孝心。 今日去了，赵构罕见的提起了当年太祖的一些事情！ 太祖陈桥兵变、黄袍加身，这几乎是大宋皇室最不愿提起的一件事儿。若非如此，弄得有些得国不正，甚至是欺负当年的孤儿寡母，太祖也不会费尽心思想了一个官家的名号，更不会和赵普研究了半辈子，弄出现在这样一套官制，抬高文人，将武将一脉打压的死死的。 说来当年太祖和赵普的确是有本事，一套复杂到极致并远超其他朝代的官制，虽然整的两宋三百来年羸弱，甚至是憋憋屈屈的，不过，却也的确有效。 就说大宋这几百年，没有正儿八经的武将谋反，除了刘娥也没有太多的后宫干政，至于宦官更是没多大权利！虽然憋屈，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历朝历代，能够超过三百年的有几个？所以说，也算是有利有弊了。 言归正传，赵眘不是傻子，自然也知道赵构的话是意有所指，但是，在赵构面前，他一向并不反驳，所以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听着。这不是，刚挨了半天说教，直到这天色将暗了方才回来。 “屠怀？”赵眘皱了皱眉头，这屠怀是王虎之后新任皇城司提举。本来他是五个提点之一，待到王虎死在西北，便是被擢升上来，坐了这提举之位。 这屠怀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坐了提举之后，原来的四个同僚，直接拿罪斩了两个，剩下的两个本来还有一争的心思，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却也不得不归附。原本的十个干办，其中早就效忠屠怀的两个，直接被擢为提点，其他的几个也是一打一拉。 至于剩下的主押官、押司、专知官等等，更是换了一大半！没多久，便是将这皇城司尽皆掌控在自己手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皇城司身为皇帝的耳目和利刃，自然也同样是如此。 对于这些事儿，赵眘自然知道，但是却不会在意，皇城司是他的刀，什么时候都是如此，至于主事之人是谁，只要对自己效忠，有些事情不过分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如果皇城司内部争权太严重，影响了效率和事情，也不符合自己的心思。 这屠怀本就在皇城司多年，对于自己的本分自然清楚。所以，上位之后，对于赵眘吩咐的一些事情尽皆办的妥当，尤其是配合虞允文整治军中的事情，也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 “宣！”在椅子上坐定之后，赵眘开口说道。 不多时，一个精瘦的黑衣汉子便是在王权的引领下进入到大殿之中！这汉子自然是屠怀！ 王权直接退出去，屠怀则是伏地叩首拜到，“属下屠怀，参见陛下！” 大宋的臣子除了某些特定场合并不需要跪拜，但是，屠怀知道自己的权利来自与谁，更清楚自己的位置应如履薄冰，再者说，礼多人不怪！所以，他参见赵眘，一向是如此。 “什么事！” “请陛下恕罪，前日陛下令查证忠武侯流言之事，流言汹涌，涉及到的人更是极多，属下也下狠手上刑拷问了一些人，但是，依旧未曾查到流言的根源。” “啪！”赵眘一拍桌子，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情不好查，甚至是没法查，但是该发火还是要发火不是？ “朕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这些事情都查不清，要你们何用！” “陛下恕罪！”屠怀也不辩解，只是跪地不断扣头，没几下，额头便是一片血红。 赵眘烦躁的挥了挥手，“算了，不要污了朕的地儿！此事，继续暗中查下去！既然有流言，有些人自然会继续推波助澜，更会有人勾连这些人！一旦这些人出现，你给朕盯紧了，是杀还是放长线钓鱼，等着朕的命令！” 赵眘学的是帝王心术，对于这些事情自然也明白。其实，所谓的流言也并不可怕，哪怕传言的人再多也不可怕。百姓愚昧而善忘，这些流言如果没有人干涉，估计过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如果有人想要利用这谣言，不仅要继续推波助澜，而且，关键时刻，必定会有人站出来鼓动百姓的情绪。 “若是这次的事儿你在办不成，届时自己交了印信！” 皇城司是给皇帝干黑活儿的，所以，身为提举，几乎不可能善终！如果是其他的官职，交了印信也不过是辞官而已，可对于皇城司来说，交了印信，那便是等死了。 这就和后世大明朝的那些东西长厂公、锦衣卫提督一样，有几个能够安安稳稳善终？ “属下领命！”屠怀赶忙谢恩。 而后，屠怀再度低声说道，“禀陛下，昨夜申时三刻，恩平郡王入宫拜见太上皇，在殿中停留了一个时辰一刻钟时间！陛下不准属下靠近大安殿，所以，具体说了些什么属下不清楚，但是，据报，恩平郡王与太上皇相谈甚欢！” 说完之后，见到赵眘并未继续开口说话，屠怀便是再拜而退去。 待到屠怀离开之后，赵眘的眉头先是越皱越紧，直到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方才陡然笑了起来。 “流言！恩平郡王！呵呵，倒是好手段！希望这些事情不要有你的手笔，否则，当年那一份情谊，朕也就彻底清算了。有些时候，安心是最好的，不是自己的东西，哪怕来争抢也得不到正果，甚至，反而会给自己引来一些灾祸。” “或者说，是朕继位之后，让太多的人觉得朕过与软弱了？” “希望，朕的这柄刀，不要落在你的身上……”赵眘自言自语，眼中的光芒却是愈加凌厉和冰冷！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去做，但是，并不表明他做不到！ 第1485章 众姐妹出城，慕容钰到来 连理城东北，约莫十余里左右的位置，一辆辆车马相连，周围更是跟着大批的丫鬟、婆子，稍远的位置还有一众劲装家丁扈从，甚至，还有一队金国的轻骑，就游弋在数里之外。 这一堆人不是他人，正是沈家一众夫人。 本来，香菱众人基本上都在府上，鲜有外出，尤其是香菱现在有着身孕，更是轻易动弹不得！如此一来，其他人也只能随在府上。 如今虽然是初秋时节，但是天气却正好，香菱也在府上闷了，再加上算算日子，今日合该慕容钰到来，因此，香菱便是带着众女出城相迎，顺便透透风。 赵灵和完颜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是带了自己的马儿，此刻，正在草地上疯跑。暮语、莲儿以及阿依姐妹两个，在马车上陪着香菱闲聊。 “香菱姐，可有什么想要吃用的么？身子可舒适？” 看着周围几个时刻惊醒着自己的姐妹，香菱心中感激而又无奈，“放心，在府中闷了这许多时日，如今出来一趟，心情自然是大好。再者说，算算时日，距离生产还有一月左右，现在自然是无碍！” “若非你们不放心，我也恨不得和灵儿、玥儿耍上一番才舒爽！” 一旁的暮语笑了笑，“姐姐，这我们如何敢！若是姐姐出了半分耽搁，莫要说夫君，就算是家中姐妹，又活的了几个。” 香菱无奈的笑了笑，转口问道，“前边儿可派人去了么？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有竹儿和云儿两个引着几个丫鬟去了，钰丫头远来，想来也是一路疲惫，估计路上行的也不快！” 正说话间，只听得外边有喧闹声响起！ 暮语按住香菱，“姐姐，你在此稍座，想来是人到了，我先去看看，然后再让钰丫头进来给姐姐见礼！” “莲儿，你随我同去，这里有伊莎两个姐妹照看！” 暮语和莲儿下了车架，随后便是看到远处一行车架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正缓缓而来！ 二人向前迎了几步，那车架也来到了近前！车厢打开，云儿和竹儿先行窜了出来，“暮语夫人，正是钰夫人到了！” 两个丫头身后的慕容钰脸色一片涨红，她不敢耽搁，赶忙带着严蕊下车。 见到邵暮语，心中欢喜却也有几分愧疚和尴尬！虽然不是自己抢了姐夫，这个时代表姐妹共事一夫也不是稀奇的事儿，可自己终究是后来者。 不待暮语开口，慕容钰便赶忙拜到，“见过暮语姐姐！” 暮语上前，笑着将慕容钰扶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说道，“看来终究是姐姐我颜面小了些，上次让你随我们北归，你万分不肯。此次，夫君前去，你便是来了！” 一句调笑过后，邵暮语便是正色说道，“钰丫头，如今你嫁了夫君，来了北地，那我们依旧是姐妹！至于其他的姐妹，当初你也大略见过，香菱姐仁善，其他姐妹也没有奸猾之人，你此次前来，一众姐妹也都极为欢喜。如此，待到你见过香菱姐之后，便入了沈家的门，从此之后，以夫君为重，一众姐妹也当互相守望、照料！” 听着暮语的话，慕容钰赶忙点头，“暮语姐，妹妹知道了！妹妹已经有了小念璃，再无他想，如今能够陪着姐夫，能够有一众姐妹相伴，极为满足！” 暮语闻言，双眼一亮，“快，将那小念璃抱出来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便是再度摆了摆手，“算了，小念璃年幼，莫要伤了风，等到府中再见过！” “不知道这一位是……”暮语的视线从慕容钰身上挪开，朝着严蕊看过去。 打量了一番，却见这女子虽然并不算惊艳，但也是一个耐看之人！ “暮语姐，这是严蕊……” “婢子严蕊，见过暮语夫人！”严蕊微微一福，给暮语行礼，不用慕容钰开口，她便是自行说道，“婢子本是乱民中一罪女，幸得老爷垂帘，以鸠群鸦属之身而入沈府！更得老爷和钰夫人一力照看礼待，婢子感激不尽！” “今日能够见到诸位夫人，乃是婢子之幸……” 严蕊恭恭敬敬的对暮语说了一番话，态度极为端正！尽管沈堂和慕容钰从未将她当过丫鬟，但是她却也知道要紧守本分，更不能贪想！与之前的日子相比，现在的日子无疑过的舒适而又放松。 经历过苦难，方才知道安稳的来之不易。所以，她并不想失去这样的生活。 “暮语姐，严蕊妹妹可是个有学问的，诗书礼仪无一不通！”一旁的慕容钰赞到。 看着严蕊恭敬有礼，暮语也极为欢喜，赶忙上前拉着手将其扶起来，“好、好，我和香菱姐正喜爱诗文，只是不专，其他姐妹对此更无兴趣。如今可算来了个有学识的，可要好好教教我们！” “婢子不敢，夫人有吩咐，婢子竭力而为！” “好！走，跟我去拜见姐姐！今儿个你们前来，姐姐可是欢喜，硬是拖着身子出城十几里前来迎你们，你们可要好好谢一谢！” 说着，一手一个，拉着慕容钰和严蕊便是朝着香菱的车架而去。 待到车架前，香菱虽然没有下车，伊莎姐妹两个却是打着帘儿等着！ 慕容钰赶忙上前两步，也没有上车，直接便是车辕一旁伏了下去，“钰儿拜见香菱夫人！” 没有称呼姐姐，乃是为了摆正自己的地位，伏地而拜，是为了表现自己的恭敬。很显然，对于众女的态度，慕容钰也早有思量！至于刚才对慕容钰未曾这般客气，也是因为两人乃是表姐妹，彼此比较熟悉的缘故。 “哎，都是自家姐妹，怎可如此！阿依妹妹，快去将钰丫头扶上来上车说话！这丫头也是刚生产了不久，又都是自家姐妹，如何这般大礼……” 伊莎赶忙下了车，将慕容钰扶着起来，“你便睡慕容钰姐姐，老爷的来信我们早就看过了，今儿个见到姐姐，果然名不虚传！快起来，香菱姐有着身孕，可不能急了……” 第1486章 本分的严蕊，香菱的手段 慕容钰起身上了车架，并对香菱说道，“香菱姐，这是严蕊，学问极好，是我和姐夫在潭州遇到，她并无依靠，便进了府！” “严蕊拜见香菱夫人！” “嗯，快起来，咱们家正缺有学识的，你既然来了，平日多与姐妹交流，也省的那几个丫头天天疯疯癫癫的。” 严蕊连说不敢，随后便欠着屁股在慕容钰身旁坐了下来。 “钰丫头，莲儿你见过了，这两个，名伊莎、阿依，是南疆部落之人，当初老爷在南疆，没少受她们的照顾，如今进了府，是老爷妾室！” 慕容钰赶忙行礼，“钰儿见过两位姐姐！” 伊莎姐妹两个慌忙起身，“怎敢当的钰姐姐这般称呼，该是我们两个对姐姐行礼才是！” 一旁的香菱笑了笑，“就依伊莎妹妹的话！” 如今，家中的姐妹不算多，可是也不少。虽然都是姐妹称呼，不过却也有规矩和分寸！第一等的，不用多说，自然是香菱、暮语、完颜玥，赵灵虽然未曾过门，但是一旦进了门，也自然是与完颜玥和暮语并列。 四女来历不同，但尽皆是沈堂明媒正娶，而且，几女的身后势力都不小，更是沈堂的依仗，这一点，香菱自然是清楚。 第二等的，原本也只有一个莲儿，如今倒是多了个慕容钰。莲儿虽然原本是沈堂的贴身侍女，说来也是个丫鬟，但是，莲儿不仅性子好，对于众女也尽心尽意，更不要说，后边儿还有个盛家在撑着。 这慕容钰虽然也是沈堂在大理成亲，可终究与暮语几个有着差距。但是，她不仅是暮语的表妹，更代表着大理伽宗部这一股势力，所以香菱自然也看中几分。再者说，不管怎样，她也是沈堂长女的母族，该有的身份和地位香菱自然也会考虑。 伊莎两个的来历和经过，香菱同样明白，她们姐妹两个虽然背后是南疆蛮族，可是身份却也不够。 说难听点儿，这算是蛮族给沈堂的一份礼物而已！若非沈堂和香菱仁善，就算是玩儿玩儿便弃了，蛮族也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给她们一个妾室的身份，也不过是姐妹情谊，另外给蛮族一份示好而已。 至于云儿几个丫头，虽有妾室的身份，但说来也不过是通房的姨娘。说到底，也不过是家中下人，只不过香菱几女待她们极好，也终归有着香菱、暮语的颜面，但是，地位在众女中算是最低的。 香菱虽然是善良的性子，但是却也不是软弱和稀泥的人！如今沈堂地位非凡，内宅除了和睦之外，还要各有兼顾，对于众女的态度，自然也就不能一视同仁。 “玥儿和灵儿几个在疯跑，咱们不必管她们，待到家中，你在一一见过便是，快跟我说说，咱们家小念璃如何？这会儿可是在后边儿的车架上？一会儿到家，一定抱来给我看看……” 浩浩荡荡的车架回到府中，众女也聚合尽皆来到了香菱院子中！ 端坐片刻，慕容钰便是抱着小念璃进了门。 “快，给我看看！”香菱不便起身，慌忙招了招手！ 待到近前，香菱小心的扒开襁褓，露出小念璃那白嫩的小脸儿！ 许是听到了声音的缘故，小念璃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随后咧嘴给了香菱一个大大的笑脸！ 香菱无比欢喜，“好，真好，这妮子像她娘，一看便是个小美人！莲儿，稍后钰丫头的房中定要多安排几个可靠、好使的奶妈和婆子，平日间，一定将咱们这宝贝照看好了！” 看着这小小的人儿，香菱等人尽皆欢喜而又带着几分好奇，毕竟，这可是沈家第一个后人，虽是女娃，但是也让人疼爱。 一时间，众女围着小念璃打转儿，直到小念璃再度困倦了，张口打着小小的哈切，香菱方才不舍的让婆子奶妈将她抱走照看！ “钰丫头，你来之前，暮语早就给你收拾好了房舍！便在伊莎姐妹之侧，平日，闲了多来我这儿和暮语那儿转转，我可是还要找你请教请教，这话说着，还有月余时间我也要生产，心中实在没底气！” “钰儿每日定会前来给几位姐姐见礼！” 香菱客气几句，便是朝着严蕊说道，“刚才路上我也见识了，你也是个有学识的。咱们家没有太多规矩，众姐妹也好相处！本应该单独给你安排一个房舍，但是你独自一人却也孤单，既然你与钰丫头相熟，那暂时便在钰丫头房中如何？等到熟稔了，再让莲儿和暮语两个给你好好安置。” “多谢夫人，婢子却是不敢！能够在府中，已经是婢子之幸。婢子不敢奢想，能够在钰夫人房中便足够！” “何必如此客气！”香菱握着严蕊的手说道，“我可听钰丫头说了，对你的学识，咱们家老爷都极为看中，还让你当个女先生！灵儿几个不说，我和暮语喜好诗词，平日间，你定要常来我这儿，也让我这儿多上几分书香气才是。” 边说着，便点了点阿依姐妹和云儿几个，“你们几个，平日多和严蕊熟络熟络，若能学得一二，我也算放心了。” 说是如此，实际上香菱也学识不浅！本就是官宦之家，当初也得家中宠爱，其他不说，诗词歌赋香菱和暮语甚至比那两个郡主还强了不少。不然，也不会有香菱写诗句赠暮语的事儿。 说了半晌话，暮语便是开口到，“姐姐今儿个也累了，先休息休息，我带着丫头去安置下来！等到明早，再让钰丫头来给姐姐奉茶！” “嗯！”香菱也的确累了，“有你安排，我也放心，今儿个众姐妹恐也累了，稍后便各自吃用一些尽早歇着，等明日，我在房中做个东道，再给钰丫头和咱们的女先生接风洗尘！” 众女闻言，尽皆给香菱行礼，莲儿和暮语两个引着慕容钰朝着房舍而去，其他众女有的嘻嘻哈哈跟着，有的累了也是自行回房去休息。 第1487章 表姐妹叙话，大宋的皇陵 给慕容钰准备的院子，大小与阿依姐妹的差不多，其中的布置虽然算不上奢华，但是也温馨，其中的物事，莲儿自然早已经备齐了，众女帮忙张罗收拾了一番，便是尽皆散去，只有暮语留下来陪着慕容钰说说话！ “虽然是个妮子，但是以夫君的性子必定也是疼爱的，等将来再要上一个儿子，你也就儿女双全了！”暮语拉着慕容钰的手，姐妹二人叙话。 慕容钰闻言，眸子中闪着光，微微摇头，“暮语姐，夫君对小念璃很疼爱，比我都要更甚几分。而且，有了小念璃我已经很满足了！哪怕将来垂老，难道姐姐的孩子还能不管我不成？这一生，有小念璃陪着，又有姐夫疼爱，钰儿还有什么贪想？只是……亏欠了姐姐！” 暮语轻轻笑了笑，点着慕容钰的额头说道，“有什么亏欠？咱们沈家，本就只有夫君一个，上无长亲，下午兄弟姐妹，咱们姐妹虽然不算少，但是正好给夫君开枝散叶，若不然，将来夫君这偌大的家业，谁来帮忙守着？” “再说，以现在夫君的身份，多纳几名女子也是正常！不要说是夫君这等身份，就算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也有数名妻妾！更何况夫君可是侯爵，将来封个国公也是等闲。” 这个时代的婚姻，实际上并非后世所传，基本上还是以一夫一妻为主！至于纳妾，也同样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比如普通百姓，不准纳妾，只有当官儿的和有爵位的，才可以纳妾。比如说春秋时期，就有明文规定，诸侯可以纳九个妾，汉朝的时候，有爵位的可以纳八个妾。 大宋当然也有类似的规定，只不过，经过靖康之变，大宋国力衰弱，朝廷和官府自然也就没精力去查证这些小事。 所以，不要说有身份的，就算是商贾或百姓，只要有银钱，纳上几房妾室也是正常。 这时代的女子，嫉妒自然也是有的，不过大部分对于这些事情也不在意。毕竟，妾室说白了就是奴仆，根本没有什么地位。哪怕有了孩子，将来也没资格继承家产。更多的时候，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你我二人本就是姐妹，如娥皇女英，能够同陪在夫君身旁，也是咱们的福分！” “夫君在外不易，可是对家中的姐妹却也上心！不敢说雨露均沾，但是每个姐妹也都知足！更何况，夫君早就允了，将来不管是谁生的孩子，都可以自己养着，所以，无论何时我们都有个依靠！” 就如刚才所说，妾室根本没有地位，就算是真的生了孩子，自己也没资格养着，也要让当家的主母去养，甚至，不能叫自己的亲妈为娘亲。对于这些事情，沈堂倒是也并不太在意，所以早就允了众女。 而且，沈堂也自己清楚，自己哪怕在出色，也终究是臣子！所以，自己的官位还好，爵位却是也有个顶峰。 等到在封赏几次，恐怕之后的封赏便会落到孩子身上！以沈堂现在的年纪和本事，哪怕再多上几个孩子也不嫌多。 “再者说，以咱们沈家而言，将来恐也不会出现什么争夺家产之类的糟粕事儿，因此，咱们便在家中好好侍奉夫君，也就足够了。” 听了暮语的话，慕容钰也心思放开了许多！随后，暮语便是跟慕容钰讲起了家中一众姐妹各自的喜好和秉性，有着暮语这个姐姐关照，慕容钰虽然是初来乍到，但是想要融入到众女之间倒也不难！ 时间一日又一日！临安城的流言不仅没有被止住，甚至国子监的学士都逐渐参与进来！国子监就在钱塘门一旁的风波亭之侧，只要顺着下瓦子一直向南，没多久便可以走到涌金门附近的沈府。因此，有些大胆的学子，甚至汇聚在沈府之前，喝骂和诋毁层出不穷！ 若非是大门紧闭，更有着宋开引人守着宅院，这些人冲动之下直接冲进来也丝毫不稀奇。 面对这些诋毁自家老爷的人，楚瘸子气的几乎想要拎着刀出去砍几个脑袋，在他看来，自家老爷与万军之中都是英雄一般的人物，哪儿能让这些人诋毁？不过，沈堂却是严令，任何人不得与门外之人发生冲突。 因此，沈府的人虽然气怒冲天，但是也只能咬牙忍着。 皇宫中的赵眘，对临安城的状况自然也是极为担忧，甚至，严罚了那屠怀好几回依旧不爽利！ 好在，这几日沈堂虽然并未入宫，但是却给赵眘传来了几封密信，因此，赵眘心中虽然担忧，不过暂时却也并未有过多行动。 很快，十天的时间一晃而过，明日，便是大朝会之时。而且，明日大朝会之后，便会出行前往皇陵祭祀。 南宋的皇陵并不在临安，而是在临安东南百余里的绍兴。 本来大宋的皇陵是在中原，可是现在中原被金国占着，大宋的皇室也无可奈何。毕竟，皇室也不能不死人不是？至于死了再埋到祖坟，想来金国是不在意的，可是大宋的皇室却丢不起这个脸面。 南宋初建，朝廷也是个草台班子，因此那时候也没想着皇陵这事儿。直到绍兴元年，隆佑太后亡故，这下子赵构和一众朝臣却麻了爪，毕竟，这人死了不能不安葬不是？而且，隆佑太后的身份，也不能随便找个地儿埋了。 说起这隆佑太后便多说几句，这也算是半个传奇人物。 她本是宋哲宗的皇后孟氏，不过，因为后宫争端而被废后，甚至，直接被破出了家！ 不过，过了三四年宋哲宗便死了，按照大宋的‘传统’，兄终弟及，宋哲宗的弟弟赵佶继位，便是宋徽宗。宋徽宗对这个嫂子很不错，继位之后便为嫂子平反，甚至恢复了皇后的称号和待遇，可是，便是再度因为朝堂争端而被废。 孟皇后对于这个套路倒也算熟悉，不就是出家么？继续回去就是了。而且，这一次出家，便是青灯古佛二十六年。只是，孟皇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出家，却是因祸得福，而躲过了靖康之变这个宋朝皇室的大杀器！ 第1488章 传奇孟太后，大朝会开始 当时金国攻陷了汴京之后，先是将汴京城中的皇室尽皆清理虏走，而后还派出兵马到各地搜索抓捕皇室之人，目的便是为了断绝皇室一脉。 当时的情况，按照皇室玉蝶一个个抓捕，只可惜，这孟皇后早就被废了，所以因祸得福逃过了金国黑手。之后，为了稳定中原，金国支持伪政权张邦昌，张邦昌便是派人将这孟皇后接过来，并且让其垂帘听政。 张邦昌此人可谓是毁誉参半，实际上，虽然他也成为了大楚政权的皇帝，但是倒也并非都是他的问题。哪怕没有张邦昌，也会有什么李邦昌、王邦昌之类的。而且，他不仅尊孟皇后这个唯一的皇室之人为皇后，并且也听从了孟皇后的话，还政与赵构，甚至支持赵构在度重建大宋政权。 不管怎么说，这人对于大宋，还是有功的。不然的话，当时他有这金国支持，赵构能不能顺利建国还是个问题。 赵构重立大宋，孟皇后自然是功臣，赵构当即尊其为隆佑太后！ 而后，苗刘之变，赵构被逼退位，还是这位老太后，再度出来垂帘听政，并且与叛军不断周旋，最后使得赵构复得皇位。 这便是为何，赵构对这位老太后极为孝敬的缘故。就如书中所言，“帝事太后极孝，虽帷帐皆亲视；或得时果，必先献太后，然后敢尝，患风疾，帝旦暮不离左右，衣弗解带者连夕。” 没办法，赵构两次获得皇位都是这孟皇后周旋而来，他也的确要念着这份大恩情。 绍兴元年，孟皇后病死，赵构悲痛欲绝，对于孟皇后的安葬自然也极为重视。只是，大宋国运不济，颠沛流离，哪儿还有什么皇陵？ 最后，选来选去便是选定了绍兴宝山之下。之所以选这里，倒不是其他的原因，当初河南之地大宋的皇陵，东南方向有一座青龙山。而这绍兴宝山，东南方向同样有着一座兴隆山。说是继承遗风也好还是其他的也罢，反正从孟皇后之后，这皇陵便选在了这里。 当然，这时候临安都只是临安，这皇陵自然也只是临时的。按照当时的想法，先暂时安葬在这里，等到收复中原之后，再行迁回到原来的皇陵之中。只可惜，这个愿望，自赵构起终大宋百余年也未曾做到。 要说这大宋的确是多灾多难，或者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想当年，赵老大逼着孤儿寡母禅让了皇位，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后代会遭受到这样的报应。 赵老二一脉，直接在靖康之变中断绝，而赵老大一脉虽然又拿回了皇位，可是终究没有中兴之望，北方草原蒙古大军南下，大宋彻底灭绝，而南宋这一支设下的皇陵，被蒙古兵马掘开。帝后棺椁被直接劈开，奇珍异宝被盗掘，宋理宗的尸骸被暴晒三日夜，头颅成为异族喝酒的酒盏！ 挫骨扬灰，也不过是如此！ 可悲！可叹！可恨！可怜！ 这些事情且不多说，言归正传，沈堂思索着明日的状况，以及可能出现的意外！直到半夜时分，沈堂方才从厅堂中站起身。 不多时，一只只信鸽悄然从沈府飞出…… 这一日的大朝会，可谓是盛况空前！不仅临安城内五品以上的官员要尽皆参加，再加上从外地赶过来的皇室成员，人数足有数百人之多。而且，不仅赵眘会临朝，因为今日主要安排前往皇陵祭祀之事，所以太上皇赵构也同样会临朝。 沈堂之前虽然辞了官职，但是却还有忠武侯的爵位在身，因此，自然也要上朝。 天色未亮，便是一架驾马车或轿子朝着丽正门汇聚！沈堂先是骑着马，到了附近之后，让宋开看马，只带了两个打灯的小厮，便是晃晃悠悠朝着丽正门而去。 待到丽正门前，却见乌央乌央的各色人等。不过，除了少数人之外，却大多不认识。 史浩等人来的早，而且坐在一旁专门为这些人设的房舍中。沈堂并未上前，只是找了个靠边儿的位置，等着皇宫门打开。 “见过忠武侯！”正等着，一个声音却是从旁边传来。 沈堂循声看去，却是刁宏信！ “原来是枢密副使大人！”沈堂笑着回了一礼。 “忠武侯怎么不上前去与史相等人相会？”刁宏信问道，沈堂虽然没有官职，但是侯爵也是超品，就算是上朝，也能够站在史浩等人边上。所以，刁宏信有此一问。 沈堂摆摆手，“如今本侯也只是个凑趣的，怎么能耽搁诸位大人言谈！” 刁宏信点点头，踌躇片刻却是低声对沈堂说道，“忠武侯，最近这临安有些不平静，还要小心一二才好，莫要遭了小人的算计！” 沈堂一愣，随后拱手到，“多谢刁大人！” 刁宏信不在多说，与沈堂回礼之后，便是继续朝前走去！看着他的背影，沈堂不由笑了笑，看起来，这刁宏信与叶颙一脉彻底闹掰了。否则，他不会不知道叶颙等人的谋划，更不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 不过，这刁宏信虽然能力不算出奇，可是也算是个能守城之人。这一段时间，枢密院虽然没有枢密使坐镇，但是刁宏信处理的也算稳妥。将来，他若是与刘珙配合，应该也算不错。 没等多久，前方的门户嘎吱吱打开，一个内侍尖着嗓子高喝一声，“宣，众臣上殿！” 随后，这伙子人便是呼啦啦进了门，沈堂也随着人流，朝着皇宫内院而去。进了丽正门，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便是来到了大庆殿之前。 那么多人，自然是没资格都进入到大殿之中的，所以，从这里开始分流！伯爵之上的皇室成员，以及正四品以上的大员，包括沈堂这些有爵位的朝着大殿中走去，其他的人则是按照品级和规矩一列列的站在大殿之外等着。 当然，如果有事儿，外边的这些大臣，也可以申请进入大殿中奏事。 第1489章 双圣同出行，崇新门之前 大多数品级高的，本来就在众人之前，唯有沈堂，不仅来得晚，而且坠在了最后边儿。 “这位大人，让让……” 沈堂将身前的人一个个扒拉开，不紧不慢的向前，当即便是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有知晓沈堂名姓和身份的，不少人眼眸闪烁，显然对于今天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着一些准备。 到了大殿中，依旧是如此，最后，直到到了史浩后边儿，沈堂方才停了下来。 “双圣临朝！”众人刚刚站好，站在前方阶梯之侧的王权便是高喝一声。 “恭迎陛下，恭迎太上皇陛下！” 随着一众大臣行礼，赵眘搀扶着赵构缓缓走出来！天无二日，所以哪怕这双圣齐至，也不可能安排两个龙椅。 赵眘搀扶着赵构坐定，自己则是恭敬的站在赵构身侧。 一众朝臣也都知道今天的重点，因此，零七八碎的上奏了几件琐事之后，便是在无人开口。 见到众人住口，赵眘向前一步说道，“昔日，有隆佑太后，屡次拯救大宋江山社稷，乃是有大功之人！当年，父皇与隆佑太后虽无母子之实，却有母子之情。想当初，隆佑太后崩，父皇甚为哀悼，不能视朝者累日。近日，父皇感念当年情份，因此，当前往祭之！” “陛下圣明，太上皇仁德！”众臣尽皆称颂！ “太上皇旨意，诸皇室之人与众臣，陪同前往！” “臣……遵旨……” 该有的仪仗以及该准备的东西，包括护卫的禁卫军早就准备妥当，王权宣读了赵构的圣旨之后，众人便是开始忙活！ 沈堂打量着依旧沉默不言的叶颙等人，心中不由得冷笑。到了这时候依旧不开口，看来，是在攒着大招啊！ 哪怕是早有准备，可是，皇室出行极为麻烦，因此，足足一个时辰时间，方才尽皆妥当。 而后，赵眘和赵构分别上了大殿之外的龙辇，一众大臣也只能先行跟着，等到了皇宫之外，再行上轿子跟在皇室仪仗之后。 绫罗伞盖云集，前后左右护卫的禁卫军也是铠明甲亮！ 在舞乐的声响之中，一行人等出了皇宫，而后顺着御街前行。 临安城的百姓本来就喜好凑热闹，而且皇室祭祀之事，也早有宣扬，因此，不少百姓都远远的看着。 至于上前？不好意思，根本做不到。至少在临安城之中很难做到！龙辇在御街上行走，哪怕是随行大臣的轿子也只能在两侧上不得御街，更不要说是普通的百姓了。以御街的宽度，眼神不好的也只能凑热闹看个大概而已。 沈堂以及史浩一些人，奉旨从之，不过也只能跟在龙辇之后。不过，这荣耀却也不是那么好得的，跟在龙辇之后，自然不可能是大大小小的轿子，所以，沈堂等人只能步行。 就这样，队伍先是走御街，不多时，又从御街转向崇新门的方向。 待到临近城门之时，哪怕前方有着兵马驱散道路，但是因为周围围裹的百姓太多，前行的速度也不由得缓了下来。 突然，叶颙上前两步，朗声喝到，“臣，有本请奏！” 片刻之后，赵眘的龙辇中，传来低沉的声音，“右相，何事启奏！” “陛下与太上皇出宫，此乃天下大吉、万民之喜！如今我大宋风调雨顺，被拒金国，南服大理，此乃盛世之兆！臣启奏陛下，可否与民共庆，让我大宋百姓，瞻仰陛下天颜！” “此事不妥！”史浩冷着脸说道，“陛下天子之躯，自当以安危为重！” 叶颙没说话，只是低着头等着赵眘的回应！不过，还未等赵眘开口，前边儿一个内侍却是匆匆跑过来，“太上皇陛下有旨，右相奏请实乃为民请愿，陛下当相见百姓，让百姓瞻仰皇室威严与圣德！” “儿臣领旨！”赵眘缓缓应声。 片刻之后，龙辇之上帘子打开，赵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平日间赵眘大多数身穿常服，而今日，则是身穿绛纱袍、头戴通天冠，看上去威严而盛大！ “参见陛下！” 赵眘一现身，这周围的百官和护卫的禁卫军，当即行礼！而看热闹的百姓更是不敢怠慢，尽皆伏地叩拜，口中高喊‘万福’‘万岁’之类的。 赵眘讲了几句，自然有王权在一旁高声传达，否则，恐怕没有几个能听清楚的。 “陛下仁德圣明，诸百姓可瞻仰天颜！” 随着王权的话音落下，一众百姓这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朝着赵眘的方向看过去！若是没有旨意，这样做当然是不行，否则，直接判个刺王杀驾也毫不稀奇。 “王权，传朕口谕，让禁卫放开三层，也好让朕的子民距离近些！” 此刻队伍周围，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禁卫军，哪怕是距离最近的百姓也在至少而十丈开外！ “陛下！”王权低呼一声，不过，赵眘却是摆了摆手，“无妨，这是临安，周围更是有一万禁卫，难道还会有人惊了驾不成！去……” 王权领旨，而赵眘的眸子微微眯着，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 随着赵眘旨意传出，周围的禁卫军退去了几层，一众百姓也随之上前！ 仪仗继续前行，赵眘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龙辇之前，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百姓。 突然，距离龙辇不远的一个方向，出现了小声的喧哗以及杂乱之声！禁卫军大惊，赶忙上前，不过，这喧闹反而更甚几分。 龙辇上的赵眘不由自主的握了握拳头，“王权，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多久，王权归来，在赵眘耳旁低语了几句！赵眘沉思片刻之后说道，“百姓乃是朕之子民，有不平事，朕自当为百姓解惑！” 王权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再度朝着那个喧闹的方向而去。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几个百姓在禁卫军的‘保护’下来到了龙辇之前数丈的位置。 “草民，拜见陛下，陛下万年……”几个百姓战战兢兢行礼。 而赵眘则是淡淡的问道，“尔等喧闹，所为何事！” 第1490章 百姓喧哗言，国子监祭酒 却见这百姓叩首说道，“小老儿虽然是白身，但也是我大宋的子民，更知晓忠君爱国之事！如今，朝中有奸佞，陛下当诛之，以安大宋天下！” “放肆！” 史浩厉喝一声，不过赵眘却是眯着眸子摆了摆手，“奸佞？朕不知道你所称之奸佞是何人？” “陛下，正是那忠武侯沈堂！此奸佞之事临安百姓尽皆知晓……” “哈哈哈……”赵眘朗声大笑，“忠武侯！好！好一个忠武侯！忠武侯乃是朕亲封，其尚未出仕，便是运筹帷幄，在我大宋与金大战之时数次出妙计，战后出使北地，与金国唇枪舌战、殷勤周旋，不仅暂免了我大宋的岁币，更是使得连理城等数个重镇重回我大宋之手。” “吐蕃二十万大军东进，整个成都府路几乎沦陷，忠武侯几乎一己之力击溃吐蕃，保全我大宋之国土边疆！” “入南疆，使得南疆诸部归顺大宋。往大理，使大理对我大宋俯首称臣！今，沈堂率军御金国大军与外……” “且不说忠武侯在成都府为国为民之事，仅是这些，你告诉朕，这是奸佞？若如此，那朕是不是应该盼着朝堂之上，多出来几个奸佞之臣？” 随着赵眘话语落下，周围百姓的喧哗声不仅未曾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赵眘眼中寒光闪过，这些百姓，可怜、可恨、可杀！ “那沈堂娶北地蛮女为妻，与金人勾连，此乃国贼！当杀之以正国法！” 也不知道哪个，突然间喊起了口号，霎时间，百姓更是振奋高呼！在他们看来，这皇帝老子就是被糊弄了，沈堂的所谓功绩，也不过是弄人的手段。 “放肆！”见此，赵眘怒不可恕，“忠武侯乃是朕之肱骨，敢言佞臣者，该杀！” “陛下此言差矣！”陡然间，一声长喝从人群中传出。随后，却见一群人竟是穿过百姓，径直朝着龙辇而来，哪怕是周围的禁卫军，一时间也是踌躇不敢拦阻。 这一众人，身着白色儒袍，年龄各异，人数更是有上百人之多！ 这些国子监的学士，被称之为监生。而监生的来源，则是多种多样！比如说，各地州府县郡的父母官可以举荐当地的才子成为监生。有一些，甚至交足了银子也能够得到一个名额。高等级官员的子嗣，同样可以。甚至，还有外国的‘留学生’。 要知道，中原正统这个概念并非是在中原人眼中，在周边小国中更是如此。越李、大理，高丽等小国仰慕中原文化者不知凡几，前来求学自然也不奇怪。 也正是因此，这国子监虽然只是一些未曾科考入仕的士子，但是他们背后的关系却是极为复杂而庞大。这也是为何，有时候即便是皇帝也要重视国子监学士的风潮。 其为首者，是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神色肃穆而威严。此人名为卫沁，是国子监祭酒！ 卫沁在文化圈地位非凡，算起来，哪怕张栻等人当面，也要恭声喊一声前辈！ 见到卫沁引一众国子监士子前来，赵眘的脸色更为阴冷！这卫沁，虽然有些固执，但是也算一个忠诚之人，没想到，这一次不仅是国子监士子前来，而且是这卫沁亲自带队。 有着卫沁出面，恐怕朝堂之中的一些中立之人，都会略有偏向。毕竟，这卫沁年岁不小，执掌国子监多年，现在的朝堂中，甚至是有他的学生在，至于家中子弟在国子监者，更是不在少数。 赵眘沉吟片刻，而后缓缓说道，“卫公，你已经年近古稀，执掌国子监多年，名声不菲，当年，朕也极为倾慕你之学识！这一生清名来之不易……” “陛下，清名与老夫，不过是累赘！老夫为学，自当公平公正！今有百姓鸣不平，陛下不允，老夫自当出面！此涉及陛下颜面，更涉及到大宋江山社稷，所谓清名，老夫弃之又如何！” “卫老夫子，老夫看你是老了老了反而糊涂了！”不待赵眘说话，史浩便是踏步向前，怒声呵斥！ 卫沁名声显赫，但是他史浩又岂是好惹的？ “老夫问你，忠武侯自出仕，屡次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你岂能不知？你的公平公正何在？又有何不平可鸣？” “忠武侯为陛下、为大宋出生入死，乃是中兴之臣！更是陛下肱骨！” “哼！中兴之臣？依老夫看，不过是国贼而已！”卫沁冷笑说道。 “金人与我大宋乃是世仇，如今更占据着大宋的半壁江山，可身为宋臣，不思皇恩也就罢了，反而娶了金国蛮夷郡主，更是与金国诸多人交好，此不是国贼么？沈堂虎狼之志，欺上瞒下，如今麾下虎狼成群，将来金人南下，这沈堂便是贼寇！” “老匹夫，焉敢诋毁我大宋忠贞之士！”史浩怒急！ “忠贞之士？满朝文武，难道会认为此怀有狼子野心之人，是忠贞之士？”卫沁仰头长喝。 龙辇之后的叶颙双眸一闪，淡然走出，朝着赵眘拜到，“陛下，忠武侯之事，有民声怨沸，有士子不平！陛下当以国运为重，切不可以一人而损国威！” “呵呵！”赵眘轻轻一笑，“叶颙，你可是朕亲封的右相！” 叶颙神色微变，不过依旧躬身说道，“正因如此，臣当为陛下所思！更以江山社稷为重！” “好！好一个江山社稷为重！还有谁，认为叶相所言有理？” 片刻之后，周围的官员不少拜到，“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个、两个……六部尚书中，竟是站出来四个，底下的官员同样站出来大半！ “臣反对！”史浩怒而出声。 “臣同样反对！” 史浩一脉的人一个个朝着其他人大喝！几乎是顷刻之间，朝堂之上文武尽皆分为两派！ 忽然间，不知道是谁，高喊一声，“请太上皇圣裁！” “请太上皇圣裁！” 赵眘脸色大变，直接越过他，遥请太上皇，这让他这个皇帝的颜面何在？这些人，怎么敢？ 第1491章 沈堂的质问，残兵进临安 更让赵眘难受的是，现在不理会太上皇，同样是不行。 赵眘沉吟好一会儿，转头看到龙辇之侧的沈堂依旧神色淡然，方才沉声说道，“请，太上皇圣驾！” “希望，你这混账没有跟朕吹牛，也不知道你那些手段，到底都布局好了没有！” 这一些日子，沈堂虽然并未入宫，但是一些事情却也并未瞒着赵眘。毕竟，此事还需要赵眘相助。 片刻之后，赵构也从龙辇之中走了出来，他同样站在龙辇上，朝着周围看了看，最后，视线落在沈堂的身上。 “你……便是忠武侯沈堂？” “臣，沈堂，参见太上皇陛下！”沈堂上前躬身行礼！ “你对于百姓以及卫学士所言，有何看法？”赵构淡淡的问道。 沈堂一躬身，“太上皇陛下，臣有几句话想要问卫大人！” “准！”赵构淡淡的点了点头。 “卫大人，你说本侯为国贼，却不知这国贼二字，从何而来！” 卫沁冷笑一声，“忠武侯，你娶金国郡主为妻，可为真？” “真！” “你与金国诸多朝臣交好，甚至受金国皇帝封奉国上将军，可为真？” “真！” “你麾下雄兵数万之众，襄阳一带、川蜀一带守将，大多为你捡拔，可为真！” “真！” “这些兵马，无需朝廷旨意，你可一言而令之，可为真！” “真！” 卫沁冷眼看着沈堂，“既如此，那你不是心有狡诈，想要窃国之贼为何物？” 沈堂看向卫沁，而后陡然间哈哈大笑起来，“国贼！哈哈，陛下，臣竟是成了国贼！” 赵眘脸色阴沉如水，他从沈堂的话语中，听到了嘲讽以及悲哀和失望！是啊，这样的人能够被称为国贼，此乃大宋之过，此乃他这个皇帝之过。 “罢！国贼也好，忠臣也罢！那本侯请问，当年陛下北伐，我大宋数十万兵马倾尽国运与金国死战，那时候，卫大人在何处？” 卫沁不屑的笑了笑，“老夫当然是在临安！老夫身为文宗，难不成要和那些粗鄙野汉一样手持凶刃拼杀不成？简直是笑话！老夫执掌国子监数十年，朝堂之上，多有弟子！老夫为大宋立下的功绩，岂是你能相比？” “那卫大人，你和你的这些弟子，在我大宋拼死之时，在做什么？” 这一次，卫沁倒是心中有几分尴尬！在干什么？当然是在忙着争权或者是求和啊！ “卫大人也是个有学识的，民间有句俚语，放下筷子骂厨子！你卫大人可知道，如果没有你口中所谓的粗鄙野汉，那金国的兵马便可以长驱直入南下，吐蕃的兵马便可以占据我大宋西北五路！甚至，你卫大人早就成了蛮族之奴！” “当然，你卫大人可以换个地儿当官儿，只不过换个上司而已，耽搁不了卫大人发财扬名，可是我大宋亿万百姓不行，陛下不行，我沈堂不行！” “你说本侯是国贼？”沈堂厉喝，随后，他的视线朝着周围的百姓看去，“你们，说本侯是国贼？那好，本侯就让你们知道知道，我这个大宋的国贼，你们口中的佞臣，到底为大宋做了什么事儿！” 说完，沈堂朝着赵眘躬身一拜，“陛下，臣，请旨，让诸军入城！” “放肆！”叶颙猛然开口，“沈堂，你可知晓，外军入城，是何罪？你想要做颠覆社稷之逆臣？” 虽然他不知道沈堂口中的诸军到底是为何而来，可是，就算他们是来吃席的，这时候也决不能让他们进来啊。 “叶相，此乃朕之密旨！你……有意见？” 叶颙心急，当即便是要朝着赵构开口，然而，赵眘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令到，“王权，传朕旨意，命诸军入城！敢拦阻者，以叛逆之罪杀无赦！” 第一座龙辇上的赵构，不由得握了握拳头，今天这场戏，好像有些超出预料了！以他的身份，此刻自然能够阻止赵眘的旨意。只是，如今赵眘终究是皇帝，金口玉言，若是拦阻了，使得赵眘威望尽失，却也是大忌！不过，他倒是并不担心赵眘会对他下手！ 且不说现在乃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果赵眘敢对他逆乱，如何能够当得起一个弑父之名？ 王权毫不犹豫，小跑着向城门而去！ 这一次，约莫等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陡然间，响起了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前方，所有人不由自主闪开，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本来还想要拦阻的禁卫军，见到这支队伍的气势，当即骇的亡魂大冒！这些人，定然是手握无数人命的百战老兵！ 只不过，这支兵马，却是极为奇怪！他们总共约莫有万人上下，身上的衣甲破烂，不过却是打着不同的旗号！而最为怪异的，便是这些兵卒，竟然大多数为残疾。 有的缺了胳膊腿，有的少了耳朵瞎了眼睛，有的脸上刀痕贯穿狰狞，有的脖子箭矢穿洞骇人！ 这支队伍，缓缓的走上前，直到距离龙辇二十丈，周围的禁卫军方才反应过来。 “止步、速速止步！” “诸军还不参拜陛下！”沈堂长啸一声！ 队伍止住步伐，为首的一个破烂旗帜之下，数百残兵轰然拜倒，“末将李二狗，原枣阳军卞喜将军麾下第七营指挥使，参见陛下！北伐之战，随大军调往泗州，驻守灵璧！第七营四百六十名同袍，死战而无一退后一步，战死三百八十五人，其余人等，尽皆残缺！末将，再拜陛下！” “末将张广胜，原枣阳军卞喜将军麾下，第十一营都头，阖营四百三十六名同袍，与忠武侯大人、卞喜将军死守灵璧！无一人退后一步，战死四百二十八人，指挥使、副指挥使尽皆战死，仅余八人……” “末将王大牛，原辛弃疾将军麾下第三营副指挥使，随同大帅沈堂血战成都府，指挥使大人战死，阖营五百袍泽，战死四百一十一人……” 一个个残兵叩拜，一句句话语震天，一个个简单而又沉重的数字，充斥着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第1492章 衍圣公孔搢，卫沁的落幕 说完之后，孔搢走到卫沁面前，“当年，你也在老夫门下求学，这便是你的所学所用？” 虽然孔搢也比卫沁大不了多少，可二人之间，却是血脉压制。刚才还能强撑着的卫沁，此刻一躬到底，面对孔搢根本不敢开口。而周围的百官，尤其是那些原本中立之人，态度很明显的发生了改变，这一切，都因为孔搢的到来，而且，孔搢很明显偏向沈堂。 这些人对孔搢之所以敬畏，除了这个所谓的衍圣公封号，最大的原因便是一个‘孔’字。 他们学的是儒学，论起来几乎都是孔家门生，一个欺师灭祖的名头，在这个时代，哪个担待的起？ 更何况，现如今儒学大行其道，给你立下一个异端的名号，讲理都没处去讲！老孔家说你学废了，那便是学废了。你不服？当年我老祖宗就是这么说的，你这么学就是不对！没办法，身为孔子后人，有着对儒学的最终解释权，你不服不行。 而且，哪怕孔家再弱，可是终归代表着天下文士。与孔家作对，几乎相当于自绝于天下文人一脉，这对于哪个读书人来说不是可怕的事情？之前这些人的态度，也许是因为某些蝇营狗苟，也许是出于其他利益的考虑，但是，孔搢这个衍圣公，却足以改变这一切。 包括这卫沁同样如此，哪怕他再强硬，只需孔搢一句话，这朝堂和文士之间，便在没有他的立足之地，若是孔搢在某些典籍上写上他卫沁几笔，让他来个臭名千古也是轻而易举。再说，如孔搢所言，当年卫沁在孔家求学，有着一个师徒的名号，仅这一点，就能让他在孔搢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弟子错了！”卫沁颓然说道！ 孔搢没有再理会他，而是朝着文武百官说道，“汝等尽皆算得上是儒家子弟，我儒家子弟，自当为国尽忠、与皇家效力！今是非不分、忠奸不辩，是为何故？汝等为朝廷重臣，一举一行当为表率，切不可丢了儒士风骨！” “弟子知错！” 大半的朝臣尽皆躬身向孔搢行礼！ 却见，孔搢转身看向沈堂，“你便是忠武侯？” 沈堂上前施礼，“拜见衍圣公！” “我看过你当年科考文章，却是有状元之才！更难得，你文武双全，能够保国安民，这段时间多有人传信，讲述你之经历、学识、所为，却是当得起一个大才。” “之前有元晦、敬夫二人言，你与麓山书院有赠书之谊，今日，老夫当效仿！” 说着，朝着身后一名中年人招了招手！这中年男子将几册书册取过来递给沈堂！ “此乃老夫对一些典籍注解，虽是一家之言，但是却也有可观之处。今日，便赠与你，希望你能够学以致用！” 沈堂一惊，赶忙上前拜到，“弟子多谢衍圣公！” 这个时代，赠书不仅是一种极高的礼仪，更代表着认可。甚至，就凭此，将来沈堂打着一个孔搢弟子的名号也无人敢不认可。毫不夸张的说，仅凭着这几个书册，将来在文化圈儿，就没有人敢轻易找沈堂的麻烦。 不管如何，这一次，沈堂算是承了孔搢极大的情分。 “典籍为死物，若是与你有些用处，反而是老夫之幸！想当年，我孔家之祖熟识六艺，同样是文武双全，只可惜……”说到这里，孔搢摇了摇头，现在，孔家依旧是孔家，可儒学却早非当年的儒学了…… 儒学，远远不是几个羸弱的书生拿着书册摇头晃脑！想当年，儒学弟子熟练六艺，不要说厮杀，就算是战场上也极为勇武！说白了，大宋之前文人身上的剑，可并非是装饰，只是，到了大宋，就连武将都要被压制，谁还愿意费力不讨好的却学习一些什么武艺？ 听着孔搢的话，沈堂并未回应，这是现实，而且，至少以他现在的力量，难以去改变！ “好了，今日有朝政大事，老夫不耽搁！在涌金门附近，老夫有一座宅子，也会在临安停留数日，等到你有了闲暇，可以来与老夫闲叙！” 孔搢再度对两位皇帝行了一礼，随后便是转身而去，倒是也洒脱。至于那卫沁，他根本没有在看他一眼！孔搢虽然不在临安也不在朝堂，但是他也活了一辈子，如何会不知道卫沁之事的缘由？有些事情，他不愿意参与而已。 现如今，因为南北二宗之事，孔家已经隐约被人诟病，现在，他已经老了，至于这大宋的江山将来如何，他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这一脉扎根大宋，大宋兴则儒学兴，若是大宋有一天灭了，他这残躯，也不过是殉国殉了这儒学罢了。至少，如此还能留下一番风骨。 至于其他……他终归不是圣人！ 而随着孔搢的出现，这场突如其来针对沈堂的风波，也是戛然而止！ 那些原本不明真相的百姓，此刻愧疚而感动，这时候，若是再有人跳出来挑拨，恐怕会直接被暴打一顿。至于卫沁以及一众官员，有了孔搢给沈堂背书，顷刻间让支持沈堂的力量占了上风。 这时候，哪怕是赵构开口，也会遭到不少人的反驳。 赵构皱了皱眉头，今天的事情，完全超出了掌控！这到底是自己那皇儿做的，还是这沈堂？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回到龙辇之内！接下来的事情，他不能在参与了。 而赵眘却是一脸高兴，沈堂得势，也意味着他大获全胜。随后，他冷眼看向卫沁，毫不犹豫的说道，“卫沁，你以年迈，不适合在担任祭酒之职。回去自行上书去职！” 卫沁惨然一笑，本以为有百姓声势，有学子支持，有百官声威，想要拿下一个沈堂轻而易举，然而，却被沈堂三招两式破去！尤其是孔搢的出现，完全出乎意料！ 他知道，他被罢免，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对方得利，不管是对方还是皇帝，都不会善罢甘休。等到这一次祭祀完成再度返回朝堂，这朝堂上的势力必将继续变化！ 第1493章 突来的刺杀，昏迷的沈堂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喊冤！成王败寇，既然败了，这便是他应得的结局。 朝着赵眘一躬到底，卫沁踉跄着脚步缓缓离去，只不过，与来的时候的风光不同，此刻，就连随他而来的一众学子都下意识的远离他！得势之时多助，失势之时寡助，历来如此！ 待到卫沁离去之后，赵眘则是朝着那一众残兵说道，“诸位将士，尔等尽皆是我大宋英豪，更是我大宋之根基！朕已经与忠武侯商议过，会妥善安置尔等以及诸多家眷！你们为大宋拼死，朕也不会忘了你们的功绩！” “谢陛下！” 诸军轰然拜倒，给赵眘行礼之后，便是缓缓退去！ 周围再度恢复了平静，赵眘朝着王权示意，而后，王权朗声喝到，“诸卿平身，万民平身，仪仗前行……” 见到一众百姓和官员尽皆起身，禁卫军也再度开始乱哄哄的列队，赵眘也转身朝着龙辇之内行去。然而，就在赵眘转身的一刹那，数支箭矢宛如流光一般，朝着赵眘的方向急射而来。 “陛下小心！” 最先反应过来的沈堂和王权大喝一声，沈堂一手压在轿杆之上，翻身便上了龙辇挡在了赵眘身前！ 他手中的的官袍一卷，卷掉几支箭矢，但是终归手中没有兵刃，两三只利箭直接射中沈堂胸前和臂膀！ “保护陛下！”沈堂咬牙厉喝，并且转身一把将赵眘推入到龙辇之中！ 此刻的赵眘完全怔住，这样的场面他从未见识过。甚至，他已经忘了躲避，听到最初沈堂和王权的喊声，他下意识的转身，却只是看到沈堂身上迸溅的鲜血落到他的绛纱袍之上…… “杀、杀、杀！” 周围的百姓之中，陡然间窜出来一道道身影，这些身影，大多数拿着长刀短刃，看上去竟是有千余人之众！ “慈照仙人临凡，诛杀昏君！” 此刻的禁卫军本就混乱，再加上这些禁卫军虽然看起来盔明甲亮，但是真正的战斗力几乎低的吓人！ 尤其是猝不及防间，直接被斩杀了几十名，鲜血的气息弥漫，更是让这些禁卫军惊恐，哪怕连连有统领大喝，一时间也无法列队杀敌。 沈堂随手抢了一支附近禁卫的长枪，咬牙立在车辇之上，但凡有想要冲上来的人便是直接挑杀。 不过，沈堂终归只是一人，周围的禁卫混乱不堪，没多久周围的持刀‘百姓’便是越来越多。 “本侯麾下何在！”沈堂长啸一声，随后，一阵马蹄声陡然间从不远处传来！为首一人，正是宋开！ 宋开手持双刀，所过之处，有持刀的百姓尽皆被斩杀，哪怕是官员或者禁卫也直接被他一刀拍飞！没多久，他便是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几人冲到了龙辇之侧。 “大人，其他兄弟还要一刻钟才能赶到！” “保护龙辇，有上前者，杀无赦！传本侯令，招诸军绞杀叛逆！”这些人人数不少，背嵬军虽然战力非凡，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施展不开，而最靠谱的力量，便是刚刚退走到不远处的那支残兵。 虽然这些兵卒大多受伤甚至残疾，可是他们的战力却远非眼前这些禁卫可比。 宋开得令，当即有背嵬军将士冲出去调兵，而后便是死死守住龙辇，不管是谁，哪怕是有禁卫靠近也直接被斩杀！这时候，本就是有杀错无放过，谁知道对方会不会混入禁卫之中？ 宋开虽然只带来了十来个兄弟，但是有了这些人相助沈堂则是放心了很多！现如今，那些反叛之人大多与禁卫军夹杂，真正能够冲过来的人也并不算多，等到其他的兵马到来，这些人也不过是待宰羔羊。 而让沈堂奇怪的是，这些人到底是从何而来。刚才，这些人所喊的口号乃是慈照仙人！而慈照仙人乃是白莲社真人茅子元的法号。可是，这些人难道真的是白莲社之人？他们敢潜入临安伏杀皇帝？ 沈堂想不通，此刻也没时间去分辨。 龙辇之内，赵眘面白无血，在大宋的临安城，在千军万马的护卫之下，竟是遭到伏杀，这简直是可笑，更是耻辱！ “官……官家，你可无碍！”踉跄闯进来的王权惊恐的问道。 “外边情况如何，沈堂如何？”赵眘低吼问道。 “官家，忠武侯就护在龙辇之上杀敌，忠武侯还招来了十来名亲卫，尽皆挡在龙辇之前，那些叛逆，现在冲不过来。而且，忠武侯让人去调集刚才的那些兵马，一同绞杀叛逆，应该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尽皆镇压……” 正说话间，外边陡然传来惊呼之声。 “大人！” “侯爷！” 赵眘一急便是要闯出去，王权赶忙拦住！ “滚开，定然是沈堂危险！” “官家、官家，外边凶险，您不能出去啊！奴才去，奴才立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权拦下赵眘，咬着牙再度冲了出去。约莫片刻之后，王权背着浑身是血的沈堂进入龙辇之中。 “官家，忠武侯之前为了陛下挡住那些箭矢受伤，而后斩敌十数人之多，此刻力竭晕过去了……” “立即让人喊御医过来，若是朕的忠武侯出现了意外，朕砍了他们脑袋！”赵眘咬着牙吼道。 “先把他放到朕的软塌上，然后去叫人！” 王权犹豫了一下，便是将沈堂放到最里边奢华的软塌上，而后，便是再度咬着牙出了龙辇！ 而赵眘，则是怔怔的看着沈堂！沈堂身上，中了两支箭！其中一支在臂膀上倒是无妨，另一支却是刺入右胸。尤其是沈堂刚才厮杀，使得刺入的位置更是崩裂，此刻血流不止！ 赵眘狠狠的将自己的内衬撕下来一条，小心的捂住沈堂的伤口，他的眼中，有震惊更有感动。 这是第一次，他见到有人为他拼命！为了他，沈堂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那些箭矢，为了他，沈堂哪怕身受重伤，依旧屹立在车辇之上拼杀！ “沈堂，朕欠你一条命！你要好好的给朕活过来，好让朕还你！” 第1494章 残兵镇叛逆，返回皇宫中 有了宋开等人的守护，那些掺杂在百姓中的叛逆虽然凶厉，但是一时间也难以冲到车辇之上！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陡然间，整齐的步伐再度响起！却是刚刚退去的那些兵马，尽皆回返而来。 “百姓伏地不准擅自走动，禁军列队拦阻叛逆！”为首的一名将领大吼一声，他身上衣甲破烂，眼睛也瞎了一只，可是身上的气势却骇人无比，原本慌乱的禁军和百姓尽皆按照他的话划分开来，原本混乱的局势也逐渐明朗。 那些叛逆之人数量虽然不少，可终究只有千余人而已，龙辇之外，数百背嵬军已经齐备，虽然数量只有三百人，但是根本没人能冲过来。外围，有兵马分出一部分看守周围百姓，其余者列阵不紧不慢的向内压迫而来。 这些叛逆之人，的确有几分武艺，可是与这种经过战场厮杀的大军比起来，天壤之别。 “杀、杀、杀……” 一声声怒吼传出，那些叛逆向内无路，向后无门，只能一点点被压缩，最后一个个被大军所斩杀。 足足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外边的厮杀终于停止下来！王权去寻御医依旧没有回返，史浩和叶颙二人也找机会进入到了龙辇之中。 史浩出龙辇看了看情况，不由得松了口气，虽然死伤了不少人，但是好歹没有酿成更大的灾难。 回到龙辇之后，史浩便是对赵眘说道，“陛下，外边的叛逆已经被镇压，太上皇无恙，只是略受惊吓，其余损伤还在统计之中！不如先行返回皇宫，改日再行前往皇陵祭祀，而且，忠武侯伤势不小，恐不能耽搁！” 他犹豫了一下，而后再度说道，“如今情况混乱，臣已经传令让皇城司统领率人来护驾，外边另有忠武侯亲卫数百人！” “就由忠武侯亲卫与屠怀的人马护驾，返回皇宫！” 史浩的话虽然说的模糊，可赵眘也听明白了，这会儿，谁知道禁卫之中有没有怀有异心之人？唯一能够信得过的，也只有沈堂这些亲卫以及屠怀的人了。 “朕在这里照看忠武侯，外边之事，尽皆由史卿、叶卿暂行处置，其余诸事，待到返回皇宫之后再行决断！” 有了赵眘的命令，史浩和叶颙二人又去赵构那儿看了看，从那些乱民暴起，赵构便一直在龙辇之中，而且那些人的目标显然是赵眘，赵构这里倒是影响不大。 随后，在史浩二人的安排下，有屠怀和宋开一行人护送龙辇、百官回返，在场的百姓也暂时被禁卫军扣押，而那支残兵则是安排在城外，并未遣散。 赵眘的龙辇即将进入到皇宫之时，王权方才匆匆带着一个御医跑出来。 这倒是也不怪王权，这一路前去皇陵，并未有御医跟随，听了赵眘的命令之后，王权只能撒丫子朝着皇宫跑回来寻找御医。 “陛下！” “废话少说，快看看忠武侯怎么样！”见到那御医还要行礼，赵眘怒喝一声。 御医战战兢兢的上前，此刻，赵眘那软塌之上已经满是鲜血，看这情况，就知道出了大事儿！ 御医待遇不错，可是却也是伴君如伴虎，谁知道哪会儿哪句话说的不对便被砍了脑袋？而且，药医不死病，终归有些病症治不了，可皇帝怒火上来，谁关心这些事儿？治不了，便是死罪！ 这御医也顾不得礼仪，上前来到沈堂身旁，先翻看了眼皮，而后又好了脉搏，心中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陛下放心，忠武侯伤势虽重，但是性命无碍！下官先用参片给忠武侯吊着命，待到平缓之地，再行将箭矢拔出来，而后休养即刻！” “直接去勤政殿！” “陛下……这……忠武侯是外臣，不如……”王权小心的说道。 “滚！”赵眘一脚将王权踹翻，“立即去安排！” 王权咧了咧嘴，哪儿还敢在劝，当即便是爬下龙辇，小跑着前往勤政殿先行去安排！ 而这些车架的回返，自然在皇宫内苑中引起了极大的波澜！本来是去皇陵祭奠，可没多久不仅返回来了，而且还到处是血，这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 待到勤政殿之前，已经得到消息的皇太后吴氏以及皇后夏氏尽皆慌乱的在殿前等待！ 见到那龙辇之上的血迹，两人不由的几乎要晕倒！皇太后还好，虽然年老，并且也信奉佛教，可是她从靖康之后便跟随着赵构，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厮杀和变故。甚至，当年她经常身穿戎装伴随在赵构左右，也是个有胆魄之人。所以，此刻虽慌乱，却还能镇定心神。 可是皇后夏氏，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等事情？当即便是哭了起来！ “禁声！”吴氏厉喝一声，“皇后，让人盯着宫中的奴才，若是有敢传言者，立斩不饶！其余宾妃、美人，立即返回宫殿，不得擅动……” 正要继续说话，却见两架龙辇打开，赵构和赵眘依次走了下来！ 吴氏见此，心中不由落了地，只要两位皇帝无恙，这大宋的天下就塌不了！ “让母后担忧了，朕和父皇无恙！只是略有变故而已！母后陪父皇回宫，其余的事，自有朕来决断！”赵眘先行给吴氏和赵构行了一礼。 “另外，还请母后帮着皇后稳定宫中！” “皇儿放心，有母后在，这宫中乱不了！”吴氏一边扶住赵构，一边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眘又对着皇后夏氏低语了几句，随后皇后也随着吴氏而去。 “屠怀，让人把守皇宫门户，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王权，召集百官在殿中等着！来人，将忠武侯抬入殿中，御医，立即为忠武侯医治！” 屠怀和王权领命而去，有内侍上前，抬着沈堂直接进入到勤政殿中！周围侍候的内侍和侍女更是多不胜数！ 有御医在内给沈堂医治，赵眘则是在屋中焦急的等待着！沈堂这里没有个确切的消息，他如何能够有心情去处理其他的事宜？ 第1495章 大庆殿之内，赵眘的无力 好在沈堂伤势虽重，但基本上是创伤，并没有致命的伤势！而皇宫中的御医，自然也有着几分手段，因此，随着沈堂身上的两支利箭被拔出来，又经过一番包扎，沈堂的状况也好了不少。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时间，那疲惫不已的御医总算是再度站起身来！ “陛下，下官幸不辱命，忠武侯已经无恙！忠武侯之所以昏迷，乃是失血过多、伤口又曾崩裂所致，现如今，下官已经取出箭矢，并用上好之药包扎，最多两日时间，忠武侯必定苏醒过来，不过却是要休养一段时间方可！” “好！好！”赵眘神情一震，沈堂无碍！“赏！大赏！另外，这两日你便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忠武侯苏醒再说！” 安排完之后，又看了看依旧沉睡中的沈堂，赵眘这才转身朝着厅堂而去。 “陛下，文武百官尽皆在大庆殿等候！” “呼！”赵眘吐出一口气，有些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这半天多的时间，他的精神也疲惫不已，又一路担忧沈堂，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酥软而无力！ “陛下先歇歇，然后再见诸位大人？”王权低声问道。 赵眘摆了摆手咬牙站起身，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而且，重要的是他要查出那些叛逆到底是何人！ 大庆殿，百官齐聚，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凝重！今日这一出戏码，实在太刺激了，尤其是看看周围空了的位置，更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些叛逆，刀兵不长眼，虽然这些官员周围也有禁卫保护，但是混乱间，也有一些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叛逆顺手砍了！ 而且，除了这等大事，恐怕接下来，朝堂之上也将不再平静！ “陛下驾到！” 王权尖利的声音传来，赵眘缓缓走到龙案之后在龙椅上坐定！ “参见陛下！”百官行礼。 赵眘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下方的文武百官，今日的一场刺杀，实在让他看到了很多东西，生死之际，每个人都表现出了不同的面孔。 有沈堂那般，不畏生死守护他的，有神色焦急招呼禁卫军救驾的，也有慌不择路到处逃窜躲藏的…… 虽然只有一撇，但是赵眘却看的清清楚楚，更记得清清楚楚。 “今日，就在这临安城之中，在万千禁卫军的守护之下，竟是有叛逆刺杀！若非忠武侯不顾生死护持朕，说不定，此刻朕就是那些尸骸中的一个……” 哗啦！ 大宋的朝臣，本不需要跪拜，但是此刻，这些人却不由自主的伏地跪拜！ “臣等，万死！” “呵呵，万死？”赵眘冷冷一笑，这些人每次请罪的模样和话语，甚至是语调都没有半点儿的改变，“这是我大宋之耻，是朕之耻！” “韩仲通，这便是你经常告诉朕的，临南城安定盛世？”赵眘怒喝一声。 韩仲通，乃是现在的临安知府！ 实际上，不用赵眘指责，此刻的韩仲通早就已经冷汗淋漓！赵眘竟是在临安被刺杀，他这个临安城知府岂止是大罪？不要说丢官儿，就算是判个流放也是等闲。 “臣知罪！” 韩仲通出班，再度伏地叩拜，这会儿，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就算是想要辩解两句都找不到理由。 “知罪、知罪！临安城竟然藏了千余叛逆，你这个临安知府罪该万死！” “说说，该怎么办！”赵眘不在理会这个韩仲通，反正，他这个知府也当到头了，接下来就是如何判罪而已！ 他的视线在百官的身上扫过，可是，这些官员尽皆伏地，根本没有人开口。 好一会儿，一人出班伏地奏到，“启奏陛下，应当先行遣兵马封闭各方城门，以防有叛逆之人逃窜！虽然叛逆大多已经被诛杀，但是定然有暗中藏匿之人。之后，应立即遣出精锐兵马严查临安城，揪出叛逆，并查证幕后之人！” 虽然说的基本上是废话，可终归有个搭腔的，也让赵眘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嗯！林卿，之后你先归于史相之下，查证叛逆之事！” 此人名为林安宅，字居仁，乃是建炎二年进士，之前曾任太平州之后，而后入临安，现在是中书门下检省诸房公事。 官儿不大，但也不算小，今天也算是在赵眘面前漏了个脸儿。 就在这时，门外有内侍传报，“陛下，史浩、叶颙求见！” “宣！”赵眘开口。 片刻后，史浩与叶颙二人鱼贯进入到大殿之中！ “参见陛下！” “卿家请起，现在情况如何？”赵眘问道。 “陛下，之前现场所有百姓暂且被看押，而后由临安知府衙门以及各县官府一同详查，查证之后再行放回。另外，已经派出兵马看守各方城门，没有命令，不得进出！另外，刚才所有随行的禁卫兵马，先行归营，而后由皇城司详查……” 史浩详细的将外边的事情对赵眘讲述了一番，说来也简单，按部就班而已！ “另外，所有被斩杀的百姓、禁卫以及部分同僚，暂时将尸骸收敛，之后在做安排。至于所有叛逆之人的尸骸，同样归纳收敛，待到尽皆详查之后再行下葬！” “经过计数，被斩杀的叛逆之人共有七百三十五人，另有二百八十一名伤而未死者！这些人已经由皇城司接手详查！” 听着史浩的讲述，赵眘微微颔首，他知道，这件事情想要查出来并不容易！不说其他，整个临安城足足有百余万百姓，如果真的有叛逆潜藏其中，如何能轻易查出来？而且，这些人能够藏匿诸多兵刃，并且进入临安城千余人，要说背后没有其他人张罗，这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既然发生了，当然要查下去！ “辛苦了！”赵眘淡淡的说道！ 史浩二人赶忙行礼，随后，叶颙也开口说道，“陛下，之前那些叛逆口称什么慈照仙人，若是下官未曾记错，这是不是白莲社之人的名号？如此说来，这件事情的背后，难道是白莲社设计？” 第1496章 一日后苏醒，返回沈宅中 “待到审问之后，再行分说！”赵眘冷冷的说道。 随后，赵眘冷冷的看着满朝文武群臣，好半晌，他悠悠说道，“今日之事，源于有乱民诬陷忠武侯！尔等身为朝廷砥柱、朕之肱骨，对此事怎么看！” 史浩毫不犹豫的说道，“此乃有人以言语霍乱百姓，诋毁忠武侯！当严查、严办！” 而叶颙等人却是默不作声！ “史卿，着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临安府共茶此事，限时十日！十日至，若查证不到幕后之人，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大夫皆迁谪三级任用！” 所谓迁谪，就是贬官的意思，岳阳楼记中便有‘滕子京谪守巴陵郡’之言，意思就是滕子京被贬官到巴陵郡。 叶颙脸色微变，刑部还好，原本刑部尚书是史浩一系之人，现在虽然更迭，不过依旧与史浩一系亲近，可大理寺卿与御史大夫，却是与他这一系关系极密。如果被皇帝借着这个机会拿下，那对于他们一脉的损伤可不小。 不过，他抬头看了看赵眘的脸色，却是不敢开口。而且，此事与刺杀也有关系，若是他此刻反驳，反而会引起赵眘更多猜疑。 “臣，遵旨！”史浩凝声说道。 赵眘踱了几步，而后缓缓说道，“朕曾闻，为众负薪者，不使其冻毙于风雪！” “忠武侯以及我大宋诸多边军将领，一次次为国死战，保国安民，可却依旧有乱民被谣言所惑，此乃朕之过！” “魏杞！” “臣在……”礼部尚书赶忙出班！ “今日那诸军入城，一言一句你可听清楚了？” “臣……听清楚了” “好，立即让人撰写忠武侯以及诸军所言所做，三日后，由朕查阅！待查阅之后，当尽传我大宋三十六府、百六十五州（含三十八军、二监）！此等为国尽忠之人之事，当万民尽知！从此，不被小人所传言！” “臣遵旨！” 随后，赵眘不再开口，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朝堂！ 沈堂醒来的比御医预料的还要快，仅过了一天，他便是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陛下，忠武侯醒了！” 王权欢喜的跑到前殿对赵眘禀告，赵眘豁然站起身，“走！” 待到赵眘来到勤政殿后殿时，御医正在给沈堂查看，见到赵眘前来，御医起身行礼，沈堂也赶忙要坐起来。 “勿要起身！”赵眘上前将沈堂轻轻按住，而后转头朝着御医问道，“忠武侯伤势如何！” “禀陛下，忠武侯体魄强壮，如今已无大碍，只需要继续休养，最多月余便可痊愈！” “好！好！你继续照看忠武侯，忠武侯痊愈，你便是大功一件！” 御医赶忙领旨谢恩，随后便退出大殿！ “你小子，不知道惜命不成？若是你真的伤重，让朕如何对你之妻妾交代？让朕如何对皇妹交代？”赵眘虎着脸对沈堂说道。 沈堂苦笑一声，“陛下，臣未曾想那么多，只是下意识去做而已！” 赵眘一愣，好一个下意识！这一个词，当羞煞多少人！而且，仅凭此，就足以值得他对沈堂任何信任。 轻轻的在沈堂手臂上拍了拍，“沈堂，朕愧对于你！” “臣不敢！” “有何不敢？你在外，率兵征战护卫大宋，在内不惜此身护持朕之生死！可是，每当有谗言上奏，朕依旧心中有所惑，你无愧于朕，朕愧于你太多！” “你当惜自身，否则，朕还有谁人可用！朕还等着，你与朕一同站在那汴州城上俯瞰我大宋之盛世！” “臣，谢陛下！” 赵眘苦笑着摇头，“应该是朕谢你才是！” “官家，忠武侯刚刚醒来，御医言，勿要使其疲惫！不如让忠武侯先歇息，稍后官家再来与忠武侯叙话！” “对，这是朕的不是！”赵眘一拍额头，“沈堂，你好好休养，稍后朕再来看你！” “陛下！”沈堂赶忙开口，“如今臣伤势已经大好，万不敢留宿宫中，请陛下恩准，让臣返回宅院休养！” “有何不可？难道宫中还有谁敢传言不成？”赵眘怒道。此刻他对沈堂满心愧疚，不想让沈堂离开一步。 “臣得陛下圣恩，感恩肺腑，可留宿宫中乃逾越之举，陛下岂非使臣蜚语加身。”沈堂苦笑着说道。 之前，他处于昏迷之中没办法，现在醒了，若是继续留宿宫中，乃是取祸之道。 “官家，忠武侯所言有理！不如让忠武侯回返家中，官家可遣御医、侍从前往照看，并遣兵马护卫……”一旁的王权帮腔说道。 赵眘犹豫了一下，而后叹声说道，“也好，朕拗不过你！” “王权，你亲自送忠武侯回返家中，命御医三人，侍从五人、侍女五人随从前往，命禁卫五百护送回返！” “另外，告知御医，若于忠武侯伤势有用，任何药品，可从内库取用！” “多谢陛下！”沈堂松了口气。 随后，王权让人抬过来一顶软轿，有侍从小心的将沈堂抬上去，王权亲自跟着，在赵眘的注视下送沈堂出宫。 待到宫门之外，等了一天多的宋开等人赶忙围拢上来！ “宋将军，忠武侯大人无恙，陛下命我等送忠武侯返回家中！”王权赶忙开口。 之前沈堂入宫，好在有王权不断让人给宋开等人传信，否则，他们如何能安心等的下去？对于宋开一众人而言，只要沈堂无恙，哪怕皇帝死了也跟他们毫无干系。 软轿中的沈堂让人打开轿帘，跟宋开交代了两句，宋开这才彻底放心，并小心的护送着沈堂朝着沈宅而去。 待到宅院中，自然又是一番忙活，尽皆安置好之后，王权便是对沈堂说道，“沈大人安心休养，我先行回返宫中给陛下回复。这几名内侍，尽皆是我手边儿可用之人，沈大人若是有事，随时可以让他们给宫中传信！” “多谢！” 王权摆摆手，匆忙而去！ 沈堂闭目思索看片刻，而后对身旁照料的侍女说道，“去，将宋将军寻过来！” 第1497章 暗夜阁消息，沈堂的猜测 “大人！”宋开来到踏前，躬身行礼。 “从昨日我入宫到现在，都发生了什么！” “昨日大人受创，而后跟随龙辇入宫，当时，叛乱之人大多已经被镇压！只有少数人依旧顽抗！” “不过，有诸军围剿，他们坚持了不足半个时辰便是尽皆俯首！大部分已经被诛杀，约莫一二百人并未身死，而是被禁军看押，随后又有皇城司之人前来，将这些人带走！大人走后，一众官吏也尽皆被皇城司之人接入宫中。” “当时周围的百姓，不下十万之众，根本难以严查。后来，左相史浩与右相叶颙商议，先由临安府配合皇城司，将百姓进行初步筛查放行，包括当时驻守的禁军，也再度被前来的皇宫侍卫接手替换！” “随后，临安周围所有城门尽皆封锁，不许任何人出入！所有百姓尽皆返回家中，没有官府的命令同样不允许进出。并且，有官府配合禁卫按照户籍筛查人口，详查私藏兵刃等事……” 听着宋开的讲述，沈堂微微颔首，“是不是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传来？暗夜阁呢？有没有消息？” “虽然查出一些私藏兵刃或者不在户籍之上的人，但是，想来真正的幕后之人还未有任何线索！” 对于这一点，沈堂并不奇怪，虽说这临安城是天子脚下，而且赵眘也动用了诸多力量每家每户查看，但是想要查清，根本不可能。 首先，这些人既然能够有门路汇聚千人，并且在临安城收拢如此多兵刃，必定不仅仅是民间力量，如此的话，那些官府中的小吏甚至是禁军被收买也毫不稀奇！这样查证，如何查的清。 除此之外，哪怕是天子脚下，同样有太多会被疏漏之处。 这临安城除了百姓之外，还有诸多朝廷重臣的府邸，哪怕有皇帝的命令，临安府或禁军真的会去得罪那些相爷、尚书之类的高官？更何况，侯爵府、国公府甚至是王爷府，哪一个是普通禁卫或衙门能得罪的起的？ 所以说，这样的搜查，抓出一些漏网的小鱼小虾还有可能，但是，想要抓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几乎没有希望。 而这些小鱼小虾，只要那幕后黑手不是傻子，就绝不会众人尽皆，也许只有一两个领头的，甚至，所有人都不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真面目也不奇怪。 临安城身为临时都城，每日进出的人不知凡几，再加上有人刻意去扫除一些痕迹，这一次的刺杀，很可能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大人，有暗夜阁的兄弟求见！”门外的护卫低声禀告。 “嗯，引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中年僧人进入到屋室之中！ “暗夜阁广僧，拜见阁主！” “说！” “根据最新查证的消息，这些叛乱之人，却是白莲社教众。咱们的人已经查证了一部分人的来路，他们的确大多来自于吴郡一带！并且，根据皇城司内部传来的消息，他们不少人身上有白莲社的印记或证明！” 宋开眉头一皱，“果真是白莲社？” 然而，沈堂却陡然间朗声大笑，“哈哈哈，好！好一个借刀杀人，看来，这幕后之人，果然不简单！暗夜阁继续查证，有进一步的消息再报！” “遵阁主令！” 那广僧退去，宋开则是看向沈堂，“大人，你说借刀杀人是……这些人不是已经查证是白莲社之人么？” 沈堂冷笑，“正因为如此，方才说明那背后之人神通广大！” 说到这里，沈堂面色一正，“立即给岳霖传信，让他配合白莲社内部我们的人，给我将此事查清楚。” 宋开当即领命而去。 沈堂微微眯着眼睛，敢来临安刺杀，这件事情自然不简单。而白莲社，只不过是被人当成了刀而已。 至于这些人的来历，沈堂并不怀疑皇城司和暗夜阁的消息真假！或者说，这些人的确便是白莲社的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次刺杀，就是白莲社出手的。 白莲社虽然难以被剿灭，但是，也只不过是一个地方性的类似于邪教的组织而已，他们能有多大的力量不仅在临安汇聚千人，而且还能够准备这千人的兵刃？如果白莲社有那么大的能量，还会龟缩在吴郡昆山？ 再者说，白莲社的人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在这时候激怒朝廷绝不是什么好事，本来朝廷还能不温不火攻打，甚至诏安也未必不可能。但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白莲社自茅子元向下，绝对只有被砍头一条路。 而剔除了这个可能性，那么便只有一种更大的可能，那便是早就有其他的力量渗入到白莲社之中。 就比如说，沈堂的暗夜阁成员，有的已经成为了白莲社骨干，那么，如果沈堂有心，在沈堂的安排下，这个人组织一匹白莲社教众，悄然间潜入临安刺杀赵眘，除了沈堂一系的核心之人外，谁会猜到这样的刺杀会是沈堂在背后支使？因为，查到最后，也不过是白莲社之人引到的刺杀而已。 现在的这件事情，很可能便是如此。 这也意味着，这一次幕后黑手力量非同小可，毕竟，不管是先行在白莲社布局，还是准备这一次刺杀，都需要极为庞大的力量以及完善的计划！ “白莲社、卫沁……看来，这次的事情，除了叶颙一系人之外，有其他人插手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 至于卫沁，沈堂对他虽然不算熟悉，可是暗夜阁之中自然有其极为详细的消息。 按照暗夜阁传来的消息，卫沁此人向来与叶颙一脉没有任何关联，而且，其执掌国子监，乃是一个有名的固执夫子，这样的人，在正常情况下，哪怕真的对沈堂有所异议，也不会在这时候掺和进来。 这也就意味着，卫沁背后还有其他的力量，能够左右卫沁。 “难道是……”陡然间，沈堂响起了当初与史相的一席对话，他的确忽略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恩平郡王’赵璩！ 第1498章 黑手是赵璩？内侍小喜子 之所以猜测是赵璩，并非无的放矢！ 首先，这一次的刺杀显然与针对自己的行动有所勾连，否则，如果没有那些百姓拦阻，没有卫沁出面，龙辇顺利出行，周围有禁军林立，百姓距离极远，即便是安排了这些人，也根本冲不到龙辇之前。 其次，卫沁的出面，本身就疑点重重，暗夜阁的消息已经表明，不管是明暗，卫沁与叶颙一系并无关联。 除此之外，赵构出现的时机，也极为巧妙。当时，有百姓叩请赵构，而且是在赵眘面前，这显然是有预谋的！在这种情况下，赵构哪怕是太上皇，出面也并不合理。 俗话说得好，天无二日！现在赵眘当朝，如果没有其他因素影响，赵构怎么会出面压制赵眘来降低皇室的威严？ 就如同那天晚上与史浩对话，其他人想要请动赵构不容易，但是身为当年赵构样子的赵璩却并不难！ 这几方面联系起来，如果将刺杀的事情放在赵璩身上，就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赵璩身为王爷，虽然远离临安，但是他手下若是提前在白莲社布局，绝不困难！甚至，哪怕这白莲社最后的幕后黑手就是赵璩本人沈堂也不奇怪。 虽然赵眘登上皇位之后，赵璩就与那个位置绝缘，可是，皇位的争夺历来残酷而阴暗，要说赵璩心中没有一丁点儿想法，沈堂绝对不相信。至少，白莲社中的一支，有人借鸡生蛋，培养了自己的一支力量。 这一次刺杀，算是临时谋划，一旦成功了，那赵璩便是皇位的最佳人选，尽管，成功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即便失败，赵璩也没有任何损失，毕竟，赵璩定会将所有后手扫除，这刺杀的黑手，查到白莲社之后，也就断了线索。至少，绝不会牵连到赵璩的身上。 “只不过，这次刺杀，叶颙等人到底是被迷惑了，还是有所参与，这却是一个疑点！”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 说罢，沈堂摇了摇头，“他们与那人暗中有所勾连，这应该是确定的，不过，要说他们有胆量布局和参与这次刺杀却是不大可能。毕竟，叶颙与汤思退几个，也不想被人当做枪使。” “那么，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验证一下这黑手，到底是不是这个人了！” “来人……” “见过侯爷！”一个内侍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你叫王喜？” “贱名不敢污了侯爷的耳朵，侯爷叫小人小喜子便是！” “嗯，小喜子，你入宫多少年了！” “小人七岁入宫，已经有九个年头了！幸得总管大人看中，赐了这名字，并收为义子……”这小喜子赶忙回话。 “宋开？” “大人！” “取六百两银票过来！” 不多时，宋开拿了一叠银票回来！ 沈堂则是对那小喜子说道，“几位内侍本应在宫中伴皇驾左右，如今却委屈到我侯府侍候，这是本侯的一点心意，其中二百两与你，另外的四百两与其他几位分了。” “小人不敢让侯爷破费！”小喜子慌忙摆手，但是眼中却是露出喜色和几分渴望！ 大宋朝的太监权柄虽然不如他朝，但是待遇也还可以，不过，真正过的舒服的也是如同王权那般，有品级的。这些不入品的小内侍，哪怕有点儿俸禄，也根本留不住。一二百两银子，对于她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而宋朝太监也的确与其他朝代差别很大，就比如，宋朝太监可以正儿八经当官儿。 就比如童贯，就曾执掌枢密院，甚至被封楚国公、广阳郡王！那大太监杨戬，也曾任彰化军节度使、太傅等等。而且，这些太监不仅可以娶妻，同样可以纳妾，这也是为何，沈堂之前给王权送了一所宅子并不突兀的缘故。 现在的王权权势当然比不了当年童贯、杨戬之流，但是，也在外养了好几房的妻妾，这一点几乎是众所周知。 也不怪后来朱熹老夫子就曾大骂，“古人置宦者，正以他绝人道后，可入宫。今却皆有妻妾、居大第……” 不过，不管怎么说，因为权利的限制，宋朝的太监相比后世明朝相差甚远。 见到小喜子推拒，沈堂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本侯与你们中贵人熟识，这些许事情，就算是知晓了也不会在意，而且，本侯还有件事情要托付与内侍。” 所谓的中贵人，指的便是王权。 那小喜子闻言，也只能欢喜而又小心的将银票接过来，“多谢侯爷赏赐，至于托付之言，小人不敢应，来此之前，干爹便吩咐，一切遵从侯爷命令，侯爷有事，尽管吩咐。” “倒是也无他事，本侯深受官家厚恩，虽然出了宫，也让官家牵挂。所以，明日一早，想要让内侍入宫一行，给中贵人传个信儿，也好让官家放心！” “侯爷忠君，官家心中自然记挂侯爷，明日一早，小人便来给侯爷请安，然后入宫给干爹传信！” “如此，便有劳了！” 小喜子赶忙行礼，随后退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小喜子便是前来照顾，沈堂将写好的一封信交给他，让他入宫带给王权。 如今街巷上虽然戒严，但是小喜子本就是宫中内侍，也是奉命在沈府照顾，一路上自然无人拦阻，待到入宫后，寻到王权，便是恭敬说道，“干爹，忠武侯让儿传信一封给干爹，说是身体大好，不必让官家记挂！” “哦？这却是喜事儿！”王权笑道。 那小喜子犹豫了一下，而后掏出二百两银票，“这是忠武侯赏的，一共六百两，其余的让他人分了，这一份孝敬干爹！” 王权满意的在小喜子头上拍了一巴掌，“就属你机灵，不过，既然是忠武侯赏的，你收下便是，干爹还短的这点儿银子？不过，在侯爷跟前，要殷勤办事儿，这也是你们的缘法。” “谢干爹！”小喜子欢喜应了。 “你先在这儿候着，咱家去给官家传话儿，稍后看看是否有回话给侯爷！” 第1499章 王权来传信，赵璩请自贬 王权转了个弯儿，悄然进入到一间杂物空房之中，而后将那信笺打开，信笺中，自然是沈堂对赵眘表达感谢的一些话，不过，王权反复看了两边之后，一双眉毛却是陡然间挑了挑。 “何叩福宁？”王权低语，“不对，是何人叩福宁！” 王权之所以能看出来，乃是因为这几个字稍有不同，就比如那个‘何’字，口下方的一横缺失了，比如‘宁’字，中间的心却是少了一点，而‘人’字虽然正常，可写的显然比别的字重了一些。 沈堂身为侯爷，更是当年状元，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错误？所以，这必然是刻意留下的！ 王权很清楚，沈堂不会无聊到让一个内侍给他传个信儿，所以，这信中定有玄妙。 本来，他也没有看明白，可是看了几遍之后，便看出了这玄妙之处，毕竟，能够长时间跟随在赵眘身侧的，怎么可能不是心思剔透之人？ “福宁？福宁殿？太上皇？”王权皱了皱眉头。 王权边想着，边从一旁招来笔墨，小心而又轻柔的在那几个缺失的地方添了几笔，如此，单独一个写的略重的人字，任凭哪一个也看不出来这封信本来的内涵。 待到笔墨干了，王权又细细的看了一遍，再也看不出任何疏漏，他这才出了房门，朝着勤政殿方向而去。 半路上，他招来一个亲信内侍，低声吩咐了几句，而后便是来到了勤政殿之中。 “官家！”王权笑着给正在批驳奏折的赵眘上了茶，而后才说道，“忠武侯回家休息了一夜，精神大好，还刻意让人给奴才传来了信儿，让奴才转告官家，让官家放心！” 赵眘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沈堂，如何与朕这般客气！你定要叮嘱那些人，一定将忠武侯照看好，若出了纰漏，朕饶不了他们！” “官家如此体恤臣下，想来忠武侯会极为感激！” “他为朕拼死，朕自当感念！” “官家，现在忠武侯精神大好，失血却多，想来需要一些大补之物！之前高丽使臣前来，给官家献上了一些老参，正是上好滋补之物，不如取用一些给忠武侯送过去？” “正该如此！”赵眘当即应道，“你去封装库中，选取一应滋补之物，然后亲自给忠武侯送过去！” 王权笑呵呵的应了，而后又侍候了一阵，方才招来其他人替换了自己，而后便是去了库中选用了一些滋补和药材，又寻上那小喜子，而后出宫。 待到宫门之前，正见到之前那吩咐过的小太监正在等候，那小太监上前，对王权耳语一番便是径自而去…… 沈宅之中，沈堂正在闭目休养，恰时有内侍入内禀告，说是王权请见。 “还不快请进来！” 没多久，王权便是进入到沈堂所在的屋室之中！ “诶呦，侯爷怎么起身了，你们还不快扶着侯爷躺下！” 沈堂笑着摆摆手，“无妨，已经休养了一天多，虽不算大好，但是也已经无碍，而且，走动走动也好……” 有内侍奉茶，而后两人闲聊了几句，王权又拿出赵眘所赐的各种药材，沈堂正好找机会打发了屋中之人。 王权凑近了两步，随后低声说道，“侯爷，昨儿个申时一刻，恩平郡王入宫拜见太上皇陛下，不过，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是不知！” “多谢！”沈堂低声回应了一句！ “侯爷这是……” 沈堂沉思说道，“王大人，本侯说句僭越的话，你我二人，荣华富贵尽皆来自于陛下，陛下遇刺，宫中自然不稳，王大人该严查宫中流言，莫要妨碍了陛下才是。而且，本侯虽然受伤，但若是陛下有召，依旧可以为陛下杀敌！” 王权神色变了变，随后方才凝声说道，“忠武侯忠君，令人敬佩，此言吾自当铭记！” 而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言，王权便是告辞回宫。 待到王权离去之后，沈堂冷笑一声，“好一个恩平郡王！” 按道理来说，赵璩虽然与太上皇亲近，但是昨日也不该入宫。毕竟，皇帝御赐，你一个皇侄入宫，想干什么？体现孝心也不是这会儿该做的。可是，赵璩依旧入宫了，如此说来，很可能便是赵构传见。 那么，赵构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见赵璩？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赵构怀疑这次的刺杀与赵璩有关系！ 其他人也许还不明了，可是，之前若是赵璩先行说服赵构，使得赵构出面压制赵眘，以此让针对沈堂的行动顺利，那么这时候发生了刺杀事件，赵构如何会不怀疑？ 只不过，赵璩既然敢这样做，显然早就想好了理由！至少能够说服赵构，来摆脱这一次的嫌疑！ 可是，因为沈堂有着诸多消息来源，赵璩入宫，反而更加使得这份嫌疑落到他的身上。 “若我是赵璩，这时候当自请除权，首先是为了向赵构和赵眘表明已经无意权利，更无意帝位，其次，便是脱离视线，让自己由明转暗！”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 接下来几天，先是原本准备的祭祀皇陵之事，发生了刺杀，不管是赵眘还是赵构显然都不会再度轻易出宫，就算是他们愿意，满朝文武也会劝阻。因此，赵构无奈，只能派出皇室宗亲代表自己和赵眘前往皇陵祭祀。 而后，朝廷下旨，祭祀事宜已经完毕，所有皇室宗亲需尽快返回各自封地，不得延误！而就在离去之前，恩平郡王赵璩自请上书，请朝廷免去自己的开府之权，免去静江军节度使之职。 皇帝赵眘再三挽留，恩平郡王一力推拒，最后，赵眘只得应允。并且，在奏请太上皇赵构之后，除其余官职，改醴泉观使！ 确切的说，应该是醴泉观、使，这是一个官职的名字。众所周知，大宋崇尚道教，因此各地的道观多不胜数，而一些名胜古迹之类的道观，大多会被朝廷册封，便是宫观，如此也就衍生出了一个闲职‘宫观使’，这醴泉观使，便是这样的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官职。 第1500章 任醴泉观使，赵眘来问策 当然，他所用的名义乃是‘累章乞闲’，也就是说，之前的官职太累了，想找个闲职待着。 至于这醴泉观，也算是一座有根底的道观。最初，是在汴州城外的一座祥源观，因为出了一眼圣泉，改名为醴泉观，只不过，现在的汴州在北地，所以自然不是这座醴泉观，而是赵构在临安建都之后，在绍兴一带新建起来的。 当沈堂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几乎确定了这赵璩，便是这次刺杀的幕后黑手，而事情的真相恐怕也与自己的推断相去不远，至于赵构和赵眘到底知不知道，或者说知道多少，沈堂自然不清楚。 不过，不管怎么说，现如今的临安，已经成了一个是非之地，继续停留下去反而不美，因此，沈堂思索之后，便是上书赵眘，请赵眘准许自己返回连理城休养！ 沈堂的奏折没有等到赵眘的圣旨，反而是等到了赵眘亲自前来！ “陛下，如今城内不安，你如何能轻易出宫！”在王权的引领下，赵眘直接进入到前厅之中，而沈堂经过这几日的休养，虽然不算完全好了，但是也可以自行行动，不受什么拘束。 “朕听御医说，你的伤势已经无碍了？” “有陛下洪福庇护，又有御医殷勤照料，本就是一些外伤，自然是无碍了！”沈堂感激的说道。 “你要去连理城？” “嗯，臣许久未曾归家，回家休养一番，而且，臣内人柳氏也即将生产，臣不陪伴左右心中不安！” 赵眘轻叹一声，而后朝着王权等人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待到众人退下之后，赵眘方才缓缓说道，“虽然朕不舍，但是如今临安城是非之地，你离开也算好事。” “多谢陛下！” 赵眘的视线在沈堂身上打量片刻，陡然说道，“你是不是猜到了这刺杀之事的幕后黑手？” 沈堂心中微动，面色却不变，“陛下……” 赵眘摆摆手，止住了沈堂的话语，“皇城司虽然依旧没有确切的结论，但是也有一些蛛丝马迹，哪怕不能直接查证到那人，可是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也足以让朕猜到他是谁了！” “尤其是一个自贬，真把朕当成了傻子不成？”赵眘的话语带着几分愤怒和不屑。 “朕得太上皇选中，方得皇位，因此，虽然没有父子血脉，可朕却必须遵守孝道，视太上皇为父！这一次，朕会给他一个机会，可如果有再犯，朕不会在顾念当年情谊！” “陛下圣明！” 赵眘闻言苦笑，“天子，万人之上！可依旧不能随心所欲！朕每日临朝，虽不敢说天资聪慧，但是却勤而不缀，然，军中腐朽，吏治败坏，有时，朕感觉疲惫，甚至想要放弃。可是，朕这天子之位，不仅代表着权势和荣耀，同样是一种责任，朕又如何置万民与不顾。” “陛下仁德之君，天下万民当庆幸！”沈堂发自内心的说道。 赵眘不敢说堪比唐宗汉武，可是相比其他大宋的皇帝来说，不管是志向还是勤奋，都远胜之。 否则，就凭着赵构留下来的烂摊子，这大宋如何能够在完颜雍这样一个皇帝面前坚持下去？ 历史上，虽然赵眘北伐失败，但是同样也让北国看到了大宋的血性，让他们看到了，也许他们可以吞掉大宋，可是，他们却同样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这便是为何，历史上会有着宋金两国数十年难得的和平。 只可惜，大宋的弊端积重难返，赵眘独木难支、有心无力，否则，若是有一干鼎力相助的文臣武将，他未必不能成为大宋的中兴之主。 赵眘喝了一口香茶，随后看向沈堂说道，“当年，你我君臣夜谈，随后你西进成都府！现如今南疆诸多部落归附，大理臣服，我们是不是依旧按照当年之计进行！” 沈堂正色说道，“陛下，如今南方，只有越李一朝以及罗氏鬼国未定，可由南疆诸部以及大理与此互相牵制，由此南方不会牵扯朝廷太多精力，吐蕃境内，接连大战，我大宋已经取得诸多战果。” “不过，接下来还需一战，将吐蕃凝合起来的力量打散，而后，吐蕃便是案板之鱼肉，任凭我大宋宰割！” “这几年，金国实力虽然依旧胜于我大宋，但是我大宋国力却也在缓慢提升！接下来，当继续厉兵秣马，待到合适时机，金国答应我大宋的条件则罢，若不应，臣愿亲自领兵北上，兵临汴州！” “可否做到？”赵眘双目如炬，若是能够拿回汴州，这等功德甚至比开疆拓土更甚，他赵眘的名字，足以流传千古！ “臣，万死不辞！”沈堂斩钉截铁的说道。 对于大宋来说，适当的削弱金国的力量对自己是有利的，但是，彻底消灭金国，不现实，也不可取。 靖康之变的根源在哪儿？联金灭辽！也不知道这些大宋的统治者脑子里边儿装的是什么，一次联金灭辽丢了半壁江山，这还不长记性，而后又来了个联蒙灭金！沈堂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些人绝对没有看过三国。 从现阶段看，金国是大宋的敌人不假，可从长远、尤其是蒙古崛起后来看，金国反而成了大宋的屏障！ 若是在关键时刻，大宋能够在一定力量上支持金国，让金国消耗蒙古的力量，再不济，也能拖延大宋灭亡的时间！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宋这些玩意儿是真的不懂。 在某些方面支援金国，让金国与蒙古互相消耗，而后从金国换取大宋所需来壮大自身，这才是大宋该做的事情。金国是仇敌不假，可是一个互相对峙了几十甚至上百年，已经变得温和下来的金国，总比刚刚拎着刀子出来混社会的蒙古强得多。 若是操作得当，说不定将来也就不会华夏万民被奴役的那一天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暂时还不能对赵眘诉说，但是，沈堂会为此而逐渐布局，既然来了，有能力的话，终归要给华夏的百姓做些什么。 第1501章 赵眘的封赏，离开临安城 这一君一臣就在屋室之内，足足轻语慢聊了两个时辰，而后，房门方才打开！ “参见陛下！”外边等待的王权一众人等，赶忙行礼。 赵眘驻足，而后朝着王权说道，“王权，回去之后拟旨，沈堂救驾有功，官复原职！令，食邑加八百户！着食实封三百户！” 沈堂赶忙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赵眘亲手将沈堂搀扶起来，而后郑重说道，“沈堂，一路保重，你先回返连理城，休养两三个月，待到大好之后，再行前往成都府！希望，你莫要忘了朕之嘱托，你我君臣，携手与共，永不相负！” 沈堂没有说话，却是郑重的拜了拜！ 这一次赵眘虽然没有给其他赏赐，但是加封却也不菲。 首先是食邑，沈堂之前封侯，但是按照大宋的规定，食邑也不过是一千户而已，如今，一下子便是加了八百，若是达到两千户，那便是公爵的品级。 至于食实封更是难得，顾名思义，食邑实封！所谓的食邑，也不过是虚数，说到底也只是朝廷多发俸禄之外的一份补贴而已。但是，食实封则是真正将这数百户封赏下来，从此以后，这数百户的税赋便不需要缴纳给朝廷，而是直接由被封者取用。 并且，这些户并非随意为之，而是皆为三丁以上的实户！甚至，等到真正确定了所封的庄户在何地之后，这些庄户的生死也尽皆在被封者的掌控之中。 大宋食实封最高也不过千户，而且，少之又少，给沈堂封的三百户虽然不多，但是却至少是数百顷的良田和百姓，这等权利，虽然远远比不上之前朝代的封地，但是放在大宋，已经极为少见。 沈堂看着赵眘离去的背影，也放下心来，接下来自己北去连理城，至于临安这里，想来赵眘会抓住机会，打压叶颙等人一番，再等到刘珙入朝，说不定张栻也能来到临安，自己在朝堂中的助力自然大增。 “宋开，让兄弟们收拾一番，明日北上连理城！” 既然赵眘已经同意，沈堂自然不会在拖延下去，而且，算算时日，香菱的生产之日也将临近，可谓是归心似箭！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宋开等人早就收拾妥当，等待出发。 “将军，为何不多停留些日子，都怪属下无能，在临安竟是让将军受伤！”楚瘸子夫妇带着一众下人相送，楚瘸子脸上有愧疚也有不舍。 “你也是刀山火海过来的，如何流这些马尿！”沈堂笑骂道，“老子前往北地，咱这家就让你看着了！” “将军放心！”楚瘸子用力的点点头。 “另外，给老子多努努力，多生几个娃子，再过上十几年，你这老家伙拎不动刀了，让你家娃子给本帅牵马！” “将军，此言当真！”楚瘸子双眼一亮。 “嘿，老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放心大胆的生便是！” “属下得令！属下虽瘸了，但是将来咱的娃儿，一定会比咱强，到时候，跟着大帅南征北战，为大帅立功！” “好，本帅等着！” 说完之后，沈堂翻身上马，“兄弟们保重，嫂子辛苦，本帅去了！” “将军保重！” 马蹄奔行，在楚瘸子一众人的注视下，宋开一行人护送着沈堂向西出城，而后转道向北前往连理城。 待到沈堂的身形消失不见，楚瘸子方才遗憾的叹了口气，只可惜现在他身有残疾，否则，也依旧能够给将军牵马坠蹬。不过，如今生活安定，而且也有希望。自己做不到，将来自己的儿孙同样能够跟着大帅，一定比自己更强。 一众人等散去，楚瘸子上前抓住娘子的手掌，“嘿，夫人，你可听到了，现在咱可是奉命生娃，一定要多生几个，不能辜负了将近的期望！” 李氏瞪了楚瘸子一眼，不过，心中同样满足！在这个时代，虽然还算安定，可是大多百姓依旧苦不堪言，而自己家这位虽然身有残缺，但是依旧能顶门立户，再加上有着侯爷庇护，吃用不愁，如何不让人满足？ 如今的临安城虽然依旧在戒严之中，但是沈堂出城，自然是一切顺利。 本来，宋开已经收拾好了马车，但是以沈堂的性子，自然是懒得乘坐，所以，依旧是骑在马上，马车也只能在队伍后面缓缓跟着。好在，这一路并不急赶，沈堂身上的伤势也以经济好了不少，骑马也并无大碍…… 且说岳霖领命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带着数百扈从以及二百背嵬军北上！ 足足四百里的距离，仅用了三日多的时间便赶到了。 此刻的江阴军大营设在常熟东南方向约莫三四十里，距离昆山也大概五六十里的距离，如今白莲社虽然势大甚至遍布整个昆山，可是，对于布有重兵的平江府却也不敢轻易下手。而昆山向南，便是与临安府接壤的嘉兴府。 这个方向虽然没有主动进攻，但是为了保证临安府的安危，嘉兴府还是屯兵华亭之北的青龙镇一带，甚至，朝廷也派了一支两万兵马的禁军屯驻在此，目的便是防止白莲社教众南下。 也就是说，如今白莲社基本被压缩在以昆山为中心的方圆六七十里的地域之内。 只不过，除了成群结队的白莲社教众之外，有不少教众根本就是当地百姓，所以，想要彻底剿灭极为困难！再者说，之前兵无战心，每次与白莲社对战甚至溃败，这也是的白莲社愈加势大。 岳霖一行人先到了常熟，而并未急着前往大营，待到夜晚，岳霖召集了几名扈从以及背嵬军统领议事。 “诸位叔伯，颜将军、仇将军，快坐！”见到众人进门，岳霖恭敬的对众人行礼。 “本将来此之前，侯爷便说，为将者需谨慎，此次乃是本将初次单独领兵，所以，先请诸位前来商讨一二，若是有何不妥之处，也请诸位不吝赐教！” “否则，若是战败，本将对不起侯爷看中与捡拔之恩，更会污了父亲的威名！” 第1502章 岳霖入军营，下马威来了 岳霖谦恭的话，让一众家将欣慰而又感慨！他们这些人，老的是当年岳飞部将，年轻一些的也是这些部将的后代，从小就听着岳飞的故事长大。 所以，对于岳家的忠诚和崇拜无需多言。而现在，岳霖成长，并且继续从军，仿效先父之志，他们自然心神复杂。好在，如今岳家虽然破落，可是却有忠武侯提携！以现在忠武侯在军中和朝堂的威势，将来岳霖自然能够独当一面。 “大人早有交代，我等尽皆遵从将军命令！”颜、仇二人敬声说道。 这二人，分别是兑金军百夫长颜先、乾金军百夫长仇昌！虽然背嵬军已经是沈堂部属，但是如今沈堂有令，又是在岳飞幼子麾下效命，他们自然尽皆遵从。 “多谢二位将军！”岳霖感激说道。 而后，他便是朝着一众家将说道，“本将打算明日前往大营，先行与之前的江阴军主将交换了印信，将兵马掌控在手中，而后率兵南下，攻打吴郡……” 岳霖的想法简单倒是也本分，虽然没什么精彩的奇兵，但是这样一步步深入，逐渐压迫白莲教教众的生存空间，也算是一个办法。 待到岳霖讲述完毕之后，一名老将率先说道，“少将军，明日我们入军营接管军兵，恐怕并非那么容易！” “本将有朝廷旨意，难不成那主将还敢抗命不成？” 老将一笑，“每一军的主将，几乎都会将这支兵马当成自己的私军，上任之后，从副将、牙将，到各军指挥使、军都虞侯等重要职位，必定会逐渐掌控到自己手中！而少将军初来乍到，对于军中情况并不熟悉，那主将只需要拖延一些时日，而少将军又无法掌控军兵，届时恐怕朝廷也会不了了之。” 岳霖神色变了变，随后问道，“那本将该如何？” 又是一名将军开口说道，“少将军，不如先行在此地停留两日，暗中遣人打探这江阴军的消息！” “首先，看看能不能抓住其中一些人的把柄，其次，这军中自然也会有不服主将的兵将，拉拢加打压，少将军收复这些兵马自然容易些。” “除此之外，少将军掌军之后，当严苛军法，有违命者，严惩以立威！不过，这却需要颜将军、仇将军二人相助，以此来震慑诸军，否则的话，一旦炸营，事不可为。” 岳霖沉吟片刻说道，“立威，本将自然也懂得，只不过，若是按照你们的说法，那不少军兵都在他们的掌控中，难道还能把这些人尽皆杀了？” “哼！”最先开口的老将冷哼一声，“少将军，需知慈不掌兵！斩一人无法立威，那便斩十人，十人不成便百人！待斩杀一两千人，余者焉敢不从？” “斩杀千百人？”岳霖神色一惊，“这是不是不妥？他们不管如何，尽皆是我大宋军马，无故斩杀，朝廷岂不会治罪？” 有老将冷笑，“少将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者说，谁会将这些事情传到朝廷？哪怕真的传出去，少将军乃是军中主将，随便安个什么名头便可以应付过去，难不成，还会有人为了一些私人来与少将军为难？” “少将军只要镇压了叛乱，便是朝廷有功之臣，这些许事情算得了什么？若是不能将军中硕鼠清理干净，待到大战之时这些人闹出乱子，岂不是牵连所有人？届时，将军战败，谁会念及将军仁慈？” 岳霖虽说依旧心有不忍，但是终归是将门之后，片刻之后，便是镇定了心神，而后朝着众人拱手说道，“本将受教！” 随后，岳霖也不再犹豫，点了几名年轻的家将，带上十几名亲兵，先暗中去查探消息，其余人等则是在常熟等待。 这一等便是三天，查探消息的人归来之后，岳霖又召集诸将商讨了一番，随后这才带上人马出城，朝着大军驻扎之地而去。 行了半日，便是远远的见到了大军营地，打马上前，一行人直奔辕门！ 待到近前，有守卫辕门的兵卒赶忙关紧辕门、设好了拒马，并大声喊话喝到，“你等是何方兵马，此地江阴军所在，无关人等不得近前！” 一名家将越众而出，“岳霖将军奉朝廷之命，接管江阴军，尔等还不速速打开辕门，相迎岳将军！” 一众守门的兵卒神色变了变，这道命令，自然早就由朝廷下达到军中，军中也是风浪不断！不过，这些事情，他们这些小兵自然是做不得主。 “诸位稍后，待吾等禀告指挥使大人！” 岳霖等人也不急，不过，这一等竟是足足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前方大营中方才再度有动静传来。 却见一名黑甲将近，带领着百十人匆忙来到辕门之前。 先是喝令众人打开了辕门，随后便是直接迎了出来，“那位是岳将军？” “本将在此？”岳霖冷笑着打马上前。 “江阴军副将孟向荣，拜见岳将军！”此人先行行了一个军礼，而后方才笑着说道，“还请岳将军见谅，伍将军之前与白莲教教众厮杀受伤，最近又染了风寒，所以不能出营前来迎接，因此，特遣末将前来，相迎岳将军！” “想当年，鹏举将军乃是末将最为崇拜之人，最可恨晚生数年，不能在鹏举将军麾下效力，如今能够追随岳霖少将军，也是末将之幸！此次有岳将军前来，想必那白莲社教众定然是摧枯拉朽、不堪一击！” 虽然说的客气，但是岳霖却心中冷笑，这万余人的营地的确是不小，但是也不至于到此需要一个时辰，说白了，显然是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而已。另外，之前查探到的消息便说，这副将孟向荣乃是主将伍军嫡系，现在的这些话若是信了，那才是怪事。 “无妨，本将岂是心胸狭隘之人？不过，兵贵神速，既然有朝廷任命，本将自然不敢耽搁，不如稍后便召集众将，宣布朝廷旨意如何？伍将军既然受伤，那便先行休养，等到大好之后再行离开军营便是！” 第1503章 卯时三通鼓，点将台点兵 那主将装病，只不过是为了赖在军营，并且让自己不能顺利交割而已，岳霖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 果然，这副将闻言，脸色顿时就变了。 犹豫了一下，这副将小心说道，“这交接印信之事，自然是要两位将军当面，否则，一些事情说不明白岂不是不好？不如先歇息两日，待到伍将军好些了再行办理？” 刷！ 岳霖面色一寒，“孟将军，本将手中拿的是官家的旨意，来此之前，更是有忠武侯嘱托，若是耽搁了军令，那本将是上疏陛下分说，还是去信给忠武侯解释？而且，你一力推脱，这罪责你可担待的起？” 一名老将淡淡开口说道，“军中自然是不比朝堂，但是却也军法严苛，若是有人误了军令，说不得要人头抵罪！” 不待这副将开口，岳霖便是再度说道，“明日卯时，本将聚鼓点将，宣读朝廷旨意，若伍将军能前来，自然是最好，若不能来，有朝廷圣旨，本将自行交界、自行查验！” 说罢，直接打马上前，朝着军营之内而去。而孟向荣，也只能黑着脸引着众人进入到军营之内。 孟向荣将一众人引入一袭军帐，随后便是仓皇而去。这岳霖，显然来者不善，还需要那伍军拿个章程才是！ 这一夜，岳霖等人尽皆睡了个好觉，不过，另外的一座帐篷之中却是灯火通明，直到子时半夜方才彻底平静下来。 第二天寅时三刻，沉闷的鼓点陡然在大营之中响起，不多时，梳洗完毕的岳霖便是在一众家将的簇拥下朝着点将台而去。 大营南部，偌大的演武场之上，点将台高耸，数名岳霖麾下的兵卒用力的锤击战鼓！ 待到岳霖一行人来到点将台之时，演武场之上却是依旧空无一人！ 一名家将抚着腰间的大刀冷笑，“少将军，看来这不知死的鬼果然是不少，将军点将，竟然敢不来！” “昨天已经给各军、营传了本将的命令？”岳霖寒声问道。 “少将军，尽皆传到了！” 岳霖闻言，不在开口！ 没多久，第二通鼓声再度响起，不过，这时候却是有三三两两的兵卒开始朝着这里汇聚，见到点将台上尽皆甲胄齐整的岳霖等人，这些人不由得一愣，随后悄悄的汇聚到一起。 随着时间推移，来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岳霖的脸色并不好看。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领兵，对此他心中抱着极大的期待，他很想如同父亲和大帅一般，率领着无敌将士，冲锋陷阵！然而，现在到来的这些兵卒，三三两两，身上衣冠凌乱，有一些拿着兵刃，或是托在地上，或是随意的仍在一旁，更是有不少，直接背着手晃晃悠悠，好像不是来点卯的，更像是老大爷清晨散步。 之前他混迹在成都府各军之中，何曾见过这般散漫的场景！若是有一个敢如此，早就被上官直接拎出去砍了脑袋。 这丝毫不夸张，不管是辛弃疾还是邵宏渊等人，虽然体恤麾下将士，但是治军却极严，军规更是令人战栗。 就比如说，在列队之时，若是有兵卒敢于随意东张西望或大声喧哗，这一都的长官根本不必向上请报，直接拖出来便砍了脑袋。至于战时，军规更为严厉！军队的战力永远与严厉的军规有着直接的关系，就如眼前这些兵卒，恐怕稍微遇上强敌便会直接溃散开来，如何打的了胜仗？ “末将第三军都指挥使钱浩，参见将军！” 一名身着页甲的将领，来到点将台之前，朝着岳霖行礼！ “整饬麾下兵卒，呈上花名册，稍后点卯！” “末将遵命！” “少将军，按照咱们打探的消息，这钱浩与伍军不睦，不过，据说他在朝中有着什么靠山，所以虽然被伍军排挤，但是倒也还能过得下去。” “还有消息中提到的另外几名都指挥使，虽然也与伍军不算一脉，但是却也只是混迹在军中而已，算不得什么忠勇之人！” 岳霖微微颔首，这些消息他早就详细的看过，自然心中有数！说白了，如今的江阴军，那些普通兵卒且不说，这些都指挥使、营指挥使几乎烂透了，根本没有可用之人。但是，除了几个伍军的嫡系外，其他的都砍了也不现实。 先杀鸡儆猴将兵马掌控在手中，至于其他的，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到时候，是杀是留，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随着卯时的接近，兵卒汇聚的越来越多，又有几个都指挥使前来给岳霖见礼，岳霖只是冷着脸应了，并未多说什么！ “现在大部分兵卒应该已经到了！”岳霖低声问道。 旁边一名家将颔首，“少将军，应该有一万两三千之众！不过，都指挥使还有四个未到，掌控粮草和军饷的钱粮官薛澈尚未到来，至于营级指挥使，更是有二十余人！” 这江阴军的构架和其他地方军一样，有十军、五十营兵马！不过，显然并不足额，否则，这兵马的数量至少在两万余人。当然，这种情况也正常，现在能够达到满编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嘭、嘭、嘭……” 卯时正，第三通鼓声立时响起！直到这时候，那副将孟向荣方才匆匆到来！ “周琦，韩文正……点卯！” 岳霖冷喝一声，随后，十几名家将带上一些兵卒，拿着厚厚的花名册开始前去点卯！ 这一清点，便是足足半个时辰时间，待到点卯的众人返回，并向岳霖禀告之后，岳霖冷笑着对那副将孟向荣问道。 “孟将军，按照名册，江阴军一万七千八百三十五人！现却只有一万三千二百余人，你来告诉本将，那其余的四千余人何在？” 孟向荣眼角狠狠跳了跳，“禀将军，之前与白莲社教众连番恶战，军中不少兵卒战死，这才有了缺额！” “那为何给朝廷的军报之中，未曾提及！” “这……因为人数太多，暂时还并未核查完毕，之后，自然会上禀朝廷！” 第1504章 混乱冲突中，重甲骑兵现 岳霖闻言，当即厉喝一声，“好，你说这数千兵卒战死，那么其余的几个都指挥使、营指挥使是不是同样也战死了？” “啊，几位指挥使有恙，稍后便会拜访将军！” “有恙，好一个有恙！来人，立即去查看，若真的有恙则罢了，若敢欺瞒本将，点卯不到！军法严惩！” 话音刚落，一个喜笑之声突然传来，“将军好大的威风，吾等的确身形有恙，不过，依旧爬起来前来点卯拜见将军，将军若是依旧惩治，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过分？”岳霖冷笑着看着十几个吊儿郎当走过来的指挥使，“点卯未到，来人，给本将拿下！” 刷！ 数名家将直接拽出长刀，根本不给那些人反应的时间，拳打脚踢、刀光闪动，只是片刻这十几个指挥使便是被一众家将带着兵卒拿下。 岳霖的爆发来的突兀，而且，谁也没想到，这岳霖不仅没有给任何人面子，甚至还不顾一切直接将那些人拿下，因此，就连孟向荣也没有反应过来。 这些指挥使点卯不到，当然是昨天晚间商议出来的，他们都算是伍军一系的亲信，伍军若是被调走，他们的利益自然受到损伤。所以，他们便商议好，先给这新来的将军一个下马威，反正在军中他们亲信不少，就不信那将军敢真的动手。 虽然岳霖手中有朝廷旨意，但是他们也有的是办法，联合起来，打压的岳霖待不下去，自然会灰溜溜而去，就算是真的留下来，将来找个机会直接打杀了，还不是找个借口就能够应付了朝廷？ 如果说朝堂上的争斗更擅长口腹蜜剑，哪怕刚捅了你一刀，都会笑眯眯的行个礼，可是军中更擅长简单粗暴、人道毁灭！反正，朝廷也不可能真的将所有兵卒都杀了。这也是为何，他们敢无视岳霖的原因。 今日点卯，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岳霖想要显现威风，至于真的动手，他怎么敢？万一真的炸营，谁担得起责任？ “姓岳的，你欺人太甚！本将乃是都指挥使，你敢对我动手？”一人厉喝到。 其余那些人，虽然蒙了蒙，但是此刻反应过来之后，同样毫无畏惧的朝着岳霖大骂。 “不尊军令，辱骂上官，该当何罪！”岳霖阴恻恻的说道。 “此罪当诛！”岳霖身侧的老将暴喝！ “来人，执行军法！” 刷、刷、刷…… 那些家将拽着那些人便是直奔点将台之下，这一下子，那些人真的慌了，这初出茅庐的幼虎脑子一根筋，他真的想杀人！ “诸位兄弟，这狗屁的上官初入军营就要杀人，将来我等还不是任其宰杀？哪个有胆量的，先跟本将杀了这狗官，届时，自有伍将军给咱们做主！”一名都指挥使愤怒而慌张，当即朝着自己的亲信大吼。 “救将军！” 哗啦！ 足有上千名兵卒，顿时朝着点将台围拢而来，其余的兵将也是惊讶而呆滞，这怎么就突然成这样子了？不过，这新来的将军的确莽撞了，他麾下不过数百亲卫，可是这些都指挥使手下亲信却是不少，真的冲突了，恐怕要有一桩无头公案发生。 不过，此刻他们也是两不相帮，岳霖死了也就死了，跟他们有何干系？至于这时候去帮着伍军那些亲信，也没有必要，如果想靠过去，也不会等到今日了，岳霖死后，也不过是继续维持之前的状况而已。 见到这些人竟真的忽悠了那么多兵卒，岳霖眼中凶光大盛，这些不知死的鬼，简直是自寻死路！ “既然你们找死，那本将成全你们！来人，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由慢变快，急促的鼓点声再度响彻演武场！不少人遗憾的摇了摇头，这新来的将军也许有几分勇武，可是他们终归人数太少，现在围拢上来的兵卒已经有了他们的两三倍之多，而且，背后可是还有着一个伍军未曾出面，这年轻小将如何能胜？ 孟向荣面对如此变故，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却是悄无声息的退开，这岳霖找死，他又如何会去拦阻？ 这说话间，那些家将已经拽着一众都指挥使退到点将台，而一众家将也各自持兵刃将点将台守住，外边则是足有一两千兵卒围拢，想要簇拥上来解救那些人！ 岳霖手持长枪，朝着那些兵卒厉喝到，“尔等若水现在退去，本将可既往不咎，若执意冲撞，自有军法严惩！” 只可惜，这些人谁会在乎岳霖的话？ “呼！”岳霖心中最后一丝仁慈抹去，他长枪斜举，“随本将诛杀叛乱！” “杀、杀、杀……” 岳霖竟是直接带着一众家将，杀入这些乱军之中！岳霖一马当先，手中长枪飞舞，这些普通的兵卒根本没有他一回之将！ 岳霖这些人的勇武，也让不少人吃了一惊，包括他麾下那些家将，也是以一敌三的勇武之人！ 远处的孟向荣见此，眼中寒芒闪烁，悄无声息的做了个收拾，随后，一从兵卒再度挟裹而来，相比其他的兵卒，这支兵卒不仅整齐了很多，而且军械齐整，甚至不少人身上穿着铁甲。 有了这支兵卒的加入，岳霖等人虽然勇武，可是对方势众，再者说，一直拼杀，也会感觉疲惫，因此，不仅出现了伤亡，而且只能缓缓朝着点将台上退去。 孟向荣冷冷一笑，那些被抓的指挥使，死活他根本不在乎，哪怕是死了，伍军随时能够在提拔几个出来，只要趁乱杀了岳霖，便是万事大吉，这江阴军也依旧会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候，大地陡然震颤起来！轰隆隆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尽皆惊讶望去，这一看，便是吃了一惊。 一支二百人的骑兵踏着整齐的步子，朝着这乱军的方向冲杀而来！这支骑兵，所有人手持马戟，尽皆黑盔黑甲，战马的身上都串着厚厚的甲叶，虽然人数不多，可是这冲杀间竟是有万马奔袭、势不可挡之势。 孟向荣神色大变，惊呼出声，“不可能，这是哪儿来的重甲骑兵！” 第1505章 狠手镇乱军，掌控住局势 这支兵马，当然便是背嵬军！背嵬军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出现，目的便是为了让对方的后手显现出来，一并镇压。 至于会不会弄巧成拙，岳霖并不担心！背嵬军乃是重骑兵，战力凶悍，而这江阴军也只是战力低下的地方军而已，双方相差甚远。如果他们有地势，在排兵布阵还能够抵挡住背嵬军的冲击，可现在，江阴军军纪散漫、兵甲不全，而且还是在宽阔毫无拦阻的演武场之上。 莫说只有两三千乱军，就算是这一万多江阴军尽皆反了，背嵬军也可以轻易的杀出一条血路。 就像是在毫无遮拦的空地上，一群手拿刀枪棍棒的混混面对铁甲洪流，说白了，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而且，简单的数量差距，已经无法弥补这种质的悬殊，除非是人数多到让背嵬军杀累了，然后把背嵬军一个个累死，否则，这场战局胜负已定。 就如同现在一样，背嵬军的兵马甚至不需要厮杀，只需要驾驭战马冲锋，便可以将那些江阴军乱军踏成肉泥！ 这支兵马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人惊骇欲绝，那些列队旁观的人不断庆幸，而孟向荣以及那些叛乱的兵卒则是两股战栗、望而生畏！ “来人，给我挡住，他们只有二百人！”有将官大吼，当即便是有兵卒被催促着反身杀向背嵬军，然而背嵬军如同视如不见，战马冲锋，马戟直刺，那数百人直接便成了刀下之鬼，根本拦阻不住背嵬军的冲锋。 “杀，杀了岳霖！”有人反应过来，继续朝着点将台冲锋。然而，点将台易守难攻，而且岳霖和那一众家将又岂是好惹的？他们守住阶梯，叛军根本冲不过来。 从背嵬军出现，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是有近千人被抹杀！ 乱军之中的将官睚眦欲裂，兵卒尽皆胆寒！ 在那些将官的厉吼下，江阴军乱军再度厮杀了一阵，然而，却丝毫不是对手，除了给背嵬军马蹄下多填了几条亡魂之外，他们就算是想逃都做不到！ “降者不杀！”岳霖站在点将台之上，长啸一声，当即，那些兵卒便是崩溃！哪怕那些将官催促也毫无作用，他们一个个扔掉手中军械，伏地不敢再战！ 这场厮杀，一共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然而，以点将台为中心，周围却已经血流成河，斑驳的尸骸无比惨烈，足有将近两千之众！ “来人，将乱军之中都统以上将官，尽皆带过来！”岳霖厉声开口。 有家将上前，那些将官有的想要拼死，可却直接被乱刀砍死，其余者尽皆被押到了点将台之上！ “第三军都指挥使钱浩，何在！”岳霖朝着下方喝到。 下方的钱浩陡然打了个激灵，踉跄两步方才上前，随后直接伏地拜倒，“末将钱浩，参见将军！” 此刻，钱浩很怕这岳霖杀的兴起，直接一刀将他砍了。他毫不怀疑，不要说他第三军的普通兵卒，在背嵬军的威慑下，哪怕他那点儿亲信也绝对不敢前来送死。 “钱浩，本将命你立即带人将其余叛军扣押，每人军杖五十，而后再行处置！” 听到岳霖用他，这钱浩当即大喜，至少，性命是无碍了！ “末将遵命！”钱浩应了一声，随后便是迫不及待的招呼自己第三军的兵卒，一个个将那投降的乱军押解到一旁执行军法！ 岳霖则是扫了一眼点将台上的一众将官，随后喊声说道，“这些人，不尊上官、违抗军令、煽动士卒叛乱，当诛！来人，杀！” “杀、杀、杀……”岳霖麾下众人当即齐声大喝，随后，一抹抹刀光落下，一众叛军中的将官以及之前的那十几个指挥使，尽皆被斩杀！整个点将台之上，也是鲜血弥漫！ “来人，宣读朝廷旨意！” 一名家将上前，将朝廷的旨意拿出来大声宣读，待到其宣读完毕，岳霖冷眼看着下方兵将问道，“本将岳霖，奉朝廷命令执掌江阴军，尔等可服！” 哗啦！ 剩下的近万兵马尽皆拜倒在地，“叩见将军！” 岳霖扫视一圈，想来经过今天的震慑，有着将近两千条人命的教训，这些兵马即便是想要违抗自己，也要掂量掂量了。 “孟将军！”岳霖看向孟向荣。 此刻的孟向荣脸色惨败，只觉得浑身酥软没有一丝力气，这岳霖如同阎罗王一般，竟是诛杀了一两千条人命，他怎么敢？ “将……将……将军！” “本将想了想，这交接之事，终归还是需要伍将军出面才是，不知道孟将军以为如何？” 孟向荣浑身颤了颤，“将军说……说得对，末将即刻将伍将军请过来！” “颜将军，还请派出几名兄弟护送咱们孟副将前去，若是伍将军实在不愿，还需殷勤几分才是！” 下方战马上的颜先一挥手，有二十名背嵬军出列，直接押着孟向荣而去。 有些事情既然做了，那自然要斩草除根。本来，朝廷的命令是岳霖执掌江阴军，伍军围剿白莲社不利，暂解脱军职，待朝廷命令另行任用。可是，现在双方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岳霖怎么可能让这伍军如此轻易离去？ 如今这江阴军已经在他的手中，想要查出一些伍军的罪责简直轻而易举，到时候，直接给他拿了，自己的背后有忠武侯撑腰，给这伍军治罪简直是轻而易举。说不定，都不用将这伍军送到临安城，直接便是一个发配的罪名！ 岳霖虽然不怕这伍军，可是，留着一个小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便会被其暗中谋划，直接落个罪，至于这发配路上，谁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有些人，还是直接闭嘴了比较好，毕竟，只有天天做贼，哪儿有天天防贼的道理？ 此刻的伍军自然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当然知道岳霖的来历，可是那又如何？这是在他的江阴军中，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难道还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不成？因此，将事情安排好以后，他便是在自己的大帐之中吃肉喝酒，甚至，还有数名舞姬在一旁相陪。 第1506章 伍军的不甘，墙倒众人推 “将军，伍将军……岳霖将军让你立即过去一趟，进行交接之事！” 突然间，一个声音传过来，伍军皱了皱眉头，这个声音他当然听得出来，是孟向荣的，“老孟，你是脑子昏了不成？之前是如何交代给你的？让老子去和那小子交接？废话少说，赶紧去让兄弟们把事儿办了，之后本将请你们喝酒！” 说完之后，他对着一众舞姬挥了挥手，“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然而，下一刻，他的营门便是被轰然推开，那些舞姬惊慌的缩成一团，伍军却是面色一寒，“老孟，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伍将军，岳霖将军请你立即前去！”一名背嵬军将士踏步而入。 “你是哪一个？”伍军神色一变，这黑盔黑甲之人绝非他军中之人，“老孟，你敢造老子的反！” “将军，咱们的兄弟，都被杀了……”孟向荣惨叫一声冲进营中。 伍军眼皮一跳，随后拽住孟向荣的衣襟，“给老子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孟向荣小心的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背嵬军，却见他们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这才哭丧着对伍军讲述了起来。 当听到这新来的毛头小子竟是直接斩杀了一两千人立威，即便是他也不由得胆寒，这样的阎王一般人物，怎么就让他给碰上了？ 伍军神色变换好半晌，先是狠厉与惊惧，最后却变成了无力和颓然！这岳霖麾下的兵将，实在太过厉害，有这些人镇压，哪怕他还有一些隐藏的亲信，可是这些亲信现在恐怕也不敢与他为伍了。 事到如今，江阴军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自己败了！ “哎！”伍军长叹一声，随后咬牙说道，“好，是本将小看了他，本将败了！这江阴军是你的了，本将认栽！” “来人，取本将印信，与岳将军进行交接换印……”伍军不甘的说道。 那几个呗背嵬军扣押在外边儿的亲军，也慌乱的跑进来，那些人凶神恶煞，简直是不当人子，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将他们兄弟砍死了好几个，这跟谁说理去？ 有亲兵收拾了印信和其他账册之类，随后，伍军便是恨恨的在背嵬军的‘保护下’向着演武场的方向而去。 待到演武场之上，看着那刚刚被收拾起来的一具具尸骸以及被鲜血沾染浸湿的大地，伍军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虽然也是军武之人，但是这般狠辣的却也少见！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只能认了。好在，他在朝堂也稍微有些关系，只要通过枢密院运作一番，要不了多久自己便可以另行任用，这江阴军，放弃就放弃。 “伍军见过岳霖将军，之前身感小恙，未能及时前来，还请岳霖将军恕罪！”伍军放低姿态对岳霖拱手说道。 “既然伍将军来了，那便先行交还印信、名册等物！”岳霖淡淡的说道。 当即，有几名家将上前，这一次，伍军没有闹出别的幺蛾子，而是极为痛快的将一众物事进行了交接！ 待到交接完毕，伍军直接对着岳霖拱手说道，“岳将军，现在已经交接完毕，本将也不能鸠占鹊巢，即刻直接离去，咱们后会有期！”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都指挥使陡然间出列，“禀岳将军，江阴军前主将伍军，不忠朝廷，吃兵饷，末将第五军应有一千七百兵卒，可实额只有一千一百余人，那副将孟向荣乃是伍军亲信，互相隐瞒不报，末将心中有愧，请将军责罚！” 刷！ 伍军猛然回头，朝着那出列的都指挥使看去，一双眼眸杀机浮现！自己的确吃空饷了，可是当个将官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升官发财？这军中苦闷，朝廷的粮饷也就那点儿，他不吃空饷吃什么？ 而且，有没有良心？老子吃肉，没给你们喝汤是怎么着？ 都说人走茶凉，自己刚刚交接了印信，连盏茶时间都没有，现在就出来造老子的反？谁给你的勇气？ 然而，他的眼神并没有吓住任何人，当即，其他几名都指挥使也各自出列，纷纷向岳霖举报这伍军吃空饷之事！ “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账，为何污蔑本将？”伍军厉喝一声，随后他转头对着岳霖说道，“岳将军，这些刺头，实在该收拾！要不然将来在军中，岳将军有何威严？” 可是，岳霖并未理会他，而是淡淡的对那些都指挥使问道，“尔等可有证据？需知，若无故诋毁上官，罪责可不轻！” 这些人之所以会站出来举报伍军，当然是受岳霖指示！岳霖很清楚，他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杀了，而且，水至清则无鱼，有些人他可以留下来，但是却需要在自己掌控之中。因此，他早就对这些人说得明白，可以不计前嫌，他们的位置也不会动摇，但是，却需要站出来指证这伍军。 否则，他也不介意乱军之中，多填几个人头。 几乎没怎么思考，这些人便尽皆反水了！这伍军显然栽了，还给他瞒着干什么？能够让眼前的新主将满意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将军，末将手中有每次出战名册，也有每次发饷的名册，将军可遣人查证。若有疏漏，末将愿受军法处置！” “将军，下官也有隐情相告！”这时候，原本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粮草官也猛然伏地，“前主将伍军私自挪用军饷，而且，将军中部分粮草甚至军械私自卖给商贾，得利之后，低价购买粗粮充斥粮米，下官这里有详细的账目……” 墙倒众人推，不过如此！ 到了此刻，那伍军总算是感觉出来不妙，很显然，是眼前这毛头小子不想放过自己，而且要致自己于死地！ “岳霖，你是何意！”伍军怒喝一声！ 岳霖已经让人将众人呈现的账册和账目尽皆收拢上来，而后方才朝着伍军说道，“伍将军，如今本将既然为江阴军主将，这些事情自然要查清楚，也好还伍将军一个清白！来人，保护伍将军先去休息，没有本将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其交谈！” 第1507章 做事留一线？给沈堂传信 “岳霖，做事留一线，他朝好相见，难道你想将事情做绝不成？” 岳霖不屑的看了看伍军，“伍将军，之后，你我二人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随后，那一队背嵬军将士直接堵上伍军的嘴，将他扣押而去！ “之前的事情，本将可既往不咎，明日，本将会重立军法，但有干犯者，本将手中绝不介意多填几条亡魂！” “多谢将军！”那些指挥使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也许之后的日子会过的苦一些，可是总比那些丢了命的二傻子强多了！ “诸军散，指挥使以上将官，未时一刻来本将帐中议事！” 众多将士松了口气，随后赶忙仓皇而走，这新来的将军如此杀气，让他们感到极大的压力！ “孟向荣，你想死还是想活！”最后，只剩下这个孟向荣，岳霖也没有了绕弯子的意思。 孟向荣毫不犹豫的拜倒在地，“请将军饶命，小的愿为将军马前卒！” “本将给你一个机会，将伍军所有罪责尽皆写上来，若无疏漏，本将命你为第三军指挥使，戴罪立功，若还想着给那伍军开拓，那你便可以试试本将的长枪利否！” “谢将军饶命！”孟向荣伏地口头，死贫道不死道友，到了这会儿，他哪儿还会在乎什么伍军？虽说一个普通的指挥使与副将相差甚远，但是能活着便好。 处理完了孟向荣，岳霖方才放下心来。刚才，那些已经死了的都指挥使和指挥使（一都百人设都头、副都头，一营五都设指挥使、副指挥使，一军五营设军都指挥使、都虞侯，一厢十军设厢都指挥使也就是一军主将。）已经让家将填充，这些兵马也会彻底掌控在手中，至于其他的，想来有了这一次震慑，也会乖巧很多。 “向辽、燕关，你们二人立即将这伍军的罪责整理清楚，而后，以最快的速度传给侯爷！想要整治了这伍军，还需要让侯爷相助。”岳霖根本不相信朝廷上那些酒囊饭袋，所以，还不如传给沈堂，让沈堂相助反而更为稳妥。 到了未时，一个个军中将官乖巧的来到岳霖账外等候！ “诸将进账！”营帐门打开，一名家将喝到。 众将鱼贯进入大帐，却见岳霖坐在首位，有几名家将坐在两侧！ “参见将军！” “落座！” 待到众将坐定之后，岳霖问道，“先跟本将说说，之前与白莲社的交战之事！” 众将先互相看了看，而后方才缓缓对岳霖讲述起来，这一听，岳霖也是挠头，说白了，这江阴军的确跟白莲社教众打过几场，但是，将无战意、兵无战心，几次对战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实际上连白莲社的根底都没摸清。 “哎，看来还要靠自己才行！”岳霖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众人的讲述，而后说道，“之前本将既然说了既往不咎，那之前的事情本将自然不会去查证，但是，之后却要严正军法，有违抗者，本将定斩不饶！本将来此之前有忠武侯大人相助，不仅上禀官家，而且也亲自拜会史相、麻邵大人、副枢密刁大人！” “只要咱们江阴军尽心，一应军饷、粮草不会缺失，一应军功也会尽皆奏报！” “而且，忠武侯大人有言，若是有勇武者，侯爷也有爱才之心！对于侯爷的本事，想来诸位也应该清楚，若真的能够有幸到侯爷麾下，立下赫赫战功，封候拜将也未必不可！并且，这一次战事一应事情，本将会尽心对侯爷禀知，再者说，你们可曾见到那支黑甲重骑？他们便是侯爷麾下……”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沈堂几乎就是军中这些汉子的信仰，如果能够跟在沈堂身边，升官发财不说，那绝对是一种荣耀。 因此，当众将听到岳霖说沈堂竟是关注着他们，当即便炸了锅！ “将军，这可是真的？侯爷关注着咱们？” “本将来此之前，便是在成都府军中，更是侯爷嫡系，用得着诓骗你们？再者说，其他的有假，那些重骑的战力，除了侯爷，还有哪一个能够让如此雄兵顺服？” 一众将领顿时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去和白莲社那些人厮杀一回。 当兵为的便是吃饷和升官，可是现在大部分军中都是蛇鼠一窝，就算是有仗打也是吃败仗，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心劲儿。然而，如果能跟着沈堂，自然不一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沈堂身边的众将，哪一个不是赫赫战功？ 不说卞喜、辛弃疾这些最早与沈堂结识的，即便是邵宏渊和师英这些人，如今也是功勋卓着，若是能跟着沈堂征战，真就应了一句话：战死也值得了。 刷！ 一众将官尽皆拜倒，“吾等愿追随将军死战！” 这一回，这些将士眼中有火热，忠诚也变得更多。见此，岳霖不由得得意笑了笑，自己虽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但是有着侯爷给自己撑腰，还怕这些人不服？ 沈堂接到岳霖传信的时候，刚刚过了常州，进入到淮南泰兴一带！本来，岳霖的信是送往临安的，可是得到消息沈堂北上，又一路赶了过来。好在，沈堂身上有伤，赶路并不快，否则，恐怕要到连理城才能接到这信了。 看了岳霖来信，沈堂倒还算满意，虽然手段凶厉了几分，可是慈不掌兵！如果用水磨的功夫，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掌控这江阴军？不掌控兵马，如何与白莲社开战？ 沈堂不是什么狠辣的人，可是军中事，不是市井的买卖可以讨价还价，没有几分严厉手段，没有几分血腥铺路，如何镇得住那些骄纵惯了的兵卒？更何况，那些人也的确是有取死之道。 看着信笺，沉思了片刻，“想来刘共父也要奉旨抵达临安了，既如此，这伍军便废物利用，让他拿去点第一把火！一个江阴军主将，虽然身份略微低了些，不过也勉强够用了！” 沈堂离开临安的第二天，赵眘便是下了圣旨，传潭州知州刘珙，入临安奏对！ 第1508章 抵达连理城，县衙拜岳父 “来人，将这信笺抄录一边，一份送给史相，另一份给楚瘸子，待到刘珙入临安后面呈！”沈堂朝着身后吩咐到。 以刘珙和史浩的智慧，根本不用多说，只需要拿到这封信笺之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那个伍军，不要说他没有靠山，就算是有靠山，以现在临安城的状况，也绝对顾不上他，他的结局已经定了，至于死活，不会有人在乎！ “这岳霖已经掌控了江阴军，希望打一场漂亮仗，不要给本侯丢了人！” 而后，沈堂便是不在理会这件事情！对于岳霖和伍军来说是大事，甚至是关乎生死，可对于沈堂来说，这等事情根本用不着他来费心。 沈堂一行人马继续向西北而行，又行了十几日时间，终于算是赶到了连理城。 “侯爷，要不要先行去府中通传！” 沈堂摆了摆手，“直接入城，先去衙门拜会岳父大人，而后直接回府，不必提前通传，也算给几位娘子一个惊喜！” 守城的兵丁自然不会拦阻沈堂，而后，沈堂便是直接来到衙门之前。 现在的衙门早已经非同之前可比，连理城也算是税赋重地，衙门并不缺少银钱，因此，邵训特意选了一大片地方重建衙门。 除了规制上不能逾越，其他的建造的大气而又敞亮！ “忠武侯前来拜见知县大人，不知道知县大人可在？”沈仇上前，朝着门口的衙役问道。 那衙役愣了愣，总算是反应过来忠武侯是哪个！当即，为首的衙役惊呼一声，“在，在，侯爷请进，小的立即去告知老爷！” 如果是在其他的衙门，沈堂说不得要等着知县前来迎接，可是在岳父大人的门前，他自然不会耍什么威风，直接便是跟着门子向内进入到前厅之中。 只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门外便是传来了杂乱的脚步之声！ 门户大开，邵训带着一众衙门中的官吏给沈堂行礼，“下官拜见忠武侯！” 天地君亲师，哪怕是在官场中，亲情之间的关系也是排在官位之后。沈堂起身，稍微侧了侧身子让了半理，而后便上前将邵训扶起来。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好、好、好……”看着自家女婿，邵训满意而又带着几分得意，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知县，可就算是州府衙门的官差到了也要恭敬几分，他如何不知道原因？再者说，这女婿也着实给自己长脸，虽然也有不少文武官员与沈堂敌对，但是论及沈堂的功绩，哪个不抬手说句好汉子？ 而且，如今的连理城商贸繁盛，不少各国的大商巨贾尽皆前来交易，他这个半路出家的知县却是能够稳坐钓鱼台，任凭来者背景再大，也不敢来他衙门放肆，对于衙门的命令，更是不敢违背，还不都是这女婿带来的？ “来，贤婿，这几位都是衙门中的同僚，为父给你引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县衙虽然是后来方才建立的，可是各方面官员配备却极为完善！ 沈堂自然不会不给岳丈面子，客客气气的与众人见了礼，而后便尽皆都知趣离开！ “小婿久不在家，家中多劳岳丈照顾！”沈堂让着邵训坐定，“小婿给岳父、岳母准备了一些稀奇物事，稍后让人搬到后面儿！” 二人闲聊了片刻，随后邵训便问道，“贤婿刚刚入城？” “嗯，刚从临安归来，先拜见岳父大人，而后再回府！” 邵训笑了笑，“那就赶紧先回去，也省的府中着急，过两日我在过府中相见！” “也好！”沈堂站起身给邵训行了一礼，“那小婿先行回府，岳父何时前来，提前传信，小婿也好提前准备。” 在衙门转了一圈，沈堂便是再度朝着自家府邸而去，没多久，来到府门之前。 砰、砰、砰…… 嘎吱，门户上的小窗打开，门子朝外张望，当看到沈堂之时，不由得惊喜！ “老爷回府啦！” “快快，打开正门！” 随着嘎吱吱的声音，大门缓缓打开，一行护卫和几个门子恭敬的迎了出来！ “拜见将军！”为首一人，正是干鸿！ “恭迎老爷回府！” 沈堂大笑着上前，“兄弟们可还好！” “托老爷福，兄弟们都好！”干鸿激动的说道，想当年，他与沈堂初识的时候，沈堂还不过是一个文生，而现在，却已经征南逐北，成为了大宋的战神。 “好，之后在与兄弟们叙话！” 后边的宅院中，同样听到了前院儿嘈杂的大喊之声，正走出来的暮语皱了皱眉头，“云儿，去看看，前院何事喧哗！” 云儿只去了片刻便是跑了回来，“小姐，是老爷回府了！” “夫君回来了？”暮语双眼一亮，“去，快告诉香菱姐以及其他姐妹……” 等到沈堂安排好了一行亲卫，走到后宅的时候，香菱已经带着众女殷勤等着！ “恭迎老爷回府！”香菱几个站在前方，后边儿有慕容钰、伊莎姐妹跟着，府中的侍女和丫鬟同样排了好长的一排。 看着一张张俏脸，尤其是香菱大腹便便的模样，沈堂赶到温馨而又满足，这便是自己所守护的东西！ “娘子！”沈堂急赶两步，上前扶助香菱，“没有提前告诉府中，为的便是不让你折腾，你又如何不顾自己跑来接我？”沈堂带着几分埋怨说道，边说着，便半搂着香菱让她倚在自己的身上。 “老爷回府，怎能不迎？”香菱笑眯眯的看着沈堂，现在，她有疼爱她的夫君，还有着怀中的娃儿，实在没法更满足了！ “走走走，快点儿回房中！”沈堂揽着香菱，其余众女随在左右！ 对此，其他人虽然羡慕，倒是并不嫉妒，不说香菱本就是她们认可的姐姐，而且现在怀有身孕，沈堂将关爱放在她身上也是正理。 一行人尽皆来到香菱的院落中，莲儿带着一众丫鬟，将茶水、点心一水儿的摆上来，沈堂则是听着众女叽叽喳喳的说着家中的琐事。 相比起在外的风波，家中永远是能够让人完全放松下来的地方。 第1509章 家中的温情，与程茹叙话 当晚，沈堂陪着众女直接在香菱房中用了饭，而后又聊到半夜，众女方才各自回房，而沈堂则是留在了香菱房中。 绣榻之上，沈堂拥着香菱，而香菱则是贴在沈堂胸前，享受着夫君的疼爱！ “夫君，你的伤势好了？”香菱轻声问道。 沈堂不由得一愣，他受伤之后，特意吩咐宋开等人，不要把消息传给香菱她们，也省的让她们担忧，没想到，香菱还是知道了！ “我得到消息之后，并未告诉其他的姐妹，也省的让她们忧心，好在夫君无恙！”香菱紧紧搂着沈堂。 沈堂爱怜的吻了吻香菱的脸颊，“娘子，让你担心了！” “夫君，我知道有些事情，本不该多说，可是，现在夫君有着一众姐妹，还有着小念璃以及这个尚未出世的小家伙，不管如何，夫君还请怜惜自身，不然，咱们家中该如何过得下去？” 感觉到香菱的担忧，沈堂用力点了点头，“娘子，是夫君错了，以后再不敢犯了！” 二人温存了一会儿，香菱在沈堂耳旁轻声道，“夫君，如今妾身身子不便，让其他姐妹去侍候你！要不，我将竹儿喊过来……” 沈堂笑着点了点香菱的额头，“他日再说，今天老爷我就在房中休息了！” 香菱抿了抿嘴，也不再多说，虽说不会嫉妒，但是自家夫君的疼爱的确让人安心而又甜蜜！ 这一夜，沈堂便静静的拥着香菱入睡！只不过，第二天卯时刚过，便是醒了过来！ 该说不说，从与慕容钰在临安分别，算算已经月余，如果是没有人在身旁也就罢了，可自家香喷喷的娘子在怀中却不能动，实在让人难受。现在的香菱，虽有身孕，但是那不经意间显出来的风姿和丰韵依旧让人心动不已。 看了看依旧嗜睡的香菱，沈堂轻轻吻了一下便是小心的起身！ “老爷醒了？”到了外室，有房中的侍女赶忙迎了上来。 沈堂摆摆手，“去打点儿热水，莫要吵醒了香菱！” 趁着侍女端过来的热水，沈堂简单梳洗了一番便是在院子之中自行溜达起来！这时候已经是十月时节，天色还依旧暗着，不过，漫天璀璨的星光却是照的大地通明！ 闲来无事，沈堂便是来到旁边的院落中！ “老爷！” 沈堂同样压了压手，“暮语在房中？” “夫人尚未起身，昨夜钰夫人也在房中休息！” “我知道了，你退下！”沈堂悄然踏入屋室之中，借着映进来的月光向着床榻看去，果然暮语姐妹两个尽在！ 压抑了一整夜的情欲让沈堂心中有些燥热，他反手关上房门径直向前，脱下罩衣后，俯身便是上了床榻。 “夫君？” “姐夫？” 片刻之后，两个惊讶而又带着欢喜的声音响起…… 等沈堂再度起身的时候，已经过了巳时，天光早已经大亮。 睁开眼，便是见到两张精致的面庞贴在自己左右！也许是沈堂的视线注视，没多久，二女便是依次睁开了眸子！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可是二女依旧羞涩无比。沈堂没有急着起身，而是与自家娘子再度温存了片刻，才在暮语的催促下起来。 “夫君，该起身了！”暮语柔柔的说道。 “好！”沈堂大笑着点了点头，让侍女拿来了内外衣物，有二女侍候着，足足小半个时辰方才尽皆穿戴完毕！ 三人洗漱过后，便是朝着香菱的房中走去！待到屋室中，沈堂咧嘴朝着香菱笑了笑，而众女却是用异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暮语二人，片刻之后，便是将二人看的想要逃离。 “好了！”香菱笑着开口，“你们这般调笑暮语和钰丫头，就不怕改日她们报复回来么！” 众女莞尔一笑，上前簇拥着暮语二人叽叽喳喳闲谈起来，唯有赵灵嘟着嘴巴尽是不满，这等的事情，何时才能轮到自己，现如今，自己就算是想要被调笑都没机会，真个气人！ 沈堂吃了几方点心，随后便是对香菱说道，“娘子，岳母也在府中，咱们二人去拜见一番？另外，昨日我带回来不少礼物，莲儿你带着云儿两个去取过来分了。” 程茹的确是住在府中，尤其是香菱怀孕之后，更是亲自照顾，不过，她所住的位置却是在不远处单独建的一个木楼中，只是偶尔才会在香菱房中留宿与女儿夜谈。 等沈堂和香菱来到小院的时候，程茹和正要出门照看香菱。 “小婿拜见岳母！”进入院子，沈堂二话不说便是一躬到底！ 香菱怀孕，沈堂在外征战，大多都是岳母在照顾，而且，家中能够一直安定，众女之间无所争斗，也少不了程茹对香菱的指点和教导。因此，沈堂对这位岳母大人的确极为尊敬。 “昨夜便听说贤婿回来了，可是休息好了？”程茹一边笑着应话，一边引着沈堂二人进入厅室之中！ “有劳岳母挂心！”沈堂接过侍女端过来的茶壶，给程茹斟好，“香菱有孕，小婿不能陪在身边，让岳母费心了！” “这阖家的荣耀和前程，尽皆记挂在你身上，我和香菱能够安稳，也尽皆是你打拼回来的，如何说这般客套话？再说，香菱也是我女儿，自当照顾！”很显然，现在的程茹不管是对于自己的生活还是对于女儿的生活都非常满意。 “贤婿此次归家，能多留些日子？”程茹问道。 沈堂点点头，“官家已经让小婿官复原职，不过，可在家中休养两三月再行上任！按照小婿的想法，等到过了年节、春日到来之际，香菱也出了月份，到时候在一同前往成都府上任！” 程茹闻言更为欢喜，要不了多久自家女儿就要生产，女婿能够在家中陪着，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如此便好！你在外一直为皇家效力，好不容易回家，也好好休养一番！” 沈堂和香菱二人一直陪着程茹闲聊，直到用过午饭之后方才离去！ 第1510章 烛光伴月舞，湖边灵儿闹 既然是在家中，沈堂自然不会理会一些琐事，陪着众女在家中闲逛、叙话，听着众女讲述家中的趣事，只感觉浑身都无比放松。 直到傍晚时分，香菱朝着沈堂说道，“夫君，玥儿在院中设了一小宴，来宴请夫君，我们便不参与了，夫君还不速去？” 其他众女掩口轻笑，尽皆出声催促！ 沈堂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只得出了院子，而其他众女则是留在香菱房中一同用饭！ 刚出了院落，便见到一个侍女正等着！ “老爷，郡主夫人让婢子前来相迎！” 沈堂点点头，随着这侍女向玥儿的院落而去，待到门户之外，那侍女顿住脚步，任由沈堂一个人推门而入。 门户推开，沈堂不由晃了晃神，本来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院子中却是星星点点布满烛光灯笼、烛光之下，铺了满地软软的毡毯。 在烛光的掩映下，一众身着轻红色纱裙的侍女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中！而随着沈堂出现，那一众侍女如同花瓣一般缓缓向外散开，最后，一个洁白的曼妙身影出现在正当中！ “玥儿！”沈堂轻呼一声，此刻的完颜玥，上身披着白色裘氅，下身则是白纱褶裙，头顶有白色狐裘帽子伴着周围金玉垂落，腰间的杜鹃带随意摆动！ 妩媚与纯洁交织，野性与柔顺掺杂，此刻的玥儿，美的让人心动！ “妾身拜见夫君！” 完颜玥双手一摆，在沈堂的注视下悠悠起舞，舞姿翩然而美艳，在周围一众侍女的衬托下如同一朵最美艳的花儿豁然绽放！ 不知过了多久，完颜玥已经来到沈堂面前！双袖在面前抹开，精致的俏脸因为舞动的缘故略有几分红润。 “夫君，玥儿美吗？” 沈堂伸手揽住完颜玥的腰肢，“娘子，你好美！” “那夫君还在等什么……” 周围的侍女不知道何时已经尽皆退去，沈堂二人周围，被一层层轻纱裹起来，烛光闪动！ 天雷勾动地火，大金国的郡主单挑大宋常胜将军！偶尔将军杀的郡主落花流水、娇吟不断，偶尔郡主化身骑士，妄图与这将军拼个你死我活。 这注定是一场难解难分的大战，甚至比之沈堂在凤翔府、襄阳城的大战还要惨烈三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终究是大金国的郡主实力不济、略逊一筹，甘愿败服在大宋将军的手中！ 沈堂就这样躺在厚厚的毯子上，怀中揽着如同软玉一般的完颜玥！ 周围灯笼中烛光闪动，苍穹之上星光落下！ “夫君，玥儿好喜欢你！”完颜玥将自己埋在沈堂的怀中，呢喃开口！ 沈堂微微转头，忍不住朝着那娇嫩的红唇吻过去！有这些女子相伴，实在是自己的幸运！ 二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彼此听着对方的心跳和呼吸，天地间一片平静，没有什么比得上这般岁月静好！ 足足近一个时辰之后，完颜玥陡然低呼一声，“呀，夫君是不是还未用饭……” 本来，厅中的确早就备好了酒菜，只不过，情浓之时，谁还顾得上那些？包括那些侍女，自然也知道这时候前来提醒，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夫君有玥儿就够了！”沈堂低声笑道。 完颜玥嘤咛一声，“夫君，玥儿先帮你收拾起身，否则的话，若是在玥儿这里被饿着了，岂不是要被一众姐妹笑话！” “让侍女来！” 完颜玥感觉到有些疲惫的身子，也只能羞涩的点了点头！ 而后，有羞红了脸的侍女端着热水悄然而来，二人洗漱过后，酒菜又再度备好了！沈堂消耗不小，自然是大肆朵颐，完颜玥就伴在沈堂身边，看着自家夫君吃用，只觉得尽是满足！ 一袭酒宴过后，已经到了子时半夜，完颜玥在沈堂身上依偎片刻之后便是说道，“夫君，你该去看看莲儿才是，如今咱们家内外，尽皆是莲儿张罗，若是没有莲儿，玥儿和两位姐姐不知道要辛苦多少！” 说完之后，她又贴着沈堂的耳朵轻语到，“再说，今天玥儿已经无力在承欢，还有其他姐妹等着，玥儿又如何能够独占夫君！” 沈堂心中感动而又爱怜，自己的这些女人，无疑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无论辜负了哪一个，恐怕都会一生难安。 半个时辰后，沈堂看着完颜玥在床榻上轻轻睡去，方才踏出了玥儿的院落！ 向前走了不过十来步，便是见到两道影子在前方水榭之旁！ 沈堂心中狐疑，这已经半夜时分，谁会在这里闲逛？边想着，便是放轻了步子向前而去！ 待到距离十余步，便是听到声音传了过来。 “哼，坏蛋沈大哥，回来了只知道陪着其他姐妹，也不知道陪陪我！这大半夜也不消停！” 赵灵一边嘟着嘴，一边狠狠的碾着脚下的沙粒！ 一旁的青秋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人家早已经成婚，又是许久未见，这好容易归来，当然要亲热一番，可是自家郡主总想着凑上去算怎么回事儿？现在住在沈宅中已经是逾越，好在有着官家的默认也就算了，若是真个被偷走了，那自己脖子上的脑袋，不搬家那才是怪事儿！ “郡主，夜深了，回去歇息！”青秋无奈的劝到。 “哼，回去如何休息？那玥姐姐的声音让人心躁，如何睡得着！” 完颜玥与赵灵的院落比邻，如果是屋室之中还好，谁想到沈堂二人情绪上来，直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只隔着一道院墙的赵灵，自然听了个真切！ 青秋的俏脸也有几分羞红，该说不说，刚才你那靡靡之音，的确是让人心中躁动！ 正想着，青秋却突然见到一侧沈堂竟是走了过来！ 刚要行礼，沈堂却是摆了摆手！ 青秋思忖了一下，还是微微一福，而后便是朝着稍远的地方退去！这时候如果自己在这里当电灯泡，自家的郡主绝对有将自己按入湖中的冲动！ “坏蛋沈大哥，不陪着灵儿！”这丫头一边狠狠跺脚，口中一边碎碎念！ “青秋，你说沈大哥是不是坏透了！干嘛不陪灵儿！” “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骂他！”突然间，一个声音在身后传来！ 第1511章 安抚小灵儿，乖巧的莲儿 “好！”赵灵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可下一刻便身形一僵！ 缓缓的转过身，那个印在脑子里的身影，竟是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啊，沈大哥！”赵灵惊呼一声，脚下一滑竟是朝着湖中跌去！沈堂上前一步，拽住赵灵的玉手，轻轻一带便是将她带到了自己的怀中！ 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让赵灵呼吸一滞，可一双雾蒙蒙的眸子却忍不住凝在沈堂的脸上！ “沈大哥！”赵灵呢喃开口。 沈堂揽着赵灵玲珑的身形，不由自主向下一探，朝着那两片娇嫩的红唇吻了上去！ “轰！” 赵灵只觉得脑海轰然炸开了一般，随后，整个人都变得迷醉起来！眩晕而又让人留恋，羞涩而又带着笨拙迎合着沈堂的采撷。 直到她感觉将要窒息了，沈堂方才缓缓的抬起头。 “还要不要继续骂！”沈堂笑问到。 赵灵半眯着眸子，软软的倚在沈堂的身上，哪儿来得及回应？ 沈堂就这样轻轻的揽着赵灵，站在湖边，不知道过了多久，赵灵方才从那种迷醉之中清醒过来！ “沈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赵灵羞怯的问道。 “唔……我掐指一算，有人在这边儿骂我，所以便过来了！” 赵灵几乎无地自容，娇躯在沈堂怀中扭了扭，娇声呢喃，“沈大哥！” 沈堂抱着赵灵，一双眸子认真的看着赵灵的脸庞，这位大宋的郡主，有着不比玥儿逊色的痴情，虽说前路注定艰难，可又如何能够放弃！有些事情，遗憾一次就足够了，这样的教训，沈堂绝不希望再有。 “灵儿，再给我一些时间，等我立下一个天大的功劳，让满朝文武不敢反驳，让官家也不得不赞同，我便会去向陛下求娶！你的心我早已经明白，此生此世，我绝不会让灵儿苦等，更不会让任何遗憾出现……”沈堂轻轻的说道。 赵灵痴痴的望着沈堂，只觉得自己此刻便是天下最幸福的人！爱情，是要双向奔赴的，只要对方也在努力的靠近，就算是在艰难又如何？ “沈大哥，灵儿等着你！哪怕等一辈子也要等！” 轻轻抚动着灵儿的长发，沈堂低声说道，“我如何会让我的灵儿等一辈子，我还要我的灵儿给我生儿育女，等到年老之时，我们依旧白头相伴！” 赵灵没有在说话，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有此一诺，足矣！ 二人在湖边说着悄悄话，不远处的灯泡青秋无力望天！好像、也许……自家小姐真的快要被彻底拐跑了！ “灵儿，夜晚风寒，早些回去休息！” 赵灵点点头，虽然想要沈堂陪着，但是她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沈堂将赵灵送到院落中，看着赵灵进门，随后方才离去！ “青秋！”赵灵扑到软绵绵的被子上，俏脸红润、双眸如水，“沈大哥说了，一定会娶我的！” 青秋僵硬的点了点头，自家小姐已经完全痴迷于男色！无药可救的那种！ “对了，刚才你有没有偷看！”赵灵瞪圆了眼睛看向青秋！ 青秋眨了眨眼，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瞎子么？ “你不许告诉任何人，听到没有！”赵灵奶凶奶凶的威胁到，“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告诉皇兄，你踩过他的旨意！虽说只是皇兄的手书，但说是旨意也没错！” 青秋微微抬头，想着当初在夔州城的一幕，眼泪几乎要掉下来！如果自己没记错，当初自己可是被郡主逼得？现在郡主不认账了，怎么办？ 当沈堂来到莲儿的院落时，却惊讶的发现屋室之中依旧烛光摇曳！ 沈堂止住了要开口的侍女，并低声问道，“莲儿还没休息？” “老爷，这两日各地的账目刚刚归纳过来，所以，夫人依旧在核对账目！” 沈堂无奈的叹了口气，这个妮子，实在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去，煮一碗热粥端过来！”沈堂吩咐了一声，随后便是轻轻进了房门！ 待到屋室之中，却见莲儿正翻看着厚厚的一叠账册，一旁的小丫鬟支着下巴，却是已经迷迷糊糊的。 “呀，老爷！” 那迷迷糊糊的丫鬟隐约见到有人进门，不由得用力睁了睁眼睛，随后便是看清了沈堂！ 随着那丫鬟慌乱起身，莲儿也惊讶的回头。 “老爷！”莲儿惊喜的开口，并赶忙起身。 “你这丫头叫什么？”沈堂朝着那丫鬟问道！ “奴婢雪琴见过老爷，请老爷饶命，奴婢……奴婢……”小丫鬟惊慌的不知如何开口，自家夫人还在忙碌，自己却差点儿睡熟了…… “老爷给你一个任务，你若是办好了有赏，办不好就给你赶出府去！” “老爷吩咐！”小丫鬟惊慌的浑身颤抖。 莲儿不忍的想要开口，沈堂却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话，只听沈堂说道，“你在你们夫人的房中，从明儿个开始，亥时以后不准你们夫人在劳累，更不准查证任何账册之类的，你可能够做到？” 小丫头一慌，赶忙用力点头，“奴婢记住了，一定不会再让夫人劳累！” “好了，你先下去，夫人这里我陪着！之后，你好好照看夫人，我让你家夫人赏赐你一套头面！” “谢老爷、谢夫人！”小丫鬟匆忙离去，莲儿则是轻声开口，“老爷！” “嗯？”沈堂瞪了一眼，莲儿羞怯的低了头，“夫君！” “哈哈哈！”沈堂大笑着上前，一把将乖巧的莲儿搂在怀中，“你是夫君的宝，以后切不可这般劳累，知道么？” “莲儿知道了！”自从跟随了沈堂，莲儿便是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放在沈堂身上，不管沈堂提出任何事情，她都不懂得拒绝。 “娘子辛苦了！”沈堂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可人，相比云儿那几个丫头，莲儿不知道乖巧了多少倍，“娘子在家中，可想夫君了么？” 莲儿虽然羞涩，却依旧用力点头，“想了！” 如何能不想？对于她来说，沈堂便是她的整个世界！ 第1512章 众人来拜访，慕容慧嘱托 如果说与完颜玥在一起，是享受野性与激情，那么与莲儿在一起的时候，便是感受什么是柔情似水！ 压抑中带着迎合，羞涩中带着渴望，论美貌不如香菱、暮语，论狂野不如玥儿、慕容钰，论性感不如伊莎姐妹，可是莲儿身上独特的柔情，却是可以享受到至尊一般的感受。 直到筋疲力尽，莲儿如水一般伏在沈堂的怀中睡去，脸颊上羞红而带着甜蜜的笑。 转天下午，邵训夫妇二人前来拜访，在前厅叙话片刻之后，后院的小丫鬟便是前来催促！ “老爷，暮语夫人和钰夫人请老夫人过去！” 邵训笑道，“你去与女儿和钰丫头叙话，我和贤婿在此闲聊！” 沈堂向后送了两步，便是回来继续跟邵训攀谈！ “贤婿，这位贾县丞那日你也见过，自从我来到这连理城，县城可是出力相助不少！”邵训指着一旁的一个中年男子说道。 沈堂当即就明白了，这显然是岳父大人的心腹，之所以带来见自己，自然也是借助自己的名头让他安安心心！ “下官见过侯爷！”县丞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沈堂微微颔首，“之前传信便曾闻泰山大人提及县丞之名，不过本侯一直在外，如今方才见面！” “岳父大人乃是念旧之人，县丞既然是亲近之人，将来岳父大人自然不会忘了今日同僚之谊！” “之前本侯在临安与官家奏对，官家便曾提及，连理城乃是税赋重地，岳父大人功劳不小，想要捡拔岳父为知州！不过，如今连理城事关重大，一时也没有合适人选，所以，本侯方才暂且推脱了。但是，想来以岳父大人的功绩，也压不了多久。” “届时如果岳父大人荣升，身边自然需要有几个亲信之人帮衬！” 县丞心中大喜，他虽然也算是上品级的官员，但是没有太多的靠山，想要升官谈何容易？可是邵训虽然半路出家，后边儿却有沈堂这样一位女婿为靠山，要说步入朝堂可能还远，但是要说荣升个知府、知州之类，却是不难。 而自己只要能够紧跟知县大人的脚步，将来自然有一份情谊在！ 县丞没有多说，只是郑重的给沈堂和邵训行了一礼。 “还有一件事，也需要贤婿腾挪！”邵训再度开口，“你盛家伯父，之前为连理城出力甚大，只不过，一直有生意牵扯，所以倒是不便为官。前些时日，你盛家伯父返家，准备将家中生意交给兴华贤侄，而他则是返回连理城助我！” “县中吏员名额不多，便暂由盛伯父委屈任一主簿，至于现在的主簿，腾挪一番，到其他州府任职，还能生个一品半品！”沈堂毫不犹豫的说道。 不说莲儿是自己的女人，盛家的生意，盛永德对连理城的付出，沈堂心中都有数，以沈堂现在的地位，谁也不会为了一个区区主簿跟沈堂过不去。就算是赵眘，也绝不会在乎这点儿小事儿。 “嗯，你盛家伯父也是精明之人，有他帮衬，我这知县也做的更稳妥几分！”邵训咧嘴笑着说道。 有靠山的确是不一样，如果没有靠山，哪怕是正儿八经的进士任知县，也不会有他这般舒服自在，吏滑如油，衙门中的这些吏员就算是架空了知县也不稀奇。可邵训这个半路出家的，背后有沈堂撑腰，沈府也坐落在连理城，大大小小哪个敢跟他对着干？就算是泗州的知州到了连理城，也要对这位知县大人恭敬三分。 正说着话，有门子传报，泗州知州以及之前调换的泗州军主将吕山前来拜见！ “哈哈，贾县丞，知州大人既然到了，那你我二人去迎一迎？”邵训说道。 “自是应该！” “贤婿在此安坐，吾二人前去迎一下！” 沈堂起身，“有劳岳父大人！” 以沈堂的身份地位，出迎反而是削了自己颜面，而邵训二人乃是知州下属官，于情于理该去相迎。 虽然哪怕不去，这知州也不敢说什么，可是恐怕会落一个小人得志的名声。而且，官场之上本就是互相抬轿子，该给的面子，自然是要给。 没多久，邵训便是引着两个人返回前厅！ “贤婿，这位是泗州知州梅宏邈梅大人，这位是泗州军主将吕山将军！” “拜见侯爷！” “末将参见大帅！” 二人赶忙行礼！ 沈堂起身笑道，“无须多礼，坐！” 这二人沈堂不算熟悉，但是却早就知道二人的名字。毕竟，泗州紧邻连理城，沈堂怎么可能会不关注？ 这梅宏邈进士出身，为官多年，这知州的位置，纯粹是靠着资历和时间熬上来的！他没有什么太大的优点、缺点，最大的特点便是圆滑、知趣。就如同他坐镇泗州，可是对于连理城却是给邵训放了最大的权限，能不管就不管，能不插手就不插手。 而这吕山，说来之前与沈堂还有过一面之缘，他本是李显忠军中副将，李显忠被沈堂腾挪到了西北，对于这位得用的下属，李显忠自然不会亏待，因此，给沈堂、张浚传信，帮衬了一把便是成了泗州军主将。 前几日沈堂过泗州未停留，他们得到消息，自然要前来拜访一番。 几个人闲谈，邵训商海游走多年，梅宏邈是个官油子，那吕山能够多年为李显忠副将，自然也是个稳妥之人，因此，气氛倒也算热烈而恰当。 沈堂也没有端着侯爷的架子，言谈之间给了几人天大的颜面，并且，中午留几人用饭之后才让几人尽皆离去。 梅、吕二人前来，倒不是有什么目的，说白了，只是在沈堂面前露个脸儿而已，毕竟，沈府虽然在连理城，可是沈堂却时常不在，好不容易回来了，他们如果不来，那自然是失了礼节。 到了下午时分，慕容慧也从后院中回来，并准备和邵训返回衙门。 “贤婿，暮语和钰丫头便托付给你了！钰丫头成长在部落中，若是有什么不妥，你还要多多体量！而且，程茹姐姐眼看就要抱上外子，我和你岳父大人可也在等着呢！” 岳母大人的话让沈堂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连番应承，这才恭恭敬敬的将夫妇二人送出了府门。 第1513章 云儿小算计，暗夜间众饮 待到邵训夫妇离开之后，沈堂回到后宅，陪着香菱众女在园中玩耍。 傍晚时分，沈堂对香菱说道，“之前还应了干鸿他们一顿酒，今天便不陪诸位娘子用饭，先去打发了他们再说！” “夫君自去便是，我们姐妹自行玩乐！” 待到沈堂离去之后，众女簇拥着香菱返回院落！ 云儿眼珠一转，一把抓住阿依并落到了最后边儿。 “云儿姐姐找我何事？”阿依疑惑问道。 “阿依，姐姐平日对你好不好！” “自然是极好！”阿依用力的点了点头，平日间她和云儿、竹儿两个玩儿的最好，云儿对这姐妹两个也极为照顾。 “那姐姐和你商量一件事怎么样？” “姐姐请说，只要妹妹能做到，定然会尽心！” 云儿闻言，嘻嘻一笑，便是伏在阿依耳旁耳语起来，好半晌，见到阿依缓缓点了点头，云儿拍着阿依的肩膀说道，“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放心，姐姐绝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她放走了阿依，却又一把将竹儿拽到了自己身边。 “你这家伙，就等着吃现成的，就我脸皮厚，你也不帮衬着说两句！”云儿埋怨到。 竹儿狐疑的说道，“你说的什么？” “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云儿瞪着眼说道，而后，她伏到竹儿耳旁道，“今儿个我可是都打听过了，老爷都去几位姐姐房里休息过了，你难道就不想？若是咱们不上赶着争取，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得到咱们？” “刚刚，我可是许了阿依妹妹三匹锦纱才争取来机会，你要给我分担一半儿！” 沈堂走到前院时，沈仇、雷炤二人已经在等着。 “大人，他们都在前边儿等着！”沈仇说了一句！ 沈堂笑着向前，“在府中反正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今儿个你们两个也多喝两杯！” “大人的安危最重要，让黑炭头随着吃喝便是，我惊醒着！”沈仇毫不犹豫的说道。 沈堂无奈，沈仇这家伙最为固执，尤其是随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更是精细的狠！之前在临安城，沈堂体恤他们二人辛劳，所以当日出行让他们二人在家中休息，发生了刺杀之事，沈仇两个无比自责！若非后宅实在不便，现在沈仇恨不得时刻随在沈堂的身后。 “我……我也不喝！”雷炤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道。 “哈哈哈，在咱们府中，现在有数百兄弟在，有什么担心的？沈仇不愿，那便让他守着，雷炤你给老爷我放开了吃喝。不过，老爷我给你一个任务，你们两个乃是老爷的亲卫统领，不能弱了名头，今天晚上你得给我将干鸿他们喝趴下！” 雷炤偷偷看了看沈仇，随后方才咧着大嘴说道，“大人放心！” 穿过几道花门影壁，沈堂来到最前边儿的院子之中，却见干鸿引着二三十个家中护卫，宋开带着十几个背嵬军中的将官尽皆在等着。 都是粗人，所以也并未整治什么精细洗面！ 在一旁码放着几十坛美酒，粗木枝架起来点燃了一从篝火，早就杀好了几头牛羊，在篝火上小心的翻烤着。 这群汉子还是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让他们做到桌子上轻斟慢酌反而不适应。 “拜见老爷／大人！” “哈哈哈，都是我沈堂过命的兄弟，无须客气，尽皆坐下喝酒吃肉。今儿个哪一个不喝趴下，老子直接大板子伺候！” “都站着干什么，坐下！干鸿，别给老子在那儿站桩子，倒酒！” 都是生死兄弟，自然不会如同宴会那般客气、矜持！随着沈堂的话语声落下，一坛坛美酒被打开，早就炙烤的泛着香气的肉食也被分割开来。 在场的尽皆人狠话不多，拿着蓝色大海碗，满登登的酒水，对着沈堂便是一干到底！ 沈堂也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了酒便是直接抓起大块儿的肉吃用。这会儿，谁会在乎什么身份，谁会在乎什么规矩？ 酒过三巡，便是陷入了混战之中！众人七嘴八舌的吹嘘着自己的功绩，讲述着自己在哪一场大战中砍了几个脑袋。雷炤则是一手端着酒碗，另一只手拎着酒坛，得着一个便是两三万灌下去，没多久，自己便先行变得晃晃悠悠的了…… 直到喝了两三个时辰，沈堂迷迷糊糊，其他的大多七仰八叉的随地躺着，到处都是空了的酒坛和摔碎的酒碗。 沈仇将一旁侍候的小厮招过来，“将所有人都送回去、安置好！” 小厮应了话，沈仇便是上前小心的将沈堂搀扶起来…… 此时已经过了子时，后宅的院落已经是一片寂静，唯有云儿的小院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云儿斜倚在软塌上觉得有几分无聊，一旁的竹儿更是已经困得打盹儿！ “嗨，你让人去前院看了没有，老爷还没吃用完吗？”云儿转头朝着竹儿问道。 竹儿用力的睁开眼揉了揉，“我已经让嬷嬷去前边儿的垂花门等着，只要老爷回来，便直接将老爷接过来！” “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去让人将醒酒汤热一热，并准备好热水。老爷喝多了梳洗一番会比较舒服！”云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的小丫鬟吩咐了几声。 又等了两三刻钟的时间，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两位夫人，嬷嬷已经接到了老爷，马上便回来了！” 云儿双眼一亮，刷的翻身而起，“去将热水、巾布准备妥当！” 边说着，直接拽起迷迷糊糊的竹儿便是朝着院子外边儿迎了过去！ 等到二人来到院子外边儿，正看到两个嬷嬷小心的扶着沈堂晃晃悠悠的回来，云儿两个上前，左右搀扶着沈堂，两个嬷嬷在一旁紧跟着。来到厕屋门口，云儿朝着周围的侍女挥了挥手，“这里不用你们侍候，稍后有事儿会招呼你们……” 推开门，白色的雾气笼罩而来，云儿两个红着脸帮沈堂宽衣并将他放到温热的水中，而后自己也除去罩衣，只穿着裹身的小衣缓缓进入到其中…… 第1514章 与女儿玩耍，生产日将到 二日一早，云儿和竹儿两个丫头早早的从床榻上醒过来，而后一通忙活。 等沈堂醒过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准备好了精致的点心和粥水！在二人的侍候下，沈堂美美的吃了一顿，这才感觉昨晚的酒气消散了下去。 “这粥水是竹儿做的？手艺是越来越好！”沈堂赞叹到。 “只要老爷喜欢，竹儿随时给老爷做来吃！” 沈堂伸手捏了捏两个丫头的俏脸，“怎么？忘了昨夜是怎么称呼的了？” 两个丫头脸色红了红，这才低声应道，“夫君！” “哈哈哈！”沈堂大声笑了笑，随后站起身来，“昨夜回来的晚了，还没去看小念璃，我先去钰丫头那儿转一圈儿！” “让云儿陪着夫君去，我收拾妥当了先去小姐那里看看！”虽然二女也有自己的院落，但是平日沈堂不在的时候，她们大多还是住在香菱和暮语的院落中。毕竟，相伴了那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 昨夜一直等着沈堂，这才都留在了云儿这院子里。 “好！” 沈堂点点头，在云儿的跟随下出了院子，朝着慕容钰的院落而去。 刚进院落，却见到严蕊正在院子中拿着一本书册翻看！ “见过老爷、见过云儿夫人。”严蕊赶忙行礼。 沈堂笑着摆摆手，“在家中可习惯么？” “多谢老爷挂心，钰夫人和其他诸位夫人对民女极为照顾！”严蕊恭敬的说道，虽然她是住在慕容钰的院落之中，但是香菱也没有将她当做侍女。不仅经常让她到房中闲谈，而且不管是一些上好布料还是头面，也都有她一份，甚至还有两个小丫鬟照顾。 这等待遇，与之前她的颠沛流离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就算是等闲之家的小姐，恐怕也就如此了。 因此，严蕊心中对香菱众女，感动而又感激。 “只要你习惯便好，若是有什么所需，尽管朝钰儿或香菱开口。” 说着话，正好有侍女出来。 “见过老爷，夫人正在房中！” 不管是沈堂到谁的院落中，院子中的丫鬟和侍女都极为欢喜，倒不是她们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而是沈堂去哪个院落，自然也就意味着哪一房的夫人被沈堂宠爱，她们这些丫鬟与房中的夫人算是荣辱与共，虽然众女并无相争，但是她们也自然希望自家的夫人不会被沈堂冷落。 因此，不仅有小丫鬟赶忙引路，还有侍女赶忙进屋通传。 “姐夫来了？”屋中的慕容钰见到沈堂进门，欢喜的开口，她怀中的小念璃虽不知事，但是也咿咿呀呀的应和着。 “昨夜跟干鸿他们喝了半夜的酒，没来得及看我的乖女儿，这不是起来，便赶忙来看看！”沈堂笑着上前两步，直接将小念璃从慕容钰的怀中抱了过来。 “云儿妹妹也来了！”慕容钰将小念璃交给沈堂，又和云儿招呼。 “乖女儿，想爹爹没有！”看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女儿，沈堂只感觉无比满足。现在的小念璃已经六七个月，虽然还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的凑趣儿，但是却也渐渐的开始认人，对于熟悉之人的招呼也有意识的回应。 因此，听到沈堂开口，不仅手舞足蹈，小嘴儿中更是咿呀不断。 看着沈堂逗女儿开心，慕容钰心中满足而又欢喜，一旁叙话的云儿眨了眨眼，心中也泛起几分羡慕。 “怎么？小云儿是不是羡慕了？”慕容钰低声笑道。 云儿哼哼两声也没有反驳，之前没感觉，看现在慕容钰的样子，若是自己也能够给老爷生个一儿半女，倒也是一件欢喜的事情。 “钰丫头，这几日没怎么注意，你这身子是愈加丰韵了啊。”云儿有些不怀好意的瞄着某个部位说道。 自从生产之后，小念璃便一直有奶妈喂养，不过，慕容钰的丰韵却是肉眼可见！早几年那个风风火火的黄毛丫头，现在妥妥的一个贵夫人模样。 “小云儿你也莫要着急，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这般模样！”慕容钰反击说道。 云儿撇了撇嘴没有说话，不过，心中却是想着，“若真的变成这般，倒也是不错，自家老爷显然对某些大的东西更感兴趣，要不然的话，为何会多宠幸了竹儿那妮子一回？” 沈堂在慕容钰房中足足停留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直到小念璃累的昏昏欲睡，这才交给了一旁的嬷嬷抱着，而后带着慕容钰和云儿朝着香菱房中行去。 待到香菱的院落，众女正围着香菱叙话！如果沈堂不在，因为香菱怀孕，众女怕扰了香菱清净，所以，虽然每天都会过来，不过只是看看便会离开。而现在有沈堂在家，香菱的院落便成了众女的汇聚之地。 “怎么没把小念璃抱过来。”香菱笑问到。 “刚刚玩耍累了，让嬷嬷抱着去睡一会儿！”沈堂上前坐到香菱身旁。 “算算时日，娘子也快要生产了！” 香菱点点头，“昨日有嬷嬷看了，约莫六七日时间！” 香菱生产，乃是沈府的头等大大事儿，程茹终日殷勤照料不说，家中熟悉生产之事的嬷嬷、女医官已经至少有十几个。甚至，就连完颜玥的娘亲也在大名府遣了一队好手过来。临安的赵眘更不用说，宫中最后经验的嬷嬷、医术极好的太医，更是送来了好几批。 “那这几日不管白天晚上，你身边儿都不能缺了人手！”握着香菱的手，沈堂心中有几分担忧。 这个时代的技术和器械之类与后世相差甚远，女子生产几乎是走一趟鬼门关。 “老爷放心，这几日我会随时在小姐身边儿，绝不会出现意外！”一旁的竹儿应声开口。 “在喊上两个嬷嬷，这几日也直接住在院子中，另外，也让岳母大人多多费心！”这些事情沈堂不懂，也只能多安排几个人照顾。 “夫君放心！”感觉到沈堂心中的紧张，香菱攥了攥沈堂的手，“我还要等着咱们的儿女出生，再说，又有那么多人照顾，自然是妥当的！” 第1515章 两姐妹待客，丰富的吃食 沈堂点点头，却是轻叹一声，“哎，之前钰儿生小念璃，你们瞒着我，而且我也在率兵征战之中，不能陪在左右。好在，这一次我能在家中陪着你！” “也不是我们姐妹刻意隐瞒，夫君在外征战，如何能为家中忧心，想来钰儿也能体量。”香菱缓缓说道。 一旁的慕容钰点点头，“姐夫，这不是一切都好么？而且，当时不仅有娘亲在一旁照顾，大理皇室也遣来不少人。” “这却好说！”完颜玥嬉笑开口，“大不了等钰丫头身体养好了，再给夫君生养一个，届时一定让夫君在身边陪着便是！” 此言一出，众女尽皆哄笑！ 如果是之前，赵灵对此自然有些羡慕，不过，那一晚已经有了沈堂的承诺，此刻却是同样的欢喜。 在香菱的院子中滞留了一整天，待到傍晚时分，香菱开口说道，“夫君，我早就听闻南疆部落的吃食虽然不如我大宋精致，但是却也有其独特之处，今日，咱们便辛苦两位妹妹一回，尝尝南疆的美食如何？” 伊莎和阿依闻言，心中欢喜，她们如何不知道香菱是在给她们机会。 “多谢姐姐！”伊莎感激的行了一礼，“只要姐姐喜欢，些许吃食，随时都可以！恰好前几日有商队捎带来一些族中特色，我和妹妹立即去准备，稍后便来清诸位姐姐过来！” “嗯！”香菱笑着点点头，“那今儿个就叨扰两位妹妹了！” 姐妹二人连道不敢，随后便是匆忙回到院落之中。 “二位夫人怎么那么早便回来了？”刚进了院子，侍女妙儿便是迎了上来。 “妙儿，赶紧来帮着准备吃食，稍后一众姐妹和老爷要过来用饭！我去将之前部落捎带过来的特产取出来尽皆做了，不能让老爷和诸位姐姐扫兴！” 妙儿闻言，当即双眼一亮，用力的点点头。老爷已经回来数日，今儿个总算是轮到她们房中侍候了。 “两位夫人放心，婢子定会张罗妥当！” 当即，妙儿便是带着一众侍女和嬷嬷忙碌起来，伊莎两姐妹也不闲着，同样里里外外的张罗忙碌。 “妹妹你在这里盯着，我去请诸位姐姐和老爷过来！”约莫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阿依看着满满登登的饭菜，对伊莎交代了一句，便是去邀请香菱众人。 没多久，沈堂和香菱便是带着众女前来！ “见过老爷，见过诸位夫人！”妙儿带着房中众人赶忙上前行礼。 “诸位姐姐快来，都准备好了！”伊莎也笑嘻嘻的上前挽住完颜玥的手臂。 众人进了厅堂，沈堂和香菱坐了首位，其余众女依次坐定，伊莎二女则是带着一众侍女将准备好的饭菜流水一般摆上来！ “诸位姐妹，部落中的吃食自然比不得城中精致，若是有不适，还请诸位姐妹包含！”伊莎恭敬说道。 “两位妹妹快坐下，让她们忙碌便是！”香菱招招手让姐妹两个坐定，“妹妹这话却是有几分谦逊了，早就听闻夫君说过，你们部落中吃食虽然不算精致，但也是难得的美味。而且，你们部落中风景如画，比之一些名胜之地也不逊色。” “等来年咱们去了成都府，有了闲暇，一定要往两位妹妹族中一行，也看看那山川壮丽、景色秀美！” 伊莎二女眼中惊喜浮现，不过却没敢轻易开口，她们已经算是沈堂的女人，是否能够回去省亲如何能自己做主？ 这时候，沈堂笑道，“娘子此言不虚，等来年咱们到了成都府，娘子应该也养好了，到时候夫君陪着你们一同前去！” 姐妹两个闻言，这才欢喜说道，“若是老爷和夫人前去，自然是我部落大喜，到时候我们姐妹亲自给诸位姐姐导向。” “诸位姐妹，这是豕肉。”阿依给众人介绍到，“咱们大宋吃豕肉极少，大多是羊肉，不过在我们部落之中，牛羊肉都是贵重之物，这豕肉倒是普遍。这些豕尽皆养在大山之上，吃的是野菜和一些族人遗落的散粮，长大后杀了，用秘法腌制三四个月时间，吃起来并无豕的浊气。” 这肉看上去酥软而不腻，红色的部分颜色温润，原本肥腻的部分也腌制的透亮如白玉，看起来便让人胃口大开。即便是不怎么喜好肉食的香菱也是连吃了两小块并赞不绝口。 “这个是坨坨肉，族中大多也是有豕肉制成，但是咱们的这个是羊肉做的……” “这是杆杆酒，主要是用荞子等粮食酿制而成，略微有些烈，香菱姐怀有身孕，暂时就莫要引用了，我们特意给姐姐准备了羊肉汤锅，极为鲜美、最是滋补，姐姐可多用一些……” “姐姐，说起来咱们的确是有口福了！”看着满桌的饭菜，暮语对香菱说道，“这一次姐姐安排的甚好，之后，这样的事情，还是要多来几次才好！” “北地的吃食同样丰富，之后让玥儿妹妹张罗一回，大理国的特色也不少，钰丫头也逃不了……” “还有我！”赵灵安耐不住开口，“我稍后便去信给皇兄，让他将皇宫中的御厨派过来，给咱们做宫中的美味！” “诸位姐妹快吃用，不能浪费了两位妹妹一片心思！”香菱笑盈盈的开口。 随后，众人便是大肆朵颐起来！不得不说，吃惯了大宋的精致，这南疆部落的特色也的确让众人胃口大开，就连香菱都多吃了不少。 吃用了一个多时辰，众人酒足饭饱！ “今儿个我也累了，便早些回去休息！诸位姐妹自行玩乐便是！夫君，今天你便待我犒劳犒劳两位妹妹！”香菱嬉笑着对沈堂说了一句，随后便是在竹儿的跟随下缓缓而去。 其他姐妹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开口调笑了姐妹二人几句，便是尽皆散去！ “老爷，二位夫人，婢子已经准备好了温水！”妙儿上前，恭敬的说道。 沈堂笑着站起身，一左一右拉住姐妹二人，“还要劳烦两位娘子，帮夫君清洗一番才好！” 二女羞涩颔首，而后便是随着沈堂款款而去…… 第1516章 阖家共游园，严蕊作诗词 接下来的几日，沈堂都是流连在府中，香菱即将生产，沈堂也没心思出门。 每日间，沈堂大多是陪着香菱在府中散步，不过，到了夜晚，因为香菱院子中有程茹陪伴，沈堂便被香菱支使着到其他众女的房中休息。 有沈堂在家中，众女自然是欣喜，整个府中都充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喜庆味道。 这一日，沈堂陪着众女游湖，香菱斜倚在水榭之旁，看着沈堂兴致大好，便是开口说道，“说起来，今年可是有一件憾事！” 香菱开口，众女尽皆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却不知姐姐所说憾事为何？”暮语问道。 “今年乞巧节，咱们夫君在外征战，未能陪在咱们身边，可不是一件憾事么？”香菱不由笑道。 众女闻言，也尽皆哄笑！ “那依姐姐的意思，咱们该罚夫君一回才是！”完颜玥转了转眼眸。 香菱点了点玥儿的额头，“就你这妮子顽皮，咱们是夫君的娘子，岂有娘子罚夫君的道理？再者说，若此刻罚了夫君，你难道就不怕夫君冷落你几日？” “诸位娘子要罚，哪怕老爷我是南征北战、战无不胜的大帅，也自然是认罚的！”沈堂大笑着说道。 “那好！”香菱嘻嘻一笑，“那便罚夫君给咱们作一首诗词！若做得好便罢了，若做不好，自当严罚才是！” “好！”沈堂应和一声，随后便是缓缓踱步，在众女的注视下，沈堂陡然开口诵到，“天孙一夜停机暇，人世千家乞巧忙。想双星心事密话头长。七月七，回首笑三郎！” 沈堂话音落下，众女当即哄笑起来！ 这诗词算不得什么上佳，但是却有别于其他七夕诗词的伤感，反而多了几分笑谈和轻快之感。 “诸位娘子可满意！”沈堂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自家夫君刻意给自己凑趣儿，香菱如何会不满足欢喜，一双如水的眸子轻轻瞪了一眼，便是再度问道，“诸位姐妹可满意吗？若是不满意，咱们接着罚！” “满意！” 众女嬉笑着应话！ “算夫君运气好，那这次便饶了你！”香菱笑道。 沈堂闻言，赶忙一弯腰，朝着众女行礼，“好歹算是混过去了，多谢诸位娘子手下留情！夫君铭记在心，无以为报，只得相许此生……” “嘻嘻……” 沈堂的话又逗得众女笑成一团！ “诸位娘子，夫君虽然也是状元，但是说及诗词，咱们这儿可是有一位大家！说不得，今儿个也得献上一首才是！” “夫君说的可是严蕊妹妹？”暮语问道。 平日，她可没少和香菱与这严蕊叙话，本来还以为只是称赞，但是数次交谈之后却发现，这严蕊的确文采极好。 “那是自然！”沈堂点头肯定，华夏数千年多少人杰，严蕊的诗词能流传千年，也许比不得苏轼、李清照这类的大家，但是自然也非同小可。 “妹妹，既然姐夫说了，你也快来一首让我们听听！”慕容钰催促说道。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严蕊微微一福，“既然老爷和诸位夫人有幸，那民女便献丑了！” 而后，严蕊秀眉微攒，目光悠悠的望着平静的湖面，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方才缓缓说道，“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话音落下，不管是沈堂还是众女尽皆轰然叫好，就算是丝毫不懂诗词的几个丫头，也是拼命的拍着巴掌凑趣儿。 “民女献丑了！” “妹妹快起来！”香菱上前两步握住严蕊的手掌，“妹妹果然是大才，在府上终日陪着我们闲叙，倒是耽搁了妹妹一身才学。若是能够科考，说不得妹妹也该是状元之才！” “夫人谬赞！能够在府中安稳，并且有诸位夫人照顾，已经是严蕊之幸。而且，世道艰险，若非老爷和诸位夫人收留，严蕊必定命途多舛！严蕊无他想，若是能够在诸位夫人身边为一小婢，便是上苍赐福！” 不管在任何时代，女人永远是男人彰显地位和财富的重要手段之一，这也是为什么，红颜祸水！ 一个底层的男子能够获得一个美貌天成的女子青睐，大多时候并非是幸运，反而是一种不幸。也许有些偏激，但是，女子的美貌大多时候也只有权利和财力才能够不让他人觊觎！尤其是有了之前的经历，严蕊已经看透了很多东西。 如果没有沈府收留，哪怕她不被判罪，将来最大的可能也是成为某些人的禁脔。而现在在沈府中，不必担忧、不必惊吓，已经是她的一种幸运。 “妹妹不必如此说！”香菱拍了拍严蕊的手掌，“只要你在府中，那自然是我们的姐妹，哪怕有一天你离开，你也是咱们沈府之人，谁敢欺负的了？有人欺负咱们自家姐妹，不需要夫君，一众姐妹便有的是手段！” “多谢夫人！” 有了严蕊这一首词，其他人自然也没有了作词的兴致，一众人围着严蕊七嘴八舌的叙话，待到日落时分方才尽皆散去。 众人散了之后，沈堂直接去了慕容钰院子中，与小念璃玩耍了半晌，便是直接在慕容钰这里休息了。 然而，到了半夜时分，却突兀的响起了敲门声！ 未等沈堂相问，只听到门外的侍女急促说道，“老爷、夫人，香菱夫人那儿要生产了！” 刷！ 迷迷糊糊中的沈堂陡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便是坐了起来！一旁的慕容钰也清醒过来。 “啊，香菱姐要生产了，快，咱们快过去！” 沈堂也来不及多说，直接下了地，披上一旁挂着的大氅便是急匆匆向外走去，“钰儿，我先过去，你收拾妥当了在过来！” 沈堂出了院落，见到原本幽暗的夜色，却到处是燃亮的火把，一个个侍女匆匆穿行，显然是在给各房送信。沈堂没心情理会这些人的行礼，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香菱的院落中。 第1517章 焦急的等待，终顺利生产 院子中，竹儿正指挥着一众丫鬟来来回回忙碌，一盆盆热水、干净的巾布不断被端进去又端出来。 沈堂大步向前，直接朝着屋子之中冲去，可刚刚进了门便是被岳母程茹退了出来。 “女儿家生子，你们爷们儿要在外面，不能冲撞了！放心，我会在这儿守着，嬷嬷也都在，医官也在一旁守着！”程茹急速的说了几句，而后便是让丫鬟将沈堂拉出去，自己转身再度进入屋室之中！ 站在院落中，看着忙乱的众人，沈堂手足无措！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众女也纷纷赶来，不过，这会儿屋子之中显然已经人满为患，程茹也让众女在外面等着。 “啊……啊……”突然间，屋室之中传来了香菱的声音，沈堂浑身一僵，“香菱……” “老爷不要担心，里边有足够的人手，香菱姐定然无恙！”暮语紧紧攥着沈堂的手掌，轻声安慰。 沈堂绷着脸，浑身僵直！自己的女人此刻在鬼门关前徘徊，只为了给自己诞生后代，女人的伟大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钰儿，对不起！”看着一旁同样紧张的慕容钰，沈堂轻声开口。当时，慕容钰生产，想来也一定希望自己在身边陪着，只可惜，自己却远在数千里之外！现在的小念璃平安，也是当时钰丫头用命换来的。 尤其是听着此刻屋内香菱的嘶喊，当时钰丫头该是何等模样。 慕容钰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柔柔一笑，“姐夫，这是钰儿愿意的！能够给姐夫诞下小念璃，哪怕真个死去，钰儿也知足了！” 沈堂微微摇了摇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都说儿女的生日也是母亲的难日，有多少儿女在欢天喜地的庆祝着自己生日之时，还能够记得当年的这一天，母亲曾为他而拼死过？ “莲儿、云儿，你们两个留在这里给竹儿帮忙！暮语、玥儿，你们带其他人到一旁厢房去等着，省的院子中杂乱！” 暮语等人虽然同样急切和担忧，但是也知道此刻不是添乱的时候。 “好，我们先去厢房等着，夫君也不必着急，姐姐定然安然无恙！”暮语再度安慰了一句，而后便是引着一众姐妹朝着一旁的厢房而去。 院子中依旧忙碌，沈堂就这样愣愣的站在院子中，听着屋子之中的嘈杂，只觉得无力而又带着几分恐惧。 时间缓缓过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屋内的嬷嬷已经换了两批，好在程茹不断传出来消息，说是比较顺利，沈堂这才能稍微放心了几分。 到了天明，得到消息的邵训夫妇也赶了过来！邵训直接在前院等着，慕容慧直接来到了院子中，替换程茹，让忙碌了一晚上的程茹也稍微歇口气。 “岳母，现在香菱怎么样！” 见到程茹走出来，沈堂赶忙上前相问。 “放心！”程茹喘了口气，“好在这一次守着的嬷嬷都是经验丰富的，要不然，香菱本就体弱，恐怕真的要出事！现在已经安稳多了……” “那还需要多少时间！”沈堂对于这些事情的确不懂，只有看到香菱平安，方才能彻底放下心来。现如今，他心中混乱，只能不断发问，“估计两三个时辰的时间。” “还要两三个时辰？”沈堂皱了皱眉头。 “哎，女儿家生产哪会这般容易，想当年我生产香菱，还不是折腾了好几个时辰？你在这里安心等着，房中有我们在！我先去让人稍微准备点儿吃食，众人都忙碌了一夜。” “岳母你在此歇着，这点儿小事儿我去！”好不容易有件自己能办的事儿，沈堂怎么可能消停的下来？此刻屋内他帮不上忙，哪怕稍微忙碌几分，也至少比在这里傻站着要强。 程茹闻言也不勉强，她整整忙碌了一夜，这会儿的确是累了。 沈堂让人将准备好了粥水温热了一番，而后端过来让忙碌的众人简单吃用了一口，程茹喝了一碗粥水，随后便是再度进入到屋室之中忙碌。 这一等，便是再度过了两个时辰的时间！ 陡然间，一声高亢而尖利的啼哭声从屋子之中传了出来！ 刷，蹲着的沈堂猛然站起身，“香菱！” “生了！生了……”屋子之中，也随即传来众人杂乱的欢喜之声。 “老爷，香菱姐生了，是个小少爷！”欢喜的云儿冲出来，不待沈堂开口，便是继续对他人报喜。 沈堂再也忍不住，直接冲进了屋室之中！ “你先别急，在这儿稍停再进去，你在外边儿站了一夜，浑身都是湿气，若是冲撞了就遭了！”满脸疲惫的慕容慧走出来对着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欠着脚朝屋里观望，只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程茹也终于走了出来！ “岳母……” “好了，看你急的，快点儿进去看看！” 沈堂闻言，当即迫不及待的闯进了屋室之中！此刻，屋室之中只剩下两个嬷嬷以及躺在床上的香菱。 “见过老爷！”抱着娃儿的嬷嬷上前，将襁褓中的孩童给沈堂观看。 沈堂只是瞥了一眼，随后便是直接冲到香菱的床榻之旁，蹲下了身子，看着依旧满头虚汗并且脸色惨白的香菱。 “香菱！”沈堂轻轻的握住香菱的手掌，只觉得满心的心疼！ 本来有些迷糊的香菱听到沈堂的低声呼唤，缓缓睁开眸子，“夫君，咱们的孩子呢！” “放心娘子！是个男娃，这会儿让奶妈抱着！你这会儿感觉如何？” 看着满脸焦急的夫君，香菱攒着力气柔柔的笑了笑，“夫君不必担心，只是略有些虚弱而已，娘亲说了，只要休养几日便好！” “嗯，嗯！”沈堂用力的点点头，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香菱。 “夫君，我想看看我们的儿子！” “好！”沈堂招招手，让人将小娃儿抱了过来，此刻的小娃儿，满脸皱巴巴的，也只有小小的一个，看起来绝对谈不上好看，不过，香菱却是极为满足，这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自己和夫君的孩子，这也是将来自己的寄托所在！ 第1518章 沈堂的陪伴，赵眘的自语 “好了！”让香菱瞧了几眼，沈堂便是有些不爽的让嬷嬷将娃儿抱走，就是这个臭小子，让他娘遭了这一通罪，将来若是敢不听话，定然会是一顿好打！ “娘子，咱们的儿子你随时都可以看，这会儿先好好休息！夫君就在这儿陪着你！” “嗯！”香菱颔首，随后便是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这数个时辰的折腾，早就让他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沈堂就直接依着床榻席地坐着，看着睡得沉沉的香菱，只觉得满心欢喜而又满足！ 他的手掌牵着香菱的手掌，丝毫舍不得放开，生产时他无能为力，此刻的陪伴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院子中，听到母子平安，担忧的众女也总算是放下心来！ “夫君呢？”暮语朝着周围看了看。 “暮语姐姐，老爷这会儿在屋子中陪着香菱姐，香菱姐刚刚睡过去，小娃儿正让屋子中的嬷嬷抱着！”竹儿开口说道。 “嗯！这会儿姐姐和娃儿都受不得惊，咱们便不进去添乱了，等姐姐醒了，咱们在一同给姐姐道喜！云儿、竹儿，你们两个便在屋子中侍候着！莲儿，你让人张罗几个席面儿，咱们沈家添丁，还是老爷的长子，这是大喜事儿！让家中上下，一同庆祝一番。” “另外，之前帮着姐姐生产的嬷嬷以及一直在院子中候着的医官，每人赏银百两！帮着忙碌的丫鬟，每人赏银五十两，其余府中上下人等，每人赏银三十两，让所有人都沾沾咱们家小少爷的喜气！” “姐姐放心！”莲儿点点头，带着一行人去安排。 “伯母，娘亲，你们二人也忙碌了半晌，便先行去我房中休息休息，等姐姐醒了，我再让人去告知你们！娘亲，这两日不如你暂且留在府中，我们终归年纪小，有些事情，还需要娘亲帮衬伯母，也省的有什么事情无人商量！其他人虽然不少，终归还是自家人比较妥当！” “放心女儿，香菱这丫头生产，我怎么能不在！今儿个贤婿恐怕也没时间，稍后你让人给你爹爹传信，让你爹爹一个人先回去，我陪着你程茹伯母去你房中休息！” 有暮语张罗掌控大局，院子中很快便是安静了下来！一众姐妹虽然这会儿不便进房中，但是回去也不放心，干脆继续在厢房等着，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好随时招呼…… 临安城！ 沈堂离开之后，对于刺杀之事的查找并未停下来，一批批的禁卫军、皇城司的探子、临安府的衙役，几乎将整个临安城翻了好几遍！可是，即便如此，也只不过查找到了几个潜藏着的白莲社教众，反倒是把城中作奸犯科之辈抓了不少。 如果是平日，一些小偷小摸的，可能衙门走一趟，使上一些银子也就放了。可是，在这等关节上，临安府上下哪个敢玩忽职守？更不要说给一些人讲情了。 甚至，有一伙儿在瓦子中酗酒伤人的恶人，直接便被衙门抓了。临安城根本没怎么审，干净利落的判了个斩立决！ 一时间，虽然行刺之事依旧没有结果，可是临安的治安和风气却是陡然间大好！ 皇宫之中，赵眘已经独坐了半晌！在他面前，皇城司提举屠怀叩拜于地！ “此事到此为止，不必再查了！”突然，赵眘缓缓开口！刚才，屠怀已经将最新查到的一些消息、线索禀告给了赵眘！皇城司身为大宋最顶尖的密探组织，自然也非浪得虚名！虽然还未查清楚最后的黑手，但是按照这条线索查下去，必定会有更多的收获。 伏地的屠怀神色微微变了变，不过却是直接应到，“属下遵命！” “好了，你先退下！” 待到屠怀退去之后，赵眘陡然间长叹一声，一双眸子中有狠厉更多的却是无奈！ 他能够成为皇帝，自然不是什么笨蛋！有着现在的这些消息，根本不必再查，他也已经猜到了这一次行刺的幕后是何人！ “希望，你不要在试探朕的底线！朕念及当年旧情，念及父皇颜面，可以放过你一次，但是，如果你知错不改，莫怪朕无情！”赵眘自言自语，目光朝着南方遥望，那个方向，是绍兴府…… “王权，今天潭州知州是不是要到了！” 王权从不远处的屏风一旁走过来，“官家，算算时间，的确是今儿个进城！” “嗯，你传下去，等到进了城，直接宣进来！” 实际上，沈堂离开潭州没多久，刘珙便接到了朝廷的旨意，让他前往临安面圣。不过，他牢记沈堂叮嘱，一边好生款待来传旨的人，一边抓紧时间处理乱民后续，直到大部分乱民尽皆被镇压，整个潭州也稳定下来，他这才一路匆匆朝着临安而来！ 一路奔波了小半月，总算是来到临安城中！ 随后，传旨的内侍先行返回皇宫交旨，刘珙则是先去官驿等着，待到宫中传令，再行入宫面圣。 刘珙带着人刚刚来到官驿门外，一个瘸腿的汉子却是迎面而来。 “来者可是潭州知州刘大人？” 刘珙一愣，不过却是不敢怠慢，这临安城不知道多少高官公侯，他虽然官位不算低，但是招惹不起的却是也不少。当即，他催马上前问道，“本官正是潭州知州刘珙，不知道阁下何人！” “见过刘大人，小人乃是忠武侯家中下人，奉侯爷令，将这信交给刘大人！另外，这一个是史相名帖，侯爷离开临安之前，曾对史相提及大人，史相对大人极为关注，若是有闲暇，刘大人可前往相府拜会！” 听到是沈堂的人，刘珙赶忙下马，在听到后边这句话，心中更是大喜。很显然，沈堂已经给他铺路了！ “原来是侯爷府中俊杰！”刘珙将自己的位置摆的很低，将信接过来之后，直接取出一个锦袋递了出去，“不知道尊姓大名？” “小人不敢，大人直接喊我楚瘸子便是！”楚瘸子咧嘴笑道。 第1519章 刘珙入临安，枢密院职能 “原来是楚兄弟！时间正好，不如一同宴饮一番如何？” “小人多谢刘大人，不过家中事多，不敢耽搁！大人若有何事，随时前来沈府便是！”楚瘸子恭敬几句，随后便是转身而去。 刘珙虽然客气，但是他也知道，这是给自家老爷面子，他又如何会上去凑趣儿给自家丢了人？ 刘珙将信放入怀中，而后方才进了官驿，只是，刚刚安排好了房舍，便是有宫中内侍前来传旨让他入宫面圣！刘珙不敢怠慢，穿戴好官服，随着内侍朝着宫中而去。 “刘大人请稍待！”来到勤政殿之前，内侍让刘珙在殿外等候，自己进去通传。 刘珙微微躬身，静静等着，心中却是有些紧张！枢密使，相当于宰执，他自然希望能够稳妥的坐上去。 而且，他现在已经快到知天命之年！年岁虽然不算大，可是也不算小了！有些机会，一生也只有一次，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在想要踏足朝堂，并且是以这等身份，登天之难！ 这一次借着沈堂相助，他有着平定叛军的战功，而且朝堂上有沈堂给自己铺路，再加上虞允文被陛下所厌恶，可以说是天赐良机！否则，大宋十六路，官员不知凡几，官家什么时候才能够想得起自己？ “呼！”他用力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想着之前在潭州之时，沈堂对自己的一应交代！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尽在自身，一定能成功。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大殿中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宣，潭州知州刘珙，入殿面圣！” 与此同时，一个内侍也匆忙走了出来，引着刘珙朝着大殿之内行去！ 刘珙低着头不敢胡乱观望，待到前方的内侍停下来，他的脚步也戛然而止，只听前边的内侍说道，“官家，潭州知州刘珙到了！” 当即，刘珙一躬到底，“臣，潭州知州刘珙，参见陛下！” 数息之后，一个平和的声音传来，“平身！” 刘珙微微直了直身子，不过依旧是向前躬着身，头依旧俯视，不敢轻易抬头向前观瞧！ “王权，赐座！” “谢陛下！”刘珙欠着屁股搭在内侍搬过来的锦墩上，头微抬目光小心向前观瞧，却见前方两丈之外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之后赵眘正翻看着几本奏章！而赵眘身旁，王权正躬身站着。 好一会儿，赵眘方才将手中的奏章放下，“刘卿，朕记得，你是绍兴十二年进士！想当年，朕与你也算有过几面之缘！” 当年刘珙中进士之后便是在朝廷，而后逐渐升官到了礼部郎中，虽然官儿不大，但是的确与赵眘见过。只不过，后来他因为得罪了秦桧被罢官，后来赵眘继位方才再度复官为泉州知州。 “臣当年遭奸相所害，幸得陛下隆恩方才再度出仕！” 赵眘笑着摆了摆手，说起来，当年秦桧当朝，在赵构的宠信下，权利膨胀到极致，有几个官员没有被其整治过？他继位之后，为了稳固皇位，的确启用了不少当年被罢黜的官员。 “此次，你在潭州的事，办的极好！那叛军横扫大半湘南之地，各州府不能敌，唯有你潭州不仅坚持良久，之后更是击溃叛军、斩杀叛军首领！” “臣不敢居功！”刘珙慌忙起身，“臣之所以能够坚守，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且有岳麓书院山长张栻以及满城十数万百姓齐心，更有幸忠武侯前往，这才击溃叛军、斩杀叛军首将李金！臣哪怕有寸末功劳，也是陛下洪福庇佑！” “哈哈哈！”刘珙的话让赵眘大笑起来，“沈堂那小子，却是厉害！不过，这也不奇怪，就算是那些吐蕃蛮子以及北地的金兵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些所谓叛军遇上他也是时运不济了！” 刘珙心中一动，从赵眘的口气便能够显出他对沈堂的亲近，如此随意的话，若非是简在帝心，如何会这般分说？ “岳麓书院山长张栻？若是朕没记错，他是张浚之子？” “正是！” “不错，有乃父之资！” 闲聊了几句之后，赵眘便是再度开口说道，“之前忠武侯在临安，给朕举荐你为枢密使，不知道你以为如何！” 刘珙不由得呼吸急促了一些，而后，恭敬的说道，“臣是陛下之臣子，雷霆雨露尽是君恩，因此，不管是捡拔高位还是罢黜品阶，臣尽皆拜谢陛下隆恩！朝堂重臣也要、微末小吏也罢，臣不过是忠心、尽心、无愧于心！” “好一个忠心、尽心、无愧于心！若是这满朝文武尽皆有这般想法，朕也无需如此殚精竭虑了！”赵眘感叹说道。 沉默片刻后，赵眘凝声问道，“疏密十二房，执掌我大宋兵事！若你执掌枢密院，该如何！” 宋初时，枢密院只有兵、吏、户、礼四房，到了元丰改制增加到十房，后来又增加了两房，形成了最终的十二房。 枢密院长官自然是枢密使，其下有副职一至三人，在北宋时期，枢密院副职一般都由武官来充任！毕竟，身为全国最高级别的军事机构，没有武职实在不像话。就比如北宋战神狄青，就曾任枢密副使！ 当然，大宋重文轻武，所以正职自然是文官充任！也就是说，必须得是正儿八经科举出仕的人才行，否则，你就算有再大的战功也当不了枢密使。 疏密十二房设承旨官执掌各房，其下有副承旨、主事、令史等吏员三十八人。 这十二房，基本上是按照其职能来划分。比如说，北面房执掌北界边防，河西房管西边儿边界边防，包括各地边军、各路府兵卒尽皆在其掌控之内。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跟兵沾边儿的事儿，不管是军机要务、兵防、边备、戎马政令，尽皆是枢密院的职能。 甚至，就算是朝廷禁军诸班直的招募、升迁、赏罚也是枢密院的职能所在。 如此大的权限，便是为何，枢密使也能够成为相的原因！ 第1520章 刘珙的问对，腹黑的皇帝 听到赵眘的问话，刘珙深吸一口气，他很清楚，自己能不能踏过这一步，回答的赵眘是否满意至关重要。 脑海中回想着之前沈堂的交代，刘珙沉声开口，“陛下，臣若为枢密使，当有三件事情必做！” “哦？”赵眘来了些兴趣。 “那三件事儿？” “其一，详查各军中空饷、贪腐！”刘珙斩钉截铁的说道，“之前陛下便令虞允文大人查证军中事物，不过，却是波澜甚大，成果不显。但是，臣以为，哪怕有再大的阻力，也要继续下去。” “臣在湘南，所见诸军，有的空饷竟达五成之多！空耗朝廷粮饷还罢了，各方兵马战力受损极为严重！” “当然，此事牵扯极多，想要一蹴而就几乎不可能，必须徐徐图之！短则两三年，长则年，只有将军中蛇鼠蝼蚁尽皆扫除，才能抵定我大宋之根基！” “这第二件事，便是练兵！” “如今我大宋虽然还算安定，但是周围有豺狼环顾，北方有故土未复！将来必定有动兵之时！然而，现在我大宋各路兵马战力之地下，令人发指！李金叛乱，桂阳军、南安军、茶陵军竟是一触即溃，敌不过这些普通叛军，何等寒心！” “平心而论，李金只叛军战力并不强横，不要说与北地金国的铁骑相比，就算是与越李那些小国的兵马相比也相差甚远，如此都不是对手，如果他国侵入或者是对外用兵，这些兵马如何能用？” “现如今各路兵马，有的每月一操，即便是勤奋者也不过十日一操！即便如此也是潦草行事！陛下，这样的兵马可能用？可敢用？为何忠武侯麾下，成都府各路兵马战力凶悍，甚至能够与金国骑兵硬撼而不败？” “之前臣曾与忠武侯讨教，成都府各路兵马，尽皆三日一操，从将官到兵卒，非是儿戏一般演练，而是真正的生死拼杀，平日间，绞杀当地匪患、巡查驻地宵小！若是陛下详查成都府各军驻地，定然会发现，大多数匪患已经被驻军平定。” “忠武侯曾言，强军唯有苦练方成，没有任何捷径！成都府一路不过数万兵马，但是却可西拒吐蕃、北服金人，我大宋近百万兵马，若是能够有成都府兵马的一半战力，陛下也足以横扫天下！” “当然，想要强军，所需的军饷、粮草也需充足！恕臣放肆，皇帝不差饿兵，只能吃饱了，这些兵卒才能够苦练。” “至于其三，便是军械、马匹！”说到这里，刘珙有些唏嘘，“我大宋战马匮乏，虽然也有几处马场供应，但是其数量且不说，咱们自行培育的战马体力与周边蛮族有着极大差距！骑兵能攻能守，更能够扩大战略纵深，所以，除了我们自行培育战马之外，应该增加互市，蓄养更多战马……” 刘珙的话让赵眘连连颔首，他说的这些，与沈堂之前对自己的讲述异曲同工，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几点，收复北地故土也就不仅仅是一个希望了。 好半晌，刘珙的话语声落下，“臣，启奏完毕，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谅解！” 赵眘没有回话，而是踱步片刻，最后站在刘珙的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卿所言，朕知道了！刘卿远来辛苦，便先在临安停留几日！” “臣，领旨！”赵眘的亲切让刘珙心中稍安，可是却没有给一个确定答复，却又让他有几分担忧，不过此刻自然不该多说，当即便是恭敬行礼，而后便是缓缓退出了大殿。 刘珙离开之后，赵眘沉默片刻，陡然间笑了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这刘共父倒是跟沈堂身上学了点儿东西！” 再度坐到桌案之后，赵眘闭目养神，手掌在桌案上轻轻敲着，口中则是念叨着沈堂的名字。 好半晌，他突然间睁眼问道，“沈堂的妻子柳氏，是不是要生产了？” “陛下果然好记性，算算日子，也就这几日了！” “之前给沈堂封赏食邑，可确定了么？” “户部的几位大人倒是商议过此事，不过，有的提议封在泗州，有的提议封在成都府，所以暂时还未定下来！” “对于沈堂官复原职之事，众臣怎么看！” “按照官家的意思，传了些话儿，史浩大人倒是极力赞同，叶相他们略有些反对，但是却不算激烈！” “哼！算他们识相，这一次的事情朕可以放他们一马，但是他们若是反驳，就莫怪朕翻翻旧账了……” 因为刺杀之时，出行前后的事情查了个底儿朝天，叶颙等人谋划攻击沈堂自然也查到了一些痕迹。不过，如果彻底将叶颙这一系按下来，朝堂上一家独大，自然不是好事。还不如借此实现一下自己的意图。 如果是其他的时间，他想要让沈堂官复原职，叶颙等人绝对极力反对。可现在，那些人正担心自己翻旧账，如何敢轻易反驳自己？ 而且，这一次沈堂还有着救驾的大功劳，官复原职也就水到渠成了。 “你之后去给户部传话，反正几个月之后沈堂便要前往成都府，食邑就直接封在成都府！挑一个上等的庄子，沈堂为朕拼命，朕如何能亏待了他！” “另外，沈堂这小子拍拍屁股直接去了连理城，连朕挽留都不给面子，朕也要给他添添乱！柳氏生产，将柳氏的诰命品级提升一级，朕记得那部落女子所生之女，大理国册封了县主，这一次若是生女，依旧册封县主，总不能让那大理国独美，若是生男子，则封开国男，具体封号，由礼部斟酌斟酌。” “这还不够，这是沈堂嫡长子或嫡长女，既然如此，朕直接给他赐名！”此刻的赵眘，就如同偷到了油的老鼠，得意而又带着几分坏笑，“这混账天天给朕惹麻烦，现在他生了长子，朕来个赐名，朕就不信这小子不心塞！和朕玩儿，这小子也配！” 第1521章 女儿奴沈堂，圣旨来宣赏 “你记好，其他的赏赐尽快让人过去宣旨，柳氏生产之后直接赏了，至于那名字，等到百日当天在传旨宣布！朕要让这小子冥思苦想三个月，到时候心堵！” 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有原因。古代新生儿出生后，实际上大多并非直接便取名字！主要是古代新生儿夭折的极多，而取了名字之后，便要落在族谱上！因此，如果族谱上有太多夭折之人，自然是不好。所以，生产之后，基本上三个月以后才会取正是的名字，而在此之前，则会先行取一个贱名，也就是所谓的小名先叫着。 可想而知，香菱的孩儿，还是长子，沈堂对于这个名字自然是心心念念，苦思冥想三个月绝对不夸张。可是，好不容易等到了百日，终于可以将反复思索的名字说出来了，这时候直接来了个圣旨给憋回去…… 不得不说，咱们这皇帝着实心黑、腹黑！！ 王权在一旁咧嘴一笑，也只得给远在连理城的侯爷默哀几分钟…… 刘珙回到官驿后，仔细想了想今日与官家的对话，在想一想赵眘的神色和态度，心中略微安定了几分。至于没有直接确定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枢密使乃是朝堂上顶尖重臣，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一言而决，自然要经过朝堂上的讨论！ 思索片刻，他将之前楚瘸子送来的信笺打开。看了一遍，便是会心一笑，“这伍军简直是不知死活，岳霖乃是岳飞之后，身边岂能没有几个家将傍身，而且还有侯爷鼎力相助，这般情况还想着用老套路把持着江阴军，也是取死有道！” “既然如此，若是本官能够执掌枢密院，便以这伍军的项上人头烧第一把火！用一军主将来立威也算是够了……” “来人！” “大人！” “本官让你备好的两份事物可准备妥当了么？” “早已经准备妥当了！按照大人的意思，其中一份以茶油、湘茶、竹雕等特产为主，并且单独备下了四份湘南玉雕头面饰物，还有一些零碎玉石，价值约莫五万银子左右！另外一份以金玉为主，花费同样约莫在五万上下！” “嗯，那份以特产为主的，明日清晨，你持本官名帖，亲自送到忠武侯府上。侯爷不在，本官亲自上门不妥，你前去定要守礼、谦逊，切不可张狂用事。” “另外，你即刻持本官名帖上左相府投拜帖，就说本官明日前往拜访！” 那亲信应命而去！ 虽然沈堂已经给他铺路，但是该有的礼节自然也要有，而且，左相史浩那里，他也自然需要亲自去一趟。否则，哪怕有着沈堂的面子，也免不了落下一个不知礼的名声。 至于礼物，他为官多年，家中虽然说不上世家，但是也颇有资材。不要说是数万银，就算是翻上十倍，也未必拿不出来。不过，现在如果送太厚的礼物，反而不合适，甚至沈府和左相也未必会收了。毕竟，不管是沈堂还是史浩，谁又能缺的了这点儿银钱。 反而是表达了心意最为重要！ 连理城、沈府！ 沈堂脸上笑的如同花儿一般，左手抱着女儿，右手抱着儿子，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只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小念璃好奇的看着这个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咿咿呀呀的想要交流一番，只不过，这刚出生的小娃儿显然没有交流的欲望，只是闭着眼呼呼大睡！ 今儿个已经是生产之后第三天，香菱虽然已经可以起身了，但是身子依旧虚弱的很，刚刚让竹儿搀扶着溜达了片刻，便是再度在软塌上躺了下来！看着自家夫君抱着儿子笑呵呵的模样，香菱觉得温馨而又满足！ “夫君，让奶妈去抱着！不要劳累了夫君！”香菱柔柔的说道。 沈堂嘿嘿一笑，“这小念璃和小饭团儿可是咱的儿女，又怎么会累了？” 不错，这小饭团儿便是咱们沈家小少爷的小名儿！无他，这小子自出生之后，不是吃就是睡，而且那饭量……两个奶妈轮流方才勉强供应的伤。于是乎，一家人商量了一番，一锤定音，这饭团儿的小名儿便落下了。 “夫君这般宠着儿女，就不怕养的纨绔了么？”香菱调笑到。 沈堂亲了乖女儿一口说道，“咱们这乖女儿自然要宠着，就算是顽皮几分，将来有她爹护着，谁又敢招惹？至于这臭小子，若是敢捣蛋，就别怪他爹这巴掌不留情！” 穷儿富女，沈堂深谙此道！自家女儿，自然是要当仙女儿宠着，也省了将来随便儿来个臭小子就给骗走了！至于自家儿子，虽然不想着将来他有多大成就，但是至少三观要正！上孝父母、下护姊妹，若不然，真当他爹吃素的？ 自家夫君的话让香菱不由得笑了笑，虽然夫君偏向，但是她却极为认同。女儿要宠，儿子是将来家中的顶梁柱，自然要教。再者说，这粉雕玉琢的小念璃，不要说是沈堂这个爹爹，就算是她这个大姨娘，也同样宠溺的很。 “老爷，小姐，宫里有圣旨传过来，这会儿传旨的内侍已经进了府，在前院儿等着，其余姐妹已经告知了！另外，传旨的内侍官说了，官家特许，姐姐刚生产身子不便，无需前去接旨！” 沈堂挑了挑眉，自家皇帝的鼻子那么灵？ “娘子先休息，为夫去去就回！” “夫君，毕竟是陛下旨意，虽有特许，但是妾身还是过去，不然不是对官家不敬？”香菱说道。 “无妨！”沈堂摆摆手，“娘子休养最为重要！” 随后，沈堂让两个嬷嬷抱上儿女，自己也赶忙去换了衣服，这才朝着前院儿而去！ 等到了前院之时，一应香案已经准备好，府中上下人等以及暮语等人也尽皆到了！ 见到沈堂前来，传旨的内侍赶忙上前，“见过侯爷，咱家有皇命在身，还请侯爷见谅！” 这传旨的内侍倒也是熟人，正是之前在临安沈府侍候过的小喜子！ “有劳喜公公！” “既然府中人都到了，那咱家就先宣旨！” 第1522章 封二品诰命，两个月之后 沈堂居最前，其余府中上下人等，尽皆列于其后，行礼听旨！ 对于大宋朝皇帝圣旨而言，基本上不需要跪拜接旨，都是普通的礼仪，包括各种册封或者任命也是如此。 但是，如果朝廷向各州府下旨颁布法令之类，当地的主官就需要跪迎圣旨。 “……敕封忠武侯妻柳氏二品诰命夫人，赐东珠……江南锦……皇后赐玉如意一柄、金册玉牒……” “臣沈堂，谢主隆恩！” 其余的赏赐且不说，这个玉如意却是不一般！皇后赐给诰命玉如意，代表着对这诰命的亲近，也代表了皇家对这家的重视和认可。至于那金册玉牒，同样如此。持金册玉牒，便可以随时入宫拜见皇后，这对于臣子来说，是极大的恩典。 沈堂现在的官职虽然是三品，但是终归有个忠武侯的爵位，所以二品夫人的诰命也不算不合理！ 待到沈堂接过圣旨之后，小喜子方才带着众人朝着沈堂拜到，“恭贺侯爷喜得麒麟儿！” “哈哈，多谢、多谢！”说着，挥挥手，早有小厮备好了银两用托盘端过来，给一众随从之人分了，而后沈堂亲自取过来两个锦袋递给小喜子，“这一份，还请回宫之后转交中贵人，他也算本侯的老朋友，让他沾沾本侯的喜气！” “小喜子替干爹谢了侯爷的赏赐！” “走，前厅叙话！”沈堂引着一众人朝着前厅而去，香菱等一众女眷则是尽皆返回到内院。 “姐姐好福气，香菱这妮子如今被敕封二品夫人，将来姐姐只等着享福便是了！”慕容慧带着几分羡慕对程茹说道。 好家伙，这可是二品诰命夫人，更是有金册玉牒在身，满朝文武又能有几个？当年柳家老爷身死，也不知道多少人落井下石，谁能想到，人家女儿是个有福气的，现在那些人，恐怕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边说着，转头朝着自家女儿看了一眼……说不得，回去之后要催促催促，自家女儿也是官家指婚，若是生一对儿女，将来就算是不如香菱那妮子，皇家的赏赐恐怕也少不了！赏赐的那点儿银钱邵家自然不在意，可是，诰命夫人的身份，谁不眼馋？ “这是香菱和这外孙的福分，更是贤婿不顾性命拼杀出来的，只要他们有福气，我也就放心了！咱们这年纪，不也就盼着儿女们能好么？” “姐姐说的是……” 众女簇拥着直接来到了香菱的院子中，不用其他人开口，云儿和竹儿便是咋咋呼呼上前，“拜见咱们家二品诰命夫人！” 听着一众姐妹七嘴八舌的话，香菱也知道了皇家赏赐！她的目光柔柔的看着嬷嬷怀中的儿子，一颗心无比欢喜，这些皇家的册封赏赐，可是这个小家伙给娘亲赚来的…… 时光飞逝，恍惚间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匆匆过去。 难得的，连理城竟是下了一层小雪！沈府之中的小湖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白雾，树梢枝头也挂满了白色的棱晶！ 府中勤快的小厮、丫鬟，早早的起了身，将所有道路都清扫了干净，白雾一般的枝头，也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灯笼，看上去火红一片…… “云儿，你这妮子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云儿和竹儿两个丫头，一个追一个逃，在园中疯耍，完颜玥和赵灵两个耐不住，竟是牵了两匹马到后院，虽然不能纵横驰骋，但是过过瘾也是好的。 沈堂和香菱几女围着厚厚的大氅缓缓踱步，香菱生产之后身子早就大好了，不过沈堂心疼，直到这几日方才逐渐走出院子。在屋中憋了两个月的香菱，早就闷了，好不容易能出门，每天都要出来走一走，哪怕今儿个下了雪也不例外。 “娘子小心点儿，雪天路滑，莫要滑倒了！”沈堂随在香菱身侧，寸步不离。 香菱白了自家夫君一眼，“夫君，香菱的身子早就大好了，哪儿用得着这般担心！” 沈堂嘿嘿一笑，凑到香菱的耳旁，“早就大好了？那是不是可以侍候夫君了？” 生产后的香菱在程茹的殷勤照料之下，身子恢复的很好，并且，比之前还平添了几分丰韵的姿态！ 沈堂自然是心动不已，不过，一直担忧伤到香菱，自然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过，前两日沈堂已经私下找家中的嬷嬷问过，再过上几日，便无碍了。有了嬷嬷的话，沈堂心头自然是火热。 香菱羞愤，用力的在沈堂腰间扭了一把！ 沈堂咧了咧嘴，毫不在意！ “姐姐想要吃些什么，我让人准备了茯苓饼、密钱等吃食，还有刚好温热的梅子酸汤！”莲儿引着几个小丫鬟，端着一些零嘴儿迎了上来！ “辛苦妹妹！”香菱笑着牵住莲儿的手，莲儿如此乖巧，不仅是沈堂疼爱，家中众女也尽皆与莲儿亲近。 “莲儿，我听说岳父大人前日已经回来了？”沈堂转头问道。 莲儿点点头，“嗯，爹爹将家中的生意都打理好了，而且，这不是过几日便年节，所以，干脆阖家都到了连理一同过节！” “那等用过午饭之后，咱们去拜访一番！本就应该去相迎，不过，岳父大人未曾提前给消息，却是耽搁了！稍后我去张罗些礼物，用饭之后咱们便去！” 见到莲儿没有说话，一旁的暮语便是开口说道，“夫君却是该去，要不然，盛家伯父一怒之下将莲儿带回府，我和姐姐可不愿意！现在，咱们家缺了谁都行，唯独缺不得莲儿！”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两位兄长这两日也该回来了！” “嗯，娘亲说二哥早已经来信，年节之前定能赶回来，约莫也就这一两日。大哥年节前一天才开始休沐，好在泗州离得近，当日便返回来了。” 有福‘改邪归正’之后，对于兵事极为钟爱，邵训到了连理城之后，便是托关系让他进入泗州军中历练！李显忠离开后，有福倒是并未跟着前往西北，而是依旧留在泗州军中！ 有着沈堂的面子以及李显忠的关照，现在有福大哥已经是一营指挥使了。 第1523章 多样的玩具，到盛府拜访 “对了，咱们之前准备的礼物，可都送出去了么？”沈堂陡然问道。 香菱白了沈堂一眼，一旁的暮语则是笑道，“夫君，这自然是早就送出去了，否则等着夫君想起来，年节之前哪儿能送得到？” 沈堂所说的礼物，主要是几女家中！香菱和暮语以及莲儿，家人都会在连理城过年节，沈堂自然会登门拜访，大名府自然有一份儿，伊莎姐妹两个也有一份儿，大理伽宗部那儿当然也缺不了。 甚至，就连临安的赵眘，沈堂都送了一份儿。至于赵眘看到这来自‘妹夫’的礼物会不会开心，这自然不在沈堂的考虑之内。 不得不说，有时候大舅哥和妹夫之间，也是相爱相杀…… “两位妹妹，今儿个雪天儿，不如叨扰两位妹妹一回，上次在妹妹房中用的羊肉汤锅，岂不是正当吃用么？”香菱对伊莎二人说道。 “姐姐既然喜欢，那妹妹立即去准备！”伊莎欢喜的说道。 “让阿依妹妹留在这儿，我看阿依妹妹早就眼馋了，先去跟那几个妮子玩耍一番！咱们连理城虽然不是江南，但是雪景也不算多见！”暮语开口说道。 阿依闻言，马上点了点头，她也早就想和云儿几个姐妹去疯跑了，只不过，姐姐在身边，也只能暂且矜持几分，现在有了暮语的话，哪儿还忍得住？ “走，我和你一同去，咱们收拾那两个妮子一番！”慕容钰拽住阿依，直接跑了出去。 “这钰丫头，都有了女儿，依旧还是这般疯模样！”暮语无语的说道。 沈堂陪着几女在园中溜达了半晌，而后担心香菱累了，便是返回到房中！屋室之中，小念璃和小饭团儿姐弟两个，正躺在摇床上咿咿呀呀的交流，一旁的嬷嬷眼珠不眨的照顾着。 见到这一对儿女，沈堂便是忍不住的开心！已经将近十个月的小念璃，偶尔能够喊出‘爹、娘’的称呼，不过，大部分时候依旧是咿咿呀呀不知所云！并且，如果是有人搀扶，她已经能够小心的迈步走，至于爬……更是已经熟练了这个技能。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号的弟弟，小念璃虽然还不知道为‘何物’，但是却有着极大的兴趣！ 哪怕隔得远，小念璃也会跋山涉水爬到小饭团儿身边，咿呀咿呀的陪弟弟说话儿。 “将来，我这乖女儿定然是个会心疼人的，你看那么小就知道照顾弟弟！”沈堂得意的说道。 对于这女儿，沈堂简直是当成心头肉！每日哪怕不在慕容钰房中休息，也要去院子中转一圈儿陪着乖女儿玩一会儿方才罢休！而且只要这父女两个在一块儿，就用不着嬷嬷抱着。所以，这小念璃喊出的第一个称呼竟然是‘爹爹’，着实让慕容钰这个娘亲有些吃醋。 虽然刚刚几个月大小，但是沈堂已经让人准备了很多玩具。 精致的陶响球、哗啷棒、拨浪鼓，各式各样的泥货、大大小小的布偶玩具，几乎已经摆满了一个小屋子。 要说这古代的玩具自然不如后世多种多样，但是种类也不少，在临安城，甚至专门有一条街买卖各种儿童玩具，最常见的泥货，几乎被手艺人开发到极致，不仅做工精致，甚至有了后世一般成套的泥塑娃娃！而且，这些娃娃还搭配着不同的穿戴、服饰，几乎能够和后世的芭比娃娃媲美。 沈堂这个当爹的女儿奴，自然不会让自家女儿少了什么，不管是便宜的、贵重的、有用的、没用的，反正是先买了再说。 至于儿子嘛……待遇就逊色了几分，至今小饭团唯一的一个拨浪鼓，还是从小念璃的玩具库里蹭来的…… 陪着儿女玩耍了半晌，伊莎姐妹房中的侍女妙儿，便是带人来请沈堂几人过去。 等到了伊莎院落中，玥儿和赵灵也带着其他姐妹回来了，这冰寒的天儿，几女玩儿的满头大汗，伊莎赶忙让侍女准备了热水，让众女先行清洗了一番方才罢休。 中午的吃食以羊肉汤锅为主，在搭配上其他吃食，众女自然吃的极为尽兴！ 吃用过后，香菱乏了，众女便是回去休息，沈堂则是让前院准备好了马车，带上莲儿朝着盛家而去。 以盛家的财力，在连理城新建一所宅子自然是轻而易举！虽然与沈府相差甚远，但是也足以十来亩地大小，前后足足五进，再加上东西两侧配房，也是足有十几个院落。 前后两架马车，在加上护卫和随从足有二三十个之多，这浩浩荡荡的队伍到了盛家门外，莲儿身边的小丫鬟上前砰砰砰敲门。 片刻之后，这小丫鬟朝着漏出脸儿的门子说道，“小姐和姑爷来拜见老爷，快点儿去通传！” 这小丫头名叫鸳鸯，是盛老爷子心疼女儿，从家中挑出来送到沈府伴在莲儿身边，因此，她倒是习惯称呼莲儿为小姐、称呼沈堂为姑爷。 门子闻言，顿时大喜！如今盛家众人，哪一个不知道自家姑爷的分量？唯一遗憾的是，自家的小姐不是沈家明媒正娶，好在小姐在沈府也算受宠，再加上沈堂身份地位极高，否则的话，不要说是盛永德，就算是盛家其他人也不乐意。 “小姐回府啦！”门子亮开了嗓子，直接便是高喊一声，而后，匆忙将正门打开，也有的撒丫子朝着内院送信儿。 如今的盛永德已经将家中生意大部分交给了儿子盛兴华，再加上族中其他人帮衬，自己也算无事一身轻！ 这两日带着全家返回连理城之后，也只是去了衙门与邵训见了个面儿。而后，便是还未来得及出门儿。 此刻，盛老爷子正斜倚在后院的软塌上，儿子盛兴华正恭恭敬敬的站在身前，讲述着自己对几处生意的处理！ “外边儿在喊什么？”突然，老爷子皱了皱眉头。 “爹爹稍座，儿子去看看！” 不过，不待盛兴华转身出门，便是已经有侍女匆匆闯了进来，“老爷、少爷，小姐回府了，姑爷也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用茶。” 第1524章 傲娇老岳父，盛家众男丁 刷！ 盛老爷子一反刚才懒洋洋的模样，直接翻身站起来，“什么？我乖女儿回府了？快、迎出去！” 边说着，边直接朝着一旁傻愣愣站着的盛兴华踹了一脚，“没听见你妹妹回来了，还在这儿傻站着干嘛？” 老爷子径直打开门，小跑着向外，然而片刻之后便是停了下来，朝着身边气喘吁吁的丫鬟问道，“你刚才说还有谁？” “老爷，姑爷也来了？” “那小子也来了？”盛老爷子拧着眉头，脸色一下子拉得老长！脸色变换片刻，竟是直接回到屋子中再度躺了下来。 “爹，你不是说要迎出去吗？”盛兴华傻眼的问道。 “你这混账，老子是他的岳丈，哪儿有岳丈主动迎女婿的？就算是侯爷，到了这儿老子也是他岳丈！你自己去，老子就在这儿等着！” 想了想，老爷子还是说道，“去喊上你二叔、三叔、四叔、五叔，还有你的那些兄弟一块儿去，也让他知道，老子的女儿也是有人帮衬的！” “另外，将你几位姨娘都喊过来，还有各房的丫头，让他们来见见自家长姐！”盛永德连声吩咐。 盛家算是个大家族，盛永德是长房，其他各房也跟着盛永德混饭吃！盛永德恩威并施，其他各房也算乖巧懂事儿，所以，一家子尽皆和和美美，这一次前来连理城，也是尽皆都到了。 盛兴华是盛永德长子，与莲儿是亲兄妹，莲儿的娘亲已经去世，盛永德还有三方妾室，也给盛永德填了六七个子女。 盛永德兄弟五人，另外兄弟四个妻妾也不少，林林总总算算，盛兴华这辈儿的兄弟足有十七八个，女儿也有十来个之多，盛兴华算是这一辈最长的，至于小的……一个月前盛兴华的五叔第五房小妾刚给他生了个十九弟…… 这个时代都讲究人多家业旺，而且，这还算是盛家兄弟几个都矜持着，要不然，传上三四代，兄弟大几十人也丝毫不夸张。 沈堂和莲儿下了车架，直接被迎到了前厅，等了约莫盏茶时间，便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随后，门打开，密密麻麻老老少少一群人就出现在沈堂的视线之中！ “嘿嘿，小妹和妹夫回来了？”盛兴华一马当先，咧着嘴朝着沈堂和莲儿喊道！ 对于这个妹妹，盛兴华虽然没什么印象，但是却并不缺少宠妹狂魔的本性，想来他若是与赵眘认识，必定有共同话题。 虽然盛永德与莲儿相认以后，这兄妹两个也没怎么见过面，但是，不管去哪儿，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盛兴华都会给妹妹买上一些直接送到连理城沈府。至于银钱之类，这父子两个更是隔三差五便让人给莲儿送，所以说，现在的莲儿，绝对是妥妥的小富婆。 也许是因为对妹妹的宠爱，盛兴华对沈堂这个侯爷倒是没什么敬畏，反而爱屋及乌也极为亲近，远非当时在太湖相见之时那般张扬。 “见过兄长！”沈堂起身笑道。 莲儿也起身对盛兴华行了一礼，盛兴华赶忙上前，“妹妹，都是自家人，何必行礼！你赶紧去内院儿，爹爹、几位姨娘和其他妹妹都等着，我先带着妹夫跟其他兄弟以及叔叔见过，而后再去拜见爹爹。” “娘子先去，我陪兄长叙话，随后便来！”沈堂对莲儿说道。 莲儿点点头，跟着一旁的小丫鬟向着后院而去。 “来妹夫，我给你介绍家中几位叔父和兄弟！” 不待盛兴华开口，他身后的一众人便是恭敬行礼说道，“拜见侯爷！” 盛永德是莲儿的亲爹、盛兴华是亲哥，他们两个可以稍微忽略沈堂的身份，可其他人如果摆出亲戚的架势，就多少有些蹬鼻子上脸了！对于他们来说，沈堂首先是忠武侯，其次才是盛家的姑爷。 而且，盛家家教严谨，虽然也有几个算得上顽皮，可是却并非不懂事儿。这样庞大的家族之中，要说争端和底下龌龊多少免不了，可要说这些人是傻子却不大可能。本来，之前其他的叔伯兄弟，还有心与盛兴华争一争，毕竟他虽然是长子，可是谁还没给家里出过力气？ 但是自从莲儿认亲，又被沈堂收入房中，这些人的心思就变了。 有沈堂这样一个妹夫，盛兴华哪怕是个阿斗，也不是他们能欺负的了的，还不如趁着沈家的名号，多帮衬着家里做做生意，将来这家业多少也会有他们一点儿。再者说，随着莲儿被收入房，不仅是盛家的地位逐渐改变，就算是他们这些人的外家，多少也沾了光，他们又如何不知道这根源在哪儿？ 所以，此刻不管是几位叔叔还是其他兄弟，对于沈堂尽皆极为恭敬！ 沈堂赶忙上前，亲手将几位年长的叔父扶助，“几位叔父无需如此客气，到了咱们家，便只有盛家女婿，作为晚辈，如何能够让长辈行礼！还有诸位兄弟，快快请起！你们是莲儿本家兄弟，自然是一家人，我时常不在家中，好不容易见了，自当亲近。而且，若是我在外，家中但凡有事，还不是需要一众兄弟帮衬？” 这当然是客套话，不过，却是让一众盛家人心中极为舒服！看看人家侯爷，何等身份地位，还对他们这些贱籍商贾如此亲近，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 “侯爷说得对！”盛兴华的二叔盛永学赶忙说道，“你们这群混账，还不赶紧上来与侯爷见一见，若是你们能学的侯爷半分本事，兄长也不用为你们操心了！” 沈堂看着一群大大小小的盛家子弟，倒也并不外道，“二叔父过誉，不过，咱们盛家子弟，自当自强以繁荣家族！将来，家中若是有科考的子弟，尽管来寻我，我学识虽然浅薄，但是却也与不少大儒相熟，有他们指点一番，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只要能考中，将来腾挪一份官俸也不难！” “若是有志从军历练的，更为容易，只不过，却是要吃得住苦才行！” 第1525章 盛家人欢喜，后院的闲话 “如果想要从事商贾，那我便不敢班门弄斧了，这方面且不说岳丈大人，各位叔父哪个不是行家里手？” 沈堂的话让盛永德几个弟弟大喜，以沈堂现在的身份，只要稍微关照几分，便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虽说盛家不缺银钱，但是谁不想自家子弟将来能有出息？ “你们这些混账，还不拜谢侯爷！这等机遇，其他人等都等不来！”几位叔父赶忙回头训斥自家子弟。 这一众小家伙赶忙再度行礼，“多谢侯爷！” “叫什么侯爷，姐夫也好、兄长也罢，自家人喊着多亲切！” 沈堂放低了姿态，盛家众人态度更是恭敬，这气氛自然是热烈而和睦！ 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有小丫鬟从后院寻了过来，“二老爷，大老爷让姑爷过去！另外，大老爷说了，今儿个晚上姑爷在府中用膳，酉时过后，让阖家尽皆到西华厅……” “好，告诉大哥，我们一定按时赶到！” “侄女婿，你先去见过大哥，稍后我们在叙话！” 沈堂点点头，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朝着后院而去。而盛兴华，也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沈堂而去。待到沈堂离开后，二爷盛永学朝着众人说道，“刚才小厮都告诉你们了，侄女和侯爷给各房都准备了礼物。咱们不能让侯爷说咱们家不懂礼节，各房回去之后，张罗好合适的回礼，等回去的时候给他们带上。” “侯爷见多识广，所以，礼物贵重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心，而且要以给侄女为主！另外，回礼中，侯爷其他的妻妾也不能缺了，都好好想想弄得周全些。除此之外，可以将你们的名帖放到回礼中，侯爷是个有心的，若是能够记住你们几个名姓，也是你们的福分！” “待到晚上吃用，都殷切些，他是侯爷，也是咱们府上的女婿，维护好了，将来也是家中的一大助力！” 沈堂和盛兴华随着侍女穿廊走巷，来到后院正厅！ 厅堂门敞开着，离得老远沈堂向其中一看，便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无他，这里与刚才的情况正好相反，尽皆是家中女眷！本来，沈堂是外男，与这些尚未出嫁的姊妹相见并不合适，不过，盛永德心疼闺女，也想着让夫家跟自家亲近一些，这才特意传话，让众人尽皆到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唐宋时期，实际上风气还算比较开放，程朱理学还没有大肆盛行开来，虽然女子也矜持，但是还远不到后边儿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 沈堂眼皮砰砰跳着，随着盛兴华进了门，左右扫了一眼，有美艳丰韵的妇人，也有尚未出阁的丫头，林林总总竟是被刚才的男丁还要多不少。 “爹，妹夫来了！”盛兴华喊了一声。 盛永德依旧斜倚在软塌上，拉着女儿低声叙话，旁边儿几个妇人左右伴着，哪怕盛兴华开口，他都没有丝毫想要搭理沈堂的意思。 老岳父的傲娇与颜面，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堂硬着头皮一躬到底，“小婿沈堂，拜见岳父大人！” 盛永德依旧傲娇的跟女儿说着话，直到莲儿不忍心自家夫君受苦，微不可查的拽了拽老父的胡子，盛永德这才咧着嘴坐着了身子。 “来了？起来！见见你各位姨娘和姊妹！” 盛兴华见到妹夫尴尬，赶忙上前帮着介绍，“妹夫，这是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 先见过了盛永德的三位妾室，而后又接着介绍到，“这是二叔父家大叔母、二叔母……这是五叔家五叔母！” 介绍完了一众妇人，又接连介绍了一众小丫头，“这是二妹……这是十三妹……” 最小的一个，看上去也只有一两岁的模样，走起来还磕磕绊绊的！ 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方才介绍完毕。 也不知道是因为沈堂身份的缘故还是身为女子的矜持，一众妇人虽然对沈堂客气，但是却并不多说，至于那一群小丫头，更是如同鹌鹑般缩在自家娘亲或姐妹身边，但是，从她们看向沈堂好奇的目光可以看得出，她们对于这个身份高贵的姐夫，显然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攀谈了一会儿，盛永德便是挥手说道，“永学家的，先带着她们回房！另外，今儿个莲儿和这小子留在家中用饭，去盯着点儿！” 大大小小的妇人和女儿给沈堂见礼，随后呼啦啦走出了厅堂，只剩下盛永德的三房妾室，沈堂瞬间觉得脑子清明了许多。 家中女子虽然不少，但是沈堂实在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丫头，这小子待你好不好？若是不好，直接跟爹爹说！爹爹可不管他是不是侯爷，若是欺负我女儿，哪怕招惹不起，咱们就回府来住！别的不说，爹爹就算是养乖女儿一辈子也养得起！” 沈堂咧着嘴闷头苦笑，能说啥？敢说啥？ 倒是莲儿终归心疼自家夫君，柔柔的看着沈堂，“爹爹，夫君对女儿极好，府上姐妹也极为和睦，女儿又怎么会受了欺负？” 盛永德吭哧吭哧的只觉得心酸，没办法，自家女儿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儿。不过，这也是怪他，若非当年那一难，女儿又怎么会跟自己分别十几年？ 随后，老爷子端着岳父的架子，指东点西的在各方面教训着，沈堂乖乖的坐在一边儿，用力的点头。好在有莲儿这乖巧的妮子帮衬，否则，沈堂恐怕要忍不住落荒而逃了。 终于，一个侍女走了进来，“老爷，前边儿席面儿已经备好了！” 盛永德停下话语，又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这才罢休。转过头，一张老脸笑的如同花儿一般，“怪女儿，走，咱们去吃饭！今儿个爹爹可是特意吩咐过，做的都是乖女儿爱吃的！” 而后，一行人出了门，朝着西华厅行去！西华厅是主院旁边儿单独划出来的一个跨院儿，沈堂等人穿过垂花门之后便是到了，而其他各房的人早已经到了。 第1526章 西华厅用饭，在盛家留宿 众人热热闹闹与沈堂见礼，随后便是进入到西华厅中！ 人虽然不少，但是西华厅却也极大！ 沈堂和盛永德几个坐了正厅，小辈中也只有盛兴华一个在末座陪着！莲儿直接被姨娘拉着去了偏厅，偏厅早就打好了屏风分了数桌并分男女坐了。 酒菜早已经备好，沈堂等人坐定之后，便是如水一般端了上来！以盛家的家资，这种大宴自然是珍馐美味俱全，南北的珍肴、江南的富贵尽皆在毂中！ 老丈人也难得的没有再给沈堂甩脸子，面对着沈堂不时恭敬的敬酒和话语，满足的应和着！ 盛永德的几个兄弟，话里话外尽皆是对沈堂的恭敬和赞美，这也让老丈人脸上更加有光。至于盛兴华……在这儿也只是沦为一个倒酒、布菜的小厮，饭没吃上几口、酒没喝上几蛊，还是沈堂向着这位大舅哥，给敬了两杯酒，要不然，他恐怕要忙的嘴巴都是干的。 相比这一桌的矜持和规矩，女眷那边儿则是热闹了许多。 一众人也不分首座末座，盛永德的几个妾室拥着莲儿坐定，两边儿则是一个个姨娘依次而坐，在外边儿则是做的一个个大小丫头。 各方的妻妾看向莲儿的目光，比之之前还亲近了几分！无他，刚刚她们回房，莲儿的丫鬟鸳鸯已经将带来的礼物给各房送了过去。 要说盛家富贵自然是不假，但是也要分和谁比！知道莲儿要回娘家，她特意和暮语、玥儿商量准备了一些珍贵之物给莲儿撑面子！所以，给各房的礼物不仅极为贵重，更有些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如今，咱们家莲儿是侯爷府上头面儿人物，将来你这些姐妹嫁娶，还要靠你这个姐姐给帮衬撑腰！”一位叔母笑盈盈的说道，“你们这些当妹妹的，也要跟姐姐亲近，你们的大姐姐现在是绫罗穿的、大轿坐的，你们若是能沾上几分光，这辈子也就享福了！” “要说咱们莲儿也是苦尽甘来，大嫂嫂多病早去，这丫头又流落北地，谁曾想竟是能遇到侯爷这般天大的人物？我看侯爷虽然身份高贵，但是对咱们莲儿却极为体贴，莲儿幼时的苦也算没有白遭一回……”另一位叔母抹着眼泪说道。 “今儿个莲儿和姑爷上门，是大喜的日子，何必哭哭啼啼！”盛永德的一个妾室说道，“咱们莲儿当然是个有福的，现在，老爷就盼着什么时候莲儿能有个一男半女！以官家对侯爷的看中，若是咱家莲儿生了二女，定会被封个诰命。” 说到这里，在场不管大小，所有女子看向莲儿的目光尽皆有几分羡慕。 要说这古代虽然也出过如同武则天这般生猛的女子，可是至少大部分女子来说，都是守着三从四德在家中相夫教子！ 女子不能科考、不能取士，因此，皇家封的诰命便是大部分女子最高的追求。 沈堂妻妾虽然不少，但是说来也并不复杂！两位郡主不说，用不着这诰命的册封，剩下的也只有香菱和暮语二人！沈堂现在也只是二十有四的年岁，自身能力极强，又有皇家看中，将来身上的功勋自然不会少。 可是，皇家对沈堂的封赏自然不会无穷无尽，这有些功劳，皇家便会分润到其他人的身上，这便是所谓的封妻荫子。 香菱的诰命已经是二品，将来暮语若是有了儿女，恐怕也相差不多，等到莲儿，也许诰命的品级不会高，但是也极有可能会封赏一个。就算是皇室因为莲儿是妾室不封，等有了子嗣，在沈堂这个爹爹的帮衬下，自己给娘亲赚个诰命也绝不困难。如此，这些人怎么可能不羡慕？ “哎，只可惜咱们的莲儿未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要不然……”一个叔母有些遗憾！ “这算的什么！”一个姨娘亲热的拉着莲儿的手，“要说我也见识过一些官宦人家的后宅，可是那些妇人根本无法与侯爷的几位夫人相比！当时侯府的小少爷满月，我前去进礼，几位夫人哪个不是霁月风光、贤淑良德的人物？可就是这般人物，对咱家莲儿如何？不仅是姐妹相称，甚至还有几分敬重，哪怕那两位天大的郡主也是如此！” “更何况，咱家莲儿和侯爷相识于微末，在侯爷未曾取士之前便在侯爷跟前儿伺候，要不然，侯爷怎么会如此宠溺咱家莲儿？” 听这姨娘提起沈家后宅之事，众女更为好奇和敬畏，要知道，郡主那般人物，不要说亲近，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都是无上的福分。自家的女儿竟然在那般人物面前有这样天大的面子，简直难以置信。 “这不过是诸位姐姐贤德、体恤罢了！”莲儿谦逊的说道，“至于家中姐妹，自然是要互相亲近，说不得，将来要有嫁娶之事，我定会给填上一份厚重的嫁妆！” 众女莺莺燕燕，虽然喝的是果酒，但是气氛也尤为浓烈！哪怕并不好酒的莲儿，也喝的脸颊泛红。 这酒宴直到夜半三更方才结束！ 老丈人醉醺醺的朝着沈堂说道，“今儿个已经天晚了，你跟丫头在府上住一晚，明儿个再回去。” 沈堂点了点头，恭敬的给老丈人和几个叔父送走，门口早就有等着的侍女上前搀扶着沈堂，便是朝着莲儿的闺阁而去。 以盛永德对女儿的宠爱，当然不会亏待了女儿，哪怕女儿已经是沈家妇，可依旧在府上单独建了一个单独的两进宅院作为莲儿的闺阁！这宅院面积不小，甚至还有个精致小巧的园子坐落其中，哪怕是在整个盛家都算是顶好的。 沈堂晕乎乎的回到院子中，房中的侍女赶忙迎来，“小姐也喝的微醺，此刻正在沐浴，姑爷……” “我也去陪莲儿一同清洗一番！”沈堂应道。 两名侍女搀扶着沈堂进入到一旁的厢房，沈堂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却见在烟雾笼罩中，一个奢华的琉璃池子之内，花瓣沉浮，而在这些花瓣之间，岂不正是美艳如花的莲儿么？ 第1527章 又是除夕夜，朝廷的变动 “呀、老爷！”莲儿惊呼一声，赶忙在鸳鸯从搀扶下从水池中走出来！ 沈堂看着眼前只穿着小衣的莲儿，只觉心中躁动！再加上因为饮酒而泛红的双颊、竟是美艳无双！ “娘子，你好美！” 鸳鸯和两个侍女羞的满脸通红，莲儿同样羞怯，但是却也不由得情动！ 今日自己回家所受的礼遇以及各位姨娘和姐妹的亲近，尽皆是自家老爷给自己的体面！否则的话，自己一个半路被认回来的野丫头，哪怕爹爹真个心疼，可是其他人不嫌弃就是好的，又如何会这般恭敬和亲近？ 出嫁从夫，现在的老爷便是自己的天，正是因为有这片天在自己身后撑腰，所以任何人都不敢对自己稍有怠慢。 “鸳鸯，你们先下去！”莲儿轻声说道。 几个侍女行礼退去，莲儿上前给沈堂宽衣解带！片刻之后，便觉得自己被揽进一个宽敞而坚实的怀抱之中。 角落中红罗炭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炙热，水池中蒸汽升腾，房中的一对璧人相互交织鸾凤和鸣！ 第二天一早，莲儿便是拖着有些酸软的身子早早的起了！看着一旁的夫君，莲儿羞涩而又欢喜，昨夜情动，自己勉励迎合，甚至在夫君的轻声软语下还尝试了几个新鲜的姿势，哪怕此刻想起来依旧让人羞怯不已。 沈堂和莲儿起来之后，到盛永德房中陪着老丈人用了早饭，又叙话半晌，将近晌午方才缓缓出了门回府。 这一次回府之后，沈堂便是没有再出门！府上年节所需的各种物事，早就准备妥当！现如今连理城是宋金两国互市之地，想需要采买什么极为方便，沈家又不缺银钱，自然是不会缺失了什么。 又是几日过去，便已经到了除夕之日！ 这一日，阖府都早早的起了，将内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外院有干鸿带着一帮小厮，到处挂灯笼、贴门帘儿！内院则是莲儿带着两个丫头以及阿依两姐妹张罗忙活，小念璃和小饭团儿被裹在厚厚的红毯中，只漏出两张小脸儿。 沈堂一左一右抱着，在院子中进进出出满脸都是笑意！ 今年有着大才女严蕊在，这写门帘儿的任务早就被沈堂推了出去，严蕊也不负众望，写出的门帘儿不仅应景、辞藻也异常华丽！ 傍晚时分，沈堂到外院陪着沈仇、干鸿等人吃了一顿酒，又将香菱早就准备好的赏钱分给了众人，随后便是回到了内院中。 内院的众女汇聚在香菱院子中，沈家无长亲，香菱便是当家主母，所以也用不着去给什么长辈见礼。等沈堂回来的身后，各房的丫鬟、侍女正在给众女拜年！ 沈堂将嬷嬷手中的儿女接过来，笑呵呵的坐到香菱身边儿，其他众女依次而坐，云儿和竹儿两个丫头则是拿着满手的红封笑嘻嘻的乱转，每到有人给众女行礼之后，二人便拿着红封一个个发放下去。 将丫鬟们都打发了，一家人便开始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 等到吃用完，外院也适时响起了噼噼啪啪的爆竹之声！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相比去年在北地过年节，今年多了慕容钰和伊莎、阿依姐妹两个，当然，最重要的是多了这一儿一女。 周围众女环绕，怀中儿女喜人，沈堂陡然间便明白了这世间最幸福的感觉！ 一夜的守岁过去，到了第二天一早，沈堂和香菱便带着小饭团儿去给程茹见礼！在程茹这儿稍微用了些饭，沈堂便也带着香菱回返稍事休息。 若是在临安城，一些亲近的同僚自然免不了要走动，可是在连理城，自然就少了许多应酬！ 本来，按理说县衙应该来给沈堂这个侯爷见礼，不过，有邵训这个老丈人在，自然没有老丈人给女婿见礼的道理。至于其他的官吏，当然更不敢越俎代庖。所以，沈府之中竟是难得的清净。 到了午时，众女再度一同陪沈堂用过饭，随后，便是商议着去东市西市闲逛。 在大宋朝，虽然风气相比唐朝来说不那么开放，但是女子的自由度依旧比较高，远没有后世那般教条！就比如，在‘清明上河图’中，就可以清晰的看到很多女子坐轿或者打伞步行，在街市上行走。 至于普通的百姓之家，迫于生计，女子在外生产经营更是数不胜数。 左右家中无事，沈堂让小厮套了马车，便是带着众女朝着街市而去！虽然是年初一，但是连理城的街市上依旧热闹无比。 不爱动弹的香菱几女坐在马车上，马车宽大，还有银丝碳散发着热气，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冬日的冰寒，不过，完颜玥等自然闲不住，在外边儿街市上闲逛！莲儿更是将不时买到的各种吃食玩意儿之类，不断的送到车厢中…… 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在欢喜的过年节的时候，岳霖也没有闲着！ 首先要说几句刘珙，刘珙与赵眘的奏对，虽然赵眘当时并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但是心中对于刘珙的说法却极为认可。赵眘认为，有这样一个人执掌军务，再加上沈堂这般能征善战之人，正是大宋强盛之基石。因此，在不久之后的一次大朝会上，便是有人参奏枢密使虞允文。 其一便是他整治军中，致使军中多有怨怼、哗变，其二便是身为枢密使期间，边患无力，甚至初期与金国对战数度大败…… 赵眘对此默认，并下旨迁虞允文知泸州。 接下来，便是对新任枢密使的选任！ 经过数次提出的人选尽皆让赵眘不满之后，左相史浩提及，潭州知州刘珙，为官公正、辩查精明，且平李金叛乱有功，而知兵事，因此可为枢密使！ 赵眘召众文武商议，虽然也有些许不同言论，但是在叶颙等大佬并未开口反驳的情况下，赵眘一锤定音，敲定了这枢密使的位置。 三授三让！终于，刘珙宦海沉浮二十余年，踏足朝堂，成为军方第一任，也成为朝堂上的顶尖大佬之一！ 第1528章 伍军的末日，昆山白莲社 成为枢密使之后，刘珙便直接接着伍军之事，烧了第一把火！他将伍军的罪状整理之后，亲自上书赵眘！ 赵眘震怒，敕令严办！刘珙随即遣人前往江阴军驻地，再度详查，回返之后禀知赵眘。其余细节不必细说，总之，伍军的最后结果便是枢密使传令江阴军，伍军恶行累累、罪无可恕，判斩立决！ 刘珙派出亲信前往监斩，于是，伍军直接在一众江阴军的兵卒面前掉了脑袋！而后，岳霖上禀枢密院，其余从犯准许其继续在军中效力、戴罪立功！刘珙允！至此，江阴军中硕鼠尽皆被一扫而空，余者也尽皆感念岳霖恩情，军中上下，无不效死力！ 彻底掌控了江阴军之后，岳霖并未急着开战，而是继续上禀朝廷，在周边州府招募壮丁，补充缺失之兵额，并且将查抄伍军等人所获粮米、钱财，尽皆公之于众，重立军法！军中将士欣喜而敬畏，再加上岳霖赏罚分明，一时间江阴军风气大改，兵卒无不用命！ 随即，岳霖将一众家将以及诸多背嵬军将士分置各军之中，加紧操练兵马，与十二月初九正式出兵！ 白莲社教众虽然不少，而且比之原来的江阴军战力还强了许多，但是与现在的江阴军相比却是相差甚远！另外，更不要说，还有着背嵬军的存在。因此，双方一接战，白莲社教众便是尽皆溃败！ 仅十日，昆山附近各郡县尽皆被江阴军攻克，斩杀白莲社教众数千，俘虏更是足有数万之众。 之所以如此，也是岳霖受沈堂指点刻意为之！这白莲社教众，实际上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有些是活不下去了、有些是偏听偏信、更有一些根本就是被白莲社教众所携裹！若是尽皆斩杀，这些百姓多少有几分冤枉。 不过，这却并不代表心慈手软！白莲社教众之中，所有大小将官尽皆被斩杀，对于白莲社教义根深蒂固者同样毫不留情！那些普通的百姓，则是直接被分散之后，发判到其他州府。 于是乎，到最后也只剩下白莲社最后的根据地昆山。 但是，想要彻底拿下昆山却不容易！尤其是白莲社在昆山有着广泛的百姓基础，甚至，分不清哪个是百姓哪个是白莲社教众，若是白莲社携裹这十数万百姓尽皆死战，到时候不管胜败，岳霖都讨不了什么好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便是白莲社教主茅子元依旧没有踪迹！ 若是漏了这个茅子元，那必定是功亏一篑，所以岳霖一直在等着更为确切的消息…… 大年初一，相比热热闹闹的连理城来说，昆山县则显得寂静了很多！随着其他郡县被朝廷平定，岳霖的大军就驻扎在昆山十里之外，哪怕是白莲社教众，也有些惶惶不安！ 在县城之西的一座弥勒庙之外，有一队教众在加紧巡查，寺庙之内却是尤为平静！ 正中的一座大殿便是弥勒殿，殿内梁柱纵横却极为空旷！ 最上方一个莲花宝座空着，下方四个小一号的莲花宝座一字排开，在下方则是八个黄色蒲团分成两列。 这八个蒲团上，各自坐着一个灰袍男子。 不知道等了多久，在佛像之后转出四个老僧！这四个老僧手撵佛珠口中念念有词，并坐到四个莲花宝座之上。 “见过诸位长老！” 下方八人，赶忙行礼！ 为首的老僧微微颔首，而后便是朝着左边的一人问道，“今朝廷鹰犬猖狂，多有教众受难，这几日朝廷兵马可有动静？” “朝廷兵马驻扎在太仓附近，暂时并无动静！”犹豫了一下，他再度说道，“城中我教有教众十数万，就算是朝廷鹰犬也不敢轻易攻打，而且朝廷鹰犬早晚散去，届时自有我教发扬光大之时。” “禀长老！”这时候，右侧末座的男子突然出声。 排在第三位的长老缓缓睁眼，目光中看向这男子有着几分满意之色，“吴护法，你有何言语？” “长老，吾以为，朝廷亡我教之心不死！现如今，也不过是没有把握，因此不敢开战，但是这一战却是无可避免。更何况，我教众虽多，可终究只有这一城之地，困守非良策！若诸位长老准许，本护法愿引数千僧兵杀出一条血路，为我教拼出一条活路！届时，本护法虽战死，却是莲花朵朵开，朝廷焉能覆灭！” 这护法是数月之前方才晋升，不过，却是三长老的人。此人不仅精通教义，而且对三长老极为忠诚，并且，与朝廷开战之后，他训练了一千僧兵，为三长老立下了汗马功劳，正因为有了这吴护法的归附，三长老在教中也是实力大增。 “吴护法有舍身之心，乃是我教之幸！不过，此事且不急！两日之后，吾等将拜见教主，届时自有教主传授机锋。教主乃是弥勒转世，区区朝廷鹰犬，虽然猖狂一时，却也不值一提！” “尊长老令！”吴护法伏地叩拜！ 昆山之西，原本这里是一片沼泽之地，不过沧海桑田，在宋初之时这里却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湖泊。 在春秋时期，吴国曾在此筑城为海防哨所，而这座小城名为阳城。现如今，阳城虽然不在，但是当地人便是将这小小的湖泊命名为阳城湖（大闸蟹来了）。 虽然是在冬日，不过终究是江南之地，所以这湖面依旧是水波荡漾！ 一搜小船随意的起伏着，船舱之内，却是应该驻兵在太仓的岳霖！ “将军，咱们这虽然是江南，但是大冬日的游湖，也实在有些不适应！”这说话之人，正是江阴军第三军军都指挥使钱浩。 说着话，他赶忙端起温热的酒一口喝了个干净，他实在搞不懂，自家将军到底哪儿来的兴致。 “嘿，当年与大帅闲聊，大帅曾提及这里的湖蟹乃是最为肥美，只可惜今年来得晚了，等明年中秋之际，定要给大帅弄上一些！” 第1529章 今日灭白莲，教主茅子元 钱浩听得好奇而有趣，就如同听一些名人传记一般，谁能想到，战无不胜的大帅竟然还有这等喜好？ “哎！”说到这里，岳霖摇了摇头，“说来遗憾，月余之前便有兄弟传信，大帅夫人产子，我却被这白莲社绊住脚在这里，否则，无论如何也要前往给大帅恭贺一番才好！” “将军一整江阴军风气，更是数日平定数座州府，如今，白莲社只不过强占昆山一地，他们还能坚持多久？短则十天半月，长则月余，这昆山早晚不过是将军的囊中之物！有此战功，也足以让将军在大帅面前扬眉！” 钱浩虽然也从军多年，但是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江阴军的强大！现在的江阴军兵额一万八，战力更是数倍从前，简直是难以想象。可是，按照岳霖的说法，哪怕是这样的江阴军，也不是成都府各军的一合之敌，他无法想象那等强兵该是何等模样。 “扬眉？”岳霖苦笑着摇摇头，“不要说几位大将军，就算是大帅麾下随意一名将校也非本将能媲美！大帅麾下，哪一个不是精兵强将？就说这白莲社，不要说是大帅，就算是几位将军出手，也早就灭了几十回！” “不过，其他且不说，这白莲社本将可等不了那么久了！再有一月，便是大帅家小少爷的百日，本将怎么也要去献上一份礼物。至于这白莲社，今朝便是你覆灭之日！” “啊？今朝？” “不错，就在今朝！” 在这阳城湖中间，有一个小岛。这小岛方圆不过里，却形似莲花，因此，被人称之为莲花岛。 要说也许真的是神佛有灵，这莲花岛之上有一座寺庙，名为重元寺！这重元寺至今已经有五六百年光景，据说是南北朝梁武帝时期所建造。历经沧海桑田，周围已经成了湖泊，可是这寺庙的方圆数里却依旧如初。 这重元寺香火不旺，平日间也只是偶尔有挂单的老和尚无处容身，方才在此歇上一歇，至于原本的那些大殿也早就消失不见，到现在也仅剩下一座观音殿勉强支撑。 然而，今日这人迹罕至的重元寺中，竟是有人影出现。 两支小船一前一后靠了岸，随后便是有几个小沙弥上前栓好了船只，引着船上的十几个人朝着破败的观音殿而去。若是细细一看，这十几个人竟然正是该在昆山的白莲社长老和护法。 众人走了一炷香时间，终于来到了观音殿之前！引路的小沙弥止步，其余人等则是依次进入到观音殿中！ 观音像之前，有一个老旧的蒲团，蒲团上盘坐着一个年纪苍老、眉目花白而修长的老僧！ “拜见教主！” 足足等了两刻钟时间，老僧口中念诵的僧文止住，而后方才缓缓转过了身子！恐怕谁也想不到，这破败的重元寺之中一老僧，便是白莲社慈照宗主茅子元。而且，现如今茅子元寿元九十九，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真的称之为仙人也未尝不可了。 茅子元面目红润、口齿清晰，不过，他只是宣了几句佛号，便是闭口不言，而是倾听着几位长老的诉说。 好半晌，几位长老尽皆诉说完毕，茅子元方才悠悠说道，“莲花不败、教义长存！今朝廷鹰犬猖狂，诸白莲道人（职业教徒）虽有舍身之志，却不能飞蛾扑火！” “诸位长老，尽快选出百名忠心教众，而后广播众土，如此我白莲如火，当星火燎原！” 一众长老神色不变，好像早有准备。然而，就在这时候，一声大笑陡然间传来！ “哈哈哈，你们选出的忠心教众，需不需要本将帮你们送出去？” 众人慌忙回头，却见不知何时，一名身穿甲胄的年轻将领身后带着几名劲装汉子，竟是堵在了大殿门户。 来者当然便是岳霖！ 一日前，他通过暗夜阁的密报方才知道，那传说中的茅子元并未在昆山，反而是在这阳城湖中的莲花岛之上！而且，今日一众长老和护法也会尽皆前来密会！这不正是给了岳霖一网打尽的机会？ 而且，只要拿下了这些领头的，就算是还有一些人顽抗，但是昆山也绝对再也守不住了！如此一来，还避免了一场大战。 正因为如此，他早早的就派出精通水性的兵马，潜藏在阳城湖之侧，就等着瓮中捉鳖。这会儿，外边潜藏的大队兵马早已经将整个阳城湖尽皆围死，更有一些精锐乘船朝着这莲花岛急速赶过来。 “将军，你简直是诸葛在世。”随在岳霖身后的钱浩简直是双眼放光，眼前这十几个老弱病残，在他眼中可是赤裸裸从战功！ “少废话，今儿个这些人若是走脱了一个，本将拿你是问！” “将军放心！”钱浩咧着大嘴，直接抽出了腰间长刀，虽然殿中足有十几个人，但是，几乎大部分老的不成样子，都不够他一个拳头抡的，再者说，他身后还有跟着的两名亲卫，收拾这些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钱浩带着两名亲卫踏步上前，然而，就在这时候，那茅子元陡然用力一拍坐下的蒲团，下一刻，矗立着的观音像竟是陡然间射出一簇一簇的箭矢！ 钱浩手中长刀舞动护在岳霖身前，这箭矢一簇簇急射而来，竟是足足一炷香时间方才停下来。 “将军，末将去追！”刚才，趁着箭矢挡住钱浩等人的片刻，茅子元带着一众长老和护法转过殿后逃之夭夭！ 且说茅子元一众人转道观音像之后，在一个角落摸索片刻，而后观音像下方，竟是打开了两个门户，茅子元选了左边那个带人进入，而后这处门户便是再度闭合成原样，根本查不出痕迹。 钱浩见到那密道门户，脸色难看，没想到这茅子元竟是如此奸猾！ “将军，末将追过去，定然会将一众人擒住！” 岳霖皱眉片刻却是摇了摇头，“稍安勿躁，整个阳城湖尽皆被咱们的弟兄围死了，他还能够逃出生天不成？待到其他兄弟到了，再行遣人追赶，以防遭了这些人奸计。” 第1530章 暗夜阁吴尧，皆一网打尽 等了没多久，便是有第一批精锐将士赶到。 岳霖分出几十个精干之人，依次进入到密道之中追杀，其余者则是详细搜索整座莲花岛！ 茅子元带着一众人进入到密道之中，这密道竟然极为宽敞，足以让两三人并行，而且，密道的墙壁上燃着火把，其内竟是灯火通明。 向前走了将近一刻钟时间，众人出现在一座小型宫殿中，宫殿中同样灯火通明，甚至有小沙弥在其中守着。 “教主，此地虽好，可终究是死地！若是那朝廷鹰犬将岛围死，我等不是困杀在这里？”吴护法担忧的说道。 茅子元笑着摇摇头，“无妨！此地粮草充裕，足以让我们坚守一两月有余，届时，朝廷鹰犬自然散去！” 众人疑惑不解，他们凭空消失，朝廷的兵马怎么可能放弃？到时候，就算是将这岛挖地三尺也要将他们寻出来。 而后，茅子元方才在众人的不解中，道出了缘由。 “吾等开启密道，机关连动，岛上钟声响起！刚才你们可见到另外一条密道？那条密道并非是假的，而是耗时十数年方成，并且，另一条岛屿直通阳澄湖之外！密道另一端，有本教主的亲信死士！听到钟声连想，便会根据钟声数量自焚舍身，其余人等直接炸毁整个密道！” “那些朝廷鹰犬最多寻到死士尸骸，届时，我等自然假死而脱身！” 不得不说，这茅子元的确是谋划深远，这一处藏身之地，竟是足足暗中修建了十几年时间，尤其是那条密道，竟是要从湖底挖出去，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丁。但是他这计策也的确是极为厉害，有了那条密道，朝廷的兵马自然会追查，等追查到最后发现烧成灰的尸骸，估计没多少人会细想，直接上禀朝廷。 如此一来，他们藏匿在这里，等到朝廷兵马退去之后在现身悄然离开，还真的就逃出生天了。 “教主好计谋！”众人不由称赞到。 茅子元微微颔首，而后朝着一众人说道，“看来，我教中终归是出了奸佞之人，你们来此的消息和时间，教中还有谁知晓？” 此言一出，一众长老和护法竟然是尽皆大惊失色！ 刷、刷、刷…… 每个人都带着惊疑的目光看向他人，因为他们很清楚，他们来此的消息只有在场的这些人知晓，而朝廷的兵马能够如此快速的跟上来，很可能是有人泄密了。 诡异的场面停滞了片刻之后，三长老陡然脸色大变，他朝着吴护法厉声喝到，“是你！” 其他的长老和护法，大多是教中老人，唯有这吴护法乃是后来入教，却是凭着功劳不断晋升起来的，所以说，他是最大的嫌疑！ 见到所有的视线尽皆落到自己身上，吴护法竟是丝毫不慌乱，反而是平静的点点头，“让长老失望了……” “你是朝廷的暗线？”此时的茅子元脸色难看到极点，这些该死的，自己再坚持一年就能过上百岁寿辰了…… 然而，吴护法却是微微摇头，“吾乃忠武侯麾下，暗夜阁银牌令使吴尧！” “忠武侯沈堂？”不少人惊呼出声！ “本教与忠武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焉敢对付我教！难道，就不怕神佛降下天罚吗？” 吴护法微微摇头，“侯爷说了，若是守土安民之仙神，自当拜香火、塑金身。可若是祸国殃民之邪教，就算真的神佛降临，也要先尝尝吾等手中的刀剑利否！” “忠武侯不愧是战神之名，我教基业，竟是毁于此！不过，你既然已经现身，那也只有舍身侍佛，待到你身死，我等依旧可以逃过此劫！”茅子元脸色铁青的说道。 “让教主失望了！”吴护法笑了笑，他看着周围围拢上来的十几个小沙弥，却是从衣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 “此玉瓶中，乃是副阁主费尽心思才寻来的一种秘药，它并无其他效果，只是让人浑身松软无力而已，若是在空旷之地，自然无用。可是此处乃是一方绝地，却恰好为之！诸位可试一试，浑身还有几分力气？” “在进入密道时，为了以防万一，我便先行用了解药，门户封死的时候，这药便开始逸散，莫说现在你等已经没了力气，就算是还存着几分，恐怕也非我对手！” 说完之后，他也不在理会这些人，而是转身朝着门户的方向而去！ 寺庙大殿之中，岳霖和钱浩看着不断归来的兵卒有些皱眉，整个岛上，只有一些毫无所知的小沙弥，此外并无收获。而密道中追查之人也传来消息，这密道不仅错综复杂，而且极为深广，一时间还没有查到任何踪迹。 “咔嚓！” 突然间，一声轻响陡然传来，站在密道洞口的岳霖二人神色微变，钱浩持刀上前，循声查找，然而，在密道一旁不远处，却是缓缓打开了另外一个门户。 钱浩挥刀就要冲进去，却是被岳霖拽住，“且慢动手！” 没多久，便是见到一个灰袍教众从密道中行出。 “可是岳霖将军？”吴护法打量两眼，便是朝着岳霖问道。 “正是本将！” “忠武侯麾下银牌令使吴尧，参见将军！”边说着，便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印信让岳霖查看！ 岳霖详细的看了看，果然是给他传递密信之上所印的印记，当即大喜。 “吴兄弟快快请起，此次若非兄弟一直暗中传信，本将想要平定这白莲教，不知道要费多少周章！” 一旁的钱浩不由得傻了眼，自己等人竟是在白莲社中有密间？而且，还是护法之高位？若是在耽搁耽搁，这兄弟是不是能成了这白莲社教主？ “将军谬赞！白莲社教主茅子元，以及四大长老、其余护法，尽皆在此密道之中，现在已经再无力气，将军可遣人将其缉拿！” “钱浩！立即拿人！” 钱浩也不在纠结这吴尧的身份，当即带了几十个亲卫便是闯进密道之中！没多久，一众白莲社大佬便是尽皆被抬着出来！ “将军，尽皆拿了，而且，这密道之中还有诸多钱粮等物，末将正在让人收拢！” 第1531章 再度下昆山，年节后拜访 “好！如今白莲社一众首领尽皆缉拿，回去之后，本将向朝廷给诸位兄弟请功！”岳霖也欢喜说道。 “岳将军，我在昆山县留有数十名亲信！可帮助将军打开城门、拿下昆山。而且，这里有一应白莲道人名册，尽皆是顽固不化之人……” “好、好、好！”岳霖大喜，有了这吴尧的帮助，绝对是事半功倍。而且，也能让麾下的兵马少一些伤亡。 “此次平叛白莲社教众，兄弟当居首功！” “将军，属下只是奉阁主命令行事，不敢居功！待到拿下昆山，属下自当离去向侯爷复命！所以，还请将军隐去属下名姓！” “这……”岳霖有些不忍，要真说起来，这吴尧的功劳比自己都要大。若是隐了他的名姓，自己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将军，此乃侯爷嘱托。” 闻听此言，岳霖也只能点头应道，“也好！那此次本将就占了兄弟这个便宜，之后兄弟若有事儿，尽管传信而来，岳霖自会记住兄弟这个情谊！” “钱浩，将其中的钱粮尽皆查点清楚、不得有丝毫偏差！而后，分出一成并尽快换成银票与吴兄弟，拿出四成分赏给军中上下，剩下的五成尽皆查封，本将要上交朝廷，给军中兄弟请功！” “末将遵命！”钱浩心中欢喜。 要知道，之前哪怕有这种事情，也基本上是伍军独占，他们这些人还能勉强喝口汤，其他的兵卒哪有什么分润。而现在，能够分其中四成，绝对不是个小数目。他刚刚简单看了几眼，其中财务至少不下百万！更何况，将其中一部分交上去之后，朝廷定会还有封赏下来。 这一次，恐怕军中兄弟尽皆会赚的盆满钵满了。 对此，吴尧并没有在拒绝。他虽然不需要那么多银子，但是暗夜阁却需要！暗夜阁的进项自然是不少，可是花销更大，拿回去，阁主和副阁主自然也有赏赐。 拿下了莲花岛之后，当夜，吴尧便是帮着岳霖诈开城门，江阴军攻入昆山县中，县中教众群龙无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是被江阴军镇压！一些顽固之人直接被斩杀，其余教众被扣押，城中的百姓则是被勒令闭门庇护，暂时不得出入。 至此，折腾了一年多的白莲社彻底被扫灭！ “这岳霖干得不错！”看着刚刚传回来的密报，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虽说这一次有暗夜阁相助，但是从岳霖到江阴军的一系列操作，也足以让人满意！ 沉思片刻后，沈堂写了一封回信，交给眼前之人，“尽快将这封密信交给岳霖！” “属下尊阁主令！”这人拿着信笺急速而去。 “老爷，两位夫人已经准备好了！”有侍女匆匆忙忙过来，对沈堂说道。 沈堂点点头，“去告诉两位夫人，我即刻便到！” 今天已经是大年初五，也是沈堂陪着暮语回娘家的日子。本来，女儿回娘家，自然是初二最为合适，不过，暮语却是推脱，初二那天让沈堂先行陪着莲儿再度去了盛家，所以这才赶到初五前往邵府！ 当然，沈堂在初二那天，也早早的备了一份礼物送了过去。 这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邵家二老倒是并无什么怨言！按照自家女儿的传话，自己在沈府受夫君宠爱、姐妹敬重，自当不贪不争！而邵老爷子想了想自己的那个老对手兼老朋友，家世和自己比起来也不差，但是女儿却不能明媒正娶。这点儿便宜，让那老家伙占了去便是…… 至于慕容钰，家中远在大理自然是回不去。不过，邵府乃是姑姑和姑丈家，当做回门自然也理所应当。 等沈堂到了前院的时候，暮语和慕容钰已经在车架上等着，前后有侍女、小厮、护卫跟随，足足数十人之多。 沈堂一大早便跟香菱众女说过，所以，此刻也用不着再跑一趟，直接上了车架便是朝着邵府的方向而去。 说是邵府，实际上也不过是衙门后边儿的宅院而已！好在这宅院也是邵老爷子亲自盯着建的，虽然比不上太湖奢华，但是也算宽敞。 寅时刚过，咱们的县太爷邵老爷子便是早早的起身，而且，还让小厮、侍女将家中所有人都叫了起来！老爷子精神奕奕的在正厅坐着喝茶，跟在他身后的慕容慧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刚寅时，女儿和女婿就算是过来，也不会那么早！”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邵老爷子霸气的瞪了一眼，“女儿回来，不得提前准备准备？” 慕容慧翻了翻白眼，为了这一天，可是从年前就开始准备了，这会儿还有什么可准备的？ 没多久，邵老爷子的两个妾室也赶了过来。 “你们一个去盯着后边儿准备的席面儿，一个去看看暮语的闺房收拾的如何！今儿个既然回来了，就小住一晚。另外，那两个混账还未起来么？” “爹……” 正说着，有福有财哥俩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与之前相比，这哥俩可谓是大变样！这两年，有财掌控着琉璃生意以及家中一些生意，走南闯北，浑身透着几分精明与伶俐！至于有福，不仅壮实了许多，目光中更多了几分坚毅和果决。 现在，任谁看着哥俩，恐怕也想不到，数年之前，他们还是一对纨绔。 见到两个儿子有了出息，甚至比他老子都强了不少，邵训心中满是欣慰。想一想当年，自己在两个儿子身上花费了多少心思，可是却无济于事，可现在，哪个不对他邵训羡慕几分？ 自家幼子的生意，甚至比他当时还要更胜三分，至于有福，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如今在军中度日，将来有着女婿照顾，自然也有一份前程。再加上女儿嫁的也好，也不怪如今的邵老爷子满心的舒坦。 “稍后你们妹子和妹婿过来，你们去盯着点儿家中小厮，不要冲撞了！” 将家中安排了个遍，老爷子喝了一碗茶，也背着手在院子中溜达，并等着女儿、女婿上门。 第1532章 陪暮语回门，傲娇老岳父 沈堂一行人来的的确是不早，尤其是还带着小念璃，直到巳时方才出了家门，好在距离衙门不远，因此，只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到了衙门后院的侧门。 “见过两位小姐，拜见姑爷！”有眼尖的门子见到车架到来，直接开了大门带人迎出来！ 沈堂下了马，也将二女从车架上扶了下来。 有小厮上前将车架拉走，并招待一众随行之人，正巧有福两兄弟也赶了出来。 “见过两位兄长！”沈堂和二女上前见礼，兄弟两个大笑着说道，“快，爹已经等了一两个时辰……” 几人一路向前来到正厅之中，却见邵老爷子坐在当中，慕容慧坐在一侧，两名妾室也笑着分列两侧。 沈堂跨步上前，伏地叩拜，“小婿沈堂，拜见岳父岳母大人！祝岳父岳母大人安康！” “快点儿起来，都是自家人，如何这般客气！”慕容慧欢喜的将沈堂扶起来，邵老爷子哼哼唧唧的点了点头。 “见过两位姨娘！”沈堂站起身，又一躬到底，给邵老爷子的两个妾室行了礼。 两名妾室却是赶忙闪避，“如何敢当姑爷的礼！” 沈堂之后的邵暮语和慕容钰也一一上前，慕容慧一左一右领着女儿和侄女的手，“好、好、好！见到你们两姐妹尽皆欢喜，我也放心了！对了，快把小念璃抱过来给我瞧瞧，可莫要冻着了……” 后边跟着的嬷嬷抱着小念璃上前，几个妇人自然看的欢喜，邵老爷子也眼巴巴的看了看，不过却摆着架子不好意思起身，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又狠狠的瞪了两眼！侄女的女儿自然是好的……可终归不是自家亲外孙女。 热闹了片刻之后，慕容慧和两名妾室便拉着二女、抱着小念璃去一旁厢房叙话。 正厅中，爷四个端坐！ 闲谈了几句之后，邵老爷子陡然说道，“你和暮语成亲的时间也不短了，暮语在你们沈府也算尽心，现在香菱和钰丫头都有了儿女，你打算什么时候抱个外孙子给老丈我看看！” 老爷子不善的目光让沈堂心中一突，赶忙谄媚的说道，“岳父大人，小婿一定努力！嗯、努力！” 老爷子冷哼一声，“还有你们两个不长进的，你妹妹都成亲了，你们两个就不能给老子我领几个回来？当初你们逛遍了整个平江府的花船的本事呢？” 老爷子此刻可谓是威风的紧，管你是什么侯爷还是财神，这会儿都得臊眉耷眼的做小！ 好歹老爷子也给哥几个留着面子，训斥了几句便是停了下来，几人松了一口气，并赶忙将话题转移。 “大哥如今在军中如何？” 有福嘿嘿一笑，“将军很是照顾，现在任一营副指挥使！” 一个副指挥使，算是中低级将官，手下也有数百号人马！本来，有福半路出家，更没有半分功劳在身，想要晋升自然不容易。不过，有着沈堂的颜面，再加上邵家也不少使银子，所以一个副指挥使自然是手到擒来。 “大哥这几日便要回营了！” “再等两三日，待到爹爹过了寿便要回营！” 沈堂思忖片刻之后，便是朝着邵训说道，“岳父，如今镇压白莲社战事已经基本结束，但是多少还有几分顽固之人还需继续用兵！小婿想要大舅哥领兵过去，也算是锻炼锻炼，不知道岳父以为如何？” “这……”邵训犹豫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沈堂这是给自家儿子找的捞功劳的好机会，只不过，自家儿子终究没有上过战场，所以，他自然有些担忧。 “岳父无需担心！”当即，沈堂便是将昆山的战事对邵训说了一遍。 邵训闻言，不由得放下心来！贼首已经伏法，昆山也已经被拿下，剩下的也只不过是些扫尾的活儿，说白了，纯粹是蹭功劳去的。这也就是沈堂敢说这话，毕竟岳霖算是他的麾下，若是其他人敢这时候前去，绝对要结仇。 “你能够想着这混账，自然是好的！不过，朝廷那边儿可好分说？莫要因为他影响了你才好。” “岳父放心！”沈堂还不犹豫的说道，江阴军是岳霖执掌，刘珙已经入主枢密院，如果是调遣一整个泗州军前去还会麻烦，可如果只是想要有福带一支比兵马去混功劳，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且，小婿也会让江阴军遣几个老卒随在大哥身边儿，一为出谋划策，二为护大哥周全，以昆山战况，大哥定然无恙！” “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你的安排！”邵训应了下来。 “大哥，而后我会传信临安，让人周全此事，想来会尽快下达调令！也会给吕山将军传信！大哥现在品级不高，我会腾挪一二，左右也不需多少兵马，大哥上升一二也足够！届时前往昆山，随行的兵马一半大哥可自行斟酌，另外一半，由吕山将军填补。” 此去明摆着是占便宜，有福当然不能吃独食，让给吕山一半，自己找一些亲近之人，自然是尽皆欢喜。 “这昆山主战事已经结束，也不过是剩下一些零碎，按照我的估计，最多一两个月时间！待到战事彻底结束之后，大哥成为一军指挥使也就水到渠成了。而后，若是岳父愿意，我便将大哥调往成都府！” “我已经官复原职，待到开春便会前往，届时，不管是罗氏一国还是吐蕃境内，自然有用兵的机会！大哥若是能够锻炼三二年时间，执掌一军也就顺理成章！” 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儿，如果是普通人想要成为一军主将，自然是难如登天。可有了沈堂帮衬，有福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邵训沉默班上，而后轻叹一声，“如今你们也非年少，自有前程！为父也不能将你们拘在身边耽搁，既然你妹婿有安排，便如此！” 几人东拉西扯的陪着老爷子闲聊，直到正午时分，有小丫头来请。 “老爷，席面已经备好，夫人请老爷、两位少爷和姑爷前去！” 第1533章 小儿百日宴，众人来贺礼 邵训点点头，而后领着兄弟几个出了门，朝着不远处的厢房而去。 厢房门口，慕容慧众女正等着！邵训止了止步子，随后朝着两名妾室说道，“我记得，你们娘家兄弟、侄子过来拜会，还未离开！” 两名妾室赶忙点头。 “今儿个都是自家人，让他们过来陪着喝酒！要不然将来出了府，自家人不识自家人，岂不是要闹笑话！” 二人闻言大喜，这种事情，她们自然千肯万肯，只不过，没有邵训发话，她们也不敢自作主张！而现在，有邵训开口，能够跟这个通天的女婿见个面，岂不是天大的福分？ “多谢老爷！”二人朝着邵训行礼，本来想着让侍女去通传，不过，她们却不放心，直接快步而去，好歹叮嘱一声，否则好事变成坏事就遭了。 慕容慧在一旁听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在这个家中，有着两个儿子，还有着女儿，谁也威胁不到她的地位，就算是沈堂，那也是自己亲女婿，其他人在熟络还能越得过自己？ 一众人进了厢房，邵训爷几个做了一桌，慕容慧带着女眷隔着屏风坐了一桌。 没多久，两名妾室带着两名中年男子以及三名年少的走了过来。 互相介绍了一番，众人坐定用饭！ 儿女尽在，邵老爷子自然是心满意足，几个妾室的娘家人对老爷子也尤为恭敬，一场席面自然是宾主尽欢！ 在邵府足足待了一整天，晚上直接留了宿，待到第二天中午用过饭之后，沈堂和二女方才离了邵府返家。 又过了几日，邵训寿宴！因为不是整寿，所以只是自家人欢喜了一场！沈堂和暮语过去送了寿礼，又陪着老岳父用了饭，便是没有在邵家多停留。 虽然还在正月，但是众人也逐渐忙碌了起来，有财来了沈府一趟，接下来他要前往北地，这一去恐怕要数月之久。有福也回了军营，顺便捎去了沈堂给吕山的信笺。以吕山的精明，自然会安排妥当。 至于朝廷中，沈堂根本不担心！刘珙身为枢密使，只是调遣千八百兵马前往昆山助战，随便找个借口就足够，甚至，根本不需要上奏。 沈堂也再度上书赵眘，恳请让自己在连理城多留两个月。这一次前往成都府，沈堂自然舍不得跟众女分开，可是小饭团儿太小，这天寒地冻的赶路，沈堂当然不放心。 赵眘也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沈堂的请求直接便允了。接下来，沈堂便是彻底陷入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这一晃，便是出了正月！ 二月初八，沈府上下红灯彩带飞舞，府中的小厮和小丫鬟尽皆喜气洋洋！之所以如此，是以你为今天乃是府中小少爷的百日。 后院的正厅中，程茹亲自抱着外孙，满脸欢喜。在她周围，不仅沈家的众女尽在，而且盛家和邵家的女眷也尽皆在场！ “姐姐真是好福气！”慕容慧带着几分羡慕说道，“看看咱家这小娃儿，多可人！” “妹妹也莫急，香菱有了，暮语那妮子还远的了吗？将来呀，咱们姐妹便一同含饴弄孙，外边儿有着他们爷们儿折腾也就够了！” 外边儿前厅，沈堂亲自陪着邵盛两家的老爷子说话！ “大人，卞喜几位将军遣人给小少爷送来了礼物！”沈仇进门禀报说道。 “他们一路远来，你让干鸿等人好好招待，我随后在和他们叙话！”沈堂笑道。 之前满月的时候没有来得及，所以，这一次百日宴，沈堂这些相熟之人当然不会错过机会！实际上，他们已经是晚了的一批，如同陆游、周必大等人的礼物，早就在两三日前便已经到了。 不仅是他们，包括玥儿的娘家，钰丫头的娘家，南疆的两位蛮王等等！ 沈堂有了子嗣的消息根本瞒不住，这些人对于沈堂的消息也极为关注，所以，这一次小饭团儿的百日宴比小念璃那时候热闹了很多。 不过，这也不奇怪！且不说香菱和钰丫头之间身份的差别，就说这一对儿女，沈堂也许不在意，可是其他人大多还是重男轻女。这小饭团儿可是沈家嫡长子，其他人重视的程度自然不一样。 没过多久，泗州的梅宏邈和吕山二人也联袂而至！ 一众人坐在正厅中叙话，听着不断传报进来的各方送来贺礼的消息，尽皆心惊而震撼！ 能够跟沈堂搭上话的，上至宰执下至州县主官或各方主将，随便儿拿出来一个便是坐镇一方的人物，而这些人又隐约以沈堂形成一个庞大的网络，这般力量，的确令人骇然。 正说着话，突然间，沈仇急速而来。 “大人，朝廷有圣旨到！” 沈堂赶忙起身，“立即设香案，准备接旨！” 说罢，又朝着一旁侍候的侍女说道，“速速去告知诸位夫人，前来迎接圣旨！” 安排妥当之后，沈堂便是引着众人向着门户而去！待到大门之前，见到传旨之人，沈堂不由得有几分惊讶。 “沈堂何德何能，竟是劳烦王大人不远千里跑这一趟！” 来者正是王权！ 王权笑着拱手说道，“给侯爷贺喜！若是其他的事儿，咱自然不会轻易离开临安城，可是侯爷有了子嗣，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如果不能喝上一杯喜酒，岂不是遗憾？今儿个左右要在这儿留上一晚，其他的不需说，晚上要是不能一醉方休，可是不能放过侯爷这回……”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自该如此！” 说着话，沈堂将自家两位岳父给王权引荐！以王权的精明，自然是尽皆欢喜！ 没过多久，香烛桌案准备妥当，一众女眷也尽皆到来！王权先上前看了看襁褓之中的小饭团儿，随后便是笑着说道，“侯爷，咱们先宣旨？” 沈堂微微颔首，随后引着阖府尽皆行礼，等着王权宣读圣旨！ 王权将圣旨展开，朗声宣喝，“……敕封忠武侯之子为连理开国男，食邑两百户……” 第1534章 皇帝的赐名？小儿名沈旭 这爵位不算高，但是一个县男放在一个襁褓小娃儿身上，却也是皇恩浩荡！ 对此，沈堂倒是并不吃惊，现在自己身上的功劳不少，官家心中自然会有所思量，而自己现在不适合封赏，当然便是要封妻荫子！ 沈堂不吃惊，其他人却是极为羡慕！这小子，刚刚在襁褓之中便有了爵位册封和食邑，这简直是直接带着饭盆儿过来的。 王权的话并未停止，而是继续说道，“其父忠武侯有状元之才、猛将之姿，其子当承父之文武，特赐名‘斌’……” 此言一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没别的，羡慕！皇帝赐名，这大多数时候也只有皇家的子嗣有这样的资格，若赐名臣子，显然是皇家对其无比亲近。 可是，沈堂却如同被大锤直接抡了脑袋一般！赐名？这倒霉皇帝吃饱了撑的？自家的儿子需要别的人来取名儿？而且，从小饭团儿出生，虽然名姓还未定论，可是沈堂却早就掰着手指头不知道盘算了多久，就算说是将所有的字眼儿尽皆在脑袋了过了一遍也不夸张。 就等着这百日宴宣布出来，皇帝要截胡？这是人干的事儿？ “不行！我不答应？”沈堂也忘了礼节，直接直起身子便是朝着王权大喝一声，随后，愣了愣便是咬着牙说道，“臣之犬子，不敢劳陛下费心，这名字，臣自己取便是！” 王权也不怒，只是咧着嘴笑看着沈堂。 “也无需王大人担责，之后沈堂陪着王大人一同前往临安，让官家改一改这旨意便是！犬子如何敢劳烦陛下赐名！” 王权没有回应，不过却是继续笑着喝到，“传陛下口谕！” 沈堂愣了愣神，也只能再度行礼。 “小子，怎么样？心堵不心堵？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给朕招惹麻烦！你要是再敢跟朕来什么辞官儿之类的，那你生一个儿女朕就赐上十个八个名儿……” 听到王权的话，沈堂不由得松了口气。很显然，这赐名的事儿绝对是那无良的腹黑皇帝刻意的，目的就是耍自己一遭！只不过，自己还真的得受着。好在，这皇帝还不算是坏到底，否则，沈堂还真的得亲自去一趟临安跟无良皇帝理论理论！ 自家的长子让别的人起名儿，这算什么事儿？ 随后，王权又将一应赏赐尽皆宣读了一遍，沈堂这才恭敬拜到，“臣沈堂，谢陛下隆恩！” 其他的人只觉得如同做过山车一般，沈堂竟是直接拒绝皇帝的旨意，让所有人都慌了神儿，接下来赵眘的口谕，更是让众人目瞪口呆。这便是一个皇帝对一个侯爷说的话？怎么听都觉得有几分不适应。 不过，由此他们也明白了，沈堂在皇帝心中到底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宣读完旨意之后，沈堂让人拿来赏钱给一众随从和仪仗分了，至于王权的，自然是另有准备。 欢欢喜喜的迎着王权进了厅堂，不多久便是开宴！而沈堂，第一时间便先行将自己儿子的名字定了下来。 沈旭！ 日旦出皃。从日九声。若勖。一曰明也。 沈堂希望自己的儿子如同出声的太阳一般，富有朝气而绚烂！ 一番席宴宾主尽欢！大部分宾客已经离去，少部分客人留下来暂歇，也无需沈堂陪着！将众人送走，沈堂回到内院之中！众女折腾了半天多也早累了，这会儿吃用完了尽皆去休息，程茹则是陪着慕容慧等人到自己阁楼中叙话，所以，屋室之中只有香菱和一个奶妈在照看着小念璃。 “夫君回来了？”香菱招呼了一句，而后对一旁的奶妈说道，“劳烦奶妈让外边儿的侍女给老爷煮碗醒酒汤过来！” 奶妈应声去了，沈堂嘿嘿笑着，将小饭团儿抱过来放到一旁的小榻上，伸手却是将香菱揽在怀中。 “夫君……”沈堂身上传来的热气让香菱有些酥软。 “谢谢娘子！”沈堂贴着香菱的脸庞轻声说道！香菱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柔柔的笑了笑，就凭着眼前这个小娃子，夫君的一声感谢，她也受得起！ “娘子，昨日我可是应了岳母大人！” “何事？”香菱一边攥住某人使坏的大手，一边好奇的相问。 “生这臭小子，夫君知道娘子辛苦，不过，等娘子休养好了，却还是要在辛苦一回才行！夫君应了岳母大人，等咱们再生产一个，便过继过去随母姓柳，将来给柳家顶门立户！” 香菱睁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沈堂，好半晌回不过神！如果是赘婿，儿随母姓倒是不稀奇，可现在沈堂以侯爵之尊，竟然愿意过继一房给岳丈家顶门立户，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不过，看着自家夫君宠溺而柔和的目光她便知道，自家夫君并非在哄骗自己。 轰！ 她只觉得心头一片火热，恨不得此刻将自己揉进夫君的怀中。 “夫君，香菱好欢喜！”香菱主动上前，一双红唇贪婪的向沈堂索求！ 直到一旁的儿子不满意了，一声啼哭，原本知趣而等在门外的奶妈也赶忙走了进来，香菱这才嘤咛一声，羞涩的缩到沈堂怀中！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到了三月时节，哪怕是在连理城，也已经有了几分春色，而沈堂已经在连理城停留了数月，也正打算着收拾行装准备前往成都府。 不过，就在这时候，临安城却是传来急信，赵灵生母张氏病重，让赵灵尽快赶回临安。 之前便说过，赵眘乃是赵构养子，而赵眘与赵灵的亲生母亲则是秀安僖王赵子偁！赵子偁有两子一女，尽皆是妻张氏所生。其长子名赵伯圭，也就是赵眘的亲大哥，但是因为赵眘从小养在宫中的缘故，所以两兄弟之间的关系虽然不算坏，但是也算不上有多好。 甚至，赵眘继位之后，也不过是从台州知州改明州知州而已，虽然加了一个沿海制置使的名头，但是却也不算什么擢升！对此，赵伯圭并没有什么埋怨，他很清楚，正因为自己的亲兄弟成了皇帝，所以，自己的升迁可能会更加艰难！ 第1535章 赵灵回临安，再往成都府 赵伯圭的官儿实际上是恩补的，不过，他生性沉稳，再加上赵眘自小入宫，他也知道这是为什么，所以，他虽然不在宫中，但是一向谨小慎微，唯恐因为自己给赵眘招惹了麻烦。哪怕是当官并外放之后，依旧是勤勤恳恳。 兴水利、平冤狱……至少在台州任上，他的政绩颇为亮眼！ 而赵眘便是赵子偁的二子，原名赵伯琮！入宫之后，为了表示与家中区别，改名为赵瑗，后来赵构又赐名赵玮，被册立皇太子的时候方才再度改名为赵眘。 赵灵则是赵子偁与张氏唯一的女儿！要说对这个妹妹，不管是赵伯圭还是赵眘，两位兄长尽皆都极为宠爱，只不过，赵伯圭恩补入仕之时赵灵年岁还小，再后来赵眘入宫，赵灵更是长时间在宫中陪着赵眘，所以，对于这位大哥，赵灵少了几分亲密，多了几分敬畏。 而赵灵对于母亲张氏之间的感情，却是有些复杂！ 虽然是自己生母，更是幼女，可不知道是重男轻女还是其他的缘故，因此，母女之间总是差着几分亲近。 实际上，赵灵不明白，这却是张氏的聪明之处。 自家老二入了宫，更是一步步成为了这大宋的皇帝，虽说名义上已经不是自己儿子，可是这秀安僖王一脉，将来自然有恩宠！她虽然是王妃，可自从赵子偁死后，自己根本不适合在冒头，更不适合在跟二儿子亲近！ 而老二已经是皇帝，将来庇护妹妹自然无恙，她若是与赵灵太过亲近了，反而使得赵灵与宫中的关系凭空多了一道阻隔。 所以这些年，她对于自家长子的升迁并不关注，对于二子遵循君臣之礼，对于幼女，勤于教导却少加亲近！可以说，为了这一家人，她一个丧夫的王妃也是操碎了心。 对此，赵构自然是极为满意，再加上平日赵眘对自己也尤为孝顺，使得他对赵伯圭和赵灵的观感都好了许多！ 言归正传，得到消息后，沈堂自然不敢耽搁，当即便是让麾下背嵬军亲自护送赵灵返回临安城。 临安城之南，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待南行！车架之侧，沈堂轻轻的拥着赵灵。 “灵儿，返回临安之后，莫要太过伤心！王妃乃是有福之人，也许只是略感小恙而已！你且需要保重自身，莫要让我担心！” 赵灵用力的点点头，眼中的泪珠却是忍不住一串儿一串儿的落下来！她自然不想离开沈堂的身边，可是，自己却也不能当一个不孝之女！ “沈大哥，你要想着灵儿！” 沈堂用力的点点头，“一定！” 说罢，沈堂微微俯身，用力的朝着赵灵吻去！赵灵一怔，随后便是热切而羞涩的回应！ 直到力竭，沈堂在赵灵耳边轻语说道，“灵儿，我此去成都府，便会用心经略吐蕃！待到我将吐蕃打下一大块土地，便会上禀陛下，与金国将我大宋故土置换回来！陛下允我封王，可是，我不会要这所谓的册封。届时，我会以这大功，向陛下换取求娶灵儿的机会！” “灵儿待我真心，我沈堂绝不会让灵儿失望！” “沈大哥！”赵灵闪亮的眸子凝在沈堂的脸庞上，她现在方才知道，她心爱的沈郎，正在为了她们的将来而努力！ “灵儿等着沈大哥向皇兄提亲！” 送别终有尽，沈堂安抚着赵灵上了车架，又骑马跟随了几十里，待到泗州边界，方才不舍告别。 看着车架缓缓脱离了自己的视线，沈堂心中不由得轻叹一声！自古最是离别苦，可这却非是人力所能更改。 送别了赵灵之后，沈堂返回家中蹉跎了几日，而后，临安再度传来消息，张氏薨！ 心惊之下，沈堂和香菱众女赶忙给赵灵去信安慰！毕竟，这时候沈堂身为外臣，即便是前往临安恐怕也见不到赵灵。 张氏死了，赵伯圭也辞官回家守孝！赵眘虽然是亲子，可现在君臣有别！赵眘哀痛之下，跪拜太上皇赵构，哭求自己可以在宫中着成服。赵构感念赵眘孝心，允之，并允赵眘为生母张氏罢朝守孝二十七日。 至于赵伯圭和赵灵兄妹两个，自然要守孝满三年方可！不过，说是三年，实际上是二十七个月，因为跨越三年，所以称之为守孝三年。 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使得沈堂前往成都府的行程直接推迟到了四月中旬！ 赵眘复朝之后，再度下旨督促沈堂西行！毕竟，沈堂从返回临安到现在，已经歇了半年的时间！ 沈堂自然不会在耽搁，再度给赵灵去信之后，便是带上一众家眷，浩浩荡荡的出了连理城，奔赴成都府赴任。因为有家眷随行，所以自然是走水路为宜！所以，沈堂等人依旧是先行前往海州，然后从海州上船。 此次西行，可谓是人员众多！ 仅是家中的女眷、丫鬟、嬷嬷、小厮之类，便是足有十人之众！前往护送赵灵以及岳霖处的背嵬军也尽皆回归，护送沈堂西行，除此之外，还有有福带领的几百亲卫。 有福带着兵马在昆山转了一圈儿，有着岳霖的照顾，自然是一切顺利！而后，岳霖给诸将士向朝廷请功！ 总算是平定了白莲社之乱，一众乱首也尽皆死在‘乱战’中，对于这样的结果，不管是赵眘还是朝廷都极为满意，再加上岳霖送上来的缴获之物，竟是足有二三百万财物，所以，赵眘的赏赐也很是丰厚。 有福沾了光，直接升了一级任一军都指挥使！而后刘珙在朝中腾挪，将有福调往潼川府路长宁军中！ 长宁军位于泸州西南，正是沈堂路经之地，所以合并一路西行！ 邵老爷子虽然对儿子不舍又担忧，但是也知道这是自家儿子的福运和前程，因此，勉励了一番之后，便是放任儿子前去。 四月十五！迎着有些微凉的海风，沈堂一行人尽皆登上了等待已久的大船！ 强劲的东南风抚动，大船扬帆起航，向着遥远的成都府缓缓而去…… 第1562章 日本国发展，诸将的闲谈 “禀左大臣，王上令扎营休息，明日在继续开拔！”百无聊赖的滕武看着跑过来禀告的一名武士，狠狠的打了个哈切，随后下令兵卒扎营。 扎营之后，滕武直接进入到中军大帐之中，没多久，一名副将便是咧着嘴闯了进来。 “将军，那家伙送来了什么鲑鳟，说是用腹部最肥美的肉做成的鱼脍，还送来了清酒！” 这些日本国的武士，对于滕武的称呼是左大臣的官名，不过麾下的兄弟却依旧是将军的称呼，对于他们来说，不要说是左大臣，就算是太政大臣，也不如自家沈大帅麾下的将军尊贵。 至于所谓的鱼脍，实际上就是后世的‘刺身’、‘生鱼片’。只不过，刺身是虾夷那边儿的称呼，直到后来才逐渐普及。而且，这种吃法同样也是从中原的李唐一朝之时传过来的！只不过，对于这种生吃的法子，华夏不管是贵族还是百姓都并不习惯，毕竟，若非蛮夷，恐怕都不会太习惯这种生吃的做法，所以在中原才并不出名，也并未真正的流传开来。 可日本国却不一样！ 他们的发展与中原文化相比极为滞后，按照后世的记在，岛国最早的时期被称之为绳文时期，相当于石器时代。之后便是弥生时代！ 弥生时代开始，日本国开始有了所谓正式的国家，当然，这个所谓的国家是受到当时汉王朝的支持与庇护下建造起来的，在当时，日本国所有的国度都承认汉王朝的强大，并尊汉王朝为天朝上国，甚至，其中最强大的国家还专门派遣使者到首都洛阳，领取了专门的印玺‘汉倭奴国王’。 当时的他们以中原王朝的册封为荣耀！ 并且，这个时期很可能这些国度还处于母系氏族，女性享受部落中最好的待遇，国度的祭司王也是由女性来担任。 待到汉末、两晋、南北朝时期，是属于日本的大和时代，日本国见证过中原王朝的强大，同样也见证了中原王朝的混乱与败落，因此，在大和时代末期，倭奴王决定脱离中原王朝，不再请求册封。 虽然见证了中原的虚弱，可是日本国对于中原的文化、宗教等一切都觊觎而仰望，并且，他们开始向着朝鲜半岛、新罗、高句骊、百济等国扩张。 而中国盛唐之时，日本国汲取中原的文化，也同样达到了他自己的高峰——奈良时代！ 制度、文化、宗教……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仿效的唐朝时期！只不过因为地域狭小和资源的缘故，他们的农业、工业等虽然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但是却远不如接下来的大宋朝！实际上，也不仅仅是日本国，当时全世界范围内，论经济、文化、商业、吃喝……几乎所有人都要仰望大宋。 为何契丹人和女真人南下之后，尽皆都快速的汉化，因为在他们心中，中原所有的东西都是好的。后世有句话，叫做华流是最好的，在这个时代，这却是所有人的共识，而且包括所有的周边国度。 天朝上国，也许有虚弱的时候，但是她数千年的传承和文化，却是其他人膜拜的对象！这就叫做底蕴！也怪不得有些文人总是端着天朝上国的架子，而是这个时代真的赋予了他们很多骄傲的资本。 对于吃惯了大宋美食的滕武来说，这些蛮子口中所谓的美食简直就是垃圾！ 他几乎是泛着恶心挥了挥手，“哪个兄弟想吃就拿去吃，不吃就直接丢了。今儿个不是有纪伊国的庄园主送来了稻米和大麦么，让人给我弄碗面吃也行！再吃那些玩意儿，老子都变成腥的了。” 这副将嘿嘿笑着，对自家将军的头疼却是感同身受！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军中的伙夫总算是给滕武端来了一盆粗面，虽然看着粗糙，但是滕武却吃了几大碗方才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停了下来，几个亲近的武将也尽皆端着碗过来蹭着吃。 一众人吃罢，便是在军帐中闲聊！ “也不知道大帅他们怎么样，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着实让人待着不爽！”一名偏将嘿嘿笑着说道。 “哎，可惜咱们来了这破地方，与金国的大战咱们没赶上！倒是便宜了程将军！上一次来信中不是说了，金国足足动用了一二十万兵马，却是在大帅手中折戟沉沙！相比起来，咱们咋这儿遇到的所谓敌人，跟毛贼也差不了多少。” “之前在富士川，那些平氏的兵马竟然还有拎着锄头的，老子倒是没受伤，可却是笑岔了气儿……” 跟着滕武来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的确看不上这些所谓的武士团。 “将军，末将觉得以仁王那王八蛋，好像又憋着坏！这眼见就要到了依贺国，却是让咱们为后军，让那源义仲为前部先锋，这明摆着是不想让咱们捞功劳！”一名将领不爽的说道，很显然，他们对于名义上的大统帅以仁王并没有什么尊敬的意思。 实际上，不要说这些将领，就算是一个普通兵卒，看向以仁王的时候也是抬着下巴，带着几分不屑…… “不要胡说，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小王八蛋？好歹现在是咱们的大统帅！”滕武皱着眉斥责了一句，却是引来了一片哄笑声！ “你们忘了之前本将怎么跟你们说的了？他们想捞功劳，就让他们去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一些炮灰，还省了咱们的力气。再者说，就算是再大的功劳又怎么样？就算是封老子当天皇老子也不乐意，若非大帅命令，哪个想在这破地方伺候着？” “接下来，都给老子记好了！进入依贺以及接下来攻打平安京，没老子的命令，哪个也不准带人上去，先让他们拼。咱们的这些弟兄，随便一个都是宝贝。” 满营的众将尽皆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门外一连串脚步传来，片刻之后，一名亲卫进入到大帐中，“将军，咱们的大营外有人求见将军，说是叫什么依贺武支！” 第1563章 依贺氏求见，进入依贺国 “依贺？”滕武挑了挑眉，目光中有些玩味！ 这马上就要攻打依贺国，却是有依贺一族的人前来拜见，这倒是有意思了！ “去让人查查，这人是直接来的咱们这儿还是已经去过了王账那边儿！” 亲卫得令而去，没多久便是匆匆回返！ “将军，打探清楚了！刚才有人打着纪伊国一个庄园主的名义，送来了一些粮食，不过却已经尽皆走了，王账那边儿也并没有人去过。” 滕武眯了眯眼睛，随后点头说道，“其他人都回营，田楠留下！稍后，直接将这人带进来。” 众人离去之后，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那亲卫便是引着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进入。 这中年男子身形并不高，不过倒是略微有些胖，他穿着精致的粗布衣，双手紧紧扣在身侧，显然有几分紧张与不安。 进入大帐，根本没有敢抬头观瞧，直接便是朝着正前方伏地跪拜，“小人依贺田本家麾下领家职依贺武支，拜见天朝大宋国将军！” 他这里所说的本家，跟我们所理解的本家不一样，而是庄园的领主。 这个时代的日本国虽然是令制国，但是庄园领主却大行其道！之前我们所说的这些国差不多相当于分封的国，但是这个国度中的贵族却同样享有特权！首先他们的土地为私有，虽然也要对国缴纳一部分，不过他们的土地和百姓却是领主私产。 而且，这些领主可以建立自己的武装，也就是武士团。 小型的庄园领主实力微弱，无法保护自己的领地，于是就对大型庄园领主进献，以求得保护。 而被进献的大庄园领主被称之为本家！领家职实际上就是帮着领主管理庄园的庄官，权利极大，而且是领主的亲信。 边说着，将一个黑色铁质令牌从手中向前推出去，拜倒脑袋前方。 副将田楠站起身，将那令牌捡起来递给滕武！滕武把玩片刻便是又扔了回去，“依贺田领主既然派你来，你为何不去见以仁王，来见本将却是何道理？” 依贺武支额头贴着地面，颤声说道：“将军，依贺田领主是想要率领麾下武士团，归附到您的麾下，而并非是归附以仁王！” 滕武和田楠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尽皆是玩味，只听滕武继续说道，“本将也是以仁王麾下，投靠在本将这儿与投靠以仁王并无什么区别！而且，之前千叶氏、武田氏、三浦氏，也尽皆是投靠以仁王。” “再者说，本将终归只是左大臣，要不了多久，以仁王可是会成为天皇啊！” “将军乃是天朝之将军，其尊贵远非我等弱国小民能比，就算是天皇阁下也要沐浴在将军的威严之下。因此，领主大人愿向您效忠，只要将军应许，依贺一族所有的土地，将会尽皆献给将军，所有的庄民可以成为您的仆从和奴隶！” “而且，领主麾下的武士团，足有九百余众，哪怕国厅也要忌惮无比，整个依贺国之内的其他武士团更是不敢直面领主的威严！依贺田领主将会带领麾下武士，成为将军最忠诚的部众，不仅可以帮助将军扫平依贺国，也会永远追随将军，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滕武和田楠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依贺氏显然也有着几分渠道，至少整个以仁王麾下大大小小的战斗他们应该一清二楚。不仅知道滕武等人的存在，对于滕武等人的地位和处境同样清楚。 所以，他们便做出了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决定，不去效忠以仁王，而是效忠滕武。 去效忠以仁王的话，虽然也会有一定地位，但是也就和千叶氏、三浦氏类似，比源氏更会低了一头不止。然而，如果效忠在滕武麾下却不一样！ 滕武的兵马虽然不算多，可却是中流砥柱一般。哪怕以仁王也要忌惮滕武七八分，就算是以仁王成为天皇，滕武的地位也是最顶尖的！给滕武效忠，不要说什么千叶氏、三浦氏，就算是源氏和以仁王也要在滕武的面子上敬重三分。 而且，身为第一个投靠者，他将会成为滕武的代言人！如此一来，他将会成为最尊贵的人之一。 再者说，以滕武的实力，若是将来有了其他的想法，想要取代天皇也轻而易举。真有那一天，他也会成为最尊贵的岛国之人。 无论怎么算，效忠滕武都是最划算的，哪怕成为奴仆也绝对值得。 “好！”滕武思忖片刻，便是点头应了下来，他当然知道这什么依贺的打算，不过对于自己来说，养一条狗而已，帮着自己去咬人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至于会不会因此坏了名声……滕武表示，在这破地方，老子要名声干什么？而且，这些人一向崇尚强者，只要你的实力永远在他之上，他也会永远心甘情愿的匍匐在你的脚下。 “等到大军进入依贺国，便让你们的领主前来对本将效忠！只要忠心为本将做事，本将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他！” “多谢将军！”依贺武支闻言狂喜，再度用力叩首。 “田楠，让人将他送出去！” 两日之后，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是开进了依贺国！ 源义仲率领着大军气势高昂，“待到扫平了依贺国，咱们便可以攻打平安京！以仁王阁下成为天皇，我们便会成为他麾下最强大的贵族！”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尽皆欢呼雀跃！大伙儿之所以跟着拼杀并对抗平氏，还不都是为了荣华富贵么，有几个是为了正义？ 突然，在他们的前方有一支兵马出现！源义仲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不屑的笑了笑，“这是依贺国的兵马？看山去也不过千人左右！” “阁下，他们也许是来投降的也说不定！阁下的英武就算是天照大神也会赞美，这区区依贺国，有何人敢触怒您的威严！” 这话显然让源义仲极为高兴，他当即整了整身上的皮甲，“不错，不要急着动手，先去问问他们是否前来归降！” 第1564章 打脸源义仲，知县李泰然 片刻之后，派出去的人跑回来禀告，“将军大人，来的是依贺氏的人，他们的确是来归附的！” 源义仲闻言更是欢喜，刚进入依贺国便是有武士团归附，这不正是自己的功劳吗？ 待到近前，源义仲便是大笑着说道，“本将是以仁王麾下总大将源义仲，你们依贺氏识相来投靠，也免了一场兵灾！我可以为你向以仁王求取左兵卫佐一职，不会亏待了你！” 依贺氏为首者来的便是领主依贺田，他上下扫了一眼源义仲，神色没有变化，甚至没有多少恭敬，只是行了一礼说道，“依贺氏领主依贺田，见过总大将！不过，本领主是来归附天朝将军滕武大人的。” 依贺田的话让源义仲脸色一僵，好半晌他方才回过神来，而后脸色不善的说道，“依贺领主，说话还是要考虑好了再说！我是总大将，受到以仁王信赖，左大臣暂时并不领兵事，而且，左大臣终归是他国之人！你若是在本将的麾下也就罢了，否则的话……” 他话语未曾说完，他身后的兵马便是刷的分开一条通道，数百精骑在一员大将的带领下缓缓走了上来。 “源义仲，接着说，本将也想听听，不投靠你能如何，稍后回去之后，也好给咱们将军转述一二！” 源义仲张着嘴巴，转头看向来者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来者他当然认识，是滕武麾下牙将之一赵小六，虽然麾下只有千人兵马，却也不是他这个总大将敢怼的。 赵小六见此冷笑一声，也不在理会他，轻轻挥了挥马鞭便是来到最前方。 “你便是依贺田？” 那依贺田赶忙滚鞍下马伏地叩拜，“依贺氏领主依贺田，拜见天朝上国将军！” “嗯，我家将军对于你的归附很高兴！特赐下战马十匹、铁甲五套、皮甲百具、长刀五百！并特赐倭奴营独成一军，成为将军麾下倭奴营指挥使！” 依贺田闻言大喜，别的不说，就说这战马和铁甲，就不是他能够觊觎的，没看到就连源义仲现在所骑的也只是劣马么？那皮甲虽然不如铁甲，但是也是身份高贵的人才能穿，至于成套的铁甲，那是贵族的传家之物，即便是有也不会轻易穿出来。 “拜谢天朝上国将军恩赐，我依贺氏一族愿献上忠诚，永世追随！” “嗯，起来！营地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稍后本将带你去见将军！” 说完之后，他转头看向源义仲，“总大将，我家将军说了，依贺氏来投，自当重视，也该做出表现。因此，请总大将告知以仁王，当封为左近卫大将为好。” 听闻此言，源义仲脸色更黑！ 以仁王为了让众人效忠，自然是尽皆封了官职，不过为了将来成为天皇后加封，大多数人的官职并不算高。 滕武是最高的左大臣，源赖朝是右大臣！接下来便是源义仲为中纳言，算算也不过是从三位（大概相当于从三品）而已。滕武麾下的其他将领，虽然以仁王也要册封，但是却尽皆被推拒，依旧按照自己的品级和官职序列。 其他的人，五六品左右。刚才他说的左兵卫佐便是从五位上的品级！可赵小六说的左近卫大将，乃是从三品，跟他这个中纳言是同级，这以后让他还有什么颜面？而且，千叶氏、三浦氏那些人会不会也有了异心？毕竟，跟着他只能混个五六品级，跟着滕武直接便是三品，谁分不出来？ 而滕武之所以如此，一是给其他人立个榜样，二是纯粹恶心源义仲这些人！老子麾下就算是一个营级指挥使，也不比你差！再说，想要狗去咬人，终归是要给根骨头，反正就算是封依贺田一个天皇也是自己属下，何乐而不为？ 看着赵小六引着依贺田一帮从属离开，源义仲扭头就走，今儿个可是丢了大人了…… 看着滕武送回的信笺，沈堂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让程玉虎带兵去换他？这就呆腻了？虽然现在的日本不如中原，但是日本的银矿却很多，将这些白银开采出来送到中原，左右都是一件好事。 滕武那里的确需要补充一些力量，不过却也不急于一时，现在，有这一支兵马已经足够，将来在派遣一些过去就可以了。 最近的沈堂极为忙碌，处理了王范两家之后，诸多后续事宜，沈堂都要亲自过目！这两家原本势大，涉及到的百姓更是繁多，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波澜。好在，在沈堂的强力之下，上下级官府尽皆用命，百姓的生计也并为你受到太多侵扰，这才使得成都府安定。 “大人，华阳县知县到了！” “请进来！” 片刻之后，李泰然进入厅堂之中，躬身对沈堂行礼，“下官拜见知府大人！” 不错，之前的华阳县知县因为与王范两家牵连紧密，甚至有诸多罪责，沈堂直接摘了他的冠帽下了狱，并且奏请朝廷捡拔李泰然为知县，现在虽然朝廷的任命还未送过来，但是李泰然已经是代知县。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挥挥手让李泰然坐下。收拾王范两家，李泰然立下大功，不仅之前一直秘密给沈堂传达消息，这一次更是拿下了诸多账目以及两家的罪证！因此，让李泰然晋升也在意料之中。 “这几日华阳诸事已经都报过来了，你做的不错！尤其是百姓安定并未受到任何侵扰，当是一大功！”沈堂赞到。 李泰然却是惭愧的摇摇头，“下官也只是按照大人的文书执行罢了，何谈功劳！而且，如今下官在大人相助之下窃居县首之位，实在惭愧！” “你在华阳两年小心隐忍，家人也不安，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算算时间，估计两三日朝廷的任命就要下来了，届时你可要请本官一顿酒才好！” “而且，还有一众同僚，都尽皆等着你的这一场酒宴，届时可不能寒酸了！”沈堂笑着说道。 第1565章 意外的来客，大夏国使团 这话沈堂说的可丝毫不夸张，其他人不说，府衙中原本那些李泰然的同僚，哪一个不羡慕的眼红？ 之前李泰然只不过是一个九品知事，先是任主簿提升了一个品级到了从八品，现在立下大功竟是一跃三级，直接成为从七品的知县。而且，华阳本就是大县，又有着沈堂的重视，干几年挪挪地方，再进一步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天下的官员不知凡几，有这样运道的有几个？ “老母多次提及大人的恩情，想要宴请大人，数日之后，下官定亲自送上帖子！” “哈哈，好，那本官等着！” 随后，李泰然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现在华阳县的各种状况，而后方才离去！ 沈堂伸了个懒腰，看看时辰已经到了申时末，便是起身朝着后院而去！到了后院，却是见到众女尽皆凑在香菱的房中。 沈堂走进去，香菱双手捧着一个几乎有女子拳头大小的珍珠迎上来，并惊喜的问道，“夫君，这是从哪里送来的？” 很显然，每一个女人都有巨龙的属性，对于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抵抗力！不仅是香菱，其他众女的手中也尽皆拿着各色各样的饰物。 沈堂将嬷嬷手中的小饭团和小念璃抱在怀中方才笑道，“这是从倭奴国那边儿送过来的！” 虽然现在那里叫做日本国，但是中原人还是习惯这个当年汉朝册封的名字。 “倭奴国竟是这般富有？连这般大的珍珠都有？而且还有这通体透红的珊瑚树，就算是南海一带也未曾见过！”暮语惊讶的说道。 “呵呵，若是说富有自然不如大宋，只不过那里是岛国，自然也有一些独特的资源！我准备传信给有财哥，让他组织一个商队跟过去，咱们大宋最普通的布匹之类在那里都是最奢遮的物事，还可以将当地的土产带回来贩卖！” 暮语点点头，“若是如夫君这般说，还真的是利润颇丰！” “好了，这些物事你们既然喜欢，那便尽皆分了！稍待一些到连理城去，虽然不算珍贵，但也算是一件稀罕物！” 沈堂哄着儿女欢喜了半晌，又在香菱房中用了饭，夜晚便是到了伊莎二女房中休息！ 一阵鱼水之后，沈堂揽着二女说道，“我准备最近将成都府的事情料理妥当后，往南疆一行，届时带你们一同回族看看！” “真的？”阿依欢喜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 沈堂的话让二女顿时一片欣喜，这个时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是皇室还是普通的农家，女子嫁娶之后便很难回家探亲！尤其是妾室，更是没有这种资格。所以，她们听说沈堂竟是要带她们回家探亲自然高兴。 毕竟，那是她们生活了十多年的部族，而且还有着父母等至亲在。 “谢谢老爷！”伊莎双眸如水，轻柔的开口。 沈堂眯着眼睛笑了笑，“就这般谢吗？” 一句话，令的灯火摇曳、战火再度开始…… 不过，计划不如变化，本来沈堂想着，朝廷派来的处理王范两家后续事宜一应官员马上到了，等到了之后处理一番也就落定。可是没想到，这批人还未到，另外一批人却是快马加鞭先行到了。 来者竟然是李铎带领的几名礼部官员！ 沈堂在后衙中等着，行礼落座后寒暄了半晌，李铎方才对沈堂说明了来意，“大人，月余前有西戎国来报，说是派遣使团前往大宋面圣。不过，经过朝廷商议之后，官家却是决定让西戎国使团前来成都府请见大人，吾等只是过来配合大人，一应事宜尽皆由大人做主！另外，官家有密信让转交大人！” 沈堂带着狐疑接过密信，直接打开观瞧。 这里要说一句，现在的大宋没有鸿胪寺这个衙门！本来，宋承唐制，是有鸿胪寺的。只不过，大宋与唐朝相差太远，鸿胪寺所谓的外交职能也几乎没有了，哪怕在之前，偶尔有外交事宜也是让枢密院负责。 因此，到了赵构之后便直接取消了鸿胪寺，或者说这一块儿的职能直接并到了礼部。这便是为什么来的是李铎一行人。 看了赵眘的信以后，沈堂方才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对于是否出兵金国，朝廷虽然没有定论，但是有尹穑这个老顽固盯着，现在基本上也没有人在提这件事儿。然而，就在不久前，西夏国却是派人来报，说是有使团正一路前来。 赵眘派出礼部官员招待并问清了缘由之后方才知道，这西夏国的使团来大宋，目的便是为了让大宋出兵，至少可以牵制一部分金国的兵马。 这也很正常，那移剌窝斡之所以敢反叛甚至称帝，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背后有着其他人的支持！ 不管是北方的蒙古部落还是西夏、辽，都是他们暗中的支持者！甚至，一旦有合适的机会，他们就算是直接出兵也不稀奇。当年沈堂在西京击溃了这几个国家的兵马，如今已经过去了四年时间，在这四年中，这几个国家也恢复了一些元气，这才趁着移剌窝斡的叛乱，开始再度谋划金国。 只是，如今金国强大，他们也不敢轻易直接出兵！所以，便想要将大宋也拉上战船！ 他们虽然与大宋并不接壤，可是也知道大宋这几年的发展，尤其是这几年大宋对外战争的表现简直是惊掉一片人的眼球！ 如果大宋能够出兵，轻则可以牵制金国，重则可以成为对付金国的排头兵，他们在后方坐收渔翁之利！ 因此，他们方才不远万里前来大宋。 知道了这个目的，赵眘自然明白这是一件头疼并难以抉择的事情！于是，便召集了史浩、叶颙几个以及六部的尚书商议。对于西夏这个反骨仔，实际上大宋同样没有什么好感！之前两国也同样接壤，西夏也没少到大宋劫掠。对于大宋的伤害，甚至不比当时的辽国差多少！ 更为可恨的是，这个国家左右摇摆，简直让人恨的牙根痒痒。 第1566章 党项李元昊，当年好水川 这大夏国的皇帝是李姓，实际上，大夏皇族是党项族拓跋氏。 要说这大夏国，就必须提到一个人，那便是李元昊！李元昊的远祖名为拓跋思恭，因为李唐之时黄巢起义立下大功，因此被封为夏国公。 从此，党项族便扎根在西北这一代发展，待到唐末五代十国、契丹族崛起，他们便开始了左右摇摆的政策，总归一句话，谁强大我就承认归附谁。 就这样摇摆到大宋建国！为了争取党项族的归附，先是辽国册封李元昊的父亲为大夏国王。待到李元昊成为党项族首领之后，大宋也采取同样的政策，册封李元昊为西夏王！不过，在大夏内部，实际上李元昊早就成了皇帝。宋辽也清楚，只不过索性也是他自立，也值不得较真攻打。 毕竟，这时候宋辽之间才是最大的敌人！ 随着宋辽之间对峙、争锋、互相牵制，也让李元昊的野心逐渐膨胀。待到景佑五年（宋仁宗一朝），李元昊在一众亲信的支持下，在兴庆府筑坛祭天、登基称帝，国号为大夏，改元‘天授礼法延祚’。 并且，因为这个李姓也是当年大唐赐下的，他也不想要了，直接改了名字叫做嵬名曩霄。 当然，如果仅仅是这样，以当时宋金之间对峙的态势，恐怕也不会理会。毕竟，李元昊在内称帝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宋也不想在这里花费更大的经历。然而，李元昊的一个骚操作却是让大宋绷不住了。 他遣使前往大宋汴京面圣，要求大宋承认大夏建国的合法性，并且正式建立邦交！ 这一下子，大宋朝的朝廷却是炸了锅！大宋朝这帮人，活的就是一个脸面，如果小打小闹，或者你坑骗一些钱财、物资，大宋也就咬着牙认了。可是，李元昊此举，无异于给了大宋满朝文武一个大逼兜子！这谁忍得了？哪怕这时候不适合开战，但是也要表达自己的态度。 于是，大宋剥夺了原本的册封和官职、停止互市、悬赏捉拿李元昊。 这一切自然是徒劳无功，但是，大宋依旧忍着没有开战。 见到大宋如此软弱，李元昊再无顾忌，多次在边境对大宋劫掠、打杀！足足一年多时间，大宋的西部被李元昊搅得一塌糊涂！ 宝元二年（1040年），李元昊再度率兵攻打延州，延州被党项军队包围，宋朝大将刘平、石元孙奉命增援。而后在三川口一带与党项兵马遭遇展开大战！ 石元孙是开国大将石守信后人，极为勇武！虽然麾下兵少，但是却依旧与数倍的敌人死战，并不落下风。而后，党项继续增兵，将二人的残兵困在三川口一带的一座荒山之上！党项用重兵将二人的数千残兵包围之后，多次劝降，但是二人却是死战！ 然而，时日渐多，二人兵困马乏粮绝，最终兵败被俘。 而后宋将许德怀偷袭李元昊主力成功，这才迫使党项兵马退出大宋境内。 数个月之后，李元昊再度汇兵十万，蠢蠢欲动！大宋朝廷见到这李元昊不理会不行了，于是任命夏竦为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范仲淹为副使，率兵迎战党项。 夏竦虽然是文臣，但是却知兵事！抵达之后，他要求麾下各路兵马兴建堡垒、城寨，堡垒之间最远距离不过三四十里，如此可成为一颗颗钉子让党项无法进兵。有机会就随时随地开战，没机会就直接在最近的堡垒、城寨屯兵据守，敌人退却附近的堡垒就出兵骚扰袭击。 不得不说，这个稳扎稳打的政策几乎将李元昊逼死！尤其是范仲淹的一路兵马，更是让党项兵马节节败退。 然而，与韩琦一路的大将任福却是好大喜功，在怀远城一带击溃党项先锋，斩杀数千！李元昊顺势让大军诈败！任福衔尾追杀，最终中计在好水川一带遭遇到李元昊的主力兵马！ 宋军一路追杀早就人困马乏、粮草不济，又遭到敌兵埋伏，战力损伤极为严重！ 任福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当即带领麾下五万大军死战！最终，麾下五万兵马几乎全军覆没，自己也同样战死！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宋军虽然不如开国之初，但是同样也称得上是血性爷们。 这一战大宋战败，可党项也是惨胜！于是，双方退兵！ 得到了这一战的经过，仁宗大怒，贬韩琦、范仲淹！ 又过了一年，李元昊再度汇兵攻击大宋。他的想法是主力兵马牵制宋军，另一路却是绕路直接袭杀关中平原、直奔长安！其主力兵马出击刘燔堡，宋军在定川寨一带迎战！此战宋军大败，战死将领十余，麾下兵马几近全军覆灭。然而，另一路兵马在原州一带却是遭到了原州知州的袭杀，党项军队全军覆灭！ 而在这一场场宋夏的大战之中，虽然大宋一直在战败，可是却有一名小将在逐渐崛起，这名小将名字叫做狄青！ 大宋除了开国一代，之后的名将便是屈指可数。不过，要说最出名的两个，一个自然是中兴四将之一的岳飞岳鹏举，而另一个便是这狄青狄汉臣！ 狄青是被发配到京师充军，隶属御马直的一个骑兵。后来被选为侍从小官儿！待到三川口之战，狄青也被派往前线作战，并授延州指挥使！ 当时大宋被党项打的溃不成军，兵将畏战！狄青则亲自做先锋冲杀！ 好水川之战时，被推荐给范仲淹、韩琦而继续参战，战后因功晋升为秦州刺史！定川寨之战以后，他再度因功加升为捧日军、天武军等四厢兵马军都指挥使、惠州团练使。 在这三四年的战争中，狄青参与的足有二三十战之多，累计中箭八次！攻金汤城、夺宥州，屠杀党项部落六七个之多，党项兵马威风丧胆、望风披靡、无人敢当！ 这也使得大宋虽然三次大战役尽皆失败，可是在局部战争中多次重创党项，使得党项损伤惨重！ 第1567章 面涅将狄青，石泉军相迎 狄青战功卓着，仅仅十余年，便是从一个小小的侍从晋升到枢密副使！ 而后，广源州侬智高叛乱，狄青再度请兵出战！夜袭昆仑关，追杀侬智高乱兵五十里，尽斩叛军余部！ 返回京都之后，被晋升为枢密使！ 十三年时间从最底层晋升到武将的最顶层，绝对是所有武将的偶像！ 然而，枢密使这个位高权重的职位，大多数时候被文臣占据，狄青自然成为了所有文臣敌视的对象。 仅仅四年，狄青被文臣攻讦被贬，离京迁为陈州知州，一年后，年岁不足五十的大宋战神抑郁而终，成了一个悲情英雄。 只可惜，大宋数百年，最璀璨的两颗将星，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中，却尽皆毁于自己人的刀斧之下！可悲、可叹、可恨！ 三次大战之后，党项虽然凶狠，但是大宋也并非任人宰割，双方最后也只能签订和议。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五六十年间，双方大型国战就足有四五次之多，小型的战斗更是数不胜数！ 尤其是在最后一次国战之中，双方鏖战数年之久，大宋以童贯、种师道为将，而后又直接攻入西夏境内，直接拿下要地横山之地。由此，大夏国失去了与大宋间的屏障，面临灭国之危！大夏国不得不彻底向大宋臣服。 只可惜，天佑大夏！大宋还没来得及将大夏彻底灭国，自己便是先陨落在金国的铁蹄之下！而大夏也重新获得生机，不仅将之前被大宋的土地尽皆夺回，还趁着机会蚕食了不少大宋的土地。 总体来说，李元昊此人对于大宋不忠不仁，根据实际利益在宋辽之间左右横跳。大宋强大时，便立即对大宋臣服，只要有利益，他所坚持的名分也可以让步。辽国强大时，立即向辽国称臣、联姻，主动请求辽国册封。 就算是对内，李元昊也极为狠厉和阴毒，甚至毒杀生母、抢夺儿媳为妻妾！最后，也是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中。 不过，对于后世的党项人来说，李元昊却是不少人心目中的英雄。 不仅是李元昊为党项立国，而且他在位时期，创立党项年号、完善官制、创立文字、服饰礼仪、更是将国土扩张到河西走廊诸州。 以宋初之时的强大以及辽国当时的凶悍，党项在夹缝中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他也的确配得上奸雄一词！ 看完了赵眘的来信之后，沈堂却是长叹一声！ 让他接待大夏使团，一切事宜自行决断！虽然说是自行决断，但是沈堂却看得出来，赵眘并不想理会这一次大夏的请求，虽然还不知道内情，但是这倒是符合沈堂的心思。 “夏国使团何时到达？”沈堂问道。 “大人，若是按照时间推算，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咱们大宋境内，约莫十天左右便会抵达成都府。” 现在的夏国与大宋并不接壤，因此，这使团需要从夏国最南方的西宁州一路向南，借道吐蕃积石山一带然后进入到大宋利州境内。 “好，我会派人关注他们的行踪！”沈堂点头应道。 “沈大人，夏国使团前来，应为国礼，大人应亲率兵马相迎才是！” 沈堂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看着李铎身后的这个开口之人，“你是何人？” “下官礼部郎中陶敏！” “你是在指责本府！”沈堂站起身，眯着眼睛看着这个不识相之人，怪不得这大夏国能厚着脸皮前来大宋，若礼部都是这等人，那他们还真的来对了。 “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就闭嘴！莫说你一个区区礼部郎中，就算是魏杞亲来，也要对本府恭敬三分，本府行事，还用不着你来指点！” “来人，让礼房经承安排房舍，待到使团前来，本府会告知你等前来配合！”说完，沈堂直接转身而去。 李铎起身给沈堂行了一礼，却是朝着那陶敏冷笑一声，这些不知趣的人。想当年，大人初出茅驴之时，面对金国皇帝都不曾退让半分，何况如今威势渐重，来的也只是夏国使团！说不得，这一次夏国这些人如果恭敬则罢了，若是敢有非分之想，大人自然会教他们做人。 两天之后，沈堂果然得到消息，夏国的使团正从利州一路向南，奔着成都府而来。 沈堂传书沿路府县，各路官府不得相迎，只需一路驿站按照应有礼节招待即可！而后，传令邵宏渊，待到使团进入成都府境内后，派出兵马一千护送。 石泉与利州边境，邵宏渊正引着千余兵马等待着！ 他身边一名偏将凑上前来，“将军，你说这些蛮子来咱们这儿干嘛！而且，既然是使团，不用管去临安面圣吗，怎么会来成都府见大帅？” 邵宏渊笑道，“咱们理会那么多干什么，总之都有大帅做主！再者说，圣上已经下令让大帅跟他们接触，咱们就不必理会那么多了！这一路，你带兄弟护送他们过去，跟大帅接洽好了之后再回来！” 偏将用力的点点头，对于沈堂的命令，他们一向是不打折扣的去完成。 等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一个队伍从北方缓缓而来！ “来者可是夏国使团！”有兵马迎上去问道。 对面也有一小队骑兵奔出来，“大夏国使团亲来，你们的统帅在何处！” 邵宏渊打马上前，前后打量了一下，这支队伍人数不少，仅是护卫就有将近千人，其他的仪仗和随从同样是千人上下！而且，看看队伍之中的龙旗，竟是有夏国皇室之人？ 也是，其他的护卫不说，最内围的那几百铁骑，显然是强兵！看他们的模样，与传说中的铁鹞子相似！如果真的是这支兵马，那说明来者身份不低啊。 这铁鹞子乃是当年李元昊所创立，乃是李元昊手中最精锐的兵马。而且，这支兵马虽然只有三千之数，却是战功卓着，在对大宋和大辽的战争中立下了不世之功。 第1568章 西夏铁鹞子，越王李仁友 铁鹞子乃是重骑兵，三百人一队，共有十队！想当初，乃是跟宋初大宋手中的静塞军、辽国的皮室军相提并论。 大宋当年的静塞军同样只有三千人，乃是太宗赵老二所创建。这支兵马，几乎集中了当时大宋所有的顶尖战马，而且是一人五马的配置。兵卒大多是塞北易州之人，能开两石弓（200斤）是标配，除了弓箭之外，配备钩镰枪，兵卒和战马尽皆着重甲。 铁鹞子能够与这样一支兵马相提并论，其战力自然可想而知。 铁鹞子的传承是父传子，父亲达到一定年岁或者战死之后，其子则是被选入铁鹞子军中，所有兵卒也尽皆以祖上为荣耀。可以说，对于夏国来说，这是一支英雄一般的兵马。而也只有皇室嫡系之人，才能有这支兵马的护卫。 邵宏渊眯着眼睛打量着这支重骑兵，不得不承认，虽然现在石泉军同样不可小觑，但是如果一同数量硬拼，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恐怕，也只有大帅手中的背嵬军，才能与这样的兵马争锋。 对于这样的强军，他自然是喜欢！或者说，任何一个将军都喜欢。只不过，想要打造这样一支骑兵，其难度实在太大！ 就算是沈堂，现在也算财力通天，可也只能先养着背嵬军这一支队伍！如果想要增加，也勉强可以，但是负担却是极大。 从战马到兵卒的挑选，几乎是一百或者几百选一，每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战马也同样是如此，每一个都是北方草原上最好的战马。除此之外，这一身重甲，每一具几乎都是价值连城。 为何要一代代往下传？实在是想要打造这样的战甲花费太多！实际上，不仅是铁鹞子，就算是背嵬军也同样如此。否则，哪儿能够打造的起那么多精良战甲？ “将军，他们身上的便是鱼鳞甲！”一个亲兵吞着口水问道，“如果咱们也能弄几套，那该多好！” 要说这石泉军，已经算是极为富裕，不要说是邵宏渊，哪怕是军中都统都能够混个铁甲穿一穿，若是在其他地方军中，哪怕是指挥使都不一定能穿得上。可饶是如此，面对着铁鹞子身上的鱼鳞甲，依旧是羡慕不已。 “滚蛋！老子就不想？就这样的战甲，直接给你卖了都买不起！不过，也不要着急，等将来咱们要是有机会跟着大帅与这些蛮子干一仗，他们身上的甲就都是咱们的！听说，他们足足有数千铁鹞子，到时候这些战甲，兄弟们人人有份！” 邵宏渊这一众亲卫，尽皆眼中放出光化，恨不得上去摸一把才好。 对面的队伍中，一名中年男子缓缓走出来，“本官乃是大夏国大相，楚王任得敬，使团之中还有我大夏皇族皇子，尔等大宋主官何在！” 见到这傲气的男子，邵宏渊挑了挑眉，这些家伙，不知道这是在大宋的地盘吗？ “嘿，将军，若非没有大帅的命令，咱非要干他们一家伙！什么使团，敢来咱们成都府放肆，简直是找死！” 邵宏渊摆了摆手，“放心，咱们大帅的脾性你们还不知道？就这些家伙，还能在大帅手中翻出花儿来？” 说罢，他便是拍马上前对那任得敬说道，“本将石泉军主将邵宏渊，奉命在此恭迎诸位！见过夏国大相！” 他也不下马，直接拱了拱手，“现在便走！” 看着拨马就走的邵宏渊，这任得敬简直是傻了眼，自己是不是来错地方了？这真的是大宋吗？按照记载中，大宋可是最注重礼节的，现在，不仅一杆子将自己等人支到了成都府，而且眼看都进入成都府路的地界了，对方主官未见，只来了一队兵马迎接？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太不给自己等人面子了？ “放肆！这些宋人简直是找死？”在他的背后，另外一名男子眼中流露出凌厉的光芒！ 任得敬微微喘了口气，他自然知道这一次前来的目的，所以，生气也无济于事！ 转过头，他朝着那男子说道，“越王，还请息怒！此次我们身上有着皇帝的重任，只要达成目的，这大宋便是我们的棋子！他们与金国同样是仇敌，若是能够死拼，我们未必不能坐收渔翁之利！” 这名男子是现在夏国皇帝李仁孝的弟弟李仁友。 李仁孝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共有四个，原本他的长兄李仁爱为太子，只不过却是早就忧愤而死，这才让他继承了皇位。 这越王乃是他的三弟，年岁也只比李仁孝小了一岁，这兄弟两个自幼一同成长起来的，关系极好，哪怕是继位后，李仁孝对这个三弟也一向极为倚重。 除此之外，还有四弟濮王李仁忠、五弟舒王李仁礼。 至于这大相，同样地位非凡，相当于大宋朝的宰相级别。 这夏国的官制，基本上是照着大宋仿效而来的，一般分文武两班，中书司、枢密司、三司主管行政、军事和财政。 要说中原周边的这些国家，实际上很多都是中原文化的演化。 就如同之前所说的日本国、高丽国，这夏国自然也同样是如此，不仅是官制，包括文字也同样是按照中原文字所创造出来的。 听了任得敬的话，李仁友咬着牙压制怒气，随后便是下令队伍跟上了邵宏渊的队伍！ 毕竟，自己就算是在生气，人家根本不理会，有什么用？ 一路上穿过了石泉，邵宏渊也干脆告辞而去，只留下军中偏将引着部众护送他们前往成都府！ 要说这一路自从进入大宋以来，他们的确是怒气冲天！当年他们与大宋接壤，自然留下了不少关于大宋的记载，这些年，虽然两国联系不多，可也知道大宋的状况以及消息。在他们的概念中，大宋一向是儒雅中带着软弱，而且特别好忽悠。 想一想当年，哪一次有使团前来大宋不是赚的盆满钵满？随便带来一些自己国家的特产，便可以换取大量的金银财宝。甚至，这已经是大夏国很重要的收入之一。 第1569章 使团的怒火，沈堂的分析 可这一次，进入大宋国之后，原本想象中的仪仗迎接根本不存在。哪怕是路过的州府，衙门都丝毫不加理会，也只是各地的驿站准备一些吃食和住房而已。 这大宋，是改了性子了吗？还是这些人不知趣？如果不是时机不合适，他真想让麾下铁鹞子给这些人一个教训。 至于自己是不是这大宋的对手，他丝毫不担心！ 这些年大宋在金国的打压下，毫无还手之力！虽然听说去年的宋金大战大宋竟然胜了，但是李仁友依旧嗤之以鼻。 这些宋人，就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哪怕只是稍微沾了点儿便宜，也能够吹出花儿来。 自己麾下虽然只有五百铁鹞子，可就算是来上十几倍的宋军他也丝毫不惧！ 就这样忍着怒气一路走了好几天，终于进入到了成都府境内！然而，他们想象中的迎接依旧没有出现，只有几个小官儿带着一小队仪仗在等着。 这一次来的，则是李铎引着礼部的几个人，并且有成都府的一些兵马组成仪仗。 本来，也有人想让沈堂亲自前来，可是沈堂却没给他们这个面子。 双方见过之后，夏国这些人虽然更加气闷，可是已经忍了一路，自然也就不差这会儿了，直接跟着李铎一行人回到了府城，并进入到驿站之中。 “诸位请在此歇息，待到我家大人有了时间，便会前来与诸位相见！”李铎神色淡然，拱拱手就走了。 这几年李铎跟着沈堂走南闯北，早已经不是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官儿！不仅是他自己的官位已经是礼部侍郎，更为重要的是，他跟着沈堂认清了这些国度的真面目。同时，也让他认识到，之前大宋所谓的礼仪忍让，不仅未曾得道这些国家的认可，反而丢人丢出了天花板。 沈堂一向是只要有理有据那就该强硬的时候强硬，不管是面对金国抑或是大理，尽皆是如此。 可是，在那些老夫子担忧的时候，金国真正的给与大宋尊敬，并且在各方面做了让步。而大理国，更是直接成为了大宋的附属国。 如果是让那些老夫子去，真的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更为重要的是，随着一场场对外战争的胜利，让李铎有了极大的底气！现如今，在沈堂的大本营，比之在临安还要让他安心！这里有着沈堂麾下数万精兵，任何人来了都有足够的勇气平等去对待。 而且，现在大宋的尊严，是经过一场场血战，用一个个兵卒的命换来的。如果在这时候推却或者低头，李铎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大宋的确是礼仪之国，可这礼仪并非是给任何人的。他人待之我以礼，我自有桃报之！可如果其他人抱着其他心思，那我们会告诉你什么是热血和威严！ “怎么样？”沈堂翻看着手中刚刚传过来的密信，一边看着一边跟刚进门的李铎说道。 李铎也不客气，自己坐下之后到了一碗茶，喝了一口方才应声，“哎，咱们大宋积弱已久，想要改变他国对我大宋的看法，非一时之功！” “这是自然！”沈堂点点头，“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么？所谓的道理，是在剑锋之内！这几年我大宋虽然在发展，可是还远远不够！等有一天，我们收回了当年故土，重现盛唐之威势，自然也会有万国来朝的那一天！” “等到那时候，你这个礼部侍郎有的是风光的机会！” 当年盛唐，天子称天可汗！万邦俯首，哪一个前来的使团敢在中原地面上嚣张？ “哈哈哈！”李铎闻言也是不由得大笑，“不过，这却要看大人的了！如果真有那一天，下官死也瞑目了。” “大人明日去见他们？” 沈堂看着手中的信纸却是眯了眯眼睛，“不急，先晾他们几！有些人，要先让他们认清了自己的地位再说！” “那大人心中，到底是怎么一个章程？” 沈堂闭目沉思半晌，而后说道，“虽然现在不适合与金国开战，但是如果条件合适，却也未必不能出兵！” “哦？”李铎皱了皱眉，“大人想要参战？” 沈堂摆了摆手，“到底要不要参战，还是要看金国北方的局势再说！现如今，金国北方虽然烽火连天，但是却远远没有动摇金国的根基。” “大人，仅仅是内乱自然不够。可是，北方的蒙古部落、这夏国、辽国，恐怕也不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说不定，他们也在酝酿着出兵。” “这是自然！”沈堂肯定到，“不过，现如今金国兵锋正盛，除非这几方倾力联手，而且还要拿出底蕴跟金国拼。否则，损伤金国能做到，但是想要让金国大动干戈却做不到。” “这些年，北方草原虽然在不断壮大，但是金国在那片草原上却有着太多后手。只需要挑拨一二，掀起他们的内乱，这北方短时间内便无碍！至于辽国，他们一年前与呼罗珊（伊朗东北、阿富汗一带）开战，虽然胜了，但是巴尔赫（阿富汗北部一带）地区依旧混乱，他们需要拿出精力去镇压。” “除此之外，他们现在还在于花刺子模（乌兹别克斯坦一带）摩擦，开战也在旦夕之间！”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又有多少力量东顾？毕竟，现在跟金国接壤的是夏国并非是他们！至于仇恨……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的仇恨，只有永远的利益！” “夏国虽然兵员众多，可大部分战力低下，只有少部分精锐可堪一战！”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这几方面虽然联合对战金国，可是他们彼此之间也会防备！你觉得夏国会不担心跟金国鏖战之时，辽国在背后捅一刀么？” 在这几方势力中，夏国的确是兵马最多的一个！现在这个阶段，夏国全部的兵马至少在六七十万。 夏国的羽林卫由两部分组成，其中一部分被称为‘质子军’，数量五千人。另外一部分是皇帝亲信卫队三千人。 第1570章 辽国的纷杂，李铎的领悟 除此之外，中央卫戍兵马两万五千人。而夏国主要的正规军被称为擒生军，数量在十万左右。 剩下的便是地方军，主要有瓜州的西平军司，北方与蒙古接壤的黑水镇燕军司、黑山威福军司、中兴府（银川）北方的白马强镇军司、与金国接壤夏州一带翔庆军、宣化府的甘肃军司、西宁州的卓啰和南军司。 这些地方军，共计拥兵五十万上下。 实际上，夏国人口并不多，约莫在二三百万上下！之所以有那么多兵马，是因为夏国乃是全民皆兵。 凡年六十以下，十五以上皆自备弓矢甲胄以行！也就是说，只要是在这个岁数之内的男子，都算是兵卒！只不过，这些兵马战力远逊色与正规军，说是民兵可能更为适合。 听着沈堂的解释，李铎可谓是眼界大开！这个时代的大宋，与西域诸国的联络极少，更不知道具体的消息，这也是为什么，在一些判断上会有些偏见的缘故。 而沈堂的这些消息，也是通过暗夜阁以及商队得来的。 现如今，有财麾下的商队几乎是联通各国！而这些商队当然不仅仅是贩卖货物，很多商队的成员已经被发展为暗夜阁的成员。哪怕不是暗夜阁成员，这些商队也早在沈堂的命令下，有计划、有意识的去收拢一些各方面的信息传回来。 这些消息虽然纷杂，却是给了沈堂极大帮助，尤其是在分析诸国整体局势的时候，更可以从更高的角度着手。 国与国之间从来不是单向的，而是一个多面复杂体！尤其是辽国，除了与蒙古、西夏、吐蕃接壤，西方更是与诸多西域小国关系复杂！ 要说这辽国，还的确有几分本事！虽然契丹族被女真族灭了，而后耶律大石带着残兵败将远走西方，但先是在可敦城建立了根基，而后在叶密立城称帝。击败了塞尔柱帝国联军后，不仅威震中亚，就连欧洲诸国也名声极大。 不少西域诸国都臣服在辽国的铁蹄之下！甚至，当时金国也数次派兵追杀这支残部，可是却尽皆被耶律大石所击败，这才让金国放弃了对契丹族的征讨。 而且，耶律大石时代，正逢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欧洲流传着东方有一位伟大、神秘的祭司王约翰，同样扞卫基督教教义！这也是为何俄语、拉丁语等中的中国发音类似于契丹的缘故。 听着沈堂的讲述，李铎的眼中也冒出几分光来！ “大人的意思是说，咱们可以选择出兵，但是却不能白白给夏国帮忙？”李铎忖度说道。 “这是自热！”沈堂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这夏国虽小，可是青盐、军械甚至马匹，咱们大宋也缺啊！” “大人，下官明白了！”李铎用力的一拍巴掌，“想让咱们出兵，怎么也要给填补点儿军费之类的，等军费到了，要不要出兵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此刻这位礼部侍郎，看模样比邵家的掌柜还要精明、贪婪几分。 “这些事情，要先想明白，至少双方签订的国书上不能彰显出来。毕竟，不能给别人留下把柄、坏了咱们天朝上国的名头不是！” “大人放心！”李铎搓了搓手，颇有几分迫不及待，至于这有没有什么难度……难度当然是有的，只不过难度不大，论起玩儿文字，中原还不是老祖宗？就连他们的文字都是学习的中原，在国书中弄出一些陷阱，还不是轻而易举？而且，真的论心脏，谁有咱们这些玩儿文笔的心脏？坑害党项人，李铎心中没有一丁点儿负担。 “下官回去琢磨琢磨，定然办的妥当！” “嗯，去！另外，告诉你们礼部的其他人，事情办的妥当，自然尽皆有功，若是有人敢给本官出乱子，也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定然不会！”李铎肯定的答复到。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小小的礼部郎中，而是货真价实的二把手，都用不着沈堂，他自己就可以将那帮不识相的人料理了。 李铎一行人的住所就在离着衙门不远处的一所宅院中，待到李铎归来，其他众人正等着。 “大人回来了？” 待到众人行礼之后，李铎进了正厅坐定。 “大人，沈大人可说了何时与夏国使团相见？另外，按例来说，使团到来之后，咱们应该宴请对方，而且也需要沈大人出面。毕竟，这一次沈大人才是官家指定的主官！” 李铎摆了摆手，“这些事情，用不着咱们费心，自有郎经承帮着张罗！” 这郎经承便是现在成都府礼房的主官。 “至于沈大人何时与使团见面，这恐怕还要等上几日。你等也知道，王范两家反叛，刚刚被沈大人抄了家，这其中涉及的事儿纷杂无比。而且，恐怕也就在这一两日，各部的主官也会相继到来，沈大人还要忙碌！” “这涉及到成都府数十万百姓的安定，更是官家关注的大事，自然是不好耽搁。所以，咱们就安心等着，有了闲暇，沈大人自然会告知咱们！” “这……” 见到还有人想要开口，李铎眸子扫了一眼，随后带着冷笑说道，“诸位，要说咱们都是礼部同僚，有些事情用不着本官多说。但是，为了让各位不自误，本官就多说几句。” “沈大人虽然不是咱们礼部的上官，可对于使团的事情也不陌生！该怎么做，沈大人心中自有章程！若是有人不识相，也莫怪本官心中记挂！听沈大人说，最近朝廷可是想要遣人前往南疆罗氏一行，诸位总不希望自己是那个被钦点之人！” 众人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罗氏鬼国，那是人去的地方？那里比金国还要野蛮，去了和找死也差不多。 “再说，以沈大人现在的身份，莫说是咱们，就算是尚书魏大人来了，也要敬畏三分！你们言语间还要再三思量才好！” 看着这些惶恐不安的人，李铎心中冷笑，本官还拿捏不了你们了？ 第1571章 朝廷众人来，憋疯的使团 不过，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李铎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说来，沈大人也算对咱们不错，待到其他各部主官到了，咱们礼部也算是恰逢其会，沈大人特许咱们出人参与到对王范两家后续事宜的查证中！” “本官跟沈大人是老交情，有沈大人说句话，其他各部的同僚也会给这个面子！” 李铎的话点到为止，但是其他人自然心知肚明！这种事情，说白了就是明摆着给个分钱的机会！ 千里当官只为财，以这两家庞大的家产，哪怕分润一些也受用不尽！到时候，分个庄子或者几个铺子，留下给儿孙，不比其他的更现实？ 当即，一众人对李铎行礼，“吾等定为大人马首是瞻！”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两日，各部前来‘安民’的官员便到了！六部尽皆是正四品的郎中领队，剩下的大多是七八品的小官儿或吏员，林林总总来了足有四五十人。 以沈堂的品级，自然用不着亲自去相迎，只是让田冠华出面给安置招待，直到晚宴时分沈堂方才露面。 见到沈堂到来，一众人尽皆起身行礼，沈堂也不客气，直接向前坐了主位。 “诸位远道而来，本官未能远迎，还请见谅！” “不敢、不敢！忠武侯执掌整个成都府，事情繁杂，吾等何敢让大人相迎！” 客气几句便是尽皆落定！沈堂指着满桌的佳肴说道，“成都府虽然比不得临安，但是倒也有几分特色，至少可以让各位吃的丰足！而且，本官一向公允，诸位辛劳而来，自然是人人都能吃得饱。” 在场各部的主官一听，当即心中一喜！有了沈堂这句话，他们也就放心了！ 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会有油水的，不过，沈堂不仅是此地主官，身份更是非他们能比，如果沈堂太过严苛，他们即便是心中不满也只能忍着。 “沈大人有心了！”刑部郎中苟俊杰恭敬说道，“这般盛情，吾等如何敢拒绝！而且，沈大人乃是主人，这菜如何吃用，还需要大人给指点指点才好。否则，若是乱了此地习俗，岂不是我等之错？” 其他众人也尽皆点了点头！ 沈堂手指在桌子上轻轻点了点，随后说道，“吾等身为官吏，一切吃用尽皆来自于百姓的奉养，所以，今日我们能够吃用这些菜肴，不能忘了百姓恩情。说起来，这些菜肴，哪一个不是百姓辛劳所出？” “其次，诸位能够前来，虽是辛苦，但也是皇恩浩荡！所以，也自当记得朝廷恩泽！” “只要做好了这两点，那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享用了！” “这桌菜虽然不算精致，但是也足以让每个人果腹！这里有六部同僚，也有我成都府，那便每人吃一口，也省的有人吃撑了、有人饿肚子！” 又是那苟俊杰站起身，“大人招待，吾等之幸！不过，吾等何敢与大人同等！大人身为此地之主，自然该享用更多才是！不如大人先吃用两口，剩下的吾等在吃用如何？” 沈堂转了转酒杯，当即说道，“如此，就依诸位之言！” 说完，沈堂端起酒杯，“诸位，为大宋贺！” “为大宋贺！” 喝了几杯酒，沈堂便是起身告辞！来到门外，沈堂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官场上这些规则，沈堂虽然不屑，可却并非是不懂。这种潜规则，任何人都不能独善其身，即便是沈堂，也只能做到不让这些人大肆搜刮而伤了百姓，至于其中油水，却是必须要分润开来。 否则，不是仅仅得罪了来的这些人，而是得罪了整个官吏阶层。以后，整个朝廷，都会将沈堂排斥在外。 你以为这些人分润的油水都装入自己的腰包？能来的，都是上官的心腹，分润的这些，回去之后不仅要打点下边儿，也要分润上官。就算是叶颙、史相等人，看似不沾手，但是谁又能真的将他们忽略过去？ 甚至，不仅要顺应这种潜规则，沈堂自己也不能不沾手！ 要说是这点资材，沈堂自然不动心，但是他却不能做最干净的那条鱼！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历数历代官吏，论清明不过海瑞。不过，哪怕是海瑞，也只能做到治下清明不欺压百姓，至于官场上的一些应对依旧逃不过。海瑞都如此，更何况是沈堂？ 莫说是现在，华夏上下五千年，又有哪一个真的逃得过这一点…… 对于各部来人以及处理王范两家的后续事宜，有着田冠华出面，自然用不着沈堂。所以，这几日沈堂倒是轻快了许多，每日上衙后，便是在家中陪着众女和一对二女欢快！ 沈堂这里是舒服了，可来的夏国使团却是快被憋疯了。 眼见他们一行人到了成都府快十天了，可不仅没有见到这一次谈判的主官沈堂，就连李铎等人也一个不见，也就是偶尔那成都府的礼房经承偶尔来转一圈。 这是下马威还是将自己等人忘了？ “啪、哗啦……” 成都府的官驿不小，占地足有数十亩之多，而且修缮的也算是不错！郎经承特意划出了一大片院子和房舍，供给这些夏国使团居住。 此刻，正中的院落厅堂之中，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外边儿的守卫却是见怪不怪！刚开的两三天还好，这几天，哪一天王爷不砸点儿东西？ 足足一刻钟时间，房屋中的动静方才停止。显然，屋子之中能砸的已经砸完了！ 没多久，便是见到一个礼房的小官儿引着一众吏员捧着一堆东西进了屋！将屋子中被砸烂的东西清扫出来，并且将新的填补进去！而且，那李仁友愤怒之下，还踹了几个人。 门口的党项守卫看着这些人忙忙碌碌的狼狈走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不屑，这些宋人，一向是如此软弱，哪怕是打骂也不敢还手！这种事情若是落在自己身上，管他什么礼仪不礼仪，先将对方干了再说，左右上官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责骂。 第1574章 皇后夏氏薨，温情的赵眘 就在成都府沈堂与夏国使者谈判之时，临安城再度发生了大事！卧病在床数月的皇后夏氏，与乾道三年六月二十五日崩！众臣感念夏氏之恭孝，定谥‘安恭’。 赵眘悲痛之下罢朝三日，因太子病重，宣次子魏惠宪王赵恺、三子恭王赵惇返回临安，为皇后夏氏守孝！ “见过郡主！” 勤政殿外，几名内侍对着赵灵行礼！ “陛下可用膳了么？” “郡主，午时初送来了膳食，不过官家未曾吃用便让人撤下了！” “去，让人准备些红枣羹，在做一碟鲜虾饼、一碟桂花糕，稍后便送过来！” 内侍听了赵灵的吩咐，撒丫子边跑，皇帝不吃东西，他们这些内侍怎么可能不急？若是真饿出个好歹，他们一个个都得被杖毙！莫说后宫，就算是前朝那些老夫子也饶不了他们。 而皇帝一向与郡主亲近，现在郡主来了，也许能哄着皇帝吃用一点儿。 让青秋与其他侍女留下殿外，赵灵独自一人进入到大殿之中！却见，赵眘正一脸憔悴的坐在桌案之后，王权则是匍匐在地下苦劝。 “官家，您多少吃用一些，若是龙体有恙，让老奴该如何啊……” 见到赵灵到来，王权刚要行礼，却见赵灵摆了摆手，“你先下去，我陪皇兄！” 王权也松了口气，一礼之后退出殿外！ 赵灵走上前，站在赵眘的身后，轻轻为他揉捏着绷紧的额头！这几日，赵眘哀伤而劳累，的确是疲惫不已。 好一会儿，赵眘方才轻叹一声睁开眸子，“哎！灵儿来了！” “皇兄还要节哀，要不然，皇嫂如何能够安心而去！”赵灵轻声抚慰说道。 “是朕愧对皇后啊！”赵眘悲戚说道，“皇后随朕多年，朕却一直忙碌于国事，没有让她怀上儿女，如今也是孤零零而去，朕心中悔不当初！” “皇兄，就算是没有子女，皇嫂依旧是皇后！皇嫂与皇兄相濡以沫，天下为之赞叹，有何悔恨之说？而且，虽然没有子嗣，可嘉国却也将皇嫂几乎当成生母，想来无憾了。” 赵眘微微点了点头，“其他人可还本分么？” 赵眘突兀的问话，让赵灵愣了愣，随后便是反应过来，“皇兄放心，贵妃和两位娘娘也尽皆处于哀痛之中！皇嫂在世时，宽仁而友善，后宫一向和谐，又如何会出现一些龌龊之事！” 和其他大部分皇帝相比，赵眘的后宫简直是少到极致！ 成穆皇后郭氏在赵眘继位之前便已经离世，而后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个！除了刚刚病逝的夏氏之外，只有一个贵妃谢氏以及两名婕妤蔡氏和李氏。现在，更是只剩下了三个。 对于女色，赵眘的确并没有什么喜好！夏氏和谢氏原本都是吴太后宫中的侍女，后来赏赐给赵眘的！这两年，也有不少朝臣上书让赵眘选秀女，不过却尽皆被赵眘推拒了。 而赵眘刚才所问的，便是这几人有没有什么动作。 毕竟，夏氏病逝必定要重新立皇后！虽然现在谢氏为贵妃，距离皇后一步之遥，可是不想当皇后的妃子不是好妃子，更何况，后宫一共只剩下三个人。如果找机会搞倒了谢氏，哪怕只是婕妤也是后机会的…… 正说话间，王权引着几名内侍端着吃用走了进来！ 赵灵亲自将吃食摆在桌案上，“皇兄，灵儿知道你心中哀痛，不过，终归还是要吃用些东西的！若是伤了身子，不仅皇嫂之灵难安，满朝文武也会忧心！” 看着轻轻搅拌粥水，并轻轻吹气的妹妹，赵眘的心中浮现出一丝暖意，想当年，妹妹顽皮不想吃用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哄劝。而现在，妹妹长大了，能够照顾哥哥了！ 再看看桌子上这几份简单吃食，不正是兄妹两个以前最喜欢吃的吗？ 温热的粥水承在玉匙中端到嘴边，赵眘这位皇帝羞涩而又感动！他犹豫了一下，张嘴让妹妹喂了一口！下一刻，他却是泪如雨下！这位大宋的至尊皇帝，此刻哭的却像是一个孩童…… 如果说赵眘的哭泣是在悲伤和温情之下的哭泣，让人感觉到温暖的话，那另外一位皇帝的哭泣就显得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这位皇帝，便是现如今日本国天皇高仓天皇！ 高仓天皇是后白河天皇第七子！本来，后白河天皇已经禅位给长子二条天皇，不过，当了太上皇之后，后白河天皇有了一位天生美貌的宠妃平滋子。没多久，平滋子就给后白河天皇生了儿子。 爱屋及乌，对于这个小儿子后白河天皇同样宠爱！对于想要亲政的大儿子也愈发看不上眼。 于是乎，大儿子抑郁不已，颓然之下也禅让皇位给自己的儿子六条天皇。 不过，这六条天皇年幼，母妃地位也不高。因此，后白河天皇干脆直接废了他，将平滋子的儿子宪仁亲王立为天皇，便是现在的日本国天皇高仓天皇。 高仓天皇继位后，大部分权利掌握在后白河天皇手中，再加上平氏的崛起，这个天皇直接就成了摆设！ 这不是，听闻以仁王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直接吓哭了！ 就在三日前，依贺国被以仁王的兵卒彻底拿下，源义仲从东南进入山城、源赖朝从东北进入山城，两方拥兵六万余、号称二十万天兵，向着平安京进发。 还不仅仅是如此，自从源氏拥立以仁王之后，原本平氏的地盘，平安京南部也发生多国叛乱，甚至，在九州和四国之上也产生了动乱。 四国位于平安京西南，是一座大岛，其上赞岐、阿波、土佐、伊豫四国并列。九州则是位于整个日本国最南方，其上有丰前、丰后、肥前、肥后等九国，因此被称之为九州。 本来，平氏最主要的力量便睡在这些国家发展起来的，直到逐渐壮大方才脱离了这两座大岛并最终进入平安京！现如今，以仁王势力逐渐恢复，这些岛上的贵族也感觉到平氏没落，因此开始反抗平氏的统治。 第1575章 权臣平清盛，以仁王宴请 所以说，现如今的日本国几乎是烽火狼烟，平氏势力为首的朝廷，即便是现在想要退却都极难。 “天皇无需忧虑！以仁王、源氏不过是乱臣贼子！臣下已经说服法皇，以三神器之名传旨，号召天下诸国征讨之！而且，现如今平安京还有数万精锐，未必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说话之人，名平清盛，他不仅是现如今平氏首领，更是太政大臣。可以说，他的权利与天皇相比也毫不逊色。 至于他所说的三神器，便是天丛云剑、八尺琼勾玉、八咫镜！ 这三尊神器，基本上也只有八尺琼勾玉有可能真实存在，但是也只不过是古代日本国祭司的一种祭器。至于另外两种，虽然一直有记载，但是却并未发现任何存在过的证据。 而以三神器传发旨意，便代表着正统！ “现在，有平重盛率领大军驻守平安京，定会让天皇无恙！” 平重盛是平清盛嫡长子，内大臣兼左近卫大将军！内大臣为从二位，仅次于左右大臣的职位。 “哦！”高仓天皇松了口气，“既然有乳父率领大军，自然是安稳无忧！” 不错，高仓天皇继位后，便是认平重盛夫妇为乳父、乳母，也就相当于平清盛的孙子！由此可见现在平氏势力之庞大。 日本国朝廷上且不说，在山城南北两个方向，都有着源氏的兵马在不断向着平安京挺近！ 拿下依贺国之后，以仁王这边儿的兵马也再度增加数千！不过，依贺国内的武士，却是大多被依贺田收入到麾下。 首先，这依贺田本就是依贺国之内的领主，收复这些人更为便利。其二，有着滕武在后边儿撑腰，源义仲虽然不服气，但是却也不敢争抢。每一次大战之后，依贺田便跳出来直接去收拢那些败兵和俘虏，甚至直接将源义仲的一部分败兵都直接收入囊中。 源义仲愤怒之下想要与滕武面谈，只可惜，滕武根本没有想要见他的意思。 “将军，那以仁王派人来请，说是要请将军赴宴！” 滕武笑了笑，“小六，带上两百亲卫，陪着老子去赴宴！” 当即，赵小六招呼了两百亲卫，一众人护着滕武便是奔马朝着以仁王的营帐方向而去！虽然滕武知道，这以仁王不敢轻易对自己动手，但是对于这些人他也信不过。所以，除了在自己的营地中，他都会带上一部分亲卫。 有这一二百人，哪怕对方上万人杀来，也可以抵挡一阵子，到时候自然能等到自己的大军杀过来。 待到中心营帐之外，赵小六毫不客气的检查了一遍，将其他的守卫也直接驱逐到一侧，滕武便是进入到大帐中。 大帐中只有以仁王一个人以及几名侍女，见到滕武进入之后，以仁王便是笑着说道，“这些时日一路进兵，却是辛苦将军。因此，今日设宴，特赐款待将军！” 滕武笑着拱拱手，“以仁王客气！” 说罢，直接坐到了自己的桌案之前！ 有侍女将吃用给二人摆放上来，两人便是闲聊慢饮，那些侍女也咿咿呀呀的朗咏！ 所谓朗咏，乃是日本国重要的一种音乐形式之一！其表现形式为，在音乐的伴奏之下，用特有的语调朗诵中原有名的诗词。 “王上，这几个歌姬不错，便赐给本将！” “哈哈哈！”以仁王朗声大笑，“既然将军喜欢，稍后便将他们送给将军了！” 一些歌姬而已，以仁王显然并不在乎！ 酒过三巡，以仁王开口说道，“昨日中纳言前来，说是左近卫大将抢掠了他麾下的兵马，不知道将军可知道是何缘由？” 滕武闻言，毫不在意的喝了一杯酒，而后方才说道，“这些许小事，也能劳烦王上来跟本将分说一回？” 以仁王神色不动，“军中之事，终究还是要按规矩来才好，否则，岂不是会影响了将军之威名？” “呵呵，王上！你难道看不出来，本将的行事是为了你么？” 以仁王不由得怔住，随后差异的问道，“将军此言何解？” “王上可知道现如今麾下有多少兵马？” “应该在六万余！” “不错！”滕武点了点头，“源赖朝手中汇兵三万之众，源义仲手中也有两万多人！也只有本将手中这几千兵马不是在源氏麾下！” “王上应该不会忘了，你自己只是法皇的第三子！” 法皇指的是后白河天皇，也就是说，以仁王和现在的高仓天皇以及之前的二条天皇，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等进了平安京，王上可不是源氏的唯一选择！法皇与王上之间的关系，用不着本将分说，如果法皇看中你的话，现在你也不会在这里！那么，进入平安京后，若是法皇支持其他的子嗣，你觉得源氏会冒着另外一场大乱的风险，继续跟法皇闹翻吗？” “再者说，就算是源氏依旧支持你，王上难道没有看到现在平氏的威势？” “认人为父母，自认为子孙！你就想做这样一个空架子？” 滕武的话让以仁王神色大变，他跟法皇之间的父子关系当然不好，那天皇的位置也跟他无缘！至于朝中的状况，他怎么能不知道？一部分权利在法皇手中，另一部分权利在平氏手中，那高仓天皇根本没有丝毫权利。 “本将却不一样！也不瞒王上，本将之所以来到这儿，为的只是一些资源，至于称王称霸没什么兴趣！和大宋相比，你们日本国也只是一个荒僻之地而已。不过，本将帮着王上一路平叛诸国，想来这点儿要求也不过分。” “更重要的是，本将和部下终归是宋人，天然被你们的国民所排斥。所以，即便是本将想要统治这里也不现实。还不如跟王上合作，获取该得的部分，岂不是更为松快一些？” “所以，本将让那依贺田限制源氏麾下的兵马，并且将他抬起来跟源氏对抗，难道这不是对王上有利么？” 第1576章 滕武的游说，辽国承天后 以仁王神色变换半晌，虽然他也并不完全信任滕武，可却也知道滕武的话是真实的。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发展，将来最好的情况，他也只是作为一个傀儡而已。 思虑半晌，以仁王终于说道，“将军不远万里前来助本王复国，此乃大功！等到本王继位天皇之位，不仅会册封将军为王、让将军做太政大臣，也会给将军分封诸国以表功绩！接下来的平安京之战，还要劳烦将军出力才是！” “王上放心！对于本将来说，只有王上坐到了那个位置才是最有利的，所以，任何拦阻者都是本将的敌人！另外，源赖朝与源义仲虽然是堂兄弟，可有句话说得好，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想来，王上该知道怎么做才好！” 以仁王站起身来，郑重的朝着滕武一礼，“本王多谢将军！将来，将军便是本王之肱骨！” 一场席宴下来，原本要说的事两人谁都没有再提起！到最后，以仁王亲自将滕武送出了账外，并且让一众歌姬也随着滕武而去。 实际上，在这里以滕武的身份并不缺少女人。每一次拿下一国之后，以仁王都会送来不少女子供滕武挑选！只不过，滕武虽然也会玩乐一番，却也不会让这些女人留在身边！毕竟，玩乐可以，如果想要娶妻，还是等回了大宋，娶一个大宋女子为好。 至于这些歌姬，虽然不一定看得上，但是赏给一众兄弟也算是不错…… “天赐良机？”沈堂轻轻笑了笑，“本侯记得，这几十年你们夏国与我们大宋，并没有什么联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良机，竟让你这个大相和一位皇子不远万里而来。” “对于大宋，我们大夏国一向敬重而仰慕！”任得敬笑道，“说起来，我们大夏皇族的姓氏也是当年中原皇朝所赐，党项一族更是世代为夏王为中原王朝镇守西北一带！虽然也有一些误会，不过却并不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关系和牵连！” “想当年，女真蛮人从北方崛起，不仅吞灭契丹族，而且攻伐大宋，杀戮大宋皇族！大宋的皇族乃是最尊贵的人，可是，皇帝沦为豚狗、贵女成为贱妓，这等不忠不善之蛮族，乃是天下之敌，当攻伐之！” “虽然当年我们党项已经脱离了大宋，可是在大宋受难之时，我大夏国依旧出兵，数次攻打金国的兵马，只可惜，我大夏国终究地处狭隘、部众稀少，哪怕想要为大宋复仇也无法做到……” 当年党项族的确与女真一族开战过，前边就提到过，在靖康之前，大宋派遣大军攻伐党项，让党项族难以抵挡！不过，在这段时间中，党项族却是与辽国的关系极好。而且，这一次党项族难得的没有左右摇摆。 哪怕辽国已经无力抵挡金兵，天祚帝也四处躲避，党项族没有与大宋一样趁火打劫，反而是继续接受辽国的册封稳固双方关系，并且，主动请天祚帝来到西夏国内避难。并且，数次派出兵马到辽国境内帮助辽国与金国开战。 至于说帮着大宋复仇，这就纯属扯淡了！不要说当时宋夏之间关系并不好，大宋当朝的那些人还以为女真是跟自己一伙儿的。 一帮子大宋臣子，对于局势的分析连一帮子党项蛮夷都比不了，简直丢人至极。 “这女真族以蛮族之身，却是敢侵伐诸国，吾等该同心协力才是！而本相所说的天赐良机，正是现在！” “辽国的皇帝派人说服了不少金国境内的契丹部落，现在，整个临潢府一带已经被契丹一族所占据，契丹人首领移剌窝斡更是自立为帝！” “除此之外，这移剌窝斡本就是西北路招讨司的将领，因此，也有不少西北路招讨司的兵马跟随移剌窝斡一同反抗金国之暴虐！” “就在年初之时，移剌窝斡已经上书辽国承天后表示连宗！并请求辽国出兵相助！” 任得敬所说的承天后，是现在辽国的皇帝！ 承天后名耶律普速完，是德宗耶律大石之女、仁宗耶律夷列之妹。 实际上，这承天后是向西迁徙之后的辽国的第四位皇帝！第一位自然是德宗耶律大石，第二位却是耶律大石的妻子、皇后萧塔不烟。 辽国有一个传统，那便是在继承皇位的皇子年幼时，为了保证政权的稳固，可以‘遗命皇后权国’。 也就是说可以让皇后暂时掌控权势监国！不过，这萧塔不烟却是并不满足监国，而是想要做大辽国的武则天，因此直接‘称制’、‘改元’，称‘感天皇后’。 后来，耶律大石和萧塔不烟的儿子耶律夷列年岁也不小了，她也感觉没有精力当皇帝，所以便还政与儿子耶律夷列。 耶律夷列死的时候一样，儿子年幼，于是同样留下遗诏，‘遗诏以妹普速完权国’。 这耶律普速完有样学样，同样称制、改元、称‘承天皇后’直接当了皇帝。所以，现在她便是辽国皇帝。 “现在的大辽威慑西域诸国，并且，承天后已经让东平王萧朵鲁组成了多国联军共计八万人向西开进！而且，同样传国书与我大夏国皇帝一同出兵！” 东平王便是承天后的驸马！而萧氏也是辽国除了耶律之外的最大姓氏之一！ 萧姓原为拔里、乙室两个姓氏，这两个姓氏是耶律阿保机的母族，因此，耶律阿保机当了皇帝之后，便是将母族、曾祖母、高祖母的这两个姓氏赐为萧。 众所周知的辽国萧太后萧燕燕，便是这一族的人，也是辽国第五代皇帝的皇后。 所以，萧氏一直在辽国有着极高的地位，权利也极大。 “我大夏国皇帝陛下已经应许出兵，并传旨黑山威福军司、卓啰和南军司、祥庆军，共起兵十二万，准备与辽国合兵，一共攻伐无道之女真！我大夏皇帝陛下知晓贵国与金国也是世仇，这才遣越王与本相前来贵国，邀请贵国一同出兵伐之！” 第1577章 任得敬分说，李仁友野心 “并且，蒙古也有诸多部落已经汇兵！” “这一次金国可谓是四面烽火，只要我们诸国联手，金国虽强大，可也只不过是草芥尔！” “有移剌窝斡钉在临潢府，可以威胁中都不敢轻动！蒙古诸部兵马将会进兵金国北部，攻打东北路招讨司的兵马，并且攻打上京！” “我大夏会与辽国的兵马联手，汇兵近二十万，而后分兵三路，一路攻伐西京大同府，一路直插太原府、真定府一带，最后一路则是进兵临洮路、凤翔府一带！” “而贵国的兵马，一路可以从利州向北，与我们的第三路兵马共同绞杀金国西路军！一路从襄阳府径直向北！汴州乃是贵国发源之地，更是国都所在。有其他各路兵马牵制，这一路兵马可以轻易将贵国的河南一带拿下！” “至于贵国的最后一路兵马，则可以从淮南北上，横扫山东两路。” “最后，贵国兵马与我们的两路兵马与真定府一带汇兵，北方诸路兵马汇兵大定府。而后，我们尽起大军数十万，兵临中都，则金国可灭矣！” “我们大夏国与蒙古诸部出兵所为世仇，辽国出兵是为了恢复当年故土，而贵国同样是要恢复故土，可以说，我们诸国有着共同的敌人和目的。并且，陛下与辽国承天后已经应许，待到金国灭国之后，原属于贵国的土地尽皆归于贵国，辽国也会退到燕云之北，只占据当年之祖地。” “如此，贵国不仅能够报靖康之仇，而且可以恢复故土，难道还算不上天赐良机么？” 这任得敬夸夸其谈、天花乱坠，而沈堂看似听的认真，可实际上最多只相信他话语中的三成。 不管说得再好，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忽悠着大宋出兵。至于大宋会不会与金国打出脑浆子，他们并不在乎。当然，如果两国真的拼命，他们自然是乐见其成。哪怕不拼命，只要能够牵制金国一部分兵马，对他们也没有坏处。 待到任得敬说完，好半晌沈堂方才思忖着说道，“此事关重大，本侯还要斟酌一二才好！贸然出兵，岂不是拿着无数大宋儿郎的性命开玩笑么？” “呵呵，不会是你这个主官，根本不敢做主！依本王看，还是直接去临安见你们的皇帝，也省的在这里浪费时间！”李仁友不屑的说道。 李铎却是冷笑开口，“吾皇已经赐下皇命旗牌，命沈大人全权做主！而且，诸位不会不知道，我家大人不仅被吾皇信赖，而且去岁与金国大战，便是权大统帅一职，节制所有参战兵马！因此，如果此次我大宋要出兵北上，大人依旧会是大统帅。所有，你们以为，我家大人没有资格做主？” “若我家大人说战，吾皇自然支持，如果我家大人不愿意出兵，你们就算是跑到临安也是白费力气！” 任得敬赶忙笑了笑，“我家王爷只是戏言罢了，贵国皇帝陛下下旨让我等前来成都府，沈大人自然能做主！” “不过，兵贵神速！吾等各国自然是越早出兵越好！而且，实际上若非我大夏皇帝挂念着两国当年情谊，根本不会邀请贵国。我大夏、辽国、蒙古诸部足以汇兵数十万，还有着移剌窝斡牵制金国诸多兵马，想要覆灭女真一族也并不算难！只不过，到时候贵国在想要拿回故土，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毕竟，我们付出儿郎性命拿下的汴州，如何能够轻易让出去？” “所以，还望沈大人早做决断为好！” 沈堂闭目沉思半晌，而后起身说道，“此事待本侯思量之后，再行决断！” 说完，便是转身而去！李铎一行人，也是起身，行礼之后随着沈堂匆匆离去。 “大相，你说宋人会出兵吗？”待到沈堂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李仁友凝声问道！任得敬微微摇了摇头，“若是其他的宋人，恐怕经不住这种诱惑，但是，此人老臣却是看不透。不过，不管如何，哪怕是付出一定的代价，我们也要让宋人出兵！” “是啊！”李仁友眸子凌厉，“现在他还在犹豫是否要参战，若是宋人出兵，他必定会有所动摇，在有大相说服，出兵当成定局！只有如此，本王才有掌兵的机会！” 任得敬微微笑了笑，“现如今，灵州、盐州、夏州、石洲一带军司，王爷已经安插了不少兵将过去，只待王爷彻底掌兵，这大夏国还不是王爷说了算吗？” “届时，让陛下迁居沙洲、瓜州，这灵州和兴州还是王爷来坐镇为好！” “哈哈哈！”李仁友闻言，不由得朗声大笑。 夏国面积不算小，但是几乎百分之八十是沙漠地带，所以，适合居住的地方根本没多少！而最繁华的便是与现在金国接壤长城之外这一带！重镇石洲、卓啰城，核心之地灵州（西平府），首都兴州（兴庆府）尽皆是在这一带。 除此之外，便是靠近吐蕃的南部边疆，从西到东沙洲（敦煌）、瓜州、肃州（酒泉）、甘州（宣化府）、凉州（西凉府）这一带。 所以，这李仁友的目的很显然，是想篡国而后将现在的皇帝驱逐到整个夏国的西南角那个旮旯里。 要说这位任得敬，他实际上并非夏国人，也并非是党项人！他乃是宋人，货真价实的宋人！并且，还是大宋的官儿。 徽宗朝，这任得敬乃是大宋西安州通判！前边我们说过，从李元昊立国开始，跟大宋之间的战争几乎就未曾停止过。而这任得敬便是在一次党项攻打大宋之时，主动带兵投降叛变过去的。 为了给大宋这些官儿做个榜样，任得敬叛变之后受到夏国重用！此人心机极深，而且善于周转权势，投降之后便是将自己的女儿进献给当时的皇帝乾顺帝为妃子。之后，他收买朝廷官员并勾连党项权贵，让他的女儿成了皇后，他也就成了正儿八经的皇族外戚。 第1578章 众慷慨激昂，秀王府兄妹 乾顺帝死后，他女儿直接成了太后，他也借助镇压一些部落逐渐获得了军权。 掌控了极大的军权之后，他又谋求入朝，濮王李仁忠对皇帝说，‘此人非我族类、定有二心’，并反对任得敬入朝。不过，越王李仁友以及诸多他收买的朝臣却是赞同。 李仁孝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任得敬入朝，并在不久擢升他为国相。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任得敬成为国相后，他的家族也先后入朝为官担任要职！到现在，他的弟弟任得聪为殿前太尉、弟弟任得恭为兴庆府府尹、族弟任得仁为南院宣徽使、侄子任纯忠为枢密副都承旨！ 足以可见，他们家在夏国朝廷中有着多大的势力！再加上他与越王勾连，宫中有太后坐镇，这任得敬的仪仗、威势就算是跟皇帝李仁孝相比也不逊色。 而越王李仁友也想借着任家的势力，谋求皇位。 这一次他们出使大宋，最大的目的便是要间接给李仁友谋求掌兵的机会！只要李仁友掌兵，在联合任得敬的势力，便可以击败李仁孝的势力并成为皇帝。 至于辽国与夏国联合出兵之事，也的确是真的，但是他对沈堂说的话也大多都是吹嘘或者诓骗而已。 沈堂和李铎一行人离开官驿回到衙门后，礼部的众人也对沈堂提出了建议。 “沈大人，收复故土乃是陛下夙兴夜寐之事。而这一次，的确是极好的机会！虽然，这些人说的未必尽皆详实，但是，想来几方面出兵并非虚假！只要夏国、辽国、北方蒙古诸部、移剌窝斡能够牵制金国绝大部分兵马，那我们大宋的兵马便可以趁虚而入！” “哪怕仅能够将汴州拿回来，也足以告慰诸多先辈。” “耿大人所言不错，索性是各国出兵，金国再强大又如何能够坚持得住？” “正该如此！出兵北上，乃是所有宋人之愿。虽然去岁刚刚签订了和议国书，不过，为了收复故土，现在也用不着跟这些蛮夷讲究什么仁义了。想来，只要恢复太祖朝盛况，就算有区区污名又如何？” 看着这些慷慨激昂的人，沈堂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便宜就上、见困难就退，只知道看表面的利益得失，根本不去想想前边的美食下边，是不是有陷阱和阴谋。 李铎皱着眉头目光扫视一圈，待到众人尽皆闭嘴之后，他方才看向沈堂问道，“大人以为如何！” “先不急着回复他们，本官要斟酌一二。并且，虽说官家命本官负责，不过终究是关乎国家社稷的大事，所以本官也要快马到临安跟官家商议一番！” “不过，想来这两日他们便会找你们打探本官的意图，你们便回复他们本官暂时不打算出兵！” “这是为何？”李铎疑惑问道。 “既然是他们所求，若是真的出兵的话，他们自然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而且，他们也会想办法让你们帮助他们在本官面前分说！这求人帮忙之事，总不能白帮忙。他们也要出点血才是，而这些事情，本官就不理会了。就当是本官送与诸位的薄礼……” 李铎带着神色各异的一众人离去，果然，接下来的几日，夏国使团一众人不断邀请李铎等人相谈！ 各色的礼物甚至是私底下塞过来的银票更是不少，于是乎，礼部的一群人嘴上跟这些人打着哈哈，腰包个顶个的都鼓了起来。 没办法，奉命受贿，还不用担责任，这种好事儿哪儿去找？ 临安城、望仙桥西北方向、毗邻太医局和通江桥有一座极大的宅院，这宅院匾额上，写着‘秀王府’的字样。 这里便是赵眘生父赵子偁的府邸，赵子偁虽然是赵构的族兄弟，但是当年也算不得多显赫，只是在秀水当过县丞。后来，他虽然死的早，但是赵眘成了皇帝之后，自然要追封自己的生父，这才有了秀王的爵位。 再加上谥号安僖，所以也叫秀安僖王。 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帝亲爹妈，所以这宅子占地足有二三百亩上下！ 东西约百丈，南北逾一里，里边宅院相连、景致纷杂，正堂为皇帝亲赐‘秀安堂’，不过赵灵大部分时间却是居住在西北角靠近后园的一所宅院之中。 这宅院虽然巨大，可之前总共也只有母女两个正经主人，这边是为何，赵灵并不喜欢住在这所空旷的大宅子中的缘故。 现在，兄长赵伯圭在家守孝，作为这宅子唯一的男主人，自然是住在正堂之中。 秀安堂内，兄妹二人对坐！相比起来，赵伯圭虽然对赵灵也极为宠爱，但是却为人严肃，赵灵在他面前也不如在赵眘面前欢快。 “大兄，你今日不陪我一同进宫见皇兄吗？” 听着妹妹这不伦不类的称呼，赵伯圭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身为皇帝的亲哥哥，他一向是谨小慎微、无比本分。他知道，自家弟弟成了皇帝，他更要如此。虽说从法理上他跟赵眘已经没有了兄弟之情，可只要他招惹什么事情，定然会连累赵眘。 所以，这些年他不仅为官谨慎、勤恳，哪怕朝廷数次想要给他晋升和升爵，他都一概推辞掉了。 不仅如此，就包括家中的家丁、侍女之类，也只是够用就好。一应田产、土地，更是能捐的都捐了出去。目的，便是让自家兄弟轻快几分。 对于妹妹与皇帝的亲近，他欢喜而又带着几分担忧！有赵眘关照，自家妹妹自然不会手什么委屈，但是恐怕也会有人暗地里说自己一家亲近皇家、不知恩宠！ “为兄就不去了！现在皇后大行，官家恐怕也是心中哀伤！你过去安慰安慰，切不可多言！” “广陵知道了！” 两兄妹正说着，府中的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给兄妹二人行礼后，他便是将一封信递给赵伯圭，“老爷，这是刚刚驿站那边儿送过来的信笺……” 赵伯圭打开一看，眉头便是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第1579章 药方有问题？赵灵急入宫 片刻之后，他挥退老管家，朝着赵灵说道，“广陵，之前你给我的那方子，并无不妥之处，的确是滋补的上方。但是我那老友也提到，对于一些体质特殊之人，却是多少会有些妨碍……” “你这是哪位朋友所托？最好让你这朋友尽快停了方子，或者找其他医官另行用药才好！否则的话，若真的因为体质而伤了身子误用药石，这却是难以弥补！” 刷！ 赵灵脸色一白，当即便是站起身来，“真的？” 说着，也不待赵伯圭开口，便是直接将那信抢了过来！只看了两眼，随后就直接跑出了厅堂。 对于自家妹妹突兀的行为赵伯圭目瞪口呆，等他反应过来追出门去的时候，只见到一匹马飞奔而去的背影…… 他正皱着眉想喊人跟上去，却见妹妹的贴身侍女青秋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老爷，郡主让婢子转告，那信笺之事不可让任何人知晓！”说完，青秋便是招呼着不远处的一众侍女急匆匆出了门。 赵伯圭呆愣片刻，随后便是脸色陡然惨白一片！ 想想那信笺上的内容，再想想妹妹的急切……宫中先是皇后病逝，而且太子也在病中，不管是和哪一个有牵连，都是轩然大波！ “来人、封闭府门，让家中护卫打起精神，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赵灵骑马一路朝着皇宫飞奔，她看到那信笺的一刹那便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可是给太子用药，怎么可能考虑不周全？哪怕有丁点儿妨碍，那些太医也不敢轻易定下方子。再想想一些画本中写的隐私事，这其中的因果她简直不敢去想。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将这件事情告知赵眘，让皇兄去查证此事。 待到丽正门前，看着前方拦阻的宫门侍卫，赵灵急切大喝，“速速闪开，本郡主有急事要见皇兄，哪怕耽搁片刻，小心你们的脑袋！” 若是平日，她自然不会如此跋扈。可现在事关紧急，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于是，等到赵灵一路骑马直接闯到勤政殿外的时候，她的身后已经跟了上前皇宫禁卫以及内侍…… “尔等尽皆退下！”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王权朝着一众人厉喝一声，随后又吩咐了几个亲信去收拾首尾！ 无故骑马闯宫，哪怕郡主也是大罪！王权身为赵眘身边的亲信，自然要帮着皇帝将这种事情圆过去。 只要找个借口应付了前边儿御史监察、在将消息压下应付了后宫的其他主子，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不然，一旦太上皇或者太后因此事要惩罚赵灵，还不是自家皇帝为难？ “灵儿还真个威风，今儿个怎么骑马过来了？还惊动了那么多侍卫！”赵眘调笑着自家的妹子。 至于骑马闯宫，自家的妹子只是想骑马在皇宫中转一圈而已，有毛病吗？当然没毛病！ “所有人尽皆退下，守住殿门，本郡主与皇兄有秘事要说，如果有人敢偷听，本郡主砍了你们脑袋！”赵灵没有理会皇兄，而是朝着殿内其余人怒喝一声。 见到赵灵的神色，赵眘先是怔了怔，随后便挥了挥手，“都退下，王权，你亲自守在殿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待到所有人尽皆退出之后，赵眘方才轻声问道，“灵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如此急着找皇兄，放心，不管什么事，皇兄为你做主……” 赵灵深吸一口气，将那信笺拿出来递给赵眘，“皇兄！” 看着信笺上的内容，赵眘正疑惑着，只听赵灵说道，“皇兄，这药方，是太子所用的药方！” “什么！”赵眘惊呼一声，神色惊怒交加！这皇宫富丽堂皇，乃是天底下权利最大的地方，可也是阴私事最多，最黑暗和恶心的地方。为了那个位置，什么样阴毒的手段都不会让人意外。 赵灵上前抓住自家皇兄颤抖的手掌，“皇兄放心，昨日入宫我还去看了太子，虽然依旧病重但是精神还极好，现在知道了还不晚！最重要的，是让太子换了这用药的方子为紧。” “对！”赵眘从妹妹的安慰中沉定心神，而后厉喝一声，“王权！” “立即宣太子觐见，不管太子在做什么，朕要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 王权匆匆而去，大殿中，赵灵安抚着赵眘！ 也许是赵眘督促的缘故，只过了两刻钟的时间，王权便是回转，“陛下，太子到了！” 赵眘慌忙起身，直接就奔着殿外迎去，正在两名内侍搀扶下准备进门的太子赵愭还想要行礼，却见自己的父皇直接将一个内侍扒拉到一边儿，亲自搀扶着儿子，“愭儿，你感觉身体怎么样？现在可有妨碍！” 看到父亲眼中的关心和急切，赵愭心中陡然间一暖！皇室之间，历来少有父子亲情，可自己的父皇却不一样…… 动容之下，赵愭直接伏地泣声叩拜，“儿臣不孝，不仅不能相助父皇，还连累父皇为儿臣病症担忧！儿臣……” “快起来！” 赵眘亲自搀扶着赵愭进入殿内，“王权，你让人宣屠怀立即觐见，你留在这里，让其他人尽皆离去！” 王权神色微变，很显然，刚才赵灵一定是对赵眘说了什么，而且是极为隐秘的大事。 先遣人去通传屠怀，又让人尽皆退出大殿！赵眘看着赵愭虽然有些虚弱，但是一时间也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赵眘冷着脸将那信笺递给王权，“看看！” 王权在他身边，主管宫内诸事，权利几乎相当于内相！而现在，竟然有人要暗害自己嫡长子，宫中怎么可能没有牵连？ 当王权看到信笺之上的内容，当即汗如雨下，以他的精明，根本不必赵眘解释，很显然这其中的方子跟病重的赵愭有着关联。 “陛下，老奴死罪！”王权战战兢兢的伏地叩拜，宫中内侍、侍女大多在他的掌控中，东宫出了这种事，他这个中贵人怎么可能没有牵连？ 第1580章 赵愭的感激，和睦一家人 “王权，自入宫开始，你便随在朕的身边！你为朕操劳数十年，若非知道你的忠心，现在你连跪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太子在宫中，竟是出了这种事，是不是朕也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老奴该死！”王权用力叩头，这时候，他没有辩解的余地。 “好了！这件事情，现在朕交给你！首先查证这信笺之中所说是否属实，若是属实，那你知道该怎么做！朕会让屠怀助你！” 王权赶忙领命，他顾不上额头上的血迹和散乱的发髻，一双眼中散发出嗜血的狠戾！弄出这种事情，就是想要他王权的命，看来，有些人已经忘了自己当年的手段了。 “另外，以最快的速度查查太医令有没有问题，现在太医院出了这种事，朕信不过。找一个能信得过的尽快前来给太子检查。” 待到王权退下之后，有些惊愕的赵愭方才问道，“父皇，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眘冷哼一声，这才将信笺中提到的方子问题对赵愭说了一遍，“这一次，你可是要谢谢你的灵儿姑姑，要不是灵儿找人帮你查证，恐怕就真的出大事儿了。” 赵愭听得也是惊骇而震动，竟然有人通过太医对自己下手？ “多谢灵儿姑姑！” 此刻的赵灵也松了口气，摆摆手说道，“咱们是一家人，如何这般客气！” “灵儿说得对，咱们是一家人！”赵眘满意的笑道，“咦，对了灵儿，你怎么想到要去查证愭儿的用药方子？” “这个……是之前我收到沈大哥传信，信中，沈大哥担忧皇嫂和皇侄的病症，不是还送来不少好药给皇兄么？沈大哥信中说，有不少大医隐于民间，医术极好。恰好，我听兄长提及过，他有一位好友医术极好，是当年大医扬介老先生之子。所以，我才找皇侄要了方子，想要让兄长找他问一问，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不过，我并未提及是皇侄，而是说我的一个朋友所用，即便是兄长也不知道内情。” 赵眘闻言，不由松了口气，若是这种事情传出去，定然是轩然大波。 “哎，朕又欠了那混账天大的人情！”想着远在成都府的沈堂，赵眘简直觉得他就是自己的福星。要不然，为何自从沈堂出现在自己面前之后，事事都变得如此顺畅了？ 赵灵的话也让赵愭双眼一亮，对于这个传奇一般的忠武侯，他当然有着极深的印象！之前自己和他一路南归，很多言谈的观点让赵愭感觉到新奇甚至有几分崇拜！而沈堂的所作所为，同样让他钦佩。 算起来，自己也就比他小了一岁而已。可是，和他比起来，自己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一般。 “父皇所言不错，此乃救命大恩！待到他日相见，还需要小姑姑帮皇侄美言几句！”赵愭郑重的说道。 虽说以小姑姑郡主的身份嫁给沈堂不合理，但是以沈堂的才能和将来的成就，却是的确配得上小姑姑。再者说，现在自己的父皇对于这件事几乎都认命了，自己又何苦去得罪人？并且，能够拉拢这样一个人，小姑姑也是一片倾心，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若是有这样一个姑父，赵愭自己都觉得自个儿的腰板直了几分！哪个国家不服气，让我小姑父去收拾你们……可还行？ 被自家皇侄调笑，赵灵脸上绯红一片。不过，却也带着几分骄傲和得意！自家情郎无意之间就帮了这么大的忙，她与有荣焉。 “愭儿，你现在东宫可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一些！之前，你推辞了很多朕赐给你的侍卫，这却是不行。随后，我会让屠怀安排一支可靠的精干人手到东宫，你虽然节俭，安全之事却不能忽视。” “之后东宫所用的太医，朕要亲自让人查了之后才行！” 赵愭犹豫了一下，随后便是应道，“如此，有劳父皇！” “另外，此事暂时先不要传出去！待到朕查证之后再说。”事关皇家威严，自然要无比谨慎！ 而且，赵眘虽然已经下令王权、屠怀去暗查。但是，赵眘已经有准备，这件事情，恐怕根本就查不清楚！不过，哪怕查不清楚，赵眘也能够猜得到大概。 若非是自己那个老对手的话，恐怕，就是自己另外两个子嗣了！皇帝大位，很多时候都大于骨肉亲情！若是太子出事，最直接的受益者当然是另外两子！不过，大宋皇位传承，兄终弟及之事也不是就发生过一次…… 一家三人都有心事，所以闲聊半晌之后便是尽皆退去！ 果不其然，一天之后赵眘得到了王权、屠怀禀告的消息！ “这么说，现在线索几乎完全断了？”赵眘冷厉的说道。 昨日王权下令去找那给赵愭治病的太医之时，人的确找到了，可是却已经成了尸体！检查过后，发现是服鸩酒自杀！而且，这位太医的药童、随从，包括检看方子的太医丞，给方子抓药和熬药的医官，尽皆前后脚自杀！并且，这些人的家眷也尽皆消失不见。 王权发现这样的状况，当即知道暴露了！皇帝紧急宣太子觐见，又如此隐秘，显然是让一些人感觉到了不妙。 于是，他立即排查当天知道宣太子觐见之事的内侍，果然，有一名内侍已经溺死在后花园的湖中！不过，经过太医检查，却同样是自杀。 “继续查下去！”赵眘咬牙说道，“宫中定然还有联络之人，哪怕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屠怀，让皇城司所有人手，追查这些人的家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就不相信，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二人赶忙俯首领命！ 待到说完之后，屠怀对赵眘说道，“陛下，有成都府知府沈堂通过皇城司传来的密信！” 赵眘接过信笺之后，便是让屠怀退下！打开密信看了看，“宣史浩、叶颙、刘珙、麻邵四人。” 第1581章 众人的建议，得意的皇帝 没多久，史浩四人来到勤政殿中！ 让几人坐定之后，赵眘便是开口说道，“之前党项人遣使的事情，你们已经知道，沈堂已经与党项使者谈过一次！” “党项人目的何在！”史浩问道。 “之前，金国内契丹人叛乱称帝之事你们已经知晓！”赵眘缓缓说道，“北方蒙古部落也将趁此机会出兵！除此之外，辽国承天后与夏国皇帝已经通传消息，一同出兵东进！” “所以说，这一次党项人遣使前来，是请我们大宋一同出兵伐金的！”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正是我们收回故土之时！”叶颙率先开口说道，虽然他之前一直是主和派，但是如果真的另外几个国家一同出兵，几乎没什么风险。再说，身为文臣，最期望的便是青史留名。而如果能够拿回故土，自然有资格独占史书一页。这种诱惑，谁能够经受得住？ 史浩也思忖着说道，“陛下，其他诸国出兵的消息可是真的？若是为真，的确是咱们出兵北上的机会！有了其他诸国兵马的牵制，金国兵马必定匮乏。哪怕我们只能够拿回山东、河南之地，亦是大功一件。” 一旁的刘珙没有急着说话，但是双眼已经放光！他现在是枢密使，名义上的全国兵马最高级官员，若是北伐大胜，那他便是首功！ 唯有麻邵苦着脸，战争就意味着要花钱，成都府运过来的财务刚刚入库，还没焐热就要拿出去？而且，真的与金国开战，这点儿钱哪儿够？ 看着几人神色，赵眘轻叹一声，复杂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若非沈堂送过来的一应详细信息，恐怕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旦开战，后果将会变成什么样？也许金国的确不好受，可大宋也绝不会如同想象般那种大胜！ 赵眘的视线让史浩几人有些不安，这带着几分可怜、嘲讽、感慨的目光，是几个意思？ 赵眘靠在椅子上，幽幽开口，“蒙古诸部实力不小，但是各部之间矛盾重重！金国一向防备着北方蒙古，哪怕蒙古一些部落出兵，金国甚至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只需要挑起部落内部的一些纷争，就足以让这些部落后方不稳。到时候，这些蒙古部落怎么可能下死力气攻打金国？” “辽国与金国的确是世仇，可是，辽国镇压的诸多西域小国，一旦有机会，必定反复。在这种情况下，辽国又能派出多少兵马东进？” “至于辽国与夏国，哪怕他们联手出兵，彼此之间难道不会互相防备？所以，他们可以不顾一切攻伐金国么？并且，我们与金国是敌对多年不假，可我们与党项人难道不是仇敌？想当年，我们与夏国之间的战争可是足足持续了数十年！” “按照朕的猜测，北方蒙古哪怕是出兵，最多也不过是万兵马。至于辽国与夏国，双方合力能够拿出十万兵马就是极限！对于金国的实力，你们也了解过不少。这十几万心思各异的兵马，你们真觉得可以让金国无计可施？” “朕且问你们，一旦我大宋参战，另外几方却是因故退兵，届时我大宋该如何自处？” “更何况，我们几个国家的确可以联合，但是，一旦金国也同样去收买一方呢？蒙古被金国压制多年，若是金国许诺他们一些利益，你们觉得他们是继续跟金国拼命，还是去对付比金国弱小很多的辽国、夏国？” “辽国与金国是仇敌，但是现在的辽国与金国并不接壤，即便是大胜金国，难道他们还能越过夏国去占据一片飞地不成？若是金国许诺辽国一些条件的话，让他们拖一下夏国后腿，你们觉得很难？” “金国是蛮夷，可辽、夏也是狼子野心！焉知他们不会在关键时刻对我大宋出兵？而且，你们难道忘了，之前吐蕃入侵我大宋，虽然被我大宋所击溃，可是一旦我们对北方用兵且鏖战，吐蕃会不会在金国的挑拨下再度出兵？” “更何况，辽国承天后当政，国内并不算稳定。夏国皇权与相权相争，本就是麻烦缠身！” “你等只知利益，却不识时务，更没有全盘去考虑！若是朕依你们所言贸然出兵，岂不是会误了我大宋国运……” 赵眘徐徐道来的话语，让这几位大佬冷汗淋漓的同时也惊诧莫名，自家的皇帝，何时变得这般厉害了？除了能够得到他国的一些消息，还能够将诸国之间的状况分析的头头是道，难不成自家皇帝真的是太祖在世？ 看着几人陡然出现的崇拜目光，赵眘虽然面色不动，但是心中却是宛如大夏天吃了一个冰碗一般通透畅快！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沈堂在信中对自己所说，可自己拿过来忽悠一下别人，只要自己不说，谁能知道？让你们这些老家伙平日总会小瞧了朕！ “陛下高瞻远瞩，乃圣君在世！”几人钦佩的说道。 “哼！”赵眘得意的冷哼一声。 “既如此，那吾等切不可中了党项人奸计！陛下当立即快马传信沈大人，绝不可应许党项人出兵之请！”叶颙当即说道。 然而，赵眘却是冷笑一声，“不，朕打算传信沈堂，让沈堂应许出兵！” “啊……”这一下，几人几乎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先说了一大堆出兵有害的话，现在又要出兵？这是什么套路？ “你们各个都是为官坐宰之人，可眼光竟是如此浅薄，太让朕失望了！”赵眘冷着脸说道，脑子中想了想沈堂信中对自己所说的话，这才开口继续说道，“我们虽然出兵，可却并不一定要与金国死战！只需遣出一支兵马，与金国做过一场，诈败也好、演戏也罢，不管如何，也算是出兵了！” “麻邵很清楚，现在咱们大宋穷啊！到处是用钱的地方！” 赵眘陡然间的转折，再度让几人愣住，不是说出兵不出兵么？怎么又提到没钱了？ 第1582章 黑心的皇帝，相国探消息 “官家圣明！”麻邵用力的点了点头，只要陛下能理解自己就好！ “咱们大宋国库空虚，所以，如果想要出兵，自然需要辽、夏等国支持咱们一些粮饷、物资、军械岂不是应该的？毕竟都是一同出兵的友好国度，咱们大宋有难，若是他们不相助一二，咱们凭什么要帮着他们出兵？” 赵眘这奸诈的嘴脸，让在场极为朝堂上最顶尖的大佬目瞪口呆！ 我们那个纯真、善良、耿直的皇帝去哪儿了？啥时候变得这般市侩与黑心？这不就是明摆着要演戏坑别人钱么？ “麻邵，你给朕好好合计合计，看看咱们到底差多少军资。到时候，也好让沈堂跟党项人去谈！” “陛下放心！”麻邵咧着嘴大笑，只要是赚钱的事儿，他就喜欢！至于坑不坑人，皇帝黑不黑心，跟咱一个三司使有什么关系？ “另外，叶颙、史浩、刘珙，你们商议一下，弄一个使团出来！” “陛下是要遣人去相助沈大人相谈吗？”刘珙问道。 “不需要，有沈堂对付那些党项人，已经足够了！”赵眘一摆手，随后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下老神在在的说道，“将这支使团秘密派往金国，告诉金国，只要条件合适，咱们大宋就不会出死力气跟他们对战，而且，在合适的时候，咱们可以出兵相助他们金国围杀夏、辽的兵马！” “嘶！” 几个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黑！真黑！黑透了！这是赤裸裸的一女两嫁、吃了原告吃被告！好歹这是个皇帝，若是去做生意，恐怕所有的商贾都会被坑死！只是，自家原本好好的仁孝皇帝，什么时候变成了黑心仔？ 看来，以后跟这皇帝得多个心眼儿了，要不然被卖了，恐怕还得帮着皇帝数钱。 “这件事情，不要暴露出去。毕竟，朕可不是那等奸诈之辈！”赵眘难得的脸红了几分，虽然这些都是沈堂信中说的，可却是自己说出来的啊…… “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的意见，就按朕说的办！给沈堂的传信，朕也会交代他！” 如果是其他时间，几人还要好好想想再说。可现在，自家纯良皇帝陡然变成黑心棉，面对这奸商谁还敢多说什么，当即赶忙应命。 待到几人离开后，赵眘把玩着沈堂的信笺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拿起纸笔！ “一切按卿所说即可，其余诸事，由卿自行决断，朕允之……”…… 得到赵眘回信的沈堂丝毫不意外，这样做显然对大宋最为有利，而且，如果辽、夏真的重创金国，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也未必不行。如果他们不是金国的对手，直接联合金国针对辽、夏，左右大宋不吃亏。 有了赵眘的明示，沈堂当即招来李铎。 “党项人是不是急不可耐了？”见到李铎进门，赵眘笑问道。 李铎笑着坐定，“最近下官可是发了一笔横财！这党项人数次给下官送礼，而且这礼是愈发重了！” 不仅是李铎，跟着他前来的一应礼部官员，现在哪个不是两袖金风？就算是最底层的随从恐怕都攒了百十两银钱。 沈堂大笑一番，随后便是将自己的想法对李铎讲述出来。 “此事，我已经快马传书陛下，并且已经得到了陛下允许！所以，接下来相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铎点点头，“大人准备何时与他们相谈？” “不急！索性也不是咱们该着急的时候！告诉他们，咱们大宋国皇后归天，为表对陛下和皇后的敬重，本官还需礼佛七日为皇后祈福、抄经！” “下官懂了！” 第二天一大早，官驿的吏员便是前来见李铎，说是使者任得敬想要宴请。李铎没有推拒，欣然应约。 中午时分，李铎带了两名随从来到官驿，却见任得敬在院落之外相迎。 “有劳大相相迎！” “哈哈，对于李大人这等儒雅俊杰，本相一向引为知己，如何这般客气。快……快请，今日本相借花献佛，宴请李大人。” 酒过三巡之后，任得敬问道，“不知道沈大人现在是何想法，可打算出兵吗？” “这……” “李大人，你我也算熟识了，有何话但说无妨！” “哎！”李铎轻叹一声，“你们来此也应该了解过，沈大人虽然是文臣，却战功卓着！本来，沈大人的确并不赞同出兵，怕的就是你们坑害了大宋。不过，本官闲谈之时将大相的为人与大人分说过两次，所以沈大人倒是有了些想法。” “毕竟，沈大人虽然年少封侯，可谁不想为公称王？” 任得敬双眼一亮，“多谢李大人代为分说，而且，若是沈大人领兵拿回故土，想来也是封王之大功。” 李铎看了看门口，随后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道，“沈大人的确动心了，不过，大相应该也知道，虽说尽皆可由沈大人一言决断。但是，沈大人又如何敢越过皇权？所以，沈大人快马传书朝廷，将想要出兵之事对陛下分说起来。” “本官从沈大人亲卫口中得知，沈大人已经得到陛下回信，可陛下应该是反对出兵……” “啊！”任得敬没想到，好不容易沈堂动心了，大宋朝廷竟然又反对了。 他赶忙端起一杯酒敬给李铎，“还请李大人指点一二，其中到底有何缘由？据本相所知，贵国陛下对于北伐可是心心念念，怎么会不应许？” “其中缘由，本官自然不敢妄自揣度圣意，不过，却是有两个猜测。” “请指教！” “其一嘛，自然是金国强盛！这一点，咱们都不必否认。金国铁骑数十万，横扫天下，陛下继位后与金国大战两次，虽然不算败，可也不算胜，而且损兵折将！如此一来，陛下和满朝文武自然会忌惮金国！毕竟，一旦出兵北上，胜了还罢了，可一旦战败，那我大宋该如何自处？” 任得敬闻言眉头微皱，“那么，第二个猜测是什么？” 第1583章 我大宋穷啊，惊愕任得敬 “至于第二个猜测！”李铎苦笑一声，“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李大人但说无妨！” “哎，世人皆知我大宋富有，可实际上却是花团锦簇、烈火烹油！现在，我大宋国库几乎是空的！” “这怎么可能！”任得敬无比惊愕！作为当年大宋的臣子，对于大宋的家底自然有几分印象，若论富有，天下诸国无人能比。 “哎，要说我大宋之税赋，的确是不少。可是，各种花销也极大。而且，陛下继位之初，便是掀起北伐之战，耗费颇多。此战后，吐蕃侵伐我大宋，我大宋又是动兵十数万之众！战争刚刚结束，又是涉及到数路的水害！去岁之时，还与金国大战一场。至于其他的南疆叛乱、湘南乱民、婺州水害、白莲作乱等等，简直数不胜数！” “大相在国内也是掌管政务，这哪一样不需要海量的银钱填进去？就算是在丰厚的家底也空了。” “这……”任得敬略微盘算，如果按李铎的说法，现在大宋的确是入不敷出。 “大相可知道，在大相到来之前，成都府发生了什么？” “这却不知！” “那大相可曾听闻蜀中王范两家吗？” 任得敬闻言，当即肃然起敬，“这自然是知晓，王范两家传承百余年，祖上在大宋也是为官坐宰。” “呵呵，不怕大相笑话。就在大相来此之前，这两家刚刚被沈大人抄了家！一应族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什么！”任得敬无比震惊，他如何不知道这两家的威势，想当年，在这两家先祖的面前，他连做随从的资格都没有。 “这两家犯了何等大罪，竟是如此抄家灭族？” “明面上的说法是叛国之罪！”李铎玩味的说道。 “叛国？这……李大人说是明面上的说法？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能有什么内情，不过是朝廷国库空虚，陛下暗中示下沈大人罢了！这两家，抄出银钱一两千万之巨，尽皆送往朝廷收归国库。除此之外，那宇文家大相也该不陌生。宇文家虽然没有被灭族，是因为张浚大人的缘故。张浚大人与沈大人交好，沈大人这才手下留情。不过，宇文家却也献出了七成家财，这才保的平安啊……” 任得敬听着李铎暴露出来的这些‘内幕’，简直是目瞪口呆。现在的大宋，竟然需要依靠抄臣子家来过活了？ “所以说，陛下不愿意出兵，恐怕也是因为国库空虚的缘故！大军一动，便是海量的银钱需要砸下来！而且，陛下渴望收回故土、满朝文武哪个不想青史留名？若非真的没钱，怎么可能错过这天赐良机……” 接下来这酒宴，李铎夸夸其谈，任得敬若有所思！ 待到酒宴后，送走了李铎，任得敬招来一个亲信，耳语片刻后，他沉声说道，“立即去查证，这几件事情是否是真的，每日一报！” 第二天傍晚，他便得到了亲信带回来的一部分消息！毕竟，李铎所说的事情大部分都是众所周知，哪怕百姓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并不难打听。 看完了回报之后，任得敬便是来到了李仁友的屋室之中。 “大相的意思是说，大宋的确是有出兵的想法，可是却没钱？”李仁友也是一脸懵逼，传说中富裕的大宋，竟是这般光景了？ “虽说有些消息还未传回来，但是也应该不假！大宋几乎连年有大战，消耗巨万，国库空虚也不奇怪！” “看来，这次想要说服大宋出兵是难了！毕竟，皇帝不差饿兵，哪怕大宋想出兵，可是若没有军饷，也不现实。” 李仁友脸色难看，本来以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却没想到出了这种意外。 他踱步思索了片刻，而后陡然说道，“咱们借给大宋军饷、物资！” “什么？”任得敬满脸怪异，就像是一个靠乞讨过活的乞丐要借钱给首富一样，怎么听怎么别扭。 “不错！”李仁友越想越兴奋，“咱们和辽国，一同出一些银钱和物资，借给大宋让他们作为军资。” 任得敬皱了皱眉头，“越王，辽国会同意么？而且，即便是辽国答应，咱们……” “放心，现在辽国不也求着咱们出兵么？让他们借给宋国一些，等到攻入金国，多少不能抢回来？至于咱们这儿，大相该知道，借出的物资越多，那一位能够掌控的资源和人马就越少，岂不是对我们有利？宋国赢若不看，只要能够击垮金国，到时候都是本王的！” “这……也好！”任得敬眸子闪了闪，“事关王爷大事，本相如何敢不全力相助？待到回国，本相定全力游说众人，让王爷达成目的！” “嗯！如此，那便尽快跟大宋谈！谈过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有了李仁友的话，任得敬再度邀请李铎想要接着相谈。不过，李铎却是说，自家沈大人还在为归天的皇后祈福，恐怕还要四五日之后。 就这样，煎熬一般的等了五天时间，沈堂终于在任得敬的再三邀请下，再度露面！有着上一次的教训，李仁友自然没有再弄出什么骚操作。提前让官驿的小吏帮着整理了一个宽敞的厅堂，还提前到官驿之外迎接了沈堂。 待到厅堂之中，双方众人各据一方。闲话过后，任得敬便是先行开口问道，“沈大人，这已经过去了许多时日，不知道大人斟酌的如何？” 沈堂咬咬牙，满脸的不甘，随后不爽的对任得敬说道，“本侯已经思虑过了，暂时大宋不宜出兵。所以，诸位请回！” 任得敬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是笑着说道，“哎，若是不出兵，岂不是错过了时机？沈大人年少封侯，可终归只是一个侯爷而已！若是能够出兵北上，应该也是大人领兵，一旦拿下贵国故土，封公、封王恐怕也只是旦夕之间。” 沈堂脸上的渴望与不甘更浓，不过，却依旧咬牙说道，“废话少说，本侯说了不出兵，自然是不出兵！” 第1584章 双方再相谈，沈堂动心了？ “大人先不要说的这般绝对！”任得敬笑眯眯的说道，“这一次联合贵国出兵，我们自然是有诚意的！越王已经示下，为了彰显诚意，我们大夏和辽国，会先借用一部分军资与贵国。” “哦！”沈堂双眼一亮，不过很快就敛去，装作毫不在意的说道，“我们大宋何等富裕，会差那点儿银钱？再说，之所以不出兵，也并非因为银钱的缘故。” 看着沈堂欲拒还迎的样子，任得敬几乎想打破他的狗头！都穷成这逼样了，还在那儿装什么？若非这一次让你们出兵有所谋划，怎么可能主动借钱给你们大宋？ 不过，此事不仅对李仁友重要，对他更为重要。所以，哪怕心中已经骂了沈堂八百遍，可表面上依旧满面笑容！上赶着借钱给人家，这等荒唐事儿还真的少见。 “以贵国的富有，自然是不缺银钱的，我们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为了表达诚意，也是为了让贵国安心而已。再者说，此次相谈之事虽然是大人在做主，可是一旦做出决断，无论如何朝中都会有人对大人不满。” “有了我们借出来的这些银钱，若是大人选择出兵，朝堂上其他人也自然无话可说，更不会因此攻讦大人。” 沈堂的神色犹豫中又带着几分难耐，“这……此事本侯自然不惧他人分说。不过，贵国真的会借银钱与我们？” 看到沈堂果然动了心，任得敬心中当即安定下来，“哈哈哈，本相如何敢用这种事情诓骗大人！而且，本相与大人虽是初见，却相见恨晚！大人之威名，本相更是早有耳闻！能够相助大人一次，也算是结下一份善缘。” “毕竟，一旦贵国出兵，这统帅之职，恐怕非沈大人莫属了！” “这是当然！”沈堂得意说道，“以本侯的功勋，再加上官家也看重，除了本侯，满朝文武谁还有资格领兵北上？” “正是如此！”任得敬颔首，“北伐金国，收复都城汴京，这是贪天之功！若是这种功勋在大人手中完成，大人封王拜相也是在顷刻之间！所以，为了交好大人，稍微付出一些算得了什么？再者说，凭着贵国的富裕以及大人的名声，难道还会欠了我大夏一些区区银两么？” “这是自然，也就是这两年我大宋国库……”说到这里，沈堂的话语戛然止住，并转口说道，“这点儿银钱自然不放在本侯眼中，待到战后，自然是一应归还！” “大人，你看我等有如此诚意，不知道大人是否可以在斟酌一二！天大功劳就在眼前，就看大人取不取了。” 沈堂眼中放出光化，仿佛想到了自己攫取这大功之后所受到的封赏。 “不知道贵国能够借给我大宋多少银钱！”沈堂带着几分急切问道。 任得敬轻笑一声，“这却是要看大人能够带多少兵马北上了！” “啪！”沈堂狠狠一拍桌子，“只要你们能借给军饷，其他地方本侯不敢保证，但是这成都府以及利州两路，本侯能够凑出十万精锐！而且，以本侯在官家眼中的分量，只要本侯开口，襄阳一带以及两淮一带，定然会有兵马北上分兵。就算是二十万兵马也是等闲！” “沈大人，这等事情可不能信口开河！” “呵呵，本侯虽然比不得陛下金口玉言，但是也是言出必行！而且，大不了写入我们议定的国书中，本侯难道还会反悔不成？” 任得敬抿了一口茶，沉思片刻而后朗声说道，“若是沈大人真的能够动员如此兵马，那不仅我大夏，我们还会帮着贵国说服辽国，一共借给贵国军资！普通军械一万套、战马三千匹、青盐五千石、甲胄一百套、银钱五十万两！不知道沈大人如何！” “不够！”沈堂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要说二十万兵马，哪怕是十万兵马，每日消耗也是天文数字，这些东西虽然不少，可能够让十万大军吃用多少时日？” 任得敬呵呵一笑，“沈大人，我们也只是表达一下诚意而已，贵国也并不缺少什么银钱，还用得着为这些数字争执么？” 沈堂老脸一红，颇有几分恼羞成怒的说道，“索性是不够！我大宋缺不缺不说，可就这点儿银钱想要让我大宋出兵，不可能！” 接下来，二人又商讨了半晌，可沈堂依旧不吐口风！最后，任得敬也只能先行说道，“既然如此，想来大人也没有什么准备，就请大人回去之后在好好斟酌两日，心中有了数目之后，本相在与大人分说。” 沈堂也没有多说，与李仁友、任得敬告辞后便离去。 等到沈堂一行人走后，李仁友冷笑着说道，“此人已经动心了，看来，之前大相所说的应该无误！这大宋，的确想出兵北上，但是国库匮乏，支撑不起这场大战。这沈堂之所以没有应许，也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给出的钱财还不够！” “一二十万兵马，消耗巨大，若是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强行出兵，恐怕会先行将自己拖垮，这才是他们最担忧的。不过，本王相信，只要我们再加一些筹码，不用我们多说，这沈堂便会主动要求大宋朝廷出兵。” “其他的不说，可这沈堂在大宋皇帝心中的地位的确极高，并且还极为亲近！” “王爷圣明！”任得敬笑呵呵的说道，“这几日，可是又打探到不少关于这沈堂的消息！” 说着，他将沈堂当年在大理国所做的事情讲述了一番！ “这等事情，若非是皇帝的心腹近臣，恐怕早就被砍了脑袋！现在，大宋皇帝还能让他领兵，显然对沈堂尤为信任。只要这沈堂动了心，大宋朝廷也就再无阻碍了。” “不过，本相还有一点担心！据传，这沈堂与金国关系也极为密切。甚至，还娶了金国的郡主为妻。这会不会影响到这一次的事情？”任得敬皱眉说道。 第1585章 贪财的李铎？后宅的温馨 “哈哈哈！”李仁友大笑一声，“大相却是想多了，大宋国的皇帝不是傻子，如果这沈堂真的跟金国有紧密联系，那皇帝能重用他，并且还给与他兵权么？” “恐怕，一些事情也只是传言罢了！至于娶了金国郡主，这等事情更不必在意！那些女真的蛮子，何时在乎过女人？莫说郡主，就算是公主为了目的去联姻也不稀奇！” 任得敬恍然，“王爷说得对，若非是王爷分说，本相还真的要误了事！” “哈哈哈，这两日，大相还需辛苦一二。那礼部侍郎显然是个贪财的，大相也无需在乎一些银两，若是能够探的一些沈堂底线，接下来也就容易谈了。” “王爷放心，本相敢不用命？” 此时此刻，那贪财的李铎正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沈堂，自家这位大人简直是天才，这一番设计，直接让党项人落入了自己等人的算计中！而且，他还不知道，任得敬想要打探消息，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他们所有人都在暗夜阁的眼线中，想做什么、甚至与谁说了什么话，第一时间就会出现在沈堂的桌案上。而且，大部分的消息来源，本就是暗夜阁的人‘凑巧’被打探了去的。一些不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他们也根本打探不到…… “大人，他们说这些银钱之类，是借与咱们的，将来如何让朝廷偿还？” 沈堂冷笑一声，“偿还？本官凭本事借的，他们想要拿回去，那便来跟本官分说便是！想要钱，就要看他们的本事如何了。” 自家大人无赖的模样，着实又让李铎开了眼。 “那大人以为，他们能借给咱们多少？” 沈堂思忖着暗夜阁传过来的党项人一些数据，好半晌方才缓缓说道，“按照党项人每年的税赋，银钱他们拿不出多少，最多再翻一倍在百万上下！其余军械之类也不过是最普通的弓箭、布甲之类，这些东西党项人几乎人手一份，多要一些也无妨。” “他们产青盐不少，这个可以多要一些，至少三倍以上。毕竟，这东西在咱们大宋也是好东西。” “铁甲和马匹就困难了，他们虽然不缺马匹，可是也不会将大量的战马送给咱们！不过，咱们可以多要一些牛羊！” “除此之外，还要多要一些粮食！夏国虽然不大，但是储粮却颇为丰富。” 党项人主要的收入来源是商税，基本上是在货物的一成上下！对于农税，党项的历代君主都降得极低！ 首先，若是百姓自己开垦的荒地，有三年免税的政策。而三年后，每亩缴纳谷物三升作为税赋，而且若是遇到天灾，朝廷也会尽皆免税。而且，对于税赋的控制，党项人极为严苛，至少这一点做的比大宋要好得多。 并且，也许正是因为地处贫瘠的缘故，所以，党项人对于粮食的重视无与伦比。 为了储藏粮食，朝廷建立‘摊粮城’、‘御仓’、‘国官窖’等等。现在的皇帝李仁孝对此尤为重视，全国储备的粮食高达百万石之巨。 当然，这并不表明西夏的百姓要活的比大宋百姓幸福，实际上，大宋虽然有不少政策的确苛责普通百姓，但是，在这个时代，大宋的百姓恐怕是最有存在感、相对来说，最幸福的百姓。 党项人全民皆兵，又是连年征战，不难想象百姓的生活会是何等艰难。 “你回去后，细细思量一番！商量出一个章程与我！不过，想来他们依旧会向你们打探一些消息和本官的底线，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大人放心！” 待到李铎离去之后，沈堂伸了个懒腰长出一口气！最近这段时日，虽然大部分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可是却同样费心费力。不仅是成都府的政务，还有这和谈之事以及王范两家的后续，都需要他关注几分。 看了看时辰，沈堂索性直接回了后院！ 刚刚进了后院，便是见到小念璃穿着粉嫩的衣裙，倒腾着两个小腿儿，径直朝着沈堂冲了过来。 “爹……爹爹！” 在她身后，跟着四五个婆子和丫鬟，紧张的护着周围有棱角的地方，唯恐磕碰了。 见到女儿的一刹那，沈堂只觉得满心的疲惫尽皆一扫而空！而且，最让沈堂满足的是，自家的乖女儿喊出的第一个词竟然是爹爹！就那一天，沈堂见人便说，直接便传遍了整个成都府府衙上下。 “乖女儿，有没有想爹爹！”忍不住揉了揉女儿粉嫩的小脸！ “想！”小念璃用力的点了点头，平日间，她可是最喜欢跟爹爹亲近。虽然还小，可是她也清楚，一旦犯了错，自家娘亲的巴掌绝不会容情。但是，只要躲在爹爹怀中，就一切无忧！ “夫君回来了！”后方，众女也尽皆迎了上来。 香菱双手扶着小饭团，扎把扎把的迈着小短腿儿。现在的小饭团儿还走不稳，若是没有人扶着，走两步便会栽倒在地上，不过对于这新奇的活动却是也乐此不疲，只是累了香菱和众女。 “咿呀咿呀！”许是看到了爹爹抱着姐姐，所以，吃醋的小饭团不禁将小短腿儿倒腾的更快了几分。 沈堂上前，一把也把儿子抄起来、左右一个！看着粉糯糯的两个小团子在自己怀中争抢着位置，沈堂总算是体会到了为人父的幸福感。 “老爷对小念璃真好，将来夫人有福了！”严蕊轻声在慕容钰耳旁说道。 这个时代的重男轻女几乎是普遍现象，毕竟，儿子代表着传承和未来，可女儿，终归是要嫁为他人妇的。而且，女儿根本上不得族谱，所以哪一家都盼着生儿子。 可沈堂却截然相反，对于这对儿女，沈堂尽皆极为喜爱。可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沈堂对女儿的喜爱显然是胜过儿子的。 慕容钰满足的笑了笑，沈堂对女儿的疼爱，不也是对她的疼爱吗？ “妹妹也不要着急，你现在的名头，可是我的贴身侍女！” 第1586章 陪众女游园，送别众官吏 一句话，便是让严蕊脸色绯红，贴身侍女，这可是要给夫人当通房的…… 陪着儿女玩耍了好半晌，直到一对小的累了，沈堂这才将他们抱给嬷嬷去休息。 “夫君今儿个怎么那么早就下衙了！”香菱上前问道。 一把将香菱搂在怀中，沈堂这才笑着说道，“索性前方无事，想你们了便回来！” 沈堂的话让众女眼波流转，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可是沈堂对她们的疼爱却没有丝毫减少，反而平日间更见宠溺！再加上许是穿越的缘故？沈堂在床榻上的功夫让众女满足无比，所以众女之间一片和谐，没有任何相争。 说完之后，他又上前抓住完颜玥的玉手，“最近这两天不是要让二哥的商队给岳父、岳母稍待东西么？恰好我有些事情要与岳父大人商谈，有一封信也让人捎过去。” 完颜玥点点头，“此次是邵家二哥的亲信，届时拿上我的印信，直接去见爹爹便是了！” 陪着众女在院子中闲逛了半晌，眼看天色将暗，沈堂便是笑着说道，“今儿个咱们也不吃用别的了，恰好最近党项使团前来，送来了一些上好的羊羔。今儿个，在咱们便尝尝玥儿的手艺！” “夫君放心，烤羊的本事我可是拿手的很！” 沈堂让人去前边儿通传了一声，没多久，雷炤便是将两只杀好并收拾妥当的羊羔送了过来！ 众女也不让其他人动手，直接在后花园中生了一堆篝火，玥儿先行将羊羔简单的腌制了一番便是上火烘烤！ 伊莎二女以及慕容钰对于这种事情也不陌生，尽皆上前帮忙，云儿几个小丫头则是起哄凑热闹，香菱、暮语坐在椅子山品着香茶。唯有莲儿一直随在沈堂的身侧，将丫鬟们端过来的各种小食不断的放进沈堂口中。 原本这府衙的后院只有一个前边儿的小花园，不过，沈堂与众女来了之后，便是直接将后边儿的一片空地和几所宅院买了下来，建造了这个后花园！虽然景致无法与连理城家中相比，但是也独有一片风景。 此刻，众人就处在竹亭之中，旁边便是水榭还有一片小湖。小湖之中，莲花开的正盛！一众小丫头不断投食，也将湖中的锦鲤吸引了过来。一时间、微风徐徐、水波不兴，却是风景独美。 虽然有烤羊，但是莲儿却让人端过来不少茶点和各种果子，所以，众女随意吃用着，倒是也不感觉等的饥饿厌烦。 不得不说，玥儿这北方的姑娘烤羊的确有一手！整只羊烤的金黄泛香，仅是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有小丫鬟上前，将烤熟的羊肉割下来并切成薄片端给众女，哪怕是香菱、暮语并不喜油腻，可是也吃用了不少。 连吃带玩儿，足足两三个时辰时间，众女方才罢休！ 各自回转房中，沈堂则是直接随着完颜玥来到了屋室之内！ 进了屋室，沈堂却是见到完颜玥带着几分羞涩低声说道，“夫君，今天玥儿身子不舒服，夫君去其他姐妹屋中休息！” 沈堂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挠了挠头，众女的这个日子，他实在记不牢靠，也只有香菱的才能隐约知道几分！没想到，今日竟是碰巧了。 “无妨！”沈堂揽着完颜玥的纤细腰肢，“今儿个夫君就抱着玥儿睡就好！” 第二天清晨，沈堂一大早就起来！王范两家后续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今日各部来的人将会返回，沈堂自然要相送一番。 等到沈堂离开之后，完颜玥方才羞涩的从床榻上睁开了眸子！ 侍女翠儿端着热水进入到屋室之中，仔细打量自家小姐半晌，随后便是惊奇的问道，“小姐的缘唇怎么有些赤红？可是昨日吃的东西有些不适么？” 翠儿的话让完颜玥霎时间脸色羞红一片，昨日夜，感觉到自家夫君的火气，她本想着让翠儿来帮忙，索性是自己的贴身侍女，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虽然未曾跟自己说过，这丫头却是对云儿两个羡慕的紧。 谁曾想，这不知羞的夫君竟是想出了那等可恶的法子！ 等到沈堂来到府衙门前的时候，一辆辆马车已经在等着，还有不少的小厮来来回回的往上装东西。 见到沈堂前来，田冠华以及一众官员赶忙行礼。 “诸位大人，来此这段时日，本府也是忙碌，却未曾好好相陪，还请诸位恕罪！”沈堂笑着说道。 “不敢、不敢！大人执掌成都府，又有圣命与夏国使团相谈，当是日理万机！我等如何敢劳碌大人！而且，大人的招待，已经很丰盛了！” 这一趟下来，几个主官恐怕每人都弄了十几万两财务，其余人也至少有数百、数千的分润，腰包绝对鼓得不行。如此一来，他们谁还会去怪责沈堂些许失礼之处？ 再者说，他们虽然是六部的京官，可沈堂的身份却是比他们高了许多，他们自忖也没有什么资格让沈堂终日陪着。 “今日诸位大人要回返了，本府准备了一些成都府特产，不算什么名贵之物，只是一些茶叶和丝帛之类，还望诸位不要嫌弃！” 众人赶忙再度道谢，再说，他们也清楚，沈堂虽然说不值钱，可是这成都府的茶叶和丝帛，哪个不是顶好的物事？回去之后献给上官，足以挣得不少颜面。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应物事方才尽皆收拾妥当！ “诸位，本府还有其他事宜，便让田大人代为相送！本府祝诸位一路顺风。待到本府返回临安之时，吾等再行畅饮！” 他们要先乘马车到城外的码头，然后坐船回返。而以沈堂的身份，自然用不着亲自相送。 待到这些人离开之后，沈堂便开始处理成都府的事物！直到又过了三天时间，李铎来访！ 李铎进屋之后，将一个小布包放在桌子上打开，两尊将近一尺高的玉佛显露出来！ “大人，今儿个下官是借花献佛，来给大人送礼了！”李铎玩笑说道。 第1587章 党项人信仰，双方再约谈 党项人的信仰，在之前是以自然神为主，最高的信仰便是‘天’。不过，唐朝末年在之后，他们的信仰逐渐发展到崇拜鬼神。 从李元昊建国开始，虽然依旧还有不少自然神被信仰，但是佛教逐渐成为了党项人主要的信仰，甚至，包括皇族和一众贵族也同样是如此。比如闻名的承天寺塔，便是李元昊的皇后在李元昊死后所修建。还有名传于世的莫高窟，同样是从夏景宗李元昊开始，便大肆修建，而后的历代帝王更是不断修缮和改建，这才有了后世众所周知的莫高窟。 正是因为对佛教的信仰，所以，他们国内各种材质、大大小小的佛像之类，不仅雕刻的极为精美，而且每一尊都价值不菲。 就如李铎拿过来的这两尊，其大小尽皆是将近一尺，其中一尊为白玉观音像，另外一尊为青玉弥勒像，而且，尽皆是用最顶尖的和田玉所雕琢而成。 若是论雕琢的手艺，自然是不如大宋工匠精细。但是，却带着党项人独有的厚重和粗狂，再加上这顶尖玉料，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是价值连城的器物。 “人家付出了大代价，下官自然也不能不识趣！下官已经将大人的底线透露给他们了，所借与的钱物，至少要足够十万大军征战三个月方可……” 沈堂挑了挑嘴角，这位兄弟什么时候也这般心黑了？这至少是党项人所说的资源翻了五六倍左右。 “他们已经考虑了一天，就在刚才已经给下官传话，想要明日约大人详谈。依下官看，他们自然不会拿出那么多，但是达到之前大人所说还是有希望的。”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罢了！”沈堂笑着说道，“索性该着急的也不是咱们！” “不过，他们既然说了，那就明日谈！早日定下来，官家也好安心！” “那下官就回他们，明日相谈？” “好！” 待到李铎离开后，沈堂便拿着两尊佛像回到后院中！ “这东西，想来玥儿和钰儿两个会喜欢！” 大宋的确是一个兼容并收的时代，道教的盛行不用多说，宋真宗和宋徽宗时期，对于道教极为支持，全国兴建的道观、宫观更是不知凡几。 而且，这时候道教派别极多，比如说紫阳真人张伯端的内丹派南宗、掘地为穴居活死人墓的王重阳的全真教，尽皆在这时候达到顶峰。 而佛教也同样是如此，五代十国之时，尤其是周世宗柴荣，曾经大力灭佛。待到大宋建国之后，对佛教却是以保护的态度为主。甚至，还专门寻高僧前往天竺取经。宋太宗亲自作新译三藏圣教序》。 待到天禧年间，全国的寺庙将近四万，足以可见佛教的昌盛。 尤其是对于一些后宅的女子，礼佛几乎是最为寻常的一件事情！不管是为了祈福还是其他的目的，家中多少都会供奉一些佛像。 香菱等众女，虽然对于信仰并没有什么偏执，也算不上什么信众，但是，平日沈堂出门，也会礼佛给沈堂祈福之类。 果然，将两尊佛像拿回去之后，玥儿选了白玉观音，钰丫头选了青玉弥勒。而香菱等人对于这等粗糙的工艺却是并不感兴趣。 第二日，申时初，李铎便是带人前来与沈堂汇合。随后，一行人便是前往官驿！ 进入厅堂，双方各自安坐。随后，客套几句之后任得敬便是问道，“不知道大人这几日考虑的如何？” 意动的神色在沈堂脸上一闪而过，随后，沈堂应声说道，“本侯的确可以感觉到诸位的诚意，不过，却是不够！我大宋虽然不缺这点儿钱粮，但是我大宋幅员辽阔，想要将这些粮草汇聚起来再运道兵卒驻扎之地，却是需要花费极为漫长的时间。” “若是贵国可以多借与我们一些粮草，免去征集的时间，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的话，虽然本侯的确有出兵的念头，但是却也无能为力！” 沈堂虽然再度找了个理由，但是话语显然不在如同上次一般说的绝对，因此，任得敬与李仁友二人不怒反喜。 只听任得敬说道，“却不知道贵国想要调集粮草的话，需要多少时日，若是不算长，我们等等也未必不行！” 沈堂却是干脆一摆手，“至少要三四个月方可！若是真的出兵，定然是西部五路的兵马先行开动，如此也能够与贵国的一支兵马遥相呼应！我成都府周围汇兵十数万，将如此庞大的粮草从江南运送过来，没有三四个月无法做到。” “这却是不可！”任得敬摇摇头，“兵贵神速，而且时机稍纵即逝！过上三四个月，便是冰天雪地，如何再行征战？” “那本侯就没办法了！总不能为了帮助你们出兵，让本侯麾下的儿郎饿肚子！既然来不及，那则罢了，反正已经耽搁了几十年，大不了再寻机会便是。而且，去岁我大宋刚刚与金国签订国书和议，现在出兵本就有着几分不义之举，本侯也不想担上这样一个名声。” 任得敬暗中咬了咬牙，这沈堂哪儿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员，怎么更像是一个行商贱贾一般？只盯着利益，连自家面皮都顾不得了，就这据说还是大宋的状元？简直难以想象！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自然不能轻易放手！利用大宋波动国内的局势，这是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了，恐怕就再难找到了！而且，索性花的不是自己银钱，只要能够成功坐上那张椅子，一切都是值得的。 想了想，任得敬起身朝着李仁友行礼说道，“王爷，沈大人既然同样有志伐金，岂可因为这等琐事而耽搁了诸国之大事？而且，只要诸国合力、伐金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多借与大宋一些银钱如何？待到大宋筹集的钱粮汇聚，在返还咱们便是了。” 李仁友思索片刻，“大相所言有理，那便由大相做主！金国蛮夷，乃是诸国共同之敌，现在自当同心协力才是！” 第1588章 条件已商定，别家中南行 得了应许，任得敬便是对沈堂说道，“沈大人，若如此，本相之前提到的数额，可以再加三成！” “三成不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至少要在原先的数目翻上十倍方可！” “大人，我大夏国与辽国比不得大宋，十倍之数是痴心妄想！” 这样的商谈本就是一场极限拉扯，具体过程不必细表，总而言之，足足商谈了三日时间，最后双方才确定下来最终的数字。 普通军械两万、战马五千匹、青盐一万石、甲胄一百五十套、银钱八十万、粮米十五万石！ 任得敬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些数字，一旁的李仁友也是眼皮直跳！若非为了心中的大计，他几乎早就蹦出来了。的确，不管是人口还是税赋，夏国都远远无法与富庶的大宋相比，拿出这些东西，虽然不说是伤筋动骨，但是却也是肉痛不已。 好在，还有一个辽国能够帮着分担一下，否则，恐怕自家都要过上苦日子。 沈堂张了张嘴，看着任得敬瞪眼的模样，终归没有再说下去，“既然贵国有如此诚意，那本侯允诺，即刻遣快马呈报临安。并且，明日本侯便亲往各方兵马处动员，让他们整备兵卒备战！” 有了这句话，双方紧绷的精神不由得都放松下来。 “沈大人，我们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价，希望沈大人不要让我们失望才好！而且，我们不仅要看到贵国皇帝陛下下旨出兵，还要看到贵国的兵马进入金国境内，否则，所有允诺的钱物一概不作数！” 作为掏了钱的大爷，任得敬口气自然也强硬了几分。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沈堂当即允诺，“诸位放心，若是做不到这两点，本侯也就没脸面再见诸位！你们可以留下亲信人手，待到吾皇的旨意抵达之后，可以第一时间传消息与你们！” 随后，双方又约定了一些细节以及大概出兵的时间，便签订了一个文书，此次会谈便是暂时宣告结束！ 沈堂第一时间写了密信，让皇城司之人帮着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临安！ 夜晚时分，沈堂回到府衙后院，便是让众女尽皆过来一同用了晚饭！吃用完之后，沈堂带着几分歉意对香菱几人说道，“几位夫人，为夫准备明日南行，恐怕来不及陪着诸位夫人过中秋节了！” 眼下已经是七月末，距离中秋不过十几日时间！现在动身去南疆，自然不会那么快回来。 香菱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柔声对沈堂说道，“夫君为国事奔忙，怎可因吾等耽搁！不过是中秋节而已，我们姐妹自顾便是！家中之事无需夫君担忧，只是夫君在外，切要保重自身，安然归来！” 沈堂轻叹一声，微微颔首，“另外，我此去难行，也要在邛部州耽搁！伊莎姐妹两个也许久未曾归家，便让她们陪我同行，回族中看看！” “如此也好，路上好歹有两位姐妹照顾，也省的诸位姐妹担忧！”香菱应声说道。 一旁的伊莎二女脸上浮现喜色，不过却是并未开口。老爷与诸位姐姐道别，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 又闲谈了片刻，沈堂便是对着伊莎二女说道，“你们姐妹两个，回去略微收拾一番，明日上午便出行！” 说罢，又转头看向莲儿和云儿几个，“你们也早早的歇息，明日起来，还要帮着老爷整理行装，老爷陪着你们几个姐姐再聊一会儿。” 众人尽皆离去，厅堂之中只剩下香菱、暮语和玥儿三人！ 沈堂陪着几位娘子闲聊，聊着家中的琐事、聊着一对儿女，温馨而又平静！直到夜深，沈堂止住话语，看了看三位娘子便是柔声说道，“三位娘子，明日夫君出行，今夜咱们便一同安睡！” 几女脸色羞红，不过却没有人提出拒绝！相公明日便要南去，这一去恐怕要月余时间才能归来，谁不想陪着夫君多温存一会儿？哪怕有些羞怯，可索性都是自家姐妹，一时间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夜鱼水，等到沈堂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光。 “几位夫人呢？”沈堂看着一旁守着的翠儿说道。 “老爷，极为夫人正在帮老爷整理行装！” 等到沈堂起身洗漱好来到外边儿厅堂的时候，却见一个个大箱子已经被众女装的满满登登的。 “娘子，夫君难行，一路都有各地官府招待，如何用得了这般麻烦！”沈堂苦笑着说道。 “就算是有其他人照应，可是一些穿用又如何比得上自家准备的舒服！”香菱一边查验着箱子中还缺失什么，一边对沈堂说道。 “这两箱子，是夫君的衣物之类。这边儿是准备的一些金银饰物，可供夫君赏赐他人！那边儿的不是夫君的，是我们一众姐妹给阿依、伊莎准备的。她们既然是回族中，我们作为姐妹当然要准备一些礼物，否则，不是显得我们无礼了！” 自家夫人说的头头是道，沈堂也无力反驳！好在，这一行并不赶时间，随行车架也不少，带上也不算累赘。 而且，这一次沈堂先行乘船到嘉定府，而后在前往虚恨部，最后从虚恨部返回嘉定府在乘船前往潼川府路的叙州，路途并不算远，乘船也行的快！ 待到一切整理完毕，沈堂上前一个个轻轻抱了抱众女，而后又去看了看一对儿女，随后便是出了门。 府衙之外，田冠华以及雷炤、沈仇二人率领的亲卫、宋开一众背嵬军，已经尽皆等待。 “田大人，成都府诸事，暂时便交予你了！” 田冠华拱手说道，“大人放心，下官定谨言慎行，帮大人看好成都府！” 随后，一驾马车从后院中出来汇入到队伍中，这马车上是伊莎二女！队伍齐整，沈堂也上了伊莎二女所在的车架，千余人马便是护卫着书架马车朝着城外的码头而去。 到了码头，大船也早就收拾妥当等着，沈堂等人下了车架，换乘大船！不多时，随着纤夫和水手的齐声呐喝，大船缓缓开动，并顺着河道向南方而去。 第1589章 舒适的行船，抵达嘉定府 此去向南，距离嘉定府不过三百余里！再加上顺流而下，哪怕大船行船缓慢，一日行百十里也并不难！ 大船一共三艘，沈堂乘坐在一搜大船的第二层！下边儿一层是一众亲卫和小厮，沈堂这一层除了沈堂与二女之外，也只有十几个随行的丫鬟。 沈堂躺在软塌上歇息，昨日陪着几位夫人，他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会儿的确有几分疲惫。 伊莎乖巧的陪在沈堂一侧，不时将一些点心或瓜果喂给沈堂，一双手轻轻的给沈堂揉捏着。 阿依却是透过窗户的缝隙，兴奋的看着外边的场景！ 这时候的女子虽然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对于外界来说依旧新奇！以阿依好动的性子，哪怕在船上也耐不住。 “老爷，外边儿景色真好！不仅有青山绿水，还有暮语姐姐给我讲过的炊烟渺渺，要是时常能出来玩耍一番就好了！”阿依兴致勃勃的说道。 “你乖巧一会儿，老爷累了，让老爷好好休息！”伊莎轻叱一声，随后柔声对沈堂说道，“老爷要不要睡一会儿！” “无妨！”沈堂笑着将乖巧的伊莎搂在怀中，“阿依，稍后老爷让他们下网捞鱼，等晚上老爷亲手给你烤鱼吃如何！” 阿依转头一笑，先是对着伊莎做了个鬼脸，随后方才说道，“阿依谢谢老爷！” 岷江的水道已经极为成熟，再加上沈堂等人所乘坐的船只极大，所以，一路平稳，并无任何波澜！ 到了夜晚时分，沈仇等人送来了不少新鲜的鱼儿！沈堂带着二女来到甲板上，用准备好的架子和炭火烘烤！ 大船已经暂时停靠，沈堂带着二女烤了几条鱼儿果腹。随后，又让人搬来了躺椅，直接躺在甲板上看着漫天的星光！ 这种舒适感，简直让人难以自拔！ 只可惜，精神了一天的阿依没多久便摇摇晃晃的熟睡了！沈堂无奈的看了一眼，对着伊莎笑了笑，起身抱起熟睡的阿依便是返回到船舱之中。 三日之后，大船在嘉定府码头缓缓靠岸！ “老爷，码头上来了很多人，是不是来迎接老爷的，还有不少兵马！”阿依欢喜的对沈堂说道。 不待沈堂开口，伊莎便上前拽住自己妹妹的耳朵，“你这小妮子，还不安稳几分！这次咱们可是随老爷出来的，万万不可给老爷丢了颜面！你好好想想几位姐姐对咱们交代的话，若是出了错误，不用老爷开口，我便先罚你！” 跟着沈堂出行，伊莎自然是欢喜。不过，却也带着几分紧张！ 沈堂早就告诉了他们，这一路上也会有其他的女眷相迎她们两个，而这些琐事沈堂自然没精力理会，都是要有二女自己去应对！ 自家老爷接触的都是什么人？若非是一方大员、便是一军主将！自己本就是妾室，按理说没资格替老爷应对这些事，可老爷宠爱，她们自然也要担起责任！ 教训完妹妹，伊莎又朝着一旁的妙儿说道，“妙儿，该准备的可都妥当了？稍后，你便一直随在我们二人身侧，切可不远离！” 妙儿恭敬的点点头，对于这种新奇的体验同样有着几分向往和紧张。 “好了！”沈堂笑眯眯的看着二女，“一切随心去做就是，有老爷我在，你们也不必去忌惮什么人！” 待到大船停稳之后，一应亲卫先行下了船，随后沈仇则引着沈堂朝着码头行去。 码头上来的人的确是不少，不仅有向梁带着一众嘉定府主官，而且城中兵马都监也带着不少府城兵马前来。除此外，本应在碉门寨一带驻扎的师英也带着亲卫跑了几百里到了！ 之所以如此，其一是沈堂已经提前传信让师英前来嘉定府议事，其二便是，这一次沈堂大张旗鼓出行，宝船上不仅有着忠武侯的令旗，还有着安抚使的大旗招展！ “恭迎安抚使大人！”向梁大笑着带人上前相迎，沈堂笑道，“上一次回返成都府，无暇在嘉定府停留，这一次前来，总算是能够与向知府畅聊一回！” 说完后，沈堂朝着周围众人拱手说道，“本官巡查成都府路诸地兵马，劳烦诸位！” 一众人齐齐拱手回应，“下官不敢！” 客气了几句之后，沈堂便上前上了准备好的车架，一众人等簇拥着朝着嘉定府而去！ 一行人离去后，停在人群之后的一驾马车之侧，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下了马车，并朝着一旁的侍女说道。 “柳儿，你去将侯爷的两位夫人迎下来！”虽然知道这二女是妾室的身份，但是能够随着沈堂出行，自然是受宠的。再说，沈堂身上的事儿什么时候合理过？按说，娶妻也只有一个正妻，可谁不知道沈堂好几个妻室？ 香菱且不说，是跟沈堂相濡以沫的原配，另外一个是两国陛下亲自下旨的金国郡主，一个是皇帝指婚所娶，不一样是正妻？再者说，众所周知，沈堂的妾室生了女儿之后，同样得了诰命身份，有了这诰命，比之普通官宦之家的正妻也要高贵几分。 这妇人虽然是知府妇人，可是却也不会为了一些事情给自家老爷得罪人。 那侍女微微一福，转身便是朝着船上而去。跟守卫宝船的护卫分说几句，又拿出印信，便是上了船。 “婢子柳儿，代我家夫人前来请二位夫人下船！”见到守在船舱外的妙儿，柳儿行了一礼说道。 “有劳柳儿姐姐，我去传报夫人！”转身之后进了船舱，不多时，一众妙儿便是引着一众丫鬟随着伊莎二女走了出来。 柳儿前方引路，一行人走过舢板下了大船。 那妇人主动迎上来说道，“两位妹妹原来辛苦了，我家老爷陪着沈大人先行去议事，咱们女眷也不便叨扰他们，便由我陪着二位妹妹！” “劳烦姐姐！”二女上前行礼！ 妇人避过，笑盈盈的招来一驾马车，让二女上了车架之后，一行人便是也同样在护卫的护卫下朝着府城而去。 第1590章 二女的应酬，师英的期待 沈堂一行人径直到了府衙，闲叙片刻之后，一些品级不够的小官儿便是尽皆离去，厅堂之内只剩下十几个府衙的官儿。 没多久，晚宴就开始了！这一次相陪的，大多是以武官为主，喝酒那叫一个生猛！虽然以沈堂的身份不必酒到杯干，但是来来去去也喝了不少。 而就在他们隔壁，向梁的妇人也在宴请伊莎二人。并且，还有一些其他官员的妻室前来相陪，林林总总竟也有十多个人之多。 不过，相比沈堂他们的气氛热烈而言，这边儿却显得安静了不少。 席宴吃完，向梁的夫人又引着一众人来到后园中饮茶闲聊！ “我们此来，却是劳烦诸位姐姐了！小妹备了几份薄礼，送给诸位姐姐，也是小妹的一份心意！”伊莎笑着说了一句，便是朝着一旁的妙儿微微颔首。 这句话倒是没错，相比而言，在这里陪着二女的一众妇人，基本上就是陪着沈堂宴饮的一众官员家眷。而有资格陪着沈堂宴饮的，年岁自然是不小。他们的家眷，哪怕是老夫少妻，也是二三十的年岁。 不多时，妙儿引着几名侍女走了进来！ 伊莎和阿依起身，将托盘上的饰物给众妇人分了，还有一些上等的丝帛，自然用不着抬到这儿来费事儿。 这些东西不算多贵重，但是却也体面而合乎身份，一众妇人收了，自然是喜笑颜开。 “今日与诸位姐姐相识，实在是缘分，他日若水诸位姐姐前往成都府，我们姐妹一定相迎！” 二女的乖巧和有礼也让一众人心中松了口气，以沈堂的身份，哪怕来的是刁蛮妾室，她们也要咬着牙笑脸相迎。而现在看看，人家不仅样貌出众，而且进退有据，怪不得能够得到忠武侯宠爱。 众女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向梁的夫人方才开口说道，“两位妹妹远来也辛苦了，准备的宅院就在一侧，我送二位妹妹回去休息！听我家老爷说，沈大人也要在嘉定府驻留两三日，两位妹妹若是不嫌弃，我便陪着二位妹妹在嘉定府逛逛！” “嘉定府虽然比不得成都府繁华，但是也颇有几分景致！” “如此，有劳姐姐！”二女行了一礼，随后伊莎转头朝着一名侍女说道，“含玉，你带上两三个丫鬟在这儿等着，想来今天老爷高兴，定要多喝几杯。待到老爷宴饮之后，你们在随着老爷一同回来！” 向梁给沈堂安排的宅院并不算大，只是一所前后三进的院落！不过，这院落的布置的却是极为精致。 沈堂的亲卫早就过来守着，里边儿也有二女提前派过来的丫鬟先行收拾了一番！送走了向梁的夫人，二女便是进入到内院的屋室之中。 “呼！”阿依松了口气，原本端着的身形也瞬间放松下来！ 虽然平日间顽皮，可她也知道分寸。因此，刚才这一段时间，行坐有礼，不敢有丝毫松懈！ “姐姐，这应酬原来这般累人！”阿依倚在姐姐身上撒娇说道，“怪不得老爷平日总是乏累，总是端着身子，不累才怪了！不过，虽然累人，却是也真个让人欢喜。姐姐你看，跟怎们一同宴饮的，哪一个不是高官的内眷、正室？竟然尽皆对咱们如此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恭敬！” 阿依叽叽喳喳的跟姐姐分享着自己的快乐，这等感受，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 用力的捏了捏妹妹的脸，伊莎嗔怪说道，“妹妹如何敢胡说，这些姐姐的身份，不是我们姐妹能比的，之所以如此，是老爷给咱们赚的颜面。而且，这些姐姐对咱们客气，是因为敬重夫君。” “她们的老爷，官职比不得咱们老爷，说不准她们对我们恭敬，还有着什么谋算或者是想要在老爷的身上得到什么。所以，我们在外，比不得在家中，定要谨言慎行，更不可因为这些事情忘了自己的身份！” “好姐姐，妹妹知道了！左右都有姐姐照应，妹妹我光看不说就是了！” 伊莎点了点妹妹额头，随后说道，“去让妙儿准备热水，我将屋中收拾一番，待到一会儿老爷回来，好赶忙清洗休息！” 沈堂等人的酒宴直到过了子时方才结束，其他人不说，哪怕沈堂也早就喝的半醉！而且，在这等场合，自然不适合说些什么。因此，酒宴过后，便是尽皆都散了。 第二天上午，沈堂刚刚起身洗漱，便是听到前院来报，说是向梁和师英二人已经来访！而且，向梁的夫人也前来邀请伊莎二人出行。 沈堂陪着二女简单吃用一些，便是去了前厅！ “大人休息的可好！”向梁笑问道，沈堂大笑一声，“本官哪怕是在军营之中，也能安睡的妥当，又何况是向大人准备的宅院？” 闲谈了几句，师英便是双眼放光的开口问道，“嘿嘿，侯爷，你此次前来，是不是咱们要出兵北上了？” 自从来到成都府，他麾下的兵马便是日渐强盛，兵卒的战力更是非之前可比。只可惜，除了之前平定南疆跟着沈堂征战了一回，这两年竟是一直都闲着！不仅是他憋得难受，军中的儿郎哪个不想战场立功？ 再加上上一次宋金大战，他麾下的兵马竟是没机会上场！若非他威望不小，下边儿的兄弟几乎要造反了。 这一次沈堂前来，他自然是安耐不住了。 “为何是出兵北上？”沈堂笑问到！ “这还用问！”师英一脸得意，“侯爷奉旨跟党项蛮子相谈，若非是为了合力出兵金国，还能为了什么事情？现在，大人既然谈完了，是不是该出兵了？” 沈堂闻言，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 随后，他戏谑的看了师英一眼，这才淡淡的说道，“不错，本官已经议定，要十万兵马北上进入金国境内，并且，已经上禀官家。想来，官家也会应许此事。” “不过，这一次却用不着你师英麾下的兵马！有其他几路兵马，再加上利州两路兵马，已经足够了！实在不行，还可以从潼川府路调遣几路兵马过去。” 第1591章 沈堂道来意，二人皆应命 “啊！”本来师英满脸兴奋，可听到沈堂后边儿的话，脸上的笑意当即僵住，变得古怪无比！ 片刻之后，师英也不顾颜面，直接哀嚎一声，“大人！咱们兄弟可是大人的嫡系兵马，虽然比不得辛将军和邵将军他们跟大人亲近，但是军中从末将到任何一个兄弟，可都是将大人当成统帅。” “有这等好事情，却是不让咱们兄弟出战，回去末将如何跟一众兄弟交代！”师英哭丧着脸说道。 见到沈堂依旧不动如山，他脑海中想起副将跟自己说的话，“将军，人家吃肉，咱们连汤都喝不上，你咋就不敢跟侯爷掰扯掰扯。大不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难道侯爷还能不允？” 想到这里，师英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直接拽住沈堂，脸上的神色就如同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一般可怜而苦涩，“大人，你若是不允，左右末将回去也会被埋怨。干脆，就一直随在大人身边儿，直到大人允许方才罢休！” “哈哈哈！”沈堂实在忍不住了，若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表现出这样的神态，的确是让人心疼心软，可一个粗俗的黑脸儿汉子如此，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师将军莫急！”一旁的向梁也是哭笑不得，这还是那个威严的一军主将？ “既然大人亲自传书让将军前来，如何会让将军空跑一趟？将军还是先听大人分说为好！” 师英双眼一亮，“大人，你不会在戏耍末将！不过，只要让末将带兄弟们出战，就算是戏耍也无妨！” 沈堂面对这无赖的师英，也着实没办法，“先坐！” 待到师英坐定，沈堂这才笑着说道，“暂时，兵进金国之事，你先不要参与！” 见到师英又要起身，沈堂赶忙接着说道，“不过，本官却是有其他的事情要交给你，否则，真以为我闲得无聊专门跑一趟？” 师英苦着脸说道，“大人，北上金国之事不需要末将出战，难道还有什么事？” 将手中的茶碗放到桌子上，沈堂凝声说道，“这件事情，你们二人是第一个知晓的，此刻就算是陛下也还未知晓。所以，待到本官分说之后，切可不传出去！” 师英和向梁神色一凝，当即应声说道，“大人放心！” “这一次，本官算计的可不止党项人！”沈堂冷笑一声，“兵马北上，到底结果会如何，还要看局势的发展，但是，南疆的这颗钉子，本将却不打算留下去了！” “罗氏？”二人一同惊声开口，不是要出兵北上，怎么又要与南疆开战！ 沈堂先是将与党项人相谈的事情，简要的跟二人讲述一番，随后便是在二人震惊的目光下说道，“所以说，至少一开始，我们出兵北上，只是一个幌子。若是辽、夏势大，让金国无法抵挡，我大宋自然应该顺势北上收复故土。不过，若是金国势大，其他几方势力却又无法真心协力攻伐，那我们便直接相助金国！” “此事已经上报官家，所以，一开始的确会动用一部分兵马北上汇聚，但是却不会真的开战，哪怕是开战，也会是一场戏而已。” “但是，罗氏却不同！随着乌蒙山、邛部州臣服，只有罗氏鬼国依旧扎根南疆！之所以一直未曾出兵攻伐，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罗氏内部情况复杂，主动攻伐，哪怕是胜了我大宋的兵马也会损伤惨重！” “而这一次，我却是要趁机将罗氏的兵马调出来，而后汇兵灭之！灭了他们主力，罗氏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任由我们宰割！” “大人，罗氏的兵马如何会轻易出来？”向梁疑惑问道。 沈堂轻笑一声，“向大人，明日传出口风，本官之所以南行，便是要调动各方兵马汇聚利州！并且，我大宋已经与夏国签订国书，双方联合出兵攻伐金国！而后，师英的兵马，明面上出兵北上，但是暗地里却需要迂回回来！” “包括本官接下来要去的邛部州以及乌蒙山，尽皆是如此！” “除此之外，潼川府路境内叙州、泸州的当地驻军以及长宁军，同样会如此！” “你们可有想象，若是罗氏打探到消息，他们周围的兵马几乎尽皆北上，他们如何会安耐的住？” “啪！”师英一拍桌子，“大人妙计！罗氏对我大宋早就垂涎久矣，之前便数次犯边！若是得知周围的兵马尽皆撤走，绝对会安耐不住！过了泸州，再往北便是富顺监，如果有机会拿下富顺监，罗氏定然会不顾一切！” “具体如何动兵，本官早有计划，之后会详细的告知你们各部兵马该如何行进、如何放出消息、如何回返、如何伏兵！” “这一次，不仅是师英的兵马和长宁军，邛部州和乌蒙山也会配合。并且，大理也会调遣兵马汇合！只要罗氏敢出了那龟壳子，那本官决不允许他们再有回去的机会！而且，为了彻底剿灭这罗氏，我也会从辛家军、保宁军、石泉军暗中调换一部分精兵过来！” “本次多方兵马联动，本官居中调遣，届时，如果那一支兵马给本官出了差错，朝廷如何且不说，本官决不轻饶。” “大人放心！”师英厉声说道，“若是末将的兵马出了篓子，无需大人惩处，末将也无颜在面见大人了！” 沈堂点点头，随后朝着向梁说道，“这一次，事关我大宋基业，只要拔出了这颗钉子，我大宋内部便是再无大的隐患，届时，不管是向外出兵还是稳固发展，都稳如泰山。所以，嘉定府、叙州、泸州三地，也会参与进来。不管是暗中调运粮草还是隐藏调遣的兵马，都需要你们几方全力相助！” “这一点，大人且放心！本官已经经营嘉定府多年，上下一心，只要大人下令，定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对于向梁，沈堂是最放心的一个，所以这才将真实情况告知他们二人。而叙州和泸州，沈堂只会让他们做些事情，却根本不会告知他们内情。 第1592章 离开嘉定府，申屠谋相迎 当向梁和师英二人离开沈堂的宅院之时，每个人都是心潮澎湃！不仅仅是为了能够出兵攻略罗氏，更重要的是，沈堂这庞大而大胆的计划。 借着一次假出兵的机会，不仅将辽、夏、金算计了进来，而且还反手让罗氏鬼国进入瓮中！这等大胆和手笔，恐怕也只有沈堂才能做到了。 谈笑间，诸国尽在我手掌之中！想当年，诸葛孔明也不过如此。 “老爷你看，这是我给诸位姐姐买的礼物！还有这个，是给老爷的！” 傍晚时分，沈堂回到后宅，兴奋的阿依和伊莎欢喜迎上来，对他展示着今天的战利品！衣物饰品、吃用器物，简直是多种多样！ “老爷！”伊莎一边帮着沈堂脱掉衣袍，一边低声说道，“今天向知府的夫人邀请我们出去闲逛，可是采买一些东西，却是并未让我们花用，这会不会影响到老爷。若是不妥当，稍后我让人取了银钱送回去。” 沈堂笑了笑，“放心，些许琐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而且，就算想收买你家老爷，也不是这点儿东西就能收买的。” 对于伊莎的心思，沈堂很是满意！不过，以他和向梁的交情，这点儿银钱却也算不得什么！再者说，以他和向梁的身份，哪个也不会将这几千上万两银子放在眼中！而且，之所以如此，也不过是对方尽尽地主之谊而已，自己若是不接受，反而不好。 听到沈堂的话，伊莎这才放松的笑了笑！她们并未经历过这些事情，所以谨小慎微而又怕丢了老爷颜面，因此，哪怕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也要跟老爷说一声方能放心。 “呀！” 一旁的阿依正一件件的摆弄着采买的服饰，一件纱裙掉出来却是让她惊呼一声。 沈堂看过去，却是朗声大笑，“这一件不错，稍后咱们吃用完了，你们换上给老爷看一看！” 今日，本来向梁要继续宴请沈堂，不过，却是被沈堂推拒了！但是，晚上的吃用依旧丰盛而精美！ 待到吃用完毕，沈堂又到前厅跟沈仇等人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便是返回屋室之中！ 屋室中寂静一片，灯光也有着几分昏暗！沈堂推门而入，却见伊莎二人迎了上来。 “老爷！” 二女微福行礼，沈堂却是双眼一亮，此刻二人身上所穿的，正是今天沈堂看到的那一袭白色纱裙！ 这白色纱裙裙摆落地，长袖飘飘，将二女的身形尽皆笼罩其中。不过，这纱裙却是极薄，飘逸间仿佛一袭薄薄的轻雾在浑身笼罩一般。雪白的肌肤虽然被纱裙遮掩，却是欲隐欲现，在加上其内那粉红的肚兜，简直让人不忍侧目。 沈堂灼热的目光让二女心中欢喜而又羞涩，阿依眨着眼睛，心中暗暗想到，“果然还是我的眼光好，若是依着姐姐的性子，定然是不会买的。” “二位娘子，还不替老爷宽衣！天色已晚，咱们该休息了！” 二女起身，上前帮沈堂宽衣解带，沈堂的一双手却是已经攀上二人娇躯，纱裙的摩擦和柔嫩的肌肤相互交织，竟是有别样的快感…… 沈堂在嘉定府停留了三日，而后便开始继续南行。 虽然从嘉定府到邛部州边界有大渡河相连，不过，这一段河道却是并不如岷江通畅。再加上一共只有百余里距离，所以沈堂干脆让向梁帮着准备车架，直接乘车驾前往。 第四日清晨，沈堂在向梁的相送之下，离开嘉定府向南前往邛部州。 因为这里是靠近南疆的一带，所以相对来说比较荒凉！第二日经过了符文镇之后，第三日下午时分便是已经抵达了大渡河岸边。 “禀大人，邛都王亲率部落勇士，在前方相迎！”有人来回报。 沈堂点点头，对车内的二女交代几句，自己便是打马朝前而去！过了桥，正见到虚恨部大长老申屠谋带着百十部众迎了上来。 “虚恨部大长老申屠谋，拜见忠武侯大人！” “哈哈哈！”沈堂翻身下马，直接将申屠谋拽起来，“大长老，你我二人可是老交情了！如何这般客气。” 沈堂与申屠谋的确是‘老朋友’，当年吐蕃兵进成都府，这虚恨部想着趁火打劫，便是这申屠谋领兵。只可惜，在符文镇一带被沈堂收拾了一溜十三遭，也是在那时候，申屠谋就对沈堂有了刻骨铭心的印象。 在之后，沈堂从邛部州借兵东进乌蒙山，同样是这申屠谋领兵。算起来，两人也算不打不相识了。 也正是因为与沈堂‘交情匪浅’，所以这申屠谋在部落中，大长老的位置坐的稳稳地。 “大人，邛都王正率部众在三里之外相迎！” “走！” 在申屠谋的带领下，沈堂一行人尽皆过了河，并朝着大山深处而去。 走了没多久，便是迎面遇到邛都王蒙细罗以及勿邓部族长青牙，带领着千余部众，联袂而来。 “恭迎大人！”蒙细罗和青牙一同下马，恭敬的给沈堂行礼。按理说，这邛都王怎么也要比沈堂这个忠武侯高了几分，但是，他们面对沈堂，却是心甘情愿的俯首下拜！不管是沈堂的人格魅力还是实力，都让他们钦佩无比，再者说，他们也清楚，他们的前途命运掌控在沈堂手中，所以，如何会在沈堂面前摆架子。 “邛都王、青牙，算起来我等已经有两年多未见，不知道两位可好！” 二人赶忙拱手应道，“念大人神威，我邛部州一切安定，部众也增加了许多！只盼着大人再临邛部州，今日总算是盼来了！” 闲聊两句，蒙细罗便是说道，“大人，部族中已经等着迎接，咱们先回族中？” “好！”沈堂应了一声，两支人马汇和成一队，便是朝着虚恨部的族地而去！看着这苍松翠绿、鲜花茂盛的凉山，感受着近在咫尺让人飘飘欲仙的云雾，每一次来到这邛部州，这里的景色都让人惊叹不已！ 阳光透过树木散落下来，有零散的‘云端之民’穿过山间开凿出来的狭路！若隐若现、美不胜收！ 第1593章 抵达虚恨部，欢闹的夜宴 终于，绕过一个拐角后，眼前豁然开朗。 东方巨北峰、南方老鹰岩、西方梅林顶、北方城墙埂！四座海拔在三千米的高山将虚恨部的祖地围合成一片寂静之地！ 部族的门户之外，虚恨部的精锐部众整齐的排列在两侧，绵延出三四里之多！随着沈堂的到来，他们手中的长枪用力的镦在地面上，发出略显沉闷却又雄壮的声音！ 来到门户，部落的族人如同沈堂第一次前来之时，尽皆载歌载舞，欢迎沈堂的到来！ 沈堂朝着身后轻声交代了一番，片刻之后，伊莎和阿依二女出现在他身后，随在左右！衣锦当还乡，既然是返回虚恨部，她们二人应当陪着自己享受这种荣耀。而且，自己对她们的重视，也会得到虚恨部更多的亲近。 果然，看到沈堂对这二女如此疼爱，一旁的蒙细罗咧着大嘴，笑得合不拢口！如今，自家部落最强大的勇士雷炤是沈堂的亲卫，自己部落中的娇女能够陪在沈堂身侧，就凭那青牙还想跟他争夺邛都王的位置？想得美！ 虽然这些人不能明着帮部落争取什么利益，但是，至少让沈堂对自己部落多些好感没问题。 再者说，这两年，邵盛两家的商队与自家部落的交易，显然比勿邓部和乌蒙山那边儿多了一些！ 不要小看这些交易，他们生活的区域，虽然的确也有一些独特的产出，可是不管是物资还是其他，都远远无法与大宋相比！就算是最普通的工具、粮食也是如此，更不要说更为珍贵的盐铁之类。 能多交易几次，就能够让自己的部落更为强大，并保持着与其他部落的优势。 他也曾暗中问过交易的掌柜，本来，他还以为是邛都王这个名号的缘故。然而，那掌柜却是告诉他，是阿依和伊莎两位夫人的吩咐！当时他就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将部落中这两朵最美的索玛花送给沈堂，果然是对的。仅是这些，就让虚恨部受用不尽。 当然，这些事情自然不是这姐妹两个吩咐的。而是暮语和香菱的示下，毕竟，都是自家的姐妹，又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甚至，就连二女都根本不清楚此事。 伊莎脸色绯红，紧紧的随在沈堂身侧，听着周围这些熟悉的人不断欢呼，她只觉得如坠云间一般！这是部落中最高的礼仪，也是自家老爷给自己的荣耀！而阿依则是兴奋的欢呼雀跃，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左右看着，甚至还给以前自己熟悉的姐妹打着招呼。 “老爷！”陡然，阿依惊呼一声，“我看到我娘亲了，我可不可以去见娘亲！” 一旁的阿依瞪着自家妹妹，怎么可以在这时候顽劣？ 不过，沈堂却是笑了笑说道，“去，这两日老爷也要陪邛都王谈些事情，你们好不容易归来，在家好好歇息，你我不是带了许多礼物回来？去分给你族中的姐妹！” 对阿依说完，他又转头朝着伊莎说道，“伊莎也过去，今天老爷陪邛都王用宴，你们就不必陪着了。不过，明日晚上，老爷去你们家中用饭！” “可是老爷，晚上我们……”伊莎犹豫着开口！ 沈堂抚了抚她的秀发，“放心，在你们部落中，难道老爷还怕没有人照顾不成！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好好的去陪陪父母！等过几日咱们走了，你们可就没机会了！” 伊莎乖巧的点了点头，眼中尽是欢喜，“谢谢老爷！” 说罢，二女对沈堂福了一礼，便是汇入到人群之中！ 看着沈堂对这二女竟是疼爱至此，蒙细罗自然是满心的欢喜，可青牙却恨的牙根痒痒！这无耻的蒙细罗，竟是对大人施展美人计，简直是不当人子！难道就你们部落中有女子？我们勿邓部的娇女也不比你们虚恨部的差。 沈堂随着一众欢喜的族人，直接进入到了中央大殿之中！席宴早已经备好，谦让再三，沈堂坐了主座，蒙细罗和青牙二人相陪，大殿中，还有着两族不少长老端坐。 一袭酒宴，足足吃了两个多时辰方才罢休！不过，这却是不到休息的时候！ 天色早已经暗下来，外面点燃了一蓬蓬篝火，不少虚恨部的族人就如同过年一般，尽皆载歌载舞。 说起来，虚恨部的新年也与大宋有着极大的区别！虚恨部和勿邓部都是凉山彝族的分支，传统也是彝族的传统！一般来说，他们的新年是在农历十月份、阳历十一月中旬左右！日期并不固定，而是由德古来推算。 除了猪、龙、牛、鸡、蛇日不宜为新年之外，其他日子均可。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避讳在此不赘述。 至于德古，几乎相当于部落中的祭祀！很多德古，也的确是由部落祭祀兼任！他们不仅在族中德高望重，而且有着代代相传的学识和文化，在部落中有着极高的地位。若是部落中有人发生争执，便会邀请德古来调解。 沈堂也被换上了一身部落服饰，头戴羽冠，在火堆旁边随着周围的部众载歌载舞！尽管沈堂的舞姿并不算美妙，甚至还有几分尬舞的意味，不过，在这个时刻，却是不会有什么嘲讽出现！ 跳的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在此刻都会极为欢畅。 这篝火盛会直到将近天明方才逐渐结束，部众逐渐散去，烧了一夜的火堆也逐渐熄灭，沈堂则是在几名侍女的服侍下回到蒙细罗早已经安排好的房舍中休息。 第二天上午时分，中央大殿之中，蒙细罗与青牙二人相对而坐！他们昨夜也喝了不少酒，但是他们的酒量却是比沈堂好许多。因此，早上没受什么影响便是早早的起来了。 “青牙，大人你也见到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你身为一族族长，出来那么多时日，就不怕耽搁了什么事情么？”蒙细罗目光不善的打量着这个老对手！ 青牙冷哼一声，“蒙细罗，你放心！我们勿邓部安稳的很，本族长就算是离开一两个月也不会出现乱子！” 第1594章 青牙的不甘，两部落相争 “哎，你这家伙，又何必呢？”蒙细罗淡淡的说道，“你青牙有几分本事，本王难道还不知道？就凭你，难道还是本王的对手？” “再说，这两年时间，本王也没有苛责你们勿邓部对不对？不如就保持现状，否则，一旦相争，岂不是伤了咱们兄弟之间的和气？” “废话少说！”青牙恨恨的说道，“不管如何，我会让大人做主，也会让大人亲自见证！你若是不敢，那本族长就亲自跟大人分说便是！” 想当年，沈堂收复勿邓部，却是也和这两个部落约定，这邛都王的名头大宋的确会册封，但是却要以两年为期限！而后两族相争，胜者为邛都王，以此往复！ 以此可以让勿邓和虚恨部两族暗暗相争，而无法联合起来针对大宋！ 算一算时间，的确已经两年有余！本来，青牙早就想着与蒙细罗商谈此事，可是蒙细罗耍赖，一直不与青牙见面商谈！本来，青牙也想着让大宋朝廷遣人前来，落实此事。不过，对于大宋的其他人，他却还信不过。 就在前一段时间，他得到消息沈堂南行！所以，便直接带人来虚恨部等着！若是沈堂前来虚恨部自然好，哪怕是不来，他也能直接找过去。 此事是沈堂当初决断，也是当着两族的数万勇士所约定，沈堂自然不会食言。而且，以沈堂在两族中的威望以及在大宋朝廷的地位，也的确有资格作为见证。 实际上，青牙心中也清楚，这两年勿邓部发展的不慢，可是虚恨部也发展的极快！他并没有任何信心可以胜过虚恨部。可是，白白的放弃了这样的机会，他如何甘心？因此，他打定主意，一定争一次，哪怕争不过，也能知道彼此的差距，如此两年后再战，岂不是机会要大了很多。 这邛都王的名头，虽然看似没有实际的好处！可却是大势所归，还能借助大宋的力量和名头。 就看看这几年有多少小部落主动归附虚恨部？青牙能不眼红？ “哼！”蒙细罗冷哼一声，“本王不过给你留几分颜面而已，难道还能真的怕了你？既然你要争，那便由大人当面定下章程！再由大人见证。如果我虚恨部真的败了，大不了这邛都王的名头本王让给你！” 沈堂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满脑子发沉！昨日他自己都忘了喝了有多少酒。 席宴上还好，摄于他的身份，并没有勉强劝酒，即便是蒙细罗和青牙二人也是浅尝则止！可是，昨夜的篝火盛会，直接就放开了！在那种气氛下，哪怕不会喝酒的人也会灌上几碗，沈堂也是放松，隐约记得到后来直接拎着坛子跟不知道哪个拼酒。 “娘子……” 沈堂一手抚着额头，一只手下意识的朝着身边儿摸去却是摸了个空！ “见过大人！” 沈堂迷迷糊糊的睁开眸子，却见床榻边站着两个清丽的小丫头，他这才想起来，昨天让阿依二女回家去了。 “嗯！”沈堂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坐起身来。两个小丫头也赶忙上前，帮着沈堂穿戴，门外也有小丫头端着热水和巾布进了门，伴着沈堂擦拭洗漱。 清洗一番，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 “有没有温汤之类，去给我端一碗过来！” 一个小丫头点了点头，匆忙的向外跑去！这座小院子虽然不大，但是却五脏俱全，甚至还单独设了一个小厨房。 “嬢嬢，大人醒了，要喝温汤！”小丫头朝着一个守在厨房中的妇人说道。 “很快便好！”妇人应了一声，手脚麻利的点燃灶火，“知道大人昨晚喝了酒，我刚才就将温汤做好了，现在只需要稍微温热就可以！” 一边忙活，那妇人一边低声朝着小丫头问道，“昨天晚上怎么样？” 小丫头一脸茫然，“嬢嬢，什么怎么样？” “哎，这还要说明白？”这妇人直接凑到小丫头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小丫头霎时间脸色绯红，“大人昨夜睡了，我们只是守着！” “你呀，就不知道抓住机会！你不是和伊莎姐妹也认识，你看看，现在就算是族长和长老们见到伊莎姐妹也谦让三人！大人这样的男子，哪怕只能服侍身旁也是福分。” 小丫头羞涩的跺了跺脚，“嬢嬢！” 顷刻，温汤已经好了！小丫头赶忙端着回到房中！ 喝了一碗汤后，沈堂总算是感觉舒爽了很多！随后，侍女又端来了一些吃食，让沈堂简单吃用了几口。 “大人，邛都王派人来请！”门外，沈仇低声开口。 沈堂点点头，朝着几个小丫头说道，“昨夜辛苦你们了，今夜我去阿依家中，你们也不必在此守着，自行去玩耍便是！” 说完后，沈堂就出了门，并随着前来的人朝着中央大殿而去。 待到沈堂离开后，几个小丫头对视了一眼。随后，为首的那小丫头突然说道，“咱们要不要去见见伊莎和阿依姐姐？昨日我就想去了，却是被族中分配了事物。我听说，两位姐姐带来很多很好看的花布！” “这……啊吖，现在两位姐姐身份不同，我们去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以前两位姐姐在族中，咱们与两位姐姐关系也极好，以两位姐姐的性子，怎么可能跟我们疏远！再说，我们只是去看看，如果不方便，我们再回来便是。”小丫头啊吖说道。 一众小丫头都动了心，又被啊吖忽悠了几句，当即便是一同簇拥着向伊莎家而去。 虚恨部作为邛部州最大的部落之一，自然不是所有的部众都生存在祖地中！实际上，虚恨部的部众大多都生存在周围或者山上，只有立下功劳或者身份高贵的族人，才有资格生存在祖地之中。 之前，阿依的家中也只是普通的族人而已，不过，自从姐妹两个跟随了沈堂之后，蒙细罗便是特许其阖家直接搬到了祖地之中！ 在距离祖地东南三四里之外的一所青石砌筑的院落，便是阿依姐妹的家。 第1595章 热闹的小院，二女的家人 自从昨日阿依姐妹两个回家之后，这并不算大的院落便是热闹起来！与家中熟悉的族人，以前伊莎二人的一些小姐妹，整个小院都变得拥挤。 对于伊莎二女，所有人都羡慕、敬畏而又带着几分酸涩！虽然大多数族人比较朴实，可是看到原本和自家差不多的人家，竟是出了这样尊贵的人物，心中自然会有几分嫉妒！ 对于女儿的归来，伊莎的父母更为欢喜！他们当然清楚现在平静的生活是如何来的，若说起来，现在自家可是部落中一等一富贵的家庭！而且，就算是原本高高在上的长老甚至是族长，对他们也尤为关照。 当啊吖一行人来到院落的时候，却看到院落中正忙活着！ 一个身形瘦削，脸色笑的和花儿一样的妇人，正吆喝着众人忙碌。 “赤尔，你还在哪儿站着，快去帮你阿爹杀羊。拉子你也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若是耽搁了晚上的吃用，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妇人说话间叉着腰，带着几分彪悍和泼辣！ 刚刚劈了柴的一个黑脸中年汉子看起来尤为朴实，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放下斧头便是要带着两个年轻人出门。 说完之后，这妇人又对着一个略微年老的妇人说道，“莫里（婶婶之类的称呼），今天晚上的席宴就辛苦你了，你可是咱们族中最好的疱妇之一，我的手艺与你可差远哩！” 那妇人笑呵呵的应道，“这你还不放心？想当年，族长也吃过我的手艺，如今能够招待那位大人一回，还不是应该！再说，现在咱们家出了金凤凰，今儿个如何也要显显身手才行！” “阿莫（娘），有没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清丽的声音从屋内响起，却是伊莎走了出来。 这瘦削的妇人和那憨厚的黑脸男子，便是阿依姐妹的爹娘，那赤尔、拉子两人，则是她们的弟弟。 除此外，她们还有一位兄长，不过此刻并不在家中！ 虽然部落生活的确艰苦，可是对于生养却极为热衷！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中，有时候兄弟多就代表着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阿爹也忙了许久，让阿爹休息休息，如何这般劳苦！” “伊莎你怎么出来了？这里有很多人帮忙，如何用得着你动手？快回去好好歇着……”她的娘亲一脸含笑甚至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谄媚！虽然是母女，可是彼此之间身份的差距依旧让她有些不适应。 而且，当初二女在家中，父母对她们虽然不算苛责，但是也没有太多的疼爱！在部落中，女子虽然不是单纯的附属品，可对于力量的需求，重男轻女的现象甚至比大宋还要深！两个便宜女儿，将来自然是要嫁人的，如何能够与儿子相比？ 然而命运弄人，两个女儿跟了沈堂这样一位大人物，直接使得家中的地位飞速提升。甚至，家中的长子已经成了族长钦点的勇士，自家男人也在族中管些零散的事物。并且，自从两个女儿离开，经常让商队给家中捎带各种东西。 家中因为女儿而改变，这使得她这个当母亲的无比欢喜，却也带着几分不安和喟然！ “对，你们姐妹可是咱们族中最美的阿诗玛，如何能做这种粗使事儿，放心，有我们这些当嬢嬢的在，定然会张罗妥当！”一位妇人大笑着说道。 “伊莎阿妮（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伊莎赶忙向外看去，随后便是惊喜的喊道，“啊吖呐莫（妹妹），你怎么这才来？我昨日便寻你，却是未曾寻到，快点儿进来！” “还有沙红、友阿木，你们也都来了……”见到这些以前的小姐妹，伊莎当即便是欢喜了起来。 她的娘亲见此，一边让人进门一边再度对着伊莎说道，“你快去陪着她们进屋玩耍，这里用不着你们！” 伊莎闻言，也只能点点头，“那就麻烦嬢嬢、博博了！” 说罢，便是领着一众小姐妹进了屋！ 屋室中，阿依正在几个小姐妹崇拜的目光下说着自己在大宋的见闻，大宋的繁华、富裕，所有的一切都让这些几乎未曾出过族中的小丫头赶到新奇无比。 见到啊吖一众人到来，又是引起了一片欢呼，大家都是族中年岁相仿的玩伴，彼此之间自然是熟悉。 “幸好你们来了，否则我还要去寻你们！正好，我带来了一些礼物，送给诸位姐妹！”伊莎笑着说道。 “妙儿，将我们带来的那些东西取过来！” 不多时，妙儿便是引着一众侍女端着托盘返回！ “两位夫人，送与诸位小姐的饰品已经取了过来！咱们带过来的锦织只拿过来一匹，其余的放在门外马车上，等到诸位小姐离开一并带走！” 这一众丫鬟的气派，让小姐妹们暗暗咋舌，就算是族长身旁侍候的那些侍女，与她们相比也差了不少！而且，虽然是侍女，可身上的穿戴同样华丽而精致。 伊莎将一众饰品尽皆分了，“都是一些随用的饰物，希望姐妹们不要嫌弃！还有一些布匹，稍后直接让人给你们送回家中便是。” 众女尽皆欢喜，这些饰物精致而名贵，有这样一个压箱底，将来出嫁都有几分底气。 这个时代的嫁妆是女子的私有物，哪怕是夫君也没有资格动用。给子女的分配，也是由女子一言而决！甚至，如果没有子女，一旦妇人死了之后，这些嫁妆还要原样还给娘家，这一点与后世大相径庭。 一般富贵或者官宦人家，是三十二抬甚至六十四抬的嫁妆！至于更高的，则是有着品级或者诰命的限制。 当然，这个抬并非是满满一箱子！若是如此，上百抬的嫁妆岂不是价值连城？一般来说，一对镯子、一副头面等等，都算是一抬！ 这些部落中的普通女子，出嫁时哪怕是凑上一些，可价值也不高。而有了这两姐妹送的饰物和布匹，说不定将来说亲都要容易不少。毕竟，这些饰物和布匹在沈家算不得什么，可是在这部落中却是罕见的奢遮物事。 第1596章 大舅哥子日，往家中赴宴 沈堂来到大殿之中，蒙细罗和青牙赶忙带人相迎！进门落座，闲聊片刻之后，青牙便是起身说道，“大人，当年您与我们二族约定，邛都王的封号，两年左右更替。不过却是要两族相争胜者为王，不知道当年的约定可还算的数么？” 沈堂大笑一声，“本侯之言，自然是作数！” 青牙心中一松，赶忙继续说道，“大人，如今两年之期已过，大人又恰逢其时，我勿邓部想要挑战虚恨部，请大人作为见证和判定！若我勿邓部败，自然甘心情愿，若是我勿邓部侥幸胜过虚恨部，还请大人向朝廷为我勿邓部请封。” “不知道虚恨部以为如何？”沈堂笑问到。 蒙细罗咬咬牙，不过也只能颔首赞同。 “既然你们两族尽皆同意，那本侯便做个见证便是！不过，你们两族可商议好，以何等方式相争？” 青牙尴尬的笑了笑，之前蒙细罗一直躲着他，如何有机会商量？ 沈堂见此也不脑，当即应声说道，“索性本侯还要在此耽搁一些时日，给你们两族两日时间商议，两日之后，两族相争！” 蒙细罗和青牙一同拱手，“合该如此！” 闲谈了半晌，而后又在大殿中吃用了一些，两名族长心中都各自想着事情，沈堂便起身要前往伊莎家中看一看。 至于来此的目的，沈堂也不着急！等到两族相争之后，在提出此事，也算是给两族另外一个希望而已！ “你们二人也一向忙碌，本侯也无需你们陪着，便各自去！蒙细罗，你还要找人给我带个路，我前往阿依、伊莎家坐坐。” 二人都想着回去安排，自然没有挽留！ “如此，便怠慢大人了！我让大长老带上一队勇士，跟随大人前去！”蒙细罗说道。 没多久，申屠谋便快步而来，蒙细罗二人将沈堂送出大殿，沈堂便在申屠谋的引领下，朝着阿依二女的家中而去。 “大人，这是族长身边的守护勇士之一子日！”正走着，申屠谋指着这队部众的头领对沈堂说道。 沈堂微微一怔，这申屠谋并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而且，也不会无故给他介绍一个部众这样的‘小人物’。那么说，这人身份不同？ 只是片刻，沈堂便是恍然大悟，“你是阿依和伊莎的兄长？” 他跟虚恨部的牵扯，最多的便是雷炤和二女。再说，就算是这年轻男子是蒙细罗的子嗣，也不会由申屠谋来给自己介绍。并且，他隐约记得二女曾对自己说过，她们的兄长被蒙细罗亲自选为什么卫队的队长。 如此，这人的身份也就显而易见了。 一旁的子日赶忙俯首行礼，“子日拜见大人！” 虽然是大舅哥的身份，但是子日却也不会摆出什么大舅哥的架子！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要略微年轻一些的男子，他可是知道对方的身份有多尊贵。 “哈哈！”沈堂笑着拍了拍子日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平日伊莎姐妹不在家中，如果有什么事情，直接找邛都王或者申屠大长老便是！而且，等有了闲暇，可以带你的父母前往成都府看望伊莎他们！” 索性人家两个女儿跟着自己，只是随口一句话而已，沈堂也不会舍不得。而且，现在邛部州归宋，一时间也不会与大宋发生什么战争，他就算是照顾一些也无妨。 “多谢大人牵挂！族长和大长老对家中极为照顾，家中阿爹、阿莫以及兄弟也无忧吃穿……”子日简单的跟沈堂说了几句，随后便是再度与其他部众并列，护送沈堂前行。 对于这个知道分寸的大舅子，沈堂倒是比较满意！若是不知进退、贪婪张狂，自己也会舍下些财务，不过这层关系和情分到此也就断了。可如此知趣，将来如果有机会，自己心中自然有数。 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伊莎二女还在自己身边，那这一家在族中就不会过的苦。否则的话，蒙细罗岂不是打了他沈堂的脸面？ 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便是见到前边的一个小院子中进进出出。 子日刚想上前先行去告知众人，沈堂却拉住他说道，“不必惊扰大家，咱们自行进去便可以！” 申屠谋也顿住脚步，“既然到了，那便不打扰大人了！子日，今日你的任务，便是保护好大人的安全，族长那里不需要你去奔波！另外，如果有什么所需之物，随时遣人来寻我便是！” 沈堂点点头，“那有劳大长老了！待到傍晚时分，还请大长老与邛都王莅临，本侯也算是借花献佛，宴请诸位一回。” “敢不从命！”申屠谋笑呵呵的应了，随后便转身而去。 虽然没有人提前进去传话，可一队精锐部众的到来，还是让院子中的人赶到有些惊奇！在看看被一众人簇拥着的沈堂，众人哪儿还不知道是贵客到了？再者说，沈堂数次前来虚恨部，他这张面容在虚恨部也并不算陌生。 当即，一群人闪开道路，也有人朝着院子中传话。 沈堂向前，还未进门便是见到伊莎的父母欢喜而又紧张的走出门来。 “这……子日，这位是！” “阿爹、阿莫，这便是族长大人的贵客，沈大人！” 不待紧张的二人开口，沈堂便是一躬到底，“沈堂拜见帕乌、莫里！” 这称呼，基本上就如同汉人的叔父、姨娘之类！ 沈堂的行礼让二人慌忙不已，想要上前搀扶沈堂却是又带着几分畏惧！好在，沈堂也并未让二人为难，行了一礼便是直起身来。向前两步，带着几分亲热抓着二人的手掌说道，“本早就该来拜会，只可惜平日俗物繁忙，这一次借着机会来家中看一看，倒是叨扰帕乌、莫里了！” 哪怕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丈母娘和老丈人，可终归算得上是自己长辈，所以，沈堂自然不会在这里摆什么架子！ 黑脸汉子拘谨的摆着手，甚至不敢开口。阿依的娘亲也是语无伦次，可是一张脸上却仿佛有着光晕一般带着骄傲！ 第1597章 风光丈母娘，教导小舅子 这是何等天大的人物？就算是族长也要恭敬三分，可对自己却如此尊敬？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用力的摆了摆手，“大人快进来！” 沈堂一边跟着上前进门，一边笑道，“莫里如何这般客气，直接称呼我为阿黑便是！” 在凉山这一代部落，阿黑和阿诗玛并非特指，而是一个普遍的称呼。一般来说，阿诗玛代指漂亮的姑娘，而阿黑指的是小伙子。 看着不大的院落中忙碌的众人，沈堂拱拱手朗声说道，“今日叨扰诸位阿博，稍后，还要多喝几杯才好！” 众人自然是齐齐应声，尽皆慌忙还礼！ “莫里，我也准备了一些礼物，稍后让子日取过来，您帮着分给诸位族人！不过，看着这些新鲜的吃食，今日却是来对了！说不得，今天总要多吃用一些才好！” 有句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自家这女婿身份高贵不说，还如此给自己长面子！将来，她就是虚恨部所有妇人之中当之无愧的主角！ “好、好！”她忙不迭的点点头，“今天家中已经杀了好几只羊，族里还送来了不少吃食，绝对够所有人吃用！” “阿依和伊莎在屋里，你先进去歇歇，或者让她们带着你在族中转一转！这会儿时间还早得很！” 的确早得很，沈堂刚在大殿吃了午饭就过来了，这会儿距离晚宴至少还要两三个时辰。 “好！”沈堂笑盈盈的走进屋室之中，而子日则是留在院子中帮忙。 进了屋室，便是见到足有十几个女子正欢喜的簇拥在一起聊着什么！除了伊莎和阿依之外，也只有昨夜服侍自己的啊吖比较熟悉。 “你们在聊什么！”沈堂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女一愣，下一刻，阿依惊喜的欢呼声便是传出来，“老爷，你怎么过来了？” 看着这阿依竟是直接从高榻上朝着自己扑过来，沈堂无奈的上前两步一把将其搂在怀中。 “你这妮子，摔了怎么办！” 阿依没心没肺的笑着，也不答话，只是伏在沈堂胸前。 “而且，老爷不是说了，今儿个要来家中吃饭！怎么？你是不想看到老爷？那老爷我回去陪蒙细罗他们吃用！” “才不是！”阿依一双手搂着沈堂的脖颈娇声开口，“阿依只是以为老爷要等晚上才会过来，没想到来的那么早！” 沈堂捏了捏她的俏脸，宠溺的说道，“没有阿依在老爷身边，老爷怎么能习惯？这不是，陪着蒙细罗他们吃用了一些，便赶着过来了！” 阿依满足的笑了笑，显然对沈堂的宠爱很是受用！ “快下来，莫要囚着老爷！老爷，你快坐下，我给你去倒茶！”终究还是伊莎乖巧，斥责了妹子一声，便让沈堂坐上高塌。 对于姐姐的话，阿依充耳不闻，只是贪恋着自家老爷的怀抱不舍放开！这几天，她过的简直是梦幻一般的日子，一颗心更是时刻想黏在老爷的身边。只是她也清楚，老爷有正事儿的时候自己不能打扰，可现在好不容易来了，哪会这么轻易的离开？ 就这样抱着阿依坐在高榻上，沈堂又朝着一众小丫头说道，“你们都是阿依和伊莎的姐妹？等有机会，你们可以去成都府找你们的伊莎、阿依姐姐玩耍！现在，你们这两位姐姐，可是富有的很。” 这话沈堂倒是说的没错，虽然生意上的份额并没有全都分下来，可就算仅是月例也不少。 再加上这二女平日间根本没有花用，现在，少说也有几万两银子傍身。 沈堂的和善让一众小丫头的拘谨减少了许多，尤其是啊吖等跟二女亲近的人，更是围拢着一口一个哥哥叫着，还不断问着一些新鲜事儿。 当然，这个哥哥的称呼，在此刻代表的基本上是姐夫的意思。 聊了半晌，沈堂突然朝着伊莎问道，“刚才是子日兄长送我过来的，不是说还有两位弟弟？为何我没有见到？” 实际上，沈堂刚才进来的时候，她们的两个弟弟同样在院子中。不过，却是不敢轻易上前而已。 “老爷想见的话，我去将他们喊过来！” 见到沈堂颔首，伊莎便是快步走出了房门！不多时，伊莎便是引着两个少年走了进来！这两个少年，一个约莫十三四岁，一个约莫只有十岁！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削，而且小心的随在伊莎身后，甚至不敢轻易抬头。 “老爷，这便是赤尔和拉子！”伊莎说道。 “你们还不快行礼！” 二人听到伊莎的话语，赶忙行礼说道，“见过大人！” 很显然，这称呼一定是父母亲自嘱托过！ 沈堂笑了笑，“都是一家人，你们也称呼我为阿哥！” “你们平日除了劳作之外，还会做什么事？”沈堂笑着朝两个‘小舅子’问道！ 二人闻言，呆愣片刻，那赤尔挠了挠头开口到，“阿……阿哥，平日我们除了劳作、狩猎之外，也并无他事！月前，阿爹让我们去族中先生那里识字，不过我们却识不得几个，也不算太感兴趣！” 实际上不仅是周围诸国，包括这些部落中，对于中原的文化都极为崇拜！所以，除了他们自身独有的传承之外，尤其是虚恨部这些大族，都有一些通晓中原文字的先生，教授一些中原文字、文化之类。 甚至，有不少外族或者其他国家的人，在中原参加科举也并不稀奇。 就不如大唐之时的崔志远，就是写《檄黄巢书》的那哥们，他就是新罗人，来大唐求学不仅参加科举中了进士，而且还当了官儿！ 作为文化达到顶峰的大宋，这样的人同样不在少数！就比如高丽人康戬，中进士后甚至做到了知州的位置。 而这些部落的族人前往大宋求学的，更是数不胜数！ 不过，眼前这两个小舅子，显然不是读书的料！ “读书虽然枯燥，却也是丰富自身之途，所以，哪怕是不感兴趣，也依旧要读下去才是！”沈堂摆出姐夫的架子说道。 第1598章 日本国状况，平安京危机 “将来不管做什么，学识都是傍身最大的本钱！若是你们有兴趣的话，之后我让你们姐姐寻一位儒生过来，亲自教导你们！” 伊莎闻言，赶忙开口到，“多谢老爷！” 随后，又看向两个弟弟说道，“你们能够得到老爷关照，是你们的造化！若是再敢不上进，我定让阿爹教训你们！老爷是科举正途出身，更是状元之才！你们自然比不得老爷，可能够比得上一二也足以让你们受用不尽！” 对于自家老爷关照兄弟，伊莎欢喜而又带着紧张！万一自家弟弟不上进让老爷厌恶，岂不是坏事？而且，现在家中的日子过的的确可以。但说起来也不过吃穿不愁而已，与大宋比起来却是天地之别。更不要说，族中有什么进身之阶？ 若是两个弟弟有出息，哪怕将来舍了面皮求老爷一次，两个弟弟的将来也会改变。因此，她借着沈堂的话，直接出言分说。 沈堂拍了拍阿依的手掌，而后说道，“只要你们学有所成，将来自然不会白费！若是你们有心科举，我会让人指点你们，不说为官坐宰，但也算是一条正途。除此外，商贾身份虽然不高，可也未必不可行。邵盛两家的商队前来你们部落，你们应该也见过，如果你们有兴趣，将来自己带领商队诸国游走，同样是一分本事。” “若你们想从军，我会让邛都王好好调教你们，等有机会，征战沙场！” “你们既然是家中儿郎，自然要担起家中的责任！当然，如果只是想在部族之中混迹度日，也就不必多说了！” 沈堂之所以跟两个小舅子说那么多，自然也不是闲得无聊！ 就如同邵盛两家一样，他们不仅是自己女人的家眷，将来也会是自己孩子的外家！等将来伊莎二女给自己生了二女，外家却是这般平庸，如何是好？也无需多大助力，至少也应该有几分本事才好。 “你们也无需着急！我还要几日才会离开，在我离开之前，你们想好了随时来寻我！另外，我给你们带来了几匹战马作为礼物，你们去看看是否合意！” “雷炤！”沈堂轻喝一声，“带他们去选几只战马，只要他们看中，便送与他们了！” 二人眼前一亮，赶忙谢到，“谢谢阿哥！” 待到二人随着雷炤而去，伊莎则是满脸开心的对沈堂柔声说道，“伊莎谢谢老爷！” 日本国，平安京外！ 以仁王麾下的大军六万余人，兵临城下！ 本来被朝廷寄予厚望的平宗盛麾下兵马，与以仁王麾下兵马大战三场，却是尽皆大败，到最后，平宗盛只带着数千残兵狼狈的逃回平安京！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让平氏雪上加霜的是，三次大败的消息传回，直接让病重中的平清盛在病重中身死！ 平清盛不仅是平氏的族长，哪怕是在整个日本国也是枭雄一般的人物！原本的日本国，是由腐朽的贵族把持权利，这些依靠门第和血脉形成的贵族，使得日本诸国急速衰落。这也就给了平氏这些新兴势力机会。 他以麾下武士的力量，打破了传统贵族的统治，自己也一步步踏上权利巅峰，同时，诸国虽然依旧混乱，但是却让武士的力量逐渐崛起，也使得腐朽的日本国得到了改变与生机。 只要平清盛在，哪怕数十个藩国混乱，可平氏麾下依旧有着极强的力量，更有着不少姓氏追随者！而且，哪怕真的战败，平氏也可以继续退守南方，甚至直接退守九州和四国。然而，平清盛的死却导致平氏失去了这条退路。 平清盛可以威慑诸国，可以让无数人追随，这是他一生拼杀出来的。而平清盛死后，平氏由平宗盛执掌，无论是个人的威望还是权柄、手段，两人都相差甚远！ 再加上平宗盛数次败在以仁王手中，使得他不仅无法得到平氏追随者的认可，就算是平氏内部的反对声音也不少。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几乎响彻整个平安京，虽然现在平安京还未陷落，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时间问题！一些贵族早就悄无声息的逃离，哪怕是平民百姓，也有暗中离开平安京之人。 毕竟，留下来也只是成为朝廷的壮丁，与其送死，还不如趁机逃离求得一条生路！ 平清盛一代枭雄，可是他死后的葬礼却是极为简陋！没办法，以后白河为首的皇权力量本就与平氏敌对，平氏内部争权，谁会为了他去费心？高仓天皇倒是有心给这位太政大臣大操大办，只不过，他在朝廷实在没什么面子，下达的命令朝臣也是阴奉阳违。 也好在外边以仁王大军兵临城下，使得平氏内部争权也都有着几分收敛，这才让平宗盛再度成为平氏的首领。否则，恐怕平氏内部就会先行分裂开。 平宗盛的宅邸中，他军中的将领和依附他的朝臣汇聚一堂，所有人都看着这位新鲜出炉的太政大臣，现在的局势，实在让人难以心安。尤其是一旦平安京被攻破，他们这些旧臣，又如何讨得了好处？ “大人，如今局势危机！城外叛军昼夜攻打平安京，我们虽然一直在抓捕城内壮丁补充兵员，但是损伤巨大，恐怕平安京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所以，大人还要提前做些准备为好！”一人开口说道。 平宗盛面目阴霾，他能不知道？只不过，现在他能有什么好办法？打又打不过，难不成还能逃走？ 突然，平宗盛眼前一亮！就是啊，为什么不能逃走？其他地方不说，可是平安京之南的播磨、淡路以及四国岛上的赞岐诸国，依旧是自己的亲信把守，先行退出平安京，积攒力量之后再行杀回来便是，何必困守在这平安京等死？ 只不过，仅仅这样退走也不行，一旦离开，自己就失去了大义！可是，现在的天皇与自己之间关系并不融洽。 思虑片刻，平宗盛便是点了几个亲信留下，而后对其余人说道，“尔等先行离去，待到商议之后，再行决断！” 第1599章 平宗盛办法，逼天皇退位 等到其他人离开，一名亲信问道，“大人现在是如何想法！” 平宗盛踌躇片刻之后，便是低声将自己的想法讲述出来！ 为首的亲信双眼一亮，“大人想要占据大义，先行避开以仁王兵锋！而后在号召诸国勤王？” “不错！”平宗盛点头应道，“我们占据平安京，便是所有人的敌人。可只要退走，双方的位置便是改变，以仁王他们便会成为所有人目标。如此，我们一边积攒力量、一边号召诸国攻打平安京。” “如今天下大乱，想要称王称霸者不知凡几，借着诸国牵制以仁王一脉，等到恰当的时机我们在杀回来，这日本国依旧是我们的！” “不过，这有个前提，那便是我们需要有大义在手。只是，你们也知晓，天皇与我不睦，就算是将其携裹而走，将来也会是个麻烦！” “哈哈哈！”那亲信大笑一声，“大人却是想差了，高仓天皇与大人不睦，那换一个天皇不就可以了？” “天皇不仁，使得诸国反叛！还有何等资格继续坐天皇之位？”这亲信冷笑着说道，“不如大人直接让人逼迫高仓，让他传天皇位与长子言仁亲王！届时该如何，还不是由大人一言而决吗？” 平宗盛双眼一亮，相比高仓，一个只有两岁的幼年天皇显然对他更有利！大汉朝之时便有‘奉天子以令诸侯’的话，现在自己为何不效仿之？ 而且，天皇传位虽然是大事，可也并非无法操作！首先，后白河天皇本就与高仓天皇关系不睦，只要自己让出一些利益，想来后白河天皇不会拒绝！并且，现在以仁王兵临城下，难道后白河天皇还会与平氏内耗？ 只要摆平了后白河天皇，以平氏在朝堂上的势力，逼迫高仓天皇传为，轻而易举！至于平氏内部，虽然有些人与自己不对付，但是，这件事是对整个平氏都有利，自然不会有人反对自己。 除此之外，如今诸国反叛，连战连败，总要有一个背黑锅的才行。而这高仓天皇，自然是不二人选。 打定了主意之后，平宗盛当即说道，“此计甚秒！明日，我便入宫面见法皇商谈此事，你们也尽快联络其他人，并且，做好应对准备。” 有了办法，平宗盛第二天一早便是入宫与法皇见面！ 也不知道二人到底谈了什么，总之半天后平宗盛从皇宫出来的时候是满脸得意！ 第三日便是大朝会之时，一大早，所有的朝臣便是尽皆朝着皇宫汇聚！ 日本的皇宫建筑形式同样是仿效唐朝，大屋顶、梁柱交织，屋顶与中原一般以黄色为主，其他梁柱之类则是以黑白灰等色调为主。 整个皇宫并不算大，至少与中原的皇宫相比相差甚远！之所以如此，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这皇宫平日居住的人数量极少的缘故。 中原皇宫，除了各色大殿、后宫殿群，甚至还有不少官吏办公的场所！而日本国皇宫，最早只有天皇一人，天皇的妃子也不到十个人。这与中原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天差地别！ 并且，日本的皇宫中没有太监这个职业！首先，日本国阉割技术并不算完善，其次，皇宫中人数太少，用不着太多的人侍候。而最重要的是，日本国虽然天皇的位置代代相传，可大部分时候，天皇并没有太大实权，只是一个装饰品和吉祥物，自然也用不着太监这一系的力量去制衡外庭！ 皇宫坐北朝南，正南门为建礼门，穿过建礼门之后便是承明门！进入承明门之后，便是进入到皇宫之内，再向前穿过殿前广场的两个角楼之后，便是来到了皇宫正殿紫宸殿，而这里，也是召开朝会的地方。 皇宫内的布置跟大宋的宫殿基本类似，高仓天皇坐在最上方的皇座上，下方则是恭敬站着的文武群臣。 “如今叛军连番攻打，不知道诸卿有何妙计！” 高仓天皇现如今也不过十几岁而已，再加上一直没有多大权利，所以整个人看上去不仅没有天皇的气势，反而带着几分拘谨和畏缩。 然而，天皇开口，大殿之中却是一片安静！ 高仓天皇无助的朝着第一个位置看去，之前自己的依仗平清盛却是已经不在，现在这个平宗盛也不知为何，对自己有很大敌意。 突然，一个人出班！高仓天皇眼中一亮，总算是打破了这大殿中的尴尬！ 这人是兵部卿，正四位下的大员！ “臣启奏吾皇！如今叛军势大，朝廷诸多兵马却不能敌！如今，诸国动乱，百姓不安，此尽皆是吾皇之错，臣叩请吾皇出罪己诏！” 此言一出，高仓天皇脸上神色僵住！等了半天，就等了这么个玩意儿出来？让自己出罪己诏？这是要干什么？ 他指着兵部卿，颤颤巍巍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臣附议！” 瞬间，便是有数个朝臣出班开口！ 高仓天皇的脸色僵硬，怒火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这些人，何曾将自己放在眼中过？ “臣反对！” 一个突兀的声音，让高仓天皇心中大喜！果然，这满朝文武终归还是有忠臣的！他赶忙转头看去，却是从三位的弹正尹。当即，高仓天皇便是心神大定，这弹正尹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更是平氏族人。看来，这平氏虽然与自己不合，可终归是忠诚于自己的。 然而，下一刻这弹正尹的话，却是几乎让高仓天皇喷血而亡！ 只听这弹正尹朗声说道，“臣以为，以现在之局势，区区罪己诏如何让诸国平定？因此，天皇当禅让传位，如此天下方能平定！” 一句话，让满朝文武尽皆一片寂静！尤其是一些不知内情的小官，更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哪怕没有什么权利，可依旧是天皇啊，至少是表面上的第一人！禅让传位，这是何等的大事？ “你如何敢……”高仓天皇怒而出口，不过，他的话语未曾说完，便是再度有几人出班，齐声大喝，“臣叩请天皇禅让传位！” 第1600章 高仓禅皇位，攻城战不利 内大臣、藏人所别当、大纳言、太宰帅……这一个个，哪个不是大权在握、朝堂重臣？可此刻却是尽皆出班，让自己退位？ 好半晌，高仓天皇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太政大臣平宗盛身上！他知道，能够弄出这样局势的，也只有他！甚至，看局势，就连法皇都放弃了他！ 啪！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朝中两股势力尽皆逼迫他退位，他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终于，平宗盛也动了！ “臣、叩请吾皇禅让传位！” 最后的稻草落下，高仓天皇这个傀儡在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他张了张口，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说这天皇之位至高无上，可自己又为何从未感受到过？ 他想要不顾一切与这些人拼个你死我亡，然而，可怜的是，他连拼一场的资格都没有！而且，不仅是他自己，他的妃子、子嗣同样掌握在这些人手中。只要自己不想阖家暴毙，就只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朕继位后虽夙兴夜寐，可却使诸国混乱、百姓难安！此罪孽深重，无颜面对先祖！特禅位与皇长子言仁亲王……” 说完之后，他直接转身离去，这个高高的皇位已经与自己再无任何干系！ 对于高仓的退位，满朝文武如同没有丝毫影响一般，准备了两天，又将这高仓请出来，办了一场盛大的禅位仪式！如此，刚刚两岁的言仁亲王便是在母亲平德子的怀中成为天皇，其号‘安德’。 而这平德子，便是平清盛之女，也是平宗盛一母同胞的妹妹…… 平安京外，以仁王麾下兵分三路，猛攻京都！ 源氏兄弟各领一路兵马，第三路兵马却是滕武麾下依贺田为首！仗着滕武的威风，依贺田收拢了不少兵将，实力仅次于源氏兄弟！对此，源氏兄弟也不断向以仁王告状，可以仁王虽然口口声声说要严惩，但是却并未付诸行动。 甚至，在滕武的暗中挑拨下，源氏兄弟内部都开始有了争执。 这也正常，这一次以仁王起复，是源赖朝提起的。但是，在此之前，源赖朝被发配伊豆，后来更是到高丽国找救兵，使得原本源氏零散的势力尽皆归附到源义仲麾下。现在还好，平氏还未被彻底扫平。但是等到打下平安京，到底谁能够成为下一个平清盛，自然会说到一番。 现在论官职自然是源赖朝略高一筹，可是源义仲麾下源氏的力量汇聚却更多，两人如今麾下的兵马实力也相差不多。所以，源义仲怎么可能甘心情愿伏低做小？ 不过，好在现在几方兵马各据一方，没有大的摩擦。可是，等到进入平安京，说不定双方就要先行火并一回。 对平安京的攻打已经持续了多日，平安京内部自然是岌岌可危，但是城外的大军也同样是损伤惨重！ 日本国现在就连攻城器械都没几个，仅有的几个攻城车也是极为简陋，与大宋的器械相比相差甚远。每一天，三方兵马都产生巨大的伤亡。 这一日，以仁王召集麾下众将领！ 中军帐之中，以仁王高坐，下手位置，源氏兄弟与依贺田并列。 对此，源氏兄弟自然不满意，但是弹压数次无法奏效，也只能听之任之了。至于依贺田，现在的他无比庆幸当初的选择。要知道，哪怕当初他投靠以仁王，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至少会在源氏兄弟之下。可现在，有滕武在背后撑腰，不要说源氏兄弟，就算是以仁王对他也客气三分。 “诸位，何时能够拿下平安京？”以仁王皱眉问道。 现在他也是发愁，麾下的兵马多不假，可是消耗也极大！虽然一路上烧杀抢掠，但是粮草却也不多。而且，现在他大业未成，其他势力观望也多，即便是想要征集粮草也不容易。最好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平安京，到时候他便占据大义，全国哪怕不完全在他掌控中，至少名义上他已经是天皇。 如此一来，也就不必如此愁苦了。 源赖朝用力的摇了摇头，“王上，到现在，吾麾下兵马已经折损万余！尤其是最近，伤亡愈发增多。仅是今日，伤亡的兵马就有将近三千之众！” 源义仲也来不及看这位兄弟的笑话，同样是哭丧着脸说道，“吾麾下兵马同样伤亡惨重！” “吾麾下损伤约莫四五千！”依贺田淡淡说道。 这倒不是依贺田带兵打仗厉害，实际上，他虽然单独领兵攻城，可是却并不积极，因此损伤自然会少许多。 听着这几员大将的话，以仁王头疼之际！六七万兵马，这就折损了一小半？若是继续这样打下去，平安京能不能拿下来不说，他自己麾下的兵马恐怕就先行消耗殆尽了。到时候，还谈什么一统天下？ 这也不怪这些人如此苦恼，自从伊豆起兵，这绝对是打的最为惨烈的一场大战！ 其他的大战，虽然也有战败的时候，但却没有如此血腥！这平安京身为日本国京都，比不得中原大城，但在日本国已经算是城深墙高，这些没什么见识的流民兵马，怎么可能折损不严重？ “那不知诸位可有何办法？”以仁王问道。 一时间，大帐中鸦雀无声！如果有好办法，不是早就说出来了？怎么会拖到现在？ 平静了片刻后，突然，源义仲开口说道，“都说滕武大将军战无不胜，现在所有兵马都损伤惨重，为何不让滕武大将军麾下兵马出手？若是吾没记错的话，自从攻打平安京，滕武大将军麾下的兵马就从未露面！” “难不成，之前滕武大将军那些所谓战功，都是吹嘘出来的不成？”源义仲脸上带着讥笑！ 他当然知道，滕武麾下的骑兵虽然厉害，但是骑兵并不适合攻城。可是，借机打压滕武一番也未必不可。再者说，自从攻打平安京，滕武的确是未曾动兵。 “呵呵！”依贺田认主，自然有当奴仆的觉悟，当即起身反驳。 第1601章 相请滕将军，二人的赌约 见到源义仲竟是开口诋毁滕武，依贺田冷笑着说道，“源义仲将军，滕武大将军的战力到底如何，也无需辩驳。如果将军不服气，本将可以去告知大将军，双方厮杀一场便是！就算是滕武大将军麾下部众不多，可也不是你能够相比的。” 依贺田的话让源义仲脸色铁青，可问题是，他真的不敢和滕武放对啊！想一想那些恐怖的铁骑，就算是他麾下兵马多上几倍，也绝对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既然滕武如此厉害，那这平安京就由滕武来攻打！”源义仲怒声说道，“吾等尽皆是王上麾下的兵马，总不能他就这般看着我们厮杀！” 见到依贺田还要开口，以仁王赶忙说道，“依贺田，不如让人将滕武将军请过来一同商议一番如何？其余兵马，的确远逊色与滕武将军麾下！说不定，这平安京对于我们来说是难题，但是滕武将军能够轻易攻破呢？” 依贺田想了想便是应道，“如此也好！王上请稍待，本将遣人去请大将军过来！” 依贺田出了大帐，对亲信低语片刻，这亲信便是急速而去！至于大帐之内的讨论，自然是暂时停止了下来。反正也没什么好办法，就算是讨论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等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大帐之外总算是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依贺田起身出账，没多久便是引着滕武和滕武的几名亲卫进入到大帐之中！ “见过王上！”滕武略一拱手！以仁王也笑呵呵的站起来相迎。 “左大臣无须多礼，快坐！” 待到坐定后，以仁王便是开口问道，“左大臣应也知晓，最近我们数万大军攻打平安京，但是这平安京城深墙高，我们损兵折将却不能破城！所以，本王让左大臣前来，便是想要问一问左大臣，是否可以有什么办法，攻破平安京！” 滕武冷冷一笑，目光朝着源氏兄弟扫了一眼，目光中的不屑根本不加掩饰！ 源义仲双拳紧握，“滕将军，难道你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本将有办法如何，没办法又如何！” 不待源义仲开口，滕武便是冷笑着说道，“若是本将没办法，待到拿下平安京之后，本将无功不受禄，绝不受正三位以上之职！若是本将有办法，那源义仲将军，就不必在朝堂之上了！让王上册封你为一国主，镇守一方便是，你可敢？” “左大臣不可！”其他人还未说话，以仁王便先急了！ 自从上次他与滕武深谈之后，他便是打定了主意！滕武并非日本国之人，所以，哪怕他身居高位，也需要依靠着自己才能攫取利益！因此，太政大臣的位置，一定要是滕武的。若是源氏兄弟当了太真大臣，到时候，恐怕他就是一下一个高仓天皇。 滕武笑了笑，“王上，本将已经意定，而且，攻打平安京，本将一直未曾参战，若是没有办法的话，如何能够身居高位？届时，岂不是让王上麾下众臣不服？” 实际上，滕武在这里耍了小心思！所有人都盯着太政大臣的位置，可是却忘了，手中的力量才是根本。只要自己的兄弟在自己麾下，哪怕只是一个从八位下等的小官儿，可谁又敢轻视滕武？若是没有了兵马傍身，就算是当个天皇又如何？ 至于源氏两兄弟，他当然也思索过。两人同在朝堂上，虽然会相争，可终究是同族。再加上有他这个大敌，两人互相妥协也正常。所以，还不如直接将一人直接弄出去。 源义仲此人野心勃勃，麾下还有诸多源氏本族人相助，若是将他赶出去，将来必定成为大患！等到那时候，以仁王想要不依靠他滕武都不行。难不成，要让源赖朝这个堂兄去消灭自己的堂弟？ 滕武说完，便是直视源义仲，“怎么？不敢？” 滕武鄙夷的视线让源义仲心神大怒，他当即一拍桌子说道，“如何不敢？只要你拿能够拿下平安京，本将会自请离开平安京！” “好！”滕武高喝一声，“王上，两日内，平安京定城破！至于办法，请恕本将暂时不能告知！毕竟，这里有些人本将是信不过的！” 说完之后，滕武竟是转身而去，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一众人！ 第二天，各方兵马一反常态并未开始攻城，而且，他们打探到，滕武的兵马竟然同样没有任何动静。 源赖朝神色不定，源义仲却是极为欢喜！只要踢走了滕武这个最大的障碍，他便可以放开手脚跟源赖朝相争源氏家主以及太政大臣之位。 直到第三日清晨，终于，滕武麾下的兵马动了，而且，不仅是滕武麾下的骑兵，就连依贺田麾下的一万多兵马也是倾巢而出！ “赵将军，依贺将军，可都准备好了！”滕武跨坐在马上，朝着身后的将领说道。 赵小六猛地一点头，朝着后方挥了挥手，下一刻，一辆辆庞大的冲车和云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些天，滕武当然没有闲着，现在的局势也不过是他意料之中！他不仅暗中命人打造了不少攻城器械，而且，还挖了一条暗道直通城内！这一路上，他们携裹了不知道多少百姓当做辅军，反正用不着自己的人马，滕武便直接将这些人派了出去。 “依贺田，可以开始了！”哪怕已经有了一定把握，滕武也不会让自己人去送死。因此，依贺田麾下的兵马当仁不让的成为了炮灰！ “将军放心！末将誓死拿下平安京！”依贺田同样不在乎手下的人死多少，哪怕死绝了，只要拿下平安京，一切也都值得！ 而后，赵小六带着数百兵马操控投石车轰击平安京城头，依贺田也让麾下将领推着冲车、云梯冲了上去！ 拼杀开始！ 依贺田麾下的兵马虽然军械不怎么样，但是拼杀的却是尤为厉害！一个个悍不畏死的冲向城墙，然后如同蚂蚁一般，顺着云梯便是朝着城墙上攀爬！虽然伤亡惨重，可是没多久，双方便开始短兵相接！ 第1602章 平安京城破，平宗盛逃离 与此同时，城内一处隐蔽房舍，一声巨响之后，一队武士也从地下冲出来，直接朝着城墙上杀过去。 平安京坚守多日，现在城头上的兵丁很多都是抓来的壮丁。之前，城外兵马攻城器械不多，因此还能坚持。可现在，不仅城外的兵马已经逐渐冲上城墙，那数不清的投石车更是将城墙砸的人仰马翻！ 这种惨烈的拼杀，没多久城墙上便开始溃败！ 城内！ 平宗盛得到了最新战报之后，当即神色大变！他知道，那支传说中的天朝兵马出手了！他有些留恋的看了看自己华丽的宅邸，只可惜，这一切都很快将离他远去。 “来人！” 随着一众亲信进入，平宗盛脸色沉静下来，“诸位，平安京已经无法驻守，按原计划行事！半个时辰后，南城门汇聚！” “遵命！” 城外的厮杀愈加惨烈，但是，城墙上依贺田的兵马也越来越多！再加上城内突然冒出来的兵马虽然不多，可是却足以震颤守军紧绷的神经！ “嘎吱吱……轰！” 城门内的障碍显然已经被清除，在冲车的冲击下，城门轰然倒塌！ 滕武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大刀猛地扬起，“诸将！杀！” “杀、杀、杀……” 当滕武麾下的骑兵杀入城之后，这场平安京之战已经提前宣告结束！ 两个时辰之后，城内大股的兵马已经尽皆被清除，少部分誓死顽抗者直接被斩杀！本来，滕武以为皇宫内城还会有一场大战，然而，让他有些惊讶的是，当他的兵马赶到皇宫之外的时候，竟然连守军都没有见到，只有不少小兵或者皇宫宫女四散而逃！ “将军！”依贺田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末将让人打探清楚了，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平宗盛带领着城中残存兵马直接从南城逃离了！而且，他还掳走了安德天皇和三神器！现在我们是否要派兵追杀！” 滕武挑了挑眉，这家伙跑的倒是你快，甚至还掳走了一个天皇？ “现在我们手中兵马不多，先稳定城内局势，并让人将皇宫围住！任何人不得出入！”滕武说道。 那家伙跑了就算了，自己追去干什么？而且，多一方隐患，甚至还多了一个天皇，这对自己不是一件好事儿么？ “赵将军，带人去通知以仁王，就说平安京以及皇宫已经拿下，他可以入城了！” “什么！”以仁王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来报信的骑兵，满脸不可置信！让自己损伤了两三万兵马、攻打了多日的平安京，竟然就这样轻松的被拿下了？甚至，连皇宫都拿下了？是滕武太强还是其他人太白痴？ 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去考虑这些，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入城、入宫，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那个位置。 他直接带上他的一众侍从，跟着那骑兵便是朝着平安京奔去！ 没多久，源氏两兄弟同样得到消息。惊愕过后，两人也只能咬着牙带兵入城！不过，待到城门处，两兄弟的兵马直接被拦住！ “我家将军有令，二位将军可各率三千兵马入城，以免引得城内百姓恐慌！”一名军都指挥使淡淡的说道。 源氏的兵马怒不可恕，当即便是要闯进去，然而，城门之后两千骑兵蓄势待发，直接让这些人冷静了下来。 最后，两人各自挑选了三千兵马，这才入了城。 “将军大功！” 当以仁王见到滕武的时候，当即下马行礼！滕武给他的这个惊喜实在太大了！ “王上无需客气，这是本将的本分！”说完之后，滕武便是将平宗盛掳走天皇逃离的事情讲述了一番，“如今平安京初定，我们手中兵马并不算多，所以，本将担忧王上安危，并未遣兵追杀！索性是跳梁小丑，待到王上踏上大位，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将军说得对！”此刻的以仁王，哪儿还顾得上一个平宗盛和一个逃走的天皇？ “王上，本将已经命人暂时封锁了皇宫！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王上了！这是五百精骑，暂时会保护王上的安危！本将现在去收拢一下皇宫中逃离的奴仆，这两天王上便要继天皇位，终归不能寒酸了！” “那这些事情，便有劳将军了！待到本王继位，将军便是太政大臣！”给滕武许诺完毕，以仁王便是迫不及待的带着几百骑兵进入了皇宫。 此刻，他已经等不及要见到他的父皇和他那位侄子了！也不知道，他的父皇会不会后悔当初没有将皇位传给他…… 虚恨部中，沈堂在屋中与众人闲聊了半晌，到了傍晚时分，不仅蒙细罗引着部落中不少长老到来，就连青牙也带着一些人赶了过来。 一众人吃肉、饮酒，气氛热烈而欢快！伊莎的娘亲看着自家院子中的这些大人物，只觉得浑身都轻飘飘的，虽然还未饮酒，但是脑袋已经一片眩晕！自己何德何能，有这样一个女婿？ 直到夜半三更，酒足饭饱的人方才尽皆离去！ 沈堂看着娇艳如花的伊莎姐妹，醉眼微微眯了眯，“两位娘子，今天老爷我就在咱们家中睡了！” 伊莎二女羞红着脸、却是用力的点了点头！自家老爷给自己家中带来的不仅是财务更有无上荣耀，现在，该是她们报答老爷的时候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沈堂才从温香软玉中醒了过来！昨夜，沈堂连番大战，直到两波敌军尽皆溃不成军方才罢休！ 睁开眼睛，却是看到左右两双水汪汪的眸子正柔柔的看着自己！ “老爷醒了！”伊莎赶忙开口，挣扎着就要起身，然而，沈堂手臂用力却是直接再度将她拉回到怀中！ “老爷想过会儿在起来！” 就这样，三人又在床上腻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在妙儿等人的服侍下起床清洗！ 走出屋门，见到笑盈盈的妇人和憨厚的汉子，沈堂脸上罕见的出现了几分尴尬之色！这直接被丈人和岳母堵了门儿，实在让人羞赧！ 第1603章 两部落约定，三比分胜负 “阿黑起来了，昨夜睡得可好！”妇人笑着招呼到，“可是饿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吃用，很快就好！” 正说着，子日走了进来，“大人，族长和青牙族长等着宴请您！” 沈堂摆了摆手，“去让人告知他们，我在家中吃用完，然后再过去！” 子日愣了愣，不过想到自家这位妹夫在族长面前的地位，当即转头而去！妇人倒是听得欢喜，自家女婿连族长大人的宴请都不去，却是要在家中吃用，这多亲近？她让自家男人陪着沈堂闲聊，自己也转身进入厢房去帮忙。 跟这位有些木讷的老丈人聊天，实在不是什么太好的感受！不管你说什么，这憨厚的汉子都是憨笑着点头应声，更不会挑起什么话题！ 好在，只过了两刻钟时间，吃用便准备好了！ 屋中厅堂，除了子日没在，其他一家人尽皆聚齐！在沈堂的招呼下，不仅是伊莎的父母，就连赤尔和拉子也上了桌！ 吃用同样丰盛，甚至还有昨夜拿过来的酒水！沈堂胃口虽然不太好，但是也没违了这一家人的好意。 吃完之后，沈堂便是对妇人说道，“莫里，我先去同两位族长谈些事情，剩下的这几日，我便住在家中！要不然回了家却是居住在外，反而显得生分了，只不过，这几日却是要劳烦莫里了！” 妇人当然欢喜，这样给自己长脸的女婿，天天住在家中她才高兴。 “另外，赤尔在家中无事，便也同我去，晚上在一同归来！” 妇人闻言更是大喜，她哪儿不知道，这是自家女婿对家中的照顾？而且，若是儿子能够入得了女婿的眼，将来还愁前程么？哪怕是在女婿跟前牵马，也比在族中混日子强得多！ 拽着儿子嘱咐了好半晌，沈堂这才出了门，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等沈堂到了大殿时，蒙细罗和青牙果然在等着！待到沈堂坐定，青牙便是迫不及待的说道，“大人，我与蒙细罗已经商议好，两族要比斗三场，两胜者为王！” 沈堂略微沉思，而后应道，“不知道二位商议如何比拼！” “其一，是两族祭司互相对答！各自以十问为准！”青牙当即说道。 祭司在这些部落中的地位不言而喻，甚至在某些时候，就算是族长也要遵从祭司的话，而且，祭司掌握着族中知识的传承，就如同中原的大儒，地位高崇无比！而祭司所掌握的知识，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这个部落的强大与否。 甚至，在以前有着祭司追根溯源，说服其他部落祭司之后，直接融合其他部落的例子，因此两族之间的祭司互相比拼，沈堂并不意外。 只不过，这种比拼并不是传说中的什么法术比拼，而是知识和积累的比较！ 至于所问的问题，也是关于部落和部族传承的问题，并且，还要让对方认同。若是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算是对方无法应答，可是也得不到任何人的认可，反而还会坏了自己祭司的名头。 因此，这种比拼看似简单，可是却极为公平。 “第二场比拼，乃是双方各出一百精锐部众进行拼杀！” “最后一场，则是由我们两个族长亲自上场拼杀！” 部落之中的规则远比中原要简单很多！胜者为王，便是这里的规矩！尤其是一个强壮的族长，更容易得到族人的认同！ 这些部落对鬼神的信仰远胜于中原，而一个强大到力能举鼎、生撕虎豹的首领，甚至会被部众当成神只来崇拜！因此，在两族争端中，这种炫耀武力的比拼必不可少！ 沈堂沉吟说道，“两族相争，也是物竞天择，符合天音！不过，比斗虽然重要，可是却也不宜留下仇恨！依我看，后边的两场拼杀可以进行，但是却不宜伤人性命，只需分出胜负即刻，不知道二位族长以为如何？” 蒙细罗与青牙想了想，随后便是点头赞同了下来！派出来的勇士，自然是族中最为精锐的勇士，一旦损伤了，自己心中也有不忍。 “勇士之间的拼杀，可以将兵器的锋刃包裹，如此虽伤却不易损命！至于二位族长，便以角力之法！” 蒙细罗与青牙起身应道，“如此，就依大人之言！比斗之前，吾二人会先行对罗罗与先祖进行祷告，并由大人见证，不管胜败，均不会反悔！” 罗罗是是虎的意思，实际上，这些部落如果追根溯源，基本上都是同族！就说虚恨部和勿邓部以及邛都境内的其他部落，都是夷族的分支！ 夷族由来已久，追根溯源甚至可以到殷商时期！甚至有传说，在黄帝时期，夷族的先祖便已经生活在中原西南一带，并且和古羌人一同繁衍生息！而最早的记载，夷族人生活在滇池一带，就是慕容一族的伽宗部祖地附近，后来，逐渐迁徙到凉山一支，这一支自称邛都！而迁徙过来的这一支，基本上就是虚恨部、勿邓部甚至两林部等先祖。 夷族人图腾崇拜最广泛的便是虎，甚至有不少部落之人自称为罗罗人！至于彝族这个称呼，实际上是因为夷族的夷带有贬义，因此才更改的。 所以，他们进行祷告，不管是先祖和图腾，可以说是一样的！而且，以这些部落对图腾和先祖的崇拜，只要进行了祷告，就不会发生什么反悔的事情。 “如此便好！”沈堂微微颔首，“不知道青牙族长带来的部众人手可够？是否需要回族去调遣人马？” 青牙一摆手，“多谢大人，不过，吾来时便带了足够人手，不需要回去召集部众了！” 青牙这一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这比拼，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并且，蒙细罗是地主，所以比拼的方式也大多是青牙提出来的。毕竟，蒙细罗也不想落下一个以势压人的名头！ “好！”沈堂看了二人一眼，“那二位族长便准备一下，待到后日清晨开始，就在中央广场之上，两族比拼开始！” 蒙细罗二人对视一眼，随后拱手应声，“尊大人令！” 第1604章 金河口风光，青牙欲献女 “另外，胜负虽然重要，不过你们两族同属一脉，情谊也极为重要。而且，本官此来实乃有要事要请二位相助，哪怕失败者，在之后的事宜中本官也会有所补偿！” 听闻此言，两名针锋相对的族长，火气顷刻间减少了许多！邛都王的名头自然重要，可相比而言，沈堂的友谊却更为重要！若是因为邛都王的封号而恶了沈堂，反而得不偿失！而且，只要得到沈堂的友谊，是不是邛都王又如何？更何况，得到沈堂的信任，邛都王还不是唾手可得么？ 几乎是霎时间，二人心中就打定了注意，这次相争，胜负且不说，之后沈堂的事情，定要竭尽全力才好。 事情说完，沈堂回去陪着伊莎二女，这两天没事，就陪着二女在金河口看看风光也好！ 且说青牙一路返回到自己的宅院之中，刚刚进了院子，便是对一名部众问道，“三长老可回来了吗？” “族长，三长老刚刚回来，就在后厅中等着！” 青牙双眼一亮，大步朝着后厅而去！ “见过族长！”勿邓部三长老见到青牙，赶忙行礼！ “人到了？” “已经让人安排在旁边单独的院落中，并且有白牙亲自带人守护着！” “好！”青牙急匆匆的来到一旁的院落，进入院子之后，便是见到几名侍女慌忙行礼！ 青牙刚要开口，厅堂中一名妙女便是疾步走出，并对青牙行礼说道，“吉狄阿果见过族长大人！” 这吉狄阿果身形修长，而且与大多数部落之人不同的是，她的肌肤洁白如雪，甚至泛着几分白莹莹的光泽，就算是与阿依二女相比，恐怕也要略胜一筹！并且，她五官小巧而精致，看上去就仿佛上天精雕细琢一般，在衬上洁白的部落服饰以及金玉饰物，行止间，宛若神仙妃子。 青牙一闪身让过阿果的礼节，而且摆手让人将她扶起来。 “族长大人，不知道您让人将阿果带来虚恨部，可是有何事？”吉狄阿果脸上带着恭敬，不过眼眸中却是慌乱和迷茫。 部落中，女子的地位并不高！或者说，在很多时候，女子只是附属品甚至货物！尤其是美貌的部落女子，几乎大多数结局令人叹息！ 所谓画本上令人向往的爱情，往往都是虚假的！尤其是在权利面前，爱情更多的时候会成为奢侈品——令人可望而不可即。 吉狄阿果出生在普通的部落家庭，至于她以后的命运，她也曾猜测过。可是，貌美如她，若非成为部落权势贵族的玩物，便会成为珍贵的货物与其他部落给自己的部落换取更多的财务！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的结果。 这一次族长前来虚恨部，她并不知道是何原因。可是，现如今族长让三长老将她从部落中带到虚恨部，还能是为了什么？ 青牙并没有想阿果的心思，或许，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引着青牙进入厅堂后，青牙想了想，便是让侍女到门外去等待，厅堂中只剩下二人！随后，青牙便是郑重的对阿果说道。 “阿果，你是我们勿邓部最美丽的阿诗玛，所以，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这任务，事关我们部落的生死存亡……” 阿果贝齿轻咬红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想过会有这一天，可是却没想到来的这般突然。 不待青牙说完，阿果便是起身微福，“族长放心，阿果出生于部族中，自当会为部族出力！以后，阿果便会在虚恨部中，为我们部落祈福……” 青牙先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哭笑不得的说道，“区区虚恨部，如何配得上我们勿邓部的索玛花？就凭蒙细罗还不值得我青牙如此！” “啊……”阿果惊愕，眼中的泪珠都直接挂住，现在邛部州境内，也只有两族势力最大，而虚恨部族长被大宋册封为邛都王，也压了自己部落一头，如果族长不是要将自己献给虚恨部，那又是为何？ “我准备将你送与大宋忠武侯沈堂！这忠武侯在大宋权势极大，就算是勿邓部、虚恨部的生死也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让忠武侯对我们勿邓部有更多的好感，将来，我们部落不仅会生存的更好，超过虚恨部也是轻而易举！” “你可知道虚恨部的孜莫阿依、孜莫伊莎两姐妹？虚恨部早已经将他们献给了忠武侯，而且极受他的宠爱。若是如此，将来我们虚恨部在邛部州还有什么地位？还不是要被虚恨部压得死死的？” “待到你到了忠武侯身边，也无需你做什么，甚至无需你为族中说什么话！你只需要忠心的侍候在忠武侯身边，让他对你满意，这对我们部落就是最大的好处！” 青牙很明白，他将阿果送给沈堂的目的，最大的目的并非是得到沈堂的完全倚重。而且，以沈堂的身份，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如此。但是，只要阿果在沈堂身边，并且得到沈堂的宠爱，就已经足够了。 现在，勿邓部已经落后了虚恨部很多，这一次邛都王之争，他也没有太大把握。若是继续这样下去，虚恨部早晚会忍不住开始侵蚀勿邓部！ 阿果本来以为自己想错了，可听了青牙的话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是被送给虚恨部，而是送给一个宋人。可是，这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吗？ 她唯一的感触就是这个宋人的确有很大权势，伊莎姐妹的名头，她自然听说过，据说美貌并不比她逊色，而以虚恨部的威名，同样要对此人献女，这人的权势怎会小？ 她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甚至心中的悲伤也逐渐敛去！并非没有，而是已经认命！哪怕她是部落中最美的阿诗玛，可是又如何有反抗的权利？莫说自己，阖家的命运和生死都掌握在部落手中，她的命运只能任人摆布！ “族长，阿果知道了！”她有些木然的回应。 青牙咧嘴大笑，“好，这两天你便好好休息，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最好的大宋丝织还有饰物，将自己装扮起来！后天我们部落与虚恨部争夺邛都王，到时候，我会带你去见忠武侯！” 第1605章 梅林顶青梅，勿邓部阿果 “老爷你看，那里便是梅林顶！” 虚恨部的祖地并不大，只有约莫方圆数里左右，而且其中尽皆是石砌房舍，自然谈不上什么风景。 因此，昨日与蒙细罗二人谈完之后，下午陪着二女在族中转了一圈，便基本上逛完了。而今日，沈堂与二女则是来到祖地周围的一些地界玩赏。 沈堂左右牵着二女的手掌，伊莎眼眸如春水，心思尽皆在沈堂的身上，阿依却是叽叽喳喳几乎未曾停下来。 “听阿莫讲，之前你们便是住在这梅林顶之中？”沈堂笑问到。 阿依用力的点了点头，“嗯，老爷，我们要不要去看看！离此不过数里而已，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走到，在搬入族中之前我们就住在这里，而且，这山上梅子极多，在我们原本的房舍之后，就有一小片梅林！那果子酸酸甜甜的，我和姐姐极为喜欢！” “现在正是果子成熟的时候，过会儿我摘给老爷吃！” “好！那咱们就去看看！”沈堂自然不会扫了二女的兴致，当即，一行人便是朝着半山腰上缓缓而去。 这个时节的金河谷，无疑是最美丽的！一座座此起彼伏的山上，尽皆是五彩斑斓、姹紫嫣红！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行走在寂静的山林之间，只觉得心旷神怡！ 山间天气多变，有的云层飘忽到山腰间，甚至有细细的小雨滴落，也有的晴空万里，太阳散落下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咫尺之间，可以穿越时间与空间，景色美不胜收！ 阿依不时从林子中摘回来一些果子，用山间的清泉冲洗了，咬上一口，若是酸涩便会咧嘴皱眉，若是甘甜便会欢喜的拿过来给沈堂品尝！ 看着如同小鸟一般欢快的阿依，沈堂不由得心满意足！这个时代的女子大多在宅院中蹉跎了一生年华，甚至有不知道多少美人孤苦后宅半生。可自己的女子，势必不能成为这样！自己要带她们看遍天下美景，也要让这令人炫目的笑意长挂脸上！唯有如此，待到双方尽皆两鬓斑白之时，方才无悔！ 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一个已经破败的茅屋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这茅屋是在山间开出的一片平地搭建，院子也早已经被野草所侵蚀。阿依欢呼一声，便是朝着茅屋后方的梅林冲过去，而伊莎却是看着这破旧的茅屋满脸感慨！ 哪怕虚恨部是邛部州顶尖大族，可是部落中的生活依旧贫困！尤其是对普通的族人来说，能够果腹便是唯一的追求。山林间多山石、不宜耕种！仅有的一些田地也是靠天吃饭，大部分时候获得的粮食根本不能满足！ 包括到现在，族中衣不果腹的族人依旧是比比皆是！ 为何所有族人都期望进入祖地中生活？一个简单的原因，饿不死！能够进入祖地的，若非是为族中有大贡献便是在族中地位崇高！族中也会每月给每家分拨一些粮食！哪怕不够人吃的奢遮，可是至少可以让阖家吃上饭，不至于饿死。 相比之前家中的生活，现在自己家的变化是翻天覆地，甚至不敢想象！ “谢谢老爷！”伊莎不由自主的开口。 沈堂笑着捋了捋她耳边的散发，“我们是一家人，何必言谢！而且，你们既然跟着老爷，老爷自然也会照顾你们、包括你们的家人！” 伊莎情动，双唇下意识的朝着沈堂吻去…… “老爷、老爷，你快看！”阿依的叫声传来，伊莎赶忙羞涩的移开。而后，便是见到阿依捧着青黄色的梅子跑了回来，“那边儿的树上结了许多果子，比往年结的还要多不少，我们一会儿都采回去！” 跑到近前，阿依将一颗梅子拿起来，直接递到沈堂的嘴边，沈堂也不客气，咬了一口，味道酸酸的也带着几分甘甜，的确可口。 “那咱们便都摘回去，让阿莫他们也尝尝！”沈堂大手一挥…… 一天的玩耍很快过去，直到傍晚时分，一行人方才再度回到家中！只不过，还在半路上的时候，疲惫的阿依便是在沈堂怀中熟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沈堂早早的起了，在二女的服饰下洗漱吃用后，申屠谋便是前来相迎。 “沈大人，两族之人已经在前方汇聚，就等大人前往！” “好！”沈堂应了一声，随后便是对二女问道，“你们要不要随我同去？” 阿依刚要开口，伊莎便是将其拽住，并小心问道，“老爷去办正事，我们去会不会有些不便！” 不等沈堂回答，申屠谋便是笑着说道，“二位夫人放心，不妨事！而且，本来就有不少族人前去看热闹！” 伊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我们便随老爷去！” 二女简单装扮一番，便是随着沈堂出了门，直接朝着宫殿前方的广场而去。 等沈堂一行人抵达广场的时候，广场周围已经人山人海，围满了虚恨部的族人！ “见过大人！” 蒙细罗和青牙二人，也带着不少人前来相迎！行礼过后，青牙咧嘴笑着来到沈堂身前，“大人时常南北奔走为朝廷效力，不过，越是如此，大人越不能忽视了自身！而且，大人对我勿邓部恩情深重，若非有大人给诸多部族调和，也不会有现在诸部安定！所以，我勿邓部愿献上一名侍女，侍候在大人左右。” 说罢，根本不待沈堂开口，他便是朝着身后喊道，“阿果，还不速速过来见过大人！” 话音落下，原本被几名侍女守着的吉狄阿果便是缓缓走出了勿邓部人群，来到青牙的身侧。 阿果有些愕然的看着沈堂，这便是族长口中所说的权势极大的忠武侯？可是，这般人物不应该是垂垂老矣么？怎么会如此年轻英俊？ 见到阿果竟是愣住没有开口，青牙微微皱眉，低声催促说道，“阿果，这便是大宋忠武侯，还不快快拜见！” 阿果回过神来，“勿邓部族人，吉狄阿果，拜见忠武侯大人！” 第1606章 第一场比试，阿果的惊讶 一旁的蒙细罗咬牙切齿，他没想到这青牙竟是学自己的办法！现如今，自己最大的底气并非是邛都王，而是自己与沈堂之间的亲近。而这种亲近，虽然看似与伊莎二女无关，可无形中的影响他心中明了。 而现在，这青牙献女的目的不是很明显么？只是，如今沈堂当面，他根本不能阻止。 “青牙族长，好手段！”蒙细罗低声说道。 青牙一边暗暗打量着沈堂的神色，一边低声回应到，“本族长只是关心沈大人而已，并无其他目的！” 沈堂上下打量片刻，随后便是淡然说道，“如此，多谢青牙族长好意，这几日，便先随在我左右侍奉！” 这个女子可有可无，但是两部落之间的平衡却很重要。而且，这一次两族相争，勿邓部显然机会不大，也不能让勿邓部彻底丧失了信心。一个统一的邛部州，并非是自己想要的…… 青牙闻言大喜，当即朝着阿果说道，“还不谢过大人！” 吉狄阿果微微俯身行礼，“阿果谢大人！” 沈堂没有在说话，而是继续向前，朝着广场中心而去，待到沈堂走过，吉狄阿果则是随在伊莎二女身后，小心向前。 一座丈许高台砌筑在广场一侧，中间有三座石椅！沈堂三人在石椅落座，他们身后的众人也各自按照次序端坐！ 片刻，申屠谋和另外一名男子上台，朝着三人行礼说道，“见过沈大人，见过二位族长大人！一应事宜和人员已经安排好，就等大人下令！今日，便是第一场，由双方祭司对答！每方提十论并说服对方，答对多者为胜！” “既然已经准备好，那便开始！”沈堂微微颔首，蒙细罗二人也点头示意，随后，申屠谋二人走下高台，左右各走出三名男子！ 这几个人尽皆发须皆白，不知道几许岁数，他们身上的服饰以及头顶高高的鸟翎，代表着他们祭司高贵的身份。 互相行礼之后，双方便是次序开口，或问答、或辩驳！在他们的身后，也各自坐着几名年轻的男子，不断将每个人的口述记录下来，并呈现给沈堂三人。 沈堂身后，几女好奇而又紧张的看着前方的状况，这种场面，她们也未曾见过。只不过，高台距离下边足有十几丈距离，只是隐约可以听到一些零碎的声音，至于传上来的记录，自然也轮不到她们来看。 因此，只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阿依就觉得有几分无趣了！ 她转了转眼珠，随后小心的向后挪了一点儿与吉狄阿果并列，“阿果妹妹，你就是传说中勿邓部最美的阿诗玛？” 三女并不认识，可是却也有所耳闻！阿依姐妹也早就听说过，勿邓部有一名女子，容貌之靓丽让人沉醉，并不比她们姐妹丝毫逊色！作为同样美貌的女子，彼此之间自然有着好奇，甚至，如果没有沈堂来到南疆，她们的命运恐怕也会极为相似！ 本来，她们以为无缘见到这勿邓部的阿诗玛，没想到竟是在这种状况下遇到了。 至于对阿诗玛的态度，阿依可能没有多想，伊莎却是分得清楚。她们得到沈堂的宠爱，是荣幸可却并不是她们向沈堂邀宠的资本！她们姐妹容貌虽好，可是家中的诸位姐姐，哪一个容貌不是国色天香？而且，诸位姐姐的地位和身份也非她们能比。 伊莎到现在都清晰的记得香菱对她们姐妹说过的一句话：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爱弛而恩绝！ 以自家老爷的身份，什么样的美貌女子都是唾手可得，她们只有忠心侍候，才能够长久的陪伴在沈堂身侧，若是恃宠而骄，她们也会被打落尘埃！ 所以，自家老爷让这吉狄阿果随身侍候，她们会接纳，绝不会去耍什么小心思！不然，恶了老爷还不是得不偿失？ 至于两个部落的争锋，她们不会带入到内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当她们成了沈堂女子的那一刻，只要沈堂不将她们赶走，她们的一切就都属于沈堂的，包括身体和思想！ “阿果见过二位姐姐！”吉狄阿果恭敬说道，“早就听闻二位姐姐之名，没想到今日有幸得见！以后，还请二位姐姐多多照顾！” 伊莎回身，轻声对阿果说道，“阿果妹妹无须客气！既然在老爷身边，我们便是姐妹！以后，用心侍候老爷便是！”说了一句，伊莎便是再度看向前方，将目光凝聚在沈堂身上。 “阿果，咱们老爷是不是很威风！”阿依嬉笑问道。 阿果犹豫着点点头，与沈堂的初见，和她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沈堂年轻俊朗，更因为身份的缘故凭添几分威势，随在这样的人身边，好像并不一定难以接受！ 哪一个女子没有梦想？只不过，身为女子却没有选择梦想的权利！族中将她送出去，她只能祈祷对方并非是一个暴虐之人，其他的她不敢去多想、更不敢去多求。 “阿依姐姐，老爷平日对你和伊莎姐姐好吗？”犹豫好久，阿果还是小心的开口！关乎自己以后的命运，她如何不担忧？ 阿果的问题几乎是给阿依捧哏了一般，她双眼一亮，凑到阿果耳旁，便是噼里啪啦的讲述了起来。 在阿依的心中，沈堂自然是好的，甚至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她迫不及待的跟阿果分享、炫耀着，包括家中诸位姐姐们的欢乐，也接连不断的讲述出来。 阿果听得双目泛光、心神荡漾！这世间，竟然还有这般在乎女子的人？而且，还是如此位高权重的男子？要知道在部落中，女子几乎相当于财务，不仅是部落与部落之间，就算是族人与族人之间互相赠送、交换侍女也是极为平常的事情，什么时候，女子也能这般让人心疼了？ “老爷对我们都极好，更是在乎我们！只要我们殷勤照顾好老爷，老爷也绝不会让我们被他人欺负了！” “想当初，龙璃儿姐姐遭难，老爷冲冠一怒为红颜，让多少女子为之痴心……” 第1607章 勿邓部占先，蒙细罗获胜 阿果陡然低呼一声，不过很快便是捂住嘴巴，好一会儿，她方才惊讶的对阿依问道，“姐姐，你说咱们老爷便是那个在大理国，为了一个女子而屠戮了数十万人的阿哥？” “那是当然！”阿依用力的点了点头，“除了咱们老爷，天底下还有哪一个男子能够对咱们女儿家如此在意！” 阿果的视线向前落在沈堂身上，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是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男子的身边，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他的女人。 沈堂兵临大理，邛部州也出兵甚多，所以，当初璃儿的事情在两个部落中并非秘密！虽然各种的传说版本很多，可是沈堂为女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却尽皆相同！也许，这放在其他人的眼中各有观点，但是在女子眼中，至少在绝大部分女子眼中，这样的一个男子却是值得付出任何代价去倾心。 兵临一国，杀戮数十万！的确是凶残！可是，如果一个男子能够对一个女子如此，天下哪一个女子又能够忍得住呢？ 陡然间，阿果心中的迷茫和不安尽皆消失的一干二净！自己能够追随在这样一个男子的身边，不仅不是委屈自己，反而是自己的幸运！也许，以后她会比自己所有的小姐妹都幸福…… 阿依依旧叽叽喳喳讲述着，可是阿果已经没有心情去倾听！此刻，她的心神已经放在了沈堂的身上，期待并畅想着自己的将来…… 祭司之间的比拼与拼杀不同，彼此都是学识渊博，几乎每一个问题都会争论许久才会分出胜负。 直到正午时分，双方的争论也堪堪过半而已！勿邓部以一问之先暂且领先，因此，青牙一张嘴几乎咧到了后脑勺一般！ 族中自然早就准备好了吃用，众人也不用挪地方，蒙细罗直接让人将饭菜拿上来，所有人都就地吃用。 待到吃用完毕，双方再度开始！ 又是数个时辰过去，日落时分，双方争论完毕，胜负也分明！最终的结果，勿邓部稍胜一筹，得到了第一场比斗的胜利！ 青牙自然是兴奋，蒙细罗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虽然，这一场比试他也有所准备，可输了同样不爽。 “今日第一场比试作罢，明日进行另外两场比试！” 沈堂开口，二人自无不许！ 本来，蒙细罗还要宴请沈堂，不过却被沈堂推却了！而两位族长晚上显然也要继续安排，见到沈堂推却也就没有再请。 沈堂在这儿看了一天，也的确是乏了，直接回到了不远处中央大殿旁边的房舍中。 吃用过后各自休息，第二天清晨，两名族长再度来请，比斗继续开始！ 到了高台上，沈堂便是说道，“今日还有两场比试，一场是二位族长角力，另外一场则是双方部众拼杀！依我看，不如二位族长先行比试如何？” 虽然勿邓部已经占了先机，但是，今日这两场恐怕都会是虚恨部获胜。 青牙虽然勇武，可显然比蒙细罗略逊一筹，至于双方的部众，同样是虚恨部占有！若是两名族长的角力放在最后，压力显然会落到二人身上，届时，不论哪一个落败，都会对他们在族中的威信产生很大的影响。可若是先行比过，这种影响就会小得多。 沈堂虽然希望两个部落互相牵制，但是却也希望两个部落稳定！而且，青牙与蒙细罗都算是比较识趣，若是换成其他人，未必符合沈堂的心意。 两人也不推辞，听到沈堂的话语之后，当即便是起身。 “既然大人开口，吾二人如何不应！” 说罢，两名族长下了高台，也换了更为合身的衣物，随后便是在前方的广场上相对而立！ 今日这种比试，显然比昨日的更吸引人！昨日出场的都是祭司，而且是互相争论，围拢观看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大多数时候却鸦雀无声！而此刻，两个族长一出场，便是引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勿邓部的人来的虽然不算多，可是为自家族长的呐喊声同样震耳欲聋，甚至与虚恨部族人分庭抗礼。 二人对峙了片刻之后，随机便是朝着对方冲去！部落中、勇武当先，能够成为这两个部落的族长，二人的勇武自然不用多说。二人缠斗在一起，没有任何花俏，一切都是赤裸裸的力量对抗！ 蒙细罗仗着蛮力，从一开始便是占了先机，青牙虽然同样拼死缠斗，可终究不是蒙细罗的对手，就这样，两人拼斗了两三刻钟的时间，最后蒙细罗抓住了青牙一个破绽，直接将其掀倒在地并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最后，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蒙细罗欢喜的返回高台，跟随在他身后的青牙则是紧咬牙关，显然依旧不服气。 沈堂也站起身来到高台之下相迎，“二位族长不愧是最威猛的勇士，这一场拼斗，让本侯大开眼界！青牙族长虽落败，可是却不落威严，若是在本侯军中，定然是最为骁勇的大将！” 沈堂的话让青牙心中好受了几分，二人给沈堂行了一礼，三人再度落座！ 这一场比试并未花费多久时间，因此，最后一场比试也直接进行！ 在申屠谋以及一名勿邓部长老的引领下，双方各一百名精锐部众踏步而出！这一次与双方族长的角力不同，两方部众不仅穿了甲，手中也拿着兵刃！双方的兵刃都是由木墩和长枪组成，虽然只有两百人，可是却也气势非凡！ 得到沈堂的命令后，双方的部众齐声呐喝，直接朝着对方杀了过去。 数十步的距离顷刻而至，霎时间，双方便是冲撞到一起人仰马翻！每一名部众都咬着牙向前猛冲，没有任何怯懦退后者！一时间，双方喊杀声震天，再加上周围众人的呼啸声，场面激烈无比。 从总体看，虚恨部的部众略微占据上风，但是，勿邓部的部众却是一样凶悍！双方拼杀的如火如荼，也就是提前已经将兵刃包裹，否则现在已经不知道伤亡几何！甚至，哪怕是包裹了兵刃，也几乎是各个带伤！ 第1608章 两族胜负分，二人的期待 双方的拼斗足足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最后一个勿邓部的部众倒地，虚恨部也只剩下十几人能够战力！ 双方胜负已分，虚恨部的族人自然是欢呼震天，勿邓部的众人则是神情低落！ 沈堂站起身，抬手让众人的呼喊声落下，而后方才朗声说道，“两族勇者之争，让本侯钦佩！勿邓、虚恨两族能够以一州之地与南疆诸地并列，足以可见两族之强！” “两族相争虽分胜负，却不得伤彼此情分！两族适当相争，可以让彼此更为强大，可若是两败俱伤，焉知不会以其他势力窥视邛部州之地？” 沈堂鼓舞了一下双方部众，尤其是对勿邓部更是偏向了几分，最后，还赏赐了双方二百人每人百两银子，这才使得这场比试彻底宣告结束！ 待到夜晚时分，虚恨部又举行了盛大的宴会，不过，大殿之中人数却极少。除了沈堂以及两位族长之外，只有两族核心成员寥寥数人！ “此次双方比试已经结束，之后本侯会将经过上禀陛下！两族不得再以此为借口引起争执！” 青牙虽然不甘，但是也只能咬牙点了点头。 “此次本侯之所以难行，可并非是闲来无事！” 沈堂的一句话，让众人的视线顿时汇聚过来！众人只听沈堂说道，“如今的南疆，邛部州以及乌蒙山一带已经安定，仅剩下一个罗氏！本来，本侯以为这罗氏会识相一些，可惜他们让本侯失望了。既然如此，那这罗氏也就不必在留下来了！” “大人要对罗氏用兵了？”蒙细罗与青牙一惊，迫不及待的开口。 “不错！” 二人略微迟疑，蒙细罗开口说道，“我虚恨部受大人恩情，大人要对罗氏用兵，我虚恨部必定竭力相助！不过，罗氏实力不小，大人也许好好盘算一二方可！” 整个南疆一带，各种大大小小的部落众多，包括毗邻的大宋、大理国境内，同样如此！ 不过，如果非要分出三大势力，那非邛部州、乌蒙山、罗氏莫属！ 邛部州地域最小，不过虚恨部与勿邓部传承久远，更有两林部、宝塞部等追随，实力非同小可，更重要的是，虚恨部与勿邓部相争不假，可是他们终究源于一脉，一旦到了关键时刻，两族也会彼此联合。 邛部州南临大理、北临成都府路、东临乌蒙山、西临吐蕃！若非有足够的实力，他们凭什么能够占据这邛部州之地？ 乌蒙山一带同样是如此，以乌蒙部为首，其他七大部落为辅助，形成了一股庞大的势力。 不过，最为可怕的，却是罗氏！ 罗氏被称为罗氏鬼国，整个罗氏的存在实际上就是一个小朝廷，与其他势力力量的分散完全不同，所以，原本的乌蒙山一带面对罗氏，一向是以守为主！ 罗氏鬼国实际上同样是彝族的分支，之所以与邛部州等彝族分支联系极少，却也缘由不少。 想当年，诸葛武侯率兵南征孟获，其中有一支彝族分支竭力支持诸葛亮平定孟获之乱！因为战功，所以被后主刘禅封为罗甸王！中原争权更迭，到唐末时期，这一支也自立为独立政权，其首领被称之为大鬼主罗殿王，而这个政权的名字也被称为罗氏鬼国（又称罗施鬼国）。 罗氏鬼国等级森严，大鬼主之下设小鬼主，在之下如同地府一般，设十殿鬼王各掌一方！每一个鬼王麾下，都有数万鬼兵！ 这样的一股势力，也无怪能够屹立在南疆多年。 沈堂也知道蒙细罗二人的担忧，当即，挥退了其他人，将自己的一些计划单独给二人讲述了一番！ “而且，此次并非仅有你们二族出兵！” “如果他们不中计，那本侯自然会另行打算，不会让各部兵马平白损伤。不过，只要他们中计，那他们便是逃无可逃！本侯已经给他们布下了一个口袋，只待他们到来。而你们两族以及乌蒙山势力，包括伽宗部也会出兵相助！” “待到罗氏内部空虚，你们便先行切断他们后路，而后数路兵马杀入罗氏之内！本侯还真的就不信，区区一个空虚的罗氏，还能够让各方十数万兵马束手无策？” 说到这里，沈堂停顿片刻，待到二人回神之后方才继续说道，“这罗氏清缴之后，朝廷虽然也会派遣官员前来治理，不过，终究是荒芜之地，所以，朝廷遣来的官员，仅仅是作为掌控大局，而实际上对于罗氏的管控，却是需要诸位部落齐心合力。” “至于到时候哪个部落掌控何地，这就要看各位的本事了！罗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一方的兵马能够扫平何地，这里自然归其掌管！当然，一些细节，恐怕要真正拿下罗氏之后才会确定下来。” 沈堂的话果然让二人眼前一亮，虽然是一块飞地，可若是能够占据罗氏一方，对于部落岂能没有好处？ “大人！”二人不及多想，当即起身齐声到，“吾族也不思量其他，只待大人命令！只要大人命令到达，便是我们阖族兵马东进之时！” “好！”沈堂抚掌大笑，“南疆安定，少不了两位族长的功劳，这些事情，不管是本侯还是陛下会尽皆记载心中！而且，待到南疆稳定之后，若非今年便是明年，本侯会亲自对吐蕃用兵！” “邛部州虽然不算小，可是放下你们这两支猛虎，却是有些拥挤了啊……” 此言一出，二人神色大振，他们与吐蕃接壤，若是在沈堂的相助之下拿下一些吐蕃的地域，可是能直接归纳到族中，比起罗氏的飞地还要重要许多！ 见到二人的神色，沈堂微微颔首，南疆之地历来复杂，拉拢、打压、互相牵制，所有的部落都仪仗大宋，这样对于大宋才是最佳的结果。至于一些许诺，沈堂丝毫不在意！想要让马儿跑，自然要让马儿吃饱。再说，不管是罗氏还是吐蕃，又非大宋地域，慷他人之慨，沈堂何乐而不为！ 第1609章 恰逢中秋日，天涯共此时 沈堂给二人传递的消息，也让青牙从这一次比斗的失落中走出来。虽然没有争到邛都王的册封，可只要在接下来的大战中取得足够的利益，也就足够了。 按照计划，双方比斗两天后，沈堂将离开虚恨部前往叙州！包括乌蒙王以及乌蒙山一带其他部落首领，也会在叙州汇聚等待沈堂。 而就在沈堂离开的前一夜，虚恨部又给了沈堂一个惊喜！ 算算时间，这一夜恰逢中秋之日！ 沈堂虽然看似轻松，可这一段时间心中却一直在盘算！这一次，南疆诸地、大理国、大宋数路之地、金国西南之地、夏辽……一个个庞大的势力甚至国家，尽皆在这个计划之中，不管是哪里出现了差错，最好的结果也是功亏一篑。 此次，仅是大宋以及南疆一带，动起来的兵马就会高大二十万上下！如果真的落了空，简直是损伤惨重。所以，每一个细节沈堂都精心谋划，不敢有任何疏漏。 就在这种情况下，沈堂甚至已经忘了这个中秋节！ 夜幕缓缓降临，刚刚从大殿之中走出的沈堂却是陡然间止住！前方的广场上，竟是站满了人！ “大人，如今你虽然是在我们邛部州，不过，却也不能错过了这中秋之节！”蒙细罗在沈堂身后开口说道，“我和青牙二人，让人与商队打探过一些中秋节的习俗！” “大人离家远行南疆，我们便给大人过节！” 沈堂的眸子微微闪动，广场之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天灯，草木上挂着红彤彤的灯笼，甚至还有一个看上去略有些怪异的火龙在广场正中间舞动着！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沈堂深吸一口气，朝着二人一躬到底，“沈堂拜谢二位族长！” 虽然这些族人准备的节日远非大宋热闹，可是沈堂却异常开心，虽非异国他乡，但是却也是异族之中，能够有这样一场盛会，足以让人感动和高兴…… 成都府的中秋之会热闹无比！虽然已经夜幕降临，可是街巷之上却是接踵摩肩、灯火通明！ 沈堂的家中，丫鬟们早就将内外收拾妥当，灯红绿彩挂的喜庆无比！ 香菱带着一众姐妹在后园闲闹，待到用过晚饭，众女给家中上下放了赏，其余人便是尽皆退下，只留下众女身边亲近的丫鬟在园中侍候！ 小念璃在香菱几女的身上爬上爬下，唯独躲着慕容钰远远地！虽然年纪小，但是这小娃儿显然也知道了哪一个会宠着自己！而且，只要在这几位姨娘的身边儿，即便是犯点儿小错自家娘亲的巴掌也不会落下来。 小饭团扎把着两个小短腿儿摇摇晃晃的想要跟上姐姐的步伐，只可惜有心无力，最后只能趴在一张毯子上，对着一盘香喷喷的月饼流起了口水。 “怎么？两位妹妹这是羡慕了？放心，等老爷回来，姐姐一定给你找机会。不过，终归还是要你自己努力才好！” 看着暮语和玥儿的视线不断在两个小娃儿身上流转，香菱不由得开口调笑起来！ 二人脸色虽然绯红，却是也并未辩驳。这样可爱的小娃子，哪个能不喜欢？而且，为夫君传宗接代本就是身为女子的本分和荣耀，她们心中如何能不羡慕？ “再过上两年，恐怕咱们沈家就要多一片小娃儿！咱们沈家的门楣，也终于逐渐壮大了！”香菱开心的说道。 想当初，自己与夫君二人，家中空荡荡的。而现在，不仅有诸位姐妹相伴，甚至自己还有了夫君的孩子，这简直是幸福的极致！ 看着直接趴在月饼上打起瞌睡的儿子，香菱的脸上也出现一抹红晕！前几日娘亲来信，说让自己努努力再生一个，自己虽然是愿意，不过却也要先让让诸位姐妹才好…… “夫君现在应该已经在南疆，恐怕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了！” 香菱自言自语，看着眼前红彤彤的灯笼，心中的想念无法压制…… 相比普通百姓之家，皇家过节自然会盛大许多，但是，其中的规矩却也繁杂无比！赵眘整整忙了一天，又陪着赵构赏灯、用膳……直到戌时末方才回到大殿中！ “皇兄你回来啦！” “臣，参见陛下！” 两道声音几乎是一同响起！ 见到大殿之中等待的两个人，赵眘疲惫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温情和放松！因为，这两人便是赵灵与赵伯圭兄妹！ 今年生母薨，所以赵眘特意让人将二人喊过来，也算是一家人一同过节！ “兄长，你我本是兄弟，如何这般客气！” 赵伯圭恭恭敬敬的行礼，“陛下，君臣有别！” 面对刻板和固执的兄长，赵眘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自家妹子一向亲近！ “皇兄累不累！”赵灵嬉笑着上前，直接把住赵眘的手臂。 一旁的赵伯圭想要开口，不过终究是忍住了！他又何尝不知晓亲情？可是，妹妹还好，终归是女子，但是，自己却不行。以自己的身份，无时无刻都会有无数人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抓了把柄。 他自己并不畏惧，所谓官职也好、身份也罢他并不在乎。可是，他却绝不会因为自己而牵扯到赵眘！ 自己这个哥哥无法帮助兄弟太多，唯有谨小慎微！ “今儿个折腾了一天，可不是累了么？”赵眘笑道！ “好在这会儿外边儿的事儿都料理妥当了，我让愭儿准备了月饼，一会儿咱们一同吃用、赏月！” 话音刚落，王权便是来报，说是太子和太子妃已经到了殿外！ 赵眘摆了摆手，没多久，赵愭和钱氏便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前来，身边儿连个随行的侍女都没有，钱氏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食盒。 “见过父皇！” “见过小姑姑、见过……” 二人依次行礼，不过，刚刚转到赵伯圭这里，赵伯圭却是先行行礼说道，“臣赵伯圭，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 “哎！好了，都是一家人，不讲这些虚礼！”赵眘摆了摆手说道！ 第1610章 一家人闲叙，惊天的谋划 几人也并未如同君臣一般分座，只是让王权腾挪了一个小桌，一家人团座一起！ 桌子上摆了几样简单的吃食，最中间摆的精巧的月饼！ 赵眘面目含笑，对于这种简陋和温馨显然很是暖心！赵伯圭虽然依旧遵循着君臣之礼，但是此刻却也放松了许多！ 灵儿在拉着钱氏低声说着话儿，赵愭带着几分恭敬不断的将一应吃食分给众人。 “就该这般才好！”赵眘吃了一方月饼，忍不住开口说道，“都言皇帝该称孤道寡，可是朕却不愿如此！哪怕是平常百姓之家都乐的团员，难道皇家就不能有几分亲情？” “父皇说的是！”赵愭点头应声，“只不过，历来皇家注重权势，却鲜有父皇这般仁孝！将来，儿臣也该效仿父皇，上孝亲长、下睦兄弟才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若是不能让皇家仁孝礼仪，又如何给天下万民为表率！” “愭儿有此言，朕也就放心了！”赵眘满意的点点头。 实际上，类似于赵眘这样的皇帝的确少见！这也并非没有缘由，皇帝自小学的便是权柄、治国之道，可是赵眘虽然年幼入宫，但摄于条件所限，皇帝权谋并未系统的学到手！包括赵构同样是如此。 赵构这个皇帝位置基本上就是天上掉馅儿饼，如果没有意外，他本来是和这个皇位无缘，可到最后皇家嫡系只剩下他一个，这才在巧合之下成了皇帝。 所以，赵构做出一些颠三倒四的事情并不稀奇！而赵眘，自小勤勉、谨慎，这才养成了现在这般性情。对于他来说，皇权当然重要，可是自小便渴望亲情的他对于亲情也尤为重视。 正说着话，赵眘却见到一旁自家妹妹嘟了嘟嘴！ 他不由得笑道，“怎么？灵儿，可是谁招惹了你？为何这般神态？” 赵灵先是尴尬的笑了笑，刚才她的神态，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却未曾想被赵眘瞧了个正着！不过，既然赵眘发问，她倒是也不慌张，而是开口应道，“咱们还能一家团员吃着月饼，可是沈大哥却在为国奔忙，哪怕这节也不能与姐姐们团员，皇兄该好好封赏才是！” “灵儿，不得无礼！身为臣子，自该为朝廷为陛下分忧！沈大人执掌成都府，更监管一路兵马，为国奔忙岂不是应该！而且，雷霆雨露、具为君恩，你如何能够给臣子向陛下邀赏！”赵伯圭赶忙开口。 赵灵也不见怪，对于自己和沈大哥的事情，自家大兄自然是知晓的，不过，索性有皇兄为她做主，早先还曾传书训斥过两次，可是到现在也不好多说。而且，她可是知晓，自家这大兄实际上对于自己的沈大哥极为敬佩，甚至还带着几分崇拜。 好几次他便与他人提及沈堂，每次言谈之间对于沈堂能够保家安民赞叹不已！ 赵眘摆了摆手，“这一次，灵儿却是未曾说错！沈堂这小子虽然时常惹得朕生气，但确是忠君之人！” 赵眘说这句话，当然不是因为沈堂不能团员过节！前些时日，他已经接到了沈堂的奏报！奏报分了明暗两封，其中一封是表面文章，讲述了跟夏国使团见面和商谈的大概经过，包括一些约定也没有任何隐瞒！ 如果仅如此，赵眘虽然同样会高兴，不过也就如此，却不会有太多情绪。可是，沈堂的另外一封密报中，却告知了赵眘整个通盘的考虑以及打算！ 即便是那封密报他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直到这两日，每天也忍不住要拿出来再度翻看一二，而每一次看到，饶是以赵眘的心性也不由得有些心潮澎湃！他不得不承认，此次沈堂布局手笔之大、胆量之大，即便是他也无比吃惊。而吃惊之后，便是期待和激动。 在沈堂的计划中，忽悠西夏使团只是第一步！而后，待到这个消息逐渐传开，便是会开始进行第二步。 这第二步，便是明面上调遣成都府路以及潼川府路的部分兵马，造成南疆一带力量空虚的假象给南疆罗氏鬼国设局！只要罗氏鬼国中计，那便是大军围剿，彻底消除南疆这最后一处隐患之地。 南疆一带部落势力强大，而且传承深远！从大宋立国开始，这南疆便只是在名义上属于大宋的管辖之地而已。大宋从未在南疆之地派送过地方官吏，也并未派遣过驻军！无他，根本不现实。索性，只要他们不摆明了造反，大宋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说汇合大军攻打，倒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开国之时都未曾拿下来，凭着这些后继之君又有什么能为？ 而之前沈堂先是借着吐蕃入侵的机会，直接慑服了虚恨部，也算是在邛部州打开了缺口！待到执掌成都府路，便是身入南疆，直接将邛部州、乌蒙山两方势力拿下！现在虽然依旧没有派遣地方官，可是这两方势力已经被大宋朝廷册封，再加上大理也成了附属国，使得南疆少了左右摇摆的机会，现在这两方势力，至少不会给大宋朝廷太多掣肘了。 如果这一次再能够扫平罗氏鬼国，那大宋便可以得到一个稳定的南疆！ 哪怕是暂时做不到彻底同化，一代代传承磨灭下来，这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有着沈堂坐镇成都府，任这几方势力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对大宋反复甚至侵略。 这便是沈堂的第二步！ 而第三步，便是谋划金国的临兆路与凤翔路！ 这两路之地面积并不算大，位置也并不算太过重要，可是，终归是两路之地！想当年，张浚在赵眘的支持下北伐，拼杀了将近一年时间，动用的大军足足三四十万之中，耗费的钱粮简直无尽，这才在侥幸之下拿下了连理几座城池而已。 若是真的能够获得两路之地，赵眘定会祭祖宣告天下！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收复当年故土。 只不过，让赵眘震惊的是，这还并非是沈堂的真正目的。 第1611章 真实的目的，离开虚恨部 沈堂拿下这两路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将这两路之地当做筹码，另外一个便是隔绝现如今金国拿下的吐蕃之地。 要知道，宋金两国联手在吐蕃境内可是已经折腾了好几年！之前虽然因为宋金之战两国的一些兵马略有些龌龊，而且，这两年吐蕃也在不断朝着边境调兵遣将，使得侵蚀的速度放缓了许多。可是，这几年时间，两国所占据的吐蕃之地已经面积极大。 若是算起来，几乎相当于大宋四五路的地盘！ 只要拿下了临兆路、凤翔路，这吐蕃境内的金国兵马和地盘就成了飞地！ 这一次诸国对金国动兵，金国国内也不稳，虽然不一定能够伤了金国的根基，可是却也需要金国用心应对。 如果在关键时刻，大宋能够拿到足够的筹码并且提出用这些筹码，交换邓州、唐州、蔡州（几州在襄阳之北属于金国南京路）向北一直到开封府这一带的地盘，金国很可能会妥协。 首先，这一带地域并不算大，总共也就两路之地！至少从地域上来说，完全无法和金国占据的吐蕃之地以及临洮府、凤翔府相比！其次，哪怕大宋占据了这两路之地，对于金国来说意义也并不大。 首先大宋的势力虽然再度向北过了淮河，但是并未过了黄河！有着重兵防守的大名府以及黄河天险，大宋想要打过去难如登天！再加上西有京兆府、河中府重地，东有归德府山东诸地兵马，这两路又没有太多险要地势防守，大宋哪怕布置重兵也是在金国的包围之下。 如果暂时舍弃这一带地域，不仅可以将临洮府等地换回来，还可以换来大宋对金国的支持，金国并不一定会坚持。 可是，这对于金国并无意义的地域，对于大宋来说却不一样！ 河南之地，是大宋的祖地，是赵匡胤的根基之地，是当年的国都所在，是大宋皇室的埋骨之地！ 如果能够拿回来，不仅是拿回了故土，对于所有宋人绝对有着极其振奋的作用。 有汴州在，临安永远只能是临安！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汴州已经是他国，可是也绝不会有人敢将临安改成国都！赵构不敢、赵眘不敢、名闻天下的衍圣公也不敢！没有谁敢数典忘祖，即便是心中想，却绝不会有人敢说出来。 可是，如果将汴州拿回来就不一样了！ 哪怕暂时大宋朝廷还不敢迁都回去，可是到时候，就算是将临安改名为国都，也会有不少人赞同。因为，这就相当于另类一点儿的迁都而已。再不济，临安改成陪都也没问题！如此一来，将汴州也弄一套班子，名义上掌管着，任谁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类似的事情历史上也并非没有出现过。 而只要做到了这一点，赵眘就真的能够闭上眼去见祖宗了！自己拿回了老祖宗的祖地，到了底下也不会被戳脊梁骨！ 这一目的，便是沈堂的真正目的！ 虽然赵眘现在也不知道沈堂到底能不能做到，但是，沈堂给了他一个清晰的希望，并且已经开始付诸实施这个计划！ 直到目前为止，这个计划只有沈堂与赵眘两个人明白，哪怕是史浩等人也根本不知晓！ 而且，为此沈堂也需要动用庞大的力量！ 不仅需要成都府路的兵马，包括南疆的力量，包括西北五路的不少兵马，都需要或明或暗的配合沈堂，至于赵眘和朝廷同样如此，说是举国之动也不夸张。 正是这个原因，赵眘听到赵灵的话语，方才心生感慨！有这样一个不仅忠心，而且有能力的臣子，简直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赵眘心中早就打定了主意，如果沈堂一旦实现了这个目的，那他必定要将沈堂的那个侯变成公！ 这几日，赵眘做梦都做的是美梦！甚至，他的想法也愈加美妙！既然河南之地能够拿回来，那将来沈堂为何不能将大宋故土尽皆一点点收回来？如果能够将大宋原先的故土拿回来，那已经离开中原将近两百年的燕云，是否可以畅想一番？ 能收复全燕之地者赏以封地、给以王爵！ 这是祖训！ 大船上，沈堂惬意的躺在软塌上，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他的身边，伊莎二女带着阿果在手忙脚乱的烤着一些吃食！ 在虚恨部过完中秋节之后沈堂便是没有在耽搁，直接启程返回嘉定府并坐船东行直奔潼川府路的叙州。 吉狄阿果这几日也逐渐熟悉了，并开始融入到二女之中！虽然现在她名义上只是沈堂身边的侍女，但是二女倒是也并未真的将她当成侍女，不仅日常间在一同闲聊，甚至晚上也会同处一室。 也许是都出自部族的缘故，几女之间相处的如同姐妹一般。 “老爷，要不要吃用一些！” 沈堂欠了欠身子，见到阿果举着一些烧烤好的吃食来到身边。 刚刚来到沈堂身边的时候，阿果对沈堂虽有仰慕和崇拜，但终究陌生、再加上远离熟悉的部落，所以多少有些不适！这几日她不仅感受到了二女对她的亲近，也感受到了沈堂对他并不排斥，因此，对沈堂的敬畏少了许多。 哪怕沈堂并没有对她有多亲近，更没有将她收入房中，可是她的心思也慢慢沉定下来。 沈堂也不客气，信手取过来一些张口便吃！ “这一定是阿依那妮子烤的，说来还是伊莎和阿果的手艺要好一些！”沈堂笑着说道！ “老爷，你是不是在说阿依的坏话！” 随着一阵噔噔蹬的脚步声，阿依跑了过来直接笑嘻嘻的腻在沈堂的身上，自从离开了成都府与沈堂终日相伴，阿依这妮子的性子倒是愈加放得开了，哪怕伊莎偶尔管教，她也是直接笑嘻嘻的藏在沈堂的怀中。 沈堂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看看伊莎和阿果，哪一个有你这般顽皮，每日间疯跑，就不会累了？等回了成都府，定要让玥儿管教你一番才好！” 第1612章 抵达徐州城，农力强相迎 行船又两日，终于在叙州城外的码头停了下来！叙州码头上，人头攒动，轿子和马儿并列竟是足有百十人之多。 待到大船停下之后，为首几名紫衣大员引着一众身着绯色、绿色官袍的人迎了上来！ 沈堂沿着舢板下了船，见到下方众人行礼便是笑道，“诸位大人何必客气！此次，倒是本侯叨扰了才是！” 为首之人不是他人，正是潼川府路安抚水农力强！ “农大人，多日不见，近日可好！” 农力强哈哈大笑，之前沈堂铲除王范两家，他也算是交了投名状，包括之前的一些事情也并未与沈堂隐瞒！本来，他也有不少罪责，好在沈堂看在他有悔改之意，这才将一些事情隐瞒了下来，否则，现在这个安抚使的位置，恐怕就不是他的了。 虽然还不知道沈堂此次南行的目的，但是，他也清楚，沈堂不会瞎折腾！再加上与夏国使团谈判的事情也并非秘密，如此一来，这一次沈堂显然是有事要办。 只要他能够立下一些功劳，也算是有了傍身的本钱，与沈堂也能更亲近几分。 两人虽然同为安抚使，可是地位却相差许多。不说沈堂身上还有着侯爵和大学时的头衔，就算是沈堂的圣眷也远非他能比的。 “托侯爷的服，最近下官一切皆好！” 寒暄了一句，他便是朝着身后的二人说道，“这位耿将军大人已经见过了，这一位，乃是叙州知州卫广卫大人！” “见过忠武侯！” 卫广与长宁军主将耿鸿运尽皆拱手行礼！ 沈堂也早就见到了耿鸿运，并且，有福也随在耿鸿运的身后。这耿鸿运不是傻子，有着有福和沈堂之间的这层关系，他如何会不用？而且在营中，有福对他也恭敬无比，并未仗着自己的身份轻慢他这个主将。 而且，之前沈堂让人送来的一些马匹和物资，有福也只是留下来少许，其余者尽皆由他这个主将来处置。 这样一个识相而又有背景的人，耿鸿运自然是投桃报李，不仅将最强的一都军马交给有福统领，平日间有什么事儿也刻意与有福亲近一二。只要借着有福的关系，将来还怕自己没有前途？ “有劳诸位大人！”沈堂又行了一礼。 “大人远来辛苦了，下官略备酒宴，还请大人移步城中！”农力强开口说道。 沈堂颔首，随后众人便是迎着沈堂朝着城中而去！至于伊莎几女，自然有其他人相迎！ 进入城中之后，众人赴宴，沈堂虽然与大多数人并不熟悉，不过这些人倒是对沈堂的名字并不陌生。不说沈堂的名头，想当年沈堂奉旨巡查五路灾情，这潼川府路被沈堂拿下的大小官吏可是不少。 因此，众人频频敬酒，气氛热烈！ 待到酒宴过后天色也已经晚了，沈堂直接返回了准备好的宅院中，其余众人也暂时散去！ “老爷，已经准备好温水，先行沐浴！”阿果低声说道。 沈堂点了点头，跟着阿果进入到一旁的厢房之中，阿果上前帮着沈堂除去身上的衣物，随后沈堂便是进入浴桶中沐浴养身。 这两日想来乌蒙王扯勒也就要到了，攻伐罗氏，不管是扯勒还是农力强等人都不会反对，只要与他们商谈好计划，自己也就可以上书皇帝，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了。 阿果轻柔的给沈堂擦拭着坚实的身形，脸色羞红一片！她也知道这是侍女的本分，只不过如何会不害羞？只是让她有些不安的是，老爷虽然已经开水让她服侍沐浴等事，可却并未要了她的身子，也不知道老爷到底是何想法，只可惜她却也不敢相问。 果不其然，待到沐浴过后，沈堂直接返回到阿依姐妹的房中休息！ 躺在侧室中的阿果不安又带着几分紧张，好半晌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扯勒来的比沈堂计划的还要快，第二天午时，便是有人来报，扯勒已经到了，并随时等待沈堂相见。 来这里并无虚恨部的些许琐事，因此，下午时分，沈堂便是直接让人将农力强、耿鸿运以及扯勒请了过来 众人坐定，闲聊了几句之后，沈堂便是对众人讲明了此行的目的！众人闻言，先是大惊，随后便是各自欢喜！ 能够拿下这罗氏，乌蒙山自然是欢喜，两方势力毗邻，平日间争斗便不少，如果能够将其彻底出去，当然是好事。更不要说，沈堂还允诺他们可以插手一同管辖！而对于农力强来说同样是迫不及待。 如果能够在他任上将罗氏彻底收复，那接下来他返回临安之后，至少也是一部尚书！ 至于耿鸿运就无需多说了，这可是战功，只要自己立下大功，将来如何没好处？而且，有有福在自己军中，还怕没有功劳可捞么？ “大人放心，我等会尽皆依照大人命令行事！此关乎我大宋国运，我等绝不会轻慢！”农力强沉声说道。 “几位本侯自然是放心，不过那叙州知州，诸位可熟悉？毕竟，之后的事情，少不了要叙州帮忙！依我之见，无需将事情尽皆告知他，只需要让他配合各部兵马行事即刻。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泄露出去便是功亏一篑！”沈堂问道。 “大人且放心便是！”农力强应道，“卫广与吾乃是同乡，平日间关系也较为亲近，让他配合行事，绝无问题！” “如此便好！”沈堂点点头，“本侯会在此停留两日，我等也好商议一些细节，待到彻底商定之后，本侯会上书陛下请旨。此次只要能够彻底拿下罗氏，诸位尽皆是大功！” “农大人，本侯已经与各方兵马分说，此次对罗氏用兵，以农大人为主！” 农力强心中一喜，不过却是赶忙推却说道，“大人，这一次各方兵马共同用兵，也唯有大人才有威望慑服诸军，下官如何敢应？由大人坐镇中军，吾等各领军令，此方为妥当！下官虽有微末能为，实与大人相差甚远……” 第1613章 叙州事商定，密信传赵眘 看着农力强的神色，沈堂笑眯眯的说道，“农大人，此事你就无需推辞了，以你之能，定能将此事办的妥当。而且，本侯如何能够脱得开身？若是本侯不在北地现身，恐怕有些魑魅魍魉也不会放心！” “而且，农大人这安抚使的位置任期也要到了！待到来年返回临安觐见陛下，多上一个参知政事的名头，岂不是更好？” 农力强深吸一口气，若是挂上参知政事的名头，那就相当于副宰相，也就是比左右相低一头而已！ 想到这里，他对着沈堂一躬到底，“大人能够委以下官此任，下官定竭尽全力施为，定不会让大人的计划出现半点偏差！” 虽然这一切都是沈堂的计划，但是如果此战能够在他的主持下进行并获得大胜，的确是大功一件，参知政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众人一同商议着其中的细节以及各部兵马如何调动，尤其是农力强，几乎是夙兴夜寐，将沈堂的计划尽皆细细的推演了一遍，稍有不明，就会拽着沈堂商议、求教。 终于，一切妥当！沈堂直接给赵眘去了一封密信之后，便是上船回返成都府！接下来，就等着夏国使团的反应了！ 最近一段时间的赵眘，可谓是痛并快乐着！一切缘由尽皆是源于军中！ 自从刘珙任枢密使之后，便是在赵眘的示意下开始查处军中事物，先是在沈堂的相助下来了个开门红，不过接下来速度却是放缓下来！各军盘根错节，想要短时间内弄清头绪并不容易，好在赵眘也知晓，所以不仅没有怪责刘珙，反而数次勉励。 而就在前些时日，有御史参奏镇江军主将戚方刻剥役使，军士嗟怨！因为没有证据的缘故，所以赵眘便是先行将此事压了下来，但是，刘珙却是命人前往镇江军暗查。 这一查就是惊喜无限，这戚方的罪责比之参奏的还要多的多。 拿到了证据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刘珙暗禀赵眘，让赵眘下旨以晋升戚方为枢密副使的名义让其交割返回临安。 戚方不知是计，当即便是欢喜的交接了军权，可是刚刚一到临安，便是直接被刘珙的人抓捕入狱。 又是一个主将级别的人物被直接拿下，引得朝堂震动，不少人以稳定军心的缘故，想要让赵眘停止查处军中之事！赵眘自然是不厌其烦，但是却也咬着牙不为所动。好在，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都证据确凿，满朝文武也无可辩驳，否则的话，稍有疏漏，恐怕赵眘也不得不退步。 毕竟，军中事物牵扯太深，而且涉及地方兵马，一旦操控不当，必定会引来大祸。不过，为了不让某些人狗急跳墙，赵眘虽然没有明确停止此事，但是也找了个借口对刘珙申斥了一番！刘珙对此心知肚明，也将明面上的一些事情直接放缓了下来。 “陛下！有成都府沈大人传来的密信！”王权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正在批奏章的赵眘双眼一亮，直接将手中的奏章扔到一旁，并且把密信取过来！ 看了片刻之后，赵眘深吸一口气，而后沉吟说道，“宣，左相史浩立即觐见！” 没多久，史浩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勤政殿中！行礼落座后，史浩便是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道陛下宣臣前来何事？” 好一会儿，赵眘方才沉声说道，“朕可以信任直翁么？” 史浩心中一震，却是不知道出了何等大事，不过，他却立即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说道，“老臣随陛下十数年之久，承蒙陛下不弃，使得臣居如此高位！臣虽老迈，却敢为陛下效死！” “老师，快快请起！”赵眘赶忙上前将史浩扶起来！ 实际上，这满朝文武，史浩绝对是赵眘最为信任的人之一！否则的话，史浩也不会有如今的地位。 “不知陛下有何事！”史浩再度问道。 赵眘直接与史浩并坐，而后缓缓开口说道，“之前有夏国使团前来之事，直翁早已经知晓，当时朝廷让夏国使团前往成都府，由沈堂接待并商谈！” “此事老臣的确知晓，而且，不久之前，沈大人不是已经上书说明了商谈之事。既然夏国可以借与我们一些银钱和军资，我们可以汇聚一些兵马北上，不过，具体是否开战还要看情况待定！” “正是如此！”赵眘点了点头，“不过，沈堂的计划却并非仅仅如此！” 随机，赵眘便是将沈堂完整的计划对史浩讲述了一遍！饶是史浩，也是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沈堂这手笔实在太大了。不过，一旦能够成功，却是也收获颇丰！ 好半晌，待到史浩消化了一番，赵眘方才继续说道，“此事关重大，所以，暂时满朝文武也只有直翁知晓，即便是叶卿以及刘枢密也并不知晓！” “多谢陛下信任！”史浩赶忙说道，“不知道，陛下以为沈大人的计划如何？” “朕以为，沈堂既然已经计划好，那我们便尽皆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哪怕不成功，我们大宋也损伤的起，可一旦成功，以后朕也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了！” 史浩也是点了点头，“不知道陛下需要臣做什么？” “直翁，此事暂不宜让满朝文武知晓，否则传扬出去，沈堂的计划功亏一篑！不过，朕却需要沈堂执掌数路兵马！” “不管是南疆还是北地，都牵扯甚多，沈堂的谋划也更多。所以，至少利州两路以及潼川府路、成都府路，需要让沈堂统筹管辖！否则的话，沈堂想要实现这个计划也不容易！甚至，不仅仅是军中，包括各地官员，也要暂时有沈堂来辖制方可！” 听到赵眘的话，史浩却是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川陕四路之地的兵马加地方，这个权势可是有些大了，如果沈堂没有其他的心思还好，一旦产生了其他的心思，恐怕以朝廷的力量想要压制都压制不住…… 第1614章 朝廷的支持，定鼎平安京 “陛下，此事是否斟酌一二再说！”史浩犹豫着开口，沉默片刻之后，他暗暗咬了咬牙再度说道，“之前忠武侯便奉旨巡查西北五路，现如今若是继续让其管辖西北五路恐有不妥之处！” 对于史浩的反应，赵眘并不意外！ 想要让沈堂辖制这几路，的确是不容易，满朝文武定然会有许多反对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他要求助史浩的缘故！如果没有史浩支持，他这个皇帝也不可能在朝堂上一言而决。 赵眘亲手给史浩斟了一杯茶，随后坚定的说道，“直翁，朕当然清楚你担忧什么！不过，朕却信得过沈堂！” “沈堂自出仕以来，数次救国难与忧患，若是没有沈堂，现在的大宋是何等模样？不说沈堂当初平定成都府路，就说两次与金国战，我们大宋可胜？更不要说，之前沈堂对朕还有救命之恩！” “之前朕对沈堂说过，君臣不疑！现沈堂有志助朕成就大业，朕如何不应！” 赵眘的话让史浩沉默许久，最后他终于应道，“臣定竭力相助陛下！” 数日之后，大朝会之上，在史浩的支持下，赵眘下旨，待到夏国使团提供所许诺的资源之后，沈堂率兵北上，相助夏国出兵金国。 并且，册封沈堂为川陕宣抚使，都督利州两路、成都府路、潼川府路等四路军马！赐天子剑节制四路诸州府！朝廷枢密院、兵部、三司全力配合沈堂调遣各路兵马、调集相应粮草、军饷！ 虽然朝堂上反对力量不少，但是史浩一力坚持，刘珙虽然不明就里，但是见到赵眘默认，再加上他与沈堂也是老交情，所以，同样支持！除此之外，各部的意见并不统一，但是也有不少的支持声。 之前前往成都府路的各部官员已经回返，这些人虽然不算是部堂高官，但是却也有着不小的声势。 俗话说，吃人嘴短！他们在成都府受益不小，这一次自然多少会为沈堂说句话。 于是，随着这件事情定论，整个朝廷快速运转起来！枢密院和兵部一封封密信急速送往成都府，麻邵麾下的三司更是不断的调集粮草和军饷向着成都府方向运送！ 虽然依旧有不少人有着畏战的情绪，但是不得不承认，之前大宋的几场对外战争，也给了不少人勇气！如果这一次能够趁机拿回一些故土，自然是与有荣焉！ 此事在民间也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上次宋金之战，虽然实际情况是吴璘刻意挑起来的，但是这些事情百姓并不知晓，在大多数人看来，同样是金国先行动手，大宋反击。而这一次，就如同当年的北伐一般，是大宋少有的主动出击。因此，无数仁人志士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大宋的这一战…… 就在大宋再度风起云涌的时候，日本国的战事却是逐渐平息了下来。 滕武顺利的拿下平安京，平宗盛携带安德天皇从平安京逃离，并带着平氏的大部分兵马前往四国，最后，在赞岐国的屋岛城停了下来，由安德天皇发出诏书号召诸国攻打平安京平乱！ 只不过，现在大部分国度同样处于混乱之中，所以对于这个命令基本上无人理会。 之前的高仓天皇已经退位，禅位的安德天皇则是被平宗盛带走，所以，皇宫之中已经没有了现任天皇。 而在以仁王的逼迫下，后白河天皇册封以仁王为新任天皇，封号‘三条’，也就是三条天皇。 册封天皇不仅需要皇室长者，还需要三神器配合。可惜的是三神器在平宗盛逃离的时候和安德天皇一起打包带走了，因此，三条天皇的册封就没有了三神器！这就和中原王朝的传承失去了传国玉玺一样，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与此同时，这也意味着在日本国，两个天皇并列的局面开始出现，这也为之后的动乱埋下了祸根。 以仁王成为天皇之后，自然要大封功臣。 滕武直接被册封为太政大臣，成为天皇之下最高的官位！源赖朝被封为左大臣，位居滕武之下，源义仲被封为右大臣。但是，因为之前滕武与源义仲的赌约，再加上源氏兄弟实力不小，为了防止源氏成为下一个平氏，册封源义仲为粟津（也称摄津）国国主，并且，将比邻的播磨、丹波两国同样由他来统领。 对于这一点，以仁王当然也有着其他的心思，粟津在山城之西与山城比邻，若是这源义仲不安分，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发兵镇压，而且，播磨虽然在其管辖之内，可是播磨境内的诸多庄园主却是以平氏的力量为主。 再加上粟津隔着淡路国与四国之上的赞岐国隔海相望，如果平宗盛想要干什么，首先就要先对上源义仲的力量，也就是说，源义仲成了平安京的西大门。 朝中滕武的地位虽然高，但是他终归不是日本国人，再加上他麾下即便强大也数量有限，所以如果有需要，所有人都会排斥他。源赖朝势力虽然强大，可是有着滕武一系力量的牵制以及压制，自然会彼此为对手。 而源义仲虽然也享受到了胜利的果实，可是却最终被赶出平安京，也激化了源义仲与滕武甚至是源氏内部的矛盾！ 虽然日本国是偏僻的岛国，不过，这点儿平衡的手段却是跟中原王朝学了个明白！因此，哪怕以仁王手中暂时并没有嫡系力量，可是目前朝堂还算稳定。 至于其他诸国的乱局，以仁王并未急着去平定！反正现在他为正统，诸国乱局之中不管谁取得了胜利，都要对他表示效忠。哪怕是有几个不服气的，到时候也可以派遣兵马镇压，或者直接让邻国讨伐。 现如今，他还是先行坐稳天皇的位置最为重要。 而对于自己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滕武却是并不太在乎！还是那句话，在这儿，就算是当个天皇又有什么意义？因此，虽然他是太政大臣，但是对于朝政并不关心，甚至上朝也是看心情来决定。 第1615章 漩涡中都城，目前的局势 邵盛两家的商队已经乘船抵达了日本国，而有着滕武这个太政大臣的支持，这两家的商队依靠着各色各样的商品，顷刻间便是将本土上的那些小商贾打压的无力生存。包括不少国内的矿产等稀有资源，直接便是被滕武划归到两家的经营之中。 对于这两家的商队来说，这简直和捡钱没什么两样！ 另外一个漩涡，便是在金国的都城中都！ 先是移剌窝斡的叛乱立国，紧跟着其他诸国也随之而动，虽然暂时还不到让金国手忙脚乱的程度，可是却也让金国朝廷急速运转起来。 各地的兵马频繁调动，一员员大将纷纷请战，包括完颜昊、纥石烈志宁、徒单克宁等大将也秘密返回中都与皇帝完颜昊密会。 皇宫的一座大殿之外，一层层精锐兵马严防死守，阿贵也带着亲信内侍不断查看！ 大殿之内，完颜雍端坐高位，在其之下完颜昊等人尽在！这大殿中的十几个，虽然并非尽皆是朝堂上的大员，可是却尽是据守一方的霸主。 “唐古台，说一说最新的情况！”完颜雍沉声说道。 为首的唐古台站起身来，凝声说道，“移剌窝斡一部叛军，如今以临潢府为根基，并且不惜代价招揽兵马，如今已经拥兵十万之众！庆州一带，已经尽皆被叛军所占据，数日之前，叛军大将扎八率兵两万进兵北京路。” “松山、三韩、武平一带兵马与叛军在落马河上游（赤峰一带）遭遇，大定府守将仆散忠义率军与叛军交战战败，扎八的兵马继续挺近，三日前已经过了恩化镇，大定府汇聚兵马与七金山一带准备阻击！” “除此之外，我们的暗探已经探查到，蒙古族内如今安定，不过却是有诸多部落朝着我方边境调遣兵马，其动员的兵马目前已经达到五六万之众，而且后续之势极为强大。” “夏辽两国应该已经达成协定，在半月之前，辽国四万余兵马已经进入到夏国境内，现在驻扎在黑水镇燕军司附近！夏国与我国交界的诸多军镇，兵马调遣极为频繁，虽然暂时还未出兵我国境内，但是应该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月前有夏国使团前往大宋，大宋朝廷下令让使团前往成都府，由成都府知府、成都府路安抚使沈堂接待！双方会谈十数日之后，已经达成协定，夏辽两国借给大宋军资，而大宋相助两国出兵我国！” “最新消息为，沈堂已经南行，并且密会数路兵马主将，成都府境内以及利州两路境内的兵马也有调遣，但是暂时并未有消息说北进之举。” 唐古台足足讲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将目前诸国的局势讲述完毕！ 待到唐古台的话语落下后，完颜雍目光扫视在场众人，“现在群狼环伺，诸国动兵，而我大金国便是目标之地！尔等以为该如何应对？” 沉默了好半晌之后，纥石烈志宁先行起身说道，“吾主，如今移剌窝斡部兵锋正利，不过却是癣疥之疾，臣回返之时，已经调集辽东一带以及咸平路一带兵马汇聚，臣以为，由咸平路兵马直插扎八一部后方，而辽东一带兵马直接进入大定府，配合大定府当地的兵马先行将这支孤军剿灭！” “待到将其剿灭之后，大军直接北进临潢府！并且屯兵在潢河对岸！而且，臣麾下的东北路招讨司兵马已经沿着长城向南！” “有这几支兵马，足以将叛军困在临潢府一带！” “不过，臣以为暂时当以围困为主！区区一个移剌窝斡自然不可怕，令人担忧的是蒙古诸部！” “蒙古诸部的平定，显然是内部已经达成了一定条件，至少目前不会轻易互相征伐，否则这些部落也不会轻易对我国动兵！” “可以佯攻临潢府并诱使蒙古部落的兵马进入长城来救援，而我方主力兵马则先行在紧要位置设伏，如此，只要蒙古部落兵马前来，我们便可以利用地形和纵深狙击并最终将其击溃！只要击溃了蒙古部落的兵马，大军便可回师扫平移剌窝斡部叛军！” 众人闻言，有的点头赞同，也有的皱眉思索！ 完颜雍没有急着开口，依旧看向众人！ 却见徒单克宁开口说道，“臣以为，夏辽两国不得不防！移剌窝斡部叛军，本来就是以契丹人为主，从现在的局势来看，他们显然也已经提前与辽国取得了联系，而辽国也已经说服了金国，目的便是让叛军牵制我国内兵马，而这两国则是出兵边境！” “这两国汇兵，至少可以达到十万之众，甚至有可能会更多！尤其是夏国，地域虽然狭小可是兵马的数量却是比我金国还要多了几分。” “尽管这些兵马并非精兵，可是同样不可小觑！而且，我国与夏国交界线漫长，他们可以在任何一点进行攻击，而我们想要防守却极难！” “北方他们可以兵进西京路，不仅威胁西京，还可以与叛军遥相呼应！一旦整个西京路尽皆被夏辽所占据，他们的兵马就可以与叛军联合在一起，给我们带来更大的麻烦！夏州一带，他们可以进兵河东北路，太原府、真定府尽皆是我国腹内要地，一旦受到威胁，甚至会引动全国大乱。而且，一旦掐断了中原与中都之间的联系，则会使得中都也处于危险之中。” “包括临洮府、凤翔府一带，这里虽然不如中原以及北地重要，可是如果他们真的与大宋联军，则是最有可能给我们造成麻烦的地方！臣麾下的西路军虽然也算是兵强马壮，但是一旦多面进行开战并且面对数倍的兵马，同样难以获胜！” 待到徒单克宁说完之后，唐古台插言说道，“现如今，大宋是否会真的出兵，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 边说着，他的视线却是朝着完颜昊的方向看过来！ 完颜昊面目虽然沉静，心中却是苦笑，这是自家女儿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也只能咬着牙挺着。 第1616章 金国众文武，彼此间争执 完颜昊吞了吞口水，随后正色说道，“臣以为，大宋不得不防！” “如果是以前，大宋自然不足为惧。可现在，大宋皇帝赵眘不仅有复国之志，而且也是有为之君！其大宋兵马统帅沈堂，不仅谋略无双，而且他麾下数支嫡系兵马也非同小可，就算是与我们的精锐相比也不逊色！” “更为难得的是，根据我们的消息，大宋皇帝对沈堂尤为信任，这也使得大宋有出兵的条件。” “如果我们在对夏辽的战争中保持优势，大宋还有可能不会轻易开战，可一旦我们处于弱势，大宋定然不会放弃机会，很可能会扑上来咬一口！” “而一旦大宋出兵，将会给我们造成难以想象的压力！夏辽兵卒虽然不少，战力也不弱，可是终归地域狭小、国力不足！可大宋却不一样。虽然之前大宋羸弱，屡屡败在我们手中，可是大宋占据江南之地，国力远非夏辽可比！” “本帅听闻，沈堂对于妻小极为在意，若是能够将其妻小掌控在手中，自然可以遏制沈堂！”纥石烈志宁身侧，一人陡然间开口出言，“永清郡主为沈堂之妻，不如请大总管以妻室病重为由，让永清郡主返回大名府或者直接回返京都！” “如此，有永清郡主在手，沈堂必然心生忌惮，哪怕是出兵，也不会尽心。甚至，我们可以借此钳制沈堂，让其为我所用也未尝不可！” “啪！”完颜昊猛地一拍桌子，“完颜谋衍，你找死不成！” 这完颜谋衍既然能坐在这里，身份自然非同小可。而实际上，这人现在是金国明面上的军方第一人左副元帅！ 金国官制同样仿效唐朝，但是却裁撤了中书省与门下省，只剩下尚书省！尚书省以尚书令为首，唐古台以三朝元老的身份居尚书令，算是朝堂上文臣第一人。而负责军事的，则是以都元帅府为主。 也就是说，尚书省与都元帅府并列，分别辖制文武。 都元帅府自然是以都元帅为首，不过，为了防止出现军权过大的人，所以，都元帅大多数时候都是虚设或者空置。就不同现在，虽然有都元帅府，但是却并没有在任的都元帅。 而在都元帅之下，便是左右副元帅！左右副元帅之下，有元帅左右监军！这些人，尽皆是手握大权之人。 比如说，现在的纥石烈志宁，除了掌管北地，还兼任右副元帅之职。包括完颜昊，除了执掌大名府，还兼任元帅左监军的职务！ 而现在开口说话的完颜谋衍，便是左副元帅。 面对完颜昊的暴喝，完颜谋衍却是神色不变，甚至冷笑着说道，“完颜昊，永清郡主既然是我完颜血脉，自然要为国而出力！或者说，你完颜昊已经不在忠于陛下？以儿女情长胜于我族存亡？” “放屁！那是我完颜昊之女，如何让她于不义之地，甚至会陷入危险之中？若是你完颜谋衍之女，你该如何？”完颜昊怒声喝道。 “呵！”完颜谋衍挑了挑嘴角，“本帅自然是忠于陛下，吾族安危更大于一切！莫说是女子，便是我府中所有子弟，包括我这条性命，如果可以对吾族有利，有何不能舍弃？若是你不服气，本帅现在便可遣出家中女儿前往边界为陛下督军！” 完颜谋衍的话让完颜昊怒不可恕却又无话可说，对于他来说，自家女儿自然是心头宝，就算是儿子的地位也无法与这女儿相比。可是，对于其他大多数人来说，女儿并不重要！如果有需要，用女儿换取家族权势，没有几个人会犹豫。 不说这完颜谋衍，就算是完颜雍的公主，如果有需要并且对金国有利，恐怕他也不会迟疑！ “左副元帅此言有理！”又是一人开口，此人名苏保衡，位列唐古台之下的左丞相。 “二女虽然重要，可终究是国事为重！以郡主辖制大宋沈堂最好不过，而且，也无需郡主受到伤害，待到这一场战事结束之后，郡主自然复归南国。” “二位此言差矣！”一员壮汉瓮声开口，此人是与完颜昊并列的元帅右监军图克坦喀齐喀！ “想当年，沈堂出使我金国，并相助纥石烈志宁元帅大战西京！若非有沈堂，当年西京定会沦陷，即便是我等在出兵将夏辽兵马驱逐，损失也会惨重！我女真一族恩怨分明，沈堂既然对我大金有功，如何能用这等宵小之法应对？” “若是在战场之上相遇，本将定会毫不留情，哪怕将其击杀也是应该。可是在战场之外，用这等宵小手段，却不是堂皇之法。” “右监军此言不假！”纥石烈志宁也随之开口，“之前沈堂北行，本帅在辽东之地遭遇高丽国兵马设计，同样是沈堂相助击溃高丽国兵马，甚至兵出朝鲜，用计兵临开京！这也是为何，这两年朝鲜兵马不敢犯我辽东分毫！” “我女真一族虽然出自白山黑水之荒僻，但是却不是不知礼之人！如此恩将仇报，将来谁还会为我族出力？” “再者说，当年沈堂与郡主之婚事，乃是陛下亲自指婚，本帅携十数万兵马为之证婚！现在若是以郡主去辖制沈堂，置陛下与何地？置天下兵马与何地？西京一战、辽东一战，让我女真一族多少儿郎得以保命？万军之中多少人崇敬沈堂？” “如右监军所言，若是战场相遇，自然是各用手段生死拼杀。可是若是以这等宵小诡计来辖制沈堂，必定军中哗然，一旦引起变故，敢问左副元帅可担当的起这个责任？” 面对纥石烈志宁的质问，完颜谋衍眯了眯眸子，却是不在开口！他当然知道，这些人也有些强词夺理，不过说的未必没有道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隐约感觉到，前方那道盯着自己的目光已经变得冰冷了起来。 他能够坐上这个左副元帅的高位，当年完颜雍上位自己的功劳是其一，不过更重要的是多方势力的制衡所致。实际上，相比纥石烈志宁和完颜昊等人，自己在上边儿这位的心中，却并非亲近。 第1617章 完颜雍布置，回返成都府 完颜雍眯着眸子扫了完颜谋衍一眼，随后寒声说道，“我女真一族自太祖开始征南逐北，及至现在，之所以能够成为当世强国，依靠的是无数儿郎的拼死！如今，我大金还有铁骑数十万，战将千员，虽有一时之祸，却也动摇不了吾族之根基！” “区区小女儿之事，用不着拿到朕这里来商讨。不过，我大金有部众数百万，还用不着去算计一个女子。” “敌寇来袭，自有我族百万儿郎刀兵相向！若是儿郎们拼光了，还有你们，你们拼光了还有朕！如果真的需要靠一个小女儿来保护这大金国，那也就用不着保护了。” “臣等誓死追随陛下！”一众人赶忙叩拜行礼。 “纥石烈志宁！” “臣在！” “北地诸路兵马朕尽皆交给你调遣，蒙古内部朕也会密令暗监挑起一些事端，不过，但凡蒙古诸部敢于犯边，就给朕狠狠的打回去！区区蒙古便敢挑衅我族威严，看来是忘了当年草原上的血河了！待到此战结束，朕会命你率兵进入蒙古境内，一些不安分的部落，也就没资格存在了！” “臣，领命！” “图克坦喀齐喀、徒单克宁，你们二人分别坐镇西京与西路军，朕会调遣太原府、真定府、庆阳府、河中府兵马相助尔等！我大金国西疆，就交给你们了！” 这二人慌忙起身领命！ “完颜昊，你坐镇大名府，统领山东、河南、河东、南京诸地兵马，其一防范大宋兵马北进，其二与徒单克宁相互守望，若是大宋兵马未曾北进，尔等不可擅自开战，不过，若是大宋兵马越过淮水，那便战！” “臣，领命！” “完颜谋衍坐镇元帅府，辅佐诸路兵马调遣，唐古台、苏保衡、石琚，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给各路兵马调运粮草、军饷，若有携带者，军法惩处！” 最后，完颜雍深吸一口气，而后朗声喝道，“我女真一族自崛起，击溃无数强敌，如今虽然有诸国犯边，但是却也不过是宵小而已！待到此战大胜，朕待与你等共饮！” 随着完颜雍制定了整体策略，完颜昊等人也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到自己的辖地，而后，粮草、军饷的调运、各地兵马的调遣和布置，几乎整个金国尽皆运转起来…… 沈堂将事情安排妥当之后，便是乘船返回成都府！好在一路尽皆水路，并不需要多久的时间，八月之末，沈堂便是抵达了成都府。 在前边儿衙署简单应酬了一圈儿，沈堂便是借口疲惫直接返回到后院之中，看着喜笑颜开的众女以及踉跄着朝自己跑过来的一对儿女，沈堂身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有没有想爹爹！” “想爹爹！”小念璃亲昵的在沈堂脸上印了好几下方才罢休，一旁的小饭团儿虽然着急，却是也只能咿咿呀呀的说些听不懂的话出来。 “诸位夫人在家可好？” 香菱笑着应道，“家中姐妹自然是一切都好，只是夫君为国事奔忙劳碌，这一去月余身形也消瘦了几分！” 随后，一家人说着家中发生的趣事，伊莎二女也不断插话讲述着路途中的乐子，满堂尽皆是欢声笑语！ 返回家中之后，沈堂再度恢复到按部就班的状态，而且，现如今田冠华对于成都府府衙的诸多事宜也无比熟悉，毕竟，摊上这样一个上官，逼也就逼出来了。所以，沈堂算是难得的清闲了下来。 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家中陪着众女和一对儿女，甚至还有时间带着家小出城在郊外游览了一次！ 不过，沈堂刚刚清闲了没几日，夏国便是有快马前来！ 九月初十，原本留在成都府的部分夏国使团，传信给李铎等人，想要拜见沈堂！沈堂也没有推辞，直接应了下来。并且，当天晚上设宴款待这些人。 席宴上，夏国使团对沈堂承诺，所有条件国内已经应许，并且，第一批物资和军饷已经开始朝着大宋境内运送，预计十数日便可抵达大宋境内！沈堂也直接给与了答复，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汇聚兵马，准备与夏辽兵马一同兵进金国。 翌日，朝廷的旨意抵达成都府！ 圣旨之中除了任命沈堂为川陕宣抚使之外，还任命了张浚、陈俊卿、汪应辰为副使！ 陈俊卿自不必多说，且说这汪应辰，其出生于徽宗政和元年，年少成名！ 据说，汪应辰五岁知读书能应对，十岁能赋诗！未及弱冠便是参加科考通过解试，绍兴五年，年方十八岁的汪应辰参加会试，宰相赵鼎极为欣赏他的才学，虽然并未直接举其为头名，但是却也是高位选中！在之后，汪应辰参加殿试，以十八岁的年纪得中状元！ 这等经历，就算是与沈堂相比也并不逊色！ 汪应辰初出茅庐，因为直言敢谏而与权相秦桧不睦，所以被秦桧打压迁建州通判！而后在建州、静江府等地蹉跎多年，待到秦桧死后，被朝廷召回任吏部郎官。数年后因为母亲老迈的缘故离开临安，却是知婺州，老母死后，汪应辰为老母守孝。 待到除服之后，朝廷再度将其召回，并权吏部尚书！ 不过，待到赵眘继位之后，因为赵眘一系的力量打压赵构一系老臣的缘故，使得汪应辰被破请求外调！先是知福州，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对于朱熹极为欣赏，并且对朱熹有捡拔之恩！没多久，朝廷便是将其从福州调往成都府，任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不过，又没多久，却是又被调往平江府任职。 此人为官极为清正，而且在士林之中名声极大，论起来他算是朱熹的亲戚，与张栻等人相交为友，这一次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副使，其一是因为他曾在川蜀一带任职，多少有些熟悉，其二便是因为他乃是被叶颙等人举荐。 三名副使，张浚是与史浩一脉，陈俊卿乃是清流中立，为了平衡，这第三个位置也只有被叶颙等人举荐的汪应辰比较合适。 第1618章 四路兵马动，安慰完颜玥 得到了朝廷的任命，沈堂总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下令！ 当即，一队队快马便是从成都府出发，分赴各府之地！ 其中最主要的一道命令是传给在利州的张浚，以张浚的威望以及他和当年吴璘之间的关系，让他先行收拢利州兵马并不困难！ 成都府诸路兵马也不麻烦，以沈堂与众将之间的关系，仅需一纸令下，便可以让诸军汇聚！ 除此之外，便是让农力强帮助调遣潼川府路的各地兵马！从北向南，广安军、遂宁军、长宁军各部，尽皆随之而动。 要说这各路兵马汇聚，也不过是十余万兵马而已，但是大军出征从来不简单，朝廷的粮草调遣需要极长的时间，好在四路之地会先行提供一部分粮草和军饷。除此外，数量庞大的辅军也开始征召。 以十数万正规军之数，所需要配备的辅军至少十万之众！ 好在赵眘的旨意下的比较周全，不仅是沈堂的川陕宣抚使本就有节制各路州府的权利，而且也给四路各州府下旨传达！ 每一天沈堂都会签署数道命令由快马送出去，再加上成都府也需要征召辅军、调运粮草和军饷等事，所以沈堂几乎是忙的一塌糊涂，哪怕是府衙的大部分事物依旧交给田冠华处理，可是每天同样忙的不可开交！ “夫君是不是又要前往北地了？”用完晚饭之后，看着一众姐妹玩乐，香菱便是低声对沈堂问道。 她们虽然不会干涉沈堂在外面的事情，可是，却也清楚最近一段时间沈堂在忙碌什么！再加上之前与夏国使团的谈判，如何不知道大宋即将与金国开战？而这一次，显然又是自家夫君领兵。 沈堂伸手将香菱揽在怀中，“不急，还需要十几日才会北上，现在各方兵马先行调遣，我依旧在成都府便可以！” 香菱心中轻叹一声，这样的一个夫君的确是荣耀，可是刀兵凶险，夫君在外拼杀，身为女子如何能放心？只是，这种事情她们不能干涉也不能阻止，只能期待着夫君一切顺利。 抚了抚香菱的秀发，沈堂和声说道，“放心，这一次北上出兵，合众数十万兵马，夫君身为兵马统帅，自然用不着亲自上阵厮杀！而在中军之中，还有着八百背嵬军守护，夫君的安危自然无碍！只是家中，就需要娘子辛苦了！” “家中有什么辛苦的？”香菱摇摇头，“家中姐妹一向和睦、并无争执，平日间基本上都是在府内清闲而已！闲得无聊之时，我们还会与严蕊妹妹谈诗作赋。咱们的一对儿女也乖巧，更是让一众姐妹欢心！” “只是，此次出兵北上，家中姐妹不合适随着夫君身边照顾，所以，夫君在外还需要照顾好自己才是！” “外边的事情，香菱不懂，可是现如今夫君牵连着咱们沈家阖府，只要夫君安然，咱们阖家所有人便无事……” 香菱柔柔的话语让沈堂心中温暖，这不就是家么？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这阖家安然幸福，而有这样支持而又理解自己的女人，更是自己的幸运！ 许是感觉到了自家夫君身上传来的火热，香菱娇羞的瞪了沈堂一眼，“今天晚上，你去陪陪玥儿妹妹，这几日虽然没说，但是我却感觉玥儿妹妹心中有些愁绪！” “嗯！”沈堂颔首！ 虽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如今完颜玥的心思尽皆放在沈堂身上，可是那北地终究有着许多牵扯，更有着许多亲人！如今大宋与金国开战，她如何能放心？ 可是身为邻国，又如何会有永久的和平？两国交战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众女玩闹了片刻之后也累了，便是各自回房休息！沈堂先行回到书房之中，将这两日的事情理清一番，随后便是朝着完颜玥的房中而去。 刚刚进了门，便是见到一个小丫头端着热水从屋中走出来！ “老爷！” 这小丫头刚要行礼，沈堂便摆摆手，径直向屋内行去！进了厅堂，侧室之中听到动静的翠儿已经迎了出来！ “见过老爷！”翠儿福了一礼，“小姐梳洗完，刚刚躺下！” “嗯，我知道了！我自行进去，你休息！”沈堂说着，直接推开闺房的门踏步而入。而翠儿看着沈堂的目光却是有些幽怨，自己身为郡主的贴身丫鬟，命运早已经注定，而且，之前郡主也和几位夫人商谈过，择个日子让自己进门，和云儿她们一般给个位份，可也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老爷也没有让她真正侍候。 尤其是平日间那几个丫头话里话外的挤兑自己，着实让人心里闷得慌！ 听说最近老爷又要出征了，说不得这两天要找个机会跟郡主提一句，好歹给自己落了定再说…… 沈堂自然不知道身后小丫头的心思，他进入内侍，却见玥儿正斜倚在绣榻上，手中捧着一本诗词看的入迷。 “夫君！”沈堂进门的声音让完颜玥惊醒过来，随后便是将书册放到一旁坐直了身子！ “玥儿在看什么？”沈堂笑问到。 “是前几日香菱姐托人买回来的《东坡七集》。” 完颜玥边说着边站起身，帮着沈堂除去罩衣！她身上穿着一身薄薄的白色纱裙，玲珑的身形在烛光的照射下欲隐欲现！ 沈堂不由得吞了吞口水，自己这些女子，虽然都已经是老夫老妻，甚至香菱和慕容钰都有了儿女，可是对自己的吸引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安耐不住！ 一双手不老实的在娇躯上游走，玥儿娇嗔两声却也听之任之，自家夫君对自己着迷，她的心中自然只有欢喜！ “为夫听说前些日子岳父和岳母大人来信，想要抱外孙了？说不得，为夫要努力一二，否则将来岳父大人还不打我板子？”边说着，直接抱起完颜玥便是朝着床榻上行去！ 完颜玥虽然略有羞涩，可是却没有拒绝！说起来，香菱和慕容钰有了儿女，她也早就有些艳羡了呢…… 第1619章 安氏的祖地，鬼国都城黔 一番鱼水过后，疲惫的完颜玥将娇躯伏在沈堂身上任由沈堂把玩儿，虽然依旧想要顽抗，只可惜此刻浑身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 “玥儿是在担忧宋金战事？”沈堂揽着完颜玥陡然开口问道。 完颜玥一愣，却是迟疑着没有开口。 沈堂心中轻叹一声，随后将其搂的更紧了几分，“玥儿，宋金之间乃是邻国，而且金国占据着大宋故土，彼此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不过，夫君会答应你，看在玥儿的颜面上，哪怕是胜了，却是也不会屠戮女真一族的兵马，更不会让岳父大人受到丝毫伤害！” “战事是否发生，夫君无法阻止，但是哪怕夫君不要了这权势，也不会让玥儿的亲人受到任何伤害！” 完颜玥眼中如同水波流转，她当然知道自家夫君这样的许诺代表着什么。若是传出去，定然会给夫君带来天大的麻烦。可是，她却相信，夫君的允诺一定能做到！ “玥儿谢夫君！”完颜玥轻声说道，“玥儿只是一个小女子，不懂得什么国家大事，也管不了什么国家大事，可是却希望夫君和亲人安康！” “放心！”沈堂轻吻了一记，“这些事情，我与岳父大人心中有数！彼此之间哪怕发生大战，也只是分胜负，却不会分生死！尤其是以岳父大人在陛下眼中的分量以及夫君现在的地位，就算是战败，也不过是损伤几分权势，却不会伤了本身。” 完颜玥用力的点了点头，她的娇躯微微动了动，随后伏在沈堂的耳旁轻声道，“夫君，玥儿又有力气了……”…… 前文便曾提到，罗氏鬼国同样是彝族的分支，而且从三国时期便有传承！虽然被称为国，但是实际上也可以算独立政权的土司！ 这一支姓氏为安氏，当年诸葛亮南征，相助其疏通粮道的便是安氏先祖济火，也是这济火被蜀汉封为罗甸王，并开始了这一支的传承。安氏的祖地在鸭池河畔，鸭池河之东便是大宋的遵义、矩州（后世贵阳）一带，而鸭池河之西便是安氏之地，所以，这一支也被称为水西安氏。 水西安氏在这一带沿水而居逐渐传承发展，并且不断将周围的小部落吞并，最终占据了西临乌蒙山、北临泸州、南临大理的狭长地带，并最终建立起罗氏鬼国。 罗氏鬼国的都城就是水西安氏的祖地（黔西之北、金沙之南），这里山林茂盛、人迹罕至，安氏依山筑城称之为‘黔’，也是罗氏鬼国的都城。 罗氏的字眼之前便解释过，而至于为什么称为鬼国，则是有两个原因。 其一，这些部落文明的发展比中原缓慢很多，对于鬼神尤为崇敬，部落之中的祭祀也被称之为巫鬼（巫祝），而且每一年都有由巫鬼所主持的盛大祭鬼仪式！这也是为何国主被称之为鬼主的缘故。 其二，这些部落的部众善于趋势猛兽、毒虫，而这些东西被称之为‘蛊’。而蛊和鬼意义相近，甚至有些蛊本身就称之为鬼，所以对猛兽毒虫的崇拜延伸到对鬼神的崇拜。 相比起乌蒙部或者虚恨部的祖地，罗氏鬼国的国都华丽许多！占据数里之地的黔都，各部落的百姓就足有十数万之众，虽然远远比不上临安、成都府等大城，但是至少在这些蛮族部落中已经是首屈一指，甚至，就算是与大理国都羊苴咩城也相去不远！ 鬼国皇宫坐南朝北，位于黔都最南方，整个皇城城墙高耸、一座座大殿相连！ 最中央为黔天殿，这也是鬼国皇宫的主殿！ 从鬼门进入到皇宫之后，沿着笔直的御道一直向前，约莫一炷香时间便走到黔天殿之前，大殿之外十八跟通红的柱子代表着十八层地域，其上还刻画着不少阴森的刻印。 进入大殿之中，便是空旷的大殿，大殿两侧先是各五张王座，五张王座向外则是有着数十张普通的座位！ 再向内便是御阶，御阶之上正位是一张画着鬼面的桌案，鬼案之后则是由玉石雕琢而成的一张巨大王座，因为这玉石为白色，所以虽然看起来气势恢宏，可是多少有几分阴森的味道，就仿佛是森森白骨搭建而成。 在这正位之侧，还有着一张小一号的鬼案和王座，大小鬼主同朝，这里是小鬼主的位置！ 此刻，这座空旷的大殿中，大小鬼案之后，两个带着面具的人端坐，下方十张王座上也有着十个带着面具的人静坐。 这便是罗氏鬼国大小鬼主以及十殿鬼王！ “今日之所以召集诸位鬼王前来，是因为前几日传来消息，周围大宋州府兵马异动！阎罗王，你将汇总来的消息，对诸位讲述一番！” 下方一个王座上，一人站起身来凝声说道，“最近鬼使不断有消息传回来，首先是党项一族派遣使者前来成都府，与大宋商议共同出兵金国之事！前些日子已经传来确切消息，大宋已经应许党项族，而且，不久前大宋忠武侯沈堂南行，不仅与大宋各路兵马相见，而且还与邛部州一带部族以及乌蒙山一带部族相见！” “据鬼使从两族中传来的消息，是沈堂相请他们一共出兵北上！” “而后大宋皇帝任命沈堂为川陕宣抚使并执掌对金出兵之事，沈堂命令四方各部兵马汇聚尽快北上！” “两日前，乌蒙山、邛部州各自汇聚一万余精锐部众已经开始北上，长宁军也开始北上……” 待到他讲述完毕之后，一名鬼王开口问道，“南平军、遵义军是否有异动？” “这两支兵马并未传来动静，不过这也并不意外！沈堂执掌四路，夔州路并未在其管辖之内，而且，大宋对于我鬼国一向极为忌惮，怎么可能将所有兵马尽皆调走？”阎罗王答道。 “这会不会是大宋的阴谋？要知道，如今乌蒙山和邛部州虽然归顺了大宋，可是想要说服他们出兵，恐怕不容易！” 第1620章 众鬼王议事，安夷寨宋军 “卞城王不知！”那阎罗王冷笑一声，“若是其他人自然不可，但是这忠武侯却不同！想当年，这沈堂以一己之力镇压半个南疆，乌蒙山、邛部州尽皆俯首，沈堂出兵大理，这两部还不是一言而令之？现在，沈堂威势更胜三分，喝令他们出兵，这两部如何不应？” “诸王无需争执！”坐在一侧的小鬼王陡然开口，“便劳烦阎罗王再行察看一番便是！” 阎罗王颔首，而后却问道，“若是这些兵马果真北上如何？” 沉默片刻之后，那小鬼王幽幽说道，“随着乌蒙山以及邛部州臣服大宋，我罗氏鬼国的局势愈加艰难！周围边境，大宋的兵马也更加针对吾族！” “若是如此困守下去，虽然大宋兵马想要攻伐祖地不易，但是我罗氏鬼国焉有将来？” “国内资源愈加匮乏，粮米、盐愈加缺失！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去岁一年，逃亡乌蒙山一地、水东诸族、大理石城郡诸部的部众有十余万之众！若是在如此下去，国将不国！因此，我们必须找到出路！” “若是此次宋国果真要与金国大战，并且将周围不少兵马调离，那便是我们最佳的机会！” “国北之泸州、长宁、叙州尽皆是富庶之地，富顺监也与泸州比邻！如果趁此机会，我们能够拿下这三四州之地，则国运壮大、再无忧虑已！” “水西安氏自汉至今传承已经将近千年，这是吾族荣耀，也正因此，这荣耀不该在吾等手中丧尽！我罗氏鬼国有鬼兵数十万，有此良机，自该征南逐北延绵国运不绝！” 待到这小鬼王话音落下，大殿之中沉默许久，终于，最上方的大鬼主缓缓说道，“鬼主此言有理，既如此，阎罗王，详查大宋诸路兵马动向，尽快来报！卞城王，查看遵义军、南平军是否有异动！平等王，查看乌蒙山、邛部州诸部部众状况！” “其余诸王，收拢麾下一众鬼兵，随时等待命令！” “尊罗殿王之命！”下方十殿鬼王尽皆起身应命！ 时间缓缓流逝，九月十八，第一批南疆诸部部众以及师英麾下精锐抵达成都府之外，沈堂汇聚诸军之后，告别家中妻女，随即北上利州！ 与此同时，罗氏鬼国查探到各方消息，乌蒙山、邛部州精锐部众数万已经北上并抵达成都府附近，长宁军北上已经过了富顺监进入资州境内，南平军与遵义军内部兵马加紧训练，不过一时间倒是并未轻动。 鬼国诸位鬼王与大小鬼主再度商议之后，汇聚鬼兵六万之众，准备兵出泸州！遣鬼兵两万潜于赤水河一带以及遵义军边界，以防这两支兵马异动！令遣鬼兵两万潜于三岔河一带（后世六盘水一带），防备乌蒙山诸部以及大理临边诸部越境挑衅！ 石泉边境，石门镇！ 沈堂骑在战马上，看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北上，却多少有几分无奈！这个时代的战争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在复杂不过，现如今他麾下五六万‘兵马’，却是需要配备十数万民夫、辅军，好在西北四路人口并不算少，否则想要征召如此庞大的民夫队伍，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帅，前方就进入龙州地界了！”几匹快马跟上来，马背之上正是邵宏渊与卞喜等人！ “好！”沈堂点点头，“日落之前中军进入龙州再行安营扎寨！” 随在沈堂身侧的卞喜和邵宏渊二人有些百无聊赖，邵宏渊拽着短须对沈堂说道，“大帅，咱们这一路北上，实在无趣，还不如大帅遣我们返回南疆！这一回，又是辛将军占了头功！”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邵将军何必着急，这战事只不过早晚之事，难道邵将军还怕没机会厮杀？至于南疆战事，也不过是让辛二哥活动活动手脚，待到结束还不是要跟咱们来汇合！” “大帅，你觉得那罗氏鬼国会不会中计！”卞喜压低了声音问道。 沈堂微微一笑，“昨日本帅已经接到密报，罗氏鬼国一万鬼兵已经北出泸州，江门寨、安溪寨、梅岭堡等地部落直接归附，他们已经汇兵近两万逼近泸州一带！本帅密令农力强，沿路城池紧守，所遭遇兵马可战却不可胜！” 卞喜二人双眼一亮，邵宏渊赞到，“大帅果然好计，这罗氏鬼国跑不了了！这一万鬼兵，显然是他们的试探之举，按照末将的推测，若是他们能够拿下泸州，后面大量鬼兵定然倾巢而出，届时伏兵四起，便是他们的末路！” “大帅，泸州也是大城，城中百姓倒还好说，毕竟这一次他们肯定是打着强占泸州、富顺监之地，所以自然不会大肆杀戮，可是，一旦他们占了泸州城，我们想要攻打不是同样困难吗？一旦逼得这一万鬼兵暴起，恐怕会有些不妙啊！” 邵宏渊笑道，“以大帅之智，想必早就留下了后手，那泸州城进去容易，想要出来恐怕就难了！” 在长宁与泸州交界之地，有一个地方名叫安夷寨，这里本来有一个小部落生存，只不过后来却是逐渐消亡，再加上这里荒山野岭、人迹罕至，几乎已经成了一片荒芜之地！ 而就在一座山坳之中，一座座军营却是连绵不绝，乍看上去，恐怕要有一两万兵马！ 中军大帐之中，农力强端坐首位，下方十余大将分座！这十几员大将，以辛弃疾、师英为首，还有不少蛮族将领也坐在其中！ “副帅，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吗？不是说，两日之前，那一万先锋鬼兵已经进了泸州城？难道他们不中计？还是说太过谨慎？”师英皱眉问道。 还不待农力强开口，外边便是传来一个高亢的声音！ “报！” 声音还未曾落下，便是有一个令兵冲进大帐之中！ “禀副帅，前方斥候急报！” 刷！ 农力强站起身来，直接将密信接过来打开，观瞧片刻之后，他仰头大笑，“哈哈，大帅的诱敌深入之计已经成了！” 第1621章 农力强将令，诸部将争锋 “哗啦！” 众将闻言，当即惊喜的站起身来！他们当然知道沈堂为了这一次的计划动员了多大的力量，一旦不成功，劳心劳力且不说，再想要轻易拿下罗氏鬼国，恐怕就不容易了！ 农力强压了压手掌，“诸将且安坐！” 待到众人坐定，农力强便是拿着密信说道，“今日辰时，有三万鬼兵出罗氏鬼国，越过宋江抵达江门寨一带！另有两万鬼兵沿着南广水进入长宁境内！” “再加上泸州的一万鬼兵，他们已经出兵六万！虽然不是他们的全部兵马，但是至少已经过半！只要将这六万鬼兵尽皆灭杀，这罗氏鬼国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副帅，出兵！”众将齐声喝到。 农力强微微颔首，随后厉声大喝，“之前大帅早有定计，现本帅下令！” “长宁军邵有福，立即返回泸州与耿鸿运将军汇合！现在老鼠已经出动，这鱼饵也就没用了！令长宁军一部两日之后拿回泸州并尽灭一万鬼兵！” “末将遵命！”邵有福大喝到。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想要让长宁军的一两万人拿下被一万鬼兵驻守的泸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早在鬼兵进入泸州之前，这泸州早已经提前布局，那一万鬼兵只不过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随着有福抵达长宁军，不仅是沈堂调拨了数千战马充斥长宁军的战力，一应军饷也发放的快了许多，之前还有些空额，现在也基本上被填满！可以说，现如今的长宁军已经与之前大相径庭！与成都府几路兵马相比自然是相差甚远，可是却也早就胜过大宋普通兵马。 而且，这些鬼兵最为擅长的是出其不意和操控猛兽，所以，想要攻打罗氏鬼国自然不易，但是现在他们到了泸州，却成了瓮中之鳖，自己的优势也根本无法发挥出来，如此，实力自然大打折扣。 “乌蒙山一带诸部，一日之内陈兵宋江一带，彻底截断这数万鬼兵的退路！他们一旦有所察觉，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向回逃窜，只要将他们挡在罗氏鬼国之外，你们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即刻返回禀告乌蒙王，让乌蒙王以最快的速度进兵！”一名部落壮汉站起身来领命！ “虚恨部潜伏在安远寨、大洲堡、九支城的部众，一日之内进入伏击位置，待到罗氏鬼国鬼兵到来，出击伏杀！” “副帅放心，此战吾族无蒙上以及大长老亲自前往坐镇，定然一战功成！”虚恨部一名长老说道。 “嗯，对于虚恨部的实力，本帅自然是放心！不过，三万鬼兵还有随军猛兽，却是也实力不小，本帅让辛将军调遣三千铁骑相助尔等，无比竟全功！” 说完之后，农力强继续说道，“勿邓部兵马一日之内进入南广水下游，截断两万鬼兵退路！” “我家族长率部众近三万众，已经伏于易溪部之北，末将即刻回去传达副帅命令，定不让一名鬼兵逃回去！” “师英将军，这长宁内部的两万鬼兵，本帅就交给你了！之前大帅便曾说，你师英一部已经与之前大相径庭，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大帅的信任！” “副帅尽且放心！”虽然自己麾下也只有两万左右兵马，但是面对两万鬼兵，师英却是信心十足！ 自从他率部进入成都府之后，在沈堂的支持下，麾下兵马早已经实力冲天！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出战而已，这一次他定要一战立功，而后才有机会继续随着沈堂北上出兵！而且，沈堂为了他这支兵马付出了那么多，若是没有任何效果，连同等数量的鬼兵都胜不了，他也真的无颜再见沈堂了。 “好！” 待到众将尽皆领命之后，农力强再度大喝一声，“此次大帅谋划，诸军伐罗氏一国，定要一战而竟全功，如此方不负大帅所托！待到此战结束，某为尔等向大帅请功！现在，诸将尽皆速去，本帅等着诸位捷报！”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一匹匹快马飞掠而出，荒山之中的兵马也开始急速调遣并朝着预定的方向疾行而去。 就如同沈堂等人猜测的一样，最开始的一万鬼兵的确是诱饵，如果大宋反应迅速，并出重兵将这一万兵马消灭，罗氏鬼国自然会谨慎三分，甚至直接罢兵休战！可是，这一万鬼兵不仅轻易吞并了不少泸州境内的小部落，就连泸州城都直接拿下，而大宋除了少部分州府兵马遭遇，竟是没有遇到任何一支成建制的兵马，很显然，大宋的兵马的确已经北上，而罗氏鬼国西北一带，已经是一片空虚。 在这种情况下，早已经对泸州一带虎视眈眈的罗氏鬼国，如何还能安耐得住！当即，早已经准备好的五万鬼兵兵分两路，一路进入长宁一路进入泸州！只要拿下这两地，富顺监便也是囊中之物。 大宋陈兵数十万与北疆准备与金国开战，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得知了这里的状况，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而等到宋金之战结束，不论胜败，这三州之地已经被罗氏鬼国经营良久，如何会让大宋轻易打回去？ 至于原本已经北上的各部兵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同样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为了大军北上，沈堂让诸州府征召民夫、辅军！沈堂直接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将一众精兵与辅军掉了个过！北上的大军外围尽皆是精兵，内部却是辅军，实打实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真正的精兵，却是昼伏夜出，悄然潜回到预定的位置！ 有着农力强这个坐地户相助，让这些精兵化整为零不知不觉的返回来，根本就无人知晓！ 大洲堡是江门寨之北，前往泸州的必经之地！纳溪水由北向南直穿大洲堡而过，大洲堡之北二十余里，则是一片荒山之地，经过的路途则是在纳溪水东畔！ 在一座荒山山腰上，邛都王蒙细罗站在一方巨石上眺目远望，“算算时间，这些水西安氏的兵马，应该也要到了！” 第1622章 虚恨部设伏，泸州神臂山 “族长！” 申屠谋大喊着向蒙细罗跑了过来，“前方斥候传话，有罗氏鬼国鬼兵正向着我们的方向接近，距离我们只有数里之遥，鬼兵数量约莫一万上下，不过，鬼兵之中有巨象、狮虎等猛兽！” “他们行进的速度极快，斥候也只是探查大军前后而已……” 听着申屠谋的话，蒙细罗双眼一亮，“好！任他们如何，这首功本王要定了！立即传话咱们的儿郎，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族长放心，这一次咱们族中精锐尽皆前来，定然会占了先！” “嘿，好在这一次本王从侯爷手中讨到了一些好东西，任由他们那些猛兽厉害，这一次也遭不到用处！” 过了没多久，果然看到一支黑压压的兵马沿着河边的道路朝着他们的方向疾行而来，这支兵马看起来比较纷杂，有部分骑着马匹、有部分牵引着虎豹、不过更多的却是步行！一部分统帅身着黑甲，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狰狞的面具，普通的兵卒服饰却五花八门。 说是一支兵马，可是乍一看上去，更像是难民队伍！ 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不少也不知道是征召而来还是抢掠而来的百姓，推着车或肩背手抬，侍弄着杂物和粮草。 也许是已经占据了泸州的缘故，所以，这支兵马竟然没有派出几个正儿八经的探马，只是有少量探马游弋在大队周围，查看着附近的动静！也许他们的战力真就不错，可就这般行事，遇到内行的将军，绝对轻而易举将他们包了饺子。 这兵马向前疾行，很快便是到了虚恨部部众藏身的那荒山之侧，庞大的队伍稀稀拉拉，足足排出里，正行间，突然，一声声嘈杂的响声在半山腰响起，随后便是一阵阵地动山摇！而且，山上还有凌乱的巨石朝着下方的道路滚落下来。 “不好，快散开，撤……巨鳌翻身了……”军中的鬼帅大喝一声！ 所谓的巨鳌翻身，便是地震的意思！传说地下有巨鳌居住，巨鳌翻身便会引起地动山摇！ 可是，这上万兵马还有不少民夫百姓，如何一下子就能够撤出去？而且，从山上滚落的局势越来越多，直接将这长长的队列冲击开来！ 看着下方混乱的鬼兵，一众虚恨部将领尽皆大笑，蒙细罗泽水挥了挥手，随后，一架驾投石车耸立起来。 “来，给我瞄准了他们的中军和那些猛兽轰过去！” 刷、刷、刷…… 足足数十架投石车，西瓜大小的石块如同雨点儿一般朝着下方笼罩过去！这一下子，下边儿的鬼兵终于明白了，这哪儿是什么巨鳌翻身，明显是被人伏击了！ 领兵的鬼帅一边让人继续散开，一边汇聚了一支精锐，骑着虎豹便是想要朝着山腰上冲去！ 然而，虚恨部提前在这里设伏，准备的滚石可谓是数不胜数，一块块巨石急速从山林之中穿梭砸下来，那些想要攻上去的鬼兵奔腾了没多远，便是直接被砸成肉泥！就算是那些猛兽，也有不少直接被砸死，哪怕有一些还活着，可是却也直接惊慌逃窜。 那鬼帅又遣出一支精锐急速向前，想要直接冲过去。可是，向前奔行数里，却是遇到了等候在这里的虚恨部精锐，双方厮杀一场，鬼兵丢下一地尸骸惊慌退走！ 眼看下边儿的鬼兵已经队形凌乱损伤惨重，蒙细罗当即下令，埋伏的各部直接杀过去！ 伏兵四起，直接杀入到混乱的鬼兵之中！这些鬼兵早就不成阵列，不少鬼将也直接被投石车或者滚石砸死，因此，面对虚恨部部众的冲击，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是不要命的奔着一个方向奔逃。 这一场伏击战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蒙细罗得意的带着亲卫从山上走下来，申屠谋赶忙上前迎去。 “族长，刚刚收拢完毕！被咱们灭杀的鬼兵有四千余，俘虏了将近两千之众！他们随军的粮草直接被咱们缴获了七八成之多，少部分被败兵抢掠而走！现如今，他们应该还有三四千败兵，已经朝着江门寨的方向退去！” “斩杀鬼帅一名，应该便是这支鬼兵的统领，斩杀鬼将十一员……” 这一战虚恨部占了地势和先机，胜的可谓轻而易举！ “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你亲自带上五千精锐，给我继续追杀！现在返回的道路早就被咱们的人封锁，正好直接杀过去将这支败兵彻底灭杀！另外，打探安远寨、九支城一带战况，我们这里已经打完了，想来他们那边儿也差不多了！” “快马给农力强副帅传信，报上此战战况……” 蒙细罗猜得不错，北上泸州的三万鬼兵兵分三路，除了他们遭遇的这一路鬼兵之外，另外两路鬼兵在宋军的埋伏之下同样损伤惨重，只剩下少量败兵仓皇向回逃窜！只不过，乌蒙山一带数万精锐部众，早已经直插他们后方，将安溪寨、江门寨、宋江一带彻底封锁！ 前有封锁、后有追兵，从这三万鬼兵北上踏足大宋土地的那一刻，实际上已经注定了他们会败亡！ 泸州城！ 先行出来的一万鬼兵跟泸州的兵马打了一场，不过，泸州的兵马不是对手，只是邀战两场竟然弃城而逃！ 对于宋军的懦弱，鬼兵早已经习以为常，如果这些宋军誓死不退跟他们同归于尽，那才是怪事儿！这不是他们有信心，而是他们多年来跟大宋兵马打交道的经验！ 待到这一万鬼兵进入泸州城之后，便是直接占据了衙门。当然，这衙门也早已经人去楼空！ 随后，他们在城中抢掠了不少粮草和金银，便屯驻在城中，等待着后续兵马的到来！ 泸州城外、神臂山中！ 长宁军的一万多兵马便潜藏在这里！ “耿将军，到底何时拿回泸州城，若是时间耽搁久了，百姓定然损伤惨重！”一个身穿儒衫却气势不凡的老者直接闯入中军帐中！ 这老者并非他人，而是泸州知州虞允文！ 第1623章 邵有福入城，暗夜开城门 虽然之前沈堂并没有前来与他相见，但是却早就给他传了密信！ 对于拿泸州城做诱饵，他自然是不太满意。不过，他却也知道，如果能够彻底平定罗氏鬼国，哪怕付出一定代价也是值得的。所以，他不仅配合耿鸿运提前在城内外做了布置，自己也随之撤离出来。 耿鸿运朗声一笑，“大人放心便是！有福兄弟已经带来了副帅的密令，今夜便是我们拿回泸州之时！” “果真？”虞允文双眼一亮，“请耿将军给本官一身甲胄、一副刀剑！本官虽年迈，可却也使得动刀、杀得了敌！” 虞允文可不仅仅是一个羸弱的文臣，虽然比不得猛将，可是当年也算得上弓马娴熟，而且他在利州军中多年，更是与吴璘交好，深知兵事，所以丝毫不像其他文臣那般畏战！ 耿鸿运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这个老夫子，胆量自然是没问题，可让他拿刀上战场，岂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虞大人稍安勿躁！”耿鸿运拽着这老夫子坐定，“该如何拿下泸州，咱们早有定计，如何用得着大人亲自拼杀？若如此，让我长宁军中一万多儿郎有何颜面？末将知晓大人善于兵事，不过现在那一万鬼兵也不过是咱们的囊中物、瓮中鳖！” “大人便在此坐镇中军便好，待到拿回泸州城，还需要劳烦大人安民呢！再者说，若是真的让大人伤者了，末将如何对大帅对朝廷交代！” 看着耿鸿运为难的神色，虞允文也只能轻叹一声，刚才他也只是急切而已，现在想一想，的确不能给人添麻烦！自己虽然不惧，可是终归年老了，又何必陷他人与不义之中？ “也好，那便劳烦耿将军了！” 子时半夜，泸州城东的一座荒芜神庙之中，陡然间发出轻响！ 正殿中的一座巨大神像竟然缓缓移动，下方显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不多时，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便是从这洞口中鱼贯而出！ “大帅果然急智，那罗氏鬼国之人敬畏鬼神，不敢轻易查看这荒僻神庙，否则的话，想要入城还真的有几分麻烦！”为首一员大将，竟然是邵有福。 实际上，耿鸿运并不想让邵有福前来冒险。毕竟，虽然有准备，可万一出了差错或者被城内鬼兵提前发现，则会有极大风险。不过，邵有福极力争取，再加上他麾下兵卒战力最为强横，甲胄也最多，耿鸿运这才让邵有福先行入城！ 邵有福部有两千余人，再加上暗夜寂静，不敢弄出声响，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所有人方才尽皆从地洞中钻出来。 两千人列队在大殿之外的广场上，有福低声吩咐说道，“刘二、刘三，你们两兄弟带上一都人马出神庙，查看周围街巷动静！马胖子，你带上你麾下的一营人马前往西城，查看鬼兵军营动静！猴子、大壮你们两个带上两营人马前往府衙，给我先行将府衙围了，不要惊动里边儿的鬼兵。” “李老大你带上两什兄弟守在这里，两刻钟之后若无其他状况，便传信让后续兵马过来！其他的兄弟跟我前往西城门，打开城门给将军他们引进来！” 分派完毕，所有兵马当即分散开来！ 且说有福亲自带着将近千人，悄然朝着西城门的方向而去！在鬼兵入城之前，长宁军的兵马早就提前熟悉了这泸州城，所有的方位与街巷，尽皆在脑海中记得清楚。因此，有福他们专挑偏僻小路，避开一些紧要的位置，悄无声息的便是出现在西城门附近！ 有福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实际上有了提前的布置，想要拿回泸州城轻而易举，不过困难的是不能让城中的鬼兵有太长的反应时间，否则，哪怕最终灭了这一万鬼兵，恐怕遭受连累的城中百姓也不会少。 早就有城中预留的人给城外传了密信，现如今，大部分鬼兵是在城西原来的府兵兵营之中驻扎，大部分的鬼将以及一些将领亲卫则是居住在衙署之中，剩下的便是有少量鬼兵在城中轮番巡查以及驻扎在四方城墙城门。 一旦开始动手，城中其他位置的鬼兵必定惊醒，所以他要算计好时间，让后续兵马提前抵达西城兵营之外的重要位置扼守。 “现在，城门处这一队兵马有两百人，城墙上的兵马暂时数量不明，不过按照之前的消息应该不会太对！稍后，王三、王五，你们二人各率一都兵马，给我堵住左右城墙马道、阶梯，封锁城墙！其余的兄弟，直接跟我杀过去，以最快的速度砍了这二百人并打开城墙！” “马元儿，待到我冲出去之后，你立即点火为号给城外将军传信！” 算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有福陡然间站直了身子，“兄弟们，跟我冲！先放箭，然后直接冲上去！” 话音还未落，有福的身形便是如同豹子一般先行窜了出去，当即，他身后所有兄弟便是一股脑的冲出！ 刷、刷、刷…… 一片箭雨突兀的朝着前方这队鬼兵笼罩而去，下一刻，尖利又刺耳的哀嚎陡然间响起！这一队鬼兵根本还没回过神来，有福便已经带着人冲到了近前！ 手中一柄柄长刀泛着森白的光芒落下，一名名鬼兵直接倒在血泊之中！ “别愣着，直接带人上去将城门先行打开！”有福一边带人围着剩下的鬼兵砍杀，一边朝着身边一名小将大吼。 这小将招呼了几十个兄弟，直接冲入了城门洞中！片刻之后，随着嘎吱吱的声响，城门轰然打开！而城门之外的暗夜之中，沉重的马蹄声已经响起，没多久，第一批骑兵便是轰然进城！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城西方向也响起了阵阵喊杀声！ “有福留下五百人驻守城门，然后带人前往县衙将鬼兵一众将帅尽皆拿下。谷城、辛天磊、郑恒你们各率本部兵马拿下剩下的三座城门！” “牛军、牛威兄弟，带本部人马清缴城中巡查的鬼兵！” “其余人等，随本将前往城西军营，剿灭一众鬼兵！” 第1624章 泸州城安定，虞允文欢喜 耿鸿运也是有心，直接将最大的功劳给了有福！这一下子，有福不仅先行率兵进城并打开了城门，而且还拿下一众鬼兵中的将帅，说不定功劳比耿鸿运还要大上三分。 有福得令，当即带着麾下人马直接赶到府衙！ “将军，刚才的动静已经将他们惊动了，他们向外冲了两回，被弟兄们用强弓压了回去！现在，他们约莫有五六百人，是不是让属下带人直接冲进去！” 有福笑着拍了拍这校尉的肩膀，随后说道，“不急，他们不过是瓮中鳖，忍不了多久！现在耿将军已经入城并前往西城，西城的鬼兵没有这些将帅指挥，定然是混乱一片。如果他们想要反击，就必须杀出去与大军汇合，所以，现在着急的是他们才对！” “如果他们不出来，等到将西城的鬼兵尽皆灭杀，他们也是等死而已！” “让兄弟们守住四方门户，只要有敢露头的，就给我打回去！”有福喝令说道。 对于自己麾下的兄弟，他自然心疼的很，这衙署虽然不大，但是房舍极多，在这种地方作战，正应了这些鬼兵的喜好，他们的一些手段也更容易施展！不说其他，就是放出来一些毒虫也足以让自己麾下手忙脚乱。 还不如等他们忍不住了，届时自然会冲出来！ 而在府衙之外的开阔之地，这些人就是活靶子！哪怕他们一直龟缩在衙署中，大不了等上几天！ 这府衙中粮米并不多，五六百人吃用能坚持多久？如果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更好。 不过，这府衙中的鬼兵将帅显然也想的明白，这府衙根本不是困守之地。因此，沉寂了一刻钟之后，以数只虎豹为先锋，数百鬼兵再度冲了出来！ 有福麾下的兵马张弓搭箭强射，不过，终究距离不过，一轮箭雨之后，鬼兵已经冲了上来！ 霎时间，十多名兵卒便是直接被猛兽撕咬！有福咬了咬牙，对着身边的亲卫大喝一声，“跟本将冲上去！” 随后，有福引着几十名身着甲胄的亲卫便是迎上那些虎豹猛兽，这些猛兽虽然凶猛，可是面对全副武装的有福等人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厮杀了片刻便是直接被刺杀而死！ 少了这些猛兽的辅助，剩下的鬼兵根本不是有福一部的对手，厮杀了小半个时辰，大部分鬼兵便是被斩杀，小部分直接成了俘虏。 “大壮，你带上一都兄弟给我将这些人看好了，这些可是咱们的战功！我带其他兄弟去跟将军他们汇合！” 西城的战斗同样无比顺利，本来最开始传来动静的时候，这些鬼兵便是要冲出去查看，可是却直接遇到了宋军伏击！ 有福等人从密道冲出来之后，后方的一千多精锐也得到传信冲了出来，并且先行赶到了西城的军营之外设伏！这一千多精锐兵马，直接将一众鬼兵缠住，而后先锋骑兵入城、耿鸿运也率领着大队人马入城，战况已定！ 等到有福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其他各部兵马也同时传来回报，城中零散的巡查鬼兵已经直接别清除，四方城墙、城门处守卫的鬼兵也被拿下，如今，大部分兵马已经汇聚过来。 “禀将军，府衙已经拿下，斩杀鬼兵三百余，其余被俘看押！”有福来到耿鸿运身前禀告说道。 “好！”耿鸿运大笑一声，“此次有福兄弟大功！” “都是将军关照！”有福拱手应道，“将军，这里情况如何？” “刚刚厮杀了一阵！鬼兵损伤一两千兵马又退回到了军营之中！本将已经让人盘算过，四方城门、城墙处约莫有三千兵马，城中巡查的约莫有一千余，在算上你拿下的府衙，这军营之中不过是五千之数！” “现在他们又折损将近两千兵马，剩下的也不过两三千而已！咱们的兵马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插翅难飞！索性咱们也不急切，让兄弟们休息休息，等他们忍不住，自然会投降！” “有福，你派一营兵马出城，一则将这里的战况给副帅传过去，另外，将虞大人他们接引入城！” “与鬼兵厮杀，咱们这些兄弟自然不惧。可是，张榜安民、恢复这泸州城安定，这些杀坯却是不行，还是要由虞大人这个知州以及大大小小的官儿来干才好！” 有福点点头，赶忙点了一营兵马出城！ 而城外焦急等着的虞允文，见到前来相迎的兵马，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城中状况如何？”虞允文急声相问。 这校尉答道，“禀大人，四方城门已经被我们的兵马据守，城中鬼兵被灭杀，如今只剩下军营之中还有两三千鬼兵顽抗。将军已经率兵将军营围死，遣属下前来迎接大人入城，马上便天亮了，大人还需安抚百姓、让泸州城恢复正常！” “好好好！”虞允文抚掌大笑，当即让人招来一应属官，便是在兵卒的护送下匆匆入城。 既然是早有安排，府衙中的官吏自然是一个不少的早就跟虞允文出了城。现在，原班人马直接回城，直接便可以各就各位…… 就在南疆开战的同时，沈堂也继续率兵北上进入利州西路，穿过龙州、文州、阶州、西和州之后，进入到这西北重镇天水军驻地！ 天水以嶓冢山为屏障，过了嶓冢山向北便是金国凤翔路的秦州，秦州沿着渭水向西百余里便进入到临洮路的陇西一带！ 此刻的张浚汇聚数万利州兵马陈兵大散关一带，距离沈堂所在的天水将近四百里，两支大军遥相呼应，可分兵出击也可以汇合一路据守！ 汇合了天水军之后，沈堂麾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七万之众，大军屯驻、连营十数里之遥！沈堂坐镇与中军大帐之中，众将加紧训练麾下兵马！ “大帅，夏国信使前来！” 军帐之中的沈堂冷笑一声，这党项显然也是在拖延时间，否则，早已经运出来的物资和银钱如何还不抵达？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而已！ 第1625章 党项使者来，夏辽首进兵 “亲卫执刀枪与本帅左右，宣党项信使入账！”沈堂厉喝一声！ 不多时，帐门打开，数名党项一族信使进入大帐，然而，刚刚迈步进入，这些人便是目光一骇！ 却见这大帐之内，左右各十余人身着甲胄、手持长刀、目光凶厉！就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将他们斩杀在此！ “见某家大帅，为何不拜！”雷炤升入炸雷、目如铜环！ “拜！”账内亲卫齐声大喝！ 几名党项族信使腿一软便是跌坐在地！ 沈堂冷笑起身，“尔等前来所为何！” “属下夏国越王殿下信使，拜见大帅！”为首一人颤声说道，“吾等前来是督促大帅尽快出兵北上，我夏辽联军七万之众已经陈兵卓啰和南军司，随时可以东入临洮路！” “出兵北上？”沈堂寒声开口，“回去告诉李仁友，五日之内，第一批军饷和物资若是无法运送到本帅的军中，本帅即刻与金国合兵，兵临西宁州！届时，允诺本帅的东西，本帅亲自去取！” “滚！” 话音落下，几名党项使者仓皇的逃出大帐之中，他们没有想到，一向懦弱的宋人，何时变得如此暴躁？这不一向是他们的专利么？现在反过来了？ 待到党项人离开后，邵宏渊笑道，“大帅，你觉得这些党项人会乖乖的将物资送过来吗？” 沈堂眯了眯眼睛，“放心！这李仁友哪怕掏空了腰包，也会将东西送过来的！” 现在李仁友正在暗中谋国，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些钱财与大宋翻脸？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计划顺利，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只要大宋和夏辽联军真正与金国开战，虽然三方也会暗中防备，可是也互相牵制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待到他窃国成功，为了保持这个联盟继续对抗金国，大宋和辽国也会帮助他坐稳皇位，以防金国吞并夏国壮大自身！ 这就如同汉末三国时期，金国便是最强大的魏，夏辽和大宋便是蜀汉和东吴，弱国之间互相觊觎谋算，但是却也不会真的让大国有机会将某一个弱国吞并！ “报！” 又是一声长喝传来，“大帅，南疆急报！” “进！” 令兵进门之后，便是将一封密信交给沈堂！ 在众将的注视下，沈堂打开信笺观瞧，片刻之后便是仰头大笑，“庚申日，罗氏鬼国五万鬼兵兵分两路分别进入泸州以及长宁，副帅当即传令各部兵马按原计划进兵！壬戌日，虚恨部与安远寨、大洲堡、九支城三地截杀罗氏鬼兵，大胜！罗氏鬼国残兵万余逃窜，虚恨部整各部兵马追杀围剿！” “同日夜，长宁军夺回泸州城，城中一万鬼兵及其将帅诛灭七千余，其余被俘！” “葵亥日，师英所部与南广水一带设伏，大败两万罗氏鬼兵，杀、俘鬼兵一万两千余，其余残兵溃逃！” “各部兵马已经收拢四方，合兵围困逃窜鬼兵，尽使其不得溃逃在外……” 待到沈堂念完密信之后，帐中诸将尽皆大喜！ “大帅，算一算这罗氏的兵马已经损伤六万之众！现在，那罗氏之地不过是个空壳子，几乎是唾手可得！恭贺大帅，立下灭国之功……” 面对众人恭贺，沈堂心中也是欢喜，“一切不过是诸将用命，而且有副帅农力强调兵遣将！” “大帅该传令诸部进兵罗氏之地为要！”下方众将大笑着说道，虽说此战明面上是农力强掌兵，可谁不知道是沈堂之功？沈堂先行南巡诸部，而后又连连定计、调兵遣将，这才有现在的大胜！否则，凭着农力强的威望，能不能指挥的动这各部兵马都是个问题。 “先不急着进兵！”沈堂淡淡笑道，“本帅早已经传令诸部，先行扼守罗氏鬼国周边碍口、要道，无比不能是罗氏鬼国兵马惊扰四方百姓！现如今，先行让他们将这剩下的残兵清理干净，这些残兵虽然兵力不多，可是如果放任，却是百姓遭难！” “那罗氏之地，不过是苟延残喘！待到灭了在外的残兵，罗氏便是本帅手中的囊中之物！” “大帅体恤百姓，吾等敬佩！”众将齐齐拱手！ 实际上，在这个年代，真正心中想着百姓的权贵实在不多！尤其是大军征战，为了取得战功，就算是损伤再多的百姓也不会放在心中，朝廷也不会太过斥责！而沈堂，面对着灭国之功却能够谨守本心，的确让他们心中敬服。 他们也许做不到，但是却并不妨碍他们对能够做到的人敬重！ 当即，沈堂给农力强回信，让各部兵马彻底剿灭罗氏乱兵之后，兵围罗氏之地！不过，各部却不能贸然进兵！ 虽然现在罗氏损伤惨重，但是却依旧有数万兵马，再加上罗氏之地地势复杂，贸然进兵必定会让大宋兵马死伤！毕竟，主场作战和客场作战完全是两码事！ 沈堂传令各部兵马，缓慢进兵、稳扎稳打、不得急于求胜！只要缓缓压缩罗氏地盘，这罗氏鬼国便是囊中之物。 过了四五日，党项果然将第一批银两和物资运送过来，这一下也大大缓解了沈堂的压力！ 这一次动兵十数万之众，每一日的消耗都是天文数字！虽然赵眘已经允诺沈堂可以先行在四路之地征收部分粮草，但是长时间却也无力为继！而现在有了这批军饷和物资，足以等到朝廷将其他各地的粮草运送过来。 缴纳完这批物资之后，党项再度遣信使前来督促沈堂进兵！沈堂却是推脱，夏辽联军还未进兵，自己北上便是众矢之的，必定损伤惨重，因此不敢贸然进兵！ 党项数次催促无果，最后与沈堂约定，夏辽兵马进兵后，半月之内沈堂需进兵北上，否则不仅后续物资断绝，夏辽联军还会与金国罢战而出兵大宋。 于是乎，十月二十日，夏辽兵马兵分三路，其中一路兵围积石州、另一路拿下安乡、关城两座小城之后进兵河州，最后一路突袭拿下京玉关、西关堡，兵临兰州！ 第1626章 党项据三州，汪应辰到来 徒单克宁作为金国西路军统帅，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只不过奈何他麾下兵马并不算多，若是分兵的话唯恐对方逐个击破，可若是汇兵，自然不能全面防守。 他已经遣出部分兵马，分别屯驻于兰州等边关之地，并且依靠黄河天险进行防守！只是，党项一族兵马统帅也并非易于之辈！ 西宁州此部夏辽兵马大统帅名张华，乃是李元昊时期大将张元后人。 这张元本是宋人，却数次科举不中！因此，他心中对于大宋朝廷极为怨恨！仁宗景佑年间，张华逃往党项族投靠李元昊！李元昊注重其才学，对其委以重任！张元也感念李元昊知遇之恩，精心为其谋划建国之事。 后来李元昊建国，先行擢其为中书令，后任命其为相国，在夏国可谓风头无两。 而张元死后，他的后代也世代在党项中为官，或文或武，势力极为庞大！此次出兵金国，张家也极力相助任得敬等人促成此事，并且由家主次子张华亲自领兵为一路统帅。 这张华并非纨绔子弟，相反，他对于军事谋略极为精通，喜好中原文学兵法！ 兵分三路之后，他让其中一路兵马强行渡河攻打积石州，徒单克宁麾下大将武通据守，双方在积石州一带拼死厮杀尽皆损伤不小。不过，张华令遣一支千人精锐铁骑，绕到下游数十里之外的大通城附近，暗夜用皮筏渡河！ 而后，奇袭积石州后方。 两面夹击，金兵大败，夏辽兵马顺利渡河进入积石州，积石州易手！ 这支精锐铁骑相助主力兵马拿下积石州之后，昼夜不停以最快的速度奔袭河州安乡一带，安乡一带的金兵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第二路兵马顺利渡河占据河州。 兰州京玉关是重要关口，加上原本的守军，徒单克宁足足调遣了一万多兵马驻守京玉关。 京玉关易守难攻，有这一万兵马，任凭夏辽数倍兵马来攻也难以建功。然而，任得敬遣密使前往京玉关见京玉关守将，这守将被高官厚禄收买，不仅自己开关献城，连徒单克宁遣来的几千兵马也直接坑了。 如此，三州被夏辽兵马席卷，随后，三路兵马向前兵临临洮府！ 看着传来的密报，沈堂不由得眯了眯眸子，这张华果然不是易于之辈！虽然其兵多将广，但是能够如此轻易的拿下边关三州，足见其军法谋略高深！ “大帅，我们要不要进兵！”邵宏渊凝神问道！ “如今夏辽势大，其他地方金国兵马被牵制，仅凭着西路军想要胜过夏辽兵马恐怕不易！” 沈堂沉思良久，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还不到我们出兵的时候！” “夏辽兵马有六七万之众，但是其中一半却是军司中调遣来的普通兵马，算不得精兵！他们能够拿下这三州，不过是打了金国一个措手不及而已。徒单克宁乃是金国顶尖将帅，同样不是易于之辈！” “他手中三万余西路军，尽皆是精锐兵卒！虽然损伤了一些使得数量处于劣势，但是若说这张华能够轻易战胜徒单克宁却是妄想！”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现如今两方还有的拼，我们继续坐观天下便可！等他们拼够了，便是我们横扫六合之日！” “传令副帅张浚，让他同样按兵不动，没有本帅将领，不得擅自出关进兵！” “若是党项再遣使者前来催促，就告知他们本帅暂时病重，无法进兵！” 张华不弱、徒单克宁同样手段凌厉，虽然张华占了先机，但是金兵却占据地利，这场大战刚刚开始，距离分出胜负还早得很！现在加进去，对大宋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哪怕帮助夏辽拿下一两路之地又如何？还不如等着双方两败俱伤，自己在进去收尾便是。 自己陈兵天水，金国定然也知晓，但是，现在局势容不得他们不动，也只能先行防备，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其中一部，随后才好继续应对！而夏辽两国的兵马显然也是打着占据先机的念头，两国汇兵十数万众，若是首战失利，那对于两国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报！” “大帅，副使汪应辰大人到！” 沈堂点点头随后起身说道，“诸将，咱们前去迎一迎！” 虽说沈堂是宣抚使，汪应辰为副，不过这汪应辰名声不错，也算是前辈人物，所以沈堂自然会给与他应有的尊敬！再者说，他接下来还需要这汪应辰奔忙，现在礼遇几分也应该。 沈堂一行将帅出了大帐，随后便是上马朝着军营外而去！ 待到辕门，果然见到一支约莫千余人的兵马缓缓而来。 也不怪这汪应辰这时候才到，他本就是文官，一开始水路坐船还好，但是到了兴元府之后便是上岸，他又骑不得马，只能够坐马车。这晃晃悠悠的，一天也走不了多远！ 沈堂等人下了马，那千余护送兵马见到沈堂赶忙下马参拜，马车中的汪应辰也赶忙下了车架，上前几步对着沈堂拜到，“下官汪应辰，拜见宣抚使！” 沈堂上前大笑着将其扶起来，“汪大人远来辛苦！” 汪应辰实际上年岁并不大，现在还不到知天命之年！不过，文官身形羸弱，兴元府到天水六百余里，马车几乎将他颠簸的散了架！好在已经到了，否则的话，他几乎想要直接走着过去了。 “让沈大人见笑了！”汪应辰苦笑着说道，说来对面这年轻人也是文人，还是货真价实的状元，但是他不仅掌军，更是经常数百、数千里骑马奔袭，从这一点说，自己简直无言以对。 “走，咱们先回营再说！”沈堂笑着说道。 一行人回到中军大帐中，沈堂先简要的对汪应辰介绍了一下北地的状况，而后便听汪应辰说道，“下官虽然比大人年长几分，不过却不知兵事！因此，下官对于兵事万万不敢随意插手！此行之前陛下便叮嘱，让下官辅佐大人，帮助大人征召民夫、粮草，所以，相关事宜，大人尽可吩咐便是！” 第1627章 四方困鬼国，如今伽宗部 汪应辰不是跋扈之人，更认得清自身！有沈堂这样一个战神在，如何打仗根本用不着自己多话！ 而且，若是勉强插手，一旦战败，还要承担罪责。 自己只需要做好本分之事，将来大战胜利，自然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汪大人，现如今北地边疆陈兵数万，消耗的粮草和军饷尽皆是天文数字！之前本帅也从四路各州府调遣了部分粮草，而且，前几日夏辽的银钱和粮草也到了一部分，稍后本帅会让人与你交接一番，之后的粮草和军饷之事，还需要汪大人费心！” 说到这里，沈堂摆摆手让一众将领退去，而后方才低声对汪应辰说道，“现如今，北方夏金交战，我等只需陈兵与这里坐山观虎斗便是！待到合适时机，再行北上出兵！依本帅预计，恐怕短时间内北方战事不会结束！” “本帅已经与副帅张浚传信商议，将大部分辅兵先行遣散，只留下了部分精兵！不过，这只是暂时如此，毕竟若是所有兵马和辅兵尽皆在此驻扎，消耗的粮草太甚！我大宋虽然富庶，可陛下仁德，国库并不算丰裕。所以，能够节省一些自然是好。” “汪大人先休息几日，而后前往各州府县郡准备，一旦本帅计划出兵，一应辅兵、民夫和粮草等物，则需要汪大人以最快的速度汇聚过来。” 汪应辰凝神颔首，对于大宋的状况他自然清楚，沈堂此举也是为朝廷考虑！ “大人放心！”汪应辰认真说道，“来此之前陛下已经授意，若是有不尊命令者，可报大帅之后军法惩治！两日之后，下官便前往各州府先行准备。只要大帅有需要，只需一声令下，下官定不会拖了大人的后腿儿！” “如此，有劳汪大人费心！”沈堂笑道，有这样一个人为辅助，的确可以让自己省下不少事儿。否则的话，仅是粮草、军饷的调遣和安排，就需要花费不少经历。 再加上这汪应辰一向为官公正而廉明，将这些事情交给他沈堂也不担心有贪墨之事。 这一次陈兵北境，为首者自然是沈堂这个宣抚使！张浚三个副使为辅佐！其中，张浚自然是与沈堂一同领兵，而陈俊卿和汪应辰二人，则是分别负责后勤粮草以及来往朝廷奏报、与他国相谈等事。 而实际上，陈俊卿的位置几乎相当于是监军！ 大宋的监军大略来说可以分为三类，其中一类便是宦官监军！从大宋建国到靖康之前，宦官监军大行其道，也使得不少宦官获得了实权。就比如说杨戬和童贯，都担任过监军的职位！不过，到了靖康之变以后，基本上太监监军就杜绝了。 倒不是其他原因，实在是之前的这百十年，太监监军留下的名声太差！那童贯、杨戬之流实际上还算是比较出色的。 因此，到了赵构立国，太监大部分都是由皇帝直接指定官员！可以是朝堂重臣，也可以是品级不高的清贵。不过，不管是哪一个，基本上都是皇帝信得过的人。 而这陈俊卿便是由皇帝指定，只不过多挂了一个副使的名头而已。 至于第三类，便是各部兵马中的监军！比如说沈堂汇兵十数万，不仅有张浚独掌大军，还有诸如邵宏渊、卞喜等各掌本部兵马！这些军中，同样有监军，但是，却是由沈堂这个主帅来任命。 当然，兵戈乃是国家重事，不管是朝廷还是皇帝，都会用多种手段！ 比如皇城司，除了普通的侦查之外，同样也有监控军中事物的权利！就如各部兵马中，也不知道哪一个就会是皇城司的探子！ 包括让汪应辰管辖粮草、军饷，同样是互相牵制！毕竟，哪怕再强大的兵马，也需要粮草和军饷，如果尽皆由主帅掌控，朝廷自然会不放心。 沈堂对此心知肚明，但是却并不排斥，甚至还真心欢迎。毕竟，自己并未想过造反，而且真若是汪应辰想要闹出幺蛾子，自己这个主帅也不是吃素的。 如今，陈俊卿这位副使还未到，只有沈堂三人在此坐镇！ 与汪应辰闲聊片刻，沈堂便是让汪应辰先行去休息！待到夜晚，沈堂又亲自设了晚宴给汪应辰接风。 约莫半月之后，农力强再度传来军报，一应罗氏鬼国的败兵已经尽皆被歼灭，并且，按照沈堂的命令开始朝着罗氏鬼国内进兵！ 这一次进兵的有长宁军、师英一部、乌蒙山一部、邛部州诸部！除此外，南平军南下与遵义军汇合，封锁整个罗氏鬼国西部边境的碍口要道！ 伽宗部得到沈堂的传信，与大理国合兵六万，直接杀入到普里！ 普里位于罗氏鬼国最南方，原本是属于罗殿国首府！不过，罗殿国被罗氏鬼国吞并后，这普里便成了罗氏鬼国的南方重镇。 普里虽然有鬼兵驻扎，但是现如今的伽宗部却是已经今非昔比！ 除了伽宗部祖地外，嵩盟部、罗迦部已经成了附属部落，更有不少小型部落直接投靠伽宗部！ 尤其是原本的滇东诸部，对伽宗部是又惧又恨！甚至也未曾没想着找机会给伽宗部一个教训。可是，每次想到那个名字，便会让滇东诸部颤抖！沈堂这两个字，在滇东诸部足以让小儿止啼！ 这一次伽宗部出兵，大理国也从善阐府调拨了一万多兵马随同北上，周围的小部落更是你家八百我家一千凑了不少兵马。因此，本来只想着出兵两三万的伽宗部，到了都泥江（大理与罗氏鬼国交界之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六万之众。 领兵的将领便是慕容忠与慕容武两兄弟！ 慕容武派遣大军直接将罗氏南边境彻底封锁，令遣慕容忠领兵两万直接杀入到了普里境内！ 普里虽然有些鬼兵，可如何是慕容忠两万大军的对手？只坚持了数日，慕容忠便拿下了普里城，至于普里之地的一些小部落，更是直接被大军横扫，丝毫没有反抗之力！至此，整个罗氏之地四方被沈堂麾下将近二十万兵马彻底围死，灭国也不过是早晚而已！ 第1628章 陇西熟羊寨，西路军大营 陇西，熟羊寨！ 连绵的营帐排列开来，军营之中一片兵戈之声！ 中军大帐，金国西路军主将徒单克宁凝神看着眼前的地勘图！一下子丢了三州之地，他实在坐不住了，直接移兵向西进入陇西一带，再向前便是临洮府境内。 大帐中十余员大将端坐，却是不敢轻易出声，谁都知道，最近大帅的脾气不是太好。 “报！” 一声长喝传来，打破了营帐中的寂静！不多时，一名传令兵进入大帐，“禀大帅，有乌古论达将军信使。” “传！” 帐门打开，一名兵卒进入，徒单克宁打量这兵卒几眼，这人他认识，正是乌古论达亲兵副统帅。 “属下羊波拜见大帅！三日前将军已经抵达古萧关，暂时并未发现党项兵马！将军已经遵照大帅命令，扼守关口，并且不准任何人进出！” 这信使的话让徒单克宁松了一口气，古萧关位于凤翔路最北端与党项交界之地，也是凤翔路的门户！之前三州被党项轻易拿下，他不敢再让古萧关有失。因此，遣出麾下大将乌古论达率兵五千前往驻守。 而且严令，只得守关，不得轻易出战！ 若是那古萧关在丢了的话，便是再度打开了一个缺口，以他麾下的兵马，必定是捉襟见肘！ “好！回去告诉乌古论达，只要守住关口不失，便是大功一件！若是贸然出战，致使关口处于危险境地，本帅拿他试问。” “属下遵命！” 待到这信使离开之后，大帐之外再度传来奔驰的马蹄声，片刻，一名百夫长进入大帐。 “禀大帅，前方探马传来消息！” “讲！” “截止到昨日，兰州境内首府、定远、阿干三城尽皆陷落！如今这支兵马已经兵临龛谷！” “河州境内，昨日午时宁河告破，党项兵马兵临定羌城寨！积石州境内，怀羌城告破，这支兵马已经朝着河州境内进发……” 听着这百夫长的消息，徒单克宁面沉如水！这三州之地大城六七座、小城近二十座，竟然在半月之内被党项兵马扫平，这些守城的兵马和官吏，都是酒囊饭袋不成？ 待到这百夫长讲述完毕，徒单克宁便是挥挥手让他退下！ 随后，他朝着满营众将说道，“明日，李达率兵五千奔袭临洮！在临洮之西狄道驻防！本帅不管党项来多少兵马，在大军抵达前，只要临洮不失你便是大功一件！否则，你便不要回来了！” “大帅放心！”李达豁然起身，“末将即刻去整顿兵马，休息两个时辰之后，连夜急赶！明日日落之前，必定抵达狄道！只要末将还活着，临洮定然不会有失！” 徒单克宁微微颔首，“后续的兵马本帅已经在催促，早则两日，迟则日便会抵达！临洮城便交给你了！那临洮也还有四五千守军，其主将邓衍，若是这邓衍可用，便让他驻守临洮城，若是不可用，你可见机行事。本帅准许你便宜行事！” “末将谢大帅！” 这话说的分明，那邓衍若是想要闹幺蛾子，直接砍了便是，几千守军直接归李达麾下。 那府兵虽然比不得西路军精锐，但是数千兵马，守城却也可用。 “仆散伍忠，本帅调拨你两千兵马，明日日落前抵达临洮堡一带！无需你强行交战，但是兰州的这一支党项兵马，决不能让他们顺利进兵！你可能做到！” 一员大将起身，“大帅，这是咱们的拿手好戏！若是让末将硬拼的话，末将兵少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过有着两千铁骑，末将定管他们步步有难、处处遭灾！若是让他们安生的进兵临洮，也无需大帅动手，末将这脑袋自行砍了，给大帅当夜壶！” “滚！”徒单克宁笑骂一声，“老子要你这混账的脑袋干什么！去，你是个伶俐的，一切事宜由你自己做主！” 仆散伍忠正色抱拳，“大帅保重，末将去了！” 安排了两支兵马，徒单克宁心中总算是放下了几分！虽然兵马不多，但是尽皆是西路军精锐，两员大将也是自己的心腹爱将！想来，彻底阻住党项进兵应该不可能，不过拖延几日时间却也不难。 “现在后续的兵马到了什么位置？”徒单克宁问道。 下方图尔哈起身说道，“大帅，已经到了陇山一带！” 徒单克宁麾下的西路军精锐一共也只有五万上下，如今需要驻守两三路之地，实在是捉襟见肘！不过，党项急速拿下三州，却是让他不得不收拢兵马前来邀战！如今他手下一共也只有不到两万兵马，派出去了一小半之后，只剩下数千中军。 只有等着后续的两三万精锐兵马抵达，在配合各州府的府兵，才能与党项兵马决战！ “嗯！”徒单克宁点点头，“再度派出探马去催促，三日之内不到者，军法处置！另外传令沿路各州府，先行准备好粮草以及营地，若是耽搁了大军行进，也无需陛下命令，本帅便先砍了他们的脑袋！” “大帅无需担心！这些地方州府，万万不敢耽搁了大帅的兵事！” 图尔哈应了一句后，犹豫了一下便是说道，“大帅，如今我们的兵马尽皆汇聚陇西，后方会不会发生危险！” 徒单克宁笑了笑，“你指的是宋军！” “不错！大宋屯兵天水、大散关一带，显然是狼子野心！若是不加防备，他们如何会放弃北上进兵的机会？” “现在正值我军与党项兵马大战，若是他们进兵……” 徒单克宁摆了摆手，“放心，大宋兵马不会动手的！” 见到图尔哈还要再说，徒单克宁却是笑道，“那沈堂是个小狐狸，如何会轻易进兵？如果他现在进兵，我们会将他们的兵马当成最大的敌人，可若是不进兵，我们就要与党项拼死！” “在我们跟党项未曾分出胜负的时候，大宋的兵马只会坐山观虎斗，却是不会浪费一兵一卒！而等到分出胜负，便是他彻底动手的机会！因为，那时候胜的不管是哪一方，定然早已经损兵折将，而大宋却是兵威正盛之时……” 第1629章 党向军统帅，王牌泼喜军 河州宁河之西十里，这里是党项兵马中军所在！ 此刻屯驻在这里的兵马并不算多，约莫只有数千人！虽然拿下三州之地也极为顺利，不过党项兵马也损伤不小。夏辽联军六七万之众，到现在也损伤了有将近两万人。 之前我们便提到过，党项一族全国拥有兵马六十万余众。不过，只有十万擒生军算是西夏的正规兵马，其余的算是‘民兵’。 而张华麾下的这六七万人马，除了两万辽军以及一万五千擒生军之外，剩下的一半都是这种召集来的壮丁组成的普通兵马。 夏辽联军之所以能够如此快速的争城掠地，除了张华用计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手中有两张王牌。 其中一个便是五百铁鹞子。 铁鹞子的厉害不用多说，虽然只有五百之数，但是如果战场上没有相应的战力，这便是一个无法抵御的大杀器！ 铁鹞子人马尽皆重甲，而且骑士直接绑缚在战马上，即便是骑士身死也不会掉下来！如此一来，会给人一种战无不胜、无法抵御的感觉！试想，无论如何攻击对方依旧是冲锋不断，甚至都‘不会死’，这在战场上会给敌人带来多大的恐惧感。 另外一张王牌，便是一百泼喜军！ 这泼喜军算是西夏的特殊兵种，而且全国也只有千余之数，比铁鹞子的数量还要少了许多！ 泼喜军是一支骆驼军，当然，这并非是让骑兵骑着骆驼打仗。毕竟，骆驼虽然耐力好，可是与战马比起来也并没有其他的优势。实际上，这支骆驼军算得上是一支炮兵。 党项人将投石车进行改良并且与骆驼结合，将袖珍版的投石车安装在骆驼的身上，如此一来，笨重的投石车便装了咕噜，能够更快速度的移动。 泼喜军自然不如正规投石车的威力，它投出的石块也只有两个拳头大小！不过，这威力却是足以在战场上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首先来说，加装扭力之后，这骆驼军的攻击距离远超弓箭之类，可以从很远的地方打击敌军。其次，投出的石块虽然不算大，但是威力却不小。两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比战场上战将的锤子还要大了几分，再加上速度极快，正可谓是沾着即死、碰着就亡。 有了这两种大杀器，使得夏辽联军面对这些普通的金兵几乎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当然，这两种兵种并非所有党项兵马中配备，张华也是因为身份，所以方才调遣了这少许充斥在军中。 大营周围防备森严，其中的营帐井井有条。很显然，这张华对于兵事的确很擅长！ 中军大帐中，一众将领按序端坐，最上首则是一个身着儒服的中年男子，这人便是张华。 张家本身就出自大宋，虽然在党项传承数代，不过却对于中原文化依旧极为崇拜！哪怕是到了张华这一代，家中也依旧是诗书传家。所以，张华虽然领兵，但是却自诩儒将！ 他武力并不算厉害，也不会亲自率兵厮杀，平日在军营中大多也是穿儒服却少着兵甲。 但是，他在军中的威望却极高！ 之所以如此，除了他的家世以外还与他精通兵法谋略有关系！而且，他治军极严、赏罚分明，党项军中能征善战者不少，可是张华却独树一帜。 “大帅，我等为何不继续突袭临洮府！有大帅坐镇，那临洮府不过是囊中之物！”一名将领开口问道。 张华微微摇头，“我军虽然连克诸城，并直接占据三州之地，却也是趁着金国措手不及而已！再者说，如今我军疲惫，若是在勉强奔袭作战，反而会有所妨碍！若是一直胜利还好，可稍有阻击恐怕便会一败涂地！” “金国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非易于之辈，他麾下的西路军更是精兵强将极多，现在他已经反应过来并且向西进兵，我们想要轻易拿下临洮之地已经不可能了。” “既如此，也只能先行汇兵，并且修整之后再行前往临洮与金兵大战！” “大帅，不弱传书宋军，让宋军进兵如何？金兵西进，背后凤翔路空虚，宋军若是能够进兵的话，定可以让金人首尾不能相顾！” 张华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宋军……宋军现在坐山观虎斗，不会轻易进兵！” “那宋人受了我们的钱财和物资，如何能不出兵？”一将领怒声喝到，“此非背信弃义不成？” 张华摆了摆手，“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宋军只要不是傻子，就不会在这时候出兵！王爷和相国之所以联合大宋，也并非真的是让大宋出兵！当然，如果大宋能出兵，自然是最好，可哪怕他们不出兵，只要接待了我们的使团、接受了我们的钱财和物资，金国焉能放心？” “如此一来，山东、河南一带兵马，就不敢轻动，至少不会倾巢而出！” “大宋能够牵制这些金国兵马，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一大助力！” “只不过，本帅心中却是有些担忧……” “大帅，宋军羸弱，金兵虽然强悍，但是如今我们夏辽联手，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再加上金国内部不稳，北方草原民族也已经开动，灭了金国自然不现实，可是拿下边境数路之地却是也不难做到！” 张华摇了摇头，“本帅对金国并不担忧，金国虽强，但是对于金国将帅兵马却是知根知底！不是本帅张狂，至少同等兵力下，哪怕金国占据地利，本帅也有一战之力，甚至有信心战而胜之！” “本帅所担忧的，却是你口中羸弱的大宋！” “如果是之前，大宋兵马虽然不少，可是却不过是羔羊而已！本帅不敢自比武烈帝，但是与宋军作战却是也有几分把握！可是，现在大宋统帅忠武侯沈堂，本帅却有些看不清！” “他战功卓着，深受大宋皇帝信任，而且兵法、谋略、勇武尽皆非常人能比！与这样一个人成为对手，是幸运也是不幸！” 第1630章 当年之秦桧，有志者赵构 说完之后，他轻叹一声，随后说道，“现在说这些还远，不过，大宋虽然是我们的盟友，可将来必定会成为敌对！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便是以最小的损伤击溃金国西路军，而后稳定临洮路、凤翔路局势，届时才是与宋军开战的时候！” “另外，传令下去，所有兵马进城之后可以占据州府仓廪，但是却不得擅自抢掠百姓！若有违令者，严惩不贷！” “虽然是金国的地界，但是大部分百姓却是宋人！当年宋朝皇帝与金国划江而治、并提及南人归南、北人归北，自行舍弃自己的百姓，简直是愚不可及！” 要说这件事儿，主要怪三个人！ 第一个责任人无可争议，便是当初的权相秦桧！第二个便是宋徽宗，最后一个便是赵构！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这权相秦桧实际上也并非一开始就是个奸佞！秦桧父亲曾任玉山县令，不过家资并不丰厚！早年间秦桧为生活所迫做私塾先生，生活却是困苦。政和五年，秦桧进士及第，先补为密州教授而后累迁太学学正。 想来那时候的秦桧也定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哪怕不是愤青，可是却也有一番忠君爱国之心。 他的妻子王氏家族中，不少都降金，包括他的岳父王仲山也是如此，不过，秦桧却是主张该对金国强硬。 并且，上书宋钦宗，对待南犯的金兵不该态度懦弱，应当强硬出击。在之后，金兵南下包围京师汴梁，并且派使者让大宋割让三镇之地。 秦桧闻言当即上书朝廷！其一，召集百官详细商议此事，不要贸然决断！其二，加强各城守备，防止金兵突袭！其三，不让金人使者入城，以防出现变故！其四，哪怕真的需要妥协，也最多割让燕山一地，而不能允诺三座重镇。 虽然秦桧也并没有提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但是一颗拳拳爱国之心却彰显无疑。 只不过，朝廷懦弱，宋钦宗对于秦桧的上书并未给与任何回复。甚至，升任他为干当公事，隶属河北割地使张邦昌。 秦桧认为这个职位是专门为了割地求和设置的，和自己的主张违背，所以三次上书向朝廷请辞，可朝廷不允。 而最后朝廷打算割让太原、中山、河间三座重镇给金国，并且派遣秦桧、程瑀为割地使，陪同肃王赵枢前往金兵大营商谈。赵枢被扣押为质，秦桧等直接被金兵遣送回返！大宋二次派遣使者前往商谈，金国坚持割让三镇之地！ 使者回返之后，宋钦宗召集文武百官议事！其中七成大臣赞同割地，秦桧等三十余人力求主战反对割地！ 观秦桧为官之后所作所为，至少靖康之前称得上一句忠骨之臣！ 待到靖康之变，秦桧随着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到北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北行打开了秦桧的某种属性，抑或是他之前的主张数次被大宋朝廷不允，所以心生怨恨？因此，到了北地的秦桧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 他长袖善舞，被掳走的出了皇帝、皇亲国戚之外，大臣也不在少数，但是，秦桧却是在北地过的最好的一个。 最初抵达北地的时候，秦桧对于皇族赵氏依旧极为忠心，金国立张邦昌为帝，秦桧悍不畏死强烈反对！正因为他的忠义，和表现出来的忠臣气节，得到了金太宗的欣赏！并且，将秦桧送给弟弟完颜昌！ 完颜昌同样欣赏秦桧的才学和忠义，命其为自己的幕僚！从此，秦桧在金国混的风生水起，比皇帝都过的滋润。甚至，完颜宗弼还专门宴请他，一众金国权贵作陪！可以说，金国并不仅仅是欣赏和招揽秦桧，而是一种认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金国纸醉金迷的生活或者金国权贵的认同感让秦桧感恩，总之，从此后他就变得与之前大相径庭！ 建炎二年，为了让自己在金国过的舒服一些，宋徽宗写信给完颜宗弼，说自己愿意劝自己儿子南北分治、让大宋朝廷对金国称臣纳贡。并且，宋徽宗写信后便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秦桧！并允诺秦桧可以润色议和书、重金贿赂完颜宗弼。 秦桧便借着这个机会将宋徽宗的南北分治，变成了南人归南、北人归北，金人自然大喜，更加将秦桧当成座上宾。并且，找机会将秦桧送回了大宋。 秦淮回返后，谎称自己杀了监管逃回来的，并且有当时的宰相和枢密使给他作保，这才得到了赵构信任。 回返之后秦桧并未急着提出和谈之事，而是先行谋划权势！他对赵构讲述了徽钦二帝以及赵构母亲韦氏的消息，赵构大喜，任命其为礼部尚书。而后一步步谋划，没多久便坐上了宰相的位置。 秦桧权势大涨，朝中不归顺的尽皆被打压！于是他提出了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意见，以此来平复与金国的战争。 对此，赵构极为震怒！并厉声斥责秦桧，“朕北人，将安归？” 斥责之后，直接将秦桧罢相！不得不承认，至少这个时候的赵构，多少还是有几分骨气和热血的。 罢相秦桧之后，赵构主张抗金，并不断提拔岳飞。甚至，到最后几乎全国大部分兵马都算是岳飞麾下，也就是张俊、韩世忠等不受岳飞节制。正是在赵构和朝廷的支持下，岳飞不仅官位提升，更是在接下来几年屡次大败金兵。 如果在这个时候来看，赵构未尝不是一个中兴君主！至少他目前的表现比他的兄弟和老子强了很多！ 在之后秦桧蛊惑宰相张俊，张俊上书赵构，应该削减岳飞权势，以免功高震主。由此，赵构心中疑虑渐生！岳飞被收回兵权、刘光世被罢免、淮西军哗变。 绍兴八年，秦桧二次拜相，并再度提出南人归南、北人归北的建议！这一次，赵构思虑良久最终同意，这也使得整个中原大地以淮水为中心一分为二，并且历史上的南宋终百余年北伐无望…… 第1631章 天水军大营，兵卒的待遇 这个条件看起来简单，可是给北地的大宋百姓造成的伤害却是难以赘述！ 大宋的百姓不怕金国的打压，不怕金人的破坏。靖康之后，多少仁人志士宁死反金？在北方的土地上，多少义军以热血和性命去拼？未曾见哪怕到了孝宗年间，依旧有辛弃疾这样的忠贞之士？ 可是，大宋的百姓还未放弃，却是直接被朝廷出卖了。 衣冠南渡之后，大宋短暂的和平，却是用北地数以千万的百姓心碎和绝望为代价！为何完颜雍安抚百姓可以得到国内安定？无他，大宋朝廷早已经将那些百姓的心伤透了，百姓已经不愿意在返回那个让人绝望和冰冷的朝廷了。 区区数十年、两代人而已，却使得不少人已经忘了恢复故土的志向，无数人直接投向金国的朝廷，完颜雍一朝能够使得金国达到顶峰，大宋的朝廷至少要有一半的功劳！ 可恨而可悲…… 张华长叹一声，大宋朝廷的愚蠢让人无奈而又崩溃，想想自己的遭遇，若非大宋朝廷腐败不堪，哪一个愿意远走他乡？只不过，现在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些大宋的百姓，你对他好一分，他对你好十分！所以，只要我们的兵马不刻意去劫掠他们，他们也不会对我们有太多的反感情绪！如此，我们也可以少一些敌人。否则，我们前方征战厮杀，他们在后方作乱，对我们来说同样是一件麻烦事。” 张华交代完毕之后，便是再度对着地勘图思索起来！接下来临洮府的战斗，必定不会如同之前那般顺利，甚至，会形成血肉磨盘一般的死战，他必须提前谋划…… 天水军大营中！ 现在沈堂麾下汇聚的兵马在五万左右！其中邵宏渊部兵马一万余（部分留在辖区驻守）、卞喜部一万余、辛弃疾部一万以及天水军所部！自汇兵之后，虽然尚未出战，但是沈堂却并未懈怠。 所有兵马尽皆两日一操，任何敢懈怠者军法严惩。 古代兵马并非每日都进行操练，一般来说，三日一操已经是精锐兵马，五日、十日一操也是常事。甚至，有的主将懈怠兵事，麾下兵马不进行操练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为何有时候大宋兵马不堪一击，不是朝廷付出少，而是这些兵马不仅未经战阵，甚至连操练都很少，如此上战场自然没有章法。 之所以如此，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粮草供应问题！不管是作战还是操练都需要消耗极大体力，需要的粮食自然也就会更多，哪怕朝廷发放的军饷和粮草并不少，可是除去路上损耗外，官员上下其手，真正落到军营中的也不足份额。 而沈堂对此抓的却极为严苛，再加上这一次运送粮草，朝廷借调了不少商队帮忙，不仅损耗少了许多，敢于上下其手的更是少见！最开始之时，还有一些沿途的地方官想要截留一部分，可是却直接被沈堂奏请朝廷罢了官儿，至此，朝廷从各地调遣来的粮草尽皆足额，甚至还略有超出。 对于麾下兵马，沈堂也并不吝啬！每日吃食足够，虽然不一定吃得好，但是却能够让所有兵卒尽皆填饱了肚子。 在这种情况之下，兵卒勤加操练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大宋的兵员少部分是犯人充军，绝大部分都是募兵制！ 首先募兵会先行发放一部分安家费，据记载，真宗年间募兵给与的安家费为绢、布各一匹！这个代价着实不低。 除此之外，只要成了朝廷的兵卒，整个一家也就成了军属！军属平日随军，由朝廷在大营附近修建房舍供军属居住！当然，战时兵卒出征，军属则是留在大营之中。 以辛家军为例，辛家军兵卒的军属是居住在驻扎之地，但是此次出征北上，家属则是留在永康大营，并不会随军北上天水。并且，兵卒出征，朝廷会单独调拨粮草给与家属，若是有条件，还会优先给家属安排工作。 至于对兵卒的待遇，除了正常军饷之外，其他保障更是齐全。 若是有因战争而受伤，朝廷不仅会一次性补贴二十到三十两银子，以后每个月也会按照军饷的一半发放粮食和布匹等物资，若是战争结束，五十日之内因伤而死的，依旧按照阵亡的待遇进行补贴。 兵卒战死，除了墓地和安葬费之外，朝廷要给与家属抚恤金，若是家中为老幼无依者，朝廷必须给与全面救助和照顾。并且，这种照顾是终身制的。 虽说好男儿不当兵，但是对于贫困的家庭来说，当兵绝对是一条活命的出路。 只不过，因为官吏腐败，政策虽然极好，可是却不能够完全落实！上下官吏、军中将领哪一个不是吃兵血肥了自己？而沈堂军中对这些严苛官制，三军自然感念沈堂的恩情、无不用命。 汪应辰休息了几日之后便是再度踏上了正途，这一次他要走遍各路主要州府之地，提前安排好辅兵、物资、粮草等事，以防开战之后措手不及！他在军营数日，见到了沈堂麾下兵马之雄壮威武，几乎心潮澎湃！ 他也曾见过各地兵马，也曾见过拱卫临安的禁军，可没有哪一处兵马能够与沈堂麾下的兵将相媲美，这也让他对这场大战充满了信心！ 振奋之下，他对沈堂立下军令状，绝不会让后方之事影响了大军征伐！随后便是带上护卫和随从匆匆而去！他是文臣，却并不怯战，甚至现在对接下来即将到来的这场大战充满了期待。 除此外，沈堂让人在大营中打造了一个极大的沙盘！沙盘之上山川河流尽显，每一日他便会召集军中诸将前来，双方各执金、夏战旗在沙盘上推演厮杀，而后在根据传回来的战报进行对照分析。 这不仅让众人对夏、金众将多了许多了解，也让众人对北方的局势有了更深的印象！ 南疆的战事比沈堂想象的还要顺利，各方兵马稳步推进，与罗氏鬼国鬼兵接战数次，尽皆取得胜利。 第1632章 南疆的战况，遭遇南川堡 罗氏鬼国的鬼兵的确诡异，尤其是在山林之中又有虎豹豺狼相助，使得他们在山林中战力极为强大，不过，沈堂也并非没有办法！ 沈堂早已经下令，各部兵马稳扎稳打不得冒进！并且，若是山林中有鬼兵狙击，不必强行进山围剿，而是直接围山困守！ 之前数万鬼兵已经被大宋兵马彻底剿灭，整个罗氏鬼国剩下的鬼兵也不过五六万而已，在除去一部分要驻扎黔都，在外的鬼兵能有多少？而大宋一方的兵马呢？成建制的地方兵马就有师英部、耿鸿运部、南平军、遵义军，还有乌蒙山、邛部州部众、伽宗部联军！ 算起来兵马数量超过二十万！ 对于沈堂来说，几乎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并且，他们一边进兵一边招揽当地小部落，尤其是乌蒙部、邛部州等部落，很多小部落与他们同源同种，如此一来，不仅是大宋一方的兵马数量越来越多，这些小部落提供的消息也使得他们对罗氏鬼国的了解越来越清晰。 包括对付鬼兵，也找到了不少克制之法！ 现在，罗氏鬼国何时灭国，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沈堂整个大计划的第一步已经顺利完成了！ 十月末，徒单克宁与张华的第一次碰撞，终于在临洮府之南二十里的南川堡展开。 之前徒单克宁遣大将李达率兵五千，屯兵于临洮之西十里，防备党项兵马进兵临洮！数日之后，夏辽联军八千从定羌城寨越过交界之地攻克临洮府当川城，李达得令驻守未敢轻动，但是却不断查看着敌军动向。 徒单克宁后续兵马到来，汇兵三万余，再加上两支前部兵马七千，共计汇兵四万之众！ 大军开拔进入临洮府境内，西行五十里后屯兵于白石山西北！而后，徒单克宁分兵八千向北与仆散伍忠汇合，另行分兵五千向西，准备穿过南川堡度过洮水直接奔袭党项军后方奇袭宁河，以此来断绝党项军后方粮道。 夏辽联军两支兵马汇合，汇兵三万余众，遣出前部兵马克当川，大军则是在定羌城寨一带屯驻。而宁河，便是在定羌城寨之后。若是攻克宁河，不仅可以对敌方粮道造成危险，还可以让夏辽联军首尾不能相顾，到时候主力兵马正面强攻夏辽联军，再有后方兵马袭扰，此战可大胜。 不过，很显然，张华也是这么想的。 当金国五千兵马抵达南川堡一带的时候，赫然发现有一支夏辽兵马刚刚渡河而来！ 张华的目的与徒单克宁大相径庭，狄道有金国兵马依靠地势驻守，硬拼并非良策。因此，他让前部兵马吸引李达一部注意的同时，却是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遣出另外一支精锐兵马向南绕行南川堡一带，渡河后沿河北上奇袭临洮府。 只要拿下临洮府，李达一部便是瓮中之鳖，也可以依靠临洮府来抵挡徒单克宁的兵马。 两名统帅不约而同的谋算，却是让两支兵马突兀的遭遇在一起！两方统兵将领惊愕之后，随后便同时下达了开战的命令！ 金兵尽皆为骑兵，夏辽兵马为了奇袭，遣出的同样是骑兵！金国兵卒五千，夏辽兵马也有四千余之众！ 双方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合计将近一万兵马，便是在这洮水东岸，南川堡一侧，展开了厮杀！ 金国兵马略胜与对方，来的也是精锐。而张华能够遣出这支兵马奇袭临洮，自然也是联军中的精锐！而且，夏辽兵马背靠洮水，颇有几分破釜沉舟之势，双方从午时厮杀到日落时分，各自损伤了千余兵马，大战也暂时停止了下来。 夏辽兵马屯兵南川堡之西，金国兵马屯兵南川堡之东！ 这南川堡之前也只是一个小寨子而已，随着夏辽对金国开战，这小寨子中的百姓早就逃的一干二净。到现在，也只剩下一个破败的营寨。而这个小小的营寨，现在却成了两方兵马缓冲和对峙之地。 大战的同时，两方的将领也尽皆给后方统帅送去消息！ 徒单克宁和张华得到消息之后，略一沉吟便是做出决定，率大军前往支援！既然突袭不成，就只能来硬的了。 两个都是聪明人，得到了消息便明了了对方目的！因此，让前方兵马撤回来根本不现实，而如果再度分兵前往的话，反而使得各部兵马尽皆羸弱，还不如直接率大军前往一战定鼎！只要能大胜，不仅能够击溃对方数千兵马，还能够使得对方前部兵马成为囊中物。 如此此消彼长，这临洮府的争夺也就基本明了。 两方先行派出部分兵马前往支援，而后大军开拔，一个向西一个向东南，尽皆朝着南川堡汇聚。 两日之后，徒单克宁站在南川堡的一处高低，遥望着洮水对面连绵的营帐，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 “大帅，看这对方营帐，恐怕有两万兵马，这是敌军主力？”一名将领问道。 徒单克宁微微颔首，“应该便是如此了！” “命令大军驻扎，另行让辅兵、民夫就近砍伐树木，打造排筏等物。”两军隔着洮水相望，接下来的大战少不得要渡河，自然需要先行做好准备。 双方主力兵马对峙，而北方临洮堡一带的仆散伍忠汇聚了援兵后，兵力达到一万。 仆散伍忠最初抵达临洮堡的时候，将麾下两千兵马分成十队，借着对山川地势的了解，不断对夏辽兵马进行袭扰！ 这个办法也极为奏效，在他们的袭扰下，夏辽一万多兵马惊恐不安，却是又不敢冒然分兵追杀！最后，统兵大将震怒之下，命人抓捕当地百姓置于大军两侧。仆散伍忠毫无办法，只能放弃袭扰，改为破坏道路来放缓对方的进兵。 当后续援兵到来，仆散伍忠直接陈兵在临洮堡之西的西谷山之侧，这里是夏辽兵马南下的必经之路。夏辽兵马抵达之后，安营扎寨两日，随后大军出营与金兵大战！ 第1633章 临洮堡大战，成都府家中 临洮堡一带两军的遭遇战如火如荼，双方大战数日，尽皆损兵折将！最后，夏辽兵马退回到兰州境内的阿干水下游一带，金国的兵马同样无力追击，只能暂时在临洮堡之西一带驻扎并等待徒单克宁下一步的命令。 只不过，现在徒单克宁显然顾不上这边儿，因为南川堡这里的大战也已经开始了。 先是夏辽兵马试探性出击，而后金国兵马还以颜色，双方你来我往，最后尽皆将大部分兵力投入进来。 两方兵马数量相差不多，将帅尽皆不是庸才，一时间各出手段，也互有胜负，可是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把握彻底将对方击溃！ 双方大战半月之久，终于是人困马乏，随着一场大雪的落下，双方不得不暂时罢兵休战！ 夏辽兵马退后二十里依山扎营位于洮水之东，金国兵马后退十余里扎营与对岸遥遥相应！ 天水军大营中，沈堂也换上了厚厚的冬装！尤其是随着最近不少地域开始降雪，西北风呼啸更显得天气冷冽。 走出大帐，沈堂搓了搓手！恰好见到毕再遇引着几辆车架行了过来。 “大帅，邵家商队从成都府过来，说是家中给大帅捎带了东西！” 沈堂点了点头，让身后的沈仇迎了上去！虽然并未出战，不过他终归是在外驻守未在家中，家中的众女自然是担忧。因此，几乎每隔几天便会有来往的商队前来。沈堂也知道家中众女的心思，所以，虽然不能返回成都府，不过来往的信笺却是未曾断过。 “今年，咱们恐怕要在这儿过年喽……”沈堂一边向前漫步，一边对毕再遇说道。 毕再遇嘿嘿一笑，他是家中独子，父亲毕进早年间是岳飞军中将领，并官至武义大夫！不过因为当年战场上受伤，最后闲赋家中与毕再遇的老母休养。如今，老两口在临安，生活也算硬朗、吃穿不愁，毕再遇虽然心中惦念，但是倒是也并不发愁。 “跟着大帅，在哪儿不是过年！军中这许多同僚，还能够热闹几分！” 沈堂笑着拍了拍毕再遇的肩膀，“等明年战事结束了，本帅给你找上一房媳妇儿，亲自给你主婚如何？” 毕再遇却是一咧嘴，脸上难得的出现几分羞红，“有劳大帅挂心，不过，家中父母早已经给相看了一家，是当年父亲袍泽之孤女！那叔父与父亲交好，不过却是战死军中，只留下这一个孤女跟着老婶婶过活！” “明年便是那小娘子及笄之年，父亲大人早已经传信，明年便开始行六礼，待到我返回临安便行成婚！” “哈哈哈！”沈堂闻言，不由得朗声大笑，“怪不得你小子不急，原来是家中早就准备好了一房娘子！也无妨，届时如果本帅赶得及，依旧为你主婚，若是赶不及也会给你备上一份厚礼！” “多谢大帅！”毕再遇毫不客气的应承道。 这军中之人尽皆知晓，沈堂虽然平日严苛，不过私下对于将士都极好！哪怕是最普通的兵卒，若是有私事求到沈堂的头上，沈堂也鲜有不允者。 并且，沈堂早有规定，凡军中将士，每月可写家书一封，并由邵盛两家往返的商队帮忙带回去，而且，也会带来家中的书信或者物事！仅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所有兵卒归心！家书抵万金，在这个年代能够识字写信的人并不多，能够远距离寄信更是普通人难以做到，也唯有沈堂，麾下不仅有庞大的商队，还有暗夜阁之人相助，所以才能将书信送到所有州府之地。 有这样的统帅，也无怪所有兵卒尽心用命。 成都府家中！ 自从沈堂北上离开之后，众女便陷入了思念之中！虽然她们也知道，以沈堂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家中，可理解是理解，思念却无法避免。 好在家中姐妹不少，平日间凑在一起或闲叙、或玩乐，总算家中并不算清冷。 小念璃和小饭团儿两个小娃子已经大了不少，尤其是一岁半的小念璃，每日间带着一群丫鬟、嬷嬷在众女房中乱窜，根本闲不下来！小饭团到省事儿了不少，本来他一个劲儿的想要往自家姐姐身前凑，可是奈何姐姐并不想和这个小豆丁玩耍，一次两次之后也就作罢！如此也只能自得其乐。 看着刚刚又在后园中疯跑了一圈儿回来的小念璃，慕容钰无语的苦笑一声，“姐姐你看，这小妮子被老爷一直宠着，将来如何安生的下来！” 暮语一把将小念璃抱在怀中，一旁的香菱则是笑道，“咱们家的女儿，自当如此，再说有他爹爹给撑腰，将来就算是掀了天他爹爹也不会怪责！” “再者说，这小家伙可是个精明的，虽然年龄小却是也有分寸，你又如何发愁！” 闲叙了几句，香菱便是对着刚进门的莲儿问道，“莲儿，阿依妹妹可好些了？” 这两日阿依身子有些不爽利，伊莎在身边照顾，所以今日并未凑过来！ “姐姐放心，刚刚又让家中女先生给看了，说是已经大好了。估计最多一两日便可恢复！” 如今的莲儿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她掌管着家中诸事，做事分寸掌握的极好，家中众女无不亲近。 “那两个小妮子呢？”香菱再度问道。 莲儿笑了笑，“我们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玥儿姐姐，云儿和竹儿便随玥儿姐姐去了，说是要溜溜马……” “这几个丫头，天寒地冻的也不消停！你让人拿几件大氅去寻她们几个，这日子可不能冻着了。” 莲儿点头应下，随后再度说道，“香菱姐，昨日你说要准备年礼，不知道今年咱们是怎么一个章程？” 香菱想了想便是说道，“前几日夫君来信也说了，其余的事情用不着咱们操心，咱们只需要将家中以及诸位姐妹姻亲准备好就可以！” “暮语和玥丫头已经写好了礼单，你照着去准备便是！钰儿这里你们姐们两个自行商量，还有阿依姐妹两个，你也再遣人去问一问，除了她们自行准备的，其余便依照着钰儿这边儿来就是了。” 第1634章 丰富的年礼，感动的阿果 “还有那个叫阿果的丫头，虽然老爷未曾单独交代，不过终究是千里迢迢来到咱们家中！你也仿照着伊莎那两个丫头的，略微减上两三成置办一些便是。” “姐姐放心，我先将诸位姐妹各自准备的统算一下，然后将家中准备的汇合进来，再让姐姐来决断便是！” 这年礼分为两份，其中一份是众女独自给家中准备的，而另一份则是统一分配的。 “那便有劳妹妹了！” 伊莎姐妹房中，阿依嘟着嘴斜倚在软塌上，伊莎和阿果两人坐在一旁！ 返回到成都府以后，本来香菱想要给阿果单独安排一座院落，不过阿果自认为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婢子，所以只留在伊莎姐妹房中照顾。 “这大冷的天儿你也不安分，怎么样？现在可老实了？”伊莎点着阿依的眉心教训说道，自家这个妹妹之顽皮，实在让她无奈。 “姐姐，我本就没什么事儿么，也就是姐姐担心，否则才不喝那些苦的药汤子！”阿依噘着嘴说道。 “也就是几位姐姐照顾你，若是老爷在家，看不收拾你才怪！” 阿依脸色一红，该说不说，对于自家老爷的‘惩罚’，她心中还是极为欢喜的。 “姐姐，你说老爷怎么还不回来！前两日，暮语姐姐说今年老爷不回家过年节，岂不是要独自一个人在北地？本来我还和玥儿姐姐商量着去寻老爷，陪老爷过节，可是却被香菱姐姐训斥了！” “你如何能不晓事？”伊莎无奈说道，“老爷率领大军在外，哪儿有时间陪你玩乐？再者说，军中也不是咱们女子该去的地方。” “老爷在外，办的是朝廷大事，我们只需要好好在家中等着老爷归来便是，其余的事不允许任何多嘴！” 小丫头倒也不是不懂，只不过之前前往南疆，一直有沈堂在身边陪伴，回来之后却是没多久就北去，她心中实在不舍和惦念。 “青儿来了？”正说着话，门外却传来妙儿的声音，片刻之后，妙儿便是引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青儿怎么过来了？可是莲儿姐姐有什么吩咐？”伊莎赶忙起身开口。 这青儿是莲儿身边儿的侍女，平日间莲儿有什么事情忙不过来，都是她帮着各房传话。 “青儿见过两位夫人！”行了一礼，这青儿便是脆生生说道，“这不是还有月余就到年节时分了么，咱们家肯定是在这儿过年节，所以，香菱夫人让家中准备年礼，给诸位夫人家中送过去。” “家中给两位姐姐备下的年礼有金饼子二百两、银饼子两千两、云段锦十匹、软烟罗两匹、素罗纱两匹……日本国送来的银饰两套、珍珠二十颗、碧螺茶十饼、陶器十二件、琉璃器物六件……另有北地送来的羊羔五十只、牛犊二十只……” 沈家富贵，给各家备的年礼自然不少！而且，每一样都是难得的珍物，这些东西放一起，说是价值连城可能有些过了，可绝对价值不菲。 “香菱夫人说了，这是家中给备下的，另让婢子问一下二位夫人，可另有准备！若是有便将物事准备好之后，让妙儿告知莲儿夫人。三日之后商队前来，将会把年礼提早送过去，以免误了时间！” “青儿待我多谢谢诸位姐姐，待到这两日阿依大好了，我们姐妹在往姐姐那儿去相谢！这几日我们姐妹的确也准备了一些东西，稍后我会让妙儿去寻莲儿姐姐。” 青儿点了点头，随后又朝着一旁的阿果行了一礼。 阿果正在一旁愣着，心中自然是羡慕无比。她到了家中之后，同样也有一份例钱，甚至比普通的侍女还多了许多，比阿依她们自然是少了不少。本来，她也想着托府中侍女帮忙采买一些物事，然后想办法给家中捎带过去。 不过，思索良久却是作罢！她来到家中，虽然一众夫人对她都极好，不过她自己却是谨慎而又小心，唯恐自己哪里做的不合适，被人厌恶了。 实际上，她现在也算是有一笔不小的身价！到家之后，光是一众夫人送过来的物事就有不少，而且尽皆是上品，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只是侍女，如何敢有半点轻狂？ 此刻见到青儿对自己行礼，她也慌忙起身，“阿果见过青儿姐姐！” “婢子如何当的阿果姐姐这般称呼！”阿果轻声笑道，她来往各房，自然知道阿果的来历，现在这阿果虽然名义上是侍女，可她也早就听香菱几位夫人说过，将来少不得要给一个位份，所以，对于这阿果她虽然用不着讨好，但是却也尊敬。 “香菱夫人说了，阿果姐姐远来，所以也给姐姐家中备了一份年礼！” 随后，青儿便再度说了一连串的物事出来！这些物事与阿依二女的略有些不同，价值约莫差了两三筹，不过依旧是丰富多样！ 阿果听完，足足呆愣了好半晌，直到伊莎出言提醒方才回过神来。 她先是对阿依二人行了一礼说道，“婢子多谢二位夫人关照！” 而后又转向青儿，“有劳青儿姐姐传话、辛苦莲儿夫人为婢子操劳。稍后，婢子自当去向香菱夫人拜谢！” 青儿赶忙将阿果扶起来，“妹妹只是帮着诸位夫人传话，如何当的姐姐谢意！二位夫人和阿果姐姐且安坐，婢子还要去寻玥夫人，便不叨扰了。” 待到妙儿将青儿送走之后，伊莎笑了笑对妙儿说道，“姐姐开始被年礼了，对于你们想来诸位姐姐也早有安排，不过，家中是家中，我和阿依也给你们备了一些，你去将咱们房中的侍女都喊过来，也就趁着今日办了便是。” 妙儿行礼，便是转身出门，不多时她便是引着两个婆子和四名小丫头走了进来！ “自从我们姐妹到了家中，姐姐便是安排你们照顾！咱们房中琐事虽然不多，但是你们忙里忙外也不轻巧。这马上便是年节了，我们姐妹也备了一份年礼与你们。” 第1635章 金兵袭宁河，大营中叙话 “每个人都是五十两的份额，不过你们有的家中有父母亲长，便是二十两银子与三十两的各种物事，无家中亲长的，直接发放五十两银钱！妙儿忙里忙外辛劳，自当该多些，所以是八十两！” “多些两位夫人赏赐！”妙儿引着众人拜到。 “好了，你们便退下！下午时分我将准备好的物事和银两交给妙儿，让妙儿给你们分发便是，需要给家中捎带东西的，写了单子给妙儿，我让妙儿去寻莲儿夫人给你们置办。” 众人再拜，这才离开了屋室中。 而后，伊莎拉着阿果的手说道，“阿果妹妹，姐姐也给你备了一份，自然比不得诸位姐姐的，也只是一些锦丝、茶饼之类，希望妹妹莫要嫌弃才是！” “阿果多谢两位姐姐！”阿果感动的说道。 本来她以为她与阿依姐妹之间会是相争的关系，可是没想到，这姐妹两个对自己竟是极为关照，平日间更是亲如姐妹。 这样一个家，显然和她想象的不一样，不知道比她所想的要好了多少…… “大帅，临洮路急报，两日前徒单克宁麾下大将图尔哈雪夜度洮水，从定羌城寨之南约莫二十里向西奇袭宁河！” “宁河夏辽守军不被被骗开了城门，城中守军被杀，后方的粮道也被断绝！夏辽兵马统帅张华下令从定羌城寨退兵百里到河州府城据守！” 大帐中端坐的沈堂拍案叫绝，“不愧是徒单克宁，张华还是小看了西路军！雪路行军，对于其他兵马来说不易，可是徒单克宁麾下精锐却能够做到！看来，这一次两方的战事要暂止了，估计要到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方才会继续！” 说着，沈堂朝着麾下众将说道，“本帅早就告知尔等，莫要小看了天下英雄！我们汇聚的这数路兵马，的确是精兵强将，可是不管是金国还是那夏辽兵马，都有其独到之处！接下来，少不了有我们与他们对战之时，若是疏忽大意，兵败是其一，还要害了一众袍泽！” “末将谨遵大帅教诲！”众将齐声应命。 这一段时间，大宋兵马虽然未曾出战，不过众将也在不断推演战事！对于北地双方交战，却是有几分不屑之处！ 如今沈堂麾下兵强马壮，兵卒身体素质、马匹质量、甲胄数量，尽皆是以前难以想象！这也使得诸将多了几分张狂和胆气！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兵无胆不行，可是如果一力张狂，却也是取死之道。 金国这一次奇袭，看起来简单，但是说起来的确精彩。 首先，雪路难行！需要精锐的骑士才能做到，其二，需要有足够的胆气！宁河是定羌城寨的后方，若是没有攻破宁河城，那这支兵马在夏辽大军的围剿之下，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即便是营中诸将也的确敬佩而警醒。 “好了！本帅之所以如此说，也不过是让你们谨慎几分！他们各方的兵马的确不弱，可是本帅麾下又岂是好招惹的？精骑两万之数，其余兵马连番操练也是愈加精炼，若是那些家伙遇到咱们，本帅如何会惧了？” 众将闻言，尽皆朗声大笑！哪怕是对自己没信心，可对于这大帅如何没有信心？这些将帅大多跟着沈堂征战过，对于沈堂的厉害岂不知晓？ “另外，马上就到年节！咱们兄弟就要在这里过年节了。兄弟们尽皆不宜，虽然还未开始厮杀，不过却也是陈兵在外。本帅早已经向陛下请了旨，大营中所有兵马，这最后一月尽皆是双俸！” “末将代营中袍泽，拜谢皇恩、多谢大帅！”众将大喝到。 每个月普通兵卒的饷银不算多，但是却也是个喜庆！而且，这银钱稍待会家中，却也能够顶的了大用！想来，营中将士定然欢欣鼓舞！ “不用谢本帅！这天寒地冻尽皆不易，是将士们应得的！不过，告诉你们下边儿那群兔崽子，这些银两存起来稍待回家中，给老父母、妻儿置办些物事才是正理。哪个若是在军中敢胡乱赌钱、吃耍，别怪本帅军法不留情！” 此言一出，自然引得众将哈哈大笑。 “军需官何在！” 沈堂再度大喝一声，并朝着下方军需官说道，“好歹陛下和朝廷体恤咱们，现在粮米、军饷丰足，你要提前给众将士备好了酒肉！待到大年夜的时候，若是有将士吃不上肉，本帅就直接给你扔锅里煮了给本帅的儿郎赔罪！” “大帅放心！”军需官苦着脸应声，“小的定提前备好物事，绝不会让将士们苦了。” 在别的大营中档军需官绝对是个肥差，哪怕营中将士饿死，军需官兜里也定然是丰足！可是沈堂治军何等严苛？敢对军需下手的，坟头草恐怕都快长出来了。 军中粮草发放虽然由他负责，可是他却不敢上下其手！在这个军需官之前，有过两任军需官！ 第一个贪墨了一些将士的粮饷，直接被兵卒告到了沈堂面前！沈堂二话不说，查明之后直接便砍了！第二个军需官则是在采买的时候做了手脚，可却不知道，采买的所有物事，邵盛两家的商队都会给沈堂提供一份市场价格作为对比！ 若是略微有些差异，沈堂也不会花精力去查证。可若是相差的太明显，沈堂如何会不理会？ 那军需官只采买了三次，沈堂便直接抓了取证，同样一刀了事！ 可以说，现在这个军需官是站在前两任军需官的尸骨上上任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如何敢在军需上弄巧？ “好了！都退下，虽然现在不需要征战，但是各军轮换巡防却要谨慎，以防北方那两位起了什么心思窥视我方兵马！若是那支部族麾下出了纰漏，莫怪本帅无情！” “末将遵命！”众将行礼之后，尽皆退出了大帐之中。 沈堂长出一口气，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形，虽然现在用不着征战，可是他身为统兵大帅，却也不可能抛下兵马独自回家过年节。不过，他也给众女备好了年礼送回去，也不知道那两个可亲的小娃儿是否会叫父亲了…… 第1636章 三十大朝会，南疆的奏疏 腊月三十！ 今天是最后一天朝会的日子，今天之后，皇帝也会封笔，朝臣休沐，直到正月初七才会正式上班。 甚至，大宋对臣子极为宽容，明面上只有七天假，但是实际上从腊月二十开始，文武官员便开始了休假生活，有的需要请个假，一些低级的官吏甚至直接闲在家中。过了年之后也是一样，如果家不在临安，甚至可以请假到正月二十左右再回来上班。 没出正月便是年，这在大宋最恰当不过，相比汉唐来说，简直不要太爽。 这最后一天的大朝会，基本上也不会说些琐事，毕竟，大过年的，谁也不会不开眼来给皇帝添堵。 一般来说，都是回想一下这一年的重大事情，畅享一下来年的辉煌。当然，一切自然都会捡好听的说。 今儿个赵眘也难得的穿了衮服，看起来无比威严！太子赵愭站在御阶之下，神情肃穆，大殿之中文武群臣分班次排列。 对于这个太子儿子，赵眘显然比较重视！虽然还未真正到六部参政，不过却也开始逐渐观政，不过，赵愭却是小心谨慎，一切朝政鲜有插嘴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听群臣以及赵眘讨论。当然，哪怕东宫的力量还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太子少傅叶衡为首，也逐渐聚拢了一些官员。 这一点乃是人之常情，哪怕是赵眘和赵愭也不能避免。 好在，至少目前为止，太子紧守本分，皇帝正值壮年，两方之间暂时并无任何冲突。 众臣礼拜之后，便开始纷纷出言，主要以礼部为主，一些重大的事情自然有左右二相等众臣开口。 说起来这一年还的确发生了几件大事儿，比如刘珙平定的李金叛乱，比如在临安发生的刺杀事件，比如扫平白莲社余孽！诸如种种，虽然算不得多光辉，但到底也算是皇帝的文治武功！ 而且，腊月中，大理国、越李国、南疆蛮王、金国、高丽国，甚至就包括那隔海相望的日本国都派遣了使团前来朝贺新年！ 虽然远远称不上是万国来朝，可是至少比之前人嫌狗厌的大宋好多了。 待到众臣话语尽皆落下后，赵眘朗声一笑，“此岁却是我大宋繁盛一年，不过，还有一件大喜事儿！” “太子，给众臣工念一念……” 赵眘挥了挥手，王权拿起龙案上的一封奏章给赵愭送了过去。 “臣，潼川府路安抚使，农力强拜上！” “……属国大理之兵马与乌蒙王麾下部分兵马，先克普里，而后挥师向北推进，半月余扫平白泥河南方诸地，现再度进兵百里抵达冲河之北！邛都王率邛部州诸部及长宁军、乌蒙王麾下一部、成都府路师英一部，征讨罗氏鬼国败兵之后过江门寨南下！” “连克诸地，已经抵达赤水河之南！” “罗氏鬼国鬼兵想要向东抢掠，却是被南平军、遵义军狙击！” “现罗氏鬼国只剩下三万余鬼兵屯驻在黔之地，臣代各军为陛下拜上，月内定拿下黔都，将罗氏鬼王献俘于临安……” 待到赵愭的话语声落下之后，满朝文武尽皆拜倒，接下来自然是一连串的马屁话。 什么雄才大略、知人善任、尧舜在世之类的，反正赵眘是笑的合不拢嘴！毕竟，从意义上来说，彻底拿下罗氏鬼国比之拿下乌蒙山、邛部州之地还要更高。这是正儿八经的灭国之战，尽管这个国并不算大、只是一隅之地。 “好了！诸卿平身！” 好半晌，赵眘挥挥手，让众臣起身！ “此灭国之功，有赖三军将士用命，朝中诸卿合力！待到年节之后，诸卿要尽快商议封赏诸事了！将士们为国征战，朕也不能让诸将士寒了心！”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尽皆应命！ 又说了一些零七八碎的事儿，随后便是宣布散朝、休假。 赵眘回到勤政殿中，坐在软塌上揉了揉眉心！ “陛下，太后娘娘遣周忠前来拜见！” 听到王权的话，一旁的赵愭赶忙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赵眘无奈的叹了口气，“你便在此，宣周忠进来！” 片刻后，一名内侍便是被王权引了过来！ “参见陛下！太后娘娘说了，陛下后宫不可无主，请陛下早些决断……” 自从皇后夏氏走后，赵眘便没有立皇后，不过，太后却是一直催促！赵眘虽然无奈，但是却也明白，后宫若是不稳，的确不好。只是他后宫中只有大小猫两三只，也实在没什么挑选的余地。 “起来，你回去告诉母后，就说朕拟定册立谢贵妃为后，请母后定夺！” 那内侍拜了拜，便是返回去回话。 这谢氏是东晋谢安的后代，幼年父母早亡，被翟姓人家收养，便改姓为翟。后来选入宫中，成为太后吴氏的侍女。而后吴氏又将她赐给了还未登基的普安郡王赵眘，封咸阳郡夫人！同时也将姓氏再度改了回来，等到赵眘继位之后为贵妃。 要说这谢氏，贤德不亚于之前的皇后夏氏！ 哪怕已经是贵妃的身份，可是她的生活依旧俭朴，自己的衣服也是亲手洗涤，平日间穿的极为朴素。 除此外，她还有一个弟弟名谢渊！当初册封贵妃的时候，赵眘便想要同时册封谢氏的亲人，不过却是被谢氏推拒了。 之所以册封这谢氏，她的仁慈和贤德是其一，再有就是她本身出自太后吴氏身边儿，册封她可以让后宫和睦，还可以如同夏氏一般帮着自己在太上皇和太后面前尽孝。 待到这内侍离开之后，赵眘再度拿起农力强的奏章兴奋的看了起来。实际上，这奏章他也是昨天晚上才收到的，而且农力强是让皇城司的人帮着送过来，所以其他文武群臣并不知晓。 赵愭看着赵眘的脸色，不由得拱手说道，“父皇文治武功，当为圣明之君！观我大宋二百年江山，除了太祖、太宗之外，也只有父皇有此灭国之功绩！” 第1637章 父子的对话，赵眘论功勋 “你何时也和王权学了说这漂亮话儿？”赵眘笑问道。 赵愭脸上神色一僵，随后尴尬的说道，“父皇之功绩，如何是儿臣胡乱言语？平白莲社之类的不多说，这一次罗氏鬼国，可不正是灭国之功么？” 赵眘笑了笑，将手中的奏章放下，“皇儿你说说，这一次为何能够灭掉罗氏鬼国！” 赵愭想了想说道，“父皇，儿臣以为，首先有父皇整治兵事，使得各部兵马远胜从前，再有忠武侯之前收复南疆蛮王，如今十数万兵马征伐，这罗氏鬼国当灭！” “哎！”赵眘轻叹一声，“皇儿，你看到的只是表面，这罗氏鬼国屹立百年之久，其有鬼兵十数万之众，若是这般简单，如何能让他偏安南疆？” “这……儿臣愚钝，请父皇指点！” 赵愭虽然现在开始慢慢听政，不过对于这种军国大事还真的知道不多，包括叶衡暂时也只是教他一些平常的东西，更何况叶衡也是文臣，对于这种军国大事能够了解多少？ “你可知道，为了灭这罗氏鬼国，准备了多久？” 赵愭再度摇头，这些都是隐秘，他更不知晓。 赵眘坐直了身子，而后沉声说道，“自之前忠武侯沈堂收复南疆，他便曾上密旨，要计划收复这南疆最后的一地。所以，如今算起来，已经有数年之久！” “竟是如此？”赵愭有些惊讶，谋算数年而谋国，这沈堂果然是厉害。 “南疆诸地虽然互相防备、征伐，但是他们却同出一脉。之前，我大宋也未尝没有彻底收复南疆之心，只不过南疆诸地拥兵数十万，地形险峻、多虎豹豺狼，朝廷也是有心无力！沈堂收复两尊蛮王，也算是断绝了这罗氏鬼国的助力，此消彼长，我大宋自然开始占据优势。” “而后沈堂前往大理国，使得大理国再度成为附属国，如此一来，这罗氏鬼国不过在我们的力量威慑之下而已！” “并且，沈堂在数年前便遣人深入罗氏鬼国，查看罗氏鬼国状况，探查当地地形，仅此损伤之人便数不胜数！否则，那南疆之地多是荒山野岭，我大宋兵马一无所知，如何能够战而胜之？” “忠武侯深谋远虑，儿臣敬佩！”赵愭惊讶的说道。 “这一次，明面上看是农力强的功劳，实际上，背后一切都是沈堂在谋划！从那夏国使团前来的时候，沈堂心中便已经定计！” 而后，赵眘便是将沈堂引蛇出洞的计划，给赵愭讲述了一番。而赵愭听得目瞪口呆，北伐搞出如此之大的声势，其目的竟然是在南疆之地？ “沈堂与夏国使团相谈之后，便上密奏与朕，将所有谋划也尽皆讲述清楚！而后才有沈堂率兵北上，却暗中给罗氏鬼国布置了牢笼！” “否则的话，哪怕我大宋兵马占据优势，罗氏鬼国依旧有十数万鬼兵，就算胜了也会损兵折将！” “而罗氏中计，数万鬼兵被诱出祖地之后被我大宋兵马围剿，再行进兵岂不是方便了许多么？再者说，你以为那两尊蛮王，能够听从农力强的命令？” “农力强的确有几分本事，可蛮人只遵从强者，想要让他们出战，仅仅是利益还不够，至少以农力强的本事，没办法说服他们。所以说，没有沈堂的话，我大宋想要灭了这罗氏鬼国依旧难如登天！” “包括那大理国，如何能痛痛快快的出兵？同样是神堂之故！所以，明面上看功劳尽在农力强，可真正的功劳是属于沈堂！” “其一力谋划，而后调兵遣将，这才有现在的灭国之功！” “这……”赵愭犹豫了一下，而后说道，“父皇的意思是，对于那大理国以及南疆而言，忠武侯的话语甚至比朝廷的旨意还要管用？” 此言一出，大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冽沉静起来！臣子的威望大于朝廷，这怎么听都是诛心之言。 “你是不是要说这沈堂势力太大，朝廷会养虎为患？”赵眘平静的说道。 赵愭神色一变，当即拜倒在地，“儿臣不敢！” “你不是第一个这般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说到这里，赵眘的手掌猛地拍在龙案之上。 “啪！” “一群佞臣！” “父皇息怒！”赵愭连连叩首，他实在没想到，这样一句话竟然让赵眘如此震怒！ 赵眘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赵愭起身，“恐怕也正是你们这般猜忌，方才使得沈堂将这灭国之功拱手让出去！” “朕为皇，却亏欠于臣下，实非明君所为！” “父皇无需如此，忠武侯陈兵北境，无法脱身而让农力强掌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如何不得已？北境并无战事，即便是有些变故也有张浚坐镇，数万兵马能够李桃代僵悄然返回南疆，沈堂难道做不到？他只不过是不想窃居此功，让朕为难而已！” “父皇，忠武侯年少便被父皇钦点为状元，简在帝心，而后被父皇封爵为侯，如今执掌成都府，乃是君臣相宜，定会传为千古美谈？” “一个侯爵算得了什么？与沈堂的功绩比起来，相差甚远！” “沈堂因吐蕃入侵而封侯，那一战我大宋险些丢了西方数路之地，沈堂力挽狂澜，封侯已经是压了在压的。而后，沈堂平南疆、复大理、宋金之战我大宋惨败又是他以一己之力连克金国安定北境，这一件件大功，你以为不能封公、封王？” “沈堂复大理之后远走金国，克定金国之后不仅未曾封赏，反而直接交了兵权前往大理！你以为是为何？只不过是为了不让朕为难而已！” “甚至，之前临安刺驾，若非沈堂的话朕恐怕已经神陨，这等大功该如何封赏？你可知道，当时数百死士冲击皇驾，皇驾周围有大小臣子、有禁卫兵马，可最后只有沈堂独自一人挡在朕的面前！只有他一个！” “他深受重创、几欲身死，可即便这样，却毫不犹豫的挡在朕的面前，皇儿，这般忠臣，天下间有几人？” 第1638章 大年除夕夜，热闹的军中 “若是这般臣子朕信不过，这满朝文武、天下万民，朕还能信得过谁？” 沉默许久，赵眘方才喃喃说道，“朕相信，朕与沈堂将会成为昭烈帝与诸葛孔明，成为万世表率令后人敬仰。而且，若沈堂能够助朕收复故土，朕何吝王爵！” 除夕夜！ 香菱早已经吩咐家中准备妥当，院里院外红灯高挂、喜气洋洋！ 花厅之中，众女尽皆身穿华服，正所谓环肥燕瘦、美不胜收！ 香菱端坐与正座首位，邵暮语、完颜玥二女先行对香菱行礼说道，“拜见姐姐，祝姐姐岁岁如意、身体康健！” “翠儿、云儿，还不快将两位妹妹扶起来！都是自家姐妹，如何这般客气！” 二女笑盈盈再拜，随后起身坐到香菱的左右！ 而后莲儿引着云儿、竹儿、慕容钰、阿依姐妹齐齐拜倒，给众女再度拜过年礼！ 香菱三女起身，拿出大大的红封塞到众女的手中！ “诸位妹妹快行落座！” 众女还未坐定，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小念璃拉着小饭团直接趴在地上纳头便拜，口中还咿咿呀呀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儿。 霎时间，花厅之中众女哄堂大笑！ 两个小娃子尽皆是红色穿戴，就如同两个从年画儿中走出来的小人儿一般，着实可爱到让人爱不释手。 “快点儿把咱们这一对儿女抱起来！”香菱大笑到，“咱们这对儿女也长大了，知道给咱们行礼拜年，今年，咱们家该多填几个小娃子才好。” 两个小娃儿直接被竹儿和慕容钰抱在怀中，虽然还不知事儿，但是显然对于这喜庆的气氛极为欢喜。 “陆风、干鸿……问诸位夫人安好！” 花厅之外，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 之前的老管家张逸夫在张浚前来之后便是回到了张浚身边，而陆风一直坐镇成都府，所以便兼任了府中大管家的职位。 现如今，沈府的人可是着实不少！ 除了众女之外，在各房侍候的侍女、丫鬟、粗使婆子、嬷嬷足有几十人之多，后院中不准外男轻易进入，所以里里外外尽皆是女子！ 这些女子有的是众女娘家遣过来的，比如说暮语房中的人，基本上都是邵家的老人。还有一部分是在当地雇佣的良善人家。不管是对于这些侍女还是普通婆子来说，能够在沈府做事都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儿。 沈府中的主人善良宽厚，而且待遇还极高，哪怕是当几年普通侍女，等将来出了府也能找一个好人家嫁娶。 府中的家丁亲兵不用多说，都是沈堂亲卫兼任，由干鸿统领！至于家中的小厮、家丁，同样是几女家中选的可靠之人。 现如今，阖府内外，恐怕有二百人上下！ 香菱摆摆手，站在门口的婆子当即大声喊道，“夫人请诸位起身，赏！” 十几个婆子端着满是金银的托盘走出，分赏给众人！ “谢夫人赏！” “夫人有令，在桂花阁开宴！” 桂花阁在前院厢房之侧，地方不小，倒是足以让这百十人汇聚用宴！ 众人再度拜过，随后便是在陆风二人的引领下返回前院之中。 最后，在阿果和严蕊的引领下，一众侍女、婆子也给众女拜礼！ 香菱吩咐莲儿赏过之后，并在左右侧厅开宴！ 总算是过完了礼，香菱环视众女而后说道，“如今夫君在外征战，不能归家，但是诸位姐妹当知晓，如今吾等之荣耀尽皆是夫君拼死而取得！吾等该为夫君守好家中，不让夫君为家中琐事而忧心！这第一杯酒，便敬我们的夫君！” 众女齐饮一杯！ “这第二杯酒，当敬诸位姐妹！后宅和睦，夫君才能放心在外！我们诸位姐妹虽然身份有高低、来历各不同，但是却缘分在此！我们沈家不似其他公侯之家那般复杂、龌龊，诸位姐妹也当谨守自身，若是有敢在家中行恶浊之事，莫怪姐姐我手下无情！” 众人再引！ “这第三杯酒，便遥敬我们父母亲长！有了小饭团之后，我才知道为父母之不易！我们能够有现在，当牢记父母生养之恩！” 酒过三巡，席宴上的气氛也变得缓和了起来，香菱再度笑着说道，“去岁是我沈家欢喜之年！” “钰儿母女归来，还多了个小饭团儿，使得我沈家添丁！待到夫君回来之后，诸位姐妹也该努力才好！” 香菱的话让众女羞涩而又带着期望，生儿育女是磨难也是希望，而对于小念璃和小饭团儿，众女显然早就羡慕了。 相比家中，军营之中的除夕之夜显得粗狂了很多！ 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军中的庖厨便开始宰杀牲畜准备过年的大宴！ 三十这一天早上开始，沈堂阅览诸军！中午时分，天水县、西和州、成州等临近的州府也遣人送来了酒肉等年礼。 军人守牧一方，地方官府百姓礼敬，这是惯例。 大营之中虽然没有如同家中一般张灯结彩，却也是充斥着过年的味道。营中巡查的兵丁，不时耸一耸鼻子，闻着不知道从何处飘过来的酒香、肉香！对于普通的兵卒来说，能够吃上这样的大宴，的确是高兴的事儿。 沈堂阅览诸军之后，军中的庆祝活动就开始了。 除了巡防的兵丁以及驻守四方的兵丁外，其余数万兵丁齐聚大校场之上！ 兵丁以各军划分，活动的种类也是对种多样！比如说蹴鞠、相扑之类的游戏，比如说骑马射箭的比试。 两军比试，一两千人的加油呐喊震耳欲聋，就算是那些平日沉稳的将官这时候也是粗着脖子、咧着大嘴连连高喊。甚至，有一些直接舍了衣甲，上场来一个将官对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胜了的得意洋洋，败了的直接骂娘！ 日落时分，整个大营之中火把林立，将蔓延数里的大营尽皆照的灯火通明！而玩儿的欢快的兵卒依旧在欢闹不绝！ 直到一张张大长桌子被庖厨营的兄弟们抬出来，一口口大锅也沿着校场的边缘架设起，总算再度吸引了这些人的视线。 第1639章 丰盛年夜饭，除夕夜奇袭 “砰、砰、砰……” 随着一连串急促鼓点的响起，所有活动宣告结束！而后，沈堂引着诸将亲自来到点将台，给一应活动的获胜者发放奖励。 奖励并不丰厚，大多也只是两银子而已，有的甚至只是赏酒水一碗。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以让人欢喜雀跃。 待到奖赏发放完毕，沈堂起身朗喝，“吾等当兵吃饷，家中老幼有所依，此当感恩陛下！” 说罢，沈堂引诸将士望阙叩拜！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天大地大皇帝老子最大，至少政治上的觉悟不能少。 “诸将士浴血厮杀，到现在我们还活着，是袍泽护持！多少兄弟袍泽血染沙场，我们依旧能够站在这里，当有他们之功！这第二拜，当拜袍泽！” “自古忠孝难以两难，吾等在外征战，家中老父母、妻儿守望、忧心！他们是咱们的根，也是咱们的家！第三拜，当拜家中亲长！” 三拜之后，沈堂一挥手，“今日为除夕之夜，本帅没别的本事，却也能够让一众兄弟喝上一口温酒、吃上一口肉！开宴、众饮！今日吾等为袍泽，他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无悔！” “谢大帅！” 三军齐齐参拜！ 随后，早已经准备好的庖厨将数不清的吃食抬了上来一一分发！ 既然是过年，这年夜饭自然是无比丰盛！若是细细盘算，每一个兵卒有浊酒三碗、牛肉两斤、白米五碗、博饼两张、蒸饼两枚，另有葱姜醋等调料，还有羊头肉、羊蹄、酱猪肝等若干。 对于兵卒来说，哪怕是在家过年，吃食恐怕也不如这等丰盛。 包括巡逻、驻守的兵卒，同样是配了酒菜，只不过没有酒水而已！ 众将先给沈堂敬酒之后，席宴便是大开！一时间，偌大的校场寒风直接被篝火驱赶，一众粗豪的汉子围着长桌胡吃海塞。 有的行酒令，有的讲着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荤段子！在配合大营中爆竹劈啪作响，让这些军中的汉子宛如回到了家中。 更有不少同乡的兵卒，互相装扮起来，如同孩童一般玩儿起了过家家的游戏！有的伴作父母高堂、有的仿效兄弟、有的装扮成幼儿子孙、还有的扮成媳妇儿姑娘！除了众人嬉闹乐呵，也稍缓思乡之情！ 相比大宋的兵马，北地的两支兵马却并不好过！ 党项族的兵马还好，他们的新年与大宋不同，而是腊月的第一天为新年！这倒并非有什么说法，党项并没有自己的历法，大多数习俗实际上与中原差不多，但是当年李元昊立国，若是年节也效仿大宋，未免让人觉得夏国低了一等，所以便将腊月当做新年第一个月。 辽国和金国的年节却是与大宋一样！ 就说女真一族，原本就是白山黑水的蛮族，连文字都不存在，如何有历法？没有历法又如何有各种节日？所以，女真大部分节日都仿效辽国和大宋，尤其是靖康之后，女真贵族基本跟宋人一样过各种节日。 只不过，如今大军征战，敌军就在数十里之外，谁也掀不起过年的心思。 尤其是夏辽一方，之前被金兵在宁河少了不少粮草，使得粮草匮乏，现在正是省吃俭用的时候，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大肆吃喝？ 金国的兵马基本上还好，终归是在自己国内，还不至于断了粮。当然，如今金国多处开战，粮饷也并不充裕，所以也只是宰杀一些牛羊，吃的比平日丰盛一些而已。 然而，这个大年夜终归不会太平静！ 数日之前，便是有一支一万人的精锐骑兵悄然从京玉关进入兰州，而后与阿干水下游的那一支夏辽兵马汇合！随后，大年夜当晚，两支兵马合二为一，趁着夜色、冒着大雪奇袭临洮堡一带的金兵大营。 夏辽兵马不仅占据优势，更是趁金国措不及防，金人大败！而后，这一万多兵马没有南下临洮府，反而是快马加鞭向东而去。 大年初一，这新年的第一天，徒单克宁便是得到了一个坏消息：仆散伍忠兵败，只剩下两三千败兵不知道溃散到何处。 徒单克宁大怒，而后召集众将议事！ 大帐之内，十余将校看着徒单克宁冷峻的脸色，好半晌，徒单克宁方才沉声说道，“传令李达，让他详查敌方大营的动静，各部兵马严防死守，胆敢疏忽大意者斩！” “图尔哈，本帅调拨你五千兵马，立即前往陇西！本帅不管夏辽来多少兵马，陇西决不能有失！” “高仓，你率本部兵马立即前往临洮堡与仆散伍忠汇合，帮助他汇聚败兵之后，兵出兰州！告诉仆散伍忠，本帅给他戴罪立功的机会，伺机拿下兰州城，给我断了这支孤军后方粮道！” “其余诸将，整顿麾下兵马，随时准备开拔！” 实际上，如果仅仅是仆散伍忠战败，虽然也让徒单克宁肉疼，不过却也能够承受！可是，夏辽这支一万人的兵马竟然东进，就不得不让他警醒起来。 兰州东南便是巩州，巩州的府城陇西便是他现在的大后方。 一旦陇西被这一万兵马占据，那不仅后方粮道断绝，他这支兵马也被夏辽围困在临洮府！到时候，兵败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守住陇西，保住后方粮道。如此一来，就无需困守！至于能不能将兰州夺回来，这只能是听天由命，兰州同样是城深墙高，想夺回来并不容易。但是，有一支兵马过去攻打兰州，便能够让这一万多夏辽精锐不敢孤军深入。 而且他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事不可为，只能尽快退兵到陇西之东的德顺州、秦州一带。 正月初四，沈堂也得到了北地的消息！看着地勘图上的位置，沈堂思索半晌，陡然间惊声说道，“这张华好一个声东击西，此番徒单克宁中计了！” 大营中的众将闻言，不由有些差异，因为不管怎么看，徒单克宁的安排都没问题，难道，有什么事情自己还未看明白？ 第1640章 张华的计谋，金兵再遭败 “大帅，难道徒单克宁的应对有什么不妥之处么？”毕再遇开口问道。 沈堂沉思片刻，“北地的战局，我们也一直在关注，你们觉得徒单克宁与张华这两名统帅如何？” “张华狡猾而多谋，徒单克宁用兵沉稳却又凌厉！” “不错！”沈堂点头说道，“这两人都是顶尖的统帅。那么，张华作为一个好谋的统帅，会用出这等粗糙的手段吗？” “夏辽兵马奔袭后方，若是拿下陇西的话，不是可以截断金人退路？”毕再遇在问。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毕再遇，就之前两军局势，我给你两种选择！其一便是这一万兵马奔袭数百里，还要攻克安西、定西、通西诸城，然后兵临陇西断绝金国兵马后路。第二种选择，让你先行向东攻打安西、定西等地，而后回兵兰州，你如何选择？” 毕再遇看着地勘图皱眉沉思片刻，陡然间站起身惊声开口，“夏辽兵马向东乃是疑兵之计？他们真正的目的便是骗取金兵北上兰州，而后回军反杀？如此说来，在兰州之地夏辽定然有所布局？” “恐怕便是如此了！”沈堂应道，“一万多精锐尽皆为骑兵，虽然奔袭占据优势，但是想要攻城却不易！突袭之下拿下几座小城并不算难，可想要拿下府城陇西定然损兵折将。甚至，功败垂成也未尝不可能。” “相反，张华恐怕早已经料到，金国的兵马回北上兰州截断这支兵马的后路，但是有着河州境内的大军，金兵不可能倾巢而出，最多也就遣出数千兵马而已！如此一来，兰州只需要有数千兵马死守，待到回兵之时，便可以彻底绞杀这支金兵！” “对战的双方兵马不算少，可是也绝不算多，之前临洮堡一战金兵损伤数千，若是在损伤了这支兵马，此消彼长之下，金兵自然处于弱势。甚至，有合适的时机，张华直接携裹大军前来与金国决战也未尝不可。” “大帅，难道徒单克宁想不到这一点吗？” 沈堂轻叹一声，“先有临洮堡大败，又有夏辽兵马东进！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哪一个统帅能够静下心思来思索此事？恐怕，而且，他现在最关注的便是张华一部兵马的动向，等他反应过来的话，恐怕早已经晚了！” 说完之后，沈堂注视着诸将说道，“为将者，当心如磐石，不可轻易为他人所动摇！我等任何一个命令，都代表着成千上万兵卒的生死，甚至关乎国运绵延！所以，尔等掌兵当谨慎而行！” 营中众将尽皆颔首，战场之上所发生的事情，许多都超出常人的认知和承受能力，为之大喜大悲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为将却不行！并非是为将者冷漠不仁，而是他身上所背负的太多。 随意的一个决定，便会有无数人赴死！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可能带来整个战争的失败！ 如果不是在冲动和大败的影响下，以徒单克宁的智慧定然能够看清张华的布局，至少也会有所防备，可是，对方大军压境，自己一方兵马大败，却是让他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思索更稳妥的应对方式。 金兵大营之中！ 两路兵马已经前往数日，唯一让徒单克宁安心的消息便是，张华的大营暂时并没有拔营的准备。 “报！图尔哈将军遣快马回报！” “进账回话！” 片刻后，一名什长进入大帐之中，“禀大帅，图尔哈将军已经率兵抵达陇西，并且入城管辖当地兵马守城！” “呼！”徒单克宁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陇西不失，便不会无路可退！ 他刚要说话，脸色却是陡然一僵，“来人！” “可有通西一带军报？” “禀大帅，这两日并无通西一带军报！” “不好，本帅中计了……”徒单克宁只觉得胸口一阵压抑，下一刻便是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昏沉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却见大营中众将尽在！ “大帅可好些了？”周牙担忧问道！ 徒单克宁没有回答，好半晌，他方才幽幽说道，“此次，高仓、仆散伍忠恐怕兵败了！” “报！” “禀大帅，有探马传来消息，一日前，河州之地夏辽大军拔营东进，合兵三万众！” “好！好一个张华，欺本帅兵少不成？”徒单克宁怒吼一声，随后他咬着牙让自己镇定下来。 “周牙，大营之中还有多少兵马！” “禀大帅，还有我西路军精锐一万五千，另有收拢的地方兵马五千！”说罢，周牙犹豫着问道，“大帅，夏辽兵马是要与我们决战？” 徒单克宁在亲卫的扶持下站起身来，“本帅小看了张华！” “奇袭临洮堡，兵马向东行只不过诱兵之计！他恐怕知道，一旦本帅得到了消息，必定会分兵。其一，分兵北上断绝这支孤军后路，其二分兵陇西，以防丢了粮道！双方兵马数量原本差不多，可是之前临洮堡之败，若是再有兰州之败，我们损兵折将。分兵之后，兵马数量更少。” “而他们大营之中的主力兵马却是并未有太多损伤，此时敌军连胜、士气大振，不正是他们决战之时？”徒单克宁咬着牙说道。 “大帅，会不会我们猜测有误，万一他们的兵马真的想要拿下陇西呢？”王虎问道。 徒单克宁苦笑一声，“之前他们便已经拿下了安西、定西两座小城，然而尽在支持的通西却是没有发现他们的兵马，这支兵马能去何地？最大的可能便是返回兰州，围杀高仓他们这一支兵马。” “大帅，末将愿率本部兵马前往救援！” “恐怕已经晚了！” 的确是晚了，高仓率兵北上与仆散伍忠汇合，并收拢了原来的败兵，汇兵七千余，仆散伍忠刚败，想要戴罪立功，得到了高仓传达的命令之后，立即率兵北上攻打兰州。 兰州本就是边城，城深墙高，而且其中同样有数千金兵防守。在这种情况下，高仓二人率兵狂攻数日，却是不能入城一步！ 第1641章 金兵欲决战，鬼国将战败 然而，有一天他们再度出兵攻城之时，后方空虚的大营却是直接被一小股兵马袭杀，损伤的兵马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大营中的粮草尽皆被付之一炬。 没有了粮草，兵马便再无战力！高仓二人惶恐之下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朝着临洮堡的方向退兵，只要退兵到临洮府境内，便可以由大营补充粮草。 然而，在他们仓皇抵达阿干城一带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近万夏辽骑兵伏杀！ 高仓二将率兵拼死，鏖战一日终于带着残兵从敌人的截杀中逃了出来。然而，此战却是损伤惨重！ 仆散伍忠战死，高仓受伤，最后逃出来的也只剩下不足一千残兵！ 不过，夏辽兵马损伤同样不少！此伏杀之战，夏辽兵马占据人数优势而且率先出手打了金兵一个措手不及，可是，高仓二将不顾性命，麾下兵马也是悍不畏死。因此，金兵虽然大败，可是夏辽兵马的损伤也高达五千余众！ 若非是突袭截杀，这一战的胜负恐怕还难以分明。这也是为何，高仓率残兵逃走，夏辽兵马没有敢继续追杀的缘故！他们剩下的能战之兵也不过三四千，若是遇到金人接应的兵马，结局就难说了。 快马给徒单克宁送回军报之后，哪怕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如此大败依旧让徒单克宁心神俱伤！ 正月十五，繁盛的临安城流光溢彩，而北地临洮府的徒单克宁却是登台点将！ 徒单克宁身着黑甲屹立于点将台之上，此刻的他，身上没有了丝毫的颓废以及愤怒，只有冲天的霸气和战意。 他的目光望向前方，视线在一个个兵卒身上缓缓扫过！ 目之所及，无数兵将震天欢呼！将之威势、将之勇武尽皆在徒单克宁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对于许多宋人而言，这徒单克宁是敌人是刽子手，可对于金国西路军数万将士而言，他是军心、是军魂、是所有将士的信仰！一令既出、愤死向前，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唯死绝地，只要徒单克宁下令，西路军便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用刀兵、用鲜血将敌人碾碎！ 这便是为什么，数万西路军便能够威慑党项、威慑大宋西北数路之地！ “将士们，可畏死？”好半晌，徒单克宁大喝一声。 万千将士齐声高喝，“死战、死战、死战！” 一员员战将也拜倒在徒单克宁的身前，尽皆高呼，“愿为大帅赴死！” “拔营入河州，决战夏辽！” 随着徒单克宁的命令下达，大营中早已经准备好的兵马顿时分批次出了大营，并朝着河州的方向而去！ 大军入河州，兵分三路！ 第一路由王虎率领，有两千西路军精锐以及两千地方兵马，为先锋前行占据宁河！第二路兵马由周牙统领，兵额三千占据通会关寨，剩余的万余兵马是徒单克宁亲自率领主力盘踞定羌城寨。 三方兵马成犄角之状，宁河在前，两方关寨分左右在后！通会关寨距宁河不过二十余里，定羌城寨距宁河也不过五十里上下。 宁河乃是大城，而且是夏辽兵马行军必经之路！徒单克宁的打算也很明显，便是以宁河为钉子，将夏辽兵马抵挡在宁河之外，而后两翼大军伺机而动，可以与宁河兵马合兵一处，也可以分南北两个方向直接杀入到夏辽兵马后方。 只要宁河据守，夏辽兵马便不敢轻易分兵，防止被宁河兵马突袭中军。 冰天雪地行路艰难，但是越是这时候便可以看得出来西路军的强悍！之前徒单克宁命图尔哈奇袭宁河，使得夏辽兵马不得不退守河州府城，而后金国大军虽然没有进入河州，不过却也在河州汇聚了一些地方兵马守城。 在这种情况下，王虎率领前部先锋军，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便先行到了宁河城外，刚刚抵达的夏辽先锋还来不及攻城，便是见到金人援兵到来。既然失了先机，也只能退守宁河十里之外，等待后方大军到来。 王虎入宁河，汇合城中守军，彻底将这颗钉子扎了下来。 又过了不到一日，另外两路兵马先后抵达定羌城寨以及通会关寨两地！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华率领着将近三万大军，也来到了宁河城之外。 于是，两方大军以宁河为中心遥遥对峙，大战一触即发！ 相比北地的战局而言，南疆的战局显然要顺利许多！南疆一带并不算寒冷，而且一大半兵马都是当地部落部众，他们对于这时候的气候同样适应。因此，哪怕是过年节之间，也依旧未曾停下进兵。 各部兵马按照沈堂的命令逐步推进，压缩罗氏鬼国兵马的地域，南方的兵马已经过了冲河盘踞黔西，北方的兵马抵达鸭池河以北五十里一带，如此，罗氏鬼国只剩下黔都城为中心，方圆不足百里之地。 罗氏鬼国鬼王调遣鬼兵，使出浑身解数反击，然而敌强我弱，双方的实力相差太远，偶尔有小胜却是不能改变局势，只能继续咬牙坚持。 只不过，所有罗氏鬼国之人都知道，败局已定，这黔都城能够守到什么时候，也只能看天意了。 本来他们也想着驱使虎豹豺狼、利用沼泽、瘴气令的宋军退走。然而，几部宋军对这些的确了解不多，可是诸多蛮族部众，对这些事情怎么可能不知晓？再加上之前暗夜阁提供过来的诸多地勘图，使得罗氏鬼国的手段虽然造成了一些小麻烦，可是想要彻底止住大宋进兵根本无法做到。 而且，随着大宋兵马的深入，不断有当地的小部落直接归附！这些小部落虽然同属罗氏鬼国，但是管理却极为松散，眼看着鬼国便是要被大宋镇压，他们如何还会拼死反抗？甚至，有不少依旧处于鬼国管辖之地的大小部落，也直接迁徙来投降宋军。 大宋一方越打兵马越多，鬼国一方则是兵卒愈加稀少，恐怕要不了多久大宋兵马便能够兵临黔都，彻底覆灭这罗氏鬼国之地。 第1642章 罗氏鬼国降，农力强晋升 又十日，大宋一方兵马继续缓步推进，罗氏鬼王只剩下黔都城周围的十数里之地！ 农力强上书朝廷，为避免双方厮杀使得兵马损伤惨重，欲要围而不攻，逼迫罗氏鬼国鬼王主动投降。 赵眘允之！ 于是，农力强合兵十数万之众，围黔都月余，至二月末时分，人困马乏而且粮草不济的罗氏鬼国终于不再坚持。 大小鬼王请求大宋不得滥杀鬼国部众，农力强代表朝廷同意并与鬼王签订国书。而后，大小鬼王献黔都城而投降。 赵眘得到消息之后大喜，册封大小鬼王为罗甸王及黔都王，并且在临安城修建王府，供大小鬼王居住，其余十殿鬼王六人战死，只余其四，这四人同样得到了朝廷册封，不过却可以驻扎在鬼国之地。 而后，朝廷商议一番，将这新鲜的罗氏鬼国之地以冲河一带为中心，上下分为两州之地！上方为罗州，府城黔都。下方为普州，府城为普里！两州暂时归于潼川府路，其下分化各县自制。 两州的主官由朝廷任命和选派，其他大部分官员则是按照之前沈堂的许诺，由虚恨部、勿邓部、乌蒙山诸部选派人担任！ 至于一应税赋和如何管辖等具体的事宜，自然有朝廷去探讨。不过，虽然现在整个罗氏鬼国已经被拿下，但是短时间内却是也不会对当地的部落进行大的迁徙和改动。毕竟，当地情况复杂，十数万大军不可能一直镇守，只能先稳定局面。 再者说，这里与邛部州、乌蒙山相连，如果对这里动手太甚，未必不会引起邛部州和乌蒙山的异动。 当然，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整个南疆之地已经货真价实的归附在大宋麾下，这对于朝廷和赵眘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至于将来，到底是逐渐同化还是其他办法，只能再行定夺，现在一个稳定的南疆，不仅可以让大宋削减不少兵马，还增添了一份税赋，这此消彼长之下，朝廷也算是放下了一个担子。 随着南疆的稳定，各方大军逐渐散去，只剩下少部分诸部落部众。 对于农力强以及参战的诸部将帅兵卒，朝廷自然有所封赏，尤其是农力强，朝廷已经下令让其准备返回临安陛见，而且，据小道消息，赵眘准备擢其入兵部，接替即将致仕的兵部尚书。 并且，朝廷下旨册封其为平南伯！ 若说这灭国之功，实际上就算是封侯也不为过。但是，农力强自家知自家事，这一次的大功本来就是沈堂送过来的，自己也只不过是按照沈堂的计划发发命令而已，现在不仅能够返回临安晋升，甚至还封了一个爵位，已经是圣上隆恩，又如何会不满意？ 再者说，兵部尚书即便是在六部之中也是紧要的位置，说不得还会挂上一个参知政事的名头，到时候可就是副宰相的品级，也是货真价实的朝堂重臣，比起一个不上不下的安抚使可是重要的多了。 他自然知道该记着谁的恩情，因此，在离开之前，利用自己几年积攒的人脉和力量，相助汪应辰征召民夫和辅军、调集粮草以及器械等等，有了他这个坐地户的帮助，汪应辰的征召也顺利了许多。 话分两头说，北地徒单克宁率领两万进兵出临洮府入河州，兵分三路成掎角之势准备与前来的三万夏辽兵马血战。 腊月十八，张华率领夏辽兵马抵达并排开阵势，随后遣出先锋兵马狂攻宁河！ 宁河守军在王虎的调遣下死战不退，双方鏖战近十日，尽皆损伤惨重！徒单克宁遣出两支轻骑从两方关寨出兵袭杀夏辽大军两翼。 张华退兵据守，并遣出泼喜军以及五百铁鹞子冲阵！金兵不敌，损伤了一两千兵马之后暂且退兵。 与此同时，兰州一带的夏辽兵马再度兵出东南，想要突袭陇西。然而，陇西的图尔哈也得到命令出兵北上，双方在兰州和巩州（陇西）的交界之地平西寨一带遭遇，金兵兵少，但是图尔哈勇武，夏辽兵将不能敌，双方鏖战一场使得夏辽兵马损伤惨重，夏辽兵马不得已退兵兰州。 图尔哈趁机夺回兰州境内的龛谷、定远、阿干等地，并且兵临兰州城下。 双方的主力兵马在宁河一带你来我往攻伐，大战半月有余，金兵损伤五六千兵马，夏辽联军损伤更是近万之众！ 二月初八，徒单克宁却是得到了一个足以让他惊惧的消息！ 数日前，古萧关被夏辽兵马偷袭，大将乌古论达死战遭流矢被重创，金兵损伤惨重，古萧关易手！受伤的乌古论达只能放弃古萧关，并顺着葫芦河退往镇戎州、德顺州、平凉府交界之地。 这个消息让徒单克宁心神俱伤，当即吐血昏迷！ 足足一日时间，徒单克宁苏醒过来，随后便是下达了退兵的命令！ 古萧关失守，整个镇戎州并无大城，基本上无险可守！一旦西平府一带的祥庆军大举前来，整个镇戎州顷刻间易主！而且，镇戎州本就是边关重镇，若是真的被党项兵马占据，那周围的庆原路环州、原州、泾州，凤翔路的德顺州、平凉府、秦州、陇州等地，尽皆在党项军的兵锋之下。 现在徒单克宁没有胆量去赌，也没有更多的资本去赌，他只能暂时放弃临洮路，退兵到凤翔府一带再行打算。 金兵先行放弃了宁河，而后两关寨兵马准备汇聚退兵，而张华却早就料到了金兵退兵之举，抓住机会以数百铁鹞子为先锋，再遣五千精锐骑兵衔尾追杀！双方大战一场，终究是金兵人心不稳，再度大败！ 徒单克宁震怒之下同样遣出精锐骑兵突袭厮杀，最后双方尽皆损伤不小，张华不敢硬拼，只能放任金兵退走。 随着徒单克宁部的退走，北地兰州境内的图尔哈也只能放弃战果退兵，否则的话，他这支孤军将成为夏辽兵马的囊中之物！ 二月之末，金国主力兵马尽皆退出临洮路境内！随后，夏辽兵马四处攻掠，没多久兰州之东的新会州、临洮府、西南与大宋和吐蕃交界的洮州、巩州全部陷落！ 第1643章 北地的消息，沈堂终进兵 天水军大营中，沈堂与诸将尽在，就连辛弃疾和师英二人也已经赶了过来。 辛弃疾在南疆之战中只属于辅助，所以封赏并不高，不过师英倒是得了一个子爵的爵位！ “金人主力兵马已经汇聚，图尔哈一部也已经与徒单克宁汇合，包括原临洮路的不少地方兵马，现在约莫有五万余，已经抵达德顺州境内。不过，金兵暂时并没有驻兵的打算，依旧在向东行进，恐怕是要驻防平凉府。” “夏辽兵马分兵攻取临洮路各地，金人基本没有什么抵抗，截止两日前，临洮路各州府尽皆陷落！” “夏辽兵马原有张华率领的主力将近两万人，兰州一带兵马一万上下，不过，我们探查到又有将近四万兵马从京玉关进入临洮路！不过，这四万兵马并非精锐，应该是临时征召而来的普通兵卒，以此来分兵据守！” “所以，现在张华掌握的夏辽兵马数量有将近七万之众！” 对于后续的这些兵马，沈堂并不担忧，这些并非党项精锐，只是普通兵卒，其战力恐怕也就是与大宋普通地方兵马相若而已！而他们的作用，张华也不指望这四万大军有多少战力，只需要他们能够帮着驻守临洮府各地不影响他继续进兵就够了。 “现在张华率领一万主力驻扎临洮府，其余兵马还分散在各州府之地！” 听完了这兵卒的话语后，沈堂在地勘图上观摩许久，而后陡然笑道，“诸位，这党项人已经帮咱们把临洮府拿下来了！” 众将闻言，不由得哄堂大笑！ 随后，沈堂神色一敛，“既然夏辽兵马已经拿下临洮路，咱们便却之不恭了！” “诸将听令！” “末将在！” “师英率本部兵马进兵洮州，你们是其余所有兵马的支点和后方，无论其他地方如何，洮州不可失！只要你的兵马给本帅钉在洮州，此战你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遵命！”师英欢喜的站起身来，他没想到，沈堂竟是第一个给他分配任务，之前虽然得了封爵，可终究比辛弃疾等人差了一筹，这次他若是再度立下大功，还怕比不上其余诸将吗？ “你不仅要占据洮州，还要分兵铁城堡、来远寨一带，防止党项兵马南下利州！” 这几个位置尽皆是临洮府与大宋利州西路交界之地，若是届时将夏辽兵马困在临洮，他们狗急跳墙之下，未必不会杀入大宋境内。 “大帅放心便是，末将定不会让党项一兵一卒进入到利州西路境内！” 师英当然知道这一次面临的压力，他是整个临洮路的大后方，若是与夏辽兵马开战，他们的主力很可能袭杀后方使得前方大宋兵马成为孤军，到时候，所有压力都会在他的身上。 “冯末，你调拨一万天水军暂归师英麾下，其余者先行原地驻守！” “末将遵命！” 冯末是天水军主将，作为重要的边塞重镇，天水军的兵马足有两万三千人，不过，天水军的战力缺水无法与沈堂嫡系的几支兵马媲美。 “邵宏渊，你率本部兵马一万进兵积石州！” “辛弃疾，你率本部兵马一万突袭河州！” “卞喜，你率领本部兵马一万进兵兰州！” “本帅的中军会进兵临洮府，这一次倒要看看这张华，到底有几分手段！”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除了部分天水军依旧在天水之地驻扎，其余所有兵马合计八万之众，尽皆进兵临洮府！ 若是在加上一应民夫和辅军，大军的数量将近二十万！与此同时，汪应辰也召集民夫将各地的粮草、物资源源不断的朝着前方运送。并且，另一名副使陈俊卿同样从江南出发，押送着大批军饷和粮草奔着利州方向而来。 沈堂第一步计划的成功，给了赵眘极大的信心！因此，哪怕朝廷上依旧有不少人极力反对此次出兵北上，赵眘却是力排众议，不惜代价个沈堂予以支持。 而且，现在的赵眘已经不是几年前刚刚即位的时候！国库虽然不丰裕，可麻邵已经坐稳了三司使的位置，有麻邵支持，调运军饷和粮草受到的掣肘少了许多。刘珙坐镇枢密使，他的手段潜移默化，也在枢密院有了不小的话语权。除此之外，朝堂上也有史浩一系支持！ 可以说，现在的局面比上一次张俊北伐好了许多。更何况，其他人不知道沈堂的最终目的，赵眘却是一清二楚。而为了拿回河南祖地，赵眘不允许任何人拦阻。本来，他也略有些疑虑，毕竟这计划之庞大，稍有不慎便会让大宋损伤惨重。 可南疆战事与沈堂的计划基本相同，北方的局面也在沈堂的计划之内，这使得他对沈堂信心大增。 麻邵为了凑齐粮草，奏请赵眘之后，依旧以盐引等专卖之物与邵盛等巨贾进行交换，让他们相助从全国各地运送粮草。所以，这一次表面上是一地之战，可却是几乎牵动大半个大宋的力量。 若是能胜，自然是尽皆值得，可若战败的话，大宋至少十年之内无力再度动兵！ 其余各部兵马陆续北上进入到临洮路境内，并且按照沈堂的命令朝着预定的位置进发！ 三月初十，沈堂携中军近三万，北出嶓冢山进入到凤翔路秦州境内。而后，沿着嶓冢山北麓向西行进进入到临洮路的巩州境内！ 大军所过之处，宁远寨、永宁寨等地几乎是望风归顺！有的地方有小股夏辽兵马据守，可是如何挡得住沈堂的三万大军！ 沈堂没有急着去攻打陇西重镇，而是绕行而过，横冲直撞推平巩州的盐川镇、熟羊寨一带，以堂皇之势威临临洮府。 与此同时，师英的前部兵马也顺利的拿下来远寨、铁城堡等地，而后兵进洮州！洮州府城有三千夏辽兵马驻守，不过，在师英部的狂攻之下，只坚持了不足五日便只得弃城而逃，师英进兵府城，并遣出兵马清缴洮州境内其他夏辽兵马，而后沿洮水布防，彻底将洮州纳入到自己的控制之中。 第1644章 诸州府失守，震怒的张华 临洮府的夏辽大军营地，中军大帐中，张华总算是松了口气！徒单克宁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对手，西路军也并非无能之辈！这一次他万般谋算，包括家族的力量也尽皆相助，这才有了现在的大胜，可饶是如此，他麾下兵马也是损伤了数万之巨。 不过，能够顺利拿下临洮府，便是值得的！古萧关破关之事他当然清楚，此事本就是他暗中谋划给了徒单克宁致命一击！ 他家中在翔庆军实力不小，这才在关键时刻调遣了部分翔庆军精锐，偷袭古萧关。 当然，张华也清楚，现在能够拿下临洮府之地已经不易，想要继续进兵凤翔路却是不容易！ 现在夏辽兵马全面与金国开战，朝廷方面军饷和粮草极为紧张，甚至，他听说有部分兵马根本不发放军饷和粮草，只待拿下城池之后，任由兵卒抢掠充当饷银！对于这种杀鸡取卵的办法，张华自然不赞同，可是他也没有资格去反对便是了。 除此之外，他现在麾下的兵马并不算多，一些要地和大城终归需要分兵驻守，一旦出兵凤翔路，不仅使得后方粮道愈加漫长，也使得兵力不足，可能受到金国兵马的截杀！ 西路军虽然损伤惨重，但是徒单克宁还在，凤翔路随时可以汇聚数万地方兵马，这些地方兵马不如精锐的战力，可在徒单克宁麾下却也能够给他造成极大的麻烦。 好在，现如今各路大军战果并不算丰厚，他能够拿下一路之地已经是独树一帜，所以，也不急着扩大战果。先等上一些时日，待到临洮路情况稳定，麾下兵马修整完毕，然后再稳步攻略相邻的凤翔路州府便是！ 以现在的局面，只要他能够稳住阵脚，拿下凤翔路也是早晚之事，根本不必急于一时。 “报！” 就在这时，一声长喝从大帐外传来，片刻后一名兵卒便是闯入大帐之中！ “大帅，探马回报！” “两日之前，有大宋兵马突袭河州，河州府城、安乡、关城一带尽皆失守！积石州同样有大宋兵马出现，不过现在还没有具体战报传来！洮州各地尽皆有大宋兵马出现，我们的兵马连连战败，洮州城也陷落。巩州境内多地传来消息，有一支数万兵马的大宋兵卒横扫而来，现在失去了这支兵马的位置，不过陇西依旧在我们的兵马驻守之下！” “各地大宋兵马数量如何！”张华早就惊怒起身，他本以为大宋只是拖延着不出兵而已，而且以大宋以往的表现，顶多是派出一路兵马试探性的北上。没想到，大宋如此果断的给了自己一个背刺，他麾下已经人困马乏，大宋却是兵强马壮，若是大宋彻底跳反的话，那队自己来说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大帅，暂时并未探查到各地大宋兵马具体数量！” “再探、再报！召诸将前来议事！” 整整一日之后，张华总算是得到了更为具体的消息，“兰州、河州、积石州境内尽皆出现了宋军，而且是以骑兵为主！兰州境内为‘卞’字战旗，河州境内为‘辛’字将旗，积石州境内为‘邵’字将旗！其兵马的数量大队哦在一万上下！” “兰州府城依旧在我们的兵马掌控之下，不过西关堡已经丢失，京玉关之内也有宋军铁骑游弋！河州只剩下宁河、定羌城寨一带还未失守，府城一带尽皆被宋军攻陷！积石州全面失守！” “洮水境内全部失守，其将旗为‘师’，兵马数量至少两万！” “临洮府与巩州交界之地的熟羊寨一带发现了数万宋军，而且打的是红色金边镶龙帅旗，其上为‘沈’字，应该便是宋军中军大帅所在！” 听着一句句回报，张华只觉得一块巨石压在心口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来此之前，对于这个‘盟友’他当然有所了解，甚至对于成都府路各路兵马也知晓一二，那一张张将旗所代表的名字他也能猜得到！至少从他得到的消息，这些人没有一个是好招惹的。 “这么说，宋军至少出动了七八万兵马？” “大帅，这只是统算的正规兵马，现在洮州以及巩州南部我们的兵马尽皆被击溃，而且宋军严防死守，我们数支探马都被对方所斩杀，难以探查到更多消息。不过，有一支探马逃回来称，在洮州一带，有大量轻壮沿着洮州北上积石州和河州，具体数量不详！” “按照推测，应该是他们召集的民夫及辅军，用来押送粮草、军械！” “沈堂这小人，气煞我也！”张华怒喝一声，这沈堂太无耻了，自己耗费数万兵马，一次次谋算才拿下了临洮路，现在宋军北上，直接来了个鸠占鹊巢？ “大帅，末将愿率本部兵马攻打洮州！只要拿下洮州，其他各部宋军便是无根浮萍，任由咱们宰割！”一员虎将站起身来。 这些党项族战将，大多看不起大宋的兵马！想当年，大宋哪怕在最强盛时，也是被北方的契丹人所压制，党项人与大宋也交战了几十年之久，大宋败多胜少！女真一族崛起之后，大宋不仅没有抓住机会壮大自身，反而直接丢了半壁江山，如今只能偏安东南！ 现如今，赫赫有名的金国西路军都被他们击溃退守凤翔路，大宋这些兵马算得了什么？若是乖巧也未必不能给他们一口汤，可现在竟是虎口拔牙，岂不是找死么？接着进兵凤翔路自然是困难，可若是横扫这些宋军，顺势拿下大宋的利州之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大帅，末将愿率一万兵马突袭宋军中军，定将那宋军主帅给大帅抓过来温酒！”又是一员大将狰狞起身！ 张华深吸一口气，挥挥手让众将安静。随后，他凝声喝到，“继续探查各部宋军状况，收拢各地败兵，汇总之前各地战败经过！另外，遣使前往宋军主帅大营，质问他们为何不顾双方盟约，反而出兵攻击我方各部兵马！” 第1645章 张华的使者，沈堂的歪理 “报大帅，有党项使者前来！” 宋军大营中，沈堂笑着点点头，“传！” 片刻后，几名党项人进入到大帐之中，朝着沈堂行礼说道，“夏国征东副帅张华大帅麾下特使李谦，拜见大宋忠武侯！” “原来是张帅麾下！”沈堂笑道，“无须多礼，坐！” 待到几人坐定后，沈堂先是让人上了茶盏，而后方才开口问道，“如今张帅进兵何处？诸位前来所为何事？” 李谦神色一滞，这是睁着眼说瞎话？还好意思问，宋军能不知道夏辽兵马的状况？ “回忠武侯，张帅如今屯兵临洮府一带！” “哦？”沈堂惊讶的开口，“那岂不是说，张帅所在之地距本侯不过一二百里？那张帅如何不前来相见？本侯可是早就听闻张帅威名，只是恨不得相见，没想到如今竟然近在咫尺！” “不过，既然张帅也在临洮府，那本帅也就放心了！本帅正想着进兵拿下临洮府，如今你我两方合兵一处，临洮府不过是囊中之物！” 这李谦被沈堂的话憋得脸色涨红。 刷！李谦豁然起身，怒声喝到，“忠武侯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我家大帅面前还敢放肆，你寻死不成！”沈堂身侧的雷炤怒喝一声，另一旁的沈仇手握剑柄，显然沈堂只要下令，便会让这些人见血。 沈堂摆了摆手，挥退雷炤之后说道，“却不知道此言何意？” 李谦虽然被雷炤二人威胁，但是却也不示弱，依旧怒声喝问道，“不知道忠武侯是否下令进兵兰州、河州、积石州、洮州等地？” “不错！” “忠武侯为何如此？难道想要与我大夏交恶开战不成？” 沈堂冷冷一笑，“贵使这话本帅却是听不懂了，当初贵国王爷与相国与本帅约谈，最后双方商定，贵国提供给我大宋一部分军饷、粮草，而我大宋兵马出兵北上，相助贵国攻伐金国之地！” “之前你们也数次催促本帅出兵，只不过我大宋比不得贵国，汇兵不易。等到好不容易汇聚了一些兵马，却是冬日来临！本帅如何舍得让麾下儿郎天寒地冻进兵？不过，本帅既然应了贵国，自然也不是无信之人。” “这不是天色转暖，本帅立即发兵北上，如今已经占据了洮水、积石州以及河州、兰州一部，本帅也亲自率兵攻掠临洮府重地！敢问贵使，本帅所作所为可有什么疏漏之处？” 李谦张口结舌，被沈堂的无耻弄得哑口无言！ “忠武侯，你攻伐诸地，岂不是强词夺理？”李谦口不择言呵斥。 “贵使此言差矣！本帅出兵的确晚了一些，不过当时与贵国也未曾商定具体出兵时日，而攻伐诸地，难道这些州府不是金国之地？当时本帅只应了出兵北上，可是却未曾说明攻伐何地，这临洮府乃是金国之地，本帅出兵征伐，难道不应该么？” 李谦差点儿一口气缓不上来被气晕过去，他实在没想到，一向以仁义、敦厚出名的宋人，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 “忠武侯，我方与辽国兵马与金国西路军交战数月，已经攻掠整个临洮路之地！现在，临洮路已经尽皆在我大夏的掌控之中，如今贵国出兵鸠占鹊巢抢掠州府，是要破坏双方盟约还是要与我大夏开战？” 沈堂嗤笑一声，“贵使这是信口开河了？敢问贵国与金国交战，其战报可曾发送本帅让本帅知晓？” 李谦一怔，“不曾！” “既然不曾提前说过，那你们说这临洮路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了？或者说，你们看本帅攻伐诸地成功，想要抢掠我大军所占州府？” “本帅还说这金国诸地尽皆是本帅所占，由此斥责你们进兵，这岂合理？” 李谦脸色涨红，却是不知道该如何驳斥沈堂！所有人都知道沈堂胡言乱语、胡搅蛮缠，可只要沈堂不认，他们就没有任何办法！ “贵国难道就不怕与我大夏开战吗？”李谦厉声喝问。 沈堂端起茶碗轻饮一口，“开战？若是贵国这般想，那便开战也无妨！恰好，本帅也想看看这张华，有没有当年李元昊的胆量！” 账内的亲卫见此，推开帐门，冷笑着朝李谦几人喝到，“诸位，请！” 李谦狠狠的一跺脚，“既然忠武侯如此，那我等便回去告知张帅，不过这破坏盟约的责任，尽皆在贵军，届时两军交战，希望忠武侯莫要后悔才是！” “放心，本侯向来不后悔！另外，帮本侯给你们张帅带句话，人无信不立，之前贵国允诺本帅的军饷和粮草，也该送来第二批了。毕竟，现在我大宋不仅出兵，还拿下了数座州府之地。” “给你们二十日时间，若是能见到第二批粮饷，本侯自然按照约定行事。否则的话，本侯麾下这十数万兵马，可是就不好掌控了。届时，如果发生了什么对贵国不利之事，可莫要怪本侯未曾说明！” 李谦恨的想要跟沈堂拼了，可是却不得不将消息带回去！现在，积石州到兰州等边境，尽皆有宋军大军屯驻，直接断了夏辽后方粮道。 金兵从临洮路撤走的时候，可是将能带走的都带走了，他们即便是抢掠一番，也抢不到多少粮草，后方粮道一断，张华麾下所有兵马，便成了被困在临洮府的蚂蚱，生死直接捏在沈堂手中！ 现在的局面，夏辽兵马进退两难！否则的话，张华也不会遣使前来，想要坐定了双方盟约的关系，可沈堂装傻充愣，没有给夏辽机会，他们也只剩下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便是与大宋开战，至少将一处边境之地夺回来，重新建立粮道！可是，在这临洮路之地，沈堂汇精兵近十万，一旦开战，胜负不知！第二个选择便是继续进兵凤翔路，与古萧关入境的兵马联系。 可如此一来，无疑意味着他们损耗数万兵马拿下来的临洮路，直接拱手相让！ 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是张华想要的。 第1646章 金国的窘迫，仆散卓提议 金国大都朝堂之上，完颜雍面色阴沉，下方文武百官神色各异！无他，就在刚才，西南战报刚刚传来。 西路军大败，徒单克宁退守凤翔路，整个临洮府陷入夏辽的手中，这对于金国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而且，还不仅如此！从去岁开始，夏辽大军兵分三路征伐金国，北方蒙古铁骑也时时进犯北京路、蒲与路一带，金国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北方纥石烈志宁抽调各方兵马，汇兵十数万之众，在内压制契丹人叛乱，在外抵御蒙古兵马的入侵，虽然暂时还能坚持，可想要大胜却也不容易。 除此之外，另外两支夏辽联军分别从西京路、河东北路进犯，金国调兵遣将应对！ 西京路无险可守被夏辽兵马占据大半，金国的兵马只能依托长城和西京抵御，桓州、东胜州尽皆拱手相让！ 另外一支兵马，金国本来是沿着长城布防，不过双方交界线漫长，夏辽联军分兵佯攻秃尾河一带，却是在向北百十里之地神木寨一带暗夜偷袭！这里不仅是金兵防御的薄弱之处，而且短时间内其他位置的兵马难以支援。 神木寨易手，夏辽兵马顺利进入长城之内！ 长城防线的丢失，使得金兵只能让出长城一线，而后葭州、岚州、石州、管州一带尽皆失守，夏辽联军不断进兵如今已经兵临太原府境内。 金国之所以连连退守，并非是金国兵马羸弱！相反，金国兵马依旧强横，甚至在局部大战中屡有大胜之局！ 而现在的状况，最重要的原因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夏辽、蒙古出兵的决心！ 按照之前的计划，金国暗奸在蒙古内部挑拨，使得各部之间互相征伐，不能够合力针对金国。然而，金国的挑拨效果却并不明显！只有一些小部落在金国的挑拨下互相敌视，一些打部落却是不为所动，就连一些小部落的动乱都被大部落镇压下来。 说蒙古草原是铁板一块自然不现实，可现在至少各部落表面上达成了一致，主要针对金国。 一开始蒙古只出兵三四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蒙古各部汇聚的兵马越来越多，及至现在已经达到了十万众！这也是为何，纥石烈志宁应对的也极为艰难。 其次便是夏辽双方，本来双方也只汇聚了不到十万兵马，可是在今年初，辽国一方竟是再度调集了不少附属国兵马前来，夏国各边防重镇的兵马也尽皆齐动，使得夏辽联军直接突破了二十万之数。 为何徒单克宁面对张华只能动用西路军以及当地府兵？不是朝廷不支持，而是整个金国西部各路尽皆兵马紧张，没有几支兵马可以调遣支援。 “禀陛下！”一名臣子出班奏报。 “西南临洮路陷落，凤翔路和庆原路也在夏辽兵锋之下，臣以为当命完颜昊调遣河南、山东一带兵马前往支援！” “此事不妥！”当即有人站出来反对，“现在大宋虽然按兵不动，但是却也在边境汇聚兵马，若是河南、山东抽调兵马使得两地内部空虚，大宋未尝不会出兵北上！届时山东、河南有失，则首尾不能相顾，情况比现在更为严峻！” “中都城还有十数万兵马驻守，这些尽皆是我族精锐，不如调遣一部分前往！” “放肆！”又有人站出来驳斥，“中都还是皇城所在，岂容轻动？这十数万精锐兵马乃是最后的防线，一旦北京、西京、大同府一带出现意外，中都空虚该如何？所以，无论如何中都的兵马不能动！” 现在金国的确有几分捉襟见肘，其他地方大部分兵马已经调动，只有山东、河南以及河北、中都一带的兵马还未调动。但是，这些地方虽然并无战事，可却至关重要。一旦边关再度有失，对方的兵马随时可以穿插突袭这些重地，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这些地方的兵马没有人敢轻易调遣。 西南失落，另外两路夏辽兵马虽然暂时保持着平衡，可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出现什么异变。 “从大名府、山东、河北东路各抽调部分兵马，汇兵十万，其中五万往西南归徒单克宁麾下，其余一分为二分别前往驻守太原府、西京！” 龙椅上的完颜雍抬抬手压下了大殿中嘈杂的声音，而后传达了命令！ “陛下，臣以为，当还要有进一步的考虑方可！抽调这十万兵马往边关，最多可以稳住局势，可想要彻底解围却难以做到！”仆散卓出班开口。 “你有什么想法！”完颜雍问道。 仆散卓一拜，而后朗声道，“臣愿意出使大宋，让大宋与我大金合兵，如此不仅可以解除大宋边境之危，还可以空余出河南、山东一带大量兵马，如此，我方可以继续增兵边关，再有大宋兵马相助，此劫可解！” “呵呵，尚书大人恐怕是痴心妄想了！”有人讥讽道，“谁不知道现在大宋对我大金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如何会出兵相助我等？” 仆散卓没有理会这个人，而是朝着完颜雍说道，“陛下，臣以为，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大宋不也是因为我大金暂处危局，所以觉得有利可图方才伺机而动么？若是我们给与大宋足够的利益，他们为何不能与我大金合兵？” “仆散卓大人，下官听闻之前夏国出使大宋，双方已经签订和议，而且夏辽双方还给大宋提供部分军饷和粮草，使他们出兵相助！如此一来，大宋又如何会背叛夏辽而与我们合兵？” “和议？”仆散卓冷笑一声，“去岁夏辽便已经出兵，到目前为止大宋虽然屯兵，可却并未出兵北上相助夏辽，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么？对于大宋来说，我们和夏辽没什么区别，就算是大宋主动对夏辽出兵本官也不奇怪！” “仆散卓，你将你的想法拟成奏本，明日给朕呈上来，朕看完之后再行定夺！”完颜雍开口说道。 仆散卓当即应命，其他人也不在开口。 第1647章 当年种家军，张华再遣兵 第二天不用上朝，不过仆散卓依旧早早的入了宫，而后带着连夜拟好的奏章在宫门外等着完颜雍召见！ 待到辰时末，近侍阿贵走了出来！ “可是陛下要召见？”仆散卓上前行礼问道。 “尚书大人，陛下让您将奏疏呈上，不过却并未召见！”阿贵应了一声。 仆散卓愣了愣神，随后便是将奏本拿出来递给阿贵，“有劳！” 阿贵转身而去，仆散卓皱了皱眉头，也只得朝着自己的公房而去！ 对于沈堂的反应，张华怒气冲天！这大宋无耻也就罢了，竟然直接断了自己后路！这些日子，诸将尽皆请战想要给大宋一个教训，可却是被张华压了下去。现在看来，无论如何也要跟大宋做过一场，试试这宋军的成色。 “召集诸将！” 没多久，众将便是汇聚在张华的打仗之内！ “兰州境内，除了府城以及京玉关之外，如今也尽皆被大宋兵马所占据！军中军粮最多能坚持二十日，到时候如果大宋不妥协，那我们将会断粮！所以，本帅打算给宋军一个教训，并借此让大宋退缩，再度疏通粮道。” “现如今大宋有五支兵马，兰州、河州、积石州尽皆为一万精骑！洮州有兵马至少两万，再有就是熟羊寨一带的宋军中军约莫三万之众！你们商讨一番，看看我们对那一支宋军下手最好！” 众将沉默片刻之后，一将起身应到，“大帅，末将以为可以反攻兰州！兰州府城和京玉关还在咱们的兵马控制之下，而且，这两处兵马合起来也有万余，有他们在兰州，我们拿下兰州这一万兵马也容易！” “末将愿向大帅请战，只需要本部六千兵马，定将兰州境内宋军击溃。” “大帅既然要给宋军一个教训，为何不反其道而行之！”又是一员大将开口说道，“宋军想要截断咱们的退路，那为何我们不能截断他们退路？依末将来看，直接出兵洮州，只要将洮州境内的宋军灭了，积石州、河州、兰州境内的宋军不过是一支孤军，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这名将领的话当即引来了不少赞同者，与其攻打兰州，不如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至于洮州的宋军数量多，根本没被他们放在眼中！ 党项人敬重的宋人，其一便是狄青，当年狄青在宋夏交界号称战神，让党项人不敢望其锋芒！ 其二，党项人敬重的便是种家军！ 人们都说杨家将满门忠烈，七狼八虎出幽州，却不知道种家军并不比杨家将逊色分毫！ 种家军建立者为种世衡，西北边境不断受到李元昊侵略，种世衡在延州一带挑选数千轻壮成军，并训练骑射本领，延州一带令的夏人不敢轻易进犯。 种世衡八子尽皆在军中服役，其二子种谊骁勇善战，曾主动从兰州跨过黄河袭击党项军，每战斩首数百之众，令党项人闻风丧胆！其五子种谔，也就是水浒传中曾提到的老种经略相公，曾反过来劫掠党项百姓，收复重镇绥州。 米脂城之战，种谔在无定河边伏兵，一举击溃八万党项军，使得朝野震动。 第三代种家军统领便是大名鼎鼎的种师道，他率大军攻夏，初战便俘虏敌军数千并十数万牛羊。 再后来直接打过了横岭，使得党项人失去了最后屏障。只可惜，金兵南下汴州，使得种师道不得不放弃党项，率军勤王。 有句话说得好，尊严都是打出来的！党项人虽然左右摇摆不定，但是却敬畏王者！不管是当年的狄青还是后来的种家军，都让他们不敢东顾。可是，对于大宋其他兵马，党项人却不屑一顾。 所以，尽管现在大宋有八万精锐十数万辅兵北上，可他们却并不在意。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宋军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只需他们前去，这宋军便会败北！ 至于这几年大宋的一些战绩，他们自然也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些消息十成中他们最多信了三四成而已。 这不是，一员大将直接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大帅，何必舍远求近！大宋中军便是在熟羊寨一带，距此不过百余里而已！只需大帅调拨给末将万余兵马，末将定可以将那宋军统帅擒来给大帅温酒！”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营中众将大喝与喧闹之声！ “啪！”张华用力的一拍桌面，而后喝到，“那宋军统帅沈堂，乃是大宋皇帝爱将，岂是等闲之辈？之前不仅是吐蕃，就连金人都败在他的手中，若是你们如此轻敌大意，岂非取死之道？” 那大将并不在意，而是嘿嘿笑道，“大帅，咱们谁不知道，大宋最是好大喜功！而且，当年与吐蕃战，还不是向金国借兵方才大胜？否则凭着大宋这些兵马能胜？” “再说宋金之战，说是宋军大胜，可金国西路军根本未曾损伤分毫，完颜昊的十余万兵马也是全须全尾的退回到金国境内？若是宋军真的大胜，岂会如此？说不定其中有什么龌龊，或者是大宋付出了什么代价方才使得金国退兵！” “而当年大宋奈何不了的金国西路军和那统帅徒单克宁，已经是大帅手下败将，就凭那宋军，有何资格被咱们放在眼中？” 这话自然引起了众人赞同！ 对于宋金之战，大宋一方朝堂上不少人都知晓的不清楚，金国一方更是讳莫如深，也不怪他们打探不到太深的消息。所以，这才产生了现在这个误会。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没毛病。 就连张华心中也对原本心心难念的沈堂有了几分怀疑，据说，这人可是文官出身，还是大宋的状元，大宋那些文人有知兵之人？ “虽然宋军一向羸弱，可终归有近十万众，尔等该谨慎行事方可！”张华训斥了一句，而后便是看着地勘图思索起来。 好半晌，他的手掌放在熟羊寨的位置，并厉喝到，“拓拔野、耶律奇何在！” 第1648章 大宋步人甲，沈堂的应对 “末将在！”两员大将站起身来。 “本帅调拨兵马两万与你们二人，你们分两路与宋军中军而战！拓拔野，你率军一万从渭水源头绕到熟羊寨之南，耶律奇率军一万从渭源堡径直向东直杀熟羊寨！” “另外，本帅将铁鹞子各调遣二百归你们麾下！” “末将谢大帅！”二人齐声应道！ 张华摆摆手，随后沉声说道，“你们二人麾下，尽皆是精锐部众，本帅之所以让你们二人前往，也是想要一战建功！不过，此战你们当谨慎而行，切不可贸然行事！那沈堂终归名声不小，说不定就会有什么手段！而且，根据探查，他麾下兵马逾三万众！” “其中有一万精骑以及两万步卒！” “你们且先试探，若不能胜，便先行退兵待援。你们麾下这两万多兵马，乃是本帅麾下精锐，若是损伤太过，本帅也只有对沈堂低头！” 现在张华的麾下有兵马七万众，不过，其中三万是第一批过来的精锐，剩下的四万则是大战结束后调遣过来驻防各地的普通兵卒！这些普通兵卒战力并不算强，若是损伤两万精锐，足够张华伤筋动骨。 “大帅放心便是！”二人尽皆拱手说道。 “好了，你们二人这便退去整兵，明日卯时出发！” 二人得令而去，张华又派出一员战将，率领一小股兵马朝着兰州的方向而去，现在兰州情况复杂，若水兰州府城以及京玉关的兵马能够扫平那一万大宋骑兵，自然可以让他放下心来。即便是不能，也能够探查一些更进一步的消息，对下一步反攻兰州做好准备。 且说沈堂驻兵在熟羊寨之西约莫十数里，三万兵马以渭水为划分成大营三座！ 沈堂的大营有兵马两万，是在河岸之南三里扎营，另外两座大营各有兵马五千，距离中军大营约莫不到二十里距离！ 其中西北大营由毕再遇统兵五千，而且尽皆是骑兵！西南大营由温超统领，其中一千人为精锐骑兵，剩下的偎五千步卒！ 这温超原本就是师英麾下军都指挥使，师英麾下有虎威军最为精锐，这温超就是虎威军指挥使！ 自从沈堂给师英填补了不少战马后，使得师英军中骑兵的数量大增！原本，也只能勉强凑齐一千人的骑兵，而且大多都是单人单骑，就这还有不少劣马。可现在，师英麾下整整四千骑兵，每个都是一人双马！ 不过，沈堂坐镇成都府后，虎威军的待遇也比原来还要好了许多！ 首先军饷自然不在欠缺，而且足额发放，除此之外，虎威军中战甲的数量达到了五成！这个比例在所有大宋地方军中恐怕都是最高的一个。 哪怕大部分只是胸甲并非全身甲，也足以让这支虎威军依旧保持着恐怖的战斗力。 待到将来这些兵卒的身体素质逐渐增强，有了更多的财力可以打造甲胄，这未必不能成为另一支大宋重步兵。 大宋最出名的步人甲由一千八百二十五片甲叶组成，重达二十九公斤，再加上手中兵刃的重量，一名步卒负担的重量将近七十斤！这样的步兵，即便是面对骑兵的冲阵也毫不畏惧，甚至可以正面抗衡战而胜之。 只不过，想要打造这样的步人甲并不容易，而且需要的财力无穷无尽，所以，大宋的重步兵数量也一向不算多。 “大帅，毕将军派遣令兵前来！”沈仇进入大帐对沈堂禀告。 “入账！” 门外一名令兵整理衣甲进入到大帐之中，“属下毕再遇将军麾下第三军都将王怀，拜见大帅！” 都将就是都头的意思，在军中基本上被兵卒成为都将。 “何事！” “半日之前，前方探马来报，在渭源堡方向遭遇到契丹人探子，探马与其交手后，各有损伤退去！” “咱们的探马尽皆是明暗两支，待到契丹人探马退去后，暗探便寻迹追了上去！追了约莫二十余里发现一支约莫两千人的契丹兵马！” “他们正在扎营，而且营地的范围不小，据推测，这两千人很可能是契丹人的先锋军，后方至少应该有近万人的大军！” 正说着，中军帐外再度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大帅，温超将军帐中亲卫前来！” 沈堂挥手让其进入，这亲卫给沈堂行礼后便是说道，“大帅，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有一支党项人兵马约莫万人上下绕过了渭水，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而来。将军请大帅示下，该如何应对！” 这两人的回报让沈堂双眼一亮，这张华忍不住了？这是要试试自己的成色还是要灭了自己这中军？若是后者，这张华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沈堂又详细问了对方兵马配置，这才继续对二人说道。 “你们二人立即回去告知毕再遇与温超，让他们二人整军备战！稍后，本帅计议定后，会尽快给他们传信！” 待到二人离去之后，沈堂便朝着地勘图推演起来！对方来了两支兵马，分别是契丹人和党项人，很显然，这是对方精锐。两万精锐，几乎是张华的老本，这意思是张华想要吞了自己这三万多中军？ 足足半个时辰时间，沈堂陡然间一拍桌案，“传武都、韦况二人来见！” 不多时，两名战将先后进入大帐之中！ 将二人喊道地勘图之前，沈堂指着地勘图上的位置说道，“武都，这里是温超大营，在这个位置，有一万党项兵马！其中四千铁骑六千步卒！稍后我会传信温超，让他且战且退。而后本帅调拨兵马五千与你，将两千兵马绕到党项兵马后方这个位置设伏！而你则亲自率领三千精骑伏兵与温超的退路之上！” “温超退后十余里，这里有稀疏水脉可以遏制对方骑兵，本帅会命温超在此阻敌不可再退，待到两军厮杀正酣之时，你率兵冲杀敌军步卒，届时对方必定乱了阵脚而退兵，随后你与温超合兵将对方击溃并衔尾追杀！再加上那两千伏兵，足以将这一万兵马留在这里！” 第1649章 温超部遭遇，拓拔野疑惑 “韦况，毕再遇这里同样有一万契丹兵马来袭！” “本帅与你三千骑兵，绕到渭源堡之东设伏！对方骑兵机动性强，你且多设壕沟、拒马，令于此处半山腰上设伏兵一千，多备垒石、滚木！” “毕再遇会拖住这一万契丹兵马两日时间，随后本帅会亲率中军压上去！届时，如果这支契丹兵马全须全尾的跑出去……” 韦况咧着嘴说道，“末将用脑袋担保，绝不会误了大帅的事儿！”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随后猛地一挥手，“立刻调兵，即刻出发！切记你们绕后的援兵不能过级，最好是双方开始交战之后，趁夜色寻隐秘小路绕出去。若是被敌兵的探马发现，必定会心生警觉！” “末将领命！” 二人退出大帐，整兵待发！沈堂也再度遣人给温超、毕再遇二人快马传信，不管对方到底谁什么目的，只要将这两万兵马吞掉，张华也该是肉疼的时候了。 或许胜了那西路军，已经让张华张狂起来，那自己就再度将他打回原形。而且，只有这一战胜的干净利落，接下来的布局也才好施展。 另外，这张华所在的张家可是与任得敬一族相交甚密，想来为了张华，任得敬愿意付出更多代价，毕竟，任得敬的势力虽然不小，可张家因为同属大宋旧臣的缘故，对任得敬极为重要，这一次若是操作的好，未必不能够跟任得敬在做一笔交易！ 得到沈堂的传信后，温超与毕再遇二人虽然也想与对方大战一场，但是却不敢违背沈堂的命令，只能按照沈堂的命令来行事！ 尤其是温超一部，按照计划且战且退。 张华大军所在距离沈堂大营只有百里，不过，拓拔野、耶律奇二人也不敢大意，随意没有直接奔袭，而是缓慢进兵，所以用了三天的时间放到抵达自己的位置！如此一来，足以保证麾下兵马不会疲惫，也可以随时保持最佳战斗力。 拓拔野抵达之后，通过斥候探查也清楚了前方温超部大概的状况和兵力！ 他并未多想，只不过五千宋军而已，还不是手到擒来？因此，他根本未曾让大军扎营，只是埋锅造饭，随后便是让大军朝着温超部邀战！ 中间是两千步卒的军阵向前推进，左右两侧有骑兵护持两翼！ 温超虽然知道要退，但是也不可能不战而逃。所以，他同样遣出两千兵马列阵与对面的党项人遥遥相对。 拓拔野见对方左右两翼并无强兵，当即命两翼骑兵出击，牵制对方兵力，正面的步卒大阵也加快脚步压上去。对于这种冲阵，温超并不稀奇，宋军大阵周围尽皆有大盾防护，对方的骑射根本无法给宋军造成太大伤害！ 而党项骑兵害怕被对方缠住，因此只是在合适的距离牵制！ 不多时，双方大阵碰撞，哪怕是在三面夹击的情况下，宋军依旧悍勇，竟然打的党项步卒连连后退，直到对方的骑兵也压上来，温超方才鸣金令军阵后退。 经过了两次南疆之战之后，师英麾下的兵马虽然不敢说是百战精兵，但也是沙场老兵！军阵行止间宛如一体，让党项兵马根本找不到机会。 初战的战败让拓拔野震怒不已，他没想到对方这支不足自己半数的兵马，竟是如此强悍，看其阵型排布和运转，竟是一支精兵？ “将军，宋军在退兵！” 就在拓拔野在帐中思索着是不是要全军压上的时候，突然有探马回报！ 拓拔野一愣，随后便是出了营帐，直接上马朝着大营之外走去！找了一处高地向着宋军的方向眺望，那宋军可不是在退兵么？这是何意？初战宋军并未战败，现在就要退兵？ “你们觉得宋军未败而退，到底是何意？”拓拔野朝着身后的左右副将问道。 一副将上前答道，“将军，这会不会是宋军的诱兵之计？他们距离中军大营不过二十里，虽然分兵三处，但是后方大营中依旧有将近两万兵马，说不定他们已经设好埋伏，准备引我们过去。” “末将以为并非如此！”另外一人高喝一声，“将军，之前大帅也说了，这些宋军却是有几分本事，那么，又如何会用出如此拙劣的诱兵之计？若是他们佯败而退兵还说得过去，可现在不过是出战而已，宋军未败，谁会在这时候诱兵？” “此言却是有理！”拓拔野颔首。 如此拙劣的计谋，不是宋军是傻子那就是宋军将自己当成了傻子！ “那你以为宋军为何退兵？” 这人一笑，随即对拓拔野说道，“末将猜测，会不会是将军多虑了！首先我们有一万兵马，对方只有五千，对方就算是有几分本事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其次，之前出战的那两千兵马很可能便是对方最精锐的兵卒，其余者恐怕并无多少战力！” “宋军初战若是大胜，自然会乘胜而战，可现在他们遣出最精锐的兵马也只是不胜不败，那继续战下去岂不是必败无疑？在这种局面下，宋军不退难道等着将军将他们彻底剿灭吗？所以，宋军乃是自知不敌而退去。” “当然，他们后方还有两万兵马，自然也想着合兵一处击溃咱们！” 拓拔野恍然大悟，“所言不假，正该如此！” “传令大军压上，骑兵衔尾追杀！想来他们虽然退军，但是也不敢莽撞而乱了阵脚！让麾下兵马不要急着交战，待寻到机会，直接冲乱了他们的阵型，届时这五千兵马便是咱们的刀下之鬼！” “另外，也要防备他们半路伏兵，多派探马打探，另外遣出几支探马直接绕到他们后方，查看他们大营兵马动向！” “对方哪怕合兵，也不过是两万余人，而且还有耶律奇的兵马，他们如何敢倾巢而出！如此一来，本将到希望他们直接退到大营，若是这几千兵马能够扰乱了宋军大营，不正是咱们的机会吗？这一次，本将必定比那耶律奇先行夺了首功！” 第1650章 毕再遇遭突袭，初战之大胜 毕再遇处，因为沈堂的命令是缠住对方兵马，所以他留下两千兵马看守大营，而后便是带着三千兵马出了营朝着对方迎了上去。 他虽然是年轻的将领，但是这两年跟着沈堂南征北战也参加过不少大战，再加上他麾下都是成都府一系精锐，所以面对契丹人实在没什么畏惧之心。 “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对方先锋营两千！” 毕再遇勒住战马，“对方中军何在！” “还在二三十里之外！” “若是以战马的速度，恐怕两刻钟他们中军便可以赶过来，不过他们需要整军，也需要保持战马体力，所以不可能全力冲锋，如此，我们至少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毕再遇眯着眼睛谋算片刻，而后陡然厉声喝到，“诸军随本将冲锋，以本将及亲卫为先锋，两军为侧翼，凿穿对方阵型之后再行反杀，之后无论胜败，尽皆朝着大营回返！” “杀！” “控制速度，进！” 随着毕再遇的命令下达，麾下兵卒先行列阵而后压制着战马的速度向前而去！ 没多久，毕再遇便是看到了前方山丘上迎面而来的契丹骑兵！而对方的探马显然也早就发现了宋军，因此同样阵容整齐！ 不管是毕再遇还是对方先锋将领，尽皆是沙场老将，他们麾下的兵卒也是精锐，因此，双方就如同两片黑压压的乌云一般，缓慢的靠近！待到双方距离约莫只剩下四五百步时，毕再遇低喝一声，“备弓、加速！” 战马疾驰，骑士将箭矢压在弓弦之上蓄势待发！ 几乎是转瞬间，双方便是只剩下二三百步！ 毕再遇一边控制着战马，一边暗暗计算着冲锋的距离，不多时，他陡然间厉吼一声，“射！” 刷！刷！刷！黑压压的箭矢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对方的箭雨也朝着大宋兵马的方向笼罩而来！ 顷刻间，箭雨落下，两方尽皆有中箭落马者，不过这并未打乱冲锋的阵型，战马冲锋的速度也变得更快了几分。 骑士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两三箭，双方的距离只剩下数十步！ 毕再遇再度下令，“换矛！” 古代骑兵厮杀，实际上极少用刀剑之类，刀剑攻击距离短，而在战马之上则是长兵器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比如长矛、长枪之类。 当然，马槊同样是威力极大的马上兵刃！就如同现在毕再遇手中所持，便是马槊！ 这马槊长丈许，端头约莫五六尺锋刃，这锋刃可刺可劈砍，杀伤力极大！木柄并非简单的竹木，而是选用上等韧木主干，先将其剥成粗细均匀的蔑（条状，如篾匠！），而后使用桐油反复浸泡晾晒，最后将篾条取出阴干，再将篾条用上等胶粘合，外层缠绕麻绳绑缚，再次阴干之后涂生漆，裹葛布数层。 毫不夸张的说，这木柄比之等闲铁器还要坚韧，哪怕是刀剑劈砍也不断不裂！ 而且，这样做出来的木柄重量轻，方便使用者舞动。 最精良的马槊打造需要耗时数年之久，所以普通兵卒根本用不起，也只有高等级将领或者世家将领方才会使用，普通兵卒哪怕使用马槊，也只是用粗糙的木杆代替而已。 契丹人的兵器同样是以长兵器为主，大部分是长刀之类的重兵器，还有一些诸如大锤、狼牙棒之类杀伤力极大的重型兵器！ 见到宋军冲锋的阵型，这契丹将领也并非愚笨之人，当即下令麾下兵马分两路，绕过宋军的先锋直接冲杀左右两翼！ “右翼收缩向左翼靠拢，直接斩断他们的右翼！”毕再遇一边下令，一边微微调拨马头，直接朝着对方右翼中间的方向杀了过去。 双方已经接近，对方来不及变阵，契丹人的右翼直接被毕再遇从中间斩成两段，后续兵马合二为一将对方这数百兵马横向冲散，只剩下一二百人从宋军阵中逃了出去！ 随后，毕再遇率亲卫为箭头，直接带领大军来了个神龙摆尾再度杀入到契丹人后方！ 契丹左翼兵马在宋军变阵之后便是齐齐杀过来，剩下的一半右翼兵马却是乱了阵脚，宋军如同一条巨蟒杀入敌军之后，又斩杀了数百契丹兵马，随后也不恋战，趁着敌军整理阵型之时直接退兵而去。 这一战一共也不过是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然而契丹先锋军足足损失了七八百兵马，宋军的损伤却是只有一二百之众，待到宋军的身影彻底消失，契丹将领方才回过神来。 这契丹将领咬了咬牙，随后喝令到，“收拢战场，退兵与将军汇合！” 他只剩下千余兵卒，若是对方再来一次，恐怕会尽皆覆灭在这里！而且，以对方的速度，大营根本来不及支援，所以他只能先行退兵回去。而且，这宋军的战力显然比他们预计的高出了许多，他也要将这个消息带回去告诉耶律奇。 回到大营之后的毕再遇一身爽快，翻身下马后直接将战马扔给了亲卫，自己带着营中将校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这一战规模不大，但是却让人酣畅淋漓，而且算得上是首战建功，之前虽然也清扫了一些零散的夏辽兵马，可显然不如这支兵马精锐。 “去，立即快马回报大帅！”进入大帐后，毕再遇朝着亲卫令到。 一名偏将起身说道，“将军，之前大帅的命令是让咱们缠住这支契丹兵马，现在咱们大获全胜会不会坏了大帅的计划！” 毕再遇咧了咧嘴，“这……索性大帅也未曾让咱们诈败，只不过交战一场，那契丹兵马不是咱们的对手，这也怪不了咱们不是？” “嗯……告知大帅，咱们与对方先锋兵马遭遇，交战一场，双方各有损伤！现在对方先锋营暂且退去……” 待到这令兵离去之后，毕再遇脸上欢喜的神色敛去，正色对着营中众将说道，“今日一战，咱们虽然大胜，不过对方显然也不可小觑！至少，这些契丹人并不比金人精锐逊色！” 第1651章 拔营向西北，铁鹞子冲阵 “咱们之所以能大胜，其一是咱们的战力恐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其二是咱们占了先机，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且，若是他们大军压上，咱们兵力处于弱势，届时胜败难说！” “接下来敌军定然有了准备，不会再给我们机会！所以，多派探马，随时掌控对方兵马的动向，另则谨守大营，不要让对方有偷袭的机会！” “下一次对方前来，很可能倾巢而出，大帅既然有了计划，那咱们就不能白白让兄弟们损伤！因此，接下来的交战，以牵制为主，没有本将命令，不可与对方死战！咱们这些兄弟都是大帅的家底儿，若是打光了，如何对大帅交代？所以，便让这些契丹人先嚣张几天，待到大帅提兵而来，便是给他们教训的时候！” 众将尽皆应命，而后去整顿兵马！ 沈堂虽然坐镇在后方，不过却时刻关注着前方两座大营的状况，两座大营距离沈堂不过十几二十里距离，快马疾驰两刻钟就能赶到，所以，前方任何消息沈堂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对于温超与毕再遇的初战，沈堂并不在意！这两支兵马既然前来，就不可能轻易退去，他之前所做的安排，也不过是为了减少自己一方兵马的损失而已，至于前方是胜是败，反而并不重要。 时间缓缓流逝，第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温超一方交战数场有胜有败，不过却连连退兵了十里距离，毕再遇倒是打的有声有色，契丹人第一战大败之后，果然全军前来，毕再遇这一次却是并未轻易倾巢而出，而是遣出小股兵马以骚扰为主。 而对方虽然兵多将广，可是要说直接攻伐毕再遇的大营却是并不容易。 大营之外壕沟、拒马齐备，想要进入大营，契丹人只能用人命去填才做得到。 第二天，沈堂佯装遣出兵马接应温超部，不过温超再度兵败！好在宋军对于地势了解，而且有着地利，因此党项人进兵倒是也不太顺利。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沈堂便直接拔营朝着西北方向而去！ 党项兵马将领拓拔野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消息，当即朝着那探马追问到，“你可看清楚了？宋军并未遣兵来咱们方向，而是尽皆去了西北方向？” “将军，属下看的清楚，宋军大营已经尽皆开动，而且咱们还有数支探马在查看，一旦他们兵马有其他迹象，立即会回报！” “看来耶律奇给他们的压力不小，或者说，他们认为眼前这支宋军，暂时能够将咱们拖住！既然如此，那眼前这支宋军就不必留了！传令全军，命四千骑兵从右翼越过宋军向后包抄，直接断了他们的后路，三千步卒全部压上去，本将要一战击溃这支宋军！” 宋军左翼便是渭水，根本无路可去，所以只需要从右翼压上去就足够了。 “另外，二百铁鹞子准备冲阵！待到灭了这支宋军，本将在追上去抄了宋军大营的后路！” 没多久，党项兵马便是尽皆加快了脚步，他们与宋军的距离本来就不算远，双方算是且战且退，要不了多久，骑兵就可以先行追上宋军。 四千骑兵出营，浩浩荡荡朝着宋军方向追杀，果不其然，正在后退的宋军当即整军列阵，可党项骑兵根本不理会，直接朝着宋军后方杀过去！与此同时，已经列阵好的党项步卒，也从正面缓缓压了上来。 然而，这一处水脉不少，虽然并无太深的河道，却是也给这些骑兵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党项骑兵也不在意，他们只需要绕过去即可，反正宋军也不敢冲过来与他们厮杀！否则，岂不是自乱阵脚？ 可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就在这时候，三四里之外的一处荒山密林中，陡然间响起了急促的马蹄之声！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便是见到一支骑兵凶悍的冲了过来！ 这支骑兵数量并不多，只有约莫两千之数，可却凶悍异常，更让党项骑兵惊骇的是，距离他们只有两三百步的大宋兵马，同样调转方向朝着他们推进！ “杀！” 三四里的距离在战马疾驰之下几乎顷刻而至，霎时间，党项骑兵便是腹背受敌，两个方向密密麻麻的箭雨直接朝着他们笼罩而来！而这时候，他们的步卒大阵还在两三里之外！ 冲过来的骑兵直接将党项骑兵在三分之二处截断，末尾的千余兵马直接被击溃，前方的两三千兵马也在急切之下四散而逃！ 后方观战的拓拔野睚眦欲裂，他没想到这里竟然真的有一支大宋伏兵，而且还是如此凶悍的骑兵！ 自己的骑兵地势不利，而且在对方的箭雨下死伤惨重，虽然还有不少人存活，但是已经难以集合起多少战力！他咬了咬牙，当即下令，“铁鹞子，冲阵！” 他只要冲破了对方阵型，同时给自己的骑兵争取汇兵的机会，那他就可以反败为胜！ 随后，数百重甲骑兵从大阵之中现出身形，并稳步朝着宋军大阵逼近！ “铁鹞子！”温超双眸冷厉，他如何不知道党项人铁鹞子的厉害，不过，只是二百铁鹞子而已，想要破他的大阵，却是痴心妄想！ “虎威！” 温超大喝一声！ “吼吼吼！” “列阵！” 在宋军大阵中间，黑压压的虎威军组合成密密麻麻的三排，每一排三百余，最前方一排还有巨大的木遁直接立在阵前，后方则是一排排长枪手顺着大盾弹出锋芒！ 二百铁鹞子越出大阵直接杀过来，待到近前，温超身旁的旗手打出旗号，最前方的将校当即率兵朝着左右两侧让开，而铁鹞子直接奔着中军杀过来。 对于这种状况，铁鹞子同样不陌生！以往多少敌人，见到他们望风而逃，而他们可以直接凿穿对方阵型，直接杀到中军。 然而，他们向前冲锋片刻，却是见到一张张大盾出现在视线之中！ 铁鹞子并不畏惧，反而更为兴奋，这显然是到了敌军中军所在！只要越过眼前屏障，直接斩杀了地方大将，此战便胜了！ 第1652章 铁鹞子碰壁，党项军败北 铁鹞子快马加鞭，直接朝着前方的盾阵冲去，那些原本应该锋利的长枪，却是难以刺破全身甲胄的铁鹞子，因此铁鹞子视之无物！ 很快，铁鹞子便是冲到盾阵之前，他们根本无需用任何兵刃，这如同重型装甲一般的战马便是他们最凌厉的武器。 然而下一刻，铁鹞子轰然间冲撞到大盾上，不少大盾应声碎裂，随后显露出黑压压的虎威军！ 见到这支尽皆披甲的步卒，铁鹞子惊骇欲绝！大宋步人甲，曾经在战场上，带来过太多的战绩和胜利！怎么可能？在这样一支宋军中，竟然出现上前重步兵？ 这可是唯一能够在正面碰撞中，能够与重骑兵一较的兵种！ 而且，现在铁鹞子在对方大军之中，他们刚刚发现，后边原本暴露出来的通道已经合拢，失去了机动力的铁鹞子，只不过是一堆废铁而已！ 原本无可匹敌的冲锋重骑兵，此刻却是戛然而止，三层披甲兵卒，而且还是师英麾下赫赫有名的虎威军，足以将他们拦阻在这里！本来应该惨烈的场面，此刻却是诡异的静止下来，一千虎威军硬生生挡住了铁鹞子的冲锋！ 随后，密密麻麻的长枪不断冲刺，战马虽然披着重甲，可马腿和眼睛却是裸露在外，此刻无处可去的铁鹞子，直接成了靶子！ 失去了机动力的铁鹞子，直接被一千虎威军携裹，铁鹞子左冲右突，死伤了数百宋兵之后，所有铁鹞 子也都尽皆倒地失去了生机！ 说来虽慢，但是也不过是盏茶时间！ 大宋的两千骑兵留下一千游弋在军阵之外，准备相助军阵对付冲上来的步卒，剩下的一千则是撵着散乱的骑兵追杀！ 被拓拔野寄予厚望的铁鹞子，并未建功，大宋的军阵只是略微变了变阵型，铁鹞子的身形便是消失不见，而大宋的军阵竟是依旧稳如泰山！ 可到了这个时候，拓拔野也只能咬着牙让大阵冲上去。 两支步兵大阵的碰撞，成了两方兵马最为惨烈的一场厮杀！一方是党项人精锐，一方是大宋精锐，双方的数量也相差不多，没多久，在大阵碰撞的中心双方便是损伤了数百兵马。 不过，大宋的那一千骑兵却是游弋在外，不断扰乱党项军阵，使得党项兵马的损伤不断增大。 双方厮杀了约莫两刻钟之后，陡然间，大宋军阵正中，冲出来一支数百人的披甲步卒，很显然，虎威军已经彻底处理完铁鹞子，现在奉命杀了过来，而虎威军的到来，也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面对着虎威军，对方根本拦阻不住，直接被冲入到阵中！大阵被撕裂，宋军大阵当即压上，原本游弋在外的骑兵，也开始放弃骑射，转而直接冲阵。 转瞬间，党项兵马一败涂地，再无翻盘的机会！ 拓拔野看着眼前的局面，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虎视眈眈而来，现在却是全军大败，宋军竟是 如此强横么？哪怕加上这支伏兵，自己的兵力依旧占优，还有数百铁鹞子相助，可自己还是败了…… “将军，退兵！” 副将的惊呼声，让拓拔野回过神来！退兵……这种场面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只是，现在除了退兵，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命中军和亲卫摄住阵脚，鸣金收兵！” 他身边仅存的部分兵马当即上前，张弓搭箭朝着宋军的方向急射，而原本就溃散的党项兵马听到鸣金之上，也不在有任何犹豫，直接反身后退！ 温超没有急着进兵，而是先联合骑兵，继续绞杀对方散乱的骑兵！反正对方的步卒也跑不了，先行将这些党项骑兵尽量灭杀更为重要。 一个时辰之后，四千骑兵除了千余人散乱逃离之外，剩下的尽皆成了宋军的刀下之鬼！ “武都兄弟，这一次多谢了！” 温超来到武都面前，大笑着开口，这一战他们以少胜多大胜党项兵马，战功不小，不过也是有赖于武都的伏兵，否则，他麾下的五千兵马，最多也就是拼个两败俱伤！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武都翻身下马，“你我二人即刻整军，然后追杀过去！对方剩下不过三四千兵马，咱们如何也要给大帅一个满意的结果才是！” “好！” 温超应了一声，随后将伤兵留下在这里打扫战场，自己率着剩下的两千兵马跟武都兵合一处，朝着党项人退走的方向追杀而 去。 虽然党项人还有三四千兵马，可是其中至少有近半伤兵，而且，刚才大败，使得党项兵马士气低落，根本没有胆量继续与宋军交战，因此，在宋军的追杀之下，党项人只能一路败逃！ 这一追，便是足足追杀了二三十里之多，直到夜幕降临！ “呼！”看着身边的残兵败将，拓拔野好歹也算是松了口气，很显然，宋军也是兵马疲惫，而且刚才他断臂求生，留下了千余人阻挡宋军，再加上夜幕来临，想必宋军不会在追上来了。 “继续退兵，不可在这里停留！”虽然现在宋军的追兵没追上来，但是拓拔野也不敢在这里停下。至于一些疲惫到无法坚持的人，此刻他也无法顾及，只能抛弃了。如今，他能够带着败兵逃回去，已经是侥幸。 黑漆漆的夜幕，拓拔野甚至不敢让人燃起火把，只能循着大概的方向如同夜中幽魂一般缓缓行进。 突然间，一声声破空风声传来！ “弓箭！”拓拔野惊呼一声，哪怕是在暗夜中，他也能分的清楚，这是箭雨传来的声音。 果然，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箭雨落下，本就处于惊恐之中的党项人瞬间崩溃，所有人都不在理会将校的命令，疯狂四散而逃！ “杀！” 前方不远处，无数的火把燃起，密密麻麻的宋军再度冲出来！ “将军，快走！”百十名亲兵见此，也没时间在理会乱兵，直接护着拓拔野朝着一个方向 不要命的奔逃而去…… 第1653章 毕再遇请战，重盾八牛弩 毕再遇的大营之外，他亲自带领将校前来迎接沈堂！ “大帅！” 沈堂翻身下马，“怎么样？是不是这两天憋得不耐烦了？” 毕再遇嘿嘿一笑，这几天契丹人大军前来，他不敢贸然出战，只是偶尔遣出小股兵马袭扰对方，这的确是让他有些不爽快。 回到大营后，沈堂汇聚众将布置了一番之后，便是让兵卒好好休息，等待明日的大战！ 第二天清晨，卯时初，沉闷的战鼓声便是在大营中响起，待到沈堂来到校场之时，众将和各部兵马已经整装待发！ “先告诉诸位一个消息，昨日半夜，温超、武都遣人来报，他们方向的一万党项兵马，先是大败在他们手中，而后被追杀三十里又遇到了预先布置好的伏兵！最后，只剩千余残兵趁着暗夜混乱逃走！其余者尽皆被斩杀、俘虏！” 毕再遇等人闻言，尽皆神色微变，有欣喜也有几分急切！ 虽然众将之间关系不错，可是月暗自相争，现在人家竟是获得了首功，战绩还如此辉煌，若是接下来他们不能大胜，如何在大帅面前挣得脸面？ “大帅！”毕再遇踏前一步，朗声大喝，“末将及麾下将士，已经尽皆待命，随时可以出营杀敌！” “好！” “雷炤听令！”沈堂厉喝一声。 “末将在！” “你率领五千步卒列阵邀战，本帅将三十张八牛弩尽皆调拨给你，将所有重盾也尽皆调拨与你！不管对方骑兵 如何冲阵，你不得乱了阵脚！只需要让对方初战无果，便是你大功！” “末将遵命！” 沈堂既然想要以步卒抗衡骑兵，自然早有准备！ 其一便是八牛弩，八牛弩是床弩的一种，威力极大，并且在大宋将其发展到顶端！而八牛弩的存在，使得步卒对骑兵的杀伤力大大增加！首先，八牛弩的威力远非普通弓弩可比，它由前、主、后三弓组成，射程达到一里之远。 当年檀渊之战中，宋军便是配备了这种床弩，给辽国的骑兵造成极大伤害，由此方才得到了不胜不败之局。 八牛弩可以搭配枪矛，与普通的枪矛相比，这种枪矛尖头两侧加装锋利的刀刃，以此增加杀伤范围！以八牛弩的威力，不要说兵卒，哪怕是战马也无法承受打击。 其次，可以在后方加装皮兜，皮兜中盛放箭矢数十支，以天女散花的方式同时射出，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寒鸦箭’。 即便是小型的床弩，也需要六七名兵卒辅助，八牛弩更是需要数十人不等，甚至有的需要上百人铰轴和装填箭矢。 只不过，床弩极为笨重，不便于携带，但是，沈堂在此地已经屯兵不少时日，自然没有闲着！他命令麾下兵卒打造了数十张八牛弩，目的便是对付夏辽的骑兵！ 除了八牛弩之外，便是重盾！ 重盾由三层木料粘合而成，高有约莫半丈，宽有三尺，在盾牌后方设置了两条支撑，以此来 最大限度增加稳定性和防冲击性！ 沈堂麾下的步卒虽然比不上虎威军，可是在天水大营连日操练，吃食丰盛，现在也称得上是精锐中的精锐！再有了这些器械，足以给对面的契丹人一个教训。 “何帆、张北！” “你二人各率骑兵一千，为大阵两翼！” “末将得令！” “毕再遇！” “末将在！”早已经等的急切的毕再遇，当即应声。 “本帅给你三千骑兵，你可敢突袭契丹人后方的大营！” “末将遵命！” “契丹人一向蔑视我大宋步兵，所以待到雷炤邀战，他们必定出战！待到双方酣战之时，本帅将亲率中军直接压上去，敌军或增兵向前，或鸣金退兵！若是对方增兵，你直接杀出去直奔对方大营，届时敌方担忧首位不能相顾，必定会退兵。如此，你直接反杀回来，与本帅的中军合力围杀对方前部，何帆、张北，你们两翼的兵马必须冲出去扰乱对方大营出来的援兵，给中军拖延足够时间！” “若是对方直接退兵，毕再遇则是冲击对方前部中断，打乱对方阵型，并尽可能杀伤敌方兵马！” “若有异变，以令旗为号！” “末将遵命！”众将齐声应命，随后开始整军备战！ 对面的契丹将领耶律奇，早就得到了宋军有援兵前来的消息，不过他并未太过在意！他麾下的一万兵马乃是精锐，并非是那些跨上马背九成为兵卒的普通人，哪怕 真的不敌，他也有足够把握全身而退。 至于之前先锋营大败之事，的确给了他一些警觉，不过那领兵的将领为了减少自己罪责，如何敢以事实报上去？因此，他只是说宋军战力强横，两败俱伤而已。 而且耶律奇了解到，这一次宋军援兵大部分为步卒，步卒与骑兵野战？他从未想过会失败！ “将军，前方有宋军邀战？” “哦？”耶律奇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两日，宋军只是袭扰，何时敢主动出战了？莫非是援兵的到来给了对方勇气？ “对方有多少兵马？” “据探马回报，对方有五千步卒组成大阵，左右两翼各有千人上下的骑兵出没！” “哈哈哈！”耶律奇大笑一声，“这宋军果然大胆，竟是想要依仗步兵跟本将对战吗？传令点兵！” 不多时，契丹兵马齐聚！ 耶律奇跨坐在战马之上，朗声朝着众将喝到，“今日有宋军主动挑衅，大营外，有五千宋军步卒列阵邀战，谁敢前去冲阵？” “末将愿往！”一众将领尽皆应声。 “好！” 耶律奇的视线扫视一周，随后点将说道，“萧齐、石抹夷、耶律喜光、姚里希，你们四人各率本部千人队出战！赤帖吉哈、杨虎，你们二人率本部千人队为左右两翼压阵！” 耶律奇想要给宋军一个教训，也算是报之前败兵之仇，所以直接遣出六千兵马出营对战！虽然对方的数量依旧比自己一方略多一些， 可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轻易拿下这五千步卒，哪怕宋军增援，他也可以随时撤兵！ 第1654章 骑兵对步阵，重盾成天堑 足足四千骑兵同时出营，令的大地也为之震撼！随着震天的战鼓声响起，契丹骑兵如同四条狂龙一般，朝着大宋军阵席卷而去。 想当年大辽强盛之时，只需要一个冲锋，对面的大宋军阵便会混乱，而后在以骑射的方式放风筝，剩下的就是毫无技术难度的收割。哪怕辽国被金国所灭，可是面对宋人之时的这种优越感与可在骨子里的压迫感，使得他们冲锋的速度越来越快。 雷炤身穿重甲站在军阵的最前方，面对疾冲而来的辽军，他并未慌乱，而是默默计算着双方的距离。 终于，骑兵即将冲锋到八牛弩的攻击范围，他厉喝一声，“射！” 与此同时，阵前的令旗也猛然向下一回！ “嗖、嗖、嗖……” 八牛弩的弓弦发出嘎吱吱的声响，而后便是成片的破空之声，黑压压的箭矢腾空而起！ 正在冲锋的辽军不由神色惊愕，这些宋军竟是如此蠢笨而胆小？大宋弓箭虽然厉害，可攻击距离也不过一二百步，而现在彼此间的距离至少还有四百余步。不过，下一刻他们便是耸然一惊，看着这箭矢腾空的角度，这显然不是普通弓弩射出来的。 “八牛弩？”一名将领陡然响起了什么，随后便是惊呼一声！ 不过，正在疾驰中的战马，显然来不及躲闪方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 箭雨落下，一声声惨叫在辽军中响起！ 实际上，这八牛弩的杀伤力虽 强，可真正产生的效果并没有想象般的大！以寒鸦箭来说，三十具八牛弩不过可以同时射出一两千支箭矢。再加上数百步的距离，至少可以让敌军有所准备。 这一波箭雨落下，也就造成了百十人中箭而已！不过，饶是如此，这种威慑力以及造成的混乱却是极大。 骑士中箭战马则失去控制，直接便会影响到周围数名冲锋的骑兵。如此一来，虽然只有几十人落马，可是原本气势恢宏的骑兵，此刻看起来却是填了几分混乱。 一波弓箭射出，等候在八牛弩之侧的兵卒将备好的箭矢填装，左右两侧的兵卒喊着号子转动滚轴上弦！不多时，第二波箭雨再度腾空射出。 八牛弩的射程虽然远，不过装填不易，所以数百步的距离也只能射出两次。 “退！重盾兵向前！”雷炤大喝着下达命令，“弓箭手准备！” 整齐的步伐响起，军阵向前十余步，一名名身形雄壮的兵卒将厚重的大盾竖起！与此同时，后边的弓箭手也继八牛弩之后继续远程攻击！ 不过，这时候骑兵的骑射也开始发挥威力，弓马娴熟的辽兵在疾驰的战马上张弓搭箭，朝着宋军的方向反击！ 这种碰撞，就是最原始的勇气和血腥的撞击。双方兵卒的损伤都开始加大，不过宋军的军阵却是丝毫不乱，同袍倒下，立即就会有后方的人向前补充进去。疾驰的骑兵彼此之间也拉大距离，尽量 减少宋军箭雨带来的伤害。 后方坐镇的耶律奇也感觉到了这支宋军的不同，不仅有八牛弩，而且军容异常齐整！ 他眸子中凶光闪过，“令左右两翼冲击，令萧齐四将冲阵，给我将这宋军军阵撕开缝隙！” 话语声落下，一旁战鼓的鼓点陡然间变得急促起来！ 正在冲锋的萧齐等人神色一变，这是要让他们正面冲阵的意思！不过，此刻来不及任何犹豫，本来想要游弋骑射的铁骑，当即快马加鞭，直接朝着宋军的军阵冲过去。 “御！” 雷炤咧了咧嘴，一张张重盾在军阵之前形成了一道黑色屏障，与此同时，泛着寒光的长枪也从重盾的空隙中钻出来就如同张牙舞爪的刺猬一般。 数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彼此之间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对方狰狞和带着杀机的面容。 下一刻，最前方的契丹骑士翻身越到一旁的袍泽马背上变成双人一骑，与此同时，上千匹脚步轻快了的战马疯狂朝着大宋军阵冲过去。 这样的办法，可以尽量降低冲阵造成的兵卒伤亡，而且，上千匹战马朝着一个方向冲锋，足以将步卒的军阵撕开。到时候，骑兵冲入到军阵之中，失去大阵的宋军，也不过是任由他们宰割的牛羊。 只可惜，想象与现实终归有所差距。 在双方屏息凝神之下，上前战马带着巨力冲击在重盾之上。意料之中的崩溃并未出现，那黑色的屏障和锋利的枪矛 ，如同山岳一般毫无动摇，反而是一匹匹战马直接嘶鸣着倒在军阵之前。 战场上任何的变化都足以牵动整个战争的胜负，就如同此刻，本来以为战马可以撕开阵脚而后冲进阵中砍杀，可现在大阵没有丝毫动摇，其余的骑兵却已经到了跟前！ 这重盾成了天堑，那冰冷的枪矛成了索命的勾镰！契丹骑兵前仆后继，损伤惨重！ 与此同时，想要从左右两翼冲击宋军军阵的两股骑兵，同样被宋军双翼的兵马直接缠住，军阵左右，双方数千骑兵冲锋，大宋的骑兵竟是不落下风。 而让辽兵更为惊恐的是，随着一声声号角传来，又是两座宋军大阵从左右两侧穿插向前压了上来，而且这两座宋军军阵同样有数千兵马！ 本来想要拼死破阵屠杀的辽兵，当即失去了最后的勇气！等到他们破阵，至少要损伤一半的兵马，到时候，凭着两千骑兵与一万宋军厮杀？ “鸣金收兵，遣两千兵马上前接应！”后方的耶律奇不敢再拼，只能先行退兵再说，好在宋军步卒的机动力逊色于骑兵，只要先行退回来，他还有足够的兵力自保或者谋求下一次大战。 两千骑兵当即出营向前，而前方的兵马也慌乱调转马头朝着大营奔逃。 雷炤见此，当即提起长柄大刀从重盾中钻出来，“兄弟们，杀！” “杀！” 除了后方的弓箭手依旧张弓搭箭，前部的两千兵马直接在雷炤的 带领下甩开大步朝着逃跑的骑兵追了过去。 步兵追杀骑兵，这种场面实在不多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让耶律奇真正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第1655章 毕再遇出击，斩将耶律奇 大军的左翼方向，一支数千人的宋军骑兵，竟是绕了个弯子，精致奔着他中军的方向杀了过来。 要知道，现在他的中军只剩下一两千兵马，而且，一旦中军这里出现变故，前方的兵马定然会顷刻间崩溃。只是，现在的战场已经乱成一团，想要汇兵难以做到。 是立即退兵自保，还是冲上去与宋军决一死战，这是一个难以选择的问题。 如果是之前，他必定会选择后者，而且只不过三千骑兵袭营，哪怕他身旁的兵卒不足两千他也不会担忧。可现在，见识了大宋兵马的厉害，耶律奇知道，依靠他最后的这两千兵马，他定然不是对手。 脸色变换片刻，耶律奇咬牙下令说道，“铁鹞子出击，缠住对方这三千兵马，一定给前方兵马争取时间！” 他如何也没有想到，被他当成底牌的两百铁鹞子，如今竟是要以自杀式的方法用出去。 很快，两百重骑从后方越出，并朝着毕再遇的方向冲过去。 见到铁鹞子冲过来，毕再遇并不惊讶，既然另外一处战场出现了铁鹞子，这里出现也不奇怪。而且，如果是大量铁鹞子冲阵，他自然只有退避一途，可现在只有二百铁鹞子，他麾下却又三千骑兵。 “这契丹人也是昏了头！”毕再遇俯身马背上，朝着一旁的副将说道，“铁鹞子厉害不假，可那是对付步兵军阵，现在来对付咱们，也要能追得上再说！” “乔 老二，本将给你五百兵马，你带着这些铁鹞子遛一遛！不必与他们缠斗，只需要缠住他们即刻！他们又能坚持多久？等失了锐气还不是一个铁坨子么？不过，你给老子小心点儿，这些战马、战甲都是老子的，你若是给老子损坏了，回营老子就打你的板子！” 一旁的副将咧着大嘴笑了笑，“将军放心，这既然是咱们的家伙事儿，兄弟们自然会心疼！绝对会给将军完完整整的拿过来。” 说罢，这副将转身打出旗号，点了几队兵马直接朝着铁鹞子迎了上去，而毕再遇却是调转马头绕过铁鹞子，继续朝着对方大营冲过去。 若是正面碰撞，铁鹞子哪怕面对数倍的轻骑兵也能够战而胜之，可现在毕再遇避而不战，只有几百骑兵围着他们打转儿，这让铁鹞子有力无处使。这倒不是耶律奇昏了头，眼下战场状况已经危险至极，能够让前方兵马撤回来便是他最大的希望，所以，急切之下便是派出了铁鹞子。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全军准备，出击与前方兵马汇合，而后向北撤离！” 耶律奇已经没有了继续交战的想法，这些宋军的强悍远超他的想象，甚至，就算是与那金国的西路军相比也要略胜一筹，再加上此刻兵力处于劣势，继续打下去只能损伤更重却根本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不多时，剩下的契丹兵马直接舍弃了大营和辎重 ，跃马想着前方战场的方向奔去，只要与前方兵马汇合，他就能够汇聚五六千兵马，至少向北突围没有问题。 他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毕再遇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也不管其他处战况，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耶律奇将旗的方向，并迎头杀上去！反正现在战场已经乱了，契丹兵马也被分割成几个部分，毕再遇还有着两千多兵马，可谓是无所畏惧。 战场上的状况瞬息万变，等到耶律奇率领中军兵马向前冲出，想要与前方兵马汇合的时候，毕再遇已经横插而来，并且以势不可挡的姿态直接冲入到中军之中！ “杀、杀、杀！” 憋了整整两天的毕再遇此刻疯了一般向前冲杀，手中丈许长的马槊被他舞动的上下翻飞，无一合之将！ 为将勇则兵卒悍不畏死，毕再遇死命前冲，他的亲卫同样紧紧随在他身后，其他的兵马自然也是疯狂拼杀。 打仗拼的就是一个勇字，再加上宋军数量略胜一筹，所以几乎是碰撞的瞬间，大宋一方的气势便压倒了契丹人！耶律奇连连大喝，催促麾下兵马死战，可是在宋军拼命之下，契丹人却难以翻身。 双方的兵马一个交错，各自损伤了数百兵马，毕再遇调转马头，再次朝着这些散乱的契丹兵马杀了过去。而且，刚才他已经看清了对方主将的位置，这一次他便要斩将夺旗！ 宋军悍勇，契丹人又急着与前方兵马汇 合，因此，阵型打乱！毕再遇率兵反身衔尾追杀！ 毕再遇斩落几名契丹兵卒之后，当即便是看到了前方不远处被一众亲卫围裹着的主将耶律奇，他长啸一声，“随本将杀！” 胯下战马飞跃而出，径直奔向耶律奇，耶律奇一方也见到了冲过来的毕再遇，他也是马上的战将，如何受的了这种挑衅？ 当即，他也咬牙喝到，“随本将斩了那宋将！” 于是乎，两名主将便是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毫无顾忌的对冲起来！ 两三名契丹兵先冲到毕再遇身前，却是直接被一戟扫落，而后耶律奇舞刀跃马迎上来与毕再遇拼杀在一起。 二人拼杀十余合，耶律奇力气不济想要暂退，却是被毕再遇一个回马枪刺中臂膀，手中大刀也瞬间掉落。 耶律奇大惊失色，当即也顾不得麾下兵马，只是闷头拨马而走！ 毕再遇如何能放过他，狠狠一拽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止住，却见毕再遇反身大吼，“手下败将，莫逃！” 说着话，他陡然间将手中的马戟如同长枪一般甩了出去！ 刷！ 飞驰二三十步，那马戟正好刺中耶律奇后心，只听得一声惨叫传出，这耶律奇掉落下马！ 毕再遇大喜，打马赶上，待到近前直接抽出腰刀，俯身拔起马戟也同时直接将那耶律奇的头颅斩落下来。 这耶律奇在辽国也算是骁勇善战之辈，本以为此次东征立功，却是没想到遇见毕再遇这样一个不 要命的以及沈堂这样一支强兵，只能在这里徒劳丢了性命！ 第1656章 契丹人兵败，回大营庆贺 毕再遇将马戟一甩便是挑起耶律奇的头颅，而后大喊到，“主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耶律奇的战死，成了压到契丹人最后的一根稻草，所有契丹兵马再无任何战心，当即一哄而散、望风而逃。 毕再遇见此哈哈大笑，随后便招呼了周围较近的一些兵马，碾着这些败兵杀了过去。 雷炤黑着脸拎着手中的大斧子扫视一圈儿，这毕再遇实在不给面子，尽管他两个脚丫子已经撒开了跑，可也只斩杀了几个落后的契丹兵卒！现在，毕再遇的冲击下，所有契丹骑兵如同野鸡一般漫山遍野的跑，这可让他怎么追？ “留下五百人打扫战场，其余人以百人队继续追杀敌军，半个时辰后归队！” 朝着副将交代一声，他便是垂头丧气的朝着沈堂走了过去！这一战，他也立下大功，可是终归杀敌不如毕再遇的骑兵。 “大帅！” 看到雷炤垂头丧气而来，沈堂自然知道自家这个亲卫统帅在想什么。 当即，便是笑着说道，“雷炤，今儿个你率步兵大阵硬撼契丹骑兵冲阵，不仅战而胜之，还伺机反杀，此乃头功！” 雷炤挠了挠脑袋，瓮声瓮气的说道，“可是……大帅，毕再遇那小子斩了契丹主将，可是好大的功劳！而且，就连那两百铁鹞子也被他的兵马陷住，几乎是兵不血刃就将其俘虏了。” “哈哈哈！” 雷炤的神色让沈堂朗声大笑，这个出身蛮 族的汉子，着实太憨了几分。不过，对于自己却尤为忠心，也很得自己心意！ “刚才，本书啊你看那契丹主将的坐骑，应该也是辽国难得的好马！本帅已经让人过去将其抓来，而后便赏给你如何？有了这马儿，将来你必定比毕再遇更快几分。” “另外，今日大胜，回营之后，本帅允许你饮酒三坛！” 雷炤双目圆睁，满脸喜色，“真的？” “本帅可曾诓骗过你？” 雷炤嘿嘿傻笑，扛着斧子点头应声说道，“多谢大帅，下次再战，末将定会抢在那毕再遇的前边儿，绝不会给大帅丢脸！” 对于雷炤而言，所谓的升官儿发财根本没有任何吸引力，索性他跟着大帅也不用任何花销，要那些俗物有何用？包括升官儿也是如此，在他看来，任何的官位，也不如陪在自家大帅身边儿舒服。 不过，他身为大帅身边儿最信任的人之一，今儿个却是比那毕再遇差了一筹，这才满心有些郁闷。可是有了大帅的赏赐，还有他最喜好的酒水，那点儿不开心当即便是被抛在脑后。 他扛着斧子就随在沈堂的身侧，也不去管这满地的混乱。 沈堂则是有条不紊的对各部兵马下达着命令，救治自己一方的伤者，给对方的伤者补刀，一些俘虏直接被扣押，战马、军械、甲胄等贵重物事，尽皆收拢起来。 敌军战死的兵卒直接就地掩埋，自己一方战死的袍泽尽皆收敛 之后，同样掩埋起来！尽管沈堂也想让这些袍泽返回故土，可是却几乎做不到。而且，若是留着这些尸骸在大军之中，一旦引起瘟疫，便是会造成无数伤亡。 不过，相比敌军的掩埋，自己一方的袍泽不仅简单整理了衣容，而且还立起了一座座小坟丘，这是沈堂仅能够为这些人所做的事情了。 半个时辰之后，先是一众步卒尽皆回返，他们脚力不快，即便是追杀也跑不了多远，所以只是就近围剿了一些乱兵而已。随后，又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毕再遇和韦况二人方才一同带兵返回来。 因为耶律奇战死，使得逃窜的契丹兵马乱成一团，韦况这支伏兵反而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到了他们设伏的位置，也只是一些零散的乱兵而已，加上那些提前布置的陷阱之类，他们轻易便是将不少乱兵直接斩杀或俘虏，待问明情况，韦况也不再干等，直接将兵马分成十几个百人队形成一张大网围杀乱兵。 后来，韦况的兵马与毕再遇的兵马汇合，一众契丹乱兵除了少数不见踪影，大部分已经被击杀或者俘虏，二人简单打扫了战场便是回返。 日落西斜，荒原之上再度变得沉寂起来。这持续了一整天，死伤过万的一场大战，彻底宣告结束。 虽然也有对同袍战死的悲伤，不过终究是大胜，所以宋军气势高涨、众人情绪也算不错！ 沈堂下令班师回营，一 众大军便是整军朝着大营之中回返。 “毕再遇，留下五百骑兵探马游弋巡查、一千步卒驻守四方岗哨！令庖厨多煮肉食，三军齐贺！” 周围的兵卒闻言，当即齐声大喝，“谢大帅！” 沈堂安排好营中诸事，便是回到中军大帐！没过多久，浓郁的肉香便是飘散在整个大营中，本来厮杀了一天已经疲惫的兵卒，尽皆耸着鼻子等待接下来这丰盛的吃食。 “大帅，末将专门让厨子整治了一桌席宴，还请大帅赏光！” 毕再遇笑的如同花儿一般，这一战他斩将夺旗，功劳可是不小，说不定等这次北伐之战后，便能够单独领一军了。所以，此刻他自然有高兴的理由。 沈堂也并未搅了众人的兴致，当即便是站起身来，“军中兵卒的吃食可安排妥当了？” “大帅放心！今儿个有不少战马受伤或战死，我让人宰杀了不少，所有兄弟肉食管够！而且，这一次咱们突袭速度快，契丹人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们大营中还有万人足以食用十日的粮草，每一什人还赏了一坛酒水，能够让兄弟们尽尽性却又不会出乱子耽搁事儿。” 一坛子酒分下来也就一人一碗左右，以这时候酒水的度数，的确无妨！ 虽然军中当禁酒，不过今天大获全胜，也该让兵卒们略微放松放松！再者说，也留下了巡查的兵丁，哪怕有什么意外也有足够时间反应过来。 “那便好！” 沈堂 点点头，随后便是随着毕再遇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营帐而去。 第1657章 张华的震怒，众将的颓然 人的悲欢喜乐并不相同，就像如今的大宋兵马与张华的心情。 大宋一方两路大军尽皆大获全胜，虽然自己也有一些损失，一共也不过三四千伤亡而已，可对方派来的两路兵马，被俘虏的多达七千余众，趁乱逃回去的不过两千多败兵。 看着眼前带着两千上下狼狈败兵回来的拓拔野，张华足足小半个时辰方才回过神来。 “你是说，两路足足两万兵马，现在就剩下你们这两千残兵败将？耶律奇直接战死了？”张华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 此刻的拓拔野狼狈至极，身上带着伤，而且逃跑之时在暗夜之中，不仅担惊受怕，甚至还跑错了几次方向，足足折腾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方才找准了方向逃回大营。他身边还有千余兵马，路上又遇到了一些耶律奇麾下的残兵，这才知道耶律奇竟是比他更惨烈。 虽然知道回去没好果子吃，但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回来与张华相见。好在他也是党项将领，与张华也略微有几分交情，想来不会直接被泄愤砍了。 “大帅，末将惨败，归途之上又遇到耶律奇的败兵，问询之后，这才知道另一路兵马也已经大败！” 说着，他直接单膝拜倒，“末将让麾下兵马折损，乃大罪，请大帅责罚！” 张华一脚将拓拔野踹翻在地，“混账，责罚……老子这一次足足损伤了两万精锐，若非还要查问你战场经过，现在就恨不 得给你直接砍了！” “来人，拉下去，五十军棍！其余千夫长、百夫长八十军棍！” 拓拔野等人赶忙再度拜倒，“谢大帅不杀之恩！” 他们如此惨败，就算是直接被砍了也是活该，现在只是数十军棍的惩处，虽然也不好受，但总算是保住了这条命。 张华懒得理会这些人，点了几名兵卒返回大帐之中问询整个战场的经过！ 等到拓拔野一众人受罚回到中军帐中谢恩时，却见张华一个人呆愣愣的坐着！他已经从败兵口中了解了两路兵马整个大战的经过，可依旧难以置信。 要说拓拔野和耶律奇用兵有问题么？的确有问题。 可说来说去，最多也不过是一个轻敌大意的罪名而已。甚至，哪怕他知道这二人的用兵，也不会提出太多的疑问。毕竟，两万精锐，竟是在对方的三万兵马对阵中，毫无还手之力，这种事情他张华也不敢相信。 不管是大宋的骑兵还是步卒，其精锐都远超张华的预计！ 而且，沈堂的用兵算不上多花哨，可是却极为实用！攻敌所不备，这一点被沈堂用的精彩至极。除此之外，也可以看得出，沈堂对于麾下兵马有着极强的信心。未战之前却先在退路之上设了伏兵，这意味着沈堂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击溃自己的兵马。 而拓拔野二人便是小看了沈堂，更轻视了大宋兵马。否则，如何会在退路上不安排探马探查？因为，他们就 没想过自己会战败，哪怕失利也不会败的那么惨。若是提前安排了退路，至少回来的兵马能够多上好几千。 “你们觉得宋军如何！”张华冷冷的问道。 拓拔野等人沉默半晌，随后方才咬着牙说道，“大帅，宋兵厉害！” “所有大宋兵卒，都是轻壮，并且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咱们的骑兵大帅了解，可是几乎同等数量下冲击对方步卒大阵，竟是不能撕开阵脚！虽然说有重盾的缘故，但是也足以可见他们的厉害！” “而且，这支兵马并非新兵，至少大部分应该都是见过血的老兵！” “宋军悍不畏死，只要不是被砍了脑袋，哪怕还有一口气，也会咬着牙继续拼命，就这一点咱们的精锐恐怕也逊色几分！” “他们的战马不是普通的南马，而是北地好马！不管是速度还是耐力，都不比咱们的铁骑逊色分毫，若是同等数量下正面交战，恐怕也是两败俱伤之局……” 拓拔野等人从不同的角度，将战场上对宋军的认知讲述出来，也让张华对宋军有了一个更鲜明的了解。 “他们的损伤如何？”张华再问到。 “这一点咱们的兵马败的太快，来不及统算。不过，恐怕最多不超过五千之数，甚至会更少！” “呼！” 张华长出一口气，“现如今，咱们大营还有约莫五万左右兵马，若是本帅提兵前往与沈堂死战，胜负如何？” 此言一出，众将尽皆变了 脸色！虽然兵卒数量不少，可并非精锐，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未曾经过惨烈厮杀的新兵。若是算起来，这几万兵马的战力，未必比之前那两万精锐强。 如果是顺风仗还好，只需仗着人多碾压便是，可一旦遇到阻力，恐怕便是溃逃之局。 “大帅！”拓拔野冒着冷汗，“以大帅之用兵，自然不会比那沈堂逊色，可咱们麾下的兵马并非精锐部众，虽然兵多，却也胜负各半。” 话虽如此，可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拓拔野并不认为自己一方能胜。 “呵呵……”张华干涩的笑了笑，“若是其他几路宋军，同样这般精锐，那我们该何去何从！” 直到此时，众将方才想起来，宋军八万众北上，可并非只有沈堂这两三万人。如果剩下的五万兵马也尽皆如此，他们的兵马就算是再翻一倍，也绝不是宋军的对手。而现在，宋军封锁了他们的退路，沈堂的中军更是盘踞在侧虎视眈眈，可不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么？ “好了！你们先退下！” 待到众将尽皆离开之后，张华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本来，他以为击溃了金国的西路军之后，这金国西南便再无对手。可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大宋的兵马，而且，比之金国西路军还要强悍的多！ 这大宋什么时候变得自己觉得陌生了？ “大帅，吃用好了，是直接取过来还是……” 亲卫的声音让张华睁开眸 子，他摆了摆手，“取笔墨过来！” 第1658章 张华的信使，二人的相见 好半晌，张华将两封写好的信笺封好。 “来人！” “这一封信，立即遣使呈现给大宋统帅沈堂！这一封，暗承任相国！” 亲卫小心的将信收好，而后便是悄然而去！好在，兰州虽然有大宋兵马驻扎，但是京玉关还在夏辽兵马手中，否则的话，他这支兵马连消息都送不出去，恐怕真的成了孤军了。 两日之后，沈堂的中军大帐之中，沈仇来报，“大帅，营外有党项兵马统帅张华信使求见！” “哦？”沈堂挑了挑眉，“将其带进来！” 没多久，沈仇与两名亲卫便是带着一名党项族人进入到大帐之中。 “见过宋军统帅，这是我家大帅亲笔信，让小人亲手呈给大帅！并且，等着大帅的回复！” 在沈堂的示意下，沈仇将信笺取过来检查了一番，而后挂掉火漆取出信纸，这才交给了沈堂。 沈堂观瞧了片刻之后便是点点头，“回去告诉张华，就说本帅应了。” 这信使闻言也不多问，直接转身而去！ “去，将毕再遇叫过来！”沈堂朝着一名亲卫说道。 约莫过了一刻钟，毕再遇大踏步进入到大帐之中！ “大帅，可是有什么事儿！” 沈堂点了点桌案上的信笺，“看看！” 毕再遇上前，拿起来看了一遍，随后皱眉说道，“大帅，那张华想要与您约见？他到底是何意？或者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现在这张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来是坐不住 了！”沈堂笑道。 “大帅要去应约？” “嗯，自然是要去听听这张华想说什么！” “你亲自带上五百精锐，先行往白石山一带探查、布置眼线，约定的位置是白石山西南二十里的荒原，这周围也只有白石山一带可以伏兵！虽然这张华弄鬼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还是要防备一手。” “包括张华所在大营一带，同样多派探马，若是他们兵马异动，随时来报！” “大帅放心！”毕再遇郑重一拱手，“末将这就去挑选人马，先行赶过去！周围几十里之内，定然会探查清楚。” 沈堂将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中，毕再遇自然不会怠慢。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到了第三日清晨，雷炤、沈仇二人带了一千精骑，护送着沈堂出了大营，而后便是朝着白石山的方向而去。 宋军大营在渭源堡一带，张华的大营在临洮府之地，双方距离约莫百里左右。而白石山则是位于两座大营中间的位置。 沈堂带着人马一路向西北而去，出了渭源堡、过了庆平镇，又行了小半个时辰时间，便是抵达了约定的位置！ 几乎在同一时间，对面的方向同样有一行快马而来，数量与沈堂等人相若。 待到相聚两三百步，对面停了下来，雷炤打马上前喝问到，“来者何人，我家大帅大宋忠武侯在此！” 对面的行列中，一个中年男子打马而出，向前行了百十步之后便是拱手应道，“某 夏辽联军统帅张华，宋军统帅何在！” 沈堂见此，挥手让身边的兵马戒备，自己也单人独骑迎上前去。 却见这张华身长六尺，但并不壮硕，一身儒衣看上去反而如同大宋文臣学士一般，带着几分儒雅的气质。 而在沈堂观察张华的时候，张华也在打量着沈堂。相比沈堂而言，张华心中更为惊讶！ 对于沈堂，他曾有过多种想象，可现在沈堂依旧给了他极大的冲击力！士子文人的儒雅与铁血战将的热血在一个人身上交织却并不冲突，使得张华一时间有些愣神。 “大宋川陕宣抚使沈堂！” 沈堂边说着，直接翻身下马！ 张华也下的马来，笑着叹声说道，“早就听闻你沈堂之名，今日一见，名副其实！忠武侯以弱冠之年，便是被皇帝倚重，如今更是执掌数路兵马，本帅自愧不如。” 沈堂笑了笑未曾接话，而是向前踱了两步，“张兄今日约本侯前来，不会就是为了闲叙！” “当然不是！” 二人并肩而立，而后张华正色说道，“不知道忠武侯此次率兵北上，具体目的为何？” 沈堂刚要开口，张华不是继续说道，“如今只有你我二人，忠武侯也无需说一些虚妄之言，你我双方虽然有约定，不过那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忠武侯是为了吞并金国几路之地，还是为了削弱我大夏一国？抑或尽皆有之？” 沈堂沉思片刻，却是淡淡说道，“贵 国任相国、越王，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合纵连横，夏、辽、金、宋、蒙古尽皆被算计，本侯听闻，张帅本族与任氏一族关系极为亲密，张帅不会说不知道本侯所言为何物！” 沈堂的话让张华先是微微惊愕，随后便是神色大变！ 以至于好半晌时间，张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来，本侯猜的不错？”沈堂笑着，直接席地而坐！ “你在诈我？”张华惊怒到。 “又有什么区别呢？”沈堂毫不在意的说道。 张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也如沈堂那般不顾形象的直接坐了下来！ “忠武侯想要趁火打劫？” “错！是合则两利而已！而且，本侯并非多嘴多舌之人，所以，张帅也无需担忧什么。” “忠武侯还是说说你的条件！而且，现在忠武侯兵强马壮，整个临洮路都在宋军的掌控之中，恐怕本帅这些兵马，也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你既然没有主动攻伐，想来是有所谋算！” “其一，之前应许本侯的东西，需要尽快运送过来，这个要求不过分！” “可！” “其二，本侯的确是在谋算金国之地，不过，本帅麾下兵少将寡，所以还需要张帅麾下兵马相助！” “亦可！只要忠武侯愿意，本帅现在便可率兵退出临洮府路！” 沈堂摆了摆手，“张帅误会了，而且，张帅不会以为，现在这临洮路还属于你们？” 张华脸现怒色，却 是无力辩驳。的确是如此，以沈堂现在手中的兵马，想要将他麾下的兵马击溃而占据临洮路，并不需要花费太大代价。甚至，只需固守边境，困也能将他这支兵马困死。 第1659章 狮子大开口，沈堂的底牌 “本侯需要临洮路、凤翔路、庆原路三路之地！” “你！”张华豁然起身，怒视着沈堂，他觉得沈堂绝对将他当成傻子了！自己损兵折将帮着大宋打下来一个临洮路还不够，还要打下另外两路之地？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不给钱的长工么？ “你是将本帅当成了傻子？还是说，你觉得本帅麾下这几万兵马，可以直接被你无视？” “张家儒帅之名，本侯如何敢轻视！此次交战，也不过是本侯占了先机，张帅也未曾亲自领兵！否则，本帅虽然有把握胜，但绝不会胜的这般容易，就算是两败俱伤也不稀奇！”沈堂正色说道。 “张帅手中，还有数万兵马，虽然并非精锐，可放在张帅手中依旧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不然，本侯也不会对张帅有如此信心！” 张华冷笑一声，“那么，本帅还要谢谢你？” “难道张帅不觉得这正好是合则两利么？” “以现在金国的状况，本帅的确有机会拿下凤翔路和庆原路，可也必定会大大折损兵力，届时，本帅耗尽心力、兵马拿下来的地域，却是要拱手让给你沈堂，这便是你所说的合则两利？本帅的力在何处？”张华怒斥到。 “这个嘛……”沈堂把玩儿着手中的石块儿，“张帅何必说这种幼稚的话？战争必定要死人，而让该死的人死了，这难道不是对张帅有利？任相国以及越王手中的根本力量，应该还 不足以肆无忌惮！否则的话，也无需这般合纵连横算计诸国了。” “而且，张帅如何能够断定，本侯的想法任相国与越王不赞同？说不定，这本就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你们虽然攻略金国，可是真的有把握将金国拿下？哪怕是拿下数路之地，也不过是让金贵暂时收缩防线而已，等金国反应过来，你们恐怕依旧要让出来。所以，也许越王等人根本就未曾想过在这时候占据金国地界。” “金国现在处于劣势，其一便是措手不及，其二便是多方应战，不过，最重要的却是金国皇帝暂时并不想将底蕴拼进来。你们汇兵数十万之众，对金国的确是个威胁，不过，你们对金国的了解恐怕并不比本侯少，张帅以为，你们这几十万兵马，真的可以让完颜雍毫无办法？” 张华双眸一紧，也许是之前的进展太过顺利，使他下意识的忽略了金国的强大。 金国身为现在诸国之中最强大的一个，有着诸多底气，就如沈堂所说，如果金国真的精锐尽出，他们的战斗绝不会如此顺利！ 要知道，西路军这所谓的精锐，也不过是对比而已。相比普通的州府兵马，自然是精锐兵卒，可与完颜雍手中的底牌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张华寒声说道。 沈堂淡淡一笑，“张帅对于本侯应该有不少了解！” 张华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身为 一路主帅，他如何会不了解自己的对手？ “那张帅可知道，本侯手中还有一支精锐兵马！” “嗯？”张华细细的想了想关于沈堂的消息，陡然间想到，沈堂手中真正的依仗，除了成都府一系的兵马之外，还有两支兵马，这两支兵马神出鬼没，却是异常强大。 其一便是传说中的背嵬军，这支当年在岳飞手中大放光彩的无敌之师，便是在沈堂手中！除此之外，便是一支约莫一两万的骑兵。这支兵马似是而非，甚至不确定它是否真的存在，不过，在沈堂所经历的大部分战争中，又仿佛真的有一支如同影子般的兵马。 如果这支兵马真的存在，那绝对是一支恐怖到让人难以置信的精兵！ “张帅可相信，就这支兵马，足以破坏你们所有的计划！” 张华耸然一惊，“忠武侯这是威胁？” “不！这是事实！” “本侯之前与越王谈妥之事，虽然各自都有谋算，但是本侯也想表明不想与你们党项为敌，毕竟，至少目前来说，你们党项一族与本侯和大宋并无任何直接利益关联。所以，哪怕到现在，本侯依旧想要与张帅成为朋友！” “忠武侯，虽然你百般分说，不过对于本帅来说依旧损失重大，而且，忠武侯对我们也只是威胁，却并没有任何好处！所以，本帅不赞同忠武侯的说法！若是忠武侯执意为敌，那本帅也只有进展所能，与忠武侯较量一 番。能够与你这般当世豪杰成为对手，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说完，张华眯着眼睛直视沈堂！ 不知何时，沈堂用手中的石头在地面上勾勒出了一副夏国轮廓，手中的石子洒落，散落到各处。 “你们所掌控的力量和兵马自然是不少，但是恐怕也不敢轻动！毕竟，对方承天命，又如何没有几分手段？你们不会以为你们的那些兵马，没有在那位的监控之下。不过，本帅这支兵马却不一样！” “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出现在你们所需要的任何位置！而且，本侯张狂一句，这支兵马虽然数量不多，可战力却不逊于数万党项精锐！” “这样一支有着足够战力，却又不在那位掌控之中的兵马，可值得本侯刚才那两个条件？” 这一次，张华真正的思索了起来！而且，虽然没有开口，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动心了。而且，他可以确定，背后之人对此也绝对动心！想要做这种大事，手中的力量是根本，如果真有这样一股力量，对于他们重要无比。 “本帅如何能相信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哪怕真有这支兵马出现，本帅又如何能够相信你忠武侯能够履行承诺？”张华凝声问道。 面对张华的质问，沈堂不仅不生气，反而是满心欢喜，这鱼儿已经上钩了！ “张帅想要本侯如何证明？” “其一，本帅要遣亲信亲自见到这支兵马，其二，本帅既然付 出如此之大，忠武侯也应该给本帅交个投名状方可！” 第1660章 张华的妥协，新旧右丞相 张华在沈堂耳旁低语片刻，沈堂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并举起右手笑道，“你我二人也仿效先贤，来一个击掌为誓？” 张华也不犹豫！ “啪！啪！啪！” 手掌拍击三下，誓成！ 沈堂笑着翻身上马，“本侯会下令，让兰州境内兵马在大营内驻扎，不会截杀你们的兵马和粮道！其余几州的兵马会安民驻守，只要你们不主动挑衅，本侯的兵马也不会与你们对战！” 说完之后，沈堂打马而回！ 望着沈堂离去的背影，搓了搓手上的灰尘，张华实在有些无语！这哪儿像是一个手握重兵的统帅？更像是一个嬉闹的顽童。 “呼！”张华松了一口气，也随即回返，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最为重要的，便是将这里的变化派出心腹与越王、任相商谈！而且，若是真的与沈堂履行约定，也需要越王等在国内周旋布置。 沈堂汇合了亲卫之后回返，没多久便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毕再遇！ “大帅，咱们的探马还在巡查，待到大帅返回营地之后才会收缩回来。” “辛苦了！” 毕再遇转了转眼睛，而后好奇的问道，“大帅与那张华到底谈了些什么？” “哈哈哈，天机不可泄露！” 接下来的时日沈堂总算是清闲了不少，不过，虽然与张华相谈之后，党项人恐怕不会再对大宋兵马出手，可是沈堂并没有撤兵的打算。 唯有兵马在手，才是大宋最大的底气。否则的话，一旦退出去，待到张华先行布局，想要在进来就难了！所以，直接陈兵临洮路，便可以让那张华不敢轻易毁约。再者说，有着吐蕃提供的军饷和粮草，也不需要大宋承担太多，沈堂也没什么压力。 只当是借着别人的粮草练兵便是了。 沈堂这里暂时平静下来，而朝堂之上却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二月之时，右相叶颙病重，连日不好，叶颙上书请求致仕！ 叶颙身为朝堂上保守派的首领，他的去留自然至关重要，即便是赵眘也不敢轻易定夺！叶颙致仕的奏章直接被赵眘留中不发，然而，至三月，叶颙病重更甚！赵眘亲自探望，见到垂垂老矣的叶颙卧床不起也是泣而垂泪！ 叶颙再度上书，赵眘允之！ 并，特赐五百禁卫，亲自护送叶颙返乡。 四月初，叶颙之子往临安叩拜皇帝，叶颙竟是归乡之后不久，便离世而去。 看了叶颙的遗表之后，虽然有许多赵眘并不赞同，但是却依旧为这位在朝数十年的老臣而悲痛。 并且，叶颙遗表中，推举左中大夫、参知政事蒋芾为右相。 念及叶颙劳苦且为临终遗表，赵眘思索之后便是召蒋芾入宫奏对！ 四月末，召开大朝会，擢升蒋芾为左正议大夫、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简称右相！ 蒋芾为绍兴二十一年榜眼，太上皇临朝时，与秦桧交恶，因此一直被打压。直到赵眘继位，方才再度任用。他曾巡视边关重镇，对于边境各军有着极深的了解和自己的看法。 今日又是大朝会之日，赵眘脸色却带着几分喜庆！ 昨日，枢密使刘珙紧急奏报，西北有沈堂军报！ 沈堂遣各部兵马北上，现已经占据数州之地！夏辽兵马遣兵卒两万前往攻伐沈堂所部，经数日，夏辽兵马大败，两万兵马只余一两千残兵逃回。 这个消息让赵眘半夜都没有睡好觉，他脑海中不断想着之前沈堂给他提出的设想。 不久之前，原本罗氏鬼国的大小鬼王已经抵达临安！赵眘专门设大朝会予以接见，而后勉励一番，便是将这两个塞入了已经打造好的王府之中。从此以后，这两位便成了大宋的吉祥物，再无法给大宋造成任何伤害。 现如今，沈堂终于提兵北上，并且以极小的损失便是占据了数州之地，甚至，取得了整个临洮路的实际控制权也到了大宋的手中！接下来，在拿下一两路之地的话，那便真的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一个庞大而令人难以置信的计划，现如今走到这一步，赵眘几乎是如坠梦中。 今日大朝会，他早已经示意刘珙，将沈堂的军报当堂呈上！ 因此，大朝会一开始，先是论了几件小事，随后便是见到刘珙出班奏到，“禀陛下，昨日有川陕宣抚使沈堂所奏军报！特呈陛下！” 此言一出，大殿中一片哗然！西北沈堂动兵之事，所有人都知晓。不过待到南疆之战爆发之后，大部分人以为北地陈兵之事沈堂的诱兵之计而已。却不想，那沈堂竟然又有动静了？ “刘卿直接代为宣读！”赵眘满面含笑说道。 刘珙应下，随后打开奏章宣读起来，“臣、川陕宣抚使、沈堂、拜上……三月初十，臣提兵八万，兵分五路北出金国临洮路！” 听到这里，文武百官不少变得鼓噪起来，这小子之前虽然汇兵，但只是安稳的待在天水，现在竟然真的进兵了？这是想要干什么？真的对金开战？ “川陕宣抚使沈堂无故兴兵北伐，此非兴国之兆！” “大军征伐、百姓困苦，定累及西北数州之地，万一战败，则川蜀尽失！” “金国强大，不可妄言征讨，沈堂此举乃是祸乱之源！” 一个个文臣梗着脖子，就好像与沈堂有不共戴天之仇，尽皆高声呵斥！ “肃静！”王权高声唱和，可是这些人哪儿会将他一个内侍放在眼中？直到赵眘震怒，将那镇纸拍在桌子上，大殿之中的嘈杂方才静了下来。 “继续！”赵眘冷喝说道。 “至三月末，臣麾下师英所部据洮州，邵宏渊所部据积石州！辛弃疾所部据河州！卞喜所部据兰州！臣则亲率兵马三万，向北陈兵于临洮府、巩州交界，已做威慑！” “四月初，夏辽两万精锐兵马分两路奔袭……渭水源头温超所部，一战退敌兵！斩敌军首级五千众，俘虏三千余，只余敌方大将拓拔野率千余残兵逃窜！次日，我军遣兵列阵出营邀战，于渭源堡之东二十里遭遇敌军！” “……毕再遇阵前斩敌大将耶律奇，契丹兵马大败……” 第1661章 沈堂的奏报，朝堂上争端 这奏报让满朝文武一片寂静，这真的是他们所认识的宋军？这真的是记忆中不可敌的契丹、党项？ 对方两万精锐，最后只剩下一两千残兵逃走，自己损伤不过五千上下，甚至，就连对方一路主将都直接被斩杀，这样的战绩，怎么听怎么像是神话！ “陛下，忠武侯会不会谎报战功！” 不待赵眘说话，刘珙便是挑眉一笑，“王侍郎，本官还未念完！” 不理会那侍郎僵硬的脸色，刘珙继续朗声念到，“此战大胜，尽皆仰仗陛下与太上皇天威，因此，臣将敌将首级并千名俘虏，押送返回临安，已壮我大宋雄伟。其余俘虏，已命人暂且押送至利州各州府，由各地州府官员点查后，充任劳工、徭役，为我大宋所用！” 再看那王侍郎的脸色，简直和吞了一口黄连一般难看。他哪儿还看不出来，刘珙这王八蛋就是故意的挖了坑，他还真就跳了进去。 “待到一应俘虏抵达临安，由王侍郎亲自点查数目，并审问其经过，看看与沈卿的奏报是否有出入！”龙椅上的赵眘冷冷说道。 王侍郎脸色一黑，自己这是被皇帝记恨上了？不过，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话，“臣，遵旨！” “诸卿暂且议一议！数万将士在北地厮杀，而且战而胜之，该如何封赏！” 沉默片刻后，刘珙率先说道，“陛下，忠武侯此举，乃是收复我大宋一路故土，乃是大功，自该重赏才是！” “此不妥！”兵部尚书摇头说道，“按照忠武侯所奏报，也不过是遭遇一场，其他的大多是小战，若是封赏过胜，之后军中众将该如何？” “依臣看来，陛下只需遣人犒军便可！” “哼！”刘珙冷笑，“如此大功，阮大人只一句遭遇便一带而过？我大宋将士死伤五千，斩杀了近两万敌军，其余各路兵马清扫的虽然没有大股敌军，但是汇聚到一起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若不重赏，军中将士岂不是要说朝廷不公？” “刘大人此言却不妥！”阮粱淡淡说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封赏多寡，尽皆是陛下所赐，难不成，军中将士兵卒还会因为陛下赏赐多寡而记恨了朝廷？” 这话却是有些诛心了，刘珙双眸凌厉，恨不得上去给这老家伙一拳。 “阮尚书！陛下乃圣君，自是公正！再则，朝廷自有法度，也不是阮尚书说能少封赏便少封赏的！” 将阮粱的话揭过，史浩出班拱手对赵眘说道，“陛下，臣以为，军中封赏依据朝廷法度按例封赏便是！另则，为了以示君恩，陛下可遣礼部前往待陛下犒军，也好让军中体悟陛下隆恩！” 赵眘满意的点了点头，“便依左相之言，着兵部、礼部、枢密院、三司，一共商议对军中诸将的赏赐！” “臣遵旨！”麻邵、刘珙、魏杞、阮粱出班领命！ “那诸卿以为，接下来咱们的大军该如何！”赵眘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陛下！”这一次，却是刚刚上任不久的右相开口，“忠武侯虽然略有战功，但是想来也不过是趁敌方所不备。而且，此次北上进兵，先是惹了那金国，却是又与夏辽开战，如此我大宋兵马岂不是腹背受敌？” “若是勉强进兵，遭逢大败，却会令的我大宋元气大伤！” “除此外，近十万兵马北上，民夫、辅军十数万之众！不久前我大宋刚刚对南疆用兵，损耗巨万，现在国库空虚，若勉强大战，岂不是使得朝纲不稳、百姓难安？” “北伐故土乃是我大宋所有仁人志士心愿，只不过，如今天时、人事未至！” “因此，为朝廷安、为大宋安、为天下万民安，当立即传旨沈堂命其退兵，一则缓解朝廷的压力，二则缓解金、夏、辽之敌意！” 赵眘心中暗怒，沈堂好不容易打场胜仗，还在实际上占了一路之地，就有人要打退堂鼓？还要将拿下来的地域拱手相让？ “呵呵，右相何时如此关注我三司之事了？”麻邵笑眯眯的转头问道。 他是赵眘的亲信，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而且蒋芾虽然是右相，可他这个三司使难道就是好招惹的？ “或者说，右相想着跟本官换一换？” “本官虽无什么能为，不过也算殚精竭虑！自今年初至此，我大宋府库丰裕！再者说，若是本官未曾记错，现在朝廷也不过暂时给忠武侯调拨了部分粮草，大部分的粮草还是忠武侯从党项人那儿借过来的，所以，虽然北伐损耗不小，但是也算不得损耗国力！” “其次，忠武侯虽然有些火中取栗，却也时机正好！再者说，那临洮本就是我大宋故土，忠武侯好不容易拿回来，右相却以为忠武侯有过，这却是何道理？” “若传扬出去，百姓会对朝廷何等失望？军中将士会不会冷血？” “至于天时、人事之说，更为可笑！如今夏、辽、金混战，岂不正合时宜？如今上有陛下与太上皇当朝，下有忠武侯率三军用命，何来人事不济？” 说完，麻邵转头朝着赵眘拜倒，“臣拜贺陛下，收复故土，当为一带圣君！” 霎时间，一大片人哗啦啦拜倒在地，尽皆朝着赵眘恭贺！ 蒋芾脸色不变，只是也随着众人拜了下去，赵眘见此大喜，仰头大笑，“好、好！难得我君臣齐心，不过，贺喜就不必了，前方忠武侯和将士还在苦战，待到忠武侯归来，吾等再行齐贺！” “此事诸卿速速定论，不能让前方儿郎寒心！” 随后，赵眘心满意足的踏步而去！麻邵朝着蒋芾冷笑一声，随后便是低语着与史浩联袂而行，刘珙也笑了笑，径直出了大殿。 一名蒋芾的心腹走上前来，低声对蒋芾说道，“相爷，陛下求战之心已然明了，相爷又何必如此出言而恶了陛下？” 蒋芾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而后说道，“本相此举，旨再收心而已，至于恶了陛下，这倒是无妨。” 第1662章 蒋芾的高明，异姓王之位 “右相此言何意？” 蒋芾微微一笑，“朝堂上的势力战和两分，你觉得，若是本官也显得和史浩等人亲密，陛下可还放心让本官坐在这儿么？” 这亲信恍然大悟，“相爷果然高明，这朝堂永远不能是铁板一块的朝堂，就如那那秤，若史浩等是盘中之物，相爷便是那秤砣。这边儿高了，陛下就会压一压，反之同理！而且，相爷虽是之前叶相举荐，终归不稳，此举虽然恶了那陛下，却也收拢了军心！” “正是如此！”蒋芾大笑着走出朝堂。 回到后殿，赵眘依旧喜笑颜开，刚刚入殿，却见赵灵蹦蹦跳跳迎了上来。 “皇兄，何事如此高兴！” “哈哈哈！”赵眘朗声一笑，“还不是沈堂那家伙，又给朕出难题！” “皇兄在背后诋毁人，不似明君所为！”赵灵揪着赵眘的胡子说道，“依我看，肯定是沈大哥立下了天大的功劳，所以皇兄才如此欢喜！” “哈哈！好、好，是皇兄错了，这次那小子的确立下了天大功劳！整个金国临洮路，他尽皆给朕拿下来了！” 赵灵闻言，脸上却是显出担忧之色，她不在乎沈堂是否立功，只在乎那出兵征伐的凶险，她也从姐妹的通信中略微了解了北地的状况，据说，那里现如今各国兵马乱战，若是一个不小心让沈大哥伤了…… 见到赵灵如此，赵眘笑道，“怎么？你还担心那小子？现如今，那小子用兵愈加神出鬼没，别人两万精锐突袭他，只剩下一两千人跑回去。再者说，他带过去的都是成都府精锐，合计八万众，如何会出的了事儿？” “咱们该担心这小子的敌人不要被他欺负的太惨了才是！” 赵灵鼓着嘴巴，“哼，沈大哥打的都是咱们大宋的敌人，也是皇兄的敌人，自然是越惨越好，灵儿才没空去担忧他们。依我看，就该让沈大哥狠狠教训他们一番，如此他们方才知晓敬重皇兄！” “灵儿这话说得在理！”赵眘连连颔首，“虽然这小子给朕添了不少麻烦，可也立下了赫赫功名。” “这金国、南疆、大理、吐蕃，现在又加上夏辽，轮番被他揍了一遍，等今年年节，恐怕又要多几个朝贡的国家了！” 赵灵嘻嘻一笑，“皇兄，你看沈大哥帮衬皇兄如此出力，这过年节都不能归家陪诸位姐姐，只能在那天寒地冻的北地率兵征讨，是不是该重重的封赏？” 赵眘神色玩味，心中叹息一声，这女大不由兄啊！ “那按照灵儿的想法，皇兄该如何封赏他？唔……这等大功，要不要封个异姓王！” 此言一出，赵灵脸色陡然绯红一片，之前赵眘无意间从青秋口中得知，沈堂曾许诺，为国立下大功而封王之日，便会以王位求娶郡主。从此，这便成了赵眘打趣赵灵的大杀器。 “皇兄说的什么话！”赵灵骄哼！ “也是，某个人曾放狂言，以王位换取朕的妹子，简直是痴心妄想！封异姓王，难如登天，朕如何会轻易册封！” 赵灵闻言，转喜为忧，若皇兄都拦阻，那真的就是难如登天了！ “哈哈哈！”见到自家妹子果然中计，赵眘这个无良的兄长当即仰头大笑起来，赵灵见此，哪儿还不知道皇兄在戏耍自己？当即，谁管他是不是皇帝，上去狠狠拽了两根胡子下来，并令的某个皇帝连连讨饶，这才作罢。 赵眘拉着自家妹子坐定，这才语重心长的说道，“灵儿放心便是，沈堂这小子不同他人，别人想要封王难如登天，但这小子却胸有成竹，否则的话，焉能对你许诺？不过，他终归年岁太轻，现在册封的太快，朕还如何用的他？” “让这小子好好再给朕卖几年力气，到时候一个异姓王能跑得了？而且，我家灵儿刚这般年岁，皇兄可是还想多留你几年。要不然跟了那小子，每日天南地北的跑，还不是让皇兄想坏了？” 要说赵眘这话还真不是假的，封王难吗？难！历朝历代都难！作为爵位中最顶尖的爵位，没有天大的功劳都不会被封异姓王。 不过，有两个时候，相对来说较为容易！ 其一自然是开国之初，为了提升众人士气和干劲儿，军功封王者不在少数。其二，便是在一个朝代中间遭难，中兴之时。虽然比不得开国，不过同样也有连连大战，军功自然更容易到手。 而现在的大宋，实际上就有两个异姓王正明晃晃的摆着，就看谁能够拿去。 第一个，便是赵构所设！当初大宋文武衣冠南渡，最后在临安设陪都，为了振奋民心、军心，赵构特下旨，能够将女真一族逐往黄河之北者，赏以封地、封王爵！ 如果能够将金国赶到黄河之北，那意味着收回大片故土，而且最重要的是将汴京拿回来了，这样的功劳的确足够封王。 至于第二个，便是宋神宗遗训，收复全燕之地者赏以封地、给以王爵！当年童贯虽然是耍了手段，而且并不是收复全部的燕云之地，可依旧封了一个异姓王。 若是先收回黄河以北，再收回燕云，意味着功绩超过先祖，大宋也是大兴之势，付出两个异姓王的代价也并非不能接受，甚至是乐见其成。 只不过，除了当年岳飞有可能成功之外，便是在无人能够向北用兵成功。可是现在，却有了一个沈堂。 按照沈堂现在的计划，能够拿回汴京以及河南之地，这并非是吹嘘！拿下汴京后，若是沈堂能够再进一步，哪怕只征伐部分故土回来，到时候为了提振军心，真的封王也未尝不可。所以，赵眘比任何一个人都有信心。 而且，随着沈堂崛起，自己在朝堂上的掌控力越来越强，当年的老臣也越来越少，届时哪怕真的有些阻力，恐怕自己也可以强行给沈堂封王！毕竟，现如今内有麻邵、刘珙，尽皆是自己提拔任用，史浩虽然是当年老臣，却一向与自己亲近。在外，更有沈堂为自己执掌兵权，自己这个皇位，已经不是刚刚即位之初那般不稳当了。 第1663章 嚣张的滕武，开口讨矿脉 日本岛国！ 皇宫之内的正殿中，以仁王……不，应该叫天皇大人，正在开朝会！ 随着平氏败走，以仁王上位，在强硬手段或攻伐或安抚之下，诸国的动乱也逐渐平息下来，朝堂上的势力被清洗之后，形成了两大派。 其中一派便是以左大臣源赖朝为首的本土派，这一派势力强大，在诸国也都有不少氏族归附拥戴。 另外一派，便是以太政大臣滕武为首的中土派！这一派以滕武为主，还有少量投靠者！ 不过，虽然人少，可是却没有人敢轻视这一派。不久之前，有武藏氏的人在朝堂上攻讦滕武，滕武懒得理会。不过，转天便派出两千精骑直奔武藏国。仅用了三天，武藏国从属武藏氏的所有贵族尽皆被屠戮，财产被收敛！ 消息传回平安京，顿时一片哗然！那好歹也是一个大姓氏，还是一国，竟如此轻易的被灭了？ 从此之后，朝堂上再无人敢招惹这位屠夫。不过，不管是朝堂上的官吏还是天皇，对这个嚣张跋扈的太政大臣尽皆极为容忍。无他，除了滕武有着强横的兵马之外，便是他虽然位列朝堂第一人，但是对于朝堂之事，只要不涉及到他麾下的势力，他根本不会插手，连话都懒得说。 而且，除了少数主动投靠之人，滕武也懒得与其他人去结交。这样一位武夫，自然是让天皇无比满意！ 能够威慑诸国，却是不影响自己的权威，还有比这更好的臣子吗？ 至于滕武的嚣张跋扈，天皇表示，他只要不将皇宫拆了建宅子，与我何干？ 而且，所谓跋扈，也不过是滕武的手下打了哪一个，占了谁家的宅院之类的琐事，天皇根本懒得理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去招惹滕武，除非他这个天皇脑子坏了。 这不是，整个朝会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时间，坐在众臣之首的滕武都要睡着了，却是一言未发。 不错，咱们腾大将军是坐着的！整个朝堂上除了天皇，也仅此一人！此乃天皇特许，太政大臣上殿，不解兵刃、不跪拜、赐座！而且，座位还不是锦墩之类，而是一张类似于软塌的椅子，坐着极为舒服，也不怪能睡着。 “将军，要下朝了，天皇陛下问将军有没有什么事儿！”赵小六几个，也被封了官儿，在滕武懒得上朝的时候，他们便是滕武的代言人。 听到赵小六的声音，滕武揉了揉眼睛回过神来！ “臣礼仪有失，还请陛下恕罪！”滕武坐着拱了拱手！众臣对此，丝毫不奇怪，早已经习以为常了，所有的规矩，放在滕武身上根本不适合。而且，谁不怕突然被滕武那群野蛮而强横的兵马给收拾了？ 索性和自己没关系，何必找不自在。 天皇哈哈大笑，“无妨，太政大臣为国事操劳，乏累也是正常的。” 滕武闻言心中暗想，也怪这天皇前日赐了几个美姬，昨儿个晚上的确是操劳了很久！ 滕武军中尽皆是血性男儿，自然不能一直憋着，要不然自己就会闹出事儿来。所以，天皇赏赐的女子，滕武并不推拒，不过却是下令，不可留下子嗣。并且，如果真的看上了哪一个想要婚娶，也不是不行，却需要随着船队返回大宋，不得继续在日本国停留。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保证这支兵马的独立性！ 情之一字最为复杂，现在滕武之所以能毫无顾忌的嚣张跋扈，最大的资本便是自己麾下的主要力量与日本国各个势力没有很深的关联。若是婚娶太多，底下兵卒的心思自然会改变！ 对此，众将士倒是并无异议！ 他们算是沈堂麾下私军，待遇极好，家中老幼尽皆有人照顾，根本用不着忧心！而且，这些人每个都是随滕武南征北战，乃是在战场上可以为彼此赴死的袍泽。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的拉拢根本无法奏效。 而且，他们不少家人都在邵盛两家的商队中当差，所以，对沈堂有着极高的忠诚性。 谁会轻易为了一个异国的女子，而抛家舍业，甚至耽搁了阖家的好日子？ 滕武站起身来，继续对道，“臣有一事请求陛下！” “哦？太政大臣请说！” “臣听闻加贺国与越中国交界一带有一片矿脉，想求陛下赐予！” 不错，就是这样赤裸裸的直接要！若是其他人，必定会找个什么借口，比如当地有乱民作乱之类，可滕武却懒得找。 天皇微微颔首，而后便是朝着朝堂上一个人问道，“加贺木，那里应该属于你们加贺一族的属地，不知道你可愿意，本皇可以给你们一些补偿！” 这加贺木是加贺一族之人，听到滕武开口，他心中就忍不住突突。要论起来，加贺国的实力和远不如武藏国，若真的被滕武盯上，那还不如自己先抹了脖子。 听闻滕武只是要一片矿脉，他顿时放下心来！那里只是一片荒山之地，有没有矿脉他也并不知晓，而且，即便是有矿脉他们自己也无法开采。以现在日本国的技术而言，所用的矿脉基本上是露天矿脉，而且还要极为精纯方可，否则，没有足够的冶炼计数。 用一片荒山打发了这个杀星，加贺木自然是乐意。 “陛下，既然太政大臣所需，那臣奉上便是！不过一座贫矿，如何敢让陛下破费？臣即刻便遣人回族告知族中，准备好一应文书，并且将当地的百姓进行迁徙，绝不会耽搁了！” “嗯！”天皇点点头，“太政大臣可满意？” 滕武拱手说道，“多谢陛下所赐！” 随后，他转头看向加贺木，露出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并说道，“既然本官欠了你的情，待到有征伐之时，让你加贺族出一个弟子随军去混一些军功！” 加贺木当即大喜，这次算是赚了！ 朝会结束，滕武回到距离皇宫不远处的府邸中！这宅子足有三路七进，在整个平安京也是独一份！ 一路进入正厅，一人拱手笑道，“见过滕将军！” 第1664章 有财与滕武，丰厚的利润 这人，竟然是邵有财！ “哈哈哈！”滕武大笑着回礼，“你我兄弟，如何这般客气！” 在屡次征战中，滕武缴获了不少海船，将这些海船‘卖’给有财之后，有财的商队除了奔走陆路之外，也开始杨帆远航！当然，目前主要是日本国和高丽国为主。 这日本国的确不如中原富裕，甚至经济如同一片荒漠一般，可对于滕武来说，这却是一片最好的行商之地。 仅仅几个月的时间，邵盛两家的商队往返数次，从贵族高官所用的布匹、陶瓷、琉璃，到普通百姓的吃穿用度，几乎无所不包。当然，利润最为丰厚的便是开矿。 首先来说，人力成本极低！或者说，根本就不需要花钱。 开矿所用的工人，有滕武提供过来的源源不断的战俘，有财按照正常提供他们一日三餐就让他们感激涕零，哪儿还用工钱？至于矿脉……嗯，基本上都是各个藩国主动送给的，给钱也不要的那种‘废矿’。 毫不夸张的说，船队往返一趟所带来的利润，就几乎相当于当年邵家一年的收成。 如此，不仅是沈家麾下的商队大发其财，就连原本邵家的商号也尽皆发了财！而且，在日本国的土地上，基本上不存在竞争。 哪怕是有些贵族的商号，首先来说比行商手段和底蕴、货品，根本与邵盛两家无法相比，若是有人想要强来，那么恭喜你，太政大臣麾下的精锐骑兵，会 很快来跟你讲讲道理，连带着用刀枪跟背后贵族脖子比试一下孰强孰弱。 按照有财的计划，只需要年经营，这整个日本国便可以被商队所控制，到时候哪怕没有滕武这支兵马，这日本国依旧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在日本国的得利，一部分入了赵眘的封装库，一部分换成战马、甲胄等源源不断运送到军中。 为何赵眘有信心去干这一仗，沈堂是其一，其次便是因为他荷包富得流油，哪怕遇到一些天灾人祸也有足够的银子应对。 打仗打的就是钱，一场战争的消耗几乎能够耗空朝廷多年积攒，正是因为有了沈堂的这一份收入，赵眘方才兴致勃勃的在军中谋划，甚至全力支持沈堂对外开战。 “此次带过来的货物已经上岸，一部分留在平安京，其余部分运送到各地！届时，还需要将军调拨一些兵马护送！” “放心，早就安排好了！”这些琐事，都不需要滕武派精锐，只需要让如同依贺田这般投靠的领主遣人即刻。 “还有一些是供给咱们军中兄弟的，这日本国比不得咱们大宋，而且有了一些物事，也让军中兄弟缓解思乡之情。包括有亲眷在大宋的，我让各地的商队都寻上门去，让家中写了信笺过来。” 滕武连连点头，有了这些东西，他底下的兄弟自然心中舒爽一些。 “哈哈，今儿个兄弟我也送你一份大礼。在加贺国境内，有一条 矿脉，随后你直接遣人过去先占下，以后便是咱们的了。” 有财也大笑着道谢！ 说完之后，有财从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并正色说道，“将军，这是妹婿让我给你稍待过来的密信！” 滕武恭敬接过来，并未急着相看，而是继续与有财攀谈，“大帅如今如何？去岁一直屯兵北地，现在可出兵了么？” “哈哈！说来还真有几件大事儿，年初之时，南疆罗氏鬼国已经彻底归附大宋，大小鬼王入临安，南疆平定。而后，三月份妹婿率兵八万兵出临洮路，整个临洮路现如今基本上都在妹婿兵马控制之下。” “那夏辽兵马倒是想要做过一场，可派出两万精锐，只回去了不足两千，直接便是再不敢对战……” 滕武听得心神摇曳，“只恨不能随大帅征战沙场！” “哈哈，滕将军可是妹婿爱将，其他人不说，你我如何不清楚这日本国对妹婿的重要？未曾让其他人前来，却唯独让将军在这里坐镇，这等信任无人能及！只是，远离故土，也着实让将军辛苦了。” 滕武脸上满是笑意，“有财兄弟，当年我乃是德顺军校尉，同样驻守边疆！身为大宋男儿，自当为国出力。可是，满朝奸佞，我们这些人根本活不下去。被逐日军陷害，我德顺军两万余众，战死有七成，我们好不容易回来，却又被安了一个逃兵的名头。” “所以，我和玉虎等兄弟逃回家 乡、隐姓埋名。当时我已经恨极了这个朝廷，加上因为水患不少乡亲遭殃，当地官府根本不理会百姓生死，若非玉虎找来，我几乎要拼命杀了那狗官！” “好歹玉虎前来，让我认识了大人，当时的大人只是白身，却忠义而体恤百姓。当时我就认定了，从此跟定了大人生死无惧！” “相比大人，朝堂上那些禄蠹真就该杀！大人明里暗里，为大宋付出多少？也只有这等豪杰人物，才配我滕武追随。所以，哪怕朝廷给我一个公侯之位我也不在意，还是跟着大人痛快。” “承蒙大人不弃，现在我滕武也算一号人物，不过，只要大人一句话，我滕武便能舍了这条命以报大人恩情。” “不仅是我，包括玉虎，包括小六子这些人，尽皆是如此！” 有财闻言也是感慨，自家这妹婿却是厉害，而且恐怕也只有妹婿这般人物，才能够让这些能征善战的儿郎为之俯首！ 西北临洮路大营！ 大宋的军营与夏辽军营相隔百十里，却是秋毫无犯！京玉关一带虽然大宋兵马依旧驻扎，不过却也任由夏辽的粮队穿行，其余各州府，夏辽兵马默契的尽皆撤离，将地盘拱手让给大宋，不再做无畏的厮杀。 重整兵马之后，张华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对凤翔路动兵！ 他先行遣出一支偏师前往秦州最北方的西宁一带，准备与镇戎州的兵马两面夹击攻打德顺州，令遣一支 兵马从安远寨一带进入秦州。 第1665章 夏辽遣兵将，陈俊卿到来 张华的战略目的也很明显，明显，便是先要拿下大小陇山之西的德顺州、秦州两地，然后再以两地为跳板，谋求平凉府、陇州、凤翔府等诸地。 这两州之地无险可守，徒单克宁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因此，根本就没想着要以这两州之地拦阻夏辽兵马，反而是将主力屯驻在平凉府一带。 所以，在金国兵马有意退让之下，想来夏辽一方想拿下秦州和德顺州并不算困难。 而沈堂对于金国、夏辽双方的战事，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反正现在双方都不会主动找上门来跟自己开战，自己稳稳当当坐镇临洮路，何乐而不为？ 只需等着前方那个长工打完工，自己去接收成果便是了，如此虽然无仗可打，但是却也能够让麾下兄弟们不受鏖战之苦。 至于粮草、军饷之类，沈堂还真的不缺。不久之前，冤大头已经再度送来了一匹军饷和粮草，沈堂也笑纳了，可以说，沈堂还从未打过这么轻松的仗。地盘有人帮着打、钱粮有人帮着送，自己带着弟兄们吃喝看戏，然后接收战果，果然是所有人的悲欢各不相同…… “大帅，副使陈俊卿的队伍距大营约莫还有五十里，约莫明日日落之前到达！”毕再遇进入大帐，对沈堂说道。 要说这陈俊卿为何姗姗来迟？其一自然是他本就随行带了一些粮草，所以行动速度极为缓慢，其二，他还需要在路过的数个州 府之地征调部分粮草，因此直到这时候方才赶过来。 而且他已经先行去了张浚的大营，这才北上奔着沈堂的大营而来。 “嗯！明日你带人出营十里去迎一下，本帅直接在大营外相迎便是！” 毕再遇点头应命。 转天中午过后，毕再遇便是带了一千骑兵向南而去。奔行十余里之后，便是远远的看见一支庞大的车队缓缓前行。 毕再遇打马迎上去，对面的队伍慌乱片刻后，也赶忙结阵！ “本将乃是忠武侯麾下毕再遇，这可是副使陈俊卿大人所在？” 正说着，对面也有一骑疾行而来，待到近前，这马上将军大笑着应声，“末将萧四，拜见毕将军！末将奉张帅之命，护送陈大人前来！” 毕再遇见了，也是大笑着翻身下马，“原来是你小子。” 这小厮是利州军将领，当初吴璘北伐凤翔府，以太子仪仗做诱饵，便是这萧四带兵护卫，当时他以铁桶阵硬撼金国铁骑冲阵，可见其勇武和用兵之精悍。 当时毕再遇被遣往张浚麾下，所以与这萧四也相识！ “将军，陈俊卿大人便在后方车架中！” 随后，萧四便是引着毕再遇向前而去。萧四见左右无人，便是凑近了两步，低声对毕再遇说道，“之前在我们大营，陈俊卿大人可是与张帅弄得有些不睦，来了这儿，还得让大帅也谨慎一二。” 毕再遇双眸一挑，不屑的说道，“怎么？在大帅面前他难道还 敢放肆张狂不成？若知趣也就罢了，若是分不清主次，哪怕大帅不说，这临洮路数万成都府精锐，哪个能饶得过他？” 萧四嘿嘿一笑，“这倒也是，沈大帅何等人物，也是这等老夫子能质疑的？” 文武一向是互相看不起，武将闲文臣羸弱、懦弱，文臣闲武将粗鄙不堪，上至将相、下至兵卒、生员莫不如此。 对于萧四这些悍将来说，张浚、沈堂这般大帅，是一场场大战打生打死杀出来的，可陈俊卿那些人只是读了一些所谓的圣贤书，如何能够让他们心服？因此，稍有争执，便会引起他们的敌视。 二人来到一驾马车之前，萧四拱手说道，“陈大人，毕再遇将军前来相迎！” 马车上一个书童打开了帘子，一个神情肃穆的老者向外观瞧？ “川陕宣抚使麾下，亲卫统帅毕再遇，奉命前来迎接大人！” 这老者便是远道而来的陈俊卿，他闻言眉头微微一皱，“沈帅军务如此忙碌？” 毕再遇心中冷笑，这果然是来者不善，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说道，“咱们家大帅是否忙碌，末将自然不知晓。不过，大帅亲自遣末将率千骑迎接大人，足可见大帅对陈大人的敬重！” 他的话让一旁的萧四几乎报销起来，悄无声息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不过，毕再遇的话也未曾没有道理，沈堂乃是此间主帅，任何人都在他之下，他可以前来相迎，算是给 来者颜面，可是他即便只是坐在大帐中等着，也未尝不是有理。 “哼！军中粗鄙，果然不知礼仪，可叹沈堂当年也是状元之身！” 毕再遇闻言当即大笑一声，“陈大人以下官诋毁上官，难道这便是知礼？而且，咱们军中的兄弟的确粗鄙，可是，正是这些汉子护着大人远行数千里，并进入北地。” “否则，以大人的胆量，站在这临洮路的地面上，实在不知道会不会尿了裤子！” 此言一出，周围的兵卒顿时忍不住，尽皆哈哈大笑起来。 陈俊卿脸色铁青，可毕再遇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大喝一声，“来人，护送咱们陈大人前往大营，参见大帅！” 一时间人人应声，毕再遇也直接上马跨前引路，并且，他对着一名亲卫打了个眼色，先行回去给沈堂报信，这刚一见面就得罪了陈俊卿，总要让沈堂知晓才行。 中军帐中，沈堂正与军中诸将探讨最近夏辽兵马的动向，待到毕再遇的亲卫回返对沈堂讲述了所发生的事情之后，营中诸将尽皆震怒，若非沈堂没有发话，恐怕会有人忍不住直接去率兵给这位陈大人一个教训。 不要以为这些人在沈堂麾下乖巧如鹌鹑，军中大将，哪个没有几分火气？岂会容的他人质疑自家统帅？ 沈堂听了，只是微微笑了笑，看来陈俊卿这位老夫子，根本没摆正自己的位置，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够抢班夺权打压 自己？简直是玩笑？若如此，自己凭什么掌控这数万虎狼之兵？ 第1666章 抵达大营中，沈堂的招待 当即，沈堂淡淡说道，“去，让毕将军好生将陈大人护送回来，告诉毕将军，本帅会在中军帐相迎！” 那亲卫应声而去。 随后，沈堂朝着一旁的沈仇说道，“陈大人既来此，自当与诸将士同甘共苦，今日让后厨好生准备一番，便用咱们平日兵卒所用吃食招待陈大人，切不可怠慢了！” 雷炤嘿嘿冷笑，沈仇颔首应命！ “好了，不要理会这些琐事！”沈堂摆了摆手，又与众将看着地勘图商讨起来。 日落之前，陈俊卿的车队总算是到了大营之外！ 为首引路的毕再遇在马上冷笑一声，一挥手让队伍停住，“所有运粮车架直接运道大仓之中。” 而后他来到毕再遇的马车前，“大人，到了，请下车架！” 一旁的萧四都听傻了，看着毕再遇拱了拱手，只想说一句服气！沈堂这大营有数万众，横跨数里之多，从这辕门走到中军帐，起码三里上下的距离。毕再遇这是要让那老夫子直接走过去？ 不过，萧四自然不会多话，甚至他也乐的看笑话。 陈俊卿压着火气下了车架，左观右看却是并未见到沈堂的身影。 “沈大人何在？”陈俊卿喝到。 毕再遇嘿嘿一笑，“大人这话问的稀奇，大帅当然是在中军帐中，这是辕门，大帅怎么可能在这儿？” 陈俊卿张了张嘴，想要问沈堂为何不前来相迎，不过，看着周围这些大头兵，不由得暗暗咬牙先行忍了 下来。 “既然沈大人不在此处，为何让本官在这里下了车架？” “请大人见谅！”毕再遇说道，“最近一些时日，偶尔有小股兵马突袭，因此，为了保证兵马汇聚之后可以第一时间杀出去，所以这条主道之上不允许有马车之类的挡路，所以，只能辛苦大人步行到中军帐！” “不过，大人放心，所有人一视同仁，末将麾下兵马会尽皆随着大人步行！” 陈俊卿几乎气的翻了白眼，这什么狗屁的理由？明显是在给自己下马威！这些不知礼仪的丘八。 可是，此刻沈堂不在，他连讲道理都没有对手，而这些大头兵，显然不会理会他。 “哼，本官记住你了！”陈俊卿一甩手，便是朝着前方而去，他跟随而来的小厮也赶忙跟了上去。 一开始，陈俊卿心中憋着火气，还大步向前。不过，他如今年岁也不算小，之前不是乘车就是坐轿，还真的鲜有这般长距离步行的时候。 走了两里路之后，他的小厮赶忙上前搀扶，终于，走到了中军大帐之前。 陈俊卿也不理会门口的亲卫，直接推门而入，然而一个比他高了一个半头的壮汉却是站在他面前。 “尔何人，不经通报擅自进入中军大帐，该仗责五十！来人……” 陈俊卿也急了，就他这身板儿，又折腾了半五十板子，就算是五板子他也受不了，他当即高喝一声，“本官乃是陛下亲封川陕宣抚 使副使！” “雷炤退下！” 雷炤冷笑，退步站到一旁，陈俊卿这才发现，大帐之中坐着十几员大将，沈堂也坐在正中桌案之后。 沈堂站起身来笑道，“原来是陈大人到了，还请陈大人见谅！因为本帅的中军帐中，时常商议军事，因此未经通报不得擅入，以防泄露了什么机密！我这亲卫有些愣，竟不识得陈大人当面，倒是让陈大人见笑了。” 沈堂的理由让陈俊卿只能咬牙认了，毕竟，这的确是自己的疏漏。当然，他也清楚是引路的那毕再遇刻意为之，否则，怎么可能不先行通报？ “陈大人，坐！沈仇，去让人准备饭菜，本帅要宴请陈大人！另外，给陈大人收拾好营帐，依照本帅大帐的标准！” 沈堂的话让陈俊卿脸色好看了几分，看这沈堂言语间，对自己倒也重视。也许，一切都是误会。 之所以未曾前去迎接自己，许是军务紧急？让自己走进大营，虽然心有怨气，可想想这对于出兵而言的确有利。 说不定，是迎接自己的那小子刻意为之！ 沈堂让陈俊卿坐定，随后将在场的众将也尽皆介绍了一遍！ “对于陈大人，本帅实在是期盼良久！今吞并北地，本帅终日殚精竭虑，唯恐不周全，陈大人既然到来，正好给本帅分担一二！” 听到这里陈俊卿更为满意，这沈堂很识相么，自己刚到，就表示要给自己分权。看来，自己倒是可以与 他和平相处。 要说陈俊卿此来，的确是报了很大的希望。出兵北地、收复故土，这等功绩若是能够在自己手中完成，那自然能居史书一页，有哪个文官能够拒绝青史留名？所以他此来，一路粮草等物不敢有丝毫疏漏，而且尽量多筹集了不少粮草，就为了自己在前方能顺利。 哪怕再不济，自己也至少应该如同韩琦、范仲淹那般，有一番作为才是。他们同样是文臣，却同样在战场有所建树，自己只要有了功绩，回到朝廷位列宰执，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不知多久，沈仇返回。 “大帅，席宴已经准备好了！” 沈堂起身，“陈大人，请！” 一行人来到不远处的一座营帐之中，一个足够坐十数人的大桌子摆在正中，左右有亲卫侯立。 沈堂坐了主座，陈俊卿坐了沈堂左手之下，其余众将按品阶依次排列。 “吩咐人上饭菜！” 片刻，十几个兵卒端着盘、碗进入放到桌子上。本来对这席宴抱着几分期待的陈俊卿，却是看傻了眼。 要说这菜，决不能说不好。至少，普通人家等闲吃不上。可是，不要说与高门大户的席宴相比，就算是普通酒楼中的菜肴也要比这强得多。 菜都是大锅菜，饭则是大桶的粗米！陈俊卿看着摆在正中的那个油汪汪的大肘子，只觉得头昏脑胀。 “陈大人，咱们军中自然比不得临安，将士平日困苦。说来，今儿个兄 弟们还是沾了陈大人的光，只是军中禁酒，倒是还请陈大人体量一二！” 第1667章 夏辽军状况，平凉府大营 说罢，沈堂直接让人盛了一大碗饭，并招呼说道，“陈大人，既然到了军营，就无需客气，吃不吃好不敢说，可绝对不能让陈大人饿了肚子！” 陈俊卿很想说沈堂等人是故意耍自己，可他看着从沈堂到一众战将，尽皆吃的津津有味，又实在说不出口。 他勉强吃了几口饭，随后再无法下咽！他平日吃的精细，更是以清淡为主，这种军中的吃食实在吃不下去。 不过，沈堂等人也不客气，一大桌子菜丝毫不剩。 “陈大人看来还是有些不适应，不过倒也正常，军中如何比的临安。等过上一些时日，自然也就习惯了。今日天色已晚，想来陈大人也已经累了，便先行早些休息！” “来人，护送陈大人前往大帐休息！” 待到陈俊卿走了之后，帐中的众将默契的对视一眼。 沈堂也是会心一笑，既然这个陈俊卿有着一些心思，那就直接给他断了，如果识趣，沈堂自然不会没有容人之量，这北伐之功自然也算他一份。可如果有其他想法，沈堂也并非软弱可欺之人。 想站在他头上，想用这些兵马乱搞，只能说想多了。 五月中旬，张华两支先锋兵马陆续进兵，一路直接越过西宁从北部进入德顺州。另一路攻打秦州首府成纪。徒单克宁遣小股兵马沿渭水伏兵与伏羌城、定西寨一带，伏兵放过了夏辽先头兵马之后，准备截杀后方粮道。 不过，张华预 先准备，第一批的粮草只是诱饵，在暗中却有精锐埋伏！ 双方交战数场，金国兵马不能得逞反而损兵折将，最后尽皆退去，狙击失败后，成纪守城的意志力肉眼可见的降低！最重要的是，成纪守军只剩下一支孤军，在秦州地界内已经再无大股金兵。 张华后续兵马抵达，大军围城，十余日之后，有城中百姓直接开城门献城，城中的守军早已经悄然退走。 至此，夏辽兵马打开了凤翔路第一个缺口，秦州陷落。秦州夏辽兵马四处出击，在极短的时间内彻底掌控整个秦州，而后在重要城池关口留下部分兵马，大军浩浩荡荡向东北陇城方向进兵。 几乎在同一时间，镇戎州境内的一支兵马兵临德顺州东北一带的怀远寨。 整个德顺州三个方向被夏辽兵马控制。 平凉府，如今徒单克宁的大军便屯驻在这里！ 徒单克宁放弃临洮路向东退兵之后，便是已经预料到了秦州、德顺州的状况，这两州之地与临洮路相连，而且无险可守。若是想守住这两州，就只能与夏辽兵马死战。只不过，现如今他麾下兵马并不算多，所以虽然并未明说，但是这两州显然已经被放弃。 除了留下小股兵马做伏兵之外，其余各地一应兵马尽皆收拢！ 如今，他麾下精锐约莫有将近三万众，不过，凤翔路各州府之地兵马大多已经被他汇聚而来，再加上庆原路一部分兵马，现 如今他麾下已经超过十万众。 刚刚，秦州的军报传来，哪怕早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徒单克宁的神色依旧阴沉！ 中军大帐中，十余员大将尽皆在场。片刻后，一名将领起身说道，“大帅，如今我们汇兵平凉府，却是使得凤翔路其他之地、庆原路诸多地域一片空虚！” “大宋利州兵马屯兵大散关一带，若是他们出兵北上，直袭我们的后方，则完全无法对战！” “因此，我们是否遣一支兵马屯兵余渭水之南，扼守要地。一旦大宋出兵，我们也有一定钳制他们的手段！” 徒单克宁摆了摆手，“放心，以现在的状况，大宋怎么可能轻易出兵？” “大帅，大宋垂涎凤翔路多年，之前还出兵征伐，现在凤翔路空虚，他们若是出兵几乎唾手可得，在这种诱惑下，他们怎么可能不出兵？” 徒单克宁笑了笑，“大宋的确想要凤翔路，不过他们却不会在这时候出兵。” “宋军统帅乃是沈堂，你们对其应该并不陌生，此人虽然年幼可是用兵老练，绝不会轻易冒险。而且，大宋若是北上凤翔路，那我们只能选择与大宋开战，可是这显然不是大宋想要的。” “现今沈堂屯兵临洮路，做了那张华的身后黄雀，也不知道那张华现在是何等神色。” “不过，如今夏辽继续向东用兵，显然张华已经与沈堂妥协！沈堂轻易的钳制了夏辽所有兵马，现 在的张华，不过是贾琮手中之剑而已。” “沈堂重兵轻易占据临洮诸地，张华进退两难！起初，张华自然不甘心拱手相让，这才遣出兵马准备与沈堂邀战，可是张华终究小看了沈堂手段。两万精锐几乎全军覆没！由此，张华也知道了，他已经无力与沈堂再战。” “在这种情况下，张华只剩下两条路，其一便是以麾下力量与沈堂决战，拼命一搏。不过张华没有足够的信心，也不想自己的兵马损伤殆尽。而另一条路，便是与沈堂和谈！” “不过，沈堂显然并不想放过张华，而沈堂不放手，张华的兵马便只有死路一条。沈堂留下张华这支兵马的目的，只能是与我等交战，他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不过，张华当然不会甘心，可现在，张华依旧放弃与沈堂对峙，转而继续进兵，唯一的可能性便是沈堂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到底是什么条件，让张华用自己的兵马给沈堂打天下我们不得而知，不过，至少可以知道一点，那便是在张华的兵马死绝之前，他不会浪费自己的一兵一卒。而且，我们兵马虽然不少，可精锐不多，若是两方开战，则首尾不能相顾。因此，我们唯一的选择便是先行将张华一部彻底击溃，并且尽力保存力量。” “待到与张华大战结束，无论胜败，大宋兵马必定会趁着我们最虚弱的时候进兵，而那时候才是我 们与宋军开战的时候。” “所以，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守住陇山一线，并且将夏辽兵马彻底埋葬在这里！” 第1668章 金兵据陇山，陈俊卿意 “徒单克宁屯兵十万与大小陇山一带，看来这张华想要进兵，不容易啊！” 沈堂放下手中的军报笑道，想要跨过陇山，基本上有三条路可走！其一便是从陇山之北的平凉府、德顺州、镇戎州交界之地瓦亭寨一带，其二便是平凉府中部的安化镇白岩河上游一带，最后一条路便是从最南端，秦州与凤翔府交界之地，顺着方山原进入到大散关北部。 而现在，这三地尽皆有金国重兵。 毕再遇点头应道，“不错，这三处尽皆有两万兵马依托山地扎营防守，而且金兵中军向南至平凉府华亭一带，足有五六万兵马，随时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抵达任何一处！” “夏辽兵马如今合计八九万，不过精锐不多，向东更是易守难攻，想要越过陇山，可谓是千难万难！” “陇山南北足有三四百里，难道就没有其他通道么？”温超皱眉问道。 沈堂笑着摇摇头，“陇山本就是东西屏障，如果是少量精锐兵马，悄然越过陇山还有一些可能，但是大股兵马却不可能。而且，哪怕有一些百姓所走羊肠小道，却也不易进兵。” “这陇山如今是夏辽向东进兵最大的屏障，一旦丢失，庆原路和凤翔路在无险可守，只能双方死战方能抵挡夏辽进兵，对于金国如今的形势来说自然不利。所以，如果张华没有其他的办法，那此战便是两国兵马最后一场决战。” “金国战败 ，则凤翔路、庆原路尽皆入夏辽之手，若张华战败，恐怕短时间内这一路兵马也无力再战。” “夏辽用兵虽猛，可不要忘了，他们也在数路用兵，这只是其中一路。而这一路兵马，陆陆续续已经投入了十数万兵马！张华背后那点儿老底子恐怕快打完了！此战八万兵马，若是损伤殆尽，不论想不想，张华都只有退兵一途。” “那大帅以为哪一方能胜？” 沈堂思索半晌，却是摇了摇头，“张华与徒单克宁，尽皆是顶尖统帅，虽然徒单克宁退出临洮路，可也是时运不济、兵马不足，而且张华占了先机而已。这也是为什么徒单克宁虽然还保留一定兵力，却主动选择退出临洮路，就连秦州、德顺州也拱手相让。” “他的目的便是缩回拳头，汇兵聚力在打出去！” “如今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这一战的确不好打，哪怕是沈堂自己都觉得艰难，地形上的优势在这个时代极难克制，那数百里的荒山成了天然的屏障。 “大帅，陈大人求见！” 沈堂点点头，便是让人将陈俊卿请了进来。 陈俊卿已经到了大营十几日时间，沈堂也并未过多理会，这陈俊卿倒是要了各部的兵册、军报之类详细查看了一番，沈堂也并未刻意刁难。反正，只要这陈俊卿不给自己添麻烦，便任由他在权限内折腾便是。 进入大帐，陈俊卿径直走到沈堂身侧，寻了一张椅 子坐定。 “沈大人，老夫已经抵达十几日时间，为何不见各部兵马动兵？老夫也看了这两日最新的军报，夏辽联军就在秦州一带，应当主动出击才是。而且，至少也应该遣出兵马，直接断了夏辽兵马后方的粮道，如此夏辽兵马不战自溃。” “之前夏辽两万兵马突袭，沈大人率兵将之轻易击溃使得对方几乎全军覆没，而后，夏辽兵马不敢再犯，足以可见，这夏辽兵马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我大宋儿郎的对手。” “而且，老夫从军报之中的了解，沈大人八万兵马分据各州，迄今已经数月未曾真正动兵，唯一的一次大战还是夏辽主动进犯。” “沈大人可知晓，这如此之众的兵马，每日消耗何等恐怖？沈大人深受皇恩，如此方才能领兵北上，如此空耗钱粮，却是让大军避战，岂不是辜负了陛下一片苦心？” “你这老匹夫，吾家大帅如何用兵，用的你在此多言？”温超厉喝一声！ 其余众将，也或愤怒或不屑的看着陈俊卿。 军中的这些人，最为反感的便是外行指挥内行，而大宋的兵马苦此久已。不知道多少好儿郎，就是因为这些文人、太监胡乱指挥而无妄丢了性命。当然，如果你有几分本事，倒是也无妨，比如当年韩琦、范仲淹等，对夏用兵虽然也战败，可也有可圈可点之处。 再说那虞允文老夫子，虽是一介文臣，却是也杀伐果断 。 不过，相比起这些知兵的文臣，更多的人却是只能夸夸其谈。 对于沈堂的统帅能力以及个人武力，只要是随着沈堂征战过的便无不佩服，而且，这成都府各路兵马中，有多少是跟着沈堂一场场大战杀过来的？从小卒子逐渐晋升起来，就如同毕再遇，之前也只是亲卫中的一个小校尉，而现在，已经独掌大军，也就是比辛弃疾这些人逊色了一些，他们对于沈堂，当然是唯命是从。 现在这初来乍到的陈俊卿与他们面前质疑沈堂的决策，没有直接上手，已经是他们忍耐力强了。 “尔是何官职？有何资格在本官面前放肆？”陈俊卿怒斥说道。 温超冷笑，“本将军乃是师英所部军都指挥使，如今在大帅面前，乃是统帅一军的统领！怎么？陈大人是想将本将贬了不成？” “无辜口出狂言斥责上官，本官的密报之中，定有你之名姓！” 温超嘿嘿一笑，“那你可记清楚，本将名温超，莫要写错了！” 这群王八蛋几乎让沈堂笑死，若是谈古论今，自然是远远比不过这些老夫子，可若是论打嘴炮的本事，估计能给这些老夫子气死。 “你这混账，如何在陈大人面前放肆！还不快给陈大人道歉，然后给本帅滚出去。” 被沈堂喝骂了一句，温超也不在意，起身随意的朝着陈俊卿拱了拱手，施施然走出了大帐！ 陈俊卿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生天，他 颤颤巍巍指着离去的温超，“沈大人，难道你麾下尽皆都是这种不知礼的人不成？” 第1669章 沈堂的反应，陈华的难题 沈堂哈哈大笑，“陈大人，军中与朝堂不同！朝堂上的争斗是口腹蜜剑，哪怕要捅刀子也得给个笑脸，可军中尽皆是直来直往，不懂得什么弯弯绕。” “而且，两军对垒勇者胜！军中的男儿，若没有几分火气，那本帅就先打他几十板子！” “军中需要的是虎狼而非绵羊，如此方可是雄兵！所以，陈大人还要体量一二才好！而且，那混账大字不识几个，陈大人和他置气，岂不是失了颜面！” 陈俊卿咬咬牙，却是被沈堂的话说的无言以对。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中火气，随后说道，“沈大人，现在可以说说用兵之事了！” “本官既然到此，每月必定要给圣上传送军报，说明军中情况！若是沈大人屯兵却畏战，届时恐无法与朝廷和陛下交代！” “尝闻忠武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乃是我大宋军中战神，如今屯兵避战，本官实在不解！” “那依大人之见该如何？”沈堂平静问道。 “首先，既然临洮路已经没有太多其他兵马，当分派各部兵马占据所有州府、县郡、隘口要道，彻底将整个临洮路控制在手中，如此也算北上出兵的首功。其次，遣出兵马从背后突袭夏辽兵马……” “总而言之，这数万大军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下去。而且，沈大人为此次出兵主帅，张浚所部兵马同样有数万之众，竟然从去岁便屯兵大散关一带，至今未曾北上进 入金国，如此懈怠，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若是朝廷追责起来，沈大人身为主帅，也脱不了干系。所以，沈大人该以主帅的身份给张浚所部下令，命其即刻出大散关北上，不得聚兵不前！” 这陈俊卿显然是在张浚那儿受了不少火气，现在竟是想要借自己的手压张浚一回。 不过这也正常，张浚什么脾气？而且张浚论资格比陈俊卿更老，在张浚那儿，这位老夫子连发脾气的资格都没有。 “陈大人，本侯既然是军中主帅，该如何用兵，自有分寸，这不是陈大人可以质疑的事情！而且，本侯虽年幼，但是却历经沙场！说句大话，直接或间接死在本侯手中的敌人，恐怕比陈大人见过的人也少不了多少！” “一场仗该怎么打，什么时候屯兵、什么时候进兵，莫说陈大人，就算是一些积年老将也没资格在本侯的面前质疑！” “而陈大人，又见识过几次战场？又主导过几次大战？或者说，本帅即刻调拨与陈大人一支兵马，让陈大人去与夏辽兵马死战一回？” “军中诸事，陈大人若是看不惯，自然可以上密奏对陛下分说，这是陈大人的本分，至于其他事情，陈大人若是想要过多插手的话，那就等陛下罢免了本侯这个主帅再说！” “至于张浚所部，张相用兵半生，更任过枢密使之职，哪怕是陛下对于张相的用兵也尤为赞赏！本侯虽然是 主帅，可对于这等老将却也敬重。而且，张浚既然屯兵，自然有其道理，本帅不知大散关一带具体状况，若强行下令，反而不美。” “好了，本侯还要与诸将商议一下军情，陈大人若是想听，那便安坐便是，若是不想听，便先行回营去休息。” 陈俊卿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堂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这一句句话说的，如同一柄软刀子一样在他心口扎来扎去，也让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难堪至极。 “哼！沈大人好自为之！” 陈俊卿被一顿讥讽，怎么可能还留在这里丢脸，当即甩袖而去。 出了大帐，只听得那大帐中一片哄堂大笑，使得他的脸色更为难堪。 “大帅，要不要给他一个教训！”毕再遇眯着眼睛说道！ 不要以为军中是什么祥和之地，这些汉子，对于他们认可的自己人自然是无所不可，甚至可以不要命的给同袍挡刀子。可对于不认可的那些人，他们也可以毫无顾忌的下狠手清除。 都不需要多高明的手段，现在是在金国临洮路，随便有一支‘地方乱兵’偷袭，然后死上个把人还不是正常的事儿？哪怕报上去，又有几个人会为了一个死人来处置这数万大军？ “不必！”沈堂摆了摆手，“走了一个陈夫子，自然会再来个王夫子、李夫子之类，又有什么区别，难不成，你们以为本帅会为了几句话就改变策略？本帅虽然不会搞什么一 言堂，不过，军中诸事所关系的是数万儿郎的性命，自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口的。” 此言一出，军中众将这才安抚下来，对于沈堂，他们自然认可。而且，自家这大帅也的确不是谁都能压得住的。 对于现在的临洮路，沈堂并不着急！控制了几个重要州府，临洮路便是他手中之物，再行分兵去梳理所有州府，根本没有必要。他已经让各部兵马遣出人手安抚各地状况，只要不出乱子，便不必花费太大的心思。 现在的屯兵，可以起到最大的震慑作用，若是分兵据守，反而是自己放弃了优势。 沈堂麾下的兵马的确不少，精锐便有八万众，可分到各州府之后当即便会显得势弱，而且还有可能被分而击破。 而现在，能够掌控总体的局势，便已经够了。 与此同时，张华也的确在面对着陇山这个难题！他看着眼前陇山一带的地勘图、愁眉不展，到底是分兵对战，还是兵合一处，他依旧难以决断。而且，无论是哪个办法，这一战对于他来说都是极为艰难。 “咱们派出的探马查看如何？这数百里的陇山，难道就没有其他隐秘道路可通行？”张华脸色难看的问道。 一名将领摇摇头，“大帅，咱们已经遣出了几十队探马，也抓了一些当地百姓作为向导，可一直无可得。而且，金人显然也有所防备，即便是在荒山野岭之地，也有他们的探马出没 ，我们兵马的动向，很难瞒过他们的视线！” 第1670章 任得敬密信，瓦亭寨地势 张华沉默半晌，突然，大帐之外有快马行来，片刻后，有令兵进入大帐，“禀大帅，有任相国传来密信！” 张华将密信接过来打开观瞧，片刻后，他长吸一口气，而后寒声下令，“汇聚主力兵马六万，与五日内汇聚瓦亭寨！另外两万兵马，伏兵与安化镇与方山原，严密查探金兵动向，一旦露出破绽，可自行选择时机出战！” 众将听令，尽皆前去准备。张华又拿出那密信，密信中写了两件事情，其中第一件事情便是在顺化渡一带，有一支约莫六千左右的精锐兵马被不知名的势力消灭。而且，战争所进行的时间极短，推算最多不超过一天时间。 并且，这支暗中的兵马不仅实力强横，而且用兵也神出鬼没。足足六千人之众，竟然没有任何人逃脱。 顺化渡位于整个夏国东北部，周围势力极为复杂，东北一带有黑山威福军司以及天德军两支兵马，西南有白马强镇军司以及右厢朝顺军司，再向南便是兴庆府。 而这顺化渡便是在这四大军司的正中心位置，并且，这四大军司各方的力量都有，任何人想要无声无息的将顺化渡这支兵马消灭，而又不引起其他兵马的警觉，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现在，竟然有人做到了。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缘由，张华却是一清二楚。这正是当初他与沈堂约定的那个条件之一，也是对沈堂的考验。 而那支六 千人的兵马，正是属于皇帝一系的嫡系兵马，战斗力也极为强横。 “这个沈堂，实在太可怕了。”张华凝声自语，他自忖用兵以及麾下兵马并不弱，可是与沈堂比起来却是处处落在下风。而沈堂这支兵马，竟是轻松出入夏国核心之地，不管所用的是什么办法，都足以证明沈堂的确有价值，尤其是对于他们来说，价值更是难以想象。 他们这一系的人，所掌控的兵马数量并不算少。可皇帝也不是傻子，对于他们的精锐兵马，尽皆有着暗中的监视。如此一来，一支在计划之外的兵马，就变得极为重要。 沈堂这支兵马，按照现在的推测应该至少一两万人，而且肯定都是骑兵，战力强横，善于潜藏。 如果在关键时刻得到这支兵马的相助，绝对会成为他们最好的底牌之一。 而信中的第二件事，便是任得敬已经应许，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沈堂所剩下的物资尽皆运送过去。 虽然任得敬没有多说，可是张华已经知道了任得敬对沈堂的态度。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便是给沈堂当好这个打手，并且尽可能将对方的精锐调换到边境甚至战争之中，如此他们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够更为顺利。 因此，不管接下来的大战能否获得胜利，张华都不可能犹豫下去。他必须要先把姿态给沈堂做出来。 数日后，数万夏辽兵马汇聚在瓦亭寨一带。 这里因为有泾水的一 条支流东西横穿大陇山，因此在河流的冲击下这里便形成了一条通道。 河道之北是悬崖峭壁，河道之南则是一条宽约莫数十丈的道路。说是道路，实际上不过是河流冲刷过后，被当地修缮出来的低矮丘陵地形。 从德顺州方向进入山谷之后，向前约莫十里左右的河道之南半山腰上，有一座百十户人家的寨子，便是瓦亭寨。 只不过，现在瓦亭寨的百姓早就迁徙到了附近的城池附近。 整个山谷狭长约莫二十里左右，张华的六万大军抵达之后便是暂时驻扎在山谷西入口的十里之外！ 至于对面，便是金国徒单克宁的兵马封锁了山谷的东出口。 这样的位置，最是艰难，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地！而且，最让张华难受的是，现在的局面显然是在徒单克宁的预料之中。 现如今，河道北侧的绝壁上是何情况暂时还不知晓，可是靠南的低矮地区以及半山腰上，金人已经建造了一个个小小的堡垒。 这些堡垒并不算大，但是看上去极为坚固，每个堡垒相聚一二百米不等，堡垒中可以驻扎最多不过五百兵马。 可是，就这些小小的堡垒，就给张华带来了天大的麻烦。 派小股兵马的话，恐怕会直接被这些堡垒中的兵马围杀，可若是派出大股兵马，会直接被这些堡垒分割开来。而且，大股兵马扑上去，这些堡垒也足以拖延足够的时间，金国其他的兵马 自然不会凭空看着，届时内外夹击，党项必败。 可如果不理会这些堡垒，他可不相信这些堡垒中的兵马，会眼睁睁看着党项人顺利的从下方的通道走过去。 张华用力的按了按额头，却是满脸的苦笑！说来，党项人还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阵势和场面。 想当年，范仲淹那个蔫儿坏的老夫子，就曾用这种手段几乎将党项人逼死。 大宋兵马野战不行，所以，范仲淹摒弃了自身弱点，直接将自己麾下的兵马改成工程队，在两国交界之地大肆兴建各种大大小小的营寨。 只要党项前来，大宋的兵马便龟缩在营寨中，除了弓箭骚扰之外，根本不跟你硬碰硬交战！ 这些营寨距离都不远，闯过来的党项人几乎是八面受敌！ 可是，当你想要退走的时候，同样发现到处都是敌人。 就这样，营寨兴建到哪里，党项的兵马就只能后撤！就凭着这样一支工程队，范仲淹老夫子让党项这帮人有力无处使、有气不能出，就差点儿憋疯了。要不是后来范老夫子被调走，绝对能成为党项人的噩梦。 而现在这场面，与当年范老夫子的手段简直是同出一辙！ “来人，去将宫将军叫过来！” 没过多久，一名将领进入到中军帐中。 “派出去向北的探马，可有什么收获？”张华问道。 “大帅，咱们的儿郎已经探查了数日之多，暂时还没有任何发现！此地往北数十里， 尽皆是荒山野岭之地，根本没有可以穿行的通道。” 第1671章 另一支兵马，陈俊卿谋划 虽然是意料之中，可张华依旧难免失望！ “拓跋岳山的兵马现在到什么位置？” 拓跋岳山是党项另外一支兵马的统帅，正是他当初大败乌古论达，攻破古萧关进入到镇戎州境内，使得徒单克宁后院起火。 “昨日传来消息，他的主力兵马约莫两万余人，已经抵达平凉府之北五十里的开远堡一带，距离我们现在的位置约莫二百里。” 张华点点头，不过却是看着地勘图说道，“镇戎州与平凉府被晋阳河阻隔，而且，我们之前便探查到，金国不仅在晋阳河对岸布置了很多探马，而且还有一支兵马驻扎防备。拓跋岳山想要越过晋阳河攻击平凉府的腹地并不容易。” “而且，此次金国遣出应对他的统帅，则是他的手下败将乌古论达！这乌古论达虽然之前在古萧关战败，可终究是大意被偷袭。现在，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而且徒单克宁还在平凉府坐镇，再想寻到这种机会却不容易了。” “今日夜，你遣几十名好手，乘坐排筏查探水中，看看水中是否有金国布置。” 这将领领命而去…… 自从上次在大营中被沈堂怼了一次之后，陈俊卿变得老实了很多，不过，据毕再遇奏报，这陈俊卿私下时常与军中诸将接触。 沈堂闻言一笑置之，甚至还吩咐，对于上官，至少要保证表面上的尊敬，以免被人抓了什么把柄。 至于会不会被陈俊卿挖了自己的墙 角，沈堂并不担忧。军中与朝堂终归不同，虽然也有利益纠葛，可相比朝堂却来的更直接也来的更表面化。再者说，真以为这些将官都是傻子？会跟着他一个老夫子混，反而得罪了正经的大帅？ 如果这老夫子能压沈堂一头也还罢了，可无论比财力、能力、官职、前途，沈堂哪一样不必陈俊卿强？除非昏了头，才会背叛沈堂去跟着那陈俊卿厮混。 只不过，也不知道这陈俊卿是否坏了脑子，还是他误会了什么，这一日他竟是主动前来中军帐，再度对沈堂提及出兵之事。 “沈大人，据本官了解，现如今军中将士都急于参战以此立功报效朝廷！虽然大人是此间主帅，可下官以为，终归还是要顾及众将的意思。再者说，我大宋儿郎征战沙场，求得还不是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么？如今大人陈兵与此并不交战，也难免众人心中有了想法。” 沈堂的眼角狠狠跳了跳，这老夫子就学不会乖巧了不成？非要自己给他下个狠手才知道自己该待在什么位置？ 沈堂施施然坐定，“本帅还真不知晓，众将的求战之心竟然如此？可是，既然众将有如此想法，为何不到本帅帐中说明？” “呵呵……”陈俊卿冷笑一声，“许是沈大人在军中久了，未免会养成霸道的性格，军中诸将畏惧沈大人威严，又如何敢将真正的想法讲出来？” “陈大人这是说本帅在军 中搞一言堂，没有其他人说话的机会？” “这本官却不敢说，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或者，是众将误会了大人也未必！” “呼！”沈堂长出一口气，实在不想跟这个老夫子玩儿下去了，有这样一个人，虽然不能让沈堂损失什么，可有句话说得好，癞蛤蟆不咬人，他膈应人啊。 既然如此，那便一巴掌拍下去便是，也无需顾及什么。 “好，既然陈大人话说到这儿了，若是不听听，反而是本帅的错处！沈仇，召集众将议事！” 不多时，众将便是汇聚到中军帐中。 待到众人尽皆到了之后，沈堂淡淡的说道，“刚才，陈大人说，诸位的求战之心很强烈，想要率兵出战，不能屯驻在这里。还说本帅以威压服诸将，在军中搞什么一言堂，不准你们胡乱说话，既如此，今日诸将也都到了，有什么想法，尽可说出来，让本帅也好好听一听。” 刷！ 听到沈堂话语中的怒火，在场所有将领的视线瞬间便落到陈俊卿的身上，这个老夫子，竟敢插手军中之事？ 毕再遇冷笑着站起身，“本将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儿，难道真有不知好歹的胡言乱语了不成？” “你们这些球囊的，也不好好想一想，哪个大帅如同咱们大帅这般，还怜惜你们的狗命？而且，之前的一战中，大帅可曾打压了哪个的功劳？如今，不过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 “你们想想，哪一场大战不是血流成河？之前大帅亲自领兵、谨慎交战，即便这样还是有五六千兄弟战死，你们难道忘了？” “咱们是军人，自然是不怕死的，可也要说死的有没有价值。若说开战，我毕再遇绝对第一个冲上去，死了也绝不回头，可若是无辜开战，和让下边儿的兄弟送死有什么区别？” “再者说，大帅南征北战，不比你们这些王八蛋脑子灵光？咱们只需听大帅的，让咱们杀咱们就杀，让咱们死咱们就死，现在让你们安心屯兵，反而待不住了？来说说，谁想领兵出战，也不需大帅动手，本将先跟他做一场。” 看着那陈俊卿悠哉的模样，毕再遇还真怕有些兄弟被蛊惑了，否则也不会如此生气。 “毕将军，你说的咱都懂，是战是不战，自然是大帅说了算的，哪儿轮得到咱们这大字不识的丘八插嘴。” “嘿，毕老大，咱们能不懂大帅的心思？照我看，不该有这等没脑子的才是。不然，即便是有脑袋的，兄弟我也让他变成没脑袋的。” 陈俊卿脸色变了变，这沈堂在军中的威望竟是强到这种地步？明明在之前自己的许诺下，有些人表示愿意出战，现在竟是有好几个已经改口了。 不行，不能在如此下去了，否则，还有哪个敢开口说话？ “哼，毕将军，有沈大人和本官在此，你如此威胁诸将，可将上官、将朝廷放在 眼中？沈大人，你如此难道是不想让众将官说话了不成！” 第1672章 众将的反应，陈俊卿不解 毕再遇不屑的笑了笑直接坐定，沈堂则是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半眯着眼睛，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见到一言‘压服’两个，陈俊卿得意一笑，“诸位将军，有何意见尽管说来，虽然沈大人为此间主帅，可沈大人之上还有陛下，你们也不是沈大人的私军，而是陛下、是朝廷的兵马。” “老夫代表陛下而来，自然不能让将士们有怨不能言！” 话音落下，大帐之中却是一片安静，根本没有理会陈俊卿的。 陈俊卿皱眉扫视一圈儿，甚至还打了几个眼色，直到他眼角都发干了，依旧没有人开口。 “诸位将军，你们是陛下的将领，如果有言要说的话，也不必畏惧了哪个。本官的密折可以直达御前，没有人拦得住，也没有人敢拦，无论是什么事儿，本官都尽可以给诸位做主。本官虽然是副使，可是也自有手段！” 这一次，依旧没有人开口，这下陈俊卿却是急了。毕竟，一个人演独角戏，他自个儿也觉得尴尬啊。 “陈将军、王将军，之前你们不是说，愿意随时出战吗？” 温超眯着眼睛，朝着身后的一人看了一眼，却见这人满脸冤枉的神色，“陈大人，看你应该也是个读书人，咱们说话总要讲道理不是？之前，陈大人的确到本将帐中闲聊，问及是否愿意出兵，本将说只要将军和大帅有令，自然是迫不及待出兵，宁死无悔！” 说到这里， 他舔着脸朝着温超笑了笑，“老大，这老夫子冤枉老子，老子真个是这般说的！” “滚！”温超无语的瞪了这家伙一眼，“你跟谁称老子！稍后老子在收拾你！” 这将领咧着嘴点头哈腰的坐下，另外一人也说道，“你这老家伙，凭的冤枉咱？你之前问俺愿不愿意为陛下征战，俺自然是愿意的，只不过陛下老大并未在跟前儿，咱自然是听大帅和将军的。” “难道俺说的不对！” 又有一个黑头胖脸的家伙站起来，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这个……之前这老夫子的确去跟我说过些什么，不过诸位兄弟也知道，我大老黑大字不识，他叨叨叨叨的我也听不懂，不过大帅说了，对陈老夫子得礼貌点儿，所以不管说啥，我大老黑都只管点头。” “那个……陈老夫子，你那了些啥？你再说一遍，我让兄弟们给我说说就行了。” 这一个个的，让陈俊卿目瞪口呆，这些家伙不懂什么叫暗示？不懂什么叫威逼利诱？ “你……你们不怕老夫御奏陛下？” “二哥，这御奏是个啥，是怎么个揍法……”这大老黑一句话，直接让众人哄堂大笑，就连沈堂都无奈的抚了抚额头，陈老夫子遇到这群人，也实在是难为他了。 “李将军，之前老夫可是许诺你忠武将军的职位，难道你不想要了？” “升官儿谁不想，当时俺不是答应了？难道你没听清？放心 ，我可不是大老黑那个傻子，这等好事儿，傻子才不愿意。” “可是……可是……” “可是个啥？你要是能办那就办了就是，真成了，我还能亏待的了你？咱都是军中的汉子，一口吐沫一个钉，若成了，不管你是要几个娘们儿也好，要银子也罢，俺当然会给。可看你这意思，是办不成了？” “算了，索性也没真个指望你，还是跟着大帅和将军多砍几个人头靠谱。” 陈俊卿瞪大眼睛，他实在不明白，自己之前跟他们闲聊，他们不也答应的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就反悔了？自己许了官职，对方也应了，不该帮着自己说话么？现在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总感觉自己和他们说的不是一回事儿？ 明明已经胜券在握，可这会儿刀兵相见了，自己当成队友的这些人，干净利落的都叛变了，甚至毫不犹豫反捅了自己一刀。 眼看这场戏落幕，沈堂站起身来，拍了拍陈俊卿的肩膀，“陈大人，军中士卒，那是一条条人命，容不得半点疏忽。身为将领，任何一个命令，都代表着会有无数人去死。为了朝廷，本帅麾下所有儿郎，绝没有怕死的，可若是有人用这些儿郎的命换取自己的升迁富贵，那不要说他人，本帅第一个不愿意。” “你身为副使，本帅自然会给你相应的敬重，也会给你相应的权利。可是，你想要随意插手军务，却痴心妄想。如 果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所有功勋，自然会有你的一份，可你根本不知道本帅在做些什么，在谋划些什么，来了就要抢班夺权……” “呵呵，陈大人真的以为我沈堂年幼、软弱可欺了不成？” “今后，陈大人便在大营之中，所有的军报我会让人给陈大人送去，陈大人一应奏报，本帅也不会拦阻，任凭你如何去写便是。至于其他的，陈大人就不必理会了！” “温超，如今我大军身处临洮府之地，这里不仅有金兵更有夏辽兵马，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袭营之事。本帅命你调拨一都兵马，日夜轮换守护陈大人的安危。若陈大人掉了一根汗毛，本帅拿你是问！” “末将遵命！” “沈堂，你敢！本官乃是陛下亲封川陕宣抚使副使，你如何有资格圈禁我？你这是大逆不道！本官要向陛下、向满朝文武参奏你的罪责！” “陈大人，你若多说一句，那给陛下的密奏，恐怕只能本帅来帮陈大人写了！” “某日某夜，有夏辽精锐袭营，营中诸部兵马聚兵围剿，将所有袭营兵马尽皆剿灭，我军各部兵马死伤数百之众，副使陈俊卿大人不慎中箭身亡！臣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 “陈大人，你猜猜陛下会不会信！” “或者，陈大人忧虑各部兵马状况，特请前往积石州，然路途之上遭遇金国乱兵，陈大人不慎被杀……” “不知道陈大人喜欢哪个说辞？ ” 沈堂的话语说的虽平淡，可陈俊卿却听得满头冷汗。 第1673章 突来的军报，吐蕃部汇兵 以沈堂对这各部兵马的掌控，恐怕真就如此，也是无头公案，不要想着有人替他作证。而且，皇帝会轻易惩治一个率领大军在外的统帅？ 哪怕真的有怀疑，也只能以后寻机会，待到将沈堂调离之后再说。可到那时候，自己的坟丘上都长草了，还有什么用？ 他怕了…… 温超冷笑一声，这老夫子简直是不知所谓，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根本不需要沈堂去做，这数万大军随意一人就能将此事办了。 “陈大人，请！”温超冷笑，随后有亲兵上前，直接‘护卫’着陈俊卿而去。 对于这一场戏，沈堂并不在意，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没有任何根基的沈堂了，以他现在的功绩，除非是造反，否则赵眘除非坏了脑子，如何会轻易惩处了他？ 少了这陈俊卿的搅合，军中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不过，仅仅过了数日，一封军报的到来，却是让沈堂有几分愕然。 这军报来自于积石州，是邵宏渊奏报，就在半月之前，探马查探到在湟州、廊州、溪哥城一带，有大批吐蕃兵马汇聚。 目前，探查到的兵马数量已经达到三万左右，并且有小股兵马进犯积石州与河州一带，被辛弃疾和邵宏渊率兵击退。 湟州与河州毗邻，是属于吐蕃之地，位于河州西北约莫不到二百里，湟州向西二百里为廊州，廊州向西百余里为溪哥城。 “这吐蕃人，是要浑水摸鱼 啊！”一边看着军报，一边看着墙上的地勘图，沈堂不由得冷笑一声。 至于其中的缘由，沈堂也可以猜得到。之前，大宋和金国各有一支兵马在吐蕃边境征讨，虽然这一两年时间主要是稳固已经拿下来的地域，不过有着两支兵马在，显然可以震慑吐蕃的兵马，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随着党项对金国动兵，那支在吐蕃境内的兵马，无疑会成为一支孤军，如此一来，只能先行将兵马撤回来。而随着金国兵马的退出，只剩下一支大宋兵马之后，使得部分地域的吐蕃兵马再度蠢蠢欲动起来。 现如今，党项联合辽国对金国用兵，而大宋也参与了进来，说是三方混账也不为过。在这种情况下，吐蕃兵马的出现，便很可能成为打破平衡的力量。由此一来，不管哪一方想要拉拢他们，他们都有利可图。 只不过事情终归与他们的预料有些变化，原本应该是占据临洮路的夏辽兵马，却是突兀的成为了大宋兵马。 这么一来，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以各国之间的关系和局势来看，最为妥善的便是与夏辽联手，一块儿去金国的土地上劫掠一番。 其次便是与金国联手，毕竟金国强大，有了吐蕃与党项那漫长的交界线，吐蕃随时可以在任何方向背刺党项，以此来获利。 可是，现在想要与金国联手，徒单克宁的兵马却是已经退到陇山往东，即便联手 ，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很可能将他这个打酱油的，变成夏辽的主要对手。可若是与党项联手，现如今党项与大宋之间的关系实在有些微妙。 这临洮路是党项人拿下来的，可却到了大宋手中，积石州、河州有大宋兵马驻扎，但是那京玉关一带依旧有夏辽的粮队甚至兵马不断进出。 难道是大宋与党项人彻底联手了？这两国之间，什么时候有了这般信任度了？ 而且，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现在出手，很可能会引来大宋和党项的双重打击…… 吐蕃的统帅决定，先陈兵湟州看看情况再说，实在不行，就出兵试探一下大宋和党项人的反应。 于是乎，就有了沈堂手中这封军报。 “大帅，末将愿领兵前去与邵将军、辛将军汇合！” “大帅，末将愿往……” 温超、毕再遇等人尽皆起身请战！ 沈堂沉思良久，随后却是说道，“此战你们前往不适合！” 话语顿了顿，他再度说道，“本帅亲自前去！” “大帅，不过是一些吐蕃兵马而已，如何值得大帅动手？而且，如今党项与金国之间的大战正处于最关键时期，若是大帅不在此坐镇，吾等如何安心！” “除此之外，虽然之前党项人已经表示了屈服，可现在既然吐蕃出兵，他们未必没有反复的心思。” “还是大帅在这里主持大局，末将等人前去助战便是！虽然积石州、河州兵马不多，可有邵宏渊 和辛弃疾两员大将，麾下更是精锐兵马，自然不会让吐蕃人占了便宜。” 沈堂摆了摆手，“如今金国与夏辽兵马之间局势已成，双方都没有退路，所以，即便是最坏的情况，只要他们之间的战争不结束，就不会有人轻易对我们出手。而且，张华是个聪明人，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此次吐蕃前来，不是个好苗头，时间拉的越长，反而更容易起心思。所以最好就是以雷霆手段，给吐蕃一个血的教训，让他们不敢在轻易汇兵前来，如此方能保证我们不会腹背受敌。” “邵宏渊、辛弃疾、卞喜尽皆是当世猛将，可如果本帅不前往，未免产生从属问题而耽搁了战事！至于你们率兵前去，恐怕也只能稳住局势，想要彻底击溃吐蕃的兵马却难！” 众人闻言，尽皆点了点头！他们前去，最多算是助战，可是沈堂不在的话，西边儿的三支兵马到底如何配合却是个大问题。 “此去，也无需多少兵马，毕再遇点起五千精骑，明日随本帅出发！温超，剩下的兵马暂时尽皆调拨到你麾下由你来统领，不过，你最重要的便是稳住临洮路的局势，只要金国与夏辽之间的局势不发生极大变化，我们的兵马就不要轻易插手进去。” “如果本帅离开后，真的有夏辽兵马进犯，你可适当反击。若敌众势大，你可直接放弃临洮府，直接向南与师英部汇合！你 们两部足有四五万兵马，哪怕党项兵马尽皆攻来，想要防守却也不难。” 第1674章 沈堂到河州，辛弃疾相迎 见到沈堂主意已定，众将这才应命。不过沈堂也再度写了两封信，其中一封是给与张浚的，张浚坐镇大散关，一旦出现无法预料的情况，他却又被托在西部，那以张浚的能力和威望，掌控大军自然没有问题。 第二封，自然是给赵眘的，虽说他手中有着调兵之权，不过毕竟情况发生了变化，所以提前跟赵眘说一下，也省的让一些小人背会弄鬼。 一切安排妥当，到了第二天卯时，毕在遇便是点起五千兵马，随着沈堂离开了大营，径直向西而去。 沈堂的第一站便是辛弃疾坐镇的河州，河州与临洮府毗邻，渭源堡距离河州府城也不过二百里。因此，哪怕并未急着赶路，到了第二天正午之前，沈堂便已经到了。 得到消息的辛弃疾欢喜的迎出来。 “大帅，你怎么来了？”辛弃疾带着亲卫出营十里相迎，沈堂上前笑着说道，“二哥最近可还好？” 辛弃疾咧嘴大笑，“好倒是好，就是没仗打有些闷得慌了，我底下那群兵崽子，每日被我操练的嗷嗷叫，就等着大帅啥时候让我们这一部开战。现在，大帅既然来了，想来是要动真格的了？可是为了那些吐蕃的崽子么？” “二哥可曾与他们交过手了？” “哎，别提了，我还是反应慢了！” “之前发现了他们有小股兵马跨河而来，我亲自带着两千多兵马杀了过去，可对面的人数并不多，同样只有 两三千，而且，一触即溃，根本就不是对手。再加上对方逃的倒是快，直接便逃过河去，我倒是想着追上去，可又担心对方伏兵，所以便撤了回来。” “就这般，对方已经出现了两三次。只不过后来两次根本不敢渡河，只是小股兵马在对岸游荡，而且只要我派出兵马出击，他们便直接退走，着实不爽利。” “邵将军那里的情况也基本类似，同样也跟吐蕃干了几仗，可尽皆浅尝辄止，对方也没有派遣大股兵马前来，派来的小股兵马也不死战。” “依我看，他们倒像是在试探我们真实的兵力和兵马战力，所以，之前我与邵将军传信商议过，哪怕出战也并未派出最精锐的兵马，并且让兄弟们留了几分力气，也算是稍微留一手，免得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沈堂点点头，辛弃疾和邵鸿渊也都是积年老将，哪怕不似自己这般掌控着全面局势，可是也心眼儿不少。 “这吐蕃人的确是在试探我们，而且同样也是在试探党项人的反应。” “大帅此来，咱们要不要跟他们干一场？” 沈堂哈哈大笑，“二哥放心，我既然亲自来了，如何会白来一场？而且，他们既然有了不该有的心思，自然得受到教训！而且，现在党项人、金人和我们大宋互相敌对却又互相争锋，也不需要一个吐蕃再来插手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进入中军大帐中。 辛弃疾 招来众将前来拜见，对于辛家军中的将领，大部分都是沈堂的老相识。毕竟，自沈堂和辛弃疾在北地结识之后，张浚北伐也曾联手，包括上一次吐蕃入侵，同样是沈堂领兵。再加上后来的几场大战，可以说尽皆是跟着沈堂一路杀过来的。 “这两日，在你们的谈查下，对方的兵马数量可有变化？” 辛弃疾拿出一张军报一边递给沈堂一边说道，“对方的兵马倒是并没有在增加，依旧是五万左右，不过，他们现在却是逐渐朝着溪哥城的方向汇聚，很有可能要强行过河，突袭积石州。” 实际上在金兵未曾南下的时候，当时吐蕃人与大宋的交界线是从兰州到陇西一直向下这一带，也就是说，兰州、河州、积石州甚至是临洮、洮州都是吐蕃人的地域。后来金国南下，不仅将大宋驱逐到了淮水之南，原本不相干的金国和吐蕃人也成了邻国，因此，两国之间也曾发生战争。 可是金人何等强横，吐蕃根本就不是金人的对手，数次大战之后，吐蕃人不得不退出了兰州、积石州一带，并且依靠黄河天险方才挡住了金兵的铁骑。 除此外，为了防止金兵渡河，吐蕃人在黄河对岸筑城。 与河州隔河相望的便是吐蕃的廊州城，而溪哥城与积石州则是彼此相对。 这两处尽皆是河道较窄而且容易过河的位置，只要双方将这两处彻底封锁，想要过河就变得极 为困难。甚至，为了以防意外，中间原有的浮桥都直接被毁掉，想要过河自然变得更为困难。 之前为何徒单克宁并未想到党项人会从河州、积石州过河，而是吞并在兰州，主要防备京玉关？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两地对面都是吐蕃之地，而且基本上从未缺少兵马驻守。 只可惜，张华却反其道而行之，派出小股兵马骗过吐蕃人，然后再积石州一带悄然渡河，这才杀了徒单克宁一个措手不及。这也是为何，只过去了那一支精锐，却是未曾有更多兵马前来的缘故。因为，想骗过吐蕃人一次不难，可想要骗他们两次……吐蕃人毕竟不是单纯的傻子。 沈堂点了点头，对方五万兵马汇聚溪哥城，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可如果真的要与大宋开战的话，那吐蕃人想来是已经做好了与大宋、党项同时交战的把握。否则，以现在大宋和党项人表现出来的关系，吐蕃不会轻易开战。 “看来，吐蕃的赞普也是个信心十足的人！”沈堂缓缓说道，自上次吐蕃侵略大宋却是战败之后，吐蕃内部的力量便在发生着急速的变化。 赞普算是吐蕃的皇帝，可是整个吐蕃却是由诸多松散的部落组成。就如同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名义上尊崇大周朝，可实际上彼此之间也互相征伐，对于明面上的朝廷也实在没有太多的敬畏。 吐蕃状况同样如此，就如当时吐蕃大相禄 东赞前来大宋的时候，赞普的实力并不强横。 第1675章 吐蕃的变化，原班的人马 入侵大宋，便是吐蕃赞普所做的一次尝试，一旦成功了，那他的威望自然会提升，而且军中也可以提拔、历练一批自己的亲信人马。 只可惜，开始还算顺利，也算打了大宋一个措手不及。然而，待到沈堂从金国借兵而来，经过数个月的大战之后，吐蕃将近二十万兵马大半被击溃，少部分被沈堂俘虏，只有零零碎碎的人马逃回了吐蕃境内。 此战不仅是的赞普的力量大为衰弱，而且使他手中所掌控的兵力也达到了历史最低点。 好在，吐蕃不少大族之间互相制衡，这才让赞普有了喘息的机会。否则的话，这赞普恐怕都要换人了！ 在那一战结束后，吐蕃赞普变得低调起来，而后在禄东赞的相助之下，逐渐兼并、收复一些小部落，并且挑起大部落之间的争斗。为何当时大宋与金国的兵马进入吐蕃边境，吐蕃的反击如此无力？其一是因为吐蕃刚刚遭受了巨大损失，其二便是宋金联手实力大增，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却是吐蕃内部正在互相争权。 小部落来了不是对手，可真正的大部落无暇东顾。 到如今，距离大宋与吐蕃的战争已经过去了五年，吐蕃部落之间的争斗，是的部落单独的实力急速衰弱，而悄然发展的赞普却是再度占据了上风，甚至，一些中大型部落，也逐渐归附到赞普的麾下。如此一来，整个吐蕃虽然依旧比不了金国、大宋 这等皇权至上的国度，可是吐蕃各部的力量却最大限度的归附皇权。 而这一次吐蕃再度前来浑水摸鱼，同样是吐蕃赞普的计划。 现在他最缺少的，便是威望！而这种威望，并不仅仅是靠归附的部落，而是需要真正的本事，来赢得麾下部落更为忠诚的投靠。 吐蕃西部和南部的情况较为复杂，从正西方开始，有加湿弥罗、天竺、泥婆罗等国度，这些国度实力虽然不算强横，可是本就与西部、南部的诸多部落融合，有的甚至是同属一脉。如果贸然用兵的话，恐怕自己一方就会先行乱起来。 至于北方，除了西夏之外，便是诸如黄头回纥、西州回鹤之类（分别属于后世柴达木盆地、塔里木盆地等，罗布泊就是在这一代。）。 这些地方几乎绝大部分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即便是出兵抢回来也没有太大意义，其次，这些人行踪不定，派几支兵马过去，能不能找到他们都是个问题。万一到时候找不到人，吃了一嘴沙子回来的话，那可就丢了大人了。 因此，能够适合吐蕃用兵的，只有大宋、金国、党项。 大宋不用说，成都府乃是天府之国，要不然当时吐蕃也不会想着来占据成都府路。如果能抢过来，哪怕只有一路之地，也足以让吐蕃受益匪浅。 至于对金国用兵，同样是如此。 对于吐蕃来说，那兰州、河州、积石州一带，就如同北方对大宋一 样，乃是当年的故土。如果能收复，赞普的威望自然大增。 至于党项人，虽然吐蕃地域比夏国大得多，甚至大了好几倍。可党项人一向不好惹…… 当然，吐蕃也不是只会欺负软的，跟党项交战也未必不可。可是，想要进攻夏国，先要向北经过百余里的无人区，而且还要防止随处可以隐藏的党项人，抄了自己的后路、断了自己的粮道。 如果一切顺利，党项人也乖乖的不去打什么埋伏，那吐蕃人还要面临一个大难题，那便是长城。 不错，就是长城。 这古长城东西向，一直从肃州（酒泉）一带向东蔓延到黄河边！在这个时代，长城绝对是难以逾越的屏障之一。 并且，长城边上的宣化府、西凉府尽皆屯驻兵马，党项还单独设了甘肃军司！ 在这种情况下，想要攻打党项人，吐蕃想要不付出点儿血的代价，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效果。 可要不怎么说天无绝人之路呢，吐蕃本来没什么机会，可是党项人竟然联合辽国，对金国开战了！双方在临洮打的不可开交，并且将大宋也搅了进来。这个时候如果不出兵浑水摸鱼，那绝对是丧失了天赐良机。 本来想着，先汇聚兵马摆出阵势，然后等着其中某一方或者多方来拉拢，以此获利、慢慢图之，可没想到他们的大军汇聚后，竟然没人理会。遮一下，吐蕃脸上实在挂不住，所以决定主动出兵试探。为 何他们并未真正与邵鸿渊、辛弃疾开战，实际上吐蕃的目的是打个招呼，告诉众人他们已经到了，而且又好几万兵马，想拉拢的可以过来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种状况。 也许是缘分，这五万吐蕃兵马，竟然闷头就撞在了沈堂的手上！ “大帅，咱们啥时候开战？”辛弃疾搓了搓手，颇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思！在这河州一蹲就是几个月时间，也该活动活动手脚了。 “二哥不必着急，仗自然要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既然要开战，自然要让他们送上门来。” “送上门？大帅的意思是，他们要过河与我们开战？” “恰恰相反，恐怕吐蕃人不会过河，哪怕溪哥城，也只是摆出阵势而已！不过，他们既然想要演戏，那咱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说来也的确是巧，上一次吐蕃入侵大宋，便是咱们兄弟几个，这一次除了没有金国兵马相助外，几乎是原班的人马。” 可不是么，辛弃疾、卞喜、邵鸿渊，再加上沈堂，人都是健忘的，吐蕃这一次的统帅，也未必对沈堂这些人多熟悉，如果是有参与过当年那一战的人，恐怕还能给吐蕃统帅一些更中肯的建议。 “我来的同时，已经给邵将军去信，最多两天时间，邵将军便到了。不过，这两天也不要闲着，咱们先把这场戏演起来，如此也好让吐蕃人放心，不然，独角 戏岂不是没意思了？” 第1676章 吐蕃匹播王，邵宏渊到来 河对岸的溪哥城，城中的一座府邸之内，正堂有一身着丝织翻领长袍的男子，这长袍呈红色，其上有太阳神纹浮现，其头戴昝夏冠，显得威武不凡。 此人名为阿鲁沛，乃是吐蕃赞普同胞兄弟，封匹播王。 吐蕃的首府位于逻些城（拉萨），而匹播城不仅是仅次于逻些城的大城，而且距离逻些城最近，也由此可见这阿鲁沛与吐蕃赞普之间何等的亲近。 “王爷，我们的探马发现，在积石城一带以及河州一带，都有大量兵马行动的迹象，而且他们大营连绵，比之前增加了至少两倍以上，吾等要不要加强防备。” 阿鲁沛淡淡的笑了笑，“无妨，他们也不过是忌惮我们会突然用兵而已，以现如今的情况，他们绝不会再度和我们轻易开战的！” “那……大帅，我们要继续在这里驻扎下去么？为何不直接过河开战？王爷麾下精兵强将，粮草也充裕，若是能够拿下积石州与河州诸地，岂不是可以得到赞普的赞赏！” “哈哈哈！”阿鲁沛大笑，“这几州之地，本王既然来了，自然是势在必得。不过，我们麾下兵马虽然不算少，可是却也轻易不能折损！这几万兵马，可是赞普的重要力量，本来是威慑河内外之地，并伺机击溃大宋在大小金川一带的兵马，本王可是求了好几次，赞普方才将兵马调拨给本王。” “若是折损了，本王有何颜面面对赞 普！” “咱们的兵马战力不弱，可现在大宋、党项人、金人，尽皆是大军汇聚！在这种情况下，我等陈兵在此，有机会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若是贸然插手进去打破了平衡，局面反而会失控。所以，我们陈兵在这里，便是最大的威慑，等局势更为明朗，或者是他们哪一方前来，本王再行斟酌。” “传令下去，严密监控对面兵马动向，可以调遣部分兵马以做仰拱，但是没有本王下令，不可真正与对岸的兵马开战！” 沈堂抵达河州的第二天日落前，邵宏渊便是亲自引领着八千精锐前来！ “拜见大帅！” 邵宏渊抵达中军帐，面见沈堂！ 沈堂笑着颔首，待到邵宏渊坐定之后，方才问道，“积石城已经布置好了？” 邵宏渊嘿嘿一笑，“大帅放心，得到大帅的传令之后，末将便按照大帅的命令做了一出空城计！末将让人封锁了整个河岸，吐蕃的探马根本无法过河，只能从对岸观察，以他们观察到的情况，恐怕以为末将的大营多了几万兵马。” “为了避免出现疏忽，末将让探马日夜不停巡查，绝对不会让吐蕃兵马发现内情。甚至，末将还招来工匠在河岸开始造船，做出一副准备开战的样子。” “不过，吐蕃真的不会出兵过河？若是咱们计划错误，那反倒是让吐蕃占了便宜。毕竟现在吐蕃人多势众，末将留下的两千兵马，哪怕有黄河 天险，也定然抵挡不住。” “按照本帅的推测，他们不会轻易过河。而且，哪怕真的出现了差错，大不了本帅带着你们将他们打出去便是了，难道你们还没有信心！” 邵宏渊和辛弃疾众人尽皆大笑，吐蕃五万兵马，他们还真的没有太过放在眼中。若非没有沈堂下令，恐怕他们早就安耐不住，主动过河开战去了。 “那大帅如今汇聚兵马，是如何一个章程？”邵宏渊问道。 沈堂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勘图之前，随后手掌盖在一个位置上，“说来也简单，只不过是攻敌之必救罢了！” “青唐城（西宁）？”众人惊呼一声！ 青唐城位于整个吐蕃东北部，距离湟州约莫二百里左右，距离与夏国边境喀罗川也不过二百里。 这同样是吐蕃少有的大城之一，其规模与匹播城不相上下！而且，这里是吐蕃抵御党项、金国的核心之地，重要性几乎相当于大宋的襄阳城一般。 一旦青唐城有失，那便意味着整个吐蕃西北失去了最重要的据点，不管是党项人还是金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杀入到吐蕃境内，整个黄河一带将会尽皆失守。 为何已经数年时间，金国向北推进的速度极慢，甚至碌曲一带都打的极为艰难，这青唐城可谓是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不错！”沈堂微微颔首，“青唐城是吐蕃东北重镇，一旦青唐城发现危险，那吐蕃绝不敢冒险，而溪 哥城汇聚的这几万兵马，将第一时间赶往青唐城驻守！” “大帅是要我们在半路截杀他们？”辛弃疾兴奋的问道。 “截杀自然是要做的，不过，吐蕃的统帅只要不是傻子，就必定猜到青唐城突然出事，其中必有缘故，所以，他们这支兵马即便是前来，也会极为谨慎，绝不会冒失前来。” “管他如何！”辛弃疾大笑着说道，“只要他们敢来，那末将便杀定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除非他们放弃青唐城，否则想要安生的从末将辖地过去，绝对不可能。” 一旁的邵宏渊沉思半晌，随后开口说道，“大帅说的的确有理，我军虽然悍勇，可对方终归有数万兵马，又是在吐蕃境内，强行开战对我们反而不利。不过，若是找到一个他们无法预料到的位置截杀，我们的损失便会降到最低。” “邵老兄的话，我岂能不明白！”辛弃疾应道，“只不过，就如老兄所言，终归是他们的地界，他们对于地势和险地自然比咱们更为了解！想要让他们无法预料到，恐怕并不容易。” “毕竟，从溪哥城向北抵达青唐城，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二百里，当然，他们需要绕行湟州之北的宗哥城，可是如此短的距离，又有多少可以隐藏伏兵之地？他们岂能不先行派出探马探查？”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二哥和邵将军所言尽皆有理，不过，那意料之 外的袭杀之地，本帅却是已经找到了。” 第1677章 诸将聚兰州，卞喜的借粮 众将闻言一惊，随后赶忙相问，然而，沈堂却是摆了摆手，一脸神秘的说道，“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可就不灵了。” “嘿嘿，大帅不说总要带我们前去，到时候自然便知道了。”辛弃疾笑道。 “那咱们何时出兵？” “既然二哥这里也布置好了，那我们便明日出兵，先行往北与兄长汇兵，而后从京玉关渡河。” 第二天一大早，两支兵马汇合毕再遇的五千骑兵，共计两万余人，悄然离开河州之地，朝着北方的兰州而去。 大军行三日，抵达兰州城西五十里的西关堡一带，卞喜的大营就驻扎在此！ “大帅，邵兄、二弟！”卞喜率兵出营十里相迎。 众人互相见过，大军便是直接开入到卞喜的大营之中！ “大帅，我得到消息之后，便让人通传了京玉关的党项将领，他们说了，如果我们的兵马想要出兵，随时都可以。”卞喜先行说道，而后他便是带着几分担忧说道，“可一旦我们出了京玉关，虽然还会留下一些兵马，但是终归兵力不足，届时再想从京玉关回返可就难了，而且若是党项人有了其他的想法，恐怕会给我们造成不小的麻烦。” “放心，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另外，党项人可给本帅准备好了粮草？” 沈堂此言一出，在场众将尽皆哄堂大笑，自家这统帅实在太坏了，自己出兵打仗让别人帮着准备粮草，别人不准备还不 行。 不错，沈堂在出发之前，便已经遣亲信前往面见张华。目的有三，其一便是将吐蕃的动向告知他，并且告诉他大宋的兵马将会渡河与吐蕃开战。其二，便是向党项人借道。 相比其他几州来说，兰州的局面的确复杂而又带着几分怪异。 兰州的首府兰州城依旧是处于张华麾下兵马控制中，京玉关也同样是如此，可两地中间的必经之路西关堡，却是被卞喜的大营直接断了。而且，最为主要的是，经过最初的几次交战之后，党项兵马知道自己不是卞喜的对手，再加上有了张华的命令，也只能将卞喜的兵马视而不见。 好在党项的粮草运输，卞喜并未拦截，于是，这兰州的局势就保持着这样诡异的平衡。这也是为何，大宋兵马从京玉关过河，需要向党项借道的缘故。 至于第三个目的，那便是借粮！ 毕竟，兰州处于北部边界位置，大宋粮草运过来太难，反而是这里紧挨着夏国。于是，沈堂便遣人过去与张华商议了一番借粮的事情。当然，名义上这些粮草是沈堂向张华买的，只不过暂时银钱不凑手，所以以后再行支付便是了…… 张华自然是气怒升天，可现在他便是沈堂手中之物，难以反抗，最重要的是，不管是王爷还是相爷，在之前的密信中都已经说了，只要沈堂的要求不过分，张华便可以直接应允了。毕竟，那件大事更为重要。 只要目的达成，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张华也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倒也觉得，这借粮理论上来说也不算过分…… “嘿嘿，党项人的确不大乐意，不过这也容不得他们，两日前恰好有一大批粮草入关，末将带兵去跟他们商议了一下，让他们选择，是要让末将都抢过来，还是主动借给我们一半。于是，他们不仅借给咱们一半粮草，连运粮的民夫也借给了咱们将近一万人！” 卞喜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辛弃疾、邵宏渊等众将，尽皆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要说这不要脸，还得说咱们卞将军！ “末将已经让人查看过，尽皆是上好的粮草，肉干之类的极多。虽然只借了半数，但是也足够咱们两三万人马吃用一个月左右！” “当然，大帅如果觉得还不够，那末将即刻提兵将另外的一半也借过来。他们的粮队行动缓慢，区区两日，连兰州地界都出不了。” 这一回，就连沈堂都忍不住大笑出声。 “足够了，再者说，总不能一下子给人家借怕了，要不然，以后谁还和你打交道，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你可探查到湟州现在有多少吐蕃兵马？” 湟州地界并不大，首府邈川城也只是一座小城，甚至说是小城，还不如说是一座小镇。过了邈川城沿着湟水向西北方向不足百里便是宗哥城。 “大帅，探马已经传来消息，之前邈川城不少兵马已经被调拨 走了，现如今只剩下两千兵马，只要大帅需要，末将随时可以率兵将其拿下。” “好！那明日大哥就给我当个先锋军，率兵五千突袭邈川城！待到拿下邈川城之后，其余兵马和粮草队伍便会随后开拔过去，这邈川城便是咱们暂时驻地。” 在一众兄弟羡慕的视线中，卞喜得意的站起身，“大帅放心，明日一早末将便率兵出发，明日午时之前，定拿下邈川城。若延误了时间，末将愿受军法处置！” “大帅不会是想要在这邈川城袭击吐蕃兵马！”辛弃疾狐疑问道，“这里并非吐蕃兵马必经之路，他们定然会直接斜插宗哥城，我们在邈川城的话，他们只需要加强侧翼的防护，就足以将我们拦阻住，而且即便是突袭，也定然会被他们提前发现，也就失去了突袭的意义。” “哈哈哈，二哥且容我卖个关子，待到真正突袭之时，二哥自然就明白了。” 辛弃疾无奈的摇摇头，自家这位三弟，竟是还有这等顽童秉性。不过，既然不说，那也就罢了，索性只需遵从沈堂的命令便是。 第二天卯时未到，大营中便埋锅造饭，卯时一刻，卞喜禀了沈堂后，便是直接点起五千兵马向西出京玉关而去。 瓦亭寨一带的夏辽兵马大营中，副将满脸不解的对张华问道，“大帅，非是末将质疑您的决定，可是他们竟是抢掠了我们一半粮草，我们难道就这般忍 着？而且，咱们各地的探马已经传来消息，大宋的兵马的确抽调了不少汇聚兰州，我们若是反戈一击，岂不能大胜宋军？” 第1678章 张华的无奈，拿下邈川城 张华有些无力的抚着额头，都说走一步看三步，可自己麾下这些将官都只看到眼前，也都在意的是表面利弊！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心腹爱将，于是说道，“现在也用不着反戈一击，直接将京玉关封锁让吐蕃人与宋人死战既可以，可其中有两点我们需要解决。” “首先我们现在与大宋处于平衡时期，与金人对战，我们针对沈堂的话，一旦逼得宋金联手该如何应对？不要以为国与国之间有多忠诚，只需要足够的利益，大宋与金人联手丝毫不稀奇。沈堂虽然率部分兵马出了京玉关，可终归不过两万余，在临洮以及洮州，他们还有约莫四五万兵马！” “除此之外，大散关还有张浚率领的数万利州兵，张浚不如沈堂用兵神奇，可胜在稳重而老练！利州兵不如成都府一系的兵马，可同样是精锐，当初凤翔府之战我们西路军虽然占据优势，可利州兵的表现也是让人惊讶。” “有着十万左右的兵马，再加上虎视眈眈的徒单克宁，你们觉得我们有多大把握获胜？” “另外，很重要的一点便是，我们反击大宋，目的便是借刀杀人。可是，如果沈堂胜了呢？” “啊！”这将官惊呼一声，“大帅，沈堂还能胜？那可是在吐蕃境内，而且他麾下一共带去两三万左右的兵马，吐蕃不仅在溪哥城一带有五万精锐，在青唐城也有两三万人驻守，就算是消 耗也足以让宋军战败！再说，这次他们强夺我们的军粮，可最多不过坚持一个月左右，一个月以后他们粮草断绝，吐蕃只需要等着收拾残局即刻，又如何会让大宋胜了？” 张华的目光有些悠远，他眉头皱着，同样略有些不解，“沈堂到底会怎样做，我也不知晓，不过，我总感觉他可以胜，他这样一个人，骄傲可并不冲动，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如何会轻易出关送死？我们能够想到的事情，他自然同样能想到。” “他这个人，永远让人猜不透！”张华想起沈堂的所作所为，不由得苦笑一声，“而且，一旦他胜了，即便是本帅也没有资格与他交战了，双方交战，已经有一方有了畏惧之心，战不战结果却已经注定了。” 相比张华等人而言，辛弃疾、卞喜、邵宏渊同样想不明白，但是他们也不会去想，这些年，他们早就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完全服从沈堂的命令。 要说来他们也都是顶尖的大将，用兵和谋略也不比其他将帅逊色，可在沈堂的面前，不该想的绝不多想一个字，他们对于沈堂的信任远胜于自己，他们也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哪怕在不合理的事情，只要认真完成沈堂的命令，必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那小小的邈川城，比卞喜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那城中的确有几千守军，可是都不需要攻城器械，那矮小的土坯城墙便是 直接在骑兵的冲击下轰塌，几千守军只交战了一阵，便是尽皆溃散了。没办法，双方的战斗力不在一个层面上，而且对方兵多并且是骑兵。 “将军，为啥不追上去将他们砍干净！”有将校上前问道。 卞喜瞪了一眼，“蠢货，给这些人都砍光了，谁去给青唐城和溪哥城报信儿？难不成，老子和大帅还要带兵跑几千里去找他们？直接等着他们过来，不是更好！” “赶紧给我滚蛋去将军营和粮仓收拾出来，待到大帅来了还收拾不好，老子先给你砍了！” 这邈川城虽然有些百姓，但是并不多，约莫只有不足万人，卞喜倒是也未曾难为这些人，直接让这些人闭门庇护便是。 主要是这座小城，因为地处边境的缘故，因此百姓的成分也极为复杂，不仅有吐蕃人，而且还有党项人和宋人，外面几个国家大战，他们之间相处倒是依旧和平。而对于宋军的到来，这些人好像也已经习惯，像是这种边境小城，在各国之间易手是常有的事儿。 遇到残忍的，直接屠城也不稀奇，若是遇到心善的将领，已经是一种幸运了。 而来的这些宋人，不仅让所有城中人惊讶，甚至产生了一些好感！惊讶是因为大宋名声一向羸弱，打不过党项、打不过金人、也不一定打的过吐蕃，而且这里与大宋并不接壤，大宋的兵马从哪儿蹦出来的？ 至于好感也不稀奇，相比以 前的那些兵马来说，这宋人的兵马极守规矩，不滥杀无辜，不胡乱劫掠，只要你不随意出门，绝不会发生任何意外，甚至因为这些兵马的巡街，使得城中的治安好了很多。 不错，这个时代所有国家的百姓要求都不高，对于他们来说，这样彼此毫不相干的兵马，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得到卞喜传回来的消息之后，沈堂便是率领其他大军以及粮队，浩浩荡荡的出了京玉关朝着邈川城而去。 虽然行的并不快，可是在日落时分，依旧抵达了城中。 沈堂此来，在积石州、河州两地各留了两千兵马，兰州大营驻地留下了五千，所以他麾下兵马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万六千人左右。不过，这两万多兵马，尽皆是成都府一系的精锐骑兵。 “明日，留下三千兵马驻守邈川城，其余所有兵马随本帅攻打宗哥城！” 宗哥城同样是小城，比邈川城大一些也有限。 “邵将军，那一万运粮的党项人，你还需要将他们汇聚起来，倒也无需他们发挥出多大战力，甚至需不需要他们出战都是未知数。不过，既然是咱们大宋与党项‘联手’攻打吐蕃，自然要有党项兵马参与。” 邵宏渊几人嘿嘿笑了笑，心中尽皆明了，这一万民夫，显然就是党项兵马了。 “大帅！”毕再遇进入屋室中，“末将巡查的时候，遇到有大宋百姓！说是他知道一个隐秘的位置可以进入宗哥城 中。” “哦？”沈堂笑了笑，这倒是意外之喜，“既如此，你先请过来，本帅详细问询一番再说。” 第1679章 有老兵不死，我大宋当兴 没多久，一名身形瘦削的老汉便是进入到大帐之中！ 这老汉刚要跪拜，沈堂却笑着说道，“老丈，不必多礼，且坐便是！” 待到这老汉忐忑的坐定，沈堂方才继续问道，“老丈也是宋人？却不知是哪里人士？” 许是沈堂和善，这老汉也情绪和缓了不少，“这位将军，老汉本是河中府人士，宣和四年，老汉被征召随着保安军攻打党项人！” “虽然人死的不少，可是却也获得了不少大胜，我们这些人算不得正经军官，只是随着大军到处奔波！可好景不长，只过了一年多时间，靖康元年末，朝廷便是来了旨意，让大军尽快返回到边境之内，甚至需要调遣前往汴州。” “命令来的很突然，所以正经兵马先行回返，我们这些辅兵以及民夫则是被留了下来慢慢回撤！” “等主力兵马离开后，党项人再度袭杀，我们这些人死伤惨重，便是奔走逃亡！当时乱军中，也根本分不清方向，便是胡乱奔逃，直到后来，查看清楚位置之后，却发现到了喀罗川一带！” “这里是党项人的领地，我们不敢停留，可是向东返回大宋，边境却少不了党项人兵马。因此，我和几十个同乡决定向南进入到吐蕃境内，随后在转向东回返大宋。” “我们没有粮食，还要避免被他人发现，更兼路途不熟，走了足足一年多的时间，才算是终于到了西宁一带！” “而我 们几十个同乡也死了大半，只剩下十几个人。不过，总算是能够返回大宋了，我们却也欢喜。” “可是，等我们到了边境，那城池却已经没有了大宋的兵马，而是被金人的兵马所占据！直到又过了月余的时间，我们才终于打探清楚了，我们这些人的家……没了！” “家没有了，皇帝没有了，就连朝廷也没有了！就算是那河中府，我们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是我们的家！” 老汉说的泪流满面，也的确如此，出门一趟，好不容易拼死找到了回家的路，可家已经没了，这种打击实在难以承受。 好一会儿，那老汉方才止住哭声，继续对沈堂讲述起来，“当时的边境到处是兵马，我们想方设法也不能渡过，最重要的是，即便是我们过了边境，也不知道该去何方。于是，我和仅存的几个同乡，便是来到了这座小城之中。” “这小城中当时就有不少因为战争而迁徙过来的宋人，因此我们的到来并不突兀。好在靠着其他宋人的帮助我们算是活了下来，也算是在这儿扎了根。” “今天，咱们大宋的兵马入城！” 说到这里，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老汉话语中的兴奋和激动，“老汉我便去问了，你们……果真是我大宋的兵马……” 老汉大哭不止，时隔数十年，对于这老汉来说几乎就是半辈子的时光，再度见到了自己国家的兵马，这种感觉难以言说！ 沈堂和满营众将尽皆沉默，百姓的无奈，却是他们军人的无能！朝廷丢弃了半壁江山，如同老汉这般的百姓有多少？ 有家不能回，亲人不得见，那满堂的衣紫大员，真的该羞愧！ 沈堂站起身来，亲自把住老汉粗糙的手掌，“老丈，如今咱们大宋的兵马到了，而我们失去的家，也总有一天会拿回来！” 老汉抬头看向沈堂，好半晌才问道，“丢了的家，还能拿回来？” “能！一定能！” 闻听此言，老汉再度恸哭！家这个字哪怕已经埋在心底，可却依旧没有被磨灭！ 辛弃疾咬着牙上前，扶住老汉，他也是出生在北地，对于老汉的情绪可感同身受，“老丈，我家大帅既然说能，那不管是金人还是党项人，都拦不住！老丈在等等，再等等，等那时候，本将亲自送你归家！” “小老儿竟不知晓，竟是大统帅当面，倒是失了礼数！” 卞喜笑着将想要行礼的老汉扶住，“老丈，我家大帅可不兴这一套！” 老汉点点头，看着沈堂问道，“大统帅带大军到了这里，难不成是咱们的兵马打过来了？” 其他人闻言尽皆不言，这可是军中机密。不过，沈堂却并不在意，首先来说，这老汉的情绪不假，那种悲痛和欢喜装是装不出来的。而且，既然这老汉知晓了，在没有把握之前，也不会轻易将他放走。 身处异地他国，对于同族终归有着几分亲近和柔 软，再加上这老兵的故事，更让人感动。 沈堂让老汉再度坐定，对着这老汉将目前局势讲述了一番，老汉听得骄傲而又惊讶，自己国家竟然有了这样强大的兵马，连当年称雄的党项人也要俯首，连不可敌的金人也要避退。 “那么说，大统帅此来，是要拿下那青唐城了？” 沈堂哈哈大笑，“这青唐城拿不拿下不重要，不过，吐蕃数万兵马既然敢挑衅我大宋，本帅如何能不给他们一个教训！” “刚才有人传话说，老丈可以帮我们拿下宗哥城？” “大统帅，不仅是这宗哥城，那青唐城老汉也知道一条狗洞！” “这边荒之地，经常闹兵灾，青唐城乃是大城，乃是最为安稳之地！不过，一旦闹兵灾，青唐城便会封闭起来。不过，那青唐城中的守军为了银钱，则是在城东南角的位置打了一个狗洞出来，只要外边的百姓能够交一些银子便可以从狗洞钻进去。” “这几十年闹了不知道多少次兵灾，老汉也有幸进去过一次，不知道对大统帅有没有帮助！” 沈堂哈哈大笑，若是能够拿下这青唐城，在与临洮府连成一片的话，那可真的是意外之喜了。甚至，这青唐城墙高城深，有足够的粮食，哪怕困守也能坚持一年时间。这不是一个绝好的钉子？ 如果真的能成，这位老爷子还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 “那不知道老丈还能否随的了军？”沈堂 笑问到。 刷，这老汉努力的将弯曲的脊背挺直，并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说道，“保安军第三营第八队辅兵赵大牛，请归大将军麾下！” 沈堂站起身，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口中喃喃说道，“有老兵不死，我大宋当兴！” 第1680章 吐蕃人进兵，伏兵的位置 “大帅，不好了！” 溪哥城的帅府之中，一名兵卒慌乱的冲进厅中。 不待匹播王发怒，便听这兵卒急声说道，“大帅，邈川城与宗哥城在两日内先后失守！” 刷，匹播王站起身来，惊怒说道，“是哪一方的兵马出手，有多少人马！” “大帅，有宋人也有党项人，兵马数量至少在两三万之众，其中大部分是骑兵！而且，他们已经向着青唐城进兵了。” 匹播王先是神色变了变，不过随后便是镇定下来，两三万兵马不算少可也不算多，想要拿下青唐城并不容易。且不说这青唐城中本就有两万兵马驻扎，而且其城深墙高，只要防备得当，哪怕是数倍的兵马也能够坚持几个月时间。 毕竟，作为东北最大的城池，青唐城中并不缺少粮草。 “召集众将议事！” 没多久，吐蕃众将便是尽皆汇聚在帅府之中，匹播王先行将事情大略讲述了一番，果然，众将神色虽然不好看却并不算慌乱。 “王爷，这支兵马突然出现并且想要袭击青唐城，会不会有其他目的？毕竟，哪怕宋人不清楚，可是党项人如何能不清楚这青唐城的状况？” 青唐城处于吐蕃与党项边境，党项的兵马可没少因为青唐城折戟。 又一名战将起身说道，“王爷，依末将看，这支兵马的目标很可能是我们。” 见到有人投过来差异视线，这将领不紧不慢的说道，“现如今我们位于溪哥 城，虽然不算是大城，可至少对地形地势极为了解。王爷陈兵在此，目的本就是想要趁乱摸鱼，或者是引得某一方前来与我们合作。” “可如今看来，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党项与宋人显然已经联合在一起，而且这种联合还极为牢固。” “党项人打下来的金国地域，宋人可以帮忙驻守，党项人也毫不犹豫的将后路交到宋人的手中，而现在，两方又同时出兵青唐城。这意味着，王爷的试探有了效果，只不过，无论是宋人还是党项人都并不想与我们联手。” “如此一来，我们这数万兵马，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若是不想办法除掉，定然是芒刺在背。” “可渡河前来大战，我们处于优势，有金人牵制，他们也不可能抽调太多兵马。因此，只能是仰拱青唐城，以此来吸引我们一方的注意！青唐城的重要众人皆知，王爷极有可能率兵救援，若他们伏兵与半路之上突袭，便可能用少量兵马给我们带来极大的伤亡。” “哈哈哈！”匹播王朗声大笑，“不错，本王也是这般猜想，只可惜，这等拙劣的计谋想要伏击本王，太过妄想了。” “那王爷的意思是，置之不理？” “不，恰恰相反，我们将计就计！”匹播王冷笑说道。 “首先，他们拿下青唐城的可能性的确不大，但是却也要防止出现意外！一旦丢了青唐城，损失无可估 量。其二，既然已经洞穿了他们的计谋，那他们的任何布置都不会有效，只需要多派探马以及向导，将他们的布置了如指掌，到时候谁是伏兵谁被袭杀，那就不一定了。” “而且，你们不觉得看着对方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我们却是早已经知晓一切，很有些趣味么？” 此言一出，众将尽皆爆笑。 一日后，匹播王留下了部分兵马驻守溪哥城，而后便是率领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青唐城的方向而去。 实际上从溪哥城向东北方向二百余里便是青唐城，只不过，这二三百里乃是荒漠之地，不仅没有水源、大军南行，还时常刮起飓风。因此，大军只能先行向东沿着黄河抵达廊州一带，而后在转向正北抵达青唐城与宗哥城之间的地域，再顺着湟水向西抵达青唐城。 如此一来距离多了百余里，但是行军的安全性会更高。 不急不缓的行了将近十日时间，吐蕃的兵马总算是到了湟水之南三十里的一个村镇上！ 大军扎营休息，中军帐中的匹播王则是极为无语的看着眼前刚刚赶过来的探子，“你确定这些宋人和党项人是在这里伏兵？” 匹播王指着地勘图上的一个位置！ “大帅，属下已经查探了数次，而且还让当地人充当向导走小路去附近查看，如今已经可以确认，有一万党项人以及两万多宋人，尽皆埋伏在这一带。” 匹播王深吸一口气，而后挥 挥手说道，“行了，继续带人去查探！对方兵马有任何异动，随时来报。” 待到这探子离开之后，匹播王极为无奈的对众将说道，“本王是不是高看这宋人抑或是党项人统帅了？” “他们伏兵的位置，竟然是在宗哥城东十余里的丘陵一带！” 众将闻言，先是一片惊愕，随后便是哄堂大笑！自己等人都过了宗哥城，他们竟然还在那里埋伏，这岂不是埋伏了个寂寞？ “王爷，或许他们以为我们会先行将邈川城拿下来，而后攻打宗哥城，最后才会来青唐城！可却没想到，我们未曾理会那两座小城，直接便奔着青唐城来了。” 匹播王无奈的摇摇头，“恐怕，也只有如此解释了！那么，说说，咱们接下来如何应对他们的‘伏兵’。” 此刻双方的兵力吐蕃人占据极大优势，再加上猎手和猎物直接换了位置，因此，这场本就不算困难的大战，变得更为容易起来。 当然，为了表明对对方的重视以及减少自己麾下兵马的损失，匹播王并没有直接带兵莽过去。毕竟，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有三四万兵马，一旦拼死鏖战，自己哪怕胜了，也会损伤不小。 通过商议之后，匹播王决定遣出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兵马，向回绕行到邈川城一带，先行将邈川城打下来！而后便朝着对方伏兵的位置而去，然后趁着对方以为自己落入了他们的算计之时，再从他 们的后方率大军掩杀，如此，一战便可将对方数万兵马尽皆击溃。 第1681章 吐蕃佯中计，沈堂计中计 “大帅，咱们难道就在这儿等着？” 宋军大帐中，辛弃疾抓耳挠腮的有些安耐不住，“可是，咱们已经探查到，他们的兵马已经到了宗哥城后方，若是他们进了青唐城，那咱们不仅拿不下青唐城，就连剿灭这支兵马的机会都没了。” “而且，大帅所说的伏兵之地，不会就是这里，这吐蕃人的确想不到，可关键是没用啊！” “要不末将直接带兵杀过去？虽然咱们兵少，可咱们成都府一系的兵马又岂是等闲可比？哪怕吐蕃是咱们的一倍，咱们也未必就败了。” “报！” 正说着，一名令兵急匆匆进入大帐中。 “禀大帅，邈川城与昨日下午时分失守，已经再度被吐蕃兵马占据，而且，吐蕃兵马已经奔着宗哥城方向而来，应该在明日便会抵达现在的位置。” “咱们的兵马都撤回来了！” “按照大帅的命令，只要一接战便直接弃城，所以基本没有损失。” “好，本帅知道了！” 待到这令兵离去后，沈堂朝着目瞪口呆的辛弃疾笑道，“二哥，这不是吐蕃的兵马来了？” “这……他们不是去了青唐城，怎么会又返回来去攻打邈川城。” “当然是咱们的伏兵设在这里！”沈堂笑道。 辛弃疾胡乱的挠了挠头，一旁的邵宏渊则是思索着说道，“这么说，他们这支兵马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吸引我们注意力的，而真正的杀招，却应该是在我们 的背后，吐蕃分兵了？” “在吐蕃眼中，我们有三四万兵马，若是吐蕃强行杀来，哪怕兵力占据优势最后胜了，恐怕也损伤不小。而对方这支兵马是吐蕃匹播王率领的精锐兵马，还是赞普嫡系力量，若是损伤太大自然不好交代。于是，他们自作聪明，并且将计就计，将一支兵马分出来从邈川城的方向而来。” “而且，如果不是我们借助老丈寻了一些当地人做耳目，恐怕还真的不容易发现他们大军所在的位置。” “也就是说，吐蕃认为我们会将前方这支兵马当成吐蕃主力！” “试想，一旦我们如此认为，并且竭力与前方这支兵马厮杀，而后方却突然摸过来数万精锐兵马，届时结果将如何？” 辛弃疾一愣，随后便是摇头说道，“虽然咱们的兄弟勇武，可那种情况恐怕会败的极惨！” “正是如此，他们不仅可以更有把握获胜，而且还可以极大降低自身的损伤！” “那咱们该如何应对？要不大帅调拨末将部分兵马，先给大帅拖住时间，将前方这支兵马击溃，而后在合兵对付后边的主力兵马！只要末将还活着，绝不让他们扰乱了大帅的战斗！”卞喜满脸凶厉的说道。 “大哥，你觉得既然对方的进兵都在我的计划中，那咱们会处于如此危险之地么？你们且放心便是，论起谋略，咱们中原人可是他们的祖宗。他们想要明修栈道暗度陈 仓，本帅也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日之后，吐蕃兵马抵达宋军伏兵约莫三十里的位置！ 可他们显然并不急，竟是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刚过了午时便是直接扎营！ “让儿郎们好好休息，晚上多做肉食，明日便是王爷指定的日子，到时候跟着本将拼命！” 吐蕃的一万多兵马吃饱喝足睡去，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才继续出发。 这三十里距离，走了小半日时间，眼看竟是再度要天黑了！吐蕃兵马大摇大摆的朝着伏兵的位置而去，刚刚抵达丘陵地带，便是伏兵四起，周围箭矢、滚木等不要钱一般向着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不过，这吐蕃兵马显然早有准备。 “举盾！” 一声令下，一具具厚重的大盾直接出现，并挡在了吐蕃大军的周围、上空！这吐蕃大军如同披了龟壳一样，除了少部分人马直接被砸死砸伤之外，伤亡极小。 “毕再遇，辛弃疾，邵宏渊，你们各率五千兵马，前方这支吐蕃兵马是你们的了，若是战败，你们军法惩治！” “大帅！” “放心，听令！” “末将遵命！” 三人不再犹豫，各自上马率兵杀了出去。 “大帅，末将率兵去后方，若是吐蕃主力杀过来，定将他们拖住！”卞喜毫不犹豫的说道。 “哈哈哈，大哥莫急，咱们等着本帅的神兵天降，然后前后夹击吐蕃。” 匹播王的主力兵马，也早已经 到了宗哥城一带，匹播王看着天色，周围众将尽皆率兵列阵等待着。 待到天色微微暗下来，匹播王下令到，“众将听令，大军即刻掩杀，前后夹击敌方兵马！” 众将得令，当即便是上马带着麾下部众朝着前方大宋伏兵之地掩杀而去。 等他们抵达伏兵之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长长的火把如同一条火龙一般狰狞的扑向宋军的位置！ “大帅，吐蕃主力冲过来了，敌众势大！”卞喜得到前方的消息，赶忙来报。 “好！大哥，你我二人联手杀敌！” 此刻的卞喜也来不及多说，当即便是汇聚剩下的近万兵马，而后两人便是带兵朝着吐蕃主力的方向直接迎了上去。 只是片刻，双方便是厮杀在一起！吐蕃兵多，可是沈堂选择的地形却极好，吐蕃的兵马根本无法彻底展开，前方在厮杀，后方的人却只能看着。不过，冲杀了数合后，吐蕃换了两次兵马，最终还是靠着人多势众占据了上风。 然而，就在吐蕃人以为即将大胜的时候，在他们的后方突兀的出现了两条火龙。 这两条火龙自出现便已经距离很近，因此没多久便是来到近前！ 匹播王得到消息后，正在差异这是哪里来的兵马，难不成是青唐城前来的？毕竟，他们的后方已经没有其他的城池了。 可是，不待他遣人前去相问，却听到令兵来报，后方来的兵马，竟是直接冲入到了他们的后军中 ，他们后军的弓箭手等毫无反抗之礼，直接成了待宰羔羊。 第1682章 背后的伏兵，蒙达的到来 吐蕃兵马的注意力和主力基本上都集中在最前方，毕竟前面面对着的是宋军，屁股后边儿什么都没有，防备谁？ 所以，不管是压阵的弓箭手还是匹播王留下的后备中军，都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力量，甚至出了匹播王周围的亲兵之外，战斗力都极低。 这也使得，这支突如其来的骑兵，如同猛虎冲入羊群，顷刻间吐蕃的后方兵马便是人仰马翻。 “这是谁的兵马！杀，给我杀过去！”匹播王大怒！ 可是后边这支兵马数量虽然不算多，但依旧有万人上下，一个冲杀，吐蕃后军的兵马就损失了个七七八八，至少数千人死伤。 更为难受的，便是引动的骚乱。 一支兵马的战斗力其一在于每个兵卒的素质和勇武，其二便是在于整个战阵的协调性以及有序性。 就比如江湖中人单人的战力远超过普通兵卒，一个江湖中的好手，杀死数个普通兵卒也不是难事，可五千江湖人绝不是五千普通兵卒的对手便是这个道理。 后方这支兵马突如其来，直接使得吐蕃大军陷入到了慌乱中！就算是前方与沈堂等人交战的兵马此刻也慌乱起来，十成战力恐怕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大帅，咱们还有伏兵？”卞喜惊喜的问道。 沈堂朗声大笑，“如何？本帅这支伏兵，算不算出乎意料！” “哈哈哈！”卞喜仰头大笑，“大帅谋略无双，兄弟们，跟本将杀，咱们的援兵 到了！” 宋军前后夹击，吐蕃人数虽多可是却一片混乱，根本形不成多大的战斗力，再加上后方的中军竟是也被伏兵袭杀，前方的兵马更是毫无战心。 辛弃疾几人担忧沈堂安危，也来不及谋算什么计划，直接便是兵分三路直接杀了上去。 吐蕃这支兵马也早有准备，面对宋军的冲击主要以防守为主，毕竟在他们的计划中，只需要拖延一定的时间，等到自己的主力杀出来，自己这边儿自然也就没了压力。 只是，情况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在辛弃疾等三支兵马的强行冲击下，一开始他们还勉励坚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时间，这支兵马不仅未曾退走，冲击的强度反而更大了。 “将军，这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咱们这里交战后，王爷那里马上就会动手吗？” 主将皱了皱眉头，一名旗手急速跑过来说道，“将军，前方宋军伏兵之地有喊杀声传来！” 主将当即便是大笑到，“看看，这不是王爷动手了？让各部兵马守好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即便是不想退，王爷也就率兵杀过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又是小半个时辰，吐蕃的兵马几乎只凭着一股意志在抵挡了，就连主将的脸色都变了！ 敌军一共只有三万余人，自己这里来了一两万兵马，剩下的敌军最多不超过两万。 王爷的主力不仅有将近四万人，而且还是暗 夜中突袭占了先手，怎么可能被敌军拖住那么久？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他们所期待的吐蕃主力，已经溃不成军。 宋军两面疯狂冲击，尤其是后方的兵马直接杀散了吐蕃中军，一众亲卫见势不妙不敢等下去，直接护着匹播王仓皇而逃。剩下的吐蕃兵马群龙无首，直接成了待宰羔羊！ “末将蒙达，拜见大帅！” 沈堂和卞喜正冲杀间，对面一员黑甲大将迎了上来！ 卞喜一愣，随后惊愕说道，“蒙达？是你这小子？” “哈哈，卞喜将军，一向可好？” 沈堂也是大笑一声，“稍后咱们在叙话，先行杀敌！” 随后，两支兵马合为一路，直接将部分反抗的吐蕃兵马打散，剩下的吐蕃兵马见到主帅旗帜都消失不见，当即失去了战斗的心思，能逃的直接溃逃，不能逃的干脆伏地乞降。 几乎在同一时间，辛弃疾等人也破开了吐蕃阵型，惨烈的杀戮也开始了。 一个个吐蕃兵卒不甘心的死去，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支兵马，竟是被王爷抛弃了？哪怕是这支兵马的吐蕃主将，也是不甘心的被杀而死！不是都计划好了的事情么？怎么自己就成了弃子了？自己可是王爷的亲信，之前貌似也没的罪过王爷啊…… 总而言之，这支吐蕃兵死的憋屈而又不甘。并且，除了数百人趁乱逃走外，过半被杀，剩下的直接被俘虏！也不奇怪出现这种结局，毕竟他们 此来，并未想着要逃走，甚至，因为全力防守的缘故，连逃走的最佳时机都浪费了…… “各自留下一千兵马打扫战场，咱们速速去与大帅汇合！” 辛弃疾大喝一声，点了一名偏将留下，自己带着剩下的兵马反身而去。后边传来的阵阵厮杀之声，让他们心中一直不安…… 然而，当他们带兵寻到沈堂的时候，却发现后边儿同样在打扫战场，卞喜和一名身形雄壮的大将陪着贾琮闲聊？ “哈哈哈，看来他们的事儿也办完了！”见到辛弃疾众人到来，沈堂大笑一声。 辛弃疾几个看了看那黑甲汉子，当即惊呼一声，“蒙达？你怎么在这里？” 蒙达大笑着与几人见礼，随后便是说道，“半个多月之前，我就得到了大帅的密信，我不敢怠慢，带了一万铁骑飞驰而来，我麾下儿郎一人双马，也只带了半个月左右干粮！四日前抵达青唐城一带并且得到了大帅又一道命令。” “所以，这些吐蕃人的注意力在你们身上，可却并未注意到，他们的背后我们就距离二十余里一路跟随前来！大帅与他们一交战，我便伺机率兵直接杀入他们的后军！” 这蒙达乃是当年成都府之战中，沈堂收复的毒藤部落之人，当时他就带着部众一路跟随沈堂征战。 成都府之战结束后，先是辛弃疾等人率兵入吐蕃，不过后来沈堂便是让蒙达等人过去，待到熟悉之后，辛弃疾 等人方才回来。而经过这几年的历练，蒙达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莽汉。 吐蕃境内征战数年，他已经成了一员悍将！ 第1683章 最终的战况，北地的局势 等到彻底将战场打扫完，天色已经渐明！ 最后统计，将近五万吐蕃兵马，死伤将近两万众，还有将近两万被抓了俘虏，匹播王倒是被亲卫护着逃离了。 好在这是暗夜之中，否则的话，恐怕吐蕃连近万逃兵都有不了。 众人休息了半日之后，直到第二天正午之后众将方才汇聚到沈堂的大帐之中。 “大帅，咱们要不要趁势直接将青唐城拿下！”辛弃疾开口问道。 虽然青唐城还有不少吐蕃守军，可是有着那条密道，拿下青唐城并非不可能。不过，沈堂思索之后却是摇了摇头。 “暂时我们拿下青唐城也没有意义，而且还要分兵据守。毕竟，青唐城对于吐蕃和党项人都极为重要，不管哪一方都不会任由这吐蕃城落在我们的手中。” “青唐城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片飞地，留下一支兵马便是孤军，哪怕可以坚守，但是却需要其他兵马不断来往救援！所以，还不如留着青唐城，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将其拿下。现在我们与吐蕃大战一场，足以构成对吐蕃的威慑。” “只要没有其他状况，吐蕃想来不会继续派遣大量兵马前来。毕竟，他们国内的局势也需要平衡。可是，如果我们打下青唐城，吐蕃各部以及赞普会暂时联合起来，对于我们反而不利。” “除此之外，这青唐城是扼守党项人东南最重要的一座城池，他们觊觎已久！” “如果青唐城到了 我们手中，虽然可以钳制党项，但是也会打破目前我们与党项之间的默契。” “总之，拿下青唐城反而得不偿失！” “这一次我们出兵，目的已经达到了，不必节外生枝！” 其他人虽然想要继续立功，不过对于沈堂的话也尽皆赞同。 “其余各部兵马修整数日而后准备退回到临洮境内，蒙达，现在这五万吐蕃兵马已经被彻底击溃，至少短时间内吐蕃已经无力汇聚力量针对你们，你们趁此时机，尽量吞并之前金人占据的城池和地域，一直到黄河一带，并且与临洮路连成一片，如此，将来这些地方会成为重要的筹码。” 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对于沈堂的话蒙达却是毫无理由的遵从！ “大帅放心，后续的兵马除了留下一部分扼守要地之外，其余的也已经北上，最多五六日时间就可以与末将的兵马汇合！现在原本金兵所占据的若尔盖、碌曲等地，已经大多被我们占据，其余位置没有足够吐蕃兵马驻守，我们轻易便可以拿下。” “嗯，若是遇到大量吐蕃兵马，你可以遣人传信，届时我会遣兵助你！不过，为了防止出现意外，其余兵马暂时要先行回返，若是长时间停留在外，那张华未免会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将吐蕃境内接下来的事宜尽皆安排了一番，随后大军修整两日，便是向东朝着京玉关的方向而去。 沈堂与吐蕃兵马大战 的消息，很快便是传到了张华手中！看着战报，张华无力的叹了口气！ 沈堂的布局、谋略和用兵，也怪不得吐蕃五万精锐直接败的一塌糊涂。本来，他也期待着会不会有奇迹降临，大宋与吐蕃两败俱伤，或者大宋兵马损伤惨重。只可惜，现在看来却是他想多了。 不是这些吐蕃人不行，身为党项顶尖统帅之一，他对于匹播王麾下这支兵马并不算陌生。 哪怕是他凭着同样数量的兵马，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可惜，这匹播王却遇到了沈堂。 “立即传令兰州兵马，待到宋军回返，不得有任何拦阻！”张华惋惜着下达了命令。 实际上，在沈堂兵马西出京玉关的时候，夏辽兵马与金人之间的战斗也已经展开，当然，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急着拼命，而是在小心的试探着。 张华命令小股兵马以水路、陆路各种方式进兵，尽皆遭到了金人的强力狙击，彼此之间的交战你来我往，夏辽一方兵马的损伤要比金人那边儿大了不少。 除了西南这里的对峙，另外两个方向金国的战况同样不算太好。 首先便是北部以纥石烈志宁为首的兵马，他汇聚了辽东一带、东北路招讨司、上京会宁府、北京大定府等多路兵马，使得他麾下的兵马数量达到了将近十五万之巨。 不过，他所需要面对的敌人也不少。 首先便是盘踞在临潢府一带的移剌窝斡，初期，在纥石烈 志宁大军攻打下，移剌窝斡的兵马可谓是节节败退，不过最后他选择放弃了周边地带，直接以临潢府为中心，向南有潢河横贯东西，另有黑河、金来河等诸多水脉，他麾下的兵马便是沿着这些水脉修筑攻势，将纥石烈志宁的大军挡住。 向北则是退回到长城之内，如此不仅有长城作为屏障，更有立列只山脉耸立，可谓是易守难攻，纥石烈志宁不惜代价攻打了几次，尽皆损伤惨重而退兵。 东北方向则是以鲁谷河、鹤五河形成两道防线！ 有了这些水脉，天气热时有水脉拦阻，天气冷了战马不易在冰上行走，因此，移剌窝斡直接龟缩在这方圆数百里之地，一时间哪怕是以纥石烈志宁的能耐，竟也奈何不了他。 除了这临潢府龟缩的移剌窝斡，另一个大敌便是来自蒙古部落的兵马。 要说纥石烈志宁自然不会怕了这些蒙古人，但是，让他最为难受的便是，蒙古与金国之间的交界线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虽然不少是天然的荒漠之地，可蒙古人却借助对地形的熟悉直接跨境而来！ 今日这里出现了蒙古人，明日百里之外就可能发现另外一支蒙古兵马的踪迹！想要决战，一时间却又寻不到机会，纥石烈志宁可谓是头疼之际。 最后，他实在没有了合适的办法，干脆直接放弃了边境的百里地界，自己的兵马退守到重要关卡、城池等要地！至于其中的 损失，也只能之后在想办法找回来。 而最后一路敌人自然是夏辽联军！ 本来按照之前的推算和查探，这一带并不会出现夏辽兵马，可在今年初，便是有一支三万人左右的夏辽兵马直接进入了东胜州，而且，这支兵马并未攻打长城和西京，而是选择北上桓州。 第1684章 金国的僵局，破局的办法 于是纥石烈志宁凭着手中十几万兵马，内困反叛，外御蒙古、夏辽兵马，好在到如今他勉强将局势维持下来，虽然丢了一些边境之地却无伤大雅！ 但是，维持局面是好事也是坏事，这样一直对峙互耗下去，对于朝廷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但是现在想要打破一个缺口，却也并不容易。 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轻易改变局面而不成功，那北地恐怕就无法再守了。因此，纥石烈志宁虽然急切，可也只能暂时相持。 图克坦喀齐喀坐镇西京，并且调遣真定府、河间府一带的兵马，同样汇兵十万众。 说来他这里的状况还算好一些，虽然丢了大半个西京路，但是却重兵防守长城，以长城为屏障死死将夏辽的兵马挡住，包括之前有一些兵马越过长城一带，也是被他不惜代价所击溃、剿灭。 可是他现在同样只能困守，本来他想要打过去，将夏辽兵马彻底击溃。可是将近三万兵马的河清军、金肃军度过长城之后，只坚持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是被夏辽兵马击溃而损伤惨重，最后不得不退回到长城内。 还有一个坏消息，他的暗探查探到，黑山威福军司又汇聚兵马五万前来。 本来这支夏辽联军的数量就与他不相上下，再加上数万兵马，他所遭受的压力显然会更大。 徒单克宁那里不用多说，丢了临洮路以及大半个凤翔路，如今凭借陇山一带与夏 辽兵马对拼。 “陛下，实际上我们的实力并不比对方逊色，只不过，现在需要一个打破局势的机会，才能彻底扭转局面。” “小股兵马或者零散地方兵马不说，唯一能够动用的兵马便是大名府完颜昊麾下的十数万之众。” “如果这十数万之众可以调用，不管是投入那一线，都足以破局，而后其他几路敌军自然随之而解，不过想要调用完颜昊，却需要彻底解决大宋的问题。” 完颜昊的兵马虽然暂时并未开战，但是却担负着防备大宋的重任。大宋兵马虽然战力不如金国，可是如果整个南方一片空虚，谁会对着一块没有危险的肥肉不动心？ “那该如何彻底打消南国的威胁！” 面对完颜雍的发问，唐古台思索半晌，而后方才迟疑说道，“此次诸国大战，大宋的表现有些奇怪，说是与夏辽联手，不过却并未真正与我们开战，反而有掣肘夏辽兵马的意图！而且，大宋不管如何表现，但是他们的最终目的却只可能有一个……” 完颜雍眸子眯了眯，“故土？” 唐古台并未回答，他的确是这般想的，却不知道自家的陛下到底如何想！ 沉思良久，完颜雍方才说道，“此事朕知道了，唐卿先行退下！” 待到唐古台离开之后，完颜雍对着整个金国的地勘图看了半晌，而后对着阿贵吩咐说道，“传仆散卓，立即入宫！” 过了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仆散卓匆匆而来。 “臣，拜见陛下！” 完颜雍挥挥手让他站起身来，而后淡淡的问道，“仆散卓，你多次前往南国，对于南国自然也了解，朕欲与宋人结盟，以此来解现今之难关！你以为，大宋是否与答应结盟？” 仆散卓笑道，“陛下，臣以为，任何事物都有它自己的价值，两国结盟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彼此的利益而已，如果有了足够的利益，宋人为何不赞同与我大金结盟呢？” “那什么样的利益，可以让宋人与朕结盟？” “陛下，既然宋人所求不过故土，何不效仿先朝之太宗？只需要让出一些对我们不重要可是宋人又觊觎的土地，未免不是一个办法。并且，只要操控得当，未必不能让宋人自以为得利，却陷入我们的算计中！”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借此将此次的危局解除，甚至可以长时间牵制大宋精锐兵马，只不过是失去甚至暂时失去部分土地而已，未尝不可。” “你所言为何地？” “汴京！” 见到完颜雍没有反驳，仆散卓则是低声说道，“这汴京之地对于我们来说，也不过是一座稍大的城池而已，可对于大宋来说却是祖地，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南京路之地，对于大宋意义远大于价值！” “而且，哪怕将汴京向南给了大宋，只要黄河天险依旧在我们的掌控之中，便改变不了任何局势。” “汴京向东有归德府、徐 洲，向西有重镇洛阳，北部为黄河天险，可以说是一方死地，我们想要将汴京拿回来，汴京无险可守。” “也正因此，将来大宋哪怕知道这是陷阱，也必定会派遣重兵驻守汴京，以此来保证汴京的安危，可是他们不管派多少兵马前来，都是在我们的围合之中……” 听着仆散卓的话，完颜雍神色看不出喜怒。 好半晌，他方才淡淡的说道，“明日上朝，这件事情你便提出来！” 仆散卓虽然伏在地上，可脸色却是一变，别看他说的轻松，但几乎是拼着脑袋再说的，说的自然不错，可根子上却是要割让给大宋土地，这对于一向强势惯了的金人来说，绝对是难以忍受的。 谁提出来，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若是被众人所排斥，以后他还如何能够在朝堂立足？ 仿佛知道仆散卓在想什么，完颜雍淡淡的说道，“此事朕会先行告知唐古台，有唐古台助你，自是能够成功。而且，唐古台已经三次向朕提出要致仕了，这尚书令之位，朕便留给你。” 正应了刚才仆散卓自己所说的那句话，两国结盟是为了各自利益，只要利益足够，没有人会拒绝，而让他做刀，实际上同样是损害他的利益，可只要补偿足够的话，也同样会让他动心。 而现在，一个尚书令、朝堂第一人的位置，已经值得他动心了。 仆散卓权衡半晌，终于叩首说道，“臣，必不负陛 下所托！” “嗯，你先退下！想一想如何说更为妥当，朕还要用你，并不希望将你用伤了！” 第1685章 朝会上商讨，众人的意见 第二天的大朝会，先是说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而后所有人的注意力便是再度放在现今的大战上来。 毕竟，这一次形势之严峻，哪怕称不上生死存亡也是危机四伏了。 先行将各地的战况尽皆通传了一遍，而后完颜雍便是问道，“现如今双方处于僵持中，部分占据我们还处于劣势，不知道诸卿有何办法可以打破僵局？” 片刻的沉默之后，文武百官便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有的说要主动求和，有的说要决一死战，也有的说合纵连横遣出使团游说诸国，更有的说用间破坏各方势力的信任度。 林林总总说出来的办法至少有十几条，可是乍一听挺有道理，细细一琢磨就知道根本无法实施下去。而且，这些办法如果管用，一次次的大朝会也就不会在讨论了。这些法子，之前早就被人提及过，只不过早就被否定了。 包括此刻也是一样，提的人依旧兴致勃勃，反对的人也是毫不留情。 满朝文武说的热闹至极，可总结一下只有四个字：屁用没有。 仆散卓朝着一名亲信打了个眼色，而后只见这礼部郎中出班奏到，“陛下，臣以为，我们现在拥有的力量，并不足以打破僵局！想要破局，就必须动用常规以外的力量方可。” 虽然完颜雍让仆散卓来说，不过仆散卓自然不会自己直接站出来冲锋。 先让亲信去吸引一波火力，关键时刻自己在站出 来，不仅成功的几率更高，其他人对自己的敌视也会降低一些。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礼部郎中是他的人，这般说是他暗中指使，可正应了一句话，有些事情可以众人皆知，但是不能被人完全拿捏了把柄。至少有了这样一层防护，他自身的安危便会有些保证。 “哦？”听到总算是有人说点儿不一样的，完颜雍开口问道，“你所说的其余力量，所指的是什么？” 这郎中说道，“陛下，当年吐蕃侵伐大宋，大宋勉强与吐蕃抗衡却没有绝对力量破局，因此宋人向陛下借兵数万，而后大胜吐蕃！既然宋人可这般做，为何我们不可以？” “哈哈哈，简直是痴心妄想，谁不知道现在宋人也是在虎视眈眈，只不过未到时机所以还没有对我们出手！可是，你不要忘了，大宋已经数万兵马实际上控制了临洮路，这时候宋人会借兵与我们？” “为何是痴心妄想？”仆散卓笑道。 “难道不是大宋占了我们临洮路？” 仆散卓没有理会这个官员，而是朝着完颜雍说道，“陛下，恕臣放肆一句，从实际来说，徒单克宁将军退出临洮府，夏辽兵马占据临洮府的那一刻起，实际上临洮府已经不在我们的控制之中，已经属于夏辽兵马掌控了。” “现如今，虽然临洮府再度落入宋人手中，不过宋人是从夏辽手中取得的，并非是在徒单克宁将军手中取得的。” “ 甚至，也正因此，臣与关大人的意见完全不同，臣认为宋人觊觎我金国是真，可是却并不想与我们开战也是真的。” “众所周知，宋庭以沈堂为帅、张浚为副帅，汇兵十数万之众。可是，这二人陈兵边境数月却是并未主动动手！宋人不少兵马的确羸弱，但是如果你们还有记忆，便应该知道，这二人麾下正是成都府一系以及利州一系的兵马，算是大宋战斗力最强所在。” “两年前的凤翔府之战，沈堂只不过调遣了部分嫡系兵马，并以利州兵为主，与徒单克宁将军的西路军硬撼！最后，西路军战败，只不过宋人退回了大散关。” “你们以为，同样是沈堂领兵，手下的兵马更多、更精锐，若是主动出击，徒单克宁将军可以得胜么？” “哪怕可以得胜，不要忘了，还有夏辽兵马虎视眈眈！” “虽然不想妄自菲薄，但是臣以为，徒单克宁的西路军并非宋人与夏辽兵马联手的对手！” “如果宋人对我们开战，西路军只会败的更惨、败的更快！哪怕是现在，张浚数万利州兵陈兵大散关，而西路军汇兵陇山与夏辽兵马死战，若是张浚北上从背后袭杀我金国兵马，恐不消数日，朝廷便会收到西路军大败的消息。” “宋人只不过坐收渔翁之利，让我们与夏辽拼命！”有人怒斥。 仆散卓笑了笑，“宋人有句话说得好，诸事当论迹不论心！不管 宋人心中是怎么想的，可现在的情况便是宋人并未直接对我们开战，在此战中，宋人也并未伤及我们的一兵一卒。” 那郎中赶忙接口说道，“正如尚书大人所言，不管宋人如何想，可至少还留有缓和的余地！” “只要与宋人联手，其一可以借助部分宋人兵马，其二南部大名府完颜昊手中的十几万兵马可以调拨到战场中，现在的危局不过轻易解除。” “甚至，就连失去的临洮路以及半个凤翔路，我们也可以收回来。” “看来仆散卓大人和贾郎中是收了大宋的贿赂？否则，如何会口口声声为宋人说话？”有人冷笑说道。 “仆散卓追随陛下十数年之久，更是陛下潜邸之臣，忠诚自不必多说。而且，一切都只是就事论事，宋人现在也的确是最有可能与我们联手的一方力量，因此，话语虽略有偏颇，却也有一定道理。” 唐古台一开口，朝中斥责的声音猛地减少了许多！ “贾郎中，你所言虽然有道理，可现在的局势想要让宋人与我们彻底联手，想来也不容易，不知道你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见到唐古台主动给递台阶，仆散卓心中放松了不少。若是他自己唱独角戏，那可就难办了，但是有这位三朝元老开口，阻力自然会减少许多。 当即，他便是再度对那郎中打了个眼色，只听那郎中说道，“大人，下官的办法说来也简单，以地换地， 求得双赢！” “恕本官愚钝，不知道此言何解？”唐古台疑惑问道。 第1686章 土地换土地，金国的定论 “大人以为，这临洮路之地对我金国来说，是否重要？” “临洮路与凤翔路地处西南，与吐蕃、大宋、党项接壤，算是我金国最重要的战略之地之一，自然是重要！” “虽然这里比较荒僻，可临洮路和凤翔路在我们手中，尤其是占据边境关口与黄河天险，便是进可攻、退可守。若是失去了这两地，不管是哪一方占据，对我们都极为不利。”唐古台不假思索的说道。 “那对于大宋呢？” “若是大宋占据这一带，却并不一定是好事！毕竟被我们、党项、吐蕃三面围合，必定会牵制重兵与这一带，若是宋强横无妨，可若宋军疲惫，反而成了坏事儿。” “正如大人所言，这一片地域对于我们远比宋人重要，现在这一片地域既然在大宋手中，我们围合不能用一片对他们重要对我们不重要的地域换取过来？只要条件足够，对宋人的吸引力足够，想来那些宋人不仅愿意，甚至与我们联合对付夏辽的兵马也未必是难事。” “却不知道，哪一方地域对大宋重要？” “当然非南京路莫属！” “南京路比之临洮、凤翔路繁华，可地处腹内，对我们来说虽然不是可有可无，却也不过如此。多一个南京路与少一个南京路并无区别。可对于大宋来说，却不一样。这里是大宋的都城所在，他们必定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获取。” “胡言乱语，你是要让我 女真一族对宋人割让土地？”有人怒斥。 “我女真自太祖起，何事做过割地之事？提及此事的该杀！”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不少都出声呵斥贾郎中，每个民族都有每一个民族的骄傲，女真一族自然同样如此。对于他们来说，割地赔款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哼！尔等只会逞口舌之利？”仆散卓出班说道，“贾郎中也不过是提及了一个可行的办法而已，放在你们口中就成了该杀？那不知道，你们可有什么可行之法，解决目前的局势？” “我女真一族就算是战死，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有人怒视仆散卓。 仆散卓冷笑，“吾族儿郎自然不怕死，只需陛下一个命令，本官也可以死战！可是，如果死战有用那自然是最好，若无用呢？” “现在的局势刚才陛下已经讲得一清二楚，若是现在不顾一切代价死拼，本官相信以吾族儿郎的勇武，大胜敌军未尝做不到。但是，这需要以怎样的代价换取？届时我大金国精兵强将死伤惨重，若是他国再度汇兵而来，我们还拿什么拼？难道坐视祖宗的江山丢掉？” “我们的儿郎勇武不假，可此次我们面对诸国联手。大宋还未轻动，吐蕃虎视眈眈，这个时候，每一个儿郎的性命都不能被浪费掉。” “如果能够在保存实力的情况下破局，不仅可以让诸国不敢轻犯，甚至，哪怕暂时割让掉部分土地，有陛 下在，只需休养稳定一两年时间，能否拿回来还不是陛下一个命令的事情？” “而且，也未必拿整个南京路去与大宋谈条件！黄河天险自不必说，必须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除此之外，只需要拿出开封府、郑州、均州、许州、睢州、亳州、陈州、蔡州、颍州诸地便足够！算一算，这也只是约莫三四成南京路之地。不过只要有开封府，想来对大宋有着同样的吸引力。” “西部洛阳、南阳，东部归德府、徐州尽皆有重兵，这一带就算是给了大宋，也不过是相当于一片飞地而已，我们想取回来还不是易如反掌？” “以这样一片并不重要的飞地，不仅将临洮路、凤翔路换回来，而且还可以与大宋借兵解了目前的危局，何乐而不为？” “若是这般割地，我大金国、陛下的名声何在？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耻笑？吾族以及陛下的威名，是打出来的！只要我大金国尚在，一切都是暂时的，吾等相助陛下励精图治，数年后报的此仇算什么？那时候谁敢耻笑陛下分毫？可若是现在只凭着一腔勇武，还有没有被耻笑的机会都是个未知数了。” 说完之后，仆散卓伏地叩拜而后对完颜雍说道，“陛下，臣启奏，与大宋和谈！我大金国可以将南京路部分地域还给大宋，以全大宋皇室之仁孝。不过，大宋不仅需要将临洮路、凤翔路帮我们夺回来， 并且需要他们出兵相助，击溃另外几路大敌。臣不在意这名声，哪怕是浑身骂名，也愿解我大金国此危局，奠定陛下千年之功。” 完颜雍思索片刻，而后问道，“诸卿以为可行否？” 好一会儿，唐古台出班道，“臣以为此事可行，吾女真一族与宋人不同，名声自然重要，可江山社稷却更重！甚至，还需尽快与大宋和谈。不然，一旦局势再变，大宋是否能够同意此事，就不好说了。” 当即，仆散卓以及唐古台的一些亲信纷纷出班赞同，其余人不少都沉默不言，可是一时间却也拿不出反驳的话。毕竟，想要用其他方法破局，若非不可行，便是根本做不到。 “着仆散卓为使，出使大宋，尽快和谈以促成此事！”完颜雍淡淡说道。 仆散卓再拜，“臣领命，必不负陛下所托！” 散朝后，仆散卓再度到后殿求见完颜雍！ “陛下，想要让宋皇帝应许此事，还需要一个人相助方可！不过臣却没有把握将其说服！” “你说的是何人？” 仆散卓苦笑一声，“正是大宋忠武侯沈堂！” 不待完颜雍发问，他便是继续说道，“此事对于宋朝皇室来说自然最具吸引力，能够拿回汴州，宋朝皇室恐怕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我们知晓那南京路状况，沈堂能不知晓？他一定知道这片地域并不重要，或者说，实际上的意义并不重要。” “沈堂能征善战 ，而且以他手中的兵马以及西南的局势，不要说临洮路，恐怕凤翔路、庆原路也极有可能落入沈堂手中！以三路之地换取三四成的南京路之地，沈堂恐不愿意。” 第1687章 先说服沈堂？返回临洮府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陛下应该也知晓沈堂在宋皇帝心中的地位，更兼其手中掌控大军，一旦他极力反对，大宋的皇帝恐怕会为难，而且此事也容易出现变故！” “如果能够先行将沈堂说服，有了他的支持，此事几乎水到渠成。” “再者说，事情达成之后，如果我们对大宋借兵，沈堂麾下的兵马乃是最为精锐的！都无需其他，沈堂率数万精锐北上相助，解此危局轻而易举！若沈堂不愿，哪怕此事达成了，大宋又哪儿有什么精锐兵马？若是派些其他兵马前来，恐还不够添乱的。” “沈堂？”完颜雍想了想，随后冷笑道，“这小子想逃过朕的手掌心？你且放心前去便是！沈堂这里，朕会让他答应的。” 仆散卓当即说道，“如此，臣即刻去准备，明日南行。望陛下保重，臣定以最快的速度促成此事。” 完颜雍点点头，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几乎是数十万兵马调动，对于朝廷的财政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好在之前有些家底，可现在人吃马嚼也快要扛不住了。否则，以他的性子，恐怕是宁可拖下去也不会赞同这种割地的事情。 “朕给你两个半月的时间！若是依旧无法促成此事，朕会御驾亲征！” 现在是七月时节，若是两个半月之内达成和议，大宋九月出兵，今年便可以解决这一场战事！ 如果不行，那今年就来不及了。而朝廷的 财政，恐怕已经拖不到明年春天了。因此，无论如何，今年年节之前，战局必须有了定论！ 仆散卓郑重的点了点头，“臣必定全力以赴！” 走出了大殿之后，仆散卓心中松了一口气，而后自言自语的说道，“以一块并不重要的飞地，换取现如今破局之法，还给本官带来了几十万银钱，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了……” 七月初三，仆散卓告别完颜雍，带上使团快马加鞭奔着临安而去。 沈堂一战击溃匹播王麾下数万吐蕃精锐，而后便是施施然通过京玉关返回临洮路境内，京玉关的夏辽守军并未有半点为难，甚至还给宋军举行了凯旋仪式。 回到兰州之后，辛弃疾、邵宏渊二人在卞喜的大营驻扎休养两日后，便是率兵返回积石州、河州！ 又过了两日，沈堂也与卞喜告别，率领这兵马一路回返到临洮府兵马的驻地之中。 “恭迎大帅得胜归来！”温超率领众将出营，毕再遇咧着嘴朝着温超一众人挤眉弄眼，这一次出关大战，这里可仅有他一个将领跟了去。 温超众将对毕再遇的得意自然是咬牙切齿，先行将沈堂送回到营帐中，“大帅一路归来想来也累了，先休息片刻，末将已经准备了宴席，晚上给大帅接风。” 片刻之后，营帐之外就响起了一声暴喝，“兄弟们，这次就这小子跟着大帅去了，参战立功不说，回来还敢炫耀。兄弟们说 ，该怎么办！” “揍他！”起码十几个人齐声大喝。 “那还等什么，并肩子上！” 于是乎，等到晚宴的时候，毕再遇这个参加数场大战都没怎么受伤的年少将军，这一次却是带着两个大黑眼眶，脸上青紫相间的来了…… 第二日起来后，众将便是汇聚到中军帐中，给沈堂讲述这一段时间的事情。 “自从大帅离开，我等便按照大帅的命令收好营寨，除了探马之外，其他的兵马并未轻动，而夏辽一方的兵马也并未有向我们出击的迹象！” “徒单克宁与张华二人调兵遣将在瓦亭寨一带试探多次之后，六月二十、二十八大战两场，不过并未有胜负之分。每次都是双方各损伤数千兵马，便是各自退兵而去。最近几日，双方再度回到对峙和互相试探的阶段。” “按照我们探查的消息，约莫在半月前，开远堡处的那支党项兵马曾突袭安国镇边境，想要进入到平凉府。不过，金国大将乌古论达亲自领兵冲杀，并提前设下伏兵，党项兵马大败，还损伤了数千兵马。战后，党项兵马再度退回到开远堡一带。” “乌古论达之前丢了古萧关，更多的是大意，不过此人极为悍勇，这一次在平凉府边界交战先有准备，而且还熟悉地势，击败党项兵马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党项一方的兵马虽然略胜于乌古论达，可是差距也并不算大！” “有心算无心，乌 古论达也算是报了古萧关一箭之仇！” 实际上，纵观夏辽兵马与金人开战以来，虽然现在徒单克宁一路败退到陇山之东，但是更多的是整体局势以及大局的劣势，徒单克宁的用兵并没有出现致命的错误，包括他麾下众将，能够压的利州一带大宋兵马多年不能北顾，足以证明西路军的精锐。 只是，徒单克宁能够动用的兵马实在不多，甚至就连军饷和粮草的供应都不算及时，这也就是徒单克宁执掌西路军多年，从将军到士卒几乎上下一心。否则的话，恐怕不需要别人攻打，自己就先溃败了。 “那位陈大人可还安稳？”沈堂问道。 温超嘿嘿一笑，“大帅放心！一应吃穿用度咱们尽皆照应周全，他遣人朝临安送书信，咱们也并不拦阻！各地的军报也按时给他送过去。” “大帅刚刚离开那两日，多封书信送了出去。不过，待到大帅大胜归来的消息传回，那位陈大人倒是消停了下来。” “按照‘保护’陈大人的兄弟之言，现如今这位陈大人恐怕有些后悔了！毕竟，若非他之前执意要胡乱插手，这一次的大胜，多少会有他的功劳。可现在，他根本没有插手分毫，何谈功劳。” “呵呵！”沈堂淡淡一笑，这几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不过他沈堂也非圣母心，既然得罪了那就得罪了，除非是这家伙想要反悔临安，否则放出来给自己添乱么？ 还是给他送点儿功劳安心？简直是想多了。 “往朝廷的奏报，可给与回应了？”沈堂再度问道。 第1688章 金国使团到，仆散卓面圣 “大帅，陛下那边儿并未给与回报！” 沈堂微微颔首，“如此，继续保持之前的状况，严密查探两方兵马动向，若有异变，随时来报！” 因为事急，所以仆散卓先行派出快马告知了大宋朝廷，而后其余使团众人也是尽皆快马而行。 每人三马的情况下，日行三百余里，只用了十几天的时间便是从中都赶到了临安城。 赵眘遣出礼部尚书魏杞接应，不过仆散卓显然很是急切，入城第二天便主动请求面见赵眘。 魏杞不敢做主，得到仆散卓的请求后，便是入宫面圣。 “你是说，金国使者看起来很急切？”赵眘饶有兴致的问道。 魏杞微微颔首，随后笑道，“不瞒陛下说，为了让臣帮着寻陛下说项，那金国使者可是刻意送了臣一万两的银票！对于女真一族的高傲来说，这种事情可是从未发生过。” “哈哈哈！”赵眘仰头大笑，“看来，这女真人也不是不会求人嘛！这一万两，爱卿就好好收着，就当是朕赏给你的！” “谢陛下！”魏杞含笑说道。 一万两银子不算少，但是魏杞也清楚，办好了这次差事儿对他更为重要，而且只要说出来，赵眘反而不会让他上交，是暗中贪墨了银子还是光明正大的拿，魏杞当然能分辨的明白。 “依臣来看，这些使者前来显然是有求与陛下，而且很是急切。臣旁敲侧击，他们从中都而来只用了十几日时间，显 然是一路没有半点儿耽搁。只是，臣暂时猜不透，这金国的使者到底所求为何。” “嗯，是啊！”赵眘皱了皱眉头，忽然，他响起了之前沈堂给他传来的密信。霎时间，他的目光变得火热了起来，难道，现在真的到了某种地步，金国甚至不得不主动提出条件，而且这条件，很可能便是自己所想的那个？ 按照沈堂原来的计划，虽然略有偏差，但是却也相差无几。并且，金国如此急切前来，即便是提的其他要求，也显然有着商量的余地。 当即，赵眘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你回去告诉金国使者，就说明日朝会之后，朕会召见他们。” 待到魏杞离开后，赵眘几乎是急切的踱步，“宣史浩、刘珙、蒋芾立即入宫！” 没过多久，三人便是来到勤政殿中！ 待到三人坐定之后，赵眘则是凝声说道，“数日前金国便传信礼部，将有使团前来，而昨日金国使团已经到了，并且今日就向魏杞提及想要尽快面圣！” 赵眘的话让几人尽皆神色惊讶，显然对金国异常的反应有些不解！ “陛下，金国可提及此次使团前来是何目的？”蒋芾问道。 赵眘摇了摇头，“并未提及！” “实际上这并不难猜测！”刘珙眯了眯眸子，“这一次金国使团来的如此急切，显然为的也是急事和大事，而现在对金国最重要的事情，应该便是西部边境数路的大战了！我们得到 的金国战况并不算详细，可是忠武侯在西北，因此西北的战报我们一清二楚，也可以推断出金国其他几路大战的大概情况。” “金国在临洮路战况不佳，现在已经丢失了将近两路之地，不过，金国却并没有遣出大批兵马支援，因此，现在金国的西路军只能与夏辽兵马在陇山一带对峙，短时间内，想要击溃夏辽兵马而分出胜负并不容易。” “由此可见，其他几个方向，金国战况吃紧，至少没有足够的兵马可以调遣到西南！” “这场大战从去岁至今已经持续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金国动用的兵马至少在三十万上下，这样的消耗对于金国来说绝对不容易承受。” “很有可能，现在已经快要达到金国能够承受的极限！” “那么说，金国这次前来，便是来与我大宋议和的？”蒋芾思索着说道。 史浩却是笑道，“恐怕议和是不够的，现在金国能够动用的最精锐兵马，应该便是山东、河南一带的兵马，可是仅仅是议和，他们能够放心将这两地的兵马尽皆调遣到西疆？就不怕我们趁机进兵？” “陛下，这次我们的机会恐怕是来了！老臣看，这次金国恐怕会提出极为优厚的条件，让我们大宋彻底站在金国一方，如此一来，他们不仅可以抽调山东、河南一带的兵马，甚至用优厚的条件让我大宋汇兵相助。” “就如临洮路一带，忠武侯可是陈兵 十万余众，可以轻易左右双方胜败！” “那若是金国真的提出优厚的条件，我大宋要不要答应？”赵眘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开口问道。 “陛下，不如明日先听听金国使臣的条件和要求？若是真的对我大宋有利，也未必不能答应。”史浩说道。 刘珙则拱手说道，“陛下，此事知晓了金人的目的之后，臣以为当派快马与忠武侯联系，听听忠武侯的想法，毕竟，现如今忠武侯就在战局之中，对于局势的了解远胜于我们。若是我们贸然答应了，却忽略了一些情况，反而会陷入到金国的陷阱之中。” “好！”赵眘点点头，“诸卿所言有理，既如此，待到明日朝会之后，你们便一同过来随朕听一听金国使者真正的目的。” 第二天朝会，赵眘急切的完成，而后魏杞便是引着仆散卓一行使者进入到皇宫。 “陛下，金国使团觐见！” “宣！” 不多时，魏杞伴着仆散卓等人进入大殿之中，仆散卓已经不是第一次前来大宋，与赵眘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进入大殿后，当即便是行礼说道，“臣，大金国吏部尚书仆散卓，参见大宋皇帝陛下！” 看着仆散卓等人的恭敬，赵眘满意的点点头，“仆散卓，朕与你也算老相识，无需这般客气。王权，赐座！” 待到一行人坐定之后，双方便是先行说起了客套话！赵眘问了几句金国之事，仆散卓也恭敬的回 应了几句！好在赵眘心中虽然急切，却也知道不能失了先机，因此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对方闲聊，就是不问正事儿。 第1689章 双方议当年，归还开封府？ 最后，还是仆散卓按捺不住了，寻了一个机会便是主动说道，“陛下，臣此来除了给陛下问安外，还有一件事情与陛下商议？” “哦？”赵眘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知道贵使前来所为何事？放心，只要朕能做到，定然会应允下来。” 看着这个几乎能得一尊小金人的赵眘，仆散卓心中苦笑，你这是完全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之前派人给老子送银子的时候，不是已经说明了目的，现在来了又装不知道…… 没办法，为了银子，脸面的事儿也只能先行放在一边儿了。 于是，仆散卓站起身拱手说道，“陛下，大宋与大金国虽然数十年一直有摩擦，不过这几年彼此之间的关系却极为融洽！” “之前陛下遣大军北上，两国在山东之地大战将近一年时间，不过好在双方最后退兵，并未伤及筋骨，臣犹记得当年贵国沈大人出使我国，我国陛下也尽皆退让，不仅将部分城池给与贵国，而且直到如今连理城的互市依旧是两国重要的交易之地。” “哪怕之前西北大战，这里也未曾受到影响。” “实际上，依臣看两国的摩擦大多只是误会，并没有真正不可调和的矛盾和冲突！所以，我国陛下感念两国一衣带水，若是一直敌对自然不是好事，不仅对朝廷，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也是艰难。因此，特此遣臣前来，为的便是大金国与大宋国交好！” 赵眘闻言 ，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贵使所言极是，虽说贵国当年占了我大宋近半国土，虽然当年我大宋都城也被贵国占据，甚至是皇族也诸多去了北地，可是朕依旧相信贵国陛下的诚意。” “而且，朕也一直愿意与贵国交好！” 仆散卓眼角狠狠跳了跳，这还让我怎么接话儿？说最近几年双方的大战是误会已经是厚着脸皮了，可当年的事儿也说成误会，这已经不是脸皮厚不厚的事儿了。而且，当年之事说起来也的确是金国给大宋脸上踩了一脚，而且这还不罢休，还尿了一泡…… 不过，要不说仆散卓也是金国朝堂上的高官，不仅脸皮厚，心也狠！ 他当即咬牙说道，“陛下提及此事，说来就连臣也觉得是当年先帝的过错！只不过，当年之错已经发生，我们纠结之前也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当年之事也应该让两国知晓，和平的重要性。” 不仅是赵眘，就连史浩几个自认脸皮够厚的人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家伙是真的狠，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家祖宗都直接骂了。 “哈哈哈！”赵眘如同大夏天吃了一个冰山一般痛快，仰头大笑一番，不过，也不能逼得太过了，金国要达到目的，自己也要达到目的才行。 “贵使所言不错，不过当年之事毕竟已经过了数十年，当时到底是何状况，你我也并不清楚，所以暂时便不讨论了。贵国既然有交好之心 ，朕是自然愿意的！不瞒贵使说，最近贵国的状况朕也知晓一二，朝中不少臣属数次上书，要朕出兵北上。” “朕也正是因为有交好之心，这才压住满朝文武，否则的话，现在我大宋的兵马恐怕也要进入贵国边境了。” “陛下果然是贤明之君，臣拜服！”仆散卓感激涕零说道。 “说起来，现在的辽国乃是当年契丹人分支，与贵国是百年宿敌。党项人当年反复背叛贵国，与贵国更是大战数十年！这些人尽皆是狼子野心，如今这两个小国再度犯我金国边境，我国虽然还可以支撑，可时间久了，未免会有所失。” “一旦令这两国得势，不仅对我大金国不利，对于大宋来说同样不是个好消息。因此，我国陛下遣臣前来，想要与陛下商议，可否宋金联手，一同灭掉这些野心之辈！这一次他们出兵，虽然不是倾国之力，可是也遣出了重要力量，若是能战而胜之，至少十数年内，两国恐怕再无力对大宋与金国敌视。” “而且，当年吐蕃侵伐贵国，贵国沈堂前往我国借兵，我陛下正是念及双方交好，这才不吝兵马，直接遣出精锐相助。而现在两国联手，也算是圆了两国情分。” 这次赵眘未曾开口，刘珙却是说道，“贵使所言不错，当年我大宋的确承了贵国之情，这也是为何，此次贵国遭难，陛下压着并未出兵让贵国雪上加霜的缘故。否 则的话，不说其他地方，仅是西北沈大人麾下就有精锐十数万。” “去岁党项遣使前来，想要与我大宋联手出兵贵国！可是，陛下和沈大人尽皆记着当年情分，因此按兵不动数月之久，却是未曾伤到贵国一兵一卒！相反，沈大人还与夏辽兵马大战数次，杀敌数万……” “若无当年情分，我国怎会如此！” 刘珙的话说的也明白，当年的那点儿情分，现在我大宋没有出兵已经足够偿还了，想要让我大宋更进一步，你们就得付出更多代价，光凭着当年的事儿却是不够。 仆散卓也没办法，自己此次前来，完全就是被大宋拿捏，不拿出点儿真格的，大宋大不了维持目前局势，可是自家却是快要坚持不住了。 “陛下，刚才臣提及当年靖康年之事，也并非无的放矢！我国陛下经常以此而悔恨，并觉得对大宋有些歉疚！所以，此次前来，我国陛下的意思也是想要对当年之事，对贵国补偿一二。” 见到赵眘等人依旧不开口，仆散卓只能咬牙说道，“贵国以仁孝立国，上到陛下、下至百姓尽皆仁孝为先。可是，如今贵国龙兴之地甚至是先祖祖地却是在我金国境内！这无疑会让贵国皇家蒙羞！” “为了彰显两国情谊，我国陛下已经应许，可以将贵国都城开封府还给贵国，上全陛下仁孝之名，下显两国和睦之义！” 哪怕赵眘极力控制，甚至之前 也猜到金国会提出这样的条件，可此时真的从仆散卓口中说出来，他依旧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才能让自己不蹦起来。 第1690章 赵眘的暗喜，狮子大开口 “贵国要归还开封府？”赵眘强压着心中躁动，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再度问了一句。 仆散卓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不错！开封府乃是贵国国都所在，归还开封府，不仅表明两国之情谊，也能彰显陛下功绩以全陛下之仁孝！” 这话说的也不错，那不仅是大宋龙兴之地，更是先辈埋骨之地，却是掌握在他国手中，对于大宋来说实在是一大耻辱。 史浩、蒋芾、刘珙几人也心中狂喜，这等事情真的办成了，不管是谁都能青史留名！哪怕是蒋芾，现在也顾不得其他了。 刘珙忍着惊喜开口说道，“仅仅是一个开封府，对于现在的大宋只不过是一块飞地，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归还不归还倒也不重要！” 刘珙的话几乎让赵眘几个蹦起来，怎么就不重要了？拿回国都，他赵眘就是中兴之主！好在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否则对大宋反而不利，因此这才压着话不曾开口。 “若是对方真的想要表示诚意的话，不如将整个黄河以南尽皆归还与大宋！”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刘珙也直接来了个狮子大开口！ “河南之地历来都是中原腹地，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法理上都是归属中原皇朝！如今也不过是贵国强占而已，更兼那山东之地，乃是大宋圣人诞生之地，贵国占着恐怕也会让人诋毁！” “那里的百姓尽皆是大宋百姓，若是 贵国能够归还，不仅我大宋朝廷会感念贵国恩情，就算是天下万民也会对贵国歌功颂德。” “弯刀锋锐、铁骑无敌，可终究只是占的了一时占不了一时！” “请恕本官直言，只要是中原故土在贵国手中，哪怕陛下和朝廷不想敌视贵国，可是亿万百姓对于贵国的看法却不会改变！” “贵国入主中原，也知晓圣人教化！再强大的武力也敌不过数千年传承，所以，贵国何不成人之美，并使得两国结下秦晋之好！届时，大宋与贵国便是亲如兄弟，敢犯我兄弟者，我大宋自当不惜代价维护，莫说只有夏、辽、蒙古，就算是万国齐来，我大宋也定然是与贵国站在一起的。” 刘珙的话让仆散卓眼皮直跳，都说这大宋朝的文人口舌厉害，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当年一个沈堂就让自己涨了见识，如今论不要脸，这一位显然是更胜一筹。 而且，再说下去，我金国不给你黄河之南简直就是罪过，或者说直接将金国合兵到你们大宋算了…… 他不敢让这刘珙再说，赶忙摆了摆手，“大人此言着实偏颇，两国相争、朝代更迭也是历史轮替极为正常之事，再者说，河南诸地是属于中原皇朝不假，可是我女真一族虽起自白山黑水之地，但是进入中原后，同样学孔孟之礼、护万千百姓，难道算不得正统么？” “甚至，如果非要说清楚，如今所占之地、如今所 行之事，这正统之说恐怕金国比大宋还要合适！所以，这些事宜实在不宜向前追溯。” “再者说，两国相争实属正常，成王败寇、历来如此！那地域，也是我族的儿郎用血换来的，对于贵国来说也许是错，可对于吾族来说却是对的。因此，这些事情实在不必多说。” “如今我国陛下能够应允归还开封府，已经是强压国内诸多反对之声，莫说黄河之北，哪怕再多一城一地也是万万不可了。” “大人所言也未必没有道理！”史浩开口说道，“既如此，那我们只要山东、河南之地！只要你们应许，我国陛下可即刻下旨忠武侯率兵北上，帮着贵国灭了贵国西南的夏辽兵马，也算是我方的诚意了，如何？” 仆散卓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摆手，不是说当年大宋朝廷的文武百官都很好对付么？甚至会主动帮着金国说话，现在怎么都变了？出了一个沈堂不说，这些老夫子说话也变得硬气了？ 他却不知道，这便是榜样的力量！ 当年是赵构当政，秦桧掌权！赵构最初虽然也有北望之志，可终究是被金人吓破了胆，至于秦桧，虽然也曾是热血少年，可终归变成了金人的传声筒。或者说，为了维持自己的权利，他甘愿将自己绑在金国的利益上。 所以说，当年大宋未必尽皆是兵马不行，这只是一个方面，更多的是朝廷方面的弊端！ 可是现在，是赵 眘当政！他是赵大赵匡胤的子孙，也有着恢复故土的勇气和志向，恰逢沈堂这样一个文武双全者降世！这一对君臣，就如汉武帝与霍去病，在某些方面达到了最大的君臣不相疑。 赵眘可以放心的将兵马交给沈堂，而沈堂也利用自己的能力为大宋而征战！ 至少这一代，比上一代强多了！ 而在这种情况下，不仅主战派的底气强硬了许多，甚至整个朝廷的风气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之前有秦桧这样一个投降派在，其他人不说话也不敢说话，而现在，主战派占据上风，又有皇帝的支持，所以刘珙、史浩等人，说话的底气自然大了许多。 “若是多出一两个州府之地，本官哪怕是看在陛下颜面上，拼着回去被责罚也咬咬牙应许了，可这山东河南之地，本官做不了主，也不敢做主！” “而且，现在我金国的确是被夏辽、蒙古攻打，战况也却是艰难。但是，这并不表明已经没有了还手的力量！” “我国陛下手中，还有猛安谋克、还有诸多精锐部众！若是真的情况危机，我国陛下当年也是执掌大军的统帅，自当会御驾亲征！有了这些精锐，再有陛下亲往边关督战，诸位以为我国胜算如何？” “所以，若说现在我国正面临困境，这是无可争议之事，但是如果这困境毫无办法度过，恐怕贵国也不会相信！” “除此之外，现如今我国陛下当朝 ，却是与之前状况大有不同！” 第1691章 陈俊卿参奏，完颜昊来了？ “下官也承认，开国之时包括前几代皇帝，对于大宋百姓的确是以打压为主。可是，现今陛下却是不同。” “陛下对于朝政严谨，对于百姓却是极为宽待，对于中原的入学极为提倡。” “这几年时间，朝廷轻徭役、劝农桑，对于国内贵族敢于欺压宋人者，一律严惩不贷！因为打压百姓或者欺压良善而被陛下斩杀的贵族、官员，至少有上百之多。” “哪怕偶尔有百姓造反，也不是一杀了之，而是以安抚为主，各地灾患更是不惜一切代价赈济。” “所以，这一次金国遭难，国内反而极为稳妥，各地百姓甚至主动参军、献粮！因此，这次劫难对于金国来说，只不过是一时之事，哪怕在艰难，却也能度过去。” 仆散卓的话虽然略有夸张，不过大体来说也不算是在吹牛，所以，不管是赵眘还是史浩三人，一时间心中的火热都少了许多！看来，金国虽然急切，可是却并未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想要弄些好处不难，可想要狮子大开口却不容易。 赵眘沉默片刻，而后说道，“此事对于贵国与大宋来说都极为重要，不如暂且如此，双方也在斟酌一二，然后再行商议如何？” “陛下所言极是！”仆散卓今日此来，只是跟大宋挑明此事，也没想着就能够直接达到目的，而且，现在时间上也来得及。 “不过，陛下以为何时再行商谈比较妥当？” 赵 眘思索着说道，“短时间恐怕不够，朕不仅要与朝堂百官商议，其他各地重臣自然也要一同商讨，估计最快也要半个月以后！” 仆散卓当即就明白了，这赵眘肯定是要问沈堂的意见！不过，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也好，那臣就等着陛下召见！” 待到仆散卓离开之后，史浩当即说道，“陛下，这金国的底线绝不仅仅是开封府，毕竟一片飞地对于我们来说意义并不大！所以，至少开封之南的陈州、蔡州必定是在他们的计划之内，也只有如此，方能使得开封府之地与我们的荆湖北路、淮南西路相连，至于其他州府，就不一定了。” “难道不能拿下整个南京路？”蒋芾问道。 “这几乎不可能！”刘珙摇摇头，“南京路整个以黄河为边境，金国就算是再傻，也不会将大半的黄河天险拱手相让！按照我的推测，哪怕他们说的是整个开封府，可是开封府北地的黄河天险他们也未必会交到我们手中。” 几人又商议了几句，却依旧没有什么结论！ 刘珙再度说道，“陛下，依臣之见，不如遣人去问问忠武侯的建议！忠武侯熟知兵事，对于现在的战局也比我们更了解，想来能做出更合适的判断！” “好，朕即刻写密信与沈堂！” “陛下！”这时候，史浩突然开口，“前几日连续收到几封陈大人的密奏！” 蒋芾悄无声息的退了一步，那陈 俊卿做的事儿，他背后可也是出了力的，否则以陈俊卿的性子未必敢与沈堂作对，若是往日，他必定要争一争，可现在局势显然不合适。也不得不说，这老陈的运气实在不算好。 赵眘为了拿回开封府，不管如何不会让沈堂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帅出现意外变故，往日陈俊卿那些奏章，说不定还能掀起些波澜，可这个关头，连浪花都拍不起来。 “陈大人？哪个陈大人？”赵眘不解的问道。 “川陕宣抚使副使陈俊卿！” “陈俊卿？他不是早就前往西北了么？现在应该是在沈堂军中？他参奏何事？”赵眘皱眉问道。 “前一阵子是参奏张浚，说张浚汇兵大散关，却是消极怠慢、畏战，不敢出兵北地！最近一阵子参奏的是沈堂，也是消极畏战、空耗粮饷，说是沈堂手握重兵，却是不敢与对方开战，不能为朝廷建功，不能为陛下效力。所以，提议罢免沈堂统帅之职……” “陛下，前一段时间，沈大人力战两万夏辽兵马而大胜的军报，臣已经提交给您过目了！”刘珙毫不犹豫的补刀。 “这个陈俊卿在干什么？让他前往西北，是为了辅助沈堂的，而不是去添乱的！今儿个参奏这个、明日参奏那个，他是比张浚懂行军布阵，还是比沈堂懂得战场争锋？区区腐儒，再有类似的参奏，不用报给朕说了。”赵眘不耐烦的说道。 沈堂北地汇兵之后，虽 然大战的次数不多，可是取得的战果是显而易见的。否则，金国会眼巴巴的派人前来商谈什么开封府的事儿？ 现在，沈堂庞大的计划好不容易走到了最后一步，眼看就要成功，若是撤了沈堂，威慑力不够的话，很可能功亏一篑，到时候这老夫子死一百遍也不够。 “那臣可要给与回复？” “回复什么？直接压下就是了！简直不知所谓，还罢免沈堂，难道他陈俊卿可以统帅千军万马不成？此事不必提了！” “最近你们可以适当与金国使团接触一二，看看能不能探查到他们的底线！剩下的事情，就等着沈堂传回消息再说。” 就在仆散卓抵达临安的时候，沈堂这里也接待了一位意外来客！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帐中对坐的人，好半晌方才说道，“岳父大人，您怎么来了？” 不错，这意外来客，正是大名府兵马都总管，沈堂的岳父大人完颜昊！ “怎么？这里老子就来不得了？或者说，你还能将老子留在这儿？”完颜昊不爽的说道，“你把老子的宝贝女儿拐走，数年不得见，老子没收拾你就罢了，你还好意思相问？” 沈堂这位让徒单克宁重视，让张华忌惮的大统帅，此刻也只能如同狗腿子一般陪着笑，“岳父大人说的哪里话，莫说这里，就算是大宋的临安，岳父大人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一个敢与岳父大人为难，小婿第一 个不愿意！” “这还像句人话，去弄点儿酒菜，陪老子喝一杯，这一路赶过来还得躲躲藏藏的，嘴里淡出个鸟了。” 第1692章 傲娇老丈人，完颜昊求人 让大厨准备了一桌酒菜，爷俩两个就在大帐之中吃用起来。 完颜昊丝毫没有谈及私事的意思，沈堂也是句句讨好老丈人，虽然酒宴只有两个人，不过气氛却十分热烈。 直到子时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完颜昊终于说道，“皇帝让老子来寻你，条件差不多就行了，别太狠！” 话语落下，直接一头栽在酒桌上呼噜噜的睡了过去。 沈堂无奈的苦笑一声，这个傲娇的老丈人，恐怕生平第一次求人，而且求得还是女婿，即便如此，也只是最后喝多了才说了一句…… 两人都是聪明人，完颜昊相信沈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甚至，完颜昊一直关注着这个便宜女婿的动作，他很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本就是这个女婿设计出来的，尽管有些不可思议，可是他却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沈堂能够做到。 第二天一大早，沈仇便是过来了，将迷迷糊糊依旧有些头晕脑胀的沈堂唤醒，沈堂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 自家这老丈人酒量实在不小，自己也不算是不能喝的，饶是如此，也喝了个七荤八素。 “大帅，客人一个时辰之前已经离开了，说不让惊动大帅，不过却留下了一封信！” 沈堂点点头，对于老丈人的来去如风丝毫不惊讶！若是今儿个继续留下来，好好的跟沈堂谈及两国之事，那才奇怪了。 将沈仇手中的信接过来打开观瞧，上边儿只有寥寥几句话，“老子在 你这儿不爽利，呆久了说不定还会给你带来麻烦，就直接走了，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相送。所说之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行便行，若不行就当老子喝醉了没说。” “另外，若是方便，过段日子让那丫头回家一趟，这好几年不见，她娘亲也想了。” 沈堂笑了笑，虽然说的是行不行都可，但是让完颜玥回大名府，显然也隐晦的表达了老丈人的期待。 毕竟，以现在的局势来说，沈堂恐怕不会让完颜玥回去。可如果两国彻底联合，回去自然无碍了。 又过了日时间，一匹快马直接冲入大营之中，直到中军大帐前方才止住。 “大帅，有陛下信使前来！” 沈堂挥退了营中诸将，而后便是让沈仇将信使请进来。 “属下皇城司屠大人麾下尚白，奉命给大帅传信！” 待到沈仇验看过腰牌和信物之后，便是将信接过来递给沈堂！沈堂拿起来一看，果然所说的便是金国想要与大宋联手之事，包括仆散卓等人抵达临安，并且提出的条件，尽皆对沈堂讲述了一番。 在最后，赵眘写到，让沈堂细细思量，并根据现在的局势，提出相应的意见！ “呼！” 虽然知道如果自己的计划顺利，想要拿回开封府并非不可能的事情，可现在真的希望就在眼前，即便是沈堂心中也有一些躁动！尽管这只是第一步，可对于这个时代的宋人来说，自唐末就成为都城的 开封府，几乎是一种信仰和精神，能够拿回来不仅代表着他沈堂彻底改变了历史，也让他作为一个汉人由衷的赶到自豪。 而现在能够拿回开封府，将来未必不能将黄河之北，甚至脱离中原数百年的燕云拿回来。 不知不觉数年时间，这个大宋已经不一样了，而一个不一样的大宋，必定会改变原来的命运。 蒙古也许不会再有南下的机会，崖山之役不会在出现，甚至后世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也不会出现，作为改变这一切的沈堂，有足够的理由感到欣慰。 “沈仇，去带信使休息！雷炤去让人将南京路一带的地勘图取过来！” “大帅，屠大人有令，此事不可耽搁，得了大帅回信之后，属下必须第一时间返回！” 沈堂颔首，“本帅知道了，沈仇安排信使吃用一些，并且选出六十匹好马备用，稍后我回信之后，你们便可以立即出发。” 这信使自然并非只有这一个人，而是足足二十人的小队！如同紧急军报一般，每人三马的配置，沿路所过驿站需要一力配合吃用、换马等事。 而且即便如此，人力也几乎是扛不住的，所以这二十人只是其中的一批，每隔数百里，就会轮换人手，一路上这封信几乎不会停下，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临安赵眘的手中。 否则的话，所谓的五百里、八百里加急，根本就无法实现，哪怕可以随时换马，可人也几乎 坚持不住。 即便是如此，在路途上累死的战马或者信使也数不胜数，这也是为什么，不是涉及大军征伐或者是天大的事儿，根本不会使用这种传信的方式。 损耗如此巨大，速度自然是极快，就如临洮到临安，一路四千里，如果是正常情况，如同之前的陈俊卿，哪怕走上几个月也不稀奇，就算是一路顺风坐船，也需要一两个月。而在这种极限情况下，十天之内信使就可以抵达。 至于路上会不会有人去拦阻这些信使，历史上几乎未曾出现过！ 这些信使为了速度，除了随身的干粮和信笺之外，根本就不会携带大量银两，一些山贼拦截他们性价比太低。 并且，拦截这种信使，一个不好就是九组消消乐的结果，没有几个山贼没脑子到这种地步。 没过多久，雷炤便是将地勘图寻了过来，挂到墙上后，沈堂的视线便是凝视着细细打量起来。 这一次的商讨想要让大宋获得最大的利益，还需要金国那边儿不狗急跳墙，就需要一个度，让金国勉强能接受，可是却又不会觉得付出难以承受。 如此一来，想要一些关隘之地几乎不可能。金国绝不会轻易让大宋踏足黄河之北，否则的话，他们再想回来，或者拦阻大宋兵马北上，会变得极为困难。 从开封府往北过了黄河，便是河北重镇大名府，而从大名府到中都虽然依旧有将近千里，可河北之地尽皆 是中原，几乎无险可守！放开了黄河天险，就意味着有了一条从黄河到中都的光明大道。 第1693章 沈堂的条件，金使的纠结 现如今金国势强、大宋势弱自然无妨，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哪一天局势逆转，失去了黄河天险的金国，恐怕只能退守到燕云之北，所以，金国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将黄河天险拱手相让，这也一定是金国的底线。 黄河之南基本上就是大半个山东之地以及河南之地！ 山东之地从战略上对金国的重要性还在其次，最为重要的是，金国南下之后，政策逐渐从对汉人的高压改变成现在的接纳和融合，甚至在金国为官的汉人也不在少数，这与金国承认孔孟之道并效仿，有着极大的关系。 如今孔家分为南北二孔，丢失了山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金国丢失了对汉人统治的正统性，所以，之前张浚北伐选的便是山东之地，而金国也不惜代价调遣大军应对！ 相对来说，河南之地地处腹内，而且除了黄河之外便无险可守，多让出一些少让出一些，对于金国来说反而并不重要。 沈堂几乎是一城一地的思索着，尽量不去触动金国底线，但是却又能够让大宋获取的利益更多一些。 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沈堂方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双眼，让人拿来纸笔给赵眘回信。 写好了之后，直接招来信使，将书信交给他之后，这信使毫不耽搁，直接便是上马带着人手离开大营，急速的朝着临安的方向而去。 仆散卓在临安等的有些焦急，虽然大宋对 他们的招待很好，一应吃穿用度不说，尽皆是顶尖的，甚至那无良的礼部尚书还带了不少花房中的清官人前来相陪。 我仆散卓是没见过世面的？在魏杞的殷切相劝之下，仆散卓自己留了两个…… 除了魏杞之外，朝堂中其他的几位大员也是走马观花的前来，仆散卓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底牌泄露出去…… 这一等就是半个多月，终于，魏杞再度前来，仆散卓有些不舍的屋中走出来，也只能晚上在与这两名清官人谈诗作赋了…… “仆散卓大人，陛下召见！” 仆散卓精神一震，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惊喜的问道，“贵国陛下已经有了定论了？” “这本官却是不知，不过想来不会让大人失望！” “好，魏兄稍待，本官这便沐浴更衣！” 不多久，仆散卓便是带着几名使臣随着魏杞进入到皇宫之中！这一次勤政殿中，不仅是之前的史浩几个人在，魏杞之外的其他几部尚书以及三司使麻邵也尽皆在场，很显然，赵眘也有意让众臣一同见证此事。 互相见礼之后，仆散卓便是主动开口问道，“陛下，不知道贵国商议的如何？” “贵使，陛下已经召见群臣商议数次，如今初步有了定论！”史浩开口说道，“之前我们提议山东河南两地，也的确有些不现实，不过贵使所言开封府一地却也诚意不足，因此，我等商议的是以黄河为界，向南的 南京路诸州府之地归于大宋，包括临近黄河两岸渡口，贵国也需要让出来。” 听了史浩的话，仆散卓就知道，这一次商谈基本上比较靠谱了，至少不在如同上次那般，根本无法相谈。 不过，仆散卓却一脸苦笑，“左相，这却是贵国得陇望蜀了！能够让出开封府，最多加上两三个州府之地，已经是我国陛下最大的诚意，再多的话，莫说陛下不答应，本官却因为无法做主，若是贵国执意如此，本官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返回。” “虽然事情未曾办妥会被陛下斥责，可终归比回去被砍了脑袋好得多！” “而且，不瞒诸位，我国陛下只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此次无法谈妥，基本上就不会有下次相谈的机会了。” 大宋的众人心中微沉，不过依旧不甘心，于是乎，双发给你来我往几乎是一个州府一个州府、一个城池一个城池的去争执。 仆散卓又适当让步了一些，便是再不退让，最主要的是，大宋所要求的黄河两岸渡口，他很清楚自家的皇帝不会拱手相让。 直到日落时分，见到依旧没有结果，赵眘心中也不由得叹了一声，看来能够达到沈堂所言的那个地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咳！”赵眘轻咳一声，打断了众人的谈话。而后，只听赵眘说道，“仆散卓，朕清楚此事各有各的难处，所以也不会让你难做，但是若完全 如你所言，却是相差太多！” “朕遣人去问询了忠武侯，而忠武侯也给了一个建议，忠武侯已经说过，贵国若是不许，他会立即向朕请旨，让张浚所部兵马北出大散关，而后东进长安，而他所部兵马也会直接与夏辽兵马汇合。” 仆散卓神色凝重，这应该便是大宋最后的底线了？ “陛下请说！” 赵眘招招手，王权便是将沈堂送过来的一副简易的南京路地勘图取过来递给仆散卓！ 仆散卓和其他几个使者尽皆定睛观瞧，一看之下，只觉得满心的纠结！这张地勘图上所圈定的区域，让众人难受至极。 要说不接受，之前完颜雍交代的几个重地，并不涵盖其中。可若说接受，这区域与之前他们所预想的大了几乎一倍，并且，最重要的是，沈堂提出，开封府之北的黄河两岸渡口，南岸归大宋、北岸归金国。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给了……但又没完全给出去！ 除此之外，开封府西部的郑州同样圈定了，可是却注明黄河两岸渡口尽皆归金国。开封府东部的曹州，以黄河为界，靠南的东明归大宋，黄河渡口以及黄河之北的定陶、济阴尽皆归金国。 同时，钧州、睢州、汝州、许州、陈州、汝州、邓州、唐州、蔡州、颍州、寿州尽皆被沈堂所圈定。 怎么来形容呢？假如把南京路比喻成一个鸡蛋，除了与东西北部三路交界的蛋壳部位州府，其他 的基本上全部被沈堂划过来了。 第1694章 仆散卓决定，两国定和议 而沈堂的目的也很明确，其一，既然将开封府拿回来了，那必定要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总不能今儿个你金国给了，明儿个翻脸不给了，直接铁骑开过来再拿过去？所以，开封府的北部黄河南岸渡口必须要拿到手，而且，开封府周围的郑州、钧州、许州、陈州、睢州、曹县东明，就可以给开封府加上一层保护罩。 其二，你们的战略要地我可以不要，但是我要拓宽我自己的战略纵深以及给整个南方加一层屏障。 在此之前，这一代的防御是以襄阳城为主，光化军、枣阳军、信阳军、安丰军为辅，形成了一个庞大的防御体系，而现在，我将这一代淮河以北的州府拿回来，可以在淮河之北驻军，自然多了一道防御，而且还多了数百里的南北战略纵深！ 如此一来，哪怕金兵再想从这一代南下，也不可能直接兵临襄阳城。 所以说，沈堂提出来的条件简直是掐在了仆散卓等人的腰眼上！若是再少一些，恐怕就直接答应了，若是再多一些，就直接拒绝，可现在却是不上不下…… 一众金人使者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最后仆散卓苦笑着说道，“陛下，不知道可否暂时将这地勘图赐予臣下，吾等回去好好商议一番！” 这一次，反而是他们难以定夺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眘显然是满意的，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贵使尽管拿去，无妨！” 就这样 ，仆散卓一行人各个脸色纠结的离开了皇宫。 “哈哈哈……”仆散卓等人刚刚离开，刘珙便是忍不住仰头大笑起来，“要说还得是忠武侯，下官实在敬佩不已，一个条件，直接让金人拿捏不定，臣是自愧不如啊！而且，如果能够按照忠武侯的条件，虽然不是拿回了整个南京路，但是却也能够接受了。” 赵眘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便等着金人的回馈。” 仆散卓一行人回到驿站之中，对视了好半晌，一人开口问道，“大人，这条件咱们到底是应还是不应？” “大人，不如快马回去禀告陛下，由陛下决定如何？” 仆散卓摆了摆手，随后便是闭目思索起来！ 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仆散卓陡然睁开眸子，随后朝着众人说道，“你们说，陛下为何遣我们前来？” “大人，陛下不是说的明白吗？就是为了与大宋和议，以此我们才能权利对付夏辽的兵马！” 仆散卓长叹一声，“是啊，是为了和议！我们是文臣，对于边关的境况只是略微了解，可却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想一想，我金国主动对大宋和议，这是第一次，足以可见现在局势的危机以及陛下的急切，否则，陛下怎么会让出开封府呢？” “开封对于我金国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座州府，顶多算是繁华一些，可对于大宋的意义却不一样。” “从某种角度来说，看让出开封府， 已经证明了陛下的心思！” “现如今大宋提及的条件，与陛下之前所说相差数座州府，地域相差几乎一半以上，但是沈堂却也聪明，并未涉及到我国的底线！这也正是我们难以决断的缘由。” “那我们就算是回去告知陛下此事，让陛下决断，陛下真的有太多选择么？或者说，陛下会为了几个并不重要的州府，而让我们枉走这一遭，白来一趟？而且，现在这件事情说严重也不算严重，若是这点事情我们都回去请示陛下，那我们这些人在陛下心中，会不会留下一个无能的印象。” “大人的意思是？”一人小心的问道。 仆散卓再度轻叹一声，“我们这里能够早一日谈妥，边疆的儿郎就早一日解脱。而且，现在每一日都有无数儿郎殒命，哪怕我们遣人返回中都，一来一回至少半月以上！” “陛下给的时间虽然是足够的，可是在这半个多月中，又有多少儿郎战死？” “因此，本官已经决定，应许大宋的条件！不过，却也不能完全按照大宋所说！” “签订和议后，我们便快马送回由陛下用印后再行送还大宋！不过，和议送还之日，大宋的兵马就要与夏辽兵马开战！沈堂的战力你们都清楚，所以，大宋想多要几个州府也不是不可行，但是却也需要付出代价。” “而我们的条件，便是沈堂至少携五万嫡系精锐借兵与我们，并且大宋所占 之临洮府要交还给我们。” 一众人又商讨片刻，而后便是尽皆同意了仆散卓的话。 “明日，我等再行入宫，与大宋签订和议！”最后，仆散卓一锤定音！ 第二天一早，仆散卓便是让驿站的官员传话，想要面圣！赵眘也并未推脱，朝会结束之后便是即刻召见。 而仆散卓也再度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赵眘与众臣商讨一番之后，最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 按照沈堂的意见，将沈堂所圈定的州府之地，在三月之内尽皆交还给大宋，而且，在这三月之中，相应州府之内的兵马、官吏逐渐退出，各州府之内的百姓，除了女真一族之外，金国不得强行迁徙，同样，金国不得利用其他手段对各地进行破坏！ 与此同时，大宋将安排兵马、相应官吏逐渐进驻各州府，并且最终完成交接。 而作为回馈，大宋与金国签订和议，双方在三年之内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攻伐，并且，和议书抵达临安之日，大宋朝廷当在半月之内通禀临洮路的沈堂知晓。而后，沈堂麾下兵马则与徒单克宁联手，共同击溃张华所部夏辽兵马。 随后，沈堂需将临洮府之地交还给金国，并且，沈堂需率兵不少于两万北上，相助金国兵马与夏辽、蒙古的作战，直到此次战争彻底完结。 对于这样的结果，金国勉强可以接受，而看似大宋略微吃亏一些，毕竟拿回来的州府远不如让出的临洮 路，可是从意义上来说，不管是大宋皇室还是朝廷，显然都无比满意。 第1695章 通渭河之畔，沈堂会张华 临洮府向西穿过巩州之后，在陇西东北方向不到二百里，有一座小城名通渭，这里是巩州与秦州交界之地，通渭河之西便是巩州，河东便是秦州！ 沈堂找了一方巨石坐在河边，手中翻烤着两只肥美的鱼儿，这是刚刚雷炤从通渭河中捞出来的。 据说这通渭河与黄河乃是同源，现在虽然已经无据可考，不过这河中的鱼儿倒是与黄河中的一样，乃是红腮的鲤鱼。 突然间，一行快马出现在对岸，片刻后，大部分快马在对岸停下，只有一骑穿过木桥来到了对岸，待到沈堂身边之后翻身下马。 “看来是本帅来晚了！” 沈堂笑了笑，“不晚，此刻这烤鱼外面焦黄、内部娇嫩，正是最佳时机！若是来早了，同样要等着。” 说着，将其中一条烤鱼递给来者！ 这突如其来的客人，自然便是夏辽兵马统帅张华！ “是啊，时机正好！”张华新手接过来咬了一口，果然是味道肥美。 “这里依山傍水，沈帅倒是会找地方！”张华坐在沈堂身边，看着眼前静静流淌的河水，吃着手中的烤鱼。 “唯一不算好的地方，便是沈帅这烤鱼之中，味道美则美矣，却多了一股杀伐之气，未免有些大煞风景！”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与张帅相识，不管是为敌还是为友，都是一件趣事儿！” 张华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认真对付起眼前的烤鱼，待到将整整一条鱼吃 的只剩骨架方才罢休。 随手将鱼骨仍在一旁，解下腰间的酒囊灌了一口并随手递给沈堂。 沈堂也喝了一口，却是直接将酒囊挂在了自己腰间，“本帅送了你一条鱼，现在要你一壶酒，不过分！” “当然不过分！”张华点头说道。 “犹记得上一次你我相见，算是为友，而这次相见，看来局势要变，你我要为敌了？” “为敌为友又有什么区别么？你有你的目的、我有我的目的，虽然过程不同，可是你我却尽皆能达到目的，这便够了！” “金国给了你们大宋什么条件？竟是连你也应许了？”张华好奇的问道。 “开封府！”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大宋朝堂上必定会答应，百姓也会答应，你不得不答应！只是没想到，一向强横的女真人竟然也会低头。” 沈堂毫不在意的笑了笑，“你如何不知道，这便是本帅的目的？” 张华闻言愣住，沉默要半晌，而后摇头苦笑说道，“大宋有一个忠武侯，实在是他国的不幸。” “从去岁王爷出使贵国与你相谈，你便一切都计划好了？本帅实在不知道该说你是天才还是魔鬼！”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此彻底解决了南疆的问题，而后陈兵北境坐收渔翁之利，不需要大战便是将局势掌控在手中！哪怕金国不主动和议，你要拿下临洮路、凤翔路之后与金国进行交换？也对，这两 路之地在金国眼中，显然超过一个开封府。” “沈堂，本帅从未真正敬佩过一个人，但你却是一个！” 张华说完，又沉思了半晌，并再度说道，“金国用一个大宋不得不同意的条件，换取了双方和议，不过金国恐怕并不甘心如此，再加上沈帅主动约我见面，看来贵国是要与我们开战了？金国国主果然聪明，用一个开封府换取一个沈堂，的确是值得的。” “不过，沈帅也完全不用告知我才对！以沈帅手中的兵马，在本帅毫无防备之下，一战便可大胜！” 沈堂想了想便是说道，“张帅所言完全不错，不过，对于大宋来说，一个被削弱可是却依旧对金国有一定威胁的党项更为合适，尤其是如同张帅这般统帅，一人抵万军，多几个张帅这般人物，金国就永远不敢忽视西疆，这对于大宋来说是件好事。” “所以，夏辽兵马可以败，任何人都可以死，张帅却不行！” “那本帅是不是要谢过沈帅饶命之恩？” “这却是不必！本帅说了，此乃各取所需，算不得什么恩情！” “那之前你我二人之约定可还做的数么？” “自然是作数的，本帅并不是一个喜好出尔反尔的人！只要张帅一纸书信，之前的约定本帅随时可以履行。” “还有多长时间？” 沈堂沉思片刻，而后说道，“金国不会拖延太久，所以最多八月末前后，本帅就会接到朝廷的命 令，而后进兵！” “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倒是也足够了！”张华点了点头。 “如今本帅麾下有约莫七八万兵马，其中有将近两万是本帅嫡系！” “两万？从德顺州向西、西宁、安西、定远、兰州一直到京玉关，本帅会流出一道缝隙，想来是足够了！” 张华默默点头，好半晌，他陡然间叹到，“为了窃国，十数万儿郎殒命，本帅实在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对于你是错的，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对的！而且，你我虽身居高位，可依旧处于这俗世洪流之中，又有多少自行选择的权利？在一定的范畴之内，争取到一个相对可以接受的结果，已经是万幸了。” “沈帅所言不错，倒是本帅想错了！” “呼！” 张华长叹一声，“辛劳一遭，虽然吃了一条鱼，可是却陪了一壶酒，应该也算是够本了！” 沈堂闻言大笑，“张帅这一遭，自然是够本的，要知道，本帅亲手烤的鱼，却是价值千金！” “也罢！” 张华起身，随后朝着沈堂拱手说道，“如此，这壶酒就当本帅请沈帅喝了！后会有期！” 沈堂同样拱手，“若有再见之日，本帅一定在此烤一条鱼请你一次！”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张华翻身上马，毫不犹豫的打马而去！沈堂将酒壶接下来，又是大喝了一口，“不错，这党项人的美酒虽 然不同于大宋，却也别有一番风味！够本了。” 第1696章 大宋兵马动，张华终退兵 大宋与金国的条件谈好之后，仆散卓以最快的速度将和议书让人送回到中都，果然，皇帝完颜雍对于这样的条件并没有太过思索，只不过几个州府而已，已经让步了，多退半步而已，而且只要沈堂能够率兵北上，一切也都值得。 完颜雍用印，和议书送回到临安，仆散卓将双方皇帝用印的和议书交给赵眘以后，赵眘便是第一时间给沈堂传达了旨意，命令沈堂率兵与金国兵马联合。 张华的中军帐中，自从与沈堂相会返回之后，张华不仅没有停战，反而更为迫切的对金国的兵马邀战，数万兵马在这小小的瓦亭寨一带日日血战，双方的伤亡尽皆大增。 仅十日时间，双方损伤的兵马尽皆达到两万左右！ 甚至，在张华的疯狂之下，徒单克宁麾下的兵马损伤反而更多了一些。八月二十五，夏辽一方的探马探查到，大宋在临洮府停驻的兵马已经越过巩州，进入到秦州境内。 大帐之中，张华颓然一叹，自言自语说道，“徒单克宁，本帅虽然败给了沈堂，可你终究不是本帅的对手！此战，本帅败了，但却并非是败在你的手中。” 短短二十日时间，原本张华麾下的兵马已经损伤三万之众，那小小的河床之上被鲜血浸染，整条河都变成了血红之色！而对面的金国兵马，损伤更是将近五万之众，无他，张华麾下的兵马战即是死战，哪怕拼着自己不 要命，也要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若是论战斗力，双方还难以分出上下，可这场意志以及气势的比拼，金国却完全被张华手下的兵马压住。 即便是徒单克宁也不得不承认，好在这战场地势对他们有理，否则两军硬拼，他现在麾下的兵马还真的未必能挡得住。 “大帅！” 一名令兵冲入到徒单克宁的大帐之中，“大帅，前方探马回报，夏辽兵马开始退兵了！” “什么？” 徒单克宁有些惊愕的站起身来，现在双方胜负未分，张华怎么可能突然间退兵。 “报！” “大帅，乌古论达将军来报，开远堡一带的党项人开始退兵，想要问询将军是否要追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徒单克宁有些狐疑，毕竟，现在自己虽然未败，可是短时间内却是并无支援，对方根本没有退兵的道理。 正狐疑间，一队从中都而来的信使快马进入到大营之中！ “见过徒单克宁统帅，陛下有密旨！” 徒单克宁神色恭敬，朝着北方三拜，而后将密旨取过来！看完之后，徒单克宁苦笑一声，“自己这次算是承了那小家伙的情分了？” 完颜雍来信中说的明白，大宋已经与金国和议，包括和议的内容也并未对徒单克宁隐瞒，而看完了完颜雍的信，徒单克宁也当即明白了，想必是大宋的兵马开始异动，而张华已经察觉到了。 所以，为了不腹背受敌，张华唯一的选择便是 尽快退兵。否则，哪怕张华是战神，也绝不是自己与沈堂联手之敌。再者说，自己麾下的兵马与张华麾下的兵马连着劈杀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早已经疲惫不堪，可沈堂麾下的兵马却是以逸待劳、气势正盛。 哪怕是双方完好无损，张华也没有信心胜过沈堂，更何况是现在呢？ “立即给各部传令，适当追杀夏辽兵马，不过要小心不要遭了对方的算计！”徒单克宁摆了摆手下令说道。 张华这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能小觑，谁知道会不会给他来个回马枪？可是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退去，实在是难以接受。 沈堂此来带领的兵马并不算多，留了一小部分兵马在临洮府，两万五千兵马随行。 穿过巩州之后，便是进入到秦州鸡川一带，而又又进入到德顺州，并沿着瓦亭川一路北上！ 大军过威宁，前方温超的先锋军回报，说是发现了夏辽兵马前部，约莫五千众！ “告诉温超，让他伺机开战便是，命毕再遇率三千兵马前往给温超压阵！”沈堂下达了命令。 张华麾下的夏辽兵马从瓦亭寨退兵抵达神林堡一带，距离温超所部先锋兵马只不过十里的距离。 张华得到前方探马来报之后，沉思半晌，而后对着满营众将说道，“耶律列、耶律华、拓跋都、拓跋安平，你们各率本部兵马前往助战，本帅坐镇中军，但凡有变，随时来报！” “随后本 帅将继续率兵向秦州、西宁一带行进，你们若是能胜，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胜也要拖延一定的时间，待到本帅打通西宁一带的缺口，而后合兵西进！目前我们对西京情况不了解，不过，宋军既然前来，恐怕会第一时间断了我们后路。” “若是合兵西进，我军则会被前后夹击！再加上金人必定追击，我们所有人都会陷入绝境之中。” 耶律列一行人尽皆领命而去，待到他们离开之后，张华掏出腰间酒壶，将酒洒落满地！ 有时候，政治远比战争更为残酷，作为统帅，主动牺牲自己麾下的兵马，这是耻辱，也是最难接受的一件事情。可是，作为张家权贵的掌舵人，他必须做出选择，并做出牺牲。 而这一壶酒，便算是他对这些人的赔罪！虽然这场战争还未开始，但是结局却早已经注定了。 “传令大军，加快速度朝着西京方向行进！” 张华的大军刚刚离开秦州地界，沈堂便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摘下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口，随后缓缓说道，“张兄，一路顺风！” “令，全军压上，以最快的速度击溃前方夏辽兵马！” 剩下的这一两万夏辽兵马，只不过是弃子，沈堂也没有必要再拖延下去了，实际上，他之前就做出了布置，只不过是等着张华方向的消息而已。 随后，近万骑兵分左右两路直扑夏辽兵马两翼，正面则是步卒大阵缓缓向前碾 压！ 双方鏖战三日时间，将近两万夏辽兵马超过一万被斩杀，剩下的尽皆成为大宋兵马的俘虏，此战结束，也宣告着这一路夏辽兵马所有计划已经尽皆失败。 第1697章 见徒单克宁，金帅的不甘 与此同时，三日时间，张华所率的兵马已经过了安西，进入到兰州边境！ “大帅，前方十五里发现金人兵马！” 沈堂点点头，“打出本帅旗号，看看来者是谁！”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时间，数匹快马疾行而来，毕再遇的身边，一名金人将领打扮的汉子一路相随。 “末将图尔哈，西路军徒单克宁大帅麾下牙将，拜见大帅！” 图尔哈翻身下马，单膝叩拜！ “徒单克宁统帅此刻在何处？” “禀大帅，我家大帅已经得到消息，并从神林堡赶过来，约莫在日落时分可以到达！” 沈堂微微颔首，而后传令，“大军前五里扎营！” 待到日落时分，徒单克宁果然到来！沈堂亲往辕门之外相迎！ “金国皇帝钦命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见过忠武侯！” “大宋川陕宣抚使沈堂，见过徒单克宁统帅！” 随后，沈堂在前引路，一行人直接进入到中军大帐之中！沈堂待徒单克宁坐定，而后一躬到底行礼说道，“小侄沈堂，见过叔父！” 在外双方代表着两国、代表着两路兵马，所以自然是正式称呼，不过进入中军帐中，现在双方又并无战事，自然论的是家礼。 “哎！”徒单克宁轻叹一声，“你我二人之间，又何必客气！” 看着眼前的沈堂，也不得不让徒单克宁感叹。这小小的西南之地，三国汇聚兵马三十万众混战，自己也算是金国顶尖统帅，那张华在 党项一族中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可饶是如此，最后所有局势却尽皆掌控在这个小辈的手中。 是自己老了，还是沈堂太过神异？不过，想一想，与这个小子为敌，的确是一件不算愉快的事情。 这小子麾下的兵马精锐还在其次，可怕的是他的谋划！当看了皇帝传来的密信，徒单克宁几乎就明白了，这一次持续了将近一年时间的诸国混战，看似是金国内部的问题引起，而后夏辽、蒙古想要趁火打劫，可实际上所有人都被这小子算了个瓷实。 玩弄诸国，这等手段的确让人胆战心惊而又不得不服，至少他徒单克宁，是万万做不到的。 虽然沈堂能够做到这一步，也是整体局势的推进，但是即便如此也足够让人惊讶了。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距离凤翔府一战才过去了多久？如果说凤翔府一战虽然看似金国落败，不过却也是在预料之中，而且，你虽然胜了，可本帅却也有足够的信心与你战一场，哪怕不能胜，却也有足够的自信让你得不到什么好处。” “可是经此一战，恐怕本帅都没有信心与你为敌了！你这小子，简直就是妖孽！” 沈堂谦逊的笑了笑，“叔父谬赞了，小侄何德何能值得叔父如此夸耀？而且，小侄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若是真个真刀真枪与叔父对战，小侄恐怕要未战先怯了！” 徒单克宁无奈的点了点沈堂，“若是 本帅信了你的鬼话，那才是稀奇！” “你们朝廷给你的命令是怎么说的？” “其一是相助叔父击溃这里的夏辽兵马，而后将临洮路诸州府尽皆交还给叔父麾下兵马，其次便是率兵两万北上，相助贵国其他几路兵马与夏辽、蒙古的对战！” “嗯！”徒单克宁点点头，“你的兵马都准备好了？” 沈堂摇摇头，“现如今我麾下这支兵马，大多是步卒，如此不仅耽搁时间，而且战力也略有欠缺！当时小侄前往贵国向贵国陛下借兵，贵国借给我的可尽皆是精兵强将，这一次小侄既然能有机会率兵北上相助，自然也要挑选精兵悍将！” “叔父也应知晓，兰州、河州、积石州一带有小侄几万精锐兵马，所以，小侄准备待到叔父派兵将那些州府尽皆接收之后，直接调遣两万铁骑过来，随后再行北上！” “还算你小子有些良心，否则的话，这一次北上见到那些老友，估计哪个都不饶你！” “军情紧急，我与你也不客气了，根本无需麻烦，你直接传令调兵便是，而且你临洮府内其他兵马暂时也无需立即退走！现在我麾下都是残兵败将，想要守住这临洮府还真有些困难，正好有你的兵马在，也可以帮着震慑党项人！” “而且，现在临洮路也好，甚至是凤翔路，如果你真的想要还不是你囊中之物？至少我手中这些兵马是没有丝毫信心能够挡得住 ！所以，还不如占些便宜，让你的兵先行帮着驻守一段时间。” “你放心，一应军饷和粮草都不需要你劳心！虽然现在朝廷也极为困难，可是却也不会差了你这点儿粮草。并且，等到你的兵马过来，我也已经请旨与你一同北上！这一次大战，打的本帅着实有些憋屈，被夏辽兵马一直压着打不说，还要小心你小子在背后给老子捅刀子，现在总算是有机会，总要将这口气在其他夏辽兵马身上还回来。”徒单克宁咬牙切齿的说道。 沈堂略微想了想，随后便是赔笑说道，“便依叔父之言便是！而且，之前岳父大人说，玥儿许久未曾归家，如今这里也算安定了，我正好遣人送玥儿回去一趟！还有，小侄也数月未曾见着媳妇儿了，也趁此机会见上一面！” “你小子倒是个疼婆娘的！也好，那就等玥儿他们到了，然后咱们在北行，也趁着这段时间将各部的兵马尽皆安置好！” “行了，老子好不容易来到你的中军帐，也不是跟你耍嘴皮子的！赶紧好就好肉的上来，好好陪老子吃一顿！你倒是好，整日顿在后边儿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党项人给你提供粮草，老子天天跟张华那王八蛋血拼，连好觉都没睡过几个。” 随后，沈堂让人上了酒菜，便是与徒单克宁对饮起来！而温超、毕再遇等大宋将领，也早就跟徒单克宁麾下的将领拼上了，双方这 次没有机会在战场上争雄，这酒桌上必须要分个胜负高低。 第1698章 众女的欢喜，一路向北行 “夫人！” 成都府后宅中，一个侍女急匆匆的跑过来。 香菱让身边儿的嬷嬷将乱跑的小饭团抱起来并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夫人，前院儿老爷的亲卫统领沈仇回来了，这是老爷的亲笔信，说是让人来接诸位夫人，前往北地与老爷汇合。” 香菱神色微变，将信接过来，“去，立即让其他夫人尽皆过来！” 打开信观瞧，看完了之后香菱方才放下心来，随后将小饭团抱过来说道，“小家伙，马上就要见你爹爹了，好不好？” 没多久，众女便是汇聚而来。 看着最为急切的完颜玥，香菱笑道，“玥儿莫急，是好事！夫君给咱们来信，说是朝廷已经来了旨意，大宋与金国联手，咱们夫君将率兵北上相助金国。因此，夫君接咱们过去，并且让你回去大名府一趟！” “我想着好不容易有机会，咱们便阖家同去！” “真的？”完颜玥脸上显出无比的欢喜，沈堂在外征战，而且还是牵连到金国的大战，她是最为担心的一个，而现在这种结果，无疑是让她最为欢喜的。 “当然，这是夫君的来信！咱们尽快收拾一番，明日便直接北上！” 一旁的暮语也满心欢喜，距离跟夫君分别，可是有将近一年时间了。 至于慕容钰以及莲儿、竹儿、云儿几个直接抱成一团欢闹起来，伊莎几女也是满心的兴奋！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相公便是她们一 切的依靠和依仗，现在能够与沈堂相会，当然是欢喜之事。 “好了，咱们此行先去与夫君汇合，而后又要一路前往大名府，恐怕短时间内是无法回来了！所以，咱们现在就开始收拾，将该带的都带好！毕竟，光是路上就不知道需要多久。” “莲儿，去让前院儿的人准备好车架，护卫就不必了，有夫君派回来的亲卫已经足够！” 众女尽皆应了，随后便是欢喜的去收拾物件儿！ 整整一天，众女也各个在忙碌，哪怕是到了晚上也兴奋的不能安睡！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未亮，众人便是尽皆穿戴好，汇聚到香菱的房中。 “夫人，田冠华大人、陆风大人求见！” 香菱点点头，对众女说道，“姐妹们先稍待，我去去便来！” 有侍女引路，香菱直接来到前厅。侍女给香菱打了帘儿，随后便是让田冠华、陆风入内！ “见过夫人！” “二位快快请起！” “昨日知晓诸位夫人将要北行与沈大人汇合，下官略备薄礼，还请诸位夫人笑纳！另则，一应车架马匹尽皆准备好，下官也令差役拿了府衙文书一路相随，一路之上，但凡有事，所遇各地州府县郡衙门、驿站会尽皆相助！” 虽然是沈堂的家眷，不过仅是诰命夫人就好几个，就连两个小娃儿都有爵位在身，所以田冠华这也不是纯粹的拍马屁。而且，对于沈府的这一众女眷，不仅是田冠华，府衙上 下哪个不敬重几分？ 且不说沈堂在外征战，就说这沈府上下，什么时候出现过欺压百姓、嚣张跋扈之事？ 而且，成都府各地无论哪里百姓受灾，众女都会慷慨解囊，毫不夸张的说，香菱等人在不少百姓心中就是活菩萨一般的存在，威望不比沈堂低多少。 也正是如此，使得整个成都府境内的吏治都清明了许多！毕竟，这成都府最大的官员家眷都如此低调，其他的哪个敢嚣张？甚至，有时候府衙不容易办的事儿，只需要沈府的人一句话就能办成，这就是威望和信任度的差别。 “多谢田大人，那妾身便代夫君愧领了！” 这时候，陆风也上前说道，“夫人，此次北行有大人遣来的五百亲卫，属下安排了十名脚力相随，若是有事，可以让他们及时传信！” 香菱也点头应下，“夫君不在，有劳你们坐镇成都府！待到夫君归来，自会为你们向朝廷请功！” 田冠华笑道，“能够在大人手下为官，简直是此生幸事，而且，相比大人，下官这微末苦劳算的什么？大人征南逐北，为朝廷建功，这才是下官等该效仿的。” 聊了几句，田冠华二人便是退去。 香菱返回到后宅，已经有粗使婆子将准备好的一应物事尽皆装了马车，只剩下众女等着香菱。 “姐姐，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暮语上前说道。 香菱点点头，“既如此，咱们无需耽搁 ，这便走！” 一众人在婆子和丫鬟的簇拥下来到门外，一溜足有十几辆车架已经在等着！沈仇上前拜到，“拜见诸位夫人！” “无须多礼，此行有劳将军了！”香菱说着，便是由婆子扶着上了车架，其余众女以及相随的婆子、丫鬟也尽皆上了车。 随后，先有五十铁骑在前引路，左右也各有亲卫护持！后面，几十名小厮、差役、暗夜阁众也尽皆跟上，浩浩荡荡足有七八百人之多。 从成都府到沈堂所在的位置约莫一千三四百里，马车行的也并不快，每日北行百十里左右！ 行了两日时间，进入到石泉军境内，便是有邵宏渊麾下兵马前来护送！ “姐姐，咱们家老爷好威风！”伊莎的马车内，阿果惊讶的说道，透过马车的窗棂向外看，两边数十步之外，尽皆是密密麻麻的骑兵，一眼看不到尽头，哪怕勿邓部也是大族，可是她也未曾见过这等景象。 阿依也是双眼放光，并用力点头，“咱们老爷当然厉害，当年我和姐姐一路前往连理城的时候，路上也遇到一些兵马会护送，而且，当时跟随的也只不过是暮语姐姐家的商队而已，这一次不仅是咱们阖家北行，还有老爷的亲卫跟着，所过之地自然要重视许多！” “你没看到咱们所过的那些驿站，都早已经准备好了吃食、房舍和所需粮草之类！” “而且，咱们老爷不仅是成都府知府，还是 整个成都府路的安抚使，名义上来说，这成都府路境内所有兵马，都算是咱们老爷管辖的。” 第1699章 到秦州境内，一家终相会 阿果微微颔首，自从进入沈府之后，她也逐渐明白了她为何会被送给沈堂！不过，这对于她来说并不难以接受。 沈府之中，所有人都拿她当姐妹看待，哪怕是香菱几人也并未将她当做下人。而且，之前所传闻的一些彼此争端更是不曾见过，所有姐妹之间都异常和睦！ 过节的时候，府中安排给一众姐妹家中送礼，也未曾缺了她的一份！ 从之前家中送来的信笺，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家中的变化！就如同伊莎他们的家中一样，不仅阖家都搬入到了族中祖地，而且一应待遇都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她知道，这都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而她……虽然还未曾完全被沈堂接纳，不过她却是已经将自己当成了他的女人！ 包括族中的族长也亲自给她来信，告诉她家中的一切都无需担心，只需要在府上安安分分的就可以。 这样的生活，与之前一些别送出去的长辈完全不一样。 石泉一地的兵马直接将众女的车架送出成都府路境内，直到进入利州西路方才停止下来。 “末将邵宏渊将军麾下偏将何宏远，恭送诸位夫人！” “有劳将军！”香菱朝着车架外说了一句，随后，邵宏渊麾下的兵马便是尽皆退去，不过还未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便是又一支兵马前来相迎。 “末将天水军偏将王阳，奉命前来护送诸位夫人北行！” 说罢，两千兵马将车队护住，径直向 北而去。 又过了四五日时间，车架抵达嶓冢山，王阳打马上前来到为首的车架之前，并下马说道，“禀夫人，前方便是进入金国秦州境内，末将不便相送，请诸位夫人保重！” 香菱应声之后，天水军也随之退去！ 车架向前过了嶓冢山，还未向前多久，便是有三支骑兵飞掠而来！ “沈堂大帅麾下前部将军毕再遇，奉命前来恭迎诸位夫人！” “徒单克宁大帅麾下将领李达，奉命前来恭迎永清郡主及诸位夫人！” “大名府都总管完颜雍大人麾下特使兀颜飞英，奉命前来恭迎小姐归家，并恭迎诸位夫人！” 车架内的香菱一听，就知道这是沈堂派出来的亲信来了。 当即，让车架停下之后，香菱、暮语、完颜玥三人下了车架！ “拜见诸位夫人！”数千兵卒尽皆单膝拜倒行礼。 “诸位尽皆是虎狼之师，如何拜的后宅妇人，速速请起！”香菱带着二女还了一礼，完颜玥欢喜上前朝着那兀颜飞英喊道，“兀颜叔叔，你怎么来了？” 这大汉咧嘴一笑，“之后沈堂大帅与徒单克宁大帅将要北上，大总管担忧小姐与诸位夫人安危，因此，特命我率兵前来一路护送！” 毕再遇上前拱手说道，“诸位夫人请上车架，大帅因为要与徒单克宁统帅商议各部兵马部属以及临洮路之事，所以方才遣末将前来相迎！最多三日时间，我们便可以与大帅汇合！” 香 菱也不客气，随后上了车架便是在数千兵马的护送下继续北行。 其他众女虽然是在车架中，不过却偷偷瞧着外边儿的动静，阿依兴奋的拽着伊莎说道，“姐姐你看，玥姐姐好威风，而且还专门有兵马前来接玥姐姐！” “这有什么稀奇的！”伊莎笑道，“玥儿姐姐可是金国郡主，不仅玥儿姐姐的爹爹在金国极有权势，就算是金国皇帝对玥儿姐姐也极好！” “不是说咱们家还有一位郡主姐姐么？”一旁的阿果问道。 “这是自然！”伊莎笑道，“那是灵儿姐姐，是咱们大宋皇帝的亲妹妹，也是咱们大宋的广陵郡主！” “若是有灵儿姐姐跟着，在大宋地域上各地州府兵马自然也会极为重视！” “要我说还是咱们老爷厉害！”阿依得意的说道，“不管是玥儿姐姐还是灵儿姐姐，都喜欢老爷，不过这样也好，咱们家不管是在大宋还是到了这金国，都不会被欺负了！” 进入金国境内，众女并未赶到不适应，毕竟，除了伊莎几女之外，其他众女已经跟着沈堂在金国整整穿行了一年多时间，对于在金国受到的礼遇自然也并不感到稀奇。 到了第三日下午时分，浩浩荡荡的队伍正在前行，陡然间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车架停下，马车中的众女只听到外边的将士尽皆下马，并齐声喝到，“拜见大帅！” 众女闻言当即激动的向外观瞧，前方，百 十匹快马疾行而来，为首之人不是沈堂是哪个？ “诸位兄弟请起！”沈堂大笑一声，直接策马来到车架之侧方才翻身下马。 这时候，众女也按捺不住尽皆下了车架。 “夫人！”沈堂直接上前给了香菱一个大大的拥抱！香菱虽然羞涩，不过终究是欢喜，双臂也环到贾琮身上。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放开，随后又把暮语、完颜玥二人揽在怀中！ 其他几女也尽皆凑上前来，沈堂自然不会厚此薄彼，每一个都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周围的将士见到这样的场景，不由得震声齐齐欢呼！ “哈哈哈！”贾琮得意的大笑，“诸位兄弟，这是老子的夫人，你们羡慕不羡慕，回去大营老子请你们吃酒，不醉不归！” 众人欢喜，“谢大帅！” “爹爹！” 本来在车厢中睡觉的小念璃和小饭团儿也被抱了出来，嘈杂的声音将两个小家伙吵醒，不过这两个小家伙也不害怕，直接从嬷嬷怀中跳下来冲向沈堂。 “啊！”沈堂一手接住一个，各亲了一口，“乖女儿，乖儿子，想爹爹没有！” 小念璃环着沈堂的脖颈，亲密的给了爹爹一个亲亲，而后用力点头说道，“我想爹爹了，不过弟弟不想，之前我给爹爹藏了许多好吃的，都被弟弟偷偷吃光了！” 看着告状的闺女以及咧嘴偷笑的儿子，沈堂乐不可支！ “玥丫头！”跟在沈堂身后的徒单克宁，感觉到好像不会 有人理会自己，也只能上前主动开口。 “你什么时候生几个儿女，若是在不快点儿，你爹爹和娘亲恐怕是要急坏了！” 第1700章 聪明的儿女，入住威戎城 “见过叔父！”完颜玥欢喜的上前行礼。 沈堂拉着众女介绍到，“这位是金国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也算是玥儿的叔父，你们也一并称呼！” 香菱众女赶忙上前拜见。 “爹爹，那我该称呼这位老爷爷叫什么！”小念璃对沈堂问道。 “这是你姨娘的叔父，你称呼外祖父便是了。” 小念璃点点头，先推了弟弟一把，小饭团儿转头朝着徒单克宁说道，“外祖父，吃……吃肉！” 小念璃对于吃货弟弟实在无语，只能自己亲自上了，“外祖父，玥姨娘说初次见面，长辈是要给礼物的！” 徒单克宁目瞪口呆，转头看向沈堂，“你小子妖孽也就罢了，养一对儿女也这般妖孽？” 随后，粗狂的大脸上挂满了笑，“嗯、嗯，好娃子，外祖父送你和弟弟一匹马怎么样？送你一匹小红马，和你玥姨娘当年骑得一样的。” 小饭团儿将手指从嘴里拔出来，瞪大眼睛问道，“吃……马……吃？” 小念璃拽着弟弟说道，“弟弟就知道吃，那是马儿，漂亮的马儿，有了马儿咱们就可以和玥姨娘一样骑马了！” 众人着实被这两个小家伙逗坏了，只不过是三四岁的小娃儿而已，竟然如此聪明？ “好了，诸位娘子，咱们先行上车返回再说！”沈堂对众女说道。 众人上了车架，这一次沈堂没有骑马，而是直接上了香菱的车厢之中！看着久别重逢的娘子，好歹沈 堂还有几分理智，否则的话恐怕就要忍不住了。不过，饶是如此也是狠狠的将香菱欺负了一番方才罢休。 待到日落时分，车架进入到威戎城中！如今大军扎营在威戎城之北的静边寨与神林堡之间，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所以沈堂便是在城池中先行安排了房舍。 “你们夫妻相会，我便不在这里碍眼了！等过两日，我在过来！”徒单克宁识趣的走了。 一众人尽皆下了车架，早有安排好的侍女迎上来，帮着将车架上的一众物事尽皆都卸了，房舍也早就安排好了。 “诸位夫人远来，辛苦了！” 香菱笑道，“有何辛苦，一路上都是坐着车架，而且还有兵马护卫。倒是夫君在外征战将近一年时间，才最为辛劳！” 沈堂握着香菱的手，朝着暮语说道，“最近家中可来信了？岳父岳母还好！” “夫君放心，家中一切都好！爹爹还说要多谢谢夫君呢。” “都是一家子，而且大哥能够升了副将可是实打实的功劳！”沈堂笑道，“二哥最近可回来了？二哥可是跑了好几趟日本国，最为不容易。” “二哥也都好，虽然路途遥远还需要乘坐海船，不过那船只极为稳妥，来往还有不少扈从，在那边儿也有滕武将军照顾，跑上一趟就比得上之前半年所得！” “而且，前些日子来信，娘亲说大哥、二哥都定了亲！大哥的亲事定的是之前泗州守将李显 忠将军的嫡孙女，二哥的亲事定的是一个老翰林家的孙女，爹爹已经请脱了麻邵大人帮着下了定，约莫明年就要嫁娶了！” “真的？”沈堂喜道，“之前二哥来信还未曾与我提及，却不想家中竟有了这种大喜事儿！最好是明年咱们都赶回去，总要吃两位兄长的喜酒。” “而且，那李显忠也是老成持重之人，家中的女子定然是稳妥的，翰林之家最是清贵不过，将来也是一份好前程，两位兄长如今也算事业有成，却是该到了成家的时候。” 暮语也满面欢喜，她如何能不知道，自己邵家富则富矣，可是跟贵却是两码事儿，两位兄长能有这样娶到这样家世的女子，虽然自己的夫君未曾相帮，却也脱不了干系！ 再者说，现在大兄能有现在的身份和功绩，还不都是夫君相助？虽说是自己立了功劳，但是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会立功的！若说这与沈堂无关，她自己都不相信。 “玥儿，前不久实际上我与岳父大人见过一次，只不过当时局势不好，所以不能告知与你！” “好在现在局势稳定下来，大宋与金国也签了和议。而且，你也的确许久未曾归家，所以便让你们前来，也顺便去大名府一行探望。” “只是此次恐怕我无法与你们同行，不过若是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可以赶得上回去大名府与你们一同过年节！” “夫君自当以国事为重， 左右一路都有兵马护持，安危不是问题！反倒是夫君当保重，夫君虽然厉害，可终究是刀兵危险，只要夫君无恙，我和姐妹们也就安心了。”完颜玥欢喜的说道。 “你们放心！”贾琮朝着众女说道，“现在你们的夫君可是统帅数万兵马的大帅，不会轻易带兵冲杀，大部分时候都是坐镇中军，所以不会太过危险。而且，此次也是与徒单克宁叔父一同北行，更不会有什么差错。” “莲儿最近可是清瘦了几分，是不是家中太过忙碌了？香菱来信可是说了，现在家中事物大多都是你在操心，有些事情便交给他人去做，若是累坏了我的莲儿，老爷可是会心疼！” 莲儿脸颊绯红，乖巧的点了点头。 “钰儿也辛苦了，现在小念璃正是好动的时候，你这个当母亲的恐怕时刻也闲不下来！” “老爷，钰儿并不辛苦，看着小念璃一点点长大，钰儿什么都满足了。” “你们两个丫头，有没有想老爷？” 云儿和竹儿挽着手嬉笑着，不知不觉一年时间未曾相见，这两个丫头虽然依旧顽皮，可是却也多了几分属于妇人的娇美。 “老爷，竹儿定然想了，昨儿个晚上睡觉我还听到她喊了老爷！” 沈堂哈哈大笑，“那你呢，你有没有想？” 云儿掩了掩面颊，不过却还是轻轻点点头，“云儿也想老爷了！” “阿依，此次到了北地，有机会可以让你玥姐姐带 着你骑马飞驰，不过你却要听伊莎的话，否则老爷不在，伊莎若是要罚你，可没人给你求情。” 第1701章 与众女叙话，夜晚的柔情 伊莎欢喜的点头，她本就是活泼的性子，最喜好与完颜玥一同玩闹！这一次北行，完颜玥早就说过，要带她去马场看看万马奔腾的场景，她可是期待了许久了。 “阿果在府中还适应！”沈堂转头朝着阿果看去。 “阿果见过老爷，姐姐们对我都很好！”阿果恭敬的说道。 “嗯，平日有什么事情便与香菱说，虽然不在部落之中，但是这里也是你的家，一切都无需客气！” 阿果轻轻颔首，一双眸子在沈堂身上打着转！虽说一众姐妹都未曾怠慢她，可是终究差了一步，所以有些时候她总会感觉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能要了自己！”阿果心中羞怯的想着，从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的期待，阿果已经喜欢上了这样的命运！尽管，这个命运并非是自己的选择，可却一定是最好的。 “咱们家的大才女也来了？”最后，沈堂朝着严蕊笑道。 严蕊恭敬的福了一礼，“奴婢见过老爷！” “哈哈哈，我沈堂何德何能，竟是得咱们家大才女如此称呼！”沈堂笑道，“有时候我也曾想，让你这位才女拘在府上这方寸之地，也许是一种罪过。可是又想一想，不同的路却也有不同的走法！外人看来好的，却并不一定是好的，只有适合自己的，才算是好的。” “而且，这对你来说也未尝不是一种经历！” “就如同你此刻 北行！所见所闻也许和你所知都不一样，可有些时候，这便是现实！” “太多的时候，理想与现实并不一样，但是憧憬理想却又接受现实这才是我们该做的，而当理想照进现实的时候，也许就是我们所追求的。我希望，你能够实现！” “严蕊多谢忠武侯教诲！”严蕊恭敬说道。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而她也愿意去相信，愿意去为他证实这些话的正确性。 与众女攀谈了一会儿，便是有侍女前来，说是晚宴已经安排好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用了饭，两个小娃子虽然也想和父亲亲近一会儿，不过却着实累了，已经早早的睡去。 众女尽皆返回房中，沈堂则走进了香菱的屋室之中。 挥退了房中侍女，沈堂上前在身后将香菱环保在怀中，心中的热血和志气几乎瞬间消退，只剩下一抹柔情。 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此言不错，就如同沈堂在众女的面前，总会去掉所有的面具和防备，所有的疲惫都会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消失不见。 “娘子，我想你了！”沈堂就如同一个顽童一般，在身后蹭着香菱的秀发。 香菱的手掌也盖在沈堂的手上，感受着身后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迷恋，她又如何不想念呢？ 烛光将二人的身影倒影在窗棂之上，这种静谧的气氛不知不觉从温馨变得火热！二人身上的衣裳散落在地上，烛光也变得摇曳起来！ 都说 军中三年，母猪变貂蝉！虽然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是面对着温柔可亲的娇妻，沈堂依旧是忍不住将这一年所积攒的火热尽皆痛快的释放出来。 不知多久，烛光再度恢复了平静，香菱如同一团软泥一般将自己伏在贾琮的胸膛之上。 “夫君要不要去其他姐们房中，其他姐妹也早就想夫君了！” 沈堂在香菱滑腻的脸上亲了一口，“左右你们还要在这里停留一些时日，今夜夫君只想陪着我的香菱！” 香菱娇羞的在沈堂脸上吻了一下，随后又躺在沈堂的胸前。 “夫君，我们现在阖家往大名府，而夫君又率兵在北地，无碍么？” 将搂着香菱的手臂紧了紧，沈堂笑道，“放心，此事我之前便已经提前禀告了陛下，陛下已经知晓并应许了！” “而且现在金国与大宋之间的局势也发生了变化，之前是诸国混战，而现在金国彻底与大宋联手，甚至是以开封府为条件，否则的话，陛下怎么会下旨让为夫率兵北上相助金国？”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国与国之间更是如此！对于陛下和朝廷来说，能够顺利的将开封府收回来是现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其他的尽皆要放在一边。也正是因为这种局势，陛下也希望通过我能够稳定与金国的关系，不让这件事情发生变故。” “开封府？”香菱惊讶的问道，这件事情现在知道的人还真的不 算多。 点了点香菱的琼鼻，带着得意说道，“怎么样？这可都是你夫君的谋划！” “从最开始党项使团前来，夫君便谋划好了！先借着汇兵北地来个暗度陈仓一举将南疆罗氏鬼国拿下，而后率强兵进入北地趁夏辽与金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本来按照夫君的想法，是趁机拿下两三路之地后与金国进行交换，将开封府换回来，而现在迫于局势需要，金国急需要与大宋和议并得到大宋的支持，主动归还开封府交换，自然是更好。” “这些事情，在开战之前为夫就与陛下商定好了，甚至现在比之前计划的还要顺利！” 虽然有些听不懂，不过香菱依旧兴致勃勃的听着，并柔情似水的看着向自己炫耀的夫君，此刻的沈堂无比真实，不似平日统兵时候的冷静，不像平日厮杀之时的无情，就像是要将自己所有的事情都分享给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香菱的玉臂环绕着沈堂的身躯，并轻柔的在沈堂耳旁说道，“我的夫君不仅是整个大宋的英雄，更是香菱的英雄和骄傲，香菱永远以夫君为荣！” 有人说，男人找女人就该找一个崇拜自己的！无疑，这样的一个女人可以给男人带来最大的自信心和满足感，哪怕是此刻的沈堂也是一样。 感觉到香菱充满迷恋而又崇拜的视线，沈堂绝对比得到朝廷的任何封赏都感到满足。 “那美丽的娘子，愿不愿意给 你的英雄一个奖励！” 这一次，迎着沈堂的视线，香菱主动吻了上去…… 第1702章 卞喜二人到，兄弟间叙话 沈堂陪了众女日之后，辛弃疾和卞喜二人便是到了！这一次帮助金国作战，沈堂从辛弃疾等几部兵马之中，抽调了各五六千之众，而后又有毕再遇率领的数千人，一共合计两万众。 而随军的将领除了毕再遇之外，就只有辛弃疾和卞喜两个，这倒不是沈堂厚此薄彼，而是邵宏渊岁数毕竟比他们大了不少，这一次基本上是急行军、闪击、快战，这对于已经将近知天命的邵宏渊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所以，沈堂让邵宏渊统领剩下的兵马继续在临洮路坐镇！ “大帅，金国真的愿意将开封府归还大宋！”一见面，辛弃疾和卞喜两个便是欢喜的朝着沈堂问道。 对于宋人来说，江南的临安哪怕再繁华，可开封府依旧是意难平！不过，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金国的强大，所以哪怕天天喊着北伐、收复故土，可对于朝廷能够收回开封府，恐怕没有几个人有信心，即便是朝廷也是如此。 毕竟，几年前几乎动用了全国之力的北伐之战，损兵折将也只不过堪堪拿回了泗州的两座小城而已。 而现在，开封府竟然突兀的回来了？就如辛弃疾等人一样，第一反应是狂喜，第二反应便是难以置信！ “你们兄弟几个先坐下，一早夫君就知晓你们要来，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一会儿你们好好喝几杯！”暮语招呼侍女上茶，并对着卞喜与辛弃疾说道。 至于为何不是香菱、完颜玥随着沈堂前来，实在是因为这两天有些太累了…… 而卞喜二人与沈堂乃是结义兄弟，邵暮语与辛弃疾也算相识，所以自然用不着太过避嫌！ “有劳弟妹！”卞喜二人还礼之后坐定，可视线依旧盯着沈堂。 沈堂微微颔首，“不错，此事陛下已经与金国签订了和议，不仅是开封府，还有大半个南京路十几个州府之地！待到这一片地域尽皆被我们接手，襄阳一带的防线越过淮水向北推进七八百里，直抵黄河！” “好！”卞喜和辛弃疾尽皆用力的挥了挥拳头！ “就凭此事，就值得浮一大白！”辛弃疾大笑着说道，“自从靖康到现在四十年，国都开封再度回到我大宋之手，当普天同庆！” “大帅，能够与你结为兄弟，是我之幸！若非有你，恐怕到死我们也看不到这一天！”辛弃疾激动的说道。 他们虽然不知道全部，可是金国能够主动归还开封府，显然沈堂功不可没！ 沈堂摆摆手，“二哥谬赞了，我却是有些微末功劳。可是，陛下的鼎力支持，数十万兵马沙场赴死，同样是大功！想要复大宋盛世，永远不可能依靠哪一个人！” “我给你们的信你们都看过了，此次让二位兄长前来，便是准备随我北上！” “大帅，咱们真的要帮着金国对付夏辽的兵马？”卞喜搓了搓手，感觉有些可惜，现在多好的机会？ “大 哥的想法我自然明了！”沈堂笑道，“不过我们之前能够坐山观虎斗，是因为两方基本上算是势均力敌，我们则是可以打破平衡的一股力量！同时，也因为不管是夏辽一方还是金国一方，都并未被逼到鱼死网破的程度。” “这几年咱们大宋经历多少大战，根本未曾完全缓过来，说是寅吃卯粮也不为过！这次之所以能够动兵，其一是因为陛下和朝廷的全力支持，恐怕麻邵大人已经恨死咱们了，为了支持平定南疆以及大军北上，朝廷大部分钱粮都调遣过来，而且西北五路也尽皆掏空了家底！” “即便如此，还是党项人帮着掏了至少一半的粮草！” “你们以为张相所部的兵马为何一直没有动？现在的战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根本没有足够的粮草支撑大战！一旦动了，反而就漏了馅儿。” “包括只有你们三支兵马以及我麾下的一支兵马进入临洮路内部，师英数万兵马陈兵洮州，同样也有节省粮草的原因在！” 打仗从来都不是一个单一的行为，不要看表面上只有沈堂这支不足十万的兵马在临洮府折腾，可是几乎大半个大宋的力量都在通过各种方式源源不断汇聚过来。 仅是动用的民夫就有近十万众，西北五路各地州府县郡更是掏光了银子、粮草支撑着这一场大战，朝廷也是将粮草、军饷、军械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 打仗打的就 是钱，没有钱不要说是沈堂，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没有几个人卖面子。 归根结底，大部分兵卒战场拼命，并非为了什么理想，而是为了养家糊口！用不了太多时间，只要有连续天吃不上饭或者连续三两个月得不到军饷，哪怕沈堂的威望再高，也绝对控制不住军中的哗变！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现在金国看似危如累卵，可是却还没有到真的濒临崩塌的时候！” “金国入主中原四十年，现在的情况与之前不同，尤其是现在的金国皇帝继位之后，金国的统治已经稳定了许多，现在的金国，可以说是金国建国以来最强大的时候也不为过！只要不到无法坚持，金国上下就不会有鱼死网破之心！但是，一旦再也坚持不住，那时候的金国绝对可以爆发出让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要知道，现在的金国还坐拥数十万兵马，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岂能甘愿崩溃？哪怕真的要死，也会有无数人陪葬！” “对于我们来说，还有足够的时间，而不必急于一时！而能够有这样一个结局，对于大宋来说已经是完全可以接受了。” “南京路虽然地域不算大，可是能拿回来，对于朝野上下都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一个开封府，甚至比其他的一两路之地还要重要！这也是为何，陛下明知道临洮路已经在我们的控制中，依旧愿意将临洮 路归还金国，选择开封府的缘故！” “甚至，也只有有了开封府的大宋，才更为名正言顺！” 第1703章 另外的缘由，夜幕营帐中 实际上，沈堂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没有说。那便是，党项人联合辽国、蒙古对金国出兵，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为了能够击溃金国，或者攻城略地，而是为了国内政治上的需要！ 沈堂绝不怀疑，到了关键时刻，任得敬等人绝对主动在背后给自己人捅刀，而不会让夏辽的兵马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消耗一部分皇帝的嫡系兵马，并且，到最后将战败的帽子扣到皇帝的头上，以此来减轻他们窃国带来的反面影响！如果真的在金国取得辉煌的大胜，那皇帝的威望自然一时无两，他们哪怕窃国成功也会有无数的麻烦。 不要觉得这些人做不到，为了达到目的，不要说损伤十几万兵马，就算是损伤再多，他们也绝不会有半点心疼！ 朝堂本就是最残酷的地方，更何况涉及到那个位置，哪怕使出再阴狠、残酷的手段也不稀奇。 也就是说，这场战争如果不发生意外，金国根本就不会战败，只不过金国并不知道而已！ 而沈堂也是借此机会达成自己的目的！ 而且，任得敬和李仁友之所以将诸国尽皆拖进来，同样是减少窃国之后的麻烦。 他们用自己国家的兵马拖着辽国、蒙古的兵马一起送死，到时候一旦窃国成功，不管是这两国还是金国，短时间内都无力对党项征伐，如此，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稳定国内局势。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 的确大胆而又精明！ 这个庞大的计划，即便是沈堂看来也是叹为观止！ “夫君，席宴准备好了，你们先吃用！”暮语走进来说道。 沈堂点点头，随后几人来到一旁的一座营帐之中，本来沈堂是想着在城中与辛弃疾二人相见的，不过，两人刚刚到达，需要调配兵马。好在二人的大军营地就在城北毕再遇军营不远处，因此沈堂便是将他们邀请到毕再遇的大营之中款待。 暮语帮着安排好之后便是去了自己的营帐中吃用，而毕再遇则是带着军中几名将领前来相陪。 因为是在军中的缘故，所以虽然准备了酒水，不过每个人只是浅尝辄止。不过，众人也都是彼此熟识，所以一同毫无顾忌的开着玩笑、说着趣事，倒是别有滋味。 吃用到半夜，众人总算是尽皆散了！ 沈堂来到营帐之外，而后径直来到暮语的营帐之中！营帐中，暮语在一个小丫鬟的陪伴下正翻看着书册，见到沈堂进帐，赶忙起身迎了上来，不待她开口，却是被沈堂直接抱了个满怀。 “夫君都吃用完了？咱们是回去还是……” “这会儿也晚了，咱们就不必连夜折腾，索性在这里休息一晚上，明日再回去！”抱着暮语沈堂轻声说道，“而且，夫君也想跟娘子再住一次营帐了。” 暮语闻言，一双水润的眸子几乎要滴出水来！想当年，她与沈堂二人还未定情，而在枣阳军卞喜的 大营之中，二人就睡在同一个营帐中！ 入住威戎城第一天沈堂陪的是香菱，本来第二天就想着陪暮语，只不过，当时暮语身子不方便，这才成了漏网之鱼！ “夫君记得，夫人的身子今儿个也大好了！”沈堂在暮语的耳旁吹着热气！ 暮语只觉得浑身没有了力气，整个身子都挂在沈堂的身上，不过，却依旧娇羞的点了点头。 “夫人，那还等什么！香菱都给夫君生了小饭团儿，岳父岳母也应该盼着抱外孙了，今儿个夫人该努努力才是！” 说着，直接抱起暮语朝着一旁的床榻而去。 虽然是营帐之中，不过毕再遇知道沈堂要过来，自然要好收拾了一番！不仅将这营帐周围用栏杆围了一片空白的区域，营帐之中也是用屏风隔开，就如同一个小屋子一般。 为了能够早日赶超一众姐妹不让自己成为被落下的那个，暮语自然是极为努力，竭尽所能、手段齐出，几乎和沈堂拼了个两败俱伤这才败下阵来！ 第二日，等暮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看着坐在床榻之旁笑盈盈看着自己的夫君，暮语感到有些欢喜也有些羞涩。 “你先清洗一番，我弄了热水过来！还准备了饭菜，等吃用过后，咱们再回城！”沈堂直接将暮语抱起来说道。 暮语乖巧的点了点头，任凭夫君帮着自己洗漱、梳头、画眉！ 若非时间不对，今儿个能不能回去恐怕都 是个问题，好在沈堂也知道，自家这个娇美的夫人昨天晚上已经拼的弹尽粮绝了，一时半刻恐怕难以承欢，这才罢休。 不过，饶是如此，等沈堂与辛弃疾、卞喜告别离开大营的时候，也已经过了正午时分。 回到城中宅院，在一众姐妹有些戏谑的视线中，暮语直接逃回了屋室之中去休息了！ 陪着香菱一众人说了会儿话，而后又陪着一对儿女玩耍了半晌，这一天便是缓缓的过去。吃用了晚饭之后，沈堂在香菱房中陪了一会儿，便是出来朝着伊莎二女的房中而去。 “老爷来了？”阿依欢喜的揽住沈堂的手臂，伊莎乖巧的帮着沈堂取下袍子，又用温热的巾布帮着沈堂擦拭了面颊，这才陪着沈堂坐下。 “老爷，香菱姐姐说过几日老爷就要带兵离开了是吗！”腻在沈堂怀中，阿依不舍的问道。 狠狠给了这小妮子一个吻，沈堂方才说道，“嗯，再过六七日时间！不过，你们也要一同出发，跟老爷同行一段！” “咱们先到平阳府一带与你玥姐姐的爹爹派来的一支兵马汇合，然后你们向东前往大名府，老爷则带兵向北往太原一带！” 阿依闻言，当即欢喜的点点头，“阿依还以为马上就要和老爷分开了，这么说，起码还能陪着老爷半个月的时间。” “阿依有这么想老爷？”沈堂笑着问道。 阿依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嗯，阿依很想老爷，伊 莎姐姐也很想，其他的姐姐也都想！” 第1706章 太原府战局，金国的防线 如今在太原府为中心的河东北路一带，战况比较焦灼，情况也比较复杂。 首先来说，金国的守军主要是形成了三条防线！ 第一条防线便是葭州与党项之间的边境，在这里金兵主要依靠长城为防线进行防守！第二条防线则是在太原府西北一带，沿着汾水布防，第三条防线则是在葭州东南的石洲，沿着赤红水以及积翠山、方山、胡公山、远望山一线！ 之所以如此，主要的原因是进攻这里的夏辽兵马，本身就是一支偏师。 这一路兵马的主力是集中在西京一带，以元帅府右监军图克坦喀齐喀为首的金国主力，同样是分部在西京一带。 本来，这里的防线也只有葭州沿着长城的一道防线。 可不曾想，党项兵马在牵制金国主力的同时，派出了一支偏师，奇袭西京路与河东北路交界之地的隩州一带。 这里正好是长城的缺失之地，更是只有一个许父寨屯驻了一支兵马！ 而许父寨的兵马直接被金国打了个措手不及，金国这支偏师虽然只有两万人马，却是直接突进到河东北路之中。 不管是任由这支兵马继续向东，还是这支兵马转向北攻打西京路金兵后方，这对于金国的大军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因此，图克坦喀齐喀先行分兵一万驻守在朔州，防止这支偏师北上进入西京路。 而后，又让黑汗和卓亲自带领两万兵马返回太原府，阻击这支夏辽兵马 。 虽然金兵的反应不算慢，可是当黑汗和卓返回太原府的时候，除了隩州之外，隩州相邻的保德州、苛岚州以及再之南的岚州已经尽皆落入到夏辽兵马的手中。 黑汗和卓分兵五千沿着苛岚州、宁化州交界的岢岚山布防，令遣五千兵马前往积翠山一带，防止夏辽兵马进入到石州，而自己亲率一万主力，屯兵管州汾水一带。 抵达之后，黑汗和卓也数次直接出兵与夏辽兵马大战，可是这夏辽兵马虽然只有两万，但是实力却极为强横，除了普通兵马之外，甚至还有党项精锐的铁鹞子。 双方大战数场之后却是各有胜负，甚至黑汗和卓损伤了足足三四千兵马，并且，西京路的战事同样极为激烈，主力兵马暂时根本不可能调遣过来支援。在这种情况之下，黑汗和卓只能转攻为守，先行守着这一线，不让夏辽兵马有西进的机会。 可对方显然也猜到了黑汗和卓的意图，不仅遣出疑兵在岢岚山、石州一带游弋，使得这两处的兵马不敢轻动，而主力兵马轮番朝着黑汗和卓所在的管州发起进攻。 本来黑汗和卓的大营是设在汾水之西，可是又损伤了两千兵马之后，他只能退守到汾水之东，并且断掉汾水之上的桥梁死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雨季的过去，汾水的水位越来越浅，有些位置甚至已经断流！一旦这条汾水防线彻底被夏辽兵马度过，那他 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将军！敌方兵马再度准备渡河开战，并且在下游五十里处同样发现了敌方兵马的踪迹！” 黑汗和卓站起身来，随后咬着牙下达了命令，“羊至，你率领一千兵马南行，防止敌方的兵马渡河，这里本将亲自率兵迎战。” 随后，大营中的兵马尽皆动员起来，一支支铁骑飞速奔行而出。 当抵达汾水岸边的时候，黑汗和卓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次仅是目光所及的敌军就超过万人之众，而且，除了大量的排筏准备渡河之外，还有数量不少的骑兵正在较远的地方游弋，以现在汾河水的水位，局部的位置足以跨马渡河。 “这些家伙今儿个要来真的了！兄弟们，准备玩儿命！”黑汗和卓大喝一声，也赶忙让麾下兵马开始布防。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随着对岸传来阵阵战鼓之声，万千兵马齐动，先是有战马奔腾直接朝着水浅的地方冲过来，随后那无数的排筏也如同一支支利箭朝着对岸飞射而来。 黑汗和卓看着这些排筏的距离，当双方只剩下不足百步的时候，他陡然下令。 “射！” 刷！刷！刷！ 万箭腾空，朝着急速而来的排筏笼罩而去！顷刻间，便是有不少敌军直接中箭落水，不过既然对方敢强行渡河，自然也早有准备，一片片木盾遮掩着，使得金国的攻击并未产生太大的效果。 黑汗和卓也很清楚，以对方 的规模，想要完全防住几乎不可能！所以，待到三波箭雨落下之后，弓箭手后退，长枪兵直接抵到了河岸边缘！ 而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敌军后方的弓箭手也开始反击，很快，双方的兵马就沿着河岸开始了碰撞。 金国的兵马毕竟处于守势，所以占据极大的优势，可对方却是仗着兵多，直接将战线拉长，使得金国兵马不足的劣势凸显出来。 因此，哪怕黑汗和卓亲自率领麾下兵马悍不畏死的厮杀，对方还是不断找到空隙冲到了岸上来。 随着对方上岸的兵马越来越多，双方进入到了混战的阶段。 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另外一个方向的骑兵也寻到了合适的位置，直接骑马渡水而来，黑汗和卓派出去的一部分兵马与对方数量差距太大，顷刻间就是被对方突破了防线。 此时此刻，黑汗和卓的身上也受了数处伤势，可他已经无暇顾及。 “兄弟们，本将对不住你们了！今日，咱们就一并战死在这里，也不枉相识一场，杀！” 然而，就在这时候，在那支渡河而来的敌军骑兵之后，却陡然间传来急促的马蹄之声，这战马数量之大，使得整个战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撼动。 这一下子，不管是金国的兵马还是夏辽一方的兵马尽皆惊讶起来。 黑汗和卓睁大眼睛远望，当一个巨大的战旗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他陡然间振奋起精神，“兄弟们，咱们的 援兵到了，跟本将杀！” 那战旗之上，一支狰狞的苍狼望天长啸，这正是‘徒单’一族的图腾！ 第1707章 突兀的援兵，金将的欢喜 这支兵马的数量，足有近万人之多，为首两员大将分左右直接朝着夏辽骑兵挟裹而来，另外还有一支轻骑以更快的速度绕过了这两支兵马，直扑黑汗和卓所在的战场。 金国的骑兵后发先至，而夏辽一方渡水而来的骑兵也不过两千余，双方有着数倍的差距，而且一方气势如虹，几乎是一个照面，夏辽的兵马便是被击溃！甚至，早有金国骑兵抄了他们的后路，他们即便是想要逃离都做不到。 而另外一支兵马四五千人，砍瓜切菜一般冲入到混战中。 这里的夏辽兵马本来已经压过了黑汗和卓的兵马，上岸的兵卒也达到了两三千之众，可是随着这支骑兵的到来，上岸的这些兵马完全不是对手，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便是直接被骑兵所围剿。 对方的将帅显然也发现了对岸的异动，见到自己麾下的兵马被屠戮，虽然震怒，可是却也知道此刻已经不是继续战下去的时候。 金国的援兵突如其来，使得他们措手不及，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而是要以最快的速度收拢兵马，并且直接退守苛岚州。 只要守住苛岚州、保德州、隩州三地，他们便依旧有反击的机会，至少也能牵制金国大量的兵马在这里。 东岸上的战斗很快结束，险死还生的黑汗和卓松了口气，直接迎着那领兵的将领而去。 “乌古论达、李达、图尔哈，你们怎么来了？可是徒 单克宁大帅领兵？你们西南的战事竟然已经结束了？” 虽然并非是一处的兵马，但是黑汗和卓与这些人也算得上是老熟人了。 “哈哈哈！”图尔哈大笑一声，翻身下马拍了拍黑汗和卓的肩膀，“你是不是该好好请兄弟们喝一顿酒才行，这次，你可是欠了我们一条命。” “不就是一顿酒！”黑汗和卓大声说道，“你放心，待到回营，本将与你们不醉不归！” “哎，你们来的的确及时，若是再晚上一个时辰，就只能给兄弟我收尸了。不过，你们怎么不率兵追杀过去？你们放心，这支兵马乃是党项的一个偏师，之前一共也不过两万余众，与我大战多次，他们也损伤了数千兵马，再加上这一战损伤的，恐怕最多剩下万人上下。” “若是咱们现在衔尾追杀的话，他们根本无力反抗！可若是等他们退回到苛岚州，咱们再想找机会彻底击溃他们，恐怕就难了。” “你小子以为就你长了脑子不成？大帅和副帅哪个不比你聪明？你放心便是，这些人一个也逃不掉！” “这一次应该便是徒单克宁统帅领兵，副帅是哪个？”黑汗和卓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这你可是猜错了！这一次前来，徒单克宁统帅只是我们的副帅！” “哦？”黑汗和卓神色一怔，“难道是朝廷又遣了统帅前来？可是，即便如此，能够力压徒单克宁统帅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了。” “这你就猜不到了！不过，咱们这一次的统帅，还是你的老熟人！走，咱们带你去拜见一番。” 黑汗和卓让乌古论达麾下的兵马帮着打扫战场，自己则是上马跟着他们几人向南而行。 约莫行了十几里的距离，便是见到一支足有两三万的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而为首的帅旗之上竟然是一个‘沈’字。 黑汗和卓想了半晌，实在想不到朝廷中有哪一个知名的统帅是这个姓氏，就这般狐疑着接近这支大军，当双方能够看清彼此的面容之时，黑汗和卓不由得惊呼一声，“宋人？怎么会有宋军？难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宋军前来？” “不对，沈……是沈堂大帅？”黑汗和卓双眼一亮，不仅主帅姓沈，而且还有大批量的宋军出现，这来者不是沈堂还能是谁？ 黑汗和卓的惊讶让乌古论达几人哈哈大笑，“不错，此次我们合兵六万众，其中有两万是大宋借兵与我们，而其余兵马也是尽皆以沈堂为统帅，徒单克宁大帅则是为大军的副帅。” “大宋怎么会突然借兵给我们？” 乌古论达摇了摇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倒是并不知晓，不过，听副帅说，是陛下遣使到大宋临安与大宋商议和议之事，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咱们将开封府一带归还给大宋，而大宋则是将占据的临洮路归还我们，并且还需要派兵相助我们。” “并且，陛下专门提 及，大宋的统帅必须是大帅沈堂！” “沈堂大帅先行帮着我们击溃了夏辽一方在凤翔府一带的八万兵马，而后便是与我们合兵三万余众，又与完颜昊总管派来的三万精锐汇兵，所以，此次我们前来的兵马足足六万余众，还尽皆是精兵强将。” “哈哈哈！”黑汗和卓大喜，朝廷的决定他不会去操心，也没资格去操心，不过他却是知道，这一次不仅来了六万精锐兵马，还是以沈堂为帅，那不仅是太原府境内的战事会结束，西京路甚至是纥石烈志宁大帅那里的战事，也会很快结束，并且，还会以金国的大胜为最终的结果。 上一次沈堂出使金国，恰好遇到党项人侵伐西京路，那时候他便是见识了沈堂的厉害 后来，金国借兵给大宋，由沈堂掌控的大宋成都府之战，更是将沈堂的军事才能表现的淋漓尽致。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黑汗和卓对于沈堂的信心比他自己都足。尤其是沈堂千变万化的战场布局，即便是想一想都让他兴奋。 “那么说，不仅是你们前来支援我这里，而且大帅也早已经在他们背后设了伏兵？”黑汗和卓兴奋的问道。 乌古论达点点头，“在我们前来之前，大帅便通过探马和当地向导了解了太原府的战事情况。” “所以，早就有一万五千宋军精锐绕到了他们的后方。估计，要不了多久，咱们就会得到夏辽兵马被尽皆击溃 的消息。那些宋军，战力甚至不比我们的精锐逊色，又是出其不意，夏辽兵马绝对没有逃离的希望。” 第1708章 暂住太原府，西京路战局 黑汗和卓一行人穿过一丛丛兵马来到中军之前，见到沈堂和徒单克宁骑在马背上并行，赶忙滚鞍落马。 “末将黑汗和卓，拜见二位大帅！” “哈哈哈！”沈堂大笑一声，“叔父如何？我就说不会救错了人！” 徒单克宁狠狠瞪了黑汗和卓一眼，随后方才对沈堂说道，“那本帅欠了你两坛酒！” 沈堂翻身下马来到黑汗和卓的面前，伸手将他扶起来，“你我二人，可是有数年未曾见面了。” “却是如此！”黑汗和卓说道，“大帅的威名这几年倒是不时让末将听闻，只是末将却给大帅丢脸了，这一次若非大帅遣兵来救，末将便无缘与大帅相见了。” “兵家胜败乃常事，而且你麾下兵少，还需要四处防守，夏辽兵马众多，可以取一点而汇兵强攻，你自然会占据劣势。不过，既然本帅来了，那咱们就打回去！” “末将愿为二位大帅先锋！”黑汗和卓当即说道。 “好，你这个先锋官本帅收下了！今日天色将晚，待到收拾了战场，大军停驻一晚，明日继续北上，此一战就要让夏辽兵马心惊胆战！” “二位大帅慢行，末将即刻去让麾下兵卒搭设大营。” 沈堂点头应了，并点了卞喜带兵前去帮忙。 待到大营尽皆布置好以后，沈堂和徒单克宁便率领大军进入到大营之中，而待到日落时分，辛弃疾和毕再遇二人率兵归来。 “禀大帅，末将奉命率 兵在窟谷镇之西二十里的窟谷山一带设伏，而后遭遇到夏辽败兵约莫近万之众，随后末将二人率兵从两翼掩杀，夏辽兵马猝不及防直接被我们冲入其中，双方激战约莫半个时辰时间，夏辽兵马死伤六千余众，另有三千余被俘虏，末将麾下兵马损伤将近千人。”辛弃疾禀告说道。 “好！”徒单克宁大喝一声，“辛将军不会是沈堂统帅麾下大将，今日初战便建此大功，本帅当敬你一盏。” 沈堂招呼辛弃疾和毕再遇二人坐定，随后笑道，“二哥辛苦了！” “不错，此一战大胜，太原府境内却是再无战事！” “正好此刻所有人齐备，咱们便说一说现在西京路之内的战局，以及接下来的进兵线路。”沈堂边说着，便让黑汗和卓将西京路一带的地勘图取出来敷设开来。 沈堂走到地勘图之前，随后便是对众将说道，“按照我们现在所得到的消息，直到现在为止，长城西北的大部分区域已经尽皆落入到夏辽兵马的手中。” 黑汗和卓等金人将领，尽皆露出几分惭愧和不甘之意，这一次夏辽双方来势汹汹，如果同样的兵马对比，金国绝不算弱，但是夏辽联手再加上蒙古部落趁火打劫，使得金国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 其次，便是有心算无心，尤其是一开始的战斗，夏辽一方通过突袭的手段，拿下了数座金国边关重镇，使得他们轻易进入到金国 腹内，否则的话，若是严阵以待，哪怕对方想要破关也没那么容易。 只可惜，一切都是如果…… “现如今夏辽双方在西京路陈兵十四万，除了占据主要关隘、要地的部分兵马之外，主要有三支兵马！” “其中一支位于西京西北约莫二百里左右的下水镇一带，还有一支在西京向北同样是约莫二百里左右的猫儿庄一带！” “这两支兵马之间相聚不足百里，彼此互为犄角，并且从两个方向强攻西京！并且，这两支兵马如今各自拥兵三万余，合计六七万兵马。” “第三支兵马则是在西京东北方向的宣德州境内，位于宣德首府西北百五十里左右的野狐岭一带！” “这支兵马的数量达到了五万之众，目标也很明确，便是要在宣德牵制我们大量主力兵马，给另外两支兵马拿下西京创造机会以及兵力上的优势。” “而只要这支兵马在，那我们就必须全力对待，这边是为何图克坛喀什喀统帅，为何将麾下大量的兵力布置在这一带的缘故！毕竟，一旦被这支兵马越过长城防线，夏辽一方的兵马便可以轻易扫平奉州兵临中都，这样的责任谁也无法承担的起。” 要说图克坛喀什喀，这次防守西京的任务实在有些憋屈，实际上他麾下的兵马虽然比对方少了一些，可依旧有将近十万众，可即便如此，因为背后便是中都的缘故，使得他不得不谨慎万分 ，不敢轻易冒险。 野狐岭这支夏辽兵马，足足牵制了他大半的兵马，难受的是，他还不敢贸然出击，哪怕他有不小的信心可以胜过野狐岭的这支兵马，可万一发生意外，出现的结果将绝不是他能够接受的。 如此一来，他麾下能够动用的兵马就变得少了许多。 满打满算，西京一带防守的兵马只剩下四万，却是需要防守将近三百里的长城防线，并面对对方六七万兵马。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太原府同样重要，可是黑汗和卓却没有带领更多兵马前去的缘故，因为图克坛喀什喀麾下实在无法调拨出更多的兵马了。 战局进行到现在，图克坛喀什喀几乎已经放弃了反击的打算，只能够沿着长城一下固守，等待新的时机或者援兵的到来，否则的话，他怎么可能一直在这里只守不攻将近一年之久的时间？ “除此之外，被夏辽兵马驻兵的要地主要有东神州首府、丰州首府富民到神山一带、大同府九十九泉一带的官山，这也可以算是他们整体布局的第二道进攻线，也是与后方粮道勾连的要地。” 待到沈堂将西京路境内大体的境况讲述了一遍之后，乌古论达先行问道，“大帅，那我们是北上与图克坛喀什喀大帅合兵反击，还是直接绕到长城之后突袭夏辽兵马，打乱他们的布局？” “这还用说，当然是直接绕到长城之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黑汗 和卓说道，“大帅，图克坛喀什喀统帅虽然情况不算好，但是短时间内却是无忧，至少夏辽兵马想要攻破长城防线并不容易。” 第1709章 该如何进兵，沈堂的决断 “而若是我们能够直接绕到长城之后，凭着这六万兵马，足以将对方的局面打破！并且，夏辽兵马虽然不少，可是却分散在各地，我们六万兵马他们根本奈何不了。” “这自然是好，可是，现在长城之外大多地域和城池已经被夏辽所占据，我们贸然进入的话，交战自然是不怕，可后续的粮草该如何？难道还能指望西京的兵马将粮草送到长城之外交给我们吗？”乌古论达反驳说道。 至于辛弃疾等宋将，根本不开口，不管是辛弃疾还是卞喜已经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只要有沈堂在，那他们便不需要思考这战争该怎样开打，只需要等着沈堂的命令，而后率兵出战就是了…… 乌古论达与黑汗和卓争执了片刻之后，便是尽皆朝着徒单克宁以及沈堂看过来。 徒单克宁干脆的说道，“大帅，你为此间主帅，一切都可以由你做主，不管是本帅还是麾下诸将，尽皆听从你的命令，绝不会有任何违背。” 沈堂点点头，随后对众人说道，“就如黑汗和卓所说，我们去西京汇兵并没有什么意义，而且双方现在本来就是对峙状态，我们想要与西京路的兵马汇合反击，难度并不小，毕竟对方兵马数量众多，而且占据地利。” “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直接绕到长城之后，直接与夏辽兵马短兵相接！如此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我们可以给他们造成最大的杀 伤。至于乌古论达所说的粮草问题的确存在，但是并非不能解决。” “副帅可还记得，本帅在临洮路的粮草都是从哪里来的？” 徒单克宁双眼一亮，“党项人？你是说，直接去截断他们的粮道，以他们的粮草供应咱们的兵马？” “不错！”沈堂笑着点点头，手掌直接落在东胜州西北方向的云内州位置。 “刚才本帅说了，夏辽一方的兵马主要分部在两条线上，最前方的一条线以重兵攻伐，第二条线则是占据诸多要地，防止我们的兵马向后穿插，也保护他们后方的粮草。实际上，除了这两条战线之外，他们还有着第三条战线，便是这云内州境内。” “此战从一开始，夏辽兵马便是分别突袭云内州的两处关爱进入到西京路境内，其中一个便是九原的达拉特山口要塞，另外一个则是固阳关！只要我们能够将这两处关口拿回来，那么西京路之内的十几万夏辽兵马，便是关门打狗，什么时候将他们吃掉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后退无路之下，唯一的选择便是向北通过汪古部一带的沙漠进入到蒙古境内，你们觉得如此大批量的兵马进入到蒙古境内，蒙古当地的部落会没有反应么？恐怕，当地的那些部落第一反应就是收回自己前方的兵马，不让自己的部众成为前方孤军！” “大帅的方法自然是最好，可问题是我们该如何选择夺回关口？ 这两处战略要地，尽皆是易守难攻之地，虽然每一处只有一两万兵马驻守，但是如果他们只是防守，哪怕我们数倍的兵马去攻打，短时间内也难以拿下。” 面对金国将领提出的问题，沈堂笑了笑说道，“从正面攻打这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自然是极难，可若是我们换一个方向，从党项境内用兵呢？”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沈堂继续说道，“他们前方十几万兵马，后续的运量队伍几乎是源源不断，只要我们摸清了他们运粮的路线，便可以提前埋伏兵马伏击！这对于我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拿下对方的粮草队伍之后，不仅我们手中有了粮草，而且还可以假扮成他们的运量队伍直接诈开关隘，轻而易举将其拿下！” “好！”黑汗和卓大喝一声，“大帅，末将愿意率兵进入到党项境内！” 沈堂身旁的徒单克宁苦笑一声，神色幽怨的看了沈堂一眼，想当年，他与沈堂的凤翔府之战，沈堂便是用几乎同样的办法拿下了郿县、武亭两座城池，也正是因为丢了这两成，使得整个凤翔府路西部要地接连失手，最终酿成了整个凤翔府路之战的战败。 不过，想一想夏辽的兵马也要遭遇到同样的手段，他的心情当即好了许多……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一旦他们不上当，这两处关口无法到手，那我们必须有两首准备。” “所 以除了遣出两支兵马去诈开关口之外，剩下的兵马会先行进入宁边州，前方若是不顺利，后方的兵马会直接突袭拿下东胜州，然后马不停蹄突袭下水镇、猫儿庄一带的两支夏辽兵马，虽然这样造成的损伤会更大一些，不过我们占据了先机，战胜对方的机会依旧极大，而且若真的必须如此，本帅提前与图克坛喀什喀统帅联络，一同约定用兵时间。” “我们双方联手之下，必定会大胜。” “大帅，还有一个问题，我们想要进入到党项人地界，就必须通过隩州许父寨，如此一来我们就需要尽快进兵，否则时间长了，他们必定会察觉到前方已经战败。若是他们有了防备，再想拿回许父寨就难了！”黑汗和卓说道。 沈堂赞许的点点头，“这一点本帅早就料到了，所以在派兵救援你之前，本帅已经遣出一支兵马从岚州、保德州绕到前往隩州！许父寨只是一个小寨子，并非关隘，有本帅这支兵马突袭，说不定现在这许父寨已经在我们手中。” 众人闻言，尽皆叹服！ 行军布阵实际上就和下围棋一样，有的人走一步看一步，有的人是走一步看三步，可真正的大师却从来都是通盘考虑，从第一颗棋子就开始布局，而对方却不知不觉已经落入到对方的陷阱之中，如此焉能不败？ “既如此，便请大帅即刻下令！”黑汗和卓当即说道。 沈堂微微 颔首，朝着大帐中的众将扫视了一眼，随后便缓缓开口…… 第1710章 沈堂的计划，兵出许父寨 “毕再遇、钟严，你们二人各率五千兵马，出隩州一直前往乌梁素海一带！” “你们此行孤军深入，库布齐沙漠气候多变，而且也没有任何后续补给，所有的事情都需要依靠你们自己。” 二人尽皆站起身，随后朗声喝道，“大帅放心，我们此行必定成功。” “乌梁素海之南到黄河岸边，这一代是党项人进入云内州的必经要道，他们的粮道也必定会在这里穿行。而且，毕竟是在他们境内，运粮的兵马应该不会太多。所以，只要你们运气不是太差，应该就不会出现意外。” “我已经让人找好了熟悉这一代路线的向导，本帅等着你们回来庆功。” “另则，你们从隩州到目的地约莫需要五日左右的时间，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十日粮草，除此之外你们还需要携带部分净水，以免出现变故！” 这一次绕行到党项境内行军，实际上战斗的危险并不算大，毕竟只是本国境内的粮道，党项人不会派出大量兵马护卫，只要遭遇上，凭着毕再遇和钟严两人麾下的一万兵马，定可以轻而易举的取胜。 而最大的困难，反而是中间所需要经过的约莫二三百里沙漠地带。 沙漠中没有水源是其一，风沙的影响是其二，方向难以辩驳是其三，而只要能够顺利抵达目的地，这场绕后几乎就赢了一半。 “乌古论达、卞喜，你们二人同样带领各自五千兵马，不过 却是后续出发，目的地分别是富民之南的青冢以及九十九泉之南一带，随后你们先行与本帅前往宁边州，等待毕再遇两支兵马的消息，若是成功，那西京路之内的夏辽兵马，会立即调兵夺回那两处关隘，他们不可能坐而等死。” “毕竟，若是没有了退路，粮道断绝，最多不超过一个月他们便会不战自溃！所以，他们等不了，也不敢等。” “待到敌军后撤，本帅与徒单克宁统帅会埋伏在下水镇、猫儿庄两支兵马退兵之路上，进行截杀，而你们则是闪击东胜州，而后进入云内州截杀他们在富民、官山一带的援兵。” “可一旦我们夺取这两处关隘不成功，那便剩下另外的一条路，就是强行出击。” “届时我跟徒单克宁统帅会分别率兵袭击下水镇、猫儿庄的两股兵马，你们同时率先在预定的位置设伏。” “只要他们富民、官山一带的兵马想要救援，你们便进行截杀！” “总而言之，我们麾下的兵马数量不少，可也绝不算多，因此以突袭和截杀为主，尽量避免与夏辽大军正面厮杀，否则的话，即便是我们胜了，损伤也不会少。” “诸位可听明白了吗？” 以徒单克宁为首，众人尽皆起身应命，“吾等遵命！” “好，诸位早早的去休息，明日开始各自进兵！等咱们彻底将夏辽兵马逐出西京路，一定让图克坛喀什喀统帅请咱们不醉不归 ！” 众将各自去休息，一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一早，大营之中埋锅造饭，吃用完之后便是尽皆开拔！ 大军先向西北越过岢岚山进入到苛岚州境内，然后再行兵分两路！管州与苛岚州毗邻，穿过窟古镇之后的山口便进入到苛岚州境内，还未抵达岚谷，便是传来了消息，沈堂遣出徒单克宁麾下王虎率领五千兵马奇袭许父寨，已经成功。 和沈堂预料的一样，因为前方战事结束的太快，许父寨一处的守军根本未曾得到消息，王虎暗夜袭营一举成功，而且因为王虎提前做了布置，使得这一处的三千守军无人逃脱，斩杀了一部分，大多都成了俘虏。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军心振奋，毕竟这意味着沈堂的整个计划可以进行下去。 又一日，大军抵达岚谷，沈堂与徒单克宁给毕再遇、钟严二人送行，二人带上了各自五千兵马并随军粮草，浩浩荡荡直奔隩州。 毕再遇钟严二人出发五日之后，沈堂提兵北上，越过河东北路与西京路边境的寒光堡，进入到西京路的武州境内。 武州地界地广人稀，沈堂的大军直接绕过武州首府宁远并继续北上，并进入到宁边州境内。 再行三日，最后大军屯驻在此地长城末端的清水河一带的一处山坳之中。 大军安营扎寨，沈堂派出了大批的探马分别前往各地，其一是为了打探夏辽兵马动向，其二便是防止自己的 兵马被夏辽一方发现。 虽然沈堂并非怕了对方，可能够以更轻松的方式取胜自然是最好。 且说毕再遇与钟严二人率领麾下兵马穿过隩州，越过许父寨之后，便是度过黄河进入到党项人的地界。 这里属于两国交界之地，地广人稀，看起来极为荒凉，一路前行几乎看不到任何村镇，更没有任何城池存在。 大军朝着西北方向行了三日时间，随后便是进入到一望无际的荒漠地带！ 随行的向导是隩州河曲人士，实际上他是属于党项一族，只不过就如同之前路过的吐蕃边境小城邈川城、宗哥城一样，都是有着不同部族的人混居，而且在这个时代，除了中原的汉人以外，其他种族中的普通百姓，对于所谓的国家还真的没有太多概念，所以虽然这向导很清楚宋金兵马进入夏国绝不会有什么好事，但是他也不以为意。 甚至，一路上还饶有兴致的给众人介绍着大漠的风光。 “这库布齐一带的大漠，东西足有上千里，不过我们现在是从南向北而行，所以只有约莫二三百里左右，便可以穿过沙漠地带抵达黄河岸边。” “这一带几乎没有人居住，只有一些来往于两国之间的偷渡客或者是贩卖禁物的商队，才会从这里同行！要知道，不管是铁器还是粮食，在兀刺海域可都是最棘手的货物，哪一个都能卖得出大价钱。” “而在那里生产的玉石运送回金 国境内，卖给那些贵族老爷，同样是十数倍的利润。” 第1711章 盛名之九原，向导的生意 身材瘦高的向导手舞足蹈的对着毕再遇讲述着自己以前辉煌的经历。 这一代的夏国与金国是以黄河为边界，黄河向北，依次过了武州、宁边州、东胜州、云内州之后，便是在九原之南向西进入到夏国境内。 而这里的九原，便是大名鼎鼎的三国第一战将吕布的家乡。 九原城虽然地处荒僻之地，可是却来源久已，想当年，这里是属于战国七雄之一的赵国边境地带，为了抵挡胡人、匈奴犯边，赵武灵王修建九原城。 这九原城依附长城而存在，并且位于黄河之侧，控南扼北，是当时最重要的战略要地之一。 直到后来蒙古南下，这九原方才改名‘鹿城’、‘包头’！这个名字，实际上是取自蒙语‘包克图’而来。 黄河进入到夏国境内之后，因为地势的缘故在乌梁素海出现了一个分支向北绕行，而绕行的这一段之北，便是党项人黑山威福军司的驻扎之地，这也是这一代最大的一个驻兵之地，而在驻兵之地不远处，便是所谓的兀刺海域。 正是因为这里常年驻军的缘故，使得这里形成了军属聚集之地，而有了人，自然也就逐渐有了生意。 这个向导，显然是运送粮草或者铁器等禁物贩卖给夏辽兵马，再将这里盛产的玉石运送回去卖给金国的贵族，两方得利。 “咱们此行最需要注意的，便是位于牟那山一带的一处夏辽军事要塞，他们负责巡 视这一代，若是遇到了自然会麻烦。” 因为这里地广人稀，基本上没有城池存在，所以党项人想要驻兵也不容易。 于是，党项人以黑山威福军司为中心，沿着黄河走向布置了四座屯兵要塞，这要塞尽皆修筑的极为结实，只要躲在其中，哪怕数倍的兵马围攻，短时间内也不能攻打下来。 而按照路线，他们唯一所需要经过的要塞便是位于黄河分叉口的乌拉特山脉的牟那山处。 毕再遇精神一震，之前他们对于这一代党项兵马的布局还真的不算了解，没想到这个向导竟是知知甚多。 “那要塞有多少兵马？”毕再遇问道。 向导嘿嘿一笑，“一般也只会驻扎两千左右的兵马，甚至有的时候会更少。” “你们是想要打这些要塞的主意？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费心了！你们的兵马自然是极多，而且看起来也厉害，但是那堡垒尽皆由巨石依照地势砌筑，更是只有极小的门户，而若是用巨石将门户堵了，你们就算死光了也未必能打进去。” “而且这些要塞中粮草根本不缺少，储备的粮草甚至够半年所需，因此也根本不怕你们大军围合，毕竟，你们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毕再遇眼光更为兴奋，若是能够将这要塞拿到手，简直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了。不仅有了足够的粮草，而且还可以迷惑对方的粮队。 他毫不怀疑，这要塞必定是在粮道之上。甚至 ，是后方运粮的兵马屯驻之地也说不定。 “我们想要打下来自然是困难，不过，你应该有办法让我们进去。” 这向导露出一个贪婪的笑意，“若是将军执意想拿下这要塞，小人自然有办法，不过，之前诸位给的价码，可只是引路，拿下要塞并不涵盖其中。” “价码？”毕再遇不屑的笑了笑，“虽然我们此行乃是轻车从简，可是一些银两自然也有办法凑出来，你觉得，本将给不起你价码？” “将军乃是掌控大军的猛将，自然比小人富贵，若是将军若是拿出一万两银钱，小人自然有办法帮助将军拿下那要塞！” 毕再遇眯了眯眼睛，一万两银子，要说少还真的不算多，沈堂麾下的生意，每个月纯利就有数十万之多，每年数百万银子，区区一万两，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一万两也觉不算少了，若是想寻个地方安稳一生，只是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一万两恐怕够普通的家庭花销一辈子。 打量着毕再遇的脸色，这向导嘿嘿说道，“将军也不要想着过河拆桥，毕竟为了一万两银子不值得！而且，比我更熟悉这一片地域的可没有几个，一个活着的向导比一个死了的向导更为合适。” “都知道你们宋人重诺，所以小人才会和将军做这个生意，如果是女真人活着其他的党项人，小人却也不会多事。” “并且，小人虽然有些身价，可之前却 遭了兵灾，被这些杀坯抢光了。否则的话，小人也不会沦落到给将军当向导的地步，小人年纪也大了，这回做了你们这一次的生意，也是该洗手收山的时候了。” “你放心，一万两银子还不值得本将毁诺！本将麾下哪个儿郎不值钱？若是强行攻打，本将损兵折将，若是你能够相助本将，自然轻松的多，这笔账本将还是能算的过来的。” “你若是真的有办法，一万两银子本将丝毫不少的给了！” 这向导嘿嘿一笑，“将军，先将银子付清，至于办法小的自然是有的。毕竟，小人在将军的手中，即便是想要反悔或者诓骗将军，将军也能一刀把小人砍了。可若是成功了，将军想要赖账，小人却没本事和将军讨要不是。” “哼！”毕再遇冷笑一声，“希望你不要骗本将军！” 说罢，便是前往召集众将并与钟严商议此事，对此，众人倒是没有意见，不过一万两银子，若是能换来一个要塞，绝对赚大了。哪怕真的不成功或者被诓骗了，也不过是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只不过他们远行用兵，每个人身上所带的银两都不多，只能互相七拼八凑，甚至连麾下兵马的随身银子以及军械上的银饰装饰都抠了下来，这才勉强凑够了一万两。 毕再遇让人抬着银子来到那向导面前，“银子本将拿来了，你可以随意让你的人查点！” 向导二话不说，直 接招来两个随从将银子查点一番。 “将军果然是信人，小人佩服！”查点完银子之后，这向导对毕再遇说道。 第1712章 党项人图克，进入堡垒中 “除此之外，小人还有一事相求。那便是，这些银子小人要先行运走，不过如果你们害怕泄密，可以让人保护我的人返回金国境内。” “可！”毕再遇直接招呼了一队兵马带着这向导的手下离去。 “你总不该还有事情！”毕再遇不善的说道。 “没了，没了！”向导赔笑的说道，而后附耳对毕再遇低语了半晌。 二三百里的沙漠区域，足足用了五天的时间众人方才走出来，毕再遇等人也不得不承认，好在这向导靠谱，否则的话，凭他们自己，恐怕大概率会迷失在沙漠之中。 “将军，你们的兵马可以向前十五里左右，哪里有一处山坳之地，正适合藏兵。而夏国的堡垒在此地东北方向约莫二三十里，正好我们可以在天黑之时赶到。” “毕将军，你带兵等待，本将前去！”钟严开口说道。 毕再遇还未开口，那向导便是苦笑着对钟严说道，“钟将军，倒不是小人对您有什么意见，实在是你们女真族的人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因此，若是宋人的马队，他们根本不会怀疑，可是如果钟将军前去，那便直接暴露了。” 毕再遇笑了笑，“钟将军，你我二人也不必争执，便由本将带人前去，不过，可以穿插一些你们的人，如此应该也更为真实一些。” 那向导也应了下来，随后，二百名由宋人和女真人组成的马队驮着数不清的粮食朝着那 堡垒的方向而去。 向导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走在最前方，其余人也尽皆脱去了原本服饰，换上了破烂的衣裳。 好在普通兵卒的衣裳本就不怎么好，否则的话，在这荒无人烟的沙漠中，他们想找几件衣裳都困难。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的时间，一个小小的堡垒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众人刚刚靠近几百步的距离，便是有党项的兵卒从中快马而出。 “什么人？” 向导丝毫不惧，直接打马迎了上去，“图克将军可在吗？” “你认识图克将军？”来者朝着向导打量了几眼，向导笑着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子扔过去，“我是过路客，名叫黑山，这一次运了一些粮食前往兀刺海域换银子，与图克将军本就是老相识，所以，才过来见上一见，给兄弟们送上一些美酒和粮食。” 这几个兵卒眼前一亮，随后让一人回去禀告，另有一个人走上前朝着身后的马队看了看。 “你这路子倒是不错，现在我们大夏可是在跟金国交战，你还能弄到粮食运送过来？” 向导黑山嘿嘿一笑，“这位军爷，蛇有蛇道、鼠有鼠道，我黑山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年，自然也有自己的办法和手段，而且，你们夏国跟金国开战，与我黑山有何干系？还是多赚些银子最为安心。” “而且，之前我得了信儿，在你们这边儿，粮食的价格可是比往年涨了足足五成之多，若是不趁着机会发一 笔，那我也不是黑山了。” 党项人的夏国地域并不算太小，可是大部分都是沙漠地带，粮食产量极低。因此，他们的粮食本就依靠大量的外来商队。而现在与金国交战，哪怕有辽国的支持，可是他们的粮食依旧变得紧张起来，价格上涨也是自然的事情。 过了约莫两刻钟时间，又是一队兵卒从堡垒中打马而来。 为首一员将领，身高体阔，待到近前，见到是黑山，果然大笑着招呼一声，“哈哈，黑山你可是有两年未曾见了。” “见过图克将军！”黑山咧嘴一笑，“之前我遭了霉运，不仅人手折损了许多，就连本钱都折了。若非现在这利润丰厚，我黑山宁愿在那山沟子里混日子。” “这次带来了什么好东西。”这将军问道。 “有几坛酒是孝敬将军的，正好许久未见，今儿个能陪着将军喝一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比粮食更值钱吗？运到兀刺海域，可以翻倍的赚回来。” “本将军记得，你不是不喜欢女真人么？怎么现在队伍中还有了女真人？” “要说这些女真蛮子，的确不是做生意的料子。”黑山带着嫌弃说道，“可是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他们愿意给我卖命啊！只要给口吃的，他们就愿意跟着我走这一趟，还有哪儿能找到这般廉价的人？” “而且，我黑山也是个心善的，女真的皇帝老子不管他们死活，我自然是要管。 ” “哈哈哈！”图克大笑，“别的本将军都信，可若说你黑山是个心善的，你黑山自己信不信？黑山、黑山，你那颗心可是比黑山还要黑。” 黑山实际上是口语，有的地方用来形容煤山，这也是向导名字的来历。 黑山笑着，也并不反驳。上前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扔给图克将军，随后转头朝着身后的毕再遇说道，“你带上两队人马，随我进去，将所有酒都带上，在带上一千斤的粮食，拿那些上好的肉干，将军是自己人，别拿那些发了霉的米粮糊弄。” “其他人自己在外边儿搭了帐篷休息，明儿个一早在继续出发。” 说完后，黑山直接上前与那图克将军并行，而毕再遇带上二十多人，带着粮食也直接进入到了堡垒之中。 这堡垒并不算大，方圆不过一里左右，最外围是一层青石砌筑的高墙，并且还有防卫所用的了望塔、箭塔等配置，青石高墙之后，却是一道深深的壕沟，壕沟之后还有一道更高的青石墙。 并且，第二道青石墙成斜坡状，其上还有一些预留的窗口便于攻击越过第一道围墙的敌人。 说白了，这堡垒就是一个大刺猬，想要强攻的话，除了用时间和命填，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就如黑山所言，毕再遇二人的一万兵马，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将这堡垒拿下来。 一行人直接来到一座石头房子之中，毕再遇带着两个人捧着酒坛 子，其他人则是将粮食交给跟随的兵卒之后，便是守在这石头房子之外。 第1713章 暗夜中行动，拿下了堡垒 片刻后，屋子中就出现了喧闹和嬉笑之声。 对于这里的兵卒来说，酒水绝对是最难得的物事。党项的酒水本来就比大宋和金国贵了许多，而他们驻守边陲，粮食虽然不缺，但是酒水却急缺。甚至，在这个地方，酒水远比金银更为有用。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毕再遇走出来，招了招手，便是带着两人朝外走去。 到了门户的位置，则是朝着那一队守夜的兵卒说道，“图克将军和我们首领说酒水不够，让我们再多取几坛过来。另外，首领私下吩咐，诸位守夜也不易，特意多拿一坛酒水送与诸位。” 为首的兵卒眼前一亮，“快去！” 不多时，毕再遇几个便是带着几坛子酒回来了。 “这位军爷，我们首领说了，这一次带来的酒水也不多，若是想给所有人分润自然是不够的，所以，也无需跟其他人提及，私下吃了就好。” 这兵卒满意的点点头，拍着毕再遇的肩膀说道，“帮我谢谢你们首领！” 毕再遇颔首而去，而这兵卒也欢喜的带着麾下的十几个兄弟躲到一旁打开了酒坛…… 又过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一队兵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堡垒门户处！他们直接上前打开了门户，又朝着一旁的石头屋子而去。果然，守夜的党项兵早就昏死过去了。这一坛酒加了料，他们自然扛不住。 查看的校尉朝着后方打了个手势，随后，一队队兵马 悄然进入到堡垒中，没过多久，堡垒中先是传来惨叫声，而后便是尽皆乱了起来，可是，随后而来的兵马早就趁着他们熟睡冲了进来，这党项兵马根本没有多少反抗之力，就直接被尽皆拿下。 除了几百人被杀，其他的包括图克将军都直接成了毕再遇的俘虏。 “来人，去给钟严将军传消息，让他立即带兵马先行过来。” 一个时辰后，整个堡垒之中灯火通明，一个个被绑缚起来的党项兵马被穿成一串，被毕再遇的兵马看押了起来。 钟严欢喜的对毕再遇说道，“毕将军此当为首功！” “吾等不过是奉命而为，算的什么功劳。”毕再遇毫不在意的说道。 “来人，将图克押解上来！” 不多时，图克被几名兵卒押了过来，他狠狠的盯着毕再遇身侧的黑山。黑山嘿嘿笑道，“图克将军既然知道小人叫黑山，自然也该知道，只要有人给出合适的价码，我黑山什么都可以卖，而不凑巧的是，这位将军给出的价码小的极为满意，所以，只能暂时委屈图克将军你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图克朝着毕再遇问道，“金国何时有了这等精锐的宋人兵马？” 钟严笑道，“可怜你们什么都不知晓，如今我金国已经与大宋联手，而大宋也出兵相助我们，所以，宋人的兵马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稀奇的？” “不对，前方边境尽皆是我们党项的兵马，你们 的人根本无法轻易过来，就算是有黑山相助，你们也最多过来小股兵马，大批量的兵马根本不行，也瞒不住消息。” “如果我说你们太原府的兵马已经战败了呢？大宋的兵马都到了这里，你觉得你们太原的兵马还能坚持的住？” 图克当即明了了，以前与金国的战局基本处于焦灼状态，而大宋却是插手，派来的还是如此精锐的兵马，那局势自然会被打破。甚至，前方败的太快了，他们后方连消息都未曾得道，敌人的兵马却先行到了。 “你们来此能做什么？不要说丢了一座堡垒，就算是再丢两三座，也不过损伤几千兵马，难道还能改变整体战局？” 话音刚落，图克便是耸然一惊，“不对，你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而是后方粮道或者是前方九原一带的关隘，你们想要断绝了前方兵马的粮草，然后夺回关隘对不对？” 毕再遇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只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现在，本将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其一，什么都不说，为你们党项一族尽忠，所有人都会战死！你应该相信我，一两千人命在我眼中算不得什么。第二，你可以配合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若是成功，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虽然会让你们在夏国再无生存下去的可能，但是好歹能保住一条命，将来是北去蒙古也好，或者进入到金国境内也罢，总算是个 希望。” “宋人，你们与金国同样是敌人，当年便是女真一族抢掠了你们的都城和土地，现在你们竟然出手帮助他们，难道不怕他们是咬人的毒蛇吗？若是我们党项一族被削弱的太厉害，你们以为女真一族会放任你们大宋在南方逍遥下去？” “女真人是贪婪的野狼，他们永远不会满足！” 毕再遇说道，“本将执行的是大帅的命令，大帅执行的是朝廷和陛下的命令，身为军人，只需要懂得执行便可以，其余的事情自有陛下和大帅去决断。” “废话少说，你现在可以做出选择了！” 毕再遇自然不会中了对方这简单的离间之计，直接截住了对方的话语。 图克脸色变换，一方是自己以及麾下一千多儿郎的性命，另一方则是前方十数万兵马的性命，这种人性的抉择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实际上，当年你们党项人，与我们宋人也是同属中原一脉！”毕再遇感叹了一句，而后说道，“既然图克将军不愿，想要给你们党项一族尽忠，本将自然满足你。” “来人，将所有人拖出去斩了，一个不留！将他们的尸骸深埋起来，不要让人看出痕迹！” 随着毕再遇的命令下达，当即便是有兵丁押解着图克一众人要朝着堡垒之外走去。 一步步接近堡垒门户，毕再遇和钟严神色凝重而平静，突然间，即将被押送出门户的图克大喊道，“你们 ，放过我们所有人，我愿意配合你们的事情。” 毕再遇二人对视一眼，脸上尽皆露出笑意。 第1714章 严蕊要离开，众女的送行 香菱等人一路在兵马的保护下前往大名府，一路之上自然无事，抵达大名府之后，便是入住在总督府中。 虽然完颜昊领兵在外，可是乌林达氏对于众女也极为照顾。 一连十几日时间，这一天，严蕊却是来到香菱的房中。 “严蕊妹妹来了？快坐！”香菱亲热的招待了一句。 严蕊坐定，二人便是闲聊起来，好半晌，香菱方才问道，“严蕊妹妹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或者是在此住的不习惯？” 严蕊犹豫了一下，却是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虽然是在大名府，可是府中照顾的极好，而且终日与姐姐们在一起，又如何会不习惯。只是……” 话语停顿了片刻，严蕊轻声说道，“妹妹是想来和姐姐辞行的。” “哦？”香菱闻言一愣，“可是哪个姐妹与妹妹产生了误会，或者是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要辞行？而且，之前夫君便说过，妹妹已经没有了什么亲人，辞行的话又该去向何方？” 严蕊再度摇摇头，“姐姐，非是你说的这般。自从进了府中，不管是姐姐还是其他的姐妹哪一个也未曾将我当成下人，不仅吃穿用度尽皆未曾少了，而且还以礼相待，这些情分妹妹如何能不知晓。” “既如此，那妹妹又如何要离去？” “我若是说想要去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姐姐相信么？” 香菱沉默片刻，“那妹妹是如何产生了这种想法呢？而且 ，现在宋金两国虽然平静，但是各地州府却也未必就平安，妹妹身为女子，路途不便且不说，万一遭了什么难，岂不是让姐妹们难以安心么？” 严蕊苦笑一声，“姐姐，非是妹妹不想说，而是妹妹自己也未曾想明白，所以才想要到处去看一看，也许是去寻找一个自己也不知道是何的答案而已。” 香菱看着严蕊的神色不似作假，也犹豫了起来，在这个时代，女子在外漂泊，实在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甚至，不要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同样的危险。而且，这个时代也只有书信才能联系，这一别，便有可能会是一生。 “那妹妹到底想要去何处呢？” 严蕊洒脱的说道，“也许去极北之地看看冰天雪地，也许去大理感受风花雪月，抑或是去极西之地看看大漠的风光，或者干脆去出海，看看海外仙山……” “妹妹已经做好了决定？” “不错！” “既然如此，那我倒是也不好挽留！不过妹妹也不必急于这一两日时间，其他姐妹自然也要知晓，而且，我们姐妹相处一场，总要告别一番才好。” “一切都听姐姐的。” 随后，严蕊便是回到房中休息。 第二天，当众女听到严蕊将要离开的时候，尽皆惊讶而又不舍，从严蕊来到贾府，便是与众人尽皆极为熟络，平日间姐妹相处更是和睦而欢乐，此刻却是要离开？ “妹妹一定要离开么？”慕 容钰不舍的说道。 严蕊一直住在慕容钰院儿中，她们二人之间自然是最好。 严蕊微微点了点头，却是有些不敢看向慕容钰不舍的目光，在她心中，慕容钰将她带到贾府，她对慕容钰却是有些亏欠。毕竟，说是婢子，可慕容钰又如何将她当过下人？ 众女又劝了几句，见到严蕊不曾动摇，也只能如此了。 “既如此，明日安排席宴给严蕊妹妹送行！玥儿，我想要在府中借用几个女卫，不知道可方便么？” 完颜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姐姐放心，严蕊妹妹既然要离去，一应我自然会安排好。” 又一日，众人摆宴给严蕊送别，这一天，众女却是尽皆喝醉了。 第三天清晨，众女将严蕊送出大名府城外！ “严蕊妹妹，你虽然离开，但是沈府却永远也是你的家。无论何时，如果累了，便回来，姐妹们永远欢迎你。另外，若是有事，随时传信回来，哪怕不远万里，姐妹们也会去寻你！咱们沈家的商队走南闯北，到处都有咱们家的人，若是有需要，尽管去寻便是。” “玥儿给你安排了几辆马车，并有二十名女卫，可以保护你的安危。” “另外，这里有一万两银子，你拿上路上作为花用。这一方玉牌，是当初灵儿妹妹送与我的，乃是代表她身份之物，若是在大宋境内，只要有着一方玉牌，想来能保的你平安。” “严蕊妹妹！”暮语上前握住严 蕊的手掌，“这是咱们沈家、邵家和莲儿妹妹的盛家通用令牌，咱们这几家的商号遍布各地，就算是想要出海，也有咱们自己的海船。若是遇到了困难，只需让人拿着这令牌寻到附近的州府县郡商铺之中，人也好、银钱也罢尽皆能调用。” “这是以前皇帝伯伯给我的玉佩，只要拿着，就算是在中都也不会有人惹你。”完颜玥也上前说道。 “诸位姐姐这一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慕容钰上前，“之前大理的皇室曾给我一方代表郡主身份的配饰，还有这是我们慕容一族的身份令牌，若是到了大理，尽管前往我们族中。” 严蕊一一接过来，泪珠却是在眼眶之中打转儿。 好半晌，严蕊跟众女告别完毕，福了一礼随后上了车驾，而后便是在众女的注视下缓缓的消失不见。 “姐姐，你说严蕊妹妹还会回来么？”慕容钰轻泣问道。 香菱搂着慕容钰轻声说道，“会的，这里是她的家，如何会不回来？等她累了，自然也就回来了。而且，不管到了何地，终归有咱们家的人照顾着，咱们也不必过于担忧！” “严蕊妹妹和我们从来都是不一样的，我们的心中有夫君便够了，可是她的心中有着无数的诗篇，有着大江大河，有着黎民百姓。她此去，便是为了去寻找一个答案，等找到了答案，自然也就该回来了。” “并且，有离别才会有和聚，此 刻的离别，正是为了将来的相聚……” 第1715章 迷茫的心绪，前往绍兴府 车驾滚滚而行，严蕊在其中泣不成声。 实际上，她对于这个家已经极为留恋，或者说，她早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她自己的家，将香菱等人当成了她的家人。 可是，就如同香菱所说，她和其他人本就是不一样的。 而她之所以还是决定离开，实际上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便是她的确是想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跟随着沈堂所看到的世界和她以前所理解的世界完全是不一样的。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意气风发、才学无双，大宋是她心中的圣地，其他地方则是一片蛮夷。 她就如同一个愤青一般，和一些挚友畅所欲言、谈论朝政、抨击政事…… 可是她接下来的遭遇，在民间以及官场的所见所闻，让她对这片圣地产生了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个人杰地灵、富裕和美的大宋么？ 若非遇到沈堂，她恐怕早已经死在乱军之中，若是运气好的话，被人看中当做女妓玩弄。 进入沈府，她方才发现，竟然还有这样的家庭，还有这样的大宋官吏。 沈府的组成实在太过奇怪了一些，有官宦之女，有巨贾明珠，有大宋、金国、大理的郡主，也有蛮族的娇女。 尤其是沈堂，对她产生更大的冲击。 沈堂上恭皇家朝廷，下恤黎民百姓，他战功无双，无往而不胜！他文采斐然，乃状元之身！ 可是，除了这些之外，沈堂的身上也充满了许多的矛盾。 他是 大宋的忠武侯，却也是金国册封的奉国上将军。他让大宋的郡主倾心，却也娶了金国的郡主为妻室。 这与她以往的世界观完全不一样！尤其是这一次的北行，几乎颠覆了她的认知。 在她的世界观中，金国是大宋的死敌！女真一族占了大宋一半的疆土，使得大宋只能偏安一隅，双方根本无法调和，只有你死我亡才会是最终结局。 可是，沈堂与金国兵马之间却相处和谐，甚至，朝廷派遣沈堂率兵援助金国。 这让她无法理解，甚至某方面来说，这是难以接受的一件事情。大宋、堂堂大宋，怎么会给敌寇提供帮助？金国遭难，不应该是喜闻乐见的一件事么？难道不应该出兵北上，收复故土？ 在北地的大宋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等着天朝兵马降临将他们解救，朝廷在等什么？ 仅是西北数路就有十数万兵马，难道还打不过处于危机之中的金国？ 是非、善恶、黑白，在她认知之中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可是，当她进入到北地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宋人并非如同她想象的生活艰难度日、水深火热。 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却也能安稳度日，金国的兵马也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残忍，对于北地的大宋百姓，这些兵马称得上是秋毫无犯。这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严蕊无疑是一个聪明人，但是她却是如同后世的愤青一般，非黑即白，而当她真 正看到了某些事情的真相，世界观完全崩塌了。 这不是她诗文之中的世界，不是书中的世界。所以，她迷茫了！ 她想要真正的去看一看，这个世界到底是怎样的，若是得不到这个答案，她寝食难安！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做法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是有些不知好歹。毕竟，在沈府有吃有喝，生活比等闲大家的小姐明珠还要尊贵，这样的日子不过，却是要颠沛流离，可也正是这样，她才是严蕊。 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她突兀的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沈堂了。 从最开始的崇拜和好奇，一点一点的沦陷，尽管她依旧看不清，可是她却发现，她本来封闭的内心，却是被她明火执仗的闯了进来，打破了心房，打破了她最后的防御。 但是，对于爱情，她同样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渴望。 她面对着香菱等人，不知道自己该把自己放在怎样的位置上。或者，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香菱众女，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沈堂。 既如此，不能相濡以沫，那便相忘于江湖。 若是有缘再见，那便奋不顾身。若是无缘再见，那便把自己当成一个过客，把经历当成一段过往，而又这样一段经历和念想，足够她一生用来回味了。所以，她选择了离开，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离别到底是暂时还是这一生…… “小姐，我们已经出了大名府，不知道接下来 该前往何处。” 严蕊犹豫了一下，“去江南！绍兴府、山阴县！” 车轮滚滚向南而行，严蕊倚在车架中，双目有些无神，“我没有机会和资格经历你的过往，但是我却能够去走一遍你所走过的路，看一遍你所看过的风景。若是有一天，我找到了所想要的答案，看明白了你，那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会去寻你！” “若是永远寻不到答案，看不清前路，那我便永远在你身后跟着，一步步向前走，直到这条路的尽头……”…… 再说毕再遇等人拿下了党项人的堡垒之后，便是收复了图克以及他麾下的一些兵马！ 经过询问得知，后方粮草的队伍一般十日左右就会有一趟。而上一次粮草队伍路过这里，已经过去了七天。也就是说，如果正常的话，只需要再等三天的时间，新的运粮队伍便会到来。 而且，他们这些堡垒，的确是运粮的队伍停驻和补给的位置，如此一来，毕再遇等人只要好好谋划一番，兵不血刃的那些运粮的兵马也并非不可能。 一般来说，后方运粮的兵马数量并不算多，大概也只有一千人上下，毕竟这是在夏国的腹内，而且一路行来每过一二百里就有类似的堡垒在，所以，自然不必要派遣大批量兵马。 问询完了所有的事情后，毕再遇和钟严再度对图克承诺，此事过后，不管是他们想要返回到党项境内，还是想要跟随 他们前往金国甚至是大宋境内，他们都绝不会拦阻，甚至会派人一路保护将他们带回去。 之前便说过，这个时代不少人对于国家和种族的概念并不算强，而且，在生死面前，实际上做出怎样的选择都绝不稀奇。 第1716章 运粮队到来，拿下运粮队 一个队伍浩浩荡荡而来，绵延一二里之多，这队伍的主要组成部分是穿的破破烂烂的百姓，而且这百姓有党项人、女真人也有宋人，反正极为驳杂，这些人有的牵着落马，有的干脆推着嘎吱吱的车子。 他们便是党项人运粮的粮队。 左右两侧，约莫有千余左右的党项兵卒，他们少部分骑着马匹，大部分同样是跟着普通百姓走着，手中的长鞭不断挥动，催促着运粮的队伍。 为首的将领狠狠吐了口口水，“让他们都快点儿，晚上必须赶到图克那儿，今儿个我可不想在睡在这荒漠之中了。” “来一队人，朝着前方先行一步，让图克将军帮着多准备一些吃用，省的到了还需要一直等着。” 这运粮的队伍行动极为缓慢，缓慢到每日只能走十里的距离，尤其是在荒漠之中，甚至只能走一二十里，这一路行过来，也不知道多少壮丁埋骨在黄河的岸边。 那些兵卒大呼小叫的连连挥动鞭子，队伍的速度总算是快了几分，待到日落时分，那小小的堡垒总算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不管是这些兵卒还是壮丁，都尽皆松了一口气，因为只要到了这个堡垒，就意味着他们这蔓蔓征途已经即将抵达尽头。 从这个堡垒向东不过百十里距离，便能够进入金国境内，而进入金国境内后，不管是行路还是条件都显然比这一路两千里要好得多。 等到他们逐渐 靠近，发现这将军提前派来的人手已经带着图克以及一队人马等着。 “哈哈，你们总算是到了？”图克朝着引路的将领哈哈大笑说道。 “老子真想和你这老小子换一换！”这将领不爽的和图克说道，“你们在这儿天天吃吃喝喝，没有战事也不需要辛劳，老子却总是带着这帮子人吃沙子。” “你这活计，我和帮不了！行了，少啰嗦，让你的人在老位置停驻下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食，先吃了再说。今儿个为了招待你，我专门留了一坛子好酒。” 这将领兴冲冲的带着几个亲信朝着堡垒之内行去。 “你这怎么多了不少宋人和金人的面孔？也是前边儿送过来的？”这将领看着给外边儿送饭的人问道。 图克点头说道，“可不是么，前几日前边儿才送过来，说是抓的一些壮丁和俘虏。你也知道，咱们前方大军粮草本来就不充裕，哪儿有钱粮养着他们？可是都杀了，又有些可惜了。之前不也总是有俘虏送回到后方么？” 这将领打量了一下这群人，点头说道，“你这老小子果真好运气，就连分到的俘虏都是这般的精壮，我看你这儿留着也没用，不如等我回去的时候，送给我，这一趟过来，那些壮丁死了几百个人，我这儿缺人手缺的厉害。” “送给你也不是不行，反正死活还不是咱们说了算。”图克笑道，“不过，老子怎么可能 白给了你？” “你若是答应我下次过来，带十坛好酒，那我就吃个亏答应了。” “哈哈哈，果然不愧是我的图克兄弟！你放心，下一趟过来，十坛好酒我必定给你带来，少了一坛，你直接给我关在外边儿，不让我进来。” 外边儿的队伍用落马和车驾围城了一个简单的营寨，所有百姓都缩在里边儿，一应兵卒倒是有些简易的营帐，见到前来送吃食的人，尽皆欢喜的打着招呼。 他们虽然是运粮的，可是想要吃上一口丰盛的饭菜也不容易。而这些堡垒中因为并不缺少粮草的缘故，所以只要和堡垒中的将领熟悉，便能够吃的丰盛一些。就如同这座堡垒，便是他们最喜欢停驻的地方之一。 毕再遇、钟严等将饭菜分发了之后，便是在旁边儿守着，运粮的人尽皆大口吃用了起来，等吃用完了之后，过了不过是约莫两刻钟左右，便是一个个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这些吃食中尽皆加了手段，正可以让他们兵不血刃的拿下这支队伍。 “钟将军，你可以回去跟那个运粮的将领谈谈了，我在这里带人将后续的事情处理好。” 钟严大笑着点点头，随后便是带着人返回到堡垒之中！也不知道到底怎么谈的，过了小半个时辰，那运粮的将领铁青着脸色走了出来，看到被绑成了一串儿依旧熟睡未曾醒过来的运量队伍，这将领总算是认命了。 他的身家性命甚 至是不少族人都在这队伍中，若是反抗的话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且，忠诚对于他们来说，也并非是太重要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运粮的队伍再度缓缓朝着前方出发！只不过，这一次其中一小部分运粮的百姓直接便是毕再遇或者钟严麾下的兵马乔庄的。 好在这队伍本就各族人混杂，只是队伍中多了几个稍微壮士一些的人罢了，倒是也并不算太过显眼。 随军的兵马一部分是这将领本来的人，另外一部分换成了图克的人。 向前又行了两三日时间，终于抵达了达拉特山口要塞之前！这要塞修筑在山口之中，两边尽皆是绝壁，想要通过只能从山口要塞进出，若是强行攻打，谁也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你们确定不在增加一些人手了？”关隘之前，运粮的主将对毕再遇问道，“这关隘中虽然只有五千兵马，但却是精锐之士，并非是我这些杂兵能比的。现在，你们只有三千人混在运粮队伍中，这些百姓不用指望，恐怕一开战他们就跑了，至于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我们这一千人就是填头。” 既然已经跳反了，这将领也的确是为毕再遇他们考虑。毕竟，如果毕再遇等人胜了，那他们就还有一条活路，可如果毕再遇他们败了，那他们就没有一点生路。他们是党项人，无法进入到金国境内，可是他们却反了，也不会被自己人接 纳。 “放心！”毕再遇认真的说道，“不仅你在乎性命，我也在乎。而且，只要能坚持两刻钟的时间，我们后续的兵马就来了。” 第1717章 达拉特关隘，毕再遇布置 运粮的主将点点头，既然都到了这儿，后悔也没机会了。 随后，毕再遇再度将他和钟严麾下几名将校召集起来，而后再度吩咐到，“本将在重复一遍你们各自的任务。” “之前已经说了这关隘的内部状况，我们不必多说。” “关隘之中的守军正常情况下会分为三个部分。其中一部分便是巡查的兵马，进入之后，约莫有一二百兵卒守卫门户，左右两侧的城墙上约莫千人把守巡查。除此外，便是距离前方约莫一里左右的大营，剩下的将近三千兵马便驻扎在哪里。” “穿过大营之后再有一里左右，便是关隘另一个方向的出口，不过这边只有数百兵马看守。” “按照我们的计划，进入之后直接从整个关隘中穿行，我们整个运粮队伍同样是约莫蔓延三里左右，也就是说最后放的队伍进入关隘，最前方的队伍应该是到达对面出口的位置。” “我们最前方的队伍是由苛老四、薛拓的一千人以及五千百姓组成，你们直接出关，并转向固阳关送粮草！” “我们这里的行动，无法瞒过固阳关哪里多久，所以你们先行出关有最重要的一个任务便是截杀朝着那个方向逃窜的败兵，要确保不让一个人离开。直到钟严将军带领后续兵马到来，然后你们便直接前往固阳关，同样以送粮的名义诈开关隘并引后续兵马进入。” “你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 败了，让固阳关有了警觉，短时间内我们就无法拿下固阳关了。” “如果无法拿下固阳关，不仅是黑山威福军司的兵马能随时进关，他们前方的兵马也有着最后的退路。” “将军放心！”苛老四和薛拓应命说道。 “接着后续的兵马是寇洋的三百人，你们的任务便是拿下并守住关口出口。党项人在出口的兵马并不算多，这对于你们并不难。” “在之后便是我亲自带一千人堵住对方大营的门户！并彻底将他们大营中的兵马封锁在其中。” “在队伍的最末端，则是曲宏达、宇文斌、张继同你们几个。” “你们只有七百兵马，曲宏达、宇文斌先帮着张继同掌控门户，等他们城墙上的兵马反应过来，由张继同守卫门户并接应钟严将军，曲宏达你们二人各率三百兵马将其他巡防兵马，直接堵在城墙之上。” “所有人以张继同处的响箭为号，只要你们尽皆都入了关口，并且准备好，便立即发出响箭。其余各部兵马听到响箭之后，尽皆在同一时间动手。” “钟严将军在我们后方约莫十里的位置，我们最少要坚持一刻钟到两刻钟的时间！好了，尽皆去准备！” “往利跋将军，虽然此次本将算计你手段算不得光明，但也是各位其主！说来，此次本将承了你的恩情。这是本将的令牌，你带着一部分人直接在队伍后方，此战若是胜了自然是最 好，本将当然会履行之前的承诺。” “可若是败了，那你便可以直接逃离了，届时，各安天命！” 这里还有运粮的数百兵马，但是毕再遇却不敢用，万一哪一个露出马脚或者反戈一击，到时候会更加麻烦。还不如给这往利跋一个希望，如此他哪怕不会帮忙，也绝不会给自己拖后腿。 往利跋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毕再遇，“你们宋人，果然是不一样的！中原人杰地灵，当年大唐王朝何等强盛，本将的先祖也曾经是大唐将领。也许，你们宋人历经磨难，也终归会恢复当年大唐王朝的盛世！” 毕再遇没有多说，只是拱手说道，“往利跋将军，保重！”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直向前，待到关口之前，往利跋朝着关隘上大喊说道，“本将往利跋，带领运粮的队伍入关，还请守关的兄弟放行。” 片刻后，关隘打开，一小队兵马从关口中冲了出来。 “原来是往利跋将军到了，我就想着这两日你们也该来了。”为首的一人说道。 这人朝着后方挥挥手，关口大开，往利跋和这人在一旁攀谈，并让麾下的运量队伍缓缓进入了关口之中。 “你这队伍中，是从哪儿分来的宋人、金人俘虏？”这人朝着运粮队伍打量着，并好奇的问道。 往利跋笑着说道，“是从南边儿来的，你也知道，上次我回去，抓的壮丁死了一大半，所以上官便是从南边来的俘虏中给我 挑选了一些精壮的，混在我的队伍之中。你也知道，这条路多大漠而南行，哪一趟不死几千人？” “这倒也是！”这人同情的说道，虽然是后方运粮的队伍，可死亡率同样不低。 “要说还是南边儿张华大统帅那儿比较顺利，之前，听说已经拿下了将近两路之地！” “张华大统帅是何等人物？”往利跋钦佩的说道，“虽然年龄不大，可是依我看，在咱们朝堂上那些大将，没有几个人比得过张华大将军的。” 凤翔府、临洮府的战争虽然已经结束，可张华显然是封锁了消息。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算难，他带走的都是他的亲信兵马，从京玉关出了金国境内，便是暂时停驻下来，不管是后续前来的信使还是粮草队伍，尽皆被他的兵马暂时扣押！而他自己则是悄然返回到西平府，与任得敬等人密谋接下来的事宜。 所以不要说往利跋这些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人不了解南方的情况，就算是兴庆府的大夏朝堂上也不清楚。 真正知道内幕的，除了张华的亲信死士之外，也只有任得敬和李仁友等少数人。 “走，咱们也入关！”这人对着往利跋说道。 往利跋说，“你先行进去，这些毕竟有不少是新人，我还是亲自盯着比较放心，等到后续粮草都入了关，我再去寻你叙话！” “哈哈，怪不得都说你往利跋做事谨慎，果然是如此。那好，我先去前边儿 安排，也省的有不知道的互相冲撞了。” 足足小半个时辰，所有的运粮队伍总算是进入关口中！ 往利跋带着一些人随着曲宏达、宇文斌等人也进入到了关口之中…… 第1718章 关隘内厮杀，再往固阳关 整个运粮的队伍缓缓向前，旁边甚至还有不少守关的兵卒嬉笑着朝他们攀谈，然而，就在这时候，在整个关隘中心大营的位置，一支令箭陡然间带着尖利的声音腾空而起。 守关的兵卒下意识的朝着上方抬头仰望，可是，他们却未曾注意到，他们身边这支近在咫尺的运粮队伍，却陡然间从邋遢的百姓化作杀神。 几乎是顷刻之间，原本运粮的壮丁一蜂窝的朝着四处逃窜开来，直接将守关的兵卒冲散，而毕再遇和钟严麾下的兵卒却是汇聚起来，一辆辆运粮的车辆被掀开，其上却是各种兵刃，甚至有的茅草之下本来就是戴甲持枪的兵卒。 刷！刷！刷！ 他们没有呐喊，甚至没有喊什么口号，尽皆在自己的将校带领下朝着最近的守关兵卒杀了过去。 直到一声声惨叫传来，守关的兵卒方才知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们不仅错失先机，而且原本的队列早就被运粮的壮丁所冲散，哪怕是他们想要找上官或者同袍汇聚都做不到，迷茫的朝着一个方向闯，却是被不知道何处伸出来的长刀直接要了性命。 整个厮杀的过程比毕再遇所想象的还要顺利，南北两方的门户，那数百守关兵卒根本没有太大的反抗便是尽皆被斩杀殆尽，也只有城墙上的兵卒以及大营中的兵卒未曾受到影响。 各部兵马按照毕再遇之前的命令，各自带人守住自己的位置，而毕再 遇则是带着兵马直接朝着中心大营杀了过去。 大营中的兵马反应过来，当即便是有将领汇聚兵马朝着辕门之外冲过来，毕再遇没有退避，反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中军大营的兵马有两三千之众，是毕再遇麾下兵马的一倍还要多，而且对方还有大批的骑兵。可饶是如此，毕再遇却不能闪避甚至不能处于守势。 大营并非这一个出口，他必须将对方尽量多的兵马缠住，如此才能够给其他各部兵马分担足够的压力，并拖延到钟严兵马的到来。 好在，毕再遇也不是没有准备，他知道这一处的战斗会最为惨烈，因此麾下这些兵卒，尽皆是戴甲之士，而且也是挑选的精干人手，又是扼守辕门为中心进行厮杀，使得对方兵力的优势被降低到最低程度。 原本那些防备外敌的拒马，此刻却成了对方的阻碍。 这关隘之外数里之处，钟严死死盯着前方，待到令箭腾空，他当即厉喝一声，“唐力，你率领两千先锋军，以最快的速度杀过去！” “其余兵马，随本将杀！” 唐力也早就准备好，钟严话音未落，他麾下两千兵马便是率先冲出去，直奔关隘！ 当他赶到关隘前方，果然见到关隘门户大开，而且其中到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杀！” 唐力一马当先冲入到关隘之中，不待他开口，守着门户的宇文斌便是大声喊道，“唐将军，不必理会我们这里，继续 向前与毕再遇将军汇合！” 唐力略一打量，便是接着带人继续朝着前方冲过去。这里厮杀的虽然激烈，但是短时间内宇文斌等人也能坚持得住，而且，只需要片刻时间，后方钟严的大队兵马也就到了。 “毕将军，末将来了！” 毕再遇见到唐力带着兵马前来，当即挑杀了一个敌兵，随后大笑着说道，“给我留下一千兵马，你带领剩下的一千兵马去关隘出口，这一次关门打狗，决不能让一个人逃了。” 唐力点了一千兵卒直接给毕再遇留下，自己率兵向前狂奔。 而有了这一千兵马的到来，毕再遇当即稳住了局势，本来将要冲出来的党项兵马，直接就被堵了回去。 又过了一刻钟时间，钟严率领剩下的数千兵马进入到关隘之中，先是直接强行打上了城墙，将入口位置的党项兵马尽皆清理干净，随后便是关闭关隘门户并派遣了一千兵卒暂时驻守在这里，他则是率军与毕再遇汇合。 本来中军大营这里的党项兵马就占不了多少优势，钟严兵马的到来使他们失去了最后的希望。 整个交战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最终，五千守军超过半数死伤，剩下的尽皆被关押起来成为了俘虏。毕再遇和钟严二人损伤的兵马倒是不算多，但是也有一千多人埋骨在这里！包括运粮的百姓，之前虽然四散奔逃，可是死伤却也不多，只有一两千左右。 混乱交 战的党项兵马，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壮丁，而且他们散开之后，立即找到了潜藏的位置。这对于他们来说，几乎是本能。 “钟将军，苛老四和薛拓二人，已经带着一千兵马以及五千运粮的队伍在关外等着，你现在便前往与他们汇合。” 毕再遇朝着迎上来的钟严说道。 钟严当即点头说道，“那这里便交给毕将军了！” “放心，你给我留下三千兵马，我关了前后门户，即便是出现变故也有足够的时间应对，剩下的兵马你尽皆带走。” 拿下了这处关隘，便是只剩下一个固阳关！而为了不引起对方的警觉，他们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诈开固阳关。否则的话，他们这办法可就失效了。而想要强攻这样的关口，却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大的力气、损伤多少兵马才能做到。 钟严也不客气，对着毕再遇一拱手，随后便是带兵而去。 而毕再遇则是分派其他的兵卒，先行将前后门户直接关死，只要关了门户，哪怕有对方兵马前来，短时间内也无法杀进来。 除此之外，将混乱的运粮队伍也再度组织起来，并且让他们等待。 对于这些壮丁来说，跟着谁本来就没有任何的区别。哪怕是跟着自己国家的兵马，生死也不在他们掌控之中，所以，他们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归属感。正是因此，对于毕再遇的命令，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想法。 那些被俘虏的党项兵马， 则是直接圈禁在大营校场之中，收了甲胄和兵刃后，用绳索绑了并有兵马看守，其中的将校被带出来单独关押，如此，想来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第1719章 图克的落寞，宁边州大营 最后，毕再遇来到了图克面前。 图克的面色有些复杂，他拱了拱手，“毕将军，恭喜了！将军麾下的战力，让本将望尘莫及！有了你们大宋的帮助，这一战，我们党项人败了。” 他们属于党项的兵马，却是被迫反叛了，可是他们又不想与同族的兵马交战，因此在这场大战中他们就如同一个看客一般。虽然未曾参与，但却看了整个交战的过程。 毕再遇他们首先占了先机，而且麾下的兵马竟然极为骁勇，尤其是那些宋人，与他们印象之中羸弱的宋人完全不同，他毫不怀疑，哪怕是党项人中的精锐部众前来，同等数量下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金国本来就强大，这一次夏辽对金国的大战，占据了先机之下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而随着大宋彻底倒向金国，金国不仅失去了一个需要防备的敌人，而且还增加了一个极强的助力。 此消彼长之下，金国一方的实力大增，原本处于平衡的局势当然会被打破，而他们党项一方也将战败。 毕再遇无所谓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跟图克讨论这个问题。 “图克将军，现在你我的约定已经完成了，如果你想离开，随时可以率人离开，我会给你提供足够的粮草和马匹。不过，我认为现在你们即便离去也无处可去，不如就暂时在关隘之中。” “相信我，这西京一带的战事很快就会结束！等到一切结束了，天大 地大，自有你们的去处。” 图克苦笑着点了点头，现在他能去哪儿？还不如暂时就跟着毕再遇等人，而且只要毕再遇履行承诺，将来自己等人保命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再者说，如果两国之间的大战彻底结束，毕再遇也没有什么理由在对付自己这些人。 “那我便代兄弟们谢谢毕将军了。” “我已经给图克将军在大营之中划出了一片区域，一应粮草等也尽皆备好，图克将军可以带着麾下驻扎在此。而且，说不定随后本将还有需要将军相助之处。” 图克点点头，带着麾下人马朝着大营而去，他的心情有些落寞却也有些放松，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两国的大战已经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在宁边州、东胜州、丰州交界的清水河一带，有着连绵的荒山，而沈堂和徒单克宁的兵马就暂时驻扎隐藏在这里。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过去了十几日的时间。 中军大帐中，徒单克宁面色担忧，他朝着沈堂问道，“你这个主帅难道就不担心么？按照时间来推算，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该传消息回来了。” 沈堂淡淡的笑了笑，“我们已经尽皆布置好，剩下的也不过是听天由命。若是能够成功，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够成功的话，咱们也只能接受，现在担忧又能如何？” 徒单克宁瞪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长起来了，小小的岁数却是比老子 还显得沉稳许多，也怪不得那些兔崽子都不如你，仅是这养气的功夫就天差地别。若是我麾下那些小子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早就急得跳脚了。” 沈堂笑道，“人的秉性自然是不同，我也不过是强装镇定而已。再者说，此去一万兵马，钟严谨慎、持重，毕再遇灵活、多变，若是他们两个都拿不下固阳关与达拉特山关隘，即便是我与叔父前去也是一样。” “所以，既然派他们去了，咱们就相信他们能够做到即可。” “难道咱们就一直这样等下去不成？”徒单克宁问道。 “自然不行！”沈堂摇了摇头，“按照我的推算，他们计划成功并遣人回来报信，怎么也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所以，我们再等四五日，如果依旧没有传来消息，那我们就直接进兵不必在等了。” “也好，那便听你的！不过，咱们的粮草可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真的再等四五日，就必须一战建功，拿下一些城池补充粮草方可，否则的话，咱们麾下就要饿肚子。” “太原府倒是不断的运来一些粮草，但是之前这里的粮草便是大批量往西京调运，现在根本汇聚不了多少。” 沈堂点了点头，“叔父放心，这些我心中有数。” 这一等，就是又过去了两三天时间。这一天，有一队快马突然间冲进大营之中，并且直奔中军大帐。 不待大帐门口的护卫问询，为首的骑士便是 大声喊道，“有毕将军、钟将军二人传令兵前来。” 护卫不敢耽搁，直接引着他们进入到了大帐之中。 “属下见过大帅、见过副帅！此几人是毕将军、钟将军二人前来的信使！” 这些人尽皆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一路！沈堂略一打量，这几个人有几个是毕再遇的亲卫，有几个应该是钟严的人。 “说，那边儿状况如何！” 为首的传令兵缓了一口气，随后便是大声说道，“大帅，毕将军、钟将军已经拿下固阳关以及达拉特关隘，现在两处关隘已经在二位将军的手中。” “好！”沈堂与徒单克宁等人尽皆抚掌大喝，“快细细说来，他们如何拿下关口的。”徒单克宁急声问道。 这传令兵当即便是将他们过了大漠开始讲，如何诈开堡垒，如何劫了运粮的队伍，而后又如何借助运粮的队伍骗开关隘，并彻底将两座关隘拿下。 “大帅，这两个小子当为首功！”徒单克宁说道。 沈堂也是大笑着点点头，“不错，这一次他们干的很好！” “你先好好下去休息，随后我让其他人回去给你们将军传信便是。” 那传令兵道谢之后便是离去，而后沈堂朝着徒单克宁说道，“副帅，首先给毕再遇、钟严二人传过去消息，让他们只需固守两座关隘，无需出战。只要关隘在他们的手中，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徒单克宁当即点点头，“好，我稍后就遣一队 传令兵前去，只要两座关隘在咱们手中，那西京路的这些夏辽兵马，就坐不住了。” 第1720章 给各部传令，大军尽齐动 沈堂点了点头，“不错！” “其二，立即将消息传给卞喜和乌古论达两个！让他们随时准备截杀夏辽在富民、官山一带的兵马！” “毕再遇他们劫了对方运粮的队伍，用不了几日时间，前方的兵马必定会察觉到后方出现了变故。” “他们第一线的兵马自然不会轻易后退，可是第二线的兵马却是不可能坐等下去。” “只需告诉卞喜和乌古论达给我截杀了他们的探马，让他们得不到任何消息，那这两处就必定要亲自派遣兵马前往关隘处查看情况。” “官山和富民一带的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以卞喜和乌古论达二人的能力，又占据了先机，必定能战而胜之。” “其三，黑汗和卓，本帅调拨给你五千兵马，立即出兵东胜州。” “现在咱们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也该开战了。” 黑汗和卓当即站起身领命，“大帅放心，只需三日，末将若拿不下东胜州，愿受军法惩治。” 东胜州本来就面积不大，而且所驻守的夏辽兵马也并不多，只有三千左右的数量。他以多打少又是突袭对战，若胜不了，他就可以回家去抱孩子了。 “另外，遣人给图克坛喀什喀统帅送去消息！告诉他我们的计划。副帅，此事你遣心腹前去，最好是书信一封！” “现在我们并不需要他们那边儿的兵马给我们多少助力，只需要他们做好防御，将夏辽兵马彻底挡在长 城之外，那这场大战不管如何我们也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后方粮草断绝，等到夏辽兵马主力察觉之后，有可能会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边境后退，但是后方的关口已经易手，他们同样有可能狗急跳墙、不惜一切代价趁着最后的机会强攻长城一线。” “如果突破了长城一线的防守，那他们便可以扭转局势！” “而我们所做的一切也都失去了意义！所以，副帅必须稳住图克坛喀什喀统帅。” 徒单克宁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这一点你放心便是。那家伙与本帅还有你岳父关系最好，而且，和你岳父一样，看似莽撞，却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我亲自去信说明缘由，他定然能够明白我们的意思。” “如此便好！” 沈堂看着眼前的地勘图，“现如今，夏辽所有的兵马已经被我们困在西至九原、东至长城一线，向南有我们这支兵马。他们断绝了粮草，唯一的退路便是向北进入到蒙古汪古部的领地之中。” “你小子这个口袋，做的实在是精妙！”徒单克宁赞叹说道。 他之前就知道沈堂厉害，可是毕竟未曾亲眼见过。哪怕是凤翔府一战，也有着太多人为的痕迹，而且当时双方已经有了默契。而这一次，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堂一步步谋划。 相比金国的将领，沈堂的每一步都出人意料而又无比玄妙。 金国的将领勇猛无敌、悍不畏死，这是他们的优势 却也是他们的缺陷！包括他们这一代的统帅，思维同样有些固化，大部分时候都会选择更为直接的方式。比如，如果让他主导这一战，他更可能会选择直袭长城之外的夏辽兵马。 可沈堂，却是先行给对方画了一个大大的口袋，而现在，对方却依旧蒙在鼓中毫不知晓。 不得不承认，面对这样的一个敌人，的确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你还在自以为得意的时候，对方已经布下了一个大大的陷阱等着你踏进去。到最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从沈堂开始布局到现在，每一步都按照他的计划稳妥的向前推进，沈堂将对方的兵马以及自己一方的兵马，从地势到双方兵力对比甚至是对方统帅、将领的心思都谋算其中，这样的统帅远比一个无敌的猛将要重要的多。 “哎！”徒单克宁心中轻叹一声，“只希望以后金国尽量不要对上大宋了，哪怕是与大宋开战，也不要对上沈堂，否则，在沈堂的谋划下，哪怕是大宋的兵力、兵卒的战力处于劣势，他徒单克宁也没有任何必胜的信心。” 一道道命令和消息从沈堂这里尽皆送出去，得到沈堂命令的卞喜和乌古论达二人，当即便是埋伏在了官山、富民去向边境的要道上。哪怕是过往的小路，都派遣了小股兵马埋伏，直接将关隘到这两处要地的所有消息尽皆断绝。 与沈堂猜测的一样，原本按照 时间的推算，后方的粮草的确该送来了。可是，如今已经晚了好几天依旧没有见到运粮队伍前来，这两处的守将当即坐不住了，直接派出了小队朝着九原的方向而去，想要查看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是，这些探马根本无法到达关隘边境，直接便是被卞喜和乌古论达二人的兵马截杀了。 又等了数日时间，派出去的探马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毫无音讯，这两处的守将哪怕是傻子也知道情况不妙了。 他们虽然是处于二线，不过不仅肩负着镇守这几处要地的任务，还肩负着后方粮道的安全。 若是让前方的大军断了粮，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而且，他们这些将领，必定会第一时间被前方震怒的统帅砍了脑袋。 毕竟，后方粮道的安危，可是涉及到前方十数万大军的生死存亡。 两处的守将不敢怠慢，当即便是各自派出三千兵马，派遣将领朝着九原方向而去。 然而，从官山出来的三千兵马，刚刚过了九十九泉一带，便是遭遇到了乌古论达兵马的截杀，双方大战一场，夏辽一方丢了两千条人命，只剩下数百人仓皇逃了回去。 至于富民出来的兵马更是不济，卞喜不仅提前在富民以西的夹山设伏，还遣了一千兵马直接绕到了他们后方。 前方交战直接被卞喜击溃，向后败逃却是又遇到了对方伏兵，三千兵马直接被卞喜包了圆儿，死伤过半之 后，剩下的直接成了俘虏。 而这一次的交战，也彻底让前方夏辽兵马意识到，后方真的出了大事儿。 第1721章 夏辽兵马退，一路的截杀 达拉特关隘没有消息传来，就连官山、富民一带也没有消息传来，这种无声无息的沉默反而是最可怕的。 如果仅仅是有小股兵马出现在后方，并断绝了暂时的消息，这并不可怕。但是如果是这样，那必定无法挡得住粮道。 运粮的队伍好歹有一千来兵马随行保护，而且，只要将消息传到官山、富民等重镇，这些地方也会出兵去清缴。 而到了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就意味着后方这支兵马的数量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至少，这支兵马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断绝粮道，甚至有足够的力量击溃甚至全歼官山等地派出的兵马。 而有这样一支兵马在后方，前方的大军选择的余地就不多了。 如果能够寻到这支兵马的踪迹直接将其击败还好说，可是如果做不到，那除非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长城防线，否则，所有大军都只能尽快后退。 于是，夏辽兵马主力一边派出大量的探马与后方联系，至少先知道后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另一边，他们积极备战，准备破釜沉舟，一举将长城防线拿下。 只要拿下长城防线，那不仅可以暂时解决粮草问题，还能够以长城防线阻挡后方兵马，甚至继续进兵中都。 接下来的数日，下水镇和猫儿庄的两支兵马昼夜不停对长城一带的金兵展开进攻，而接到徒单克宁来信的图克坛喀什喀也是果断，若是有某个区域的防守 压力太大，对方有突破防线的趋势，他甚至不惜选择断开道路桥梁，直接毁掉所有通路，就是为了延缓对方进攻。 与此同时，前方的夏辽兵马总算是得到了后方的消息，只不过，这消息显然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按照探马回报，在官山和富民一带，都有对方的兵马，而且共计上万人，这两个重镇派出来的兵马尽皆被击溃，如今，不仅是官山、富民这一代即将彻底失守，就连边境的关隘是否还在自己一方的控制中也不知晓。 这两支兵马强攻长城防线失败，而且粮草一直没有得到补充。 哪怕是想要抢掠百姓，同样是困难重重。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金国来不及反应，待到金国大军前来，先行将长城之外的百姓尽皆迁徙到长城之内，现在长城之外地域广袤可是却十室九空，即便是留下来的少量百姓，也是累赘，根本不能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不要说粮草，现在就算是想要抓些壮丁也完全要碰运气。 前方进攻无路，后方情况不明，大营之中的粮草也日渐减少，再加上这北地天气冰寒，猫儿庄和下水镇的兵马不得不选择暂时退兵。当然，到底是退到官山、富民一带，还是需要直接退到边境，这只能看后方的情况再说。 只可惜，后方真正的状况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恶劣，首先是猫儿庄这支兵马，本来想要向西撤离，先行与下水镇的兵马汇 合，而后再行撤兵。然而，他们撤离不过数十里，就遭遇到大批骑兵埋伏突袭。 一场大战之后，死伤了一万多兵马，还有数千兵马趁乱溃逃，只有三成多兵马勉强算是逃了出来。 好在到了下水镇与另外一支大军汇合之后，他们兵马的数量再度达到了四五万之众。 这夏辽兵马不敢再多停留，甚至不敢在绕行富民一带，径自向西直奔边关。 然而，刚刚进入到丰州境内便是开始遭到敌军骚扰，好在他们兵多将广，少量的损伤也动不了他们的筋骨。然而，途径振武一带，再度遭到了大批伏兵。他们只觉得对方的兵马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 领兵的统帅和麾下兵马也没有交战的心思，只能闷头向前直冲！可是，好不容易冲出了敌人伏兵的范围，进入到柔服境内，便是再度遇到对方的兵马沿着河岸布防，阻住了他们的退路。 夏辽兵马硬着头皮上前交战，丢下了近万尸骸之后，总算是渡河成功。只是，到了现在，他们原本的四五万兵马，却只剩下了两万余人。 从驻兵之地后退，夏辽兵马的尸骸几乎可以铺满一整路…… 接下来的行路，这支兵马可谓是步步有难、处处遭灾，就算是唐三藏看了恐怕都要自愧不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出来一支兵马，冲杀一番便是直接退去。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兵卒尽皆惶惶不安，不 断有兵卒直接逃离。 虽然现在逃出去危险，可还有什么比跟着这大队兵马继续向前更危险的？ 于是，等这支兵马真正抵达边境，站在达拉特关隘之前的时候，竟是只剩下一万多兵马！大军的统帅几乎是痛哭流涕，这一路的损伤太大了，原本六万左右的兵马，折损了四五万之众，就算是攻打长城防线的时候，损伤也没有这般大。 好在如今一切都过去了，只要关隘还在自己等人的手中，大不了汇聚兵马，随时都可以打回去。至于这一次，也只是措手不及，遭了敌人的算计而已。谁能想到被自己等人压着打的金国一方，竟然寻来了大宋做帮手，还直接绕到了后方？ 只可惜，接下来等待他们的并非是希望与安稳，反而是绝望。 领兵的统帅让人前去扣关，关卡之上，出现了大宋和金国的战旗，兵甲整齐的宋军、金军密密麻麻的排布在关隘之上。几乎在同一时间，在他们的后方，一支支兵马逐渐围堵上来。此刻，沈堂麾下所有的兵马都出现在这里，哪怕西京路的征战宋军与金兵损伤也不少，可是他们依旧有着兵马四万之众。 一方气势正盛，一方已经没了多少战力，兵力的差距也在四五倍之多，这场战争到了这里已经结束了。 “拓跋介、萧吉二位统帅，事到如今、胜败已分，无需在战下去了！”沈堂站在最前方，朝着夏辽的兵马大 喊一声。 片刻之后，两名统帅从兵马之中缓缓走出，他们的目光朝着沈堂看过来，目光中尽皆是落寞和恨意。 第1722章 夏辽的统帅，拓跋介身死 “你是宋人的将领？”拓跋介冷笑着说道，“你们这些金人，什么时候懦弱到听从宋人将领的命令了？” 徒单克宁笑着走出来说道，“他的确是宋人将领不假，但也是我大金国陛下亲封的奉国上将军，还娶了我大金国郡主。你们夏国、辽国能联手，宋人的将领为何不能帮助我们大金国作战？至于听从他的命令，那是自然，当年西京路一战，他能够将你们的兵马打的落荒而逃，这一次你们也败在他的手中，我们自然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拓跋介二人尽皆神色一变。 “你是大宋忠武侯沈堂？” “正是本侯！” “既然你跟徒单克宁到了这里，那便意味着，张华在凤翔路也战败了？”拓跋介震惊的问道。 “不错！”沈堂颔首说道，“张华只剩下两三万兵马，退回京玉关之外，凤翔路和临洮路也回到了金国的手中。现在你们也败了，这场战役很快就能结束。” “金人同样是你们的敌人，你们帮着他们攻打我们，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难道，你们就不怕金国缓过来之后，你们变成养虎为患吗？万一金人南下，你们会后悔的。” “大宋与金国的确是有着仇恨，不过大宋与你们辽国、夏国，哪一个不是敌人？现在金国与大宋有着共同的利益和诉求，自然可以联手。至于将来是为敌还是为友，这却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将来的事，只能 将来再说。” “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萧吉怒声吼道。 “我们会不会后悔本帅不知道，本帅却能断定，若是你们不降的话，你们定然会后悔！若是你们投降，虽然不能保证你们多优厚的待遇，不过你们所有人的命却能活下来。可若是你们必定要顽抗死战到底，本帅承认，你们拼死反击的确能给我们带来一些麻烦。” “不过，本帅可以保证，你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下来！” “慈不掌兵，你们可以猜一猜，本帅能不能做到。” 沈堂的话让萧吉二人神色变幻，就算是他们身后的兵卒也是神色各异，毕竟，能够平静面对死亡的，终归是少数人，在战场拼杀战死可以是他们的宿命，但是明知道是死还继续顽抗，除非是死忠或者死士，否则的话，这样的人绝对不算多。 拓跋介二人回头朝着自己的麾下兵马看去，却见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人的眼神闪躲。再看看剩下的这一万多兵马，这一路奔逃到这里，大部分人身上受了伤，有不少人甚至将兵刃和甲胄都直接遗弃了，而且，他们自从撤退开始就经历一场场大大小小的战斗，几乎从未停歇过。 现在这一万多兵马，还有几个有拼死一战的心思？就算是拼死一战，又能够给对方带来多少伤害？ 拓跋介无力的闭上了眼睛，他可以死，也可以看着麾下儿郎战死，但是他却不能明知是死，还让 麾下儿郎毫无意义的去送死。 他手中的长剑无力的落在地上，而后他上前直接走到沈堂面前。 “在这里，你能够做主？” “沈堂是我国陛下亲封的大军统帅，莫说是他人，即便是本帅也在他的辖制之内，所以，他自然能够做主！”徒单肯宁说道。 “那好，我可以让我麾下儿郎尽皆向你们投降，但是我却有条件！” “说！” 沈堂毫不犹豫的应道，如果能够免除这最后一战，自然也是好事！慈不掌兵，他可以接受自己麾下的兵卒在战场上战死，但是能够尽量少一些伤亡，当然更好。 被逼入死境的人可以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与其硬拼一场将夏辽这一万多残兵尽皆杀死，并且让自己麾下添上数千死伤，还不如答应他一些小条件，让他直接投降。而且，沈堂相信，如果这拓跋介是个聪明人，就绝不会提出过分的条件。 “首先，你们要立誓，只要我们投降，你们不可以随意杀戮我麾下兵马。” “大宋忠武侯、大金国奉国上将军沈堂立誓，待到夏辽兵马投降，若是有人擅杀降兵，斩无赦！” 沈堂毫不犹豫的说道。 拓跋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这个时代，立誓甚至比契约还要可信，所以，他并不怀疑沈堂会诓骗他。 “其次，你们不能故意虐待我麾下的兵马，若是有伤的，当尽力为他们医治，当然，如果无法医治，自然是命该如此。” “这是自然，本帅从来没有虐待降兵的兴趣。当然，他们会成为我们的伏兵，不过该有的吃喝、衣物等也不会少。至于医治方面，本帅会让军中医官负责，轻伤的还好，重伤的请恕本帅无能为力。” 拓跋介点了点头，“只有这两个条件，希望你不要食言！” 说罢，他转身走到自己的兵马面前，淡淡的说道，“本来，我带着你们前来是想要建功立业的，却未曾想，不仅战败了，还让无数儿郎无法回归故土！是本帅对不住你们了！” “只是，战争本就没有对错，你我等尽皆是军人，自当以服从命令为先。所以，若是从来一次，我依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此战……败了，非战之罪，天时不允。” “你们无需在战下去，好歹能够留一条命以待将来。” 说罢，他朝着西北兴庆府的方向遥遥拜倒，“臣拓跋介，深受皇恩，如今却是让陛下失望了！” “臣无颜再度面见陛下，只能望阙叩拜！” 三拜之后，拓跋介大喝一声，“诸位兄弟，你我有缘、来生再见！” 他身侧的长剑被抓在手中，直接割断了自己的脖颈！血液飘洒，却是渗入脚下的大地之中，他的尸骸也缓缓倒在地上。 “大帅！” 拓跋介的亲卫冲出来，围住他的尸骸恸哭！ 好半晌，一名亲卫起身，“大帅已去，属下焉能独活，当生死相随！”说罢，长剑没入身躯之中，他也倒在 了拓跋介的身侧。 其他亲卫见此，也有人默默站起身，选择了死亡！自古忠臣死士、莫不如是！ 第1723章 向桓州进兵，遭遇鸳鸯泊 不管是拓跋介的死亡，还是他麾下数百亲卫的赴死，沈堂都只是默默看着，并没有上前阻止。 这是他们的命运、是他们的责任、也是他们的荣耀。如果沈堂选择出手阻拦，反而是对他们的一种羞辱！ 将军当马革裹尸，他们选择死在这里，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到最后，沈堂下马并走上前去，深躬一礼！随后，转身朝着麾下众将说道，“本帅之前对他的允诺你们都听到了，本帅不希望有人违背！” “另外，他们虽然是敌人，却也值得敬重。当厚葬！” 此战结束，也意味着西京路之内的战斗基本上宣告结束，虽然还有野狐岭的一支兵马，不过已经是独木难支、不足为患。 随后，沈堂留下钟严和王虎二人，率领少部分兵马留下。其一是镇守两座关隘，其二是等待图克坛喀什喀后续兵马到来，并彻底清缴西京路境内少量留存的夏辽兵马。而他们的主力兵马则是直接向东北方向的桓州而去。 兵行十几日时间，在宣德州鸳鸯泊一带，遭遇到了从野狐岭后撤的夏辽兵马。 野狐岭这支兵马得知另外两支兵马后撤的消息，并未急着第一时间退走，首先是他们这里的兵马众多，足有四五万之众，其次他们的粮草也比较充裕。而且，哪怕另外两支兵马退走，短时间内他们也高枕无忧。 然而，另外两支兵马败退的速度远超他们的计划，等他 们得到更进一步消息的时候，猫儿庄和下水镇的两支兵马已经是溃不成军，根本无法牵制金国多少兵马了。直到这时候，野狐岭这支兵马方才意识到，自己也不得不退兵了。 否则的话，等到金国的兵马彻底解决了拓跋介，他们将面对整个西京路之内，金国所有的兵马。 于是，夏辽兵马与金兵在桃山一带再度大战几场，见到根本没有突破长城防线的可能，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退。却不曾想，在鸳鸯泊一带，竟是恰好遇到了沈堂和徒单克宁麾下的兵马。 对于这一场遭遇，不管是哪一方都有一些惊愕！对于夏辽一方来说，他们没想到金国的兵马来的如此快，毕竟拓跋介等人并没有拖延多少时间，而且，沈堂直接将一应后续的事情甩给了图克坛喀什喀的兵马，自己麾下主力继续奔袭。 而对于沈堂一方来说同样是如此，他和徒单克宁以为，在猫儿庄、下水镇两支兵马选择退兵的时候，野狐岭这支兵马也不会继续停留下去，很可能也直接选择退兵了。可是，没想到这耽搁之后，却是巧遇在这里。 两方各自有四万多兵马，这将近十万精锐，就隔着小小的鸳鸯泊遥遥对峙！ 中军之内，徒单克宁朝着沈堂问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做？” 沈堂思索良久，而后方才说道，“派出小股兵马朝着桓州的方向分兵，而后，主力兵马退兵，朝着野狐岭方 向退兵二十里。” “退兵？”徒单克宁愕然问道。 “不错！” “为什么？现在可是我们占据优势！我们的兵马并不比对方逊色，只需要将他们拖住，并等待西京一带兵马的到来，届时完全可以将他们留下。”徒单克宁满心不解。 咱们就是来打仗的，现在遇到了对方的兵马，不交战也就罢了，怎么可能选择退兵？ “这一战，没有打下去的意义！” “叔父说的不错，如果我们现在谋划对方，以现在的局势和我们的兵力，的确有极大的可能击溃对方，甚至让对方损伤惨重也并非无法做到。不过，这却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也需要承受极大的代价。毕竟，对方可是还有着四万多兵马，并且，对方与之前的两支兵马不一样。” “这支兵马不仅更为精锐，而且虽然是在退兵，可并非毫无章法。如果强留对方，我们必定要付出同样的代价。”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里强留对方根本没有必要。” “现在，当以尽快结束整个战局为目标，而并非一城一地得失！我们只要赶到桓州，打通了与纥石烈志宁统帅的联系，那整个战局就会被我们左右，再不会有任何意外，而我们被拖延在这里，北方战局不定，就算是灭了这支兵马意义也不大，反而得不偿失。” 徒单克宁恍然大悟，“可是，哪怕我们选择退兵，对方若是不退该如何？” “他们巴不 得我们退兵，如何会不退？现在对方比我们更不想交战，毕竟西京路的局势我们已经占据了全面优势，他们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只要我们表现出不想交战的心思，他们必定会第一时间北上继续退兵。” “而且，北方的战局中，蒙古一方的兵马是主力，夏辽兵马只有一支偏师，他们乐的让我们去攻打蒙古各部的兵马，绝不会愿意用自己的兵马来硬拼！这几方势力，本就心怀各异，在占据优势的时候，自然可以合作，可是现在败局已经注定，自然会起了龌龊的心思。” “我毫不怀疑，这支兵马会背刺之前他们的友军！” “你小子简直是坏透了！”徒单克宁无良的大笑起来，“那便依照你所说，今日先行在这里驻扎下来，待到明日，让乌古论达率领五千兵马绕过鸳鸯泊分兵桓州，你我则是率领主力兵马朝着后方退兵。” 于是，双方将近十万兵马，近在咫尺、剑拔弩张，可是就硬生生对峙着，谁也没有急着先行动手。 到了第二日，夏辽兵马探查到金国分兵桓州，主力兵马退守。惊愕之下，他们也开始拔营小心的继续向北退兵，果然，探马发现对方的几万兵马根本没有想要追杀的意思。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支兵马果然没有留下去的意思，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向北，只用了三日的时间便是离开了宣德州境内，并进入到了蒙 古汪古部落的地界之内，与此同时，沈堂和徒单克宁二人的兵马，也继续快速朝着桓州境内出发。 第1724章 完颜雍怒火，西京路捷报 “报！西京大捷！” 数匹快马闯入中都城中，打破了中都城的宁静，快马沿着御街一路向前，直接来到皇宫门前方才止住。 守门的禁军不敢怠慢，一边让人向内通报，一边引着这报捷的令兵向前疾行。 大殿之上，完颜雍高居龙椅端坐，他刚刚发了一通火气，这还未到年末，国库中就空的快要跑耗子了。 他当然也知道这是不断的大战损耗太过，可是，不管怎么样，只要前方的战事不结束，后方的粮草、军饷、物资就要源源不断的送过去，总不能让前方的兵将饿着肚子打仗？ 现在他只希望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场大战，哪怕是报仇，也是以后的事儿，再打下去，其他的不知道怎样，国内只能强压百姓、征收赋税了，他当然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恶性循环！ 一旦对百姓强压，官逼民反，好不容易稳定的国内便会乱成一团，再加上边境的大战，那整个金国乱成一团也并不稀奇。这也是为什么，尽管已经有不少朝臣已经提及，应该尽快向百姓征收钱粮，可哪怕他咬着牙撑着，也没有贸然下令。 开弓没有回头箭，下达了命令，想要收回就难了。 可是，现如今前方十数万大军征战，的确快要撑不下去了。 实际上，完颜雍并非不知道前方的战局需要时间，哪怕沈堂和徒单克宁已经率兵北上，可是想要彻底击溃西京路的夏辽兵马也并不 容易，或者需要更多的时间，可是，理解是一回事儿，生气是另一回事儿。 “陛下，现如今大宋兵马虽然北上，可是效果也并不显着！我们应当敦促大宋派出更多兵马北上帮助我们征战，否则，我们不得轻易将开封府归还给大宋。”有人出班奏到。 对于要归还开封府的事情，实际上朝堂上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只不过周边的局势的确不好，而且一个开封府对金国也的确没有太重要，这才在完颜雍的强压下没有极力反对。可现在战局不利，显然会有人跳出来。 “呵呵，简直是荒谬！”仆散卓冷笑一声。 这件事情可是他一手操办而成的，其他人开口，他怎么能忍了？ “若非陛下应许和议，使得大宋与我们金国的兵马联手，现在就连临洮路、凤翔路都依旧在大战之中。” “现在，这两路之地已经尽皆回到我们的掌控中，夏辽将近十万兵马也被击溃，只剩下两三万仓皇逃出边境，这难道不是功绩么？而且，太原府之前情势危急，还不是大宋以及徒单克宁统帅的兵马到了之后方才解围？” “现在只不过是在西京路略有些耽搁了，诸位便如此出言？” “西京路有夏辽十几万兵马，就算是十几万头羔羊让你们去抓也需要时间，还是说你们以为只需要到了之后，那些敌人的兵马便直接败了？” “而且，这和议是两国签订，难道咱们大金 国要做一个出尔反尔之人不成？以后，如何还能立足？谁还能信得过我们？” “仆散卓大人，自从太原府的军报传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在这一个月之中没有任何的军报传来，难道大军需要修整那么长时间？依我看，是有些人想要趁机争取更多条件和利益而已……” 实际上，这也的确不怪沈堂和徒单克宁两个，自从太原大战结束之后，他们的确很快金兵西京路，但是他们做了什么？ 先是毕再遇二人绕了个大圈儿去奇袭两处关隘，其他的大军则是潜藏在宁边州，哪怕后来乌古论达和卞喜两支兵马出动，也是换了个位置提前做伏兵而已。 他们什么都干了，却唯独没有与夏辽的兵马交战，而真正一开战，占据就已经结束了…… 众人正争执着，突然大殿之外传来喧哗之声。 完颜雍皱了皱眉头，“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竟敢在殿外喧哗。” 阿贵不敢怠慢，当即疾步走了出去，不过，片刻之后便是欢喜的跑了回来，并直接跪倒在地大呼一声，“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西京路大捷，大帅沈堂派遣回来的令兵已经到了殿外。” 刷！ 完颜雍豁然起身，“宣！” 片刻后，一名令兵被引领着进入到大殿之中。 “属下大帅沈堂麾下令兵齐凡，参见陛下！西京路大捷，沈堂大帅与徒单克宁副帅令兵击溃猫儿庄、下水镇的两支 夏辽主力兵马，斩杀四万余，俘虏万余……” 听着这令兵的话，完颜雍陡然间仰天大笑起来，他没想到，沈堂竟然给了他一个这样大的惊喜。 本来，他以为只是某一场战斗的捷报，却没有想到，几乎整个西京路的战役已经完了，现在沈堂和徒单克宁的兵马已经进入桓州，很快就可以打通与纥石烈志宁的联络，到时候双方联手，再加上西京路原本的兵马，整个战局也即将宣告结束。 “好，好，好！”完颜雍连声赞叹，“本来朕还以为这沈堂偷懒了，却未曾想，竟是先行布下了大局，而后一举决定胜负！果不愧是朕亲封的奉国上将军！” “陛下，臣参奏沈堂与徒单克宁畏战之罪！” 果然还是有不怕死的，直接站出来与完颜雍唱反调，“陛下，沈堂与徒单克宁二人的兵马明明在鸳鸯泊附近遭遇到了夏辽的兵马，在兵力并不比对方逊色的情况下，不仅不上前邀战，反而主动退兵，放任对方径自离去，这不是畏战是什么？” 完颜雍还未说话，那传报的令兵却是不屑的笑了笑，“这位大人，你是什么东西，两位大帅的决断，也是你能够质疑的？更何况，你以为两位大帅没有你精明不成？幸好不是你这等人带兵，否则的话，除了带兄弟们送死，恐怕也做不了什么了。” 这人见到一个小兵竟然对自己出言不逊，当即大怒，“你以下犯上 ，难道沈堂和徒单克宁麾下之人，都是这般跋扈，不知道尊卑了吗？” 第1725章 传令兵齐凡，完颜雍赞叹 “你能够诋毁二位统帅，属下如何说不得你？还是说，这朝堂上只有大人能出言，属下便不能开口了？” 说罢，直接朝着完颜雍拜到，“陛下，两位大帅在前方为大战苦心谋划、夜不能寐，属下见到这等人敢诋毁两位大帅，所以方才口不择言，请陛下降罪。” “哈哈哈！”完颜雍大笑一声，对于这个小兵却是极为欣赏，“都说言者无罪，朕赦免你无罪便是，不过，畏战之说也未必没有道理，你可知道其中的缘由。” “禀陛下，原本这详细的军报之中已经写明，不过，既然陛下问及，也省的有人再猜忌两位大帅，属下便越俎代庖多说两句。” “实际上两军遭遇之时，徒单克宁副帅的确提及想要开战，不过，沈堂大帅思索之后，却是并未同意这个提议。” “副帅问及缘由，大帅则是说道，现在夏辽兵马只剩下这一支孤军而已，不足为惧，若是交战，自身损兵折将不说，最重要的是要耽搁更多的时间。对方有四五万兵马，若是拼死而战，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结束，既如此，还不如以更快的速度打通桓州，与纥石烈志宁统帅汇合更为重要。” “毕竟，现在朝廷和军中压力甚大，当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所有战事为先！” “大帅断定，这支兵马也并无求战之心，因此一边分兵往桓州，让这支兵马不敢东进，只能选择继续向北，另一边， 直接退兵二十里，让这支兵马可以毫无顾忌的退兵。一切都如大帅所言，两相退兵后，大帅当即领兵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桓州。” “若是按照这位大人所说，现在兵马还在野狐岭一带鏖战，想要过桓州与北部兵马汇合，还不知道需要花费多久时间。” “再者说，实际上在开战之前，大帅就根本没有与这支兵马交战的心思。围三缺一，尽快平定西京路一带，本就是大帅的计划。而且，其他方向这支兵马无路可退，大帅布局让他们只能退往蒙古汪古部的领地之中。” “四五万夏辽兵马入境，蒙古各部落当然不会安心，如此也可以促使北部北方蒙古各部的兵马尽快退回。甚至，可以借机引得原本联手的蒙古与夏辽双方产生争执，这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好事。” 听了这令兵的解释，完颜雍当即赞叹，“好，不愧是沈堂！走一步而谋全局，这才是大将之风！若是朕领兵，也定会如此决断！相比击溃这支兵马，显然是结束整个战局更为重要。” 说罢，他朝着那出言的朝臣冷声呵斥到，“哼，不知所谓！” “你先回去歇息自行领赏！”完颜雍朝着那令兵说道。 待到令兵退走，完颜雍这才说道，“既然西京路的战事已经尽皆结束，想来北方的战事也即将宣告完结，有了夏辽兵马北入汪古部，沈堂在率兵赶到与纥石烈志宁联手，北方战局 再无担忧。” “臣，贺喜陛下！” 完颜雍也懒得理会这些人，直接朝着下方说道，“礼部、兵部，你们尽快拟定对前方将士的封赏，朕的儿郎在外血战，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陛下，咱们自己的兵马自然好说，一切按照规矩来封赏或者晋升即可。不过，对于大宋的兵马和将领该如何赏赐？” 完颜雍思索片刻说道，“此次沈堂领兵北上，朕也算是承了大宋的一个情分，不能弄什么手脚，所以，只需在财物上封赏的丰厚一些便是了，想来他们也能明白。另外，朕的奉国上将军先是解了西南之围，而后连续扫平太原府、西京路诸地，立下大功，你们好好议一议，该如何晋升。” 对于给沈堂升官儿这种事情，完颜雍从未放弃过，甚至是乐见其成。 虽然是大宋的臣子，可是只要朕封了官儿，那便也是朕的臣子！至于会不会有人说自己不要脸……呵呵，能够拉拢沈堂，脸面算什么？若非知晓沈堂秉性，他甚至会直接将沈堂绑在自己跟前儿，直接给他封个元帅府大元帅也未必不敢…… 这样一个年轻而又有勇有谋的统帅，简直是给下一代君主留下的绝强助力。 兵部和礼部的官吏赶忙应命，随后，完颜雍又对着仆散卓说道，“仆散卓，那开封府一带的交界是你在办，敦促当地的官员、兵马尽快回撤，朕不想当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区区半 个南京路而已，还比不上朕的清名。” “朕希望，当沈堂回到中都的时候，大部分交界进行完成。至于开封府，就留给沈堂，他帮着朕南征北战，不管是何缘由，都是大功，朕给他这个风光。” 仆散卓当即出班领命，“臣遵旨！” 这件事情的确一直都是他在办，只不过，之前因为没有完颜雍发话，所以哪怕是相应的州府已经开始动了起来，不过速度却极慢。当然，大宋也一直在催促，不过只是找理由而已，当然轻而易举。 之所以如此，他也怕自家皇帝心中有了什么其他的想法。 而现在，完颜雍已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了，他自然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及。这一下，他在南边儿收的那些钱，也就心安理得了。毕竟，他仆散卓也是个有信誉的，收钱办事儿，概不亏欠，如此，才能两相得利…… 桓州是原西北路招讨司的驻地，实际上，造反的移剌窝斡原本就是西北路招讨司中，契丹人的统领。 这西北路招讨司中，契丹人数量不少，所以随着移剌窝斡的反叛，整个西北路招讨司直接分崩离析，也使得这一代最重要的一支防御兵马不仅没有起到防御的作用，反而将刀锋朝向了金国。 这便是为何，一开始这北方的情况极为严峻的缘故。 西北路招讨司是北京路大定府以及中都路的屏障，这支兵马的逆反给金国带来的震动简直是石破天惊 。 不过，待到移剌窝斡率领着兵马退守到临潢府一带之后，这桓州便是被一支蒙古部落的兵马所占据。 第1726章 进入临潢府，纥石烈志宁 桓州之地并未挡住沈堂一行人的脚步，只是一支小股的蒙古兵马而已，甚至都未曾值得沈堂和徒单克宁出手，先锋军便是直接将其击溃！ “前方到什么位置了？”沈堂朝着一旁的向导问道。 向导笑道，“大帅，前方再有十几里便会进入到临潢府境内，北方约莫三十里有一片小湖名为鱼儿泺、向东则是平地松林，向前十几里之后我们便要沿着潢河继续朝着东北方向行进，还要走三四百里就到了你们所说的丰州铺。” 临潢府处于边境地带，地广人稀，哪怕沈堂他们所在的位置属于临潢府的内部，所过之地村落依旧极为稀少，更没有什么城池所在。 再加上一年多的战乱，即便是原有的百姓也是早已经迁徙走了，而且，这北地比不得江南，天寒地冻，每日行军最多也就几十里的距离。 纥石烈志宁的兵马以临潢府首府分为两部分，其中一部分在临潢府之北的立列只山脉，另外一部分便是在临潢府之南的丰州铺。 而现在，沈堂一行就要前往丰州铺先行与纥石烈志宁汇合。 就这般一连行了六七日的时间，前方一支兵马迎面而来。 沈堂远远的看了看对方的旗号，当即朝着一旁的徒单克宁说道，“看看，咱们的纥石烈志宁统帅前来迎接咱们了。” 二人哈哈大笑，随后也打马向前迎了过去。 果然，对面为首之人，正是纥石烈志宁。 几人都是 老朋友，自然是熟悉。纥石烈志宁先上前嘲讽了徒单克宁几句，随后便是朝着沈堂说道，“没想到，还有跟你小子并肩作战的时候！你们前边儿的军报我都看了，好、打的好，至少比徒单克宁这老小子强多了。” 徒单克宁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这老东西，又比我抢了多少？麾下坐拥十几万兵马，拿不下一个小小的临潢府？” “你简直站着说话不腰疼！”纥石烈志宁说道，“移剌窝斡那个混蛋，虽然兵马不算多，可是将临潢府府城打造的和刺猬一般，而且，我还要面对着蒙古诸部落的兵马，能够维持局面已经是难得。” “不过，既然你们到了，那这王八蛋的死期也就来了！这一回，老子就要给他浑身的刺扒光了拉出来鞭尸！这一年多的时间，老子麾下死了多少儿郎？”纥石烈志宁恨恨的说道。 “我们本来想要兵行立列只山脉，你怎么来消息说让我们跟你汇合了？”徒单克宁不解的问道。 纥石烈志宁闻言大笑，“想来是这小子的谋划有了作用，自从你们将野狐岭那支夏辽兵马逼到汪古部境内，原本在立列只山脉一带的蒙古部落兵马就坐不住了，这不是，前些日子他们便开始退兵，现在已经向北退回到荒漠一带。” 他所说的荒漠一带，并非是大漠之中，而是立列只山脉往西北的一大片荒无人烟之地。 实际上这里的归属并不 算明了，从立列只山脉向西北方向四五百里之地，虽然金国也划归到临潢府地缘之内，但是，在这一带并无任何驻军，甚至就连岗哨也没有设置。这里的百姓，也是极为稀少，只有距离立列只山脉的大盐泺一带有一支牧族，也称不上是金国的百姓。 而且，哪怕是在战争之前，金国实际控制的也只是临潢府周围到立列只山脉而已。 蒙古部落的兵马离开立列只山脉进入这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哪怕沈堂等人真的赶过去也没有意义，在如此广袤的地域去寻找对方交战，若是运气不好，找上几个月也未必找得到。 再者说，他们既然退走，便会大概率直接退到自己的部落之中，毕竟，这一代荒无人烟，补给也是一个大难题。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沈堂等人在西京路的大战并没有隐瞒，而且也瞒不住这些蒙古人，西京路战局大变，不仅没了夏辽的兵马牵制西京路的兵马，而且对方还来了援兵。 再加上夏辽还有几万兵马进入到蒙古草原，这些蒙古部落的兵马怎么可能安心？ 因此，他们便直接退走了。毕竟，随着夏辽在西京路的战败，他们在这里即便是继续坚持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至于那被围在临潢府的移剌窝斡，不管是夏辽一方还是蒙古一方，显然都尽皆放弃了。 移剌窝斡只是他们的一个机会和借口而已，有他们钉在临潢府，便 可以牵制金国北方大量兵马，使得纥石烈志宁不能全力用兵。毕竟，临潢府距离中都虽然不近，可是中间也只隔着一个大定府，从临潢府一直向南到中都府北部的长城边境，基本上算是无险可守的状态。 因此，只要移剌窝斡还在临潢府，金国就只能重兵屯驻在他的南部，防止他狗急跳墙南下。 可现在已经事不可为，甚至，战后还有可能遭遇到金国的报复，在这种情况下，谁又会理会移剌窝斡的生死？不管是金国到底是煎炒烹炸，他们都只会在一旁看热闹，而不会凭白将自己的人搭进去。 “那么说，现在咱们的敌人，就只剩下临潢府的移剌窝斡了！”沈堂笑问到。 “不错！”纥石烈志宁大笑着点头，“而且，本帅还将蒙古兵马撤走的消息让人散步到临潢府之中，现在临潢府也是人心惶惶，有可能都不需要咱们动手，那移剌窝斡自己就先乱了，咱们直接捡现成的。” “若如此自然是最好！”徒单克宁说道。 “走，咱们先返回大营之中，本帅早已经准备好了酒肉，就等你们到来。这天寒地冻的，简直就不是人待着的地方。现在本帅就想着赶紧收拾了这混账，然后赶回中都去抱着美娇娘好好睡一觉！” 纥石烈志宁的话让沈堂和徒单克宁二人，尽皆大笑起来。 众人随着纥石烈志宁继续向前，又走了不到十里的距离，便是见到连 绵的营帐出现在视线的范围之内。 第1727章 严蕊的来信，沈堂的思绪 “现如今临洮府府城之中，还有多少兵马、多少百姓！” 大帐之中，三人相对而坐，虽然吃食不算精美，可大碗的美酒、大块的肉食却是并不缺少。待酒过三巡之后，沈堂便是开口相问。 纥石烈志宁将一盏酒尽皆喝光了，而后方才缓缓说道，“他们还有三万多兵马，至于百姓……”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这才悠悠说道，“最多也就不足十万众，城中的老弱病残，基本上早就熬不下去了，他们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汇聚了不少粮草，就连西北路招讨司中的粮草也尽皆被他们带走，可是终归不能长久。” “自从被我们围城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了粮草补充……” 提到这个问题，几人不由得尽皆沉默下来，战争从来不是仁善之地。恰恰相反，世间最为残酷的便是战争，所谓的人性、善恶、是非，在战争面前一文不值。只不过，身处这个时代，哪怕他们也尽皆是位高权重之人，也没办法彻底改变这一点。 “有没有办法兵不血刃解决临洮府？”沈堂问道。 “这持续了一年多的大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管是对方还是我们，死的人以十数万众，继续打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若是能兵不血刃自然是最好，可是，现在那移剌窝斡恐怕也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在这种情况下，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哪怕是死，他也会拖着城中的十几 万人一同去死。” 徒单克宁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说道，“都说慈不掌兵，你也是历经多次大战，见惯了生死的大统帅，怎么突然心思手软起来了？” 沈堂摇了摇头并未多说，只是有些沉闷的灌了一口酒。 他当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到现在位置，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至少有几十万之众，那一场大战不是用人命堆起来的？ 而之所以让他最近心绪有所波动，却是前两日所收到的一封信笺，而这信笺，却是来自于严蕊的。 实际上在严蕊与香菱等人告别离开大名府之后，完颜玥就让人快马给沈堂送来了消息。 而对于严蕊的离开，沈堂并不意外，或者说，这几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严蕊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她有学识、有思想更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渴望。或者说，这本就是她的命运，当初与沈堂相遇，对于严蕊来说是一件好事，这让她从自己原本的命运之中挣脱出来，踏上了一个新的轨迹。 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并不是所想要的生活。尽管，她自己也明白，如果选择另一条路必定是艰辛无比，可这对于有些人来说，却并不难做出选择。 而在严蕊的来信之中沈堂知道，严蕊从大名府离开，一路南行，先一路走过了河南、山东诸地，而后又抵达了临安，并且在来信的时候，严蕊竟是去了山阴县。 在来信中，严蕊对沈堂诉说 了自己的所见所闻。 有时候，在面对面无法说出的话，在信笺中反而更容易表达出来。也许，这飘摇的距离本就可以给人更大的勇气和信心。 就像是鸵鸟，简单的一层沙子，就可以遮蔽所有它所认为的危险一样。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沈堂，与离开了沈府的严蕊，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对于严蕊来说，这种变化是突兀而又自然的。 她可以尽可能忽略了沈堂的身份，以及彼此之间地位的差距，将他当成一个老友甚至是当成一个知己一般去倾诉。 在信笺之中，她写了所见百姓的幸福或悲苦，见识到了官吏的好与坏，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的光明与黑暗。 碧梧初坠，桂香才吐，池上水花初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 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到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 这是严蕊的来信中所写的一首诗词，也许是对沈堂的一种解释，亦或者是一种对于自己命运的感慨，不过也说明了她离开的缘由和因果。 整个篇幅的信笺，平铺直叙，就像是对着一个老友诉说着自己的见闻一般，没有什么顾虑也没有什么拘谨，我说、你听，甚至不期待有任何回应，这也许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之一。 而沈堂看完了信笺之后，回信中只写了一首诗词。 夜恰合欢天气，红白一窗桃李。情味至今犹，不见故人 词寄，悲矣！悲矣！画一个圈儿替。 另外，将自己忠武侯的印信也直接寄给了严蕊！也许，这一首词和一方印信，可以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更多的勇气。 而就在严蕊的信笺最后，严蕊曾写到，“南人也好、北人也罢，却是因为族别的不同、国度的相异而互相征伐杀戮，这也不知道是一种悲哀还是一种人的本性。” 人在某一个时间点，也许会被一句话或者一个场景所波动了心神，沈堂也是如此！ 这临潢府中，百姓死伤过半，或者说，这座城池已经成了一个血肉磨盘、人间炼狱，在这种情况下，再填杀戮，实在是让人心中乏累而压抑。所以，他方才突兀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得不说，相比大宋的酒水而言，这北地的酒着实有些烈。这也不奇怪，中原人哪怕是饮酒也是讲究文雅，所以醉酒称之为微醺，而对于北地的人而言，饮酒甚至是一种本能和刚需，在这天寒地冻、荒无人烟的地界，若是没有几杯酒傍身，实在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用力的晃了晃脑袋，沈堂甩掉了脑海中的思绪，而后便是说道，“临潢府之事，我等在谋划一二，左右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节，就算是早几日晚几日也无伤大雅，陛下也不会催促了。” 对于沈堂的话，不管是徒单克宁还是纥石烈志宁都没有反驳，对于他们而言，如何拿下临潢府并不重要，而如 果真的能够免除这场大战，对于他们麾下的儿郎来说，同样是一件喜事儿。 第1728章 赵灵的顽皮，赵眘的无奈 大宋临安皇宫，勤政殿中，赵眘正无奈的坐在椅子上，一旁的赵灵摆着小腿儿瞧着自家皇兄。 自从知道了沈堂率兵北上之后，赵灵就整日来赵灵这儿探寻沈堂的消息。 不过，沈堂在北地不是征战便是一路行军，除了少数几封军报之外，却是鲜有消息传来！ “广陵，你整日入宫，兄长就没意见么？”赵眘揉了揉额头，对于自家这个妹子实在没什么办法。 “大兄当然有意见啊！”赵灵极其自然的说道。 “嗯！大兄好不容易在家中，你也该在家多陪陪大兄才好，否则过上两年大兄到外地任职，即便是相见也不容易了！你看，你整日入宫陪着皇兄，我自然是高兴的，可这不是让大兄说我的不是了？” “皇兄放心，我昨儿个刚拔了大兄的胡子，心疼的大兄半个晚上没睡好，所以，也不会将我拘在家中，今儿个我入宫，还是大兄主动让我来的。” 赵眘眼角跳了跳，自家大哥不厚道啊，直接将这个麻烦送到宫里，自己又能有什么好办法，要知道，就算皇帝也不是万能的。 “你没跟沈堂那小子的一帮妻妾传信儿联系？想来，她们定然更容易得到那小子的信儿。”赵眘再度说道。 “我和姐妹们当然有联系！”赵灵嘟着嘴满脸的不开心，一众姐妹都在大名府，唯独自己在临安闲着，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离去的时候，否则哪怕皇兄不愿意， 她也早就跑出去了。她身上有完颜玥给的郡主印信，哪怕是入了金国的地界也不怕。 “姐妹们也将沈大哥的消息跟我说了一些，可是她们也知道的并不算多，恐是沈大哥在北地征战太过忙碌，所以没时间传信。” “对，广陵说的在理！那小子肯定是忙坏了，那夏辽、蒙古足有十数万大军，听说这一次金国的皇帝是让那小子领兵，如何能不忙碌？那完颜雍倒是好心思，用朕的臣子给他征战，希望沈堂那小子不要中了完颜雍的计才是。” 感觉到自家皇兄口中的酸意，赵灵当即给沈堂辩解说道，“皇兄这话好没道理，沈大哥前往北地，还不是奉了皇兄的旨意才去的？否则，征战之事这般凶险，谁愿意前去？而且，皇兄不是也说了，若非沈大哥的话，咱们也拿不回开封府？” “沈大哥给皇兄立下了这般大功，皇兄可不能猜忌沈大哥，否则，灵儿定然不理会皇兄了。” “再者说，那金国的皇帝之所以让沈大哥领兵，还不是沈大哥比金国的那些大将军更厉害么？沈大哥是皇兄的臣子，那沈大哥比金国的大将军厉害，岂不是说皇兄比金国的皇帝更厉害？” 自家妹子的一番马屁话，直接让赵眘飘飘然起来。说的也是，这一次金国遭难，还不是朝他赵眘低头甚至求上门来了吗？ 那完颜雍虽然有着什么‘小尧舜’的名头，可终归还是差了自 己一筹。 “却不曾想，咱们家广陵还有这等见识！”赵眘揉着赵灵的脑袋说道，“你放心，皇兄就算是猜忌哪一个，也不会去猜忌沈堂那个混蛋的！就那混蛋的性子，就算真的让他去造反他恐怕还懒得去。” “而且，现在皇兄手中可是有着一个天大的底牌，谅那小子也不敢违逆朕！”边说着，还朝着自家妹子看了一眼，有这个底牌在，以沈堂那混蛋的性子，也做不出什么别的事儿来的。 只不过，这样一个底牌，却是让赵眘放心却又心酸，他赵眘竟是也需要靠着妹子了？ “陛下，史浩大人求见！”王权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对赵眘说道。 赵眘点点头，“宣！” 赵灵见到赵眘有了正事儿，也直接到一旁的后殿自去玩乐。 不多时，史浩便是被内侍引领着进入到大殿之中。 “臣，参见陛下！” 赵眘点点头，让史浩起身并坐定，这才问到，“史相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却是一件喜事儿！”史浩笑着说道，“刚刚接到了金国仆散卓传来的信儿，金国皇帝已经下旨，尽快完成南京路诸地交接事宜，而且，李景龙、童川二人也分别传来了消息，说是相邻的唐州、蔡州等多地，金国当地的兵马和官府的确在尽快撤离。” 这一次接手开封府诸地，总管全局的便是史浩这个左相，而真正执行的便是李景龙和童川二人。 这两个也都是沈堂 一系的人马，是当初襄阳一战结束之后，沈堂处置了原本襄阳烈阳军主将之后，提拔任命的。 李景龙为光化军统帅，并身兼京西南路宣抚使一职，而童川则是率领枣阳军入主襄阳城，成为襄阳城守将，这两个人也是彼此牵制。 他们两个执掌的兵马距离对面的南京路最近，所以经过朝廷商议之后，赵眘便是下旨让他们二人率领兵马过淮水进入南京路，开始对相应的州府进行接收。 当然，用兵马接手各地，也只是暂时的，以免出现一些意外而无法应对，等到尽皆都稳定下来之后，朝廷自然会派遣相应的州县主官前往安民。 至于开封府，虽然是大宋的首府，可是赵眘自然不会直接迁都回去的，毕竟，他也不是傻子，不会将自己的脖子放在金国的刀锋之下。按照他的想法，为了体现大宋对开封府的所有权以及这个国都的重视，自然不可能仅仅派过去一个知府管辖。 既如此，那便直接反过来，让开封府暂时做陪都，就如同之前的五京一般，只不过地位更高一些。 至于这坐镇之人，除了沈堂还能是哪个？ 想要坐稳开封府位置的，可不仅仅是一个能够耍嘴炮的，而是要派过去一个真正让金国忌惮的人，这才能让金国最大限度不会轻易打开封府的主意。 否则的话，这开封府好不容易拿回来，将来在从他手中丢了，那他赵眘的脸面也就丢 干净了。 而让沈堂坐镇开封府，这绝对是给完颜雍打了一个对对胡，让金国无从下手。 第1729章 史浩的消息，君臣间对话 “好！好啊！”赵眘抚掌大笑，“看来完颜雍也并不想当一个言而无信之人！既如此，告诉李景龙和童川二人，只需按部就班的接手即刻，若是有些事宜，直接与金国协商。现如今，以顺利将开封府收回来为重，只要不出现意外，尽量不要与金人发生争执！” “陛下放心！”史浩笑着应道，“只要能够将开封府拿回来，哪怕托个月也是值得的，而且，现在忠武侯还在北地带兵帮着金国征战，想来金人也不敢轻易反悔。否则的话，沈堂虽然与金国也算亲睦，可是终归是陛下的臣子，该如何偏向，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一点朕如何不知道！”赵眘大笑说道，“说起来，现在是金人求着咱们，若是朕不高兴，直接让沈堂退兵，甚至跟金国转为敌对，金国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着印象中的开封府，赵眘也不由得有几分心潮澎湃。 这临安虽好，可终究是匆忙修缮起来的，而且，这临安虽然是当年吴越国的首府所在，但终究比不得汴州开封府。毕竟，经历了五代十国几十年几代皇朝的修建，开封府的规模甚至已经不比之前的长安、洛阳小。 本来以为已经没机会了，可现在，他赵眘竟然还能回去看一看！这对于他这个赵大的子孙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等到收回开封府，朕一定要亲眼去看一看！”赵眘带着几分激动说道 。 史浩心中苦笑，口中却劝到，“陛下，虽然咱们拿回了开封府，但是在稳定下来之前，陛下还是不宜前去。” “陛下乃是千金之躯，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岂不是让臣等无从应对了？” 赵眘大笑一声，随后说道，“史相放心，朕又如何是莽撞之人？不过，这开封府朕自然是要去的，那不仅是我大宋龙兴之地，更是大宋国都所在，朕身为皇帝，如何能不去拜见历代先祖？当然，朕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对于金国，朕心中也自然有所防备。” “所以，哪怕是要去，至少也要等到沈堂那小子回来，让他率大军护送朕前去方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有了沈堂大军的守护，就算是金国真的倾巢而来，他难道还护不住朕？” 史浩这才点头应到，“若是有忠武侯护驾，自然是最为妥当！以忠武侯的战绩，金国恐怕还真的没有几个人能够比得上，否则，金国的皇帝也不会心心念念的让陛下将忠武侯派过去了。” “不过，等到忠武侯回来，这封赏之事陛下需要好好思量一二了。”史浩顺势说道。 “之前成都府一战后，陛下封忠武侯！自此之后，沈堂立下的大功却是不少！虽然中间出了几次变故，可是一件件功绩也是实打实的。” “以一己之力收复南疆，现在就连罗氏鬼国的鬼王都到了临安，成了一个闲散的王 爵，这样的大功，若是在开国时，恐怕太祖要封王的。现如今虽然比不得那时候，不过朝廷却也不能让沈堂有了其他的想法。” “沈堂对于陛下的忠心自然不用怀疑，否则的话，也不会苦心为大宋谋划，之前陛下遇刺，忠武侯不顾自身生死而护驾，就算是臣恐怕也做不到。但是，有功不赏却也是大忌，哪怕陛下依旧要大用忠武侯，却也不宜压的太狠了。” 沈堂的爵位之所以没有升的太快，除了之前他的刻意而为之外，也有赵眘的小心思在。 就如同史浩所说，如果真的按照军功封赏，沈堂这实打实的灭国之功，再加上让大理国成为了附属国，绝对值得封一个异姓王了。 可如果真的这时候封了异姓王，那沈堂若是再度立下大功该怎么？ 沈堂还年轻，大宋也远没有达到马放南山的地步，对吐蕃用兵、与金国的对峙，甚至将来若是北伐成功还有可能对西夏用兵，沈堂这样一个战无不胜的大统帅，难道就在家里闲着？可若是让沈堂领兵，他再度封赏的余地可就不多了。 因此，在这一对君臣的默契之下，哪怕沈堂的确又立下了几次大功，可是这封赏却是并未落到实处，哪怕赵眘已经对沈堂的妻妾和儿女进行了封赏，但是依旧差了许多。这些事情，赵眘身为皇帝又如何能不清楚？ 可是这一次，沈堂谋划全局，让大宋拿回了开封府，这 可以说是给赵宋所有皇室之人的脸面给赚回来了。 若是依旧压着不封赏，即便是赵眘自己也觉得过不去了。所以，这一次不仅会封赏，而且还会重重的封赏，至少，一个国公之位是无论如何跑不了的。 至于封王，却是还要在缓缓再说。 赵眘很清楚，现在大宋的花团锦簇，至少有一小半是沈堂一个人支撑起来的，如果没有了沈堂，大宋会直接被打回原形！ 说句夸张一点儿的话，大宋甚至可以没有他这个皇帝，但是却不能少了沈堂这个大统帅！ 按照赵眘的想法，拿下开封府只是一个开始，等将黄河以南大部分地域拿回来之后，也就该到了沈堂封王的时候！而且，以沈堂的实力来说，想做到这一点并非太难。 而如果沈堂真的能够帮着自己恢复到宋初时候的疆域，甚至能够将燕云十六州拿回来，他绝不在意给沈堂裂土封王！虽然这的确会给大宋的将来带来隐患，但是如果沈堂能够做到这一步，他却值得如此封赏。 “史相放心，这些朕心中有数，等那小子回来，朕自然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金国的皇帝一直未曾对这小子死心，虽然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去留人，可是各方面的优待和示好朕如何看不到？朕会让金国皇帝知道，想从朕手中抢人，不可能！朕的臣子，自有朕去封赏、也自有朕会一力护着！而且，朕也不会做出自断臂 膀的事情让他人看了笑话。”赵眘信誓旦旦的说道。 第1730章 大名府双喜，二女同有孕 而就在沈堂在北地征战的时候，大名府却是发生了喜事儿。 这一日，众女正在用午饭，暮语刚吃了两口，便是干呕了两声随后跑了出去，众女赶忙跟了过去照顾。 暮语苦笑着摇摇头，“姐妹们无需担心，只是这几日也不知道是何缘故，没有什么胃口，就仿佛吃什么都难以克化一般，而且还总是干呕。或许是这北地水土不服，过几日应该也就无碍了。” “妹妹这几日尽皆都干呕的厉害么？”香菱狐疑问道。 不待暮语开口，一旁的云儿便应声说道，“正是如此，不仅是在用饭的时候，哪怕晚上偶尔也会如此，我本想让玥姐姐寻大夫过来瞧瞧，小姐又怕麻烦，已经有四五日时间了。” 香菱和慕容钰闻言，神色不由得一喜，“玥儿，快点儿请府中的郎中过来，这暮语也是个呆傻了的，我觉得许是有喜了。” 慕容钰也连忙点头，“嗯，我害了喜的时候也是不断干呕，姐姐这模样与我当初很像。” 其他的都是未经过这种事儿的，唯有香菱和慕容钰是过来人，因此，当即就察觉到了这种可能性。 完颜玥一听，也不敢怠慢，直接吩咐了丫鬟去寻郎中，而一众人也簇拥着暮语再度返回到屋室之中。 此刻的邵暮语神色有些呆滞，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自己……这是有了身孕了？ 得知了这种事儿，没多久府上的郎中便是赶了 过来，就连完颜玥的母亲乌林达氏也直接跟了过来。 她也知晓这些女子对于自家那女婿的重要性，若是真的有了身孕，说不得要殷勤照顾，否则的话，不仅伤了自家与女婿的和气，就连女儿也要难做。 郎中把脉片刻，而后便是笑着起身行礼说道，“恭喜夫人，却是有喜了！” “呀！” 众女闻言，不由得尽皆欢喜起来，一旁的乌林达氏也赶忙上前挽住邵暮语说道，“好，好，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不过，这些时日正是危险的时候。你可要凡事小心，我多遣几个妥当的婆子到你房中照顾，也让人去寻个医术好的女医官直接在你院儿中日夜照顾着。” 暮语感激的点点头，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这里边儿，现在孕育着一个小生命？这种新奇的感受，让人满足而又欢喜。 给暮语交代完之后，乌林达氏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自家的女儿，按说女婿也并非厚此薄彼的人，可现在暮语也有了身孕，自家女儿的肚子怎么就一直没有动静？ 不过，完颜玥却是无暇理会自家母亲的目光，而是犹豫片刻，随后便是朝着那郎中说道，“那个……你帮我也把个脉瞧瞧，这几日我也有些不爽利。” 那郎中当即点头，再度拿出一条帕子盖在完颜玥的手腕之上便是把脉起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那郎中总算是把完了脉，随后朝着完颜玥和乌林达氏拜倒 说道，“恭喜太太、恭喜夫人，夫人也有了身孕了，与这位夫人的日子差不多，而且最难得的还是双胎。” “啊！” 这接二连三的喜事儿，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完颜玥自己也都愣住了。 这几日，她的确偶尔也会干呕两声，不过却远没有暮语严重。只是想着许是身子哪里不爽利，这才趁着郎中在此，干脆查看一番。却不曾想，自己竟是也有了身孕？并且还是双胎？ “好好好！”香菱左右拉着完颜玥和邵暮语的手掌满脸的惊喜，“咱们沈家，又要添丁了，而且还是一气儿三个，若是夫君知道了，不知道要欢喜到什么程度。” “竹儿，快给郎中包了红封！” 说完之后，又朝着乌林达氏说道，“老夫人，恭喜了！” 乌林达氏回过神来，本来心中还埋怨着女儿的肚子不争气，可没想到直接来了个双响炮，这却是天大的惊喜。 “同喜、同喜，你们两个丫头也是有些痴，尽皆都怀了身孕竟是也不自知？”乌林达氏欢喜的看着女儿和邵暮语说道，“香菱，玥丫头不似暮语乖巧，平日最为顽皮，可现在有了身孕却不能如同之前那般顽劣了，你要将她看住了，若是再敢胡闹，你直接让人来唤我。” 香菱笑着点点头，“老夫人放心，暮语和玥儿都是我的姐妹，家中自然会殷勤照顾着！一应吃穿用度都会有专人查看，平日不管是早晚， 身边儿也绝不会缺了人手。而且，若有什么所需，也绝不会跟老夫人客套了。” “嗯，这便好！”乌林达氏点头应道。 众人欢喜了好一会儿，方才想起来给其他人送信儿。 乌林达氏这边儿，自然让府中派出快马尽快将这个好消息送给完颜昊，另外，中都那边儿也要送个信儿过去。 完颜玥一向被皇帝宠爱，再加上现在沈堂也率兵在北地征战，皇帝完颜雍对于此事自然也会极为欢喜，更会极为关注。沈堂帮着他征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沈堂的妻子在金国境内出了纰漏。 至于众女，一个是让快马通传沈堂，一个也要通知泗州连理城的邵训夫妇以及有福、有财兄弟两个，这都是血脉至亲，自然不能遗漏了。除此之外，远在临安的赵灵那儿，也必定要去信一封告知。 送完了信之后，暮语和完颜玥两个直接便是晋升为家中待遇最高的两个！ 香菱亲自嘱咐了云儿和翠儿两个，让她们昼夜不停，寸步不离身的随在二女的身边儿，而乌林达氏也从府中调了不少有经验并且忠心的婆子、丫鬟过来，尽皆守在二女的院中，一应吃用没有经过医官和云儿、翠儿的查看，绝不允许入口，行止之间，注定是一脚出、八脚迈，周身丫鬟、婆子半步不离的跟着。 完颜玥虽然是顽皮的性子，对此觉得有些束缚，可终究是母爱战胜了一切，她的肚子中，可 是有着夫君两个小宝宝，若真的出了丝毫岔子，那就算是哭也来不及了。 第1731章 消息传连理，邵家即北上 至于邵暮语也是一样，原本她手中掌握的生意诸事，大事儿直接交给了香菱管着，小事儿直接让一众姐妹帮着分担，自己则是彻底清闲下来。 对于独自里的这个小娃儿，她抱着无比的期待。 最先接到消息的便是完颜昊！ 完颜昊掌管大名府以及南部诸地兵马，所以这开封府等地的交接事宜却是由他实际执行，因此，他就率兵在开封府一带。 开封府与大名府毗邻，完颜昊的驻地距离家中也不过四百余里，当天中午送出的消息，第二天日落时分便是到了完颜昊的手中。 得到消息的完颜昊，好容易安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便是带了亲兵直接朝着家中飞奔而去！至于什么大军、什么交接的事儿，有自己的女儿重要吗？ 继完颜昊之后，又过了四五日时间消息也传到了连理城。 几匹快马飞速进入城中，并直接朝着连理城县衙而去，待到县衙的后门，守门的差役上前问道，“诸位从何而来，这是衙署后宅，若有事便往前边正门而去。” “吾等从大名府而来，奉忠武侯夫人之命来传信，说是沈夫人邵氏有了身孕，让我等速速来报之家中父母知晓！” 那差役闻言，当即一惊，一边让人去里边儿给老夫人慕容慧传信儿，一边引着几名骑士进入到宅院中。 慕容慧本在跟邵训的几名妾室闲聊，听得来信，直接从高塌上下来，二话不说就朝着外院 儿迎了出去。等到见了送信的骑士，又看了女儿的亲笔信，当即让人赏了银子让他们歇着，自己则是欢喜的返回到屋室之中。 “姐姐可是有什么喜事儿？”一名妾室好奇的问道。 慕容慧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是暮语那丫头从大名府传了信儿来，说是有了身孕！” 几名妾室闻言，也赶忙起身行礼说道，“竟是如此大喜，恭喜姐姐了。” “同喜、同喜，这暮语丫头总算是有了，我也放下了心来！”慕容慧欢喜的说道，“去传我的话，咱们府中上下所有人，尽皆赏三个月月钱。” “莺儿，你去唤张婆子立即给我准备了车驾，另外赶紧帮我收拾行礼，我要赶去大名府亲自看着方才放心！那丫头毛手毛脚的，若是出了岔子可坏了事儿。取了我私库的钥匙，将一应滋补的药材和各种所需的物事尽皆都带上，万一缺了什么，也省的临了在着急。” 等到邵训下了差回到后院的时候，便是见到院儿中的丫鬟、婆子尽皆进进出出的忙碌着，而且，还有几辆马车在院中等着。 他一脸迷茫的进入正堂，朝着整理行装的慕容慧问道，“夫人这是在忙活什么？这都快进腊月了，难道还要出门？” 慕容慧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当然是要去大名府看女儿，并跟女儿一同过年节。” 邵训瞪着眼睛，“那为夫呢？你走了，年节我怎么办？” “夫君一个人过便 是了，还是女儿那边儿重要！而且，就算是我不在，家中也缺不了照顾的人。” 邵训只觉得满心崩溃，两个儿子尽皆在外，女儿也不在跟前儿，现在连夫人也要走，那岂不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过节了？ “哎呦，却是妾身给忘了！咱们女儿刚刚让人给传了信儿过来，女儿有身孕了！” 邵训刚刚端起来的茶盏直接掉落在地上，他上前抓住慕容慧的手说道，“夫人，你说什么！” 慕容慧打开邵训的手，表达了对他耽搁自己收拾行礼的不满，不过口中却是重复说道，“我说咱们的女儿暮语怀了身孕，我要去陪女儿，这一去，年节恐是回不来的，老爷一个人在家中过节便是了。” 邵训呆滞片刻，而后陡然间仰天大笑起来。 他大踏步朝着院儿中走去，慕容慧隐约听到自家老爷的大吼之声，“老盛、老盛！赶紧帮我写个折子请假，这衙门暂时就交给你了，我要去看女儿！老子的女儿有了身孕了……” 好说歹说，慕容慧总算是应了邵训的话，并没有当日便出发，耽搁了两日。 待到两日之后，一队足有二三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出了连理城，直接向北而去！这当然便是邵训夫妇二人的车驾。 邵训直接写了折子递上去给朝廷请了假，甚至都等不及朝廷的批准，便是迫不及待的上路了，至于朝廷会不会因此而申斥之类的，他根本没有 想。就算是朝廷申斥还能如何？若是罚银子的话，罚多少他交双倍，若是被夺了官身那更好，以后直接在家中哄着外孙儿不比当什么劳什子的官儿舒服？ 最重要的是，连理城与其他县郡不同，一切制度都已经捋顺好，又有盛永德帮忙代管，能出了什么事儿？ 只要想一想自己那个老伙计难看的脸色，邵训就觉得浑身舒畅！ 他们两个几乎争斗了半辈子，邵家和盛家的生意也是平分秋色，两人的女儿也尽皆跟了沈堂！当然，自己也不会在两个丫头的位份上去说嘴，毕竟他也不想真的伤了彼此间的情分，可这一次自家女儿比老对手的女儿先行有了身孕，自己岂不是大大的胜了一筹？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等女儿生了外孙或者外孙女，一定抱着每日到老盛那家伙的面前转上十圈八圈的，而且过年过节的还得抱着去找他讨礼儿。任凭那老家伙就算是不满，也只能咬着牙咽了这口气！ 至于为什么仅仅夫妻两个，就带了几十辆大车……这也就是时间短，若是提前一个月知道，这大车的数量就算是翻上几倍也不稀奇。 除了慕容慧精心挑选的丫鬟、婆子、接生婆、医官、小厮之类的，剩下的都是一大车一大车的物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邵暮语一连生十个，这些物事也绝对是富富有余，甚至就连小娃儿将来的穿戴和玩意儿都能玩儿到大 了…… 本来邵训家中这种物事也不多，毕竟家里没有什么刚出生的幼儿，可是，连理城是什么地方？ 各种货物只有钱不够的时候，没有买不到的东西。 为何耽搁了两天，就是邵训直接套了车在东西两市转悠，见到什么不管有用没用，先给钱搬上车再说…… 第1732章 完颜雍欢喜，赵眘的不爽 相比赵眘而言，完颜雍得到消息的时间早了许多！ 完颜雍自然是大喜，尤其是对于完颜玥有了身孕，还是双胎，简直是比完颜昊还要高兴几分。 首先来说，完颜玥本来就是他最疼爱的后辈，虽然不是女儿，但是比亲生女儿还要疼爱，再加上完颜玥是沈堂的妻子，她的怀孕，显然会让沈堂与金国一方更为亲近。 若非自己是皇帝不能擅离中都，说不定他都要亲自摆驾往大名府一行。 不过，虽然自己不能前去，其他的能送去的却尽皆送过去了。 完颜雍独自在大殿之中欢喜了小半日功夫，而后便是对身旁侍候的阿贵说道，“你亲自去挑选宫中得用的嬷嬷、丫鬟各二十人，女医官两人，立即出发前往去大名府照顾沈堂的妻子邵氏以及永清，令着会兰图率领禁卫两千人马，前往护卫沈堂妻妾之安危。告诉他们，若是沈堂的妻室顺利诞下麒麟儿，朕尽皆有重赏，可若是伤了一根毫毛，那他们所有人就不必回来了。” “另外，给那混账传旨，让他照顾好永清，若不然，朕给他吊在承天门上抽鞭子！” 待到阿贵离去之后，完颜雍一口将酒盏中的酒水喝光，“嘿，等到玥儿诞下麒麟儿，朕就抱过来认个干孙子，沈堂这小子还想逃脱朕的手掌心，简直是痴心妄想！只要朕拿捏死了这个底牌，还怕沈堂那小子不给朕出力！” 想到高兴处，完颜雍 畅快的大笑起来…… 至于赵眘为什么得到消息的时间比完颜雍晚了许多，这到也不稀奇，往中都的传信是直接送到完颜雍手中的，可是不管是香菱等人还是完颜昊一家，都显然不会直接给赵眘去信。而赵眘，还是从赵灵口中得知的，只不过却是耽搁了好几日。 这一天，赵灵又百无聊赖的入宫寻赵眘说话！ 赵眘好笑的问道，“你怎么一连消停了好几日？这几日去干什么了，也未曾入宫？” “我当然是在家中，给一众姐妹准备将要送过去的物事啊。” “也是！”赵眘点了点头，“也快到年节了，的确得早些准备，若是有什么所需，便跟皇兄说，直接去皇兄的私库之中去取。” 赵灵白了自家皇兄一眼，“年节的礼儿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次，是单独给完颜玥姐姐和暮语姐姐准备的。” “香菱姐传信过来，说是这两位姐姐都怀了身孕，我怎么能不送些礼物过去？只可惜，我现在不能前去和一众姐妹汇聚，现在家中一定是热闹急了。也不知道两位姐姐现在是何等模样，完颜玥姐姐还怀了双胎，何等欢喜……” 赵眘傻了，他呆愣了好半晌方才拽住碎碎念的妹子，“等等、等等，广陵你刚才说什么？沈堂那小子的两个夫人怀了身孕了？” “是啊！皇兄不知道吗？” “朕从哪儿知道？”赵眘愕然，“对啊，朕为什么不知道？” “嗨，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这事儿过了几日了？”赵眘赶忙问道。 赵灵掰了掰手指头并随口说道，“我已经六日未曾入宫陪皇兄，那便是过了七日了。” “七天、七天！”赵眘，“你怎么不派人来传信儿告诉皇兄。” “两位姐姐怀了身孕，和皇兄有什么关系？”赵灵不解的问道，“难道是皇兄要赐下什么东西不成？也无妨，左右也来得及。我正想着这两日找人将我准备的物事送过去，皇兄正好派人一路去便是。” “这……”赵眘无语的揉了揉眉心，“这事儿是和朕没关系，也不对，怎么能和朕没关系？这……” 赵眘自己的语无伦次了，他都可以想得到，完颜雍得到消息必定比自己早了，现在又晚了好几天，那岂不是落在了那金国皇帝后面儿？ 他都不用想，金国那个鸡贼的皇帝，本来就一直盯着沈堂，现在有了机会，怎么可能不给沈堂施恩？以沈堂那混账的秉性，对他的那些女人施恩，比对他自己施恩都更为有效，可这次他却是晚了完颜雍一步。 “王权，立即宣史浩前来陛见。” 赵眘的话音刚刚落下，一个小黄门便是疾步走了进来拜到，“禀陛下，史浩大人有要事求见！” 赵眘一愣，“宣！” 不多时，史浩几乎是小跑着进入殿中，“陛下，大喜，忠武侯的夫人有了身孕！” 赵眘更为惊愕，这史浩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的消息 已经落后到这种程度了？ “史相，你是如何知晓的？” 史浩说道，“臣今日查点吏部各地传来的奏章，却是无意间发现了连理城知县邵训的奏章，其上说是女儿有了身孕，所以请求休沐一段时间直接往北地大名府照顾女儿。” “臣一寻思，那邵训的女儿不正是陛下给忠武侯指婚的夫人呢？臣看那奏章已经到了四五日时间，便赶忙批了，并前来给陛下报信儿。” 实际上，正常的官员想要请假，是直接朝上级部门或者上官请假！比如连理城是属于泗州治下县，所以应该朝泗州知州请假。不过，摄于连理城地理位置特殊，所以连理城虽然名义上归属于泗州，可是不管是税赋还是其他，都是直接对接朝廷。 说白了，邵训这个连理城知县，实际上就相当于在连理城的京官一般，他的奏疏，自然是直接送到了吏部审批。而对于这等并不算大事儿的奏疏，一般都是各部直接自行处理了，然后等着上官用印即刻。 而史浩身为朝廷左相，自然有资格查看各部奏疏，只不过他也不是所有的都看，不然的话估计要类似，只是一些特殊地方的才会刻意关注。而连理城，自然是他最为关注的地方之一。 所以，听闻有连理城知县的奏疏，史浩直接便是让人找了出来，这一看，方才发现了这件喜事儿。 如果仅仅是一个知县请假或者是知县的女儿怀孕， 自然值不得惊动皇帝，可是如果这知县的女儿是沈堂的夫人，那自然不一样了。 第1733章 王权骚主意，再封三郡主？ 而且，他如何不知道自家皇帝也一直想着如何施恩沈堂，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正好？所以，得到消息之后，便是第一时间前来禀报。 “竟然是足足耽搁了四五日时间了？”赵眘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将吏部处理此事的郎中直接开隔了，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朕还能指望他做什么？” 赵眘不能对自家妹子发脾气，于是这不知名的吏部郎中便遭了无妄之灾！ 史浩丝毫没有讲情的意思，他不是什么老好人，更何况那郎中也不是自己的人。而且，就算是自己人，连这点儿政治觉悟都没有，要来干什么？ 这虽然不算大事儿，可这事儿背后却是大事儿啊！ 不仅涉及到沈堂这个手握重兵的大统帅，甚至涉及到两国之间的博弈和相争，这些事儿都想不到，还将此事当成了普通的休沐奏疏处理了，这样的人离了官场反而是一件好事，否则将来还不知道死的有多惨。 “陛下，此事该怎么一个章程？” “是不是该遣几名御医前去，再让一些精明而本分的侍女过去？”史浩提议说道。 赵眘强压着心中的不爽坐了下来，他皱眉说道，“那金国的皇帝注定比朕提早得到消息，以他的精明和周全，不管是御医还是侍女，都必定少不了。朕就算是再赏，还不是拾人牙慧了？你帮着朕想一想，该送些什么过去才能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那完颜雍想要压朕 一头，不可能！” 史浩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两国的皇帝现在都比着，对方不管送什么，时间上已经占了优势，自己这边儿送去的，除非是彻底压过对方，否则的话岂不是真的被对方占了优势？ 于是乎，这君臣二人便是对坐着皱眉思索起来。 只不过，现在只是怀了身孕，貌似除了这些，好像真的也没什么好送的。 而就在两人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旁的王权却是嘿嘿一笑，随后便是上前对二人低语了几句！ 赵眘目瞪口呆，史浩狠狠的拽了一下胡子，“要说不要脸，还得是你王权啊！也是，对自己都这般狠，老夫却是比不了……” 过了约莫半个月的时间，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大宋而来抵达大名府！ 这前来之人的配置以王权为首，其余的人和完颜雍那边儿安排的差不多，本来这支大宋兵马进入金国境内有些不合规矩。 不过，人家说了，他们是沈堂麾下将领岳霖的部下，目的是前来护卫自家大帅夫人安危的，因此，金国也不好拦阻，直接上禀完颜昊之后，完颜昊大手一挥也就应了。不过是区区两千兵马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再者说，既然是自家女婿的兵马，也不怕在大名府闹出乱子。 于是这样一支庞大的队伍便是直接进入了大名府，并来到总管府门外。 王权让人通禀之后，等了没多久，便是见到一帮人走了出来。见到这为首之 人，王权不由的眯了眯眼睛，这家伙是个同类！ “咱家是金国宫中总管阿福，特奉陛下的命令前来，不知道贵人从何而来。” 王权心中冷笑，“揣着明白装糊涂？咱家能在你这小杂碎面前被人看扁了不成？” 当即，一甩手中浮尘便是说道，“不巧了，咱家也是大宋宫中大总管王权，同样奉陛下命令前来封赏忠武侯的二位夫人！” “这倒是不必了！”阿福笑道，“两位夫人既然是在大名府，一应自有咱家带来的人照顾着，不管是丫鬟、嬷嬷还是医官，都是挑的顶好的。也无需诸位越俎代庖。” “怎么就越俎代庖了！”王权冷笑一声，“忠武侯是我大宋的臣子，忠武侯的夫人也是我大宋的诰命，该是贵国的陛下反而多此一举！” 二人还要再说，却见一人从院儿中急匆匆走了出来，“三位夫人有话，说是让二位总管大人入内！” 王权和阿福对视了一眼，随后各自哼了一声，这才一同进入院儿中。 一路来到了正堂，却见香菱端坐正中，完颜玥和邵暮语二人分左右坐定，王权不敢拿大，直接笑盈盈上前施礼说道，“咱家见过忠武侯夫人。” “中贵人多礼！”香菱赶忙开口，“劳烦贵人远道而来，倒是我们姐妹的错处。” “夫人说的哪儿的话，陛下知晓了二位夫人有喜，不知道多高兴，如今忠武侯子嗣丰硕，不仅是诸位夫人的大喜 ，也是咱们大宋的大喜。陛下特命咱家前来，带来一些人手照顾诸位夫人，也省的有些人毛手毛脚的照顾不妥当！” 阿福在一旁怒视，这老杂毛指桑骂槐说哪个呢？ “拜谢陛下！”香菱三人不敢怠慢，赶忙朝着南方拜礼。 王权赶忙让人将三人扶起来，而后从身后一名内侍手中将圣旨取过来，见到三人还要俯身，王权当即说道，“三位夫人无需如此，陛下已经说了，咱们都是自己人，不必和见了外人一样弄这些虚礼！” 说罢，便是展开圣旨宣读起来！ 其他的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到了后边儿的几句话却是听得一旁的阿福目瞪口呆。 “册封忠武侯沈堂夫人柳香菱为吴越郡主、邵暮语为会稽郡主、完颜玥为魏阳郡主，出行享郡主仪仗、持金策、享郡主俸禄……” 香菱和暮语的封号容易理解，两浙一带原本就属于吴越国、会稽郡，至于完颜玥的封号，是因为在战国时期，大名府属于魏国，到了汉朝为魏郡，所以才取了一个‘魏阳’的封号。 给他国的郡主册封郡主，还用的是汉朝时候中原郡县疆域的划分取封号，也怪不得就连史浩都说王权不要脸……这样的骚操作，的确称得上是世间罕见了。如果仅仅是给沈堂的妻室册封郡主，虽然不合规矩，但是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可现在，不仅是给几个妇人册封郡主，还藏了这等坏心眼 ，也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就看此刻的阿福，简直都傻了，他颤颤巍巍指着王权说道，“你们……你们大宋怎么能够如此的无耻！” 自家的郡主都成了别人家的，他此刻就想给眼前这个王八蛋来个全武行…… 第1734章 王权VS阿福，沈堂得消息 “永清郡主是我们金国的郡主，用不着你们大宋册封！”阿福尖着嗓子朝王权咆哮说道。 王权却是轻笑说道，“这话儿说的就没道理了，玥夫人是你们金国的郡主是不假，我们也未曾否认啊。可是，她也是我们大宋忠武侯的夫人，难道，我们陛下还不能册封忠武侯夫人了？” “我们大宋的陛下一向看重侯爷，这册封也并非心血来潮，现在，两位夫人有了身孕，便是我大宋侯爷子嗣，对于大宋来说当然是大事儿也是好事儿，陛下下旨册封，也不能说不合礼数。” 阿福被气的哑口无言，直接撸袖子就要给王权个狠的。不过，王权又岂会怕了？当年咱家也是打杀过的，会惧了你这个玩意儿？ 直接甩了甩手中浮尘，只要你赶上来，咱家就给你撂躺下。这可不仅仅是两人相争，还是两国颜面相争，如何能退步半分？ 香菱几女心中哭笑不得，也是对赵眘这手段无奈。而且，总不能真的让这两个在这儿打起来。 “二位中贵人无需争执！”香菱开口说道，“二位陛下对于我等姐妹之隆恩，我等自然感铭肺腑，一众所赐，便厚颜收下！” “莲儿，去请托夫人设宴，咱们宴请二位中贵人。” 王权当即笑着说道，“夫人这话儿说的，咱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而且，咱家又岂跟一些蛮子一样不知道礼数？咱家此来，可是代表着陛下来的 。” 一旁的阿福也只能恨恨的咬了咬牙，这老杂毛，太无耻了，好话坏话说尽…… 北地，丰州镇大营之中！ 一匹快马急速冲入到大营之内，并直接朝着沈堂的中军大帐而去。 待到这骑士进入营帐，没等多久，沈堂便是大笑着朝着不远处纥石烈志宁、徒单克宁二人的营帐而去。 进入帐中，却见二人尽皆都在。 “二位，也无需考虑了！这移剌窝斡既然不知死活死守城池，那便打！咱们十几万大军，就算是一个个跟移剌窝斡耗也胜了！今日整军，明日本帅登台点将、攻城！” 沈堂的突如其来，让二人不由得有些愕然。要知道，前几日沈堂还一直思忖着如何兵不血刃拿下临潢府，怎么突然间就变了？ “咱们不多围城一些时日？左右移剌窝斡也不过是瓮中之鳖，也不急于这一时！”徒单克宁狐疑问道。 沈堂却是哈哈大笑，“本帅等不了了！老子要回去看夫人、看儿女，移剌窝斡这王八蛋敢耽搁了老子时间，老子就将他的龟壳彻底砸碎了！” “你的家眷不是都在大名府么？怎么如此急切的就想女人了？”徒单克宁愕然。 “嘿嘿！”沈堂咧嘴一笑，“我家夫人来信了，暮语和玥儿都怀了身孕，玥儿还是怀的双胎，老子要尽快弄死移剌窝斡这个王八蛋，回去陪着夫人、儿女过年节，如何能在这里耽搁？” “什么？侄女有了身孕？” 徒单克宁大喜。 “还是双胎？”纥石烈志宁也急声相问。 “哈哈哈！当然，老子一炮三响，暮语和玥儿直接给我添了三个儿女，两位叔父，你们说我哪儿还有心思跟移剌窝斡耗下去！” “好好好！”徒单克宁二人尽皆大喜，“咱们家要添丁了，大好事儿！” “那便听你的，直接将这杂碎砸碎了，用他的命来给咱们家的小娃娃庆贺一番！” 移剌窝斡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也算英雄一世，最终的命运却是被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几个还未出生的小娃儿决定了？若是知道了，恐怕他会喊几声冤枉。 竖日，三名大帅一同点兵聚将，纥石烈志宁也给临潢府北部立列只山脉的兵马传了消息，纥石烈志宁麾下加上沈堂麾下将近二十万兵马，直接将临潢府围了个水泄不通，而后，惨烈的大战便是陡然间爆发。 沈堂一方仗着兵多将广，再加上纥石烈志宁之前也做了不少准备，因此不顾这冬日冰寒，派出兵马日夜不停轮番攻城，城中的兵马根本没有一刻停歇！ 而这种大战，所造成的伤亡也极为恐怖。 要说沈堂一方的兵马比移剌窝斡的兵马精锐不少，但是这高高的城墙却是成了天然的防御屏障，硬生生让沈堂等人兵马的损伤比城内高了几筹之多。 可是，不管是沈堂还是纥石烈志宁两个，哪一个是心慈手软之人？大战既然开启，那就来不得半点 退步。 短短时日的时间，双方兵马的损伤高达两三万之众！ 如果说沈堂等人的兵马还能够坚持的话，那城内的兵马几乎就要崩溃了！ 虽然说城池中的粮食暂时还能供应，可是这等死的滋味，却觉不算好受！他们谁不知道，城外被十几万大军包围，已经是插翅难飞？只是，一些有了小心思的直接被移剌窝斡狠手杀光了，其他人也只能按捺下来。 但是，这十天的大战再度让所有人心中恐慌甚至起了念头。 被移剌窝斡杀了自然是不好，可是若是等下去还不是一样要死的么？而且，说不定若是成功了，反而能够保的一条命。 城外的兵马一刻不停，城内的守军战意低落，死伤也自然更大。又过了三日时间，一天暗夜时分，有一支兵马在奸细的帮助下，直接攻破了原本临潢府的府衙，为首之人直接将依旧在享乐的移剌窝斡斩杀。 待到移剌窝斡一死，城中所剩的兵马再无任何抵抗之心，城头之上竖起了白棋，原本被封死的城门在关闭了几个月之后，终于再一次打开。 沈堂当即命令麾下兵马入城，一边接收城中兵马城防，一边派人安抚仅存的百姓！ 于是，随着这当了一年多皇帝的移剌窝斡死去，整个临潢府也再度返回到金国兵马控制之中，而持续了一整年的诸国大战，也在这一刻彻底宣告落幕。 又等了两日，待到城中的情况略微稳定了 一些，沈堂便是直接让辛弃疾、卞喜二人率兵朝着大宋境内回返，自己则是带了亲兵直接与徒单克宁二人告别，一路疾行朝着大名府而去。 第1735章 捷报入中都，返回大名府 邵训夫妇一路来到大名府，受到了完颜昊夫妇的热烈款待和欢迎。 虽说两家并无直接关联，但是两家的女儿尽皆都是沈堂的夫人，而且还一同有了身孕，因此自然是尽皆喜庆。 沈堂这两位岳父大人每日小酌，几乎笑的合不拢嘴。两位丈母娘却是每日在自家女儿房中照顾，等闲了，便一同探讨一些心得体会。 若非是完颜雍来信狠狠将完颜昊骂了一顿，他是万分不肯离开大名府返回军营的…… 不过，他也打定了注意，回去之后尽快处理两国交接之事，然后快点儿返回来继续陪着女儿。 这一回自家女儿怀了双胎，这可是亲外孙，自己好歹分一个在家中养着。否则的话，不是便宜都让那个混账女婿占尽了？等将这亲外孙培养起来，直接继承了自己的衣钵。至于自己的两个儿子？那些混账也配？想要官职想要地位，自己去军中拼杀便是了，还能都等着老子这儿的现成的？想瞎了心！ 从临潢府到中都城足有一千三百里距离，送捷报的令兵却只用了四天的时间便赶到了。 随着捷报入城，整个中都城都变得喧哗起来，这一年的战争，使得中都城都尽皆人心惶惶，现在总算是都结束了？而且，这马上便是要到年节，大捷的消息直接让年节的气氛都变得火热了几倍。 还未下朝的完颜雍听到禁卫来报，当即大喜，直接让人将传令之人上殿。 “ 沈堂大帅麾下令兵鲁昌，参见陛下！” “十一月末，沈堂大帅下令点兵聚将强攻临潢府府城。大战十三日，我方兵马损伤近三万众，城内叛军同样死伤两万余。然，十二月十二日夜，城内有部分叛军直接倒戈，杀了叛逆移剌窝斡并献城投降……” 听完了这令兵禀告，完颜雍抚掌大笑，“好，好！打的好！” 一众文武百官惊愕之余，也赶忙伏地叩拜给完颜雍贺喜。 “沈堂他们何时准备回返？” “禀陛下，纥石烈志宁、徒单克宁二位统帅，在属下归来之时已经准备率兵返回，只立下了少部分兵马坐镇临潢府，并等待朝廷派遣官员前往接收。” “嗯？沈堂呢？他是不准备回来了？”完颜雍不解的问道。 “陛下，沈堂大帅早在城破之后的第三日便是率亲兵直接走了，就连大宋的兵马都是直接丢下让他们自行回返。” “大帅麾下尽皆一人三马，而且是轻装疾行，比属下还要快了一些。估计，这会儿应该快要出了中都路了？” “这小子跑了？”完颜雍一愣，随后便是狠狠的骂道，“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就这么想他的妻妾和儿女不成？不就是家中妻室有了身孕了？就这般沉不住气！这混账简直要给朕气死！” 虽然话是这般说，可满朝文武也没有哪一个这会儿站出来斥责沈堂两句的。 这一次对外的大战，沈堂虽然是打破平衡的人，但 也是力挽狂澜！这从南到北一场场大战，若是换一个统帅未必就这么顺利。 再者说，就自家的皇帝还有脸说别人？自从知道了永清郡主有了身孕，自家皇帝几乎弄的人尽皆知，若是启奏些事情，要先行夸奖永清郡主几分，事情都会好办。可若是一言不说，皇帝干脆都懒得给个好脸色。 而且，直接派人去了前往照顾不说，自家皇帝竟是单独在后殿之侧改建了一座大殿出来。 这大殿是让大匠精心修缮的，到处都包了皮子，地下更是铺的软绵绵的。据说，这是专门让幼儿玩耍的地方。这若不是给郡主肚子里的小娃儿准备的，还能是给哪个准备的？ 要说皇室的子嗣不算多，可也绝不算太少。那些儿女不说，孙子、孙女辈的也有了几个。自家的皇帝自然也高兴，可什么时候这般欢喜过了？ 这时候若是出言斥责沈堂，那不是帮腔，而是触霉头。 果不其然，完颜雍埋怨了几句便是说道，“算了，这小子立下了大功，这一次就由着他，若是再有下次，朕再好好收拾他！” “仆散卓，马上就要到年节，既然沈堂这小子已经回来了，那便将交接之事尽快办妥，就当真给他的赏赐。另外，礼部、兵部，尽快拟出各部兵马封赏之事。” “另外，赵眘这个王八蛋竟然不讲规矩给朕的永清册封一个什么狗屁郡主，那也别怪朕不给他面子！拟旨， 册封沈堂这小子为赵国公，朕倒要看看，赵眘这小兔崽子怎么能压得过朕。跟朕斗，他也配！” 如果是朝堂上的文武，突然出现一个国公，还是赵国公这等封号，那文武百官必定会好好争执一番。不过，沈堂却是无妨，在怎么说，沈堂也是大宋的臣子，自家皇帝给这个封号，名誉大于实际，或者说，更多的是恶心大宋的皇帝而已。 并且，别说是封沈堂国公，哪怕封他个异姓王，跟文武百官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利益牵扯，所以，自然也就没什么人出言反驳了。 沈堂的速度的确是很快，他带了两千亲卫一路向南，除了必要的休息之外，几乎是换马不换人，一路向南狂奔。 终于，在腊月二十五这一天，沈堂总算是来到了大名府城外。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守城的兵丁见到突兀的来了一支骑兵，当即汇聚准备拦阻。 随着沈堂一同归来的钟严当即上前厉喝一声，“此奉国上将军沈堂大帅亲至，还不速速打开城门相迎！” 城头上的兵丁当然认识钟严，在听到钟严的话，更是不敢怠慢，直接打开了城门，将沈堂一行人放入城中。 沈堂也并不客气，直接一路朝着完颜昊的总管府狂奔而去。 本来完颜玥等人并未住在总管府中，而是住在完颜玥单独的院落内，不过，随着二女有了身孕，乌林达氏却不放心，直接让众女住回了府上。 等沈堂 总算是到了府门之前，也顾不得疲惫，直接翻身下马，朝着府内而去。守门的兵卒如何不认得自家姑爷，一边派人通报，一边引着沈堂入内。 第1736章 阖府尽相见，见岳父岳母 “本侯的诸位夫人此刻何在？”沈堂急声问道。 引路的婆子说道，“就在东路院，奴婢引姑爷过去！” 一路来到东路院之中，沈堂恰好见到香菱正陪着暮语、完颜玥二人缓缓漫步，其余众女尽皆在周边紧随着。 沈堂大笑一声，“诸位夫人，为夫回来啦。” 说罢，便是在众女欢喜而又惊愕的注视下，直接上前将香菱三个抱在怀中。 好一会儿，沈堂方才说道，“这大冷的天儿怎么在院儿中，快回屋！若是给我的宝贝儿子、宝贝闺女冻坏了可怎么好。” 暮语挽着沈堂的手臂，柔声说道，“夫君放心，我们都穿的暖和，而且是医官交代，每日要适当的走动走动，不可终日闷在屋中。” 进入屋中，正被婆子哄着的小念璃和小饭团儿当即喊着爹爹跑了过来。 沈堂一左一右的将儿女抱在怀中，这才坐定下来。 怀中抱着儿女，又看着左右暮语和完颜玥，沈堂不由得咧嘴嘿嘿直笑，自己这便有了五个儿女了？ “夫君怎么这般突兀的就回来了？不是前些时日传信还在临潢府么？”香菱问道。 沈堂笑道，“得到暮语和玥儿怀了身孕的消息，夫君哪儿还坐得住，本来还想着围城等着那叛军直接投降，可是，夫君等不及了，第二日直接登台点将、聚兵强攻。只十几日，便是拿下了临潢府。” “随后，我便是将琐碎的事情交给二位叔父，直接带着亲 兵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就连中都都未曾来得及前去。” 完颜玥在一旁说道，“夫君疼爱我们姐妹，我们当然清楚，不过，下次夫君可不能如此莽撞了！万事以稳妥为主，我和暮语姐姐在家中有姐妹照顾，而且府中丫鬟、婆子也多不胜数。” “不仅是家中尽皆张罗了，邵家伯父也带来了许多得用的人手，两国的陛下更是赐了宫中内侍、女官、医官前来日夜不停的守着，如何能出了差错？” 沈堂笑着点点头，“夫君知晓了，下次再不敢如此！” 不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乌林达氏以及慕容慧便是赶了过来。 沈堂赶忙将儿女交给香菱和钰儿，上前参拜说道，“小婿拜见二位岳母，家中多劳二位岳母照顾，小婿惭愧。” “快起来！”乌林达氏欢喜的将沈堂扶起来，一旁的慕容慧也笑道，“都是一家人，如何这般客气？照顾这些丫头，还不是我们应该做的？她们怀的不仅是你的儿女，也是我们的外孙、外孙女，自然会上心守着。” “这两个丫头都是疯疯癫癫的性子，好在有着香菱管束，否则，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心思！” “你怎么突然归来，可是北方的战事结束了？也未曾提前得到什么消息！”乌林达氏问道。 “岳母放心，临潢府已经攻克，所有战事已经结束。所以，小婿方才迫不及待的回来了！” “好，回来好！”慕容慧含笑 说道，“你在外征战，虽然说有大军相随，可是家中终归不放心，现在正好回来，咱们阖家一同过年节。” “二位岳父大人没在？”沈堂朝着二人问道。 “玥儿她爹爹被陛下催着前往军中，不过，说是年节前一两日能够回来。”乌林达氏说道。 一旁慕容慧也开口，“最近暮语她爹爹整日都高兴着，这不是，来了大名府也不得闲，唯恐家中缺了什么物事，每一日都带着家中小厮在街巷上乱转，见到什么可用的物事便尽皆采买回来。” “而且，陛下也已经下了恩旨，说是让有福也回来年节团聚，若是一路顺利，也应该赶得上过年节，就是不知道有财能不能赶回来。还有程茹姐姐，也已经遣人去接了，就这一两日就能到了，今年年节咱们就在大名府团聚。” “好，好，好！”沈堂欢喜的点了点头，所谓过节，求得不就是合家团聚么？否则的话，就算有万贯家财又能如何？ “夫君既然回来，短时间内应该便不会有战事了！”香菱问道。 “夫人放心！”沈堂握住香菱的手说道，“如今所有战事已经完结，至少一两年之内各国之间也不会发生大战了。而且，成都府终归远了一些，所以，我想着让陛下给换个差事儿，咱们也安稳安稳。” 众女闻言，尽皆欢喜起来。沈堂在家的日子，才是她们最欢喜的日子。 尤其是暮语和完颜玥，自 己怀有身孕，夫君能够陪在身边，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一众人正说着，有丫鬟前来禀告，说是邵训已经采买回来了。 沈堂当即起身朝着众女以及慕容慧二人说道，“岳母大人，诸位夫人，我先去前边儿拜见岳父，晚点儿咱们在叙话。” 随后，沈堂便是朝着前院而去。 这些日子，邵训的确是每天都欢喜！自家女儿总算是有了身孕，自己马上就要有外孙、外孙女抱了，真希望这十个月快点儿过去，他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前些日子有完颜昊在家中，二人每日喝点儿小酒，聊聊闲话倒是也还好。可是，自从完颜昊走了，邵训就觉得有点儿无聊了。毕竟，女儿在后宅中，自己总不能终日在后宅进出，哪怕实在想了，也只能让慕容慧带着偶尔去看女儿片刻，或者是让女儿来自己院儿中。 于是乎，他再度将精力放到了采买上边儿。 他足足花费了两日时间，整理了一份足足有着千百条名录的册子出来。 这些名目上，有的写的是给女儿滋补所用的，有的写的是给那还未出世的小娃儿用的，不管是吃喝还是穿戴，不管是玩意儿还是用具，尽皆应有尽有。甚至，这老爷子将以后出生、满月、百日、周岁该送什么都列了出来。 而且，这一买还不是一份儿！ 给自家女儿买，另外一个也是女儿的姐妹，还都是沈堂的夫人，自然不能遗漏了。并且 ，还不是两份儿，而是足足六份。毕竟，谁知道生出来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第1737章 背锅侠王权，崩溃的赵眘 对于其他人来说自然不好办，可对于邵训来说，这不就是银子的事儿么？正好，老子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就算是再花用，还能花的了一百万两银子？好，就算是真能花的了一百万两银子，大不了再拿一百万两就行了。 银子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己家中又花费的了多少？将来还不是儿子、女儿的，现在给外孙、外孙女花用，也不算是浪费。就算是买多了，大不了让女儿接着生，难道还怕邵家养不起？ 列出来的各种物事，自己能够就近买到的，直接自己采买，买不到的，直接给各地掌柜传消息从南北各地给运回来。 毫不夸张，邵老爷子的大手笔，直接便是让大名府的gdp都提升了几个百分点……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来到前厅中，沈堂行礼说道。 也许是爱屋及乌，左右沈堂是沾了儿女的光，连带着他在邵训这老岳父的眼中，都顺眼了许多。 “嗯，回来了？”老岳父端着架子问道。 沈堂颔首，上前给邵训斟了茶，“既然回来，就好好陪陪暮语她们，你在外征战不易，可是她们在家中同样不易。” “小婿多谢岳父教诲！” 这翁婿二人闲聊半晌，随后便让人取了酒菜一起小酌！沈堂终日在外奔波，几位岳父岳母跟前也无暇尽孝，现在有机会，自然该多陪一陪…… 而就在沈堂回来的第二天下午，一队快马便是从北而 来进入大名府。 正在后堂陪着一众妻妾的沈堂听到来报，不由得说道，“金皇陛下的旨意来的倒是快！” 不错，前边儿来的，正是完颜雍遣过来的宣旨之人。 沈堂带着众女来到前院儿，乌林达氏等人也到了。 “奉国上将军沈堂接旨！”那为首之人手拿圣旨朗声唱和，“陛下另有口谕，府中一应女眷无需跪拜！” 随后，这人便是展开圣旨宣读起来，“……奉国上将军战功卓着，挽狂澜与危难之间，封奉国上将军沈堂，为大金国赵国公……” “臣，沈堂接旨！”沈堂犹豫了一下，这才起身将圣旨取过来，并让人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封分给一众人等。 “恭喜国公爷！”这人含笑说道，“本应该是朝中贵人来给大人宣旨。不过，陛下说马上要到年节了，便给国公爷填一份喜气儿，这才让属下快马赶过来了。” “国公爷所需一应仪仗和礼制，朝中随后才会送过来，毕竟赶制也需要一段时间。”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有劳诸位，先进府叙话，既然来了，那便休息一日，然后再回去。” 众人也不客气，直接随着沈堂进入到府中。 腊月二十七，程茹也从连理城赶了过来，家中自然更为热闹了几分…… 临安城，皇宫之中。 赵眘拿着一封刚刚从北地快马送过来的密信观瞧，脸上的神色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愤怒，前两日刚刚从大名府赶过来的王 权缩在一旁装鹌鹑。 “都是你这混账，出的什么狗屁主意！”赵眘朝着王权暴喝了一声，看看……果然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自己才封了那完颜玥一个郡主，金国皇帝这不讲规矩的王八蛋，转手就给沈堂那小子封了个赵国公。 这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路给彻底堵死了！ 单字国公之中，赵国公虽然不算是位份最高的一个，可是对于沈堂来说，绝对是最为合适的一个。 毕竟，赵眘想着让沈堂坐镇开封府，并虎视北顾，还有什么比‘赵’这个封号最为合适的？可谁知道金国这王八蛋不讲武德啊，直接先行给封了，那他若是再给沈堂封一个赵国公，岂不是拾人牙慧？ 并且，你就算是想册封，悄悄的封了也就罢了，大不了朕忍了，就装作不知道。可是，这混蛋还专门写信来告诉朕？就怕朕不知道？ “都怪你这个老货！”赵眘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给王权两脚，“当初若不是你出了那个混账主意，金国这皇帝怎么会给朕下来添堵！” 王权缩在一旁不敢说话，心中却是腹诽的想到，当初我说出这个主意的时候，陛下你眼中可是都泛绿光了，这会儿又怪奴才了？自己就是个背锅的啊。 “去，立即给我宣史浩、蒋芾、刘珙，另则，让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立即入宫面圣，那个王八蛋不就是封了个赵国公？老子给沈堂这王八蛋封王 ，谁怕谁！” 王权一溜烟的跑了出去，随后便是招来一众内侍往各府上送信儿。 今儿个已经是大年二十九，朝中已经休沐了，明日众臣入宫也就是给皇帝提前拜年而已，所以，文武百官早就都回了家，有的甚至已经提前请了假离了临安了。 没多久，王权一众文武便是汇聚到了勤政殿中。 “臣，参见陛下！” “都起来！”赵眘黑着脸摆了摆手。 众人看着赵眘阴沉的脸色，一时间也无人上前冒然相问。好一会儿，赵眘方才‘啪’的一下将那密信拍在桌子上，而后咬牙说道，“金国那王八蛋给沈堂那混账册封了个赵国公，老子要给沈堂那混账封王，他完颜雍想要压朕一头，痴心妄想。” 史浩、麻邵还算好，毕竟也曾见过自家陛下被逼疯的时候，可是其他人何曾见过皇帝这般骂骂咧咧的？ 有几个下意识的便是想要参奏两句，可是见到赵眘咬牙切齿的模样，直接缩了缩脑袋一言不发，这会儿皇帝显然是在火头上，自己是疯了非要触霉头？ 不过，对于皇帝的话，他们可以不在意，可是这话中的内容却是由不得他们不在意。 封王？这怎么能行？异姓王岂是能够轻易封的？若如此，岂不是要乱了套？不要说是蒋芾等人，就算是史浩和刘珙等人，也绝不愿意沈堂这时候封王。 若是封公，虽然也有些夸张，可是以沈堂的功绩却是也理所应 当。但是，封了异姓王之后，沈堂难道要整日坐在衙门度日不成？以后朝廷还怎么用沈堂？ 第1738章 众人的劝说，敕造国公府 “陛下不可！”蒋芾上前说道，“忠武侯却有大功，但却不足封王！” “异姓封王自有旧例，若非灭国之功，便是夺回燕云之地。现如今，忠武侯战功远不足以封王，还请陛下三思！” “陛下，礼不可乱，若封赏随意，如何让天下万民认同？”魏杞随之开口。 史浩略作犹豫，随后方才说道，“陛下切不可中了金人之奸计！” “忠武侯功绩却是无双，不过，如同陛下所言，金国此举正是为了让陛下乱了分寸，并失了纲常！再则，祖宗有训，异姓王不得轻封，否则乃天下大乱之兆。” “忠武侯乃是我大宋砥柱，更是陛下的中兴之臣，切不可因此自废武功。否则，岂不是让金人欢喜了？” “臣附议！”刘珙、麻邵等人也尽皆开口。 听了众人的话，赵眘也知道是自己有些冒失了，不过他却是依旧懊恼的说道，“可是，金国不讲礼仪，册封朕的臣子为赵国公，朕的封赏若是压不过金国，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让那完颜雍说朕忌惮功臣，不敢封赏？” “陛下也不必执着于此！”麻邵说道，“陛下与忠武侯，乃是古之君臣典范，即便是汉之昭烈帝与诸葛孔明之君明臣贤也不过如此。” “忠武侯忠于陛下，又岂会因为金国的册封而与陛下离心离德！” “以往累次有同僚曾向臣提及，忠武侯手握大军，并且与金国之间关系太密，当防备之 ！可是，此次诸国大战，忠武侯可有偏向金国之心分毫？” “陛下当知晓，忠武侯手握大军与临洮府，有着足够改变金国与夏辽战局的实力，只要暗中略微偏帮金国几分，金国便可以击溃夏辽兵马，不至于落于紧迫境地。可是，忠武侯只以我大宋利益为先！” “先占临洮府，而后稳坐中军坐收渔利，若非如此，金国岂会主动向陛下俯首，并将我大宋国都开封府归还回来？” “而且，当初归还开封府，忠武侯的态度陛下更是明了。为了多要回几座州府，其立场强硬，所以咱们大宋才能拿回大半个南京路之地。” “有人对臣言，忠武侯乃是大宋臣子、陛下重臣，却是率兵北上相助金国，此乃奸佞所为，臣斥责曰‘此陛下旨意，忠武侯奉旨而行，如何是奸佞？’” “忠武侯于陛下之忠心，臣不如也！诸国论战，苦心为大宋谋划，陛下有令，不顾兵锋之凶险率兵北上，也正是因此使得南京路归还交接顺利，金国也不敢弄鬼！以忠武侯之忠心，如何会为了金国一个封赏而不满陛下之封赏？” “忠武侯以前是陛下之臣，现今也是，将来同样也是！虽然忠武侯娶了金国郡主，可是就如一句笑言，‘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也就是臣现在垂老之年，而且长相也不如忠武侯俊美，否则的话，臣乐不得去北地拐个金国公主、郡 主的回来，让陛下给指个婚！这不同样是为大宋增光了。” 麻邵的话让一众老不修尽皆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就连赵眘心中怒火也消失了不少，无奈的用手点了点麻邵。 “你的话朕自然清楚，朕也从未怀疑过忠武侯忠心。只是，被金国那皇帝压一头，朕实在不甘心！” “不封王亦可，只是如何封赏，才能让朕不失了颜面？” 刘珙上前说道，“陛下，到底是何封号，还不是陛下如何说便如何是？就算是金国册封了忠武侯赵国公，可是忠武侯又在金国待几日？” “依臣看，陛下按照礼制册封即可，然后敕造国公府以施恩，以后天下人自然尽知陛下与忠武侯之封号，又有谁会记得金国册封过什么？” “不错！”赵眘眼前一亮，赞许的点点头，“王执谦，待到年节之后，你立即督办此事，其用料、规制定为郡王级别，切不可怠慢了。” 工部尚书王执谦是个老夫子，听了赵眘的话，迟疑着问道，“陛下，郡王级别可是逾制了！” “无妨，此算朕特旨！虽然沈堂不适合封王，不过，敕造一座王府也不过多花一些银子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这一回，蒋芾等人也并未反对！虽然是逾制，可也算是沈堂应得的，而且，左右又用不着自己掏银子，何必因为这点儿小事惹得赵眘不快？ “那该修建于何处？”王执谦继续问道。 赵眘朝着众臣扫 视一周，而后开口说道，“现如今，金人虽然归还了开封府诸地，不过，他们自然是不甘心的。因此，朕准备下旨，让沈堂坐镇开封府。如此，朕也能放心。否则的话，恐怕这开封府回来不久，便要被金国夺过去了。” “当然，你们如果有什么好人选，可以保的开封府不失，也并非沈堂不可！” 此言一出，本来想要说话的也直接憋了回去！开封府与金国边境近在咫尺，可以说是睡在金国的马蹄子上，除了沈堂之外，还真的没有人更为合适。 首先，沈堂与金国的关系可以让金国尽可能避免对开封府用兵，其次，哪怕真的用兵，以沈堂用兵之勇武、谋断，也有抵抗之力。可换成别人，大概率是去给金国送人头的。 “臣附议！”史浩当即赞同。 随后，麻邵、刘珙等人也尽皆附议，蒋芾见此也只得赞同。打压沈堂不假，可是也不能让自己去承担什么后果。拿回来开封府是大功，可丢了成都府，也注定是掉脑袋的事儿。 “既如此，便拟在开封府建造！”见到众人并无反对，赵眘带着几分得意对王执谦说道。 “臣，领命！年节后，便是立即遣人前往勘察，并尽快修建！” 赵眘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议一议该如何封赏沈堂！此次诸国大战，沈堂之功绩你们心中也尽皆有数，所以，虽然不得封王，可国公之位却是无可争议。 ” “所以，只需议一议该以何封号为准即可，其他的不必多说。” 第1739章 赐封燕国公，俩丈人斗法 因为有了赵眘划的圈子，又有金国封了赵国公在先，所以算起来倒是也好说。 “依臣之见，不如赐秦国公！”刘珙说道，“当年秦国一扫天下，自然是力压赵国公一筹！” “依我看，还是宋国公比较合适！以我大宋国号为封号，还能有哪个封号更尊贵？” 当然，也有些说诸如‘忠国公’、‘庆国公’之类的。 “陛下，不如封做燕国公如何？”蒋芾突然开口说道，“金国之所以给忠武侯封赵国公，不过是为了挑唆陛下与忠武侯之间君臣关系。那我们何不以牙还牙？” “而且，仅仅封国公还不够，陛下最好还直接给了封地！”蒋芾眯着眼睛说道，“当年神宗陛下遗命，复全燕之地者，当划地封王！所以，陛下给忠武侯封燕国公，并且特旨给忠武侯划分封地为燕云之地！” “虽然是逾制，可是也是督促忠武侯复我大宋故土，未尝不可。而且，将燕云之地划给忠武侯，想来金国的皇帝心中不会太高兴的。” 不得不说，蒋芾这主意阴损却又让赵眘极为满意！ 你完颜雍给我添堵，我就不能给你添堵？我直接册封燕国公，然后还将你的中都直接赏了下去，你若是真的看中沈堂，将中都直接送了，那朕就认了。 史浩、刘珙神色微微变了变，蒋芾这说法简直是包藏祸心。 不过，他们看了看赵眘的神色，却是不敢多说。 赵眘思忖片刻，而后 便是直接说道，“此燕国公最好，史浩，立即拟旨并送到大名府沈堂的手上，告诉他，朕知其有封王之能！所以，便先行将封王的封赏给了他了。等他封王之日，燕云便是他的封地。” “臣，领旨！” “工部立即拟造燕国公府！” 沈堂自然不知道，两国的皇帝为了这册封之事竟然拿他做法，只不过，就算知道了，他除非是带着妻女远走，否则也只能应了。毕竟，若是单独接了哪一个封赏，而不接了另外一个，他自己的处境定然不妙。可若是两方尽皆不应，岂不是说明他对这封赏不满意？ 功高却不求赏，那他想干什么？ 完颜昊的总管府愈发热闹，随着程茹的到来，邵有福也快马赶回来了，自己有了外甥，皇帝又恩旨可以回去，这还不赶紧着？ 到了腊月二十八，完颜昊也总算是从军中归来过年节。 虽然是完颜昊的府邸，可是沈堂这个女婿却是成了主角，毕竟这来的都是他的亲眷！除此之外，沈堂也第一次见到了完颜玥的两个兄长。 自己这两个大舅子一直都在军中，之前沈堂根本未曾见过。 这两个舅子，与完颜玥的纤细完全不同。 老大名完颜定、老二名完颜平，每一个都足足比沈堂高了一头，远点儿看过去，就像是两个黑瞎子一般，一看就是军中悍将。 对于沈堂这个妹夫，兄弟两个倒是亲近，而且，也并未想着给沈堂来个下 马威之类的。毕竟，现在忠武侯的大名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甚至于，兄弟两个还以沈堂这个妹夫为荣。 在军中，哪个提起自家妹夫不是竖起大拇指？这一次金国危局，是沈堂亲自率兵北上解决的，那一场场大战的军报他们也曾看过，若非不合适，他们几乎要纳头便拜了。至少，他们自忖以自己的脑子，恐怕是远远比不过沈堂的。 从完颜昊爷三个以及邵有福到来，家中便是顿顿大宴，一众男丁几乎每一天都喝的酩酊大醉。 一开始还是各喝各的，不过，很快便是开始拉帮结派。 完颜昊拎着两个儿子使劲儿给邵老爷子灌酒！ 要说邵老爷子也是酒精沙场的人物，做生意做了一辈子，酒桌上谈生意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平日跟完颜昊单挑也丝毫不落下风。但是，再是好汉，也是双拳难敌六手，直接便是被无良的完颜昊爷三个灌倒了。 接下来，邵老爷子自然要报复回去！先是拉了自家儿子，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兵对兵、将对将！可终究人数少了一个，直接又将沈堂拉入自己一伙儿，来个三对三。 一伙子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整日拼的就没有一个能站着走出门的。 沈堂也是叫苦不迭，自己还想着好好陪家中一众夫人几日，可是两位老丈人拉着，走了也不合适啊。 好在，到了腊月三十儿这天，来了一个意外之喜！一直在外 奔波的有财，同样得到了自家妹子有了身孕的消息，快马加鞭赶回来过年节。 于是乎，沈堂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方是完颜昊带着俩儿子，一方是邵老爷子带着俩儿子，爷仨对爷仨，最为公平！而且，为了不露怯，自然不会再拉着沈堂这个填头。于是，被两位老丈人厌弃了的沈堂，总算是溜回了后宅，陪着自家一众夫人和一对儿女。 大名府的年节同样无比热闹，完颜昊这个大总管因为女儿有了身孕，高兴之下直接取消了半个月的禁宵，可以让百姓一直热闹到元月十五。 甚至，还遣了家中管家，抬着一筐筐的铜钱到大街上洒，让全城的人也跟着沾沾喜气！ 自然而然的，两位老丈人的比拼也从酒桌上转移到了大街上！毕竟，整日拼酒，这老哥俩也早就扛不住了，若非为了面子不肯认输，早就不喝了。可撒钱却轻松了很多，只要让下人抬着钱去扔就是，那还不简单？ 今儿个你给百姓分了一百贯，那明儿个我让人抬出二百贯。你抬二百贯，我来五百贯。 总之，整个大名府的百姓都过了一个肥年。拒不完全统计，两位老爷子这一场拼斗，足足洒出了将近十万贯的铜钱儿…… 大名府的百姓得知缘由之后，几乎家家都在后堂供了送子观音。当然，并非为自家供的，只为了祷告让忠武侯沈堂多生几个儿女，最好每年都有，若如此，这大名 府成为两国首善之地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而沈堂自然是无比轻松，每日陪着自家夫人，闲来就陪着儿女玩闹，简直是舒心无比！ 第1740章 新的汴京路，沈堂新职位 元月十五这天，沈堂总算是收到了来自临安的封赏圣旨，只不过拿着这旨意，看着如同老狐狸一般的史浩，他实在有些无语。 这两个皇帝，就真的这么有闲心？只不过一个封赏的封号而已，竟也弄出这么多名头？ 不错，此次是史浩这个左相亲自来给沈堂传旨的。当然，史浩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与沈堂二人，前往接收开封府。 年节之前，完颜雍给赵眘的信笺之中就提到，开封府可以尽快交接，当地的驻军、官府会尽皆配合。所以，这一次除了史浩前来大名府，还有一支队伍已经随后而来，这支队伍将会在开封府等着与史浩和沈堂汇合。 随着封赏圣旨到来的，还有沈堂新的任命。 与之前在成都府基本类似，首先是开封府府尹，并身兼汴京路安抚使执掌各地兵马。 汴京路，便是大宋朝廷经过讨论之后，前不久刚刚划定下来的。整个汴京路，除了包含之前金国南京路划分过来的一应州府之地以外，还将京西南路的襄阳府（含光化军驻地）、随州，荆湖北路的信阳（含信阳军），淮南西路的光州、寿春（含安丰军驻地）、定远，淮南东路的泗州！ 这样一个划分，可以说是给了沈堂极大的权利，仅是现有掌控的兵马，就能够跟成都府的兵马媲美，而且，大宋和金国新的边境，能够不放置兵马？ 为了让沈堂能够尽快将汴京路的各地 掌控，不管是各地州府县郡衙门的官员还是从他处调集过来的兵马，显然都是尽量选择沈堂熟悉之人。 就比如远在泸州的虞允文、嘉兴的向梁、兴元府的周必大、陆游等等，尽皆调往这新鲜出炉的汴京路任职。 除此之外，为了加强这汴京路的防护，还专门将成都府的辛弃疾、卞喜两部兵马，潼川府路的长宁军，两浙的江阴军四支兵马尽皆调遣过来。由沈堂在边境一带布防。 也就是说，整个汴京路一地，沈堂麾下所辖的兵马数量，将达到将近二十万的一个恐怖数量！这足以看出赵眘对沈堂的信任以及对开封府的重视。 毕竟，现在收回开封府自然是好事，可如果开封府再度从他手中丢失，那他也将会被挂在耻辱柱之上，在史书上臭名远扬，赵眘自然不希望如此。 哪怕是朝堂上反对的声音极大，赵眘依旧力排众议，并且在刘珙、史浩等人相助之下，将此事直接敲定下来。 除了这些，赵眘亲赐天子剑，一旦汴京路发生战事，除了兵马在沈堂的辖制之下，当地各州府一应官吏尽皆可先斩后奏！ 为了一个汴州，为了一个开封府，赵眘显然也是下了血本。实际上，这也不怪那些老夫子反对，在赵眘的布置之下，这个汴京路，几乎就成了沈堂的私人地盘，而且，整个大宋，所有官吏之中，沈堂显然成了实权第一人。 在赵眘给沈堂的一封 密信之中，赵眘之写了一句话，“朕将汴州路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与期望！” “史相，陛下可说了命我何时前往开封府？”厅堂之内，沈堂朝着史浩问道。 史浩笑道，“陛下也知晓燕国公终日在外为国征战，与家中更是聚少离多，因此，让国公出了正月过完了年节再行前往。” “而且，从各地所调遣的各地兵马以及官员，年节之前便已经传旨，正好过了正月也就应该尽皆到了。” “陛下还下旨在开封府给国公敕造燕国公府，刚过了年节，本相便是已经跟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大人来信沟通过此事，工部衙门也已经遣出大匠抵达开封府开始修建。不过，恐怕至少也要个月才能完成。” “索性国公前往之后也要先行安定下来，待到尽皆安定好了，国公府也就差不多修建好了，届时，正好再将一众家眷接过去。” “现如今国公府两名妻室有孕，这也是我大宋的喜事，总是在别人家中，终归有些不方便，还是在咱们自己家自在一些。” “实际上，之前就有朝中同僚对陛下参奏，燕国公在外掌控大军，家眷应该留在临安为宜，不过陛下对于国公却极为信赖，当即厉声驳斥。国公爷为国征战立下不世之功，但是陛下对国公之信任却也古之罕见！” 沈堂微微颔首，“臣也只有尽忠以报！” “史相既然来了，那 便先行休息两日，然后在回返！”沈堂说道。 史浩也没有推辞，直接点头应了下来，“老夫随后同样要去开封府，现在你这位主官不在，老夫就是去了也没有意义，便应了国公爷好意，在此留上两三日，随后再行前往！” “之前一直听闻这北地金国饮食与我大宋迥异，老夫因为身份的关系，却是并未来过几次，这一回倒是沾了国公的光了。” “哈哈哈！”沈堂大笑，“史相放心，区区吃食我还是能够让史相满意的！” 又闲聊了一会儿，便是先行让史浩前去休息，待到晚宴的时候再行相请！而沈堂则是朝着后堂而去。 进入后堂中，见到众女尽在，不待沈堂开口，香菱便是问道，“夫君，刚才云儿传话过来说，大宋册封夫君为燕国公，这会不会有些干碍？” 虽然众女大多时候都是在家中，不过，因为家中有南北三国三位郡主的关系，所以使得她们对于各国之间的关系极为关注。 现在先是金国册封了赵国公，而大宋又册封了燕国公，这显然是两国以及两位皇帝在暗中较劲，自家夫君便是风口浪尖。 沈堂上前握住香菱的手说道，“娘子放心，这其中的意思夫君如何不懂？不过，虽然是两位陛下拿我做法，但是却也无妨！实际上，两位陛下相争自然是有的，可这件事情更多的只是一个玩笑罢了。” “再者说，以现在夫君的地 位，除非行将出错，否则的话，已经是稳如泰山，并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第1741章 香菱的调笑，半夜中闲话 “这些事情，你们不必费心，我自不会让咱们家置身于危险之中！我哪怕不为了自己而考量，又如何会不顾及你们？再者说，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几对二女，并非之前那般孤身，所以，我行事自然会谨慎而行。” 听到沈堂的话，众女方才微微放下心来。 到了晚上，沈堂设宴宴请史浩以及前来的一众人！完颜昊身为地主，自然是出面相陪，还有邵训一家子也尽皆陪着。 虽然主客的身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实在有些奇怪，不过气氛倒是依旧热烈！ 完颜昊看起来是个大老粗，可是大老粗也有大老粗的智慧，而且，史浩不仅是大宋左相，同样也是负责南京路诸地交接之人，因此，两人之间虽然未曾见过，可是通信却极多，因此也算是熟人。 而史浩身为大宋左相，在宦海中折腾了一辈子，同样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言谈举止间不仅不会引起双方争执，反而是将彼此之间的关系处的极为妥当。 至于邵训，更不用说了，哪怕身份跟这两个相差甚远，可是经历却丝毫不逊色！能够拼出这一身家，他最擅长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再加上，虽然是在总督府，可沈堂却是宴客之人，因此，众人也不会言谈之间给沈堂添堵。 倒是几个小的，完颜定哥俩以及有福哥俩，直接拽着其余小官儿喝了个一塌糊涂。 在大名府足足待了三天时间，史浩方才先行一 步赶往开封府。而沈堂却并不急，反正两地之间也并不远，待到出了正月在与完颜昊一同前去便是。现在妻室、儿女都在家中，沈堂实在懒得动弹。 这一日，吃用了晚饭之后，众女各自回房，沈堂则是在房中陪着香菱闲聊。 “夫君这两日可收到严蕊妹妹的来信了？”香菱突然问道。 沈堂一愣，随后便是尴尬的笑了笑，“却是收到了！” 香菱上前倚在沈堂的胸前，而后笑道，“那夫君能不能给妾身解释解释，为何严蕊妹妹给夫君的信，是与给我们姐妹的信分开的呢？” 见到沈堂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香菱不由得伏在沈堂怀中大笑起来。 “啪、啪！”‘恼羞成怒的’沈堂，狠狠的在香菱的丰臀上拍了两巴掌，“夫人也知道调笑夫君了？” 香菱倚在沈堂胸前，“夫君将我们姐妹当成了傻子不成？哪个姐妹看不出来严蕊妹妹对夫君的情谊？只不过，严蕊妹妹心怀天地，与我们不一样。而且，她对于自己的情感也有几分迷茫，这才离了咱们家，我想，等到严蕊妹妹来的那一天，即便是赶都赶不走了！” 沈堂拥着香菱，却是没有说话。对于有这样一个千古闻名于世的女词人，竟然对自己产生了感情，沈堂内心中还真的有几分小欢喜！毕竟，哪一个男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份感情？ “如今严蕊妹妹在外，夫君一定要想办法保护好。不管将来 如何，她也是我们认定的姐妹，若是真个出了差错，后悔就晚了！”香菱说道。 沈堂点点头，“夫君放心，我会让陆风亲自负责此事。” 又与香菱聊了半晌，直到香菱累了，沈堂将其送回内室之中，这才出了院子。 随后，又去完颜玥和暮语的房中陪了一会儿，最后朝着伊莎姐妹的院落而去。 “老爷过来了！”伊莎和阿依两个欢喜的迎了上来，一旁的阿果上前，帮着沈堂除去了袍子，并端来了温水帮着沈堂擦拭了一番。 “今儿个我们收到了族中的来信，爹娘还有族长都捎带了不少物事过来，明日给其他姐姐都分了。”阿依在沈堂怀中叽叽喳喳的说道。 “族中怎么样？”沈堂笑问到。 “年节前，姐姐帮着给族中捎带过许多银钱和各种物事过去，家中过的极好。族中今年的收成说是也好了许多。” “来信之中，族长说部落在原罗氏鬼国之地，分到了一块水土肥美之地，就在赤水河附近，明年的收成恐怕还要增加不少！族长说这都是老爷的关照，族中才有了这等好日子，还说等老爷闲暇了，邀请老爷回去看一看呢？” 沈堂大笑着说道，“那是你们的娘家，自然也算是我办个家，等有机会，咱们自然会回去。” “不过，今年咱们恐怕不能回去了！” 伊莎点点头说道，“几位姐姐已经跟我们说过，老爷要到开封府当官，开封府离 咱们这里自然是很近，可是离着族中却很远。”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老爷去开封府？”阿依问道。 “暂时你们先不过去！等下月初老爷会先行过去安排，而且，咱们的府邸也正在建造，等到都建好了，老爷再回来接你们。” “是不是暮语姐姐说的国公府？”阿依好奇的说道。 “不错！” “几位姐姐说，等这国公府建造好了，比咱们在连理城的家还要大？” “大小应该差不多，不过规制自然会跟高一些！” 不同级别的府邸有着严格的要求，否则的话便是逾制，在这个等级森严、礼制严苛的时代，逾制罪名的确是不小。 而这一次沈堂的国公府，可不仅仅是公爵级别，而是赵眘特制，按照王府级别建造，除了皇宫以及一些行在之外，几乎算是顶尖的级别了。 闲聊片刻，沈堂便是抱着两个小妮子上了床榻休息！一番厮杀，斩落敌将两名！伊莎朝着侧室的阿果吩咐一声，让阿果去准备热水，疲惫的两个小妮子则是安心的伏在沈堂的胸前，说着悄悄话。 好一会儿，阿果传话过来，说是热水已经备好。 于是，二人便伺候着沈堂起身先行去洗漱一番，毕竟浑身黏糊糊的睡觉实在有些不爽利！ 待到厢房之中，二人先行帮着沈堂洗完了，而后便是让沈堂先行回去休息。进入屋室之后，沈堂自行上了床榻，过了片刻，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 ，一个身影缓慢的上了床榻，沈堂下意识的抱住。 “阿果？” 第1744章 与胙城暂住，众老友相见 闲聊两句，完颜昊便是朝着沈堂说道，“本帅的兵马即可向北渡河，这开封府，是你们的了！” 沈堂闻言，深躬一礼！随后，完颜昊下令金国所部兵马渡河，早已经在此汇聚等待的大名府一系兵马当即得令，就在沈堂、史浩一众大宋官员的注视之下踏上铁索桥，朝着黄河北岸而去。 史浩一行人尽皆神色振奋，满目甚至有泪珠滑落！ 国都，这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和相争，可是开封府被他国占据数十年，大宋所有的颜面尽皆被一扫而光，而现在，大宋的国都开封府再度回来了，而且还是从他们手中拿回来，并亲眼见证这一幕。 史浩颤声开口说道，“能够见到这一幕，老朽死也瞑目了。” 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所有兵马渡河完毕，完颜昊也不多说，朝着大宋的众人一拱手，而后径直打马而去。 沈堂目送完颜昊而去，随后转头喝到，“诸位大人，如今开封府光复，是我们的了！” 史浩一众人闻言，哪怕是这些平日端庄的老夫子也是不由得齐声大吼，“不错，又是我们的了……” “本官，汴京路安抚使令：卞喜以所部兵马为根基组胙城军，驻军胙城，兵额满员两万，负责黄河一带防御！” “卞将军，这里，本公就交给你了！” 卞喜原麾下兵马只带过来一半，而且赵眘已经有令，原驻地另则将领前去坐镇，并且以卞喜麾下预留的兵马 为基础重建，所以卞喜这里也需要重新补充兵员。对此，卞喜虽然不愿意，但是也别无他法，之希望接手之人是个知兵之人，不要委屈了原来那些兄弟。 至于重建胙城军，对于卞喜来说也并不难，现在他还有着一半兵马，尽皆是精锐部众，只需要招收壮丁补充了兵额，而后在慢慢调教。 卞喜当即下马拜到，“末将卞喜领命，大人放心，但凡末将有一条命在，没有大人和朝廷命令，金兵不敢有一兵一卒南渡！” 随后，卞喜直接点了两千兵马原地驻扎，守住这铁索桥门户！至于周围防护只能待到熟悉了地形和环境后再行安排。 “诸位大人，咱们先行前往胙城停留一晚，明日再行前往开封府如何？” 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距离开封府还有将近二百里之远，今日注定是赶不过去了。索性，现在也不急于一时，先向前几十里到胙城，明日在赶往开封府便是。 一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当即众人便是浩浩荡荡开拔，朝着不远处的胙城而去。 这胙城并不算大，只是一座县城，而且这里与金国毗邻，所以并未设县令，而是直接施行军管，就如同光化、石泉等地一样。所以，从现在开始，卞喜便成了这胙城的主官。 待到沈堂一行人抵达胙城的时候，卞喜早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前来略作安排，好在县衙是现成的，而且寻几处房舍也并不难。 进城之 后，大部分人先行暂住，沈堂一行人则是直接前往县衙。 县衙后堂之中，众人坐定，沈堂笑道，“今日本该大宴，不过好宴不怕晚，咱们也不急于这一日，便等着明日抵达开封府之后，本官再行宴请诸位大人。” 众人哈哈大笑，史浩开口说道，“也无需燕国公美酒，此刻本相便已经微醺了！” 众人闻言，尽皆大笑！能够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荣耀，而且，这注定是青史留名之事，他们如何能够不欢喜。 “虞大人、向知府、周知府、务观兄，至能兄，一向可好？” “未曾想今日我们一众老友竟是能够在此相聚，实在是缘分！” 此次汴京路诸地州府县郡，赵眘着实选了一批精兵强将过来帮衬沈堂，比如虞允文任郑州知州、向梁任睢州知州、周必大任颍州知州、陆游任蔡州知州、范成大任祥符县令等等。 “能够与燕国公共事，乃是下官之幸！”虞允文带着几分恭敬说道。 实际上，以前的时候虞允文对于沈堂的看法并不算好，可是经过这一次的大战，沈堂在他眼中的地位陡然改变。 他也算是熟知兵事之人，甚至自忖并不比那些战场争雄的猛将、大帅逊色，可是看看沈堂这一战的布局，他却是自愧不如。至少，他没有这样的能力，更没有这样的魄力。所以，现在与沈堂的汴京路任职，他心甘情愿。 并且， 现在这里可是毗邻金国，更是国都要地，最为符合他的要求。 向梁和周必大二人也恭敬了许多，尤其是向梁，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沈堂从一个白身一步步成为了现在的燕国公，对于沈堂，他虽然年岁长了许多，却如何也不敢在沈堂面前摆什么老资格。 至于陆游和范成大二人，与沈堂却是极为亲近！ 沈堂与陆游不用说，二人相识于微末之时，并且算是通家之好。而范成大，当年沈堂在随州科考，正是他一力帮衬作保，给沈堂提供了不小的帮助，这等情分，就算说是一句半师也不为过。 “能够在燕国公跟前效命，却是下官之幸！”陆游含笑说道。 沈堂却是大笑一声，“好，务观兄，你若是跟兄弟我再这般客气，那就别怪我去寻嫂夫人告状了！当年我称呼你兄长你应了，现在就这般疏远了？” 陆游闻言也放开了性子，“你我二人在临安一别，说来已经有四五年之久，你嫂夫人可是时常提及你的妻子，说不得，待到你妻室尽皆前来，让你嫂子亲自下厨整治几个酒菜，你我二人再行畅饮一番。” “敢不从命？” 在自己的影响和干涉下，陆游和唐婉这一对本来是悲情的人，现在却是过的极为美满！ 而且，就在前年唐婉生产一女，虽然不是儿子，但是陆游显然也极为满足，当时沈堂得知消息之后，还专程让香菱给送去了一份厚礼。 这 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却是让沈堂及有成就感…… 第1745章 众麾下部将，主战派底气 “耿将军，许久不见！” 沈堂目光扫过，又朝着耿鸿运说道！ 耿鸿运起身行礼，“未曾想末将也有发了利市的时候，此次竟然调拨到国公爷麾下，别的不敢说，若是真的有了战事，末将和麾下两万余兵马，绝没有一个怂货！”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这耿鸿运也是个知趣的，虽然比起卞喜等嫡系差一些，不过也是可用之人。 当沈堂的目光扫过岳霖之时，岳霖直接单膝拜倒，“末将拜见大帅！” 岳霖能够有这样的地位，并且执掌一军，可谓是尽皆为沈堂一力相助，所以他心中对沈堂敬畏而又佩服。 “岳霖，你是岳武穆之后，本官期待着有一日你能够效仿当年岳武穆带兵北上！当然，前提是你麾下的兵马足够精锐，否则的话，就给本官滚蛋，本官丢不起这个脸。” “大帅放心！”岳霖朗声说道，“末将麾下兵马，定时时准备，绝不会有半分松懈，但凡大帅用兵，末将愿为先锋。” 而后，沈堂又与坐镇襄阳的童川、光化军李景龙闲聊几句。 “现如今汴京路初立，原本是前线的光化、襄阳等重镇已经成了后方，所以，本官将会从你们两军之中调遣部分兵马北上驻防，希望你们可不要舍不得。” 二人当即说道，“末将尽皆遵从大帅命令！” 他们二人虽然不是沈堂嫡系，可能够有现在的地位也是沈堂一力扶持，否则的话，坐镇襄阳城这 样的重任，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身上？因此，他们也早就将自己当成了沈堂麾下兵马，如果是其他人想要划分他们麾下，他们自然不愿意，甚至会做些手脚，可沈堂前来，他们甘心情愿，而且也不敢违背。 “信阳军主帅李杰／安丰军主帅牛闵，拜见安抚使大人！”另外两名与李景龙等人并排而坐的将领，起身朝着沈堂行礼。 沈堂微微颔首，“李将军驻兵信阳，牛将军驻兵寿春，你们二人麾下，同样需要调遣一部分兵马过淮河北上，届时该如何分配，待到成都府再做定义！” “末将遵命！” 要说他们二人心中还真的有几分忐忑，这汴京路众将，大多跟沈堂有着瓜葛，唯独他们二人并未跟沈堂接触过。如果以后其他的众将排挤他们，那恐怕沈堂也不会给他们做主。所以，他们也早就想着该如何拉近与沈堂之间的关系。 因此，对于沈堂的命令，他们自然不会违背！再者说，沈堂是什么人物？军中之事想要在沈堂面前弄鬼，岂不是关公面前舞大刀？以沈堂的地位，又是他们直属上司，即便是惩治他们，他们都没处说理去。 二人能够独领一军，背后自然也有些关系，可是，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会为了他们跟沈堂打擂台？这一点，就算是他们自己都不相信。 看着沈堂与众人闲叙，史浩则是哈哈大笑说道，“原来，今儿个倒是只有老夫 一个是外人了。” 众人闻言不由得哄笑起来，可不是么，此地基本上尽皆是汴京路一系的文武，唯独他不是。 沈堂却是笑着说道，“史相此言却是差矣！史相虽然并非在汴京路任职，可最重要的原因是这汴京路放不下史相这尊大神！而且，我等远离朝廷，一旦有事儿可是还指望着史相在朝堂上、陛下面前帮着说项一二。” “诸位同僚，明日待到开封府，咱们一定要好好宴请史相！每人三杯酒不能少，否则的话，小心史相回了朝廷，给你们穿小鞋！” 史浩无奈的指了指沈堂，不过话虽如此，他却也不在意。若说起来，他才是最开始就与沈堂站在一个阵营的人，现在也是如此！而对于沈堂能够有现在的成就，他也是与有荣焉。再者说，之前他们主战派虽然有张浚，可是张浚毕竟已经年老，而且论统兵的手段，张浚显然也与沈堂相差不少。 若是没有一个强力人物在外支撑，他们哪怕能够说出花儿来，主战派也是一个玩笑。 可现在，沈堂战功卓越，满朝文武无人能及。仅凭这一点，他们就能够将主和派那些人压的死死的！ 你们主和派天天叫嚣着唯有求和才能令的国内安稳，否则国将不国，可是现在，我们主战派的人物不仅打了，而且还打出了大宋的威风，打出了大宋的威名，既然能够打的赢，那为什么非要听你们的去求和？完 全没道理啊！ 所以，沈堂虽然在外，可却是主战派必不可少的人物！这也是为什么，他在朝堂上，会一力支持沈堂的缘故。 现如今沈堂执掌将近二十万兵马坐镇开封府这个桥头堡的位置，哪一个主和派的人再敢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他绝对一巴掌派过去。 说白了，沈堂就是主战派所有人的底气！ 本来前几年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致仕的心思。毕竟，首先是年岁已经不小了，再干下去，这一身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名望，谁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其次，随着泗州战局不胜不败的结束，他实在看不到主战派的希望。 可是自从沈堂崛起，他只想说，自己至少还能在干二十年！ 他已经亲眼见证了开封府的回归，如何不再熬一熬，说不定能够见到大宋恢复所有故土呢？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哪怕他八十岁了，也绝对带着拐杖上战场，亲自跟着沈堂去燕云转一圈儿！ “燕国公文武双全，咱们大宋有你这般人物，实在是难得！”史浩赞许的看着沈堂说道，“而今你又多了子嗣，将来若是能够继承你的才学和勇武，我大宋定可以兴盛万年！” “说来，等过几年老夫却是有一件事求你！” “几年前老夫诞下一名幼子，如今正是四五岁的年纪，再过两年便要到了开蒙之时，说不得，老夫要请托到你这儿，让你帮着来教导！有你这位状元郎教导，将来 金榜题名岂不是板上钉钉了！” 此事沈堂还真的知道，当时得到消息还暗赞这老爷子身子骨硬朗，如今一晃却是三四年时间了。 沈堂正想着，只听史浩继续说道，“老夫给那幼子取名‘弥远’二字，正是期望他志存高远，当效仿你这位勇冠三军的状元郎！” 第1746章 奸相史弥远？抵达开封城 “弥远？史？史弥远？”沈堂听得双眉狠狠挑了挑，这个名字可是大名鼎鼎啊。要说史浩这老爷子也真个就是厉害，要知道，生养史弥远的时候，这老爷子可是已经六十多岁了，在这个年代，绝对当得上是‘垂垂老矣’四个字。 当然，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因为史浩一生四子，这史弥远是三儿子，也就是说，过两年这位年近七十的老爷子，还能捣鼓出一个来。 不说别的，这等本事就羡煞多少人？ 在历史上说起这个时代的大宋，讨论最多的恐怕便是岳飞、韩世忠等中兴大将，不过真正显赫的，却鲜有超过史家的。而且，这哪怕放在整个历史长河之中，也算得上是寒门崛起的偶像级人物。 简单的罗列几个数据：史家从史浩开始，在南宋一朝共计三位宰相，掌权时间达到整个南宋朝廷的九成之多。宰相之下，任一部尚书的有五人。历经百年，史家出了七十二个进士！后世后句话说得好，满朝文武，半出史家。 这话当然有些夸张，可是却也足以说明史家的辉煌。 陆游、朱熹、杨简、陆九渊、叶适、张浚、张涛、王十朋，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史浩尽皆对他们有举荐之恩。而且，史浩为岳飞平反，为当年不少被贬谪至死的主战将士平反，所以，这满朝文武不知道多少人欠了他人情。 朱倬、汤思退、叶颙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手段高超 的人物？可是史浩却能够与之抗衡，甚至笑到了最后，除了手段之外，便是史浩的麾下有着以他为首的一个庞大集团，莫说是这些人，就算是赵眘这个皇帝也要敬重三分。 史弥远这个三儿子，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历经宁宗、理宗两朝，麾下有四木三凶等人物辅佐，权势一时无两！韩侂胄开禧北伐战败之后，被史弥远谋算而身死，从此以后史弥远大权在握，满朝文武无人居其左。 其执掌朝纲二十六年，威势比之当年秦桧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其忠奸众说纷纭，有的说他对金国采取主和政策，疯狂压榨南宋的百姓，也有的说当时南宋朝廷已经极为衰弱，他苦力维持朝政多年。 当然，至于到底如何，只能留给后人评说。 史家第三位宰相便是史浩堂兄弟史渐之孙，史弥远堂侄。其自出仕便督战襄阳，颇有一些军事才干，后为丞相并兼任枢密使，执掌川蜀、两湖、两淮各地兵马，权势无两。跟他的叔父史弥远一样，后世对他的评价同样褒贬不一。 沈堂端起茶盏敬了史浩一杯，心中却是说道，“老爷子，你知不知道你有这样一群如此争议在身的后辈？” 不过，身处这个时代之后，亲眼见证历史，沈堂对于许多忠奸之事也有了新的认识。评价一个人，不能脱离于时代，更不能脱离他所处的环境。以几百年以 后的眼光去评价之前，未必就是公允的。 就比如说，后世某些人说岳武穆发起的对内战争，这话公允么？对于岳飞来说，北方就是敌人，无可置疑！ “史相，那咱们可说定了！再过两年，你这位麒麟儿，必定要入我门下！否则，我可是不依的。”沈堂大笑着说道。 既然陆游和唐婉这对苦鸳鸯自己都能改变，何况一个史弥远？哪怕他真的凶名赫赫，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儿，现在自己调教一番，未必就还是原本的历史诡计。而且，能够达成那般成就的，不管是好坏，必定是极为聪明之人，只要给他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观，他的未来也注定可期。 “一言为定！”史浩自然不知道沈堂心中所想，不过，对于沈堂的话却是直接应了下来。 史家同样是诗书传家，不过如果自己的儿子跟了沈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现在朝堂的局面已经与之前不一样了，陛下有北顾之望，沈堂有北顾之能。而且，随着赵眘的功绩不断增加，太上皇赵构对于赵眘的掣肘显然也越来越弱。 所以，只要这一点不发生变化，那这便是一个属于沈堂的时代！自己的儿子投入沈堂门下，还需要担忧将来的前程么？只凭着一个沈堂弟子的名头，将来也能够混的风生水起。 一众人闲聊、叙话，直到半夜时分方才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清晨，众人便是早早的起来，随后在兵马的 护送下朝着南方的开封府而去。 开封府复归大宋，作为第一批正式前往开封府之人，所有人的心情自然极为迫切，因此，哪怕是史浩这些老夫子也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尽快行军，尽管路途颠簸，可是依旧不能阻止众人急切的心情。 待到中午时分，众人的队伍已经到了开封城北六十里左右的封丘一带。 而封丘向西不过十几里，则是有一个小镇子，这个小镇却有着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陈桥镇’。 不错，这便是大宋的开端起始之地，当年就是在这个小镇子中，赵普导演、赵匡胤主演了一出黄袍加身的戏码，而后这才有了大宋数百年江山。 草草吃用了一些，众人也没有心思休息，当即便是再度开拔向南！又行了两个时辰左右，待到申时三刻，原本疾行的队伍陡然间停了下来。 沈堂望着不远处映入眼帘的高大城池，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出神。 开封！大宋的开封城，终于再度回来了。 史浩一行人得到兵卒的禀告，也尽皆颤颤巍巍的下了车驾，众人目光远眺，就这样凝视着这座城池，谁能够体会，此刻他们的心境？ 突然间，史浩朝着开封城伏地大哭，“诸位先皇在上，列祖列宗在上，天下万民在上，咱们大宋的开封城，回来了啊！” 一句话，让向梁、陆游一众人等也尽皆忍不住了，他们同样伏地痛苦不已！大宋失国数十年，他们竟然还 能够有回来的一天，这一天，他们等的太久、太久了。 第1747章 众人的欢喜，史浩的悲痛 说实话，沈堂作为一个后世之人，哪怕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十年，同样不能将心比心的理解众人的心境，可是，望着这开封城，他同样心潮澎湃。 汉人是骄傲的，中原也是骄傲的，尽管这份骄傲被太多人蹂躏，可这骄傲却一直在，从未消失过。 此时此刻，沈堂由衷的感到自豪，因为，这开封城是他亲手谋划回来的。 从此刻，直把杭州作汴州这首传扬千古的诗句，便作古了！ 深吸一口气，沈堂朝着一众人说道，“诸位，不必悲痛、不必哭泣，现在我们能够将开封府拿回来，明日就能够拿回河北、拿回燕云！” “吾等当众志成城，大宋有我，当中兴天下！” “对！对！” 一众老夫子又哭又笑，好一会儿他们方才尽皆从地上爬起来。随后，也根本不用后边儿的车驾，就这样一步步的朝着开封城而去。 这开封不仅是大宋的国都，也是大宋万民的信仰，更是大宋百姓心中的痛，他们哪怕高官厚禄又如何能够改变这一点？ 开封城外城有城门二十座之多，其中九座水门，九座陆门！ 城北自西向东依次为：永顺水门、卫州门、通天门、景阳门、永泰门五座。城东由北向南依次为：善利水门、含辉门、朝阳门、通津门、上善水门五座。 城南自东向西依次为：宣化门、普济水门、南薰门、广利水门、安上门五座。城西由南向北依次为： 宣泽水门、大通水门、开远门、金耀门、咸丰水门五座。 这些老夫子几乎是以狂奔的速度来到开封城城下，这些平日不是坐轿就是乘车的老夫子，今儿个可谓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也能小跑了，整个人如同抚摸着自家小妾滑腻的身子一般，抚摸着斑驳而古老的城墙。 好一会儿，史浩方才不舍的放开，并抬头朝着城门之上望去。 下一刻，这老夫子便是瞪着眼睛喝骂到，“不对，老夫看过当年记载，这里应该是景阳门和通天门，这封丘门和酸枣门是什么玩意儿？胡闹、胡闹！这些不识文字礼仪的北方蛮子，蠢货！” 其他众人见此，也尽皆喝骂起来，虽然只是改了一个城门的名字，可在他们看来，却是改了心中对开封城的期望，这怎么行？ “哈哈哈！”沈堂被这些老夫子逗得大笑，“史相，只不过一个名字，何必如此？现如今，这开封城可是咱们的了，区区城门名字还不是想怎么改就怎么改？” 史浩闻言，当即咧嘴大笑，“对，对，对，这却是老夫给忘了，这开封是咱们的了，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咱们也让那些北地的蛮子看一看，我大宋人取的名字是何等模样。他们连大字都不识的几个，又能改出什么好名字。” “史相，今儿个本官这个开封府府尹就立马上任，并拜托史相一件事儿。这些名字，这几日咱们尽皆看一遍 ，与当年不一样的，咱们都给他改回去！而且，这每一个匾，都得史相亲手书写才行，否则本官可不认账。” “这……让老夫书写，妥当么？”史浩双眼放光，一双手紧张的搓了搓，沈堂毫不怀疑，这会儿他若是改口，这老夫子绝对上来给他个全武行，还是直接打成半身不遂的那种。 为了青史留名，这老货绝对能够豁得出去！ 没看到其他人看着史浩，眼睛都放光了吗？ “哈哈，谁不知道史相书法俊逸，就算是太上皇和皇上二位陛下都数次称赞过，这等事情史相不来还能是哪个？” “好！”史浩忙不迭的应承下来，“那老夫就献丑了，届时还请诸位雅正！” 其余人等，尽皆上前给史浩道喜。 在城外徘徊了好一会儿，一众人方才进了城门！城门两侧，早有沈堂先一步遣过来的兵卒守着。 随着沈堂等人入城，这些兵丁齐声大喝，“大宋开封，恭迎诸位大人！” 一众人见此，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看，那边儿便是开宝寺，老夫从书册上看过，前边儿便是广济河，过了广济河应该有个园子名景华苑！” 边说着，史浩再度大哭起来。 他出生于徽宗朝崇宁五年，那个时候，这里还是大宋的。不过，他幼年贫寒，又是明州鄞县人士，所以自然不曾来过开封。等到他长大成人，这开封城已经落入金人的手中。所以，他这个大宋的宰相 ，竟是未曾亲眼见过大宋都城，这是何等荒谬而又悲哀的事情？ 自己国家的国都，竟然只能从书册上去看，也不怪史浩此刻痛哭。 众人没有相劝，因为其他人也几乎同样是如此。 一直向前，望着开宝寺的铁塔穿过了广济河，又向前过了景华苑，众人便是来到了开封城内城。 这内城有城门共计九座，北城为天波门（金水门）、景龙门、安远门三座。东城为望春门、丽景门两座。南城为朱雀门、崇明门两座。西城为宣秋门、阊阖门两座。 当然，对于金人将安远门改成什么封丘门之类的，一众老夫子再度义愤填膺！ 众人从安远门进了内城，沿着马行街向南，随后便是见到了宫城。不过，这毕竟是皇宫重地，哪怕是现在，众人也不好随意进去，就算是沈堂，也只是遣出兵丁进去收拾把守而已，否则的话，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说自己有了某些心思？ 因此，一行人也只是在东华门徘徊了片刻，又绕到了南边儿的宣德门，这才沿着御街朝前而去。 依次穿过了景灵宫、太常寺之后，史浩便是驻足大笑，“这里便是老夫的衙署了！” 众人抬头看去，可不正是尚书省衙门么。 “史相也莫要着急，这些宫殿以及一应衙署，咱们自然该尽皆收拾妥当。毕竟，说不准咱们就要来这里办差。”一旁的沈堂笑着说道。 史浩也是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也 知道，想要迁都回来，至少也要等到黄河之南尽皆归附才有一线可能。甚至，只有拿下河北之地，陛下才能安心。否则的话，满朝文武回来，恐怕要睡不着觉了。 第1748章 畅享开封府，夜晚席宴时 这也是为什么，沈堂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争夺的人不多的缘故。 官位自然是好的，可是谁也不想整日介拎着脑袋上差啊？谁知道一闭眼睡下去，第二天早上还能不能顺利醒过来？这几年大宋的确威风，可这些威风大多是沈堂打出来的。那满朝文武，还有多少人一提金人就先尿了裤子？ 所以，不要说赵眘不会轻易迁都，就算是赵眘想迁都，满朝文武反对的声音也会极大。就算是现如今‘颐养天年’的太上皇，也绝不会愿意，甚至会一力反对。 过了尚书省继续前行，沈堂便是笑着对史浩说道，“说起来，这回我和史相倒是真的成了邻居了。” 因为，过了尚书省之后，旁边儿的衙门就是开封府。 不错，就是当年有着包黑炭的那个开封府。只不过，不管是当年的包拯包龙图，还是闻名后世的那三把铡刀，尽皆已经作古不见。 “说不得，将来还得请了陛下，再做出三把铡刀来才好。否则，后世岂不是少了几个有名有姓的古董？”沈堂摩挲着下巴胡乱想到。 想一想自己手持判签，大喊一声开闸，定然是一出极为好笑的场景。 “回头在问问军中有没有叫什么展昭、张龙赵虎之类的，尽皆弄过来，若是这般，将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沈黑炭、沈青天之类的名头。” 沈堂胡乱想着，一旁的史浩朝着他笑道，“燕国公，今儿个可是到了 你的地界，你若是不尽尽地主之谊，我等可是不依的！” 沈堂收回思绪，直接大手一挥，“放心，今儿个是开封府回归咱们大宋的大喜日子，别的不敢说，今儿个晚上哪一个不喝到桌子底下，别怪本公直接灌酒。而且，自明日其，整个开封府张灯结彩，衙门发放粥水吃食，全城大庆半个月！” “虽然却是奢靡了几分，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史浩等人，尽皆抚掌大笑。 众人走了一路，此刻天色已经晚了，所以沈堂也没有继续带着人在城中游览，就连正在建造的燕国公府也未曾前去看一看。 而且，那里现在也未曾建好，暂时沈堂还需要住在衙门后院儿。 莲儿等人的车驾早一步就入了城，并且带人去后院儿张罗、收拾，提前一步到来的兵卒、小厮、侍女等也开始紧张的准备晚上席宴的酒水饭菜。 现如今这开封府就是一个空架子，只有沈堂这一个正儿八经的主官，不要说一应衙役或者是其他佐官，就算是其他官吏也未曾齐全。包括其他州府县郡大多也是如此。毕竟，这整个一路之地，需要的官吏可着实不少。 让各地的主官先行过来安排，其他的一应小官儿则是从各地不断赶过来赴任。 至于一应衙役等，只能各凭手段自己张罗了。不管是你让自家的家丁、小厮兼任也好，或者是请城中驻扎的兵马帮忙 也罢，总之是一切自理。 所以，宴请史浩众人，也是沈堂带来的自己人来张罗。好在，临行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除了莲儿和阿果两个，众女身边的婆子、侍女、小厮跟过来不少。好在，现在众女身边儿最不缺的就是人手，因此哪怕直接来了一二百个下人，香菱等人身边儿依旧缺不了人手。 “诸位大人，请！” 先一步到来的小厮和婆子已经分前后堂安置好，沈堂直接引着一众人进了衙门，并且到前厅吃茶休息。 不多时，席宴便是准备好了。众人来到厅中坐定，待到小厮上来给众人斟酒，沈堂便是端起杯朝着众人说道，“诸位，为大宋贺！” 一众人齐齐举杯，尽皆高喊，“为大宋贺！” 这一袭酒宴，就算是平日稳重矜持的老夫子们也是喝的放浪形骸、酒到杯干，喝到最后，一众武将抱成一团吹嘘着自己过往的辉煌，一众老夫子则是左手持箸右手持盏，高声纵歌！ 喝了整整大半夜时间，直到过了寅时，外边的小厮方才进来将一众喝到了桌子底下去的人安排去休息。 沈堂自然也是喝多了，今儿个他乃是此间主人，当然也是众人敬酒的目标，能够坚持到最后，已经难得。 他心中也极为欢唱和兴奋，这个时候的大宋，才是可爱的、让人喜欢的，而不再是如同历史上那个憋屈了百余年最后崖山断送的大宋！ 衙门后院之中，莲儿和阿 果两个帮着沈堂洗漱！ 宽大的浴桶之内，沈堂却是并不安分，任凭二女或劝慰或安抚依旧站着挥斥方遒！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俘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岳武穆，你未曾做到的事情，老子终有一日可以做到！我来此一遭，会给大宋打下一个大大的盛世，让后人不再有崖山之恨，不再有蒙元之痛！” 自言自语着，随后又抓住莲儿和阿果两个问道，“你们说，本帅能不能做到！” 莲儿和阿果赶忙点头，“大帅定能做到！” 刷！ 沈堂用力一挥手，再度唱到，“那一年，雄兵十万出玉关，兵马潇潇，全军将士意气豪！狼烟滚滚迷天地，大雪纷飞霜满刀！羌笛不做杨柳怨，战鼓尤催人马嚎！刀下兵戈如流水，夕阳残红染战袍！任谁说，将军对镜愁白发，几多回，梦里尤闻边陲箫！” “本帅麾下诸将何在，取本帅披挂，杀！” 话音落，沈堂一头栽倒在浴桶之中！ 莲儿和阿果左右偎依着沈堂，看着此刻如同一个孩童一般熟睡过去的他，不知为何，二女只觉得满心的心疼！ 也许，她们老爷心中，同样有着许多的故事 ，甚至，这些故事就连她们也不能讲。或许，这便是一个男儿的担当，或者叫做男人的浪漫？ 她们不懂，但是她们愿意去陪着，当这个男人累了的时候，她们愿意陪在他的身侧，听着他放浪形骸，听着他的喜怒哀乐！这对于她们来说，是她们的责任，也是她们的幸福。 第1749章 庞大的府邸，沈堂的安排 第二天这一个个大员尽皆都睡到了日上三竿时分，好在昨日众人都喝断了片儿，不然的话众人相见，多少会有些尴尬。 毕竟，昨儿个的场面传出去，恐怕都会影响了整个大宋的形象。 简单的吃用了一些，沈堂又让人套了车驾，陪着这一众人好好在开封城中游览起来，倒也不是众人都不愿意走着，可是武将还好，那些老夫子现在一个个这会儿大腿都打着颤，能走得了几步？ 昨儿个兴奋之下，众人一路从城外冲进来，而且也并未觉得疲惫，可喝了一顿酒，又休息了一晚上，这个劲儿总算是上来了。 虽然是在车驾之中，不过众人的兴致显然依旧浓厚！ 整个开封城，内城外城四处观瞧，直到再度到了日落时分，一行人方才意犹未尽的返回到开封府衙门。 而今日沈堂自然也见到了自己的国公府。 实际上，敕造国公府的位置距离府衙还真的不远， 开封府府衙在御街上紧邻着西大街的州桥一侧，从衙门出来，沿着西大街向东，过了御街之后前行里便是大相国寺，再过一条街，便是到了建造国公府的位置。 因为是王府规制，所以毫不夸张的讲，这王府沿着东大街的高墙，足足超过百五十丈，整整一里地，南北向更是超过三百丈之多！为何古代的大宅中，自家串门儿还需要坐轿、坐车，不是非得端着规矩，更重要的是这距离太远了… … 这穿堂过屋动辄一二里，以古代大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体质，天天这么溜达绝对得疯了。 因为这国公府规制极高，所以，为了防止出现纰漏，工部调遣两名郎中数名员外郎前来坐镇，其余仅是大匠就有百人之上，余者各类工匠也是数以百计，再加上当地征召的伙计，恐怕有一两千人忙活着。 其用料更是不惜代价，有不少是从各南方运过来的木料和石料，着一座宅子，约莫得百万两银子才能够。 回到府衙，一众人简单吃用，小酌两杯，随后便是汇聚到前厅之中。 沈堂扫视一周，随后便是开口说道，“开封城的状况诸位已经看到了，其余各州府县郡本官虽然未曾亲见，但是从各地回报来说状况也基本相仿。” “各地的百姓除了少数人之外，大部分人并未随着金国的兵马、官员北上，而是留了下来，也因为之前陛下与金国签订和议的时候已经提前商定，金国的兵马不得对各地擅自破坏，金国也履行了承诺。” “所以，从这点来说，对于我等是个好消息。” “不过，困难依旧存在！首先来说，便是各地衙署的组建，现在大部分地方只是主官到了，其余各级别官吏会逐渐到来，一应吏员、差役，更是需要各位自行招收！所以，各地主官需要尽快前往辖地赴任。” “另一点，现在各地粮食并不充裕，之前的各地官府也并未 给我们留下多少，不过，诸位也无需担心，朝廷会尽快调集粮食运送到各地，一应襄阳、信仰、泗州诸地，也会尽量运送部分粮草过来暂时填补空缺。” “诸位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需要安民！” “南京路诸地刚刚回到大宋的统治中，虽然这各地的百姓原本尽皆是我大宋百姓，可他们却脱离大宋数十年之久。” “现在的他们，不会有什么返回大宋的激动或欢喜，更多的却是惶惶不安之心！” 在场的尽皆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沈堂话语的意思！如果是北地刚刚沦丧的时候，他们的心中自然是想着大宋的。可是这数十年下来，他们已经熟悉了被金国的统治，对于大宋官员的到来恐怕不会有什么期待，甚至，会带有反感和敌意也说不定。 时间，可以磨灭很多东西。这几十年已经过了一代人不止，还能指望百姓有向着大宋之心？这根本不现实。 “所以，我们做需要做的便是安抚百姓！” “陛下已经特旨，整个汴京路之内，刚刚收复的一应州府县郡，免除一应税赋、徭役三年时间！其目的，正是为了安百姓之心！” “以前各地衙署，各种税赋可谓数不胜数，甚至本官当年也亲自经历过。不过，其他的地方本官不说，可是在汴京路范围内，不管是哪一个敢无故朝着百姓伸手，不要和本官讲规矩，上到知府、下到小吏衙役，一律皆斩！ ” 一旁的史浩说道，“各位应该也清楚，陛下与燕国公亲赐天子剑，在整个汴京路稳定下来之前或者是发生了战事，可节制一路所有州府官吏。你们与燕国公也算是老相识，对他想来也有些了解，所以，可莫要犯在燕国公手中。届时，死了也白死！” 一众人赶忙齐齐应命！ “各地官府之事本官不会胡乱插手，但是如果有什么所需，本官自然一力相助！” “除此之外，便是各地兵马安置！我们这汴京路，是与北地交界的桥头堡，虽然金国的兵马已经退走，可若是我们松懈，他们随时都可以杀过来将这地域再度夺回去。” “为了拿回这开封府，虽然此地未曾发生战事，但是我大宋十数万兵马南征北讨，陛下和朝廷更是一力支持，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只要本帅还坐在这儿，就不允许汴京路之地再度丢失。” “卞喜的兵马已经驻扎在胙城，不过如今他麾下不过八千部众，还远远不够，而且，胙城的重要性不用本官多说，你们也清楚。所以，卞喜一部，必须随时保证最大的战力。” “童川、李景龙，你们个人各自调遣八千兵马，半月之内赶到胙城，归于卞喜麾下，可有疑议？” 二人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来，“末将领命！” “辛弃疾，你率本部兵马进驻郑州、钧州两地，防卫向北黄河、向西洛阳一带！李杰，从信阳军划分一万兵 马到辛弃疾所部，半月之内与辛将军汇合。” 李杰起身领命说道，“末将遵命！” 第1750章 众人的离开，史浩回临安 “岳霖，你率所部兵马驻扎汝州、许州两地！” 岳霖是直接带着江阴军到来的，所以，自然用不着再度调配兵马。 “末将遵命！” “毕再遇自领三千精锐，暂时随本官坐镇开封府。” “耿鸿运，你率所部兵马驻守陈州境内。” “其余童川、李景龙、李杰、牛闵诸部，逐渐补充麾下兵马，并遣出部分兵马北上与邓州、唐州、颍州、寿州驻守。”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战事发生，所以，你们其一便是练兵，各部兵马大多都是拆分合兵而来，彼此之间的磨合以及各部的战力必须要保证。其二，便是配合各地州府安抚百姓，甚至，若是各地官府暂时有需要，会朝着你们借调部分兵马。” “本官与你们大多都打过交道，因此你们也应该知晓本官手段，若是军中出现了乱子，不要说你们现在的官职，哪怕是你们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所以，希望你们做好分内的事情，不要出现一些本官不希望见到的事情。” 众将闻言尽皆应命。 将事情尽皆交代了一番，而后沈堂便是说道，“现在各地一片空虚，所以从明日开始，所有州府县郡主官尽皆前往所辖之地，各地兵马也立即开始调遣。” 安排完之后，沈堂便是回到后宅休息。 第二日一早，众人便是前来与沈堂告别，沈堂也并不多留，再度叮嘱一番，便是派人将一众文武尽皆送出了开 封府。 在众人离开的同时，史浩也一并告辞。他此行北上，便是为了代表大宋接收开封府，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自然是该到了回去与赵眘交旨的时候。 开封城外，史浩对沈堂说道，“沈大人，这汴京路，陛下和朝廷就交给你了！” 沈堂微微颔首，“史相放心，但凡有我沈堂在此，绝不会丢了这开封府。我会守住这大宋根基之地，也会守住我大宋的颜面。只需一两年的时间，等我们彻底稳定了这汴京路，便是可以开始谋划其他之地，我期待着在这开封府与史相一同为官之日。” “一言为定！” “燕国公留步，本相回返之后，会在陛下面前为燕国公分说，朝堂诸事，无需担心，只要有本相一日，便不会让任何人诋毁国公。” “当年岳武穆之事发生一次已经足够了，绝不会在发生第二次！”史浩郑重的保证说道。 “多谢，史相保重！” 车驾缓缓南行，直到消失不见，沈堂方才打马返回到开封府。 看着这空荡荡的衙门，沈堂不由得有些头疼，好在只需个把月时间，其余一应官吏也会随之到来。否则的话，他实在是无从下手了。 “沈仇，你从亲兵之中选出一批人，暂时充作差役！”沈堂朝着沈仇说道，“不过，也无需太多，充任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从开封府百姓之中招收，如此也能够缓和衙门与百姓之间的关系。” “毕再 遇，张榜安民！我们麾下将士，不得侵扰百姓，另外，每日派遣兵卒巡查城中街巷，若是百姓有需，当尽力相助。” 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改变一些百姓对于官府的抵触情绪，否则的话，不能收百姓之心，任何人也不可能在这里待下去，恐怕都不需要金人再来，自己就先闹出了乱子。如果因为大宋官府的入驻，使得百姓闹出什么造反之事，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也会让大宋丢尽了脸面。 “让城中一应商贾，明日尽皆来衙门，本官要见一见。” 因为这开封府被金国占据几十年的时间，所以，之前的不少大户以及乡绅，尽皆随着金人北上进入金国之地。 这一点也并不稀奇，他们熟悉了金国的统治，对于大宋的到来抱着极其强烈的不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只要能吃的上饭就足够了，没有必要的话，也不会轻易迁徙。可是，对于这些大户来说，他们却需要为自己的家财考虑。 这些大户或者乡绅，哪怕不是女真一族，可是能够发展起来，也是与当初金人的官府比较熟悉或者是亲近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大宋官府来抄了他们的家杀鸡儆猴？ 对于这些人，沈堂心中是能够理解的。毕竟，面对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的时候，他们不一定有足够的勇气去赌这一把。因为，赌赢了自然是好说，可一旦赌输了，那就是轻则家业败落，重则家破人 亡。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所以，他们自然会选择更为稳妥的方式。 而这些乡绅大户的离开，对于沈堂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说是好事，是因为剔除了这些人，辖内百姓自然变得更为纯净，治理起来难度也更小。说是坏事，是因为少了这些人，整个开封府的经济以及稳定性，必定会受到一些影响。 好在沈堂的背后有着邵盛两家以及连理城的支持，原本这两家在开封府就有铺子，不过规模并不算大，但是，沈堂接到旨意的第一时间，便是给连理城送去了消息。也就这两日时间，连理城那边儿就会过来大批的商队，也会有以邵盛两家为首的诸多商贾，入驻开封府。 这对于开封府来说，当然极为重要。 “另外，贴出告示，在城中招收壮丁、民夫，这整个开封府尽皆需要修缮一番，所招收的百姓不仅管吃住，而且每日有一百文钱作为工钱，一开始这工钱每日由衙门发放，过一段时间改成每月发放。” 从某个角度来说，一个城池中银钱的流通速度，也代表着这城池的繁荣度。 不过，普通的百姓口袋中，并不一定有多少银钱，在这个以农业为根本的时代，想要赚钱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然而，只有百姓有了钱，商贾才会有交易，商贾有交易才会吸引更多的商贾甚至百姓前来。 这是一个循环，而衙门付出的是钱 ，但是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百姓的认可，说白了就像是当年商鞅立木一般，先行竖立起衙门的信誉。 第1751章 树立信任度，宴请众商贾 只有有了信誉，百姓才会逐渐信任衙门，并对大宋的官府产生依赖性。 如果衙门凭空给百姓发钱，自然不会起到这种效果，甚至还可能会起到反效果，不过以这种‘聘请’的方式，却能够得到百姓的欢迎。 当然，对于一些鳏寡孤独者，衙门自然会给与相应的照顾。就如同成都府，百姓为何对衙门的归属感很高，就是这样一步步建立起来的。 至于银子的事情，赵眘倒是极为大方，都不需要找每日苦着脸的麻邵，直接从内库之中就掏了几百万两银子出来。有了连理城，有了之前数年从吐蕃送来的，现在赵眘的确很富裕。 有银子不花就没有意义，所以，沈堂直接开始撒银子！至于这开封府需不需要修缮，那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若是其他的州府，自然也就这么算了，毕竟这些银子花了还不如装入自己口袋，可是为了让百姓看到大宋衙门的诚意，撒钱却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有足够的银子，绝对可以让人提升好感度，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至于需要修缮的地方，那更是简单，先将城内的巷道尽皆修一遍，然后城墙、城门、护城河，哪里不需要海量的银子？ 再不济，城中那些破败的房舍，该拆的拆该建的建，反正除了开封府衙门之外，能够修缮的沈堂尽皆修一遍，如此一来，百姓有了差事儿，还有了银钱收入，也能够吃 的上饭，谁脑子有毛病会出来找麻烦造反？ 到了第二天傍晚时分，原本冷冷清清的衙门之外，陡然间变得车水马龙起来。 这些人，便是应约而来的一应商贾。他们能够前来，自然不是想来，而是不敢不来。现在这里成了沈堂的地盘，若是不给沈堂这个面子，谁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一众人汇聚在衙门之前，倒是却尽皆踌躇着不敢轻易进门，片刻之后，又是两驾马车到来，众人尽皆围拢了上去。 “二位掌柜，进来可好啊！”一名年岁比较大的山羊胡迎上来，朝着这二人问道。 “托福托福！”这两个掌柜朝着众人行了一礼，随后方才问道，“诸位怎么还未曾进去？” 那老掌柜尴尬的笑了笑，“这不是等着二位前来，一并在进去么？” 这两名掌柜当即明了，他们两个，是邵家和盛家商铺的掌柜，在这开封府原本也只是中上层的商贾，离着顶尖还差得远。可现在沈堂坐镇开封府，其他人自然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打头阵。 不过，二人心中自然也并不担忧。好几天前，主家就来了信，虽然未曾多说，但是他们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办。 当即，二人朝着众人笑道，“既然到了，那咱们便进去，总不好让府尹大人等着。” 随后，在这二人的带领下，一众人朝着一旁的门户而去。 见到守着门户的兵丁，众人不由得有些紧张，不过，那兵 丁不仅并未拦阻，反而朝着他们行了一礼，“诸位，大人已经在前厅设宴。” 随后，一人便是主动引着众人继续向前。 片刻之后，众人在一个厅堂之前停了下来，那兵丁入内禀告，片刻后便是行了出来，“请！” 众人鱼贯而入，而厅堂中，只有沈堂一人，端坐在主位之上。 “小人，拜见燕国公。” “哈哈哈，诸位不必多礼，请起！今儿个能够请诸位前来赴宴，可是本官之幸！” 邵盛两家的掌柜先行起身，而后也不客气，直接上前坐了沈堂左右两侧的位置，其余人见此也依次而坐。 待众人坐定，沈堂笑道，“本官初来乍到，所以特此备宴，也算是见见各位这些财神爷，以后少不得要叨扰诸位。” 一名掌柜紧张的站起身，“大人，若是需要捐银子，小人一两千两还是拿得出来的，小人略备薄礼，还请大人笑纳！” 这显然是习惯性的应对，毕竟，之前他们也没少赴宴，尤其是官府衙门的席宴，哪儿有便宜的？能够用一两千两应付了，已经算是幸运的。就怕是这官府贪得无厌，让他们连家底儿都剩不下…… 这官字两个口，不仅是吃银子，有时候也吃人啊…… 沈堂挑了挑眉，也未曾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掌柜。这掌柜见此，只是片刻，便冷汗淋漓。 “大人，若是不够，小的还能再凑两千两，可再多就实在没有了。” 沈堂的手 指轻轻敲着桌子，“诸位是不是以为，本官之所以宴请你们，是让你们纳钱、纳粮的？” 众人虽然没有回话，可表情却几乎已经认定，哪个官府不是这般？ “本官长话短说，否则的话，估计这一席宴，诸位也吃的不安心！” “其一，本官不需要诸位捐一文银子、一颗粮食！不仅是本官这衙门，开封府境内，所有的衙门尽皆如此，如果有哪一个衙门敢如此，你们尽管前来告诉本官，本官给你们做主。” “其二，本官还要给你们送些银子！昨日官府发了告示，招收民夫修缮开封城，粮食、工具等等一应物事，自然是需要你们相助。而且，本官先给了银子，想来你们也不敢欠了本官的。” “而且，这些东西，就按照现在的市价来采买，不需要你们降价。” “第三，明日会有连理城的商队前来，他们一则为采买，二则为贩卖。贩卖的货物，尽皆是咱们开封府难寻的稀罕物，采买的货物尽皆是你们应有之物。” “这一点，齐掌柜和项掌柜二人可以作证。” 沈堂右手边的项掌柜当即说道，“我们主家已经来了信儿，会亲自跟着过来。据说，这一次前来的商队带了足有五十万两的现银，货物也有五十万两之多，能不能让他们花光了银子，就看诸位掌柜手中有多少货物了。” “而且，这仅是第一次，以后每隔两三个月，这样的交易都会 有。甚至，咱们开封府的商贾只要有衙门的凭证，前往连理城买卖，对方的税赋也会降低五分。” 第1752章 众掌柜欢喜，盛永德到来 听了沈堂的话语，在场众人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突然，一个人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感觉到脸上的疼痛之后，他豁然站起身来，也不顾礼仪，直接喘着粗气对沈堂问道，“大人说的是真的？” 沈堂正色说道，“本官从不对自己人说谎，现在本官是这开封府父母官，你们是开封府的商贾或者乡绅，我想我们应该是自己人，诸位以为呢？” “对对对！” 在场众人有的迷糊有的激动，如果沈堂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那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还不是天大的好事。 一名老者站起身来，“大人，不知道可有什么条件？” “自然是有的！”沈堂淡淡的说道，“本官的许诺，必定会践行，而你们在接下来的三个月中，所有贩卖的货物尽皆降低一成价格。” “仅仅如此？” “仅仅如此！” “小人应了！”众人尽皆开口，沈堂给的这些，比起他们的一成利更为丰厚。而且，以沈堂的身份，能够坐下来跟他们谈已经是给了他们天大的颜面，更不要说，还许诺了他们这般东西，不要说如此，就算是真的想要逼着他们献出家财，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要咬着牙答应下来？ “现在，这杯酒诸位可放心吃了？”沈堂笑着问道。 众人尽皆起身，举杯朝着沈堂说道。“吾等借花献佛，敬大人！” “同饮！” 酒宴吃到了半夜，而后一众商贾方才迷迷糊 糊离去。 第二天清晨，这些人醒过来的时候，尽皆有些不真实的感受。什么时候，官府对于他们这些商贾竟是如此客气了？而且，不仅不朝他们要银子，还变着法的给他们送银子？ 不安之下，有些人便是汇聚起来，并闲谈着昨日的事情。 “咦？那不是齐掌柜和项掌柜两个？”一名正吃茶的人突然说道，“咱们去问问？” 当即，几个人也没心情继续喝茶，直接朝着齐掌柜两个追了过去。 “二位掌柜，这是要何往？” 齐掌柜笑着拱了拱手，“这不是今日连理城的商队要过来，老项家的东家也要过来，所以我们二人前去迎一迎。诸位若是无事，不如一同去？” 众人赶忙颔首，“盛老爷是咱们的前辈，自然是该去！” 就这样，一行人便是朝着城门而去。 连理城距离开封府还真不算远，实际上，之前这灵璧所在的泗州之地以及宿州等地，尽皆是原南京路的地域，只不过之前张浚北伐，使得连理城成为了一个缓冲地带，并且名义上归属大宋。 从连理城向西北一直穿过宿州、亳州两地，便进入到开封府地界之内。 “东家，咱们还有十几里便能够抵达开封府了。”一驾马车上，盛永德也兴致冲冲的看着前方，听到一旁小厮的话更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可是阖家都搬过来了，之前邵训那老家伙直接把连理城丢给他，年节都未曾跟女 儿团聚，而这一次，他直接辞了官职前来。想想邵训那老家伙羡慕的眼神，他就浑身舒爽。 “盛老爷，此次前往开封府，各方面还需要多多关照几分才是。” 见到盛永德打开车帘，一旁的一个掌柜带着恭敬说道。 现在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哪一个不羡慕邵家和盛家？虽说两个老爷子基本不管事儿了，可有着一个好女婿当靠山，两家的生意却是翻了好几倍。 要说盛家的女儿在那位大人身边儿也只是侍女的位份，可是架不住那位宠爱啊？ “哈哈，只要各位规规矩矩的做生意，难道还有人敢欺到咱们头上来？”盛永德笑着打哈哈，他是个有分寸的，可不会胡乱用自家女婿的名头。现在自家那女婿位高权重，就算说是封疆大吏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可越是这般，他们这些人行事就越需要谨慎。 要说钱财，他现在也不缺少，家中的子弟也大多有个营生，他现在只需要好好养老，根本没什么太大的追求了。 这一次过来，一则是看看女儿，二则是在开封府置办一些产业，给自家女婿一些助力，至于其他的，也懒得理会。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前，这一次前来的，可并非是盛家和邵家的商队，在邵训的暗示以及泗州知府、大宋朝廷的默许和支持下，大大小小的商队来了十几支，甚至一些小的商号都轮不到机会，于是乎，这队伍也足足凑了上千人 之多。 突然，前方一队快马疾行而来。 不待商队的护卫准备好，这铁骑便是直到近前。 “岳父大人可在，小婿沈堂前来相迎！” 队伍一阵慌乱之后，盛永德赶忙下了马车，随后便是在一众人羡慕的视线中朝着前方而去。 “之前还有传言，说是这位大人对盛家并不在意。可是现在咱们刚到，这位大人就出城十里相迎，这也叫不在意？”一人叹声说道。 另外一人笑道，“这位大人本就与其他人不同，出身于微末，现在却身居高位，如何也不是那等眉眼高低的人物。而且，之前我在邵老爷那儿闲聊，这盛家的女儿虽说是侍女出身，但是在这位大人跟前儿地位却非同小可。” “几位正堂夫人，就算是那位郡主也待之为姐妹，那些传言，也不过是有人说酸话而已，如何用在意？” 盛永德来到队伍前方，“如何敢劳国公相迎！” 沈堂将马儿扔给一旁的雷炤，大笑着上前搀扶住盛永德，“岳父大人遣来，我若是不来相迎，晚上莲儿还不给我脸色看？走走走，我随岳父大人一同乘车，岳父大人远来辛苦，我已经准备好了席宴给您接风！” “好好好！”二人把臂返回到队伍之中，其余人等赶忙上前行礼。 “诸位不必客气，各位前来，可是来给本公帮忙的，待到开封府之后，一应商铺、居所，本公已经备好，只需各位不要空手而归便是。” 众人闻言，尽皆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将银子带来了，他们就没想着带回去，哪怕是亏本一些，可只要能够交好这位国公爷，难道还怕真的赚不回来么？ 第1753章 史浩回临安，赵眘的振奋 等到一行人来到城门之外，齐掌柜二人带着不少开封府的商铺掌柜也正在等着，他们都是不行或者马车而来，所以自然没有沈堂骑马速度快，因此，也只能在这里等待。 项掌柜赶忙上前，“见过东家！” 盛永德点点头，“老伙计，这些年辛苦了！” 二人闲谈几句，沈堂便是说道，“岳父大人，这些都是我开封府的掌柜，接下来的一些时日，诸位还需要好好交流一二。” 有沈堂在场，两边儿的掌柜互相攀谈一番，便是随着沈堂进入开封。 “今日有远客到来，咱们开封府的诸位掌柜乃是地主，自当相迎，本官设宴，能不能让他们感受到我开封府的热情，就看诸位的了。” 开封府的众人自然不会不给沈堂面子，尽皆极为客气的拉着前来的众人闲聊叙话…… 史浩一路风尘仆仆返回临安，根本来不及回家，刚刚入城，便是被早已经等着的皇城司之人带入到了宫中。 勤政殿中，原本还在查看奏章的赵眘，听到史浩归来，忙不迭的站起身来。 “宣，快宣！” 片刻后，史浩便是跟着一名内侍进入到后殿之中。不待赵眘开口相问，史浩便是伏地大哭说道，“臣史浩，拜见陛下，臣看见咱们的开封府了，亲眼看到了！” 本来还满脸欢喜的赵眘，闻言之下也是不由得神情动容，当即落下泪来。 赵眘出生于靖康二年，也就是靖康之变的那一年， 只不过当他出生的时候，东京汴梁已经城破，所以，出生于秀州的他，自然没有看过开封府。 “看到了？真的看到了？咱们的开封府？” 史浩爬起来，直接握着赵眘的双手说道，“陛下，臣见到了，正是咱们的开封府。” “好！好啊！”赵眘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觉得浑身仿佛有一种情绪想要发泄一般。 好半晌，二人方才坐下。 “快，跟朕说说，咱们的开封府什么模样？” 史浩就坐在赵眘的身旁，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尽皆讲述了一番。赵眘听得心神振奋，一时间难以自持。 “陛下，燕国公说了，等到过两三年，稳定了整个汴京路的局势，他便会向陛下上书，逐渐攻略黄河之南的其他州府之地，想来，用不了几年，黄河之北便会尽归大宋，而到了那时候，陛下便可以亲自去开封府看一看。” 赵眘用力的点点头，“那是咱们大宋的祖地，朕一定会去看看。若是不亲自去一趟，朕就算是死了也不甘心！” “也不枉朕对这小子如此看中，并且将整个汴京路尽皆交给他。这满朝文武，还有哪一个有这般自信？” 史浩也抚掌赞到，“当年有诸葛孔明为了昭烈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君臣永不相疑，所以二人之事迹名传史册，被各朝各代传送。而陛下与燕国公之君臣，千万年以后，定然也是名传青史。” 随后，史浩又提及 说道，“燕国公言，在陛下的支持下，一应钱财暂时已经够用，不过粮食却还差许多！” 犹豫了一下，史浩还是说道，“这汴京路的百姓，虽然祖上也同样是我大宋的百姓，但是终归离开大宋时间太久了，燕国公要怀柔以待，让他们对大宋归心。想要彻底掌控汴京路，兵马是其一，百姓归心便是其二，缺一不可。” “若是有了百姓的支持，哪怕金国铁骑再度南下，也困难不小。可如果不能让百姓归心，哪怕没有外忧也有内患！” 赵眘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声，“朕又如何不知道这一点？在前些年，北地义军还不时与金国各地发起反抗，就如沈堂麾下辛弃疾这一员大将，虽然出身北地，可却心怀大宋，甚至不远万里前来临安受朕之封赏。而现在，这种事情却是越来越少……” “这一点，怪不得百姓，即便是要怪，也是怪朕，怪咱们大宋朝廷！” “当年，非是百姓弃了大宋，而是大宋弃了百姓啊……” 史浩没有接话，当年事情的对错，又如何能够说得清？ “你放心，汴京路之事，朕心中有数。而且，会全力支持沈堂。至于米粮也无需担忧，现在我们存储的米粮虽然不算多，可是朕已经让麻邵从各州府调运采买！哪怕朕少吃两顿，也不能缺了汴京路所需！” “这汴京路拿回来，看似轻而易举，但是我大宋实则付出良多，不管如 何，这汴京路不能再丢了。如果在朕的手中将开封府在丢掉的话，朕将来还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二人聊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史浩方才离开皇宫。 待到史浩离开，赵眘沉默片刻便是朝着赵构的宫殿而去，自从与金国和议确定了开封府的归属，赵构的心情就一直不算太好。不过，如今开封府已经彻底被接手，他如何也要去告知赵构。 福宁殿中，赵构眯着眼睛斜倚在软塌之上，身边一个老太监带着几名侍女、内侍伺候着。 “儿臣给父皇问安！” 赵眘踱步而入，并给赵构行礼。 赵构睁开眼睛，微微颔首，“皇儿来了？” “你们先下去，我陪父皇说说话！”赵眘对一旁的众人说道，那老太监见到赵构颔首，这才对赵眘行礼，并带着一众人尽皆离开。 “父皇这几日身子不爽利？”赵眘上前问道。“可需要让太医看一看？” 赵构微微摇了摇头，“无妨，只是略有乏累而已，皇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父皇，儿臣已经从金国手中将开封府接手回来了，现在开封府以及南京路十几座州府，尽皆被我大宋所接手，儿臣将接手的一应州府连带襄阳城诸地合为汴京路，并且派沈堂坐镇开封府，执掌汴京路一应文武。” “现今我大宋的兵马以及州府县郡官员大多已经到任，所以，儿臣前来请示父皇，可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事情。” 赵构 神色有些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开封！开封！开封！” 第1754章 赵构的当年，也许有悔恨？ 赵构与赵眘不一样，相比赵眘这个赵匡胤n代后裔来说，赵构的身世显然更为显赫。 他的父亲便是宋徽宗赵佶，宋钦宗的弟弟，母亲是显仁皇后韦氏。也是因此，他出生就是在开封府的皇宫之中。 出生之后仅仅两个月，被赐名为‘构’，并封蜀国公。 出生半年，被封为广平郡王。 十四岁被封为康王！赵构天性聪明，知识渊博，宋徽宗对他也极为疼爱。 在开封府的皇宫之中住了十五年，待到举行了成人礼之后，他方才单独开府搬到了皇宫之外。 所以，他的幼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开封府度过，而且在那里留下了极为深刻并且美丽的印象。 十九岁之时，金兵南下第一次包围开封府，赵构以亲王的身份在金营之中短暂为质，好在后来金兵退去。然而，仅仅数月，当年的冬天，金兵便是再度南下，赵构再度奉命前往金营求和。 不过，在河北大名府一带被宗泽拦阻了下来。宗泽倒是也并无其他目的，当时宋军与金兵正处于大战时期，万一再有一个亲往成了人质，这场战争显然就没办法再打下去了。所以，他直接将赵构留在了自己大营之中。 金国铁骑难以抵挡，很快河北便是陷落。 当开封府再一次被金兵包围的时候，大宋朝廷任命在外的赵构为河北兵马大元帅，因为当时河北之地几乎集结了大宋大部分兵马，所以，也称之为天下兵 马大元帅，并且，命令赵构率领河北兵马回援开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赵构却犹豫了。 首先，不管是第一次在金营之内为质，还是他亲眼见过的金兵之凶悍，他对金人都产生了极大的畏惧感，让他率兵与金人交战，他根本没有这种勇气。其次，身为皇子，竞争那个椅子几乎是一种本能，可是他一个皇子，在正常情况下想要争取那个位置几乎没有可能。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率军到开封与金兵交战，反而是先在大名府屯兵查看局势，而后直接率军向东进入到山东东平府一带…… 失去了这一股最精锐的兵马，大宋的开封自然再无任何希望。 靖康二年四月，金兵攻破开封城，俘虏徽钦二帝，然后直接返回到北地。 而赵构果然也等到了他所需要的机会，开封城破，不仅是徽钦二帝成了俘虏，就算是其他赵老二一脉的亲近血脉也尽皆被杀或者被俘，他成了皇室独苗。 自然而然，‘复兴大宋’的众人只能落到他的身上。于是，他在应天府（河南商丘）即位称帝，改元建炎。 按照五行说理论，大宋属于火，建炎的意思也很明显，便是建立炎宋。只可惜，他的一腔热血并没有实现，在接下来整整十年的时间之内，他被金人逼的东躲西藏，实际上当时开封府还是属于大宋的领土，并且由大将宗泽为东京留守坐镇，不过，赵构对于宗 泽的实力显然并不相信。 本来有人提议权都建康，渐图恢复，可是赵构并不安心，并继续向南直到临安方才暂且止住了奔逃的脚步。 当时宗泽汇聚河北大部分兵马，准备北伐，并且请赵构返回开封府坐镇，以振军心！ 然而，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赵构怎么可能再回去？他只愿意偏安东南，不想回开封做噩梦。 待到绍兴府的时候，赵构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丢了半壁江山，但是他已经安全了，而且还当了皇帝，也许对于那个时候的他来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只有半壁江山，可依旧是皇帝不是？ 所以在兴致勃勃之下，他给刚刚升为府的绍兴府题写府额为‘绍祚中兴’。 也是因此，便有了建炎之后的第二个年号——绍兴！ 也不知道赵构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当年的一切，是否有过后悔的情绪，在梦中梦到自己的父亲、兄长……是否会有过羞愧的情绪。总之，此刻他听到赵眘说，金国归还了开封府，他脸上的情绪有几分诡异。 有怅然、有悔恨？有激愤、有怒火…… “出去！”赵构缓缓开口。 赵眘愣了愣，只听赵构满面狰狞怒声斥到，“滚，立即滚出去！” 赵眘脸上的神色僵了僵，随后方才拱手说道，“儿臣告退。” 离开大殿之后，赵眘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片刻，大殿之中传来嘶吼以及破碎的声音，赵眘并没有进去，只是这样站 着、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构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 “进来！” 赵眘推门而入，整个大殿之中已经一片狼藉，赵眘视若不见，只是缓缓走到赵构身前，并恭敬行礼，“父皇！” 赵构坐在软塌上喘着粗气，死死的盯着赵眘好半晌，而后方才有些无力的说道，“你……做得好，做得很好！你这个皇帝，做的比朕好。” “儿臣不敢！” 父子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对，许久，赵构方才叹声说道，“既然开封府已经拿回来了，便将祖宗的陵寝都牵到南边儿来！这许多年，朕不曾供奉祖先，乃朕之过，现在既然有机会了，自然不能再遗漏。” 赵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赵构的脸色，而后郑重说道，“父皇，儿臣愿秉承父皇之志，恢复我大宋故土，开封府只是第一步，总有一天，整个黄河之北、整个河北之地，所有我大宋丢掉的，儿臣要尽皆拿回来。” “所以，依儿臣之见，无需将祖宗陵寝牵回来！因为，总有一天，儿臣要回去！开封府是我大宋的国都，岂有国君在外之礼？不过，儿臣会让人去修缮陵寝，不会任由祖宗被遗忘！” 说罢，赵眘拜倒在地，“儿臣请父皇准许！” 赵构看着赵眘，好像有几分陌生，又好像有几分欣慰！这个从来不知道反驳为何物的儿子，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 “哎！”赵构轻叹一声，“既然你有了打 算，那便这样做！” “去，朕想静一静！” 当赵眘再度来到大殿之外的时候，只听到大殿中传来隐约的痛哭之声，“父皇，儿臣错了……” 第1755章 新判官崔烈，热闹开封府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汴京路各地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首先是各地衙门的官吏大多从南方诸多州府汇聚而来，多出了一个汴京路，对于不少官员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原来就那么多州府县郡，而且早就有了人占据位置，所以想要在吏部等一个补缺并不容易，尤其是一些刚刚金榜题名的进士，可以说是经历了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然而，接下来却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们过关斩将，头悬梁锥刺骨的苦读十数年，可哪怕中了进士，也并非马上就可以做官。 除了少数高门府第的子弟有着家族帮忙运作，大多数的人都只能等着。 而现在，整个汴京路十几个知府一级的官员需要前来，知县甚至其他佐官需要的数量直接便是数以百计。 要知道，每三年的科考，中进士的人也不过一二百人而已，这一下子就足足消耗了大宋储备人才的一大部分，几乎能用上的人尽皆都用上了。哪怕当不了什么主官，可是至少不用在如同原来那般空等着了。 尤其是对于今年刚刚科考完毕的人来说，简直是捡了大便宜，不用如同之前的那些前辈一样苦熬数年，直接考完了就当官儿。 并且，赵眘已经下令，明年继续开恩科，一则拿回开封府是大喜事，二则便是为了补充已经空虚的后备官员。 随着这些中下层官吏的到来，使得各地忙的脚不沾地的主官总算是松了 一口气。 虽然沈堂已经下令，各地的兵卒会相助衙门，可是，这些大头兵虽然听从命令，可是处理民政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手。相比拿笔杆子，这些人更擅长拿刀子…… 包括沈堂这个开封府知府，同样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段时间，他估计是最忙碌的一个，不仅是开封府的事情要操心，其辖内十五县的事情同样需要沈堂操心，每日各地奏报上来的事情数不胜数，仅是处理这些文书，沈堂就几乎要从早忙到晚才行。 好在，各地的兵马都是沈堂的亲信，他对于这些人也有足够了解，倒是不需要太过操心，否则就算是将他一个人分成两半，估计也忙不完。 刚刚到任的开封府判官，倒也是沈堂的老熟人，之前沈堂在随州科考，随州知州为徐良、判官为崔烈，而现在这崔烈便是任开封府判官。虽然位置一样，但是因为开封府的特殊性，所以崔烈的级别直接提升到了从四品的程度。 只需要在开封府上干好一任，接下来哪怕不升迁级别，可是在一普通州府做主官也是绰绰有余。 崔烈的能力自然不用多说，算是难得的干吏，其虽然不擅长溜须拍马，但是将沈堂手中的事情打理的井井有条，至少对于沈堂来说，有这样一个副手显然是令人满意的一件事，就如同成都府的田冠华一样，除了一些必要的大事之外，一应事物尽皆会处理的极为妥当。 而沈堂，虽然也算是任了多年地方官，可如果每日将他圈禁在文书之中，绝对是一件无比难受的事情。 至于自己成为了沈堂的下官，崔烈倒是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情绪。 或者说，当年沈堂能够前往随州科考，也是他和徐良的幸运！有这样一层关系，多少人羡慕这两个？要知道，这个关系绝对是白捡来的。随着沈堂的地位不断提升，尤其是现在以国公的身份坐镇汴京路，谁不知道沈堂‘简在帝心’？虽然也依旧有不少人敌视甚至想尽办法想要击垮沈堂，但是却也有更多的人愿意与其结识。 但是，沈堂虽然身居高位，可是履历却太简单不过。尤其是沈堂大部分时间都在军中，与地方官员的交流和交集少之又少，而徐良和崔烈二人竟然有幸能够与沈堂有半个‘师徒’缘分，绝对是无数人求都求不来的。 当然，崔烈的心中的确有着诸多感慨。谁能够想到，仅仅是数年的时间，当年被他欣赏的一个学子而已，现在竟然已经达到了这样的地位？ 这些年他自然没少听过沈堂的事迹，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少年与现在这个执掌一路之地的燕国公联系在一起…… 开封府最先活跃起来的便是商贾之事，有着连理城以及邵盛两家大力支持，整个开封府几乎成为了另外一个交易之地，每一天南来北往或来或走的商贾数不 胜数。除了商贾之间的交易，百姓也逐渐安稳下来。 虽然最开始百姓心中对于这大宋衙门抱有不少戒心，但是很快，沈堂的‘撒钱’政策便是起效了。 百姓手中有了余钱，自然也再度促进了整个开封城的火热！ 想当年，这开封府的人口足有一百五十万之多，不过随着金人到来，开封府的人口自然急剧减少，沈堂接手的时候，开封城中百姓的数目不足二十万，而现在随着开封府愈加繁华，不少百姓也主动迁徙到城中，短短的两三个月时间，开封府百姓的数量增加了五六万之中。 短时间内想要达到当年的盛况自然不容易，可是想要成为成都府那样的大城，却也指日可待。 人口的数量，无论在任何时代都是衡量一个城池繁荣度最重要的指标之一，而在这个时代更甚，不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沈堂付出的也绝对不少。低价卖出去的粮食十数万石，修缮各地所花费的银两更是超过了百万之数。 平均下来，每个人在衙门都赚了五两银子！这对于现在的百姓来说，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是因为有着赤裸裸的吸引力，所以开封府的改变才会如此迅速。 忙碌完了一天的事情，沈堂终于返回到后宅之中。 将自己泡在浴桶中享受着难得的平静，阿果和莲儿两个一左一右给沈堂轻轻擦拭着，她们两个在这数月中，将后宅打理的同样极有条理， 根本不需要沈堂费心。 “明儿个老爷带你们去看看咱们的国公府怎么样？”沈堂伸展手臂，将二女抱在怀中，并笑着问道。 第1758章 话说蒙古族，部落的传承 相比金国以及夏辽来说，损伤最小的恐怕便属于蒙古一方了。 这一次，蒙古诸多部落一同落井下石，集合了数万铁骑前来。虽然损伤也不算小，但是最后沈堂横扫夏辽，他们却见机直接逃离，根本没有死战下去。 而这一次的诸国乱战，也使得蒙古得到了难得的机会。 蒙古部落传承久远，甚至具体的出处几乎无法考证，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蒙古诸族与当年的匈奴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匈奴人的祖先名淳维，其是大禹的后代，所以虽然匈奴人以及蒙古人被称之为蛮人，但也算是血脉纯正的华夏人。 不过，与中原人将黄帝、炎帝作为祖先不一样，蒙古人将苍狼、白鹿作为祖先，并称自己为苍狼和白鹿的后代。 据传说，苍狼和白鹿的始祖传承了十几代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一代有兄弟两个，其中弟弟取了一个叫做阿兰豁阿的女子，阿兰豁阿与丈夫生了两个儿子之后，丈夫便死了，不过失去丈夫的阿兰豁阿却是再度生了三个儿子。 在那个懵懂的时代，这种事情实在不稀奇，并且也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就比如，商人的老祖宗先契，是他老娘吃了玄鸟蛋生下来的。就比如周人的老祖宗弃，是他老娘踩了一个大脚印生下来的。哪怕是大汉的老祖宗刘邦，也是他老娘梦到神龙而生下来的。 这些事情的真假自然是无 法考证，不过按照阿兰豁阿的说法，自己虽然死了丈夫，但是后边儿的三个儿子，是自己梦到少年神人受孕而生的。所以，这三个儿子一定有出息。 为了教导儿子，折箭杆的故事也就发生了，本来对后边儿三个儿子不喜欢的老大和老二，也认为自家弟弟乃是神人之子，将来注定成就非凡，于是乎兄弟几个握手言和。阿兰豁阿没了后顾之忧，于是含笑九泉。 阿兰豁阿死了之后，四个兄长见到五弟呆头鹅一样并不聪明，而且还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于是哥四个一商量，给了老五一匹半死不活的马儿便将其驱逐了出去。 不过老五没有怨天尤人，反而是奋发图强，很快过上了小康生活。老大想着老娘死之前的话，心中也有了几番悔意，主动又将老五找了回来。并且，因为老五的小日子过的最好，所以兄弟几个一同认定老五便是一把手。 老五的确是个有手段的，在几个兄弟的帮衬下，很快收拾了不少活不下去的蛮人，成为了一个部落。 而老五也在这个时候遇到了一个美女，虽然有些瑕疵……因为这美女有了身孕，不过老五却也不在乎，自己是老娘梦见神人孕育的，这美女直接带来一个大儿子，岂不是命该如此么？说不定这个便宜儿子，也是神人赐予个自己的。 于是，他迎娶了这位孕妇，并且给自己确定了名字——孛端察儿！ 在五个 兄弟的努力下，他们的部落不断壮大，加上不断的繁衍生息，本来荒凉的蒙古草原也逐渐变得繁荣起来。 不知道多少年后，他们这个部落发展成为蒙古四十八个部落、七十二姓氏。 所以，当年那位梦到神人的阿兰豁阿，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创造了庞大的蒙古一族！所以说，如果你是一个纯正的蒙古人，是不是苍狼和白鹿的后人不敢说，但是你大概率是阿兰豁阿的后世子孙…… 大名鼎鼎的孛儿只斤一脉，实际上便是孛端察儿的直系后人，因此，这一脉也一直是蒙古诸部名义上的首领。 待到北方契丹人兴起并建立了大辽国的时候，蒙古草原上最强大的部落是札剌亦儿人，不过当时的辽国猛地一塌糊涂，直接将札剌亦儿人打成了糊糊。被打成这玩意儿，原本被札剌亦儿人统治的蒙古其他部落自然是落井下石。 在海都的带领下，蒙古人联合巴尔虎人一举将札剌亦儿人干翻，并成为了草原上新的统治者。 本来契丹人和蒙古部落的这些人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进入中原并学习了中原的文化之后，自然也就变成了文化人。 契丹人寻思了许久，然后就来了个骚操作，没有理会海都以及他的嫡子，反而是直接给海都的二儿子来了个册封。 具体册封的什么品级暂且不知晓，不过册封之后这个二儿子察那孩就改了名字，叫做察那孩临忽。临忽的 意思大概就相当于令公，想来辽国是给这哥们儿册封了一个尚书令或者中书令的名头。 还不仅如此，察那孩的儿子出生后，辽国继续册封其为‘想昆’，大概就相当于相公的意思。 这位相公生了一个孩子俺巴孩，辽国直接给封了太师。 你瞧瞧，这又是令公又是相公还是太师的，可是在部落中地位也不高啊。于是，俺巴孩计上心头，既然你不让我当老大，我可以自己当老大啊。随后，这位俺巴孩就带着令公和相公宣布脱离了孛儿只斤一族，并且重新冠名姓氏为泰赤乌氏。 而泰赤乌，基本上就是太师的意思…… 不过你还真别说，太师就是太师，本事的确不小，这一家子大官儿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并且发展壮大到能够与孛儿只斤氏抗衡的地步。 等到合不勒汗上位的时候，两个族群的实力已经相差不远。合不勒汗看着这一群令公、太师之类的玩意儿，可谓是恨的牙根痒痒。可是，泰赤乌氏乃是太师啊，比孛儿只斤高大上、吊炸天太多了，这么下去，将来谁是主谁是从可就不好说了。 这怎么能行？必须改个姓，还必须得压过泰赤乌氏这个吊炸天的姓氏。 合不勒汗召集了部落之中所有学识渊博的人一同商议此事，那群王八蛋以太师这么高大上的玩意儿当姓氏，不讲武德，你们想想咱们弄个什么，给那太师干翻。 你还别说，这群人里 边儿还真的有能人在！ 第1759章 乞颜部诞生，铁木真由来 见到自家大汗发愁，当即便是说道，“咱们老祖宗虽然是苍狼和白鹿，但是也不是从石头蹦出来的，苍狼和白鹿在远古时期，可是乞颜部的臣民。并且，乞颜部还是脱胎于远古高车十二姓中的乞袁氏。” “咱们直接以乞颜为姓氏，这不是牛逼大了？哪怕太师也干不过啊！” 合不勒汗一听，这个姓氏厉害啊，太师肯定是比不上的。于是乎，孛儿只斤正式改名为乞颜！ 从这个时候起，蒙古的统治者就分为了两个大部族，一个便是乞颜部，另外一个就是那群太师弄出来的泰赤乌部。 不过，要说这合不勒汗，多少有点儿毛病。你选个传人，怎么也得照顾自家人，从自己儿子中选一个，再不济，也得从乞颜部中选。但是，他就是不走寻常路。 不管是乞颜部还是泰赤乌部，终归都是一家子人，这样一直分裂着多不好？这不是让其他的兄弟看笑话么？而且，这显然不利于咱们大蒙古诸部的团结啊。 于是乎，合不勒汗做出了一个决定，宣布自己死后，由泰赤乌部的首领俺巴孩，就是那位太师，继承蒙古大汗的位置。 等到合不勒汗死后，太师成为了新的大汗，合不勒汗的子孙自然是不愿意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位置，怎么就突然间成了其他人家的？这不合常理啊。他的嫡长孙主儿乞直接率领了一部分部众脱离了乞颜部，并直接成立了主 儿乞部，你不让我当老大，我还不能自己干了？ 合不勒汗的次子把儿坛则是维持着剩下的乞颜部苟延残喘，强大的乞颜部，就这样被一分为二。 要说一家人不愧是一家人，这个时候已经来到了金国金熙宗一朝，实际上在金熙宗继位的时候，对于蒙古还是以安抚融合为主，于是继位大典特意邀请合不勒汗前来。合不勒汗也真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一顿胡吃海喝，喝多了之后就揽着金熙宗玩儿他的胡子。 自己好歹也是当了皇帝的人，被一个蒙古大汗这样把玩儿？等到合不勒汗离开后，金熙宗可谓是越想越恨，直接派兵追杀。不过，马背上的民族也不是吹出来的，合不勒汗诱敌深入，直接将追兵杀了个干净。 也是从此之后，本来还算相安无事的蒙古与女真一族，算是彻底闹掰了。 合不勒汗死后俺巴孩成了大汗，他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塔塔尔部通婚，塔塔尔部却早就被金人收买了，于是乎，在结婚的当天，俺巴孩直接被金人来了个瓮中捉鳖，并且直接钉在木驴上杀了。 前边儿就说了，合不勒汗将大汗的位置给了别人，他的子孙本来就不服气。现在俺巴孩突然死了，合不勒汗的一个儿子忽图刺看到了机会，直接强行上位，成为了新的大汗。 这样一折腾，原本实力不弱的蒙古诸部被大大的削弱，而金人抓住机会，直接资助塔塔尔部 攻打蒙古诸部，塔塔尔部也卖力气，一连攻打蒙古诸部十几次，整个蒙古部落被摧毁，首领也不知生死，不少人远走他乡，辉煌了多年的孛儿只斤氏几乎被灭族。 忽图刺成为大汗的时候，原本的乞颜部首领合不勒汗次子把儿坛不愿意与之相争，因此带着一部分族人远走到鄂嫩河流域，也正是因为这次远走，反而因祸得福。整个蒙古部落都被打残了，他们这一支反而是生存了下来。 不过，这会儿他们这个部落，说是部落，可还不如说是个团伙儿。平日间，也基本上是靠着打家劫舍过日子，但是，好歹算活下来了不是？ 几年之后，不知道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忽图刺再度寻到了把儿坛一部，把儿坛也依旧没有与之争夺的意思，主动将首领的位置再度让出来。不过，没多久，把儿坛便先行死了！把儿坛一死，忽图刺也犯了重病。 想想自己这一生，可谓是吃过苦受过难，而且还对不起自己的兄弟把儿坛。 这一天，把儿坛的第三子寻上门来对他说，“叔叔，我生了儿子了。而且，我这儿子出生的时候手握凝血，显然是个有出息的，说不定就和老祖宗一样，是个神人的儿子。” 能够见到又有隔辈人出生，而且还有这种异象，老爷子自然是极为高兴，当即便是说道，“既如此，那我就给你儿子取个名字！” 想了想，这老爷子说道，“ 前阵子咱们跟塔塔尔部干仗的时候，擒获了塔塔尔部勇士铁木真兀格，就用这小子的名字给你儿子命名，你儿子从此以后就叫‘铁木真’。” 不错，这把儿坛的三子名字就叫做也速该，而他儿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孛儿只斤铁木真。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新生儿让忽图刺有些感慨，他想了想自己那几个儿子，又看了看面前英勇善战的铁木真，便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小子是个有出息的，你小时候我抱着你就已经看出来了，而现在你又有了个神人降生的儿子，显然这是老祖宗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能违背祖宗的意志，所以，等我死了以后，乞颜部首领的位置就由你来干！以咱们乞颜部现在的状况，这也不算什么大便宜，反而是个担子。现如今，草原上部落群雄并起，蔑儿乞部落、塔塔尔部都看咱们不顺眼。” “你小子成了首领，大胆放心的干，争取将这些王八犊子都给弄死。” 也速该听着叔父的教诲，自然也极为感动，“叔父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一定带着部落好好活着，你说的话，哪怕我做不到，还有我那个神人儿子，一定能做到。” 部落有了传承，忽图刺也放心下来，没多久就一命呜呼死了。而也速该也遵从忽图刺的话，直接成了乞颜部的首领。 不得不说，也速该的命运不错，从叔父手里接过了乞颜部， 同时也继承了自己父亲留下来的遗产。 他的父亲虽然不善征战，但是待人和善，因此曾经与强大的克列亦惕部结盟。正是这个盟约，使得也速该甚至是铁木真，都得到了极大的助力。 第1762章 燕国公府邸，老丈人调任 就在蒙古草原上也速该正野心勃勃闹得正热闹的时候，沈堂却是带着莲儿以及阿果两个来到了即将建成的燕国公府之中。 正门为三间，其内主要建筑正殿有七间、后殿五间、后寝七间，左右尽皆有配殿，前后也有抱夏。 这样的规制哪怕是在王府之中也几乎是最顶级的了，也足以可见赵眘对于这座府邸的重视。 “老爷，这府邸比咱们连理城的家也不小，而且用料还更胜一筹。”莲儿开心的说道。 沈堂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之前咱们的府邸面积虽然不小，可因为规制的缘故，许多材料以及布局无法实现，而现在这是陛下特许王府级别的规制，所以用料自然更为精致和珍贵。” “接下来这段时间，二位娘子就辛苦辛苦。终归是咱们自己家，先行简单布置一番，等到香菱她们到了，在详细布置自己的院落便是。” 莲儿两个自然欢喜点头，布置自己的家的确是一个温馨的事情，看着整个府邸逐渐在自己手中完成，当然会很有成就感。 “那这两日我和阿果妹妹先行商议一番，也去信让诸位姐姐提一些建议。”莲儿掰着手指头算着该提前准备些什么，一双眼睛左右打量着，显然对于这王府级别的府邸有着极大的好奇心。 实际上现在所剩下的基本上也就是一些摆设之类，其他的包括家具，也尽皆配齐了，一应正殿和后堂的名号，赵 眘更是让大儒亲自取定。 七座大殿之中最中间的一座取名为‘燕公堂’，后堂正殿取名为‘老丘堂’。 燕公堂不用说，这是以沈堂的封号为堂号，此不仅是彰显沈堂的地位，更是表明赵眘对于沈堂这个燕国公的认可。 至于‘老丘’二字，实际上便是开封的古称。 春秋战国时期，这一代属于宋国之地，而宋国在这里所建立的城池名字便是‘老丘’。以故宋城邑为堂号，对于文人来说绝对是顶尖的荣耀之一。 就比如孔家的正堂，就曾被命名为‘东鲁堂’，是一个道理。 因为是王府，所以每一个殿实际上都是一个小型的建筑群，厢房、耳房、抱夏等一应俱全，其中的房舍估计就算是住下上千人也绝不会拥挤。 如果说前边儿的建筑是富丽堂皇的宫殿，那后边儿的半部分便是幽深秀丽的园林，整个后园的面积比临安府的沈府大了四五倍之多，其中景色衔水环山、古树参天、曲廊亭榭、富丽天然，景致变化无常、开合有致，就算是与皇家园林相比也有其独到之处。 几人在府邸中转了足足一整天的时间，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回到衙门。 接下来的一些时日，每天沈堂到前堂忙碌之后，莲儿便带着阿果以及一些婆子、丫鬟直奔王府，开始精心的布置起来。 待到六月末，原本在连理城的邵训却是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拿着吏部文书的老丈人，沈 堂着实有几分无语，自家老丈人竟是与吏部请了调令，直接从连理城调到了开封府封丘县任县令。 本来这种调令吏部是不怎么给签发的，毕竟这官儿其实说当就当，说不当就不当的？可是有了去岁邵训上书休沐的事情，现在邵训已经在吏部挂了号，只要有连理城的文书，绝对在第一时间就送到吏部尚书的手中。 而现在这种情况，谁会为了这点儿小事儿驳了沈堂老丈人的颜面？ 因此，吏部几乎根本未曾考虑，就直接签发了任命状。就连邵训举荐之人，也直接签发了县令的文书。 “我已经让我那老伙计先行在开封置办了房舍，封丘也不算远，只有几十里距离，要不了多久暮语她们自然要过来，我若是不前来自然不放心。”邵训老神在在的说道。 对于他来说，当不当官儿并不重要，自家女儿有了身孕乃是头等大事儿。而且，自家夫人慕容慧显然是要守在女儿身边儿，他若是一个人在连理城，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所以，干脆直接来开封地界，虽然不在开封城中，可是封丘与开封比邻，半天的时间就能赶到，这样一来自然方便许多。 “连理城的事儿你也不必担心，虽然我和老盛两个都来了开封府，不过，我举荐之人却也是个稳妥的，说起来，他还是你的老相识。” 说到这里，邵训笑了笑，这才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山阴知 县魏询？” 沈堂闻言一愣，“岳父大人是举荐了魏询前往连理城？” “不错！”邵训颔首，“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也尽皆知晓了。实际上，有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对错，只是立场和利益的区别而已。而且，这几年他过的也不算好，当年连理城的事情也算还了人情。当年的事情，你也无需在记挂心中了。” 邵训朝着沈堂说道，“官场之事，我自然懂得不如你多。不过，我却清楚人性。为官之道能够结交便不要为敌，除非能够直接致人死地。否则，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有了用处？” “而且，魏询能力也算尚可，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 沈堂点头说道，“既然是岳父大人举荐，那便如此！” 实际上，对于魏询，沈堂埋怨是有的，可要说怨恨却也谈不上。 当年山阴的事情的确是魏询对不住沈堂，不过，终归还是此事超出了魏询的掌控范围，另外，当年他与魏询虽然有些关系，可却也不值得魏询为了他彻底放弃前途。因此，魏询的选择实在正常不过。可是，事情终归发生了，所以，沈堂没有埋怨也不可能。 从山阴离开后，实际上魏询却是有机会再进一步的，不过，他却是自己选择了一个偏僻之地继续任县令。并且在当初成都府之战时，因为沈堂暂时被人攻讦，使得连理城知县的位置有了争端，魏询可谓是不 惜自身给沈堂打开了局面，足以偿还当年的人情了。 第1763章 夏国的巨变，谁是窃国人 至于魏询的能力，沈堂更不担心。也许他开拓不足，但守成有余，让他掌控连理城，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本来封丘朝廷也安排了主官，不过因为距离远的缘故，所以暂时未曾到任而已。现在邵训鸠占鹊巢，原来那个主官也只能继续返回去。 而也就是在五月末时分，夏国终于发生了一件大事。 夏辽战败之后，能够收回去的兵马都少之又少，这一次党项人绝对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尤其是皇帝李仁孝手中的精锐损伤惨重，使得党项人内部也是风雨飘摇。 本来就暗中保存实力的越王李仁友当即开始在朝堂上大肆安插亲信，而朝中、军中以及不少部落也逐渐归附到李仁友麾下！除此之外，任得敬也偏向李仁友，因此整个夏国朝堂之上可谓是风云变色。 在年末时分，任得敬提及，皇帝李仁孝没有子嗣，而且此次对金国大战，使得党项一族损伤惨重，应当下罪己诏，并且下旨将皇位禅让给越王李仁友。 此事一出，整个朝堂上更是凶险异常，就差要刀兵相见。好在，朝堂上还有不少李仁孝的亲信，这才将此事驳斥了回来。不过，李仁孝以及越王之间的关系显然无法调和了。在这种情况之下，李仁孝深知哪怕暂时稳住了局面，自己这个弟弟也不会甘心。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李仁友一方的实力会愈加强大，等到双方的实力有了质的差距， 他这个皇位自然也就坐不下去了。于是，他暗中布局，准备先下手为强。 五月初，李仁友邀请李仁孝以及濮王李仁忠、舒王李仁礼到怀州围猎，并且，他提前布置了自己的亲信兵马，准备一举将李仁友诛杀，以此来解决这一次的问题。 然而，抵达怀州之后，事情却是出现了意外！他提前布置好的精兵，的确是出现了，可是还未曾展开厮杀，便是有另外一支兵马突如其来。这支兵马的数量并不多，只有一万多人，可是战力却极为强大。自己麾下的两万五千精锐根本不是对手，双方交战将近一天时间，两万多兵马死伤近半，剩下的尽皆被击溃。 李仁友当即对外宣说，皇帝不仁，不仅对于夏金之战的战败不负责任，而且还要诛杀他这个越王，因此，他直接率兵将李仁孝俘虏，并宣布李仁孝已经失去了当皇帝的资格，直接将其流放沙洲。 濮王、舒王二人见到李仁友强大，而且还有这样的兵马，也不敢反对，直接赞同了李仁友的话。 所谓的围猎还未开始便已经宣告结束了，等一行人返回到兴庆府的时候，李仁友和李仁孝的身份已经发生了逆转。为了不出现任何变故，李仁友根本没有将李仁孝带回兴庆府，而是直接派遣兵马将其送到沙洲，自己则是拿着李仁孝禅让的圣旨回到兴庆府继承了皇位。 实际上，李仁友早就猜到了李仁孝邀 请自己等人围猎的目的，因此这才提前做了布置，并且，还暗中将自己一系以及任得敬的兵马调遣到兴庆府之外，为的就是稳定局势。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意外总比计划来的更快。 拿下李仁孝之后，李仁友兴冲冲返回兴庆府，可等待了兴庆府之外，却发现城头变幻大王旗，守卫兴庆府的兵马已经成了任得敬的人。对于这一点，李仁友也并不意外，毕竟这是自己的盟友提前帮自己拿下了兴庆府。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目瞪口呆，任得敬的人马竟然阻止他入城！ 兴庆府是夏国首府，虽然比不上开封、临安之类，但是在整个夏国已经是最大的城池，这一次前往怀州围猎，李仁友胸有成竹，所以并未带太多兵马，只有一两万人而已。毕竟，如果带的兵马太多，使得李仁孝不敢动手，反而是坏了事。 只有李仁孝先行动手，他之后反击，这个皇位才能显得名正言顺一些。 而现在，他带着一万多兵马，就这样愣愣的站在兴庆府之外！ 足足两三个时辰之后，任得敬的身影方才出现在城头之上。 “相国，这是何意？”李仁友压着心中的火气，咬牙朝着任得敬质问到。 城头之上，任得敬淡淡的看着下方，“这话该是臣问越王才是！臣得到密报，说是越王窃国，却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另外，不知道陛下何在？为何不出来相见？” 李仁友目 瞪口呆，他继承了党项人的脾性，是个直性子。可这任得敬的话，未免太不要脸了一些。怎么就‘窃国’了？这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咱们折腾了足足两年，耗费的精力和银两不计其数，现在总算是成功了，不是该我继承皇位，然后给你封个王之类的么？ 现在你转眼就不认人，还说我窃国？那你这个最大的同伙儿这是跳反了？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好半晌，李仁友方才暴怒说道，“任得敬，你心知肚明，何必在这儿装糊涂？” “陛下无子嗣本就是大忌，而且此次对金人作战，我党项一族死伤多少儿郎？难道不应该有人出来负责？让这样的人当皇帝，不仅是本王不愿意，所有党项部族也不会答应！而且，此次陛下邀请本王前往怀州围猎，却是包藏祸心，竟是想要诛杀本王。” “本王迫不得已之下方才率兵反击，好在本王也有几分手段，这才没有让陛下得逞。” “陛下已经下诏，禅位给本王，现如今本王已经是皇帝，李仁孝知晓自己犯下大错，自贬为哀王，并且主动要求前往沙洲坐镇边关。怎么？相国是要违抗这旨意了？或者说，你任得敬想要造反？” “你并非是我党项一族之人，当年你从大宋逃到夏国，好歹我等并未排挤你，甚至给与你权势才有了你的现在。难道，你要忘恩负义，甚至是要窃居我党项人的国度？” 李仁友 神色不善的朝着任得敬怒吼说道。 第1764章 李仁友称帝，任得敬窃国 “身为臣子，自然不敢行窃国之事，恰恰相反，对于祸国殃民的造反贼子，臣宁死也要将其诛灭。” “越王身为臣弟，不思陛下君臣、兄弟之谊，反而行此谋逆之事，臣身为大夏国相国，自然不敢袖手旁观。” “好，好，好！”李仁友气的咬牙切齿，“你任得敬果然厉害，宋人之奸诈，本王就不该信你。” “既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 “城中的文武群臣、黎民百姓也听着，这任得敬可并非是咱们党项一族的人，现在却是趁着我等不备，窃兴元府之城！当年我们党项人为了立国，太祖皇帝筚路蓝缕数十年，方才有了我党项人的基业。” “那时候我们一族只是宋人、辽人的臣子，生死都不能自己掌控，而现在若是被任得敬居国，恐怕又要回到当年那般悲惨境地。” “至于本王谋逆之说，本王是不承认的。” “李仁孝联合辽国、蒙古攻伐金国，此战我党项勇士死伤数十万之众，多少孤儿寡母垂泪不止、我党项一族几乎家家哭丧、户户挂白，这难道是皇帝该做的么？不能让百姓安居，便不能称之为皇帝。” “除此之外，李仁孝为了发动此战，强行与各地富商、贵族征收钱米，他恐怕已经忘了当年你们祖上是如何相助太祖、太宗立国的。” “而且，本王虽无大功，但是却也并无过错。身为皇帝，为一己之私滥杀臣子，身为兄长 ，为尊卑皇位擅杀兄弟，这样的人难道还应该成为我党项人的王？” “咱们党项人一向性子耿直，本王做了就不会承认！李仁孝在怀州伏兵想要杀死我兄弟几人，如此便后顾无忧，好在本王也算英勇，这才太过了一劫并击溃了他的兵马。不过，即便是如此，本王也未曾害了他的性命，他这才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并且亲手写下了禅位的诏书。” “从现在开始，本王自承皇位，定都西平府！至于任得敬这个小人，我只说一句，大夏是党项人的大夏，而不是宋人的大夏。朕与其不同戴天！朕即刻便回去收拾兵马，然后将这想要争夺我们祖宗基业的宋人诛杀，以正国威！” 李仁友自然不是个傻子，他很清楚，以他现在这点儿兵马，想要打下兴庆府，简直是痴心妄想。 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他不能给任得敬扣个帽子！你一个宋人也想要统领党项人，我能够让你得逞？做梦，反正也闹翻了，我干脆自己拉一个队伍。而且，一个是党项人的王爷，一个是宋人的相国，虽然同样位高权重，可到底不是一族！ 其他的党项贵族以及百姓，能够眼睁睁看着任得敬成为了皇帝么？ 所以他只是说了一通大道理，可根本没有与任得敬开战的意思，即便是开战，也需要回去之后汇聚兵马再行前来。 至于西平府，实际上就是李仁友的地盘灵州，那里的 翔庆军也是他的嫡系精锐，只要回到了灵州，先行做好了皇位，到时候在慢慢跟任得敬死磕就是了。反正，以现在的状况而言，任得敬恐怕是不敢直接自立为皇帝的。 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任得敬打着李仁孝的名号反对他，若是许诺一些利益以及官位，的确会有不少人投靠和顺从。但是，如果任得敬想成为皇帝，必定会成为所有党项人的敌人，到时候，他反而是自乱阵脚。 李仁友可以放心的去灵州当皇帝，然后慢慢炮制任得敬。 再者说，任得敬现在的实力的确是不小，可是他李仁友麾下的兵马同样并不逊色，再加上占据大义的身份，这场对决他还是占据了优势。甚至，现在李仁友还有些感激任得敬弄出了这样一遭事儿，毕竟，如果没有任得敬乱搞，他虽然能够顺利进入兴庆府，可是这样得来的皇位必定会遭到其他人质疑。 将来的史书上会怎么写自己？一个谋逆的窃国贼子？但现在不一样了。 任得敬直接背了锅，他则是以越王的身份继承皇位并且保住了党项人基业的中兴之主！ 说完之后，为了防止变故，李仁友也并不多停留，直接带领着麾下的兵马朝着西平府而去。 灵州西平府距离兴庆府并不算远，从兴庆府向西南方向，不足二百里就到，两地之间也只隔着一个静州之地。 看着李仁友的兵马离去，任得敬有些 可惜，这一次的事情时间太紧迫，而且在此之前还不能暴露出来，他根本来不及调集足够的兵马并做出反应，否则的话，便可以直接将李仁友三兄弟截杀在这里，若是一举成功，也就不会有后续麻烦。 可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能够占据兴庆府，并且稳住城内的局势已经极为不易。 如果他只是想乱国，那自然容易，哪个不服气直接砍了便是，反正也不用管后续之事，可他要的并不是一个四处都是敌人的夏国，而是一个稳定而强大的夏国。所以，他不能以强硬的手段行事，反而需要安抚城内的文武百官以及贵族百姓。 唯有如此，他才能以相国的身份暂时监国。 他的目的也很明确，借着这个机会掌控朝堂和兴庆府，然后以朝廷的名义给各地兵马下达命令，让各地勤王，名义当然是为了迎回李仁孝。这自然只是一个名义，就算是真的迎回来，也得给他半路弄死。 然后，经过整治各地兵马以及势力，逐渐掌控整个夏国。 而他自己估计是没机会做皇帝了，但是效仿当年的曹孟德，当一个‘奉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还是没问题的。等到十几二十年之后，李家一脉的影响力衰弱，自己的儿子直接成为皇帝，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放虎归山！”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任得敬的身侧。 任得敬转头看了看，这却是沈堂的老熟人，之前 率兵征伐金国的一路统帅——张华！ 第1765章 对沈堂忌惮，任得敬谋划 任得敬见左右无人，这才叹声说道，“时间太短了，我们的兵马根本来不及调遣过来。虽然之前我们与李仁友联手，不过，他如何没有防备着我们？对于他来说，我们只是他的助力而已，从来不会真正信任。” “甚至，如果他真的进城坐稳了皇位，第一个针对的便是我！” “李仁孝都容不下我，李仁友又如何能够容得下我？咱们老祖宗有言，可以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便是这个道理。” “咱们与他们不同，中原数千年的历史给了我们太多记忆和教训！以我现在的身份而言，唯有两条路可走。其一便是等着皇家的屠刀落下来，其二便是窃国而居。” “我并不想几十年打下来的这些家业败落，更不想死，所以唯有这一条路可走！” 张华并没有接话，好一会儿方才说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任得敬沉思半晌说道，“其一，利用满朝文武稳定局面，并且尽量招揽各大部族归顺，现在至少我们还有个名义，所以至少不能让他们轻易的投靠到李仁友那边儿。” “其次，以朝廷的名义发出旨意，就说这李仁友借助位列的机会诛杀李仁孝，并且谋逆造反。李仁孝死不死不重要，不过把局势搅浑却是必须要做的。我们最大的劣势就在于我们并非是党项人，这一点无可更改，所以，以我们的身份想要得到党项人的效忠并不容易。只有搅 浑局势，我们才能浑水摸鱼。” “其三，让我们在李仁孝身边的暗探给李仁忠、李仁礼二人传递消息。” “就说李仁孝不忠不义，不配为皇帝，我们愿意迎他们为帝。他们敢不敢针对李仁孝不说，可是对于皇位必定会感兴趣。” “只要他们内部不安定，我们便有的是机会。” “最后，给各大军司发布命令，让他们讨伐叛逆！现在也到了该站队的时候。分清敌友，我们心中也有数。” 犹豫了一下，任得敬缓缓说道，“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借助大宋的力量？或者说，借助那位燕国公的力量？” 沈堂虽然是宋人，可是现在不管是金国还是夏辽，都会极为关注这位大宋权臣的消息，因此沈堂被大宋和金国同时册封的事情，任得敬等人自然是早已经知晓了。 张华闻言，神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相国，沈堂此人并非易于之辈。不管是兵法谋略还是其他！” “请恕我直言，除非相国决定真正投靠大宋或者沈堂，否则的话，想要在他手上占什么便宜，绝对是与虎谋皮。不过，我们却也不能坐视不理，至少要拉拢他一番，让他不能插手夏国之事。” “这绝非是无的放矢，此次谋国，基本上一切都在我们的计划之内，唯有沈堂是个变数。” “辽国损伤不小，而且我们让出了一些利益，他们不会轻易对我们出手。北方的蒙古部落现在也再度 陷入征战之中，也没时间向南进兵，至于金人，至少数年之内无力大战。唯有大宋不仅保全了力量，甚至比之前更为强大。” “我们与宋人并不接壤，但是相国也知晓，以沈堂在金国的地位，如果想要借道攻伐，轻而易举。” “而且，沈堂在大宋的地位也极高，更是深受大宋皇帝信任。甚至都不需要太多，只需要他麾下几支精锐，就能够决定我们与李仁友之间的胜负。” “我们不求他站在我们这边儿，却是也不能让他被李仁友所拉拢！” “在这一点我们倒是有一些优势，毕竟我们是宋人，不管我们在夏国做什么，对大宋都没有太大影响，所以，如果能够排除这个隐患，自然是最好。” 任得敬也微微颔首，虽然他只是在成都府与沈堂谋面过，但是对于这位权臣却有着极大的忌惮。 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还身受大宋皇帝信任，哪怕是在金国也有着极高的地位，这样的人就如同一个bug一般，根本不合常理却又的确存在。 “这件事情，便交给你，毕竟你跟他比较熟悉！你遣出亲信以恭贺沈堂晋升国公为理由去一趟，先看看他的口风。” 张华点点头，直接应承下来。如果有可能，他甚至想要亲自去一趟。沈堂率兵北上之后，所有的用兵他都看在眼中，这等谋略，他自愧不如。与沈堂为友，绝对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与 之为敌，却并不好受，这一点他在凤翔府的时候已经体验过了…… “朝廷中对于晋升太后之事，现在反馈如何？”任得敬朝着张华问道。 张华摇了摇头，“还有不少人反对。” “抓紧时间，只要瑶儿晋升了太后，那我们便能够名正言顺的让她以太后身份暂时监国。” 任得敬所说的瑶儿，乃是他的女儿张瑶。 当年，任得敬之所以能够站稳脚跟，最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将自己的女儿献给了夏崇宗李乾顺。 张瑶不仅貌美，而且很‘懂得’李乾顺。所以，入宫之后没多久，便是成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存在。而任得敬并不满足于此，他拿出大量财务贿赂朝中权贵，让这些权贵和高官向李乾顺上书册封女儿张瑶为皇后。 张瑶本就得到李乾顺的宠爱，见到有不少大臣上书，当即便允了。于是，张瑶便成了夏崇宗的皇后，任得敬也借此权势大涨。 不过，等到李仁孝继位后，并未顺势将皇后张瑶晋升为太后，而是奉尊生母曹氏为太后。 也就是说，张瑶的确有着太后的身份，但是却没有过明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此，现在任得敬就在极力推动这件事情。 如今李仁孝已经被发配了，相国监国当然名不正言不顺，可是让太后监国却极为正常，就比如说现在的辽国，这样的事情并非发生过一次。让两位太后监国，身为任得敬的女儿，任氏自然能 压过曹氏成为真正的掌权人，而到时候，任得敬这位相国也就可以身居幕后，成为整个夏国背后的掌控者了。 第1766章 开封府商税，黄河的事宜 “大人，党项人有两支使团前来，其中一个称是奉相国任得敬之命，另外一个称是奉陛下之命，不过他们的陛下是原来的越王李仁友，两支使团也尽皆带了不同皇帝的圣旨……” 崔烈满脸古怪的对沈堂说道。 沈堂不由得哈哈大笑一声，大夏所发生的事情，程玉虎早就给自己传了密信过来，不得不说，这任得敬的确有几分本事，借着李仁友的手将李仁孝拉下皇位，却反手就将李仁友卖了，而后自己占据了兴元府。 对于这两支使团的目的，沈堂也大概能猜得到。 现在二虎相争，自然害怕第三方插手。因为，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这个第三方会站在哪一边儿，自己不插手，他们则是都能够接受。 “你尽快给陛下上书说明此事，至于这两个使团，无需多想，该怎么接触就怎么接触。”沈堂笑着说道。 “另外，今年的夏收马上就要到了，这是咱们入主汴京路之后，第一次进行夏收，所以我等不能掉以轻心。” “开封府境内所有郡县，由你亲自负责，我则会抽时间到其他州府看一看。” “另外，若是天气有变，则调集衙门的衙役甚至城中兵马，帮助百姓去抢收！粮食是百姓的性命和底气所在，只要有足够的粮食，他们才能够安稳，万万不可出了变故。” 崔烈点头应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请大人先行下个文 书，按照往年推算，这个季节很有可能降雨。抢收的事情需随时待命，除此之外，马上雨季就会到来，今年黄河的局势不太明朗，若是黄河泛滥，我们也需要出手疏通河道。” “虽然除了李固渡一带的黄河并不属于我们的辖内，可是郑州、睢州、东明等地的土地也大多是黄河水浇灌，若是置之不理，必定会影响到这几个地方的粮产，甚至黄河泛滥的话，东明、河阴、汜水等地的百姓也会受灾。” 说到这里，崔烈朝着沈堂看了一眼，而后低声说道，“并且，此事大人最好先行向朝廷和陛下禀明，也免得到时候朝堂上有人借此攻讦大人。” 崔烈的话并非杞人忧天，这些地方的黄河是在金人的掌控之中，可是却也关乎到大宋多个州县百姓的生死存亡，沈堂不管自然是不行，可如果插手去疏通河道的话，朝廷上未必不会有人拿此事攻击沈堂。 “嗯！”沈堂微微颔首，“此事我会即刻写了奏章，并尽快呈报给陛下。” “节制到昨日，四方的城墙以及护城河已经修缮完毕，所需花费下官已经查过账目，一应材料等共计八十万两，给百姓发的工钱七万两余！” “因为陛下之前有旨，现在免除百姓税赋，不过商税却依旧照例收取。” “这一段时间我们开封府的商贾买卖的数量大增，再加上连理城不少商队每月前来，使得开封境内包括下 属诸县的交易都极为火热。” “仅上个月，商税的数量便达到了三十万之数！若是按照现在这种情况继续增长，一两年之后咱们开封府必定会成为整个大宋境内，商税最高的地方，哪怕临安城也未必比得上。” 崔烈心中有惊讶也有骄傲，这些可是在他的见证之下完成的。包括沈堂签发的一些促进商贾交易的文书，让崔烈耳目一新。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做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商人虽然是贱籍，但是他们手中却掌控着大量的物资和银两，一些大型的商贾，虽不敢说富可敌国，但是却也身价不菲。”沈堂笑着说道，“农业自然是根本，不过商业却也不可或缺。” “只要让商人得利，适当的税收不仅能够促进商业，还能够减轻农业和百姓的负担。当然，这其中如何掌控这个度，却还需要时间的验证。” 沈堂从未想过在这个时代让商业压过农业，现在与后世不同，士农工商的阶层也并不容易打破，而且，这个时候将商籍放在最后，也确有其道理。但是，在他的权限和能力之内，对此做出一些适当的改变却也无妨。 尤其是类似于汴京路，是刚刚融合起来的地方，与其他的大宋诸地有着许多不同，所以他一直在尝试，如何能够让整个汴京路变得更为繁华也更适合百姓生存。 “大人所思所虑，下官敬服！”崔烈认真的说道。 沈堂大笑着摇了摇头，“崔大人，哪怕你在恭维本官，这衙门的诸事你也需要担起来，本官对于处理这些琐事，可着实没什么经验。” 崔烈莞尔一笑，有这样一位上官，实在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情。 很快，沈堂便派出快马，将准备疏通黄河河道以及党项使团前来的事情告知了赵眘，赵眘的回复也很快，直接下旨让沈堂保证河道畅通，可以与金国一同商议黄河之事。 毕竟这黄河一旦出现险情，就不是一州一地之事，所涉及到的大宋百姓也要有数十万之众，刚刚稳定下来的开封府和汴京路，绝对经不起水害的冲击。甚至，说句难听的，就算是金国不管，大宋也得去出人出力修缮！ 至于党项使团之事，赵眘更不在意，直接告诉沈堂让他自行斟酌应对。 现在诸国大战已经结束，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大战的机会，党项人与大宋又并不接壤，两国关系的好坏赵眘实在没有多大在意。 有了赵眘的旨意，沈堂自然是放心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日，沈堂也变得忙碌起来，崔烈巡查开封府一应郡县，沈堂则是直接带上亲卫巡查整个汴京路。 各地州府的夏收已经展开，在沈堂以及各地州府县郡主官、衙门的配合与支持下，大多数百姓都顺利的将粮食收仓，哪怕是部分地域遇到了阴雨天气，早已经得到命令的各地兵马，也会直接前去帮着百姓进行 抢收。 这样的衙门和兵马，还是第一次让百姓没有感觉到畏惧的情绪。 第1767章 返回大名府，幽怨完颜昊 在这个时代，百姓与官府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多和睦，所谓的军民鱼水更是难以见到，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管是官府衙门还是各地驻军，都是令他们畏惧的存在，不要说让这些人真正帮忙，只要不来寻自己的麻烦，就已经是好官府了。 可随着大宋接手汴京路，随着沈堂到来坐镇，各地不管是官府还是驻军，都谨守自己的职责，更不敢轻易打压或者残害百姓。 为了保证这一点，沈堂不仅时常派出亲信人手到处巡查，甚至是派出暗探到各地。 有一些衙门以为山高皇帝远，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做派，被沈堂发现之后，直接缉拿并上书朝廷严惩，在这种情况下，各级官府也不敢阳奉阴违。 待到六月末，整个燕国公府已经建造完毕，除了内部的一些摆设等，其他的大多物事莲儿也已经尽皆布置妥当，沈堂在各地州府转了一圈儿督促夏收后，总算是有了几天清闲的时间，于是便带上亲卫朝着大名府而去。 现如今暮语和完颜玥两个已经有了七个月的身孕，自己不每日守着，心中也不放心。 一路向北，过了黄河之后便是见到了金国驻守的兵马。对于沈堂，他们自然并不陌生，而且哪怕没有上边儿的命令，他们也并没有剑拔弩张。 毕竟，沈堂只带了几百亲卫前来，而且，说起来这还是自家统帅的女婿，何必刀兵相见。 “大帅这是要前往大名 府？”驻地的守将乃是钟严，之前他曾随着沈堂出征北地，对于沈堂极为敬畏。 沈堂笑着点点头，“这不是我的府邸已经建成并可以入住了，所以想要回去将一众家眷接过来。” “玥儿和暮语也有了七个月身孕，我不在身边儿陪着也有些不放心。” 钟严嘿嘿笑道，“这倒是要恭喜大帅，那么说，再过三个月大帅又要填几个子嗣了？届时可不要忘了请兄弟们吃酒！” “这岂不是应该的？”沈堂笑道，“你们是岳父大人的亲信，算起来玥儿的孩子喊你们一声叔父也在理，你们不仅要来，而且还要带齐了贺礼。” 二人闲叙几句，钟严便是让人引着沈堂一行人继续北行。 第二日晌午时分，沈堂一行人便抵达了大名府之外。 顺利的进城并来到完颜昊的总管府，提前得到消息的府中早就派了人出来相迎。 “国公爷，老爷就在前厅。” 沈堂让一众亲卫自行去休息，自己则是跟着老管家到了前厅与完颜昊相见。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现如今战事也已经结束，与大宋之间的关系也并不紧张，因此完颜昊倒是再度清闲下来，之前跟沈堂交接了开封府并安排好各地兵马之后，便是再度返回大名府坐镇。 完颜昊傲娇的点了点头，“坐！” “你是来接玥儿她们的？” “这不是住处也安置好了，再说已经在这里叨扰岳父、岳母数月之久，所以， 小婿前来将他们接回去。” 有些不爽的瞪了沈堂一眼，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自家女儿跟着他去了开封府，以现在女儿的状况，自家夫人肯定是要跟着过去的。可是，他也想去陪着女儿啊。 然而，他乃是大名府都总管，身份不同，自然不可能终日在大宋地盘厮混，否则，自家皇帝也不会太放心。所以说，这小子来就是为了让自己夫妻分居两地的。 只不过现在女儿有着身孕，身边也的确需要这小子陪着，自己不能拦阻。 “哼！”完颜昊冷哼一声，“既然安排好了，就接走，不过，若是玥儿那丫头出了差错，老子才不管你是赵国公还是燕国公，定然好好收拾你。” 沈堂也不知道自家老丈人哪儿来的那么大气性，只能讪讪一笑，随后便跟着门外候着的侍女朝着后院儿而去。 刚刚进了后院的门户，小饭团儿和小念璃两个便是跑着冲了过来。 “爹爹！” 沈堂哈哈大笑，上前将儿女抱起来，“想爹爹了没有。” “我想爹爹了，弟弟才不想。前几日弟弟将我给爹爹留的果子都吃光了。”小棉袄亲昵的贴着沈堂的脸颊告状说道。 小饭团儿咧着嘴笑着，虽然他比姐姐只小了不到一岁，可是显然还不太理解自家姐姐话语的意思。 “你们两个，爹爹刚回来你们就囚着？”听到外边儿动静的香菱带着众女走了出来。 伊莎姐妹以及云儿、 竹儿几个分左右搀扶着暮语和完颜玥二人，两人之前还平坦的腰身现在也变得丰韵起来，尤其是完颜玥，许是双胎的缘故，所以圆鼓鼓的肚子看起来都有些累人。 在儿女的脸上各自亲了一口，沈堂这才将二人放下，并迎上众女。 “各位娘子，我来接你们，咱们的府邸已经弄好了，你们过去直接入住即可。”沈堂先抱了抱香菱，而后又牵起完颜玥二人的手掌说道。 “莲儿妹妹前些日子来信已经跟我们说了。”暮语笑道，“说是咱们家的府邸建的极大，各处景致也极为优美，我和其他姐妹早就想着去看看了。若非是母亲她们不放心，都不需要你前来，我们自行过去都可以。” “那怎么行。”沈堂小心的摸了摸二人的肚子，“你和玥儿现在都有了身子，一路上我不跟着照顾能放心下来？” “夫君放心便是！”完颜玥笑道，“每一日香菱姐姐都让几位医官前来把脉，现在不管是我和暮语姐姐还是怀中的胎儿，都极为稳妥。” 说着话，沈堂便是陪着众女返回到屋室之中。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见到在屋室之中等着的慕容慧、乌林达氏等人，沈堂赶忙上前行礼，“这些日子，玥儿他们多劳岳母带人照顾。”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慕容慧等人同样是如此，这个女婿不管是能力还是身份，都足以让她们感到荣耀，更难能可贵的 是，虽然这女婿身边女人不算少，但是对于自家的女儿也无比疼爱和上心。 女儿跟着这样的男儿，她们自然是为女儿的将来放心。 第1768章 入住国公府第一支使团 “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乌林达氏说道，“她们是你的夫人，不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照顾还不是应该的？” “而且，此次你接玥儿她们前往开封府，我和慕容姐姐也一并跟过去照顾。” “你们男人忙碌外面的事情，家中的事情也用不着你来操心。” 沈堂陡然明白了刚才老丈人看自己的眼神为何不爽，这跟之前邵训完全一模一样好不好，感情自己无意之间成了老丈人和丈母娘感情的破坏者？ 不过，有丈母娘跟着，沈堂的确是放心。她们尽皆是过来人，也不必担心她们会对玥儿等人不利。并且，如同乌林达氏所言，这汴京路初定，自己也的确会忙碌，家中多几个人照顾还不好？ “如此便劳烦岳母大人随我们同去，这回，咱们一家子倒是能够聚的齐全。” 香菱的母亲程茹，过完了年节之后就返回了连理城。不过，沈堂来此之前已经让人去接了，反正那国公府面积大，多少人都住得下。 在大名府休息了两天时间，而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返。 来的时候，沈堂不过是带了几百亲卫而已，可这一次回去的队伍，加上亲卫足足有几千人之多。 仅是两位皇帝派过来的禁卫，便有整整四千人，除此之外，其他内侍、侍女、医官、仆从加起来恐怕也有上千人。 完颜雍也有先见之明，知道沈堂在开封府稳定下来后，必定会将完颜玥等人接 过去，因此竟是早就派了信使去面见赵眘。而对于金国两千禁卫进入开封府，赵眘也没有丝毫拦阻的意思。 毕竟，自己的两千人在人家大名府待了足足半年多，人家金国都没说什么，现如今人家也只是派兵保护自家郡主，若是不答应，岂不是显得自己小气？而且，两千人马虽然不算少，可是难道还能在沈堂手中泛起什么浪花来？ 完颜昊这个老丈人带着幽怨的眼神，将自己的女儿和妻子送到黄河边界，随后这才悻悻而归…… 路途虽然不远，但是因为有着两个孕妇的关系，所以一行人走了足足五天的时间才赶到。 两国的禁卫直接扔给了毕再遇，反正开封府中也不需要他们保护，只不过这是两位陛下的面子，他也不好将人打发回去。 来到国公府，车驾直接进入到后宅中。 后宅七座主要院落，香菱直接入住正中间的一个，暮语和完颜玥二人分左右两个院落居住。 最左侧的院落是伊莎姐妹两个人住了，最右侧的院落则是莲儿和阿果所居，右边数第二间院落由慕容钰居住，云儿和竹儿两个则是分别住在香菱和邵暮语院儿中的附属房舍中。 虽然是叫做院落，可实际上每一个院落都是一个小型的殿群，哪怕是云儿等人所住的房舍也几乎相当于一个正经院子。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院落，自然是给赵灵留下的。 已经提前在后宅等着的莲儿和阿 果帮着众女安置好，随后，沈堂便是让人准备了晚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用完了，便是各自去休息。毕竟，在路上足足五天时间，哪怕照顾的再好也有几分疲惫。 而随着众女的入住，原本空荡荡的府邸也终于变得热闹起来。 后宅除了众女所居之外，原本各个院子的婆子、丫鬟以及女官等等同样住在各自主子的院落中，一众小厮和管家则是住在前院儿。 前边儿的几座主要建筑也已经简单布置出来了，有沈堂会客的前厅、内厅，也有沈堂的外书房等等，索性沈堂对于这些也并不在意，便让自己的一众妻妾看着安排便是了。 将众女接到开封府，沈堂也欢喜了不少。虽然依旧每日要到衙门处理公务，不过每日回家都能够陪着众女和一对儿女，这样的日子才是沈堂所希望的。 过了十几日之后，从夏国前来的两支使团总算是抵达开封府。 不过，这两支使团为了前来开封府，却是扰了一个大圈子。他们先行向南抵达吐蕃境内，然后借道抵达大宋的利州西路，而后便是一路向东，到了襄阳之后这才向北奔着开封府方向而来。 这样虽然饶了不少路，可是却不需要穿行金国境内。 毕竟，以现在党项人和金人之间的关系，哪怕使团在外有所谓的‘赦免权’，可是也未必不会被哪儿冒出来的金兵给砍了脑袋！ 两支使团虽然是同一个方向，不过 却并未相遇。 可是抵达开封堵地界后便是遇到了崔烈率人前来相迎，之前得到了沈堂的授意，崔烈自然知道两支使团的来意，更知晓自家大人的想法。 这崔烈虽然表面上看是个老实的，可心里却是冒着坏水儿。 “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咱们先在此地稍等一日，明日本官再带诸位前往开封府！” 对此，一众使者倒是并不争执，索性早一日晚一日又有何妨。不过，为首的使者却是上前说道，“我等既然来自，自然听从崔大人安排。不过，今日也时辰尚早，为何不前行，在寻地方过夜？” 崔烈如同狐狸一般笑了笑，极其自然的说道，“这不是，贵国还有一波使团前来，我们大人无暇前来相迎，所以只能是下官出面，因此，便在这里等上一日，待到另一波使团到了，咱们在一同返回开封府。” 这一下子，这第一波使者则是愣住了。他们来此之前，李仁友便暗中交代，看看任得敬等人是否会遣人来拉拢沈堂。而现在，双方竟然碰到了？ 对手！所有党项人心中都冒出两个字。不过，既然遇到了，躲是躲不了的，而且，不仅不能躲，反而还得将另一波人踩下去，这样自家陛下才有颜面。 崔烈并不理会众人的心思，直接引着一行人进入鄢陵城，并且在官驿中安排好了房舍。 “诸位先在此地屈就一日，明日抵达开封府之后，我家大人在设 宴给诸位接风洗尘！” 众人恭敬的将崔烈送出去之后，为首的使者便是低声说道，“所有人，都来我房舍中，咱们需要商议一下对策。” 第1769章 党项人对策第二支使团 李仁友派来的一众使者汇聚到屋室之中，为首的使者开口说道，“刚才你们也听到了，陛下所预料的不错，那逆贼任得敬竟然也遣了使者前来。” “他们的目的显而易见，便是为了拉拢大宋和沈堂。这沈堂在大宋权势极大，若是他相助任得敬那些逆贼，对于陛下极为不利。所以，咱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不过，这毕竟是在大宋境内，我们也不能做的太过，否则，一旦让大宋的官员厌恶了，反而适得其反。” “大人尽管吩咐，我们尽皆遵从！”其余使者说道。 “首先，咱们原本还想着试探一番，不过，现在不必了，直接将带来的礼物尽皆奉上，争取一举压到对方。其二，要让大宋官员知晓我们的正统性，任得敬先是叛宋，现在再度反叛，这样的人即便他是宋人也极为不齿。” “你们想一想，如何在这方面让任得敬丢了颜面。” “最后，明日见了，必须先给他们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此事，便交给拓拔达达你了，你是我们党项族最英勇的勇士，绝对不能示弱。” “还有一点，这些人虽然是任得敬一方的，但是他们终归是党项人。咱们的陛下，乃是皇室正统，身份远不是任得敬那些逆贼能够比拟的，所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可以适当暗中接触一二。” “不管是许诺官职银钱还是以他们的族人来威胁，若 是能够在他们人中安插一些钉子，想来对陛下有着不小的用处。” 说完之后，这人环视众人，郑重说道，“本官知晓，你们对大宋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十年之前，那时候的大宋的确羸弱不堪，可现在大宋的状况已经与之前不同了，而且，各国之间的局势也变得不一样。因此，哪怕你心中再轻视宋人，也不能表现出来。” “如果有哪一个坏了陛下的大事，也不需要回报陛下，本官便直接用你们的命向大宋朝廷请罪！” 众人赶忙躬身应下。 到了第二天，崔烈让人告知了这支使团一声，便是再度带人出了城。 等了没多久时间，便是再度见到一支使团浩浩荡荡而来。 “我等奉二位太后以及相国大人之命，前来拜见贵国燕国公大人！令，统军使张华大人特意让下官向贵国燕国公问好。” 说起夏国的官职，实在没什么稀奇的。实际上，不仅是这西夏，就包括当年的辽国以及现在的金国也是一样，官制大多都是仿效中原王朝来设置。 比如，现在的夏国就设置有中书、枢密、三司、御史台等和大宋完全一样的官职。甚至，还有一个名为开封府的衙署，只不过是管理兴庆府所设置的，基本上相当于沈堂现在的开封府知府衙门。 而此人所说的统军司也是其中一个重要的部门，统军司掌控兵马调动、用兵等诸事，大概与六部中的兵部相当，甚至 权限比兵部更大。 张华同样身为宋人，本就与任得敬是一个派系的人，所以，现在任得敬不仅要拉拢张华，也需要让张华帮着自己掌控麾下兵马。任得敬很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外行不能指挥内行，尤其是兵事，他不能说完全不懂，可是他最擅长的却是朝堂争锋、谋略阴私，若是让他来统兵，恐怕随便一个将领都比他更强。 因此，让张华这个顶尖的统帅掌控统军司，对于他来说自然合适。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担忧张华会背叛自己。张华与自己一样，同样是宋人，因此，天生就与党项本族的人有着隔阂。而且，有了自己这一次的事情，恐怕以后党项人再不会相信朝堂上的宋人。 张华哪怕真的想要背叛自己投靠李仁孝或者李仁友，他们也绝不会信任。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的让张华帮自己掌权。 除此之外，那便是张华虽然对于统兵极为擅长，但是他对于朝堂诸事并没有任何行去。 他最喜欢的便是掌控兵马对外征战，并不想在朝堂之上擅权，这样的一个人，无疑是任得敬最好的选择。 “诸位使者无需客气！”崔烈含笑说道，“本官开封府判官崔烈，奉开封府知府，大宋燕国公沈堂之命，前来相迎诸位。” “贵国张华大统帅的名字，本官也从大人口中听闻过多次。本官虽然是文臣不知兵事，却也能够懂得战场之上的惺惺相惜。想 来，若是我家大人与贵国大统帅若是有再见之日，定然是两相欢喜。” 双方客气了几句，随后崔烈便是说道，“正好昨日贵国李仁友陛下派遣的使团也到了，就在前方的鄢陵城中，我们汇合之后，今日便返回开封府拜见我家大人。” 这任得敬派来的使团，为首之人却是一个身着儒袍的老者。 不管是哪一族，对于中原的文化以及传承，都有着极强的崇拜。哪怕是有一些部族可以利用铁骑征服中原，但是中原文化依旧是他们所向往的。对于这些人来说，中原文化神秘而神圣。 党项人自然同样如此，所以，还专门有一个衙署名为‘汉学’，又名‘宋学’，专门便是为了研究中原文化传承。而且，这个衙门级别很高，乃是与御史台并列的存在。而这个老者，便是这个衙门中的老教授。 之所以派遣一个懂得大宋礼仪文化的人前来，自然也是任得敬对沈堂的示好。 这老教授改姓为‘李’，名‘奇文’，听到崔烈的话，他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任得敬预料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他身后一人，当即便是想要开口争辩，不过李奇文却是将其拦住，而后便是含笑对崔烈说道，“崔大人恐怕还不知我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久之前，越王李仁友邀请李仁孝陛下前往春猎。然而，谁也不知道，越王却包藏祸心，先行埋伏了兵马在狩猎之地 ，待到陛下前去之时，他发动兵变囚禁了陛下。” 第1770章 两使团争锋，党项人官制 说到这里，这老者义愤填膺，“不仅如此，他还直接派兵将陛下李仁孝押送到偏远的沙州之地进行流放，所以，他乃是我大夏的罪人，更是十恶不赦的叛逆。” “相国大人知晓此事之后，哪怕之前与越王关系亲密，可是，依旧选择了与越王决裂！” “现如今，越王李仁友已经被相国大人驱逐到灵州一地，而因为陛下不在，所以，朝堂之上一众文武提及，让二位太后暂且监国，等到迎回了陛下之后，再行还政于陛下。因此，这李仁友不过是乱臣贼子而已。” “在我等来此之前，二位太后已经给全国各地兵马下达圣旨，让天下兵马勤王！” “张华大统帅也正在汇聚大军，准备围攻李仁友所部。说不定等到我们回返的时候，李仁友这个乱臣贼子已经被朝廷大军消灭。到时候，陛下从沙洲归来，一切恢复如常。这李仁友，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不得不说，有些事情用不同的话讲述出来，并且经过修饰之后，便会改变了原来的意思。 就比如这老者所言，实际上还真的算是事情的经过，但是在他的修饰以及偏向之下，任得敬谋国成了正义一方，并且直接将李仁友在大义上打压了下去。 对于党项人内部的事情崔烈并不算了解，可是也从沈堂的只言片语中大概知晓一些真正情况，所以，对于这李奇文的话，自然有着分辨能力。 当然 ，这些事情也与他无关。不管是李仁友造反还是任得敬谋国，又与他何干？所以，他听完之后只是含笑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倒是本官不知内情。不过，不管如何，诸位与他们也尽皆是前来的使团，所以本官也只能先行都迎回去。” “至于诸位的争端，我们大宋是外人，自然是不宜太过插手的。” 虽然想要拉拢沈堂，不过崔烈只是沈堂的下属，所以，有些话李奇文也并不急着说。 “我们为客，自然是客随主便。无论如何，都听从崔大人的安排便是了。” “那好！”崔烈点点头，“咱们先前往鄢陵城与另外一支使团汇合，随后咱们北上，开封府也并不远，一路顺利的话，日落之前便能够赶到开封府。” 随后，崔烈转身引路前行，那李奇文原本含笑的面目却是变得凝重起来。 他回到队伍之中，将几个亲信召集起来，而后低声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那叛逆李仁友果然派人前来拉拢大宋燕国公！” “而且，他们比我们早到了一日，定然知晓了我们即将前来的消息，甚至已经商议了对付我们的一些策略、谋划。” “我们已经来不及商议，但是，现在是在开封府境内，想来他们也不敢太过。所以，吾等见招拆招便是了。若是有意外，尽皆听从我的吩咐。” 其余人等尽皆颔首应命，随后便是随着崔烈朝鄢陵的方向而去。 只不 过行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崔烈便是引着一众人抵达了鄢陵城外，而得到了消息的另外一支使团，早已经尽皆出了城来等着。 李仁友派遣来的使团，以祖儒往利达哈为首，往利氏是党项八部之一，党项八部以拓跋一族为主，还有米擒、房当、野利、颇超、往利、费听、细封几个姓氏！ 祖儒则是官职的名称，大概就相当于使者的意思。 除了上边儿所说的仿效大宋的官职之外，党项一族为了凸显党项贵族的不同和特殊，还单独设立了一套官制，并且大多由党项各部的贵族担任，这祖儒就是其中之一。 “倒是让大人见笑了，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竟也敢称王，甚至还敢厚颜派出使者以正统自居。”往利达哈眯着眼睛看了李奇文等人一眼，随后便是含笑对崔烈说道。 不待崔烈应话，李奇文便是上前说道，“这倒是稀奇，二位太后一位是陛下母妃，一位则是崇宗皇帝皇后，如今陛下被奸人所害，其监国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至于相国大人，虽然并非是党项人，可却一力维护朝纲稳定，维护文武百官利益，如何就成了反复无常的小人？” “反倒是越王，其为陛下之兄弟，是崇宗皇帝之子，更是武烈皇帝的嫡系后人，可是，其不思祖先荣光，不思兄弟情谊，背叛党项一族暗害陛下，行谋逆之事，这样对比，到底是谁小人显而易见。” “甚至 ，这种事情也无需你我在此争执，待到相国大人灭了你们那伪帝，迎回陛下之时，一切自有分晓！” 往利达哈瞪着李奇文，“你觉得狡辩就可以不分黑白善恶了么？正统便是正统，你也说了，我们陛下乃是武烈皇帝后人，是崇宗之子，成为皇帝乃是理所应当。再看你们那相国，其当年先是背叛大宋投靠我党项一族，现在又背叛党项窃国，这样的小人定会‘名传千古’。” 崔烈赶忙拦住二人，自己可没心思听他们在这里争执哪个是正统，反正自己也不是正统，听来听去有什么意思？ “二位使者也无需在此争执，我们先赶往开封府拜见大人为正理，若是耽搁了时间，恐怕对二位尽皆不好。” 李奇文和往利达哈互相瞪了一眼，若非有崔烈在，他们还不知道要争执到什么时候。 李奇文对于中原文化极为擅长，对于打嘴仗这种事儿简直是深入骨髓，可是往利达哈能够成为祖儒，并且让李仁友派过来出使，自然也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好在双方各有顾及，在崔烈面前也不想闹得太过难看，于是这才尽皆收敛话语，并且汇合到一路穿过鄢陵城，直接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而去。 鄢陵城距离开封府有百余里距离，只要向北穿过尉氏县，在穿过朱仙镇之后，便能够抵达开封府。 而这个朱仙镇，自然便是当年岳飞大战金兀术之地，距离开封府， 也不过三四十里的距离而已。 第1771章 赵伯圭不满，兄弟间争执 临安城，秀王府中！ 赵伯圭的脸色有些难看，昨日他入宫陛见赵眘，兄弟两人却是因为赵灵的事情起了争执。 说实话，赵伯圭对于自家妹子与沈堂之间的事情，还真的不算太清楚。之前也只是大概知晓自家妹妹时常在外，也以为是小女孩儿活泼性子罢了。对于自家妹子与沈堂之间的一些谣言，他倒是听说过一些，不过，对此他却是嗤之以鼻。 自己的妹妹可是郡主，而那沈堂地位的确不低，与自家妹妹也算相配。可是，沈堂都有了多少妻妾了？ 要说正妻一般都只有一个，任何人不能免俗，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有两位皇后。不过，沈堂的情况实在有些特殊。 先是一个柳香菱乃是沈堂的结发妻子，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改变。随后，便是沈堂出使金国，与金国的郡主结亲，这份亲事乃是两国陛下下旨所定，再加上那金国郡主的身份，自然也只能是妻室，否则，若是让金国郡主为妾，那两国可就热闹了，金国的皇帝哪怕为了颜面，也会直接带大军杀过来。 所以，相比两国之间的稳定关系，区区一个正妻的位置，哪怕赵眘也不在意。 在之后便是因为沈堂立下大功，所以赵眘亲自指婚！ 金国皇帝的面子不能没有，大宋皇帝如何能没有面子？指婚的邵家女，当然也得跟完颜玥有着同样的位份，于是乎，这才有了如此奇怪的一个配合。 其 他的那些妾室或者丫鬟，赵伯圭倒是并不在意，这世上，哪个男子没有几个妾室？就算是再多也无妨。可是，都有了好几个正妻，自家妹妹嫁过去算什么？去并列？所以，对于这些谣言，他根本不信。 毕竟，赵眘这个皇帝难道还能如此不要颜面，让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的一个人？ 因此，哪怕沈堂再好，再适合，自己的妹妹嫁给沈堂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 昨日入宫，兄弟二人一开始聊得倒是也算和睦开心，毕竟，赵眘哪怕当了皇帝，对于这个兄长也极为敬重。再加上喝了几杯小酒，赵伯圭便是对赵眘提及了自家妹妹。 按照他的想法，现如今妹妹年岁也不小了，虽然因为母亲仙去要守孝，不过眼看已经过了一年多时间，也该是做打算的时候了。 他便是对赵眘提及，看看有哪一家合适的门第，提前给赵灵张罗着，只等到孝期结束之后，直接让人说媒，张罗妹妹嫁娶之事。毕竟，以自家妹妹的岁数，在这个时代，可是已经成了‘大龄剩女’。 赵眘也未曾多想，直接便是对着赵伯圭说道，“兄长放心，咱们家妹妹早就被沈堂那小子看在眼中了，哪儿还用得着去寻别的人家？而且，朕也已经允了，等那小子封王，便准许那小子提亲。” 见到赵眘说的认真并不像是说胡话，赵伯圭的脸色则是变得僵硬起来，好一会儿，他方才追问了一 句，“陛下所说的沈堂，可是燕国公？” “自然，除了那个小子，还能有哪一个？” 赵伯圭脸上神色变幻，他陡然一拍桌子，“不行，我不同意！” 这还是赵眘入宫后，他第一次朝着这个亲弟弟发火，“那沈堂已经有了妻室，而且还是有了好几位，灵儿怎么还能嫁过去？绝对不行！” 赵眘一愣，他没想到自家兄长竟是发如此大的火，“兄长，那沈堂虽然出身乡野，可现在已经是当朝的国公，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而且，兄长对于这沈堂应该也有些了解，这几年沈堂南征北讨，文武双全，天底下哪儿还有这样的人物？” “灵儿也是我的亲妹妹，我也自然是在意的，而沈堂岂不正是灵儿的良配？” 赵伯圭压了压火气，“燕国公的本事，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燕国公早已经娶了三方妻室，难道灵儿还能嫁过去？” “到时候，咱们家还有什么脸面？就算是文武群臣，也不会赞同的。” 赵眘无所谓的笑了笑，“什么脸面，金国的郡主能嫁给沈堂，咱们大宋的郡主如何不能嫁给沈堂，至于满朝文武，若是其他人也许会有极大的反对之声，可反对沈堂，他们也得有这个资格再说。” “更何况，现在朕也坐稳了朝堂，真以为他们做臣子的能够拿捏朕这个皇帝了？”赵眘淡淡的说道。 现在的赵眘心态的确与之前不一样！ 皇帝的威 望，除了皇位之外，与他的文治武功有着极大的关联。若是文治武功强盛，臣子也会更为敬畏。随着这几次对外大战取得胜利，再加上收复南疆、大理归附，虽然比不得开国皇帝，可是也的确算拿得出手了。 毕竟，这也算开疆拓土之功。也正因为随着大宋国力逐渐强盛，并且赵眘的功绩越来越大，满朝文武对他的限制自然也越来越小。而且，朝堂之上，其他的文臣虽然依旧束缚着他，可有着史浩、刘珙、麻邵等人相助，他的话语权自然也越来越大。 尤其是收回开封府之后，朝中臣子对于赵眘这个皇帝愈加重视。更何况，现在赵构这个太上皇都无法掣肘了，其他人赵眘还放在心上？ 朝堂中有自己人支撑，在外有沈堂帮着自己开疆拓土，现如今的赵眘威势也愈加浓厚。 所以，虽然朝堂不敢说是赵眘的一言堂，可是他想要做什么，顾忌也越来越小。就如同让沈堂执掌汴京路，现在沈堂的权势甚至比之当年正儿八经的节度使也不差，其他的臣子如何愿意出现这样一个强横人物？可即便是有不少人反对，赵眘还不是任命了？ 至于赵灵的婚事，的确不算小事，但也算是家事，那些臣子若是敢随意拦阻，是小看他赵眘还是小看那沈堂？到时候赵眘来个置之不理，让沈堂带着兵去问问那些敢拦阻的人，他就不信还有人嚼舌。 可是赵眘的 这种态度，让赵伯圭却是愈加不满，这皇帝就一门心思想要让自己的妹妹嫁给一个有妇之夫？这也是一个当兄长的该有的态度么？ 第1772章 赵伯圭想法，班头赵老三 从来都是兄友弟恭的两个人，第一次红了脸，并且狠狠争执了一番。可是，哪怕是到最后，赵伯圭也未曾说服赵眘。 于是，两人不欢而散。本来，赵伯圭是打算回府之后，好好和自己妹妹说一说，毕竟以自己妹妹的身份，嫁给这样一个人实在不合适。然而，他刚刚提及沈堂，赵灵便是欢喜的跟兄长提起了与沈堂的过往以及跟一众姐妹之间的趣事。 到最后，赵伯圭总算是有了说话的机会，“灵儿，兄长也知道燕国公的确是个厉害人物，若是他尚未婚娶，自然与你最为合适，可现在他已经有了好几房妻妾，你若是嫁过去，恐怕并不妥当。” 赵灵闻言，只是愣了愣，随后便是哼了一声，“兄长只知道顾及自己颜面，何时在乎过我的感受。” “兄长一个人在府上待着，我入宫去寻皇兄，反正皇兄说了会给灵儿做主。” 说完之后，直接一溜烟跑出了府入了宫。 弟弟妹妹如此让他不省心，赵伯圭自然是极为愤怒，都说长兄如父，他这个当兄长的，怎么可能让自家妹妹受这种委屈？ 可是，现在他却也着实没什么办法。 自己兄弟那里，自己硬着头皮争执一番已经是极限，毕竟，总不能不顾君臣之礼，和皇帝真个干一架…… 至于自己的妹妹，从小便顽皮，他们兄弟两个也一向宠着，难道他还能真个狠下心来揍自家妹妹一顿？狠狠骂上两 句自己都先心疼了，而且，自己妹妹已经打了，他也是在下不去手啊。 可是对于赵眘的话他也并不怀疑，以皇帝现在的威势，若是再过几年，老一代的臣子尽皆退去，新提拔上来的这些人，能为了这种事情跟皇帝拼死争执？根本就不可能。 “那么说，只能在沈堂的身上下一下功夫了。”赵伯圭眼中有着几分不善的神色，并自言自语的说道。 既然无法解决问题，那便将产生问题的人解决了。只要从根子上让沈堂不在执着此事，只需过的几年时间，自家妹妹也就淡忘了。这种小女儿家家的，都是心血来潮，又是情窦初开，现在自己说的急了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只是，现在想要跟那沈堂接触也不易！”赵伯圭眉头紧皱。 他之前与沈堂并没有什么交流，两者之间甚至未曾见过，不说沈堂的身份，现如今沈堂在开封府坐镇，而他则是在临安，即便是想要相见也不容易。 突然，赵伯圭双眼一亮，他想到了一个前往开封府的机会。 前些日子，赵眘正想着遣人前往开封府，目的是为了修缮祖宗的陵园，这种事情除了工部派出大匠外，自然也需要宗族子弟前往坐镇。现如今，整个临安中可没几个合适的。本来，他现在是在孝期内，也不适合轻动。可是，这种事情却也无妨，毕竟，这也是为祖宗尽孝。 而且，他也是太祖子孙，作为宗族子 弟前往修缮陵园，还不是正位合适么？ 赵伯圭打定了主意，当即朝着门外喊道，“来人，给我准备笔墨纸砚！” 这种事情他自己提及也不合适，不过，他也为官多年，在朝中也有几个相熟的好友，只需要在赵眘提及此事的时候，让自己好友举荐一番，想来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毕竟，整个临安城也没有几个比自己身份更为合适的了。 沈堂自然不知道，即将有一个未来的舅兄前来寻他的麻烦，随着开封府百姓以及官府逐渐进入正规，他也不在如同之前的几个月那般终日忙碌。 虽然大多数时间需要在府衙坐镇，不过每日能够看到自己的一众妻妾和儿女，无疑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所以，现在的沈堂几乎是两点一线，一应琐事则是直接让各级的官吏去处置。 “大人，崔判官让人传消息回来，说是两支党项人使团已经尽皆汇聚，并且今日便能够抵达开封府。” 沈堂想了想便是说道，“准备本官的仪仗，出城五里相迎！” “沈仇，让人去官驿一趟，将房舍尽皆准备好，并且，从府衙调拨一匹衙役过去支应，既然是党项人使团前来，咱们开封府也不能失了礼数。另外让人回府传话，就说我今儿个晚些才能回去。” 随口交代一番，又处理了几件公务，而后便是出了衙门准备前往城外相迎。 不过，他还未曾上轿子，便是见到几个衙役 锁拿着一个汉子缓缓而来，这些衙役大多都是毕再遇麾下的兵卒充任，沈堂自然不陌生，甚至，有不少沈堂能够喊出名字。 “赵老三，这人犯了何事！”为首的原本是军中一个什长，现在却是担任着衙役班头的吏员。 沈堂并不会随意干涉衙门中各部的运转，不过，他见到这赵老三的脸上有些为难之色，这才开口问询。 赵老三一抬头，见到沈堂赶忙行礼。 “属下见过大帅。” “怎么？可是这人所犯的事儿有什么说法？” 对于这些大头兵，沈堂在了解不过，若说他们是什么好人自然夸张了，但一个个却也是直性子的。 而且，他们有着沈堂这位大帅撑腰，平日间天老大、沈堂老二、他们老三。不管是哪一个犯在他们的手中，都尽皆按律处置，管他是什么富商之子还是哪个府上的少爷，他们这些人就不带怕的。 可今儿个这人也没什么特别，甚至腿脚看起来还有些状况，身上衣衫更为褴褛，既然被衙役缉拿，自然是犯了事儿，可这赵老三为难，显然是这人所犯的事儿有什么特别之处。 听到沈堂相问，赵老三挠了挠头，“大人，这人却是犯了事儿。之前小人带着兄弟们巡街的时候，正见到这家伙抢了马家铺子的饼子，属下当即便让人将他拿了。可问询之后才知道，他是之前从北地逃回来的，一家子都死光了只剩下他一个，而且，逃 回来路上还伤了腿脚。” “到了咱们开封府之后，却是没有半点儿银钱，哪怕是去做工，这样的人也是没有哪个铺子要的。所以，只能在街巷上乞讨度日。” 第1773章 沈堂论善恶，城外迎使团 “今儿个也是饿得很了，这才红了眼强了马家铺子的饼子。” 说到这里，赵老三咧着嘴笑了笑，“要说这小子的确是犯了事儿，被拿了也是活该，可是属下也是跟着大人南征北讨，见识了不少百姓疾苦。而且，大人也时常教导，说是百姓困苦不易之类的。” “所以，属下见这家伙可怜，又有心想要放他一马！” “正是难以决定，所以才左右有些为难！” 沈堂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声，任何一个世界，都并不是十全十美的，哪怕他治下的开封府也是一样。 好半晌，沈堂方才叹声说道，“将他放了！嗯……在衙门中帮他找个差事儿干，马家铺子的损失，直接从衙门出银子补偿了。” “咱们做不到普济世人，但是终归还是要有一颗善恶之心。” “而且，若是此人抢夺的是银钱，那这个人有罪。可这个人抢夺的是饼子，那便是这个世界有错，也是咱们开封府和我这个知府有错。” 赵老三用力的挠了挠头，说实话，他并不算太懂，可是他却觉得自家大人说的有道理。 当即，赵老三嘿嘿一笑，“大人，属下明白了。” “嗯，去，让兄弟们辛苦些，咱们开封府刚刚稳定下来，你们还闲不住。”说罢，沈堂直接上了轿子，仪仗缓缓而行，朝着城外而去。 “今儿个你好运气，遇到了我们大人，你便先在我们衙门跟着忙活，你不是说还 识得几个字么？正好我这儿也需要个看文书的，从现在开始，你便归我管了，每个月还有工钱拿，你也不必再去抢人家饼子了。” “你说你就算是抢，也找个富裕的去抢，人家老马头就指望那些饼子赚几个大字儿，你一口气给人吃了十几个，要事老子，也得狠狠收拾你一顿。” 这人抬起头，声音有些干涩沙哑的问道，“军爷，不知道刚才那位大人是哪个？” “嘿，你且听好了，那是老子的大帅，现如今的开封府知府，皇帝亲封的燕国公。” “燕国公沈堂？”这人呢喃的说道，随后，几个大头兵取了他身上的枷锁，便是将他带到了衙门之中。 轿子之中，沈堂的神色有些沉默。 以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一句话就能够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可是，哪怕如此，想要彻底改变这个世界也做不到。不要说是他现在，哪怕是后世，有些事情也不能彻底改变。 不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的沈堂也只能竭尽所能，让自己治下变得清明一些，至少，自己治下的百姓不至于到了过活不下去的程度。 一路抵达南城之外，等了没多久时间，便是见到在崔烈的引领下，两支使团浩浩荡荡而来。 瞧着这两支使团，沈堂的眼角不由得狠狠跳了跳，这两支使团并行，双方的人数也差不多，尽皆是百十人左右。 按理来说，使团虽然风尘仆仆远道 而来，不过身上的穿戴以及装束却也不会太过随意，毕竟使团所代表的是一个国家的颜面。可现在瞧瞧这两支使团，身上的衣物和装饰尽皆歪歪扭扭的，有的甚至直接成了乞丐装。 “看来，这一路前来，有些不平静啊。”沈堂心中暗笑说道。 不过，对此沈堂却是视若不见，而是上前笑道，“知晓贵国使团前来，本官特此相迎！” “拜见大宋燕国公！”两支使团赶忙行礼，为首的往利达哈以及李奇文两个神色有些尴尬，尤其是李奇文这个老夫子，也不知道是对方哪个使坏，就差点儿将他身上的袍子给拽掉了…… 若是论嘴皮子的功夫，这老夫子自然不逊色与任何人，但是这种动手的勾当，他怎么比得上那些黑了心的王八蛋？ 好在，那往利达哈也不算体面，之前路途上一阵混乱，他可是多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儿…… “诸位远道而来，本官已经让人在官驿收拾了房舍、备好了酒宴。”沈堂笑道。 随后，便是迎着两支使团进入到开封城中！ 见到开封城中繁华热闹、百姓安乐的场景，两支使团的众人尽皆羡慕而又惊讶！要说党项人的领地面积并不算小，可是整个大夏国，至少有六七成的领地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带，所以，城池少得可怜。 而且，哪怕是大夏国的首府兴元府，与大宋这开封比起来也天壤之别。 实际上，不仅是他们这些 人羡慕，当年党项人的老祖宗，又何尝不羡慕中原的富贵与繁华？或者说，中原王朝四方的邻国，哪一个不崇拜而又觊觎中原大地？甚至，哪怕周边这些势力和国度自己都承认，只有中原大地才是最伟大的王朝。 这边是为什么，所有的满足靠着铁蹄和弯刀冲进了中原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扔掉弯刀和战马，然后换上了中原的服饰、住上了中原的房舍、学习中原的文字和文化。无他，这一切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最为神圣的。而且，在他们眼中，这才是真正贵族和鼎盛的生活。 当年的契丹人是这样，现如今的女真人同样如此…… 至于惊讶，则是对开封府现在状况的惊讶！ 他们自然知道，这开封府被金人归还大宋不过是几个月而已。在他们想来，哪怕大宋收回了开封府，短时间内想要掌控也并不容易。毕竟，就如同他们想要占据一个州府或者城池，哪怕有着铁骑和刀枪镇压，也需要多年才能融合进来。 这开封虽然是大宋的国都，但是却已经被金人占据多年，这些百姓怎么可能乖乖的认可了大宋的统治？ 然而，现在的开封城，百姓安居、商贸繁盛，所有人脸上没有恐惧和不安，反而是一种满足和振奋的神色，而且，他们这些人也尽皆是高官，当然能够看得出来这种场景是真是假。正是因为发现这些百姓显出的神色尽皆是发自内 心的，因此，他们方才无比惊讶。 第1774章 沈堂的言论，众人的感慨 “燕国公，这些百姓是你们从江南迁徙过来的，还是原本开封府的百姓？”李奇文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本地的百姓，虽说开封府之前被金国管辖数十年，但是他们毕竟是宋人，而且，故土难离，他们若非迫不得已，也不会轻易离开生活了多年的祖地。”沈堂笑着说道。 李奇文又朝着周围看了一会儿，随后忍不住问道，“大人，难道他们对于大宋接手开封府没有什么惶恐不安么？” 沈堂笑了笑，“本官知道你想问什么，实际上，百姓的需求从来都不高，或者，他们对于到底谁是上官，官府是谁也并不在意。对于他们来说，能够让他们过上安稳日子，便是好官儿，若是能够让他们吃饱饭，便能够成为他们口中的青天大老爷。” “你们应该知道，我们大宋的地方官被称之为‘父母官’，只不过，大部分官员都已经忘记了这一点。” “何为父母？生养着为父母！试问，这天底下有多少儿女是会厌弃或者畏惧父母的么？所以说你们能够看到眼前这一切，并非是本官做的有多好，而是本官只做了自己的本分而已。” “本官执掌开封府，没有横征暴敛、没有欺压百姓，不让治下官吏横行乡里，并且尽可能增加本地百姓的收入，令鳏寡孤独者有所养。可是，现在百姓以‘青天’之命称赞，实在令本官汗颜。” 沈堂的话不仅让李奇文等 人陷入了思索中，包括崔烈等一众大宋官员同样是如此。 沈堂做的好么？好，至少超过九成的地方官吏。可是，沈堂所做的这些，大部分都是地方官的职责所在，所以，也许不是沈堂做的多好，而是其他人做的太差了，对比之下，也更显得沈堂这个只知晓‘本分’的官员之难得。 “大宋有这样的臣子，合该兴盛！”李奇文恭敬的行礼说道，“本分二字，最为简单，却也最为不易，若是天下官吏尽皆能够如同大人这般本分，那才是天下万民之福。” 沈堂笑道，“本官手中的权势，其一来自于陛下和朝廷，若是没有陛下和朝廷任命，也轮不到本官来当这个官儿。其二，便是来自于百姓，权利只有有发挥对象的时候，那才是权利，若是没有这些百姓，那本官这个开封知府也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也正是因此，本官方才不敢随意让这权利发挥出来。而且，本官既然任职如此，那自然要对的其陛下，也要对得起百姓。否则，何苦为此奔波？想要天下大同，本官不是圣人，当然做不到，可是在本官权限之内，让百姓有所依，也不枉来此一遭。” “哎！”一旁的崔烈长叹一声，“下官之前与成都府田冠华有过通信，他便时常提及大人的好处，本来，下官也是多少有些怀疑，可是现在却明白了。开封府有大人这样的知府，乃是百姓 之幸，而下官能够侍奉大人左右，也是下官之幸。” “今日大人之言，下官当铭记在心，若是忘记了，下官也就无需为官了。” “哈哈哈！”沈堂大笑，“田冠华还会说本官的好处？只要你们不说本官是个清闲的甩手掌柜那本官就知足了。” 崔烈闻言，也是不由得大笑起来。 要说忙，的确是忙碌。因为，大部分的事情沈堂都只是给出一个大概方向，几乎所有人事情都需要他这个副手去做，可也极有成就感。他也为官多年，遇到的上官数不胜数，可是，大部分的上官都是擅权，属下是去背锅的，但是在沈堂的麾下却反了过来。 沈堂并不喜好权势，而是让下边儿的众人各司其职，自己变得轻快很多。不过，当下官做出了什么错事的时候，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沈堂却也会极为包容，这样一个不擅权还能给下官撑腰的上官，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而且，很显然在沈堂麾下能够得到极大的锻炼，就如田冠华，以他的资历想要执掌成都府并不容易，哪怕是真的升任一级，最多也就是在偏远之地，可田冠华现在却执掌整个成都府，这要说没有沈堂的关系，他都不相信。 一路来到官驿，沈堂陪着两支使团的人宴饮了一番，许是今天的所见所闻让两支使团也极为感慨和震惊，所以，一席晚宴吃下来，竟是并没有发生冲突之类的 ，不过，两支使团的人对沈堂更为敬重了几分。 等沈堂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经将近子时。 “老爷回来了！”还在等着的竹儿和云儿两个迎上来。 让二女帮着脱了袍子，沈堂吐出一口酒气，“香菱她们都休息了？” “嗯，香菱姐姐已经睡了，暮语街和玥姐姐也早就睡了。”云儿应声说道。 “让人去帮老爷准备热水，你们陪老爷沐浴。” 云儿俏脸微微红了红，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这种亲热的举动，还是让她们有些羞涩，尤其是想到一会儿沐浴的时候，想来老爷又要使坏了…… 没多久，便是有小丫鬟前来，说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云儿和竹儿两个随着沈堂进入到浴室之中。 将近一个时辰时间，三人方才从浴室之中出来。 云儿和竹儿伴在沈堂身侧，说是扶着沈堂，倒不如说是让沈堂扶着，刚才虽为真个真刀真枪的大战，但是在沈堂的一番施为之下，却也是让她们腿软…… “今儿个老爷就在你们屋中歇息了！”沈堂揽着两个小妮子说道，“之前竹儿不是还说羡慕香菱她们，想要生儿女，总是羡慕是来不了的，你们还需要多多努力才是。” 竹儿和云儿闻言，心中也不由得再度动心。现在几位姐姐可是都有了儿女，也却是到了该努力的时候了，毕竟现在算一算，赵灵且不说，毕竟还未曾进门，除此外，也只剩下莲儿、阿 依姐妹和阿果妹妹几个…… 第1775章 严蕊的游记，山阴县见闻 莲儿也就罢了，而且，莲儿身为贴身侍女，陪伴沈堂的时间是最多的。可若是被那几个小妮子拔了头筹，那自己两个岂不是太没用了。 当即，云儿便是给竹儿打了个眼色。之前慕容慧等几位老夫人，可是给姐姐她们送过画影册，而且她们两个也自然是看过的。看起来，虽然有些羞涩，但是尝试一下也未必是坏事。 于是乎，在一处院落中，诱人的声音几乎响了半夜，让值夜的婆子和丫鬟都尽皆脸红了，方才逐渐停止了下来。 “老爷，今儿个严蕊姐姐又来信了。还有给老爷的信，在香菱姐姐那儿。” 云消雨歇，两个疲惫的小丫头如同两摊烂泥一般左右伏在沈堂胸前，两个小丫头的身子虽然不如香菱几女丰韵，却也独有特色，哪怕已经经历过好多次，可是看着两个丫头乖巧而又带着几分柔媚的姿态，依旧让沈堂极为心动。 手掌在二女白玉般的肌肤上拂过，沈堂笑问着说道，“严蕊都说了什么？” 感觉到有些炙热的手掌在身上作怪，云儿不由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这会儿她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否则的话，定然要让老爷‘好看’。 “严蕊姐姐说她去了山阴县，还去了之前咱们家的宅子以及百金楼。” 不错，严蕊沿着沈堂的脚步四处游逛，从临安离开后，便是去了山阴。毕竟，山阴对于沈堂来说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地方。 那里不仅 是沈堂的家乡，还是沈堂与香菱相识之地，沈堂的一切，也都是从山阴开始的，所以，这里对于严蕊来说当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马车缓缓前行，不少百姓下意识的向着左右闪避，虽然不知道这马车的来历，可是看着周围持刀的女卫就知道其来历不凡。不错，这正是前来山阴的严蕊。 严蕊虽然也有着自己的小性子，可却也不是个不知道人间疾苦的白痴。她很清楚，这个世界对于一个独行的女子来说，并不算美好，之前的经历已经给了她一次教训，若非得遇沈堂和慕容钰，她现在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至少，绝不会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而且，她虽然想要游历天下，但是却也不想沦落到被人欺压的地步。所以，当初从大名府离开时候的那些女卫，她一直都带着。再者说，她出门的时候，香菱几女可是给她带了不少的银钱，只是赶路的盘缠以及吃用、住宿，恐怕一两年也是用不完的。 马车之内的严蕊将窗户打开了一道缝隙，饶有兴致的向外观瞧。 看着这满街的百姓，大多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她不由得有些奇怪。 “墨兰，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为首的女卫点了点头，寻几个百姓问了几句之后便是回报说道，“小姐，是邵家的商铺百金楼的事情，每一年这百金楼都会悬赏一件事情。今年是百金楼寻了一根木头，让人分辨哪 头是树梢、哪头是树根。” “每一次的悬赏从五两银子开始，每隔一天都会增加五两银子，直到一个月满赌约结束。” “只要有人能够答对了悬赏，便会按照时间给与相应的银钱。据说，今日银钱已经累计到了六十两。” 严蕊闻言，眼中不由的露出几分兴趣。 “是暮语姐姐家的铺子？”严蕊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便是朝着女卫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马车随着人流向前，不多时便是来到了百金楼之前，却见此处人山人海，有身着锦衣的富贵之人，也有衣衫褴褛的百姓，这些人尽皆兴致极浓的互相攀谈着。 而现在这百金楼的模样却是比之前更为雄壮了几分，原本一个单独的木楼，现在却是将两侧的房舍也买了下来，整个铺子看起来极有气派。 就在木楼正中的门户之前，有一根丈许长的木料，显然是被处理过，两端粗细一模一样，就连其上的纹路也基本上极为相似。 严蕊带上面纱之后便是在女卫的守护下朝着前方而去，待到百金楼门前，便是见到一个掌柜正含笑等着，任由周围的百姓上前尝试。 有的百姓拉着绳子丈量，也有的仔细观察着两端的不同之处。 观瞧片刻，严蕊便是问道，“只有两端，若是随意猜测，终归有正确的答案，可是这悬赏还有其他的条件么？” 那掌柜笑着说道，“当然，不仅需要说出答案，还需要 说出其中道理，否则若只是胡乱猜测，自然是不作数的。” “而且，只要答的有理并且正确，今日六十两纹银当即奉上。” “六十两银子可并非小数目，只需答对了即可？”严蕊再度问道。 这一次，不待那掌柜回答，周围一个身着锦衣的人便是说道，“看你这小娘子也有几分见识，难道不知江南邵家？” “这百金楼的铺子，可正是邵家大小姐亲自掌管，邵家富可敌国，怎么可能会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而坏了名声？” “而且，哪怕不知道邵家，小娘子也应该知道燕国公！” 面纱之后，严蕊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不过却是更为好奇，“燕国公这等人物，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不过，这悬赏难不成还与燕国公有关系？” “哈哈，这却是对了。你可知晓，这百金楼的悬赏，为何每年都有？而第一次悬赏，又是何人作答的？” 不待严蕊开口，这人便是主动说道，“当年这百金楼开张，邵家大小姐便用了悬赏的名头，而第一个答对的人正是燕国公。” “燕国公现在位高权重，但却是咱们山阴人士。而那个时候，燕国公还未发迹，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国公爷也是靠着着悬赏赚了足足六十两银子。” “而且，你以为这百金楼此举只是为了铺子么？若如此，那也不是国公爷和邵家大小姐了。” “不管是哪一个答对了，除了奉上银两之 外，百金楼还会拿出十倍的银钱捐献给官府，为的便是让官府帮助一些孤苦之人。这些年，咱们山阴多少过活不下去的百姓都是靠着这些银子活下来的？” 第1776章 吾名叫严蕊，再会完颜昊 严蕊听得心神摇曳，原来，这些事情都是与他有关的。 “那不知道，百金楼为何有此举？”严蕊问道。 那掌柜笑了笑说道，“我们东家传话过来，说是国公爷说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们邵家不缺银子，若是能够帮助一些百姓，自然是好的。而且，国公爷这等人物自然胸怀天下，这位小娘子也该知道那玉露的生意。” “那便是国公爷研制所出，而当年国公爷与我家大小姐相识，也是因为这生意。” “那一年婺州受难，数万百姓无家可归，但是一应州县不敢收纳。国公爷耗尽家财，以一己之力救助灾民，你若是能够到婺州看一看便知道，多少人给国公爷立生祠？要我说，也合该国公爷这等人物身居高位，现在你看看咱们这些江阴的百姓，哪一个不是以国公爷为豪！” “说其他的也许不会有人理会，但是若是说咱们国公爷的事迹，说上三不完！” “原来，那个时候，他便是一个这般人物。”不知为何，严蕊心中极为欢喜，而对沈堂的思念也不知不觉更甚了几分。 严蕊的相问，也不过是个小插曲，其余众人显然对这悬赏更感兴趣。不过，也有不少人上前尝试，却是并没有成功的。 收回思绪，严蕊朝着这木料观瞧半晌，而后双眼一亮，朝着一旁的女卫低语几句，那女卫便是上前朝着掌柜说道，“我家小姐有办法分辨 树梢和树根，也无需麻烦，只需要将木料放在水中，必定会翘起来，届时，下沉的为树根，上浮的为树梢，不知道这个答案可作数么？” 那掌柜闻言，当即双眼一亮，随后便是起身大笑着说道，“这位小娘子好见识，给出的答案与我们东家给的答案一样！” 说着，一挥手让伙计取过来六十两银子，“这是赏金，还请小娘子拿好。另外，当年燕国公事迹我们已经让人写了张贴在百金楼内，前两年的悬赏并未有人答出，所以，小娘子反而是第二人。” “随后，我们也会将此事写了张贴起来。” 严蕊心中微微泛起波澜，这样，自己是不是离他更近了？ 好一会儿，她方才回过神来，朝着那掌柜摆了摆手说道，“这银钱便算了，也帮我一同捐献给官府，国公爷有胸怀天下之志，我虽然比不得国公爷，但是却也愿意效仿一二。只不过，这却是借花献佛了。” 掌柜一愣，对严蕊打量片刻，当即便明白了，这小娘子显然是非富即贵之人，六十两银子对于其他人来说不算少，甚至算一大笔钱，可是对于人家来说，并不在意。 “那不知道可否冒昧问一句，姑娘名姓？” “吾名，严蕊！” “如此，我便代百姓多谢姑娘所赐！” 严蕊笑着摇摇头，“无需如此，与国公爷相比，小女子所作所为，也不过东施效颦。你说国公爷便是这山阴人士，不知 道此地可有什么国公爷的宅邸或者产业么？” 掌柜闻言不由得笑了笑，实际上，自从沈堂身居高位，这样相问的人还真不少，“这个自然是有的，就在前边儿街巷向南不远处，有一座宅子上边儿挂着‘沈府’的匾额，那便是当初国公爷所居之地。” “现如今是一位老夫人看管，据说这老夫人是国公爷的同乡婶子。不过，也有不少人想要去看一看，沾一沾国公爷的福气，就连之前的知州、知县大人都曾去过，但是却被老夫人婉拒了。” “姑娘可以去看一看，但是若想进去便算了。” 严蕊心中一喜，她之前听香菱说起过这座宅子，也是在这里，沈堂与香菱二人真正的成为了夫妻。 “多谢掌柜，那我便去看一看。” 说完，严蕊上了马车，便是朝着那宅院而去…… 严蕊的游记依旧在继续，沈堂的忙碌同样是如此，开封府好歹算是初步安定了，不过，随着雨季的到来，黄河两岸的情况并不怎么好。 不过，沈堂之前上禀朝廷之后，赵眘已经下旨，沈堂可以视情况与金人合作疏通河道，保证大宋境内百姓的安危。 得到了旨意之后，沈堂当即与完颜昊取得了联系。完颜昊对于女婿虽然有些怨言，但是该上心的时候自然也是会上心的。而且，此事并非一家一户之地，黄河两岸百姓无数，无论是金国还是大宋，都不希望遭受太大的损失。 因 此，完颜昊得到了沈堂的消息之后，便是第一时间快马传报上京。 完颜雍并非昏庸之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打什么小算盘，因此，直接任命完颜昊为总管，全权负责督导此事。 有了完颜雍的话，完颜昊当即召集相关的州县主官，并且在东明县与沈堂相会，来商谈此事。 以完颜昊为首的金国官员以及以沈堂为首的大宋官员会面，气氛却是难得的有些融洽。 首先，现在是两国关系的蜜月期，再者，双方的官员也知道自家主官与对方主官之间的关系，所以自然不会在这时候闹什么幺蛾子。否则的话，让自家大人脸上难看，自己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因此，双方的气氛可谓是极为缓和，甚至，丝毫没有两方谈判的意思，而且，这谈判还涉及到无数银钱和百姓。 沈堂和完颜昊二人坐在首位，其余官员分座两侧互相探讨着这一次的事情该如何安排。 “我说，你这小王八蛋，就不能跟玥儿她娘说说，总是在你那破国公府住着算怎么回事儿？这都多久了，也该回大名府了，大不了等玥儿生产的时候再过去照顾便是了。反正，现在你们家照顾的人也足够。” 完颜昊神色不善的瞪着沈堂，看模样，若是沈堂不打算答应的话，一顿老拳就要收拾一下这个不孝的女婿。 你自己娇妻美妾陪着，自己媳妇儿却终日不在家，这像什么话？就不能给老丈人 考虑考虑了？ 沈堂嘿嘿一笑，“岳父大人，这种事儿小婿哪儿敢做主。” 第1777章 路经陈桥驿，完颜昊感叹 “之前岳父大人有军职在身，而且没有金国皇帝陛下命令，过来自然不方便。而现在，岳父大人都到了开封之地，何不到小婿府中歇息两日，随便寻一个名头，想来也不会有人因为这些小事而说嘴。” “毕竟，此次与岳父大人商议之事，涉及到数十万百姓生死存亡，对于两国来说都不是好事，所以多商谈几日也是正理，而小婿身为地方官，岳父大人身为金国特使，小婿招待两日还不是理所应当？” “如此一来，岳父大人也能亲自接岳母大人，总比让小婿传话好得多。” 完颜昊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自己若是能够说得动夫人，还用的着让这小子传话。不过，话倒也不错，现在自己虽然是在东明，可是也算是在开封府地界，前往开封一趟，也并不会引来什么流言蜚语。 毕竟，自己和沈堂之间的关系摆在这儿，陛下也心知肚明，若说把柄，早就被皇帝拿住了，皇帝依旧将自己放在这里，让自己坐镇大名府，自然不是没有谋算。再者说，现在两国之间的关系的确是应该更为缓和对于金国来说才最好。 “那本总管就去开封府转一转？”完颜昊迟疑着说道。 沈堂当即一笑，低声说道，“小婿欢迎岳父大人，无需岳父开口，小婿明日让其他人提出来，岳父大人直接顺水推舟便是了。” 事情整整商谈了一日，到了晚上，两伙人一同组织 了晚宴，沈堂等人作为地主，自然是殷勤相待。 到了第二日，双方的商谈继续进行。 商谈了半日之后，崔烈便是笑着对一众金国官员说道，“诸位大人，这件事情不仅涉及到双方所出的银钱，还涉及到双方都需要征集大批的民夫、各种材料，所以，这自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商议出来的。” “这里距离开封府也并不远，不如请诸位移驾开封府，咱们好好商议一番，并且，我们大人已经征集了不少壮丁，诸位也可以先行看看，毕竟，此事关系重大，回去以后咱们也能给陛下交差啊。” 对方众人一愣，随后一人便是说道，“这提议倒是也切合实际，总管大人，您看……” 完颜昊装模作样的思索了片刻，而后便是说道，“此次事情的确不能掉以轻心，咱们奉旨而来，自然要对陛下有个交代，既然对方邀请，咱们便去看一看，回去之后，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沈堂当即也笑道，“诸位能够莅临开封，乃是本官之幸。本官这边安排车驾，立即赶往开封府。” 从东明到开封有二百余里，若是沈堂和完颜昊，快马加鞭自然是极快，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够赶到，但是，还有着不少文官，只能乘车无法骑马，所以要两天时间才能够赶到。 一众人先行进入长恒，而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便是继续朝着开封府方向进发。 待到中午时分，众人在 路过的驿站休息。 完颜昊打量着驿站的匾额想了想，随后便是朝着沈堂问道，“想当年，你们大宋太祖皇帝便是在这里兵变而成为皇帝的。” 沈堂微微颔首，这里正是陈桥驿，黄袍加身的故事也的确发生在这里。 “朝代更迭，你们汉人却是一直能够占据着中原之地，的确不是没有原因。你可知道，我们女真一族最羡慕你们汉人什么？” 不待沈堂回答，完颜昊便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最为羡慕的，便是你们悠久的文化。” “相比你们汉人，我们女真人也好，契丹、党项也罢，说是蛮人还真不为过。而这也正是你们汉人的可怕性。” “历代北方民族都对你们汉人的中原产生觊觎，现在我们女真一族也是如此，而进入到中原之后，我们便开始迫不及待的学习你们的礼仪、文化、文字、服饰……就好像，学不会这些就不配成为贵族一样。” “包括陛下也是如此，现如今，金国朝堂上那些大员，对于汉人文化了解的比女真文化还要多的多，当然，我们女真也的确没有这样的底蕴。” “可是，当女真人都变成这样子，还是女真人么？那到底是我们女真一族战胜了你们汉人，还是你们汉人用这种方式同化了我们女真一族？可是不这样做，我们就依旧只能是挥着弯刀的蛮人，这样做了，却变得不再纯粹。” “当所有的习惯、文化、官 职，甚至住的房舍和穿的衣物、吃的食物都变成了和你们汉人一样，那我们还能被称之为女真人么？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不仅是我们无法解决，就算是当年的匈奴人、契丹人，同样也不能解决。” “就如同一个魔咒一样，或者说，这便是你们中原人的福运？” “而且，我们这些外族每一次崛起，都是因为出现了更好、更强大的领袖，再加上形势，所以便可以在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之内与中原的争斗占据上风，可是你们中原，不得不承认，的确得天独厚。” “我听说过一个词叫做‘人杰地灵’，以前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却不能不信。” “就如你们的太祖，也有很多人说他得国不正，不过，在我看来，成王败寇，他能够成为中原的帝王，已经证明了他的厉害。想当年，辽国何等的强大，还不是被你们的太祖所压制？若非他早死，辽国能不能南下崛起都是个问题。” “传承百余年，你们大宋国运衰退，我们女真南下。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能够出现岳飞这样的人物。” “现如今，在你们大宋人口中已经听不到多少岳家军的名字，可是，我们金人对于岳家军依旧崇拜，也许这是你们的一种奢侈？说实话，岳飞虽然厉害，但是想要以一己之力击败那个时候的我们同样不现实，这并非是蔑视岳飞，相反，岳飞已经很强大 ，可是他却无法改变所有的局势。” 第1778章 完颜昊疑惑，敌人的惋惜 “我最为不能理解的便是，你们大宋的皇帝为何能够自断臂膀。若是有岳飞，我们依旧能够有现在的局面，不过，却要付出数倍的代价，可是你们大宋的皇帝自己便给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你可能够想象，当岳飞的死讯传到我们金国的时候，兴奋过后便是不解甚至悲伤，对于强者，我们比你们更为敬重。身为敌对国家，在战场上不会留手，这是给与对方的尊敬，若是我有幸能够遇上岳飞，有机会将其杀死，我绝不会有半点犹豫，这和我敬重他并不冲突，所以，你们大宋有些想法，的确是让我们不能理解。” “你可知晓完颜宗弼？” 沈堂颔首，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如何能不清楚，甚至可以说，岳飞能够有这样大的名声，完颜宗弼有着极大功劳。 另外，他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便是金兀术。实际上，他本名兀术，因为是金人，所以被宋人叫做金兀术。 “当年岳飞死后，他曾言，岳飞文武双全、仁智并施，举世罕见。” “虽然数次败在岳元帅手中，却是心服口服。能够得遇这样一个对手，是不幸也是大幸，只可惜，从此再不会有这样一个对手。” “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你们大宋的确有奢侈的资本。本来，在陛下继位之后，我金国国礼不断增加，越过淮河拿下江南几乎是指日可待，但是却又出现了你……你 们汉人，难道真的有神灵僻佑？” 完颜昊说着，竟是长叹一声，随后拍着沈堂的肩膀说道，“若是有一天，你们大宋将我们女真一族赶回黑山白水之地的时候，若是你能够手下留情几分，也不枉你与女真一族之间的这一场缘分。” 沈堂并没有回答，将来的事，谁有能知道会怎样？而且，哪怕他已经是位高权重，可有些事情也并非他能够做主的。 中午在陈桥驿休息了一番，众人便是继续赶路，待到日落时分，总算是进入了开封城。 一众金人的官吏直接被崔烈安排到府衙附近的宅院中，之所以未曾安排到官驿，实在是官驿中可是还有着一群党项人，以现在彼此之间的关系，一旦金国的官员过去了，马上就会演变成全武行。 现在的金人，见到党项人几乎能红了眼，谁管他是不是使团？ 而完颜昊则是直接被沈堂迎入到自己的府邸之中，见到了夫人和闺女，完颜昊的心情总算是从沉闷中便好过来，当夜，便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要不怎么说，有时候越怕什么就会遇到什么，本来崔烈已经极力避免金人与党项使团相遇了，可事情就是那么凑巧。 金国与大宋商谈了三四日时间，一应事情总算是基本定了下来，而金国也想看一看，这开封府在自己手中和在大宋手中有什么不同，这些百姓，会不会排斥大宋的接手，于是便提及想要在开封城 转一转。 崔烈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主动带着一众金国的官吏在街市上闲逛一番。 正好，党项的使团对于开封城的商贸有着极大兴趣，有许多货物都是在大夏国无法采买到的，再过几天就要回返，当然不能百来一趟，所以正在街市上大采购。 就在这不经意间，双方碰到了一起。 双方见到对方呆愣片刻之后，也不知道是哪一方先行开口，“你瞅啥？” “瞅你咋地！” 要不都说这些民族野蛮呢，只是两句话的功夫，便是有人随手抄起了什么物事，直接朝着对方杀了过去。 等到双方已经打成一团，崔烈方才反应过来。可是，以崔烈一个书生的力气，能够挡得住这些人？因此，等沈堂赶到这里的时候，双方已经没有一个全须全尾的，尽皆鼻青脸肿，身上的服饰更是比街边的百姓都不如了。 先是朝着双方瞧了瞧，沈堂也放下心来。说实话，这点事儿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哪怕双方打出狗脑子，也怪不到他沈堂的头上。不过，能够避免一些，还是将双方安抚下来为好。毕竟，现在自己可是开封府的主官。 而且，好在这一次街面上相遇的彼此都是文官，双方虽然都是暴脾气，可下手的力道以及打人的技巧都差不多，因此，倒是也没有真的打出什么事儿来。 见到对方依旧梗着脖子眼神不善的看向对方，沈堂无奈的笑了笑，直接上前让亲卫将 双方分开，并当即说道，“本官不管你们在外是朋友还是敌人，但是，现在在开封府，却需要守着本官的规矩。” “若非是在大宋的地界，你们就算是打生打死也与本官无干，可是在这里闹事，却是不给本官颜面。” “今日之事，便这般过去了，若是再有下次，或者心存怨恨想要报复回来，那别怪本官手下无情。” 一名金人官吏当即对沈堂行礼说道，“国公爷有令，下官自然遵从。下官也只是看这些人不顺眼，所以才给国公爷惹了麻烦，还请国公爷宽恕。” 党项人见到金人的做派，也是有些羡慕，这话一说，双方的关系显然更为密切几分。而且，这一点他们还不能反驳，毕竟，之前诸国大战，大宋和金国可是联手狠狠的揍了党项人。并且，沈堂不仅是大宋的臣子，也是金国皇帝亲封的赵国公。 这些人以下属自居，虽然让人不齿，可也不是没有道理。 “大帅放心，我们不会跟这些蛮子一般见识。我们党项人，可是一向敬重大帅的，就如同张华大帅所言，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们党项人虽然败在大帅手中，可不仅没有怨言，心中反而对大帅更为敬佩。” “好了，既然你们如此认为，那此事便作罢。这两日，本官请诸位喝酒。” 两伙人闻言，当即朝着沈堂行礼，随后便是朝着对方瞪了一眼、各自离去。 而大宋与金国商议的 结果，双方也并没有太多争执，算是摆出了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条件。 第1779章 双方商议定，程玉虎撤兵 按照双方商议，所需花费的银两大宋这边会多出一些，大概占据七成，不过相应的材料和要召集的壮丁、民夫，动用的兵马，金国这边则会多一些。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经过之前这场大战，金国的底子已经很薄了。能够少拿一些银子自然是好事，至于说材料，也不过是土石、木料等物，民夫也是现成的。所以，这无论对于金国还是汴京路来说，都是一个能够接受的条件。 总体而言，双方基本上是个半。 将事情快马加鞭呈报给朝廷之后，双方便开始准备起来，尤其是所需要的民夫需要从各地汇聚而来，所以黄河两岸的州府县郡几乎尽皆陷入忙碌之中。 事情商谈之后，在国公府享受了几天女婿孝顺的完颜昊，也只能带着几分不爽离开。 因为，他离开的时候，乌林达氏并没有想要随他一同离开的意思，甚至正在和慕容慧交流一些心得的乌林达氏，只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便是任由这位大总管形单影只而去，可想而知，完颜昊的心情会如何。 待到完颜昊带领金国一众人离开之后，只过了两三日时间，两支党项人使团也分别提出了告辞。 实际上，这一次党项人使团前来，并没有具体的目的。如果非要说有，那便是尽量拉拢沈堂站在自己一方，至少，也要让沈堂保持中立，不会插手现如今党项人内部的争斗。现如今，不管是李仁友 还是任得敬，都有着自己的优势，也都有着各自的心思和盘算，一个外部力量的到来，在他们看来反而是不确定性。 因此，他们宁愿沈堂不插手，也不愿意面对这种不确定性。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那便是李仁友以及任得敬都请沈堂将程玉虎那支兵马召回。 虽然他们没有正面与程玉虎这支兵马开战过，或者说，程玉虎这支兵马在党项内部动手也只出手过两次，可是，仅是这两次，便给他们两个尽皆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他们手中，并非没有精锐，可是论及作战的强悍性、隐秘性，哪怕是他们麾下的精锐，在同等数量下也没有战胜程玉虎这支兵马的信心。 更何况，程玉虎麾下的兵马虽然不算太多，可也是有足足一万五千人，然而，他们麾下的精锐，却远远没有达到这种数量。 如果说马匹、战甲之类的，他们还能够与之相比，可是，程玉虎这支兵马，哪怕是最低等级的兵卒，也是身经百战之士，这一点就真的难以相比了。 算一算从这支兵马成立，经历过的大大小小战争简直数不胜数，他们为战争而生。哪怕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壮丁，但是经过几十场战争之后能够存活下来，也绝对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有这样一支兵马在自己腹地，李仁友和任得敬两个人如何能够安心？ 若是能够借助这支兵马为 自己所用，那自然是一件好事。就如同，之前李仁友借助这支兵马，突如其来的击溃了之前的皇帝李仁孝一样。 然而，当这支兵马不掌控在自己手中，甚至，谁也不知道这支兵马是敌是友，会不会对自己动手的时候，这支兵马的存在就不是什么好事儿了。 对于两支使团这个共同的要求，沈堂并未迟疑，直接便是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诸国的大战已经结束，程玉虎这支兵马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也的确是该回来的时候了。再者说，沈堂对于现在党项内部两虎相争的局面，也的确没有插手的意思。除非，等什么时候大宋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北上，并且再度与党项人接壤，那时候自然会再度针对党项人做布局。 至于这支兵马的去处，沈堂也早就有了打算。 在日本国的滕武，可是给自己多次来信，想要跟程玉虎这家伙换一换了。虽然，滕武在日本国朝堂上的地位极高，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无论是滕武还是麾下兵卒，对于这片贫瘠的狭小之地，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想一想，折腾半天，灭了的国家都不知道多少，在大宋却只相当于攻打了几个县城，这对于历经多次大战的滕武等人而言，哪儿有什么成就感？ 而且，他们在日本国，还错过了这一次中原的诸国大战，滕武几乎毁的肠子都青了…… 再加上除了滕武的请求，也需要 为那些大宋兵卒考虑，所以，干脆便让程玉虎前去与滕武交接一番便是了…… 而得到了沈堂命令的程玉虎倒是也并不抗拒，直接便是带着麾下兵马直接向东，一路穿过金国境内，抵达清州境内。 清州是河北东路地界，向北与大都毗邻，向东则是霸州、雄州、河间府一带。 对于沈堂麾下的兵马借道，完颜雍并没有为难，相反，还让各地州府尽皆配合，保证沈堂麾下兵马的快速同行。 而清州便是后世的天津一带，所以，在这里出海口的位置，早已经有沈堂麾下的大船在等着。 程玉虎带领着麾下兵马上了海船，随后便是飘摇而去，接下来，他们需要在大海上航行约莫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 从清州的港口上船，先行向着东南而行，从高丽国最南端绕过之后，从高丽与日本国之间的海峡向东北方向，便可以抵达平安京一带。 而自从之前以仁王在源赖朝兄弟以及滕武麾下的相助下，赶走了原来的天皇，成为了新的天皇以后，混乱的日本诸国也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尤其是平安京以北的诸多国度，根本不敢与新的强大的朝廷对抗。 朝廷之上，以滕武为太政大臣为首，源赖朝这个大功臣则是为左大臣，源义仲与源赖朝相争之下，则是被册封为摄津国主，并统领丹波、播磨两国。 除此之外便是平宗盛带着安德天皇逃到了四国岛上的赞岐国 ，并且以屋岛城为根基，暂时稳定了下来。 第1780章 日本国诸事，源义仲心思 经过一段时间的稳定，以仁王总算是将局面暂时稳定下来。而且，有着滕武麾下兵马和源赖朝的大军，他也不在惶惶不安，于是，便想着继续赶尽杀绝，将原来的平氏彻底消灭。 毕竟，现如今平氏虽然战败并退出了平安京，可是还有着不少力量，南方的各国也有不少依旧依附平氏，除此之外，最为重要的是，平氏手中还掌控着一个天皇。天无二日，好不容易媳妇熬成婆，以仁王怎么会愿意存在两个天皇？ 而且若是让平氏稳定下来，再想攻打就更不容易了。到时候，好好的一个日本国，岂不是直接分成了两半。 随后，源赖朝便上书以仁王，让朝廷给摄津的源义仲下旨，以源义仲麾下的兵马攻打退守四国岛的平氏一脉。毕竟，无论谁胜谁败，对于源赖朝来说都没有坏处。以仁王自然也是不在意的，所以，当即便是下了旨意，让源义仲统帅南方诸国，围攻赞岐国的平氏残余力量。 得到旨意的源义仲当然也清楚这是自己堂兄和以仁王的计谋，不过，却也正中下怀。 首先，有了这一道旨意，他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攻打周边各国，让各国的武士对自己臣服，其次，若是自己扫平了平氏一脉的残部，功劳自然是更大，不管是在南方称霸一方还是回到平安京，都有着更大的好处，甚至，将堂兄源赖朝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能。 因此，源义仲 二话不说便接了旨意，随后，开始召集麾下兵马。 要说源义仲能够与源赖朝分庭抗礼，并非其他原因，而是在他麾下有着自己嫡系一脉的力量。 源义仲的父亲名为源义贤，源义贤原本为东宫带到先生，源家内部实际上也极为混乱，当年源义贤在父亲的命令下，抗衡兄弟源义朝，兄弟两个大战多年，最后在一场战役中，被源义朝的儿子源义平斩杀，而当时的源义仲也只有两三岁。 本来，源义平想要直接杀了这个两三岁的堂弟，不过，源义仲却是被人救走，并逃到了信浓国。 信浓国的中原兼远国主认了源义仲为义子，而且对这个干儿子极好。所以，当初拥戴以仁王起兵的根基，源义仲所依靠的便是中原兼远的三个儿子。 这三个儿子不仅英勇善战，而且各自也有着不小的势力，源义仲对这几个兄弟也极为信任，他麾下几个重要将领被称之为四天王，这三个兄弟便是占据其中三位。 并且，当初源义仲年轻的时候，曾经前往金刺盛澄处修行剑道，而金刺一族在武士中的地位极高，因此，他和金刺一族也有了极好的关系。当他起兵之时，金刺一族的手冢光盛等和中原一族，尽皆成为了他的根基和心腹。 这几方势力汇聚了数千精锐武士，成为了源义仲的底气，这也是他最为精锐的士卒。 在他的召集之下，很快，各方力量便是汇聚起来 ，汇聚了兵马之后，源义仲没有急着攻打赞岐，而是先行朝着丹波、丹后、但马、播磨用兵。 平安京向西的两个国度便是摄津和丹波，丹波向北一直到海边，便是丹后，但马和播磨两国便是毗邻丹后、丹波、摄津向西的国度。 所以，源义仲的目标很明显，只要拿下了这几个国度，那么南方的诸国便会与平安京断绝了联系，到时候，平安京的旨意和政令能不能传达到南方，全看他的心情。而且，只要隔断了这些国家与平安京的联系，他便可以慢慢攻略南方。 虽然从面积上来说，平安京西南的这些国度比北方的国度小了不少，可是人口、繁华程度以及国家数量，南方却是盛于北方。 若是能够彻底扫平南方诸国，他就算是想要打回北方，彻底掌控日本国，自己封一个太政大臣都未尝不可能。 不错，哪怕是他扫平了整个日本国，也几乎没有当天皇的心思。 在日本诸国所有百姓心中，也只有天皇一脉的血脉才是皇族，其他的姓氏和血脉，哪怕权势再大，也不是皇族。这一点，别说是百姓心中，哪怕是在其他贵族心中，同样是如此，源义仲自然不会例外。 这便是为什么，日本国历经多年，很多时候天皇已经成了傀儡，可是真正的掌权者依旧没有想过将天皇取代的缘故。 中原讲究的是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讲究的是王朝将向宁有 种乎，可是日本国却最为看中天皇的血统。 哪怕是到了后边儿的战国时期，幕府将军掌控所有大权，就算是连天皇的性命都能掌控，可名义上来说，幕府将军依旧是天皇的臣子，这一点，几乎没有人想要去改变过。也就是说，源义仲最大的梦想，也不过是当一个最大的权臣而已…… 对于丹波和丹后的用兵很顺利，毕竟，这两个国度都是小国家，而且，原本驻守在这里的兵马，是平氏的兵马，两个国度的国主力量反而极为弱小。这里毗邻平安京，若是太过强大了，平安京便会不安心，这却是给了源义仲机会。 只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源义仲麾下的精锐便是横扫两国，成为了这两国实际上的统治者。 不过，在进攻播磨的时候，源义仲却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播磨国原本就是平氏的根据地之一，哪怕平氏从平安京败退，播磨这里的根基也并未遭受什么损伤，因此，这里有着上万忠诚于平氏一脉的武士。 源义仲携大胜之威，让自己麾下三千精锐率领上万武士攻打播磨，却是在播磨的一谷一带被平氏击败。 这一次大败，源义仲损伤惨重，也只能暂时收缩起来舔伤口。而且，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他也意识到，原来平氏之所以接连败退，甚至将平安京都拱手相让，并非他太强大的缘故。说白了，当时平氏的兵马被滕武打的失去了信心， 已经根本没多少死战的心死了。 而现在面对同样的兵马，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平氏的兵马自然信心十足，这才造成了源义仲的大败。 第1781章 源赖朝不安，滕武的欢喜 于是，源义仲暂时放过了播磨，而是先行攻打丹后、丹波两国之西的但马国，这但马国同样是小国，也就和丹后差不多，比丹波都差了一些。 源义仲虽然损伤了不少兵马，可是对付一个但马还是手到擒来，因此，没多久时间，但马便是被源义仲麾下兵马占据，到了这时候，源义仲也从实际上掌控了摄津、但马、丹后、丹波四个国度。 他将四个国度的武士尽皆召集起来，开始严苛训练，打算再找机会攻打播磨。 可是，源义仲的收缩，却是让源赖朝有些坐不住了。 源义仲被赶出平安京，几乎是他一手为之，两个人原本好战友的关系，早就变成了敌对，敌人的强大，便是自己的衰弱。 掌控在源赖朝手中的兵马当然不算少，可是也已经发展到了平静。毕竟，现在他虽然在朝堂上也是位高权重，可终归还是了算的。再者说，有滕武这样一个搅屎棍在，他即便是想要扩张权势都极为困难。 所以，他如何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一天天壮大起来？ 若是被源义仲彻底融合了四国的力量，到时候岂不是成了自己的大敌？而且，自己之所以游说天皇让他出兵，目的是让他和平氏的残余力量死拼互相消耗的，而不是去让他养精蓄锐的。 现在，两边竟然罢兵发展势力，这就不是源赖朝所愿意见到的了。 于是，源赖朝再度上书以仁王， 说是源义仲虽然接受了朝廷的旨意，但是，却暗中与平氏达成了协议，因此，双方不仅未曾互相攻伐，反而是已经联合起来。所以，朝廷应当尽快派遣兵马南下，将这两个威胁彻底消灭。 以仁王同样担心被自己赶走的平氏在打回来，毕竟，人家那边儿也有天皇，若是打回来，自己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因此，经过商议后，以仁王下令让源赖朝派遣兵马南下，攻打源义仲这个叛逆以及彻底剿灭平氏余部。 源赖朝不敢怠慢，当即便是任命自己的弟弟源义经为大将军，并率领源氏军团进入摄津，攻打源义仲。 源义经率领八千源氏军团与源义仲开战，要说源义经也算是能征善战的，不过，源义仲也有几个干兄弟帮衬，双方大战月余，最后源义经大败而归。 要说这源义经率领的兵马虽然并非源氏所有兵马，但挑选的也尽皆是精锐之士，然而，却是被源义仲大败，这让源赖朝愈加不安。现在，他自己麾下这些兵马显然不能再动了。毕竟，一旦派出去，哪怕真的击溃源义仲，可自己也会损兵折将，这些兵马，是自己在朝堂上的根基，若是都打光了，他还能有现在的地位？ 思索半晌，他便是入宫陛见以仁王。 进入皇宫之后，源赖朝端坐在以仁王面前，随后便是说道，“陛下，臣请罪，臣受命派遣兵马南下攻打叛逆，然而，两支叛逆兵马 已经联手，臣麾下兵马大败而归。现如今他们拥兵数万之众，已经有了攻打平安京的念头和准备，所以，还需另遣兵马前往才是。” 三条天皇思索好半晌说道，“若不然，还是让太政大臣出兵。” 三条天皇手中并无嫡系兵马，虽然他也想培养一些自己的底牌，可现在不管滕武还是源赖朝都不会愿意看到这一点。 毕竟，一个没有嫡系兵马的天皇才是好天皇。这一点，滕武和源赖朝二人倒是极为默契。 而现在源赖朝麾下兵马战败，并且已经不打算在出兵了，所以，想要扫平南方的势力，也只能依靠滕武麾下。 虽然，现如今，三条天皇并不想再用，毕竟，现在滕武的威望已经很高了，而且，也已经到了太政大臣的位置，若是再立下功劳，该如何封赏？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时候，双方只能拼死一搏，而已三条天皇现在的实力、掌控的权势，他并没有信心跟滕武彻底翻脸。 “陛下倒也无需担忧！”源赖朝笑着对三条道。 “何意？” “陛下不过是担忧太政大臣权势过大不好封赏罢了，不过，这却也不是什么问题，咱们日本国北方的虾夷，可是一直未曾归附。” “待到太政大臣立功，陛下直接将虾夷诸国尽皆封赏给太政大臣，不是正好？” 三条天皇闻言，也是双眼一亮。 虾夷诸国与日本国接壤，不过，却历来并不属于日本 国境内，而且，对于日本国来说，那虾夷之地就是一个污秽之地，要不要也没什么意义。因此，直到现在，这虾夷诸国依旧是独立在外。 若是待到滕武给自己扫平了国内所有隐患后，直接将其扔到虾夷跟那些蛮子在一块儿，即稳定了虾夷的局势，还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 当即，三条天皇便是满意的笑道，“果然还是左大臣知晓朕的心思，既如此，那便这样办。” “待到那个时候，左大臣也就可以晋升到太政大臣了。咱们日本国，还是需要日本的臣民担当重任，滕武将军虽然强大，可终归是异族啊！” 二人商谈一番之后，三条天皇便是遣人传旨，让滕武入宫觐见。 而此刻的滕武，却是正欢喜着，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沈堂的传信，而且算算时间，估计十天半月功夫，程玉虎应该便可以抵达日本国，而自己也就可以回返了。 “程将军真的要到了？”一众将领也兴奋的问道。 滕武大笑，“那还有假，这是有财兄弟专门托人带过来的大人的亲笔信。” “蹭到程将军到了，咱们兄弟便可以回返了。这两日，你们也问问麾下的兄弟，有没有想要留下的，本将也知晓，这些年你们在日本国也不是完全没有牵挂，现在让你们一走了之，也并非是好事，如果想要留下来，本将会和程将军、大人说明此事。” 一名将领 挠了挠头，“将军，属下倒不是想要留下，不过，咱们若是回去，可能够带人回去么？” 第1782章 入宫见天皇，以仁王不安 滕武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放心，这一点大人早有安排，可以随着咱们一同回去，而且还可以安排在有财麾下的商队中做事，不会亏待了你们。” 众人闻言，自然是欢喜起来。 “你们尽快去通知麾下兵卒，该收拾的收拾，等回了大宋，咱们抵达开封府之后，本将请你们好好喝一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老子实在待不下去了。” 正说着，一人匆匆而来。 “禀将军，以仁王请将军入宫。” 滕武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源赖朝出兵的事情他当然清楚，现在源赖朝搞不定，这以仁王是要让自己去了？ “嗯，本将知道了，稍后便前去。” 一名副将不由的开口问道，“将军，咱们是要出兵吗？” 滕武不屑的笑了笑，“出什么兵？” “这以仁王让将军入宫，还不是之前源赖朝战败没了办法，让咱们前去，要说这些人也真就不怎么样，打那些小国都打不过。” “老子都要回大宋了，管他干什么。而且，咱们总要给程将军留下些事儿干。” “程将军前来接替咱们，在这日本国的威慑力自然是不够的。而南边儿那几个小国，就留给程将军立威便是了。咱们才几千兄弟，程将军带来了一万多兵马，横扫整个日本国也是轻而易举。” 程玉虎前来，自然不仅是要接替滕武，包括滕武现在的位置和地位也要一并接手，可是，太政大臣的位置却并不 是谁想要接手就能接手的。 滕武是帮助以仁王打败了平氏，立下了诸多功劳，当然，也是因为滕武麾下的实力太过强大，以仁王没有办法，只能让滕武成为朝堂第一人。可程玉虎到了之后，身上没有半点功劳，想要坐稳这样的位置自然不容易。 因此，将南方那点儿麻烦留下来，让程玉虎去收拾，自然是最为妥当。 “行了，你们去收拾，等着程将军到了咱们便走，我先入宫一趟。” 滕武交代一声，随后便是带上亲卫朝着皇宫而去，皇宫中滕武自然没有人拦阻，直接便是到了以仁王的宫殿之中。 虽然已经是天皇的身份，不过，以仁王倒是也分得清好坏的。因此，他不敢丝毫怠慢，主动起身相迎。 “劳烦太政大臣前来，倒是朕叨扰了。”三条天皇笑着说道，“来人，给太政大臣赐座！” 滕武随口客气两句，而后便是坐定下来，“不知道天皇陛下让本官前来，所为何事？” “哎！”以仁王苦笑一声，“现在朕虽然占据平安京，不过，南方源义仲和平氏余部联合，妄图反叛，本来，这些事情也不想劳烦太政大臣，所以朕之前让左大臣出兵平定。可是，左大臣麾下的兵马如何能够比的了太政大臣？因此，大败而归。” “所以，朕不得已，也只能请太政大臣去帮着镇压南方叛逆了。” 滕武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知 道太政大臣何时能够出兵？”以仁王催问到。 然而，滕武却是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这件事情臣却并不打算去，而且，大人已经传来了命令，臣马上就要返回大宋了。” 滕武的话让以仁王大惊失色，要说对滕武，以仁王当然忌惮。任谁麾下有一支无敌的力量，这支力量还不是掌控在自己手中，他都不会安心。好在，滕武对于权势一向并不在意，对于朝中诸事更是没有兴趣，只要没有人招惹，他也乐得清闲，这也让以仁王暂时能够放心下来。 但是，忌惮是忌惮，他对于滕武这支力量也极为倚重。 以仁王很清楚，自己能够战胜平氏，最大的原因便是滕武这支兵马的帮助。否则，光凭着源家那些兵马，战败的可能性恐怕更大。毕竟，最开始他并不占据任何优势。 滕武的兵马，便是他最大的底牌，而且还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底牌。遇到任何难题，有这支兵马在，他就有着足够的信心去面对。而现在，滕武竟是想要离去，这岂不是意味着这支底牌消失了？ 没有了滕武的兵马，他能不能对抗平氏？诸国会不会叛乱？ 哪怕没有这些事情的出现，朝堂之上将彻底变成源氏一门独大，到时候是他这个皇帝说了算还是那源赖朝说了算？ 要知道，现在源氏一族在朝堂上的力量可是极大，也正是因为有着滕武坐镇，方才能制衡，让那源赖朝不敢 有了其他的心思，一旦滕武离开，以仁王自己都能想象到自己的处境和结局。 “太政大臣为何要离开？可是朕平日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太政大臣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是朕有的，朕绝不会吝啬。” 滕武摆了摆手说道，“陛下无需如此，是上官有命，所以本官需要回返。” “不过，现在陛下与我们之间关系也算默契，我家大人自然也不会对陛下置之不理，所以，自然也会有接手之人前来。” 以仁王愣了愣，稍微放心了几分，“这……朕还是希望太政大臣能够留下来，毕竟，朕与太政大臣更为熟悉，彼此之间也能够互相信任，若是换一个人，未免不好啊。” “之前朕也给你们大人去信，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们大人继续将你留下，太政大臣若是走了，朕如何舍得。” “陛下，此事已成定局。不过，陛下倒是无需担忧，前来之人，也是本官生死兄弟，来到日本国，也只不过为了保证我们的利益，并不会对陛下有任何干涉。至于南方诸国，也不过是一些小麻烦而已，我这位兄长以及他麾下的兵马，可是并不比本官麾下逊色分毫。” “真的？” “哈哈哈！”滕武大笑，“陛下觉得本官有何必要说谎？” “之前不是也传来了一些党项人的夏国之事，陛下恐怕还不知道，之前我这位兄长便是奉大人之命驻兵夏国。” 以仁 王思索半晌，再三劝慰滕武却是并不动心，也只能作罢。 第1783章 大舅子来了，拙劣下马威 “既如此，那过几日朕安排宴会，给太政大臣送行。另外，待到其他人到来之时，不知道朕可否与太政大臣一同前去迎接？” “若是陛下前去，我那位兄长定然会极为欢喜。”滕武淡淡的说道。 于是，商定之后，滕武便是返回到自己的住所。 时间一晃便是过去了十几日时间，算算时日，若是一路顺利，再过两日的时间程玉虎乘坐的大船将会在若狭国登录。 若狭国就在平安京正北方，与丹后国毗邻，这是一个沿海的小国，面积比之丹后国还要小一些。 说是一个国度，但面积实在不大，出了平安京之后，若是快马加鞭，半天的时间就能够穿过整个若狭国抵达海边…… 就在滕武准备迎接程玉虎的时候，沈堂也接连将完颜昊、夏国的两支使团送走，不过，这会儿他同样是在开封府之外等着迎接来客。 这来者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当然，这个钦差并不管其他的事情，而是专管修缮皇陵。 而且，这钦差的身份也不简单，他正是赵眘和赵灵的亲哥哥，沈堂的准大舅子赵伯圭！ 也正是因此，沈堂对于来人极为重视。毕竟，将来自己和赵灵之间的事情，可是需要这位亲自开口的。 一直等到将近日落时分，沈堂方才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缓缓而来。 沈堂打马上前，这仪仗人数不少，粗略一看恐怕便是有数百人之多。毕竟，修缮陵墓和自家修 整院子不一样，所涉及到的事物极为繁多。 首先工部的大匠自然是少不了，其次一些学识极好的大儒也必不可少，甚至，三司等相关的衙署也需要派人跟随而来。 总之，除了一些就地就能够招募的民夫之外，其他的人几乎尽皆一并到了。 “本官开封府知府、汴京路宣抚使、燕国公沈堂，见过钦差大人！” 沈堂下马，对着赵伯圭的马车行礼说道。 随之而来的其他官员，也不敢怠慢沈堂，尽皆上前施礼，可让人尴尬的是，这钦差大人的车驾竟是并未停下，甚至没有任何想要回应的意思，而是继续前行。 这一下子，跟随赵伯圭前来的一众官员自然是有些尴尬。随着沈堂前来相迎的开封府一应官员却是有些不爽和震怒。 来的是皇命钦差自然是不假，地位也极高，可是，自家大人的身份难道就低了？区区一个钦差而已，就算不理会你又能如何？在这汴京路的地盘上还能翻了天？ 沈堂见此，一双眼睛不由得眯了眯，他自然是知道来者的身份，也能够猜到一些赵伯圭的心思和这样做的目的，可是，让自己在一众属下面前丢人，以后自己这个官儿还怎么当？而且，沈堂自忖，自己与赵灵之间的事情，自己也并没有什么过错，你身为大舅子，就这样的手段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见到那车驾继续向前，沈堂心中冷笑，随后也不理会这钦差仪仗 ，直接翻身上马，而后便是对着身后的亲卫说道。 “来人，严查所有过往车驾行人。汴京路刚刚收回，未必不会有心怀叵测之人前来扰乱我开封府的安宁。未经过查证之人，一律不准进入开封，若是查到可疑之人，直接给本官拿下。” 毕再遇这些亲卫都是些什么人？沈堂一声令下，对面十万兵马都敢冲过去，更何况区区一个钦差仪仗？而且，这来者怠慢自家大帅，他们心中早就生出怒火，哪怕没有沈堂的话，他们也早就想着给这些家伙一个教训。 现在，有了沈堂的命令，毕再遇直接一挥手，“来人，给我将他们围住，一个个严查。” 随同而来的崔烈等人神色微变，不过想了想也就没有开口。这场官司，就算是打到御前又能怎样？钦差就能够怠慢国公了？ “走，毕再遇，什么时候查完了，直接带来府衙见本官便是。” 既然不给自己面子，那自己又何必给别人面子？赵伯圭又怎么样？ 说罢，沈堂直接打马朝着开封府而去，崔烈等一众官吏见此，二话不说上了轿子，跟着沈堂回返。 这一下，车驾之中的赵伯圭却是傻了眼！ 实际上，这一次赵眘的旨意很明确，他前来督办修缮皇陵之事，地方事务与他们毫无干系，沈堂身为地方主官前来相迎，是对他的尊敬，但是，不理会他他还真的管不着沈堂。除此之外，修缮皇陵，还真得 需要地方官配合。 他本身就是带着满心的火气来的，这才想着给沈堂一个下马威，而后自己再出面，让沈堂知难而退，不在招惹自家妹妹。可是却没想到，沈堂竟是直接走了，还给他一个天大的难堪。 车驾被毕再遇的兵马拦住，自然是停了下来。车驾中的赵伯圭神色变幻半晌，也只能黑着一张脸下了车驾。 “你们看不到本官的仪仗？认不得这皇命旗牌？你们身为大宋的兵马，竟敢拦阻皇命钦差，是想造反了不成？” 毕再遇打马上前，打量了一下赵伯圭，随后耻笑说道，“你是哪个？” “本官皇命钦差赵伯圭！” 毕再遇认真的想了想，随后说道，“抱歉，本将只认识大帅的军令，不认识赵伯圭是哪个。” “你……”赵伯圭被气的差点儿晕过去，这些兵痞子，都是什么玩意儿？ “你是想要造反了？你就不怕本官上书陛下参你们一本？”赵伯圭怒声喝到。 “造反？”毕再遇不屑的笑了笑，“老子看是你想造反了才是。” “既然你姓赵，那想必是皇家子弟了？老子跟着我家大帅南征北战，为你们老赵家打了多少仗？死了多少兄弟？现在，你一个姓赵的来我们大帅面前摆谱了？你说你是钦差，那请问陛下的命令可是让你管辖我们开封府的？” “我们大人多次立下战功，还有过救驾之功，被皇帝亲封燕国公！你一个钦差有什么资格 给我们大人甩脸子？” “哼，来人，给我搜！仔细的搜！若是出了差错，本将扒了你们的皮。” 第1784章 愤怒赵伯圭，巩县的皇陵 就在赵伯圭震怒的视线下，这些大头兵毫不客气的上前，将整个队伍掀了个底朝天。足足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毕再遇这才说道，“既然没查到什么，那便撤兵！” 毕再遇率领兵马走了，只留下满地的狼藉。 “放肆！放肆！”赵伯圭怒不可恕，然而，其他前来的众人，神色有的苦涩、有的讥讽、有的淡漠，唯独没有什么对沈堂的怨言。 每一个阶层都会下意识的维护每一个阶层的利益，相比赵伯圭这个皇室弟子而言，他们更愿意与沈堂站在一面。 他们可以厌恶沈堂，甚至可以敌视沈堂，不过，却绝不会有一个官员愿意看到皇室子弟对于臣子如此羞辱！不错，在他们看来，赵伯圭对于沈堂的态度，就是一种赤裸裸的羞辱。 如果就连沈堂这样为国家立下汗马功劳之人，身居国公之高位，都能够被皇室子弟羞辱，谁知道以后皇室会对于其他的朝臣是何等态度？因此，面对着有些狼狈的赵伯圭，在场众人大多数在看热闹，几乎连同情都没有。 “立即收拾行装，准备继续朝开封府出发。” 一个声音淡淡的响起，却见仪仗之中，一人踏步而出，朝着其余的官员以及随行的众人下令。 这人并非他人，而是现如今的礼部侍郎李铎，也正是沈堂的老朋友。 修缮皇陵的事情，相关礼制自然不能出现错误，所以，李铎这个礼部侍郎则是亲自出马， 为这方面把关。本来他还想着好好与沈堂叙旧，毕竟，二人也许久未曾相见了。可没想到，刚刚见面，还未曾说上一句话，竟是出现了这种事情。 赵伯圭为何对沈堂如此敌视，他也有些不明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为沈堂说话。 短短几年时间，他从一个小小的礼部员外郎晋升到礼部侍郎，这与沈堂脱不了干系，可以说正是沈堂才给了他晋升的机会。这并非他李铎多有能力，随便换一个人，只需要安安稳稳的做自己所做过的事情，同样能够做到这个位置。 而且，对于沈堂的理念，他也无比认同，他跟着沈堂走南闯北，沈堂绝对是他最为敬佩的人之一。 他来到赵伯圭身侧，不待他开口，赵伯圭便是先行冷笑说道，“怎么？你也是来看本官笑话的？本官倒是想起来了，你这个侍郎的官位，还是有赖沈堂方才得到。” 李铎微微摇头，“大人所言不假，若非燕国公，下官恐怕依旧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六品官儿，更没有机会晋升到侍郎之位。” “不过，今日之事，却是大人错了。” “本官错了？本官哪里错了？本官是上命钦差，难道就比不得他这个燕国公了不成？或者说，你觉得他沈堂比皇帝和朝廷更大？” “燕国公自然大不过皇帝，燕国公也大不过皇命钦差，所以，燕国公主动放下身份出城十里前来相迎，这便是燕国公给与陛 下、朝廷的敬重。” “然而，大人若是以钦差的身份羞辱燕国公，便是大人的错误。” “这无关身份地位，只凭着燕国公几乎凭一己之力守护着大宋，就值得任何人敬重，哪怕钦差大人也是如此！” “燕国公入仕不过数年之久，但是死在他手中的敌人数十万之众，而且，大人之所以能够站在这里，也应该感谢燕国公才是。下官并不知晓大人与燕国公有何私怨，可大人身为钦差，代表陛下和朝廷而来，却是如此羞辱一个国家之功臣，岂是应有之礼？” 赵伯圭哑口无言，他哪儿想过那么多，他只想着给沈堂一个下马威，让这小子知难而退，离自家的妹子远一点儿罢了…… “哼！” 赵伯圭甩袖直接上了马车，听了李铎的话语，他也感觉自己的确做的过了，可是，难道自己要在沈堂的面前低头不成？痴心妄想！ 甚至，若有可能，他此刻根本不想再去开封府了，毕竟，与沈堂刚刚发生了这等不愉快的事情。 可他也知道，若是没有沈堂的配合，难道就凭着他带来的这百十个大匠去修缮皇陵？ 耽搁了差事儿，他却担待不起！ 修缮皇陵，若是从实际来说也不算多重要。可这是大宋的脸面，若是耽搁了，他如何给朝廷交差？ 因此，哪怕此刻已经厌恶沈堂到极点，他也不得不继续前往开封府。 只有跟沈堂商议好了，并且让沈堂传令召集民夫 、壮丁，并且帮着汇聚材料等，他才能前往皇陵展开工作。 众人好一番收拾，总算是再度上路，浩浩荡荡的车驾不紧不慢的朝着开封府靠近，马车之中的赵伯圭脸色则是变幻不定，“本官就不信，这沈堂真有这般厉害，我且看看他治下的开封府到底如何，若是被本官抓了把柄，定然要参奏他一番。” 抱着这样的心思，赵伯圭一行人朝着开封府而去。 他们虽然先行前往开封府，不过，实际上大宋的皇陵并不在开封府境内，而是在郑州与洛阳交界的巩县一带。 至于当年赵老大为何将皇陵设置在这里，原因却是众说纷坛。 其中一种说法是，开宝九年，赵匡胤回了一趟老家洛阳，衣锦还乡，而且是回到幼时成长之地，赵匡胤的心情自然是极好，尤其是看着当年自己的一些小玩具，现在自己却已经是天下之主，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在归途之时，途径巩县，他突然间心血来潮，自己有出生之地，也终归要有归宿。 于是，就张弓搭箭射出一支箭，并且对随行的众臣说道，“箭落之处就是死后长眠之处，今埋石马于此为证！” 而这石马，正是他从老家洛阳带回来的儿时玩具。 还有一众说法，便是与赵匡胤的一个想法有关。因为大宋是继承后周，所以这才将开封府设为国都。 不过，这个国都所在，实际上并不太符合赵匡胤的喜好！ 首先来 说，整个汴梁地处平原，除了紧邻黄河之外，根本无险可守，尤其是北方契丹人不时南下，这里作为国都，实在太危险了，基本上算是在契丹人的铁蹄之下。 第1785章 皇陵的选址，钦差遭冷遇 想要保护一个无险可守的国都，那就需要在这里驻扎极为庞大的兵马，可是，驻扎兵马需要消耗巨大的财力、资源。 若是能够迁都洛阳，便可以据山河之险而去冗兵。 要知道，洛阳东北，便是大名鼎鼎的虎牢关，这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需要少数的兵马就能够抵御来自北方的威胁。 除此之外，作为多年的核心之地，汴梁汇聚了太多的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有好有坏，打天下的时候自然能够成为强大的助力，可是，当天下太平，这些助力便会成为阻力和国家发展的掣肘。 想要尽可能摆脱这些大族的影响，迁都自然成为了最好的选择之一。 然而，这些大族的影响实在巨大，就连赵老二等都在这些大族的说服下，反对赵匡胤迁都的想法，因此，直到赵老大死的时候也没有完成这个壮举。如果当年赵匡胤真的迁都成功，说不定就不会有后来的靖康之变。 都说因果循环，赵老二一力阻止赵老大迁都，却是让自己的后人遭受了靖康之耻，也算是老天有眼了。 言归正传，之所以将皇陵选在巩县，实际上也是赵老大的试探和布局。 皇陵之地同样极为重要，也需要驻扎众多兵马，修建诸多宫殿建筑，再加上开封府距离洛阳边界巩县，实际上也只隔着一个郑州而已。只要能够将巩县发展起来，那么迁都的阻力自然会小很多。 而这个原因 虽然不一定完全如此，但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肯定是选择巩县为皇陵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同样是不可避免的。 那便是风水！ 宋代风水学说盛行‘五音姓利’，皇室为‘赵姓’，属角音，角音对应五行木，木生东方，阳气在东方。表现在地理位置上就是：角姓宜选东来山之地，在东山之西做茔；角姓宜西来江河水，北来南去；角姓之地势，应是东高西下为佳，南高北低亦好。如果具备这种地势则必须“西北地垂，东南地穹”，而巩县恰恰具备这个条件。 巩县北临黄河，南方便是太室山，西方有青龙山，东方有白虎滩，也的确是一处风水佳地。 从赵匡胤开始，因为徽钦二帝被金人掳走，其余的皇帝尽皆是埋在于此，再加上被追封的赵匡胤的老爹赵弘殷，统称为七帝八陵。 当然，整个巩县的皇陵自然不是仅仅有这爷几个的陵寝，后妃、宗室、皇子皇孙，再加上不少功臣名将，这里的墓穴数量有将近千座之多。 比如半部论语治天下的开国宰相赵普，比如寇准、包拯、杨六郎这些名传千古之人，同样也尽皆葬在这里。 古代的皇帝对于身后之事一向是极为看重，不管相不相信死后有另一个世界，总之几乎每隔皇帝为自己修建陵寝，都是继位以后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有些皇帝，从继位开始能一直修到死的那一天… … 而赵老大，自然同样也不能免俗。 乾德元年赵匡胤从后周的孤儿寡母手中取得了天下，利用三年的时间基本稳定了大局，而后便开始了修建皇陵的工作。而后历代皇帝继位之后，都继续修缮，前后约莫一百六十年的时间，使得这陵寝规模庞大、气势雄伟。 然而，靖康之变后，这里被金国所占据，庞大的陵墓群被金人盗掘破坏，如今却是已经面目全非。所以说，这一次赵伯圭前来，工作量可谓是极为巨大。毕竟，哪怕不能恢复之前恢弘的规模，可至少也得能够配得上皇陵的气势才行。而且，这个工作几乎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完成的，赵伯圭此来也只能先走个过场，把表面上尽量修缮一番再说。 至于以后该如何，还得看具体的局势。 如果大宋继续壮大并且恢复故土，至少能够压制金国，这里自然要大肆建设，甚至，江南的那几座陵墓都要迁回来，赵构等人死了，也得埋回来。可如果不能做到这一点，赵构或者赵眘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尸骨不得安宁？ 说不得，这里也只能摆个样子，还是老老实实扩建江南的陵寝为好。 只不过那终究是以后的事情，现在既然祖宗的陵寝已经回来了，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荒废下去。 好在，这件事情也并不算太急。赵眘不用说，正当壮年，赵构虽然年岁不小了，可是身体健壮、精神也还不错，想来至 少也还有十几二十年好活，等再过几年，局势明了了再做决定也来得及…… 而类似于这样的工程，其他的不说，仅是需要的壮丁、民夫之类，恐怕就要数以万计，如果没有地方官配合，难道指望赵伯圭一个人去山上开凿石头不成？ 所以，不管赵伯圭愿不愿意，都只能咬着牙前往开封府，继续跟沈堂见面。 钦差的仪仗晃晃悠悠，在日落之前总算是来到了开封府之外。 守城的兵丁倒是并无拦阻的意思，按例问询、查证一番，便是直接放行。马车进入开封府之后，便是一路直奔府衙。 然而，到了府衙之后，以沈堂为首的众多官吏基本上都不在，只有几个小吏说，已经安排了官驿的房舍，他们可以先行前往居住。 赵伯圭只是阴沉着脸继续让车驾前往官驿，其他人脸上却是显出几分苦涩和不满，当然，这不满大多依旧是对赵伯圭的，大家伙儿风风火火的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若是互相给面子，这会儿说不定沈堂已经安排好了酒宴，若是运气好，还能有几个卖身不卖艺的大家献唱。 而现在，连个正经相迎的人都没有，别说什么大家了，连口酒水能不能混上都是个问题。 果不其然，官驿之中的确是安排了房舍，可是那房舍也是在太过简朴了几分，晚上给送过来的吃食更是入不得这些大人的眼。 沈堂前去相迎却匆匆回返，所发生的事情 早就传遍了整个开封府。这些小官儿哪一个不是会看眼色的？怎么可能给赵伯圭这些人好脸色？ 第1786章 迎接程玉虎，兄弟间再见 若狭国地势狭窄，不过因为毗邻平安京的缘故，所以这里是日本国最重要的港口之一，再加上从若狭国向外还有一个隐岐国，拓展了这若狭国的纵深，使得这里成了登录平安京最为繁华的港口。 然而，今日这原本应该繁华而忙碌的港口，却是显得有些平静。 其他一应船只尽皆被赶了出去，整个港口被一支支兵马所占据，而且，在最中央的位置，三条天皇的金色仪仗也夹杂其中。 滕武有些欢喜的骑着马儿在港口上眺望，都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能够在这异国他乡迎接自家兄弟的到来，这绝对是让滕武等人无比欢喜的一件事情。 本来，按照滕武的计划，待到程玉虎等人到来之后，他直接上船返回大宋。毕竟，在这鸟不拉屎的日本国，他已经呆的够久了，不过，以仁王再三请求，让滕武多留一段时间。 毕竟，相对于以仁王来说，虽说来的也是滕武一样的人，可毕竟跟滕武更加熟悉，而且，谁知道来者到底是何秉性，有滕武作为缓冲，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将军，船帆！” 突然间，一名兵卒朝着滕武大喊一声。 滕武勒住战马朝着海面上眺望，果不其然，一排黑点一般的船帆出现在视线之中。 这海船的速度显然不慢，船帆急速在众人的眼中放大，很快便是露出了全貌，一艘艘巨大无比的海船正朝着海岸的方向疾行而来。 这些 海船，已经不是当初源赖朝所乘坐的那些，而是有财让麾下的商队打造出来的。 本来，这个时代大宋其他方面虽然比日本国强得多，可是，日本毕竟是岛国，对于造船的技术的确极为精通，尤其是海船方面，比大宋的海船强不少。但千万不要小看宋人的学习能力，有了日本国海船作为样本，根本没多久时间，有财麾下的能工巧匠就造出了更大、更坚固的海船。 虽然制作海船花费极高，可对于有财来说，银子是什么？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日本国这个贫瘠之地，在他手中已经发挥出无比重要的作用，往返的贸易就攫取了极为丰厚的利润，再加上有着滕武坐镇，日本国不少矿产成了有财手中的无本买卖，只要运道大宋卖给朝廷，哪怕不需要多高的价钱，也足以让有财富得流油。并且，依靠这些资源，有财已经逐渐脱离了简单的商队阶层。 不管是金银还是其他铜铁矿产，都是大宋急需之物，有财能够运来这些物资，已经成了香饽饽。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有财这个商人在三司使麻邵眼中，简直比亲爹都亲…… 岸上的水手赶忙登上小船相迎，待到一艘艘大船靠岸并抛锚之后，滕武深吸一口气，直接打马朝前而去。 随着砰砰砰几声巨响，一座座船舱打开，一队队远道而来的兵卒出现在滕武的视线之中。 对于这种远距离的航行， 大宋这些兵卒多少有些不适应，但是，好歹还能够坚持。毕竟，大宋虽然不是岛国，可是江南最不缺的就是水系。这些兵马对于坐船并不陌生，再加上不少江南籍贯的兵卒水性极好，所以虽然精神略微有些萎靡不振，倒是并未出现其他的状况。 一队队兵卒沿着舢板踏上日本国土地，他们恭敬的朝着滕武行礼，随后便是整齐的列队在周围。 一万多兵马，足足将近一个时辰方才尽皆下了船。而后，滕武总算是见到了程玉虎的身影。 “哈哈哈！”滕武大笑一声，翻身下马主动迎了上去。 “玉虎大哥，你总算来了！” 程玉虎嘿嘿一笑，“听大人说你在这儿当了很大的官儿，怎么？你还不乐意了？非要急着回去？” 滕武讪讪一笑，“玉虎大哥，这偏僻的岛国，一个国还比不上咱们大宋的一个县郡，有什么意思？而且，天天吃这岛上的玩意儿，哪儿有咱们大宋的吃食丰盛。若非大人有令，小弟我早就带着兄弟们跑回去了。” “还有那什么劳什子官儿，要说地位也的确是不低，听起来几乎赶得上咱们大宋的宰相了。” “可兄弟自家知自家事儿，兄弟认得几个大字，在朝堂上，老子只会拎刀子砍人，哪儿懂什么朝政？” “还是跟在大帅身边儿爽快，我听说咱们开封府都拿回来了，玉虎大哥还在党项人那边儿干了一场大事儿，跟这些野人 似的日本国人比起来，还是咱们中原气度非凡。” “废话少说！”程玉虎拍了拍滕武的肩膀，“老子坐了一两个月的船，嘴里都淡出个鸟儿来了，一会儿到了地儿你若是不好好招待老子，可饶不了你。” “放心，虽然这岛上没什么好吃食，可之前有财兄弟给我捎带过来的酒水，我可是都没舍得怎么喝，今儿个定然让你喝个痛快。” 后方的以仁王看着从大船上下来的这些精壮兵卒，震惊、敬畏而又带着几分渴望，要说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日本国最精锐的武士也是见过许多，可是这样的兵马，日本诸国却是从未出现过。 怪不得在记载中，遥远的中原王朝被称之为天朝上国，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也只是那里一位大人的麾下而已，可想而知，中原的王朝强大到何等地步。如果自己的日本国也如同中原那般强盛，自己恐怕也能够名传千古了。 他稳了稳心神，而后便是朝着身旁一个小官说道，“去告知太政大臣，就说朕想见见从大宋远道而来的将军，不知道是否方便。” 听到以仁王的传话之后，滕武便是对程玉虎说道，“玉虎大哥，这日本国的天皇也前来迎接你了，想来是怕我走了之后与你不熟悉，你这会儿便先见上一见？” “毕竟，之后你可是要当那什么太政大臣的，与这天皇熟悉熟悉也是理所应当！” 程玉虎笑道，“那 便见见再说，这小国倒是有些猖狂，不过占据偏僻之地，也敢称天皇，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若是在咱们大宋，他顶多也就相当于一个大一些的知州、知府而已，管理的百姓和地域，恐怕都比不上咱家大人。” 第1787章 程玉虎接手，滕武终离开 二人说笑着上前，一直来到以仁王的銮驾之前，根本无需人通禀，以仁王已经下了銮驾在等着。 他很清楚，在自己的力量没有达到可以压制其他人的时候，大宋的这支兵马，便是自己最好的底牌之一，大宋兵马的强大，对于他来说，比源赖朝等人的兵马强大更为有利。 所以，他也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毫无意义的颜面上的事情，去得罪了滕武或者这新来的将军。因此等滕武二人走过来的时候，以仁王已经下了銮驾等着。 中原人以颜面为重，日本国的人却并非如此。 这与两国的文化以及发展有着极大的关系，倒是也谈不上哪个好哪个坏。至少，若是在以仁王看来，哪怕他是天皇，可颜面也是可有可无的事情。 见到二人前来，以仁王紧赶两步上前，并笑着对程玉虎说道，“朕为日本国天皇陛下，见过远道而来的大宋将军。”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天皇如此客气，程玉虎也只能笑着回应，“天皇陛下无须客气，本将也是奉命而来。” “朕见将军麾下兵马如此雄壮，比之太政大臣的兵马丝毫不逊色，果真是天朝上国的大军，我日本国却是望尘莫及。” “将军即来，朕无比欢迎。” 几人闲叙了几句之后，便是启程朝着平安京而去。 待到日落时分，总算是抵达了平安京，先行将麾下兵马安排到军营之中，而后以仁王举行了盛大的宴会欢 迎程玉虎等人的到来。 初来乍到的程玉虎，对于这些日本国的文化和饮食倒是有着几分兴致，所以，宴会也算是圆满收场。 宴会结束后程玉虎便是随着滕武回到住所！ 让人上了些茶点之后，滕武便是朝着程玉虎说道，“玉虎大哥，我跟你说说现在这日本国的大概局势，以及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等过几日你熟悉之后，兄弟我也该返回大宋了。” 先简要的介绍了一下这以仁王的上位过程，以及日本诸国的大概实力，而后滕武便是指着地勘图上摄津和赞岐的位置说道。 “现如今，源义仲以摄津为根基，麾下约莫有两三万兵马。平氏残余的力量主要集中在赞岐，不过，播磨一带的贵族同样对平氏效忠。总体而言，源义仲和平氏现在的力量相差不多，而他们自然也明白，双方死拼，只能让平安京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现在这双方都在按捺着发展自己的兵马，并未互相拼杀。因此，这两方势力可以让玉虎大哥你立威所用。” “虽然表面上玉虎大哥麾下的兵马比他们少许多，可是，他们的战力根本无法与咱们的兄弟相比。” “他们的精锐还有些战力，尤其是一些小手段简直防不胜防，但是，大军冲杀，哪怕是他们的精锐也不是咱们的对手。就如同之前咱们在辽东遇到的那源赖朝麾下武士，几乎算是日本国顶尖的战力。” “而且 ，他们精锐的数量并不算多，就如那源义仲手中，最多有千精锐武士，其他的大部分都是普通兵马，而这些普通兵马，几乎和咱们所见过的流民差不多，拿上个鱼叉就能够成为兵员，这些人打顺风仗还行，稍微遇到一些阻力便会一溃而散。” “这也是为何，兄弟我凭着麾下数千兵马，就几乎能够横扫日本诸国的缘故。” “而玉虎大哥麾下的兵马比我更多，对付这些人只要谨慎几分，轻而易举。” 有了滕武的介绍，程玉虎对于日本国的局势也算有了一些了解，而且，滕武凭着五千兵马能够坐镇日本国，他麾下带来了一万多精锐，没道理做的比滕武更差。 随后，其余的一应物事，二人尽皆交接完毕。包括太政大臣的官职，虽然朝堂上有不少人反对，不过在滕武的强势以及三条天皇的坚持之下，还是落在了程玉虎的头上。 空降一个太政大臣，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在日本国的历史上发生过。 不过，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和第一次。虽然程玉虎初来乍到，但是，滕武刻意安排了一次演武，程玉虎麾下兵马展现出来的强大到令人无可反抗的力量，直接堵住了所有人的嘴。包括源赖朝一系的力量，对此也不在反对。 以现在日本国的局面，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便能够占据什么样的位置，再加上彼此制衡的需要，程玉虎代替滕武成为太政大 臣也就变得理所应当了。 而且，程玉虎也做了保证，只需要最多六个月的时间，他必定扫平源义仲和平氏残余力量，若是做不到，这太政大臣的官职，他甘愿让出来。 十日之后，若狭国港口，三条天皇以及程玉虎相送，滕武带着麾下兵马登上海船，终于离开了日本国，朝着心心念念的大宋回返而去…… 且说赵伯圭带着人抵达开封府之后，直接便是遭到了开封府一系官员的冷遇。 足足三天时间，虽然赵伯圭也已经让人传话要与沈堂会面，可传出去的话如同石沉大海，根本没有回应。 这一天一大早，李铎便是前来。 “大人，不知道有没有兴致去城中转一转？” 赵伯圭想了想便是应了下来，他也想看看，这刚刚收回来的开封府在沈堂手中是什么模样，虽然进城的时候也看了，可毕竟只是走马观花。 随后，二人直接换了便装，便是走出了官驿，朝着街巷上而去。 官驿的位置处于内城崇明门附近，沿着街巷向北便是往内城，向南出了崇明门便是外城。 “咱们去外城看看！”赵伯圭主动开口说道。 他也是当过地方父母官的，对于一些糊弄的手段自然是一清二楚，一些地方官为了应付上司或者朝廷的巡查，粉饰太平、弄虚作假简直习以为常。 而且，内城的热闹对于赵伯圭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毕竟，能够居住在内城的，若非是官吏家眷 便是富商豪族，这些人的日子过的自然好。可外城却不一样，大部分百姓只能在外城栖身，而他们大多却过着极为贫瘠的日子。 第1788章 街市上见闻，赵伯圭疑惑 沿着崇明门出了内城之后，二人便是沿着街巷前行，然而，让赵伯圭有些惊讶的是，外城的热闹并不比内城逊色，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却不清楚，现在开封府的商贾交易，大多是在外城，除了东西两市之外，也催生了许多小商贩的诞生。 这些小商贩有的是贩卖一些零散货物，有的干脆就是本地的百姓弄些吃食或者手工玩意儿拿出来贩卖，而百姓手中有了余钱，自然也喜欢在这些便宜、实惠的商贩手中采买一些物事。 所以说虽然是外城，但是人流反而更多。 毕竟，对于这些事情，内城的管束要比外城严苛许多，而外城的限制则几乎很少。 刚开始的时候，赵伯圭依旧觉得这是沈堂作戏，可走了一个时辰，他终于在内心相信，他的所见所闻尽皆是真的。 一个人可以作假，甚至全城的人都可以作假，不过百姓脸上的笑意是真的还是假的，他自忖还是能够分得出来的。 “这位大娘！”赵伯圭拉住一个看起来有花甲年岁的妇人。 这妇人身上穿的粗布衣裳，步子倒还轻快，还拉着一个梳着朝天辫的七八四小丫头。 这样的一个组合，若是在别的县郡，几乎没有过活下去的资本。哪怕之前他管辖的城池也同样如此。 所以，见到这一老一少二人竟是也满脸笑容，他感觉极为不解，因此，他便想要拦阻下来一探究竟。 “大官人客气，老 婆子可当不起什么大娘的称呼。”这妇人咧着嘴笑道。 赵伯圭直言问道，“这是你的……” “这是我小孙女儿，名角儿。” “那你的儿女、媳妇儿呢？怎么只有你们祖孙二人在街上？” “哎，我那儿子没赶上好时候，去岁黄河泛滥，我那儿子和媳妇儿被拉了壮丁，可却是未曾回来，有回来的同乡说是被水冲走了。” 赵伯圭闻言，心中不由得哀叹一声，一个家庭失去了支柱绝对是灭顶之灾，不过，也正是因此，他心中更为奇怪。 “那你们祖孙二人是如何过活的？我见你们虽然不算富裕，可是也并不像是吃不上饭的样子，可是当时官府给了抚恤？” “什么抚恤，当时官府只是给发了两口袋粗粮，吃完了之后，我们祖孙两个便相依为命。本来，老婆子也想找些事情做，好歹，我老婆子虽然活够了，可我这小孙女却还要活下去不是。” “可你瞧瞧我老婆子这岁数，哪个愿意要这样一个拖累？说不得，老婆子也只能乞讨过活，这两年，我这小孙女跟着我可是受尽了苦。” “那现在……” 看着二人身上虽然不奢遮，却也整齐的衣裳，妇人手中挎着的篮子中甚至还有几样小玩意儿和零嘴儿？ “现在可不一样喽！”妇人叹声说道。 “本来不少乡亲跟我说，还是跟着去北地最为妥当，毕竟，谁知道大宋的官府到了，会是个什么模样。可是 ，对于我来说，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这才留了下来。却不曾想，竟是遭了大运。” “咱们开封的大老爷到了之后，对于咱们这些人不仅不厌恶，反而无比关照。” “官府知道了我们祖孙两个无依无靠之后，先行给分配了房舍，而后，每个月都可以去官府领一石粮食，每十天还能领一斤肉，每三个月可以领三尺布。甚至，每个月还能领好几百大钱。” “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预见这样的衙门。” “难道，开封所有百姓衙门都发放物事和银子？”赵伯圭皱眉问道。 “这怎么可能？”妇人笑道。 “我听衙门的老爷说了，只有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老幼衙门才管，不过，其他的庄户若是有壮劳力也不愁吃用。” “住在我隔壁的王老三家有两个儿子，之前帮着衙门修缮城墙，这才几个月，据说已经攒了快十两银子。这不是，之前衙门招收修缮河道的壮丁，他们又去了，等几个月回来，娶婆娘的钱都富富有余。” “那你们觉得现在的开封府如何？现在的开封府知府沈堂如何？” “如何？当然是好！老婆子不懂什么道理，可也知道，能够让我们这些老幼吃得饱、穿得暖的官儿，定然是好官儿。至于知府大人，你去问问城中百姓，有哪个不念着知府大人的好处？” “可本……我听说，你们知府大人对朝廷的钦差不敬。” 这妇 人笑道，“我老婆子哪儿知道这等大事儿，不过，咱们知府大人那么好的人都不喜欢那钦差，那钦差大人想来是不好的。也不知道那朝廷的官儿到底来干嘛，现在咱们开封好好的，还是不来的最好。” “有咱们知府大人就够了，其他的官儿来了，难不成还能更好？” “难道你们知府就没什么错处？” “我说你这大官人是何意？”妇人狐疑的看着赵伯圭，“知府大人怎么可能有错处，即便是有错处也定然是别人错了。” “而且，不要看你是大官人，可若是敢说我们知府大人的坏话，可别怪我老婆子不客气。” “你信不信，我老婆子喊一声有人说知府大人的坏话，都不需要衙门的大人，我们乡亲就能给你赶出开封府去？” 赵伯圭嘴角挑了挑，讪讪一笑，而他心中对于沈堂在开封府竟然有这样大的威望，赶到惊讶和不可思议，他自忖也算是个清廉的官吏，对于治下百姓也算上心。可是，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这老妇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见到这老妇人神色不善的打量着自己，赵伯圭只能赶忙摆摆手说道，“大娘误会了，我只是随口问问，如何敢说知府大人的坏话，而且，大娘说得对，能够让百姓吃得饱、穿得暖，当然是好官。” 正说着，一队兵马则是沿着街巷而来，并且，所过之处，除了那些街市上 摆摊的小商贩之外，街巷两旁所有商铺、酒楼尽皆主动出来奉上银钱。 第1789章 赵伯圭愤怒，百姓的排斥 赵伯圭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便是泛起一丝欢喜，虽然，这丝欢喜的背后，多少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说起来，他跟沈堂之间只算是私怨，而且还是他一厢情愿的私怨。对于这样的一个官吏，他打心底是佩服的，能够将刚刚收回来的开封府变成这样，沈堂可谓是功不可没。然而，他心中刚刚改变了一些对沈堂的看法，却是见到了这样一幕。 衙门朝着这些商户随意收取银钱，这样的官儿也算是好官儿么？ “等等！” 距离赵伯圭最近的，是一个并不算大的烧饼店，那一对兵马刚刚走到店门口，烧饼店的掌柜便是拿着一小兜银钱走出来，恭敬的送到这队兵马为首的人手中。 赵伯圭紧赶两步上前，将那掌柜和这兵马尽皆拦住。 “你们应该也是开封府的兵丁，如此向商户收取银钱，可有朝廷文书或者规制？”赵伯圭怒声问道。 那为首的什长愣了愣，随后笑道，“咱们当差的哪儿管那些，大人让收，小的们就收。” “哼，朝廷不准地方擅自收税，而且朝廷早就下旨，免除汴京路三年税赋，我看你们的上官是想要掉脑袋了。” “掉脑袋？我们的上官奉的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你是干什么的，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什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赵伯圭一把将那钱袋子抢过来，并送到那掌柜手中，“你且收回去，今儿个的事儿我管定了，这钱我 倒要看看哪个敢让你去交。” 可让赵伯圭不解的是，那掌柜不仅没有丝毫欢喜，反而极为不爽的瞪了他一眼，“这是我自愿交的银钱，干你何事？我看你也不是咱们开封府的人，少管闲事，该干嘛干嘛去。” “你可是怕衙门报复你？”赵伯圭冷笑说道，“你且放心，本官便是朝廷的皇命钦差，哪怕是开封府知府沈堂来了，本官也不惧。你们开封府衙门擅自收税，本官定会上书参奏那沈堂一本。” “钦差？”那掌柜闻言一愣。 “正是，本官乃皇命钦差赵伯圭，有何事你尽管对本官说来，本官为你做主。还有，之前你交过多少银钱，本官尽皆给你要回来。” “原来你就是那个对咱们知府大人不敬的官儿？”那掌柜瞪着眼问道。 “就你这样的，也敢对我们知府大人不敬？还什么银钱，你管得着么？我愿意给，钦差就能管的了了？不要以为你是钦差我便怕了你，有知府大人做主，你能拿我怎么样？” 赵伯圭有些转不过弯儿来，他不应该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模样，这些百姓听到他的身份，不应该喜极而泣，一同诉说那沈堂所做的恶事么？怎么自己反而像是一个坏人，这剧本到底是哪里不对。 “嘿，我当是谁，昨儿个我还听上官说那钦差对咱家知府大人不好，原来便是你。要不是老子这会儿正上差，定然打你闷棍。” “你们身为成 都府官差，向商户随意收取银钱，难道不是错的？”赵伯圭有些崩溃的问道。 可周围的人，不管是官差还是百姓抑或是商户，尽皆不理会他，反而看着他如同小丑一般。 “有时候，你所见与你所想的并不一样。”突然间，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还不待赵伯圭有反应，便是见到周围的百姓突然间变得热切起来。 “知府大人！” “是知府大人！” “拜见大人！” “知府大人，这是老婆子我亲手纳的鞋底最为厚实，你且带上一个……” “这是小人自己做的豆糕，知府大人尝尝！” 沈堂笑着与周围的百姓招呼着，对于百姓送上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他身后跟着的人也直接收了，不过却尽皆给了银钱。 “乡亲们都散了！”沈堂摆了摆手说道，“咱们都在这儿堵着，乡亲们还怎么做生意！” 一众百姓闻言，这才哄笑着逐渐散去。 到之后，百姓该干什么干什么，商贩也该卖东西卖东西，沈堂就含笑看着这一切，与赵伯圭并肩站着。能够让开封府在自己手中大变样，沈堂充满了成就感。尤其是看到满城的百姓尽皆有了希望和目标，他便觉得所有的辛苦和付出都是值得的。 还是那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身为开封府知府，沈堂不敢说自己做到了最好，可至少已经做到了问心无愧。他对的其赵眘的信任，也对的起这满城的百姓 。 “是不是很奇怪？”沈堂问道。 赵伯圭的确很奇怪，不过，他并未接沈堂的话，而是板着脸说道，“沈知府先给本官解释解释，你的属下朝商户收钱是何缘由。” “若是解释的通则罢了，若是解释不通，哪怕满城的百姓尽皆念你的好，本官也要上书参奏你一本。” 沈堂笑了笑说道，“我说了，你所看到的与你想的，并不一定是不一样的。而且，此事本官早已经上书陛下，得到了陛下的允许。” “陛下仁德，所以对汴京路免除赋税三年时间。不过，整个汴京路不算大，可是却有着将近四百万百姓。现在朝廷的状况你清楚，虽然还算丰裕，可若说富裕到能够白白养着四百万人三年，并不现实，哪怕真的做到了，恐怕汴京路会拖累整个大宋。” “因此，普通百姓的农税可以免除，不过却可以适当收取一部分商税。” “自本官到了开封府，开封府交易额度增长了十倍，所收的商税虽然不算高，可是却也不算少，哪怕不能够自给自足，但是却给朝廷减少了极大的负担。甚至，这样发展下去，两年后汴京路自给自足也未必就做不到。” “并且，本官并不仅仅收税，本官让连理城的互市与开封府联系起来，并且商户所占用的地界、租住的房舍，尽皆降低了不少。而且，只要在开封城之内，衙门就会保护他们的安全、包括他们买卖的 生意，衙门同样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交这些商税，对于商户来说反而是值得的，甚至乐意为之。” 第1790章 沈堂的话语，大舅哥慢走 “老掌柜，上个月赚了多少银钱？”沈堂没有理会赵伯圭，而是直接朝着之前那个烧饼铺子的掌柜问道。 掌柜嘿嘿一笑，“托大人的福，小老儿一个月赚了足足三两八钱银子。” “那这个月交了多少钱？” “二百钱！”掌柜脱口而出。 “这些银子，当然也不是白收的！”沈堂朝着赵伯圭说道，“他们不仅需要负责日夜巡查，这些铺子不管是被偷盗、抢掠，甚至一些纠纷，都需要及时处理，否则，衙门便会责罚。” “实际上远不止如此，包括火害、清理、缉拿等等几乎你所想到的事情，都需要有人负责。” “你难道没发现么，这些商贾并不在意衙门收取正常的税赋或者银两，他们最怕的是衙门的不作为。你可以去问问，现在这些商贾所缴纳的银两，比之前被衙门盘剥的少了一半还要多，但是他们不在如同之前那般，遇到事情求人无门。” “都说官字两张口，有钱没钱莫进来！这样的衙门，你觉得他们会是怎样的态度？” “只有底层的百姓对衙门没有了畏惧，衙门对于百姓是保护者的时候，衙门和百姓之间的关系才能够得到解决。而现在，本官不是自夸，至少大宋八成以上的衙门做不到这一点，而我开封府却能做到。” “不管是府衙还是所属的县衙，百姓有事找衙门已经形成习惯。” 赵伯圭沉默不语，他也是当官儿的，也 曾管辖一方，如何不知道沈堂话语是对的，可想要做到这一步，不仅需要朝廷支持，也需要极大的魄力。 这样的事情，丝毫不比变革的影响差多少。沈堂此举，可想而知会影响多少当权者的利益，如果没有极大的魄力，即便是有这样的能力恐怕也不敢这样去做。至少，他赵伯圭是没有这样的胆量。 “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赵伯圭突然开口说道，“你难道不怕引得其余人不满么？有些事情，并非你认为对的便是对的。你这样做，很多人会不愿意看到。甚至，朝堂上对此反对的人也大有人在。” 沈堂闻言，不由得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半晌，他的笑声止住，而后说道，“我当然明白这样做会有怎样的后果，实际上，我早已经做好了被全天下攻讦的准备。” “不过，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我们既然来到这个世上，并且身居高位，自然要留下一点儿什么，否则，岂不是白来了这一遭！有些事情，终归是需要人去做的。” 看着沈堂坚定的神色，赵伯圭心中动容，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敬佩的，也许沈堂走的路并不一定是对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沈堂的敬佩。 “我所走的路，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艰难！”沈堂笑道，“首先，我有陛下竭力支持，陛下有志中兴大宋、恢复故土，我沈堂身为臣子自然要为陛下助力。其 次，这汴京路与其他地方不同，这里刚刚从金国手中回到大宋，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吏都是处于复杂却又简单的环境中。” “有些事情，也自然没有太多掣肘。” “而且，哪怕真的做不到，哪怕真的被人攻讦又能如何？我沈堂家财万贯、娇妻美妾，若是做不到，大不了归隐山林罢了。但是，至少我曾经去做过，去努力过。” 赵伯圭长叹一声，“本官虽然与你乃是初见，不过，对于你的传闻知知甚多。可如今一见方才知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更为杰出。陛下有言，大宋有幸能够拥有你这样的臣子，以前我不懂，现在却懂了，也信了。” “若有可能，本官会效仿你走同样的路！本官身为皇室宗亲，有些事情，比你更有资格！” 话语顿了顿，他板着脸说道，“本官敬佩你的为官之道，可是你不要以为，本官就会将妹妹嫁给你。” “你已经有了数房妻室，我妹子不管是不是郡主，都不是什么填头，你就死了心最好。” “灵儿年幼不懂事，可你沈堂不是个不懂事的，若是为了灵儿好，以后你就不要在于她联系，如此慢慢的也就断了。过上几年，本官自然会给她寻一个好因缘。” 沈堂一愣，随后却是冷笑一声，“你是以什么身份跟本公说这句话？” “若是钦差的身份，恐怕还不够格。本公也有陛下亲赐天子剑，哪怕不是钦差，身份也 并不比你低了半筹。若是以灵儿兄长的身份，那我沈堂告诉你，你赵伯圭的妹夫，我沈堂当定了，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瞧着赵伯圭铁青的脸色，沈堂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他继续说道，“灵儿还有两年的守孝期限，这两年，本公会先行稳定了汴京路，然后逐步将京兆府、凤翔府、临洮府等地尽皆拿下，到时候，这黄河之南基本上尽归我大宋。” “只要本公能够做到，想来陛下也能够给本公封个王当一当，届时本公必定请陛下向大舅哥你提亲，求娶灵儿。”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赵伯圭颤颤巍巍的指着这个不要脸的混账，他深吸一口气，再三告诫自己，这王八蛋是武将，而且是能够率军冲锋的猛将，不是自己一个文弱书生能够打的过的…… “竖子！”好半晌，赵伯圭口中总算是蹦出两个字来，“咱们走着瞧！” 说罢，他转身就走，再跟这沈堂说下去，他自己就要先被气死了。 “大舅哥慢走，今儿个晚上妹夫我在府衙备宴，还请大舅哥赏光。” 疾步离开的赵伯圭一个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上，一旁的李铎暗暗朝着后方的沈堂伸了个大拇指，随后也快步随之而去。 看着赵伯圭的背影，沈堂咧嘴一笑，之前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自己总得还回去。 赵灵与自己已经倾心，已经是自己认定的女人，就算是大舅哥也不能拦阻，否则的 话，他绝不介意直接将赵灵偷偷拐跑了…… 第1791章 赵灵的担忧，黑心小棉袄 “皇兄！” “你怎么让大兄去开封府了，你还不快想办法让大兄回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赵眘无奈的揉了揉额头，让王权将桌案上的奏章暂时收拾了起来，随后便等着赵灵的到来。只过了片刻，赵灵便是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大殿之中。 王权上前陪着笑行了一礼，并且让跟在身后惶恐不安的一众内侍和侍女挥退。 “皇兄！” 赵灵直接冲到赵眘身旁，用力的摇了摇赵眘的胳膊。 实际上，从赵伯圭主动提及想要前往汴京路负责修缮皇陵之事的时候，赵眘就隐约猜到了自家兄长的目的，毕竟，之前兄弟二人还因为赵灵的事情争吵了一番。自家大哥从来都不是一个多事的性子，而现在竟然主动请命，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不过，赵眘并没有拦阻，反而是直接应许了下来。 首先，自家兄长身为皇室宗亲，又是自己的血亲兄长，前往负责此事的确比较合适。其次，自家大哥对沈堂显然是有着一些偏见的，哪怕这偏见是因为赵灵而起，不过，这种事情也不能永远拖下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自家大哥前往开封府与沈堂会面，赵眘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当见到了沈堂之后，赵伯圭定然会对沈堂刮目相看，到时候，赵灵与沈堂二人之间的事情，自然也就少了许多阻力。 现如今，能够掣肘赵灵婚事的人并不算多。 她虽然是郡主的身份， 不过真正说起来也并非皇室主脉之女，再加上自己在朝堂上话语权越来越强，到时候哪怕满朝文武有些反对的声音也不会太多，至少自己有一定把握可以力压朝堂通过此事。 但是，自家大哥这儿却不行。 说起来，自家兄长是对赵灵的婚事有着绝对话语权的。 这个时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灵的父母已经尽皆过世，他已经过继到赵构这边儿，算起来家中也只有大哥一个人。长兄为父，如果自家大哥一力反对，那其他人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可是，从最开始反对这门婚事，到现在赵眘乐见其成，他的心态已经改变了许多。 赵眘很清楚，现在的自己缺不了沈堂。不管是稳定朝政还是中兴大宋，除非自己想要当一个偏安江南的咸鱼皇帝，否则，沈堂便是自己最为得用的臣子。 甚至，还不止如此！ 现如今的沈堂才多大岁数？再过二三十年，沈堂可是正当壮年！下一代甚至自己孙子那一代皇帝，沈堂都能保驾护航。 不过，这却是要有一个前提，那便是想尽办法保证沈堂对皇室的忠诚，不能让他有了其他的想法。而沈堂重情，联姻绝对是最好的一个方式之一。以沈堂的性子，只要自家妹子在他身边儿，他背叛大宋皇室的可能性几乎没有。所以，哪怕沈堂已经有了几个妻妾，可是，赵眘依旧是打定了主意，让自家妹子嫁给沈堂为妻 。 再者说，自家妹子也已经对沈堂动了心思，换一个人，未必入的自家妹妹的眼。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家妹子，还是为了赵家江山，以联姻的方式绑定沈堂，都绝对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稍安勿躁！”为自己的小算盘点了个赞，赵眘轻轻拍了拍赵灵。 “皇兄，大兄留了信，说不让我跟沈大哥还有一众姐妹联系，现在大兄去了开封，定然会跟沈大哥产生冲突，你快点儿传旨让大兄回来。”赵灵满心担忧的说道。 想着自家兄长留下的那一封措辞严厉的信，赵灵心中就有些担忧，若是自己兄长跟沈大哥起了冲突，那可如何是好？而且，自己大哥一向严厉而霸道，沈大哥那样和善的性子，定然会让自己兄长欺负了。 “放心！”赵眘笑道，“皇兄早就允了那沈堂，只要他能够封王，那朕就将妹子嫁给他，大兄也不能拦阻。而且，你难道对沈堂那小子没有信心不成？” 听到皇兄承诺，赵灵有些羞涩，心中的急切也稍缓了几分。 “你应该是了解沈堂那小子的，虽然朕有时候嫌他不争气，可却也是难得的俊杰，之前大哥未曾与他接触过，自然会对他有些误解。而现在两人见面，以大兄的性子，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沈堂。” “大哥是长兄，你的婚事终究不能绕过他去，所以，让他们两个先行熟悉了，说不定大哥也就不会反对这门亲事了 。” “真的吗？”赵灵狐疑的看着赵眘。 赵眘仰头大笑，“皇兄何时骗过你？难道，你不认为沈堂是顶好的？” “沈大哥自然是最好的！”赵灵用力的点头说道。 “这便是了，说不定现在大哥与沈堂那小子已经在把酒言欢了，也只有你在家中胡乱着急！” “再说，大哥不让你联系你就不联系了？什么时候你变得这般听话了？你写了信，皇兄让皇城司的人帮你偷偷送过去，难道大哥还能知道了不成？” 赵灵闻言，当即便是放下心来，“谢谢皇兄，我就知道皇兄对灵儿最好了。我这便去给沈大哥和一众姐妹写信，然后让皇兄帮着送过去。” 说罢，赵灵又风风火火的冲了出去。 看着自家妹子欢快的模样，赵眘也只觉得满心欢喜。自己就这一个幼妹，能够让自己这个妹妹一生幸福，也是他最大的追求之一。 赵灵回到了家中之后，马上便是让青秋取来笔墨纸砚，她要马上给沈大哥写信，告诉沈大哥，若是真个被自家大兄欺负了，也不必因为自己忍着，给大哥一个教训也不是不行，大不了等大哥回来，自己再帮着沈大哥道歉便是了。 若是赵伯圭知道自家妹子的想法，定然是满脸黑线，自己都被沈堂欺负成什么样了？那王八蛋还忍着？还被自己欺负？这真的是自家小棉袄？该不会是黑心棉的！ 不过，有一点赵眘说的没错，此刻的赵 伯圭和沈堂的确是在‘把酒言欢’。 第1792章 沈堂做东道，赵伯圭愤懑 本来，对于沈堂的邀请，赵伯圭很想硬气一把不加理会的。可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已经到了开封府好几天，事情却一点儿没办。虽然他们这些人在开封府吃喝不愁，但是也总不能就在这儿停着啊。 可想要前往修缮皇陵，没有沈堂这个地方官儿的帮衬，他根本无计可施。因此，哪怕心中很不爽，哪怕他很想不在看见沈堂那张脸，可是在李铎给他下了个台阶后，他还是忍着心中的不爽前来赴宴了。 府衙前厅之中，大排宴宴，沈堂引着开封府一系官员相迎，哪怕是面对赵伯圭，沈堂也是面色含笑、举止有礼，就如同之前的事情未曾发生过一样。 在沈堂相迎之下，赵伯圭冷着脸坐到首位，沈堂坐在一旁相陪。 酒过三巡，见到赵伯圭一言不发，李铎只得开口说道，“国公爷，此次吾等奉命随钦差大人遣来，为的便是修缮皇陵之事！” “国公爷也知晓，此事关乎我大宋颜面，非同小可。而且，郑州一带落入金人手中多年，皇陵恐怕已经遭到了破坏，因此，想要将皇陵修缮，不仅极为麻烦，还涉及繁多。而国公爷作为汴京路宣抚使，自然也不好作壁上观。” “因此，诸多事宜，还需要国公爷鼎力相助，其周围的州府县郡，也需要大人传文书过去说明一下为好，毕竟，我等虽然奉皇命而来，可是却并无管辖地方的权限。” 沈堂笑着将酒盏之中的酒水喝光，而后便是淡淡的说道，“好说，好说，既然诸位大人是奉皇命而来，本官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不过，就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话，自然是不够的。而且，这配合到底用不用心，效果也是两个样。 李铎给身旁的赵伯圭打了个眼色，自己身为下属已经给了台阶，现在也该是你这个主官说话的时候了，而且，沈堂的意思很明显，他李铎说话，沈堂没有拒绝，但是也没有彻底答应，这不就等着赵伯圭开口么？ 赵伯圭深吸一口气，随后方才闷声说道，“沈大人，本钦差需要你帮着调配民夫、壮丁，至少五万人，而且，还需要开采山石、木料等等，这一切都需要大人帮着周旋。” “除此之外，我们已经得到消息，现在皇陵周围的村落已经住了不少百姓。这些百姓恐怕也需要先行迁徙离开。” “如何让百姓迁徙，迁徙到何地，同样需要沈大人帮着拿个章程出来！” 说起正事，赵伯圭脸上的神色郑重了许多，就连对沈堂的不爽也暂时放到了一边儿。 “五万民夫和壮丁太多了，暂时还不能调遣足够。”沈堂沉思片刻便是说道，“迁徙百姓的事情倒是并不难，本官抵达开封府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派兵保护皇陵。” “经过查证，皇陵周边有所干碍的村落约莫十三个，涉及到的百姓有总计两万三千余！” “本官已 经让巩县、汜水两县提前做好准备，只要你们抵达，相关百姓会尽快迁徙到预定好的位置。” “至于开采山石、木料也不难，巩县向南便是太室山和少室山，直接遣人前往开采便可，此事本官已经与金国商议过，他们不会前来阻碍。” 在之前双方的和议之中，虽然大宋将皇陵所在的巩县一带划分了过来，不过整个河南府基本上也只有巩县被划分到了郑州属于大宋，巩县之北的虎牢关以及向南的少室山等，则是属于两国交界之地。 总体来说，这山脉便是两国划分之地，向北划归巩县，向南依旧属于河南府登封县。 因此，沈堂才这样说。 赵伯圭皱了皱眉头，刚要开口，一旁的李铎便是将其拦住，并举杯朝着沈堂笑道，“下官先谢过大人对吾等的支持，若非是大人相助，陛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恐怕是难以完成了。不过，皇陵修缮事物繁杂，需要的壮丁数量少了恐怕不行。” “即便是五万，也是我等多次测算出来的，如果少了，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而且，实际上五万壮丁恐怕都不够，就如开凿运送山石之类，恐怕就需要一两万人。” “而大人说五万壮丁暂时不能凑齐，是不是有其他的缘故？” 沈堂点头说道，“你们所需要的壮丁，至少需要两个月以后才能凑齐。近两个月时间，整个汴京路各处河道都需要修缮，而且也正处 于夏季农忙时节。不管是耽搁了农忙还是耽搁了河道修缮，都会让整个汴京路遭受无法想象的损失。” “五万壮丁不算多也不算少，可是，汴京路北部紧邻黄河，南部则是有淮水横穿而过，其余汉水、颖水等诸多支脉，所需要的壮丁是一个庞大的数量，所以，本官不可能调遣数万壮丁供你们所用。” “你们最好先行对陛下禀明此事，让陛下心中也有数。而且，本官可以先行调遣给你们少部分民夫，你们先行前往巩县开始动工，等到过了这两个月在开始全面展开。修缮皇陵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就算是花费一两年也不稀奇。所以，你们也不必急于一时！” “皇陵的重要性本官清楚，既然朝廷有令，本官也不会阻碍，而且会在权责之内尽力配合你们，但是，如果因为修缮皇陵而影响了汴京路，那本官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赵伯圭等人闻言，虽然心中有些不愿，但是也无可奈何。如果面对普通地方官，哪怕无权管辖，可身为钦差也能够力压地方一头，见官大三级，这当然不是说说，而且随便拿个阻碍钦差办差的名头将人拿了，难道还有人敢来讲理？ 可面对沈堂，不要说其他各部官吏，就算是赵伯圭这个钦差也只能平等相待。而且，如同前几日，如果沈堂真不给他面子，他还真的没办法。 想要找借口拿了沈堂，不说朝廷的 反应如何，他们也做不到啊…… 沈堂可不是那些普通的州府官员，这汴京路十数万兵马，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沈堂拿了？简直是笑话。 第1793章 一同往巩县，老同学相见 “如此，那便请沈大人尽快传文书给相应各府县，两日后我们启程前往巩县。”赵伯圭说道。 沈堂并未推拒，而是颔首说道，“郑州一带要疏通河道，在此之前这一代的壮丁已经尽皆被衙门召集前往黄河沿岸，所以，郑州、汜水、巩县先行调集一万民夫，另外，许州和钧州也会调集一万到两万壮丁前往巩县。” “等到黄河修缮完毕之后，从黄河归来的壮丁会分派一部分到巩县。” “另外，正好本官这几日打算前往虎牢关一带巡查黄河河道，便亲自带兵护送你们前去。” 李铎赶忙开口说道，“如此，便多谢大人。”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虽然只是前往郑州一带，不过家中的香菱等人依旧有些不放心，当初在成都府的经历，可是让她们担惊受怕了许久。 “诸位夫人放心！”沈堂笑着说道，“现在黄河沿岸汇聚了两国十几万兵马，还有将近二十万壮丁、民夫，怎么也轮不到夫君这个开封府知府亲自上阵。而且，现在夫君有了你们，还有一对儿女以及即将降生的几个儿女，夫君又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夫君知道便好！”香菱上前柔声说道，“我和姐妹们在家等着夫君归来，至于家中之事也无需夫君担忧，我会照顾好两位妹妹。” “为夫此去短则半月二十天，长则月余便回来，诸位夫人保重。” 沈堂说罢，这才与一众 妻妾告别。 出了府门之后，毕再遇已经带着两千亲卫在等着，随后，一行人先行前往官驿与赵伯圭等人汇合，两方人马合为一路，便是向西从顺天门出了开封城，并径直朝着巩县的方向而去。 开封距离巩县并不算远，向西横穿整个郑州，约莫三百里左右。 若是沈堂只带着亲卫快马加鞭，恐怕一两日时间便能够抵达，不过，因为赵伯圭等人仪仗庞大，大多还是文官只能乘坐马车赶路，速度自然慢了许多。因此，路上足足行了五日的时间方才赶到。 第四日在荥阳的须水镇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五日正午时分便是过了汜水洪沟店一带，并进入到了巩县境内。 早已经得到消息的巩县县令左诚，早已经带着县衙一众官吏前来相迎！ “下官参见燕国公！”左诚上前一躬到底。 说起来，这左诚和沈堂还真的有几分渊源。 他与沈堂乃是同年，而且正是当年三鼎甲之一的探花郎！那时候，他也是意气风发，只不过入了官场方才发现，这探花郎并没有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值钱。 左诚的家世虽然并非如同沈堂一般出身贫寒，可是也并不算富贵，顶多算是寒门的士子，所以自然没有什么银钱和门路去打点。 因此，他得中探花郎之后，直接便进了翰林院任编修，这一下子便是四五年时间。 按说也该到了外放为官的时候，可是，哪有这般容易？吏部的官 员认钱不认人，他一个探花郎又能如何？ 直到今年汴京路回到大宋手中，需要大批官员进驻，左诚这才算是熬到头，被吏部点了这巩县知县的位置。 看着眼前的沈堂，左诚颇有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实际上，在他们这些同年之中，左诚混的不算是最好的那个，但是总体来说也不算太差，但是，科考取士，人数的确不算多，但是也绝不算少。能够中举上榜的，每三年总有几百号人，再加上海量的萌荫入仕弟子，大宋的官员数量绝不算少，可位置同样是那么几个。 想要出人头地，哪儿有那么容易？ 不要说普通的进士，就算是头榜的三鼎甲，有多少金榜题名之后寂寂无名的？简直是数不胜数。 又有多少真正在官场上顺风顺水身居高位的？更是寥寥无几。 官场如同一个金字塔一般，越向上越难，越向上位置越小！顶尖的位置就那么几个，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要上位？ 可成功的又有多少呢？ 他现在好歹也是个正六品的官身，那榜眼章斌也差不多，品级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在礼部为官，之前倒是好运被点了跟随前往大理出使，也算混了个资历和功劳，其余同年混的不如意的大有人在。 也正是因此，沈堂这个同年的头名状元，几乎已经成了他们这些人眼中的神迹。 从踏足仕途之后，沈堂的人生就如同开了挂一样，短短几年时间，大 多数同年还在水深火热的想要谋取个实缺的时候，这家伙已经功封燕国公，执掌开封府和整个汴京路。这样的经历，就算是做梦左诚也不敢想。 要说羡慕，自然是有的，只要是为官的，哪一个不想身居高位？哪一个不想实现自己的一番抱负？可是羡慕贵羡慕，却也谈不上有多嫉妒。 左诚当然知道，沈堂的出身还比不上自己，有现在的地位完全是自己拼出来的。而且，现在不要说将一路之地交给他，就算是真的让他当个知州、知府之类的，他恐怕也得麻了抓。 沈堂终归只有一个，不是所有人都如同沈堂这般妖孽。 “左兄何时变得这般客气了？”沈堂下了马，大笑着将左诚扶起来，“我可是记得，当年琼林宴上，你老左可没少灌我喝酒！怎么？今儿个到了你的地界？咱们同年相见，可得好好喝一杯。” 沈堂当然是知晓左诚的，左诚上任虽然未曾前往开封府，不过沈堂也早就拿到了左诚上任的文书。 这个时代，同年、同乡之类是最为稳妥的关系之一。而且，沈堂也着实没必要在这个‘老同学’面前摆架子。 “你们可算是好运了！”沈堂扶着左诚，朝着他身后的巩县一众官吏说道，“当年，左兄意气风发，我们那一帮子同年，可就左兄最为英俊，也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临安的小娘子，我们羡慕的眼睛发红，可没办法，这长相的确 赶不上。” 沈堂的话让一众巩县的官员哈哈大笑，同时，对于左诚的心思和态度，也随之发生了改变。 第1794章 荒芜的皇陵，悲伤赵伯圭 “诸位大人能够莅临巩县，是下官和百姓之幸！”左诚恭敬说道。 虽然沈堂表现的亲近，但是他却不会上杆子往上爬，忘了尊卑和自己的地位。沈堂亲近是上位者对下位者施恩，他若是表示亲近，那便是逾越了。 “同年，咱们废话少说，反正今儿个晚上若是不好就好肉招待上，兄弟我可是饶不了你！” 随后，左诚又上前拜见了其他人等，这才引着一众人进入巩县。 巩县只是一座小城，百姓还算安定，不过相比开封府的百姓，这里人却是过的困苦不少，这并非是左诚这个父母官儿的问题。毕竟，不是谁都有沈堂那样的资源。而且，巩县也并没有什么特色，所以，算是最普通的县城代表。 巩县的百姓所依赖的便是田地，可这里毗邻黄河，虽然方便灌溉，但是黄河一旦泛滥，这里便会成为灾区。 安排的晚宴不算奢华，但是也算丰盛，不管是沈堂还是赵伯圭都不是讲究吃喝的主，再加上左诚等巩县官吏也恭敬有礼，所以主客之间气氛也比较欢快。 在巩县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赵伯圭便提及要前往皇陵。 大宋皇陵便在巩县南郊，出了城池后西南方向行不足二十里，便能够抵达。 左诚这个父母官引路，赵伯圭、沈堂等人相随，浩浩荡荡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的时间，便是见到一片荒芜之地，有零散的石刻倾倒在草丛之中。 赵伯 圭早就下了马车步行，当见到眼前的场景，赵伯圭不由得跪倒在地仰天痛哭。 “诸位先祖尸骨暴于荒野，此后人不孝啊！” 赵伯圭的确有痛哭的理由，他身为皇室子孙，身为赵匡胤的后人，如今见到祖宗的陵寝尽皆遭到破坏，甚至就连尸骨恐怕都不能凑全，如何能不悲痛？ 要说这巩县的大宋皇陵，着实是多灾多难。 当年靖康之变，金兵南下，不仅掳走了徽钦二帝，而且开封、洛阳都是首善之地，自然逃不过他们的劫掠。而处于洛阳与郑州交界之地的大宋皇陵，自然也不能逃过这些乱兵的毒手。 能够埋葬在这里的，除了帝王便是王侯将相，哪一个没有大量珍贵的陪葬品？ 而且，这里所有的陵寝都是建造在平原上，挖掘极为容易。甚至，有的根本不需要挖掘，只需要打开地宫将所有珍宝拿走就可以了。所以，几乎所有的墓室都受到了金兵的光顾。 当年的赵构得知消息之后，也极为悲痛，觉得对不起祖宗。所以，震怒之下，下旨让当时的河南镇抚使翟兴父子以及岳飞赶到巩县迎战这一带的金兵。 岳飞骁勇善战，而且这里的金兵也大多是零散乱兵，并无太大规模的金兵，因此，很容易便是将金兵尽皆击溃。然而，当时的黄河一线已经尽皆失守，巩县根本守不住，若是将兵马屯驻在巩县，很可能被金兵围困住。 所以，击溃了当时 的乱兵之后，岳飞只能选择退兵。 待到大宋兵马退去，金兵再度抢来继续抢掠。甚至，进行更大规模的报复性盗掘。也正是因此，巩县一带几乎成为了宋金双方拉锯战的战场。 后来金兵退走，扶持刘豫成为傀儡皇帝。他麾下之人曾进献给他一个精美绝伦的玉碗！追问之下，他方才知晓，这玉碗竟是从皇陵之中盗掘出来的。然而，刘豫虽然未大宋旧臣，可是却鲜有尊卑、廉耻、忠义之心。 他直接派出亲信率领兵马，专门去挖掘这一代所有的陵墓，盗取金银财宝。 这个队伍，被他称之为‘淘沙队’，顾名思义，他麾下兵马直接将所有陵寝区域尽皆挖掘了一遍，就连沙土都被寸寸筛查，只要有价值的财务便尽皆被带走。而这个淘沙队，据说足有十万人之众，可以想象，经过这两次盗掘，现在的大宋皇陵是何等模样。 就如此刻沈堂所见，原先规模恢弘的大宋皇陵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 以沈堂为首的其他官员，也尽皆下马下轿，朝着皇陵的方向遥遥叩拜。 大宋的皇陵变成这般模样，不仅是皇室的耻辱，也是大宋所有臣子的耻辱。 主辱臣死！只可惜，当年大宋的臣子，丝毫没有这样的骨气！ 不过，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管是靖康之变还是大宋皇陵被金 国兵马盗掘，这都是大宋的耻辱，可是，仅仅百年时间，大宋皇室的命运，便是增加了十倍落到了金国皇室的身上。 金国灭亡之时，所有皇族男子尽皆被北方蒙古部落如同猪狗一般宰杀，所有女子被当做战利品分发给一众将士。 曾后有人记载说，“在道艰楚万状，尤甚于徽、钦之时！” 也许，这便是金人当年的因，导致了这样的果。 “所以说，成王败寇，若是亡了国，那就什么尊严都没有了！”沈堂心中默默想到，不要指望敌人会对自己仁慈，当敌人获得了胜利，他们一定会将所有的耻辱加在失败者的身上，所有的礼义廉耻在这里都变得可有可无。 这并非是哪一个民族的秉性，而是所有人心中的秉性！ 这些四方夷族是如此，中原民族实际上同样是如此，只不过，大多时候，多少会顾念一些颜面，找一块遮羞布。 这样的事情，在这片大地上实在算不上多稀奇。就如同当年三国曹魏曹孟德，同样建立了摸金校尉，目的便是盗掘所有发现的大墓，为自己麾下兵马凑军饷。 所以，千万不要怀疑人心中的恶！尤其是当他有了足够的力量之时，所有的恶都会展现出来，甚至会达到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沈堂无法改变所有人的想法，不要说他做不到，哪怕是圣人又如何能够做到？所以，他只能尽心而为，至少……让自己无愧于心。至 于将来的事情，谁又知道会如何呢？ 赵伯圭大哭许久及至昏厥，好歹被李铎等人劝阻住，而后，赵伯圭爬起来，红着眼睛一步步朝着皇陵内围而去。 第1795章 沈堂离巩县，雄关名虎牢 整个皇陵的范围极大，南北约莫有三十里，东西也有二十里左右。 其他陪葬的陵墓且不提，主陵区主要有宋宣祖的永安陵、宋太祖的永昌陵、宋太宗的永熙陵、宋真宗的永定陵、宋仁宗的永昭陵、宋英宗的永厚陵、宋神宗的永裕陵、宋哲宗的永泰陵。 众人缓缓的在荒原之上向前穿行，杂草已经有三四尺高，好歹有兵马在前方开路，否则即便是想要走进去都是个问题。 巨大的破损石刻神像随意的被仍在草丛之中，甚至，有不知道是哪一个皇帝的骸骨，就零散的落在草丛之中。 见到这种场面，赵伯圭更为悲痛。 汉人敬奉先祖，可如今，赵家身为皇室，先祖的骸骨竟然如此，他们的后人死了见到祖宗之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 其他人不说，估计赵构恐怕会无颜面见祖宗的！如果，当年他能够回兵开封，如果当年他没有其他的心思……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如果。 开封沦陷，大宋沦陷，大宋的皇族所有颜面都被踩在了鞋底子下边儿。 说不定，赵构会被一众祖宗狠狠打一顿，甚至直接逐出赵家族谱也说不定。不过，哪怕真个如此，这也是他应得的。 南宋开国帝王，说的好听，可是他这个帝王的身上，却有着太多令人所不齿的过往和经历，他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没办法让人敬重。 也许，赵构坐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椅子上，也并不能让 他安心，所以，他才会选择将皇位禅让给了赵眘。毕竟，坐在那个椅子上，不知道有多少冤魂终日缠着他，在那个椅子上，他恐怕也无法安然睡一个好觉。 以赵伯圭等人的脚程，想要在一天之内走遍整个皇陵显然是不现实的。 虽然心中悲痛，不过赵伯圭也知道，现在不是悲痛的时候，他需要尽快将这些陵墓一座座修缮完毕，让自己一众先祖的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于是，赵伯圭稳定了心神，当即便是下达了命令。 首先自然是要先行将整个皇陵的区域清理一遍，沈堂已经让辛弃疾调遣了一部分兵马从郑州而来驻守在陵区外围部分。先行抵达的壮丁会在相应官员的带领下，分区域开始清理。 而且，这件事情还真的不能着急，毕竟，这片荒凉的土地中，谁也不知道哪里就埋着哪一位帝王的尸骨，虽然想要将所有尸骨尽皆找到不现实，但是也总不能直接和杂草一并丢出去不是？ 所有的零散尸骨都需要收集起来，到最后在一并下葬。至于分出来，自然是分不出来的，毕竟以这个时代的手段，想要分清是谁的骨头，实在有些困难。 至于工部带来的大匠，则是需要先行将那些石刻尽皆收拢起来，能修缮的进行修缮，不能修缮的只能丢弃。 至于主陵区，则是要先行将这一带整理出一个大概之后，再行动手。 哪怕现在只看了外围，赵伯圭 也能够想到那些主陵区的状况和模样。而此刻，他也着实感受到了压力。 这一次的事情，恐怕比再造一座皇陵都要麻烦。修缮所有皇陵，也不知道需要花费多少银子、耗费多少人手。只是，他已经奉旨前来，现在也没办法打退堂鼓，只能咬着牙干下去了。 沈堂对于大宋这些皇帝并没什么好感，毕竟，这一家子除了赵匡胤和赵恒还勉强能够拿得出手之外，其他人身上着实没什么闪光点，哪怕赵老二这个太宗，也算是拉低了太宗这个称号的地位。所以，在这里陪了两天后，待到赵伯圭的工作算是进入了正轨，沈堂便是直接脚底抹油走了。 沈堂带着亲卫兵马离开巩县，而后便是向北朝着黄河岸边而去。 只行了半日，便是在一处巨大的关口之前停了下来。 而这里，便是大名鼎鼎的虎牢关！ 整个关口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而且，乃是重地洛阳东北的门户之地，其地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虎牢关位于汜水县，所以也被称之为汜水关。而在李唐一朝，因为要避讳唐高祖祖父李虎的名讳，所以又被称之为武牢关。 虎牢关之所以令人印象深刻，恐怕极大的一个原因便是后世三国演义的流传，三英战吕布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也让虎牢关的名字深入人心。而实际上，虎牢关传承极为久远，并且 在真实的历史上，也发生过多次关乎天下归属的重要大战。 之所以有虎牢关这个名字，据传说是西周周穆王曾在此牢虎，因此而得名。 秦末汉初之时，楚汉争霸！刘邦与项羽大战荥阳，其战场便是以虎牢关为中心！为了争夺虎牢关归属，双方大战七十、小战四十！而刘邦之所以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与他占据了虎牢关并且得到了安身之地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 可以说，当年在这里的一战，直接决定了天下的归属。 而在数百年以后，同样的位置，再度发生了一场关乎天下归属的大战，这场大战，便是由大名鼎鼎的唐太宗李世民所主导。 当时大唐初建，但是天下还并未平定，而洛阳的王世充便是与李家争夺天下最大的对手之一。 为了击溃王世充，李世民亲自带兵攻打洛阳。王世充知晓李世民麾下兵马的厉害，因此向河北的窦建德求援。窦建德率领数十万大军前来，摧枯拉朽拿下郑州之地（当时郑州名管城），并且，兵马很快推进到荥阳一带。 李世民当然清楚汜水关的重要性，因此，先一步带领三千余兵马占据汜水关。 李世民据守雄关根本不与窦建德的大军正面交战，而王世充和窦建德的数十万兵马，便是被一个汜水关切断了联系。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窦建德数十万大军攻伐良久，却是拿不下汜水关。李世民又遣出 小股精锐绕到背后断了窦建德大军粮草，不过自己却也装出断粮的假象引诱窦建德决战。 窦建德果然上当，联营二十里要与李世民决战，然而，李世民再度闭关不出。 窦建德的兵马直接泄了气，李世民趁机杀出，以少胜多生擒窦建德，以此而奠定了大唐王朝的根基。 第1796章 沈堂巡河岸，小官儿留正 就在沈堂一行人驻足的时候，从前方虎牢关之中，急速行出来一支兵马。 “末将完颜昊大总管麾下副将蒲察多丸，拜见赵国公！”这蒲察多丸也算是沈堂的老熟人，所以彼此之间并不生疏。 至于对沈堂的称呼，现在两国倒是达成了默契。大宋一方的官员，自然是称呼赵眘对沈堂册封的燕国公，至于金国的这些人，则是称呼完颜雍册封的赵国公。对此，沈堂也无奈，只能听之任之。 “本官前来巡查河道诸事！”沈堂笑着说道。 “末将早就得到了总管大人的命令，请赵国公入关。”蒲察多丸恭敬说道。 沈堂颔首，转头朝着毕再遇笑道，“这一次，你们可是沾了光，若是下次想要进入这虎牢关，就没有这般容易了。” 调侃的话语让毕再遇和蒲察多丸尽皆有些尴尬，的确是如此，作为这一代最为重要的关口之一，乃是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大宋想要拿下黄河之南诸地，甚至想要跨过黄河北上，这虎牢关必定是双方交锋的核心地带之一。 蒲察多丸一边引路一边说道，“其他人末将不敢说，但如果是国公爷前来，不管是何时，末将都会打开关卡相迎。” 沈堂大笑一声，随后便是跟着蒲察多丸进入了虎牢关。 虽然只是一座关卡，但却是占地极广，他们进入的位置，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座小城，约莫当年的成阜县应该便是在这一带。 而且， 这也只是虎牢关的一部分而已。 穿过虎牢关之后，向北行不过数里便是黄河岸边。 可以看到，两国调遣而来的民夫在疏通河道、开凿巨石，放眼望去，尽皆是一片忙碌的场景。 不过，双方也算是有默契，大宋的民夫大多在黄河南岸，而金国的民夫大多在黄河北岸，如此也少了一些争执。除了民夫之外，沈堂也派了一部分官吏过来负责此事。 沈堂的露面，当即便是让忙碌的民夫沸腾起来。 “拜见大人！” 不少人欢喜的朝着沈堂行礼，沈堂下了马，也并不在意河岸之上的泥水和脏乱，直接走上前去。 看着围拢过来的百姓，沈堂笑着挥挥手，并和声说道，“这河岸现在虽然不是咱们大宋的管辖之地，可是，黄河却关系到咱们汴京路数十万百姓的安危，更涉及到咱们诸多州府的粮食收成。” “所以，哪怕是为了咱们的田地，也需要用心几分。要不然，到时候咱们修缮的河岸反倒是比金人差了，咱们爷们儿岂不是丢了脸面？” 沈堂的话引得在场众人尽皆哄堂大笑，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和善的大官儿。 以前的那些官儿，什么时候不是仪仗、扈从一大堆？百姓们即便是远远的见了，都要尽快闪避开来，唯恐冲撞了。而其他的官儿，也不会和沈堂这般，跟他们逗趣儿说话。相比起来，他们显然更喜欢沈堂的这种做派。 至少，让他们 感觉，这父母官儿是的确在为自己等人着想的。而且，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威风。 “大老爷放心！”一个赤着膀子的汉子大声说道，“咱们这些人没别的，就有一膀子力气，就如大老爷说的，不管是为了田地还是乡亲，咱们都得用心，绝不会被对岸的人比了去。” 沈堂指着这汉子说道，“一看你就是个有力气的，若是在我军中，定然也是个好汉！” “怎么样？在这儿做事儿可能吃得饱？依我看，你这饭量，一顿还不得吃上半斤的米？” 这汉子难得的红了脸，“大老爷，小人是吃得多，但是力气也大。那磨盘大小的石块儿，小人一个人就能扛得起来！” “哈哈，好，多吃多干，这才是爷们儿本色。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汉子，若是扭扭捏捏的，老子恨不得一脚踹出去！” 众人再度哄笑，一个绿袍小官儿小跑着过来。 “下官拜见国公爷！” “你便是负责此地的地方官儿？” “下官是从汜水县调拨过来的！” 沈堂点点头，“咱们的乡亲在这儿做工不已，甚至，还担着危险，所以，切不可疏忽苛待了。” “本官允诺的工钱，每日的粮食要足够。需要金国提供的，若是耽搁了你尽管去找他们负责的官员去索要，若是他们刁难不给，自有本官给你做主。可若是乡亲们被饿着了，那本官可是要拿你是问。” “大人放心，有一个乡亲被饿着的 话，大人尽管砍了下官的脑袋！而且，咱们带过来的粮食也不少，金国那边儿，有大人的名声也不敢半点儿怠慢。” “那便好，你叫什么！” “下官留正，是绍兴三十年进士，原在阳江县任县尉，之前被朝廷调派到泗水县任职县尉。” “留正？” 沈堂心中倒是微微一动，倒是没有想到，这无意间竟是还遇到了一个将来的大人物。 这留正现在还是微末小官儿，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上，他升迁的速度可不慢，到了光宗朝的时候，被封魏国公任宰相，可谓是位极人臣。 而此人清正廉明、直言敢谏！在主政期间，他谨法度，惜名器，举贤才，宽容大度，一心为公，毫发不干以私，赵眘盛赞其，“纯诚可托，真宰相也”，算是孝宗朝之后，难得的一位贤臣。 “本官记住你的名字了！若是此次疏通河道之事你办得好，本官自然会向朝廷捡拔你，若是办的不好，本官自然也有重罚！” 留正当即拜到，“下官多谢大人，定不负大人所命！” 沈堂点点头，“你自去忙碌，本官无需你跟着，这几日本官都会在这一带巡查，若是有事，随时可以前来禀告。” 待到沈堂离开之后，一个百姓凑到留正身边儿说道，“大人，咱们知府大人，竟是跟之前小人遇上的那些官老爷不一样！本来，小人还以为是以讹传讹，可今日一见，着实让小人大开眼界。” “能够如此和善的对待咱们这些乡野百姓，大人绝对是好官儿。” 第1797章 百姓的欢喜，返回开封府 “这还用你去说！”留正一屁股坐在一个石头上笑骂着说道，“你瞧瞧从开封府调过来的那些乡亲，哪一个提起大人的时候不是脸上笑开了花儿？” “之前你们也不是没服役过，可是什么时候服役还能有工钱拿了？能够吃上一口糙米已经是上官宽待。” “而现在，你们不仅有工钱拿，吃的是好米好面，还顿顿管饱。若不是本官事儿太多，本官都想跟你们抢这活计了。” 周围的民夫尽皆哈哈大笑，他们的确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以前如果说是其服役，家里几乎都能哭丧。而现在他们出来，家中虽然依旧担忧，可却是有指望的。而且，他们的工钱从不曾短缺过，平日更是能吃的上一些油水。就算是在家，哪一户能舍得这样放开了肚皮吃？ 唯独让他们有些遗憾的是，这么好的吃食，不能给家中送回去点儿。 若是家中的娃儿能吃上一口肉，还不得乐开了花儿？还有家中的老父母，都多少年没见到过荤腥了？ 不过，每十天发一次工钱，将成串儿的钱收起来，或者托人给家中捎带回去，哪怕是家中也不会如同之前过的那般苦了。 以前他们服役，就盼着快点儿结束回家。而现在，他们巴不得多干几个月。每天都有一百大子儿的工钱，还管饭，哪儿找那么好的差事儿？这要是连着干上个月的话，还不得过个肥年？ 倒也不是没有人 想着拖延，可是，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些汉子，淳朴的还是占了大多数。 以前衙门的官吏苛待百姓就不说了，可现在，大老爷对咱们好，咱们能不领情？十分的力气得使出十二分才对得起这工钱。 所以，哪一个不好好干，过不了两天就被其他人疏远了。再者说，巡查的官吏也不是摆设，见到拖延慢工的，被惩处不说，还会直接被打发回去丢了差事儿。这样的人，回去还不是丢尽了脸面？以后在乡亲之中还怎么抬得起头来？因此，这些百姓盼着活儿多一些，却又卖着力气使劲儿的干。 “大伙儿都加把力气，今儿个晚上我让人给你们炖肉吃！” “好！” 河岸之上，传出震天的呼喊之声，连串儿的号子喊得更响，一个个百姓就这样打着赤膊忙碌着。 之前跟沈堂说话的那汉子，一俯身就抬起一块巨石一步步朝着河堤走去。 大老爷都说了，自己是个好汉，自己当然得对得起大老爷这个称呼！ 看着河岸上忙碌的百姓，沈堂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中原的百姓，从来都是这般朴实，虽然也有一些刁蛮之辈，但至少大多数人是本分的。只要对他们好三分，他们就能还给你十分！若非是实在活不下去了，他们只会用自己最大的能力创造更多的财富。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这是时代的悲哀，更是掌权者的错误！ 不一定能够让所有百姓一视 同仁的富贵，但是，至少让他们衣食无忧，这样的官府才是真正的父母官，否则的话，只会汲取民脂民膏，这样的人实在不配为官。 沈堂虽然只是在河岸上走了一遭，没有掘一捧土，没有搬一块石头，但是对于百姓的激励却是无与伦比的。几乎所有人的效率都提升了许多。而沈堂也并没有想着非要去搬块儿石头装样子。 搬石头的不缺他一个，而他只需要做好所有人的后勤工作就足够了。 这一回和在成都府的时候不一样，成都府那一次水害，需要一个带领者，他身为成都府知府，需要给所有人做出表率，需要激励军民。而现在，他只需要做到让所有民夫无后顾之忧，若是去挖土搬石，反而显得刻意了。 整个汴京路北端，几乎大多数州府与黄河毗邻，哪怕不是紧挨着，也相隔不远。所以，整个黄河沿岸几乎蔓延数百里之遥，这也是为何大宋与金国需要动用数十万民夫的缘故。好在，这一次两国算是齐心合力，而且沈堂和完颜雍二人也调遣了附近的兵马沿岸巡查，因此，哪怕是在阴雨连连的日子中，黄河也并未发生大的险情。 几次小的险情，并未造成太大的人员死伤和冲击便是被控制住了。 而沈堂则是从虎牢关附近开始，沿着黄河岸边一直向东，走走停停，足足一个月半的时间，直到巡查完亳州与徐洲交界的芒砀山一带方才 完成了这一次的巡查。 算算时间，已经到了七月末时分，距离暮语和玥儿生产大概也就剩下一个多月而已，所以，沈堂自然不在耽搁，直接快马加鞭返回开封府。 因为沈堂的归来，使得整个燕国公府都欢喜了许多！回返之后，沈堂暂时就没有了出行的打算，每日两点一线往返衙门和家中。若是衙门无事，便干脆在家中陪着一对儿女也一众妻妾。 暮语和完颜玥两个重点人物，因为有着沈堂的终日陪伴，所以，哪怕大腹便便，可是精神却依旧极好。而且，有着不少老嬷嬷以及医官的随时查看，两人对于即将到来的生产并没有什么担忧，反而带着几分期待。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生儿育女都绝对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这不仅是血脉的传承，更代表着她们此生最大的荣耀。如果没有孩子，对于女人的确是一种缺失。 而沈堂也在回到开封府之后，接到了赵灵的来信。看到赵灵在心中担忧自己与赵伯圭起了冲突，沈堂不由得有些尴尬。与这位大舅哥的初见，实在算不上多愉快。先是大舅哥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而后自己反手就还了回去。 自己倒是没有被那位大舅哥欺负了，反而给大舅哥气得够呛…… 不过，哪怕想要缓和与赵伯圭之间的关系，在赵灵的事情上沈堂也不会有半点儿妥协。 既然是自己已经认定的女人，不要说是赵伯圭， 哪怕赵眘这个皇帝也拦不住。赵灵已经倾心以赴，自己身为男人，怎么可能打退堂鼓？ 第1798章 严蕊往随州，程玉虎亮相 而且，沈堂也再度接到了严蕊传来的信笺！ 严蕊已经离开了山阴，一路向西朝着随州的方向而去。 对于沈堂来说，山阴是，随州则是他初露头角的最重要的地方之一！他科举的便是在这里，而且也是第一次在这里参与大战，正是在桐柏山一战之中的表现，使得沈堂结识了枣阳军的卞喜，并且救下了辛弃疾。 而且，同样是在这里，沈堂与暮语二人情浓，真正的走到了一起。 所以，随州严蕊自然是不可能略过的！ 程玉虎带兵远赴日本国与滕武进行交换，滕武将事情尽皆与程玉虎交接之后，便是迫不及待的上船返回大宋，而程玉虎也开始了异国他乡的生活。 今日的日本朝堂上有些热闹，该来的不该来的，尽皆都来了。无他，因为今日便是程玉虎这位新鲜出炉的太政大臣第一次上朝的日子。 对于程玉虎接替滕武成为太政大臣，实际上是有很多人不满意的。毕竟，这朝堂上的官儿也不是你们家的，怎么还带传承的？当年滕武战功卓着，而且麾下兵马横扫天下，其他人自然不敢反驳，可是你这个程玉虎没有半点儿功劳，凭什么窃居高位？ 就凭着你来自大宋？若是如此，那若是多来几个宋人，这日本朝堂的官儿都给你们当了算了…… 因此，一部分人是来看笑话，一部分人是打算看看有没有机会，直接将程玉虎这个空降人士直 接赶下太政大臣的位子。 太政大臣身为日本国朝堂上的第一人，所代表的权势自然非同小可。甚至，若是一个强势的太政大臣，真正的权势甚至比天皇都要大几分。哪怕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太政大臣，可只要有人上去，其他的人自然也能够得到利益。 大殿之中，其余文武尽皆到了，就连三条天皇都已经坐在了龙椅上。不过，朝会显然是还未开始，因为本来已经说好要来的太政大臣程玉虎，却是依旧未曾露面。 有些人脸上露出讥讽，有些人显出震怒之色。 拍在首位的源赖朝则是满脸沉静，甚至直接闭上眼默默养神！ 这几日，可是有不少人到他的府邸游说，让他出面攻讦这位太政大臣，但是，源赖朝却一直打着哈哈，并未应许却是也并没有拒绝。 源赖朝很清楚一件事，有怎样的实力就能够配得上什么样的位置。 滕武一个宋人，如何成为太政大臣的？还不是他手下那支兵马几乎是天下无敌的存在？那些战功还好说，只是，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安置他，他一个不满，不要说其他人，哪怕天皇也受不了。 所以，太政大臣即是对滕武的奖赏，也是对他的安抚。 这个程玉虎也是一样，什么样的位置就需要什么样的能力去匹配，并非任何一个人都能够坐上太政大臣的官位。 如果程玉虎麾下的兵马与滕武一样强横，那这个太政大 臣的位置，还真的没人抢得走。哪怕天皇也会听之任之。源赖朝对于以仁王的了解远胜他人，天皇信任自己么？自然是信任的，毕竟，正是自己起兵支持，以仁王方才继承天皇之位。 可是，信任之余，防备和忌惮同样是不可避免。在成为天皇之前，以仁王会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而成为天皇之后，自然而然心态就会发生改变。甚至，在天皇的心中，自己的可信度还比不上滕武。 滕武麾下的兵马虽然强大，但是他却是宋人，想要让其他贵族归顺并不容易，想要架空天皇也并不容易，因为，他手下人的数量已经限制了他的发展。可是他源赖朝却并不一样。 源氏一族在日本国本身就是大族，跟平氏比起来也并不逊色多少。如果源赖朝的力量强横到一定程度，他不仅有足够的人手可以占据朝堂上的位置，甚至可以将日本诸国控制在自己手中，而其他的贵族，也会甘心归附。 所以，在没有足够的实力钳制自己的时候，一个宋人占据太政大臣，并且拥有绝强的实力，对于绝对是一件好事。也正是因此，天皇可以容忍宋人任何无礼的作风。 源赖朝当然不会主动去针对程玉虎，至少，他绝不会去当这个出头鸟。 在没有清楚了解对手的实力之前，贸然出手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而且，程玉虎如同没有滕武那样的力量，这太 政大臣的位置，哪怕是让他去坐，他也是做不安稳的。 静观其变，等待时机，便是源赖朝现在该做的事情。 “陛下，太政大臣程玉虎不守礼制、怠慢陛下，此罪不容诛！臣请陛下严惩！” 源赖朝斜着眼看了看这个开口的小官儿，以后离这样的人一定要远一些，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牵连了。 严惩！说的好听，可是难道你去么？到时候，不被那些宋人做成生鱼片儿就是幸运了。 果不其然，三条天皇淡淡的说道，“太政大臣初来乍到，许是还不熟悉咱们日本国的礼制以及上朝的时间，所以方才耽搁了。诸位爱卿继续等一等便是了！”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有一个飘忽的声音传来，“太政大臣到！” 随后，满朝文武转头看去，便是见到程玉虎施施然的走进大殿之中！ 没有理会众人各色的眼神，程玉虎直接走到队列最前方，先行扫视了一圈儿，而后便是朝着三条道，“我听我那兄弟滕武说，在朝堂上是可以坐着的，是你们觉得我这个太政大臣不配，还是刻意忘了？” 天皇赶忙笑道“太政大臣莫怪，这倒是朕疏忽了！” “还不快给太政大臣上座！” “记得搬之前的椅子，小了本将做的不舒服！”随后，程玉虎又朝着道，“这一次也就罢了，毕竟本将初来乍到，咱们彼此之间也不算熟悉，不过，若是下次再 忘了，本将可能就会误会了陛下的意思，到时候如果本将麾下的兄弟来跟陛下和诸位讲道理，那可不是本将的错处。” 第1799章 跋扈程玉虎，泼皮般作风 程玉虎的话让在场众人神色微变，这家伙之跋扈，竟是丝毫不比之前的滕武差！看来，是来者不善了。 天皇面色不变，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不多时，一张巨大的椅子便是搬了过来，程玉虎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本将远道而来，这几日还未曾习惯，觉也睡不好，便先行小憩一会儿，你们声音也稍微小点儿，别打扰了本将睡觉。” 程玉虎的话，让众人瞠目结舌，他们错了，这家伙的跋扈比滕武更甚。而这一次，哪怕天皇的脸也顿时黑了不少。遇到这样跋扈的臣子，若非他还有着几分理智，他绝对会忍不住让人上来给他砍了。 深吸一口气，以仁王淡淡说道，“诸位都听到了？太政大臣远道而来，对于咱们这里可能也不习惯，可饶是如此，依旧不辞辛劳前来上朝，足以可见太政大臣之勤奋和忠心，诸卿当消防之。” 满朝文武瞪大了眼睛，还能有这样的解释？ 众人也只能暂时将这糟心的玩意儿放到一边，互相商讨起国事。而且，也许是程玉虎的话语起了作用，众人说话的时候，竟是下意识的将声音压低了不少。 而那程玉虎，就这样大刺刺的坐着，没多久，竟是还打起了鼾声…… 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几乎让众人差点儿疯了。终于，总算是有一个人忍不住，出班大喝说道，“陛下，太政大臣如此无礼，该治罪才是。否则，朝廷 法度何在，吾等尊严何在？太政大臣如此跋扈，甚至未曾将陛下放在眼中，若是如此置之不理，那岂不是乱了朝纲？此事切不可放任才是。” “陛下，臣以为，程玉虎没有半点儿功绩，对于朝廷也没有半点儿贡献，不配担任如此高位。” “当罢黜其太政大臣之位，另行任命，待到其有了功绩，再行升迁才是。” 一时间，不少人尽皆出言，言说程玉虎德不配位！ 整个大殿之中，顷刻间便是乱成一片。除了源赖朝依旧保持沉默，甚至有些源氏一族的子弟都参与其中。 如此一来，其余人以为这是源赖朝背后指使，当即，参与进来的人更多。 而睡梦中的程玉虎终于被吵醒了！他揉了揉发紧的眉心，前几日一直被滕武抓着饮酒，他也的确是没有休息好。今儿个好不容易睡一会儿，还被这些王八蛋吵醒了。 “你们这些混账玩意儿，听不懂人话不是？本将说了让你们小声点儿，现在你们都吵成街边儿的小贩儿了？” “哼！程将军，这是在朝堂之上，是有法度有礼制的地方，而且，天皇当面，还容不得你如此放肆！你身上无半点儿功绩，也配不上太政大臣的高位。现在，你若是自行请辞也就罢了，否则，不要怪到时候没了半点儿颜面！” 程玉虎上下打量片刻，“你是哪个？” “本官检非违别当！”这人傲然说道。 这个官儿级别不高也不 低，是从四位上级别，大概相当于大宋的御史大夫，管的正是程玉虎这样不守规矩的。 “你说不让老子当太政大臣老子就不当了？”程玉虎瞪着眼睛说道。 这人被程玉虎泼皮式的话气的差点儿晕过去，之前便说过，日本国对于中原文化极为崇拜，所有礼制和习惯都大多仿效中原。所以，哪怕日本诸国还有不少为开化之地，但是这些贵族说话同样是‘温文尔雅、有理有据’。 在这朝堂上，有哪个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 “你……你……无礼、粗俗！中原乃圣人教化之地，怎么会有你这种粗俗之人，你简直丢尽了中原圣地的脸面！” “嘿嘿！”程玉虎毫不在意的说道，“老子的大帅说过，所谓脸面是靠着拳头打出来的，难道说话轻言漫语就有脸面了？简直是放屁！” “看来，你是不服气老子当这个太政大臣了！还有谁？那个对老子有意见，站出来让我看看。” 随后，又有个大小不同的朝臣站了出来，尽皆与那人一般怒视程玉虎。 “就你们几个废物？若是在外边儿，老子让你们一只手？” 程玉虎鄙夷的看了这些人一眼，随后便是拱手说道，“天皇陛下，我麾下的兵马还有着负责平安京安危的职责，这两日本将就让人将平安京查一遍，省的出现南边儿的奸细！” 说着，还扫视了这几个人一眼，眼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不 待天皇开口，程玉虎便是再度说道，“另外，本将听说南边儿还有两个跳梁小丑？臣既然当了这个太政大臣，自然不会吃干饭。半个月之后，本将将亲自领兵南下，收拾了那些废物为陛下解忧！” 本来三条天皇是想要给那几个大臣说情的，毕竟，其中有两个可是自己亲信，不过，听到程玉虎要出兵南下，他当即便止住了话语。相比两个亲信，南边儿的事情显然更为重要。 只要程玉虎能够帮他平定南方，别说让两个亲信受些苦头，就算是他现在开口管自己要几个妃子回去侍候，他也绝对不会有半点儿犹豫答应下来。 “好，如此就劳烦太政大臣了！朕会督促各部凑齐军饷和粮草，不会耽搁了太政大臣出征！” “治部卿、民部卿、兵部卿！太政大臣的话你们都听到了？一应军械、粮草、军饷，十日之内必须尽皆备齐，若是耽搁了时日，朕会严惩。” 和大宋的六部差不多，日本朝堂上则是有七省，而七省主官也被合称为七省卿。 除了治部卿、民部卿、兵部卿之外，还有负责低级别官吏考核、任免的式部卿，负责刑事缉拿的刑部卿，负责财务的大藏卿，负责宫内事务相当于光禄寺的宫内卿。 不过，这七省卿级别并不算高，只是正四位下，比起大宋六部尚书却是差了不少。 几个主官听到天皇的话，赶忙出班应命！他们很清楚南下战 事对于朝廷的重要性，而这程玉虎既然要南下出兵，其他的事情只能靠后了。 第1800章 被一扫而光，带兵往摄津 程玉虎是个急性子，所以，下了朝之后，当天晚上朝堂上参奏他最厉害的那几个官儿的府中便是直接遭了贼。 府中虽然没有伤人，可是所有财务却是丢失一空。 这倒不是这些贼人手段有多高明，恰恰相反，他们的手段之低了让人发指！ 成群结队的贼寇直接明火执仗的围了府，随后便是闯了进去，见到什么搬什么、什么值钱拿什么。 据说，那检非违别当的女眷都直接被顺走了好几个。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是想要去向上官和天皇哭诉，这傻子都看得出来，哪儿有什么贼寇，根本就是程玉虎麾下的兵马装扮的。 否则，这可是平安京，城内外的兵马加起来好几万，什么贼寇敢如此大胆，明火执仗的抢掠大臣府邸？如果真有这样的实力，哪儿还用得着去抢劫他们，直接去抢了皇宫当个天皇不也是轻而易举的么？ 可不待他们出府，程玉虎麾下的兵马便是再度来了。 这一次倒是没有蒙面而来，而是甲胄齐全，成建制的到了。 “我家将军听说你们府上遭了贼寇，所以特命本将带人前来查证贼寇的踪迹！”为首的将领交代了一声，随后便是朝着身后兵马下令说道，“进去搜查，所有位置尽皆一寸寸的搜，不能遗漏了。另外，所有有可能与贼寇有关的事物尽皆带走。” 于是乎，足有上千兵马直接冲入了府中！ 随后，府中的众人便是见到了 和昨夜同样的场景！或者说，这些兵马的所作所为，比昨日那些‘贼寇’还要过分和彻底！有价值的物事不必多说，自然是跟贼寇有关，直接被带走。就连那些门窗之类，恐怕也被贼寇摸过，也是有关的，直接拆了带走。 贼寇当然是翻墙而来的，这围墙自然也是不能留下的。 这府中的官儿欲哭无泪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兵马直接将自己府中搬光，“这位将军，我家没有贼寇，咱们不查了还不行么？” 为首的将官皱眉说道，“不查了？那怎么行？这些贼寇事关平安京的安危，不是你一家一户之事！或者说，你跟那些贼寇有关系？内应？” 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刀剑，这官吏直接就怂了…… 可是，你要说那些门窗、围墙之类的玩意儿跟贼寇有关系也就罢了，自己床上的小妾也直接被连这床榻搬走了是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待到程玉虎的兵马走了之后，这府中彻底是干净了！可不是么，就连铺地的青石都抠出来带走了，围墙都被拆了，还能剩下什么？ 到最后，这将领拍了拍府中官吏的肩膀说道，“你们放心，那贼寇绝不会再来了！” 这一点的确是值得相信的，别说贼寇，现在就算是老鼠过来转一圈儿，都得含着泪出去…… 程玉虎在平安京折腾了一番，使得朝堂上参奏程玉虎的那些官吏尽皆欲哭无泪！这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啊…… 只可 惜，现在的他们求人无路、告饶无门，甚至，还要防着那个不要脸的，别在派人打自己的闷棍就是好的了…… 程玉虎不是个言而无信的，而为了尽快督促程玉虎出兵南下，朝廷各部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不过数日时间，便是给程玉虎凑够了足够的粮草和军饷运送到大营之中。 而后，半个月时间一到，程玉虎便是象征性的从天皇那儿取了虎符，留下数千人镇守平安京，自己则是亲自带着整整一万兵马向西南出了平安京，进入到了摄津国。 程玉虎刚刚进入摄津国，便是被源义仲的探子发现了。而之前击溃了源赖朝的兵马，再加上最近收拢了各国不少‘精锐’，使得源义仲信心大增。他直接遣出一万五千精锐部众截杀程玉虎的兵马。 当程玉虎见到了源义仲派来的大军之时，不由得擦了擦双眼！ “这便是之前击败了源赖朝的精锐兵马？”程玉虎看着眼前这一片黑压压拿着鱼叉、钩锁，衣衫褴褛甚至还有穿着树叶的？所谓精锐兵马，对着身侧的依贺田问道。 不错，原本归附在滕武麾下的依贺田，现在已经投靠在程玉虎的麾下。 其一是因为他见识了大宋兵马的强大，相信跟着大宋的将军，能够混一个更好的前程。其次，他之前隶属滕武，即便是想要转投其他人，其他人恐怕也不会对他有足够的信任。所以，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直接 跟定了程玉虎。 只要程玉虎麾下的兵马能够跟滕武媲美，那他在朝堂上依旧是程玉虎的代言人，地位也依旧无人可以撼动。 “大人，他们的兵马竟是足足有七成拥有器械，甚至还有一成有皮甲，显然是源义仲麾下的精锐！” 哪怕之前已经有了滕武的讲述，程玉虎还是有些惊愕，就算是中原的那些地方民变，恐怕也比这些人像样！怪不得自家兄弟凭着五千人就能够在这日本国横扫一片，这自己也行啊！面对这样的对手，别说双方数量差不多，哪怕对方比自己多十倍，这场战争也不公平。 好一会儿，程玉虎总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过，兵锋凶险，而且他也不想让自己麾下兄弟死伤太多，因此，哪怕知晓对方战力底下，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略作思索，程玉虎便是下令说道，“前军四千兵马分两路骑射突袭对方两翼，中军分出两千兵马绕到敌人后方，防止敌人溃败后逃窜。重甲兵准备着甲，待到敌军阵型溃散后，突袭收割。” 不错，经过多年的积攒之后，程玉虎麾下的这支兵马，总算是有了自己的重甲骑兵。 哪怕这支重甲骑兵只有五百之数，可是却让程玉虎花光了这几年积攒的家底。但是，一切都是值得的，有这支重甲兵，程玉虎就有足够的底气面对任何敌人。虽然对战眼前这些人，有些大炮打蚊子的既视感，不过这是他 抵达之后的第一战，自然是胜的越轻松、越简单，对于其他人越有震慑性。 第1801章 所谓的精锐，源义仲怂了 见到前方混乱的队伍逐渐靠近，程玉虎也终于下达了命令，“杀！” 随后，战马疾驰，如同狂龙一般席卷而出。 这一次的对手，实在让程玉虎的兵马难以提起什么精神。之前他们面对的是什么敌人？金人的精锐、吐蕃的部众、党项擒生军、辽国的部落铁骑，哪一个没有辉煌的历史，哪一个不曾有无敌的战绩，哪怕是衰落了，不如巅峰时期，可是其战力依旧不可小觑。 而这些日本国的武士呢，除了少部分外，大多数衣衫褴褛，身上所谓的披甲恐怕根本谈不上什么防御力。 他们手中倒是也有一些弓矢，不过一看就是自制的，其杀伤力不说，杀伤距离就完全无法与大宋的弓弩相比，两者完全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而结果也自然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两翼的兵马一阵激射，眼前的这些敌人顿时溃不成军，除了少部分依旧坚持向前冲之外，大部分兵马竟是直接溃散了。毕竟，面对这些铁骑，在他们看来和天神下凡也没什么区别，除了之前面对滕武麾下兵马的时候他们有这种感觉，面对自己同样兵马的那种优势，完全不存在了。 随后，数百重甲骑兵如同洪流一般，朝着混乱的日本国武士碾压而去。 这些从人到马包裹着黑甲的重骑，如同魔鬼一般，本就溃散的日本国兵卒根本没有抵抗的勇气和力量…… 一场力量悬殊的大战，只用了不到两 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宣告结束。这还是日本国兵卒太多，跑的太过混乱，将他们抓回来耗费了不少时间。实际上，从交战到日本国兵卒溃败，用了只有两三刻钟。 “大人威武！” 见到程玉虎麾下兵卒丝毫不比滕武的兵卒战力逊色，那依贺田当即放下心来。 有这样的兵马，横扫日本诸国也是轻而易举，也就是说，自己跟随的这位大人，可以轻易在日本国站住脚，朝堂上那些闲得蛋疼的人，哪怕是攻讦又能如何？ 俗话说得好，狮子会在意土狗的咆哮么？若是懒得搭理的时候，自然是不会在意的，可若是心情不爽了，随便一爪子下去，土狗就会殒命。这便是至高无上的力量所带来的权势，这权势来自于自身，并非来自于谁赐予，所以，不要说那些官员，就算以仁王这个三条天皇面对程玉虎，也只能拉拢和安抚。 毕竟，若是程玉虎真的不高兴了，他这个天皇能不能做下去也是个问题。而日本国，天皇虽然将旧血脉，可拥有皇室血脉的也不算少。就说那后白河天皇，虽然年岁不小了，可还是给以仁王添了不少兄弟的…… “你去将他们尽皆招揽到麾下，若是归顺便好，不归顺的任由你处置。”程玉虎对一旁的依贺田说道。 通过之前滕武的讲述，他自然也知道该如何用这依贺田。 既然想要让狗儿给自己看门，自然要给他一根骨头，而 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跟前，不仅会给自己省很多麻烦，甚至，若是有日本国哪个贵族针对自己，依贺田便会亲自冲上去帮自己将其撕碎，而这样远比自己动手更有震慑力。 至于依贺田会不会忠诚，程玉虎根本不在意，只要他没有反抗自己的力量，那他就永远是自己麾下最乖的那条狗，若是自己连依贺田都震慑不住的话，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停留下去了。 依贺田当即俯首叩拜说道，“大人放心，小人这边前去让他们归顺大人。” 说罢，呼啦啦带着自己麾下的兵马便是冲了上去。 依贺田这支兵马虽然与大宋兵马比起来相差甚远，但是，与日本国其他兵马比起来，却是已经有了极大的差距。哪怕是源赖朝麾下那些精锐与之相比也并不逊色。毕竟，之前在滕武的支持下，这依贺田的兵马甲胄、军械已经齐全了很多，甚至，还有少量的战马存在。 至少，他麾下的兵卒几乎尽皆穿的起皮甲，用得起铁器了…… 这一战的消息很快就反馈到平安京和源义仲面前，原本还对程玉虎有着极大意见的那些人，当即便偃旗息鼓，甚至，直接向以仁王对程玉虎歌功颂德起来。他们终于明白，这家伙虽然初来乍到，可是并不比滕武差劲，甚至，麾下的兵马比滕武更多，得罪这样一个人，显然是不明智的。 既然不能得罪，那便讨好！ 反正之前跟滕武的 相处方式已经让他们习惯了，只不过换了一个人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而源义仲则是惊呆了，之前大胜源赖朝的兵马，让他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甚至，他觉得哪怕滕武亲自率兵前来，自己麾下的兵马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毕竟，滕武终归只有数千人之多，自己麾下的战力虽然略微逊色，但是数量却是滕武兵马的数倍，蚁多咬死象，他就不信在自己的地盘上，滕武还能如此嚣张跋扈。 而且，他也得到了消息，说是滕武已经离开日本国返回大宋，虽然再度来了一个大宋将军，但毕竟并非每一个大宋将军都有那样的实力。 只可惜他猜错了，程玉虎麾下的兵马比滕武藤多，实力也并不逊色。 “我的精锐兵马真的战败了？”源义仲难以置信的朝着传令兵问道。 这传令兵愣了愣，“大人，不是战败，而是全军覆没了！我们两万精锐大军，被那支从天而降的兵马杀了七八千之众，其他的都被俘成为俘虏，从战场上逃离的，只有几百人……” “全军覆没……”源义仲好半晌方才接受了这个结果，他没想到，自己积攒的实力，转瞬间便是没了一大半。 “现在那支兵马已经再度进兵，最多五日时间便可以抵达我们这里！” “那还等什么！”源义仲豁然站起身，“立即退兵，转移到丹波国……不，直接去丹后国，并且立即让丹后的人马准 备好船只，若是他们一路追归来，便直接转移到海上，我就不信，他们还能追杀我们到天涯海角……” 第1802章 前往播磨国，依贺田大胜 源义仲用最刚强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 随后，源义仲简单收拾了自己的行礼，带上麾下所有精锐，便是马不停蹄的向北直奔丹波，连与程玉虎当面的机会都不给。 甚至，一路跑到丹波都不停留，毕竟丹波与摄津毗邻，而且这日本所谓的国也不算大，程玉虎的兵马北上丹波并不麻烦。所以，他直接收拢了丹波的兵马，穿过丹波直奔丹后，并且，将所有兵马驻扎到岸边码头之上。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凡程玉虎敢率兵前来，他就直接率领兵马登船，哪怕在茫茫大海上漂浮，他也绝不给程玉虎交战的机会，程玉虎的兵马想要彻底剿灭他麾下的力量，痴心妄想。 于是乎，程玉虎经过一战之后，便是没有在遇到任何阻力，直接便是横扫整个摄津，并且将摄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大将军，探马来报，说是源义仲的兵马已经退出摄津并且向北一路前往丹后国，咱们是直接追杀过去还是如何？”依贺田恭敬的禀告说道。 程玉虎挑了挑眉，这家伙倒是跑的够快？ “再往前便是播磨？” 依贺田颔首说道，“不错，前方便是播磨国，也是平氏残余力量所占据，现如今平氏的兵马主要便是在两个方向，一个便是这播磨国，另外一个便是从摄津向西南穿过淡路国之后，抵达四国岛上的赞岐国。” “而且，除了赞岐国之外，四国岛上的阿波、土 佐、伊豫三国，虽然不是平氏的嫡系力量，可一向与平氏交好。并且，之前朝廷就得到消息，说是这几个国度已经奉安德天皇为主。” “既然那源义仲已经逃了，也不必花费心思去追，先行将前方的播磨国拿下，然后清缴了四国岛上的平氏余孽再说，区区一个源义仲，就算是逃出去也掀不起风浪。” 依贺田自然没有反驳的资格，当即便是带领兵马在前方开路，引着程玉虎的兵马穿过摄津直奔播磨国。 “播磨国平氏残余的力量如何？”行了约莫四五天时间，大军便是抵达了摄津与播磨边境。 听到程玉虎发问，依贺田赶忙回答说道，“臣下早已经遣人探查过，平氏在这里拥有万余精锐兵马，而且，这些兵马并不比源义仲麾下精锐逊色。” 说到这里，想了想源义仲的精锐在面对程玉虎兵马之时的摧枯拉朽，依贺田不由得尴尬笑了笑，“相比大将军麾下兵马，那平氏余脉也不过是不堪一击而已。” 程玉虎思忖片刻便是说道，“你现在的官职，还是滕将军给你争取下来的，现在你归附本将，本将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既然平氏只有一万人马，那此战便交给你，本将为你掠阵，只要你胜了此战，待到回返平安京，本将自然会向天皇给你争取更高的官位。” 依贺田毫不犹豫的便答应下来，“臣下能够为大人效命，是臣下的荣幸！臣 下这边派出人马去寻找平氏兵马的主力，然后与之开战。” 实际上，对于自己麾下兵马会不会死伤，依贺田并不在意。首先，现在他麾下的力量可谓极为雄厚，之前到处收拢乱兵，他麾下兵马已经达到了将近三万之数。除了源氏兄弟、平氏之外，他拥有着最为强大的力量。 在他看来，程玉虎之所以让他出战，便是对他的考验，毕竟，哪怕是一条狗，也需要会咬人才够资格。所以，为了表达对程玉虎的效忠，他不仅不会推拒，哪怕是麾下拼光了，他也会拿下这一战。 更何况，他麾下的兵马可也是精锐，甚至比之源义仲的兵马还更为强大。 这一战并没有太大风险！ 而能够在程玉虎面前露脸并且得到程玉虎的认可，死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只要他为程玉虎效忠，难道还怕麾下没有兵马么？ 之所以如此，程玉虎当然也有自己的意思！他需要让自己麾下这条狗听话，但是还要保证这条狗没有足够的力量和胆量反噬自己，如此一来，适当的削弱他的力量便是势在必行。而且，既然养了狗，总不能所有事情都让自己出面，否则，那岂不是自己成了打工的，主客反过来了？ 当即，依贺田便是派出一两千探马疯狂查找平氏余脉的兵马所在。 这播磨国同样不算大，仅仅三日时间，依贺田的人便在一谷一带查找到了平氏兵马所在。 依贺田向程 玉虎请命之后，便是率领麾下三万精锐大军直扑一谷，而平氏的兵马是彻底懵逼的。 本来，之前经过与源义仲的一战之后，双方各有损伤，随后便是也有了默契，不在互相消耗力量，毕竟不管对于源义仲还是平氏来说，平安京都算是敌人。虽然源义仲的力量占据优势，可他也明白，一旦自己消灭了平氏残余力量，那接下来平安京就会对自己出手。 还不如养寇自重，先将自己发展壮大一些，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吞并平氏，而后返回去攻打平安京最为妥当。 可是，源义仲败的快捷而莫名其妙，所以当依贺田的兵马出现之时，平氏残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竟是已经无意间换了一个邻居。 对于源义仲，平氏也谈不上畏惧。见到对方突然杀过来，一边调兵迎战，一边暗恨对方不守规矩。 本来，平氏的人马还以为这支兵马过来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可是一交战他们却发现，对方竟是玩儿真的！ 依贺田三万兵马也不讲究什么规矩，直接便是与平氏一万多兵马硬撼在一起。 而为了展现出自己的作用，依贺田可谓凶悍而凶残，与平氏交战，自己麾下兵马战败者皆斩，平氏兵马战败者，不需要俘虏，皆斩！ 此战接连进行了七日，整个播磨一谷一带血流成河！ 平氏残部一万多兵马战死过万人，而依贺田麾下兵马同样损伤超过一万人。不过，对此 他也不在意，毕竟，自己已经战胜了。 于是乎，依贺田便是带着得胜的消息回报程玉虎！ 第1803章 程玉虎勉励，滕武回开封 “你是说，你率领三万大军攻打对方一万余人，最终你杀敌一万一千，折损一万三千余人，大胜而归？” 程玉虎的脸色多少有些怪异，他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打出这样‘大胜’的战斗，自家大帅绝对给自己直接砍了。 这也叫大胜么？ “不错！”第一次经历这等大场面的依贺田并未察觉到程玉虎的怪异，依旧兴致勃勃的对程玉虎禀告说道，“大将军，平氏一万多兵马，除了少数跳海逃走之外，剩下的尽皆被臣下斩杀，而臣下的兵马还剩下将近两万人，这样的大胜，臣下还是第一次经历！” “还多赖大将军给臣下调遣了战马，并未臣下掠阵！” 程玉虎心中说道，老子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大胜。 不过，终究是胜了，尽管这个胜利有几分诡异，可是毕竟也不能对依贺田抱有太大的期望不是？而且，这样的依贺田才是自己所需要的。如果这家伙真能兵不血刃拿下对方，那自己菜肴担心了。 再者说，不管死多少人，死的都是日本国臣民，自己没有损伤一兵一卒，自己瞎操什么心？ “此战你打出了本将的威名，本将很是欣慰！此战的战利品，本将允许你拿三成作为奖赏！而且，待到回返平安京，本将定会向天皇陛下禀明你的功绩！” 依贺田大喜过望，正常来说他只是获取两成战利品，而现在程将军竟然多赏赐了一成，果然是自己的 表现让程将军很满意。至于死的那一万多兵马，依贺田毫不在意，就算自己麾下没有一兵一卒，可只要程将军看中自己，那就没关系。 “臣下多谢大将军赏赐！待到下次大战，臣下定让麾下兵马冲锋！” “好！” 程玉虎微微颔首，“收拢大军，在播磨国修整几日，然后留下部分兵马驻守，主力兵马渡海前往四国，彻底清缴平氏残部！” “臣下应命！” 滕武心心念念的坐上大船返回大宋，同样经历了将近一个月的漂泊之后，终于在山东东路的海州上岸！ 随后，滕武将麾下数千兵马化整为零分别前往开封，而自己则是直接带上亲卫快马加鞭赶往开封府。 滕武和程玉虎这支兵马，现在名义上是隶属辛弃疾、卞喜等人麾下，不过，虽然名义上是大宋的兵马，可是滕武直接穿过金国之地却是畅通无阻。 一路急赶，总算是在八月末之前来到了开封府城外！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开封府城门外的守军见到竟是有一支陌生兵马前来，当即阻住城门拦住滕武一行人的去路！ 滕武哈哈大笑一声，随手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直接抛了出去，“劳烦兄弟们进城给大帅报个信儿，就说末将滕武回来了，这些银子，请兄弟们喝酒！” “滕武将军？”虽然这些人不认识滕武，但是对于滕武和程玉虎二人的大名，却是如雷贯耳。 如今，沈堂麾下的 兵马，哪一个不知道沈堂有一支极为强大的兵马，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隐于暗中，可关键时刻，这支兵马只要出现便能够建功。 “来人，立即将消息传报给将军和大帅！”为首的校尉转头吩咐一声，随后便是上前行礼说道，“属下毕再遇将军麾下校尉，拜见滕武大将军！属下职责所在，还请大将军原谅。” “你们是毕再遇麾下？都是自家人，无须客气！” 随后，滕武便是打马在城门前环视一番，“这便是咱们开封，当年老子倒是来过，可却是只能装扮成百姓，而现在，咱们直接大摇大摆的就来了！” 身后的将校说道，“要不说还得是咱们大帅呢，出兵北上横扫诸国，若非如此，金国会甘心将这开封府还给了咱们？依我看，再过几年，咱们大宋失去的故土，都会被大帅拿回来。” “那是当然！”滕武得意的笑道，“你以为哪个都值得我追随？也就是咱们大帅，其他人也值得我滕武去拼命？” 正说着，数匹快马直接从成门内而来。 “滕江军！” 见到来者，滕武翻身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我听玉虎大哥说了，现在你小子也已经单独领兵，比岳霖那小子也不差多少。” “而且，听说你跟着大帅大战西北、攻伐北地，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毕再遇嘿嘿一笑，“这还不是大帅给机会，而且滕江军也不在么？若不然，哪儿轮得到 兄弟我赚功劳！” “废话少说，等进了城拜过大帅，你得请老子的兄弟喝酒，喝好酒！” “滕将军放心，几顿酒钱兄弟还是舍得的。而且，将军回来的也正是时候，大帅的两位夫人就要到了生产的日子，估计最多十天半月，咱们又得多几个少将军！” “真的？”滕武欢喜的问道，“之前我也得到消息，说是大帅有了喜事儿，却没想到竟然赶上了。” “小六子，你去给我回去催促咱们的车驾快点儿，十日之内必须赶到开封府，若是耽搁了老子给大帅和少将军送礼，老子剥了那齐大寿的皮！” 滕武这次回来，可不仅仅是带着兵马回来的，随船带回来的金银财宝绝不在少数。 虽说日本国无法与大宋相比，但是却也有其独特产物。 就如珊瑚、珍珠、银饰之类，比之大宋还要丰富几分，所以，滕武这个太政大臣虽然当的没什么滋味，可是不管是他还是麾下兄弟，都算是发了一笔。 “走，快带我去拜见大帅！当年跟着大帅前往北地，却未曾想直接从辽东一带去了日本国，算一算与大帅一别，却是已经有两年了。”滕武感慨的说道。 而后，毕再遇在前引路，直接便是引着一行人入了城。大部分亲卫直接去了军营，滕武则是带着麾下将校直接前往国公府。 不错，随着完颜玥、邵暮语二人生产临近，沈堂几乎尽皆将衙门的事情扔给了其他 人，自己则是安心的在家陪着众女。 第1804章 国公府门前，小饭团无奈 当滕武来到燕国公门外的街巷之时，不由得愣了愣神。 他转头朝着毕再遇看了看，“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大帅府外会有这般多的兵马？” 毕再遇咧嘴一笑，“这还真不是咱们的兄弟！” “瞧那边儿，打着金人旗号的，乃是金国皇帝派过来的御林。这边儿，打着咱们大宋旗号的，乃是咱们陛下遣过来的禁卫。” “这还是大帅一力反驳，双方这才各派五百兵马在此驻守，否则的话，两千兵马尽皆堵在这街上，定然是水泄不通。” “这些时日，所有进出大帅府上的人，必须有腰牌，而且还要由咱们亲卫领着才行，否则的话，哪怕是熟识之人，也别想进去。府内，两位老夫人也几乎带着亲信的丫鬟将两位夫人的院落围住，屋内伺候的更尽皆是最可靠的人。” “就连大帅也是无奈，只是事关两位夫人，大帅也只能听之任之。” 古代对于血脉和传承极为在意，如同狸猫换太子或者如同秦始皇父亲到底是谁一样的疑问，基本上不可能出现。 不要说是皇家或者高门府第，哪怕是等闲官宦人家或者富贵之家，生产的时候，内外也尽皆是最为信任的人手和婆子，就是为了防止血脉流失或者被替换了之类的事情发生。 滕武嘿嘿一笑，“要说还得是咱们大帅，天底下还能有哪个能有这种待遇，让两国的皇帝尽皆看中不说，还能够维持平衡，绝对 是天下独一份儿的。” “那还用说！”毕再遇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等着，我先让人跟他们去说一声，幸好我来接你，否则的话，你想要进入府中，还真的有点儿不容易。” 燕国公府后宅中，沈堂抱着一对儿女，看着满满登登的婆子和丫鬟着实有些无奈，当初香菱生产的时候，貌似也没有这等阵势。只不过，在这方面，她显然是熬不过两位丈母娘，也只能任由她们折腾了。 好在也不需要自己出手帮忙，否则的话，沈堂定然头大如斗。 “爹爹，以后我也要和爹爹一样，当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保护姐姐和二娘、三娘肚子里的小妹妹！”小饭团儿攥着拳头掷地有声的说道。 沈堂欣慰的点了点头，只可惜，小饭团儿的威风保持了不足两息，便是直接被小念璃一巴掌镇压了。 “啪！” “我说过了，二娘和三娘生的一定是弟弟。我是姐姐，这得听我的！”小念璃霸气的说道。 要说也是奇怪，小饭团儿一向是个淘气的性子，哪怕香菱也时常的狠狠教训，那屁股一天更不知道被揍上几回，可是，这小子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然而，对于这个大了一岁的姐姐却是如同老鼠见了猫。 哪怕正捣蛋，只要这姐姐一到，马上就变得乖巧了起来。 被姐姐收拾了一巴掌，小饭团儿一撇嘴，转头朝着沈堂看过去，那意思很明显……老爹你瞧瞧， 你闺女就是这样欺负儿子的，你还不赶紧教训教训她，来给儿子出气。 然而，让小饭团儿无奈的是，自家老爹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反而扭头在自家姐姐脸上亲了一口，并且宠溺的说道，“怪女儿，过两天爹爹带你骑马！” 小饭团儿本来想要落下来的眼泪，只能打了个转儿收了回去！没办法，爹爹也是宠自己的，可人呐……就怕对比，在老爹跟前儿跟姐姐比受宠，这不是自己没眼力见儿么？这种事情发生过多少回了？自己怎么就不能长长记性？ 还是回头去慕容姨娘那儿去哭一通，听说姐姐的外公、外婆让人给捎带来不少吃食，到时候还不都是自己的？ 沈堂当然不知道这一对小不点儿儿女心中想着什么，正逗弄着，便是见到莲儿疾步行了过来。 “莲儿姨娘，抱！”小饭团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这莲儿姨娘对自己最好了，每次都给自己拿来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而且，让莲儿姨娘抱着，总比在这个不靠谱的爹爹怀中好得多。 莲儿上前笑着将小饭团儿接过来，“姨娘那儿做了栗子糕，一会儿姨娘带你去吃。” 对于这个小不点儿，莲儿的确很欢喜。 “老爷，前院儿的婆子过来禀告，说是毕将军求见！据说是滕将军回来了。” 沈堂不由一笑，“这小子总算是回来了？这回倒也不用在写信跟我抱怨那么多了。” “乖女儿，去 跟莲儿姨娘玩儿，爹爹过会儿回来再陪你！” 小念璃乖巧的搂着沈堂的脖颈用力的亲了一口，“念璃会乖乖的等爹爹，不会和弟弟一样让爹爹不放心！快到吃完饭的时辰了，爹爹若是事情忙碌，莫要忘了吃用。” “哈哈哈！”沈堂哈哈大笑，“还是乖女儿最好了。” 随后，父女二人又亲近了一番，小念璃这才直接爬了下来，而后直接牵住莲儿的手掌，并且朝着小饭团儿看了看。 “只有小孩子才让姨娘抱着，也不怕姨娘被累着了，念璃已经是大孩子了！” 小饭团儿张了张嘴，还是舍不得姨娘的怀抱，干脆扭头闭眼，也懒得跟这个不讲道理的姐姐争执。 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小念璃会走了之后，除了必要的时候，除了沈堂之外，哪怕香菱众女想要抱着她她也时常拒绝，更多的时候都是如同一个小大人一般自己走着，这一点，和小饭团儿恰恰相反。 小饭团儿则是只要又众女在，最好是自己娘亲不在，绝对是赖在哪个姨娘的怀中，绝不会自己多走一步路…… 看着莲儿带着两个小娃子进入了房中，沈堂方才转头朝着前厅而去。 出了后宅，一路来到前厅，便是见到毕再遇陪着滕武正等着。 见到沈堂到来，滕武脸上也显出几分激动之色，当即便是单膝拜倒在地，“末将滕武，拜见大帅！” “哈哈哈！好好好！快起来，你小子总算是回来 了！”沈堂上前将滕武拽起来，并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1805章 老友间相见，时势造英雄 拉着二人坐定之后，沈堂便是朝着滕武说道，“怎么？你小子还急着回来？你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也是挺好？” 滕武挠了挠头，“我觉得，还是跟着大帅更爽快。在那犄角旮旯的，别说什么太政大臣，就算是当个天皇又能怎样？” “再者说，属下有几分本事，别人不清楚，大帅还能不清楚？也就是属下太懒，如果让属下去处理什么朝政，属下早就将那些玩意儿都砍了算了。并且，属下能有现在，尽皆是大帅提拔，若属下背叛了大帅，还算人吗？别说是属下，那些兄弟，哪个不是这般想法。” “反正，这辈子我就跟定了大帅，若是哪一天大帅致仕了，我就跟着大帅去种地，反正大帅别想将属下踢出去。” 说到这里，滕武有些羞涩的看了看沈堂，“另外，属下年岁也不小了，也是该到了娶亲的时候。” “属下虽然没了老子娘，可终究不能断了根儿。而娶亲，自然还得是咱们大宋的女子，那日本国的女人，属下可看不上。若是属下弄个日本国的娘们儿当媳妇儿，等死了还不得被老爹老娘打板子？” “哈哈哈！”沈堂被逗得哈哈大笑，“你小子也知道讨媳妇了？好好好，你尽管去挑，不管是哪一家的，我这个国公爷亲自给你当媒人！一应彩礼，也都给你包了！” “属下多谢大帅！”滕武咧着嘴点头应道。 “毕再遇，你 去一趟衙门，让陆风也回来，今儿个咱们给滕武接风，让后边儿准备饭菜，这小子可有日子没好好吃大宋的酒菜了，今儿个就让他喝个痛快。” 毕再遇当即便去了，而后滕武便是对沈堂细细的讲述起在日本国的经历以及日本国现在的局势。 待到日落时分，陆风也风尘仆仆的疾步从衙门来到府上。 陆风已经到了有一阵子，从沈堂到了开封府之后，陆风便得到了信儿，并且安排着返回开封府。 不过，陆风归来不可能是独自一人，之前在成都府的产业、人手、根基，虽然不能尽皆都过来，但是也是一个极大的搬迁攻城。因此，直到前些日子，陆风方才带着人抵达开封府。 这也是为何沈堂能够将衙门的事情尽皆甩在一边儿，当一个甩手掌柜的原因。 陆风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山阴县的小捕头。他手中掌握的暗夜阁，如果连外围人手都算上的话，数量恐怕要有数万人之多，就算是比一支兵马的数量相比也尤有胜之。 从各个州府甚至是各个国度传回来的消息，陆风会第一时间筛选，过虑之后，将重要的事情禀告给沈堂。至于一些小事，则是自行处置并发布命令，每个月也会进行汇总统一向沈堂汇报。 毫不夸张的说，陆风处理事物的能力，简直比朝堂上那些大员也要强很多。 也正是因为有陆风这样一个帮手，沈堂才 能掌握如此庞大的力量而不让自身被禁锢在其中。 有人很奇怪一件事情，那便是当年的刘邦，不过是一个地痞，而且，沛县也着实不是什么大城、重地，为何会在一开始的时候，他身边就汇聚了整个大汉朝初期的班底？甚至，一个卖肉的都能当大将军？ 是某种玄之又玄的力量？亦或者是上天的安排。 实际上，这也并不奇怪！有一部分人，本身就有着远超本身所在层次的能力，而当这个人达到更高的层次之时，能够激发出自己更多的本领。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一个杀猪的会考虑大军征战么？可是，当他变成了一个大将军，自然会考虑如何厮杀。 有人说时势造英雄，这句话很有道理，哪怕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让他们换一个时间出现在历史之中的时候，也许只是最为平凡的一员，正是巧合在那个时间节点，让他们有了趁势而起的机会，他们也抓住了这个机会，所以他们成了名传千古的人物。 陆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没有遇到沈堂，说不定他会当一辈子捕快，也许运气好能够得到晋升，到州府之类的当一个权利更大的小吏，不过，也仅止于此，谁能够想到这样一个不入流的人也能够掌握如同暗夜阁这样一支庞大的力量？ 陆风和滕武都是第一批追随沈堂的人，而且，他们和毕再遇等人还不一样。 不管是陆风还是 滕武，都算是沈堂真正的自己人，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沈堂选择造反，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犹豫。 毕再遇等人虽然同样对于沈堂忠诚，可他们却终归属于大宋的兵马，两者之间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当年沈堂出走山阴县，两眼一抹黑前往襄阳城，也只有陆风以及滕武几十人而已。 可现在，沈堂已经功封国公，并且坐镇一地，虽然不算封疆大吏，可是其权势甚至已经超过了封疆大吏的范畴。 陆风这个小吏，掌握着庞大的消息渠道，坐镇一地，遍观天下风云，手掌微微波动，就能够引起山呼海啸一般的动静，这等威势，又岂是什么知县知府之类能够比拟的？ 滕武这个几乎吃不上饭、在军中被人打压的活不下去的流民，执掌千万兵马，跟着沈堂征南逐北，这样的际遇，想必滕武自己都不会相信。 几个老友相见，自然是极为欢喜！又有毕再遇作陪，几个人便是围坐一团，饮酒畅谈，好不快哉。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到了八月中旬，整个开封府也因为中秋节的到来变得极为热闹，大街小巷上到处都是商贩叫卖，百姓手中有了余年，也带上一家老小，享受着着难得的盛世天下。 不过，沈堂显然没有这种心思，因为，按照医官的推算，这两三日便是暮语和玥儿两个生产的时日。 两人有孕的时间本就极为接近，也正是众女从成都府前往大 名府的路途之上那段时间，所以，生产的日子，自然也就碰到了一起…… 第1806章 二女将生产，焦急的等待 中秋之日整个燕国公府虽然也同样热闹，不过却并没有太多过节的气氛，因为，按照医官的查看，暮语和玥儿两个生产的日子，约莫也就是在这两三日，所以，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二女的身上，过节自然也就没什么心情。 这一日，沈堂正带着儿女在前院儿玩闹，突然间，莲儿疾步跑了过来。 “老爷，暮语姐姐和玥姐姐都要生产了！” 沈堂微微一愣，随后便是对着一对儿女说道，“你们和嬷嬷先回去，爹爹晚些时候再来陪你们玩儿。” 说罢，便是直接朝着内宅冲过去。 看着自家老爹不负责任的背影，小饭团儿撇了撇嘴，而后有些发愁的对小念璃说道，“姐姐，你说等二娘和三娘再生几个小妹妹，是不是爹爹就没空理会我了！而且，说不定我藏得那些好吃食还要拿出来分给小妹妹。” 小念璃的小手在小饭团儿脑袋上胡乱的划拉几下，“我说了，是小弟弟，不会是小妹妹。” “你也不看看自己胖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想变成咱们园子中的小狸奴不成？” 在后院儿园中，养着一只雪白的猫儿，本来这只猫身形修长，也算是猫界的美女，可是在众女的喂养之下，体重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暴增。原本叫雪儿的白猫，已经被小念璃改了名字叫‘汤圆儿’。 许是想起了汤圆儿胖乎乎的丑模样，小饭团儿睁大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 “姐姐，等过会儿二娘和三娘生了小妹妹以后，我马上就把所有吃的都分给她们！” 看着这个弟弟，小念璃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沈堂赶到了后宅的时候，不管是暮语还是完颜玥的院子，已经尽皆站了不少人！两位丈母娘尽皆在里边儿寸步不离的守着，医官和有经验的产婆、老嬷嬷也在屋中，院外则是云儿和翠儿两个带着丫鬟忙碌。 香菱等女同样也是在两人的屋中守着，沈堂先行进入到暮语的屋室中，只片刻就直接被慕容慧赶了出来。 沈堂无奈，又奔着玥儿的屋室而去，同样没多久，便是被乌林达氏赶了出来…… 虽然心中着急，可是沈堂也只能在两个院子中打转儿。 “夫君莫要着急，医官和嬷嬷都已经看过了，一切都很正常，两位妹妹定然会安然无恙的！”香菱柔声安慰着。 沈堂点了点头，虽然有医官和老嬷嬷在屋中忙活，可是在这个时代，生产就和去了半条命一样，而且，稍有不慎便会出现变故，这让他如何放心下来？ 也不知道在院儿中等了多久，突然间，暮语房中传来痛哭的喊声。 刷，沈堂站起来便是朝着屋中再度冲过去。 “暮语怎么了？” “女子生产便是这般，急什么！”慕容慧拽住沈堂。 “岳母，我听到暮语喊了！” “女子生产不易，自然会疼痛，这都是正常的，里边儿也有医官守着，定然无恙，你安心在 外边儿等着，这才刚刚开始，暮语又是头胎，至少还要三四个时辰。”慕容慧虽然也担忧自己女儿，可作为过来人，对于这种情况也算是熟悉。而且，该做的准备也都周全，想来也会母子平安。 “钰丫头，将你家老爷拉出去。” 在慕容钰的拉扯下，沈堂这才不情不愿的再度出了门到院子中。 院中的丫鬟进进出出，就连沈堂自己都觉得有些碍事儿，于是又直接被众女赶到了院儿外等着。 刚刚在门口的石墩子上蹲下来，便是见到一个有些胖乎乎的身影直接冲了进去。 这一次更快，只过了十几息的时间，邵训就被慕容慧拽着耳朵来到了院儿外！ 本来，邵训哪怕是长辈，可是也不方便进入后宅的。但是，今儿个自家女儿生产，他这个当父亲的怎么能放心，因此，直接便赶了过来，而且冲进了暮语院儿中。 “你们爷俩都给我老老实实的，若是再敢添乱，我就让人将你们爷俩赶到前院儿去等着。” 面对丈母娘的大发雷霆，邵训和沈堂爷俩对视一眼，一块儿坐在了门口的石墩子上。 就这般，也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又是一道人影冲进了隔壁完颜玥的院儿中。 邵训咧着嘴等着，果不其然，没多久完颜昊便是被乌林达氏给‘送’了出来。也不怪完颜昊来得快，他知晓这几日就是自家女儿生产的日子，因此，直接找了 个借口在胙城一带‘巡查’黄河河道的清理。 而且，他早就告知了在这里守着的皇家兵马，只要有消息，定然要以最快的速度通传自己。所以，院儿中有了动静，门外便是有亲信快马加鞭直接赶到了胙城。而得到消息的完颜昊一刻也不曾耽搁，甚至路上跑死了一匹好马，这才几个时辰内就赶到了开封城。 两位老丈人加上沈堂，一个富可敌国的邵财神，一个坐镇大名府的大总管，一个少年成名的国公爷，就这样如同吃完饭蹲在街边儿闲聊的老汉一般，一块儿蹲在石墩子上。而且，有丫鬟和婆子匆匆而过，三人还得挪挪身子，以免耽搁了…… 突然间，暮语院儿中传出阵阵欢喝之声，一声清澈透亮的婴啼之声也陡然间响起。 沈堂和邵训顿时站起来，直接朝着院儿中冲进去。一旁完颜昊羡慕的看了看，砸了咂嘴，又将目光落到自家闺女院儿中。 “恭喜国公爷，母子平安！” 见到沈堂进来，在场的丫鬟、婆子尽皆拜倒道贺。 沈堂哈哈大笑，“赏，莲儿，大赏！所有院儿中丫鬟、婆子人等赏半年月钱，其余医官、嬷嬷赏银百两！” “每个人再加百两，银钱老子出了！”紧跟着的邵训财大气粗的说道。 沈堂直接进了门户，想要跟进去的邵训却是再度被拎了出来，“人家小两口要说说话儿，你这老头子跟着进去干什么？你给老娘在外边 儿等着，过几日女儿身子好了，在抱着外孙儿让你见！” 第1807章 邵训的炫耀，一连添三子 邵训不甘心的垫脚朝着屋室之内看了看，随后拽着慕容慧问道，“看清楚了，确定是外孙儿？” “这我还能看错了不成！”慕容慧拍了邵训一巴掌，“这回可满意了？” “满意、满意！”邵训连连点头，说罢，转身直接朝着院儿外走去，慕容慧正疑惑着，只听邵训头也不回的说道，“老子是有外孙儿的人了，得跟完颜昊那家伙炫耀炫耀！” 沈堂进了屋室，屋室之中已经收拾妥当。 一个老嬷嬷怀中抱着一个脸上皱巴巴的小娃儿，暮语则是脸色有些苍白的躺在床榻上。 “夫人！” 沈堂上前，轻轻的握住暮语的手掌。 “夫君，咱们有孩儿了！” 用力的点了点头，俯身在暮语苍白的脸颊上吻了一记，“辛苦夫人了！” “能够给夫君生儿育女，本就是暮语的本分，何来辛苦一说！”暮语虽然有些虚弱，可话语却极为欢喜，后代子嗣不仅是血脉遗传，也是她和郎君的结晶，这对于她来说，是荣耀也是欢喜。 “老爷，夫人刚刚生产完，需要好好休息！”一旁的医官低声说道。 沈堂闻言，俯身轻轻的抱了暮语片刻，而后方才说道，“夫人好好休养，过会儿夫君再来看你！” 暮语点了点头，这才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逐渐睡了过去。 站起身来，沈堂又瞧了瞧被嬷嬷抱在怀中，闭着眼熟睡的儿子，“折腾你老娘这一遭，等过两年老子再揍你屁 股！” 没过多久，慕容慧便是再度回来。 “暮语需要休息，小娃儿也暂时留在屋中让人照顾，你便先出去，隔几个时辰过来看看便是了。” “劳烦岳母大人！”沈堂恭敬说道。 “这还不是应该的！”慕容慧笑道，“如今暮语也有了子嗣，我和他爹也就放心了。” 陪着慕容慧闲聊几句，沈堂便是出了屋室，再度来到院儿外的石墩子旁。 两位老丈人，一个咧着嘴大笑，另外一个则是臭着脸、瞪着眼！刚才，邵训可是好好在这个老对手的面前炫耀了一番，完颜昊虽然嘴硬不服气，可终归自己女儿还未生产，说话底气自然差了一些。 沈堂刚想蹲下，却是听到玥儿的院儿中也传来有些沙哑的喊声。 沈堂和完颜昊当即起身进了院子，不过却是直接被侍女挡在了门外。 爷俩就这般焦急的听着，足足小半个时辰，陡然间，一声带这些尖利的婴儿啼哭之声传了出来。 “生了！”完颜昊双眼一亮就要朝着屋中冲进去。 一旁的沈堂赶忙将其拽住，“岳父，玥儿是双胎，这会儿还未结束，咱们再等等。” 完颜昊身形一顿，只能止住身子，不过却拽着一个侍女说道，“快进去看看，我乖女儿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娃！” 没多久，便是有侍女出来禀告，“禀老爷，夫人生产了一个小少爷！” “哈哈哈！”不待沈堂开口，一旁的完颜昊便是狂笑起来，“ 那老家伙还好意思在我面前炫耀，现在已经打平了，而且老子这儿还有一个等着。” 这一次倒是快，没多久时间，屋中的婆子和丫鬟便是大多走了出来。 “贺喜老爷，夫人生了两位小少爷！” “赏，重赏！”完颜昊叉着腰大笑一声，“那老匹夫赏一百两，老子是双份儿的，两个外孙儿，每人赏二百两。” 沈堂也懒得理会两个老丈人较劲，直接便是进入到屋室之内。 完颜玥的状态比暮语好了一些，虽然是接连生了两个，可是却斜倚在软塌上，甚至将两个小娃儿也直接抱在怀中。 “夫君，快看看，这便是我们的儿子！这个手臂上长了梅花胎记的是兄长，另外这个则是弟弟！” “快让翠儿她们先抱着，你刚刚生产了，正是身子虚的时候，可不能被累着了。”沈堂上前瞟了两个儿子一眼，随后便是对完颜玥说道。 完颜玥嗔怪的看了沈堂一眼，不过还是依言将两个小娃子交给了一旁的翠儿和老嬷嬷。 见此，沈堂这才得意的上前坐到完颜玥身旁，并且，示威性的将完颜玥揽在自己的怀中！两个刚出生的臭小子就想抢自己媳妇儿，痴心妄想！ 倚在沈堂怀中，完颜玥美目中尽皆是欢喜和满足，自己有了最疼爱自己的夫君，还有了一对儿子，再也没有比这更令人欢喜的了。 “刚才我听外边儿的声音，爹爹也来了？” “嗯，岳父大人早就赶 过来了！”沈堂笑道，“得知玥儿生了二子，这会儿正高兴着！” “那夫君高兴不高兴？” “夫人给我生了儿子，我如何能不高兴？” “对了，暮语姐姐那边儿如何？我听娘亲说也已经生产了？” “暮语也生了一子，这会儿累的已经睡了。本来香菱她们也要过来，不过，岳母大人说先行让你休息，夫君也是先进来看看你和儿子。” 完颜玥点了点头，二人说了会儿话，完颜玥便是说道，“夫君也去歇着，今儿个恐也熬了一天，这会儿天色都这般晚了。” “也好，那我让嬷嬷和岳母大人她们进来照顾着，等你醒了，夫君在陪你说话。” 虽然对这两个儿子有些不爽，不过，沈堂还是站起来逗弄了一番。只可惜，这两个小娃儿丝毫没有给老爹任何面子，一个劲儿躲在嬷嬷和翠儿怀中呼呼大睡。 沈堂出了院子，左右却是未曾寻到两位岳父大人，问询一番，才知道二人已经去了前厅。 将两个院儿中的事情交代一番，沈堂也朝着前厅而去。虽然今儿个等了一天，可这会儿沈堂并没有多少睡意。 来到前厅，便是见到邵训和完颜昊两个，正拼着酒！ 之前是邵训炫耀，可没想到，完颜昊绝地反击，直接将邵训弄的无话可说。于是乎，两个人这才来了前厅，并且决定在酒桌上一决高下。 不仅是他们两个，陆风、滕武、毕再遇几个也尽皆在一 旁陪着。 见到沈堂进门，几人赶忙起身说道，“恭喜大人！” 第1808章 大夏的平静，乞颜部大胜 沈堂咧嘴一笑，直接坐定，而后自己倒了满满一碗酒，“来，干了，今儿个不醉不归！” 这几个月的时间，各国可谓是一片安定。 大宋与金国且不用说，各忙各的，暂时也没有互相敌对的意思，而且，加上开封府一带双方共同修缮黄河河道，所以也算是在蜜月期，甚至，对于大宋修缮巩县皇陵的事情，金国还给与了极大的方便。 毕竟，巩县和郑州虽然已经是大宋辖内，可其他几个方向依旧掌控在金国的手中，而有了金国的默许，赵伯圭修缮皇陵的速度也急速加快，虽然距离彻底修缮完毕还有极为漫长的时间，可是，现在整个皇陵已经整理完毕。 党项内部自从任得敬分国之后，除了彼此有几次小摩擦，并未真正展开死战，双方同样处于诡异的平静之中。 李仁友和任得敬都不是傻子，他们自然是想着将对方击溃和吞并，不过，李仁友身为皇家血脉，有着不少皇族以及党项贵族的支持，各地兵马也有不少投靠。而任得敬虽然在身份上不能与李仁友相比，可是，他的女儿为皇后，还掌控着兴庆府，使得他也有名正言顺的资格。 因此，自然也有不少部落和各地兵马投靠，又有着张华一系力量的支持，使得任得敬与李仁友二人算是分庭抗礼，两方不管是掌控的地盘还是兵马，都没有太大的差距，不管是谁掀起战事，哪怕最后胜了， 恐怕也是惨胜。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大夏，也是一个强盛的大夏，谁也不想在彼此的大战之下，让大夏的实力衰弱下来。 毕竟，经过之前与金国的一战，党项人的兵马已经损伤不少，而且，还彻底将金人得罪死了。 国与国之间不要妄想有什么仁慈，若是他们两个死拼，哪怕真的能够胜过对方，一旦损伤太过厉害的话，大夏未免不会引得他人觊觎。 就说金国，现在几乎是红着眼睛盯着党项人，若是有机会的话，完颜雍就算是勒紧腰带饿着肚子也得上去给大夏一下子。金国虽然损伤惨重，可是毕竟地大物博，底蕴也不是大夏这小国能够媲美的，所以，如果完颜雍执意要遣出几万兵马攻伐党项，也并非不能做到。 除此外，现在大夏与辽国也是一地鸡毛。 被党项人忽悠着一并攻打金国，没捞到任何好处不说，反而是损伤了不少部众，现在的辽国与金国、大宋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辽国，可是却是由不少部落汇聚而成，基本上和吐蕃有些类似。 也就是说，契丹人带着一帮小弟。一旦开战，小弟出兵帮大哥干仗。而现在，契丹人被一帮小弟撵着屁股讨说法，心中岂能对党项人没有恨意？只不过党项兵马不少，而且辽国内部也是一团乱麻，可若是党项自己先行乱了，他们绝对不介意拿这个邻居给自己回回血。 因此，任得敬与李仁友 两个一边巩固着自己的地盘和兵马，一边等待着机会来临，所以，双反暂时只是喊的欢，整日打嘴仗，却是没有真正动手。 可就在这几个国度安定的时候，在遥远的极北之地，却是发生了一场改变蒙古格局的大战。 之前便提及过，在五月末时节，成吉思汗的父亲也速该先后向好大哥克烈部以及新大哥塔塔尔部借兵，又联合上兄弟部落泰赤乌部，汇聚五万大军向北跨过不儿罕山，前往攻打哈丁里山的蔑儿乞部。 首先，蔑儿乞部与乞颜部、泰赤乌部之间关系并不好，双方之间彼此征伐也是常有的事情。或者说，蒙古草原上这些部落，彼此之间就没有几个关系好的。今儿个你打他，明天他打我，后天我打你，彼此联合、决裂几乎每日都在上演，所以，攻打蔑儿乞部，也速该根本不需要费心找什么借口。 跨过哈丁里山之后，也速该出其不意，战胜了蔑儿乞部一支兵马，而后与泰赤乌部合兵，继续向着蔑儿乞部的祖地阿刺勒、塔勒浑一带进兵。 在学薛良格河、者台河流域，也速该率领着兵马游荡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总算是找到了蔑儿乞部的主力。 双方在者台河北岸展开大战，大战持续了二十余日，乞颜部兵多将广，再加上也速该也是能征善战，因此，最终大胜蔑儿乞部。蔑儿乞部首领最后只带着一两千部众向北逃窜。 也速该率兵 追杀数百里，最后直到抵达贝加尔湖一带，方才率兵回返。 蔑儿乞部的战败，使得也速该的地盘大大增加，向南到不儿罕山南麓的黑林一带，向西到土兀刺河与克烈部接壤，向东到斡难河下游与塔塔尔部交界，向北一直抵达贝加尔湖一带，与秃麻部、八刺忽部彼此衔接。 这广阔的地域，比之原本乞颜部和泰赤乌部的地盘加起来还要大一倍多。 而有了如此广阔的草原，再加上强多了蔑儿乞部所有牛羊马匹女人，使得也速该也生出了雄心壮志。 之前自己一直给克烈部当小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夹在两个大部落之间，若是不投靠一个，说不定自己什么时候就被灭了。可是，总当小弟也不是办法，有事儿自己上，有肉大哥吃，谁想过这样悲惨的日子？ 而现在自己已经有了广阔的草原，还有足足七八万精壮，为何自己不能当大哥？ 也速该越寻思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而且，他召集了族中智者商议，族中的智者和长老也尽皆赞同也速该的想法。 谁脑子也没问题，能当大哥吃肉，谁乐意当小弟喝汤？ 而且，现在局势对于自己部落也有利。克烈部和塔塔尔人互相防备，以前乞颜部只能当一个排头兵，可现在，以乞颜部的力量，虽然同样不是这两个部落的对手，但是，却有了一定的实力来左右两个部落的实力对比。 说白了， 现在的乞颜部投靠哪一方，哪一方的实力就会大增。至于两个部落会不会联合，这一点乞颜部并不担心，克烈部和塔塔尔人彼此都快打出狗脑子了，怎么可能联合起来？ 第1809章 我要当大哥，塔塔尔大汗 而且，就算克烈部和塔塔尔人真的一共出兵攻打乞颜部，乞颜部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宰割的小虾米了。 乞颜部和泰赤乌部咬咬牙能够拿出三万精壮，两位好大哥借来的三万兵马，自然是不可能还回去了，凭本事借来的，凭什么还？而且，当初自己可是给了这两族不少牛羊的，就当彼此抵扣了。 蔑儿乞部被乞颜部吞并之后，又能够多凑出两三万部众。 也就是说，也速该若是咬咬牙，能够凑出足足近十万大军！这样的实力，哪怕在整个蒙古草原上，也是一流的了。再加上现在地盘广阔，有了足够腾挪回旋的地域，克烈部和塔塔尔人想要继续拿捏乞颜部谈何容易？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也速该便是跟泰赤乌部商议，两族本就是同一传承，现在为了部落的壮大，彼此合兵也就顺理成章。 八月末，两部悄然将所有部众迁徙到原本蔑儿乞部的祖地，哈丁里山的阿刺勒一带，同时，也速该也给两位好大哥回了信。 先是给克烈部的信，也速该写到，“好大哥，你看在你的帮助下我跟蔑儿乞部干了一架，好在托大哥的福，算是暂时获胜，不过小弟我也损伤不小。之前允诺给大哥的战利品，一时半会儿恐怕是凑不齐送不过去了。所以，请大哥容小弟一段时间，等小弟休养休养，定然将许诺的东西尽皆奉上。” “另外，好大哥借给我的兵马， 我还得借用一段时间。” “那蔑儿乞部还有不少残部对我虎视眈眈，还有秃麻部、八刺忽部这些王八蛋，同样都盯着我，若是没有大哥的帮助，小弟我还不得被他们弄死？” 信写的很长，但是中心思想就两个，一个就是战利品就算了，若是大哥宽裕，最好先支援小弟点儿，借来的兵马，暂时还不了了…… 克烈部对此倒是没有多想，甚至从未想过乞颜部会叛变。毕竟，这是自己多年的小老弟，也速该他爹当年也跟咱们是把兄弟，怎么可能会成了叛徒。甚至，克烈部一个劲儿的感叹，这小老弟也着实不容易，好不容易打了个胜仗，可是自己也定然是损兵折将。 既然如此，那点儿战利品也就算了，反正也不值什么钱。至于那些兵马，反正借出去了，也不用消耗自己的粮草，就先在乞颜部待着，一边儿是帮助小老弟，一边儿是让小老弟帮着自己养一支兵马，何乐而不为？ 然而，塔塔尔人却不像克烈部这般好糊弄。之前被乞颜部左一个大哥、右一个大哥，叫的晕了头，这才借出了那一万多兵马，等到兵马借出去之后，塔塔尔人就后悔了。自己这是在干啥？那乞颜部之前对自己出手，可没留手，每次双方干架他不是第一个下狠手的？ 作为老对头的头牌打手，也是自己的死敌啊，自己借兵给死敌，这是妥妥的资敌。 不过，塔塔尔人 也是大族，也是要面子的。兵马都借了出去，甚至已经到了别人手中，总不能立马就要回来。干脆，事儿也办了，就咬着牙认了。毕竟，当初人家也速该喊大哥的时候，自己的确很爽不是？ 而且等他干完架，兵马也就回来了，还能带回来不少战利品，也算是弥补了一些自己的损失。 至于乞颜部会不会壮大，塔塔尔部倒是并不担心，什么时候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也能发展到威胁塔塔尔人了？这不是痴心妄想么？ 而且，塔塔尔人现在也有些烦恼。之前，金国是自己的好大哥。可是，被忽悠了一通，自己竟是趁着好大哥那儿一地鸡毛，主动对好大哥动手了。现在，别说让好大哥护着自己，恐怕好大哥恨不得要削自己一顿。 如果动手了，能够壮大自己倒也罢了。可是，什么东西都没抢到，得罪了好大哥，自己没获得好处，这就是妥妥的赔本买卖。 现在自己不仅有克烈部这个老对手，原本接壤的好大哥现在反而成了仇人，若是不想想办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好大哥派兵弄死了。而且，他可是知道，对于自己是好大哥的小弟这件事儿，多少部落眼红？ 不知道已经多少家伙乐开了花儿，甚至主动去投靠好大哥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大哥就算是在虚弱，那也是好大哥不是？根本不是普通部落能够媲美的。而若是这些部落 想要投靠好大哥，自己绝对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说白了，现在的塔塔尔部同样是一地鸡毛。防着克烈部、防着金国、防着周围部落，几乎没有什么盟友。所以，也根本没空去搭理乞颜部的动作。 本来还期待着乞颜部能够归还兵马，并带回来一些战利品，可等看了也速该的回信，塔塔尔人彻底蒙了。这小老弟，不厚道啊！这不是跟自己扯淡么？说那些好听的没用，不就是不想给自己战利品，还直接占有了自己的兵马？吃肉不吐骨头，太不够意思了。 思索了一番，塔塔尔人便是派出了探子一路奔北，去查看现在乞颜部真实的状况。如果真的如同乞颜部所说，那也就算了，可若并非如此，就是将自己当冤大头了。 探马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探子直接朝着塔塔尔人首领说道，“也速该那小子，根本没有他说的如同信中那么惨，恰恰相反，他攻打蔑儿乞部损伤并不大，而且，蔑儿乞部也被灭了，所有的牛羊、马匹、女人、部众都被也速该收编到麾下。” “我去的时候，那小子抱着女人、吃着火锅，美得很，早就忘了咱们这个好大哥！” 塔塔尔人的首领闻言，当即晕了过去。等到醒过来，直接就想抽刀子跟这王八蛋开片，不过，好歹算是被族中的一众长老劝住了。 “族长，咱们也知道你想去砍了也速该那小子，可现在有些不合时宜啊 ！再者说，也速该那小子现在翅膀也硬了，咱们前去，还真的未必能顺利打赢了。” 第1810章 铁木真定亲，也速该被杀 “索性都到了这种地步，不如先忍了这口气，等找机会在好好收拾他！” “你们都给老子想想办法，若是不砍了这王八蛋，老子咽不下这口气！”塔塔尔人首领震怒说道。 你还别说，一众智者苦思冥想，还真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族长，你先写信给也速该那小子联络，就说咱们跟克烈部有仇，可是跟乞颜部没仇啊，他们乞颜部跟着克烈部有什么好处，喝汤都轮不到他。族长谎称想要跟乞颜部结盟，带着他一块儿吃肉，并且邀请他来赴宴！” “若是他不来，那就是不给面子，以后还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可若是来了，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么？除此之蛙，若是咱们能够砍了这小子，便直接将他的脑袋送给金国好大哥！” “当年咱们就是被这些人忽悠的，这才跟好大哥亮刀子，现在咱们想明白了，当然得跟好大哥道歉，用他的人头，在献上一些马匹、女人，好大哥能不原谅咱们？这简直是一举两得啊。” 塔塔尔人的大汗闻言大喜，当即便是让智者写了一封感情真挚而浓厚的信，直接给也速该送了过去。 而也速该得到了塔塔尔好大哥的来信之后，最开始也是有些狐疑的。毕竟，好大哥请自己吃饭这种事情，还真的并不算多。不过，想一想现在的局势，以及自己拥有的弟兄，也速该倒是放下心来。 现在自己也是扛把子级别的人 物，这个好大哥拉拢自己还不是理所当然的？ 草原上的汉子，大多都是直爽的，莫说现在两个关系缓和，哪怕是正处于敌对关系，若是遇到了敌人部落的宴会，他身为乞颜部的汗王也得下马去庆贺喝酒。所以，也速该根本没想过好大哥会对付自己。 而且，俗话说得好，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自己也成了大哥级别的人物，当然得炫耀炫耀。 用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也速该——飘了！ 于是乎，也速该带上几百部众，还带上了自己那个天生异象的儿子，便是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这一路路过的小部落，他尽皆前往做客，而各个部落对于这个刚刚成为大哥的也速该，自然也极为殷勤。这种感觉让当惯了小弟的也速该浑身舒爽，于是，也不急着前往塔塔尔部，而是绕了个圈子，先行朝着弘吉刺部的方向而去。 弘吉刺部在塔塔尔部东北，游荡在呼伦湖、贝尔湖一带，算是与之前泰赤乌部接壤。而且，算起来也速该的妻子就是这弘吉刺部的人。 当年自己一个穷小子，让老丈人看不起，是靠着抢亲才娶到了媳妇儿，现在自己成了大哥，自然要到老丈人这边儿风光风光。在弘吉刺部好好炫耀了一番，正要离开的时候，也速该看着已经八岁大的儿子陷入了沉思。 现在自己已经是娶妻生子、功成名就，但是自己儿子也不小了啊。弘吉刺部在整个 草原上都是有了名的盛出美女之地，要不然，当年自己怎么娶了那么漂亮的媳妇儿？既然来一趟，总不能空手回去，虽然现在儿子还不能成亲，但是定个娃娃亲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这一打听，还真让也速该欢喜。一位老朋友家，正好有一个女儿，而且只比自己儿子大了一岁，这不是天赐的姻缘么？ 又亲自去看了看这个名叫孛儿帖的女娃子，虽然只有九岁，但是已经是难得的小美人坯子，于是，也速该当机立断，便是让儿子和这小女娃子定了娃娃亲。 按照当地的规矩，要将儿子留下在弘吉刺部生活一段时间，所以，喝完了儿子喜酒的也速该便是再度上马，朝着附近的塔塔尔部而去。 塔塔尔部自然是热烈欢迎，也速该也感觉自己受到了尊敬，可他无论如何没想到，自己这好大哥已经磨好了刀子，准备对他下手了。 这一日，也速该再度赴宴，大喝一场，可是就在没有醒过来。 也许是上天注定的因果循环，当年也速该与塔塔尔人开战，俘虏了塔塔尔人一部首领铁木真，甚至以此给自己的儿子来命名，而现在，他再度死在了当年那位铁木真儿子的手中，其首级也直接被塔塔尔人一路送到金国中都，以此向金国邀功并缓和塔塔尔人与金国之间的关系。 这个刚刚当了大哥级人物的也速该，还没有好好享受，便是这样快速下线。而且， 为了宣扬自己还依旧跟金国亲密，塔塔尔人并未隐瞒这个消息，还直接宣扬出来。短短的时间内，草原各部便是尽皆知道了。 刚刚订婚不久，被留在弘吉刺部的小铁木真却是坐蜡了！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原先对他友善的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已经不在友好，甚至有些直接带了敌意。 没多久，他名义上的老丈人便是跟小铁木真促膝长谈了一番。 “孩子啊，也不是当叔叔的眉眼高低，实在是咱们弘吉刺部也得罪不起那塔塔尔人不是？所以啊，你们这娃娃亲也就算了，过几天叔叔给你几匹马，回你们部落去。” 这个时候的铁木真，还不是历史上的那个成吉思汗，他第一次遭遇到了没爹的孩子所享受的苦难。 不过，有些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尽管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过了几日，老丈人便是给了他几匹瘦马，让他自行返回到乞颜部。然而，就在他离开部落回头观望的时候，却见到一个有些瘦削的身影朝着他冲了过来。 “孛儿帖？” 半大姑娘孛儿帖看着这个坚毅的小男人，用力的将自己脖颈之上挂着的狼牙吊坠拽了下来。 “铁木真，你和我是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定了亲，父亲的命令，并不代表着我的意愿，今年我已经九岁，再过六年便可以出嫁，那个时候你敢来娶我吗？” “敢！六年之后，无论我在何地，我都 会来这里娶你！” “那好，那孛儿帖等着你来娶我。记住，你已经有了妻子！” 第1811章 铁木真成长，完颜雍大喜 这一日，在孛儿帖的注视下，铁木真孤单而又带着没落的身影，消失在夕阳之下。 虽然只有独自一人，虽然只有九岁奶桶高，可是，铁木真依旧坚毅的回到了乞颜部！ 本来，在他的想法中，部落应该正准备起兵给自己的父亲报仇。而自己，也会受到兄弟、叔伯的安慰和鼓励，可实际上，乞颜部的状况与他想的完全不同。 部落显然并没有打算给也速该报仇的意思，并且，所有人都在争夺汗王之位。 很快，原本泰赤乌部的首领，塔里忽台取得了汗王的位置。而铁木真这个前汗王之子，则是成了一个威胁。于是，塔里忽台煽动族人，认为铁木真是不祥之人，将铁木真母子二人赶出了部落。 铁木真并未与塔里忽台争执，现在的他没有这个资格，也只能将这仇恨尽皆记在心中。 他怀着满腔仇恨，带着母亲以及几匹瘦马，便是离开了乞颜部。 铁木真的母亲诃额仑是一个性格刚毅的女子，当年她跟也速该的相见并不愉快。 本来，她是嫁给了蔑儿乞的族人，然而在成亲归途之上，却是被也速该见到了。也速该朝着马车中看了看，当即便发现这竟是一位美女。于是，他二话不说，回家喊上自己的大哥三弟，兄弟三人就准备劫个色。 那蔑儿乞的族人不是兄弟三人的对手，诃额仑见到也速该三人来者不善，甚至带了杀心，当即劝阻丈夫离去， 将自己留下来。 “若再娶得妻室，可以吾名诃额仑名之，算汝未能忘吾。快逃性命！”诃额仑如此对丈夫说道，虽然不知道那个蔑儿乞部的族人是否还记得有这样一位女子，但是诃额仑已经开始了她不同的命运。 也速该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回到族中，而诃额仑也成了也速该的妻子，并且给也速该生下了铁木真。 虽然，从某个角度来说，这铁木真是仇人之子，但却也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诃额仑对于铁木真极为仁爱，哪怕是母子二人被部落抛弃，却也并未放弃。 她的身影终日在斡难河畔奔走，采集野菜野果养育着铁木真兄弟几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铁木真学会了成长。 可这终归不是一个事儿，毕竟斡难河畔也不是天赐之地，野菜野果也是有限的，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铁木真已经到了长身体的时候，天天啃青菜，能吃饱那才怪了。于是，这一天，铁木真找到母亲说道。 “母亲，当年父亲曾经帮助克烈部的汗王脱斡邻勒打败了菊尔汗，并且彼此在土拉河黑林起誓永远友好，而且，父亲是死在克烈部的敌人塔塔尔人手中，不如我们前往投靠克烈部。” “当年克烈部大汗誓言曾说：吾当永远铭记汝之助力。吾之谢忱将施及汝之子子孙孙，皇天后土作证。”铁木真认真的看着母亲，“若是克烈部大汗还记得这誓言，说不定能够帮助 我们夺回父亲的乞颜部，哪怕不能帮助我们回族，可至少也能让我们不至于饿肚子。” 看着满脸菜色的儿子，诃额仑也答应了下来，于是，母子便是沿着斡难河向着西南克烈部的方向而去。 月余，母子终于抵达了当年克烈部大汗与也速该立誓之地黑林！得知自己小弟的孤儿寡母前来投靠，脱斡邻勒当即便想起了当年自己在黑林的立誓。他是个讲义气的，自然不可能对兄弟的孤儿寡母置之不理。 他分配了一部分部众归附到铁木真母子麾下，并且准许他们在黑林一带放牧。 而经历了父亲暴毙、部落驱逐、母子流浪的铁木真，终于算是有了自己的一小块地盘！ 他辛勤放牧，锻炼自身，克烈部征战他冲锋在前。因为，他心中始终记得，塔塔尔人的杀父之仇还等着他去报，父亲留下的部落他要抢回来，还有那个瘦削的女孩，还在呼伦湖等着他，所以，他没有懈怠的时间和理由…… 中都皇宫之中！ 完颜雍懒洋洋的倚在软塌上，今儿个他难得闲暇几分，将朝中琐事交给了唐古台、仆散卓等人，便是在后殿之中偷闲。 突然，阿贵疾步走了进来。 “禀陛下，仆散卓大人求见！” 完颜雍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皇帝是天下至尊，可当皇帝哪儿有那么好？就连想清闲片刻都难以做到。 虽然心中不爽，可是仆散卓显然也是有事儿。 “宣！” 片刻之 后，仆散卓便是快步走了进来，“陛下，大喜！” “大喜？”完颜雍有些疑惑，现在的朝政不给自己添堵也就罢了，还能有什么喜事儿？ “塔塔尔人使团抵达中都，给陛下奉上牛羊一万头，良马两千头，并且，之前率部攻打我们的乞颜部首领也速该的头颅也被带来了，说是给陛下赔罪，并且愿意永远效忠陛下。” 完颜雍不屑的笑了笑，“这塔塔尔人真的将朕当成傻子了？推出来一个替罪羔羊，就想将之前的事情揭过去？” 思索片刻，完颜雍便是淡淡的说道，“他们的使者，就由唐古台去见！现在不宜开战，安抚他们，赏赐一些金银布匹，并且让他们继续与克烈部开战，就说朕永远信得过塔塔尔人的忠诚。” 现在的金国正是养精蓄锐的时候，自然没精力开战，所以先行安抚一番，等积攒了足够的实力，这次的仇恨自然不会放过。 上来打了好大哥一个嘴巴子，你转口就说是临时工干的，你这儿骗傻子玩儿呢？ 对于完颜雍的回应，仆散卓并不意外，当即应命，而后便是继续说道，“陛下，还有一件大喜事儿。” “就在刚才，开封府传来急报，说是永清郡主产二子，母子平安！” 刷！ 完颜雍陡然站起身来，“你是说，永清生了两个儿子？” “不错！” “好好好！”完颜雍兴奋的在大殿中躲着脚步，好一会儿，他陡然间停下来 ，而后急声说道，“你立即前往开封府，马上就去！” 第1812章 抢人家儿子？要微服私访 想了想，完颜雍却是又摇了摇头，“你和阿贵一并前去！你去给朕宣旨赏赐，阿贵则是去给朕照顾永清，其他人朕不放心。” 二人同时应命，仆散卓则开口问道，“陛下，该如何封赏？” 完颜雍想了想便是说道，“其他的你让礼部拟个章程，厚赏！两个小娃儿，尽皆册封为一等子的爵位！” 说完之后，招了招手让阿贵近前，“阿贵，你可知道朕让你前去的意思？” 阿贵二话不说，叩首说道，“陛下放心，有奴才在，定然会保的郡主和两位小爵爷平安！” 完颜雍皱着眉踹了他一脚，“这还用你说？而且，有沈堂在开封府，他能让别人伤了永清和两个儿子？” “额……”阿贵迷茫的看着完颜雍，那自己去干什么？ “你就给朕在那儿守着，给朕看好了哪个小娃娃聪明伶俐，现在还太小，若是带来中都朕的身边儿自然不合适，待到一年之后，你便将其中哪个聪明的小娃子给朕带回来。这可是永清的儿子，是朕的外孙儿，怎么能都养在他们大宋？” “而且，只要有一个儿子在中都，朕还怕永清和那小子不来中都陪着朕？”完颜雍得意的说道。 阿贵和仆散卓彻底傻了眼，您这是打着抢人家儿子的主意？您说的不错，这是你侄外孙儿，可也是人家亲儿子啊，你这不要脸的，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不过，显然两人都不会将这种话说出来， 甚至还恭敬的拜倒说道，“陛下圣明！” “哈哈哈！”完颜雍得意的大笑，“行了，赶紧去办！对了，将塔塔尔人送来的牛羊和马匹都给永清送过去。” “那些牛羊直接杀了给永清补补身子，那一千匹良马骟了留着给我外孙儿当玩具！身为女真一族的血脉，怎么可能不会骑马？” 其他的赏赐奢侈不奢侈不知道，但是，一万匹牛羊，就算是一天杀一头，可也足够那娘几个吃个二三十年了…… 因为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所以这次赵眘得到消息的速度并不比完颜雍慢。 史浩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一路小跑着冲进勤政殿中，殿中侍奉的王权被唬了一跳，唯恐这老爷子有了什么好歹，不待赵眘吩咐，便是直接迎上去将其扶住，并且拿了个锦墩让这气喘吁吁的老爷子坐了下来。 赵眘也是被吓了一跳，赶忙开口问道，“爱卿，可是出了什么事？竟是让爱卿如此急切？” 史浩摆了摆手，喘匀了气这才对赵眘说道，“陛下，大喜！” “开封府刚刚传来急报，说是燕国公二位夫人产子，而且是三位小少爷。” “真的？”赵眘双眼一亮，“前些日子朕还寻思着这事儿，估摸着也要到时间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给朕来了个惊喜，子嗣多了好啊，将来不管是出几个状元还是出几个大统帅，都是好事儿。” “史卿，此事你亲自走一趟，替朕 好好去封赏。完颜雍那家伙定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朕若是被他比下去，岂不是丢了咱们大宋的脸面……” 然而，赵眘的话语未曾说完便是陡然止住，他挥挥手让大殿中的内侍尽皆退出去，而后便是凑到史浩的面前，“爱卿，朕要微服私访，前往开封微服私访！” 史浩呆愣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啊！” 他惊呼一声，却是直接被赵眘堵住了嘴巴，“爱卿小声点儿，若是传出去，那群人定定然是要拦着朕的。” 被赵眘松开的史浩二话不说，直接拜倒在地说道，“陛下，您可去不得开封府啊！” “虽然开封府已经被咱们收回，可是毗邻金国，金国的兵马只需跨过黄河几个时辰便能够抵达开封境内，若是陛下真的出现什么不测，老臣死了也不能瞑目。” “并且，这一次产子的不仅有陛下赐婚的邵家之女，还有金国郡主。按照金国皇帝的秉性，不知道多少金国贵族前来贺喜，而且，那金国郡主的父亲便是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他女儿生产，如何会不在开封？” “若是让他发现了陛下的身份，那他短时间内就可以调集大军前来。” “甚至，哪怕是在开封之内，就有两千金人精锐，这还是之前陛下亲自下旨允诺他们进驻的，陛下难不成忘了？” 看着急切的史浩，赵眘上前将其拽起来，“朕都知道，可是，朕微服前往，也只有爱卿一个 人知晓，到了那边儿也就是沈堂知晓，难道朕还怕你们两个将朕的身份泄露出去？” “再者说，就算是泄露出去又能怎样？开封府是咱们大宋的开封府，朕是大宋的皇帝！朕这个皇帝难道还去不得开封了不成？沈堂那小子手中掌控着十数万兵马，哪怕真的金国有了什么心思，他还能护不住朕？” “那沈堂能够征战天下，金人、党项人、契丹人、吐蕃人、大理人、南疆诸部，哪个是他的对手？在他的辖内，若是连朕都护不住，朕还能指望这小子什么？所以，朕前去当然安危无忧！” 见到史浩有些动摇，赵眘赶忙继续说道，“哎，爱卿，朕这个皇帝，若是连去开封府都不敢，如何敢说恢复故土？难道，爱卿希望朕是个胆小如鼠没有担当的皇帝不成？朕乃天子，有爱卿和沈堂这样的忠臣追随，天下哪里去不得！” 等到史浩晕乎乎的走出勤政殿的时候，凉风吹来，他陡然间回过神来，自己怎么就被皇帝忽悠着答应了呢？ 两日之后，皇帝赵眘在大朝会上下旨，燕国公有子，当遣人前往封赏。命史浩为使，前往宣读封赏旨意，并巡查黄河河道、皇陵修缮诸事。令：皇帝因为勤劳政务，最近身体略有不适，按照太医的嘱托当休养一段时日。 因此，一个月之内，由太子赵愭监国，麻邵、刘珙、蒋芾辅政，皇帝休养不见任何外臣。 对于此 事，除了让赵愭监国让朝中有些臣子有些意外，其他的事情并无任何反对的意见。 第1813章 热闹开封府，金使团到来 沈堂作为当朝战功第一人，其地位和重要性众所周知，而且生子的两位夫人也是身份不凡，一个是皇帝亲自指婚的邵家之女，另一个则是金国郡主，所以让史浩这个左相前往也并不意外，再者说，还有着巡视河道、督查皇陵之事，其他人身份还真的不够。 至于赵眘的勤政，这一点任何人都看在眼中。 纵观历朝历代，勤政能够超过赵眘的绝对寥寥无几，每日一朝，这样勤奋的皇帝自古少有。 自继位到如今忙碌七八年时间，赵眘也算是政绩卓着，劳碌那么久，皇帝还不能享受享受了？而且，当日众臣下朝后，麻邵等人也去后殿参拜，见到赵眘虽然显得有些疲惫，不过也并无大碍，所以，只以为皇帝想休息休息，并且顺便培养一下太子赵愭，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多说。 于是乎，等到史浩带领仪仗离开临安的时候，他的身边就多了一个青衣小帽的随从。 只是这随从与史浩的相处方式有些怪异，史浩从来不舍得让这随从做任何事情，甚至，大部分时间二人都是一同处于车厢中，同吃同住。 若非众人对于史浩大人极为了解，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而在这一个月中，沈堂几乎每日都处于极度的欢喜中。 每日不是陪着几位夫人便是看看还在襁褓中的几个儿子，而整个汴京路，也因为此事变得热闹起来。 各地 沈堂的下属、老友，有的亲自前来贺喜，有的则是让人送来了丰厚的贺礼。 而以沈堂的性子和家底，自然不会占这个便宜，因此，不管是哪一个前来，不管礼物贵重与否尽皆照单点收，不过，等到送礼之人离去的时候，都会收到价值不菲的回礼。汴京路上下官吏，在自家顶头上司的身上小发了一笔，一时间倒是也传为了笑谈。 还有两三日便是三个小娃娃的百日，整个开封府也如同过节一般，百姓也都热闹无比。 首先，便是沈堂这个父母官儿着实给了当地百姓实惠。百姓不是傻子，分得清哪个对自己好哪个对自己不好，对于自家父母官儿的大喜事儿，他们虽然没有资格前往贺喜，但是却也愿意填一份喜庆。 除此之外，便是邵训这个新鲜出炉的姥爷大手一挥，凡在开封府境内，一应邵家商铺所有商品，尽皆给百姓让利五成！这半价销售，邵老爷子几乎是赔本赚吆喝，可是谁让邵老爷子家底儿厚呢？ 为了给自家乖外孙祈福，花个十万两银子算的什么？如果是以前，邵老爷子自然也会想着攒些家底给儿孙。可现在，两个儿子尽皆有出息了。现在大儿子在军中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有着女婿照顾，过几年独领一军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至于那个二儿子，邵老爷子不得不承认，自家那二儿子的家底儿，现在可是比自己厚多了。哪 怕沈堂的生意有财只占三成利，可同样是一个庞大无比的数字。现在，爷俩若是比一比，邵老爷子有没有儿子有钱都是个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那些银子攒着干什么？发霉么？现在给小外孙花一些自己还高兴，何乐而不为？更何况，此举还让邵家赚了名声，未必就是亏本的买卖。 能有这么实惠的事情，百姓怎么可能坐得住？尤其是一些必备之物，哪怕买回来存着也是好事儿啊，所以，最近的开封城，简直比过年节的时候都要热闹的多。 这一日，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从北方而来，直接进入开封城，并直奔燕国公府。 有好奇的百姓问道，“这是哪里来的贺喜的队伍，竟是如此大的阵势？” 一些有见识的人当即便是说道，“这你都看不出来？你瞧瞧那神鸟战旗，显然是金国的大人物到了！你难道不知道，咱们知府大人的一位妻子可是金国郡主，而且，之前金国还册封过知府大人为赵国公，知府大人有喜，金国定然来贺喜。” 这人口中的神鸟，实际上便是海东青。 在女真一族中，其名字叫做雄库鲁，乃是女真一族的图腾，其意义就和大宋的金龙旗差不多。 这支队伍，正是以礼部尚书仆散卓以及内侍总管阿贵为首的贺喜队伍。 不错，之前仆散卓为吏部尚书，不过现在却是改任礼部尚书执掌礼部。如果从权势来说，自然是 略微低了一些，不过，从地位上来说，却是大大的提高了。 金国六部本就是依照大宋官制所建，在这个时代，礼是一切的根本，礼部的地位自然也是最高的一个，当然，如果论实权，被称之为吏部天官的吏部，要比礼部高一些。不过，对此仆散卓并不难接受。 之前完颜雍便对他允诺，只要与大宋和谈成功，那便会晋升他为尚书令。 而想要成为尚书令，礼部尚书几乎是必经的一个过渡。所以，虽然暂时权势略小了几分，可仆散卓却甘之如饴。 待到燕国公府之外，仆散卓的队伍便是被守在府外的大宋、金国的兵马拦了下来。 会兰图上前对仆散卓行礼说道，“拜见仆散卓大人，陛下有令，任何进入国公府的人，除非有国公大人亲自引领，否则，必须要严查，还请大人见谅。” 对于这件事，仆散卓当然心知肚明，而且他此来是为了封赏的，并非是为了得罪沈堂触怒自家皇帝的，因此，他直接一摆手，“会兰图统帅无需多礼，本官仪仗以及所有随行人马，任由查看。” 会兰图也不客气，直接带着人便上前查验了一番，随后方才让众人进入到府邸之内。 在前厅等了约莫一刻钟时间，后宅的沈堂便是赶了过来。 “本官恭贺国公爷喜得贵子！” “奴才给国公爷道喜！” 仆散卓和阿贵二人当即给沈堂行礼，沈堂大笑着上前将二人扶起来， “倒是还劳烦你们两位跑一趟，陛下隆恩圣眷，臣愧不敢当啊！” 第1814章 赵眘入开封，皇帝VS老汉 “哈哈，国公爷大喜，我们前来贺喜还不是应该的？还是说国公爷怕咱们喝光了府中的美酒！” “其他的不敢说，美酒管够！”沈堂大笑说道。 “恰好岳父大人近日也在，诸位便在府中多住一些日子。” 阿贵笑道，“仆散卓大人为朝廷砥柱，过几日自当回返，不过奴才这次却是要叨扰国公爷一阵子了！” “陛下已经给奴才说了，让奴才在郡主和小主子跟前儿照顾，若是出了纰漏，奴才回去可没法跟陛下交代。” 沈堂心中微惊，完颜雍竟是将阿贵给派了过来，还要在府中长住？ 阿贵虽然是奴才，可却是完颜雍身边儿大总管，他的重要性和权势甚至比之朝中大员也不逊色…… “哈哈，中贵人能够在府中长住，岂不是本公之幸？”沈堂笑着说道。 不多时，完颜昊也迎了出来，虽然他这个大名府都总管在开封府不合规矩，但是，这等日子也不会有人多嘴。而且，如果完颜昊不来，反而显得刻意了。谁不知道完颜昊对这个女儿也极为宠爱，自己外孙儿的满月大日子，他身为外公能不来？ 仆散卓等人的到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有完颜昊这位老丈人帮着招待，倒是不需要沈堂花费很多的精力。 紧挨着第二日，以史浩为首的队伍，便也同样风尘仆仆的进入了开封府。 在开封府城门之外，史浩便是下了车驾，一边让人去给沈堂传 信，一边不急不缓的进入开封府。 本来，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不想下车的，毕竟，现在身边儿赵眘跟着，能少些事儿最好，而到了沈堂府中，自然也就安全了许多。可是，架不住赵眘一直在说想要看看现在开封府的状况，史浩也只能苦笑着应了。 史浩当先，赵眘紧随在史浩身侧，周围有史浩的亲信和仪仗围拢。 看着周围热闹的场面，赵眘满意的对史浩说道，“那小子干得不错，现在这开封府的热闹虽然还比不上临安，可是也相去不远了。” 史浩也是有些惊讶，他也是从地方官一步步升迁起来的，更知晓治理一地的困难和复杂性，上一次前来开封府的时候，这里可并非如此，而仅仅几个月的时间，沈堂竟是能够让整个开封府大变样，着实不易。 “都说咱们大宋人杰地灵，要老朽说，沈堂便是其中最杰出的人物。带兵打仗无人出其左，当个地方官也是这般出色，老朽是自愧不如！当年他执掌成都府，说实话老朽是有几分担忧的。” “成都府的重要性虽然比不上临安和开封府，可不仅地处边陲，其经济也尤为重要，可实际上，沈堂做的比老朽想的还要好！” “老朽听闻，当年他回返成都府，得知消息的十数万成都府百姓夹道相迎！那样的场面，老朽都羡慕的眼红。百姓淳朴，谁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对谁好，有沈堂这样的官吏 ，是咱们大宋的荣耀，也是大宋的幸运！” “沈堂的所作所为，就该让那些自己打造万民伞的官儿看看，也该让他们知道，该有羞耻之心！” “这位老丈！”赵眘一边听着，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观瞧着周围景象，他不由得穿过周围仪仗拉住了一个过路的老汉。 这老汉打量了一下这仪仗倒是也并不畏惧，这些时日，开封人来人往，谁还没见过几个大人物？ 史浩一惊，赶忙跟了过去。 “见过大官人！”老汉行了一礼，而后主动问道，“你们也是来给咱们知府大人贺喜的？” 赵眘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新奇的体会，因此带着几分兴奋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些日子，人来人往的，哪个不是来给我们知府大人贺喜的？” “老丈是说有不少人前来给沈堂贺喜？” “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老汉皱了皱眉头，“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该说的？老汉看你高低也是个官身，当知晓礼仪才是。” “怎么？那燕国公就这么大威风，连名字都喊不得？”赵眘挑眉问道。 “嘿，看你是外乡人，老汉就跟你多说几句！”老汉得意说道，“要说咱们燕国公威风，那自然是的，国公爷统领骄兵悍将征南逐北，如何不威风？依照我老汉来说，当是皇帝老子底下最威风的人也合该！” 赵眘眼角跳了跳，‘皇帝老子’？这是什么新鲜的称呼？ “可咱们这 国公爷的威风，和其他那些当官儿的威风不一样！” “老汉活了一辈子，见过的大小官儿不算少，可是，那些官儿是在咱们百姓面前威风，可唯独咱们大人相反，在外边儿自然是威风的不得了，但是跟咱们百姓，什么时候威风过？好叫你知道，就老汉我也是曾跟国公爷说过话儿的。” “这么说，沈……燕国公对百姓不错？” “反正老汉是觉得好的！至少，能吃的上饭、穿的起衣，家中有粮米，手中有银钱！老汉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官儿能比国公爷更好了。” “不怕你们笑话，之前我本打算是跟着去北地的。可老汉老了，着实不想动了！也许他人早就忘了，咱们是宋人，可老汉我还记得啊！” “老汉是大观四年出生，如今五十有八，当年金人打过来，一家子都死绝了，只剩下老汉我一个！那时候，大宋朝廷都不管咱们了。和我岁数相仿的大多都死了，后来生的那些小娃娃，还有多少记得自己是个宋人？” “可朝廷忘了咱们啊！” “老汉我等啊等啊，等了一辈子，本来以为这辈子指定是等不到了，可没想到，这临入土咱们大宋又打回来了。” “那日国公爷带着咱们大宋的人马入城，老汉还亲眼去看了！老汉也想得明白，好也罢、坏也罢，总不能将来死了埋在异国他乡！老天爷代老汉不薄，不仅让老汉等到了，还等来了这样的 好官儿，所以，老汉便占便宜多活几年！” 第1815章 皇帝是好的，沈堂的惊愕 “你问老汉为何不让你喊国公爷名姓，这是咱们开封府百姓对大人的感激和敬重！别看老汉已经这般岁数，可若是有人敢在老汉面前说国公爷一句不好，老汉拼了命也要维护国公爷一二！国公爷岂是他人能诋毁的？” “有这样的父母官儿，的确是百姓之幸！”赵眘感叹说道。 “可不是？要我说，咱们的皇帝老子就该让其他当官儿的都来看看，若是天底下的官儿都能学国公爷十之一二，咱们大宋也早就兴盛了。” “不过，现在咱们大宋的皇帝老子，也是个好的！” 赵眘闻言，不由得兴致勃勃问道，“这怎么说？你们还知道皇帝……皇帝老子的事儿？” “我们哪儿能知道，这都是国公爷说的！” “哦，那……燕国公怎么说皇帝老子的？” “国公爷说，咱们皇帝老子是个好的，有什么志什么的，而且有皇帝老子，咱们大宋也能愈加兴盛，老汉我也听不懂，反正有这样好的皇帝老子，还有这样好的国公爷，那必定是好的。” 赵眘咧了咧嘴，那小子倒是没有暗中诋毁朕？ “咱们开封城一向这般热闹？我看着街巷之上人可是不少。”赵眘再度问道，他只觉得跟着老汉闲聊，比之和朝中大员闲聊还有趣，而且，那些文武官员说的话，他还要想想真假，但是这老汉说的话，他却没必要去考虑这一点。 “自然不是！”老汉摇摇头，“之前 开封虽然也热闹，但是却没现在这般。” “最近这不是国公爷大喜，邵大善人让所有邵家的铺子尽皆低价贩卖，你瞧瞧，就这一袋米，平日得五百文，现在却只需要三百六十文，买下一些不也省了钱？” “邵大善人？” “听闻是国公爷的岳丈，这一次国公爷添子，其中一位夫人便是邵家的小姐。而且，老汉还听说这位夫人和国公爷当年还是皇帝老子给指婚，简直风光到顶了。” “哪儿有老丈人不帮衬女婿的？自从国公爷到了开封府，城中就多了很多邵家的铺子，邵家铺子物事价格低、东西好，哪个不称赞几分？” 跟这老汉闲聊了好半晌，赵眘方才止住了话语，本还想要在找几个百姓聊聊，可是却直接被史浩拉了回去。 队伍再度前行，赵眘叹声说道，“史卿，你所言不错，沈堂这小子的官儿，当的比咱们想的还要好！” 话语一滞，随后赵眘便是再度说道，“你可听到了，那老汉说，他等了一辈子等到了！朕欣慰而又惭愧，欣慰是因为总算是将开封府拿了回来，惭愧是竟然时隔四十年，而且还仅仅拿回了一个开封府。” “山东、山西、河北……还有多少地方，朕还没有拿回来？那里还有多少百姓在等着这一天？” “已经四十年了，咱们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了。若是等这些人也都故去，史卿……没了这些人的记忆，这些地方 还算的上是咱们大宋故土么？” “陛下继位不过数年时间，已经拿回了开封，其他地方还会远么？陛下励精图治，乃是大宋中兴之主，臣妄言，再过十年二十年，陛下所执掌的大宋，将士比太祖、太宗时期的大宋更为强盛。” 二人正说着，得到史浩传信的沈堂已经匆匆迎了过来。 在仪仗之前下了马，沈堂便是朝着史浩的方向而来。 “见过史相，让史相……”沈堂拱了拱手，正想和史浩闲聊几句，目光却是扫到了史浩身侧的赵眘。 当即，沈堂身形一僵，用力的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中不由苦笑一声，“这位爷怎么亲自来了？” 沈堂古怪的动作和表情，让赵眘看的心中直乐，当即，他拱手行礼说道，“见过国公爷！” 沈堂一下子闪开，自家这皇帝脑子又犯了什么病，哪怕白龙鱼服，可是这礼他也不敢受啊…… “不过是数月不见，国公爷怎么反倒生分了！”赵眘笑吟吟说道。 “啊……额……不敢……二位请！” 沈堂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也只能让仪仗继续前行，自己则是凑上前到史浩身侧，并低声对赵眘说道，“臣，参见陛下！” “呵呵，刚才我只提及了国公爷的名姓，就被百姓斥责了好几句。”赵眘戏谑说道。 “这……百姓无知，还请陛下见谅。” “却不然，我看这些百姓倒是通情达理、见识不凡的！” 见 到沈堂满脸尴尬，赵眘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哈，行了，跟你开个玩笑，你堂堂国公爷，连这也不懂？” 沈堂满脸黑线，你一个皇帝，跟我开这种玩笑？ 虽然沈堂倒也不怕赵眘在开封府出现什么危险，不过却也不敢大意，直接引着一众人回到国公府，并且安置到一片偏僻的宅院中，还让毕再遇亲自带人将门户守了，这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迎着史浩和赵眘进入厅堂之后，沈堂当即行礼，“臣沈堂，参见陛下！陛下起来，臣未能出城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起来！”赵眘笑道，“朕来便来，提前告诉你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和其他地方官儿一样，先行布置布置糊弄朕一番？” “臣不敢！” “坐下！” 沈堂坐定之后，不由得带着埋怨看了史浩一眼，怎么就不提前给自己通个气儿？ 史浩苦笑着开口，“此事你也莫怪我，陛下执意要来，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担忧陛下安危，可左右劝不住！” “哈哈哈！”赵眘看着这两个臣子，不由大笑，“你也莫要埋怨史卿，现在这开封府，是咱们大宋的，没道理朕这个皇帝反倒不能来。而且，朕给了你十数万兵马，你能够南征北讨、战无不胜，还护不住朕？或者说，朕该担心你效仿曹孟德，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 沈堂苦笑，“陛下高看臣了……臣这个官儿和爵位是陛下赐的，兵马更是 代陛下统领，干瘪的事儿，臣自诩可以做到一言令下、万军赴死。可造反这种事儿，臣刚开口，恐怕就被麾下弟兄绑了送给陛下了。” 第1816章 满月之日到，‘真’假传圣旨 “臣麾下的兵马之所以忠于臣，前提是臣乃陛下信任的臣子！” 赵眘冷笑一声，“你还少说了一点，就你小子那点儿出息，终日儿女情长，窝在府上看着娇妻美妾、儿女满堂的，你也不屑去当个皇帝是不是？” “额……”沈堂挠了挠头，赵眘这话还真的说道他心底了，当皇帝好么？有好也有不好，看看赵眘，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的比牛多，这是人能干的事儿？ “陛下倒是了解臣的！”沈堂咧嘴笑道，“臣毕生的志向，就是将来陛下能够赏臣一个逍遥王。” “是不是朕还得把妹子送给你？” “这自然是必须的！” “滚！” 君臣一番友好交流之后，气氛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此次朕前来，你也不必担忧，朕不会给你找麻烦！其一，开封府既然收回来朕这个皇帝自然要来看看，其二，那邵家之女当年是朕给你指婚，算是你的大媒人，现在有了子嗣，朕如何不来凑个热闹？” “等过了后日你儿子的满月宴，史卿便去皇陵巡查一圈儿，等到史卿回来，朕立即就回去。” “陛下，总有一日，臣将亲自将陛下迎回来！陛下是大宋的皇帝，这开封是大宋国都，这龙阙之地，自当有陛下坐镇！” “好，那朕便等着！”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是到了几个小娃娃的满月之日！ 这一日，整个开封城都欢闹三分，燕国公府更是所有人尽皆 喜笑颜开。 而作为主角的暮语、完颜玥二女带着两个小娃娃，一同在后堂之中，香菱众女也尽皆陪着！ 小念璃不时上前捏捏几个小弟弟的小脸儿，随在一旁的小饭团儿则是苦着脸。 在此之前，家中一应好吃的可都是自己的，本来盼着来几个小妹妹，虽然姐姐太过强势，但是最大的好处就是不跟自己抢吃的。 而现在，一份吃食竟是要分出去七成，看着几个还在襁褓中的兄弟，小饭团儿不由得长叹一声，为自己的命运哀愁了几分。 后宅这边儿都是女眷，男子尽皆都在前厅汇聚。 除了有不少已经提前送来了贺礼，凑到今天这喜庆日子前来的自然也是不少，不仅是汴京路各地的官吏，大名府一系的官员、将校也有不少前来。 好在两国之间的关系现在极为和谐，否则的话，恐怕得先行打出个狗脑子才行。 毕再遇、滕武等沈堂的亲信，邵有福和赶回来的有财、完颜定、完颜平几个大舅子，尽皆帮着沈堂迎客，而且，他们今儿个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陪酒。 邵训和完颜昊两个老丈人自然是端坐前厅，两侧有仆散卓和史浩二人陪着。今日这喜庆的日子，赵眘自然不会来凑热闹给沈堂‘添堵’，毕竟，金国那边儿来的仆散卓等人，可是真正见过面认识自己的。 虽然不怕出现事端，可免去一些意外的事情自然也是好事。 而且，能够前来开封 府一趟，赵眘心中已然满足了。 待到宾客大多齐聚之后，阿贵便是率先站起来，那圣旨之所以没有提前宣布，等的就是今儿个这个最喜庆的日子。 沈堂见此，赶忙让人去将完颜玥、邵暮语母子等人尽皆接了过来。 “……敕封赵国公二子、三子、四子为三等子……” 其余一应物事的赏赐不必赘述，而最重要的便是这个爵位的封赏！不过，比之当年小饭团儿却是低了一筹，当年，小饭团是直接被册封为一等子的。 只是，小饭团儿为长子，自然也理所应当。 公侯伯子男，虽然子爵位列第四等，可是这并不表明子爵不值钱！若是普通的百姓想要这样一个爵位，至少要战场厮杀多年，还要立下天大的功劳才有一些可能。所以说，有些东西，出生的时候有了也就有了，若是没有，这辈子也就希望不大了…… 完颜玥和邵暮语赶忙上前谢恩并领了旨意，而一旁的史浩也松了口气，自己带来的圣旨同样是册封三等子，这样两方倒是却也合适。 不过，想到皇帝的话，他心中又有些担忧。之前赵眘就交代了，等金国的旨意宣布了，便让人去告诉他，谁知道自家皇帝心中打算着什么？ 趁着厅堂之中热闹，史浩给身后的随从吩咐一声。 没多久，那随从前来在史浩耳旁低语几句。史浩嘴角扯了扯，自家皇帝，果真是要搞事情！ 可自家皇帝已经发话， 他一个传旨的能怎么办？ 片刻之后，热闹的场面平息了一些，史浩也叹着气站了起来拿出圣旨。 “……敕封燕国公二子、三子、四子为二等子……” 一边念着旨意，史浩心中一边腹诽说道，“自己这算不算是光明正大的假传圣旨了？毕竟，这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的是三等子啊……” 念完旨意，史浩直接上前将圣旨塞到邵暮语手中，左右现在跟自己没关系了不是？ 对于两份不同的圣旨，在场的人尽皆若有所思，阿贵则是不爽的看着史浩，自家的圣旨竟然被压了一头？只可惜，他也着实不敢擅自改了旨意…… 宣旨之后，席宴早已经备好了，沈堂亲自迎着一众人到花厅用宴，将众人安排好之后，便是以送二女回后宅的名义先行走了出来。 “夫君怎么没有在陪着诸位贵客？”见到沈堂前来，邵暮语二人疑惑问道。 不待沈堂开口，香菱也走了进来，“夫君，你让莲儿唤我过来，可是有何事？” “几位夫人，随我去见一位贵客！”既然皇帝来了，而且还是打着贺喜的名义来的，暮语等人自然要去拜见一番。 见到沈堂并未多说，几人心中虽然疑惑，不过却是也并未多问，直接随着沈堂出了前厅，朝着不远处的一座院落而去。 待到院落门外，有守卫先行向内通报，而后这才引着沈堂夫妇进入院儿中。 香菱三女随着进入厅堂，当看到端坐的 那人面容之时，不由得尽皆大惊失色，皇帝？ 第1817章 赵眘见众女，君臣往皇宫 “参见陛下！” 沈堂的声音让几女回过神来，这才赶忙行礼说道，“命妇参见陛下！” “都起来！”赵眘让一旁随行的内侍去斟茶，“这可是在你们府上，朕为客，你们也不必拘礼！” 待到沈堂和几女坐定之后，赵眘得意的说道，“怎么样？这回朕总算是压了金皇一回！” 沈堂心中苦笑，自家这皇帝怎么和小孩子一样，连这也要比？ 陪着赵眘闲聊半晌，而后赵眘便是先行对香菱说道，“说来，当年你们柳家之事，朕也是有责任的，刘宏业是忠臣，却是被奸臣所害，好在现在已经拨乱反正，而且你也跟着小子结了亲……” “命妇不敢！”香菱惶恐拜倒，皇权至上，她如何能够让一个皇帝认错？哪怕……皇帝真的错了。 “起来！”赵眘叹声说道，“若是连认错都不敢，朕又如何能当一个好皇帝？” “朕只希望你能够继续信任朕，信任大宋，你也有了子嗣，将来继续为国出力！” 香菱拜到，“命妇的夫君是陛下亲封燕国公，说句不该说的话，我们和夫君，与大宋是与国同休的关系，为国出力乃是该尽的本分。” 赵眘微微颔首，视线朝着邵暮语看去，“当年是朕给你指婚，如今，一晃数年时间，朕又来给你贺喜，你们邵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可也是忠君之事，你们邵家所做的事情，朕都记得，大宋也会记得。” “命妇，拜谢 陛下！” 最后，赵眘的视线落在了完颜玥身上，“你虽是金国郡主，可却也是咱们大宋的媳妇儿！” “两国是敌是友，这一点不仅是其他人无法断定，就算是朕和完颜雍也无法做主，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你且记着，你的婚事，是朕下了旨意的，是朕认定的大宋的媳妇儿！” “命妇谢陛下！” 沈堂与香菱众女并未在院儿中待多久，陪着赵眘闲聊几句，便是将香菱等人送回到后宅之中。 而后，沈堂便是到前厅陪客。 哪怕已经有了几个大舅子作为陪酒，可是沈堂这个主角，依旧是没少喝，而沈堂也是在欢喜，几乎是来者不拒，直到最后众人尽皆进行方才罢休。 一天热闹的场面总算是过去，第二天，仆散卓便是直接将阿贵留在了开封，自己与沈堂告辞之后匆匆离去，他现在也是一部尚书，能够在开封府耽搁这几日，已经是难得。 而史浩自然也不能闲着，直接便是带人直奔巩县巡查皇陵诸事。 这一日，沈堂得到传话，便是前来见过赵眘。 “沈堂，明日，朕要去皇宫看看！” 沈堂略作犹豫便是点头应道，“臣领命，今日臣先行将其中人等尽皆遣出，一应护卫兵马也尽皆换成臣的亲卫。” 赵眘点了点头！ 虽然沈堂进了开封，不过对于那皇宫却是敬而远之，而现在皇宫中的人，则是之前从临安遣过来的一批内侍和侍女，目的也不过是 打扫皇宫的各个宫殿而已。 而且，这皇宫虽然也被金人抢掠过数次，但是其中的建筑基本上还保持着完整。索性暂时赵眘也没有迁都回来的打算，所以除了外围在慢慢修缮，皇宫之内的建筑并没有任何变动。 花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将皇宫内外的人大多都换了，又将周围让兵马守卫，第二天一大早，沈堂便是准备好车架，护送着赵眘前往皇宫而去。 沈堂的王府距离皇宫大内并不远，先沿着东大街向西直奔御街，而后沿着御街向北，直行约莫三里左右便到了大内正门之前。 为了赵眘的安危，今日整个御街两侧以及整个皇宫内外，尽皆是沈堂的亲信把守。 待到车驾停下，沈堂朝着不远处的守卫摆了摆手，守卫上前将厚重的城门大开，而后便是退到一旁。 “陛下，已经到了！” 沈堂将车厢打开，亲自将赵眘扶下来，站定之后，赵眘便是朝着前方看去。 “宣德门！”看着门户匾额之上的字迹，赵眘自言自语的说道，观瞧片刻，便是一步步朝着正门而去。 沈堂挠了挠头，眼见赵眘就要进了门，他赶忙开口，“陛下……” 他乃是臣子的身份，哪儿有走正门的道理，可是，他也不可能直接将赵眘一个丢下，自己跑出去走左掖门…… 赵眘回头，见到沈堂脸上为难的神色，当即便是说道，“当年你高中状元，也曾走过丽正门，今日情况特 殊，朕便特许你随在朕身边儿！” “臣，领命！” 随后，君臣二人一前一后，径直进入了宣德门中！ 这宣德门算是整个皇宫的外围门户，穿过之后，便是一座白玉栏杆的拱桥，拱桥之下有河水淌过！ 而过了这拱桥之后才算是大内真正的门户！ 随着赵眘过了拱桥之后，便到了大庆门之前！二人并不停步，继续向前，直到进入大庆门之后方才停住。 前方穿过空旷的广场之后，一座宏伟的大殿便是映入二人的眼帘。 这大殿，便是整个皇宫的主殿大庆殿。 当年赵构在临安定都，改造皇宫的时候，不少建筑直接都是以开封皇宫大殿的名字来命名，这大庆殿便是其一。 实际上，这开封府的皇宫也并非当年赵匡胤建造的。 五代十国时期，从朱温的后梁建都汴州，并升为开封府之后，其后的后晋、后汉、后周尽皆以开封为都城。 而赵匡胤从后周手中取了这天下之后，自然而然也就将都城暂时设在了这里。 赵匡胤建立大宋之后，便是在之前几个朝代旧宫的基础上开始改建，并且以洛阳皇宫宫殿为模板，建成之后整个皇宫周环五里，基本上和一座小型的县城大小差不多。 此后，虽然每一朝对于皇宫都会略有修缮，不过基本上没有大的拆建，直到宋徽宗的时候。 宋徽宗继承皇位之后，觉得这宫苑的面积狭小，因此大肆扩建、营造，所以，现在 这皇宫看起来多少有几分怪异。 第1818章 大内延福宫，神奇艮岳宫 一般来说，大多数皇宫都是以主殿为中轴线，整体布局极为规整。可是，开封皇宫大部分的建筑却是偏向西南，靠东和靠北的位置，基本上没有正经宫殿。 大庆殿正西毗邻文德殿，如果从总体来看的话，这文德殿反倒是更像整个皇宫的中轴线。 从文德门开始，向后依次为文德殿、垂拱殿、福宁殿、坤宁殿，尽皆规矩的在这条轴线上，而其他的建筑殿宇也基本上是分列在这条线两侧。 说白了，这都是当年宋徽宗折腾出来的。 赵眘呆愣好半晌，方才继续踏步向前，沿着御阶向上，并一直进入到大殿之中。 整个大殿空荡荡的，除了斑驳的柱子之外，已经别无他物，就连象征着皇位的龙椅也早就消失不见！ 赵眘踏步来到放置龙椅的位置，心中百转千回！当年的繁华和荣耀，现在却是这般模样！靖康、靖康，他不喜欢金人，可是却更恨当初这座大殿中的那些人！ 金人南下，这对于宋人来说是耻辱、悲痛、灾难，可在金人看来，只不过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已。 如果大宋是强大的一方，同样也会向外扩张，而大宋衰弱、金国强大，在金国眼中，大宋已经没资格占据这片花花世界！ 所以，金人自然是可恨的，但是，这又何尝不是大宋的皇帝、满朝文武自己所造成的？ 从大庆殿向后直接穿过后殿，出了宫墙之后，便是见到一条左右通行的 御道，这御道东西尽头便是皇宫的东华门、西华门，而过了御道向北再过一道宫墙，便是过了前殿到了另外的殿群。 赵眘和沈堂二人从后殿后方门户到了御道上，前方便是紫宸殿的门户紫宸殿门。 而从这里便可以看得出来，大庆殿后殿的门户和紫宸殿正门竟是并不相对，而是错开的！实际上，南北殿群除了文德殿后方门户与垂拱殿门相对之外，其他的尽皆是如此…… 紫宸殿比前边儿的大庆殿略小，不过，同样是主殿之一！每月的大朝会，便是尽皆在紫宸殿举行，而前方的大庆殿，则是举行大典的地方。 紫宸殿西侧的垂拱殿，则是普通朝会召开或者皇帝听政的大殿，其余如同集英殿、皇仪殿等同样各有用处。 而垂拱殿之后的福宁殿，则是后宫主殿，当年赵匡胤住的便是福宁殿。除此外，还有诸如坤宁殿、宝慈殿、睿思殿等尽皆属于后宫的殿宇。 这一众殿群再往后，便是皇宫后苑！ 后苑作为皇家林苑，其中亭台楼阁不用说，还有两座大殿，分别名为‘观稼殿’、“亲蚕殿”。 这个时代，农业是一个国家的根本，因此，赵匡胤为了表现勤俭爱民以及对农事的重视，特意修缮了这两座大殿。每一年，皇帝会亲自在观稼殿之前种稻，并且在秋后亲自收割，来体现皇家与百姓一体。 亲蚕殿同样如此，皇后作为国母，每年春天会在亲 蚕殿举行亲蚕仪式，并完成整个养蚕的过程。 以上所说的，基本上算是正常的宫殿，而在这皇宫，还有一些不算是正常的宫殿。 比如说，修建在整个大内之外的延福宫便是其中之一！ 最初的延福宫并不大，只是作为宫外的皇家园林之一，供帝后游览所用。而在宋徽宗扩建皇宫的时候，这延福宫则是重点。 沈堂第一次进入开封府曾路经景华苑，而这延福宫就在景华苑西南毗邻。 扩建之后的延福宫有多大？整个延福宫不仅是在大内之外，而且跨内外皇城，其面积比整个大内还要大了一圈儿…… 扩建后延福宫不仅优雅舒适，并且奢华无双，建成之后，宋徽宗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这延福宫中度过。 除了这延福宫之外，还有另一座神奇的宫苑。 这座宫苑，便是毗邻延福宫之东、景华苑之南的‘艮岳’宫！ 这艮岳宫为何神奇？其一便是这里巧夺天工、宛若仙境！整个艮岳宫周围十里，人工堆土叠石，主山万岁山设数十个大洞，洞中藏置硫磺、卢甘石！ 硫磺的作用不用多说，是用来驱避蛇虫，而卢甘石却是能够散发寒气、聚集云雾，使得整个艮岳宫雾气浓郁，如同在深山幽谷之中。建造这艮岳宫，前后耗时十余年时间、人力、财力无数，大宋各地奇异的花竹奇石尽皆汇聚在此。 水浒一书中，杨志运送的花石纲，实际上便是因为修建这 艮岳而来。 上行下效，宋徽宗喜好奇花异木，蔡京身为宠臣为了讨好宋徽宗，自然是大肆收拢。 蔡京的亲信在全国各地民间搜刮，只要见到新奇的花木、奇石，哪怕拆家破屋也要将其弄过来送给蔡京，而蔡京再选用其中顶尖的，献给宋徽宗。 甚至，为了收集这些物事，宋徽宗还听从蔡京的建议，在江南专门设了应奉局这样特殊的衙门！而应奉局和各地衙门，也借此事，大肆搜刮民间财务。所以，水浒中那么多占山为王的盗匪强人？这艮岳宫的修建便是根本。 包括方腊起义，同样也是因此事而起！方腊原本颇有资材，但是被地方官府借口花石纲不断勒索搜刮，这才起义造反，也同样因此事，民不聊生，使得方腊的起义很快发展壮大，不少破家的百姓尽皆参与其中。 除此之外，这艮岳宫还有一个神奇之处！ 那便是这艮岳的建造，是以凤凰山为蓝本建造的！ 不错，正是现在临安的凤凰山，正是现在临安皇宫所在的凤凰山！ 宋徽宗在开封花费无数人力物力造了一个假的凤凰山，可他的儿子赵构，丢了半壁江山，被金人打到江南，最后在真的凤凰山落脚，这该说是缘分还是报应轮回？若知晓后事的话，也不知道宋徽宗会不会后悔建了这艮岳宫…… 一个延福宫一个艮岳宫，折腾了十几年，花光了大宋所有的家底儿，弄得民不聊生、 国力不支，而这也给北方的金人提供了最好的时机，金兵南下、靖康之变、徽钦被俘！这豪华的皇宫殿群，宋徽宗却是再也享受不到了…… 第1819章 完颜雍秋猎，皇太妃产子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赵眘站在艮岳宫的一座小山之上，幽幽开口！ 现在的艮岳宫早就不复当年盛景！最后的开封保卫战，城中缺少了物资，这花费巨大代价从全国各地运送过来的奇石成了投石车的炮弹，竹木成了建造工事的物件，其中的珍奇异兽都杀了果腹。 “若是有一日，朕迁都开封府，这艮岳宫和延福宫便保留现在的模样，不准任何人修缮！” “不仅是朕，后代子孙尽皆如此！” 一旁的沈堂开口说道，“文王曾问姜尚如何治国，姜尚言：王者之国、使民富，霸者之国、使士富，仅存之国、使大夫富！” 赵眘拍了拍沈堂的肩膀，“你我君臣，说话也需要藏着掖着了？” 而后，赵眘开口，“无道之国、使国富！” “沈堂，朕不会当一个无道昏君，也不会让大宋成为一个无道之国！” 沈堂颔首，“臣，信陛下！” 中都，大房山三岔口，完颜雍骑在马背上，看着满地的金黄有些欢喜！不管是百姓抑或是掌权者，丰收的场面永远是治愈的。 尤其是之前一场大战打的各地仓储都直接见了底，没有了底牌，哪怕是国家也不会安稳，而金岁的一场丰收，却是足以让完颜雍安稳许多。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完颜雍驻足，对一旁的唐古台叹声说道。 “当年海陵王专任独断、导致亡国，朕当牢记！” “陛下圣明！” “爱卿，你看 到了什么？”完颜雍指着前方广阔的田地问道。 唐古台看着完颜雍的神色，他有些猜不透完颜雍到底想说什么，按照正常来说，这个时候自然是该吹嘘几乎皇帝的，可是完颜雍却是先行提了一句海陵王，那现在皇帝显然需要的不是吹嘘。 脑海中百转千回，但是实际上也不过一瞬而已。 “陛下！”唐古台拱手说道，“此金秋乃天下之大祥瑞，而此行秋猎，地方官府却是肃清百姓，此不该也！” “地方官吏不能体恤陛下爱民之心，当下旨申斥！” “善！”完颜雍微微颔首，“这满地的金秋盛景，为朕所耽搁本就不该！每一粒粮米，尽皆是百姓汗水所得，而百姓又用这粮米供养吾等，现在这等时节，却耽搁百姓收种，朕之罪！” “谕点检司，沿途禾稼甚佳，其扈从人稍有蹂践，则当其罪！” 唐古台当即躬身领命，“陛下圣明！” 而后，便是遣人去给一应扈从、兵马传令！ 完颜雍却是轻叹说道，“朕上承先祖之志，下应亿兆百姓之愿，只不过殚精竭虑、不敢懈怠，还远远配不上圣明二字！” 君臣二人再度闲聊几句，唐古台则是说道，“陛下，近日北地诸部多有上禀，言有盗马者！少则数匹、多则数十匹，屡禁不止！” “现今不同往日！”完颜雍说道，“之前的大战，各地牧群马匹损伤众多，此合该是休养之时！待到回返，当下 旨，盗马者诛，有告者赏三百贯！另则马者军旅所用，牛者农耕之资，杀牛有禁，马亦何殊，当下旨禁止！” 其余随行的官员也看得出，完颜雍心情不错，因此也有几个缓缓靠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人上前启奏说道，“臣请陛下，当严查御役！”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这开口之人乃参知政事孟浩！ “陛下乃天子，万民皆当以御役为荣，孟大人参奏此事，可是以为陛下不仁？”石琚说道。 对于二人的争执，完颜雍并未急着开口，只是坐在马背上，优哉游哉的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 孟浩并不理会石琚，而是继续俯首出言说道，“陛下乃天子，天下百姓奉养乃应有之事，可陛下用一御役，地方会宣召百人、千人，地方官借此敛财、欺压百姓者数不胜数，百姓不以官府为恶，却会怨陛下不仁！为陛下计，臣请陛下严查御役之事。” “月前，臣闻蔚州采地蕈，役夫数百千人。陛下所用几何，而扰动如此？”孟浩正色说道，“若不严查此事，天下万民如何看待陛下？” 直到此刻，完颜雍方才长叹一声！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朝中文武百官，地方各级官吏，代朕执掌诸地！” “朕也时常怀疑，朕自忖心中仁爱百姓、不曾有苛捐杂税、不曾有滥用民力，可为何依旧民怨沸腾？也许这便是缘由！” “朕之旨意一层层下达，当到了百姓面前 之时，却是已经不知道叠加了多少。” “朕取一钱，层层叠加之下，百姓需奉上一两！” 完颜雍环视众人，而后悠悠说道，“诸卿，朕此言可有误？” 唐古台一众人赶忙拜倒请罪！ “自今日起，天下各地州府差役，凡称御前者，皆须禀奏！孟浩，朕允你督办此事，你可敢应下？” 这并不是个好差事儿，而且还是个大大得罪人的差事儿。 实际上，这和宋徽宗汇聚天下花木奇石有什么区别？宋徽宗看到的只是一座艮岳宫，可是为了修建这艮岳宫，民间所花用损耗，打造十座艮岳宫也不止。 孟浩当即拜倒领命，“臣，孟浩领命！” “如今，国之艰难，诸卿当谨慎！但凡于国有利，尽可参奏！朕无不允！另则，朕令尔等举荐贤才为朕所用，凡己认知者，必使他人举荐！” “若举荐之人果真为贤才，何必以亲疏为避忌？中原曾有圣贤言：举贤不避亲！难道，朕之诸卿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亦或者，所举荐之人为才疏学浅的庸人，尔等规避朕之责罚？此事，朕甚为不喜！” 不得不承认，现在金国上下将大宋学了个通透！ 就如同这所谓的举才，在大宋同样如此，若是自己的子侄、亲眷，必定会请托他人举荐，自己反而会避之不及！ 就在完颜雍与一众文武闲谈之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待到禁卫查问之后，这人便是被引到完颜雍身前。 “ 禀陛下，皇太妃诞下王子，属下奉太子之令，前来给陛下报喜！” 第1820章 赐名麻达葛，正妃徒单氏 完颜雍神色怔了怔，随后脸上便是露出喜色，“好、好！大喜！” “传旨，赐名麻达葛，宣完颜匡入京！” 周围众臣尽皆俯首拜倒，“恭贺陛下！” “哈哈哈！”完颜雍仰头大笑，“赏，重赏！” 对于这个小娃娃的到来，完颜雍的确极为高兴，甚至赐名麻达葛。 麻达葛是地名，位于中都西北一带，乃是完颜雍继位之后的避暑之地，对于这个地方，完颜雍极为喜欢，每年秋猎都会前去，而且还在当地建造了景明宫、扬武殿等建筑，以此地给这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命名，足以表现出他心中的欢喜。 完颜匡同样是宗室，而且以宗室之身考中金榜题名，不管对于金人的文化还是汉人的文化都极为熟悉，让他返回中都，显然是准备给这个小娃娃做侍读了。 实际上，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并非是完颜允迪长子，之前就提到过，完颜雍虽然不仅仅有一个儿子，但是，因为这完颜允迪是当年乌林达氏所生，所以，爱屋及乌，对于这个儿子他极为喜爱，并且已经册封了皇太子之位。 只要不出现意外，将来这完颜允迪便是下一任皇帝。 在五年之前，完颜允迪就有了一子，而且，这是完颜允迪长子，也是完颜雍的长孙。 不过，嫡庶有别！区别就在于身份上，那个儿子的母妃是完颜允迪侧妃刘氏，正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是自己的长孙，完颜雍也 并不算太上心，甚至并没有什么欢喜。 而现在这个小娃娃却不一样，他的母妃乃是完颜允迪的太子妃，正儿八经的嫡子嫡孙。 有了嫡子，完颜允迪这个未来的皇帝人选，在完颜雍心中的地位更重，而且也更加名正言顺。 除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太子妃来历非凡。 为了笼络军权以及安抚女真部落各族，完颜雍自然也用了不少手段，其中联姻便是最有效和最方便的方式之一。 而完颜允迪身为皇太子，他的婚娶自然有着更多的政治因素。 而能够以皇太子去联姻的，对方当然也是来历非凡。 这太子妃，便是女真贵族中顶尖大族之一徒单氏！不错，与徒单克宁为同族，而且，还是徒单克宁的嫡脉血亲。 不仅是嫡子嫡孙，而且还有如此势力的外家，完颜雍自然会表示出相应的重视。 现如今，不仅是徒单克宁，徒单氏还有不少子弟在朝中以及地方为官，徒单克宁更是掌控西南多年，再加上徒单克宁与完颜昊、纥石烈志宁交好，使得徒单氏在金国朝廷上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如此一来，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赵眘回返临安之后，愈加勤奋，他立誓一定要巩固国本，并至少拿下黄河之南诸地，然后便是迁都返回开封府的时候。 迁都开封，这不仅是自己的荣耀，也是他对祖宗的交代，此次前往开封，虽然 他什么都没做，可是心中却是有了目标，之前因为开封府回归的欢喜一扫而空。 这一日，赵眘正在勤政殿批阅奏章，却见王权匆匆而来。 “陛下，太上皇陛下、太后娘娘召陛下前去！” 赵眘直起身子，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而后便是站起身来，“父皇和母后有何事？” “这个并未提及……” “嗯，去将前阵子南疆送来的蒙顶茶取过来，跟朕过去一趟！” 王权赶忙而去，不多时回返而来，随后，赵眘便是出了门，朝着福宁殿而去。 进了大殿，便是见到赵构和太后二人尽在，周围除了几个亲信的内侍和女官，倒是并没有几个人侍候。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皇帝快起来！”太后吴氏笑道，“前阵子说你身子不舒服，最近可好些了？” “劳母后挂念，之前只是忙碌的紧了，现今已然大好！”赵眘起身笑道。 “嗯！”一旁的赵构也点了点头，“你身为皇帝，身体安危关乎国运，不可掉以轻心，一些琐事，该交给朝臣去办就交给朝臣去办，这天底下哪天不出点事儿？你尽皆查漏补缺，好人也要累坏了！” 赵眘将茶从王权手中取过来，递给一旁的内侍，“父皇教训的是，只是这天下父皇交给儿臣，儿臣如何敢不殚精竭虑？待到再过几年，咱们大宋国泰民安，儿臣就终日拘在父皇这儿陪着父皇下棋，到时候，恐怕父皇还会闲 儿臣烦了。” “哈哈哈！”感觉的哦赵眘的亲近，赵构不由得朗声大笑。 自从大宋与金国和议，并且拿回了南京路和开封府之后，赵眘的威望便是大增，再加上这几年老臣逐渐故去，要说赵构心中没有任何担忧是假的。 他虽然禅让了皇位，可是并不想着将权利尽皆交出去。 他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当了皇帝，什么都见过，他很清楚人性的丑恶，一旦自己没有了任何的权利，谁还会把他这个太上皇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便是为什么，他时常给赵眘下一些古怪甚至听起来不合常理的命令，这并非因为赵构是个糊涂蛋，他只是想要看看这个当了皇帝的便宜儿子，到底是不是真心孝敬自己，自己的话，到底还有没有用。 而经过试探以及赵眘的作为，让他也多少放心了几分。 虽然现在赵眘的威望逐渐增大，对于朝堂的掌控也逐渐超过了他，可是，只要是他下达的命令，哪怕不合理，赵眘也依旧尽皆执行，平日间对于他这个太上皇同样恭敬有礼。 如此一来，使得父子二人原本有些微妙的关系，现在也变得融洽了许多。 实际上，赵构完全是想多了！作为历史上第二个死后庙号为孝宗的皇帝，纯孝是他的本性，哪怕是当了皇帝，哪怕赵构这个皇位传的多少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但是他对于赵构的确是真心孝顺。 “这是南疆乌蒙王之前遣人来 朝贺送来的蒙顶茶，儿臣倒是分不出什么好坏，便送来让父皇和母后品一品，若父皇觉得好，儿臣就传话让他们多送一些来孝敬父皇！”赵眘笑着上前直接坐在了赵构的身侧。 第1821章 吴太后的事，给赵灵指婚？ 闲聊半晌之后，吴太后便是开口说道，“皇帝，今日我和陛下之所以唤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与你商议！” “母后有什么事儿直接让人给儿臣传话便是了，还商议什么？” 吴太后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这第一件事便是你的后宫之事！” “皇后为国母也为国本，自从夏氏薨了之后，你便没有急着立后，这对于朝廷不是好事。之前也与你商议过，你觉得该如何一个章程。” 赵眘怔了怔，随后笑道，“之前儿臣不是已经让人给母后传话，打算立谢氏为后么？既然今日母后提及，那便让宫中操办一番，过礼！” 赵眘的回答让吴太后和赵构尽皆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前的夏皇后和现在的谢氏，都是原本吴太后身边儿的侍女，被赏赐给赵眘为妾的。而夏氏和谢氏先后被册封为皇后，无疑表示出赵眘对于赵构和吴太后的亲近和敬重之意。 “既然你应了，便让你母后去帮着你操办！”赵构出言说道。 “那儿臣就劳烦母后！”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想要同你商议一二！”吴太后再度说道。 “母后请说！” “你也知晓，我母族胞妹之前嫁给了宝宁军承宣使韩诚，他们夫妻虽然和睦，可是多年来没有子嗣，前几年认下了一个干儿子，而且这干儿子还是当年魏郡王袍泽后人，同样也算是名门之后。” “而且这人家中已经没了任何家眷， 所以直接改姓为韩，算是过继到韩诚一脉。” “韩家你是知晓的，虽然比起一些世家大族差了一些，可却也是名门，更是咱们赵家的忠臣，因此你父皇便想着给他家一个恩典。” “韩家不仅是魏郡王之后，还与母后算是殷勤，一个恩典还不是应该的？母后的意思是给他萌荫个官儿还是赏个爵位？” 吴太后笑道，“之前我那胞妹入宫的时候，倒是也带那孩子来给本宫和陛下看过，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却彬彬有礼，而且才学极好，想来哪怕依靠着他自己，将来也定能够封妻荫子，所以这官儿和爵位倒是也不劳皇帝费心。” “那母后的意思是……”赵眘心中狐疑，这又不要官儿又不要爵位的，还能要什么？ “本宫记得，广陵过了及笄之年也有三年了！”吴太后突兀问道。 赵眘心中猛地咯噔一声，广陵？自家妹子？太后这是想要让自家妹子和那什么韩家的小子结亲？ 实际上，这却是赵构的小算盘。 他对于赵眘的性子很清楚，虽然是皇帝，却并非如同那些称孤道寡的一样，相反，对于亲情看的极重，对于这个一母同胞的妹子更是极为疼爱。 韩家本就是赵眘一系的旧臣，再加上吴太后的关系，韩家一脉算是货真价实的他的人。 如果让赵眘的妹子嫁入了韩家，不仅对韩家是一种笼络和施恩，还能够拿捏住赵眘，万一有一话 不管用了，自己手中可是有着一个‘人质’在的，以赵眘对赵灵的疼爱，赵眘还能翻得出他的手掌心？ 不要说不知道那韩家小子是个什么人，就算是熟识，并且也的确是个人才，赵眘也决不能答应了此事。 首先，沈堂那小子对于自家妹子可是一往情深，而自家妹子的一颗心也挂在那混账身上，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家妹子伤心了？之前吐蕃逼迫和亲，他已经让自家妹子伤心了一次，现在如何还会再来一次？ 哪怕从实际来说，莫说那什么韩家小子，就算是整个韩家，已经没落的韩家重要性能够无与自己的重臣沈堂相比么？ 心中急速思索着，赵眘沉吟说道，“母后，此事儿臣却不好做主，毕竟，还要与赵学士商议！” 他口中的赵学士自然便是大兄赵伯圭，原本赵伯圭为知州、集英殿修撰，因为颇有政绩，所以便升为龙图阁学士。 赵眘心中也打的好算盘，现在自家大兄可是在巩州督造皇陵之事，等闲一两年也回不来，先来个拖字诀，然后慢慢将事情缓和过去便是了。 虽然心中已经认可了赵灵和沈堂的事情，但是，对其他人能提出来，对赵构和吴太后却不能提出来。这等逾礼的事情，只有直接来个先斩后奏才好，否则的话，赵构一旦拿出祖宗规矩来束缚他的话，他还真的不好办。 因此，哪怕赵构和吴太后知道此事，却也不能宣之于 口！这就是，有些事情能干，却不能说…… 赵构闻言，脸色猛地一沉，“怎么？现在你母后求你一件事情，你也如此推拒不应了？” “韩家世代忠臣，为大宋也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苛待了这些忠臣，让天下臣民如何看待我赵家？你这个皇帝又如何对得起祖宗？” “或者说，你觉得韩家后人配不上广陵？” “广陵有郡主的位份，也因为她是你血亲的缘故，你不要忘了，你这个皇位是朕给你的，那郡主的位份，也是朕给的！” “陛下如何发怒，你还不知道皇帝心疼广陵？长兄为父，皇帝对广陵一向爱着、护着，初闻此事自然心中有些不愿，这也是人之常情。”吴太后劝慰说道。 “父皇息怒！”赵眘含笑说道，他总算是明白了，今儿个让自己过来，那皇后的事情只是一个引子，这件事情才是父皇和太后想要做的，而且这两个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就是为了让自己推拒不过应下来。 “给广陵指婚，儿臣自然是愿意的，更何况还是母后看好的人？不过，儿臣终归为兄长，还是想要先见见那韩家之子再说！如母后所说，儿臣的确疼爱广陵，若是所托非人，那将来儿臣如何能安心？” “那韩家之子姓甚名谁？朕回头先下旨让他前来临安面圣，待到朕见过，在与父皇和母后商议如何？” 话语虽然依旧平和，但是自称却是从‘儿臣’ 变成了‘朕’，很显然，赵眘也摆明了，自己直接答应下来不可能，先见一见再说，这便是自己的底线…… 第1822章 韩家韩侂胄，赵灵的急切 见到赵眘不应，赵构当即神色一变，怒斥说道，“你这孽子……” 一旁的吴太后却是赶忙说道，“陛下何必气怒，皇帝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索性那孩子就在临安，这几日便让皇帝宣她入宫觐见，那孩子陛下也见过，想来是能够让皇帝满意的，如此，等皇帝见过之后，再行相谈还不是应该的？” “哼！”赵构冷哼一声，却是不在说话。 实际上，赵眘之所以难以直接推拒，便是赵构有一点说的没错，那便是这韩家的门第，真说起来配赵灵还的确不算辱没了。 首先，这韩家之子虽然是过继，可是过继与认干儿子不一样，不要说他的父母家人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没死，过继之后也是韩家之子，不管放在哪儿，这是法统上必须承认的。而韩家的门第如何？ 除了祖上有个魏郡王韩琦之外，这韩家还真的算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国戚。 现在韩家的当家人是保宁军承宣使韩诚，而这韩家小子便是韩诚之子，韩诚的生母是宋神宗第三女唐国长公主，也就是说，这小子是宋神宗嫡女孙子，是宋神宗重外孙。 而这韩诚的正妻便是吴太后的亲妹妹，所以韩家论门第绝不比普通公侯府邸弱半分。 这样的身份和传承，哪怕配个皇室的公主也未必不可能，更何况是赵灵这个半截子郡主？ “那本宫这两天先给他们府上传个消息，让那孩子随时等着皇帝召见 ，等你见过了之后，咱们再行商量便是。对了，那孩子名韩侂胄，皇帝切莫忘了。” 赵眘深吸一口气，而后点了点头。 要说现在的韩家，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当家人韩诚，也不过是保宁军承宣使！ 别看这个官儿听着不小，和安抚使、宣抚使也差不多，可实际上却相差甚远。 而且，虽然这官职中有着保宁军几个字，但是实际上这个官职跟保宁军没有半点儿关系，或者说，有没有保宁军这个编制都不一定。 这所谓承宣使，无定员、无值守、虽冠有军名却并不赴任，说白了，就是给武将加官的一个虚衔而已。 所谓保宁，实际上便是阆州！说起这阆州，如果沈堂听闻还真的熟悉，因为阆州便是在潼川府路，从绵州向西穿过隆庆府之后，便是阆州地界，而这里，显然是没有什么兵马屯驻的。 这也是为什么，这韩家一家现在是住在临安的原因。 就是因为这韩诚虽然有个虚衔，可是并没有实际的职责！ 韩家原委相州之人，而相州是在开封府正北，大名府约莫正西方向，不过，当年大宋丢了这里的土地，韩家后人也自然是跟着朝廷迁徙到了江南这里。 当年韩琦死后，韩家的势力并未没落，其长子韩忠彦便是坐到了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被封为国公，次子赞善大夫、三子早逝、四子徽猷阁直学士、五子龙图阁学士。 而韩诚则是韩琦 第六子之子，而这第六子便是取了宋神宗女儿的驸马都尉韩嘉彦！ 可随着汴州陷落，韩家也遭了殃，韩琦几个儿子早就仙去了，剩下的韩诚一辈儿没什么成器的，而韩诚这一支之所以能够逃到江南，也是因为是皇亲国戚的缘故。 且说赵眘返回到勤政殿之后，便是皱眉思索起来。 这件事情，自己直接反驳是站不住脚的，可是却也不能答应下来。甚至，自己不能在明面上太过阻止这件事。而且，之前大兄还因为此事跟自己争吵过，若是赵构直接将赵伯圭叫回来商量此事，说不定赵伯圭一拍脑袋就答应了。 “都是那王八蛋给自己找麻烦，凭什么我这个皇帝为了他的事儿糟心。”赵眘烦躁的想到。 突然间，赵眘眼前一亮，既然是那小子的事儿，为何不让那小子去收拾？ 若是他收拾不了韩家，还能怪得了自己这个当皇帝的不成？不过，这种事儿却也不能自己直接送信儿过去。 眼珠一转，赵眘计上心头！ “王权！”赵眘摆摆手让王权到了近前，随后便是耳语了一番…… 第二天，赵灵欢欢喜喜入宫，她听说史浩从开封回来，沈堂和一众姐妹给她带了不少礼物过来，那些礼物，现在就在自家皇兄那儿。 “皇兄也真实的，就不知道让人将东西给我送过来，若是我不过来取，怕是要忘了！”赵灵一边朝着勤政殿而去，一边嘀嘀咕咕的说道。 走到勤政殿外，门口的内侍自然没有拦阻，赵灵便是径直进入殿中，正想着开口，却是听到有话传过来。 “哎，灵儿这件事儿有些难办啊，毕竟是父皇和母后交代我的，我直接推拒了也不合适……” 这是自家皇兄的声音？赵灵疑惑的想到，自己的事儿？有什么是关于自己的事儿？还难办？ 她当即将青秋拽住，而后轻轻靠近门户并附耳倾听。 “可不是么？”王权的声音传来，“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竟是要给郡主指婚，而且还是韩家那等门第！” “现在韩家虽然威势不同之前，可终究是皇亲国戚，而且这里边儿还有着太后娘娘的体面在，若是陛下推拒了，未免会引得太上皇陛下不满！” 门外的赵灵大惊失色，太上皇和太后要给自己指婚？韩家？哪个韩家？ “朕虽然是不赞同这件事情的，可是终归没有合适的理由推拒，而且，对那韩家，朕也不能使什么手段。” 王权笑道，“若是国公爷在便是最好，以国公爷对郡主的情分，如何能够让韩家得逞了，而且以国公爷现在的身份，也不会怕了那韩家。” “以那小子莽撞的性子，自然是不会怕了韩家的，只是，这种事儿朕也不方便给他传信啊！”赵眘为难的说道，“算了，反正也先不急，朕先思忖思忖再做打算。” “那此事要不要让郡主知晓？” “嗯……先不必了，等朕思忖好了再说 ！朕不是跟父皇说了，这几日先召那韩家之子入宫看看再说么……” 第1823章 消息至开封，沈堂往临安 门外的赵灵满脸焦急，想要闯进去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可想了想，既然是太上皇和太后开口，自己的皇兄不也同样为难么？ “对了，沈大哥！”赵灵双眼一亮，皇兄都说了，沈大哥不会怕了那韩家，若是沈大哥来了收拾那韩家一番，想来那韩家也就不敢打自己的主意了。 而她自己虽然是郡主，可是事关她婚娶之事，自己当然是没什么发言权的。 “走！” 赵灵也懒得理会什么礼物，直接拉着青秋便是跑了出去。 大殿之内，王权到门外朝内侍问了几句，而后便是进入殿中对赵眘说道，“陛下，刚才郡主已经来过，不过已经直接离去了。” 赵眘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并且为自己的聪明点了个赞。 以那小子的脾气，若是知晓了这种事儿，还不是第一时间就冲到临安。到时候，有那小子搅局的话，那韩家之子还想着跟自己妹妹结亲？痴心妄想！ 却说赵灵回到家中之后，第一时间便拿出笔墨纸砚给香菱几女写了信，并且让人快马加鞭送了过去。 哪怕是已经过完了满月，沈堂也并未回归到‘工作状态’，每日到衙门转一圈儿处理一下公务，然后便是直接回返到府中陪着一众妻儿和儿女。 尽管，现在不管是完颜玥二女还是几个小娃娃，都用不着沈堂亲自照顾。 许是几个小不点儿的出现，让小念璃和小饭团儿有了几分危机感 ，因此对于沈堂这个父亲愈加粘着，沈堂倒是乐此不疲，每天都要陪着他们玩耍一番方才罢休。 这一晃便是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日，沈堂刚刚回到府上，到了后宅，便是发现众女尽皆聚在香菱的院落中。 “今儿个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儿了？”一边让莲儿给自己脱了袍子，沈堂一边笑问着说道。 “夫君，灵儿妹妹那里出事儿了！”香菱急声说道。 “嗯？”沈堂眉头一皱，只听香菱说道，“灵儿来信，说是太上皇和太后召陛下，想要给灵儿指婚。” 沈堂双眼眯了眯，“然后呢？” “灵儿在信中说，此事暂时被陛下压住了，不过，既然太上皇和太后开口，恐怕陛下也不好直接推拒，并且，对方门户不低，陛下也没有合适的借口。” “灵儿说对方是韩家，按照我们的推测，恐怕便是当年魏郡王韩琦的后人了。只不过，具体情况如何，灵儿在信中也说的不清楚。” “夫君，灵儿是我们的姐妹，此事如何能够袖手旁观，不如夫君去一趟，一则让灵儿安心，二则也将此事想办法平息过去。” 沈堂点了点头，思忖着说道，“那好，明日我便以向朝廷上禀黄河潮汛之事为由，前往临安！” 既然要前往临安，沈堂自然也要先行做些安排，一个没落的韩家，自然是不值得自己重视的，现在韩家没有人在朝为官，实际权力与自己更是相差甚 远，不过，这并不表明韩家就是任由拿捏。 韩家是旧臣一脉，是跟着赵构从汴州逃到江南的，而旧臣一脉现在虽然大多不掌权，可是却也互相联络，有着一股不小的力量，就如同沈堂初入临安之时，遇到了高俅后人高家便是旧臣一脉。 并且，旧臣代表着太上皇的体面，所以，此去如果一切顺利还好说，若是真的闹大了，便会是新旧力量，甚至是赵眘与赵构的对抗。 除此之外，沈堂现在是外臣，不能随意入京！按照规矩，沈堂想要返回临安，需要先上书皇帝，得到允许之后才能入京。不过，现在事情急切，自然来不及，所以，先让人快马加鞭带上自己的走上前往临安，自己随后赶过去。 虽然也不合规矩，但是至少程序上不差，而且，也不会有人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来挑礼。 因此，沈堂略作思忖，便是写了奏章以及给史浩的信，让人连夜快马加鞭送往临安！ 第二天，沈堂先行到了衙门将事情尽皆跟陆风二人交代了一番，下午时分，便是带上数百亲卫朝着临安而去…… 皇宫之中，史浩持着奏章匆匆来到勤政殿中，待得内侍通禀之后便是进入大殿。 “臣，参见陛下！” “史卿起来！”赵眘摆摆手，“史卿此来，可有什么事儿？” “陛下，是燕国公递了奏疏，说是要回返临安给陛下禀告黄河河道潮汛之事！” 赵眘一怔，随后便是 哈哈大笑起来，他转头朝着王权看去，“怎么样？这小子坐不住了，而且，来的还很快嘛！” 史浩被赵眘笑的满脸茫然，这有什么好笑的么？ “陛下，那黄河潮汛之事虽然重要，但是也不值得燕国公亲自跑一趟临安！”实际上，史浩这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堂除了给赵眘写了上书，还给史浩写了密信，将自己前往临安的目的讲述了一番。 而史浩，自然清楚沈堂入临安的意义，不过他却不能这般明白对赵眘讲出来。 赵眘再度笑了笑，“史卿还不知道，之前父皇和母后让朕过去，说是要给广陵指婚，此事朕不方便推拒，这才将这沈堂直接诓了过来，这是他自己的事儿，凭什么让朕给他出头烦心？” “啊！”史浩一惊，“陛下，郡主和燕国公不是……不知道太上皇陛下想要给郡主指婚哪一家？” “韩家，当年魏郡王后人！”赵眘淡淡的说道。 史浩神色微变，思忖好半晌方才说道，“陛下也知晓燕国公的脾气，当年因为一个大理女子闹得整个大理乱成一团，而现在燕国公显然是为了郡主而来，此事恐怕不好平息啊。” “若是燕国公真的闹大了，恐怕对陛下也有些妨碍！” 赵眘轻轻一笑，“爱卿以为，朕将那小子诓骗回来是为了什么？如同韩家这些人，虽然已经权势大减，可是却依旧仗着父皇的威势不曾将朕放在眼中啊… …” 这一次，史浩的脸色是真的变了，沈堂回来不是意外，而是赵眘想要谋算打压旧臣一系？ 第1824章 宣见韩侂胄，沈堂入临安 “既然这小子马上就要到了，那这件事情就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没有理会史浩的神色，赵眘自言自语的说道。 “王权，宣保宁军承宣使韩诚之子韩侂胄，两日之后入宫陛见！” 两日的时间匆匆而过，到了第三日清晨，韩诚父子二人一早就到了宫门之前等着。不过，这一等便是将近两个时辰时间，及至午时将至，方才看见一个小黄门疾行而来。 “宣，保宁军承宣使韩诚及其子韩侂胄，入宫陛见！” 小黄门给守卫看了腰牌和印信，随后便是引着韩诚二人一路朝着勤政殿而去。 韩诚约莫而立之年，身形显然是有些发福了，相比而言，他身后的韩侂胄年纪虽轻，但是看上去倒是却有几分英武风姿。 不错，现如今这韩诚之子，正是当年随州那邓员外之子邓硕。 实际上，说起来这邓硕与沈堂之间倒也谈不上恩怨，当初沈堂与暮语情融，邓硕年少对于这位来历非凡而且姿色容貌无双的暮语，自然也有着爱慕之心。也正是因此，使得他暗中给邵训报信，而暮语也给了这邓家一个教训。 在此之后，暮语就未曾关注过这邓家，不过，邓员外却深怕受到邓家报复，因此直接散了家财，自己远走他乡，而儿子邓硕则是托庇到韩家门下，并改名韩侂胄。而且，邓员外为了让自己儿子能够在韩家得利，让韩侂胄谎称自己已经死了。 现在的韩侂胄 ，显然还没有以后一代权相的底气，因此，仅仅随在韩诚身后，疾步颔首不敢肆意观瞧。 待到勤政殿，又让人通禀之后，父子二人便是被内侍引领进入殿中。 “陛下，保宁军承宣使韩诚、其子韩侂胄到！” 听到身前内侍的话语，父子二人赶忙拜倒在地，“臣韩诚，参见陛下！” “草民韩侂胄，参见陛下！” “平身！”王权高声喝到。 对于韩诚，赵眘自然是不陌生的，所以，他的视线便是落在韩侂胄的身上。 “你便是韩诚之子韩侂胄？近前来！” 韩侂胄现实看了看韩诚，随后方才小心上前，直到距离赵眘还有七八步方才停下来。 而后，赵眘只是略微打量几眼，并随口问了几句，便是将这爷俩打发了。左右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宣见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又何必多费心思。 满打满算，父子二人未曾在勤政殿停留一刻钟，便是被小黄门带着出了皇宫。 “父亲大人，陛下怎么会突然召见我们父子二人？”韩侂胄恭敬问道。 韩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要风光喽！” “风光？” “之前为父不是带你入宫见过太上皇和太后娘娘？”韩诚笑道，“太后娘娘给你母亲传了话，想要让陛下给你指婚？” 韩侂胄一愣，不过对此倒是也没什么想法，他身为晚辈，对于这种事情本就没有什么发言权，更不要说还是皇家要指婚，不管指婚的 对象是哪一个，难道他还有挑选的资格？ “你已经弱冠之年，也是到了该婚娶的时候！本来，为父还想给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贵女，却未曾想，太后竟也还想着咱们家。你可知道，太后想给你指婚的是何人？” 韩侂胄摇头说道，“儿不知晓。” “正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妹妹，广陵郡主啊！” “啊！” 韩侂胄一惊，广陵郡主？他自然没见过这位郡主，只是听说过，这郡主不仅样貌极美，而且陛下还极为宠爱。 要说起来，真的能够与这位郡主结亲，绝对比和公主结亲还要划算。 一旦尚了公主，虽然驸马也富贵荣华，可仕途上基本上也就断了，但是这位郡主却不一样啊。 这位郡主并非皇家主脉公主，自然也就涉及不到仕途，可是，广陵郡主在皇帝眼中的分量比等闲的公主还要高，这反而能够成为仕途上极大助力。 “前些日子，太后娘娘已经传话，说是已经跟陛下提及了此事，不过，陛下对广陵郡主何等疼爱，自然不会轻易应允下来。但是，终归有着太上皇陛下和太后的颜面，所以，也并未推拒，说是先宣你觐见，看看之后再做打算！” 见到韩侂胄脸上兴奋而又忐忑的神情，韩诚笑道，“放心，此事有太上皇和太后给你做主，毕竟，论起来的话，你可是要管太后娘娘叫一句姨娘的。” 韩侂胄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正要 上了车驾回家，却见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之声！ 二人不由得抬头朝前看去，这可是皇宫门前，谁敢在这里策马？不要命了不成？ 随后，韩诚二人便是见到一行十余骑疾行而来，为首的骑士背着一杆大旗，其上一个斗大的‘燕’字。其后一行十余骑尽皆戴甲，而其中一人却是并未着甲胄或者官服，反而是身穿一袭华服，看上去如同一个翩翩公子一般。 这一行人自然是刚刚从开封府赶回来的沈堂，进城之后，他便是将亲卫打发回府，只带了十几名护卫便是先行前来拜见赵眘。 而在来路之上，他自然也得到了朝廷回复的文书。 韩诚赶忙让随从小厮将车驾赶到一旁让开通道，一旁的韩侂胄却是凝视着沈堂的身影，尽管，二人说来也只有一面之缘，可韩侂胄如何能忘了沈堂的模样？尽管，现在沈堂浑身气度和气势已经与之前相见之时大相径庭，可是，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啧啧！”韩诚看着匆匆而过的沈堂有些羡慕。 “你也瞧见了？”转头看向韩侂胄，韩诚只以为自己儿子对这国公威风的羡慕和惊讶，“这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燕国公沈堂。” “其他人自然是不行，可是这位可了不得啊！说来，他的年岁比你也大不了多少，但是现在已经是陛下最为倚重的重臣，而且，这个国公与你之前见过的那些可不一样。” “咱们那些老亲 故旧，是祖上功劳，太上皇念及旧情封的一些国公，可这位是靠着自己拼杀出来的国公爷！这一朝战功第一人，陛下近臣！啧啧，这等年岁的封疆大吏，将来，恐怕是要封个活着的异姓王啊。” 第1825章 入宫见赵眘，赵灵的欢喜 沈堂自然没有注意到擦肩而过的韩家父子，或者说，哪怕再度当面，沈堂恐怕也已经想不起当年这个‘情敌’是哪个了。 到了皇宫之前，沈堂翻身下马，自有人急速去传递消息，只等了不到两刻钟时间，王权便是匆匆而来。 “哎呦，国公爷到了！”王权上前亲热的说道。“快随我来，陛下可早就等着国公爷了。” 沈堂哈哈大笑，上前对王权说道，“陛下近日可好！” “好、好！”见左右无人，王权低声说道，“自陛下从开封回来，便是愈加勤政，而且不知道夸奖了国公爷多少次。很显然，国公爷治下的开封府，让陛下极为满意啊。” 沈堂笑道，“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何当的陛下夸奖！” “本公要在临安停留些日子，过几日待王大人闲了，本公请大人喝酒？恰好之前有人送来了几样海外奇珍，虽然比不得咱们大宋物事精巧，但是也当的一个‘奇’字，王大人也帮着品鉴一二。” “那老奴就等着国公爷的帖子了？”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尽皆哈哈大笑起来。 一路来到勤政殿，王权先行前往禀告！ “陛下，燕国公到了。” 赵眘直接将手中的奏章放下，而后大笑着说道，“让那小子给朕进来！” 不多时，在王权引领下，沈堂进入殿中。 “臣、知开封府、兼汴京路安抚使沈堂，参见陛下！” 赵眘向后仰了仰身子靠在椅子 上，优哉游哉的看着沈堂，“起来，王权，还不给咱们国公爷赐座！” 沈堂站起来讪讪一笑，“陛下何必拿臣打趣儿！” “来……说，朕听着呢！”赵眘玩味的说道。 刚刚坐下的沈堂一愣，“这个……陛下让臣说什么？” “说什么？”赵眘似笑非笑的看了看沈堂，信手将桌子上一本奏章取过来，“嗯，让朕看看，臣往临安陛见，面圣启奏黄河河道潮汛诸事！” “这不是你说的，来见朕就为了这事儿，现在既然你已经到了，那便说，朕听着！” 沈堂一咧嘴，皇帝较真儿了？ “嘿嘿，臣来临安干什么，陛下不是知晓么！” “朕知晓？朕知晓什么？” “陛下，您不能不讲道理不是！”沈堂哭丧着脸说道，“郡主给臣去信，陛下应该是知晓的，或者那消息本就是陛下透漏给郡主的。陛下……陛下您要是不认，臣让郡主来跟陛下核对核对？” “你这王八蛋！”赵眘一瞪眼，“拿广陵威胁朕？” “臣不敢……” “混账，这本来就是你的事儿，凭什么让朕帮你收拾烂摊子？若非有你这个混账，朕大不了应了父皇和母后的话，那韩家乃是魏郡王之后，也未必不是什么好门第。怎么？让你回来你还不乐意了？” “臣乐意，臣乐意的很！”沈堂赶忙连连点头，“陛下放心，臣过会儿就直接去那什么韩家，给那韩家的小子捏碎了卵蛋 儿，敢跟臣抢郡主，好大胆子。” “你个王八蛋，朕让你来，就是让你给朕来惹祸的？若是这么简单，朕用得着你去？朕不会自己去捏碎了那小子的卵蛋儿……呸！都是你这混账……”赵眘回望着以前温文尔雅的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粗鄙不堪了？总之，肯定是被这王八蛋给带坏了…… 秀王府中，青秋一溜小跑的直奔后宅。 “郡主、郡主……” 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赵灵抬了抬眼，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什么事儿，这般慌张！青秋，你说沈大哥什么时候来，沈大哥不会不理会……” 青秋喘了几口气，这才赶忙说道，“郡主，燕国公……燕国公到了！” “啊！”赵灵惊呼一声，刷的一下站起身来，“你说沈大哥到了？嘻嘻，我就说沈大哥绝不会不管我的。快走，咱们去见沈大哥，沈大哥入城了？在哪儿？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是燕国公府上的一位老嬷嬷来报的信儿，说是燕国公已经入城了，并且，直接去宫中陛见，想来从陛下哪儿出来便会来咱们府上。而且，咱们府上刚才出去采买的人也说，不久前见到燕国公的仪仗入城。” 赵灵欢喜的在屋中打转儿，“你说沈大哥去见皇兄做什么？哎呀，皇兄不会要说服沈大哥……青秋，快给我换了服饰，咱们这就入宫，可不能让沈大哥被皇兄骗了。” 青秋赶忙招呼了一 众小丫鬟进来，帮着赵灵清洗并换了装束，随后便是匆匆朝着皇宫而去。 勤政殿中！ 王权看着这一对君臣，满脸的姨母笑，有此明君贤臣，当是幸事。历来皇帝称孤道寡，而陛下能够有燕国公这样一个如同老友一般的臣子，实属难得。 “废话少说，你的事儿朕会帮衬，但是你也得给朕将事儿办妥当了！”赵眘瞪着眼说道，他自然知晓自己的目的瞒不过沈堂，或者说，他也没想着瞒过沈堂，毕竟，此事沈堂这个主人公若是不将事情折腾到火候上，他的目的也无法达成。 “陛下，君无戏言！” “您瞧好就是，臣这把火，陛下指到哪儿臣就烧到哪儿！” “不过，陛下这次可是欠了臣一个人情！二十坛瑞露！”沈堂比划了一个手势！ 瑞露是酒名，是产自静江府的一种美酒，因为工艺复杂所以产量稀少，大多是用来进贡之物。 “放屁！凭什么是朕欠了你的？明明是朕在帮你！三坛……多了一口都没有！” “十五坛！陛下也不想郡主知道自己被某个人算计了！” “王八蛋，五坛！朕没剩多少了。而且，你不要以为能威胁了朕，广陵是朕的妹子，朕能怕了你？” “陛下，郡主到了！”就在这时，有内侍进门禀告。 沈堂直接起身，上前低声说道，“陛下，十坛，不能再少了！否则的话，一拍两散！臣直接抢了郡主离了临安，臣就不信 ，那韩家的王八蛋还敢到开封府来抢人！” “混账，成交！”（诸位大大，你们都阳了么，呜呜呜……不是说都是无症状么，我是个里外吗……要死人了） 第1826章 默契的君臣，二人诉衷情 “爱卿，你为朕坐镇开封府，苦了你了啊！” “为陛下效力，是为臣之本分！” 于是乎，当赵灵进入到大殿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场君明臣贤的场面。 “沈大哥……额……” 见到自家皇兄和沈大哥二人执子之手、默默相望的场面，赵灵突然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了…… 二人默契的打了个眼色，随后尽皆转头一脸惊喜的说道，“郡主／广陵来了？” “啊……我……我是来看皇兄的！”赵灵说道。 赵眘深吸一口气，他很想告诉自家妹子，若是你进入大殿之后，哪怕看了我一眼，你这样说都不会显得太亏心。 “沈大哥何时到的临安！”赵灵凑上前去，将沈堂的手掌从赵眘手中拔出来。 沈堂讪讪一笑，“这不是刚到临安，正跟陛下叙话。” “沈大哥与皇兄的事情说完了？” “这……陛下，咱们的事儿说完了？” 赵眘满脸的黑线，说什么了？不过，感受到自家妹子的视线和略带威胁的眼神，他下意识的便怂了。 “嗯……朕，朕跟沈卿的国事已经说完了。” “那我和沈大哥便不打扰皇兄了，皇兄自己忙！”赵灵当即说道，“沈大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临安，我带你去游览一番。” 话音落下，直接便是拉着沈堂出了大殿。 赵眘直愣愣的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这便是所谓的来看自己的？进了大殿没看自己一眼、跟 自己只说了半句话，然后就毫不犹豫的走了……哎，自家的妹子，自家的小棉袄，自家的小白菜，被那头猪给拱了啊…… 对于赵眘的郁闷，沈堂和赵灵二人自然无人理会，两个人出了大殿，并直接离开了皇宫。 皇宫之外，沈堂翻身上马，而后朝着赵灵伸出手。赵灵虽然有些羞涩，不过还是将手掌递给沈堂，同样借力上了马，被沈堂半揽在怀中，赵灵只觉得整个脑子晕乎乎的。 好不容易倒腾着小腿儿跟上来的青秋，傻愣愣的看着自家郡主上了马，而后，招呼不打一声便是径直而去，她迷茫了好半晌，终于想起来……自己可该怎么办？自己这是又把郡主给丢了啊…… 自沈堂上次前往成都府，而赵灵因为母亲病重，二人分别，算算时日，到现在两人已经分别足有两年之久。 这两年时间，沈堂先行铲除王范两家稳定了成都府，而后因为党项人的谋划，再度南行谋算罗氏鬼国，在之后沈堂屯兵天水南疆一带大战，南疆大战总算结束，北地的战局也正是开启。攻略临洮府、率兵北上，一直到战争结束便又是一年，直到今年返回开封府坐镇。 这将近三年的时间，不管是对于沈堂还是赵灵来说，都太过漫长了。尽管，二人之间的通信从未断过，可是同样难以压抑彼此之间的思念。 两人就静静的倚在马背上，任由马儿去哪儿，对于此刻的 二人来说，只要彼此陪伴着，去哪儿又有什么区别呢？ 感觉到怀中赵灵对自己的依恋，沈堂的双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灵儿，还剩下一年时间！” 赵灵先是一愣，随后便是羞涩的点了点头。 守孝三年，现在已经过去两年之久了！ “等你过了孝期，我便先让陛下给我们指婚，等到合适的机会我们便成婚！”沈堂坚定的说道。 赵灵一个郡主，对他用心至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只要有了指婚的旨意，以后也不会出现这等令你烦心的事儿了。” 赵灵羞涩而乖巧的点了点头，“灵儿都听沈大哥的。” “对了，沈大哥，你可见到兄长了么？” “兄长有没有对你不好？若是有，你告诉灵儿，等见了兄长，灵儿帮你出气。” 沈堂尴尬的笑了笑，不过，口中却是说道，“灵儿放心便是，兄长前往开封府，我自然是已经见过了。而且，我跟兄长相谈甚欢，并未产生什么争执。那可是我将来的大舅哥，想要迎去灵儿，可是还得大舅哥应许，我如何能让兄长不满了？” 话虽如此，沈堂心中却是暗自嘀咕着，“看来，还得想办法攻略那位大舅哥啊。毕竟，之前的见面谈不上愉快，而那位大舅哥，对于自己和灵儿之间的事情，显然是极力反对的。” 赵灵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兄长对我也极好，只是性子有些执拗。而且，沈大哥也不用烦心 ，有皇兄帮我，兄长也不能如何。” “姐姐们尽皆都好！本来，两位姐姐生子，我是打算去一趟的。不过，皇兄告诉我不合规矩，却不曾想，皇兄自己偷偷的去了，着实气死我了。” “香菱她们自然都好，而且也不时念叨你。你还未见过咱们的新家，这一次建国公府，陛下可是下了血本，等明年我便来接你过去住，已经给你留好了院子，你定然是喜欢的。” 赵灵点了点头，“反正皇兄有钱，多花用一些也无妨。” “沈大哥，你就这般过来，会不会有些不妥？之前我偷听了皇兄的话，说是想要给我指婚，我急切之下便给沈大哥写了信，而且，那韩家会不会有些妨碍？” 轻轻的揉了揉赵灵的俏脸，沈堂笑道，“我来之前，先一步快马加鞭给陛下上了奏疏，陛下也允了。至于那韩家……哼，我管他是哪个，想抢我的灵儿，我自然要前来。至于妨碍，也是他韩家的妨碍，你的沈大哥现在是何等身份，难道还能怕了一个韩家不成？” “灵儿安心便是，有沈大哥在，这些琐事用不着你费心。沈大哥定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对沈大哥没有妨碍便是最好，本来，灵儿已经打算好了。若是皇兄执意要指婚，那我是万万不会应了，哪怕抗旨也绝不会应了。灵儿喜欢沈大哥，才不会喜欢那什么韩家子。”赵灵用 力的说道。 第1827章 荒唐梁武帝，风雨已千年 二人正说着，赵灵抬手朝着前方指去，“沈大哥，前方是不是灵隐寺地界？” 沈堂朝前打量，随后微微颔首，这不知不觉，马儿竟是来到了灵隐寺附近。 “那沈大哥随我去上香可好？之前我随着皇兄来灵隐寺进香，还未曾还愿。”赵灵说道。 “好！”沈堂应了一声，随后拨马朝着灵隐寺而去。 要说这灵隐寺，还真的是历史悠久，其始建于东晋咸和年间，距今已经足有八九百年的历史！ 而且，这灵隐寺还并非是中原人所建。其开山祖师为慧理和尚！当然，这个名字是到了中原之后才取得，实际上，这慧理和尚来自于遥远的墨西哥湾与加勒比海之间的西印度群岛！也不知道这和尚到底有什么本事，竟是漂洋过海来到了中原大地。 他在咸和年间来到中原，最开始便是住在杭州。 他见到飞来峰山岩秀丽，感叹说道，“此不该为凡间之物，应为天竺灵鹫峰之山岭，却不知哪一年哪一代飞来至此。佛在世日，多为仙灵所隐，当在此建寺庙修行。” 于是，他在此地大肆修建寺庙，其中最为出名的有两座，一座名为灵鹫寺，另一座便是这灵隐寺。 灵隐寺建成之后，又过了两年时间，他又在此地建立了天竺翻经院，用来翻译从天竺传过来的各种经文、书卷。 之后匆匆两百年沧海桑田，到了南朝梁武帝时期，不错，正是那个‘南朝四百八十 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那个南朝。梁武帝笃信佛教，天下大建寺庙，而作为宝刹的灵隐寺，自然也经过了大肆的扩建。 提起这梁武帝，不得不多说两句，虽说后世的皇帝爱好多种多样，有喜欢书法的、有喜欢木匠的，但是喜欢当和尚的还真不算太多，而且，你要是说喜欢当和尚，也不是什么错处，大不了你直接禅位出家就是了，大理这么多皇帝出家，中原出现几个也正常。 可是，这位不一样，别人出家废头发，这位出家费钱。 且说有一天，梁武帝一想，自己如此喜好佛法，当个皇帝不是屈才了？当佛祖自然差点儿，当个菩萨之类的还是轻而易举。想到做到，当即到了同泰寺将寺庙的老住持赶了出去，自己直接上任当了住持和尚，并自封为‘皇帝菩萨’。 这第一次还算好，只当了三天，就被一群差点儿疯了的大臣好说歹说劝了回去。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尝到了当住持的滋味和好处，没过多久，梁武帝便是再度按捺不住了，直接再度前往同泰寺将刚刚回来不久的老住持赶了出去，新住持上任，脱下皇袍、换上僧衣，梁武帝第二次舍身出家。 而这一次除了当住持，他还心心念念的主持了佛法大会，给众僧讲解《涅盘经》。而且，这回任凭朝中大臣如何劝说，当的正过瘾的梁武帝自然是不回去的。 这一下，给满朝文武都急坏了，朝廷没了皇帝，那还叫朝廷么？ 思索好几天，一众大臣凑钱一亿捐给佛祖，让佛祖先将皇帝放回去当皇帝。佛祖果然显灵，梁武帝也不能违背佛祖旨意，于是，当了十二天住持的他再度还俗，被群臣赎了回去。 这一回毕竟是花了钱，而且佛祖也说了话，所以梁武帝虽然不愿，但是也只能先行安安稳稳当皇帝。不过，也就持续了半年。 没错，那老住持又被梁武帝赶了出去抢了位置。文武群臣倒是也有了应对办法，凑钱被，这一回直接凑了两个亿，佛祖再度开口，当了二十天住持的皇帝菩萨再度被赎了回去。 花的钱多了，坚持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这一回梁武帝足足坚持了一年的时间，方才再度将那老住持赶出去出家。而且，这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估计，倒也不是文武群臣没办法，估计是凑钱困难了点儿，毕竟，之前那两次，大部分朝臣可是都掏光了家底儿。 所以，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满朝文武这才凑了一个月，再度将这倒霉皇帝赎了回去。 这便是梁武帝四次出家的经历，反正，满朝文武都已经穷的当裤子了，或许，梁武帝也知道满朝文武没钱再将自己赎一遍了，因此，从这时候开始，那老住持的位置这才算是稳当了下来。 沧海桑田，日升日落，有兴盛自然就有破落，这佛寺也是 如此。 在梁武帝时期，天下所有寺庙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可是物极必反，连佛祖都逃不过这个定律，仅仅几十年时间，到了北周武帝年间，朝廷宣布废佛，并下令僧徒还俗，焚烧法器佛典，将寺庙充作公产。 而这便是无敌灭佛事件！ 在这一次事件中，灵隐寺也未能逃脱，寺庙之中的僧众尽皆悄然溜走，还俗的还俗、隐居的隐居，香火鼎盛的灵隐寺也变得无人问津。 直到隋文帝时期，恢复佛法，并且，朝廷亲遣僧人慧诞法师来杭弘扬佛法，沉寂多年的灵隐寺再度变得香火旺盛，成了天下最有名的寺院之一。到了唐朝唐武宗年间，因为会昌法难，所以朝廷再度禁佛，灵隐寺寺毁僧散、佛钟清冷、烟火熄灭。 而后，百余年风雨唐朝灭亡，而这杭州则是成了吴越王钱缪的地盘，他见到这灵隐寺只剩下断壁残垣，不由得感觉可惜，因此，下令按照当年灵隐寺的模样，重建灵隐寺。建完之后，又觉得不够气派，直接扩建。 前后十几年时间，灵隐寺建造了九楼、十八阁、七十二殿，在灵隐寺出家的僧众达到三千余，而且，就连异国他邦的和尚，也不少慕名而来。 几年后，钱缪再度大肆扩建灵隐寺，新建僧舍五百，石幢二座。东建百尺弥勒阁，西有只园。在之后大宋建国，杭州并未被战火波及，所以，这规模宏大的灵隐寺也自然 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虽然大宋的皇帝一向尊崇道教，但是对佛教也同样优待，真宗朝之时，宋真宗还亲赐名为‘景德灵隐禅寺’。 第1828章 史浩的来访，老友的叮嘱 在赵构定都临安之后，将灵隐寺改名为‘灵隐寺崇恩显亲禅寺’，而且，不管是赵构还是赵眘，都时常到灵隐寺前来进香、祈福。在赵眘继位当年，赵眘下令灵隐寺仿照净慈寺建‘田字殿’，塑五百罗汉。 所以说，现在这灵隐寺没有皇家名号，可却是货真价实的皇家寺庙。 沈堂本为道家子弟，所以进入灵隐寺之后，也只是进了一炷香，并未到佛殿叩拜。反而是赵灵，一座座大殿尽皆礼拜一番，直到日落时分方才出了寺庙。 “天色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歇着！”沈堂对赵灵说道。 赵灵虽然不舍，但是依旧乖巧的点了点头，“沈大哥，你在临安要停留多久时间？” 沈堂略作盘算便是说道，“放心，短则半月二十天，长则一两个月。左右我也不需要每日上朝，只要有了闲暇，便到你们府上去寻你，或者接你过来。” 赵灵闻言，这才欢喜的点了点头。 随后，沈堂一路将赵灵送回府邸，这才返回到自己的宅子中。 刚进了门，门子便是报到，“老爷，史相到了，正在前厅等着老爷。” 沈堂颔首，快步来到前厅，果然见到史浩正在端坐品茶。 “见过史相，倒是让史相久等了！” 史浩哈哈大笑，“当年老夫如你这般年纪，可没有你这等风流倜傥！刚入临安，便是有娇女相约，让人羡慕啊。” 沈堂对此也并不否认，笑着坐到史浩一侧， 再度给史浩奉茶后，这才开口说道，“史相前来，看来也是知晓陛下的目的了。” 史浩无奈颔首，“我本不想现在在朝堂掀起波澜，毕竟，朝廷好容易稳定下来，一旦大乱对于各方不利，但陛下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还借此将你召回临安。此次，你便是陛下的火源，到处煽风点火，将陛下想要见到的人尽皆勾连进来，而后，罚的罚、免的免。” “陛下的意图是好的，可又如何容易！”史浩摇摇头说道，“那些人现在虽然远没有之前的威势和权柄，可是，就如韩家，在大宋传承百年，多少与他们联络的门生故旧，就算是与你之前在成都府对付的王范两家也相差不远。” “而且，当年那王范两家，可是已经没有了门第，说破大天也不过是地方豪强，哪怕有一些支脉还在官场，可是也各在一方，所以，你干净利落的动手，并未引起太多反弹的力量，因为，这两家的底蕴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 “等到你的事情做完了，除了少部分人之外，谁还会为了一个死人而跟朝廷作对？” “可是韩家这些人却有些不一样啊，临安之地、天子脚下，无风还起三尺浪，更何况是针对这些人？” “这些人也知晓现在非同以往，所以不少都互相联络，针对任何一个，都能牵扯出一群人。最为重要的，还在太上皇的身上。” “现如今，朝廷的局势你 也应该了解。随着咱们大宋对外大战多次大胜，使得陛下威望愈重，太上皇对于朝廷的掌控、对于陛下的限制，也越来越薄弱。所以，太上皇却是愈加敏感！对这些老臣和旧臣动手，会不会引起太上皇的强势反弹？” 说到这里，史浩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之仁孝、自古无双，这当然是好事，可是，一旦太上皇震怒并且逼迫陛下的话，陛下为了孝道，未必能够坚持下去啊。届时，这点火之人，会不会成为替罪的羔羊？” 沈堂微微颔首，对这一点，他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我知晓，你既然到了临安，这件事情是自然要做的，否则，陛下那边儿没法交差，而且，你现在一个大大的人质捏在陛下手中，也不得不就范。可是，有些事情，还需要略微注意分寸，不能让自己没了退路才是。” “除此之外，你也需要找一个让陛下不能退步、不能在太上皇面前示弱的理由，只要陛下一直坚持，那你这点火之人，自然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多谢史相指点！”沈堂郑重说道。 哪怕，两人算是同一路的人，可史浩能够对他讲出这等话，也足以说明史浩对他的真心实意了。 这些话，传出去的话，对于沈堂且不说，对于史浩也将有着致命的影响。 史浩含笑拍了拍沈堂的手掌，“老夫已经老了，虽说现如今身子骨还算硬朗、陛下也依旧信任，可 是在这朝堂上，还能待的了几年？” “朱倬、汤思退、张浚……这一个个跟老夫同朝的老臣已经尽皆退了，老夫如何能够继续厚颜在这朝堂上站下去？年不待暮、有疾便辞啊。” “以前老夫是不放心的，咱们这个朝廷内外千疮百孔，陛下也刚刚继位。而现在，陛下已经有了帝王之势，还有你这等臣子辅佐，老夫如何还站着那个位置？而老夫最为骄傲的事情，并非是当了多年宰执，而是能够在致仕之前，扶着你走了一段时间，而现在，你已经不需要老夫继续扶持了。” 史浩看着沈堂，欣慰而感慨。 如今，他已经过了花甲之年，要说这一生，有落寞也有风光！ 对于大宋，史浩自然是有感情的，他少年得志，却先是父亲早死，又遭逢靖康之变，作为家中长子长孙他历经磨难、少年老成。可即便是如此，史浩却从未对生活抱有怨念，他依旧刻苦读书、孜孜不倦。 科举取士之后，先任余姚任县尉，在任之时其官声卓着，不管是百姓还是上官对他都极为看重。 任期满回返临安，就连权相秦桧都遣人拉拢。不过，史浩恪守本分，并不为所动，也因此被秦桧记恨，在张九成一案中受到牵连贬谪达十余年，直到秦桧死了以后，史浩方才再度被朝廷起赴。 也是在这个时候，史浩因为才学和稳重，被任命为普安王府教授，而普安郡王，便是后 来继位的赵眘，可以说，赵眘能够登基，与史浩有着脱不开的关系，这也是为何，史浩能够一直被赵眘信任的原因。 第1829章 沈堂到韩府，当年的旧怨 在沈堂府上，史浩足足待了半夜方才离去！ 沈堂独自一人坐在厅堂之中，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让他改变最大的，便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有了一个更深刻更清晰的认知。 通过史书去看的时候，每个人的忠奸善恶一言而决，可真正与这些人接触之后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不管是政见是否相同，却很难以简单的善恶来区分。张浚、史浩等人如是，汤思退、朱倬等人同样如是，甚至，包括金人也尽皆如此。 用伟人来形容这些人不合适，可这些人却尽皆配得上‘人杰’二字。 而且，所谓的善恶、对错，是站在某一个立场断定，可是站在另外一个立场的时候，也许就能够得到与之相反的结论。 哪怕沈堂自己，也同样是如此！ 沈堂是好人么？对于许多人来说是的，至少，赵眘认为他是忠臣，张浚、史浩认为他是朝廷砥柱，治下的百姓认为他是体恤百姓的上官。可是，对于那滇东诸部呢？沈堂便是恶魔，对于那吐蕃边境的部落百姓呢？沈堂便是刽子手或者入侵者。 好与坏，从来都不是相对的，当有人认为你是好人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人对你不满。 休息了一晚上之后，第二天一大早，沈堂便是带着亲卫浩浩荡荡出了门，并且，直奔韩家府邸。 要说这韩家府邸，规制还真的不算低！ 当年靖康之后，皇家衣冠南渡，一众高 门大户也尽皆相随，而韩家便是其中之一。韩家现在的宅子是抵达临安之后所建，以韩诚的身份自然是不够资格的，但是，当时他的父亲还活着。 姑姑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为了表达对姑姑的怀念以及对姑父的敬重，所以这座府邸是赵构下令按照国公府的规制所建造，虽然比之现在的燕国公府逊色许多，可是却比临安的沈府强得多了。 只可惜，赵构的姑父驸马都尉韩嘉彦并未享受到多少，这府邸刚刚建完，没多久就死了。 而韩嘉彦的几个儿子，也因为靖康之变，死的死、逃的逃，韩诚因为取了吴太后妹妹，所以方才到了临安并稳定下来。所以，现在这座韩府，是韩诚为家主。 来到韩家门前，沈堂骑在马上打量着这门户和匾额，门子见到这阵势，虽然不识的沈堂，却是也不敢怠慢，赶忙前去禀告。而沈堂也不急，就优哉游哉的在门外等着。 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韩诚匆匆而来。 见到门外的沈堂，当即神色微变，这位怎么来了？自己韩家与这位可是从未有过交流，甚至，细细算起来，跟这位就不是一路人，相反，还略有些敌对才是。 虽然心中狐疑，不过韩诚却是也不敢怠慢。 “你们不识的燕国公当面？速速开正门相迎！”对着门子呵斥一句，随后，韩诚便是满脸堆笑的朝着沈堂迎了上来。 “原来是燕国公大驾光临，却是让 下官惶恐啊！”韩诚一躬到底。 好一会儿，沈堂的声音方才传来，“韩大人无需如此，说来，本公未曾提前下拜帖，倒是做了一回恶客，韩大人不怪罪便好。” “燕国公能够驾临敝府，乃是敝府之幸，何来恶客一说！燕国公请、入内奉茶。” 沈堂笑着翻身下马，而后便是随着韩诚进入府中。 一路向前，待到后方正堂方才止了下来，奉沈堂坐了首位，韩诚陪坐，让侍女给奉茶之后，二人便是闲谈了起来。 这一谈，便是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 韩诚心中不安，主动相问到，“下官闻燕国公昨日方才返回临安，今日便前来敝府，不知道国公爷可是有所见教？” 沈堂不急不缓的吃完了一杯茶，而后方才淡淡说道，“说起来，也并无他事，不过是本公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而已，所以，来府上讨个公道。” 韩诚的眼角狠狠扯了扯，自家与这沈堂有何旧怨？要知道，自家一向在临安，而沈堂在临安的时间也并不算多，两家更是从未打过交代，自己与这沈堂都未曾见过几面。 “这……是不是国公爷有什么误会？”韩诚赔笑说道，“我韩诚对于国公爷可是一向敬重，国公爷为国为民，我韩诚虽然没有这等本事，可是却一向敬重有本事之人。而且，若是下官未曾记错，下官并未与国公府有过什么交流。” 沈堂哈哈大笑，“韩大人倒是老糊涂了 。” “想当年，本公初入临安的时候，与那昌国公府上不睦，当时本公人微言轻，若非有几分本事和运气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只剩下一具枯骨了。而那时候，帮着昌国公府上向衙门施压的，便有贵府的人。” 韩诚张大了嘴巴，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对于这件旧事，他已经没了什么印象，如今沈堂提起来，倒是的确有这样一遭。不过，这如何也怪不到自家头上。 当时临安府衙中有小吏跟韩家有些关系，也的确是昌国公府上递了话过来，让帮忙一二。 对于这种小事儿，韩诚自然不在意，甚至没有自己出面，直接让府上的管家给那小吏传了句话而已。 就这点儿事儿，而且已经足足过了七八年，你堂堂一个国公还记得这般清楚？ 都说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你这燕国公的肚子哪怕比不得宰相，可是也不至于小的和针眼儿似的。 思索好一会儿，韩诚还是决定咬着牙认了。 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自己认错、赔礼罢了，这沈堂还能怎么样？要说起来，自己府上也未必就真个怕了这沈堂，毕竟，闹僵起来，这沈堂势力不小，还是陛下重臣，可自己背后也有一众老亲故旧，还有太上皇跟太后撑腰，沈堂能如何？ 只不过，为了这点儿小事儿，与一个实权的国公爷闹起来，实在不明智，毕竟，若是被这家伙惦记上了，谁知道将来给自己 找点儿什么麻烦？ 而让韩诚最为腹诽的便是，若说起来，此事的确跟自己府上有点儿关系，可归根到底，还是沈堂与那昌国公之间的矛盾啊，以你燕国公现在的位份，不去寻那昌国公府的麻烦，却是寻到了自己头上，上哪儿说理去？ 第1830章 沈堂的条件，韩诚的决定 脸色变幻好半晌，韩诚终于咬牙说道，“此事，当年我韩家却是有所参与，不过，也只是给衙门传了句话，当年不识的国公真面目，我韩家愿意备厚礼向国公爷赔罪，不知道国公爷以为如何。” 缓缓将茶盏中的茶吃完，沈堂笑道，“厚礼就不必了，过几日便是大朝会的日子，只需韩大人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儿，向本公赔罪，此事也就揭过了。” 韩诚一怔，随后心中便是大怒！ 本来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他也给了面子，可这沈堂如何咄咄逼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谁还不要面子了？有句话说得好，生死事小、颜面事大，他韩诚再不济也是当年魏郡王的后人，乃是唐国公主的儿子，也是要脸面的，若是当着百官面去赔罪，以后韩家在这个圈子中，还如何立足？ “哼！燕国公未免太过跋扈了。”韩诚喝到，“说来，当年也不算什么大事，燕国公又何必非要将我韩家踩在脚底下？” “而且，当年燕国公也并未受到什么伤害，何不就此揭过？以后，韩某记住燕国公一份恩情也就是了。” 沈堂笑了笑，“韩大人，未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当年我沈堂只是一个小人物，在你们这些高门府第眼中，也不过随手能够捏死罢了。幸好本公有几分运气，这才逃的了一命，而现在，本公有了足够的力量，来为当年的事情讨说法，韩大人又何 必说什么大事小事？” “对于韩大人来说，的确不是大事，可对于当年的沈某来说，却是事关生死之大事。” “今日本公没有直接让亲兵掀了贵府，已经是给了韩大人颜面！” “好好好！”韩诚一拍桌子，“看来燕国公是打定了主意，要落我韩家的颜面，既如此，有什么手段，便使出来！我韩家虽然仅是落魄寒门，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欺上门来的，本官劝一句，燕国公想要踩我韩家，莫要绊倒在这里才好。” “哈哈，不劳韩大人费心！” “来人，送客！” 沈堂施施然站起身来，随后便是朝着府外而去。 沈堂离开之后，韩诚脸色难看的坐在厅堂之中，他话语说的虽然底气十足，可实际上心中气怒、无奈还有着几分沉重！ 对方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而是货真价实的朝堂大员、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 他麾下有十数万骄兵悍将，朝堂上，不仅有着皇帝赵眘的支持，还有着史浩一脉的支持，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当年的主战派，现在已经是以沈堂为核心，史浩虽然地位高，可却难以代替沈堂的位置。 沈堂的身份、地位和功绩，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而是靠着自己一刀一枪打下来的。 和这样的一个人对上，哪怕韩家门第不低，哪怕韩家有着诸多老亲故旧，哪怕韩家背后也有着太上皇支持，也绝对是一件难受的事情。 只是 ，韩家已经被沈堂逼到了墙角，根本无路可退。 道歉只是一句话，可是有些事情做的，有些事情做不得。 他可以厚礼赔罪，以沈堂的身份，韩家这样做并不丢人，可是，如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去道歉，那韩家的面子就被踩在了脚底下，从此以后，韩家别想在圈子中站住脚，别想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所以，哪怕忌惮沈堂，可是他也不能退后。 “父亲！” 韩侂胄从后堂走了进来，给韩诚斟了一杯茶之后，这才问到，“听说刚才燕国公来咱们府上了？父亲不是说咱们府上与燕国公并无瓜葛么？” “哎！”韩诚长叹一声，摇头说道，“为父也不清楚其中缘由，今日那沈堂登门，乃是对我韩家问罪，而且，只是因为当年的一件小事而已。” “为父本并不打算与这沈堂交恶，毕竟，现在他圣眷正浓，我韩家虽然还有不少故旧，也有根基在，但是得罪这样一个强势的人物，实属不智。可未曾想，这燕国公竟是咄咄逼人，丝毫不给咱们韩家留下颜面。” “因此，哪怕为父不愿，可是也只能得罪这燕国公一回了。” 韩侂胄眉头紧皱，这沈堂跋扈至此？ “父亲大人，这燕国公虽然强势，可是他如今坐镇开封，在临安又能有几分力量？难道他还能调遣兵马来临安不成？至于朝堂上，他虽然也有一些人相助，可是，父亲联络一下其他叔伯府上， 也未必就怕了这沈堂。” “哎！”韩诚摇了摇头，“为父自然要联络其他人，只是，你却是小看了这燕国公啊。” “一个堂堂封疆大吏，又岂是这般好招惹的？” “尤其是这沈堂，与其他人更为不同！先是在成都府经营多年，现如今他虽然不在成都府，可是成都府上下，不管是兵马还是官吏，哪一个不是他沈堂的旧部？而现在的汴京路更不用说，从各州府到各部兵马，同样大多是他嫡系人手。” “他一句话吩咐下去，这些地方与我韩家有关的人，尽皆会被拿下！” “父亲大人，他就算是上官又如何？”韩侂胄皱眉问道，“难道还能越过朝廷给下属官员定罪不成？” 韩诚苦笑着拍了拍儿子，“你呀，还是太单纯了一些，所谓的罪责，在某些人眼中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而且，现在哪儿有至清之人？平日你好我好自然无妨，可如果真的被人盯上，这天底下的官儿有几个能逃得过？” “而且，相比这些，我更担心咱们家的那些生意。” “父亲大人，咱们府上也经营着生意？”韩侂胄更为惊讶，在他看来，这韩家好歹是高门府第，怎么会经营那些贱业？最多，也就是给人一些庇护，一些商贾奉上一些孝敬而已。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韩诚笑道。 迎着儿子不解的目光，韩诚说道，“不仅是咱们府上，这些高门大户，哪一个没 有几门生意在手，不然的话，咱们这阖府的人都去喝西北风不成？” 第1831章 砸了国公府？高柄的愤怒 “都说虎倒架不倒，对于咱们这些府邸来说，同样是如此。” “这每一年府中的开销不用说，你瞧瞧，咱们府上正经主子不多，可是丫鬟、小厮、婆子、家丁，里里外外，岂不是有几百人？” “这人吃马嚼的，哪一样不得银子？” “包括这人情走动，哪一家不得大笔的银子？咱们家倒是有不少庄子，可这些庄子的产出能支应的住？如此，自然需要弄些生意赚银子。” “所谓贱业，是对那些百姓来说的，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能叫做贱业么？”韩诚笑道，“莫说是咱们，就算是皇家又能如何？都说银子是粪土，可哪一个能少得了？” “可现在咱们得罪了沈堂，若是他对咱们那些生意下手的话……”说到这里，韩诚再度长叹一声。 “父亲大人，你说这沈堂为了这等小事便与我韩家交恶，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原因？” “嗯？”韩诚沉吟片刻，随后便是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毕竟，咱们家除此之外与这位国公爷可是并无任何瓜葛。” “你也无需担忧，此事左右有父亲在，有一众老亲故旧相助，再不济为父便去求太上皇和太后一回，难不成，他沈堂还能将咱们家拆了不成？只要太上皇一句话，莫说是他，就算是陛下还能拿咱们韩家怎样？” “这几日，为父在带你入宫一趟，面见太上皇和太后，若是能够将你的亲事敲定，就连陛下 也会站在咱们这一边儿。” 韩侂胄点了点头，“劳烦父亲大人！” 沈堂离开韩府之后，便是直接带着亲兵朝着昌国公府而去。 至于韩家，只不过是个引子，接下来便是给韩家联络老亲故旧的时间，然后慢慢将该牵扯的牵扯进来。 为何没有直接将赵灵的事情拿出来分说？这一点沈堂自然是有所考量的。 其一，如果仅仅是此事，实际上对于韩家来说也并不难解决。现在能否与赵灵结亲，对于韩家来说还是未知数，若是沈堂摆明车马炮，大不了韩家直接放弃便是。其二，便是为了赵灵的名声，她乃是大宋的郡主，并非万花楼的粉头，二夫争女的名头，这好说不好听啊。 昌国公府与韩家府邸距离并不远，只走了不到两刻钟时间便到了。 抬头看了看昌国公府的匾额，沈堂也不由得有些感慨。想当年，自己初入临安，这国公府无疑是个庞然大物！甚至，都不需要那昌国公亲自出面，只需要让一些小厮，就能够让自己焦头烂额，甚至拼着身家性命才能斗一场。 而且，若非最后张浚出手相助，香菱恐怕已经再度远走了。 现如今，六七年而已，自己已经可以站在这国公府门前，有足够的底气与这位国公斗一斗，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虽然对方也是国公门第，但是已经不放在沈堂眼中了。 那门子见到沈堂前来，自然是不敢怠慢，可是， 不待他们开口，便是听到沈堂朝着身后亲卫说道，“来人，给本公将这门户砸了！” “得令！” 虽然是面对国公府，可沈堂身后的亲卫没有半点犹豫，直接便是冲了上去。 在这如狼似虎的亲兵面前，那些门子哪儿敢拦阻，直接坐鸟兽散！ “噼里啪啦！” 仅过了两刻钟时间，原本气派的门户便是成了废墟，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被雷炤那夯货搬到了。 “行了！”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缩在远处的小厮喊到，“告诉你们主子，赶紧修好了，本公再来砸一遍！” “砸过三遍之后，本公与你们府上的恩怨一笔勾销！” 说罢，沈堂直接带人离去。 昌国公府后堂之中，高柄看着眼前翩翩起舞的美人，一时间心神大畅！ 虽说自己这个国公是朝廷看在自己老子的颜面上赏的，他也并没有什么国公爷的权势，但是，那又如何？自己该享受的都享受着，也不必为了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利的事儿烦心，岂不是最好？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瞧瞧那些朝堂上的文武，整日介打的头破血流，弄不好还得被人参奏下去，哪儿有自己的日子来的舒服？ 正看的火热，高柄甚至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干什么，可就在这时，外边儿却是传来了嘈杂之声。 高柄眉头一皱，这是哪个大了胆子的？竟敢扰了自己的兴致？ “来人！” 话音未落，一个小厮便是仓惶冲了进来 。 “老爷，不……不好了，咱们家被人给砸了！” “什么？”高柄刷的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爷，咱们家门户被人给砸了，大门、门房都给拆了，石狮子都给搬到了。”这小厮惶恐说道。 “是哪个王八蛋干的！”高柄一拍桌子，“敢砸国公府，想要造反了不成？可看清了对头是哪一个？” “小人看了，是昨儿个入城的燕国公沈堂！他带着亲卫直接来了，来了二话不说就给咱们门户砸了。” 高柄一听，抬着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大张的嘴巴也闭上了。 身为纨绔子弟，还是想要一直享受下去的纨绔子弟，最清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当初的沈堂，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学子而已，没什么身份、没什么根基，踩一脚自然是无妨，这国公府虽然不值钱，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的。而现在，沈堂同为国公，还是炙手可热、大权在握的国公。 虽然同为国公，可高柄却有自知之明，自己这个国公拍马也赶不上人家。 不说权势，就算是皇帝对那沈堂的圣眷，也不是自己能比的。 而且，当年的事情他当然记得。或者说，他本来已经忘了，可随着沈堂地位逐渐提高，他又想起来了，只不过，他也并不觉得现在的沈堂会来找自己翻旧账。毕竟，跟自己闹一场，对那沈堂也没什么好处不是？再加上这些年沈堂大多不在 临安，他也就渐渐将此事放下了。 可没想到，今日竟是再度找上门来？ 第1832章 识趣的高柄？俩难兄难弟 高柄坐定之后，神色变幻好半晌，而后咬牙说道，“去让人将门户修好，此事府中人不许再提。” 不错，高柄是个识趣的，自己既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又何必凑上去让人打脸？ 现在并非自己父亲在的时候，想当年，有自己父亲在，乃是当朝太尉、大权在握，哪怕自己惹出再大的祸事，也自有父亲兜底，而现在，虽然还有着国公的门第，可是整个高家，已经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 自家大哥高尧康在江州任知州，自家三弟高尧辅则是任兴国军承宣使，剩下的便是自己这个昌国公。 若是比起普通人家，自然是难以招惹，可是那沈堂是什么人？硬生生杀出来的国公爷，权势恐怕就算当年父亲在的时候，也要礼让三分，更何况自己兄弟三个？ 自家门户被砸了，生气么？这自然是生气的，毕竟，谁脸上挨了一巴掌不生气？可是高柄更清楚，自己现在只是被打了一巴掌，忍了也就是了，谁让当初自己招惹过人家？若是非要讨个说法，皇帝会向着自己？恐怕最多也就是和稀泥罢了。 而到时候，被这沈堂记恨在心中，自己里里外外能有的了好处？ 足足思量了好半晌，高柄终于长叹一声，“去让人寻工部的大匠，将该修缮的都修缮一遍！” 那小厮应了一声，随后犹豫着说道，“老爷……” “有话说、有屁放！”高柄一瞪眼，自己连这等事 情都忍了，还怕什么事儿？ “那燕国公说了，让咱们府上尽快修缮好，等修缮好了，他在带人来砸一遍，等砸过三遍之后，他和咱们府上的过节就揭过去了。” 高柄瞪着眼，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什么意思？给了自己一巴掌还不罢休，还要接着再给自己两巴掌？这是根本没将自己当回事儿啊。 如果只是一巴掌，那说不得咬咬牙忍了也就是了，可现在接二连三往脸上招呼，他昌国公也是要脸面的人好不好？兔子急了还咬认呢，沈堂这王八蛋，是往死了欺负自个儿啊。 “老爷！韩家老爷来访。” “哪个韩家老爷？”高柄怒声说道。 “是保宁军承宣使韩诚，韩老爷！” “他来干什么？”高柄脸色难看，倒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这会儿自己刚丢了脸，让这些老友见了，未免脸上不好看。 要说韩家和高家当初也并非一脉，不过，等到了临安之后，两家的关系便是走近了许多。 毕竟，都是二代、三代之类的，彼此之间也有共同语言。再者说，两家也算都没落了，现在都靠着太上皇恩典过活，彼此之间自然也就亲近了不少，过年过节的，也少不了彼此过礼。 想了想，高柄还是说道，“算了，让他进来。” “你也先下去，那门户等老爷想好了再说。” 等了不多时，韩诚便是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入到正堂之中。 高柄冷着脸挥退了堂 中的舞女，而后说道，“怎么？韩大人是来瞧我的笑话了？” 韩诚进来的时候，见到门户处的状况，心中便有了主意，有高家在前边儿顶着，自己只需要在后边儿摇旗呐喊就行了，左右自己也不是主角。 见到高柄开口，韩诚当即苦笑一声，“高兄，我韩某岂是那等人，实在是那燕国公欺人太甚，我这不是没了办法，所以方才前来找高兄商议一二？这一次，那燕国公显然是要落咱们的颜面，哪怕是退让都不罢休，兄弟我也是要脸面的，咱们虽然比不了他燕国公，可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软柿子。” “现如今，他既然敢欺上门来，咱们自当给他个厉害瞧瞧，也让他知晓，咱们也不是好招惹的。” 高柄双眼一亮，“怎么？那沈堂也上你们府上去了？” 韩诚无奈的点了点头，“还不是当年那件事儿，高兄给我传话儿，让我帮衬一把，咱们两家是百年的老亲，再加上你我之间的情面，我如何会袖手旁观？也正因为如此，竟是被这燕国公记恨上了。” “来兄长府上之前，那燕国公，可是先去了兄弟我那儿啊！”韩诚哭丧着脸说道。 高柄闻言，神色更为振奋。 在你倒霉的时候，如果有个人同样倒霉，最好比你更倒霉，就能让你心情好许多，这是至理名言。而现在，高柄就是这种感觉。 “说说？莫不是那姓沈的也将韩家门户拆了？” 韩诚 脸色一僵，这哥们儿什么心态？ “那倒是没有！” “那拆了什么？我的天，那姓沈的不会拆了你家正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高柄兴奋的说道。 韩诚满脸的黑线，“高兄，那沈堂没有拆我们府上门户，也没有拆正堂，什么都没拆。” “什么都没拆？这不应该啊……” “额……兄弟不要误会，我是说那姓沈的真个是欺人太甚，竟是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不过，既然什么都没拆，那沈堂到你们府上干什么。” “哎，那沈堂要让兄弟我当着文武百官和陛下的面儿，给他低头认错。而且，还要大骂高兄一顿，表明你我两家并不亲近，如此方才罢休。” “不瞒高兄，那沈堂现在非同小可，如果仅仅是道歉，那兄弟我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谁让人家现在势头正强咱们比不上呢？可是这姓沈的想要让我侮辱高兄，还要让你我两家断了关系，这种事儿兄弟我能忍得了？” “对，不能忍！”高柄抚掌说道。 “正是如此，所以当时兄弟就说了，想要踩韩家一脚没问题，我韩诚可以忍，但是，想要侮辱我高大哥，我第一个不同意。他沈堂厉害不假，可高大哥也是国公门第，咱们还有不少老亲故旧，难不成还能真的怕了他沈堂不成？” “大不了咱们也召集人手，和这沈堂做过一场也就是了！” “说得好！”高柄狠狠一拍桌子，“这沈堂欺人 太甚，咱们还怕了他？咱们也有一帮老兄弟，哪怕比不上他沈堂，也未必就差了多少。再说，他的根基不在临安，真的闹起来，还不知道哪个占优势。” 第1833章 应对的办法，拜访秀王府 韩诚点了点头，“所以啊，兄弟我这不是来高大哥府上，一同商议商议！高大哥可是咱们一众兄弟的领头人，接下来该怎么做，自然是要高大哥来拿主意。不过，不管如何，只需高大哥一句话，我韩诚第一个冲上去。” “好兄弟！”高柄感动而又感慨的拍了拍韩诚的肩膀。 自从到了这临安，可是没几个真的将自己放在眼中了，哪怕自己是国公，但是同样被不少人瞧不起。没想到，这韩诚竟然是个实诚人。 一时间，高柄甚至有了几分当年在开封城欺男霸女、威风无两的气势。 “你放心便是，这沈堂想要拿咱们兄弟做筏子，有大哥我在，不会让他得逞。”高柄仗义的说道。 “我这便写了帖子，给咱们那些老亲故旧，这沈堂想要踩咱们，咱们就先给他个厉害瞧瞧！这两日，便先汇聚人手参奏他一番，哪怕伤不了他的筋骨，也要让他焦头烂额，没心思寻咱们的麻烦。” “以沈堂现在的地位，直接对付他自然是不容易，但是，我们可以趁机找一找与他交好的那些人的把柄，若是能坐实了证据，便可以直接拿下。打断他沈堂几个左膀右臂，也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届时，如果这沈堂识趣，那最好自行来寻咱们兄弟认错。如若不然，那咱们几个老兄弟便直接入宫叩请太上皇给咱们做主。” “他沈堂如此欺辱咱们，不仅是落了 咱们的颜面，也是在打太上皇陛下的脸面！只要太上皇陛下震怒，到时候，直接夺了他沈堂的官职，届时他一个白身，还不是任由咱们拿捏。”高柄信心十足的说道。 韩诚当即说道，“兄弟唯大哥马首是瞻！” “我韩家虽然比不得大哥，但是也有几个亲近的官员，兄弟我这边回去给他们下了帖子商议，一同参奏那沈堂。” “好！这一回，咱们就做一次大事！” 将韩诚送出厅堂，高柄当即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将师爷寻过来！” 沈堂自然不知晓高柄正信心十足的准备对付自己，或许说，这本来就是他和赵眘的目的，不让这些人露头，怎么收拾他们？ 不过，沈堂却也不在意，以他现在的身份，岂是几封奏章之类便可以损伤的？ 从昌国公府离开后，沈堂直接打发了亲卫回家，自己则是前往秀王府上做客…… 秀王府后堂之中，赵灵正兴致勃勃的亲手做着果子。虽然已经失败了很多次，但是她坚信，这一次……或许下一次，一定能够成功。 她听太子妃钱氏说过，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虽然，以她们这等身份和门第，平日也用不着亲自下厨，不过，想一想自己亲手给情郎做一餐吃用，岂不是很美妙么？ 所以，从昨儿个回府之后，她足足折腾了大半夜，为的便是亲手给沈堂做些吃食。 太复杂的不用说，青秋 教了几遍之后，主仆二人便是尽皆放弃了。于是，青秋提议，先从简单一些的来，比如说做些果子。 赵灵闻言，当即觉得大有道理，于是从一大早，主仆两个便是带着一群小丫头再度忙活起来。 经过了数数次失败之后，赵灵拖着一个黑漆漆看起来像是点心一样的物事朝着青秋说道，“青秋，你来尝一尝！” 青秋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这是自己在郡主身边儿，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郡主打算杀人灭口？ “郡主，青秋不饿！” “我觉得你饿了，你看一大早你就起来跟着我忙活到现在，一定饿了，快尝尝我的手艺。” “郡主，青秋真的不饿！”她回过头，想要找个挡枪的，可是那一群小丫头见势不妙，早就溜了出去。 正当赵灵准备来个霸王硬上弓的时候，一个老嬷嬷行了过来，“郡主，燕国公拜访。” “啊！”赵灵惊呼一声，“沈大哥来了？” 话音未落，便是已经朝着前厅跑去。 “郡主！”青秋大喊一声，跟了上去，“你手中的果子……” 于是乎，当沈堂见到赵灵的时候，却见赵灵脸上黑白交映，宛如一个小花猫一般，而且，手上还捧着一个黑乎乎的……煤球？ 强忍着心中笑意，沈堂起身上前，“灵儿这是在做什么？” 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果子’，赵灵也傻了眼，恰在此时，青秋也跑了进来。 一把将那果子塞到青秋的手 中，“沈大哥，是青秋饿了，想要吃果子，我帮她取了一个。嗯……就是这样，青秋，快吃！” 青秋捧着果子，满脸呆滞…… 青秋身后，几个小丫鬟也端着热水拿着巾布跟了进来，沈堂上前将润好的巾布取过来，轻轻的擦拭着赵灵的面颊，赵灵此刻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模样…… “丢死人了……”赵灵面颊通红，可是沈堂轻柔而认真的擦拭，却又让她欢喜。 好一会儿，终于擦拭完毕，拉着赵灵坐定，沈堂笑道，“今儿个无事，恰好还未曾来过你们府上，便过来转转。” 赵灵点了点头，“那我带沈大哥到府中园子去转转，最近那秋菊开的正好！” “青秋，让人将茶盏、点心送到园子中，另外让人安排席宴，今儿个沈大哥在咱们府上用膳。” 沈堂在两府转了一圈儿，而后拍拍屁股走了，可是皇宫之中的赵眘却满脸黑线。 “你说，那小子先去了韩家，而后又去砸了昌国公府？”赵眘黑着脸问道。 皇城司提举宗杰应道，“陛下，正是如此！燕国公到韩府说了什么暂时还未探查到，在昌国公府，燕国公只是砸了门户，并未进门，还放话让昌国公府修缮好了，还要继续再砸两次。” “这个王八蛋！”赵眘冷着脸开口，“朕让他办事儿，他就是这样办的？” “陛下，燕国公离开之后，韩诚已经到昌国公府上拜访，并且，昌国公 下了帖子给一众老亲故旧，包括与他们亲近的一应府上，也尽皆发了帖子。” 第1834章 主和派商议，再现风波亭？ 赵眘怔了怔，“这么说，这混账的办法还是管用的？” “现在那混账去哪儿了？是去寻史卿商议对策，还是去干什么？” “这……燕国公从昌国公府离开之后，便直接去了秀王府！” 赵眘差点儿一口气没缓过来，这王八蛋惹完了事儿就去泡妹子去了？还是自己的妹子？ 深吸一口气，赵眘咬了咬牙，算了，好歹这小子对自家妹子还算上心，就先饶了他这一回便是。 沈堂的一番折腾，在临安可谓是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昌国公府虽然没有太大的实权，可好歹也是国公门第，在临安是货真价实的高门大户，而沈堂昨日方才返回临安，今儿个就直接砸了昌国公府，是什么缘由？毕竟，之前也未曾听说两家有什么过节。 而且，一些心思敏锐的，已经察觉到了不寻常。 沈堂此举，可谓是将昌国公府的颜面彻底撕开了，还踩在脚底下。昌国公高柄虽然懦弱，但是这种事情也绝不会忍气吞声。再者说，昌国公府是老臣一脉，这股力量不显山、不漏水，可同样不可小觑，毕竟，这可是太上皇的老底子。 沈堂是赵眘最亲近的重臣，也是毫无争议的新皇一脉，那么，这一次的事情，到底是一件意外，还是说沈堂有着什么谋算？ 如果是谋划，那可就意味着以沈堂为代表的一脉，要对太上皇一脉的老臣开战，或者，这本来就是赵眘想要一扫太上皇老 臣，彻底将太上皇的影响消除掉？ 有的人认为是机会，也在伺机而动，有的人则唯恐将自己也陷进去。 蒋芾府上，不少以蒋芾为首，包括之前主和派之人，尽皆汇聚一处。 蒋芾坐在首位之上，眉头紧皱！ “右相，那高柄虽然是个不长进的，可却也有一众故旧，今日他发了不少帖子出去，想来明日朝堂之上必定有一番争执，而且，那一众旧臣可也不是好惹的，未必不能给沈堂等人带来麻烦。” “若是我们也一并发力，哪怕无法拿下那沈堂，可是他也定然不会全身而退。” “现如今那沈堂势大，长此以往，这朝堂之上哪儿还有我们说话的资格？” “此言不错！”又有人起身说道，“现如今那沈堂坐拥汴京路，不仅位高权重，而且还手握兵权。” “汴京路与金国交界，若是他在大战几次，拿下一些黄河之北的州府之地，那恐怕便是封王的功劳，届时，咱们这些人，可还有立足之地？” 蒋芾摆了摆手，而后轻叹说道，“你们所言，本相如何不懂？只是，现在陛下显然是有志恢复故土，而满朝文武却唯独沈堂此人能够令陛下得偿所愿。最为重要的是，陛下显然并非嫉贤妒能之人，沈堂这等大功，陛下也容得下此人，我们又能如何？” “现在是战是和，其决定权甚至不在金朝，而是在沈堂的手上，我们想要打压沈堂，说来容易，可 坐起来却是不易。” “而且，沈堂虽然是外臣，可在朝堂上也并非没有根基。” “那史直翁一向与他同进同退，刘珙曾受沈堂大恩，也对他言听计从。现如今，还多了一个参知政事的农历强，也几乎是他一手所提举而来。若是再加上张浚一脉的人，朝堂上替他说话的人可是不少。”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沉默。 这便是现如今的沈堂，能够给众人带来的压力。 除非是赵眘自断臂膀，否则的话，任何人想要针对沈堂，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的沈堂，已经并非几年前那个可以任由人摆布的小喽啰，而是一方大员，在朝堂上也是不可忽视的人物。 虽然现在沈堂论官职，比起蒋芾、史浩差了一筹，但是论实权和影响力，满朝文武几乎无人出其左。 “难不成我们就坐以待毙不成？”兵部尚书阮梁皱眉说道，他扫了扫左右众人，随后上前一步，低声对蒋芾说道，“右相，沈堂权势的确是大，可是当年岳飞又如何？若是谋划好，未必就不能再来一次风波亭。” 话语落下，在场众人尽皆大惊失色。 在场的这些人，几乎都是当年事情的经历者，哪怕未曾亲眼所见，至少也有所耳闻。 风波亭一案，使得岳飞惨死，岳家军尽皆散去，主战派一系的力量顷刻间被打压到谷底，主和派成为朝堂上主要力量。 “阮大人，慎言！”蒋芾轻叱一声。 随后，他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的陛下，非是当年的陛下，现在的沈堂，也非是当年的岳飞。而现在的吾等，也非是当年的秦会之。” 阮梁也自知失言，退后坐定之后不在开口。 沉吟半晌，蒋芾则是再度开口，“诸位同僚，现今主战派势力虽大，但是吾等在朝堂上却也有立足之地，陛下非庸人，自然知晓平衡之道，只不过现如今陛下有志北望，所以有所偏向而已。可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诸卿难道忘了当年之事？” 想当年，主和派也是在风头最盛的时候，被皇帝赵眘和主战派直接打压。 “现在直接与沈堂对垒，非智者所为，吾等静心观瞧，静待时机便是。而且，诸位不要忘了，陛下可是仁孝之人。那些旧臣虽然没什么权势，但是与太上皇之间关系却尤为密切，若是沈堂跋扈太过，太上皇未必不会出手。” 话语顿了顿，蒋芾再度说道，“诸位可以暗中让人蛊惑一番，就如那韩家，虽然并无权势，但是说来却是太上皇姻亲啊……” “若是太上皇真的出手，陛下这边的力量自然会被抵消，也许，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借机一举将沈堂拿下也未可知。若是能够夺了沈堂手中兵权，那沈堂若是在与那些兵将联系过密，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却是少不了……” 其余众人闻言，尽皆颔首。 “既如此，那便依大人之言！此事我们 不方便亲自出手，但是却不防让他人去给昌国公等出出主意，两虎相争，此为两败俱伤之局，吾等也许便能够火中取栗。” 第1835章 史浩众人聚，众人话风流 与此同时，史浩府上，几乎是同样的场面。 刘珙、农历强等人赫然在列，包括李铎也端坐在侧。现在李铎身为礼部侍郎，在朝堂上同样是不可忽略的人物，而他能够一路晋升，尽皆与沈堂脱不了干系。再加上，李铎对于沈堂的为人也极为敬佩，所以，自然而然成了主战派的新生力量之一。 “史相，你跟我们也透个底儿，燕国公所谓到底是何缘由？”刘珙苦笑着说道。 “我倒也知晓燕国公当年出仕之前，曾与昌国公府上有些过节，可是，以燕国公的沉稳，自然不是嚣张跋扈之人。” “再者说，如果是当年仇怨，燕国公也不需要等到现在。” 沈堂砸了昌国公府，刘珙等人惊讶而又不解。毕竟，这等事情并不像是沈堂能够做出来的。 一旁的农历强也用力点头，想当年，他可是真正领教过沈堂的手段的。不管是兵法谋略还是针对王范两家，沈堂的手段都远超他的想象。他也自诩是个精明的，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达到现在的地步，可是与沈堂比起来，他自问不是对手。 以沈堂现在的势力，如果想要谋算那昌国公府，说句不该说的，恐怕那高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现在，沈堂却是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而且一出手就是再无任何余地，要说沈堂想不到后果，或者没什么打算，他绝对不相信。 至于李铎倒是并未多话，论官职，他 现在品级不低，可是论资历他却是差了不少。 史浩笑着吃了一口茶，而后方才说道，“诸位，稍安勿躁。” “那昌国公府，说白了也只是搂草打兔子，咱们那位燕国公的目的可不在此啊。一个昌国公，也值得燕国公大老远扔下整个汴京路的事务跑一趟？” 王执谦突然挑了挑眉，“左相，之前下官听到风声，说是太上皇想要给广陵郡主指婚？所指婚之人，还是韩家之子？燕国公不会是为了此事而来的。” 对于沈堂和赵灵之间的事情，在场众人也许了解的不清楚，可是也多少知晓一些。毕竟，一个郡主天天跟着沈堂东跑西颠的，甚至，在沈堂府上一住就是半年、一年，与沈堂亲近的这些人哪一个不知晓？ 若说沈堂与这位郡主没什么事情，那才是笑话。 而对于这件事情，史浩等人倒是乐见其成。要说现在沈堂最有可能出现的危机，并非来自于其他人的攻讦。 以沈堂现在的地位和功绩，已经并非普通的攻讦便能够影响的了的，可是，一个功高盖主的风险，却如同一柄利剑一般悬在沈堂的头上。现在，陛下正在大用沈堂还无妨，可是如果有一天仗打完了，或者说，陛下改变了心思，那沈堂的地位和功绩，反而成了他的危机。 可是，如果能够与赵灵联姻，虽然不能彻底避免这种事。但是，以赵眘对赵灵的宠爱，爱屋及乌之下，则 可以使得这种危机尽可能被压到极限。只要沈堂有一些分寸，风波亭的事情就不会出现。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此事有些不合礼数，可是史浩等人却一向支持，甚至在赵眘面前旁敲侧击给沈堂说话，其目的就在此。 至于韩家为何没有反应过来，理由很简单，韩家对于沈堂和赵灵之间的事情，还真的不算清楚。 韩家也好，昌国公府也罢，门第自然不低，可是现在却并无主脉在朝堂之上，哪怕是一些老亲故旧，对于这种事情也不太关注。毕竟，赵眘以及史浩等这些知道的，如何会去宣扬这件事？ 所以，韩诚根本就不知道沈堂之所以前来找麻烦，并非是当年之事，而是‘夺妻之恨’。 再者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韩诚也着实没想到赵灵身为郡主，竟然如此大胆…… “如果说是其他人下官自然是不信的，不过，如果此事是发生在燕国公的身上，那下官却丝毫不怀疑。”李铎笑道。 “咱们这位燕国公，可还是当年的状元公，而且诸位莫要忘了，哪怕是到了现在，燕国公的年岁也还未曾到而立之年。不管是论才学、身份、地位，莫说咱们大宋，就算是诸国之中，又有哪一个能够媲美？” “郡主身份虽高，可也正是花季，最重要的是，当年咱们这位国公爷，可是有过前科的。” “咱们大宋历来出使金国的数不胜数，可是何时在金国手中 占过便宜？咱们燕国公，不仅在两相和谈上占了便宜，连人家郡主都诓骗了过来。下官眼睁睁看着那郡主被咱们国公爷一步步拐带回来，这样的本事，简直比带兵打仗的本事还强了三分。” 李铎的话，让在场众人尽皆哄堂大笑。 哪怕是高官，也是男人，对于这等事情自然是有着几分好奇的……而且，沈堂也的确是令人羡慕。 要说女子，在场的人自然不缺。不说李铎、刘珙、农历强等人，就算是史浩，也是有好几房小妾，以花甲之年还生了个儿子，这等事情你敢信？可是，数量比得上，质量却比不上啊。 自己这些人的妻妾，最多也不过是哪一方的美人，哪一家的明珠而已。 再看看人家沈堂，金国的郡主，邵家的明珠，哪一个不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才貌双全之人？可是，就硬生生被骗到手了，这找谁说理去？ 好半晌，史浩方才摆了摆手，止住了众人的笑声。否则的话，就这种事儿，几个人恐怕能说一晚上…… “王大人说的倒也不错，沈堂之所以前来临安，为的的确是此事。不过，这件事情也只是一个引子，之所以又带上了昌国公府，是陛下有了一些想法。” “陛下曾言，现如今这些老臣虽然权势不大，可是却也依旧根基不浅，而且，这些老臣现在对于陛下可并无多少敬重。再加上发生了太上皇想要指婚之事，燕国公返回临 安，陛下自然而然也就将这件事情扣到了燕国公的身上。” 第1836章 赵眘的目的，冗官与恩萌 史浩的话让在场众人耸然一惊，这显然是陛下打算拿那些旧臣开刀，至于为什么，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这旧臣挡了赵眘的路。 自从收回了开封府，让赵眘看到了收回故土的希望，尤其是从开封回来之后，更加励精图治。 而赵眘要做的，实际上也不过是三哥方面。 其一，自然是军中！这一点，从汴京路现在的各路兵马就能感觉到。沈堂入主汴京路后，不仅调动了部分成都府一系兵马到来，而且，也将原有的多路兵马尽皆打乱，使得这些兵马新旧交织，不仅可以顺势彻查其中空饷之事，还能够借着填补的空档，将自己的力量渗透进去。 这一步在沈堂的配合之下，赵眘显然进行的很顺利。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汴京路的兵马，大多都有赵眘的嫡系，哪怕这些人并非身居高位，可至少不会让赵眘两眼一抹黑。 而在沈堂的帮助之下，间接掌控了这十数万精锐兵马，显然让赵眘有了更多的底气。 除此之外，沈堂执掌成都府多年，成都府各路兵马便是沈堂的老底子，其精锐和强悍不用多说，已经经过了太多的验证。 并且，现如今张浚还在利州一带，利州两路的兵马，在吴麟战死之后便是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可是，经过凤翔府一战，利州兵马再度被凝聚起来，现在基本被张浚所掌控。 正是有了兵马方面的底气，赵眘才有了跟旧臣开战的心思。 除了兵事之外，第二个方面自然便是民事。 所谓民事，自然是关乎百姓之事。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便是税赋诸事。 赵眘对此极为重视，比如在之前，夏季的税赋则是在春季征收，这被称之为‘预催’。 本应该在五六月份甚至六七月份征收的税赋，却是在三月份征收，这一点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和伤害，这个时节粮食尚未成熟，百姓卖儿卖女只为交税。赵眘早就想改变这一点，不过却一直被户部拦阻。 这两年，在麻邵的相助下，户部官吏被罢黜、调整，到了今年，赵眘终于下旨，取消预催，将税赋更改到八月份来征收，违者核奏！如此一来，虽然是同样数量的税赋，但是百姓的负担却小了许多。 包括诸多地方税赋，如‘犹剩米’、‘科杂钱’等等，被赵眘查实，并尽皆取消。 再则便是兴修水利，之前西北五路的水害，让赵眘意识到了水害对百姓的危害，因此，调拨钱粮兴修水利，对于失职官吏进行罢黜或降职等处罚。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相比赵构，在赵眘的治理下百姓的负担大大降低。虽然想要彻底消除所有弊端，赵眘无法做到，可在他的努力下，百姓的生活显然安稳许多。 而赵眘所重视的第三件事，便是吏治！ 整治吏治，主要集中在两方面，其一便是台谏！台谏官是监察官吏，不过，在此之前，台谏属于宰相管辖，并且隶属门下省属官，如此一来，台谏官与其他官吏勾连，自然起不到监察的作用。 而现在，赵眘在史浩的相助下，将台谏剥离出来，成为单独一部，并且直属赵眘管辖。如此一来，自然是大大加强了对于官吏的监察和掌控。 另外一点便是冗官！ 虽然现在大宋只剩下半壁江山，可是官员的数量却是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他地方不说，就说临安城。 不算朝廷直属的文武百官，各司、各衙署，官吏的数量超过两千。而且，这是尽皆在吏部挂名的正式官员，并非那些杂役或者差人。 大宋一朝当官儿的待遇极高，如此庞大的数量，使得每年需要支出的俸禄高达一两千万之多。 而这些官吏，有的是临时衙门保留下来的，有的是挂名的，有的是职能重叠的，冗官的程度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天天给一群闲着不干事儿的员工发着高工资，哪个老板不着急？赵眘自然也是如此。 正是因为临安的这些闲官儿，大多都是那些高门大户的子弟，所以，赵眘方才想着趁此机会对这些旧臣下手。 只要抓出一些典型打下去，他便可以顺势裁撤大批官员，只要临安动了手，其他的地方便可以照章办事，哪怕不能一下子清理干净，可是也能够让大宋这辆战车减负许多。 而且，他还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打压旧臣，限制恩萌的数量。 大宋的官儿当然不是世袭的，可是，大宋的制度对于当官的却极为有利。所谓恩萌，便是长辈有功或者为高官的，在家中子弟入学或者为官的时候，可以受到优待。 实际上，这一点历朝历代都有，比如说苏武、霍光等当官，尽皆是恩萌。但是这种制度在大宋达到了极致。或者说，在大宋将这一点具体化了。 比如说最高级别的文官太师这个级别，不仅可以恩萌子孙后代，甚至异姓姻亲同样能恩萌，更夸张的是，即便是门客也能被恩萌。哪怕低级别的散大夫，也能够恩萌自家子弟。武将同样如此，只不过是当差而已。 有人评价大宋的恩萌制度说：一人入仕，则子孙亲族、俱可得官。 这简直就是一人成仙、鸡犬升天的真实写照。 要说这样的好机会，皇家不应该给太多，可恰恰相反，这样恩萌的机会多的是。 按照大宋制度，每年皇帝的诞辰，百官可以上书恩萌一次。每三年朝廷祭祀大礼，百官可以恩萌一次，大臣退休的时候，可以推举一次，甚至可以让其中一个子孙直接当官儿享受朝廷俸禄。 在大臣死之前上表，还可以再来一次，而且这一回最多可以恩萌二十人。 也不用太多，只要在大宋当个十年二十年的官儿，一次又一次，估计跟自己有关系的，已经尽皆有了官身，如果不是朝廷不允许，家中的猫儿狗儿恐怕都能当上官。 在这种制度之下，足以想象大宋的官僚体系有多么庞大。 第1837章 高柄的底气，意外的消息 而能够享受恩萌的，那些旧臣自然是重点。 所以，赵眘这一回不仅要裁撤冗官，而且还要更改这恩萌的制度，哪怕是少恩萌几次，少恩萌几个人，对大宋来说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可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几乎就是和整个官僚体系作对，和所有文武百官作对。因此，他趁着这次机会，先挑起新臣与旧臣的矛盾，然后拿旧臣开刀。等收拾完那些旧臣，可以将空出来的一部分利益给新臣作为补偿，以此使得新臣的反对达到最低限度。 当然，真正明白这一点的，现在也只有史浩和沈堂两个人。其他众人，也只是以为赵眘仅仅想要打压旧臣，在朝堂树立更大的威信而已。否则的话，不要说是蒋芾那些人，哪怕是主战派这些人，恐怕也会有反对的声音。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哪怕是皇帝又能如何？ “史相，陛下这是要对旧臣动手了？”有人开口问道。 史浩微微颔首，“不错！” “那我等该如何？” 实际上，皇帝对其他派系动手，坐山观虎斗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这一回却是以沈堂入局为引子，如此一来，主战派不管愿不愿意，都已经身处局中。当然，这也很正常，享受主战派带来的利益和庇护，现在主战派的核心人物沈堂与皇帝联手针对旧臣一脉，他们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否则，一旦沈堂失败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处。 “燕国公那边儿不需要我们插手，他自有分寸。”史浩缓缓说道，“而我们需要做的便是两件事情，想来，此次燕国公主动挑起与旧臣一脉的争端，这两日朝堂上必定不平静，与旧臣有联系的朝臣，甚至主和派的众人，都可能借此机会攻讦沈堂，而我等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其二，那些旧臣自然也不是无懈可击。那些所谓的高门子弟，哪一个没点儿把柄过错的？” “既然要动手，总不能让对方全身而退。” “诸位不防先关注一二这方面的消息，待到机会成熟，一举出击。” 说到这里，史浩笑了笑，低声说道，“之前陛见陛下之时，陛下也说了，此次无论是哪一个出力，陛下心中都有一笔账。而待到扫清了这些人之后，空出来的那些位置，陛下自然不会忘记有功之臣。” 如果说之前，这些人还算是淡定的话，史浩此言一出，所有人尽皆眼前一亮。 谁还没几个故旧之类的？现在大宋的官位，可谓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是狼多肉少，若是能够让自家子弟趁此机会取个实权的职位，那可不是白出力的。 当即，便是有人说道，“既然是陛下有意，而且国公爷与史相也一并出手，吾等自然也要为陛下分忧。史相放心，不管是应对旧臣对燕国公的攻讦还是参奏之事，下官都不会退缩。只要史相和国公爷一句话，下官任凭驱使。” “再者说，现在陛下有志振兴，那些旧臣一脉却屡屡与陛下作对，吾等如何能坐视不理，自当维护朝纲。” 其余人等，也尽皆开口赞同。 史浩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要诸位心中有数便好，这一次，一则为陛下，二则为燕国公。毕竟，那韩家敢抢咱们燕国公的媳妇儿，岂不是胆子太大了几分？老朽可是早就准备好喝燕国公与郡主的喜酒了。” 众人闻言，尽皆哄笑出声。 沈堂在秀王府陪了赵灵整整一天，直到用了晚宴之后，方才在赵灵依依不舍的注视下回返到府中。 而高柄给各府发了帖子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首先，这是沈堂对旧臣一脉的挑衅，若是高柄和韩家被打压了下去，其他旧臣一脉自然也没有什么颜面。其次，旧臣一脉也沉寂的太久了，不仅权势比之前逊色了许多，就连不少核心的官职都丢失了不少。 尤其是新兴力量的崛起，使得不少人已经不将旧臣一脉放在眼中。按照他们的话说，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嚣张一把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自然想要彰显一下自己的力量。可是，平日其他的一些小事，想要联络各府还不够丢脸的，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而这次，却是面对沈堂。 如果能够将这位新国公打压一番，那以后还有哪个敢随意挑衅旧臣一脉？甚至，只要表现出来的力量足够，让朝廷看到了自己等人的势力，说不定还能够获得几个实权的职位。 因此，随着高柄的帖子送出，整个临安城看似平静，可却是波澜暗涌。 而有了各府的回话表示支持之后，高柄自然是底气十足，当即便是下令，让人立即修缮门户。 相应的，有了昌国公府顶在前面，韩诚自然是轻松了许多，天砸下来有高个的顶着，那沈堂总不会死盯着自己这边儿。不过，到了下午时分，韩诚却是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你说什么？”韩诚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小厮，“沈堂去了秀王府？而且，到现在还未曾出来？” 这小厮点了点头，“老爷，燕国公从咱们府上离开之后，小的就按照老爷的话，带了几个小厮悄然跟着燕国公，待到燕国公从昌国公府出来之后，便是直接去了秀王府，而且直到小的前来报信，那燕国公依旧在秀王府中。” 好一会儿，韩诚方才回过神来。 虽然他未曾拜访过秀王府，可是也不至于不知道秀王府是谁的府邸。 可是，现在赵伯圭不在，整个秀王府也只有赵灵一个主人，那沈堂去找谁不是一目了然么？ 沈堂拜访秀王府也不稀奇，毕竟，谁知道沈堂与赵伯圭有没有私教？哪怕赵伯圭不在，若是两人关系密切，沈堂到了临安，拜府一行也是正常。可是，不管怎么说，在赵伯圭不在的情况下，沈堂足足在秀王府待了半日，还留了饭，这都不是正常的事。 唯一的解释便是，沈堂与赵灵关系不一般，而且，还是非常不一般…… 第1838章 韩诚的思索，去验证真假 “你看清楚了？”韩诚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那小厮点了点头，“老爷，今儿个我带去的都是咱们府上精明的人，看的真切，并且，到现在，依旧有人在秀王府之外守着观瞧。” 沉思片刻，韩诚摆了摆手，“你先退下，继续跟着，何时燕国公从秀王府出来，立即来报。” 待到这小厮离开之后，韩诚用力的揉了揉眉心。 好半晌，他方才缓缓自语说道，“难不成，燕国公前来，那所谓昌国公府的事情只是一个幌子，根源却是在这秀王府的郡主身上？” “这倒是能够说得通了，若是这燕国公想要寻麻烦，也不必等到现在。而这一回，也并未听说有什么动兵的大事，燕国公却是匆匆前来临安，未必不是为了这广陵郡主啊。” “来人！” 片刻之后，一个管家走了进来。 “老爷！” 韩诚略作犹豫，随后便是说道，“你立即去咱们相熟……不对，寻个借口，去与燕国公有联系的府上走一遭。” “旁敲侧击的问一问，燕国公与广陵郡主是否有着什么联系。” 那管家当即点点头，转身而去。 不知不觉，韩诚直接在厅堂中坐了小半日时分。 “父亲可用饭了？”韩侂胄走了进来。 韩诚回过神，随意的摆了摆手。 见到韩诚脸上神色，韩侂胄吩咐身后的小厮去取了饭菜，自己上前坐定问道，“父亲大人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那燕国公的事情，不是已经与昌国公府上联系了？有昌国公府挡在前面，还有一众老亲故旧相助，燕国公就算势大，又如何能逼迫父亲？” “再不济，便去求太上皇一回，有太上皇发话，陛下之仁孝如何能违逆？届时，大不了父亲备上一份厚礼致歉，此事也就揭过了。” 韩诚轻叹一声，却是并未回话。如果仅仅是此事的话，自然无妨。哪怕是跟沈堂拼，也是昌国公府打头，他韩家只需要当个摇旗呐喊的就足够了。但是，如果沈堂前来的原因并非是昌国公府之事，而是因为给广陵郡主指婚。 那自己家变成了沈堂的主要目标，想逃都逃不掉。 而且，这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更重要的，便是赵眘的态度。 太上皇和太后想要给自家指婚的事情，不算是秘密，但是也并非谁都知晓。或者说，也只有宫中太上皇和皇帝赵眘身边的亲信以及自家知晓。而以赵眘对赵灵的态度，那赵灵知晓了也并不稀奇。那么，沈堂是如何知晓消息的？ 太上皇的人自然不会给沈堂传信，那这传信之人不是皇帝便是赵灵。可哪怕是赵灵给沈堂传信，赵眘能不知道？或者说，如果沈堂与赵灵有关系，那赵眘这个当兄长的能不知晓？ 而现在，沈堂不仅回返了临安，而且还暂时停留下来，如果沈堂是因为指婚之事对自家出手的话，便意味着此事是皇帝默许的。 他没有急着给韩侂胄解释，还是要等验证了这个消息再说。 不多时，便是有小厮将饭菜取了过来。韩诚随意吃了两口，也着实没什么胃口，反倒是闷酒狠狠喝了几杯。 “老爷，二管家以及韩大尽皆回来了。” 听到小厮传报，韩诚神色一震，“让他们赶紧过来。” 这小厮所说的韩大，便是下午时分对韩诚禀告的那个小厮。 没多久，管家和韩大二人便是匆匆而来。不待韩诚发问，那韩大便是上前恭敬说道，“老爷，小人看的清楚，直到不久前，燕国公方才出了秀王府，并回返到自己府上。” 一旁的韩侂胄神色一怔，这沈堂怎么会和秀王府有了联系？ 他如何不知晓秀王府是哪个？那可是太上皇打算给自己指婚的广陵郡主府上，并且，最近这些时日，他也关注着秀王府的一些消息，知晓秀王府的赵伯圭不在，只有赵灵一个在府上。 而现在，沈堂竟是在秀王府待了那么久，此刻，可是天色都暗了…… 不知不觉，韩侂胄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虽然此事还未成定局，但是既然太上皇发了话，那广陵郡主几乎便是自己未来的夫人。可是，那沈堂竟是跟自己未来夫人待了半天的功夫？以这两人的身份，难道是在讨论国家大事不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侂胄总觉得自己脑袋上多了些东西。 韩诚自然没有关注到自己儿子的神色，不过，他心中也沉了沉，按照正常来说，赵伯圭不在府上的情况下，沈堂前往拜访已经略有唐突，而又停留了数个时辰之久，要说他和赵灵之间没关系，他自己都不相信。 这时，那管家也开口说道，“老爷，我去走访了几个府邸，不过是打着问询年节诸事的名头。经过打探，那广陵郡主与燕国公却是有着关系。之前广陵郡主便前往连理城住了数个月的时间，并且，还沈堂前往成都府上任之时，广陵郡主也曾前往。只不过，广陵郡主的消息，却是被陛下暗中封锁了，因此，只有与燕国公相熟的一些人方才知晓一二。” 犹豫了一下，管家继续说道，“有传闻，说是广陵郡主与燕国公府上妻妾关系极好，彼此姐妹相称，只是其与燕国公到底是何关系，却是并未打探到。” 听了这二人的话，韩诚长叹一声，果不其然，这沈堂哪儿是因为当年旧事来找麻烦。 怪不得沈堂前来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如果是当年旧事，不说他韩家并非主角，哪怕沈堂要给自家一个教训，也不会咄咄逼人到那种程度。甚至，根本没有给自家留下任何转圜的余地。 而现在，事情清楚了。 沈堂前来的缘由，是因为太上皇想要给广陵郡主指婚，而自家是指婚之人。至于沈堂与广陵郡主的关系，虽然没有打探到，可是这还难猜么？一个未出阁的郡主，跟着沈堂东奔西走，在沈堂府上一住便是一年半载的，如果仅是与沈堂妻妾关系相好，如何会如此。 并且，这件事情，赵眘显然也是知晓的，而且，赵眘已经默许甚至是许诺了沈堂，应了广陵郡主与沈堂之间的关系。 第1839章 韩诚要退让？韩侂胄劝说 挥挥手让二人退下，韩诚呆愣半晌，一时间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从帮腔的一下子变成了主角……对于沈堂，说不忌惮那是假的，那可是执掌十几万兵马的实权人物。 而且，如果是其他的将军或者统帅倒是无妨，大宋以文抑武是历来的规矩，哪怕现在武将略有些起色，可是想要彻底改变依旧不容易。但是，不要忘了，沈堂除了是武将之外，当年可是科考取士的状元郎，货真价实的文臣身份。 哪怕现在沈堂的身上，依旧挂着龙图阁大学士的名头。 若非如此，为何沈堂领兵在朝堂上没遭到什么反对？为何史浩等人会接受沈堂成为主战派的核心之一？这是根源。 一个单纯的文臣不可怕，一个单纯的武将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这沈堂科举出身，但是却是在领兵上展现出了让人惊骇的天赋，并且，这些年南征北战，使得沈堂麾下聚集了一大批嫡系兵马。 招惹这样一个人，韩诚如何能轻松的了？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侂胄的话让韩诚苦笑一声，“胄儿，这次咱们家可是招惹了大麻烦了。” “本来，为父也以为，沈堂之所以前来，是为了当年那点旧事，好歹昌国公府才是根源，咱们府也只是帮帮手，哪怕真的针对，也落不到咱们家身上。可咱们都想错了啊。” “那件事情，也只不过是沈堂的一个借口，其根源却是在那广陵郡主的身上。”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其中内情，但是，广陵郡主与燕国公显然有着过人的关系，正是因此，太上皇指婚，方才使得那沈堂震怒回返临安。咱们家，是被他当成了靶子……” 韩侂胄闻言，狠狠握着拳头！两次了，两次了。上一次便因为邵家之女之事，使得自己父亲炸死远走，到现在毫无音讯，而自己也因此没有科考，却是过继到了韩家。现如今，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竟然再来一次？ 是不是自己命中和这沈堂犯冲？或者说，这沈堂就盯住了自己一个往死了整？ 自己只不过是想要找个媳妇儿而已，过分么？怎么每一次沈堂都要插手一回？凭什么？他不过区区一个乡野百姓，凭什么？ “胄儿！”这时，韩诚陡然开口，“明日随为父入宫拜见太上皇与太后，这门亲事，咱们推拒了。” “为何！”韩侂胄猛然站起身。 他狠狠喘了两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了几分，而后继续说道，“父亲，为何要推拒？就因为这沈堂势大？” “不错！”韩诚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咱们府已经不是当年祖父在的时候，现在也不过是因为朝廷念着当年祖宗的恩惠，如此方才有了几分圣眷。可是那沈堂，现在圣眷正浓，与其交恶，对我们府上并无好处。” “广陵郡主的确是良配，而且如果太上皇指婚的话，对咱们府，对于你将来的仕途的确有着极大的好处。但是，现在有了这沈堂掺一脚，此事是否能成还在两说，哪怕是成了，可是得罪死了燕国公，也并不一定划算。” “只要我们主动放弃，想来，沈堂也不会继续针对咱们韩家。” 韩侂胄咬紧牙关，脑海中急速思索着对策。放弃？他不想在放弃一次了。只是，必须要先行说服韩诚才行。凭他一个韩家之子，连跟沈堂放对的资格都没有。 思索许久，他方才对韩诚说道，“父亲大人，孩儿以为现在我们推拒，并不妥当。” “怎么？你还是想要与广陵郡主结亲？”韩诚问道。 韩侂胄摇了摇头，“就如父亲所说，广陵郡主自然是良配，可是，如果仅仅因为郡主而得罪了燕国公并不划算。只是，现在如果我们韩家主动放弃，却是也并非好事。” “哦？你且说一说，你是如何思量的？”虽然韩侂胄年岁不算大，但是历来聪明，平日家中的事情父子二人也经常探讨，因此，对于韩侂胄反驳自己的想法，韩诚倒是并不奇怪。 “其一，此事并非咱们府提出来的，而是太上皇和太后主动提及的。孩儿想，此事恐怕并不仅仅是指婚那么简单，或许，太上皇也有着一些谋算在其中。现在，如果我们主动推拒，岂不是同样会恶了太上皇与太后么？毕竟，我们恐怕会坏了太上皇的谋算。” “恕孩儿直言，现在虽然是陛下当朝，可是太上皇依旧老当益壮，而且与咱们府上也更为亲近。当今陛下对于我们旧臣一脉不睦，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再得罪了太上皇，以后我韩家还如何能够立足？甚至，再无出头之日。” “其二，现在沈堂与广陵郡主之事，并非人尽皆知，可这也不过是众人并未关注，或者说并未下力气去打探而已。或者，这件事情本身就不是秘密，而且，这种事情如何能够瞒得住长久？” “等到众所周知的时候，众人难道猜不到是我韩家推拒的缘由？” “待到那时候，我韩家如何立足？” “其三，现在昌国公府已经联络了老亲故旧，现在我韩家左右是退不了的，否则，便是自绝与各府，既如此，现在我韩家推拒不推拒又有什么区别？左右需要与沈堂做一场，现在有昌国公府以及一众旧臣一脉合力，那沈堂未必能全身而退。” “如果能够打压沈堂，那管他沈堂到底是何缘由前来？难道，他还有心思针对咱们韩家？若是尽皆败了，大不了那时候我韩家再找理由推却，左右沈堂未曾明说，咱们现在也不过装糊涂而已。” 韩侂胄的话让韩诚思索起来，想一想，也的确是如此，现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退不退这门亲事，与沈堂这一场也无法揭过，既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 当即，韩诚颔首说道，“好歹我儿聪颖，否则，为父倒是真的想错了。既如此，那咱们就与沈堂斗一场，也好让人知晓，我韩家不是什么软柿子。” 第1840章 大朝会之日，更改新历法 大朝会之上，可谓是群英荟萃，该来的不该来的，尽皆都到了。尤其是不少旧臣，虽然也有个官身，可平日的朝会基本上是不参与的，毕竟，上朝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谁愿意每天早上凌晨两三点就爬起来？ 可是，今儿个却不一样。 大殿之中还好，大殿之外的大小官吏都要排出广场之外了。 沈堂身为国公位份，自然是站在最前方，听着各部所禀告的一些零零散散事宜，他着实有几分无趣，甚至，想打几个哈切。 这两日，沈堂什么事儿都没做，每日都是到秀王府上拜访。 昨儿个陪着赵灵吃用晚宴后，又闲聊半晌，半夜时分方才返回到府中。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的沈堂，睡了不足两个时辰就起来了，这会儿精神自然是差了几分。 龙椅之上的赵眘，心中泛着几分酸劲儿看着下方迷迷糊糊的沈堂，平日自家妹妹可是隔三差五入宫陪着自己，但是自从这小子回了临安！三天！足足三天时间，自家妹子就像是已经忘了自己这个皇兄一样，一眼也没来看自己。 若非是还有事儿等着沈堂去办，他恐怕会立即下旨让沈堂返回开封府。 他唯一的感觉便是，自己的妹子，被这王八蛋给抢走了。 朝堂之上，其他的人也是各有心思，尤其是沈堂、史浩一脉以及旧臣一脉，就等着一会儿等合适的机会就给对方一下子。反倒是蒋芾一脉的众人，今儿个极为低调，甚至就连其他的事情也几乎没有奏报。 “陛下，历久必差、自当改法！《统元历》行之既久，其与天文不合固宜，况历家皆以为虽名《统元》，其实《纪元》……” 礼部的老夫子李焘，抑扬顿挫的出班奏报，讲的满朝文武包括赵眘也尽皆昏昏欲睡。 实际上，李焘说的事儿不算大也着实不算小，说白了，就是更改历法。 历法这玩意儿，你要说重要自然是无比重要，可你要说不重要，也未必有那么重要！唐宋之前，改历法的情况出现的极少，就说大汉也是几百年天下，也就是东汉用了个‘太初历’，到了西汉换了个‘三统历’。 到了唐朝，更改的次数更多了一些，可一共几百年也就改了八次。 而大宋却不一样，据不完全统计，大宋几百年天下，一共更改历法二十余次！ 要说大宋这帮子皇帝为何对更改历法那么有兴趣，其中有几个原因。 第一个，便是技术的进步，历法运行一段时间之后，精确度就会下降，因此，历代天文学家都想尽办法想要将历法弄的更为准确。实际上，这个活儿，最初是属于儒家一脉的，可是，儒家虽然提倡上体天心、天人感应之类的，但是归根结底，这活儿你没点儿本事和技术就真的玩儿不转。 所以，从汉初开始，儒家感觉自己玩儿不转这一套，干脆就将历法的活儿分了出去。从此以后，我们儒家不管这个领域了。 当时没有什么天文学家的叫法，基本上算是史学一脉。当然，有的也叫做‘占星师’。 具体叫什么咱们不说，还是说这历法，大宋之前，历法这东西只能是皇家玩儿，毕竟这东西跟天沾边儿，而皇帝又是天的儿子，如果老百姓也能随便儿摆弄，那不是乱了？因此，在此之前，私人是严禁研究历法的。 再者说，天象这东西，历来都认为天象变化代表着凶吉，也代表着皇朝气运。 好嘛，你今儿个看出一个荧惑守心，明儿个看出来个大星坠落西南，那皇帝怎么办？信还是不信？很尴尬的好不好……所以，干脆你们别人谁也不准研究这东西，我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就得了。 到了大宋之后，这点儿倒是放开了，因此，也使得对于历法的推算不仅方式多种多样，自然也更为精确。 就因为这事儿，修历法也没少跟儒家一伙子干仗。 看见历法推演越来越精确，儒家就酸溜溜说话了，你这玩意儿，天天改，明显是水平不行啊。 你瞧瞧人家大汉，一共才改过几次？你们这三天能改两次，水平差到极点。 修历法的一看，也不干了。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行？那你行你上？ 儒家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我要是行，那还用得着你？ 反正每一次修历法，几乎双方都得打一场嘴炮。 第二个原因，就是修改历法历来都是中原皇朝的基本职能和权利，说白了，这东西代表着一个正统性。 不管是大汉还是唐朝，周边的那些小国，历法历来都是按照中原王朝这边儿走。 可到了大宋却不一样了，出了几个强横的邻居。 就比如说之前的辽国，啥正统不正统的？你说你正统，我还说我是正统呢？毕竟，中原我也不是没去过不是？就连以前那朱温都是我们老祖宗的儿子，凭什么非得你们是正统了？ 这历法，你们能修的了，我们也能修的了。 于是乎，辽国自己弄了一套历法。 大宋一看，这哪儿行啊，如果连个正统的名声都没了，那不是丢脸丢大了？得嘞，你们弄你们的，我们多改几次，以数量取胜。 所以，大宋的历法，那叫一个乱啊。甚至，到了最后乱到所有人都乱了，怎么办？得了，朝廷颁布的历法咱们叫做‘大历’，咱们百姓自个儿啊，研究个能看明白的玩意儿，叫‘小历’。 当时在大宋民间，零零散散不同地方的百姓至少有几十种小历。甚至，有很多士大夫对于大历也着实弄乱了，干脆跟着民间用小历。 最后一个原因，那就是大宋的皇帝普遍比别的朝代更迷信。 几乎所有的皇帝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迷信，不管是秦始皇还是汉武大帝，尽皆如此，而大宋的皇帝更甚。 国运不好，那得怎么办？换历法、换年号！所以，除了历法，大宋的年号数量也是相当的惊人…… 而这老夫子李焘，所说的便是换历法的事儿。 第1841章 更改新历法，黄伯瑞开炮 依旧是老规矩，不少文臣站出来跟李焘打嘴炮。李焘身为礼部之人，打嘴炮那是最基本的本领。 因此，以一敌多不落下风。 到了最后，赵眘都听得烦了，这才摆摆手止住了众人争执。 “既然《统元历》有误，那便复用复用《崇天历》！”赵眘揉了揉眉心说道。 这崇天历的编撰者叫刘羲叟，这个名字虽然有些陌生，不过，他却是整个大宋天文学、史学、算学的大拿级人物。 当年，欧阳永叔、司马君实这些大拿，都曾说过，历学这方面，仲庚就是大哥，谁不服也不行。 这位大哥除了编撰历法之外，还有一个大功绩，那便是《新唐书》也是这哥们编撰的。 编撰完新唐书之后，刘羲叟被朝廷升迁为崇文苑检讨，只可惜，他还未来得及拜谢皇恩任职，便是早早仙逝，并且，当年刘大哥刚刚过了不惑之年。也许，编撰史书这玩意儿，的确是费脑子…… “诏送太史局，宣谕天下……”赵眘直接一锤定音。 既然都摆出了这位大拿，一众人自然在没有意见，老夫子李焘也直接领命，随后这才颤颤悠悠的行了一礼回到队列之中。 对于这种事儿，实际上大部分人还是仅仅看个笑话，毕竟，改不改跟自己关系也不大，又不会长俸禄，改了就用，不改就算了。所以，虽然这老夫子的话有些漫长，但是一众文武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 “陛下，臣参奏开封府知府、燕国公沈堂无诏擅入开封宫苑。”这时候，一个有些精瘦的男子站出来开口。 此言一出，刚才还心神放松的众人，尽皆打起了精神。 今儿个的大戏，算是开始了！ 不少人转头朝着这人看去，却见这开口之人姓黄名秛字伯瑞，现今官职为御营司御营副使！ 要说这御营副使，别看听着不怎么样，可是曾经可是货真价实的实权高官。 宋朝一直都是强干弱枝的制度，尤其是靖康之前更甚，到了南宋，情况略微改观。 靖康之变以前大宋是三衙统兵，不过，靖康之变，使得整个禁军几乎尽皆散了，哪怕是留下的那些也根本不堪用。 所以，赵构设立御营司，掌管禁军兵马。而且，这御营司级别极高，御营使一般都是宰相兼任，由此可见，御营副使的级别和权利有多大。 当年和岳飞齐名的刘光世便任过御营副使这个职位，韩世忠统领御前左军，职位和这个也差不多，因此，当年这御营司就相当于另外一个枢密院，其权限，甚至比枢密院更甚。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待到朝局稳定之后，军权便是再度转移到枢密院手中，这御营司就直接成了个空架子。 就和韩诚的承宣使一样，有级别有职位，但是没有权利更没有什么麾下兵马。 至于这黄伯瑞的身份，也同样不一般！其曾祖是太宗一朝大夫，死后被追赠太尉。他的祖父黄景是徐王府侍讲，死后被追赠太师、申国公。 这里的徐王，是赵构的十四弟，宋徽宗赵佶的十四子赵棣。 而他的父亲则是黄潜善，黄潜善是赵构的潜邸之臣，之前赵构开大元帅府，这黄潜善任职副元帅，算是赵构真正的自己人。李纲被罢相，几乎就是黄潜善的手笔，而且他任左相之时，打压政见不同之人，把持朝政，就算比之秦桧也不差多少。 建炎三年，御史中丞张澄数次上书弹劾黄潜善，赵构无奈，为了稳定朝局，贬黄潜善为江宁知府，没多久，黄潜善再度被人弹劾，于是再度被贬去职罢官并将其贬至英州安置。 也许是作恶多端，再加上权势一朝丧尽，所以这黄潜善未曾到了英州，便是直接死了。 而这还不算完，待到赵构在临安稳定了之后，便是再度想起了这些旧臣的好处，尤其是黄潜善乃是他的潜邸之臣，意义自然不一样。因此，再度下旨，黄潜善官复原职，给与相应的追赠，并且，直接录用他一个儿子为官。 黄伯瑞这个官儿，实际上就是这么来的，虽然过程坎坷了一些，也算是恩萌的官儿。 身为旧臣一系，今儿个黄伯瑞便是来开炮的。 至于他所参奏之事，实际上还真是个意外，之前就说了，各府也都私下经营着不少生意，现如今开封府商贸繁盛，当时黄家有一支商队便是住在开封府。 那天赵眘和沈堂前往皇宫，虽然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封了御街和整个宫苑却是的确发生过的事儿。实际上，沈堂到底去没去皇宫，他也并不知晓。可不知晓归不知晓，跟他拿这个事儿去攻讦沈堂没关系啊。 只要沈堂不能自圆其说，只要让赵眘心中有了疑虑，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一个臣子，还是一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没事儿去皇宫溜达，哪怕破败的皇宫那也是皇宫好不好？你想去干什么？去坐一坐那张椅子感受感受？那今天你敢去开封的皇宫坐一坐，明天是不是就敢来临安的皇宫坐一坐？ 只要皇帝有了这个心思，将来哪怕再来一次风波亭也未必不可能。 这几日，到底以什么名义参奏沈堂，旧臣着实商议了一番。小事儿，影响不到沈堂，大事儿，还能直接说沈堂造反？也不现实啊！当黄伯瑞提及这件听闻的事儿，一众旧臣当即就拍板儿定了，就它了。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目的就是给赵眘心中扎钉子，只要这个钉子扎进去，就足够了。 果不其然，史浩等沈堂一系的人，尽皆神色大变。这种事情，可是连反驳都不好反驳…… 随后，黄伯瑞冷笑着将商队的所见所闻尽皆讲述了一番，“那一日，臣门下不少人见了，开封府御街、宫苑尽皆被兵马封锁，而且远远的看见燕国公的仪仗朝着皇宫而去。” “此事，陛下可随意遣人往开封府查问，一应百姓也有不少人知晓。” 第1842章 十月十三日，赵眘的火气 就在满朝文武尽皆沉默的时候，史浩突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开口问道，“不知道黄副使所言之事，是那一日发生的？” 黄伯瑞冷笑说道，“这本官自然记得清楚，乃是十月十三！” 其余人不知道史浩问这话的意思，但是，听到了黄伯瑞的话之后，史浩的神色显然是放松了下来。 其他人不知晓，可他却是记得清楚，当初前往开封的时候，皇帝可是跟着自己去的，十月十三，正是沈堂之子满月之后的几日。 当时他虽然不在，可是也知道就是那几天，沈堂带着皇帝私下去了一趟皇宫。之所以封锁御街与宫苑，不过是为了给赵眘的身份保密而已。 很显然，事情是真的，只不过黄伯瑞却是忽略了一个人，那便是赵眘。 龙椅上的赵眘，也当即便是想了起来，这黄伯瑞所说的时间，不正是自己和沈堂前往皇宫的时候么？ “这黄伯瑞也着实是有些毛病！” 见到沈堂只是闭口不言，甚至对自己的话也并不反驳，黄伯瑞当即便是大声斥问，“燕国公，不知道你可承认此事？” “或者，你可以发誓，那一日入开封宫苑之人，当千刀万剐、万箭穿心！要不然，你便直接承认了。虽然你做的隐秘，可是却也逃不过天下万民的耳目。” 黄伯瑞几乎要大笑几声，这一次自己一句话让沈堂置于危险境地，甚至能够直接将主战派都打压了下去，以后谁还敢小觑了自己？若是因为此事被皇帝看中，也许有一天，他能够恢复祖上的荣光也说不定。 不过，他却是没有察觉到，龙椅上那位，脸色已经铁青了。 本来赵眘还当笑话看着，毕竟旧臣与沈堂等人开战，一个个都跳出来，接下来自己也就能够顺势帮着沈堂等人将对方打压下去，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没想到黄伯瑞这王八蛋，竟然如此放肆。 那一天，自己就是入皇宫了，怎么样！ 这是诅咒自己不得好死？你真勇，你是真没有将皇帝当根葱啊！ 哪怕赵眘平日大多也是个和善之人，可是有人当面如此诅咒自己，也是让他心中窝了一口气！也就是这会儿不好暴露自己当时曾微服私访。毕竟，一旦说出来，满朝的老夫子恐怕真得有几个撞死在这大殿中，而且，接下来那些文臣，尤其是礼部的众人，定然会在他耳边唠叨一阵子，甚至，就连父皇那儿都会前来斥责。 毕竟，皇帝私自出宫这种事情，历来都是大事。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是皇帝？这皇城，可不仅仅是皇权的象征，更是对皇家的保护，而离了这皇宫，脱了那皇袍，皇帝也就不是皇帝了，到时候如果真的被人察觉身份和行踪，谁也不知道会闹出多大乱子。 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朝堂上的臣子也并不希望皇帝出宫。 宫墙之外的世界，和皇宫相比是另一个世界，如果皇帝对于外边了解的太多，对于满朝文武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可以有触角和探子，但是，这些探子也是人，更不可能面面俱到。这些大臣，更希望皇帝对于宫墙之外的世界，是通过自己的话来了解的。只有如此，皇帝才能更为依靠臣子，臣子的权势也才会更大。 赵眘狠狠喘了两口气，这才将心中的火压了下来。实际上，他很想起来告诉这黄伯瑞，“就是你说的那天，朕去了开封皇宫，你恶言诅咒朕，想怎么死！” 虽然不能现在出言质问，不过，赵眘还是狠狠的给这黄伯瑞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狠狠记了一笔。 其他的旧臣不说，只要有机会，这黄家如果不死上几个，他赵眘这口气是咽不下去的。 沈堂狠狠的挑了挑眉，朝着黄伯瑞看了一眼，暗暗的给这兄弟默哀了两息！本来，朝堂两派争锋，旧臣一脉哪怕是被打压，有着赵构的颜面，赵构也不会赶尽杀绝。可是，阎王让你活到九十九，你非得插队能怎么办？ 一旁的史浩，更是差点儿笑喷出来。本来，还以为这一次与旧臣开战，定然不容易。毕竟，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可是没想到，对面儿自己先来了一波自杀，自己这边儿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这找谁说理去？ 黄伯瑞自然不知道这几个人心中所想，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心中挂了号，见到沈堂不言，他心中更为得意，当即大笑着继续开口，“怎么？堂堂燕国公，南征北战、战无不胜，现在连句实话都不敢说了？” “哎！”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这黄伯瑞非要在这儿做文章，他能怎么样？ “黄大人所言不错！”沈堂淡淡的说道，“就是黄大人所言那一日，本公却是封锁了开封御街与宫苑，并且进入到了宫苑之中！” “怎么样！”黄伯瑞大为惊喜，他当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厉害程度和严重性，可是，他没想到沈堂竟然能直接承认了啊，这是被自己逼到无可奈何的程度了？抑或是，沈堂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好啊！”黄伯瑞指着沈堂，“沈堂，本官且问你！你前往开封宫苑，可有陛下的旨意？” “并无旨意！”沈堂给了赵眘一个无奈的眼神。 “没有旨意，那便是私入宫苑，此乃不赦之罪！你身为燕国公，受陛下隆恩，现在竟是张狂至此，甚至如此逾越，若是不剥夺了你的官身与爵位，那皇家威严何在！” 下一刻，黄伯瑞对赵眘施礼，“陛下，臣御营副使黄秛，参奏燕国公沈堂私入宫苑、心怀不轨、大逆不道，当严惩不贷！” 见到黄伯瑞一个人就将沈堂逼到了墙角，甚至沈堂都直接认了，一众旧臣之人尽皆欢喜。当即，便是也各个出班随在黄伯瑞的身后，共同向赵眘请命，严惩沈堂。 史浩身侧，蒋芾神色疑惑，这跟他所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第1843章 蒋芾的疑惑，罚三月俸禄 在他的想法中，这一次旧臣与主战派开战，绝不是一两天就能够分出胜负的，而且，说不定会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势，毕竟，如今主战派势大，可是旧臣却也不好招惹，哪怕没有什么权势，但是这些人串联在一块儿，还有个太上皇帮着撑腰子，哪儿是那么容易打压的？ 如果容易的话，皇帝早就下个旨意，收拾这帮旧臣了。 可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黄伯瑞的开局不错，这种事情甚至都不需要坐实，而且正常来说，也无法坐实。毕竟，沈堂不是个傻子啊，不管去没去，哪怕真的去了，还能够承认了？如今沈堂掌控整个开封府，虽然说当时的场面不可能尽皆封锁了，但是，想要找个合适的借口，也未必找不到啊。 可沈堂二话不说，直接就承认了，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旨意便擅入皇宫，这沈堂是飘了，还是说以为皇帝不会在乎一个旧宫苑。 他心中思索着，微微偏头朝着沈堂与史浩看了一眼，这一看，心中却是更为惊讶，这两人，可不像是紧张的样子。 包括史浩，此刻都极为淡然，就像是这件事情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一样。 没放在心上？蒋芾心中一惊，这不会是沈堂刻意露出来的把柄，或者说，这件事情本来就是沈堂让外人看见的。 而史浩，当时正是前往开封府的时候，算算时间，恐怕那时候史浩也在开封府。他之所以不担忧，是因为他知晓内情？ 蒋芾心中，可谓是一片疑惑。不过，他却是再度打定了主意，决不能轻易下场。若是被沈堂和史浩这老小子算计了，那可就大事不好，还是让旧臣这些傻子去血拼，哪怕死上几个也跟自己无关。 当即，蒋芾微微摇了摇头，给自己一系的人打了个暗号。本来，已经有主和派的人忍不住要下场，毕竟，现在不管怎么看，沈堂都已经站在悬崖边儿上，他们绝不介意上前推一把。可是，有了蒋芾的暗示，虽然不明其意，但是也只能先行按捺下来。 赵眘看着跪倒一片的黄伯瑞等人，脸上的神色更为不好看。 他给沈堂打了个眼色，这小子的事儿，自己处理。 沈堂无奈，只得上前对赵眘启奏说道，“陛下，臣往开封之前，曾接到陛下传信，说是让臣巡查、修缮一下开封皇宫内苑。因此，那一日臣的确是去了一趟宫城！臣未曾先行请旨，还请陛下恕罪。” 听到沈堂只是这样干巴巴的解释，旧臣一脉众人更为欢喜，高柄甚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你说这话，皇帝能信了才怪，你就等着皇帝剥夺了你的爵位和官位，还砸我家大门，今儿个我家大门就修好了，你再来砸一次试试看？ 然而，下一刻高柄便是听到赵眘的声音传来。 “不错，却是有此事。毕竟，现在虽然不宜迁都返回开封府，可那宫苑终归是皇宫，也代表着我大宋的颜面，若是破败不堪，却是不妥当，因此，臣曾告知燕国公，前往查看并准备修缮。因为此事不宜大肆宣彰，所以臣未曾下明旨，而是让史相给燕国公传言。” 史浩当即上前，“臣可给燕国公作证，却有此事！” 赵眘说完，狠狠瞪了沈堂一眼，这小子，这种破事儿就非得牵扯上朕不行？ 黄伯瑞和高柄一众人，尽皆不顾规矩抬头目瞪口呆的看向赵眘，这事情的真假且不说，沈堂的解释也太过苍白了一些。 忘了请旨，你怎么不忘了吃饭？哪怕皇帝提前有交代，这种事情就可以直接去办了？可是，皇帝就这样相信了？ “陛下，这不合规矩啊！”高柄不由得开口说道。 “哪怕是有了陛下提前传信，可前往宫苑是何等大事？未曾请旨而私入，此乃大逆不道之罪！陛下，沈堂执掌汴京路十几万兵马，一众州府县郡的官吏，也不少是沈堂故旧，谁知道他前往宫苑，是因为陛下的传信还是有了其他心思？若是不严惩，焉知这沈堂不会更为放肆？” “陛下若是如此放纵，说不定沈堂便敢于将那开封宫苑，当成自己的私宅。陛下，此例不可开啊，请陛下严惩沈堂，以正皇家威严！” 然而，不待其他人开口，赵眘便是极为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朕都说了这件事情朕提前说过，朕金口玉言，难道算不得旨意？你们也尽皆是朝堂官吏，就非要揪着这点儿小事不放？就没有点儿正事儿？看来，是朕让你们太过清闲了，亦或者，你们这官身有些多余！” 高柄一众人尽皆愕然，皇帝偏帮沈堂，未免太过了，这种大事儿，难道就真的一点儿惩罚都没有？ 龙椅上的赵眘看着下方局势，随后不耐的说道，“燕国公沈堂，此事略有疏忽，罚俸三月！好了，此事朕该罚也罚了，你们还有没有正事儿，没正事儿就起来，这地上也凉，若是冻坏了一两个，父皇恐还要觉得朕苛待了你们一样。” 高柄、韩诚等一个个满脸迷茫的站起来，罚了？三个月俸禄？果真是好重的惩罚啊！ 那沈堂自己的生意不说，谁不知道他有个号称江南财神的老丈人？别说罚三个月俸禄，就算是罚三年，甚至这辈子不给沈堂一两银子俸禄，对他有什么影响？ 他们着实不清楚，今儿个这皇帝为了失了智，这等大事，不说上纲上线，至少爵位也会降低一些，或者是官位降低几分，竟然罚了个俸禄就过去了？现在自家皇帝的包容已经到了这步程度？ 那蒋芾心中却更为狐疑，刚才沈堂开口的时候，他看得清楚，皇帝眼中有些疑惑和怪异，也就是说，皇帝提前传话这件事，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可既然不存在，那皇帝为什么还要如此护着沈堂？难道是对沈堂的忌惮？这也不对啊，如果真的有忌惮，借此机会直接打压甚至削减沈堂的爵位一二才是正理，如何会这般轻飘飘的放过去？蒋芾不得不承认，今儿个这局势，他有些看不懂了…… 第1844章 温水煮青蛙，高柄的不甘 “陛下，臣参奏黄大人府上豪奴在城外圈占良田，逼死百姓！”这时候，一个御史出班奏到，“黄大人身为陛下臣子，不思报效朝廷，反而任凭府中下人欺压百姓，害了百姓性命，黄大人反而给衙门施压，此倒行逆施，该严查严办，不然，天下万民如何看待朝廷？” “你敢污蔑本官？”黄秛厉声开口，要说这种事儿是真的么？未必是真的，可是却也绝不会是假的。 大宋的朝廷迁徙到临安之后，这些高门府第，哪一个在临安周围没有弄几个大庄子？当然，这等事情主家自然是不会出面的，而且也用不着，有府中的下人就足够了。 这些良田，难道真的都花钱去采买不成？这些府却是不缺银子，但是不代表他们愿意多花银子啊。而且，有权有势的，只需要耍耍手段就够了，何必花银子？ 随便捏造个借口，将田地占了，至于衙门那边儿，已经落了好处，难道会帮着百姓或者一些乡下土财主去得罪这些高门大户？因此，这样的事情，不说黄家，那高家、韩家，甚至是现在朝堂上这些文武，恐怕哪一个都逃不过，只不过是朝廷下不下力气去查就是了。 “下官风闻奏事，如何算的污蔑？”这御史淡淡的说道，“黄大人说是污蔑，那便让临安府、大理寺去查证一番便是了。” 黄秛话语一滞，这种事儿怎么查？而且，现在临安府和大理寺可都是主战一系的人，别说本来就有问题，哪怕没问题也能查出问题来。 虽然谈不上伤筋动骨，可是却也少不了被扒一层皮。 “此事，就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查证，待到查证之后再说。”龙椅上，赵眘淡淡的说道。 想要一脚将这些人踩下去并不容易，但是只要一层层将他们的防护拨开，届时想要达到目的就容易多了！而且，这也是沈堂的目的。 如果一开始就将这些人逼急了，使得这些人前往太上皇面前哭诉，那事情还真的难办。毕竟，想要让赵眘直接驳了赵构的颜面不容易。但是，温水煮青蛙，先用一些小事将这些人尽皆牵制住，随后一点点拖下来。这些小事，他们如何会到赵构面前去分说？哪怕真的去了，赵构又如何会为了这些许小事与赵眘翻脸？ 先慢慢进行，等到这些人察觉到的时候，他们身上的罪责已经尽皆被剥离出来，那时候即便是想要去找赵构去哭诉也就晚了。 赵构可以用孝道、大义力压赵眘，但是却不能在明面上就枉顾国法和国本。 那御史参奏了一番之后，史浩等人并未开口，这件事情看似不大，可是真的查实了，到时候可作的文章就多了。 于是乎，这场本应该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交锋，就暂时轻飘飘的搁置了下来。 “陛下，臣参奏燕国公沈堂嚣张跋扈，私自在临安城动兵。”高柄咬着牙站出来说道。 刚才好好的把柄，竟然没有将沈堂直接拿下，这会儿高柄心中着实憋着一口气！ “哦？”赵眘懒洋洋开口，“沈卿，可有此事？” 沈堂淡淡说道，“陛下，臣一向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如何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臣虽然有亲兵跟随，但也是朝廷规制以及陛下应许，臣这些亲兵，除了保护臣的安危，可从未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沈堂！”高柄没想到，这沈堂竟然如此无耻，自己干的事儿竟然不敢承认。 “你难道敢否认，前几日你到本公府上，直接命亲卫拆了本公的门户？”高柄厉声喝问。 沈堂丝毫没有打算理会高柄的意思，而是朝着赵眘说道，“陛下，前几日臣的确拜访了昌国公，究其缘由，乃是数年之前臣曾与昌国公有过一些矛盾。不过，臣也不是个记仇的，再者说，现在同为朝堂砥柱，当共同为陛下效力为先，若是顾念私仇，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因此，臣便想着前往与昌国公一会，相逢一笑泯恩仇嘛，当年那点儿小事儿，如何能放在心中？” “只可惜，昌国公并未给臣体面，拒绝相见。于是，臣直接便走了，至于其他的事儿，臣倒是不知道！难不成，昌国公府的门户，被哪位义士给砸了？” “哎，臣早就想过，咱们虽然位列国公，可是却也不能欺压百姓，想来是昌国公得罪的人太多，这才落得这般下场。昌国公该反思一二，而不是在陛下面前污蔑本公。如果昌国公信不过本公的话，那便让临安府查证一番，届时自然会给本公一个公道。” 高柄差点儿被沈堂的话气的岔了气，还让临安府查证？临安府若是能够查到你沈堂的头上，那才是怪事儿！ 现在的临安知府，乃是不久之前方才上任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孝祥。 哪个不知道，张孝祥跟陆游两个好的穿一条裤子，而陆游跟沈堂两个人是忘年交？有这层关系在，张孝祥帮着谁还用说？ “陛下！” 赵眘直接摆了摆手，打断了高柄的话，“昌国公，沈卿之言未尝没有道理。而且，朕也相信，沈卿并非如此蛮横无理之人。不过，既然昌国公府上有了贼人，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史卿，传旨临安府，让临安府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呈报与朕！” 史浩上前领命，高柄指着沈堂，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好好，沈堂，本公定不与你干休！”高柄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儿个让你脱身了，本公就不信你身上没有其他把柄……” “陛下，昌国公出言威胁臣！”沈堂拱手说道。 高柄睁大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咱俩好歹是国公好不好？不是小孩子打架，你还带找家长的？你是不是玩儿不起？ “昌国公也是无心之言，嗯……罚俸三月，昌国公不可再出言无状！” 高柄张了张口却又哑口无言，自己只不过放了句狠话就被罚俸三月，沈堂那么大罪过依旧罚俸三月，是朝廷改了规制了不成？ 第1845章 又修缮好了？高柄又晕了 看了一场好戏，赵眘心满意足的宣布散朝，而后便是返回勤政殿。 一众文武出了大殿，沈堂与史浩并行！以高柄为首的旧臣，尽皆愤怒的朝着沈堂看了过来。 “沈堂，你不要得意！”高柄气不过，再度开口。 沈堂转过头，“听说？昌国公府上门户已经修缮好了？” 随后，沈堂便是跨步离去。 待到出了宫门，沈堂直接翻身下马，随后便是朝着身后的亲卫说道，“本公听说，昌国公府上门户已经修好了？” 一名亲卫上前，“大帅放心！” 随后，便是直接带着一队亲卫疾行而去。 沈堂并未避着他人，因此，这一幕被高柄瞧个正着，高柄瞪着眼睛，用手指着沈堂好半晌，随后便是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倒不是气氛的，而是在这么多文武面前，实在丢尽了脸面，哪怕不晕这会儿也得晕了。 等到高柄被人抬回去到了府上的时候，本来已经修缮好的门户，再度变成了一片废墟，并且还有着不少衙役围拢着。 “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那沈堂的人砸了本公府上？改日本公定上朝参你们临安府一本。”刚刚醒过来的高柄怒声说道。 为首的班头陪了个笑脸儿，随后说道，“国公爷切莫动怒，咱们奉命前来，终归要查证一二才是，而且，国公爷说是燕国公的人砸的，也没有证据……” “本公说是就是，还需要什么证据？而且，本公府上自然有人见到了，随时可以去指正。” “国公爷这话儿说的，若是百姓来作证还好说，如果是国公府的人，如何能作数？国公爷放心，大人已经交代了，让小人用心查证，决不能冤枉了好人，也不能让国公爷平白损失了。这大胆的贼人敢在临安府作乱，岂不是没有将我们兄弟放在眼中，哪怕是上天入地，也要将其抓出来。” 说罢，这班头转头朝着一众兄弟说道，“行了，既然已经查过，那便先行回去对大人禀告。国公爷，若是再度遇见那贼子，随时来报，兄弟亲自带人缉拿。刚才，上官还让我们去查城外庄子诸事，不能耽搁，小人就先告退了。” 随后，也不管高柄变幻的脸色，直接施施然带人离去…… 高柄看着那衙役离去，只觉得心中一闷，再度晕了过去…… 秀王府中，沈堂伴着赵灵在后园之中闲游，虽然已经到了这个时节，可是这江南的临安依旧是一片翠绿！ “今儿个沈大哥一早便去上朝，是不是乏累了？”赵灵轻声问道。 沈堂笑了笑，“索性也并无大事，如何算的乏累？” “那……那韩家的事情沈大哥如何处置的？”赵灵红着脸问道。 “灵儿放心便是，一个韩家还不会让我觉得为难，现在只不过陛下有些别的算计，那韩家若是识相，我也不会下狠手，可若是非要如此，那也怪不得我了。” 赵灵点了点头，“再有一个多月，便是又到了年节了，我已经给沈大哥和其他姐妹备了年礼，过段时间便让人先行送过去。” 略作停顿，便是继续说道，“年节之前，沈大哥也要回返开封。” 沈堂自然听得出赵灵的不舍之意，轻轻的将其揽在怀中，“等明年过了孝期，我便早早的前来接你，哪怕陛下不允，我也先行将你带走。现在开封府也逐渐稳定下来，我已经开始下一步谋划，最多一两年，我便有足够的身份来迎娶灵儿了。” 赵灵虽然羞涩，可是依旧用力的点了点头，“灵儿等着沈大哥。” 对于城外庄子查证之事，自然用不着沈堂这个燕国公亲自前去，但是，在散朝之后，各司衙门早已经选了精干人手，直奔周围各县去查证此事。而且，有着沈堂和史浩二人倚仗，前往办差的人显然底气十足。 要是平日，这种事情想要查证根本不容易，毕竟，当地的官府也与此事少不了勾连，上下欺瞒、百姓有冤不敢申，如何能够查的清？可是，这一次不同以往，刑部直接便是侍郎亲自带队，大理寺也是大理寺卿亲自出马，御史台也直接遣出了御史中丞。 若是那各地的衙门配合还好说，但凡敢隐瞒或者推诿，别的案子再说，先来个三堂会审直接将父母官儿查办了再说。 在这种强压力度之下，原本被隐瞒起来的事情，直接被掀了盖子。而且查证出来的事情，足以称得上‘触目惊心’。 在史浩府上前厅，史浩与沈堂相对而坐，桌案之上，放着的是刚刚送过来的文书。 二人身旁茶盏中的水已经凉了，可是谁也没有心情喝一口。 许久，史浩方才苦笑一声，“自老朽窃居相位，自忖也算励精图治，本以为虽称不上吏治清明，可是也勉强算得上是无愧于心。可现在看一看，羞刹我也……” “只不过查了两家而已，便是牵扯了数十条人命……这青天白日之下，还有多少？这还仅仅是临安，咱们大宋百余州府、上千县郡，这样的事情还有多少？无愧于心……老朽当有愧于天下才是！”说着，史浩竟是忍不住掉下泪来。 一旁的沈堂闻言，也是轻叹一声，“百姓困苦，这天下官吏、包括你我，也逃不了干系！所以，此次陛下借此整治吏治，吾等当鼎力相助！这样的事情，吾等当引以为戒，你我尽皆受百姓供养，若是无动于衷，将来的史册之上，当遗臭万年！” “啪！”史浩狠狠的一拍桌子，“查，继续查下去！老夫就不信查不出一个朗朗乾坤，就不信查不出一个清明的吏治！” “不仅是原定的那些人，咱们自己的人也要查！若是咱们自己的人都是蛇鼠一窝，又谈何为民做主！这一次既然陛下要动手，我这个左相也要让满朝文武看一看，什么是宰执之威！就算是我们也有所损伤，可却是也值得的。” “老夫这年岁，要不了几年也要致仕了，老夫不怕骂名、不怕人记恨，希望，老夫致仕那一天，能够配得上一个无愧于心！” 第1846章 吏治之艰难，查证汴京路 沈堂也怅然说道，“当年，太祖曾言民之不易，诏令天下衙署，立碑篆曰‘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只可惜，现在为官者，已经大多都忘了！” 一时间，二人沉默无语！吏治、吏治，何其艰难，民见官以父母待之，官见民却以羔羊待之…… 很快，随着史浩以及沈堂二人的发力，各司查证的力度愈加之大，甚至到了最后，连沈堂和史浩也不得不停止了下来。无他，若是尽皆以律令去严查，这满堂文武恐怕剩不下十之一二，这样的结果，让人无奈而又愤怒。 他们自然是不介意得罪人的，只是，有些事情实在非人力所能及。 一查到底，说来容易，可是不要说史浩与沈堂，就算是赵眘又如何能够做到？或者，哪怕赵眘真的将所有人都查了，可真的按照法度去办？到时候，这大宋的天下，还能剩下几个官儿？ 愤怒却又无奈，这是沈堂二人的真实感受。 只是，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先行将其中牵连人命的捡拔出来，其余者徐徐图之！ 看着手中的奏报，沈堂长叹说道，“现在的大宋，就如同一个生了病的人，快刀斩乱麻，想要一下子将所有病症去除，带走的不仅是病症，还有大宋的国运。这样说虽然有些不妥，可却是现实。唯有徐徐图之，先行保命，然后再逐步而为方可。” “给陆风传信，汴京路内，所有州府县郡尽皆查看一遍！”沈堂缓缓说道。 一旁的亲卫赶忙应命！ 如果说其他地方尽皆牵连甚广难以断根，可是新生的汴京路却是可以先行动手，首先，汴京路官吏、乡绅之间勾连不多，其次，各级官吏根基尚浅，只要查实了，他可以直接上禀赵眘快刀斩乱麻，却也无需与临安这里这般左右为难。 又将那名录看了一遍，随后沈堂取笔勾勒了几个名姓，并交给身旁亲卫。 “将此交给史相！” 明日朝堂之上，便会以这几家查证之事参奏，这几家之人在城外田庄勾连官府、残害百姓，哪怕现在有些事情已经无法查实，可是，牵扯到的百姓性命便有十数条之多。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而且，虽然沈堂只是随意勾勒了几笔，但是这几笔之下不仅代表着几家高门府第，更是牵扯到数地州县官府，可谓已经是不可小觑，若是再多，恐怕就要将对方逼得急了。而且，也不要想着因为这种事情便能够彻底将对方踩死。 百姓命贱，尤其是在这些高门大户的眼中，甚至不如案板上的牛羊，几条甚至几十条人命，他们又何曾会放在眼中？尽管现在都查了实证，可是，想来这些人会将罪责推到下人的头上。哪怕赵眘，也只能下旨略作申斥而已，想要直接让这些人伏法，却是还差得远。 不过，沈堂也并不急切，待到这一步走下去之后，对方动的会更多，暴露出来的自然也会更多，届时一步步挖下去，早晚将这些人彻底挖出来。相对于这些事情，对于各家生意上的事情，沈堂也早就开始动手了。 相比朝堂上的争斗，生意上的事情沈堂几乎无所顾忌。 这些高门府第，出了这临安城，还不是任由拿捏？ 虽然说商贾低贱，可是这些生意却也是这些门第的根子和命脉，任何时候都不能没了钱，直接掐断了他们这些命脉，他们若是不急得跳脚，那才是怪事儿。 昌国公府上，各府的众人汇聚。 尽管今日所有人心情都不是太好，可是当进入昌国公府，看到那破破烂烂的门户之时，依旧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一次沈堂虽然未曾亲自前来，可是下边儿亲卫办事儿还算牢靠，将那门户砸的比上一次更为严重，就算毗邻的门房之类都尽皆被砸了，几乎整个昌国公府的前院儿，都是一片狼藉。 因为前厅也受到了牵连，所以众人只能到一处偏厅汇聚吃茶。 高柄坐在首位，脸色铁青一片，短短几日，他被沈堂连着砸了两次府邸，不仅在同僚的面前丢光了颜面，就算是在这些老亲的面前也着实难堪。而且，一众老亲故旧虽然聚在一块儿，但是平日间，自然也有一些矛盾，所以，未必不会有几个看笑话的掺杂在其中。 “昌国公，咱们这茶也吃了盏了，一众老兄弟过来也都不是为了喝茶而来的，还是商议商议对策！”黄秛先行开口。 那些城外庄户，查的第一个就是黄家的，本来黄秛也并未太过担心，黄家的田庄在余杭一带，而那余杭知县本就是黄家的门生，哪怕去查，有着当地官府帮着遮掩，难道还能查得出来不成？ 而且，那衙门上下，从知县到小吏，哪一个没有得到过黄家恩惠？这等事情，会不主动帮着黄家遮掩？ 要说黄秛想的也不错，这衙门拿钱办事儿与人消灾，再者说，黄家得力，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分润，说白了大家伙儿是一个绳上的蚂蚱，哪个坏了事，其他人都会被牵扯进去。于是，得到了黄秛传话之后，面对朝廷各司来查，衙门可谓是难得的拧成一股绳。 总起来就是三个原则，第一，好吃好喝的伺候！第二，该塞银子塞银子！第三，问及什么事情，一问三不知。 想要查文书？那还不好办？这些衙门中的人也不是傻子，如果能够从文书上看出来善恶是非，那未免太简单了一些，直接拿出来让你查就是了。 至于想要问询苦主？那不好意思，这衙门也不是牢房，谁知道那苦主去哪儿了？ 总之，想要查到什么证据，简直是痴心妄想。 事情也很顺利，来查问的人，该享受的享受了，该拿的也拿了，该查的也查了，正常来说，也就该走了不是？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谁还不留下三分薄面？ 可是，让衙门惊愕的是，这些人办事不讲义气啊，先头刚刚收了银子，转头那知县便是直接被刑部拿了。 他们这才想起来，这一次面对的不是普通衙门，而是专门拿人办案的三司，对于县衙这个级别，甚至都不需要经过朝廷，直接便可以判了。 第1847章 高柄府汇聚，内部的争执 对于那知县，倒是并未上什么手段，可是，这三司都是什么人物？连唬带诈，让那知县吐了几个名字出来，接下来事情就好办了，事情越查越深，牵扯进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几乎整个县衙被连锅端了这才罢休，而事情，也尽皆查了个水落石出。 等黄秛得到消息的时候，县衙的众人已经尽皆被关在刑部大牢，他想要去打点和传信都晚了。 本来黄秛当时便想要前来寻高柄商议，毕竟，这次的事情是高柄挑起来的，一众兄弟也是为了你高家出面，现在事情出了岔子，你们高家总不能袖手旁观不是？不过，黄秛很快得到了消息，不仅是自家被查了，连带着还有不少家被查的狠了。 于是乎，他这才暂时按捺下来，总有坐不住的。这不是，今儿个便是来了帖子，让他前往昌国公府一会？ 可是来了也有阵子了，吃茶都吃饱了，也没有个人开口说正事儿，他这才有些不耐烦的开口。 现在，自己屁股底下就相当于坐着个火炉子，再多的茶水吃下去也不管用，这是什么关头，谁有心情陪着你们在这儿侃大山？ 黄秛的话，也让一众人尽皆放下了茶盏。 “今儿个诸位兄弟前来，我也知道是何意，不就是城外的庄子被查了么？”高柄对众人摆了摆手，“这区区小事，何必放在心上？这种事情，咱们也不是没遇到过，大不了退出去几个抵罪便是了，难道陛下还能奈何的了咱们不成？” “毕竟，这等事情哪怕查到最后，也查不到咱们兄弟身上，各府上大多是下人去办，也有的是旁支前去办的，跟咱们有何干系？” “高大哥，你说的是个道理，可是咱们兄弟的损失怎么说。”黄秛寒着脸说道，“兄弟我在余杭县五座庄子，上千顷良田，这可是几十年方才积攒的家底儿，现在被那些混账给查了，这些田庄还能还回来不成？” “兄弟我比不得高大哥富贵，高大哥毕竟还有着国公位份，名下本就有不少庄子，而我这些庄子若是尽皆被衙门收了，以后兄弟恐怕只能喝西北风过日子了。” 要说他们这些人，的确是恩萌了一个官职，可那点儿俸禄，恐怕都不够他们平日宴饮所用。 这些高门大户宴饮，动辄三二百两银子一餐也是等闲，大宋官员的俸禄是不少，可是与这等奢遮的花用也相差甚远。 因此，靠着身上的官职以及人脉，收一些庄子作为根本，折腾一些生意作为补充，这才是他们正常的经济来源。 要说这些庄子的产出，实际上倒是也不算多，每年折算的银子也不过上万最多数万两而已。 可是，这些庄子却是供应着府中大部分吃用。你以为这些高门府第平日所吃的蔬果、粮米是采买来的？除了少部分时蔬之外，绝大多数都是自己庄子上产出的，少部分是门生故里供给。所以说，没了这些庄子，其一是财富上的损失，其二便是门第颜面上的损伤。 要说伤筋动骨，定然是不至于的，哪怕送出去几个下人顶罪，他们也并不在意。可是，却足以让他们尽皆难受了…… 而且，就如同黄秛所说，这可是他们多年积攒的家底儿，现在被尽皆收了去，将来可怎么办？ 这些世家大族，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多少都有点儿忧患意识，万一哪一天家业败了，或者犯了事被抄家怎么办？不过，其他的财产会被抄家收走，可唯独一样，是朝廷律法允许抄家能够留下来的，那便是祭田。所谓的祭田，顾名思义，指的是祭祀先祖所用的土地。 随着时间发展，自然不仅仅如此，为了留下根基，门下大多数土地都会挂到祭田的名下。 这些祭田，哪怕抄家也会给族中留下来，使得族中不至于没有了生路。 所以，这些土地的产出他们不在意，但是却绝对不想尽皆损伤了。 黄秛的话也让其他不少人尽皆开口，虽然都算是高门大户，可是也并非每家都过得好，甚至，有的现在本就靠着那些田产过活，这一下子被断了根儿，如何能不急切。 高柄压抑着心中怒火，不过现在也只能先行安慰众人，否则的话，内部先乱了，还如何与沈堂去斗？ “诸位兄弟稍安勿躁！” “各府的损伤，我心中自然有数。不过，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跟沈堂的这一场相斗。各司之所以查这些田产诸事，还不是因为沈堂挑起了与咱们的纷争？” 见到有人想要开口，高柄摆摆手将众人止住，而后说道，“我也知晓，诸位兄弟是觉得，此次的纷争，是我昌国公府引起的，连累了的诸位。这一点，我倒是并不否认，可是，有一点，不知道诸位兄弟是否察觉到了，如果沈堂想要寻我府上的麻烦，如何会等到现在？” “当年那点儿事儿，诸位也并非不知晓，他沈堂就算是现在势大，难道就值得因为这点小事，跟咱们斗一场么？” “我怀疑，沈堂拿本公开刀是假，未必不是看中了咱们旧臣一系啊！” 众人闻言，尽皆耸然一惊。 “这件事情太过蹊跷，所以，你们也不必以为本公在诓骗诸位。再者说，我旧臣一向一脉相承、荣辱与共，我自忖还有个国公的位份在，若是连我这昌国公府都被沈堂踩了下去，诸位兄弟的日子难道能过的好？” “高大哥不必如此！”韩诚开口说道，“不管何时，也不管那沈堂因何缘由，咱们终归一条心。否则，将来如何有咱们这些人的出路和体面？现在，咱们先行想办法该怎么解决问题……” 见到众人的神色尽皆缓和下来，高柄心中也松了口气，刚才的话，自然是他胡乱说的，毕竟，若是这会儿让昌国公府独自对上沈堂，他自忖是着不住的…… “诸位兄弟，那些损失虽然不小，但是也伤不到咱们筋骨。诸位称呼我一句兄长，我也不能让诸位寒心，待到此事过后，损失的田地，我昌国公府补给诸位一部分，然后在慢慢囤积便是，以咱们的手段和门第，想要弄一些田产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么？” 第1848章 生意被遏制，高柄的应对 高柄的话，总算是让众人的脸色尽皆好看了不少。虽然现在高家的权势也远不如当年，可终归还有着国公的爵位，仅是这个爵位，朝廷在各方面的封赏就极为丰盛。因此，高柄想要给他们一些补偿，并非做不到。 “高大哥，要说那些庄子的损失，还算是无伤大雅。可现在，咱们在外边儿的生意，却是一落三丈啊！”韩诚苦着脸说道。 “那沈堂虽然自己未曾经营，可谁不知道邵家是沈堂的狗腿子？邵盛两家虽然只是暴发户，可是在生意上却是咱们比不了的。而且，现在互市最方便的地方，便是连理城以及，开封府，不仅货物齐全、税率合适，将货物贩卖给北地之人也方便许多。” “可是，这两个地方，尽皆是沈堂掌控着，咱们难以插手不说，就连咱们门下的商号和商队都损伤惨重。” “这两日各地商号不断传来消息，不光是得利没什么希望，就连本钱都足足损伤了三四成。只是，对方说出来的理由也尽皆站得住脚，咱们想要反驳都做不到，只能咬着牙吃亏。若是这般下去，兄弟可是连西北风都吃不上了。” 韩诚的话，当即便是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以沈堂现在手中所掌控的商贸，哪怕不用盘外招，也足以让对方损伤惨重。若是下狠手的话，直接派出人马将这些商队都截杀了也是轻而易举。 高柄咬了咬牙，这对付一个沈堂，怎么就这般麻烦？而且，对方还未曾有什么损失，自己这边儿已经乱成一团了。 “若不然高大哥去陛见太上皇一番？”有人提议说道，“若是太上皇陛下说话儿，沈堂还能这般嚣张跋扈？” 高柄冷哼一声，“咱们以什么理由去陛见？咱们是太上皇的旧臣不假，可是太上皇的恩宠也不是无限度的，有些东西，用一次少一次，这恩宠也同样是一样。太上皇那边儿，是咱们最后的底牌，除非是万不得已咱们前去，若是这点儿小事儿就要去求太上皇，等太上皇厌烦了咱们，咱们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而且，现在是咱们被沈堂抓了把柄，虽说不算大事，可是怎么说也是触犯了国法，难道要让太上皇陛下在皇帝陛下面前也损了颜面不成？” 高柄的话，让这人讪讪的坐了下来。 见到众人情绪低落，高柄当即摆了摆手，“咱们也不过是大意了，被那沈堂占了先机而已，难道这般兄弟们就怕了？那沈堂是国公不假，可咱们这些人祖上，那个不是国公、郡王的？沈堂现在所倚仗的，其一是他麾下的兵马势力，可是，朝堂争锋从来比的不是斗狠嗜勇，他沈堂就算是执掌十数万兵马又能如何，难道还敢杀到神京给咱们都灭了族不成？” “现在他身边儿也不过是有些亲卫，最多也不过是和小贼一般打砸一二，落一落本公的颜面罢了，本公就坐在这儿，他敢进来动我分毫？” “其二便是史浩那些人，他们利益一致、同进同退，所以才帮衬着沈堂而已。可是，首先他们也不是没有对手，蒋芾那些人，可早就对他们虎视眈眈了，若是有机会，未尝不会给他们一下子。所以，先想办法跟蒋芾联络一二，看看他是何想法。” “若是适当让出一些利益，能够得到蒋芾他们的相助，也未尝不可。” “其次，沈堂、史浩这些人虽然同进同退，可是在某些方面也并非利益相同，他们的内部同样有争执，就说那枢密副使刁宏信，可是被刘珙打压的够厉害啊。” “刁宏信原本就是蒋芾这一派的人，因为枢密使的位置跟他们闹翻了，这才不得不投诚到史浩一脉，但是对于这个投诚的人，史浩他们显然并不算重视，也从未想着将他纳入核心之地。因此，沈堂宁可捡拔刘珙，让其如临安成为枢密使，也没有让刁宏信上位。” “这刁宏信心中能没有想法？只不过你，他现在也进退两难而已。” “这样的人物，在史浩一脉中不是一个两个，我们若是想想办法，让他们内部产生争执，或者直接在内部开刀，岂不是最为妥当？” “其三，沈堂之所以嚣张跋扈，最大的倚仗还是陛下那儿，若是失了陛下恩宠，就他现在执掌的力量，想要好死都难。只不过，现在想要在陛下面前攻讦沈堂并不容易而已。可是，也并非没有办法。” 说着，高柄朝着韩诚看过去，“韩诚，本公听闻，太上皇想要给你家子弟指婚广陵郡主？这件事，还是要上上心为好，若是有需要，咱们兄弟也可以帮衬着说说话儿。只要落实了这指婚，那你家子弟便是陛下的妹夫，以陛下对广陵郡主的在意，到底是亲妹夫亲近还是沈堂亲近，这还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 “到了那时候，陛下还能帮衬着外人不成？” 高柄说的畅快，却是没发现韩诚脸都快要黑了，他很想说一句，“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其他人还不清楚，但是韩诚却明白啊，沈堂跟那广陵郡主关系亲近，若是这时候自家非要做成此事，恐怕沈堂就不是仅仅砸了门户那么简单了。 当初沈堂在大理干的事儿，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朝堂之上还有不少人因此攻讦沈堂。 为了一个部落的女子，沈堂屠了大理十数万部众，若是真的因为这种事儿惹怒了沈堂，自家那几百口，恐怕连看门的黄狗都活不了。 他咬了咬牙，“高大哥，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些日子，那燕国公可是终日在秀王府拜访。” 此言一出，不少人为之惊愕，他们大多数人远离朝堂，对于朝堂纷争也并不感兴趣，对于沈堂这个新秀朝堂砥柱同样不感兴趣，没想到，沈堂还跟广陵郡主有着这样的关系。 见到众人的神色，韩诚也没办法，将自己知晓的消息，挑拣了一二，对众人讲述了一番。 “诸位，这件事情若是执意去做，恐怕会直接引得陛下和太上皇争执啊。” 第1849章 韩侂胄执念，赵眘的无奈 指婚韩家，显然是太上皇的主意，而沈堂肆无忌惮的停留在秀王府，显然是赵眘默认了。而且，沈堂是赵眘的重臣，用自家妹子嫁娶来拉拢沈堂也符合赵眘的利益。 高柄想了想说道，“那此事先行放一放，待我思索其中利弊，再行商议便是。或者，最近我想办法探探太上皇那边儿的口风，若是咱们也因此事惹怒了太上皇，却是不好。” 闻听此言，韩诚方才放下心来。只要不让自家去冲锋，别的都好说。 “不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韩家门第也不低，尚郡主也并非是高攀。再者说，那沈堂可是已经有了好几房妻妾，让郡主嫁过去本就不合规矩。现在，沈堂可以拜访秀王府，你们韩家的子弟为何不可？” “此事陛下虽然默认了，但是终归不合规矩不好直言，现在你们府上的子弟前去，也落一落这沈堂的颜面，他难道还敢将这种事情摆明了么？” 韩诚无奈，这高柄是打定了主意让自家当先头兵了？ “此事我回去之后思索一二，然后再做决定。不过，若是真的直接跟沈堂起了争执，我韩家自然不是沈堂的对手，届时，还望诸位兄弟不吝相助。” “这一点韩诚兄弟尽可放心便是，咱们尽皆是一条绳上的，难道还能看着你们韩家被沈堂打压不成？” “另外，我府上也有一些亲信，虽然不一定比得上沈堂的亲兵，可是也能够独当一面。这几日，直接调到你们府上，以免那沈堂被激怒了来个狗急跳墙。其他的兄弟，也让各府的人尽皆动起来，先行将那沈堂和他身边儿的人马盯住，一旦有什么异动，尽快通传消息。” 众人尽皆应了，随后这才匆忙散去。 韩诚有些疲惫的返回家中，刚进了后堂，便是见到韩侂胄迎了上来。 “父亲今日去昌国公府上商议事情，不知道结果如何？” 韩诚叹了口气，上前在椅子上端坐片刻，方才对韩侂胄讲述了一番，“这些人，也是想要让咱们府上直接跟沈堂冲突啊。那沈堂，有如何是好招惹的人物？只是，今儿个各府的人都在，如果咱们家直接推拒了，未免有些不好。” 一旁的韩侂胄也皱眉思索着，好一会儿，他开口对韩诚说道，“父亲，那沈堂也未必就如此令人惧怕。而且，昌国公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 “窈窕之女、君子好逑！现在那广陵郡主并未有婚娶，儿子以礼拜府，那沈堂心中就算不满，又能如何？若是他现在就敢承认跟广陵郡主之间关系亲密，对我们反而更为有利。毕竟，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能宣之于口。” “只要这件事情不彻底定下来，文武百官也不会轻易与陛下争执，但是如果吵得沸沸扬扬，朝堂上那些老夫子就够沈堂喝一壶的。” 韩诚皱了皱眉，“这……若是那沈堂直接强硬而来，我们府上该如何应对？” “虽然他并未带领兵马前来，可是他那些亲卫也不是好招惹的。而且，现在临安府显然也是帮衬着沈堂，没见到昌国公府都被打砸了两次了么？” 韩侂胄笑道，“父亲，那又如何？只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下的狗急跳墙而已，这是临安，不是他的开封府，天子脚下，他沈堂在放肆又能怎样？大不了加强防备一二足矣，难道，这青天白日之下，那沈堂还敢大开杀戒？咱们韩家虽然门第不比往日，可是也非是平头百姓。” “若是沈堂敢在临安动兵，而且还是杀伐权贵，莫说皇家容不下他，这满朝文武还有哪一个能够容得下他？” “父亲却是想差了，那沈堂的确让我们忌惮，可是在这临安城他束手束脚，也奈何不了咱们父子。” “而且，此事对我韩家也并非没有好处。现如今旧臣一脉，大多以高家为首，最重要的便是高家有一个国公位份，这一次各府合力，若是父亲的表现能够让人心服，以后我韩家不是自然而然被人尊崇？父亲若是有了各府的支持，背后还有太上皇他老人家支持，如何能够一直在这样一个虚职上度日？” 韩诚被韩侂胄说的心中一喜，对于现在的官职，他自然是不满意的。可是他也知道，自己能力平庸，最重要的是没有绝强的助力。 可若是各府相助，能够掌一实权官职，那韩家的确就会变得不一样了。 “胄儿，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你觉得，此事咱们府上该如何应对？”韩诚问道。 韩侂胄笑道，“此事倒也无需父亲出面，有儿子出面即可，也不必管那沈堂，儿子代表父亲拜访秀王府，先行与那广陵郡主见上一面。至于父亲，就装作不知最好。如果沈堂真的拿此事问罪或者逼迫，父亲尽可推在儿子身上，难道，那沈堂好意思以大欺小不成？” 韩诚当即点了点头，“那此事胄儿自行斟酌去办，有什么事情，提前与为父商议。不过，咱们也不能白白出力。” “明日为父先到各府走一走，咱们韩家也是在给各府办事，哪怕不能得利，这人情也要先行到手。” 秀王府中，沈堂与赵灵二人对坐吃茶！ “皇兄那儿也不知道何事，今儿个再度让人催促我入宫一趟。”赵灵嘟着嘴巴说道。 自家妹子天天与沈堂相伴相惜，赵眘心中早就酸透了，可是赵灵一直不入宫，他也着实没有办法，这才让人传话出来。 可督促了两次，赵灵丝毫没有给这位皇兄面子，这不是，今儿个赵眘直接将王权赶出来了。 “许是陛下有什么事儿想要与你分说呢。”沈堂笑道，“恰好明日我也要入宫面圣，不如届时你我二人同去？” 赵灵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自然是极好。” 实际上，在什么地方，干什么，赵灵并不在意，重要的是有沈堂的陪伴。现在二人一同入宫，她自然是欢喜的。 第1850章 黑心小棉袄，沈堂被欺负 第二天一早，沈堂便是早早的套了车前往秀王府，接上赵灵之后，二人一并前往皇宫之中。 待到勤政殿之后，赵眘还在朝会，不过勤政殿的内侍对于这两位祖宗自然不陌生，因此，殷勤侍候，二人也就自在的在殿中等着赵眘归来。 今日并非是大朝会的日子，普通的朝会，沈堂也并非必须前往，所以，倒是也落得清闲。 因此，等赵眘返回宫殿的时候，便是见到沈堂和赵灵并肩而坐吃茶，那小子的爪子竟然还抓着自家的妹子？ “咳咳咳！”赵眘狠狠的咳了几声，沈堂二人这才见到了赵眘。 “臣，沈堂，参见陛下！” “皇兄，你回来了？我和沈大哥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怎么这般晚了才回来。”赵灵上前埋怨说道。 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随后赵眘方才一脸笑意的朝着赵灵说道，“皇兄这不是朝廷事忙，已经赶着回来了。” 随后，赵眘便是拉着妹子上前坐定，根本不理会沈堂。 看着自家情郎被晾在一边儿，赵灵嘟了嘟嘴，手掌悄无声息的朝着赵眘的短须比划了一番。 赵眘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自家这妹子，果真成了黑心棉的。 “哼，给咱们燕国公赐座！” “谢陛下！”沈堂讪讪一笑，这才再度坐了下来。 “皇兄，今儿个你让我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我最近一直在府上忙着，哪儿有空入宫来陪着皇兄玩闹。”赵灵开口问道。 赵眘满脸黑线，自家妹子这样说话，难道良心就不痛么？忙？在府上有什么可忙的？还不是陪着这个混账的王八蛋？ “皇兄这不是有日子未曾见过灵儿了，所以让你入宫来陪着皇兄说说话儿。”赵眘轻柔的说道，虽然厌恶那小子抢了自家妹子，但是在这块儿却也不会恨屋及乌，对于自家妹子，当然是宠着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那皇兄就快说！”赵灵点了点头，“今儿个我还约了沈大哥去游湖，恰好今儿个天气正好。” “不生气、不生气！妹子、亲的！臣子、自己选的！”赵眘狠狠的安利了自己半晌，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广陵，今儿个皇兄要跟着混账……” 话刚说了一半，便是直接被赵灵将嘴堵上了，“皇兄出言怎可如此恶劣无状！” 差点儿被自家妹子憋死的赵眘，长叹一声，“今儿个皇兄要跟燕国公商议一下国事，而且，这几日他也会极为忙碌，恐怕是没闲暇陪着灵儿去游湖了。” “咳咳！”沈堂轻咳了几声，“这个……陛下，之前臣给你提及的返回开封府的事儿……臣是开封府知府，在临安停留太久也不合规矩。” 赵眘瞪着沈堂，自己这皇帝当的未免太憋屈了，被自家妹子威胁也就罢了，现在连这王八蛋也出言威胁自己了？ “你给朕好好等着，过会儿刘珙、史浩、魏杞几个要过来，有要事商议。” 沈堂闻言，这才笑道，“郡主，这会儿时辰尚早，稍后咱们在前去游湖！” 赵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被沈堂和赵灵拿捏了的可怜皇帝，看着自家妹子和这王八蛋坐着眉目传情，只觉得自己是个锃亮的大灯泡。 好在，等了没多久时间，便是有内侍来报，说史浩、刘珙几人求见。 赵灵虽然顽劣，但是也知晓分寸，当即站起来说道，“那皇兄先和沈大哥他们商议国事，我前去给后宫的娘娘问安，过会儿一并陪着皇兄来用膳。” 赵眘点点头，赵灵又对沈堂说道，“沈大哥，你想吃用些什么，我过会儿给你送过来。” 看着快被气晕过去的皇帝，沈堂赶忙摆了摆手，“郡主自去便是，若是有什么想吃的，等咱们回府了再吃用不是一样，何必在这里叨扰陛下？” 赵灵颔首，“好，那灵儿亲自给沈大哥做了。” 等到赵灵出了大殿之后，赵眘深吸一口气，朝着王权说道，“让史卿他们稍待，朕要先处理些私事儿，嗯……你们也出去，朕和燕国公商议要事。” 给了沈堂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王权带着殿中内侍和侍女尽皆离开。 看着赵眘满脸狰狞的站在自己面前，沈堂讪讪一笑，“这个……陛下，臣没别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赵眘狰狞一笑，“天天在秀王府叨扰朕的妹子，还敢让广陵亲手给你做膳食，你燕国公好大的体面啊！今儿个朕这口气要是不在你身上出了，也就不当这个皇帝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赵眘方才神清气爽的坐定下来，并朝着外边儿喊道，“来人，宣史卿、刘卿、魏卿进殿！” 不多时，史浩三人便是进入大殿之中。 “臣，参见陛下！” “诸卿平身！”赵眘摆了摆手。 三人直起身子，方才见到沈堂也坐在殿中。 “燕国公也到了？”刘珙上前笑道，而让刘珙几人有些疑惑的是，燕国公为何蹲在角落里边儿？是在给陛下寻什么东西？ “赶紧起来，别在这儿给朕丢脸。”赵眘冷笑着说道。 沈堂闻言，这才站起身来！ 此刻沈堂的模样，头上的发髻一片凌乱，衣领皱巴巴的，袍子后边儿还有几个脚印？ 史浩几人瞪着眼睛愣神半晌，这燕国公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被几个大汉欺负了一样？史浩心中狐疑，刚要相问，却是顺势见到了赵眘满脸舒服的模样。 下一刻，将要脱口而出的话直接被憋了回去。这大殿中，刚才貌似只有陛下和燕国公两个，而且，以燕国公现在的身份，能够欺负他的，这整个大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再想想刚刚离开的广陵郡主，史浩当即恍然大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刚才显然是这兄长跟妹夫进行了一场友好交流。看看，想娶个皇家的女人多不容易，苦了燕国公啊。 刘珙和魏杞也是聪明人，哪怕猜不到原委，也并未问了出来。 “好了，给几位爱卿赐座！魏卿，先跟燕国公讲一讲。” 第1851章 金国要互市，附属国高丽？ 经过魏杞的讲述沈堂方才知晓，实际上是两件事儿。 第一件，便是高丽国竟是再度遣了使团前来，并且，想要成为大宋的附属国。第二件事儿，却是金国使团前来，说是想要再度增加一个互市的地域。 “今日朝堂上倒是商议了一番，大多数同僚觉得尽皆可以应下来。” “与金人增加互市，乃是两相得利的事情，以连理城为例，每年增加的赋税便是不少，在增加一个地域也无妨。” “至于另外一件事，咱们大宋增加一个附属国，这当然也是好事。”魏杞对沈堂说道。 “今日之所以让你们几个过来，便是将这两件事情商议出一个章程出来，也好尽快给个答复。”赵眘开口说道。 沈堂略作思索，而后说道，“陛下，依臣之见，这互市之事倒是可以先行答应下来，不过，具体的位置么……若是陛下信得过臣，不如便放在郑州与河南府如何？” 话语顿了顿，沈堂眯着眸子说道，“既然是互市，自然是要选择尽量繁华之地，这里不仅时古都洛阳，距离咱们大宋开封也毗邻，不管是货物运送还是一应交易，都更为方便一些。而且，开封府和汴京路初定，增加这样一个互市，也可以尽快发展汴京路。” 刘珙沉思片刻，随后点头赞同说道，“燕国公选的位置极为妥当，臣也是这般认为。” “这……”犹豫了一下，魏杞却是说道，“连理城现在也是隶属汴京路，若是另外一个互市之地也选在汴京路的话，会不会让其他州府有些想法？” 沈堂笑道，“不管是哪一座州府，哪一位父母官，还不尽皆是为陛下、朝廷效力？选在哪儿，又有什么区别？因此，自然是要选择更为合适的位置。” “因为有了连理城的互市，因此另一个互市的位置，自然不能太近。可是，如果选在襄阳往西，距离临安也未免太远了一些，这一路车马损耗，自然不是一个小数目。再说，不管是论人口还是繁华，咱们大宋与金人接壤的位置，哪座州府能越的过开封府？” 看着沈堂的神色，赵眘微微颔首，“也好，史卿、魏卿，你们之后在商议一番，若是没有异议，便是与金人使团商议。” 二人当即领命，随后，赵眘又对沈堂问道，“那对于高丽国之事，你以为如何？” “臣以为，略有些不妥。” 沈堂的话让赵眘微微皱了皱眉，实际上，对于此事他是极为赞同的，毕竟，哪个皇帝不期望万国来朝？想当年，唐朝威慑万国，可是到了大宋之后，跟大唐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衣冠南渡之后，签订的绍兴协议几乎都使得大宋成了金国的附属国了。 好在，自从赵眘继位，他自身励精图治不说，竟然还出了沈堂这等人物。 君臣数年打拼，这才有了现在大宋的局面。 高丽国万里迢迢主动前来归附，这对于赵眘来说，绝对是能够名传史册的好事。 在几人的注视下，沈堂说道，“陛下，区区一个高丽国，是否成为咱们大宋的属国并不重要，而且，现在高丽国与我们大宋并不接壤，哪怕成了附属国又能如何？咱们大宋难道还想辖制它不成？” “或者，以咱们大宋的富裕，难道还贪图高丽国的一些朝贡之物？” “最大的好处，也不过是一些名声罢了。可是陛下，这名声未必能够当饭吃啊。” “陛下的心思臣也知晓，不过，至少现在来说，并不合时宜。现在我们与金国之间的关系还算稳定，而金国与高丽国一向敌对，若是高丽国成为我们的属国，定然会影响了咱们与金人的关系。或许，高丽人本就是拿咱们大宋当做挡箭牌也说不定。” “毕竟，现在金国辽东一带，对于高丽国的打压可是极为厉害。” “除此之外，高丽国内部现在并不稳定，若是其国内发生战争，并请咱们大宋出兵的话，咱们要不要出兵？” “如果出兵的话，漂洋过海也就罢了，可是以现在国内的状况来说，咱们难道要花费人力物力财力去帮着高丽人行征伐之事？若是不去，那咱们大宋作为宗主国颜面何存？或者，若是金人与高丽国开战，我们大宋是要一并对金人开战不成？” 沈堂的话让赵眘有些飘忽的心思稳定了下来，他长叹一声，“未曾想，高丽人竟是也心怀叵测，之前倒是朕想的简单了。” “而且，现在的确不适合与金国交恶。” “那你的意思是，咱们直接推拒了此事？”赵眘问道。 沈堂思索着说道，“陛下，咱们也未必就直接推拒了。” “既然不答应，却又不拒绝，那该如何？” “这种事情，可以交给魏尚书先拖一拖嘛，谁不知道礼部最擅长这等事儿？拖得越久越好，不拘年还是十年八年，反正先吊着这高丽人就是了。而且，既然想要成为咱们大宋的附属国，难道只凭着一张嘴和高丽国那点儿什么高丽参不成？” “先行将高丽国详细的地勘图献上来这总是应该的，等他们献了图，在跟他们谈谈朝贡之事。” “嗯……就按照大理国朝贡的标准翻十倍去谈。” “至于另外一点嘛……陛下，咱们大宋可是礼仪之邦，既然能够与金国进行互市，为何不能与高丽人互市呢？据臣所知，现在咱们大宋就有远来的高丽商贾行商，可见咱们大宋的物事，在高丽国也是精贵的么……” “互市？”赵眘一愣，不是谈附属国么，怎么又聊到互市了？ “这……” “陛下，不管高丽人怎么想，先让魏大人去谈一谈再说，毕竟是两相得利的事情，如此，也显得我大宋仁善、显得陛下圣明。” 赵眘微微颔首，“也好，那魏卿便先去与高丽人商议一二再说。” 随后，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其余人这才起身离去，当大殿中只剩下赵眘与沈堂二人，赵眘这才开口说道，“你这混账，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还不跟朕说一说。” 第1852章 大宋太仁礼，臣愿为刀兵 “陛下圣明！”沈堂嘿嘿一笑。 赵眘得意的笑了笑，“就你那点儿本事，还想瞒过朕不成？” 而后，沈堂上前到赵眘身侧，这才低声说道，“陛下，互市自然是好事，互市之地，两国之间的关系自然会极为缓和，因此，哪怕一些事情略微逾越了界限和规矩也会被尽量容忍，再不济，也不至于到了翻脸的地步。” “现如今开封府虽然已经回来了，可是却独木难支。洛阳之地乃交通便利、位置优越，同样是必经之地。若是想要以兵戈征伐拿回洛阳，不知道会折损我大宋多少儿郎。可是，若开战互市，逐渐有计划的渗透，说不定几年之后，这洛阳之地就是咱们的了。” “而有了洛阳与开封互为犄角，哪怕暂时不能尽皆将黄河之南的地域尽皆收回，可是也能够极大的遏制金国兵锋南下。不过，此事其一没有切实的把握，其二花费时间漫长，所以，臣也不好对其他人言说。” “实际上臣也未必能够做到，但是却会竭力而为，只要陛下信得过臣，臣自然会慢慢布局。” 赵眘微微颔首，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这个王八蛋，虽然因为赵灵的事情使得自己恨不得时刻踹上他几脚，可是作为一个臣子来说，他却是无比合格。而有这样的一个臣子帮着自己定鼎天下，也却是一件幸事。 “此事朕知晓了，也无需往朝堂商议，你我君臣二人知晓即可。若是有所需，尽可告知朕，朕会竭力支持。” “臣，谢陛下！” “这互市的事情朕明白了，那高丽国之事呢？你可是有什么谋划？刚才，朕看你的神色可不像是有什么好事儿啊。” 沈堂闻言，不由笑道，“陛下，既然他们想要成为我大宋属国，虽然暂时因为一些缘故不能直接答应，可是我大宋前往高丽国行商这是理所应当的。而我大宋的商贾若是在高丽国遇到了什么被欺压的遭遇，陛下身为万民之主，派上几百上千兵马前往高丽国护卫我大宋商贾，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虽然高丽国与我大宋亲善，不过，我大宋胡乱干涉高丽国的事情也不妥当，而且，在高丽国辖内驻兵也不符合规矩，既然如此，随便找一个荒僻之地，划给我大宋驻扎个千百兵马也正常。” “既然划归给我大宋，那自然是我大宋的国土，我大宋当然要派兵驻守啊。” “届时，到底是派遣一两千还是万兵马过去，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儿么？毕竟，高丽国没资格探查我大宋的领地，驻扎多少兵马他们如何能知晓？” 看着赵眘一脸懵逼的模样，沈堂再度说道，“陛下，若是将来我大宋与金国再度开战的话，若是有一支兵马能够直接从高丽直袭辽东……那东京辽阳府可以直接截断金国整个北地与中都的联系，到时候，陛下您说金国还有多少心思在南方与咱们大宋用兵呢？” 赵眘双眼一亮，他陡然间明白过来，沈堂的意思不过是借着这机会想办法在高丽国蓄养一支兵马，而这支兵马的作用，便是在宋金两国交战的时候，直接威胁到金国后方要地，使得金国不能南北相顾。 他快速的在大殿中踱步，越想越是兴奋，这个办法极为可行，而且真的成功了，简直是一支奇兵。 “好好好！朕就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朕失望。回去之后，你写个奏章直接给朕送过来，越详细越好。” “臣，领命！” 终于停住脚步，赵眘挑着嘴角说道，“这些人也是倒霉透顶，你说说咱们大宋一向讲究仁礼，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黑心的？而且，你小子还是朕钦点的状元，天底下实在没这个道理。” 赵眘的话，让沈堂沉默下来，他难得的没有玩笑，而是认真的看着赵眘，并缓缓说道，“陛下，君子固有仁礼，但其背后，亦应有刀！” “我大宋礼教天下，从不缺仁礼之士，而臣受陛下大恩，愿为陛下手中之刀。” 沈堂的话让赵眘不由一愣，实际上，刚才的话他也只是调笑罢了，可却没想到，沈堂竟是给了他这样一个答案，而且，还是一个让他心神震动的答案。 是啊，大宋二百年天下，难道还不够仁礼么？ 太祖的一句与士大夫共天下，给了文臣无限尊荣的同时，却也封住了大宋的刀。所以，当年太宗折戟燕云，直接葬送了大宋开国之初最精锐的一批兵马。所以，当年党项建国之后，大宋与党项打了几十年，最后大宋不得不‘赐给’夏岁币。所以，当年真宗一朝，一个澶渊之盟，大宋要给辽国数十万岁币。 有人说‘庆历和议’，让大宋和党项有了几十年的和平，属于花小钱办大事儿，而且还让大宋内部发展甚至是占了便宜。 有人说‘澶渊之盟’，使得大宋与辽国百年无战事，互相通商之下，给出去的岁币早就成倍的赚回来了，大宋怎么也不会亏了。 可是，这不是一个商贾做生意，这是堂堂中原王朝、这是堂堂亿兆汉人的脸面和脊梁啊！又岂是银钱能够买的回来的？跪下了就是跪下了，将脸丢干净了就是丢干净了，又何必找那些借口？ 岁币者，最初指的是地方诸侯给国主缴纳钱粮，下贡上！大宋与党项，党项称臣，大宋赐岁币，一个赐让大宋颜面何存！让堂堂中原王朝颜面何存！ 澶渊之盟，几十年岁币买了几十年和平，这难道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这是大宋的耻辱！中原王朝的荣耀，从来都不是花钱买来的，也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甚至，到了靖康之年，金兵南下，大宋朝将里子和面子全都丢干净了。 皇室子弟为刍狗、帝姬为娼妓！就这一句话，就让赵宋将大宋积攒了几千年的底蕴、文化、脊梁、颜面、威望，尽皆都丢干净了，这些人，哪怕死了，到了地底下，老祖宗都不会原谅他们。 第1853章 汉唐的霸气，大宋有什么？ 想当年啊！ 大汉一朝何等威风？ 傅介子单人独骑往楼兰，在楼兰王殿之上，当着楼兰国满朝文武，拔剑诛杀楼兰王！ 只一句，“汉兵方至、毋敢动！动，灭国矣！”威慑楼兰国满朝文武不敢多言一句，这便是中原王朝的威风！ 你敢动么？ 想当年啊！ 李唐一朝万国来朝，何等霸气？ 王玄策一人灭一国，所以，大唐敢朝着万邦之国说一句，“内外诸夷，敢称兵者，皆斩！” 大宋有什么？大宋还剩下什么？ 究其根源，还不正是因为大宋没了刀么？大宋自己马放南山，可是周围帮国尽皆厉兵秣马，大宋有这样的遭遇实在不算稀奇，甚至，这些蛮夷对大宋已经足够仁慈了。 而现在沈堂所要做的，便是将大宋这柄已经锈迹斑斑的刀拿出来，见见光、打磨开封，现在的大宋，仁礼太多了一些，缺的正是一柄刀，一柄能够为大宋杀伐天下的刀。 握着沈堂的肩膀，赵眘久久无语，直到沈堂起身离开大殿，赵眘方才逐渐回过神来。 “你为刀，那朕为鞘，一则护你、二则束你，愿你我君臣效仿昭烈帝与诸葛武侯，臣不负君、君不负臣！” 赵眘自言自语说完，只觉得心潮澎湃，他感谢上天能够赐予一个沈堂这样的臣子给他！ 直到…… “禀陛下，郡主说是要去同燕国公游湖，就不来和陛下告辞了。” 看着眼前的侍女，赵眘猛地从刚才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老子刚才在想什么？老天你瞎了眼？怎么就给了朕这么个玩意儿？什么你为刀、我为鞘，狗屁！臣不负君、君不负臣？抢走了自己的妹子，老子现在就想将这王八蛋砍了出气怎么办？ 沈堂自然懒得理会赵眘的情绪，陪着赵灵这样的娇女游玩儿，总比陪着赵眘一个大老爷们儿强得多？ 虽然已经是初冬时节，可是今日阳光正好，而且小小的乌篷船之内，还摆了碳笼子，沈堂与赵灵二人闲聊、赏景，好不快活，至于那赵眘，谁管他怎么样？他还敢从皇宫追出来砍了自己不成？ 玩儿到日落时分，沈堂方才将赵灵送回到秀王府上。 “沈大哥，明日你有闲暇过来么？”赵灵欢喜问道。 见到沈堂颔首，赵灵当即说道，“那我明日亲手给沈大哥做一些吃用，我已经尝试了许多次，青秋也尽皆都尝过了，说是味道极好。” 见到赵灵跃跃欲试的模样，沈堂当即便是应了下来，不过，心中却是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能想个办法，将陛下诓骗过来？这也不能叫做诓骗，毕竟，身为兄长，想来也是没有享受过自家妹子这样的款待，若是落下了，岂不是要让陛下不高兴了？ 一旁的青秋听着赵灵的话，只觉得小脸儿苍白，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错，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当小白鼠的命运。 一开始的几次还算好，毕竟，那玩意儿也不需要去尝，只要看一看就知道这绝对不属于人类的食谱范围之内的物事，所以，她也算是逃过一劫。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赵灵还是有些动手能力的，尝试了多次之后，做出来的东西总算是脱离了之前‘非人类’的范畴，至少，看上去已经是能够叫做‘吃的’了。 甚至，哪怕闻起来，也没有了之前那股令人眩晕的味道。 而作为郡主的贴身丫鬟，最为亲信的人，青秋当然是得到了这个荣耀，第一次品尝赵灵做出来的东西。 于是乎，那一天晚上青秋不仅没有照顾赵灵，反而是被四五个小丫鬟照顾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方才感觉自己应该不会被‘毒死’了。 见到吃了自己做的吃食之后，青秋竟然‘无恙’，一时间赵灵振奋而大受鼓舞。 经过一次一次的刺激、折磨和忍耐，现在青秋的承受力以及赵灵的手艺尽皆成正比增长，就说昨天晚上，青秋不仅吃的面无表情，而且吃完了之后，竟然只是去吐了两次，根本没有其他症状。 所以，主仆二人特意庆祝了一回，赵灵学艺有成！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青秋知道，今儿个晚上这肚子又要承担它不该承担的压力了。毕竟，明天要招待燕国公，今儿个晚上自家主子怎么可能不锻炼一下手艺？ 第二天一大早，青秋揉着肚子在院儿中溜达，自己昨天晚上的承受力又增强了，吃完了之后竟然只是起夜了三次而已…… “青秋姐姐，前院儿传话，说是有客拜访。”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并且，羡慕的看了看青秋，青秋姐姐果然是受到郡主的宠爱，能够迟到郡主亲手制的点心，这得是多大的福分？至少得祖坟冒青烟才行。 “直接引进来……”话说了一半又止住，实际上，这些天青秋倒是也习惯了，毕竟，每天只要没有其他事宜，沈堂就会过来到府上陪着郡主。 而且，郡主也吩咐了，只要燕国公到来，直接请进来便是，然后再来通报，不必让燕国公在外等着。 这小丫鬟自然是知晓的，现在来报，这来的显然不是沈堂。 “可问清了是何人？”青秋不解的问道。 之前赵伯圭在府上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有同僚之类的前来拜访，不过，待到赵伯圭前往汴京路督造皇陵之后，府上却是鲜有客人到访。 毕竟，自家郡主身份虽然高，可是与那些朝臣并无联系。也就是偶尔太子妃会拜府，不过，也会提前传了话过来，或者直接然自家的郡主入宫相见。现在，怎么突然有访客了？ “我问了前院儿的管家，说是什么韩府的弟子。” 听到小丫鬟的话，青秋当即便是神色微变，对于太上皇和太后想要给自家郡主指婚的事情，她如何不清楚？那人，可正是韩家的子弟。而现在，这韩家子弟竟是主动拜府，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想来过会儿燕国公也要到了，这不会两个人直接打起来…… 第1854章 青秋的脑部，气人的管家 就在青秋脑海中已经演变出了一曲爱恨情仇的时候，一旁小丫鬟的话总算是将她惊醒了过来。 “青秋姐姐，是要将人请进来吗？” 青秋回过神来，胡乱的摆了摆手，“我先去禀告郡主再说。” 说罢，便是转身匆匆进了内室之中。 “郡主，外边儿快打起来了。”冲进屋室中，青秋忙不迭开口。 赵灵迷茫的看着青秋，打起来了？难道还有人敢打进秀王府不成？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是哪一个？”赵灵当即问道，“虽然兄长不在，可是咱们秀王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的，走，本郡主去看看。” 青秋赶忙拉住赵灵，“郡主，这个……还没打起来，但是应该也快了。” 对于这个脑子一团浆糊的青秋，赵灵也着实没什么办法，“先讲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是谁和谁要打起来了。” 青秋这才将韩侂胄拜府的事情跟赵灵讲述了一番，“奴婢想着，之前太上皇和太后不正是想要给郡主指婚这韩家子么？这会儿竟是来了正主，而且，过会儿燕国公可是就要到了，以燕国公的脾气，还不是要给那韩家子一顿好打？所以，奴婢说要打起来了，也没错啊……” 无语的捏了捏请求的俏脸，随后赵灵便是皱起了眉头，自家与韩家一向没什么关系，这韩家子弟怎么会突然拜府？ 思索片刻，赵灵开口说道，“虽然我并不喜欢这韩家之人，不过，人家以礼拜府，咱们却也不能失了礼数。你去前院儿告知管家，就说家中兄长不在，本郡主不方便待客，让管家相陪。而且，你这就去前边儿等着，待沈大哥到了，便直接将沈大哥请进来便是。” “以沈大哥的身份，自然不会怕了这韩家之人，不过，现在也没必要让沈大哥跟着韩家子起了争执，不然的话，沈大哥不是要被朝堂上那些人攻讦了？等沈大哥到了之后，我和沈大哥商议一二再行分说。” 青秋有些遗憾，好好的一场戏码就这样消除了？不过，她也不敢反驳赵灵的话，当即便是急匆匆的去了前院儿。 秀王府前院儿的管家是府中老人，关于赵灵指婚的事情也从青秋那儿听过一言半语的，不过，对于自家的郡主，这老管家却是一向疼爱，所以自然更为看中赵灵的想法。赵灵不喜欢这韩家子，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感。 若非是对方极为客气，而且也怕坏了府中大事，他恐怕都懒得理会。 得到青秋传信之后，这管家方才让人开了侧门并迎了出去。 秀王府之外，一顶小轿静静等着，韩侂胄身着一身青衫静静站立，虽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不过却没有丝毫不耐。 见到管家迎了出来，韩侂胄赶忙上前行礼说道，“保宁军承宣使韩诚之子韩侂胄，见过老管家。” 未曾想，那老管家竟是一瞪眼，翘着胡子不爽的说道，“怎个就老了？我也不过是古稀之年，你就这般瞧不上了？人家史相爷过了花甲之年都能生子，你怎就知晓我不行？老？你才老，你全家都老。” 韩侂胄被这不讲理的老管家直接喷的晕头转向，脸上的笑容也直接僵住了。 他很怀疑，自己和这老管家有什么仇怨？至于这般不讲理么？ 不带他继续开口，这老管家便是继续说道，“进来！” 随后，双手一背便是进了门儿。 韩侂胄只觉得一口气闷在嗓子眼儿，出又出不来，只能满脸苦笑的随着老管家进了门。好在，不管怎么说自己也进来了，总比直接被关在门外比较好。 随着老管家直接到了前院儿侧厅，而后老管家直接坐定对韩侂胄说道，“我家老爷奉旨在北地，家中只有郡主一人，自然是不方便相见。你若是有什么事儿，便跟我说。” 韩侂胄眼角狠狠跳了跳，自己是来寻那赵灵谈诗作赋的，跟你这老梆子有什么可说的？难道跟你聊聊那史相爷是怎么过了花甲之年依旧能生子的不成？ “这个……老……郑伯，小子正是前来拜见郡主的。”韩侂胄压着心头郁闷开口说道。 实际上这时候程朱理学以及朱熹的学术还未彻底成型，自然也没有被扭曲，因此后世所谓的男女大防还没有这么严重，女子出席大宴等事情，也不算稀奇。女子在外抛头露面，同样不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如果是再过一二百年，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时候，家中只有未婚女眷在，你一个外男前来拜府，这绝对不是结交，而是结仇来了。 “郑伯？”老管家又翘了翘胡子，“当年也算跟韩驸马有过几面之缘，你这礼数，跟韩驸马可是差得远了。” 要说这老管家也着实是气死人不偿命，他口中的韩驸马，便是韩侂胄的爷爷，韩诚的父亲，娶了宋神宗之女的驸马都尉韩嘉彦，这老管家的意思很明显，当年我跟你爷爷都是平辈论交，你还好意思叫‘郑伯’？ 要说韩侂胄虽然年虽不大，但涵养却也并不低。可饶是如此，却是被老管家气的一佛出气二佛升天。 你就算是在厉害，也不过是秀王府官家，奴仆而已，我在如何也是韩家之子，叫个郑伯已经够给你面子了，难道要让老子称呼你一句爷爷不成？ “至于郡主？嗯……我家郡主没空，若是没别的事儿的话，你便回去。” 正说着，外边儿传来轻微的嘈杂之声，老管教朝外看了看，便是见到青秋正引领着，沈堂进了门。 老管家当即站起身，“你先待着，有贵客登门，我得去迎一迎。” 随后，便是在韩侂胄满脸懵逼的注视下，一溜小跑到了院儿中。 沈堂每天都过来，对于这老管家自然是极为熟悉，当即便是笑着拱手说道，“见过郑老伯。” 老管家笑道，“我一个管家，有什么位份，如何能够当的燕国公这般称呼？燕国公看得起我这老家伙，直接喊一句老管家便是福分。” 第1855章 双标的待遇，韩侂胄气闷 沈堂哈哈大笑，“晚辈日日来叨扰郑老伯一回如何能不客气？恰好之前得了一副好棋，一会儿我让青秋给郑老伯送过来，改日闲了，我陪着郑老伯对弈几局。” “这却是托了国公爷的福。”老管家也不客气，直接便是应了下来，“国公爷是来寻郡主的？快请，郡主正闲着，国公爷来的正好。” 一路随着将沈堂送到垂花门之内，老管家这才笑着走了出来。 要说这老管家为何对沈堂如此态度，其一便是爱屋及乌，他活了一辈子，如何看不出自家郡主与这位国公之间的情分？而且，以老管家看，就和看小辈儿儿孙差不多，所以自然极为友善。 其次，便是这老管家，论起来跟沈堂还多少有几分渊源。 在老管家年轻的时候，也是军旅中人，而且还跟着岳飞出征过。而现在，不仅背嵬军在沈堂手中，而且沈堂还在战场上立下了赫赫功劳，给大宋打出了威风，对于这样的大统帅，老管家是打心底服气而敬佩。在他看来，也只有这等英雄人物，才配得上自家郡主。 还有就是，沈堂现在也是国公身份，但是对于他这个管家也未曾怠慢过。不仅言语有礼，而且还时常给他带些小物件，甚至有时候还会到前院儿跟他闲聊几句，对于这样的沈堂，老管家如何能不欢喜？ 在侧厅之中将这整个过程尽皆看的一清二楚的韩侂胄，哪怕有再大的涵养，这会儿脸儿也直接绿了。 这老东西，是不是太双标了？ 不错，自己的身份的确是比不过那沈堂，可是，这待遇未免差距也太大了一些。 自己一句老管家，便是直接被喷了满脸，自己一句郑伯，还被这老管家明里暗里损了一顿。可是看看人家沈堂，同样是类似的称呼，可是这老东西笑的脸上褶子都挤一堆儿了。 自己说来拜访郡主，人家直接来了一句没空，沈堂前来，马上就有空了？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 见到这老管家再度恢复了对自己的面容并背着手进了门，韩侂胄用力的握了握手中的茶盏，他很想将这玩意儿直接拍在这老货脸上，欺负人也没这么欺负的。 好在，韩侂胄也是有理智的，狠狠的吃了一口茶，这才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家郡主没空，你还厚脸皮在我这儿干什么？许是你们韩家都已经精穷了，连茶也吃不上？这倒无妨，终归是韩驸马的后人，我这儿还有几罐儿粗茶，一会儿给你带上，也省的丢了你韩家的颜面。” 韩侂胄突然发现，跟这老家伙说话，及其锻炼自己的忍耐力…… “老……额……”韩侂胄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这老货了。 “不是说郡主没时间么？为何燕国公到了就有时间，而且还能直接前往后堂？难不成，秀王府就是这般待客的？” “就你也好意思跟人家燕国公比？”老管家鄙夷说道，“人家燕国公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而且，人家燕国公是凭着自己一刀一枪杀出来的爵位，燕国公败了吐蕃、收了大理、收了南疆，连开封府都让金人还回来了，你浑身上下，哪儿比得上人家燕国公分毫？” “也别说我瞧不起你，你去带兵跟金人干一仗，若是将金人打败了，你再度前来，我拼着被家中老爷责难，也开正门迎你一回，你敢么？” 韩侂胄闻言，不由得无言以对。 他可以讨厌沈堂，甚至可以恨沈堂，但是却也不得不服气这沈堂。纵观大宋二百年，恐怕也只有开国之时的那些太祖麾下那些武将能够媲美。甚至，就算是当年赫赫有名的战神狄青狄汉臣，功绩与这沈堂比起来，也是略有不如。 韩侂胄心中轻叹一声，跟这样的人同处一个时代，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悲哀。 沈堂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出现，差点儿让这韩侂胄崩溃，他径直来到后堂，赵灵已经迎了出来。 “沈大哥，你过来了？今儿个不需要去皇兄那边儿了。” 沈堂笑道，“现在该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下去，这几日有些事情也不需要我亲自去盯着。” 从清理城外的田庄下手，已经铲除了对方不少触角，而对方的反击也极为猛烈，他们联合了不少门生故吏以及各地有牵连的官吏，共同上书给朝廷和赵眘施压，并且，也一直在暗查沈堂一系人的漏洞，仅是这几日，就有好几个官阶不高的小官儿被对方参奏直接罢官。 不过，这也在沈堂和史浩的意料之中，别看现在旧臣一系的人掌权不多，可是联合起来势力也绝对小。再者说，自己这边儿的人，也并非尽皆是忠诚、清正之人，恰好借对方的手清理一下自己一系的一些人物，也是顺水推舟之事。 现在对方暴露出来的人手已经越来越多，尤其是一众地方的官吏，沈堂和史浩早已经暗中遣出人手去暗查。 对方露出来的越多，自己这边可以攻讦的点就越多，等到合适的机会，一举将对方臂膀打断。 不过，到了那个时候，也就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一旦对方损伤惨重而扛不住，他们必定会去叩请太上皇出面，而对于此事，沈堂也在暗中布局，并且给赵眘一个必须牵制住赵构的理由，如此，到时候失了臂膀的旧臣一脉就是颓了毛的鸡，如何打压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这自然是最好！”赵灵欢喜说道。 “昨日有财的商队到了临安，给我送来一些蛮夷国的物件儿，虽然不如咱们大宋的精致，可是也算稀奇，我选了一些给你送了过来。” 挥了挥手，后边儿的青秋便是让人抬了一个箱子过来。 箱子打开之后，有精致的玉山、有龙眼大小的珍珠、有贵重的头面饰品，林林总总，至少有十几样之多。 先行从其中取了一个棋盘递给青秋，“这棋盘给郑老伯送过去，也算不得贵重，不过材质上佳，也算是个稀罕物。” 第1856章 沈堂的惊讶，记忆的历史 将一应物事分润了一番，青秋给沈堂奉了茶，而后赵灵便是拉着沈堂说道，“沈大哥，刚才你进门之时可见了那韩家子？也不知晓为何，今日那韩家子竟是前来拜访，不过我让青秋去婉拒了。” 青秋赶忙说道，“郡主，那韩家子并未离开，而是在郑伯那儿。” 沈堂微微挑了挑眉，这韩诚胆子不小啊，这些天他可是丝毫没有隐瞒自己和赵灵之间关系的意思，要说韩家不知晓这点，或者猜不到自己上门是因为赵灵指婚之事，绝对不可能。 可韩家知晓了这一点，这韩家子依旧主动拜访，如此挑衅自己，是自己这个国公太软弱了，还是说着韩家有什么底气？是高家那些旧臣一脉？抑或是太上皇？ 见到沈堂不开口，赵灵赶忙环住他的手臂，“沈大哥，你可是生气了？” 回过神来，见到赵灵的神色，沈堂张开手臂将她环在怀中，“我如何会因为这韩家子生气？而且，难道我还不明白灵儿的心思么？如果连这点儿信任都没有，我如何配得上你。” 赵灵闻言，欢喜的倚在沈堂怀中。 “那韩家子还在府上？”沈堂朝着青秋问道，“这韩家子姓甚名谁？要不我去见一见？” 沈堂倒是没什么别的意思，甚至，连争风吃醋这韩家子都不够资格。不过，却也不想让赵灵整日被人骚扰和惦记着。 以他现在的身份，除非真正将此事明说，否则的话，哪怕有些人知晓了又能如何？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辖制的。包括这一次为何他大张旗鼓而来，甚至每日毫不避讳到秀王府拜府，就是这个目的。 有了现在的铺垫，等到以后他真的提亲了，众人也有个心理准备…… “我听闻，那韩家子名韩侂胄。”青秋说道。 赵灵轻声说道，“沈大哥何必去理会他，左右我也没有见他的心思，难道他还敢闯进来不成？若是真的闯进来倒是好了，直接让皇兄给他治罪。” 沈堂倒是未曾听清赵灵的话，因为他已经被青秋口中这个名字吸引过去了。 韩侂胄…… 沈堂如何能不知晓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大宋的名声，可是并不比史浩的小儿子史弥远逊色啊。而且，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两个可是生死大敌来着。 至于这韩侂胄，仅用一个好或者坏来判定，那就简单了。 要说这韩侂胄干的第一件大事儿，便是宫廷政变。 赵眘禅让给儿子宋光宗之后，为太上皇，不过父子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甚至到最后已经达到了极为恶劣的程度。 绍熙五年，赵眘病史，宋光宗因为与父亲赵眘关系不好，因此称病拒绝主持葬礼。 当时赵构的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吴太后还活着，而韩侂胄是吴太后的外甥，因此入宫比较方便。他借此在慈宁宫密谋，并得到了吴太后的支持，最后以殿前司兵马控制皇宫。之后，吴太后在赵眘灵前垂帘，以太皇太后的名义宣布宋光宗退位，宋光宗之子赵扩继位，便是宋宁宗。 而这件事情中，还有一个人的作用不可忽略，那便是韩侂胄之后的主要政敌赵汝愚。 要说这赵汝愚也不是一般人，他本就是皇室宗亲，乃是赵光义八世孙。虽然是皇室宗亲，不过算来却是远支，而且并未恩萌取士，而是通过科举，状元及第（这本书咱们主角那一年科考状元，本为赵汝愚，被抢了……）。 这时候赵汝愚便已经是枢密使之位，比韩侂胄自然高了许多，因此，宫廷政变成功之后，赵汝愚的功劳比韩侂胄也大了许多。 政变成功之后，自然是需要论功行赏的，赵汝愚身为最大的功臣，赵扩也极为感激。因此，任赵汝愚为参知政事、兼任特进、兼任右丞相、兼任枢密使。 其他几个官职不说，特进实际上就是尚书左仆射的意思。 足以可见，赵汝愚之权势。 而韩侂胄之所以参与政变，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政治诉求，政变之前他的官职为知合门事，这个官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官儿，也没有什么实权，所以他想要晋升到节度使的职位。 这想法报上去之后，赵汝愚却是并不同意，便是对赵扩说道，‘外戚不可言功’。因此，最终韩侂胄的官职只是被提升了一级为宜州观察使。 这样的结果，他自然是不满意的，对于赵汝愚也怀恨在心，并且给不久之后的庆元党禁埋下伏笔。 这观察使和他爹的承宣使差不多，都不是实职，自然也不用去上任。而这时候，他还有一个实职在身，便是枢密都承旨，这个官职不大，却是负责给皇帝传达诏书的，因此算是皇帝近臣，也是因此，他逐渐得到了皇帝的信任。 赵汝愚虽然是右丞相，但是当时并无左丞相，因此权势极大，而他对于理学极为推崇，甚至推荐朱熹为皇帝侍讲。 而朱熹等理学一派与韩侂胄关系并不好，甚至一再上书说韩侂胄的身份不适合参与朝政。 双方针锋相对，韩侂胄对这些人自然恨的咬牙切齿。他借着能够进言皇帝的机会，使得朝廷贬朱熹等人。 得到了皇帝认可之后，韩侂胄的官职又升了一级，和他爹韩诚一样，为保宁军承宣使，而承了之前韩侂胄知合门事职位的刘弼，因为之前宫廷政变的时候遭到赵汝愚排斥未能参加这等盛事，所以对赵汝愚极度不满。 他对韩侂胄说道，“现在赵汝愚权势太大，若是继续忍让下去，你别说想要当节度使，不被贬到岭南就知足。如果想要自保，你得控制了台谏才行。” 台谏是朝廷之上的重要部门，之前已经提过，韩侂胄听了刘弼的话极为认同。于是，他通过内批，罢免了监察御史，并且将自己的诸多亲信任命为御史。长此以往，整个言路尽皆被韩侂胄控制，之后，他拉拢朝堂重臣对抗赵汝愚。 控制了言路之后，韩侂胄开始对赵汝愚反击。 第1857章 权相的一生，死后任评说 他不断指使言官参奏攻讦赵汝愚，并且暗中对皇帝提及赵汝愚种种。 时间一长，皇帝也认可了韩侂胄的话，于是罢免赵汝愚并将其外放为福州知州，朝中以及太学多人上疏朝廷，保救赵汝愚，但是大多奏章直接被韩侂胄拦阻，并且将所有上疏之人，为官者贬官，太学生直接下方，并由地方管制。 仅因此事被韩侂胄贬官之人便有数十人之众。 赵汝愚罢相之后，韩侂胄终于顺利的升任保宁军节度使，并且成为皇帝亲信近臣。 他推拒自己亲信为官，权势大涨。 他深知打虎不死、必有后患，因此指使言官继续参奏赵汝愚。不久，赵汝愚再度被贬到永州。赵汝愚在前往永州途中，于衡州停留，韩侂胄指使衡州守臣钱鍪（ou），对赵汝愚百般羞辱，赵汝愚终于忍受不住，直接死在了衡州。 赵汝愚一死，韩侂胄再无任何顾及。 因为之前与理学众人交恶，所以，他下一个目标便是放在了理学一众人的身上。 韩侂胄对皇帝称理学一派不仅是赵汝愚同党，而且赵眘时期并不喜欢理学，因此，朝廷当效法孝宗，考核真伪，以辨邪正。 开始的时候皇帝对于此事并不以为然，直接下旨说，今后台谏论秦，不必更及旧事。意思是，以后你们台谏这帮子人，别总是拿着几十年前的玩意儿说事儿了。不过，韩侂胄自然不死心，让台谏殊死抗辩。皇帝没办法，只能修改了圣旨，变为‘不必专及旧事’。 而后监察御史捏造理学代表朱熹‘勾引尼姑、以为宠妾’等事情，称理学一派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恭、不谦，朝廷当学孔子诛少正卯。 在御史不断参奏之下，皇帝只得下旨罢免朱熹。 即便如此，韩侂胄依旧不死心，指使亲信将理学打为逆党。并上疏皇帝‘请置伪学之籍’。皇帝赵扩‘从之’。 于是，六经、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尽皆被列为禁书，科考少有提及便会直接被罢黜，而且，订立逆党籍，朱熹、吕祖谦、陆九渊，包括张浚之子张拭等人尽皆被打为逆党，与之有关的人也尽皆不得为官，不得参加科考。 不仅是理学一派，包括不少学术派别以及韩侂胄的政敌，尽皆被打为逆党。 至此，韩侂胄再无对手，而且，但凡又敢上疏攻讦自己之人，若非流放、若非罢黜，尽皆遭到了韩侂胄狠厉的打压。 如果说故事讲到这儿，这韩侂胄不会有什么好名声，不过，韩侂胄掌权之后，之前在宋光宗一朝被打压的主战派众人，尽皆被重新启用。并且，在主战派的人士支持之下，韩侂胄开始说服皇帝北伐中原。 这便是开禧北伐。 开禧北伐自然是大败而归，而且败的极为惨烈，也将赵眘积攒下来的家底儿直接打光了。不过，公平的说，这场战争的失败，不能尽皆归在韩侂胄身上。至少，他拥有北伐之志，提举主战派这一点，是值得肯定的。 而且，韩侂胄还追封岳飞为鄂王，追削秦桧的官职，这一点也得到了不少有识之士的赞同和赞赏。 开禧北伐大败之后，韩侂胄并不甘心，一直谋划再度开战。不过，朝中主和派和投降派之人却是极力反对，并且逐渐联合起来。 这其中最主要的核心人物之一，便是史浩之子，礼部侍郎史弥远。 不过，韩侂胄也着实缺乏几分运气，他之前能够得到皇帝信任，其一是他的权势，其二是他为皇帝近臣，初次外还有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耳旁风。他的侄孙女便是宋宁宗赵扩的皇后。而开禧北伐失败时，他的侄孙女赵扩的皇后也同时死了。 这使得韩侂胄失去了重要的后宫支持。 并且，后宫的杨贵妃与曹美人受到皇帝宠爱，为了继续在后宫有自己的力量，韩侂胄上书支持曹美人，并且称‘女子才学高、知今古、性机警不是好事，而曹美人性情柔顺，当为后。’ 不过，皇帝并没有赞同韩侂胄的意见，而是立杨贵妃为皇后。 杨氏成为皇后，对于当初韩侂胄打压自己自然极为不满，甚至是深怀仇怨。 于是杨皇后支持史弥远等人，反对韩侂胄。 有了耳旁风的支持，史弥远等求和派的人逐渐得到了皇帝信任，并且对于韩侂胄的战败也极为不满，再加上韩侂胄不断让人上书继续北伐开战，所以心中生怨。 杨皇后让皇子给皇帝上书，说国内不稳、国库空虚，继续北伐对国家不利，与此同时，史弥远上书皇帝，请命诛杀韩侂胄。不过，皇帝并不赞同，不过却也并未惩罚史弥远等人。 史弥远、杨皇后等人揣摩圣意，认为韩侂胄已经失去圣眷，并且皇帝也已经厌恶了韩侂胄。于是，密谋直接刺杀韩侂胄。 一番密谋之下，杨皇后、史弥远等人指使殿前司在韩侂胄上朝路上袭击，并将其暗杀。 果然，韩侂胄死后，皇帝并未追查此事，并默许史弥远等人将韩侂胄的头颅献给金人以求和。 至此，韩侂胄辉煌的一生彻底结束。 想着脑海中韩侂胄的一生，沈堂却是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样一个从恩萌小官到权倾朝野的人物，用对和错去评价实在太简单。 他自然是有着自己的志向，为此也曾不择手段，可是站在韩侂胄的角度，也未必是错的。 可是，有一点却是能够确定，这韩侂胄，一定是一个极有能力的人。 想了很久，沈堂却是不由得摇头轻叹了一声，“算了，也不过是一个韩家子，不必见了。” 虽然历史上的韩侂胄权倾朝野，可是这个世界毕竟已经改变了，韩侂胄有没有机会成长起来都是个问题，而且，哪怕成长起来，也未必就是原来的韩侂胄了。 甚至，哪怕这韩侂胄记恨自己，沈堂也不在意。现在的韩侂胄，也不过是一个白身。夸张一点儿来说，在沈堂的眼中，和一个蝼蚁没有太大的区别。现在的韩侂胄，没有资格被沈堂放在眼中。 如果他真的敢招惹自己，哪怕直接杀了又能如何？一个小人物而已，何必费心。 第1858章 赵灵的手艺，受伤韩侂胄 将韩侂胄的事情抛在脑后，随后赵灵便是忙活起来，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习练还是有着非常明显的效果的。 至少，以前做个点心，基本上和被烧焦了的煤球类似，而现在不仅形状好看了很多，就连成型之后的模样都已经变得可以观瞧了。甚至，可以闻到一些淡淡的香味儿？ 一旁的青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国公爷只是见到了现在这些点心的模样，谁知道这个过程中，自己的付出有多少？ 多少个暗夜无眠，自己只能在恭桶上蹲着…… 当然，事实证明，赵灵对于庖厨这东西实在没什么天赋，哪怕做出来的物事已经看起来很像吃的了，但是吃起来依旧是对人的一种极大考验。 比如说，有的里边儿貌似是包了一包盐？这边儿这个好像里边儿实心儿的……那个里边儿黑了外边儿安然无恙这是什么巧夺天工的手艺？ 为了不让赵灵失望，沈堂屏息凝神，直接将第一盘出炉的果子尽皆吃了个精光。并且，很干脆的拉住赵灵，让她打消了继续做第二炉的打算。 “沈大哥，你觉得如何？”赵灵期待的问道。 本来想说两句实话，可是赵灵期待的神色以及此刻如同和猫儿一般的脸颊，却是让沈堂心中充斥着暖意，她乃是大宋的郡主，最尊贵的人之一，她本应该有琴棋诗画陪着，而不该去做这些物事。然而，为了自己的欢心，却不知道这个傻丫头忙碌了多少个晚上。 擦了擦赵灵的脸颊，沈堂笑着说道，“灵儿做的，自然是极好，你没瞧见我尽皆吃了？” 赵灵闻言，当即便是欢喜起来，“我就说我习练了那么久，终归是要有些长进，也就是青秋还不满意，每次我做的给她吃还有些不愿。既然沈大哥欢喜，那灵儿每日做了给沈大哥吃可好？” 沈堂脸上的笑容霎时间僵住，想象以后每天都吃这样的点心度日，不知道为何，他有些绝望。 当初科考状元的脑子运转到极致，只是片刻，沈堂便是拉住赵灵的手掌说道，“灵儿的好意，我如何能不明白？不过，你我二人，应该做一些更为有意义的事情才好。比如说，我便曾想着，将你我二人的经历，尽皆画出来，如此一来，不管天长地久，你我都能够想起彼此陪伴的美好与过往。” “而且，我的灵儿一双玉手，如何能够每日拘在这庖厨之间？若是不小心伤了，我岂不是要心疼后悔了？” 必须给这小妮子找个事儿干，要不然，这谁受得了？ 赵灵双眼一亮，“就如同之前沈大哥给暮语姐姐做的那些画儿？” 沈堂颔首，“不错，只不过，这一次我想着你我二人一同来做，这样才是最好，灵儿以为呢？” 赵灵忙不迭的点了点头，“灵儿愿意跟沈大哥一块儿画。” 这样浪漫而有意义的事情，的确是要有参与感才好。而且，这可是自己与沈大哥的经历、回忆，如何能缺失了自己？ 见到赵灵应了下来，沈堂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歹我习练了这么久，那明日灵儿就最后再给沈大哥做一次，然后灵儿就准备作画的事情。” 沈堂脸上的神色再度僵了僵，“能够有灵儿为伴，真是我的幸运。不过，我觉得，明日灵儿做好了，咱们应该献给陛下吃用方好。” “以后你我二人不仅需要经过兄长的赞同，也需要陛下的应许，现在陛下知晓灵儿能够做点心，却是未曾用过，岂不是会伤心甚至是会对你我心生不满了？灵儿习练成了之后，仅做了两次，一次我吃用了，另外的一次便是陛下吃用了，如此一来，陛下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还是沈大哥聪明。”赵灵赞同的点了点头，“那我明日再做一次，便拿过去给皇兄吃用。” 沈堂默默地为赵眘默哀了一分钟，并道了个歉。 随后，打消念头的赵灵与沈堂闲聊、赋诗、下棋，一时间倒是也无比欢喜。 再说那韩侂胄，在前院儿老管家哪儿待了足足半日时间，想想沈堂和郡主在后堂之中卿卿我我，而自己孤零零的坐在这儿，还要被这老管家带刺儿的话一刀一刀扎进心坎儿中…… 这对比让他的心比外边儿的天气还要凉…… 终于，总算是挨到了正午时分，老管家让人给送了一份儿饭过来，甚至还有心情要了一壶小酒，就当着韩侂胄的面儿吃了。 “我们府上一向节俭，每日的吃用都是可着人丁做出来的，却是没有多余的。你若是饿了，那就多忍一会儿。” 噗嗤！ 又是一把刀狠狠扎进韩侂胄心中，让韩侂胄终于忍不住了，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怀疑如果自己继续等下去的话，会是在这秀王府上被饿死。 看看这老家伙，不像是干不出这种事儿来的人。 深吸一口气，韩侂胄起身说道，“今日倒是小子来的唐突……” “知道唐突还来？” 如果韩侂胄能多活几百年，一定能知道一个词儿，那就是‘捧哏的’，现在这老管家就像是给他捧哏的一样，只不过是进攻性捧哏，每句话都能直接噎死自己。 “小子明日再来！”丢下一句话，韩侂胄落荒而逃。 老管家却是也不在意，拿起小酒来美滋滋的喝了一口，对于他来说，韩侂胄只是一个外人，还是一个并不讨喜的外人，自然不值得自己去费心。 直到掌灯时分，沈堂方才出了秀王府回返。出了秀王府之后，沈堂朝着身旁的亲卫说道，“传令陆风，将临安保宁军承宣使韩诚之子韩侂胄，列入最顶级监察，不过，没有我的命令，无需惊扰。” 虽然沈堂并不将韩侂胄放在心上，不过，对于这种潜在的敌人，自然也不会完全放任。毕竟，因为赵灵的事情，自己已经与韩家不睦，若是这韩侂胄仅仅是普通的争风吃醋倒也罢了，如果真的有可能威胁到自己或者身边之人，沈堂并不介意将这个历史名臣送走。 第二天沈堂没有急着前往秀王府，因为，今日赵灵会先行前往宫中给赵眘送点心，恐怕要到了下午时分才能回来。 所以，沈堂在家中捋顺了一下最近的一些事宜，而后估摸着下朝时间要到了，便是朝着史浩的府邸而去。 史浩虽然不在，但是史家的管家、仆从对于沈堂自然熟悉，因此，直接迎着沈堂到前厅之中奉茶。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时间，史浩下朝归来。 第1859章 朝堂上诸事，赵眘的感动 “今儿个朝堂上没有什么大事儿。”沈堂笑着问道。 史浩无奈的看了看沈堂，“你不仅是开封府知府、安抚使，还是燕国公，不在临安也就罢了，在临安也不去朝堂上转转，着实懒惰。” 沈堂不由得哈哈大笑，“老相爷，我可是外臣，不上朝御史也不能参奏不是？既如此，如何还费这等心思。” “再者说，有老相爷在朝堂上盯着，也用不着晚辈一大早爬起来。” 史浩无奈的点了点沈堂，一边在沈堂身旁坐定一边说道，“朝堂上的事儿你还不明了？左右也不过是那些车轱辘话轮番罔替的说，想要决断什么，也并不容易。” “不过，倒是有几件事儿需要你知晓一二。” “第一件便是金人的事儿，这两日不是在跟金人商议互市之事么？对于将开市的地点设在河南府，金人倒是没有太大反驳，不过具体的府县还需要斟酌一二。” “另一件同样是跟金人有关的事儿，不久之前金国皇帝诞下嫡孙，陛下打算派遣使臣前往恭贺，这使团之人恐陛下会与你商议一二。” “至于跟高丽国商议通商之事，高丽使团倒是并不反对，甚至极为赞同。毕竟，现在民间两国通商者也大有人在。今儿个朝堂上，陛下已经下旨，让礼部、三司、鸿胪寺督办此事。” 犹豫了一下，史浩低声说道，“此事若是顺利，自然也需要人带兵到高丽国本土去坐镇。想来，陛下定然会遣人问询你的建议，甚至，直接让你推举人选。吾以为，此事你如果过多干涉，并非好事。你心中当先行思量一二，待到陛下真的问询，你也好有个准备。” 对于史浩的话，沈堂当然是明白的，现在他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啊。 虽然在高丽国并不一定驻扎多少兵马，但是代表的意义却是不一样，若是依旧是沈堂麾下的嫡系人马过去，那对于沈堂来说不算好事，反而是一件坏事。 “多谢史相告诫，此事我会好好思量。现在吾等主战派已经足够强大了，收缩甚至示弱一二方为正理，当年主和派前车之鉴，咱们不能忘了啊。” 见沈堂明了自己的意思，史浩当即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那旧臣一脉却是并未跟咱们争吵，甚至，咱们参奏了几件事情，对方都未曾反驳。不过，他们却是提及了一件事。” “那韩诚奏请陛下说，‘临安府风俗，自十数年来，服饰乱常，习为边装，声音乱雅，好为北乐其甚为伤悼。北方中原百姓，想要再度见到中原的制度，已经数十年之久，却是不可得。如今朝廷偏安东南，却反而效仿北方异族而不自知，令人心痛。现如今，临安百姓时常在暗夜中数十上百人聚饮，吹鹧鸪、拨洋琴，使一人黑衣而舞，周围之人尽皆拍手唱和，如此伤风败俗、不可不惩，朝廷当下旨禁之……’” 史浩有些鄙夷的摇了摇头，“这些旧臣，也着实无聊，这等小事也值得在朝堂之上提及？” 沈堂眯着眼睛思忖好半晌，随后脸色却是变了变，“史相，这旧臣一脉，恐用心不良啊，而且，他们这是从何处寻了高人？” 赵眘上朝之后，便是回返到勤政殿，今日朝堂没什么需要费心的事情，所以他倒是并不感疲惫。 刚刚到了勤政殿之外，门外的内侍便是上前禀告说道，“禀陛下，郡主来了，在殿中等着陛下。” “哦？”赵眘精神一震，今儿个自家妹子竟然没有陪着那个混账，而是入宫陪着自己来了？“不错、不错，终归是朕的皇妹，之前也不过是被那小子蛊惑了而已，皇妹的心中，如何会没有朕？今儿个便是没有陪着那小子却是入宫，看来，在皇妹心中，我这个皇兄终究还是比那混账重要几分。” 心中想着，赵眘几乎有些飘飘然。 今日赵灵入宫，无疑意味着这场妹妹争夺战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而那沈堂，已经彻底被自己踩在脚底下了。 脚步轻快的进了大殿，“广陵！” 还未曾见到人，赵眘便是先行高喊了一声。 果然，赵灵从屏风之后迎了出来，“皇兄下朝了？皇兄整日这般早上朝，还需要处理国事，着实太辛苦了几分。” 赵灵的话，让赵眘更是欢喜，甚至都有几分难以置信了。瞧瞧，自家妹子还是心疼自己的啊。 “这些还不是皇兄应当去做的？”捏了捏赵灵的鼻子，赵眘拉着赵灵进入到殿中。 待到赵眘坐定，正要开口，赵灵便是再度说道，“灵儿知晓皇兄每日辛苦，因此，最近一直习练做一些点心，已经习练了好一阵子，今儿个特意做了一炉，专门送了给皇兄补补身子。” 昨日沈堂的话让赵灵恍然大悟，自己不能对皇兄太苛刻了，毕竟，她虽然可以偷着跟沈堂离开，可终归还是有家人祝福最好。所以，一大早便是弄了一大炉，起码十几个之多，而后便入了宫。 “我的广陵也懂事了。”赵眘只觉得鼻子酸酸的，这样乖巧的妹妹，谁还有？ “皇兄，快尝尝，这会儿还是惹得。”赵灵殷勤的将食盒提了过来，并倒了一盏茶放到赵眘的身边儿。 因为昨日沈堂吃用的时候，就一直在喝茶，甚至每吃一块都要喝一两盏茶，许是自己的点心配着茶最好？ 至于赵灵有没有自己尝过，最开始的时候倒是尝过，不过，之后这品尝的事情就彻底交给青秋了，至于给沈堂和赵眘做的，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做的，自己当然要全部拿过来才好。如果自己想吃用，大不了空闲了去做便是，让沈大哥和皇兄多吃一个也是好的。 而且，这点心现在闻着味道以及外表，还真的具有迷惑性。 皇帝的膳食自然管理严苛，甚至需要经过数道关卡的才能到了皇帝的面前。不过，这可是自家妹子亲手做的，赵眘表示，哪怕自己真的被毒死，只凭着自家妹子这片心，也无悔了。 第1860章 互相伤害呀，宣沈堂入宫 下一刻，赵眘几乎是抱着朝圣的心情，双手将一块果子取过来，深吸一口气，这才一口咬了上去。 这样的点心，自然不能囫囵吞枣，细细咀嚼并感受自家妹子在其中注入的感情，这才是正道。 可是，当舌尖触碰到果子的时候，味蕾直接便炸了。不错，就是炸了，赵眘用他活了几十年的经验，一时间竟是没有分辨出这果子到底是什么味道。 酸甜苦辣？五味难明！ 赵眘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果子的味道。难吃？别开玩笑了，他可以肯定，吃过这东西之后，哪怕再难吃的东西都绝对是美味。 前几日皇城司那边儿还跟他抱怨来着，说是有些骨头硬的实在难以开口，哪怕用刑效果都不大。现在想一想，用什么刑？这样的果子，直接拿过去一块儿吃了，若是不能把秘密都倒出来，那赵眘绝对称他一句汉子…… “皇兄，是不是味道极美？”见到赵眘愣住，眼中都见了泪，赵灵心中也有几分愧疚，这多好的兄长啊！仅仅是几块儿果子就感动成这样了。虽然沈大哥已经说了，不准我做果子，可这好歹是亲兄长，以后便瞒着沈大哥，让皇兄多吃两次。 “皇兄你吃盏茶，昨儿个沈大哥吃的时候便是一边吃茶一边吃果子，许是味道更好。” 赵眘得到启发，端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那在口中盘旋了好半晌的果子总算是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果子放下，“未曾想，妹妹竟然还有这等手艺。你是说，昨儿个沈堂那小子也吃过了？他怎么说？” 赵灵羞涩的笑了笑，不仅沈大哥称赞过自己，皇兄也称赞过了，只可惜自己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否则的话，临安城的百姓岂不是多了一样美事？ 将沈堂昨日的话跟赵眘讲述了一番，赵眘眼中几欲喷火。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你自己被坑了也就罢了，还拿朕当挡箭牌接着坑朕，这也是一个臣子可为的？ “王权，立即宣燕国公入宫。”赵眘严肃的说道。 “皇兄，你是不是也认为沈大哥说得对？之前是灵儿不懂事，虽说沈大哥不让灵儿继续做果子，不过你也是灵儿的兄长，哪怕瞒着沈大哥，灵儿也要给皇兄多做几次。”赵灵感动的说道，你瞧瞧，皇兄感动至此，这就忍不住让沈大哥入宫受赏了。 赵眘打了个寒颤，想想以后惨无人道的日子，当即便是说道，“不行！” 许是觉得自己的口气太生硬了，当即缓了缓说道，“沈堂那小子皇兄虽然看不上，不过，皇兄也觉得他说的不错。” “能够有幸吃到这一次，已经是你我兄妹情深，可是，我的妹妹是何等身份？如何能做这些事情？而且，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皇兄不疼爱你？广陵，你一定要记住，这情分，皇兄铭记在心，可是这事情却不能做了。不过，若是你偷偷给沈堂做几次倒是也无妨。” “沈堂心疼你，而皇兄又如何不明白你的心意？你们两人时常交流，岂不是能够让彼此更为融洽？” “哼，你个王八蛋，不就是互相伤害么？来呀，谁怕谁？” 看着妹妹动心的模样，赵眘心中恶狠狠的想到。 “你去东宫那边儿玩儿，过会儿沈堂到了，朕要给他一些赏赐，还要商议一些国事。” 赵灵点点头，“皇兄，这果子你要趁热吃了，不然凉了不好克化。” 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赵眘用力点头。 于是，等沈堂到了宫中的时候，便是见到赵眘满脸冷笑的看着他，桌子上，还有一盘满满登登的果子…… “过来，朕给你点儿赏赐！”赵眘狰狞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果子。 要说沈堂也是见过世面的，几十万大军厮杀也没有怂过，可这会儿他怂了…… “这是郡主孝敬陛下的，臣如何敢逾越。这等赏赐，臣万分不敢应。”沈堂恭敬的说道。 “你闲不好吃？” “臣不敢！” “那就吃！” “臣不敢！” 在王权的注视下，这君臣二人客气的谦让许久，最后还是沈堂说道，“陛下，郡主一片孝心，若是直接吃了岂不是不好？不如珍藏起来，时时感受陛下与郡主兄妹之情最好。” 沈堂甚至不敢提议扔了，毕竟，这情分还在其次，若是在宫中毒死只狗儿、猫儿的，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沈卿果然是朕之栋梁！王权，立即让人将这果子给朕收起来，绝不允许任何人偷吃一口。”赵眘当即应了沈堂的话。 虽然不知道这二位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又不清楚郡主的一叠果子有什么魔力，可王权也只能照办。 待到王权离开后，赵眘瞪着沈堂说道，“见了广陵，你知道该怎么说？” “陛下尽皆都吃用了，极为满意。” 赵眘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君臣两个又拌了几句嘴，随后，赵眘将与金国、高丽国相谈的事情跟沈堂聊了几句，这才说道，“今日金国的使团又提出了一件事。” “金国之北，便是诸多草原部落。这草原部落倒是并不强横，只是极为分散，并且逐水而居，并无固定的城池和居住之地，所以，想要将他们尽皆消灭并不容易。因此，金国提出，想要向我大宋借兵相助横扫草原，而金国会以马匹补偿我大宋一应军资和损失。” 实际上，对于这个提议，不管是赵眘还是史浩、刘珙等人，都极为动心。 自从大宋占了天下之后，北方先是辽国而后又是金国，对于极北之地不能说不知道，但是了解的还真的不算多。 至少，在宋人的印象之中，北方草原部落只是一个分散的部落，甚至比之吐蕃都逊色了许多，更不要说和强大的金国媲美了。而且，大宋兵马前去，也只是打边锋，主要的兵马自然还是依靠金国。 相比付出而言，金国的战马就是所有大宋有识之士尽皆眼红而渴望的东西。 第1861章 金国要借兵？对蒙古出兵？ 不要看沈堂的嫡系兵马出战，动辄便是数万战马、数万骑兵，这绝不代表着大宋不缺马。恰恰相反，整个大宋各地兵马包括禁军，除了沈堂的嫡系兵马之外，就没有不缺马的。 而沈堂麾下兵马的战马是哪儿来的？难道是靠着静江府那边儿那个小马场？ 别开玩笑了，那个马场对于大宋来说的确是重中之重，可是毕竟马少，现在能够供应的战马数量不多，想要真的派上用场还需要继续等下去。 现在沈堂麾下的生意可谓是极其庞大，之前邵家和盛家的生意不说，陆风的暗夜阁与北地的各种交易就从未断绝过，至于有财那边儿，不管是贩卖琉璃器物还是日本国发展，几乎和直接搬银子也差不多。正是这海量的银子，再加上沈堂与金国之间的关系，这才有了源源不断的战马。 毫不夸张的说，哪怕是大宋朝廷也绝不可能这样投入。 正是因为缺马，所以战马的事情在不少人，尤其是有识之士的心中，都成了一块儿心病。 至少在大宋绝大部分眼中，大宋为什么那么弱？为什么会一直被周边国度打压？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战马，使得大宋兵马在战场上，根本无法与对方公平对战。 这个理由不能说是错的，可是太过绝对了。 大宋的弱，从来都不是某个原因造成的，而是这一二百年，各种原因混杂到一起酿成的。 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大宋对武将的打压制度。其二便是军制，其三便是吏治。剩下的什么民生、经济、粮草，不能说哪儿有问题，而是哪里没有问题。 大宋的兵马就和一个破烂筛子一样，如果能打仗还能打胜仗，那才是怪事。 大宋不是没有强兵，开国之时赵匡胤的禁军，能够跟辽国的铁骑野战，还能战而胜之，可是赵二直接都打没了啊，所有的家底儿都打没了。 不过，除了零零散散其他的原因之外，缺少良好的战马的确是一个重要原因。 大宋并非没有战马，实际上，哪怕江南不适合养马，但是，大宋在江南依旧有不少马场，规模还不小，而且还培育了自己的战马品种。只不过，有些东西，的确是地域的限制，大宋的战马不管是野性、速度、耐力等都和北地良马相差甚远。 所以，大宋缺马，尤其是北地的好马。 现在金国提出的条件并不算‘苛刻’，可是给出的条件却是极为诱人，也不怪赵眘他们会动心。 可是，沈堂却明白啊，北方草原，那就是一个大坑啊。 不是说不能打，但是却不能胡乱的打。大宋也不是不能开战，但是现在的大宋，看起来鲜花着锦，可却只不过是被几场战争撑起来的，真的全国性开战，整个大宋同样会被打烂。现如今，大宋缺的是时间，缺的也是时机。 什么是时间？就是赵眘励精图治十年、二十年，夯实整个大宋的根基。 什么是时机？便是北地金人皇帝完颜雍。 必须要承认的是，完颜雍实在不好对付啊，在原本的历史中大宋十几个皇帝，赵眘绝对是排名前列的，说是中兴之主一点儿都不为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就像是老天也跟大宋较劲一样，大宋出了个赵眘，但是金人出了个完颜雍。 这家伙比赵眘更为圣明、更为果敢，也正是在他统治时期，金人达到了最巅峰水平。 否则的话，换一个金国皇帝，被赵眘直接翻盘未必就做不到。 想要削弱现在的金国，就必须一步步来，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淡。 现在的北方蒙古，便是当年女真人的翻版，成吉思汗比完颜阿骨打更厉害。只不过，现在蒙古诸部还是一片散沙，所以，对金国才没有构成致命威胁。 以大宋去跟这个时代的金国死磕，能不能胜先不说，哪怕胜了，在金国拼死之下，大宋还能剩下多少？ 要知道，大宋可不是没敌人啊。别说这些接壤的，就算是那高丽国，瞅准了机会也敢上来啃一口。 所以，大宋跟金国是敌对，可是却不能倾尽全力去打这一战。因为，打赢了没意义，打赢了也吃不到最后的果子。 而对于大宋来说，最有利的便是有人不断削弱金国，而大宋可以趁此时间夯实国内，甚至是发战争财，获取金国衰弱这个过程中的好处，以此来强大自身。 现在打蒙古，绝不是一个好想法，大宋也绝对不能在干一次联合老大干老二的事情。 让老大和老二互相死磕，大宋在一旁苟着，有机会咬一口强大的那个，这才是该干的事儿。 听完了赵眘的讲述后，沈堂沉思许久，倒不是别的，他再想如何说服赵眘。毕竟，在赵眘等人看来，这就是稳赔不赚的买卖，若是沈堂反对用兵，甚至会让很多人怀疑，沈堂是不是并不喜欢在大宋出现另外一支强兵。 如果有了这样的怀疑，那对于出兵蒙古的事情，沈堂就不能在开口了。 良久，沈堂方才缓缓开口说道，“陛下可了解那极北之地的草原部众么？” 赵眘愣了愣，“倒是偶尔有皇城司传来消息，说是那边儿尽皆是大大小小的部落，而且他们彼此攻伐，并不算强大。金国对于那些部落，也打压的很厉害，他们并没有与金国抗衡的力量。” “陛下，实际上出兵与否并不重要，毕竟，这是金国的敌人，并非是我们的敌人。不过，如果北方草原的确很虚弱，那金人又何必与我们借兵，还许以重利呢？” 赵眘一怔，是啊，如果只是几个小部落，哪怕金国现在处于虚弱期，可是也不可能应付不了，毕竟，哪怕是现在的金国，周边国度又有几个敢放言干掉金国？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草原民族难道很强大？甚至要脱离了金国的掌控，所以金国必须要出兵弹压。 而且，哪怕金国也没有太大把握，或者说至少已经将草原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对手？ 第1862章 赵眘的领悟，勾栏与瓦舍 “你的意思是说，那北方蒙古草原部众，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弱？”赵眘思忖着说道。 沈堂笑道，“陛下，女真一族原本也不过是辽国的一个小部落而已，部众不过千余，战马不过千匹，可是就凭此横扫天下，而现在的蒙古诸部，可是比当年的女真一族更强。” “你是想让蒙古诸部牵制金国的力量，来给大宋争取更多时间？” 赵眘先是点了点头，随后说道，“那我们两不相帮倒是合适，只不过，现在我们和金国之间关系平和，更何况之前我们也数次向金人借兵，现在如果我们直接拒绝，岂不是有些不义？” “陛下，此一时非彼一时，金国曾借兵与我们不假，但是金国也是有所图，而且，只不过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借口而已，这算的什么？” “臣听闻，福州、泉州一带最近有些不安定？有琉球国犯边？” 赵眘疑惑的看向沈堂，“朕未曾收到……你是说，以此为借口？” “朕明了你的意思了，再与史浩、刘珙商议一番，在做定论。” 沈堂没有多说，又陪着赵眘闲聊片刻之后便是告辞而去。离开大殿之后，沈堂却是思索起来，金国竟是突然要借兵对北方草原诸部动手，难道北方草原有了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状况？否则的话，以金国现在的局势，实在不适合开战。 而且，金国对蒙古诸部一向是采用打压、分化的政策，自己真正出兵的情况极少，现在就连完颜雍也按捺不住了，显然是蒙古诸部的状况有些脱离金国的掌控。 细细想来，只可能是两个原因，其一便是原本归附金国的塔塔尔人出现了反复，塔塔尔人因为金国的支持在蒙古部落有着极为强悍的力量，若是塔塔尔人与其他蒙古诸部达成和解，那对于金国来说，绝对是一个无法忍耐的消息。 对于蒙古部落的认知，金国远超大宋。 金人很清楚，现在的蒙古诸部之所以未曾对金国形成威胁，其一是金国的强大，其二便是蒙古诸部互相攻伐并未形成一个整体。 而若是整个蒙古草原上出现了一个可能或者即将统一的联合体，这定然会超出金国的承受力。 蒙古草原是天然的草场，它可以驯养无数战马，而且蒙古部众下马为牧民，上马便是战士，哪怕女人和孩童也是如此。 这样一个全民皆兵的民族，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可以轻易组建一支数万、数十万的铁骑。 至于第二个原因，那便是蒙古草原上出现了更为强大的部落，塔塔尔人已经不足以平衡和左右诸部之间的局势，在这种情况下，金人也定然是要出兵的。 “看来，要加强对蒙古草原的影响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管是蒙古还是金国，哪一个强大了对大宋都不是一件好事，唯有这两方势力互相敌对，大宋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的局面。只不过，完颜雍也不是傻子，想要左右好局势，不仅需要精心算计，还需要对北地的情况极为了解。 “沈大哥，你和皇兄说完了？”沈堂正思索着，赵灵欢喜的迎了上来。 沈堂收敛心神，笑着上前，“你不是去东宫了？怎么这便出来了？” “我得了信儿，说沈大哥已经从皇兄那儿过来了，所以便前来和沈大哥汇合一同出宫。” “沈大哥，今儿个我听太子妃说临安城也有唱杂剧的？”赵灵好奇的问道。 “这自然是有。” “我还未曾见过，之前只是在太后的寿宴上见过一回，沈大哥带我去看看可好？” “这却容易，咱们出宫我让人去请到府上，咱们便可以随意观瞧。” 随后，二人相随直接出宫，沈堂与赵灵二人便是朝着秀王府而去。 戏曲在中原源远流长，最早实际上便是竞技，就比如古罗马的角斗场一样，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竞技演化成类似于舞蹈之类的表演，比如在春秋战国时期，便有‘角抵’，实际上便是后来戏曲的开端。 而表演这些的人，被称之为‘优’。 再有类似于唐代的霓裳羽衣曲，实际上同样是类似的东西，只不过形势变得多样，甚至开始有意识的划分了一些种类。 直到大宋，随着文化蓬勃发展，杂剧自然同样是如此。而且，舞蹈和杂剧也彻底分开，形成了两个不同的表演形式。 大宋时期杂剧的发展极快，除了与舞蹈分开，角色也有了划分，而且与后世已经有了很大的相同点。 比如说，大宋杂剧表演已经有了‘末泥’、‘引戏’、‘副净’、‘副末’、‘装孤’等角色，这就和后世的生旦净末丑极为类似。而且，大宋的杂剧还有一个极大的改变，那便是在此之前，大多数杂剧表演的是以表演舞蹈为主，而从大宋开始，杂剧开始以表演故事为主。 而且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不少极为有名的优伶，比如在‘东京梦华录’中，便记载了很多杂剧优伶，这些人的名声甚至比之后世的名姓也不小。 除此之外，因为杂剧的发展，使得大宋出现了不少剧本，《四孤夜宴》、《老孤遣妲》等，都是大宋极为出名的曲目。 这老孤遣妲，妲便是旦的意思。 提到杂剧和戏曲，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词，那便是‘勾栏瓦舍’。当然，这个时代的勾栏，还是正儿八经的勾栏。 后来，勾栏之所以有了其他的意思，还要怪一个人，那便是着名女词人李商隐，她曾说过‘帘轻幕重金勾栏’一词，所以，后来这勾栏就代指青楼。实际上，这两个词，都出自佛经，瓦舍指的是僧人所住的房舍，而勾栏指的是夜魔天王。 最初类似的各种表演，大多与僧庙有关系，所以演出杂剧的地点，便是被称之为勾栏瓦舍。 仅是临安城，就有二十多个瓦舍，每个瓦舍里有勾栏数家甚至十数家之多，勾栏之中设台子，百姓可以在周围观瞧。 第1863章 野性的觉醒，蒙古的变化 实际上，在瓦舍之中，不仅有杂剧，勾栏指的也并非都是杂剧，还有其他诸如卖艺、杂耍等玩意儿，相对于青楼来说，大宋官员对于这样的地方是不屑的，甚至，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官员不得进入勾栏瓦舍之中。 其一是玩物丧志，而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这里都是下流人，官员自然不愿意与这些人为伍。 所以，在这个时代，青楼反而比勾栏瓦舍更高贵几分。官员逛青楼并不会受到鄙夷，毕竟，有一个徽宗老大在前边儿顶着，其他人还能说什么？ 不过，这时候的青楼之中，大多数的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能够在青楼之中站住脚，甚至是头牌的姑娘，绝对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之大家闺秀还要更胜三分，大多数人前去也并非仅仅为了美色，毕竟，不管是有钱还是有势，女子尽皆是唾手可得之物，而这些名流官宦之所以喜欢逛青楼，反而是寻求心中的慰藉。 想一想，跟一个漂亮的小姐姐作词赋诗、被看添香，人家也不嫌弃你丑、不嫌弃你不洗澡，只是收你点儿银子，过分么？一点儿不过分啊。 因此，哪怕那些大家端着身份，不要说成为入幕之宾，哪怕想要拉拉小手都费尽，可是依旧有许多人趋之若鹜、乐此不疲，正是因为在这里能够得到家中或者其他人身上不能得到的感受。 沈堂和赵灵出宫回府且不提，先说金国，之所以金国想要对北方草原动手，还真的就是沈堂猜测的那个原因。 这件事儿，倒是跟铁木真没什么关系。 且说铁木真和母亲在斡难河畔过活不下去了，只能继续投奔当年父亲认下的老大哥克烈部。 克烈部倒是也很给面子，不仅将黑林一带给了铁木真娘几个，还给了他们一些部众和牛羊，允许他们在黑林一带放牧。 虽然黑林一带的地盘不算大，但是养活娘几个完全没问题，而且，在斡难河连草都吃不上了，现在能吃上肉，对于年幼的铁木真而言，已经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可事实证明，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弱小便是原罪。 铁木真娘几个，绝对是弱小的。 所以，他们占据了黑林一带之后不久，便是不断被隔壁的一个小部落合刺支勒索。 这回是勒索几只羊，下回便是几头牛，在下回就是几匹马！一次次的退让，一次次的被欺辱，铁木真隐藏在血脉中的野性终于被唤醒了。 尽管现在的铁木真年岁并不大，可是他已经清晰的意识到，自己被退亲，正是因为自己父亲死了，自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顽童，自己和母亲被赶出部落，同样是自己太过弱小了，而现在不断被欺负，依旧是这个原因。 这片草原从来不讲究什么仁慈，弱肉强食，是所有人的本性，就连狼群之中的弱者都会被淘汰，何况是部落之中？ 而想要不被淘汰，就要成为最强大的狼王，让那些敢欺负自己的人意识到，自己是有獠牙的，如果他们想要招惹自己，将会遭受到自己的报复。 并且，父亲的仇恨还在等着自己，乞颜部也在等着自己，最重要的是，那个与他约定过的女子，同样在等着他。 如果按照现在发展下去，不要说成为强大的狼王，恐怕很快自己就会成为草原上狼群口中的食物。 不平凡的人永远会有不平凡的人生，铁木真自然也是如此。 合刺支部再一次勒索铁木真之后，铁木真带上了自己仅有的武器一把骨刀，并带上两名兄长和合刺支部索要的牛羊，前往合刺支部祖地。 对于铁木真等人的识相，合刺支部显然极为满意，并且还专门举办了盛会宴请铁木真兄弟几个。 就在所有人都喝的醉醺醺的时候，铁木真拔出骨刀，直接刺入了身旁合刺支部族长的胸口，鲜血喷溅在铁木真的脸上，这一刻他却尤为镇定。 直到那族长死透了，铁木真方才拔出骨刀，并朝着在场的部众说道，“克烈部族长是我父亲的安达，我父亲虽然死了，但是克烈部族长还记得我父亲的情谊，你们此刻可以杀了我，但是克烈部族长一定会将你们尽皆斩杀，以证明他和我父亲之间的情谊。” “你们部落不时压榨我，这族长取死有道，不过却与你们这些普通部众没有关系。” “若是你们选择归附我，我会带领你们南征北战，而不是仅仅龟缩在这小小的黑林。” 也许是铁木真的威慑成功了，也许是他身上天命之子的光环，总之，这个小部落直接选择了归顺。至此，铁木真有了他第一批力量，超过三百名部众。 收复了这个小部落之后，铁木真没有停下脚步，带着数百部众，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便是消灭了两个毗邻的小部落，他麾下的部众也正式超过了千人，并且，整个黑林一带彻底被他控制在手中。 一个小小的黑林当然不足以改变整个蒙古草原的局势，不过，克烈部再度与塔塔尔人开战了，并且，在哈丁里山安定下来的乞颜部，也率领大军进入跌里温盘陀一带。 跌里温盘陀在原本泰赤乌部地盘的南方，距离塔塔尔人的重地骨堡子（满洲里）只隔着一条斡里扎河，这一支兵马，算是捅在了塔塔尔人的腰眼上。 可是，现在塔塔尔人的主力兵马都在斡难河畔以及温度尔汗开战，哪儿抽调的出兵马跟乞颜部开战？ 没多久，乞颜部大军便是跨过斡里扎河，并顺利拿下骨堡子。 骨堡子的丢失，让乞颜部部众很快丧失了斗志，克烈部的大军顺利推进到乔巴山、捕鱼儿海子、贝尔湖一带，败退的塔塔尔人在乞颜部和克烈部的攻击下，直接败退到呼伦湖、忒里葛山一带，要知道，忒里葛山是属于兴安岭山脉的支脉，而兴安岭山脉是金国与蒙古部落之间的屏障。 一旦塔塔尔人彻底被消灭，那金国的边境永无宁日，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怪完颜雍也急切起来。 第1864章 双方的争斗，大朝会之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朝堂上依旧是一片安静，但是，旧臣与主战派一系的战争，却是愈加激烈。 沈堂和史浩等人借查证土地之事，直接拿下了数名旧臣一系之人，沈堂麾下的商队和势力，更是将对方的商队打击的失去了活路。 不过，对方同样不甘认败，旧臣所依靠的是什么？最稳妥也是最让他们心安的，便是扎根多年留下来的关系以及故旧。 不仅是这临安城，在各地也有不少旧臣一脉的官吏对主战派的人进行反制。 沈堂的势力影响还算不大，毕竟，不管是汴京路还是成都府路一带，大多都是沈堂的嫡系人手，虽说也有些损伤，不过却无伤大雅。但是，史浩等人的人手，却有不少被攻讦甚至直接被罢官免职。 哪怕是朝堂上的主战派之人，也有部分被拉拢和打压了下去。 明日又是大朝会的日子，沈堂和史浩一众人在史浩府上商议到半夜时分方才各自散去，与此同时，高柄等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同样在紧急联络。 天依旧漆黑，皇城之外已经是灯火通明，只不过，和往日的气氛相比，今日显得凝重了许多。 沈堂和史浩二人闭目养神，站在众臣之前，其余主战派的人尽皆站在二人身后，以高柄为首的一众旧臣也尽皆到来，汇聚在一起不时朝着沈堂等人投来敌视的目光。 不知道瞪了多久，终于，皇宫门户开启，先是禁卫出行，而后便是有内侍朗声喝道，“请众卿入殿！” 众人按照次序缓缓进入皇宫，并最终来到大殿之中。 不多时，随着一个内侍的尖利喊声，赵眘进入大殿并坐到龙椅之上。 众臣行礼之后，便是正式进入朝会。 先是礼部上疏称《续资治通鉴长编》已经完成，可以供皇帝预览，其共一百零八卷，包含了从建隆元年到治平四年约莫一百多年的时间。 建隆元年是大宋太祖开国的年号，而治平则是宋英宗赵曙的最后一个年号。 相比这件事而言，接下来蒋芾所奏的另外一件事情，反而更让人感兴趣一些，那便是蒋芾一直修撰的《钦宗实录》完成了。 要说这件事儿，本来也很简单，可是话说回来，涉及到皇家的事儿哪儿有真正简单的？尤其还是涉及到徽宗和钦宗二帝。 所谓钦宗实录实际上分为两部分，由《钦宗帝记》和《实录》构成，如果是其他皇帝，基本上是加以美化增减也就差不多了，但是，钦宗有一点却是无法避免的，那便是丢了开封府，自己也被金人掳到了北地。 这是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该怎么美化？总不能直接写成钦宗去北地当皇帝。 最开始，礼部的人也实诚，直接就定了个‘掳’字，赵构看完了之后当即就反对说道，身为大宋的皇帝，怎么能被人‘掳’走呢？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也不能这样写啊，哪怕真的遗臭万年了已经，可是有些事儿能做却不能说。 后来礼部增改过一版，变成了‘逐’，虽然意思同样不好，但是至少比‘掳’好听了许多。 但是，赵构依旧不满意，逐便是放逐，大宋的皇帝怎么可能被蛮夷放逐呢？ 这件事儿可是难坏了礼部的众臣，那些老夫子几乎将仅存的头发都耗光了，也没寻到一个合适的词句。到最后，还是蒋芾直接拍了板儿，就写做‘迁’便是，其他的事情不必详写，用春秋笔法将不能出现的直接掩饰过去也就是了，反正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只不过皇家需要一个颜面罢了，何必非得照实了去写？ 一众老夫子闻言，当即大喜，经过数次更改之后，直接变成了‘大宋皇帝钦宗，与金人血战开封府，不敌！城破、钦宗迁北地。’ 如此一来，皇家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意的。 要说宋钦宗，当然算不上什么好皇帝，不过，他之所以能够去北地旅游，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还真的是要感谢他的父亲宋徽宗。 首先来说，宋钦宗当皇帝是被迫的，不错，就是被迫的。金人南下，大宋的兵马节节败退，就连开封府也是朝不保夕，宋徽宗一看，好么，这整个一个烂摊子啊。干脆，自己也别玩儿了，直接禅位给太子，好歹自己不能当了被灭国的皇帝不是？于是乎，朝廷紧急加班，宋徽宗一甩手便是将这个烂摊子扔给了目瞪口呆的赵恒。 这时候的赵恒绝对是懵逼的，毕竟，他虽然也向往皇位，可是没想到来的那么顺利那么快啊。 这个烂摊子，除了金国的南下之外，还有大宋内部的权利争斗。其中最为激烈的，便是太子赵恒与徽宗第三子大宋郓（）王赵楷之间的争斗。 要说这赵楷啊，还真的不是一般人。 其原名赵焕，一出生出生没多久便是被封为奉宁军节度使、封魏国公。没多久，徽宗给他改名赵楷，并且加开府仪同三司、进封高密郡王。七岁进封嘉王、十二岁授太保、十六岁迁太傅，十八岁迁荆南、宁江军节度使、江陵、夔州牧，进封郓王。 相比太子赵恒，宋徽宗显然更喜欢这个三儿子，他自小聪明伶俐，尤其喜欢绘画，并且在这方面有着极为出色的天赋，因此，与父亲有着许多相似点和共同语言。他成年后不仅升迁为太傅，而且还提举皇城司，可随意进出皇宫禁内。 而且，其文采和学识极为出色，十八岁改了名姓参加科考，一路过关斩将，直接到了殿试，甚至被钦点为状元，直到这时候，宋徽宗方才知道自己点的状元竟然是自己儿子，他唯恐士族因此而觉得皇家不公，因此点第二名王昂为状元，赵楷为榜眼。 毫不夸张的说，赵楷绝对是历史上身份最高的榜眼。 正是因为宋徽宗对于这个儿子极为喜爱，因此，郓王赵楷麾下的力量很是庞大，甚至，主动跟太子赵恒的势力开战。 第1865章 韩诚的参奏，蒋芾的出手 因为大名府民变之事，郓王一系的人不断攻讦太子赵恒，太子赵恒的人手也有诸多被拿下，而太子一时间左支右挡，竟不是郓王的对手。 直到最后，徽宗不得不出手限制郓王，这场争斗这才宣告结束。 而且，宋徽宗与太子赵恒之间的关系也并不和睦，太子一系和皇帝之间不断争权，使得朝纲紊乱，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应对外敌。直到康王赵构抵达大名府之后，意图切断勤王兵马的财源与兵员，二人之间的斗争才算暂时结束。 可以说，宋钦宗继位的时候，手中要权无权、要兵无兵、要钱没钱。 不过，他还是尽可能的想要巩固皇权以及稳定国内，他先是直接罢免了蔡京、童贯等奸佞，重用李纲抗金。 只是他终归懦弱，而且优柔寡断，恰好有谗言说李纲暗中与赵构联络，想要推举赵构继位，因此，宋钦宗罢免了李纲，也彻底断送了大宋最后的希望。 两件小事并未在朝堂上掀起什么波澜，毕竟，这两件事儿都算是旧事，而且还是皇家的事情，哪怕是赵眘也并未直接定论，而是言说让太上皇赵构过目之后再行决断。 随后，朝堂之上竟是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终于，韩诚出班启奏说道，“陛下，臣参汴京路安抚使、燕国公沈堂，借互市而谋私利，并往北地贩卖禁物。” “自沈堂任开封府知府，便是大力发展商贸，此自然是好事，只是开封府一应商贸诸事，尽皆掌控在江南邵家的商队、商号手中，以此大发横财，并且，仅是最近三月时间，从开封府贩往北地的‘牛’就多大千匹。” “牛乃是农耕之物，涉及百姓耕种和朝廷赋税，自不可小觑。而且，之前陛下也曾下旨，‘贩牛往北地者，论如兴贩军需之罪。’” “众所周知，燕国公沈堂与金国关系极好，与汴京路毗邻的大名府路，正是燕国公岳丈执掌，试问，燕国公所作所为，可是我大宋之臣？亦或，燕国公乃是食陛下之禄，忠金人之事？” “臣以为，此乃重罪，陛下当依律重罚。否则，以后岂不是人人可贩禁物？人人可违国法？” 韩诚的话语落下，朝堂之上不少人尽皆神色变了变，要说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实际上，最重要的还是在沈堂与完颜昊之间的关系，这一点不仅众所周知，而且没有人提及的时候，自然无妨，可是有人提出来之后，便是很难辩驳。 “臣附议！” 很快，便是有旧臣一脉的人出班。 蒋芾眯了眯眼睛，见到沈堂和史浩一时间竟是无动于衷，犹豫片刻，他便是上前两步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韩大人所言未必没有道理。当然，所谓贩卖禁物或者损公肥私之事，臣倒是以为应该有内情才是，毕竟，哪一个不知晓，燕国公可是富可敌国之人，又如何看得上这些许浮财？” “至于燕国公是忠于大宋还是偏向金人，臣同样觉得无需辩驳。” “燕国公之功绩，乃是百姓认同、陛下所见，这一点，任何人也不能无视。只是，有言说‘瓜田李下’所以，臣以为，为了燕国公忠义之名，该改迁到其他州府任职更为妥当。毕竟，哪怕吾等尽皆相信燕国公，可是又如何让百姓也尽皆相信呢？” “可若是燕国公离开开封府，不在汴京路任职，韩大人所言自然也就没有道理了。” 这蒋芾先说了一大堆好话，可是最后却穷图匕见，狠狠的给了沈堂一下子。 要知道，随着沈堂前往汴京路，他麾下的嫡系兵马大多也前往驻守，甚至一应大小官吏都有不少跟沈堂有联系。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沈堂的位置被其他人替代，沈堂的这些故友和兵马，还能安稳的在汴京路待着？到时候想走走不掉，留又留不下，这些势力，恐怕会在很短的时间内被人吞并、灭杀。 不要觉得这不可能，若是对金人，朝堂上这些人可能还畏惧几分。但是，对付自己人，他们绝不介意下狠手。 更何况，现在沈堂手中的势力可是一块大蛋糕，哪一个不想分一块？ 蒋芾话音落下，高柄也上前说道，“臣以为，右相言之有理，且不说韩大人参奏是否属实，可是燕国公与北地大名府兵马都总管之间的关系却不假，为了燕国公名声，陛下当迁燕国公到其他州府任职为妥当。或者，以燕国公的功绩，晋升一二，迁往临安重用，岂不也是极好？” 实际上，高柄等人也很清楚，想要直接将沈堂一棒子打死，几乎不可能。毕竟，赵眘不是一个傻子，更不是太上皇，如何会自断臂膀？可是，只要能够让沈堂离开开封府，便是一个极大的胜利，对于沈堂和主战派的势力，也会产生极大影响。 若是真的将沈堂迁往临安，哪怕品级提升一二又能如何？还不是一个空架子么？届时，一个空架子的国公而已，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随着蒋芾一系的人以及旧臣一系的人一个个出班，大殿之中人声鼎沸，尽皆是赞同让沈堂离开开封。 就在这时，却见枢密使刘珙上前开口，并直接对韩诚等人说道，“对于韩大人的疑问，本官倒是能够略作解释。” “韩大人虽然身为保宁军承宣使，可终归是不知兵事。”刘珙淡淡的说道，“要知道，现在我大宋各地兵马之所以羸弱，很大一方面便是在于没有良马。因此，本官任枢密使之后，便是一直用心此事。可是，培育良马并不容易，哪怕花费了不少人力财力，依旧未能成功。” “正是因此，本官向陛下提及，可以想办法往北地购买战马。” “只可惜，北地对于战马同样重视，虽然现在我大宋与金人之间关系暂时和睦，可是想要从北地购买良马依旧极为困难。不过，就如同我们大宋缺少战马一样，金人却是缺少耕牛。因此，本官便对陛下提及，可用耕牛来与金人换取良马。” 第1866章 先头兵阵亡，麻邵的帮衬 说到这里，刘珙朝着韩诚等人冷笑一声，“此事涉及到我大宋百万将士，涉及到我大宋将来是否能够有足够骑兵，甚至是涉及到我大宋能否夺回所失之故土。” “因此，臣不敢宣扬，只上密奏与陛下。陛下给臣下密旨，此事由燕国公暗中遣商贾行事。毕竟，若是大张旗鼓，恐会让金人察觉吾等意图。此事定后，虽然不易，可燕国公为陛下、朝廷计，并未推拒，而是暗中令邵家、盛家商贾负责此事。并且，为了不让金人察觉，所以只是少量与金人交易。” “数月时间，燕国公以耕牛一千零三十五头，换取北地战马九百五十九匹。” “这近千战马本官早已经上报陛下，并暗中分派到各军之中。” 刘珙上前几步盯着韩诚，厉声说道，“在此之前，为保隐秘，此事只有陛下、本官以及燕国公知晓，现在韩大人将此事在朝堂上宣之于口，令的这朝堂文武百官尽皆知晓，本官试问，韩大人可敢立誓在场所有人能谨守秘密？” “或者说，韩大人本就猜到了其中缘由，却是为了某些缘故刻意宣之于口，甚至以此污蔑燕国公？” “啪！”韩诚身形晃了晃，直接栽倒在地上，不是他承受力不够，而是他没有想到，本以为这是沈堂的一个把柄，刻意趁此给沈堂致命一击，却未曾想，这原来是一个陷阱，而他则是被狩猎之人。现如今，这件事情被爆出来，不仅不能伤害到沈堂，反而自己深陷其中…… “哼！”刘珙冷哼一声，随后上前朝着赵眘拜倒在地，“臣一时激愤，未经陛下允许将此事爆出，愿受陛下之责罚。” 赵眘脸色也有些难看的看着韩诚，这件事情的确如同刘珙所言，是他下旨让刘珙去做。 大宋对于耕牛的确极为重视，甚至，如同韩诚所说，之前他还真的下过旨意。只不过，耕牛重要，难道战马就不重要么？ 大宋不是不缺耕牛，但是耕牛却能够培育，说白了就是可再生资源，但是战马在大宋就是不可再生资源，哪一个重要不言而喻。而现在，此事被韩诚爆出来，显然是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毕竟，就算是他也根本不相信，这朝堂文武能够守住秘密。 “刘珙，你身为枢密使，言行不密，罚俸半年。”赵眘冷着脸说道。 停顿片刻，他朝着韩诚说道，“朕虽然从未因言获罪，可是，韩诚未经查证便是污蔑燕国公沈堂，并因此造成难以估量之损失……来人，夺其官爵，贬为平民。” 本就跌坐在地上的韩诚，身形晃了晃，直接晕厥了过去。 本来，这一次的事情虽然不大，可是他们却有着不小的把握，毕竟，事情大小不重要，可是他们不仅查实了证据，而且还有着赵眘明旨，只要将事情摆出来，赵眘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便是直接打自己的脸，不惜代价保住沈堂，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赵眘将得不偿失，自己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威望，彻底被抹去。 毕竟，你一个皇帝下了旨都能出尔反尔，那说的话还谈什么金口玉言。 可如果赵眘承认自己当初的旨意，那就必须按照律法惩办沈堂。 这事儿是不大，但是，当初赵眘的旨意说的明白啊。论如兴贩军需之罪，说白了，只要你干了，就和给金人贩卖军需物资一个罪名，这是什么罪名？通敌叛国，任何人挂上这个名头，哪怕不杀头，也是一个抄家流放逃不掉。 然而，沈堂都未曾开口，刘珙几句话便是将他们所有的计划直接击碎，甚至还将他们的先锋将韩诚拿下！ 看着韩诚直接被内侍拖了出去，高柄等人的神色尽皆有些难看，自己这边儿，今日堪忧了啊。不过，大不了先行退让一二，回去商议之后再行来过便是，左右沈堂也不可能将他们这些人尽皆拿下。 正想着，麻邵也笑眯眯的站了出来，“刚才诸位同僚参奏燕国公借邵家、盛家商号掌控汴京路商贸于利，此事本官倒是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本官所闻却是与诸位听到的有些不一样。” “这些年，咱们大宋与吐蕃战、与南疆战、与大理战、与金国战，可谓战事不断。朝廷粮草供给不利，而且本官也不怕被参奏，这些年大多时候国库不丰。可是，为何我大宋不仅能大胜，而且还能坚持到最后？正是这些商号给了朝廷极大的帮助。” “他们在各地帮助朝廷采购粮米，甚至运至交战之地，不仅给朝廷减少了许多麻烦，还节省了大量的钱财物力，恕本官说句不该说的话，商贾虽然低贱，可是他们却也不惜代价为朝廷、为陛下出力。陛下感念他们忠义，特允三司用盐引补偿他们损耗，只不过，虽然略作补偿，可是算一算，他们依旧并未占了朝廷便宜。” “若是诸位大人不相信，本官这里有一应所有账目出入，随时可供查看。” “至于汴京路商贸，这件事情，本官必须承认，邵家盛家在其中起了很大作用。不过，诸位恐怕并不知道，之前陛下为了安定汴京路，下旨免除一应税赋。可是，邵家、盛家商号，以他们祖籍不在汴京路为由，将进入汴京路之后一应行商之获利，尽皆以税赋的形势上交朝廷。” “至于燕国公借此于利，更是可笑。因为开封府刚刚从金人手中归还，因此民心不定，为此，陛下特调拨大量银钱补贴开封府，这所有银钱，燕国公或修缮城池、或修缮河道、或补贴民用，我三司各部明暗查证，燕国公不仅兵围贪墨其中一二，甚至，还借陛下之言自己掏了银子。” “前不久，本官一位在汴京路任职的门生写信，谈及燕国公之事。燕国公曾对一应官吏言道，‘当年太祖有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身为官吏，当以太祖之言为本，严苛律己。” 第1867章 臣为陛下贺，图穷之匕见 说到这里，麻邵微微停顿，而后朝着赵眘说道，“陛下，若这等商贾为奸商，那臣愿我大宋所有商贾尽皆为奸商。若这等官员为贪腐之辈，臣愿这天下大小官吏，尽为贪腐之官。” “有这等奸商为国，有这样贪官为陛下忠，臣为陛下贺！” 一旁的史浩当即也上前拜到，“臣，为陛下贺！” 其余沈堂、史浩一脉的人也尽皆拜到，“臣，为陛下贺！” 赵眘看着下方的众人，感慨说道，“所谓忠奸，在行而不在言，如沈堂为国征战、为朕尽忠，如何会是奸佞之辈。” “昌国公，尔等若尽皆是这般，乃朕之所愿。” 高柄等人如何还敢再多说，当即赶忙拜到说道，“臣、请罪！” 赵眘摆了摆手，“沈卿坐镇汴京路，乃是朕钦定，他之忠心，朕从未怀疑。以后不得再言燕国公不忠！” “臣，谢陛下。”沈堂上前，恭敬拜倒在地。 蒋芾狠狠的瞪了高柄等人一眼，脸色有些难看，此刻虽然没有人理会他，可是，说过的话终归是说过了，本来他还以为，这一次沈堂定然逃不过，却是未曾想到，那这一身泥点子沈堂根本未曾沾身，轻飘飘的便是过了关，甚至，还让高柄等人损兵折将，让自己沾了一身的泥。 他很想对高柄等人说一句‘竖子不足与谋！’ 他决定，这群王八蛋之后不管在说什么，自己绝不掺和一手了。和沈堂那些人比起来，这些人的所为手段，根本就不值一提。 众人尽皆站起身来，其余人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虽然旧臣一脉折了一个韩诚，可是此事总算是揭过去了，而且，双方终归并未彻底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就在这时候，刘珙再度出班，朝着赵眘说道，“陛下，臣有本奏。” “讲！” 刘珙先是躬身，将一封厚厚的奏本呈了上去，而后这才开口说道，“这几年朝廷征伐不断，虽然大多以胜利告终，不过，各地兵马却也损伤不少。数年大战，各部兵马死上近二十万之众！” “这些人战死的同时，也留下了大量孤儿寡母。好在，陛下贤明，不仅给与抚恤，而且免除战死将士遗孤之赋税，使得这些人依旧能够活下去。可是，这两年按例给这些遗孤发放朝廷抚恤之时，却是有不少遗孤已经无法寻到。” “初始之时，臣也并未在意，陛下虽然圣明，可终归有世间疾苦。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无故消失之人越来越多。臣心中不安，特遣人查证。结果……结果……” 说着，刘珙竟是陡然间痛哭起来，“陛下，咱们大宋儿郎不畏战死，他们终于朝廷、终于陛下，为保边疆平安所以厮杀疆场，可是，他们留下的遗孤却是无自保之力，那些年轻的女子被人贩卖到青楼暗馆，那些幼儿成为流民乞儿，那些孤寡者死于非命……” “陛下，有人在掘咱们大宋的根基啊！那些儿郎，可是为咱们大宋战死的啊！” 沈堂踏步出班，取下自己的官帽，直接拜倒在地，“陛下，臣为统帅，征战沙场。我大宋的儿郎可以为陛下、为朝廷战死，但是，臣却保不住他们的遗孤，当为死罪！请陛下，为无数战死沙场的将士做主！” “臣率领大军征南逐北，令下，将士拼死！他们是为大宋而死，臣这一身官位、爵位，是陛下所赐，却也是万千战死将士换来的。臣身为他们统帅，却不能护的他们遗孤周全，臣请罢官、去爵……” 赵眘满脸惊愕，他站起身，愕然而又震惊的看着沈堂和刘珙二人，他当然知道这天下并非文武百官吹嘘的那般天下太平，可是却也未曾想过，竟是能够出现这等恶劣到极致的事情。而且，这样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将是什么结果？大宋数十万上百万将士，将瞬间炸了锅。 而且，以后再有国事征战，还会有哪一个将士厮杀战场？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奏章，咬着牙一字一字的问道，“沈堂、刘珙，你们二人所言此事，可是真的？” 沈堂没有说话，而一旁的刘珙则是泣声说道，“陛下，臣但凡有一字虚言，愿以项上人头向陛下请罪！” 赵眘呆愣好半晌，实际上他很清楚，沈堂和刘珙不可能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跟自己开玩笑，因为，这种事情只要查下去，将有无数人头会掉下来。 这已经不是什么国法不国法的事，而是涉及到大宋根本。大宋的确是重文抑武，可是，有些事情可以去做但是却不能说出来，这样的事情放任下去，大宋亡国将是早晚的事情。 “好！好啊！这便是你们平日对朕所言的天下承平，这便是你们告诉朕的国泰民安！” “也是，朕只能坐在这方寸之地的皇宫，这皇宫的围墙便是朕能看的最远的地方，这偌大的国度，无数州府县郡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是好是坏，尽皆是你们告诉朕的。” “你们将朕当成一个傻子，圈禁在这宫苑之内，在外欺压百姓、肆意妄为，然后转过头来告诉朕这天下太平的狠！是不是，只有乱军打到城门之外，你们才会告诉朕实情？是不是，你们以为，你们只要不说，朕就永远不可能知道？” “哗啦！”震怒之下，赵眘一把将龙案之上的奏章尽皆扫落，“你们告诉朕，现在这天下的百姓，是不是都在指着这皇宫，说朕是一个不知事物的昏君？你们一个个尽皆科举取士，一个个踏足朝堂是朕的肱骨之臣，你们一言便可以决定一地百姓之生死，一言便可以让无数人家破人亡，你们为朕牧守天下，便是这样对待朕、对待百姓的？” “是不是有一天，你们可以让朕的圣旨，出不了这皇城？” 大殿之中，有一个算一个，尽皆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很显然，今日赵眘是真的震怒了。匹夫一怒、血溅百步，现在皇帝震怒，将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第1868章 沉默中波澜，高门生意经 大殿之中一片沉默，甚至能够听到赵眘的喘息声。 好半晌，赵眘方才缓缓说道，“刑部各地司职……” 只说了一句，赵眘便是停了下来，这样的事情，如果刑部能够查的清，又如何会到了现在自己才知晓？他生气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自然是这件事情的本身极为严重，第二个便是各地地方官以及各地司职，已经是烂透了。 在之前便已经提过，大宋的军人待遇不错，甚至包括他们的家眷，同样能得到不错的待遇。可也正因为如此，使得他们的得利能够让人眼红。 而且，这种事情跟各地官吏如何能没有任何关系？哪怕不是参与其中，也是疏忽大意或者默许。如此，让各地司职去查又有什么意义？ “朕知道了！”赵眘改口说道，“若无事，便散朝。” 见到赵眘并未当即决断，高柄等人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是更为担忧。很显然，皇帝已经不打算让刑部等插手此事。 若是刑部去查证，各地司职哪一个与他们这些高门大户没有几分牵扯？到时候拉出一些替罪羊，甚至是将脏水泼到别人的身上，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现在，想来陛下会用皇城司暗探去查，而皇城司，却并非他们这些人能够染指的。 虽然心中惊惧，只是此刻他们却也并不敢多说，万一触怒了此刻的赵眘，恐怕会成为下一个韩诚了。 而满朝文武之所以是高柄这些人最为担忧，也并非没有道理，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沈堂、刘珙等人刺向他们的利剑。 此事，看似只是刘珙参奏，甚至根本都未曾提及旧臣一脉，可是却并不表明与旧臣一脉无关。 要说这些旧臣传承数代，也不是一个能为的没有，只是大多都已经腐朽了，就说昌国公府或者韩家，他们是用什么维持着门第？自然是无数钱财，但是，这些钱财从何而来？难道让他们正经去做生意？别开玩笑了，让这些人去做生意，不一定全部都赔光了，至少大部分人的家业会败的更快。 说白了，这些人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也别说直接寻个靠谱的掌柜，这也不是不行，但是却也并不容易。首先来说，这不是后世，各种制度并不算完善，直接将生意甚至是家业请托给别人去代管，这可不是找个管家啊。 另一个缘由，那便是这样的人不好找。 就说邵家那些各地商号、商队的掌柜，大多都是一步步跟着邵家提升起来的，甚至同样经过了数代传承。这时候识字的人都不多，找一个有智商、有情商、能说会算的掌柜，如何容易？ 最后一点，那便是哪怕找到了一个顶尖的掌柜，可自家嫡子没有能为的，这生意还不是早晚被人掏空？哪怕邵家那样的商号，以邵训之能也不能彻底杜绝贪墨、欺上瞒下之事，这些高门府第的子弟，能够弄明白这其中关节？ 所以，他们这些府邸，的确做生意，但是做的尽皆是来钱最容易，最不费脑子的生意。 比如说靠着祖宗的权势和人脉，暗中贩卖一些盐铁之物，垄断一地粮食生意，当年被沈堂收拾了的蜀中王范两家，不就是如此么？ 别说什么这些禁物是朝廷所不允的，在这些人眼中，自己的祖宗也是为国家出过力，朝廷法度管的是那些平头百姓，难道还能管到自己头上来？自己又没有造反，卖些东西算得了什么？ 除了这些生意之外，还有一种生意，同样是简单、明了、不费脑子，最重要的，是来钱快。 那便是各地的青楼暗娼、花船柳巷。 这生意绝对是源远流长，而且生意之好几乎是其他行业很难相比的。毕竟，当人处于某种状态的时候，那银子扔出去根本不心疼，等到事情完了心疼了，恐怕也就晚了。 就说那些花船的花魁，那些贵客动辄几百、几千甚至几万两银子的恩赏，哪怕用银子筑一个人出来也用不了这许多银子啊？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名声不菲的花魁，绝对比几个生意铺子赚的多得多。 在一个，青楼虽然不算违法，可是却也属于贱业。 当然，大部分的文人，在花魁面前，哪怕装也要装成翩翩士子，人家说卖艺不卖身，那就拘着性子，跟花魁玩一玩这情调，谁如果猴急，定然会惹得他人笑话。但是，你也不能排除有些人并不喜欢这个调调。 老子之所以来青楼，不是玩儿什么调调的，而是为了真刀真枪的干一场。就比如高门大户的纨绔子弟，若是来硬的，这些青楼该怎么办？一旦坏了规矩的话，花魁可就不值钱了，可是守着规矩，难道就不怕抄家灭门之祸？所以，那些普通或者低贱的暗娼不说，只要是有些名声的花魁或者青楼，背后定然是有着金主的。 而这些高门大户，当这个金主却是最为合适。 所以，长时间下来，高门府第也尝到了其中好处，因此大肆发展青楼之类的产业。果然，这份产业也能够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收入。 虽然比不得衣食住行，可是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行业也是不能缺少的，更不会彻底被断了，而且，这东西也不需要什么脑子，只需要坐等收银子便是，还有什么比干这个生意更方便的？ 所有的生意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货物。 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货物，而这门生意的货物，便是女子。 一门生意怎么赚钱？自然是货物的成本越低、卖出的价格越高，其中的利润自然也就更为丰厚。那么，当女子成为货物，如何能够降低成本？ 这青楼中的女子，一部分是采买而来的良家之女。 有句话说得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历朝历代，百姓皆苦，只是苦的程度有所区别而已。 现在的大宋同样是如此，若是论税赋或者财富，纵观中原上下数千年历史，没有哪一个朝代比得过大宋，可是，这并不代表着大宋的百姓不苦。 第1869章 残酷与现实，沈堂的坚持 财富永远是呈现为倒三角的模式，少部分人拥有着大量的财富，这在任何时代都如此，只不过古代更甚而已。 百姓是什么？都说朝廷的地方官是代朝廷守牧一方，可是不要忘了，只有牲畜才会用‘牧’这个字。 而对于高门大户和朝廷，百姓便是被牧守的羔羊而已，不管是哪一个皇帝都是如此，而且，至少在时代的局限性之下，想要改变也无法做到。 所以，所谓大宋的富贵，对于百姓来说，也只是对比其他朝代，可能略微好了一些而已。 能够不被饿死，勉强吃的上饭，这便是百姓口中的好日子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如同当年沈堂在山阴遇到的灾民，如同西北五路遭遇到水害，遇到这种情况，不要说什么卖儿卖女，就算是易子相食也不是戏言。 而这些青楼暗馆便是寻这样的主家，用低廉的价格将这些良家女采买来。 只是，哪怕价格再低廉，一则终归需要花费银子，二则除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否则，有多少人会忍心将女儿卖了青楼？所以，货源很难保证。所以，就需要寻找其他的货源，比如说，一些孤儿寡母之家、一些失去了任何防护力量的小门小户…… 而什么样的家会变成这样？除了各种意外，便是家中男丁被征调从军，家中只剩下孤寡。 一个家庭的力量被剥离出来，汇聚到一起成为国家的脊梁为国征战厮杀，可是，这个家庭却成为了被欺压、被掠夺的对象，这是极为残酷的事情，却也是一种现实。 这件事情，实际上最初是沈堂察觉的。 每一场大战都会产生无数孤儿寡母，沈堂无法兼顾所有人，甚至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因此，也只能是尽可能让他们所有人的抚恤，尽可能交到这些孤儿寡母手中，并且略微给与照顾而已。 那些中高级的将校且不说，大多数普通的兵卒抚恤，一般是由兵部按照阵亡、伤残等拟定了名录，而后户部将这部分银两划拨到各地由地方郡县分发到家眷的手中。最开始，沈堂并未关注到这一步，因为这是一个极为庞大的数字，而且还是一个极为繁琐的过程。 不过，随着暗夜阁的壮大，沈堂体恤这些跟随自己战死的兵卒，所以，开始让一部分暗夜阁的力量，尽可能关注一下这些家眷，若是有可能，会给与一些帮助。正是因此，使得沈堂竟是发现了这样一个令人怒火冲天的事情。 沈堂下令，让暗夜阁查证，随着查出来的事情越来越多，沈堂也愈加愤怒。 大宋儿郎为国死战，可是他们死后，家眷却不能得到这个国家的保护，这是时代的错误，也是所有掌权者的错误。 震怒之下，沈堂将不少牵扯到其中的人尽皆暗杀。死的这些人，有各地泼皮、有高门大户的豪奴、甚至有各级别的官员小吏。而就在前一段时间，暗夜阁追查到最后，发现这种事情大多都与不少高门大户有关联。 想要将这些高门大户铲除，容易却也不容易。至少，哪怕以沈堂现在的势力，也根本做不到。所以，趁着这次赵眘想要对旧臣动手，沈堂直接借刀杀人，让刘珙直接挑破了此事。这种事情，如果是暗中爆出来，赵眘第一选择便会压下去，可只要爆出来，那就再无任何回转之路。 因为，赵眘是必定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而之所以让刘珙参奏，其一是刘珙现在权值枢密院，执掌兵事，参奏此事顺理成章。其二，便是沈堂不想让自己和此事牵连上。 朝会散去，文武百官尽皆离开大殿，至于沈堂所说的辞官之事，赵眘理都未曾理会。开什么玩笑？辞官？除非朕得了失心疯。 众臣离开皇宫之后，没有如同之前那般宣化，每个人都沉默无言，不少人互相打着眼色。 这件事情被爆出，那接下来定然是雷霆之怒，该如何应对？尤其是旧臣一脉，虽然高柄等人不可能亲自参与这种事情，可是却也很清楚，自家与这样的产业可是有着不少关系。 这和那些侵夺土地还不一样，侵夺土地同样恶劣，但是要想以这样的事情直接针对他们，却无法做到。毕竟，一些人命算什么？ 可是，这次却不同。 这次的事情不仅涉及到人命，还涉及到大宋百万将士，皇帝必定会下狠手惩治其中几个，否则，无法给各地兵马交代。 要说对于这些兵卒，不仅文人看不上，这些高门大户也看不上。只不过是一些贼配军而已，狗一般的人物？算得了什么？一个两个的，就算是杀了又能如何？甚至，让他们来给自己看门户，自己都嫌脏。 只不过，兵卒地位低不假，他们不被重视也不假，可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忽略数十万将士的想法，哪怕皇帝也不能。 如果是普通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可是这一回的事情，如果有人将自家跟此事联系起来，都不需要皇家开口，数十万将士就会置他们于死地，而且，哪怕是死光了也绝对不会有人为他们报仇。 高柄脸色极为难看，今日不仅折损了一个韩诚，而且还摊上了大事，现在的形势，有些不妙啊。 他也顾不得其他，直接给其余人打了个眼色，一众人等尽皆跟着高柄朝着昌国公府而去。 沈堂与刘珙二人缓缓踱步，好半晌，刘珙叹声说道，“这一次，却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头落地。” 沈堂神色平静，“既然这些人该死，我们又何必吝啬推他们一把？都说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在我看来，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这便是我们该做的事情。” 略作沉默，沈堂缓缓说道，“这些年，在我麾下战死的儿郎不知多少，他们战死，我悲伤却并不遗憾，为国而死，他们死得其所。可是，他们的家眷受辱、受死，却是我们所有人的错误。为了此事，哪怕这燕国公的爵位不要，我也在所不惜。” 第1870章 韩侂胄谋划，韩家要拒亲 韩家，看着昏迷过去被人抬回来的韩诚，韩侂胄大惊失色，赶忙上前问道，“来人，立即请郎中前来。我父亲如何？发生了何事？” 随行的小厮赶忙说道，“少爷，我等也不知道许多，只是听他人告知，老爷在朝堂上恶了陛下，因此被夺了官身，因此方才昏厥过去了。” 韩侂胄闻言，不由得神色大变，他如何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今日在朝堂上去做什么？只是，显然是失败了，甚至遭到了对方的反噬。 “那昌国公等人如何？”韩侂胄再问。 那小厮摇摇头，“并未听闻昌国公等人状况，唯独老爷被内侍直接送了出来。” 韩侂胄脸色阴沉，自己的父亲不仅失败了，甚至那些人恐怕也并未帮着父亲说话，他朝着几个小厮摆摆手，“你们先下去，待到郎中到了，立即请进来。” 没多久，便是有郎中前来，略作查看之后，只说并无大碍，恐是心神受创，所以才昏迷不醒，只需要用一剂药即可。 给了一个安神的方子，韩侂胄赶忙让仆人去熬了药，小心给韩诚喂下，他依旧寸步不离守在一边。 直到半夜时分，韩诚总算是醒了过来。见到韩侂胄在一旁守着，不由得痛哭流涕，“胄儿，以后咱们家恐怕是没什么指望了啊。” “父亲且放宽心便是。”韩侂胄缓缓安慰说道，“不过是一个官身，左右对咱们府上也没有太大影响，而且，陛下那边儿约莫也只是一时震怒，好歹还有着太上皇的颜面在，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是再度有恩赏下来了。” 安慰了一番，韩诚好歹算是定下心来。 随后，韩侂胄又开口问道，“父亲，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其他各府未曾帮着父亲说话？” 韩诚摇了摇头，却是长叹一声，“哎，胄儿，那沈堂……厉害啊！” 听着韩诚的讲述，韩侂胄脑海之中急速思索着对策。 “现如今，为父已经没了官身，恐怕就连昌国公等人也不会在与咱们家同路，而且，为父还直接恶了那沈堂，以后该如何是好。” “父亲先好生休养便是，明日儿子前去打听打听，父亲离开朝堂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待到打探清楚了，咱们父子再行定论。” 韩诚叹息着点了点头，随后便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韩诚先是让府中的人去各府打探一下消息，到了下午时分，消息便是不断传回来。 将昨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捋顺一番，韩诚又思索许久，随后便是朝着后堂走去。 “父亲今日可大好了。” 虽然依旧神色不好，可是韩诚还是点了点头，“放心，为父也并无大碍，刚刚又用了一剂药，这会儿精神也好了不少。想一想，昨日胄儿的话倒也在理，为父这个官身，又何曾有过什么用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既然被夺了，也不做他想。” “父亲能如此想便是最好。”韩侂胄上前，做到韩诚之侧。 要说韩侂胄，对于韩诚还的确极为孝顺。 虽然他是过继到韩府的，不过，因为韩诚并无子嗣，因此对于这个便宜儿子极为宠爱，一应吃用花销尽皆是顶尖的，府中的事情，不拘内外，也尽皆不会瞒着他。 而韩侂胄对此也自然感激，而且，他也清楚，如果想要将来有些成就，这个韩府也是自己最好的平台，更是唯一的助力。所以，不管如何，他对于韩诚都极为关心。 先陪着韩诚闲聊了几句，而后韩侂胄便是说道，“父亲，儿子今日让人去打探了一下朝堂上的消息，说来，待到父亲走后，还真个发生了不少事情。” 略微讲述了一番之后，韩侂胄便是问道，“父亲，咱们家恐也有这样的生意。” 韩诚苦笑着摇了摇头，“这青楼花船的生意，咱们家的确是有的，毕竟，这样的生意利润丰厚，又不需要什么物事，如何能够舍了？只是，这生意到底如何经营，即便是为父也并不太清楚，只是每个月都有丰厚的得利送到咱们府上。” 韩侂胄长叹一声，“父亲，这等事情，既然发生了，谁又会理会咱们府上是否知晓内情？说不得，哪怕沾染上都是错误。为了让天下兵马安心，陛下又何吝几条人命？” “哎，倒是为父害了你啊。”韩诚悲戚说道。 韩侂胄摇了摇头，“父亲何必这般说，现在你我父子，当尽快想出对策为好。” “还能有什么对策？”韩诚叹到，“这一次陛下震怒，而且恐怕是皇城司要去暗查，哪怕是去寻太上皇做主也晚了。” “父亲，咱们家有几处这等生意，都在哪里？这生意是哪一个掌管着？” “倒是也并不多，一共有三处，一处就在临安城外的花船，另一处在绍兴府会稽县，还有一处在鹜州金华。” “是咱们府前院儿林管家之子在管控着。” “那这几处青楼，可知道是咱们府在背后支撑么？” “这自然是不知晓的。不过是间接掌控的一些产业，而且终归不算什么上台面的东西，如何会真的牵扯的太深了。” 韩侂胄闻言，不由得放心了几分。 想了想，韩侂胄便是缓缓说道，“父亲，前院林管家不能留了。” 韩诚一怔，只听韩侂胄说道，“现在，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先行从此事上摆脱开来。否则，等到圣旨下来，就什么都晚了。” “现在不下狠手，那便只能舍了我韩家百十口性命。” 韩诚脸色变幻，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也好。” “断绝了此事，尽可能扫平了所有干碍，而后父亲当求见太上皇陛下。咱们府跟郡主的亲事，直接推了。” 韩诚一怔，着实有些不明白，前几日自己儿子不是还想要争一争，怎么现在就变了？而且，这种事情自家也不好主动退掉啊，若不然，岂不是要让皇家说，自家连郡主都看不上？有这样的一个名声，还不是要让太上皇也记恨了？ 第1871章 韩诚交家业，君臣园中对 “父亲可谎称儿子幼年身体不适，巧遇仙道方才得以保全，不过，那有道之士曾言，及冠之前不可定亲，否则有大妨碍。若是求定郡主，岂不是耽搁了郡主？之前父亲并不知晓此事，只是儿子最近念及儿时旧事方才想起来，所以，不敢欺瞒皇家……” 要说这办法实在算不上高明，但是却会极为好用。 这个时代，不管是皇家还是高门大户，对于这些神神道道的尽皆极为信任。尤其是在一些并不涉及利益的时候，更是愿意去相信。所以，有了这个借口，足以退掉这门婚事。 当然，韩侂胄还有另外一个用意，那便是包装自己。 要知道，什么人才能有幸得遇仙道？自然应该是有慧根之人，而且，也说明自己是大富大贵之人，以后若是有机会，皇家会乐意任用自己。 “现在沈堂势大，而且，这一次他准备充分，咱们家着实不适合与他继续争斗了。所以，直接推了亲事，也算是缓和与沈堂之间的关系。” 看着侃侃而谈的韩侂胄，韩诚欣慰无比，“胄儿，以后家中之事，便由你内外照看，若是有不妥当的，再来寻为父做主。” 韩侂胄一怔，只听韩诚继续说道，“为父知晓，你历来胸有大志，将来必定会有一番成就。只不过，一直以来父亲觉得你年岁尚小，现在看来，你已经足以顶立咱们韩家的门户了。” 犹豫了好半晌，韩侂胄起身郑重拜倒在韩诚面前，而后三叩首，“多谢父亲信任，儿子定光耀门楣，不让父亲失望。” “哈哈哈，你我父子，如何这般客气。你放心，哪怕父亲没了官身，可是咱们韩家依旧不是哪个都能欺上门来的。你所言之事，为父会尽快去做，另外，这一次为父被夺官，也未必不是好事。昌国公等人，好歹也算是欠了为父一个人情，这份人情，为父会落在你的身上，也算是推你一把。” 韩侂胄再拜，有这样一个父亲，是他之幸。 第二日，赵眘宣沈堂入宫。 进入到皇宫之后，王权罕见的没有将他待到勤政殿，而是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园子而去，进入园中，便是见到赵眘独自一人站在一个亭廊之下，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山水景色。 沈堂走上前，“臣，参见陛下。” 好一会儿，赵眘悠悠说道，“你说朕这江山，是不是如同这假山一样，到处都是窟窿，甚至已经摇摇欲坠，稍微推一把就倒了。” 很显然，这一次所发生的事情，让赵眘感觉到很大的打击，甚至有些心灰意懒。 沈堂跨步来到假山之侧，直接伸手也不顾假山缝隙处锐利的尖叫，缓缓的将手伸进去。 “陛下，你看，臣一人便能够堵上一个漏洞。大宋有亿兆百姓，有千万如臣这等人，咱们大宋的江山，的确是并不完美，甚至有着诸多缺陷，可是，就如同现在，陛下能够看到这整个山石，能够察觉到一个个漏洞，而臣，便能够在陛下的命令下，去将这些漏洞堵上。” “君臣一体，哪怕这假山真的倾覆又如何？臣愿帮着陛下将它立起来。” 赵眘走上前去，小心的将沈堂的手掌从缝隙之中拉出来，却见，其上已经鲜血淋漓。 “朕也不过是随口感叹，你又何必如此不爱惜自身。” “陛下所命，便是臣之所向，哪怕千军万马臣也会站在陛下身前拼死，又何况这小小的山石呢？” 赵眘一愣，不由得想起之前沈堂救驾的一刻，那时候，他便如同他所言，面对千军万马，依旧用这条命挡在自己面前，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那些不断上书说沈堂拥兵自重之人，果真是该死。 他用力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君臣一体！说得好，你的话，朕记住了。如你所言，哪怕这大宋到处是漏洞，可是只要君臣协力，咱们便能够让这江山兴盛。” “王权，去让人将上好的金疮药取过来，沈卿为朕而不顾自身，朕当亲手为其止伤。” 勤政殿中，赵眘小心的给沈堂用药，而后又用细细的巾布给沈堂裹好，“你要记住，你的身体是大宋的，也是朕的，以后切不可自残。” “臣，谢陛下。” 君臣二人再度坐定，赵眘叹声说道，“这件事情，是你查出来的。” 赵眘虽然大多在皇宫之中，不过他却也不是一个傻子，这种事情，恐那刘珙还没能力，也没有胆量查出来，也唯有眼前这个胆子足够大，甚至百无禁忌的沈堂，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 沈堂和刘珙不一样，刘珙虽然也在州府任职过，可是却出身不低，对于这些民间疾苦之事并不一定能够感同身受，反而是沈堂，虽然现在已经是贵为国公，但是却出身微末，他对于普通百姓有着一众其他官员所没有的情感。 微微颔首，沈堂缓缓说道，“之前的确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是也未曾查明。因为，臣未曾想到，这世间竟有这等大恶之事，直到前些日子，方才查到了一些证据。此事涉及我大宋万年之根基，也涉及到江山之稳固，而且，恐并非是特例，很可能涉及诸多。” “以臣之能，恐万万查不清楚，所以，只能借陛下之力，才能让这天下成为朗朗乾坤。” “都涉及到哪几家。”赵眘咬牙问道。 “此事大多归咎在旧臣一脉，毕竟，旧臣一脉同气连枝，甚至已经垄断了这门生意，其他的自然也略微有一些，却是并不算多。仅是臣查到的一些，便是涉及到十几家之多。” “罪该万死！”赵眘恨声开口，“他们焉敢如此、于心何忍？难道，他们便没有骨肉亲朋，他们哪怕不顾及朕的江山，难道就不怕遭了报应么？” “哎，陛下，若是这些人还有良心，又何至于此啊。当他们高高在上形成习惯的时候，所谓的百姓，也不过是任由宰割的羔羊罢了，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几条贱命，民不举官不究，谁还能查到他们的头上不成？” 第1872章 吐蕃的探子？沈堂的谋划 “不错！”赵眘沉默许久，“在他们看来，这天下是朕的，哪怕是败光了，与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哪怕是大宋不在了，他们也能另投它门，根本不需要顾及，所以，只不过是几个贱民而已，他们又如何会心疼呢？” 看着赵眘的神色，沈堂缓缓开口说道，“陛下，此事需要尽快查清，然后给我大宋百万兵卒将校一个交代。” “臣前一阵子查证此事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他国的暗探与我的亲卫交手，对方手段残忍，想要活捉根本做不到，也只能将其杀死。臣看这暗探面目，并非是我大宋之人，倒像是吐蕃的探子。” 沈堂只是说了一句，随后便是戛然而止。 “吐蕃探子？”赵眘皱眉问道。 沈堂摇摇头，“这探子显然也是早有准备，身上并没有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事，只是看其容貌与吐蕃人相似而已。甚至，他们到底查到了多少消息，到底要做什么，臣都不清楚。臣在汴京路也让人暗查，只不过却是在没有任何发现。” “我大宋与吐蕃乃是仇敌，虽然在之前的大战中，我大宋尽皆战败了吐蕃，可是，这吐蕃对于我大宋必定是心怀敌意的，所以，有些探子倒是也并不稀奇。” 刷！ 赵眘陡然站起身来，脸色难看到极点，“该死，吐蕃人怎么会察觉到这种事情？” 沈堂有些不解的说道，“陛下，当年成都府一战，吐蕃人可是几乎占据了大半蜀地，对蜀中各地兵马更是极为了解，这种事情，也许是在意外之下察觉了一些，这也无妨。毕竟，他们吐蕃人即便知道了，又不是他们的百姓，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陛下遣人继续查探，若是遇到吐蕃的探子，便将其拿下或者斩杀便是了。” 面对沈堂的安慰，赵眘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好转，“若是如你所说，自然是无妨，可是，如果这吐蕃人已经掌控了一些证据，彻底将消息散播开来呢？” “那又……” 刷，沈堂也是脸色大变，并豁然站起身来，“陛下，你是说，那吐蕃人心怀叵测，很有可能借此事来挑动百姓或者各地兵马？他们……他们应该不会想到如此。” 赵眘长叹一声，“你也是历经世事，国与国之间哪有什么良善，你想，如果此事被大肆宣扬开来，会产生什么影响……” 沈堂闻言，脸上的神色更为难看，“这……” 犹豫了一下，沈堂咬牙说道，“臣之前恨极了这些背后之人，却是忽略了这一点。的确是如此，若是这消息被人大肆宣扬开来，恐怕将天下震动，甚至……” “甚至，我大宋自己的兵马便会造反。”赵眘接口说道。 “呼！”赵眘长出一口气，思索片刻之后说道，“此事不能拖延下去了，朕会立即传旨皇城司，让他们暗查此事，你对于不少兵马比较熟悉，也让你麾下亲卫相助查看，也不必查到最后再来报，只需要查实了证据，不管背后涉及到哪一个，朝廷先行严办。” “虽说那些吐蕃的暗探并不一定查到了什么，但是，我们却不敢赌，也没有资本去赌，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真的被人宣扬开来，那朝廷也能有一定的对策来安抚。” “陛下放心，臣稍后便命麾下所有亲卫立即去查探此事，查到任何消息，立即来报。” 赵眘忧心忡忡的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任由沈堂离去。 离开了皇宫之后，沈堂微微松了口气，今日与赵眘的对话，当然不是意外，而是他刻意为之。这件事情最开始的时候，史浩就说过，实际上，其他的事情并不重要，甚至，这些旧臣定什么罪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赵眘抗住来自太上皇的压力。 此事赵眘自然是愤怒的，可一旦太上皇出面，赵眘未必会继续坚持，而到了那时候，沈堂这些人反而会受到反噬，甚至成为赵眘向太上皇请罪的替罪羊。 永远不要怀疑一个皇帝的心狠，更不要怀疑一个皇帝的手段。这小小的皇宫，聚集了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但是却也是天底下最黑暗、最无耻的地方，什么亲情、友情、恩情，在皇权面前也不过是附属品而已，当沈堂的价值大于其他，赵眘自然会偏向他，但是当受到其他方面的压力之时，哪怕赵眘对沈堂再信任，选择放弃也并非不可能。 所以，今日的对话，便是沈堂要给赵眘一个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 这件事情一动，旧臣一脉必定会察觉到危险，而在旧臣一脉没有足够力量和信心应对这件事情、甚至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之时，他们必定会搬出最后的底牌，那便是太上皇赵构。 沈堂当然不会说自己会宣扬出去，甚至，这种想法都不能有，所以，假借一个无名探子的名义，让赵眘感觉到事情的急迫和必须性。 要让赵眘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不继续查下去而是选择妥协，那整个大宋的江山，恐怕都会遭遇到内部颠覆的危险。在自己的皇位和江山面前，来自赵构的压力，自然会成为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事情。毕竟，孝道和名声的确重要，可无论如何比不过皇位和江山。 而且，沈堂背后还藏着一手，那便是，一旦太上皇和赵眘的对抗达到白热化，那必定会有合适的人给赵眘出主意，多地兵马哗变，以此让赵眘去对抗太上皇。如果赵构不顾一切，也要保住旧臣一脉，那必定会有更合适的人出现，同样施行最后一步，那便是兵谏。 当然，无论是给赵眘出这种主意，还是真的前往兵谏，都绝不会是沈堂，甚至，都绝不会与沈堂有任何牵连。 对于这办法是否歹毒，沈堂从未想过，朝堂争斗，有时候比刀枪的拼杀更为惨烈。现在，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士子，而是一个执掌大权的国公，在他麾下，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归附者或者相同利益之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1873章 旧臣的对策，韩诚的好戏 这种你死我亡的事情，又如何会去在意手段？ “哎，希望不会到那种最坏的地步。”沈堂叹声开口，随后，便是将此事抛在脑后。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箭矢已经射出，不管如何，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沈堂并没有什么造反的想法，但是，如果真的出现了危险，他却也不会坐以待毙。哪怕他不在乎自身，可是却又如何能不在乎身边之人？ 他现在非是独身一人，而是有如花美眷、有儿女传承，他对于赵眘和大宋是无比忠诚的，只是，这个忠诚却是要排在家人之后。 至于这样的想法是对是错，沈堂并未太过去想，有些事情本来就没有对和错的分别，只是立场或者身份的不同而已。有些众臣，的确能够做到不惜自身、不惜阖家性命，对于这样的人，沈堂会敬佩，但是却绝不会这样去做。 昌国公府上，旧臣一脉汇聚一堂，韩诚满脸苍白虚弱，不过他却同样也坐在其中。 众人商议了片刻，但是，对于这件事情显然没有太好的办法，甚至，哪怕如同韩家那样去做都做不到，这些事情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他们是哪家青楼花船的东家并非是秘密，现在想要直接摆脱，又谈何容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已经不是交出几个替罪羊就能够了结的，一旦皇帝面对百万兵马的威胁，任何人都可以成为牺牲品，包括他们这些人也一样。 “哎！”一人起身开口，“诸位，现在已经是生死关头，我们也不必继续争论下去了。不如，便直接去向太上皇请罪便是。” “说来，我们对这些事情也并不清楚，尽皆是门下奴仆所为，我们的确是有教导不严之过，可是也绝不敢毁坏大宋的根基。毕竟，其他人不说，我们这些勋贵，是与国同休的关系，让大宋垮了，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所以，想来太上皇陛下是可以理解我们的。” “哪怕太上皇陛下对我等惩罚，我也认了，毕竟，做错了事情，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只要太上皇息怒，我愿献出全部的家财来弥补自己的过失。” 此言一出，不少人尽皆动了心。 只要去向太上皇请罪，那自然和面对皇帝不一样。说起来，他们与太上皇之间，是彼此扶持的关系，他们仰仗着太上皇保持手中的权势，而太上皇则是仪仗他们，保持着自己的权势，双方相辅相成。所以，太上皇哪怕是同样震怒，也定然不会让他们尽皆被惩处的过了。 到时候，说不定打几下板子，事情也就过去了。 而只要太上皇先行惩罚，那陛下那边儿又如何好违背太上皇的旨意？ 再者说，谁不知道太上皇最喜好金银？这两年因为大战的关系，国库空虚，之前便听闻，因为金银之事，太上皇对皇帝不满。 现在他们如果献上一些金银来向太上皇请罪，太上皇怎么可能会不乐意。 众人的视线朝着高柄看去，高柄沉吟半晌，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也好！依我看，我们还是先行献上一部分家财最为妥当。毕竟，如此也能够让太上皇陛下更念及我们之间的旧情。一会儿我们商议一下，看看凑多少银两合适，然后诸位尽快回府安排。这一次，哪怕花费一些代价也无妨，只要我们保的青山在，还怕将来没有银子么？只要过了这一关，吾等彼此照应，银钱还不是唾手可得之物？” “便依昌国公之言！”众人尽皆开口说道。 见到众人话语落下，韩诚用力的咳了几声，随后开口说道，“高大哥。” “韩兄弟可还好？都怪那沈堂，竟是让韩兄弟气伤了身子。你放心，只要咱们缓过这一口气，将来必定有寻那沈堂麻烦的时候。” 韩诚起身朝着高柄行礼说道，“多谢高大哥关照。” 略作停顿，韩诚悲声说道，“说来，吾等百年同气连枝，如今我们韩家一脉竟是要落寞至此，区区一个官位韩某自然是不在意的，可是却未能相助诸位兄弟铲除沈堂那奸佞，我心中着实难安啊。以后，韩某也不敢求到诸位府上，此次事情落败，韩某如何也无颜再行见面。” “韩某身子却是有些不妥当，之前便有些旧疾，这一次旧疾复发之下，深感恐不及多久便要归去见先祖，所以，这才抱恙前来，算是与诸位兄弟告别，也不枉吾等数十年情谊。” 说完，韩诚用尽全力，朝着对方拜了三拜，“诸位兄弟保重，韩某告辞。” 韩诚刚刚转身，甚至来不及踏出步子，高柄便是直接窜起来将其扶住，“兄弟，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怕你没了官职，难道我等兄弟之情便是假的不成？我们这些人，自祖上开始，哪一个不是起起落落，哪一家没有落魄之时？可正因为吾等相互守望、彼此扶持，这才有了我们各府现在的权势。” “莫说你没了官职，哪怕真个触怒了陛下有了罪责，你韩家依旧是我等一脉，你韩诚也永远是我等的兄弟。” 其余人等，也尽皆纷纷出言相劝。 要说实在的，一个没了任何权势的韩家，的确是不被众人放在眼中。甚至，天长日久，韩家除非再度崛起，否则必定会排除到旧臣一脉之外。可是，这些事情所有人都能做，但就是不能摆在明面上来。 今日韩家可以落魄，改日其他家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了？今儿个若是任由韩诚走了，那旧臣一脉，恐怕也就直接散了。 所以，不管如何，他们不能让韩诚离开，甚至还要温言抚慰。 看着在场众人尽皆开口劝导，韩诚不由感动的痛哭流涕，好半晌，方才收敛了哭声。 “韩某谢诸位！以后，但凡诸位有事，我韩诚哪怕舍了这条命，也会誓死相报。” 高柄笑着拍了拍韩诚的肩膀，“这就对了，你我等人不就是这般肝胆相照么？虽然你没了官职，可依旧是咱们的兄弟，不管有什么事情，诸位兄弟又如何会忘了你韩诚？” 韩诚闻言，不由得有些为难说道，“要说，韩某自然也是想着为诸位出力的，可是，现在没了官身，还恶了陛下，哪怕想要给诸位兄弟敲敲边鼓都做不到了啊……” 弟1874章 韩侂胄谋官，旧臣见赵构 韩诚话音刚落，一人便是开口说道，“韩兄，不过是一个官职罢了，算的什么？只是，韩兄之言也却是有道理，陛下刚刚在朝堂上定了，若是现在便为韩兄谋职位却是不妥当。” “我听闻韩兄之子虽然年虽不大，可也是聪明慧智之人。” 说到这里，这人朝着其他人看了看说道，“说来，咱们也都是叔伯辈儿的，韩兄此次也是为我等而遭难，我等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不如尽皆使使力气，给韩兄之子谋个职位？不说这职位高低、权势大小，其一好歹也让韩兄心安一二，其二，多少也能帮衬我们几分。” 众人闻言，倒是有不少点了点头，说来，如果去谋求什么高官厚禄的职位，他们这些人也够呛，可是要是说一个普通的小官儿，倒是也并不困难。 最后，还是高柄说道，“此言有理，咱们这些家，将来还不是要落到后辈子弟身上？现在既然韩兄之子是个能为的，我们作为叔伯如何不帮衬？” 略作思忖，而后便是说道，“前阵子倒是缺了一个汝州防御使的司职，此事我便帮侄子办了。” 韩诚当即泣声拜谢，“高大哥厚恩，兄弟实不知该如何相报，之后定让犬子前往各府拜见诸位兄弟，以后但凡有事，我父子誓死相报。” 这防御使的职位同样是寄禄官，说白了就是不掌权、不赴任，只需要挂名拿个军饷即可。 而且这个司职也不算高，哪怕是在恩萌的职位中也不算高，基本上是属于从五品或者是六品左右的武官，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个司职自然是比没有的好。 哪怕不掌权，可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能有机会，到时候身上有品级，也许就能捞一个实职的位置。 拜谢一番，韩诚便是直接告辞回到家中，现在继续跟这些人接触下去，绝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能捞的好处已经捞到了，如何还继续掺和在一块儿，还是等着这些人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好在，自己还‘有伤在身’，而且现在也无司职，想来这些人也不会太过在意了。 回到家，韩诚便是对着迎上来的韩侂胄说道，“今日为父去了，给你谋了一个汝州防御使的官儿，虽然不大，但是好歹也有个官身，以后若是有机会，便不会被耽搁了。” “孩儿多谢父亲。” “你我父子，如何这般客气。”韩诚笑着说道。 “待明日，父亲我在入宫，将那亲事直接推拒了，然后咱们父子便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其余的事情任由他们折腾，也省的咱们府再被连累了。” 韩侂胄赞同的点点头，现在刀已经悬在了旧臣一脉的头上，继续掺和下去，实属不智。自己父亲虽然被剥夺了官身，但也是个好时机，直接从中解脱了出来，再推了这亲事，其他人的视线也就不会落在韩家身上了。而自己则趁机想办法发展起来…… 有些仇恨，十年不晚，现在自己不是对手，若是勉强招惹，便是家破人亡了。 “父亲，明日不如儿子陪你一同入宫陛见太上皇和太后如何？”韩侂胄突然说道。 韩诚微微一愣，只听韩侂胄继续说道，“虽然父亲是借助昌国公等人给儿子谋了司职，可我们终归还是太上皇的臣子，这种事情，直接让太上皇知晓一二，也未必不是好事。” 韩诚倒是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那好，明日你我父子二人，一同如同。” 第二天一早，本来还算清净的福宁殿之外，却是人头攒动。 一众旧臣在昌国公的带领下，前来给太上皇赵构以及太后二人问安。 听到传报，赵构也有些惊讶，这些旧臣不年不节的，怎么就想起自己了？不过，对于这些人前来，赵构倒是也比较欣喜。 毕竟，看着这些旧臣，他就仿佛回到了当年年轻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依旧是皇帝，大权在握、精力旺盛，这些旧臣前来，让他宛如回到从前。 直接宣众人尽皆进殿，以昌国公高柄为首的众人恭敬伏地叩拜。 大宋并不兴跪拜，不过高柄等人也清楚，这时候对太上皇越恭敬，也就越能讨的太上皇欢喜。 果然，赵构脸上的神色愈加满意。瞧瞧，这些旧臣对自己依旧是这般恭敬的，比起现在朝堂上那些文武，不知道强了多少。 “行了，你们且平身。朕现在不过是个怡情弄兴的无权之人，也值当你们如此？” 众人站起身来，高柄上前笑道，“要我说，陛下现在可依旧是正当壮年。而且，咱们这大宋的天下，还不是要陛下您总览权衡？我们这些臣子也好，朝堂上那些也罢，又如何比的太上皇陛下分毫？” “说来，倒也不是臣弄嘴，咱们大宋可谓是多灾多难。想当年，大宋社稷垂危、江山不保，若非是陛下与乱世之中再立社稷，现在百姓遭难不说，我们这些人还能不能安稳或者都是两回事。所以说，咱们这大宋天下缺了哪一个都行，唯独缺不得陛下。” “说一句掉脑袋的话，当年太祖、太宗皇帝立国，可是，陛下也是能够成宗做祖之人啊。” “想当年，大汉朝有汉世祖光武皇帝，太上皇又比之迅速了多少？面对的困境又比他差了几分？将来，如何能称不得一个‘祖’字？” 这话说的赵构几乎是心潮澎湃，这昌国公高柄的话，几乎是将他吹捧到极点，就算是他自己都有几分羞愧了。不过，想想也是，那刘秀是什么人？大汉江山国运被中段，他却是再立社稷，给大汉续国祚近二百年。但是他赵构差哪儿了？ 父兄的江山已经被金人抢了，自己不也同样是再立大宋么？算起来，还真的跟那刘秀一样？ 而且，哪怕是皇帝，对于自己的身后事也是极为在意的，尤其是怎样的尊号，更是可以让这皇帝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 如果将来他死了，尊号中也能填个‘祖’，这可真的是强宗胜祖了…… 第1875章 赵构飘飘然，冲天的怒火 赵构大笑着拍了拍高柄的肩膀，“你这佞臣，这话也是你该说的？朕就该砍了你的脑袋。” 高柄赔笑说道，“臣乃是陛下的臣子，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别的臣不敢说，可是臣自诩对陛下还是忠心耿耿的。所以，陛下若是瞧的臣烦了，也不需要陛下下令，臣自个儿就死了。” “臣说这样的大逆不道之言，本就不是惜命，而是替陛下感觉有些委屈罢了。” “陛下在风雨飘摇之际稳定大宋国朝，并迁居临安，使得江南之地的半壁江山太平，并延续国祚，这是何等的功绩？总管千年之历史，能够与陛下媲美者也是寥寥无几。而后，陛下又御极数十载，让这千疮百孔的江山彻底稳定下来……” “好歹国泰民安，也到了陛下能够享几年福的时候，陛下却是不恋权势，直接将帝位禅让了出去。” “以陛下之功绩，以陛下之所为，陛下，臣称呼您一句‘千古一帝’可不妥当么？” 其余人也尽皆出言，说的赵构心神摇曳，千古一帝，这个称呼实在太美妙了好不好？纵观历朝历代，有几个皇帝能有这样的称呼？若是他能够…… 看了看赵构的神色，高柄安心了许多，这位太上皇陛下，这会儿心情显然是极好的。 当即，他的神色就变得悲戚起来，“陛下之武功罕有，对天下有功，对于当今陛下更是有教养之恩、传位之恩，话既然说到这儿了，臣也不怕真个掉了脑袋。现在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个念着陛下恩情？就算是陛下，心中还有几分陛下教养、传位的恩情？若非陛下，当今又如何能做的那个位置上？” “当今却是功绩不小，南征北战这几年我大宋也鲜有败绩，可是，难道就没有人想一想，若非陛下御极几十年休养生息攒下了偌大的家底儿，咱们大宋如何有资格对外开战？如何有力量保的安宁？现在的人都见到了当今的功绩，谁还念的陛下的功绩？” “为了一些权势，当今连陛下的体面都不顾及了，臣为陛下委屈啊，这老天何等的不公啊。” 赵构的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至极，当然，并不是针对高柄，而是针对他所说的话。要说今儿个高柄所言，可是杀人诛心啊。 现如今的赵构，本来就无比敏感，否则的话，也不会总是用一些小事甚至是不合理的事情，去试探赵构对自己的孝顺，可随着高柄的话说出来，赵构对于朝堂文武，对于赵构的不满，当即便是达到了极点。 不错啊，若非是朕养育甚至是传位，赵眘凭什么能够坐了皇位？而现在不仅不念着自己的功绩和恩情，甚至是想要反噬自己，这可真是养了一个孝顺的儿子。 “有些事情，臣原也是不想说的，可是如果再不说，将来陛下身边儿恐怕连个说话儿的人都没了。”高柄泣声说道。 “陛下也知晓，咱们这些人不善于争权、敛财，可终归是一家子上百口吃用花销，因此，在城外置办一些庄子，可当今却觉得咱们侵占了百姓田地，让人查了罪证，没收田产不说，甚至还罢官的罢官、下狱的下狱，咱们却是没什么功绩，可是祖上哪个不是为大宋流过血、立过功的？只不过一些田庄而已，竟是如此狠手……” “只是，臣等心中虽然不甘，但是当今终归是陛下钦定的皇位，哪怕不看在当今颜面上，可终归还有陛下的颜面不是？而且，也不怕陛下斥责，咱们这些人家多少还有几分银钱，哪怕没了庄子，不过过的苦一些，倒是也饿不死，可当今不罢手啊。” “朝堂之上有奸佞小人，说什么咱们抢掠民女充作娼妓，而且当今还想要让皇城司暗查，并且直接给臣等下罪。” “不怕陛下您笑话，咱们这些老臣不擅权，平日也懒得理会朝堂上勾心斗角，难道还不能玩儿玩儿了？养几条花船、养几个花魁之类，虽然有些丢了陛下的脸，可终归比去朝堂上搅风搅雨强得多。” “臣也想明白了，当今是看不上咱们这些人，所以想着直接拿了也好给那些投机的臣子腾了位置。当今是陛下养子，咱们自然也不敢反抗，所以，今儿个臣等便前来看看陛下。毕竟，说不定那一日便被当今惩办下了狱，即便是想要跟陛下说说话儿都做不到了……” 说完，高柄直接伏地大哭。 赵构脸色狰狞，他陡然厉声喝到，“来人，给我将皇帝唤来，立即前来。” “陛下不可啊……”高柄赶忙拦住，他大哭说道，“陛下，若是让当今见了，岂不是更恨臣等，岂不是让陛下说臣等是奸佞小人，只会挑拨是非？臣等前来，也无非是觉得跟陛下亲近，跟陛下多说两句话，之后，如何敢叨扰？当今哪怕惩办咱们，咱们也不敢多说，毕竟，是真的妨碍了国法朝规。” “而且，陛下，这天下终归已经是当今的了啊。若是因为臣等，使得陛下受了委屈，那臣等万死也不能瞑目啊……” 他伏地郑重叩拜，直到额头见血方才止住，“陛下，臣等不孝，上不能助陛下维护朝纲、下不能为百姓做主，实在无颜。今日能够得见陛下，陛下也身体康健，臣等也已经知足了。不敢叨扰了陛下安宁，臣等告退，若是……若是有幸不被下狱，改日臣再来拜谢皇恩。” 说着，不顾赵构挽留，又是三拜，随后便大哭着离开了宫殿。 高柄等人是走了，可是赵构心中的怒火已经冲天而起。 “好好好！好啊！真是朕的好皇儿，承了皇位，朕也就成了一个废物，再无用处。所以，连表面的事儿都不必做了，想来，以前那些所谓的仁孝，也不过是诓着、哄着朕罢了。” “收拢了朝堂上的大权，现在，竟是连一些老臣都已经容不下，他这是要将和朕有关之人尽皆拿了，接下来是不是要直接将朕囚禁在这深宫大内了。好好好！好一个皇帝，今日朕便看看，你有没有胆量直接弑父。来人，宣皇帝立即前来陛见。” 第1876章 父子间对峙，赵眘的坚持 实际上，高柄等人入宫后不久，赵眘便得到了消息。所以，赵构传人让他前往相见，他并不奇怪，而且也知晓赵构为何让自己前去。 自己要对旧臣下手，现在刀子已经握在手中，高柄等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将太上皇搬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深吸一口气，赵眘站起身，面色凝重的朝着福宁殿而去。实际上，从谋划此事的时候，赵眘就想到了这一日，这些都是赵构的旧臣，甚至是现在赵构权利的体现，自己想要将他们一扫而光，怎么可能不会引来赵构的敌视和反对？ 如果是其他情况下，赵眘也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与赵构争执。 虽然并非血亲的父子，不过，赵眘心中，对于赵构的确是感激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没有赵构，他无法成为皇帝。 说不定，现在也只是一个微末官吏而已。因此，他愿意对赵构表现出自己的仁孝。 然而，现在却已经不一样了。他不仅仅想要成为一个平庸的皇帝，他想要强宗胜祖，想要收复北地故土，想要成为一个中兴之主，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挡在自己的面前。拼搏多年，总算是见到了希望，谁阻止他迈出这一步，谁便是他的敌人，哪怕……太上皇也一样。 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甚至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那些旧臣不死，大宋百万兵马便会有倾覆的危险，他赵眘承担不了这样的风险，也绝对不愿意承担。 “儿臣参见父皇。” 福宁殿中，赵眘恭敬的行礼，然而，赵构只是坐定淡淡的看着他，并未有开口的意思。 赵眘就这样躬身而立，也同样没有再开口。 两代皇帝，一父一子，就这样沉默的相对，直到赵眘的头上已经出现了汗渍，他的身形已经微微颤动，赵构方才淡淡的说道，“平身。” 赵眘松了口气，虽然两股战战，可是面色依旧平静。 “不知道父皇让儿臣前来，可有何吩咐？”赵眘静静问道。 “朕听说，你想要给昌国公等人治罪？” “是。” “他们所犯何罪？如何判罚？” “其一，不思皇恩，为田亩而致百姓死伤。其二，残害孤寡、妇孺，涉及军中眷属。朝廷对他们代代恩赏，允其恩萌入仕，使得他们无需劳作、无需奔波便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然，他们却不思朝廷恩典，却腐蚀大宋之根基，当重罚。” 话语停顿片刻，赵眘还是缓和了几分语气说道，“儿臣知晓他们也是父皇之臣，因此，自当酌情开恩一二。” “罪行严重者，杀。罪行较轻者，罢官去爵。” 然而，面对赵眘的话语，赵构如何能满意？ “酌情开恩？好一个开恩。”赵构冷笑着开口，“皇帝，你是不是觉得现在大权在握，甚至已经碍了你的眼了？” “儿臣不敢。”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你何时将朕放在眼中过？你想收拢朝堂大权，朕念你不易，主动退让，可现如今你将这些老臣想要一网打尽，你是不是打算将所有和朕有关之人尽皆打压致死，让朕在这深宫内苑做一个见不得人的老废物，如此，你就安心了？” 赵眘脸色平静的拜倒在地，“父皇，儿臣不敢。” “既然不敢，那你告诉朕，你想在是要做什么？不过是区区几条贱命而已，你不知晓这些旧臣都做过什么？” “他们这些人，哪怕自身没有几分功勋，可是哪一个祖上不是大宋功臣，哪一个没有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侵吞田亩、残害百姓，却是有罪，即便如此，罚他们一二银两，让他们知晓错误也就是了，最多，挑出一两个不念皇恩的，罢了官职以儆效尤便是，你现在竟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父皇，百姓是大宋之根基，残害百姓，便是残害你我父子的江山，如何能这般轻易放了？” “他们祖上有功不假，可是朝廷难道没有恩赏？甚至，不仅封赏了当时的功勋，还代代恩宠，难道朝廷亏待了他们不成？而且，功过不能相抵，他们有功即赏，有过却也要罚。否则，父皇立下朝廷法度还有何用？若是轻罚，他们不会惧怕，反而会得寸进尺。” “儿臣从不敢对父皇不敬，儿臣幼年入宫，与父皇没有血脉之情，却有教养之恩，在儿臣眼中，父皇也是嫡亲之长，只是，父皇将这江山交托到儿臣手中，儿臣如何敢不殚精竭虑？” “若是其余之事，儿臣万万不敢违背父皇，只是此事，朕注意已定，还请父皇能息怒。”赵眘的话语说的缓慢却极为坚定，他很清楚，此刻他没有后退的理由，也没有让步的资格。尽管不想与赵构离心离德，可是这件事情，他却不能让步。 否则，一则大宋有倾覆之危险，二则他所做的一切也将付诸东流。 “哈哈哈，好啊，好一个孝顺的。”赵构睚眦欲裂，在他看来，赵眘所为并非为了那所谓的罪责，那些罪责算得了什么？区区几个百姓而已，生死算的什么？不让权贵、勋爵得利，以后还有谁会为了朝廷而出力？赵眘这样做，最大的目的便是断了他赵构所有权势，断了他赵构所有耳目，所以，他心中怒火更胜。 “父皇可知晓，他们残害的百姓，有诸多兵卒家眷，我大宋百万兵马为国征战，他们浴血疆场，可是朝廷却保不住他们的家眷，甚至，为勋贵所残害，若是传出去，以后谁还会为大宋赴死疆场？父皇，我大宋现在能够屹立不倒、能够威慑南北诸国，靠的不是这些勋贵的口舌，靠的是百万兵马悍不畏死之志。” “当年父皇也曾统帅天下兵马，难道不知晓这个道理？”赵眘苦心劝说。 “呵呵，你是皇帝，到底如何还不是你说了算？你想要将他们尽皆诛尽，还不是一言而决？”赵构冷笑着说道，“朕不想理会到底什么罪责，更不想理会其他，现在，朕只问你一句，你是否一定要办此事，是否一定要将这些旧臣，尽皆诛灭。” 第1877章 强硬的态度，韩侂胄奏对 赵构的目光直视，赵眘则是沉默许久，最后拜倒在地上，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其余的事情，儿臣万分不敢驳斥父皇，可此事……儿臣请父皇恕罪。” “嘶……”赵构只觉得心口一阵压抑，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反了、反了，真是朕的好皇儿，真是朕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帝。” 赵眘缓缓站起身来，而后郑重三拜，“父皇，儿臣还有诸多国事，不敢叨扰父亲清闲。” 说罢，赵眘竟是直接转身而去。 一步步离开福宁殿，赵眘的脚步尤为沉重，静静的站立在大殿之外，赵眘回望一眼，而后苦涩的说道，“朕只是想做一个好皇帝，朕只是想要让天下清明，能够北望祖宗故土，难道这也有错么？孤家寡人，朕从不想称孤道寡，可是，为何就没有人能够理解朕。” 话音落下，他缓缓闭上眸子，两行清泪缓缓滚落。片刻，当他睁开眸子的时候，已经再度恢复到一片平静和果决。 当皇帝不容易，尤其是想当一个好皇帝更不容易。 他的身上，流传着太祖的血脉，他不希望将来死了却无颜面见列祖列宗。 在他身后的福宁殿中，赵构眼神闪烁，说实话，他心中同样有几分悔意。身为太上皇，想要依旧保持着手中的权势的确不假，可是他却也并不想打破这种和赵眘之间的平衡关系。 这个皇帝，终究是他选的，而且，最重要的是，经过数年的时间，虽然赵眘依旧对他尊崇，可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件事，那便是，皇权已经逐渐转移到赵眘手中了。而作为一个没有权利的太上皇，与赵眘翻脸，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只是，赵眘对他一向恭敬，突如其来的逆反让他难以接受，所以，才造成了这种结果。 勉强让自己的心境平静了下来，而后，他闭目沉思，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意义，可如果想要挽回，难道要让自己这个太上皇去给皇帝道歉么？ 正思索着，有内侍来报。 “陛下，韩家韩诚，携子韩侂胄，请见陛下。” 赵构愣了愣，随后便是点了点头，“宣！” 刚才高柄等人前来的时候，同样也提到了韩家的事情，这也是让赵构愤怒的缘由之一。 韩家对他和太后一向恭敬，否则，他和太后也不会想着给韩家指婚，而且，算起来这韩家也有着皇家的血脉，直接将韩诚罢免，让赵构觉得赵眘太过无情了一些。 不多时，韩诚父子便是来到大殿之中。 “草民韩诚，参见太上皇陛下。”韩诚父子恭敬拜倒。 “平身。” 父子二人站起身来，随后，韩诚便是说道，“草民有负太上皇、太后圣恩，竟是触怒了陛下，致使丢官去职，本无颜前来拜见太上皇陛下，可是，念及太上皇、太后对我韩家厚恩，草民这才前来。” “草民前来，一则是草民近日旧疾复发，也不知何时便会去见母亲大人，所以，此来算是与陛下拜别。” 韩诚的话，让赵构一愣，眼神中显出几分悲愁。说来，他和太后之所以对韩家如此亲近，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韩诚的母亲唐国长公主，与赵构之间关系极好。 论起来，韩诚与赵构虽然岁数差了不少，可是两人却是同一辈分。韩诚的母亲，是赵构父亲的姐妹，是赵构的姑姑，唐国长公主对于赵构极为照顾，而且加之二人虽然辈分差了，可是年岁还真的不差多少，就如同赵构的一个大姐姐一般给他关爱，所以，等到赵构临朝，爱屋及乌之下，对于韩家自然亲近。 “何必说这些丧气话。”赵构叹声说道，“不过是一个微末官职罢了，改日朕下旨给你赏赐回去也就是了。” “陛下对于韩家一向恩宠，草民又如何敢用这些事情叨扰了陛下之耳目。而且，臣却是身体欠安，哪怕想要为陛下出力都做不到了。” 不待赵构开口，韩诚便是再度说道，“之前陛下和太后提及，想要给草民之子赐婚之事，臣自然感念圣恩，然而，却不知道犬子身上竟是略有妨碍。” 随即，便是将韩侂胄所说，对赵构讲述了一番。 “能够尚皇家贵女，自然是韩家之福，可是韩家却也不敢隐瞒陛下，因此，哪怕不愿，也值得推拒了陛下的恩赏。” 就在这时，韩侂胄上前朝着赵构拜礼，“臣本白身，赖昌国公等体恤，竟是帮臣谋了一个职位，虽然官职不高，可臣却当牢记国公及陛下之恩情，所以，今日特此前来拜谢皇恩。臣虽年幼，却也知晓忠君之事，父亲虽然身体欠安，可是韩家子弟，却依旧愿意为陛下效死。” “但凡陛下有令，臣不惧生死，倾力以赴。” “好、好啊！”看着韩家父子满眼忠诚，赵构心中有些感动，这大宋的朝廷，还是有忠臣的。 “不知道是谋了何职？”赵构问道。 “汝州防御使。”韩侂胄答到。 赵构想了想，不过却是没有急着接话，而是转口问道，“之前高柄等人前来，说是牵扯到残害百姓之事，不知道可牵连到了你们？” 韩侂胄心中一动，看来，太上皇和陛下已经斗过法了？而且，陛下显然并未依从太上皇，若是如此，那自己可就有机会了。 当即，不待韩诚开口，韩侂胄便是伏地说道，“之前臣等却是有碍国法，不过，在城外所采买的那些田庄尽皆退还给官府和百姓，所差也补了银两，而且父亲也因此受到陛下惩处，此事倒是过去了。至于残害百姓之事，此臣与父亲倒是并未做过。” “臣父尝言，吾等受太上皇恩宠，自当谨慎，却不能让太上皇陛下为难。” 听着韩侂胄的话，赵构果然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和你父亲之忠心，朕自然是知晓的。” “现在这司职品级倒也合适，只不过却并无权责，你既然想要秉承你父亲之志，那朕便给你一个恩赏。” 第1878章 任知合门事，沈堂的应对 赵构思索片刻，而后便是说道，“便知合门事。” 韩诚倒是并未多想，韩侂胄心中却是大喜，要说这官职品级高么？自然是不高的，或者说，这只是一个负责打杂的官儿。 比如说皇帝上朝的时候，负责一些排班次序，比如皇帝游赏、设宴的时候，负责相应的礼仪等等。 可以说，这是一个靠近皇帝，在皇帝跟前儿转悠的官儿。 有句话说得好，只要经常在领导跟前儿晃悠，还怕没法升官么？而且，只要得到了皇帝信任，将来高官厚禄也是轻而易举。 “臣，拜谢太上皇隆恩。”韩侂胄拜倒行礼，而后郑重说道，“臣定效忠陛下，不让陛下失望。” 韩侂胄有一点很明白，他这个官儿好是好，可却并不好当。现如今，皇帝和太上皇之间势如水火，太上皇给皇帝安排一个身边儿的人，说白了就是一个监视的，皇帝能重用他？不过，他也清楚，皇帝和太上皇尽管关系不好，可也正因为如此，皇帝可能不会重用，但是也不会轻易寻他个错处直接贬了。 而只要等到合适的机会，让自己进入皇帝眼中，这就足够了。 至于现在，他却需要依仗太上皇，所以，直接向太上皇效忠。 韩侂胄的话倒是让赵构多看了他两眼，这倒是个识趣的？不过，他这样安排，其一是对赵眘的反击，其二便是给赵眘一个下马威，朕就在你身边儿安排了人，你若是有胆，就直接将人杀了便是，否则，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 “知合门事？”沈府之中，沈堂微微皱眉。 他当然知道原来的轨迹之中韩侂胄的经历，原本韩侂胄便是从知合门事崛起，逐渐得到皇帝的信任，没想到，历史竟然再度回到了原本的轨迹中。 思索半晌，沈堂缓缓说道，“给王权传个消息过去，就说我想与他见上一见。” 对于沈堂的邀请，王权并未拒绝，当天下午时分，在沈堂宅子不远处的一座三进宅院中，沈堂便是与王权二人相对而坐。 今日的王权身穿锦衣，看上去丝毫不像是一个太监，反而像是一个富贵的员外一样。 二人身侧，有乖巧的侍女奉茶，在他们身前，则是有从遥远的日本国前来的艺伎跳着有些古怪的舞姿。 好半晌，舞曲结束，沈堂摆了摆手让屋室之内的人尽皆离开，而后亲手给王权斟了一盏差这才说道，“要说这边荒小国，的确是跟咱们大宋比不了，哪怕是学了咱们老祖宗几分模样，可终究学不了精髓。可有一点，这些女子之乖巧服从，令人难以置信。” “要说咱们大宋天朝上国，自然是不会缺少了美艳的女子，但是能够有这般顺服的，却是极为少见。” 王权嘿嘿一笑，朝着沈堂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今儿个倒是托了国公爷的福，让咱家也开了开眼界，之前咱家也听说过，在东海万里之遥有小岛国存在，只不过未曾见过，今儿个倒是见着了。” “中贵人满意？”沈堂莞尔。 王权笑道，“国公爷赏赐，咱家如何不满意。” 沈堂哈哈大笑，“那中贵人便尝尝，看看在这些小国女子的身上，能不能尝出鲜味儿。那东海虽然万里，但是现在有商队可以前往，一些边荒小国女子而已，大人倒是也不必爱惜，左右不是咱们大宋女子，她们能够有幸伺候中贵人，可是他们的福气。” 这些女子正是程玉虎让人从日本国送回来的艺伎，沈堂身边美女如云，对这些女子自然没什么兴趣，于是便挑选了几个，直接送给王权。 王权虽然是太监，但是太监却也并非不喜欢女子。 要知道，太监也寂寞啊，甚至，正常的男人寂寞了还能有个发泄渠道，可是他们连发泄的资格都没有。 就说大宋的太监，虽然不如后世太监权利大地位高，但是却也有不少在宫内与宫女对食，或者是在宫外直接置办宅子娶几房妻妾。 但是，唯独有一点，因为这些太监‘身残志坚’所以对于这些女子不会疼惜，甚至是变着法的折磨，以此来发泄欲望。如果是大宋的女子，放在这些太监手中自然是心有不忍，可是不过是倭奴女子而已，算得了什么？就凭着倭奴人的秉性，王权折磨也就折磨了，就当为另一个世界的中原同胞报仇便是。 见到这沈堂说的有趣，而且竟也是了解自己甚至是同道中人，王权自然也极为欢喜。 都说送礼要送到心坎儿上，这份礼，还真的是让王权心中极为满意。 而沈堂之所以如此，自然不是什么‘同道中人’，俗话说，想要拉近关系，就要让对方以为自己也是同路人，正因为如此，沈堂说话间，自然会有些‘分寸’。 “不瞒王大人，这座小宅子，原本是我买了过来打算金屋藏娇的。毕竟……嗯，有些事情，王大人懂得。” 王权用力的点了点头，沈公爷竟也是个不容易的啊…… “不过，我在这临安也住不了几日，反而是荒废了，所以，便简单装饰了一二，大人在宫中日夜伺候陛下，自然是辛劳。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陛下是咱们大宋的丰碑，王大人便是托着这丰碑的基石。他人尽说我沈堂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本公的确是有些功劳的，可是又如何跟王大人比得了？” “王大人伺候好陛下，让陛下无忧、无难，便是咱们大宋的福分，何人的功劳比得上？” “所以，这宅子留在这儿也无用，不如大人若有闲暇出宫，歇歇脚也好、清闲清闲也罢，只当是本公也给陛下多出一份力。毕竟，本公效忠陛下，可是却不能时常陪在陛下身侧，也只能让王大人多辛苦辛苦了。” 王权只觉得满心舒爽，瞧瞧，人家燕国公说的话多体贴？这满朝文武，有哪个知晓我的功劳？也只有燕国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啊。 第1879章 送礼与王权，国公爷厚道 “房契已经落在大人名下，已经让门外那位小兄弟取了，还请大人不怪我沈堂做事突兀便好。” “沈大人好意，咱家就领了。”王权欢喜说道。 二人又喝茶闲聊片刻，王权便是问道，“今儿个国公爷此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只是有件事情，想要提醒王大人一二。” “哦？”王权一愣，“国公爷请说？” 沈堂长叹一声，“最近陛下和太上皇因为那些旧臣之事，可是有些不睦啊。” “可不是。”王权也点点头，“那日陛下从福宁殿出来，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而且，我在外边儿伺候，远远的还听到了陛下和太上皇的高声争吵。” “哎，说来陛下也是不易，陛下有雄心壮志，可是也有仁孝之心。”沈堂缓缓说道，“要说那些旧臣，对陛下有几分忠心？与国朝有几分益处？陛下惩治他们还不是应该的？” 王权赞同的点头，“不忠于陛下的乱臣贼子，就该都拿了砍脑袋才好。” 身为赵眘身边的近臣，王权的利益当然是和赵眘一样，所以，他对于那些旧臣同样没什么好感。 “朝堂之外的事情，哪怕拼死本公也不会让陛下失望，只是陛下居于深宫之中，却只能依靠王大人了。” “这……国公爷是何意？” “王大人难道没有听说么？太上皇亲自任命了一个知合门事。” “这咱家自然知晓，只是微末小官儿，也值得国公爷记挂在心上么？”王权差异问道。 “王大人，这位知合门事，可是旧臣一脉的子弟啊。陛下看在太上皇的颜面上，自然不可能将其罢黜了。” 说到这里，沈堂压低了声音，“本公说句犯忌的话，这岂不是太上皇陛下在当今跟前儿插钉子么？而且，当今这一次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惩处旧臣一脉，他们门下的弟子，对陛下能有多少忠心？那韩诚刚刚被陛下罢官去职，现在他的子嗣竟是在陛下身边儿……” “嘶……”王权倒吸一口凉气，“燕国公是说，这些旧臣一脉子弟，很可能包藏祸心？” “王大人，他们是否包藏祸心，你我二人自然不知晓，可是，陛下的安危却是大事，哪怕只是有这种可能，咱们作为陛下的臣子，又如何能不打起精神？陛下国事繁忙，自然没有精力理会这等小事，可是，你我身为陛下臣子，终归是要为陛下分忧。” “国公爷所言极是。”王权赞同说道，在这一点上，他和沈堂的目的、利益是一致的，而且，如果有外臣能够得到皇帝信任，他这个近臣终归是个太监，却是无论如何跟人家比不了的。 略一思索，王权便是冷笑着说道，“国公爷放心便是，任凭是哪一个，近臣不近臣的，还不是要看陛下？咱家也算是陛下潜邸，跟随陛下几十年时间，岂是一个随便什么人就能够靠近的了陛下？咱家先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有什么心思，若是真的有，呵呵……这皇宫之中少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王大人的忠心我自然是知晓，只是，此人终归是太上皇那边儿过来的，若是一个不好，陛下在太上皇那边儿可是会难做。” 王权得意的笑了笑，“国公爷放心便是，如果是前朝的事儿，咱家自然是比不得国公爷，可是在这皇宫内苑，却没有几个人比咱家更清楚。” “这宫苑中，有陛下的人、有太上皇的人、也有各位娘娘的人，可是，到底谁是谁的人又有几个能说得清？” 沈堂闻言，不由得哈哈大笑，“有王大人这般重臣在陛下身边，我们这些前朝效力的，却是不知道要安心多少啊。” 事情已经办完，沈堂也懒得多说，起身告辞说道，“王大人，陛下的安危，尽皆牵挂在你的身上，还请王大人尽心。” “国公爷放心便是。”王权满口应承。 “那我便不叨扰王大人雅兴，先行告辞。” “沈大人不留下一并欢喜一二？”王权古怪的笑道。 沈堂摇摇头叹到，“本不该推拒，可是，郡主有约啊。” “哈哈哈！”王权大笑，“国公爷风流人物，咱家佩服，既如此，便不留国公爷了。” 沈堂笑着点点头，随后转身而去。 沈堂离去后，王权在宅子中内外转了转，哪怕他也是吃过见过的，可是这宅子的奢华依旧让他咋舌，要说三进的宅子虽然贵重，可是在他们这些人手中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这宅子中的装饰却是价值不菲。 不说别的，就说正堂中摆的那些琉璃物件儿，恐怕就要十数万两银子才能采买的到，更不要说各屋室的金银器物、珍珠玛瑙等珍玩。 “国公爷果然是厚道人啊。”王权满意的说道。 “来人，将那些艺伎给咱家带过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好容易出来一趟，王权自然是要潇洒一番才能回去的。 跟王权说完了这件事情，沈堂也松了口气，如果那韩侂胄只是一个韩家子弟，哪怕是个什么官儿，他也不会太在意，但是，他到了皇帝身边，事情就变得不可控。所以，沈堂直接给他打了个对对胡，还有什么比王权更合适的人？ 只要有王权在身边，那自己就能够知晓韩侂胄的一举一动，甚至，在自己的暗示下，王权也会认为韩侂胄是敌人，说不定，哪一日王权便会容不下他了。 离开宅院，沈堂并未前往秀王府，而是直接前往史浩的府上。 最近已经查探出不少事情，他需要随时与史浩商议，包括该如何给赵眘上报。按照沈堂的想法，先行逐渐减除他们的羽翼，到最后再发起致命一击，否则直接决战的话，哪怕胜了，自己一方也会遭到对方的反噬。 当他来到史浩府上的时候，史浩正满面寒霜。 “啪！” “祸国殃民、取死有道，该杀！” “今日又查出了哪一个？”沈堂也不客气，直接在管家的引领下进入了正堂之中。 第1880章 史浩的颓然，沈堂的劝解 见到沈堂进门，史浩颓然一笑，“你说，这世上为何有这等奸佞之官吏？” “我大宋与其他各朝代相比，官员俸禄、恩赏无出其右，可是这些官员竟然依旧不满足？非要逼得百姓卖儿卖女、难以存活才能罢休？” “老朽这些年，也着实不知道在干什么。” “曾经老朽也任过吏部尚书，而后承蒙皇帝信赖，迁居相位，这天底下，不知道多少门生故吏，我尝以此为傲，我史浩存活一世，尽管没有太大功绩，可是却也给大宋培养了一代贤才。” “可现在看一看，这些哪儿是什么贤才？我哪里谈得上什么功绩？要说，我才是那个最大的祸国殃民之人。其他的官吏，也不过是害了一县、一州、一府而已，可是我史直翁却是害了整个大宋啊。” 说到这里，史浩痛哭流涕，很显然，这一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 沈堂没有急着相劝，现在的史浩需要发泄一番。 许久，史浩方才舒缓了情绪，他幽幽一叹，摇摇头朝着沈堂说道，“倒是让燕国公见笑了。” 扶着史浩坐定，沈堂正色说道，“史浩性情之人，沈堂只有佩服，如何见笑？” “这世上最难揣度的便是人心二字，你我也本为凡人，又如何能够看得透这人心？”沈堂缓缓说道，“你我二人能做的，仅是维持本心仅此而已，莫说这些官吏，哪怕是亲眷，我们也是看不透的。可是，难道就因为这样我们便要因噎废食？” “我们做一件事情之前，很难说是对是错，可是，我们在当下的环境之中，只能去做，若是错了，那便下手去改正便是，可如果连做都不敢，便会停滞不前。” “就如史相所言，敢问史相选择这些人为官的时候，可有私心？” 史浩神色一正，几乎是立誓一般说道，“我史浩问心无愧。” “既如此，史相又何必后悔？” “或许，当初选择的时候，他们也未必尽皆是贪官污吏，只是所处的位置和身份的改变，让他们原本的心也发生了变化，仅此而已，史相又何必自责呢？” “我们大宋偏安东南艰难存活，四方豺狼环伺，你、我亦或是陛下，都是在寻找一条壮大大宋的路而已，哪怕这条路错了，我们依旧要做下去，就如同我不断说服陛下南征北讨，就如同我不赞成与金国全面开战，这朝堂之上，多少人说我沈堂拥兵自重、多少人说我沈堂包藏祸心？多少人说我沈堂不为人臣？” “若是依照那些人所言，那我沈堂就该在家中陪着娇妻美妾，不理事物才是最好。” “这样做正确么？我也不敢断言，可是至少我心中无愧，至少我在走一条我认为对的路，这就足够了。至于是对是错，任由后人评说便是了，你我又何必拘谨在这一言一地？” 史浩沉默好半晌，最后郑重对沈堂一礼，“多谢燕国公教诲，老朽感激不尽。” 二人吃了一盏茶，而后史浩方才说道，“借助这一次的机会，我将整个上下吏治尽皆梳理了一遍。”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几分狠厉之色，“该杀的杀、该罢的罢，我就不信，就不能让这吏治清明，我就不信杀不出一个朗朗乾坤。” 很显然，这位老夫子也是动了真怒。 沈堂闻言，思索好半晌方才说道，“我也并非是心慈手软之人，或者说，若论狠厉，史相未必比得上我，只不过，此事我却是有些不赞同。” “嗯？”史浩有些疑惑，自己的做法并非是错的，铲除贪官污吏而已，沈堂怎么可能会反对？ 在史浩疑惑的注视下，沈堂说道，“史相，现在咱们大宋的确是有着各种病症，甚至，说一句病入膏肓也不为过。可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想要将所有的病症尽皆医治好，就需要有先有后、循序渐进，若是直接下猛药，效果反而是适得其反。” “史相，现在我们所查证，也不过是百之一二而已，那么，若是将整个大宋所有上下官吏尽皆查一遍，并且直接按着刀杀过去，敢问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史浩一怔，脸色难看的说道，“就算是杀个干净又能如何？难道，咱们大宋还能缺的了官儿不成？大不了继续任用一批便是了。” “史相，这样杀解决不了问题，这一批杀干净了容易，如果下一批依旧是如此呢？我们如何能保证下一批上任的官吏是清廉之人？” 史浩闻言，彻底愣住。 许久他方才疲惫的说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就只能任由他们这样肆意妄为下去？” “呵呵！”沈堂笑了笑，“此言差矣。”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先弄清楚，这些人为何会贪，为何敢贪，如何有机会去贪，而后才能治根治本。” 史浩双眼一亮，只听沈堂继续说道，“现如今，先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办法，将危险铲除，而后便可以去探查病症缘由和根基，最后从根本上医治，此方为正道。如果只是一个杀字，杀了一批，下一批可能会贪墨的更为厉害，岂不是徒劳一回？” “借助这次的机会，我们可以先震慑一批人，以此来争取更多的时间。” “好好好，治大国如烹小鲜，理当如此。”史浩赞同的说道，“不过，这一次的查出来的人，本相却也不会容情，尤其是这些涉及到人命的，不拘官职高低大小，本相就算是不要这个相位，也要按照国法去惩治。” “哈哈哈，我沈堂手中，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刀，但凡史相有命，本公当誓死相随。” 史浩朝着沈堂看过去，感激的点了点头，他这样做，阻力会很大，不仅是来自其他派系的阻力，甚至会有来自内部人的阻力，而沈堂能够如此坚定的支持他，他心中尤为感激。 三日之后，大朝会之上，史浩一举参奏大小各地官吏三十六人，朝野震动！ 第1881章 朝堂上争执，怒声斥群臣 朝会之上，一片寂静。 随着史浩一字一顿、不急不缓的将三十多个名字尽皆念出来，所有人包括赵眘都直接傻眼了，所有人心中都只有一句话，‘这老东西杀疯了。’ 可不是么？这几十个名字，从最小的八九品小吏，到三四品的地方大员尽皆涵盖其中。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毕竟明摆着是要对旧臣一脉下手，旧臣一脉的力量也的确不可小觑。但是，这其中除了旧臣一脉的人之外，还有蒋芾等主和派一脉的人，甚至就连主战派自己的人也有。 其中还有两个，乃是跟史浩有着半师交情的弟子，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这史浩如果不是疯了，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见到满朝文武尽皆呆愣，就连赵眘也未曾说话，史浩不由得再度开口说道，“臣，史浩，请陛下下旨，一应人等尽皆以国法惩处。” “陛下不可。”回过神来的蒋芾陡然开口，虽说这里边儿涉及到的主和派之人并不算多，可是他身为主和派的扛把子，怎么能不说话？否则，以后谁还跟着他混？ “史相所查证的证据是否存疑且不说，只说这涉及官吏之多、之广，堪称本朝第一大案，其一，一下子罢黜这许多官员，该由哪里晋升或者调遣过去？其二，陛下自继位之后便整理吏治，若是说有奸佞之人本相自然是相信，可是如此大批量的官员，史相这是在指责陛下不成？” 随着蒋芾的开口，其余大小官吏也尽皆出口，甚至，就连原本史浩一脉的人也有人低声相劝。 可史浩只是微微躬身，等着赵眘开口。 赵眘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作为一个有志的君主，对于史浩所做的事情自然是支持的，而且，这其中牵扯了不少旧臣一脉的主干人物，只要将这一批人拿下，下一步甚至就可以朝着高柄这些人动手了。 但是，如同蒋芾所言，他也的确不希望出现这样一件大事。 如果有某个官吏出错是官吏的错误，可一旦大量的官吏出现错误和疏漏，那自然是他这个皇帝的错误，以后的史书上会怎么写？他赵眘养了一帮贪官污吏？这话好说不好听啊。 而就在赵眘心中犹豫的时候，沈堂却是上前一步，朗声喝道，“呵呵，诸位大人之言，乃是本公听到过的最荒谬的事情。” “而且，这还罢了，蒋芾你心怀叵测，竟然还敢将这等污秽之事牵扯到陛下的身上？你到底是安得什么心思？是不是说，这朝堂上已经是你蒋芾的一言堂了？” “沈堂，你……” “你什么你？”沈堂上前，冷笑着打断了蒋芾的话。 “你蒋芾也好，高柄也罢，在场的诸位同僚，刚才史相拿出来的罪证你们可都看了？来说说，哪一个、那一份是诬陷的？”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一片安静。 他们想要给那些人辩解，不是那些人没有犯错，或者说，这些人犯的错可能比查出来的更严重。 “看来，你们并不认为这是诬陷了？既然不是诬陷，那便是确定有这些罪责，本公这样说可有错？” 见到众人不言不语，沈堂再度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本公就看不懂了，不是诬陷，这些人尽皆罪有应得，那依照国法处置有什么错误？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科举取士数年甚至数十年，然后又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位置上的？再不济，你们也是读过基本圣贤书的，平日，你们口口声声严正国法、口口声声为国为民。” “现在不过是史相要依照国法惩办几个触犯了律法之人，你们便左右搪塞、拦阻，本公想知道，孔圣人他老人家就是这样教你们这些不肖弟子的？你们所谓的圣贤书都喂了狗不成？” “还是说，咱们这朝廷上，也学会了什么法不责众了？若是如此，那是不是改日本官也寻上一些同僚，胡作非为一回，然后陛下再因为本公拉拢的人多直接放了？” “亦或者，这些人也给了你们在场的这些人孝敬？你们这是怕断了财路，所以给他们说话？” “你血口喷人！”蒋芾怒声喝到，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好不好？大家都是体面人，平日斗一斗也就罢了，何必非得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你好我好大家好难道不行么？ “血口喷人？”沈堂冷笑，“来，蒋相给本公解释解释，本公哪句话说错了？” 减肥无颜，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至于你们所说的牵累陛下，简直是不知所谓。若是陛下惩办了这些人，天下万民只会对陛下歌功颂德，史册之上只会记载，陛下体察民心。若是陛下听之任之，那是不是咱们大宋的这些官儿，都可以奉旨贪腐、奉旨欺压百姓了？” “本公说一句不中听的话，这些官儿实在丢陛下的脸面，但是，百姓不会骂这些官儿不好，而是会骂咱们的陛下养了一堆贪官污吏，当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官逼民反，他们反的也不是那些官儿，而是陛下。届时，朝廷费时费力去平叛，劳心劳力花银子的也是陛下，不是那些官儿。” “容忍这些人，你们是想要陷陛下于不义？” “陛下是大宋中兴之主，自当去苛除弊，届时天下清明，百姓安定，你猜猜天下百姓会念陛下的好，还是会说陛下惩办了那些人不对？你们猜猜，千万年之后，那史册上是会说陛下是昏君，还是一个对百姓好的好皇帝？” “哼，反对惩治这些人的人，依本公看，也尽皆该杀。” 说罢，沈堂伏地拜倒，“臣沈堂，胡乱妄言，请陛下治罪。然，陛下应清明吏治，为百姓做主。陛下不仅是文武百官的陛下，亦是天下亿兆百姓的陛下。” 沈堂的话让赵眘长叹一声，他缓缓站起身，向前走到石阶之前，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满朝文武，这些人都是大宋的官儿，可是，他们忠诚的是自己、忠诚的是利益，又有几个人真的是在为自己考虑？ 第1882章 赵眘的支持，再度近年末 “你们终日说圣人之言，终日说忠君爱国、体恤百姓，可现在遇见这种事儿，却又尽皆包庇。” “曾经有人告知朕说，官官相护，朕是不信的，哪怕有一些官吏不念皇恩、不思百姓，难道所有的官都是这样？可看着你们，朕却懂了。” “你们将这官职当成了一个牟利的工具，并且固定成一个圈子，任何人触犯了其中某一个的利益，就会遭到你们所有人的攻讦，朕居坐深宫，看不得这整个天下，你们也肆无忌惮的告诉朕这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朕如何信得过你们？” “臣等有罪。”蒋芾等人也尽皆拜倒。 赵眘却是平静的摇了摇头，“有罪，每次你们都会向朕说请罪，朕却不知道，你们是真的知晓自己有罪，还是说以此来威胁朕。” “你们是不是觉得，朕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人而已，想要掌控天下，终归还需要依靠你们这文武百官，所以，不管怎么样，朕就算是有冲天怒火，也只能忍下来，不可能对你们动手。因为，你们觉得朕是需要你们替朕去治理这个天下的。” “有句话说为将者拥兵自重，依朕看，你们这岂不也是拥民自重？” “陛下，臣等不敢有这等不忠不孝之心，之所以出言劝谏，也并非是怜悯那些贪腐之辈，着实是此涉及地方太多，一旦引起不稳，甚至是有人狗急跳墙，还不是陛下要心急。” “陛下惩处这些人，尽皆有国法可依，但是却也不易操之过急，可以先行记下这些人名录，一些严重之人立即判罚，其余人先行容忍一二，待到机会成熟，再行一个个将他们罢黜便是。” “蒋相，有些事情可以容忍，有些事情却不能容忍。”沈堂再度开口。 “难道尔等未曾见到，这些人的罪责尽皆牵扯了人命官司。按照蒋相所言，那不知道哪一个该被罢黜，哪一个该被留下？那些被留下的，是留下个月还是年？若是他们在这几年依旧任意而为，甚至再度酿出了人命官司，那这些无辜的人命是去该找蒋相索命，还是该自认倒霉？” “若是有了这等先例，那以后是不是任何人犯了国法之后，都可以以此借口徇私枉法，以后咱们大宋的国法干脆沦为废纸，是不是以后咱们也不要口口声声说什么法度了？” 沈堂的话让蒋芾哑口无言，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去做没问题，可是说了就有问题。 官官相护、彼此扶持，这几乎是当官儿的一个准则和潜规则而已，但是，这种事情能放到明面上来么？自然是不能？ 现在沈堂以大义来压迫，他自然是没办法辩驳。 而后，沈堂再度拜倒说道，“陛下，此尽皆祸国殃民之辈，臣请当严惩以正国法。” 赵眘深吸一口气，而后朗声喝道，“史浩，其上一应获罪之官吏，严查、严办，绝不姑息。任何阻拦着，同罪！” “陛下圣明。”史浩高喝一声。 朝会总算是缓缓过去，不过不少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三十多名大小官吏，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却着实会牵扯到不少人，再加上这一次史浩有了皇命，显然是要下狠手，也不知道多少人会被拿下。 沈堂与史浩二人并肩走出大殿，史浩虽然面色有些疲惫，不过脸上的神色却尤为坚定。 沈堂并行两步，突然间大笑起来，“史相，吾等该庆幸才是，这天下之势，吾等却是能够做一些想做的事情，何其艰难，然而，上有陛下鼎力相助，下有万千黎民翘首以待，此当为你我二人之荣耀。” 史浩一愣，随后竟是也哈哈大笑起来，此一刻，天高云淡、烈日腾空，好一番盛景。 这几日忙碌，沈堂已经有数日未曾前往秀王府，今日下朝无事，离开皇宫之后，沈堂便是朝着秀王府的方向而去。 刚刚到了门外，老管家便是迎了出来，陪着这老管家摸了一手棋之后，沈堂方才进了后宅。 “沈大哥你来了？”赵灵欢喜的迎了出来。 沈堂点点头，笑着随赵灵进入屋室。 “这几日沈大哥如此忙碌？可是朝堂上的事情太多了？”赵灵问道。 沈堂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是陛下吩咐的一些琐事而已，终归需要周全一二方才妥当。” 犹豫片刻，赵灵再度问道，“沈大哥，这马上便是年节，你是不是快要回返开封了？” 沈堂愣了愣，可不是么，这一晃已经到了临安数月的时间，现在已经进了腊月，再有半月左右的时间便是年节了。 “时间过得却是极快。”沈堂叹声说道，“再过几日给陛下办完了差事，也的确是该回去了。” 看到赵灵脸上有些失落的神色，沈堂不由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半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待到明年你守孝三年结束，我马上便会来接你。” 赵灵闻言，这才再度欢喜起来。 不管是赵眘还是沈堂等人，显然都不希望将事情拖到明年，因此，尽皆加快速度。 之前查证出来的那些人，史浩很快便下令，该罢官的罢官，该降职的降职，而随着对这些人的查证，对于一众旧臣身上的罪责，也大多显露出来，虽然还没有开始动手，但是暗中的布置却是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相比而言，沈堂反而是清闲了下来，除了偶尔被史浩邀请过去商讨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秀王府陪着赵灵。 至于入宫开始办差的韩侂胄，有了王权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沈堂的注视之下。 虽说知合门事也是皇帝的近臣，但是也要分跟谁去比，至少跟王权这个跟随了赵眘半辈子的人相比，却是还差得远。 哪怕王权是内侍太监，按理说跟外臣也不沾边，但是谁让韩侂胄这个差事儿就是近臣的差事儿？难道还能绕过王权去不成？ 王权甚至都不需要主动去针对他，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二，赵眘的身边儿就不会有韩侂胄的容身之地。 第1883章 韩侂胄上任，朱熹再上书 而韩侂胄也不愧是历史上的权相，虽然被王权的圈子整个排斥在外，但是却没有丝毫懈怠，每日的工作尽皆兢兢业业。 并且，他显然也知道自己位置的尴尬，更知道这个位置的危险性，所以，只要有闲暇他便会到太上皇和太后的宫殿中去问安，这使得王权即便是想要对他下手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皇宫之中，人不多却是也绝不少，各宫殿正经的皇族数量没多少，可是上下伺候的侍女、内侍却是有数千众之多，这么多人，随便死上几个也无人问津，但是，一旦入了他人的眼，这样的人就不能轻动。 尤其是在韩侂胄的身份还极为敏感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现在因为旧臣一脉的事情，皇帝和太上皇爷俩关系已经僵持住，如果在这个时候继续挑战太上皇的耐心和权威，赵眘有没有事情且不说，至少他王权肯定是扛不住的。再者说，这皇宫的确隐秘，阴私事不少，可是只要有心人去查，又哪里会真的有不透风的墙？ 虽然能够随时掌控韩侂胄的状况，但是沈堂却是并没有疏忽大意。 对于这样一个人，重视一些自然会更为妥当，虽说有着天罗地网，可是也未必就不会让人抓住机会，而韩侂胄，只需要一个机会就足够了。 接下来几日，朝堂上每日波澜不惊，也只有史浩每日又惩办了几个人，会略微引起一些波澜。 不过，这显然只是风暴之前的平静，不仅是蒋芾等人，包括高柄等人也不会坐以待毙。 史浩府上，史相和沈堂一脉的众人再度齐聚，虽说这一次动手，也让不少他们一脉的官员被拿下，不过终归是沈堂二人尽皆支持，所以其他人虽然也有些怨言，但是倒也不敢太过反驳。当然，最为重要的是，沈堂和史浩二人也在其他方面给众人补偿了利益。 空出来的这些位置，众人尽皆分润了一二，而且北地的互市交易，沈堂也开始让众人插手了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直接闹翻，反而会损失更大的利益。 对于众人的反应，不管是沈堂还是史浩都并不意外，虽然说朝堂上也分成几派，但是，这些派别除了少部分人是因为自己的理念之外，大部分都逃不过一个利字。 甚至，坚持一个理念，本身就是为了利益，这是现实也无可厚非。毕竟，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是无欲无求的圣人。 再者说，有利益的捆绑，彼此才能更为放心。 “史相手中的证据已经基本完善，只待过两日大朝会便可以一举将旧臣一脉拿下。”众人有些欢喜的说道。 这些日子，在朝堂上不管是蒋芾等人还是高柄等人，都毫无还手之力，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在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朝着沈堂等人倾斜。 哪怕是史浩也不由得点了点头，凭着他手中查证到的这些，可以将一大批旧臣罢黜，哪怕是剩下的那些也尽皆会获罪，待到此事过后，旧臣一脉便只剩下大猫小猫两三只，再也形不成什么威胁，而他和赵眘二人，也就可以进一步清明吏治了。 众人商议之后便是各自离去，只剩下沈堂与史浩二人。 让侍女更换了茶之后，史浩便是说道，“前两日，收到了一份建宁府崇安县的奏疏，不过，我还未曾给陛下呈上去。” 沈堂听着，随后心中却是一动，建宁府崇安县？按照时间推算，现在的朱熹可就应该是在崇安，史浩所说的奏疏，该不会是朱熹提出的社仓法？ “朱熹此人你可知晓？”史浩问道。 沈堂微微颔首，显然是被他猜对了，只听史浩说道，“这朱熹说来也是个怪人，其绍兴十八年中举，赐同进士出身，铨试之后评中等，授左迪功郎、泉州同安县主簿。任期满之后，却是自选致仕继续求学……” 实际上，对于朱熹，沈堂知道的比史浩更多。 他本是福建路南剑州尤溪县人，七岁的时候，他父亲受到朝廷诏令前往临安，因为路途遥远，而且行路艰难，因此七岁的朱熹和母亲便是到隔壁建宁府蒲城寓居。 娘俩本是要等着父亲荣耀归来，可是等啊等啊等，六年后直接等到了父亲客死他乡的消息。 母子二人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好歹，他的父亲朱松并非忘了这母子两个，临死之前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老友刘子羽，让老友帮忙教养，并且还给其他几位老友如刘子翚（hui）、刘勉之、胡宪等人写信，代为教育。 因此，朱熹和母亲便是迁居到刘子羽所在的崇安（武夷山）。 刘子羽对于朱熹视若己出极为重视，并且收其为义子，至于刘子翚等人，尽皆是当时的大儒、学识渊博，对于老友的儿子朱熹也殷勤教导，所以，虽说朱熹幼年艰苦，但是好歹也算是苦尽甘来，并且为以后的成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迁居崇安之后苦学思念，朱熹考取贡生，次年入临安大考中五甲九十名，赐同进士出身。 备选三年，朱熹总算是过了考核有了当官的资格，如同史浩所说，前往泉州同安县任职，可是当了三年官之后，他对于当官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或者说，他觉得至少这样当官无法改变百姓的困苦。因此，直接去了官职继续求学。 他再度返回同安县，不过只进行各种教育活动，这一晃便是五年。 当年赵眘北伐，朱熹上疏支持，并且表达了自己的学术成就，赵眘一看，这是个大才啊，当即便是下旨让朱熹前往临安奏对。 他在垂拱殿中对赵眘讲述了三条，第一条是正心诚意、提倡格物致知，反对老、佛异端之学。第二条便是反对和议，应当对外战争，尤其是对金国复仇，恢复故土。第三条是应该清明吏治，不能重新奸佞。 他所提倡的被当时主和派汤思退所打压，不过，却是符合赵眘的政治诉求，因此，不多久下旨任命朱熹为国子监博士。 不过，朱熹对于这个任命并没有什么喜好，没有去上任，反而直接给赵眘递了辞呈，拍拍屁股返回崇安老家做学问去了。 第1884章 当年青苗法，现今社仓法 之前沈堂在潭州与朱熹相见，实际上便是朱熹知晓张拭学识，所以前往麓山学院与张拭会讲。 而讲学之后，朱熹并未在麓山学院停留，而是再度离开，并返回到崇安老家。 按照历史记载，正是在今年，朱熹所居的崇安五夫发生水害，见百姓民不聊生，朱熹劝当地豪绅发放粮米赈灾，并且向官府借贷粮米留白斛发放给百姓，使得百姓不至于饿死。 正是因为有了这一次赈灾的经验，使得朱熹发明了社仓法。 所谓社仓法，实际上与当年王安石变法之时所施行的‘青苗法’有几分相似。这青苗法，实际上并非王安石所创立，最早在唐朝后期便施行过，而王安石将其略作改变，当成变法的根基之一。 实际上不管青苗法还是社仓法，都是借贷，是朝廷借贷给百姓。 百姓困苦，不要说遇到什么灾祸，哪怕是正常的年景都有可能种不上粮食，青苗法便是在春种和秋种之前，借贷给百姓钱财，让百姓可以有钱买粮种进行种植，待到产粮之后，再归还朝廷，并且要收取两分息。 朱熹的社仓法基本类似，大体来说是将借贷的东西从直接借钱，变成了借贷给百姓粮食。 按照朱熹的说法，王安石的青苗法之所以失败，借钱不借粮是主要的一个因素。 “这朱熹因百姓困苦，所以推创社仓法，说来倒是与当年介甫先生的青苗法有些类似……” 史浩给沈堂将这社仓法讲述一番，只听沈堂问道，“史相觉得这社仓法如何？” 略作沉思，史浩便是说道，“虽然还未曾施行过，但是本相倒是觉得未尝不是一个利国利民之策，说来这朱熹倒是有些学识，只可惜太过孤傲，哪怕当年陛下下旨恩赏都未曾应了。然，他能够见到百姓疾苦，并且想出办法助之，倒也称得上是一个清明之士。”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史相是要禀告陛下，想要推行此法？” 史浩有些犹豫，这样的改变，要说不算是什么大事，可是却也觉不算小事。而且，一旦某些人认为是他史浩想要如同党建王安石那般变法，他恐怕就晚节不保了。 祖宗之法不可轻改，当年王安石在朝堂上占尽优势，而且还有陛下支持，但是结局依旧让人唏嘘，他史浩想要为国为民，却也想着青史留名，可变法之事……成自然是好，可若是败了，那便是一个遗臭万年的结局啊。 好半晌，史浩方才说道，“这社仓法看起来倒是极好，只是不知道真正施行起来，效果到底如何，至于是否要上禀陛下，此事倒是还需要思量一二。” 对于史浩的想法，沈堂倒是并不觉得不对，实际上，很多法度的创建时期，立意都是好的，难道当年王安石的青苗法就不好么？同样是为国为民，可最后依旧失败了。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不管什么法，都需要人去实施。 那青苗法本来取息并不算高，可是真正实施的时候，却是翻了至少一倍。 而且，本来这青苗法是为了补贴百姓更重，但是地方官府为了自己政绩，不管百姓需不需要，都强行给百姓借贷，并且收取高额取息，如此一来，好好的法案不仅没有帮助百姓，反而成了地方搜刮百姓的一个办法。 当年的青苗法是如此，谁又能保证这社仓法能顺利施行呢？ “若史相有意，却也可以先行寻几个临近的县郡试行一二，届时自然可以看出其中利益或者偏颇之处。”沈堂淡淡的说道。 史浩闻言也点了点头，任何法度在没有施行之前都不能作数，如果只是一两个县去试行，哪怕真的出现一些问题，朝廷也可以尽快察觉并修正。 第二天，沈堂还未前往上朝，便是先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那便是赵眘添了一件大喜事儿，有孙子了…… 这孙子并非是长子赵愭之后，也并非次子赵楷之后，而是三皇子赵惇之子。 话说这赵惇之子，还真的不是赵眘的长孙，虽然太子赵愭还没有生育，但是二子赵楷曾经有过一子，只不过却是直接夭折了，甚至连名字都未曾来得及取。 “沈大哥，我这便有了侄孙儿了？”赵灵满脸惊愕而欢喜的说道。 不错，还未曾出嫁的赵灵，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奶奶辈儿了。 “你说我作为姑奶奶，该给这侄孙儿准备些什么礼儿？” 见到赵灵欢喜，沈堂也不愿意打消她的积极性，当即便是说道，“金锁是自然要有的，而且之前香菱他们不是给你送了一套布偶过来？样式也极好，送给这小娃娃岂不是最为妥当？” 赵灵闻言，忙不迭的点了点头，“我这便去准备，过会儿直接送到皇兄那儿，让皇兄遣人帮着送过去。” 沈堂却是站起身来，“灵儿，我跟史相还有一些事情商议，便先行前去，晚些时候再过来。” 赵灵点点头，“沈大哥自去便是，过会儿我先去皇宫把物事给皇兄送过去，然后就回府等着你。” 待到赵灵离开之后，沈堂便是有些急促的朝着史浩府上走去。 要说这赵惇生子，跟沈堂自然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这赵惇是赵眘之子，虽然不是长子，却也是嫡子，现在这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却是货真价实的嫡长孙，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就让沈堂不得不重视了。 当然，要说赵眘之后，是谁继承皇位，沈堂现在是并不在意的，首先，赵眘虽然勤勉，但是去并不短命。 按照原来的历史推算，赵眘至少还能活将近三十年时间。 到了那时候，沈堂也已经年近六旬，有着布置的那些后手，哪怕是新上任的皇帝想要如何，沈堂也有足够的底气面对。 可是，现在太子无后，三子却有了嫡长孙，对于整个大宋来说却不是好事。 最为重要的是，不仅是这个刚刚出生的孙子，哪怕是原来历史之中，继承赵眘皇位的赵惇，也绝对算不上一个好皇帝。 第1885章 赵眘之长孙，沈堂的倾向 咱们就说说历史上这位赵惇继位之后，都干过什么事儿。 赵惇继位，实际上也是赵眘禅位。赵构这个人如何评价且不说，但是活的年头却不短，直到二十年后方才去世，赵构去世之后，赵眘极为悲痛，再加上兴国无望，因此便禅位给赵惇去给赵构守孝三年。 从赵眘禅位到赵惇被迫禅位给儿子，其在位一共五年。 虽然时间并不算长，但是他也干了些事情，总体来说一共有三件事儿，其一便是一改赵眘当年北望之志，从倾向于主战，改变为主和。并且，包括辛弃疾等主战派人士，尽皆被赵惇罢免。 其二便是犯病，不错，就是有毛病。 虽然历史上并未具体记载这赵惇有什么病，但是他病情很严重这是肯定的，并且，很有可能，还具有间歇性的精神病。 也正是因为如此，使得他无法正常处理朝政，哪怕是好的时候，一些事情也办的颠三倒四，所以，便出现了第三件事儿，在满朝文武默认之下，由皇后李凤娘处理朝政。 李凤娘这位皇后长相自然是不用多说，可要说学识，别说跟武则天、吕后之类的相比，哪怕是和后世的慈禧相比也相差甚远。这样的一位皇后掌控了朝政之后能干什么？别的不会干，干脆就给自家人封官儿，这便有了前文所提到的，李凤娘的娘家三代封王、两个侄子封节度使，家中亲属不说，就算是下人、门客都被封官，零零散散，数百人之众。 这样的一个皇帝，再加上那样的一个太后，别说当时大宋的情况并不算很好，哪怕是留下再厚的底子，也绝对经不住这两个败家的。 所以，仅仅五年的时间，便是将宋孝宗一朝所积攒的底蕴尽皆败光了。 宋孝宗励精图治几十年之久，虽然后期没有再度北伐，但是整个大宋却是一片中兴之势，如果有一个好皇帝继位的话，未必没有北伐的机会。 而刚刚出生的这个小娃娃，按照历史来说，便是将来的宋宁宗赵扩。 等沈堂快马来到史浩府上的时候，却发现不仅史浩在，就连刘珙等人也尽在。 “国公爷来了？” 众人起身行礼，沈堂摆摆手让众人坐定，而后便是说道，“诸位前来史相这里，也是为了恭王之子的事情。” 众人尽皆点了点头，对此沈堂也不意外，这些人哪个不是聪明人，虽然他们算不上是太子党，可是恭王生子的事情，显然是影响到了整个大宋的将来。 “依我看，我们倒是不必多想，毕竟，现在太子虽然没有子嗣，可身体康健，而且陛下对于太子显然也极为满意，只不过是一个幼子而已，未必就能够影响什么。”刘珙开口说道。 这番话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总体而言，主战派这些人还算是中肯之人，再加上赵眘壮年，所以也没什么想要攀附皇子的意思，甚至，对于很多人来说，不管是赵愭还是赵惇继位，对于他们都没什么影响，谁继位效忠谁，有什么区别么？ “现在太子也并未参政，我们若是表现出倾向性未必是好事，所以，不如顺其自然而已。再说，那赵惇如今远离临安，哪怕是有什么想法，也不如太子近水楼台，我们又何必自寻烦恼？这皇位传承，终归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就连史浩也有些意动。 好半晌，史浩终于开口，“燕国公，你的意思是……” “诸位的意思本公自然是明白，而且，诸位所言也自有道理，不过，本公想问，诸位对于太子殿下、恭王殿下二人，如何评说？” 史浩先行笑道，“在座的尽皆是信得过的人，老朽倒是也不怕别人传了闲话。” “太子殿下虽然并未参政，但是为人憨厚、朴实，秉性纯良，更有陛下之仁孝。至于恭王殿下，老朽接触并不算多，只是往年年节入宫之时，见过数面，却是不宜品评了。” 其他人尽皆点了点头，对于赵愭，大多数人都有着不错的观感。 “燕国公应该对恭王殿下有些印象。”刘珙开口问道。 这话倒便是空穴来风，因为赵惇开府的地方是在重庆府，当年沈堂曾巡查西北五路，这重庆府便包含在内。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当年本公巡查西北五路，倒是的确路经重庆府，虽然与恭王不算熟悉，但是本公以为其却有太宗之英武，而且，本公听闻，恭王极为亲和，哪怕是游方郎中进入恭王府，都能够得到王爷礼待，想来，恭王对于百姓也自然多有怜悯。” “至于太子殿下，本公也同样接触过几次，要说太子殿下太过和善了几分，性子也略有些软，可是其忠孝却是宛若陛下，此当为吾等之福啊。” 沈堂的话，倒是让在场众人尽皆思索起来，看似这话尽皆赞扬，可是却要分怎么说。 有太宗之英武？太宗虽然是大宋朝第二位皇帝，可是不管怎么说也算不上英武。当然，你要非说有也可以，继位之后御驾亲征北伐，然后将几十万大军直接扔下独自回来了。太宗之英武，难道也要学习当年的太宗不成？ 至于后半句话更值得玩味，游方郎中能得到礼待，游方郎中凭什么能进入恭王府？ 若是赵惇或者王府之中的人得了病，那自然有王府中的医官去看，可是让游方郎中去看病，这说明这病不好治，至少王府医官没办法，如果是其他人大多会出府看病，也只有赵惇这个王爷或者王妃身子不好，才会让郎中入府，如果赵惇的身体不好，如何能当一个好皇帝？ 就说现在赵眘每日一抄，等闲皇帝也没有这样的精力。 对于赵愭，其他的没说，仅仅说了一个孝字，但是，这却是已经足够了啊。 看着众人的反应，沈堂轻轻一笑，“史相，你作为朝堂左相，如今终归是陛下的喜事，所以当尽快遣使前往恭王府为宜，而且，一应医官、护卫、侍女，也当尽皆周全才好。” 史浩眸子微微眯了眯，却是听出了沈堂另外一层意思，很显然，沈堂怕赵眘因为这个孙子，直接让赵惇返回临安…… 第1886章 心中的忧虑，东宫之太子 实际上，作为赵眘之子，哪怕是封王了大多也应该是在临安，只不过，因为赵眘的皇位本来就是赵构禅位，所以，为了让赵构能够安心一些，也为了表达自己的孝道。所以，几个儿子都一直在外面，包括太子赵愭，也时在册封太子之后方才返回临安入主东宫的。 作为皇家子弟，尤其是赵眘作为皇帝，后代对于他来说极为重要，毕竟，后代的培养与皇位的传承可谓是息息相关。 在历史上，老爹占了儿子便宜被立为太子的事情并不稀奇，而现在赵愭虽然被册封了，可是如果他一直没有嫡子，那将来想要顺利继位就有极大的困难，不仅是来自赵眘方面的压力，就算是满朝文武恐怕也会拦阻。 之前赵楷有过儿子，但是却夭折了，对于这第二个孙子，赵眘的欢喜和重视不用多说，那么，因为这个孙子直接诏令让赵惇返回临安，也就变成了极为可能的事情。一旦赵惇返回临安，对于赵愭的太子之位发起挑战同样是必然的事情。 所以，不管是原本历史上赵惇的所作所为，还是为了大宋的稳定，沈堂都并不希望出现这种意外。 而现在唯一让沈堂摸不准的，便是赵愭为何一直没有后代。 在原本的历史中，赵愭已经死了，可是在死之前已经有了太子妃，却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太弱还是其他缘故，便是并未留下子嗣，否则的话，赵眘比赵愭多活了二三十年，直接培养一个太孙也未必不可能。 现如今，赵愭的身子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却也并无大碍，然而，他与太子妃成亲多年，依旧没有子嗣，这作为一个皇储来说，绝对是一件致命的事情。沈堂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赵眘册封赵愭为太子之后，并未急着让赵愭观政，朝堂上的大臣也是下意识的将这个太子忽略，与赵愭没有子嗣，有着极大的关系。 从史浩府上出来之后，沈堂看了看天色还早，便是继续朝着秀王府而去。 刚刚进府，老管家便是迎了出来，“国公爷来的正好，小姐也是刚刚从宫中回来。” 沈堂点了点头，直接朝着内堂而去。 “沈大哥，你的事情做完了？”见到沈堂归来，赵灵欢喜的开口。 沈堂笑着上前坐定，“你去了陛下那儿？陛下有了孙儿，显然是极为欢喜。” 赵灵点点头，“皇兄如何能不欢喜？而且，皇兄还说那夔州路不便，而且王府虽然也养了医官，却是终归比不得太医，幼儿容易夭折，不如让他们返回临安，如此不仅守着近便，万一有个妨碍，也能够让宫中的御医照顾的妥当。” “民间都说隔辈亲，陛下如此欢喜倒是也正常。”沈堂笑着说道。 “只是那重庆府距离临安数千里之遥，现在又是隆冬季节，勉强赶路却是也不妥当，与其让王爷尽快返回临安，还不如先行将人派过去更好。” 赵灵闻言，不由说道，“沈大哥说的极是，明日我入宫的时候去跟皇兄分说。” 看着赵灵欢喜而又纯粹的目光，沈堂不由得微微垂了垂眸子，略作沉默，沈堂便是拉住赵灵的手说道，“算了，此事虽然是我们好心，灵儿去说却是也并不妥当。而且，陛下是何等智慧，想来也是欢喜的过了这才有所忽略，待到过两日，说不定就想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沈堂为何又突然改口，但是这种事情赵灵也并不在意，与这几个年龄相仿的侄子虽然熟悉，但是也并不算太过亲近，他们是否返回临安，对于赵灵来说并不重要…… 东宫！ 虽然赵愭被册封为太子也有几年了，但是东宫之中的生活依旧简朴，包括一应侍卫、内侍、侍女的数量都不算多。 偌大的东宫除了赵愭和太子妃钱氏之外，便没有一个正经的主子。 正殿之中，有些昏沉沉的灯光跳动，赵愭神色平静，可是眼波却是在极快的涌动，身为赵眘长子，身为大宋的太子，赵愭虽然一直表现的如同一个小透明一样，但是他又如何能是一个傻子？恰恰相反，别人所见到的，正是他所想表现出来的。 他的确是继承了赵眘的仁孝，可是却绝不是一个白痴。 他很清楚他自己这个太子之位并不算稳妥，甚至，他也知晓自己的父皇实际上更喜欢自己的三弟，但是不管是人前还是人后，他都从未表现出来过分毫。 不管是谁，提及太子，都会称赞一句，太子继承陛下之英武，对陛下仁孝、对兄弟襦睦。 可是，赵愭的所谓不争不抢，半是真的、半是假的，现在赵眘正当壮年，甚至，就算赵构哪怕退位多年，身子骨也是硬朗的让人难以置信，已经是双龙在朝，若是他这个太子在跳起来，很可能会成为一个牺牲品。 到时候不仅是太上皇会对他不满，哪怕满朝文武也会对他不满。 而他不争不抢，自然也就不会犯错，不管怎么说，他占了嫡长之位，这就足够了，他只需要慢慢的一步步向前走，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那皇位自然也就顺理成章落到他的身上。 可是，就在他在东宫躺着当咸鱼的时候，自己那个三弟，竟是有了后代，而且还是儿子。 他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侄儿出生的，但是知道的时间很可能比赵眘还要早，至少也早了一天的时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他便独自坐在这大殿之中，眼神中出现了几分迷茫之色。 这并不稳定的太子之位，第一波强悍的冲击，竟是来自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娃娃？ “殿下！” 突然间，一个内侍缓缓走了进来，这内侍名为‘金才’，是赵愭的贴身内侍，也是他最为信得过的人之一。 “这是刘大人传来的密报。”内侍上前，将一个密封的信笺递给赵愭。 赵愭回过神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随后便是将信笺打开，借着摇曳的烛光看过去，片刻后，赵愭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柔和之色。 第1887章 突然的消息，赵愭的安心 这短短的信笺，约莫也就一二百字，可是赵愭竟是极为认真的一字一字的看了遍时间，方才将那信笺折起来，并直接放入自己的怀中。 赵愭再度闭上眸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方才缓缓开口说道，“去，将太子妃请过来。” 金才应命而去，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太子妃钱氏带着一个侍女拎着食盒急匆匆而来。 “殿下，臣妾一直让他们备着吃用，殿下已经一天多时间未曾进米水，先行吃一口。”钱氏小心的开口。 从昨日太子得到了一个消息之后，便是直接将自己关在大殿之中，哪怕是钱氏想要相见都被拒绝了，钱氏不知道是什么消息，可是却知晓这消息定然无比重要，因此，根本不敢前来殿中打扰，直到今日一早的时候，恭王得子的消息突兀传来，太子妃陡然间明白了赵愭忧虑的根源。 恭王身为赵眘的三皇子，现在有了子嗣，更是赵眘唯一的皇孙，这件事情对于身为太子的赵愭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影响。 虽然心中焦虑，可是钱氏却也不敢多问，这才一直在偏殿中等着，刚才有内侍来传话，钱氏松了口气，赶忙让人将一直备着的吃用取过来，急急忙忙赶来。 “让你担心了。”赵愭的脸上出现几分柔和， “想来你也未曾吃用，正好，你我二人一同用膳。” 让一旁的内侍和侍女布菜，两人直接相对而坐，吃食并不丰盛，但是却也精致。 简单的菜肴，二人却是吃了小半个时辰时间方才完毕，赵眘摆摆手，让人收拾干净并退下，随后便是对钱氏说道，“这两日小姑姑可曾过来？” “郡主今日还入宫了，说是想要与殿下商议该送什么礼物过去，只是知晓殿下忙碌，所以便直接去了陛下那边儿。” 犹豫了一下，钱氏低声问道，“殿下，我听闻郡主与恭王关系也极好？” “你呀。”赵愭并未怪责，而是笑着点了点钱氏，“小姑姑和其他人不一样，或者说，小姑姑和其他的皇室中人不一样。” “皇室虽然尊贵，可是却并无亲情，父子也好、兄弟也罢，有几个能够诚心相对。可对于小姑姑来说，父皇便是兄长，我也好、二弟、三弟也罢，尽皆是她子侄，仅此而已。所以，小姑姑和谁关系好和那个关系不好，并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复杂，难道，你觉得小姑姑与我关系就不好么？” 钱氏赶忙摇了摇头，“郡主对于殿下自然极为亲近，之前若非是郡主，不知道殿下要有多大妨碍。” “这就是了。”赵愭笑着说道。 “那殿下提及郡主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赵愭想了想，随后便是说道，“这两日若是方便，你邀请小姑姑一起用个膳。” “嗯？”钱氏一愣，“郡主最近都是和燕国公在一处，哪怕入宫的时间都……殿下是想要寻燕国公相助？” 赵愭摇了摇头，“以我现在的身份，如何好跟燕国公接触，而且，我虽然是太子，可燕国公却是父皇的重臣，以我的分量还无法拉拢他。让你邀请小姑姑用膳，也不过是聊表亲近罢了，并无他意。” 钱氏虽然不解，但是也微微点头，“前几日郡主还说要跟臣妾学习一下女红，正好明日臣妾邀请郡主前来便是。” 赵愭自无不可，二人沉默片刻，钱氏陡然说道，“殿下，您该纳侧妃了。” 要说赵眘和赵愭爷俩在这方面很相像，赵眘对于女色并没有太多喜好，从入宫之后到现在，不管是皇后还是妃子，大多都是太后赐下来的，当年他继位的时候，本来也该按照规矩选秀女入宫，可是赵眘却是直接推却掉了，因此，哪怕到现在，赵眘的后宫大大小小加起来，竟是不足双手之数。 赵愭在这方面更干脆，除了一个太子妃之外，连侧妃都没有。 纳侧妃的事情，钱氏并非第一次向赵愭提及，只不过，以前尽皆被赵愭推拒了，可是这一次，他犹豫了好半晌，终于叹声说道，“却是委屈你了。” 钱氏笑道，“殿下何出此言，能够相伴殿下已经是臣妾之福，殿下是一国之储君，自然也要为了皇家开枝散叶，而且与殿下成亲多年，臣妾却无所出，殿下若是再不纳侧妃，臣妾也只有一死了。” “既然殿下应了，那这几日臣妾便觐见陛下，不管是选秀还是皇后、太后赐予，都不宜拖下去。” 钱氏是个聪明人，想要三千佳丽宠爱于一身并不容易，而且，这样的人大多也不会留下什么好名声，更何况她身为太子妃却无所出，这本来就是大忌。 她自然也想着自己生出嫡长子，可是，之前她还能勉强坚持，但是随着赵惇子嗣诞生，她就没办法继续坚持下去了，她个人的荣宠，永远比不上赵愭的传承重要。哪怕侧妃生子，将来她也是嫡母，只要少一些争执，将来也自然有她的荣耀，可如果赵愭无子，她就算是被独宠，却又有什么将来？ 赵愭思索片刻，随后却是摇摇头，“你身为太子妃，与父皇请求此事不妥当，再加上三弟刚刚有子，父皇未必不会多想，此事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做，你就不必劳心了。” 这一天的时间显得尤为漫长，哪怕是到了暗夜时分，依旧有不少府邸依旧灯火辉煌，各府的探子更是疯了一样在互相传递着消息，很显然，几千里之外的那个襁褓中的小儿，给这个帝国带来了极大的震动。 终于，暗夜缓缓过去，黎明降临。 皇宫之前，虽然宫门还未打开，但是满朝文武已经尽皆肃立等待。 今日又是大朝会的时间，所以前来的文武官员也异常之多，一眼望过去，黑压压的至少有上百人之众，虽然人数不少，可是却鸦雀无声，但是不少人的眼神却是在彼此交流。 终于，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 一个内侍疾行而出，“宣，众卿上殿！” 第1888章 谁开第一枪，叶梦锡出战 朝堂之上，今日的赵眘的确是比往日欣喜，哪怕已经坐到了龙椅之上，嘴角都是微微向上勾勒着，很显然，自己有了孙子这件事情，依旧徘徊在他的心中。 甚至，沈堂有理由怀疑，最开始那几个小官儿的奏报，赵眘恐怕根本都未曾听到耳中，只是满脸笑着点了点头…… “臣礼部员外郎高英，有本要奏。” “恭王产子，此不仅是添子之喜，更是吾大宋传承之喜，身为陛下皇孙，不该让陛下无法享天伦之乐，臣请陛下下旨，准恭王回返临安，一则让陛下得享天伦，二则保的陛下传续安危……” 沈堂本也是昏昏欲睡的，昨日在赵灵府上停留的太晚，直到半夜时分方才回去，不过，此刻听到这声音，下意识的便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先行朝着这高英看了看，对于此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在为谁说话。 不过，这也不难猜，这满朝文武，谁说话都不是白说的，必定是因为利益，那么，他说话之后谁能够得到利益？无外乎是远在重庆府的恭王罢了。 恭王想返回临安么？要说现在恭王的日子实际上过的不错，虽然没有在赵眘的身边，可也是大权在握还有开府之权，天高皇帝远，当一个土皇帝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话也要分怎么去说。远离赵眘，就意味着远离皇位，身为皇帝的嫡子，会对皇帝这个位置没有想法么？必定有想法，这是刻在基因里边儿的天赋。 虽说一个三皇子，从名份上低于大哥、低于二哥，但是反过来想，整个大宋数千万百姓，能有资格窥视那个位置的也不过是三个人，而他便是其中之一，这几率不是大多了么？再说，哪怕赵惇不想，就凭那李凤娘的心思，会对皇后的位置没有想法？ 作为一个女人，望子成龙同样是刻在基因里的，哪怕之前李凤娘没有这种想法，可是，自己是皇帝长孙的老娘，当李凤娘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皇帝那个位置就会自然而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历来嫡长孙，怎么就不能继承皇位？ 现在自己的儿子是皇帝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孙子，这还不够么？尽管这个嫡字不那么纯粹，可让它变得纯粹不就行了？至于怎样便纯粹，望夫成龙啊！自己的丈夫也有窥视那个位置的资格，只要让自己丈夫坐上去，将来自己儿子坐上去，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以李凤娘的性子，在那个幼儿诞生的一刻，她就能够捋顺这些，并很快转换思路。 所以，这礼部的小官儿，最大的可能性便是皇子赵惇的人。当然，还有一丝可能，便是赵眘的代言人。要说现在朝堂上，赵眘的人并不算少，可是，他作为皇帝，哪怕再吃顿，也知道此事很可能引来波澜，甚至是自己人的反对也不稀奇。 因此，反而不适合动用沈堂、史浩这些人，让一个小官儿先探探路，未必不是赵眘的打算。 只朝着这小官儿看了两眼，沈堂就收回了目光，甚至是再度微微闭上了眸子。 不管他到底是谁的人，身为先锋就要有先锋的觉悟，不管他说的这件事情能不能成功，他这个先锋是必定要阵亡的。 而且，他所说的话，也并不妥当。什么叫存续安危？什么叫传承之喜？你把太子放在什么位置？哪怕太子是个面疙瘩，哪怕太子到最后真的不能继承皇位，可是至少现在弄死一个小官儿也是轻而易举。 “放肆、荒谬！” 瞧瞧，这不就来了？沈堂都不用去看，只听这说话的语气，便知道是哪一个，在这时候，毫不避讳的站在太子赵愭身边的就只能是一个人，那便是太子少傅叶衡、叶梦锡。 在他成为太子少傅的那一天，他的身上便刻上了赵愭的记号。 他最好的前程，便是能够帮着太子继位，届时，凭着太子在潜邸的交情，朝堂上自然有他的位置，否则的话，哪怕他举大旗直接犯了赵愭，新皇继位他也不会有太重要的位置，毕竟，哪个皇帝会重用一个反贼？哪怕任用，也只是暂时的诏安，相信我，皇帝不仅防备着，而且只要有机会就会下死手将其干掉。 因此，哪怕满朝文武任何一个人都不明面上投靠了太子，他却是太子的铁杆。 这小官儿的话如果是对恭王有利，那便是对太子的不利，身为太子铁杆，叶衡是必须要站出来的，而且还要干净利落的将这股歪风邪气打下去，以此来震慑…… “陛下天子位、太子储君位，陛下贤明、太子仁孝，你口口声声称存续安危，将陛下置于何处、将太子置于何处，此等祸国殃民之言，如何敢出口？陛下以仁孝治天下，难道恭王在外就不能尽孝？尽孝之事，在心而不在迹，若是想尽孝，在万里之外亦可，若是不想尽孝，近在咫尺又如何？” “另则，陛下如今殚精竭虑，为我大宋谋万世之根基，如何会因其余事情而分心？” “你这般出言，是否觉得陛下是为顾念他事而枉费国事之昏君？” “你这等奸佞贼子，本官羞于你同殿为臣。” 一顿狂喷之后，他朝着赵眘行礼，“陛下，恭王有子，臣等自当恭贺，可是却有这等费仲、尤浑之奸佞妄图以此事迷惑陛下，使陛下忘国忘民，陛下当严惩而正朝纲、立天下。” 赵眘的脸狠狠的抽动一二，怎么就费仲、尤浑都出来了？是不是朕要是不答应你的话，那朕就是商纣王了？你这个老夫子，不是好人啊。 见到赵眘不开口，叶衡一撩袍子直接拜倒在地，“请陛下严正视听，除此奸佞。” 赵眘咬了咬牙，这王八蛋，是一点儿面儿都不给老子留啊。 狠狠的瞪了叶衡好几眼，随后他方才不爽的说道，“礼部员外郎高英，罚俸三月、降为礼部主事。” “陛下圣明！”叶衡再拜，而后站起身来，不过，他并未回班，而是继续拱手行礼说道，“臣有本要奏。” 第1889章 大喷子附体，赵眘的黑脸 “陛下立太子已有三年之久，然而东宫之官署却大多空缺，此国本不稳，自不妥当。臣请陛下定太子少师、太子少保及一应臣属之位，稳固国本。” 要说这件事情还真的是应该，实际上，在太子初立的时候，赵眘就有想法，只不过，赵愭却是推拒了，不仅是这‘东宫三少’只有一个叶衡，就连一应属官、侍卫等都上奏推拒了。 当时朝廷艰难，赵愭的做法也的确得到了赵眘的赞赏，甚至是得到了满朝文武的赞赏，而现在，这件事情显然无法再拖下去了。 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那位三皇子显然已经开始对这皇位发起冲击，而自己这边儿，少兵少将，怎么去打这一仗？要知道，赵惇可是有开府之权，手底下亲信、人手并不少，两相对比，赵愭这个太子显得孤零零无比可怜。 因此，叶衡作为太子少傅，自然是先找好帮手，之后再去跟那位开战。 帮手去哪里找？这却是也简单，东宫若是配置齐全了，那便是一个小朝廷的架构，所以，只要将一应人手尽皆凑齐了，不管是他还是赵愭都会增加不少底细。 在没有其他人的参与之下，这一局显然依旧是赵眘和叶衡的单挑局。 实际上要说给赵愭配置人手，赵眘并不反对，甚至还乐见其成，如果是换一个时机被提出来，他几乎不用犹豫就直接答应了。但是，刚刚被叶衡这王八蛋按着脑袋咔咔一顿销，这会儿心情正不爽，怎么可能答应了下来。 “当初太子便推拒了此事，现今朝纲稳定，再加上国库不丰，此事便再议。” “陛下之言，臣不敢苟同。”今儿个叶衡绝对是开启了某种属性，或者说，直接来了个魏征附体，今天他喷人的天赋和心情很高亢。 “陛下也说了，是当年太子推拒，当年太子仁孝，为朝廷思虑，这才不愿意陛下大费周章，而现在，陛下励精图治、朝纲稳定，东宫属官之位自然不能继续空缺。至于国库不丰，这是三司之事，该由麻邵大人思量，而不是该陛下去思量。” “陛下试想，若是这朝堂之上，诸位同僚尽皆被罢黜，朝纲如何运转，东宫身为朝纲一部，如何能够空缺的太久？或者说，这东宫之位在陛下眼中，便是可有可无么？既如此，请陛下罢太子位、裁撤东宫。” 好么……赵眘差点儿被这老家伙气晕过去，若非还有着几分理智，赵眘绝对会站起来骂几句老王八蛋，你就可着劲儿的得着朕一个欺负是？朕好欺负是？ 喘息半晌，赵眘翻起白眼平复了心情，要说这老王八蛋，根本不给自己拒绝的机会。而且，他说的也的确是占理，立太子数年，东宫属官都未曾配齐，没人说也就罢了，只要有人说，他这个皇帝也难做。 赵眘咬了咬牙，“礼部、吏部，尽快拟定东宫各属官名录，呈报于朕，至于太子少师、太子少保之选，待朕思量之后再行定夺。” “陛下圣明！” 摸了摸手边儿的玉镇纸，赵眘强忍着将其砸下去的冲动，自己不答应就是昏君，答应了就是圣明对？ “陛下，臣有本要奏。”听着那平静并带着暴风雨的声调，赵眘将玉镇纸拿起来，“呵呵，今日叶爱卿事情不少啊，是都攒着在一处说呢，还是平日懒得跟朕说？” 叶衡一拱手，“臣自比不得陛下思虑周全，因此，事事考量之后方才敢拟奏，因此，这才尽皆汇聚到了今日。” “好好好！”赵眘摸着玉镇纸干笑，“叶卿还有何事。” “当年吾大宋开国，有太祖、太宗相禅，而今有太上皇、陛下以父子相传，载之琬琰（yan）、蔚之首称……” 赵眘本来还保持着攻击的态势，可是，叶老夫子显然也不仅仅是个杠头，人家也是有技巧的，你瞧，一句话之后，赵眘的嘴角就挑了起来，尽管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可至少原本抚摸着玉镇纸的手已经松开了…… “以父子之亲行揖逊之礼，是高、孝之美，又将有光于尧舜、文武矣，顾不伟欤（yu）。” 赵眘长出一口气，他承认，自己之前对叶爱卿的偏见是不对的，至少，叶爱卿说话虽然耿直，可是却并不会说谎。 “爱卿所言，过了……过了……呵呵……哈哈……”尽管赵眘很想忍着，可是‘美玉一般的品德’、‘尧舜一般的美名’，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就算是皇帝也不行啊。 “臣一向直言！”叶老夫子又顶了一句，不过却是把赵眘顶的很舒服。 “臣尝闻，太上皇与陛下父子情深，即便是陛下之后妃，也大多是太上皇、太后所赐，陛下有太祖、太宗之志，更有太上皇之纯孝，如何能不效仿一二。” 咔嚓！ 几根短须被赵眘狠狠拽了下来，他收回刚才的话，这老王八蛋就不是好人，怪不得说那些话，不就是在这儿等着朕呢吗？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先深吸几口气，而后摸了摸玉镇纸，最后方才一字一顿的说道，“此事朕知晓了。” “敢问陛下，既然效仿太上皇，不知道陛下打算给太子殿下赐妃嫔几人？何时赐下？” 实际上赵眘很想说一句，这是朕的家事，用不着你一个外臣多嘴。可是，在大宋朝，皇帝是没有家事的，所有事情都是国事，而以大宋文臣之嚣张，对于皇家指指点点实在不算稀奇，就如前文所说，韩侂胄不也可以对皇后选皇后的事情参与意见么。 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腕子，赵眘咬着牙说道，“朕散朝之后，便去跟皇后商议此事，叶大人，可不可以？” 叶衡一拱手，“陛下圣明！” 赵眘眼角跳了跳，直接将玉镇纸抄起来，好在叶衡也说完了事情，乖乖的回班，否则，大宋朝堂之上可能会出现流血事件了…… 赵眘松了口气，随后便是见到有一人出班，“陛下，臣枢密副使刁宏信，有本要奏。” 本来还在看笑话的文武，霎时间打起了精神。 第1890章 刁宏信抢戏，举大旗反了 按照前些日子的套路，都应该是史浩出手，而且，眼看史浩的拍都打到了最后，说不定今日便是结束的时候，等着王炸扔下来，便会有不少旧臣一脉收拾铺盖滚蛋。 至于叶衡的抢戏，这只不过是突发事件而已，并不影响史浩的发挥，毕竟恭王那边儿突然蹦出来个大儿子，总要在朝堂上引起一些波澜。 可是，这刁宏信是什么意思？ 至于这最后一枪是不是让刁宏信去开，开什么玩笑？史浩保持着进攻的节奏，都努力了那么久，这最后一哆嗦自己后撤让别人来？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就表明这刁宏信也是个抢戏的，可是从表面上看，刁宏信、史浩、沈堂等人可是一脉相承，自己抢自己一伙儿老大的戏？可能么？如果不仅仅是抢戏，那刁宏信站出来就有意思了，并且，也只剩下两种可能。 一种是夺权，你能当老大，我也能当啊。第二种，便是举大旗，反了！ 所以，刁宏信一开口，马上便是将所有人的视线尽皆吸引了过去。 “启奏陛下，在泗州、亳州、汝州等地，最近数月出现了数量极为庞大的义勇民兵，其数量少则数千，多则上万人，合计至少有万之众。” “当地各州府对此也极为支持，据臣所知，各地州府县郡调拨铠甲近万、粮米三万石、饷五万两，并且官府调拨弓矢分发。” “除此之外，各地官府对于这些义勇，时常操练，就算是比之我大宋官军也不逊色，甚至还略有胜之……” “臣身为枢密副使，竟是对兵事后知后觉，请陛下责罚。另则，燕国公为汴京路安抚使，使得百姓奋勇，主动争先，随时备战，当重赏。” 刁宏信说完之后，便是躬身回班，随后直接闭目养神，对于周围众人投过来的视线根本不去应对。 朝堂之上，鸦雀无声，就连史浩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许多。 昌国公高柄等人，则是带着冷笑朝着沈堂看去，目光中有几分自得。 至于蒋芾一系的人马，则是惊喜，今儿个这一场大戏，显然是好看了。咱们刁大人，竟然真的举大旗，反了！而且，不仅反了，还直接给原本的兄弟捅了一刀，一刀见血的那种。 这种场面，可等闲是看不到的。因此，蒋芾就差拿出小板凳在掏出点儿点心看戏了。 大殿中浓重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有的人将要窒息，方才再度有人开口。 “臣御史中丞肖广，弹劾燕国公蓄养私兵，其罪慎重，请陛下夺燕国公之爵位，以律例论罪。”刁宏信是开第一枪的人，这肖广显然便是补枪的。 “肖大人，下官记得当初太上皇下过旨意？”礼部郎中林奇开口。 你放心，以这种语气在这个时候开口的，绝对不会是沈堂的战友，这是给肖广捧哏的，或者说，怕沈堂死的不透，又补了一枪的。 果然，肖广当即说道，“林大人所说的确不假，当初金兵悍勇，为抵御金国抢掠，太上皇曾下旨命淮、汉诸郡百姓为兵，平日种田，农闲之时从事操练，并且，由各地官府给与甲胄、器械，调拨军饷、粮草以支持，只不过，后来我大宋与金国之间逐渐稳定，为防止地方拥兵自重，朝廷便取消了此命令。” “原来如此，倒是下官记错了。”补枪之后，林奇干脆的退了回去。 炮弹充足，肖广当即上前拜倒说道，“陛下，燕国公借陛下信任，借官职之便利，蓄养私兵数万，有谋逆之心。” “燕国公与大名府都总管为姻亲，若双方合力，我大宋危矣。为陛下计、为大宋江山计，请陛下除奸佞，固国本。” “本公早就说过沈堂包藏祸心，果不其然，竟是敢蓄养数万私兵，将陛下置于何地。陛下，臣高柄、附议！” “臣附议……” 一颗颗子弹就如同鞭尸一样落在沈堂的身上，这其中，有旧臣一脉的人，有对大宋忠心之人，有对沈堂有仇恨、羡慕、嫉妒恨之人。 一时间，沈堂就如同被所有人挂起来一样，就等着尸体干了就可以直接扔出去。 “陛下，据臣所知，大名府都总管时常私下渡河至开封府与燕国公相会，而且行踪极为隐秘。”看看，在你位高权重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只要你显出任何的疲态、虚弱，便会有人迫不及待的上来踩一脚，以此来证明自己的伟大和正确性。 而且，搬到一位国公，还是实权国公，绝不仅仅是让人精神上舒服，一鲸落万物生，现在的沈堂已经是朝堂上一个庞然大物，若是能够将他搬到，不少人都会得力。 “陛下，据臣所知，燕国公与北地金人另有密谋。燕国公的亲卫，可以随意进出金国之辖地，若非沈堂与金人勾结，金国如何会准许。臣请陛下严查！” “陛下，沈堂心有二意，他即是陛下亲封燕国公，却又为何是金人所封赵国公，沈堂未曾拒绝金人册封，定然是怀有二心……” 总而言之，现在的沈堂便是一个十恶不赦、祸国殃民的奸臣，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那种。 随着拜倒之人越来越多，高柄心中冷笑，“沈堂，真的以为我们就任你们拿捏？我们不出手，只不过还未到最后关头，刀子还磨得不够锋利。而且，当年岳武穆如何？今日你沈堂，难道就能承受的住莫须有么？更何况，现在的手段，可是比之前凌厉了许多啊。” 蒋芾很想看看沈堂此刻的脸色，以此来决定到底要不要出手，只不过，他和沈堂之间隔着一个史浩，视线直接被阻隔了。 他已经见到了不少人给他打眼色，是不是趁此机会，直接将这位踩死。毕竟，现在若是不出手，可就晚了，到时候还有什么资格去享受胜利果实。 只是，现在蒋芾很难做出决定，如果沈堂真的再无翻身之力，那他踩上一脚自然没问题，可如果这也是沈堂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第1891章 对方的火力，上下两场戏 那就意味着现在这些人，反而是落入了他的圈套，到时候自己一脚踩上去，轻则硌脚，重则直接被刺出血。 好半晌，他终于还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若是沈堂真的被搬到了，他们也不过是少得一些利益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如果这是沈堂的圈套，那他绝不想成为给沈堂填坑的那个人。 而且，沈堂此人太诡异了，虽然年岁不算大，但是一向谋算周全，若是说会露出如此之大的缺陷，还是在双方争斗的时候，这种事情太古怪…… “陛下，沈堂此人虽有几分功绩，可却是也得赖陛下周全、满朝文武相助，否则，沈堂一个人便可以征南逐北？而且，沈堂此人极为专权，其麾下兵马之中，不允许出现任何反驳之声。以重利拉拢、以身份打压，使得其麾下所辖兵马只知他沈堂，却不知晓陛下之名，此乃大逆不道之人，当杀！” 最后一个给沈堂补刀的人出现了，不是别人，正是沈堂的老朋友陈俊卿。 要说这朝堂上最恨沈堂的一个人，绝对不是高柄等人，而是这位陈俊卿。 陈大人是个有脾气的，可是，就硬生生被沈堂仍在军营中数月之久，要说倒是也并未虐待他，毕竟吃穿不愁，每日还有人前来问候。可他陈大人憋屈啊，堂堂副使，没有丝毫权利也就罢了，还直接被人关了禁闭，任谁心中都会有一肚子的火气。 不过，陈大人却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以他的力量想要搬到沈堂不正常，甚至，他连跟沈堂放对的人都不曾有。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从临洮路已经回来很久了，可是却根本没有提及过沈堂的事情。但是，这绝不表明他将之前的仇恨忘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陈大人是君子！ “臣奉皇命前往军中，可是，沈堂却是丝毫没有将陛下放在眼中，而是直接将臣幽闭，所有给朝堂的消息都自编自演，臣根本没有任何权限，如此跋扈之人，朝廷如何能不严惩。而且，臣还有军中不少将校所写血书，他们被沈堂打压，却是不敢向朝廷言明，今日，臣请陛下为臣做主，为军中将士做主，除此奸佞、以正国法！” 随后，几乎小半个朝堂之人，伏地叩拜，请赵眘这位丛林之王将这个不讲武德的狮子王干掉。 沈堂身为国公，在朝堂上的位置自然极为靠前，所以，能够很清晰的与赵眘目光相对交流。 此刻赵眘脸色凝重，仿佛在孕育着无尽怒火，又仿佛想着如何惩治这个祸国殃民的重臣。不过，如果高柄等人能够看到沈堂的神色和视线，估计就不会有这般欢喜了。 站在首位的沈堂，不着痕迹的给上边儿的大佬打了个眼色，“老大，你不会真的信了？” 赵眘眨了眨眼，“兄弟放心，朕心中稳得一逼，这一次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了。” “你别演我。”沈堂仰了仰下巴。 “朕是那种人？”赵眘长出一口气。 “不是就好，那继续看戏？” “继续看戏，一会儿该到你上场了，朕准备了很久，你别给朕演砸了。” “放心，我专业的。” 高柄等人说的热闹，赵眘和沈堂这对君臣却如同一对心有灵犀的情人一般，对了一遍眼神，已经知道了对方在想什么。 而这一番对线，却是源于前几日。 韩侂胄上任知合门事之后，赵眘心中就仿佛郁结着一团火却无法发泄出去。 如果是普通人，可以随意找个朋友聊一聊，甚至走一趟青楼，再不济直接在大街上寻个人打一架，都可以将这种情绪发泄出去。然而，赵眘是皇帝，皇帝称孤道寡，没有几个朋友，不能去大街上干架，就算是想去青楼上看看小姐姐的才艺都做不到。 所以，这郁结也只能在心中压着。而这个时候，却遇到了沈堂陛见。 本来沈堂是前来提前给赵眘告辞的，毕竟，年节快到了，事情也快办完了，就等着大佬开个总结会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却没想到，直接被抓了壮丁。 君臣二人先是喝了一顿闷酒，而后便在王权的注视下，坐在勤政殿正中央搂肩搭配称兄道弟。嗯……没多久又变成了父慈子孝、舅兄和妹夫等等奇怪的关系。 就是在这场交流中，赵眘埋怨沈堂等人进度太慢了，都那么久了，还让高柄等人接着跳？ 沈堂则表示，老大你别急，现在一切就绪，就等着动刀了。而且，也不能光拿旧臣一脉开刀，既然折腾了一回，总不能轻飘飘放下，干脆搂草打兔子，将朝堂上一些不稳定因素也引出来，哪怕不能直接干掉，也在他脑袋上装一盏灯，以后这就是敌人，别问，有机会就莽上去就是了。 最后，君臣二人一同钻到桌子底下密谋了半夜，一位好大哥和一位老父亲，就在这样的场景下，决定了在场这些人的命运。 第二天一早两人从桌子底下醒过来的时候，场面多少有些尴尬。 先是赵眘表示桌子底下没找到玉镇纸，沈堂也马上表示昨晚到桌子底下捉蚂蚁是失了礼数。 而后，两人一本正经的将昨夜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尽皆剔除，并复盘了一下…… 在大殿中这凝沉的气氛中，沈堂动了动有些发紧的身子——陛下，到你的台词了。 赵眘尴尬的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抱歉，朕入戏了，差点儿忘了。 “咳咳。”赵眘的轻咳声，总算是打破了这大殿中的沉静，随后，只听他厉声咆哮到，“沈堂，这便是朕亲封的燕国公，你今日如果不给朕一个交代，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高柄等人心中一喜，陛下这是动了杀心啊，简直是超出他们的预料，本想着先将沈堂踩下去，没想到陛下也动了真怒，这一局稳了。 沈堂怀着沉重的心情上前两步，而后躬身开口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 随后，他用余光扫视了一圈儿，渣仔们，不是针对谁，我只想说在座……在跪的都是垃圾！ 第1892章 裁判拉偏架，刁宏信无了 “有本要奏？”赵眘‘怒火冲天’，“你辜负了朕的信任，朕让你稳定汴京路，不是让你拥兵自重，是不是你打算有一天要将朕从临安带到开封去？” “陛下，不是么？”沈堂满脸惊愕。 “你你你，你要气死朕？” 沈堂满脸委屈，“陛下，开封是咱们大宋国都，你作为陛下当然要过去啊，当然，并不是现在过去，等着臣将汴京路彻底稳定，并拿下黄河之南各路州府县郡，陛下作为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不去大宋国都。” “啊？哦！嗯……”赵眘的脸色来了个一键三连，冲天的怒火直接被泼灭了一样，“要不说么，原来是朕误会了爱卿。” 众人只看到赵眘和沈堂在演戏，但是却没看到，这一出戏的深意，实际上已经改变了，改变了什么？已经开始为将来的迁都做准备。 沈堂和赵眘只不过先给众人打个预防针，或者说提醒一声，省的以后某一天突然提起来的时候，让那些反对的人没有任何印象。你看，我早就告诉过你要迁都了，不是刚有了这个想法啊。 至于为什么这会儿提，因为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这迁都的话直接被遮掩了，哪怕有人听到，也会下意识的忽略。为何赵眘要开始提这个话题，那就是赵眘已经开始做下一步计划，那便是迁都，去跟金人打贴面。 可是，想要迁都，必定会引来满朝文武的反对。 这不是搬家那么简单，就说朱元璋以开国之君的身份想要迁都，多少文武反对？甚至，就连朱元璋的肱股之臣都反对，为什么？同样是涉及到利益的问题。 涉及到古代地缘性，之前从开封迁都临安，那是被迫的，金人的刀都按到了脖子上，不跑就死，可以说这不算是迁都，而是逃跑，但凡开封不失，也会有大部分人反对迁都。甚至，当年赵匡胤也有迁都的想法，只不过同样涉及到太多的利益而没有实现。 满朝文武将身家性命都放在了临安，现在朝廷如果想要迁都，就意味着要断了他们的根，无论谁都不会满意。 所以，看似沈堂和赵眘说了几句没用的废话，实际上是给众人脑海中，添加一个印象罢了。 另外一点也表明，之前提到的事情，根本未曾放在赵眘和沈堂心中，别人都要死要活了，他们还有时间在这里打哑谜、说笑话？ “多谢陛下谅解。”沈堂恭敬行礼。 看着这一对和睦的君臣，满朝文武都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刚才在说什么呢？不是应该讨论沈堂怎么死么？怎么几句话之后又变成君贤臣明了？ “唔，爱卿不是说有本要奏？”赵眘有些着急，赶忙推进剧情。 沈堂从怀中掏了掏，随后掏出一封圣旨，或者说应该叫做密旨比较合适。 “汴京路初立，诸多州府刚刚回返，内部的不稳定是其一，大半个汴京路被包围在金国的兵锋之下为其二，因此，陛下密旨让臣暗中在各州府召集义勇，以此来防备，甚至是为将来的北上提前做打算。毕竟，我们调遣的各路兵马都在明面上，若是开战，这些力量尽皆在金国的预料之内，可若是藏兵于民，届时万一两国开战，看似汴京路只有十数万兵马，可是却能够有几十万兵马。” “只要操作的合适，有这样的优势和准备，趁金国不备，来不及调兵遣将，我们直接渡河占据几处关隘、战略要地也是轻而易举，届时，只要能守住，我们便有了北上的桥头堡。待到京营一番，陛下北望之举便有机会了。” “臣受命之后不敢怠慢，殚精竭虑，而为了保密，陛下又命枢密使刘珙暗中配合，逐渐调遣粮草、军饷和甲胄、军械支援各部义勇，我大宋百姓尽皆有北望之想，因此，虽然短短数月，可是招募的义勇已经有……” 说到这里，沈堂朝着刁宏信看了一眼，“嗯，刁大人说的不错，各州府义勇数量四万五千人众。” 随后，沈堂又扫了一眼有些呆愣的高柄等人，“裁判都是我的人，你们凭什么跟我斗？而且，你们觉得凭什么你们的探子可以真正查探到汴京路的消息？汴京路从上到下都是我的人，你们知道的，正是我想让你们知道的，你们看着是刀，可却是陷阱。” 给了刁宏信一个王之蔑视，沈堂继续补刀，“现在托刁大人和诸位之福，陛下的计划应该是要作废了，过几日臣便返回汴京路，将一众义勇解散，毕竟都暴露了，留着也没用，反而会影响现在我大宋与金国之间的和睦关系。” 蒋芾这会儿激动的双手颤抖，看看，我怎么说来着？我就说这王八蛋不是好人，怎么样？老子不出手不是怕了，是战略性收缩，让对方交大招而已，我就是那个睿智的看透了一切的人。 “只是，臣略有些不解，刁大人虽然是枢密副使，可是按照道理说，也不可能知晓这种事情，那么，刁大人的消息到底从何而来？当然，刁大人身为朝廷砥柱，即便是知道了也无妨，暗中给陛下密报便是，想来届时陛下也会暗示此事，可是刁大人得知消息之后，并未向陛下禀报，反而是直接放在朝堂上来说。” “刁大人不会是中了哪个的计，来破坏我大宋北上收复故土的计划的。” 刁宏信的双手如同帕金森一样用力的摇着，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出口，可是他的眼神却表达出了含义，“话不能乱说，我告你诽谤啊……” “啪！”赵眘狠狠一拍龙案，“刁宏信，你给朕一个解释。” 刁宏信啪的一声跪在地上，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个缺氧的鱼儿上了岸，正用力的呼吸着难得的空气。 破坏团结、破坏帝国大计、破坏北上之望，这几个大帽子扣下来，他刁宏信的小身板是万万扛不住的，所以，他这个排头兵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第1893章 刘珙来开团，史浩的目的 “陛下，刁宏信身为重臣却不思报君恩，更使得陛下大计被破坏，此来空损粮草、军饷、军械无数，已经不适合担任枢密副使之职，臣请陛下罢黜其官职，另行任用。”史浩拔出刀子，毫不留情的朝着刁宏信的大动脉捅去。 赵眘面沉如水，“史卿，你以为该如何。” “臣以为，罢枢密副使之位，任茂州知州，茂州濒临吐蕃，刁大人熟知兵事，正好保境安民。”史浩扎人还不过瘾，还直接把刀子在炉子上烧红了，而且，还是凌迟。 茂州是什么地方？那是羌人的地盘儿，被石泉军、永康军夹在中间。 当年多少知州在茂州折戟？朝廷也不能拿羌人如何，所以说，刁宏信只要去了茂州，如果他乖巧，也只是被凌迟而已，至少还能艰难的活着，可如果不老实…… 说不定要不了多久时间，便会有军报传至朝廷，内容就是：吐蕃兵马劫掠边境之地，攻破茂州府衙，茂州知州刁宏信被俘／被杀…… 刁宏信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所以，直接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看着晕倒在旁边的刁宏信，刘珙不由得轻声叹了口气，四九年九月投国军，这又是何必呢…… 实际上，刘珙还真的不希望刁宏信被拿下，毕竟，自他上任之后，刁宏信就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伏低做小，甚至这个副使在枢密院都没什么存在感，因此，在沈堂的支持下，刘珙掌控枢密院极为顺利，但是，现在刁宏信被拿掉，换上来的人不管是谁的人都不会是他们一系的人，而且还必定是一个强势到和他能够分庭抗礼之人…… 想到这里，刘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惊愕的看了看身前的沈堂，在抬头看了看智珠在握的皇帝，这是自家大佬主动退让并且和皇帝达成了默契？随后，他不由得苦笑一声，原来，就连自己都在这棋盘之上，本以为自己是旗手，却发现，同样是棋子。 “怪不得陛下会如此信任国公爷，原来，国公爷才是那个真正站在陛下身边，为陛下、为朝廷、为大宋着想的人，只要陛下需要，国公爷可以无条件退让，甚至是放弃。” 好半晌，刘珙的神色方才平静下来，眼中没有颓废、没有失望，反而是充满了斗志，也许这件事情会让他刘珙的利益受到损伤，但是，他却并不失望，甚至还极为欢喜，现在大宋的情况他很清楚，可是，有燕国公这样的臣子，大宋就有真正恢复故土的希望。 “史卿尽快拟奏此事，吏部尽快奏请。”赵眘冷着脸，给刁宏信埋了一铲子土。 就在这时，刘珙上前禀告说道，“陛下，臣有本要奏，昨日得到快马急报，兴国军士卒营啸，包围当地府衙，说是……说是……” 赵眘猛地站起身，“营啸？为何。” 刘珙拜倒，低声说道，“陛下，兴国军一万三千将士要府衙和朝廷给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户部可拖欠了军饷？三司可拖欠了粮草？” 麻邵赶忙开口，“陛下，兴国军一应粮草和军饷悉数发放，并未拖欠。” “陛下，他们要的交代，也许臣知道。”随着史浩再度站出来，所有人身上都抖了抖，今天真正拿着大刀的人出现了。 而且兴国军一动，那高柄这个旧臣的领头羊，就算是不掉脑袋也得掉层皮。 兴国军隶属江南西路，兴国一地首府为永兴，永兴知州是高柄堂弟，很显然，高家要倒霉了。 “你们要气死朕不成，地方军营啸，还包围了府衙，这是要造反了不成？”赵眘无能狂怒。 沈堂赶忙给赵眘打眼色，“陛下，别演过了，差不多就行。” 赵眘狠狠的喘息两声，随后便是坐了下去，“史卿，到底是何缘由。” “禀陛下，臣弹劾昌国公高柄，擅用职权、勾结地方官吏，贪墨战死兵卒抚恤，并永兴、通山、江州、隆兴多地，诱拐、扣押百姓甚至是兵卒女眷，这些女眷轻则被辱，重则已死，涉及人数一百三十八人众，因此而死之百姓、兵卒女眷二十七人。” 刘珙神色一震，上前抓起高柄的脖领子，“高柄，你于心何忍，他们是大宋的百姓、是我大宋儿郎家眷，你能够安安稳稳的在临安，是因为有他们为国赴死，你便是这样对他们的？高柄，我刘珙保证，你阖家不得好死。” “陛下，臣枢密使刘珙，请陛下为兴国军一万三千将士做主，请陛下为我大宋八十三万七千六百五十二名将士做主。”说罢，刘珙叩拜于地。 沈堂上前一步，没有说话，但是同样叩拜于地。 此刻的高柄，已经是浑身冷汗淋漓，双目失神，兴国军怎么会动了？这怎么可能？如果仅仅是几条人命，大不了闹一场便是，最多夺几层爵位，以后再找机会让太上皇恩赏回来也就罢了，可是，这一万多将士将府衙一围，却是要了他高柄的命啊，他们怎么敢的？ 此刻的赵眘反而平静下来，他的目光就这样平淡的看着下方文武群臣，整个大殿之中的气氛，如同冻僵了一般，角落中的碳炉子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陛下，除此之外，另有百姓、兵卒家眷被欺压、暗害者四千三百七十七人，尽皆罗列在册，涉及一应官吏三百一十二人。” “此三百余官吏有三百零三人尽皆是恩萌入仕，所以，臣以为，当更改恩萌制度，并且审查原本一应恩萌之官吏。” “若是科举取士，不仅有层层遴选，而且尽皆是天子门生，可恩萌入仕，其才能、品性尽皆不能保证，如此自然会造成极为恶劣的情况，一任县令可影响数万百姓之生死，一任知府可影响数十万百姓之生死，朝廷选拔官吏，当严苛、公允，而恩萌制度却是不公、不严……” 随着史浩的话语出口，不仅是高柄等人傻了，而是满朝文武尽皆傻了，恩萌制度，是涉及到所有官吏的利益，他们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旧臣一脉不过是幌子，而史浩真正要做的竟是对恩萌开刀。 这一刀，石破天惊！ 第1894章 祖训不可改，说句公道话？ 整个大殿之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史浩这突如其来的一棒子打蒙了。 好半晌，总算是有人回过神来。 “陛下，祖训不可改啊。”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尽皆反应过来，这可是涉及到所有人的利益，如果科举取士、当官儿没了利益，那这官儿还当来做什么用？真以为大家是为了那点儿俸禄？这不是开玩笑么？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大家苦读十年，兢兢业业几十年熬个官儿，不就是为了给子孙、亲朋、好友来得利的？总不会有人以为他们做官是为了匡扶天下、为了百姓？ 虽然恩萌制度并非得官最大和唯一的益处，但是却无疑极为重要，恩萌制度很好的保证了官僚体系或者说士族体系的利益，使得他们从出生就是人上人，起步就比普通人层次高。而且，这些官僚、士族，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子孙成群的？ 他们当然会用心教导儿孙，可是谁也保不住儿孙中会出现不听话、纨绔的，而恩萌制度，便可以保证家中最纨绔的子弟也有一个立身之本，不至于沦落到被饿死的地步。 所以说，现在史浩的话，便是要断了所有人的根儿。 “陛下，祖训不可更改。” 一个个文武疯了一般朝着赵眘高喊，赵眘面无表情、史浩身形没有丝毫动摇。 “史浩，你敢更改祖训，此乃祸国殃民之计。”有数人在他人的暗示下，直接朝着史浩冲了过来。 永远不要怀疑朝堂上争斗的残酷性，也不要以为这些文武都是彬彬有礼之人，当利益受到冲突的时候，从根本上消灭一个人，永远是最有效的办法之一。 而且，只要利益足够，让几个替死鬼去换名，也并不算难。 “哼，放肆！” 那几个人还未冲到史浩面前，便是被沈堂扫了出去，“这是什么地方？陛下当前，尔等胆敢放肆？来，让本公看一看，谁还敢无礼。” 随着沈堂的出手，有些人也犹豫片刻，竟是冲上来护在史浩的身侧。 这些人，有的是如同刘珙一样，从底层一步步爬起来的，有的是如同李铎一样，本就是贫民子弟出身，对于他们来说，史浩所说的事情对他们有影响，但是并非不能接受。而且，最为重要的便是，一旦史浩能够做到，便能够尽可能的缩短寒门、百姓与这些高门府第之间的差距。 所以，对于世家大族来说，这一刀无疑是伤筋动骨，可是对于寒门子弟来说，却是乐见其成。 史浩未曾理会其他人，而是再度朝着赵眘说道，“陛下，诸位同僚若是不认可，臣请陛下下旨，将所有恩萌之官吏尽皆查证一遍，臣愿领命。若是大多数恩萌官员清廉、忠心，臣任凭陛下处置。” 此言一出，那些反对的声音顿时少了许多，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们如何不知道自家那些弟子是什么样？毫不夸张的说，这些高门子弟，十个里边儿随便儿拉出五个砍了，也许有冤假错案，但是绝对有漏网之鱼。若是继续让史浩查下去，那些子弟不说，恐怕，会有不少如同高柄这些人一样，阖家被牵连。 见此，沈堂当即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史相所言却有道理，不过却是略微有些偏颇，臣说句公道话，历来有多少仁人志士、忠臣良将，也是依靠恩萌取士？所以，若是直接取消了恩萌制度，岂不是会让陛下少了许多贤才？” 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沈堂突然调转枪头帮着自己人说话来反驳史浩，不过，这却是显得史浩更为孤立，当即便是有不少人随声附和。 “不错，燕国公所言公允。” “正是如此，哪怕科举取士难道就尽皆是良才？” 沈堂摆了摆手，大殿中安静下来，随后缓缓开口说道，“臣以为，恩萌取士直接取消自然不好，可是随意不加取舍恩萌却也不妥当，因此，应当加以限制，比如说限制品级恩萌的次数、人数，比如说所恩萌之人当如何加强考核，此方才更为合理，若是直接一刀砍掉，乃是陛下的损失。” 众人一愣，沈堂这是开始和稀泥了？ 真有人要开口的时候，沈堂却是急声说道，“若是诸位同僚依旧认为不公、不妥也无妨，就按照史相所言，将恩萌子弟尽皆从上到下查一遍，臣愿亲自请旨去查，届时，该杀的杀、该罚的罚，自有定论。” 沈堂充满杀机的话语让众人神色一滞，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这话可能也就是说说而已，但是，沈堂是什么人？虽然是科举出身，可是却一直带兵征伐，直接、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不知凡几，这样的人物杀几百几千人会为难么？ 看了看大殿之中众人的神色，赵眘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这本就是他和史浩、沈堂商量之后想要达到的目的，如果要将所有文武直接逼到死路上再无回转，能不能达到目的且不说，恐怕是达到了，朝堂和地方也会掀起巨大的波澜。而现在，一边威慑、一边给台阶，却没有一棒子打死，自然就容易接受了一些。 “从史相的查证便可以看出来，部分恩萌子弟，的确是胆大妄为、肆意行事，不过，之前终归没有考核的制度和旨意，所以，其余的事情如果继续查证倒也没有必要，如果诸位同僚赞成对恩萌制度进行限制，那这查证和考核便是以后的事情了……” 沈堂的话让众人心中的天平再度倾斜了几分，沈堂话语说的分明，只要你们答应，那以前的那些烂事儿既往不咎，如果不答应，那咱们就接着玩儿下去，看最后哪个扛不住。 说实话，所有人都清楚恩萌制度的改变对自身的影响，可是，一个是将来的痛处或者说是难处，另一个却是马尚就人头落地，该怎么选择，已经很明显了。 想到此，众人的视线不由得朝着赵眘看过去。 赵眘攥了攥拳头，“沈卿所言，却是在理，诸卿以为如何？” 第1895章 已尘埃落定，回返开封府 “臣，愿遵陛下旨意。”史浩第一个表态。 随后，护着史浩的刘珙、李铎等人也一个个开口说道，“臣附议……” 高柄想了想，随后高呼泣声说道，“陛下，臣确实有错，还请陛下看在臣祖上为大宋效力的情分上，开恩一二。” 赵眘看着高柄，许久方才说道，“史卿，沈卿，一应查证之事，有爵位者降两等，有品级者降三等，其余涉及人命之人，抄没家财斩首。” 史浩和沈堂二人当即躬身领命。 实际上，按照沈堂的想法，这些人自然是直接砍了更为痛快，可是，有些事情并非能肆意而为，那些人可以随后想办法暗中处置，可现在直接将高柄等人逼到没有退路，沈堂几人的谋算也难以达成。 朝堂上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基本上都是利益交换而已，对于百姓或者那些死去的人来说，自然不公平，可是至少达成这个目的之后，整体上是有益处的，甚至可以对天下万民都更有好处。至于给那些被欺压的人报仇，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没必要非在这里做。 高柄见此，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否则的话，他哪怕死不了，可是这身上的爵位恐怕也会被一落到底。 “臣，拜谢陛下隆恩，臣附议。” 以高柄为首的旧臣一脉被赵眘饶了一命，不过，他们也知道赵眘的意思，当即便是和沈堂、史浩站在一边儿。 这朝堂上的局势，就是如此玄妙，刚才还势如水火的两伙人，此刻却是站在一起要达成同一个目的。 最后，只剩下蒋芾等少数人。 “蒋相怎么说。”沈堂陡然问道，“此利国利民之法，蒋相身为朝堂右相，总不会反对。或者，是蒋相家中子弟尽皆是俊杰之才，若是不能恩萌便是朝廷和陛下的损失？” “史相，既如此，便查一查……” “臣，附议！” 在沈堂的逼迫下，蒋芾长叹一声，只能认命。 他自然是不想赞同的，可是，他蒋芾多少门生故吏、多少老亲子弟，这些人能不能经得住查他能不清楚么？如果真的去查一遍，不要说别人，恐怕就算是他蒋芾都要立即致仕归乡，到时候，可就真的什么都失去了。 除此之外，那便是他也看了出来，这件事情，赵眘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去做，不管是满朝文武还是太上皇，只要还想着在大宋这个盆子里吃饭，就只能赞同，最多也就是在随后的商议中，尽可能争取一些利益而已。 否则，那便是不跟赵眘玩儿了…… 从继位到现在虽然还不足十年，可是随着沈堂对外战争的胜利，赵眘的威望、权利、对朝堂的掌控，都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朝臣可以反对，但是当赵眘执意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别人拦不住。 现在的赵眘，比当年赵构对朝廷的掌控还要更为厉害。 随着蒋芾的低头，蒋芾一系的人也终于逐渐低头认命。 赵眘看着跪倒在大殿中的满朝文武，只觉得心中一片火热，今天的事情虽然他和沈堂、史浩谋划了许久，可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足够信心，而现在，在沈堂二人的支持下，竟是真的达到了目的。 这是他继位以来，对吏治改变方面做出的第一件大事。 以此为根基，可以清理一批贪官污吏、压制旧臣和士族，并且给百姓和寒门创造更多的机会…… 沈堂和史浩二人缓缓走出大殿，抬头看向苍穹，却见乌云散去，暖洋洋的阳光洒落下来，身上的冰寒被驱散，显得尤为舒服。 “史相，这件事情本该是我去做的。” 的确，按照沈堂的想法，最后这一枪是他亲自来打，并非是他要抢功劳，而是做这件事情不容易，接下来会不会有危险、风险且不说，以那些士族的秉性，史浩定然老年不保，甚至会被写的遗臭万年。可沈堂却还很年轻，他哪怕做了，还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这名声。 史浩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怎么？你小子也小看老夫不成？这等青史留名的事情，你也敢从老夫手中抢过去？你给陛下和大宋所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件事情自然是老夫来做。”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我史直翁依旧老当益壮，而等到做完了这件事情，帮着你和陛下将朝政稳定下来，老夫也到了含饴弄孙的时候了。” 见到沈堂目光中的担忧，史浩洒脱一笑，“老夫入仕近三十载，最得意不过三件事。” “其一，便是当年面对秦桧的招揽直言相拒，哪怕被打压多年老夫也未曾后悔过。” “其二，便是在你出仕之时，提供了几分助力，却未曾想，竟是给大宋挖掘出了一个中兴大才。若非是你，现在大宋什么模样，老夫不敢想。” “其三，便是做了现在这件事情。” “沈堂，老夫不求名垂千古，不求高官厚禄，却求一个无愧于心。” 说罢，史浩仰头大笑，大步朝着皇宫之外而去。 看着史浩的背影，沈堂沉默半晌，最后深深一躬，这样的一个人，也许他也曾错过，可却是值得自己敬重甚至仰望的。 随着这一日朝会的结束，朝堂上的波澜总算是暂时停止下来，至于其后不管是惩处高柄等人，还是商议具体的恩萌制度，沈堂没兴趣参与，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眼看就要到年节，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腊月二十三，沈堂陪了赵灵一整天，而后又到皇宫与赵眘对奏、告别。二十四这一天，沈堂在赵灵的相送之下，带领亲卫离开临安，朝着开封回返。 年节将至，沈堂心情急切，一行人快马疾行，奔行七日时间，终于在年三十正午抵达了开封府府城之外。 衙门已经开始休沐，所以，沈堂没有前往府衙，而是直接返回到家中。 “啊，老爷回来了？”见到沈堂归来，门子欢喜的开门相迎，并让人朝着府中传信。 虽然疲惫，但是想着家中等待的妻儿，沈堂将马匹交给迎上来的小厮，随后便是朝着后宅而去。 第1896章 话说族谱事，家中的闲趣 实际上，现如今的沈家虽然是国公府门第，可是相比起其他高门大户，不管是规矩还是其他，都还差得远。 就比如说，除夕这一天，一些大族都需要开祠堂祭祖。 祭祖这件事情在中原源远流长，不管是一个国家还是单独的百姓，对于祭祀的事情都尤为看重。 国之大事、在祭与戎，便是这个道理。 但是，不同的家族，对于祖先的祭祀仪式也并不一样。 高门大户、子弟繁茂，所以有专门的祠堂、族谱，过节或者发生了重大的事情，都需要开祠堂祭祖以此来禀告先祖，甚至，婚娶之时的三书六礼，其中的纳吉，便是收到女方的庚帖后，将庚帖置于祠堂或者先祖案前请示凶吉。但是，一些小门小户，甚至都已经断了亲，而且，穷苦的百姓也未必有足够的精力、钱财去修建祠堂。 如果是一族汇聚，比如之前的沈家村，同样有一座祠堂。 沈家村大部分都是姓沈，而且也都是血脉分支，所以，哪怕关系已经极远并除了五服，可是依旧是同族之人，在重要的节日，便会由族长开祠堂，所有人前往祭祖。 可是，沈堂当初与沈家村几乎是断绝了关系，再加上沈堂本就是后世穿越而来，所以，对于沈家村并没什么归属感，除了每年亲自或者遣人前往去给父母的墓修缮一二之外，跟沈家村算是断了联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现在沈府之中并未修建祠堂，只是在后宅中供奉了沈二福两口子的牌位，时常供奉而已。 至于族谱……现在沈家的人不算少，可是也着实算不上多，因此，自然也是没有的。 族谱的出现，已经很难考证是出在什么时代，以谁为先，不过一般来说，很有可能在极为久远的远古时期便已经存在了，只不过，方式不一样而已。 有记载所查的，至少先秦时期就存在一些诸如《周官》、《世本》之类，实际上就相当于后来的族谱，在秦汉的时候，帝王年谱开始正式出现。 族谱本就是父系家族体系中，记录家族来源、迁徙、传承的一个过程，秦汉涉及到皇帝继承，所以帝王年谱的出现算是水到渠成。 再之后，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门阀制度大肆盛行，当时的选官制度还不是科举，家世或者举荐就变得极为重要，而家谱便成为了能否进入仕途的重要证明之一。包括婚娶，同样如此，历朝历代的婚娶都讲究门当户对，和哪一个成婚，同样需要查证家谱，并非什么人都能随意自由恋爱、婚配。 紧接着，一些高官也开始修家谱，实际上便是因此而来。 这家谱真正在民间广泛传开，是从宋朝开始。 有句谚语说得好，乱世砸锅造枪炮、盛世修谱建史庙。 对于普通百姓，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都称不上友好，大宋也同样如此，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哪怕大宋战争的能力很弱，可是在极度繁荣的经济环境下，百姓的生活稳定性和质量得到了提高，因此，家谱从官方垄断，开始走向民间百姓。 当然，这里所指的百姓，也不是贫苦人，大多都是有一些家财、乡绅之类的。 不过这也意味着，族谱的发展出现了突破性的进展。比如很多的士大夫，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司马光等，都亲自篆修了族谱，甚至，欧阳修和苏洵还创立了新的谱例，使得私修族谱变得极为繁盛。 那就要说了，这家谱从哪一代开始写？ 这一般分两种情况，其中第一种，便是始祖。所谓始祖，便是这个姓氏的最初始来源。 中国的姓氏之复杂、来历之多样在此并不赘述，总体来说，到了后世除了少部分改姓、赐姓之外，族谱都是另外一种，那便是从开基祖开始写起。 顾名思义，开基祖便是开启基业之祖，在说明白一点儿，就是这个普通的家庭，在某一代出现了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或者当了大官儿或者封了爵位或者置办了庞大的产业，这个家族从普通家庭，上升了一个层次，这个人便可以称之为开基祖。 以现在的沈家来说，之前沈家只是小门小户，甚至往上数三四代都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自然谈不到什么传承。 而现在，沈堂不仅科举取士，更是立下了家业封国公位，将来沈家写族谱的时候，后代子孙便会从沈堂这位开基祖写起。那一般什么时候立族谱？正常来说，至少要到沈堂的孙子一辈。 族谱最重要的便是传承，只有有了后代传人，才证明你这一代变得稳定了，有了传续，因此，等到沈堂的孙子辈儿长大成人，并且等到沈堂死了之后，就会立祠堂、修族谱，而沈堂这位开基祖便是这一支的头一个，往下不管传多少代，沈堂都是这族谱上和祠堂中的老祖宗。 而现在，沈家只有两代人，沈堂更是正值壮年，上一代也没有什么传承，所以，现在的沈家自然没有什么族谱、祠堂之类的，也正是因此，沈家过年节便显得轻松了许多。 香菱等人一早便起来，指挥着后宅的婆子、丫鬟开始张贴对联、更换桃符等，哪怕院子内外早已经打扫过许多回，可是今日依旧要内外再收拾一番。 暮语和完颜玥的几个小娃儿还在襁褓之中由奶妈抱着，但是小念璃和小饭团儿两个，已经穿成了两个红包袱一样在满院儿玩闹。 “姨娘，弟弟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一块儿玩？”小饭团儿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围着暮语和完颜玥两个打转儿。 暮语上前给他擦了擦汗，“你的弟弟还太小了，再过年便能够陪着你一并打闹了。” “云儿，一会儿带这个小家伙先去屋室中，现在这天气冰寒，又出了汗，可莫要染了风寒。” “小饭团儿，你的念璃姐姐呢？”完颜玥问道。 “姐姐去寻莲儿姨娘了，说是莲儿姨娘那里预备了鞭炮，哎，姐姐已经是大孩子了，竟然依旧这般顽劣，只想着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懂事让慕容姨娘放心。” 第1897章 乖巧的儿女，与众女闲叙 这小家伙摇头晃脑的模样，引得众女哈哈大笑，香菱上前抓着屁股佯装揍了两巴掌，“就你这皮猴子，还好意思说你姐姐？昨儿个是哪一个跑去了前院儿，还想着逃出府去玩儿？” 挣脱开香菱的束缚，小饭团儿躲在伊莎、阿依二人的身后一本正经的说道，“爹爹早就告诉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娘亲，我整日被拘在后宅和姐姐那女孩儿一并玩儿，什么时候才能如同爹爹一般封侯、封公。” “再过几年，我便学爹爹，骑上我的小黑带领千军万马打仗，到时候一定不要带着念璃姐姐，姐姐实在太粘人了……” 几女正逗着小饭团儿玩闹，突然，阿果急匆匆而来，“诸位姐姐，老爷回来了。” “啊，爹爹回来了？”小饭团儿惊呼一声，随后转身便是朝着内仪门的方向冲了过去，香菱等人也回过神来，欢喜的向外迎。 沈堂一路向前，刚进了内宅门户，便是见到一大一小儿女欢喜的朝着自己冲来。 “爹爹！” “爹爹！” 见到这一对儿女，沈堂只觉得浑身的疲惫瞬间一扫而空，他大笑着紧赶两步，而后俯身张开双臂，两个小家伙如同两只炮弹一般，直接撞到沈堂怀中。 “爹爹，念璃早就想着爹爹回来，我给爹爹备了许多好吃的，还给爹爹准备了娃娃、泥偶……”小念璃双手环着沈堂的脖颈，细白的小脸儿贴在沈堂耳旁轻声漫语。 沈堂咧着嘴，脸上的笑颜不断，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这可不是么？ 看着爹爹和姐姐亲昵互动，小饭团儿有些羡慕也有些嫌弃，“姐姐，爹爹是和我一样的男子汉，怎么会喜欢那些幼稚的玩意儿？爹爹，我早盼着你回来带我去骑马，之前完颜姨娘带着我偷偷去了一次，回去娘亲还狠狠打了我，现在爹爹回来了，总能再去了，姐姐就算了，她那小红马养的肥肥胖胖的，恐怕都不能跑起来。” “都好、都好。”沈堂喜笑颜开。 “夫君／老爷……”正看着儿女互相拌嘴的沈堂抬头看去，却见香菱众女急匆匆而来。 看着众女热切而思念的视线，沈堂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俯身将儿女放下，“乖儿子、乖女儿，自己去玩儿。” 随后，直接大步上前，朝着香菱众女迎了过去。 被抛弃的小念璃和小饭团儿对视一眼，随后同时轻叹一声，两个小娃娃无奈摇了摇头，彼此拉着手。 “姐姐，过几日我带你去骑马。” “好的弟弟，一会儿回去我将我备的吃食分给你，娃娃和泥偶也分给你。” 只是两个小娃娃还不知道，如果再大一些，定然会同时感叹一句话：父母是真爱、孩子是意外啊…… 给了众女每人一个拥抱，沈堂方才笑道，“诸位夫人，相公我回来了。” “夫君安然归来便好，前些日子我们与灵儿妹妹通信，还以为相公年节前赶不回来了……” 沈堂笑道，“你们都在开封，这年节的日子夫君不赶回来还能去哪儿？走走走，咱们先进屋，我还给你们带了许多年礼回来，灵儿也又备了年礼一并让我帮着你们带回来。” 众人簇拥着沈堂进入屋室之中。 “老爷，吃茶。” 从莲儿手中将茶盏接过来吃了一口，而后沈堂便是笑问说道，“我离开这段日子，家中可还安稳么？” “夫君放心便是，家中一切安好。前几日，爹爹过来把娘亲接了回去，说是过几日便会回来。”暮语含笑说道。 沈堂颔首，随后又朝着完颜玥问道，“最近岳父和岳母大人可来过？” “刚进腊月的时候来了小住了几日，小年之前便赶着回去了，父亲说是要赶往中都过年节，恐要过了十五才会回来。” “给各家的年礼可都送了？未曾落下。” 香菱笑道，“有我们姐妹张罗，夫君还不放心？一众姐妹家中尽皆都送了，尤其是南疆还有鄯阐府，之前夫君刚刚离开，我们便备齐了物事送了过去，正好年节前便可以收到。” “咱们家中过年所需的物事，邵家伯父让各地的铺子成车成车的送了过来，不管是吃用穿戴还是家使零杂一应俱全，另外，各州府县郡的主官也送了年礼过来，我见送的尽皆是一些各地土产，并未有太过奢遮、珍贵之物，因此便让前院先行收了，并录了册子，前来的众人，也按照咱们府中的规矩回了礼。” 家中的众女尽皆是天资聪颖、世事通明之人，所以，哪怕沈堂不在，可是府中内外，众女也打点的井井有条。 沈堂就这样放松的在家中陪着众女闲聊，一应俗物也暂且抛之脑后，在临安城看似整日清闲，可是朝堂上却步步风波，每一日沈堂都是各种谋划、唯恐有所疏漏，也只有在家中面对众女的时候，才不需要任何费神。 只是，这样的平静，却也有人前来打扰。 一家人正热闹着，外边便是有婆子前来禀告，“见过老爷，崔烈大人求见，正在前厅等着。” 沈堂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朝着香菱等人说道，“这刚刚归家，便是被寻上门来了，早知如此，我便该悄悄进城，等过了年节再说。” 香菱上前，挽住沈堂的手臂，“既然是崔烈大人，想来便是跟夫君说一说府衙的事情，夫君切莫不能怠慢了，现在夫君已经归来，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暮语也笑道，“夫君先自去，我们姐妹亲手准备合欢大宴，正好晚上咱们阖家一同吃用。” 沈堂点点头，先行让莲儿几个给换了一身衣袍，这才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下官崔烈，拜见知府大人。”前厅之中，崔烈恭敬行礼。 虽然现在是休沐的时候，不过这整个开封府多少大事小情？沈堂不归来也就罢了，现在回来，他自然要第一时间禀告一二，所以，几乎是寻着沈堂的脚步便是追上来了。 “崔大人无须多礼，请起！”沈堂上前，亲手将崔烈扶起来。 第1898章 崔烈的满足，开封府变化 二人坐定，崔烈便是恭敬说道，“大人刚刚归来，下官本不该前来叨扰，只是，衙门的一些事宜也终归要对大人禀告一二，因此，下官方才前来。” “崔大人，自你前来开封府，各方事宜便是尽皆仪仗你，本公一去数月之久，本就不该，现在总算是归来，你又如何这般客气。” 崔烈闻言，也是有些哭笑不得，要说遇到这样的一个上官，好不好？肯定是好的。历来主官与副手之间的关系就不会太和睦，毕竟，权利就在这儿摆着，你多拿了一些，另外一个就会少拿一些。他也自忖一向谨守本分办事，可是为官二十多年，这样的上官还是第一次遇见。 就如同他在随州的时候，按说双方相处的也还算和睦，可是，彼此之间暗中依旧有争端或者摩擦。 可是沈堂呢？他是真放权啊。 属于他这个判官的权责，沈堂绝对不会多看一眼，更不要说想要插手了，至于原本属于知府的权责，也有一大半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而且，这还是沈堂人在开封府的情况下。 若是如同之前那阵子直接离开，知府大印直接往他怀里一扔，这衙门的事儿都是他看着办。 也就是说，他虽然明面上是一个判官的位置，但是，干的却是判官加知府双重的事情。争权？不存在的，他也看的出来，沈堂有时候主动去做一些事情，其一便是这件事情实在超出了他的能力和权责，也就是说他根本办不成，至于其二，恐怕也是担心会把他这个判官累死…… 有这样一个上官，崔烈能够在开封府大展拳脚，再加上沈堂的支持，使得整个开封府急速发生着变化。 所以，到了开封府之后，本来崔烈还以为沈堂军旅出身，会是一个霸道擅权的，却没想到，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这样的搭配，他如何能不满意？ 至于不好……自然也是有的。 那就是真的累啊，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还得尽皆干好了，毫不夸张的说，崔烈自开封上任之后，就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每日子时之前入睡已经是难得，第二天卯时之前就要爬起来，每日顶着黑眼圈去做事，已经形成了开封府衙的一道独特景致。 可是，虽然极为疲惫，但是崔烈却是感到极有成就感。 因为沈堂对他的支持几乎是不会有任何犹豫，因此，大部分的政令都能够第一时间贯彻下去，甚至，一些底层的官吏还保持着其他地方老样子磨洋工的话，会直接被沈堂换掉，如此一来，整个开封府府衙都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运转。 开封府每天都在变样、开封府的百姓每天都能够感觉到官府带来的希望，这样的一个衙门，这样的开封府，让崔烈感到欢喜，他时常想，如果所有的上官尽皆如同沈堂这般，如果所有地方都如同开封府一样百姓安乐，那也许便是大宋真正强盛的时候。 二人先是闲叙了几句，随后崔烈便是说道，“大人，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因为逐渐天寒，所以，各处修缮的事务逐渐停止。而后，便是按照大人的命令，衙门在城外建立的手工作坊开始运转，这些作坊中招收百姓三千余，如同大人所言，先以老幼、孤寡、贫寒者为先。” “现在衙门在百姓眼中极为可信，所以，哪怕工钱并不算高，依旧很快就招满了人手。” “另外，城中的交易也愈加增长，仅是商税一项就能够达到之前开封府税赋的七成，若是到了明年，恐怕仅是商税就足以承担起整个开封府的开销。” “黄河两岸的修缮之前又调拨了三十万银两作为补充，下官亲自去巡查过，与金国合力疏通河道，对方也并未怠慢，虽然不敢保证多年，可至少年之内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赵大人亲自遣人来了一趟，皇陵的修缮已经全面展开，所以，需要增加不少壮丁。咱们成都府各县召集了一万五千人派遣而去。” 事情很多，却也很琐碎，不过总体来说，沈堂离开的这段时间，整个开封府依旧以一种平稳的速度向前发展，只要保持下去，最多年时间，开封府回府当年的繁华绝不是一句空话。 崔烈讲述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方才将各类事情尽皆讲述了一番，“大人，明年开春咱们便要召集百姓去开荒，之前开封府在金人的管辖之内，虽然同样重视农耕，可终究与我大宋不同，因此，出现了大片的荒地，只要将这些荒地尽皆开出来，咱们开封府便是另一个江南。” 沈堂满意的点点头，这便是当初他为什么要将这崔烈调过来的原因，虽然在历史上崔烈没什么名号，更没有什么传记之类，可是他无疑是一个好官儿，而且是一个有能力、有精力的好官儿，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个合适的平台，他便可以发挥出令人惊讶的力量。 “本官离开的这段时间，着实让崔大人辛苦了。”沈堂笑道。 崔烈咧嘴一笑，为官者有为财之人、有为权之人，而他却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报复之人，以前没有机会，而现在机会就在他手中。 “多赖大人信赖，下官才能一战所能，能够为朝廷、为大人、为开封府数十万百姓效力，乃是下官之幸。” “而且，下官也知晓，大人被陛下看重，肩负重任，下官别的做不到，但是给大人看好家还是能做得到的。再说，临安发生的事情，下官也是略微知晓一些，大人此举，乃是我大宋万世之基。”崔烈敬佩的说道，他也是多年的官吏，如何不清楚这其中的事情？而沈堂等人对吏治开刀，虽然同样影响了自己的利益，可是对于大宋或者对于百姓来说，这却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 随后，崔烈总算是站起身来，“大人好容易归来，正好年节这几日先行休息一二，待到过了年节，下官再来拜访。” 第1899章 成都府之前，英魂堤祭奠 成都府城门之外，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今天是年三十的除夕之日，却是依旧有远行者。 马车在城门之前停下，一个女卫上前与守门的兵丁问询几句，片刻之后回到马车之侧。 “小姐，此刻不能入城，需要等一个时辰才行。” “哦？”清脆的声音传出，下一刻，车厢帘儿打开，一个身上穿着皮毛、戴着白纱遮掩面庞的女子下了车驾。 “可问清楚了是什么缘由？” “小姐，那兵丁说是很快便会有大量百姓出城，咱们的马车进门会拥挤城门，所以，现在城门封锁，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出。” “百姓出城？这日子怎么会有百姓出城？”女子狐疑开口。 不过，下一刻她便是见到城门大开，在兵丁的守护下，一个个百姓从城门之中拥挤出来。 这些百姓手中或担或挑，尽皆带着一些物事，每个人的脸上并无年节的喜庆，却是凝重甚至是带着几分悲伤的气氛。 “小姐。”马车周围的女卫很快上前，将女子守在中间。 “将马车赶到一旁，莫要挡了百姓的道路，我要上前问一问，这年节的大喜日子，为何会有如此众多的百姓出城，若是这府城的衙门敢胡作非为，我定要为这些百姓寻一个公道。” 那女卫拦阻不住，只能护着这女子向前。 女子紧赶两步，看着一个神色悲戚的老妪，赶忙上前问道，“这位婆婆，你们这是要去何处？今日可是除夕之日，你们不在家中过年节，如何要出城？我看你们大多带着悲戚之色，可是这衙门逼迫百姓？” 那老妪站住，先是皱了皱眉头，“你如何诋毁衙门？” 说罢，又上下打量片刻，方才恍然说道，“哦，你是外乡人？” 女子一愣，赶忙说道，“我的确是外乡人，不知婆婆为何如此说？” “怪不得，若是外乡人也就罢了，若是成都府的百姓，自然不会问出你这种话。今日的确是除夕之日，可却也是我们成都府各县百姓前往英魂堤去祭奠的日子。” “英魂堤是何物？”女子惊讶问道。 “这英魂堤，便是一座堤岸罢了，不过，想当年，为了这一座堤岸，却是有无数人死在那儿，他们尽皆是为我们这些百姓死的，我们如何会让他们成为无家无靠的冤魂？” “按照我们这一代的习俗，今日便是接祖回家过年节的日子，可是他们大多却无家可归啊。所以，我们这些人便前去，将他们接回家中过个节。” 女子听得好奇，见到老妪有些不耐，她赶忙说道，“这英魂堤在何处？不知道我可方便也前往祭奠一番？” “小娘子倒是好心，前往祭奠，自然是好的，而且这些英魂极为灵验，可以守得家宅安宁，他们哪怕已经死了，却依旧庇护着我们这些百姓。” 女子也不上马车，直接随在这老妪身边，“婆婆，你可否给我讲讲这英魂堤的来历？” 这老妪显然也是个善谈的，而且，这是他们整个成都府最骄傲的事情，宣扬给外乡人知晓，也是一件自豪的事情，所以，当即便是对着女子讲述起来。 “小娘子哪怕不是蜀地之人，也应该知晓前几年的那一场大水，我们成都府自然也遭了难。” “当时堤岸决口，若是不加理会，不知道会死伤多少百姓，可洪水滔滔，想要拦阻却又如何容易？而且，我老婆子活了一辈子，最为知晓这些官府的秉性，他们平日如何会理会百姓的死活？” “可是，就在紧要关头，咱们的知府大人亲自带着官兵上了堤岸，而到最后水势太大，根本拦阻不住，知府大人竟是亲自带着人跳了进去，以身子绑缚石块硬生生拦阻那滔天的浪涛。”虽然已经时隔数年，可老婆婆讲述起来依旧泪流不止。 “知府大人是多大的官儿？人家命重，咱们百姓命贱啊，可是，知府大人却并未犹豫，直接带着人就跳了下去。” “成百上千的人用身子去拦阻，整整一天时间，总算是堵住了那缺口，可是，却是不知道有多少官兵未曾活着上来，哪怕是知府大人，也是累的昏厥了过去。小娘子，我看你也是个走南闯北的，你可曾见过这样的大官儿、见过这样的官兵？” 女子用力的摇了摇头，只听这老婆婆继续说道，“好在老天爷有灵，保佑咱们知府大人无恙。” “本来呀，当时我们便想着给这些儿郎树碑立传，并且给知府大人立生祠，可是，知府大人却不愿意，知府大人说，他是成都府的父母官儿，能够为百姓做些事儿，是他的本分。” “我老婆子这辈子，竟是能够遇上这样的官儿，也不知道积了多少辈子的福运。” “不过呀，知府大人却不知道，尽管他不同意，可是咱们百姓却偷偷的祭奠，偷偷的为知府大人祈福，咱们老百姓也不懂得许多，只知道大人对我们好，我们便祈福大人公侯万代、子嗣延绵，因为，大人的官儿当的越大，百姓受到的福泽便会越多。” “之前知府大人离开的时候，我们是不舍得，可是也知道不能拦阻了大人升迁。之前我见衙门的告示，说是咱们知府大人又当了‘公’，是比知府更大的官儿……” “老婆婆，你口中的知府大人是何人？” “何人？便是沈堂知府大人，他来成都府不过数年，可是，我们这些孤寡之人能活下去，这尽皆都是托了知府大人的福啊……” 再度向前，女子便是见到了极为壮观的一幕，一座伟岸的堤岸之下，一片整齐的石碑如同兵卒一般排列着，放眼望去，竟是不知道多少。更为难得的是，这明显是一片荒芜之地，可是只要是墓碑范围之内，尽皆清扫的干干净净，就连枯叶都没有几片。 每一座墓碑之前，都有百姓祭奠请魂，那老婆婆也抢到一座墓碑，先是欢喜的清扫了一番，随后将篮子之中携带的贡品一一摆放好，点燃了纸钱…… 第1900章 历史的记忆，日本真言宗 “孩子，又到了年节的时候，我老婆子来接你回家过节了……” 女子看着一众百姓郑重而又认真的神色，终于想起了一句话，历史是有记忆的，百姓也是有记忆的，而他虽然是无意之间，可是已经在这一页史册之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朝着这一众英灵碑郑重的行了一礼，而后上了马车再度朝着成都府的方向而去。 这女子并非是他人，正是顺着沈堂的足迹一路远行的严蕊…… 遥远的日本国，在播磨国的一战，程玉虎甚至没有让自己麾下的兵马动手，仅是依贺田麾下的兵马便是彻底将平氏在这里遗留的残部扫平。 虽然说依贺田麾下兵马以三万对一万，还损伤了一万多人方才取得‘大胜’，可终归是自己门下的走狗，最重要的是，这些人死多少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要死的不是自己兄弟就足够了。哪怕依贺田麾下的三万武士尽皆死光了，程玉虎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反正，这座海岛之上，异族虽然不多，可是也绝不算少，死个几万算得了什么？ 因此，程玉虎好好奖赏了依贺田一番，命令麾下大军修整。约莫十几日之后，从播磨登船，先行奔着淡路国的方向而去。 淡路国是一个单独的岛国，面积相当于播磨的三分之一左右，而且，这淡路国并没有什么力量驻守，只有一些本土的庄园主。这个小国实际上是位于摄津与四国岛之间，其距离四国岛和摄津只有一步之遥，为了避免在对四国开战的时候这个小国上的庄园主闹出幺蛾子，程玉虎这才决定，先行将这个小国拿下。 大军开拔，顺利的登岸淡路国，而程玉虎麾下的兵马依旧没有出手，而是让依贺田带着他那些残兵征伐。 虽然是残兵，可是至少数量还有一两万之众，这样的一个小国，甚至没有一个像样的城池，最大的武装力量也不过是几个拥有几百名武士的庄园主，因此，其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仅仅半个月时间，依贺田横扫淡路国，还收拢了数千俘虏，使得自己麾下的兵马再度达到了两万之上。 而后，大军以淡路国为跳板，直接登录阿波国。 四国岛之上阿波、赞岐、土佐、伊豫四国共存，而平宗盛所带领的平氏力量以及安德天皇，便是占据赞岐国，并且以屋岛城为首都。 登录阿波国之后，首先自然是要将阿波国拿下，不过，相比其他国度，阿波国的实力却不可小觑，而且，这阿波国的面积虽然比不上土佐、伊豫，但是却比赞岐国大了许多，比播磨国也大不少。 这个小国中，以细川氏、三好氏两个姓氏为主，而且，与其他小国不一样的是，这阿波国之上最大的势力却并非是那些庄园主，而是真言宗。 这真言宗是佛教的一支，开山祖师是弘法大师空海。 空海法师自幼聪明，五六岁的时候就有神童之称，十五岁入平安京学习《论语》、《孝敬》等史传，二十岁出家，在他三十岁的时候，与一座古寺之下发掘出了《大日经》。 但是，他虽然刻苦钻研，可是却不通梵文，因此，哪怕钻研多年依旧不能通达。于是，他立誓要前往大唐求学。 数年之后，他终于随着遣唐使从日本国出发前往他心目中的圣地大唐。只是，如同唐三藏取经，却是一路磨难，遣唐使的船只在海上遭遇飓风直接被吹散了，而他所在的船只在海上漂泊了将近两个月之后，竟是在福州登岸。 他先行前往福州开元寺求学，数月之后，他终于来到了长安。 在长安求学多年，终于学有所成，而后他便返回到日本国。 这个岛国本就崇尚佛教，因此，空海法师作为大唐留学生，而且还是有记载的第一个懂得梵文的法师，当即就成为了整个日本国的香饽饽，天皇下旨，册封其为国师，甚至，数代天皇继位，都需要空海法师先行为天皇开坛灌顶才行。 正是因为空海法师在日本国得到了认可，并且灌顶的各国权贵就有上万人之众，所以，他建立日本国真言宗之后极为兴盛。 而阿波国上的三好氏和细川氏，便是当年空海法师定下的守护之族。 最开始是细川氏一直担任阿波守护一职，而后来，三好氏的势力逐渐增强，开始与细川氏轮番掌控阿波守护一职的权威。 之所以说这阿波国的势力有些强，其一是因为这两族因为职位的关系，所以与诸国权贵都有着极为亲密的关系，哪怕是平氏、源氏对于这两个姓氏也有几分忌惮，毕竟，一旦跟他们开战，随时会引来无数国度贵族的攻讦。 其二，便是这两个姓氏手中，有一支数量达到数千的僧兵。 不要小看这些僧兵，因为真言宗在日本国地位极高，所以，他们的财富也极为庞大，蓄养僧兵也就轻而易举了。并且，这些僧兵一应甲胄、军械俱全，很有可能是整个日本国诸国内，最为精锐的一支兵马。 程玉虎遣人去查看了一下这阿波国的一些消息，随后便是以依贺田的兵马为先锋，朝着阿波郡进发。 阿波郡也是细川氏、三好氏祖地，更是他们的守护之地，只要拿下阿波郡，这整个小国也就再无任何值得忌惮的力量。 兵行数日，大军终于抵达阿波郡，依贺田请命攻伐，程玉虎允之。然而，五日之后，依贺田便是带着残兵败将仓惶逃了回来，而且，他原本还有两万多兵马，回来的时候却是只剩下不足五千之数，一战损伤了七成兵马，很显然依贺田败得很惨。 听完了他的禀告之后，程玉虎方才知晓，最初始他遭遇到了细川氏、三好氏的武士，对方虽然强悍，但是依贺田依旧是仗着人多势众取得了优势，并且将对方击溃。可是，就在他再度进兵的时候，却是遇到了五千真言宗的僧兵。 第1901章 真言宗归附，兵临屋岛城 对方的僧兵果然极为厉害，其甲胄齐整兵刃齐全，甚至，还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这在日本国哪怕不是独一份，可也是罕见了。 依贺田仗着人多冲上去，可是对方列阵对敌，一战就将依贺田的兵马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依贺田打顺风仗没问题，但是遭到惨败，当即就没了任何信心，甚至，都懒得收集败兵，直接带着随身的几千兵马赶回来向程玉虎求援。 听到依贺田的描述，程玉虎也有些惊讶，本以为这日本国上已经没有了可堪匹敌的力量，却未曾想到，还有这样一支兵马，而且，对方虽然人少，可是显然也是精锐，凭着依贺田麾下那些兵马的确不可能战而胜之。 虽然对方不可小觑，但是程玉虎也谈不上忌惮或畏惧，他也是经历了风风雨雨、累次大战，遇到的各种敌人数不胜数，比这更精锐的兵马他也未曾忌惮过，更何况只是一支数千人的僧兵？ 于是，他决定亲自出兵，扫平这支僧兵。 停留了三日之后，程玉虎出兵，他同样是先行遭遇到了三好、细川氏的武士，对方不过剩下数千人，而且还有很多只是普通农户，跟程玉虎的兵马相比自然相差甚远，程玉虎只是遣出了一支千人队，便是轻易将对方击溃并且成了依贺田的俘虏。 而后，大军继续前行，然而，想象中的大战根本未曾发生。因为，那真言宗的大僧正慧果法师亲自前来，说是拜见天朝上国的将军。 与程玉虎见面之后，这慧果法师纳头便拜，并且说当年老祖空海法师从中原得道，归来之后见礼日本国真言宗的时候曾下法帖明言，真言宗教众，不可与天朝上邦为敌。因此，大僧正慧果法师愿意率僧众归降程玉虎，只需要程玉虎答应他一个条件，那便是可以助他前往大宋求学，继续走一遍当年空海的求学之路。 对于这样的要求，程玉虎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左右有财的船队每年都要往返大宋几次，只不过稍待几个人而已，也算不得什么。而能够免去一战，甚至还能够收服一支强大的僧兵，对自己而言自然是有利的。 在程玉虎应诺之后，这大僧正也没有拖延，直接便是将数千僧兵交给了程玉虎，甚至，还直接帮了程玉虎一个大忙，那便是相助他拿下了伊豫国。 这伊豫国本就是真言宗的势力范围，有大僧正开口，伊豫国的执掌着西园寺氏直接带领国内一众庄园主归降。 随后，西园寺氏首领带领兵马，与依贺田麾下的兵马联合攻打土佐国。 两支兵马汇兵三万余，接连克安芸、香美、长冈、土佐、吾川、高岗六郡之地，最后在幡多郡破土佐国最后的武士兵马，土佐国长宗我部家的家主长宗我部国亲自刎身亡，同时，也代表着土佐国彻底落入到程玉虎的兵马势力范围之内。 不过数月时间，程玉虎连克四国，最后兵临四国之中的最后一国赞岐国。 赞岐国是平时一脉最后的地盘，也正是因此，小小的一个赞岐国，汇聚了整个平氏从各地召集而来的数万武士。 平氏自然也知道程玉虎的动作，只不过，他们并没有想要分兵的想法，反而是将所有兵马囤聚在屋岛城，打算在这里与程玉虎的兵马决战。 也正是因此，使得程玉虎轻易便扫平了其他的郡县，而后，在腊月末时分，汇兵四万众，兵临城下。 连绵的大帐之中，虽然烧了碳笼子，可是依旧有一股冰冷的寒气不断冲进来。 程玉虎搓了搓手掌，“这混账的天气，比可咱们大宋的江南暖和多了，哪怕是在北地金国，那碳笼子也烧的极为暖和，也只有这遭瘟的天气……” “将军，早知道如此，咱们就不该跟滕武将军换。再有两三日，便要到了年节了，滕江军现在恐怕正跟着大帅在开封府舒服着。而且，这破地方虽然也过年节，可是终归不如咱们在家中。” 程玉虎微微一愣，随后便是怅然说道，“原来，不知不觉又到了年节了。” 坐定下来，他朝着这亲卫招了招手，“你是今儿个刚刚替换过来的？” 这亲卫嘿嘿一笑，“将军说的不错，属下正是今儿个给替过来的。” “你小子是哪儿的人，现在老子麾下兵马多了，倒是记不得了。”程玉虎摇了摇头，他这话并非虚言，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和滕武二人麾下兵马单一，甚至大多都是北地的百姓、义军，而到了现在，他们麾下兵马来自各地，想要记都记不清。 “嘿嘿，小人跟将军早，当年东平府大战的时候将军可还记得？小人正是当年开始追随将军。” 程玉虎点了点头，“算一算，却是已经许多年了。” “将军，我听说您跟大帅是同乡？可滕武将军不是鹜州的么？怎么也会跟了大帅？还有您跟大帅是如何认识的？”这亲卫好奇的问道。 程玉虎嘿嘿一笑，“说起来，我跟大帅，那可是不打不相识。当时老子跟大帅初见的时候还寻思，这小子一看就没几分力气，如何也不是我的对手。却未曾想，我却是败在了大帅的手中。后来，我和大帅还联手宰了几个逐日军的杂碎。” “到后来，吃不上饭了，这才跟了大帅。” “至于滕武那小子，他倒是好运，那小子在鹜州遇到了灾荒，恰好我去寻，便跟着一块儿到了大帅的麾下。我跟你说，老子这辈子就这一回没有看错，那会儿大帅也不过是个白身罢了，可是这才几年，能够追随大帅一回，老子这辈子没有白活。” “将军，你说咱们大帅能带咱们打到黄河之北吗？” “如何不能？若是大帅下令，届时老子第一个做先锋。我跟你说，金人强大是不假，可也要分跟谁比。跟那些废物兵马比起来，金国自然强悍，可是大帅麾下又岂是等闲？不说我和滕武那小子，就说辛将军他们，哪一个是等闲之辈？总有一天，咱们能打过去。” 说罢，程玉虎站起身来，“小子，去传老子将领，三日后除夕之日攻城，拿下屋岛城，虽然不能回去，但是老子也要给大帅送个年礼。” 第1902章 除夕合欢宴，蝴蝶的翅膀 夜幕降临，但是燕国公府内外却是一片灯火辉煌。大红的灯笼从大门开始，一直向内延伸到后宅，后宅正堂之中，沈堂端坐首位，香菱等众女依次坐定，哪怕是几个小家伙，也在奶嬷嬷的怀抱中汇聚在一起。 沈府的合欢大宴自然是丰盛而精致，尤其是因为众女来自不同的地方，使得这菜肴也是兼收南北。 看着满堂的妻妾以及几个小娃娃，沈堂心中充满了满足和骄傲，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这便是最大的收获。 先由沈堂这个家主带着阖家人给灵位和神位上贡，随后合欢大宴便是开始。 沈堂笑着端起酒盏，而后笑道，“我们一家之富贵，乃是因为陛下恩赏、天下太平，这第一杯，该敬陛下、敬天下！” 以沈堂现在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都会有人盯着，有些事情，哪怕再不在意，却是不能忽略。而且，政治上的正确，永远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一众人随着沈堂起身，朝着临安的方向遥敬。 喝罢，有侍女上前斟酒，沈堂继续说到，“今年咱们家又添了丁，这是大喜事，该共饮一杯。” 众女欢喜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只听沈堂继续说到，“为夫大多时候在外奔波，家中却有劳诸位夫人打点，这第三杯，为夫敬诸位夫人。” 一旁的香菱却是笑道，“夫君，这却是错了，我等与夫君一体，而且夫君在外奔忙，也是为了我们这一众人，为了阖家，甚至是为了天下百姓。” “能够与夫君相伴，乃是我等之幸，这一杯该共饮，只愿我们阖家尽皆平安欢喜。” 沈堂大笑，“夫人说得对，咱们共饮。” 三杯结束，众人欢欢喜喜的吃用起来，虽然这时候也讲究食不言睡不语，可是，在这阖家团聚的日子却没有人在乎这些，恰恰相反，众女不时互相打趣，沈堂也含笑与众女闲聊，更有小饭团儿拉着小念璃围着众人飞跑，满堂都是喜庆的笑语之声。 这一场大宴吃了将近两个时辰方才结束，而后，将这一席残羹冷炙撤下，侍女又将早已经备好的消夜果端了上来。 一个个精巧的盒子摆放上来，其中盛放着各种时果、蜜饯、糖果。 其中有十般糖、蜜酥、五色萁豆等足足十几种之多。还取了一些小巧的玩具、泥塑等物件儿，让小念璃两个玩耍。 到了子时，整个燕国公府前院儿后宅的小厮、侍女、婆子，各院儿照顾的丫鬟，尽皆前来给沈堂、香菱等人恭贺新春，而沈堂等人自然也不会吝啬，大小金银稞子、单独印了祥云瑞兽、福字的铜钱儿，尽皆赏了出去，府中上下自然是一片欢喜。 终于，子时半到来。 整个燕国公府内外，接连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竹声响，尤其是前院儿的小厮，得了厚赏，更是铆足了力气将炮竹放出了花样。 听着外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响，看着满屋的欢声笑语，沈堂这才想到，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八年之久。八年不算长，可是却也不算短，最大的变化，便是自己从孤家寡人，变成现在阖家欢喜，而自己的身份也从一个最普通的乡野百姓，变成了整个大宋顶尖的权臣。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现在的沈堂还远远达不到兼济天下的程度，但是，以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甚至，稍微去波动大宋这一艘巨舰的方向。 在原本的历史中，赵昚继位之后发动的北伐之战，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而那一战，对于整个大宋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首先，因为战败，使得一众主战派的朝堂重臣尽皆出临安离开了权力核心，令的主和派掌权。 主战派的核心之一张浚，同样因为此败被罢免了职位，甚至最后抑郁的死在了归乡的途中。 同样是因为这一战的失败，使得原本心气极高的赵昚被打击，甚至，至死再也没有提及北伐之事。 从一开始赵昚士气高昂的喊出‘有以国毙、也不屈从！’到最后屈辱的接受合议，这其中赵昚到底经历了多少心理历程，沈堂无从知晓。 不过，这一切都因为沈堂的到来而发生了改变。 沈堂这只蝴蝶的翅膀，轻轻一煽动，首先便是改变了北伐的结局。虽然北伐一战，大宋并未占到多大的便宜，甚至，到最后也不过是占了泗州之地的几座城池而已，但是，对于整个大宋的发展，却是起到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首先便是保住了主战派的权利，虽然期间也有反复，可是至少主战派的力量并未在朝堂上削弱。 其次，便是让赵昚看到了再度北伐的希望，他的士气依旧，他的希望依旧，他渴望大宋继续壮大，并且真正的有一天收复所有故土，甚至是有一天能够夺回中原已经失去了数百年的燕云之地，再现当年强汉、盛唐之盛事。 最后，北伐之战，不仅并未让大宋的兵马损伤太多，反而还历练出了不少的精锐。 包括现在沈堂的嫡系兵马，辛弃疾所部、卞喜所部，甚至是李显忠等人麾下的兵马，尽皆是从这一战开始逐渐强大起来的。 所以，现在的大宋，与历史上的大宋已经便宜了方向，已经不一样了。 而这所有的一切，却都是因为沈堂这只意外降临的蝴蝶，现在的大宋虽然依旧有许多弊端，可是至少是蒸蒸日上，对此，沈堂为自己而感到骄傲。 现在的大宋不仅稳定了国内，甚至平定了南疆、收复了大理，而且已经跨过淮河，收回了开封府以及周围诸多州府之地，沈堂有足够的信心，要不了多久，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便能够再度发兵，彻底将黄河之南的大宋故土尽皆收回来。 都说强汉、盛唐、弱宋，可是沈堂的到来，这个大宋已经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百年之后的大宋会依旧兴盛，不会再出现崖山之役的遗憾…… 第1903章 习俗和游戏，疲惫的初一 “夫君，该打灰堆了。”众人在屋室之中玩儿着各样的游戏。 在大宋，各种玩乐的种类极为繁多，比如说象棋，在整个时候已经基本定型，不管是棋子还是规则，都与后世已经极为类似。 比如所谓‘屏风马’、‘骑河车’的说法，实际上在大宋便已经流传。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名叫叶子戏的游戏，这游戏据说是在唐代发明，并且一直流传到宋朝，而随着时间的发展，这叶子戏的玩儿法变得复杂多样，甚至其玩儿法之复杂，到了大宋时期，百姓已经基本不会了，大多是在权贵阶层流传。 甚至，在宋真宗时期，还有官吏专门撰写了《旧欢新格》、《文班彩选格》、《进士彩选》、《元丰彩选》、《宣和彩选》等专门的书籍，足以可见这叶子戏的游戏在大宋受到怎样的推崇。 据说这游戏流传到辽国之后，辽道宗甚至以叶子戏来选官，胜利者便可以得到高官，据传言，耶律俨便是靠着叶子戏赢来了枢密使的职位。 虽然听起来如同玩笑，不过也足以说明这游戏流传之广。 包括女词人李清照，对于这种叶子戏同样比较痴迷，甚至到了对手难寻的程度。 香菱、暮语等女尽皆聪颖，所以对于这叶子戏自然也极为擅长，平日在家中闲了，众女便时常凑在一起游戏，而今夜除夕守岁，这样的活动自然是不少。 正玩儿的热闹，香菱看了看时辰，赶忙提醒沈堂。 沈堂点了点头，让丫鬟给众女穿戴了裘服、大氅之类的，随后便是出了门到了院子之中。 院子中，早就准备好了一堆灰炭。 一个婆子笑着将一个挂满了铜钱的竹竿递到沈堂的手中，沈堂举起来，用力朝着灰炭打过去，直到将灰炭打的七零八落方才罢休。 这个过程，便叫做‘打灰堆’。 据说，打过灰堆之后，这一家人就能够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心想事成，所以，也被称之为‘击如愿’。 尽管这只是一种美好的畅享，但是，大宋的百姓对此却是极为认真和信赖，哪怕香菱等众女也不能免俗。 打灰堆之后，众人再度回到厅堂之中玩闹，直到金鸡报晓、天色青白。 如果是在临安的话，大年初一各级别的官吏和诰命，都需要先行入宫给皇帝、皇后问安，不过，地方官自然就不需要这般麻烦，尤其是沈堂身为整个汴京路最大的官儿，自然也不需要主动去迎来送往的拜会。 因此，只是先行去给程茹行了礼。 香菱只有一母，家中再无其他的家眷，所以，香菱的母亲程茹也一直住在府中。 实际上，莲儿的父亲盛永德一家，也已经在开封府置了产业，更是买下了一座大宅子，这年节自然也是在开封府过的，包括邵家同样也是如此，不过，今日初一却不适合去拜访。 虽然沈堂不需要主动去拜年，可是身为开封府知府，自然也是没办法清闲下来的。 从天微亮，先是府衙的上下官吏，随后便是各县的官吏也是鱼贯而来。当然，其中封丘县知县自然是不会来的，这大年下的日子，邵训邵老爷子终归还是要摆一摆老丈人的谱，等着女婿、女儿亲自前来。 好在，众人也不指望在这样的日子谈什么，而且，哪怕是年礼，也早就已经送过了，今日过来，不过是按照规矩走个过场跟沈堂打个照面而已。 实际上对于这样的交流，沈堂并不怎么欢喜，只是习俗如此，哪怕他这个知府也不可能完全杜绝。 燕国公府前厅，如同走马灯一样，轿子排出去老远，哪怕进去之后也只能给沈堂行礼说几句话，可是这一应大小官员也没有缺失的，甚至，就算是跟沈堂亲近的官员也是如此。 毕竟，礼多人不怪，虽说沈堂并不讲究这些，可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一点儿疏漏，将来被记挂住？ 有句话说得好，你来了送了什么我可能不记得，但是，你没来我一定能记得，历来如此…… 就这样，沈堂说的口干舌燥，足足应付到日落时分，这难熬的初一方才逐渐过去。好在，沈堂已经提前给其他各州府县郡以及各地兵马统帅传了消息，年节时分无须拜访，待到年节之后再说。否则的话，年节休息的这几天时间，沈堂绝对一刻钟也闲不了。 疲惫的回到后堂，见到沈堂满脸无奈的样子，众女不由得尽皆笑了出来。 “老爷累了。”阿果上前，帮着沈堂去了袍子，伊莎姐妹两个端来热水帮着沈堂擦洗，云儿和竹儿两个也在一旁伺候着。 “还是老爷的阿果最为贴心。”沈堂调笑说到。 阿果羞红了脸，不过一双眸子中却也尽皆是欢喜。 “夫人，两位舅兄都已经回来过年节了。”沈堂朝着暮语问道。 暮语点头笑道，“大哥休沐便回了家，在夫君回来之前，还曾到府上拜访了一回，二哥是小年之后便回来了，因为年节之后要亲自去一趟成都府那边儿，所以，年节之前便未曾再出门。” 上前坐定，从云儿手中将茶盏接过来吃了一口，沈堂随后说到，“那明儿个咱们便先到岳丈那儿，一应拜礼可都备好了？” 香菱笑道，“夫君放心便是，各府所需的拜礼都已经备好。” “嗯，初四到莲儿家中走一趟。玥儿，若是这几日往返大名府着实太急了一些，所以等初六排衙之后，将衙门的事情处理一番，待到十五左右咱们再回去。” 完颜玥笑着点了点头，“今年爹爹和娘亲去了大都过节，之前来信也说要十五前后才能回来，咱们即便是现在前去，家中也没有人在。” “夫君，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处要前去拜访一番？” 沈堂愣了愣，“夫人说的是哪一处？” 香菱白了沈堂一眼，“灵儿妹妹的兄长不是在巩县修缮皇陵么，夫君如何能缺了礼数？将来想要让灵儿进门，终归需要灵儿的兄长应许的。” 沈堂恍然，这才想起来，赵伯圭可是就在自己的地盘儿，前往去一趟也的确是应该。 第1904章 一夜龙凤舞，三小只名字 吃用之后，众人昨夜守岁，今日也困乏的厉害，因此尽皆去休息，而沈堂也随着香菱回到了自己的院儿中。 打发了伺候的丫鬟，沈堂揽着香菱的腰肢斜倚在床榻上。 虽然二人已经是货真价实的老夫老妻，也生养过了小饭团儿，可是对于沈堂来说，香菱依旧具有无可匹敌的诱惑力。 感觉到沈堂的一双大手在自己身上游走，香菱的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转头轻轻白了沈堂一眼，却是被沈堂顺势转过了身子，二人四目相对，不待香菱开口，沈堂便是低声说到，“娘子，你为为夫生了一个儿子，咱们再生一个女儿……” 话音落，香菱有些干涩的红唇便是被嗪住。 一夜龙吟凤舞自然是不必多提，第二天一早，沈堂起身之后便是让前院儿准备了车架，装满了备好的一应节礼，沈堂和暮语二人便是朝着邵家的宅院而去。 邵老爷子是个不差钱儿的，所以决定迁居开封府之后，便是先行买了一块面积不小的宅地，而后有修建了小半年的时间方才完毕，虽然比起沈堂的国公府相差甚远、也比不上原先的老宅，可是在这开封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两家离得并不算远，马车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是在邵家宅院门前停了下来。 马车刚刚停住，已经得了信儿的有福、有财两个便是迎了出来。 “见过燕国公。” 见到二人行礼，沈堂翻身下马，上前将二人扶起来，“大哥、二哥，咱们之间如何这般生分了？若如此，等回去暮语不是要不让我进门了。” 有福二人咧嘴一笑，赶忙让人开了正门，直接迎着车驾一路向前直奔内宅。 过了前院儿，便是远远的看到邵训、慕容慧夫妻两个在垂花门之外相迎。沈堂赶忙让暮语下了车驾，二人上前行礼。 “见过岳父、岳母大人。” 慕容慧笑着上前将两人扶起来，“以后可切莫要如此，你现在是何等位份，若是让外人瞧了，岂不是要让人说咱们家不知礼数了？” 沈堂笑道，“岳母，咱们家自己过日子，何必在乎别人的言语，你们二人为亲长，我和暮语给你们二老行礼还不是应该的？” 这个时代，君臣国礼为大，父子家礼为次。 简单来说，哪怕是亲朋好友相见，也要先按照身份、爵位来行礼，之后才能论家礼，举个简单的例子，假如说你的女儿嫁给了皇上成了皇帝的妃子，那父女、母女相见，就要父母先行对女儿行礼，一应爵位也同样是如此，现在的沈堂为国公爵位，但是邵训只是白身，所以，若是在正式场合下，邵训这个岳丈就要先行对沈堂施礼，否则，便是渝礼。 当然，这个规矩在自己家中，是否要遵守就要看自己的意思了，毕竟一家团聚，没有外人在场，也不是正式场合，以家礼来论也不会有人闲得去弹劾。 邵训朝着马车之中看了看，“小豆子未曾过来？” 邵训口中的小豆子，自然便是暮语的儿子，和小饭团儿一样，三个小家伙也同样是尽皆先取了小名，百日的时候方才取了大名。 小豆子大名沈晗，完颜玥的两子小名分别为小乐儿、小淘气，大名依次为沈昶、沈晖。 “你说你这才几日未曾见了，这便又想了？”慕容慧给了邵训一个白眼说到，“年节前我就给女儿传了信儿，这年节来往莫要带着小豆子，若是染了风寒可怎么好？马车中虽然暖和，可外边儿也是天寒地冻的，这里比不得江南，小豆子又这般小，还是少出来为好。” 实际上，自从几个小的出生之后，慕容慧以及乌林答氏大多都住在沈府照顾，毕竟，几个小家伙尽皆是几家的心头肉，哪怕是交给暮语、完颜玥这亲妈，也是不放心的。直到年节前，慕容慧二人方才分别回家。算算日子，慕容慧从沈府回来还没几日。 哪怕是邵训老爷子，也是隔三差五就从封丘跑回来到国公府去看外孙子，毕竟，封丘离着开封府也并不远，一个时辰就能够回来了。 被慕容慧训斥了几句，老爷子这才哼哼着收回了视线。 “走，外边儿冷，咱们先行进屋。”慕容慧笑着将沈堂和暮语二人迎到后宅正堂之中。 一家人坐定，慕容慧便是拉着暮语闲聊起来，母女之间聊得当然是家长里短，更多的话题，则是聚集在小豆子的身上。 相比而言，邵训这位岳丈和沈堂之间的交谈则是显得简单了许多。 “嗯……前往临安这一趟还算顺利。” 沈堂笑着应话，“岳父大人放心，一切顺利，正是因为事情已经尽皆妥当了，所以，我这才赶着回来过年节。” “嗯，官场之上的事儿，我自懂得不如你多，不过，与人为善、莫要与人为恶，若非不可调和，也不必将人逼入死地，但是，如果已经结仇，也不要留情。你现在的身上背负着阖家的命运，并非仅仅你一人，哪怕是商贾之间的争斗都是生死之间，更何况是朝堂之上？” “你做事一向有些仁善，不过这仁善也要分对谁。对于敌人的仁善，便是对自己人的凶残。你不能保证自己一直强大下去，哪怕是老虎也有打盹儿的时候，现在你家中有一众妻妾，有儿有女，你是他们的依仗和守护者，不要想着以仁慈去感化谁，朝堂之上的诸公，哪一个是傻子？” 沈堂恭敬的点了点头，“多谢岳父大人教诲，小婿记住了。” “女婿，等过了年节，咱们家还有两件事儿需要请托你一回。” 一旁的慕容慧拉着沈堂说到。 沈堂笑道，“岳母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之前小婿大多在外，家中尽皆是岳母帮着照看，这两年我也算稳定一些，会大多留在开封府，不管是家中还是外面，有何事小婿都有时间和精力。” 慕容慧笑着点了点头，“若是小事，自然不值得劳烦你，不过，这回却是有福、有财他们兄弟两个的亲事。” 第1905章 兄弟俩亲事，清晨的诱惑 沈堂赶忙说到，“之前小婿倒是疏忽了这件事，大哥和李显忠之女何时亲迎？二哥与王翰林之女可开始过礼了么？” 暮语嗔怪的看了沈堂一眼，随后说到，“大哥与李将军之女已经过了纳吉之礼，等年后便要过大礼了。二哥与王翰林之女年前方才定下，已经过了纳采，年后便要问名。” “娘亲是想着二三月份大哥亲迎，至于二哥这边儿，即便是赶着办，恐也要到五月份亲迎了。” 沈堂点了点头，过大礼便是纳征之礼，之后便可以请期和亲迎，只要算好了日子，三月份亲迎自然是来得及。 “过大礼非同小可，李将军那边儿终归也不是小门小户，所以娘亲便想着让夫君帮着跑一趟。” “哼。”一旁的邵训不满的瞪了慕容慧一眼，“这等小事，也值得他去跑一趟？我请托几个同僚前往不是一样？如何这般麻烦？而且，咱们家与李将军家中也算是知根知底，李将军又如何会在乎这些礼数？” 这边是男人和女人的不一样，女人更为感性，因为平日就跟女婿一家亲近，所以，儿子婚娶这样的大事儿便想着让女婿帮着给撑撑场面，而岳父却更为理性，也并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麻烦女婿一回，毕竟，虽然平日对女婿大多冷言冷语，可是邵训却清楚，现在自己家的生意蒸蒸日上，自己也能平平稳稳的当个小官儿。 甚至，两个儿子也尽皆长进了，这些可都是托了女婿的福。 沈堂赶忙笑道，“岳父大人，这不过是小事而已，而且，之前我不在开封，错过了过礼本就不该，现在好容易赶上了，跟着去走一趟还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再者说，恰好年后我也与李显忠有事要商议一番，正好一并帮着大哥过礼便是。” “左右现在女婿我也并无什么大事，衙门之中的事情一切理顺，平日我也懒得理会，自由崔判官他们盯着去办，什么时候定了日子前往，我亲自前去。” 有福嘿嘿一笑，“谢谢妹夫。” 沈堂哈哈大笑，“大哥，你我之间可无须这般客气，当年若非你和二哥相助，我想要娶暮语可没这般容易。” 对于这两位舅兄，沈堂心中还是比较喜欢的，要说二人的确是因为沈堂的关系方才有了现在的地位，可是二人却尽皆是本分的，有财执掌着这般大的生意，甚至，比之之前邵家的生意还要大了许多，可是，大多事情都是自己打理，一应事情根本不需要沈堂操心，说是沈堂帮衬他，还不如说是他帮衬沈堂更为妥当。 至于有福，哪怕抛开他沈堂舅兄的身份，在军中也是吃苦耐劳，至少，他从未依仗着沈堂的身份去跋扈。 有这样的亲戚，相处显然就会安心许多，若是遇上几个不省心的，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心力，更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烦。 “还有王翰林那边儿，年节前我跟史相闲聊的时候，说到王翰林到了外放的时候，正好咱们汴京路还缺少了不少官吏，我便跟史相提了一句，许今年王翰林便会到汴京路任职，届时，跟咱们家倒是更近便了几分。” 慕容慧欢喜的点了点头，“这便好，人家的女儿嫁到咱们家，也不能让人苦了，若是近便，平日闲了回家省亲看看，也能让人安心一些。” “行了，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还不快让人安排席宴，这都什么时辰了？”邵训装作不耐的摆了摆手说到。 慕容慧闻言，当即便是拉着女儿前去张罗，而沈堂继续留在厅堂中跟邵训爷几个闲聊。 一席酒宴自然是杯觥交错、宾主尽欢，在邵老爷子和两位舅兄相劝之下，沈堂直接喝了个酩酊大醉方才罢休，这还是暮语拦阻，说是沈堂明日要到盛家拜访，否则的话，今儿个沈堂是否能够回府恐怕都是个问题。 吃罢了酒宴，让沈堂在后堂之中歇息了半晌，到了晚宴又小酌了几杯，直到夜幕降临，沈堂和暮语二人方才离开邵家返回到府上。 回府之后，沈堂依旧有几分微醉，让人擦拭了一番，便是直接睡了。 第二天在家休息了一天，陪着众女闲聊与儿女打闹，沈堂倒是也乐在其中。 初四的清晨。 “夫君！” 迷迷糊糊之间，沈堂听到了耳旁有人轻声低唤，睁开眸子，这才发现是暮语就在身旁。 “夫君，已经卯时半了，一会儿起身稍微吃用一些，过会儿还要跟着莲儿妹妹去拜访盛家伯父。”暮语柔声说道。 睁开朦胧的双目，看到暮语裸露出来的白腻肌肤，沈堂陡然间一个翻身将暮语压在了身下，并朝着房门之外喊道，“去告诉莲儿，出发的时辰晚上一个时辰……” 门外有侍女应了话，片刻之后，原本安静的屋室之内便是传出高亢的轻啼之声。 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门外的侍女听到屋内的唤声，这才端着热水拿着早就润好的巾布进了门。 “让暮语在歇息一会儿便是，等她醒了你们再过来伺候。” 侍女赶忙应了，随后便是上前帮着沈堂梳洗穿戴，因为早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因此，等到沈堂带着莲儿出门的时候，已经到了辰时。 今日沈堂并未骑马，而是直接与莲儿坐了车驾。 马车之内，将莲儿娇柔的身子搂在怀中，本来已经被暮语安抚下去的情绪，竟是再度蠢蠢欲动起来，这倒是也不怪沈堂，在临安的这段时间，整日守着赵灵，可是却能看不能吃，最多也就是过过手瘾而已。所以，这段时间沈堂也是饿得很了。 好容易回来，却是又赶上年节守岁，直到初一晚上才在香菱院儿中解了解馋。 因此，此刻抱着浑身软绵绵、神色柔顺的乖巧莲儿，沈堂如何能够忍得住？ 被沈堂的手掌抚弄，莲儿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她不由得轻唤一声，“老爷……” “莲儿，咱们到岳父家中，至少得半个时辰……” 莲儿美目怜怜，随后便是羞涩的俯首…… 第1906章 拜访盛永德，前往至巩县 在盛家同样整整留了一日，虽然对于自己的女儿做妾之事，盛永德一直有些怨言，不过，自己女儿在府上却是并未受到任何苛待，就算是香菱几女对自己女儿也一向极好。 至于沈堂这个女婿，对于自己也和正经老丈人一样，从未失了礼数。 更何况，他也能看得出来，自家女儿显然也是个得宠的，在沈堂眼中分量非凡，所以，这几年盛永德也逐渐接受了这件事情。 自己的大舅子盛兴华，改变倒是不小，至少比以前相见的时候稳重了许多。 按照莲儿的话说，这两年盛兴华已经逐渐接手了家中的生意，虽然比不上盛永德，但是却也算得上努力，再加上有着沈堂的名声在，盛家生意的发展倒是极为平稳，哪怕比起邵家还略微差了一点，但是并不比之前差多少。 终归是莲儿的兄长，因此对于这位舅兄，沈堂自然也不会疏忽了。 不过，盛兴华现在年岁已经不小了，想要科考显然是来不及，若是从军，这可是盛永德唯一的嫡子，万一有个差池却是也不好交代，因此，沈堂便是提及，让盛兴华到三司之下捐个闲职。 大宋朝并没有官商的说法，但是这并不表明没有类似的职位，相比其他部司的官员，这一部分官员的限定就没有那么严格，而且也并不需要科考。 尽管想要晋升到高位几乎不可能，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个正经的出身。 而且如此的话也可以兼顾着家中生意，不至于生意被舍弃了。 对此盛永德倒是并不反对，望子成龙是每一个父母都存在的想法，现在沈堂帮衬一把，将来儿孙说不定就会逐渐脱离这商的身份。毕竟，大宋对于商贾虽然比较看重，可终究只是富却少了一个‘贵’字。 在家歇息了一日之后，初六开衙，一应礼仪不必细表，不过依旧是在正月，甚至有些休沐回家的官员还未曾回返，因此，衙门之中的事情也并不算忙碌。 将年节前的一些事情处理了一番，又将年后治水、春耕、府学、县学的事情尽皆安排妥当，因为距离十五还有好几天时间，沈堂便是在香菱等人的催促下，带人朝着巩县而去。 好歹赵伯圭办的也是皇差，身上还有着一个钦差的名头，因此，沈堂身为地方官前往犒劳倒是也并不算奇怪。 一路向西，顺路在郑州巡查了一番，而后便是直奔巩县。 进入到巩县地界之后，哪怕是天寒地冻的时节，可依旧能够感觉到皇陵修缮的火热气氛，街巷之上不时有大大小小的车辆穿行，从各地运送过来的木料、石料被壮丁、民夫肩扛手提车拉，缓缓的运往皇陵之地。 整个巩县，也因为皇陵的修缮，使得附近的百姓过活的好了一些。 平日百姓基本没什么收入，而开始修缮皇陵之后，赵伯圭也在当地召集了部分壮丁和民夫，以赵伯圭的性子，不仅并未苛待他们，甚至还发放工钱和米粮，因此，巩县的百姓也着实过了一个欢喜的年节。 这样的场面让沈堂欣慰而又无奈，如果说是耗费如此庞大的代价去修缮皇陵，自然是有些不值得。可是，时代的局限性，让这种事情变得顺理成章，甚至，哪怕是朝堂上最苛刻的老夫子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去与皇帝争执。 带着随行的车驾来到皇陵的位置，沈堂放眼望去，这里与上一次来的时候已经大变样。 原来丛生的杂草早已经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前方有堆土成山、挖沟成渠，虽然说是修缮，可是以之前皇陵的模样，说是重新建造一遍也不为过。 沈堂所站的位置是整个陵区的最北端，也是整体陵区的门户。 向前便是宽敞的广场和甬道，不过，现在这甬道只是黏土夯实，还并未铺设石板，这甬道两旁，则是一具具巨大的石像。 这些石像高丈许，有各种人物石像也有各种瑞兽的石像，就像是巨大的守卫一样守卫着陵园。 向前走出足足数百步，便是到了陵区北方的神门，穿过神门之后，又是一片看起来有些荒芜的区域。 从总体来看，整个陵区从北到南基本上可以分为四大部分，不过这四个部分并非是从南到北或者从北到南修建起来的。如果将沈堂现在所站的位置叫做第一片陵区，那么当初修建的时候，实际上先行修建的是第二片陵区。 第一个住进这片皇陵的，并非是赵老大，而是赵家兄弟的老爹赵弘殷。 赵老爹没赶上好时候，在赵老大称帝之前四年就去世了，而且，赵老爹实际上也并非是开封人，他祖籍涿郡，没错，跟张飞算是老乡，幼时在保州长大，虽然赵家家世不算显赫，但也算得上是官宦世家，所以，赵老爹也是个小官儿。 不过，赵匡胤能够有后来的成就，跟赵老爹的教导也脱不了关系。 都说每一个儿子最先崇拜的对象都是父亲，赵匡胤是否崇拜赵老爹不好说，但是，他几乎就是他父亲的一个翻版。 赵弘殷年轻的时候十分骁勇，弓马娴熟，先去投靠了镇州节度使赵王王镕，王镕见到赵弘殷勇武，直接任命他担任麾下将领。也是在这里，赵弘殷与当地的富户杜家结亲，取了赵匡胤的老娘杜氏。 因为他骁勇善战，得到了后唐庄宗李存勖的赏识，便将他留在了洛阳并且在禁军担任将领。 可是没几年时间，河东节度使石敬瑭勾结契丹，认契丹皇帝耶律德光为父，成了‘青史留名’的儿皇帝，并且以割让幽云十六州为代价，让契丹人出兵相助攻入洛阳。唐覆灭，石敬瑭在太原称帝国号为‘晋’，虽然改朝换代了，但是赵弘殷这位禁军将领并未受到什么影响，而是接着在新朝从军，同样是当了个小官儿将领。 石敬瑭虽然令人诟病，但是他的继承人侄子石重贵还是有些气性的。 石重贵宣称不对契丹人称臣，契丹人自然不满意，派兵讨伐，不过石重贵也不好惹，直接跟契丹开战，并且互有胜负。 第1907章 开挂赵老爹，七帝与八陵 契丹人受挫撤兵，第二年继续卷土重来，石重贵御驾亲征，大败契丹人。 此战结束后，又过了两年，契丹人再度重兵南下，开战初期双方依旧难分胜败，但是，关键时刻石重贵麾下重臣杜重威带领主力直接投降契丹人，使得石重贵失去了抗衡契丹人的力量。 主力丧事，石重贵被迫投降，这个政权存在了十年便是再度宣告破灭。 而后，河东节度使北平王刘知远在太原称帝，国号称‘汉’。 又是一次朝代更迭，赵弘殷同样没有受到影响，换了新的军服直接在汉当官儿，同样是领兵的将领。在讨伐王景崇一战中，赵弘殷中箭负伤，不过气势更加旺盛，奋勇追击、大败敌军，也是因此得到了刘知远的赏识，升任护圣都指挥使，说白了，还是禁军的将领。 刘知远死后传位次子刘承佑，刘承佑忌惮大将郭威的威望想要将其铲除，于是乎，郭威直接给底下一个小兵演示了一下什么叫黄旗加身，至此，仅仅存在了三年的‘汉’也再度覆灭，郭威建立新政权国号为‘周’。 郭威当了皇帝之后，赵弘殷依旧没有收到影响……在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都说皇权天授，别的皇帝先不说，至少赵老大绝对是有些运气的，不然的话，他能不能出生都是个问题。就看赵老爹频繁跳槽，直接换了好几个皇帝不仅没有受到牵连、没有战死，甚至还一直当着官儿，要说这没有老天庇护谁都不相信。 郭威看重赵老爹勇武……嗯，这话看着有点儿熟悉了，任职铁骑第一军指挥使，后来不断获得战功，官至检校司徒、封爵天水县男。 虽然男爵是公侯伯子男末等，但是赵老爹能够以军功封爵，足以可见他带兵打仗的本事和勇武。 这一点，绝对很好的被赵匡胤所继承了。 若说赵匡胤这位皇帝，带兵打仗的本事是不是第一，这恐怕是有些争议的，毕竟，历来马上皇帝不少。可是，若是论单人的勇武，在皇帝群体中，这个第一恐怕还真的没人能跟赵老大相争。 赵弘殷死后，被追赠为太尉，潭州节度使，并葬在开封东南。 等到赵老大开国承皇帝位，自然是要追封自家的祖宗。 按照礼制，一般来说是按照四亲、二祧、始祖来追封，这也就是所谓的‘天子七庙’。 所谓的四亲，便是父、祖、曾祖、高祖四代，二祧便是高祖的父和祖父两代，始祖便是高祖的祖父的父！也就是说，要弄明白自己是从哪儿来的这个问题。并且，中原历来讲究的是谦逊，哪怕自己是开国的皇帝，也要说承了祖宗基业和恩德。 如同秦始皇说承六世之基业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赵老爹也算是沾了儿子的光，被追封为宣祖皇帝，谥号‘昭武’。话说，这两个字，赵老爹还真的是配得上。 赵大当了皇帝之后，修皇陵当然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而修好了皇陵之后，赵老爹自然是被迁居了进去，这便是皇陵第一座陵寝永安陵。 而赵老大的陵寝便在老爹跟前儿，永安陵西方偏北约莫四百余步，便是赵老大的永昌陵。 赵老大之比约莫二三里，便是赵老二的永熙陵。 这三座陵寝是整个陵园的核心位置，也只有这爷三个在这里长眠。 等到宋真宗死了的时候，因为不敢打扰那爷仨，也为了表示对祖先的敬重，因此，在这爷几个东北七八里之外，建造自己的陵寝，这便是永定陵。 等到宋仁宗给自己选定陵寝的时候，在皇陵打眼一看，自己老爹在老祖宗北边儿，我干脆在老祖宗南边儿就得了，于是从自家老爹的陵寝向南约莫十里修建了自己的陵墓。在之后便是宋英宗，宋仁宗没有子嗣，所以过继了赵允让的儿子赵宗实为子并改名赵曙，他们爷俩的陵墓紧挨着，宋仁宗的靠东，英宗的靠西，这便是永昭陵和永厚陵。 所以说，刚才沈堂经过的那一片荒地，便是永定陵的位置。 除了这三片陵寝之地外，最后一片位于最南端，分别是宋神宗的永裕陵以及宋哲宗的永泰陵。 而这就是整个巩县皇陵的七帝八陵，至于剩下的宋徽宗、宋钦宗爷俩不必多说，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现如今最先修缮的自然是赵弘殷爷三个的陵寝，沈堂带着人一路向前，一直来到正在修缮的永安陵。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神门，整个神门由两个夯土台基的楼阁和一个两层的门户组成，夯土台之外由砖石砌筑，其上的阁楼为歇山式的屋顶，整个建筑红墙黛瓦，极为庄重。 穿过神门之后便是神道，从北向南依次为门阙、石刻群、乳台、鹊台。整个神道长约莫百余步，神道两侧有石像生十六对、另有一对望柱。 十六对石像生由北向南分别为文官、武将两对，客使三对，羊两对，虎四对，马与马倌儿两对，角瑞一对，瑞禽一对，象与象奴一对。 整个陵寝的布局，鹊台、乳台象征着开封府皇宫的内外城门，石像生代表着出行的庞大仪仗队伍。 等到穿过了鹊台之后，再向前便是到了寝宫的位置，不过，现在这寝宫显然还未曾修缮完成，沈堂所看到的只是一个长宽尽皆百余步的大坑而已，不过，其中已经按照正殿、影殿等划分好了区域。 大宋的皇陵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帝后不同穴，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和皇后已经相处的腻了，所以方才这样设置，反正帝后就未曾再一个寝宫安放，甚至有的帝后陵寝距离极为遥远…… 哪怕现在天气还未转冷，可是，地宫的建设依旧如火如荼，前方的地宫之内，密密麻麻的大匠或者壮丁在紧张的忙碌着，仅是这一处地宫，恐怕就要有一两千人之众，也无怪乎赵伯圭需要调遣如此庞大的民夫前来。 “燕国公到了？”就在沈堂观瞧的时候，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第1908章 文臣之风骨，千年第一榜 现在的赵伯圭已经与上次相见的时候来了个大变样。 上次相见，赵伯圭翩翩风度，一副贵公子模样，可现在，浑身瘦削，那被磨出包浆的官袍穿在身上甚至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原本的赵伯圭虽然称不上粉面红唇，可是也是一种富态，可却是富贵模样，而现在，直接将他脱了官袍扔进民夫群之中，几乎都认不出来。 虽然之前在开封府与赵伯圭的见面算不上愉快，不过，沈堂眼中并未显出任何嘲讽之色，这样的人，不管立场如何，却是值得敬重的。 “见过赵大人。”沈堂行了一礼，而后这才说到，“赵大人在这里修缮皇陵、劳苦功高，本官代表汴京路和开封府前来慰劳一二。” 赵伯圭点了点头，而后便是带着沈堂朝着不远处的一个营帐行了过去。 营帐之内，用屏风隔开了几个空间，有的放着床榻、有的放着各种工具、有的放着各种地勘图，沈堂二人所在的位置应该便是这营帐的厅堂位置，虽然只有一张小几，却已经是难得。 “这儿未曾备茶叶，燕国公便喝一碗白水。”赵伯圭拿出白瓷大碗给沈堂盛了一碗水放在面前。 沈堂没有客气，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修缮陵园虽然重要，不过，赵大人也无须一直在这儿盯着。”赵伯圭好歹也是钦差，按正常来说只需要确定一些重要的事情罢了，哪儿需要天天在这儿盯着？ 赵伯圭轻叹一声，“这皇陵修缮虽然本官已经尽可能节省，但是依旧奢靡甚费，能够节省一些也是好的，而且，本官在这儿盯着，一应下官也不敢轻易弄鬼。否则的话，几千几万的银子花用出去，甚至不知道几成被贪墨了。” “得陛下信任因此担了这职责，虽不敢说面面俱到，但是至少也要做到无愧于心、尽职尽责。” “佩服。”沈堂认真的说到。 都说大宋一朝的文官之跋扈、之嚣张当数历朝之罪，这一点应该不假，可是，也不得不承认，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大宋的文化发展到了所有朝代都无法媲美的程度。 大宋有秦桧这样的佞臣，却是也有如同包拯、范仲淹这样的忠臣、名臣。 而且，大宋文坛荟萃，几乎也是历朝之最。 想当年，唐朝有李白杜甫、有韩愈柳宗元，可是，在大宋也有三苏、欧阳修、王安石，若是仅说文坛，大宋绝对能够与大唐相媲美，甚至犹有过之。 就说科举考试，三年一次历朝历代状元、榜眼不乏有名臣，但是，要说千年第一榜，却非大宋莫属。 仁宗嘉佑二年，科举照常举行，只不过所有人恐怕都想不到，这一次科举的阵容绝对是达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 咱们简单看看这千年第一榜都有哪些大牛。 首先便是考官，主考唐宋八大家之一，文坛领袖欧阳修。副主考梅尧臣，虽然比欧阳修的名气小一些，可是却同样是祖师级别的人物，他是宋诗的开山祖师，修过《新唐书》，注解过《孙子兵法》。 再来看看考生。 最有名气的当属苏轼、苏辙兄弟两个。哥俩同为唐宋八大家，苏东坡为一代词宗，是不是宋词第一不好说，但是绝对是扛把子级别的人物。 苏辙论诗词比兄长差一些，但是，这并不是他差，而是他比的这个对象实在太强了，能够被称为‘大家’已经是对苏辙的一种认可。 和苏东坡的一生颠沛流离不一样，苏辙不仅诗词极好，做官也很有本事，他勤勤恳恳拜相入阁，并当过宰相。 有笑话说苏轼一生被贬，苏辙一生在想办法升官而捞兄长，实际上倒是也不错。 这兄弟二人关系极好，虽然见面的时候不多，但是兄弟情深。苏东坡的代表作之一《明月几时有》，实际上便是写给弟弟苏辙的。 接下来同样是哥俩，曾巩、曾布二人。 说起来，这哥俩与苏家兄弟两个相仿，曾布不仅是文豪，而且同样做过宰相。 而曾巩自幼博学，十二岁作《六论》，二十岁声名远播，以文结识王安石、范仲淹等大佬。除此之外，曾巩品行仁孝，父亲死后，他独自一人侍奉继母无微不至，在家境衰败的时候，抚育四个弟弟九个妹妹。所以，他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却同样能够名列‘大家’。 在之后同样是兄弟两个，程颢、程颐两兄弟。 这哥俩在官场上的作为并不算高，但却是理学大儒、洛学创始人，也是朱熹的祖师，后世所言的程朱理学，其中的程，指的就是这哥俩。 除了这三对哥俩之外，还有关学创始人张载，也就是那位喊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兄弟。 这哥们儿在当时的名声不说，至少在后世已经达到鼎盛，嗯……甚至学说传扬天地万界…… 还有王安石变法的代表人物之一吕惠卿，同样位列宰相。还有一位有气性的，章惇，这一次和侄儿章衡一块儿考，本来是双双登榜，但是他觉得自己身为长辈，名次却是落在了自己侄儿的下边儿，太丢人了，于是乎直接放弃了功名，回家等了一届继续科考，终于位列甲科，而且，章惇也位列宰相。 还有一位以科举入仕，但却是成了一代名将的王韶。 在这一届科考厮杀之中，王韶进士及第，但是却在疆场上立下了赫赫功劳。神宗时期，他献上《平戎策》三篇，陈述针对党项人战争的策略，因此得到了皇帝的赏识以及王安石等人的支持。随后，他被任命在秦凤路任职。 虽然职位只是经略司机宜文字，但是，他却率军击溃羌人、大败党项人，并设置了熙州，熙河之战，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带领大宋兵马转战近两千里，收复熙、河、洮、岷、宕、亹五州，拓边二千余里，缴获牛马羊数万。 好不夸张的说，自大宋开国之后，至元丰年前后八十年，这是最大的一次对外军事胜利，也让大宋对党项人的战争取得了从未有过的优势。 第1909章 回返开封府，十五花灯节 所以说，大宋的臣子的确有不好的，但是却也的确是有风骨的。 赵伯圭虽然比不上前边儿所讲的这些人，但是，他的所作所为，的确也称得上是为国为民之干吏。 二人闲聊几句，赵伯圭陡然叹声说道，“哎！实际上，本官是反对修缮皇陵的，现在国本虽然稳固，可是百姓依旧困苦，耗费数百万银两，十数万民夫壮丁，根本就不值得。只是，本官也直到，这皇陵也好，都城开封府也罢，不仅是皇家颜面，也是朝廷的颜面，有些事情，的确是难以抉择。”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赵大人，本官相信，咱们大宋会愈加兴盛。” 赵伯圭看了沈堂好半晌，随后颔首，“大宋有你燕国公，当幸之。” “若非是你征南逐北，现在的大宋是什么模样，几乎难以想象。”说罢，赵伯圭赶忙说到，“本官虽然认可你，但是却依旧不认同你娶灵儿，这一点你就死心。” 一句话，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和平。 沈堂也冷笑着说到，“大舅哥，你放心，灵儿我娶定了，哪个敢跟我争，我沈堂就直接去打断他的腿，本公倒要看看，到底有几个不怕死的。” “你……”都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现在的赵伯圭就是这种感觉，“无耻！” 沈堂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无耻就无耻，能换来媳妇儿就好。 及至午时，沈堂让人杀猪宰羊，做了一顿丰盛的吃食，还取了一些酒水让众人尽皆小酌了几杯，而后便是直接被赵伯圭赶出了皇陵。 对于这皇陵沈堂也没什么兴趣，在巩县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快马加鞭直接返回开封府。 虽然是一路急赶，但是返回到开封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正月十四。 要说这正月十五赏花灯的习俗，始于汉朝、形于唐朝，但是却盛于宋朝。 在这一天，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官宦富贵人家，尽皆会进行赏花灯的活动。 到了十五这一日，国公府早早的就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沈堂陪着香菱等人以及儿女在府中闲话玩闹倒是也欢喜。 总算是待到夜幕降临，开封城中的百姓也纷纷出门。 为了这花灯节，整个开封府内外所有街巷，衙门尽皆挂上了红灯笼，虽然是在夜幕之下，可是整个开封府却灯火通明。 每一条街巷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而早就卯这劲儿准备在这一天大展身手的小商小贩，也将早就备好的花灯点燃，吸引着过往的男女以及孩童的视线。 沈府的车驾出了门便是顺着街巷向南，走了并不算远的路途，却是硬生生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方才出了内城，而外城的热闹却是比内城更甚三分。 朱雀门外、龙津桥之侧，一应车驾尽皆停住，香菱等人一个个下了车驾。 “夫君，这里果真是热闹。”香菱看着周围熙攘的人群以及不断唱喝、吆喝的小贩说到。 沈堂哈哈大笑，“咱们开封府花灯节的热闹，可是少不了邵家、盛家等的忙活，在两位岳父的提倡下，城中大商巨贾尽皆捐了花灯船，就沿着着惠民河、蔡河摆放，咱们开封府也扎了花灯船，一会儿过了龙津桥之后咱们便能见到。” “白蕊，你让咱们的人跟着诸位夫人，这人多混杂，莫要被人冲撞了。”沈堂转头朝着一个女子说到。 虽然国公府前院儿护卫不少，不过为了香菱等人的安全，尤其是出行的时候方便，因此，沈堂特意训练了一批女卫出来。 这些女卫，一部分是亲卫家中女眷，一部分是战死的兵卒剩下的孤女，她们的忠诚自然不用多说，而且虽然未曾上过战场，可是却也有不少人见过战场的残酷，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性，都并不比普通的男子差，让她们守卫后宅，并且在出行的时候保护香菱等女安危，沈堂也更放心几分。 白蕊颔首领命，而后便是让一众女卫散开。 “阿果、钰儿、伊莎、阿依，你们若是感兴趣，便到处转着看看，左右有女卫跟着，也不会出现什么麻烦。” 阿依早就看的眼花缭乱了，听到沈堂开口，欢喜的上前跟香菱几人讲了几句，随后便是拉着手钻入到人群之中。 沈堂笑着拉着香菱、暮语、完颜玥缓步向前，莲儿几个也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在后边儿跟着。 随着人群，向前站到龙津桥之上，随后，便是见到一艘巨大的花灯船出现在视线之中，这花灯高有近两丈，长则七八丈有余，其上灯火闪烁之下，有各种人偶嬉戏，有各种流光溢彩，正中则是四个大字‘国泰民安’。 这花灯船是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精致最华美的一个，看着这花灯的光华，看着周围百姓的欢声笑语，沈堂心中有感慨更有几分骄傲。 在自己的记忆或者应该说是向往中，大宋就该是这样的模样。 一本《东京梦华录》，一纸‘清明上河图’，将大宋的繁华和美丽诠释的淋漓尽致。 哪怕是后世的大明和清朝，又如何比得上大宋的美？只是，这原本的大宋啊，辜负了多少忠臣良将、辜负了多少仁人志士。 好在，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可以改变，这样的大宋，是值得的。 “夫君，我以你为荣！”一旁的香菱，突然间在沈堂耳旁低语，沈堂闻言，不由得展颜一笑。 一行人顺着人群向前，紧挨着着一座花灯船的，便是邵家商号的船只，花灯船穿透镶刻着一个‘邵’字，整个花灯船呈现一个巨大的金鱼形状，花灯船之侧，则是‘年年有余’几个大字。在花灯船之上，还有着邵家专门聘请而来的伶人弹唱。 手中牙板轻敲，灯下有伶人唱到，“斜阳尽处荡轻烟，辇路东风入管弦。五夜好春随步暖……” 牙板声止住，一旁的花灯船之上传来管弦声响，同样又伶人唱到，“沙河云合无行处，惆怅来游路已迷。却入静坊灯火空，门门相似列蛾眉……” 沈堂等人循声望去，果然是盛家的花灯船与邵家的相互伴喝。 第1910章 热闹的街巷，柳永柳三变 沈堂陪着众女缓缓前行，要说这个时代的创造力绝对不必后人逊色，就说这沿河的花灯船，大大小小至少有五六十艘之多，可是样式各不相同，但是尽皆精美而巧妙，商家求财，既然是花了钱终归是需要赚回来，而且，这个时代的商贾，思想也极为超前。 要说这些花灯船价格不菲，便宜的数百两，贵的数千两到上万两不等，可是，这些商家尽皆宣传着自家主打的一些商品，再不济也会宣传一下自家的商号。 不错，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品牌的概念。 如同邵家盛家那般请人来唱曲的并不稀奇，有的花灯船上送一些精巧便宜的小物件，引得无数人围观，还有的置办了诸多灯笼让过往的行人猜灯谜，只要猜对了直接奉送，猜不对也不需要任何花销。 总而言之，这一次开封府的花灯节，绝对不比临安逊色。 看完了这些花灯船之后，沈堂引着香菱众女继续沿着街巷前行，宽宽的街道上，此刻却是有些拥挤，一个个临街的院落之中，搭着大大小小的彩棚，这些彩棚，基本上和临安看到的瓦子极为类似。 彩棚有大有小，其中的玩意儿和游戏自然也不尽相同。 有小的可供七八个人歌舞，有大的甚至能够走马射箭。每一个彩棚之内，如同一个观礼台一样，正中是表演的场地，周围则是错落有致的桌案摆放，前来观看之人可以在其中吃茶观瞧。 也有比较高档一些的，彩棚之中有亭台楼阁溪水环绕。 而最为热闹的便是要数一些戏曲和弹词的，这个时候的文人想要扬名，容易却是也不容易。如果有家传渊源，几个大儒传一传便可以名传天下，但是对于一些普通的文人墨客来说，没有这样的家世和友人，也只能用一些便宜的办法。 就比如，给清倌人一些银钱，让她们帮着弹唱。 这热闹的花灯节，自然是让这些文人墨客极为欢喜，他们早早的打磨好了自己准备的新词，看准了合适的清倌人，上前给一些银两。而这些清倌人，除非是辞藻太过浅薄和一些看不过眼的，基本上也都不会刁难。 毕竟，这个时代距离谢玉英可是刚刚过去了百年时光。 说谢玉英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但是，说到柳永柳三变，绝对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要说柳永的词，在大宋绝对是顶尖的存在，其文采和学识自然不用多说。但是，他的仕途历程却是并不顺利，也许，这便是所谓的上天给开了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给关上一扇窗户？ 柳永原名柳三变，原籍福建崇安。 他出身官宦世家，少时便学习诗词，有功名用世之志。 咸平五年，十八岁的柳永打算前往开封参加礼部的考试，不过，柳三变就是柳三变，从钱塘入杭州，见到了着湖山美好、都市繁华，当即便是决定留下来。毕竟，科举长年都有，可是这美景和美人说不定哪一天就到了迟暮，自己怎么能辜负了这好时光？ 于是乎，柳三变滞留在杭州，沉醉于听曲买笑的浪漫（浪荡？）生活之中。 在杭州直接停留了三年的时间，柳永总算是看遍了杭州的美景、美人，这才拍屁股继续启程，当然，不是去急着科考，而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浪。 转头挪了个位置，从杭州沿着汴河直奔苏州。毕竟，在杭州待了那么久若是不来一趟苏州，岂不是会留下遗憾？还是那句话，科考晚几年一样能考，但是有些事情却不能耽搁的。 就这样，在苏州有待足了三年之后，柳永觉得人生圆满了，这才想起自己的志向，赶忙离开苏州前往京师科考。 从咸平五年到祥符元年，柳三变这一路走了六年。不过，在这六年之中，柳永也作出了很多佳作，比如说《望海潮·东南形胜》、《双声子·晚天萧索》等名作，都是在这个时期产生的。 一路直奔开封府，到了开封之后，柳永当即就兴奋了。 这个时候的开封城，便是活的清明上河图。大宋承平日久，开封府的繁华达到极致，元宵节之时皇帝与民同乐、清明之时郊外踏青、端午之时龙舟竞渡，整个汴京纸醉金迷，一片繁荣盛景，面对这样的开封，柳永当即就将科考的事情抛在脑后。 温书？什么叫温书？在阁楼之上，在花船之中，陪着小娘子诗词弹唱，不比温书来的快活？ 柳永势必要用自己的凌云诗词，将这大宋的盛景形容曲尽。 第二年，春闱在即，柳永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自信自己‘定然魁甲登高第’。然而，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看了柳永的考卷之后，宋真宗直接给了一个‘属辞浮糜’的评价。 毫无意外，柳大才子名落孙山。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一次只不过是我偶然失去了金榜题名当状元的机会罢了，皇帝虽然贤明，可是却失去了我这个人才，该咋办？既然皇帝不给机会，我为啥不随心所欲的接着玩儿？何必为了不值钱的功名患得患失。 当一个给歌姬写词的风流才子，哪怕没有功名，将来也未必就比公卿将相差了。 瞧瞧柳大才子这感悟，有几个人比得上？烦闷了几天之后，柳永不在介怀，一头扎进了小姐姐的闺房之中开始给各种小姐姐写词作赋。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第一个真正称得上是两情相悦的清倌人，此人换做虫虫或者虫娘。 佳人在怀、美酒在手，谁跟我提科举我喷你一脸你信不信？ 于是，柳三变便是在小姐姐的怀抱中肆意的荡漾，这一荡便是恍惚间又过去了六年的时间。 第1911章 任做白衣相，风前月下词 在小姐姐怀中足足平躺了六年的柳永，总算是想了起来，自己来汴京是干什么的？好像是科考来着……行，既然来了，将来当不当官儿不说，可要是没个文凭，以后还怎么见人？ 当即，柳永从小姐姐的怀抱中起来，继续科考。 至于结果……嗯，再度落第。 又是躺平了三年之后，柳大才子达成了三连落第的的成就。 又是三年，柳大才子在第四次落第后，直接骂了街，“老子td不考了行不行？” 也许是因为连着四次落第，这繁华的汴京城在柳大才子眼中也着实是碍眼，因此，他决定离开汴京，离开这个伤心地。 只是，虫娘却无法追随他离去，于是他做离别一词，便是名传后世的《雨霖铃、寒蝉凄切》。 而后他泛舟南下，以填词为生，名声日渐兴隆，可是却漂泊日久、身心疲惫。这一晃，便是过了五年，他终于再度回到了汴京城，此时的汴京城依旧繁华，可是却再不见旧友。物是人非、触目伤怀，柳永没有在这伤心之地停留，离开汴京直奔西北。 接下来三四年时间，柳永往西北、游渭南、至成都、过湖南、抵鄂州，游历天下。 景佑元年，宋仁宗亲政开恩科，柳永问询从鄂州赶赴汴京，这一年的春闱，柳永终于榜上有名。只可惜，暮年及第，却不知道柳永是欢喜抑或是伤怀。 随后的十五年时间，柳永颠沛流离却仕途坎坷，而且，最高也不过是正七品的小官儿。 奔忙十五年，柳永突然间觉得，这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生活，至此直接致仕。 在柳永任职余杭县途径江州，他结识了当地名妓谢玉英，二人才情相配，彼此爱恋。在柳永离开的时候，写词明志，表示永不变心，谢玉英也发誓闭门谢客只待柳郎。虽然在余杭任上的三年时间，柳永还结识了很多名妓，但是这谢玉英无疑是最为重要的一个…… 三年后任期满回返，柳永再度到江州与谢玉英相会，却未曾想，其再接恩客。 柳永极为惆怅，作词一首，‘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赋，试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随后，二人未曾相见，柳永直接离开返回开封。 谢玉英回来见到了柳永的词，惭愧未曾守住二人约定，于是卖尽家私前往开封寻找柳永。几经周折，终于在东京名妓陈师师的家中找到了柳永。二人久别重逢，情怀难诉，并再度修好前缘。二人就在陈师师的东院儿住下，虽然没有夫妻之名，但是却如同夫妻一般生活。 在柳永辞官之后，也失去了经济来源，但是他出入名妓花楼，一应吃穿用度尽皆由名妓供给，他也乐得漫游名妓之家以填词为业，并自号‘奉旨填词柳三变。’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宋仁宗曾评价他为“任作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 柳永尽情防狼多年，身心俱伤，最后死在名妓赵香香的家中。他并无家室、更无余财，谢玉英、陈师师等一众名妓凑钱为他安葬，谢玉英与其拟为夫妻戴重孝，其余众名妓也尽皆戴孝为期守丧，出殡之时，东京城满城妓女尽皆前来，半城缟素、一片哀嚎。 仅凭着这一出‘群妓合金葬柳七’，柳三变便足以傲然了，毕竟，世间诗词盛者不在少数，可是柳三变却只有一人。 也正是因为有了柳三变，所以文人墨客请清倌人弹唱自己的新词之事，屡试不爽，毕竟，万一要是能出一两句好词，几乎一两日就可以传遍整个开封城。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一旁的彩棚中，恰好传来柳三变的词唱，恍惚间，沈堂宛如看到了当年柳永浪荡不羁的模样。 一家人足足玩儿了半夜，吃了各种各样时兴的果子、糕点，看了傀儡戏，瞧了皮影，听了瓦盆鼓……等到回返家中的时候，已经几近寅时。 众女玩儿的欢喜，哪怕是到了家中依旧忍不住讲述着街巷之上的新鲜，沈堂便是让人去了茶点，陪着众女又疯了一阵子，直到外边的天色已经白蒙蒙一片，这才尽皆打着哈切回去安睡。 小睡了一会儿，沈堂便是起身前往府衙，见到府衙上下不少差人尽皆打着哈切瞪着黑眼圈儿，显然是昨夜也未曾消停了。 将各司职呈上来的文书一一看了，一些重要的直接留下亲自处理，一些杂事直接堆在一边儿等着交给崔烈。 这一坐便是将近两个时辰，正要站起来舒展舒展，便是见到陆风走了进来。 对于陆风沈堂尤为满意，从当年前往襄阳开始，陆风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不管是之前的成都府还是现在的开封，沈堂不在的时候，陆风这个代言人将事情和分寸显然都处理的极好，否则的话，身为一地主管，沈堂哪儿有清闲到处溜达？ “大人，党项那边儿传来的密报。”陆风恭敬的说到。 沈堂笑着站起身来，“陆大哥，我这坐的也罚了，你我兄弟两个到后园转转，我也清闲清闲，你直接与我说便是了。” 陆风点点头，错后半步跟在沈堂身侧，这开封府的府衙面积不小，后边儿有一个极大的园子，虽然比不上江南的那些名园，可是也颇有几分精致。 “去年冬，党项内部相国任得敬以及越王李仁友再度开战，双方汇兵十余万在兴庆府之南的顺州开战，双方交战一个月时间，李仁友麾下大将察哥突袭任得敬大军侧翼成功，张华紧急遣兵救援，可终究已经出现颓势，最后，李仁友一方惨胜。” “此战之后，任得敬的兵马退往静州，并且，其已经调遣白马强镇军司、右厢朝顺军司，而李仁友也调遣静塞军司、嘉宁军司两部，两方汇兵二十余万，战事一触即发。” 第1912章 先来降降温，前往大名府 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拿着的消息信笺递给沈堂。 沈堂拿过来翻看两眼，随后便是皱起了眉头，他自言自语的说到，“这场战争，有些不合时宜啊，说不得还得想法子将这场战争拖延两年才最好。” 一个强大的党项当然不符合大宋的利益，可是，一个太过弱小，内斗太过严重的党项，同样不符合大宋的利益，至少不符合现在大宋的利益。 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现在的党项与大宋并不接壤，别说是弱小了，哪怕是党项灭国，跟大宋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而且，党项人之前联合辽国东进，跟金国的一战可是损伤极大，现在又是十数万兵马大战，若是打的太惨烈，甚至会直接将家底儿打光。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党项边境空虚，金国哪怕在艰难，也会遣出一支兵马西进。到时候，党项可是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 一个强大的金国自然是不符合大宋利益的，所以，就不能让金国在党项的事情上得利，想要如此，就要保持党项有一定的力量，那么，拖延这一次党项人的内斗就变得极为必要了。 只要有两三年的时间，沈堂与赵昚的谋划成功，打通了大宋与党项人的边界连同，那时候党项人往死了内斗都无所谓，因为，大宋恰好可以有机会将党项的势力范围纳入到大宋手中，再不济，也可以从党项人的内斗中争取到一些好处。 “现在，两方的战争是否已经开始了？”沈堂问道，“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消息？” 陆风摇了摇头，“大人，更进一步的消息还未传过来。” 思索片刻，沈堂便是说到，“你立即给党项那边儿咱们的人手传话，让他们散布谣言，就说金国西路军开始在平凉府、庆阳府征兆壮丁和民夫，并且，有大批粮草朝着凤翔路的方向运送。” “不管如何，先给他们降降温，待到我与陛下禀告过后，在做打算。” 陆风点头应命，沈堂也不耽搁，回返之后便是写了密奏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临安。 在衙门中上差三日时间，大名府那边儿传了信儿过来，说是完颜昊夫妇已经在回返途中，元月二十便能够抵达。沈堂便是将衙门之中的事情交给崔烈、陆风，自己带上完颜玥回娘家。 因为路途不近，而且天气寒冷，所以两个小娃娃同样未曾带着，夫妻两个轻装上路，只带了一些亲卫和礼物便是出了开封城一路向北。 过了李固渡之后，前方便是已经有完颜昊麾下的兵马前来相迎。 路上自然没有遇到什么拦阻，一路顺利的来到大名府。 大名府虽然比不上开封，但同样是大城，而且，这北地过节的气氛同样极为浓厚，虽然与大宋的风俗不同，但是却也热闹非凡。 虽然已经过了灯节，但是大名府依旧是人群熙攘，街巷之上叫卖和杂耍尽皆用尽力气吆喝。虽然是北地金国境内，但是百姓大多都是宋人，所以，吃食和习俗也跟南地的宋人极为相仿，但是在即将抵达总督府的时候，沈堂却是见到了两项与大怂人并不太一样的游戏。 其中一个便是蹴鞠，大宋的蹴鞠实际上极为发达。 蹴鞠的游戏久已有之，甚至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百姓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活动。 而到了汉朝，兵家以蹴鞠游戏练兵，使得这项活动在军中广泛流传，而到了大宋，因为贵族和皇家对于蹴鞠的喜好，出现了类似于后世球队的蹴鞠组织，甚至，有专门的蹴鞠艺人，这估计就是古代的球星？ 实际上早期的蹴鞠游戏，反而跟后世的规则有些类似，其竞技性和对抗性极强，这也是为何在汉朝兵家能够用这种游戏练兵的缘故。 汉朝的蹴鞠游戏是分队对抗，号称‘僻脱承便，盖象兵戍’，双方的队员身体对抗极为激烈，而从汉高祖刘邦到汉武帝等，对于这种游戏都极为喜欢，不过，什么年代对于同一种物事的认知，就会出现极大的不同。 就比如说，汉人曾以蹴鞠游戏写了《蹴鞠二十五篇》，但是，不要以为这是教你如何玩儿游戏，恰恰相反，这是正儿八经的兵书，属于军事训练的兵技巧类。 到了唐朝蹴鞠的有些依旧极为兴盛，但是规则却是改变了许多。 唐朝蹴鞠依旧分队进行，但是却不再进行身体对抗，两支球队在球场上，球门在中间。这个球门，大概设在将近十米高的竹竿上，也就是说球门是在半空，两方的队员需要将球踢进去，这样才算是得分，到最后以射门进球的数量分出胜负。 而在唐朝，还有专门的女子球队，女子球队的规则与男子不一样，说来更像是大宋的蹴鞠规则。 只讲究踢得好、踢得花样好，没有对抗性没有竞技性，被称之为‘白打’。 汉唐之后，大宋蹴鞠的规则基本上延续了唐朝，但是因为因为儒家思想文人墨客占据了正统的核心位置，使得一切对抗性、竞技性尽皆被削减，到最后变成了纯粹的表演性游戏。也就是‘白打’。 就比如说在大宋，讲究的是‘球不离足、足不离球、球终日而不坠。’ 说白了就是各种样式的玩儿球和传球，但是球不能落第。 大宋的文人讲究中庸之道，而且重文轻武，推崇的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鄙夷孔武之人的争强好胜，在这种文化背景下，形成这样的游戏方式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包括到了现在，大宋依旧有蹴鞠游戏，同样是类似的规则。 年节之前在临安的时候，沈堂还听史浩等人提及关于蹴鞠的趣事儿，说是在临安，一些专门的足球艺人成立了自己的社团，称之为‘齐云社’或者叫做‘圆社’，这个组织专门负责蹴鞠活动的比赛、宣传、推广等事情。 若是算起来，这估计是整个世界发展史上，最早的‘足球俱乐部’了。 第1913章 蹴鞠与射柳，总管府门前 一项运动兴盛之后，自然就会出现以此谋生的人，甚至会诞生佼佼者，就比如大宋的‘高俅’，是不是有史以来踢球踢得最好的不好说，但绝对是因为踢球而获得利益最大的一个。 就看看到了这时候，高俅的后人都能够因为他的发家而位列国公之位，便可见一斑。 但是，如果仅仅将高俅当做一个宠臣，却有些偏颇，历史证明，能够身居高位的，自然会有他独特的魅力或者本事，后世的和珅是如此，高俅同样也是如此。 他曾经是苏轼的小史，说白了就是类似于小秘书或者小书童之类的角色。但是，苏轼是什么人？大宋时期顶尖的文人墨客，能够给他当书童至少可以证明两点，高俅的字迹一定极为漂亮，另外，对于诗词歌赋也许比不上顶尖的这些人，可是一定是有些功底，甚至是有几把刷子的。 除此之外，高俅舞枪弄棒很有几分本事。 说是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也绝对不为过。 其次便是这人脑子聪明，大宋蹴鞠活动如此兴盛，为何就高俅一个人借此身居高位？就是因为他聪明，借着蹴鞠入了贵人的眼，而且还能够弄出些新鲜的玩意儿让贵人满意，并且将他记住，否则的话，他也就是贵人养的一个球童罢了，想要身居高位却并不容易。 用一句话来说，这人总能弄出点儿新花样！ 而且，有一点高柄就没有学会，那就是为人。 高俅绝对是一个恃宠营私的佞臣，这一点无可争议，但是，他的为人处世却是有可取之处。 因为跟过苏轼的缘故，他对于苏轼一家人极为照顾，有记载称‘不忘苏氏，每其子弟入都，则给养恤甚勤’，直到后来，他的后人觉得这样的经历有些丢人，这才改变了对苏轼的态度，但是，高俅对于苏家人实际上还不错。 正因如此，他得到了朝堂上不少人的认可。 所以说，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哪怕是佞臣、宠臣，也绝对是有可取之处的。 沈堂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金人的蹴鞠游戏竟然极为‘复古’，其规则显然与大宋的蹴鞠规则不一样，更像是汉朝时候的对抗游戏，而且从服饰以及样貌也能看得出，这些大多是女真族的少年。 继续向前，另一种游戏更让沈堂心中惊讶而叹息。 在一个巨大的空旷场地内，在一个角落有一株巨大的柳树，柳树的枝条吹落下来，有人将柳枝中间的皮剥掉漏出白色的杆径。 四五十步之外，有一群骑马的女真族少年，他们嘻嘻游走找准机会张弓搭箭朝着那柳枝射去，偶尔有人射中白色杆径，当即便会引来同伴的欢呼和称赞。 这个游戏，在女真族极为盛行，被称之为‘射柳’。 这样的场景让沈堂心中有些沉重，女真族能够打败辽国席卷天下，并不仅仅是运气和意外，现在的女真族虽然已经传承了五十载，并且入主中原，可是，他们尚武的精神却是依旧，仅是这一点，大宋就相差甚远。 大宋的贵族少年在玩儿什么？ 灯红酒绿之间、花船柳巷之内，谈诗作对！不能说对错，可是不同的习俗便已经决定了短期内大宋想要从根本上胜过金国并不容易。 这些少年十几年后成长起来，便能够成为精锐的兵卒或者统帅，他们善于骑射、武力不凡，天然是战场上的王者，哪怕身为敌国，你却是不能不佩服他们。可是大宋呢？以文御武，那些人大多都只会诗词歌赋，哪儿懂得骑马打仗？岳飞、辛弃疾之辈，终归不是主流，终归太少了一些。 “夫君，在想什么？咱们到了，该下车了。”完颜玥的声音，让沈堂从思索中清醒过来，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不过，现在大宋终归已经在崛起，有着数千年中原文化传承，有着一代代的积淀和风骨，大宋没有道理会败在女真族的手中。 “只是看着大名府的热闹有些失神罢了。”沈堂笑着说道，“岳父大人坐镇大名府，其百姓生活安定，热闹就算是比之咱们开封府也不差多少，这尽皆是岳父大人的功绩。” 这并非是沈堂的吹嘘，实际上，现在北地的汉族百姓，对于金国的归属性已经极高，尤其是在完颜雍当政的这些年，百姓的生活已经改善了很多，来自贵族阶层的剥削和打压也减少了很多。 百姓很容易满足，很多时候他们也并不在意统治者是谁，对他们来说，能够让他们生活安定，便是好的统治者，如果能够三天两头吃上一顿饱饭，那便可以称之为圣人了。 为何沈堂在开封或者当初的成都府，哪怕整日不在，依旧有无数百姓歌功颂德？扪心自问，沈堂真的做了很多事情么？并非如此，沈堂只求无愧于心，尽自己只能让百姓过的好一些，实在是其他的地方官吏对百姓太苛刻。 什么事情都怕对比，和其他的地方官比起来，百姓眼中的沈堂绝对是万中无一的好官儿。 搀扶着完颜昊下了车驾，便是见到两位大舅哥完颜定、完颜平兄弟两个，已经在门外相迎。 “见过二位兄长！”沈堂行了一礼。 完颜定嘿嘿笑着上前，“妹夫无须多礼，咱们大名府天气寒冷，你和妹妹先赶紧进屋歇着，这一路赶回来也累了。” 完颜玥笑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未找个嫂嫂回来？恐娘亲和爹爹都已经急了。” 完颜平哈哈大笑，“小妹还拿我们打趣？不过，爹爹倒是提了此事，说是今年便准备定下，大哥定下的是会兰家的长女，我定下的是唐括家的小女儿。” 会兰和唐括都是女真族大姓，比如之前沈堂所认识的会兰图便是会兰家的子嗣，完颜昊身为金国重臣，还是完颜雍的亲信，家中两个嫡子的婚事自然非同小可，该与哪一族联姻婚娶，不仅是完颜昊，恐怕就连完颜雍都好亲自来帮着选定。 第1914章 朝堂两件事，梁克家晋升 随着这兄弟二人一路进入到正堂之中，便是见到完颜昊、乌林达氏正等着 “拜见岳父、岳母大人。”沈堂二人上前行礼。 乌林达善美起身笑着将二人拉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这般客套了，你们赶了一路也累了，快坐下歇歇。” 一家人基本上都只是在聊一些闲言碎语，或者是说说那两个小娃娃的事情，包括完颜昊和沈堂二人也同样如此，二人身份尽皆不低，却是分属宋金两国，现在两国之间的关系虽然和睦，可终究是有着矛盾在，所以，他们自然也不愿意让对方为难…… 相比开封府新年、灯节的热闹而言，临安自然更胜一筹，不过，相对于一应官吏来说，却是一个寒冬。 在赵昚的支持之下，史浩大刀阔斧借着之前的事情拿下了一批旧臣，而且，对于恩萌之事也终于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 经过数次商议后，对什么品级恩萌的数量、恩萌的次数、恩萌人的身份尽皆加强了限制，虽说这样的结果依旧有些不如人意，但是，无论赵昚还是史浩都是比较满意的，这是动所有官吏阶层的蛋糕，能够触动一二已经是不容易，想要彻底一刀斩断，那将会引来极大的麻烦。 好在，有了这些限制之后，大宋总算是减负了不少，这对于整个朝廷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除此之外，朝廷还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在新年第一次上朝的时候，史浩拟擢升给事中梁克家为签书枢密院事兼参知政事，说白了就是刘珙的副职。很显然，这是史浩给自己找的接班人。 梁克家字叔子，绍兴三十年状元，也就是沈堂的上一届。其出生在靖康二年，青年时期曾游历天下，与朱熹关系极好，考取状元之后，初授平江签判。 其支持北伐，但是却并不赞成在准备不周全的情况下北伐，就如同采石矶之战中，宋大胜金兵，朝堂之上尽皆欢欣鼓舞，文武尽皆商议要趁机北上进取。不过，梁克家却是一反常态上书说到，“敌虽退，吾兵力未振，不量力而动，将有后悔……” 梁克家做事沉稳，目光不凡，很久之前便得到张浚、史浩等人的赏识，因为与旧臣的一战，史浩虽然并未受到打压，可是却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敌视，沈堂回返开封之后，所有的压力更是尽皆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给沈堂写信称，无论如何，这件事情必定要做好，只是，之后却精力不济，再过两年，他便想着请旨而出，选一地方任官修养两年…… 对于史浩的想法，沈堂倒是赞同的。 如果说跟旧臣一脉开战，敌人还仅仅是旧臣一众人等，那么，朝着恩萌规则开刀，就是与全天下的大小官吏为敌。 甚至，就算是主战派内部，对于史浩也有了一些反对的声音。 虽然有着赵昚以及沈堂的支持，可是，这无疑会让主战派的脚步艰难许多，在这个时候退让一步，也许便是海阔天空。 再者说，按照沈堂的记载，史浩可是一个长寿的，哪怕沉寂十年八年，只要有机会，重新回返位列朝堂也未必就不可能。 对于史浩的想法，赵昚自然是明白的，而且，赵昚对于梁克家极为赏识。 他曾经上书赵昚提出‘六事’，一正心术、二立纪纲、三救风俗、四谨威柄、五定庙算、六结人心，其内容之广泛，让赵昚也尤为吃惊，梁克家提及当力求祛弊革新，而且，对兵事也有着不凡的见解，他将于北方金国的边境关系总结为‘将、兵、钱’三说。 梁克家的思想得到了赵昚极大的认同，并且，很快擢升梁克家为中书舍人，两年前，又被擢升为给事中。 赵昚曾问询他朝廷存在的弊端，梁克家直言不讳说了四点，欺罔、苟且、循默、奔竟。赵昚曾评价他‘多执奏无隐’，也就是说，他做事坦荡，从来不藏着掖着。 因此，史浩上书之后，赵昚很快便是通过了对梁克家的任命。 而这第二件事，便是梁克家晋升之后，直接上书请为东宫选置官署，增讲读员，赵昚允之，而经过遴选之后，王十朋、陈良翰任东宫詹事。 王十朋是绍兴二十七年状元，也就是沈堂的前前任，他就任官职之后，勤政爱民，每到一地都能得到百姓的拥戴。 之前他任职泉州，卸任之时男女老幼涕泣遮道苦苦挽留，甚至，效仿当初饶州百姓的做法，把他必经的桥梁拆断，王十朋只能绕道离开，而百姓跟随送到出境之后方才罢休，而后，那拆断的桥梁被百姓再度修建起来，并且以王十朋的号‘梅溪’来命名，以此表达对王十朋的想念。 能够得到百姓如此爱戴，足以证明王十朋是个好官儿。 他刚刚出仕的时候，便力主抗金，乃是妥妥的主战人士之一，甚至，数次上书朝廷当启用张浚等主战派人士，只不过，当时赵构当朝，朝堂之上主和派占据主力，他的言论被彻底排斥，并且贬黜出临安，直到赵昚继位之后，方才将他启用。 相比王十朋，陈良翰要早了很多，其实绍兴五年的进士，历任会稽主簿、慈溪知县、瑞安知县、左司谏等官职，朝堂之上主战派和主和派争斗，汤思退为首的主和派占据上风，而陈良翰因为支持主战并且直言敢谏，陈良翰被调往建宁府任职，离开了临安这个权利中心。 直到赵昚继位并且主战派占据了优势之后，他才被掉了回来。 通过赵昚给太子赵愭选定的潜邸之臣，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也明白了赵昚的意思，主战北伐，便是他这一朝的主旋律，如果他自己做不到，那这件事情便会交给下一代，直到北伐彻底成功方才罢休。 赵昚的表态，给主战派的朝野众人打了一根强心针，也让主和派的人生存空间变得更小了一些，好在，赵昚也并不希望朝堂之上只剩下一言堂，否则的话，主和派的众人直接被扫地出门也未必不可能。 第1915章 李铎的到来，出使往党项？ 朝堂上的变化，几乎是预示了接下来大宋十年甚至更久的发展方向。 虽然沈堂并不在临安，但是，对于这些消息却是知道的极为及时，因为，不管是擢升梁克家，还是梁克家相助东宫选定官署，尽皆与沈堂有提前通信交流，可以说，这两件事情看似与沈堂无关，但是沈堂都参与了极为重要的意见。 在大名府足足待了三天时间，沈堂和完颜玥二人方才回返。 而且，回返的时候还多了一个人，那便是沈堂的岳母乌林达善美。 对于自家的女儿照顾两个小娃娃，她实在没什么信心，哪怕知道沈堂府上不会缺了妥当的婆子，可是不在跟前儿照顾着，她如何能够放下心来，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完颜昊也没空在家清闲，需要去巡查各地兵马，否则，对于拐走了岳母大人的沈堂，完颜昊这个老丈人显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再次回到开封府，正月已经基本过去，过年的气氛也逐渐消散，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府，尽皆进入正轨。 不过，沈堂忙碌了十几日，待到二月中旬，关于党项之事，便是得到了赵昚的回应。 开封府衙之外，沈堂看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有些愕然，待见到为首之人，便是马上明白了什么…… “下官李铎，见过燕国公。” 不错，这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沈堂的老搭档，现在的礼部侍郎李铎。 在他身后，还有足足几十名各部司的大小官吏，同样上前给沈堂行礼。 “诸位大人无须多礼，崔判官，让人备宴，晚上本官要宴请诸位远道而来的大人。” 随后，沈堂与崔烈二人引着李铎一行人进入到府衙之内，闲叙片刻，其余人尽皆去休息，只有李铎留了下来。 二人在后堂吃茶，沈堂无奈的开口问道，“陛下总该不会是让我出使党项。” 李铎哈哈大笑，“燕国公使金，使得我大宋拿回了数座城池、减免了岁币。燕国公使大理，使得大理成为了咱们大宋的附属之国，国公爷虽然并非是我们礼部的上官，可是所有礼部之人尽皆加起来，在这方面的功绩也比不上，现在要往党项一行，除了燕国公之外，还有谁能更为合适？” “而且，满朝文武，论对兵事的了解，非燕国公莫属，也只有燕国公亲自前往一趟，才能知晓党项人具体的情况如何。” “这样的任务，其他人自然是完不成的，所以，陛下只能让国公辛劳一回了。” “这是陛下给你的密旨，朝堂之上这件事情也已经商议过，对于燕国公出使党项，满朝文武无不赞同。” 沈堂先行起身朝着临安的方向拜了拜，随后方才将密旨打开。 赵昚说的到很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朕正忙着理顺朝堂内外吏治的杂事儿，既然你觉得党项人那边儿可以操作一番，那你就去干就是了，其他的事儿不用跟朕禀告，你自己看着办…… 不错，这就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皇帝给的话。 沈堂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本来还想着现在在开封府坐镇，好歹能清闲一些，不用东奔西跑，可是却没想到，自己却是给自己找了事儿。 按照他的想法，是将党项的事儿禀告给赵昚，让朝廷去处置，可兜兜转转事情最后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看着一旁李铎无良的模样，沈堂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我说李大人，我堂堂国公竟是一直帮着你们礼部办差，你这个侍郎大人，就不该再给我一份儿俸禄？” 李铎毫不客气的笑了笑，“燕国公这不是见外了么？咱们现在国库不丰，三司使麻邵大人一文钱掰成两瓣花，平日笑眯眯的，谁敢跟他提银子他敢跟谁急眼，下官一个小小的侍郎，如何去给国公爷去申请什么俸禄？” “而且，朝堂上哪个不知晓，咱们燕国公家底儿丰厚。” “据说这些年那些想要拿银子贿赂燕国公的都羞于出手，不为其他，主要是他们那点儿银子，燕国公根本看不上。” “国公爷有几位富可敌国的岳丈，自然也就不在乎一份两份俸禄……” 两人从出使金国相识，平日联系也极为紧密，所以，虽然身份差了不少，可是现在没有外人，相处起来却是如同老友一般。 李铎说话间，也没有什么客气，反而是带着几分亲近和调笑。 无奈的点了点李铎，沈堂随后问道，“我看各部司的人倒是尽皆到了，随行的仪仗倒是也齐全，护卫的兵马怎么说？毕竟，前往党项境内，虽然不是为了征战，可终归也要有些人手傍身才好，否则，咱们这些人岂不是成了送上门的肉包子？” “下官前来之前陛见，陛下已经说了，这些小事儿不需他理会，任由燕国公自行调配兵马便是，只要是不超过一万兵马，便无须提前禀告，只需选定了兵马之后，给枢密院传信便好。” “包括出发的时间，具体也根据大人的安排来定，左右我们已经到了，什么时候走，都听大人的，若是大人下令，哪怕是在开封清闲一年，下官方才乐意。” “你呀……”沈堂笑了笑，随后思忖片刻说到，“再有半月便是二月末、三月初，这开封府之前农事不佳，待到劝农之后，咱们再出发。另外，我会调遣五千兵马随行，这几日便会选定了兵马，你提前给陛下上书说明，陛下虽然放心，可是咱们做臣子的，却不能失了本分。” 李铎当即说到，“下官领命。” 到了夜晚时分，沈堂代表开封府宴请李铎一行人，来的这些人以李铎的官职最高，其他的都是大小虾米而已，再加上沈堂的地位和身份摆在这儿，自然不会有不知趣的挑礼，所以，晚宴宾主尽欢。 来的人除了随行仪仗之外，仅是官吏就足有三四十人众，府衙自然是住不下的，所以，沈堂便是安排众人暂时住在驿馆中，至于一应吃用等物，沈堂自然也不会小气了。 第1916章 十二事劝农，劝农之办法 因为沈堂很快就要出使的缘故，所以，很快就变得忙碌起来，不仅需要尽快处理衙门之中的事情，也需要抽出时间陪伴家中妻儿，毕竟，这一去恐怕就要数月甚至更久的时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便是到了三月初。 这一日，沈堂引府衙一应大小官吏前往城外，今日是沈堂到城外劝农之日。 中原王朝历来是以农为本，历代帝王对于农事的重视不必多说。 劝农的制度传承久远，据说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类似的活动，到了汉朝朝廷开始专门设官吏主管农事，当然也包括劝农的事情。 大宋设立有专门的劝农官员，便是‘劝农使’。一般来说，劝农使一路设一人，不过大多由当地主要官吏来兼任，就比如说，汴京路的劝农使便是由沈堂这个开封府知府兼任。 甚至，在部分农业发达的地方，比如说江南的诸路，还专门设有农师，顾名思义，这些人会对各州府县郡的农事进行技术指导。而且，为了让地方官员尽心，朝廷还专门颁布旨意，规定了地方官吏在劝农的时候需要做些什么。 敦本业、兴地力、戒游手、谨时候、戒苟简、厚蓄积、备水旱、戒牵牛、置农器、广栽植、恤苗户、无妄讼，这十二条被称之为诏令以十二事劝农，也就是说，你们这些地方官都要按照这些事儿一项一项去办，并且有劝农使抽检，若是不合格，就会在三年的考核中打差评。 所以说，大宋对于农业的重视不用多说，只不过，有些旨意的根本虽然是好的，可是到了地方之后，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好好的政策，却是变成了地方官吏借此游玩儿、扰民的理由。 而且，不仅是地方官吏需要劝农，皇帝也会在春耕之前进行类似的活动。 比如说需要祭祀先农，而且，还要亲自到郊外行亲耕之礼，虽说这仅仅是皇帝做个样子，毕竟，你不能指望一个皇帝和一头牛一样去耕三亩地，但是，哪怕如此，其意义也极为重要，而且也代表着皇帝和朝廷对于农业的重视。 本来衙门也给沈堂提供了一些劝农的方案，比如说写一些文章张贴，比如说也做做样子，不过，却是尽皆被沈堂否决了，而沈堂则是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便是与民同乐。 虽然女真族自从占据中原之后，也逐渐开始重视农桑，尤其是完颜雍继位之后，对于农事同样重要，不过，女真族贵族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欢喜，所以，所谓的劝农流于形式，这也就造成了开封府之外，出现了不少的荒地。 沈堂已经张贴了告示，开封府所属百姓，开春可以到城外进行开荒，并且所开荒的田地，只要经过衙门的报备和确认，在两年之内免除赋税。而两年之后，开荒出来的土地则直接属于开垦之人所属。 当然，为了防止一些高门大户暗中圈地，沈堂自然也在这方面做了很多限制，虽然不一定能够彻底杜绝，不过却也能让大部分的实惠落入到百姓的手中。 所以，自从土地解冻之后，开封府的百姓对此极为热衷，有不少人提前到城外去开荒。 而沈堂的想法，便是与民同乐，带着这些府衙的大小官吏，一块儿去开荒，亲自去尝试尝试。 实际上，对于沈堂的想法，有不少人反对，哪怕是崔烈也并不是太赞同。 与民同乐自然是好的，可是如果成了百姓眼中的笑话，反而会起了反作用，毕竟，那些底层的小吏还好说，可是稍微有一些品级的官吏，哪个不是‘双手不沾阳春水’的？别说是拎着锄头去开荒，就算是让他们亲自去吃饭都是难得了好不好。 不过，沈堂却是并不在意这一点。 要说沈堂其实也是农家子出身，不过说起来，他对于这农事包括开荒，还真的是一丁点儿都不懂。 他最多也就是有满把子的力气，能够将锄头抡飞罢了，可是，话说回来，老百姓会在乎一个当官儿的会不会开荒么？ 因为衙门早就贴出了告示，说是府衙要劝农，并且是知府大人亲自出面。 对于沈堂这个并不算靠谱的知府，开封府百姓的认同度却是极高，不说别的，自从沈堂到了成都府之后，哪一家没有攒下几两银子？冬天被饿死、冻死的少了，百姓在年节的时候也能吃上一顿饺子，虽然在高门大户眼中，这样的生活几乎只能叫活着，可是对于老百姓来说，已经足以让他们满足，也足以让他们将沈堂这位知府大人当成一个好官儿。 再加上所有百姓都知道，自家的知府大人没什么官架子，哪怕是在街巷之上，除非是必要，也很少坐着八抬大轿、前后仪仗这样招摇过市，更多的是只带上几个随从，甚至遇到百姓还会亲切的打个招呼，这样的知府，无疑是百姓所喜欢的。 因此，虽然对以前的劝农百姓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排斥，不过，既然知府大人说要来，百姓们还是异常捧场。 等到沈堂一行人行了半个时辰时间，来到了西郊之外的荒地之时，已经有数不清的百姓黑压压的等着。 待到近前，一众百姓赶忙呼啦啦的行礼。 “见过知府大人。” 沈堂笑着上前，亲手将两个老丈扶起来，随后便是对众百姓说到，“诸位乡亲快起来，今儿个不该你们拜我，而是本官该拜你们才是。” “前不久朝廷就下了旨意，让各地官府劝农，本官就思忖着，这劝农不过是让乡亲们尽心耕种罢了，咱们开封府的百姓尽皆勤劳，种田种粮更是行家里手，用得着本官这个外行来劝么？” “也不怕诸位乡亲笑话，要说本官着实也是农家子，当时家中也有几亩薄田，不过，那时候本官顽劣，只是爹娘在田中忙活，我便是连那农具都认不全，更不要谈去帮衬耕种之类的，所以，本官这个农家子，却着实是农事的外行人。” 第1917章 为一地主官，当勤爱百姓 “本官这个外行人却是要劝导诸位乡亲这些行家里手种田，这不是让人笑话了？所以，今儿个本官也不敢提劝农二字，却是来和诸位乡亲学学，如何来开荒、如何来种田。” “不过咱们自家人说自家话，莫说本官，就算是咱们衙门的这一众大人，对于种田之事也没几个知晓的，就说咱们崔判官，笔杆子自然是能够用的娴熟，可是这锄头，却是不一定喽。” “因此，过会儿本官若是抡飞了锄头之类的，还请诸位乡亲给个颜面，莫要笑话我才是……” 让崔烈等人诧异的是，沈堂的一番话，不仅没有引来一众百姓的鄙夷或者反感，反而是尽皆响起了欢快的笑声，而且，可以清晰的察觉到，百姓对于一应官吏的态度变得亲近了许多。 “咱们知府大人，只需要拿笔杆子就够了。”一个老汉笑道。 他身侧一人却是摆了摆手，“那可不成，谁不知道咱们知府大人文武双全，若是与异国开战，咱们大帅也能带兵杀敌。” 沈堂哈哈大笑，朝着这两位老爷子说到，“两位老丈，你们不要以为你们说了这些好话儿，就不用把家使借给我了，今儿个我可是未曾带着家使前来，他们也未曾带着，这不就要朝乡亲们暂借了？咱们先说好，若是本官给用坏了，可不能让本官来赔。” 众百姓再度欢笑起来，甚至有大胆的扯着嗓门大喊，“大人您尽管用，坏了也无妨。” 随后，沈堂一摆手，“行了，咱们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一趟，这便开始。” 说罢，沈堂果然朝着那两位老汉借了手中的锄头，直接便是朝着前边儿的荒草莽了过去，其余官吏见此，也顾不上羞怯和难堪，也拘谨着朝百姓借了家使，不管是莽力气也好、装样子也罢，总之尽皆是忙碌了起来。 一众百姓更不用说，同样是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 沈堂能够上马为将，自然是不缺了力气，不过他拿起这锄头方才发现，这最简单的开荒除草，竟也是有技巧的，比如说，有些草看似柔弱，可是任凭他抡圆了锄头莽过去，竟是无法奏效。 那古怪的模样让周围不少百姓尽皆欢笑，不过，很显然，这些笑尽皆是善意的。 沈堂也不客气，拽着几个老汉便是请教起来，还别说，经过他人的指点，渐渐的沈堂也干的像模像样起来，尽管还比不上熟手，可是至少已经有了几分体会了。 这一干便是半日的时间，虽然是三月初，天气并不算热，但是沈堂的额头上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人，吃口馍！”一个老汉将怀中包着的干粮取出来，分了一块儿递给沈堂。 随后，有人给沈堂递了水葫芦，有人递了煮好的鸡仔儿…… 沈堂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田间地头，一边吃用一边朝着周围的百姓说到，“平日本官自忖也是个有力气的，就算是几十斤的刀枪耍起来也易如反掌，可是今日方才知晓，耍这锄头却是比刀枪还难了。” “不过是庖丁解牛、熟能生巧罢了。”有人笑着回应。 “老丈，咱们这田地，一茬能打多少粮米？”沈堂转头问道。 这老汉略作盘算，“大人，至少两石不成问题，我听闻，江南那边儿雨水好，上等的两天能产三石以上的粮米。” 沈堂闻言，点了点头，一石约莫一百二十斤上下，也就是说平均产量也就是二三百斤，而且，这已经算是风调雨顺，在古代，粮食产量一直是限制人口的重要因素，说白了，吃都吃不饱。而想要提升粮食的产量也并不容易，比如说对良种的改良，比如说对种植技术的改良和提升，都很重要。 只是，沈堂虽然是穿越者，可是想要改变这些依旧很难，这并不是一句话就能改变的，而是需要百姓一代代去摸索去发展。 至于说一些人提到的古代能够达到亩产十石，这基本上不能实现，哪怕是拿一些高产作物来种植依旧不能实现，要知道，后世的粮食产量提升有很多因素，高产粮种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因素罢了。 简单吃用了几口，沈堂便是再度忙碌起来，也许是因为沈堂的到来，所以，百姓尽皆干的热火朝天，就算是身上的疲惫都减少了许多。 下午时分，众人正忙碌着，一辆辆大车缓缓行了过来。 沈堂见此，朝着周围的百姓说到，“今儿个我吃了你们的干粮，还借了你们的家使，现在本官代表衙门也款待你们一二，本官让人做了一些粥水和馍馍，乡亲们一并吃用……” 沈堂的话再度引来欢呼之声，随后，众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一辆辆大车围拢而去，直接招呼了几个年轻的汉子，让他们给众人分发，虽然只是简单的米粥和粗面馍馍，可是显然众人吃的也极为满足和开心。 好半晌，足足十几辆大车拉过来的吃食一扫而光，沈堂用脖颈上搭着的巾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巾布同样是从一个百姓那儿借用过来的…… 让人将一众百姓召集过来，沈堂则是踩在一辆大车上，看着一众百姓挂着汗水，可是脸上却挂着欢喜可满足的模样，沈堂不由得心中感叹，大宋的百姓，何曾比任何人差了？ “本官体验了一天，总算是理解了不易二字，不过，这却更显得你们这些人的重要性。” “有人会说，咱们只是百姓，也算的重要么？本官告诉你们，不错，你们便是重要的。” “正是你们辛勤的劳作，使得如同我们这般人能够吃上粮米，正是你们的辛劳，使得咱们大宋的兵马儿郎能够吃上粮饷，若是没有你们，那些所谓的高门显贵又如何能够过活下去？” “今日，本官此来是失败的，因为并未学会劝农。可是，却又是成功的，因为本官知晓了汝等之不易，知晓了汝等之辛劳，身为一地主官，当勤爱百姓，这才是本官最需要做的。” 第1918章 出行使党项，党项人境况 “虽然本官不可能整日拘在这田间地头，不过本官会保证吏治清明，保证百姓安乐，此开封府一应上下官吏，当共勉！” 百姓尽皆振奋欢呼，就如同沈堂所说，他们并不在意一个知府会不会开荒，这对于百姓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不过，他们能够见到一个为民的上官，一个能够与民同乐的上官，这就足够了。百姓畏惧官府，因为官府高高在上，所以，见到官吏畏其威。 可是，当百姓畏其德而不畏其威的时候，反而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话语说罢，沈堂没有再多说，而是恭敬行了一礼，便是带着一众官吏离去，一众百姓，则是尽皆躬身行礼直到沈堂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起身。 “有这样的上官，是咱们的福分。”一个老汉说到。 “不错，自从大人到了开封，一应官吏不敢无故欺压咱们，那些高门大户也尽皆夹着尾巴过日子，反倒是咱们普通百姓，日子过的愈发舒畅。” “我家攒了十几两银子，明年儿子就能纳娶。” 百姓也许不读书识字，可是他们却不是傻子，哪一个对他们好哪一个对他们不好，他们分辨的清明，当他们遇到一个不好的官儿的时候，大多数时候会忍受，但是却也有官逼民反。而当他们遇到一个好官儿的时候，却也会发自内心的去维护，尽管，他们做不得许多。 一晃又过了两三日时间，这一日沈堂起身，阿依、伊莎带着阿果给沈堂穿戴好衣袍，随后便是到了正堂。 正堂之内，香菱等众女以及几个儿女尽皆在等着。 见到沈堂前来，尽皆簇拥了上来。 “老爷此去数千里之遥，而且是异国之地，还当保重。”香菱上前说到。 沈堂点点头，“诸位夫人且放心便是，这一次虽然是出使，不过，却是又腾武、岳霖二人率近万兵马随行，只不过耽搁一些时间而已，安危自然无虑。” 今日便是沈堂前往党项出使的日子，他调遣了八千兵马，让岳霖、腾武二人分明暗随行，虽然不多，可是尽皆是精锐，不管遇到任何状况都足以面对了。 这几日香菱等人已经将沈堂要带的随行物事尽皆齐备，包括一应车驾等，府衙也早已经备好。 虽然不舍，不过香菱等人却也知道，不能让沈堂担忧。所以，闲叙几句告别之语，便是将沈堂送到垂花门外。 沈堂一路出了府门，随后直接前往府衙与李铎一众人汇合。 到了开封府，李铎等人也已经早就准备好，众人也并不耽搁，径直出了城池。 “崔大人，这开封府暂时又要劳烦你了。”沈堂朝着送行的崔烈说到。 崔烈郑重的行了一礼，“大人此为国而出使，下官无其他能为，却也能为大人看好开封府，而不让大人担忧。” “好。”沈堂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上了车驾，几十辆马车浩浩荡荡西行，岳霖也带着数千兵马随行护卫。 从开封府往党项人之地，一路数千里之遥，而且还不能一路向西，而是需要先行奔西南抵达襄阳，而后再行向西。 除此之外，到了利州西路之后，还需要从吐蕃地界或者金国的临洮路借道而行，不过，沈堂并未让李铎提前给金国联络此事。 此次前往党项，目的是调和双方矛盾，让两方的战火暂时平息，以免让金国趁此得利，所以说，这跟金国的利益有冲突，向金国借道，未必会得到允许。所以，沈堂已经打定了主意，直接一路向西出边界进入吐蕃境内，然后再一路向北前往党项西宁州。 吐蕃若是前来拦路，大不了直接打过去，而且以吐蕃现在的状况，未必就有胆量冒着跟大宋开战的风险拦截大宋使团。 不过，虽然与金国并未打招呼，但是，沈堂却是已经派出快马，给党项人送了消息。 想来任得敬和李仁友二人得到大宋使团前来的消息，必定会多想一些，而且也会延缓战事的进展。 实际上，现在党项人的局势的确是极为紧张，不过有一点沈堂的猜测却是有些偏差，不管是任得敬还是李仁友，都并不希望现在开始决战。 这两个人也都不是什么傻子，他们如何不清楚，现在金国正虎视眈眈的，就等着他们自己乱起来？之前对金国的一战，金国损伤惨重不假，可是这并不意味着金国已经没有了一战之力。相反，至少相对于党项人来说，金国的国力、兵力依旧强大并占据优势。 金国只是短时间内不想继续征伐，但是，如果党项内部大乱，金国能眼睁睁看着？ 只是，有些事情，也并非是他们二人能够决定的。从最开始的小摩擦，再到双方数万人大战，到最后甚至调兵十数万对峙，这一步步的发展，哪怕是他们两个也不能控制。说白了，都已经被架起来，不好下台阶了。 还有一点，那便是不管是任得敬还是李仁友，都没有轻易击溃对方的把握。 哪怕是哪一方获胜，也必定是惨胜，到时候周围的吐蕃、金国、蒙古，甚至是辽国，会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度过虚弱期么？ 所以，当沈堂的人马散布金国汇兵的谣言之时，反倒是他们两个先行松了一口气。至少，能够先行将战争的脚步缓和下来，并且给底下的将校一个暂时停战的理由了。所以，他们两人的确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消灭对方，但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却是也并不想轻易决战。 甚至，一旦有外敌前来，他们二人也会暂时联合起来。 这种敌友难辨的关系，也的确是无奈之举。 好在，最近他的几个邻国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这多少也让任得敬两个松了一口气。金国且不说，辽国虽然与党项人是盟友的关系，只不过，这种盟友显然极为脆弱，更何况，对金开战，算是党项人坑了契丹人一回，这种联盟更算不得数，只是，最近契丹人与花刺子模的边界产生摩擦，契丹人正打算与喀喇汗国联手对花刺子模用兵，自然也就顾不上党项。 第1919章 吐蕃的混乱，当年吐蕃王 至于吐蕃，最近却是也并不安稳，因为之前沈堂出兵灭了吐蕃一支精锐，使得赞普嫡系的力量减弱许多，这也让原本就并不稳定的吐蕃，再度混乱起来。 而且，去岁位于藏布江之南的布让城突然宣布脱离赞普的掌控，而且有一个名叫尼．玛衮的人，宣称自己是吉德尼．玛衮的后人，现在的赞普并非是当初王室血脉。不多久，附近的亚泽城也宣布归附尼．玛衮，并且双方汇聚数万部众，占据了周围区域。 要说这个，就必须说一说现在吐蕃诸部的状况。 实际上在唐朝的时候，整个吐蕃是一个统一的政权。 这个王朝被称之为吐蕃王朝，而且松赞干布被认为是实际的立国者。 在吐蕃王朝之前，在山南一带的泽当、穷结一带，出现了一个较大的部落名雅隆部，这个部落是一个正式的奴隶制政权，统领为达布聂赛、囊日论赞父子两个，在他们的经营和征伐之下，势力逐渐扩展到了拉萨河流域。而囊日论赞有一子，便是松赞干布。 他们将古羌人、羊同等部落逐渐征服，并且将首邑迁至逻些，正式建立了吐蕃王朝。 松赞干布建立吐蕃王朝之后，开始采用历法纪年、统一各部落度量衡、按照天竺的文字创造了吐蕃文字，并且但凡有反抗者，都会被他残酷镇压。 吐蕃王朝给当时的唐王朝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当时西域在唐朝的控制之内，不过，吐蕃灭了吐谷浑之后，数次进占西域，因此，西域经常被吐蕃和唐朝反复占据，直到威武军王孝杰，带大军大破吐蕃，在龟兹重新设置安西都护府，驻扎精锐唐军三万，这才逐渐将吐蕃压制。 不过，后来唐朝安史之乱、朱泚之乱、藩镇之祸、牛李党争、甘露之变等，不断自己内部削弱，吐蕃趁机扩张，并且使得唐朝失去了对安西北庭的控制。 在贞观年间，为了稳定与吐蕃之间的关系，文成公主进藏和亲。景龙四年，金城公主进藏，嫁给当时的弃隶缩赞赞普和亲，足以可见吐蕃带给李唐王朝的压力。 不过，虽然是和亲，这两位公主在吐蕃地位却极高。之所以如此，其一是因为这两位公主进藏，给吐蕃带去了大量物品和文献，使得吐蕃在文化、工匠、医药、种植等方面得到了极大的发展。其二，便是因为后边终归有着大唐这个靠山。 哪怕是百姓都知道，只要娘家硬，出嫁的女儿自然也硬，两次虽然是大唐和亲，不过却是与其他的和亲不一样，是大唐打胜了之后和亲的，因此，两位公主到了吐蕃之后，自然是有着崇高的身份。 至于说兴盛的吐蕃为什么会突然间崩溃分裂，却是原因不少。 首先便是来自王室内部的争斗，从松赞干布开始算，王室传到第九世的时候，朗达玛继承王位。 整个吐蕃境内的宗教，基本上是以佛教为主，不过佛教进入吐蕃的过程却是并不顺利，首先来说，吐蕃有本土教派雍仲本教，它对于佛教的入侵自然是极为反对，除此之外，王室贵族对于佛教也谈不上友好。所以说，印度佛教进入吐蕃遭到这两股势力的打压和排斥。 这教派之争足足持续了两百年的时间，直到赤祖德赞继承王位，局势被打破。 赤祖德赞极为推崇佛教，甚至重用僧人，让僧人入朝为官，使得佛教在吐蕃快速发展。而朗达玛，实际上是赤祖德赞的四哥，恰恰相反，朗达玛极为反感佛教。 以朗达玛为首的一些王室贵族并没有直接与赤祖德赞开战，而是先行将目标对准了两人的大哥藏玛。 藏玛同样喜爱佛教，而且直接出家，朗达玛等人攻击藏玛虽然出家可是却并不守清规戒律，迫使赤祖德赞不得不将藏玛流放。 随后，他们掉转枪头，说高僧钵阐布与王妃文统萨贝吉昂粗私通，赤祖德赞震怒之下将钵阐布处死，而王妃也随之自尽而亡。 就这样，朗达玛逐渐铲除了赤祖德赞的亲信和左膀右臂，趁机发动政变，有一次赤祖德赞喝醉了酒，朗达玛直接将其抓捕绞死，而后被推举成为赞普。 朗达玛本就厌恶佛教，再加上佛教掌控大权，因此，他继位之后，便开战了灭佛运动。 首先是一应正在修建的寺庙尽皆停工，至于一些着名的佛殿等尽皆被关闭，甚至有名的小昭寺直接被当做牛圈使用，所有佛教的活动尽皆被制止和打压，所有的佛像被搬出来钉上钉子扔到河中。一应佛教壁画被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僧人饮酒作乐的壁画。 各种佛经尽皆被烧掉，一应僧人强迫还俗或者直接被杀。 唐武宗的会场灭佛只比朗达玛的灭佛运动晚了两三年时间，很有可能，唐武宗也是得到了朗达玛的启发。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场灭佛运动，使得朗达玛成为了吐蕃王朝最后一个赞普，也让吐蕃王朝彻底覆灭。 因为朗达玛对佛教手段极为凶残，所以，一些佛教信徒便准备刺杀朗达玛。具体过程不必细表，最后一位名叫拉隆贝吉多杰的僧人借助向朗达玛行礼的机会，铤而走险直接将其刺杀。 朗达玛死后，他并没有子嗣，不过他的一名侧妃蔡邦氏已经有了身孕，但是，他的王妃那囊氏却并不甘心，谎称自己也有了身孕，并且暗中从别处抱来一个婴儿说是自己子嗣。 也正是这个原因，吐蕃王朝的继承人问题，成了各大势力的争夺点。 没多久，侧妃果然生一男婴名翰松，王妃也将自己兄长的一个婴儿抱过来说是自己子嗣，名云丹。 双方的派系你死我活争夺王位，在这期间，朝堂上诸多重臣被杀，甚至吐蕃大相也因此被杀，边关的将领也尽皆残余进来，直接动摇了整个吐蕃王朝的根基。 最后，谁也不服气，便是各自在自己势力的支持下，自立为赞普。 翰松占据约茹一带（山南地区），云丹占据伍茹一带（逻些城／拉萨），从此以后，吐蕃王朝分裂。 第1920章 抵达襄阳城，赵伯圭回返 这一场王位的争夺，使得百姓也极为困苦，因此，不少百姓和奴隶尽皆联合起来，他们杀贵族、挖王陵，一时间起义军如同‘一鸟在空、百鸟相从’，在整个吐蕃境内蔓延开来。 这一场席卷整个吐蕃的大暴动，足足持续了数十年时间，一些大贵族以及一些起义军的首领，纷纷脱离原有的统治，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正是因此，吐蕃王朝彻底结束，并且这种分散的部落对峙状态足足持续了数百年时间，直到宋初方才逐渐结束。 在宋朝初年的时候，一个名叫赤德滚年的人自称为云丹后裔，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他小心发展，逐渐吞并周围的部落和小型势力，到最后，他的势力几乎成为所有势力中最为强大的一个，他联合一众势力和贵族，建立了现在的吐蕃。 而吉德尼．玛衮，是翰松的后人，所以尼．玛衮自然也是这一系的后人，翰松和云丹本就是仇敌，现在这人打着翰松后人的名号与赞普开战，也就不稀奇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现在的吐蕃赞普正汇聚兵力调兵遣将准备跟尼．玛衮开战，自然也就没时间打理北方党项人的乱局。 因为随行有不少车驾，因此行进的速度自然不快，走了七八日时间，三月十五沈堂等人方才进入到襄阳境内。 不过，接下来的行路就变得轻松了许多，从襄阳直接乘船，沿着汉水一路向西，便是可以直接抵达兴元府境内。 大宋的船只，从结构上来说基本上能分成两种。 第一种叫沙船，第二种叫福船。 沙船在唐朝之时已经成型，不过其吃水浅，一般只运用在江河流域以及近海的航行。福船实际上是到了大宋才出现的，因为大宋经济发展极好，使得海外也有不少使臣或者商人前来，大宋根据这些远来的船只进行改造，便形成了福船。 福船吃水超过一丈，而且其高大如楼，所以也叫作楼船。这种船只，首尾高昂，两侧有护板，整个船只可以分为上下数层之多，最下层装土石压舱增加吃水深度。 这种船只适合远行，而且因为造型的缘故，船只的冲撞力很强。因此，从大宋开始之后的数百年之内，这福船都是远航和水战的主力船只，比如后世大明的水师所用的船只，包括郑和下西洋的船只，大多都是根据福船演变而来。 不过，这两种船只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行进的速度不快。 一般来说，这船只平均的速度，基本上一个时辰也就是二三十里最多三四十里而已。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现在船只的动力，基本上还是靠风力，而因为技术的缘故，所以，这时候船只对于风力的运用并不算完善。 不要说完全逆风，哪怕大逆风都很难行进。 正常的情况下，逆风角度在六十度到九十度还可以勉强航行，超过这个范围，想要行船就极为困难了。 不过，沈堂等人也并不急切，而且一路上所过州府也尽皆由补给，只需要顺水西行就足够了。 从襄阳到兴元府地界，一路千里之遥，按照现在行船的速度，约莫十几日的时间就能够抵达…… 就在沈堂离开开封前往党项的时候，赵伯圭也将修缮皇陵的事情尽皆安排了一番，随后便是赶着返回到临安。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到了五月份之后，三年的守孝期就要满了，也自然是要到了除服的时候。 实际上，赵伯圭因为在守孝，并不适合办差，好在这差事是给老祖宗修陵寝，因此倒是也能说得过去，如果是其他的差事的话，赵昚也不会让赵伯圭这个兄长背上一个不孝的名声。 如果仅仅是自己的话，赵伯圭倒是并不着急，自从自己的兄弟成了皇帝，自己这个官儿当不当的就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为了兄弟，很多时候她还要自请退避一二，不能任太重要的职位。所以，哪怕是再多一年半载也无妨。 可自家的妹子他却是不能不着急，长兄为父，现在赵昚成了皇帝不说，家中也只剩下兄妹二人，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妹子的亲事？这三年的守孝，使得妹子不能嫁娶甚至是不能谈及婚事，不过，等到除服之后，自然是需要尽快张罗这件事情了，毕竟，若是再等下去，自家妹子的年岁可是不小了。 所以，虽然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但是，赵伯圭已经等不下去了。好在修缮皇陵的事情已经进入正轨，他哪怕不盯着暂时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对于兄长的归来，赵灵自然是极为欢喜的。 得到消息之后，让人将府中内外尽皆收拾了一番，而赵伯圭也顺利的在三月末之前返回到临安。 因为身上担着差事，所以回返之后，并不能直接回家，而是先行入宫陛见。 皇宫之内，兄弟二人相对，看着赵伯圭风尘仆仆、身形瘦削的模样，赵昚心疼而又带着几分感慨，他很清楚，为了自己这个皇位，这位并不擅长表达的兄长付出了多少。 “兄长，那修缮皇陵的差事现在也无大事，既然你已经回来了，便在家中多歇息一些日子。”赵昚亲近的说到。 赵伯圭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多劳陛下挂念，不过，此次归来，臣却是想着多留一段时间。” “一则是家母守孝之期将满，需要前往祭拜也需要置办除服之礼，另则，家妹的年岁也差不多了，这一次回来看看是否有年岁相仿的俊杰，尽量将这亲事给定了。毕竟，再拖下去也有些不妥当。” 虽说是守孝三年，不过实际是跨三年，二十七个月的时间，因此，并不需要等到三年期满。 听到赵伯圭提起生母，赵昚也有几分忧伤。哪怕自幼被赵构和太后养在宫中，可是终究是血脉至亲，又如何能够真的割舍了？ “哎！”轻叹一声，“兄长，现如今父母仙去，家中却只剩下我们兄妹三人了。” 第1921章 兄弟再争执，愤懑的赵昚 “兄长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不过，朕以为，广陵的婚事也不必急切了。”一边说着，赵昚心中一边埋怨着沈堂。 都是这王八蛋耽搁了自家妹妹，非要立誓说什么不封王不娶，你这样说也没问题，可你到时给力一点儿啊？要是你七老八十再封王，那自家妹妹岂不是要等一辈子了？ 要不，自己想想法子，直接给那混账封个王？好歹先行将自家妹妹娶了再说，至于功劳，回头再让他给补上也就是了。 只是也有点儿不好办，毕竟，沈堂的国公位这才封了多少时间？除非是真正的开疆拓土大功，否则的话，自己直接册封，恐怕满朝文武都要反对。而且，沈堂的年岁也着实太小了一些。 现在的沈堂可是还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是实权的国公了，好在沈堂功劳赫赫，对于这一点几乎没有人不服气，否则的话，哪怕封个国公爷不容易。 “这混账。”赵昚低声骂了一句。 对坐的赵伯圭眉头皱了皱，自家这皇帝兄弟怎么了？自己啥也没说，就开始骂上了？自己也没得罪了啊…… 不过，对于自家妹子的亲事，赵伯圭也有着自己的执着。 他并不理会赵昚的想法，而是径自说到，“陛下此言差矣，臣家妹再过一两年便是双十年岁，如何还能耽搁下去？而且，定下之后还要过礼，至少还要一年半载，现在若是不急着定下，等两年岂不是晚了？此事倒也无须陛下费心，臣自有分寸。” 赵伯圭的话让赵昚不由得有几分恼怒，“兄长，广陵也是朕的妹子，如何就不需要我费心了？” “咱们兄妹三人一母同胞，广陵自小也跟我亲近，这婚事我反倒是不能说话了？没这个道理不是？哪怕我现在是皇帝，可是咱们血脉的关系难道还能断了？兄长若是再这般说话，不是伤了兄弟情分？”赵昚一急，也不管什么朕不朕的了…… 赵伯圭并不理会，只是静坐吃茶。 “还有，之前我也跟兄长说过，广陵早就倾心了沈堂，沈堂现在也是国公的位份，以他的能为，将来封王也未必不可能，虽然她已经有了几门妻妾，不过那金国郡主却也做不得数，咱们的妹妹给他做一房妻室，也不算辱没了妹妹的身份，而且，那沈堂其他的不说，对于妹子却是也极好，难道兄长就非要选一个让妹妹不欢喜的？” “到底是广陵的感受重要，还是你我兄弟二人的颜面重要？” 赵伯圭丝毫不急，直到将一盏茶吃完，方才郑重的说到，“臣之前便已经说过，燕国公的身份的确是高，他的所作所为，臣也极为敬佩，不过，他却已经有了几房妻妾，不管如何，臣是不会赞同此事的，也不会让广陵去跟着他受苦。” “只要不是这个沈堂，其他的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平民百姓，臣并不在意。” “兄长，你如何就这般固执？”赵昚瞪着眼睛说到。 赵伯圭摇了摇头，“陛下，非是臣固执，而是陛下太过固执了。此事不劳陛下查收，臣身为广陵之长兄，自然会一切办的妥当。” “朕不允！”赵昚狠狠一拍桌子，“兄长，你莫不是非要逼着朕下旨给广陵和沈堂指婚才行。” “陛下就算是指婚，臣作为其长兄也有资格代为拒绝。此乃臣之家世，并非是国事，所以，陛下还是省下一张圣旨。” 这话赵伯圭还真的不是说说，毕竟，大宋对于文臣的宽容态度是历来之最。 据不完全统计，赵宋一朝文臣抗旨的数量至少超过一百次，包括很多名臣如司马光、王安石之流，都抗旨不尊过。 说白了，对于这些文臣大佬，抗旨几乎是家常便饭，甚至，你若是不抗旨几次，都会被同僚鄙视。 正常来说，皇帝的圣旨是需要经过中书省或门下省才能发出去的。不过，因为文臣经常对皇帝的一些旨意不满意，所以有些皇帝就懒得理会这帮人，直接由内廷发出圣旨，而不经过这一步。这种圣旨，被称之为中旨。 比如说当年北伐的时候，赵昚直接饶过朝廷给张浚等地方将帅下旨，实际上就是中旨。 而对于这些旨意，文臣很多时候看不上，或者说是觉得缺少了程序，因此，不接受也并不算稀奇。不要说是在赵宋，哪怕后世大明那些文臣大佬将不接中旨互相标榜为时尚，也是常事儿。 对于指婚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皇帝直接下发中旨，毕竟，这是半公半私的事情，也不必浪费朝廷资源，在这种情况下，赵伯圭直接不接旨，赵昚还真的没什么好办法。 “兄长，你太过分了，朕可是皇帝！”赵昚瞪着眼睛。 “是陛下过分了，哪怕陛下，也是没资格干涉臣的家世的。”赵伯圭老神在在的说到。 “你……朕也是广陵的血脉兄长，如何就做不得主。” “臣是广陵长兄。” 好好的一个皇帝，直接被赵伯圭怼的哑口无言，咬牙切齿半晌，赵昚冷哼说到，“朕不管别的，反正兄长给广陵定下的亲事若是不符合广陵的意思，那兄长就别怪朕给你搅合了。而且，兄长怕是忘了，沈堂那混蛋可不是什么好人，他若是知晓兄长这等心思，届时做出什么事儿让兄长难做，可莫要后悔。” 赵伯圭优哉游哉的站起身来，“多谢陛下告诫，臣记住了，若无事，臣便先行告退。” “走走走。”赵昚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于这个兄长，打不得、骂不得，他也着实是没了办法，说不得，过几日还要跟妹子暗中商量商量，否则的话，将来真的随意嫁娶了，妹子不是要心苦一辈子？ 赵伯圭行礼之后，直接退出了大殿，随后这才出了皇宫，直奔家中。 秀王府之内，赵灵欢喜的让后厨准备了一桌子菜肴，就等着赵伯圭归来。 “小姐，大老爷已经进府了。”一个小丫鬟匆匆跑到后宅，对赵灵禀告说到。 第1922章 赵灵的心思，西和州张浚 “真的？那咱们去迎一下。”说着，赵灵便是向着前厅而去。 到了前厅，便是见到赵伯圭正坐着吃茶，赵伯圭的正堂夫人王氏，正在一旁照顾。 赵伯圭和王氏已经成亲数年时间，而且还有两房妾室，不过，也不知道这赵伯圭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暂时并没有子嗣。 王氏出身小门小户，不过倒是尤为本分，尤其是回返临安之后，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是赵灵偶尔过去闲聊几句。 对于这位嫂子，赵灵倒是谈不上欢喜不欢喜，不过却很是敬重，只是两人岁数相差不少，而且两人的性子相差很多，所以相交并不频繁而已。 至于沈堂之前为何没有拜见过这位，实际上也不稀奇，首先是这王府面积不小，赵灵和王氏的院落离得并不近，其次，便是沈堂终归是外男，赵伯圭不在的情况下，若是去拜见王氏，岂不是给这位未来的大舅哥添堵么…… “见过嫂子，兄长你回来啦。” 王氏柔和的笑了笑，拉着赵灵坐定，“正好你们兄妹说说话儿，我去后厨盯着，给你们准备小宴，好容易回来，也好好吃用一顿。” 待到王氏离开，赵灵便是欢喜问道，“兄长，你这次回来，就能在家中多留一阵子了。” “兄长在北地定然是辛苦了，这许多时日未见，兄长都清瘦了不少。” 赵伯圭笑了笑，“只是平日忙了些，清瘦也算不上，反而比之前健壮了不少。这次回来，却是要留一段时间，再有一个多月就到了除服的时候，总要过了除服再回去。” 赵灵颔首，“兄长已经去见过皇兄了？” “嗯，已经去拜见了陛下。” “和皇兄聊了什么？最近皇兄也极为忙碌，我去了几次都没闲暇陪我。而且，太子侄儿也忙了起来，好在侄儿媳妇儿还能跟我一块儿。” 随着东宫各官署逐渐齐备，赵昚也开始让赵愭逐渐到各部观政，虽说一时间不会有太大权势，也不会让他在朝堂上有太多的位置，但是一应该培养的自然不能落下。 而赵愭的性子倒是依旧保持着之前的状态，除了在各部观政之外，关于朝堂上的事情很少去发表自己的观点，哪怕父子单独对面的时候，也是大多听着并不多言。 除此之外，他对于各部司的事情同样并不插手，赵昚也曾告知他说，若是有什么想法，不拘好坏，尽可提出来。 不过，赵愭只是笑着回绝说到，“父皇正值壮年，诸位大臣也尽皆是父皇精心捡拔出来的朝堂砥柱，儿臣一则学识和见识还差得远，不得随意开口误了国之大事，二则，儿臣还想着在父皇的羽翼之下，多偷闲几十年才好……” 对此，赵昚自然是无比满意。 赵伯圭吃了口茶，“为兄和陛下聊了几句你的婚事。毕竟，你年岁也已经不小了，等到除服之后，这件事情也到了该考虑张罗的时候。不过，此事也无须你担忧，自有为兄做主便是。” 赵灵小脸儿一僵，她忐忑的看着赵伯圭，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开口。她自然是了解自家兄长的，对于兄长的想法多少也知晓一些，恐怕，自己这兄长并不太支持自己和沈大哥的关系。现在争执，也不过是毫无意义的火气，还是要去跟皇兄暗中商议一二，看看怎样说服兄长，或者直接来个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 赵伯圭自然不知道赵灵的想法，这也不奇怪，现在家中没有至亲长辈，长兄为父，他这个兄长对于赵灵的婚事当然是有着资格发言，就算是赵灵自己，也没办法多说。所以，他也只是跟赵灵提了一句，之后自己去张罗就是了…… 四月十五，乘船行了月余时间，沈堂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利州西路的西和州。 他们先行抵达兴元府之后，改走沔水到了大安州的三泉，而后顺着西汉水北上，穿过沔州以及成州、阶州的交接之地，便是抵达了西和州的大潭城。 接下来，就要向西改走陆路前往吐蕃境内的碌曲一带，然后再顺着金国和吐蕃的边界向北，从积石洲绕行之后进入党项境内。 大潭城之北的码头，一艘艘大船停下，沈堂率先下了船，走下舢板便是朝着迎上来的人拱手笑道，“张相，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不错，这前来迎接沈堂的人，正是张浚。 现在张浚任职利州两路安抚使，执掌两路兵马大权，这样的折腾不仅没有让张浚感觉到疲惫，反而颇有几分老当益壮的意思。 甚至，看着此刻张浚的面貌和精神，就知道他比在临安任枢密使的时候，过的舒服了许多。 这也不算意外，枢密使虽然位高权重，可却大多时候都是朝堂上的勾心斗角。看似平和、实则凶险。可是在利州却不一样。 在这里，有着赵昚的信任以及史浩、沈堂的暗中支持，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练兵，甚至亲自带兵到吐蕃境内转了好几回。也就是现在和金国关系平和，否则的话，这老爷子说不定哪会儿一个念头上来，直接请旨率兵北上也不稀奇。 “哈哈哈，老夫如何能不好。”张浚大笑着说到，“老夫现在就盼着多活几年，到时候，这利州两路足以历练出一支无敌的大军，届时哪怕老夫死了，他们也能追随你北上恢复咱们大宋的故土。” “张相，这却是不够的。我可是还想着过上个十年八载的，你我二人到那幽云去走一遭呢。现在咱们能够拿回来开封，焉知不能将幽云拿回来？” 张浚微微一愣，随后不由得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好、好，你小子是个有志气的，不错，有你这句话，老夫就算是咬着牙也要再活十年，哪怕届时老夫骑不得马、戴不得甲、拿不动兵刃，哪怕是拄着拐杖，也要去给你牵马执鞍、擂鼓助威。” 沈堂也朗声大笑，“好，那小子就等着那一日。” 第1923章 大潭城修整，出关入吐蕃 李铎等人自然也是认识张浚这位军中大佬的，因此，尽皆下船行礼。 “哈哈，老夫与沈堂是忘年之交，你们也无须客气，今儿个老夫给你们接风，咱们先行入城，既然到了这里，便停留两日，老夫亲自送你们出关。” 随后，在张浚的引领下，一众人进入到大潭城中。 这大潭城，只是一座小城，而且，因为这西和州地处边境地广人稀，所以，城中百姓并不算多，反而是驻扎着大批量的兵卒。 “这利州的兵马，有张相执掌，已经称得上是一支精兵。”看着城中来往巡查的兵卒，沈堂赞叹说到。 这显然是说到了张浚的痒处，他得意的笑了笑，口中却是谦逊的说到，“这也算不上是老夫的功劳，当初利州兵马虽然在北地战败，可是当初这支兵马在唐卿麾下本就是精锐，虽然比不上你的蜀地兵马，可是却也是精锐部众，要不然，当初唐卿也不会起了北伐的心思。” “而这几年时间，随着你前往临洮路大战一场，还是大胜而归，使得这兵马士气极为旺盛。” “后来虽然收兵归来，可是士气依旧在，再加上陛下鼎力支持，粮草和军饷不曾欠缺，老夫可是一直卯着劲儿狠狠操练这群兔崽子。” 说到这里，张浚压低了声音说到，“之前你让卞喜几部送来的战马也都用上了，咱们的马场那边儿，也一直在供应良马过来，在等年的时间，老夫能打造出一支三万人的铁骑。金人一支仗着战马压着咱们大宋，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压得了多久。” 提起这件事，张浚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三万精锐铁骑，这种事情当初他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这一切正在他手中慢慢实现。现如今，张浚不敢死、也不愿死，若是不能看着这支铁骑成军，不能看着这支精锐北上，他死了也不瞑目。 “张相，咱们都能等得到。”沈堂用力的说到。 一行人直接来到城中的军营之中，张浚早就吩咐了安排席宴，因此众人休息了片刻，便是开宴。 除了张浚之外，还有不少利州军中的将校前来相陪，这些人大多与沈堂熟识，甚至之前便是他的部下，因此这席宴的气氛自然是热闹无比。 李铎等人也是久经沙场，可是却硬生生被这群大头兵给灌倒了桌子底下。 沈堂也是放开心思来者不拒，一场酒喝了半夜，方才迷迷糊糊被送到大帐之中去休息。 第二天直到将近正午时分，李铎一众人方才醒了过来。 李铎苦笑着搓了搓脸，“大人，这军中将校的酒量，着实是好，而且那酒也却是太过辛辣了几分。” 沈堂哈哈大笑，“军中的汉子自是比不得你们精贵，你们平日谈论些诗词歌赋，喝酒也不过是清酒或者是黄酒之类，可军中的汉子却更喜欢烈酒。” “大人，你可是忘了，你也是状元出身……”李铎笑道。 看着李铎古怪的脸色，沈堂不由得哈哈大笑。 因为接下来要改走陆路，自然不如坐船那么舒服，再加上向西便要到了吐蕃境内，所以，一众人都尽皆修养了一番，直接在城中休息了三天之后，沈堂一行人方才出城向西，直奔吐蕃。 当然，张浚直接率领一万兵马，护送使团出行。 而且张浚快马给朝廷送信，说是沈堂等人要穿行吐蕃境内，为了保护使团的安全，他亲自率领大军相随。 虽然知道张浚是假公济私想要亲自带兵到吐蕃境内溜达一圈儿，不过，沈堂并没有拒绝。 现在吐蕃的边境，已经有不少在大宋的占领中，也就是好不夸张的说，在若尔盖一带根本就是大宋兵马占据的地盘，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风险，而且哪怕遭遇到一些兵马，以二人麾下这一两万兵马，也足以打出来。 最为重要的是，现在要让大宋的兵马习惯这种傲气。 大宋憋屈了太多年了，尤其是各地的这些兵马，为何有的时候会觉得大宋兵马不堪战？因为他们早就丢了精气神，甚至自己都认为不如敌人。 而现在大宋的兵马可以肆无忌惮的进入吐蕃境内，这对于底层兵马的心境和士气来说，有着极大的影响。 一万多大军护送着使团浩浩荡荡西行，走了约莫六七天之后，终于到达了一座小型的军镇。 这小镇叫做文曲镇，因为处于两国边界的缘故，所以基本上没有什么百姓，只是长年驻守着数千兵马，紧挨着文曲镇的，是一个小小的拗口，也叫做文曲关，这里便是大宋与吐蕃的交接之地，出关之后，便会进入到吐蕃境内。 这里的驻兵依旧是利州兵马，也就是张浚麾下，自然也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在文曲镇修整了一日，大军向西出关，进入到吐蕃境内的岷山一带。 这里荒无人烟，路途南行，因此每日也就走六七十里左右，行了四五日，终于来到若尔盖附近。大军正行间，突然间前方传来阵阵马啼之声。 沈堂和张浚二人麾下的兵马赶忙列阵，不过，约莫过了两刻钟之后，岳霖便是带着一名黑甲大将朝着沈堂等人的方向而来。 “大人，来的并非是敌军，而是咱们的兵马。”岳霖大笑着说到。 沈堂注目看去，来着竟是蒙达。 待到近前，蒙达翻身下马，而后行礼说到，“末将拜见大统帅，拜见张相。” “之前属下的暗探便是察觉到了大帅等人的踪迹，因此，属下特意率兵前来相迎。” 在异国他乡竟是遇到了自己国度的兵马，张浚面色有些涨红，他上前用力的拍了拍蒙达的肩膀，“好，不愧是咱们大宋的儿郎。” 虽说侵伐并不是好事，但是当这件事情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足以让人欢喜。因为，也只有足够强大的时候，才能去侵伐他人。 大宋一直以来都是被打的那个，现在确实能够在吐蕃境内驻兵，仅是这一点，就足够张浚欢喜了。 第1924章 若尔盖停留，城中的见闻 “现在你率兵驻扎在哪里？”张浚捋着胡子笑问道。 “张相，属下驻兵若尔盖。”蒙达咧嘴说到，“这若尔盖方圆百里，尽皆是咱们的兵马控制之下，即便是那吐蕃人也不敢招惹。” “不仅是若尔盖，向南的阿坝、马尔康、丹巴、理塘这几座重地，尽皆是咱们的兵马控制中。” “前一阵已经与大理国商议，一同从南北出兵拿下稻城一带，如此，咱们掌控的区域已经从边界向吐蕃境内延伸数百里。” 张浚上前用力的拍了拍蒙达的肩膀，他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眼眸之中的激动已经代表了一切。 开疆拓土，历来统兵将领对于这种事情都尤为热衷。 沈堂上前低声说到，“等到将这一代城池尽皆稳固后，咱们便可以上禀朝廷，从川蜀之地迁徙百姓，或者是迁徙一些部落过来，到时候，这片地域，就是咱们大宋的。” 张浚兴奋的点了点头，这一片区域虽然有些荒芜，可是却比整个成都府路还要大。 突然，张浚想到之前沈堂提过的青唐城的事情，他双眼泛光的拉住沈堂低声说到，“那青唐城咱们随时可以拿下，是不是说，只剩下一个碌曲了？” 沈堂当然知道张浚问的是什么意思。 从若尔盖往北便是碌曲，碌曲向北唯一的大城便是之前攻打过一次的青唐城，而如果能够将这两座城池打通，也就意味着大宋实际掌控的地域已经能够给党项人接壤了。而且，还从实际上分开了金国与吐蕃之间的联系，这一带，也将从不毛之地变成及其重要的战略位置。 沈堂轻生一笑，“张相，这可是咱们的一个底牌，关键时刻却是能够发挥出极大的作用，现在可是不能随便泄露出去。这也是为何那碌曲一直留着，并未急着攻打的缘故。否则的话，一个小小的碌曲，咱们如何会无法打下来？” 此刻的张浚就如同一个顽童一般，用力的捂住嘴巴，并用力的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沈堂和皇帝到底在谋划什么，可有一点没错，这一块处于三国核心位置的要地，自己等人随时可以拿下，这便足够了。 “大帅，张相，咱们先前往若尔盖，让属下为你们接风，然后修整几日再行离去。”蒙达说到。 沈堂等人点了点头，而后兵马汇合一路，朝着若尔盖的方向前行。 约莫又前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若尔盖城便是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虽说这座城在吐蕃边境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城池，不过，与大宋的城池相比却是相差甚远。比起来，这也就是一座县城而已。 沈堂和张浚让大军驻扎在城外，带上部分亲卫和李铎等人进入城中。 城中行人匆匆、极为安定，哪怕是遇到蒙达等人的兵马也并不慌乱，反而有些百姓还会亲切的招呼一声，这样的场面，让李铎等人看的大为吃惊。 “将军，我看这些百姓大多数都是吐蕃人，为何他们并不抗拒咱们大宋的兵马？”李铎好奇的问道。 蒙达嘿嘿一笑，“大人不必如此称呼，要说此事，还是大统帅指点罢了，若是按照末将的想法，这些吐蕃人直接砍了便罢，他们还能是咱们大军的对手？” “不过，大统帅言说，他们这些人，平日生活困苦，实际上对于吐蕃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只要咱们对他们好半分，他们便会极为顺从。” “按照大统帅的吩咐，末将占据这城池之后，不仅未曾屠杀他们，反而给他们分了牛羊牲畜，甚至遇到困苦的还分了粮食，而且这几年，咱们的兵丁也逐渐和他们联姻，他们不仅不抗拒咱们，反而对咱们的兵马极为欢迎。” “他们会主动给咱们充当探子，但凡有吐蕃的兵马前来，他们便会先行告知，而且，与吐蕃开战，他们并不会帮衬吐蕃兵马，反而会帮着咱们守城。” 听着蒙达的讲述，李铎一众人尽皆目瞪口呆，这种话无论怎么听都有几分神话的意思，可是，看着这街巷之上的吐蕃人与蒙达的兵马亲密关系，又让他们难以怀疑。 而且，这意味着这座城池，是货真价实的被大宋占据的，也不过是在名义上还属于吐蕃辖地而已…… 好半晌，李铎终于是苦笑一声，朝着沈堂一拱手，“末将佩服。” 沈堂笑了笑，这样的事情很神奇么？自古以来就不少，百姓会管哪个当了皇帝？说白了，谁对他们好他们就跟着谁，就这么简单。 在后世，为了让自己归属中原王国，甚至有些边境部落主动将界碑挪了，这种事情讲道理么？ 所以，杀伐能够震慑一些人，但是却不能真正的占据，反而是以柔克刚换一种方式，却能够得到更为欣喜的结果。 蒙达所部的大营在城东，说是兵马大营，实际上就和一个平民区差不多。 紧挨着大营的，便是一片片房舍，这里便是大营之中兵卒家眷的居所。这些兵卒在异国他乡长时间驻守，所以，许多都是拖家带口而来，再加上有不少兵卒与当地人通婚，这也使得这大营周围愈加繁华。 随着蒙达进入到大营中，将一应随行的兵马安置了之后，蒙达便是设宴款待沈堂、张浚一行人。 偌大的营帐中，一张张简陋的桌子上放着大块的肉食和酒水，反倒是五谷之物少了一些。 “嘿嘿，大统帅，张相，诸位大人，咱们这里的吃用的确是粗糙了一些，比不得咱们大宋，不过却是也分量足，若是诸位过两年再来，这吃食就更丰盛了。” “这里的当地人大多以放牧为生，并不擅长种植，不过，随着咱们不少兵卒家眷迁徙过来，这城池周围已经开垦了大片荒地，不少当地人也加入其中，逐渐从放牧转变成农耕。” 沈堂赞同的点了点头，等到他们有了土地和粮食，还会愿意去放牧么？而有了这些安定的生活，他们还会愿意再回去被吐蕃统治么？有些事情，根源上的改变才是重要的。 第1925章 跨黄河北上，党项人来迎 “这吃食虽与我大宋不同，不过却也别致，还要多谢将军款待。”李铎笑道。 他虽然是文臣，可是对于这样开疆拓土的将领，还是尤为敬重的。 一席宴自然宾主尽欢、不必多说。 在这小城修整了三日之后，使团再度启程向北，朝着碌曲的方向而去，蒙达率兵护送。 向北行约莫三百里，便是到了碌曲城一带，碌曲一带虽然有吐蕃兵马驻守，不过，他们对于有大宋兵马经过，显然已经‘习惯’了，因此，只是关闭了城门，并没有任何出兵的想法。 “之前末将也不时带兵过来转一转，一开始他们还出兵打上一场，不过，根本不是咱们兵马的对手，到了后来，见到末将并不攻城，也就听之任之了。”蒙达得意笑道。 李铎等人无奈却又感觉有几分骄傲，原来欺负人的感觉这么好？ 过了碌曲之后，便是转向西北，朝着贵南一带前行。又行了四百余里，便是到了黄河岸边。 一应兵马扎营休息，大帐中，沈堂朝着张浚和蒙达二人说到，“张相，过了黄河向北四五百里就能够抵达党项境内，你们也不必随着继续前往了。蒙达，你也直接率兵回去，如今你驻守若尔盖，责任不小，你再清闲一段时间，届时有你用兵的时候。” 蒙达欢喜的点了点头，张浚则是有些不愿，“真的不需要继续护送你们了？” 实际上，倒也不是张浚不放心沈堂，沈堂虽然明暗只有不到万人兵马，可是张浚如何不知道这只兵马的战斗力？毫不夸张的说，哪怕面对两三倍的兵马，有沈堂坐镇也足以战而胜之。 他之所以不想走，只不过还没有在吐蕃的地界溜达够而已。虽说之前他也带兵进入过吐蕃境内，不过基本上只是在边境溜达一圈儿而已，而现在，几乎算是深入吐蕃腹地大摇大摆的溜达，谁能体会他这会儿的心情？ “张相，这不过是吐蕃而已，也值得你这般上心？总有一天，咱们大宋的兵马想去哪里去哪里，届时，就怕张相要烦了。” 张浚哈哈大笑，“也好，那明日你们便直接过河，我便直接带兵随着蒙达先回去了。” 一夜无话，张浚和蒙达注视着沈堂一行人跨过铁索桥之后，这才带兵回返。 沈堂一行人过了黄河之后，顺路绕过了积石洲，便是向着东北的方向而去。沈堂此行，并不打算挑动吐蕃人的神经，因此，自然并不打算途径青唐城。其打算在青唐城之西青海湖之东穿行，并从噶洛川山口穿过雪山，进入到党项的西凉府境内。 沈堂这一支使团的前来，让党项境内的李仁友与任得敬尽皆欢喜。沈堂在大宋的地位以及用兵的厉害，他们心知肚明，所以，如果能够拉拢沈堂相助自己一方，自然是一件好事。而且，哪怕不能拉拢沈堂或者大宋，至少大宋使团的到来，也能够让现在党项内部的局势稳定一些。 也正是因此，任得敬和李仁友两个，尽皆派出兵马前来相迎沈堂的使团。 而且，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二人不约而同的遣出麾下极为重要的人物，并且不惜带兵奔行千里，直接到了西凉府境内。甚至，他们得到了命令，可以便宜行事，若是有需要，可以进入到吐蕃境内相迎。 任得敬派来的人正是沈堂的老朋友张华，而李仁友派出的人则是弟弟舒王李仁礼，足以可见他们两个对于沈堂前来的重视。 西凉府城外，两支兵马一东一西同时出城，并且尽皆朝着西南方向而行。 这两支兵马正是张华和李仁礼的兵卒，他们已经在西凉府驻扎了两日，因为等的心焦，又唯恐对方会占了先机，所以，便打算出城前往仁多泉城一带去迎接大宋使团。 仁多泉城是党项与吐蕃的边境之地，也正是沈堂要穿行的雪山山口之地，所以，只要到了仁多泉城，必定能够率先迎接沈堂。然而，却是不曾想，两方的想法却是再度碰到了一块儿。 于是，两支兵马便是互相挤着出了城…… 要说这西凉府本属于李仁友麾下的地盘，不过，为了这一次迎接沈堂，李仁友和任得敬二人虽然依旧相争，却是也暂时放下了彼此的矛盾。毕竟，现在双方撕破脸皮开战，并不是一件好事。而且，不管是张华还是李仁礼，都是对方阵营中的重要人物，一旦截杀，双方便再无调和的余地。 除此之外，便是双方带来的兵马尽皆不少。 就说张华，足足带了七千多精锐前来，在这大军中想要截杀张华，至少要数倍的兵马才行，而且还未必能够做到。 因此，张华的兵马和李仁礼的兵马只是摩擦，不过，双方显然都控制着，并未真正开战。 “舒王，实际上此次前往相迎，有本帅前往就足够了。”后边儿的兵马互相不顺眼，不过，张华和李仁礼二人却是骑马并行，若是不知道内情，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对好朋友…… 李仁礼一笑，“本王奉皇命而来，乃是理所当然，本王却不知道你奉了谁的命令？吾家陛下乃是崇宗嫡子、皇家嫡传，却不知道你们有何资格代表大夏去迎接大宋使团？” 张华轻轻一笑，“舒王此言却是有些偏颇了，越王的确是皇家嫡子不假，可是越王袭杀叛逆仁宗之事却也做不得假。” “现如今，相国以太后令奉仁宗幼子为帝，此父传子乃正统，如何就比不得叛逆了？说来舒王也应该是王叔位份，如何就跟了反叛却是视仁宗之嫡子为旁支？此如何对得起崇宗？” 不错，在李仁友自立为帝之后，任得敬也给自己找了个皇帝，那便是还在襁褓之中的仁宗幼子，太后是任得敬的女儿，他自己执掌相位大权，那幼子说白了也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不过，好歹也算是从正统上不必李仁友差，而且也容易让自己这边儿名正言顺、更为稳定。 第1926章 使团入党项，小城仁多泉 “而且，当年本帅与沈大人虽说是敌对，可也是不打不相识，本帅前往相迎乃老友相见，岂非舒王能够比拟的？” 李仁礼冷笑两声，“哼，既如此，那咱们就各凭本事。” 沈堂带领使团一路向北，从青唐城、青海湖之间穿过之后，直奔噶洛川山口方向。 一路无话，终于，五月末前后，沈堂等人来到噶洛川山口之前。 “大帅，前方十里便是关口之地。”在前方引兵开路的岳霖回报说到。 沈堂点点头，“打出仪仗，上前扣关。” 话音方落，便是见到前方有探马疾行而来，“报，前方有党项人兵马出关。” 待到近前，这兵卒翻身下马，“大帅，前方有两支兵马前来，旗号分别为‘张’字帅旗以及‘舒’字王旗，他们的兵马已经出关，最多一刻钟便能够与我们遭遇。” “大帅！”岳霖看向沈堂。 沈堂笑道，“无妨，党项人早知晓咱们前来，所以，应该是他们提前遣人相迎罢了。你打出本帅旗号，上前相迎便是。” 岳霖得令，打马径直向前。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时间，岳霖引着数骑朝着沈堂的方向而来。 “沈兄，别来无恙。”马儿还未驻足，张华便是率先朗声大喝，他一旁的李仁礼也不甘示弱，直接在马上抱拳拱手行礼说到，“本王大夏舒王，奉陛下命令，前来迎接大宋使团。” 随在沈堂身后的李铎一众人，不由自主的将腰板挺直了，颇有几分用鼻孔看人的意思。 瞧瞧，咱们家的使团这是什么排面儿？异国的亲王不惜带兵出境前来迎接，以前出使，大宋的使团可是还从未得到过这种礼遇。 沈堂轻夹马腹上前相迎，“张兄，当年你我临洮一别，我可是未曾来得及给张兄送行啊。” 先是跟张华开了个小玩笑，而后又朝着李仁礼说到，“有劳舒王亲迎，之前贵国陛下前往成都府，与本公也有一面之缘，此次不远千里而来，合该拜会。” 与张华表现的亲近，可是却又称呼李仁友为陛下，这让张华与李仁礼二人心中欢喜却又有些忐忑。 不过，此次前来沈堂可不是踩一捧一的，而是为了暂时消弭两方矛盾，因此，自然是两相交好不偏不倚，否则的话，自己前来岂不是成了两方大战的催化剂了？ “沈大人一路远来辛苦，咱们先行入关，本王已经让关内备好酒宴。” 沈堂点了点头，“如此，劳烦舒王。” “张兄。”沈堂唤了一声，随后伸手一甩，一个皮囊便是落到张华的手中。 “沈兄这是何意？”张华不解问道。 沈堂哈哈大笑，“张兄，当年你我二人通渭河一见，本帅用一条鱼换了你一壶酒，今日本帅也带了大宋的美酒相送，却不知道张兄以何偿还？” 张华闻言，不由得也仰头大笑起来，而且，目光中也出现几分回忆之色，当初对金国的一战，对于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及其重要？甚至，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一战到底是否正确，或者说，现在党项国内的局势，是否便是自己所期待的。 一边想着，他打开皮囊用力的灌了一口，“沈兄，大宋之美酒名不虚传，待到都城兴庆府，不拘是杀牛宰羊还是卧柳眠花，我尽皆都应了，绝不需要沈兄花一文银钱，以此来偿还可够了？” 一旁的李仁礼见二人聊得欢喜，不由得上前插口说到，“早就听陛下言说，沈大人乃风流人物，身边更是不乏如花美眷，不过，我灵州却也是人杰地灵，待到沈大人前往，却是不知道要多几分情缘。” 沈堂哈哈一笑，“如此，我倒是要在灵州和兴庆府尽皆停留一些日子了。” 三人合并一路，前后左右有张华二人带来的兵马护送，前方关口大开，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是进入到噶洛川关口之内。 顺利的从关口穿过，李仁礼便是说到，“沈大人，前方数里便是仁多泉城，咱们先行前往仁多泉城修整两日，然后再行前往灵州。” 沈堂自无不可，又行了不多时，便是到了仁多泉城之内。 大军安营扎寨，沈堂等使团则是进入到城中休息。 仁多泉城是一座小城，但却是边塞要地，不过，这座城池对于大宋来说，实际上并不陌生。当年童贯征西的时候，派遣大将向湟州方向进兵，刘法就曾攻破过这座小城。 说起这刘法，虽然他名气不大，但是同样也是战功卓着，而且，他与种家军不同，种家军世代为将，而刘法则是出身行伍一步步杀出来的。 甚至，在当时大宋西军之中，刘法的威望比之种师道还要略胜三分。有人便评价‘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 在与党项人的战争中，刘法尽皆冲锋在前，数次受重伤，却屡屡大胜，当时刘法统兵攻破仁多泉城，斩杀党项右厢军数千众，西夏国主大惊，派遣大将晋王察哥领兵支援。然而，察哥却是畏惧刘法的威名，根本不敢进兵与刘法交战。 党项人曾重兵包围振武军，振武军将领孟明出战受伤败退，军中哗然。刘法闻之，亲自领兵前往救援，然而，党项人得知刘法前来的消息，根本未及交战便是直接退兵而走。 只不过，刘法虽然厉害，可是童贯却不知兵事。刘法当时本反对进兵党项，不过童贯却是要进兵取功，也正因此一应准备不足，刘法的兵马被党项十数万主力围困，刘法虽然勉励杀出重围，却终归是兵败身死。 当夜的席宴自然是丰盛而欢闹，沈堂一行人尽情享用，张华和李仁礼二人也殷勤相待，酒足饭饱，众人便是各自休息。 在仁多泉城修整了两日之后，使团便是再度开拔，并朝着西凉府进发。 从边境到西凉府约莫二百余里，众人行进不快，北行五日时间，这才来到了西凉府之外。 在张华二人的引领下，使团进入西凉府，相比之前的仁多泉城，这西凉府无疑是整个党项最大的城池旨意。 第1927章 抵达西凉府，幽幽西凉城 如果说之前的仁多泉城在历史上曾留下过痕迹，那这西凉府就是在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 这西凉府源自汉武帝时期，元封五年，汉武帝分天下为十三州，各置刺史为长官，因为这里地处西方，而且长年寒凉，故名西凉。 西凉刺史权势极大，在当时号称第一刺史。 其辖地辖武威郡、酒泉郡、金城郡、敦煌郡、陇西郡、汉阳郡、武都郡、安定郡、北地郡、张掖郡、张掖属国、居延属国。相当于涵盖后世甘肃全境、宁夏大部、青海一部、内蒙一部，足以可见其辖地范围之广袤。 这里是古羌人之地，历来豪杰并出，比如说董卓、马腾等尽皆是出身此地。 也是因此，能够任凉州刺史之人，也多有极为杰出的人物。 比如说新朝之时窦融，其被推行为河西五郡大将军事，刘秀称帝之后想要攻打都未能成功，不过，最后窦融还是决策归汉，随后便是被刘秀授凉州刺史。 还有东汉之时的桥玄，有人说大乔小乔便是桥玄之女，只不过这一点并未得到证实。 待到后来曹操占据凉州之后，他麾下大将夏侯渊、曹真等尽皆任过凉州刺史的职位。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实权的凉州刺史，还有几位跟凉州沾边儿，但是并不辖管，同样也做过凉州刺史的位置。 之所以出现这种古怪的情况，便是因为这几个凉州刺史，是三国之时蜀汉刘备所封授。 第一个便是五虎上将之一的马超，马超之父马腾本就是西凉一带的军阀势力，马氏一族在西凉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根深蒂固，而且，马氏一族对于西凉的羌人也有着极大的威慑作用。 之所以封马超为西凉刺史，一是表明刘备对西凉之地势在必得，二是借助马超的威望和影响，提前为攻打凉州做铺垫和准备。只是，马超时运不济，升任凉州刺史的第二年便是病逝了。而随着马超的病死，使得刘备对凉州的用兵计划基本宣告破产，事实也证明，蜀汉从未再有染指西凉的机会。 马超死后，约莫过了四五年的时间，诸葛亮任命蜀国大将魏延为凉州刺史，不过，魏延用兵激进、诸葛亮用兵谨慎，所以魏延虽然位高权重，可是并没有太大作为。 至于蜀汉任命的最后一个凉州刺史，便是蜀汉后期的中流砥柱，姜维姜伯约。 虽然姜维是诸葛亮北伐之时收复的叛将，但是对姜维却颇为欣赏和器重，他被诸葛亮称之为‘凉州上士’，而且，投靠蜀汉一年，就被诸葛亮加为奉义将军，封当阳亭侯。 姜维之所以被任命为凉州刺史，实际上和任命马超的目的是一样的。 “姜”通‘羌’，天水姜氏本就是凉州羌人的后裔，更是当地的名门大族，姜氏在凉州羌人中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如此任命姜维凉州刺史、征西将军，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唐朝末年的时候，因为大唐内部虚弱，吐蕃趁此攻打凉州，而后凉州被纳入吐蕃辖地。 到了五代十国之时，凉州当地的大族不满吐蕃的统治，所以直接将吐蕃兵马赶出凉州，自行推举牧守，再度改称为西凉府。 随着时间的发展，这西凉形成了一个混杂之地，有当年唐朝戍边兵卒的后裔，也有当地部落或者吐蕃迁徙过来的部落，最后，从吐蕃迁徙过来的六谷部成为了这里最大的势力，并且开始统治西凉府。 这六谷部虽然出身吐蕃，但是与吐蕃之间的关系并不亲近，反而是敌对的关系。相反，他们对于中原大宋有着极大的好感，再加上想要借助大宋的力量与吐蕃抗衡，因此，这六谷部世代向宋朝朝贡，并且宣称西凉府归属大宋管辖之地。 而且，每一代族长上任，都会前往大宋请封。 大宋朝廷则是册封六谷部族长一系，世袭西凉府知府之位。 后来这一代的党项人在李继迁的统治下逐渐崛起，李继迁觊觎西凉府重地，因此，不断派兵袭扰。六谷部向宋朝求援，请求大宋出兵相助守护西凉府。 大宋朝廷经过考虑后，只是派出了小股兵马，并且任命在西凉贩马的丁惟清为西凉府长官，帮助六谷部抵御党项。 丁惟清不堪大用，数年后，李继迁攻破西凉府，丁惟清身死，六谷部族长诈降，并且趁着李继迁放松了警惕反戈一击，使得李继迁身死。 一年后，六谷部族长见到李继迁身死，党项内部不稳，因此遣其兄不远千里到大宋开封上表，并称准备率部众以及回纥族精锐攻打党项人，并且请大宋出兵一同攻打党项。 然而，大宋觉得党项统领李继迁新丧，此时出兵有违礼制，因此，拒绝了六谷部的请求。 没过多久，六谷部内部被党项人挑唆内乱，六谷部族长身死，党项趁机重新夺取西凉府，而大宋也失去了对此地掌控的最佳时机。 后来大宋也想借助六谷部残部继续夺回西凉府，甚至册封六谷部残部首领为灵州西面沿边都大巡检使、西凉府六谷大首领等等，只是李元昊已经崛起，并且逐渐稳定了对西凉府的统治，因此，大宋的谋划自然再难成功。 最后，李元昊建立大夏，并且将西凉府重地设为陪都，从此以后，西凉府成为了党项人的大后方。 在这座西凉古城中，沈堂同样游览了两日，不过，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历史车轮滚滚、朝代更迭，中原王朝对于西凉府的占据也不断往复，现在虽然已经失去了很久，但是，说不定用不了多少年，这座古城便会继续回到中原王朝的辖制之内。 而有了西凉府这一代，大宋足以蓄养战马，并再度将目光看向更北方了，这也是沈堂不愿意让党项现在产生内乱的缘故。 因为，这西凉府早就是沈堂的囊中物，一旦被金人先行占据，在想要拿回来就变得更为不容易了。 在西凉府停留三日，使团再度出城，而后沿着长城先行奔东南，朝着零渡山一带而行。 第1928章 前往兴庆府，赵灵的烦闷 从西凉府如果走直线奔东北前往兴庆府或者西平府一带，约莫千里上下。 不过，因为之间隔着一个偌大的腾格里沙漠，所以直行并不现实，所以，沈堂一行人基本上是一路沿着长城而行。 先行从西凉府到黄河边缘的零渡山，然后再转道顺着黄河、长城一线前往兴庆府一带。 这样绕一个圈儿，起码要比直线距离多走四五百里，不过相比沙漠之中的不确定性，自然是这条路比较稳妥。 临安城！ 赵伯圭回返临安之后，因为依旧处于守孝时期，因此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中，偶尔有同僚拜访，也并不算多。 不过，他已经开始慢慢寻找，看看哪一家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就等着过些日子除服之后便可以暗中商议，并且等着媒人上门了。 这些事情赵伯圭虽然没有与赵灵多说过，可是，对于自家这位兄长的念头，赵灵自然也清楚。 时间一晃便是到了五月末时分，按照钦天监推算好的日子，六月初六便是满二十七个月除服之日，随着时间的邻近，赵灵也不由得变得急切起来。 她所急切的倒不是除服，而是除服之后，自家兄长恐要给自己定亲的事情。 她哪怕是郡主，却也是赵伯圭嫡亲的妹妹，按照礼法，父母不在，赵伯圭对于妹妹的婚娶之事有着一言而决的权利，到时候根本不需要经过赵灵，赵伯圭就能够将事情定下来。 若是直接去找寻赵昚，那这兄弟两个自然会为了这件事情再度起了冲突，最重要的是，哪怕赵昚下旨，也并不占理，毕竟，你哪怕身为皇帝，又如何能干涉这种事情？而且，原本赵灵还打算直接一走了之，可后来想了想，一走了之并不能解决问题。 自己定亲的事情并不一定需要自己参与，也就意味着，哪怕自己走了，兄长依旧可以给她定下亲事，到时候她不认可，那整个秀王府的脸面可就丢光了。 心中烦闷，赵灵直接出了府前往皇宫。 入宫后，本想要去寻赵昚，然而却听闻赵昚正召集六部官员议事，所以，赵灵便是转道前往东宫，寻太子妃钱氏闲聊。 “小姑姑入宫了？”东宫之外，得到消息的钱氏带着一应侍女相迎。 这一段时间，钱氏与赵灵二人却是愈发亲近，尤其是梁克家晋升并且东宫一应官署逐渐齐备，使得二人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 赵愭很清楚一件事情，现在他虽然是太子之位，可是只要不到了最后关头，那一切都不算是定局。 自己这个位置，并非没有人盯着，皇位也不是已经稳稳到手，所以，他依旧需要谨言慎行，并且让自己最终达到目的。 而想要最终上位，并不容易，赵昚的支持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可是朝堂上力量的支持，一样不能少。 之前赵愭为何没有借太子的身份去与朝堂重臣交谊？是因为他很清楚，现在自己父皇正值壮年，自己勉强而为反而会起了反效果。 不过，现在一应东宫属官，却是自己货真价实的力量。 不管他以及东宫属官是否愿意，双方已经结合在一起，哪怕是想要跳反都不容易做到。所以，不管是目的还是目标，他们都是一样的。 也就是从现在开始，赵愭才有了一批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可是，现在的这些太子党，也不过是大猫小猫两三只而已。所以，想要在朝堂上发出自己的声音，依旧极为遥远。 还有一点同样让赵愭欢喜，那就是王十朋这些人，虽然没有明确的派系，不过从大体来说，却是属于主战派一系，至少他们的诉求和作为，基本上能够与主战派达成一致利益。 不负责任的说，到底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对于赵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股力量能够与自己产生联系。 现如今主战派势大，最为重要的，是有沈堂这位军方大佬作为靠山。现在的沈堂虽然已经是国公身份，可是他才多大年岁？和朝堂上那些白发老夫子比起来，沈堂就是一个小年轻。也就是说，如果不发生意外的话，未来三十年的大宋朝堂，是属于沈堂的。 如果能够得到沈堂彻底的支持，自己这个太子的位置，就彻底稳定了。 只是，以现在这个空架子的太子位置，即便是想要拉拢沈堂都没有什么资本，难道要允诺几十年之后封你个王位不成？既然没有资本，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感情牌。 沈堂重情，这一点不管是沈堂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极为认可，所以，赵愭绝对是最希望沈堂与赵灵能够结合成功的人之一。只要二人结亲，那沈堂就是自己的小姑父，再凭着太子妃与赵灵之间的关系，将来便是通家之好。 所以，钱氏与赵灵愈加亲近也就不稀奇了。 “这不是皇兄那边儿在忙着，我便来寻你解闷儿。”赵灵有些苦恼的说到。 笑着上前挽住赵灵的手臂，随后说到，“小姑姑来的正好，前番有父皇赐下的一些布料，我弄了几个新的花样子出来，可巧小姑姑过些日子就要除服，正好穿戴上。” 二人一路进入后殿，钱氏让侍女将一些布料和各色花样取出来让赵灵试戴。 不过，赵灵显然心气儿不高，那花样子在手中把玩几下就没了兴致。 “小姑姑可是有什么烦恼？”钱氏亲手给赵灵斟茶奉上，这才毗邻坐定相问。 “还不是兄长。”赵灵带着几分懊恼说到，“过几日就要除服，兄长只想着待到除服之后，便给我寻了亲事定下，我推拒几次兄长也不理会。” “我本想着告知皇兄，让皇兄与兄长去分说一二，可是，兄长返回的时候，已经与皇兄争执过一回，现在告知皇兄，也不过多一番争执而已，如何能够说服兄长。我本想着直接走了罢，可又恐兄长不管不顾的将此事定了，所以，我这才心中烦闷。” 两人虽然差了辈分，可是年岁却是相仿，因此，二人一向是姐妹的情分。 第1929章 钱氏的劝导，赵愭斥钱氏 钱氏心中一动，她如何不知道赵灵和沈堂的事儿？ 她笑了笑，拉着赵灵说到，“要说这天下之才俊，我虽然不知晓的许多，可是却也知晓燕国公为天下之最！” “莫说年轻一辈，就算是这朝野上下，就算是这周遭万国，又有哪个能越过燕国公半分？” “虽说燕国公已经婚娶，可是这又算的什么？有些规矩也并非是不能打破，而且，现在燕国公还不是有三房妻室？” “也并非是我贬低小姑姑的位份，可是，那金国郡主的身份想来与小姑姑也是相当，既然那金国郡主能嫁了，没道理小姑姑不行啊。” “那金人与咱们可是敌人，金国嫁了郡主与燕国公未必不是有着什么想法，若是小姑姑也能嫁了，至少对于朝廷来说是一件好事，对于咱们大宋也是一件小事。以一己之身让燕国公忠心与大宋，小姑姑若是能够做到，定能够青史留名、就算是那等闲之男子，恐也无法比得上。” 赵灵有些愕然，自己嫁给沈大哥，竟然还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了？ “别人不知晓，我却知晓，燕国公对于小姑姑可是一往情深。”钱氏笑道，“虽然这般说有些逾礼，不过却也是实言，依我看，若是大伯给小姑姑定了亲事，燕国公还不要率大军来临安府抢亲？我以为，小姑姑也无须烦恼，燕国公既然对小姑姑用心，此事如何能没有思量？再加上父皇显然也是站在小姑姑这边儿的，届时大伯即便是想要定下婚事，也不会这般容易。” “若是沈大哥还在临安自然是好，可现如今沈大哥出使党项，远在数千里之外，即便是有思量恐也来不及。” 姐妹两个闲聊半晌，在钱氏的安慰和鼓励下，赵灵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在东宫用了膳之后，正好有内侍前来禀告，说是陛下已经闲下来了，请赵灵过去，赵灵便是与钱氏告辞朝着勤政殿而去。 待到赵灵离开，钱氏便是朝着身旁的侍女问道，“殿下此刻可闲着？” “王詹事一刻钟前离开，这会儿殿下那边儿并无外客。” 钱氏颔首，随后起身朝着前殿而去。 到了前殿之中，果然赵愭独自一人正看着什么书册。 “刚才小姑姑又过来了？”见到钱氏到来，赵愭放下手中书册，含笑开口。 “正是，小姑姑因为婚事烦恼，本是去寻父皇，不过父皇事忙便是来寻臣妾闲聊片刻。” 赵愭无奈的笑了笑，“大伯还是这般执拗的性子。” 钱氏走上前，挥挥手让一应内侍尽皆推开，随后低声说到，“殿下，若是大伯一心想要将小姑姑嫁娶，该如何是好？毕竟，按照礼法，哪怕是父皇也不能逾越了大伯……” 钱氏的话也让赵愭神色凝重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此事对他的重要性。 “不管如何，哪怕是大伯，也不能影响了燕国公与小姑姑之间结亲，此事虽然会引来朝堂上不少反对的声音，不过，显然是值得的。”赵愭斩钉截铁的说到。 说罢，他轻叹一声，幽幽说到，“最为重要的是，我那位兄弟，已经快要到临安了啊……” 不错，赵惇有了子嗣之后，赵昚第一次提议让他回返临安，被搪塞了过去。不过，待到王十朋提议配置东宫属官之后，赵惇在朝堂上的人再度提及这件事情，为了稳定一应东宫属官之位，这件事情算是作了一个交换，最为重要的是，赵惇以孝道驳斥其余人等，让其他人也着实不好反驳。 让赵惇返回临安的旨意，四月份已经发出，按照时间推算，恐怕要不了多长时间，赵惇就要返回临安。 等到赵惇返回临安，一个有了皇长孙的兄弟，对于赵愭来说无疑有着巨大的威胁。所以，这时候取得更多的来自主战派或者沈堂的支持，对于赵愭来说就变得更为重要了。 钱氏眸子眯了眯，她上前微不可查的说到，“殿下，真的没办法阻止恭王回返了么？” 赵愭陡然朝着钱氏看了过来，“你嫁入赵家已经数年之久，作为太子妃虽然无子嗣，不过你对于亲长尽孝，也是一个本分的，这就是最好。有一点你要记住，那个位置我的确要争，可却一定不会不择手段。世人可以说我作为太子懦弱无能，可以说我身为储君胆气太小，不过，我并不在意。” “父皇并非太上皇亲子，却依旧能对太上皇仁孝至此，恭王与我一母同胞之兄弟，若是血脉相残，我即便是要了那个位置又能如何？” “哪怕恭王真的有了什么心思，可是他依旧是我血脉兄弟，你可明白了？” “而且，你真的以为父皇一无所知么？” “父皇有燕国公相助，手中那皇城司虽然不是无孔不入，却也非同小可，你觉得这天底下有多少事情可以瞒得过父皇？如果我真的有了别的心思，那现在这个位置反而就没了。” 钱氏冷汗淋漓，她赶忙说到，“臣妾……臣妾并无他想，只是为殿下……” “你没有其他想法是对的，也不该有，而且，我要走的是堂皇大道，而非阴谋小道，夺皇位也好，坐天下也罢，尽皆如此。如今父皇还正值壮年，我只需要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太子就足以，你可明白？” “臣妾明白。” “如此便好，小姑姑的亲事你不必多想，此事我会与父皇商议，而且，你觉得以燕国公对于小姑姑的在意，他会对于此事真的不知晓么？燕国公就算是真的派人来抢亲也绝不稀奇。毕竟，这满朝文武都需要守规矩，可是，燕国公却是极少的一个，可以不守规矩，甚至，不该守规矩的。” “而且，小姑姑与燕国公结亲对我重要，实际上，此事对于燕国公又何尝不是及其重要？” “这……殿下，燕国公哪怕是国公的身份，又如何不需要守规矩？” 赵愭无奈的笑了笑，“你呀，虽然有几分聪明，可依旧是妇人之仁。” 第1930章 赵灵除服日，香菱的到来 赵愭笑了笑，随后再度说到，“燕国公定南疆收大理，而后冲冠一怒兵行大理，诛数十万众，使得满朝文武沸腾，无数人攻讦，而后燕国公直接弃官北行，父皇可真的在意么？” “大胜凤翔府，一力定襄阳，而后燕国公直接孤身走大理，父皇可在意么？” “你难道没有发现，几乎是每一次燕国公立下大功后，都会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你真觉得这都是巧合？” “父皇是贤明君主，因此欢喜能臣，可是，无论是哪一个帝王，却也容不下一个圣人啊。” “有些事情，父皇和燕国公尽皆明白，为何父皇能够如此信任燕国公，甚至将国朝精锐兵马尽皆置于他麾下？正是因为燕国公不是一个事事遵循规矩之人……” 说罢，赵愭摆了摆手，“行了，些许事情你不必理会，你若是闲了，就多陪陪小姑姑便是。” “臣妾明白。”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到了除服之日。 提前好几天，赵伯圭便是已经在秀王府正堂之中搭设了灵堂准备祭奠先母之灵，赵伯圭和赵灵兄妹二人，以及皇宫之中的赵昚，尽皆提前沐浴更衣斋戒三日。 待到除服日，赵昚因为是皇帝，而且法理上已经与秀王府没有关系，所以，也只能在宫中除服，不过，他却是让太子赵愭、太子妃钱氏代表自己和皇后前往秀王府，参与除服仪式。 赵愭二人一早就摆驾秀王府，然后到灵堂先行祭奠了之后，便开始迎客。 除服礼虽然不算大礼，但是也极为重要，代表着这一家丧期已过，可以继续开门迎客进行正常的交际，再加上赵灵郡主的身份，所以，除了赵伯圭的一些同僚、童年尽皆到来，各府的诰命也尽皆来了不少。 后堂之中，赵灵在钱氏的帮助下去了之前所穿的素服，换了赵昚专门送过来的一席绛色金丝团花浮光锦的裙子，头上也重新戴了头面和各种配饰。 “姑娘今儿个好美啊。”青秋在一旁看成了桃花眼。 钱氏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小姑姑那一日不美？不过，今日确实是更胜三分罢。” 正说着，便是见到一个老嬷嬷匆匆闯了进来，先行给钱氏行了一礼，而后便是对赵灵说到，“小姐，燕国公夫人到了……” “啊……”赵灵惊呼一声，随后便是欢喜的问道，“是哪位姐姐？” “奴婢尚不知晓，已经进了宅院并朝着后宅而来，前院儿的老爷让奴婢前来告知小姐。” 赵灵当即起身，“青秋，随我去迎。” 钱氏也赶忙起身跟着，“我随着小姑姑同去。” 一边随着出门，钱氏心中一边暗暗想到，“难怪说燕国公没有遣人来过礼，原来是燕国公夫人亲自到了。” 二人出了后堂便是朝着内仪门的方向而去，还未出门，便是见到有小丫鬟和婆子引着仪仗进了门。 呼啦啦进了二十几个人，随后方才见到八名健妇抬着一顶轿子进了门户，在这顶大轿之后，还跟着三顶小轿。 轿帘打开，竹儿先行下了轿子，随后搀扶着香菱走了下来。随即，伊莎、阿依、阿果三人也从后方的小轿中下来。 赵灵的除服礼沈堂自然是不会忘了，不过，他因为出行党项无法前来，但是却也早就跟香菱商议过了，暮语和完颜玥二人需要在家照顾着几个小的，不能长时间离开，所以，香菱早就算好了时间，带着阿依、伊莎以及阿果、竹儿前来临安。 实际上，昨日香菱便是赶着到了临安，直接住了老宅，不过因为要给赵灵一个惊喜，因此并未提前遣人过来报信，而是今儿个直接上了门。 今儿个这仪仗前前后后足有数十人之多，乃是正儿八经的国公夫人诰命仪仗，对于这些，香菱虽然不在意，可是却也不能给小姐妹丢了体面，所以这才浩浩荡荡而来。 “哇，香菱姐。”赵灵欢呼一声，直接扑了上来。 “竹儿，阿依、伊莎你们也来了？其他几位姐妹呢？可到了？”虽然一直未曾断了联系，可是众女之间着实是数年未见，因此，赵灵欢喜的拉着香菱打转儿。 香菱先行笑着拉住赵灵，而后上前对着钱氏行礼，“命妇沈柳氏，见过太子妃。” 竹儿几人也赶忙上前行礼。 钱氏赶忙侧身未受全礼，并且直接上前将香菱扶住，“国公夫人不必多礼，如果按着小姑姑的辈分来算，我却是小辈儿，如何当得如此大礼。” “礼不可废。”香菱笑着说道。 “阿果，过来见过灵儿。” 阿果上前，对赵灵行礼说到，“吉狄阿果见过广陵郡主。” 赵灵笑着上前将阿果扶起来，“说来，你我二人虽是初见，可却一直有通信，几位姐姐也早就说多了一位小妹妹。”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你便如同阿依他们一样，唤我灵儿姐姐便是。” 阿果乖巧的点点头，再度行礼，“阿果见过灵儿姐姐。” “这才最好。” 随后，赵灵引着香菱一行人朝着正堂而去，“年初的时候，夫君本打算在妹妹除服的时候亲自前来，不过，这不是出了党项的事情，直接出使去了，也无法赶回来。因此，夫君离开之前便跟我商议好，我便带着极为妹妹赶过来了。” “暮语和玥儿在家中照顾着几个小的，云儿她们也要在家中帮衬着，所以并未前来。” 赵灵点了点头，心中欢喜的想着，‘沈大哥果然未曾忘了……’ 一路进了正堂，不待其他人开口，钱氏便是笑着对屋内的一众诰命说到，“这一位诸位许是不常见，不过说出来定然是知晓的，这便是陛下亲封燕国公正堂柳夫人。” 众人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一道道目光尽皆上下打量着香菱。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沈堂虽然一直在飞速升官儿，可是几乎未曾再临安常住过，香菱等人也大多是在成都府、连理城，这临安府的高门府邸女眷交际，还真的没怎么见过。 第1931章 除服礼完成，抵达青铜峡 甚至，在这方面，香菱比起暮语都要逊色半分。要知道，邵家经营的一众生意，可有不少是真正的奢侈品级别，这些高门府邸的内眷尽皆是准客户，所以，不少内眷对于暮语反而并不陌生。 “见过柳夫人……” 一众诰命赶忙上前行礼。 要知道，大宋极少封异姓王，在剔除内诰命的情况下，香菱这位实权国公的国公夫人，便是一众诰命之中最顶尖的存在。 香菱端庄的受了众人一礼，而后还了一礼说到，“见过诸位夫人，平日因为少居临安，所以倒是与诸位夫人显得陌生了几分，今日初见，却是幸事。之后定然要到各府前往拜访诸位。” “香菱姐姐，你快坐了。”赵灵拉着香菱到了最前边儿坐了左手的首位。 “郡主，我从开封府而来，带了一份薄利。” 边说着，边摆了摆手，当即，便是有随行的婆子上前，将一份礼单奉上。 赵灵笑道，“姐姐前来便是最好，如何还带了礼儿前来？” 香菱笑了笑，“其他的礼儿郡主许不在意，不过这一份却还是要受了。” 说罢，低声对赵灵说到，“其他的都是一众姐妹送来的，不过，其中又一席流仙裙是夫君亲自选的，还有一支钗儿，是夫君亲自打磨出来的，虽然样子不好，却是一份心意，妹妹可满意？” 赵灵一喜，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与一众诰命攀谈了半晌，香菱又提出去祭拜一下赵灵的母亲。 祭拜之后便开了宴，前后大宴尽开，自然也是宾主尽欢，哪怕是一众女眷也吃了一些果酒凑趣儿。 直到傍晚时分，这除服礼方才逐渐结束，将一众宾客尽皆送走之后，赵灵便是拉着香菱说到，“姐姐，你今儿个便住在府上罢，左右也并无他人。” “既然是到了临安，自然是要住在老宅之中，家中老宅也一直都有人看着修缮，如何能住在你们府上？不过，我好歹也要在临安留一阵，一则咱们姐妹相会，二则老爷虽然不时常在临安，但是，各府也着实不能太过陌生，这几日还要劳烦妹妹引路，到相熟的各府走动走动。” 虽然不舍，不过赵灵也只能点了点头，“也好，那明日一早我便去寻姐姐。” 钱氏和太子赵愭已经先行离开，赵灵和赵伯圭的夫人将香菱一众人送出仪门之后，方才回返。 回到屋室之中，赵灵扑到床榻上打了个滚儿，突然她朝着青秋说到，“青秋，香菱姐姐送过来的礼儿在哪儿？” “小姐，香菱夫人送来的礼物繁多，大多数放在了东厢房，不过有一箱子竹儿姑娘特意交代让单独放着，我便放在了侧室。” “就是这个，快取过来。” 青秋转身而去，没多久，便是有两个婆子抬着一个箱子进了屋室。 赵灵亲自将箱子打开，随后便是见到上层放了几个匣子，下一层放着一席淡黄色的流仙裙。 翻找了许久，将奢华的头面摆了满桌子，赵灵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在一个长长的木匣子中，一支紫玉钗儿看起来有些粗糙，甚至还看得出其上打磨的痕迹。 不过，这整个箱子中价值最低的这支钗儿，却是被赵灵视若珍宝的抱在怀中。 看着自家小姐的神态，青秋一度以为自家小姐已经傻了。 “青秋快过来，你看这钗儿是不是最为好看。”赵灵炫耀说到。 认真的看了看自家小姐，青秋犹豫了一下，随后低声说到，“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将医官请过来看看？” “我让你看这钗儿，你请医官做什么？难不成是你生了病症？可是累着了？今儿个你进进出出的，却是累了，一会儿便早点儿歇着，明儿个咱们还要去寻香菱姐姐。” “小姐，奴婢没事儿，不过，小姐真的没事儿么？这些饰物，显然是这个钗子价值最低，许是香菱夫人装错了也说不定，这样的一支钗儿，小姐却说最好看，可不是病症了么。” 狠狠瞪了这丫头一眼，“你懂什么。” 随后，她羞涩说到，“这可是沈大哥亲手磨制出来的，岂是其他那些首饰能够媲美的？在我看来，别的首饰无论多少，都比不过这支钗儿。” 后知后觉的青秋想了想，这才恍然大悟。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爱屋及乌，这种事情根本就没道理可讲的。 看着自家小姐投过来的不善眼神，青秋赶忙信誓旦旦的说到，“小姐眼光果然是最为奇特，这支钗子，绝对是万金不换。” “这材质极好不说，其他的首饰最多也就是大匠打造出来的，可是这一支却是国公爷亲手磨制，就这手工多少钱能请的来？这上面的纹路如同天然的一样，一看就不是金楼中那些普通货色能比的，这样的钗儿，举世无双。” 青秋用她干涸的辞藻狠狠将这钗子吹嘘了一遍，赵灵的眼神这才柔和起来。 “帮我带上。” 青秋上前，双手小心的将这天下无双的钗子接过来，直到给赵灵戴好，方才松了口气，她坚信，如果不小心将这个钗子摔在地上，那自家小姐很可能会不小心将刀子摔进自己身体里边儿。 将铜镜取过来，看着头上的钗儿，赵灵只觉得满心的幸福…… 沈堂的使团在张华和李仁礼的引领下一路前行，风尘仆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总算是青铜峡一带。 不过，到了这里，张华和李仁礼二人再度发生了争执。 从青铜峡继续向北前行约莫百五十里就能够过顺州抵达兴庆府，而从这里向东约莫八十里便能够抵达李仁友所在的灵州西平府。 按照李仁礼的说法，他们乃是正统，沈堂是大宋国使团，自然是要前往西平府拜见李仁友。 但是，张华显然并不赞同这个说法，因此，坚持让沈堂前往大夏国都城兴庆府。 使团驻扎在青铜峡，二人足足争执了两三日时间，沈堂方才不得不开口说到，“此次前来，不管是灵州还是兴州，自然是尽皆要去的，这里距离灵州较近，不如便先行前往灵州，之后在前往兴庆府。” 第1932章 前往西平府，繁华的景象 有了沈堂开口，张华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好太过争执，因此，双方便是转道向东，直奔西平府。 西平府是党项人的重镇之一，或者说，这里是兴庆府之前的政治中心。 在党项未曾立国之前，党项人的统治之地是在夏州。不过，后来李继迁攻克灵州，杀了知州裴济，便是将灵州占据。 李继迁的祖上世袭西平王，李继迁也被辽国册封为西平王，所以，便是将灵州重新命名为西平府。 相比夏州而言，西平府的地理位置更为优越。 夏州距离长城边界不过六七十里，虽然说党项一向强势，可是一旦与大宋产生摩擦，那大宋的兵马便可以直接越过长城，兵临夏州。 相比而言，西平府距离最近的大宋边境足有三百余里，这样一个合适的战略纵深，足以让李继迁动心。 因此，占据西平府的第二年，李继迁就将政治中心从夏州迁到西平府。 在李继迁看来，西平府向北可以控制河朔之地，位于诸路上游，而且扼守大宋西部边陲要害，只要修筑一座大城，并且囤积粮草，一旦从这里出兵，大宋关中一带根本难以防备。那夏州虽然是党项人传承之地，可是根本比不上这西平府。 迁徙之后，李继迁便是在西平府建造宫殿、宗庙，暂时在这里定都。 可以说党项人迁徙西平府，对于之后的立国以及稳定党项人的根基，都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于是，从李继迁开始，这西平府作为党项人的政治核心之地，将近二十年之久。 待到李继迁死，他的儿子李德明继位，他的想法却是与李继迁有些差别，他觉得这西平府虽然好，可是却地处四塞，和怀远比起来相差甚远。 怀远西北有贺兰山山脉为依托，东南有黄河环绕而过，再加上西平府可以作为前方堡垒和掩护，安全性比西平府强了不少。 随后不久便是有传言，说是怀远一带的温泉山中有蛟龙出现，李德明以此散播舆论，很快就有大臣上书当尽快在怀远一带建造国度，并且迁徙过去以承天命。 李德明允之，将怀远定位都城，并号‘兴州’。 待到后来，李德明之子李元昊升兴州为兴庆府，再次大兴土木、建造宫城殿宇，待到李元昊立国成为大夏皇帝后，便是以兴庆府为国都。 在大夏，国都兴庆府为‘东京’，并设灵州西平府为‘西京。’ ‘京’字最开始便是国都的意思，按照甲骨文象形文字来说，最早的京字是类似于一个筑造起来的高丘，其上耸起尖端，本义为人工筑造起来的高土堆。 之后，便是演变成国都的意思。 这便是为什么大宋、大辽、大金、大夏等尽皆出现了很多各种京的缘故。 从青铜峡向东过了黄河，只行了一日时间，到了第二日正午时分，便是已经到了西平府附近。 西平府一带极为繁华，向前行路，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村落星罗散布，村落之外，有着大片的农田，现在郁郁葱葱的，一片兴盛的景象。 最初的时候，党项人是属于羌族的一支，汉朝的时候，因为内部动乱所以人口锐减，因此，汉朝便不断攻伐羌族，将这些羌人迁徙到关中、河陇一带。汉朝之强，哪怕到了末期也同样如此，这个时候不管是羌人还是南蛮等部落，基本上都是中原那些强势势力攫取人口、兵力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党项人是属于原始游牧民族，他们不懂种庄稼，以草木计算年月，以部落划分辖地，以姓氏作为部落的名字。 随着时间的发展以及人数扩张，党项逐渐形成了八个较大的部落，其中鲜卑族的拓跋氏是最为强大的一支。 到了隋唐时期，这些部落人口同样不断被内迁，尤其是隋文帝、武则天时期，两次内迁，使得党项人基本上集中在甘肃东部以及陕西北部一带，不过，他们依旧是以分散的部落为主，并没有形成统一的部落和势力。 唐朝在党项部落聚集之地，设立了羁縻（i）州，管理这些蛮族部落，采取以夷制夷的方式，基本上相当于后世的自治区之类。 而对于大唐有功的部落首领，便可以被大唐册封为刺史或者其他的官职。 黄巢起义的时候，大唐朝廷传檄天下勤王，党项族的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出兵并且立下大功。黄巢起义被镇压后，唐僖宗册封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之后被封为夏国公，赐姓‘李’，这便是李继迁和李元昊的老祖宗，也算是党项人的发家之始。 因为民族、习惯以及辖地的缘故，所以党项人到现在依旧处于游牧状态，但是，李继迁却是看到了大宋农耕制度的稳定性，因此，占据灵州之后，便是在灵州开始开荒种田，让一部分百姓摆脱游牧民族的状态，之后一代代传承，现如今西平府一带的党项人，生活习惯几乎和大宋百姓没什么两样。 在大宋建国的时候，赵匡胤对于党项人同样采取的是羁縻制度，所以说当时党项人的地盘基本上也相当于大宋的辖地。直到李继迁反复、李元昊复国之后，党项人的地盘才彻底跟大宋分开。 “沈大人，我大夏国可兴盛否？”马背之上，李仁礼带着几分得意问道。 沈堂笑了笑，“党项族从不毛之地、蛮荒之始，而后成为中原王朝臣子学习中原文化而崛起，至今与以前相比，却是兴盛了许多。” 李仁礼脸色一黑，一旁的张华却是几乎要笑出声来。虽然现在他是大夏国统帅，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于中原的认同感啊，在他看来，这李仁礼脑子也不好使，要说党项人拥兵数十万，刀兵锋利不假，可是论传承和兴盛，你跟大宋比？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一句话，让李仁礼失去了谈兴，队伍也安静了许多。 又向前走了数里，便是见到一支浩浩荡荡的仪仗正在前方等着。 第1933章 李仁友相迎，大夏国皇宫 不多时，便是有数骑疾行而来。 “大夏国皇帝陛下，前来迎接大宋国使团。”一声高喝传出。 李铎等人各个惊讶，皇帝亲迎，自己等人这使团的待遇有些高啊。沈堂却是并不意外，对于任得敬和李仁友二人来说，能够争取现在大宋的支持远比一些颜面更为重要。而且，党项人什么时候在乎颜面？ 当初李继迁也好、李元昊也罢，哪一个不是在大宋和契丹人之间左右横跳？若是在乎颜面，他们的老祖宗也不会如此了。 这些人虽然学习中原文化，但是却更为实际，一切以利益出发。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利益，一切都好商量，至于颜面，那算什么。 李仁礼当即笑道，“诸位，请。” 沈堂对着张华点了点头，随后打马上前，李铎等一众人也随之向前。 向前行了不远，便是见到前方绫罗伞盖之下，正是大夏皇帝李仁友的龙辇。 翻身下马，沈堂上前两步，随后便是拱手说到，“大宋国燕国公，参见大夏国皇帝陛下，本公奉吾大宋国皇帝陛下之命，携使团前来出使大夏国……” 李铎等人也尽皆行礼。 随后，便是见到李仁友哈哈大笑，径直下了龙辇，并直接大踏步朝着沈堂而来。 “燕国公，你我二人与成都府一别，却是经年未见了。” 沈堂笑道，“如今陛下威严更胜从前，可喜可贺。” “哈哈，朕与你也算是故旧，今日既然到了西平府，朕自然要好好招待一二。走，朕已经备好酒宴，先行入城。” 李仁友直接邀请沈堂上了自己的龙辇，二人站在龙辇之上，在周围仪仗、兵马的跟随下，浩浩荡荡进入西平府。 身为党项少有的几座大城，而且还是之前的都城，哪怕比不得临安、开封之地，却也极为繁华。 街巷两侧和大宋的城池并无不同，尽皆是熙熙攘攘的商铺、酒楼、馆舍，甚至，沈堂还见到不少大宋服饰装扮的百姓以及宋人所开设的商铺之类。 “这西平府虽然是都城所在，但是与你们大宋的成都府还是相差甚远啊。”李仁友有些遗憾的说到。 这并不奇怪，整个大夏国人口也不过二三百万，而现在大宋的人口数量则是在六七千万，两国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好不夸张的说，一个成都府路的人口都比大夏国所有人口都多，如此一来，这西平府再繁华，又如何比得上大宋的成都？ 沿着街巷前行，不多时，便是来到皇宫之外。 这皇宫的建筑形式与大宋皇宫倒是也极为相似，不过不要说和开封府的皇宫相比，哪怕和临安的皇宫相比都小了许多，左右观瞧一番，这皇城也就约莫相当于半个临安皇宫而已。 沈堂一行人走的自然是正门南门，其上匾额为‘德胜门’。刚才从西边儿绕过来的时候，沈堂也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西城门名为‘镇远门’。 而且这匾额之上的字迹，除了有党项文之外，还有汉文。 岳霖带着一应兵马和张华去军营安置，沈堂等使团则是一直跟着李仁友进入到皇宫之内。 皇宫主殿之中，显然李仁友的一应文武百官也尽在，沈堂等人进入大殿，而后便是安坐了位置，李仁友坐上皇位，便是宣来鼓乐、舞女开始演奏起来。 与此同时，各式各样的吃用、酒水，也尽皆端上来拜访到每个人的桌案之前。 “燕国公，你等远道而来，先欣赏一下我大夏国风俗，吃用一些我大夏国美食、美酒，之后再去安置休息。”李仁友含笑说到。 沈堂点了点头，“尊陛下之令。” 整个大殿之中舞曲欢快，一应党项族女子翩然起舞，虽然与大宋的舞蹈、音乐有着极大的差别，但是却也同样极为绚丽，并且如同南疆诸部一样，带着几分野性的趣味。 也许是因为传承的关系，所以这党项舞蹈主要传自于唐朝，再加上西域一带以及大宋的影响，这才形成了现在党项的宫廷音乐。 他们的乐器不算多，主要以琵琶、横吹（竹笛）、击缶为主。 李元昊建国之后，觉得唐宋的音调太过复杂，因此改五音为一音，不过后来因为太过单一，因此重新更定音律，并且成册名为《鼎新律》。 而且，还专门设有番汉乐人院，专门供职表演诸事。 夏惠宗时期，因为他尤其喜欢大宋的音乐，觉得中原的乐舞比大夏绚丽许多，但是党项人又并不明了，因此让人以重金在中原招收娼妓等加入到番汉乐人院中。也是在这个时期，包括《刘知远诸宫调》等也逐渐传入到党项人辖地之内，深受党项人喜欢。 相比中原乐舞的保守，党项人的舞女极为大胆，身上基本只穿戴一些纱巾，赤足、赤臂，身上有各种装饰佩戴，舞动起来，豪放而又带着妩媚之姿。 沈堂倒是看的极有意思，不过，随之而来的一些老夫子已经满面通红，以袖掩面，甚至还不时嘟囔几句有辱斯文，若非是沈堂看到有几个老夫子不时打开一道缝隙观瞧，几句就真的信了。 大夏国除了党项人之外，还有汉人、吐蕃人、回纥人等多个民族，所以，他们的饮食习惯也多种多样。 不过，总体而言，基本上是以肉乳、粗粮、蔬果为主。当然，这是普通百姓的吃用，而身为皇家，哪怕是大夏无法与大宋相比，可是吃食上依旧无比奢华。 就如同沈堂身前的案几之上，足足摆放了二十余种各色吃用。 虽然沈堂不知道名字，但是至少看起来极为精致，而有意思的是，盛放这些食物的，竟然用的是大宋的瓷器，而且，若是沈堂未曾看错的话，这应该是盛家或者邵家贩卖过来的？ 乐舞一场接连一场，各色各样的食物也是接连不断，龙椅之上，李仁友频繁向沈堂举杯，李铎等人也不时和周围的党项人彼此对饮。 足足将近一个时辰时间，这场欢迎的席宴方才宣告结束。 第1934章 入住四方馆，侍女拓跋毓 席宴结束之后，李仁友便是起身笑道，“燕国公，你们远道而来，想来也是乏累了，便先行安置了去休息，既然到了西平府，你们也多留一些时日。” 沈堂笑道，“多谢陛下款待。” 随后，李仁友命舒王李仁礼带着沈堂一行人出了皇宫，走了约莫两三里，便是在一处馆舍停了下来。 这馆舍不小，四方的院子，主建筑是一座三层木楼，后边还有两座小殿，至少安置沈堂一行人是绰绰有余。 “这四方馆是陛下去岁方才新建的，正好用来招待诸位贵客。” 先给沈堂简单介绍了一番，随后便是朝着随着前来的一名侍女说到，“拓跋毓，你便在此侍候燕国公一众人，若是缺少了一应使用，你尽可遣人来给本王传话。” 这拓跋毓身形修长，打扮的倒是并不艳丽，反而是穿的一身大宋的服饰，面目带着几分英气。 “遵命。” “燕国公，这拓跋毓原是乐人院的教授，刚才引着众人献舞的便是此人，便让她引着内外侍女在这里照顾，若是有什么事情，尽可吩咐她便是，哪怕她拿不定主意的，也自有本王做主。” 沈堂笑道，“如此，就劳烦舒王殿下了。” 随后，李仁礼一拱手，“既如此，本王就不打扰燕国公，明日本王再行前来。” 沈堂点点头，将李仁礼送出门之后这才回返到院子中。 “你们先行都挑选了房舍，安置下来。”沈堂朝着李铎等人说到，“岳霖，咱们的兵马驻扎在何处？” “大帅，咱们的兵马尽皆驻扎在军营之中，与张华的兵马毗邻，末将带了一百亲卫，供大帅调用。” “便让他们住在前边儿，这门户还是咱们自己的人守着安心。” 兴元府，相国府中！ 任得敬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之中，现在的他比之当年与沈堂相见的时候，竟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一样，头上的须发都白了很多。 现在他虽然依旧是相国，但却是皇帝的权利，不过，现在的日子与他所想的并不完全一样。 虽然是大权在握，可是事情也繁琐而繁多，原本他也是和善的性子，可现在却总是忍不住要发一通火气。 还有一件事同样让他心中沉重，那便是他的女儿竟是开始跟他争权了。 这件事情，要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人在不同的阶段思想发生变化是必然的。在以前，太后身为后宫女眷，虽然权势不小，可终归还是依仗着外戚的强大，如此方才能够在后宫如鱼得水、威风无两，所以父女之间的矛盾自然不多。 哪怕是父亲谋逆，也需要她这个太后坐镇，若是成功，她的权势不仅不会小，反而会更大一些。 所以，对于任得敬暗中谋划的事情，身为女儿的太后并不反对，甚至一直积极帮忙。 可现在情况却是有些不一样了。 首先她这个太后可以垂帘听政，这样的权利让太后飘飘然，在权利的面前，父女之间的亲情不断被削弱和考验。 哪一个上位者不想长久的将自己的权势保持下去？再不济至少生前要达到权势巅峰。更何况，她虽然是太后，可是年岁也不过三十余，能不能长命百岁且不说，努努力再活个三四十年问题不大？三四十年的时间，如果能够一直掌控权势不是挺好的么？ 还有一点，那便是她有儿子，而且儿子还是皇帝。 一个相国，实际上掌控着军政大权，一个太后，是目前皇室身份最高执掌印玺之人，一个是皇帝，是礼法上身份最高的掌权者。 这样的三个人凑到一块儿，真的能一条心？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太后想要掌权的心思也越来越重。甚至，偶尔会给任得敬弄出一些小麻烦。毕竟，现在皇帝是掌握在太后的手中，人家站着礼法…… 如此一来，父女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也就不奇怪了。 任得敬对此心知肚明，以朝堂上以及对兵权的掌控，现在的太后实际上对任得敬根本产生不了丝毫影响，可是，任得敬也不好再对太后或者皇帝下手。 他已经谋逆过一次了，难道还能再来一次？而且，那终归是他的女儿，父女之间总有情分。 实际上现在他又不少部下都暗中相劝，去母留子的事情并不罕见，而且那皇子年幼，还不是任由任得敬拿捏么？等到合适的时机，直接让他禅位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这对于任得敬来说，无疑是一个比较艰难的选择。 “老爷……” 门外传来的声音，让任得敬睁开眸子，“进来。” 门打开，一个中年汉子进入屋室，“老爷，张华大人已经传来消息，大宋使团先行前往西平府，说是之后在前来兴元府。” 任得敬点了点头，对于这个消息显然并不意外。 “嗯，给张华传话，让他保护好大宋使团的安危，虽然发生意外的情况很小，但是还要以防万一为好。” 这中年汉子略微迟疑，而后俯身低声问道，“老爷，如果大宋使团在西平府发生意外，那大宋定然会对那边儿产生敌视，甚至会兴兵问罪，这对于老爷来说不是有利么？咱们不主动出手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保护他们？” 任得敬轻轻笑了笑，“你执掌暗卫，专司杀伐之事，可对于其余却并不了解。” “你觉得，大宋对于我们大夏的态度是否重要？” “当然重要。”这人毫不迟疑的说到，“若是有了大宋的支持，金国也不敢妄动兵戈，国内的局势也会很快明朗。” “你说的的确不假，可是这却是要有一个前提，那便是这个大宋必须是用有沈堂的大宋才可以。是否拥有沈堂，大宋的地位、影响力，便是两个样子。你看看之前，大宋同样是这个大宋，可有现在这样的影响力？现在大宋看似实力强大，向外征伐无往而不利，可这一切都是因为有沈堂。” “所以，并非是大宋的变化很大，而是沈堂太强了。” 第1935章 任得敬感慨，临安城诸事 “一个拥有沈堂的大宋，那便是一头雄狮，可没了沈堂的大宋，便是一只掉了牙的绵羊。所以，大宋的态度并不重要，拥有沈堂的大宋的态度却很重要，你可明白了？” “属下明白。” “而且，你未免太过小看了沈堂。他既然敢来，你觉得会孤身而来？当初那支兵马咱们发现不了任何踪迹，你如何知晓他们现在没有盯着我们？我任得敬一生很少忌惮哪一个，可是这个沈堂，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希望和他成为敌人。” “就算是一切都顺利，咱们的人能够给沈堂致命一击，可是，你觉得我们能够抵挡他麾下的反扑么？” “当初大理国死了一个女人，数十万人殉葬，你觉得如果沈堂真的死在了我们手中，我们要拿出多少人去殉葬。” “沈堂手中的兵马，在他的统领下，那是一种威慑。但是，失去了他的压制和统帅，便是出了牢笼的恶魔。我绝不希望这只恶魔出现，否则，那种代价不是咱们可以承受的。” 这中年汉子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任得敬再度问道，“前往克烈部的人回来了么？” “相国，还未曾回来。” 实际上克烈部与党项人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克烈部与塔塔尔人敌对，塔塔尔人却是又金人的支持，因此，克烈部暗中与党项人联合也就不稀奇了。而且，在党项辖地内，本就有不少蒙古族人生存，所以，这两者之间经常暗中互通有无、彼此交流。 “相国大人，这一次大宋使团前来，到底有何目的？现在我们与大宋也并没有什么瓜葛，而且，来的还是这位身份极为重要的燕国公？难道大宋是想要与金国反复，先行前来查看我们的态度么？” 任得敬笑了笑，“目的？很简单，沈堂此来，只不过是为了调和我们和和李仁友之间的矛盾，避免彼此之战的战争达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已。而且，除了沈堂之外，你觉得大宋还有哪一个有这种资格，或者说，有这种实力？” “啊？” “相国大人，咱们与大宋有什么关系？咱们与越王一方开战与否，难道还能影响到大宋？而且，我们打的越热闹，大宋才会更高兴。毕竟，我们与大宋可算不上什么友好国都。” “国与国之间哪儿有那么简单的事情。”任得敬笑道。 “所谓的敌对或者友好，也不过是利益而已。如果是其他人，自然不会理会咱们这数千里之外所发生的事情，可是，沈堂却是眼光深远啊。” “他当然不在意咱们与李仁友之间的战争，对于他来说，这场战争只不过来的时间不合时宜而已。” “之前我们与金国开战，双方仇怨颇深，现在若是我们和李仁友之间的战争达到白热化程度，届时不管哪一方胜了都是惨胜，或者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候，你觉得金人会不会出兵？金人出兵，我们又拿什么去抵御？” “我们大夏如何自然不重要，可是金国如果趁机吞并了大夏，就会更为强大，这一点对于沈堂来说，自然是极为重要的。” “所以，他前来出使，安抚彼此的战争情绪，至少让我们和李仁友之间的战争不现在爆发，而是等到合适的时候才会爆发。等到他出使之后，恐怕就是他继续谋算金人的时候。” “只要将黄河之南的地域尽皆拿下，届时，大宋不仅有了黄河为依托的防御战线，到时候也就与咱们大夏再度接壤了，等到那个时候，如果我们再度发生战争，沈堂同样会来。不过，却不是带着使团前来，而是带着兵马前来征伐。” “我们大夏，他便可以分一杯羹了。” 这中年男子听的目瞪口呆，他是任得敬暗卫首领，所以，二人之间信任度自然极高，否则，任得敬也不会有兴致对他讲述这些。 不过，平日他大多行杀戮之事，对于这些事情却极少了解。 在他听来，自家大人所讲的几乎如同神话一样。 “大人，非是属下不信您的话，只是……只是那沈堂真的有这般厉害？谋算诸国、谋算将来，就说是与他们大宋的诸葛孔明相比，也就如此了。” 任得敬笑了笑，“任何人小看他，都会陷入他的陷阱。当年我们征伐金国，不也是为他做了嫁衣么？” “好了，你先退下，盯紧了克烈部那边儿，我们与克烈部关系虽然不错，但是也要防止他们趁火打劫。现在克烈部与塔塔尔人的战争中占据了极大的优势，而且还收复了不少小部落，现如今，他们扩张的目标极为明显。” 中年男子应命而去，任得敬沉默半晌，而后长叹一声，“沈堂……若是你早生数十年，本相又何必做这个什么大夏的相国？大夏虽好，可终究不是故土啊……”…… 赵灵过了除服礼之后，因为香菱等人的到来，便是彻底放松开了。 直接跟赵伯圭讲了之后，便是直接住到了沈府中，每天赵灵便是带着香菱到各府进行拜访，香菱处事自然是极为周全，虽说与各府有些陌生，但是这却也并不妨碍双方的交流。 而且，香菱的身份摆在这儿，不管是到了哪儿尽皆是贵客。所以，半个多月的时间，香菱拜访了大半个临安各府的诰命，她这位燕国公夫人也彻底成了临安后宅圈子中不可忽略的一个人。 再加上太子妃钱氏，对于香菱同样极为友好，甚至偶尔会主动陪着前往各府会客，因此，使得香菱更为尊贵三分。 就在六月初五这一日，临安崇新门之外，浩浩荡荡的太子仪仗排列开来。 太子赵愭在一应东宫属官的陪伴下，静静的等着。 今日，是赵惇抵达临安的日子，赵愭亲自向赵昚请旨，前来迎接这位远道而来的兄弟。对此，赵昚自然极为满意，直接便是允了。 赵愭对此也极为重视，一大早便是摆了仪仗，直接出城来等着。 第1936章 赵惇回临安，兄弟再相见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一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缓缓而来。 赵愭眯了眯眼睛，随后便是笑道，“来人，上前相迎。” 王十朋当即带人上前，好半晌，终于，他引着一个轿子行了过来。 轿帘打开，一个身形瘦削、面色白皙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说到，“三弟见过大兄，三弟不过是回家而已，如何敢劳烦大兄相迎？” 此人正是赵昚三子恭王赵惇。 跟随而来的王十朋等东宫属官，听到赵惇的话，心中不由得泛起几分想法。看来，因为有了子嗣的缘故，这一位心中已经长了草啊，大庭广众之下，竟是用这样的话来给太子做回应，这是要直接表明态度开战的意思？ 若真的如此，那接下来可就有的斗了。 不过，他们倒是也谈不上惧怕，首先来说，赵愭这个太子之位只要不出现失德的情况，便是立于不败之地，其次，现在东宫所属的力量的确不算强，说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实权的人物，他们虽然跟主战派交好，可是这并不表明主战派会投靠太子。 可不管怎么说，现在东宫也是有大猫小猫两三只的。 至于这位恭王殿下，想要争这个位置，其一是名不正言不顺，赵愭不仅占了嫡字还占了长字，一个皇孙的出现的确是重要，可是却也不足以将双方的差距抹平。其二，恭王赵惇虽然也是开府的王爷，可是他那些力量基本上也都在重庆那边儿，朝堂上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借助的力量。 所以，这位的确对太子有着不小的威胁，可优势终归还是在自己一方。 王十朋给旁边一众人打了个眼色，众人微微颔首，目光观察着跟着恭王前来的这一众人。 反倒是赵愭，好像并没有听出赵惇话语中的深意，而是大笑着上前揽住赵惇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你是我三弟，我作为兄长，如何能不迎你。只可惜你二兄不在，否则的话，咱们三兄弟便是聚齐了。说来，自从前几年咱们一同前来拜年节，已经由三四年未曾见了。” “待到今年年末，我好歹要上书父皇，让你二兄也回来。” “咱们兄弟几人虽然各据一方，可是终归血脉相连，自然是不能生分了。” “还有，我怎么瞧着你比之前还清瘦了不少？我记得你小时候因为挑嘴，可没少被父皇打板子，害的我跟你二兄都一块儿被父皇罚，不过，现在你既然回来常住，那便最好，以后咱们兄弟两个时常相会，我便看着你，好歹让你将身子养好了才是……” 赵愭的话让赵惇眼神微微波动了几分，随后也笑着说到，“大哥所言甚是。” “对了，我那侄儿呢？你不知道，听闻你生了子嗣，我陪着父皇欢喜的吃了半夜的酒，若非是离得远，我早就去看了，只可惜侄儿还太小了一些，否则的话，我定好好寻几个大儒好好教导，咱们家的子嗣，将来定是要成才的。” 赵惇笑道，“那等两年，我在上门请大兄帮着教导。”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随后哈哈大笑。 “来来来，你我兄弟共乘，也好多说说话。来人，去告知我弟媳一声，就说我们兄弟说说话。” 随后，也不管赵惇的推拒，直接便是拉着他上了步舆。 两支队伍合成一路，浩浩荡荡的入了宫门，并直接朝着皇宫而去。 后方的一辆车驾之中，一个面目艳丽，耳垂厚重圆润的女子，端坐其中，她旁边守着两个婆子，一个婆子中小心的抱着一个粉嫩嫩的婴孩。 这女子便是赵惇的正妻李凤娘，而这小婴儿，便是被赵昚赐名为‘赵扩’的孙儿。 要说这李凤娘之所以能够成为赵惇的正妻，说来很有可能是李家暗中耍的一个小手段。 这事儿还得从赵构说起，当年赵构的母亲韦太后从金国回来之后，就害了眼疾，宫中的御医百般医治并不见效，反而愈加严重。 有一日，韦太后对赵构说到，自己梦见了一个黄衣道士，须髯长耳，其再梦中说能够救治她的眼疾病症。 于是，赵构便是下旨让各部司到全国各地的道观去查访这位韦太后的梦中人，你还别说，这一找就真的找到了，临安太守入宫禀告，说他认识这倒是，其名黄埔坦，只不过却是远在峨眉山一带。 赵构当即下诏让这位黄埔坦入宫。 具体医治过程神奇而玄妙，不过却只记载了一句话，‘坦入宫，以嘘呵布气，目即愈，瞖脱隙然矣。’ 而且，仙韶院有一位名叫甄娘的舞姬，赵构十分喜爱，不过其却因为患有足疾，所以不能舞蹈，同样是这位黄埔坦出手将其治愈。 一下子治好了两个不治之症，还都是自己亲近之人，赵构对于这位黄埔坦可谓是敬重不已。 不过，这位黄埔坦并不喜好名利，没多久便是告辞要返回峨眉山。赵构不舍，但是苦苦挽留黄埔坦却不应，只能赐予了诸多礼物之后让人护送他返回峨眉。 而后，赵构还专门遣人去青城山丈人观拜见他，并给他赐予了不少礼物，甚至还专门让人给他建造了新的道观。 虽是如此，可是赵构还是觉得距离太远了一些，毕竟，好不容易遇到个高人，万一有事儿，这去请都来不及啊，还是近一些最好。 于是他就在庐山为黄埔坦建造清虚庵，并且让黄埔坦移居过去。 要说提李凤娘，怎么说起这位黄埔坦来了？还别说，这两位之间还真的有关系。 据记载，这黄埔坦善于相人，说白了就是擅长给人看相，几乎达到了未卜先知的程度。湖南帅李道雄，素来敬重黄埔坦，并且经常到清虚庵中去拜访。有一回，李道雄便是请他到自己家中，给自己的几位女儿看面相。 先见过了长女与三女，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不过当见到二女李凤娘的时候，黄埔坦却是大惊失色，李凤娘上前拜礼，黄埔坦说到，“此女面向当大贵，因而不敢受贵人之礼。” 后来，黄埔坦再度入宫的时候，便是将此事当成一件新鲜事儿讲给赵构听。 第1937章 李凤娘野心，会谈李仁友 对于赵构来说，这位便是自己的人生导师啊，人生导师都说了那个女子好，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所以，直接告知赵昚，让赵昚三子赵惇纳李道雄二女李凤娘为正妻。 这件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充斥着太多人为的痕迹，否则的话，他既然是道人，哪怕没有普度天下之心，却也该心怀仁慈，瞧瞧李凤娘，倒也的确是贵人，可是，就凭她干的那些事儿，黄埔坦还能推拒他成了皇家之子的王妃？ 而且，和其他的帝王将相一样，自己成了皇帝，当然得有不平凡的出身，这位李凤娘同样如此。 据说在李夫人生产这位二女儿的时候，军营之前突然就来了一群黑凤，并且任凭如何驱赶也不离去，随后李凤娘咔嚓就诞生了，那群黑凤鸣叫了半晌，这才散了。 正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才给这位二女儿取名叫李凤娘。 如果说那黄埔坦的事情有着人为的痕迹，那后边儿这个基本上就是胡编的了，毕竟，谁也没见过，就算是来一群乌鸦叫两声人家吹成凤凰也不是不可以。 李凤娘看着那粉嫩的婴孩，脸上显出几分得意和张狂。 都说母以子贵，她这个儿子定然不是凡人，而且，还占了一个长孙的位份，这就让她的儿子有了无限的可能。 如果说之前她还没有什么想法的话，那自从诞生了这个儿子之后，她的某些想法就像是野草一样疯长了起来。她的夫君同样是皇家之子，而且还是皇家嫡子，凭什么就不能占据那个位置？难道排行老三就要被那个位置排斥在外了不成？ 更何况，她可是有长孙的，皇家历来重视传承，有了这个长孙，就让她的丈夫对那个位置也有了不小的争夺资格。 王妃的确是高贵，可是再高贵也依旧是臣子，难道还能越的过皇后吗？ 她是一个有着望夫成龙想法的女人，要说赵惇，实际上还真的不是一个争抢的性子，可是这枕头风吹多了性情自然也会发生变化。 以前，赵愭、赵恺、赵惇三兄弟同样是兄友弟恭，但是现在为了那个位置，又有着枕旁风，赵惇也想明白过来，我也是父皇和母后的血脉，自然也有觊觎那个位置的资格，凭什么非得是兄长的？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现在你不过是占了先机一步，将来谁能走到最后，还说不定呢…… 沈堂在西平府，好好的游玩儿了几天，虽然李仁友没有亲自作陪，但是李仁礼却是寸步不离。 过了天之后，沈堂代表大宋与李仁友再度见面。 宫殿之中，双方闲聊了片刻，而后李仁友便是问道，“燕国公，朕与你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你以为，现在党项的局势如何，朕与那任得敬相比，孰优孰劣？” 沈堂淡淡的笑了笑，吃了一盏茶之后方才开口说到，“现在陛下与相国，你们二人不过是狮虎相争，各有优势，当然，从整体局面来看，陛下终归是略占上风，可是这并不能让陛下轻易的将对方收复或者击溃。” “陛下若是决心死战，胜利的可能性极大，只是，那样的胜利，未必是陛下所想要的。” 李仁友面色平静，心中却是苦笑，他如何不知晓沈堂所言是真的？但凡有比较大的把握，他会容忍任得敬等人占据兴庆府？ “不知燕国公可有何教朕？” 沈堂笑道，“不怕陛下笑话，实际上我还真的盼着陛下和相国展开决战。” “哦？”李仁友神色诧异，“这朕却是不明白了，大宋与我党项并不接壤，是否开战与你应该也没有任何干系，若是党项内乱，金人应该是乐意看到的，你总不会以为你们跟金人暂时停战，便是朋友了？” “陛下所言不假。” “大宋与金国，利益相悖，如何能够成得了真正的朋友？即便是大宋愿意，完颜雍陛下也信不过。” “若是党项内部开战，届时金人必定会趁势出兵，不过，以金人现在的实力，除非没有任何影响，否则的话，他们没有吞并党项的力量。” “届时，我若是亲率一支兵马出兵临洮路，陛下觉得金国敢不敢出兵？” “若是大宋提出以临洮路换取双方继续和平下去，陛下觉得是一个临洮路重要，还是拿下党项更为重要？” 李仁友神色变了变，好半晌，他轻叹一声，“你所言不错，不管是为了对党项复仇还是吞并我们大夏，付出一个临洮路，甚至再加上一个凤翔府，对于金人来说也是值得的。而且，将临洮路给了你们大宋，还可以暂时与吐蕃分割开来，少一个正面相对的敌人，对于金人来说未必就不划算。” “陛下英明。” “那朕就不明白了，你带着使团千里迢迢而来，难道仅仅是来看我们大夏之内的笑话？” 沈堂笑着摇摇头，“陛下，我们大宋自然不会这般无聊。” “之所以前来，不过是想着与大夏联手罢了，至于是何陛下联手还是与相国大人联手，却是还要谈过之后才能做决定。” “联手？”李仁友皱了皱眉头，“你们大宋要出兵金国？不是朕怀疑你们，而是现在的金国虽然处于虚弱期，可是真的死战，任何人都讨不了便宜，否则，当初你们大宋也不会拿下开封之后，直接与金人签了议和的国书了。” “不错。”沈堂应道，“至少短时间内，我们大宋并没有与金人硬碰硬的计划，金人哪怕在虚弱，也是现在周边国都之中最为强大的一个，哪怕真的有机会将金国击溃，我们大宋也不想成为垫背的哪一个。” “既然不是金人，那你到底是何意？”李仁友问道，随后，他有些惊讶的说到，“你不会是打算和我们联手对吐蕃出兵？” 毕竟，跟大宋和大夏两个国度尽皆接壤的，只有金国和吐蕃两国，既然不是金国，那就只剩下一个吐蕃了，否则的话，若是针对其他的国度开战，也没有联手不联手的必要。 第1938章 对吐蕃用兵？要联合回纥？ “为何不能是吐蕃呢。”沈堂笑道。 李仁友怔了怔，随后却是轻轻一笑，“我们大夏与吐蕃之间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太好，可是却也没有敌对的意思，而且，吐蕃与你们大宋、金人同样是敌人。” “按照你们大宋的说法，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朕现在该想办法交好吐蕃并且防备你们大宋和金人才是，又如何会对吐蕃出兵。？” “再者说，就算是真的出兵吐蕃又能如何？任得敬、金人，你如何能够保证他们不会趁着朕出兵的时候而在背后偷袭？所以，若是你们大宋想要出兵吐蕃，我们大夏不会给你们添什么乱子，但是，也绝不会出兵相助，这一次，燕国公恐怕是白走一趟了。” 沈堂也并不在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来，陛下的确是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我大宋已经与大理国议定，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出兵吐蕃，现如今吐蕃国内不稳，双王相争，暂时没有开战也不过是因为还保持着一些理性罢了，不过，他们还能够坚持多久？等到双王大战，吐蕃赞普对于各部落的辖制也就到了最低点，届时，恐怕那些吐蕃贵族也会人心沸腾。” “原本他们归附到赞普的麾下也不过是因为互相妥协，现在，这种妥协的局面想要维持下去，赞普已经没有了这种力量。” “这高原之地虽然与我们中原的富裕无法相比，可终究是广袤的土地，更是物资丰富，待到我大宋将吐蕃拿下来，便要再度和贵国成为邻居了。” “再者说，龟（qiu）兹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我大宋的属国，可终究一直还在朝贡，之前无力保护这相好的国都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有了一些力量，自然要给与回馈。所以，这一次我出使党项之后，也要前往龟兹一行，联合他们的兵马共同征伐吐蕃。” 听到这里，李仁友的神色不由得变了变。 如果说吐蕃和西夏之间现在还能保持和平的话，那党项人与龟兹就是世仇。 龟兹实际上回纥族群的一支，因为这一支回纥部众黄衣、黄发、黄布裹头，所以也被大宋等国都称之为黄头回纥。 从大宋建国开始，黄头回纥这一支就一直保持着对大宋的朝贡，哪怕是这几年也偶尔有黄头回纥的使者前来大宋朝贡，所以沈堂的话也不完全是假的。 李仁友之所以神色变化，是因为这支黄头回纥一支是党项人的敌人，或者说，党项人是踩在回纥的尸体上建立的大夏。 回纥一族之前是归属于吐蕃的一个势力，不过在大宋建国前后，便是独立了出来，自行建立了一个小政权。 不过，后来这个小政权被党项人李元昊给灭了。 当时李元昊为了收复回纥一族的部众，对回纥族的统治者采取极端高压的政策，所以，最后黄头回纥这一支不得不逃离，一直到了党项沙州、肃州西南一带，方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这一小片地域位于党项与吐蕃的夹缝之中，主要以沙漠地带为主，适合人生存的地方少之又少，可是，也只有在这里，黄头回纥才能不被党项人如同羔羊一般宰杀，所以，他们便是在这里与大自然相斗争，在沙漠之中游荡生存。 吃的苦越多他们对于党项人的仇恨也就越深，只不过，在这艰难的环境中，黄头回纥的部众并不多，一共也就数万人之中，可战之兵更是只有数千之中，根本不是庞大的党项人的对手。所以，他们咬着牙忍着，但是，一旦有机会的话，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党项人拼死一击。 这黄头回纥自然不值得党项人忌惮，也不值得李仁友担心，可是，一旦他们真的杀回来，或者有了一个强大的支持，那对于党项来说，绝对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在党项立国的时候，强硬的留下了不少回纥部众，现在这支回纥也在繁衍生息，已经在党项中占据了不小的力量，如果黄头回纥回来，这些拥有者回纥血脉的人，是否还会忠心于党项，是一个根本不敢去考验的问题。 除此之外，便是这黄头回纥身后，还有着一位不能忽视的老大哥支持，那便是西州回纥，或者叫做高昌国。 这高昌国同样是回纥族，只不过他们是属于蒙古回纥的一支。 当初蒙古回纥在蒙古高原上同样建立过汉国，不过，却是被契骨族击败，亡国之后的蒙古回纥在王子庞特勤的率领下，汇聚了十五个回纥部落，向南迁徙到了高昌一带，随后，他们在这里扎根并繁衍生息，建立了高昌国。 没多久，他们又吞并了焉耆、龟兹等古城，形成了固定的地盘和国都。 高昌国地域位于现在的辽国之南，几乎被辽国的地盘半包围，东部与党项人接壤，南部与黄头回纥以及吐蕃接壤。 当初黄头回纥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除了这一片太过贫瘠之外，也有着高昌国回纥庇护的缘故。 所以说，如果沈堂真的前往黄头回纥，并且与其联合一同攻打吐蕃，而黄头回纥借此壮大了实力的话，对于现在的党项人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李仁友深吸一口气，随后说到，“燕国公前往他们的地域，恐怕能否找到他们都是个问题。” “而且，即便是巧合之下找到他们的驻扎之地又能如何，他们一共也不过数万族人，能够出战的部众不过数千人而已，能够给大宋提供多大的助力？” 沈堂笑了笑，“他们能够提供多达助力并不重要，只是我大宋一向仁善，对于朋友从不苛待，既然他们将我大宋当成朋友，我大宋如何能不回馈一二呢？” “就如同陛下也同样如此，如果陛下将大宋当成朋友的话，将来我大宋又如何会不给予相迎的回馈？” 沈堂的话让李仁友沉默下来，他思索了许久，随后开口说到，“出兵吐蕃之事，朕需要好好思量，而且，哪怕真的出兵，燕国公也要先行税赋任得敬才行，否则，朕又如何能够安心出兵？” 第1939章 前往兴庆府，李凤娘手段 “除此之外，如果大夏出兵吐蕃，那么如何保证金人不会趁火打劫？所以，想要出兵不难，可是出兵之后的问题，却不容易解决。” 沈堂点头笑道，“陛下果然考虑周全，不过，一旦议定了出兵，这些问题自然是我大宋来解决。” 沈堂这一次与李仁友相谈之后，在西平府又停留了日的时间，便是与李仁友告别，前往兴庆府。 对此，李仁友倒是并未拦阻，反而遣舒王李仁礼将沈堂一路送往兴庆府。 兴庆府距离西平府并不算远，直接向北不足二百里便能够抵达，两地中间隔着静州。 实际上，当初大宋对西夏用兵，曾经打到过静州，只可惜粮草、军饷不济，朝廷也是内忧外患，到最后不得不放弃了，但凡当时的粮草和军饷充裕，朝廷能够坚持坚持，现在是否还有夏国都是个未知数……只可惜，大宋完美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再加上靖康之变的来临，使得再无对党项出兵的机会了。 沈堂离开西平府前往兴庆府不提，且说临安城。 自赵惇回返到临安之后，他倒是乖巧，面见赵昚言说，自己许久未曾在太上皇和父皇面前尽孝，现在既然归来，自然要先行给亲长尽孝再说。 因此，想要先行在宫中暂居一段时间，也好早晚在亲长面前问安见礼。 当他提出此事的时候，李凤娘‘恰好’将赵昚的宝贝孙儿送了过来，要说这小娃娃也有几分本事，抓着赵昚的胡须就是不放，赵昚并不怪责，反而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旁的赵愭虽然脸上依旧是笑意，可是心中却已经发寒了，自己这位兄弟的手段，有些凌厉啊。 若是真的让这位兄弟留在宫中，届时孙儿环绕膝下，可就真不一定有自己什么事儿了。只是，此刻正是父子相见的时候，他作为兄长，却是不能多说，否则，在赵昚心中留下一个不睦兄弟的名声，反而是坏事。所以，他心中虽然急切，可是却也只能干着急。 最为重要的是，自家这位兄弟虽然说的好听，只是暂时在宫中尽孝，小住一段时间，可是，谁知道这小住会不会变成常住？ 赵昚闻言，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他的确是个好父亲，可他也是个皇帝，如何不知道这种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波澜？ 然而，就在这时候，李凤娘笑道，“说来，儿媳妇儿都嫉妒父皇了，你瞧这小娃儿自从出生之后，跟他父亲和我这位母亲，从未表现的如此亲近过，现在见了父皇，却是如此亲近。怪不得都说隔辈儿亲，原儿媳是不信的，但这会儿却不得不信了。” 一句话说的赵昚喜笑颜开，他哈哈大笑说到，“那是自然，这小娃子是朕嫡亲的孙儿，如何能跟朕不亲近？” “既然你们想要在宫中尽孝些日子，那便先小住几日，恰好朕让工部修缮恭王府还未修缮完成，你们现在过去也是一团混乱，等到修缮完成再出宫去住，正好让我这孙儿跟我亲近些日子。” “谢父皇！” 随后，一家子吃了一顿‘欢快的’小宴，赵愭亲自帮着赵惇一家子安置好，这才回到东宫。 “啪！”大殿之内，赵愭狠狠的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面色不断变幻。 刚刚赶过来的叶衡、王十朋神色微变，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赵愭显出如此震怒的神色。 “殿下不是刚刚迎接恭王回来么？可是出现了什么变故？”王十朋也并不避讳，直接上前问道。 赵愭苦笑着摇了摇头，“本宫失态，倒是让二位先生看了笑话。” “是关于恭王之事？”叶衡也随之问道。 让人进来收拾了一番，并且奉着二人坐定之后，赵愭方才说到，“恭王提及数年未曾再太上皇和父皇面前尽孝，因此，现在既然归来，当尽孝一些时日，所以，想要在宫中小住，父皇已经应允了此事。” “什么？” 叶衡二人闻言，也尽皆神色大变。 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一个住在宫外的皇子和住在宫内的皇子相比，当然是天差地别。 哪怕得不到什么实惠，也至少能先行混个脸熟。相比而言，从情感上来说，守在跟前儿的儿子，实际上不如不守在跟前儿的儿子亲近。 要说这些年，赵愭可谓是勤勤恳恳，对于太上皇太后、帝后二人，尽皆遵守孝道，绝不敢有丝毫轻慢。 可是，如果让那位留在宫中，只需要十天半月，就能够将赵愭数年的付出尽皆抹平，并且，他还能留下一个至孝的名声，说不定，还能够借此贬低赵愭几分…… “陛下如何能如此不智，恭王既然已经开府，如何能够违背了规矩回到宫中小住？这岂非是乱国之道？”叶衡震怒说到，“不行，本官要面圣，若是陛下不能收回成命，那本官宁肯一头撞死在勤政殿也不罢休。” “梦锡且稍安勿躁。”王十朋赶忙开口，并将叶衡拉住。 叶衡一甩袖子说到，“怎么？那恭王如此逾礼，难道我们还要忍着不成？你们怕了也无妨，左右有本官一人前往也足矣。” 王十朋哭笑不得，“你这老夫子，就你一个人是一身忠骨不成？你如此贸然前去，岂不是要给殿下带来天大的麻烦？” 叶衡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 只听王十朋继续说到，“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其一此事陛下已经定论，虽然不合规矩，可是却也有孝字当头。其二，哪怕是需要参奏此事，你我二人也不合适，非是怕与不怕。你我二人尽皆是东宫属官，哪怕是我们自行前去，陛下也会觉得是受了殿下指使。” “届时，岂不是给殿下坐实了一个不睦兄弟的名头？所以，此事还需要细细思量才好。” 一旁的赵愭也点了点头，“不错，龟龄先生所言甚是，正是因为有此顾及，所以，当时本宫也并未出言反对。现在先生前去，的确是有些不妥当……” 叶衡闻言，只得一甩衣袖，“这左不成右不成，如之奈何？” 第1940章 赵愭等商议，赵灵的想法 三人坐定之后，简单商讨几句之后，王十朋便是开口说到，“此事既然已成定局，那我们便不便出手了，不过，却也不能坐以待毙。” “先悄然将消息散出去，想来不用我们去说，便会有不少老夫子在朝堂上参奏甚至弹劾此事。” “殿下，你现在依旧要做一个慈睦的兄长，如果有人在朝堂上提及此事，你要主动开口去替恭王辩驳，既然不能拉下来，便推一把，至少一个亲睦兄弟的名头殿下要坐定了，也可以籍此给陛下留下更好的印象。” “其次，咱们要想办法与史相一系的人加强联系，尤其是燕国公那边儿。”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燕国公使陛下第一重臣，而且，燕国公不仅是主战派的代表人物，手中还有着极强的力量，只要跟燕国公保持着良好的联系，甚至让燕国公站在殿下这边儿，殿下的位子便是稳固的，也可以打小一些摇摆着的心思。” “咱们最好想一想燕国公最近有什么计划，虽然臣不明白，但是，这一次燕国公出使党项，想来是有一番谋算的，只是，此事恐怕也只有燕国公与陛下方才清楚。如果我们能够明白其中缘故，殿下便可以旁敲侧击的支持燕国公的想法。” “朝堂上也不过是名利场而已，殿下逐渐与燕国公亲近，届时哪怕他不能明确站在殿下一方，至少也会对殿下有好感。” “臣说句逾越的话，燕国公的志向报复，终归需要朝廷支持的，现在有着陛下的支持，可是他却还不到而立之年，或许，对于燕国公来说，将来谁继承皇位并不重要，但是，继承者能不能继续支持他，却极为重要，殿下你可明白？” 赵愭微微颔首，“本宫自然明白。” “以燕国公的地位和功绩，将来新皇上位，他依旧是肱骨之臣，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冒着颠覆的风险去轻易打压燕国公，反而不如让他为自己所用，既如此，那将来那个位置上的人，是否支持燕国公，对他来说就尤为重要……” “殿下，你的想法，应该与燕国公多交流一二才好啊。”叶衡也回过神来，“而且，当初燕国公前往北地归来，还是殿下亲自去请的，殿下与燕国公之间，总算是有着这份缘分，有着这一次缘分，对于殿下就极为有利。而且，广陵郡主与殿下也关系极好。” 叶衡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说到，“殿下，燕国公与郡主之间，虽然略有些逾礼，不过却也无妨嘛，殿下自然是要支持此事的。” 赵愭笑道，“自是如此，小姑姑是大宋郡主，虽然有规制限制，可是终归还是要以她的喜好为重，哪怕父皇也是这个意思，而且，出了燕国公之外，还有哪一个值得本宫喊一句‘姑丈’？” “只是，小姑姑的婚事，终归还要有伯父做主，伯父想法略有几分执拗，对于此事，可是一直并不赞同，据说伯父前往开封府，还与燕国公有了一些小冲突。” 王十朋捋了捋短须说到，“伯圭的确是这等性子，不过，却也并非没有转圜余地。” “殿下，伯圭现在孝期已经满了，你也该奏请陛下另行任用才是。” “老师所言有理，不过，伯父现在不是兼着修缮皇陵的差事么？” “呵呵，这有何妨，那差事也不过是兼任罢了。先提升一二品级，正好待到皇陵修缮完毕，再行任命实职便是了。” “之前伯圭先知台州、又知明州，并且奉旨定海平寇，功劳却是不小，若非因为守丧，早就该提升了，依臣来看，不如晋升为龙图阁学士，如此之后任用也更为便宜。” “会不会略微高了一些？”赵愭诧异说到，之前赵伯圭是从四品，可是龙图阁学士却是正三品，这可是连升了好几级，而且，有了质的差别，若是有机会，迁个参知政事什么的也有资格了。 叶衡笑道，“殿下莫非忘了，陛下却是最顾念亲情不过。” “不错。”赵愭恍然，“那这几日本宫便与父皇提及此事。” 三人又商议了一阵，而后叶衡说到，“恭王回返临安，显然是来势汹汹啊，从现在开始，咱们要打起精神来，不管对方做什么，咱们都要三思而行，切不可在现在犯了错。” 王十朋也微微颔首，随后，二人这才散去…… 沈府中，赵灵和香菱二人闲聊，赵灵有些烦闷的开口问道，“香菱姐姐，你是不是快要返回开封了？” 香菱颔首说到，“已经来了临安不少日子，而且，该前往拜访的也尽皆拜访过，这几天在入宫给太后和皇后娘娘问安，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要不我也随着姐姐一并去。”赵灵想了想说到。 香菱笑道，“你若是能够一同前往那自是最好，暮语、玥儿她们可是尽皆都想你了，只是，陛下和赵大人能应许此事么？” “皇兄想来是不会拦阻的，只是兄长可能不会赞同。”赵灵闷闷的说到，想想自家兄长心心念念帮着自己张罗婚使，她就心中不欢喜…… 想了想，赵灵陡然说到，“我该去催一催皇兄才是，兄长既然管着修缮皇陵的差事儿，怎么能一直在家中歇着呢，若是耽搁了这等大事，岂不是不好？修缮皇陵乃是国之大事，兄长身为主官，自当勤勉。” 这修缮皇陵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哪怕是简单修缮，花费个一两年也是等闲，只要让赵伯圭将精力放在修皇陵上，自然也就没有时间管她的事儿了，而且，那巩县偏僻之地，也不如临安方便，赵伯圭哪怕想着跟哪一家联系，也需要去传信。 大不了，到时候让皇兄想办法拦截一下兄长的传信，这还不是轻而易举？ 心有定计，赵灵当即便是欢喜起来，“香菱姐姐，你先歇着，我去入宫寻皇兄一趟。” 说罢，也不待香菱开口，便是直接起身带着青秋风风火火的出了沈府，直奔皇宫而去。 第1941章 抵达兴庆府，入城小插曲 沈堂一行人离开西平府，北行两三日时间，过了静州，抵达兴庆府城下。 城门之前，任得敬亲自相迎。 “燕国公远道而来，本相未能远迎，还请多多担待一二。”任得敬上前笑道。 沈堂笑着上前，“此来能够与相国相见已经是荣幸，又有何担待不担待之说？现如今到了兴庆府，还要叨扰相国才是。” “哈哈哈。”任得敬大笑，随后便是引着沈堂进入兴庆府中。 作为大夏国都城，兴庆府自然也极为热闹，甚至比那西平府还要更胜三分。 “燕国公以为，与西平府相比，这兴庆府如何？” 沈堂笑道，“各有优劣。” “哈哈，燕国公果然公允。”任得敬笑道。 一行人正行间，便是见到前方一队内侍浩浩荡荡而来，待到近前，为首的太监没有理会任得敬，而是直接朝着沈堂说到，“陛下有旨，请大宋使臣燕国公沈堂入宫陛见。” 沈堂先是一怔，随后便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位相国大人的处境，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而且随着局势的变化，现在的太后与任得敬这对父女之间，显然也是有了矛盾。不过，这也并不稀奇，在权利尤其是皇权面前，亲情已经被淡薄到可有可无的地步。 尤其是一开始太后的权势，是仪仗任得敬的，但是现在，手中有了皇帝作为支撑，让太后的野心也逐渐膨胀起来了。 周围随着任得敬前来的人尽皆显出震怒之色，任得敬眯了眯眼睛，心中同样怒火冲天，这位女儿，是将他的脸面直接踩在脚下了啊…… 随后，所有人的视线便是落在了沈堂身上，想要看看沈堂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沈堂只是略微思索了片刻，随后便是淡淡的说到，“倒是劳烦贵人跑一趟，不过，本公原来一路疲惫，现在去陛见贵国陛下却有些失礼了，因此，还请贵人转告贵国陛下，改日本公在前往拜见。” 说罢，沈堂便是对任得敬笑道，“相国大人，本公与张华乃是老相识，与相国大人也有一面之缘，如今本公千里迢迢到了兴庆府，不知道相国大人可有好酒好菜招待？张华可是早就允了，若是相国大人的酒菜不丰，那本公可要怪责相国了。” 任得敬哈哈大笑，“燕国公放心，我大夏虽然比不得大宋富庶，可是却也有酒有肉。定然不会让燕国公失望了便是。” “而且，为了燕国公前来，本相还专成请了一位擅长做中原特色酒菜的庖厨，想来不会让燕国公失望。” “那本公便先行谢过相国大人了。” “宋使，尔等如何敢这般无礼？”那前来传旨的内侍，见到沈堂竟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而且还没有给他丝毫的颜面，当即便是怒火中烧，“枉你们大宋还称礼任之邦，难道不懂得上下尊卑？陛下有诏，你竟敢抗旨？不怕我大夏出兵攻打你们大宋么？” 沈堂无奈的笑了笑，这太后虽然有野心，可是却有些无脑啊，这样的人也能用？这绝对是给自己挖坑。 任得敬先行朝着沈堂说到，“燕国公，这小人无礼，倒是让你看了笑话。” 随后，他转头冷喝，“来人，此人口出狂言，辱及大宋使臣，挑唆大夏与大宋之间的关系，其罪不赦，拉下去严查，看看他是不是那伪帝遣来的奸细，查明之后，明正典刑。” “得令！” 当即，便是有侍卫上前，直接将那内侍拿了。 “你……我是陛下册封的内宫总管，你如何敢拿我？太后会为我做主的……” 不待他说完，便是直接被侍卫堵了嘴拉了下去。 实际上，他却不明白，他狐假虎威，可自己终究只是一个小人物，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那位太后试探任得敬的一颗棋子而已，有人会在意棋子的死活么？今日他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落任得敬的颜面，成功了自然是好，失败了却也并不可惜。 至于任得敬，则是直接用这内侍的命给了自家女儿一个警告。 沈堂出入兴庆府，却是先行看了一场内宫与前朝权相的争斗，到也算是大开眼界。 至于沈堂为什么选择任得敬而不是选择那个太后和皇帝，很简单，那两位在宫中虽然地位极高，而且也是这边儿立足的正统性，可是，现在这兴庆府的大权，显然还是掌控在任得敬手中。 若是真的逼急了，任得敬是否会顾念着自家女儿的性命都是个问题，他都举起大旗造反了，还会在乎名声更恶劣一些么？哪怕是不想伤了女儿的性命，可是那皇宫中冷宫和庵庙却是也不少啊，至于那个皇帝，一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孩童罢了，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所以，那位太后和皇帝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沈堂丝毫不在意，毕竟，自己哪怕想要谈些什么，他们也做不了主啊…… 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到沈堂和任得敬，二人随着浩浩荡荡的仪仗一直前行，来到相国府。 在相国府用宴之后，任得敬便是先行安排沈堂一行人住下。 这兴庆府作为大夏国都，面积自然是不小，其基本上是一个长方形，周近二十里，护城河宽十丈，其南北方向各有两座城门，东西方向各一门。 整个城中以东西南北向的街巷分成一个个格子，街道可供四五辆马车并行。 跟临安相似，兴庆府在城中分割二十坊，城中百姓密集的居住在这些坊市之中。 除此外，城中还有诸多宗教场所，比如承天寺、高台寺、戒坛寺、佛祖院等，尽皆建设的极为奢华，可见佛教在党项中的影响力。 不过，这也并不奇怪，在党项立国之前，佛教便是党项人最主要的信仰之一，立国之后，李元昊等几个皇帝为了统治的稳定性，更是大肆宣扬和推行佛教，使得佛教在党项的受众越来越多。 比如沈堂等人所暂住的承天寺，便是建于百多年前，这承天寺的主建筑是承天寺塔，而这座塔，便是整个党项境内，最高的建筑。 第1942章 承天寺佛塔，皇后没藏氏 这承天寺塔是一座八角形建筑，高有十一层二十余丈，仅是下边的台基，就有将近一丈高。 这座塔，是李元昊的皇后没藏皇后，为了保佑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夏毅宗李谅诈，国运昌隆而修建的。 李谅诈的母亲，这位没藏皇后名为没藏黑云，她本来是李元昊的一员重臣野利遇乞的妻子，不过后来野利遇乞因为犯了事便是被李元昊赐死，这没藏黑云作为罪臣的妻妾，虽然没有被牵连，但是也直接出家为尼。 后来，李元昊去探访野利遇乞的遗孤，便是见到没藏黑云虽然已经出家了，可是风采依旧，他原本死寂的心再度跳动起来。 当即，就是给自己随行的亲卫打了个眼色。 能跟着的哪个不是有眼色的？ 没几天，这位没藏黑云便是出现在了李元昊的皇宫中。 可是，李元昊跟这位新鲜劲儿没过，就是被野利后给发现了。 野利后发现之后，自然极为愤怒，直接下令让这位没藏黑云到戒坛寺出家为尼，并且还赐了法号没藏大师。 要说这位野利后，绝对是一个厉害的人物，正是因为她的存在，让李元昊的后宫成员可谓是死走逃亡伤，几乎没有几个囫囵善终的。 不过，这位野利后最后却是栽在了这位没藏大师手中。 有记载的李元昊这位开国皇帝，实际上只有妻妾九位，并不算多。 第一位是皇后卫幕氏，又称之为默穆氏，她是李元昊的第一位皇后，而且是他的表姐，不过，因为被野利后嫉妒，不断向李元昊进献谗言，使得这卫幕氏皇后被杀了。 第二位是妃子索氏，她嫁给李元昊本来就是被迫的，所以与李元昊之间的关系极为不睦，可是说起来，这位索氏脑子多少也有点儿不好使，就在李元昊攻打牦牛城的时候，有传言说李元昊在牦牛城战死了，这索氏一听自己老公死了，当即便是大喜，而且在自己的宫殿中办席宴庆贺。 可是，没多久时间，李元昊就活着回来了。可怜这位索氏，因为害怕李元昊找自己的麻烦，最后压力太大自杀而死。 还有一位妃子名为都罗氏，她因为早逝的关系，所以反倒是落了个清净，没有经历后边儿这些遭乱事儿。 另外一位妃子咩迷氏，生了一位好儿子，名字叫做阿理，随着阿理不断长大，他的母亲自然也是人老色衰，李元昊对于这衰老的妻子没什么兴趣，自然也就失宠了。不过，这却是惹恼了阿理。 自家这老爹不厚道啊，我娘给你生儿子，你还不宠着？干脆，我不需要你宠着了，给你造反，老子去当皇帝宠着老娘。 不过，他还没有实施自己的计划，造反的事情就被亲信泄密。李元昊震怒，将这儿子沉河，至于咩迷氏自然也直接被杀了。 接下来便是这位野利后，这位野利后出身大族，底气十足，不仅得到李元昊的宠爱，而且在后宫嚣张跋扈没有对手。至少在那位没藏大师没出现之前，她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后宫第一人。 还有两位妃子一个是辽国人耶律氏，被李元昊软禁而死，另一个便是为儿子选的太子妃没移氏。 看了之后，李元昊觉得这样的美人给自己儿子太浪费，干脆自己取了。不过，后来李元昊与辽国开战的时候，这位没移氏被辽兴宗俘虏了，直接带去了蓟州。 最后一位便是这位没藏大师。 低级的，荆棘的前行，华丽的转身，悲哀的落幕。 如果说李元昊有一位真正喜欢并且不掺杂利益的妻子，恐怕非没藏黑云莫属。 李元昊与没藏黑云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在年纪极小约莫在十一二岁的时候，李元昊便是曾向这位大姐姐表达过自己的爱意。 不过，贵族之间的爱总不是那么顺利的，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有得到双方家庭认可，他们自身也缺乏勇气。 待到李元昊的舅舅卫幕山喜在占城造反，李元昊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不过，当时的他一无所有，想要前去就要拼命。 黑云不愿意见到情郎搏命，当即便是说到，只要李元昊放弃前往，她也愿意放弃一切，陪着李元昊远走高飞。 对于男人来说，在爱情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并不容易，爱情是美好的，可是没有事业支撑的爱情，还能够美好么？最后，李元昊还是选择先行搁置爱情，选择拼搏事业。 他带着黑云的绢花前往占城平叛，到最后他赢了却是也输了。 说赢了是因为他平叛胜利，并且顺利取得权利到最后登上了西夏王位，说失败了，是因为他错过了没藏黑云，没藏黑云嫁给了权臣野利遇乞。 当时野利家族势力极为庞大，这位野利遇乞在军中的势力且不说，那位野利后便是他的妹妹。而且，野利遇乞是李元昊的死党和亲信。 这个时候，李元昊再度做出了一个选择，那便是要找回自己的爱卿还是留着这位死党。 很显然，李元昊选择了后者，这野利遇乞的死，很难说不是李元昊吃醋了的缘故。 众所周知，李元昊是个暴虐而弑杀的人，不过，如果说他是一柄刀，那没藏大师就是刀鞘，她是唯一一个可以平息李元昊杀戮的人，也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 所以，哪怕忌惮野利后，没藏黑云不得不出家，可是，李元昊依旧时常去探望黑云。 更为神奇的是，这黑云在戒台寺，为李元昊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后来的李谅诈。 这黑云大师算是李元昊的一个心结，所以，待到他逐渐稳定了皇权之后，毫不犹豫的杀了野利后，并且将黑云大师接回皇宫，册封为皇后。 也许是此生得到了圆满，所以，李元昊没多久就被杀了。 黑云大师这位儿子李谅诈，以一岁的年龄继位成为党项人的皇帝，便是后来的夏毅宗。 李元昊虽然死了，可是黑云大师的人生并没有结束。不知道是不是开启了什么属性，她与前前夫野利遇乞的财务官李守贵暗中私通，而后又与前夫李元昊的侍卫官私通…… 第1943章 任得敬质问，父女已异心 问题是，这位前前夫的人和前夫的人，彼此还互相吃醋。 一次，没藏黑云与侍卫官保吃多去贺兰山打猎，李守贵心生醋意，带人截杀。保吃多被杀，黑云大师也中流矢而死，并结束了风光的一生。 没藏黑云自己两度出家为尼，所以与佛教结下了很深的缘分。再加上李元昊的宠爱，所以，她才能够动用数万军民，花费无数银钱，耗时五年，来修建这座庞大的建筑。 沈堂游览了一番这座负有盛名的佛塔，便是到房舍之中去休息。 不过，任得敬离开之后，未曾回返相府，而是脸色阴沉的一路前往皇宫。 虽然他不是皇帝，但是和当年的魏王曹操相比，权势也不小，这宫中内外，也大多都是他安排的亲信，所以，他一路进入皇宫，而且直接来到了自己女儿的宫殿之中。 见到自己老爹前来，太后并不意外。 “爹爹来了？”太后平静的笑道，“来人，给相国大人赐座，奉茶。” 任得敬没有坐下，而是直接来到女儿的面前，父女二人对视好半晌，随后，任得敬沉声问道，“你一定要这么做？” “爹爹问的是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明白？” 压着心中怒火，任得敬喝到，“你派遣内侍前往迎接大宋使团，是何意？” “爹爹这话却是有些奇怪了，女儿是太后，宫中还有皇帝，大宋国使团前来，入宫陛见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任得敬脸色铁青，他死死的盯着太后，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陌生了？之前那个只会腻在自己跟前儿喊爹爹的乖巧女儿何时不见了？ “你觉得，凭着你的太后以及一个幼年的小娃娃，便可以搬到我这个相国？”任得敬压低声音说到，“而且，你难道不知道，我若是死了，第二个死的便是你。” “那些人可以容忍一个小皇帝，但是绝对不会愿意再出现一个没藏氏。” 当年李谅诈幼年登基，没藏氏就曾以太后的身份垂帘听政并且掌控着宫中大权，所以，任得敬才有此言。 太后脸色一变，“爹爹说的什么话，女儿可并未这样想过。” “呼！” 任得敬深吸一口气，随后退后数步，他转过身子淡淡的说到，“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我会给你三次机会。之前你想更换禁军的统帅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 “如果有第三次……”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意思很明显。 “你好自为之。”任得敬说罢，便是大踏步而去。 待到任得敬离开，太后摆了摆手让宫中的人尽皆离去，随后，她猛地端起那茶盏狠狠摔在地上，“本宫是太后，既然当年没藏氏能够做到，本宫为何就做不到。以前需要一个强势的相国，以此来抗衡那些藩王，可现在却已经不需要了。” “爹爹，不要怪女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说不会出现一个没藏氏，可是，更不需要一个没藏讹庞。” 太后口中的没藏讹庞，同样是李元昊时候的权臣之一，也是刚才所说的黑云的族兄。 如果说李谅诈能够登基黑云是一位大功臣的话，那没藏讹庞便是另外一位大功臣，甚至，李元昊以及李元昊的太子之死，都是这位设计出来的。 当初太子宁令哥为何要杀了李元昊？正是因为这位没藏讹庞的挑唆。 当时，没藏讹庞私下与宁令哥关系不错，只要闲了，没藏讹庞就会对宁令哥说，“哎，你爹不厚道啊，你看不仅抢了你的媳妇儿，还杀了你两个舅舅，你爹显然对你不满意，不然的话，怎么会赤裸裸的削弱你的力量？” 边说着，还会啧啧的帮宁令哥感叹惋惜几声。 这样的话听多了，宁令哥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自己老爹杀了自己两个外戚舅舅，这不是间接的剪除自己的力量么？ 于是，当有一次没藏讹庞再一次说这样的话的时候，宁令哥就问道，“你一直这样说，那我能怎么样？我只是一个太子，那是皇帝，我难道还能有什么办法？或者，你有什么办法帮我？” 没藏讹庞来了精神，当即就是说到，“办法当然有啊，就看你这位太子敢不敢了。” 宁令哥道，“有什么敢不敢的，我爹将我两个舅舅都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连我也一样杀了，只要有办法，我肯定去干啊。” 当即，没藏讹庞给了宁令哥一个大拇指，“爷们儿，上道。” “你说说你爹能杀你舅舅，将来还很有可能杀你，那为什么你不能先下手为强呢？你一刀将你爹砍了，他不就没法杀你了？” 不能解决问题，就解决了出问题的人，好办法！ “可是，我是太子儿子，他是皇帝爹啊。”宁令哥震惊了。 “谁规定了太子儿子不能杀皇帝爹的？那条律法规定了？”没藏讹庞反驳说到，“而且，你杀了他，我带着兄弟们拥护你当皇帝，到时候，你都成了皇帝了，还怕谁？” 宁令哥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这位就是自己的人生导师啊。 有了办法，没多久宁令哥就开始实施。 他从自己舅舅家选了个武艺高强的兄弟野利浪烈，哥俩磨好了刀，而后拎着刀片子就是直奔内宫。 野利浪烈帮着他挡住了侍卫，他自己拎着大刀闯进内宫，并且遇到了喝的大醉的老爹李元昊。宁令哥二话不说，一刀砍了上去，可是技术不熟练，只砍掉了李元昊的鼻子。 李元昊大声呼喊，不少人被惊动，宁令哥直接慌了神，也不敢再补刀了，直接扔下凶器逃了出去。 出宫后，宁令哥心慌意乱，若是自己老爹死了自然是最好，自己直接等着当皇帝就行了，可刚才没补刀，万一没死怎么办？ 想了想，他眼前一亮，自己有帮手没藏讹庞啊。 他一路欢喜的来到这位人生导师的府上，却不曾想，这位人生导师翻脸不认人。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否认三连之后，在宁令哥震惊下，直接被没藏讹庞以弑君罪绑了，并且直接砍了脑袋…… 第1944章 以国运做赌，相约顺州城 在之后，没藏氏垂帘听政当了太后，没藏讹庞当了国相，那个一岁的小娃娃李谅诈成了傀儡。 太后的话很明显，相比一个没藏氏而言，没藏讹庞的威胁力显然更大，那些贵族和大臣，未必就会支持你这个相国…… 在兴庆府游览了两天之后，沈堂再度前来相府赴宴。 不过，这一次只是一次二人的小宴。 沈堂与任得敬对饮片刻，随后，任得敬便是问道，“沈大人，你此来为何？” 沈堂笑道，“代表大宋邀请你们大夏一同出兵吐蕃。” 任得敬一愣，又吃了一杯酒，随后却是陡然一笑，“沈大人何必用这等话来诓骗老夫，若是西平府那位也许会相信，可是沈大人不要忘了，老夫也是宋人。” 沈堂莞尔一笑，举杯与任得敬对饮了一杯。 “此来，有两个目的。” “其一便是我并不希望现在的党项乱起来。” 任得敬闻言，思索片刻便是说到，“沈大人信心十足啊。” 如果没有足够的信心能够率兵北上，并且将大宋的边界推进到与党项接壤，就算是党项打出狗脑子又怎么样？ 沈堂第一不希望金人吞并党项而壮大，其二便是有足够的信心，用不了多久大宋就有实力和机缘在党项的内斗中获得好处。 “相国谬赞。” “那第二点呢。” “我前来与相国做一赌。” 任得敬怔了怔，随后便是笑道，“老朽倒是听闻，沈大人逢赌必胜，南疆蛮人、金人、大理人尽皆曾输在沈大人手中。” “呵呵，相国会怕了么？” “自然不会。” “赌什么，老夫至少也要先看看赌注再说。” “就赌这党项人的大夏国。” “这倒是新鲜了。”任得敬笑着说到，“这大夏国可并非沈大人之物，沈大人以此做赌，慷他人之慨，这却是有些不厚道了。” “相国所言不假，不过，这大夏也终归不是相国的，否则的话，那此刻我也不会称呼相国，而是该称呼一句陛下了。” “为何不行？那也不过是差了一个名头而已，你觉得本相当不了皇帝？” “相国大人自然当得了皇帝，或者，如果相国大人想的话，明日此时便可以成为皇帝，可是那又怎么样？有着西平府的掣肘，相国大人也不过是掌控半壁江山，更不要说，哪怕是在这兴庆府中，不希望相国成为皇帝的，恐怕也不在少数。” “既如此，那沈大人为何有此一问。” 沈堂笑了笑，“我却是又几个问题，想要问询相国。” “请。” “相国大人如今寿数几何？” 任得敬愣了愣，不过依旧据实说到，“今年已经六十有八。” 沈堂轻叹一声，“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古之稀少，又有几人能得享百年。” 仿佛想到了沈堂说话的意思，任得敬默默地吃了一盏酒却是并未回话。 “相国有几子？” “嫡庶共六子，长子、三子早夭，如今余四，嫡次子今年过不惑。” “倒是可惜未曾与诸位公子见过，不知道相国以为，诸位公子如何？” 思索良久，任得敬方才叹声说到，“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也好，却也不够。”沈堂应道。 沈堂没有再问，任得敬却是连吃三四盏方才停了下来，沈堂所问的，是他一直忽略，或者说不愿意去想的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那便是他已经老了，他哪怕如今还算是康健，可是还能再活几年？三年？五年？十年？ 他的几个儿子是中人之姿，比大多数人要强，可是却绝不是什么人杰。 如他所说，哪怕有人反对，可是以他现在所掌控的力量，想要一个皇帝的名头，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但是将来呢？他自忖是有能力压制这些贵族以及兵将的，可是等到自己死了，传位给自己儿子的时候，一个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威望的人，却是手中擎着神器，这不是幸运而是灾祸。 “如何做赌！”任得敬一字一顿的说到。 沈堂微微一笑，“三年时间！” “若是大宋能够据黄河以南之地与金国南北对峙，那便算是相国输了，如果做不到，便算是我沈堂输了。” “三年？” “三年！” “赢了如何，输了如何！” “若是相国赢了，我沈堂出兵相助陛下镇压党项境内，并且，但凡有我沈堂还活着，便会护持你后人一日，除非你后人与大宋对抗。若是相国输了……相国觉得大宋夏王这个称号可妥当？” 任得敬沉默半晌，陡然间仰头大笑起来，好半晌，他厉喝一声，“本相信不过大宋。” “我沈堂以自身做赌。” “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啪！啪！啪！” “痛快，我任得敬辗转半生，却还是第一次如此豪赌！以一国运做赌，沈堂，你当得本相之敌。本相便等你三年，三年之后，我倒要看一看，你能否持大宋封王的圣旨站在这里。” “拭目以待！” “哈哈哈，沈堂，你我二人当饮一盏为贺！” “共饮！” 两日后，大宋使团与任得敬代表的大夏，进行了友好商谈，虽然李铎等人尽皆觉得这一次商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们也并未多问。 商谈之后，沈堂以大宋使臣的身份，邀请李仁友五日后至顺州相见。 很快，李仁友遣人前来回信，应允了此事。不过，前来的李仁礼提及，为了保证双方的安全，双方顺州一带的兵马尽皆退出顺州地界，而且，双方只允许携带不超过五千之数的兵马。 任得敬赞同，并且遣张华与李仁礼二人陪着沈堂的部下岳霖，先行前往顺州做布置。 他们二人之所以同意下来，当然不仅仅是给沈堂面子。 如之前所说，实际上现在二人也想着停战，只是不好给麾下将士交代，而这一次双方能够见面，还有沈堂这个大宋使臣见证，便是双方暂时和谈、停战的最佳契机。因此，不管是任得敬还是李仁友，都不会在这时候弄出什么幺蛾子。 毕竟，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恐怕再想和谈就没什么机会了。 第1945章 宫内在相召，你这个妖后 又停留了两天之后，宫中再度来了使者，宣大宋使臣入宫陛见皇帝和太后。 这一次，沈堂倒是并没有拒绝，让人给任得敬传话之后，便是带着李铎一行人随着使者前往皇宫。 一路进入到皇宫之中，却见这皇宫的布局与大宋开封皇宫极为相似，这也并不奇怪，当初李元昊虽然一直在跟大宋开战，但是对于大宋的文化却极为崇拜，所以，这皇宫所建的位置和规划，尽皆仿效大宋的皇宫。 不过，与大宋皇宫相比，其一规制小了一些，约莫相当于大宋皇宫的一半左右。而且，其风格不仅增加了不少党项人的颜色图案，还增加了许多佛教的风格。 随着内侍一路向前，来到一座宫殿之中。 “诸位大宋的使者暂且稍后。” 那内侍前往传话，并且让人送来了一些茶点供沈堂一行人吃用。 等了约莫两刻钟左右，便是见到一名内侍匆匆而来，“哪一位是大宋使者燕国公沈堂。” “本公便是。” “请燕国公先行前往陛见，其余贵使稍后前往陛见。” 李铎等人也并不奇怪，沈堂的名头在党项人这里显然很好用，说不定是想要商议一些重要的事情，不宜让外人听闻罢了。 沈堂随着内侍出门，也不知道绕了多久，这内侍方才在一座大殿之前停下。 门外一个侍女上前行礼，“燕国公请。” 再次进入大殿，却见这大殿之中华丽异常，而且四处纱帐掩映，这不像是宫殿，反倒是一位女子的寝宫。 随着侍女向前行了片刻，便是见到前方被一道纱帐阻住了去路。 “禀太后，大宋使者燕国公沈堂到。” 片刻，纱帐之中，一个滑腻的声音传出，“燕国公远道而来，本宫未能亲迎，还请燕国公恕罪。” 沈堂拱手淡淡的说到，“太后乃是无上尊位，沈堂何德何能值得太后亲迎。” “呵呵……” 轻飘飘的笑声传出，随后那声音便是再度说到，“燕国公此来大夏，不只是为何而来？” “自然是为了大宋与大夏两国之谊。” “燕国公这话儿倒是说的有趣，不过，不知道该如何保持两国的友谊？” “通商贾、止兵戈、互通使！” “燕国公此言有理，不过，本宫倒是觉得，这太过麻烦了几分。” “太后有更好的法子？” “自然是有的，不知道燕国公可想知晓？” “请太后指点。” “燕国公请上前入座，国公是贵客，本宫当奉茶以待。” 沈堂踏步上前，随后那阻路的纱帐缓缓从右侧向左侧划开。 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右侧一道道红菱从上方垂落下来，这红菱似纱非纱却是极为单薄，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作用，或者仅仅是作为装饰所用。 伴随着红菱的摆动，一张罗汉床的床尾出现在视线中。 这床尾呈现彩凤的形状，仿似要振翅高飞扬天凤鸣，其上线条柔美有金线、宝石镶嵌。 床榻上，铺着大红色的毡条，其上却不知印着什么物事。 随后，一双略微蜷缩的玉足便是映入眼帘。 这玉足约莫只有一拃上下，足跟圆润如软玉，足趾葱白带着淡淡的粉嫩之色，其上大红的胭脂不仅并未让人觉得俗气，反而平添几分妖艳之感。 顺着玉足向着左侧看去，是一双交错在一起的玉腿，玉腿泛着莹莹的光泽，浑圆而又带着几分娇嫩。 继续看去，到了膝盖的位置，便是一席淡黄色百褶裙掩盖了肌肤，内裙之外是一席浅绿色的锦袍半披、半开的垂着。 视线起复延伸，从修长而白皙的脖颈上的金色项圈划过，一张妖艳的脸庞便是赫然展现。 其蛾眉如画，双眸如狐，翘鼻如峦，口似樱桃，面若桃花。 这美人云鬓广额，耳垂有珍珠轻悬，一柄花簪斜插，云鬓之上是一席金色凤冠。 在红菱若隐若现的遮掩下，这人就如同一只狐儿娇憨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沈堂深吸一口气，脚步不由得止了下来，要说美人他自然是见过，不说其他，就算是家中的妻妾，香菱、暮语、完颜玥，哪一个不是绝色？就算是云儿、伊莎等人也是各具风姿、貌美非常。 可是，沈堂却是不得不承认，与眼前这位大夏国的太后相比，自己妻妾的美貌也许不逊色，可是论诱惑力或者那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风姿，恐怕还真的相差甚远。 “哼……等老子回去，必定也在家中让香菱她们这般试一试……”沈堂心中暗暗想着。 “怎么？燕国公是怕了我这较弱妇人，还是妾身之容貌让燕国公这等人杰也为之却步？” “自非如此。” “那燕国公为何不上前来？”太后轻笑开口，“本宫这寝殿之中少有外客，因此自然也没有多余的椅榻让燕国公坐了，若是燕国公不嫌弃的话，便与本宫同坐便是。” 沈堂略微犹豫，随后便是笑道，“既太后所请，本公如何敢不从之。” 继续向前，将一道道红菱荡开，最后来到罗汉榻之前。 却见一个锁子锦靠背以及一个引枕放在罗汉榻中间，而任太后则是在上面懒洋洋的斜倚着。 踏步上前，直接在罗汉榻另一侧坐了下来，随后，便是只觉一股暗香隐约传来。 任太后将手中的小铜手炉随手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并且将一个小小的盖钟取了，顺势一扭，半伏在那引枕之上，将盖钟递到沈堂的面前。 “燕国公请吃茶。” 沈堂转身接茶，眼神一撇便是不由得心中暗骂，“这……这妖后！” 将茶接了，直接一饮而尽，却觉得这茶中带着几分甜腻的味道，眼神下垂，却见那茶盅之上，一个浅浅的胭脂印记赫然耀眼…… “倒是让燕国公见笑了，我们大夏终归比不得大宋富庶，所以妾身这里倒是并未预备多余的茶盏。” “倒要请教太后，不知道让两国交好之法是什么？”都已经喝了，难道还能吐出来？沈堂决定赶忙转移这个话题。 却见那太后嫣然一笑，身形微微一晃，那原本支着的靠背顺势倒了…… 第1946章 古怪的召见，疲惫的交流 李铎等人在大殿中等了不知多久，方才有一名内侍缓缓而来。 “诸位大人，陛下有请。” 李铎等人随着内侍出门，不多时便是来到一座大殿中，便是见到几名内侍官在殿中伺候着，那硕大的龙椅之上，垫的厚厚的，一个熟睡中的小娃儿正躺在那龙椅之上。 李铎一行人面面相觑，陛下召见？果真是陛下召见？这是开什么玩笑？一个一岁多的小娃儿召见自己等人干什么？难道还能聊一聊国家大事不成？ “请问，我们沈大人在何处？” 一名内侍开口说到，“这位大人稍安勿躁，贵国燕国公沈大人被太后召见，太后有令，说是要与燕国公商谈一下两国友好之事，想必稍后便会过来。” “呀呀呀……” 许是说话的声音让那小娃儿惊醒了过来，几声囫囵的牙牙学语传来。 他身旁的一名内侍用心的听了听，随后朗声喝到，“陛下有旨，给诸位大宋使臣赐座。” 李铎满脸问号，他很想问一问，这到底是哪一国的语言，或者说，这党项真的如此厉害？ “哇……” “陛下有旨，给诸位大宋使臣赐膳……” 好，李铎表示，虽然自己不懂，但是的确很厉害的样子。 吃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赐膳，终于再度有个声音传来，“太后驾到。” 随后，一个粉色的幕帐逐渐出现在李铎等人的视线之中，隔着薄薄的幕帐，李铎等人只见到后方有一道妖娆的身影。 好一会儿，这身影坐定，“诸位使者远道而来，本后当重赏。” “下官拜见太后，请问燕国公沈大人何在？”李铎有些诧异的问道，既然自家大人被太后召见，现在太后都来了，自家大人怎么不见了？ “哦……诸位也知晓，本后也算是中原血脉，对于咱们中原的文化自然极为向往。之前，便听闻燕国公文武双全，不仅在战场上勇武无双，而且还是状元出身，因此，既然有幸得见，本后自然要请教一番。” “果不其然，咱们中原文化博大精深，燕国公言传身教方才让本后略有所了解。本后感念燕国公辛劳教导，因此赐膳款待一二，而且，本后还想与燕国公探讨一下疆场之事，所以便请燕国公多留片刻，待到本后请教之后再请燕国公离去。” 李铎等人闻言，不得不在心中给自家大人暗暗点赞。 要说厉害，还得是咱们燕国公大人啊，恐怕也只有燕国公这等真正的文武双全的人杰，才能让这一国之后也敬佩。 随后，太后又问了一些大宋的风土人情，给李铎等人进阶赏赐了一番，这才让人将李铎等人送回到承天寺的住处。 第二天一早，李铎来到沈堂所住的屋室之中，却是惊讶的发现，沈堂竟是还在榻上熟睡。 “沈大人还未醒过来？”李铎诧异问道，自家的大人何等自律，怎么可能睡懒觉？ 在屋中伺候的侍女恭敬回应到，“大人卯时初方才回来。” “可是李铎？” “进来。” 随着侍女进入到屋室中，李铎便是见到沈堂疲惫的伸了个懒腰。 “未曾想，那大夏的太后竟是如此好学，也就是大人不仅学识渊博而且见识非凡，否则的话，也不可能跟那太后探讨这许久。”李铎钦佩的赞叹说到。 沈堂脸上的神色僵了僵，咧嘴一笑，这玩意儿一般人恐怕还真的扛不住。 “大人，今日可有什么安排么？” 沈堂摆了摆手说到，“咱们就等着过几日前往顺州便是，这几天你们无事的话尽可在各处转一转，总算是来一遭，也算是见识见识这大夏国的风光，虽然比不得咱们大宋，可也有些可看的地方。另外，这大夏国的佛经、竹雕、观赏兵刃等特产，你们若是有喜欢的，也可以采买一些回去。” “昨日他们太后应该也给赏赐了一些金银之物，不必客气，拿回去也不妥当，你们尽皆花销了便是。” 李铎笑着感激说到，“那下官便代一众同僚谢过大人了。” 带薪出差，而且还能公款采买纪念品，这种事儿谁不喜欢？毕竟，这些金银物事拿回去也是上缴，不可能私人尽皆留下来，可买一些纪念品，自己能落好处，回去还能送给其他人一些，岂不是更好？ “咱们好歹来一趟，不必客气。”沈堂笑道。 又跟沈堂闲聊片刻，李铎便是说到，“想来大人疲惫，那下官便不叨扰，大人再歇歇便是。” 跟沈堂告辞，回去与其他人一说，众人果然极为欢喜，当即便是唤了照顾众人的小官儿嬉嬉闹闹的去坊市之中。 转了足足一天时间，众人方才带着各种物事回来。 “诸位大人，陛下赐膳，已经在厅堂中备好了。”一个小官儿迎上来问道。 “哦？”众人一愣，随后便是行礼说到，“多谢贵国陛下。” 放下物事，来到厅堂中，果然精致而丰盛的吃食已经尽皆送了过来。 “未曾请沈大人？”李铎皱眉问道。 “李大人，在你们回来之前，太后娘娘有请，说是昨日劳沈大人教导，因此请沈大人入宫用膳，而且，太后娘娘也还有一些事情请教沈大人，恐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李铎闻言，这才放下心来，他一边坐定一边朝着其他人说到，“你们想是与沈大人接触的还少，本官倒是跟沈大人是接触甚多，当年北行金国、南行大理，之所以能够尽皆功成，并且给咱们大宋争取如此之多的利益，与沈大人的学识和胆识有着极大关系。” “以自己的学识征服异国之人，至少本官是自愧不如。如今，那太后显然对于咱们大宋的文化尤为喜爱，有沈大人这位当年的状元公探讨学问，也是值得咱们欢喜之事。” 其余众人也尽皆敬佩说到，“我等与燕国公虽然不熟悉，可是燕国公的事迹哪一个不知？若是能够比得上燕国公十之一二，也是我等的福气了。” 众人闲话几句，便是吃用起来。 第1947章 离开兴庆府，抵达顺州城 接下来几日，那太后每日请沈堂入宫请教，直到第四日时间，众人总算是收拾行装，出了兴庆府，一路前往顺州。 顺州在青铜峡与兴庆府中间地带，一路约莫也只有六七十里左右。 因此，虽然浩浩荡荡的队伍行的并不算快，可是到了日落时分，也赶到了顺州城外。 相比兴庆府与西平府而言，这顺州只是一座小城，再加上之前双方大军在这里对峙的缘故，使得这城中基本上没有什么百姓。 城门之外，沈堂与任得敬二人的车驾兵马与另一个方向而来的李仁友仪仗几乎同时抵达。 三人尽皆站在车驾上，沈堂先行开口笑道，“想当年，本公在成都府迎接二位尊客，如今又能借贵国宝地与二位尊客同时相见，此乃本公之幸。” “咱们先行入城，本公逾越一句，与陛下与相国也算是故友，便借花献佛，在这顺州招待二位贵客。” 李仁友朗声大笑，“哈哈哈，若是其他人这般分说，朕自然是不满，其他人也没有这般资格，不过大宋燕国公，却是有这样的资格，莫说只是暂借这顺州，就算是燕国公想要这顺州，朕也敢送了。” “哈哈哈，本公倒是多谢陛下看重。” “陛下、相国，请！” 随后，三方的仪仗缓缓入城。 这一次不管是李仁友还是任得敬，尽皆按照之前的约定，只携带了五千兵马前来。因此，双方各一千兵马以及岳霖麾下两千兵马入城，双方其余的兵马以及岳霖的其他兵马，则是尽皆驻扎在城外。 城中的住所早已经安排好，三方的住处毗邻，沈堂这个客人倒是位于中间，住所出照顾和守卫的，也尽皆是之前各自遣过来的人和自己的兵马。 因为入城之后时间便已经晚了，所以，众人也并不急着商谈，而是先行休息。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上午时分，沈堂分别给二人下帖邀请前来。 二人并未推拒，到了下午，便是联袂而来。 居所之外，沈堂与李铎等人相迎，任得敬与李仁友二人从东西而来。 “见过越王殿下。”任得敬先行行礼。 李仁友冷笑着说到，“相国大人，你我二人可是许久未曾见了，不曾想，哪怕如此，相国大人依旧牙尖嘴利。” “多谢殿下夸奖。” “哼！”李仁友一甩袖子，转头朝着沈堂说到，“朕先行谢过燕国公相请。” 对于二人的明争暗斗沈堂并不理会，只是笑着说到，“陛下不必客气，二位请。” 沈堂上前，随后引着二人进入到厅堂之内。 “本公能够邀请二位贵客前来，实乃大幸，陛下、相国大人请坐。” 长长的桌案，沈堂坐了正中，李仁友与任得敬二人坐在两端相对。 摆摆手，让人将茶具、茶盏尽皆送过来，沈堂亲自将茶煮好，并且给二人说到，“这茶乃是我大宋龙凤团茶，还是之前我大宋皇帝陛下所赐，今日本公便借花献佛，请二位贵客品鉴一二。” 二人浅浅的吃了，李仁友赞到，“贵国之茶道源远流长，要说我党项对此也有涉猎，甚至曾遣人专程去贵国学习此道，只是终不得其要，反而落了下乘。” 任得敬也颔首说到，“大宋之茶叶、丝织、陶瓷，尽皆是世所罕见，各国贵族爱之如狂，哪怕本相这等粗鄙之人，却也是收藏了不少。” 以一盏茶开具，原本双方针锋相对的气氛总算是缓解开来。 就借着这茶闲聊半晌之后，沈堂主动开口说到，“陛下、相国，本公虽然并非贵国之人，但是自忖与二位算是故友，不知道二位可以为然否？” “自是如此。”任得敬应道。 李仁友也笑道，“要说这天下豪杰，能够让朕放在眼中的也不过寥寥无几，燕国公却算的上其一，当初你我相识，朕也是一王位而已，哪怕现在身份已经变了，可是这故友二字，朕却是赞同的。” “既如此，那有些话，本公倒是逾越多说两句。”沈堂笑道。 “陛下乃天下人杰，就算是我大宋陛下也时常出言赞叹。至于相国大人，起于微末，如今位列高堂，同样是沈堂所敬服之人。” “贵国局势也不必多说，要本公说，却也没有什么对错之人，乃是人之常情而已。至于陛下与相国大人相对，实际上说来也并不稀奇。” “一山不容二虎，以二位之能，若是能够和平相处，反倒是让本公小觑了。” “不过，随着二位的相争，数十万兵马齐动，数百万百姓遭劫，本公却是于心不忍。所以，今日这才托大请了二位前来，算是做个和事佬。” “若是二位觉得本公有这个资格，便坐下来听本公多说两句，也算是圆了我等故友之谊。若是不愿或者觉得本公没有这等资格，那便自请起身离去便是，也省的本公空费口舌。” “朕既然认了燕国公这位老友，那自然不会离去的。只是，不知道相国是否愿意。”李仁友笑道。 任得敬笑了笑，难得的没有反驳李仁友，而是笑道，“燕国公此言，可是害怕老朽多喝了你的好茶？”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其他的不多，但是这好茶，本公还是有一些的，能够让二位贵客欢喜，乃是本公之幸。” 说罢，沈堂左右看向二人，“二位现在各执兵马，各拒一城，势力也许略微有些差别，可是不管是哪一方都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若是继续开战，哪怕有一方胜了，也不过是惨胜而已。” “不管是谁想要执掌神器，恐也想要这神器强大，而不是要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度。” “现如今各国尽皆虎视，弱者不存，如果二位执意分出胜负，届时有强兵前来征伐，敢问二位可有足够的力量抵挡？” “到了那时候，胜者也不过是步败者的后尘而已，甚至，还要搭上整个大夏国的国运。敢问，这便是二位所想要的么？” “那东方的金人且不说，与贵国是世仇，哪怕其他几个相邻的国度，与贵国又真的交好么？” 第1948章 行君子之约，二人的思量 “蒙古、辽国、吐蕃，你们以为，在大夏虚弱的时候，他们哪一方会忍住不扑上来咬一口？” 沈堂讲述了好半晌方才停止下来，半晌的沉默之后，李仁友笑道，“燕国公此言有理，任得敬，你我二人也算熟识，若是你归附朕麾下，朕也不会苛待了你，依旧尊你相国之位，而且，准许你掌握兵权，朕可立誓不会削减你的权势。” 任得敬吃了口茶，淡淡的回应，“越王若是归降，本相替陛下做主，尊陛下为太上皇尊位。” “呵呵……”沈堂冷笑，“二位觉得这笑话很好笑么？既如此，那本公告辞，恕不奉陪。你们二位就算是打出狗脑子，跟本公又有什么关系？本公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们尽可打生打死，你们的兵马也不是本公的兵马，你们的部众也并非大宋的百姓。等到你们消耗的差不多了，金人必定要出兵，不过，他们想出兵的话，必定先行稳住大宋，届时，本公自然有好处可拿，何必在这里充当什么好人。” 说罢，沈堂起身要走。 李仁友和任得敬二人脸上，尽皆显出几分尴尬。 两个一左一右起身，直接将沈堂拽住，“沈堂，我和任相国也不过打个趣儿，如何就当真了，快坐，若是信不过你，朕又如何会轻易的来了。” “陛下所言有理，燕国公一片诚心，本相自然是懂得，刚才戏谑之言，还请燕国公见谅，坐……” 沈堂没好气的坐了下来，却只顾着吃茶在不开口。 好半晌，李仁友二人终是按捺不住，“沈堂，你接着说便是，朕绝不多言。” “不错，燕国公但请继续讲下去。” “陛下和相国愿意听我这个外人胡言乱语？” “哪个不听，自去。”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那好，陛下和相国相请，本公就接着说。那些虚言也不必赘述，现在大夏国的势力基本上是一分为二被你们二人所掌控，不过，以双方的力量而言想要分出胜负并不容易，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也有可能是一方惨胜，对此你们可认同？” “认同。”二人闷声说到。 “既然如此，为了你们彼此的安危以及整个大乾数百万部众的生死，你们为何不能换个法子分出胜负？” “嗯？什么法子？” “实际上，势力的强弱并非是一成不变的，短则一两年，长则年，你们彼此掌握的势力，必定会增长或者被削弱。也许是因为你们能赢得百姓的归顺，也许是你们能赢得对方兵马的投靠，虽然方法不定，可是这却是必然之事。” “比如某一方残暴，另一方却是仁义，百姓和兵士难道不会择主？长此以往，势力岂会没有削弱与增长？” “任相国也好，陛下也罢，都希望拥有整个大夏，而且，也希望拥有一个强大的大夏国，这才更符合你们二人的利益。” “二位尽皆是世间豪杰，实际上不必拘泥于普通的形式，何不做一君子协定？岂不比现在数十万兵马互相征伐更有意思？对于小人来说，这国运不过是彰显自身权势的载体和体现，可对于人杰而言，却不过是让自己青史留名彰显威德的方式而已。” 李仁友和任得敬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随后视线便是尽皆落在了沈堂的身上。 “燕国公此言倒是有些意思，不过，却也正符合老夫的想法。这大夏国要亦可不要亦可，不过，本相却是想要告诉这天下人，本相也坐的那皇位，也可当得一世人杰。” “沈堂，你所说的君子协定是何意？” “这却简单，陛下和国公做约，约定时限，不拘两三年还是五年八年，以此为限，到了那时候，双方以彼此的国力为标准对比，弱的一方直接归顺强的一方。” “若如此，首先双方的目的尽皆会放在壮大自身的力量，或者百姓之生产，或者兵卒之精良，却不会空损兵力和国力，让他人得利。其次，二位也可定论，归附者不会被打压，甚至依旧会身处高位，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这大夏国，二人合力罢了，如此岂不是极好？” “若是二位可做这样一协定，以一国之运作仁义之赌，恐怕便是古之先贤也会为之赞叹，更会被世人所传颂盛赞。” “若是二人互相征伐，哪怕胜者，也会被百姓、兵卒厌弃，世间自有公论。若是二人做此约定，失败和胜利又何妨？哪一个不会名传千古为万世所传颂敬仰？” “本公话已至此，若是二位尽皆赞同，不如便以此为根基互相商讨。” “你们双方的势力彼此征伐、对峙也持续了不断的时间，百姓困苦、兵卒疲惫，若是能够暂时结束纷争，乃是天下之幸。” 二人思索许久，终于，任得敬先行说到，“此事，本相可以赞同。” “朕也应许。” 如同沈堂所预料的，两人果然尽皆应了下来。 这也并不稀奇，首先，两人此次之所以能够前来，就是抱着停战的打算，现在多一个约定，也算不了什么。 至少，给了双方暂时停战一个极好的接口。 而且，在任得敬看来，自己已经私下与沈堂做赌，这一次的约定不管如何自己都不吃亏。若是自己与沈堂的赌注胜了，有沈堂相助的话，必定能压过那李仁友，可若是败了，还是自己联合沈堂干掉李仁友，届时自己再跟大宋去谈归附的事情罢了，又有什么区别？ 毕竟，如果沈堂和大宋真的有能力向北压过去，一直到黄河一线，就代表着大宋已经有足够的实力与金国抗衡。 对于李仁友来说，实际上更为简单，都不用多了，只要约定个五年八年的，到时候对面这老家伙是否还活着都是个问题，若是这任得敬死了，对方的势力顷刻间分崩离析，自己还不是轻易便可以将对方拿下，反正现在先有了接口停战，然后等着那老家伙归天就是，自己比他小了近二十岁，还熬不过他了？ 左右都是自己占便宜啊！ 第1949章 赵伯圭无奈，无媒人上门？ 要说赵伯圭，对于自家的妹子的确是上心。 过了除服礼之后，便是开始盘算着给赵灵寻个妥当的亲事，毕竟，长兄为父，现在这事儿也只能他来张罗，拖得久了也着实不妥当。 他先让自家夫人去打听了一下这临安圈子中，合适门第的子弟。 打听了一圈儿之后，还别说，真有几个合适的人选。 虽然门第不算高，但是赵伯圭也并不在意，他也未曾想着让自家妹子大富大贵，只要夫妻和睦家有薄财也就够了，而且，高门府邸的确是显赫，可是不如人意者却更多，反倒是普通的门第中，生活的会更为自在一些。 再者说，将来总有自己照顾，还能让自家妹子和妹子过的贫瘠了不成？ 因此，挑选到最后，先行圈定了三个人，基本上尽皆是小门小户的清贵人家，而且基本上都是举业有成的举人或者秀才之类。 可说起来还有一个难题，那便是说亲，他身为兄长，总不能亲自去提亲？何况，说亲一般也都是男方请媒人到女方去说亲，女方上赶着去说亲算什么？ 赵伯圭想了想，得了，主动去恐怕还真的不合适，先放出风声，等着媒人上门再说。 于是，赵伯圭便是开始让他的夫人频繁参加各种聚会、宴请，毕竟诰命的圈子吗，实际上也普通的女人圈子也没什么两样。 出了比拼自家男人的权势地位，便是比比新置办的首饰、衣裳之类，还有就是各种家长里短的。 所以，赵灵待嫁的事情，很快便是在各府之中先行传开了。 可让赵伯圭有些失望的是，虽然消息传出去了，但是等了十天半月的时间，竟然也没有哪个媒人登门拜访。 要说这事儿，还是赵伯圭想简单了，他想的法子是没错，如果是其他的人家，放出消息之后，很快就会有媒人登门，一回不成两回，两回不成三回，媒人手中不仅有各家子弟的信息，也有不少各家待嫁小姐的信息，质量不行以量取胜。 可是赵伯圭却是忘了，自家是什么门第什么人。 虽然他一直下意识的将秀王府跟赵昚划分开，可是不管怎么说，赵灵依旧是王爷的嫡女，还是皇帝亲封的郡主，那些媒人有几个敢登门？不怕直接被皇帝砍了脑袋？给郡主说亲，你脸怎么那么大呢？ 毕竟，按照正常来说，赵灵这样的身份，大多都是皇家指婚这条路，哪怕是真的说亲，也基本上不会请媒人，而是门第差不多的觉得自家子弟能够跟赵灵结亲，然后这家的老爷亲自入宫或者找赵构或者找赵昚，依旧是让皇家给赐婚。 除了那些旁支宗亲子弟女子，哪个不是这样？赵伯圭自认自家只是旁支，还是比较远的旁支，当然，这也有可能是赵大一系子弟下意识的反应和自我保护。可是，其他人却不这样看啊。 赵昚对赵灵的宠爱是众所周知的，而且，血脉的关系终归是做不了假，哪怕是这个礼法大于血脉的时代，依旧是如此。 要是按着这么说，也会有合适的门第去求赵昚或者想办法请媒人啊？为何依旧没人登门？这就是去岁沈堂前来临安所带来的影响和威慑力了。 沈堂与赵灵之间的关系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哪怕没有宣扬，可是却也并未刻意隐瞒过。而且，再加上去岁弄出这般大的动静，一开始还好，到最后哪个府邸没有眼线盯着沈堂的作为？这些朝堂重臣或者世家大族，哪怕没有暗夜阁那样的配置，可是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起初还可能没关注，或者没有太过关注，可是到后边儿，能不盯着沈堂么？ 沈堂三天两头到秀王府，而且大多都是一留一天，要说跟赵灵关系不亲近，哪个相信？对于此事赞同也好反对也罢，可是，为了一个女人跟一个实权的国公大员对着干，值得么？这个性价比未免太低了一些。 赵灵不是身份不够，也不是样貌不好，可是女人算什么？跟一族的身家性命富贵荣华相比，就算是公主也算不了什么。 所以，这也就造成了，身份够得知晓其中的猫腻，也不想因为此事跟沈堂翻脸，身份不够的直接装作不知道，懒得给自己不痛快。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赵伯圭只是等了十天半月，就算是等一年两年，也未必遇到一个瞎猫上来提亲。 赵伯圭虽然没有弄清楚这个原因，不过，他想了想，此事干脆也别在乎什么颜面，直接主动出击便是了。 不过，还不等他付诸行动，却是等到了一位老友上门。 “起季公？”赵伯圭愕然甚至是带着几分激动看着门前的老者。 “来人，开门、开正门相迎。”赵伯圭有几分语无伦次的朝着身后的管家说到。 这老者上前笑道，“伯圭，你我二人自绍兴二十七年一别，至今却是已经有十二年未见了。” “今日老朽乃是访友，来见见你这位忘年交而已，若是你开正门相迎，老朽可是不敢入。” “那学生便听老师的。”赵伯圭欢喜说到。 “老师请。” 这位老者名辛次膺，山东莱州人士，他是政和二年，也就是宋徽宗赵佶当朝的时候的进士，他少年英才，十九岁进士及第，哪怕跟沈堂比逊色一些，可也绝对是极为罕见了。 只不过，他没赶上好时候，他金榜题名后授官单父县县丞，为官清正廉洁，只是没过几年便是金兵南下，待到靖康后，山东直接成了金人的地盘。 他还算是好运，漂泊到了南边儿，后来赵构当皇帝，他便是再度入朝，并且被赵构任命为左正言的谏官。 身为谏官，他很好的履行了自己的责任，他针砭时弊，对于刚刚成立的朝廷提出了很多建议，其次，他反对与金人议和，并且支持想办法安抚北地百姓，甚至给与北地的义军提供支持以及册封。 为此，他先后七次上书，不过却是并未被朝廷接纳，而且，朝廷还和金人签订了让他极为愤慨的绍兴和议。 第1950章 诤臣辛次膺，说服赵伯圭 而且辛次膺此举也得罪了当时求和派的众人，权相秦桧一力打压，贬其为奉祠，也就是负责祭祀的小官儿，这一坐就是十八年之久，直到秦桧死后，方才逐渐被起复。 待到赵昚继位，他被晋升为御史中丞，当时恰好婺州水害，当时的婺州知州处理不当，因此，后来被夺了官职，辛次膺便是被任命为婺州知州，兼任两浙东路宣抚使，之后又任安庆府知府。 当初赵伯圭极为敬佩辛次膺的学识和正直，因此，曾前往其门下求学，所以，二人也算是有半师之谊。 “老师如何回了临安？”奉着辛次膺进入正堂，赵伯圭便是开口相问，话音刚落，便是一拍脑袋，“倒是学生糊涂了，老师任职三年期满，是朝廷下旨让老师回来的？” 辛次膺笑着点点头，“不错。” “朝廷打算擢老师为什么职位？” 吃了口茶，辛次膺笑道，“老朽也该致仕归乡了。” 赵伯圭神色一变，“老师，这是为何？可是有什么人诋毁老师？学生当上书为老师辩驳，老师之清正廉明世人知晓，晋升高位也是理所应当，现在正值朝廷用人之际，老师当继续为朝廷效力才是，如何就要致仕。” 辛次膺摆了摆手笑道，“并非是如此，陛下隆恩，却是想要晋升老朽为参知政事，不过老朽是自己选择致仕的，反倒是辜负了陛下才是。” 赵伯圭一愣，神色这才好了许多，不过，他依旧疑惑问道，“老师，这是为何？” 辛次膺叹声笑道，“伯圭，你难道忘了老朽是多大年岁了？” 赵伯圭一怔，随后也是跟着轻叹一声。 时间最为无情，当年那个年少成名金榜题名的少年郎，现在却是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这一生波澜却又短暂无比。 “老朽自觉精力大不如从前，年不待暮、有疾便辞，更何况老朽这般年岁？若是依旧厚颜窃居高位，岂不是辜负陛下、辜负百姓了？你也知晓，老朽从不是擅权之人。” “学生自然知晓老师之品行，只是老师这般正直之人致仕，学生心中颇感遗憾而已。”赵伯圭低声说到。 “哈哈哈……”辛次膺朗声大笑，“伯圭何必做此小女儿态，我大宋人杰地灵，代有人才，老朽也不过是朽木一枚，有什么可惜的？现如今陛下励精图治，朝堂上下诸多有识之士相助，我大宋北望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梦，唯一让老朽觉得有些遗憾的，便是此生恐不能回故乡去看看了。” 赵伯圭张了张口，只得劝慰说到，“老师不必如此，现如今老师身体康健，说不定年我大宋便能够恢复山东之地，届时，学生自当陪着老师同行。” 辛次膺再度笑了笑，随后却是说到，“伯圭此言，倒也不算是安慰老朽，不过，这却要看燕国公的了。” 赵伯圭神色一滞，怎么就说到这个混蛋了？ “老师认识燕国公沈堂？” “哎，只是未曾有缘得见，若是能够见燕国公一面，老朽倒是也少一件憾事。” “老师如此推崇他？他虽然也为大宋立下了一些功劳，可是其品行却是不佳，更何况，其竟是以一己之私与金人郡主联姻，这不是丢了我大宋的体面么？”反正在赵伯圭看来，沈堂就是没啥好的地方…… “哈哈，伯圭还是这般耿直的性子，倒是和当年老夫一样。” 辛次膺略作沉吟，而后便是说到，“实际上，这些年，老朽也在回顾当年的所作所为。” “当年老师一连七次上书朝廷，诉说抗金之意，学生现在想来依旧热血沸腾，只恨不能效仿一二。” “呵呵，不过是年少轻狂，有何值得效仿之处？苟且求和自然是不妥，可是当年老朽也想的太简单了一些，只是力主抗金却是言之无物，每每想起只觉得遗憾颇多。” “我大宋与金国毗邻，虽然富庶，可是兵力不及北地。虽然双方对战胜算不小，可是只能处于守势，想要北进却难如登天，当年求和老朽的确耿耿于怀，可是若是与金人开战，同样是太过莽撞。当时咱们大宋初定临安，朝廷上下尽皆不稳，兵力溃散，百姓不安，在这种情况下主动开战，无异于自寻死路。” 赵伯圭张了张口，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便是为何，老朽如此推崇燕国公的缘故。” “燕国公自出仕不足十载，可是其先定蜀地，后定南疆，再收大理，帮助陛下让大宋国力提升到老朽当年不敢想的地步。若非如此，你真以为那金人会心甘情愿将开封府之地拱手相让？” “伯圭，老朽且问你，当年若非沈堂北地借兵而后并行蜀地，面对吐蕃诸部侵伐，我大宋可能够保的蜀地不失？” 赵伯圭目瞪口呆，好半晌方才讷讷说到，“恐……恐是保不住的。” “不错，不仅蜀地保不住，西北五路恐怕尽皆有倾覆之危险。” “老朽再问你，若非是燕国公，咱们大宋可能定鼎南疆之地？” 虽然不愿意死承认，可是赵伯圭却只能点点头，当年开国太祖都未曾拿下的南疆，被沈堂拿了下来，这放在开国的时候便是开疆拓土之功，这样的功绩，在群雄荟萃的宋初也能够被封国公之位了。 “若非成都府一战打的吐蕃数年不敢东顾，若非定南疆、收大理，我大宋又如何能够倾力向北用兵？” “可是……可是，老师，他娶了金人的郡主啊，而且他还被金人授予了官职和爵位。”赵伯圭反驳说到。 辛次膺笑道，“伯圭怎么也糊涂了，少年英才，让金国郡主千里求嫁，这不该是我大宋之风流么？又算的什么？至于什么官位与爵位，伯圭忘了离间之计不成？陛下为何依旧看重并信任燕国公，甚至将整个汴京路尽皆让他执掌？此君臣不疑方位正道，若是因此而弃了燕国公不用，恐怕才是金人最愿意见到的。” 第1951章 辛次膺致仕，赵灵别临安 “而且，难道伯圭希望再出现当年岳武穆之事么？” “仇恨金人不错，金人犯我大宋故土，如何能不仇视？只是，仇恨却不能蒙蔽了智慧和理智。” “燕国公一心为大宋谋划，吾等身为大宋臣民，如何不敬仰三分？” 赵伯圭沉默的点了点头，扪心自问，若是抛开他对沈堂的偏见，沈堂的确是值得敬佩的朝廷肱股之臣，也是大宋的中兴之臣。 突然，赵伯圭回过神来，“老师是来说服学生的？” 赵伯圭不是傻子，如果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却是已经回过神来了。 辛次膺陡然间大笑说到，“伯圭，难道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么？” 赵伯圭一愣，随后便是回过神来，明白了自家老师说的是什么事，原本还有些固执和正直的老师，何时变成了这般老顽童的模样了？还拿这种小女儿之事打趣自己。 “怎么？伯圭想不明白么？” “老师这……” “老朽之言并非是戏言。” “老师的意思是……” 辛次膺微微一笑，随后便是附耳对赵伯圭低语了几句，赵伯圭先是怔了半晌，随后终于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数日之后，临安府之外，岸边码头，虽然是秋风萧瑟，不过却是汇聚了数十人之多。 “待到先生抵达金华之地，勿忘来信。”王十朋深深的行了一礼。 辛次膺笑着朝一众老友拱了拱手，“诸位保重，他日你我自有再会之日。” “老师保重。”赵伯圭泪眼婆娑，满脸不舍。 辛次膺向皇帝赵昚请辞，赵昚再三不允，辛次膺去意已决只得允之。 赵昚下旨，擢辛次膺以资正殿学士、提举洞霄宫，辛次膺入朝谢恩与赵昚拜别，今日便是辛次膺离开临安之地。 赵昚本想赐辛次膺房舍于临安，辛次膺辞，言说当年致婺州金华，置了数顷薄田，足以养之，赵昚动容，封赐金银。 辛次膺封金于官邸，两袖清风而去。 望着漂泊南下的轻舟，一官员泣声到，“我大宋再少一诤臣矣。” 王十朋站在岸边眺望，半晌，他陡然间放声高呼，“有辛次膺者，俊慧力学、日诵千言，甫冠，登政和二年进士第。值山东乱，举室南渡。” 有人接着大声唱喝说到，“闽寇陷建州，起季公宰浦城。寇党焚城，起季公披荆棘，坐瓦砾中，安辑吏民，号令不烦，邑民便之。” 又有人上前，“因功擢正言，直言敢谏，却值朝有奸佞，求去、求去……” 最后，赵伯圭上前，震声大喝，“起季公孝友清介，立朝謇谔。仕宦五十载，无丝毫挂吏议。为政贵清静，先德化，世人当传颂之……” 随后，众人朝着轻舟远去的方向，深深一拜。 大宋从来不缺忠臣，也从来不缺直言敢谏之士，大宋飘摇三百余载，文臣武将如彗星一般屡有坠落，可悲之、叹之…… 自从辛次膺离开，对于赵灵的亲事，赵伯圭不再出言，数日后，他主动请旨继续前往汴京路巩县，赵昚允之。 待到赵伯圭离开临安，赵灵当即便是欢喜起来，先是拉着太子妃钱氏到沈府庆贺了一番，第二天便是入宫与赵昚告别。 “这都已经入冬了，再过几个月便是年节时分，你现在去开封府？”虽然早已经默认了此事，可对于自家妹妹迫不及待的神色，赵昚还是感觉满心憋屈。 “要不，你陪着朕过完年节，待到来年开春儿的时候，朕送你过去如何？而且，你现在即便是过去，沈堂那混账也并不在开封，你前去干什么？他前往党项，哪怕顺利也要年根儿底下才能回来，若是遇到事情耽搁了，恐要过了年节才能回来。” “毕竟，那西北苦寒之地比不得咱们江南，那边儿水路上冻，即便是想快也快不了。” “再者说开封比邻黄河，同样天寒地冻，哪儿比得上临安的天气？” 赵昚苦口婆心的讲述了一大堆，赵灵却是晃悠着小脑袋突然说到，“皇兄，是不是之前小侄儿回来的时候，给皇兄带了一些玩意儿？” 赵昚愕然的点了点头。 “那皇兄送了我，恰好我还差一些新鲜玩意儿送给暮语姐姐、玥姐姐的小娃娃。” 赵昚满头黑线，合着我说了半天，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呗？ “你若是去了开封府，还如何陪着皇兄过年节？”赵昚瞪着眼睛说到。 “皇兄，年节有两位侄儿还有侄媳妇儿陪着你啊，而且今年我还添了侄孙儿，年节可不有你忙活的？难道皇兄还顾得上我么？再者说，大兄也去了汴京，大嫂也跟着去了，家中只剩下我一个，好生无趣。” “过年的时候，我便去巩县陪着大兄和嫂嫂过节便是，皇兄不必惦记。” 赵昚只觉得心口有些疼，自己宠了十多年的亲妹妹，竟是不爱自己这个兄长了。 都是沈堂那个罪魁祸首，若非他去了党项，自己好歹给他拉过来狠狠收拾一番出气才好。 “去去去，去！”赵昚苦着脸说到，“明儿个皇兄派了车驾和护卫送你前去。” 自己的亲妹妹，能怎么样？宠着呗…… “皇兄最好啦，我便知道皇兄定然能应了。”赵灵上前，拉着赵昚玩闹起来，看着妹妹欢喜的模样，赵昚心中倒是也欢喜起来，自己就这一个嫡亲的妹妹，就算是坏了规矩又如何，只要妹妹欢喜，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久，直到有人来报，赵灵方才跟赵昚告别。 看着赵灵蹦蹦跳跳离去，赵昚不由得轻轻一笑，“王权，安排车驾、仪仗、护卫，送郡主前往开封府，代朕巡查开封皇宫。” 王权当即应命，随后便听赵昚再度说到，“记得将之前恭王送过来的玩意儿尽皆装好，给广陵带上。” 第二天，赵灵和香菱二人的仪仗车驾回城一路，浩浩荡荡的出了临安，并朝着开封府的方向缓缓而去。 而在党项的顺州城，李仁友和任得敬双方商议了足足七八日之后，终于算是商定了协议。 第1952章 双方的约定，腾武往蒙古 按照双方约定，五年之内，双方不得对彼此用兵，不得强行干扰辖地内百姓去留等等，斜倚很宽泛，基本上只是寻求一个心里安慰。 实际上，不管是任得敬还是李仁友对于这个协议也并不在意。 如果真的有需要，随时可以撕毁协议，现如今不过是有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由可以暂时停战而已。 说白了，双方现在都需要时间，等到真的发展起来彻底压过对方，或者说找到了合适的机会，谁会在意一个什么协定？ 双反谈妥之后，又停留了两日之后，便是各自带人回返，双方也邀请沈堂同行，不过却是被沈堂拒绝了。 既然事情已经办完，沈堂等人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这一晃，从进入党项之地以后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也到了该回返的时候。 现在是八月初，回去也要两个月左右。 现在的出使的确比较麻烦，尤其是路途遥远，使得行路变得极为漫长，尤其是沈堂他们这一行人，也无法如同兵马那样一路急赶，就显得更缓慢一些。 半夜，沈堂的住所之中，岳霖匆匆而来。 “大帅，腾武将军传来了消息。” 沈堂站起身来，接过岳霖手中的密信，打开观瞧片刻便是点了点头。 “大帅，腾武将军他们带人去哪儿了？用不用末将出兵相助？” 沈堂笑了笑，“他们去的地方较远，而且你在明处，若是离开了岂不是要让党项人起了疑心，所以，你便老老实实跟我回去。” 岳霖挠着脑袋笑了笑，不过还是好奇的问道，“大帅，腾武将军他们去了哪儿，能不能告诉末将。” “北方。” “北方？” 黄河之北，西京路西北方向，一支浩浩荡荡的兵马正在荒漠的边缘前行。 为首的将领，正是这一次沈堂前往党项，暗中跟随的腾武一部兵马。 待到沈堂一行人进入党项之后，大张旗鼓吸引着其他人的视线，腾武等人则是也悄然而来，不过，在沈堂等人前往西平府的时候，他们却是并未同路，而是选择了沿着腾格里沙漠的边缘继续向北前行。 只带着数千兵马以及随军的粮草，如何能够穿越这上千里的荒芜之地？如果是其他的兵马，几乎没有人能够做到，但是，腾武却是也有几分信心。 其一是他麾下的兵马极为精良，并非等闲兵卒能比。其二，这支兵马历经战场，不管是在北地还是在蜀地亦或是在日本国，适应都极快。其三，当初腾武和程玉虎二人兵行党项，可不仅仅是白来一趟，他们借着前来的机会，在一些重要的城阵按差了一些暗哨。 除此之外，暗夜阁的人也已经逐渐在党项扎根，虽然其势力无法与大宋境内相比，可是也可以提供一些路线、消息甚至是粮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便是补给。 数千兵马的补给并非一个小数目，不过，有着有财的商队提前安排，这让他们的补给丰富了许多，也让他们这一行北上成功的把握更大了一些。 遣出腾武，沈堂的目的当然不是针对党项人，现在的党项人不闹出幺蛾子，对于沈堂来说是好事，所以他也不会在党项人内部挑唆事情，因此，腾武的真正目的，是穿过大夏之后继续北行进入到蒙古境内。 让腾武他们这支兵马前往蒙古，沈堂当然不是心血来潮。 其一，现在的蒙古各部落变化也脱离了他的记忆，比如说在原本的历史中，塔塔尔人虽然有着金人的支持，但是却一直被克烈部打压，克烈部也一直是蒙古草原上最顶尖的势力。 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异变，使得原本的乞颜部与塔塔尔人结合，分东北两个方向，一同向着克烈部出兵征伐，除此之外，西方阿尔泰山一带的粘拔恩部，竟是也联合了斡亦刺部，向东跨过扎布汗河抵达杭海岭一带，这里一直是克烈部的辖地，现在这两族大张旗鼓而来，绝不是巧合。 和党项一样，一个强大的蒙古部族自然是不妥当，但是一个太过虚弱的蒙古部落，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同样不是好事。 最好是保持着蒙古部落的纷争，又能够牵制金人的精力，这对于大宋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只是，现如今的金人，显然没有太好的办法或者足够的力量去辖制蒙古，这恐怕也是蒙古内部这场大战的一个缘故。 想要稳住现在蒙古草原的局势，有两个办法，其一便是直接支持克烈部，不过，现在诸多部落大战，如果想要左右战局，恐怕至少需要数万甚至十数万的兵马也不稀奇。 其二便是打破其他部落的联合之势，只要有一两个部落抽身而退，就足以让克烈部稳住局势，使得双方再度变成对峙和牵扯的状态。 而这一次，沈堂所选择的却是塔塔尔部。 塔塔尔部是这一次对克烈部开战的势力最强悍的一个，只要塔塔尔人退走，不仅能够让克烈部稳住局势，也可以让其他部落随之退去。 所以，沈堂便是给腾武布置了任务，北上前往蒙古草原，然后前往塔塔尔部一带。 “前边是什么地界了。”腾武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问道，虽然他们行走的是荒漠边缘，可放眼望去一片荒芜，依旧不是什么好地方。 向导靠过来，大笑着说到，“将军，前边儿再有二十里便是狼山，等咱们饶过狼山，就要进入北方蒙古克烈部的地界了。” 实际上克烈部跟党项人之间的关系还真的不错，说来，党项人跟蒙古人的关系可以追溯到李元昊建国前后，也就是大宋、辽国对峙的时候。 实际上当年辽国的地域要比现在的金国大许多，虽然辽国没有占据大宋的半壁江山，可是大半个蒙古却是辽国的地界，在辽国统治这一代的是时候，现在这所谓庞大的蒙古草原，只有两个势力。 一个势力名叫辖戛斯，另外一个则是叫做斡郎改。 第1953章 当年的蒙古，改变的局势 辖戛斯，在汉朝的时候称之为坚昆国，这个小国由匈奴人以及诸多民族混居而成，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确定的地盘和国都，因为处于北方冰寒之地，所以中原王朝对于这一带并不感兴趣，只是有记载他们大概在白山一带。 到了唐朝的时候被称为黠戛斯，随着北方契丹人的崛起，这个小国也依附着契丹逐渐壮大，并且占据了贝加尔湖往西，位于鄂毕河、尼塞河中间地带。 不过，当时这个小国虽然并未被契丹人吞并，但也是辽国的属国之一，契丹人曾在他们的国度设置辖戛斯大王府，来管辖这一带。 至于斡郎改，同样是这样的一个小国，他们同样属于辽国的附属国之一。 如果说斡郎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的话，到了大明朝的时候，他们改名叫做‘兀良哈’。 也就是说，整个偌大的蒙古草原，出了这两个小的属国之外，其他的从贝加尔湖一直向南到与党项人交接之地，尽皆是辽国的地盘儿。 为何辽国统治的时候，基本上蒙古草原上基本没闹出什么幺蛾子？这就要说辽国对于属国以及辖内各方势力的统治方式，与其他的国度并不一样，或者说，有着极大的区别。 首先，相对来说，辽国对于其麾下控制的势力比较不错，比之女贞人和后来的蒙古人好的太多。 为何耶律大石到了党项人西部之后，依旧能够拥有一个极大的地盘，并且重新立国？同样跟他们统治的方式有关系。 比如耶律大石再度建国之后，为了扩张领土，攻打了许多地方，但是他攻打下来的这些地方，也只是名义上归附到辽国而已。实际上，对于这些势力，统治的要求极为宽泛，甚至和附属国基本没什么两样。 按照这些势力的重要性和忠诚程度不同，辽国朝廷也制定了不同的政策。 比如说布尔汗王朝，辽国并不驻扎自己的兵马，也并不派驻任何官员，基本上就相当于布尔汗王朝完全自治。 还有一些会派驻负责监国的少监住在对方的国都，也有的会派出一些监察对方军政的官员。 还有的反正只要你年年上贡，那辽国统治者就不会搭理你，说白了你爱干啥干啥，有事儿喊我，没事儿别喊我。 不错，因为如果有了叛乱或者敌人攻打，辽国的统治者是有责任派出兵马去帮助的。 所以很短的时间内，耶律大石就在这一带站住了脚。没办法，只是交点儿钱而已，又不需要干啥，还有个保护自己的带头大哥，这对于一些小国来说，是极为划算的一件事情，又何必为此非要跟契丹人对着干？这便是为何，耶律大石建国之后，依旧能够混的风生水起的缘故。 甚至，耶律大石的辽国被灭亡之后，契丹贵族又带着部分部众到了波斯一带的克尔曼建立了起儿漫王朝，足以可见这种制度的优越性以及粘性。 而辽国对蒙古一众部落采取的同样是这样的统治，蒙古草原上的部落虽然说各个都属于辽国，但是辽国并不干涉他们的独立性，只要有事儿招呼你的时候你听话，其他的时候你爱干啥干啥，再加上当时的蒙古诸部也没有出现什么厉害的人物，所以，在辽国时代，蒙古草原这一代基本上没闹出什么幺蛾子。 并且，辽国很重视蒙古部众的武力。众所周知，辽国是分南北两套班子管理北方和中原的，其目的一则是安抚统治的地方百姓情绪，其二就是让每个地方的百姓按照他们熟悉的方式生活，并且给朝廷创造更大的利益。 比如说中原百姓，擅长农耕，因此南院这边儿的班子就鼓励百姓好好种地，别天天想别的没用的。 再比如，北方的这些人擅长游牧还是良好的骑兵备选人，所以，北院的班子就鼓励这些民族，你们好好放牧，没事儿多练习骑马。 在这种情况下，不需要脱离自己熟悉的生活方式，甚至过的跟之前也没什么两样，这些蒙古人怎么可能没事儿去造反玩儿呢？ 可到了女贞人崛起就不一样了。 契丹人属于游牧民族，对于蒙古部落有着天然的亲和力，但是，金国虽然也不缺少骑兵，可是根子上女贞人属于渔猎民族，哪怕他们已经战胜了强大的辽国，可是对于这些擅长骑马的玩意儿，依旧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以及排斥性，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对于蒙古诸部的态度发生了极大改变。 对于契丹人来说，蒙古诸部虽然不是同族，可却也算是一类人，可对于女贞人来说，这些玩意儿就是极大的隐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卷土重来。 在这种情况下，金人采取了很多政策来限制蒙古诸部的发展和力量。 比如说让蒙古诸部也实行猛安谋克制，这个制度更适合定局，并不适合放牧民族。再比如，金人在不同部落之间搞敌对、拉仇恨，让他们内部互相征伐，现在的克烈部与塔塔尔人就是这样形成的。 当然，还有最重要也是最直接的一点，那便是减丁政策。 简而言之，就是每隔几年，金人就会杀掉一大批各部落的部众，以限制各部的力量，让他们无法对金人产生威胁。 都说官逼民反，你不让我好好骑马放牧，还不让我活着了，那我怎么认你当大哥？ 于是，一众蒙古部落直接不跟女贞人玩儿了，各个部落干脆都自己玩儿自己的，你当汗王我也当汗王，不跟你金国混了就是。 这才形成了后来的格局，金国刚刚取代辽国的时候，与党项人的关系并不好。 当初，党项人感觉有金国这样一个邻居，不如和蔼好骗的辽国，所以，帮着辽国抵抗金国。只可惜，辽国不争气被灭了，而为了牵制金国，党项人暗中给与了当时的蒙古诸部极大助力，尤其是跟党项毗邻的克烈部，与党项人结盟交好。 所以两族之间的关系一直还不错，这也是为何，之前党项能够邀请蒙古诸部攻打金人的缘故。 第1954章 太后送别礼，路中遇金兵 所以，现如今沈堂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在金国之北闹出动静，给南边创造出向北进兵的机会。 在顺州城停留两日之后，沈堂便是带领使团出城回返，张华和李仁礼二人依旧是相送。 不过，刚刚出城还没走出多远，便是有一支队伍远远的从后方追了过来。 张华遣人前往查看，不多时，便是回报说到，“将军，后方是太后遣来的队伍，说是代表陛下和大夏赐予给使团一些礼物，以彰显大夏与大宋两国之情谊。” 对此张华并不意外，而且，如果那太后母子二人以为一些赏赐就能够拉拢到沈堂为助力，那未免太过可笑了一些。 当即，他上前回报沈堂，得到沈堂的应许之后，便是将那浩浩荡荡的队伍迎了过来。 这队伍极为庞大，前前后后恐有百人之众，最中间是一驾华丽的马车，也不知道是乘坐的哪一位贵人。 “燕国公，请上车驾。”一名内侍上前相请。 沈堂上了车驾，那车夫便是轻轻挥动鞭子，将车驾赶着离开了大队人马百步之外。 “这是你们哪位重臣前来，竟然都不露面见一见你这位大统帅，未免太过无礼了一些。”李仁礼带着几分讥讽朝着张华说到。 张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对此并不在意，现在，任得敬父女二人本就不是一路人，对方遣人隐秘前来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甚至，这里边儿的人说不定自己也熟悉，这才不方便露面而已。他看得清楚，现在自己这边儿看似局势稳定，可终归有着一个极大的隐患，那便是任得敬的年岁。 只要任得敬在，便可以与李仁友那边儿分庭抗礼，也足以坐镇兴庆府。 可是，任得敬死了呢？到时候，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现在的那个襁褓之中的小娃娃就是正统，那时候太后的权势绝对会立即飙升。 所以说，只要任得敬还在，兴庆府这边的人绝对会尽皆归附到任得敬麾下。可是，也绝对会有人暗中与太后那边儿勾连，为将来留下一条路。而这，恐怕也是太后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太后？” 车驾之上，沈堂挑了挑眉。 “国公爷这边要离开大夏走了，妾身特意前来相送一程，也为国公爷备了一份厚礼，只是，这份厚礼国公爷只可在这里享用，却是不能带回去了……” 大队人马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时间，随后，那车驾方才缓缓归来。 在内侍的搀扶下，沈堂下了车驾，而后那一行队伍便是悄然而去。 “呼！”沈堂松了口气，而后也上了车驾，队伍总算是开拔，朝着来路回返。 走走停停，在加上天气也渐渐凉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使团方才抵达仁多泉城关口。 在张华二人的挽留下，使团又停留了两日时间，而后，使团出关向南离开党项人地界。 “沈帅，若是将来有机会，希望你我二人能够再度战场相遇。不过，若有可能，本帅渴望能够与沈帅联手一回。”张华拱手说到。 沈堂哈哈大笑，从腰间拽了一支皮囊下来，先行喝了一口，随后直接扔给张华。 “张华，你欠我一壶酒。” 张华一愣，随后便是仰头大笑，“沈帅，他日你我相遇，不管是敌是友，本帅定还了你这一回。” “燕国公一路慢行。”一旁的李仁礼也拱手抱拳。 沈堂回了一礼，“多谢舒王相送，回去请告知陛下，此次前来陛下之盛情，本公感铭肺腑，若有机会，你我再度相见。” 随后，沈堂一挥手，使团队伍浩浩荡荡前行，张华和李仁礼的人马行军礼相送。 待到沈堂等人消失不见，李仁礼感叹说到，“大宋燕国公，真人杰也。” 张华难得的没有反驳，微微颔首，“这般人杰未曾生在大夏，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叹息。” 沈堂带领使团南数日时间，过了青唐城、青海湖之后，突然前方探马回报，说是遭遇到一支小股金兵，并且这金兵统领求见沈堂。 沈堂闻言，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这可是吐蕃的地界，现在金人竟是也来了？ 对于金国能够知晓自己出使党项，这并不稀奇，如果说一开始还能瞒着消息，可他到了党项之后，根本j就瞒不住，作为邻国，金人会不在兴庆府和西平府安插一些探子么？ 现在这支小股金兵，恐怕也并非是意外遭遇，很可能是金国特意遣过来的。只是，不知道是徒单克宁的意思还是金国皇帝完颜雍的意思。 想了想，沈堂便是说到，“让金兵统领上前相见。” 约莫过了两刻钟时间，岳霖便是引着一个金兵百夫长穿过队伍来到沈堂之前。 “属下西路军徒单克宁大统帅麾下百夫长柴立夫，参见赵国公。” “起来，不知道你们的兵马前来吐蕃之地，可有什么目的？”沈堂直言相问。 这百夫长说到，“属下是奉了大统帅的命令，前来邀请赵国公前往一会，前一段时间大统帅得知赵国公要回返的消息，因此特意遣出数支小队在这一代游走，等待赵国公。” “却不知晓徒单克宁统帅现在何处？” “禀赵国公，现今大统帅在凤翔府一带。” 沈堂想了想便是说到，“也好，在这里修整两日，然后直接前往积石州。” 柴立夫自然没有意见，“属下先行让人给大统帅传信。” 沈堂应了，随后让队伍就地扎营，又唤了岳霖前来，“你立即遣人告知张相，就说咱们转道临洮府、凤翔府然后直接东行，就不必经过利州之地了。另则，遣一队快马将这封密报传于临安，交给史相。” 岳霖应命，立即去安排。 “去将李铎大人请过来。” 不多时，李铎便是到了帐中。 “金国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遣人邀请咱们使团前往凤翔府一会，我思忖着已经应了，不知道李大人可有什么想法？” 李铎想了想，“大人以为，这金人的统帅可有什么目的么？” 第1955章 转道凤翔府，赵灵抵开封 沈堂笑道，“这还不简单，现如今金人与我们大宋交好，可是却与党项人为敌。” “我们自然希望现在的党项能够和平，可金人却是恰恰相反，金人巴不得任得敬与李仁友二人打出狗脑子，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才好。” “我们出使党项，让金人有些不放心了。他们肯定能够知晓我们的目的，甚至，现在党项的态势金人也已经知晓，那么，他们更担心我们与党项暗中联合，会对金人不利。” “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们请我们前往，探听消息是其一，表示两国交好是其二。毕竟，现在的金国需要时间来稳定国内、稳步发展，而并不希望再度开战。” 李铎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这不知不觉，不到十年的时间，大宋和金国的态势竟是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而这一切，大多都是眼前这位干出来的。 “实际上我们大宋同样是如此，虽然现在我们大宋国力在逐步提升，可是终究还欠缺了一些底蕴，包括陛下对军中、吏治的改变，对于我大宋来说是机遇也是隐藏的危险。现在开战的话，定是有多方会暗中掣肘。” “所以我打算前往与徒单克宁相见，与他们的目的反而是一致的，那便是稳定双方的关系。” “在我想来，金国是一定要被削弱甚至到最后被灭亡的，只是以金国的体量，我们大宋却不能做这个出头鸟。” 李铎狐疑的问道，“大人这是为何？” “哈哈，李大人，金国哪怕在虚弱，可是依旧有数十万精锐铁骑，真的达到不可挽回的局势之时，金国也许保不住，可他们绝对有拉着任何一方一同殉葬的力量。” “为何上一次诸国大战，金国如此危险，我与陛下商议之后，陛下选择与金国签订合议，而并非是真的出兵北上收复故土？难道陛下不想恢复当年咱们大宋的鼎盛么？自然不是。” “如果有比较大的把握，陛下如何会放弃北上的机会？可终归还不到时候啊。” 李铎恍然大悟，“之前下官也不解，却未曾想，陛下与燕国公竟是还有这等思量在其中，说来，倒是下官想的太简单了。” 随后，李铎便是说到，“大人是此行正使，既然大人已经做出决定，那下官等自然从之。而且，当年下官第一次出使便是随着大人前往北地金国，现在再度与大人同行金国，也是一件欢喜之事。左右不必担忧什么危险，说不定咱们回程的路途，还能近便几分。” 沈堂哈哈大笑，“此事我已经遣快马上禀陛下，只不过若是要等到回信，就耽搁的太久了。所以，咱们这两日便是直接东进进入金国之地，前往凤翔府一带与徒单克宁相见后，再行打算。” “尊大人之令。” 使团修整两日之后，随即直接转道向西前往积石洲一带。 沈堂等人所在的位置就在青唐城西南方向，比邻黄河，距离积石州也不过二三十里而已。 并且，金人早已经打通了一条通道可以绕过吐蕃边境驻守的兵马，因此，一路前行自然极为顺利，在积石州之南二十里悄然渡河，便是有大队的金兵浩浩荡荡前来相迎。 进入积石州之后，李铎等人便是极为好奇，毕竟，这也是曾经大宋的故土。 “大人，之前咱们的兵马也驻扎在这里？”李铎好奇的问道。 沈堂笑了笑，“当然不仅仅是这里，整个临洮路境内，出了兰州部分地域，其他州府尽皆在我们兵马的控制之内，包括镇戎州之南的几个州府以及凤翔府大部分同样如此。” “哎！”李铎长叹一声，“这多好的机会，咱们怎么就又让出去了呢？这可是将近三路之地，若是尽皆能拿下来……” 拍了拍李铎的肩膀，沈堂笑道，“咱们用这几路之地换来了汴京路，这还不够么？而且，现在还回去，将来我们自然还有机会拿回去，大宋失去的故土，自然是一块也不能少的。否则，将来咱们如何告诉子孙后代？告诉他们，那北方大片的国土丢了？而且还拿不回来了？” 李铎用力的点了点头，“大人所言不错，北方故土，咱们一定可以拿回来的。” 赵灵和香菱二人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终于在八月初回到了开封府。 看着高大的城墙，车驾之上的赵灵极为欢喜，“香菱姐姐，这便是开封府么？这可是比咱们临安还要壮丽了许多。” “不错，这里是开封，不仅城池高大，百姓也有数十万众，并且，随着现在开封府稳定下来，咱们开封府的百姓数量依旧增长，今年年初之时，还有数千登州百姓请求归附大宋，金国本并不同意，不过后来夫君跟金国商议之后，那些百姓便是南归到了汴京路境内。” “再过几年的话，开封府定会恢复当年的盛景，甚至超过现在的临安也有可能。” 赵灵兴奋的点了点头，“香菱姐姐，等过几日咱们去皇宫看看，皇兄跟我说，这开封的皇宫比临安的皇宫大了很多，我还未曾见过呢。” “这……” “哎呀，姐姐放心，你忘了皇兄的旨意可是让我代他巡查开封府皇宫，我邀请姐姐前往，也不算逾越，咱们进去转一转，也算是给皇兄一个交代不是。” 香菱苦笑着点了点头，“也好，那届时我陪你前去。” 城门之外，有兵丁见到香菱的车驾仪仗和旗帜，赶忙上前来迎，随后打开城门，分出一支队伍护送着车驾返回到燕国公府之中。 车驾直接进了后宅，得到消息的暮语等人尽皆迎了出来。 “姐姐回来了？”众人朝着香菱行礼，伊莎几个则是拿着带回来的礼物给众人分发，赵灵欢喜的拉住几个姐妹的手，“姐姐，你们想不想我，你们也不前去接我，是不是把我忘了，我想你们想的紧了呢……” “如何不想你，现在你好容易回来，咱们姐妹终于再度汇聚，走走走，先行进屋。” 第1956章 家中的热闹，抵达凤翔府 一行人簇拥着赵灵进了屋室，赵灵打量着这厅堂，欢喜说到，“咱们这宅子，倒是比之前连理城的还要大了几分，不过，我倒是觉得还是连理城的房舍更好一些。” “那里的房舍许多院落都是咱们姐妹自己布置，只是规制低了一些，但是景色却也不差。而这里，是敕造的国公府，虽然奢华可却是按照规矩打造的，自然是不一样。”暮语笑着说到。 “灵儿妹妹，夫君已经给你留好了院落，就在我住的旁边，我已经让人给你收拾出来，随后你看着缺少什么再行添置。”完颜玥也说到。 赵灵脸色微红，不过却是也笑着应了下来。 “对了，几个小娃娃呢？” “是灵姨娘来了吗？”正说着，小念璃带着小饭团儿鱼贯跑了进来，周围跟着几个侍女和婆子。 进了屋室，小饭团儿一愣，转头就要往回跑，却是直接被香菱拽了回来。 “娘亲！”小饭团儿脸上显出灿烂的笑意，赶忙开口。 香菱点了点他的额头，“说，你这混小子是不是又办了什么坏事儿？” “娘亲，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是乖得很，不信的话你问姐姐。” 拿帕子给他擦了满脸的果子渣，香菱嗔怪说到，“你若是乖，那才是怪了。还不见过你灵儿姨娘。” “灵儿姨娘。”小饭团儿撒开香菱，上前抱住赵灵，也不知道从何处掏了一只果子出来，“灵儿姨娘，娘亲和各位姨娘说我小的时候，你是抱过我的对不对？我可是想极了姨娘，这是我刚才知晓姨娘前来，特意拿来的果子。” “呵……”一旁的小念璃看着小饭团儿表演，只是冷冷一笑，“灵儿姨娘，你不要信他的，他是吃不下了才送给姨娘，我就不一样，我才是专门给姨娘带的。” 说罢，从一个小袋子中竟是掏出一大把红彤彤的枣子。 赵灵看着这两个小娃娃，不由得惊喜问道，“小念璃和小饭团儿都长得这般大了？” “姨娘我自然是抱过你们的，只是当时你还是小娃娃一个，连话都说不得，未曾想，现在你竟然已经这般大了。” 左右抱着两个小娃娃，赵灵欢喜说到。 “姐姐一去三年，自然是过了许久，现在好歹归来，咱们姐妹也是再度相聚了。”慕容钰笑着说到。 赵灵颔首说到，“是啊，咱们这一别三年之久，不过诸位姐妹倒是还未曾变了，依旧是如此。” “咦？莲儿她们几个怎么不在？” 暮语笑道，“莲儿她们知晓你今日归来，特意去后厨备宴，想来一会儿就要到了。” “姨娘，娘亲说你和玥姨娘一样，也是郡主对不对？”小饭团儿转着眼珠问道。 赵灵笑着点了点头，“却是如此，怎么了？” “之前玥姨娘回家的时候，给我带回来许多玩意儿和各种果子、点心。”小饭团儿眼巴巴的看着赵灵，“灵儿姨娘，你看我把最好的果子都送了你……” 香菱无奈，上前朝着屁股狠狠打了几巴掌，小饭团儿委屈的搂住香菱，“娘亲，我错了，下次再不敢了……” 被这两个小家伙逗得哈哈大笑，赵灵赶忙说到，“青秋，去让人将咱们给诸位姐妹带过来的礼物送来，还有给她们两个小娃娃的。这一次灵儿姨娘可是给你们带了许多好玩意儿，还有不少是重庆府那边儿带过来的，你们定然欢喜。” “见过灵儿姐姐。”莲儿和云儿引着一行侍女端着各种茶点行了进来。 赵灵起身，上前拉住二人，“二位妹妹，咱们许久未见啦。” “诸位夫人，三位小少爷醒了。”几个老嬷嬷抱着几个小的走了进来，刚刚醒过来的几个小娃娃眨巴着眼睛，显然还有些迷糊。 赵灵上前，“哇，这便是二位姐姐的小娃娃？我早就想见见，只是不能前来。” “灵儿姨娘，几个小弟弟还不能一块儿玩耍，连说话都不怎么会，他们也不能随意吃什么物事。”小饭团儿赶忙在一旁提醒。 暮语也在一旁笑道，“若是有人扶着，偶尔可以走上两步，却还不稳当，偶尔也能说上几个字出来，只是也没什么连贯性。” “我能不能抱一抱。”赵灵好奇的问道。 “如何不能？”暮语上前将小豆子接过来放在赵灵怀中。 抱着这瓷娃娃一般的小娃儿，赵灵欢喜的想要大叫几声，却是又唯恐吓到了这小家伙。 完颜玥也将小乐儿两个抱过来让赵灵抱了，到了最后的小淘气之时，却见他眨着眼睛看了看这个陌生人，随后扭了扭，便是朝着赵灵胸前扑了上去。 “呀……”赵灵低呼一声，众女更是哭笑不得，完颜玥将其抱过来笑道，“想来是这小家伙饿了，去唤奶娘过来……” “走，灵儿妹妹，咱们先去你的院落看看，若是差了什么也好提前安置好了。” 众女汇聚一路，出了正堂，便是朝着不远处的院落而去…… 沈堂一行人从积石州进入到临洮路，而后便是一路东行，虽然是在金国境内，倒是一路都是金国兵马随行保护，而且一应驿站和城池也尽皆可以休息，所以，路途上倒是并未遭遇到什么拦阻或不便之处。 不过，饶是如此，千余里的路途，一行人也是足足走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待到九月末方才来到凤翔府之外。 “大人，前方有金国西路军统帅徒单克宁相迎。”正行间，岳霖突然回报。 沈堂点了点头，朝着李铎等人说到，“我先行过去，你们随后而来即可。” 待到李铎等人应命，沈堂便是打马向前，带到脱离了队伍之后，便是见到前方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正等着，为首之人，正是徒单克宁。 沈堂直接打马来到近前，而后翻身下马拱手行礼说到，“见过叔父。” “哈哈哈！”徒单克宁也下马上前，拍着沈堂的肩膀说到，“你个奸猾的小子，去一趟党项而已，如何还到吐蕃地界去绕路，你走凤翔路这一线，难不成还怕叔父我拦着你不成？” 第1957章 古城扶风郡，暗夜二人会 沈堂笑道，“如何是担忧这个，不过是怕叔父麻烦便是，而且我还担着巡查利州两路兵事的责任，绕路反而是更方便一些，不过，待到过段时间回去，就要劳烦叔父一回了，侄儿从此地直接向东穿过京兆府，倒是极为近便。” “这还不容易，等你过几日回去的时候，我亲自派兵马护送你们便是。” 二人客气了几句之后，徒单克宁便是说到，“走，咱们入城。” 后边使团的队伍也跟了上来，直接随着徒单克宁的兵马进入到凤翔城之中。 “叔父让人寻我过来，不知道可是有何事？”沈堂问道。 “哈哈哈……”徒单克宁大笑一声，“我那侄女给你生了两个娃娃，我唤你过来喝酒庆贺一回，难道不是应该的？” “而且，我还备了不少礼物，正好你给我那侄女捎带回去。毕竟，我若是去了那开封府，你恐也不安稳了。” “有何不安稳的，若是叔父前去，我定开门相迎。” 二人一边闲话一边打着机锋，直接进入到城中。 要说这凤翔城，恐怕是最早的城池之一。在最早的中原大地上，部落和氏族基本上是临水而居，而处于泾水和渭水之间的凤翔之地，自然是最好的宜居之地之一。 大禹定九州的时候，这里属于雍州之地，商代分封诸国，这里便是周国。也是后来周朝的国都所在，并且被称之为雍邑。后来平王东迁，从镐京去了洛邑，因为迁徙的过程中，秦襄公护驾有功，便是将秦襄公册封为诸侯，并且将这一代封给了秦人。 秦德公的时候，设雍城为都城，而且，这一晃便是将近三百年时间，直到秦献公的时候，秦国方才将都城从雍城迁徙到栎阳。 商鞅变法，划分各县，雍城改为雍县并且为大县级别。 汉武帝时这里改为右扶风，汉末三国的时候曹操又将右扶风改为扶风郡，雍县则是属扶风郡管辖。 北魏的时候改扶风郡为平秦郡，西魏文帝又改为岐山郡，隋文帝撤销郡制，改岐山郡为岐州，到了唐朝的时候这里又数次更改，不过雍县就成了治所之地。安史之乱以后，雍县改名凤翔，取“凤鸣于岐，翔于雍”的祥瑞之意。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凤翔之地，历来都是这渭河之重地。 将使团的众人先行安置好之后，徒单克宁就设宴款待众人，虽然和其他人并不熟悉，不过有沈堂和徒单克宁在，双方的气氛也算热闹，众人吃喝一场，到了半夜时分便是尽皆散去。 接下来几天时间，徒单克宁也并无他事，只是每天宴请，众人也尽皆喝的酩酊大醉。 就这样，一连过了六七日时间。 这一日，同样是用宴之后，沈堂揉着发涨的额头返回到院落之中。 待到半夜，睡的迷迷糊糊的沈堂被岳霖唤醒，“大人，徒单克宁来见。” “哦？”皱了皱眉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刚过了子时。” 沈堂点了点头，一边起身穿戴一边问道，“徒单克宁可说了什么？” “只说想和大人聊一聊。” 沈堂起身，让岳霖打了水之后清晰了一番醒了醒酒，随后便是朝着前厅而去。 待到厅堂中，果然见到徒单克宁正等着。 “叔父怎么这般晚了还未曾安睡？” 徒单克宁笑了笑，“这不是睡不安稳，所以才来寻你聊一聊？怎么，可有兴趣陪着我到城外走走？” “大人……”一旁的岳霖赶忙开口。 “呵呵，怎么？还担心本帅会暗害了你们大人？你们来的兵马虽然不少，可这是本帅的地界，若是本帅想要动手，又何必在乎你们又多少人？而且，你若是不放心，便带着亲卫跟着便是。” 沈堂笑道，“我跟叔父聊聊，你带着亲卫在后方保护。” 二人起身来到院儿中上马而行，岳霖也赶忙唤了数百亲卫前来，远远的坠在沈堂二人的身后。 夜幕笼罩，沈堂二人的周围有人燃着火把跟随，不多时，便是出了城，行了约莫两刻钟，便是来到城池之外的河畔。 二人下了马步行向前，走了半晌，徒单克宁便是随便倚着一方巨石坐了下来。 望着眼前滔滔的河水，二人默不作声，好半晌，徒单克宁开口说到，“说实话，我曾不止一次想要将你留下，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不罢休。” 沈堂只是点了点头，却并未应话。 “上天对于你们大宋太过关照了一些，陛下登基安抚国内，稳步发展，只要给金国十年二十年时间，届时铁骑南下横扫你们大宋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上天显然并不满意这场游戏太过简单，所以，竟是也给了你们一个好皇帝。” “相比你们大宋之前的皇帝，现在的皇帝不论是胆识还是勤政都远胜，而且，上天还让你降生在大宋，你说这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沈堂笑了笑，“在叔父看来对金国是不公平，可反观对于大宋又何尝是公平的？” “我们大宋盼了几百年盼来了一个好皇帝，却是遇到了完颜雍陛下。若非如此的话，陛下卧薪尝胆十年时间，北上收复故土也并不稀奇。” 徒单克宁轻叹一声，“也许，这世间的事便是如此。总是有些无奈。可是想一想，有这样的敌人，也未必不是一件幸事，打败一个太软弱的敌人，总不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只有势均力敌的敌人，战而胜之才能满足内心的所求。” “你前往党项，是给他们讲和。”徒单克宁突然问道。 “不错。” “那么，你是已经准备好进兵北上了？” “虽然我心中并不觉得你们大宋的兵马是我们的对手，可是有你在，却是会发生任何意外。这一次在动兵，凤翔路和临洮路也是你们的目标，否则，你这一次的出使，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现在这西南之地在本帅手中，你想要拿过去，恐怕并不容易。” “能够与叔父交手，也是我的荣幸。”沈堂轻轻笑道。 第1958章 离开凤翔府，路遇丘处机 “来，陪我喝酒！”徒单克宁随手将一只酒囊扔过来。 沈堂接过来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水，也逐渐驱散了身上的冰寒。 让沈堂等人前来，徒单克宁仿佛真的只是想要见一面而已，接下来几日根本没有再聊什么，只是留了他们数日之后，便是遣人护送他们东行。 虽然依旧是深秋季节，不过在一些地方已经开始上冻或者河道干涸，因此，沈堂等人只能选择乘坐马车走陆路回返，不过，径直向东经过京兆府之后，便是可以直接抵达汴京路地界，因此，路途倒是并不算遥远，比来的时候走水路也多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从凤翔向东只不过走了三天时间，众人便是抵达了扶风，沈堂并未选择穿过乾州，而是向东南而行，绕过武亭之后行两日抵达周至。 因为有徒单克宁的兵马护送，所以沈堂一行人倒是并不会被路过的州府拦阻，甚至这行路中所需要的粮草都直接被解决了，每到一座州府之地都会有人提前被备好补充，因此，他们这一行倒是极为轻松。 “明日咱们便是要进入京兆府之地，不如趁此机会，咱们前往长安一行？下官对于这古都长安，可是神往久矣。”夜晚之时，吃用完之后，众人聚在一起闲聊。 沈堂笑道，“这还不容易？明日咱们先向东进入京兆府，然后向北后径直东西过长安便是，说不定，咱们也能看一看当年盛唐的景象。” 众人对此显然也几位好奇，毕竟，自从北地归属金国之后，他们若非是借着这一次出使的机会，而且还有沈堂的颜面，想要前来长安却是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众人早早的起了，继续向东，待到日落时分，抵达终南城之外。 终南只是一座小城，因为前方有着长安的诱惑，众人也没有什么闲逛的心思，便是早早的歇了准备明日继续赶路。 转天众人吃了早饭便是再度启程，不过，车驾还未出了城池，沈堂便是听到不远处有争执声传来。 带着好奇转头看去，却是不由得一愣，不远处，几个衙门的差役正围着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也不知道在争执什么。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将近十年，但是对于同行，沈堂依旧有着几分亲近的感觉，更何况，此人一看便是宋人的模样，不说什么路见不平，见到了问一句倒是也无妨。 “岳霖，去将那个年轻的道士请过来。” 岳霖应命而去，不多时便是将那道士请了过来，至于那些差役，则是直接被随行的兵马打发了。虽然这京兆府并不属于徒单克宁管辖，可是为了这点小事，这些差役显然不愿意跟徒单克宁麾下的兵马冲突，更何况，真的冲突起来，自己必定要吃亏，说不定还要被上官责罚，何必呢？ 而且，看看这浩浩荡荡的仪仗，哪怕不知道是什么人，也知道定然不好惹…… 待到近前，不待那道士行礼，沈堂便是笑问说到，“你是何方人士？” 这倒是赶忙稽首行礼，“见过大人，贫道丘处机，登州人士。” “丘处机？”沈堂一怔，随后便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同行。 丘处机，道号长春子，全真道七真之一，后来做过全真掌教，是龙门派的祖师爷。后世因为‘射雕’‘神雕’两本书的流传，这位全真七子之首的邱道长也是人尽皆知。 这位道友出名的事迹不少，不过最广为流传、为人称颂的，便是其以七十四岁高龄远赴西域面见成吉思汗铁木真，劝说铁木真止杀爱民。 实际上，这丘处机说来还真的不算宋人，他现在的年岁比沈堂还小了一些，约莫也就刚刚加冠而已，他出生的登州之地却是金国的地盘，而且在历史中，他活动的轨迹也大多是在金国更多一些。 成吉思汗征伐天下的时候杀戮不少，而且动辄屠城，当时蒙古一部南下征伐金国，铁木真则是亲自带兵征伐花刺子模等地，当时的丘处机也已经年岁极高，虽然怜悯天下百姓，却是也并不想理会世间俗物，不过，后来成吉思汗亲自遣使至登州邀请丘处机相会。 丘处机以为，当时的天下已经没有人可以拦阻成吉思汗统一天下，既然阻止不了，不如前往说服他少造杀孽，也算是解救天下苍生。 于是，他挑选了宋道安、尹志平（我的小龙女啊。）等十八名弟子离开山东西行。 出居庸关之后，在漠南一带他留下九名弟子建立了大名鼎鼎的栖霞观，自己抵达花刺子模。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再度前行总算是抵达了大雪山。 成吉思汗对丘处机极为敬重，二人在接下来的数月中论道三次，丘处机劝说其当‘敬天爱民、减少屠杀、清心寡欲’。 成吉思汗深感其言，认为他有神仙风骨，并且交代子弟以及一应大臣说到，“天俾神仙，为朕言此，汝辈各铭诸心。” 待到后来征伐南宋的时候，不少重要城池得以保存，也许还真的有这位老神仙的功劳。 “你是来钟南山求道的？”沈堂突然问道。 丘处机大惊失色，这事儿虽然不算秘密，可是这位大人怎么知晓，难不成，这位大人便是上天派下来的神仙不成？ “贫道听闻终南之地有真人现世，号称重阳子，其道法高深，贫道极为仰慕，特此不远万里前来。” 好家伙，这果真是神话照进现实啊，如果没错的话，丘处机口中的重阳子不正是全真教创始人王重阳么？ 要说这王重阳，实际上就是长安之北的咸阳人，所以修道自然选了这离着最近的钟南山。而且，这里毗邻首阳山，也能沾沾古人贤者的气运不是？ 王重阳是正儿八经的宋人，只不过后来变成了金人而已，而且，王重阳年轻的时候曾投靠金人当过官儿，只不过仕途不顺，直接辞官解印回家了而已。当然，身为普通百姓，这也不能说是他的错处，毕竟，朝廷无力抵挡，也不能全怪百姓给金人驱使不是。 第1959章 路经马嵬驿，抵达长安城 不过，王重阳归乡之后，便是觉得这世上没了什么指望，直接丢妻弃子，隐居到钟南山之侧的一个小村落中自暴自弃，整日沉沦酒醉之中。 有一回他喝多了，醒了之后便自称自己梦中遇到了仙人而且指点自己入道，他改原名王中孚为王吉吉，号重阳子。 从此之后，他便开始佯装疯狂并潜修金丹之术，开启了他的修道生涯。 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这位恐怕已经收了几位弟子，并且确立了全真教的总纲，怕是要很快真正立教了。 “敢问，是哪一位贵人当面？”丘处机小心的看着笑吟吟的沈堂，忐忑的开口。 岳霖当即说到，“我家大人乃是大宋燕国公。” “燕国公？”丘处机大惊失色，他没想到竟是遇到了这位天大的人物，身为山东人士，如何不知晓沈堂的名声？当年沈堂与金国郡主结亲，可是在山东传的沸沸扬扬，更不要说那十一连营几乎已经成了圣地。 “贫道参见燕国公。” “无须多礼，你与刚才那些人有何争执？”沈堂问道。 丘处机尴尬的笑了笑，“这……贫道从山东而来本就囊中羞涩，到了此地已经花光了盘缠，因此欠了那店家一些银钱，贫道本想着替他们做工偿还，却被店家报了官……” “哈哈哈……”沈堂朗声大笑，任谁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全真七子之首丘处机，竟是也有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时候。 “今日你我相遇也算缘分。”说罢，沈堂从怀中掏了一千两银票出来，“这些银钱，便当我襄助你所用。” “啊……贫道不敢让国公爷破费，只需几百钱足矣。” “放心，本公的银子并非贪墨而来，也并非苛责百姓而来，你尽管拿着便是。不过，本官想请你记住一句话。” “国公爷请讲。” “你虽然生于登州，可终归也是大宋的百姓，你说呢？修道也好、成仙也罢，也自当为大宋祈福，你说呢？” 丘处机不敢多言，只是躬身正色答道，“贫道谨记国公爷教诲。” “行了，你拿上银子且去。另外，你若是在这终南寻得名师真人，他日可前往开封府与本公一见，本公愿与你们坐而论道。” “这是本官印信，你且一并拿着，将来若是想寻本公，只需亮出信物前来，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不会有人拦阻与你。” 看着沈堂的仪仗浩浩荡荡而去，丘处机左手持着印信，右手持着银票，只觉得宛如梦中一般，自己这算不算是在现实中遇到了神仙？而且，如果真的有神仙，也该是这样子。 听说，自己寻访的重阳真人正在创教，这燕国公有匡扶天下之能，自当为教派的上真才是，届时，贫道当让上真之名流传于世。 沈堂并不知道，他现在已经逐渐超脱凡人，朝着四仙五祖那个级别进发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沈堂便会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人物…… 不过，对于沈堂来说，遇到这位传说中的邱真人，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仪仗出城向北而行，行了一天时间，夜晚时分便是在驿站休息。 吃用过后，沈堂便是朝着身旁的小吏问道，“此是何地，向东距离长安还有多远？” “禀大人，此地马嵬驿，距离长安城约莫百里。” “马嵬驿？”一旁的李铎惊呼一声。 如果说这天下所有的驿站做一个排名的话，这马嵬驿和陈桥驿绝对都是前三最有力的候选者，陈桥驿是因为赵老大而闻名天下，而这马嵬驿却是因为一个名传千年的美人杨玉环，同样也是在这里，见证着大唐帝国的兴衰。 一个女子，却被冠上一个祸乱天下之名，甚至还有人传颂唐玄宗与杨玉环的爱卿，多少有些可笑。 包括对于杨玉环的记载，只说玄宗流亡蜀地回返，途经马嵬驿，士兵哗变，含恨赐死。 这样的评述，也不知道是该说可恨还是可怜，将大唐盛世的责任绑缚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并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反而是那玄宗以及那些兵卒的耻辱罢了。 后世且不说，至少在诸如唐宋这个时代，女子的地位并不高，哪怕皇妃同样也是如此，当然，让玄宗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也并不现实，至少最后赐死的结局，已经代表了玄宗的选择。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马嵬驿之地让人感觉到了几分伤怀，第二天出行的时候，整个队伍都沉默了许多，甚至，沈堂还看到队伍中有些人朝着某个方向拜了拜，至于是祭奠杨玉环这位美人还是祭奠当年的大唐盛世，却是不得而知了。 东行两日，当那巍峨高耸的城墙映入到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所有人尽皆心神一阵。 长安！长安！长安！ 这座长治久安之城，在汉人的心中着实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甚至，算是一座圣地也并不夸张。甚至，不仅是在汉人眼中，哪怕在全世界的眼中，这座城池都带着几分神圣的地位。 这长安城，是整个历史上第一座被称之为‘京’的城池。 京，尔雅中写道，绝高谓之京。有注解称，京，高丘也。最早的甲骨文中，京的样子就像是高地上有一个半地穴式的建筑，整个下半部像是中间有柱子的地穴，上半部则像是有屋顶的建筑并且有人上下的阶梯。 和现在这烂了大街的大京小京不一样，当时的京是独一份的。 就说从大宋建国开始，大宋设五京，辽国也学着设五京，后来金人来了，同样设五京，甚至唐末就有五京的说法，包括那小小的渤海国，同样设五京，京这个字一下子就不值钱了，烂了大街了…… 周朝建国文王筑造丰京，武王再建镐京，两个合起来称‘丰镐。’ 实际上这酆镐二京基本上都在长安的范围之内，而且这两座大城也基本上被视作一体，只不过承担的作用不一样。 一般来说，镐京算是政治中心，而毗邻的丰京则是宗教中心。 第1960章 长安城来历，姓和氏区别 待到始皇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建都咸阳，当时咸阳的位置实际上也包含长安的一部分，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长安’两个字。 话说，秦始皇有个兄弟，是赵国的公子长安君，后来的长安之地便是长安君的封地，因此名长安。 要说赵国的公子怎么会成了秦始皇的兄弟，这事儿说起来比较远，包括始皇的姓氏争端啊，包括小时候在赵国为质啊之类的，究其根源，秦国和赵国实际上是同一个老祖宗。 说起这个，就要先说一下姓和氏的区别。 氏为氏族，姓为血脉也就是祖宗是谁。 不过，最早的时候因为是母系社会，所以最古老的姓氏基本上都是女字旁，比如姬姓、姚姓等尽皆是如此，是因为最初的时候，女性选择定居一方从事采集生产工作，也就是说基本固定，食宿有保障，但是男子则是外出游猎、居无定所，所以，男子一般是‘投宿者’，子嗣也基本上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 为何古代一些先民提及自己出生的时候，都是母亲踩了脚印之类的？正是这个原因造成的。 所以，这算是姓氏的起源。 至于氏，最早便是氏族的意思，比如说有巢氏，就是因为有个人造房子比较厉害，引来了不少人居住，成了一个部落，这个部落被称为有巢氏。 包括其他比较早的氏族同样也是如此，比如说黄帝，实际上就是姬姓轩辕氏。炎帝，就是姜姓神农氏。从某个角度来说，氏是由姓衍生出来的。 如果说将姓作为祖的话，那氏就相当于是分支的宗。 在比如说姜子牙，为何又叫吕尚？正是因为他是姜姓吕氏。 最古老的姓氏一般来说又八个大姓，姬、姚、妫、姒、姜、嬴、姞，所以说，姓相同代表着是同一个母系宗族，氏相同代表着同一个父系宗族。 再后来，随着氏族部落的稳定以及父系社会的崛起，姓和氏也有了其他的作用，比如说男子称氏用来‘明贵贱’，女子称姓用来‘别婚姻、明种族。’ 这便是所谓的贵者有氏，贱者无氏，也就是说，那时候的平民百姓只有名字，但是没有氏，说白了还不配。 之后也就有了氏同姓不同者，婚姻可通；姓同氏不同者，婚姻不可通。 按照现在来说，就是你我都是中国人，可以通婚，但是你我都姓李就不可以通婚，就是这个意思。 包括所说的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天下同姓一家人，基本上都是从这里衍生出来的。 明白了姓和氏之后，我们再来看看秦国和赵国。 简单来说，这两个国家的君主，如果以老祖宗来论的话，算是一家子，同一个父系祖宗、同一个母系祖宗，两家子都是赢姓。 商朝纣王时期有一名大将叫飞廉，飞廉生了一大票儿子，其中一个叫恶来，一个叫季胜。 恶来是秦国这一支的老祖宗，季胜则是赵国这一支的老祖宗，也就是说两家的老祖宗是亲哥俩。 赵国的历史要比秦国远很多，赵国这一支有个老祖宗叫做造父，是给周穆王驾车的马夫，这里是不是就和秦国老祖宗差不多了？看来这驾车的事儿，算是他们一家子的家传绝学了。 造父这位老哥着实厉害，驾驶技术一流，当时发生了叛乱，这老哥驾车从昆仑丘前往西王母处，一日千里，大老板安然无恙。正是因为这一回的功劳，所以，周穆王就给司机造父封在了赵城，也就是从这儿开始，造父这一支就改姓为赵了。 也就是赢姓赵氏。 恶来这一支倒是一直都是赢姓，不过后来武王伐纣的时候，恶来因为支持纣王，所以恶来也同样被周武王杀了，有这样一个老祖宗，恶来这一支的赢姓日子自然过的不是很好。 在周穆王时期，他们发现自己的亲戚造父发达了，还有了自己的封地，这一支一商量，咱们去投靠亲戚，所以，他们也投靠到了赵城，这时候基本上就都是姓赵了。 而恶来这一支的子弟中，有一个叫秦非子的哥们。如果从辈分算，秦非子的爷爷跟造父算是同宗兄弟，当然这关系就远了去了。 秦非子很好的继承了老祖宗的家传绝学，也跟着这位爷爷辈儿的造父学习，同样是跟马打交道。 虽然驾车的技术比造父差了许多，可是养马却是得心应手。因为有功的缘故，所以，被周孝王封了秦地，自己也发达了，自然不能依旧住在亲戚家，所以，秦非子就带着他这一支的人从赵城搬出来去了秦地，按照当时的习惯来说，他这一支是要改为赢姓秦氏，不过这哥们是个念旧的，当初自家过的那么不好，都吃不上饭和西北风了，堂爷爷造父收留了一大家子，现在发达了就不认人了？这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 所以，他们这一支依旧是自称为赢姓赵氏。 为何在战国七雄的时候，赵国和秦国的战斗力这么强横，这跟他们的家传族学还真的脱不了干系。 那个时候的战车就是战场上的大杀器，这两国的老祖宗擅长养马赶车，这就是手拿把攥的本事，能不厉害么？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哪怕是同宗的兄弟也是血脉隔得太远了，甚至到后来，两国打成了狗脑子，祖宗的交情也早就放在了一边儿。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始皇将长安君封在了这里，说不定如果不是双方同宗同族的话，还真的不一定有长安这个名字了，再或者，长安君如果换一个封号，也就不会有长安之名。 时光荏苒，秦朝过去之后刘邦击败项羽坐了天下。 实际上最开始的时候，刘邦选择定都之地，还真的不是长安，因为他麾下的主要大臣很多都来自东方，并不建议在这里定都。 不过，这时候出来个叫娄敬的。 这位大佬原本是个小兵，因为他的同乡是刘邦麾下的大将，因此被引荐。 刘邦正因为定都的事情悬而未决，便是随口跟这位小兵讨论起来，而这娄敬则给了他一个建议，那便是定都关中。 第1961章 强汉盛唐时，荣耀或耻辱 他对秦始皇说到，雒邑那地方城郭不过百里，田地也不行，四周都是平原，很容易遭到别人的攻击。可是，关中却不一样，这里又函谷关为屏障，并且挨着陇蜀之地沃野千里，南边儿有巴蜀之国，北边儿挨着胡人方便牧马，有三面可以防守，还可以牵制东方诸国。 只要守住渭水这条通道，当东方发生变化的时候，便可以顺流而下。 刘邦狐疑的去找自己的高参张良，张良听闻后便是点头说到，“老大，娄敬说得对。” 当即，刘邦就决定定都长安。 而刘邦认为这娄敬有几分本事，便赐他‘刘姓’，从此娄敬改名为刘敬。 这个人曾出使匈奴，回来之后告诉刘邦，“老大，匈奴现在很厉害，咱们估计干不过，先忍着再说，找机会再干。” 可刘邦什么人？那是开国的皇帝，自然不信这种自己不行的话。 于是，他告诉刘敬，今儿个老子就给你打个样，让你看看什么叫干仗。随后，他让人将刘敬押到广武，自己带着兵马先行到了平城。不过，他的主力还没来的时候，匈奴首领冒顿便是带着全国的兵马来了，并趁着刘邦巡视白登的时候，直接给刘老大来了个白登之围。 等到陈平解围，刘老大那叫一个后悔，特赦刘敬，并且当面认错，封他为建信侯。 包括之后汉朝与匈奴和亲以及迁徙六国后裔以及诸多豪强到关中之地，基本上都是这位刘敬的提议，再加上他提议定都之事，可以说这位名声并不算大的建信侯，却是在汉初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定都之后，刘邦便是命人在渭河之南、阿房宫原址北侧，秦朝兴乐宫的基础上，修建宫殿，并命名长乐宫。 两年后，刘邦再造未央宫。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长乐未央。 都城建造好了之后，刘邦便是迫不及待的将国都从之前的栎阳迁都到这里，因为这里之前便是长安乡之地，所以命名长安城。 到了汉惠帝的时候，开始建造城墙，汉武帝的时候设京兆尹管理长安，并且继续扩张修建宫殿。 比如北宫、桂宫、明光宫、上林苑、昆明池、建章宫等等，基本上都是在这个时期建造完成的。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座长安城开始在整个世界散发出它无与伦比的光芒。 汉武帝遣张骞出使西域开通商路，这长安城成了丝绸之路的，也成了大汉连接欧亚的桥梁，最为繁盛的时候，在汉平帝之时长安城有二三十万人口。 这样的数量虽然在后世不算什么，可放在两千年之前，绝对是一个让全世界都瞠目结舌的数字。 王莽称帝的时候，长安城一度损毁于战火之中，到了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长安改‘西京’，不过，到了汉末汉献帝之时，再度迁都到长安。 这个时候的长安城，是同时期西方罗马城的四倍以上，而且居民区、工商业区的划分已经极为明了，后世的一应都城建立也基本上都遵循这个建筑体系。 汉末之后的乱世不说，待到隋朝统一天下，隋文帝杨坚同样是定都长安城。 只不过，这时候的长安经过战争洗礼，已经极为破败。所以，隋文帝便是在长安城东南的方向选了一块地方出来，重新建造宫殿城池，并命名为‘大兴城’。 建筑学家宇文恺先造大兴宫城，而后造皇城，这座大兴城前前后后建造了将近三十年时间，动用的民夫数十万众，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开凿出了广通渠、通济渠、永济渠等运河，而这些运河，也给后世的中原带来了极为重要的影响。 只可惜，这一座耗资巨大的城池，隋炀帝并没有来得及享受多久，数年之后，李渊便是称帝建立了唐朝。 对于前朝的皇帝给自己建造了一座新的皇宫这种事儿，李渊显然很乐意接受，直接住了进去，并且再度改大兴为长安城。 而盛唐的到来，也造就了长安城的辉煌，或者说，长安城的辉煌，见证了盛唐的到来。 这座花费数十年建造出来的都城，也不用号称，就是当时整个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国际都市。 大唐的长安城是同时代君士坦丁堡的七倍，还未成型的巴格达的六倍。 后来，唐太宗和唐玄宗又先后建立了大明宫与兴庆宫，使得整个长安城彻底完成了布局。而且，在曲江池一地还建造了大唐芙蓉园。 除了本国人之外，长安城中的外国人就不下数万众，而这些外来人，也将大唐的繁荣、文化传播到整个世界。 日本国的平安京、渤海国的上京龙泉府为何跟长安城极为类似？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照着这座长安城建起来的。 可以说，这座长安城，给中原人带来了太多的骄傲，包括后世称汉人、唐人，同样有着这座长安城巨大的功劳，这个时期的长安城，便是当时整个世界商业、文化的汇聚地，毫无争议的国际大都市。 所谓强汉盛唐，尽皆在这座长安城之中。 沈堂一行人在城外驻足，就这样怔怔的看着这座古老而伟大的城池，心潮澎湃却又有几分无地自容。 现在，这座代表着中原人骄傲的城池，竟是在异族的手中，这对于中原人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 “沈大人！”李铎这个书生此刻却紧紧握着拳头，他望着高大的长安城，热泪盈眶。 “以后，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周围的使团众人，尽皆朝着沈堂看过来，他们是宋人，是中原人，对于这座城池有着异常的感情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尽管，他们在此之前也许只在梦中见过。 沈堂闻言，半晌之后郑重的点了点头，“长安城，我们必定是要回来的，这是我们的荣耀，必须要在我们的手中拿回来，否则，吾等死后如何有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李铎等人闻言，尽皆用力的点了点头。 “大人！”这时候，前方引路的岳霖见到后方停住，不由得回转而来，“咱们入城。” 第1962章 不入长安城，东行抵洛阳 见到岳霖来报，沈堂刚要开口，李铎却是陡然大声说道，“大人。” “咱们此次不入城了。” 沈堂一怔，随后便是朗声大笑起来，“好好好，岳霖，传令下去，绕城继续东行。” 随后，沈堂转头朝着李铎等人说到，“此次不入城，也算不得什么遗憾，也许要不了多久，咱们便是能够再度前来，而且，不会再是以使者的身份前来了。” 岳霖虽然不明所以，不过依旧是带着队伍绕过长安城。 浩浩荡荡过了西安之后，整个队伍的速度竟是突然增加了几分，就像是浑身平添了几分力气一样。 仅仅八天便是抵达了虢州，在虢州之地修整了三日，队伍便是再度东行，又行六七日时间，队伍便是抵达了洛阳城外。 “咱们先行到洛阳之地修整两日。”沈堂笑道，“这洛阳现在可是与之前不一样。” “之前金国对陛下提及两国增加互市之事，陛下选定了咱们的开封，而金国则是选择的这洛阳，现在这洛阳地界咱们大宋的商队可是不少，说不定还能见到什么有趣的物事可以采买一番。” 李铎大笑到，“这却是极好，左右再有百余里咱们便可以回去，也不急着这一两日时间。” 虽然洛阳不是大宋的，但是交接的巩县却是大宋的，洛阳城到巩县的距离一共不过百余里而已，若是赶路最多两日就能抵达，而进入巩县，便是回到大宋的地盘了，所以，众人也并不急切。 有随行的金兵先行上前开路，没多久，这洛阳知府便是引着人迎了出来。 “未曾想，竟是沈大人前来，下官倒是有失远迎。” 沈堂笑道，“陀满修大人不必客气，你我二人也算是故友，我此行不过路过叨扰两日罢了。” 之前两国商定了互市之后，陀满修作为洛阳知府，自然是前往开封与沈堂见过，两人也需要商议一些细节，所以，两人还真的算是老朋友。 “诸位大宋的贵客，请。” 陀满修引着一众人进入洛阳城中。 这洛阳城和长安城比起来，也许名声略微逊色几分，可实际上，洛阳的底蕴却是比长安更胜，甚至可以冠绝整个中原地界。 从神话时代，许多神话故事实际上就发生在洛阳。 比如说帝喾都毫邑，这里的毫邑并非是亳州，而是洛阳毗邻的偃师一带。夏太康迁都斟鄩，商汤定都西亳，武王伐纣的时候，八百诸侯会孟津，这些地方指的都是洛阳一带。 在之后，周公辅政迁九鼎与洛邑。平王东迁，同样是到洛邑。 高祖都洛，光武中兴，魏晋相禅，孝文改制，隋唐盛世，后梁唐晋，一共十三个王朝兴衰更替，基本上都是在洛阳这里。 洛阳在古代华夏先民眼中便是天下之中，比如说周武王定江山即迁宅于成周，宅兹中国，这应该是有记载的第一次出现中国的字眼。足以可见这洛阳在华夏百姓眼中的地位。 还有华夏最早的历史文献之一‘河图洛书’，便是出自洛阳。 洛阳城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谓‘阳’，故名洛阳。其西靠秦岭、东临嵩岳，北依王屋太行又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所以，自古就有八关就邑、八面环山、五水绕洛都的说法。也因此得‘河山拱戴、形胜甲于天下’之名。 天下之中，十省通衢，指的便是这洛阳。 大宋建国的时候，赵匡胤也曾想迁都洛阳，毕竟这里西控函谷关，东据虎牢关，易守难攻，只不过未能成行便是先行去了。 但是，虽然那时候洛阳并非大宋国都，却也是西京，置河南府。并且，把重要部门国子监设在洛阳，赵普、吕蒙正、文彦博、欧阳修这些大儒都曾长时间在洛阳定居，理学家程氏兄弟也曾在这里讲学，包括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便是在这里完成的。 其他的不说，在这里说说司马光。 关于司马光，所有人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应该便是砸缸的故事。实际上，除了砸缸之外，司马光还有不少为人津津乐道的事迹。 众所周知，宋朝的风气极为开放，士大夫纳妾这种事情更是为人所传扬，哪怕是赵佶都有跟李师师的传言，更何况还出了个奉旨填词的柳三变柳永？再加上宋朝当官儿的薪水极高，哪怕不靠着贪污受贿，养几个妻妾也是轻而易举，不过，司马光和王安石一样，却是罕见的不纳妾的人之一。 司马光和张夫人婚后三十余年，没有子嗣，在那个时候这可是一件大事，不要说纳妾，就算是休妻也是正当合理，不过，对此司马光却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是她的夫人极为着急，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她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于是，她便背着司马光偷偷买了一个妾室回来，安置在卧室之后，自己就找借口出去了。 司马光回家之后，见了这妾室并不理睬，直接拿出书本翻看，那美女妾室主动上前攀谈，司马光却是冷言冷语，到最后，那妾室觉得没意思，自己直接就走了。 还有一回，司马光到老丈人家吃宴赏花，张夫人和岳母一合计，便是偷偷安排了一个美貌丫鬟随身伺候，可司马光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呵斥那丫鬟说到，“走开，夫人不在，你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是何道理？” 到最后，司马光也没有子嗣，而是收养了哥哥的儿子司马康作为养子。 而且，司马光极为清廉，甚至皇帝宋仁宗赏赐给他的金银珍宝他都直接拒绝并不接受，在他年老体衰的时候，他的一个老朋友打算花五十万钱买婢女在身旁伺候他，司马光也是直接拒绝说到，“吾几十年来，食不敢常有肉，衣不敢有纯帛，多穿麻葛粗布，何敢以五十万市一婢乎？” 他夫人死的时候，没有多少钱安葬，到最后没办法，他将仅有的三顷薄田典当了出去，以此安葬自己的夫人。 其他的不说，一个为官四十年，而且围观权重之人，竟是需要典地葬妻，这种品德的确值得人深思、效仿。 第1963章 司马光生平，王安石变法 如果说司马光为人和做官之清廉值得提倡的话，那他的政治观点，就有些让人诟病。 首先，便是新党和旧党之间的争端。 所谓新党，便是宋神宗赵顼继位之后，以王安石为代表的改革派。而旧党，则是文彦博、司马光等保守派。 他们的之间的对立，从根本上来说，是后党以及部分守旧官僚与皇帝革新派的对立，而对立的平台和原因便是王安石的变法。 这一次变法，几乎是从秦朝商鞅变法之后，再一次大规模的变革运动。 其原因也很简单，其一便是从宋初到宋神宗继位的时候，大宋已经度过了百年岁月，在这百年中，冗官、冗兵等问题已经极为剧烈，使得朝廷的压力极大。 其二，内忧外患，内部因为税收的增加使得百姓造反的频率大增，对外不管是对北方契丹人还是对西边儿的党项战争，几乎大多以失败告终。 所以，宋神宗希望用变法的方式，发展生产、富国强兵改变现在大宋积弱的状态。 实际上，王安石想要变法的心思由来已久，在宋仁宗的时候，王安石就曾上书极为系统的提出了变法的主张，只不过并未被宋仁宗采纳。不过，也正是因此，赵顼对于王安石可谓是推崇至极并且闻名已久。 赵顼继位之后，很快便启用王安石，先任命他为江宁知府，而后又诏为翰林学士兼侍讲。 王安石对于赵顼的信任和器重极为感动，很快就对宋神宗提出全面改革的想法，并且指出，‘治国之道，首先要效仿先代，革新现有法度。’ 他认为现在的大宋之所以处于赤字状态，并非是因为开支太多，而是因为收入太少。百姓之所以贫困甚至不参加生产活动，一方面是官僚或者富豪兼并土地，另一方面就是朝廷给百姓摊牌了太多徭役，使得他们没时间去生产。 总体来说，王安石的这两个说法很有道理，也得到了宋神宗的认可。 很快，王安石就继续上本，阐述自己的观点，数月之后，宋神宗擢升王安石为参知政事，而变法也逐渐开始。 针对变法，王安石可谓是面面俱到，从百姓种田到税收，从农田水利到百姓服役，尽皆重新历法。 包括军事上提出的保甲法、裁兵法、将兵法、保马法、军器监法等等，对于当时的大宋兵卒，也的确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 包括对人才的选拔，也就是科举制度，同样进行了改变。 在此之前，科举考试以明经科为主，但是之后改为由经义、策论为主，甚至增加了法科。 而且，重视底层官员的提拔和选任，只要有能力，就可以不论资排辈而是快速得到晋升和发挥才干。 这一次的变法规模之大，涉及之全面，令人难以想象，不过，王安石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一些。首先，不管是什么样的法度，都需要官员去执行，你不能要求所有的官员都和王安石一样公正廉明，这也就使得有些政策提出来的时候没问题，可是一旦施展了就会出现问题。 比如说青苗法、保马法等等，本来按照王安石的想法这对于百姓和军兵是有利的，可是在下层官员的操控之下就成了有害的。 就说青苗法，按照王安石的想法，是在青黄不接的时候，由官府给百姓借贷，以此来促进生产，如此可以增加官府的收入，也可以打击底层的高利贷，让百姓得到实惠。可实际上呢？首先利息本来就不低，在底层官员的操控下变得更高，使得百姓负担沉重，而且，原本是好意，可到了下边，为了政绩就变成了强制，不管百姓是否需要，官员都压迫百姓就犯。 所以，这变法一下子就变了味儿。 其次，这一次宋神宗和王安石面对的对手太强大了。 世间的财富相对来说也是守恒的，那么，在财富总量恒定的情况下，想要最上边儿的朝廷和最底层的百姓得到实惠，就必须侵占中间层的利益。 中间层是什么人？官吏、大地主、豪绅！ 从大宋开国到这时候所有的既得利益者，都是变法的阻碍和对手，这意味着宋神宗和王安石两个，面对的是整个朝堂甚至整个社会团队，在这样的反对之下，想要变法成功几乎不现实。 事实也是如此，开始变法之后，很快就遭到了从上到下的反对。 上层人物比如说韩琦，也就是韩侂胄的老祖宗，极力反对，下方的地方官各种幺蛾子，并且煽动百姓来反对。 并且拿个别现象来阐述王安石变法的破坏性。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护朝纲稳定以及自己的皇位，宋神宗不得不妥协，再加上宋神宗的祖母曹太后以及母后高太后也哭诉，说王安石祸乱天下，宋神宗不得不给王安石罢相，也使得变法的事情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不过，过了不到一年时间，宋神宗便是再度启用王安石，只不过，这时候王安石的支持者变得更少，甚至变法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宋神宗也开始摇摆起来，紧跟着，王安石长子病故，使得王安石遭受了更大的打击。 他主动辞相，隐居江宁，变法提出的相应举措，很快就被废止。 王安石辞相之后，虽然变法已经不可能，但是宋神宗却是并未灰心，第二年他便改元为‘元丰’，并且从幕后走到台前，亲自主持变法的事宜。 只是，没有了王安石的支持，赵顼面对着极大的压力。在这种情况下，赵顼采取强硬的办法推行改革，只要反对之人，尽皆严惩或者罢黜。在强硬的手段下，变法也终于有了一些成效，虽然不能完全实现，但是却也加强了中央集权，并且，这种制度一直到宋末都没有太大的改变过。 很可惜，天不佑大宋，如果让宋神宗多活一些年，未必就不能改变，只是再一次对党项的战败，使得宋神宗遭到了极大打击，再加上这些年一直辛劳，很快就病倒了，并且，没多久就去世。 第1964章 正直的为人，糟糕的政治 宋神宗病死之后，年近十岁的宋哲宗赵熙继位，实际上大权被他的祖母皇太后所掌控。 之前后党便是与帝党一直相争，在宋神宗的强势之下，后党才不得不一直妥协，而现在，宋神宗死了，小皇帝继位，皇太后便想着借此反击，并且将之前失去的利益弥补回来。 不过，这时候她虽然掌控大权，但是却也不能亲自到前台，所以，她需要一柄刀。 思索之后，她便是想到了司马光。 首先这司马光之前就曾不断反对王安石的变法，其次，司马光身份不低，最后，司马光当年对她算是有恩，现在也算是报恩了。 在仁宗的时候，司马光任起居舍人，那个时候司马光多次上书让仁宗解决子嗣的问题，并且给后来的宋英宗极大帮助，而这位高皇太后便是宋英宗的皇后、宋神宗的母亲。 神宗死后，司马光再度上书，主张新法必须废除，并且提出保甲法、免役法、将兵法等‘病国伤民、有害无益’。 于是皇太后立即启用司马光，先任其为陈州知州，没多久又擢升为门下侍郎。 司马光任职之后，将之前王安石和神宗的新法比喻成毒药，上书朝廷立即采取措施，改变之前的法度。 在司马光的提议之下，朝廷先后废除了保甲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保马法等。不过，免役法、青苗法、将兵法没有被废除，司马光怅然说到，‘吾死不瞑目矣’，当即上表请辞。 皇太后不允，并擢升其为尚书左仆射，正式拜相。司马光拜相之后没多久，免役法、青苗法、将兵法等尽皆被废除，司马光也达到了他的政治主张。 在这一场新党旧党的争斗中，司马光一系可以说大获全胜，但是却也将王安石、宋神宗所付出的努力尽皆付诸东流，这着实有些可惜，也许一开始司马光的确有为国为民的想法，但是到最后为了反对而反对，彻底的变成了党政，而根本没有考虑这些政策是不是真的对国家、百姓有利。 而且这一场党政也让当时的大宋元气大伤，为三十年后的靖康之变埋下了祸根。 一应反对者，比如说章惇等，尽皆被司马光打压，所有变法派的官员，全部被贬黜，甚至逼死之人也不在少数。 除了这一场党政之外，便是对党项人的态度。 自李元昊自立以及紧接着而来的三川口战役，大宋与党项打了整整四十年时间，这几十年大宋付出的代价可谓无可估量，也出现了诸多英杰人物，只不过，党项人善战，大多数时候大宋都处于劣势。 元丰四年，党项内部同样发生了太后与皇帝争权的事情，宋神宗觉得时机已到，发兵马五路攻打党项。 此战大宋的兵马势如破竹，虽然没有彻底将西夏覆灭，但是却也攻占了诸多横山一带军事要地。 第二年，大宋兵马以种家军为首，继续西征，这一次甚至打到了兴庆府一带，虽然最后同样战败了，可战果同样不能小觑。 可是，这时候大权在握的司马光却是并不赞成占据党项人的要地，并且极力采取妥协的措施，甚至将已经占据的安疆、葭芦等地，继续割让给党项，以求得双方边界稳定不再进行战争。 司马光此举，得到了朝野上下极力的反对以及不满，不过司马光依旧执意如此，并最终将诸多要地归还给了党项。 有人劝告司马光说，要为年幼的宋哲宗着想一些，毕竟不管是对西夏的政策、态度还是变法，都是宋神宗所坚持的，如果将来有人以‘父子义’，唆使宋哲宗反对现在的‘以母改子’，后果肯定不堪设想。说白了，就是说你得想想以后，做事留一线、时候好相见，皇太后总有死的那一天，到时候你这个靠山没了，有人拿出宋哲宗他爹宋神宗的遗训来说事儿，你不得被找后账？ 不过，司马光并不在意，并且说‘天若祚宗社、必无此事。’ 再加上当时司马光大权在握，并不考虑小皇帝的感受，也让当时的宋哲宗极为不满。 待到宋哲宗亲政之后，宋哲宗就曾说，老子以前上朝只能看见屁股和后背，司马光你们这些王八蛋，懂不懂什么叫君臣之义？ 实际上就是斥责这些人只理会皇太后不理会他这个皇帝的意思。 果然，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皇太后一死，司马光一系反对变法的势力当即垮台，甚至受到了如同当年变法派一样的沉重打击。 好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之人对于司马光的评价为何褒贬不一。实际上，这也并不矛盾，司马光恭敬、节俭、正直的确为人称道，可是在政治上实在有着一些污点。 哪怕对他极为推崇的朱熹，也不得不说，‘元佑诸贤是关着门讲道理的，温公之说，前后自不相照应，被章惇捉住病痛，敲点出来。’ 包括其他人，也大多只是称赞司马光不好色、不好财、正直。 当然，也有赞扬司马光政治正确的，比如说大名鼎鼎的苏轼苏东坡，这倒不是其他的原因，苏轼就因为批评变法被贬，司马光改变了法度后便是再度擢升了苏轼，而且他们本来就是一个派系的…… 赵匡胤死的太早，自然迁都的事情没办法完成，赵匡义本来就没有这种想法，后世的君主也不想改了祖宗（赵老二）的意思，所以，从开封迁都洛阳的事情彻底无法完成了，只剩下孤零零的皇陵留在巩县。 待到靖康之变，大宋退守到淮水之南，这洛阳自然也成了金国的地盘。 原本的洛阳一个年久失修，一个经历了太多战争，所以使得整个城池已经破旧损毁，所以金国弃之不用，并且在原旧城东北角另外筑造了一座新城。 当然，这座新城比之原来隋朝花费数十年筑造起来的无法相比，无论是规模还是规制都差了不少。 第1965章 现在的洛阳，街巷的见闻 现如今，这洛阳被金国定位五京之一的中京，原先这洛阳市属于河南府，不过现在同样也改成了金昌府，原来的河南县直接并入洛阳管辖。 所以，现如今沈堂等人所见到的洛阳城，并非是原先隋朝和盛唐的洛阳，而是前些年金人修建起来的。 走在街巷上，沈堂等人朝着周围看去，却见这洛阳城虽然不算大，至少比开封小了许多，但是却也熙熙攘攘极为繁华，而且可以看到不少宋人的商队或者商铺，甚至沈堂见到了几个从开封而来的商队。 “之前的洛阳可没有这般繁华。”一旁的陀满修笑道，“自从与开封互市，不少大宋的商队、商户前来，或采购或贩卖，这使得城中百姓也渐渐做起了小贩。” 沈堂笑道，“贵国与我大宋互市，本就是互惠互利之事，并非是哪一方得利，唯有如此，才能保持长久并且使得两国尽皆满意。实际上也并不难，只要他国的商贾不受到苛待，他们如何会不来？” 陀满修闻言，正色说到，“这一点赵国公尽管放心便是，之前定下互市之后，陛下亲自下旨，但凡有苛责大宋商贾之人，不论官职、身份，尽皆严惩不贷。再说，还有赵国公您亲自在开封坐镇，给下官几个胆子，又如何敢惹怒了国公爷。” 沈堂哈哈大笑，不过从之前得到的消息来看，这陀满修做事也算公正，当然，要说完全不偏待金国的商贾是不可能的，就像是当年的连理城和现在的开封，沈堂自诩也是公正对待，可是下意识的还是会给本国的商贾提供一些便利，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受到什么苛待，实际上这些商贾也就满足了。 “可是知府大人的仪仗？”街边陡然间有人大喊。 众人循声望去，便是见到一个员外打扮之人正朝着沈堂的仪仗打量。 随着他的话语喊出，周围有不少宋人或者本就是开封前来的商贩汇聚过来。 “啊，正是咱们知府大人。” “是咱们燕国公。” “我见过国公大人，我看的真切，就是咱们的大人。” 周围的宋人竟是越汇聚越多，甚至不少人直接当街拜倒行礼。 李铎等人面面相觑，若是不知道这是在洛阳，他们几乎以为是在开封府了。这小小的洛阳城，竟是有这么多宋人，而且这些人对于沈堂还如此亲近，简直是难以置信…… 沈堂哈哈一笑，随后便是让仪仗停住，并且让周围的亲卫散去了一些。 “你是贩马的齐掌柜？咱们可是见过。”沈堂朝着那之前高喊的员外笑道。 此人一喜，赶忙上前行礼，并欢喜的说到，“小人见过知府大人，大人还记得小人？” “哈哈，如何不记得？” “大人可记得小人吗？”有人高喊说到。 沈堂看了看，略一思忖便是说到，“刘掌柜可好？” “大人，小人呢？” “邓掌柜最近木料生意做的如何？我家中还缺了几方好木料，等回去寻你采买。” 当初沈堂进入成都府之后，便是专程见过这些掌柜，所以对这些从开封府而来的，稍微有些名声的商贾，还真的大多都认识。 沈堂的亲近，着实让这些人极为欢喜。 而且，虽然离得开封府不远，却是货真价实的异国他乡，竟是见到了‘自家人’，这让大宋这些商贾感觉欢喜而又无比荣耀。 沈堂站在车辕之上，挥了挥手，霎时间周围尽皆安静了下来。 “本官路过洛阳，本是随意来看看，却未曾想竟是遇到这许多乡亲，着实算是意外之喜。金国与我大宋虽然不是一国，但是现在两国睦邻友好，这洛阳跟咱们开封还是互市之地，所以，你们在这儿，却也代表着咱们大宋、代表着开封以及本官。” “在这里，作为宋人自然也需要遵循陀满修大人的法令，不过，若是受了欺负，也自有本官给你们做主。本官与陀满修大人也算老友，若是他不公，尽管来告知本官，本官亲自来跟陀满修大人讲道理。” 沈堂的话让周围众人尽皆哈哈大笑，这样的上官，让他们感觉无比安心。 哪怕是在他国，也有自家上官给做主，这种感觉他们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而且，他们金国也有许多好东西，你们要多采买一些回去才好。齐掌柜，这天下人都知道他们金国有诸多好马，你若是不多采买几匹回去，本官可是不应的。”沈堂玩笑着说道，这种话如果是在其他时候说出来，说不定两国朝堂上都会认真商议一番，可是在这大庭广众下讲出来，还是当着陀满修的面，就更像是玩笑了。 就算是此刻的陀满修，也只能满脸无奈的苦笑。 “你放心，今儿个本官既然到了，定好好跟陀满修大人喝几杯，如此一来，陀满修大人也不好意思不拿出点儿压箱底儿的东西来给你们啊。” “行了，本官不能耽搁你们发财的时间，否则，你们还不背后骂我？今年你们好好发财，待到年节灯节的时候，咱们开封再弄一回水灯，届时本官前来请陀满修大人过去看看，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咱们开封城的风光和热闹。” 众人闻言，尽皆闪开，并欢喜的行李，“恭送大人。” 李铎见此，不由得朝着身侧之人说到，“之前本官就听闻，沈大人当年自泗州离开的时候，有百姓主动护持，从成都府离开，成都府诸多百姓为此而泣声不止。本来本官多少还有些不信的，可今日一见，足以可知平日大人在百姓心中之地位。” “若是天下官吏能尽皆如此，我大宋如何不兴？” 其余官员闻言，尽皆颔首，只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洛阳停留了三日，沈堂甚至再度跟陀满修商议了互市的一些商品或者份额，毕竟，哪怕是互市，也不是所有的商品都能够毫无限制的交谊，比如说大宋的盐铁、耕牛、粮食，比如金国的战马等等，双方自然也都想得到更多所需的物品。 第1966章 再度到巩县，赵伯圭指点 在洛阳修整几日后，沈堂一行人再度东行，直奔巩县。 又经过了将近一年时间的修建，整个陵区已经完成了一半左右，看起来尤为壮观华丽，而许久未曾相见的赵伯圭，对沈堂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一片营帐中，赵伯圭设了小宴招待沈堂一行人，回到了自己国内的第一餐，李铎等人也尽皆放心下来，各个喝的酩酊大醉，哪怕是沈堂也喝了不少。一场席宴吃了半夜，待到其他人离去之后，赵伯圭将沈堂留在营帐中。 让人上了一盏清茶，二人对饮。 许久，赵伯圭终于叹声说道，“广陵去了开封。” 沈堂点点头，此事她当然知晓，也早就得了赵灵、香菱等人的来信。 “兄长放心便是。”沈堂开口说道，“开封虽然不是临安，但是，灵儿也不会受了什么委屈，待到年节时分的时候，我带着灵儿前来探望兄长。” 如果是以前沈堂说出这种话，说不得赵伯圭恐怕马上就会翻脸，可是今日，他虽然咬了咬牙，可终究是叹息了一声却并未反驳。 “你久居开封，未必是好事。”二人沉默半晌，赵伯圭突兀说到。 沈堂一怔，微微颔首，“兄长可指点一二？” 吃了一盏茶，赵伯圭犹豫许久方才低声说道，“现在皇陵修缮之事，一应木料、材料、人手基本上已经尽皆备齐，差的不过是时间而已，而且一开始花费大量时间准备，再加上大匠和民夫尽皆不熟练，所以进展不快。” 沈堂思索半晌，终于说到，“修养的时间够了，也该开始动兵了。” 赵伯圭虽然为人低调，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没有智慧，恰恰相反，赵伯圭是一个智慧极高的人，之前因为赵灵的事情，他对沈堂颇有偏见，不过既然必定要认可赵灵之事，那他就必定要为了这个便宜妹夫考虑。 现如今，沈堂最大的问题不在于其他，而在于功绩太大。不过兵事上是沈堂能够稳定自身根基的重要方式。 所以，对于沈堂来说，一个太过安稳的大宋并不是一件好事。 现在朝廷有了余财，继续征战才能让沈堂尊享高位，否则一旦闲的久了，便会有人将心思落到沈堂的身上。 “恭王很可能会想办法与你联系，不过你终归是外臣，与恭王联系的太密并非好事。并且，也要留一手，防止有些人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人言可畏，有时候并非你不想就可以不做，这朝堂太复杂，还是要多一些心思才好。” 沈堂用力的点了点头，“多谢兄长指点。” 这段时间，整个临安城看似平静，可是却又仿似风云暗涌，朝堂上的气氛也是严谨中带着几分古怪。 果然，如同赵愭等一些人猜测的一样，赵惇返回临安后，小住皇宫竟是变成了常住，不过，赵惇也是个‘规矩的人’，每日并不参与任何的政事，只是前往太上皇、太后、帝后宫中尽孝，就算是赵愭这个兄长也并未被落下。 时不时就会有新鲜但是样子有些丑的糕点送过来，偶尔会去陪着太上皇下下棋、陪着太后逛逛园子，去赵昚那边儿的时候，大多都带着那个小娃娃，不管是哭笑还是打闹，尽皆能够让赵昚在繁忙的朝政中寻求到一些欢喜和放松。 跟赵愭亲近的不少官员，也已经数次提及恭王入宫不和礼法，应该尽快搬到宫外的恭王府中妥当。 甚至，赵惇自己也哭着对赵昚和太上皇言说，自己许久不能尽孝，可是摄于礼法该搬出去，那小娃儿更是在赵昚怀中拽着胡子大哭了几场，这一下子，直接哭的赵昚心都碎了，因此，再有人提及此事的时候，直接被赵昚搪塞了过去，反倒是赵惇在宫中住得愈加稳妥了。 前些日子，太上皇亲自下令，在宫中收拾出一座偏殿出来，让赵惇居住。 可是赵惇执意不应，说是自己身为皇子，在宫中本就不妥当，现在暂时住在宫中并非为了舒适，仅仅是为了给亲长尽孝而已，因此，只需住在仆从房中即可。 赵构感念赵惇仁孝，再度下令强制赵惇必须搬进去，赵惇再三拒绝最后只能从命。 “哗啦！” 东宫之内，赵愭一把将桌子上的茶盏尽皆扫落，一向平和的他却是极少表现出这种失态，倒也不是为了其他，今天一早有暗信传来，昨夜赵昚批驳奏章的时候，赵惇前往言说自己体念父亲不易，说赵昚为了大宋而辛劳，他这个皇子帮不上其他的忙，但是请赵昚允许他亲自洗匜。 按照传来的消息说，赵昚‘闻之涕零不止，称惇之贤孝可比古之郯子’。 洗匜就是洗手洗脚的意思，赵愭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这个兄弟手段竟是这般厉害，怪不得今天竟是有人提及让赵惇入朝任职，看当时的状况，若非是叶衡执意反对，自家父皇甚至已经应许了，很显然，这便是昨夜洗匜的缘故。 “好啊，不愧是孤之兄弟，果然是好手段啊，孤当自愧不如才是。”赵愭咬牙切齿的说到。 对于这个弟弟，他自忖是仁至义尽的，可没想到，这个兄弟竟是丝毫没有顾虑过自己，反而到处给自己扎钉子，这未免太过无情了一些。 或许，是自己这个太子太过仁善了一些？ “殿下，孙内侍求见。” 赵愭压住心中的火气与烦乱，深吸一口气，随后说到，“遣人将这里收拾干净，让孙内侍在前厅等待，孤王即刻便到。” 待到让人去传话，赵愭吃了两盏茶，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了气息，并且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拜见太子殿下。” 前厅中，一个内侍伏地行礼，赵愭笑着说道，“快起来，可是父皇有什么旨意？” 这孙内侍笑了笑，“是御膳房那边儿做了一些山楂果子出来，陛下想着太子殿下喜欢这个味儿，便是赐了一盒供殿下吃用，所以总管大人便是让小人给送过来了。” 第1967章 兄弟俩争斗，赵惇的明谋 赵愭叹声说道，“哎，父皇整日忙于政务，却还是挂念着我这不孝子，着实不该。” 说罢，正中的朝着勤政殿的方向行礼，这才让人将那盒子接了过来。 “殿下，这些果子是总管大人亲自装的，而且陛下也说了，弄这些物事不易，所以也并未做多少，还是让殿下独自吃用便好，也省的殿下仁心，反倒是赏赐了出去。” 赵愭心中一动，当即笑道，“幼年时期孤王便是个好吃的性子，犹记得父皇时常赏赐一些，孤王一直留着果子坏了也舍不得吃，有时候下人来求，还要狠着心赏赐了，未曾想父皇依旧记得。劳孙内侍回去告诉父皇，就说儿臣这一次贪嘴，尽皆留着自己吃用，任何人都不给了。” 说罢，他想了想便是从随身的锦囊中掏出一支小巧的碧绿色玉蝶。 “今儿个劳烦孙内侍一回，这个小物件儿孙内侍收了，便当做孤王的回礼。”赵愭笑着说道。 “小人不敢……” “孤王让你收了你便收了，说来，这次你是沾了父皇的光，这果子孤王的确是喜欢，父皇所赐，你送了过来，所以，孤王也承了你一份辛苦情。这玩意儿看着简单，不过却也来历非凡，燕国公不是出使党项去了？竟是给孤王送了不少精巧的物件儿过来，这便是其中之一，虽然雕刻逊色了一些，可用料是好的。” “要说燕国公的确是忠心，虽然隔着万里，却是也未曾忘了父皇，一应大小事情尽皆奏请父皇决断，各种精巧的物事也给父皇送了过来，若是咱们大宋一应人等，尽皆有燕国公这等忠心和本分，便是父皇和孤王的福分啊。” 这内侍赶忙赔笑说到，“燕国公忠义，就算是小人也是知晓的，而且，陛下也时常称赞燕国公，还说燕国公尤胜当年诸葛孔明呢。” 赵愭大笑，“那是自然，父皇远胜刘皇叔，燕国公也远胜诸葛武侯，当年他们北行失败了，可父皇和燕国公君臣贤明一心，他日北行自是上天庇佑，一战功成。” 最后，那内侍还是收了，这才退去。 赵愭此举当然不是为了收买这孙内侍，至少不仅仅是如此，更大的目的，是赵愭想要给一些人透露信号，那便是自己跟沈堂关系不浅。虽说这东西送过来，赵昚也是知晓的，可是其他人未必知晓啊。 沈堂给宫中送来的礼物不少，不过也绝不算多。 太上皇和太后自然不能疏漏了，皇帝皇后更是主要对象，剩下的便是他这个太子以及太子妃。 赵愭想要通过此事告诉一些人，至少在沈堂眼中，他这个皇三代是稳稳的，而且，沈堂心中对于他也是支持的。 要知道现在沈堂在朝堂和军中的威望可是不小，虽然一个信号不代表什么，可是却能够让一些有了心思的人稳下来，不至于直接投靠了出去。 他将那果子亲自接过来，并且朝着后殿行了过去。 把殿中众人打发了，赵愭将食盒打开，果然是一叠果子。 打量半晌，赵愭将其中一个圆圆的果子拿出来掰开，果不其然，其中夹杂着一个小小的纸团。 将纸团打开观瞧半晌，赵愭冷笑着说道，“我的好弟弟，你竟是想要拉拢旧臣一脉，也是，现在旧臣一脉被打压的厉害，还被父皇所厌恶，哪怕有丝毫希望，他们也不会罢休，只是，你却不想想，他们的罪责是父皇定论，你这一步却是走岔了。” 闭目思索半晌，赵愭喝到，“来人。” “去将叶衡叶大人以及王十朋王詹事请过来。” 内侍应命而去，过了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叶衡和王十朋二人匆匆而来。 “参见殿下！” “二位老师快坐，在孤王这里不必拘礼。” “殿下相召，可是有事？”坐定之后，王十朋主动开口问道。 赵愭揉了揉眉心，“二位老师，我那位兄弟，最近可是有些不安稳啊。” 叶衡颔首，“殿下所言不假，最近恭王一直留在宫中，让不少朝臣都起了一些心思，只是，之前我们提及让恭王出宫就府，被陛下驳斥了，现在继续与陛下争执下去，也未必是好事。毕竟，现在朝堂之上的大臣，大多都是两不相帮静静观瞧，很显然，他们并不想因此事参与到陛下与恭王的争斗之中。” “此只是其一。”赵愭叹声说道。 随后，他将一个纸条递给叶衡，正是他早上收到的消息。 叶衡和王十朋观瞧，片刻便也是皱起眉头，恭王此举的确是厉害，尽孝、尽孝，哪怕他真的是演的，可陛下却不一定这样看，实际上他们也明白现在恭王的手段，那便是在赵昚和赵构面前树立一个纯孝的人设，问题是，这本就是一招明谋，他们若是反对，那便是反对恭王尽孝。 叶衡咬了咬牙，“此事咱们不能坐视，否则，谁也不知道恭王还会弄出什么手段，而且，若是真的被陛下应了让恭王入朝参政，更是麻烦，不如本官死谏，左右此事的确不合规矩，陛下如何还能坚持？” “老师不可……”赵愭赶忙开口，“老师的好心孤王也知晓，不过，此事如何值得老师如此？并且，我们也有其他的办法，若是因此让老师受了损害，孤王心中何安？老师的说法是对的，现在我们最大的问题便是因为力量薄弱，朝堂上众人两不相帮。” “所以，如果朝堂上的重臣能相助我们的话，不管是让三弟出宫还是如何，就都变得简单了。” 王十朋叹到，“殿下此话有理，只是，想要让重臣助我们，谈何容易？” 赵愭一笑，“二位老师，你们看看这个消息？” 王十朋二人再度看去，片刻之后，王十朋先是一喜，随后便是狐疑问道，“殿下，这消息可是真的？恭王不会如此不智，那旧臣一脉是陛下所贬黜，拉拢旧臣一脉的力量却是被陛下所厌恶，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叶衡想了想倒是说到，“此也并非不可能。” 第1968章 几人的商议，对吐蕃动兵？ “现如今，恭王虽然归来，可终归没有任何力量依从，任何力量对于恭王来说都是求之不得的。主战派现在朝堂上势大，他们虽然是中立，可是多少也偏向于殿下，现如今的恭王，也根本没有资本和资格拉拢他们。” “可旧臣一脉却是不同，旧臣一脉被陛下打压，现在风雨飘摇没了根基，有人伸出橄榄枝，对于旧臣一脉来说就是难得的机会，也唯有他们，才能成为恭王拉拢的目标。而他们虽然恶了陛下，可哪怕陛下也不可能将事情做绝，这对于恭王来说，就足够了。” “是啊！”赵愭叹声开口，“我这个兄弟，志向太大了。” “我们终归不能这样坐视下去，还是要想办法限制恭王一二才好，至少，也要让陛下将注意力从那位的身上挪移开来。”王十朋眉头紧皱，他们是无可争议的太子党，如果恭王真的借此上位，那以后他们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三人对坐沉默许久，叶衡终于说到，“殿下，主战派一系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不可或缺。既然主战派不主动站到殿下一旁，那只有殿下主动站过去，支持主战派。” 赵愭颔首说到，“这也谈不上是否支持，本王对于主战派的想法本就是赞同的，毕竟，不管是燕国公还是史相等人，尽皆一心为国，本王支持他们无关其他。可是，现如今朝政稳定，本王总也不能上赶着靠上去，哪怕支持，也必须要有事情所依托才行。” “否则，仅仅是口头上的支持，又有什么意义？对于主战派来说，同样可有可无。” 王十朋神色变幻片刻，陡然间说到，“主战派的核心，除了北上收复故土之外，只有战争，才能体现出主战派的价值以及必要性，现在如果能够有一场战争，殿下以此来支持，定能够获得主战派的好感，甚至是陛下的好感。” “开战？”赵愭皱了皱眉头，“现在边患皆无，向南大理已经归附，向西吐蕃无暇东顾，与金国之间暂时也平定，总不能强求开战。” 一旁的叶衡双眼一亮，“殿下，前几日有一封来自成都府路的奏报，说是吐蕃内部现在混乱。” “当年吐蕃侵入我大宋，给我大宋带来的伤害可是不小，而现在我大宋兵强马壮，反而吐蕃内部不稳，我们若是借机出兵，是振我大宋声势，也是为当年受伤害的百姓复仇。”说到这里，叶衡声音略微低了一些，“殿下，吐蕃那边儿虽然没有明确军报，可是依照我的猜测，我大宋恐早已经都吐蕃动手了，说不定当年燕国公在成都的时候，便已经双方开战。” “之前我便察觉到一些不对，只是此事显然并未宣扬，可陛下定然是知晓的。” 这件事情，虽然不算是多大的隐秘，可是对于临安来说，还真的知晓之人不多。毕竟，当初沈堂和赵昚为了避免一些老夫子反驳，算是暗中出兵，或者说，是在赵昚的授意下，私自出兵的。在朝堂上没有奏报，一应军报都是私下传给赵昚。 “真的？”王十朋惊讶说到，“此事可非同小可。” 叶衡笑了笑，“成都府路的兵马尽皆是燕国公嫡系，甚至南疆一带的部众，也仰仗燕国公之威，自吐蕃之战结束后，整个成都府路兵强马壮，再加上与吐蕃一战，吐蕃可是损伤极大，燕国公直接出兵报复又有什么稀奇？只是，此事燕国公定然不会瞒着陛下，而陛下为了不引起朝堂上一些人的反对，直接下密旨让燕国公出兵也很正常。” “你们难道忘了，当年陛下初登大宝进行北伐，一开始可就是直接下了密旨，绕过了朝廷，直到后来局势无法遮掩，朝堂上方才知晓。” “燕国公虽然离开了成都府路，可成都府那边儿大多依旧是燕国公亲信，其余者也都是陛下亲自任命过去的人手，只要出兵的数量不大，以成都府足以负担，甚至不需要经过朝廷这边儿，至于兵马，饶过朝廷更是轻而易举，既如此，燕国公出兵吐蕃又有什么稀奇的？” “就算是燕国公和陛下真的暗中出兵吐蕃又如何？”王十朋问道。 “呵呵，如果真的已经出兵，说明陛下和燕国公已经有了针对吐蕃的想法，现在吐蕃内乱，为何不直接开战继续曾兵过去？如此，之前出兵的痕迹可以直接瞒过去，也算是为陛下解决了一个小小的后患。” 赵愭点了点头，“若是如此，支持出兵吐蕃，的确是个办法，而有了战事牵扯，父皇的精力也会转移出来。” “并且，殿下还可以借此加深与主战派之间的关系。” “那本王找机会向父皇提议出兵吐蕃？” “不必急切。”叶衡摆了摆手，“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毕竟即便想要出兵，今年很快就要入冬了，也已经来不及。” “但是，有些事情我们可以去做了。” “比如说将当年吐蕃侵伐成都府造成的百姓损伤拿出来，引导舆论，并引起百姓对吐蕃的仇视，比如说成都府那边儿最好有奏报传来，说是吐蕃有小股零散的部众劫掠我大宋百姓。” “龟龄，若是老夫未曾记错的话，那邛州知州与你算是故友。” 王十朋沉吟片刻，而后说到，“此事我心中有数，我会尽快去联络。” “成都府那边儿的事宜有你负责，临安这边儿的舆论我会暗中遣人去做，待到一切齐备，殿下便可以提议陛下出兵吐蕃，为当年之事复仇。” “另外，广陵郡主去了开封，按照时间推算，燕国公应该也要回返到开封了，燕国公为大宋奔劳，殿下身为太子，请奏陛下之后，送一份薄礼过去，一则为广陵郡主之亲情，二则酬燕国公之辛劳，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赵愭眯了眯眸子，颔首说到，“小姑姑身为长辈，本王送一份薄礼也是理当如此。” 第1969章 返回开封府，欢喜的众女 在巩县停留了两三日之后，沈堂一行人便是与赵伯圭告辞，继续向东朝着开封府回返。 东行五日，望着高大的开封府城，沈堂松了口气，此去四月出行，归来已经将近腊月时分，一晃便是一年过去。 进入城中，沈堂先行奔衙门，与崔烈相见，将李铎等人安置好以后，沈堂便是迫不及待的返回家中。 燕国公府后宅中，这开封虽然不比北地中都寒冷，可是也远远比不上临安，因此，随着冬日降临，众女大多都是拘在屋中，哪怕几个小娃娃，也是穿的厚厚的棉衣，大多在屋中玩闹。 随着赵灵的归来，小念璃和小饭团当即重新找到了主心骨，每日最喜欢的便是随着赵灵玩耍，再加上另外几个小家伙也开始蹒跚走路，赵灵几乎成了孩子王。 “快进屋，快进屋。”赵灵身上穿着红色的袄子，外加一个红色大斗篷，后边儿的一群小娃娃，也尽皆穿的毛茸茸的如同一个个红包袱一样，看起来好笑又带着几分幼稚。 赶着一群小红毛球一样的生物鱼贯进了屋室，赵灵赶忙招呼侍女说到，“拿巾布过来，帮他们擦擦汗，去煮一些姜水一会儿让他们喝了，可不能伤寒，你们几个快过来，不然一会儿香玲姐姐她们到了，定是要狠狠收拾咱们了。” “有灵儿姨娘，我们才不怕了。”小饭团儿鼓鼓囊囊的，上前讨好了赵灵一波。 “不怕？是哪一个不怕？让我看看。”可是，正跟赵灵说话的小饭团儿没英雄一会儿，后边儿就传来了香菱的声音。 小饭团儿换了个笑脸，转身朝着刚刚进门的香菱跑过去，“娘，我可想你了，刚才灵儿姨娘给我的糖果我还留了给你一个，你快尝尝。” 小念璃悄悄将身旁小豆子手中的一个糖果拿过来塞到自己口中，并顺手将小乐儿手中的糖果塞到小豆子嘴里，这才上前抱住香菱说到，“香菱姨娘，刚才小饭团儿不听话了，还说想要偷偷去前院儿骑马出城。” 小饭团睁大眼睛，看看这个姐姐为何突然背刺自己。 “哇……”刚刚反应过来的小乐儿陡然间哭出声，赵灵来不及跟香菱搭话，便是赶忙上前抱起来，“怎么了，咱们家小乐儿是怎么了？” “吃……”小乐儿嘴中蹦出一个字，还指了指小念璃和小豆子。 “灵儿姨娘，是小豆子抢了小乐儿的糖果，我刚才瞧见了”小念璃淡定的说到。 “没事儿，不哭，姨娘再给你一颗。” “小豆子怎么会抢小乐儿的糖果？”随进来的慕容钰说到，“是不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又欺负了弟弟？”边说着，边摸了摸小念璃的小嘴儿。 小念璃脸色一惨，遇上一个这么聪明的娘亲，她有什么办法。 “小饭团儿，你帮我还小乐儿一颗糖，明日我送你果子吃。”小念璃拉着小饭团儿说到。 慕容钰上前捏了捏她的小脸儿，“你这小顽皮，待到你爹爹回来，看我不让你爹爹狠狠训你。” “娘亲，爹爹才舍不得。” “夫人，老爷回来了，已经到了前院儿。” “啊……”众女欢喜的惊呼一声，随后便是慌乱的起身向外走，至于几个小的，更是一蜂窝似的直接跑了出去，急的周围照顾的侍女、婆子赶忙拿着手中斗篷去追。 沈堂同样是已经到了，这一去将近一年的时间，如何不想家中的妻女和小娃儿，到了前院儿，将随行之人简单安置，便是大步朝着内院而来。 “爹爹。” 还未进入仪门，便是见到两个小不点儿急匆匆的朝着自己冲了上来。 而且，后边儿几个小的也札巴着小腿儿紧跟着，口中囫囵的也不知道喊着什么。 “拜见老爷。”随行的婆子等人赶忙行礼。 沈堂哈哈大笑，“都起来。” 上前拽住小念璃两个，一左一右抱着，“爹爹，小饭团儿想你了。” “我才是最想爹爹的，你不想。” 两个小家伙正在沈堂怀中争宠，后边儿的几个小的便是跟了上来，直接抱着沈堂的腿咿咿呀呀的，显然时分急切。 沈堂大笑着左右朝着儿女亲了一口，“来，爹爹先抱弟弟。” 将两个大的放下，一把将三个小的尽皆抱起来。 小饭团儿看着自己爹爹怀中没了自己的位置，不由得无奈摇了摇头，“姐姐，咱们大了，便失宠了。之前，爹爹可是一直抱着咱们的。” 小念璃虽然也有些羡慕，不过还是端着大姐姐的架子说到，“他们是弟弟，咱们都这般大了，当然不能赖在爹爹怀中，我身为姐姐自然不能跟弟弟争抢。” 小饭团儿撇了撇嘴，“姐姐，难道我不是弟弟？也未曾见你对我这个弟弟忍让啊……” “你已经大了！”小念璃理直气壮的说到。 沈堂抱着几个小的，两个大的一左一右跟着，一直进了垂花门，便是见到香菱众女尽皆迎了出来。 “夫君回来了？” 沈堂笑道，“总算是回来了，若是再晚，可是连年节都赶不上。” “你们几个小的，莫要拘着你爹爹，你爹爹刚刚回来，满身的疲惫进了屋在和你们玩闹。”暮语和完颜玥二人说着，上前将几个小家伙抱过来。 “沈大哥。”赵灵上前轻唤一声。 沈堂看着赵灵同样欢喜，“前几日我从巩县路过的时候，还去看望了兄长，兄长特意招待了我们两日，一同吃了酒，等过年节的时候，你我一同去探望一二，想来兄长也是欢喜的。” 赵灵闻言，心中也的确是轻松了许多，那是自己的兄长，沈大哥能够与之关系和好，自然是好事，毕竟，她可以不顾一切跟着沈堂，可能够获得亲人的祝福不是更好么？只要兄长认可了，那自己可沈大哥之间就再无阻碍了。 “夫君，外边儿天寒，咱们先行进屋。”香菱笑着说道，“竹儿，你们去准备温汤，稍后让老爷沐浴更衣。” 第1970章 各国的变化，对吐蕃用兵 沈堂一路返回开封府，在家中陪着妻儿，再度恢复了每日两点一线的安稳生活，不过，其他几个国度却是开始风起云涌。 首先便是党项，随着沈堂出使离开，使得党项内部的争端暂时停止了下来，甚至李仁友与任得敬之间再度开始默契合作。 其一是双方合兵数万，前往宣化府并且与当地的甘肃军司合作，隐约有着向黄头回纥出兵的意思。 黄头回纥一直是党项的一个隐患，不管对于李仁友来说还是对于任得敬而言尽皆一样，将这一带彻底扫平符合双方的利益，其次，便是他们得到消息，这黄头回纥暗中与龟兹、高昌合作，打算兵发沙州、瓜州等地。 如果仅仅是边境的战争，李仁友二人自然不担心，几个回纥部落虽然是隐患，可并非党项人的对手，哪怕开战，只要合兵也能够轻易将他们击败。可是，在沙州可是还有着一个流放的皇帝。 若是那个皇帝落到回纥的手中，让他借助回纥的兵力反攻，在召集一些党项内部的势力，到时候将会是他们的大麻烦，所以，他们出兵回纥的目的便是想要杜绝这种事情。并且，之前杀死皇帝的时机不到，可这一次如果有机会，让回纥背锅，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随着党项人的动兵，自然也引起了吐蕃诸族的注意。 两国毗邻，并且，黄头回纥所在的地盘算是两国的缓冲地带之一，吐蕃自然不在乎回纥，可是他们也绝不想回纥的地盘落入到党项人手中。 不过，现在吐蕃境内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吐蕃的赞普也是焦头烂额。 之前造反的尼，玛衮在布让城以及亚泽城的部落支持下，很快就取得了这一带的实际控制权，而这就给吐蕃王室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吐蕃诸部虽然是生活在高原之上，不过大多也是选择生存条件较好的地域，总体说来，基本上是在吐蕃靠南的藏布江一带以及靠近大宋的这一带，北部的可可里山脉以及唐古拉山脉环境恶劣，除了一些当地的小族勉强生存，其他的人基本不会前往，也就是说，这里虽然是吐蕃的地域，可是根本谈不上什么控制权。 所以，整个吐蕃靠南的位置，便是整个吐蕃连接东西的通道。 布让城以及亚泽城的丢失，使得从这里向西的大片地域，直接失去了控制。 甚至，布让城以及亚泽城收复了这一带之后，已经开始在穷果一带汇兵，随时有沿着藏布江东进的意思。 要知道，从穷果向东，沿着藏布江两岸，便是整个吐蕃的核心地域，首都逻些城，副城匹播城尽皆在这里，若是让布让城的兵马打过来，那现在的赞普只能选择流亡。而且，最为重要的是，随着对外战争的失败，使得赞普对于各部的控制愈加薄弱，一些部落，甚至已经开始听调不听宣，对此赞普也无可奈何。 吐蕃现在的王室只能尽量控制自己麾下的兵马，一边尽力与各部达成合作，一边向西布置重兵，准备将布让城的兵马抵挡在外，至于失去的西部控制，只能待到有了足够的实力后再行夺回来，现在能够守住核心地域已经不易。 不过，好在冬季已经来临，使得吐蕃王室放心了几分，毕竟，在这冰天雪地中，交战显然不太现实。 包括布让城的兵马，也不大可能继续在冬日动兵。 可是，事情总有意外，就在十月末、十一月初，大理三万精锐兵马从腾冲府出发，沿着高黎贡山向北进入了吐蕃境内，并且直接深入数百里，拿下了藏布江沿岸重镇墨脱。 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宋以张浚为主帅，合成都府路以及利州两路兵马，汇兵八万众西进，与原本的大宋兵马合兵之后，兵分三路，分别从马尔康、若尔盖、碌曲向西进兵。 现在的吐蕃王室根本无力对抗，边境的部落尽皆归降，使得大宋的兵马向西拓地千里，并且将实际控制的地盘推进到了哲曲河之西。 这也意味着整个吐蕃靠东于大宋邻近的所有重地，顷刻间尽皆丢失。 再加上大理与大宋的呼应，以及布让城兵马西部的封锁，使得吐蕃王室控制的地域范围，直接缩小了一半以上，基本上只剩下逻些城周围的方圆千里之地。 说白了，大概也就剩下两个成都府路的地盘。 大宋与大理国的突然出兵，使得吐蕃陡然间意识到，那个任凭他们欺压侵伐的大宋，竟是早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并且，这只睡了百余年的中原王朝，已经觉醒，而自己成了第一个试刀之人。 实际上，大宋出兵虽然突兀，可是却也并不意外，甚至，为了这一战，不管是张浚还是沈堂，从许久之前就开始准备。 众所周知，攻打吐蕃最大的问题并非是兵力，而是对于高原地域的适应。 大宋的地域大多是平原，前往吐蕃高原作战，十成战力能够发挥出三成已经是侥幸，根本不需要对战，就能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这对于士气的影响极大。其二，便是粮草的供应。 不管是蜀地还是吐蕃境内，尽皆路途遥远而难以行走，想要将粮草运送过去，绝对是个大问题。 针对这两个问题，沈堂与张浚二人密奏赵昚之后，选出一部分精锐兵马，进入南疆一带以及大理适应高原环境，至于粮草，从许久之前，蜀地就开始囤积军粮，沈堂麾下的商队更是借行商的名义，暗中将粮草运送到若尔盖一带存储。 正是因为这长久的准备，使得这一次动兵极为顺利，并且也取得了极为辉煌的战果。 当然，这一次用兵，选取的时机也极好。 吐蕃内部混乱，使得他们没有精力放在东部，甚至根本没有关注到大宋的动向，再则便是党项，如果在其他时候大宋对吐蕃动兵，党项未尝不会出兵南下，可是现在党项也无暇他顾。至于金国，现在的金国北方一片混乱，同样是没有精力去关注大宋。 第1971章 金国的局势，铁木真状况 八月，完颜雍得到奏报，蒙古有一支精锐兵马跨过兴安岭以及兀鲁灰河，攻打大盐泺群牧司。 杀死金人牧民数千，抢夺金人战马三千余匹。 如果仅仅是损失和损伤，金国倒是也并非无法承受，可是，这件事情代表的意义却是让完颜雍有些不安稳。 大盐泺群牧司与塔塔尔人毗邻，其他的蒙古部落如果想要过来攻打，唯一的办法就是穿过塔塔尔人的部落，可是，塔塔尔人作为金人的合作者，不仅并未传来消息，反而一直保持沉默。那么，就有了另外一种可能性，那便是这一次出兵攻打金人的并非是其他部落，而是塔塔尔人。 塔塔尔人是金国放在蒙古草原上的钉子，如果这颗钉子出现了问题，那就意味着金国对于蒙古的控制会出现问题。 而渔猎民族的女贞人，对于放牧的蒙古人一直极为忌惮，他们不允许出现这种失控的现象。 只是，现如今的金国刚刚大战结束，不管是军饷粮草还是兵马，都难以大规模向蒙古出兵。所以，哪怕完颜雍对于此事极为震怒，不过，他还是决定，要给塔塔尔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于是乎，完颜雍派出使者前往塔塔尔部，问责塔塔尔人此事缘由。 可结果更是让完颜雍意外，他派出去的使团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根本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塔塔尔人反了？这是完颜雍得出的结论，否则的话，哪儿来那么多巧合？而塔塔尔人的反复，也让完颜雍不得不做出决定，是否要对蒙古人用兵。 或者说，该如何继续控制蒙古人的发展。 不过，有一点完颜雍想不明白，这塔塔尔人怎么会有胆子再度与金国开战？如果说上一次算是巧合，那么战败之后，蒙古内部再度联合起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各部损伤尽皆不小。而现在塔塔尔人对金国开战的话，难道不怕克烈部从背后突袭么？ 或者克烈部与金国如果左右夹击的话，塔塔尔人真的抵挡的住？他们哪儿来的信心和胆量？ 实际上，这还真的是完颜雍冤枉了塔塔尔人。 塔塔尔人当然不是傻子，给金国当了那么多钉子，除了上一次脑子一热跟着去抢了一把之外，回来之后就开始乖乖做人。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带路党，他们很清楚，在草原上，有许多敌人正等着收拾他。金国对于塔塔尔人算不上多仁善，可却是他们的靠山和保护者。 一旦失去了金人做靠山，塔塔尔人绝对会被其他的蒙古部落撕碎。 毕竟，金人对于蒙古人来说实在太过苛责了，各部落对于金人没有什么好感，而塔塔尔人便是蒙奸，所以有些蒙古部落对于塔塔尔人的恨意，远超对金国的恨意。 而不管是攻打大盐泺群牧司还是截击女贞人使者，尽皆都是沈堂麾下的兵马干出来的。 至于目的，当然是不让金人闲下来。 只有金国一直处于征伐或者不安之中，才符合现在大宋的利益。当然，如果金人与蒙古人开战，那便是最好了，到时候大宋完全有能力在其中渔翁得利。 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完颜雍第二次派出使团，可是，结果显而易见，依旧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的回应。 完颜雍知道，这该死的塔塔尔人，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他们金人干一仗了。 金国的朝廷上商议了数日之后，最后做出决定，由纥石烈志宁调拨三万精锐兵马，以临潢府为核心布置防线，防止塔塔尔人的突然突袭，至于临潢府之外的大盐泺群牧司一带，只能暂时先行放弃，待到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之后，再行进兵打回来。 所以，塔塔尔人莫名其妙的背了个黑锅。 黑林的铁木真虽然还算不上强大，但是依旧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经过对周边小部落的掠夺和征伐，现在他麾下的实力已经非同小可，他能够控制的部众数量已经达到了五六千之中，可战之兵也达到了一两千人。这在克烈部中虽然不算实力强大，但是已经到了不能忽视的地步。 可就是在这时候，铁木真的部落，却是遭到了蔑儿乞人的突袭。 蔑儿乞人与铁木真的关系不用多说，虽说铁木真投靠了王汗，但是蔑儿乞人依旧是在密切关注着铁木真的发展。 毕竟，铁木真是原来老大的儿子，若是发展起来，回来抢夺汗位几乎是必然的事情，所以，铁木真过的惨甚至是活不下去，这才是蔑儿乞人愿意见到的，可是现在铁木真不仅发展的很好，甚至在克烈部王汗的庇护下还有着发展壮大的趋势，这就使得蔑儿乞部有些不乐意了。 这不是一个极大的隐患么？必须趁着他未曾发展起来，直接消灭了最好。 于是，蔑儿乞人派出了一支精锐兵马突袭了铁木真的部落。 铁木真的部落虽然实力不小，可是一则蔑儿乞部是突袭，铁木真毫无准备，其二，对于铁木真来说，现在的蔑儿乞部就是一个无法抗衡的庞然大物。 这一战的结果不用说，铁木真损伤惨重，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力量直接被打散了，除了数百部众随着他逃离，其他的部众、牛羊等牲畜，尽皆被蔑儿乞部掠夺。虽然没有杀了铁木真，但是铁木真已经逃到了王汗的地盘上，为了避免与王汗发生冲突，蔑儿乞人并未继续追杀，而是选择了先行退走。 不过，好在铁木真的势力已经被打垮，蔑儿乞部多少也松了口气。 以铁木真剩下的残兵败将，想要复仇基本上不可能，不过，王汗身为铁木真父亲的安达，对于铁木真的确是照顾，主动对铁木真提出要相助铁木真出兵，向蔑儿乞部讨回一个公道，并且，这时候一个重要的人物听说此事后，同样率兵前来相助，这个人便是铁木真年幼时候结拜的安达，其是扎达刺部酋长，称号薛禅，名札木合。 第1972章 安达札木合，王十朋来访 说起来，札木合与铁木真两个人有些相像。 也速该当年是蔑儿乞部的首领，铁木真算是部落的少主，而能够与其交往的札木合，身份自然也不一般。 札木合是札答阑部的少主，这两个二代，少年的时候就结成了极深的友谊，并且结拜为安达。 哪怕也速该身死，铁木真被赶出部落流浪，不过札木合依旧没有忘记了这个安达，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札木合同样年幼，并不能给铁木真什么帮助。 与铁木真一样，札木合的父亲同样不幸早死，札木合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一众叔叔兄弟等比蔑儿乞部那些人强了很多，在他们的支持下，札木合成为了札答阑部的首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蒙古草原是一家，如果往上追溯，这铁木真和札木合两个人，基本上是同一血脉。 札木合所在的札答阑部祖先，名为札只剌歹，此人是孛端察儿所掠得的兀良合氏孕妇所生，因为他是外族人，所以被成为札答阑。而孛端察儿，则是铁木真的十世祖先。 所以说，札木合虽然并非黄金家族的血脉，但是身为札只剌部贵族，血脉同样极为高贵。 他得知了自己的安达遭难，现在的他已经并非之前，身为一族的首领，虽然依旧年幼，可是已经掌控了不菲的力量，所以，他毫不犹豫的带着数千部众前来，准备帮助自己的安达向蔑儿乞部复仇。 在王汗和札木合的支持下，铁木真凑足了近万部众，他带领着部众向北进发，向蔑儿乞部复仇。 此战进行的极为顺利，虽然现在的蔑儿乞部是强大的，可是，其内部也有着纷争，更何况前来征讨的是前族长之子，使得不少部众的抵抗并不强烈，因此，铁木真大胜，并且掠夺了不少牲畜作为战利品。不过，铁木真并未保留这些战利品，而是尽皆送给了王汗和札木合，感谢他们的出兵相助。 与蔑儿乞部大战之后，札木合见铁木真部众稀少，并且生存困难，于是便邀请铁木真前往札答阑部。 铁木真应允，带着仅存的部众以及母亲等人，到了札答阑部。 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这个时候，札木合对于安达铁木真极为关照，抵达札答阑部之后，札木合不仅分给了铁木真部众和牲畜，还专门划出了水草丰美之地，让铁木真发展放牧，而铁木真也终于再度安定下来，并且在安达的照顾下缓缓发展壮大…… 如果说沈堂是一只蝴蝶的话，那他这只蝴蝶的翅膀煽动之下，使得大宋周边的国度，尽皆发生着极大的变化，不过，对于这种变化，沈堂是乐见其成的，毕竟，现在的大宋需要时间，也需要机遇。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再度到了腊月时节，沈堂忙碌了一段时间之后，也终于清闲了一些，衙门搁置的事情大多已经处理完毕，这一次对吐蕃用兵也用不着自己亲往，只需要在家中陪着妻儿显然是极为舒爽的日子。 “你们爷几个，就在这大雪天风风火火的在外边闲闹，若是伤了寒该如何是好。” 国公府后宅，香菱看着身穿裘皮的沈堂，带着一众大小团子从外边儿闯进来，满脸的无奈，这一众小家伙小脸儿冻得通红，眉毛上都挂了雪珠，可依旧在欢喜的闹腾着。 沈堂嘻嘻笑着打了个眼色，啥时间，一众小团子便是围上香菱撒娇。 从后边儿跟进来的莲儿赶忙让随行的丫鬟端来温水给众人清洗。 沈堂去了袍子，懒洋洋的坐在软塌上，“夫人，给岳丈和岳母的年礼，可遣人送过去了么？” “给大哥、二哥的物事，可备了？” 本来今年过了年节的时候，沈堂是打算去帮着有福去提亲的，不过后来忙碌了一阵，又直接去了党项，所以未曾来得及，不过，沈堂也邀请了刘珙前来帮着走了一趟。 有一位枢密使帮着提亲做婚使，同样足以让邵家风光了。 婚娶的过程自然顺利，一应六礼奢华而大气，并且汴京路上下官吏也大多送来了贺礼。 所以，有福在七月份的时候，已经亲娶完成。 反倒是有财，虽然六礼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不过最后亲迎的时日，却是定在了明年年初，这也不是其他缘由，今年的有财同样忙碌，再加上下半年一直在成都府路那边儿盯着运送粮草，根本无暇归来，即便是现在，有财还在外边行商，恐要到了年末时分才能回来。 暮语笑着点了点头说到，“夫君放心，前几日姐姐便帮着张罗了，并且遣人送了过去，大哥那边儿也备了一份。” “那便好！” 一众人正说着，门外有婆子来报，“老爷，有客来访，说是叫做王十朋。” 沈堂闻言不由一怔，他自然知晓王十朋是何人，只是未曾想到，这一位竟然会在这时候前来开封，并且还到了自己府上。 “诸位夫人，我先去待客。” “沈大哥自去，一会儿我陪着诸位姐妹去后边儿园子赏雪。”赵灵笑道。 自从到了开封府，赵灵欢喜了许多，其一自然是能够每日与沈堂相见，其二一众姐妹尽皆和睦，平日凑在一起玩闹，总比自己在临安的时候热闹了许多。 竹儿和云儿上前帮着沈堂换了袍子，沈堂便是出门朝着前厅而去。 “下官王十朋，见过燕国公。”前厅之中，正端坐品茶的王十朋见到沈堂前来，赶忙起身行礼。 沈堂大笑着上前将王十朋扶住，而后笑道，“之前刘枢密来信，时常提及王大人知贤才之名，今日能够得见，乃是本官之幸，王大人且坐！” 二人坐定，先是闲聊了半晌，而后沈堂便是问道，“不知道王大人前来开封，是为何事？” 王十朋笑道，“下官前来，半公半私！” “公事为代朝廷抚慰修缮皇陵之工匠，皇陵修缮不易，陛下赏赐年节之礼，下官代为前来。至于私事，算是来看一看这故都开封，也算了解一桩心事。” 第1973章 朝堂的动向，前来的目的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可是对王十朋的话，一个字儿都不信。 “最近，朝堂上关于兵进吐蕃之事，吵的沸沸扬扬，燕国公怎么看？” 又聊了几句，王十朋突然开口相问。 吃了一口茶，沈堂淡淡说道，“出兵吐蕃，乃是陛下之抉择，其他人有何资格胡言乱语？而且，此次出兵大胜，并拓地千里，乃是我大宋百年未有之盛世，又有何值得质琢的？陛下文治武功类如太祖，这是我等当臣子的幸事。” 王十朋笑道，“国公此言自是有理，只是有些人却并非这样认为啊。” “有的人说众将穷兵黩武，并且擅自征伐吐蕃，此乃不义之战！我大宋为天朝上国，当有仁义之师，现在无故出兵，岂不是让天下万国为之斥责、忌惮？而且，此一战不提胜负，两国诸多兵卒殒命，更有无数百姓为此而遭难，此着实不仁不义。” “哈哈哈……”沈堂闻言，哪怕知道这是王十朋刻意所说，也是不由得冷声大笑。 大宋从来不缺忠臣，也从来不缺能征善战之将，可同样，也不缺这些脏心烂肺祸国殃民之人。 而且，这样的人还不在少数。 实际上大宋之所以有靖康之变，之所以丢了半壁江山而南迁，真的是当初徽钦二帝或者赵构的责任吗？他们的责任和错处自然不少，可是有一点却不能忽略，那便是朝堂上这些重臣以及部分得利者刻意而为。 甚至，有可能徽钦二帝是被某些朝臣打包送给了金国也未必。 之前在开封的时候，朝堂上的固有位置已经固定，其他人想要挤进来不说不可能，但是绝对不容易，南方的士大夫一系，会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 可是一众大臣以及皇帝都被送给了金人，到了临安之后，朝廷的组成已经大变样，朝堂上多少人是南方士大夫一脉？而且，根据记载，哪怕南迁之后，南方的士大夫依旧在北方拥有大量的土地，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们为何反对战争？同样是因为权利的争夺。 武将掌权，对于士大夫不利，而且，在他们看来，武将所带来的危害太大，能够安安稳稳的，为什么要去打仗？ 沈堂的出现和崛起是一个意外，等到他们想要遏制的时候已经晚了，但是一些士大夫绝对不愿意再出现一个沈堂一样的人物。现在，武将的势力已经够大了，不需要再强大。 甚至，在一些人看来，这朝廷是不是赵家王朝同样不重要，即便是金人南下，依旧需要依靠士大夫来掌握百姓，不管谁当皇帝，他们都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才是根本。 好半晌，沈堂的笑声落下，而后他寒声说道，“一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而已，到了现在，还想要霍乱超纲，简直不知死活。本公虽不在朝堂，但是也不允许这些人胡言乱语，任何胆敢诋毁军中将士、扰乱出兵之事之人，都是本公之敌。” 王十朋颔首说到，“国公所言有理，太子殿下也是这般分说，好在陛下也坚持，否则的话，空耗国力不说，军中将士不仅不能得到嘉奖，反而会被某些人打压也说不定。” 沈堂闻言，当即便是明白了，王十朋前来，目的便是给太子说好话，并且帮着太子拉拢自己。 实际上，对于下一个皇帝是谁，沈堂并不太在意。 现如今赵昚正值壮年，而且历史已经改变，赵昚提前禅位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所以，至少二十余年的时间是赵昚掌权，等到二十年以后，沈堂有足够的自保之力，哪怕是皇帝又能如何，他并不想登上那个位置，但是那个位置上的人想要让他来个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痴心妄想。 可相比而言，赵愭当下一个皇帝，远比赵惇合适的多，不说其他，就凭赵惇那个媳妇儿，他也绝不适合当皇帝。 这一次，王十朋亲自前来，也着实是赵愭一系的人被逼的急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永远不会有错，赵愭一系之人，也不断参奏赵惇住在皇宫中不适合，可是不管如何，赵惇就是赖在宫中，再加上里李凤娘在赵构和赵昚面前，尽皆扮演了一个好媳妇儿的绝色，更何况还有一个杀手锏小娃儿，使得这冷漠的皇宫中多了一份亲情的同时，权利的争端也变得激烈起来。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可能并不会出现这种事情，可是，赵昚对于亲情本就极为在意，再加上隔辈亲，一个孙子辈儿的小娃娃代表了太多的东西，爱屋及乌之下，使得赵昚对于赵惇有着极好的观感。更何况，在赵昚看来，这个儿子也并非为了权势，毕竟他抵达临安之后，不仅推辞了自己封赏的官职，朝政之事更是丝毫不加理会，这样一个知道仁孝的儿子，当然是好的。 可赵昚忘了一点，他是皇帝，他的态度就代表了很多东西。 所以，随着旧臣一系暗暗与赵惇接触，朝堂上一些中立的势力也开始摇摆起来。 最为重要的是，赵愭等人得到消息，就连蒋芾等人都开始与赵惇有了联系。并且，赵惇虽然看似对朝堂不感兴趣，可是他却是给赵昚举荐了数个人。 这些人官职并不算高，最高的也就在四五品上下，可是所举荐的位置，无一不是核心的重要位置，若是继续听之任之，那赵愭这个太子就会变得更加尴尬，所以，现在王十朋等人，一则需要赵愭尽快多纳妃子，以此来诞下子嗣，二则便是需要一个强大的支撑，来保证太子位置的稳定。 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也只有主战派的一系人等。 现在的主战派，史浩在朝堂上立足，沈堂在外坐镇，可史浩年岁太大了，而且史浩本就是赵昚的幼年师长，想要拉拢史浩并不容易，而沈堂就成了最好的一个目标。 因此，赵愭等人商讨之后，便是让王十朋借机亲自面见沈堂，争取得到沈堂的支持。 第1974章 沈堂的倾向，王十朋欢喜 思索半晌，沈堂缓缓说道，“本公与军中将士，会记住殿下之好意，之后，若是殿下有需要，军中自然会为殿下而开口。” 有些事情既然避不开，那就来。 现在沈堂也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并非你不选择就能够避开的，他现在是实权的国公，放在整个大宋朝堂上，也是最顶尖的那群人之一，更何况，他手中所掌控的力量，让他根本无法避开。 他不是一个微末官吏，也不是一个没有任何追求的人，现在的他已经是权利的掌控者之一，而且，他还有收复故土，甚至收回燕云的愿望，既然是这样，有些事情就没有办法逃避了。不过，以他现在的力量，他也并不畏惧任何选择或者挑战。 不要说是两个皇子，就算是赵昚或者赵构，现在想要惩治他又如何容易？ 他敬佩岳飞，但是绝不愿意去做一个岳飞那样的人，尽忠没错，但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在沈堂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沈堂愿意去为了大宋付出，可是却绝非一个愚忠之人。 沈堂的话语让王十朋一怔，随后便是大喜，讲道理，这一次他前来拉拢沈堂，绝对没有想过得到任何明确的答复，毕竟，哪怕赵愭是太子，现在的力量也太过薄弱了一些。可是现在沈堂的话，几乎是已经说明了，军中会跟赵愭站在一起。 任何时候，军权都是最为重要的力量，而沈堂所代表的军中力量，无疑是现在大宋最为强大的一部分，如果这部分力量倾向于殿下，那恭王凭什么跟太子去争？一力降十会并非一个笑话，更何况，现在身份和地位赵愭还占据优势。 好半晌，王十朋方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随后，他也郑重开口说道，“国公爷之言，下官定转告太子殿下，而且，国公所需，太子殿下也会倾尽全力在朝堂上支持国公。” 沈堂轻轻笑了笑，“王大人，本公也没什么太大的追求，陛下恩宠，现如今本公官爵已经足够高，更高的爵位或者官职也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本公效忠朝廷、效忠陛下，现今金国占据我大宋故土，燕云于中原分别一二百年，这些便是本公唯一的所愿，至于其他，本公并不在意。” 王十朋当即颔首说到，“燕国公之忠心，朝堂上下哪一个不知晓？收复故土，更是我大宋上下官民之愿。” “燕国公军中悍将，战无不胜，有燕国公在，收复故土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想来，不管是陛下还是太子殿下，都愿意等待这一天。” 二人又闲聊半晌，随后，王十朋起身说到，“太子殿下知晓郡主殿下在开封，现在年节邻近，因此同样送了一些年礼过来作为孝敬，还请燕国公转交一二。” 沈堂心中轻笑，这赵愭倒也是个妙人，而且，他此举无疑是向自己表明，愿意支持自己于赵灵。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以沈堂现在的实力和地位，多一个支持者和少一个支持者也并不重要，但是身为皇家嫡子，还是太子，能够表示支持，自然是一件好事，毕竟，不管怎么说，赵愭的地位并非是假的。 “本公代郡主多谢太子殿下。” 王十朋闻言，当即知道沈堂明白了他的意思。 随后，王十朋告辞而去。 朝堂之上，对于成都府兵马出兵吐蕃之事的争执，沉寂了一段时间之后，却是愈演愈烈，有些事情，并非正义、正确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很显然，对于主和派的再度获利尤其是军中将校再度将被大肆封赏，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和反对。 利益是一块蛋糕，其他人吃的多了自己就吃的少了，文臣或武将也是如此。 尤其是年节前，吐蕃使臣前来，质问大宋为何无故出兵吐蕃，此事更是暗中被不少文臣或者世家大族所支持，一时间，大宋朝廷几乎成了一个无恶不作、弑杀残暴的朝廷，各地的士子、学子，因此而游行或者向朝廷上书者数不胜数。 对于文臣来说，现在大宋武将的地位实在太高了，高到了让他们难以忍受的地步。 已经出现了一个沈堂，难道还要任由更多的沈堂出现吗？好在，沈堂虽然是武将，可好歹也算是一个正经的出身，毕竟正儿八经的状元郎证书是做不了假的，所以，这些文臣可以说服自己，这沈堂虽然是带兵的人，可终究是文臣。 而且沈堂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如何，终归是一个人，他那些部属，也只能是在一城一地。 最为重要的是，沈堂现在的实力已经不是什么文臣或者世家大族能够限制的了。 文臣或者世家大族制衡一个地方的手段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最为重要的，第一便是掌控地方舆论。 百姓是盲从的，这一点无可辩驳，尤其是底层百姓，愚民这两个字虽然不好听可却也是个现实现象，这些大族或者士族盘旋在一个地方多年，不仅家族子弟众多，而且威望和势力也非同小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所说的话再百姓眼中有着非同小可的重要性。 皇权不下县，这种权利的空白之地，便是大族的根基和衍生之地。 其二便是他们掌控的地方权力。 按照大宋的吏治，铁打的吏员流水的县令。 正常情况下，县令三年一届，很有可能就要调走了，可是，那些吏员看似地位并不高，可是却扎根地方几十年甚至一辈子，背后还有家族为依仗。 为何很多县令在一地难以打开局面？就如同当年的魏杞，说起来也算是能人，可还不是被下层的吏员所压制了么？这也是为什么，朝廷想要收拾这些势力极为困难的缘故，毕竟，一个不小心，就会引起轩然大波或者‘官逼民反’。 但是，这两个大杀器，对于沈堂的限制来说，实在显得有些可笑。 现在沈堂身居开封，执掌汴京路，与其他地方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第1975章 临安城动荡，吐蕃使团至 汴京路大部分地方都是刚刚收回来的，之前被金国占据几十年，这些世家大族，根本没时间伸手进去就已经被沈堂接手了。 而且，汴京路上下，从地方官到军中部属，大多是沈堂的嫡系，再不济也是精挑细选而来的。 所以说，那些世家大族想要依靠之前的两点来给沈堂造成麻烦基本是痴心妄想，现如今，汴京路几乎和一个独立的国中之国类似，军政商，大多都在沈堂手中掌控着，其他人想要伸手进去一时间也做不到，所以，他们能如何奈何的了沈堂？ 好在对于其他地域，沈堂也没有伸手的意思，所以，那些文臣或者世家大族只能捏着鼻子，任由沈堂分走一部分利益与权力。 但是，他们忍受沈堂的存在，不代表他们能够容忍更多的沈堂出现。 现如今在沈堂的扶持下，部分军中将校已经非同小可，之前接连的大战，品级的提升，甚至有一小部分被封爵，这对于文臣一脉来说绝对是一个不小的冲击。而现在，要说大宋出兵吐蕃，开疆拓土，这种事情对于大宋来说不是坏事，或者说，对于那些文臣或者世家大族也并非坏事。 可这件事坏就坏在，一旦他们认可了这件事情的正确性，那接下来的封赏和封爵就无法避免了。 开疆拓土，这种大事要册封多少爵位出来？甚至，那张浚是不是要接着向上封赏？毕竟，开疆拓土的大功，封赏少了也不合适啊。 所以，为了不让军中得到更多封赏，那就必须否认这件事情的正确性。 但是还有个前提，之前吐蕃可是也曾对大宋侵伐过，哪怕老百姓都知道，你打我一回我也要打过去，堂堂一个大宋王朝，被别人干了，就不能报复回去？没道理只能挨打不能打别人。 在这种情况下，文臣一脉只能是强词夺理，以‘仁义’来说事儿。 毕竟，咱们大宋天朝上国、礼仪之邦，咱们不能跟那些蛮夷一个样不是？人家打咱们是没道理，可当时咱们也打回去了啊，而且，当时成都府一战大宋获胜，吃亏的也是吐蕃，作为一个礼仪之邦，揪着人家的小错误现在悍然出兵，不仅自己的兵马会损伤，更是会让对方兵马、百姓死伤无数，这合适吗？肯定是不合适的啊，这不符合道理，也不人道啊。 于是，这些人先是暗中联合，而后忽悠了百姓和学子造舆论，以此来给朝廷和赵昚造成压力。 而吐蕃使团的到来，则是给了他们增加了一个论据，你看看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肯定是咱们不对啊？人家也没干什么，你就冲进去打了人家一顿不说，还抢了人家东西，这不是蛮夷的作为吗？咱们堂堂天朝上国，怎么能跟那些蛮夷一样？ 所以，随着吐蕃使团的到来，一时间反对这一次出兵的言论甚嚣尘上。 朝堂之上，赵昚高居龙椅之上，下方的气氛有些浓重，也有些暗流涌动的意思。 吐蕃的使团到了临安之后，便是想要陛见赵昚，不过之前被赵昚推拒了，可现在眼看就要到了年节，这件事情自然没有办法继续拖下去，所以稍后朝会结束，吐蕃使团会上殿参拜赵昚。 也正是因此，朝堂上其他人也没多少心思提及其他的事情，毕竟，稍后必定会有一场争执。 站在前方的史浩眉头一直皱着，这一次的事情，本来他并不在意，毕竟，打赢了仗，还是开疆拓土的大事，论功行赏是合乎情理，谁知道却是有人因此而反对？ 而且，此事愈演愈烈，到现在竟是有了不小的声势，就说这临安城上下，不少百姓和学子都被携裹了进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尽皆不少，再加上吐蕃使团到来，使得声势更大，甚至于，据说今日吐蕃使团从驿馆前来皇宫的时候，还有不少百姓和学子随行以壮声势？ 史浩很想骂一句，这td不是开玩笑么？ 大宋和吐蕃什么时候是朋友了？自从大宋立国，与吐蕃之间的冲突就没断绝过，吐蕃兵马抢劫大宋边境州府的事情没一百次也有几十次，更何况，之前若非沈堂以及金国借兵，不仅是成都府路，整个西部五路甚至都有可能被吐蕃所吞并。 不错，最后大宋的确是胜了，可是那一战，大宋兵马损伤十数万之中，百姓遭难数十万。 吐蕃这样一个仇敌的使团前来，不仅没有得到百姓的敌视，反而得到了百姓以及那些年轻学子的支持？面对这种情况，史浩只觉得可恨而又可悲，什么时候，一个所谓的天朝上国，变成了被欺负就不能还手的道理了？ 对于那些文臣所谓的礼仪之邦，史浩更是嗤之以鼻，那些玩意儿，什么时候在乎过礼仪了？ 如果真的在意的话，那些人一个个早就该自己撞死在墙上才合适。 所谓仁礼，只不过是那些人的遮羞布或者是攻击其他人的手段罢了，他们在争夺利益的时候，谁在乎过这些玩意儿？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些人不要脸的程度比之那些军中的粗汉还更甚三分，他们说攻打别人不义，可是这些人强取豪夺的时候，什么时候说过不仁不义？ 今日虽然是大朝会，不过进度进行的却是很快，除了一些必须要奏报的事情，其他的小事儿直接拖延到改日再说，所以，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再无人开口。 见此，礼部尚书当即出班说到，“禀陛下，吐蕃使团前来，请求陛见，还请陛下应许。” 赵昚深吸一口气，“允！” 而后，有内侍朗声唱喝到，“宣，吐蕃使者上殿！” 声音传出，没过多久，便是见到数名吐蕃人鱼贯进入大殿之中。 “吐蕃王国论钦奥玛伏骞／纰论伽罗笃波嘉楚桑，参见大宋国皇帝陛下！” 这为首的两个，一个叫伏骞一个叫嘉楚桑，伦琴奥玛和纰论伽罗笃波是吐蕃官职，一个是副相，也叫小论，算是禄东赞之下的官职，另一个相当于外事总管，可以说，这一次吐蕃使团的级别不低了。 第1976章 吐蕃的质问，刘珙的驳斥 “贵使平身！”赵昚淡淡开口。 那一众使者先行起身，而后再度行礼说到，“吾等代表吐蕃王国赞普，恭祝大宋国皇帝陛下年节之喜，并献上贺礼。” 说着，将一张礼单取出来呈了上去。 双方你来我往客套了一番，随后便是见到那伏骞正色拜到，“大皇帝陛下，吐蕃与大宋虽然偶有一些小摩擦，但是，这近年来却是一直交好，不仅互相派遣使团，边境也曾通商，这对于大宋与吐蕃显然是尽皆有利，然而，就在数月之前，贵国兵马却是悍然出关，攻打我吐蕃境内诸多部落以及要地。” “我吐蕃部众损伤数不胜数，贵国为中原天朝上国，现在却无故出兵，却不知晓是何缘故？难道，大宋国想要与我吐蕃再度开战不成？” “臣下一向仰慕中原文化，对于中原提倡的礼仪更是敬佩而向往，可现如今，贵国竟是要行蛮夷之事，此可是天朝上国所为？贵国如此，大皇帝陛下难不成就不怕引来周围万国的敌视与攻伐么？” “因此，臣下此来，一则请贵国的兵马立即退出我吐蕃地域，其二，赔偿我吐蕃诸多损失，并以此签订两国合议，保证双方边境的和睦……” 这伏骞话音落下，刘珙便是出班奏到，“臣枢密使刘珙，请陛下准许，臣要与吐蕃使者论对。” “允！” 随后，刘珙转身看向伏骞。 “见过吐蕃副相！” “枢密使大人无须多礼。” 二人先行见礼，而后刘珙便是开口说道，“这刚才副相大人提及，说我大宋是无故出兵，可是有些不实啊。” 说着，刘珙拿出一份文书，“十月初三，本官得到成都府路永康军以及茂州知州奏报，贵国有小股部众劫掠我大宋边境州府，其中损失且不说，我大宋百姓走失千余人。” “本官本着两国和睦的前提，先行将此事报之陛下。” “陛下言及，虽然此事极为恶劣，可终究关乎两国国运，不可贸然处之。先行让利州两路安抚使张浚张大人遣使往贵国问及此事。” “若贵国能够给与一个答复，我大宋一向仁礼为先，自然也不愿意先行开战。” “请问，贵国可见到了我大宋特使？” 伏骞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要说张浚出兵吐蕃，当然不可能直接就这样莽过去，有些事情，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但是却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如果没有借口，创造一个借口不就行了？至于说对方部众劫掠边疆，这种事儿想要造假还不好说？ 之前大宋就占据了一些吐蕃要地，更是有不少边境部落早已经归附到大宋的麾下，大宋让这些部众演一场戏简直轻而易举，至于说什么损失或者人口走失，那还不就是张嘴就来？ 于是乎，张浚导演了一场戏之后，直接就派出使团去质问吐蕃。 至于结果，吐蕃王朝当然是懵逼的同时再加火冒三丈。 懵逼是因为这件事情真的不是他们干的啊，现在吐蕃贵族和皇室尽皆忙的满头包，再加上现在以吐蕃的力量，不让大宋打一顿就满足了，哪儿还敢纵容那些部落去劫掠？ 至于火冒三丈，这更简单，现在吐蕃边境都被大宋占了，我们的部落就算是想要过去抢劫你们，能过得去吗？这不是赤裸裸的污蔑老实人么？ 所以，对于张浚的使团，吐蕃王庭之上，根本没怎么理会，直接胡乱应付了一番便是将他们打发了回去，让他们松了一口气的是，张浚的使团倒是也没有接着胡搅蛮缠，得到了吐蕃的回复，直接便是打道回府施施然走了。 此刻伏骞等人方才明白过来，这哪儿是大宋好说话，这是大宋早早的挖了个坑等着他们跳进去啊，而结果他们也没让大宋失望，一步就跳了进去。 脸色变幻好一会儿，伏骞方才咬着牙说到，“枢密使大人，贵国之前遣使前来的确是不假，可是谁不知道贵国早就占据了我吐蕃诸多边境之地？说我们的部众劫掠贵国边境州府，这不是胡言？或者说，贵国早已经不在意两国之间是否和睦了？” 刘珙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副相大人，咱们两国是和是战先不说，你说我们大宋占据了你们吐蕃的边境要地，这话是怎么说来着？周围诸国谁不知道我大宋最为平和，陛下更是仁义之君主，怎么可能会无故攻打你们的地域？至少，不管是本官还是陛下，可都未曾得到成都府路各部兵马奏报，所以，这种事情，副相大人可不能胡说，要不然，这是赤裸裸挑拨两国关系啊。” 听了刘珙的话，伏骞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此刻他方才明白，一旦这些平日口中仁义不断的人开始耍流氓，自己就绝不是对手了。 只是，这种事情现在的确没法证明…… “就如副相大人所说，如果我们大宋都占据了你们的地域，你们的那些部众又是怎么过来劫掠的？所以，说我们早就攻打了你们，这显然不是真实状况。” “而且，我们说你们的部众攻打了边境州府，可不是简单说一说。之前永康军与你们吐蕃部众交战，可是也击溃了不少，并且抓了不少俘虏，这些俘虏估摸着最近就能够抵达临安，届时副相大人要不要问问这些俘虏是怎么一回事儿？或者说，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们吐蕃的部众？” 吐蕃使团尽皆眸子冒火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刘珙，大家都是玩儿官场的，谁还不知道谁有什么手段？这些‘俘虏’是不是吐蕃人，这还用问吗？肯定是，甚至，大宋就算是真的在吐蕃境内找到那千余名‘走失’的大宋百姓都绝不稀奇，问题是，这些事儿哪一件是真的？ 面对对方敌视而愤怒的目光，刘珙轻轻一笑，“所以说，刚才贵国提及的两个条件，未免有些不礼貌了，毕竟，这回是贵国先行挑起了争端，我大宋出兵是不假，可也是反击，也是为百姓复仇而战。” 第1977章 要不要脸了？蒋芾与史浩 “所以说，既然战争是贵国挑起的，那凭什么是我大宋要退兵？毕竟，至今为止，那走失的千余百姓可是还未曾找到。” 说到这里，刘珙长叹一声，眼圈儿都有些红了，“哪一个不知晓我们大宋皇帝陛下是仁义之君？虽然我大宋有亿兆百姓，可是，每一个百姓都是陛下之子民，现在因为贵国挑起纷争使得我大宋百姓因此而遭难，陛下夜不能寐、终日愁苦不安，若是不能将那些大宋子民找回来，让他们落地归根，陛下如何给天下万民交代？” “所以，本官身为大宋枢密使，可以告知诸位，但凡还有一名大宋的百姓未曾找回来，我大宋的兵马就不能退兵。” “百姓供养朝廷，现今百姓遭难，朝廷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一众吐蕃使者目瞪口呆，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无耻的人？你那么清高？你倒是不着急，可我们吐蕃扛不住了啊。 现在大宋的兵马已经干到了折曲一带，如果再向西几百里克怒江，那大宋的兵马到匹播城和逻些城，就真的是一马平川能够直接兵临城下了，再加上还有一支大理国兵马在旁边儿煽风点火，西边儿还有叛军在虎视眈眈，这朝廷眼看就要完犊子啊。 而且，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大宋损失了一千多百姓，可大宋直接出兵向西攻打千里，吐蕃都损失了多少部落了？折曲之东的大大小小几十个部落，可都被大宋收拾了，吐蕃的损失不计其数。 就这样，你们还好意思在这儿演戏，还好意思在这儿哭？要不要脸了？ 看到自家副相大人已经脸色苍白开始掐人中了，一旁的嘉楚桑赶忙上前，“枢密使大人，贵国难道就这般不讲道理不成？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假的，贵国无故攻击我吐蕃疆土，杀戮我吐蕃部众，大人胡言乱语所为哪般？难道，这便是大宋国作风？” 礼部侍郎李铎上前笑道，“这位大人，既然你们说枢密使大人所言为假，又如何说明你们所言就是真的？” “我们有边境州府奏报，又贵国部众俘虏你们不信，难道你们张口所言便是真的？没这个道理？” 嘉楚桑深吸一口气，微不可查的朝着一个人看了一眼。 随后，蒋芾竟是出班。 “刘大人，你所言之奏报，为何没有让本相知晓？” 蒋芾的直接出场，让不少人神色变了变，身为朝廷右相，代表的权势且不说，这样的级别竟是会偏向于吐蕃这样一个敌国，实在是有些稀奇。 刘珙眯了眯眸子，而后说到，“右相大人，本官为枢密使，此边军奏报自然是有我枢密院处理，而且，左相大人以及陛下都得到了本官之奏报，未曾经过右相，也并非违背了什么法度？要不然，本官与大人换一换，大人来做这个枢密使？” “哼！”蒋芾冷笑一声，“本相身为朝堂右相，自然有权利知晓这些奏报。” “右相有权限知晓是不假，可本官没有义务主动将军务之事禀告右相，这也是不假。” 蒋芾没有去问询史浩或者赵昚，因为，这件事情很显然就是真的，至少纸面上找不到什么漏洞，所以，在这方面纠缠没有意义，他之所以如此质问，本想给刘珙一个下马威而已，却没想到，刘珙软硬不吃，直接让他碰了一个软钉子回来。 随后，蒋芾转头朝着赵昚说到，“陛下，臣以为，吐蕃劫掠我大宋边境是真是假不说，哪怕是真的，让吐蕃赔偿我大宋损失即可，如今贸然出兵，岂不是损兵折将？而且，有失我大宋仁义之风度？所以，臣以为，当先行让前方兵马退守到边界，然后遣使与吐蕃商谈赔偿等事宜。” “毕竟，两国征伐百姓受苦，而且今年我大宋境内诸多州府遭难，北方汴京路还在免税期间，黄河修缮投入的银钱和粮草、修缮皇陵同样投入甚多，在这种情况下，着实不宜行兵戈之事。臣以为，只要我大宋愿意退兵商谈此事，吐蕃定然会给咱们大宋一个合理的交代。” “而且，最近出兵吐蕃之事，也是甚嚣尘上，不少百姓以及学子尽皆游行来反对此事，若不加理会，未免不会出现什么波澜，所以，还请陛下三思。” 蒋芾的话语让一众吐蕃使者松了口气，好在大宋还是有好人在的，虽然送了不少金银过去，但是显然那些银钱没白花。 虽然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会有大宋的官员帮着他们说话，可这终究是一件好事，而且，有大宋内部的人帮着说话，比他们自己开口更有利。 “右相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怕我大宋百姓受苦，可当年吐蕃征伐我大宋，致使我大宋十数万兵卒战死，数十万百姓遭难，那时候为何无人开口？我大宋是仁义之邦不假，可也绝不是傻子。他人对我大宋好一分，我大宋理当还两分，可若是有人敢犯我大宋，我大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自当还以颜色。” “天朝上国不是其他国可以仁义侵伐我大宋的理由，也不是我大宋软弱的理由。” 刘珙厉声喝到。 “刘大人此言差矣，右相所言并非是软弱，也并非是怯懦，而是以和为贵。当年吐蕃征伐成都府路不假，我大宋损伤惨重也不假，可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而且当年吐蕃也受到了教训，算起来，当年吐蕃的损失可是比我大宋更甚三分。” “而这一次，吐蕃已经受到了教训，若是继续征伐下去，岂不是两相损伤？吐蕃地域苦寒，刘大人身为枢密使，如何能看着大宋兵卒在吐蕃之地受苦？而且，不管怎么说，先行将那些边境之地还给吐蕃，两方坐下来商谈才是根本，若是继续征伐，绝非是正理。” 刘珙身后有人开口。 这时候，站在最前方的史浩，总算是踏步而出。 “我大宋是仁义，也并不愿意行征伐之事，可现在已经出兵，没有一个合适的结果，绝不会收兵。” 第1978章 史浩放狠话，农力强威胁 见到刘珙出班，蒋芾眯了眯眸子，而后说到，“史相，需知，国虽大，好战必亡！” 史浩冷笑，“此言本相自然是知晓，不过，难道蒋大人忘了，天下虽安、忘战必危！我大宋仁善不假，可这仁善却不是留给豺狼之辈的，吐蕃诸部屡屡犯我大宋边疆，现在我大宋出兵吐蕃，难道便有违天理？” 说着，史浩袖子中取出一本账册，他简单翻看两眼，随后便是冷笑着转身，直接将那账册扔到吐蕃使臣的面前，“尔等言说我大宋不仁，随意出兵贵国，那尔等且看一看，这是自大宋开国之后，你们吐蕃进犯我大宋之事，本相通算，不计大小合计次数四十七次，我大宋死伤军民百姓百余万之多。” “你们如何有脸面开口斥责我大宋不仁？” “老夫乃是大宋国左相，位列朝堂第一，今日便告知尔等，我大宋绝不退兵！所占之疆土，绝不退还！” 史浩狠厉的话语，让吐蕃众人尽皆面色难堪。 蒋芾则是再度出声说道，“史相一意孤行，可并非是一件好事，身为我大宋左相，却是行不义之征伐，岂不是让万国尽皆忌惮而斥责？史相，无故出兵，若是引起百姓和学子反复，那可是得不偿失了。” 很显然，蒋芾这便是威胁，而且是以民间和学子的舆论威胁史浩的相位。 若是史浩继续坚持，那接下来一旦哪里出现变故，或者是声势巨大的舆论甚至造反，这个责任恐怕只能史浩去背负了，那到时候史浩这个左相还能坐的了？ 史浩显然也明白这个意思，不过，在此事上，他却不愿意退却。 大宋好不容易打出信心，并且在战争中获利，怎么可能轻易的退回来？若是现在直接回来了，之前的征战岂不是白费了？ 要知道，这一次征伐，对于大宋而言，绝对是获利颇丰。 首先，自然是疆土上的增加，按照张浚传回来的，现如今大宋兵马实际占据的地域，几乎要相当于西部四五路的地域，这是将近大宋两成多的疆土，岂是等闲？ 其次，吐蕃虽然大多是荒蛮之地，可是大宋所占据的这一带地域却是好得多，虽然比不上蜀地或者江南，但是有着黄河、大渡河支脉以及折曲河、怒江，足以让人逐水而居，至少开垦和耕种不成问题，毕竟，对于种地，大宋的百姓实在太擅长了，只需要迁徙一部分百姓过去，要不了几年，这些地方就能真正的融入到大宋。 更为重要的一点那便是，只要占据了这里，很快大宋就能够向北进兵，直接打通大宋与党项之间的通道，并且占据青唐城以及青海湖一带。 吐蕃大多是高原地域，并不适合养马，但是青唐城以及青海湖一带是唯一一个适合养马的地方。 如果有了这里，那大宋就不会再缺少战马。 当年，唐朝在这一带以及相邻的党项之地，蓄养战马三十余万，尽皆是好马。 汉武帝曾说，好马当从西北来，而他口中的好马，便是名为‘青海骢’。 从大汉到隋唐，中原主要的养马之地大多是在这里，为何党项小小的一块底盘就能够抗衡诸国，正是因为他占据了一块养马之地。 再加上地缘上的好处，这一次大宋出兵简直是一本而万利，在这种情况下，但凡是真的为大宋的以后来着想，都不会想着将已经占据的地方再让出去。至于所谓的什么仁义，当年靖康之变的时候，谁跟大宋讲过仁义的事儿？ 只有强者，才有谈仁义的资格，难道天天被人打的屁滚尿流就是所谓的仁义了？扯淡！ 正待史浩要继续开口，农力强却是笑着站了出来。 他先行朝着赵昚行了一礼，而后便是环视一周，并笑着开口说道，“前些时日，燕国公沈大人倒是再度给朝廷上书，本官有幸看了一眼。” “沈大人言说，怒江距离藏布江也不过是数百里而已，现如今汴京路兵强马壮，各部兵马都闲出病来了，不如让汴京路的兵马走一趟，大理国乃是咱们大宋的藩属国，既然大理国与吐蕃开战，不管如何，咱们这个宗主国总是需要帮衬一把。” “另则，那些高原之地虽然不适合生存，可却也是难得的风光秀丽，就算比之我大宋也不差多少，他也着实想着去看一看吐蕃诸部的风光，若是陛下准许，年节之后，他这个燕国公将去看一看。” 龙椅之上的赵昚憋着笑，当即开口，“嗯，燕国公的确是有此上书，朕也思忖着，燕国公为国辛劳不易，便给他一个清闲之机，他既然想去看一看，走一遭也是无妨的，毕竟，谁不知道这小子的开封府用不着他亲自去管，就算是去上一年半载也无妨。” 这话一出，一众吐蕃使者简直是面无人色。 要知道，在吐蕃中，沈堂的名声和大魔王没什么两样。 想当初吐蕃汇聚精锐攻伐大宋，本来一切顺利，大宋的兵马也的确不是对手，眼看就要胜利果实到手，可却是蹦出来一个沈堂，直接打的吐蕃损兵折将，那一战的损伤，到现在都没有缓过气来。甚至，可以说现如今吐蕃的乱局，与当年吐蕃皇室损伤太大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 而后，青唐城一战，沈堂再度与吐蕃兵马遭遇，吐蕃数万精锐，被沈堂打的溃不成军。 跟沈堂对战，吐蕃众将胆气就先行弱了三分，哪儿敢再度与他对垒。对于吐蕃，沈堂这个名字绝对是核威慑级别的。 再者说，什么风光秀丽，想要去走一遭，说得好听，这是走一遭的事儿么？ 如果让那个大魔王去吐蕃走一圈儿，以现在吐蕃的情况和实力，吐蕃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个问题，吐蕃怎么可能会敢让沈堂去了？ 沈堂再加上他麾下那一群悍将，绝对有掀翻了吐蕃的实力。 想到这里，嘉楚桑咬着牙说到，“陛下，许是有些情况我们了解的不清楚，此事不如待到我们了解一番，再行陛见陛下商议如何。” 第1979章 吐蕃的退缩，太子妃有喜 赵昚见到对方如此开口，直到对方露怯了，“既如此，贵使先行将事情了解清楚，然后再行分说。” 这大朝会总算是结束，不过，这件事情却并未结束，甚至风波刚刚开始。 东宫之中，赵愭看着王十朋传回来的密信，难以置信的同时，又感觉异常欢喜，沈堂竟然开口支持自己？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好半晌，赵愭方才放下密信，喝了一盏茶之后，不由得朗声大笑。 “殿下，可是龟龄传来了什么好消息？”一旁的叶衡不解问道。 赵愭再度笑了笑，这才将那密信递到叶衡手中，“老师请看。” 叶衡打开观瞧，片刻之后也是大喜，“燕国公竟是主动开口要支持殿下？此乃天大的喜事，只要有燕国公支持，殿下就有着足够的军中力量，甚至，史相等人也会支持殿下，至少也会对殿下有所偏向。如此一来，任凭那一位如何，难道还能翻得了天？” “哪一位手中现在所积攒的那点儿力量，与燕国公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错！”赵愭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狠狠的握了握拳头，“我那位弟弟一番谋算，还抵不上燕国公一句话，有燕国公支持，本殿下有何所畏惧！” “呵呵，臣恭喜殿下！”叶衡笑着开口，他很清楚，如果能有沈堂以及整个主战派的支持，以现在主战派的实力，即便是赵昚或者赵构想换了这个太子，也绝对不容易。 “殿下，既然燕国公开口，那咱们就要借此加深与燕国公的联系。” 赵愭颔首说到，“不错，老师觉得，咱们该怎样做？” “殿下觉得燕国公此人如何？” 赵愭一怔，思忖半晌方才认真答道，“汉武之卫霍、昭烈之诸葛，武力无双、忠心不二。大宋有这样的臣子，乃是大宋之幸、百姓之福。” “殿下对燕国公评价如此之高？” 赵愭摇了摇头，“只是没有更高、更合适的评价罢了，他若是能够成就相位，就算比之周公旦也不逊色，有这样的能臣辅佐，岂不是帝王之福？” “既如此，那殿下还有什么值得思虑的？” “燕国公所想，是北上收复故土，是壮大我大宋，这与殿下之愿不是等同的么？更为难得的是，燕国公不仅有这样的想法，还有这样的机会与能力，那殿下便只需要无条件的支持他就足够了。” “权臣，最怕的便是皇家猜忌，只要皇家没有猜忌之心，君臣相宜，何愁燕国公不支持殿下？” “就说现在，吐蕃只是显然纷争不小，陛下现在虽然在坚持，可若是民间、学子引起波澜，再加上朝堂上不断反复，陛下未必能够坚持下去，殿下需要给陛下和燕国公等人吃一颗定心丸。毕竟，殿下是太子，有这样的资格。” “除此外，殿下还需加强与燕国公联系，现如今广陵郡主在开封，对于殿下来说是一件好事。” “另则，陛下与燕国公，对于黄河之北的地域，定然暗中有着谋划，殿下可以从陛下那边儿试探一二，以此为助力。” “支持沈堂大人北伐，支持其拿下黄河之北之地来封王，再促成郡主与燕国公之事，燕国公有什么理由不站在殿下这一边儿？而只要有了燕国公支持，殿下可无忧矣！” 略微停顿，叶衡低声说道，“臣放肆，只要有燕国公手中军权支持，即便是陛下想要改什么主意，殿下可也是有足够的力量来应对，所以说，燕国公对于殿下之重要，无与伦比，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赵愭闻言，沉吟片刻便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想要实现抱负，就必须站在那个位置，而且，他现在是太子，那个位置即便是他不想争也不行，他若是主动退了，跟随他的这些人必定会遭难不说，即便是他也生死两难，所以，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单行路。而沈堂对他的支持，便可以成为他最大的底气！ “我知晓了。”赵愭点了点头，“明日，本宫将前去与父皇奏对。” 二人正说着，一个内侍匆匆闯了进来。 赵愭神色一冷，他与叶衡言谈，还专门嘱托了，不准人前来打扰，这内侍有些不守规矩了，不过，不待他开口，便听到那内侍拜到说到，“殿下大喜，刚刚太子妃身子不适，请太医院太医前来诊治，太医诊脉后，说太子妃有孕了。” “什么！”赵愭豁然站起身来，脸上尽皆是狂喜之色，要知道，有没有子嗣对于一个太子来说无比重要，甚至会成为他太子地位是否稳固的重要因素，前些时日，他也纳了几名侧妃，这段时日他可没少努力耕耘，却没想到，太子妃那里竟然来了意外之喜。 身侧的叶衡同样大喜，有了子嗣，就代表有了传承，只要诞下男婴，足以补足与恭王唯一的不足之处。 “臣下恭喜殿下！” “哈哈哈，好、好、好，来人，赏，大赏！东宫上下，尽皆大赏！” “殿下，应当尽快去给陛下报喜才是。” “对对对，本宫先去看看太子妃，而后便前往去给陛下道喜。”赵愭欢喜的说到…… 随着年节的邻近，整个开封府再度变得热闹起来，沈堂每日陪着妻妾儿女，倒是颇有几分温柔乡是英雄冢的事情。 对于朝堂上关于吐蕃的争论，沈堂自然知晓，而且他虽然不在临安，却是也因此事给赵昚上了奏疏，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并且讲述了拿下吐蕃之地的重要性。所以，只要赵昚不是个傻子，他就并不担忧赵昚在这件事情上对吐蕃妥协。 至于要不要继续向西攻打藏布江，这件事情沈堂与张浚同样商讨过，其结论是，以现在的状况，攻打藏布江并不划算，也会得不偿失。 藏布江氏逻些城与匹播城东边最重要的防线，如果大宋攻打藏布江一线，不管吐蕃愿不愿意，都会聚集重兵与大宋死战到底。 第1980章 年节要北行？赵昚的来信 并且，现在如果强行进兵，吐蕃敌对的两派便很有可能联合起来。 除此之外，匹播城与逻些城是整个吐蕃最大的城池，也是所有吐蕃贵族的基本盘，如果是其他位置丢失，除了皇室之外，这些贵族也不会太着急，但是如果攻打这两座重地，这些贵族必定会毫不犹豫、倾尽一切部众开战。 所以说，现在稳固已经占据的地域是大宋所需要做的，至于吐蕃的核心之地，等到合适的机会一击即中即可，没必要现在强行损兵折将。而且，现在向北的青唐城周围，还有不少地方并未被大宋掌控，现在这里的部落与吐蕃中央已经断绝了联系，只要兵马前往，很快就能够将这些地域收复。 随着年节邻近，不要说百姓，就算是衙门中上下官吏也变得松懈了许多，而沈堂也准备好在家中过节。 不过，有些事情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刚刚过了二十三小年，大名府突如其来的一封急信，让沈堂安稳的生活再度被打破。 这信自然是沈堂的岳父完颜昊传过来的，其目的，便是让沈堂前往大名府，并随着他前往中都陛见金国皇帝完颜雍，至于具体的事宜，并未在信中说明，不过按照完颜昊的传信，此事金国已经提前快马先行告知了赵昚，很快沈堂就能够得到大宋朝廷的准许。 果不其然，仅仅两日之后，腊月二十五，有皇城司传赵昚圣旨前来，准许沈堂代表大宋前往中都出使金国，其一应事宜，沈堂可以自行作主。 待到皇城司特使离开后，沈堂方才打开赵昚的密信观瞧。 不错，那圣旨自然只是表面上的事宜，真正的内容，显然是在密信之中。 赵昚的信中，提到了几件事情。 第一件便是大喜事，太子妃有孕。 实际上，就在几日之前，沈堂已经先一步得到了赵愭的暗中传信。这个消息，让沈堂也松了口气，按照现在几位皇子的秉性而言，至少与三皇子赵惇比起来，赵愭要合适的多，不过，如果赵愭没有子嗣，那哪怕有沈堂的支持，他这个太子的位置想要坐稳也不容易。 子嗣代表着传承的重要性，并且，关乎着将来的皇位传承。 如果连嫡子都没有，那兄弟们凭什么跟着你卖命？就算是效忠你又能怎么样？将来你死了，换了其他支脉的皇帝，岂不是会给后人和家族带来麻烦么？ 而且，有没有子嗣，对于一个人的心思，同样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 最为典型的一个例子，那便是赵构。 赵构前后实际上有一个非常大的改变，这其中，很有可能与他唯一的儿子夭折有关系。 为何赵构对北伐兴趣不大？也并不算支持？北伐的风险以及赵构对金人的畏惧自然有着影响，而他嫡子夭折也未必没关系，自己的儿子都死了，就算是北伐成功了又能如何？这天下，终归是无法落到自己儿子的手中。 至于赵昚两个养子，养子终归不是嫡子啊…… 如果赵愭一直没有子嗣的话，那朝堂上对于赵愭的支持力度，将极为薄弱，即便是赵昚这个皇帝，恐怕也会对太子的位置有更多想法。 赵昚孝顺是不假，可是，皇位总算是传到了自己这一脉，他绝不希望再出现什么风险。 而现在，太子妃有孕，哪怕不是儿子，也至少赵愭是能够生育的，接下来多娶媳妇多努力就是了，总能有生出来儿子的那一天。 所以，太子妃怀孕，对于太子一系的人来说，绝对是个强心丸。 第二件事便是关于吐蕃来使的商谈，经过第一次上朝陛见后，过了几日，吐蕃使臣再度上朝，请求大宋尽快从吐蕃退兵，并且，为此吐蕃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 不过，此事一番唇枪舌战之后，直接被赵昚驳斥了回去。赵昚直言支持史浩的话，大宋不会退兵。 到最后，吐蕃使团只能是恨恨而去，不过，这件事情显然还不算完，因为暗夜阁不断传来消息，各地都有学子或者百姓联络，宣扬朝廷不仁不义、残暴出兵，甚至，还有人联络了那些兵卒的军属，只不过，这幕后到底是哪一个，沈堂还未曾查到。 等到对方准备好，恐怕还会有一番波澜。只是，对此沈堂也并不太在意，终归只是一些不敢露头的老鼠借舆论携裹一些百姓而已，难道还能真的掀起什么风浪？只要赵昚这个皇帝能够坚持不改变思路，任何风浪想要平息都是轻而易举。 至于第三件事，那便是此次金国邀请沈堂北行的目的。 按照赵昚信中所说，金国遣密使暗中陛见，并商谈与大宋借兵之事，至于目标，便是金国西北的蒙古诸部。 很显然，蒙古诸部的动静已经愈加大了，甚至，到了完颜雍难以弹压的地步。 当然，这并非金国没有实力去镇压，哪怕金国现在消耗很大，之前一战的损失也极为惨重，可金国依旧是最强大的国家，至少周边各国没有哪一个国家是金国的对手。而且，之前金国的损伤，却不伤筋骨，也不过是粮草、军饷一时间有些难以为继而已。 更何况，现在随着大宋不断壮大，金国再有什么举动，显然必须要顾及大宋的感受和大宋的行动。 金国如果倾国北上，南方空虚之下，大宋是否会出兵北伐？这是他们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而想要安然出兵，那稳住大宋，让大宋不会出兵显然就变得极为重要。 赵昚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赵昚的意思，是让沈堂先行前往中都探查一下金国真实的状况。如果金国只是为了借兵而借兵，那大宋自然会推拒掉，可如果金国的情况比较紧急，亟需大宋出兵相助，那出兵自然也不是不行，可是金国总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行。 虽然信中并未明说，不过，沈堂看的明白，之前收回开封府显然是让赵昚尝到了甜头，这一次，赵昚同样有着这样的想法。 第1981章 赵昚的打算，密使的身份 赵昚是看上了现在金国所占据的黄河之北的地域啊。 毕竟，如果拿下黄河之北的地域，并且彻底稳固下来的话，赵昚便可以从临安迁都回到开封。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步，对于赵昚来说，绝对是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毕竟，开封府是大宋的立国之本，可是在祖宗手中丢了，如果能够在他手中拿出来，无疑让他有了一个强宗胜祖的机会，而赵昚这个皇帝在大宋十几个皇帝中，就算是比不上太祖，至少也能够跟仁宗、神宗媲美了。 很显然，赵昚现在眼红了，并且不愿意放弃这一次机会。 所以，赵昚说的很明白，沈堂前往中都之后，如果有机会并且对大宋有利，可以让他自行斟酌，先斩后奏。 为此，赵昚还暗中给沈堂送来了皇命令牌。 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赵昚让沈堂等一天时间，说是有一位特使作为沈堂的随从，跟着沈堂一同前往金国之地。 只是对于这位特使的身份，赵昚并未开口提及。 沈堂也明白，这位特使显然是作为一个见证，当然也是一种监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沈堂不意外，甚至乐见其成。 看完了密信并且思索半晌之后，沈堂回到后宅与香菱等人讲述了将要北行之事。 香菱等人虽然不舍，不过却也并未多言，毕竟，沈堂现在位高权重不假，可越是如此，也就会有越多的身不由己，她们身为后宅女眷，只能支持并且让沈堂不担心家中。 第二天刚刚过了正午，便是有门子来报，说是有人求见。 沈堂一听就知道，恐怕是赵昚所说的那位特使来了。 沈堂到了前厅，并且让人将门外求见之人请了进来，当见到这人的时候，沈堂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有些哭笑不得。 这一位风尘仆仆而来的，并非是他人，而是赵昚的二皇子庆王赵恺。 相比太子赵愭以及恭王赵惇，这位二皇子赵恺，低调的简直和普通人一样，丝毫没有嫡皇子的架子，要知道，赵昚的三位皇子是一母同胞，尽皆是嫡子，相比起来，赵恺简直没什么存在感。 哪怕在历史的记载中，赵恺的存在性也并不算高。 而赵昚对于这个二儿子，没有对赵愭的期待，也没有对赵惇的宠爱，所以，这个嫡皇子不能说不受赵昚宠爱，可至少相比大哥和三弟来说，和一个小透明也没什么两样。 沈堂也十分好奇，这一次赵昚为什么会将这个二皇子遣了过来。 要知道，赵昚可是极其不看好这个二儿子，无他，太老实了。 在历史上因为庄文太子早死，所以，按照长幼有序来说，二皇子赵恺应该被册封为太子，怎么也没有理由去册封三皇子的道理。 可是，赵愭死后，赵昚却是极为犹豫，最后还是没有册封赵恺，而是先行给了他一个雄武、保寒军节度使，晋封魏王，判宁国府。几年之后，赵昚在虞允文的支持和催促下，终于作出决定册封太子，只不过，册封的却是三皇子赵惇，并非这位二皇子。 实际上，赵恺自幼极为聪颖，为人极为宽宏厚道，虽然出身皇家并且为嫡子，但是他性子并不娇惯，不论父子、兄弟、还是官宦宫女，尽皆一视同仁、以礼相待。 可也正是这个原因，赵昚觉得这个儿子太敦厚、太老实了，不适合当皇帝，所以，这才册封了幼子。 历史记载中，赵恺风评极好，按道理说，本来应该是他的皇位却是被赵昚给了自家弟弟，哪怕不来个造反，也至少会抑郁或者崩溃。可赵恺却不一样，在册封了赵惇为太子后，赵恺并未怨天尤人，而是依旧在其位谋其政，精心吏治、心系百姓。 在宁国府任上，赵恺重视农业水利、重视教育，到了明州任上，同样大力发展教育，百姓对于这位父母官也极为认同。 不过，赵恺同样也有一个痛点，那便是他的嫡长子早夭，这同样很可能是赵昚在赵愭死后，没有急着立他为太子的原因。而说起来，赵恺这一脉，实在有些不幸，赵恺有两子，长子早夭，次子赵抦现在还未出生。 赵柄活的时间同样不长，三十多岁便因病去世，他有一个儿子，三岁就早夭了。 宁宗觉得赵恺这一系太可怜了，便是让宗室过继了一个儿子到赵抦膝下，并赐名赵均。 不得不承认，宋宁宗对这个堂兄弟赵抦极为不错，赵抦死了因为怕断了传承，所以便是下旨过继了赵均过去，在之后，宋宁宗的太子死了，宋宁宗一想，得了，这个皇位干脆传给这个侄儿算了，于是就册封了赵恺过继来的孙子赵均为太子，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宋宁宗帮着他爹赵惇给了叔叔赵恺一个交代…… 只不过，这皇位实在跟赵恺这一脉无缘，还没等到继承王位，这位新鲜出炉的太子赵均，便是被奸臣史弥远暗害而死。 赵均死的时候有一个幼子，不过，这个幼子因为同样早夭的缘故，所以再无后人，赵恺这一脉也算是彻底断了根…… 赵恺进入正堂之后，见到沈堂起身却是愣住并未行礼，而且，他怎么看，都觉得沈堂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斥着可怜。 可怜？自己好歹也是一个嫡皇子，怎么也算不上可怜，赵恺不解的想到。他哪儿能想得到，沈堂是想到了他原本的历史轨迹，按照历史的记载，他这个嫡皇子还真的是可怜，皇位没有不说，只传了三四代还断了根，不可怜吗？ “燕国公见谅，本王突兀前来，倒是失了礼数。”见到沈堂愣着神，赵恺也只能主动开口。 他的话让沈堂惊醒过来，他歉意的笑了笑，这才行礼说到，“开封府知府，见过庆王殿下。” 赵恺赶忙上前将沈堂扶住，“燕国公，此次本王奉父皇旨意前来，是随从燕国公北行，从现在开始，我便是燕国公的随从，所以，国公不必多礼。” 第1982章 安置开封府，前往大名府 两人客套了几句之后，赵恺便是问道，“燕国公，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既然庆王已经到了，那咱们明日一早便出行，毕竟现在时间已经比较赶了。”说完之后，沈堂略作思索便是继续说到，“此次咱们北行往中都，要委屈庆王殿下了，便请庆王做下官的幕僚官……” 赵恺毫不在意的笑着点了点头，“燕国公放心，之前我从临安前来，父皇特意交代过，此行尽皆以燕国公为主，本王也不过是随着燕国公去北国长一长见识罢了。而且，若是身份暴露出来，也会产生不便。” 终归是大宋嫡皇子，如果暴露了身份，谁知道会引出什么麻烦？ “那庆王殿下就在府中暂住一晚，明日咱们出发。” 赵恺颔首，“至于小姑姑那里，我就不便拜会了，待到归来，再行给小姑姑请罪。另外，兄长让本王给燕国公与小姑姑携带了一些礼物过来。” 将赵恺安置好以后，沈堂便是回到后宅。 虽然此次是前往中都，不过，现在完颜玥也不适合前往，所以依旧是留在家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堂先行早早的起身到了衙门中，将自己奉旨北行的事情对崔烈等人告知了一番，众人之前就得到了沈堂的传话，而且，对于这种事情，开封府衙门上下也习惯了。他们很清楚，自家的这位大人，与其他的上官不一样。 其他的上官是为官守土，可是自家这位大人，说是开封知府，可也不过是在这里坐镇而已。 以沈堂现在的威名，仅仅是他坐镇开封的一个名头，就能够让北方的金人忌惮许多，至于其他的一些琐事，如果同样也让沈堂去处理，那赵昚怎么可能给沈堂搭配这样周全的一个班子？ 说白了，现在的赵昚就是恨沈堂这样的人实在太少了一些，人手根本不够用。 沈堂虽然坐镇汴州路，可是，赵昚有太多的大事，需要沈堂出手甚至亲自前去。 看看之前沈堂在成都府的时候，虽然执掌成都府数年，可真正在成都府府城坐镇的时间却是少之又少。到了这开封府虽然略微好了一些，可一旦有事，沈堂依旧需要前去。 并且，这还是大宋与北地金国并未开战的缘故，否则的话，到时候统帅大军之人，赵昚必定会选择沈堂。 其他人不知晓，赵昚如何不知道？包括这一次的大宋兵进吐蕃，看似与沈堂没有联系，可是从头到尾的进兵路线、作战方案，哪一点沈堂没有参与意见？基本上就是沈堂遥控指挥的也差不多。 现如今一旦有用兵的时候，赵昚第一想法就是让沈堂顶上。 这不是大宋朝廷无人可用，虽然大宋现在只有半壁江山，可是也有数千万百姓，也有无数文臣武将，可是任何一个人，都给不了赵昚来自沈堂那样的信心。 如果沈堂执掌兵马，赵昚就可以完全将心放在肚子里边儿，可如果换一个人掌兵，就算是张浚，赵昚也决不能安心，有这样一个大杀器在手，而且还用习惯了，赵昚怎么可能再回去用那些喜欢吃败仗的废柴？ 衙门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沈堂便是回返府邸，与一众妻妾告别。 这一次北行轻车从简，即便是赵恺也是随着沈堂的亲卫骑马，除了随身携带的吃用和银钱外，根本没有什么马车跟随。 与香菱众女告别，沈堂便是带上亲卫，一路向北朝着大名府方向而去。 一路疾行，到了二十八夜晚，沈堂一行人便是赶到了大名府之外。 完颜昊遣亲信将领来迎，并且将他们直接安置到城内，随后，沈堂便是单独前往总管府，毕竟是自己的岳父、岳母，需要提前拜会一番。 “小婿沈堂，拜见岳父、岳母大人。”后堂之中，沈堂朝着二人行礼，而后又对完颜平、完颜定二人拱手笑道，“两位兄长可好？” 兄弟二人嘿嘿笑着上前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自然是一切都好。” 闲叙几句，完颜昊便是说到，“夫人，让人去整治一些酒菜，让女婿陪着我吃几盏酒。” 乌林达氏笑着颔首而去，完颜平二人也起身告辞，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酒菜便是摆放好，翁婿二人相对而坐，沈堂先敬了完颜昊几盏，随后便听完颜昊说到，“你可知晓，此次陛下让你前往中都是何事？” 沈堂摇摇头，“岳父大人，小婿并不知晓。” “哎！” 完颜昊先是轻叹一声，随后这才低声说到，“最近，太子殿下，身子有些不大好啊。” 沈堂闻言一惊，完颜允恭？在历史上，这位被完颜雍寄予厚望的太子的确是早夭，只是，远没有那么早啊。 如果完颜允恭早夭的话，说不定金国还真的没那么快就衰落。 完颜雍作为金国历史上最强大的皇帝之一，可以说在他执政的几十年，给金国打下了一个极好的基础，也使得金国在各方面都达到了巅峰，然而，随着完颜雍的驾崩，金国的巅峰也随之过去。 出现这种古怪的状况，最大的原因，便是金国的接班人问题。 完颜雍儿子不少，足足有十个，但是他最为宠爱的，便是三位嫡子。 因为乌林达氏昭德皇后的缘故，也只有乌林达氏的三个儿子才被完颜雍视为亲子，再加上哪怕完颜雍继位，乌林达氏却早死，他依旧没有继续册封皇后，使得其他皇妃生下来的儿子，尽皆是庶子。 但是，三位嫡子之中，除了完颜允恭之外，另外两个赵王和越王尽皆早夭。 好不夸张的说，完颜雍将自己所有的寄托和希望，都放在了完颜允恭的身上，而且，完颜雍也是自小就将完颜允恭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至于其他的皇子，尽皆是放养状态，根本就懒得投入一丝资源。 可是，这里就又要说到命运了，大宋和金国这两个老对手，同时迎来了中兴之主完颜雍与赵昚，可这两位皇帝费劲心力培养的嫡长子，也尽皆死了…… 第1983章 金国的将来，北行的目的 而且，说起来，完颜雍比赵昚还更悲催几分。 完颜允恭死的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 按照历史记载，完颜允恭是1185年病逝，而那个时候，完颜雍已经六十四岁高龄了，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再去培养下一个太子，更何况，其他几个儿子，哪怕是想要培养也早已经晚了，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为了稳固完颜允恭的地位，其他的儿子根本没有正经教育过。 再加上自己倾力培养的一个儿子竟然白发人送黑发人早死，足以知晓这件事情对完颜雍的打击。 所以，完颜允恭去世之后，四年后完颜雍也驾崩了。 完颜允恭去世，完颜雍想念嫡子，最后还是册封了完颜允恭的二子，也就是去岁刚刚出生的那个小娃娃，完颜璟为皇太孙。 这完颜璟虽然是二子，可却是嫡子，再加上他背后有徒单一族为依仗，册封他为皇太孙也正常，等到完颜雍去世，完颜璟便继承了皇位。 只是，这完颜璟虽然年岁不小，可也不算大，刚刚到了加冠之年，而且，之前对他的培养也并没有彻底完成，毕竟他前边儿还有父亲，完颜雍虽然疼爱这个嫡孙，可是精力却依旧放在嫡子的身上，这使得完颜璟在位时期，先吃了完颜雍留下的几年红利，而后金国很快就由盛转衰。 完颜璟在位的时候，宠爱后妃李师儿，任用佞臣胥持国把持朝政，使得政治败坏。 并且，这位皇帝极其奢靡，与完颜雍完全不一样，再加上祸不单行，河北一带水旱蝗灾频发，使得金国的财政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于是乎，完颜璟做出决定，发行纸币（交子）。 只要了解过历史就知道，交子不是不能发，但却不能滥发，否则的话，结果难以预料。而不断滥发交子的结果便是，即便是想买一个烧饼，也需要一万贯交子，足以可见金国的交子贬值到什么程度，而在这种情况下，金国的败落也不过时间问题。 另外，因为任用佞臣的缘故，使得金国军队的战力逐渐低下。 大宋的第二次北伐，也是在这个时候开始，尽管大宋的准备并不充足，大宋的兵马战力也不算强横，可是在对战中，大宋也是一度收复了淮北地区。 若非大宋蜀地大将吴曦投降，大宋说不定能取得更多战果。 可是，这一次北伐，随着主战派韩侂胄被杀而结束，即便如此，也足以说明，金国兵马的战斗力，已经不再处于巅峰状态。 对大宋这边还好，好歹算是没吃亏，但是在北方，尤其是对西北蒙古草原的控制，金国却是逐渐衰退。 因为金国兵马的衰败，使得不少蒙古部落崛起，在这种情况下，完颜璟按照老办法，派出兵马到蒙古草原去减丁，并且拉拢部分部落让他们彼此攻伐、自相残杀。可是，以前这些部落听金国的，是因为金国强大，而现在，金国的兵马已经不是蒙古各部落的对手，这些部落怎么可能继续顺从？ 这使得金国对蒙古的减丁政策完全失效，并且也给了蒙古内部互相吞并壮大的机会。 到最后，成吉思汗崛起，而后金国就死在了蒙古的铁蹄之下。 完颜璟执政了不足二十年便是暴病而死，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烂摊子，最为重要的是，他还没有子嗣，他的六个儿子尽皆在三岁前夭折，死的时候依旧有两位皇妃怀孕，不过显然是等不到了，便是由其叔父，也就是完颜雍的七儿子完颜永济继承王位。 并且，完颜永济继位后，直接就清除了怀孕的两位王妃。 可是这完颜永济显然也不是一个好皇帝，他为人优柔寡断、不善用人、忠奸不分，再加上因为完颜允恭一系皇位被夺，使得徒单氏、仆散氏等忠于完颜允恭的大族与皇室离心离德，整个朝堂上一片混乱。 更为重要的是，北方蒙古已经崛起了，成吉思汗开始对金国对手，而败落的金国显然不是铁木真的对手，接连败退，甚至连中都都一度丢失被蒙古人占据。最后，部分金国大臣决定废掉完颜永济，在朝臣的反对下，完颜永济只能退位为东海郡侯，而皇位则是由完颜允恭的长子、完颜璟的哥哥完颜珣来接人。 众所周知，一个国家频繁换领导者的时候，离灭亡也就不远了，金国显然就是如此。 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完颜允恭的早死而酿成的。如果完颜允恭没有早死，一个完颜雍培养了一辈子的继承人，可以很好的稳定金国内外，并且在女贞大族的支持下，保持金国的强盛，而蒙古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有崛起的机会。 所以，那些被蒙古灭掉的国家，去怪完颜允恭是没错的…… 沈堂胡乱想着，是不是自己这支蝴蝶的翅膀，改变了太多这个空间的历史轨迹，不过这也说不定，现在的这个空间，已经与前世不一样了，比如说赵愭，按照历史记载，他这时候早已经死了。 也不知道，这种改变，到底是好还是坏。 “因为太子殿下重兵，使得其他的皇子有了一些想法，因此，尽皆在暗中争权。陛下对此震怒，甚至不久前还禁闭了越王完颜允功、卫王完颜永济。除此之外，最近北方蒙古诸部动作太大了，陛下想要进兵，可是到底如何进兵，还未曾定论。” 完颜昊的话语，让沈堂回过神来。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帮着金国与蒙古作战？”沈堂试探着问道。 完颜昊微微颔首，“徒单克宁坐镇西南，最近这段时间，你们大宋以及党项人动作不小，西路军不能轻动。” “本来，纥石烈志宁坐镇北地，但是不久之前得到消息，最近高利国境内有些不稳定，所以，纥石烈志宁需要坐镇辽东。” “不是还有岳父大人么？”沈堂问道，“有岳父大人前往，难道还无法镇压蒙古？” 第1984章 完颜昊教导，前往中都城 听到沈堂的话，完颜昊不由得眼神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而沈堂也瞬间反应了过来，现如今开封府已经交给了大宋，完颜昊执掌以大名府为核心的整个南方防线，算是对大宋最大的一个威慑和防御。 所谓的两国交好，也不过是互相妥协，并且给自己争取时间而已。 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能够忍得住不出兵攻伐对方？很显然，赵昚和完颜雍，尽皆信不过对方。 一旦完颜昊从大名府调离，需要抽调精兵强将离开不说，哪怕换一个人前来，短时间内能不能熟悉这边儿的状况都不一定，而且若是大宋趁机出兵，那金国将南北受敌。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或者是确定了大宋没有任何威胁，否则的话，完颜昊这个位置基本上是不会动的。 翁婿二人又吃了几盏酒，完颜昊犹豫了一下方才低声说到，“此次你前往，其一，切莫要掺和到其他皇子的争斗之中，想来，届时会有不少皇子明暗来拉拢你，甚至会允诺给你丰厚的条件，可这一切也不过是用你做刀而已。并且，除非太子真的……否则的话，其他皇子根本没有机会。” “更何况，现如今太子有嫡子，陛下也算是正当壮年，就算真的出现意外，也一切都来得及。” 沈堂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种争皇位的事儿，自己参与进去，不管是帮助哪个都绝不是什么好事儿。 “至于陛下会请你向大宋借兵之事，你可自行斟酌，同意与否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小婿多谢岳父大人指点。”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句话，但是能看得出来，沈堂这个女婿在完颜昊眼中的地位是极高的，甚至，能够与金国的利益相比。 陪着完颜昊吃完了酒宴，沈堂回返到宅院睡下，第二天一早，沈堂一行人便是与完颜昊汇合一路，浩浩荡荡朝着中都的方向而去。 “据说，此次金国皇帝请我们北行，目的是借兵，最近一段时间，北方蒙古各部不稳，而且短时间内金国无力出兵镇压，若是勉强为之，倒也非做不到，只是恐怕负担会极其严重。因此，金国的皇帝很可能想要借我大宋的兵马前往北地，帮助他们镇压蒙古诸部。” 行路间，见到周围并无他人，沈堂低声对着赵恺说到。 赵恺轻声笑道，“沈大人，之前我便说过，此次北行我是你的随从，一切事宜尽皆有沈大人做主，父皇也给了你临济专断之权，一些事情，大人也无须跟我分说。” “如果是论治理地方的话，我多少还有几分心得，说不定能够与大人交流一二，可是论这等两国博弈甚至行军布阵的本事，我可是一个纯外行。所以，若是我多说几分，恐还会引得大人心思不定。” “再者说，如果是其他人提及想要出兵相助金国稳定国内，那我定要参奏其一个狼子野心、霍乱超纲的奸臣罪名，可若是沈大人如此，那我便会去想，沈大人此举定有深意。” “虽然我与沈大人少有谋面，可是对于沈大人的所作所为却是尽皆知晓，之前父皇便直言说到，若是没有沈大人的话，现如今的大宋也不知晓是什么模样。或许，被金国蚕食，或者被吐蕃分割，就算是大理国说不定也会来咱们大宋身上咬一口。” “沈大人出仕不过数年，可却算得上是以一己之力擎着大宋的国运。” “若是说沈大人这样的人都能是佞臣，那我真的盼着我大宋的佞臣更多一些才好。而且，我也不相信，一个为国为民愿意赴死之人，会为了什么利益而出卖了自身。” 沈堂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是笑着点了点头。 “除此之外，兄长也告知我说，沈大人对其有救命之恩，所以，沈大人是大宋的英雄，也是皇家的恩人。” 沈堂摇头笑道，“不过是为臣之本份罢了。” “本份、本份，说来简单，可真正能做到这两个字的又有几人，也正因为如此，沈大人方才更值得敬佩。” 二人闲聊几句，沈堂突然说道，“最近也未曾前往临安，听说朝堂上又有些不平静？” 赵恺先是笑着看了沈堂一眼，显然对他的话并不相信，不过，他想了想，还是说到，“的确是如此，三弟回返临安，虽然是父皇下旨，更有濡睦之情，但是却着实不该。” “恭王殿下有子，陛下欣喜之下命恭王回返临安使得祖孙团聚，此乃天理伦常、人之常情而已。” 赵恺闻言，不由得笑了笑，“沈大人这话，可是言不由衷了。” 说罢，他竟是轻叹一声，“实际上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位置，就是这般重要么？为了那个位置，可以枉顾亲情？可以忘却了兄弟情意？” “沈大人不知晓，实际上年幼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尽皆极好，那时候兄长整日带着我和三弟一块玩耍，三弟顽皮，时常惹怒父皇，可是许多时候，都是兄长帮着三弟在父皇面前求情或者顶罪，有时候，我们兄弟三人一块儿挨了父皇的板子，打完了兄弟几个一块儿哭、一块儿笑。” “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年的兄弟情分，竟是变得淡薄了。” “我虽然愚钝，可是如何猜不透三弟的心思？可是当年，明明我们兄弟许诺，若是大哥当了皇帝，我便作宰相，三弟当大将军，帮着兄长昌盛大宋，可现在……” 此刻的赵恺不像是一个皇子，更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他的脸上有不解有哀伤。 “世事无常，也许人长大了，总会变的。”沈堂轻声说到，幼年时期的纯真，有多少人能够保持到成长。长大了，有了心思、有了利益，自然会发生改变，更何况，那是万人之上的皇位！ 一行人急速北行，一路上自然没什么拦阻，行了六七日以后，终于在正月初五这一天抵达了金国的中都城。 第1985章 中都城所见，二人的闲谈 “这便是中都？”走在街巷之上，赵恺好奇而又带着感慨朝着四周张望。 作为金国的国都所在，虽然比不上临安，但是也同样极其繁华、热闹，尤其是正处年节期间，哪怕这并非是女贞人的节日，可是过节的气氛同样非常热烈。 “按照咱们大宋的叫法，这里应该叫做幽州。”沈堂轻声开口。 “幽州！”赵恺怔了怔，随后颔首，“不错，想当年，这里也是中原王朝的国土。” “天福三年之后，这幽州之地已经脱离中原二百三十余载，实在太久了一些。” 听着沈堂的话语，赵恺默然，随后他苦笑着说到，“二百余年，哪怕一个朝代才多少年。这里与开封不一样，对于我们来说，真的是异国他乡。这满城之人虽说看面孔有许多中原人，但是，也许在他们心中，早已经不这样认为了罢。” “他们脱离中原二百多年，如何还会识的自己的本来面目。” “这又如何怪的他们？”沈堂说到，“朝廷无能，致使国土丧失、百姓不能归，无论如何也怪不到百姓的头上，难不成，朝廷要指望这些百姓自行起义与他国兵马厮杀？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我们这些人、我们大宋才是他国……” 赵恺张了张口，许是想要反驳，可是终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说这幽州之地，从天福三年被石敬瑭割让给契丹之后，已经数度易手，可是却从未再度被中原人占据过，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他们是不是中原人重要么？这片土地是他们的家，谁占据了便是他们的国都，这种事情又如何能去苛责百姓？ “而且，金国现在的皇帝是一个极其厉害的皇帝，并不比咱们大宋的陛下逊色。” “你看看这街巷之上，百姓的神态和自然，就知道他们在这座城中生存的并不算太差，甚至，就算是比我大宋地域的百姓也并不差，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我们想要前来占据这座城池，他们会将我们当成自己人还是当成敌人？” 赵恺闻言，不由得冷汗淋漓！ 不错，他们认为这些百姓是中原人，实际上是一厢情愿的事情。二百多年的时间，实在太漫长了一些，尽管这并不能改变他们的肤色或者是血统，但是却足以将他们的心思改变。 “就如同之前咱们大宋的那些地域，朝廷刚刚南迁的时候，不少百姓自行组成义军，只为了帮助朝廷再度打回去，你应该也知晓，辛弃疾将近当年便是北地义军首领而归来的，可是现在，河南之地哪儿还有什么义军？” “靖康年间到现在已经四十余年，一开始的时候，百姓自认是宋人，金人是蛮族、敌人，可是，等到这一代人死去，下一代人愿意承认自己是宋人的还有多少？再下一代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生在金国、长在金国，他们到底是宋人还是金人？” “所以，当年我便对陛下说，我们没有时间了，必须抓紧机会，尽快将当年丢失的故土收回来，否则的话，哪怕有一天将故土收回来，又还有什么意义？那些百姓，已经不是我们大宋的百姓，而是变成了金国的百姓，甚至，在他们心中，并不会感恩大宋朝廷，反而会仇恨。” “金国现在的实力虽然不算是巅峰时期，可是却同样非同小可，甚至，金国的底蕴比四十年前更为强大，尤其是现在金国皇帝继位之后，彻底扫平了国内的混乱以及隐患，如果我们强行出兵，能否成功不说，即便是真的北伐成功了，我们大宋也会损兵折将，很有可能，便是两败俱伤的结果。” “可是，现在咱们大宋，已经经不起哪怕一场大败或者损伤了。” “为何我与陛下一直暗中谋划，尽可能用其他办法而并未想着直接出兵决战？陛下攒点儿底子不容易，我不能一战将这些底子都打光了。” 说到这里，沈堂怅然一叹，“陛下对此未曾疑我，可是，朝廷上那些蠢货……” 一旁的赵恺也是长叹一声，“却是未曾想，这件事情竟是如此影响深远，不过，国公又何必去在意其他人的分说？有些道理，并非是掌握在所有人手中，有些事情，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看得明白。至少，陛下是懂得国公的，否则，陛下如何会如此信赖，甚至放任权势让国公所掌控。” “而且，百姓虽然盲从，可是终归有明悟的一天，那史册，也终究会将这些尽皆记载下来，燕国公的所作所为，当名流千古。” “呵呵……”沈堂飒然一笑，“做好身前之事，何必理会身后之名。” 进入中都城之后，完颜昊先行带人入宫去陛见完颜雍，而沈堂则是带着随行之人直奔春月居。 这春月居是完颜玥的住所，到了中都，沈堂自然没必要住到其他的地方。 安置好了之后，傍晚时分，沈堂正打算着宴请赵恺等人，可是却见到完颜昊匆匆而来。 “你这些随从先行在这里，无须你安排，这春月居的人手都是自己人，自有他们张罗。你且随我入宫，陛下要召见你。” “都这个时辰了，陛下如何会召见，为何不等到明日？”沈堂诧异的问道，即便是事情再急，也不急于一个晚上。 “今日，陛下让一众皇子尽皆入宫赴宴，得知你已经到了，便让你前往作陪。” 沈堂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一众皇子汇聚，可想而知是如何的热闹。只可惜，自己并不想凑这个热闹而已。 可是，完颜雍召见，显然不会给他推拒的机会，所以他只能给赵恺等人交代了一声，随后便是随着完颜昊朝着皇宫而去。 对于金国的这皇宫，沈堂也算是轻车熟路，完颜昊将其送到宫门外之后，便是见到阿贵亲自等着。 “你随着阿贵前去便好，我便不入宫了，待到席宴结束，我会让人在这里等着你将你送回去。”完颜昊说完，直接摆摆手转身而去。 第1986章 宫中赴宴，完颜敏舒 随着阿贵进入到皇宫之中，穿行了约莫两刻钟之后，这才进入一座大殿。 待到殿外，阿贵对沈堂说到，“国公爷，你先在此稍待，奴才进去对陛下禀告一声。” 待到阿贵离去，沈堂便是在大殿之外漫步等待，正在此时，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带着数名随从内侍朝着沈堂而来。 “若是本王未曾猜错的话，这位应该便是赵国公沈堂了？”待到面前，这男子含笑开口。 沈堂回礼说到，“正是本公，不知是哪一位殿下？” 从这男子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得出来，这定然是一位皇子，只不过未曾谋面过，沈堂自然不知道是哪一个。 这男子身后一名随从赶忙上前对沈堂行礼说到，“赵国公，这是前不久陛下刚刚册封的薛王殿下。” 沈堂一怔，原来这位就是后来的那个卫绍王完颜永济？不过，现在的他应该还叫做完颜允济才对。 “大宋开封府知府，见过薛王殿下。” 这完颜允济哈哈一笑，上前一步将沈堂扶起来，“虽然本王未曾与国公谋面过，不过却也早就知晓国公的名声，父皇可是终日将你挂在嘴边儿上，就连我们这些儿子，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可是也比不上国公。” “臣不敢当。” “行了，你我二人无须客气。你娶了永清，当初大兄便是曾说过，论起来你是咱们一家人的妹夫，如何这般拘礼？可是父皇将你召过来的？今日是父皇办的家宴，并无什么外人，你来的最好，稍后，你我二人当好好喝几盏才是。” “走走走，本王引你进去见过诸位兄弟。” 沈堂来不及拒绝，便是已经被完颜允济拖着进入到大殿之中。 看着亲近甚至面色带着几分憨厚的完颜允济，沈堂却是不由得眯了眯眸子，身在皇家，哪有几个简单的人物？ 哪怕在记载中，这个完颜允济老成持重、软弱无能、与世无争，可是面对着那个位置，有几个人真的能够丝毫不在意呢？更何况，女贞人来自北方，虽然与蒙古诸部不一样，但是对于下一代传承者的选择，依旧是以优胜劣汰为主。 只不过，在金国，其他的皇子面对完颜允恭根本没有相争的资格罢了。 可现在有了一丝丝机会，这些人自然会想着表现一番。 进入大殿之中，却见到男男女女竟是有十几个之多，一众内侍、侍女等站在周围，最前方的正位还没有人，显然完颜雍还未曾到来。 沈堂随着完颜允济进入大殿，顿时便引来了所有人的视线。 “来来来，本王给你介绍一下诸位兄弟，这一位是四哥鄗王，这个是五哥越王。” 实际上最早这越王的封号是给了完颜雍的嫡三子完颜斜鲁，不过因为其早夭的缘故，后来便又将这个封号给了完颜允功。 完颜雍的后妃并不少，子嗣这块儿可以划分成几个部分。 乌林达氏也就是昭德皇后的三个儿子是嫡子，现在只剩下完颜允恭一个，接下来便是皇妃张氏，刚才的鄗王与越王便是张妃的儿子。 六子郑王、完颜允济、七子潞王为一母同胞，母亲为李氏，九子豫王是昭仪梁氏之子，十子变王是才人石抹氏之子。 沈堂面目含笑，对于这完颜允济的‘好意’没有拒绝，但是也并没有太过热情。 怪不得这一位将来能够成为一任帝王，要说这古往今来，能够成为皇帝的，能有几个是简单的人？这一位显然也一样，虽然在历史记载中这位的名声不怎么好，并且，他的继位也是在多重力量妥协下才酿成的，可是，能够成为皇帝，这已经表明了他不简单。 就如同现在，自己与他真的是巧遇？现在以主人的位置给自己介绍，是先声夺人还是打草惊蛇？ 至少，若是不明内情的来看，自己随着他而来，而又以他为主介绍身份，自己显然是与他更为亲近，那对于其他皇子来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甚至于，若是完颜雍也多想，会不会以为自己跟他这位儿子有什么？ 沈堂如同一个旁观者，观察着在场众人的神色。 众人对于沈堂虽然不算熟悉，但是也并不陌生，至少大部分人是跟沈堂有过一面之缘的，只不过，上一次贾琮在大都长时间停留之时，与这些皇子、公主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罢了。 “你便是完颜玥的男人？” 就在其余人尽皆神色各异观瞧的时候，一个女子却是踏步向前，并且直接站在沈堂面前，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方才开口。 这女子面目带着几分英气，脚下等着鹿皮靴子，身上披着白色裘皮的大氅，腰间还挎着一柄金刀。 说话间，口气有几分张狂和挑衅，一双眸子紧紧与沈堂对视。 沈堂略一思索，便知晓了这是哪一个，完颜雍除了那一堆儿子之外，相比而言女儿却是少了一些，一共只有四个。 其中，长公主豫国公主，是乌林达氏之女，与完颜允恭等是一母同胞，次女鲁国公主，母亲是一个宫中的普通女官并不算得宠，三公主唐国公主，母亲同样是普通女官，最开始她嫁给徒单家族，不过在完颜雍继位没几年的时候，那徒单家族的男子便死了，于是这唐国公主便改嫁给乌林达天赐。 这个时候的风气，总体而言不管是这些异族还是中原的大宋，还是比较开放的，虽然比起唐朝的时候风气拘谨了许多，但是因为程朱理学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发扬光大，所以，对于女子虽然有些束缚，不过却并不是太严重。 另外，自从靖康之变后，不管是金国还是大宋，征战和厮杀都不算少，使得人口急剧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女子改嫁，反而会得到朝廷的支持。所以，公主改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除了刚才所说的三位公主之外，完颜雍还有一位小公主，名完颜敏舒，被封为吴国公主，她的母妃只是一个嫔位，所以身份也不算太高。 第1987章 刁蛮公主，众人心思 不过，虽然身份不高，但是身为小女儿，自然也算是受宠的。 正因为如此，也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矛盾，身为完颜雍的小女儿，自然是希望得到父亲所有的宠爱，然而，自己的父亲宠爱自己不假，可是更为宠爱的却是完颜玥这样一个郡主。 完颜敏舒时常觉得，那完颜玥反而更像是自己父皇的女儿，自己才是一个外人。 如此一来，长此以往，完颜敏舒对于完颜玥自然是愈加看不上眼，而实际上，在完颜玥嫁给沈堂之前，这一位郡主、一位公主，可是没少相互争锋和彼此针对的时候。 而完颜敏舒在这种比对中，更多的是败北。 这便是为什么，此刻她会站在沈堂面前。 对于完颜玥嫁给沈堂这件事情，完颜敏舒极为鄙夷，在她看来，也只有女真一族的男子才是这世间最顶尖的男儿，而那南方的宋人太过软弱，根本配不上北方的女子。完颜玥自甘堕落，甘愿嫁给宋人，完颜敏舒感觉鄙夷、不屑而又带着几分不忿。 虽说自己不喜欢完颜玥，可是她好歹是自己认可的对手，还是大金国郡主，怎么能嫁给宋人？ 不仅如此，就连自己的父皇和兄长，对于这宋人都极为认可，这个宋人到底耍了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今儿个听说沈堂也要前来赴宴，完颜敏舒早早的就到了，就为了看看沈堂是什么人，顺便找机会给他一个教训。 “赵国公沈堂，见过吴国公主，本公却是玥儿的夫君，不知道公主有何见教？” 完颜雍的另外几个公主早已经嫁人，唯有这个跟完颜玥岁数相仿的吴国公主还在宫中待嫁，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公主，也只有是她了。 不过，之前听完颜昊跟自己讲过，这位完颜敏舒好像打算嫁给唐括家的唐括贡。 唐括这个姓氏在女真一族同样是顶尖的大姓之一，并且，这唐括贡的父亲曾经当过太傅，家中权势可谓是不小。 这也并不意外，和普通平民女子相比，这皇家的女子对于婚姻更没有什么自主权，彼此之间政治联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那完颜玥怎么不来？是怕了本公主不敢来，还是嫁了你这个宋人之后，就连性子都学了你们宋人，变得懦弱了？”完颜敏舒冷笑着说到。 沈堂轻生一笑，“玥儿娴熟典雅，如今在家中相夫教子自然是女子之典范，倒是听说，如今吴国公主还是待嫁之身，却不知是不是公主的性子太过顽劣，使得这大都城中的男儿尽皆避退三分，还是没有哪个男儿瞧得上公主的样貌才学。” “你……放肆！”完颜敏舒怒喝一声，“你一个宋人，竟然如此对本公主出言，今儿个拼着让父皇责罚本公主，也要给你一个教训。” 说着，手中的马鞭直接朝着沈堂甩了过来。 沈堂眼神微眯，手掌一伸便是将那鞭子拽在自己手中，信手一带，那完颜敏舒止不住，踉跄朝着沈堂跌了过来。 随手一环，那鞭子直接将完颜敏舒卷了起来，沈堂挥手一推，完颜敏舒站不住，直接跌坐在地上。 她怔了怔，在她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有人竟敢这样对她。 委屈、难堪，瞬间充斥在心中，下一刻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你这个无耻的宋人，竟然敢在这里欺负我，你等着，我要让父皇砍了你的头。” 话音落，直接爬起来看也不看沈堂，直接朝着外边儿跑了出去。 这一场戏码说起来慢，实际上也不过是片刻之间而已，更何况，其他的人更多的是在看热闹，或者是看沈堂的应对与笑话，又怎么可能站出来阻止？没看刚才还无比亲近的完颜允济在见到这吴国公主冲上来的时候，都刻意的闪避到一边儿了么？ 对此，沈堂并不意外，甚至，这公主前来找自己的麻烦，说不定都是某些人的挑唆。 如果说之前，有太子完颜允恭地位稳固，其他人只能将自己缩起来，根本不敢彰显什么，可是，现在随着完颜允恭的病越来越重，这些皇子起心思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万一完颜允恭好不了了呢？或者说，哪怕是好了，完颜雍还会不会选择这个身上有着隐疾的儿子？毕竟，太子之位代表着将来的皇帝，这是整个女真一族的传承，哪怕完颜允恭再受宠爱，可是江山与私情到底哪一个重要？说不定完颜雍就会改变一些想法。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蛇鼠牛马自然会蹦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在完颜允恭的情况未曾确认的情况下，只要他们不闹得过分，想来完颜雍也不会理会这种事情。 在沈堂到来之前，各方还算是保持着克制，并且处于彼此试探的阶段。 不过，沈堂的抵达就如同是一条鲶鱼，直接搅乱了这个水塘。 首先沈堂的身份有些特别，他在大宋的身份和地位极高，不仅有着国公级别的位份，手中还掌握着实力不菲的军权，其次，沈堂在完颜雍心中的地位极为特别。 沈堂不仅是他欣赏的后辈，也是他忌惮的人，还是完颜玥的夫君。 在这些身份的加持下，使得沈堂的身份极为敏感。 “哈哈哈，兄弟，我那皇妹被父皇宠的性子有些刁蛮，兄弟莫要在意才是，稍后父皇来了，若是父皇因此而责备你的话，兄弟我会为你说话。”完颜允济走上来笑道，“而且，你应该也知晓，我这皇妹之前经常与玥妹子彼此打闹，如今见了，皇妹想要与你争执一番，这也不算是意外。”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说到，“公主性子直爽，反倒是本公伤了公主，待到陛下前来，自当要向陛下请罪才是。” 二人正说着，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不多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唱喝而来，“陛下驾到，众人恭迎！” 屋室之内的众人赶忙起身，并且按照次序排列起来，沈堂也随在众人的身后，默默地等待完颜雍的到来。 第1988章 完颜雍到，杀鸡儆猴 不多时，完颜雍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众皇子尽皆拜到，后边儿站立的躬身行礼的沈堂被显露出来。不过，完颜雍并未理会一众儿子，而是直接朝着沈堂行了过来。 “你小子过来了？” 沈堂微微抬头，心中不由微惊，之前与完颜雍相见，完颜雍身上有无穷的帝王威势，整个人智慧、果敢而信心十足，就像是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烦心，相比起来，哪怕是赵昚也逊色许多，然而，现在的完颜雍，鬓角平添了几丝白发，目光和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疲惫。 很显然，太子完颜允恭的病状也让完颜雍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和乏累。 “臣，沈堂，参见陛下！”沈堂先行行礼，略微停顿，还是低声说到，“臣闻太子殿下有恙，不过，太子殿下必有上天庇佑，现在也不过是小难而已，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够痊愈，所以，请陛下保重自身安危，毕竟，陛下之安危，牵涉着整个天下的安危大事。” 大宋与金国是敌对国不假，可是，沈堂一直信奉一句话，那便是，对自己好的哪怕他恶了天下人，对自己来说也是好人，对自己不好的，哪怕他是天下圣人，对于自己也是恶人。 如果从政治态度来说，他与完颜雍算不上朋友，相反还是敌人和对手。 可是，至少自己与完颜雍相识之后，完颜雍对自己的态度却一直很好。不管这种好是因为完颜雍另有心思还是爱屋及乌，可是这种好却做不得假，并且，很多时候，完颜雍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并非是一个帝王，而是一个长辈一样，现在他关心几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听到沈堂的话语，完颜雍一怔，很显然他未曾想到沈堂会说出这种话。 他的脸上，显出几分笑意，轻轻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朕未曾看错你，稍后多陪着朕喝两盏。” “臣，领命！” 完颜雍挥了挥手，“都起来，尽皆落座，今儿个是家宴。沈堂，你近前到朕之侧。” 沈堂未曾客气，直接上前在完颜雍之下的一张小几之下端坐。 随后，酒菜鱼贯上来，正待吃用，刚刚离开的吴国公主跑了进来。 这会儿功夫，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袍，进入殿中之后，先是狠狠的瞪了沈堂一眼，而后便是朝着完颜雍跑过去。 “父皇，你要为儿臣做主！” 看着吴国公主委屈巴巴的模样，完颜雍眯着眼睛笑了笑，“敏舒，又是你招惹了哪一个？这皇宫中，还有你惹不起的人？” 完颜敏舒先是撒娇了几声，随后便是指着沈堂说到，“父皇，这宋人无礼，见到儿臣不参拜也就罢了，还羞辱了儿臣，请父皇为儿臣做主，重重的罚他一回。” 完颜雍一怔，先是看了看沈堂，随后目光便是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 “父皇，你快下令嘛……” “跪下！”完颜雍淡淡说道。 完颜敏舒一愣，自己父皇眼中冰冷的神色有些陌生又有些可怕，而且，父皇这话真的是对自己所说的？可是为什么？父皇还从未这般对自己开口过。 “父皇，你是不是在跟儿臣玩笑？”完颜敏舒勉强笑道。 “朕说，让你跪下！怎么？你是听不懂朕的话么？还是要抗旨？” 完颜敏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儿，她没有想到，当初一个完颜玥压自己一头也就罢了，可没想到，因为一个南边儿来的宋人，父皇竟是第一次这般狠厉的训斥自己。 因为什么？就是因为对完颜玥的爱屋及乌么？凭什么？自己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女儿？ 片刻后，完颜敏舒站起身，一边啼哭着一边朝外跑去。 “父皇，我恨你！” 完颜雍面色不变，待到完颜敏舒跑出大殿之后，他端起酒盏朝着沈堂说到，“沈堂……” “陛下，之前是臣无礼而招惹了陛下，还请陛下宽恕一二。”沈堂赶忙开口，直接拦住了完颜雍的话，不过，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苦笑。 这完颜雍，未免太狠了…… 别的人也许不清楚完颜雍为何如此，但是，沈堂却勉强能够猜出几成。 首先，便是自己这个完颜玥夫君的身份，以完颜雍对完颜玥的在意，一个庶出的公主而已，虽然得宠，可是却也无法相比，爱屋及乌之下，自己算是占了媳妇儿的便宜，在完颜雍心中有个特别的位置。 不过，这个理由却远远不够，如果仅仅是如此，不要说是自己，就算是玥儿亲自前来，完颜雍也不过是笑着调解一二罢了，怎么可能会直接出言训斥？还是这般刻薄的责罚？所以，自然还有其他的理由。 比如说，因为完颜允恭病症的缘故，完颜雍心中自然是压着一团火气，不过，哪怕身为帝王，也不可能想发火就发火，尤其是该如何对其他的皇子，同样需要一个态度，但是这态度却不能直接彰显出来，这一次，借着沈堂的事情，直接来了个杀鸡儆猴。 吴国公主便是那只鸡，其他的幌子就是猴！朕连自己最疼爱的公主都狠狠训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若是想搞事情，先想想承不承受的住朕的怒火。 你们的小心思朕明白，也允许你们私下弄些手段，可如果手段过了，那就别怪朕手段狠辣了。 除此之外，便是接下来完颜雍对沈堂提出的事情，朕给你面子，不问对错，直接连女儿都训斥了，朕对你提的事儿你好意思直接不答应？做人不能这样无情。 当然，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最近完颜雍心情肯定不好，借此发个火…… 正是隐约猜到了一些，所以，沈堂不能让完颜雍继续说下去，否则的话，接下来的双方谈话，他可就真的没什么回绝的余地了。 沈堂的话也让完颜雍止住了话语，他微微颔首，“既然你这般说，那便如此，不过，恕罪就算了，你从开封远道而来也是朕的贵客，朕不能让你在这儿受了委屈。” 第1989章 再度入宫，二人交谈 “谢陛下！” 这件事儿总算是过去，席宴开始，一众皇子虽然各有心思，不过，好在有完颜雍坐镇，因此众人倒是也还算安稳，不过，一些言语或者玩笑之中蕴含的深意，同样让沈堂心累不已。 要说当皇帝的确是好，毕竟一国之至尊，可是争取这个位置也着实心累，看看这些皇子每个都是八百个心眼子，跟他们在一块儿绝对比打一仗还要更累，所以，沈堂是能不理会就不理会，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索性有着吴国公主那只被立威的鸡，倒是也没有几个人再明晃晃的招惹沈堂。 席宴过去，对于完颜雍的留宿沈堂直接推拒，而后脚底抹油溜了回去。开什么玩笑？皇宫中留宿，这是不打算让自己好了还是怎么着？这皇宫中到处都是大坑，自己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会留下，而且，自己一个外臣，还是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子，在宫中留宿，这纯属是自己找死好不好…… 接下来几天日子过的倒是平静，哪怕是完颜雍也没有急着宣召。 不过，虽然没有再入宫，但是沈堂也猜的出来，这几天想来宫中不会太平静。毕竟，跟自己一同前来的完颜昊，除了第二天匆匆见了一面，到现在都未曾再见面，显然是一直在完颜雍身边儿商议什么。 终于，到了第五日的时候，宫中再度传来消息，让沈堂入宫，在朝会之后陛见完颜雍。 跟着前来相迎的内室进入宫中，许是沈堂来的早了，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完颜雍方才前来。 面对起身行礼的沈堂，完颜雍随意的摆了摆手，“在朕这儿，无须客气！” 二人坐定，完颜雍又看了一叠奏疏，这才伸了伸懒腰站起身来。 “陪朕走一走！” 二人离开大殿直接朝着殿后而去，走了约莫一刻钟时间，进入一片小花园儿，这花园儿面积不大，不过却尤为精致，其中木石、亭廊也显得极为秀美。 来到一座木亭中，完颜雍坐定。 “当初朕也曾去过开封，见过你们大宋开封皇宫中的那园子，比起朕这园子却是奢华了许多。” 沈堂闻言一笑，却是并未接话，这玩意儿让他怎么说？说下去必定会提及徽钦二帝，有些话可是好说不好听，尤其是从他口中说出来，更是不妥当。 好在，完颜雍也并无他意，只是随口一说，而后便是说到，“朕与你也不绕弯子，现在北方蒙古诸部有些不安稳，虽然朕手中也有能够镇压他们的力量，不过，其一现在朕手中钱粮不够，其二，这些力量是朕之根本，轻易不能拿出来，而若是遣其他兵马前去的话，却未必能够在蒙古草原上得到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完颜雍不由得揉了揉眉心，“这些年，朕的精力大多放在国内，却是将蒙古诸部忽略了，尤其是塔塔尔部的动向，现在超出了掌控，对于蒙古这些部落，他们虽然强大，可实际上并未放在朕的心上，毕竟，诸部分裂多年，哪怕是其中最强大的部落，与朕的铁骑相比也相差甚远。” “可这一两年，蒙古草原上却是不断动荡，许多小部落被消灭，逐渐形成了几个大部落。” “克烈部、塔塔尔部、蔑儿乞部，虽然现在他们还难以产生什么致命的威胁，可若是放任下去，一旦出现一个惊才绝艳之人统一了这些部落，定然会成为其他国度的噩梦。” “这些蒙古人与其他种族不同，他们天生就是马背上的勇士，幼儿、女子、老人，只要能上马就能够成为骑兵，尤其是他们的手中，并不缺少战马。” “如果形成一个统一的整体，他们随时可以凑出十数万甚至更多的骑兵，不管是朕的国都还是你们大宋，亦或是其他国度，都定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一直压制着他们，让这些部落继续分裂下去。” 这些事情显然已经在完颜雍心中压了许多，因此，他面对沈堂很有倾诉的欲望。 “现在的西夏虽然内部停战，可是依旧是自顾不暇，再加上他们一直与克烈部交好，所以，显然不会出兵蒙古，对于他们来说，朕才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说到这里，完颜雍还看了沈堂一眼，很显然，沈堂出使党项所作的事情并未瞒过他。 “所以，朕打算与你们大宋联手，出兵蒙古诸部。” 面对完颜雍的注视，沈堂略作思索，而后便是说到，“陛下的想法臣自然能明白，不过，事实就是，这世间从来不缺少短视的人，所谓的高瞻远瞩，也不过是利益的驱使罢了。” “大宋与蒙古人当然不是朋友，不过，却也绝不算是敌人，甚至，从某方面来说，他们可以成为大宋的盟友也说不定。” “若是蒙古人在北方牵制陛下，这件事对大宋有好处，大宋若是寻到合适的机会，甚至可以再度出兵北伐，陛下莫要忘了，中原大地，是中原王朝故土，而现在却是在陛下的手中。” 对于沈堂的言语，完颜雍也并不气怒，反而是笑吟吟的看着他，好一会儿，完颜雍方才问道，“这是你们那个皇帝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 “有什么区别么？” “自然是有，你们的皇帝这般想朕并不意外，如果是你这样想，那朕就看错人了。” 沈堂闻言沉默，实际上，这样的问题去问宋人，几乎所有宋人都会这样回答，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样的上帝视角，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蒙古那片草原上能诞生多可怕的东西。 见此，完颜雍略带得意的笑了笑哦，“朕明白，所以，你和你们的皇帝应该都明白朕让你前来的意思，而你们皇帝对于此事却并不反对，不过却需要朕付出代价对么？” “说说，你们的皇帝想要什么才会答应出兵。” 沈堂苦笑一声，这些当皇帝的，心眼子都太多了…… 心念转了转，沈堂默默的在身前的桌子上划了一条线出来！ 第1990章 河南之地，金皇问话 盯着桌子上被沈堂画出来的线，虽然这条线并不存在，可是他当然知道，这条线代表着是什么——黄河！ 很显然，大宋的条件，便是黄河之南的地域。 完颜雍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倚在椅子上闭目思索。 这条件难接受么？说起来，还真的不难接受。 首先来说，现如今除了中原王朝之外，其他的部落对于国家的概念并不强烈，甚至，对于属地和领地的概念也只是有而已，甚至，在大部分外族的心中，这中原地域是汉人的，并非是自己的，这是一个极其根深蒂固的想法。 为何大部分周围的异族在大多时候只是对中原地域抢掠，而并没有真的侵占地域？实力是一方面，另一个方面便是，在他们看来，那是别人的，自己抢一些东西就好，至于占据？占据了有什么用？不能用来放牛羊，而且，一旦占了，下次还不能过来抢掠了，这简直是天大的损失好不好？ 就说当年的契丹人，已经在实际上占据了中原地域，但是，他们硬生生退回去了，根本没有什么留恋。 包括靖康之后，一开始，金人还真没想着要占据多少中原的地域，这么大地盘，管理起来太麻烦了，还不如有需要了去抢一回，所以他们支持伪齐建国、支持伪楚立国，在她们看来，只需要一个河北地域的部分增加一下大都的战略纵深即可，其他的地盘拿回来根本没用。 直到后来，伪齐和伪楚两个政权不行，金国这才无奈之下占据了黄河以北的大片地域。 可即便是如此，对于这大片的地域，金国并不算重视，这便是为什么，金国南部的防御重心是放在黄河之北的大名府而并非是放在淮河一线。 包括开封府，这可是数代的皇宫所在，而且不管是建筑还是规划都极为奢华，但是，占据了这里后，女真一族为何没有将国都放在开封府，反而是放在了有些荒凉的大都？说白了，他们对于中原之地没有归属感，对于开封也没什么留恋。 并且，在大都离着老家近啊，故土难离，在北边儿不利于统治，但是在南边也不妥当，这才选了大都这个位置。 甚至，包括将来的蒙古，差不多也是这样，虽然整个中原被打下来了，可蒙古基本上采取的是放养政策，说白了你们爱咋滴咋滴，只要有东西上贡过来就可以，别的懒得管。所以，明太祖等义军才能在蒙古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 女真一族对于中原觊觎是必然的，不过，他们觊觎的是中原的金银财宝、茶叶、陶瓷等，却并非是土地。 女真一族南下后，对于汉人采取高压政策的统治，这是因为他们并没有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那些汉人也不是自己的子民，所以，只需要压榨就够了，直到完颜雍继位之后，他意识到这样的思路有问题，这才发生改变。 所以，对于大宋提出的条件，完颜雍还真的并不难接受。 而且，还有一点就是，随着之前将南京路送给大宋，这黄河以南的地域，实际上也没剩下什么了。 现在的汴京路之东，剩下一个归德府、一部分徐州地域，一部分下邳、宿迁之地，算起来还没有一个州的地盘儿大。 河南府一带给出去有些可惜，不过都是相邻汴京路的州府，一共也不过是两三个而已。 除此之外，便是临洮路、凤翔路、庆原路以及延安府。 这三路之地最大的作用便在于与吐蕃接壤，属于战略意义上的重要性，可是，随着大宋对吐蕃用兵，并且占据了大片地域，这个作用显然没有了，而且，完颜雍也清楚，随着北方蒙古的崛起，西路军作为一支重要的力量，继续扼守西南已经不必要，放弃了这些地方并非不能接受。 将这些地域给出去，收缩防线，只要大名府一带的防御依旧在自己手中，大宋依旧是那个大宋。 在让沈堂前来的时候，完颜雍就已经在思考大宋会提出的条件，这一次自己是借兵，不是借个馒头，大宋不可能白白相帮，更何况两边儿也算不上关系和睦，所以，他已经做好了大宋会狮子大开口的准备，而沈堂提出的这个条件，甚至让他心中有些窃喜，这大宋胃口也没多大啊…… 当然，可以答应没问题，却也不能太轻易的答应，否则的话，大宋会不会继续增加条件？ 还有一点，那便是这个条件，不能这样答应，在意不在意那里的地盘是一方面，可是作为一个皇帝，挑着头去割地，必定会引来朝堂以及一些大族的反对和躁动，所以，即便答应，也需要想一个办法。 完颜雍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随后问道，“若是太子的病症一直无法痊愈，你认为，朕该选择哪一个为后世之君。” 此言一出，沈堂几乎是汗毛倒立，这皇帝今儿个是彻底放开了是不是？怎么什么问题都敢问了？而且，这样的问题，真的是自己能够参与讨论的？不要说是自己，就算是完颜昊在这里，也绝不敢轻易开口。 “陛下，臣对于诸位皇子并不熟悉，如何能够分说，而且，太子吉人天相，现在只不过身有微恙而已，如何值得陛下去思索其他问题？说不定要不了几日，太子殿下就痊愈了。” 没有理会沈堂的推脱，完颜雍沉吟片刻并继续问道，“太子有子，只是如今年幼，朕也不知晓何时便会归天，一旦朕归天，让太子之子继位的话，他这一众叔叔必定会给他造成天大的麻烦，可是，如果直接传位皇子的话，朕心中不喜是其一，嫡庶有别是其二，你觉得，朕该如何选择？” “陛下，您实在难为臣了！”沈堂无语的开口，“而且，陛下乃是天子，如今陛下正值壮年，说什么千岁万岁是假的，可陛下身体康健，至少能再执掌天下几十年之久，有陛下在，何事不能应对？” “所以，陛下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第1991章 金国条件，互相商讨 说起来，这完颜雍还真不是短命之人，现如今他还不到知天命之年，并且，按照历史的记载，距离他归天可是还有着足足二十年时间。 所以，虽然现在皇孙还小，但是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再度培养一个继承人出来，等到了他离去之时，新君也已经成年，有着徒单等几个大族的辅佐，其他几个叔叔辈儿的王爷想要跟新君争权并不容易。 只不过，完颜雍显然并不知道这种事。再加上，现在这个时代，不要说平民百姓，哪怕是王侯将相，过了五十岁也绝对算得上是老人这个级别，在三十岁就能够自称老夫的年代，也不怪完颜雍会对此忧心忡忡，毕竟，一旦他很快驾崩，一个幼年的君主在一群成年的叔叔面前，显然是讨不了什么好。 而且，哪怕是这些皇子没有其他心思，可是到时候臣强主弱，对于金国来说更是危险。因此，完颜允恭的病重，给完颜雍带来的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悲痛和哀伤，还有着政治上的不安与风险。 “哎！”完颜雍轻叹一声。 他沉思好半晌，而后目光注视沈堂并一字一顿的说到，“你的条件，或者说你们大宋的条件，朕可以答应，但是，朕也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陛下的要求，臣定会传给朝廷，想来，我大宋的陛下并不会拒绝……” 沈堂话音未落，完颜雍便是摆了摆手将其打断，“朕这个条件，并非是针对大宋或者大宋皇帝的，而是向你提出来的。” 沈堂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陛下，你又何必为难臣，您既然应允了条件，直接向我大宋陛下提及条件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我大宋也定然能应许，而且，我国陛下的若是应允，不是更为妥当？无论何事，陛下执掌大宋，也都有底气答应您，可是，臣又何德何能……” 完颜雍对此并不理会，直接一挥手，“朕之所以对你提条件，是因为信不过你们大宋，也信不过你们大宋的皇帝，他们即便是应允了，焉知不会出尔反尔？你们宋人心思太多，朕懒得去猜，一句话说出来都不知道真假，朕不想去费那种心思，只有你应允了，朕才能放心。” “陛下，您信不过大宋，难道信得过臣么？” “自然是信得过，而且若是你也不应诺，那朕也便认了。” 沈堂苦笑半晌，终于说到，“陛下先说说到底是何条件，如果在臣的能力范围之内，臣自然能应许，可若是臣做不到……” 完颜雍看着沈堂，而后淡淡的说到，“若是朕驾崩之后，朝内有皇子反复，朕希望你能够站在朕选择的人一边儿，并且助他一臂之力。” 沈堂眼角狠狠一跳，“陛下……” “你不必拒绝，朕只需要你一个答案而已。” 沈堂注目过去，却见完颜雍眸子中尽皆是认真之色，他沉思良久，这才缓缓说道，“臣，承蒙陛下看重，虽然分属两国，可是陛下在臣心中，却是亲长。所以，陛下的条件，臣斗胆应了，若是陛下所言之事不出现也就罢了，若是真个出现，臣定不惜代价完成对陛下的承诺。” “好！”完颜雍点了点头，并且起身拍了拍沈堂的肩膀。 二人并未多说，而是随意的闲聊起来。 又过了两日，在内侍阿贵的引领下，沈堂入宫见了完颜允恭一面。 现在的完颜允恭，与之前的意气风发不一样，他身上极为虚弱，平日大多时候也只是在床榻上躺着，不过，在沈堂前来的时候，倒是坐起身子，而且，足足与沈堂聊了一个时辰，待到疲惫，沈堂方才告辞而去。 从东宫走出，沈堂神色沉默，刚才二人的对话无人知晓，不过完颜允恭的话却是给沈堂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沈堂出使金国，虽说已经得到了赵昚的许可，并且身上有着赵昚的密旨，不过，沈堂并未急着商谈，而是先行遣人回去将目前的情况以及双方的条件给赵昚送回去，并等着赵昚进一步的回复。当然，他与完颜雍之间的允诺，倒是也无须与赵昚多说。 虽然是快马往返，不过，得到赵昚的回复之时，依旧是已经到了二月初。 赵昚的回复简单明了，金国提出的出兵条件可以应许，具体出兵方式以及河南之地的交接方式，由沈堂自行定夺直接与金国商谈并签订国书即可。 通过回信，沈堂可以感觉得到，赵昚对于能够拿回整个黄河之南的地域，显然异常惊喜，虽然这不是大宋失去的所有故土，不过，再拿回来一个南京路之后，又拿回三四路之地，只要这件事情妥当完成，他赵昚便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中兴之主。 对此，沈堂也并不意外，能够用战争之外的方式将故土拿回来，这对于现在的大宋来说，是一件好事。 现在的大宋蒸蒸日上，可是如果经历一场惨烈的大战，很可能一切都回到原点，所以，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管是赵昚还是沈堂，都在尽量避免在自己的国土之上展开战争。 得到了赵昚的回信，沈堂也放下心来，并且继续与金国开始商谈后续之事。 不过，商谈的对象是以完颜昊为首的数名皇帝亲信，而并非是在朝堂之上，毕竟，归还黄河之北的地域对于这些人来说虽然没什么影响，可是，一旦有人暗中操控舆论，必定会影响到完颜雍皇位的稳固，甚至会给一些人可乘之机，所以，大宋与金国这一次的交易，还需要商议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首先便是大宋出兵相助金国的事宜。 经过双方商讨，大宋出精兵三万，并且以沈堂为大统帅，在五月末之前就绪并且开赴北方，与蒙古诸部开战。 当然，真正开战的时候，除了几万大宋兵马之外，还需要一应金国的兵马配合，毕竟，仅仅是三万人，想要平定蒙古，显然是异想天开。 而且，这一应兵马所消耗的粮草、军饷，尽皆由大宋自己负责。 第1992章 馆舍对饮，小小麻烦 至于一应黄河之南地域的归还，则还需要算计一个办法才是，所以，沈堂与完颜昊等人秘密商议数日，最后决定双方打一场假赛。 说白了，拱手让出去是不可能让的，但是，如果以北伐的形式拿回来，那不就可行了么？ 而且，一方面沈堂可以让自己的嫡系兵马立功，另一方面，完颜雍可以将一些不听话的人扔出去，来承担着‘丢失’土地的罪责，如此，双方皆大欢喜。 当然，所有的商议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而跟随沈堂前来的其余人，基本上是走个过场，去商量那些明面上根本毫无意义的事情。 一连小半个月时间，一应事情总算是大多定了下来，随后便是将国书签订即可。 一处馆舍中，沈堂与二皇子赵恺相对而坐。 “相比咱们大宋的酒水，这北国的酒水太烈了几分，这些菜肴也不如咱们大宋的精致。”赵恺含笑说道。 沈堂颔首笑道，“这是自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南方文人雅士较多，若是吃酒直接吃的酩酊大醉反而是不美，所以微醺才是最好，而北国天寒地冻，这烈酒可以驱寒。并且，北国之人相对来说更为好爽，吃酒若是不吃烈酒，反而觉得不够爽快……” 二人一边吃用一边闲聊。 突然间，一片嘈杂之声从外边儿传来，赵恺好奇，“外边儿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堂摆摆手，“咱们不过是酒客，何必例会，即便是有麻烦，也自有店家去应对，咱们安心吃酒，过会儿天色晚了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赵恺深以为然，他虽然是皇子，可也并非跋扈之人，再者说这可是在金国大都，何必招惹是非。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这喧闹之声不仅没有停歇，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沈堂微微皱眉，就要与赵恺离开，不过，就在这时候，门户突然被踹开，几个壮汉出现在门外，不待沈堂开口，那壮汉便是冷笑说到，“刚刚街巷之上出现了宋人刺客，你们两个宋人，跟我们走？” 沈堂先是站起身，微不可查的将赵恺挡在了身后，“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嘿，我们是右元帅府的护卫，怎么？看来你们两个是要拘捕了？”为首的壮汉说到。 “右元帅府？”沈堂先是一怔，随后便是不由得笑了出来，“这倒果真是缘分！” 可不是么，想当初，沈堂第一次出使大都，在街巷之上便是与右元帅府的人产生了冲突，那一次，还是完颜玥的干涉下方才平息了事情，而这一次，竟是再度遇到了右元帅府的人。 “看来，你们是来寻麻烦的了。”沈堂淡淡的说到。 什么抓刺客的事儿，显然只是一个借口，不过，按理说，这右元帅府的人不该主动找自己麻烦才对，尤其还用的是这种脑残的办法。 毕竟，自己与这右元帅府虽然有着一些矛盾，但是，能够当上右元帅的，也不是傻子，会在这个敏感的时候跳出来，并且还很可能引起完颜雍的震怒？可出手的人又是右元帅府的人，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借刀杀人，或者说，有人想要借用右元帅府的人手，来给自己一个教训。 只不过，这件事情，右元帅想来是不知道的…… 至于这真正的幕后之人，沈堂都不用想，除了那吴国公主完颜敏舒还能有哪个？ 虽然与完颜敏舒只见过一面，不过，那位公主显然是性子顽劣而跋扈之人，那春月居中护卫森严，甚至还有完颜雍亲自遣出的内卫守护，而在宫中，那位公主想要耍什么手段，如何能逃得过完颜雍的视线？未曾想，今儿个自己与赵恺吃一杯酒而已，竟是将她引了过来。 而以一个性子顽劣的小女孩儿办出这种事情，实在太正常不过了，而且，公主虽然没什么太大权利，但是寻上将军府说是要教训两个宋人，这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沈堂猜测的没错，那一天，在众皇子面前，自己直接被父皇训斥了一番，落得颜面无存不说，还让人看了笑话，吴国公主如何能咽下这口气？只是，沈堂身份不凡，这些日子又一直秘密与完颜昊等人商谈事宜，所以，吴国公主即便是想要找个机会给沈堂一个教训都做不到。 今日，有人对她禀告，说是沈堂出了春月居，在街巷之上吃酒，吴国公主当即大喜。 不过，她身边也只是几个侍女而已，而且她自己的人若是出手，必定会暴露，所以，她略微思索，便是给右元帅府的一个小姐妹传了话，让右元帅府的人借机将这沈堂拿了，并且给他一个教训来出口恶气。 沈堂等人所在的馆舍对面，一座酒楼中，三楼的窗户之侧，完颜敏舒带着几个小姐妹围坐，完颜敏舒打量着对面儿的动静，不由得冷笑一声，“哼，我管你是哪一个，这一次若是不给你一个教训，本公主也没颜面在这中都待下去了……” 馆舍之内，那汉子听到沈堂的话，不由笑道，“你若是这样说也没问题，我们还真的是来找麻烦的。” 沈堂点了点头，“那你们帮人来寻麻烦，可知道我是哪一个？” “大爷管你是哪一个，一个宋人，在这大都城难道还想翻了天不成？” “这也未必，若是我未曾记错的话，你们府上二公子叫温迪罕布？” “嗯？”壮汉一愣，“阁下认识我们府上二公子？” “倒也不算认识，不过几年前，在这大都城本公曾斩了你们府上几个侍卫，跟你们那位二公子冲突了一场。” 沈堂此言一出，这大汉当即冷汗淋漓，他身为府上的护卫统领，不是个没眼力的，更不是一个傻子，当年的事儿，他还真的不清楚，但是，沈堂话语中的意思他却是能分辨的出来。 首先，当年这家伙跟自家二公子产生冲突，现在还能好好的在这儿，显然自家二公子奈何不了对方，其次，还有一个让他炸毛的词——‘本公？’ 第1993章 公主不甘，赵恺欢喜 哪怕他没什么见识，可也知道，敢在大都城自称本公的宋人，有且只有一个人，那便是金国和大宋的双料国公，皇帝亲封的赵国公。 这个人，他招惹不起，甚至，他背后的右元帅府也招惹不起。 如果仅仅是在大宋的地位，他作为元帅府的人当然不在乎，可是他还是郡主的夫婿，还是皇帝极其看重的人，如果这个人愿意付出一些代价的话，别说他这样的一个小卒，就算是他家元帅，也能被皇帝直接砍了当交换条件。 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这大冬天的，大都城的天气绝对不算热，可是此刻他却是冷汗淋漓。 “请大人恕罪，小人冲撞了国公爷，甘愿受罚！”错了就要挨打，挨打就要认，这时候耍心思或者玩儿什么手段，后果绝不是他能承受的，而且，得罪了这一位，哪怕是为了消除皇帝的愤怒，他家的主子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扔出来替罪。 所以，现在他只希望沈堂能够不要将他这样一个小人物放在心上。 沈堂轻轻笑了笑，“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个人，下一次想找本公的麻烦，不要找一些阿猫阿狗的过来，最好是亲自动手，否则，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还伤不得本公。另外，本公耐性有限，这是第一次，若是有下一次，本公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陛下的公主殿下，的确令人敬畏和忌惮，不过，这些人中绝不包括本公。” 这壮汉闻言，不由得松了口气，虽说回去一顿鞭子少不了，但是至少命已经保住了。 “小人多谢国公爷！”这壮汉硬生生磕了几个头，这才小心的站起来。 “怎么？还不走，是等着本公请你用饭么？” “不敢、不敢，国公爷慢用，小人告退。”说罢，这壮汉赶忙带着一众护卫退出房间，并且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唯恐发出一点儿声响。 将沈堂这个屋室的账目直接给了银钱，他这才打发了其他人，自己匆匆朝着对面儿的酒楼而去。 “人呢？”酒楼中，见到这汉子独自一人而来，吴国公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公主恕罪！”汉子跪倒叩首，不过他心中却是也埋怨，你要对付的是燕国公早说啊，何必让自己去踢铁板，你们这些大人物斗法，哪怕是真的闹起来，也不过是陛下斥责几句，可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卷进去，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公主，那是咱们大金国赵国公，而且还是奉国上将军，小人如何敢真的将人拿了。” “若是拿了人，恐怕元帅府也挡不住陛下的怒火。” 壮汉先苦着脸解释了一番，随后方才继续叩头说到，“小人办事不利，请公主殿下责罚。” 这时候，完颜敏舒对面的女子也惊愕的看过来，“敏舒，你要对付的是赵国公沈堂？” “不错，你们这都是什么眼神，管他是哪个，还不是宋人么？难道，本公主想要在大都城惩治一个宋人还做不到？” 对面的女子也苦笑一声，“敏舒，莫要胡闹，如果知晓你对付的是赵国公，我都不会借给你人手。” “妍姐姐，难道你也怕了那个莽夫。” 这个女子，是右元帅府小女，名温迪罕妍，因为与完颜敏舒年岁相仿，只是略微大了一两岁，所以，二人关系不错，平日也经常一块儿玩闹。 这也是为何，完颜敏舒会借来元帅府人手的缘故。 “敏舒，赵国公可不是什么莽夫。”温迪罕妍笑道，“他不仅是大宋的文状元，在战场上也是勇猛无敌的统帅，之前我听爹爹讲过，咱们大金国虽然猛将不少，可能够与这位赵国公媲美的寥寥无几，而且，还是老一辈的大将，至于年轻一辈，根本无人能够与他相比。” “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是莽夫？” “他不过是借着那完颜玥的名头得了父皇几分宠信罢了，难道本公主还惩治不了他了？”完颜敏舒愤愤说到。 “敏舒，你还真的无法惩治他，而且，他也不是借着玥妹妹的名头。你觉得，以陛下对玥妹妹的宠爱，她的夫君会是一个只靠着女子的人么？虽然我对此人也并不了解，但是，仅仅是知晓的那只言片语，也知晓他定然是一个顶尖人物，所以，你还是莫要招惹他了。” “再者说，玥妹妹现在已经远在南国，你们当初的一些小争执也已经过去，何必还记挂着。” “前几日我听闻，陛下曾经在宴会上斥责你，想来便是和他有关系，既然如此，若是让陛下知晓你继续招惹他，岂不是会恶了陛下？” 完颜敏舒听着，却是满脸的不敢，她咬了咬贝齿，怒声说到，“哼，这一次就先饶过他，待到我抓住机会，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馆舍之中，看着沈堂仅靠着一个名字就将那些找麻烦的人吓退，不由得有些惊讶。 “却是没想到，你在这大都竟是有着这般大的威势。”赵恺笑着说道，“刚才那人是元帅府之人？几乎相当于咱们大宋的枢密使了，怪不得父皇对你如此看重，咱们宋人，可是鲜有在这金国威风的时候。” “之前，我也曾听闻过一些出使的事情，更是亲眼见过金国使者的跋扈，当时我便想，若是有一天，咱们大宋的使臣若是也能够在金国如此霸道该有多好，今日，我竟是亲眼见到了这一幕。” “沈堂，仅凭此，我敬你一盏！” 这场戏码并未影响到二人的性质，二人又吃用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返回到春月居中。 回访之后，沈堂将自己与金国商谈的事宜，尽皆对赵恺讲述了一番，赵恺闻言，足足惊愕半晌，方才欢喜的一跃而起。 “沈堂，你是说，咱们能够收回所有的河南之地了？”赵恺难以置信的问道。 沈堂先是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又解释说到，“虽然大概已经定了下来，不过，金人必定会留下几个合适的位置作为对咱们大宋的牵制和威胁。当然，对此我也会禀告陛下，接下来的一些具体商谈，必定还是要争执几分才是。” 第1994章 临安皇宫，赵昚之想 临安城，皇宫之中！ 勤政殿内，赵昚已经站了小半个时辰，在他的面前，是一副偌大的地勘图，地勘图的正中是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这正是黄河。 这条河，对于中原的百姓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重要性。甚至，可以说，这条河便是中原的起源。 秦汉一直到隋唐，这条河一直属于中原，可是，到了大宋，不仅丢了北方的半壁江山，这条母亲一般的河流也被丢了。 这对于中原王朝以及每一个中原人来说，都无比耻辱。 自己的母亲被敌人抢走，这还不够耻辱么？ 可是，现如今的大宋虽然不算穷，甚至，相比周边的国度来说还比较富有，可是，国家之间的征战，并非简单的钱财比拼。 除了钱财之外，还需要勇猛的将士以及整体国力的支撑。 赵构执掌乾坤数十年，不是没有起过北伐的心思，但是，一则朝中有奸佞之人，二则大宋的兵马战力与北方这些蛮族还的确有些差距。 真正的对攻大战中，除了当年岳家军以及少数的战斗大宋能胜利，其余的大部分都是战败。 而且，大多数的胜利，实际上大宋是属于守势。 北方的兵马骑兵多，占据机动优势，哪怕真的战败了，大宋也难以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战果，这才是大宋真正的劣势。 身为大宋皇族、太祖血脉，从继承皇位的那一刻，赵昚便无时无刻不想着北伐，将失去的土地、子民、信仰、尊严夺回来，可是，这无疑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哪怕……他是皇帝。 不过，上天终归对大宋不薄，对他赵昚不薄，竟是给了他一个最好的左膀右臂。 他钦点的第一位状元，真正的少年英才、文武双全，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恩赐？ 而沈堂，也真的没有让他失望过。 从最开始的出使金国，而后的成都府之战，在之后的南疆之战、镇压大理……一桩桩、一件件，赵昚很清楚，若非是沈堂一直在暗中谋划、不辞辛劳，他这个皇帝面对这样的局势，也根本无能为力。 想起当年沈堂便对他说过，北方的故土终归有一天能够被拿回来。 从那时候起，赵昚便开始期待。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惊喜来的有些快。 不仅是故都开封已经被拿回来了，现如今，就连整个黄河之南的地域，无数州府县郡，也尽皆要回归，从此以后，大宋的防线便可以从淮河一线北移到黄河一线，这对于大宋来说，是一种无比振奋人心的事情。 尽管现在事情还未曾罗定，不过，赵昚相信，沈堂这一次依旧不会让自己失望，自己有沈堂，相当于拥有百万精兵。 “陛下，太子殿下觐见！”王权的声音让赵昚回过神来。 赵昚没有回头，“让他进来。” 片刻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儿臣参见父皇。” “皇儿，过来！” 赵愭有些惊讶，他得到消息，今日父皇竟然停了早朝，而且没有见任何文武，要知道，这对于赵昚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自从继位以来，赵昚的勤政便是堪比古往今来最勤奋的皇帝，每日一朝不说，除了休沐的日子，这个皇帝就未曾停歇过，而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他召集一应东宫属官，可商议半晌，依旧没有任何结论。 于是，他想了想，这才直接奔着勤政殿而来。毕竟，如果是自己的父皇有什么病症的话，自己可是要谨慎三分。 此刻见到赵昚无恙，而且就在殿内站着，赵愭更为奇怪。 听到赵昚的话语，赵愭赶忙上前站在了赵昚的身后。 “皇儿，这是什么？” “这是咱们大宋以及周边诸国的地勘图。” “这里呢？” “黄河！” “不错，要不了多久，这黄河之南的诸多州府地域，便要回归咱们大宋了。”直到此刻，提及此事赵昚依旧难掩心中的激动和欢喜。 “啊？” 赵愭惊呼一声，“父皇是要再度北伐？可是，儿臣也未曾听闻父皇调集各地兵马啊，而且，朝堂上也没什么动静。” 赵昚得意的笑了笑，一个父亲，在自己儿子面前显圣，哪怕是皇帝，也是无比的满足。 “你可知晓，现在沈堂那小子在哪儿？” “燕国公？年节前后，父皇不是密旨燕国公，让他出使金国了么？嗯？父皇是说，燕国公能够将黄河之南的地域尽皆收回来？难道是燕国公已经准备了兵马，并且偷袭金国诸多州府？可是，父皇前不久不是还跟儿臣说过，咱们大宋国力虽然提升不少，但是还难以与金国对垒。” “并且，金国实力不弱，一旦正面开战，恐怕两败俱伤，难道是父皇改变了想法？” 此刻的赵愭满心疑惑，不过，对于北伐之事，他倒是也不反对，甚至，已经开始暗暗思索着，该如何支持沈堂。 毕竟，这可是难得与沈堂保持步调一致的事情，再者说，之前自己可是允诺过，会在这方面给沈堂支持。 赵昚摇了摇头，“朕的心思自然没有变，而且，咱们现在也的确不宜与金国正面开战，但是，不开战，并不意味着不能将这些土地拿回来。” 赵愭挠了挠头，“父皇，您就别和儿臣绕弯子了，儿臣实在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哈哈，不久前，沈堂那小子已经被朕送来了密奏，和上次一样，金国这一次有求于咱们，而沈堂那小子提出的条件，便是金国要归还咱们黄河之南一应州府，大体上金国已经应了，现在还需要商议一些细节。” “父皇，这是真的？”赵愭惊喜问道，“这怎么可能？金国如何会轻易放弃这大片地域。” 说罢，赵愭陡然反应过来，他当即拜倒，“儿臣恭喜父皇、贺喜父皇，能够收回黄河之南之地，乃是万民欢庆的大事，古往今来帝王，父皇当为其中翘楚，就算是秦皇汉武，父皇也能够与之媲美。” “能够与父皇共享这种天大之幸事，乃是儿臣之幸。” 第1995章 皇帝教子，参战人选 赵昚拍了拍赵愭的肩膀，对于儿子的奉承和马匹一应全收。 父子坐定下来，赵愭兴奋的问道，“父皇，接下来需要做什么，儿臣为父皇效劳。” “接下来，便是要准备兵马北上了。” “嗯？父皇，不是说不需要开战么？是要这些兵马去接收这些州府地域？” “也可以这样说。”赵昚点了点头，“那金国的皇帝，自然是也不愿意落得一个割让土地的罪名，因此，这些地域想要收回来，还需要做一场戏给金国朝堂上那些人看，不过，沈堂给朕的密信已经说了，双方已经商定好。” “金国皇帝会在暗中帮助咱们，并且，一部分心腹将校也知晓此事，所以，咱们的兵马基本上过去接收就是了，并不需要真正大战厮杀。” 赵愭恍然，这才点了点头，“父皇，儿臣怎么觉得如此古怪，这对方的皇帝帮着咱们占他们的土地，这事儿……” “哈哈。”赵昚得意的笑了笑，“谁让他们有求于咱们。” “沈堂告知朕，他们北方不稳，需要开战压制蒙古诸部，所以，他们南方的兵力也需要抽调到北方，可一旦如此，届时咱们也借机开战的话，他们损失更大。之前的一场大战，金国虽然算是胜了，可损伤却不小，现在他们那儿有两面开战的实力。” “否则，你以为金国皇帝会愿意让出黄河之北的地域？” 赵愭思索片刻，“父皇，若是我们不应呢？就像父皇所言，待到他们北方与蒙古开战，咱们顺势北伐，不要说黄河以北之地，就算是过河也并非不可能。而且，墙倒众人推，金国一旦不敌，高丽、党项，哪一个会不动心？” “破骨万人捶，难道不可能取得更多的优势或利益？” “你呀，想的太简单了一些。” “金国损失不小，并不意味着金国没有了反抗之力。至少，以金国现在的兵马，若是一对一的话，基本上没有哪一个国家是对手，咱们大宋也是。” “可是……父皇，之前咱们与金国数次对战，不是也胜了么？” 赵昚摇了摇头，“这些大胜是真的，可也是虚的，或者说，经不起损伤的，你想一想，现在我大宋虽说号称有百万兵马，但是，除了沈堂麾下的这支兵马以外，还有哪一支兵马，能够有必胜的信心？” “这……没有！” “所以说，现在咱们大宋的威风和声势，基本上都是沈堂那小子一战一战打出来的，但是，如果沈堂的兵马与北方金国拼完了，那咱们大宋与之前有什么不同？所以，沈堂是咱们手中最重要的力量，但是，这股力量咱们最好是用来威慑，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真正用出去。” “再不用的时候，周边万国，哪怕是金国，也要忌惮无比，可一旦用出去，反而失去了威慑的力量。” “除此之外，便是你所说的其他各国，高丽一小国，金国只需要数万兵马放在辽东，便能够将高丽挡在国内，至于党项，之前沈堂出使党项，现在的党项虽然平静下来，可是隐患依旧存在，想要他们出兵可并不容易，尤其是之前那场大战，党项损伤更大，你觉得他们有现在出兵的心思？” “还有一点你没有想到，如果如同你所说，难道沈堂想不到么？还是说，你觉得沈堂会有其他心思？” 赵愭赶忙摆手，“父皇，燕国公为咱们大宋立下汗马功劳，若是说心思必定是有的，可若是说他会背叛父皇，儿臣是不信的。” “虽然儿臣知晓的不算多，可是也知道，父皇与燕国公之间的关系，可并非仅仅是君臣，燕国公对父皇的忠诚和敬重也丝毫不假。” 赵昚满意颔首，“你知晓这一点就好。” “那北方的蒙古的确是金国的隐患，但是，如果金国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换取他们暂时的投靠或者是平息战火呢？到时候，真正与金国死拼的，可就剩下咱们大宋了。” “这些事情，在此之前沈堂就跟朕尽皆讲过，所以，现在与金国联合，借此收回一部分故土，是最好的选择和方法。” 赵愭恍然点了点头，“那父皇打算，遣哪些兵马收复北地？” “朕也在思索这件事情，其一，沈堂的一部分嫡系需要跟随他北上相助金国作战，剩下的一部分会尽皆纳入进来，毕竟，这是沈堂争取来的机会，也该让他们得利，再者说，汴京路左右出兵最为妥当，距离也更近，各方面的消耗会少许多。” “其二，现在吐蕃那边儿暂时停战，朕会下旨让张浚调遣部分成都府、利州的兵马，邻近出兵到临洮等三路之地。” 说到这里，他想了想，又看了看赵愭，这才说到，“朕记得，你的东宫属官中，也有几个是可以领兵的年轻将领，你将他们先行掉到汴京路，此次开战让他们也随着汴京路的兵马同去。不过，一应以汴京路的将校为主，若是他们坏了事或者出现什么抢功的事儿，朕拿你是问。” 赵愭闻言心中狂喜，这一次的所谓北上开战，实际上就是混功劳而已，哪怕派个傻子过去，也能混一些功劳回来。 而现在，赵昚让他东宫的属官前往参战，这显然是让他东宫增加军中的力量。 虽说现在东宫那些年轻武官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品级也不算高，可是有了功劳，不就能够晋升了么？最为重要的，这显然是一个与沈堂交好的机会。 “父皇放心，儿臣会亲自吩咐下去，这是父皇的大事，也是咱们大宋的大事，任何人在其中捣乱，都是咱们的敌人。” “嗯，你稍后便先行去，此事你心中有数便好，暂时先不让朝堂知晓，朕会让史浩等人暗中安排，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赵愭赶忙点头，能知道这种消息，便是天大的机会，而且能提前布局，他怎么可能轻易将消息泄露出去。 第1996章 定娃娃亲？小史弥远 返回到东宫之后，赵愭打发了内侍，这才上前小心的扶住太子妃钱氏。 “殿下，妾身现在也不过是三个月的身子罢了，如何用得着这般小心？”钱氏笑道。 自从她怀了身孕，整个东宫范围内，可谓是严防死守。 为了钱氏安危，赵愭主动陛见赵昚，请赵昚给自己调来了一支精锐，并且，在东宫内外，也有皇城司的人日夜查看。 钱氏怀中这个孩子对于赵愭的重要性自然是无与伦比，所以，不管如何，他不会让其出现任何意外。 “哈哈，这倒是也快，一晃已经三个月了，再有七个月的时间，便要生产。” “也不知晓，妾身怀的到底是男婴还是女婴。”钱氏憧憬而又忐忑。 她自然希望是男子的，毕竟，生了男娃，不仅是自己夫君的地位会更为稳固，自己这个太子妃的地位同样会更为稳固。 涉及到血脉和皇位的传承，她如何能不期待。 赵愭虽然同样期待，可是却也想得开，他轻笑说到，“就算是女娃子又能如何？之后咱们继续生便是了，我还不信，咱们生不出男婴。” 这一点，赵愭还真的想得开。 之前他担忧，是暗中担忧自己无法让女子怀孕，毕竟除了太子妃之外，他还有几名妾室，这些年耕耘也不算少，而现在太子妃能有孕，就证明没问题，所以，女婴虽然会有些失望，不过却也并非不能接受。 “今儿个吃用的什么？可在殿外转了转，现在外边儿天寒地冻，你转转虽然是好，不过却也好让跟着的人张罗好了才是，莫要伤了寒。” “殿下放心。” 二人闲聊了几句，钱氏这才问道，“殿下不是去陛见父皇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赵愭笑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却是有一件天大的喜事，不过暂时却不能告知与你，当然，恐怕要不了多久，你也就知晓了。” 钱氏闻言，倒是也并未多问，后宫不干政，这是她的本分。 “前几日不是说让人接岳丈和岳母大人过来？可有信儿了？” “已经传了信儿回来，约莫再有十几日便能到了。” “嗯，再有两个月时间，也就能知晓是男婴还是女婴了，等再过几年，不管是男婴还是女婴，咱们直接去寻燕国公定个亲，燕国公可比本殿下厉害多了，儿子女儿好几个，让人艳羡。” 这个时代的中医有手段可以判定怀孕的男女的，只不过，需要怀孕五六个月之后方可。 钱氏心中一动，也是点了点头，自己怀里的虽然是皇家嫡子或者嫡女，可若是能够与燕国公联姻，也的确是一件好事，若是能以此拉拢燕国公，自家夫君将来的位置可就稳固多了，那两位王爷，即便是想要与夫君相争，恐怕也无能为力。 太子和太子妃在想着怀中的小娃娃，而在开封的燕国公府，同样在迎接一位小娃娃。 后宅之中，众女笑着将一个七八岁岁的小娃子围在中间儿。 这小娃子眉清目秀，眼珠咕噜噜的显然也是个机灵鬼。 小念璃带着小饭团儿几个也是围着打转儿，好一会儿，小念璃上前叉着腰说到，“你叫什么。” 小娃子说到，“沈家姐姐，我是临安史家幼子史弥远！” “你今年几岁了？” “今年七岁。” “七岁？那以后你便要称呼我为大姐，这个是兄长，其他的是弟弟，你若是听话乖巧，那有事儿我会帮你做主，可你若是不听话，就别怪我收拾你。”小念璃拍着小史弥远的肩膀，霸气的开口，宛如一个大姐头。 要说这小萝卜头，为何会从临安到了这开封府？ 并无其他缘由，而是史浩的安排。 这小娃子，六岁的时候史弥远便自己开蒙，他倒是也聪明伶俐，仅仅一年时间，就识字不少，可以默写许多文章。 自己开蒙自然没问题，好歹是一朝宰相，可是，除此外，却还需要给这个儿子找一位老师。 这时候的师徒关系，可远不止一个称呼那么简单。 师徒如父子，两者不管是利益还是其他都是相互联系的，并且，一个好的老师，不仅可以在科举学业上提供许多帮助，在将来的仕途上同样可以提供极多的助力。 史浩也是相位，这朝中内外的大儒，他认识的不少，就算是那衍圣公府，史浩也能踏入中门，可是，一个个名字瞧下来，却没有哪一个能够让史浩满意。 所以，最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沈堂的身上。 首先沈堂的才学不用说，虽说这些年大部分他都是执掌武事，可当初沈堂也是科举取士的状元郎，而且，沈堂没有太多的牵扯。 如果自己儿子成了沈堂的徒弟，那将来沈堂的势力和威望，都可以让自己的儿子借光。 自己虽然是宰相，门生故吏也不算少，可终归是老了，甚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故去，可沈堂现在正值壮年，甚至，只要不出现意外，在未来的几十年内，这大宋的朝堂上，将无人能够逾越沈堂的位置，有这样一位师尊帮衬，哪怕没了自己，这儿子将来也定然成就不小。 所以，史浩思索之后，直接便是做出决定，让自己的儿子前来拜师沈堂。做出决定，史浩也干脆，他知晓沈堂现在不在开封，不过依旧先行将儿子送了过来，先行住下混个脸熟，等沈堂回来再拜师，也就水到渠成了。 至于自家儿子会不会被沈堂的那些妻妾怠慢了，史浩也不担心，沈堂那些女人都是什么位份和身份？有这样几个师母，将来自家儿子走南闯北，走到哪儿都会有人给撑腰。 “你这小家伙，最是顽皮。”香菱抚了抚小念璃的脑袋，“你家爹爹与咱们府上也是通家之好，所以你既然来了，也无须拘谨，先行住下，每日陪着你这些姐弟玩闹便是。” 先行对小史弥远说了一句，而后便对着随之而来的婆子说到，“院落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隔壁，一会儿你们先行过去安排，若是缺失了什么，随时来告知我，或者直接找莲儿张罗便是。” 第1997章 岳父教婿，返回开封 “另外，你们刚到府上，恐有些不熟悉，我让莲儿备了一名老嬷嬷和两名侍女在你们房中照顾，有什么事情不便，也会熟络一些。” 为首的老嬷嬷赶忙行礼说到，“奴婢多谢夫人。” “来此之前，我家老爷和夫人已经交代过，在府上，尽皆听从夫人的安排。” 香菱点了点头，“莲儿，你先行带着她们过去安置下来。” “大娘，我带着史家弟弟去玩儿。”来了一个小弟弟，小念璃很想彰显一下自己大姐姐的威势。 香菱笑道，“去，照看好史家的弟弟，莫要磕碰了。” 家中不过多了一个小娃子而已，香菱众女也未曾多想，待到都安排下去，便是再度闲聊起来。 “姐姐，沈大哥已经去了不少时日，是不是也快要回来了？”赵灵问道。 香菱摇了摇头，“夫君此去北国，定然是有国事，何事回来如何能定夺的下来，不过，若是办完了事，想来玥儿能提前得到消息。” “前几日不是夫君来了信还在大都，一时半刻恐是回不来。”完颜玥说到。 不过，这一点众女孩真的猜错了，沈堂已经与完颜雍商议好了一切事宜，并且告辞开始回返。 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三月，距离六月也不过是两个多月而已，已经很是紧急，至少，在这几个月中，要先行将事情尽皆安排好，而后沈堂就要率兵北上。 至于黄河之南一应地域的交接，同样要开始进行。 三月十二，沈堂与完颜昊一行人返回大名府，厅堂之内，翁婿二人对饮。 酒过三巡，完颜昊低声说到，“这一次你与陛下所商谈之事，还是逾越了一些，而且，你不觉得，现在你身上的功劳太过大了么？功高震主，现在你们的皇帝还需要用你，但是，当有一天不需要你存在的时候，现在的功臣，便会成为眼中钉。” “我也并非是出言诋毁你们的皇帝，我也愿意相信，你与你们皇帝之间是可以彼此信任的，不过，你不要忘了一句话，圣心难测！” “当年你们大宋的岳鹏举如何？要说岳鹏举的确是取死有道，可是，却也是你们的皇家容不下他了，你虽然是宋人，可终归是我的女婿，我不希望我的女儿守寡，也不希望我的外孙没有父亲，所以，你心中要有些准备，如果不出现一些意外的事情自然是最好，如果真的出现，我希望你不要做什么愚忠之人，你一个人的生死安危也许你不在意，可现在，你有自己的亲信部署，有自己的家人，你死了，他们也都活不了。” “实际上在大都的时候，我便想让你拒绝这件事，或者，让你们大宋再来一名使者商谈，如此便可以将这功劳让出去。” “不过，陛下显然也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一直拘着我，不让我有机会与你商谈。陛下的心思我也明白，他信不过其他人的允诺，也信不过其他人的能力，可这对你来说并非好事。” “开封以及南京路是你拿回去的，如今你又为你们大宋拿回去整个黄河之南的地域，你一个人胜过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你让他们如何自处？他们不会觉得是自己能力的问题，而是会觉得你又问题，所以，等有了机会，他们不会介意将你当成一个问题处理掉。” “另外，你这是已经第二次正式出兵帮助我们了，虽然这件事情是你们皇帝知晓并且赞同的，可在一些人的眼中，你便是勾结异国，他们这些人不需要什么证据，不会去考虑你曾为大宋立下过什么功劳，他们只是需要你去死而已。” 听着完颜昊的话，沈堂沉默并微微点了点头。 “想来，等到这一次事情完结之后，你便要封王了。”完颜昊继续说道，“一个不到而立之年的异姓王，你们大宋开国以来第一个，你们皇帝就算是在信任你，可是却也不会放任你。皇帝永远是无情的，对于皇帝来说，皇位的传承和稳固永远是第一位，当你影响到了皇位的稳固，哪怕你有了这种力量或者威望，就是你的错误。” “现在短时间内还无妨，至少，大宋还有我们国这个对手，而你们现在的皇帝，还在壮年，他相信可以掌控一切，并且想要他在位的时候收复故土，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应该不会对你动手，但是，当有一天大宋对我们国有了压倒性的优势，也就到了你这柄刀必须要折断的时候。” “而且，随着你们皇帝年龄的增长，他会担忧他下一代的皇帝是不是有能力掌控你，如果你的势力太大，他不会留下这样一个隐患。”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有所准备了，你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皇帝的仁慈上。那个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仁慈的……” “小婿知晓。”沈堂默默说到，他熟读历史，这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并不稀奇，说实话，他一直想着是为大宋为中原王朝做出一些贡献的，毕竟，将来的几段历史对于汉人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一些，可是，他并不怀疑完颜昊的话。 就如他所说，当你有了影响皇位的稳固之时，无论如何，便是你的错误。 想当年，岳飞为何会被处死？原因很多，但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手中的岳家军太过强大，而且到了对朝廷听调不听宣的地步，所有人都知道岳飞对大宋是忠诚的，可对于皇帝来说，当岳飞执掌了这些力量的时候，便是他取死有道。 二人喝了半夜，沈堂躺在床榻上，想了许多。 第二天，沈堂与完颜昊告别，起身回返开封府。 三月十七日，沈堂返回到开封府，同一日，假公济私的史浩也带着赵昚的旨意抵达开封。 先行回到府中陪了众女半日，而后，沈堂便是不得不起身到了衙门，而后便带着衙门众人出城，迎接史浩的到来。 第1998章 城外相迎，史浩到来 城门之外，史浩带领着一众属官浩浩荡荡而来。 这一次，史浩名义上是为了春耕巡查河道之事，不过，实际上是带来了赵昚的密旨，并且将如何收回黄河之南地域与沈堂密谈。 “史相远道而来，本官未曾远迎，失礼之处还望史相莫要怪责。” 看着沈堂，史浩目光中有些激动，作为赵昚的心腹而且还是沈堂一派之人，他自然知晓沈堂在大都城做了一些什么，更清楚这件事情对于大宋的意义，所以，他的心情是极为振奋的，只不过，现在此事还不能彻底暴露出去，也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讲出来。 “燕国公，你我二人如何这般客气！” 二人闲叙几句，便是直接进城到了开封府。 先行将表面上的事情装了装样子，随后，史浩与沈堂二人便是进入了密室。 刚刚关了房门，便是见到史浩先行站定，而后郑重的朝着沈堂一礼。 “史相这是何故！”沈堂先行避开，而后又赶忙上前将史浩扶起来。 史浩紧紧抓着沈堂的手臂，话语颤抖的说到，“沈堂，你所做之事，当得老朽一礼。兵不血刃，收复了黄河之南的故土，相比你的功绩，我们朝堂上这些人当羞愧……” 沈堂笑了笑，“史相，我也不过是恰逢其会，此事哪怕是换一个人前去同样会如此，而且，我虽然有一些微末功劳，可是又如何比的你等对朝廷勤耕不辍数十年。” “沈堂，此事无须自谦，老朽自忖也是为朝廷辛劳了一辈子，不过，有些事情却是承认的，有能力，一些事情可能轻易便可做到，而若是如同老朽这些人，也不过是白白操劳一场。金国的确是有心思与我们大宋商议此事，可是，换了你其他人却无人能做到，老朽不能，甚至，就算陛下亲往也不行。” “再者说，若非是你沈堂南征北战打出了我大宋的威风和底气，我们大宋如何有资格与金国谈这种条件？想当年，咱们与金国之间的谈判是什么样子，老朽也是亲眼所见，而今，我大宋有这般威风之日，老朽就算是瞑目也无憾了。” 让史浩坐定，沈堂笑着说道，“史相，你现在老当益壮，可不能真个瞑目，而且，现在咱们只不过是有机会收复河南之地而已，史相难道就不想去河北之地看一看？不想去看看那大都和幽云之地？若是有那一天，咱们大宋才算是真的站稳了脚跟。” 史浩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好好，就算是拄着拐杖，老朽也要等到去大都看的那一天。” 好容易安抚好了这个老爷子，沈堂这才说到，“之前我给陛下上了密奏，也尽皆提及了河南诸地事宜，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 “放心，你对于两国尽皆了解，对于这河南之地更是熟悉，所以，你之提议，陛下尽皆应了。我此行前来便是给你送来了陛下密旨，陛下说了，这收复河南诸地的事宜，尽皆由你自行决断，其他人没资格质疑，甚至，若是有敢扰乱者，你可以先斩后奏。” “总之，一切以收复失地故土为前提，其他的事情可以尽皆避让。另则，此次需要动用的兵马，陛下也基本上拟定了，你稍后看一看，陛下的意思是以你的意见为主，若是有不妥当的，便可以直接替换了便是。” 沈堂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臣自然领命，而且，陛下高瞻远瞩，哪怕是用兵也有其谋略，哪儿还需要我来提什么意见，史相放心，你将陛下拟定的兵马和将领交予我便是，一切按照陛下拟定的来进行。” “不过，接下来调遣兵马需要尽快，因为时间比较紧急。” “我之前奏报陛下，已经与金国拟定，最迟在三月末时分，这一次的事件就会爆发，届时我大宋顺势就要出兵，若是耽搁了，会影响后续计划。” “并且，最迟四月末到五月初时分，我便要暗中带兵北上前往金国，最好是在此之前便先行将这些州府的事宜处理清楚，否则，若是出现一些变故或者争执，反而会不美。” “不错，陛下也是这个意思，若是没有你亲自盯着，让其他人前来陛下也不放心。不过，这次我恰好能够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毕竟待到将一应州府尽皆收回来之后，还有诸多后续安排。” “那这一次史相就要辛苦了，整个河南之地，几乎有四五路之多，州府县郡可是不少。” “哈哈哈，我倒是想着这样的辛苦更多一些反而更好，而且，你将能做的都做了，若是这些小事也需要你亲自费心，那岂不是显得我这个左相太没用了一些。” 二人在密室中聊了足足将近两个时辰，直到晚宴的时间方才结束。 陪着史浩一行人吃了晚宴，又安排他们尽皆住下，沈堂方才回到府衙之后的一间屋室中。 有小厮上了茶盏，沈堂吃着茶醒酒，等了不多时，随着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陆风出现在屋室之内。 “见过大人。”陆风行了一礼。 “陆大哥，这儿没有外人，无须多礼，快些坐定，这可是刚弄好的茶。” 陪着沈堂吃了一盏茶，陆风方才低声说到，“大人，最近临安暗中有些波澜不定，而且主要是针对大人的，按照暗夜阁的探查，应该是来自恭王府。” “恭王府？恭王赵惇？”沈堂问道。 “应该是如此，暗夜阁已经查证了许多，很多线索都能够查到恭王府。” “看来，我是被这位王爷记在心上了啊。” 陆风点了点头，“大人，之前我们在中贵人王权身边的暗线便传来消息，恭王赵惇觉得大人是站在太子一系，所以，对于大人极为不满和排斥，并且，数次在陛下身边对陛下言说大人之事。” “恭王、恭王！”沈堂呢喃几声，随后便是冷笑，“这位王爷的心胸，可不怎么宽阔啊，本公可是未曾招惹过这位王爷，或者说，在这位王爷看来，本公没有站在他一边儿，便已经是错了。” 第1999章 陆风之言，手中力量 虽然口中说的是恭王，可沈堂心中想的，却是那位李凤娘，毕竟，以赵惇的智商，恐怕也想不出什么法子和计谋，而且，这恭王府内外可都是这位李凤娘当家。 这位望夫成龙的女人，为了那个位置，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好在，因为他的到来，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了，赵愭没有早死，甚至现在还有了身孕，并且，现在也逐渐坐稳了太子之位，赵惇想要将位置抢过去，可是并不容易。 即便是赵昚对于这个二儿子极为喜欢，但是，有些事情并非喜欢就能够依照自己喜好去做，更何况是涉及到皇位的传承。而且，现在可是与其他时候不一样，赵昚的皇位本就是赵构给的，现在赵昚将这个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也没什么可质疑的，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赵昚更要保证这个位置的正统性和发理性。 除非是那位太子犯下大错被废了，否则的话，长幼有序，哪怕他再喜欢赵惇，也不可能让赵惇成为太子。 “此事不必太过担忧，现在太子地位稳固，而且太子妃也怀有身孕，恭王的手中没什么牌可以打。”沈堂淡淡的说到。 陆风点点头，“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属下看这位恭王的手段却是不拘小节，说不定……说不定……” “你是说，他会对太子出手？” “大人，这种事情未必不可能。” “本公自然是知晓，不过，那座东宫之中，我们不适合插手进去，而且，现在因为太子妃有了身孕，使得内外防守严密，恭王即便是想要耍什么手段也不容易。” 陆风应了一声，想了想这才说到，“大人，前几日，程玉虎传来消息。” 沈堂一乐，“玉虎在日本国现在如何？” “程将军麾下有本部精锐，自然是毫无妨碍，而且，按照之前大人的布置，暗夜阁、邵家少爷的商队，已经在日本国扎根下来，咱们的这些人有程将军明里暗里支持，现在大多站稳了脚跟，用不了几年，就能够晋升高位，届时，这日本国要如何，也只是大人一句话而已。” 说到这里，陆风停顿片刻，他抬头看了看沈堂，而后小心说到，“到时候，大人若是愿意，哪怕是废了他们的皇帝，大人执掌整个国度也是易如反掌。” 陆风的话让沈堂一怔，不过倒是也并不意外，有些事情，随着他麾下势力的膨胀和壮大，是无可避免的。 而且，每个人都有欲望，只不过这个欲望不一样。 普通的百姓，欲望可能是一碗肉，一名学子，欲望可能是金榜题名，可是当身份和地位都达到顶端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欲望了么？自然并非如此，只是他的欲望，已经是不能讲出来，甚至不能表现出来的了。 现在沈堂麾下，手中所掌控的大宋兵马只是表面上的力量，而且，这些力量，哪怕是嫡系也并非完全可以信任。 有朝廷命令的征伐和造反，这是两码事。 不过，除了这些力量外，还有着沈堂私人的力量。 比如说暗夜阁，现在的暗夜阁和开始的大猫小猫两三只不一样，整个上下体系，如果不查一查，即便是沈堂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而且，这些人中，有贩夫走卒、高官富商，整个大宋不用说，所有州府县郡尽皆有暗夜阁的人手，而周围各国之中，暗夜阁的探子也不在少数。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沈堂想要知道一个什么消息，涉及到其他国度的话，哪怕比皇城司还要更胜三分。 尤其是现在沈堂的地位越来越高，暗夜阁的发展也愈加庞大，现如今，暗夜阁已经成了一个庞大的网络，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若是凸显出来，绝对能够震惊所有人。 另一个不可或缺的，便是有财手中掌握的商队。 尽管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士农工商，可是不管是朝廷也好、个人也罢，谁也逃不过银钱这件事儿。 朝廷发工资需要钱，养兵马需要钱，打仗更需要钱，别提什么忠心不忠心，死忠的不是没有，可是大部分的人还是为了钱。 上至将相大夫，下至普通兵丁，朝廷让他们饿着肚子靠着忠心干活儿，你看看还能剩下几个？ 沈堂麾下的力量同样是如此，其他的不说，仅是腾武和程玉虎二人麾下的两万多兵马，每日的花销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尽管他们自身也有一些收入，可是想要自身运转起来，几乎不可能。 商队赚取来的银钱，很大一部分都投入到兵马上。 除了这两支力量以外，还有几支隐秘的力量，比如沈堂亲自掌控的牵制暗夜阁的消息渠道，虽然没有暗夜阁庞大，可是却更为精锐。 包括背嵬军。 很早之前，背嵬军这支兵马就被沈堂刻意隐藏起来。 首先是因为这支兵马的战力，若是用好了，虽然只有不足千人，但是绝对能够发挥出十倍以上的力量，这是一支杀手锏，隐藏起来能起到的作用和威慑更大，若是一直显现在众人面前，不仅太过耀眼，也容易被人针对。 其次，背嵬军代表的意义不一样。 尤其是在军中，背嵬军不仅代表着当年的岳武穆，也代表着无敌甚至是信仰，有这支兵马在手，真的需要谋划什么事情，沈堂有着极大的操控性。 正是因为沈堂手中有着如此庞大的力量，所以必然会使得他麾下的一些人，也必然会产生更多的想法。 而最为直接的，便是从龙之功。 这种事情，历来不少见，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不过只要人还有思想，就不会断绝。想当初，赵匡胤黄袍加身的时候，绝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想法，甚至于，他麾下众将的想法比他更为激进。 包括唐朝的安史之乱，也许一开始安禄山的确有想更进一步的想法，但是到最后，若是他不反，他麾下的人都不会愿意，后世清朝的三番同样如此，人心自古崇私，没有人能够避免。 第2000章 拜师之礼，三月之末 要说现在陆风等人，地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说高，如陆风一直都是沈堂师爷的身份，至少明面上没有任何官身。可要说低，现在陆风执掌暗夜阁这样一股势力，就算是朝堂上那些大员也未必比得上。 包括腾武和程玉虎等人，同样是如此。 所以，要说他们不会产生任何想法，就连沈堂都不会相信，毕竟，难道陆风就不想成为下一个赵普么？ 沈堂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陆风，而陆风低头垂目，没有再出一言。 好半晌，沈堂方才幽幽的说到，“你所言之事，本公也知晓，不过，以后本公不想再听到这种话了，你可明白？” 说罢，沈堂站起身，“当年，本公与陛下奏对，与陛下立誓说，君不负臣、臣不负君，本公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属下知错！”陆风拜到在地。 微微颔首，沈堂说到，“陆大哥，起来，你我二人结识与微末之间，情意无人能比，这些年，陆大哥也未曾少帮衬我，有些事情，我心中有数。” “属下愿为大人赴死！” 两日之后，燕国公府前厅正堂，沈堂坐在主位，史浩坐在左手第一位，除此外，大厅中还有十数人之多，尽皆是开封一带的大儒。 “吉时已到，行拜师之礼！” 随着陆风的一声唱喝，已经在门口侯立的史弥远，整理衣冠，随后正步上前。 随后，沈堂也起身，先行引着史弥远到后堂，后堂之中，有至圣先师孔子神位，帮着史弥远整理衣冠，并引他拜过之后，这才再度回到正堂。 回到正堂，沈堂端坐，一旁的陆风唱喝到，“跪！” 朝着沈堂跪倒，听陆风再度喊道，“拜！” 史弥远正色肃目三叩首，而后口称‘老师’。 拜过之后，坐在一侧的史浩起身，将早已经备好的束修一一奉上，这束修并不贵重，一般为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肉条等六种。 受了束修之后，沈堂这才说到，“今日你拜我为师，当牢记勤耕不辍，修身养德。” “学生谢老师教诲。”史弥远再拜。 而后，一旁有人将水盆端过来，史弥远洗手净面，沈堂取过朱砂笔在其眉心之处点了一颗红点，至此，拜师礼完成。 对于史弥远拜自己为师这件事情，一开始沈堂是打算拒绝的。 首先来说，这位史弥远在历史上的记载，名声着实不怎么好，哪怕是所有朝代排奸臣的名声，这一位恐怕也能够榜上有名，其次，他虽然出身是文臣，终归手中执掌兵马，而史浩则是左相，这一文一武联合，恐怕皇帝也不能安心了。 不过，思索一番后，沈堂却改变了主意。 这史弥远的名声，是原本的历史时空，而现在，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再者说，如今的史弥远也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娃娃而已，教导成什么样，还是一个未知数，至少，自己还可以避免让他回到原本的历史轨迹。 至于他和史浩的联合，想一想倒是也无妨。 他和史浩本身就都属于主战派一脉，哪怕没有此事，二人关系也极好，这一点，赵昚也明白，至于赵昚会不会忌惮，换一个方向，哪怕他不收史弥远收徒，就不会引得皇家忌惮了吗？实际上，现在他除非是交出所有权利，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再不问世事，否则的话，赵昚若是想要怀疑或忌惮他，仅凭现在他手中的力量也足够了。 所以，他直接放开了心思，收个小娃娃为徒而已，收了便收了，谁能够奈何的了自己。 “诸位今日到来，观老朽幼儿拜师之礼，老朽先行感谢。”史浩大笑着对众人说到。 沈堂也随之开口，“今日本公得收佳徒，也是一件幸事，稍后有酒宴一场，我等不醉不归。” 那小娃娃将来能否成才不好说，但是，一个燕国公一个左相，却已经值得在场众人疯狂拍马屁了，所以，众人尽皆起身，有的围着沈堂恭贺收了一个好徒弟，有的围着史浩分说，他儿子拜了一个好师傅。 与众人分说片刻，沈堂便是对着史弥远说到，“去后堂拜见你诸位师母。” 这时候的师徒与后视不一样，师徒如父子，除非断绝了关系，否则从此以后，这小娃子的命运就和沈堂绑定在一起了。 史弥远行了一礼，这才告辞前往后堂。 一场拜师礼结束，沈堂则是再度忙碌起来，首先，按照赵昚的密旨，开始调遣各地兵马，其次，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一场‘大战’，也需要尽快操练起来。 很快，便是到了三月末时分，三十日，汴京路安抚使、开封府知府沈堂快马奏报朝廷，三日前有金国小股兵马越境劫掠，汴京路四五座州府遭劫，数万百姓遭难。 朝堂之上，赵昚面色震怒，朝堂文武百官肃穆不敢开言。 好半晌，刘珙出班奏到，“陛下，之前我大宋与金国签订合议交好，而现在，金国却是不守盟约，直接撕毁合议，侵伐我大宋，滥杀我大宋百姓，我大宋当伐之！” “此不妥！”有人出班说到，“不过数座州府而已，说不定是误会，或者说是金国部分地域兵马瞒着朝廷所作所为，若是直接开战，岂不是使得两国好容易安定下来的局面再度敌对起来？” 为首的蒋芾皱着眉头，他总感觉这一次的事情有些古怪，要知道，这些年大宋与金国之间，关系实际上还不错，再加上，虽然他并不喜欢沈堂这家伙，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沈堂是坐镇汴京路最好的人选，沈堂的能力和其麾下兵马力量强悍，再加上他与金国之间关系交好，使得大宋与金国开战的可能性无限降低。 最近，也没听说两国有什么变故，金国怎么会有小股兵马越境？若是金国朝廷受益，恐怕就不会是小股兵马了，可若是地方兵马，以沈堂的威名，那些地方兵马敢冒着招惹沈堂的危险，就为了劫掠四五座州府么？这件事情，可是透着一些古怪。 第2001章 朝堂定夺，恭王府内 虽然心头狐疑，不过见到许多主战派的人都站出来支持开战，他也坐不住了，随着沈堂崛起，军中将校的地位已经改变了不少，若是再来一场大战，并且大宋战胜的话，那些武将岂不是要骑到自己等人脖子上了？ 所以，不管这一次的事情有没有古怪，对于他们这一系的人来说，开战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最为重要的是，这一次若是开战，显然还是在沈堂的地盘，他相信，沈堂有实力和能力打赢这一仗，如此一来，沈堂麾下那些人可是又要提升了。 一个沈堂已经够了，大宋不需要更多的沈堂。 并且，这种战事，自己一系的人可是难以插手进去，想要捞一些功劳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蒋芾当即说道，“陛下，此开战不妥。” “为何不妥！”刘珙怒声喝到，“右相大人，现在金国主动劫掠我大宋子民，难道朝廷就坐视不管？我等被万民奉养，若是不能为百姓做主，那还当得什么官儿？或者，右相大人就不怕被百姓戳了脊梁骨么？” 蒋芾没有理会刘珙这个蛮子，而是直接朝着赵昚说到，“陛下，两国开战乃是大事，现在虽然有数座州府遭劫，可未必就不是误会，毕竟，之前金国为了与我大宋交好，甚至主动归还了开封等州府，现在怎么会主动挑起争端？” “若是为了一个误会而开战，岂不是损伤更大？” “金国实力不弱，一旦打起来，粮饷的消耗且不说，我大宋将会有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又会有多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所以，臣以为，开战并不一定是最好的方式。臣愿亲自出使金国，问责金国为何不管束地方兵马，并且让金国针对此事赔偿我大宋百姓，如此，不仅可以减免征伐，还可以维持两国交好，何乐而不为。” 虽然赵昚也知道这件事是假的，可蒋芾的话还是让他心中暗怒，怎么？对方上来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就只能嚷嚷两声？ 想到此，赵昚当即便是带着几分愠怒说到，“你是朕的右相，也是百官之上的高位，就如刘卿所言，你一食一用尽皆是百姓所奉养，现如今，数个州府遭难，无数百姓被劫掠，你身为右相却只想着和光同尘，只想着安稳？那朕要你何用？” “朕意已决！”赵昚一拍龙案，“传旨沈堂，金国竟敢无故侵伐我大宋子民，我大宋自当为百姓做主，沈堂身为汴京路安抚使，可以征调汴京路境内各路兵马，给朕打回去。” “陛下不可！” “陛下圣明！” 不同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不过，赵昚怎么可能继续争执下去，别说这是一场戏，就算不是，现在赵昚也不想咽下这种气，有沈堂在，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朕是在下旨，不是在跟你们商量！” “枢密院即刻传旨，三司征调粮草军饷，汴京路之事，由沈堂自行决断，退朝！” 一直回到后殿中，赵昚依旧有几分心潮澎湃，好一会儿，他方才苦笑着说到，“若是有一天，朕真的能够有这种底气，那该有多好。不过，也不远了，沈堂从未让朕失望过，这大宋终会在朕的手中中兴起来。” 在皇宫之外，向东约莫二三里左右，有一座偌大的府邸，匾额之上，歇着‘敕造恭王府’的字样。 不错，这是恭王赵惇在临安的府邸。 本来按照赵惇的打算，是要一直赖在皇宫中的，不过，当太子赵愭有了子嗣之后，也不知道为何，赵昚突然让人修缮了恭王府，并且召见赵惇，言说赵惇于宫中久住不宜，当回到恭王府中居住，不过，平日也可到宫中小住。 哪怕想赖着，可赵昚都将话说明白了，赵惇也着实赖不下去了，所以，他也只能出宫回到了府内。 恭王府的后堂中，赵惇与李凤娘夫妻二人相对而坐，赵惇面色有几分苍白，他本身就有些病症身子不大好，这些时日又一直打起精神，在赵昚和赵构、太后面前尽孝不说，还要花用精力拉拢一些可用之人，所以身子更为虚弱。 李凤娘则是脸色阴沉，本来她打算的好好的，只要儿子在皇帝和太上皇眼前得宠，就算是立了太子又能如何？自古以来被废的太子也不是一个两个，自家男人也未必就不能争那个位置。 至于那老二赵恺，一个耿直的大傻子而已，根本不用花什么心思，只要搞定了赵愭，那太子的位置必定是他们一家的。 只是，算计的自然是好，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她怎么也没想到，太子妃竟然有喜了？ “那钱氏有孕，到底是真的假的？我去了数次东宫，那钱氏竟然避而不见，你可让人打探到了消息？”李凤娘寒着脸问道。 赵惇应道，“我倒是暗中也让人去查探过了，不过，现在东宫水泼不进，想要直接验证根本无法做到，只是，父皇也知晓了，太医也诊治过，想来是不会有假的。” “这怎么可能？”李凤娘震怒说到，“那赵愭，怎么可能生出子嗣，此事不是假的便是那钱氏……” 话语说了一半，便是戛然而止。 赵惇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头，他盯着李凤娘看了好半晌，这才有些震惊的问到，“你……你如何知道大哥生不了子嗣？兄长年岁也不算大，之前也许是身子太弱了的缘故，所以没有子嗣，现在有了子嗣不正常么？” 李凤娘脸色变了变，却是并未接话。 赵惇站起身，在门外吩咐一声，让心腹看守门户，又回到殿中，“是不是你做过什么？否则，这种事情你敢如此笃定？” 李凤娘咬了咬牙，“还不是为了你？” 犹豫了一下，李凤娘这才说到，“之前，我曾寻死士给他下过一剂毒药，重则直接身死，轻则身子直接就废了，想要子嗣根本不可能。只是，我未曾想到，他倒是福大命大。” 赵惇倒吸一口凉气，“当初大哥中毒，是你干的？” 第2002章 夫妻算计，事有古怪 看着赵惇的眼神，李凤娘当即便有些恼羞成怒，她猛地一拍桌子，“哼，便是我做的又能如何？我还能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咱们的儿子？” “你也是父皇的嫡子，如何不能坐上那个位置？现在那位不过提前了一步而已，将来谁知道如何？” 赵惇神色变幻好半晌，“放肆，那是我兄长，如何能为了一个皇位就要你死我活的争夺？而且，你难道不知晓，这种事情一旦暴露了，咱们阖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怕什么？”李凤娘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既然做了，又如何能没有准备？这其中过手的尽皆是死士，而且早已经死无对证，怎么也查不到你我的头上。” “至于说你死我活？可不就是你死我活么？历来那个位置的争夺，兄弟相残、父子相杀，有何稀奇？而且他既是你的兄长，为何不主动将那个位置让给你？人家占据太子之位的时候，可想过你这个兄弟？”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一步错步步错！” “哪怕你不在乎那个位置，难道你不为咱们的儿子想一想？同样是太祖的血脉，难道你想你的儿孙沦为平民百姓？现在争一争，不仅是为了你我而争，而是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而争。若是现在我们退了，将来儿孙想要争取将更为艰难，现在，你也是嫡子，距离那个位置最近，只要将那位弄下去，以你在太上皇和父皇眼中的地位，那老二根本就没有机会。” “到时候，咱们的儿孙尽皆是皇帝。” 赵惇脸色阴沉，沉吟好半晌方才说到，“可现在，我们想要争也极为困难。” “之前兄长没有子嗣还好说，父皇显然也有着其他的打算，但是，现在太子妃有孕，父皇第一时间就将咱们赶出来了，你难道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吗？父皇是不希望我争那个位置。” “所以，我才要查证太子妃的身孕到底是真是假。”李凤娘说到。 赵惇摇了摇头，“现如今，想要到东宫查证，几乎做不到，不过倒是也无妨，只需几个月而已，到时候有便是有，没有便是没有，这自然就做不得假了。” 李凤娘嗤笑一声，“要不说你天真呢，既然有了身孕，假的也是真的，哪怕真的没有，届时他们暗中抱一个襁褓婴儿入宫，难道你能够察觉？或者说，谁还能去查看不成？” “啊……”赵惇低呼一声，“这……应该不能，皇家的血脉，查看如何严苛……” “这世间，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儿。” 赵惇闻言，烦躁的摆了摆手，“若是如此，那还是要先行查证再说，如果是假的……哼！” “今日皇宫中的消息传来了，说是陛下执意要与北方开战，你以为如何？”赵惇换了个话题说到。 李凤娘双眉一挑，“开战？陛下是疯了不成？” “莫要胡言乱语，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赵惇训斥了一句。 李凤娘也并未反驳，思索片刻说到，“现在与北国开战，对于咱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这是为何？与北国开战，无论胜败与我这个恭王也没有干系。” “你先将朝堂上的消息详细说说。” 赵惇也并不意外，李凤娘一直算是她的‘军师’家中内外事物，也大多是李凤娘掌管，所以，有什么事情，他也已经习惯让李凤娘知晓，并听从她的意见。 详细的讲述了一番，李凤娘沉吟说到，“虽然看似与你没有干系，可实际上却影响极大。” “之前我的手段没有成功，那现在你想要越过那位，就必须要在各方面相争。你难道没察觉出，现在的主战派与那位之间的关系愈加密切了？你也知道，现在主战派在朝堂上有着多大的力量。” “朝堂上有史浩、刘珙等人，在外有一个燕国公沈堂，主战派的话语，哪怕是陛下恐怕也不好反驳，一旦那位取得了主战派所有人的支持，你还有什么资格去争？不过，依我来看，现在他们双方虽然交好，可是倒也并未真个成为一路人，否则，太子的位置也不会就这般了。” “你看现在，只要是兵事，他便会支持，这显然是换取主战派的好感和倾向。” “主战派的沈堂，虽然不在朝堂，可却是无人可以代替的一个角色，首先，他在陛下眼中的地位和分量极高，陛下对他的信任也远超常人，否则的话，换一个人掌控如此庞大的兵力，陛下也不会放心。而现在，若是再度与北方开战，你猜沈堂手中掌控的力量会不会更强？” “现在他手中也不过是一个汴京路而已，若是将黄河之南的地域尽皆收回来，并且他通过各种方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这偌大的地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 “这意味着沈堂一个人可以掌控相当于现在大宋一半的国土面积，再加上他手中的兵力，你猜他会不会效仿咱们的老祖宗，来个黄袍加身？” “嘶！”赵惇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我才说，陛下执意开战，还以沈堂为主帅，简直是疯了。” “而且，这一次的北国劫掠百姓，来的太过古怪了一些，我猜测，会不会这一切事情都是那沈堂暗中谋划出来的，毕竟，现在来看，一切都与汴京路有关，他若是想要放出或者隐瞒什么消息，实在太过正常。” “你是说，父皇可能被那沈堂骗了？” “那我该如何？” “你尽快遣出我们自己的心腹，前往汴京路查看真是状况，看看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真的是沈堂暗中谋划，这一次一定要将沈堂废掉，顺便将你那位兄长也拉进去。” “这不是沈堂的事，如何干系到兄长？” “呵呵，沈堂暗中谋划，可是太子却暗中与沈堂密谋篡位，这种事情，如何说得清呢？到时候，就算是假的也要成为真的了，容不得陛下不相信。” 第2003章 再度北伐，沈堂遣将 得到朝廷的旨意以后，早已经准备好的沈堂，第一时间便是遣出了各路兵马。 这一次‘北伐’，虽然比不上当初张浚的北伐，但是，动用的兵马同样是不少。首先，其中主力当然是沈堂麾下汴京路的兵马，经过筛选，足足将近十万精锐。 而在川蜀的老将张浚，则是一路副帅，同样出兵北上，哪怕现在成都府、利州的精锐在吐蕃境内，可是张浚同样凑出了六七万兵马。 开封府城外大营，浩浩荡荡的兵马连赢一眼看不到尽头，被征调来的民夫和壮丁来来往往忙碌，整个军营中一片肃穆。 中军大帐中，沈堂坐在首位，其余诸将分坐两侧。 先行将事情和朝廷的旨意跟众人传达讲述了一番，随后，沈堂让一众普通将校尽皆离去，只剩下一众心腹。 让人把守了门户，卞喜便是第一个忍不住跳了出来。 “大帅，这一回的事儿，是不是……是不是……”话说了一半，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沈堂笑道，“有些古怪？” “对对对，古怪！不过，也不只是古怪……大帅，这回是不是有什么谋划在里边儿？” 也不怪卞喜如此发问，这一次北伐的借口，其中被抢掠的一个地方便是胙城，可是，让卞喜这个胙城兵马统帅迷糊的是，自己从未见过什么金兵打过来啊。 胙城事金国与大宋交接的第一线，如果金兵想要入境，胙城是无法绕过去的，难道现在金人已经那么厉害了，或者说能飞天遁地？总之，卞喜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蒙了，等查问了麾下将校之外，就更蒙了，金兵到底抢了谁？ 沈堂笑着摆了摆手，“大哥是觉得这次的事儿弄错了？你们应该也有这种疑问。” 见到众人狐疑颔首，沈堂说到，“此乃一件秘事，不过现在马上就要开战，也就不必要隐瞒你们了，当然，你们知晓以后，尽皆烂在肚子里，不许传出去，否则的话，将有天大的麻烦。” 在众人注视下，沈堂说到，“此次北伐，是本帅与金国商量好的，本帅在陛下的授意下出使金国，金国北部边境不稳，想要对咱们大宋借兵以此镇压北方蒙古草原诸部，而本帅对金国皇帝提出的条件，便是借兵可以，但是金国需要归还咱们大宋所有黄河之南的地域。” “经过商讨之后，金国已经应许，并且签订了合议，所以咱们需要将河南之地拿回来。” “不过，你们也知晓，这种事情金国皇帝如何会背上一个割让领土的罪责？因此，便有了这一次的北伐。” “所以说，这一次的北伐是真的，可也是假的，你们可明白了？” 众人惊愕了好半晌，方才一个个回过神来。 “大帅威武，竟是以一己之力将河南之地取回来，可抵得上十万精兵。”童川猛地拍马屁，其余人见此也尽皆出言。 也不怪他们欢喜，相比起来，文臣算计的更多，武将直肠子更多，哪一个武将不希望拓展国土，尤其是将故土夺回来，现在能够拿回整个河南之地，已经超过了当初失去的所有土地的三成以上，这对于每个武将来说都是极其振奋的事情。 “大帅，那这次北伐既然是假的，那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李景龙摸了摸脑袋问道。 沈堂笑道，“其中，大部分地方都是做做样子而已，有需要动真格的地方，本帅会提前布置下去。” 在场的也不是什么新丁，这一听就明白了，显然是对方跟自己这边儿暗中有了协议，大部分地方一旦开战会顺势退出去，至于需要真打的位置，那就是对面在减除那些不听话的人了，不过，这种事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也不会讲出去。 “此次用兵，卞喜、毕在遇你二人率两万兵马与我中军，两日后拔营，直接前往巩县，巩县是皇陵之地，需要有兵马防护，并且咱们也需要将洛阳拿回来。” 待到二人领命之后，沈堂继续说到，“岳霖，你率麾下本部兵马，将泗州之北这一代黄河之南的州府县郡尽皆扫一遍，这边儿基本上都在汴京路的包围之下，不会有什么太艰难的地方，本帅就交给你了。” “李景龙、李杰，你们二人一路出嵩州一路出邓州，拿下这两地之后，李景龙通过陕州直接占据华阴、渭南之地，李杰则是过虢州兵临商州，最迟半个月时间，你们两路兵马与本帅在蓝关汇合，届时，张副帅会拿下凤翔府之地，跟我们两路夹击京兆府。” “这长安与咸阳之地，也是该回来的时候了。” 众将尽皆应命。 “此次与金兵交战，若是没有本帅的命令，金兵只要不顽抗，不需要死战，咱们兵马虽然不少，但是本帅爷不想再这种战争中让儿郎殒命，咱们的目的是拿回河南之地，其他的都不重要。” “末将明白。” “行了，那便如此！尔等尽快去准备，两日后大军拔营。” 回到家中，将一众小的打发了，沈堂便是对香菱众女说到，“你们无须担忧，你们的夫君也不是新丁，这征伐之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者说，我是一军主帅，再怎么也不会有危险。” 香菱等人点点头，又嘱托了沈堂一番，随后方才各自散去。 回到完颜玥的屋室之内，沈堂将完颜玥搂在怀中，“你是不是在担忧我在战场上与岳父、叔父他们遇上？” 完颜玥轻叹一声，倚在沈堂怀中，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每一次大宋与金国开战，完颜玥便是最纠结的一个，一边是夫君一边是亲长，哪一方遭受损伤都是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沈堂关了门户，让侍女在门外守着，这才对完颜玥说到，“此次的北伐，事出有因，本不想与你们说，不过见你担心，夫君便告知你一二，不过，你却不能讲出去，连香菱他们也不必知晓。” “夫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完颜玥当即惊讶问道。 第2004章 皇陵状况，伯圭惶恐 沈堂简单的将这一次的事情跟完颜玥讲述了一番，这才安抚说到，“此次之事算得上是两国隐秘，知晓的人并不算多，让你知晓也是让你安心而已，所以，此次我基本上不会遇到岳父或者叔父他们，毕竟，他们麾下的精锐都要准备北上。” “而且，我也不会再这里停留太久，等到战争开始并且将一切事情安排妥当，我也会带兵秘密北上，应该就是与岳父大人等联手作战。” “现在放心了？” 完颜玥闻言，不由得颔首，虽然这种事情有些石破天惊，不过她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自家夫君和爹爹不会彼此伤害罢了。 三日后，一支支兵马在沈堂的命令下开拔。 至于军饷和粮草，一部分先紧急从周边的州府抽调，其他的则是从各地运送过来。甚至，就连修建皇陵的银钱和粮食暂时都被截留。 巩县，自从朝廷的命令传到这里，并且表示要与金国开战，赵伯圭就麻了。 他就是一个小官儿，现如今最多算是一个包工头，可就这么突然的，成了两国交战的前线？ 皇陵也是重地，当然也有兵马驻守，不过，林林总总也不过有数千人而已，还不算精锐，就这样的实力，一旦金兵打过来的话，他赵伯圭凭什么能守住？难不成要让那些工匠上去抡大锤吗？ 除此之外，一旦开战，那这里的损失就太大了。 修建皇陵不仅任务重而且意义重大，所以，各方面的投入都极为恐怖，就算说是不惜代价也可以，然而，现在修建的这些，一旦金兵来了，只需要一场大火就会全部灰飞烟灭，到时候得多大损失？ 至于金兵会不会打过来，赵伯圭根本没有想，怎么可能打不过来？双方开战，对方的战马从边境如果是疾行的话，都用不了两个时辰就能杀过来。 这皇陵算是大宋的重地，而且还有不少囤积的材料和粮草，金国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就先行来占据。 只是，让他无奈和无力的是，朝廷的旨意中，竟是并没有让他带人撤离的意思。也就是说，他只能凭着手中这几千兵马以及一群工匠、民夫，等待着金国兵马的攻打。 只要一想到这个状况，赵伯圭就觉得脑子大了，甚至他都看了看这皇陵，是不是直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地方先行假公济私修个墓算了，可是，现在把自己埋进去，恐怕要不了多久还要被金人刨出来……这都什么事儿？ 皇陵的营地中，赵伯圭坐在大帐之中双目发红，没办法，这些天他睡觉都不敢，唯恐金兵杀过来。 可是，他也没别的办法，之前他虽然也担任过地方官，可指挥的最大战役恐怕也不过是带着几百差役去镇压几十个乱民而已，与金国作战？讲真的，他真心没想过…… “大人……大、大人。” 一个小吏仓皇跑了进来，“不好了，外边儿有兵马前来。” 刷，赵伯圭站起身，“多少兵马，哪儿来的？什么情况？” “小人也不知道……” 赵伯圭也懒得理会这小吏，撒丫子就朝着外边儿跑，虽然打不过，可总要反抗一下不是，要不然他还有什么脸面？ 一边跑，他一边拽了拽腰间的长剑。 别相差了，之所以弄了这么一把剑，并不是要和对方玩命，赵伯圭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就他那两下子，耍剑别说伤了对面，说不定还会伤了自己人，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玩儿嘴皮子最好。至于这把剑，是万一打不过，用来结果自己小命的。 他好歹也是皇家血脉，好歹是钦差大人，哪怕真的败了，也要有殒命的勇气才是，尽管这样做并不能给对方带来任何伤害，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保留气节最好的方式。 他一口气直接冲到几百米之外的大营之侧。 自从消息传来，民夫和壮丁大部分都已经遣散了，留下来的是没办法走的工部大匠以及几千兵马。 此刻，大营之中乱成一团，营内的数千兵马乱哄哄的东跑西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王将军何在！”赵伯圭大喝一声。 不多时，一个拽着盔甲扶着顶盔的汉子便是急匆匆跑了过来，“大人，末将在！” “这大营中到底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敌军要到了吗？”赵伯圭怒声喝道。 这汉子苦笑一声，“大人，咱们这些本来就是从各地临时抽调来的府兵，这些老爷兵，平日还行，可什么时候真的打过仗？这消息一传来，顷刻就乱了。” 赵伯圭咬了咬牙，可他这会儿也没什么办法，当即便说到，“你立即带领一些兵马，陪着本钦差先行去迎敌，其余兵马，立即整队赶过来。” 王将军倒是也不多说，当即喊了一队已经准备好的兵马并带上自己的亲卫，凑了有七八百人，呼呼啦啦的跟着赵伯圭朝着前方而去。 他们行了不过一二里，便是见到前方烟尘滚滚，如同一直土龙一般带着雄浑的气势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大人，咱们恐怕打不过，对面看样子至少三四千兵马，而且尽皆是精锐骑兵，要不然咱们先退，此地根本没有任何防护，一个照面，咱们可就败了。” 王将军黑着脸说到，这跟怕死不怕死没关系，只是这样死实在没意义。 在这空旷的场地之中，一群盔甲都不周全的兵卒跟对方的精锐骑兵硬拼，这叫送死。 赵伯圭恨恨一跺脚，刷的一下子将腰间长剑拔出来，随后，在众将士的注视下放在了自己的脖颈上，“要退你们退，本官乃是陛下钦命的钦差，自有守土之责，如何能够转身逃离，大不了就死在这儿罢了，有列祖列宗看着，我赵伯圭丢不起那个脸……” 王将军见此，也是一跺脚，“行，咱们爷们儿也不是个怕死的，今儿个大人要死，兄弟我陪着就是了，老子有儿有女，现在死了也不亏！” 说罢，转头喝到，“不想死的就滚，想死的陪着咱留下来。” 第2005章 两国大战，渡河北上 后边儿的几百兵丁，乱腾腾闹了一阵，还真的有不少直接脱了衣服就跑的，到最后，倒是还剩下一二百人。 就这会儿功夫，对面的那支黑压压兵马已经杀到了近前，而赵伯圭握着剑柄的手也哆哆嗦嗦的打颤。 就在这时，那王将军双眼一亮，“大人，有些不对呀，对面好像是咱们大宋的兵马？” “嗯？”赵伯圭先是一愣，随后双眼亮了起来，这是自家的援兵？那岂不是说，自己不用死了？之前挖好的那个坑也用不着了？ 当下，他手也不抖了，腿也不打颤了，鼓起勇气说到，“可看得清对方是什么旗帜？” 这时候的旗帜实际上还真的不少，一般来说，每一个军都指挥使级别的都可以有自己的将旗，不过，除了将旗之外，还要有上一级的帅旗，表明自己是哪个部分的，至于皇命龙旗，这玩意儿就不能随便儿打出来了，除非是有皇帝授命的一军统帅才行。 比如说沈堂麾下兵马，卞喜等人都可以有自己的将旗，但是也要打出沈堂的帅旗，唯有沈堂的中军才能打皇命龙旗。 王将军搭手朝着前方张望了好一会儿，方才有些惊喜的说到，“大人、大人，好像是燕国公的帅旗！” 赵伯圭脸上神色一僵，自己这么丢人的时刻，不会被那小子看到……不会，不会。 正纠结着要不要转头离去，王将军继续喊道，“大人，应该是燕国公麾下卞喜将军的兵马，来人，随本将军迎上去。” 赵伯圭一听，当即放下心来，也随着一同上前。 不多时，待到对面的兵马冲上前来，果然是大宋的兵马。 就在赵伯圭二人松了口气的时候，一员大将打马而来，“本将燕国公沈帅麾下先锋将卞喜，见过钦差赵大人。” 虽然心中依旧不太喜欢沈堂，但是赵伯圭不得不承认，此刻能够听到这小子的名字，的确是一件令人心安的事情。 “末将皇陵守军将领王喜，参见卞将军！” 赵伯圭还未开口，他身旁的王将军便是激动的上前参拜。 对于这些兵将来说，沈堂就是他们的信仰和传奇，现在能够见到沈堂麾下大将，自然是崇拜而欢喜。 赵伯圭也说到，“卞将军不必客气，你们的兵马怎么来了巩县？” 卞喜下马说到，“这不是咱们要跟金国开战，大帅唯恐巩县皇陵有失，所以，让末将先行引兵前来，以防不备。” “那……那你们大帅现在在何处？” “大帅的中军已经到了郑州境内，一两日时间便会抵达巩县，其他各路兵马也尽皆开拔，待到各路兵马齐聚，就要攻打洛阳。” 沈堂的兵马的确是到了郑州境内，因为这一次战争的不一样，所以，各地兵马除了携带随军粮草之外，基本上都是轻车从简，反正就是到了地方接收城池而已，带太多东西干什么，不是浪费么？ 就在沈堂的兵马抵达郑州时，李景龙、李杰的两路兵马也已经进入到了嵩州和邓州。 邓州南阳，作为整个邓州仅有的两座大城之一，李景龙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损耗一部分兵马的准备，毕竟，哪怕是演戏，这样的大城想要‘打’下来，也不是太容易。 但是此刻，他却有些傻呆呆的看着空荡荡的对面以及大开的城门，有些适应不过来。 直到他身旁的副将喊了几声。 “将军、将军，对面的金兵都跑了，咱们要不要追杀上去。” 此时的副将也是满脸迷茫，都做好了死战的准备，可是，双方还未接战，对方就直接一哄而散，而后转身逃了？并且，还不是往城内逃，而是朝着漫山遍野的逃？这对面还是当年那些狠厉的金兵？确定不是某些自己人吗？ 回过神来的李景龙赶忙摆了摆手，对方这么给面子，自己可不能坏了大帅的事儿。 “追什么追，对方没什么损伤，谁知道追上去会不会有埋伏？直接让兄弟们入城，先将城池占据下来再说。” 随后，他麾下兵马直接入城，而城中金国的兵马和衙门人手尽皆人去楼空，百姓倒是有些慌乱，不过大多闭门闭户只是小心的查看着城中动静，就这样，李景龙兵不血刃便是‘击溃了’金兵，并且拿下了南阳城。 其他地方的战斗基本上也大多是如此，据不完全统计，这一次大战持续到第五天的时候，大宋已经拿下了二十多座州府县郡，可是，损伤的兵马不足五百之数，而且，其中至少有三百人，是自己骑马或者赶路的时候摔的…… 就这般，这一场古怪的战争，从三月下旬开始，用了将将一个月的时间，大宋便是‘打’下来三四路的地盘儿，整个黄河之南的地域，除了几个州府依旧有金兵‘死守’之外，其他地方尽皆落入大宋手中，好不夸张的说，这一战，金国和大宋都没反应过来，就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战后的事宜不管是安排新任的官员还是兵马驻守，以及战争中‘损伤’的兵马抚恤，自有其他人张罗，包括赵昚看着地勘图发呆傻笑也暂且不提，四月末时分，沈堂率领麾下精锐兵马两万五千众，从虎牢关过河‘打进’金国境内。 不过，自从沈堂的兵马进入金国境内之后，便是暂时失去了联系，大宋后续的兵马想要过河却是被金国随之而来的兵马挡住，因此，双方也只能在黄河两岸对峙，对此，皇帝赵昚好像也并不在意，只是安心安排着黄河之南各个州府的一应事情，对于沈堂的所去却是问也不问一句。 过了虎牢关向北，便是到了河东南路的地界，沈堂的兵马驻扎在洛水之旁的河内城中。 修整两日后，沈堂在校场点兵，待到一众兵将尽皆齐聚之后，沈堂站在点将台之上沉声喝道，“诸将以及在场诸位袍泽，有陛下密旨！” 除了一部分沈堂的亲信将领之外，其余将领尽皆神色一愣，随后整理衣袍肃穆拜到接旨。 第2006章 朝廷旨意，赵昚得意 赵昚的旨意倒是也并不复杂，只是说明了任命沈堂为统帅，率兵前往金国全权负责相助金国征战之事。 虽然这旨意有些怪异，不过在场的一众将校和兵丁倒是并不难接受。 这些人，大多是沈堂麾下的嫡系不说，而且一部分本来就是原本跟着沈堂去金国与党项打过仗，现在不过是再来一次而已。 一众将领更不用说，这些都是沈堂一系的将领，如果让他们跟随沈堂造反，可能他们还会犹豫，但是只不过按照朝廷的旨意去金国打仗，他们根本不用去想其中的理由和原因，反正跟着沈堂便是，难道自家大帅还能坑了自己不成？ 沈堂宣布完赵昚的旨意后，便是在中军帐汇聚诸将，将事情的缘由和接下来的事情尽皆讲明白。 听着沈堂的讲述，卞喜嘿嘿笑道，“不亏、不亏，咱们这一些兄弟，帮着金国打一仗，虽然得不到什么，可是却也收回了大宋河南之地，这样的生意，再来几回才好。” 这本账有时候就不能算，如果从明面上说，大宋出兵出粮出钱帮着金国打仗，不管有什么原因，恐怕都会引起国内巨大的动荡，大部分时候，百姓是盲从的，可是百姓的视点与视觉并不一定就是正确的，也许他们的想法并没有错，甚至他们也的确是为了大宋好，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从简单的好坏来区分。 还是那句话，百姓或者个人能够充斥很多个人的情绪，好也好坏也罢，这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实际上更多的是利益的交割与纠缠，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国与国之间的正义与邪恶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说法罢了。 就说这一回的事儿就是如此，如果讲出来，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出现几股造反的势力也不稀奇，但是，从根子上讲，大宋却是得到了实惠。 整个河南之地，四路之地，数十州府，过百县郡，如果大宋想要以征伐的方式将这一片地域拿下来，就算是真的成功了，也需要数十万兵马，还需要掏空了家底去打这一仗，甚至，为此百姓也要被横征暴敛，等到打完了，百姓和兵马死伤绝对不会是一个小数字。 虽说也不能说是不值得，但是，代价绝对比现在要大的多。 现在大宋付出了什么？付出了两万多兵马几个月的钱粮以及这两万多兵马而已，同样负担不小，但是相比在开展一次北伐来说，不说九牛之一毛也差不多。 更何况，大宋倾国之力也不一定能够取得北伐之战的胜利，可是这一次却是旱涝保收，不管接下来的战争沈堂等人打的怎么样，至少收获已经到手了，所以，在赵昚看来，这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儿。 就如同卞喜所说，如果金国愿意这样做生意的话，那赵昚绝对乐意天天帮着金国去打仗。 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落到口袋里的实惠才是最为重要的。 先行收回了开封，现在又直接收回了河南之地，哪怕现在他这个皇帝直接坐享其成一直到死，也会是一个强宗胜祖的皇帝。 再者说，按照皇家的规制，除了第一个皇帝高祖之外，其他的皇帝也是有机会得到一个‘祖’字，他赵昚若是能够将失去的故土都拿回来，难道还担不起一个‘祖’字吗？老子也要成为祖宗！ 不错，此刻的赵昚，就是这样的想法。 今儿个的赵昚，没有穿便服，而是穿着一身崭新的龙袍，他也没有坐在龙椅上，而是意气风发的站在龙案之前，就这样笑吟吟的看着满朝文武。 “如今，咱们的凤翔路、临洮路、庆原路、京兆府路安置的如何了。”赵昚高声问道。 刘珙当即出班说到，“启禀陛下，各地军务已经安排妥当，我们所占据各州府境内，金国的兵马已经尽皆败退到金国境内，之前报上来的一应州府，尽皆在我大宋兵马的占据之下。” 蒋芾也随之出言说到，“陛下，按照之前左相大人报上来的各地所需官员名录，已经初步拟定了相应官员，一些重要州府的主官按照陛下的指定，已经先行发出旨意，以免耽搁了时间。” “好好好！”赵昚抚掌大笑，自己的兵马占据，自己的官儿去管理，那些地儿都是自己的了。 这时候，太子赵愭出班奏到，“父皇，儿臣以为，这本就是我大宋故土，再按照金国之前的称呼并不妥当，应按照之前那般，称呼为秦凤路为宜。” 赵昚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好好好，太子所言极是，倒是朕口误了。” “秦凤路、秦凤路，果然比什么凤翔路、临洮路好听的多了。” “这更改名字的事宜，立即传旨史浩，现在史浩就在那边儿，让他直接督办便是了。” 秦凤路是按照靖康之前的划分来取的名字，在大宋建国的时候，共定下十五路，虽然后来因为管辖的问题分割了一些增加了几路，不过变化并不算大，而秦凤路，便是最开始设下的路之一，其范围不小，包括现在的临洮路、凤翔路，而庆原路则是原来的永兴军路的一部分。 “庆原路暂且先行合并到秦凤路之中，至于京兆府路……”赵昚略作思索便是说到，“便先行合并到汴京路中。” 在之前，同样没有京兆府路的称呼，而是和庆原路、延庆路等同属于永兴军路。 现在这些地方都拿回来了，自然不能继续沿用金国改过的名字，甚至，一应州府的名字都要改回到原来才行，这是大宋的颜面，容不得马虎。 只不过，现在大宋拿回来的一些州府，如同永兴军路，也只是一部分而已，单独成一路有些不伦不类，还不如先直接合并到临近的路管辖，这样也方便一些，至于之后，再按照实际情况划分就是了。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不妥！”就在这时，原本沉默的恭王赵惇却是出班开口。 第2007章 此事不妥，都转运使 赵惇的话语，就如同直接在这大殿中泼了一盆子冷水一样，包括站在上方原本笑盈盈的赵昚，脸上的神色也是一僵。 不妥？老子虽然不是开国帝王，但也是一个想要称宗做祖的人，你竟敢在老子面前说什么不妥？谁给你的胆子？ 赵昚深吸一口气，看了看低着头的赵惇，大好的日子，打孩子多少有点儿不合适，算了，稍后这笔账再算。 没有理会赵惇，赵昚继续说道，“此次北伐能够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重大的战果，大多依赖于燕国公沈堂之谋划之功，此功堪比开疆拓土，因此，朕准备厚赏。” “燕国公沈堂册封为平北王，兼任秦凤路、汴京路都转运使。” 此言一出，安静的大殿之中瞬间沸腾了起来，不过，一时间除了嘈杂的议论声之外，倒是并没有什么反驳的声音。 之所以如此，有两个原因，其一，沈堂的功劳的确是足够大。 虽然不少人对于这一次的北伐之战依旧迷茫，可至少现在大宋夺回了黄河之南的诸多地域不是假的，就如同赵昚所说，相当于开疆拓土了，如果放在开国的时候，就凭着拿下这四路之地，比之灭国之功还要大了三分。 能够获得这样的功劳如果不封赏的话，必定会引来天大的麻烦。 沈堂与其他的武将不一样，沈堂的麾下有着一批极为精锐的兵马和将领，而且，之前的那些大将，即便是如同岳飞那个级别，在朝堂上也没有什么根基，与文臣更是大多为敌人。可沈堂呢？因为他出身的缘故，使得他并不太受到文臣一脉的排斥。 而且，沈堂是主战派最核心的人员之一，就算史浩恐怕也要逊色半筹。 哪怕赵昚不说，主战派朝堂上这些人也不是哑巴，有人敢拦阻的话，真当主战派这些人不存在吗？现在的主和派只不过是在沈堂与史浩的刻意交代下低调一些，但是，这可是大宋朝堂上最强大的一股势力，哪个敢轻视？ 在这种情况下，主和派的蒋芾都没有急着开口，谁愿意当出头鸟？ 除此外，便是赵昚的话将不少人吓住了。 要说一个平北王，倒是也并不算意外，一个异姓王爷而已，还只是郡王，虽然大宋不算多，可是也不是没出现过，现在沈堂立下如此大功，册封一个郡王算得了什么？ 真正让人胆战心惊的，反而是另外一个都转运使的任命。 这转运使的官职，实际上是来自于唐朝。 唐朝建都长安之地，这里虽然有着各种便利条件，但是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便是地势狭窄，没有足够生产的土地。 说白了，就是关中生产的粮食养活不了长安城的供给。 那该怎么办？这倒是也不麻烦，长安是首都，全国首善之地，自然是需要各地来支援和供养。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唐的朝廷需要从各地调遣粮食以及各种物资运送到长安，最开始的时候，各地的粮食要先行运送到洛阳的含嘉仓，再转运到长安的充太仓。 这时候大唐初建，官员和皇室成员的数量并不算多，所以，每年只需要转运一二十万石也就够了。 可是从唐高宗以后，官员数量倍增，再加上吃皇粮的以及长安百姓数量同样暴涨，运送的粮食成了一个巨大的数字，如此一来，漕运方面的建设就极为迫切。于是，朝廷开始设置专门负责漕运的官员，不过，一开始大多是临时性的，直到唐玄宗的时候，专门设立陕州水陆转运使，转运使的职位自此开始。 安史之乱后，北方许多藩镇不再上缴金银，朝廷的财政几乎完全依赖江淮一带的盐税，所以，后来又增加了盐铁等专项转运使的职位。 随着时间的发展，为了方便管理，一些专项的转运使开始合并，转运使职位的职权也越来越大，在之后税务征收也划归到转运使的职责范围之内，使得这个原本只是为了方便设立的职位，一下子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封疆大吏。 不过，还不仅如此。 因为担任转运使的官员，大多带有御史衔，所以经过向朝廷奏请，转运使这个职位又附带了处理地方诉讼的权利。 一手掌握钱财一手掌握着刑狱，这转运使虽然名义上官职还不算大，但是权责已经极为恐怖。 而到了大宋，很多制度都是沿用唐朝，转运使的职位同样如此，甚至，因为初建许多制度不完善，使得转运使掌控的权利更大，已经在实际上成为了一路的最高长官。 至于提点刑狱司包括沈堂担负的安抚使职位，实际上最开始都是为了分割转运使权利而设立出来的。 并且，除了大宋前期，到后来转运使的实职已经很少再授予，目的便是不出现一个掌握钱财、刑狱这样的封疆大吏。 至于赵昚所说的都转运使，就是转运使的加强版。 转运使是针对一路的，但是如果兼任不止一路的转运使职责，就是都转运使。 如果赵昚对沈堂的任命真的通过，那就意味着沈堂在实际上将掌控原来临洮路、凤翔路、庆原路、京兆府路、汴京路这样一个庞大地域的钱粮，而且还有刑狱之权，再加上沈堂麾下的精锐兵马，沈堂就算是想要直接在开封府自立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说，沈堂被册封为郡王并不稀奇，但是，赵昚拿出这个职位，就真的令人震惊了。 自家皇帝这是要疯了么？这是嫌自己过的太舒服了，所以想要弄个大麻烦出来？沈堂掌控着至少相当于现如今三成大宋的地盘实权，再加上手中强悍的力量，那以后是沈堂听朝廷的还是朝廷听沈堂的？ “父皇不可，沈堂乃是狼子野心，父皇是被其蒙蔽了，若是父皇真的任命他为都转运使，那岂不是放任沈堂为祸一方，甚至是要颠覆我大宋之天下？父皇，还请三思而行，沈堂不仅不可任命，应立即下旨召回，圈禁在临安为宜。”赵惇赶忙开口。 第2008章 赵惇之言，赵昚之怒 “狼子野心？被其蒙蔽？为祸一方？”赵昚平静的开口，朝着赵惇相问，他的话语平缓，脸上甚至带着几分笑意，可却是让人有些不含而已。 “赵惇，你身为皇家血脉，身为朕的皇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可知道，你再说谁？” 一边说着，赵昚一步步踏下阶梯，向着赵惇走了过来。 赵惇心中紧张，不过，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心中多少也安稳了几分，他相信，只要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暴露出来，定能够扭转局面，并且直接将赵愭拉下马。 “当年成都府剧变，沈堂挺身而出，救国于危难之中！大理征伐，沈堂南下震慑南疆诸部，收大理为我大宋附属国。” “前番，沈堂为朕谋划，从金人手中夺回开封府，让我大宋丢了几十年的脸面拿了回来，现如今，沈堂率兵征伐，取回河南之地，让朕有颜面面对我赵家列祖列宗，当年，朕遇刺，沈堂不惜身死而救驾。” “救驾之功，开疆拓土之功，救国之功，赵惇，你告诉朕这叫狼子野心？这叫为祸一方？今日，希望你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说法，否则的话，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诋毁我大宋之功臣，罪责不赦！” 一旁的赵愭心中忐忑而欢喜，看着赵昚的怒容，他心中略一思索便是直接拜到在地，“父皇，二弟只是一时口误，而且二弟之前一直远在重庆，与燕国公沈堂并不熟悉，恐怕是一些奸佞小人在二弟面前诋毁燕国公而已，所以，请父皇饶恕二弟一次，想必他知晓燕国公之功劳以及父皇与燕国公之间的君臣之情以后，再不会对燕国公有所误解。” 同样站在大殿之中的太子少傅叶衡心中对赵愭的表现极为满意，很显然，对于赵惇敌视沈堂之事，皇帝尤为震怒，而赵愭作为太子也作为兄长和儿子，这时候若是落井下石，也许的确能够将赵惇踩死，不过却是有些得不偿失。 经过今天之事，只要不出现意外，这赵惇已经废了，想要从赵愭手中夺走太子之位，基本上是妄想。 也就是说，他已经没资格成为赵愭的敌人，在这种情况下，赵愭却是表现出了自己的仁孝以及兄友弟恭，这对于赵昚来说，无疑是一件满意而欣慰的事情。 果不其然，赵愭的话让赵昚微微颔首，这个太子虽然不一定让他各方面都满意，但是有这忠孝就足够了，面对自己的怒火，却是能够维护兄弟，将来若是自己大行，想来也不会出现什么兄弟相残之事。 “太子，此事你无须多言，朕心中自有定夺。” 赵愭面色一急，再度叩首想要开口，不过却是直接被赵昚一摆手止住。 “赵惇，说，朕等着你的解释。” 赵惇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说道，“父皇，想来你是受到了沈堂的蒙蔽，儿臣虽然少知事物，不过却也有好友，本来知晓父皇收回故土，儿臣极为欢喜，特此去信问询当地的一些状况，然而，让儿臣震惊的是，这一次所谓的北伐，恐怕是那沈堂刻意制造出来的。” “首先，据儿臣的探寻，之前所谓的金国劫掠我大宋州府之事，恐怕并不存在，儿臣经过多番探查，甚至让人到民间问询，也没有得到消息，之前那些州府也并未出现被金兵劫掠的迹象。其次，这一次沈堂麾下的兵马与金国兵马交战，存在着太多诡异之处。” “据儿臣所指，两国虽然进行了数十场大小不等的交战，但是兵马损失的实际数量极少，甚至，许多时候金国的兵马都是一触即溃。” “总之，经过儿臣的查看，现在的黄河之南地域，存在着太多古怪，这很有可能是沈堂与金国暗中针对我大宋的谋划，虽然儿臣猜不到其中缘由，但是，至少对于我大宋来说绝非好事。” “沈堂虽然功劳不少，但是其身上也有太多矛盾之处，他与金国郡主结亲且不说，而且还受封金国的官职和爵位，并且，在金国的地位和声望也极高，父皇，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信得过？” “现在收回的那些河南之地，大多都是沈堂麾下兵马驻守，若是沈堂想要做什么，恐怕悔之晚矣，所以，父皇当尽快决断才是。” “另外，还有一点，在上一次的战报送过来之后，沈堂的兵马便是渡河向北，再无任何踪迹和军报，这难道正常么？谁知道沈堂是不是在与金人密谋什么？” 赵惇的话并没有让赵昚感觉到任何紧张，废话，赵惇说的事儿他赵昚更清楚，甚至，这一切都是他跟沈堂提前商量出来的，金国的劫掠，当然是假的，只不过随便儿找个借口，难道还真的让无数百姓跟着遭难不成？ 至于两国交战金国的兵马一触即溃，这是早商量好的啊，对方的皇帝都没意见，用得着你提出来？ 还有沈堂现在的战报……战报当然是有，沈堂度过黄河之后，几乎每隔几日都会有密信给赵昚送过来，更何况，还有一个儿子跟在沈堂的军中，所以说沈堂在干什么在什么地方，赵昚一清二楚。 这一次，说白了就是沈堂被赵昚派遣给金人去打工，工钱就是整个黄河之南的地域，就那么简单，哪儿有什么阴谋之说？ 至于说沈堂造反？如果说其他人，赵昚自然是相信的，可是，说沈堂造反，赵昚根本不信。 首先沈堂恐怕根本没有这种心思，其次，真以为造反就是带着兵打皇城那么简单么？那叫土匪，真正的造反或者说想要威胁皇家，就必须有一个大的阶层支持才可以，而沈堂有什么？沈堂的兵马的确是厉害，打仗也没什么对手，但是仅凭此还远远达不到造反的程度。 更何况，现在的大宋虽然不敢说海晏河清，可是也算稳定，真以为那造反是想反就反的吗？ 正是因为有这些心思，所以，对于赵惇的危言耸听，赵昚一个字儿都不信。 第2009章 密谋造反，触到霉头 “那你觉得，沈堂在密谋什么？”赵昚淡淡的问道，话语略微停顿，随后再度说到，“你以为，沈堂是想自立，抑或是造反？”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中如同飘过来一股寒风一般，不少人直接打了个寒颤。 历来出现这几个字的时候，都会伴随着鲜血和杀戮，甚至，有些哪怕是假的也同样会掀起惊天的波澜。 “父皇，燕国公沈堂与国有功，效忠父皇，怎么可能会怀有这种谋逆的心思。”一旁的赵愭也惊了，自家这兄弟，是疯了吗？他难道不知道这种事儿是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真的，那现在这看似安稳的大宋当即就会分崩离析。 沈堂麾下的兵马，可以轻易将大宋搅乱。 哪怕是假的，这话传到沈堂耳中的时候，沈堂会怎么想？他会不会怀疑，赵昚已经有了想要铲除他的心思？如果有了这种想法，那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这赵惇简直是不知所谓，不管为了什么，这一次他所作的事情，都是将整个大宋置于危险境地。 可赵惇疯了也就罢了，自家的父皇怎么也会轻易将这种字眼说出来？是自己的父皇真的有这种想法，觉得沈堂的力量太过强大想要借此机会，来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沈堂铲除，还是说，真的到了君臣不相疑的地步？ 此时此刻，赵愭只觉得脑子里边儿一团浆糊。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着牙在赵昚面前帮着沈堂说话，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太子的位置，更是为了大宋。 他虽然还为参理政务，但是他如何看不出来，现在大宋有官吏无数，可却唯独缺不得沈堂。 此刻的赵惇也是心惊肉跳，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即便是想要退却也晚了，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只要自己的父皇有了心思就已经足够了。 “父皇，儿臣听闻之前兄长的东宫属官曾前往燕国公府拜访，而且就在年节前后，这才不久，又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沈堂想要直接造反和自立，便是自绝与所有人，但是，他未必没有别的想法，其他人，也未必有儿臣这般忠诚……” 话说到这里，赵惇直接伏在地上不在开口，不过，该说的已经说了，倒是也足够了。 点出了赵愭的关系，又说出了沈堂的想法，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便是，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沈堂谋划出来的，不过，沈堂所为的并非是自己造反或自立，其背后还有别的幕后黑手，这个人是谁，显而易见。 实际上，赵惇的猜测也并非真的没有道理，如果沈堂真的与赵愭暗中勾结，并且将汴京路左右的地域尽皆占据，如此一来，这黄河之南一带，将成为大宋和金国的缓冲，如果是其他人不行，但是以沈堂与金国之间的关系，足可以左右逢源。 “哈哈哈……”赵昚朗声大笑，一旁的赵愭则是脸色冰寒而震惊，自家这兄弟，这是不择手段啊，他真正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赵惇，你敢污蔑我？”赵愭咬牙喝到，“你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平日虽然偶尔也有一些小争执，可是却也未曾真的有过仇怨，现在，你为了太子的位置，便是想要置我于死地？你……” “不错、不错，今儿个这一出戏码，还真的是让朕大开眼界啊。”赵昚寒声说道。 扫视一周，“朕的文物群臣，你们都说说，你们是何想法？赵惇所言，到底是真是假、是对是错？” 随着赵昚的问话，在场众人却是不发一言，今儿个的事儿性质已经变了，如果赵惇的目标只是沈堂的话，那说不得，至少蒋芾一脉的主和派会上来帮衬一把，哪怕不会弄到无法收场，也绝不会错过这种给赵昚扎钉子的机会。 可是，这白痴赵惇，竟然又带上了赵愭？ 从针对一个臣子，转变为了太子之位的亲兄弟之争？这种事儿，就算是傻子也绝不会参与进去。 先不说这种事儿有没有对错，在赵昚还年富力强的时候，直接表明身份站队，绝对取死有道，哪怕每个家族都会暗中下注，但是也绝不会明晃晃的在朝堂上就站出来，这不是给赵昚添堵，这是给自家的九族添堵才是。 再者说，就算是要开口，也要站在‘正义’的一方，现在到底哪一方是正义的，可是还未曾分出来呢。 “父皇，儿臣所言，绝无一字虚言，若是父皇不信，可以遣人暗中查看，若是儿臣所言不对，儿臣愿意承担其中罪责，并且向燕国公道歉。” 没有理会赵惇，赵昚扫视一周，见到无人开口，这才冷哼一声。 随后，他将视线落在了赵惇的身上，并缓缓开口说道，“赵惇，你的心思，用错了地方。” “来人，传朕旨意，恭王赵惇出言诋毁我大宋功臣，其爵位降为郡王，一应待遇尽皆削减，另，责罚其在府中思过一年，没有朕的旨意，不允许出府。” 赵惇猛地抬起头来，自己所说的话，自己父皇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难道，沈堂手中掌握如此恐怖的力量，父皇就真的安心？而且，自己说的明明是真的，父皇为什么连查看的意思都没有？此刻的他，充满了疑惑。 只是，赵昚显然没有给他解释的意思，只是挥了挥手，“太子，你亲自将他送出去。” 赵愭点了点头，直接将赵惇拽起来，并朝着殿外走去。 兄弟两个沉默不语，就这样默默的走出了皇宫，来到皇宫外，随行之人在后方跟着，赵愭这才再度看向了赵惇。 “赵惇，如果你的目标仅仅是我，说不定还会有效，可是你以这一次的事情作为刀，甚至还带上了沈堂，就注定你不会成功。” 赵惇当即顿住脚步，满脸惊愕的看向赵愭，“你不怀疑我说的话？” 赵愭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何要怀疑，除了我跟沈堂勾结，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仅我知道，父皇也知道，或者说，这些事情发生之前，父皇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你可明白了么？” 第2010章 其中缘由，小小惩罚 看着面前的赵愭，赵惇呆愣好半晌方才消化了他话语中的意思。 “你是说，这一切父皇本就知道？可是为什么？就算是父皇知道，那金国那边儿怎么回事儿？金国那么好心将整个河南之地都让给我们？金国的皇帝是疯了吗？”赵惇难以置信的问道。 赵愭轻轻笑了笑，“你不是说沈堂去了北地之后，就在没有战报么？” “沈堂的确是去了北地，而且是带着兵马去的，不过，目的并非是与金国开战。” 赵惇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是他也并不是一个笨蛋，几乎是很快就想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之前我听闻沈堂秘密出使金国，此事是真的了？和之前金国归还开封、汴京路一样，这一次金国是有求于父皇？而条件，便是那河南的一应州府之地？现在沈堂借着开战的机会北上，既然不是为了开战，那就是去完成金国与父皇谈的条件了？” “现在你可明白，为何父皇听了你的话之后并未怀疑沈堂的原因了？” 赵惇愣了许久，这才苦笑一声，“原来如此，这一切都是沈堂做的，不过父皇早就知晓，所以在父皇的眼中，我就成了那个挑拨是非的小人，成了想要谋害功臣的奸佞了……” “难道不是么？”赵愭反问。 “兄长，你难道还没察觉到现在的沈堂手中掌握着怎样的力量么？现如今，咱们大宋虽说有百万兵将，但是你我都清楚，真正能打的有几人？除了沈堂手中的兵马之外，也就是张浚手中有些兵马能够拿出手，只是，张浚的那些人与沈堂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旦沈堂有了什么想法，你觉得那些人会不会站在沈堂那边儿？” “沈堂可能的确是对父皇忠诚，可谁又知道他麾下是什么想法？” 话语顿了顿，赵惇再度低声说到，“兄长，你猜一猜沈堂麾下的那些将校，有几个韩王？” 韩王，是赵普的封号，原本赵普被封为魏国公，死后先后被追封为真定王、韩王。 “当年的太祖，难道对周世宗不忠诚么？” 赵愭脸色大变，赵惇这话，可真的是杀人诛心了。 当年的赵匡胤在柴荣麾下的确是忠心耿耿，而且为柴荣南征北战，也算是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是等到柴荣死了之后，赵匡胤陈桥兵变，颠覆了柴家的江山，这才有了大宋。 至于赵普，则算得上是陈桥兵变的策划者。 说完了之后，赵惇不在开口，只是与赵愭继续缓步朝着自己的府邸而去。 半晌，待到恭王府之外，赵愭驻足，而后静静的开口说道，“赵惇，你错了，父皇不是柴世宗，本太子也不是恭皇帝，而沈堂，也绝不会是太祖。父皇曾言，沈堂是他的周公、诸葛，本太子信了，你且拭目以待便是。” “来人，陛下口谕，恭王降爵为郡王，恭王府之内，逾制之处尽皆封存，门匾立即传令工部更换，另，恭王在家中闭门思过一年，没有陛下旨意，不得出府。” 说完之后，赵愭转身而去。 恭王府原本是亲王规制，原本，赵惇被降爵为郡王，也不过是赵昚暴怒之下做出的决定，赵愭这个监督者也没有想着太过严苛的执行，毕竟是皇帝嫡子，恐怕要不了多久也就恢复了。可是，刚才赵惇的一番话，却是让赵愭暗怒。 他如何不知晓赵惇的意思？说白了，沈堂是不是赵匡胤赵惇并不在意，但是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让赵愭对沈堂有了防备和怀疑，那两者之间的关系还能够融洽么？届时，只要沈堂与赵愭翻脸闹掰，不要说赵愭现在只是太子，哪怕他成了皇帝，也足以让他喝一壶，甚至是给赵惇提供新的机会。 都这个时候了，赵惇还有别的心思，赵愭怎么能不生气？ 所以，他直接就给了赵惇一个教训。 所谓封存，便是需要将逾制的东西尽皆封起来，赵惇不得再使用，这一下子东西就多了去了，首先来说，这宅子就需要封存好几处，里边儿的摆件儿、物事更是要先行收缴，包括大门的规制等等，反正整个恭王府都得折腾一回。 赵愭没有乘坐后方跟着的舆驾，而是缓缓步行，待到邻近皇宫，他自言自语说到，“赵惇，你不懂沈堂，所以，你没有机会。” 沈堂的兵马在河内驻扎了两三日之后，完颜昊与徒单克宁二人联袂而来。 中军帐中，待到二人坐定，沈堂亲自为二人斟茶，“岳父大人、叔父，朝廷的旨意是如何？可是需要现在就开战？” 完颜昊二人没有说话，徒单克宁则是狠狠的拍了拍沈堂的肩膀，随后长叹一声，“哎！” “叔父难道是有什么难事，或者是舍不得那临洮几路之地？”沈堂笑问道。 徒单克宁瞪了沈堂一眼，这才再度叹息了一声，并苦笑着说到，“你说现在这是怎么了，堂堂大金国，对外开战竟然需要朝其他国家借兵了，以前，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事儿？” “叔父，那是以前小侄我未曾出现罢了，若是我早出现，你们朝大宋借兵的事儿也早就发生了……”沈堂毫不客气的说到。 一旁的完颜昊直接哈哈大笑，“瞧瞧，咱们这女婿怎么样？就该有这般霸气才是，而且，凭着你手中那些战绩，就算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逊色上三分，现在有这么好的人手不用，那岂不是脑子有病了？” 徒单克宁无奈的看了自己这位老大哥一眼，你敢情是高兴？好歹也是你女婿，真个有万一那一天，你哪儿都是退路呗？ 不过，徒单克宁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金国虽然也是兵强马壮，可却是缺少帅才啊。 等再过十年八年，他们这些老家伙打不动了，谁还能挑起金国的大梁？即便是现在，自己老哥几个都没把握跟沈堂交手，等到以后，年轻一辈还有哪个是沈堂的对手？如果金国与大宋再度开战，该怎么办？难道还向大宋借兵？这也不像话不是…… 第2011章 再为主帅，北征目的 好半晌，徒单克宁方才说到，“按照陛下的旨意，我会从西路军中抽调三万精锐兵马，与你麾下的兵马合成一路，而后北上。并且，这一次对蒙古诸部的战争，同样时候以你为主帅。” 沈堂闻言颔首，自己作为主帅，总比将主动权交到别人的手中更好。 “那陛下可说了，这一次北征蒙古，要达到什么目的。” 完颜昊摇了摇头，“此事，我们与陛下也商议过，不过陛下的意思是，还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这一次你是领兵的统帅。” 沈堂沉默起来，思索好半晌方才说到，“出兵的目的，无外乎镇压、威慑、剿灭。” “剿灭的话，基本做不到，蒙古诸部的实力太过强悍，虽说是一盘散沙，但是如果我们表现出剿灭的意图，那各部必定会联合起来与拼死一搏，届时，反而是得不偿失。” “至于镇压，也没有出兵的理由，所以威慑最为妥当！” “杀鸡儆猴，让蒙古臣服不太现实，但是，如果让他们感受到我们的力量，如此安稳几年，想来也就足够了。” “现在你们金国并非缺乏实力，实际上，对于陛下来说，蒙古虽然是隐患，可也并非真的到了束手无策的地步，只不过，想要依靠现在的实力征伐损耗太大，甚至会动摇根基，这也是陛下借兵的目的所在。” “既如此，只需要有几年时间的缓冲，想来，有诸位叔父，度过了这一段时间之后，让蒙古与金国再度回到之前的状态也并不算难。” 完颜昊二人尽皆颔首，“不错，实际上陛下也觉得这样做最为妥当。” “按照之前的商议，这一次出兵大部分的军饷和粮草需要你们大宋来提供，不知道此事准备的如何？” “岳父大人放心，此事小婿已经与我们大宋的陛下商议过，通过小婿麾下的商队，走水路将粮饷分批运送到大都，至于后续的运送就需要你们了，此事陛下已经安排妥当，并且已经开始暗中调集粮草，按照约定，第一批粮草最慢半个月时间便能够运送到大都。” 完颜昊显然松了口气，之前他一直在大都，所以对于现在朝廷的状况极为了解。 实际上，这一次之所以向大宋借兵，最大的麻烦还真的不在兵卒方面，哪怕之前与党项的一战金国损伤不小，可是金国想要凑出十万兵马也绝不算难，可问题是，之前的那一战之后，朝廷实在是没钱啊。 上次的大战，金国几乎是以一对四，所以不说是全国总动员也差不多，动用的兵马数量足有二三十万之众，而且，后来沈堂率兵北上所需要的粮草、军饷，同样是金国供给，这样的一场大战，直接便是将完颜雍积攒的家底儿打光了。 除了军饷之外，粮草也是个大问题。 众所周知，金国是渔猎民族，并不擅长种地，虽说现在金国占据的地域极大，可真正的产粮区还是在中原这一代，至于大都向北的地域，一则是因为女真一族百姓对于种地不擅长，二则便是天气的原因。 大都一带还算好，到了长白山之北，虽然也是土地肥沃，可是种地极为困难。如此，金国的粮食产量本来就不算高。 这样的一场大战，军饷和粮草的消耗极为恐怖，以金国现在的家底儿，基本上支撑不住，若是继续压榨百姓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可完颜雍很清楚，竭泽而渔，将来的麻烦会更大，否则，他怎么会轻易将黄河之南的地域让出来？ “对了，徐州和陕县两地，你们就不要想了。”完颜昊突然开口说道，“你放心，这两处地方，无论如何陛下是不会同意让出来的，而且，我也已经布置了重兵，即便是你们强行攻打，成功的可能性也并不大，说不定还会损伤一些。” 沈堂想了想便是笑道，“岳父大人放心，我会尽快传消息给陛下。” 徐州便是彭城，这座城池濒临黄河处于南岸，属于山东西路地界，只要这彭城在金国手中，那金国就有一个箭头和桥头堡，让两淮一带不能放松对金国的防备，也让金国有威胁两淮重地的可能性。 至于陕县，目的同样是如此，陕县是陕州首府，同样是濒临黄河位于南岸（三门峡），这里地势易守难攻，金国占据陕县，大宋想要强攻的确困难，同样的道理，只要将陕县掌握在手中，金国的兵马便可以随时威胁到洛阳和长安两处重镇。 让出河南之地，却留下两个桥头堡，这是完颜雍的底线。 之前，沈堂不是没有想着趁机将这两地拿下来，甚至给麾下兵马暗示，只要有机会，哪怕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攻城，只可惜，完颜昊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在战争开始之前便已经做了布置，根本没有让大宋的兵马找到机会。 “你尽快整顿兵马，三日之后大军开拔到平阳府与我的兵马汇合，而后我们走太原府、大同府一带一直向北，并且还有几支其他的兵马前来汇兵，这一次，不算壮丁、民夫等辅兵，我们的兵马共有八万精锐，就尽皆交给你了。” “我们要在五月末之前在宣德州做最后修整，并进入到蒙古境内。” “蒙古那地方条件太过恶劣，只有几个月的时间适合征伐，最晚也就持续到九月末恐怕就要停止，或者在当地驻兵，或者直接回返，再晚的话麾下的儿郎受不了，一个不慎反而还会被当地的部落抓住机会。” 沈堂当即点头说到，“叔父放心，我麾下兵马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可以开拔，并且，之前早已经运送过来部分粮草，所以需要岳父大人、叔父你们安排民夫运送。” “这些都是小事，所需要的壮丁，我早已经征召完毕。”完颜昊应道。 随后，三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完颜昊便是先行离去，而徒单克宁则是留在沈堂军中，等着与沈堂北上平阳府。 第2012章 开拔北行，迁都之想 三日之后，沈堂的大军开拔前往平阳府，与徒单克宁的部分西路军精锐汇合之后，便是朝着太原府的方向而去。 至于一应粮草、军械的运送，倒是并不需要沈堂操心，各地衙门早就得到了朝廷的旨意，壮丁和民夫已经提前备好，至于赶路的途中，并无任何波澜，毕竟，这大军无人招惹是其一，有着完颜雍的旨意和徒单克宁随行，也没有几个人愿意用自己的脑袋尝试一下沈堂的刀锋。 临安！ 河南之地的尽皆回归，让赵昚热血沸腾的同时也心潮澎湃，他已经召集朝中几名重臣私下商议了数次，想要迁都到开封府。 之前未迁都，是因为开封府和汴京路的战略空间太小，迁过去之后有个风吹草动就不安稳，若是金兵再打过来，恐怕还得迁回来，若是再这样折腾一回，大宋朝廷的脸面可就丢光了。而现在，黄河之南地域尽皆归宋，虽然向北过河之后便是金国地域，可至少横向上已经有了很大的辗转腾挪空间。 最为重要的是，和开封府相邻的虎牢关等重地已经尽皆收回，只要左右布置重兵，足以抵挡金国的攻势。 所以，赵昚想要迁都的心思就按捺不住了。 有国都，朝廷却是一直在外，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而现在有条件回去，赵昚颇有几分迫不及待。更为重要的是，从临安迁都到开封府，对于朝廷的统治，无疑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也会更为稳定。 不管在任何年代，地缘政治都是尤为重要的一个问题，将国都设置在哪里，意义都不一般。 当初衣冠南渡的时候，虽然也有不少北方的大族以及隶属北方的重臣跟随而来，可终归是丢了根基，现在的朝堂上，八成重臣都是南方人，这对于统治来说，显然极为不利。甚至，当初大宋丢了开封被迫南迁，也未必就没有南方这些大族的手笔…… 如果能够迁都回到开封，那这些人在临安的根基就会顷刻间断绝，皇权会更为集中，赵昚想要将大宋变成自己想象的样子也会更为容易。 只不过，赵昚显然低估了这些臣子的心思。 不要说是其他人，哪怕是朝堂上的重臣对于赵昚的想法也是极力反对，不管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除了少部分基本上没有根基之人，其他人若非默不做声便是出言反驳。 很显然，赵昚遇到了当初赵匡胤迁都时候同样的问题。 迁都从来都不容易，如果是开国的君主可能性还大一些，比如后世的明朝。当年赵匡胤如果能够多活十年，迁都的事情想来也能够成功，可是，问题就在于他死的太早了，而他死了之后，赵老二上位，为了拉拢朝臣和一些大族，迁都的事情直接被搁置。 勤政殿中，赵昚满脸阴郁，本来这一次大宋在金国手中占了天大的便宜，是一件欢喜的事情，可是他一腔热血直接被臣子浇了冷水。 刚才史浩从北地送回来的奏章之中，都明确表达了反对迁都的意见。 这一回，主战派以及主和派倒是难得的统一了意见？可问题是，另一边儿的是他这个皇帝啊…… 刚吃了口茶压了压火气，王权便是来报，“陛下，刚刚太上皇那边儿传话过来，说陛下若是闲着的话，晚点儿一同过去用膳。” 赵昚闻言，点头应道，“你去给父皇回话，就说朕看完了这些奏章之后就会过去。” 待到王权离开，赵昚便是再度将心思放到了书案的奏疏之上，这些奏疏大多是关于北地新增的这些州府的，没办法，刚刚收回来什么都需要安排，虽说大部分地方主官已经安排了，可是其他零零散散的事情依旧是不少。 “哎！”足足将近一个时辰，赵昚有些疲惫的将手中狼毫扔在桌案上，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的说到，“在这时候，那小子却是不在，朕已经打算将这几处地方交给他手中暂且管着，现在这些事儿，该让他去忙活才对，现在怎么变成了朕辛劳？” “算一算，朕反而成了给他小子忙活的？到底谁才是皇帝……” 带着几分怨气嘟囔了沈堂几句，这才起身出了勤政殿。 一路来到赵构所在的宫殿，却见其中只有人伺候着，太后也并不在这边儿。 朝着赵构身旁侍立的那人瞧了一眼，赵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人他有印象，叫韩什么来着？之前赵构将这人是安排在他身边儿的，不过，这人他并不喜欢，所以基本上没怎么理会，倒是有一次王权言说此人行事不妥，狠罚了一次，怎么这人又混到父皇的跟前儿来了？ 不过，虽然心中狐疑，赵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及一个小人物。 快步向前，赵昚先行了一礼，而后方才笑道，“父皇，前阵子南疆那边儿上贡了一种酒水，儿臣尝了一回倒是很合胃口，今儿个父皇相召，儿臣便陪着父皇吃几盏。” 赵构面色无悲无喜，只是微微颔首，“皇儿有心了，去让人准备晚膳。” 站在赵构身旁的，自然便是韩侂胄，之前他虽然被安排到赵昚身边，可是有着王权这个大总管在，他哪儿有机会跟赵昚接触？甚至，因为王权的暗示，他直接就被排挤了，还受了几回惩罚。他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是旧臣一脉，想要在赵昚面前得宠并受到重用，几乎不可能。 而那位大总管，显然对自己敌意很深，自己即便是想要缓解关系那大总管都没有理会。 这也不奇怪，一个小透明和燕国公比起来，该偏向于哪一个，王权心中自然会分明。 衡量了一番之后，韩侂胄当即明白，自己必须要换一条路，所以他找了几个机会到赵构面前。他的谈吐和聪明不用多说，所以很快便入了赵构的眼，而赵构对他也果然看重，隔三差五的便会宣他入宫相陪。 而今天这事儿，说起来跟他还有几分关系。 第2013章 恭王谋划，父子相对 这事儿就要提到被赵昚罚了的在府中闭门思过的赵惇了。 赵惇回到府上，满脸阴郁，尤其是赵愭连最后的脸面都没有给他留下，更是让他心中暗恨却又有几分无力感。 李凤娘见此，自然会开口问询。 听完了赵惇的讲述之后，李凤娘睚眦欲裂，现在是什么时候？若是直接被关在府中一年，那赵惇还怎么亲近赵构和赵昚？还怎么去争那个位置？ 本来赵惇就已经落在了赵愭后边儿，只不过靠着儿子才能弥补一些差距，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来运作，自然也能逐渐缩小一些彼此的差距，可现在，目的不仅没有达到，反而还直接被罚了，还罚的这么狠？降爵什么的她不在意，皇帝的嫡子，又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皇帝震怒之下的处置罢了，用不了多久就会升回去，可是被关在府中一年，这耽搁的时间，可是弥补不回来的。 只是，现在赵昚金口玉言，已经在朝堂上宣布了惩罚，即便是想要更改也做不到。 李凤娘脸色阴沉半晌，最后厉声说道，“他们无情，那咱们也就不必要顾念什么情分了。不过，现在想来会有不少眼线盯在咱们府上，你暂时不宜轻动，就好好闭门思过便是，其他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行分说，另外，你虽然不能动，可是其他人却是可以动，咱们不好过，也得给他们找些事儿干才行。” “你写了帖子，让人给旧臣一脉送过去，他们既然归附到咱们麾下，该出力的时候自然要出力。” 几日后，一众旧臣一脉暗中汇聚商议了一番，最后这任务，自然是交给了能够接近赵构的韩侂胄。 倒是也不需要说其他的，只说了两件事，其一便是赵惇被惩罚，其二便是赵昚想要迁都。 如果说赵昚惩罚赵惇只是让赵构略微有些不爽，那赵昚想要迁都的想法，就是一刀砍在赵构的大动脉上，触动了他的逆鳞。 赵构的想法与正常人不一样，他并不留恋开封这座国都，甚至，对于收回黄河之南地域的事情，也并没有太多的欢喜，那座开封，虽然有着他儿时记忆，但是却更有太多的耻辱和阴暗，对于他来说，这临安是他的临安，可开封却并非是他的开封。 他不知道，若是真的回到开封，他是否能够睡得着，他的兄长和父亲会不会出现在他的梦中。 所以，他绝不会回去！ 这江南之地不好么？风景秀丽、天气宜人，这临安也繁华无比，为什么非要回到开封府？再者说，如果是之前回去也还好说，毕竟算是他的功绩，可现在回去，赵昚这个便宜儿子不仅要断了他的根基，还想要在他脸上打两巴掌？ 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帝？他是个中兴之主？自己和一个哈巴狗一样跟着他回到开封，到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威望？还有什么颜面？甚至，就算是生死，自己都不能做主了！ 不回去，怎么都不能回去，这赵昚若是执意想要迁都，那就不能要了。 不多时，膳食便是鱼贯摆了上来，父子二人并没有分桌，而是对坐在一张小几上。 酒过三巡，赵构将手中的筷着放下，赵昚见此，也放下筷着，亲自给赵构斟了一盏酒。 “父皇今日召儿臣前来，可是有什么交代？”赵昚笑问。 赵构将酒盏扒拉到一边儿，“朕听说，你因为一点儿小事儿罚了赵惇？不仅让他在府中闭门思过一年，还降了爵位？” “父皇如何知晓的。”赵昚笑道。 “哼，朕若是没有几个耳报神，那是不是就成了聋子？也是，朕老了，这天下也给了你，现在朕不过是一个被圈禁在宫中的废物而已，如何还值得你这个皇帝在意。” 赵构一句话，让赵昚面色大变。 他当即起身拜倒在地，“父皇，何出此言！儿臣对父皇敬重，从未改变过，是哪一个在父皇面前嚼舌根挑唆你我父子之间的关系？” 这话传出去，他这个皇帝的名声就烂了，别说是他跟赵构的关系本就不是正常父子，就算是血亲的父子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敬重？”赵构甚至没有看向赵昚，只是依旧冷冷说道，“朕在这深宫中，也没什么喜好，好不容易有了个重孙儿，你还不让朕享天伦之乐，你这不是不孝是什么？” “父皇，赵惇虽然闭门思过，可是那小孙儿入宫也并不影响啊。” “让他们父子分别？赵惇也是你儿子，那小娃子也是你孙子，你就忍心？” 赵昚咬着牙，心中只觉得一口气出不来，自己罚儿子都罚不得？而且，如何值得你说出这种话？现在自己继位将近十年时间，可何时对这个太上皇不敬过？自己礼敬多年，得到了什么？ 好一会儿，赵昚方才压了压心中的火气，“父皇放心，不过是让小娃子入宫而已，儿臣每日让人去接了来陪着父皇，每日再送回去便是了，恭王府就在皇宫之外，也不耽搁什么时间，这算的什么事儿？” 赵构未曾接话，而是淡淡的说到，“也不必这么麻烦，你将赵惇的惩罚收回去，让他闲了带着朕的重孙儿入宫便是，就不必劳烦你这个皇帝了。” “父皇！”赵昚抬高了声音，“赵惇的惩罚，儿臣是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下达的，如何就能够朝令夕改？若是现在就收回惩罚，那咱们皇家的威严何在，朝堂的规矩何在？” 说到这里，赵昚缓了缓语气说道，“父皇，过段时间，儿臣会找个机会将赵惇的惩罚取消，不过，现在不行，还请父皇能够理解儿臣的难处。” 赵构这才点了点头，“你是皇帝，朕只是太上皇，你执意如此，朕也不再多说便是。” 虽然依旧憋气，赵昚却只能说到，“多谢父皇。” 赵构提杯吃了一盏酒，“朕听闻，你要迁都回开封？” “不错！”赵昚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北伐顺利，黄河之南的地域已经尽皆收回来，迁都回开封，一则振奋民心，二则稳固北地，三则儿臣身为皇帝，自然该亲自坐镇并随时准备收回其他的故土。” 第2014章 父子矛盾，赵昚强硬 犹豫了一下，赵昚继续说道，“儿臣已经决定，待到北地稳定了之后，便要迁都回去。” “这临安终究是临安，之前虽然收回了开封，可是开封却处于金国的包裹之下，而现在，整个黄河以南尽归我大宋，不管是为了民心还是我大宋的威严，都要迁都回去。毕竟，有国都在，如何能一直在陪都之中，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以为我大宋没有面对金国的勇气。” 赵构看着意气风发的赵昚，眼前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当年，他又何尝不是这般模样，只可惜…… 眼中的恍惚敛去，再度恢复到一片清明，他注视着赵昚，只是淡淡的说到，“朕，不准！” “嗯？父皇……”赵昚一愣，他想过赵构会跟他讲这件事情，也想到赵构会给出一些回去不合适的理由，他也想好了应对的方式和说法，可是，没想到赵构只是简单的告诉他……不准？ “父皇，这是为何？”赵昚不解的问道。 “朕说，不准！” “可是父皇……” “朕说不准！怎么，你当了皇帝，已经听不懂朕的话，或者不愿意听懂朕的话了？” 此刻的赵昚只觉得心口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他清楚赵构对于回返开封有一些顾虑，可是，即便真的有，那父子两个就不能商议一下么？或者说，讲一讲理由，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方式。 现在这算什么？不准？ 他却不知道，赵构之所以如此，不想回去是其一，更为重要的，是赵构想要借此压服一下赵昚，因为赵构感觉到，现在这朝廷和大宋，距离他越来越远了，而赵昚的威望也越来越高，若是真的迁都回去，并且再过几年的话，谁还知道他这个太上皇？他这个太上皇的话，还有哪一个会听？ 这次，他就是要明白告诉赵昚。哪怕你是皇帝，你也要听我的，否则的话便是不孝。至于为什么，你不用多管，我说不行就不行。不错，就是这么霸道！ 赵昚微微低着头，目光中有震怒也有几分纠结，好一会儿，他终于咬牙说道，“父皇，若是朕执意要迁都回去呢。” 说罢，他抬起头直视赵构，“父皇，朕是你亲自立下的皇帝，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抑或以后，朕对父皇的敬重和孝顺不会改变。不过，朕既然从父皇手中接过了这大宋的江山，就要为朝廷、百姓来着想！朕为皇帝，当回到开封坐镇国都、直面金国，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朕不是辜负了父皇的期望？” “北地故土，是太祖、太宗打下的基业，同样是赵家的江山，现在拿回黄河之地，只不过是一个开始，以后，河北之地咱们同样要拿回来，甚至就算那燕云，朕也要拿回来，如此，才能面对父皇、才能面对列祖列宗！” “所以，此次迁都势在必行，请父皇恩准！” 父子二人目光相对，一个执拗而坚定，另一个冰寒又震怒。 赵构没有想到，他养出来的这个便宜儿子，现在已经不愿意让他掌控在手中了，甚至，他这个儿子，已经敢在他的面前说出‘执意’二字。 好半晌，赵构缓缓闭上了眸子，“儿孙长大不由人，果真是如此，既然你愿意回去，那便回去，朕就留在这临安了，另外，那些老臣你既然厌烦，便也留在这里陪着朕便是了。” 赵昚闻言，脸色瞬间涨红，他尽握着拳头，愤怒而又难以置信。 自己的父皇这是要干什么？自己回开封，他和老臣留在临安，那是不是以后大宋有两个朝廷？那以后事情该听谁的？ 而且，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些大宋崛起的希望，好不容易有了一些底气，难道父皇就非要将这大宋分裂开么？ 赵昚喘了半晌粗气，随后陡然站起身，“父皇，儿臣身体不适，便先行告退，改日再前来探望父皇。” 说罢，赵昚猛地转身而去。 待到赵昚的身形消失在大殿中，沉默中的赵构突然将手中的茶盏砸在地上。 “啪！” 茶盏摔了粉碎，赵构挥挥手喝到，“都退出去！” 一应内侍、侍女和韩侂胄等人尽皆离去，赵构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中，“现在，朕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有些孩子不听话，那就必须要管教管教。这天下和江山，朕能给你，可是也能够拿回来。希望，你不要让朕到了那个地步……” 赵昚一路回到勤政殿，同样是挥退了所有人，今日他难得鼓起勇气在赵构的面前强硬了一回，有几分忐忑，也有几分莫名的爽感。 在赵昚心中，对于赵构是真正的尊敬和孝顺。不管是为了立人设还是为了朝堂的稳定，至少赵昚甚至从未想过会有一天驳斥赵构，可是，今天的事情实在让赵昚无法忍受了。 自己迁都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告诉大宋的百姓，大宋还能打回去，现在的大宋能够强大起来了，几十年前那一场耻辱的战争，已经成了过去式，他这个皇帝，没有辜负百姓和祖宗的期望。而且，哪一个皇帝不希望青史留名？哪个皇帝不希望称宗做祖？若是只能够龟缩江南，那他赵昚也就是一个平庸的皇帝而已，可如果在他执掌朝纲的时候，大宋能够打回去，甚至恢复到太祖太宗时期的疆域，那他便是中兴之主。 这一点，对赵昚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刚刚继位的时候，他便有这种想法，只不过北伐受挫，最后算是不了了之，虽然因为沈堂的出使大宋略微占了一些便宜，可总体来说，还是损兵折将。那时候他没有底气，大宋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而现在，他麾下有沈堂，这给了他极大的勇气，为什么不回去？ 赵昚独自坐在大殿之中，好半晌，赵昚自言自语的说到，“必须要迁都回开封，任何人也不能拦阻，哪怕是父皇你……也是一样！为此，朕会不惜代价，任何拦阻者都是朕的敌人。” 第2015章 不同反应，完颜允恭 赵构与赵昚的争执，并没有隐瞒住。 很快，一些朝堂重臣便是得到了消息，赵愭和赵惇二人同样不例外。 赵愭神色凝沉，赵昚与赵构之间的冲突有些突然也有些意外，不过该站在哪一方，这是必然的事情，他在东宫之中独坐许久，终于是开口说道，“来人，给叶大人传话，三日后的大朝会，让叶大人上请陛下，就说本殿下要前往开封府，巡查开封皇宫，并准备一应修缮事宜。” 与此同时，闭门思过的赵惇冷笑连连，“父皇，有些事情，恐怕你也并非能够做主的，那个位置，儿臣是要定了，您拦不住！来人，传话给昌国公府，让他最近没事儿多入宫陪陪太上皇，有些事情，总需要一个点火之人。” 因为收回了黄河之南的地域，却使得大宋的皇室内部争端陡然间变得严峻起来，这恐怕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也许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巧合，金国的皇宫中，同样因为太子的病重，其他皇子争端愈加激烈。 大都皇宫的一座宫殿中，太子完颜允恭面色苍白的倚在软塌上，几名太医上前查看之后，尽皆退到一旁，为首之人，对等待着的完颜雍说到，“禀陛下，太子殿下病症依旧没有缓解的迹象。臣打算与众太医商议一番，另行更改用药。” 完颜雍冷着脸挥了挥手，一众太医呼啦啦离开了宫殿。 最近这段时间，皇宫中的太医着实是个高危职业，尤其是太子刚刚病重的时候，每天不死一两个太医都有点儿不正常，现如今，完颜雍显然也是接受了这件事情，这些太医的性命这才有了一些保障，不过，隔三差五砍一个太医出出气，依旧不稀奇。 上前坐在软塌的一侧，完颜雍脸上的冰寒敛去，换上了一副柔和的面容。 “允恭，这几日感觉如何？”完颜雍看着他最疼爱的这个儿子，满眼的怜惜，这不仅是他的继承者，也是他和乌林达氏当年的结晶。 完颜允恭微微摇头，“倒是儿臣让父皇担忧了，父皇整日忙碌国事，还要操心儿臣之事……” “哈哈，你我父子之间，何必说这种客气话。” “那些庸医还是医术不够，依我看你也不过是微恙罢了，用药有些不对，等着他们换换方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痊愈，父皇可是还等着你帮着处理那些政事。” 完颜允恭笑着点了点头，父子二人闲聊片刻而后完颜允恭便是说到，“父皇，天色也晚了，你今日忙碌一整天也乏累，赶紧回去歇着。” “也好，朕在这儿你也不得安歇，来人，好好伺候太子！”说罢，又转头交代到，“若是有什么所需，尽管吩咐他们去做，实在不行，便让人来给父皇传话便是。” “儿臣多谢父皇。” 完颜雍离去之后，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走了进来。 “殿下，刚刚医官可说了什么？殿下的身子有好转么？” 完颜允恭伸出手握住这女子的手掌，这女子是他的太子妃徒单氏，也是他嫡子的母亲。 “放心，父皇和医官都尽皆看过了，并无大碍，说是要换一个方子，要不了多久便能够痊愈。” 徒单氏闻言微微颔首，“殿下有什么想要吃用的，臣妾亲自去给你做一些过来？” “算了，都这个时辰了。”完颜允恭摇了摇头，“麻达葛已经睡了？” 提及儿子，徒单氏脸上的愁容也少了一些，她微微颔首，“刚刚吃用了一些，嬷嬷已经带着去睡了，明日一早臣妾带他过来给殿下问安。” “也好！” 完颜允恭沉思片刻，而后问道，“叔父现在是不是与沈堂汇兵去了北地？” “臣妾倒是不知道外事，不过，前几日叔父的确传信过来问询殿下，提及说是已经与赵国公沈堂汇兵，准备前往北地征伐蒙古。” 这件事情并没有多隐秘，太子妃虽然不干涉政事，但是对此倒也知晓。毕竟，徒单克宁便是她亲叔父，彼此来往信件也并不算少。 “我这儿有一封密信，这几日你找妥当的人送到叔父手中，用你的家臣，不要让他人知晓。” 徒单氏颔首，“臣妾的族兄恰好最近想要回北地族中一回，臣妾便让族兄亲自给叔父送过去。” 二人又闲聊了半晌，完颜允恭便是说到，“你回去歇着，天色晚了，我也要歇着了。” 徒单氏起身，行了一礼缓缓而去。 完颜允恭躺在软塌上，眼神有些空洞的向上望着，虽然他对徒单氏说的轻松，可自家知自家事，自己身上的病症，不仅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是在逐渐加重，就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够再度康复起来。 如果太医能够找到新的药房，他身体痊愈自然一切无碍。他虽然兄弟不少，可是，不是他自傲，只要他活着，他那些兄弟还没资格和胆量在他的手中争那个位置。就算是其中最顽劣的几个，在自己面前爷不敢放肆。 可如果真的好不了呢？那他就必须要考虑接下来的事情了。 若是没有嫡子，他对于以后的事情也并不在意，自己都要死了，还考虑其他的做什么？ 但现在他有了嫡子，尽管他还小，可却是自己的嫡系血脉，他就有资格去窥视那个位置。然而，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能够争得过他那些叔叔吗？ 他也知道，哪怕他真的死了，父皇也会好好的培养自己的儿子，可他更知道，一个幼儿想要在这座皇宫中成长起来未免太难了一些，更何况，自己的父皇现在年岁也不小了，还能够看护他的儿子多久？ 现如今除了一些底牌，他能够借助的最强大的力量，便是徒单一族。 徒单克宁的手中有着兵马，而且徒单一族在北地势力也足够强大，他们是孩子的外家，有徒单一族的守护，他的儿子会安全许多。 虽然现在一切还没有成为定局，但是，他却不得不提前安排，毕竟，谁知道明天他还能不能继续醒过来？ 第2016章 党项宫中，情况不利 党项，兴庆府，皇宫之中。 相国任得敬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拦阻自己的内侍。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要跟自己的女儿见一面都做不到了，之前虽然他跟女儿之间同样有矛盾，不过，好歹双方能够见面聊一聊，而现在，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给老夫让开！”任得敬怒声喝到。 这内侍跪在地上挡在任得敬身前，“相国大人，请恕罪，太后有令，任何人不见，还请相国大人不要难为小人。” 边说着，直接在地上叩头，甚至直接将头磕出血也并没有停止。 这样的软手段让任得敬额头青筋直冒，如果来个楞种那反而好说，他直接找个借口让人拉出去砍了便是，可现在人家也是奉命而来，并且态度好的很，让他怎么办？虽说他这个相国在党项势力不小，在朝堂上也有威望，可他终究不是那曹孟德。 咬了咬牙，任得敬说到，“你去给太后传话，就说老夫有要事商议，必须一见。” 一旁有内侍倒是也干脆，直接进去传话，不多时，便是有侍女走出来给任得敬行礼说到，“奴婢拜见相国大人，太后身体不适，还请相国大人能谅解一二，太后口谕，一应事情相国大人可自行作主，无须过问太后的意见。” 任得敬只觉得心头压了一口老血，冷哼一声直接转头而去。 这也不怪他，这段时间，他极力想要缓和与女儿的关系。 自从沈堂出使党项之后，任得敬与李仁友两方的兵马征伐的确是暂时停止了下来，不过，各方面的明争暗斗却依旧存在。 本来双方局势还算是平稳，可是最近，李仁友大肆册封党项各部首领，而且言说党项人必须要团结，不能让外族人侵占了党项人的利益和权力。 任得敬势力是不小，可有个问题就是他是宋人而并非是党项人，因此，对于党项内部各族的拉拢过程中，他的确是比不过李仁友。有句话说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实际上任何人都会对同族之人有着天然的好感，因此，在同等条件下李仁友的拉拢要远比任得敬的拉拢管用。 或者说，任得敬只能付出更大的代价去拉拢这些人。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他必须得缓和自己与女儿之间的关系。 虽然是自己女儿，可她终归是这大夏国的太后，而且还有一个党项血脉的幼儿，这样就可以缩小他与李仁友之间的关系。 至于自己女儿的心思，任得敬暂时也不在意了，反正现在那小娃子还小的很，只要自己稳住了局势，对付一个小娃娃那还不是简单的很？甚至，到时候直接换了这个皇帝也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除此之外，最近金国与大宋的动向让任得敬有些不安。 他并不知道金国和大宋到底有着什么交易，可金国竟是主动让出了黄河之南的地域，这让任得敬心中尤为不安。 从大宋接手临洮路几地之后，现在的大宋可是再度与党项接壤了。 任何人都想要一个安稳和软弱的邻居，毕竟这样相处起来，不仅自己会安全许多，甚至还能够在这邻居的身上占一些便宜。 如果是之前，党项与大宋接壤，对于党项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至少任得敬有信心在大宋身上不时吃上几口，可现在，只要一想到沈堂这个人，他就极度不安。没办法，沈堂这个人太危险了，有这样一个邻居，他得防着什么时候就会挨揍，至于占便宜，那就更不要想了。 若是以前有人说他会如此忌惮一个人，他恐怕会嗤之以鼻，他任得敬是什么人？从一个大宋的微末官吏一直到现在在党项顶尖存在，真以为靠着一个太后女儿和溜须拍马就能走到这一步了么？不管面对哪一个，他都有信心斗一斗。 甚至，就算面对金国，任得敬也并没有太多的畏惧。至于当年的大宋，他只是感叹当年他还太弱小了一些，如果是他执掌中的党项，那样的大宋怎么可能会给党项带来压力？要知道，不管是当年的李继迁还是李元昊可是都没怎么在大宋手中吃过亏。 可沈堂呢？任得敬详细的研究过沈堂的过往以及他所有的经历，他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便是，这个人，自己惹不起，甚至是现在的党项也惹不起。除非是大宋自断臂膀再来一次风波亭，否则的话，只要大宋的皇帝给沈堂足够信任，那沈堂便是他们党项最大的威胁，没有之一。 但是有些事情就是不能安心，他本来已经妥协了，准备在各方面跟自己的女儿妥协，先稳住局势，并且尽力将李仁友搞垮，只有这样，他才能聚集整个党项的力量来应对将来沈堂的威胁。 至于沈堂会不会对党项动手，任得敬丝毫不怀疑，甚至，这一切都比他想的来的更快。 上一次沈堂前来，他已经隐约猜到了沈堂的目的，说白了，在沈堂看来，这党项是他嘴中的一块儿肉，只不过短时间内大宋没时间来吃，也不方便来吃。毕竟，要一块飞地，会给大宋带来极大压力，还不一定能守得住。 当时，任得敬以为，沈堂的想法虽然谈不上是痴心妄想，可想要实现也并不容易，毕竟，两国之间可是还隔着一个金国，大宋的实力提升的确不小，但是想要正面挑战金国还欠缺一些，最为重要的是，如果大宋和金国对垒，反而是党项乐于见到的，他相信，沈堂不会给他这种机会，并且，两国的皇帝也不是傻子。 在这种情况下，短时间内，大宋怎么有机会越过金国对党项动手？ 可现在这刚过了多长时间？距离沈堂离开党项还不到一年，可是金国竟然主动退了，还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现如今，党项几乎就是沈堂和大宋嘴中的一块儿肉，沈堂和大宋能够忍多久不吃？他不能将自己以及党项的命运寄托在对方想不想上，而想要主动，就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第2017章 太后有孕：沈堂头疼 可谁曾想，自己想的是很好，结果女儿不见自己了，想一想，自己跟女儿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两个月之前，而且那一次也隔着屏障。 到底发生了什么？是自己的女儿被收买了？这不可能啊…… 任得敬丈二摸不着头，也只能忍住怒气先行离去了。 待到他离开，那侍女赶忙回转到宫殿之内。 上一次沈堂出现的那座宫殿中，同样是纱帐掩映，穿过一层层纱帐，侍女来到了最内部，却见这纱帐之内与之前沈堂来的时候并无什么不同，而那太后，同样是斜倚在床榻之上，只不过，在床榻的一旁，多了一个架子，这架子之上则是一幅画，那太后就这样斜倚着，目光注视在画卷之上。 若是让其他人见到，定然会极为惊讶，因为，这画卷之上并非是他人，而是沈堂的画卷。 “回禀太后娘娘，相国大人已经离去了。” 太后微微颔首，“本宫知晓了，去将昨儿个送来的乌梅取过来几枚……” 这侍女赶忙而去，太后收回目光，手掌在小腹之上轻轻的抚了抚，目光之中竟然是一片柔情，只听她自言自语的说到，“你瞧瞧，你给娘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不是我不想见，若是见了，以爹爹的凌厉定然能察觉些什么，现在你还太弱小了，娘也太弱了，没办法护着你，所以，你的出现，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这一切，还是要怪你那个爹，若是他在咱们跟前儿，想来是不会让别人欺负了咱们。那个没良心的，这一走竟是连一封信也不回来，等下次见了，咱们娘俩不认他也罢了。” 说着，竟是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好半晌，她笑语止住，带着几分玩味说到，“也不知道他是否收到了我的信，若是过几年我帮他将这大夏拿下来送给他，想来他也不会怪责……”…… 北地金国与蒙古诸部的边境，金国的兵马已经尽皆汇聚过来，加上沈堂的兵马，不算辅兵就足有将近十万之众。 而且，这一次完颜雍显然决心很足，除了军饷和粮草大多是大宋提供，一应兵马尽皆是从各地抽调出来的精兵强将。 中军帐中，沈堂手中看着一封信，脸色无比古怪。 这封信是昨儿个就送过来的，并且还是党项的内卫通过秘密手段亲自送到自己手中。只不过，昨日与黑汗和卓等人商议接下来的进兵事宜，所以他几乎忘了。 今儿个一早他将信取出来，本以为是任得敬或者李仁友的来信，可信的主人却是让他有些惊讶，竟然是哪位大夏国的太后？ 等他将信打开之后，看了其中的内容，更是目瞪口呆而又惊愕无比。 那位太后，竟然是有了身孕？再看看这信中的语气以及这其中所写的日期，沈堂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自己这是被那位太后给拿捏了还是坑了？只不过，这样说的话，会不会有些不负责任和没良心？毕竟，当初虽然有几分‘被迫’的成分，可是有些事情做过了就是做过了，自己也算不上亏本儿。 用力的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沈堂将信笺烧掉便是思索起来。 首先，这信中的内容是虚假的可能性并不大，那位太后不至于用一个那么明显的谎言来诓骗自己，而且，诓骗自己的意义也并不大。 所以说，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那位太后，不仅有了身孕，甚至还极大可能就是自己留下的种？ 信中只是告诉了他这件事，也并没有提及任何要求，那这位太后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自己过去负责还是怎么样？ 难道，这位太后想要‘下嫁’给自己不成？ 这倒还真不是不可能，毕竟党项有些习俗跟蒙古人极为相似，首先女子改嫁在党项极为正常，哪怕是身份极为高贵的女子改嫁也不稀奇，之前便讲过这一点，那位党项的祖宗不也取了寡妇么？甚至还册封为皇后。所以，一个太后改嫁，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从自己的接触来看，这位太后可不像是能够直接改嫁放弃现在的身份和权势的人。既然如此，她将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目的也就很明显了。 现在的党项看似是任得敬与李仁友二人争霸，可实际上随着太后以及小皇帝与任得敬逐渐分裂，颇有一股要上演三国的意思。而在这三股势力中，太后一方虽然名正言顺，但是却最为弱小，甚至，根本没有任何与另外两方相争的力量。 至少，这太后和小皇帝手中，没有任何兵权。 他们的生死，基本上都在任得敬的掌控中。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太后若是不甘，就只能寻找其他力量的支持或者庇护。 可是，整个党项现在一分为二，不是投靠任得敬就是投靠李仁友，一个空衔太后和不知事的小皇帝能够被哪一个下注？既然在党项内部寻不到，那就只能在党项之外找了。 而沈堂的出使，几乎算是送上门的肉包子。 沈堂虽然不是党项之人，而且也不是皇族，只是大宋的燕国公，可是现在不管是在大宋还是周边诸国，哪一个不知道沈堂的威名赫赫？如果沈堂执意想要庇护一个党项的太后，还真的可以做到，至少可以让她的生死不被威胁。 任得敬和李仁友都是政客，他们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沈堂翻脸么？不错，哪怕党项的太后，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身份特殊一些的女人而已，如果对他们有足够利益，真的送出去或者做出某些决断又算得了什么？ 可还是那个道理，一个空衔的太后能给沈堂什么承诺让他相助自己？一个怀中的孩儿，来个人质，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毕竟从沈堂的过往就可以看得出来，沈堂重情，不会是太过绝情之人。 想了好半晌，沈堂终于是开口说道，“来人！” 话音落，一个亲卫行了进来。 “去，让明扬过来见我。” 第2018章 查看消息，蒙古动静 随着暗夜阁的发展壮大，原先的骨干尽皆得到了晋升，比如这明扬，现在就是主要负责沈堂身边的一些消息，而且，大部分是跟随在沈堂身边儿，在暗夜阁中，他的地位和威望也就比陆风逊色一些。 不多时，明扬推门而入。 “见过大人！” 沈堂点了点头，随后思忖着说到，“上一次我前往党项出使你也随着去了，现在，党项那边儿出现了一些变故。” “刚刚有消息传来，党项太后有了身孕，并且与我有关，我需要确认这个消息的真假。” “另外，让党项的人手，不惜代价要保护其安全，至于其他的事情，待到查清了之后再行分说。” 明扬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算是听到那太后的身孕与沈堂有关也同样是如此，待到沈堂说完，明扬当即领命说到，“属下领命。” “现在咱们在党项的布局已经极深，正常情况下，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够将消息传回来。” “嗯，去，待到查清了，第一时间告知我。” “给腾武的消息可传出去了么？”沈堂再度问道。 “大人，已经传出去了，按照时间推算，这两日便可以收到滕将军的回信。” 沈堂点了点头，“这一次我出征蒙古，定会引得周边诸国尽皆动起来，有任何消息要及时传达，另外，临安那边儿的消息不要放松。” “小人明白。” 待到明扬离开之后，沈堂独自在营帐中坐了好半晌，他的目光有时坚定有时犹豫，最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到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时候，他的意志都并不一定能够按照计划贯彻下去，人是会变得，不仅他自己会变，其他人同样会在不同的环境和条件下变化。 而且，身在这个位置，已经不是他想进就进想退就退的时候了。 如果身份低微，那只要没有大仇，只需要放弃一些利益，对方也不会继续揪着不放。可现在的沈堂，有些利益哪怕他并不看重，可是也不是想放弃就能够放弃的，因为，随着他身份的提升，围绕在他身边儿的人也越来越多。 且不说家中的一应妻妾，比如说邵家、盛家等等，若是沈堂真的退步了，那让他们如何自处？这些人定然会成为牺牲品。 还不仅如此，身在这个位置，有些事情已经成了必须要去争的东西，并非是让了就是好结果。 人终归是群居的，想要彻底脱离其他人而存在，这本身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情。 将脑海中的思绪敛去，沈堂将视线和注意力再度放到眼前的地勘图之上，这一次北征蒙古并不容易，想要一切顺利，还需要细细思量才行。而且，这一次对蒙古的征伐，虽然看似只发生在金国、蒙古之间，可实际上，就如刚才沈堂说的，有可能周围不少国度都会随之而动。 所以，这一次的征伐，意义重大并且风险不小。 说起来最近这蒙古诸部的确是有些不安稳，当然，那些小型部落不用说，他们也没有左右蒙古草原的能力，最重要的，就是几个大部落。 首先便是克烈部，说起来最近克烈部动作可是不小。 先是帮着铁木真将蔑儿乞人狠揍了一顿，打的蔑儿乞人有家不能回，再加上蔑儿乞内部本来就混乱，以及现在的汗位来的不那么正常，所以，部落中乱的一逼。 若非是现在有着极大的外部威胁，说不定现在的蔑儿乞部就直接分裂了。 不过，饶是如此，现在的他们也只能暂时龟缩起来，静悄悄的舔伤口。 借着这一战的威风，克烈部直接派出大军四方征伐，将周围的小部落几乎尽皆纳入到自己麾下，若是臣服的还好说，不臣服的甚至会直接被灭族。 而在这一场场的大战中，铁木真成长可谓是极为迅速。现在的他，也许是因为与历史上的经历有些不同，所以成长的更快，根本不像是一个孩童。 战胜蔑儿乞之后，铁木真将所有战利品都送给了克烈部的汗王以及自己的安达，不过，铁木真也并没有吃亏，克烈部再度分给了铁木真一方水土丰美的操场，他的安达更是借给他不少部众，现在的铁木真已经在克烈部有了不小的名声，很多人都知道，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不好惹。 克烈部吞并了不少小部落后，便是将注意力再度放在了自己的老对手塔塔尔人的身上。 要说这塔塔尔人，还真的是有点儿倒霉，在家里呆的好好的，却是不知道为何自家大哥就对自己有了那么大的意见，要说是上次的那事儿，也不是没道歉啊，难道是来找后账的？ 如果是这样也没问题，毕竟，咱们塔塔尔人能屈能伸，不就是认错么，这还不容易。 然而，塔塔尔人数次向金国派遣使团，尽皆是石沉大海，什么音信都没传回来。这让塔塔尔人有些慌了，自家大哥显然是跟自己断了啊。除了之前犯的那个‘小错误’之外，塔塔尔人可是一直跟着大哥的步调再走，也正是因此，将其他的部落得罪了个遍。 以前有大哥撑腰，现在大哥也放弃他了，那之前得罪的那些人会放过自己吗？这个问题，不言而喻。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塔塔尔人便是遭到了袭击。 正可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就有一支精锐兵马袭杀了塔塔尔人的部落，更窝囊的是，直到打完了，塔塔尔人竟是没发现敌人到底是谁。 不过，这种事儿倒是也简单，能够打自己还敢打自己的，不是克烈部那混蛋还能是哪个？很有可能，是克烈部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自己大哥放弃自己的消息，所以来趁火打劫了？ 当即，塔塔尔人便是操刀子奔着克烈部来了。 双方在彼此相接的温都尔汗附近大战了数场，最后各自损伤不小，而塔塔尔部正好听闻北方舔伤口的蔑儿乞部打算偷袭自己老巢，这才收刀子回家防备北方那王八蛋。 第2019章 诸部状况，跨境北上 好不容易算是消停下来，可是，塔塔尔人又得到消息，原先的老大哥正在磨刀，至于准备砍谁，那还用说吗？肯定是自己这个曾经的小弟啊。 要说塔塔尔人也是整个蒙古草原上的大族，否则，就算是有金国的支撑，也不大可能跟克烈部打的有来有回，可是，要说跟之前的大哥放对，他还真没有这种底气。 第一，塔塔尔人很清楚金国实力的强大，至少收拾自己不成问题，最为重要的是，自己在其他部落眼中就像是一个叛徒一样，金国收拾自己，其他部落基本上只会看热闹，根本不会上来帮忙。第二，塔塔尔人跟着金国这么多年，对于金人有一种天然的畏惧，现在跟金国单挑，骨子里就先软了三分。 不过，塔塔尔人的一众长老商议了一番之后，胆量倒是增加了一些。 之前金国的那场一对多的大战，可是损伤不小，现在很可能是强弩之末，塔塔尔人虽然可能不是对手，但是也未必没有还手之力。再者说，这可是在自己家门口，占据天时地利，天然的优势，金人也并不好抹除。 蒙古草原之上天气恶劣，到了八九月之后就会大变，尤其是到了晚上，跟大都的冬天差不了多少，如此一来，金国征伐的时间就不会太多。 长则三四个月，短则两个多月，只要塔塔尔人能够抗住一波，就足够将金国耗走。 再者说，金国也没那么多粮食来支撑长时间战争，所以，塔塔尔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要一开始就被打崩了。 除此之外，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塔塔尔人还是派出了族中长老、智者，前往其他部落求援，现在我们准备改邪归正回归大家听了，兄弟们总不好意思看着我被金人弄死。而且，金人若是弄死我，那以后你们恐怕也得不了好。 还别说，这个说法，还真的是说动了一些小部落。 尤其是呼伦湖和捕鱼儿海这一带的小部落，多多少少也凑了一些部众准备帮着塔塔尔人。 这倒不是塔塔尔人人缘好，而是有些小部落也看的明白，塔塔尔人的确是混蛋，之前就是金人在蒙古草原上安插的钉子，可是，从另一个方向来说，塔塔尔人也挡住了这些部落与金国的直接对面。 如果塔塔尔人真的被金国拔出或者赶走了，那这一代可就直接处在了金人的刀兵之下，这时候不是更难受么？反正现在塔塔尔人貌似也跟金人闹翻了，直接以塔塔尔人为主，跟金国拼一场，若是拼赢了，自然是皆大欢喜，哪怕输了，损失最大的也不过塔塔尔部，其他的部落大不了直接迁徙就是了。 所以游走说服了一段时间，塔塔尔人也拉拢了不少小部落，并且凑出了一支将近十万人的大军，准备跟金国硬拼。 而除了塔塔尔人之外，得知金国的动向，克烈部包括蔑儿乞等部落同样是开始暗暗准备。 对于他们来说，塔塔尔部和金国都不是好东西，若是趁着两家拼的火热之时在背后狠狠捅一刀，那不是极爽的事情么？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趁机直接将塔塔尔部灭了，再顺势从金人身上咬一口，那简直是再好不过了。 因此，整个蒙古草原看似平静，可是大家伙儿都在暗暗磨刀子，至于这刀子到时候插在谁的身上，那就只能看缘分了。 在呼伦湖西北约莫二百余里之外，斡难河之南，有一处沙漠边缘的草场，当地人称这里为‘跌里温盘陀’。 这里的草场并不算大，所以除了偶尔有部落的部众游荡到这里，并没有部落驻扎。 不过，这时候这一处偏僻之地，却是有着连绵的营帐，到处都可以见到马儿四处奔腾。 最中间的一座大帐中，腾武抱着一支烤羊狠狠的咬了一口，又将一旁的酒囊取过来喝了一口，这才舒服的出了一口气。 大帐之中，还有几名将校，见到腾武停下，其中一人赶忙开口问道，“将军，咱们就在这地方一直等下去不成？依我看，反正还没有得到大帅的传信，不如咱们到周围转转怎么样？若是遇到小部落，咱们也动动，再闲下去，都闲出毛病来了。” 腾武瞪了一眼，“你知道什么！既然大帅让咱们待命，那咱们就老实待着。” “怎么？让你天天吃吃喝喝的养膘还不好？非得去拼命不成？” 那汉子嘿嘿一笑，“属下这不是手痒痒了么？” “你给老子好好待着，若是用你的时候你给软了，看我不捏爆了你。” 一群人正说着，一名亲卫急匆匆而来。 “将近，大人传信！” 刷！ 在场众人尽皆眼前一亮，腾武更是放下手中吃食，洗漱干净之后，这才将信笺取了过来。 待到看完之后，迎着众人好奇的视线，腾武笑道，“大帅已经到了边界，想来也就这几日便会进入塔塔尔人的地域并且开战。” “大帅这次是要灭了塔塔尔部？”有人好奇的问道。 腾武嘿嘿一笑，“咱们考虑那么多干什么，这是大人考虑的事儿，咱们就等着大人的命令，大人说打哪个，咱们操刀子上便是了。” “不过，既然大人来了，那咱们也不能闲着了。你们立即回去整顿兵马，大人到了，这片草原就不需要那么安静了……” 待到众将离开，腾武将一封早已经备好的信取出来交给刚才那名亲卫，“将这封信给大人送过去，这些消息，想来也能给大人一些帮助。” 六月初，以沈堂为主帅的数万宋金兵马，向北跨过兴安岭余脉以及兀鲁灰河，又向北行进了三二百里之后，便是到了一处叫做多泉子的地方。 徒单克宁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一片绿洲，而后朝着身旁的沈堂说到，“按照向导和地勘图上的显示，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到了塔塔尔人的领地，从这里向北百余里便是捕鱼儿海，过了那里，便算是塔塔尔人的腹地了。” 第2020章 党项皇宫，太后问话 “前方探马可传回来消息？”沈堂问道。 徒单克宁笑道，“咱们的探马刚刚派出去不久，而且虽然是塔塔尔人领地，可他们这里地广人稀，跑出去几十里见不到人也不稀奇。” “那咱们便先行在这湖畔扎营，待到前方的消息传回来之后再行进兵。” 沈堂等人在捕鱼儿海足足驻扎了五日时间，前方塔塔尔部的消息自然早就传回来了，不过，还有消息证实，克烈部麾下的一些小型部落以及北方的蔑儿乞部，同样有些隐秘动作。 查看了一番地勘图以及各部的动向外，沈堂决定暂缓向北进兵，而是转儿向西，前往捕鱼儿海西方的乔巴山之南龙驹河之畔。 沈堂这边儿小心的准备跟蒙古诸部交手，党项的兴庆府中却是有些暗流涌动。 而且，这股暗流，竟然是在皇宫之中出现的。 宫殿之内，太后眉头微皱听着眼前侍女的禀告，待到这侍女话语声结束，太后思索半晌方才开口说道，“你是说，这几日皇宫之中，竟是出现了好几股势力，并且还在探查着各种消息？” 侍女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有一股是以前宫的内侍总管为首，他们最近一直在探查太后的消息，本来这个内侍总管一直在奴婢的监察之内，只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平日也只是探查一些不重要的消息。” “可是最近，他们显然是得到了背后之人的指示，不仅动作大了起来，甚至还启动了许多之前我们未曾探查到的暗子。” 太后微微颔首，对此，她倒是也并不算意外，这宫中本就不是什么祥和之地，或者说，这里才是全天下最黑暗的地方，哪怕这里边儿所有的人都经过无数次查证，但是，根本不用想也知道，这里定然充斥着各方面的探子。 不过，她在这深宫之中待了多年，现在也算是这宫殿的主人，因此，自然也是有着几分底气的。 这宫中的内侍和侍女，有不少是她的死士。就如同眼前的这侍女，让她去死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因此，除非是真正的大军前来征伐，否则的话，在宫中她有足够的手段和把握守住秘密并保证自己的安危。 而且，自从她打算不见任得敬的时候她便知道，短时间内还好，一旦时间长了，自己那父亲定然会有些猜测，到时候怎么可能不来探查着宫中消息？而侍女口中的那前宫总管，便是父亲安插进来的人，只不过，早已经被自己知道了。 思索片刻，太后便是说到，“给他们透露一些假消息，就说本宫身子不适，脾性暴躁，不想与任何人见面。” “遵命！” 侍女领命之后便是再度说到，“娘娘，这几日我们发现除了相国的人手之外，宫中竟是突然多了一支人手，而且，这支人手的数量、背后之人我们都不清楚。” “也是这两日他们自己动了起来，主动探查一些消息，所以才被咱们的人手发现。否则的话，咱们想发现他们的痕迹很难。” “另一股势力？”太后诧异的开口，这皇宫中怎么会突然出现其他的势力？而且，什么人都可以往皇宫安插人手了？是她这个太后表现的太过软弱了么？ “可是西平府那边儿的人？大概有多少人手，为首的是谁？” 侍女摇摇头，“娘娘恕罪，暂时只是查到一些痕迹，其他的一概不知。” “不过，他们好像在查探娘娘是否有了身孕以及相关的事宜，对于其他的事情，他们好像并不在意。” 听着侍女的话，太后再度皱起眉头，思索好半晌，却是一无所得。 她转了个身子，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一旁架子沈堂的挂相上，瞬间，她眼眸一亮，“给大宋燕国公送过去的密信有多少时间了？” “十七天。” “着一股新的势力是刚刚出现的？” “从前天开始才发现一些痕迹，之前并未察觉过。” 太后神色舒缓了几分，随后不由自主的笑了笑，“你这个冤家，这是信不过我了？不过，你倒是好手段，就连这里都有你的人手，不愧是本后看中的人。” “嗯……对于这股势力暂时不要出手……算了，找他们一个人出来，带到本后的面前，若是没有必要，不要伤害到他们。” 侍女虽然诧异，不过依旧恭敬领命。 这对于她们来说，并不是一件麻烦事儿，这座皇宫，她们这股人是最为熟悉的，而且去哪里都光明正大，不需要向其他人一样躲躲藏藏，除非不出现，只要显露出痕迹，并且那些人还在皇宫内，哪怕藏在老鼠洞里，她也能将人找出来。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过了仅仅半日的时间，一个负责前殿的低级内侍便是被这侍女带到了太后的面前。 太后打量片刻，“你背后的人是哪个？” “娘娘所问是何意？”内侍拜到恭敬回应。 太后笑了笑，“在这座宫殿中，没什么可以瞒得过本后，既然能够将你找出来并带到本后这里，那你不说也并不意味着本后不知道，所以，现在只是本后给你一个机会而已，并非非得让你讲出来。” “娘娘，奴才冤枉啊，奴才已经入宫八年，一直勤勤恳恳，即便是出宫的时候也极少，如何会是别人的人？奴才只对娘娘和陛下忠心耿耿，如何会背叛娘娘。” “娘娘，将他交给奴婢，不管他心中有什么事情，都必定会让他交代出来。” “不必着急！”太后摆了摆手，“难道，你背后之人就没有告诉你，如何在本后的面前保命么？” 这内侍伏在地上，面色微变，犹豫好半晌方才低声说到，“月明庭树！” 太后闻言，面上笑颜如花，好半晌，她方才再度说到，“回去，你们所查证的事情，也不必再查了，告诉那个人，若是不相信，便自己来看便是。” 想了想，“你近前来。” 内侍虽然心中狐疑，不过却也赶忙屈膝向前，穿过一层幔帐，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在太后微微隆起的小腹看了一眼，随后又赶忙伏地。 第2021章 月明庭树，草原首战 过了几息之后，太后便是微微摆手，“下去。” 这内侍当即就明白了，之所以让他近前，不过就是让他看刚才那一眼而已。 待到此人离去，一旁的侍女问道，“娘娘，你知晓他们这股势力来自哪里？月明庭树？可是他们对接的暗号？要不要奴婢继续查下去，将他们都找出来。” 太后微微摇头，“并非是他们的暗号。”顿了顿，再度说到，“可以查，但是查出来也就算了，没有本后的命令，不必针对他们，想来，暂时他们也不会探查其他的消息。” “退下！” 侍女行礼而去，而太后则是幽幽自语，“当年紫禁烟花，相逢恨不知音早。秋风倦客，一杯情话，为君倾倒。回首燕山，月明庭树，两只乌绕。正情驰魏阙，空书怪事，心胆堕，伤殷浩……” 这是那一夜的一首诗，这首诗，也只有他们二人知晓，所以那个内侍能够讲出‘月明庭树’四个字，必定是沈堂的人…… 沈堂的兵马驻扎在乔巴山附近，还未等沈堂进兵，塔塔尔人便忍不住了，遣出一直两三千人的部众袭杀了过来。 只不过，沈堂以逸待劳，又兵多将广，只是略施小计，便是将对方的部众击溃，等到对方想要逃离的时候，又遭遇到了提前埋伏的伏兵，最后能够逃回去的只有不足百人。 塔塔尔部的祖地在捕鱼儿海（贝尔湖）与呼伦湖之间，东部毗邻兀儿失温河，西北方还有克鲁伦河，只有西南方向比较平缓，所以，也算是一处易守难攻之地。 祖地之内，鳞次栉比的帐篷连绵不绝，甚至，还有着一些石砌的屋舍。 最中央的一座帐篷中，里边儿坐着足有十几个人之多。 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这便是塔塔尔人的首领薛兀勒图，在他身前，坐着族中的长老以及附属部落的小族长，中间跪伏的一人浑身是血，这是刚刚带部众去突袭沈堂兵马的统帅，带着残部好不容易逃了回来，便是赶忙来跟薛兀勒图禀告情况。 “族长，那些恶魔太厉害了。”这统帅胆战心惊的说到。 蒙古诸部部众的战斗力并不弱，而且他们的骑术、骑射都尤为厉害，就算是比之金国的铁骑相比也并不逊色，甚至还会略胜一筹。 之所以被金国压制，也不过是因为蒙古诸部无法联合起来，并且内部矛盾太厉害的缘故。 如果是同等兵力对攻，蒙古诸部的勇士对于金国并没有太多的畏惧。可是，刚才的那一场战斗，他甚至没有摸到头脑，就直接败了，还败的很惨。 刚刚发现对方的斥候，他便是带人杀了上去，追了十几里又遭遇到了对方的一小股兵马，对方的兵马数量也并不多，约莫也只有两千人上下。可就是这样的数量，双方一个冲锋，自己一方损伤的数量竟是比对方大了一倍不止。 只不到半个时辰，自己带过去的两千多部众便是只剩下了千余人。 在这种情况下，他哪儿还敢继续打下去，当即便是带人回返。 可是，在回返的途中，竟是在遇到了对方的伏兵，自己甚至未曾见到对方有多少人，便是被对方打了个落花流水。 到最后，只剩下百人，这才冒死冲杀了出来。 等狼狈的回到部落时他才发现，只剩下百余伤痕累累之人而已。 之前他也不是没经过大战，毕竟，塔塔尔人与克烈部的战争几乎未曾停歇过，可就是克烈部的精锐部众，也不可能让他败的那么惨啊。甚至，之前塔塔尔人与金国的兵马交手，金国的兵马也未曾如此凌厉，这到底什么情况？ 听完了这统帅的讲述，薛兀勒图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次他遣人过去，只不过是想要试探一番对方的动静而已，可试探的结果却是让他难以接受。 虽然说，派出去的那些人大多都是附属部落的人，可是也不至于是这样的结果啊。那可是足足两千多部众，等闲的小部落的战力也没有那么多，可是，就一场遭遇战而已，就直接都损伤殆尽了？甚至，连逃都没有逃回来？ 尤其是看到下方其他小族长的神色，薛兀勒图更是糟心。 这些人虽然只是小部落的族长，可终归也是一方势力，若是这些人都怕了金人，届时一哄而散，难道剩下自己部落的人跟金国老大哥单挑吗？ “哼，我看你是携带了，中了敌人的计谋而已，咱们也并非没有与金人交手过，何时败的那么惨？”薛兀勒图恨声说道。 “定然是你用兵不慎，罚你五十杖，若是再有下次，小心你的脑袋。” 虽说这统帅是他的心腹，可现在不罚不行，而且还得将责任推到他的身上，至少不能让其他人对金国那些人产生了恐慌。 这统帅喊了几声冤枉便是被直接拖了下去，薛兀勒图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而后对其他人说到，“各位兄弟，今日咱们虽然初次遭遇就败了，可也是咱们疏忽大意，他们的兵马足有近十万中，刚才那小子显然是中计被人包围，否则的话，以咱们部众的实力，就算是打不过也能够逃回来，要知道，咱们的战马可是不比对方的差。” 在场众人闻言，本来有些忐忑的心思也尽皆放了下来。的确是如此，哪怕真的打不过，难道还跑不掉吗？ 这蒙古草原就地方大，很多地方百里之内都见不到人影，万一打不过，直接撒丫子就跑，找一个嘎啦躲起来一段时间，难道金人还能够将草原上的草地尽皆翻一遍不成？ “另外，前几日本族长也与克烈部、蔑儿乞部去了信。虽说咱们塔塔尔人与他们之前有些摩擦，可现在是金国想要吞了整个草原，他们是所有部落的敌人，其他的部落也不会坐视不理。”薛兀勒图信誓旦旦的说到，虽然他说的是假的，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只要他说其他部落也会帮忙，给在场这些人一些信心那就足够了，至于到时候克烈部他们帮不帮忙，那就看天意…… 第2022章 头疼之事，两国隐患 中军帐中，看着刚刚从党项传来的密信，沈堂不由得用力揉了揉额头，自己这是被那个女人算计了？或者说只是一次巧合？ 闭目思索片刻，沈堂朝着一旁的明扬说到，“保持对党项尤其是兴庆府的密切关注，一旦有变，立即将消息传回来。” 略作停顿，沈堂继续说道，“另则，传令暗夜阁兴庆府所部，一旦党项内部发生变故，不惜代价保护党项太后安危，另则，传消息给宋开，命背嵬军中一支百人队秘密前往兴庆府，如果没有事情发生，只需要潜藏即可，若是发生意外，同样以保护党项太后的安危为重。” 明扬恭敬应命，“大人，昨日大都传来消息，金国太子完颜允恭病症加重，并且，其他皇子的争斗愈演愈烈，为此，金国皇帝完颜雍杖责了数名皇子，三名太医也被其处死。” “金皇再度下令，让人不惜代价搜罗各地名医，只要能够治愈太子病症，便会给与重赏。除此之外，完颜雍亲自下令，让人将完颜允恭嫡子接到自己的身边抚养，有传言称，金皇有立太孙的想法，只不过暂时还没有确定，但是，其他皇子和皇室成员，已经暗中联络，只要金皇立太孙，那皇室成员便会联手反对。” 沈堂闻言，脸上的神色瞬间凝重了许多。 虽然他记忆中的历史能够给他提供许多的参考，不过，这些人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而且，所有的历史也早因为他的到来而发生了变化。 大宋是如此，金国同样是如此。 完颜雍身为金国皇帝，其承受力自然很强，可一旦完颜允恭真的身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这完颜雍会不会疯狂，这是一件谁也无法预料到的事情。 金国乱起来，对大宋有好处，可是也有坏处。 好处是因为金国乱了，大宋可以趁机攫取一些好处，可一个失去理智的庞然大物，尤其是他还拥有者毁天灭地的力量的时候，大宋若是被卷进去，届时谁也无法预料到会是怎样的后果。 只是，目前这件事他无法插手，不要说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办法，就算是有，也没有插手的资格。 当然，如果仅仅是金国皇室的变故，还不足以让沈堂如此的担忧，更让沈堂不安的，是来自临安的一些消息和变化。 随着赵昚继位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及大宋对外战争的胜利，尤其是这几年收回了开封府又收回了大部分河南之地，使得赵昚这个皇帝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同时，朝堂也相对稳定。不过，因为迁都的事情，却是让原本稳定的朝堂，暗潮涌动。 因为此时，赵昚彻底与赵构对立起来，最为重要的是，朝堂上的诸多大员，对于迁都都是持反对态度。 从他最近得到的消息来看，临安的暗流丝毫不比大都差多少，而且，他还分别收到了史浩与赵昚的来信，可是这一次，这对君臣、师徒来信的内容却是截然相反。 赵昚的意思很明确，自己已经跟赵构闹翻了，所以，极其需要沈堂支持自己迁都的提议。甚至，赵昚提出，让汴京路各地州府县郡主动上奏章，请求朝廷迁都回返开封府。可史浩的来信却并非如此，史浩在信中提及了不迁都的必要性。 比如说大宋虽然收回了黄河之南的地域，不过，开封府距离金国地域终究只有一线之隔，一旦迁都回去，国都的安危将无法保证，甚至，一个不慎若是再来一次靖康的话，那大宋就彻底没有希望了，甚至，将现在所有的优势也都将尽皆失去。 除此外，迁都并非仅仅是将朝廷这些人拉回去就完事儿，而是涉及到很多东西。 就说整个江南的大族甚至官员，都会极力反对迁都的事情，这涉及到他们所有人的利益，不会轻易妥协。 两封意思不同的信，实际上就是从自身的利益来出发的。 对于赵昚而言，自己收回开封、收回黄河之南诸地州府，若是再迁都回去，那便可以彻底摆脱赵构禅位带来的影响，当年靖康之事的耻辱也能够削减几分，更能够让自己真正的强宗胜祖，这一点，对于他这个皇帝而言，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所以，哪怕跟赵构闹翻，赵昚也未曾妥协。 可对于史浩等大臣来说，一旦迁都就会动摇他们的利益。 国都除了象征意义外，还代表着很多东西，比如地缘政治、比如经济利益、比如朝廷的政策等等。 一旦朝廷迁都开封，那整个江南将受到致命的影响。所以，现在的朝廷官员，至少绝大部分是不希望甚至是反对迁都的。 现如今，不管是想要说服赵昚改变迁都的想法还是说服史浩等人赞同迁都，都极为困难，这是利益的对立，比之仇恨还难以改变，如此一来，原本稳定的朝廷，再度暗流涌动，并且使得朝堂也变得混乱起来。 暗夜阁传来消息，那位赵惇虽然被赵昚惩罚闭门思过，可实际上却极为活跃。 其以迁都之事为缘由，暗中接触了许多朝臣，更让沈堂有些不安的是，密报中称，主和派的成员暗中开始和主战派的人接触。 现在的朝堂上主战派为主，主和派为辅，在此之前，双方虽然不能说不共戴天，可是也不溶于水，现如今迁都的事情，动摇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主和派和主战派暗中联手来对抗赵昚，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有了足够的利益，对抗皇帝从来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你先下去！”沈堂叹息一声，朝着明扬摆了摆手。 待到明扬离开之后，沈堂站起身来，他遥遥的望着南方，那是大都和临安的方向。 沈堂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哪怕现在的他已经是封王在即，哪怕他手中掌控着大宋最精锐的兵马，也同样是如此。 他现在也算是高高在上，也算是大权在握，可不管是对大都还是对临安的事情，尽皆都无能为力。 第2023章 沈堂不安，五道命令 “大宋、金国！”沈堂喃喃自语，脸上的神色也在不断变幻。 身处旋涡之中，有些事情他不得不提前准备和考虑。现在的他，已经并非之前的孤身一人，现在他不仅有一众娇妻美妾，有儿有女，还有一众跟随着他的兄弟和挚友。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却不能不在乎这些。 只是，有些决定一旦做出来的时候，那可就是再无回头之路了。 现在的他能够稳坐钓鱼台，最大的原因有两个，其中最为重要的一个便是赵昚。 自己作为赵昚钦点的状元郎，也是在赵昚的捡拔之下一步步身居高位，所以，从某种角度而言，赵昚对自己的信任远超普通君臣。 虽然自古有功高盖主的说法，虽然自古就没有几个皇帝会顾念什么情分，不过，在这方面赵昚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对于这种情分和亲情，赵昚极为在意，也是因此，所以只要赵昚当朝，哪怕事情恶劣到最坏的程度，自己也是有一条退路的。 沈堂相信，哪怕有一天赵昚真的忌惮了自己对皇权的威胁，那自己只要退去，或者放弃对军权的掌控，那赵昚不会将事情做绝，再加上其中还有赵灵的情分，自己绝不会落得和岳飞那样的下场。 可是，如果赵昚的皇位坐的不稳定，再进一步的讲，如果赵昚坐不了皇位了，那下一个皇帝，会愿意信任自己么？不要说其他人，哪怕是赵愭也做不到这种地步，若是其他人上位，那自己便是第一个需要被铲除的对象，没有哪个皇帝会愿意自己手下有一个自己无法掌控并且可以威胁到自己的权臣存在。 到时候，自己便是退无可退。 不要以为这种可能性不存在，还是那句话，现在的历史已经跟自己记忆中的历史，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赵构对于赵昚一直是有不满的，不管是在原本的历史中还是现在。 只不过，在原本的历史中，因为北伐的失败，使得赵昚的一生都没有太大的作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和赵构之间的矛盾一直被压制在一个范围之内。再者说，原来的历史是主和派占据优势，也就是说赵构虽然是太上皇，可他却一直间接的控制着朝廷，保持着对赵昚的限制。 而现在赵昚想要摆脱限制，再加上这一次的迁都之事，显然使得原本‘和睦’的父子，矛盾顷刻间凸显出来。 一旦赵昚迁都返回开封，那威望和在朝堂的影响，将彻底压过赵构，甚至是从根本上断绝了赵构对朝堂的影响，这一点，无疑是赵构所不能接受的，并且，若是迁都回去，赵构这个太上皇，还能称之为太上皇么？不要说什么权势，哪怕他的生死，也不过是赵昚的一句话而已。 尽管赵昚会威胁到赵构的可能性极小，但是，赵构绝不会将这种选择放在其他人手中。 赵构是一个掌控欲极强的人，虽然在临安建立朝廷有着太多的巧合，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赵构的手段和智慧。 换一个角度来说，赵构基本上可以算是一个另类的开国皇帝，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妥协？尤其是跟自己选出来的‘儿子’妥协。 现在大宋的发展，使得赵昚权力欲望增加，并且直接将自己放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上，对于赵昚来说，这是一场必须要打而且必须要胜的战争，只是赵昚却忘了，他承受不了失败的后果。 不要以为那些朝堂大员和地方大族对于皇帝有多高的忠诚，对于他们来说，只有符合自己利益的皇帝才是好皇帝，而一个侵害自己利益的皇帝，那就需要下台了。 若是在其他时候这样做可能还不太容易，但是，再加上一个太上皇，这就有了无限的可能。 而除了赵昚之外，沈堂的另外一个底气便是完颜雍。 虽说是金国，可却不得不承认，完颜雍对于沈堂极为认可，而这种认可，也给沈堂提供了极大的助力，也使得金国与大宋之间的态势可以处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而一旦完颜雍因为完颜允恭的事情失去理智，那无疑是个坏消息。 现如今，沈堂需要考虑的是，一旦这两个人和两件事真的出现了自己所不想见到的变故，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接下来的数日，沈堂一直都在迷茫和思索之中，毕竟，这涉及到自己的未来和无数人的生死，若是等到事情发生了再谋划的话，那就一切都晚了。 三日之后的清晨，沈堂疲惫的从帐篷之中走出来。 看着冉冉升起的红日，沈堂说到，“来人，让明扬立即来见。” 不多时，明扬来到沈堂的中军帐之中。 “岳霖，你亲自带人守在中军帐之外，没有本帅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十丈之内，违令者，斩！” 岳霖领命，而后亲自带着亲卫守护。 大帐中，沈堂端坐，明扬站在沈堂之前。 二人相对许久，沈堂终于下令说到，“令，暗夜阁所属，启动所有人，秘密探查大都、临安一切动向，尤其以金国一应皇子、临安朝堂所属诸位朝臣以及恭王府等人。” “令，程玉虎留下五千精锐由副将带领驻扎日本国，其余兵马，由其亲自带领秘密返回大宋。命其返回之后，一应兵马分散潜藏在绍兴府一带，没有本帅的命令尽不可妄动。” “令，宋开携一应背嵬军，分散潜藏于涿州一带，等待本帅的命令。” “令，腾武调拨一千精锐兵马，秘密返回开封府，保护燕国公府一应家眷安危，若出现任何变故，则护送一应家眷前往泗州连理城。” “令，邵有财暗中提供诸部兵马一应所需军饷、粮草，另，所有粮草、盐铁禁止贩卖，改为暗中存储以备不需。” “令，陆风，各地消息汇聚送报，又之前的一月改为半月一报，不得延误。” 说完之后，沈堂将手掌握拳在身前的案几之上轻轻一锤，“将所有命令立即传出去，各部若有懈怠，军法处置！” 第2024章 军报消息，徒单之语 “不是有军报说，那塔塔尔人再度有兵马前来，而且就距离咱们大营的位置不足五十里，为何没有遣兵前往绞杀？” 沈堂的大帐之内，徒单克宁疑惑问道。 沈堂笑了笑，“叔父，的确是有塔塔尔人前来，而且有可能是他们的主力兵马。” “我已经得到了探马来报，其中精锐骑兵就有将近五万众。” “不会就这点儿兵马就让你束手无策了。”徒单克宁笑问。 微微摇头，“叔父有所不知，现在不仅是这塔塔尔人，之前的军报你也见了，那克烈部甚至北方的蔑儿乞人可尽皆有些不安稳。” “你是怎么考量的？”徒单克宁有些皱眉，“咱们的时间可是并不充裕，现在已经到了七月末时分，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个月的时间，届时这草原之上的天气就不适合征战了，哪怕咱们想要坚持，麾下的兄弟也受不了，所以，到时候必定会停战，若非是咱们撤兵，若非就是在这里驻扎小半年时间，待到明年四五月份之后再行动兵。” “叔父的意思小侄自然是明白的。”沈堂颔首，“不过，面对这蒙古诸部，我们终归是不能掉以轻心。” “塔塔尔人这几万兵马自然不放在小侄眼中，可小侄却打算，若是有机会的话，可以一举解决整个草原的问题。” “我们现在与塔塔尔人开战自然无妨，但是，叔父也知晓，这蒙古草原上的地势与之前我们所遇到的不同。” “之前的战争，只要我们拿下要地以及各个城池即可，然而，在这草原上，除非是直接歼灭，否则他们一旦溃败，我们如何追杀？要知道，他们战马的速度可是并不比我们逊色，甚至更快。若是只能击溃，无异于是白白辛劳一场。” “另外，塔塔尔人主力兵马四五万众，还有不少小部落的零散兵马，哪怕比不了我们，可是也有足够与我们一战的力量。” “想要战而胜之，我们也至少要拿出七成的力量才行。可若是我们与塔塔尔人交战之时，有克烈部或者蔑儿乞部的兵马突然袭来，恐怕就要我们头疼了。所以，这一战自然是要打，但是却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方可。” 徒单克宁也是用兵之人，自然知晓沈堂话语中的意思。因此，他迟疑着点了点头，“可是，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这时间可不等人啊。” 沈堂闻言，不由得哈哈一笑，“叔父，这一次的粮饷和军饷，大部分可尽皆是我们大宋供给的，莫说耽搁半年，就算是耽搁一年时间又有何妨。” “哈哈哈……”徒单克宁怔了怔，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他指了指沈堂，无语的说到，“你这小子，若是让你们大宋的皇帝知晓你所言，定要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闲话了几句，沈堂正色说到，“叔父且放心，只是略作耽搁而已，不会拖延的太久。” “小侄已经遣探马向西、向北详细探查各地地形地势，待到探查到合适的位置，只需两支伏兵，便可以防止克烈部以及蔑儿乞部的突袭，届时这区区塔塔尔人还不是咱们的囊中之物？并且，上一次的突袭，塔塔尔人惨败，若是这一次再度大败，这塔塔尔人恐怕就没有几分勇气继续与咱们作战了。” “现在他们安安稳稳待在祖地，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若是被咱们直接吓跑了，难道你我叔侄二人要率领着兵马，在这漫无边际的草原上找寻他们不成？对于这草原，我们终究没有他们更熟悉。” 徒单克宁也是点了点头，对战这些蒙古草原的部落，最让人为难的便是，他们只要丢弃了祖地，便可以漫无边际的去跑，而且这草原虽然称不上无边无际，但是想要隐藏一部分人的话，找出来就难了。 “只要你心中有数便好，左右你是咱们大军的主帅，就不需要我去费心了。”对于沈堂在战争上的天赋，徒单克宁显然很有信心，“那便按你的意思，先行按兵不动，什么时候需要动兵，你只需提前告知我便好。” “叔父放心便是。”沈堂笑道。 “前几日玥儿来信，说是岳父大人又去了大都？这不年不节的，岳父大人不在大名府坐镇，前往大都做什么？难不成是陛下那边儿宣召？”沈堂问道。 徒单克宁闻言，不由得轻叹一声，“哎，还不是太子之事。” “前几日族中也传来了信笺，同样也秘密遣人前往大都去了。” “行了，也不干你我之事，咱们两个只需打好这一战就足够了，我还有些事情，便不跟你在这儿闲话了。” 徒单克宁说了一句，随后僵硬的更改了话题，并且直接起身离去。 沈堂自然是含笑将徒单克宁送出了营帐。 回到大帐之中，沈堂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虽然徒单克宁只说了一句，不过话语中却是透露出许多消息。 首先，很有可能，完颜昊前往大都与徒单氏前往大都的目的是有关联的，而能够让这两方前往，恐怕也只有皇帝完颜雍一个人能做到了。 至于目的，同样很好猜，恐怕之前完颜雍想要立太孙的消息，真的要执行了。 徒单氏是太子完颜允恭嫡子的母家，要立太孙的话，自然是需要徒单氏的大力支持，而徒单氏显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自家的外孙若是能成为外孙甚至是将来的皇帝，对于徒单一族来说也有着不小的好处。 至于完颜昊，其不仅是坐镇一方手持重兵的大将，更是完颜雍的亲信，有他的全力支持，完颜雍的底气都会更添三分，再加上其他的力量，届时，即便有人想要反对完颜雍立太孙的想法，也会被完颜昊以及徒单氏等人压下去。 除此外，徒单氏和完颜昊等人还需要压制一众皇子甚至其他皇室成员。 对于立太孙最为反对的，自然是这些人，毕竟，若是立太孙的话，他们就没什么指望了，可如果不立太孙，只要完颜允恭熬不住去了，他们就有争夺皇位的机会。 第2025章 金皇之痛，暗中安排 和沈堂猜测的一样，完颜雍之所以暗中宣召不少亲信前往大都，正是为了立太孙之事。 虽然完颜雍下旨让各地找寻名医，也的确有人送来了一些地方上的名医，可是，对于完颜允恭的病症并没有太多的帮助，所以，完颜允恭的病症越来越重，之前沈堂在大都的时候还能说说话，可现在，几乎要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更确切的说，现在的完颜允恭几乎是在靠着那一群太医和好药勉强吊着命而已，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归去。 完颜雍自然是心痛，可是他也明白，自己哪怕是皇帝，也挽回不了天数，除非奇迹出现，否则的话，他恐怕是救不了这个培养了半辈子的儿子了。 在心痛的同时，完颜雍也不由得开始考虑将来的事情。 现在的他虽然还算是壮年，可终究是即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在这个时代，谁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十年抑或是二十年？虽然皇帝都喜欢听万岁的称呼，可哪个皇帝不知道这是假的？自古秦皇汉武，哪一个也没有真的万岁。 在此之前，对于生死之事，完颜雍实际上还是能看得开的，甚至，若是死了能够与当年的乌林达氏相聚，这对于他来说并非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可是，现在如果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和乌林达氏最出色的一个儿子即将死去，不仅是感情上的伤痛，整个国家的传承也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有完颜允恭在，他从未考虑过让其他的皇子继承皇位，他也有足够的信心，在自己的培养下，将来的完颜允恭必定是一个比自己更为出色的皇帝。这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其他的皇子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没有与完颜允恭相争的资格，可坏处就在于，现在完颜允恭出了问题，其他的皇子都已经成了废物，哪怕在培养也改不过来了。 而且，从情感上来说，现在完颜允恭有嫡子在，他也并不想让其他的皇子继承皇位。 不错，在他眼中，只有乌林达氏的后人才是他的一家人，至于其他的子女，也不过是有着他的血脉比较亲近而已，不要说与完颜允恭相比，哪怕是跟完颜玥相比也差得远。 正是因此，为了让完颜允恭能够放心的走，能够让将来的皇位传承顺利，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完颜允恭薨了，那他就直接立他的嫡子为太孙，并且断绝了其他子嗣对于皇位的觊觎。 东宫中，完颜雍在完颜允恭的寝宫端坐，他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并处于熟睡中的完颜允恭，目光充满了怜惜和心痛，这个儿子是自己最大的期望和感情寄托，可现在自己作为帝王，竟然要看着他遭受病痛的折磨，甚至无法痊愈。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内侍小心的走了进来。 “陛下，徒单族长和完颜昊大人到了，奴婢已经亲自将他们接到偏殿中，并未让任何人察觉。” 从悲痛中清醒过来，完颜雍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来人，好好伺候太子，有事情随时来报。” 交代了一声，他转身，大踏步朝着殿外而去。 身为一个帝王是不易的，哪怕他拥有天下四海，可却同样有着无法做到的事情，甚至，他连悲痛的资格都没有。 都说皇帝是称孤道寡，这也并非是皇帝自身的意愿，皇帝的身上，肩负着整个天下，感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奢侈的东西…… 走出东宫，他已经再度从一个父亲变成了这个帝国的皇帝。 一路回到偏殿，其中有两个人在等着，一个自然是完颜昊，另一个是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其是现今徒单一族的族长，算起来与徒单克宁倒是同辈，算是徒单克宁的堂兄，其名为徒单昭。 “臣，参见陛下。” 内侍将门关闭，完颜雍上前坐在了主位上并摆了摆手，“无须多礼。” “此次朕之所以秘密宣召你们前来，为的便是太子之事。” 二人心中各异，不过面色却平静，徒单昭倒是上前问道，“陛下，请问现今太子的病症如何，可寻到了良医诊治？” 若是其他人这样问，自然不妥，不过徒单昭却是无妨，因为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便是完颜允恭的岳丈。 完颜允恭的太子妃徒单氏，便是他的小女儿。 完颜雍也没有隐瞒，而是直言说到，“太子病症并无缓解，甚至有加重的趋势，这也是为何朕宣召你们前来的缘由。” 徒单昭脸色悲痛，并低呼一声，而完颜昊则是当即拜到说到，“陛下，无论有任何旨意，臣将誓死完成。” “你们两个先行坐下，你们一个是朕的兄弟，一个是朕的亲家，尽皆不是外人，所以，朕先行与你们二人商议一番，也有些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待到二人坐定后，完颜雍这才继续说道，“接下来，朕自然会继续找寻名医，争取将允恭的病症治疗痊愈，不过，朕虽然是皇帝，却是也有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必须要有所准备，一旦允恭发生了不忍言之事，朕必须另有打算。” 二人只是听着，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只听完颜雍说到，“朕属意一旦允恭病症不治，便立其嫡子为皇太孙，如此，朕对允恭和皇后也算是有一个交代。” 他口中的皇后，自然只可能是当年的乌林达氏。 “不知道，你们以为如何？” 那徒单昭并未开口，只是拜到痛哭垂泪，完颜昊则是伏地说到，“臣是陛下之臣子，无论陛下有何命令，臣都会服从。” “嗯！”完颜雍点了点头，“一旦朕想要立皇太孙，想来你们也清楚，这满朝文武以及皇子皇孙，定然会有诸多反对的声音，因此，朕需要你们的支持。” “陛下请直言便是。” “完颜昊，朕需要你调遣一支精兵，秘密潜伏在涿州一带，一旦朕有需要，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入京。” “臣，完颜昊，领命！” 第2026章 时间紧迫，赵愭麻烦 “徒单族长，朕需要你尽力去说服其他各部首领，让他们支持此事，虽然朕可以不理会他们，但是朕更希望减少一些麻烦，同时，也不希望朕的儿子和孙儿将来难做。” 对于完颜雍的话，徒单昭当然明白，也的确会鼎力支持。 “陛下放心便是，老朽会亲自往各部族走一趟，哪怕是让出一些族群的利益，也会让各部族支持陛下的决断。” 金国的权利组成虽然看似和中原王朝一样，不过，因为其出身的缘故，所以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除了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各部落的力量同样极为重要，而且，说起来这些部落的力量，也是金国的根本力量之一。 如同徒单氏一样，这些大族的根基并不是在大都，而是在北地故土，他们有着自己的土地，有着自己的部众，同样在朝堂上也有着自己的子弟或者支持者。如果这些部落能够尽皆支持，完颜雍的确能够减少很多麻烦，这便是他让徒单昭前来的原因。 身为顶尖的大族之一，徒单氏在女真一族中的威望不算小，那些小部落且不说，同等级的几个大部落也在联姻和通婚过程中，与徒单氏极为密切，并且，有几个部落干脆就是与徒单氏为同盟，这种同盟，绝对比圣旨更管用。 所以，有徒单昭亲自出面，并且以徒单一族的利益作为交换，至少能够安抚绝大部分的部落支持此事。 至于徒单氏会不会愿意让出利益，这是给你们一族的外孙铺路，你们不出力谁出力？而且，这种一本万利的投资，只要徒单氏不是傻子，就会全力去做，毕竟，他们没有反对让完颜允恭嫡子继位的理由。 再加上现在徒单氏的女儿只是太子妃，可如果将来她的儿子成了皇帝，那她就是皇后，徒单氏作为娘家，怎么可能不得利？ 又交代了几句之后，完颜雍叹声说道，“既然事情说完了，朕也不留你们了，此事紧急，你们尽快去办。” “完颜昊，现在大宋那边儿还算稳定，你留下副将坐镇，亲自带精锐兵马过来。徒单昭，朕等着你的消息。” 二人神色更为凝重了几分，很显然，完颜雍的急切与完颜允恭病症的轻重是成正比的，这般催促，很显然是太子那边儿可能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 两人应命，随后便是在内侍的引领下悄然离去。 完颜雍独自坐在大殿之中出神，身为帝王拥有四海不假，可也着实太过疲惫了一些。 从当年他被海陵王打压，到成为皇帝，又一步步走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经历了多少。值得吗？这一点就连他自己也无法判定，只是这一切，显然都没有走回头路的机会。 好半晌，他站起身来，轻声自语，“这帝国是朕的，朕不给，你们哪一个想抢，就不要怪朕不留什么亲情了。” 赵愭的命运虽然因为沈堂而发生了改变，可现在的他同样并不好过。 东宫之内，东宫所属的一应官吏尽皆在场，赵愭端坐主位，眼眸之中有着几分纠结和疲惫。 不得不承认，赵昚执意迁都，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一个大麻烦，身为太子的赵愭，自然是不能幸免。 首先，他身为太子，以及之前的局势，他都必须毫无条件的站在赵昚一边儿，对此，赵愭也并不反感，能够让父皇在意，并看到自己的忠孝，这是件好事。 包括这一次的事情，他这个太子同样没多少选择的余地。 赵昚迁都的执意很重，现在的赵愭怎么可能会冒着让赵昚震怒的后果，去反对迁都的事情？并且，对于此事，赵愭实际上也是支持的。 他很清楚，迁都回去也许对很多人不好，可对于朝廷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当一切都被打乱的时候，皇权必定会更为集中，甚至，大宋一朝文臣对于皇帝的掣肘都会得到削减，他赵愭是现在的太子以及将来的皇帝，怎么可能会反对？ 只不过，他可以这样想，但是却不能保证东宫所属的一应官吏尽皆这样想。 如同王十朋、叶衡等清廉的名士还好说，甚至他们也是支持迁都的，可其他人对于迁都的事情，大多数人同样持反对的意见。 这不是，不少东宫一系的官员暗中商议了一番，便是一块儿到了赵愭这里。目的很明确，就是让赵愭反对赵昚的迁都事宜。 “殿下，迁都之事臣等也并非是反对，而是现在的时机还不成熟啊。”一人起身开口说道。 赵愭压下心中的沉重，笑着开口说道，“陈大人，为何如此出言。” “现今父皇已经尽收河南之地，开封府在燕国公的执掌下也愈加稳定，虽说我们与金国刚刚战了一场，不过显然是燕国公麾下更有优势，有燕国公麾下精锐拱卫开封，难道还不能保证开封的安危么？” “开封是大宋之国都，临安以前是临安以后也是临安，无法媲美，当年我大宋不慎丢失开封故土，不仅万民不安，祖宗也蒙羞，现在既然有条件回去，如何能够拖延？” 这位陈大人却是说道，“殿下所言自然是有理，可是，现今我大宋与金国之对比，终归还是略微处于弱势，燕国公虽然强悍，可哪儿有永远攻不破的防御？开封之北距离金国也不过百十里而已，金国的兵马一旦度过黄河，快马铁骑疾行一日便能兵临城下，若是迁都回去，吾等的生死自然无妨，可太上皇、陛下以及殿下的安稳一旦出现问题，哪一个能够承担这等责任。” “那时候，燕国公能担得起这等重则么？” 赵愭摇头说道，“先不说有各部精锐拱卫京师，现今黄河南岸尽在我大宋手中，如何会让金兵轻易过来？而且，金兵铁骑虽然厉害，水战却比不上我们大宋，他们想要渡河，千难万难……” 一旁的王十朋与叶衡等人，同样出言支持赵愭的说法，并言说迁都之事乃是万民所向，不宜耽搁。 第2027章 叶衡斥责，左右为难 看着众人喋喋不休的模样，叶衡不由得冷哼一声，“哼，诸位大人，你们的那些心思，真以为其他人不知道？还是以为殿下听不懂？” “你们身为大宋臣子，身为殿下的臣子，自当为殿下与大宋考量，而不是算计自己那点儿利益。” “大宋偏安江南已经几十年，若是再不回去，那些北地的百姓可还记得自己是宋人？时机不到？老朽看是你们不想罢了。” “现在朝廷有陛下坐镇，有燕国公那等俊杰在外征伐，我大宋蒸蒸日上，吾等身为陛下和殿下之臣，难道就只能拖后腿不成？而且，你们难道忘了，你们是东宫的属官，利益甚至生死也与殿下牵连。你们只想着因为一些利益，便让殿下去反驳陛下迁都之事，就想不到其他？” “今日在座的尽皆是东宫之人，老朽也就直言便是。” “陛下迁都之意难以更改，甚至，为此与太上皇都争执了一番未曾退让，你们现在让殿下去找陛下分说，岂不是让殿下恶了陛下？若是因此影响了殿下太子之位的稳固，甚至影响了将来殿下承继皇位，你们以为算计的那些利益真的弥补回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赵愭，话语缓了缓，“我等荣辱与共，同一个目标便是让殿下位置稳固，并且在将来能够继承皇位，届时，吾等便是殿下的潜邸之臣。殿下之秉性尔等也清楚，真有那一天，诸位会不会得利？难道，殿下会忘了你们这些功臣？” “老朽劝你们想明白，是要一时之利还是千秋万代的利益，如果将来不是殿下登位，莫要说你们所谋算的那些，吾等就算是能够保住阖家的性命都是个问题。” 说罢，叶衡朝着赵愭行了一礼，甩袖而去。 叶衡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尽皆有些尴尬，他们不是想不到这些，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一丝利益而已。并且，对于有些话他们也不以为意，虽然赵愭当皇帝是最好，可其他人当皇帝，难道就不理会他们？只有千年的世家何曾见过千年的皇朝？ 他们虽然比不上那些世家，可也是地方大族，哪怕皇帝又能如何？ 不过，今天叶衡都将话讲到这里，他们也不能继续逼迫下去了，否则的话，反而不美。 片刻之后，便是有人起身说到，“殿下，倒是臣等思之不密，让殿下费心了，此事吾等回去之后再细细思量一番，再做打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殿下难做才是。” 哪怕知道这些人大多言不由衷，可赵愭还是笑着应道，“诸位大人不必如此，而且汝等放心，不管此事如何，本宫身为太子，保住你们的那些利益，还是能够做到的。” 闲谈几句，众人便是尽皆离去。 在众人离开后，没多久时间，叶衡与王十朋二人便是再度悄然回返，现在朝堂和整个临安都波澜不断，他们怎么可能安心回去？ “二位先生请坐。”对于二人归来，赵愭并不奇怪，只是苦笑着应了一声。 三人就这样静静的对坐吃茶，直到吃的茶没了滋味，叶衡方才长叹一声说到，“哎，竖子不足与谋！” 一旁，王十朋嗤笑一声，却是并未开口。 赵愭苦笑说到，“老师所言，我如何不清楚，只是利益当先，也是人之常情。” “哼，这些人就是分不清主次！”叶衡不满的说到。 王十朋摇了摇头，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殿下，此事终究还是要想个法子才行，而且，真正麻烦的还不是殿下这边儿，咱们东宫的这些属官，虽然也大多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不过殿下倒是也能弹压的住，即便是有些人实在不好弹压，大不了让出一部分利益，也并不难做，可陛下那边儿，却是真的麻烦了，而且是天大的麻烦。” “不瞒殿下，实际上臣之前也有劝谏陛下暂缓迁都的意思，臣倒是也不为其他，只是这种局势，对于陛下来说并非是好事，只是，臣还未曾陛见，陛下与太上皇已经起了争执，这一番争执，却也使得陛下再无退路，迁都之事，势在必行了。” “只是，迁都又哪儿有那么简单。这朝堂上的文武大员，哪一个不是地方大族？便是少有的几个，谁还没有个三亲六故的？真的干脆的迁都到开封，江南的这些根基可就尽皆全废了，到开封再行整治，需要多少年？所以说，现在朝堂上的动向，并不算太好啊。” “据我所知，除了少部分同僚之外，对于迁都反对的人占了大多数，甚至，就连史相等人也不愿意迁都到开封。” 叶衡也是凝神说到，“不错，迁都自然是好事，对于朝廷和百姓都好，可对于文武百官却是坏事，寒门之子没有牵扯也好说，其他世家子弟哪一个愿意迁都。最为重要的，便是太上皇的意见。” “陛下虽然威隆愈甚，可是太上皇执掌朝纲数十年，若是太上皇执意反对，那怕是要出大事了。” 赵愭双眉一挑，“老师，有这般严重？大不了父皇先行迁都回去，让太上皇先留在临安便是，如此不就可行了么？” “这自然不行。”叶衡反对说到，“殿下，天无二日啊！若是陛下独自返回开封，那到时候这临安该如何？太上皇若是留在这里，哪怕太上皇没有什么心思，其他人也会有了心思，那时候陛下可就难做了。” 赵愭脸色再度变了变，“那该如何是好，想要迁都回去，不仅有太上皇那边儿的麻烦，还有文物群臣以及世家大族的麻烦，可依着父皇现在的脾气，让他改变主意怕是也不容易。现如今，谁若是在父皇面前言称反对迁都，父皇若是不记恨那才是怪了。” “哎，若是有足够的力量可以弹压一切，并且支持父皇迁都，那便是最好了。” 叶衡与王十朋对视一眼，随后异口同声的说到，“燕国公？” 第2028章 赵惇算计，一应谋划 “若是燕国公在便好了。”寂静了片刻之后，叶衡叹声说道。 赵愭也无奈的点了点头，“燕国公与父皇虽然是君臣，可却情谊颇深，若是燕国公在，哪怕是亲自去劝慰父皇更改念头也并非不可能。若是劝不动，有燕国公支持父皇，这满朝文武敢直面燕国公的，也少之又少。” “哎，殿下之言我等如何不清楚。”王十朋苦笑一声，“只是现在燕国公还在北地，即便是想要寻其归来也非一时半刻之功。” 赵愭对此更是清楚，现在的沈堂岂止是在北地，而是在极北的蒙古草原，并且，现在燕国公身上可是任务深重，即便是自己也不能将其召回来。 “此事再议，父皇那边儿我多走动一二，若是有什么消息，亦可再行商议。” “前不久父皇遣了一支人手到开封，为的就是整理皇宫，所以，这件事情，至少还有一两个月的回转时间，我们再行想想办法，终归不能这样一直闹下去。” 相比东宫的愁绪，恭王府之内却是一片欢喜。 虽说赵惇被罚在府内闭门思过，不过，外边儿的消息也瞒不过他。 当朝廷传出赵昚想要迁都的消息时，这夫妻二人便感觉到，他们的机会来了，这赵惇也在地方上混迹多年，李家也是不小的家族，如何能不清楚这种事情对每个人利益的影响？而且，迁都从来不是小事，除了开国的皇帝因为威势足够并且大权在握，朝廷的班子也没有彻底稳定，这才能够顺利迁都，其他的继位皇帝有几个能做到这一点的？ 所以，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可能带来的影响，李凤娘和赵惇二人便是谋划了一番，并开始暗暗联络朝堂上的那些人。 当皇宫中传来赵昚与赵构父子二人因此而争吵的时候，赵惇欢喜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他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前提，是自己的父亲是皇帝，赵昚与赵构博弈，他能够火中取栗不假，可事情如果太过的话，使得那皇位出现了问题，可就坏了事儿。 赵构有没有罢黜赵昚这个皇位的能力放一边儿，可若是真的做到了，那赵构还会选择赵昚的儿子当皇帝么？很有可能，他会选一个更听话的人来做。 不过，对此赵惇虽然担忧，却也没有贸然去做什么。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赵昚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而那赵愭显然应该比自己更急切才对。 他让亲信联络一众朝臣，果不其然，朝堂上大部分人都是反对迁都的，而更让他高兴的是，他那位兄长，果然只能跟父皇保持一路、赞同此事。 有了眉目之后，李凤娘双眼一转，便是已经有了主意。 不得不承认，这李凤娘对于这种事情的确敏感，而且看的比赵惇更为透彻。 首先，现在赵惇被罚闭门思过，反而成了一件好事，毕竟，这就可以从明面上将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撇开，不至于掺和进去。但是，他们却可以借此机会，向某些人传达一个消息，那便是他赵惇是反对迁都之事的。 有了这个前提之后，他们便可以让亲信开始运作了。 这迁都的事情自然是要想办法压下来，有赵构和满朝文武的反对，在夫妻二人看来，压下这件事情并不难，不过，压下来之后，赵昚那边儿也需要有个交代，办法就是继续拖延，左右就是现在时机不行、条件不成熟，不是不能迁都，而是要等时机成熟了之后，再提这件事。 接下来，就能够开始针对赵愭了。 这些文武百官以及赵构，如果想要彻底断绝了迁都之事，那只有两个办法，一个便是直接换了赵昚这个皇帝，另一个就是先压住赵昚这个皇帝，却要换了赵愭这个跟赵昚一条心的太子。 这两个办法，显然第二个会更容易一些，毕竟，满朝文武与赵构联合力量虽然很大，换皇帝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这样做的代价太大，并且哪怕真的办到了，隐患也太大。相反，第二个办法虽然花费的时间长，却也是水磨的功夫，足以让所有人都满意，也不会让赵昚直接破罐子破摔。 事情到了这里，他赵惇这个二皇子上位当太子，岂不是水到渠成了么？甚至，若是运作的好，早早的让自己的父皇成为太上皇也并非不可能。 夫妻二人有了完整的计划，可谓是激动又欢喜，毕竟，这件事情不仅可行，而且局面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着实没有其他的路。 后堂之内，夫妻二人挥退其他人之后，李凤娘便是说到，“我已经给爹爹去了信，让他联络与之相熟的江南大族，这些世家的根基就在南边儿，怎么可能会愿意让朝廷迁都。另外，消息我也让咱们的亲信传出去了，虽然现在还没什么作用，可等到事情走到那一步的时候，这个消息满朝文武自然会重视起来，届时，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前来验证。” “而如果他们真的来验证你对此事的看法，就表明我们的谋算成功了，届时，根本不需要我们在做什么，这满朝文武就会将你推上太子之位。待到那时候，只需鼓动一番，让父皇再度提及迁都的事情，那这些人会愿意看着父皇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们一定会乐意让一个符合他们利益的人继承皇位。” 听着李凤娘的话，赵惇脸上也尽皆是激动之色，甚至，脸上常有的苍白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潮红。 “此事，多劳王妃费心。” 李凤娘笑了笑，“我这般费心是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王爷和咱们儿子？只要王爷能够踏上那个位置，咱们的儿子同样是天命之子，如此，我便是死了也甘心。” 赵惇上前，感激的握住李凤娘的手，“王妃放心，王妃所做之事我如何会忘了，包括岳丈大人的帮助，我同样会记得，若是我真的能够踏上那个位置，那皇后之位只可能是你的，岳父大人一家，我也绝不会有半点苛待。” 第2029章 不约而同，局势‘稳定’ 虽然沈堂在北地，离着大都和临安尽皆是万里之遥，不过，两地的消息都极快的汇聚到沈堂的手中，不管是大都那些皇子皇亲的暗流涌动，还是临安的文武百官准备跟太上皇联手与赵昚掰腕子，虽然具体细节并不清楚，不过，知道了大概，剩下的猜也能猜的出来。 思索了半晌之后，沈堂还是无力的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插手的意思。 虽然现在两处的事情还未爆发，但是，这是赤裸裸的皇权争斗，他一个外臣参与进去，得不到什么好处不说，还容易将自己陷进去。 好在，他之前布置下的手段已经逐渐就位，哪怕是真的发生翻天覆地的事情，他也不会束手无策，所以现在远离中心旋涡，对他而言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也正是因此，这一次对蒙古的征伐，沈堂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如果是之前尽皆安定，那自然是按部就班，或者说是尽快将塔塔尔人击溃，并且给蔑儿乞部、克烈部一个教训，但是现在如果仗打完了，他回去能逃得过这件事情么？这一回的事情他没有资格参与，也根本不想去参与…… 按照沈堂现在的想法，这场仗直接打一年那才是好事，等到事情结束了，自己再行回转便是。 本来，他还担心徒单克宁会催促，不过，除了一开始之外，现在的徒单克宁对于何时结束这场战争，显然也不那么急切了。 狐疑了一阵，沈堂便是明白了过来。 说白了，徒单克宁现在同样是在想着拖延时间。 他能不明白大都城中发生的事情？身为徒单一族的顶梁柱，这些事情根本瞒不过他。如果是之前，他同样不必这样做，有着西路军镇守金国西南五路，哪怕大都闹个天翻地覆，也没有几个人敢冲着他或者是冲着徒单氏下绊子。 而现在却不一样了。 随着河南之地大部分归还给大宋，整个西南三路同样归还了大宋，而徒单克宁这个西路军统帅，就失去了根基和镇守之地。 若是按照正常情况，他需要返回朝廷交旨，并等着朝廷将他替换到其他地方，只不过，因为要征伐蒙古所以才将这件事情暂且放下了。可是，如果战争打完了，那他这个统帅就需要返回朝廷，如果一切顺利，那便是带着西路军主干到其他地方任职，可如果不顺利，他这个统帅可就成了空架子。 到时候，在大都给他一座府邸，官职哪怕再高又能如何？ 再高的官职，也比不上手中握着数万精锐让人安心。 再加上现在的大都可谓风起云涌，手中掌控着一支精锐兵马，不仅是威慑，更是关键时刻的底牌，而只要对蒙古的战争不结束，现在这大营中的金兵，就是他的兵马，所以，除非是大都变得安定下来，并且徒单氏得利，否则的话，他宁愿这场战争一直打下去。 于是乎，一正一副两个统帅，虽然没有经过沟通，可却是极为默契的将战争的脚步放缓了下来。 只要塔塔尔人或者其他部落不主动进攻，二人竟是丝毫没有出兵的意思。 至于消耗的粮草和军饷……除了大宋的供给之外，徒单克宁还暗中跟徒单氏联络，让族中与北方各族联络采买粮草，并且在必要的时候供给大军。虽然这种消耗不是一个小数字，可相比这一支兵马的重要性而言，自然也就不在考虑之内了。 族中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根本不用徒单克宁多说，便是主动去做。 所以，现今蒙古草原之上，各大部落召集部众随时准备开战，大宋和金国的联军近十万，盘踞在乔巴山一带，稳坐钓鱼台，这原本应该打的你死我活的局势，竟然诡异的保持了平衡和安定。 包括吐蕃的局势同样是如此，一开始两位王族后裔相争，可因为大理与大宋突兀的出兵，一下子就让两拨人都蒙了，尤其是现今的王族，直接从优势就变成了两面受敌，随时有着被干掉的危险。布让城一系的人倒是欢喜，虽然大宋与大理是外敌，可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匹播城那边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干掉了另一系的人，给大宋和大理割地赔款不就行了。 反正王位到手，一切都值得。 但是，匹播城那帮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另一系的人坐收渔利？ 双方在藏布江沿岸死拼了一段时间之后，因为要防守东边儿墨脱一线的宋人，匹播城的一系人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干脆，我不好过，你们也别好过，想趁火打劫，想多了。 在赞普的命令之下，大相禄东赞直接出马与另一伙人和谈，表示可以让出一部分利益，并且承认另一系的身份和地位，甚至，朝堂上的位置也可以互相商量。 条件自然不错，可好不容易占了便宜的布让城一脉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当即就提出，除非让出王位，否则免谈。 禄东赞当时也怒了，直接掀了桌子，并告诉对方，既然你们不想让我们好过，那干脆大家伙儿都玩儿完算了，你们若是敢继续对我们用兵，那我们就让开墨脱防线，甚至将逻些城和匹播城也让出来，我们直接远走北地到唐古拉山上去打猎，你们跟大宋和大理玩命。 霎时间，另一伙儿人麻了爪，这显然是逼急了。 能怎么办？劝，大家都是自己人，一个祖宗的吐蕃王朝，怎么能将祖宗的土地让给宋人和大理人是不是？那边儿你们还得继续打，大不了我们这边儿适当的放放水，不那么急着逼你们了。 禄东赞得理不饶人，直言说到，两个办法，一个就是你们接着打，我们带人去山上当野人，另一个办法就是你们停战，并且借兵给我们，先把外患解决了，然后再单挑。 另一系的人怎么可能同意，于是双方在争执下互相妥协，布让城一系不退兵，但是暂时与逻些城休战，让逻些城可以全力去跟宋人玩命。 于是乎，原本打出狗脑子的两帮人，暂时也陷入了平静之中。 第2030章 徒单借兵，愈演愈烈 “大帅！” 沈堂的中军帐中，徒单克宁踏步而入。 时间缓缓流逝，现在已经到了八月下旬时分，不过，沈堂麾下的兵马与一应蒙古诸部的部众，除了几次小规模的厮杀外，并未展开大型征战。 虽然不知道这金国的兵马为何在这时候留手，可这对于塔塔尔人来说，总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果能够一直拖延下去，对于塔塔尔部来说，乃是好事，所以，既然金国的兵马不主动开战，塔塔尔人自然也乐得清闲，绝不会贸然出手。 至于克烈部、蔑儿乞部等部落，他们打的算盘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若是金人与塔塔尔人死拼，那他们自然会找机会上去占个便宜，可现在两边儿没有开战，他们怎么可能会主动将金人的视线吸引到自己这边儿？ 于是乎，整个草原上各地兵马汇聚，可就是没打起来。 “叔父快坐，可是有什么事儿？”沈堂笑着起身将徒单克宁迎进来，随后二人对坐。 徒单克宁嘿嘿一笑，先是闲聊了几句，这才带着几分尴尬说到，“我这是有事儿，想要让大帅寻个方便。” “叔父，你我二人还需如此客气么？无论何时，尽管说来便是，只要小侄能够做得到，定然不会推拒。” 徒单克宁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到，“这个……不久前族中来信，这不是前一阵儿族中跟周围的几个部落因为领地的事情闹了摩擦，还不大不小的打了几场，我们族中的儿郎尽皆在军中，再加上对方好几个部落联手，所以，族中却是吃了亏。” “这不是，族中的族长给我来了信，非让我调遣些兵马回去，也算是给族中撑腰有个底气。” “我原本也跟族长回信说了，现在大军坐镇北地，不宜轻动，若是坏了陛下的大事，岂是我们部落能担待的起的？可族长死活不应，还说了些难听的话儿……” 沈堂心中一动，面上却是笑道，“既然是徒单一族的事儿，自然是咱们自己家的事儿，而且叔父身为族中长老，若是丝毫不管的话，也的确是不好交代。” “可不是！”徒单克宁一拍手。 “叔父，你是如何想的，尽管说便是，或者说，有什么小侄能帮得上忙的？” 徒单克宁又讪讪一笑，这才说到，“我是想着，族长那边儿终归要有个交代才行，所以，想要调遣一些兵马回去帮忙。这不是，咱们现在也没有跟各部落开战，这些兵马闲着也是闲着，若是回去一趟，族中还能供应一些粮草、军饷之类，岂不是最好？” 说罢，他唯恐沈堂出言反驳，便是赶忙解释到，“不过，你也放心，我自然不会让你难做。” “只不过是家中的小事，所以也不需要多少兵马，我打算抽调五千兵马前去，如此，哪怕这里开战，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而且，从这里径直向东便是我们祖地，距离并不算远，如果快的话，铁骑疾行，有十几日时间就能够抵达……” “你看可行么？” “哈哈……”沈堂不由得笑了笑，“叔父，这算的什么大事？” “这里你我二人掌兵，调遣几千兵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叔父明日让探马回报，就说东部塔塔尔人附近的一些部落暗中汇兵，届时，本帅将命叔父调遣一小股兵马前往探查，若是机会合适的话，直接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如此可好？” “好好好！”徒单克宁连连点头，有了这个接口，调遣几千兵马出去便是名正言顺，至于说是什么时候回来……就算是真的回不来了又能够如何？ “那叔父且去安排便是，需要调遣的兵马，也尽皆安排妥当，待到明日便让他们开拔去探查就是了。” 徒单克宁拍了拍沈堂的肩膀，“这一次，叔父我记下你这份情了。” 说罢，他便是匆匆而去。 待到徒单克宁离开，沈堂的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对于徒单克宁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整个女真一族之中，徒单姓氏便是最顶尖的大族，那些小部落敢对徒单氏动手？可能吗？而这一次徒单克宁的兵马，作用可能有两个。 一个便是威慑其他部族，在接下来的变故中，站在徒单氏一边，至于另一个作用，便是不可言之事了。 最近一段时间，沈堂可不是聋子，临安和大都的消息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汇聚过来。 如同沈堂猜测的那样，两边的局势愈加严峻，现在只不过是等着合适的时机爆发罢了。 大宋最近不仅是朝堂不安稳，甚至，江南有数个州府之地竟是出现了大规模的民变，这都不用沈堂亲眼去看就能猜得到，这绝对是那些江南的大族给赵昚的下马威。 你不是想要迁都么？那便试试看，现在你在临安这江南都能乱了，若是你迁都到开封府，江南这边儿可就是鞭长莫及，到时候真的大乱，整个大宋丢失了这个钱袋子，能坚持得住？所以，迁都的事儿，你这个皇帝还要好好思量才是，你虽然是皇帝，可也不是什么事儿都能说了算的。 而且，朝堂上的那些文武百官，也果然有不少借此事来提及反对迁都的。 现在的赵昚，几乎每天都没什么好脸色，自从提及了迁都的事情，原本一切顺利变成了现在事事一团糟。并且，他也再度意识到了沈堂对自己的重要性。他赫然发现，沈堂不在的情况下，很多事情竟然都无法实现。 就说那些地方上的民变，竟是有愈演愈烈之势。 赵昚也下旨让枢密院调遣附近的地方军前往平乱，可是，民乱没有被消灭，地方军却是损伤惨重。 赵昚终于明白，之前的顺风顺水，之前大宋的那些威风，只有沈堂能打出来，其他的那些兵马，依旧是原本不堪大用的模样。 可是，身为一个皇帝，也是要脸面的啊，若是这一次迁都的事情无法成行，那他这个皇帝的脸，可就要丢光了。 第2031章 皇帝苦恼，两国状况 皇帝金口玉言，现在可好嘛，不仅是满朝文武，甚至半个大宋都知道他赵昚这个皇帝要迁都返回到开封府了，甚至，在开封府那边儿，他都派遣过去人做提前准备。 如果现在直接搁置，说不迁都就不迁了，那他这个皇帝以后还有什么威信？皇帝不要面子的吗？还金口玉言，以后谁还信他说的话？甚至，若是这一次做不到的话，这些年积攒的威信和威望，恐怕会直接被丢光。 赵昚承担不起这个损失，所以也并没有退缩的打算。 他是皇帝，是大宋的天子，他不信这些文武百官敢真的跟他这个皇帝在这方面死磕。 所以，现在虽然到处都是反对的声音，可赵昚依旧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并且，他已经决定，待到他准备妥当之后，便要直接在大朝会之上宣布这件事情。至于反对者，那些人既然敢执意反对，也就不要怪他赵昚狠辣了。 在跟赵构闹翻之后，他便预料到了自己可能面对的最坏的结果。所以，他也给远在成都府的张浚去了密信，让他遣一支亲信兵马前来，驻扎在临安之侧。 除了沈堂麾下的兵马他能够信任之外，也只有张浚这位老臣能够得到他的信任了，至于其他人……就连史浩在这个问题上都没有和他站在一起，他还能指望谁？他也想明白了，这迁都历来都不是小事，既然不能平静的迁都，就杀出一个朗朗乾坤，他赵昚到想要看一看，当刀架在那些人的脖颈之上，那些人是否还敢这般嘴硬。 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赵昚因为迁都之事已经上头了…… 这大宋与金国，果然是好邻国，不管是在历史上还是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几分不约而同的意思。 在历史上，勤劳的皇帝赵昚遇到了有小尧舜之称的完颜雍，赵愭这个太子早死，完颜允恭这个太子也直接步了后尘，而现在，虽然很多发生了变化，可是，依旧有许多事情好像互相牵连着一样。 赵昚这个皇帝因为迁都的事情满脑子官司，完颜雍则是因为太子的事情以及后续皇位继承者的头疼，否则的话，不管是哪一方能腾出手来，都绝对会趁着机会再对方身上捞一笔才是。只可惜，现在大宋没时间理会金国，金国更没有心思打理大宋…… 完颜允恭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治疗的太医可谓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只是对于病症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效果。 所以，现在的完颜允恭，基本上就是在用药吊命，至于什么时候会薨，就看天命。 皇宫中的消息，说隐秘自然隐秘，可想要完全瞒着也绝对瞒不住。 就像是完颜允恭的病症，哪怕完颜雍亲自下令，并且让亲信看守着，可这种消息依旧没办法彻底瞒住，那些本来就对皇位有想法的皇子，争斗也愈加惨烈。 各方的势力在朝堂争锋，甚至在暗中彼此厮杀。 皇位的争夺历来血腥，而且，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失败者也只有死路一条，谁又愿意自己失败？所以，这些皇子拉拢朝臣、收买部族，甚至是暗中开始准备力量，虽然现在还没有彻底爆发，可也不过是等着完颜允恭薨而已，待到完颜允恭真的去了，一切都将爆发。 至于完颜雍想要立太孙的消息，虽然极为隐秘，可也有小部分人隐约得到了消息。 甚至，哪怕得不到消息，有这样猜测的人也不少。完颜雍最亲厚完颜允恭，对于其他儿子没什么太大的喜爱，若是完颜允恭去了，直接立完颜允恭的嫡子为太孙，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现在那个小娃儿直接养在完颜雍的寝宫之中，并且，伺候的人尽皆是精挑细选的忠心之人，其他人即便是有什么打算，也暂时做不到。 对此虽然这些皇子担忧，可也在暗中商议，毕竟，立太孙，这是所有皇子都不愿意见到的事情，所以，在这件事情上，这些打的惨烈的皇子反而又成了战友。 他们也并非无话可说，甚至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完颜雍想要立太孙，那便尽皆站出来反对。 现在金国虽然还算是稳定，但是周边的局势并不稳定，完颜允恭的嫡子只不过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孩，这样的人，如何能够承担起整个帝国的责任？ 这个说法，也并非是无理取闹。 现在虽然好了一些，可在大宋之前，因为朝代的快速更迭，不传位给幼子，几乎是所有皇帝的想法。 有许多人说赵老大跟赵老二的兄终弟及有问题，可放在那个时候，却未必不可能。虽然有些事情赵老二可能隐瞒了，但是，赵老大还真的未必没有传位给兄弟的想法。 赵老大是从五代十国走过来的，他亲眼见到了一个个国家成为过去式。甚至，大宋的天下就是他从孤儿寡母手中抢过来的，他的长子虽然年岁不算小了，可是在朝堂和军中都没什么势力，如果传位给儿子，到时候能守得住这座江山吗？ 赵老二虽然比不上赵老大，可却是比赵老大的儿子强了许多。 首先，赵老二跟着赵老大一步步走过来，经历的事情不少，而且当时赵老二在朝堂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跟开国的那帮人也算是老朋友，赵老二继位的话，至少坐稳天下不成问题。 现如今的情况自然不是当年，可金国同样不是没有敌人。 之前跟党项、契丹人打了一场，跟大宋关系虽然缓和了，可双方也是老敌人，再加上北方蒙古又不稳定，其他皇子反对让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成为太孙，这些理由的确是足够了。 完颜雍同样知道这一点，所以，他需要自己的亲信以及各部支持，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真的有人不长眼的话，他完颜雍可不是不会杀人的。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巧，现如今大宋和金国两位皇帝，已经尽皆红了眼，准备动刀了。 第2032章 相国逼宫？太后相见 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孤立存在的，就比如大宋和金国发生的事情会彼此影响，同样也会影响到其他周边的国家。 原本还算是安定的党项，便是如此。 各国所发生的事情，想要瞒过其他国并不容易，就说金国和大宋的事情，党项同样得到了消息。 得到消息后，李仁友与任得敬二人，尽皆是有些亢奋，这两个国家如果内部乱起来，他们作为邻国自然有占便宜的机会和理由。 李仁友一边儿还好，毕竟从上到下尽皆是一条心，可任得敬这边儿，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任得敬身为宋人，现在虽然身居高位，可也不过是用威望、手段、利益笼络着下边儿的众人罢了，不过，好在暂时也没出现什么问题，任得敬也能稳得住局势。可让他不解和愤怒的是，他的女儿、原本最可靠的一方面，现在竟然是出现了问题。 他身为相国，虽然大权在握，可终归是需要女儿这个太后帮着站台，毕竟，从法理上来说，现在这位太后才是党项实际上的最高领导者，没有太后出面，很多事情就会缺乏说服力和正统性。 而就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女儿竟是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一连吃了数次闭门羹后，任得敬也怒火中烧。 这一回，他召集麾下众将以及各部首领前来，并允诺他们，太后与皇帝会亲自给他们封赏，至于他女儿不见面？他打定了主意，既然女儿信不过，那就彻底当一个傀儡，他的大事，不能因为这小女儿之事给耽搁了。 算定了时间之后，他便是再度朝着皇宫而去。 不过，这次他前往皇宫并非如同往日那般，而是带着千余兵马，若是他女儿不识相，依旧不与他相见，那就别怪他来硬的了。 乘着车驾浩浩荡荡的来到皇宫之前，皇宫的守卫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大惊失色，这位相国，这是要攻打皇宫了？ “属下拜见相国大人，不知道相国大人因何引兵甲前来，此乃皇宫重地，还请相国大人退去兵甲，也免得属下无法对太后、陛下交代。” 任得敬冷冷的打量了一眼这守军将领，而后沉声说道，“帮本相传话太后娘娘与陛下，老臣有要事，必须要亲往一见，此事关乎江山社稷之安危，太后与陛下若是推脱，那本相只能强行闯宫了……”…… 皇宫后殿之中，此刻的太后身形丰韵大腹便便，按照日子推算，也就在最近，便是生产的日子了，所以，这位太后平日不敢轻动，唯恐是伤了腹中的胎儿。 一名侍女匆匆而来，拜倒行礼，“禀太后娘娘，相国大人求见。” 太后一怔，毫不犹豫的摆了摆手，“就说本后身子不适，不见！” 这侍女略微犹豫，便是低声禀告说到，“娘娘，前殿军兵言，相国大人引兵甲前来，若是娘娘拒而不见，相国恐会引兵闯宫而来。” “哦？”太后眯了眯弯弯的眸子，沉思好半晌方才开口说道，“既如此，那便请相国大人过来，本后也想听一听，相国大人到底有何要事。” 待到侍女离去之后，太后朝着身旁的女官说到，“让人做好准备，以防不变，另外，给达姆传话，告诉他本后要与相国相见了……” 这达姆，便是之前她所见的那名暗夜阁之人。 待到侍女去传话之后，太后脸上神色莫名，她轻轻的抚摸着小腹说到，“这一次，就看你爹爹的名头，到底好不好用了，若是他们畏惧你爹爹，自然是不敢动我们母子分毫，可若是他们不畏惧，那我们母子就要逃亡出去……” 她之所以选择与任得敬相见，原因很多。 首先，不管怎样，任得敬与她是父女关系，她内心相信，任得敬不会做的太过绝情。 其次，她这个太后也不单纯是个摆设，她的实力虽然比不上任得敬，可是终归占据正统之位，这几年着实笼络和拉拢了一些人手，任得敬如果彻底与她决裂，那对于任得敬来说，是个不小的损失。 再有一点，那就是几分小女儿的心思了。 她是党项的太后不假，可是嫁给皇帝的时候，李仁孝年岁已经不小，哪怕经过宠幸，却是并没有子嗣，在这种情况下，她这个太后与当年的皇帝，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 而沈堂却不一样，她的确是算计谋划沈堂，可相比李仁孝而言，沈堂不管是年岁、样貌、才学，显然都更吸引人，更何况，二人还有了子嗣，使得这位太后的心中，略微起了一丝波澜。至少，她对沈堂的感情，恐是要比那位李仁孝更亲近几分才是。 上一次沈堂给了她回信，她想要知道，沈堂会不会对她置之不理，会不会安排手段对她保护，所以，若是任得敬真的要强来，也可借此一试，至于后果是什么……你能指望一个怀有身孕，并且还感受着爱恋情绪的女人有什么理智？ 没过多久时间，殿外便是传来了脚步声。 “禀太后娘娘，相国大人请见。” “宣！” “参见太后娘娘！”数层纱帐之外，任得敬行礼，“太后娘娘，本相有要事禀告，还请屏退左右，让本相近前。” “你们且退下……”太后挥挥手，“父亲，你我二人，又如何这般拘礼，便请上前便是。” 听闻此言，任得敬也松了口气，好歹是自己的女儿，现在能见面缓和了关系，自然最好，否则，他虽然有把握闹掰了也能稳住局势，终归比不上双方合力。 纱帐缓缓打开，任得敬步步向前，终于看到了软塌之上端坐的女儿。 他正待行礼，但是下一刻，他却是直接愣住了。 自己这是看到了什么？自己的女儿原本如此纤细，怎么几个月的时间不见，现在变得如此臃肿了？一下子胖了几十斤？自己女儿这是吃了什么？还是说得了什么病症？ “太后，你这是……” 第2033章 便宜女婿？难以置信 “不对……”话说了一半，任得敬便止住了，刚才他也是一时间蒙了，好歹也是过来人，这种情况见过好几次了，他怎么可能分不出身孕和发胖的区别？ 他紧紧盯着自己女儿圆滚滚的肚子，就如同一只愤怒的独狼，粗重的喘着气，眼睛都红了。 这是他的女儿啊，这是又给他找了个便宜女婿？ 如果女儿是其他身份，这种事儿在党项倒是也不稀奇，不过是找了个男人罢了，算得了什么？别说夫君已经被流放了，就算是没死，他也有无数手段，大不了改嫁就是，谁还敢腹诽他任得敬一句？可不一样啊，她女儿是党项太后的身份，老皇帝被流放，他女儿这是给老皇帝找了顶帽子？ 这要是传出去，他老任家的脸就丢光了，还谈什么称霸党项，那老对手李仁友能给他笑话死，他任得敬将成为整个党项的笑话，谁还服气他？ “说谁的？老子要去给他砍了。”任得敬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到。 他已经决定了，那个男人是一定要死的，甚至，这怀中的婴儿，包括自己的女儿，都活不了！虽然让一个太后暴毙在宫中有着一些麻烦，可总比这种事情传出去要好得多，而且，这样的孽种，怎么能让他来到这个世上？ “呵呵……”太后轻轻一笑，“爹爹何必气怒，这又算不了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不算大事！”任得敬感觉自己要气炸了，直接上前一步，拽住太后的衣襟，恶狠狠的说到，“你知不知道，你会给老子带来多大的麻烦，老子谋划了一辈子，你要让这个孽种将老子毁了？将咱们阖家都毁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你是疯了不成？” “爹爹现在想起来问了？当初，爹爹让女儿入宫，可是未曾问过女儿的意见，女儿当初如花岁月，便是被爹爹送入这深宫之中，伺候那老皇帝，爹爹何时考虑过女儿的感受？”太后厉声说道，“爹爹，你毁了你女儿一辈子！” 任得敬眼眸闪躲了一下，不过马上便是恢复了坚定，“老子让你入宫成为皇妃、皇后，这天下的女人有几个比得上，你还不知足？” “呵呵，爹爹，你可曾问我一句，愿不愿意成为皇后？你的女儿，二八的年岁，却是去伺候一个可以当我爹爹的男人，你可知道我多少回想直接将那个人掐死？现在，你还来指责我？” “你身为任家的女儿，就是要为了任家付出，而且你一辈子锦衣玉食，又算得了什么委屈？” 任得敬咬着牙开口，“废话少说，你告诉我，这个孽种到底是谁的，老子现在就去将他弄死，而且，如果消息瞒得住，你还能活命，若是有泄漏的危险，那你也活不了。” “呵呵……”太后轻轻一笑，眼中有着几分抱负的意味，“爹爹，你确定你敢去找他的麻烦？你确定你是他的对手？我孩儿的爹爹，自然是这世间一等一的人物。” “哼，就算是哪个朝廷大员，就算是哪一部首领，老子也要让他阖家死绝。” “好，不亏是我爹爹，那你便去，这孩儿的爹爹，乃是大宋燕国公沈堂，这冤家，到现在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甚至不曾来看看，女儿早就恨透了他，爹爹既然也恨他，那便去寻他，若是爹爹能将他砍了，女儿定然是二话不说。” 噶…… 任得敬只觉得自己胸口霎时间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直接过去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只觉得脑子里边儿一片的浆糊。 女儿？孩子？沈堂？这还能彼此之间有联系么？是自己犯了癔症听差了还是出现了幻觉？ “爹爹，现在女儿可是有着身子，你这般莽撞的话，若是伤了女儿怀中的孩儿，届时可要亲自去给他爹一个交代了……” 太后轻飘飘的话，让任得敬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掌，并直接退了数步。 这位一步步踏上相国高位，在党项也是最顶尖的人物的任得敬，此刻就呆愣愣的站在大殿之中，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 足足过了一刻钟时间，他方才艰难的喘息了几声，并带着难以置信的音调问道，“你说，这是沈堂的？是上一次沈堂前来出使，你与他单独相见的时候？” 太后抚了抚小腹，淡淡的说到，“女儿哪怕是太后，可也是小女儿罢了，沈堂虽然不是帝王，可也算得上是当世之人杰，更兼其文武双全，同辈之中无人可比，女儿动心不也是理所当然么？” “现在，爹爹可以做出决定了。是留着女儿我还有这个孩子，亦或是直接让我们母子二人殒命便罢，女儿也算是经历了这一遭，哪怕是死了也瞑目了。若是想要动手，爹爹便尽管来，想来，以爹爹的势力，想要隐瞒这个消息，屠戮了这座皇宫，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罢了。” 任得敬面色变幻，他女儿口中的信息，让他心神烦乱的同时，也有些眩晕。 扪心自问，在党项族中，这样的事情实在不算罕见，若是其他人，大不了直接砍了便是，甚至就算牺牲一个女儿，也并非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情。可是，这孩子怎么能是沈堂的？ 对于沈堂的态度，任得敬可谓是异常谨慎。 他虽然并非是党项人，可是任得敬却很清楚，沈堂有着足够的实力，可以改变党项现在的态势，甚至决定他任得敬将来的前路。 这样说也许会有不甘也有些怪异，可任得敬却知道，这是事实。 他并不清楚沈堂对自己的女儿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可是，他能去赌一把么？他没有实力也没有这个胆量去赌，因为，一旦赌输了，此事引来沈堂震怒，那自己也就彻底的败了。 许久，任得敬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女儿一眼，自己这女儿，下了一步好棋啊，而且还找了一个绝强的他也招惹不起的靠山…… 第2034章 相国告诫，局势转变 好半晌之后，任得敬问道，“你怎么证明这孩子是沈堂的，你不会是诓骗我的？” 太后轻声一笑，将一封信笺取出来递给任得敬。 任得敬翻看了之后，不由得长叹一声。老子拿你当兄弟，你想当老子的女婿？这都什么事儿？又看了看女儿的腰身，他不得不承认，女儿这手段他不服气不行。 对于沈堂，任得敬的感官很复杂。 敬佩、敌视、畏惧、感激不一而足。不过，有一点任得敬很明白，虽然沈堂并非什么王侯、皇帝，可现在他得罪沈堂绝不是一件好事。 沈堂都不需要做很多，只需要在他和李仁友的争斗上歪歪嘴，那就足以让他所有的谋划都一败涂地。 他手中掌控的力量的确是不小，但是，现在的大宋可是风生水起，再加上大宋已经与党项接壤，那插手党项内部的事物将会变得很容易。 如果是其他人，任得敬倒是也不在意，可如果沈堂认定了党项，届时引兵而来，他有什么底气去面对？ 哪怕沈堂只是一个臣子，现在却也有足够的实力做到这一步。 他思索半晌之后，缓缓开口，“你可知晓，现在金国和大宋的局势有些不稳定，沈堂的行踪瞒得了其他人却是也瞒不过我，现在的他坐镇北地蒙古，却也不知道是好事和坏事。只是，现今沈堂最大的底气，实际上便是大宋皇帝的信任，若是没有这一点，很多事情他都只能畏手畏脚。” “而且，对于沈堂的过往你也清楚，功高盖主，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现在的大宋看似平静，可是却是暗流涌动，因为迁都之事，大宋的皇帝已经和所有人站在了对立面，一个不小心，他这个皇帝就会坐不下去，更不要说，他们大宋还有一个太上皇在。” 太后闻言，果然神色微变，她思忖着问到，“大宋皇帝难道是傻子不成？哪怕是真的想迁都，也要考虑其中得失，既然所有人都反对，那便先行搁置下来便是，待到合适的机会，再行打算不就行了？并且，如你所说，现在的沈堂引兵在外，那大宋皇帝显然没有强横的支持者，他难道就不能先行放下？” 任得敬苦笑一声，“你虽然一直在深宫，也是高居太后之位，可是有些事情，你终归不了解。” “大宋的皇帝秉性有些固执，并且有心超越先祖，迁都对于他来说，并非单独的一件事情，他当然知道会有很多反对者，可是，他对自己信心太足了。或者说，这些年大宋一次次的胜利，已经让他迷失了。” “他却是忘了，这些胜利几乎算得上是巧合，他还是那个皇帝，当他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时候，他依旧会失败。” “而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他已经陷入到自己编织的一个憧憬之中，若是能够迁都回去，不仅他的威望将更强，皇权也会更为集中，他赵昚也真的能够与先祖媲美，只是，一切都想的太顺利了。” “若是他能够提前暗中将沈堂调回来，率重兵屯驻在临安之侧，那他才能有底气，而且，即便是出现了意外也有后手，只可惜，他太自信了。现在沈堂远在万里之外，他这个皇帝独自面对所有敌人，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后果，到时候，真的换了一个皇帝，你觉得沈堂会是怎样的后果？” “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便是与我一样，成为真正的掌权者，让皇帝成为傀儡。其二，便是听从朝廷的话，那他的结局也不过是下一个岳武穆罢了。” 说完之后，任得敬转身，犹豫了一下便是再度说到，“你与他的事情，我不会过问，这件事情，我也会帮你保密，至于其他的，你自行斟酌便是。” 待到任得敬离开，太后思忖片刻便是喝到，“来人，取笔墨纸砚……”…… 徒单克宁与沈堂商议之后，便是抽调了数千兵马暗中调遣而去，至于这几千兵马是不是真的前往徒单一族，沈堂并不在意，随着大都的局势愈加紧张，金国这些部族以及各方势力必定会汇聚过去。 而让他安心的是，自己之前布置的各方人手，都已经抵达了预定的位置，即便是程玉虎那边儿，也远远的从日本国归来，麾下兵马分散潜藏了起来。若是一切相安无事自然是最好，可若是发生天变，他绝不会任由自己被其他人打压。 有些想法，是随着时间与局势的变化而改变的，就如同沈堂也是一样。 除非他想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份，即便是退都无路可退。 他与赵昚之间的信任，不是一天时间建立起来的，所以他相信赵昚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并不会对他出现什么兔死狗烹的事情，可是其他的人上位的话，没有人会愿意有一个下属能够影响大批兵马，甚至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安全，哪怕这种威胁，只是潜在的或者说几乎不会发生的。 有时候，当你有了某一个程度的力量之时，已经是一种错误，这种事情，无法更改，无可辩驳。 与蒙古诸部的征战，依旧在沈堂的控制之中，现在的蒙古诸部虽然强大，可是还远远达不到后世横扫天下的程度，更何况，现在的诸部彼此之间矛盾重重，也难以联合起来。所以，只要有需要，沈堂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击溃这些部落。 并且，现在虽然没有开战，可并不代表沈堂什么都没做。 除了明面上的兵马之外，腾武率领的兵马已经在沈堂的命令下行动起来。 虽然没有对几个大部落出手，可是，腾武却是率众吞并了不少小型部落为自己所用，待到合适的时机，不管是和沈堂合兵抑或是直接来个背刺，都足以让沈堂的敌人顷刻间溃败。 所以说，现在蒙古草原上看似一片平静，可暗中局势一直在改变，而沈堂，就如同一只大手一样，拨动着整个局势的转变。 第2035章 暂时退兵，新的传言 时间缓缓流逝，很快便是到了九月中旬，草原之上的天气已经变得冰寒起来，白天的日子还好，暗夜之中却是有些难熬。 “叔父，现在这天气已经这般寒冷，若是再过个把月的话，我们麾下的将士恐怕征战起来会尤为困难。现如今，我们应该上禀陛下，问询是否退兵。” 大帐之中火炉烧的炙热，沈堂与徒单克宁吃着烤好的鹿肉闲聊。 徒单克宁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现在退兵可并非是什么好选择啊，大都的局势已经绷紧成一根衔，就等着爆发的时候，而且按照最近传来的消息，恐怕太子已经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所以，现在这支兵马，他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沈堂自然也明白徒单克宁的想法，他轻轻笑了笑，“叔父，退兵却也并不意味着要退回大都。” “现在有我们在这里镇守，威慑诸部，这些部落自然是老实无比，可等到我们离去，这些部落能安稳的了？今年的年景可不大好，这些草原的部落更不好过，他们活不了，很可能对周边的部落或者国度抢掠，毕竟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徒单克宁双眼一亮，思忖片刻他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上禀陛下，先行退兵到兴安岭之东，不过这些部落前来劫掠，我们便先退守到临潢府一带为宜。如此一来，各方面的消耗都会减少许多，而且还能遏制蒙古诸部的突袭，待到明年开春，我们再行用兵便是。” “叔父说的是。” 要说在这里驻守，可是远远比不上临潢府。 临潢府进可向南兵临大都，退可向北威慑其他部族，只要有这几万精锐在手，那不管大都的局势怎么变，他都有足够的底气和足够的时间去应对。 “另外，我们在蒙古这里驻守数月之久，之前虽然一直呈报军报给陛下，不过终归没有太大的战果，所以这临走之前，也是该给这些部落一个教训才是。”沈堂继续说道，“前两日有探马来报，塔塔尔人有一支两万多的精锐部众，就在我们东北方向五十里之外驻扎，这支兵马，咱们便直接拿下，如此给塔塔尔部一个重创，也算是给陛下一个交代才好。” 徒单克宁对此自然没有疑问，当即便是应了下来。 “也好，你自管调兵，这一战我亲自引兵前去。” “那便劳烦叔父！” 五日之后，数支兵马悄然从大营走出，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金国的兵马一直没有动静，塔塔尔部的部众也早就懈怠了，等到他们的探马发现敌军来袭，却是早已经来不及通报。 这一战，沈堂足足掉遣了近五万兵马，从数个方向突袭塔塔尔人营地。塔塔尔人猝不及防，只能仓皇逃窜。 战三日余，塔塔尔部残兵逃回到呼伦湖附近的斡鲁速城之后，金国的兵马方才带着战利品回返。 此战，塔塔尔部死伤超过万人，大宋与金国的兵马损失不过一两千而已，并且，缴获了大批牛羊和战马，物资也得到了补充。 大战结束之后，沈堂让麾下的兵马修整三日，便是开始缓缓朝着东部退走，至于给完颜雍的军报，自然是有着徒单克宁去做。沈堂相信，完颜雍一定清楚‘徒单克宁’选择退兵临潢府的目的，不过，沈堂更清楚，完颜雍一定会答应下来。 徒单克宁的目的是为了徒单一族，与完颜雍的目的基本类似，这支兵马驻扎临潢府，也能让太子的嫡子册封更为容易。 只用了十几日时间，待到十月初，沈堂和徒单克宁已经率兵退守到兴安岭东侧的金国境内。 金兵的突兀退走，却是让整个草原上的气氛为之一变。 毕竟，这一次金兵气势汹汹而来，几乎是打着灭族的念头，更是汇聚了将近十万精锐，盘踞在蒙古草原上一副想打谁打谁想灭谁灭谁的架势，可折腾了半天，金兵就这样轻飘飘的退走了？虽然也有一些小部落遭了灭顶之灾，可是这些大部落却是心思活泛了起来。 这金国，看样子也不行啊，这一次出兵，说不定只是摆个架势给他们看看，真打起来，显然金人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否则，怎么可能屯驻几个月时间却是不主动出兵？他们来一回，总不会是为了消耗粮草。 没过多久，更为确切的传言出现了。 金国在上一次大战之后损伤惨重，现在根本没有恢复元气，以金国的底蕴，现在即便是想要对草原开战都做不到。 除此外，金国太子殿下病重即将身死，大都城中一应皇子争夺皇位愈演愈烈，金国也没什么精力对蒙古出兵，这一次兵马前来，最大的目的便是威慑，而并非开战，甚至，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十万兵马，也不是真的，除了一小部分是精锐之外，其他大多数都是临时凑起来的壮丁罢了。 这传言一开始信的人还不算多，可传着传着就成了真的了，毕竟，只有这个解释才更‘合理’。 而有了这个对金国‘清晰’的认识之后，整个草原内部的气氛却是微妙了起来。 之前，有着金国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威慑，虽然蒙古诸部有着各式各样的矛盾，可基本上还是被压了下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啊。 金国国力不足，内部混乱，说不定这便是机会。 当年契丹人能够从北地崛起入主中原，接着女贞人又是同样的套路，打败了契丹人立国，既然他们可以做到，那凭什么蒙古人做不到呢？ 一个虚弱的金国，只不过是蒙古诸部的踏脚石罢了，只要蒙古大军南下，金国绝不是对手。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不少人变得振奋起来，恨不得当即就带领部众直接杀向金国，而后自己也做一回那皇帝。 不过，很快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那就是蒙古草原上部落繁多，哪怕是大部落都有不少，若是蒙古想要出征金国的话，到底以谁为主？说不得，自己这边儿还是要拼出来一个老大才行啊。 第2036章 蒙古乱局，乃蛮部落 蒙古的汉子，向来直爽，这种事儿，商谈是商谈不出结果的，还是直接打出一个老大来比较妥当。 小部落还算是好，几个大部落几乎瞬间就动了起来。 反正金国的兵马已经退了，也不必顾及金国，直接开战。 于是乎，就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先是克烈部的部众突袭了还驻扎在不儿罕山一带的蔑儿乞人，蔑儿乞人大败，狼狈的向北逃窜，返回到赤塔一带，不过，虽然战败了，蔑儿乞部也并不甘心，当即便是再度召集部众，并且将周围的一应小部落也尽皆征召而来，汇聚了五六万部众，准备给克烈部一个狠得。 这蒙古草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说部落的数量数不胜数，可是真正有名有号的也并不算多。 就以大部落来说，也就是这么几个。 霸主级别的克烈部自然是算一个，它盘踞在整个草原南部，不仅占据着广袤的草原，也拥有着数量极多的部众。蔑儿乞部与泰赤乌部的联合体同样算一个，虽然之前被铁木真偷袭干了一下子，可是终归是两个大族合并底蕴不浅，再加上这两个部落也是根正苗红，号召力也不错，所以在草原上也算是大部落之一。 最东侧位于呼伦和、贝尔河一带的塔塔尔部自然也算一个。 在金国的支持下，他能够与克烈部对峙这么多年，也不可小觑。 除此之外，还有位于金山和扎布汗河之西的乃蛮部，相比其他部落而言，乃蛮部算是一个后来者，他们原本是驻扎在北方的叶尼塞河上游，后来不断南迁，最后来到了阿尔泰山一带，这里水草丰美，并且有阿尔泰山可以为屏障，所以部众便是在这里散开，使得这里成为了乃蛮部的领地。 算一算，他们迁徙到这里，不过是几十年而已，所以，与其他的蒙古部落交流并不算多，再加上这个部落实力不可小觑，还没有什么征伐的心思，所以，其他部落不敢轻易招惹，他也懒得去理会其他部族。就算是毗邻的克烈部，对乃蛮部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思。 实际上，乃蛮部最开始迁徙过来的时候，并不安稳。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如果不能立足，便会很快被别人吞并，更不要说他的邻居便是强大的克烈部。那时候，克烈部也没有看得上这个‘流亡’的部落，所以，乃蛮部刚刚到来，克烈部便是召集部众对乃蛮部开战，想要将这个部落吞并。 只是，乃蛮部的实力出乎了克烈部的预料。 两个部落论地盘或者部众数量，自然是克烈部占据优势，但是，乃蛮部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甚至抓住机会还能给克烈部一个教训。 双方厮杀了多次，最后克烈部也没有奈何的了乃蛮部，再加上它还有一个老对手塔塔尔人在侧，也只能任凭乃蛮部在这里扎根下来。 而抗住了克烈部的攻打，周围的小部落更是不敢招惹乃蛮部，所以，这才算安定了。 包括这一次，金国虽然驻兵蒙古，可跟乃蛮部根本没什么关系，毕竟，中间还隔着一个克烈部，乃蛮部也懒得去参与，现如今，蒙古诸部开始争老大的位置，乃蛮部同样不感兴趣。我不管你们谁当老大，反正我不去，但是，如果你来招惹我，那我就跟你玩命。 也正是乃蛮部的这种想法，使得它在历史上成为了最后一个被铁木真消灭的部落。 乃蛮部分为两支，一支的首领名为不欲鲁汗，另一支则是由不欲鲁汗的弟弟太阳汗统领，铁木真吞并了克烈部之后，势力已经极为庞大，整个草原上，也只剩下了这一个盘踞在阿尔泰山的乃蛮部还能够与他抗衡，于是，他选择分而击之。 最开始他选择的是不欲鲁汗的部落，果然，在针对不欲鲁汗的时候，太阳汗并未出兵相助，不欲鲁汗与铁木真厮杀多次，最后被铁木真麾下的联军击溃。待到击溃了不欲鲁汗，铁木真终于将兵峰指向太阳汗，这时候太阳汗方才急切起来。 只不过，他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一个盟友。 太阳汗知晓自己不是铁木真的对手，于是派遣使者前往东方长城附近的汪古部，想要与汪古部联合，左右夹击铁木真的兵马。只不过，汪古部看出来，太阳汗为人懦弱，连自己兄弟的部落都不能联合，如何能够真心与自己合兵？ 所以，汪古部不仅没有答应太阳汗的请求，反而直接将太阳汗的使者绑了送给铁木真。 于是乎，太阳汗只能独自面对铁木真的大军。 至于结果不用多说，太阳汗本就没有胆量与铁木真开战，只能一退再退，最后退到纳忽昆山一带，在铁木真兵马的紧逼下，不少兵马被赶下悬崖，剩下的则是尽皆投降。 太阳汗受伤而死，他麾下的大将也大多战死，王妃被俘虏并且被铁木真纳为妃子…… 现如今的情况也差不多，任凭克烈部等部落如何折腾，反正乃蛮部也没有想要插手的意思。 不过，太阳汗却是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树欲动而风不止，他想要在这里安稳，有些人是不愿意的，毕竟，人家别的部落都开始折腾起来了，你乃蛮部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而且，你不参与进来，等别的打生打死了，岂不是还要在你身上费尽？所以，干脆你也别闲着，也直接参与进来多好？ 有些事情，并非是想与不想，首先，乃蛮部内部本来就不和，只需要挑唆一番，说不定自己就能打起来，到了那时候，再有外部的部落挑唆和参与，乃蛮部想要逃过这一次蒙古诸部的大纷争，那是痴心妄想。 至于会不会有外部的部落前来，那自然是要看沈堂的心情了，他若是想要有，必然会有，如果不想要有，自然就没有。毕竟，现如今的腾武收服的小部落可是不少，这些小部落虽然不强大，但是直接套壳却没有比这更方便的事情了。 今天冒充一个部落去蛊惑一下克烈部，明天换成另外一个部落去鼓励一下塔塔尔人，他们若是打不起来，那才是怪事。 第2037章 朝会之日，宣布迁都？ 大宋，临安！ 经过了数个月的波澜涌动，终于，赵昚派往开封府的人回报，开封皇宫内外已经尽皆修整完毕，随时可以入住其中。 随着这个消息传回来，赵昚也终于下定决心，在朝会上宣布准备迁都的事情。 十月十六，这是大朝会的日子，再加上不少人都预料到了大朝会之上将会发生大事，所以，在临安的有资格上朝的人尽皆都赶了过来，并且早早的等在宫门之外。 随着内侍的声音传来，宫门大开，一应官员按着品级朝着皇宫之内而去。 进入大殿之后，没多久赵昚便是到来。 先是有人禀告了几件事情，随后，麻邵便是出班奏到，“臣，三司使麻邵，上禀陛下，陛下自继位以来，英明神武、有先祖之风，先收回故都开封府，又在不久前收回一应河南之地。” “现今，河南之地尽归我大宋，朝廷自该迁徙回返故都开封府。” “这临安本就是当年太上皇不得已之下暂设，现今开封稳定，更兼我大宋国力强盛，天下万民、北地亿兆百姓，都期盼着陛下迁都回返。” “陛下为天子，当有争当天下先之勇，开封虽然比邻金国，可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迁都回去，亲自坐镇开封，才能彰显我大宋之勇武，更彰显陛下收复北地故土之决心。” “因此，臣请陛下，下诏令迁都开封。” 麻邵是赵昚的铁杆儿，这种事情，自然不能是赵昚直接说出来，所以，麻邵便是这一件事情的引子和先头兵。 待到麻邵话音落下，随后，便是有一些中下级官员出班，尽皆赞同出班之事。 赵昚知道这次迁都反对的声音很大，所以，也让麻邵暗示了一些中立官员，尤其是一些寒门子弟，他们没有家族的牵扯，对于迁都的事情也不会有太多反对。 甚至，他这个皇帝都亲自出面，与各部的尚书、侍郎面谈，只可惜，这些人虽然答应的好，可现在站出来的却是几乎没有。 这倒是也并不奇怪，能够踏上朝堂巅峰的，又有几个出身低微的？大多都是大族子弟，他们身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牵扯，为了自己的家族利益，他们反驳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站出来统一？ 赵昚没有理会其他人，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史浩的方向。 对于这件事，史浩也是反对的，为此，赵昚数次召见史浩，目的便是为了说服史浩能够改变主意，要说这一对君臣之间，关系还算不错，而且彼此在关键的时候，也是鼎力支持，本来，赵昚也相信，这一次史浩会放弃家族的利益，最终支持自己，可是昨日君臣二人奏对的时候，他却是并未从史浩口中得到确切的答复。 而今天，面对赵昚的注视，史浩默不作声，甚至微微垂首，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赵昚见此，只觉得心中压着一块石头，他自忖继位以来，对这位幼年时的师长不错，可是现在，这位师长竟是要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是赤裸裸的被判！他想不明白，难道，那所谓的家族利益，就真的如此重要么？难道，他就看不明白，迁都的事情对整个大宋上下，有着多大的好处？ 一家之利益与一国之利益，哪一个重要？ 而且，就算是真的有些损失，难道迁都之后，自己还能亏待了这位师长么？ 实际上，这是赵昚没有想明白，身为臣子，可以选择支持皇帝或者站在皇帝的对立面，但是，下方的这些大族和世家，却一定是与皇家对立的。 皇族便是最大的世家，当皇权更集中、皇权的力量更加强大，对于每一个世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赵昚迁都此举，众人反对的根源便在此，国都所在便是政治和经济中心，当年靖康之败以及大宋不得不迁都到临安，实际上便是与江南这些大族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而现在，好不容易获得了利益，这些人怎么可能会愿意轻易放弃？ 赵昚终归小觑了这些家族对于利益的看重，为了家族的利益，对于他们来说，如果有必要，就算是换一个皇帝或者换一个皇朝也未必不可能。 “儿臣附议！”片刻的沉静下，终于又一个重量级人物站了出来，这人自然便是太子赵愭。 其他人可以与赵昚不是一条心，他这个太子却是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 而随着赵愭的赞同，叶衡、王十朋几个东宫一系的官员，也尽皆出班表示赞同。不过，饶是如此，现在出班赞同的，连朝堂人数的三成都没有，站出来的这些人，还大多都是中下级的官员。左右二相、几部的尚书、侍郎，除了麻邵手下的几个，竟然再也没有人站出来支持。 赵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不得不承认，这情况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本来，他以为在他的威望之下，至少也会有半数甚至更多的朝臣支持，可现在，竟然只有这点儿支持者？要知道，现在一言不发的这些人，当初可是有不少人跟自己保证了，迁都乃是好事，必定会赞同。 这才几天，就改变了主意？ “陛下，臣以为，迁都之事还是应该暂缓为宜。”这时候，蒋芾出班开口。 “陛下乃是天子，不应立于危墙之下，那开封虽然也有兵马驻守，可终归于金国只有一河之隔，若是金国度过黄河，岂不是直接便可以威胁到陛下之安危？臣等生死无碍，可陛下若是受到任何惊扰，便是吾等之错。” “除此外，开封回到我大宋辖内时间也并不算长，周围州府更是刚刚收回，当地的官员虽然是朝廷派遣过去的，可是当地的百姓以及地方乡绅，却依旧是之前那些人，谁也不清楚这些人是否已经服从了我大宋的管辖，国都所在首当稳定，如何能够在情况不明之下贸然迁都回去？” “陛下迁都之想，臣也并非反对，只是，陛下终归太过急切了几分，而臣身为朝堂右相，不能置陛下与危险之中，所以，陛下现在想迁都，臣绝不赞成。” 第2038章 赵昚愤怒，刘珙出言 随着蒋芾的话语声出口，不多时，便是有一个个的文武出班，口称‘附议’。 望着下方一片片躬身的臣子，赵昚脸色涨红，甚至有些恼羞成怒。这些人，看着对自己是如此恭敬，可其话语举止，哪有什么恭敬的模样？难道，这便是该臣子所为么？ 他扫视一周，目光朝着刘珙看过去。 许是感受到了赵昚的注视，刘珙当即出班说到，“右相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 他向前两步，直接来到蒋芾的一侧，“蒋大人，你所言，是看不起本官这个枢密使，还是看不起我大宋百万将士？” 蒋芾轻生一笑，“本相只是据实言明罢了，哪儿有其他的意思？” “哼！蒋大人，现今我大宋拥兵百万众，一应将校尽皆有位陛下赴死之心，自陛下继位，各部将帅虽然不敢说战无不胜，可却也是战功卓越，这几年时间，我大宋对吐蕃战、对大理战、对金国战，何曾有败？现今金人被我大宋的兵马驱赶至河北，陛下正该迁都到开封，向天下百姓彰显朝廷之龙威，向周边万国彰显我大宋之霸气！” “自开封府收复，陛下任命燕国公沈堂为开封府知府兼任安抚使，在沈大人的执掌之下，整个汴京路安定，各地官员百姓尽皆有仰望陛下之心，莫要说北地金国暂时有没有胆量对我大宋用兵，就算是真的有金兵南来，开封之侧也有二十余万精锐，更有百万百姓。” “试问，若是这般情况都无法保护陛下，那我们这满朝文武，要来何用？” “蒋大人，莫要让你的畏惧之心，伤了陛下的体面。北地百姓脱离朝廷几十年，尽皆殷切盼望王师北顾，好不容易我一应将士从金国手中取回黄河之南故土，若是朝廷不敢迁都，蒋大人就不怕北地亿兆百姓心寒了吗？” “陛下乃天子，是大宋的根基，也是万民心中的底气。朝廷迁都开封，则北地百姓振奋，如此我大宋方可尽快收回北地故土，若不然，那北地难道要靠蒋大人一张嘴皮子去收回来不成？” “北地被金国劫掠数十年之久，蒋大人阻碍迁都，便是阻碍收回故土，如此可对得起天下万民？如何对得起陛下捡拔？如何对得起大宋列祖列宗，阻碍迁都之人，便是大宋之罪人。陛下，臣枢密使刘珙，赞同迁都之议！” “好！”赵昚被刘珙的话说的心潮澎湃，不由得狠狠一拍龙案。 “你们的心思，朕自然明白，不过，朕告诉你们，你等尽皆是朝廷肱骨之臣，该是百姓的依仗才是，为私利而忘国利，便是你们该做的吗？朕主意已定，迁都之事势在必行。刘珙，由枢密院拟定，开封府防御兵马调遣事宜，史浩，以最快的速度拟定迁都之时日以及一应所需。朕给你们十日时间，届时不能上报者，你们头上这顶乌纱，也没资格戴下去了，退朝……” 说罢，赵昚根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便是直接甩袖而去。 朝堂之上，众人神色各异的对视片刻，随后默默退出了大殿。 一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各个衙门之中的气氛有些微妙，待到傍晚下差时分，一顶顶各色的轿子开始在临安城穿梭起来。 史浩的府邸中！ 书房之内，史浩独自端坐。 他眉头紧皱，一旁的茶盏已经放的冰凉，却是并没有吃上一口。 这一次迁都的事宜，史浩极为纠结，若是按照他本心的想法，迁都自然是好事，尤其是对赵昚和朝廷，几乎是一次质的改变。 他有足够的信心，若是能够顺利迁都到开封，整个大宋将会快速发展，远比陷在南边儿这个泥潭之中好得多，并且，赵昚虽然不敢说比之先贤，可也算是一个有作为的皇帝，皇权的集中，能够让他减少更多的掣肘，对于各方面的政令，也能够快速施行。 而且，迁都回去对于北地的百姓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时间太久，现在已经过了一代人的时间，若是在拖延下去，那北地是否能收回来，还有什么意义？现在北地那些年轻的宋人，他们出生在金国，一直在金国的统治之下，他们还会认为自己是宋人么？还会对大宋有什么归属感么？ 到时候，大宋在想要向北用兵，对于那些人来说，便不是王师北顾，而是吃略略的侵略，那时候，想要收回故土将会更难。 可让他为难的是，从自身来说，迁都返回开封，对于整个家族来说极为不利，对于他史浩来说，同样也极为不利。 首先来说，皇权与相权之间本就是对立的，属于一方多了另一方就会少的关系。这些年，不过是史浩大多与赵昚的意见一致，所以，皇权与相权的相争并不明显，但是，一旦迁都，势必会造成皇权的集中，毕竟，一群没有了根基的大臣想要再度建立起根基，不仅需要时间，甚至还需要运气。 届时，赵昚怎么可能会放弃彻底掌控朝廷的机会？ 想要对朝廷的掌控力更强，赵昚该怎么办？只有争夺相位手中的权利，甚至，到时候他这个左相很可能成为一个空架子，这让他如何接受？ 其次，国都在江南，对于江南大家世族来说，有着无尽的好处，可若是迁都走了，那这些好处自然会流失，包括他史家也同样是如此，所以，哪怕知晓迁都有着好处，可是史浩依旧没有同意，甚至在与赵昚的奏对中默不作声。 至于现在的局势，他同样看得明白，这也让他很是担忧。 说实话，对于赵昚这个皇帝，史浩还是极为满意的，至少比之前的赵构强了很多，他有理由相信，赵昚能够带领大宋走向强盛，可是，这一次因为迁都的事情，很显然已经关乎到了皇位的稳定。 能够左右皇位稳定的因素有很多，但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便是这满朝文武以及世家大族与皇权的利益不一致。现如今，赵昚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 第2039章 史浩纠结，阮梁拜访 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族，虽说所谓的世家已经在李唐一朝基本灰飞烟灭，可是，地方上传承下来的大族却是也不少。 就如同当初沈堂在成都府所遇到的几个家族一样，这些大族有的经历了几百上千年的风雨，依旧保留了下来，虽然他们威风不如当年，可是却也有着不小的底蕴，更何况，这些姓氏的子弟在各方面扎根，有的混迹于商贾，有的读书科考，一直在朝堂上不曾断绝。 不用怀疑，朝堂上的这些文武百官，论起来真的是白身起家的少之又少。 在这个时代，读书这个门槛就已经将绝大部分平头百姓挡在了门外。而且，虽然现在已经不在提倡什么举荐制度，但是其中各种勾连的关系依旧存在。 同样的两名官员，一名出身很低，不管是他自身还是他家中的社会关系都极为简单。另一个，出身名门，某个尚书是他祖父的同学、某个侍郎是他父亲的发小，甚至，他的上司都是自家老爷子当年的门生，在这种情况下，上司想要捡拔一个人的时候，会选择谁？ 不是没有出身百姓的官员，只不过少之又少，一个普通百姓想要踏足朝堂，这跟登天的难度也差不多，毕竟，有几个能有沈堂这样的能力和机遇？ 所以，盘踞在地方的大族并不算少，而这些家族看似在地方，可实际上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个所谓的朝堂，并非是科举汇聚各地贤才而成的，而是由这些家族汇聚而来的。能够踏足朝堂的这些人，每一个都代表着他身后家族或者一方势力的利益。 他们在朝堂上说的话，就代表着身后势力的偏向，反过来，他身后的势力，也会在各方面给与他支持。 如同史浩，他所代表的不仅是史家，还包括与史家同进同退的不少家族，这是整个一个利益团体，而并非是单独的存在，所以，史浩不可能在这方面妥协。因为，他一旦在这方面让步，就代表着他已经不能为身后的势力带来利益，如此一来，他必定会被抛弃。 这些家族虽然没有以前那些世家势力庞大，可是却也不可小觑，它可以控制一个县，甚至是一个州府的百姓、经济，包括官员的升迁、贬黜。一个单独的家族想要与皇家抗衡，自然是痴心妄想，但是，如果很多大族暗中联合起来，那必定可以对皇帝的统治造成很大麻烦。 纵观历史上所谓的民乱，真正官逼民反的那些，绝大多数直接就被朝廷剿灭了，能够给朝廷造成麻烦的，其背后必定有地方大族的支持，哪怕当年所谓的农民起义黄巢，同样如此。因为，若是没有当地大族的支持，这些人恐怕连翻起风浪的资本都没有，又谈何反抗朝廷？ 史浩已经察觉到，朝堂上已经有不少人联合起来，这一次为了迁都的事情，他们绝不会退缩。 他很明白，这一次的对峙，赵昚退不了。可问题是，如何才能让赵昚打消这个迁都的念头。 史浩本打算去规劝一番，然而，这次不同往日，其他的事情他可以去劝阻，可这一次他也已经和赵昚站在了对立面，对于赵昚来说，此刻的史浩是反对他的敌人，他去劝阻，不仅没有作用，反而会让赵昚更为反感，也会更为固执的去做这件事。 “哎！”思虑良久，史浩不由得长叹一声，“这大宋，难道就该多灾多难不成？好不容易一切进入正轨，好不容易见到了兴盛的机会，若是为了此事而一切都崩塌，那该如何是好。” “砰砰砰！”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老爷，兵部阮大人求见。” 老仆的声音响起，让史浩的眉头皱的更紧。 这兵部尚书阮梁原本是与他亲近的，不过说起来阮梁却并非主战派的，当然，此人与主和派也是不甚亲近，算是一个中立派的人物。 脑海中略一思量，便是对这阮梁的来意有了几分猜测。 犹豫片刻，史浩开口说道，“去将阮大人请进来。” 待到老仆离去，轻轻叹了叹，也只得整理衣袍来到前厅等待。 不多时，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便是在老仆的引领下行了进来。史浩上前两步笑道，“阮大人前来，老朽未能远迎，还请莫要见怪。” 这阮梁也行了一礼，“晚辈前来，如何敢劳烦老大人相迎。” 二人进了屋室，有仆从上了茶之后二人便是对饮闲叙。 好半晌，阮梁终于开口说道，“老大人，现今朝堂的局势，您如何看？” 史浩苦笑着摇了摇头，“哎，老朽已经是年近古稀，最近精力是愈加不振，去岁之时，老朽本就一直想要致仕归乡，只是一直被各种事物牵绊着。前些时日，老朽再度对陛下提及致仕，却是被陛下驳斥了回来。” 他没有回答阮梁的话，却是说了一番不着边际的言语。 阮梁眯了眯眸子，随后笑道，“老大人乃是朝堂肱骨，更是吾等楷模，陛下如何舍得老大人致仕，莫说是陛下不允，若是晚辈得知，晚辈也要再三挽留。” “若是晚辈未曾记错，老大人乃是明州人士。” 史浩应道，“嗯，明州鄞县人士。” 他们口中的明州，实际上便是后来的庆元府，位于绍兴府之东。这鄞县便是明州首府，位于广德湖之南，而且是余姚江、鄞江、甬江汇合之地，所以也被称之为三江口，并且，从这里向东，便是海防重地的定海县。 最初始这里是秦朝所设立会稽郡辖内，唐朝武德年间设为鄞州，到了开元年间方才改为明州。 在原本的历史上，现今赵惇和李凤娘的那个儿子赵扩，便是曾被授予明州观察使、英国公之位，所以，待到赵扩继位后，便是将这明州当做自己的潜邸，并且升明州为庆元府。 只不过，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中，明州还有没有升迁的机会…… 第2040章 民变之事，逼迫朝廷 “老大人祖上便迁居明州，甚至数代不曾迁徙，徽宗陛下为此还赐下史诏大人‘八行高士’之名号，想必将来老大人若是致仕，必定也能获得陛下封赏与恩宠。” 阮梁的话让史浩神色变了变，这话当然不仅仅是夸赞，也是一种提醒。 现在他史浩如果退缩了的话，待到致仕归乡，会受到族中的礼待和欢迎么？族中那些人可不会管他史浩如何，只会想因为他史浩，使得族中利益锐减，只知道每个月分的份额少了，其他的他们并不在意。 那么，是皇帝的一个封赏重要，还是致仕之后被阖族之人敌视、戳脊梁骨重要？ 都说忠孝难以两全，实际上，如果想要做一个纯粹的好官，家族的利益与朝廷的利益同样难以两全，现在他若是在乎家族，就必须要站在赵昚的对立面。 史浩缓缓的吃了一口茶，沉思良久而后问道，“阮大人前来，代表的不仅是自己？而且，阮大人总不会是前来跟我这个老家伙闲聊的。” 阮梁笑了笑，“老大人睿智。” “现今陛下太过固执了，不顾及百姓、百官之虑，竟是要强行迁都，这对于朝廷来说并非一件好事。而我等身为大宋之臣子，自然不能任由陛下如此执拗，为此，哪怕会引来陛下的厌恶也在所不惜。毕竟，青史一册不在意，可谁又不想让朝野上下尽皆和睦呢？” “而且，现在这迁都之事已经传扬开来，按照兵部得到的地方奏报，这数月间，竟是有六七座州府发生民变之事，甚至，有的民变到现在依旧没有被镇压，很显然，陛下想要迁都，会引来亿兆百姓的反对。晚辈只是有些担忧，若是陛下执意下去，会酿成更大的变故。” “啪！”史浩闻之色变，手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无耻之尤，尔等放肆！” “尔等蛊惑百姓之乱，以此要挟朝廷，良心何在、忠义何在！尔等如此不择手段，本相当禀名陛下，严查其幕后之人，待到查明，尔等将是夷三族之大罪！” 面对史浩的斥责，阮梁却是并不在意，反而轻轻笑了笑，“老大人何出此言，难不成，老大人以为那些民变是晚辈等人蛊惑起来的？若如此，那晚辈可是有些冤枉了。晚辈对陛下与朝廷的忠心虽然比不得老大人，可却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何会有那等叛逆之心。” “哼，这等事情，尔等瞒得过他人，难道也瞒得过老夫么？”史浩冷笑。 阮梁摆摆手，“老大人身为朝堂第一人，还是陛下肱骨，当言谈有据，否则若是人人如同老大人这般信口开河，朝堂岂不是要乱了。” 史浩冷笑着却是并不开口，不过，他心中却清楚，这种事情如何能找得到证据？这些集中爆发的地方性民变，定然是各地的大族蛊惑或者支持的，否则，你真的以为几个百姓脑子一热就造反了？这是诛九族的死罪，百姓虽然愚钝可也不是傻子。 而且，那些地方大族想要做到这一点也并不难。 在一般情况下，百姓只要能够吃得上饭，还没有达到饿死的地步，就不会选择去造反。但是，想要让百姓饿死，对于地方官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甚至，都不需要遇到什么灾荒，只需要衙门多收几次税就够了。就说当年沈堂在沈家村的时候，几百文钱就能掏空一个家的家底儿，若是再来两次，百姓能不被饿死？ 就说当年沈堂所遇到的婺州水患，沈堂遇到的灾民也不过是数万而已，可整个婺州有多少灾民？ 当时情况还算比较稳定，可如果有人在其中蛊惑一番，再有地方官稍微松松手，弄出一个民变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就这样的事，能找到什么幕后之人？ 实际上，他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这些事情属于公开的秘密，让他怎么去跟赵昚讲述？一旦讲了，他就是所有人的敌人，不要说是他自己，就算是他阖族都会被其他大族排斥甚至打压。 “老大人，其实这些所谓的民乱，也并非是坏事。咱们常言要为百姓做主，现如今百姓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站出来，我们朝堂之上的这些文武难道要坐视不理么？现今，陛下坐镇江南这江南之地都能乱成一团，若是陛下现在选择迁都开封，那江南将闹出多大的动静？” “等到那时候在后悔，可就都晚了。” “并且，老大人也知晓，之前的民变，朝廷也尽皆调遣了兵马前往镇压，可结果如何？” 提到这一点，史浩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实际上，最近发生的民变虽然有好几次，可规模并不算大，不要说席卷什么州府，大多数也只是盘踞一郡一县而已，乱民的数量，多的上万，少的也只有数百上千人而已，可饶是如此，那些派出去镇压的地方兵马的表现，简直让史浩目瞪口呆。 原本，在他想来，这种小型民乱想要平定，还不是易如反掌么？可是，数千甚至数万的地方兵马，面对数量远不如自己的乱民，竟然不是对手？ 要知道，那些乱民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器，大多数都是农具、木棍之类，有把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除了武器之外，甲胄、战马之类的更是寥寥无几，而地方军的各种配置，再怎么也比这些乱民强得多，按理说这样的对战，就是不公平的大人打小孩，可真正打起来，有的地方军竟然不是百姓的对手…… 是这些百姓太强了还是这些地方军太废物？ 这样的结果，也让史浩反应过来，现在大宋所谓的能征善战，是有特指的。 整个大宋，也只有沈堂麾下的那些兵马，配的上这个词，除此之外，和沈堂有关系的部分地方军，也有一定的战力，张浚手中的利州军也算是精兵悍将，可除了这些兵马，其他的兵马与之前比起来根本没什么变化，还是一群废物。 第2041章 说服史浩，忘了沈堂？ 六七处民乱，折腾了一段时间，大多都被镇压了下去。不过，按照奏报，兵马的损伤竟是不小。而且，还有一两处直到现在依旧没有被平复下去，要知道，经过曾兵之后，几乎是个兵卒打一个百姓。 史浩很清楚这其中的猫腻。 首先来说，虽然地方兵马名义上是掌握在枢密院中，可是，朝堂上这些地方大员，哪一个没有一两个地方兵马的‘门生’？就如同之前赵昚想要整顿军中为何如此困难，其原因便在此。甚至，就算是他史浩，不也是与几个地方将帅关系‘莫逆’吗？ 虽然对军中的整顿早就开始，可到现在也依旧没有结束。这些地方军的腐败以及吃空饷，并没有得到彻底的解决。 一支满额一万五千人的地方兵马，实际拥有的数量恐怕连一半都达不到。而且，哪怕剩下的这一半，也只是老爷兵而已，平日靠着他们欺负欺负百姓还行，谈到上战场打仗，他们能发挥出多少战力？反正怎么样都是吃饷，朝廷也不会因为战败就将他们都砍了，既然如此，到了战场上对方好欺负就上去比试一下，看着不好欺负或者有可能让自己受伤，那干脆还是先丢盔弃甲跑。 一个月挣不了多少银子，玩儿什么命？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些地方军跟地方的大族、乡绅联系太过紧密了。 地方军在驻守之地除了驻扎、防备可能出现的敌人，平日还有剿匪等任务，真以为到处有那么多百姓愿意上山去当土匪？大部分的土匪，背后都有当地乡绅的支持，如此一来，地方军与当地的大族便有着很多利益牵扯。 甚至，这些地方军的中下级官员，也有不少本就是出身地方大族。 那民变本来就是地方乡绅蛊惑闹起来的，那么，让跟他们有关系的地方军去平乱，若是能够顺利的镇压下来，那才是一个笑话。 正是清楚这其中的内幕和缘故，所以，史浩从未想过要将这些事情对赵昚讲一讲，而且，他也不敢讲，史家作为传承了多年的地方大族，这些年又有他这个相爷支持，在地方上的势力岂能小了？要说江南的这些民乱史家不知道，史浩自己都不相信，甚至，就算是史家也参与进去他也不奇怪。 这些世家大族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跟朝堂完全不一样。 史浩脑海中一片混乱，阮梁也只是静静的坐着喝茶，他相信，史浩能够想明白。 果然，半晌之后，史浩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再度问出了之前的问题，“阮大人此来，到底代表的是谁，你此来，到底所为何事。” 这一次阮梁没有再绕弯子，而是正色说道，“老大人，此次晚辈前来，不谈其他，也无关其他任何事，只说陛下迁都之事。老大人也知晓，这迁都之事牵扯甚大，哪朝哪代会轻易迁都？这不仅涉及到朝堂，也涉及到天下万民，所以，不可小觑。” “现今陛下执意迁都，实则晚辈也清楚，此乃为国为民，可却时机不对，若是必定迁都，则是会动摇国本，届时一切都晚了。” “所以，不管如何，吾等都必须要阻止陛下迁都。” “迁都之事也并非不可施行，不过，却需要一个漫长的时间适应方可，待到合适时机，再行迁都……” “至于下官代表谁而来，老大人倒是也不用多问，下官代表自己，也代表所有不愿意迁都之人。不过，其他人联合虽然势力不小，但是论及地位，终归是老大人为尊，所以老大人至少要表明明确态度，反对陛下迁都之事，有老大人带领满朝文武，陛下方能细细思量此事。” 史浩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你们也不过是找本相当个靶子罢了。” 挥手打断了阮梁想要说的话，史浩淡淡说道，“此事，本相应了，下次朝会，本相会直接反对陛下迁都的提议。” 阮梁闻言大喜，就如同他所说，史浩的地位不一样，有史浩也摆明车马炮站在反对的一边儿，那此事就彻底稳了，这整个朝堂除了几个跳梁小丑之外，尽皆拧成一股绳，到时候，皇帝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赞同此事，那迁都的提议也必须要搁置下来。 “不过，你们还忘了一件事。”史浩突然说到。 阮梁一怔，“老大人，忘了何事？” “你们忘了一个人！”史浩淡淡的说到，“现如今，这满朝文武，在陛下心中地位最高、最为信任的一个人，并非是本相，而是另外一个人。” “燕国公沈堂？” “不错！” “现如今燕国公不在朝堂而已，若是燕国公奉陛下诏令归来，你觉得，这满朝文武，谁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里，也不知为何，史浩觉得心中有几分痛快，甚至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阮梁沉默片刻，随后皱眉说到，“史相，燕国公厉害不假，可他终归只是一人，难道还能抗衡的了这满朝文武不成？” “呵呵，你们觉得，沈堂是什么人？或者，你们觉得，他会使什么手段？” “沈堂本相接触的很多，他出身低微，与我们的想法完全不同，而且他有勇有谋，更何况，他乃是真正在万军之中杀出来的大帅，若是他率领麾下精锐返回临安，你也好、本相也罢，包括你背后的那些人，甚至就算是那所谓的地方大族，在他眼中也不过是草芥罢了。” “你可知道，自他出仕以来，直接、间接死在他手中的人至少数十万，你觉得他会在乎几个什么大族？” “那成都府的王范两家如何？现在的王范两家在哪儿？对于他来说，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而已，若是他回来，这临安将会血流成河，所谓迁都的阻碍……呵呵，靠你口中的那些乱民吗？” 阮梁的脸色变幻半晌，“那就不让他回来，而且，他是否能带兵，可不仅仅是陛下能说了算的。” “哈哈哈……”史浩仰头大笑，“你觉得，他是岳武穆吗？” 第2042章 他不一样，乱世奸雄？ 当阮梁从史浩的府中走出之时，脸上尽皆充斥着凝重。 之前他便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可是，一直没有想明白，也就下意识的忽略了。毕竟，这一次虽然要违抗的是皇帝的命令，可是，大半满朝文武都联合起来，还有不少地方大族尽皆参与进来，就算是皇帝又能怎样？ 难不成，皇帝还能将这文武百官尽皆都砍了不成？ 而史浩的话彻底让他反应过来，他察觉的那一丝不妙，不在于其他，而是在于沈堂的身上。 要是以前说一个人可以改变这种局面，阮梁必定会嗤之以鼻，你以为你是谁？太祖现世吗？除了太祖之外，就算是其他后世的皇帝也不敢这样去做。毕竟，太祖一句‘与士大夫共天下’岂是说说而已？这句话是太祖的祖训，就如同一个紧箍咒一样圈在皇帝的脑袋上，否则的话，这些官员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 毕竟，再大的罪名，只要不是明面上的造反，大不了也就是一个流放而已，还能如何？少了致命的威慑，这些人自然会放肆起来。 可是沈堂却不一样！ 阮梁与沈堂虽然不算多熟悉，可是也绝不陌生，身为兵部尚书，沈堂的过往经历他几乎一清二楚。 一边慢慢踱着步子，阮梁一边思量着，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话去评价沈堂，许久，他终于站定，口中下意识的说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想起这句话，但是此刻想起来，放在沈堂的身上，还真的有些合适。 沈堂的能力不用多说，不管是用兵还是吏治，都绝非普通人能比的，就算他自己也自认不如，看看沈堂打的一场场赫赫功名的战绩，这样的勇武，纵观大宋近二百年，恐怕也只有开国时候的几个顶尖武将能够媲美，除此外，就算是号称战神的狄青狄汉臣，或者是死在风波亭的岳飞岳武穆，论及战绩也差了许多。 论吏治，虽然沈堂管辖地方的时间极少，可只要看看沈堂停留过的成都府以及现在的开封就能知道，在沈堂治下，定然是百姓安康、吏治清明，能不能比得上圣贤不说，可至少在大宋定然是最好的一个。 至于乱世奸雄，阮梁想了想，无论怎么看，沈堂都是一个无比忠于皇帝的臣子，可自己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错了么？阮梁很快摇摇头，也许说什么奸雄有些过了，可是，沈堂此人的手段绝非寻常，最为重要的，沈堂虽然出身文官一脉，可是很显然，他的思想与现在的文人绝对是大有不同。 就说沈堂竟敢娶了金国的郡主，这件事就在文臣圈儿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身为一个文臣，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情？嫁娶蛮夷之女，文人风骨何在？再看看沈堂其他的妻妾，柳香菱乃是罪臣之女，邵暮语乃是商贾之女，沈堂也算是一方俊杰人物，这娶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哪儿还有一丁点儿身为文人的清明？ 当然，阮梁也是自家知自家事，谈什么风骨绝对是假的，现在的文武百官，哪一个家中没有几房小妾？就算是兴致起来，大家彼此换着玩儿玩儿也不稀奇，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哪儿能让一个女子污了自己的名声？ 可看看沈堂都做了些什么？整日郎情妾意的，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竟是亲密而和谐，甚至，沈堂都将那些女人宠上了天，简直是不可思议。 除此之外，沈堂平日形式毫无章法的跳脱。 当年被朝臣攻讦，竟是直接舍了官身走了，这也是一个当官儿的能干出来的事儿？难道，他真的不在乎这些么？ 总之，阮梁想不通。 “也不知晓，王爷那儿是否已经准备好了。”阮梁摇了摇头，驱散了脑海中混乱的思绪，“这一次乃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把握好，改天换日也在旦夕之间。” 而整个临安城中，自然不仅有阮梁一人在谋划，包括蒋芾等人，包括那座王府，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 这一次巧合之下引起的朝廷混乱，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很显然，不管是谁，都不会轻易的放弃。 至于赵昚，虽然他也同样预料到这一次的麻烦会不小，可是，他却小看了这些臣子的小心思，也小看了某些人的胆量，当有足够的利益吸引时，皇帝的威慑以及所谓的忠诚，不值一提。待到所有人准备好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火苗，便可以让着临安城如同一个炸药桶一样炸开…… 相比大都和临安城的风起云涌，退兵到兴安岭东部的沈堂，却是有些清闲。 在他的秘密传信之下，腾武在整个蒙古草原上搞风搞雨，一时间，不少部落已经开始大打出手，虽然几个大部落还没有动真格的，可是很显然，这种局势也保持不了多久，当所有部落都被牵扯进来的时候，这场战争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那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了。 沈堂盘算了一下现在手中的力量，心中略微有些安稳。 他很清楚，所有的爵位、官位都是虚的，只有手中能掌控的兵马才是真的。而且，这种掌控还不是说他麾下的兵马。 之前便说过，如果是在正常情况下，有朝廷的命令，他麾下的这些兵马可以随着他征南逐北，绝不会有人犹豫，哪怕是没有朝廷的命令，只要沈堂下令，这些兵马也可以帮着他去做很多事，就如同当年的汇兵大理便是如此，沈堂一次次大战积攒下来的威望，可以让这些兵将服从命令，甚至不在意朝廷的惩罚。 但是，如果沈堂想要有进一步的动作，有些事情就不一定了。 并非每个人都能不管九族的性命参与到造反之中，不管是兵卒还是将校尽皆如此，所以，一旦真的有大事发生，沈堂能够信任和掌控的，只有最亲近的这些兵马方可。 第2043章 沈堂无奈，太后谋算 “禀大帅，明扬求见。”就在沈堂思索的时候，有亲卫前来。 收敛思绪，沈堂颔首应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明扬匆匆而来。 行礼之后明扬便是说到，“大帅，有党项传来的密信。” 将信笺接过来，沈堂打开观瞧，片刻之后便是无语的苦笑一声，这位太后，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任得敬知晓了这个消息，沈堂倒是也并不担忧。实际上，这件事情哪怕所有人都知晓，沈堂也并不在意。 甚至，这也就是沈堂罢了，如果是其他人，甚至会主动宣扬开来，毕竟，能够引得一个太后为自己献身并且还怀了身孕，这种事情总归是有些荣耀的意思，就算是与其他人交谈都会有几分莫名的高人一等。 不错，现在虽然还没有最直接的证明，但是，沈堂已经明白，那太后肚子里的，恐怕还真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这些时间，那党项的皇宫中，可是有不少消息汇聚过来，从时间上推算，恐怕也只有自己才有机会，毕竟，这位太后之前也并未查到有什么面首之类的玩意儿。 只不过，这到底是巧合还是这位太后的谋算，就不是沈堂所能知道的了。 按照沈堂的想法，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时代虽然很多东西无比落后，可是中医却是并不比后世的医术差，尤其是宫中那些太医，哪一个没有几手绝活儿？至于避孕，在这个时代更不是什么高级的玩意儿，宫中避孕的手段至少有十种八种之多，如果这个太后没有谋算，哪怕沈堂再努力也绝对不会有了身孕。 虽然这种事情不能控制，可至少说明这位太后是有意识这样做的。 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现在算是打中了？ 至于这位太后如何谋算，沈堂心中也大概有些猜测。说白了，不过是这位太后感觉到自己势单力薄，想要找一个靠山罢了。 在党项，除了一些零散的部落和小势力之外，其他的不是投靠任得敬便是投靠李仁友，如此一来，这位太后根本没有什么选择，可是对于外部势力，她一个深宫中的女人又接触的极少，沈堂出使党项，几乎算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虽然二人是初次谋面，可是身为党项的太后、之前的皇后，对于沈堂的过往必定也是有不少了解的。 而且，从任得敬口中她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她也能够明白，沈堂这个名字，对于任得敬、李仁友二人有着多大的威慑。所以，只要沈堂能够站在她这边儿，当局势真的崩坏到不可控制的时候，她便能够多一条保命的路。 至于依靠任得敬？她不是没想过，可是，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在深宫中多年，她很清楚，在权势的面前，所谓的亲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现在，自己的父亲需要依靠自己和那个小皇帝来保证自己势力的正统性，可是，难道自己的父亲能够如同当年的曹操一样，当一辈子汉臣吗？ 他已经走出了这一步，退后便是死，更何况，哪怕他不愿意去做，他麾下的那些人也会抬着他去做。 所以，谋算如何将那个位置落到自己的身上，已经是任得敬急需解决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情，与那个小皇帝以及她这个太后的利益却是相反的。 党项人与大宋人不一样，当年宋太祖赵匡胤夺了孤儿寡母的江山，好歹算是善待了柴家后人，可是在党项若是发生了这种事情，能够安安稳稳的死都是一种奢望，哪怕，她的父亲是任得敬。甚至，到时候，第一个希望她死的便是她的父亲。 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早晚而已，长则十几年，短则年。 到时候，哪怕任得敬真的能压着手下不动手，成长起来的皇帝，会愿意当一辈子傀儡？这本就是一个无法解除的矛盾，只有生死才行。 在这种情况下，她必须要考虑好自己的后路。毕竟，她虽然是太后，可是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年纪罢了，她并不想如此年轻就死去。但是，任凭她有多少手段，她最多能够在这座皇宫中掌握一些力量罢了。 若是不发生变故，在这座皇宫中她的确有自保之力，可若是变天了呢？她掌握的那些宫女和内侍，能够挡得住多少兵马？甚至，真的到了那一天，这些人也未必还会对她保持着忠诚。 所以，在沈堂出使党项的时候，她便是考虑好了，需要让自己和沈堂牵扯上关系，如此一来，将来一旦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沈堂的名字便是自己的保命底牌。那么，如何才能让自己和沈堂牵扯上牢固的关系？还要让沈堂承认或者自己的父亲忌惮？ 是要靠这一身皮肉么？别闹了，沈堂虽然不是皇帝，可也是妻妾成群，并且，以沈堂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要说是普通的女子，就算是郡主、公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所以，那所谓露水情缘，只是表象而已，她堵得便是自己的肚子。 从沈堂的经历她能够知道，沈堂对于自己的女人极为看重，对于自己的子嗣也尤为在意。那么，如果自己有了他的子嗣，他能不在意吗？哪怕他不在意自己，也绝不会任由自己的子嗣流落在外。而且，如果有了沈堂的子嗣，哪怕沈堂真的下狠心不管，可是自己那位父亲敢赌吗？ 她的第一步谋划，显然是成功了，自己顺利的怀了身孕。并且，经过她的验证，她第二步谋划，同样很有可能成功。 沈堂得知了消息之后，这宫中马上就出现了沈堂的人手，这不仅说明沈堂麾下的厉害，同样说明沈堂对于这个消息的重视，这便是为什么，她敢跟任得敬摊牌。而任得敬知晓了之后，果然如同她猜测的那样，自己的爹爹，对于沈堂很是忌惮，哪怕面对着这种变故，不仅没有怒而出手，反而是默认了这件事。 一个女人，竟是谋算到这一步，沈堂也是无语至极。 第2044章 大都传言，心中思虑 “大帅，大都也有更进一步消息传过来。”看着沈堂半晌没有开口，明扬不由得低声说到。 “讲！” 明扬上前一步，低声说到，“按照暗夜阁探查，现在大都的情况有些不对。甚至，有谣言称，太子完颜允恭已经薨了，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所以金国皇帝秘不发丧。当然，这件事情我们还不能证实。但是，通过我们探查，大都各个皇子府都开始动了起来，甚至，我们得到确切的消息，已经有小股的地方兵马开始朝着大都的方向开进。” “金国朝堂上，现在倒是还比较稳定，不过，我们探查到，这一众皇子之前曾经秘密相会过一次，但是因为搜查严密，我们并未探查到他们密会的目的和谈话。” 沈堂点点头，现在传出这样的消息，无怪乎是两种可能。 第一种就是完颜允恭真的死了，但是完颜雍还没有将事情安排妥当，不能贸然提出立太孙的事情，所以便是将此事先行按了下来。 至于第二种可能，就是这消息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么敢传扬出这样消息的人，要么是想要将一众皇子的纷争彻底挑起来，要么就是完颜雍的手段。 他如何看不出来，只要点燃这个火药桶，那其他的皇子必定会按捺不住，他想看一看这些皇子到底有多大的胆量，能够相争到什么程度，而且，也算是将这些皇子的隐秘力量尽皆逼出来。 至于到底如何，沈堂却是不敢定论，但是，这倒是也无妨，哪怕是后边儿的一种可能性，也证明完颜允恭的性命走到了最后，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看起来，这个冬天是真的不好熬了啊。”沈堂叹声说到。 冬天本应该是万物寂静的时候，可是现如今，虽然看似各国还是比较安定，可实际上不过是爆发之前的宁静罢了。 蒙古各部现在已经打了起来，恐怕这整个冬日都不会消停，金国和大宋两处炸药桶，只差最后点燃阶段，除非是退后一步，否则的话这一次的事情根本无法避免。但是，现在身处各方的人会选择退避么？ 赵昚能够放弃迁都吗？那些臣子能够赞同迁都吗？ 完颜雍可以放弃立太孙吗？金国的那些皇子皇孙能够放弃争夺皇位吗？ 这都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现今江南各地的情况如何？”沈堂问道。 “根据现在我们汇聚起来的消息，绍兴府境内，很可能产生民变。”明扬低声说到，“虽然现在还没有征兆，但是我们安插在各族之中的探子已经打探到很多消息，各地大族世家从各地征调了许多粮食，并且各家的生意也暂时停止，他们所在的县郡，也招揽了数量不菲的男丁。” “并且，各地的官府衙门也有一些不寻常，他们对于辖内的百姓欺压陡然间比之前增加了许多，各种赋税的摊派远超往年，而且，这些税赋都是朝廷正常税赋之外的。现如今，很多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甚至暗中再度出现了白莲社教众招收百姓……” “绍兴府……”沈堂眯了眯眸子，“看起来，他们这一次是要来一个狠得啊。” 绍兴毗邻临安，两地之间甚至没有什么可供防备的地利，一旦整个绍兴府乱起来，便可以直接冲击临安。 如果是其他的地方乱了，那朝廷还能不急不缓的征调兵马去平乱，可若是绍兴府乱了，那整个朝廷也就无法安稳了。 “这些人，简直是死不足惜，这一回，他们是想要借此逼迫陛下啊。”沈堂自言自语说到，“这些世家大族，真个是该杀！” “朝廷可还有其他的消息？我这边儿最近一直没有得到陛下命令，张浚那边儿的兵马可有什么动静？” “大人，张浚麾下的利州兵马早已经得到朝廷命令，并且，有一支约莫三千至五千的精锐早已经开拔临安方向，通过这段时间的来信，现在估计这支兵马恐怕已经到达了江南一带，只不过具体的位置现在还没有传回来。” “陛下这是不准备让步了。”沈堂应道，“只是，陛下怕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决心和力量啊，仅凭着张浚这几千兵马，真的发生大事可未必能够力挽狂澜。” 说着，沈堂站起身来，他转身朝着身后悬挂着的一张江南一带地勘图看了过去。不过，虽然他的视线落在地勘图之上，眼眸却是涣散，很显然，他心中思索着其他事情。 不错，现在的沈堂，却是在思索着这件事情，自己是坐看风云还是要插手其中。 思索良久，他还是轻叹一声，现在这个阶段他插手进去，未必是一件好事。首先来说，他并未接到赵昚的命令，现在他用兵在外，若是擅自回兵的话，有些事情可是解释不通的，甚至，说不定一个帽子就能给自己扣上来，这种事情，也许赵昚并不会这样干，可是这样干的人绝不再少数。 现在没有人招惹他，只不过是他不在朝堂之上，再加上势力也不可小觑，所以蒋芾等人不会轻易的针对他，但是，这并不表明他没有敌人。恰恰相反，现在朝堂上这些人，敌视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之前主和派那些人不用说，大家都是老对手，他作为主战派的中坚人物，只要有机会，蒋芾那些人绝不介意治他于死地。除此外，旧臣一脉，同样是仇怨颇深，只是现在那群人被赵昚打压，现在不敢轻易冒头而已，可是，高柄那些人，哪一个对自己有好感？ 如果说这些沈堂还能不在意的话，剩下的几个人沈堂就不得不在意了。 第一个便是太上皇赵构。 实际上，算起来沈堂与赵构还真的不熟，虽说已经入仕多年，可沈堂与这位太上皇没怎么见过面，但是现在他是赵昚麾下的力量，这就足够赵构敌视他了，而且，自己南征北战，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好事，也打出了大宋的威风，但是，对于赵构来说，绝不会是好事。 第2045章 已有决断，家中众女 当年的赵构狼狈的从北地被金人一路撵着到了江南，漂泊许久方才在临安安定下来，现如今，沈堂却是多次大胜金人，甚至将黄河之南的地域与开封府尽皆拿了回来。这对于赵构来说，就是在打他的脸，而且，如果不是沈堂这个多事的拿回开封府等州府，现在也不会有什么迁都之事。 所以，赵构对沈堂定然恨得牙根痒痒。 除了赵构，至少还有两个人，一个便是赵伯玖，另一个便是赵惇。 这两个人一个是赵昚的敌人，当年和他争皇位的人，现在沈堂是赵昚的左膀右臂，赵伯玖对于沈堂绝对没什么好感，如果能够消灭了沈堂，对于赵昚来说是无可估量和挽回的损失，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所以说，如果赵伯玖有机会能够针对沈堂，那绝不会罢休。 至于赵惇，就更不用说了，在他看来，沈堂同样是他踏足皇位最大的阻碍之一。 若是沈堂在没有朝廷诏令的情况下贸然率兵回返，这些人绝对会罗列一百个罪名放在他身上，治他于死地。 当年的岳飞一个莫须有都能杀了，更何况他将把柄让人抓住？ 要知道，真的到了局势糜烂的程度，赵昚是否能保住他可是个问题…… 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一点，那便是沈堂哪怕真的率领兵马回去，是否能够彻底改变局势，也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沈堂可以看不起这些地方族群的势力，但是，却不能忽视他们，尤其是涉及到这些人的利益之时，他们联合起来能爆发出来的力量绝对能够让任何人瞠目结舌。 如果单单是这些家族，沈堂自然不在意，他们能有多少人？几百？几千？几万？就算是将这些人汇聚在一块儿，沈堂也有足够的信心将他们尽皆灭了。可是，这可不是简单的打仗。 这些家族大大小小分布在各地是其一，甚至你都分不清是敌是友，若是一个个杀过去不现实，可若是忽略了哪一个，很有可能就会被人在背后捅刀子。 而且，手中执掌着无敌的兵马，却也并非真的就无敌了。 沈堂杀的人不少，可他终归不是一个没了心的杀人狂魔，若是这些家族汇聚无数百姓前来，沈堂能怎样？将这些百姓尽皆杀了吗？所以说，除非这些人没脑子，否则，沈堂就算是真的带几万兵马回去，也会陷入到无法挣脱的泥潭之中。 至于不回去，那好处可就多了。 沈堂没有得到赵昚和朝廷的命令，现在不回去不会被任何人挑剔，也不会被人多说，如此一来，沈堂就能当一个纯粹的局外人，局外人的好处就是能看着局势发展，并且选择出手的时机。甚至，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那一天，沈堂未必不能‘率兵勤王’。到了那一天，沈堂所能操作的可就多了。 思来想去，最后，沈堂的视线朝着遥远的南方看过去，“陛下……” 既然做出了决定，沈堂也不在犹豫，当即对明扬说到，“给咱们在江南的兵马传令，没有本帅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可轻动。另外，继续严密探查江南各地以及各大族的消息，有重要的事情随时来报。” 待到明扬应命之后，沈堂再度问道，“最近家中情况如何？” 香菱等人知晓沈堂现在在外率兵征战，所以，没有其他情况也不会轻易写信过来，唯恐打扰到他。 “保护的力量已经在大人的命令下潜入在开封府，一旦有事情发生，家中各位夫人和少爷、小姐会立即转移，并且，程将军也准备好了大船，就停泊在登州一带，随时可以开拔，包括从家中到登州的这一路线，也早已经布置好，绝不会出现任何疏漏。” 就如明扬所说，现在家中倒是依旧安稳，并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香菱众女。 毕竟，虽然她们身份不低，但是也恪守本分，在沈堂离开之后便是闭府，基本上不参与任何事情，再加上沈堂在开封府的威望也极高，所以，这座国公府当然是无人敢招惹。 只是香菱等人也不是傻子，更何况她们还能够从各地得到消息，以众女的聪明，同样能够感受到现在安静下的波澜涌动…… 开封府，燕国公府。 后宅之中，让莲儿将暮语、完颜玥、赵灵几个人请过来之后，便是让莲儿亲自看守门户，甚至，就连几个人身边儿的丫鬟都被香菱暂时打发了出去。 “姐姐唤我们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赵灵吃了一口茶问道。 完颜玥也笑道，“姐姐，可是夫君那边儿有信传回来？” “之前不是说北地蒙古那边儿气候不好，九月时分就能退兵马？”赵灵好奇的看向香菱。 虽说现在她和沈堂还未曾过礼，但是，现在的赵灵，已经将自己当成这座国公府的女主人之一了，而且，她之前也得到了赵昚的来信，这一次沈堂立下大功，等到从北地归来，便能够真正封王。这个消息，可着实让赵灵欢喜了几日，毕竟，只要沈堂封王，自己可就有盼头了。 香菱抬手让几人的话语声止住，“夫君现在的确退兵了，不过是先行退兵到临潢府一带，并不会彻底退兵，甚至，明年春日还要继续进兵，毕竟，现在蒙古的战事还并未结束。” 不待几人开口发问，香菱便是继续说道，“我寻几位妹妹过来，并非是因为此时，而是有些其他的事情要与你们商议。” “之前各地传回来的消息，你们也曾看了，对于现在各地的情况也略微有些了解，不过，现如今局势变得更坏了，甚至，已经到了无可回转的地步。如今夫君不在家中，我们却是要有所准备，以防有变。” 此言一出，在场几女尽皆脸色一变。 完颜玥乃是郡主，赵灵更是出身皇家，即便是暮语也是尤为聪明，所以她们都很清楚，香菱话语中的‘以防有变’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2046章 香菱告诫，众女告诫 “姐姐，现在大都和临安的情况具体如何？夫君那边儿可传来了进一步的消息？若是一旦有变，我们国公府该如何应对？”看到赵灵和完颜玥的焦急，暮语不由开口相问。 自己这一家子，却是和南北两地皇朝尽皆关系匪浅，不管是哪一边儿生变都会令人担忧。 香菱也没有隐瞒，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对几女讲述了一番。 几女闻言，当即焦急而又震惊。 完颜玥张了张口，可神色变幻片刻还是没有多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现在的她是沈堂之妻，她很清楚关乎皇位的那个旋涡多么恐怖，虽然担忧，却是也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参与进去。而且，金国局势如此，自己的夫君虽然厉害，可是却也未必能够有什么用处。 赵灵倒是直接急声问道，“姐姐，按你所说，现在皇兄那里遇到了天大的麻烦，那该怎么办，前几日皇兄来信，也未曾提及此事啊，那些臣子真个是不忠，现在竟是联合起来与皇兄作对，能不能给沈大哥传信？沈大哥手中兵多将广，若是返回临安，不是能够让皇兄方放心下来吗？那些人，难道还敢造反？” 暮语抓住赵灵的手，轻声安慰了几句，香菱也开口说道，“灵儿妹妹，你的焦急我自然明白，不过，现如今夫君没有陛下诏令和朝廷命令，却是不能率兵回返。你也是出身皇家，合该明白一个外臣领兵前往临安的意思，届时，一个不好，便是咱们阖家遭难。” “陛下虽然对夫君看重，但是，朝堂上与夫君为敌的却是也不在少数，若是在这时候犯错，便是给了人一个天大的把柄。” 赵灵闻言也是神色一变，她刚才急切之下根本没有多想，可现在有了香菱的话如何还不明白？ 没有朝廷命令，就敢领兵到国都，不管有什么理由不管是谁的亲信都难逃一死，不要说是沈堂，任何一个臣子都不敢这样做。 甚至，哪怕此行是为了皇帝，也根本不行，你都可以随意率兵到国都了，还有什么不能干的？若是走顺了腿，那是不是以后还能再来一次，所以，就算是皇帝对你看重，也绝不会容忍这种事情。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忧！” 香菱安慰说道，“陛下继位已经多年，在朝堂上威望也极高，这一次虽然朝堂上有些波澜，也未必就能够让陛下忧心，毕竟，陛下乃天子，那些臣子再如何，还敢真个与陛下决裂？而且，我还得到一个消息，利州路有一支张浚麾下的兵马，已经暗中调遣到临安之侧。” “张浚大人乃是陛下的亲信，他麾下的兵马显然是奉命而为，所以，陛下现在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大局在握、胸有成竹。” 赵灵闻言，这才放心了几分。 而后，香菱又朝着完颜玥看过去，“玥儿，现在金国的局势的确不大好，不过不管如何，伯父乃是坐镇一方的大统帅，我逾越一句，就算是翻了天，也未必会影响到伯父大人。而且，金国的陛下何等圣贤人物，怎么会被一些宵小乱了心神，现在恐也不过是略有波澜，也未必就真的翻天覆地。” 说完，香菱环视几女，随后轻声说到，“我们一家人，与大宋、金国尽皆关系不浅，不过有句话，我却是要明说，现今大都和临安的局势，你们也都能够看得明白，若是一切无恙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发生无法预料的事情，在没有夫君传话前，我们国公府是绝不会参与进去的。” “这一点，无论是临安还是大都都一样。” “非是我不念及姐妹情谊，你们也清楚，皇家之事就是一个血肉磨盘，我们现在不是单独的一人，不仅有夫君和一众姐妹，还有一众儿女，我要为咱们阖家考虑。想来，即便是夫君，面对这种事情也尤为凝重，不会轻易决断。” “有句话我便提前直言，南北两地，一旦发生天变之事，夫君那边儿怎么样我们不提，我会尽量借助家中的力量给与我们姐妹的亲者提供助力，无论是银钱还是其他，我都不会吝惜，但是，我们国公府，却决不能明面上参与进去，不管是哪一方都是一样，你们可明白？” 赵灵和完颜玥闻言，略作沉默便是点头应道，“姐姐，妹妹明白。” 一旦涉及皇家事，参与进去好的话自然没问题，可一个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而且还要带上阖家。 现在的沈家已经足够富贵了，不用拼着阖家的性命去赌这种事。 “好了，说不定我们也只是杞人忧天罢了，毕竟，不管是临安还是大都，二位陛下尽皆是英明圣君，他们之经历岂是我们可揣度的，我们看起来是大麻烦，可是在二位陛下眼中也未必是麻烦。我也只是提前思虑一二，以备不患罢了。” “灵儿，你兄长赵大人现在应该还在巩县，你不如去信邀请他前来府中暂住，现在修缮皇陵之事也并不紧急，略作耽搁也无妨。” 赵灵当即颔首说到，“多谢姐姐，我这边去信让兄长前来。” “玥儿，我得到消息，伯父应该已经去了大都，所以准备遣人将伯母接过来与我们热闹热闹，毕竟伯母一个人在大名府也无趣，再者说，两个小的也许久未见，定然是想了。” 完颜玥也说到，“多谢姐姐，我这便安排人前去大名府将母亲接过来。” 二人说完，便是匆匆离去。 待到二人出了屋室，暮语开口说道，“香菱姐，咱们家中的力量可安排妥当了？” 香菱揉了揉眉心，“已然是安排妥当，谁也不曾想，竟是突兀的发生了这种事情，若是一切顺利也则罢了，可一个不好便是翻天覆地，这种事我们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夫君也通过暗夜阁传了信过来，说家中有人保护，一旦生变，就会先行送我们离开。” “姐姐，若是南北两国尽皆生乱，我们何去何从？” 第2047章 二人思虑，绍兴民变 见到暮语发问，香菱低声说到，“夫君传来密信，一旦有变，便是会有人护卫我们向东。” “向东？” “不错，到登州。” “登州是金国境内，为何要前往登州呢？” 看了看外面并无人靠近，香菱再度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该知晓，之前夫君派遣程将军前往日本国。” “倒是听有财说起过，年节的时候他们送过来的那些节礼，不就有许多是从日本国带过来的吗？” 说到这里，暮语话语一顿，“姐姐，你该不是说我们会前往日本国。” 香菱叹声说到，“现在也只不过是提前安排罢了，若是一切顺利自然是好，可一旦有了天变，以夫君现在的身份根本无法彻底摆脱，到时候，我们这国公府如何能够脱开？尤其是我们这一众姐妹，身份尽皆不凡，现在有夫君威慑，有姐妹们身份威慑，自然没有人敢窥视我国公府分毫。” “可到了那一天的话，未必不会有人想要用咱们姐妹做筏子。因此，一旦事情超出了掌控，我们只有一走了之才会最好。” 暮语皱了皱眉头，“姐姐，若是我们离开，那夫君如何？夫君会随着我们一同离去么？另外，那日本国终归是异国他乡，我们前往可方便？就算是有随身护卫，可是在他国终归是有诸多不便。” “哎，这一点我也问过夫君，只是，夫君并未名言。依我看，夫君恐并不会陪着我们一同离去，至于是夫君有什么谋划，便不是我能够知晓的了。不过，此事倒也无须太过担忧，只要没有后顾之忧，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够掣肘夫君？” “哪怕是没有朝廷那些兵马，夫君也有自保之力。而且，大宋这边儿的精锐尽皆是夫君嫡系，哪怕朝廷下令让他们与夫君作战，他们又如何会真的去做。至于金国这边儿，同样不用太过担忧，玥儿的父亲以及金国几位顶尖主将，尽皆是夫君故友，哪怕真的事情到了最坏的程度，他们这些人也定然不会坏了夫君的命令。” “再者说，真是论战场杀伐，谁是咱们夫君的对手？” “至于日本国那边儿，更不用担心。” 香菱将暮语拉倒自己身边，“你该知晓，当初我们前往北地的时候，夫君便已经遣人前往日本国了，我倒是听夫君讲过几句，一开始前去的腾武，乃是日本国朝堂上最顶尖的大臣，相当于大宋的宰执，而且他们那边儿的蛮夷，根本就不是夫君麾下兵马的对手。” “我虽然知晓的不多，可是按照猜测，现在这日本国，说不定便是暗中控制在夫君的手中。毕竟，这种事儿不宜宣扬出来，所以除了夫君和一些亲信之外，根本无人知晓。” 香菱的话让暮语有些惊讶，自家夫君不知不觉间竟是暗中掌控了一国？ 就算是那日本国只是边荒小国，可也是一个单独的国都啊，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是不用担心了，整个国都都掌控在手中，除非有其他国的兵马打过去，否则自己等人过去自然是无比安稳。 拉了拉暮语的手，香菱轻声说到，“这一段时间，夫君并未有来信，不过，我们也该相信夫君，我们的夫君不管是谋划还是布局尽皆是顶尖的，我们所考虑的这些，尽皆是在他的思虑之内。所以，哪怕真的发生了大事，夫君也定能自保。” “哎！”暮语轻叹一声，“这本来安安稳稳的日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而且不仅是金国还是大宋尽皆都变了，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对了，我们的消息，可传给了严蕊妹妹？” 香菱颔首笑道，“已经传过去了，上一次严蕊妹妹来信，她已经到了鄯阐府，现在应该还在大理国境内，要说还是严蕊妹妹，自己在外虽然孤单，但是却能见得了南北风光，不过，也只有严蕊妹妹这种人，才能够这般去做了。” 暮语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严蕊这样很是风光，不过却谈不上羡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和幸福感，现在的她有夫君有一众姐妹还有孩子，这便是她的幸福…… 十一月中旬，大宋发生了一件大事。 江南绍兴府新昌县发生民变，只三日县衙便是沦陷，很快，整个新昌县便是落入乱民的手中，并且，乱民的数量也膨胀到了数万之久。 绍兴府与临安府毗邻，所以消息很快传到朝廷之上。 赵昚闻言震怒，当即责令兵部与枢密院遣兵镇压。 不过，有些尴尬的是，绍兴府周围，短时间内却是并没有合适的兵马前往。虽说临安也有兵马驻守，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谁敢开口让守卫国都的兵马派出去？毕竟，一旦临安出了事情的话，这样的责任可是没有人能担得起。 可不平叛自然是不行，所以，一众人商量一番之后，刘珙便是上禀赵昚，调遣广德军与江阴军前往绍兴府平叛，并且，让绍兴府的府兵抵挡乱民。 广德军自不必多说，与绍兴府只隔着一个湖州和临安府。至于江阴军，原本的江阴军是在岳霖麾下，只是岳霖调遣到汴京路之后，便是重建江阴军，算是一支新兵，现在只有万余兵马，更不要提有多少战力了。 可是，现在朝廷附近没有兵马可用，只能让着两支兵马先顶上去，然后再调遣精兵前来平叛。 但是局势的发展，却是远超朝廷的想象，广德军和江阴军刚刚开拔，朝廷便是再度得到了消息，那乱民在短短的半个月之内，以新昌为中心，先后占据了嵊县、上虞、余姚等地，并且有乱民已经开始朝着会稽和山阴方向汇聚。 绍兴府虽然有部分府兵，可是根本不敢出城，山阴和会稽是绍兴府通往临安的门户，若是连这里都丢了，那乱民就能够长驱直入直接进入临安府，到了那时候，这绍兴府府衙的官员，从上到下一个都活不了…… 第2048章 赵昚斥问，王权安慰 皇宫之内！ 赵昚端坐却脸色阴沉，在他面前，皇城司提举宗杰跪伏在地上，冷汗淋漓。 “临安之侧，绍兴府半个月时间被乱民席卷，现在，你这个皇城司的提举告诉朕，还未曾弄明白这其中的状况？那朕要你何用？” “臣，死罪！” “死罪、死罪，就算是杀你一万次又有什么用？朕要的是一个死罪吗？”赵昚怒声喝到。 “陛下，绍兴府派过去的皇城司人马，尽皆失去了联系。”宗杰颤抖着说到，“臣已经遣过去三批人了，现在也没有消息传回来。” “不过在民乱之前，绍兴府的皇城司衙门曾给臣传信过来，说是发现有白莲社教众出没，只不过这些人隐藏在民间，所以臣下令让他们暗查，可还没有消息，民变就已经开始了。” “白莲社、白莲社，又是这个白莲社。”赵昚狠狠一拍桌子，“当初不是在昆山已经将这些人剿灭了，怎么又冒了出来？” “陛下，这白莲社本就与百姓掺杂在一起，又如何真的能够清缴干净。另外，臣以为，他们虽然打出了白莲社的名头，可也未必就是当初的白莲社之人，说不定，他们只是借用一个名头罢了。” 压了压心头的火气，赵昚再度问道，“江阴军和广德军现在到了哪儿，什么时间能够抵达绍兴府？” “江阴军昼夜不停急赶，截止到昨日已经过了余杭，明日便应该能够赶到富阳一带，再有两日便可以进入到绍兴府萧山附近。” “只是那广德军行军极慢，到现在还未离开广德境内，想必，明日陛下就可以得到朝廷奏报。” “什么？”赵昚又是怒火冲天，这一次因为民变的地方发生在绍兴府，所以一应兵甲、军饷尽皆全额拨付了出去，同时，让这些兵马尽快赶到绍兴府。这江阴军倒是正常，甚至时间比预计的还提前了一两日，可是那广德军呢？ 要说地理位置，广德距离绍兴府可是比江阴军近了将近一半的路程。若是他们有江阴军的速度，现在早已经进入到绍兴府境内了，这广德军的统帅在干什么？ 握了握拳头，赵昚咬牙问道，“你可知道这广德军是何缘由？为何止步不前？难道，这广德军的统帅就敢抗旨不尊么？” 宗杰当即说道，“陛下，臣只是听闻一些传言，听闻是这广德军行军途中遭遇到了山匪，所以方才耽搁了。” “砰！” 赵昚直接将桌案上的茶盏摔在地上，“这种鬼话你也信？山匪！那是广德，哪儿来的山匪？而且，什么山匪能够挡住广德军一万五千兵马？或者说，这山匪本就是广德军养寇自重？宗杰，朕给你三日时间，这广德军以及绍兴府的事情，若是你还不能给朕一个说法，朕要了你的脑袋！” “臣领命！” 宗杰见到赵昚的震怒，根本不敢辩驳，赶忙行礼而去。 待到宗杰离开，王权小心的行了进来，让人将摔碎的茶盏收拾了，又重新给赵昚斟茶。 “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那绍兴府只不过是一些乱民而已，待到朝廷大军到了，还不是顷刻间便能够镇压了？” 看到身旁只剩下这个忠心的内侍，赵昚身上的震怒之气也随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颓然和疲惫的气色。他是皇帝，他的软弱不能表现出来，也只有在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面前，才能略微放松几分。 “哎！” 赵昚轻叹一声。 “你说的话却是言不由衷啊！” 赵昚倚在椅子上，而后叹声说到，“朕也不是个傻子，如何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最近的朝会之上，朕数次提及迁都之事，文武百官尽皆是各种推拒，现在这民乱，是他们想要逼朕退步啊。” “王权，你说说，朕乃是天子，若是被这些臣子逼退了，那以后还如何坐在这皇位之上？那些该死的，他们只盘算着自己的利益，丝毫不顾及朕和这天下，也是，对于他们来说，就算是这大宋朝灭了，与他们也无干。” “当年沈堂便对朕说过，这文武百官尽皆可以投降，唯独朕不行。因为，朕降了，哪怕还能活着，可却是耻辱，但是这些世家大族只不过换一个人效忠而已，他们并不在意谁是皇帝，所以现在他们敢如此肆无忌惮。” “他们是在告诉朕，这江南的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现在只不过是绍兴府民乱而已，若是朕执意迁都，那这些乱民恐怕就要攻打临安城了。” 说到这里，赵昚又忍不住怒火，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一旁的王权听得脸黑，他的确是想要安慰赵昚一番，可是赵昚口中说出来的话却是太过可怕了，说白了这个瓜太大，他有些吃不动啊。而且，有些话皇帝能讲出来，他能听进去吗？身为大内总管，自然知道什么事自保之道，所以，他只是静静的默不作声，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不过，王权的脑海中，也在思考着这一次的事情，该怎么才能安稳的过去。 要说这些宦官，可能的确有很多坏人，但是，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对皇帝的忠诚也远超任何人。为何总是有皇帝不吸取教训，任用这些宦官，难道这些皇帝没看过历代的史书吗？这自然不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那就是这些宦官可靠又好用。 不错，对于很多皇帝来说，这些宦官是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而实际上也是如此，大部分时候，这些宦官的生死也不过是皇帝的一句话而已，因为，宦官的权利，本就是来自于皇帝，不管他有多大的势力，如果有需要，皇帝一句话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而且，这些宦官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们不大会对皇位感兴趣。 都没什么子孙后代，要那个位置坐什么？ 现在也是一样，赵昚对于王权这个大总管自然是信任的，而王权也的确是想着能有什么办法让赵昚渡过这一次的劫难。 第2049章 醴泉观使，无尽怒火 他虽然不理会外事，但是他也听到了不少消息，现如今，局势可是对皇帝极为不利。一旦发生了什么大事，使得赵昚出现了变故，那他这个大总管也只有死路一条。 “现如今，父皇反对朕，这满朝文武也反对朕，朕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赵昚苦笑着说道。 他只是想当一个好皇帝，为什么就那么难？明明这迁都的事情，对于整个朝廷和万千百姓尽皆有利，其他人为何就要跟他这个皇帝对着来？ “陛下，老奴最近发现不时有人入宫陛见太上皇。”这时候，王权陡然间开口说了一句。 “哦？”赵昚神色一寒，“跟朕说说，都是哪些人坐不住了？” 王权靠近了几分，这才说到，“首先便是以前的旧臣一脉，之前那韩侂胄不是老奴按照陛下的命令给他打发了？最近他可是经常入宫到太上皇跟前儿陪着。另外，昌国公也来了两次，而且停留的时间极长，甚至前日过来，还在太上皇那儿用了膳方才离去。” “另外，兵部尚书阮梁曾有一次入宫，不过却是并未前来陛见陛下，而是去了太上皇那边儿。” “除此之外，最近这些日子，恭王妃隔三差五便会带着陛下的小孙儿到太上皇那边儿尽孝。” “这些倒是也罢了，昨儿个太上皇跟前儿的内侍亲自到宫门口去接了一个人过来，老奴倒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只不过，老眼昏花看不太真切，但是，老奴瞧着，那人倒像是醴泉观使跟前儿的人，毕竟，之前醴泉观使在临安的时候，老奴倒是也随着陛下见过几次，若是老奴未曾记错，便是有这样一个人随在醴泉观使身边儿。” 刷！ 赵昚陡然间站起身来，“醴泉观使？你可未曾看错？” 王权笑道，“陛下，老奴在陛下跟前儿，别的本事没有，这认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而且，老奴瞧了那人随着直接进入了福宁殿，并且到现在也未曾离开。” “醴泉观使！”赵昚一字一顿的说到，对于这个官职，他可是尤为上心的。 这可是他那位老对手，赵伯玖的官位。 当初召集一众宗亲回返临安的时候，因为出现了刺杀的变故，再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情，这位赵伯玖主动辞去了静江军节度使的职位，赵昚便任命他为醴泉观使。 “朕倒是忘了，我这位兄弟，可就是在绍兴府啊。”赵昚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现在，他让人前来见父皇做什么？当年那件事情朕便没跟你算账，现在你又跳出来了，真当朕心慈手软不会杀人了么？” 当年刺杀的事情，虽然后边儿也‘查清了’，乃是白莲社教众搞出来的，不过，其中却是有太多对不上的地方。要说哪些人是白莲社的人不假，可事实证明，白莲社显然也是被人利用了。后边儿，皇城司也一直在追查此事，只是，刚刚查到了一丝痕迹便是尽皆都断了，到后来，根本查不到什么，赵昚不管如何，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从当初查到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件事情，很可能与自己那位兄弟有关。 对于这件事，赵昚可是记恨了很久，毕竟，那一次若非沈堂舍命相救，他现在还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只是苦无证据，再加上顾忌太上皇的感受，所以有些事情他也只能认了。可现在，赵昚几乎认定，这所谓的绍兴府民乱，定然是跟自己这位兄弟有关系，再加上他现在竟敢暗中让人前来联系太上皇。 自己这位兄弟到底想干什么？ “朕倒是把你给忘了。”赵昚目光凌厉，这位兄弟，还在惦记着自己的位置啊。 “你让人给我盯死了福宁殿，若是那个人从福宁殿中出来，不能让他就这样从皇宫中走了，你可明白吗？另外，让人给我内外查看，这段时间，朕不希望有什么消息从宫中传出去。” “陛下放心，老奴亲自盯着此事，绝不会耽搁了。” 犹豫了一下，王权低声问道，“陛下，现在这朝堂内外，着实有些奸佞小人想要掣肘陛下，陛下虽然不会忌惮这些人，但终归是一些麻烦，既如此，为何不让燕国公率兵回返临安呢？” “燕国公麾下精兵强将不少，若是能够前来，一则护的陛下安慰，二则，还不是轻易便可以扫平这些魑魅魍魉。” 赵昚犹豫了一下，随后还是摇了摇头，“此事朕自有思量！” “你去给朕宣刘珙与麻邵陛见。” 王权闻言，也不敢多问，当即便是急匆匆而去。 “哎！” 再度坐在椅子上，赵昚长叹一声，实际上，最开始他就没打算将沈堂召回来，毕竟，他虽然知道迁都会有些麻烦，可着实没想到，竟然是天大的麻烦。再者说，沈堂远在蒙古，即便是传信过去，短时间内也无法赶回来，所以，他方才选择让张浚暗中遣兵来到临安。 再者说，沈堂到蒙古也不是前去游玩儿，而是与蒙古作战，并非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这一次大宋与金人的交易可以说是占了大便宜，至少目前赵昚并不想跟金国闹翻，至少，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如同现在一样，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将故土收回来，方才最为符合大宋的利益。 若是真的闹翻了，反而对大宋不是好事。 当然，如果有一天有了足够的实力，赵昚也不介意让沈堂率兵北上。 实际上，赵昚很清楚，大宋和金国早晚有一战，只不过，赵昚现在尽量拖延着这个开战的时间，现在的大宋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时间拖得越久，大宋的实力也就越强。 还有一点，便是那点儿自尊心作祟了，不管如何，赵昚必须得承认，自己继位以来，这些麻烦几乎尽皆是沈堂解决的，这也让沈堂的身份，从一个年纪轻轻的入仕小官，很快升到国公，并且达到了封王的程度，这回，他想着适当的压一压，并且用自己的手段亲自解决这件事情，毕竟，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更何况是皇帝？ 第2050章 赵昚底牌，大都风云 沉思半晌，赵昚终于说道，“王权，你亲自出宫一趟，拿着朕的腰牌，去一趟宁国。” 王权微微一愣，“陛下，前往宁国做什么？” 宁国是一个县，位于宁国府境内，而宁国府同样与临安比邻，就在临安府之西，不过，宁国府的首府却并非在宁国县，而是在宣城。 如果说宁国府并不算熟悉的话，那另外一个名字恐怕是众所周知，那便是建邺。 说起来，这里原本是宣州，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还是在赵昚的身上。 赵昚继位之前，曾担任过宁国军节度使的职位，待到他继位之后，这宁国军所在之地自然也就成了他的潜邸之地，所以，赵昚便是升宣州为宁国府。 赵昚将自己的腰牌取过来，在手中摩挲片刻便是递给王权。 “王权，你是朕的心腹，虽然并非是臣子，可在朕继位之前你便在朕跟前儿办事。所以，这整个临安城之中，若说有一个是朕最能够信任的，便是唯有你了。这一点，就算是那满朝文武也无法相比。” “这一次因为迁都之事引起多大的波澜，想来你也清楚，不过，朕也并非没有做出其他的准备，虽然沈堂那小子远在北地不能归来，可是朕也并非无人可用。现如今，这满朝文武尽皆站在朕对面，朕倒要看一看，他们的脑袋有多硬。” 赵昚的话，让王权痛哭流涕，他当即拜到并泣声说道，“老奴一届阉人，却是能够得陛下看中，死而无憾也，陛下但请说来，不管是何事，老奴就算是死也给陛下办了。” 赵昚站起身来，拍了拍王权的肩膀，“行了，你这老货，起来。什么死不死的，你觉得朕会让你去送死么？” “在此次的事情之前，朕便是预料到会有些麻烦，所以便是早已经下密旨让张浚遣一支精锐兵马前来，现如今，这支兵马就在宁国县藏身。现在，既然该跳出来的都跳出来了，甚至，那些人竟敢以民变之事逼迫朕，朕也没必要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了。” “你前去，给这只兵马传令，让他们按照朕的旨意开拔到临安！” “这次，不管是谁拦阻，这满朝文武也罢、父皇也罢，朕都没有退缩的打算，所以，若是他们不妥协，那就做好血流成河的准备把。朕虽然不是太祖那般的马上皇帝，可是，却也有着太祖的血脉，更何况，沈堂那小子能够征南逐北，朕难道还收拾不了这些人？” “这一支兵马，乃是朕最后的底牌，所以，朕将这件事情交给你，甚至没有让皇城司去办，若是你办成了，那朕就有和他们一拼的力量，若是你办差了，朕这个皇帝恐怕也就无法当下去了。现在，朕的生死、大宋的命运，就在你的手中。” 王权闻言，用力叩首，丝毫不管额头上渗出的鲜血，“老奴领命，陛下放心，就算是老奴死了，也定然将消息传过去。” “嗯，你安排妥当，就这一两日，便前去！” “陛下保重，那宁国县并不远，最多日时间，老奴便赶回来。” 待到王权离开之后，赵昚独自一人端坐，他双眸紧闭，脸上尽皆是疲惫之色。 “沈堂，朕这一次遇到了大麻烦啊。”赵昚自言自语的说到，“也不知道，朕与你是否还有把酒言欢的机会，不过，是你给了朕这次机会，所以朕也并不后悔。这一次，若是朕赢了，那这大宋的天下便会一飞冲天，可若是朕败了，恐怕也会付出天大的代价。好在，现在朕也没什么需要担忧的……”…… 沈堂的军帐之中，他眉头紧皱，手中的密信都攥得有些发紧。 这是刚刚从大都以及临安传来的消息，很显然，这大都和临安的局势，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恶劣，先说大都这边儿。 如果消息没错的话，之前谣传完颜允恭已经薨了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现如今，在大都城各种各样的消息可谓是纷杂无比，有的是完颜雍刻意放出来的，有的恐怕是各个皇子传出来的。 而且，根据各地传来的消息，竟是有不少兵马找各种借口或者干脆隐藏身份朝着大都的方向逼近，显然，各位皇子之间的争端已经到了最为火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便是最后的火并。当然，完颜雍看似还并没有什么动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该上朝上朝、该处理政务处理政务。 他就像是不知道各位皇子相争一样，竟是丝毫不曾理会。 可沈堂却知道，相比那些皇子暗中调过来的小股兵马，这一次完颜雍显然也是狠了心。 仅是完颜昊的大名府，就暗中抽调了三万精锐前往大都附近，而且徒单一族也同样调遣了不少部众从北地前往大都。 并且，恐怕有不少人已经忘了，完颜雍身为金国的皇帝，他可是有着底牌的。 虽说他称不上是马上皇帝，可当年也算是造反起家，他手中定然有一支只忠于他的强悍力量，虽然这几年金国大事小情不少，可是，这支属于皇家的力量却是未曾显现过。恐怕，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才让所有人都忽略了。 完颜雍恐怕在等着，待到其他皇子以为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才是完颜雍出手的时候。 对于这些皇子，虽然同样是自己的儿子，不过，完颜雍显然不会手下留情，甚至，为了能够让完颜允恭的儿子、自己的亲孙子将来能够顺利继位，他会下一次狠手。恐怕，这也是他现在未曾将这些纷乱压下去的缘故，毕竟，只有等到都跳出来，到时候一波灭了，也就没什么隐患了。 虽说他有信心，留下的底牌以及徒单氏的帮助能够让自己的孙子将来坐稳皇位，可是，如果能够将这些不服的尽皆清理一遍，岂不是更为妥当么？ 至于死的是不是自己儿子，完颜雍又怎么可能在意？哪怕有着他的血脉，在他心中的分量也远远比不上乌林达氏的后人。 第2051章 沈堂自语，局势将乱 “金国的局势如果真的这样发展，那可就真的全都乱了。”沈堂自言自语的说到。 完颜雍不知道后世，可沈堂却是有着后世的记忆。 在原本的历史中，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就办过类似的事情。 太子朱标早死，所以，朱元璋没有想着让其他的儿子继位，而是选择让朱标的子嗣成为皇太孙并继承皇位。 可是，这样就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主弱从强，朱元璋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孙子留下这样一个烂摊子？更不会给孙子留下一堆指挥不动的臣子。所以，几次大杀特杀下来，满朝文武勋贵几乎被朱元璋一扫而空。 这才保证了朱标之子朱允炆继位。可这样做却是有一个天大的隐患，那便是朝堂上的大员差点儿被朱元璋杀空了，朱允炆倒是能够顺利继位了，可是，继位之后却是没多少能拼能打的人效力。因此，在一些巧合之下，朱允炆的皇位也没坐多久，便是又被自己的四叔抢了去。 现在的情况虽然有些差别，不过却也极为类似。 太子完颜允恭的死，虽然完颜雍没有表现出来悲伤，可是只要想一想，就知道现在完颜雍是怎样的心情。 自己培养了半辈子的继承人，还是乌林达氏的儿子早夭，说实话，现在的完颜雍没有直接拖着金国整个灭了，已经是内心强大。可是，内心的情绪终归需要发泄出去，而这发泄的渠道，显然就是那些想抢他孙子皇位的那些人。 不管是宗亲还是自己的亲儿子，只要有了这个念头，便有了取死之道，现在完颜雍就是硬生生忍着，等待着爆发的时候。 而金国这些皇子，现在已经站在了铡刀之下却尤不自知，只以为自己是皇子，争夺皇位是很正常的事情，却是不知道，自己恐怕要用这条命填进去了。 揉了揉额头，沈堂将手中的密信放下，金国的事情涉及皇位，他没有资格插手，哪怕有资格也绝不会插手。 面对着一个暴怒之下的皇帝，而且这个皇帝手中还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其他的事情完颜雍能够看在完颜玥的颜面以及自己能力上退让一二，可现在，他最疼爱的儿子死了，任何人凑上去都讨不到好处。 不过，若是金国真的乱起来，对于沈堂却是一件好事。 金国这几年损耗不小，若是再大乱一场，那这金国是否还能有实力占据中原之地就是个问题了，若是有机会的话，将燕云十六州拿回来，也算是中原王朝解了心头之患。不过，这件事情却也不急，他沈堂只需要坐着看戏就足够了。 真正让沈堂担心的，还是临安的局势。 即便是早就有了猜测，可是，沈堂还是没想到，临安的局势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发展到这等地步。 赵昚和满朝文武尽皆对立了起来，而这满朝文武为了逼迫赵昚退步，甚至在地方上耍了手段，弄出了民变之事，而且，这民变的地方还是在绍兴府。 绍兴府的民变可是与之前的几次民变不一样，之前的几次民变规模并不大，哪怕还没有彻底被镇压，但是对于朝廷来说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根本影响不到临安的稳定，可是，绍兴府却不同，这就相当于在赵昚的枕头边儿上折腾，而且还是拿着刀子比划。 就差明说了，你若是答应了退步，那你好我好大家好。可你若是执意迁都，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到时候有乱民冲击临安府，那些百姓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皇帝。 现在，是选择迁都还是选择安稳做皇帝，你赵昚自己琢磨。 实际上还不止如此，沈堂同样探查到，这一次的民变，可不仅仅有地方大族以及朝堂大员的参与，包括那位赵伯玖，甚至是闭门思过的赵惇，尽皆有参与。否则的话，区区一些乱民而已，怎么可能短时间内就席卷各县，甚至已经走出了绍兴府？ 真以为那些乱民有多少战力？毫不夸张的的说，就这些乱民的战力以及手中的军械，连攻打县城的资格都没有。 再者说，虽然大宋并非每个地方都驻军，但是地方上也并非完全没有防御力量。 一个县城中，知县能够掌控的三班衙役级至少在数百人之中，若是再召集一些城中的轻壮，凑个一两千人简直是易如反掌。除此之外，每个府衙之地，还有至少数千府兵，这些府兵再不济也是正规军，无论是他们的军械还是战力都不是百姓能比的。 在这种情况下，要说一些乱民能够轻易攻打县城、府城，简直是可笑。 但是，如果有了地方大族的参与可就不一样了，这些地方的知县、知州虽然是朝廷任命的，但是却并不一定能够掌控的了地方。 就像是当年的江阴县一样，虽然魏杞是知县，可是在他之下，大大小小的吏员尽皆是当地人，这些人不是当地大族的子弟就是和这些大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魏杞自然也想将他们尽皆换了，可却是做不到，皇权不下县，想要统治各地的百姓，当地县衙不依靠这些吏员和地方大族，根本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所以说，知县被架空并不困难。 有了这些大族的参与，所谓的府县，根本拦不住那些乱民，毕竟，除了某些固执的人之外，这内外都是自己的人，想要让县城易主还不是很容易？ 面对众人的逼迫，赵昚显然没有退步的打算，而是想要依仗张浚遣过来的兵马，跟对方来个硬碰硬，这一次，赵昚甚至拼上了自己的皇位，很有可能，若是这些人真的不知死活逼迫的话，赵昚恐怕不介意杀个血流成河。 只是，如果真的这样一杀，那大宋也就乱了。 皇帝针对这些地方大族下手，那便打破了这些人最后的底线，到时候，恐怕他们会不惜代价的将赵昚从皇位上赶下去，毕竟，一个会杀他们的皇帝，绝不是他们所希望的。 第2052章 要造反吗？大宋禁军 “一旦两国的局势尽皆乱了，那我真该那样去做吗？”手中摩挲着那密信，沈堂自言自语的开口，若是想要这样做的话，那反倒是简单了，一切都不必理会，以现在局势的发展，只要不出现差错，定然能够发展到自己所想的那种地步。 现在，赵昚手中根本没有多少能用的力量，这些年的顺风顺水，让他忽略了，在关键时刻，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真的，否则，哪怕大宋有一百万兵马，跟他也没有关系。 可现如今，赵昚手中除了皇城司的人马，除了张浚遣到临安的几千兵马之外，哪儿还有其他可靠的力量？ 当然，明面上赵昚能指挥的力量却是不少。 不说别的，就说大宋的禁军就不在少数。 大宋和唐朝不一样，唐朝主要的兵马力量在各个藩镇的手中，而朝廷手中反而没有多少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唐朝后期藩镇割据力量极为强大，甚至还出现了安史之乱的缘故，如果朝廷手中有着最顶尖的兵马，这些藩镇怎么可能敢造反？ 赵匡胤虽然没有经历过唐朝，但是却是从五代十国走过来的人物，他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国家被覆灭一个个国家被兴起，而这些国家都是手中掌控着兵马的人才建立起来的。不管是后晋、后汉、后周都是一样，正因为如此，他对于这些藩镇的力量极为忌惮。 所以，等到他坐了天下之后，便是更改了这一点。 全国最精锐的兵马，尽皆驻守在国都，由朝廷直接掌控，虽然地方也会有兵马，但是不管是这些兵马的军饷、军械还是精锐程度，和禁军比起来都相差甚远。 宋初的时候，大宋禁军的精锐程度简直是难以想象，这一支兵马，是赵匡胤亲自带着从五代十国那个乱世走出来的，每个都是百战精锐，再加上大宋的甲胄、弩箭强大，所以哪怕是步卒也能够与北方的铁骑在平原上硬撼。 如果真的给赵匡胤多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说不定他还真的能够将燕云从辽国的手中拿回来。 只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天命不在大宋，刚刚建国的大宋还没有彻底消除外患，赵匡胤便早早的死了。等到赵老二登场的时候，一场北伐，这位高梁河车神直接将赵匡胤积攒下来的家底儿尽皆都丢光了，大宋最精锐的战士几乎在一战中损伤殆尽，也是从这时候起，已经注定了大宋在没有拿回燕云的机会。 宋初时候的大宋禁军数量并不算太多，约莫在二十万左右，随着时间的推移，禁军的数量是成倍增长，在徽宗的时候就增长到了六十万左右，可是虽然数量多了，但是战力却是让人不忍直视。这时候的禁军，论战力连地方军都比不上。 否则的话，也不会轮到童贯、高俅这等人物掌兵，也不会被辽国和金国打的惨不忍睹。 在辽国末年的时候，辽国的兵马根本不是金国的对手，可就是这样，败在金国手中的那些残兵败将，依旧能够将数倍的大宋兵马打的落花流水，大宋禁军的战力可见一斑。 虽说大宋与金国联手灭了辽国，可是在最后的战争中，大宋所起到的作用极为有限，哪怕是童贯拿回来的幽州还是从金国手中买过来的，至于大宋对党项的战争之所以能胜利，和禁军的关系根本不大，这是西路军的强盛。 所以说，有着几十万禁军驻守的大宋，这才被金人连锅端了。 到了赵构的时候，他同样采取的是强干弱枝的形式。 要说赵构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才能和手段的，虽然称不上好统帅，但是他也当过兵马大元帅，多少懂一些兵事，只不过徽宗钦宗时候的那些禁军基本上都损失了，赵构一路逃窜，身边儿也没多少兵马可用，因此，赵构这才允许地方军的发展。 若非是如此，也不会有岳飞那样的人物出现，更谈不上什么中兴四将了。 虽说中兴四将最后也被收入到禁军的行列，可是他们大部分并非禁军出身。 随后，赵构在临安站住脚，便再度加强禁军的建设，从地方征召一些精锐兵马，组成了赵构时代的禁军，只不过，当时的朝廷各方面都困难，甚至，当时天天被金人追赶的赵构，对于是否能长久的在临安立足都没有信心，他麾下的禁军，自然也没有多少战心和战力。 而且皇帝不差饿兵，当时的朝廷刚刚从流离失所中稳定下来，根本拿不出多少军饷来供养禁军，所以，当时的禁军基本上是以形式为主，战力少的可怜。 赵构在皇帝的位置上一坐几十年，禁军自然不可能没有一丁点儿变化。 实际上最开始的时候，赵构手中是有些精锐兵马的，毕竟，在钦宗的时候，他这个兵马大元帅麾下的兵马本就不少，也并没有参与靖康之变的大战，而这支兵马，也是他后期一直能够逃亡的很主要的原因。 只不过，赵构各种逃窜，跟金国的战争也是一败再败，使得这支兵马也逐渐损失光了。 等到赵构到了临安，手中根本没有多少力量。 赵构当然知道军队的重要性，所以，面对禁军被瓦解的状况，便是再度组建中央军。 也许是靖康一变的惨烈，让赵构比较厌恶禁军这个名字，所以刚刚成立的中央军不再以禁军命名，而是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便是赵构身边儿的兵马，叫做御营军，第二部分基本上是一个称呼，存不存在就难说了，叫做东京留守司军，第三部分算是一支精锐，叫做陕西军。 没多久，赵构又将这三支兵马的名字尽皆改为神武诸军。随后有改成了行军护军。 再之后还有御前诸军，最后则是定名为三衙军。 而岳飞的岳家军，实际上就是属于当年东京留守司军的一部分。 这部分兵马最初是宗泽统帅，他收编了部分散兵游勇，又招收各路起义军，号称百万大军，基本上承担了当时抗击金国最主要的任务。 第2053章 禁军发展，赵昚危机 而在当时，岳飞便是宗泽麾下江、淮宣抚司右军统治。 宗泽死后这支兵马很快在金国的攻打下溃败，岳飞趁机带领兵马驻扎到宜兴并且独自成军，这才有了声名赫赫的岳家军。 这时候的禁军虽然名义上是禁军，可实则兵权还是掌控在统帅的手中。 对此，赵构当然极为忌惮。尤其是发生了苗刘兵变这种事情，赵构自然再也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三大将的兵权很快被削减最后被罢免，他们手中的禁军自然也逐渐被瓦解，唯有直属于皇帝的殿前司军不仅没有被削弱，反而一直在增强。 这支兵马的数量，一直维持到七万到十万之间，赵构哪怕咬着牙也供给着这支兵马。 等到情况稳定之后，赵构便是将这支兵马的一部分三万人派遣到建康屯兵。 所以说，现如今的临安，有着将近五万的禁军，这些兵马驻扎在临安之侧，不仅守护着临安的安危，临安城内的各项事务，也在他们的辖制之内。 按照正常来说，或者名义上，这支兵马是掌握在赵昚手中的。不过，一旦真的遇到大事，这支兵马能否派上用场，是一个未知数。 首先这支兵马虽然数量不少，可实际上战力却极为低下，这几年大宋的战事也不在少数，可这支兵马却是从未上过战场，哪怕当时张浚北伐，几乎调遣了大部分的兵马过去，这支禁军也没有被征调。所以说，现在这支兵马根本就是个花架子。 要说平日护卫皇帝出行摆摆样子，平日开开城门守护宫门问题不大，可真正到了战场上，恐怕连面对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一点，虽然赵昚已经继位将近十年时间，可是这支兵马的指挥权还真的不在赵昚的手中。 这支兵马本来就是赵构组建起来的，统兵的将领甚至军中将校也尽皆是赵构的人，赵昚继位之后，不是没打过这支兵马的主意，可是，他毕竟不能直接索要，也只能是旁敲侧击的对赵构说一说。然而，赵构并不加理会，赵昚也着实没有其他的办法。 甚至，赵昚之前想要更换这支兵马的将领赵构都不同意，最后，赵昚也只能作罢。 为什么赵构当了几十年的太上皇，权势却是并没有被削减，这支禁军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毕竟，哪怕战力再低，也至少是几万之众，还守护着整个临安，说白了，赵昚自己的小名都在赵构手中攥着，不听话的话，赵构有绝对的实力能够将这个皇帝换掉。 为什么赵昚会下密旨让张浚从利州不远数千里调遣一支兵马过来，就是因为赵昚也知道，这支兵马到了关键时刻，自己恐怕是指挥不动的。尤其是，这一次的事情，赵构跟他也不是一条心，他想要依靠这支兵马震慑朝廷甚至威慑文武百官，根本做不到。 至于皇城司。 皇城司的人数并不算很多，在临安城也不过是约莫千余人而已。 而且，这支力量如果搞一些诸如探查情报、暗杀之类的事情自然是稳妥，可如果让他们上战场厮杀根本不现实，这些人可能武力不低，但是没有经过战场厮杀和战阵磨合，不要说跟正规军相比，就算是跟那些乱民比起来都不一定比得上。 正是因为赵昚很清楚自己手中没有可靠的力量，所以，他才会让张浚派兵前来。 毕竟，现在赵昚能够信任的兵马，一则便是沈堂，二则便是张浚这位老臣。而沈堂已经带领兵马前往蒙古帮助金国作战，让沈堂回来并不现实，所以，也只有张浚这边儿才能用。 在赵昚看来，有五千精锐兵马，面对这一次的事情已经足够了。 自己的父皇虽然不一定跟自己一条心，可自己终归是皇帝，所以，父子二人也许有争执，但是绝不会彻底闹翻并且兵戎相见。 至于剩下的文武百官，他们虽然在地方有大族支持，可是赵昚也看不上那些乱民。 这样的乱民，哪怕有十万众，也敌不过五千精锐兵马。 所以，之前的几次民乱，赵昚虽然愤怒，可心中并没有多少担忧，就算是那些地方军无法镇压也无妨，大不了任凭他们折腾一段时间，只要自己迁都成功，平乱是早晚的事情。再不济，等到沈堂归来，莫说只有几个州县乱了，就算是整个江南都乱了，有沈堂在也能轻易平复。 可上一次得到消息之后，赵昚是真的不安了。 文武百官他不怕，那些民乱也不怕，就算是自己的父皇反对，他同样不怕，可是那位赵伯玖竟是又跳了出来。 甚至，就连自己的儿子，都隐约掺和到里边儿了。 一个太上皇，一个曾经的‘皇子’，一个现在的皇子，再加上文武百官，这些人如果联合到一起，已经有了罢免他这个皇帝的理由和实力。 这便是为什么，赵昚坐不住了，直接让自己的亲信王权带着腰牌去将张浚的五千兵马带过来。 因为，一旦这些人真的如自己所想，想要跟自己这个皇帝彻底闹翻，甚至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那此事只有最后的解决方式，那便是兵戎相见。 虽然说自己的皇位是赵构禅让过来的，可是，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谁又会轻易放开呢？ 沈堂得到的消息虽然有所延迟，但是该知道的也尽皆知道，所以，这才对于临安的局势有着很肯定的判断。 只不过，在沈堂看来，现在的赵昚恐怕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如果不出现意外，赵昚这个皇帝恐怕真的会被这些人推翻。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沈堂或者直接自立大旗造反，或者是听从朝廷的命令。而第二点，显然是沈堂并不希望的，因为，只要这皇帝不是赵昚，沈堂现在的地位，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将自己的希望放在一个不熟悉的皇帝身上，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 不要以为自己身上有着诸多功绩，这些皇帝就会怎样，若是他听从朝廷的命令，那当年风波亭的岳飞，绝对是他沈堂的下场，不会有意外。 第2054章 又到年节，诸部征伐 时间不急不缓的向前，晃晃悠悠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又是一年的年节。 只不过，江南的年节与北地着实是两个模样。 江南略微有些冰寒，北地确已经是冰天雪地。 嘎吱吱、嘎吱吱，沈堂踩着半尺厚的雪进入到营帐中，将身上沾了雪的袍子去了，搓了搓手，坐到火盆的一侧，几乎被冻僵了的身子方才逐渐苏醒过来。 最近一段时间，沈堂倒是过的安心。 虽然是在北地，不过军中的年节依旧热闹，当地的州府送来了不少酒肉，沈堂也让麾下的儿郎好好吃用了一场。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中，只隔着一座山的蒙古草原上，可谓是缤彩纷呈。 一开始还只是一些小部落互相拼杀，没多久，克烈部、塔塔尔部等大部落便是参与了进来，甚至，就连龟缩在阿尔泰山一带的乃蛮部，也直接被牵扯了进来。 没办法，有腾武的人在其中折腾，直接忽悠了一批乃蛮部麾下的小部落，便是跟克烈部西部的一些部落拼杀了起来，有腾武帮助，克烈部当然是吃了大亏，所以，原本还在东边儿与塔塔尔人开战的克烈部，趁着与塔塔尔人休战的机会，直接就是掉转枪头，汇聚了几万部众朝着乃蛮部打了过来。 这个……说实话，乃蛮部是全称懵逼的，自己也没打算参与，甚至没派出部众去招惹谁，怎么克烈部的部众就杀过来了？ 太阳汗本是想着与对方先行和谈，大不了退让一二，安稳的待着多好，打仗不死人吗？ 可有腾武‘帮忙’，克烈部的人连乃蛮部的使者都未曾看到。到最后，克烈部的刀都架在乃蛮部的脖子上了，乃蛮部也只能是召集人马跟克烈部开干。 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克烈部，的确称得上是草原上的霸主。 虽然之前跟塔塔尔人开战，现在又马不停蹄跟乃蛮部对上，但是依旧是压着乃蛮部打。没办法，整个草原上水草最为丰美的地方便是被克烈部占据着，再加上克烈部这些年也没有经历太大的战争，所以积攒的底蕴可是尤为深厚。 精锐部众，就有足足七八万之众。 若是真的来个全族总动员，就算是汇聚一二十万人马也绝不稀奇。 就在克烈部跟乃蛮部打的火热之时，原本已经跑远了的蔑儿乞部与泰赤乌部，却是又收拢了一些小部落，再度杀了回来。 克烈部本就猝不及防，再加上精锐在外，直接就是被蔑儿乞部来了个狠的。 斡难河一带不仅再度被蔑儿乞夺了回去，并且，直接被两部联合的兵马打到了不儿罕山之南，距离斡鲁朵城也不过是二三百里。 本来，若是一切顺利，说不定克烈部还真的会被蔑儿乞偷了家，可万事都有个意外。 就在蔑儿乞的一支兵马准备跨过土兀刺河进兵斡鲁朵城的时候，铁木真抓住机会杀了出来。 铁木真的领地黑林位于不儿罕山东南，而蔑儿乞的兵马直接奔着西南方向开进，使得铁木真麾下的部众得以保全。 虽然现在铁木真的年岁不大，可是传奇的人物必定会有传奇的经历和人生，而且在某些方面，他甚至就像是自带了某种技能一样，能够发挥出与原本的经历、年龄不同的能力。 就如同这一战也是如此。 蔑儿乞召集了大小十几个部落，汇聚了零零散散三万众，拿下不儿罕山一带之后，分出一万兵马向东驻扎，毕竟自己干了这偷家的事儿，若是塔塔尔人从背后给自己来一下子，那就得不偿失了，剩下的将近两万部众，则是兵分三路朝着克烈部的大本营而来。 铁木真袭击的这支兵马，是蔑儿乞三路兵马的左翼。 上一次铁木真复仇之后，虽然麾下的力量增加了不少，不过相对而言依旧是个小部落，哪怕他将所有能用的力量尽皆汇聚起来，也不过是三千可用之人。 抵达之后，铁木真便是伏兵等待机会，蔑儿乞的兵马停驻两日后，准备渡河。待到中军和右翼兵马先后过河后，左翼兵马刚刚开始渡河，铁木真就率兵杀了出来。 半渡而击之，虽然铁木真没学过华夏老祖宗的兵法，可是这时机却是正好。 蔑儿乞部大部分兵马已经渡河，现在想杀回来根本不现实，剩下的左翼兵马则是不上不下，十成力连五成都发挥不出来，而铁木真率领部众悍不畏死的冲杀，只一个回合便是将蔑儿乞的兵马杀乱了。 双方鏖战了半日时间，蔑儿乞部损伤部众四千余人，铁木真却只损伤了几百人。 而且，此战的战果还不仅如此，铁木真的突兀杀出来，直接打乱了蔑儿乞的计划。 如果继续进兵，后边儿铁木真的兵马当然不会这么老实，肯定会继续追击并骚扰他们，虽然铁木真的兵马不多，可是也足以牵扯他们很大的精力。但是，如果想要退兵回去，同样不容易。 按照时间推算，克烈部的主力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在回兵的过程中，如果不能一战端了克烈部的老巢，失去了机会不说，也无法对克烈部形成致命的伤害，而且，哪怕想要退兵，铁木真的兵马一样十个麻烦。 总而言之，现在蔑儿乞部的兵马是进退两难。 族中一众高层商议了足足两天，最终决定还是退兵回去。毕竟，现在蔑儿乞部的力量还无法跟克烈部正面交手，如果现在再不退的话，一旦被困在克烈部祖地一带，他们就危险了。而现在，虽然退兵同样会损伤一些，可也并非不能接受。 而且只要他们继续藏起来，等到克烈部跟其他部落拼的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们便可以继续跳出来捡便宜了。 于是乎，蔑儿乞部的兵马调转马头，朝着来路回返。 而铁木真自知力量不如对方，所以虽然也袭扰并截杀了对方一番，但是却并未下死力气与对方拼杀，他可是好不容易积攒了点儿力量，现在消耗光了，实在不划算。 第2055章 大都消息，太子薨了 蔑儿乞人的部众逃了回去，克烈部的精锐也抽调回来守护祖地，一时间，蒙古草原上纷乱的战争倒是也停止了下来，再加上一场场大雪落下来，根本不能再厮杀，所以，各部尽皆损伤不小，但是也只能先行缩起来自己舔伤口。 铁木真因为在蔑儿乞人前来的时候袭杀，保护了克烈部的祖地，所以也是立下大功。 克烈部的首领欢喜之下，不仅将从乃蛮部带回来的战利品分润给了铁木真许多，并且，将铁木真部落黑林一带所有的小部落尽皆归属到铁木真麾下让他统领。 一时间，铁木真的势力暴涨，虽然依旧比不上这些老牌大部落，可是也已经成了草原之上不可忽略的一个存在。 将所有的部落整合之后，铁木真麾下部众人口达到了近三万众，可战的部众至少有一万多人，现在的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被族中叔父欺负并赶出部落的落魄少年了。 至于说三万部众却有一万多可战之兵，这并不稀奇。 蒙古诸部与中原本就不一样，正常来说，十五岁以上到三十五左右算是精锐部众，但是真的打起来的话，十二三岁的少年，四五十岁的汉子，包括那些女子，只要能上的战马拿的弓箭，就算是可战之人，所以这个比例并不夸张。 对于蒙古各部的消息和境况，沈堂自然是极为了解，甚至，其中许多事情本来就是在他的暗中挑拨之下才进行的，对于现在的情况，沈堂极为满意。 这蒙古诸部，如果彻底消灭了的话，就有些可惜了。要知道，在这个冷兵器时代，这些草原上的汉子可是天生的战士，若是能够拥有了蒙古，那便是横扫天下也未尝不可能。后世的铁木真不就是在这些汉子的帮助下，方才横扫这个欧亚的吗？ 不过，想要收复这些部落，却并不容易。 当年的契丹人，现在的女贞人，哪一个不想将蒙古收复？可是并没有达到他们所想要的效果。 而且现在的诸部部众，也不符合沈堂的想法，其中赢弱者没有资格活下去，留下那些强大的并且打断了骨头，到时候自然能够为他而效力。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太残忍，沈堂并没有想过，他虽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可是也在这个世界待了将近十年时间。 在这十年中，他也是见多识广，更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战场之上。 仁慈或者怜悯，在沈堂眼中实在是一个无比奢侈的字眼，至少，现在的他并不配。 只有最后的胜利者，成为了无人敢质疑、无人敢冒犯的时候，才有资格仁慈或者怜悯他人，否则，便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蒙古草原上经过了一番纷乱之后，陡然间陷入了平静，可是这个年节，显然是不会太平下去了，先行传来消息的是大都。在年节恭贺大典之上，完颜雍突然宣布了太子完颜允恭薨，并且，直接宣布册封完颜允恭之嫡子完颜璟为皇太孙。 此圣旨宣出，霎时间满朝文武、一应皇子宗室尽皆哗然。 哪怕早知道这一天很可能会到来，可真的面对的时候，依旧让所有人都有些难以接受。 当即，便是有朝臣上禀，太子之子完颜璟年幼，暂时不宜封为皇太孙。还有的人说的直白，现在完颜璟如此年幼，谁知道长大之后是何秉性，如果秉性不良，岂不是耽搁了整个江山？更有人拿出中原五代十国的教训分说幼主不利。 现在完颜雍年岁已经不小，一旦其驾崩皇太孙继位，到时候很可能造成臣强主弱的局面，甚至会颠覆了整座江山。 他们不是不知道有些话犯了忌讳，也不是不知道完颜雍不会喜欢这些话，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被完颜雍的一张圣旨逼到了墙角上，如果真的坐实了这个皇太孙的位置，将来必定是天大的麻烦。再者说，这朝堂上的文武，可是也有不少暗中与宗室勾连、交好，现在正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一时间，可谓是群臣激愤，到最后一众皇子和宗室也参与了进来。 可完颜雍是什么人？他虽然不是什么开国之主，可是也算是中兴之君，在成为皇帝之前，他经历过隐忍，成为皇帝后，他经历过朝臣排挤，可一切他都一步步熬了过来。现如今，这女真一族和金国的天下就在他的掌控中，下边儿的臣子也好、宗室也罢，他怎么会放在眼中？ 如果是个大宋的皇帝，还真有可能妥协了，毕竟，群臣逼迫皇帝的事儿在大宋不要太多，基本上都是皇帝选择退步。 可是，完颜雍并不会。 他不是马上皇帝，但这并不表明他是一个软弱的皇帝，杀气人来，他并不会太客气。 静静的听完了一众朝臣和宗室的表态之后，完颜雍当即就表示会认真的听取他们的意见，不过，下一刻便是有完颜昊亲自带兵前来，不仅入了皇宫，而且还围了宫殿。 随即，完颜雍淡淡的历数一众朝臣之罪责，罪行严重的，直接被完颜昊的兵马拖下去，在大殿之前斩首示众。 一连杀了大大小小二三十个朝堂文武，杀的殿前血流成河，也杀得满朝文武面色苍白、寂静无声。 最后，完颜雍站在大殿之上，再度让人念了一遍圣旨，并问了一句，“谁赞成、谁反对！” 看着身后的披甲之士，满朝文武瞬间就怂了，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拜到称‘皇帝圣明’，至于一众皇子和宗室，同样是面色发白，好在完颜雍已经收拢了杀机，只是让完颜昊将几个闹得最欢的皇子圈禁在府中便是作罢。 接下来自然是要忙碌起来，完颜允恭的葬礼也算是国丧，而册封皇太孙的旨意也在刀兵之下全员通过，不过，不管是完颜雍还是其他人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纷争。 沈堂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同样感觉到了麻烦，不过，他来不及细细思索，临安的消息也到了。 第2056章 兵临临安，紧急朝会 当看到临安传来的急信，沈堂当即便是站了起来。 信中的消息很简单，可是代表的意义却极为不凡。 同样是在年节朝贺的朝会之上，赵昚宣旨，年节之后的二月初八，朝廷从临安迁都返回开封府。迁都按照三个步骤走，先是一应文武、六部、诸司、诸班值先行过去，待到安置好以后，其他如同太学等部门再行迁过去，最后一步便是将一些重要的产业等迁徙过去。 临安这里的皇宫、御园等皇家之物暂时保留，临安改名杭州府，依旧作为大宋的陪都。 这份圣旨，因为并未经过中书省以及诸部，所以是赵昚下达的中旨。当即，一应朝臣惊愕过后，便是毫不留情的表示会抗旨不尊。 不错，除了麻邵等少部分赵昚的亲信，以史浩、蒋芾左右二相为首，六成以上的朝堂官员相随，共同请求皇帝赵昚收回这份旨意，并且，也表示不会赞同、不会接受赵昚的这份旨意。 这种事儿，在与士大夫共天下的大宋，实在不算稀奇。 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圣旨，直接抗旨不尊的事儿也并非没有发生过，更何况是赵昚的中旨？ 而且，在一众文武看起来，这不仅仅是一份圣旨的事情，也代表着赵昚这个皇帝与满朝文武的争斗，同样代表着赵昚这个皇帝，在他们的容忍之下，实在太过嚣张跋扈了一些。 不错，就是嚣张跋扈。 哪怕是史浩，对此也惊讶而震怒。 皇帝和左右相甚至和朝臣之间，关系彼此牵制却又敌视，皇权和相权的相争更是从未消失过。如果一个皇帝习惯了下中旨，而满朝文武而又没有制衡的手段，那对于朝臣来说，绝对是无法接受的事情。毕竟，如果皇帝形成了这样的习惯，那要满朝文武还有什么用，要左右二相还有什么用？ 以后，但凡有事，皇帝直接下旨就行了，还要他们这些臣子做什么？ 再者说，赵昚可是一个有前科的皇帝。 当年的隆兴北伐，严格来说，实际上就是赵昚下达的中旨。当时，赵昚的旨意并未通过中书省和枢密院，而是直接下达到了一线将领的手中。 不过，当时赵昚刚刚继位，朝堂之上还有着大批赵构的势力，所以，赵昚这样做史浩等人默认了，毕竟这是对他们都有利的事情，包括主和派的一部分人，同样也是这样的认为。 可现在不一样啊，现在的朝堂上已经不是赵昚与赵构相争，而是变成了赵昚与群臣相争。所以，他们决不能容忍这种事。 所以对于赵昚的旨意，满朝文武几乎尽皆反对。 再说赵昚，虽然是冲动之下下的这份旨意，可是他心中也早有准备。并且，也预料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应。 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而赵昚，显然也没打算妥协。 大朝会直接不欢而散，满朝文武赶忙去商量对策，而赵昚则是直接给皇城司下令，让皇城司动手。 不错，最近这一段时间，赵昚当然没有闲着，既然有人想拦阻，那就直接搬开就是了。他是皇帝，最终的解释权在他这里，任凭那满朝文武又能如何？ 所以他之前便暗中让皇城司查看这文武官员的罪责，若是你们赞同，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如果你们不赞同，那朕就杀鸡儆猴，甚至将你们都换了。大宋别的不多，就不缺能当官儿的人。 大朝会结束后，仅仅两个时辰，皇城司的人马便是四散而出，足足十几个品级不等的官员直接被皇城司以各种罪责缉拿、关押。 这效果……怎么说呢，文物群臣的议论当即就停止了下来。 这还商量什么？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一次你们若是不答应，那朕就硬来。看看到最后，是你们坚持不住还是朕要让步。 朝臣沉默了，只不过，沉默的背后，却代表着更大的爆发。 仅三日，还处于年节热闹中的临安城便是陡然风声鹤唳，而赵昚也得到了奏报，绍兴府的乱民突然出现在临安城南十里之外，而在萧山阻挡镇压乱民的江阴军，竟是并未提前传来消息，皇城司派出去的探子，一时间也如同尽皆哑火了一样，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这一支数量多达十万的乱民，就如同神兵天降一样，突兀的出现在了临安城南。 朝堂之上，赵昚脸色阴沉一片，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尽皆默不作声。 这一场朝会，是紧急召开的，目的便是如何解决城南的乱民。 “怎么？平日不是都挺能说的么？现在都说说……”赵昚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到。 他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这些乱民的背后到底是什么，说白了，就是这满朝文武在向他示威，如果再说的严重些，有个词叫做‘兵谏’！实际上，之前各地乱民出现的时候，他就心中知晓，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人只不过是闹一闹罢了，只要自己强硬一些，这些人还能如何？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这种程度。 兵临临安？这是造反，远比乱民更可恨也更可怕。 大殿中，史浩脸色复杂，他微微低着头，并未开口。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能说什么？既然都动了真火，那就必定会有退却的一方。或者说，必定会有失败的一方。只是，哪一方都不想要这样的失败。 如果赵昚退了，那他这个皇帝就再无任何威信，从此以后，他将会成为朝臣的傀儡。若是满朝文武退了，以后不要在想着辖制皇帝，甚至，不要在想着在朝堂上有任何话语权。 看着默不作声的群臣，赵昚寒声问道，“刘珙，江阴军还未有消息传过来吗？” 刘珙苦笑出班，“陛下，臣请罪，直到现在并未收到任何江阴军传信。臣猜测，乱民势大，恐已经将绍兴府和临安的要道阻隔，江阴军即便是察觉到了状况，暂时也无法将消息传回来。不过，江阴军也是精锐，虽然只有两万余兵马，但是与乱民也有一战之力。” 第2057章 赵昚心寒，传旨勤王 略微停顿，刘珙继续说道，“若是他们察觉到乱民到了临安，定然会回兵。” “不过，陛下且安心便是，虽说有近十万众乱民前来，不过临安城兵甲丰足，如今各部禁军兵马已经驻守四方城门城墙，临安城墙高城深，以乱民的实力无法攻破。” 刘珙话音刚落，麻邵便是苦着脸出班，“刘大人，若是乱民困城呢？” 不待刘珙回答，麻邵便是再度说到，“城中虽然有数座大仓，但是如果没有粮食供给，莫说是军兵，便是城中百姓也要饿肚子，到时候，城中必然生乱。而且，这两日，城中已有乱象，粮价更是疯长，仅仅这两三日时间，粮价涨了足足三倍有余，若是再这样下去，百姓如何安生。” “麻邵，城中粮米，能够供应多久。” 麻邵略作盘算便是回到，“陛下，若是依照之前那般供应，最多一个半月的时间，毕竟，城中虽然屯粮，可是几大粮仓却是在周围州府之中，若是乱民围城，周围城池的粮米无法运送过来，根本坚持不了多久，而且这还是理想状况。” “若是再有城中粮商囤积居奇，那情况将更为恶劣，现在的临安城足足有百姓百余万，每日的消耗都是极其恐怖，平日不显，可这时候却是凸显出来。若是粮商不卖粮，官府必须要开仓放粮……” 赵昚闻言，脸色更为难看了几分。 这种事情虽然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历朝历代的史书中也见过。 指望那些粮商有多少良心？可能么？发国难财，可是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刘珙，城中禁军数量有多少？” “五万八千余。” “五万多兵甲齐全的精锐禁军，难道打不过区区十万乱民？” 刘珙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打不过？按理说不应该，那些乱民的战力极其微弱，若是有精兵，就算是一两万，也能够将乱民击溃，可是这些禁军是精锐么？ 当然，这些禁军军饷最高、兵甲周全、盔明甲亮，可是他们的战斗力，刘珙可是没有一丁点儿信心。甚至，刘珙都不知道这些禁军有没有当年他手下的那些府兵战斗力强。而且，禁军就没有空饷？将近六万的禁军，空饷的数量至少在一万以上，有可能会更多。 依靠这些人，守城还凑合，好歹有城墙挡着，那些乱民手中也没什么攻城利器，可如果野战，谁知道会不会直接一哄而散？ “怎么？难道朕每年花几百万两银子养的禁军都是废物不成？”赵昚怒声大喝。 刘珙心中苦笑，犹豫了一下方才说到，“陛下，两军交战、胜负难料，而且对方虽然是乱民，可终归是人多势大，臣如何敢用陛下的安危去赌一场战争的胜负？之前陛下已经命令臣调集建康府禁军前来。建康府禁军足有七万众，待到他们前来，便可以分兵出城与乱民开战。” “届时，两相无忧。” 赵昚咬了咬牙，一时间却是也别无他法。 “建康府兵马几日能到。” “日夜兼程，最多十日便能够赶到。请陛下暂安，待到建康府援兵到来，臣请旨亲自带兵出城镇压乱民。” 赵昚心中虽然狂怒，可是却也只能如此。 又看了看依旧默不作声的群臣，赵昚的眼中闪过愤怒和杀机，随后直接起身而去。 回到勤政殿之后，赵昚闭目端坐半晌，王权便是来报，说是刘珙和麻邵到了。 “宣！” “参见陛下。” 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让二人坐定之后，赵昚便是问道，“刘卿，你对朕说实话，禁军到底有没有把握打得过那些乱民。” 思虑半晌，刘珙方才低声说到，“若守城则安，若出城而战，臣尚无把握！” 许久的沉寂之后，赵昚陡然间笑了起来，“好啊，整整十余万禁军，竟然没把握打得过不足十万乱民？朕每年几百万两银子就算是砸也砸出一座银山来，现在却是养了一群废物。” “哎！”赵昚颓然一叹，“若是沈卿在此，何须这十万禁军，哪怕有万千兵马，沈卿也定能剿灭了这十万乱民，只可惜这满朝文武，现如今朕竟然无人可用。” 麻邵陡然拜到说到，“陛下，当立即传旨，命燕国公带兵回返临安。” 赵昚双眸一缩，他死死的看着麻邵，一字一顿的说到，“你以为，他们敢大不敬！” 如果对方只是为了逼迫赵昚，有十万禁军，再调遣几支邻近的地方兵马，也足够了，可若是对方怀了逆天的心思，这些兵马就不够用，也不可用了。等到那时候，只有沈堂的兵马才能够彻底保的赵昚皇位安稳。 麻邵伏地低声说到，“陛下，十万乱民已经到了临安啊。” 赵昚一怔，是啊，对方都敢兵临城下，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不要忘了，这件事情的背后，可不仅仅是这些臣子，那些怀有心思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这样的机会？甚至，现在恐怕已经不是妥协与不妥协的事情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野心…… 也许，这临安城都不需要城破，只需要有那些乱民在城外，时间久了城内必乱。 等到城内乱了，有人跳出来说自己皇帝失德，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么？等到宫中的那位再站出来，这皇位还是不是自己的？恐怕，为了平息民乱和这文武百官的心思，所有人都愿意换了自己这个皇帝。 直到此刻，赵昚陡然打了个寒颤，原来自己已经处于这等地步了？ 他就怔怔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昚终于说道，“来人，宣宗杰。” 不多时，宗杰到来，只听赵昚缓缓说道，“传旨燕国公沈堂，命其以最快的速度，率兵返回临安……勤王救驾！” 话语说完，赵昚已经无力的倚在了椅子上…… 至于麻邵和刘珙二人，同样面色凝重而担忧，率兵勤王，这是万不得已之事，而真的动用了这一招，那就代表着事情已经到了最坏的程度。 第2058章 朝廷特使，决定回返 勤王，君王有难，臣下起兵救援。 广泛来说，便是尽力于王事。 一旦需要勤王，就意味着君主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甚至，统治已经受到了实质性的威胁。 按理说勤王也不算是什么偏颇之事，可实际上，每一个皇帝使用勤王都会极为谨慎，没办法，勤王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但是勤王的结果却是多元化的。 就比如说汉末之时，董卓进京，实际上也是奉命勤王，可到了洛阳之后，董卓的心思就变了。 再比如西晋八王之乱的时候，许多王都借勤王的借口攻入朝廷。 这也并不稀奇，当勤王的兵马到了京都，却又能够控制京都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出现无可避免的野心，皇位虽然并不一定美好，可有多少人能够不觊觎，甚至是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所以，这勤王之师，到最后成了造反。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皇帝绝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现在的赵昚同样如此，在此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皇帝，他不是不知道其他人的那些小心思，可是在他看来，那些臣子就算是闹得再欢，又如何真的对他这个皇帝出手？毕竟，诛九族可不是说说玩儿的。然而，刚才麻邵的几句话却是让赵昚豁然间察觉，现在的他竟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儿上。 那些臣子和地方大族，为了自己的利益，并没有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所以，在自己逼迫下，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将十万乱民放到了临安城外。 要知道，这样的十万乱民能够悄然间降临临安，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不仅需要瞒过绍兴府的皇城司，还需要绕过江阴军的防线，所过之处的地方官儿都成了瞎子了么？这显然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乱民背后的人已经打通了这条线，或者说，所过之处，都有乱民的人，并且这些地方都在他们可控制之内。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临安城根本不安全。 而且，那些人既然能够将这十万乱民弄到临安城外，那乱民就不能入城吗？ 哪怕是赵昚，也不敢这样保证。所以说，这临安城看似墙高城深，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对方随时能够攻破的地方而已，哪怕他这座皇宫，又有多安全吗？ 事情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只要对方想，自己这个皇位恐怕就坐不下去了。 正因为如此，赵昚方才下定决心，让沈堂率兵勤王。 至于为何是沈堂的兵马，这也并不意外，现在能够被他所信任的兵马并不算多，一则便是张浚麾下，二则便是沈堂麾下。 张浚的兵马牵扯太多，想要从利州一路东来难如登天，唯有沈堂的兵马，从汴京路一直向南，可以顺利抵达临安。 当然，对于沈堂的信任，同样是选择的重要因素。除此之外，那便是张浚和史浩，从根本上有什么区别吗？史浩都能站在他的对立面，现在的赵昚，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唯有沈堂，没有朝堂上这些错综复杂关系的纠葛，没有家族的掣肘，麾下更是有精锐兵马，才是让赵昚安心的理由。 而大都和临安先后都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也是让赵昚和完颜雍二人心中尽皆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两国的关系比较和谐，甚至各方面的合作也不少，可是他们都清楚，一旦有机会，对方绝对会毫不留情的朝自己下手。 本来完颜雍还担忧，现在自己没有精力南顾，大宋会不会趁机北上，可没多久便是得到了临安的消息，如此以来，自然是放心了。现在大宋也是一团混乱，怎么可能顾得上出兵金国呢？赵昚也是这样的想法，好在金国现在忙于内斗，根本无暇分兵，否则，现在大宋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金国怎么可能不出兵掺和一手？ 不得不说，这大宋和金国颇有几分共荣共辱的意思。 沈堂拿着手中的信笺，一直在大帐之中踱步，他想的明白，如果不出现意外的话，赵昚肯定会尽快下旨将自己调回去，毕竟，现在赵昚的手中，没什么可用之人。那自己要回去吗？或者说，要这样赶回去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堂的脚步陡然间停下，他走出大帐，驻足朝着南方遥望。 许久，沈堂喃喃说道，“陛下，若是你有圣旨前来，臣必定日夜兼程回返，若是你我君臣能再见，那臣便认命，也算是报答陛下知遇之恩。若是晚了……”…… 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在元月二十六这一天，数匹快马风尘仆仆从南而来。 “大帅，有朝廷特使前来。”沈堂的亲卫入帐禀告。 正闭目养神的沈堂陡然睁开眸子，站起身略微沉吟，而后便是沉声喝道，“带进来。” 不多时，一名汉子带着浑身的疲惫快步进入到大帐之内。 “属下皇城司钱兴，拜见燕国公。” “起身！你前来可是陛下有要事？” 沈堂便说着，便屏退身边亲卫，这钱兴这才说道，“燕国公，属下奉皇命而来，有陛下密旨。” 沈堂面南行礼，钱兴从背后的包囊中拿出圣旨宣读，“……命燕国公沈堂，率麾下部将火速返回临安……” 接过旨意，沈堂问道，“钱兴你几日出临安，现今临安境况如何……” “属下元月三日奉旨出临安，日夜兼程而来……” 将临安的情况简单讲述了一番，倒是与沈堂得到的消息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不过，那一众乱民因为没有辖制，所以左冲右突，横扫了不少周围的县郡，反正形势极为紧迫。 “来人！” “请徒单副帅前来。”沈堂让人带钱兴去休息，又让人请徒单克宁。毕竟，他现在要回返，终归要跟徒单克宁说一声。 甚至，还需要快马将此事禀告给完颜雍。 现在他想要一路回返，并不一定顺利，至少，完颜雍恐怕是并不愿意让沈堂回去的，如果沈堂不回去，大宋很可能变天，若是真到了那一步，沈堂与大宋的关系可就变得微妙了。 第2059章 拔营南行，金皇苦闷 说不定，不仅能够见到大宋大乱，还能够趁此将沈堂收复到麾下。所以，对于完颜雍来说，将沈堂留下，或者尽可能拖延他的脚步，乃是最好的选择。 没过多久，徒单克宁便是到来。 “这日子天寒地冻的，是不是寻我吃酒？”徒单克宁进入大帐径自坐下。 沈堂苦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徒单克宁的对面。 见到沈堂不开口，徒单克宁惊讶问道，“可是有事？对了，刚才我听闻有你们大宋之人传信，难道是你们大宋发生了什么事儿不成？” “哎！”沈堂轻叹一声，这才说道，“叔父，你我二人也并非是外人，所以，小侄便直言相告，大宋的确是出了大事儿，而且还是生死攸关之事，小侄必须要回返临安一趟。并且，明日就要离开。” “什么？”徒单克宁豁然起身，“如何就要回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沈堂想了想，临安的消息左右也瞒不过徒单克宁，因此便是直接说到，“我大宋出现变故，陛下下旨让我立即率兵回返临安。” 刷！ 徒单克宁脸色当即就变了，他也不是个笨蛋，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有大宋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整个朝纲都乱了，到了变天的地步，大宋的皇帝才会不远数千里让沈堂带兵回去。 “沈堂，你本就是奉命前来相助我金国，现在若是回去，恐还需要陛下的旨意才行。”徒单克宁斟酌着说道。 “叔父，我大宋陛下对小侄不仅有知遇之恩，更有君臣之义，如今陛下有难，哪怕远隔万里，小侄也必定要回返，这草原诸事，小侄既然是应了，自然不会让陛下失望。待到临安事定，哪怕没有朝廷支持，小侄也会再度前来，为陛下平定了这草原。只是如今，小侄必定要回返。” “所以让叔父前来，一则是知会此事，二则便是请叔父快马将此事报给陛下，毕竟，小侄要率兵一路南行，还需要陛下的旨意方可。” “稍后，小侄也会写一封亲笔信请叔父代为呈现给陛下，说明此事在其一，也是向陛下请罪。” 徒单克宁想了想便是毫不犹豫的说到，“若是其他人，此事我万万不能允诺，不过，你我叔侄二人却不是外人，此事便是有天大的罪责，叔父替你担了。” “我立即让人快马回返大都给陛下传信，先行将此事说明，你既然事急，明日便先行带兵回返。” “左右这北地也尽皆在你我的掌控中，等你走出北地的时候想来陛下的旨意也就到了。” “小侄多谢叔父。”沈堂感激的说到。 “你先将给陛下的信写好，我也让人去准备，稍后我备些菜肴过来，也算是为你送行。”徒单克宁转身而去。 沈堂也让人取来纸笔，给完颜雍写信。 毕竟，这一次他率兵回返，哪怕完颜雍不同意，甚至直接让人在路途上拦阻也是理所应当，说起来，是大宋失信在先，人家已经将雇佣的钱给了，结果你现在事儿没办完就想跑，说出大天也是大宋失礼。所以，沈堂如果想要顺利回去，不仅要请罪，还要打动完颜雍，让他放开南行通路。 沈堂斟酌着将信写完，随后便是又将自己麾下的一众将领尽皆召过来，让他们立即去整顿兵马，准备明日开拔南行。 好在，现在军中并不缺少粮草，再传信给有财让他被一些粮草在路上使用，倒是也能够坚持回到大宋的地域，等到了开封府，那就不需要担心了。虽然掌控开封府的时间还不算长，但是整个汴京路可以说都是他的地盘，一应粮草、军械尽皆都不会缺失。 一夜无话，第二天清晨，沈堂所部两万多兵马已经整装待发，随后，沈堂与徒单克宁告别，拔营径直向南回返大宋。 大都城，皇宫之内！ 完颜雍倚在龙椅上，内侍小心的帮他揉着眉心。 最近一段时间，完颜雍的确是极为疲惫，首先是太子完颜允恭的葬礼，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这让完颜雍心中悲痛难忍。不过，整座江山都压在他的身上，他即便是想要逃离都做不到，所以也是勉励支撑着。 其二，完颜允恭的儿子虽然在他的强硬之下被立为皇太孙，一应朝臣和宗室也暂时被他压了下去，不过他也清楚，这一切都是暂时的。 最近各地送来的密报，无一不显示着这些人并没有彻底安稳下来，甚至有些地方兵马已经出现了一些不妙的苗头。他当年如何继位的他记得清楚，现在再来一次这种事儿也未尝不可。并且，虽然他让完颜昊和徒单一族尽皆派遣兵马和部众前来稳定大都的局势，可这同样不一定稳妥。 还是那句话，谁又对这个皇位没有觊觎？谁不想赚个从龙之功？所以，哪怕他对完颜昊无比信任，可是也依旧有徒单氏的牵制才能放心。毕竟，完颜昊可也是皇族血脉。 他知道，恐怕过不了多久，一场恐怖的大乱就会到来。他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此刻他所烦恼的，又多了一件事。 他刚刚收到了徒单克宁的传信以及沈堂的亲笔信，与沈堂猜测的一样，他第一反应，就是决不能让沈堂回去。 现在的大宋显然已经有了大乱的征兆，在这种情况下，能够轻易平定这种乱局的人并不算多，沈堂绝对算一个，再加上大宋皇帝对沈堂的信任，沈堂便是平定这场乱局最好的人选。可是，身为金国的皇帝，绝不希望大宋能安稳下来。 如果大宋大乱一场，待到他平息了国内的隐患之后，便能够挥师南下，做到祖宗未曾做到的事情。 可是，不同意沈堂回返，又该如何拦阻呢？而且，沈堂的信中有一句话，让他也极为赞同。大宋的确是有大乱的征兆，可是即便真的发生了乱子，也未必就会对金国有好处。现在赵昚和完颜雍之间算是有些默契，若是换一个皇帝，谁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是赌一把，还是继续保持现在的局面，让完颜雍有些难以衡量。 第2060章 各地消息，完颜昊语 “陛下！”内侍走了过来，“大名府都总管完颜昊求见。” 完颜雍微微颔首，不多时，完颜昊便是进入到大殿之中。 “参见陛下！”完颜昊行了一礼，而后坐定。 “今日有会宁府和辽阳府的消息传来，说是当地兵马有所异动，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表明这两只兵马是否会离开驻守之地。” “哼！” 完颜雍冷哼一声，“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会宁府与卫绍王关系不浅，至于那辽阳府，老幺也起了心思？” 完颜昊只是听着却并未回话，这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很显然，是几位实力不菲的皇子坐不住了，想要动用底牌。 可这种事情完颜雍能说，他这个臣子却是不能说。 “大宋有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过来，另外，与大宋边境对方可有动兵的迹象？” “陛下放心，臣虽然率领精锐前来大都，可与大宋的边境尽皆有着咱们的探子，黄河之南地域虽然归于大宋，可终究是在我们手中掌控了多年，除非是他们将所有人都进行迁徙，否则咱们安插的探子他们即便是想要察觉都做不到。” “按照臣下的命令，各地探子每五日上报一次消息，至少目前并未发现大宋有朝着边境聚集兵马的迹象。” “而且，临安那边儿情况不稳定，现在大宋的朝廷恐怕也没什么其他心思。” “反倒是党项那边儿，臣听到一些传信。” “党项之前任得敬与李仁友敌对，可经过沈堂出使，使得双方暂时停战。陛下也知晓，咱们国内的消息恐是瞒不过党项人的，所以，他们很可能起兵再度袭扰我们的边境州府。” “当然，现在说起来咱们和大宋情况都不算好，而之前陛下让出了一部分土地反而成了好事，让党项与大宋也再度接壤，所以，说不定党项人会选择大宋。毕竟，党项人对大宋作战恐怕更有信心。” “虽说大宋西北一带有利州和成都府兵马，可是大宋之前大规模对吐蕃用兵，损耗不小，再加上到现在大宋都有不少兵马驻扎在吐蕃境内，所以利州一带兵马也并不算多。” 完颜雍点了点头，虽说现在国内境况不太好，可要说毫无办法也不可能，现在的局势，只要给他一段时间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平息下来。 “增加对党项人的探查，与党项边境的几座军镇，该动一动了，现在时局不宜，所以对党项以威慑为主，只要让他们知晓我们有所防备，让他们不敢轻易进兵便可。对于大宋那边儿的探查也不能疏忽，虽说现在大宋局势同样不好，可万一他们为了出兵而暂时稳定，打我们个措手不及，也未尝不可。” “那北地呢？”完颜昊问道。 实际上，相比中原和南方的地域来说，完颜昊显然更关注北地，哪怕是完颜雍也是如此。 女真一族从北地而来，北方不仅是他们的祖地，也是他们的根基所在。 哪怕南边儿的地域尽皆丢失了，他们也可以选择再度回到北地休养生息，可如果北方出了大问题，那便被撅了根了。 完颜雍闭目思索片刻，陡然间问道，“徒单克宁传来消息，大宋有变，大宋皇帝下密旨召沈堂立即率兵返回临安，此事你怎么看。” 完颜昊一愣，这件事他还真的不知道。 不过，略微思索，他低着头便是目光闪过一丝精光。 他是金国的贵族是不假，可沈堂也是自己的号女婿啊，现在自己的女婿手中可是掌握着精兵强将，虽说没什么基本盘，可只要大宋乱到一定程度，那汴京路还不是要听女婿的？辖制中原重地、手握重兵，这不谋夺一下天下简直是浪费呀。 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抬起头来，朝着完颜雍嘿嘿笑道，“陛下，这种事儿你怎么能问臣呢，那混账是臣的女婿，虽然分属两国，可是臣也该避嫌才是。而且，这等事情应该是陛下朝纲独断才好，不过，臣觉得，这小子带兵前来乃是咱们应得的，若是就让他这样轻飘飘回去，岂不是要将那黄河之南州府再度还给咱们么？” “其他的不说，左右也不能让大宋和那小子白白占了咱们这便宜才是。” 说到这里，完颜昊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臣也有些小心思，大宋现如今的局势臣也看得出来，恐怕真的要大乱，现在的朝廷和大宋皇帝，是否还能够掌控都是个问题，若是那小子现在率兵回来，能不被那些大宋的老夫子扣上一个兵谏的大帽子？毕竟，那小子和大宋文武百官可没几个关系好的。” “所以，这小子现在回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陛下不如趁机将他截下，至少拖延他南下的时间，万一大宋那边儿真的变了天，这小子还不是要为陛下所用吗？” 完颜雍闻言，心中不由一动。 “行了，此事朕知道了，各地该探查的消息你用着心，现在朕能够信得过的没几个，另外，给徒单克宁传旨，让他给朕看好了北地那几个大族，若是他们有异动的话……”完颜雍犹豫好半晌，方才说到，“朕准许他动兵镇压。” 完颜雍之所以犹豫，是因为这种事儿同样难说。 有没有异动，到底谁说了算？或者说，徒单氏就不能帮着另外几个大族动一动么？要知道，女真一族的几个大姓之间关系可谈不上好，如果能够趁机吞并一个，自己族群的力量会膨胀许多，可是，现在北地不辖制也不行，真的让那几个大族闹起来，可就是天大的乱子了。 “陛下安心，臣立即就快马传信给徒单克宁。” 沈堂率兵一路南行，他从临潢府一带先到大同，然后走真定府、大名府一线返回大宋，毕竟，现在自己带着几万精锐兵马，若是走大都的话，恐怕会引来许多不便。 兵行五六日刚刚出了临潢府境内，便是得到了完颜雍的快马传信。 第2061章 顺利南行，党项动了 打开完颜雍的传信，沈堂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没错，完颜雍最终还是应许了沈堂南行之事。 虽然说完颜雍哪怕不同意，沈堂也会赶回去，可终归是不一样的，若是各地拦阻甚至是直接封锁了他的南行之路，难道，他还能凭着麾下这两万多兵马硬生生杀回去么？ 至于完颜雍为何能够同意，实际上还是完颜昊的一番话起了作用。 本来，完颜雍心中有些摇摆不懂，可是按照完颜昊的说法，沈堂回去之后，定然会遭到大宋群臣排挤，甚至会再度出现一次类似于当年的岳武穆之事，如此一来，若是沈堂死在了大宋，虽然说损失了一名自己看中之人，可对于金国终归是好事。 而且沈堂若是被大宋逼死，沈堂麾下这些骄兵悍将能安生？要知道，现在的沈堂可是比当年的岳飞威势还要更浓三分，他麾下这些将领不说有没有当年岳飞麾下忠诚，可定然比当年那些人更崇拜沈堂，若是再度发生什么莫须有的事情，沈堂麾下这些人就能够给大宋的乱局添上最后一把火。 若是沈堂不死，在大宋的逼迫下，沈堂何去何从？最后还不是心甘情愿甚至是带着对大宋的仇恨归附到他的麾下么？ 所以说，放沈堂南行，反而是一件好事。 至于当时完颜昊为何要说那样一番话，是刻意为之还是如何，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总之，完颜雍经过思索之后，决定答应沈堂的条件，放沈堂南行回到大宋。 沈堂麾下兵马尽皆是当时抽调出来的精锐，所以行兵不慢，再加上大多都是骑兵，军中也并不缺少马匹，所以每日几乎能行七八十里，这还是北地天寒地冻，若是再向南过了黄河，每日行百里也能够做到。 至于行军所用粮草，拔营的时候就先行带了一些，不过也就带了有半个多月的粮草而已。毕竟，粮草和辎重带的越多，行军的速度越慢，好在邵有财已经得到了消息，会用商队给沈堂尽快补充粮草，再加上完颜雍已经应许南行，所以接下来的路程倒是不需要太过担忧。 可饶是如此，想要从北地返回临安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从临潢府一直向南抵达临安，这是将近伍千里的距离，哪怕不遇到大雪封路之类的情况，行军一切顺利，沈堂的兵马至少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抵达。而且，长途行军，也要耗费时间让兵马休息、修整，也就是说，沈堂最早也要到三月末赶到临安。 接下来的时间，沈堂专心赶路，并通过暗夜阁默默注视着各国和各地的消息。 让沈堂有些惊讶的是，党项竟是第一个忍不住的。 党项的情况实际上并不算太好，毕竟，任得敬与李仁友虽然经过沈堂的调和暂时恢复到和平状态，可双方都知道，只要有机会，必定会置对方于死地，所以，现在一则是趁机保存实力发展势力，二则便是等机会，毕竟虽然双方都想吞掉对方，可是也绝不想着将自己都搭进去。 大宋和金国的纷乱，党项自然是察觉到了，而且不管是任得敬还是李仁友，都得到了不少消息。 两国大乱，对于金国来说当然是一个绝佳的时机。要知道，不管是大宋还是金国，可都没少跟党项发生战争，若是能够趁着现在两国大乱，直接吞掉对方一块肥肉，届时势力壮大到一定程度，就算是两国稳定下来难道还能将吃下去的肉再吐出来吗？ 可是，想要去大宋或金国吃肉，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毕竟家里边儿蹲着个敌人，若是自己出兵去吃肉了，结果家里锅都被对方给掀了，岂不是赔大了么？至少要先保证了家里的安全，然后才能放心去吃肉。 于是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李仁友和任得敬这对老对手再度坐上了谈判桌。 我想去隔壁吃肉，但是又怕你小子趁我不在抢我家，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一见面，双方便是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结果，双方一听，这有戏啊。既然都想去吃肉，那家里边儿也就变成一样的了，那就商量商量。 家里的事儿等以后再说，可是去隔壁吃肉的机会却不多，如果错过了，可就没机会了。所以，咱们先商量着吃肉，然后回来在处理家里的事儿。 双方一拍即合，决定双方各出五万兵马，凑十万联军，一块儿到隔壁家里去吃肉。 这个问题解决了，那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隔壁两家大户都能吃肉，到底去哪一家合适？ 双方又是一顿商量，最后还是朝着老对手大宋看了过去。说白了，毕竟是大宋给人的印象更弱，既然是去吃肉，还是强行去吃肉，当然得找个软的去欺负。 大宋这几年虽然有些威势，可是大家心知肚明，虽然不能说是靠沈堂一个人，但是沈堂起码起到了六成的作用，如果没有了沈堂，大宋有没有当年的威势都难说。当年党项和大宋打了几十年，基本上还是占便宜多、吃亏少。 可金国这些蛮子不一样啊，这些人是真的铁，双方的大战，党项很少能占到便宜。 而且，选择大宋还有几个理由。 其一便是现在大宋与党项接壤，但是，这接壤之地满打满算大宋接手了不过是将近一年的时间而已，能不能稳定下来都不说，这些地方的百姓也不会完全跟大宋一条心。 除此之外，现在大宋和金国虽然都乱了，可是必定会互相防备。另外，大宋跟吐蕃的战争刚刚停歇，大宋也要有兵马防备吐蕃那边儿，否则，吐蕃未必不会趁机报仇。如此一来，大宋又有多少精力跟党项打这一仗？ 所以，双方商议了一番之后，便是决定派遣兵马十万，出兵大宋。 其目标便是原先张华的进兵路线，先从最近的临洮这一代下手，等到将这一块肉吃下去，再看看将来的局势如何再做决断。 第2062章 太后有子，禁军状况 党项皇宫之中。 太后倚坐在床榻之上，她的目光，却是落在一旁。 在她身侧，是一名襁褓中的婴孩，不错，这便是太后刚刚诞生不久的儿子。 太后的手掌缓缓的在婴孩粉嫩的脸庞轻抚片刻，脸上尽皆是柔和的笑意，有了子嗣，她才更像是一个妇人。 一个侍女小心的走了进来，最近这段时日，这太后宫中可是尽皆极为小心，哪怕稍微弄出一点儿动静惊动了那小娃儿，都有可能被震怒之中的太后处死。 “何事？”太后有些不舍的摆摆手，让一旁的老嬷嬷将婴孩抱走，这才开口相问。 这侍女拜倒说道，“禀太后娘娘，相国大人已经与李仁友合兵，并且出征大宋。” 太后神色凝了凝，“最近可有大宋的消息传过来？” “太后娘娘，我们在大宋虽然也有些人手，不过不仅人少而且还接触不到什么消息，所以暂时并没有消息传回来。若是太后想要知晓什么消息，不如召那些人来问一问，那些人势力不小，怎么可能不知晓大宋的消息？” 太后颔首，“你先退下，稍后将人宣过来。” 待到这侍女离开之后，太后不由得皱眉，“爹爹和李仁友二人竟是又要对大宋出兵？难道是大宋出现了什么变故？若如此，是不是要与他遇到？毕竟，现在大宋能够领兵之人着实没有几个，也只有他算是大宋皇帝手中可以信赖并且能够战而胜之之人……” “咦……不对，他现在应该还在北地，前不久还传消息过来，既然是这样，那跟大宋开战也没什么影响，左右也影响不到他才是。” 想到这里，太后当即便是放下心来。 “你这小娃娃，我是不是该告诉他你已经来了……哼，到了现在他也是个当爹的，连过来看看都未曾有，那便不让他知晓，我倒要看看，将来他是否会后悔。或者，他是否还认得咱们母子二人。” 女人生了孩子会有一个极大的转变，而现在的太后同样是如此，现在她的心思难以捉摸，古怪的很。 思虑好半晌，她再度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在爹爹和李仁友二人若是出兵，也不知道是否有机会，若是能趁机积攒一些力量，将来哪怕出现了什么事情，好歹也有一些把握。虽说他也遣了人过来守护，可终究还是要依仗自己最为妥当……” 想了想，她再度将侍女召过来，并低声吩咐了一番…… 临安的情况比赵眘所想象的还要不好，如同刘珙所说，那建康府驻扎的几万禁军的确没花费多少时间便是赶到了临安。 手中一下子有了十几万兵马，虽然也知道这些兵马不算精锐，可赵眘还是安心了不少。毕竟，就算是在废物，难道一对一还打不过那些乱民么？ 所以，修整之后，赵眘第一时间便是召开朝会，准备派兵攻打这些乱民。 刘珙本是主动请战，可是赵眘想了想还是未曾同意，刘珙的领兵能力赵眘实际上还是有些信心的，毕竟，虽然他也是文臣出身，可也实实在在的经历了厮杀。 当年李金叛乱，刘珙也算是经历不少。可是，现在的他身为枢密使，直接领兵却是不妥当，若是一个不慎出现了意外，那对于现在的赵眘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毕竟，现在的朝堂之上，赵眘的支持者可是有些稀少，刘珙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若是刘珙也出现了意外，以赵眘现在对朝堂的把控，根本无法控制枢密使的位置继续落到自己的近臣手中。或者说，哪怕是有把握，现在的赵眘也没什么太好的人选。如此，很有可能这个重要的位置就会落入到其他派系的手中。 如果连这点儿兵权都损失了，那赵眘手中的权利，就彻底成了一个空架子。 所以，赵眘直接下令，让禁军统领自行领兵征伐乱民。 城中还有数万兵马镇守，为了能够一战而胜，赵眘一股脑便是将建康府前来的六万多兵马尽皆派了出去。 可最终的结果，却是让赵眘震怒而又无力。 一开始的时候，赵眘得到前线军报，实际上还是比较满意的。 七万禁军得到朝廷旨意之后，便是兵分三路朝着临安城南十里左右的禁军逼近，而在禁军的逼近之下，这将近十万乱民也趁势后退。当然，按照军报之中的说法，是首战得胜，乱民损伤甚重，而后败退二三十里。 各方兵马修整之后，正继续南下准备与乱民决战。 可军报说的好听，而实际上，双方根本还未曾交手。 而且，赵眘对于这支禁军的信心，也实在有些太过。 按照上报的情况，这支兵马一共六万七千余，其中军械、盔甲、兵刃、战马尽皆周全，可实际情况呢？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儿。 仅是空饷的数量就达到了将近两万人，也就是说，上报将近七万兵马，可实际上只有将近五万人。 至于所谓军械之类，早已经十不存一。 要说建康府也是临安北方防线重地，一旦北方的金人突破了淮河防线，便是只剩下健康这里能够抵挡敌军的进攻。可是，除了赵眘刚刚登记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北伐之战，而后大宋与金国便是再没有正儿八经的大战过，即便是当初沈堂与金国大战一场，可是也未曾波及到建康府这一代。 所以，这将近十年的时间下来，这支禁军早已经荒废。 用一句话来评价就是，军中能卖的基本上早就卖光了换成银子装入了某些人的腰包之中。 甚至，空饷的实际数量也远非一两万。再得到朝廷的命令之前，这支兵马的空饷数量达到了恐怖的一半。直到得到朝廷旨意后，这才紧急从周围召集了一些壮丁百姓凑数，才达到了现在的数量。 所以说，现在的所谓将近七万禁军，实际上就是部分百姓、壮丁、老爷兵的集合体，而且兵甲也尽皆不周全。 第2063章 临安战事，恭王谋划 指望这样的一支兵马打仗，实在有些痴心妄想。如果说起来，这样的兵马，战斗力有没有乱民强横都是个问题。 禁军的兵马统帅，对于自己麾下的状况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哪儿敢轻易与对面的乱民交战。 哪怕是乱民，对方也有近十万之众，如果打胜了还好，可如果一个不小心打败了，那该怎么办？因此，这支兵马根本就没打算与乱民交战。当然，如果看对方情况混乱，他们趁势冲上去打一仗的勇气也是有的，左右到时候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打败就跟朝廷说胜了就行。 小败便是僵持，小胜便是大胜，大胜便是摧枯拉朽，这种东西谁还不会？反正，那军报到了朝堂上也会有人帮着说话也吹捧，再者说，难道皇帝还能真的到军中来亲眼看着不成？ 至于说监军之类的玩意儿，这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监军自然是有的，可是花费一些金银收买这些监军容易么？如果做不到，那就是付出的代价不够罢了，这种事情对于这些人来说同样不算难事。所以，只要将皇帝糊弄了，那便足够。 而乱民的反应也是正和他们的意思，那些乱民竟是未曾交战，便是直接退走，这在他们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既然乱民退了，这功劳当然是他们的啊，而且还是战而胜之，不然那些乱民为什么会退？ 在他们的想法之中，这些乱民就继续退就行，直到退出临安府的地界，他们也就大胜了，到时候升官发财，其他的事儿跟他们又什么关系？ 可有时候这事儿就容易发生意外。 他们本以为这些乱民之所以退却，是惧怕他们兵威雄壮，或者这些乱民也没有交战的意思，毕竟能好好的，谁又愿意真的拿命去打仗呢？可是，双方你来我往的退退进进了半个多月之后，突然有一天，禁军的四面八方便是尽皆出现了乱民。 都不用交战，这些禁军就慌了。 说好的演戏怎么就变成了被包围？ 至于开战？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当兵吃饷发财的，若是开战，哪个兵器不长眼被砍了怎么办？ 所以，见到那些乱民冲杀过来，本应该代表着大宋兵马战力最高的足足五万禁军，竟是直接在各个将领的带领下一哄而散。 ‘交战’两三日时间，等到禁军的兵马再度退回到临安城之外的时候才发现，原本的五万多人竟是只剩下三万余，一下子就损失了将近一半的兵马，也不知道那些失踪的兵马是趁机跑路了还是被对方斩杀、俘虏了。 赵眘得知禁军大败甚至再度退回到临安之外，也是目瞪口呆。 焦急之下，他也没办法，直接派出刘珙出城去查看禁军的真实状况。 当刘珙出城亲眼看到这支所谓的‘禁军之时’，几乎是两眼圆睁，整个脑子都是晕的。本以为临安的那些禁军就够废物了，可直到此刻他方才知道，相比起来，临安那支禁军简直称得上是精锐。 他虽然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砍了，可是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生气的时候。 略微查看了一番，便是赶忙回报赵眘。 这十几万禁军算是赵眘最大的指望，毕竟，除此之外，短时间内他召集不到更多的兵马前来，可现在这支兵马竟然毫无作用，也就意味着临安短时间之内无法解除安危了。 赵眘得到了刘珙的奏报，自然是无比震怒，就像是之前他所说的话，一年几百万两银子，就养着这样一群废物？ 当即，军中一应将校该杀的杀、该罢黜的罢黜，虽然短时间内想要转变这支兵马的战斗力做不到，可是至少也能出口恶气再说。 而在这段时间中，最为焦急的只有赵眘以及赵眘的几个近臣，其他的文武百官，反而像是再看戏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任凭赵眘震怒、狂怒，却是丝毫不理会。反正赵眘也不可能将这满朝文武尽皆都砍了，大不了便是杖责或者罢黜罢了，还能怎么样？ 赵眘无力的再唱着他的独角戏，可是在这临安城之中，却是暗流涌动。 恭王府！ 被罚闭门思过的赵惇，最近却是异常活跃，丝毫没有闭门思过的意思。 虽然他没有出府，可是，每一天都有一封封消息或密信送出去亦或者送进来，赵惇的王妃李凤娘更是召集了数次诰命聚会，这原本应该安静的恭王府，反而成了一个聚集点一样，不断人来人往。 后堂之中，赵惇看着一张名册在踱步。 不多时，李凤娘进入后堂，赵惇的脚步也总算是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明确表示会相助我们的朝臣，有多少了？”李凤娘径直问道。 赵惇吃了口茶，“我刚刚算过，刚刚过了三成之数，还远远不够。” “这也不稀奇。”李凤娘却是极为淡定，“现在的局势虽然危机，可终归还未曾真的到了最后一步，所以，那些顶尖的大员不会在这时候就对你下注，最近和他们的接触你也知晓，摇摆不定的人可不在少数，等到局势再度恶化，而我们真的能够有机会，并且得到了太上皇的支持，这些墙头草会毫不犹豫的偏向我们。” “不过，有件事你可不要忘了。” “什么事？” 赵惇疑惑开口，只听李凤娘说道，“你莫要忘了你那位叔父。” “绍兴府的那位？”赵惇恍然。 “不错！” “当年那位可是很得太上皇的心思，只不过中间出了差错，否则这皇位也不会落到父皇的手上，虽然父皇已经即位，可是那位真的会息了所有心思？毕竟，当年的他距离皇位可同样只有一步之遥。” “以前没机会也就罢了，现在出现了机会，要说他不谋划那才是怪事。而且，你没发现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从绍兴府开始的吗？你觉得这后边儿会没有他的手笔？或许，这所有的事情本就是他所弄出来的。” “不管是身份还是在太上皇跟前儿，你跟那位比，可是丝毫没有优势。” 第2064章 夫妻商讨，靠娘家人 赵惇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的确如李凤娘所言，论身份，赵伯玖与自己的父皇比肩，论与太上皇的关系，当年太上皇对其可是极为喜欢，恐怕也并非自己能比得上的，甚至，就算是论底蕴，自己手中的底牌并不算多，哪怕一直在谋划，可是也没有太过坚石的力量。 但是，那赵伯玖谋划的时间，可是比自己长多了，谁知道他手中有多少底牌。 这一次江南大乱，显然是有这人的幕后推手，仅是这一点，就不是自己能够做到的。 “那该如何？”赵惇皱眉开口。 李凤娘眼眸一转，“现如今，我们最大的缺陷只不过是没有可靠之人罢了，哪怕朝堂上所归附我们的文武也是墙头草，届时若是处于不利的位置，他们定然反复。而且，现在咱们的手中，可是没有兵权。” “任何时候，兵权都是无比重要，进可上位、退可自保，否则的话，便只能任人鱼肉。” 赵惇赞同的点了点头，“不错，可我们除了自己培养的一些兵将，哪儿还有兵马可用？而且，现在那些掌军的将领，也不会在意我们的拉拢。” “的确是如此，可咱们也并非是真的无人可用啊。” “哦？”赵惇有些诧异，“你所言是何人。” 李凤娘白了赵惇一眼，“你忘了我娘家那边儿了不成？” 赵惇闻言，先是一怔，随后便是大喜。 之前便曾提过，李凤娘的父亲也就是赵惇的岳父，名李道，他便是领兵之人。 说起来，这李道在军中底蕴还真的不浅，此人是相州汤阴人。不错，正是岳飞的老乡。早年的时候，李道追随在大将宗泽的麾下抗金，其虽然比不上几个顶级将领，但是也屡次立下功劳。待到宗泽死了，李道改隶属于襄阳镇抚使桑仲，任副都统治，知随州。 在接下来几年中，李道安安稳稳的官职也不断上升，最后到了荣州团练使、任邓随镇抚使的职位。 绍兴三年，李成南侵，李道奉旨率兵马到江州，并隶属岳飞麾下。 他随着岳飞北复六郡，克唐州、襄阳诸地，官职也升到了复州防御使、果州观察使。 赵昚继位之后的北伐之战中，他奉命驻守襄阳以北之地，与金人在光化军之地大战并立下功劳，再加上好歹也是自己的姻亲，所以赵昚下旨任命其为庆远军节度使。 在前几年李道去世的时候，赵昚还赠太尉并加封为楚王。 所以说，这李道在军中的底蕴和势力，着实不小。现如今李道虽然不在了，可是李道的几个儿子以及李家不少子弟依旧在军中，李凤娘所说的便是这些人。 欢喜片刻，赵惇便是皱眉说到，“若是舅兄他们能够相助，自然是最为妥当了。可是，现在舅兄他们相隔甚远，哪怕出现了事情，也是鞭长莫及啊。” 李凤娘无语的看着自己的白痴相公，若非是自己一直帮着谋划，还想要哪个位置？就算是这王位能不能坐下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 赵惇不顶事儿，对于李凤娘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在其他的府中，哪儿有后宅女眷参与到前院儿爷们儿的事儿中的？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是错误。可是，在这恭王府，李凤娘虽然是女眷，可却是货真价实的大拿，任何事情，只要她想办就能办到，说白了赵惇这个王爷不过是一个架子，真正的掌权之人反倒是李凤娘。 其他女人喜不喜欢这样不提，可是对于李凤娘来说却是最为满意。 而且，李凤娘能够掌握恭王府的权势，对于李家好处可是不少，现在恭王府的影响虽然不算大，可好歹也是皇帝嫡亲的儿子，稍微漏一点儿出来就够李家吃的了。 现在的李家没有李道之后，虽然没有顶尖的文武权势，可是一众子弟大多都当了官儿，势力着实不小。 现如今的李凤娘之所以苦心帮着赵惇谋划那个位置，三成是为了自己儿子、三成是为了自己、三成是为了李家，剩下的一成才是为了赵惇。 “如果是之前，自然是多有不便的，可现在江南大乱岂不正是机会？” 李凤娘开口说道，“不是有消息说那些建康府的禁军也败了？如此，朝廷哪儿还有什么兵马，定然会再度调遣其他地方兵马前来，咱们只需要让这调兵的名册之中，有兄长等人的名字，那兄长等人不就可以理所当然的率兵前来临安了？” “当年父亲麾下的兵马何等厉害，比之那岳元帅也差不了多少，兄长等人虽然比不上父亲，可也算是军中的悍将。” “等他们到了临安，一旦发生了变故，你说他们会不会帮着咱们出力？” “你这位大王爷可是李家的女婿，咱们的儿子可是李家的外孙，兄长们定然会下死力气。” “几位兄长手中的兵马也有一两万人，这可是能够帮着你定鼎的力量。” 赵惇闻言大喜，他如何不知道麾下有兵马的重要性，只不过之前他没资格接触，也接触不到军中力量，现在想一想，李家可不就是现成的么？这是货真价实的外戚，哪怕自己需要那个位置，也定会操刀子帮着上。 “好，此事容易，现在朝堂上能帮着咱们说话的人也不算少，只不过调兵而已，也算是顺理成章。” “我即刻写几封书信，你让人帮着疏通，只要舅兄等人到了临安，咱们就不惧任何人。” 李凤娘颔首，“王爷放心，我也立即去信给兄长，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只要得到调兵的旨意便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有时候，快一步就能够决定胜负，只有兄长等人到了，咱们才能够彻底安心。” 赵惇大笑，“哈哈，王妃所言不错，此事就有劳王妃，若是真的能够定鼎，舅兄等人尽皆是大功，本王如何也不会亏待了舅兄。” 二人各自去写信谋划且不说，再看绍兴府这边儿。 第2065章 伯玖谋算，计划顺利 且说这赵伯玖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便是回到了绍兴府安心当起了醴泉观使的闲职。 可职位虽然是闲得，但是人却是闲不住。 有句话说得好，如果曾经不曾靠近过，也就不会有太多的觊觎或渴望。现在的赵伯玖就是这样。 想当年，他和赵昚站在同一起跑线之上，甚至还略微领先了半步，如果不出现差错的话，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应该是他的才对。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巧，最后那个位置还是落在赵昚的手中，并直接离他而远去。 虽然在赵昚继位之后，他也被任命为少保、静江军节度使，可是对他来说，这不过是赵昚对他的施舍，甚至是一种嘲讽。看看，现在还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你只能仰我鼻息，你的官职都需要我来授予。不错，在他看来，就是这样的。 如果当初他未曾被选入宫之中，想来他对那个位置也不会产生什么想法，也许他的一生，就会和现在仅剩的那些宗室一样，混吃等死一辈子罢了。可坏就坏在曾经他就离着那个位置只差一步的距离，这让他怎么能安心？ 所以，哪怕去任了静江军节度使，他的心思也未曾真的平复过。 在这些年中，他无时无刻不谋划着让自己再度将那个位置夺取过来。在静江府，除了招揽各方贤才之外，他还暗中蓄养了一支精锐兵马，尽管这支兵马并不算多只有两三千之数，可每一个都是百战精兵，若是和普通的地方军比起来，几乎能够以一当十。 除此之外，与朝廷中的联系也未曾断了。 不管是金银还是静江府的特产，一应节气都会有人按时送到朝廷一众大员的府上。 所以，他虽然不在临安，可是他的名字却是一直在一众文武的耳朵中。 不仅是这些人，个地方的大族，他也放下身份去接触，一些利益更是毫不在意的让出去，所以说，这赵伯玖在世家大族中名声极好。 最为重要的，便是他未曾断了与赵构的联系。 都说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实际上还不仅如此，在家的儿女日夜照顾，对于老人来说，恐怕还比不上在外的儿女一句问候。 农家是如此，在赵构眼中同样是如此。 而且，赵构成为太上皇，与赵昚这个刚刚继位的皇帝之间，必定是要有权利的争执、理念的争斗的，而在这个时候，远在外边儿的赵伯玖却是不断来信对赵构嘘寒问暖，继续将自己当成儿子一样孝顺赵构，那在赵构的心中赵昚和赵伯玖哪一个会更为亲近？ 好不夸张的讲，赵构不仅一次想过，当初如果自己的选择是赵伯玖儿并非赵昚，那赵伯玖是不是对自己会更为忠孝。 只可惜，这是一个无法验证的事情。 上一次赵伯玖之所以会主动请辞并选择醴泉观使这样一个闲职，其一是因为他需要更大的名声，其二便是因为他感觉到，如果他一直远离临安，那他做的再多，这个位置也不会与他有缘了。这个时代，距离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哪怕真的有一天临安发生了天变，他恐怕也来不及反应。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所以他直接放弃了所谓的静江军节度使的职位。 这个职位虽然也算是位高权重，可是地位越高也自然越显眼，哪怕略微掌控一些兵马，也根本没有意义。 而若是直接回到临安，恐怕会直接被赵昚看起来，将来再无机会。 所以，再三衡量后，赵伯玖才选择了一个醴泉观使的职位。这个职位是个闲职，可是他一不缺吃穿，二不需要高官厚禄，自然也就无妨。而且，最为重要的，这个职位可以接近临安，但是却并不一定在临安城内。 直接到绍兴府去做一个‘透明人’对他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当他听到朝廷之上传来赵昚想要迁都的消息，他便察觉到，这很有可能便是自己的机会。 历朝历代，哪个迁都是顺顺利利的？这可是涉及到不少世家大族的利益。 想当初，刘光世等人为了自己的利益都敢违抗赵构的命令放弃进攻金兵，现在赵昚想要损害到朝堂众臣以及世家大族的利益，这些人会罢休？ 他没有急着直接动手，但是却暗中遣人联系朝堂上文武百官，并且给一众大族散布消息。 果然，局势的发展和他想象的一样，现在赵昚已经到了退无可退、进无可进的地步。 在一众江南大族的谋划之下，赵昚直接被逼到了墙角，甚至已经到了兵戎相见的程度。 至于那些乱民，同样是在他的授意以及那些大族的配合下弄出来的，而且，那些乱民进兵，也是有赵伯玖插手。否则，那些乱民怎么可能攻城略地？ 除了招呼着一众世家大族逼迫赵昚，他暗中还余赵构联系着。 什么陛下不懂得父皇的苦衷，什么陛下不理解父皇的心思，什么陛下忘记了父皇当年的养育之恩等等。 一句话，只有我‘心疼哥哥’。 赵构为什么会对赵昚如此强硬？他不想迁都是其一，这赵伯玖暗中挑唆也是重要的原因。瞧瞧，自己养了两个儿子，一个各种心疼自己、体量自己，另一个只知道跟自己争权夺利，恨不得直接将自己这个太上皇圈禁在深宫之中。 如此一来，赵构心中的怒火和不平积蓄的更多。 给赵伯玖的回信中，赵构甚至写出了：“朕只恨当年未曾让你继承皇位”这样的话，由此可见，赵构当时是什么心情。 不过，赵伯玖也并未张狂，反而继续回信说到：陛下也是父皇培养出来的，定然能够中兴大宋江山，也定能够对父皇忠孝。 不得不说，赵伯玖的计划还是很成功的，接下来江南的几次民乱，赵构如何猜不到会有自己这个‘儿子’插手到其中？可是，他不仅没有干涉，甚至直接放任不管。在他看来，赵伯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给自己这个在深宫中的老父亲出口气罢了…… 第2066章 湖中船舫，共商大事 而且，在赵构看来，哪怕真的出现了意外，也着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左右都是自己的养子，另一个更为忠孝，现在的赵昚有些不受控制的意思，若是换一个上来，对自己未必不是好事。所以，他保持着不参与、不反对、不支持的态度，只是看戏。 山阴之外，镜湖之旁、兴空山之侧。 不错，正是当年沈堂参加诗会的地方。 平静的湖中，一艘船舫静静的飘着，船舫之上，有歌女之声曼妙。 船舫正中的舱室中，一个男子端坐饮酒，在他对面则是坐着十几个人，这些人有的是富贵员外、有的是面容肃穆的官宦、有的是身形魁梧的将军。 半晌，杯中酒吃静，这为首的男子挥了挥手，让一旁的舞女尽皆退下，而后方才缓缓开口。 “诸位，今日能够汇聚于此，共商大事，乃是一件幸事。” 这男子并非他人，正是醴泉观使赵伯玖。 “能够与恩平郡王共坐于此，也是吾等之荣幸。”一个员外打扮的人大笑着开口。 赵伯玖颔首，“今日之所以召诸位共聚此地，乃是局势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接下来该是吾等共同发力的时候。” 说罢，他环视众人，“之前本王对诸位的允诺尽皆有效，只要大事成，诸位名下田产尽皆免税，有官职者本王自有擢升、重用，无官职者可举荐族中弟子入朝为本王效力。” 其余众人心中暗暗欢喜，田产免税在任何时候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实际上，谁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他们这些人并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到他们的利益就好，一旦影响了他们的利益，那他们便会不惜代价将这个皇帝掀翻。 皇帝位天下共主，可在他们看来，皇帝是天下人的皇帝，也该为天下人做主而已。或者说，皇帝只不过是所有世家大族共同商议、妥协出来的一个代理人而已，他们这些人，才应该在皇朝中握有原始股份。 这天下，除了少数时候，什么时候也不是皇帝一句话能说了算的。 朝堂文武百官是世家大族的代表，朝堂的政策会根据他们的利益去改变。 想当年，金国南下之所以能够攻破开封，有着太多的因素。朝堂以及皇帝昏庸不堪是其一，麾下没有精锐兵马是其二，各地方势力各怀心思是其三，江南的世家大族推波助澜是其四。 当年的徽钦二帝的确是昏君，也的确是不堪大用，可是以当时的形式来说，大宋朝堂或者地方上，但凡有一两个有脑子真正想要拼命救援的，金国也绝对无法攻破开封府。可实际情况呢？身为兵马大元帅的赵构对于开封被围漠视不管，为了自保直接带兵放弃开封，地方兵马只是看着，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 换一个角度来说，靖康之变实际上就是某些世家大族联合起来推波助澜，直接将徽钦二帝打包送给了金国人罢了。 这些世家大族，一大部分便是江南的士族。 至于原因，还是利益。 徽钦二帝被俘虏到金国之后，马上就出现了一个伪政权，便是张邦昌的大楚。 楚是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南方，这个政权，实际上已经做好了放弃北方占据南方的准备。毕竟，当时张邦昌之所以能够称帝，除了金国的胁迫之外，还有士族的代表的支持。 所以说，这天下一直都是被这些士族所左右，之前如此，现在同样如此。 包括当时发生的苗刘兵变以及后来的刘世光等人救驾，让赵构再度登上皇位，甚至赵昚登位之后先是重用西路军而后又排斥西路军，其根源尽皆在此。 现在也是一样，赵昚这个代理人不听话，之前整治军中和吏治便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利益，只不过，双方都能够容忍，所以矛盾并未彻底爆发，而现在，赵昚想要迁都，便是动摇了他们的根基，这让他们还如何容忍？ 既然无法容忍，那便只要换一个代理人来当这个皇帝了。 就在这时候，之前便一直有‘贤名’并且与他们交好的赵伯玖跳了出来，还给了他们各种允诺，他们自然也乐得支持，反正是皇家内部争权，成功了他们得利，哪怕失败了与他们也没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正是因此，赵伯玖可以在临安隔壁的绍兴府搅风搅雨，否则，任凭他再如何，怎么可能搅动这一府之地？ “王爷真的打算破城？”那将军模样的人开口问到。 “呵呵，破城还不容易？”一旁的富贵员外开口，“虽说有数万禁军守城，可是那禁军咱们也未必就不能插手进去，再者说，这不是还有王爷在吗？若是其他人想要指挥禁军不易，可对于王爷来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咱们谁不知道，太上皇可是属意王爷的。” “咱们要不要再造势一番？”有人开口，“弄个民怨沸腾，让那位陛下写个罪己诏不是更好么？只要逼迫得宜，也并非困难。” 赵伯玖闻言，“这样做自然是最好，可是我们却没有更多时间了啊。” “嗯？王爷何出此言，现在临安的局势尽皆在我们掌控之中，哪怕是朝廷调遣其他州府兵马前来，我们只要在路途之上或者粮草上做些手脚也足够，怎么可能没有时间。” 赵伯玖神色凝重了几分，他朝着北方眺望片刻，一字一顿的说道，“北方那位恐怕快要回来了，我们必须在他回来之前将事情办妥，否则，你们这些人，有哪位有把握在战场上赢了那位？” “勇冠三军，再加上他麾下的骄兵悍将可不是假的，我们那些人手，对付对付其他兵马自然无妨，可是却没有资格做他的对手啊。” “只有尽快将事情落定，而后朝廷下旨解除了他的兵权，并且宣他返回临安受封，如此方能够让人安心。” 众人闻言，神色尽皆微变，他们当然知道赵伯玖口中之人是谁，而且，他们也的确没有任何信心能够与这位名声在外的大帅对垒。 第2067章 谨慎用兵，赵眘打算 绍兴府与临安府交界的萧山。 江阴军的兵马便是驻守在这里，他们刚到这里的时候，便是遭遇到了一支乱民，乱民数量虽然不少，可怎么会是江阴军的对手？双方交战数日，乱民便是大败溃走。 然而，接下来江阴军想要进兵的时候，却是遇到了问题，那便是当地的官府不配合。 一应州府县郡根本不理会江阴军，不给江阴军供给粮草和军饷也就罢了，甚至，不准他们入城驻扎。 好在临安府一带的富阳等地还能够供给一些粮草，否则的话，这两万兵马恐怕会被活生生饿死。 江阴军统帅本想着快速进兵，至少拿下几座城池为基础，可是随后的进兵，他们竟是再也找不到那些乱民的踪迹，那浩浩荡荡的乱民，就像是突然间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江阴军也不是傻子，没过多久，便是惊骇的探查到，那些乱民竟是已经绕过了萧山直接出现在临安境内。 中军大帐中，江阴军统帅薛山神色有些凝重，就在前日，他得到了岳霖传来的密信。 这薛山实际上是原本岳家的家将，也是当初岳霖带到江阴军的老将之一，岳霖带兵前往开封府之后，沈堂便是向朝廷举荐了这薛山为主将。 岳霖的来信只有一句话，那便是‘谨慎用兵，切不可急切间失利。’ 这封信看似正常，可也正因为如此方才显得不正常。 现在的江阴军虽然比不上之前，可是也算是岳家军传下来的军法历练出来的，哪怕有部分是未曾上过战场的新兵，但是战力也不比普通地方军差，甚至还更强几分。这样的一支成建制的兵马，还有老将统领以及部分将校为支撑，哪怕是再多的乱民，也绝对能战而胜之。 对于江阴军的战力，岳霖能不清楚么？可他知道，却传来这样一封信，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什么叫稳妥用兵？面对一些乱民还需要稳妥么？ 这薛山在军中几十年，当然不是什么傻子，他仔细斟酌了一番，再想一想现在朝廷、临安的局势，便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封信不管是岳霖的意思，还是‘其他人’授意，显然都是有着极深的谋划。 至于这谋划的目标，恐怕便是这天下啊。 现在朝纲大乱，什么人能够平息这场乱局？若是乱局不定，甚至崩坏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恐怕便是逐鹿天下，大家各凭本事了。到了那种地步，谁的手中掌握着最强的力量，谁就能够站在这天下最中央的位置。 而那一位，显然是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实力的。 对此，薛山着实斟酌了一番，所以，待到有人传报说是有乱民出现在临安境内的时候，他当即便是说道，“这恐是敌军的疑兵之计，我等兵少，而且暂无支援，而且哪怕真有一些乱民到了临安，临安也自有数万禁军镇守，自然无恙。” “我等先继续追查乱民，并等待朝廷进一步的旨意再行决断。” 这便是为什么，那将近十万乱民在临安府却是没有被江阴军杀过去的缘故，因为，江阴军正认真的在绍兴府查找乱民。 临安皇宫中，赵眘独自端坐，就连时常陪伴在他身侧的王权，此刻都在殿外。 他就这般静静坐着，脑海中缓缓浮现着自打算迁都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不错，不是错了，想要大宋彻底中兴，迁都势在必行。可是，他却大意了，高看了自己对朝廷的掌控，也小看了这些士族的力量和胆量。本来，在他想来，即便是闹到最坏的地步，也不过是损失一些利益，然后再行迁都便是。 可实际情况却是与他所想象的相差太多。 自己这迁都的想法，就像是捅了对方的软肋一样，而现在，便是他们对自己示威或者报复的时候。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他同样是大意了。 他没有预料到情况会恶化到这种程度，所以在此之前身边也没有布置足够威慑的力量。 若是提前暗中让沈堂调遣几万精锐在临安之侧，莫说这江南的士族，就算是这天下反了又能如何？他依旧有足够的力量去平复天下。 可现在，好像有些晚了。 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然而他最值得信赖的兵马、手中最强悍的力量，却是远在数千里之外。 朝廷的禁军不堪大用，对方用那些乱民就能逼得他束手无策。 不知多久，赵眘终于开口，“来人，宣太子觐见！” 门外的王权赶忙应声，不多时，赵愭便是匆匆而来。 “父皇！” 赵眘摆了摆手，又让殿中的内侍退去，而后目光落在赵愭的身上。 被赵眘看的有些古怪，赵愭问道，“父皇宣召儿臣前来，可有何事？” “太子，现在朝廷的局势你可知晓？” 赵愭一怔，随后说道，“儿臣知晓，不过儿臣以为，有父皇坐镇朝纲，区区乱民也不过是疥癣之疾，虽然禁军遭败，可是父皇有百万雄兵，待到其他各部兵马到来，镇压这乱民不过是反手而已……” “你也不是愚笨之人，何必用这种话来诓骗朕？” “父皇……” 不待赵愭解释，赵眘便是摆摆手将其打断，“你是朕之长子，也是大宋的太子，所以，若是朕驾崩，这皇位便是你的。” “你且听朕言说。”赵眘再度打断了赵愭想要说的话。 “现在朝廷已经危在旦夕，哪怕是朕也未必能够控制住接下来的局势。所以，朕打算让你秘密前往开封。” “父皇！”赵愭神色大变，他如何听不出来赵眘话语中的意思。 “不若父皇寻借口北巡开封，由儿臣兼国坐镇临安，开封之地乃是燕国公之地，任凭这些叛军如何也无法叨扰父皇安危，而且只要燕国公归来，这些乱民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朕是天子，是大宋的皇帝，如何能擅离京都。”赵眘断然开口。 第2068章 赵昚安排，赵愭疑虑 听到赵昚的话语，赵愭不由得伏地失声痛哭。 他如何不清楚赵昚话语的意思，而且，他这个太子现在虽然没有太大的权势，但是对于朝中以及临安的局势也自然是清楚的。 现在的大宋，先是太上皇赵构与父皇赵昚不睦，而后满朝文武大多与父皇离心离德，更何况，这临安十数万禁军不得用，城外还有近十万乱民围城，稍有不慎，便是天倾地覆的结果。现在的父皇若是不离开，谁知道结局将会怎样？ 而在这等关头，父皇却是让自己离去，不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来保全自己么？ “你不仅是大宋儿郎，还是朕之太子，如何学那小女儿态哭哭啼啼？”见到赵愭痛哭，赵昚心中温暖了许多，不过依旧是斥责了一句。 “现在事关天下安危，你且听朕说便是。” 赵愭拜首，只听赵昚继续说道，“汴京路虽然刚刚回到大宋不久，可是以沈堂的手段定然是能够掌控的住的。” “而且，沈堂重情，他一众家眷尽皆在开封，如何会没有任何防护的力量。因此，只要你到了开封，任凭这临安的惊涛骇浪，却是伤不得你分毫。” “除此之外，如今的局势你也清楚，朕也不知道到最后会如何。若是一切顺利，能够等到沈堂率兵归来，自然是一切无恙，可沈堂终究相隔万里，这一次的事情，幕后之人同样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不会任由朕等到沈堂回来的时候，很可能会提前发动。” “若是……若是真的发生了意外，届时自有沈堂助你复朕之江山。” “沈堂手中如今虽然只有一路之地，不过，以他当年在蜀地打下的根基，整个蜀地也会为他所用，至于那南疆诸地更是如此，南疆蛮族崇拜强者，沈堂以一己之力将他们镇压，只要有需要，沈堂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有无数蛮兵来用。” “这满朝文武以及士族的乱民看似可怕，但是他们绝不是沈堂的对手，你只需要等到他归来，便能够依靠他的兵马横扫天下，拯救社稷。” “所以，这大宋江山的将来，便落到你的身上了。” “朕已经安排好，你明日开始称病不出，而后朕会让皇城司的亲信护送你前往开封。” “开封还有你大伯以及小姑姑，自有照应。这临安之事，自有朕来应对。” 赵愭勉强收了哭声，却是用力的在地上叩首。 待到赵昚的话语声落下，赵愭犹豫着开口问道，“儿臣自知，父皇对燕国公沈堂有知遇之恩，所以，沈堂对于父皇之忠孝，无人能比。可是，儿臣自忖差父皇远矣。” 他抬头小心的看了看赵昚的神色，不过还是说道，“父皇，若是往日天下太平，又有父皇定鼎江山，燕国公自然是大宋之忠臣，可是，现今大宋江山生变，四处尽皆是乱局，一旦朝廷倾覆，焉知燕国公不会有其他的心思？” “如同父皇所言，燕国公手中有精兵强将，甚至可以有数地能够为他之依仗，若是他……” 赵愭没有再说，可是赵昚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说白了，之前天下太平，哪怕沈堂真的有什么心思，恐怕也不会真的去做。毕竟，造反这种事儿，不是那么容易。 手中有兵马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条件，但却不是唯一的条件。 就说这民心……不错，这时候民心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什么是民心？实际上还真的不是百姓的倾向，而是百姓的安稳之心。 他这个皇帝做的虽然不敢说比之秦皇汉武，可是却也不是什么昏君、暴君，百姓虽然不敢说过的多舒服，可是大部分百姓也能够吃的起饭，不至于被饿死。 不要小看这一点，仅凭着这一点，大宋百姓的生活指数和幸福指数就能够在历朝历代里边儿排在前列。 有句话说得好，什么是盛世？老百姓饿不死便是盛世。 不错，底层的百姓从来没有更多的追求，至于读书、识字或者当官坐宰之类的，还真的不是老百姓的追求，他们也没有资本和资格去追求这些。 因此，现在的百姓还算是安稳，大家都能吃得起饭，这个朝廷就是好的，这个皇帝就是明君。 既然如此，那凭什么要换一个皇帝？如果换了皇帝的话，大家还能不能吃上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算不上完全正确，因为在大多数时候，百姓的力量和思想，都是直接被统治阶层忽略的。 或许，他们眼中的‘百姓’是那些士绅才对，底层的百姓只是工具。 但是在天下大乱的时候，这句话就正确了。 百姓希望你当皇帝，那你就能召到兵马，能够从老百姓那里征收到粮草，反正会有各种便利。 所以说，之前赵昚丝毫不担心沈堂的权势，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再加上沈堂也是他一手捡拔出来的，因此君臣二人之间的信任度很高。 可现在情况却是变了。 现在自己这个皇帝能不能坐下去都是个问题，如果真的出现了大变，那这天下会很快乱起来，周边的国家也会趁火打劫。 那时候，老百姓便吃不上饭了，而沈堂拥有精兵强将，再加上百姓希望天下安定下来，他也就有了夺取这天下的资格和机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会因为与自己之前的情分，而拥戴他的儿子做皇帝么？ 皇位高高在上，有几个人能够面对摆在面前的皇位而不动心？ 而且，哪怕在沈堂的帮助下，赵愭当了皇帝。那以后呢？这一次要让沈堂相助，自然是要施恩，实际上，赵昚已经写好了让沈堂晋升郡王的旨意，并且让赵愭带过去。 可是再来一个从龙之功，难道还能继续往上封？再往上，那可就是亲王的爵位了。 自大宋开国，可是还从未出现过异姓的亲王。 也就是说，沈堂已经到了封无可封、赏无可赏的尴尬地步，而到了那时候，结局已经注定了，便是君臣背离。 第2069章 无法脱身，皇城牢笼 到时候，沈堂有着顶尖的爵位，还掌控着整个朝廷最精锐的兵马，任何一个皇帝也会睡不着。而沈堂，恐怕也会有了别的心思。 谁都想坐一坐那个位置，沈堂也是人。 尤其是，现在的沈堂可是还不到而立之年。 如果年岁已经很大了，那可能也就不愿意继续折腾了，毕竟，就算是当了皇帝又能如何，也坐不了几年了，而且还有很大的风险，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可是，一个正值壮年的还掌控着无可匹敌的力量的人，会不在意这个皇位，赵昚自己都不相信。 想当年，太祖有一个赵普就能够黄袍加身。 那如果有机会的话，沈堂的麾下，会跳出来多少赵普？ 一个王朝延续的久了，顶层的结构也就基本固定了，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的话，普通人基本上没有踏上顶层的机会。 而从龙之功，历来便是大功，而且还是给子孙后代一下子赚足了百年风光，会有多少人去试一试？ 所以，真的到了那种地步，哪怕沈堂没有想法，他麾下的那些人也绝对会有想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当年的太祖与周世宗柴荣之间，难道不是君贤臣忠么？甚至哪怕是在陈桥驿的时候，难道太祖就真的不忠诚大周的江山了？这也未必！ 兄弟们都是跟着你混的，哪怕你不想当皇帝，可是兄弟们难道就不想封妻荫子，就不想当宰相、尚书？所以，你上也要上，不上也要上。 赵昚就这样呆愣愣的坐了许久，因为，赵愭的话，直接掀翻了他最后的一丝侥幸。 赵愭见此，心中暗暗欢喜，他赶忙说道，“父皇，不如你北巡开封。” “父皇与燕国公之间情意非凡，再者说还有小姑姑在，只要父皇能够无恙，燕国公定然会忠于父皇，也会忠于大宋江山。” “哪怕是这临安易手，哪怕有乱臣贼子跳出来，也不过是一时的跳梁小丑而已，届时，父皇有燕国公相助，岂不是能够轻易横扫天下？” 赵昚闻言，却是不由得轻叹并苦笑一声。 “哎，若是能够如此，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可是，朕为皇帝，却是走不出这皇城啊。” “这是为何？”赵愭不解的相问。 “其一便是在你皇祖父的身上。”赵昚平静的开口。 “有你皇祖父在，若是父皇真的在这时候离开了临安，那他便可以继续选出人来继位皇帝，到时候，这便是正统之位，哪怕朕想反复，也少不了一个乱臣贼子之名。” 赵昚的话也很明白，他和其他的皇帝不一样。 其他的皇帝若是遇到这种情况，我直接带着朝臣跑了，反正我也是正统，只要有人能够顶我，等我回来一切恢复正常，其他的人对于这种事儿没有解释权。 可现在，他若是离开，解释权就成了赵构的，他这个皇帝没有唯一的解释权。到时候，新继位的皇帝有其他人以及赵构支持，就拥有正统和法理性，他赵昚若是想要杀回来，哪怕能回来，也会落下一个不忠不孝的名声。 哪怕李世民，虽然是天可汗，可也被骂了几千年。 他赵昚又能如何。 “除此之外，你乔装打扮暗中离开，自然是容易做到。但是，朕想要离开这皇宫却不易。”赵昚继续说道。 “你要知道，皇帝在这座皇宫之中才是皇帝，一旦离开了这座皇宫，也就不是皇帝了。你以为，那些人会任由朕轻易离开临安前往开封府么？” 赵愭一怔，恍然大悟。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一样，后世有照片、视频有各种渠道，百姓可以知晓统治者的名姓、照片等一切消息。 可现在，至少有九成九以上的百姓，根本不知道皇帝长什么模样。 皇帝，只是文武百官的皇帝。 在这座皇宫中，皇帝的话便是圣旨，出了这座皇宫，一个小吏就能够将你缉拿起来办个死罪。 真以为是什么皇权天授、上天之子？一刀下去，皇帝可也是能驾崩的。所以，现在的赵昚，不能走，也走不掉。 赵昚站起身，来到赵愭身旁。 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轻声说到，“如今朕遭遇大劫，唯一的指望便是在你的身上。” “你所言，朕明白，也懂得。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稳妥的路。毕竟，除了汴京之外，朕也想不到哪里还能如此安稳。” 赵昚又呆呆的站立了半晌，而后轻声说到，“若是沈堂能够辅佐你，那你切记，不可对其生疑，沈堂的秉性，只要你善待他，他便会不忍。而这个不忍，就足够了。” “若是……若是事不可为，你便求道你小姑姑面前，只求保命，留下血脉即可。沈堂重情，有你小姑姑在，他哪怕真的……也绝不会将事情做绝。总之，一切顺其自然便是了。” “只可惜，这大宋江山传承近二百年，如今却是在朕手中遭难，待到朕驾崩之后，有何颜面去见太祖他老人家。” 赵昚感叹了一句，随后面色再度恢复了平静。 “好了，便如此。”赵昚淡淡的说到，“你立即回去准备，另外，你离开，太子妃钱氏却不能离开，否则便会被其他人察觉，反倒是会让你在路途之上产生危险。不过，你也无须太过担忧。” “哪怕真的到了最后关头，朕也有把握能够保她一命，届时自会遣人将她送到开封与你相聚。而且，她终究是怀着咱们赵家的骨肉，朕不会置之不理。” “此事，你无须与她分说，只说朕有密旨需要你去做一件事情便罢。” “明日你就不必再来见朕了，朕会给皇城司下令，让他们将你撬装送出皇宫，而后护送你一路前往开封府。” 赵愭闻言，再度泣不成声。 他伏在地上，泣声说到，“儿臣不孝，不能助父皇平定国乱。父皇有命，儿臣自不敢不从。明日，儿臣立即北去，只待燕国公归来，便会立即引他前来护卫父皇，父皇留在临安，万请保重自身。” 第2070章 众女安排，路过大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个商队悄然出城向北。 一辆马车内，身穿布衣如同记账先生一般的赵愭掩去几滴泪，而后恭敬的朝着临安的方向叩拜，“儿臣，拜别父皇！” 虽然江南现在一片混乱，但是，整个汴京路却是依旧安稳，沈堂北上虽然带走了两万多精锐，可是这汴京路还有不少兵马驻守，而且那些乱民的目标是临安，显然不会走上几百里到汴京路找不痛快。 开封府同样如此，府衙的一众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沈堂离开的事情，所以，哪怕沈堂不在，整个衙门依旧运转的有条不紊。 燕国公府，刚刚收到沈堂来信的香菱，神色凝重。 在信中沈堂并未多说，只是提及已经安排好，让她们借出游的机会直接离开开封，按照计划来行事。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沈堂不放心家中众女，虽说现在的开封安稳，但是一旦天翻地覆，这开封身为大宋旧都又如何能够真的偏安一隅？所以，只有让众女先行离开，沈堂才能放手而为。至于他自身，哪怕是没有朝廷的兵马，有着自己麾下的力量也足以保的安危。 思索半晌之后，香菱开口说道，“竹儿，你去将诸位姐妹尽皆唤过来。” 竹儿应声而去，不多时，暮语众女便是尽皆前来。 “姐姐唤我们前来何事？”暮语笑问到。 待到一众人坐定，香菱命亲信婆子把守了门户，这才开口，“诸位妹妹，最近这几个月时间，大都和临安所发生的事情，想来你们也应该知晓一些。” 众女一怔，随后便是微微颔首。 只听香菱继续说道，“现在局势再度恶化，金国这边儿各地乱兵、乱民蜂拥而起，朝堂之上虽说太子殿下丧期未过，可是已经现出争斗，金国皇帝陛下召伯父镇守大都，可终归是少不了一场乱局。大宋同样并不安稳，乱民兵临临安，禁军一败再败，朝堂的诸位大人则是各怀心思。” “现如今，即便是陛下能否掌控这局势，也是一个未知数。” 其他众女还好，完颜玥和赵灵的神色则是再度变了变，两人对于两国的局势自然是担忧，对于两地的消息也极为关注，她们对于大都和临安的局势尽皆了解，可是身为女子，却也实在改变不了什么。 香菱朝着赵灵与完颜玥看去，“玥儿，伯父那边儿你倒是无须太过担忧，好歹伯父是率精锐北上，哪怕是再大的乱子也伤不得他分毫。” 完颜玥微微颔首，却见香菱再度对赵灵说到，“灵儿妹妹，我知晓你担忧着陛下的安危。只不过，现在的局势却并非我们能够左右的。好歹你大兄在汴京路无忧，陛下那边儿我等无能为力。” “夫君已经得到朝廷诏令，现在从北地率兵回返，何时能够抵达尚未可知，不过，即便是回来，这朝廷大事和国之大事，也非是吾等后宅女眷能够参与的。而且，灵儿你身为皇家之女，自也知晓此事之凶险，夫君权势不小，可是朝堂上敌人却也不少。” “之前他们没有机会也就罢了，现如今有了机会，定然会针对夫君。” 想了想，香菱再度下了一剂猛药，“想当年，岳武穆何等英才，可是却被朝廷诏令回返，惨死风波亭。现今那些人未必不会对夫君这般谋划。” “所以说，待到夫君归来，他如何做我不会干涉，我也不希望你们干涉。” “这一次相争，不管是大都还是临安，尽皆是皇权之争，或者说是皇位争夺，这种事情，我们后宅女眷决不能给夫君添乱子。” 其余众女尽皆点了点头，哪怕是完颜玥和赵灵二人，也同样是如此。 对于完颜玥来说，心中还是比较放心的，虽然同样担忧，可自己父亲终归掌握着兵马，有一定自保之力，再者说，她也是大金国郡主，如何不清楚这等争斗的残酷性。这本就是一个血肉磨盘，任何人都可能被磨成泥，哪怕沈堂也不例外。 至于赵灵同样是如此，她与赵昚之间的兄妹情意当然不假，可是首先来说，一个女子在这时候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并且，她也身处皇家，同样明白此事的残酷性。 除此之外，这个时代讲究的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虽然尚未嫁给沈堂，可却是早已经倾心，哪怕心中再担忧，也不会愿意用沈堂的命去换赵昚的命。 “另外，夫君已经来信，让我们暂时离开开封府暂避。现在这场风波虽然还未波及到开封，但是你们也该知晓，一旦大乱，我们便会成为夫君的软肋。只有我们安然无恙，夫君才能安心应对外事。” “其余事情已经尽皆安排妥当，你们现在便去准备，就在这一两日，我们阖家出游。” 众女想问，不过见到香菱凝重的神色，也只能尽皆点头应下…… 沈堂从北地一路南归，好在有了完颜雍的旨意，一时间倒是也路途通畅。不过，待到沈堂过了临潢府到达西京路一带的时候，便是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尤其是从宣德州一带向南，几乎每个州县都是兵甲林立，更是偶尔会有乱民聚众出没。 这西京路本就是金国边境之地，与党项接壤，所以这里的百姓自然是过的困苦。对于这里，沈堂自然是并不陌生，先后两次在这里领兵作战，对于此地的环境、百姓极为熟悉。 哪怕是在平日，这里也称得上是民不聊生，如今现在朝廷关注不到这边儿，或者说，是有些人特意让这里乱了，因此，百姓的生活自然是更苦。 这也并不意外，西京路是金国的西大门，一旦这里生变，足以牵扯完颜雍极大的精力。 不过，虽然到处是乱象，沈堂倒是也并不畏惧。 沈堂麾下足足有着两万多精锐，莫说是一些乱民，就算是来几支数万人的兵马，沈堂也有把握一战，因此，沈堂的兵众安然穿过西京路，并进入到真定府北部一带。 第2071章 岳霖之事，杖责一百 “岳霖，前方是哪一方地界了。”行军途中，沈堂朝着随在自己身后的岳霖问道。 岳霖招来向导问过，“大帅，此地是行唐县一带，再向前穿过灵寿地界便能够抵达真定府。” 沈堂微微颔首，“如此说来，再有半个多月时间就能够进入汴京路了。” “正是，还有千里路程。”岳霖嘿嘿笑道，“在金国地界，终究是不安稳，到了咱们汴京路，便是再无忧虑了。” 二人闲谈几句，沈堂挥手让其他人退开，而后淡淡的朝着岳霖问道，“岳霖，你在本帅帐下多久了？” 岳霖一怔，略一思索便说到，“末将与大帅初见，乃是前往大理国的时候，算起来，也有五六年时日。” “这几年，本帅待你如何？” “大帅，你对于末将对于岳家乃是再造之恩！末将便是身死，也不能报大帅恩情之万一。”岳霖正色说道。 沈堂眯了眯眼睛，“所以，你便是这般报答本帅的？没有本帅的命令，擅自行事？是谁给你的胆量！” 岳霖一慌，不过却赶忙说道，“大帅，末将一直追随在大帅身侧，如何违抗过大帅的命令？末将便是战死也不会让大帅伤了半分，怎么可能去害了大帅。” “哼，岳霖，你告诉本帅，你的亲卫岳闯此刻在何处？” 岳霖神色大惊，他本以为自己做的足够隐秘，而且亲卫的数量也不在少数，就算是自己，平日少几个人也无法察觉，大帅怎么就知晓了？ 他讷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好半晌方才避过沈堂视线低声说到，“大帅，末将唯恐前锋军有失，所以便让岳闯前往前军之中坐镇，也好及时给大帅传递消息。” “前军？好一个前军！你说的前军，该不会是现在驻扎在绍兴府的江阴军。” “啊……大帅，你是如何知晓的。” 沈堂转头朝着岳霖看去，“你说说，你想要干什么，想要陷本帅于不仁不义之境？” “末将不敢。”岳霖低着头，脑海中一片浆糊。 虽说岳飞已经被平反了，可是在岳霖心中，对于现在的皇帝和朝廷，实在没有什么好感，当年自己的父亲、兄长，还有家中数百口尽皆惨死，这等血海深仇岂是那么容易忘记的？这朝廷欠他们岳家的，难不成一个假惺惺的追封，一个军中施舍的低等武官，就能够让他忘了父兄的血海深仇？ 好在他入军中之后，没多久便是到了沈堂的麾下，虽然同样归属朝廷，可是沈堂南征北战，就如同继承当年岳飞未曾完成的事业一样，他心中敬重而又崇拜。并且，自己能够那么快晋升，还不是沈堂的捡拔和器重？否则，就凭着朝廷的那些人，他岳霖若非是一直在底层沦落，便是有一天落得和父兄一样的下场。 所以，在他心中，对沈堂的忠心远胜于朝廷。 在此之前，朝廷稳定，不敢说国泰民安，但是也没什么乱子，他心中有些气闷也只得如此，可是这一次临安大乱，他当即便是压制不住心中的那些想法。 他身为沈堂跟前儿亲近之人，对于临安的消息自然是知道不少，正是因此，他心中才有了一些想法。 现如今，就连自家大帅远离数千里都要被调回去，显然局势已经到了极为紧张的程度，其他的事情他自然做不了，可是有江阴军在绍兴府，他就能小心的插一手进去。 如果做的太多，现在的时局自然是不妥当的，可是，找个借口让江阴军按兵不动，这还不是轻而易举么？而且，不管是谁问起来，现在的江阴军在绍兴府查找乱民，未曾察觉到临安的动静，能有什么问题？就算是真的有人要问罪，也不过是一个延迟进兵而已。 那江阴军的统帅虽然不是岳家子弟，可也是当年岳家军中坚力量的后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哪怕是暂时顶罪也无妨。 而只要江阴军拖延一段时间，那临安短时间内就无兵可用。 指望那些禁军平叛？不要忘了，当初岳霖入军中便是隶属禁军，他如何不知道禁军的战斗力？ 如此一来，临安的局势必定会更乱。 届时天下大乱、群雄争锋，自家大帅手中有精兵强将，还有整个汴京路为依托，如何就不能争雄这天下？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五代十国时候的乱世，可是这皇帝的位置，谁也没说必须是赵家人来坐。 赵家坐天下百七十年，除了太祖赵匡胤之外，后边儿哪一个皇帝能够拿得出手？就算是现在的皇帝，的确是有一些贤德之名，可是这名声，至少有一大半是靠着自家大帅才有的，若是没有自家大帅，现在这皇帝又能比其他大宋的皇帝强多少？ 想当年，后周的天下也未必就民不聊生，可是，太祖还不是从柴家手中夺来了？ 现在这天下在赵氏一族的治理下，被金人欺辱、被党项人欺辱、被大理人欺辱，若非大帅，南疆的蛮族都能欺负一下，以自家大帅的能力，坐皇帝岂不是比赵氏一族好得多？若是大帅真的能够踏上皇位，这中原王朝定然能够如同汉唐一样，威慑诸国、万邦来朝。 也就是现在时机还不太合适，否则的话，岳霖绝不介意也弄一身黄袍子给自家大帅穿上。 对于做这件事，他自然不后悔，可是现在大帅问起来，他却是有些忐忑，因为，他并不知晓自家大帅到底是何心思。 感觉到沈堂的视线依旧落在自己身上，岳霖咬了咬牙，“大帅，末将有错，请大帅治罪。” “哼！”沈堂冷哼一声，“岳霖，当年岳将军北上伐金，乃是为了这天下万民，如今，本帅也不希望这天下在本帅手中乱了。” “此次之事，你自去领一百军棍，若再有下次，本帅亲自砍了你的脑袋，然后再向岳将军请罪。” “多谢大帅！”岳霖说着，心中却是暗喜，只不过一百军棍，看来，此事也未必就不可成啊。而且，大宋皇家到底是什么秉性，岳家人最为清楚，等到那皇家想要弃用大帅的时候，大帅心中如何能没有别的想法？ 第2073章 乱民攻城，当年靖康 沈堂闻言，当即肃声说到，“你我二人兄弟，你初次说这等话，我只当未曾听见。若是再有一次，你我二人便割袍断义。” “我沈堂乃圣人子弟，出仕便遇陛下知遇之恩，如今陛下有难沈堂自当不惜自身而前往，如何能够思量其他？不管是结局如何，沈堂自无悔！” 黑汗和卓见此，脸上显出几分愧色，抱拳开口，“倒是末将的不该。” “末将多次受大将军恩情，之后不论如何，只要大将军有信，哪怕是违抗圣命，末将也定会前往相助。” 沈堂在此地停留一夜，第二天便是再度拔营起身，带着兵马昼夜疾行朝着临安的方向而去。 又行数日，沈堂的兵马出了真定府，到了高邑一带。 正行间，却见数匹快马朝着大军的方向疾行而来。 “大帅，暗夜阁急报！”明扬匆匆来到沈堂身侧。 沈堂伸手将明扬手中的信笺取过来，只看了片刻便是怒喝一声，“乱臣贼子，敢惊扰圣驾！我沈堂誓杀尔等！” 这信笺之上，只有一句话，那便是三月初二，乱民攻临安！ “传令各部兵马，加快行军速度，尽快抵达开封。”沈堂怒声喝令…… 临安皇宫！ 赵昚屏退所有人等，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中。 三日之前，禁军急报，近十万乱民开始攻城。 实际上，如果仅仅是这样，并不值得赵昚担忧。虽然禁军大败了一场，可现在禁军的数量依旧不算少，比之乱民还更多几分，再加上这临安的城池，虽然比不上襄阳也比不上那开封，但是却也算墙高池深，岂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打下来的？ 别说是这些人，就算是当年金兵攻打开封的时候，若非大宋皇帝和朝廷自己作死，任凭那金兵每个人能长四条腿，又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攻破开封府？ 不错，在沈堂看来，所谓的靖康之变，完全就是大宋自己作的。这里边儿，上到皇帝，下到普通将军、士卒，甚至是百姓，谁都逃不掉责任。 当初金兵南下，完颜宗翰出大同，完颜宗望出保州，他们手中至少有三成的兵马数万去封锁潼关，剩下的大多都是招降的契丹人和宋军。 金兵刚刚出兵，保州附近的易州守将便是投降了，随后金兵击溃了大宋在古北口的宋军，仅仅两日，守将郭药师投降，这也代表着被童贯买回来的燕地再度回到了金国的手中。 大宋知晓金兵南下，遣定州一带三万兵马前来，可是数万兵马一触即溃大败。 紧接着，金兵又接连破真定府、邢州的宋军。 从金兵破燕地之北的古北口，到邢州宋军大败陷落，整整八百余里，金国却是只用了二十日的时间便尽皆拿下，足以可见当时大宋地方军政混乱、破败到何等地步。 从金兵南下开始，皇帝徽宗便是胆战心惊，再加上金兵兵势凌厉，徽宗已经没有与金兵交战的胆量，甚至已经想好了，要弃开封南逃。 不过，当时大宋还是有一些有脊梁的官员的。 以吴敏、李纲为首的一批人，竭力反对南逃，并说服徽宗任用有威望的官员，坚持固守。而且，为了平息上下将士之心，李纲说服徽宗继位，让太子赵恒继位。 金兵南下的脚步并未停下，徽宗毫无办法，到最后只得退位。 传位后不久，朝廷便是得到了消息，说是金兵破邢州，并且开始过河。徽宗听闻此事大惊失色，仅带了几个内侍，以烧香的名义逃出了开封府，到了亳州之后，他依旧觉得不安稳，便是继续逃到镇江。 高俅和童贯等人知晓徽宗逃离，当即也待不下去了，同样找了个借口说是要保护太上皇，便是带着‘胜捷军’和禁卫一路南下，并且在泗州一带追上了徽宗。另外一个奸臣蔡京，同样带着家人逃离开封，到拱州避难。 内部朝堂一片混乱，外部女贞人大军压境，终归需要有人承担这个责任。 于是，蔡京等人被称为‘六贼’。 钦宗赵恒见到形式不对，被迫罢免了王黼，不过，李纲等人并不甘心，上奏请钦宗将王黼斩首示众。 就在钦宗还在犹豫的时候，当时的开封府府尹聂昌直接派人斩首王黼，并且将其首级献给钦宗。钦宗见到朝野上下尽皆声援沸沸，也不敢在犹豫，直接赐死李彦、梁师成二人。 蔡京等人虽然逃离不在开封，不过也下旨被罢黜流放。 先是蔡京死在流放途中，李纲等人并不放过童贯，继续参奏。 钦宗只好再度派出监察御史去斩杀童贯。 反而是高俅因为在泗州与徽宗等人分开，所以，反倒是没有遭到钦宗的处死。 所以说，这六贼的结局，其一自然是民怨沸腾，但是，实际上也是退位的徽宗和刚刚上位的钦宗之间的斗争。 杀了这些人，其一可以快速掌控朝廷，其二可以给上下一个交代，并且将之前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们的身上，可谓是一举两得。 果不其然，六贼大多备处死之后，一时间人心振奋，从军中到百姓尽皆欢喜。濒死的大宋朝廷，也算是显出了几分难得的生机。 金兵过河之后继续南下，包围开封府，不过，这时候的朝廷也算是上下一心，并且在李纲的顽强抵抗下保住了开封城，金国见到想要灭掉大宋有些不现实，而且这一路虽然顺利，可也是损兵折将，同样不想继续打下去了，所以，主动要求与大宋朝廷和谈。 李纲本想要前去，可是，钦宗怎么可能让他前去？ 现在的钦宗，只要金兵能退去能许下任何条件，而李纲这样性情刚烈的人显然不适合去谈判。 最后，钦宗派遣李棁、郑望之二人为使者，并且暗中告知二人，可以增加几百万岁币，再赔偿给金兵几百万当做金兵的粮饷，只要金国能够退兵。 双方经过数次沟通和商谈之后，钦宗让康王赵构、宰相张邦昌为使者再度出使。而金国也趁势提出条件，以赵构、张邦昌二人为人质，并且大宋割让给金国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以此来议和。 第2074章 自己作死，赵构宣召 当时的大宋从上到下虽然大多都烂了，可是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至少，在朝廷有李纲等一众主战派的人士，在朝外，还有种师道的十万西路军精锐。 西路军几乎是在与党项的战与火之中历练出来的，哪怕是正面对上金兵也绝对不弱多少。完颜宗望攻打开封，便是被西路军击退。 只不过，中原皇朝的毛病就是，别人可能没办法打死，可是内斗起来，绝对能够闹得天翻地覆。 就如钦宗赵恒，他抗击金兵也不过是为了拉拢李纲等人，以此抗衡徽宗一系人马并坐稳自己的皇位罢了。否则，在金兵围城的时候，他也不会下达不准得罪金兵的旨意。甚至，有霹雳炮的炮手对金兵开炮，结果却是直接被朝廷枭首处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大宋还能够守得住，简直是老天没眼。 这一次攻打开封无功而返，种师道与李纲商量，要让精锐兵马在后方跟随金兵，等到他们渡河的时候半渡而击，直接将金国这支兵马废掉。钦宗被迫同意了，于是，种师道的弟弟种师中亲自率十万兵马‘护送’金兵。 计划自然是好的，可是钦宗很快就改变了主意，让人到黄河岸边，并下令大宋兵马不准追赶金兵，否则一律处死。 种师道虽然震怒，可是终究不甘心。 再度对钦宗说，必须要集合重兵屯驻在黄河岸边，防止金兵再度南下。 钦宗本打算答应下来，可是还没有下旨，便是再度被朝廷中的主和派说服，他们的说法是，如果金兵不会再来，那将会浪费一笔巨大的军费…… 钦宗想了想，很有道理，于是拒绝了种师道的提议。 皇帝如此昏庸，种师道有心无力，而又忧心愤懑，没多久便是气氛致疾、忧虑病死。 而朝堂之上的李纲同样是独木难支，直接被钦宗外调到河北，任河东宣抚使。没多久，朝廷又以李纲在河北没有作为为借口，将李纲罢逐到江西。 金兵大军滚滚而来，没有让大宋朝野肱骨之臣殒命，可是大宋却是自断臂膀、自毁长城。 大宋朝廷竟然如此识趣，恐怕就连金人也会无比震惊。 震惊之后便是惊喜，所以，退兵之后不过数月，便是再度卷土重来。 金兵第一次兵围开封，三月份退兵，而后九月初再度出兵，同样是势如破竹，仅三个月，到了十二月初，兵临开封！ 坚守数日后，大宋出兵与金兵战，然而，现在没有了李纲，西路军失去了精神统帅种师道之后，同样没多少战力，而且已经在井径败了一场，因此，这一次大宋败的很干脆，在金国手中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具体过程不必细表，总之，大宋朝廷以各种方式讨好金兵，甚至皇帝都成了金国的玩物，可谓是将中原王朝几千年的脸都丢干净了，可是，你怎么能指望猫儿放掉爪子下的老鼠？等玩儿弄够了，自然也就到了开饭的时候。 靖康二年二月初，徽钦二帝成为金人的俘虏，靖康之耻这几个字彻底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纵观整个过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徽钦二帝只要作死的少一点儿，任凭金兵撞破了头，也绝对无法攻破开封府。 所以说，如果仅仅是乱民攻城，赵昚绝不会有一丁点儿的在意。 可让他真正不安的，一则守城的禁军，一个便是赵构。 他继位以来，虽然也在禁军之中安插了一些将校，可归根结底，这禁军还是掌控在赵构的手中，如果赵构有需要，这禁军能守住临安城么？ 另外，最近赵构宫中，可是有几个陌生面孔出现。 而朝堂上的文武，也不时前往给赵构这个太上皇去问安。如果说一开始的时候，众人多少还避讳、隐藏一二，那么，最近这些时日，这些人已经是光明正大的去了。 这意味着什么？自己和太上皇的矛盾还未解决，现在这些人撇开了自己这个皇帝，却是去与太上皇交好，若说后边儿没有人支撑和谋划，他们敢吗？ 这些人，已经真的不将自己放在眼中了。为什么？恐怕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们都清楚，自己这个皇帝没用了，或者说，自己很快就不再是皇帝了？ 唯有日次，这些人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现在真正掌控在他手中的力量，只有张浚派遣过来的几千兵马，以及皇城司的部分人手。 这些人，现在他根本就不敢放出去，若是因为守城而损失了，那他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昚缓缓睁开眸子，朝着守在一旁的王权问道，“王权，距离给沈堂传旨，已经过去多久了？” “陛下，再有五日便满两个月了。”王权略一盘算便是开口。 “两个月！”赵昚轻叹一声，随后自言自语到，“哪怕沈堂接到旨意便毫不犹豫率兵南归，恐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回到临安，也不知晓，朕还能否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陛下且安心便是。”王权劝慰说到，“有数千利州军的精锐，如何保不得陛下安危？而且，咱们这临安城，墙高城深，那些乱民的手中又没有什么攻城器械，莫说一个月时间，就算是一年他们也攻不破这临安。” “待到燕国公归来，定能够横扫这些魑魅魍魉，还天下一个太平。” “哎！”赵昚又叹一声，“城难破、心易破！这满朝文武，还有几个是与朕一心之人？” 王权正待要再说，大殿之外一个内侍却是进门一步并轻声说到，“陛下，太上皇让人过来传话儿，说让陛下现在过去一趟。” 赵昚先是一怔，随后神色便是平静下来。 他知道，这恐怕是他与赵构最后一次有效对话。 如果他能够选择妥协，那事情会平息，如果依旧是不妥协的话，恐怕那些人也就真的忍不住了，自己在等沈堂，而那些人怎么可能任由自己等到沈堂归来？毕竟，这满朝的文武，又有谁是傻子？ 第2075章 父子决绝，再无余地 赵昚略微整理心思，便是朝着赵构的宫殿而去。 不多时，便是来到大殿之中。 看着斜倚在软塌之上的赵构，赵昚略微沉默，而后便是上前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赵构冷冷一笑，“怎么？你这位皇帝眼中，竟是还有我这位父皇么？” 来者不善！ 虽然早就知道今天的谈话不会太痛快，可是，赵昚也没有想到，刚一开始，便已经不留情面了。 看着赵构脸上的神色，赵昚干脆直接在一旁坐了下来，静静地等着赵构自己开口。现在双方的矛盾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调和的余地，就看看他想要说些什么。 原本和谐的父子二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赵构吃了两盏茶之后，他方才放下了茶盏，而后淡淡的问道，“现在，你可后悔迁都之事了？” “呵呵！”赵昚微微一笑，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要说是后悔，可能多少是有的。可是，这件事情本就没有多少后悔的余地。 “若是你依旧认我这个父皇，那便下旨不再迁都。”赵构开口，“迁都涉及国本，你瞧瞧现在，弄得民怨沸腾，满朝文武尽皆与你这个皇帝离心离德。若是再错下去，便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赵昚深吸一口气，而后问道，“若是朕执意不允，那父皇是不是要废了朕的皇帝位？” 赵构闻言，手掌微微一颤，却是并未反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双方已经是明牌了，谁又不清楚谁的心思呢？ “尔等先行退下！”赵昚见此，对着周围众人开口。 周围的内侍闻言，便是朝着赵构看过去。 赵构略微思量，也挥了挥手，众人这才尽皆退了出去。 赵昚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之后问道，“父皇，至今儿臣继位十年久，不知道在父皇看来，儿臣这个皇帝当的如何？” “大宋中兴之主，朕选你继皇帝位，没有选错。”赵构应道。 赵昚一笑，“儿臣还以为，父皇会说朕是个昏君。” 赵构摇了摇头，“十年的时间，朝纲稳固，我大宋征南逐北战无不胜。就算是不可一世的金人，也连连败退，甚至是让出了开封以及黄河之南的一应州府之地。若非是你，朕做不到，甚至，列祖列宗能够做到的也没有几个，你当得起太祖后裔的这个名头。” “是啊！”赵昚一叹，“儿臣从父皇的手中将大宋的江山接过来，有荣耀欣喜，却是也有负担和责任。” “我大宋自太祖、太宗开国，迄今已经百二十年，若是这传承断在你我父子的手中，将来哪怕是死了，又如何有颜面去见祖宗？所以，儿臣哪怕当了皇帝，却是也不敢有丝毫轻慢和懈怠，唯恐辜负了祖宗以及父皇的期望。” “至今十年，儿臣敢说一句问心无愧。” “父皇也当明了，若是这一次我大宋迁都到开封成功，对于这江山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于我赵氏皇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儿臣敢问一句，此事真的是儿臣错了。” 面对赵昚的质问，赵构脸上的怒意一闪而过便是再度恢复了平静。 “你做得很好，并未有错！”赵构说到。 赵昚闻言，而后深吸一口气并猛然起身怒声喝到，“既然父皇也知道朕未曾有错，那为何如此！这满朝文武反对朕，连父皇也是如此，为何！为何！” “当皇帝，也未必就能够任意而为。”赵昚的怒火，并没有让赵构动容。 “当年太祖曾言，与士大夫共天下，这话虽然朕也并不认可，不过实际上倒也并不算错了。”赵构淡淡说道，“皇权不下乡，你觉得这朝廷对天下掌控多少？这天下说是掌控在皇帝手中，实际上真正却是掌握在这从上到下的官员手中。” “若是士族不喜欢你这个皇帝，你觉得这皇位还能坐多久？” “一切不过是利益，当年苗刘兵变是利益，西路军勤王同样是利益，朕贬黜了刘世光等人，同样也是利益罢了。为了利益，这所谓的皇权，又有几个人放在眼中？” “你想要迁都集中皇权的确是没错，可是，你此举是跟这江南所有的士族作对。你以为，他们会轻易的放任你迁都离去？若是那么容易，当年朕也不会在这临安停下来了。”赵构鄙夷说到。 “你影响了他们的利益，在他们看来，你这个皇帝就没必要坐下去了。对于这些士族，什么时候真的敬畏过皇权？” 赵昚没有理会赵构的意思，而是带着几分讥讽问道，“父皇，你所言之事，朕自然是明白的。” “朕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便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些人的反对。可是，朕乃天子，如何会怕了这些士族？所以，这些事情，倒也无须父皇在此赘述。朕只想问，儿臣影响了他们的利益，同样也有君臣权利相争，所以他们任何人反对都能理解。” “但父皇你呢！你也曾是大宋的皇帝，这天下是朕的，也是父皇的，更是我赵氏皇族的，迁都返回开封，为的是大宋江山社稷，为的是我赵氏皇族能够绵延不绝。所以说，父皇为何也会反对？甚至，到了不惜拿下儿臣这个皇帝的地步！” 赵构长叹一声，赵昚将事情讲到这里，便是将双方的颜面尽皆掀开了，很显然，赵昚没有退步的打算，也没有想要退步的意思。 他坐直了身子，而后面容肃穆，“你虽然并非是朕之血脉，不过，你我二人之间，终归有父子之名、也有父子之实。” “为了你我父子几十年的情分，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执意要迁都了？再无后悔？甚至，宁肯丢了这皇位、丢了自身的性命也要如此？” 赵昚起身，“朕金口玉言，无悔！” 赵构微微闭上眸子，“既如此，你写一封罪己诏，这皇帝位，便让出来！” 赵昚一甩衣袍，直接转身，“朕未曾有错，如何有的什么罪己诏。父皇想要这皇位，那便亲手来拿！” 第2076章 还是父子，父慈子孝 待到赵昚离开，在赵构身后的屏风后方，一道身影竟是转了出来。 此人，竟是应该还在绍兴府的赵伯玖。 “兄长的脾性还是如此执拗！”他先是轻叹了一声，随后便是上前扶着赵构，又斟了一盏茶端过来，这才继续说道，“不过，父皇对于兄长也是了解的，所以倒也无须气怒。” “就如同父皇所言，我们二人自幼入宫，是父皇教导养育出来的，所以，这份父子之间的情意又如何做的假？” “父皇暂且息怒，想来过几日，兄长便会前来给父皇认错了。” 见到赵构毫无反应，赵伯玖眯了眯眸子，而后说到，“之前儿臣只是担忧父皇在宫中不安，所以方才冒险前来意见，此本就是儿臣错误，如今见到父皇无恙，儿臣倒是也放心了，这宫中，终究是不敢久留。今日，儿臣便先行离去，不过，只要父皇有召，儿臣随时前来陪着父皇。” 赵伯玖转过身，脸上的神色变换不定，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虽然现在他手中能掌控的牌不少，可是这一位却是最重要的一个。 只要有了这位的支持，自己便能够用最小的损失和最简单的方式来获得那个位置。 否则，一个天下大乱的江山，同样不是他所希望的。 “你想做的事情，便去做！”就在这时，他身后终于传来了他所期盼的声音。 他脸上的狂喜一闪而逝，转过身来，满脸疑惑的看向赵构，“父皇所言是何事，儿臣有些不懂？” 赵昚目光淡漠，看了赵伯玖片刻，“江南之事，尽皆是你在背后支撑。” 赵伯玖有些委屈的苦笑了一声，“此事儿臣并未想瞒着父皇，儿臣知晓，皇兄想要迁都的话，对父皇并无任何益处，而且，我和皇兄尽皆是父皇之子，为人子，如何能够不孝。皇兄惹得父皇气怒，儿臣身为臣子又没有其他的能力给父皇出气，所以，方才说服了一些人弄出了这些事情。” “这大宋天下，是父皇的，儿臣如何敢让他乱了，只是，皇兄如此待父皇，着实让儿子心中凄苦。因此，这才大逆不道为之。” “儿臣也知晓错了，这便回去，花费代价将所有的事情平息，给皇兄一个交代之后，再行返还朝廷给皇兄认错，届时，不管皇兄如何来惩治，儿子也认了。” “左右有父皇的颜面在，皇兄也不会真的将儿子处死，届时儿子去了这一身官爵之位，便在宫中陪着父皇便是，离开宫中多年，心中对于父皇何等想念，恕儿臣不孝，可是在儿臣看来，若是能够趁此安安稳稳的陪着父皇百年，是什么样的尊位都比不了的。” 说到这里，赵伯玖泣声拜到在地，用力的给赵构叩首，直到额头上冒出血丝也并未停止。 听了他的话，赵构眼中终于显出几分柔和，相比那个只会和自己争权夺利，甚至为了自身都将自己抛之脑后的儿子，这个儿子显然是更为仁孝。再者说，当年他心中的人选，实际上便是赵伯玖，只不过出现了差错，现在让这个儿子回来，一切回归正轨，显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如今的大宋也算是蒸蒸日上，其他的且不说，至少在自己活着的这几十年能够安稳，等自己驾崩，也就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他站起身来，上前将赵伯玖扶住。 “哎，你说的对，自当年你离开宫中，你我父子二人，也着实太久没有相聚了。”赵构拉着赵伯玖，二人坐定。 “儿臣不孝！” “这又岂是你的过错，是当年朕选错了人啊。”赵构叹声开口。 赵伯玖心中几乎欢喜的要跳出来，不过，他的脸上却是一片悲戚。 又说了几句，赵构沉默片刻终于决定说到，“待到此事过后，你便回宫。” “啊！”赵伯玖惊呼一声，“真的？” “那儿臣这便前去，将事情尽皆都平息了，然后去想皇兄请罪并去了一身官爵，而后便回来陪着父皇。”赵伯玖迫不及待的欢喜开口。 见到这儿子如此纯孝，赵构终于认定，这一次自己的选择，定然是不会有错。 “等等！”赵构拽住赵伯玖。 赵伯玖咧嘴一笑，“父皇何事，儿臣已经等不及要陪着父皇尽孝了。父皇快说，儿臣还要去向皇兄请罪！父皇不知晓，这江南可是有诸多美景，待到儿臣没了职位，便带着父皇走遍这江南，让父皇好好看看咱们大宋的江山。” 对于他的反应，赵构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呀，当年便没有什么心思，所以才让你皇兄占了先，到现在你也长了几十岁，如何还是这般。” 赵伯玖挠了挠头，“这个……儿臣说错了？可是儿臣的确是急切啊。” 看着这如同顽童一般的儿子，赵构不由得仰头大笑，“哈哈哈，痴儿，你若是这般回宫，可如何能够给父皇尽孝？” “这……如何不行？难道皇兄还要将儿臣杀了？再者说，儿臣有父皇做主，难不成皇兄还会不听父皇的话了不成？” “哎，你这个皇兄，的确是不听话了。现在父皇手中没多少权势，你犯了错，若是没了权势，岂不是要让那个逆子圈禁了？就算是朕，他又有什么不敢的？你看重这父子的情分，可是在他眼中，只有皇位，如何记得朕对你们的养育之恩？” 不待赵伯玖再度开口，赵构便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坚定的说到，“当年，朕已经选错了一次，这一次，定然是不会在选错了。” “朕稍后会给你一个名单，尽皆是朝堂上的臣子，还有一部分禁军将校之人。三日后便是大朝会的日子，你便带兵入城。” “让他体面的退下去，这皇位换你来坐，只希望你不要辜负了父皇对你的期望。” “这……” “你且放心去做，一切都有父皇为你做主。虽然朕已经禅位了，可是，这大宋的江山，还轮不到那个孽子来做主，任凭他折腾下去，这大宋的江山要断送了。” 第2077章 朝会逼宫，图穷匕见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这几天也不知为何，城外原本乱哄哄攻城的那些乱民，竟是罕见的停止了下来，这也让临安城的百姓尽皆松了一口气。 最近这些时日，虽然乱民并未入城，可是临安城中却是一片慌乱。 各种东西尤其是粮米一类的物价飞涨，哪怕赵昚已经下令开仓放粮，依旧是阻止不了。 原本，这临安虽然人口不少，可是终归是鱼米之乡，所以，从未缺少过粮米，这粮价也极为稳定，甚至比其他的地方还略低了一些，可现在，每天一个价，比平日的价格早已经翻了倍不止。 这一天，天还未亮，满朝文武便是已经等候在皇宫之外。 今天是大朝会的日子，所以皇宫之外人头攒动。 只不过，这气氛却是有些不一般。有不少人脸色沉静，却是在与周围的人目光交流着。 不知多久，几声钟声响起，宫门缓缓打开。随着内侍的唱喝，一众文武大臣按照品阶鱼贯进入到皇宫之内。 进入大殿中，如同往常一样，赵昚到来。 一些正常的过程很快结束，赵昚扫视了一眼下边儿群臣，而后主动开口，“刘卿，现在城外的乱民如何？这几日乱民未曾攻城，可遣兵马去探查他们的虚实？可有退去的征兆？” 刘珙闻言出班，“陛下，这几日乱民虽然暂停攻城，可是并未退去，依旧驻扎在城南五里之地，臣因为担忧他们会趁机破门，所以只是让禁军谨慎防守，未曾擅自开城门前往探查。” 要说刘珙现在也是没办法，朝廷的禁军不堪用，赵昚的确也给其他地方军下旨，让各部兵马朝着临安前来，可至少目前还没有哪一支兵马到来。所以，刘珙要说能力的确是有一些的，但是他又能怎样？ 哪怕叛军暂停下来，他又如何敢打开那城门，万一出了事儿，可就是天大的变故，所以，还不如安安稳稳的先守着，等到有其他兵马到来，手中有了足够的把握，再行出城与那些乱民决战。 赵昚虽然心中有些愤怒，可也知晓刘珙的难处，因此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开口训斥。 待到刘珙退回去，麻邵便是出班。 相比刘珙，这些时日麻邵更为难过。 他是三司使，掌握着整个朝廷的财政大权，现在禁军的数量突然多了一倍，他支出的粮米和军饷短时间内暴增，再加上城中也需要投入一些钱财和米粮，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些家底儿急速下降，若是再不想出什么办法解除这困局，哪怕叛军不攻城，这城中恐怕自己就要先乱了。 有时候，大乱并非需要到了最后关头，只要人心乱了，那就已经乱了。 这临安城的百姓可是有百万众，只要有一个骚乱，必定会引得无数人跟随，等到那时候，可是比城外的乱民还要麻烦。 “陛下，这几日城中的粮价再度涨了一倍，百姓怨声载道。”麻邵苦着脸说到，“之前臣已经奉旨开仓放粮，可是城中百姓数量众多，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赵昚点点头，“爱卿还请再坚持一些时日，朕已经下旨让北地各州府尽快将粮米运过来，现在也不过是一时之困而已。” 麻邵无奈的应了，皇帝这样说，他能有什么办法。 随后，又有人上禀了几件小事，不过，现在这种情况，赵昚显然也没什么心情，因此只是简单说了两句便是作罢。 就在赵昚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蒋芾却是站了出来。 “臣有本，请奏陛下！” 赵昚眯了眯眸子，这些日子，这位右相一直默不作声，即便是上朝也是当一个哑巴，现在站出来，是要逼宫了？ “准！”赵昚深吸一口气，冷冷开口。 对于这几日的气氛，赵昚的确是有些察觉，皇城司同样是察觉到一些不对，可是却又没有发现具体是什么事情。 这也并不奇怪，皇城司厉害是不假，可终归是人不是神。 首先来说，皇城司大部分掌控在赵昚手中，可是其中被其他人安插的人手也并不算少。至少，皇城司中就必定会有赵构的人。 其次，现在的赵昚虽然是皇帝，可是除了几个忠心的臣子之外，其他的文武百官尽皆与他不是一条心。 上边儿有赵构暗中谋划，下边儿有这百官互相勾连，在这种情况下，赵昚基本上就如同被架空了一样，能探查到什么消息？ 不过，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可是他也知道，今日的大朝会注定不会平静。 前几日与赵构对面，双方可谓是彻底闹掰了，赵构怎么会没有反应？哪怕赵昚已经继位十年，可是赵构这个太上皇手中的权柄以及人手同样不少，赵构若是能够继续忍下去那才是怪事。 蒋芾出班，先是恭敬一礼，随后方才说到，“自陛下继位，虽然国力日盛，可却百姓不堪。与金国战、与吐蕃战、与南疆战、与大理战！” “这十年时间，我大宋一直处于征战之中，几乎未曾停歇过。如此，百姓不堪其扰、朝廷负担沉重。” “陛下之功绩不少，可是这功绩却是用无数百姓啼哭之声换来的。这些年，我大宋儿郎战死岂止十万？这也意味着，我大宋多了十万孤寡。” “另则，北地金国与我大宋乃是血海深仇，可如今，陛下却是与金国交好，如此，可对得起当年徽宗、钦宗两位陛下，可对得起我大宋与金国战而死的无数百姓士卒？” “现今民怨沸腾，哪怕是江南也四处烽火、百姓不存，这尽皆是陛下之错！” “臣为朝廷之右相，当有规劝陛下之责。因此，今日臣冒死请柬，请陛下安定天下、安抚百姓，并到宗庙祭祀，以向上天、祖宗谢罪。” 说罢，他直接拜倒在地，将头顶上的冠帽摘下来放在一旁，并叩首说到，“臣、万死！” 龙椅之上，赵昚脸色僵硬而震怒！麻邵、刘珙等人，神色大变。 “蒋芾，你放肆！” 第2078章 朝堂相对，赵构到来 此刻的刘珙，也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跳出来，一脚将蒋芾踹翻在地。 他又狠狠踹了几脚，随后怒喝说到，“蒋芾，你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若非是在这朝堂之上，本官便要了你这项上人头。” 麻邵也站出来，怒声开口，“放肆！蒋芾你如何敢大不敬。陛下，臣请旨，将蒋芾罢黜官爵打入死牢！” 随着这两位站出来，朝堂之上一些中立之人或者同一个派系之人也尽皆站出来，尽皆震怒的声讨蒋芾。 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少见了，大宋对于臣子仁善是不假。可是，那是指在政事上与皇帝争执。如果仅仅是这样，那绝不会有人拦阻，甚至说不得还要帮腔几句。但是这蒋芾，大逆不道，便是诛族的罪名，和造反也没什么区别了。 赵昚没有理会麻邵的话语，而是先行给一旁的王权打了个隐晦的眼色，而后方才淡淡开口。 “仅你一人，恐还不敢如此放肆，来，让朕看一看，还有哪一个是这般想法。” 大殿之中，好半晌的沉默之后，终于是再度有人走了出来，不过却是并未多说，只是默默的行礼之后便站在了蒋芾的身后。 一个、两个……随着时间的流逝，到最后，竟是足足有过半的官员尽皆站出来。 刘珙和麻邵等人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们哪怕是傻子，也知道今天要出大事儿了。过半的官员竟是直接反了跟皇帝对着干逼宫，大宋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赵昚平静的站起身，径直走到御阶边缘，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下方的臣子，好半晌方才仰头大笑起来。 笑罢，赵昚开口说道，“看来，朕这个皇帝当的着实不好，竟是被大半的臣子逼宫，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事了，凭此，朕便能够多据史书一页。” 他话语顿了顿，便是冷声说到，“若是朕不应呢？” “请陛下以天下万民为重！”这些人行礼开口。 “哈哈哈，好！”赵昚怒不可恕，“来人！” 话音落，原本安静的大殿之外，陡然间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随后，一众文武便是见到一群‘察子’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并且手持刀枪直接闯了进来。 所谓‘察子’实际上指的便是皇城司。 因为皇城司有着探查民间和百官的权限，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私下的称谓。 皇城司的到来，让大殿之中骚乱起来。 “陛下，此时是朝会之时，皇城司前来办事不符合朝堂规制。”有人大声喝道。 “尔等还不退下，难道不怕朝廷问罪么？” 七嘴八舌的声音响起，不过倒是也没错，皇城司的权责范围不小，可是直接到朝堂之上拿人，却是有些逾越了。 不过，那皇城司众人却是并未理会一众臣子，为首之人上前朝着赵昚拜到，“属下参见陛下！” “将这些乱臣贼子，给朕拿下！” “得令！”这为首之人起身，直接一挥手，一众皇城司所属便是朝着赵昚所指的蒋芾等人而去。 原本还算淡定的这些人，当即便是慌乱起来，皇城司虽然不像是后世的东厂、西厂有那样的恶名，可名声也绝不算好，若是落到这些人手中，届时怕想死都难。而且，现在自己得罪了皇帝，怎么可能在皇城司中过的舒坦？ 不过，为首的蒋芾几个，却是依旧神色淡定，哪怕是皇城司马上就要刀兵加身，也并没有什么恐惧之色。 “陛下！”蒋芾缓缓站起身来，“当年，太祖言：与士大夫共天下。现如今，吾等只是谨守自身职责规劝陛下，并无其他罪责，陛下却是让刀兵加身，岂不是违逆祖训？” 赵昚冷冷一笑，“你也好意思出言太祖！你这等乱臣贼子，便是千刀万剐也是应该。” “拿下，押入死牢！” 一众皇城司上前，将众人押解，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想起，“皇帝，你胡闹了。” 众人闪开一条通道，却见竟然是太上皇赵构从殿外行了进来。 而在他身后，跟着的除了赵伯玖之外，竟然同样有些皇城司的人。 赵构脚步不停，直接走上御阶来到赵昚的面前，“我大宋皇室，一向仁义，什么时候可以这般胡乱便惩治了无罪的臣子？” “刚才，众臣之言朕也听了，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你此刻还依旧固执，是想要自绝于天下？” 面对赵构的质问，赵昚冷笑开口，“父皇，如今朕是皇帝，这朝堂之事，就无须父皇来费心了。而且，今日朕也只是惩处几个乱臣贼子，难道父皇也要干涉么？我大宋皇室的确对臣子仁善，可是，却不是他们能够欺君罔上的道理。” “而且，也正是太仁善了，所以，现在这些臣子，都敢在这朝堂上大放厥词，口出悖逆之言了。” “将这些人带下去。”赵昚不理会赵构，厉声一喝。 然而，赵构却是挥了挥手，他身后的皇城司人等尽皆上前将大殿门户堵住。 “今日，没有朕开口，任何一个人也带不走。” 除了一部分知晓内情的人，此时此刻，朝堂上的那些人简直是胆战心惊。眼前这一幕，这是要出大事儿了啊，而且还是太上皇亲自出马，这是想要抢班夺权了？ 也有一些明眼人看到在阶下矗立的赵伯玖，不由得眯了眯眸子。 这一位，当初的身份与皇帝赵昚一样，现在这等关头却是随着太上皇站到了这里，再想一想蒋芾等人的反应，这显然是有计划的。 史浩站在众臣首位，脸上神色变幻。 他之前的确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些人想要趁着朝会的时候，继续劝谏赵昚，甚至可能会采取一些激烈的方式。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竟是联合了太上皇来逼宫。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丝毫退步的余地，只能是你死我活。如果赵昚直接被打压了，那以后赵昚和他一系的臣子再无出头之日，如果赵昚坚持住，那以后这大宋赵昚便能够真正做到一言九鼎。 那么，自己该如何选择？ 第2079章 朝堂喋血，临安城破 想了许久，史浩终究是长叹一声，随后上前，“太上皇，陛下这几年励精图治，对得起天下万民，也对得起大宋皇室列祖列宗，如今太上皇如此逼宫，乃是置大宋天下与不顾。” 见到赵构并不理会，史浩双眸一眯，随后咬牙说到，“想当年，靖康之难，太上皇便是任那开封于不顾，如今太上皇如此逼迫陛下，若是陛下退位，哪一个能够有陛下贤明？难不成，太上皇想要再看一次靖康不成？” 这话一出，当即就炸了。 当年的事情，在皇室和文武百官口中，基本上就是禁忌。 虽说赵构到了临安之后，一直想办法掩饰或者美化，可徽钦二帝被掳走，皇子皇女成为金人的猪狗，这种事情如何瞒得住？再怎么美化和掩饰，也改变不了这种明摆着的事实。 而且，在场的除了一些资历尚浅的不知道，其他人哪个不知晓，当初靖康之难，这位太上皇的责任可是不小。 他率领着朝廷的兵马就在河北，却放任开封不顾，真当大家都是傻子不成？ 可有句话说得好，成王败寇，如果当时赵构也被掳走，那这靖康的帽子必定要扣在他脑袋上。然而，人家保存了实力，而且逃跑技能点满了，还继承了祖宗赵老二的特点，最后一路跑，将金人甩掉并且再度当了皇帝。 所以，当年那些龌龊的事儿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提了。毕竟，这可是明晃晃的往赵构脸上甩嘴巴子。 可现在，史浩直接掀了赵构的老底儿。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没事儿，可一旦明晃晃宣扬出来，那就事儿大了。 就像是现在，身体倍儿棒的赵构，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被史浩气死。他颤颤巍巍的指着史浩，一张脸从煞白到青紫…… “放肆！”赵伯玖待不住了。 本来，今儿个他跟着来，只是当一个孝顺的乖儿子，等到赵构将赵昚拿下，他‘不得已’坐上皇位。可现在一旦赵构被气死了，那接下来的事儿怎么办？就算是拿下了赵昚，也名不正言不顺。 他也顾不得其他，先是训斥了一句，随后便是同样上去扶住了赵构。 “父皇且息怒，这等贼子如何知晓父皇一路艰辛？若非是父皇，如何有现在这大宋的天下？”先安慰了赵构一句，随后便是对赵昚说到，“皇兄，你看这便是你的臣子？如此大逆不道，若是将父皇气坏了，那如何是好？这样的奸臣，自当严惩才是。” 赵昚冷笑，“什么时候，朕的臣子需要你这个醴泉观使来评判了？而且，你区区一个醴泉观使，竟是踏上御阶，是想要谋逆还是刺王杀驾。” 为何臣子对皇帝的称呼是陛下？这‘陛’便是御阶，臣子是不能轻易走上去的。所以，现在赵昚的斥责还真没错。 赵伯玖闻言心中暗恨，不过面上却是忐忑苦笑，“臣……臣只是心中担忧父皇，因此方才忘记了礼仪，请陛下治罪。” 说着，就要退下去。 可赵构却是一把将其拽住，“你便在此，朕倒要看看，哪一个能够将你赶下去。” “赵昚，今日你到底还认不认朕这个父皇，到底还尊不遵从朕的话。” “父皇养育之恩，儿臣自不敢忘。至于其他的事儿，就不需要父皇参与了。” 赵构深吸一口气，“好好好！果然是朕培养起来的好皇帝。” 他一转身，面向众臣，“皇帝无德，与国不利、与民不利、与朝堂不利，今日，朕以太上皇之身，劝谏皇帝退位，并禅让与恩平郡王。” 蒋芾一众人等尽皆心中大喜，这一次的从龙之功，是真的要到手了。而且，重要的是，赵伯玖可是暗中给他们许下了诸多利益，现在这皇帝换了，足以让他们的家族尽皆都能荣华百年。 因此，赵构话音落下之后，蒋芾等人当即拜到在地，并朝着赵昚喊道，“请陛下退位，并禅让与恩平郡王。” “好好好！”赵昚咬牙切齿，“父皇，这是你逼朕的。” “此等乱臣贼子，当杀、诛族！” 下方的皇城司提举闻言，毫不犹豫，直接便是举刀朝着他所押着的一个臣子刺了过去。 “噗嗤！” 惨叫声和血雾弥漫，霎时间充斥在大殿之中。 一瞬间，便是有七八个臣子直接被斩杀。而跟随赵构前来的皇城司之人，同样举刀将蒋芾等人抢了出来并且与宗杰一众人拼杀在一起。 这大宋的皇宫朝堂之上，出现了从未出现过的一幕。 “这便是你想要看到的么？”赵构身侧，赵昚的声音响起。 赵构脸色铁青，这当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发生了这一幕，大宋皇室将遗臭百年。一下子死了那么多文武，是否耽搁朝政且不说，这些人可是掌控着天下口舌，他们会将大宋皇室写成什么样子？ “赵昚，你滥杀臣子，该当何罪！” “哈哈哈……”赵昚大笑，“父皇，现在你还在指责朕？朕何错？” 赵昚当然有笑的理由，虽说现在他手中没有多少兵马，可是，那几千利州兵，已经被他调遣守卫皇宫，可以说，这座皇宫是掌握在他手中的。 有些事情，只有胜利者才能去做，就像是讲道理，就像是讲事实。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难道还想着安安稳稳的平息下去么？没有血腥，是无法平息的。 等到一切都平息，自己依旧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这朝堂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会传出去。哪怕是赵构，圈禁在深宫之中又能如何？现在，已经不是仁孝的时候了。 “报！” 一声长啸，压住了大殿之中的厮杀声。 随后，一个身着甲胄的男子冲了进来，“陛下，城外乱民攻城，有部分禁军反叛，乱民趁势打开西南北土门。” 赵昚冷冷的看着赵构与赵伯玖，“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为了这一幕，你们放任这临安百万百姓遭难，朕要看看等你们死了，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第2080章 皇宫厮杀，赵昚离开 说完之后，赵昚厉喝一声，“姜校尉，立即调遣五百精兵前来，拿了这些乱臣贼子，另其余诸位将军谨守皇宫各处城门。” 此刻赵昚的心中无比庆幸，这皇宫是在自己亲信手中，否则的话，这临安城既然能够被攻破，这皇宫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赵伯玖与赵构二人神色微变，在这皇宫中，他们可是并不占据什么优势。 当即，赵伯玖朝着他们一系的皇城司一招手，“保护父皇以及诸位大臣的安危，立即退走。” 现在只要先离开，这小小的皇城，难道还能坚持的了多久时间？ 于是乎，一众人泾渭分明，宗杰带人护卫着赵昚、史浩一众人，其余皇城司则是护卫着赵构、赵伯玖、蒋芾等人朝着大殿之外退去。 双方都各有顾及，所以虽然在拼杀，可是却也不敢全力。因此，约莫一刻钟之后，赵构等人便是尽皆退出大殿并且朝着整座皇宫的后方而去。 赵昚想了想，也是直接一挥手，“先不必追了。去传令姜校尉，让他立即率兵去缉拿逆臣，若有反抗，杀无赦。” 宗杰一边让人传信，一边让人将大殿之中受伤和已经死了的人抬出去。 赵昚跌坐在龙椅之上，此刻这大殿之中，只剩下二三十个惊魂不定的臣子。 这一众君臣，便是在这血泊之中，静静的发呆，一时间谁也忘记了该说些什么。 好半晌，还是史浩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陛下，今临安城破，定然是禁军之中有人勾结城外乱民。如今这皇宫虽然有精兵守卫，可是，终归是无法长久的驻守下去。” “一旦那乱军包围了皇宫，便是插翅难逃。” 他犹豫了一下，便是咬牙说到，“现在太上皇显然是有了他念，在这皇宫中，太上皇留下的暗手哪怕是陛下也比不上，这皇宫，也未必能够守多久。所以，臣以为，当立即让宗杰提举以及一应兵马，保护陛下离开皇宫，并且直接向北到汴京路。” “按照时日推算，长则月余短则半月二十日，燕国公沈堂定能够率兵归来，届时，有燕国公相助，陛下定然能够安然归来。” 史浩的话，让赵昚脸色变幻，就这般走了，他实在不甘。一个皇帝，硬生生被人逼出皇宫，还有什么比这更丢脸的事情么？ “陛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此刻的刘珙也是浑身嗜血，他也是出身行伍，对于刚才的场面倒是没有其他臣子那般畏惧。甚至，他还亲自抢了一柄刀杀了上去。 这两波的皇城司，虽然在厮杀，可心中却是也有数。 一些官职不算高的，或者是打酱油的，杀了也就杀了，这等关头，哪怕过去了这件事儿，也不会有太多人记恨或报复。可是，那些朝堂重臣，谁也不会傻的真下杀手。 没看到史浩、蒋芾这些人，连伤都没有么？真当那些皇城司是傻子了？ “汴京路有精兵十数万，陛下现在反悔开封也是理所应当。” 赵昚一咬牙，起身喝到，“宗杰、王权，立即去查看那些乱臣贼子的境况，另外，准备出宫。” “其余人等，暂且在此等候。” 王权几个慌乱而去，不多时，王权便是来报，太上皇一行人已经退回到福宁殿之中，那五百精兵的确是已经赶过去了，不过，那福宁殿之内，竟然也有一些好手和不少的内侍在抵御，至少短时间内，想要攻破福宁殿，根本做不到。 “宗杰，传令让吴将军率领一千兵马立即前来，并护送朕出宫，姜校尉继续攻打福宁殿，其余人继续驻守皇宫。” 现在赵昚也来不及考虑其他的事情了，现在已经事不可为，只能先行退走。只要到了汴京路，只要沈堂还忠于他，那这天下就还是他的，这区区临安城，便让给这些乱臣贼子，要不了多久，沈堂就能够帮着自己打回来。 也不知多久，终于有一名将军前来，而王权也挑选了一些亲信内侍，再加上史浩一行人，共同护卫着赵昚出了皇宫。 皇宫外早已经一片混乱，好在这些乱兵并没有什么章法，因此，赵昚等人有一千兵马护送，好歹算是顺利的出了城。 离开了临安城之后，赵昚驻足目光注视着高耸的临安城。 愤怒、不甘、失落……各种情绪充斥在心头。 他在这里长大，也是在这里继承皇位，可现在，也是在这里失败并且现在不得不离开。虽然说是退走，可实际上，自己这个皇帝就是被逼走的…… “陛下，走！”刘珙劝到，“现在乱兵还未曾察觉，若是晚了，他们定然会前来追杀。” “走！”赵昚点点头，随后一行人便是仓皇向北。 皇宫之内，虽然被堵在了福宁殿之中，不过不管是赵伯玖还是赵构，二人都没有什么惊惧或者担忧的神色，相反，二人极为平静。首先，他们今天既然发动，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福宁殿这边儿，早已经安排好了人手，虽然不算多，可是依仗地利足以抵挡住门外的人。 而且，赵构也早就做好了安排，哪怕这皇宫是在赵昚的兵马驻守中，可是同样守不了多久，最迟到明天天亮前，必定会有城门被打开。所以，他们只需要坚持一夜。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便是门外的这些人，攻势显然比最开始的时候缓和了。 出现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便是赵昚也预料到皇宫守不住，已经离开皇宫。现在宫内的这些兵马，可谓是群龙无首。 “父皇，皇兄会怎么办？”赵伯玖开口问道。 赵构略一思索便是，“他很清楚，这皇宫守不住，所以只要没有必死之心，必定会趁着现在的机会离开。” “那皇兄会去哪儿？” “呵呵，除了汴京路，他还有什么选择？毕竟，他对于沈堂的信任根深蒂固，而且，沈堂手中也的确有着不少兵马，更何况，开封也是都城，他哪怕是在开封为帝也正常。” 第2081章 得知消息，赵昚消失 赵伯玖闻言，不由得苦笑一声，“哎，此事终归是儿臣办错了，咱们大宋之前本就丢失了半壁江山，现在若是皇兄在开封为帝，父皇却是在临安，岂不是再度分裂。” “父皇，儿臣愿意劝谏皇兄。父皇老当益壮，为帝岂不是理所应当？恕儿臣不孝，待到父皇万年，届时皇兄继续登基为帝，两相其好，对于咱们大宋也最为有利。” “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过纯孝了一些！”赵构叹声说到，“而且，如今朕都这般春秋了，如何还在乎什么权势和皇位。朕将这皇位从他手中夺回来，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你继位。你仁义忠孝，比他强多了。” “至于他前往开封，倒是也无须担忧。” “开封虽然也是京都，可终究是弹丸之地。黄河之北为金国，淮河之南的江南尽皆是在你的手中？无论是人力、财力、物力你都十倍胜之，将汴京路拿回来，还不是轻而易举？所以，他离开，反倒是好事，否则的话，这场争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毕竟，这些年他也提升了不少声望，即便是朕下旨，一时间也难以平复。” “待到你的兵马进入皇宫之后，便是尽快稳定了临安这乱局以及江南的乱势，而后整治朝纲，让一切都平复下来，然后在出兵北上便是。” 赵伯玖压抑着心中的狂喜，当即拜倒在地，“儿臣，定不负父皇。” 沈堂到了河北之地，便是依旧一路向南疾行，终于在三月中旬到了大名府地界，再有两三日时间便能够过河进入汴京路。 等到了自己的地盘，自然也就安稳多了。 三月十五清晨，大军拔营准备渡河进入汴京路，虽然这里也有金国兵马驻守，不过，这些都是完颜昊的人，沈堂有着完颜雍的圣旨，还是大名府的女婿，这些人自然不会拦阻。 不过，就在大军刚刚出行的时候，便是见到数匹快马疾行而来。 那为首的骑士直接奔到沈堂的面前，滚鞍落马，“大帅，临安急报。” 沈堂神色一变，赶忙将他手中的信笺接过来。 “三月十二，临安城破，帝出宫离临安北行，然帝在离开临安后便是消失不见，暂时各路探马并未找到任何踪迹！” “十三日晨，皇宫破！太上皇宣召，命恩平郡王晋皇帝位……” “噗！”沈堂一口血喷出，直接掉落下马来…… 周围的岳霖等人大惊失色，“大帅！” 等到沈堂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再度到了傍晚时分，临时的大帐之中，一众将领汇聚，还有几名随军的医官在一旁伺候。 “大帅醒了。”见到沈堂睁开眼，岳霖赶忙上前。 一旁的医官上前，给沈堂诊脉之后便是说到，“大帅急怒攻心，这才吐血昏迷，如今已无大碍，当静养数日便可痊愈。” 其他的医官又上前给沈堂用了药，这才退了出去。 “大帅，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临安发生了变故。” 见到众人发问，沈堂当即泣声不止，好半晌方才恨声说道，“临安城破，陛下不知所踪，有乱臣贼子据帝位。” 随后，他咬着牙站起来，“我沈堂起于微末，出仕便是受陛下知遇之恩。” “若无陛下信赖，沈堂何德何能位居国公之位，今陛下蒙难，哪怕身死，沈堂也定要为陛下复仇。若是能够寻到陛下，沈堂当驱逐乱臣贼子，辅佐陛下重立皇帝位。” “如今乱臣贼子据临安称帝，我沈堂为陛下亲封燕国公，当起兵伐之。” 说罢，沈堂扫视众将，“尔等若心怀忠义，便随本公攻伐临安。若不从之，本帅也绝不勉强，之后你我兄弟割袍断义、恩断义绝，若是你们前往临安受封，本公不拦阻，待到来日战场相见，我等便是生死之敌。” 沈堂话音刚落，为首的岳霖便是当先拜到，“末将誓死追随大帅。” 其他人不知道，在沈堂吐血的时候，他离得最近，已经大略扫了一眼那信笺上的内容，这简直是老天有眼好不好。 皇帝不知所踪了，现在上任的皇帝他才不认，跟着大帅打下来临安，到时候除了自家大帅，还能有谁能当这个皇帝？现在，是该想一想，暗中弄一面黄旗子了，别到时候真要用了寻不到，那才是坏了事儿。 其他的众将也没有多少犹豫，直接随着岳霖拜到，“末将誓死追随大帅！” 这也不稀奇，这些人本来就是沈堂的亲信部属，虽然不像是程玉虎等人是沈堂的私军，可是，对于沈堂的忠诚却是极高。 如果皇帝还是赵昚，那这些人恐怕还是要犹豫一些，毕竟，他们也是朝廷册封的官。可现在赵昚都消失不见了，乱臣贼子直接占据皇帝位，如果不跟着沈堂那就只能去临安当乱臣贼子了。该如何选择，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 再者说，现在他们的家眷大多也都在开封，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的生死是和沈堂绑在一块儿的。 “好！”沈堂颔首。 “令，立即传令汴京路各部兵马，立即整军备战！除必备的防守兵马之外，其余兵马五日内在汝阳汇兵！” “令，汴京路各地州府县郡，立即汇聚粮草，并运送到开封。” “令，本帅麾下兵马，名为讨逆军！” “本帅深受皇恩，如今有贼子窃据神器，我沈堂誓死为陛下复仇。” “传令各部兵马，修整一夜，明日晨拔营渡河返回汴京路。” 随着沈堂的命令下达，众将尽皆应命。 一众人等让沈堂休息，便是退出了大帐。 大帐中，沈堂眉头紧皱，按理说赵昚既然安然离开了皇宫，自然是选择北行前往汴京路，若是如此，沈堂哪怕是做一次愚忠之人，也必定竭尽全力保赵昚的皇位。可是，他怎么会离开临安后，便消失不见？ 是路途中出现了其他的变故，还是说皇帝对自己并不信任？毕竟，这时候赵昚信不过自己，害怕自己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也并不稀奇。 第2082章 回汴京路，开封城外 第二天清晨，沈堂麾下兵马便是拔营过河，进入到了汴京路地界。 随后，大军一路南行，不过，当行至开封之外的时候，前方探马来报，说是有不少官员在前面相迎。 沈堂打马向前，果不其然，不仅是一应开封府的官员尽皆在，而且不少州县的官员也尽皆到来。 沈堂下马，不待他开口，崔烈便是上前急声说到，“大人，朝廷有旨意，让大人即刻前往临安，受封王爵。” “大人，朝廷到底发生了何事，我汴京路不少州县官员尽皆被朝廷下旨替换。” “听闻临安大变，大人，这可是真的？” 随在沈堂身侧的岳霖一听就急了，前往临安受封？去自然是可以，但是却要带着兵马前去啊，不然，若是独自前往，岂不是直接任人宰割？这新的皇帝显然并不信任自家的大帅，这样的计谋，可决不能一头栽进去。 沈堂一挥手，止住了众人杂乱的声音。 崔烈再度上前，而后问道，“大人，朝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前日我们得到朝廷的旨意，大人需要前往开封受封，并且担任枢密使职位，下官被擢升为开封府知府，其他州府诸位大人，也多有调派。下官怎么觉得有些不寻常。” 说到这里，他左右环顾，而后低声说到，“大人……朝中是不是有奸佞想要针对大人，大人还需谨慎一二方可。” 大家都不是傻子，沈堂这样的身份，要封王不算稀奇，毕竟拿下一应河南之地，沈堂立下大功，让沈堂担任枢密使也不稀奇，沈堂一直在军中，执掌枢密院理所应当。可怪就怪在这件事太突兀，而且没有任何的征兆。 并且，这朝廷的旨意显然是对沈堂不利。 这等明升暗降的手段，哪个看不出来。 崔烈也不过是不方便明说，所以方才说是佞臣，实际上他心中所想的，乃是皇帝心中对沈堂有了猜忌。 “另则，先一步下官也得到大人传令，说是要征调粮米，而且各部兵马也有调遣，是朝廷有其他的旨意么？” 朝廷的旨意和沈堂的命令，都太不寻常了，所以，崔烈着实不知晓真假。 沈堂悲叹一声，而后说到，“本公并未得到其他的旨意，不过，却是也有临安的消息。” “之前，有乱军攻打临安的事情，诸位应该也已经知晓了，正因为如此，陛下下密旨让本公不远万里从北地归来，目的便是平复江南之乱。只是……本公终归是回来晚了……” 沈堂一句话，让在场众人尽皆神色大变。 回来晚了？什么意思？ 不待众人发问，只见沈堂悲戚开口，“昨日本公得到快马传报，数日前临安城破，有奸佞勾结禁军打开了宫门，因此皇宫仅坚守一日便告破。” “陛下在数千兵马护送下离开了临安城，只不过，却是再无任何消息，至今本公也不知晓陛下是否安稳。” “本公自出仕便受陛下之大恩，如今五内俱焚，因此方才召集各地兵马，南下临安、诛杀奸佞，另外便是寻得陛下归来。” 哗啦…… 众人哗然，他们是真的没想到，这朝廷竟然发生了这等大事。 “大人，怎会如此，那现在是哪一个贼子，竟敢窃据皇位？” 沈堂咬牙切齿，“若是本公未曾猜错的话，应该便是恩平郡王赵伯玖。” 看着众人的喧哗，沈堂继续说道，“当年陛下临安遇刺，尔等也当知晓，实则，那一次的幕后黑手便与恩平郡王有着一些联系，只不过，陛下仁善，顾念着当年兄弟情意，顾念着太上皇的恩情，所以方才将事情压了下去。” “那恩平郡王自知有大罪，因此赶忙自请去官，请了一个醴泉观使的职位。未曾想，他竟然是包藏祸心，竟是再一次行谋逆之事。” 看着下方神色各异的众人，沈堂说到，“既受皇恩，自当以死相报。” “现今朝廷不过是乱臣贼子窃据，本公绝不会应任何旨意。至于尔等，无论如何抉择，与本公并无干系。” “若是有念皇恩者，本公感激不尽，若有想要归附乱臣贼子之人，本公也绝不拦阻。” 这话一出，还能怎么选？如果选择不跟沈堂一条心，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再者说，现在皇帝消失，赵伯玖居帝位，这天下恐怕都要乱了。现在沈堂手中执掌精兵强将，这将来的事儿，可就不好说了。 另则，在场的这些人，虽然不如军中将领一样是沈堂心腹，可大多也都算是自己人。 比如陆游等人，他们跟沈堂站在一起，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既如此，吾等遵从大人之令。”崔烈先行开口，“还请大人明示，吾等接下来该如何。” 沈堂淡淡说道，“不管如何，以万民为重，因此，尔等先行返回各自辖地，稳定一应州府局势，其他的地方本公不管，但是这汴京路，不能乱。” “开封乃是我大宋重地，而且也是与金国接壤之地，若是汴京路大乱，金人定会趁机南下。所以，尔等谨守职责，其余的事情，待到朝廷彻底稳定，或者本公寻到陛下再说。至于朝廷若是派遣官吏前来，尽皆不必理会。” “区区伪朝廷而已，如何算的正统，本公宁死不认。” 一众人等应命，随后只听沈堂说到，“本公不在开封停留，会继续率兵南下。尔等尽皆退去，各归各位。” 随后，沈堂便是继续率兵南行。 待到沈堂的兵马消失不见后，众人面面相觑，好半晌，崔烈方才说到，“刚才国公爷的话，诸位也尽皆听到了，如今朝廷大乱，吾等身为臣子，当守土安民，其余的事情，不必过多理会。” “那国公爷所要求的粮米……”有人迟疑开口。 若是不理会，只是安分守己，将来不管这朝廷如何，必定是没有什么罪责的。可是，如果现在给沈堂支援粮米，就意味着跟沈堂站在了一起。 如果沈堂一切顺利自然是好，可若是不顺利，到时候这勤王，可就变成造反了啊。 第2083章 赵愭抉择，赵昚去向 “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陆游厉喝一声，“本官这便回返，并尽快征调粮米给国公爷运送过去，尔等自行决断。” 有人开口，一时间不少人从之，到最后，哪怕几个一直未曾开口的，也只得点头应承下来。 而后，众人尽皆上了轿子，匆匆回返。 待到一众人尽皆离开，远远的一处山坳之后，一个打扮褴褛的男子小心走出来。 在他身旁，一个面白无须的老者问道，“太子爷，刚刚率兵前来的，应该便是国公爷，咱们为何不前往与国公爷相见？届时，有燕国公庇护，太子爷自然是安危无恙，而且也可以趁此机会返回临安城。” 赵愭抹了一把脸上刻意擦上去的泥土，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虽然离开了临安，不过与临安的消息也并未完全断绝，所以，每隔几日便可以得到临安的状况。 本来，他也以为，到了开封府之后便能够安定下来了。毕竟，只需要等到沈堂归来，届时，有着小姑姑的颜面，不管情况如何，自己都可以借着沈堂自保。 可情况却是与他想的不一样，他终归还是来晚了一步。 当他到了开封，遣人前往燕国公府拜会的时候，却是并未见到赵灵，只是说一众家眷出游未归，至于何时归来，并不知晓。 他先是等了两天，可一直没有消息。不过，随后他便是反应了过来。 哪儿是什么出游？很显然，这是沈堂察觉到了临安的变故，担忧这场变故会影响到开封府，所以，提前让人将自己的家眷保护起来了。 所以，自己恐怕是寻不到赵灵以及沈堂的家眷了。 就在他思索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却是再度得到了临安的消息，临安城破，自己的父皇竟然是消失不见。 而朝廷宣召天下，在太上皇的主持下，恩平郡王赵伯玖成为了皇帝。 霎时间，赵愭便傻了。 自己的父皇消失不见了，那自己这个太子还有多少分量？或者，恐怕已经有不少人想着，将自己绑起来送到临安，作为进身之阶。毕竟，一个前太子，在现在皇帝的眼中，应该还是有着不小的分量的。 临安的变故，使得他这个太子身份变得尤为尴尬，甚至，平日间他都不敢轻易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唯恐被人认出来。 而且，这几日他也在思索着，到底要不要去与沈堂相见。 如果说之前的话，他心中多少是有几分把握的。首先，沈堂对于自己的父皇的确是极为忠诚，只要是自己的父皇无恙，沈堂定然会帮助自己。其次，沈堂重情，自己的小姑姑虽然还未与沈堂婚娶，可是却已经基本认定了双方的身份。 只要有小姑姑在，哪怕事情到了最坏的程度，自己也至少能够保住性命。 然而，现在情况却是变了。 自己的父皇消失了，自己也没有寻到小姑姑。 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前往去寻沈堂，谁知道沈堂会不会生出什么想法？自己的身份，在不同人的手中可以起到不同的作用。 如果是一般人，应该便是将自己拿了送到临安换取功劳。可若是落到沈堂手中，哪怕自己有着这个太子的身份，就真的能够辖制沈堂么？沈堂麾下那些骄兵悍将，真的能够听自己的？绝对不可能。到时候，自己很可能就会变成沈堂手中的棋子。 或许，自己还能够登上皇位，可那时候，自己这个皇帝也依旧是个架子罢了。 等到了合适的机会，自己便是只有死路一条，然后给沈堂腾地方。这种事，若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哪怕沈堂不做，也定然会有很多人会这样做。 所以说，在没有父皇的消息或者是找到自己的小姑姑之前，他根本不敢轻易前往面见沈堂。 这便是为什么，他眼睁睁的看着沈堂的兵马离去，却是并未现身的缘故。 “不必说了，现在还不是相见的时候。”赵愭淡淡的说到。 那面白无须的内侍也不敢多说，只是点了点头，“殿下，那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赵愭想了想，“去巩县，如今伯父和二弟就在巩县，好歹能够互相帮衬，至少也能多一个出主意的人。” “你去通知咱们的人，今天停留一天，待到天黑之后出发前往巩县。” 池州向西，便是离开了江南之地，进入到淮南西路的安庆府。 官道上，一支足有千的兵马浩浩荡荡向西，打出的旗帜是‘李’字。 在大军的中间，有几辆马车滚滚向前，而最中间的一驾马车，不仅极为豪华，而且还极为庞大，哪怕坐下十几个人恐怕也并不显得拥挤。 马车之内，二人端坐。 其中一个正是离开临安后便消失不见的赵昚，另一个竟然是赵昚之子赵惇。 且说这赵惇，对于宫中的消息自然是知晓，所以，当他知道赵构竟是帮着那赵伯玖的时候，无比震怒，因为这意味着他想要踏上那个皇位将会无比困难。 他虽然也有一些势力，并且朝堂上也会有些人拥护他，但是这些力量与太上皇相比，太过渺小。 再者说，他也不是傻子，那城外的近十万乱民是谁的人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所以，他虽然一直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但是却并未急着跳出来。 可变故来的有些突兀，这临安城，竟然就这样轻飘飘的被人攻破了。 当赵惇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当即就知道，这临安不能再待下去了。 自己作为前皇帝的儿子，必定会成为新皇帝的眼中钉，若是现在不走，那就不会有机会了。到时候，哪怕不被处死，也会被圈禁一辈子。 于是，趁着城中大乱，他带着一家子在亲信的保护下匆匆出了城。 唯一让他安心的，便是之前李凤娘的一众兄弟已经暗中带着兵马赶到了，只不过并未入城，而是按照他的命令隐藏在城外。 这时候，正好可以汇合，保的自身安危，这临安城，只能找机会再行回来。 第2084章 赵惇出城，父子相遇 赵惇出城之后，便是第一时间与李家前来的几支兵马汇合。 要说这李家，虽然势力不算太大，可是在军中的确是有几分根基。而且，再怎么说，也是嫡皇子的外家，所以，这些年晋升也不算少。哪怕是李凤娘的老爹已经死了，可是族中一众兄弟却是也都有不低的身份和官职。 有朝廷的旨意还有自家妹妹亲自送来的密信，李家当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可是一件大事儿，而且还是一件大好事。如果真的办好了，那说不定下一个皇帝就是自家女婿，再下一个皇帝就是自家的外孙。到时候，李家就是外戚，势力岂不是会更加厉害？ 因此，李家一众兄弟密会商议一番，当即便是马不停蹄的率领兵马昼夜不停奔着临安而来。 李家这一次可谓是竭尽全力，军中的亲信以及自家的壮丁尽皆都带了过来，好歹也有五六千的兵马，虽然与大军比不了，可关键时刻也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力量。 赵惇与李家的兵马汇合后，便是打算先行离开临安，然后前往静江府一带。 当年他的岳父乃是庆远军节度使，在静江府一带势力不小，尤其是军中，更是有诸多李家子弟把持，到了静江府之后，他便可以借当地的兵马来与临安对抗。甚至，打出一个清君侧的名义杀回来。 而且，静江府属于广南西路，位于大宋西南，与大理和越礼接壤。当地的一些小部落尽皆可以收复为自己所用，朝廷哪怕想要征伐，也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还可以与大理或者越礼进行交换，借调他们的兵马为自己所用，总之，到了静江府之后，至少可以保的自身无忧。 若是退一步，可以与临安这边儿南北对立，若是进一步，可以北上临安争夺天下。 反正，现在这临安甚至江南，都是赵伯玖的地盘，自己留下来，根本没有机会。 正在他准备带领兵马悄然离开的时候，却是得到探马回报，说是又有一支约莫千余人的兵马，仓皇从临安城之中逃了出来。 本来，赵惇并不想理会，毕竟，现在临安大乱，有些势力的定然会趁乱逃走，而不会留在城中等死，现在的他也懒得招惹是非，先行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可李凤娘的一番话，却是让他心中大喜。 李凤娘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思忖半晌，而后便是说到，“王爷，先探查一下这来着，到底是何人。” “能够在城中汇聚千余兵马，可非等闲之人。” “而且，你莫要忘了，太上皇那个老家伙，可也是站在恩平郡王那边儿，父皇如何是他们的对手，万一真的是父皇败了，同样趁乱逃出来的话……我们如何不应该将父皇一同接走。毕竟，你也是父皇的嫡子，现在父皇有难，你不帮衬可是不孝了。” 赵惇也不是傻子，李凤娘虽然这样说，可真正的意思却是，如果来者真的是赵昚，那他便可以捡一个大便宜了。 不管怎么说，赵昚都是正统皇帝，哪怕失败了，同样是如此。 如果能够将自己的父皇掌握在自己手中，那自己就有了大义，到时候，直接以自己父皇的名义召集天下兵马勤王，这天下还不是自己的？ 再者说，一应皇帝印玺自然是在父皇的手中，只要掌控了父皇，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天下下旨。 当年的曹孟德，可是已经给自己做好了表率。奉天子以令不臣，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于是，他赶忙让人去暗查，并且吩咐李家兄弟让一众兵马布好口袋埋伏，随时准备厮杀。 一番探查之后，探子回报，虽然并未看到有皇帝的身影，不过，队伍中内侍和官员的数量却是不少，还有皇城司的人马掺杂其中。 这一下子，根本不用再查了。这样的配置，只可能是皇帝在其中。 当即，赵惇便是下令，让各部兵马准备突袭。 要说赵昚麾下的兵马乃是利州兵，战力当然不是李家带来的兵马能够媲美的。不过，其一他们需要保护赵昚等人，战力自然大受影响。其二，对方兵多，还是五六倍的数量。其三，对方提前占据地利突袭，占了先机。 再者说，李家一众兄弟也知道这是自家女婿和妹妹的大事，因此亲自带兵厮杀。 因此，没多久，赵昚一方的兵马便是损伤了二三百众。 就在利州兵准备誓死保护赵昚等突围的时候，赵惇却是站出来喊话。 “儿臣赵惇，拜见父皇。” “如今临安兵荒马乱，到处是叛军，儿臣以为父皇的兵马也是乱兵，因此方才下令兵马进攻，儿臣向父皇请罪。” 一驾马车上，赵昚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什么？如今大乱，所有人都跳出来了，而且，看样子，自己好像还没有了反抗的余地。现如今，自己麾下可战之兵已经不足一千，并且还被对方包围，想要冲出去难如登天。 “父皇！” 赵惇再度开口，“如今有逆贼反天，并窃据皇位，父皇不如暂避，待到安定下来再行召天下兵马前来勤王。” “这些兵马乃是儿臣岳家儿郎引兵前来，自可保的父皇安危。儿臣定不惜代价，助父皇匡扶天下。” 赵昚恨得是咬牙切齿，自己这儿子真以为自己没看过史书？ 他转头，朝着史浩几个人看去，好半晌，史浩方才叹声说到，“陛下，如今想要北行汴京已经做不到，不如先跟随恭王殿下前去，好歹能够保住陛下安危。待到有机会，再图大事。这天下，终于陛下之人，多不胜数，若是现在与这些兵马死拼，未免得不偿失。” 还是那句话，若是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刘珙也出言说到，“陛下，恭王的想法，臣等尽知，不过，如今太上皇与那逆贼势大，我们的确需要暂避。有恭王出面与那位针锋相对，吾等会暗中联络终于陛下的兵马，届时，大势还是在陛下这边儿，只是，现在恐还要陛下委屈一二。” 第2085章 父子对话，汝阳汇兵 赵昚看了看周围的一众臣子，心中也是轻叹一声。 他想着一咬牙便以死殉国，至少也不丢了自己皇帝的体面。可是，其一，如果有可能，他也不想死。其二，他也要为在场的一众人负责。 想了想，他这才轻叹一声说道，“史相、刘卿，这件事情便交给你们，你们前去与那逆子谈。” 史浩二人当即领命，随后便是出了对于与赵惇当面。 双方协商一阵，最后的结论便是，赵昚身边的这些兵马，为禁军，随身保护赵昚的安全，其他的兵马不可以插手。另外，皇帝便是皇帝，不可辱。 至于其他的，双方没有提，也没必要提。 对方的心思每个人都知晓，现在的赵昚没什么讲条件的实力，所以只要了两件东西，第一便是最起码的自身安危，第二便是明面上的体面。其他的，哪怕提出来，赵惇也答应了，又有什么意义？ 谈好了之后，双方‘和好’，两支兵马也汇作一路，并且按照赵惇的计划，朝着静江府的方向而去。 而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探查不到赵昚踪迹的缘故。 不得不说，这阴差阳错之下，的确是让赵昚陷入到了儿子的手中，可是，也无形中让他解脱了危险。 不管怎么说，两方合力也有六七千兵马，已经不可小觑。而且，在城破之前，实际上赵构和赵伯玖二人便是预料到，赵昚很可能会向北逃到汴京路。所以，在向北的方向也早就有伏兵在等着。可是，他们没想到，赵惇直接带着赵昚向西，而后向西南方向，直接避开了最可能的方向…… 车轮滚滚，车厢之中一片安静。 此刻的赵昚，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现如今，他脑海中一片混乱，自己这个皇帝坐的好好的，突然间就沦落至此了？ 车厢中，沉默好半晌，还是赵惇先行开口。 “父皇，如今逆贼势大，以父皇和儿臣的实力恐难以相对。现在，那逆贼还未探查到父皇的踪迹，倒是也无妨，可是，这件事情终归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待到他们得知了父皇去向，定然会遣大军前来征伐，所以，父皇还需早做准备为好。” “不如父皇尽快下旨，传召天下，让各州府一应兵马尽快前来，一则保护父皇的安危，二则可以汇聚力量反攻临安，助父皇复皇帝位。” 说罢，赵惇看了看赵昚的神色，而后再度说到，“父皇，儿臣外家尽皆是忠义之辈，如今又有救驾的大功，如今父皇麾下没什么人可用，可否擢升一二，让他们受皇恩，并且更忠心的保护父皇。” 赵昚沉思良久，终于说到，“朕会尽快下旨，让天下各部兵马前来勤王。李家众人的确有功，不过，他们的封赏，待到朕思量过后再行决断。” 赵惇眼中闪过几分不满，不过现在赵昚的作用还很大，他也不好直接翻脸，只能说到，“那儿臣便代他们先行谢过父皇。” 反正到了静江府，自己架空父皇也是轻而易举，倒是也不必急于一时。 “另外，北地黄河之南一应州府刚刚从金人手中收回来，利州、成都府等地乃是边野，不可妄动。之前不是朝廷便已经得到消息，党项再度出兵，攻打我大宋的临洮等地？所以，这些地方的兵马一旦被征召，定然会让金国、党项、吐蕃趁虚而入，届时如果丢失了大片土地，便是你我父子二人之错，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如何对得起天下万民？” “所以，这些地方的兵马，父皇便直接下旨，让他们守土安民，不必万里前来了。” 之所以这样说，当然不是这个理由，汴京路是沈堂的地盘，利州是张浚的辖地，成都府与沈堂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浚和沈堂算是赵昚的左膀右臂，对赵昚的忠诚也无人能比。若是征召他们前来，到时候有沈堂或者张浚相助，他凭什么能够辖制赵昚？说不得，届时赵昚直接反客为主，他这个儿子恐怕也会直接被拿下。 至于其他的地方兵马倒是无妨，这些年他赵惇也不是白混的，而且，那些人对于自己父皇未必多忠诚，现在这种情况，想必不会有几个不识趣的跳出来。即便是真的有，在静江府也不是他的对手。 “你先退下，朕知晓了。”赵昚冷冷的说到。 赵惇闻言，也不多说，直接行礼下了马车。 车厢中，只剩下赵昚一人，他轻叹一声脸上显出疲惫和颓然之色，“哎，朕对不起大宋的列祖列宗啊！这天下，竟是在朕的手中打大乱了。” 再说沈堂，他过了开封府之后，便是继续率兵南行。 数日后，大军总算是到了汝阳境内。 刚刚过了西平，前方的探马便是回报，前方有大军停驻。 沈堂让岳霖去打探消息，过了约莫两刻钟之后，便是有一行快马随着岳霖而来。 “拜见大帅！” 沈堂看去，却见汴京路境内，各路兵马主将已经尽皆到齐。 为首的正是卞喜、辛弃疾、童川一行人。 沈堂翻身下马，沉默片刻便是说到，“临安所发生的事情，尔等应该也已经知晓了！” 众人颔首，他们尽皆是坐镇一方的大将，消息渠道本就不少，而且还有着沈堂传信，对于临安的事情，自然知晓，再者说，临安的乱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种情况，也在不少人的预料中。 “既如此，本公也不多说。” “现今，陛下蒙难，本公将率兵攻伐临安，并寻找陛下。你们可以选择接受现在朝廷的旨意，在这里拦阻本公，与本公这个乱臣贼子死战。或者，你们随本公一同攻打临安！” “末将随大帅死战！”辛弃疾和卞喜二人直接拜倒在地。 “如大帅言，陛下蒙难，临安被乱臣贼子占据，吾等自当为陛下复仇，清正朝纲。末将童川，携麾下一万三千襄阳兵马，随大帅死战。” 随后，李景龙、李杰的信阳军、耿鸿运的陈州兵、牛闵诸将，尽皆拜到跟随。 第2086章 到达信阳，暗夜叙话 看着前方的众人，沈堂微微颔首。 他们的选择，并不意外。相比而言，他们会比崔烈等人更容易做出抉择。 战场上的情谊，远比其他情谊深厚。而且，他们哪一个是傻子？现如今的情况，如何能不清楚，若是跟随着沈堂，并且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再不济，他们因为沈堂，彼此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事情不顺利，这刚刚换了的皇帝，真的敢拿他们这一群武勋开刀？想当年，苗刘兵变的事情，到现在也未必不能再出现一次。 大军汇合之后，便是继续开拔。 过了汝阳，便是到了信阳境内。 行数日，大军便是在信阳与光州的交界之地暂时驻扎下来。 再向前便会离开汴京路地界进入到淮南西路，而且，前方探马也已经传回来消息，前方交界之地的大胜关有兵马封锁关口。 这也并不算意外，对于现在的赵构与赵伯玖而言，整个江南之地算是他们的根基之地，其他州府，便等着下旨尽皆归附便是了。不过，最需要防备的地方，便是汴京路这边儿。 那赵昚是否去了汴京路不用说，若是去了，那现在的大宋立即就会被分割成两块进行对决。 哪怕赵昚未曾前去，汴京路也需要防备。 沈堂是赵昚麾下最忠心的臣子，而且，汴京路有着足足将近二十万兵马，这些兵马，还大多都是沈堂亲自带起来的精兵强将。 他很有可能起兵南下，为赵昚报仇。 所以，赵伯玖与赵构掌控了临安城之后，下达的第一条旨意便是封锁与汴京路所有要道关卡。并且，若是有汴京路的兵马不奉诏而南下，各地兵马需死战拦阻…… 大军暂时修整，卞喜一众人平日驻守各地，虽然有联系，不过却也是许久未曾见面。因此，从沈堂的营帐中出来之后，便是又整治了几个小菜，汇聚到一处闲聊叙话。 众人吃用了半晌后，童川陡然间一拍桌子，愤愤开口，“这朝廷和皇家，着实不知道在干什么。” “这几年，大帅不辞辛劳，南征北讨，总算是给咱们大宋打出了几分底气和威风，而且，还拿回了诸多故土，若是这般下去，最多十年八年，咱们就能够跟着大帅北上。届时，不要说是故土，哪怕是将燕云之地拿回来也未尝不可。” “可是，谁曾想到，现在这皇家竟是出了这等倒灶的事情。” “童川噤声！”一旁的卞喜，皱眉呵斥了一声。 “这等话也是咱们该说的？这皇家诸事，说上一句都是死罪。今儿个也未曾喝酒，你便晕了头？” 童川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哼，卞喜大哥，在场的都是咱们自家兄弟，哪一个不是在战场上互相挡刀子的生死之交？难不成，诸位兄弟还会去朝廷参我童川一本不成？而且，就算是想要参一本，也寻不到皇帝。” 看着众人的神色，辛弃疾却是心中一动，这些兄弟，心里边儿都长了草啊。不过，这也是正常。 如果是在其他的情况下，这些人虽然对沈堂亲近和忠义，不过，却绝不会这般，更不会这样信口胡言。 可现在，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虽说现在坐上皇位的同样是皇室之人，但是，终归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还是谋逆的行径。这天底下，有几个能够对这样的皇帝心服口服的？ 而且，之前的皇帝说是消失了，可谁知道具体情况如何？如果是被暗害了的话，那现在的皇帝还想坐稳了皇位？可若是真的悄然去了别的地方，那可就热闹了。都说天无二日，可若是蹦出来两个皇帝，那必定是要有一方败了方可。 之前的皇帝，这些年威望可是提升了不少，想必会有不少人追随。而现在这个皇帝，既然有胆子做这件事，自然也是有几分底气的。而且，还有太上皇站在他这边，双方若是斗起来，还真的难以分出胜负。 到时候，这天下能不乱了？ 除此之外，除了这二位之外，不要忘了，可是还有一位太子、两位嫡皇子现在并未在朝中。 甚至，就算是这些人不动，其他的那些平日看起来老实的宗室，谁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想法？毕竟，你赵伯玖可以造反称帝，其他人为什么不行？所以说，接下来，很可能便是整个大宋乱成一锅粥。到时候，谁能够笑到最后，就不一定了。 自家的大帅虽然并非是皇室之人，可是，手中却是有着大宋最精锐的兵马，而且，在军中的威望可谓是无人能比。 若是有心的话，趁着这个机会来争夺天下，怎么就不行？大宋虽说绵延百七十年，可是靖康之事，却是让大宋的皇室丢光了脸，在民间，大宋皇室的名声也未必就很好。在这种情况下，改天换日，就有可能了。 这些人，显然也是起了这种心思。 一个皇朝的颠覆，很多人都认为是土地问题。这也不算假，土地的兼并以及百姓的困苦，的确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但是，还有一个原因不可忽视。那便是阶级的固化。或者说，是顶层阶级的固化。 任何时候，想要突破阶级都是无比困难的。相比而言，一个国家或者制度刚刚形成的时候，突破阶级是最容易的。 比如一个朝代开国，只要敢打敢拼，并且有足够的运气活到最后，基本上就能够当官封爵。甚至，封王封侯也未尝不可能。但是，除了开国的时候，其他时候想要做到这些就难如登天。 这其中的原因，其一便是开国的时候为了定国，立功受赏很顺利，也不会让人寒了心。其二，便是开国之后，很快就能够形成新的利益集团，而这个层面的人，会下意识的排斥其他人再进来。毕竟，蛋糕就那么大，你多吃了我就会少吃，谁会愿意分蛋糕的人变多？ 而且，这些利益集团之间，彼此交易、联姻，用尽手段将其他人和自己捆绑在一起，来维持这个阶层的利益。 第2087章 阶级问题，事情定论 就说现在大宋朝堂上的这些人，有几个是真正的底层百姓一步步爬上来的？没有，一个都没有。任何一个都可以找到渊源。 如此一来，当阶级固化的时间久了，不满的人就会变多。 我有足够的才能，我有足够的财力，凭什么不能身居高位，凭什么你们这些酒囊饭袋能够高居朝堂，能够为官做宰？难道，我一家子后代子孙永远都待在底层？当这样想的人变多了，定然会发生大事。 比如靖康之变的发生，不就是一群利益集团不满意朝堂上那些利益集团，所以直接打包将他们都卖了？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发生的次数数不胜数，而且，只要还有阶级的存在，就无法避免。 说白了，就是底层的人失去了上升的通道。 现在童川这些人，可谓是不上不下。 要说他们立下的功劳也不小，可是现如今，想要踏足朝堂或者封爵，基本上不可能。因为，上层的位置已经满了，不需要更多的人去分润了。 但是，如果这一次天下打乱了，他们相助沈堂走上去呢？那绝对是不一样了。 从龙之功，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只要成功了，他们这些人作为沈堂的嫡系兵马，哪怕不能封王、封侯，至少爵位是必然的。所以，童川这番话，可不是恼怒下说出来的。 果不其然，一旁的李杰也笑道，“卞喜大哥也不必气怒，我倒是觉得童川大哥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咱们这些人，也就是这几年的日子方才过的好了一些，不过，也是凭着大帅帮衬和周旋。之前，咱们过的什么日子？虽然能够掌控兵马，可是，朝堂上那些人一句话，咱们就得舔着脸过去任由宰割。想当年，岳武穆都被皇家所惩治了，又何况是咱们这些人？” “陛下继位之后也是励精图治，更有咱们大帅相助，这才使得大宋蒸蒸日上。现如今，这乱臣贼子不顾天下万民安危，竟是悍然夺取皇位，若是有机会，兄弟我直接将他砍了。” “哎！”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语，辛弃疾心中一动，当即轻叹一声，“此次天变，可谓是将咱们大宋的局势彻底打乱了，也葬送了大宋的未来和万民的希望。朝廷自顾不暇，若是金人得到消息，必定会南下。而且，你们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党项已经出兵，攻伐我大宋。” “安稳的日子顷刻间便是消失不见，都是这乱臣贼子的错处。” “只希望，能够尽快有圣主降世，咱们大宋的百姓苦了那么多年，不能再苦下去了。” 辛弃疾的话，让在场众人若有所思。圣主？自家大帅，不就是最为妥当的圣主吗？除了自家大帅，谁还有这个资格，谁还有这个实力？而且，辛将军与大帅乃是结拜兄弟，他都这样说，那还能有假吗？说不得，这次的事儿真是一个机会啊。 沈堂早早的便睡了，他并不知道辛弃疾等人的交谈，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 这种事情，无法勉强，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如果退却的话，同样也不现实。所以，现在就一步步的走，事情到底如何结束，谁能够看得清呢？ 沈堂倒是睡的安稳，可临安的赵伯玖，却是无心睡眠。 拿下临安以及皇宫的过程，比想象的还要顺利。毕竟，有赵构帮助，算是有一个最大的内奸，不管是禁军还是内侍，都能够给赵伯玖提供很多助力。所以，攻破临安的战斗根本没有死拼，便是被禁军放开门户打了进来。 至于皇宫倒是麻烦了一些，毕竟，驻守皇宫的乃是赵昚调来的利州兵。 不过，同样没有坚持多久。 赵昚的离开，也使得这支兵马战斗意志顷刻间消失，如同赵构预测的那样，只勉强抵抗了一夜，便是直接溃逃了出去。 随后，赵伯玖的兵马以及禁军回返占据皇宫，这一场逆天之举，便是这样轻而易举的完成了。 首先需要做的事情，自然是要为这一次的事找一个借口，毕竟，谁也不想真的当一个乱臣贼子不是，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却不可以说。 好在，在此之前，赵构和赵伯玖二人已经商量好了对策与对外的说法。 就说当年白莲教造反之后，皇帝赵昚派遣兵马铲除白莲教，虽然白莲教大部分人已经被诛杀，可还是有一小部分潜藏了下来，并暗中发展势力。包括这一次江南多地民变，同样是白莲教的蛊惑。 这一次，他们与朝中一些奸佞内外勾结，行谋逆之事，使得临安城破，并且乱兵攻入到皇宫之中。 混乱中，皇帝与不少大臣被乱兵携裹而不知去向，还有不少大臣直接被乱兵杀死。好在，关键时刻，奉命前来临安觐见太上皇的恩平郡王赵伯玖召集了部分溃乱的禁军，并且不畏生死的与乱兵厮杀，这才在最后力挽狂澜。 因为皇帝赵昚消失不见，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正值大乱之时，自然不可能等着赵昚回来再说。 所以，在太上皇的主持下，恩平郡王赵伯玖居皇帝位，若是皇帝能够安然归来，届时再行由赵伯玖将皇位归还给赵昚。 虽然这个说法，稍微有点儿智商的臣子都不会相信，而且，当日朝堂上的事情也有诸多人亲见。可是，至少糊弄老百姓是够了。反正百姓也不需要什么真实性，只要有个说法就可以。至于那些文武百官，想来只要不是傻子或者头铁，就绝不会在这件事情上追根溯源。 虽说朝堂上还有不少臣子忠于赵昚，但是，与赵昚一条心的几个重臣同样尽皆消失，因此，这些人被赵伯玖打压了一批、罢黜了一批，新的朝堂很快便形成。毕竟，朝堂上的位置虽然一下子空缺了许多，但是，什么时候缺过做官儿的人？ 第二件事情，便是赵伯玖下旨，立即追查那些叛军的去向，并且找寻皇帝赵昚的踪迹，只要有消息，定然会起全国兵马前往救援。 第2088章 新皇烦恼，到处乱局 话虽如此，但是所有人都知晓，若是赵昚没死而被赵伯玖得到了消息，定然会千方百计的将其弄死，毕竟，这好不容易到手的皇位，怎么可能再让出去？ 现在，赵昚的存在，就是对赵伯玖最大的一个威胁。 赵昚不仅知晓所有事情的真相，而且还能够在法理上将他定义成为乱臣贼子，所以，只有赵昚死了，才是他所希望的。 除了这两件事情之外，还有几件事情同样是赵伯玖急需去做的。 首先，便是让原先各州府以及各地各部兵马尽快认可新的朝廷，毕竟，他上来的太突然，虽然之前也有些准备，可是底下也没什么班底。好在是赵构帮助，否则的话，现在朝廷能不能凑满人都是个问题。 待到朝廷的旨意对各州府宣召之后，情况倒是不算太坏，至少有过半的州府以及兵马响应，并且表示对新朝同样忠心。 这也算正常，实际上，对于大部分中下级官员来说，谁当皇帝跟他们关系并不大，只要不影响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皇帝的位置谁做不一样？反正都是随波逐流，别说换了皇帝，只要能够继续当官，就算是换个朝廷又有什么关系。 至于剩下的一小半，有一部分是在犹豫，毕竟，现在赵昚只是失踪，还没有新的消息传过来，如果赵昚没有死的话，接下来便是二龙相争。虽然看似赵伯玖现在占据优势，可赵昚终究当了十年皇帝，积攒的威望且不说，而且也有一些忠义之人。 再不济，若是沈堂、张浚等人帮助沈堂，那赵伯玖能不能扛得住，还真是个问题。所以，这些人打算看一看，等到事情更为明朗了再做打算。 至于最后一部分，便是对赵昚忠诚之人。 任何一个朝代都不缺少忠心之士，虽然他们的忠心其他人并不一定理解和认可，但是，这样的人却是也值得敬佩。 就如同历史上南宋末年崖山海战，大宋战败之后，十万军民跳海，的确是悲壮而又令人艰辛。 所以，这些人直接拒绝接受朝廷的旨意，并且想办法找寻赵昚。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部分人，却是起了其他的心思。 现在朝纲混乱，乱臣贼子继位，一个不好便是天下大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现在打着为皇帝复仇的说法起兵，万一真的能够定鼎呢？因此，一时间大宋境内也是遍地烟火。当然，这些人与沈堂还不一样。 沈堂麾下兵马雄厚，所以直取临安，而这些人，则是直接召集了一些兵马，先行攻打周围邻近的州府壮大自身实力。 连官场都是如此，百姓更甚。 之前便说过，大宋三百余年，造反的次数同样三百多次，之前朝廷稳定，而且大宋也算兵强马壮，所以哪怕有些心思也只能藏着。可现在，朝廷都自顾不暇，地方各州府也是各自为政，岂不是起兵最好的时候？因此，不少人直接聚众山林，不管是为了吃饱饭还是为了皇帝轮流做，反正先反了再说。 可以说，短短的时间之内，大宋直接就乱了。 不过，对于赵伯玖来说，这种乱局只是短时性的，并不值得他太过在意，现在自己都是皇帝了，这整个大宋都在自己的掌控中，还会怕一些乱子？之前江南那些乱子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毕竟，这本来就是他搞出来的。 所以，他直接下旨给各地方大族，给了他们一些免税等优惠政策，还恩萌了一些各地士族子弟为官，效果倒是也极为明显，各地的乱象很快减少了许多。至于那些乱民，或招抚或镇压，难道还真的能掀翻了这朝廷？ 真正令赵伯玖担忧的，除了赵昚的去向之外，一个便是现在的西北方向。 党项进兵之后，一开始有利州兵北上，所以党项的兵马并未占到多少便宜。但是，待到朝廷大变，张浚也将不少兵马收缩回来，只固守利州、成都府等地，因此，党项很快便占据了十几个州府之地。 之前赵昚在党项人手中占了便宜，到了自己这里便是被按着打，这岂不是说自己比不上赵昚？ 可是，现在想要打，赵伯玖也有些不乐意。毕竟，他和赵构的一些亲信兵马需要镇守临安，其他的兵马又不堪大用，而且，若是打败了怎么办？所以，赵伯玖与赵构商议之后，便是派出了使团打算与党项和谈，并且利用大宋最拿手的手段‘岁币’，来安抚党项，并让他们退兵。 反正你们打仗也是为了钱，现在我直接施舍给你们，你们直接退走岂不是最好？ 另外一件让他不安的事情，便是来自汴京路和利州。 张浚那边他同样下达了旨意，并且打算给张浚封侯爵以此安抚，让他继续镇守利州和成都府。可是，张浚并未回信，而是收拢汇聚兵马，显然是有着其他打算。 而汴京路传来的消息，则是让赵伯玖咬牙切齿。 自己派去汴京路的官员和将领，有的被扣押，有的直接被驱逐了回来，而且，他还得到消息，沈堂已经率兵从北地回来了。 更让他难受的事，汴京路各地官员已经面见沈堂，虽然不知道沈堂给他们许诺了什么，可是，他们显然是站在沈堂一方的。他们不仅给沈堂的大军提供粮草和军饷，甚至如同之前一样，继续稳固地方，对于他这个皇帝的旨意根本不加理会。 而汴京路各地的兵马更是干脆，直接归附到沈堂麾下。 沈堂汇兵之后，兵马的数量直接达到了十五万，并且悍然南下，直奔临安而来。 十五万兵马，这可不是那些乱兵乱民，而是真正的百战精锐，还有沈堂这样一个战无不胜的大统帅坐镇，他根本想不到，该用什么办法去抵挡沈堂。 所以，他也只能匆匆下旨，让沈堂前来临安的路途之上，一应关卡、城池尽皆关闭，不准沈堂的兵马得到任何补给，而且，如果有人能够击溃沈堂的大军，直接便可以封侯并擢升三品。 第2089章 主动献关，凑拢班子 可效果显然并不明显，原本他寄予厚望的第一关大胜关，在坚守了三日之后，大胜关的兵马竟是直接献关投降了沈堂。 得到这个消息后，赵伯玖先是呆愣半晌，随后直接气得在朝堂上连刚刚制出来的玉玺都摔了。 不错，在赵昚离开的时候，虽然其他的东西没怎么带，但是，所有的玺印等尽皆都带走了。毕竟，这些东西从某个角度来说，也代表着皇帝的正统性，他自然不会留给赵伯玖。 也正是因此，赵伯玖不得不让工部尽快将各种玺印重新做一个。 而且，让他愤懑的是，现在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几乎一个个都是样子货，除了蒋芾几个还算是有能力，其他的除了当成杆子站着，什么都干不了。 现在朝堂的组成多少有点儿复杂，首先自然是之前留下来的蒋芾一众人。 他们也算是从龙之功，所以赵伯玖对他们还不错，并且大多还晋升了品级，而蒋芾这个右相，也顺势成为朝堂第一人。 不过，有这些人依旧不够，毕竟，不仅有部分人随着赵昚走了，当初可是还死了一部分。 在赵构的建议下，也算是出力的旧臣一脉，也再度进入朝堂。 比如新任的枢密使，便是大名鼎鼎的昌国公高柄。 想当年，高俅就曾任太尉，高柄这也算是子承父志，只不过，就高柄这两下子，还真的比不过当年的高俅。 高俅虽然是奸臣，可多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高柄呢，连一点儿可取之处都没有。 让这样的一个人执掌枢密院，现在的朝廷构成可想而知。 除了旧臣一脉，便是江南的一众大家士族，这些人算是将赵昚赶下台的中坚力量，也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赵伯玖方才踏上皇位。所以，对于这些人赵伯玖同样不吝啬。 首先，便是减免各种税赋，赏赐土地，当然也包括官职。 有官职的坐了火箭一样的上升，没有官职的，也赏赐了一些低等官职。 还有一小部分，便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并且给其他地方官做榜样，一些投靠过来的地方官，赵伯玖同样大举晋升。 这样一群凑拢班子的成员，便是现在大宋朝廷的中坚力量。 当然，赵伯玖继位后，还做了一件事，那便是下旨说明，现在朝廷虽然收回了开封府，不过现在情况依旧不稳定，若是迁都回去不仅会受到金国的威胁，还会有诸多不便，因此，迁都的事宜暂且不提，等到条件允许了再行决断。 可以说，赵伯玖上位以后，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了…… 沈堂顺利拿下大胜关后，赵伯玖虽然气怒，可是却也毫无办法，毕竟现在他对于地方兵马的掌控，实在太过薄弱。 于是，赶忙下旨，让邻近的安丰军前往虎头关，封锁关卡，挡住沈堂兵马的东进之路。并且，调遣兴国军驻守黄州，防止沈堂的兵马从长江水路顺流而下。 要说沈堂如何拿下了大胜关，却说这大胜关守将，原与童川等人也算交情不浅。毕竟，双方驻守之地也算毗邻，平日间，也多有交流。 得到朝廷阻挡沈堂的命令，这守将武亭就有些心中不安。无他，沈堂在军中的名声实在太大了，更不要说，之前收回河南之地，他也被调遣前去，也算是沾了光蹭了一些功劳。最为重要的是，当得知要与沈堂开战的时候，他麾下的将校和兵卒，差点儿翻了天。 开什么玩笑？沈堂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一场场大战硬生生打出来的。 这些年，周围一众强国哪一个没有被沈堂血虐过？凭自己这样一支兵马，想要挡住沈堂十几万众，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并且，军中和朝堂上不一样，相比而言，这些汉子的想法简单很多。 在他们看来，沈堂战无不胜，而且对麾下部众尽皆极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做错了？他既然要前往临安，自然是有事情要做。再者说，沈堂手中，有着皇帝的密旨，让他率兵前往临安勤王。这么说，最近的那些风言风语便是真的。 若如此，跟着现在的朝廷，不就是乱臣贼子了吗？ 最后，不少将校暗中商议了一番，便是找到守将武亭。 首先言说沈堂的功绩以及在军中的威望，随后又说到，军中不少人的家眷都在临近的汴京路，若是现在雨沈堂为敌，能不能挡住且不说，下边儿的兄弟们就先不干了。到最后，说不定弄出一个哗变。 武亭本就犹豫，听了众人的说法之后，心中也暗暗做了决定。毕竟，若是他执意让麾下兄弟去送死，说不定自己就先被人绑了送给沈堂。反正都一样，还不如直接投降了沈堂干脆。汴京路十几万兵马，若是征召的话，就算是二十万兵马也未尝不可能，现在朝纲大乱，谁知道将来是什么结果？ 所以，他想好了之后，便是汇聚兵马，并直言想要放沈堂的兵马入关。 此言一出，下方兵马尽皆欢呼沸腾，好一番万众一心的景象。 武亭苦笑一声，知道再无退路，当即便是亲自出关，到沈堂面前请罪，并表示愿意打开关卡，让沈堂入关。 对于武亭的投靠，沈堂自然乐见其成，虽然自己不怕开战，但是能少厮杀还是少一些最好。 当即，安抚了武亭一番，并且将他的兵马编入自己麾下，让武亭另领一军。又调拨一支几千人的兵马驻守关卡，沈堂便是带领大军继续前行，朝着虎头关的方向而去。 过了大胜关，进入到淮南西路，光州地界的一应州府几乎是望风而降，根本没有与沈堂死磕的意思，也没有哪个地方官遵守赵伯玖的旨意真的将沈堂挡在城外。现在，沈堂势大，何必得罪死了？法不责众，现在献城的又并非自己一个，何必让沈堂当成立威的靶子？ 因此，短短五日，甚至沈堂的兵马都未曾到地方，各地地方官便是主动派人过来，主动要求给沈堂的勤王军提供粮草，并可以开城门放沈堂的兵马入城。 第2090章 直扑安丰，有财到来 对于这些人，沈堂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厌恶，趋利避害是现实，哪怕是自己，若是换一个位置，也未必不会做出他们那样的选择。 当然，沈堂也不会完全相信这些人。所以，很快便是从汴京路抽调了一部分官员过来，直接替换到各州府之中，一些要道和重地，也分出一些兵马前往驻守。自己是前往临安，若是直接被这些家伙堵了后路，那才是一个笑话。 沈堂带领大军继续前行，他需要先行向东拿下建康，然后再行南下拿下临安府。 对于虎头关的安丰军，沈堂没怎么理会，而是直接向东绕过关口，直接朝着安丰扑了过去。 安丰军本就是驻守安丰之地，现在却是被调走了，直接使得安丰之地空虚，沈堂不费吹灰之力便是将安丰拿下。 随后，又分兵一支从安丰向南攻打蓟州、黄州两地，只要将这两地拿下，那虎头关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安丰军即便是不降，也无处可去。 沈堂率领主力兵马向东逼近庐州，过了六安之后，便是遇到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 “大帅，前方有邵家商号的粮队前来，领队的乃是邵家二少爷邵有财。” 沈堂得到回报，当即大喜，让人将邵有财唤过来。 话说这一路行军，还真的多亏了邵有财的商队进行补给，沈堂北上的时候虽然兵马不多，可也有两万余众，这样一支兵马，人吃马嚼，每天的消耗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不过，现在邵有财麾下掌控的商队也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 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是凭着琉璃生意发了第一笔财，可因为沈堂地位不断提升，在大宋和金国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这也使得邵有财的商队爆炸式发展。 几乎所有的大城都有邵家的商号，生意更是遍布周边诸国，相比起来，当年号称富可敌国的邵家，简直是不值一提。不过，真正让这支商队发财的，还是海外贸易。 虽说现在海外贸易不算多，走的最多的海路便是前往高丽国与日本国，但是，熟悉了海路之后，邵有财已经让麾下的商队开始慢慢向着南洋的方向探索。 在高丽国，虽然利润不菲，可是好歹还算是交易。但是，在日本国却不一样。过分点儿来说，那就是赤裸裸的掠夺。 先是腾武坐镇，后又有程玉虎前往，这两个家伙在日本国的地位恐怕天皇都要逊色三分，哪里出现了矿脉之类，直接便是跑马圈地划归到自家的商号之中，这样的生意能赔了才怪。不过，这在程玉虎、邵有财等人看来也极为正常。 你这小小的日本国，凭什么拥有那么多银矿？小儿持金于闹市，这是多危险的事儿？现在，我们直接帮你保管了，还不收你的保管费，你不感恩戴德难道还要恩将仇报？哪怕是那些前去的兵丁，对此事也认为理所当然，你们这边荒小国也配有这些银钱？直接取了送回去奉养我大宋的子民，也算是为你们积德了。 当然，咱们也不是土匪强盗，还是要讲究礼尚往来的。从大宋运送过来的粗布、陶坯，这些可都是给了你们，甚至还给了你们一些青盐之类，补偿我们拿走的那些东西已经是足够了。 要说日本国也不是没人有意见，毕竟，那些国主也不都是傻子。可是，有几个刚刚冒了个头，就直接被大宋的兵马以剿匪的名义推平了，剩下的还有谁敢提出意见？至于日本国的天皇，现在已经摆烂了，在他看来，有大宋的兵马驻扎日本国，也并非全都是坏事儿。 反正他们对自己天皇的位置没有什么觊觎的心思，而且还能帮自己干掉所有反对者和不服气的，何乐而不为？ 至于一些金银铜铁之类，身外之物罢了，这些玩意儿，以前也都是各国的国主之物，也不是他天皇的，慷他人之慨，有什么不乐意的？ 仅凭着日本国这些‘生意’，邵有财就赚了个盆满钵满。没办法，只要有勘察出来的银矿就都挖光了，能不发财么？ 至于南洋那边儿，虽然探查的很小心，但是也的确接触到了一些化外之国，对付这些国家更简单，很多地方简直还处于茹毛饮血的状态，用金银换布匹和一些粮食，在他们看来简直赚大了。 仅是这些，就足以想到现在邵有财掌控的这支商号，现在拥有着多大的财富。 毫不夸张的的说，现在大宋的国库中存的现银，有没有商号的现银多都是个未知数。真正的富可敌国！ 正是如此，接到沈堂的命令之后，邵有财大笔的银钱花出去，短时间内就囤积了大量粮草。 不要怀疑，这些粮米，有很大一部分，就是从江南这些士族大家的手中买过来的。 这些士族每一家都有大量的土地，粮仓中囤积的粮食更是多到发霉的程度，只要有合适的价格，不要说来买的是邵有财，就算是敌对的国家他们也会想办法卖出去。至于对朝廷有没有好处，和他们有关系吗？是自家发财重要还是朝廷的安危重要？当然是前者。 毕竟，朝廷就算是崩溃了，也依旧还会有新的朝廷，可发财的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哇。 平日朝廷向他们征收一些粮草，每个都藏着掖着，现在有人将银子、金子明晃晃的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恨不得将家里吃的米粮都卖出去。 江南鱼米之乡，可想而知这些士族能够囤积多少米粮。 甚至，为了将这些米粮卖给邵有财，他们还提供各种方便之门。什么朝廷的封锁、什么乱兵的袭扰，只要敢挡了邵家的商路，便是断了大家的财路。所以，江南采买的粮米，邵有财轻而易举的就运了出来，并且通过四通八达的商队运送到沈堂的手中。 否则的话，沈堂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够让麾下几万人吃饱饭？ 没多久，邵有财便是在一名亲卫的引领下，来到了沈堂的面前。 第2091章 各地状况，囤积物资 “拜见大帅！”有财前来，恭敬行礼。 现在的邵有财和邵有福兄弟，和以前比起来大相径庭。之前顽劣的兄弟二人，如今一人行商、一人从军，尽皆在各自的领域内有着不小的名声。虽说，这其中有着沈堂的帮助，但是这与二人的努力也脱不开干系。 而且，这些年的历练，让二人也尽皆改变不了。 看看现在的邵有财，谁能够想到当年的他，整日飞鹰走狗、流连赌舍？ 实际上，这也并不奇怪，哪怕这兄弟二人当年不成器，可是在教育方面，邵老爷子并不吝啬。 尤其是邵家本就行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无论是胆量还是眼光，都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能够媲美的。 举个例子，几万两银子在邵有财手中，能够毫不犹豫的砸出去，若是普通百姓呢？哪怕知道这门生意有很大的可能获利，恐怕依旧不敢这样做。这跟每个人的底气有着很大关系。 沈堂上前大笑着将有财扶起来，“你我兄弟二人，何必这般客气。算起来，你我可是有时日未曾相见了。” “说来，这些年你却是辛劳，大哥那边儿还好，虽然是在军中，可是却也还算安稳。可是，二哥你却是一直东奔西走，几乎未曾停歇过，恐怕家中岳父、岳母以及嫂嫂，早就怪责我了。” 有财赔笑说到，“大帅何出此言，若非是有大帅相助，现在的我恐怕还在赌舍花房之中，再者说，家中人等也只感念大帅之恩情，如何会对大帅怪责半分。尤其是爹爹和娘亲，可是终日将大帅的好处挂在嘴边，唯恐我与大兄懈怠了大帅的事宜。”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走，入帐陪我聊一聊。” 二人进入大帐中，沈堂开口问道，“香菱和暮语他们可安排妥当了？” 有财颔首，“大帅放心，按照大帅的计划，已经护送诸位夫人、少爷、小姐到了海州，现在海州安定，而且还有暗夜阁的人手以及程玉虎将军遣出的五百精锐兵马暗中保护，定然可以保的诸位夫人无恙。而且，我和程玉虎将军联络好，相应的海船也已经备好，就停在海州的港口之外，一旦有变，诸位夫人便可以直接登船前往日本国。” “现如今，程玉虎将军虽然已经归来，不过我们在日本国的力量依旧极为庞大，各地招收的旷工、壮丁尽皆可以为我们所用，还有程将军留下的一支兵马，足以镇压一切反对者，那些日本的国度，根本没有与我们抗衡的力量。毕竟，若是真有需要开战，军备、粮草、军饷，咱们都极为充裕。” “除此之外，现在日本国上下，大部分的买卖都有我们插手其中，若是我们刻意针对哪一方，他们连一颗粮食、一颗铁定都买不到。”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不错，这些年你们几个在日本国也是下了不小的力气。” “虽然日本国的这些蛮人不怎么样，但是，这地方却是个好地方，能够掌控在我们手中，也是一件好事。” 而后，有财继续说道，“按照大帅的命令，我已经暗中给程将军的兵马供应军饷、粮草并补充相应的军械。从接到大帅命令到现在，我们手中囤积的粮草，足够大帅的兵马吃用半年以上，而且，其他各地、各国的商队也在依旧采买粮草。” “至于军饷，大帅只要说个数字，最多一个月时间，我便可以给大帅运送过来。” 沈堂满意的点点头，“现在金国与大宋尽皆是乱局，所以，没有我的命令，粮食的采买一直进行下去，如果在两国买不到，便到周围的国度去采买。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我们便是稳如泰山。” 不管什么时候，吃饱肚子都是根本，尤其是在乱世中，更是天大的诱惑。 沈堂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百姓会过的极为困苦，不仅需要应对各方势力征召壮丁，还要被征收各种税赋，如果在他控制的地方百姓能够安定，便可以吸引不少百姓前往。 在这个时代，虽然说底层的百姓并不被顶层的统治者放在眼中，可是，这却是一切的根本。 打仗需要兵丁，而征召兵马就需要人口数量，打仗需要粮食，种地同样需要百姓。百姓数量的多少，很大程度上能够衡量一方势力甚至是一个皇朝的兴盛程度。 “大帅放心。”邵有财应道。 这对于现在他掌控的商号来说并不算难，除非这个世界上买不到粮食，否则就不存在他买不到的东西。 如果有，也是给的价码不够而已。而现在，恰好他最不缺少的便是银子。 “除了粮食之外，铁器和盐同样重要。盐的数量能够从日本国运送过来，不过，终究是太远了，还是要就近能够解决最好，不过，现在在汴京路并没有盐井。我也与成都府那边联络过，那边的盐井倒是可以谋划一二，只不过，目前我们没有办法直接过去占领。” 日本国虽然没有盐井，但是因为滨海的缘故，所以自古就晒海盐，也就是所谓的盐田。 当然，这种盐田极其耗费人力，需要用人工将一桶桶的海水运送到附近的盐田进行晾晒，不过，这一点不管是沈堂还是邵有财都不会担心，日本国的人口数量虽然远逊于中原，可终归也有百万级人口，总不能晒点儿盐就死光了不是？ 越是落后的地方，人力资源的成本越低，对于沈堂等人来说，用日本国的人命去换盐，简直不要太划算……毕竟，哪怕是真的累死了，也绝对不会有人出来讲道理找麻烦。 只不过，日本国终究离着太远，运送过来也麻烦。所以，那边儿的盐可以作为基本以防不备，而在中原还是要有自己的盐井最好。毕竟，盐和粮食一样，都是不可或缺的。尤其是军中，若是缺少了盐，士卒都没了力气，还能打仗？ “你应该刚从江南回来，现在那边儿的情况具体如何？”沈堂再度问道，“虽说我也得到了不少消息，可终究未曾亲见。” 第2092章 有财的话，到达巩县 听到沈堂发问，邵有财略一思忖便是说到，“大帅，现如今，整个江南，可谓是各自为政，尽皆都乱了。” “想来大帅也是知晓的，那些士族大家，也不过是恩平郡王暗中挑唆起来的，现在，恩平郡王虽然窃据皇位，并且也给这些士族分润了当时允诺的利益，可是，既然起来了，想要再让他们蛰伏下去如何容易？所以，这些士族大家，现在也是明争暗斗，想着将对方吞噬来壮大自身的力量。” “而朝廷，对于这些士族本就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更不要说恩平郡王还欠了他们的情分，所以，暂时也只能任由他们自行争执，除非争斗太过，否则，朝廷也只会维持表面的平静，不会轻易去干涉。” “最苦的当然便是百姓，之前那一场乱民席卷大半个江南，这些乱民，除了一部分是百姓被携裹其中，其余大多都是这些江南士族召集的壮丁、家丁、死士之类。他们所过之处，民不聊生、百姓遭难。所以，原本还算是繁华稳定的江南，现在不少百姓已经被迫迁徙，即便是留下来的，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有乱民到来。” “之前恩平郡王攻破皇宫之后，那些乱民，很大一部分直接被诏安成为朝廷的兵马，剩下的则是被遣散回乡。” “可是这些人，怎么可能安生？不少聚众乡里闹事，而且还有不少原先的山匪、盗徒之类趁机闹事。总而言之，现在的朝廷根本控制不住江南。” “除了江南之外，其他地方也很多大乱之处。”有财叹声说到，“总之，现在百姓民不聊生，又有诸多强人聚众乡里，更携裹百姓，有些地方官都直接跑了。” 就在沈堂听着邵有财的讲述的时候，一路风尘仆仆的太子赵愭一行人，也终于是到了巩县。 现在，因为朝廷大变，使得巩县皇陵的修筑也暂时停了下来，赵伯圭这个钦差，直接就变得尴尬了，毕竟，他是之前的皇帝任命的，现在却是换了新的皇帝。而新皇帝赵伯玖还在满脑子都是朝廷的事儿，哪儿顾得上一个什么皇陵？ 再者说，因为朝廷的变故，对皇陵这边儿的金银、粮米等也直接断了。 好在这里也处于汴京路的势力范围之内，虽然朝廷生变，但是地方倒是并没有什么乱子，所以，赵伯圭只能先行将一众壮丁遣散，将皇陵修缮事宜尽皆停下来。 而且，在之前赵恺也到了巩县，一下子这爷俩倒算是汇聚到一块儿。 虽然对于朝廷的事情很担忧，更担忧赵昚的安危，但是，这爷俩手中一无势力、二无兵权，根本做不了什么。 一开始的时候，爷俩还打算带上一些人南下，至少看看能不能找到赵昚，或者是得到赵昚的消息，可是很快便是有消息传来，现今除了汴京路之内，南方大多地方都乱了，乱兵到处都是，还有许多匪盗四处横生，就他们这几个人一旦离开汴京，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赵伯圭倒是也想着去寻找沈堂，毕竟，沈堂手中执掌兵马，是一大助力，可是他却并不知道沈堂何时能够归来，更不知道现在开封府的一应官员是否倾向于现在的朝廷。所以，爷俩商议了一番，就先在巩县安稳等着。 他们爷俩一个是前皇帝的亲兄弟，一个是前皇帝的嫡子，万一落到有心人的手中，说不定就会弄出更大的乱子。 这一天，爷俩在屋室之内有些颓废的对饮，只有身处乱局的时候，方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没用。 正在这时，一个人匆匆走了进来，对着赵伯圭行礼说到，“大人，门外有人求见。” “何人？”赵伯圭有些诧异的开口。 这人将一封信取出来，赵伯圭打开观瞧，只看了两眼，神色便是变了变，“你先在这里，我去迎一迎！” 说罢，便是亲自出了门去迎。 到了门外，便是见到几个衣衫褴褛之人，赵伯圭细细打量，当看清了最中间那个人的面容之时，双眸不由得一缩。 “之前给你们去信，可算是到了。”赵伯圭佯装无恙的笑了一声，随后便是引着一行人进入到屋室之中。 进了屋室，赵伯圭激动的行礼，“臣赵伯圭，参见太子殿下。” 正等着的赵恺也是吓了一跳，“大哥？” 赵愭苦笑一声，先行擦去了面上的掩饰，随后上前扶住赵伯圭，“伯父，现在还称什么太子，能够活着见到伯父，已经是大幸。” “伯父，这些人都是我的亲信，随我一同从临安出来的，先找个地方让他们安顿一二，最近这些日子也是苦了。” 赵伯圭点点头，亲自去安置了几人，随后便是回到屋室之内，几人相对。 “太子，陛下现在如何？可有什么消息。” 赵愭苦笑，“我也没有父皇的消息，实际上，在临安城破之前，父皇便是已经预料到，恩平郡王和太上皇二人很可能会弄险。也正是因此，父皇先行将我暗中送出临安。” “本来，父皇的本意，是让我前往开封寻找小姑姑。之前父皇已经让人给燕国公传密旨，让燕国公带兵回返大宋并回临安勤王，只不过还是太晚了一些。我到了开封却方才知晓，小姑姑等人同样已经消失不见，恐怕是燕国公也预料到了天下大乱，先行将一应女眷保护了起来。” “未曾寻到小姑姑，我便是在开封府潜藏了一段时间，就在数日之前，燕国公已经率兵到了开封。” “现今，燕国公汇聚汴京路多路兵马，足有十余万之众，已经南下临安勤王。” 赵伯圭闻言，不由得大喜，“好好好！” 他用力的挥了挥拳头，并大声开口，“汴京路兵强马壮，更有燕国公这等战无不胜的统帅领兵，临安的那些乱臣贼子如何是他的对手？想来，他很快便可以诛逆贼，并且将陛下迎回来，重新坐上皇位。” 第2093章 一家相聚，无奈无力 随后，赵伯圭便是急切问道，“太子殿下，既然你说燕国公已经归来，那为何你没有前往与其汇合，毕竟，现在的沈堂兵强马壮，若是再有你这个太子殿下，岂不是更为名正言顺？” 一旁的赵恺却是想了想，“也许，大哥是有什么顾虑。” “顾虑？”赵伯圭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明白了过来，他也不是个傻子，如何不明白这种事儿？ 他狠狠一拍桌子，“怎么？他沈堂也是深受皇恩，现在陛下蒙难、朝廷蒙羞，难道他敢借此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若如此，那本官定不与他干休。” 赵愭苦笑一声，他扶住赵伯圭，“大伯，现在不同往日啊。” “燕国公的确是受父皇大恩，现在若是有父皇的消息，我也并不担心，父皇执掌朝纲多年，如同沈堂、张浚等人，虽然不敢说是死忠，可是对父皇的忠诚却是也无需怀疑。想来，只要有消息，他们定会不远万里去辅佐，届时，区区几个乱臣贼子，如何是父皇的对手。” “可问题是，现在父皇毫无消息。甚至……甚至……”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不过是一个毫无意义的太子而已，对于沈堂等人，一没有恩情，二没有辖制的手段，所以，我又如何敢贸然前去与燕国公相见。为何当初父皇让我前往开封府之后，先行与小姑姑汇合，其目的便在于此。” “沈堂此人其他的不说，可重情重义乃是人尽皆知，如果有小姑姑在，哪怕是看在小姑姑的颜面上，我至少也能够保住安稳，说不定还能够让其率兵前往寻找父皇的踪迹。可小姑姑如今找寻不到，又如之奈何。” 虽说赵愭的话有拿自己妹妹做筏子的意思，可是，赵伯圭却是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现在自家妹妹在，至少自己一行人，可保的无恙。那朝廷怎样且不说，至少沈堂可以保护他们的安危。 “那现在吾等该如何？” 此言一出，几人却是尽皆沉默。 的确是如此，现在赵昚找不到踪迹，赵构帮着赵伯玖控制朝廷，大宋范围内，到处都是乱局，他们几个也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罢了，能够怎样？ 看着沉默的两个子侄，赵伯圭一时间悲从中来，此时此刻，他无奈而又无力。 悲戚半晌，赵伯圭咬牙说到，“我就不信，这天底下都是乱臣贼子。我这便写信给各地同僚、同年，只要能够联络一些有识之士，必定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届时，至少能够想办法先找寻陛下的消息与踪迹，只要找到了陛下，圣旨传召天下，号召天下各地兵马勤王，还不是轻而易举。” 赵愭和赵恺二人尽皆点了点头，不过，很显然，二人的性质并不算很高。 赵伯圭所说，也不过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罢了，现在这个阶段，尤其是赵昚没有消息，有多少人会真的还终于他们？正值乱世，恐怕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打算罢了。 而且，还有一点，几个人尽皆没有说，或者说不敢去想。那便是，赵昚到底是逃离了临安，还是已经驾崩了。 当时赵昚手中虽然有一些亲信兵马，可是，临安城和皇宫在极短的时间内就被攻破，如果赵昚犹豫并未离开呢，那他会不会落入到赵伯玖的手中？而赵伯玖为了让自己的皇位没有后顾之忧，会留着一个前皇帝赵昚么？ 只是，这一点几人不敢去想，也不想去想。因为，一旦赵昚已经驾崩了，那他们就再无机会。 有着太上皇赵构给赵伯玖背书，虽说赵伯玖的上位有着太多可以令人诟病之处，但是，从法理上也是能够勉强说得通，除非是赵昚站出来否定，否则，这赵伯玖便是皇帝，其他人便是乱臣贼子。而他们这些与前皇帝关系亲密的人，是什么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对于赵伯玖来说，现在的皇位并不算太安稳，毕竟，既然他能够直接造反当了皇帝，虽说有着很多巧合的元素，可是，这对于其他的宗亲皇室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你赵伯玖能当皇帝，为什么我们不行？大家都是姓赵的，也都是太祖的子孙，你能上位，我们自然也是可以的。 因此，现在的赵伯玖，恐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其他宗室斩草除根，因为，只有这样，他这个皇位才没有人会来抢。 反正现在整个大宋的皇室宗亲也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即便是想要来个斩草除根，也绝不算困难。 真的要感谢当年的金国，否则的话，现在恐怕至少要多出来几千上万宗室，那样处理起来可就麻烦大了。 赵恺想了想说道，“伯父去联络一些同僚，父皇在位的时候威望不小，想来定然是有忠心耿耿之人。” “另外，燕国公与张相，我们也不能放弃。毕竟，现在他们二人手中掌控着精锐兵马，只要有一个能够庇佑我们一二，便能够暂时安生下来。” “还有一点，便是要打探一下小姑姑的踪迹，若是能够找到小姑姑，那便再好不过。” 说到这里，他先看了看赵伯圭，而后又看了看赵愭，犹豫片刻，他低声说到，“伯父、兄长，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二弟，我们是一家血亲，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赵伯圭也颔首，“不错，尽管讲来便是。” 赵恺轻叹，“伯父、大哥，若是能够找到父皇，自然是最好，届时，不管是生是死，我们势必要相助父皇夺回皇位，毕竟，这是父皇的江山。不过……若是一直找不到父皇，这……这争夺皇位的心思，我们还是直接熄了。” “现如今我们一家若是能够安稳，已经是大幸，那皇位便是一个血肉磨盘，我们几人手中没有势力、没有兵马、没有粮米和银钱，哪怕参与进去，最后也不过是落在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到最后，难道那皇位还真的能落到我们头上？” “这对于大哥来说，却是不公平，毕竟，大哥是太子之位。可事已至此，若是勉强，恐最后也不得安生了。” 第2094章 几人叹息，钱氏北逃 其余二人闻言，赵伯圭沉默，赵愭凄然，他们又如何不知晓，现在那个皇位，跟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除非是赵昚还活着，并且沈堂、张浚二人至少有一人不惜代价支持他们，否则的话，他们凭什么去争夺皇位？身份么？现在这身份，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好半晌，赵愭叹声点了点头，“二弟无需多说，我又如何不明白。现如今，这太子的身份，只不过是一个负累罢了，咱们阖家能够安生，已经是难得，又如何会去觊觎那什么皇位。” “而且，那皇位哪怕真的能坐上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父皇继位之后也算是励精图治，更有肱骨臣子辅佐，可现如今依旧是这般模样，以我等之能力，又如何比得上父皇？我只期盼，能够顺利找到父皇，并且安稳度日，这朝堂争斗，实在太过残酷。” 赵伯圭沉默的点了点头，身在皇家，就是这般罢了。 好半晌，赵伯圭叹了一口气，再度问道，“既如此，那这太子的称呼便罢了，不然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反而是祸端。” 赵愭一笑，“伯父，父皇时常教导我们兄弟，伯父与小姑姑乃是一家子血亲，什么太子也好、皇位也罢，若是没了这亲情，权势要来何用？如今能够与二弟、伯父汇聚一处，总算是可以彼此依托，我已经继位满足，至于这什么太子之言，请伯父以后莫要再说，只称呼一句侄儿也便是了。” 赵伯圭颔首，“对了，既然你离开临安，那钱氏何在？” 赵愭苦笑一声，“伯父，当初侄儿我离开的时候，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所以父皇便是与我交代，让钱氏在东宫坐镇，毕竟，若是我们两个尽皆离开，必定会有人察觉。届时，是否能够平安到达开封都是个问题。不过，父皇当时允诺，已经有所准备，哪怕是出现意外，也能够保的钱氏之安危。” “只是现在这场乱局，到现在也没有任何钱氏的消息，若是她能够与父皇一样安然离开临安，将来总会有相见的时候。” 要说这钱氏，也的确是如此。 对于不能随着赵愭离开，她心中多少是有些怨言，不过对此倒是也认同。 毕竟，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当时的局势，必定是很多视线注视着东宫的事情。如果是赵愭一个人离开还好，谁能够想到，太子会留下有孕的太子妃独自离开？只有如此，才能保的赵愭的安全。 在临安城破的那一天，钱氏在东宫之中，当然也得到了消息。只不过，她终归是一个女子，又能如何？只能是求神拜佛保平安。好在，赵昚终归是个厚道的，并未忘了这个儿媳妇。再者说，这个儿媳妇总是有着自家的子嗣。 现在的局势，将来怎么样说不清楚，多留下一个就是多保留一份血脉。 所以，在临安城破之后，他便先行让人保护着钱氏离开，同样是前往北地开封府。 只不过保护钱氏的兵马并不多，百十名皇城司的人手以及百名兵卒，而且他们运气也不太好，还未出临安城，便是被冲散了。到最后，钱氏好歹算是在十几个亲信的保护下逃了出来，只是慌不择路，根本没有前往开封，反而是奔着泗州的方向而去。 钱氏就这样一路北去，只想着离得临安远远的，可是，离开了临安之后，一时间却又无处可去。 “嬷嬷，去问问现在是何地界了？”一片荒野中，数名皇城司的人保护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女子暂时歇息，这女子正是钱氏。 钱氏终归是女子，所以这一路北上仓皇无比，见到城池根本不敢进入，甚至，大部分时候都是昼伏夜出唯恐被人知晓了身份惹来祸患。 她虽然是深宫女眷，可也自然知晓，现在若是引来她人，以自己的身份绝对讨不了任何好处。所以，宁肯吃苦一些，也要尽量不与人接触，免得暴露身份。 好在她身边还有几个随着一同跑出来的粗使嬷嬷，这几个嬷嬷有两个本就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因此忠诚可信，否则的话，就算是这些皇城司的人，钱氏恐怕也不敢信。 一个嬷嬷颔首应命，不多时回返，“夫人，这里是宿迁与沭阳交界之地，不远处是一个叫崔野镇的小镇子。” 离开皇宫，这太子妃的称呼自然不敢乱说了，所以，其余人都称呼钱氏为夫人，也算是掩人耳目。 钱氏略微思索，随后双眼一亮，“那向西岂不正是连理城？” 这嬷嬷当然知道钱氏的意思，当即苦笑说到，“夫人，如今燕国公女眷便是在开封，并非在连理，这里也不过是一些下人罢了，我们即便是前去，恐也见不到任何人。” 钱氏一怔，随后便是轻叹一声，“哎，如今这天地之大，竟是无处可去。” “夫人，我们现在人手不多，也不宜远行，而且再向北可就是金国的地界，若是被金人发现，反而是会遭了祸患，不如便在这附近寻一处先暂时安定下来，然后遣人去打探消息，并且联络开封府。若是能够寻到燕国公，届时夫人自然是安危无虞。” “也只好如此了。” 正说着，却听得不远处有嘈杂之声，一个皇城司之人很快跑过来，“夫人，我们快走，前方的村落有金兵抓壮丁，若是被发现，便麻烦了。属下已经让人去另一个方向等着，一旦有变，他们会吸引金人注意，我们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 钱氏等人大惊失色，虽然身上疲惫，可也只能是打起精神，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小心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又行了数日，钱氏一行人可谓无比狼狈，而且，也不知道为何，这金国地界竟然也同样乱了，到处都是乱兵游弋，或者是抢掠，或者是抓取壮丁、民夫，这使得她们更不敢大摇大摆行路，甚至，钱氏也不敢轻易让人前去采买吃食，只是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第2095章 路途遭遇，到达海州 又仓皇逃了数日，一众人不分方向，也不知晓到了何方地界。 这一日，一行人远远的看到一座小镇，小镇中似有零散的人行走。 钱氏想了想，又看了看众人随身携带的干粮，只得说到，“嬷嬷，咱们的干粮已经没了，终日在野外，终究还是要备上几日的方可。我们在此处潜藏，让一名侍卫前往前方小镇，不拘何物，采买一些回来。” 说罢，又寻了一小块儿碎银子递了出去。 老嬷嬷闻言颔首，找到侍卫首领分说。 侍卫首领自然聪明，当即寻了一处隐秘位置，让一行人先行藏好，随后便是遣出两名护卫前往前方的小镇采买。 也不知等了多久，突然间，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惊惧，那侍卫首领观瞧片刻，当即便是大惊失色，因为，前方正有一队金国骑兵，朝着自己等人的方向而来。 自己等人身处荒野，周围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很显然，这支兵马是朝着自己等人而来的。 “夫人，你速速离开，属下带二十人阻住这些人。”侍卫首领当即厉喝一声。 钱氏惊慌失措之下，也不知道该如何，赶忙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仓皇离开，可是，那骑兵马快，没多久便是到了近前。 要说这皇城司的众人也尽皆是好手，哪怕是面对十倍的金国铁骑也并未胆怯，反而为了给钱氏争取时间，直接杀了上去。 只不过，双方终归实力悬殊，一众侍卫挡了不到一刻钟，便是有一支骑兵绕过他们，直接奔着钱氏等人的方向而去。 大腹便便的钱氏，自然是跑不快，这一刻钟也没有逃离金兵的视线，因此，很快便是被追了上来。 为首的金兵见到是大宋的妇人，当即咧嘴一笑，之前朝廷稳定，有着皇帝诏令，所以，各地的女贞人根本不敢太过放肆的欺辱宋人，可现在，金国到处也是乱局，谁还理会这些？男子直接被抓了壮丁充军，女子则是被抓了，或者充作军妓或者是被贩卖，反正不会有浪费的。 眼前这女子，虽然有孕在身，可是也能够看得出姿色不凡，再加上她竟然有嬷嬷相随、护卫守护，显然身份不一般。 拿下她，定然是大功一件。 而钱氏见到这等场景，则是面若死灰，她隐约听说过一些当年金兵南下开封城破的时候，宫中女眷的遭遇。 那时候，谁管你是太后、公主还是皇妃，连猪狗都不如。 与其那般，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她咬着牙拽出一根金钗，若无活路，这便是她最后的归宿和尊严。只可惜，可怜了她怀中的孩儿，她的孩儿也是尊贵的皇室血脉，却是连看一眼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众金兵调笑半晌，终于是围拢上来，几个贴身的婆子誓死反抗，可是很快便被斩杀在地，到最后，只剩下钱氏一人。 就在这金兵想要上前缉拿的时候，不远处，同样有一支兵马前来。 见到这来者的气势，这一队金兵顾不上其他，赶忙列阵以防不备，虽然来的同样是金国兵马，可现在各地方很多都是各自为政，谁管对方是谁？ “来者何人？”为首之人迎上去，大喝一声。 对方人多，直接围拢上来，为首的将领先是扫视了一眼，随后便是说到，“本将乃驻防海州的兵马将军，尔等在我们海州劫掠，是不是太不将本将放在眼中了。” 要说这一带区域，乃是海州与沭阳交界之地，平日谁也不会在乎这荒野的归属，可是，现在海州拿这种事儿说话，也的确是占了理。 略一思索，围着钱氏的人马便是说到，“此倒是末将之错，末将这便退去，还请将军原谅一二。” 说着，便是一挥手，想要让人上前抓了钱氏离去。 那另一方的将军冷笑一声，“能让你们退去，已经是本将发了善心，难道我海州之人你们还想带走？” 话音落，他一挥手，周围的兵马当即张弓搭箭准备厮杀。 对面的人一看，自己这边儿人少，对方可是有七八百众，若是厮杀起来，自己这边儿定然损伤不小，为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这样的损失的确不合适。 虽然不甘心，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即，为首之人一咬牙，让人将钱氏放下，行了一礼，便是带着人仓皇而去。 这支兵马的离开，并未让钱氏放松下来，对面都是金兵，落到谁的手中后果都一样。 不过，就在她准备自陨的时候，那为首的将官却是问道，“你是南地的宋人？” 钱氏后退一步，下意识说到，“不错。” 那将官颔首，“你倒是好运气，我们这里与你们南国也算是毗邻，上官大人下令，不但不准乱杀你们这些人，还可以给与安置，现在，你是跟着我们到海州城安置，还是自己行路？” 虽然不知道这将官所说是真是假，不过，看到这支兵马并无刚才那些人的戾气，钱氏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她悲伤的看了看为了保护自己而死的那些侍卫和嬷嬷，却也只能心中悲戚叹息，略一思索，她便是说到，“请这位将军带我到海州，民妇遭逢家破，现在无处可去，若是能够在贵地得一安稳，民妇定感念诸位大人。” 这将官也不多说，直接让她随军到了一旁的镇子。 钱氏汇入到一队百姓中，在这支兵马的保护下，浩浩荡荡的朝着海州的方向而去。 这里距离海州城并不算远，沿路又收拢了一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行了三四日时间便是到了海州。 果然，在海州城外，有不少搭建起来的营帐，不少来自各地的百姓在此暂居。 “你们便在此等着便是，这几座帐篷你们可以使用，每日早晚都会有人到城外施粥，虽然不能让你们饱食，可也不至于让你们饿死，至于以后，还要等上官大人的命令再说。” 饥肠辘辘的钱氏随着几人进入到一座帐篷中暂避，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听到外边的骚乱之声。 第2096章 海州遭遇，遇到青秋 虽然满身都是疲惫，但是钱氏也知道，现在并不是矫情的时候，不管如何，现在能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当即，她攒了一口力气站起来，随着同一个营帐的人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在城门之外，支起了一片帐篷，已经有不少早一步出来的人在排队等着，而且，还隐约有粥水的味道缓缓飘来。 钱氏随着人流排到了一个队伍之中，随着队伍缓缓向前。 这人数不少，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钱氏方才到了队伍的前列。 十几个大桶在前方一字排开，清亮的粥水泛着清香，虽然这样的物事，在以往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可现在，能够得到一口吃食，对于钱氏来说已经极为难得。 总算是轮到她，从前方一个侍女的手中接过一个木碗，便等着接一勺粥水。 正在此时，城门的方向传来一片喧闹。片刻，一个服饰华丽的侍女带着一众小厮行了出来，有衙门的压抑敲锣大喊，“今儿个贵人心善，你们每个能够多分一个炊饼吃用。” 霎时间，人群中便是传来阵阵欢呼。 平日这粥水，也最多是让人饿不死罢了，根本不顶饿，若是能吃一个炊饼，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儿。 钱氏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随后便是不由得愣住，因为，那为首的侍女，竟然是赵灵身旁的贴身侍女青秋。 青秋怎么会在这里？钱氏只想了一想，随后便是欢喜的大喊，因为，找到了青秋，就代表着能够找到赵灵了，而以赵灵的性子，自然能够让自己过的好一些。 她下意识的奔出了队伍，朝着青秋的方向大喊，“青秋！” 钱氏的喊声，当即便是引起了一小片骚乱，很快，便是有小吏怒喝着冲了上来。 青秋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当即便是怔了怔，在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循声看去，当看清了钱氏之时，青秋脸色不由得一变。 不过，她终归是赵灵身边儿的人，不管是见识还是胆量都不是他人能比的，所以，虽然无比震惊，不过神色依旧淡定。 她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吏说到，“这位大人，之前我的确有过一面之缘，现在竟是流落到这里也是个可怜人，还请大人将其带过来，我也问询一些南国之事。” 这小吏当即笑脸、弯腰点头。 他自然是没有资格知晓这位侍女的身份，但是他也知晓，不久前，城中来了一伙大人物。 这海州城，不管是知州还是兵马总管，对于那些人都无比恭敬。而且，这些人也心善，这施粥的事情，就是这些大人物做的。 现在这女子虽然是一个侍女，可也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再说，也不过是个流民罢了，就算是死了又能怎么样？现在到处都是乱局，死的人还少了？ “姑娘稍待，小的这便前去。”小吏笑着一溜烟朝着钱氏跑了过去。 “住手！”这小吏上前，呵斥住想要动手的衙役，他走上前朝着钱氏说到，“你跟我过来，今儿个你倒是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 “稍后与这位姑娘说话，你识趣一些，若是能得这位姑娘赏识，便是你的运道，若是得罪了，莫说是我，便是我家大人，也保不住你的命。” 钱氏哪儿敢多说，连连点头，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随着这小吏朝着青秋而去。 待到近前，青秋再度打量一番，果然是太子妃。 不过，她也清楚，不能再这里暴露钱氏的身份，因此并未主动开口。 钱氏也是个聪明的，赶忙上前行礼，“民妇见过姑娘。” 青秋微不可查的避开，淡淡说到，“嗯，你先起来，便随在我身侧，稍后跟我回府，我问询你一些事情。” 而后，又对那小吏说到，“劳烦这位大人。” “不敢、不敢！小的吴贵能够替姑娘传话，乃是小的的幸运。” 青秋点点头，“州府衙门吴贵？我记住了。” 这小吏心头暗喜，赶忙行礼便是接着去张罗。 见到了钱氏，青秋也没了别的心情，直接让人将带来的炊饼分发，略微看了几眼，便是带着钱氏以及几名侍女和女卫朝着城中而去。 一路向前，好半晌到了一座府邸之前，门子开门，青秋一行人进入其中。 径直进入前厅，打发了其他人并让女卫守了门户，青秋这才慌忙拜到，“奴婢青秋，拜见太子妃，刚才奴婢冒犯，还请太子妃治罪。” 钱氏苦笑，上前将青秋扶起来，“你也不过是为了护我罢了，何错之有，而且，现今朝廷遭逢大难，还谈什么太子妃不太子妃的？” 说罢，她赶忙问到，“小姑姑可在这里？” “小姐却是在这里，太子妃稍待，奴婢先进去禀告一番，再来迎太子妃入内。” 青秋显然也是一个知晓分寸的，虽然钱氏身份高贵，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若是直接引入后宅，还不是让香菱等人惊讶？而且，到底该如何接待现在的钱氏，同样也是个问题。毕竟，说来现在这里是沈家女眷的宅院。 再者说，钱氏流落至此，谁知道香菱等人愿不愿意接纳？因此，她根本没有提及其他人，更不敢直接将人带进去。哪怕是被人怪罪了，也不过是被责骂一顿而已。可若是事情办错了，想要挽回可就难了。 让人给钱氏梳洗，并送来了吃食茶水之后，青秋便是快步朝着后宅而去。 且说香菱等人，从开封离开之后，便是一路来到了海州。 虽然这海州是暂留之地，不过，如果不是有万分把握，沈堂自然是不安心的。再者说，这海州乃是出海口的位置，想要从日本国或者朝鲜往返，这里极为方便。所以，掌控海州是必然的事情。当然，如果仅仅是沈堂，想要掌控海州难以做到，毕竟，这里终归是金国之地。 可是，有着完颜昊这个老丈人暗中相助，弄一个亲信掌握海州一个边远州府，还不是轻而易举么？ 因此，这海州不管是州府衙门还是一应兵马，尽皆是完颜昊暗中安排的，而且，上上下下，还有一些是沈堂的亲信以及暗夜阁的人安插过来的。 第2097章 香菱告诫，相见众女 唯有如此，沈堂才能安心的让香菱等人在海州暂做停留。 香菱等人到了海州之后，对于外界的消息也同样一直关注着，果然，不仅是大宋各地生乱，就连金国也有不少地方乱了，好在，海州上下尽皆是自己人，州府和兵马也同属一脉，在这种情况下，相邻的州府想要打海州的主意也不易，因此，这里还算是安定。 香菱众人终归是宋人，见到不少从南边逃过来的百姓，生存艰难，便是泛起了不忍之心。 因此，众女商议了一番，便是拿出一些银钱采买一些粮食，配合衙门施粥，好歹让这些百姓不至于饿死。 正是如此，方才出现了城外的那一幕。 众女正在后厅之中闲聊，最近大宋和金国同时乱了，沈堂又率兵归来，她们同样也担心。好歹，一直有着沈堂的消息或信笺传来，众女虽然担心，倒是也并不慌乱。现在，她们无恙，对沈堂来说便是最好的消息，若是偏要前往陪着沈堂，反而会给沈堂带来诸多麻烦。 “青秋，你怎么这般快便回来了？可是急着和我们打骨牌？” 见到青秋急匆匆而来，竹儿当即笑着迎了上去，香菱等众女也是停住话语，尽皆朝着青秋看了过来。 青秋不敢耽搁，当即朝着众女行礼说到，“诸位夫人，奴婢前往城外施粥的时候，在流民中发现了太子妃殿下竟流落至此，奴婢不敢轻慢，因此先行将太子妃引到我们府上，此刻正在前厅安歇。” “什么？” 众女大惊失色，香菱赶忙问到，“是大宋太子妃？” “正是！” “快，快将她带过来，她是太子妃，怎会沦落到海州，可是临安发生大变。”赵灵急声开口。 香菱拉住赵灵，而后对青秋说到，“青秋、竹儿、云儿、翠儿，你们几个亲自前去伺候，容我们更换衣饰，便前来参见太子妃殿下。” 青秋几人领命而去，随后，香菱便是环视众人，最后视线落到赵灵的身上。 “灵儿妹妹，太子妃殿下至此，想来是临安发生了大事，我们稍后问询便是。不过，不管发生了何事，现如今我们都无法参与进去，这一点你应该清楚。另外，太子妃殿下能够与我们遭遇，自然是我们的荣幸，照顾和侍候太子妃殿下，乃是我等的本分，只是，其他的事情，我们便无能为力了。” “另外，之前我们便知晓，太子妃殿下已经有了身孕，现在应该快到了生产的时候。所以，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去信告知夫君，让夫君心中有数，你可明白了么？” 赵灵一怔，虽然此刻心中慌乱，但是她也明白香菱的意思。 连太子妃都能沦落到海州，显然是临安发生了天变，那现在钱氏的身份就变得尴尬和敏感，当然，如果仅仅是如此，那也不算大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个后宫的女眷罢了，隐姓埋名算得了什么？可坏就坏在她有身孕。 她怀中的孩子是皇室血脉，是皇帝嫡孙，太子嫡长子，说白了对皇位有着第一顺位继承的身份。 若是让其他人知晓了，这便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尤其是现在朝廷不知如何，现在这身份，不仅不能带来便利，反而会带来灾祸。 “姐姐，灵儿知晓了。此事也的确要让沈大哥知晓。”赵灵点了点头。 见此，香菱放下心来，终归都是自家姐妹，哪怕赵灵没有纳娶，可是身份已经注定，若是一众姐妹变得离心离德，将来还不是自家夫君烦心，能够先行将麻烦解决了，自然是好事。而且，她知道的消息，实际上比其他人多一些，现在金国和大宋尽皆都乱了，而自己的夫君手中掌握着精兵强将，将来的事情，实在是难说。 “诸位姐妹，既然是太子妃驾临，我等自该前往相迎。” 说罢，众女便是在香菱的引领下出了厅堂，并直接朝着前厅的方向而去。 钱氏先是在侍女的侍候下清洗并更换了衣饰，随后又吃了几口茶点，紧接着便忍不住落下泪来。 想想最近自己的经历，自己也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身份之一，可竟是沦落至此，不仅是随行的护卫和嬷嬷尽皆都死了，就连自己，若非运气好到了海州，并遇到了青秋，恐怕也是一个无比悲惨的结局。她也看过一些皇室的秘闻，尤其是当年靖康之时的惨状，可只有自己经历一次，才真的能够体会那种心境。 若非自己运气好，自己又能比当年那些宫中女眷好多少？ 恐怕，自己也会沦为猪狗，甚至是暴尸荒野。 正悲伤着，听到门外有声音传来，她暂且熄了心中复杂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只要能够见到赵灵，也许就能够让自己保住性命，并安稳的活下来，若如此，也就足够了。至于那什么皇权，连她的丈夫和公公现在都不知生死，她一个妇人手中无兵无权，又能够如何？ 嘎吱！ 门被打开，一众彩绣辉煌的女子鱼贯进入到屋室之中。 “命妇沈柳氏，参见太子妃殿下。” 虽然这些女子她有些不认识，可是与香菱却并不陌生，当初香菱前往临安，她作为赵灵半个‘闺蜜’没少于香菱见面。 见到香菱等人拜到行礼，钱氏赶忙上前扶住香菱，“诸位夫人快快请起，如今我落难至此，还提什么太子妃的身份，若是能够在诸位夫人的庇护下能安生一二，我便已经感念大恩。” 她也是聪明，当即便是将自己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随后，她又悲戚上前，泣声开口，“小姑姑。” 见到钱氏如此，赵灵也是悲伤向前，“你如何便到了这里，临安发生了什么？皇兄和太子他们现在如何？可还好吗？” 香菱给众女打了个眼色，随后众女赶忙上前安慰。 待到赵灵和钱氏的情绪稳定了几分，香菱便引着一行人回返后堂。 到了后堂，钱氏也泣声将临安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一路的经历，对香菱等人讲述了一番。 第2098章 彼此应对，一路向东 好半晌时间，众女方才在各种复杂的情绪中逐渐清醒过来。 赵灵泣声说道，“却未曾想，临安竟是有此大变，皇兄和侄儿更是不知何处，何以至此。” 阿依等人虽然震惊，不过倒是并无其他的情绪，对于她们来说，只要沈堂无恙，这朝廷就算是没了和她们也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是暮语几个，也没有太多悲伤的心思。 几女上前先行劝慰了哭成一团的赵灵和钱氏，而后便是坐定下来。 思索半晌之后，香菱缓缓开口，“太子妃殿下既然驾临此地，不如便让我们敬奉一二，至少，我们这里还算是安生，虽然这是金国之地，不过有着玥儿的颜面在，至少可以保的安危无虞。” “至于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安危，我们倒是也不必太过担心。太子殿下离开临安之前，临安并未生乱，想来太子殿下是能够顺利前往开封，哪怕是有些拦阻，可只要到了汴京路境内，暂时也是安全的。” “而陛下身边不仅有着数千精良兵马，还有忠臣良将在旁辅佐，那叛逆之臣兵势浩大，可陛下也定有准备。只不过，现在叛逆之人掌控朝廷，陛下若是传出消息，虽然可以号召其余地方兵马前往，可是，却也能够让那叛臣得到消息，届时，恐对陛下不利。” “所以，按照我的猜测，现在陛下恐是在一处隐秘而安全之地暂避，待到积蓄了足够的实力之后，必然会返回临安镇压叛逆。” “现在也不过是叛臣窃据神器，名不正则言不顺，天下上到百官下到黎民，如何会归附了这样的朝廷，哪怕是有太上皇出言相助，可陛下继位十年威望也不可小觑。” “太子妃殿下一路褴褛而来，虽然艰辛困苦，可是能够安然到此，自也是上天庇护，我等便先在此静候，待到朝廷或者临安有进一步的局势变化、消息，再行打算。” 钱氏感激的点点头，现在香菱等人能够让她留下，她心中的确是无比感激。 略微思索，钱氏有些忐忑的对香菱开口说道，“沈夫人，现今我身边已经没有任何可用之人，之前随同我前来的也在路途上遭难，我即便是想要知晓外部的消息也做不到。不知沈夫人可否帮忙打探我家夫君以及陛下的消息。” “尤其是汴京路，乃是燕国公掌管，想来若是殿下在汴京，定是能够寻访的到。” 香菱沉吟，当即便明白了钱氏的目的，她想要找寻赵愭等人是其一，而最重要的是要打听沈堂所在，或者说沈堂现在的想法，若是能够有沈堂相助的话，别说赵愭和赵昚无恙，就算二人真的遭难，沈堂也有足够的力量辅佐他怀中的孩子成就帝王之位。 人在不同的环境中，想法自然是会发生相应的改变。甚至，有时候这改变并非刻意的，而是下意识的。 如今的钱氏便是日次，在此之前，她只想着能够安稳的活下来，不要再遭遇什么祸患就是极好，至于什么身份地位、皇位，她早就不在意了。可如今，到了香菱府上，安危已经能够得到保证，在这种情况下，她下意识的便是会考虑将来。 这是她的身份不可避免的事情。 香菱轻轻的笑了笑，“太子妃殿下，之前夫君的确是得陛下密旨，从北地率兵回返临安，只不过，夫君具体所在，即便是我等也并不清楚。我等之所以到了这海州，也是之前听玥儿提及，这是一处滨海之地，风景与开封迥异，所以方才至此。” “只是未曾想，我们离开之后，大宋竟是遭遇到了这等变故。” “之前夫君倒是有信笺传来，说是安危无虞，让我等保重自身，可是也并未多言，我们虽然略有几分见识，可终究是后宅女眷，又如何知晓什么其他的事情。” “太子妃殿下所托之事，命妇自不敢违命。好在，开封府的府中还有一些可信的老人，命妇稍后便写信回去，让他们尽全力打探太子殿下的消息，一旦有寻到踪迹，定能够将消息传过来，届时，太子妃殿下再行决断便是了。” 钱氏一听就明白了，你来了，碍于之前的身份和双方情分，尤其是赵灵在场，那我们尽力保护你，让你吃穿不愁。可是，其他的事儿，尤其是朝堂之事，我们就无能为力了。想要找寻赵愭，我们也不推脱，让家里留守的人去帮忙找寻，可是联系沈堂，那是别想。 她心中虽然有些苦涩，不过却也知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人家沈家现在能够接纳她，也是看在赵灵的体面上。再者说，现在朝廷大变，等到这场乱局过去，赵氏还能不能做皇帝都不一定，谁会在这时候下死力气，或者说直接确定了前路？ “如此，便多谢沈夫人了。” 沈堂与邵有财了解了江南的局势之后，便是继续率兵东行，所过之处，安丰、蓟州、安庆府、庐州、濠州等地几乎是望风而降。 各地的地方兵马以及府兵，根本没有与沈堂交战的意思，任由沈堂将这沿路的州府尽皆占据。 这也不奇怪，现在整个朝廷都是一片混乱，虽说新朝廷依旧是姓赵的当家，还有赵构这个太上皇帮着背书，可是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这是乱臣贼子造反。这些地方官也的确是接到了新朝廷的旨意，有很多也的确给朝廷上书，表示自己会拥护新的朝廷和新的皇帝。 但是，这并不表明，他们会愿意为了这个新的朝廷而拼命。 帮着新朝廷，这是明显的乱臣贼子、大逆不道，可是不帮着新朝廷，人家按理说也是正统朝廷，龙椅上坐着的也是赵家皇室血脉，因此，这些人现在也是摇摆不定。 而沈堂率领大军南下临安，按道理说这的确是不合规矩。毕竟，你沈堂一个外臣，率领大军一路杀奔临安想要干啥？你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第2099章 继续进兵，目标建康 可是，首先沈堂麾下带领的也是朝廷的兵马，谁都不可否认，沈堂乃是大宋燕国公，他麾下的兵马也是大宋的兵马，毕竟，现在朝廷虽然下旨让各地拦阻北地兵马南下，可是，也并未直接摘了沈堂的官爵。 除此之外，便是沈堂的手中，还有一个杀手锏。 那便是赵昚让他率兵返回临安勤王的圣旨！ 现在，沈堂率兵南下，是有着朝廷命令的，而并非沈堂擅自动兵。 这一下子可就有些不好弄了，归顺新朝廷没问题，但是，你却是也不能直接开口否认了上一个皇帝的圣旨，赵昚的踪迹找寻不到，而且也没有消息，可是他终归继位十年、威望不小，这大宋终于赵昚的地方官儿也绝不在少数。 如果否认了沈堂圣旨的法理性，就代表着否认了赵昚，那事情可就大了。 先不说有没有强梁之类的来行侠仗义摘了他的脑袋，恐怕朝廷就会先行砍了他的脑袋。 这也是为何，沈堂能够很轻松的拿下这些州府的缘故。 说白了，现在除了一些想瞎了心的，趁着现在的乱局到处作乱之外，很大一部分地方豪强、地方兵马、地方官员，都是在看戏，谁也不想得罪死了。你们打你们的，管你是赵家打赵家还是沈家和赵家打起来，只要不是来打我，那就跟我没关系。 让我归顺、臣服？没问题，谁问我都臣服。 只有等到天下的局势彻底明朗了，他们才会真的下注并出死力气。 也就是说，现在就算是沈堂真的杀到了临安，将赵伯玖拎出来砍了脑袋，除了赵伯玖的嫡系之外，也绝对没有几个人出来跟沈堂讲道理。 而沈堂也正是明白这些，所以才毫无顾忌的率兵南下。 “禀大帅，卞喜将军传消息前来，他所部兵马已经与昨日抵达昭关之外。” 现在的沈堂兵分三路，其中一路由辛弃疾率领，兵马三万，向东南攻打庐江、和州，另一路兵马则是由辛弃疾率领，兵马同样为三万，向东北攻打濠州、盱眙（xuyi）一带，而沈堂则是率领中军五万余兵马，攻打滁州。 拿下这几个州府之后，便从三个方向攻打建康。 只要能够拿下建康，不仅长江以北的扬州、高邮、楚州等地会尽皆在沈堂的兵锋之下，也度过了长江有了继续南下的根基。 之前辛弃疾便是先一步传来消息，盱眙已经被他的兵马所占领，他已经挥师南下，朝着建康隔江相望的真州而去，现在卞喜也已经到了和州一带，只要拿下乌江、历阳几座大城，便可以从另一个方向渡江攻打建康。 沈堂微微颔首，只是略微沉吟，便是对传令兵说到，“给卞将军传信，十日之内拿下和州，而后我会在宣化镇佯装渡江吸引建康兵马的注意力，他则是趁机在当涂一带渡江。” “渡江之后，命卞喜攻打溧水，而后向北进兵，沿秦淮河布防，防止建康兵马南下与临安汇兵，也防止临安方向有兵马前来支援。” 这传令兵领命而去，沈堂又思索半晌，看了看地勘图，而后将毕在遇唤了过来。 “最多五日时间，辛弃疾便会攻打真州首府六合，本帅调拨你五千兵马，绕过清流城，直扑宣化镇。那时候真州的兵马有辛将军牵制，你正好占据真州的南部。那真州知州挡不住辛将军的兵马，他拿下真州之后，便会从扬子渡江，并且渡江后，直接占据茅山一线，封锁建康向东所有要道。” “而你，则是要弄出声势，在宣化镇佯装渡江，给和州的卞喜创造机会渡河。” “只要另外两支兵马如何，这建康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本帅在这里一则拿下清流，二则攻打清流关，如此，我们后顾无忧。” “末将领命！”毕在遇当即应道。 毕在遇正待转身而去，沈堂却是挥了挥手，“不必急着离去，坐下来，你我二人闲聊片刻。” 毕在遇也不客气，嘿嘿一笑，上前先行给沈堂斟茶，随后便是坐定下来。 “这些时日，我们向临安进兵，麾下的兵卒可有携带的情绪？”沈堂笑问说到。 “大帅放心便是。”毕在遇当即开口，“现在我们各部兵马虽然并非尽皆为大帅嫡系，可是，其中至少有三成，是在成都府或者北地作战过，他们对于大帅无比信服，哪怕是后来汇兵过来的一些兵马，也大多在大帅麾下效力过。” “再者说，现在的朝廷，只不过是一群乱臣贼子而已，大帅起兵伐之，不仅是为陛下复仇，也是顺应民心，属下等如何会有什么怨言。” 以沈堂现在心中掌握的兵马和势力，他有信心面对任何敌人，就算是现在的皇帝赵伯玖，也奈何不了他分毫，正因为如此，沈堂对于麾下兵马的状况，极为关心，只要底下的人不出现岔子，沈堂就有底气。 这一路南下，沈堂很清楚，除了建康和临安之外，绝不会有什么硬仗出现。哪怕只有一两万兵马，沈堂也能够一路杀到临安，可为何沈堂要汇聚大部分汴京路的兵马，足足十几万之众？其目的，便是为了练兵，同时让这些兵马认可自己北上临安的政治正确性。 之前便提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底层的兵卒和百姓，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不会被上层注意，可是，在关键时刻，他们的想法，就能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回返之后沈堂先行做了两件事，其一便是让各地暗夜阁之人，宣传现在的朝廷乃是乱臣贼子，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而起兵，使得天下大乱，也让赵昚遭难并且失去踪迹。其二，便是直接将自己拥有赵昚旨意的事情宣扬出来。 如此一来，沈堂南下攻打临安，便是正义性的。这样也能够让原本的这些属于朝廷的兵马，可以为自己所用。 如果不是这样，这些兵马虽然敬重沈堂，但是绝对会有很大一部分不愿意跟着他南下。毕竟，到底是勤王还是造反，还是很重要的。这便是为何，不管目的是什么，只要起兵，都会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的缘故。 第2100章 沈堂问话，牵制张浚 听着毕在遇的话，沈堂点了点头，“现今各部兵马军饷与粮草供应如何？” “一应军饷尽皆是足额发放，麾下兄弟对此都极为满意，也尤为感激大帅。至于各种吃食供应，各部兵马现在也并无苛刻，无战事两餐、有战事三餐有肉食，尽皆能够做到。” 无论什么时候，银子和吃饭都是极为重要的。 哪怕朝廷的兵马，也不会为了什么正义去打仗，更多时候，谁能够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跟着谁。 好在，现在沈堂最不缺少的就是钱，还有着四通八达的商路，粮米源源不断的运送过来，占据的一应州府也在补充粮草，所以，军中并不缺少吃食，沈堂自然也不会在这方面苛待兵卒。 除此之外，现在粮草由沈堂的亲信掌管，哪怕是分发到各军之中，也会不断有人去暗查，最大限度杜绝了各层级出现贪腐等事情，虽然不敢保证不出现任何疏漏，可至少相比大宋朝廷的军饷和粮草，已经极为难得。 大宋虽然占据江南，也算是富有，可粮草和军饷不足乃是常事。平日间，各地方兵马能够拿到的军饷可以达到七成便已经极为不容易，甚至有许多拿到的是不足半数。即便是这半数的军饷，也不是按照朝廷分发的银子发放到兵卒手中，而是很大一部分直接用糙米、粗布代替。 所以，各地方的兵马没有战力也并不稀奇。 再加上朝廷调拨的粮草，几乎每一级都会有人插手克扣，所以，这粮草、军饷到了军中已经不足…… 二人又聊了一些军中的事情，沈堂突然问道，“张相那边儿，应该有给你写信。” 毕在遇一怔，随后便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他本就是出自利州兵，当年还在张浚麾下效力过，现在这个时候，张浚与毕在遇联系，是在所难免的事情，至于张浚联系毕在遇的目的，沈堂自然也能够猜得到…… “张相可说了什么……” 毕在遇挠了挠头，虽然他也并未跟张浚说什么，可现在沈堂问起来，他心中依旧觉得有几分羞愧。 “这个……张相问大帅南下临安，到底是什么目的。” “你是如何告知张相的。”沈堂笑道。 毕在遇咧嘴，瞧悄看了看沈堂的神色，这才说道，“我给张相回信，说朝中生奸佞，大帅有陛下勤王圣旨，因此方才率兵南下临安铲除那些乱臣贼子。” 沈堂笑着点了点头，思索片刻，“最近因为朝廷的变故，所以，张相的兵马大多都收缩到利州、成都府一带，甚至，就连吐蕃那边儿的兵马都撤回来许多。所以，吐蕃不仅趁机反攻，那党项人也愈加放肆了。” “你再给张相去信一封，就说本帅说了，不管朝堂如何，不管将来如何，吾等身为大军统帅，自当守土安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张相掌控西部诸路兵马，如何能让宵小犯我大宋之边界。” “吐蕃蛮子、党项人，不过是边荒蛮族，我大宋再乱，也轮不到他们前来我大宋动兵。另外，让张相给党项李仁友、任得敬传话，若是继续进兵，待到我大宋此事了，本帅定亲自领兵，到党项走一遭。之前我大宋与党项并不接壤，可现在，本帅出兵，可不需要借道了，就看他们党项有多大的胆子。” “还有，问问吐蕃的赞普，当年被本帅在成都府杀了十万众轻壮，忘了吗？若是忘了，本帅不介意在给他们长长记性。” 沈堂的话说的毕在遇热血沸腾，他当即起身，“大帅放心，末将这便去给张相传信。大帅所言甚是，不管我中原如何，那些蛮族怎么有资格来放肆。若是有机会，末将定跟着大帅走一遭，让他们知晓，我中原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沈堂笑了笑，“行了，去，我们这里的事情，也不必对张相隐瞒，想来，张相是能够理解本帅的苦心的。明日，你便率领麾下部众先行拔营，本帅等着你的好消息。” 待到毕在遇离去，沈堂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张浚此人，算是少有的能给自己造成大麻烦的一个。 那利州两路的兵马在他麾下日久，以张浚的能力将这些兵马收服乃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而且，自己离开之后，成都府一应兵马，张浚也多有插手。所以，现在张浚麾下掌控的兵力，着实不小。 如果他反对自己南下临安，自己虽然不怕，可至少自己不能这样安稳了。 不求他站在自己一边儿，现在只要张浚保持中立，如此就足够了。 现在自己先给他找点儿事儿，让他顾不上江南这边儿，等到张浚腾出手的时候，即便他在想要做什么，恐怕也晚了。而且，那几句话也许对别人没用，可以张浚的秉性，定然是遭不住。哪怕依旧保存实力，可想来也没有太多精力兼顾其他了。 除此之外，前几日，沈堂还得到了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那便是有一支兵马，悄然奔着静江府的方向去了。 而且，这支兵马应该是恭王赵惇的外家，李家子弟率领。 如果仅仅是这样，沈堂也并不在意，毕竟，区区一个赵惇，哪怕李凤娘有些狠辣和心机，可是在现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也做不了什么。难不成，他们想要凭着区区一个李家的势力翻天？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是，根据暗夜阁传来的消息，三司使麻邵、左相史浩，竟是出现在这支队伍中。 他们二人与赵惇并无太多的联系，在朝中也算是坚定的保皇派，所以，他们出现在赵惇的军中，便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赵昚也在这里。 虽然沈堂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事实已经很明显了，赵昚显然是落到了赵惇手中，而赵惇则是带着赵昚前往静江府，届时，以静江府为根基，以赵昚号令天下！ 好一个挟天子以令不臣！这赵惇，果然是走了一步好棋啊。 第2101章 几颗棋子，下步动兵 现在赵昚还活着，从理智上来说，对于沈堂接下来的计划极为不利。因为，只要赵昚在，没有其他特殊情况的话，其他任何人想要上位，都逃不过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 不过，从情绪上来说，沈堂反而觉得心里更为舒服一些。 哪怕是已经到了这个世界十年时间，可是，沈堂终归是一个后世人，很多时候，他的思绪和想法显得混乱而又有些不可理喻，这便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世界观冲突所造成的。 虽然说是君臣有别，沈堂也的确是将赵昚当做皇帝，可有些时候，沈堂也会将赵昚当做一个普通的朋友来看待，尽管这并不合理也并不正常，可是放在沈堂的身上却也理所应当。 沈堂随手从桌案之上抓了一把棋子，一颗颗放在案几之上。 现如今局势虽然混乱，可只要能够抓住源头，便可以更为理顺几分。 一众棋子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两颗。其中一颗代表的是临安的赵伯玖。 虽说赵伯玖这个皇帝上位手段不光明，也拿不出手，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再加上赵构站在他这一边儿，使得他至少有一个理由证明这个皇位来源的正统性。 另外，赵伯玖虽然自身实力并不算强，可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却是与江南的这些大族用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或者说，赵伯玖就是他们的利益代言人。如果想要收拾赵伯玖，江南这些大族就必须考虑进来。 除了这些人之外，便是朝廷旧臣。 这些旧臣要说实力还真的不算大，再加上被史浩收拾了一遍，哪怕现在又一次站起来了，可说到底手中还是没有实权力量。可是，这并不表明他们可以忽略。 这些人，最大的根本是在于他们的门生故吏。 虽说权势不大，可是大多传承许久，联姻、门生、族人，编织了一个巨大的网，以此能够让他们得意壮大自身。 另则，便是赵构这个太上皇的一些残余力量。 他退位十年，可是却从未真正将手中所有权势尽皆交出去。 赵构控制着大部分禁军，也有不少地方兵马同样如此，毕竟，当年他这个兵马大元帅，可不是白当了一回。 如今这三方势力联合起来，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绝对不可小觑。 第二颗棋子，代表的便是赵昚。 赵昚代表了皇位的正统性，对于临安所发生的事情，也有一部分解释权，而且他在位十年，同样也积攒了不少实力和威望。 现在赵惇之所以还没有将消息放出来，不过是还没有到达静江府。 等他们回到静江府，并且收拢了一部分力量有了自保之力，定然会站出来否定赵伯玖皇位的正统性。 到了那时候，必定会有很多忠心的臣子、兵马继续拥护赵昚，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甚至，就算是自己麾下这些兵马以及自己所控制的汴京路，也会有不少人继续尊崇赵昚的旨意。 这也是为什么，沈堂要迫不及待南下临安的缘故。 南下临安，一则为了练兵，并且将这汴京路的兵马真正变成自己的，而不再是朝廷的兵马。二则便是进行利益捆绑，他要告诉汴京路上下官吏，只要他沈堂在，汴京路就是安稳的，他们的官位也是安稳的，再加上他手中十几万兵马，哪怕依旧会有人投靠赵昚，可是会有很大一部分人因此而拥护自己。 其三，便是为了继续大乱局势。 虽然沈堂现在兵强马壮，而且进兵也是顺风顺水，可是沈堂已经暗中打算，绝不会轻易拿下临安之地。 首先要留着临安赵伯玖这一脉与赵昚打擂，其次便是借此南下的机会，将一些重要的关卡、州府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等到那时候，他便可以坐看风云动。 第三颗棋子便是太子赵愭，赵伯圭身为赵昚和赵灵的兄长，赵恺身为嫡次子，沈堂怎么会忽视了他们两个人？ 所以，他刚刚率兵从北地回返的时候，便已经下令暗夜阁保护二人的安危，并探查二人的消息。 前几日果然有消息传来，赵愭已经悄然从开封前往巩县与赵伯圭二人汇合。 要说赵愭这个太子的身份，现在变得一文不值，甚至已经成了一个麻烦，可是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同样可以起到极大的作用。毕竟，帝位更替，赵愭这个太子有着第一顺位继承的权利，若是有人控制了赵愭，同样可以有名正言顺的方式争夺天下。 至于最不起眼的一颗棋子，反而是沈堂最为看重的一颗。那便是太子妃钱氏。 临安城破的消息传来，沈堂就密令让人查找太子妃的踪迹。 要知道，现在太子妃的肚子中，可是有赵愭的长子，同样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若是太子妃诞下皇子，并且将这个襁褓中的幼儿控制在手中，到时候便是一本万利，甚至比赵愭这个太子更为方便。毕竟，一个幼儿能做什么？甚至，如果短时间内事不可为，等到幼儿成长起来，还有足够长的时间来谋划。 沈堂都觉得上天在眷顾自己，之前竟是得到香菱的来信，太子妃一路漂泊竟是去了海州，而且还是与香菱等人相见，这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宗室，沈堂得到消息，现在对皇位动心的宗室可不是没有。只不过，这些人根本没什么机会。 捋顺了一下现在的局势，沈堂思索半晌，便是将明扬唤了过来。 “见过大人。” 沈堂颔首，片刻便是说到，“其一，传令程玉虎所部，让他动一动，先行拿下南康军，而后进兵江南西路，并拿下兴国军，打开进入江南西路的通道。” “将这封书信交给他，攻打南康军的时候，自会有人相助。” 这封信倒不是沈堂写的，而是莲儿的父亲盛永德所写。 盛家祖地鄱阳湖，而南康军就在鄱阳湖之侧。盛家虽然不算是传承久远的大族，可终归是富贵江南的巨贾之家，在当地也有许多盘根错节的关系。 第2102章 何为底蕴，攻打清流 虽说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尾，可不要忘了，还有一个词叫做‘官商勾结’。 如果是小打小闹，那可能除了市面上这些衙役来收取一些好处费也就罢了，可如果真的做大了，却没有人给撑腰，那便是小儿持金与闹市，真以为官府就那么公正了？如果有足够大的利益，官府可以最不要面皮，甚至都不需要给你什么理由，就直接给你抄家灭族。 想当初邵家可是能够跟三司使麻邵攀上一些关系，而盛家作为江南唯一能够在明面上与邵家抗衡的巨贾，能没点儿关系？ 朝中且不说，至少这整个鄱阳湖一带，上上下下基本上都被盛家喂饱了。 也许，这些人说不上跟盛家休戚与共，可是，暗中盛家也培养了一些自己人混入其中，上到府衙、下到衙役，甚至在当地军中，若说没有盛家的人，谁会相信？ 盛永德很清楚，现在自家跟沈堂是捆绑在一起的。 沈堂越好，自家自然也就越好，如果沈堂真的被朝廷拿下，盛家别说继续辉煌，就算是想要退回去保持之前的威势都做不到。因此，对于这个女婿，盛永德绝对会不惜代价支持。 邵家所有的商号和生意现在都被有财掌控，并且逐渐汇入沈堂的麾下，盛家虽然没有做到这一步，可双方也是同进同退的关系，这一次为沈堂采买各种物资和粮米，盛家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而且，作为最顶尖的商贾，不管是盛永德还是邵训都绝不是傻子，尤其是对局势的把握，甚至比之朝堂上的那些人也不逊色。现如今整个大宋乱成一团，哪怕他们没有跟沈堂面谈过，也隐约能够猜到，沈堂想要干什么。 是否能成功，这一点他们也不知道，甚至帮不上多少力气，可是，现在他们绝对会不惜代价来支持沈堂。 邵家和盛家作为沈堂的岳家，若是沈堂真的往上走，那他们同样会风光无限。 最为重要的是，以他们两家的身份，哪怕是想要与沈堂剥离开都做不到，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想通了这些，盛永德第一时间便是告诉自家儿子盛兴华，接下来的生意全部收缩，并且囤积银子、粮米，并且，只要沈堂有需要，这些东西可以随时给沈堂运送过去。除此之外，盛家还花大力气在南边儿采购各种军需、盐铁等物，哪怕是付出比平时高数倍的价格也在所不惜。 银子的确很重要，可是在有些时候，银子也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自从大宋出现乱象，盛永德和邵训都做了同一件事，那便是给老家的官府捐献了大批银子，并且，以水患的理由，开始打死修缮太湖与鄱阳湖。 在此之后，便是不断有商队从太湖、鄱阳湖赶往开封府。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邵训二人却明白，这老对手和自己一样，都真正的将家底儿拿出来了。 这个时代与后世不一样，现如今流通的银钱主要以铜钱为主，官银以银子为主，金子并非是正常通用货币。 虽然也偶有出现纸币（交子），可因为并不完善的缘故，所以大部分人对于其并不太认可。 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储的机构，这就出现了一个银钱存放的问题。 如果是各家少量的银钱倒是也好说，每家都几百个铜板最多也就是一些碎银子，直接藏起来便是，值不得花力气，可这些巨贾的身价又如何是普通百姓能够媲美的？以盛家、邵家的家底儿，动辄几百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如果筑起来，真的就是一座银山。 想要藏起来，实在太困难。 所以，只能是想办法。普通世家大族，基本上都是挖银窖，将银子或铜钱藏在地底下。这两家也同样是如此，只不过，因为毗邻湖泊的缘故，所以藏得更为隐秘了一些。 之前天下安定，沈堂在朝中也有着极高的地位，所以，这些银子放在老家也算不了什么，至少不会有人轻易去动。可现在显然天下已经乱了，自家的女婿如果真的想要做大事，自然是少不了银子支撑。所以，二人便是借着修缮湖泊的借口，将原本藏起来的银钱尽皆取了出来，并且运到开封府，以备沈堂的不时之需。 除了盛永德之外，邵训也同样将邵家上上下下的关系，尽皆给沈堂写了信过来，也就相当于，将这些最隐秘和最重要的事情尽皆交托到沈堂手中。 这便是为何，沈堂敢让程玉虎直接出兵的缘故。说白了，有盛家的人脉相助，程玉虎的进兵绝不会出现太大的损伤。 安排了程玉虎之后，沈堂再度说到，“传令腾武，告诉他，本帅不希望蒙古草原上安定下来。另外，将金国的消息透露给蒙古诸部。” 蒙古诸部互相攻伐，若是再将金国牵制其中，那沈堂便可以放开手脚，不用担心被人偷了老家。 虽然完颜昊是自己的老丈人，但是，这并不表明自己和金国就真的永远平和相处下去。 好在金国现在同样乱成一团，下方各州府自行其是，朝堂上也是互相攻伐，否则的话，沈堂还真的要多派兵马驻守开封一线。 两地只有黄河一线之隔，而且虽然河南之地尽皆收了回来，可要说金国一点儿手尾都没有留下，沈堂都不相信。 只不过，若是尽皆安定，这些手尾想要发挥出作用也不容易。可现在，以大宋的局势，这些手尾轻易就能够掀起波澜。 对明扬交代完毕之后，沈堂召集诸将议事，并且布置了下一步的进兵计划。 让岳霖以五千兵马为先锋，明日拔营攻打清流，以童川为将，率兵八千，攻打清流关！ 虽然已经是四月草长莺飞时节，可是，这利州之地依旧是黄土漫天、到处凋零一片！ 黄牛堡之南，这里是当年吴璘的埋骨之地。 当年那一战虽然吴璘败在了凤翔府，而且损兵折将，可是，在利州吴璘却依旧有着极大的名声，不管是在军中还是民间，尽皆如此。 第2103章 西北利州，老将不死 百姓虽然盲从，虽然是愚民，可是这并不表明，百姓就真的是傻子。 至少，有一个最朴素的道理百姓是懂得，那便是谁对我好，谁便是好人。 吴家兄弟从吴阶开始，在利州守土安民抗击金兵，这些事情百姓都是看在眼中的，百姓很朴素，吴家兄弟保护着他们的性命，他们便认为吴家兄弟是好人。 所以，自吴璘埋骨在这里之后，这一片坟丘便是香火不断。 除了周围的州府县郡会以官方形式前来祭奠之外，邻近的百姓也会自发的前来祭奠或者清扫。 当然，这里也是有兵卒驻守，只不过，他们并不会拦阻这些百姓进入其中。 吴璘的坟前，这土丘虽然已经好几年，可现在显然是又见了新土，甚至，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娃儿前来，还在坟前放了一束野花。 鬼神之说，自古便有，普通人对于鬼神的态度是既敬又畏，可是如果这土丘之中，埋着的是亲人呢？ 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土丘是令人畏惧的，可对于某些人来说，这里却埋着他想见却再也见不到的人！如此的话，又何谈惧怕？ 坟丘之前一个人倚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张浚。 张浚面前，摆着一壶老酒，以及几碟子小菜，只是此刻的张浚却也并没有任何吃用的心思。 他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好半晌，方才长叹一声。 “你这老家伙，倒是走的一个痛快，当年咱们那些老兄弟，现在还能说说话的，却是越来越少了，若非是你这老匹夫非要赖在这荒凉之地，老夫我怎么会留在这里？还不是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可怜？就你那臭脾气，若是老子走了，你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了。” “只是，这里虽然荒芜，可也是咱们大宋的土地啊，而且还是咱们无数兄弟用血浸染过的土地，所以，尽管荒芜，可依旧是极美。” “本来老夫还想着，带你到那高原上去走一走，再带你到北地去看一看，可咱们这大宋，怎么突然就乱了？” “难道，真就如有些人所言，这天命不在咱们大宋么？” “大宋百七十年，总算是等到了贤君、能臣，可是却又出了这种乱子。” “赵伯玖那王八蛋窃据皇位，陛下不知所踪，整个大宋突然间就乱了。老夫恨不得提刀杀回临安，将那赵伯玖剁成肉泥，什么玩意儿，他也有资格坐上那张椅子？这天下之乱、百姓遭难，尽皆在他身上。” “好不容易咱们的兵马打到了高原上，好不容易咱们大宋收回了河南之地，眼看就能够找机会再度北上收回当年的故土，可现在却是尽皆毁于一旦，这赵伯玖愧对祖宗、愧对万民，他便是一个罪人。” “而让我难以抉择的便是，咱们看着成长起来的那个小子，恐怕是有了自己的心思啊。” 说到这里，张浚不由得再度长叹。 “想一想这才几年，犹记得，当年老夫与那小子初见，他也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娃子罢了，可短短的十年时间，他便是做到了你我也做不到的事情。” “如今那小子亲率十余万精兵，南下临安，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更不知道是好是坏。” “若说置之不理，就这样看着这小子折腾，我总觉得愧对陛下之恩。可是，我打心底却又觉得，这小子不是个一般人，若是任由他如此，还真的未必就是坏事儿。” “今儿个就你我两个老兄弟，我也不怕说话犯了忌讳被人砍脑袋，就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咱们大宋的这陛下，实在是让人有口难言。” “就说太上皇，当年的那些事儿不用说，就现在，难道他便不思量一下我大宋的江山？就不思量一下天下黎民百姓？让赵伯玖当皇帝？那算个什么玩意儿？将朝廷的利益都直接卖了，苦的还不是百姓？沦丧的还不是中原的土地？” “可是那小子不一样啊，文武双全不说，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是个有良心的，可坏就坏在，他不姓赵，如何坐的这天下啊。” “虽然这小子厉害，可老子若是拼着命不要跟他打一场，至少也能给他带来一些麻烦，可若是如此，损兵折将不说，也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百姓被携裹其中，最为重要的是，若是这样，这场乱局恐怕真的没办法短时间内平息下去了。” “想当年，两晋时候的乱世是怎样？想当年，咱们大宋立国之前，这中原大地是怎样？如果这中原因为我变成那个样子，我便是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啊。” “而且，现如今，就连那些吐蕃蛮子，又要骑到老子头顶了，还有党项那些王八蛋，记吃不记打的玩意儿。” “那小子给老子传话，其他的不说，有句话却是说到了老子心坎儿里面，中原就算是再乱，这些王八蛋也没有资格参与进来。” “今年老子已经年过古稀，这几年的命，算是那小子帮着我赚下的。既如此，那老子就还他一个人情。” 站起身，将酒壶打开，自己狠狠喝了一口，剩下的便倒在了吴璘的坟丘之上，“明日，老子就拔营，去会一会党项人，这凤翔、临洮既然拿回来了，便是咱们的，这些王八蛋想要趁机来抢，老子就打回去。” “老子七十有余，还吃得肉、喝得酒、上得马、杀得人！” 他一伸手，从怀中将一封圣旨掏出来，直接在吴璘的坟丘上点燃。 “这是赵伯玖那小王八蛋给老子下的圣旨，让老子返回临安，拜见新皇、封王封侯，他也配？这圣旨，老子不需要了，你便在底下好好看看。” “若是有看不懂的，便将那小王八蛋带下去亲自给你念一念也行。” 刷！ 张浚一摆身上的大氅，其他的情绪尽皆退去，再度变成了那个杀伐的大统帅。 “老子走了，去收拾党项人。若是能活着回来，到时候再来陪着你喝酒！若回不来……那便回不来！” 第2104章 兵围建康，皇帝急了 沈堂各部兵马的进兵情况依旧顺利。 仅一个月时间，辛弃疾部兵马不仅拿下真州，并且从真州分兵攻打扬州和泰州。至于扬州之北的高邮和楚州，根本不必下什么力气，只要拿下扬州两地，高邮和楚州便被沈堂的势力范围包围，届时，也容不得他们不归附。 而且，辛弃疾的主力兵马已经从扬子渡江成功。 虽然建康府也派出兵马封锁四方要道，可是这些兵马战意并不强，而且，也不是辛弃疾等人的对手，所以，没几天时间便是被辛弃疾打破防线顺利渡江。 卞喜处的情况也差不多，拿下和州之后，分兵向南攻打无为军与安庆府之地，主力兵马在当涂渡江，顺利进入到太平州。 沈堂所在的中军，先后攻下清流关与滁州首府，而后兵临宣化，与建康府府城只剩下一江之隔。 沈堂并不急着渡江，有卞喜和辛弃疾两支兵马渡江成功，三方合围的局势已经形成，这建康府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要说之前，建康府驻守的兵马着实不少，可是因为之前临安的变故，所以很大一部分兵马被调遣到临安驻守，这建康府虽然不说空虚，可是也只剩下一两万老弱病残，而且，以这些人吃空饷的情况，哪怕是这一两万老弱病残恐怕也不够。 至于各州府的一些府兵，平日间巡查乡里，欺负欺负百姓或者山匪自然问题不大，可是哪怕他们的战斗力增加个倍，也绝对不是沈堂麾下这些百战之兵的对手。 而且，对于各个州府而言，到目前为止，沈堂也并未陷入死战中，麾下各部的伤亡也并不算大。 以这些州府的实力，哪怕有城池坚守，可是在大军压迫以及一应攻城器械的威慑下，他们也没有多少敢于死战的胆量。 这也正和沈堂的心意，如果真的陷入死战，兵卒的损伤是其一，百姓的死伤和遭难是其二。 尽管在战场上，沈堂同样能够做到慈不掌兵，可是这并不表明他愿意多添伤亡。 虽说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可是如果能够尽量避免伤亡，自然是最好的…… 沈堂这里进兵顺利，身在临安的赵伯玖却是坐不住了。 建康的重要性不必多说，而且，之前为了镇压江南的民乱，朝廷将广德军、江阴军尽皆调遣到绍兴府，如此一来，这临安向北一线，便没有多少可用的兵马，能够继续抵挡沈堂的进兵。一旦沈堂拿下建康，便可以以建康为根基，想着四方出兵。 向北不用多说，几个弹丸之地，还是在沈堂的兵马与汴京路的携裹之内，根本没有反抗之力。 向东，过了茅山一线，丹阳、常州、无锡、苏州一线尽皆空虚。向南，江南东路本就有之前的一场大乱，现在沈堂的兵马前来几乎是可以直接横扫。 拿下这些州府，沈堂根本就花费不了多久。 当这些地方尽皆落入到沈堂手中，沈堂便可以携大胜之势，兵临临安。 到时候，他这个皇帝该怎么办？总不能，继续向南迁都，现在大宋都只剩下了半壁江山，若是再向南的话，他还能去哪儿，难道去海里弄条船当皇帝不成？ 所以，急切间他赶忙召开朝会商议此事。 不错，他和勤劳的赵昚不一样，赵昚在的时候，虽然不敢说是古往今来第一勤奋的皇帝，但是，除了少数特殊的时候，其余大多时候都是每日一朝，对于各地的奏章，更是每日都要批驳到半夜方可，几乎是做到了面面俱到，尽管依旧有各方面的掣肘，可是赵昚这个皇帝无疑是合格的。 可赵伯玖呢，谁愿意每天一大早上天不亮就爬起来上朝？而且，我都成了皇帝了，天下至尊，难道还不能享受享受？ 所以，之前赵昚的每日一朝，先是被改为每月初一十五上朝，可只坚持了一个月的时间，赵伯玖就直接烦了，无他，最近上朝，能有什么好事儿？不是到处乱民就是山匪出现，几乎没有一件痛快事儿，所以，他大手一挥，每月初一一朝，其他的时候，除非是有事儿皇帝召见，否则不上朝。 那赵伯玖这两个来月的时间干了啥？ 选秀！ 你没听错，就是选秀。 之前他身为郡王，自然也是有王妃、侧妃的，不过，一共也只有一名正妃和两名侧妃。 这当然不是赵伯玖不好女色，而是有根源的。 想当年，在皇位的争夺中，他之所以没有被赵构选中，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女人。话说，赵构分别赐给了赵昚与赵伯玖十名侍女，过了一段时间后，赵构遣人来查看，却发现赐给赵昚的那些女子依旧是完璧，反而是赵伯玖的那些女子尽皆被破了身。 正是因此，赵构认为赵昚在面对诱惑的时候有足够的克制力。 所以，哪怕赵伯玖被封为郡王与皇位失之交臂之后，依旧记着这件事，不过，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给赵构看的。 你瞧瞧，当年我虽然犯了错，可却并非没有记性，不仅记住了，而且还改了。 知错而改还是好孩子嘛……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我都成了皇帝了，难道还能救守着两三名妃子过日子？哪怕不能真正做到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至少要添置一些才好。 只是，这种事儿，他亲自对赵构去说却是有些不妥当。毕竟，现在他虽然坐上了皇位，可在很多方面，还要指望着赵构的支持，所以，做什么事儿，自然要考虑赵构的感受。不过，哪怕自己不能直言，倒是也并不难办。 他一则让朝中臣子不断向赵构参奏，说为了皇室的将来，身为皇帝自然要多子多孙，想要多子多孙，自然是要多纳妃才行。除此之外，他还让江南一众大族不断游说赵构，就说想要送女子入宫选秀。 最后昌国公高柄亲自出马，言说现在朝纲不定，当尽快稳定江南的根基为要。只要江南的这些士族大家尽皆拥护朝廷，朝廷的根基就在。 第2105章 满朝文武，蒋芾上书 而想要达成利益的捆绑，联姻当然是一个极好的方式。 所以，在众人的游说之下、在赵伯玖百般推脱之下，赵构强硬的给赵伯玖举行了选秀，而后便是足有二三十名江南的女子入宫。 看着充盈的后宫，赵伯玖第一次感受到了当皇帝的快乐。 自己当皇帝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给那些百姓效力？开什么玩笑，当皇帝是富有四海，不管是财富还是女人，只要自己看上的就必须是自己的，这才是皇帝的权威。 至于这天下之事，不是还有那些文武百官吗？身为皇帝，给他们权利和俸禄，如果事儿都让自己干了，那还要他们这些人干什么？所以，赵伯玖便直接放权，一句话，有事儿别烦朕，没事儿更别烦朕。 赵伯玖唯一做的事情便是每日陪着赵构，让赵构知道他的孝心，剩下的便是享受各种当皇帝的快乐。 可现在，他心中却是急了。 没办法，一旦沈堂带着兵马到了临安，他也知道自家的本事，以朝廷这些兵马，万万不是沈堂的对手，到时候如果自己这个皇帝当不下去了，岂不是又要回到之前那些艰苦的日子？自己刚享受了一两个月，难道这些快乐就要离自己而去？ 那绝对是不行的，不管想什么办法，必须将沈堂这个祸害弄死，自己才能安心。 只是，这赵伯玖，你要说一些小心思和阴谋，他也是有一些的，可是，当皇帝这个事儿，他是真的不熟，面对来势汹汹的沈堂，他更是没什么办法。所以，也只能让朝堂上这些卧龙凤雏来一块儿商议了。 大殿之中！ 赵伯玖身着华丽的大妆，不错，和其他大宋的皇帝上朝喜欢穿便服不一样，只要上朝，赵伯玖必定会穿着极为正式和庄重，这在他看来，是显示皇帝的威严，必不可少。 下方，便是现如今的文武百官。 虽然突然间换了一个皇帝，但是，不得不承认，现在文武百官的精神面貌还是很不错的。 之前的皇帝是个工作狂，摊上这样一个皇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哪怕想要偷懒都有些难，谁又乐意每天一大早上爬起来，不敢吃喝含着参片上朝？尤其是那些老夫子，这样折腾，都要少活几年。可现在呢，基本上不用上朝了，只要时辰差不多了，坐上轿子晃晃悠悠到衙门转悠转悠就行了。 俸禄一点儿不少，甚至比之前还多了，谁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谁不愿意给这样的老板打工？ 有句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是一个好皇帝，朝中的局势就会是忠臣压倒奸臣。 哪一个朝代哪一个皇帝手下，都会有几个奸臣活佞臣，不是这些皇帝都眼瞎，哪个上位者没有点喜好，哪个上位者不需要几个干脏活儿累活儿的？哪怕是奸臣也是有用的。不过，如果皇帝贤明，忠臣在朝中会占据主导地位，那些奸臣不会影响大局。 可反过来也一样，一个昏庸的皇帝，朝中同样一定是有忠臣的。 然而，忠言逆耳谁爱听？老子都是皇帝了，还要整天听你在我耳朵边儿上叨逼叨，烦啊！你瞧瞧别的臣子，人家一开口就是风花雪月，一开口就是要给朕进贡点儿什么好玩意儿。 这样时间久了，忠臣自然被打压，奸臣占据了主导。 再看看现在朝堂上这些卧龙凤雏都是什么玩意儿？ 左相蒋芾！ 必须要承认的是，尽管蒋芾与沈堂等人并不属于一脉，也是属于主和派之人，可是，这并不表明蒋芾能力差。 实际上，除了最开始的秦桧等主和派是真的不行，后边儿所谓的主和派，大部分时候是因为利益或者朝堂上的局势跟主战派相对的，这些人同样能力不小。 就像是蒋芾，他同样也有着自己的报负。这些当文官儿的，谁不希望青史留名？多少人为了那青史一页愿意碰的头破血流，拼上自己的九族、十族也不罢休？无他，诱惑太大。 蒋芾同样如此，之前朝堂上史浩等人占据主导，他没有施展的机会，哪怕是加入进去也得不到认可，反而会被自己这边儿的人排斥。可现在他已经是朝堂第一人，想法自然也就变了。 所以，成为左相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赵伯玖上书。 主要针对几个方面，第一点便是稳定局势，尤其是江南的局势。对于江南的士族大家，需要拉拢却也需要打压，否则，朝廷便会成为这些江南士族的傀儡。 第二点，对之前的那些臣子，尤其是重要的臣子施恩。 不管是重赏爵位还是封赏官位，稳住他们的心，让他们跟新朝廷站在一起。 第三点，收拢军权，现在朝廷明面上拥有不少兵马，可真正遇到战事便会无兵可用，抽调各地方兵马精锐汇聚到临安，替代现在的禁军以及江南士族凑拢班子弄出来的这些兵马。 第四点，转移矛盾，现在党项人对大宋不宣而战，朝廷必须支持张浚与党项，甚至是吐蕃开战，以此来收拢民心，并且让其他人的视线从朝堂的变故上转移开来。 除了这些之外，包括其他军事、吏治、民政等等，蒋芾上书三十余条，奏章厚厚的一本，看的赵伯玖直接眼晕了。 虽然明面上赵伯玖对于蒋芾的提议很是满意，可转头那奏章就填了炭盆，老子都是皇帝了，该怎么治理天下，用得着你一个臣子跟我逼逼叨叨的？ 于是乎，等待皇帝回应并大局改革的蒋芾，从激动欣喜到疑惑不解，从疑惑不解到平静失望。 也许，自己真的错了？ 至于新任的右相，乃是江南士族的代表钱谷，枢密使是高柄。 这钱谷在江南势力强大，赵伯玖能登上皇位与他的支持脱不开干系，不过，此人极为贪财，对于他来说，这个右相的位置干什么不重要，能不能捞钱才重要。只要想找他办事的，必须银子开路。 昌国公高柄，倒是老朋友了，一句话，连他爹高俅都比不上。 有这样一群卧龙凤雏，焉能不让这朝廷热闹了？ 第2106章 朝会百态，忠臣良将 一个甩手柜的皇帝，一个只知道高乐的太上皇，一大半草包臣子，一同构成了现在的朝廷！ “诸位爱卿，逆臣沈堂无朝廷诏令，擅自动兵并且征伐各州府，其有不赦之罪。现今，他的兵马已经到了建康府，兵威浩大，诸卿商议一二，该如何应对。” 话音落，整个大殿之中一片寂静。 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是草包肚子，可对于自己有多少本事，还是有一些认知的。 就沈堂那样的绝世凶人，自己上去就是肉包子打狗，而且，沈堂麾下的兵马都是干什么的？南征北战，打的金人、党项、吐蕃不敢大声说话，现在朝廷这些兵马呢？有原先的老爷兵禁军，有江南各士族凑起来的‘精英’，就凭着这些人，哪怕有十倍于沈堂的兵力，他们也不敢去。 半晌的沉默之后，赵伯玖都有些尴尬了，自己这个皇帝开口，不该是群臣献策献力么？这跟自己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啊。 站在前列的蒋芾长叹一声，之前这朝堂上，虽然很多都是自己的敌人，可是敌人也是有脑子的，不说什么惺惺相惜，好歹也算是棋逢对手。可现在，自己带着一群猪……好，身为朝堂左相，不该爆粗口。 尽管现在很糟心，可这件事还真的要解决，否则，凭着现在这个皇帝和这些猪对手，能是沈堂的对手？ “臣蒋芾，参见陛下！” “哦……蒋卿，有何言所说。” 蒋芾思量片刻便是说到，“燕国公沈堂……” 话未说完，龙椅上的赵伯玖便是皱了皱眉头，不悦的打断了蒋芾的话，“蒋卿，那个逆贼，还称什么燕国公？现在朕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说到这儿，他猛地想起来，“对了，之前朕一直忙碌政事倒是忘了，沈堂不尊朝廷诏令，行此谋逆之举，自当罢黜了他的官职，剥夺了他的爵位。” “来人拟旨！” “陛下不可！”蒋芾赶忙开口，他这会儿都想直接将这皇帝的脑袋撬开，看看里边儿装的什么。 现在的沈堂在乎你的旨意？人家手中有着赵昚的圣旨，论起来你才是乱臣贼子，你便是下旨剥夺了爵位和官位，沈堂就任你处置了？脑子里装水了…… “怎么就不可了？”赵伯玖皱眉，“他沈堂一个乱臣贼子，朕还罢黜不得了？” “陛下所言甚是。”枢密使高柄同样出班，不屑的朝着蒋芾看了一眼，之前赵昚收拾旧臣的时候，蒋芾这些人可是没给他们帮什么忙，现在自己也位列朝堂顶尖，自然是越发看蒋芾不顺眼。所以，见到皇帝显然对蒋芾不满，他当即便是站出来上眼药。 “只有不是的臣子，何时有不是的陛下？更何况，陛下贤明，就算是比之秦皇汉武也不逊色，现在不过是处置一个逆贼而已，如何就不可了？你也是陛下提拔的左相，陛下让你坐了这朝堂尊位，你就是这样报答陛下的？” “还是说，你暗中与那逆贼有联系？想着引逆贼的兵马过来临安？不会、不会，我这等忠骨之臣竟是与你一同位列朝堂，简直有辱斯文。” 高柄四不像的话简直让蒋芾气吐血，这样的猪队友，比废物都不如啊。 “嗯嗯嗯……”赵伯玖心花怒放，瞧瞧，朕还是有忠臣的，“高爱卿所言有理。” “陛下，那沈堂不过是叛逆，若是陛下许可，臣为枢密使，愿起百万雄师征伐此僚，若是不能将其押回临安，臣愿受陛下处置。” “枢密使不愧是朝堂重臣，有担当！”赵伯玖赞叹了一句。 这时候，右相却是眼珠一转。 自从当了右相之后，钱谷就跟高柄有些不对付，倒不是两人有什么旧怨，而是两人之间的‘生意’之争。 在钱谷看来，这高柄简直不要脸加没有底线，同样的官位，他明码标价三万两，高柄这王八蛋就敢两万两帮人办了，同样的事儿自己收一万两，高柄就要八千，这不是跟自己抢生意么？还那么没底线、没操守？而且有高柄在，旧臣一脉的人办事儿从来不走自己的门路，尽皆被高柄把持着，这能忍？ 所以，两人可是暗中斗了几次。 不过，一个有旧臣撑腰外家有太上皇罩着，另一个有江南大族为仪仗，跟新皇关系莫逆，所以想要干掉对方也不容易。 虽然他跟蒋芾关系也不好，可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现在他不介意站在蒋芾这边儿。 毕竟，现如今的蒋芾虽然是朝堂第一人，可是，几乎是个孤家寡人，将来这个位置少不了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现在帮他一把他也翻不了身。 想到这里，他当即便是出班。 看到自己的亲信也站出来了，赵伯玖当即就心情更好了。 看看，朕怎么可能无人可用？ “爱卿有什么主意！”赵伯玖欢喜问道。 在他看来，这钱谷就是个能人，当初设计江南之事的时候，很多都是这钱谷帮着张罗的，包括那些乱兵都是钱谷帮着凑起来的，否则，赵伯玖也不可能支持他坐上右相的位置。 “陛下，昌国公所言虽然也有几分道理，可是终归考虑不周全。” “现今陛下刚刚执掌神器，国库空虚、天下不定。若此事行征伐之事，虽说陛下是必胜之局，然花费甚糜，再者说，若是要征调临安兵马前往征伐，那陛下的安危谁来保证？而且，兵事损兵折将，百姓不安。” “陛下乃是仁义无双、心系百姓！若是民不聊生，便是胜了那沈堂陛下又如何安心。” 赵伯玖一想，当即抚掌赞叹，不愧是自己的亲信啊，为自己考虑的比自己想的都多。 可不是么，现在朝廷虽然有些钱可也并不算多，这些钱用来自己花用不好？用来选秀不好？如果去打仗岂不是国库都要空了？那怎么能行？而且，现在朝廷能征调的兵马不多，如果要镇压沈堂，恐怕就要自己的亲信兵马前往，届时这临安不是空虚了？ 哎，好在有这等忠臣良将啊，否则，朕可是要办错了。 第2107章 蒋芾叹息，抵达静江 当即，赵伯玖看向钱谷的目光更欢喜了。 “蒋大人也是陛下肱骨之臣，想来他的话也必然有深意，不如陛下先行让蒋大人说完，再做决断。” 虽然不喜欢蒋芾，可是自己的亲信帮着说话了，自己也不好继续坚持，而且，自己是皇帝，终归要公平公正一些。 当即，他微微颔首，“蒋卿，你继续将话讲完。” 蒋芾苦笑，自己这个朝堂第一人，现在想要说话都要让钱谷那个奸贼帮着开口，这都什么事儿？ 不过，现在正事要紧，其他的再说。 他再度行了一礼，而后继续说道，“陛下，如今燕国公沈堂兵势不小，而朝廷兵力匮乏，即便是想要征伐也难以如愿，臣以为，当重赏沈堂，也不必宣召其前来临安，只遣一能吏，说服其先行返回汴京路便是。待到陛下安定朝纲，其沈堂也不过是占据一地，还不是轻易便可将其缉拿。” 蒋芾的法子很简单，就是现在不能跟沈堂硬刚，毕竟真的干不过。所以，不管沈堂提什么条件，朝廷都直接咬着牙答应，以时间换空间。沈堂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汴京路而已，只要捋顺了朝廷、安定了天下，难道堂堂大宋朝廷还能怕了一个沈堂吗？ 赵伯玖眉头一皱，让他一个皇帝跟一个臣子低头，他显然有些不满意。 自己都是皇帝了还要如此，那这个皇帝岂不是白当了。 不过，钱谷却是眼前一亮，谈判？这事儿他喜欢啊，反正是拿着朝廷的钱去办事儿，又不是花他自己的钱，自己给沈堂多争取一些好处，他能让自己白辛苦？而且，朝廷给沈堂的封赏，自己作为谈判的主事的话，哪怕不能二一添作五，也至少能分个两三成不过分。 这样一笔大生意，可是比倒腾几个官儿强多了，还没什么后患之忧。 想到这里，他看向蒋芾的眼神都满意了许多。 见到高柄还要开口，他当即上前，“陛下，臣以为，蒋大人所言有理，沈堂虽然是乱臣贼子，可陛下却有仁义之心，先行将其安抚，待到之后再行打算便是。” 说罢，他直接拜到，“臣为陛下之臣，愿为陛下解忧，身为陛下捡拔之右相，当亲自北行帮着陛下说服沈堂退兵到汴京路，为此，哪怕一路坎坷、遭受磨难，臣也甘之如饴，请陛下准许。” 赵伯玖激动的站了起来，都看一看，什么才是忠臣，钱爱卿便是朕的忠臣。 “朕允了，朕这便拟旨，命爱卿为皇命钦差，前往说服沈堂。”赵伯玖大声说道。 “臣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这样一件大事，被自己轻易定了下来，赵伯玖心潮澎湃，当即宣布散朝。毕竟，之前选秀的几十名秀女，可是还有一部分未曾开封，自己还要回去继续努力，至于朝堂的事情，有那么多忠臣良将，怕什么？ 看着皇帝直接走了，蒋芾张了张口，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本来还有不少事儿想要上奏的。 现在朝廷一团糟，自己这个左相几乎是个空架子，这样下去怎么行？可皇帝显然没什么心情，自己这会儿硬要拦住，恐怕会在皇帝心中的印象更坏了。 “哎！”蒋芾长叹一声，转身出了大殿。 见到在自己身前的钱谷，蒋芾当即上前，“今日多谢钱大人出言相助。” 钱谷眯着眼睛，“无妨、无妨，你我二人尽皆是为陛下效力，这也是本官该做的。” 蒋芾点点头，随后说到，“之前，本相倒是与沈堂打过不少交道，此人……” “蒋大人放心，本官如何不知晓这位大名鼎鼎的燕国公？其可是富有的狠啊，当年江南邵家、盛家两家的巨富，恐尽皆落到他手中……”说到这里，钱谷不由得哈哈大笑，他最喜欢跟有钱人打交道…… 看着钱谷大笑着离去，蒋芾怔了怔，他也不知道，这一位前往北地与沈堂相见，会谈出一个什么结果，不过也无所谓了，只要能够让沈堂先行退兵回到汴京路，便能够给朝廷争取更多的时间…… 静江府！ 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之后，赵昚与赵惇爷俩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随后，赵惇自封为兵马大元帅，李家的一众子弟也再度得到了封赏，虽然没有封王封侯，可是官阶品级和爵位都得到了提升，李凤娘死去的父亲更是直接被追封为王。 尽管这些封赏有些玩笑，可是李家的一众人倒是也比较满意，毕竟，现在手中有两张王牌，只要顺利夺回这天下，他们这些封赏便都可以变成真的。所以，他们对于接下来的事情也极为卖力气。 静江府以及周边州府的兵马，直接拿着赵昚的圣旨收复，若是有不从命的，便兵马镇压。 没多久，大半个广南西路的地盘便是尽皆被划归到辖制之内，相邻的荆湖南路他们也开始小心渗透，不过却不敢大张旗鼓，毕竟，这并非是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现在他们手中虽然也控制着几万兵马，可是若真的开战，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临桂（静江府府城），原本的府衙已经被重新修缮，原本的知府也直接被赶出去另寻他处，这里变成了赵昚的‘行宫’。 行宫之中，赵惇一连吃了几盏酒，最近他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意思。 就在这时候，李凤娘皱着眉走了进来。 “王爷，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酒？”见到这满屋的酒味儿，以及陪在赵惇身边儿的几个侍女，李凤娘双眸一扫。 “如今王爷有大事在身，尔等竟敢引得陛下携带，当严惩。” “来人，拉出去，杖二十！” 很快，就有几个老嬷嬷鱼贯而入，将那几个陪酒的侍女抓住。 “王爷……救我……”其中一个姿色不凡的女子惊呼一声，赵惇张了张口，可见到李凤娘那冷淡的神色，还是默默低下头，任由那女子被拉了出去。 现在他手中可用的力量便是以李家的力量为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第2108章 风娘训斥，赵惇醒悟 待到屋室之中再度恢复了安静，赵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风娘，你前来可是有何事？” “何事？”见到赵惇的样子，李凤娘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住，随后说到，“王爷，现在可是咱们该清闲的时候？” “咱们现在是在静江府，还不是在临安或者开封的皇宫中，难道，王爷这便满足了？” “咱们现在虽然有了一些势力，可是距离能够让王爷登上皇位，还差得远。若是王爷从现在就懈怠了，那咱们也不必再争了，直接返回临安，让那赵伯玖处置了便是。” 赵惇赶忙摆了摆手，“风娘，我这不也是心中忧虑，所以方才多吃了几盏酒，而且，有你这个贤内助，还有一众舅兄他们相助，我不是将事情交给你们心中放心么？” 李凤娘咬咬牙，自家这个王爷，实在是不争气，若非是要靠他的身份，真想上去给他几巴掌。 她上前坐了下来，给赵惇斟了一盏酒，“王爷，非是臣妾要埋怨、督促你，只是，如今大事还未成，实在不是咱们该马放南山的时候，临安那边儿定然是将王爷当成眼中钉，若是我们慢了一步，将来便会任由他们宰割。” “王爷，难道你想咱们一家被圈禁起来么？” “若是王爷登上皇位，届时便是天下至尊，妾身如何还会来烦恼王爷？” 赵惇赶忙点头，“风娘所言在理。” “现在咱们虽然有了不少州府归附，可是相比而言实力还是太弱了一些，一旦朝廷那边儿遣兵征伐，咱们如何是对手？所以，你该让父皇那边儿宣布一下诏令，至少先把赵伯玖他们钉在乱臣贼子的耻辱柱之上，如此咱们便有了大义存在。” “而且，之前不是已经让父皇召集一些肱骨之臣前来护驾么？怎么到现在也并未有任何一方兵马势力来投奔，按说父皇继位多年，威望也不小，不应该出现这种状况。会不会是父皇那边儿，在书信上做了什么手脚？” “这……不会！”赵惇迟疑开口。 “哼，不会？你以为他现在还会将你当做嫡子么？王爷，恕臣妾放肆，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王爷能够登上皇位，父皇也不过是咱们的一颗棋子而已，现如今，任何人不跟王爷站在一边儿的都是敌人，若是这颗棋子不听话，同样也是王爷的敌人。” “难不成，王爷还在顾念着父子亲情？若如此倒是也好说，咱们将所有掌控的兵马、势力尽皆交给父皇。先不说还有个太子在，就算是父皇承了你的情分，王爷还要等多少年才能坐上皇位？现在，父皇可是正当壮年，难道王爷还想在等十年不成？” “这自然是不可。”本来赵惇心中还有些徘徊，可李凤娘的话当即就让他将这一抹犹豫抹去了。 历史上为了这皇位，兄弟相残、父子相悖的不在少数，现在自己做的也不过是最正常的事情罢了，所谓的父子情分，在那个位置面前算得了什么。 “风娘，现在父皇的身边可是还有史浩、麻邵等人辅佐……” “王爷是傻了不成！”李凤娘恨铁不成钢的开口，“这静江府是王爷的地盘，就连父皇都要在我们的辖制之内，难道王爷还顾及一个什么左相、三司使之类的？臣妾说句不该说的话，之前他们是左相，是三司使，掌控大权，哪怕王爷也得罪不起。” “可现在他们还有什么权势？就算是他们的生死，也不过是在王爷一言之间。既如此，王爷担忧他们做什么？之所以对他们礼待，也不过是王爷仁孝，另则他们对王爷的大事多少有些作用，否则的话，王爷现在一句话，就能够将他们拉出去砍了。” “王爷现在是要争夺至尊之位，如何能让这些人掣肘？可用则用，不可用则弃。” 赵惇闻言，不由得恍然大悟，他抚掌笑道，“幸好有风娘这等贤内助，否则，本王想要取这天下怕是不易！” “风娘且放心，今日我便去寻父皇，至少先给几位舅兄封侯……” “王爷！”李凤娘直接打断了赵惇的话，“臣妾直言，我那些兄长和兄弟，之所以为了王爷效命，可不是为了什么爵位和官位，而且，无功不可大赏，若是现在便赏赐了，岂不是让王爷难做？所以，这封赏臣妾便代兄长等人推拒了，待到王爷荣登大宝，臣妾便是厚颜，也要让王爷给恩赏一二。” 赵惇听了更是满意，只是，他却不知道，李凤娘是不在乎这些吗？当然不是，她恨不得李家所有人都封王娜才好，只是，她更清楚，现在封王封侯有什么用？就算是封你当个皇帝还不是假的？只有赵惇登上皇位，这些好处才能真正的落实。 “而且，王爷还是找父皇商议一下召集各地兵马的事情，这封赏之事，王爷暂且不必提了。” “好好好！”赵惇当即起身，“既如此，这封赏便先行作罢，不过，风娘且放心，风娘和李家的功劳，我心中尽皆都有数，若是我能够登上皇位，自然不会亏待了李家。” “我这便先行去寻父皇，商议大事再说。” 这所宅子的后院中，一个闭塞的屋室之内，一个皇帝、一个左相、一个三司使、一个枢密使，齐聚一堂！ 恐怕这几位从未想过，他们这几个大宋最顶尖权势的人物，会有一天沦落到这等地步。 只是，事已至此，他们也无能为力。 “现在可有外界的消息，临安那边儿如何？”赵昚轻叹一声，开口相问。 几人苦笑着摇了摇头，刘珙应道，“陛下，虽说恭王名义上并未限制我们的出入，可实际上，我们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哪怕是外出，也定有兵卒跟随在一旁，我们想要知道外界消息，只能够通过恭王方可。” “啪！”赵昚咬牙拍在桌子上，“这个不孝的逆子！” 第2109章 几人商议，赵惇之言 咬着牙喝骂了一声，随后却是沮丧而颓然的叹了口气，现如今他都已经落到这步田地，这样也不过是显得自己无能无助而已，还能够如何？ 现如今，自己的生死都掌控在那个孽子的手中，若非自己对这个孽子还有些用处，恐怕自己能否活着都是个问题。 皇位的争斗，永远是血淋淋最无情的，所谓的亲情在那张椅子面前，分文不值。 “陛下也不必如此！”史浩轻叹，“还需保住自身，这天下忠臣良将不少，只要有合适的机会，就能够号召天下兵马勤王，届时，陛下再度返回临安还不是轻而易举？” 相比史浩，刘珙则耿直的多。 他苦笑一声，“史相所言的确如此，可是，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并不清楚，哪怕真的发出诏令，这天下能够归顺而来的又能够有多少？再者说，就算是有人前来，现在我们几乎算是被恭王幽禁，届时重返临安，这天下是陛下的还是恭王的？” “所以，不管如何，还是能够脱离恭王的控制，届时不管是西去利州还是北上开封，都可以让陛下无虞，有利州或者燕国公兵马辅佐，返回临安还不是轻而易举？” 麻邵犹豫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分说。 “麻大人，现在我们都到了这等境地，难道还要藏着掖着，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便是了。” 见到几人的视线尽皆注视，麻邵这才小心说到，“这……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今整个大宋的兵马以燕国公和张相为最，又正值乱世，焉知他们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若如此，哪怕陛下前往，也不过是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麻邵的话让几人怔了怔，随后刘珙喝到，“麻邵大人，张相与燕国公二人岂是这等奸佞。” 一旁的史浩思索片刻说到，“对于二人老朽倒是也接触不少，依老朽看，二人的确并非是奸佞之子，不过，事情却也并非绝对，毕竟这世间最难测的便是人心。” “若是陛下无恙，老朽以为，以他们二人的秉性来说，定然是忠心不二位陛下效力，毕竟，二人得陛下隆恩，与陛下之间的交情不浅。可是，若是陛下情况不明朗，事情就难说了。你们不要忘了，当年太祖之事……” 几人默然，当年一个赵普就能够让太祖黄袍加身，而现在沈堂或者张浚的麾下，会有多少人愿意去做赵普。 功大莫过于从龙，这样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能有的。 几人正要再说，却听得外边先是一声轻咳，随后王权的声音传来，“老奴见过恭王殿下！” 随后，门户打开，赵惇踏步进入到屋室之内。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诸位。” 史浩几人还了一礼，随后便是想要离去，不过，赵惇却是说道，“几位尽皆是父皇心腹臣子，现在父皇想要与那逆臣相争，自然也要几位鼎力相助，如今本王于父皇商议一些国事，几位也在一侧听一听，出出主意。” 几人应声，随后便是坐在一旁。 一行人尽皆坐定之后，赵昚只是闭着眸子丝毫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而赵惇对此也不在意。 “父皇，之前咱们不是已经写了一些密信，让父皇的一些亲近臣子前来汇兵，如何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不会是父皇那些密信之上，未曾写明白，或者是某些人在那些信上做了手脚。” 赵惇边说着，边笑盈盈的看了一眼史浩几个。 赵昚冷哼一声，“哼，你若信不过朕，又何必多言，反正现如今朕之生死也在你一念之间，你直接弑君，之后的事情自行揣度便是，还来问我干什么？” “父皇何出此言！”赵惇笑道，“父皇仓皇出临安，儿臣不过是为了父皇安危，所以方才率兵保护，怎么到现在，竟是成了儿臣的不是？而且，儿臣自忖，到了静江府之后，一应吃用儿臣也未曾苛待了父皇和诸位大人，这样的话，可是让儿臣寒心了。” “保护？你心中如何想的，你自己知晓。” 赵惇皱了皱眉头，失去了与赵昚拉扯的耐心，这些老家伙，都落到了自己手中，还摆什么皇帝、左相的架子？如今可不同往日。 “父皇，现今的局势，可不大好，所以你我父子二人，还当同心戮力才是。” “儿臣得到消息，临安的变故发生之后，到目前为止，利州、成都府并未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显然在张浚此人心中，父皇也未必有多重的分量。” “燕国公倒是对父皇在意，他回返之后在汴京路汇兵，足足数十万兵马南下临安。” “他一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所过之处，一应州府几乎尽皆投降。现在，他的大军已经包围建康府，很显然，建康府也是他的囊中之物。” “要说临安那边儿也是有些实力的，可如果跟沈堂相比，强弱分明，那些禁军能是沈堂这百战之兵的对手？恐怕要不了多久，沈堂便能够兵临临安，若是沈堂进了那临安城，父皇以为，他会不会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反而是不远万里将父皇接回去？” “哪怕是将父皇接回去，到时候父皇又如何封赏他？要知道，在此事之前，父皇可是都已经准备封他为郡王的爵位，难不成，要封一个魏王出来么？” “届时他一身黄袍加身，谁还认识父皇是哪一个？” “而且，之前父皇让我那太子兄长去了开封，为何现在没有任何消息？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我这皇兄已经被父皇这位忠臣掌控，其目的不言而喻，第二种便是我那皇兄不是傻子，看出来沈堂已经起了一些心思，所以方才未曾与沈堂相见，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父皇所想的那种结果。” “因此，现在父皇除了能指望儿臣之外，也指望不上哪个了，若是想要夺回皇位，想要这皇位依旧在咱们赵氏的手中，就不必藏着掖着，有什么力气都使出来。” 第2110章 赵惇逼迫，史浩诱惑 说到这里，赵惇冷笑着环视了几人一眼，“都到了这个时候，若是父皇还信不过儿臣，依旧藏着掖着，那咱们父子二人便一拍两散、听天由命，毕竟儿臣虽然有几分势力，可是却也保不住父皇啊。” 赵惇气得浑身颤抖，这个逆子，是给自己下最后通牒了？ 什么一拍两散，现在的局势，这个逆子能让自己活着离开静江府么？ 他咬了咬牙，不过，不待他开口，一旁的史浩便是抢先说到，“殿下所言甚是，如今有逆臣窃据天下，陛下能信得过的除了殿下还能有谁，平日间那些臣子自称忠臣，可是现在却也各有心思。而且，现今天下大乱，陛下与殿下也当父子合力才是。” 见到气氛缓和了一些，史浩心中也松了口气，他知道，现在自己等人根本没有与赵惇翻脸的资本。 现在事情还没有彻底摊牌，所以，双方虽然也知道对方想着什么，可至少能够保持表面的和平，若是真的摊牌了，那就再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若是在朝堂上，自己等人便是顶尖的重臣，可是在这静江府，谁认识他们是谁？就算是他们跑出去喊赵昚是皇帝、他是朝堂左相，也绝对会被人当成疯子。所以，不管怎样，现在只能稳住赵惇与他虚与委蛇，等到有合适的机会再行分说。 至于这机会什么时候到来，或者说会不会有机会，那才是真正的听天由命了。 赵昚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虽然心中的怒火已经无法压抑，可是，他却也只能闭上眸子不发一言。 “还是左相有些许见识。”赵惇笑道。 “左相以为，以现在的局势，吾等当如何？” 史浩皱眉思索半晌，先看了看赵昚，而后便是说到，“殿下，首先我们要把这正统之位站住，之前临安发生的事情，除了少部分人之外，这天下万民根本就不知晓，所以天下的仁人志士才会任由那奸佞窃据朝堂。” “而且，自陛下离开临安之后，便一直隐瞒着消息。陛下便是这天下的基石，让人知晓陛下无恙，天下才能安心。” “所以说，我们要先行发檄文，痛斥奸贼并诏令天下兵马勤王救驾。” 赵惇想了想，便是微微颔首，不管怎么说，站住正统，将临安那家伙赶下皇位都是最为重要的事情。 “另外，在静江府暂设行宫，而后明宣天下，并传旨各州府县郡，让他们知道陛下安然无恙。” “还要召有志之士、忠骨之臣前来，重新组建朝廷，毕竟，现在不仅有许多同僚惨死在那奸佞手中，还有许多悖逆之人直接投靠了逆贼，重建朝廷也是急需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赵惇和赵昚的脸色，握了握拳头，不拿出点儿真东西，仅凭着这些口号之类的玩意儿想来是不能打动赵惇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陛下的安危，并稳住他不让他起了父子相残的想法，为此，不管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毕竟，若是能够重新回到朝堂，届时想要处置赵惇有的是办法，若是无法回去或者事情不顺利，这些许诺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还有一点最为重要！”史浩加重了语气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就连闭目的赵昚都睁开了眸子。 只听史浩缓缓说到，“陛下，如今太子毫无消息，而太子之位乃是国之本，不可或缺。臣以为，陛下当立恭王殿下为太子，另外，陛下经此一难，身心俱疲，朝中诸事，可令太子监国，陛下先修养好身心为重。” 此言一出，赵昚目怒圆睁，而赵惇则是喜形于色。 若是真的走出这一步，那自己可就真的名正言顺了，现在借着自己父皇的身份来争夺天下，等到击败了临安那边儿，父皇这颗棋子也就没有了意义，届时直接让父皇禅位给自己。如此一来，传承有序、名正言顺，可是比自己强行称帝好了不知道多少。 史浩赶忙给赵昚打了个眼色，并继续说道，“恭王殿下也是仁孝之人，现今陛下身体不适，这朝廷的事情恐怕要殿下费心了。不过，等到册封太子的旨意明传天下，殿下监国也是名正言顺。” “这……妥当么？” 赵惇本想着来个三辞三让，可太子的位置就在眼前，他怎么忍得住，万一这个老家伙改了主意怎么办？ 不过，看来这史浩倒是个能够认清局势的，很显然，他也知道，自己上位已经不可避免，继续跟着无权无势的父皇没有意义，所以方才直接拿出投名状投靠了自己。 这也是个好消息，毕竟，史浩这个左相的威望和势力也不小，现在自己手下也只是大猫小猫两三只，如果有这样一个人来辅佐，却是天大的好是。 “如何不妥当，此不仅对陛下和殿下极好，也是对天下万民极好，只是，殿下恐怕要辛苦一番。” “哈哈哈……”赵惇得意的大笑，“无妨、无妨，儿臣为父皇效命还不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殿下也应承此事，那比如就尽快先将前两件事情办妥，待到有忠臣来投并且组建了朝廷，也好册封太子之位？毕竟，这太子之位非同小可，若是现在就潦草的办了，岂不是太过疏漏？” 赵昚虽然心中震怒，不过倒是并不怀疑史浩对自己的忠心，因此，咬了咬牙，闷闷的点了点头。 见此，赵惇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放声大笑。 “好，那便劳烦父皇和左相尽快拟定了旨意，也好尽快传到各州府。” 史浩笑着应了，“殿下，这组建朝廷以及册封大殿的相应事宜，还需要殿下劳心，毕竟这静江府我们也并不熟悉，哪怕是想要张罗反而会添乱。” “放心，这些事情，本王这便去张罗。” 又说了几句，赵惇便是迫不及待的离去。 等到门外王权传来了信号，刘珙再忍不住，怒声呵斥，“你这老儿，如何便对陛下不忠？现今也不过是陛下略有磨难，你便是投靠了那赵惇？枉平日陛下对你如此恩宠。” 第2111章 圣旨传袭，太子赵惇 “刘大人，你先莫急，咱们跟史相也非第一天相识，他岂是这种人，想必，史相这样说，定有缘由。” 看着几人的神色，史浩不由得苦笑一声，他直接朝着赵昚说到，“陛下，刚才臣的确放肆了，不过臣之所作所为，却也敢说问心无愧。” “虽然我们不知道外面具体如何，可是这局势，哪怕想也能想得到。” “陛下不知所踪，逆贼窃据皇位，恐怕还不仅如此。这天下，有多少人藏着逆反之心？之前有陛下镇压天下自然无妨，可现在逆贼上位，这便是所有人的机会。不管是民间还是各地士族，他们会没有心思？所以，根本不用想，现在必定是天下大乱之局。” “若是陛下能够复得皇位，哪怕是不要我这条老命我也绝不犹豫。然而，现今我们不在临安，而是在静江府。” “我等也尽皆是饱读史册之人，恭王殿下的心思能不明白？” “老臣说句逾越的话，现今我们在这里，便是生死也在恭王的一念之间。所以，最为重要的，不是如何夺回陛下的皇位，而是先要保护陛下的安危。若是我们不配合恭王，真的令恭王心生怒火，我们几个不管是受罚还是遭难都无妨，可陛下呢？” “不管怎样，让陛下安危无虞、稳住恭王殿下，这才是我们该做的。” “而且，以我们的处境，刚刚那些许诺，对恭王殿下重要么？只不过没有撕破脸皮，有些事情还能有回旋的余地，也能让陛下安稳几分，若是真的与恭王彻底翻脸，恭王真的需要我们？” “明旨天下，是让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在恭王手中，如此让恭王心中有些忌惮，不敢轻易忤逆陛下。至于什么太子之位或者监国又真的重要么？现在你我几人，又能做什么主？便是没有这些名头，恭王还不是一样么？” “老臣之所以如此说，便是要让恭王知道，有陛下在，他的身份便是名正言顺的。若是想要伤害陛下，他与临安那逆臣比起来，就有了缺陷。” “正因如此，老臣方才擅作主张，对恭王讲了刚才的话。” 刘珙和麻邵略微思索便是点了点头，赵昚沉默半晌，而后也是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便这样！朕已经是那逆子的阶下囚，若非是为了这江山和万民，朕早该自陨去面见祖宗。” “陛下也不必如此！”史浩赶忙劝慰，“任何事情都可能出现疏漏，而且，以恭王殿下的势力想要与那逆贼争斗，如何会一帆风顺。” “我们现在尽量配合恭王，可只要他出现了纰漏，便是陛下的机会。若是有了机会，我们几人便是身死也定会让陛下得脱牢笼。” 很快，圣旨便是从静江府传遍天下！ 整个大宋上下一应人等，也尽皆哗然一片，已经消失不见的皇帝，竟是去了静江府？而且，原来临安发生的事情并非新皇所讲，按照老皇帝的说法，这新皇帝就是逆贼？这好一出大戏，让人震惊而又应接不暇。 要说这圣旨，还真的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后世与这个时代很大的一个不同点，就在于思维方式和思想。 从以儒家治天下开始，‘忠’便是儒家推崇的最为重要的伦理道德准则，虽然这是从统治者的利益为根本，不过几千年传承下，不管是士族还是百姓，对于忠的确有不一样的认知。 简单来说，这个字所代表的意义，已经超过了所谓的利益、生死等等，为忠君而不惜身死，在后世看来有些呆傻也不可思议，可是在这个时代却也极为正常。再加上赵昚在位的十年时间，的确是办了不少大事，大宋也在他的执掌下蒸蒸日上，因此，很多人对于赵昚很是忠义。 这圣旨传出，一时间竟是真的有不少各级别的官员、将领前往静江府投奔，哪怕是之前打算归附新朝廷的一些人也再度处于摇摆之中。 毕竟，哪怕赵伯玖有着赵构背书，可是依旧比不上赵昚的名正言顺。一个乱臣贼子、一个暂时下野的皇帝，该如何选择，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一个问题。 到了六月末时分，前往静江府投奔的各级别官员已经达到了上百人之众，而静江府这里汇聚的勤王兵马也超过了十万众。 只不过，这些前来投奔赵昚的人，到了静江府之后方才赫然发现，这跟自己所想象的并不一样，所有的事情都是由赵惇做主，甚至，平日间这些臣子想要陛见赵昚都难如登天，即便是能见到，也要在赵惇的亲信监视之下方可。 这些人如何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很显然，现在皇帝已经被赵惇‘圈禁’了，成了赵惇的棋子。 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反抗，可是，这静江府是赵惇的地盘，他们的反抗除了换来赵惇的打压甚至抹杀之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七月初，又是有圣旨从静江府传出，这圣旨正是朝廷册封赵惇为太子的圣旨。 直到这时候，只要不是傻子，就能够猜到静江府的状况。所以，一时间投奔静江府的人戛然而止，毕竟他们忠义不假，可是也不想无故去送命。 七月初九，赵惇以太子之名传檄天下，讨伐逆贼赵伯玖，并且自领兵马大元帅，汇兵十万，号三十万，浩浩荡荡的朝着临安的方向杀去…… 再说沈堂，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可不是在闲着。 包围了建康府之后，沈堂并没有强攻，而是借此机会直接攻略周围的州府。待到七月初的时候，大半个江南东路、两浙西路北部，已经尽皆被沈堂的兵马所占据。 只要拿下了建康府，沈堂的兵马就能够直接推进到广德、湖州、嘉兴一线，兵临临安府！ 至于静江府发出来的圣旨，沈堂自然也是知道的，对此，沈堂并没有阻止圣旨的传播，也并没有任何干涉，因为，他同样需要这封圣旨来筛选自己的人马，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必须将自己人分清，不然，之后便是天大的麻烦。 第2112章 军中安定，钱谷前来 而结果，沈堂倒是也比较满意。 首先便是汴京路内一应官吏，除了少数几个，其余州府县郡主官并没有擅自离开之人。其次，便是军中，相比地方，对于军中的控制显然更为紧要。 不过，让沈堂放心的是，那圣旨在众将之中并没有传出任何波澜，甚至，众将很是默契的对普通兵卒封锁了这些圣旨的消息。 这也并不意外，现在沈堂麾下的兵马，虽然名义上还是朝廷的，可一应将校，尽皆是跟着沈堂出生入死的亲信，从某个角度来说，他们的未来、荣誉和生死是与沈堂捆绑在一起的。而且，军中与地方不一样，军中的士卒只认上官，军中的将校只认统帅。 这也是为何，将军造反，一般麾下的兵卒都会追随的缘故。 实际上这些普通兵卒的想法很简单，谁对我好我便对谁好，谁能够让我活着让我立功，我就跟着谁卖命。 沈堂麾下的一应兵卒，待遇和其他地方军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样子，就算是和禁军比起来也饶有胜之。 既然跟着沈堂能吃得饱、赚得多，那为什么不跟着呢？更何况，沈堂还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统帅。至于沈堂到底要做什么，他们不会去想，也懒得去想。 所以，虽然因为那几张圣旨的缘故，使得整个天下都有几分沸反盈天的意思，可沈堂的军中依旧稳定。 “大帅！”沈堂正在大帐之中思索着现在的局势，便是见到岳霖行了进来。 “从临安前来的使者已经到了，就在大营之外等待大帅的命令。” 在几日之前，沈堂便得到了消息，有朝廷使者抵达广德，并提出想要与沈堂见面。 沈堂略微思索，便是答应了下来。 “前来的，便是那右相钱谷？”沈堂笑问了一句。 岳霖点头称是，就在岳霖准备离去的时候，沈堂陡然说到，“你带他们穿行校场，让他们看看本公麾下兵锋之盛！” “大帅放心！”岳霖嘿嘿笑着，走出了大帐。 此刻在大帐之外，正有一行人等着，那为首之人，正是被赵伯玖提拔起来的新任朝廷右相钱谷。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些其他朝堂官员。 “右相，咱们去见这位燕国公，他不会直接翻脸。” 为了不让其他人分润了这一次的好处，所以，钱谷前来带来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信，钱谷如此秉性，他的亲信什么样自然是可想而知。 此刻的钱谷倒是淡然，“放心，咱们前来是为这位燕国公送好处的，他怎么会翻脸？再者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沈堂怎么也不会不守规矩。” 正说着，便是见到辕门之内，一员猛将带着数百骑滚滚而来。 虽然只有数百兵卒，可气势却直冲天际，尤其是那扑面而来的杀机，让钱谷一行人瞬间便是颤栗起来。 要说这钱谷也是个有手段的，在江南能够弄出数十万乱民，自然是有一番见识，而到了临安，他也算是见过那些正规军的面目，然而，他所见过的那些所谓兵马，与眼前的这支兵马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毫不怀疑，眼前的这支兵马，与他弄出来的那些乱民交战，便是数量相差十倍、百倍，也能够战而胜之。 一个思索的时间，那数百铁骑已经到了近前。 迎面而来的热浪让钱谷一行人都忘了逃离，原本还算是整齐的队伍，顷刻间便是混乱不堪，有的跌倒在地，有的甚至直接被吓尿了…… 眼看为首的将军便要冲杀到自己跟前，钱谷大惊失色，这沈堂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见都不见，直接就要斩杀了自己等人？这简直是莽夫！ 他勉强动了动身子，直接就地一滚，想要闪避开来。 不过，就在他滚动的时候，却见那一行铁骑就在他们前方十余步的位置，戛然止住！ 从狂奔到静止，这样的兵马，钱谷等人想都不敢想。 “尔等便是临安那窃据皇位的逆贼派出来的使者？”这将领，自然便是岳霖。 虽然沈堂已经答应了和钱谷等人见面，不过这见面的方式和对外表达的态度却不能错了，现在沈堂主打的就是一个奉命勤王，所以，临安的赵伯玖必须是逆贼。那么，与逆贼派过来的使者见面，难道还要恭敬无比么？若如此，沈堂可就失去了舆论以及南下的必要性。 因此，钱谷等人此来，必定是一次受难之旅。 虽然岳霖的话很不好听，不过，此刻的局势，钱谷等人哪个敢多说一句？他们战战兢兢的，唯恐眼前这些军中蛮子一个不好就将他们直接在这儿砍了。 钱谷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心神，随后颤颤巍巍说到，“正是再下……正是本相。” “本相奉皇命前来与燕国公相见，尔等如何这般放肆，难道不怕圣上下旨申斥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对岳霖投去了又几分祈求的视线。 兄弟，咱们都是办差的，在外边儿混也都需要一个面子，你多少给我这个右相几分薄面。 只可惜，这媚眼直接抛给了瞎子，岳霖哪儿管他们怎么想，直接便是说到，“既然是你们前来面见大帅，那便跟着本将来。” 说着，直接调转马头，便是朝着大营之内而去。其余跟来的骑士则是一拥而上，将钱谷等人‘保护’了起来，甚至，有的人直接抽出长刀，不时朝着钱谷等人的脖颈扫上一眼…… 就这样，钱谷等人也不敢提什么条件，浑身冷冰冰的在这群骑士的‘保护’下进入到大营之内。 沈堂的中军虽然已经分兵，可是依旧有将近两万兵马，所以，这营地横跨将近十里。 钱谷等人小心的左右张望，却见这大营之中一片肃杀之气，而且四处不仅整齐而且还极为干净，营内的道路上还不时有小队的兵马来往巡查，哪怕他们并不懂兵事，也知道，能够将大营保持到这种程度，这定然是一支极为精锐的兵马。 第2113章 先行示威，大营相见 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间，传来阵阵喊杀之声。 他们惊恐的向前，随后便是眼前豁然开阔，一眼望不到边的校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此刻的校场内，有足足近万兵马正在演武。 却见这些兵卒一个个都孔武有力，和禁军的那些老弱病残不一样，这些兵卒，绝大部分都是青壮年，他们的军械整齐、身上的甲胄、兵刃虽然不和禁军一样闪闪发亮，可只要看上一眼就有一种夺人心魄的感觉。 而且，这支军中还有大量的战马。 禁军中同样是有战马和骑兵的，只不过，那些稍微好一些的马早就被禁军中的将领卖掉了，不说现在数量根本达不到原来的份额，就算是还剩下的这些，也是老弱病残的畜生，有一些更是直接是采买来的骡子、驴、牛之类的充数。 和眼前的这些兵马比起来，那所谓的禁军简直是凑拢班子一样。 钱谷身后的那些人，见到校场上的兵马同样目瞪口呆，大宋的兵马竟然能够精锐到这种程度？这怎么可能？而且，养这样一支兵马需要多少钱？有必要么？这海量的银子，直接装入到自己怀中不好，非要花在这些大头兵的身上？何必呢？ 就这样，他们一步深一步浅的从校场旁边走过，每个人都惊慌失措。 “你们在这儿等着，本将去给你们通报。”总算过了校场，又走了一段，前方岳霖的声音便是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劳烦这位将军了。”钱谷挤出一个笑容，赶忙开口。 岳霖也不回话，直接翻身下马，并进入到前方的中军帐中。 过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一个亲卫方才行了出来，“你们进来！” 钱谷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能够与沈堂见面便是好的，如果早就知道这一行会是这样，自己打死也绝对不会来。 银子少赚一些就少赚一些，可如果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边向前走，他一边给身后众人打了个眼色。过会儿，见了那沈堂，你们都小心着些，现在咱们在人家的地盘儿，若是得罪了沈堂，直接被拉出去砍了，可没有说理的地儿。 好容易进入大帐，便是见到视线尽头，一名年轻的不像话的男子身穿一身儒服端坐，在他身侧，还站着岳霖以及另外已经身着甲胄的将领。 这还是钱谷第一次与沈堂见面，虽然早就知道了沈堂所有的消息，可此刻见面，还是让他吃惊。 这沈堂竟然还如此年轻？不过倒是也算正常，算一算，沈堂的年岁还不到而立之年，也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人家这个年纪，便已经是文武双全位列朝堂顶尖，而自己蹉跎一生，到了这时候才混到了朝堂上。 而且，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个右相的分量，可是和眼前这位燕国公差得很远。 “朝堂右相钱谷，见过燕国公。” 钱谷也不敢端着身份，赶忙行礼开口。 沈堂轻轻一笑，“钱大人前来，本公未能远迎，倒是怠慢了。” “不敢、不敢，燕国公军务繁忙，我们如何敢让国公相迎。” 这话说的沈堂几乎要笑出来，军务繁忙？的确如此，自己这不是正忙着朝临安进兵么？ 沈堂一挥手，有几个兵卒搬来了几个圆凳。 “虽然现在你我分属敌对，不过，来者是客，诸位无须客气，请入座便是。” 又让人给一行人上茶，随后沈堂这才问道，“钱大人，之前你我二人未曾见过，不过，那恩平郡王不思皇恩，反而是行谋逆之举，本公受皇命，南下临安勤王。所以说，我们根本就没有相见的必要。只不过，本公思虑尔等从临安远道而来，恐是有些缘由，所以才见上一面。” “现在你我当面，钱大人为何而来，便可明说了。” “待到说完，本公也好尽快遣人将诸位送回去，本公兵围建康府已经有一段时日，现在军械齐整，早已经订好了明日强攻建康府，虽然这建康府墙高城深，但是本公麾下的兵马却是精锐，想来这建康也挡不住本公。” “等拿下建康府，向南到临安便是一马平川，恐怕早则半月二十日，晚则一两个月，本公便能够再度与钱大人相见了。” 钱谷闻言，僵硬的咧了咧嘴。再次相见？鬼才愿意见你，都不说其他的兵马，就算是他进入大营之后见到的这些兵马，跟临安那些老弱病残对战也是富富有余，临安那边儿最多能够靠着城池支撑。但是，整个临安城百余万人口，若是断了进出，能坚持多久？几个月？半年？若是再次相见，那本相恐怕就成了你的阶下囚、刀下鬼了。 “燕国公稍安勿躁！”钱谷赶忙开口。 “虽然老朽一向敬仰燕国公，不过，今日却是要驳斥国公几句话。” “之前的陛下与圣上有些争执的确是不假，不过却是皇室内部之争，说起来，与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并无多大干系！不管是哪一个为陛下，都是皇室内部的事情。而且，之前的陛下虽然也算圣明，可是却多少有几分不忠孝，正因为如此，圣上方才起义军，行仁孝之举。” “若不然的话，以太上皇的英明，如何会支持圣上成就至尊之位。” “所以，虽然这皇位更迭的确是有些意外，但是国公爷说圣上是乱臣贼子却是错了。” “燕国公时常为朝廷在外征战，所以朝廷的事情恐怕了解并不算多，实际上，在这次变故之前，那位陛下便已经被不少文武官员排斥，也已经令的太上皇不喜。否则，也不会圣上继位之后，大部分之前的臣子都表示拥护效忠圣上，太上皇也支持圣上。” “皇室无小事，可论起来这却也是家事，咱们再如何，也不过是外臣罢了，如何能够勉强干涉？” “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为圣上效命是不假，可却食的天下万民供奉，所以除了效忠圣上，更应该效忠百姓、效忠这大宋天下！不管圣上是哪一个，只要能够为天下万民谋福，便是我们这些臣子该效忠的。” “燕国公以为呢？” 第2114章 史无前例，下了血本 待到钱谷话音落下，沈堂只是笑了笑却是并未说话，不过他一旁的岳霖却是不屑的笑了笑，“咱们管你那个皇帝是谁，乱臣贼子便是乱臣贼子，难不成他姓赵就不是乱臣贼子了？任你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除了傻子，哪一个不知道，那贼子蛊惑了太上皇，因此方才发生了临安大变。而且，之前朝纲稳定、天下太平，再瞧瞧现在？遍地烽火、匪盗四起，就连那些原本被大帅收拾过的蛮人都再度犯边，你们难道都是瞎子不成。” 岳霖一句话，直接让钱谷一行人哑火，并且脸色也难堪起来。虽说所有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儿，可知道是知道，你别说出来啊。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现在当着和尚骂贼秃，不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留？ “呵呵！”沈堂一笑，朝着岳霖说到，“当着诸位大人的面，如何敢这般放肆，明日去自领十军杖，让你长长记性。” 岳霖咧着嘴嘿嘿一笑，丝毫不在意。 “诸位大人，你们前来，应该不是跟本帅争论谁是正统、是不是乱臣贼子这个问题。” “若如此，我等倒是也不必多费口舌。本帅手中，有着之前陛下的勤王圣旨，你们现在便回去备齐兵马，等着本帅兵临临安便是。” 钱谷苦笑一声，本来还想着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双方的气氛，可没想到，人家根本就不接茬。 “诸位大人前来，到底所谓何事，便直接言明。” 心中一叹，钱谷不得不开口说道，“燕国公之名，天下皆知，哪怕是太上皇与陛下对于国公也尤为推崇。” “所以，此次本官奉旨前来，便是给燕国公封赏的。” 边说着，他直接站起身，并且从身后一人手中拿过一个精致的匣子。匣子打开，赫然是一张圣旨。 他先行朝着临安的方向拜了拜，而后便是肃声喝到，“开封府知府、燕国公沈堂，接旨。” 话音落，沈堂只是静静的品着香茗，丝毫没有起身接旨的意思。 这场面着实有些尴尬，可是都到了这里，圣旨都掏出来了，难道还能再放回去？得了，别管人家给不给面子，人在屋檐下，谁让人家沈堂手中掌握着十几万大军呢？再者说，这大帐之中不是沈堂的亲信便是自己人，哪怕是丢脸倒是也不怕被传出去。 干脆，就让人家坐着接旨便是。 当即，他便是朗声唱喝说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册封燕国公沈堂为定北王、镇守开封府，予册予宝、宜敬宜诚、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钦予时命，以克有令誉，钦哉……” 按理说，接下来沈堂应该是朝着临安的方向叩拜，而后再说什么‘恭请圣安、躬谢天恩、永服辞训’之类的话，可是沈堂依旧是如此，并没有想要起身接旨的意思。 钱谷只觉得今儿个的尴尬到了极点，他独自一个人拿着圣旨，唱着独角戏，只觉得其他人看向他的神色都古怪了几分。 好半晌，他终于是尴尬的轻咳了几声，将那圣旨放在了沈堂面前的桌案上。没办法，人家沈堂不接旨，可是他也不能直接将这圣旨哉带回去不是。 总算是宣完了圣旨，钱谷再度坐定一口将一盏茶尽皆吃了，这才感觉尴尬的气氛缓解了几分。 随后，他笑道，“下官恭喜王爷！” “要说王爷爷不过出仕十年罢了，可是南征北讨，却是为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尤其是将都城开封府以及河南之地的故土尽皆从金国的手中拿回来，乃是不世之功。这样的功绩，这封王的圣旨早该到来才是，只不过，之前的皇帝恐是有几分担忧或者是怕王爷功高震主，因此，这才只封赏了国公的爵位。” “可现今圣上却不一样，圣上贤明，有功便赏，因此直接让下官将这封王的圣旨给王爷送了过来。” “要知道，除了皇室宗亲之外，现在这满朝文武，可仅有王爷一个封王。” “除了这封王的旨意之外，圣上还有一件事情亲自交代了下官。现在陛下刚刚继位，的确是有宵小出没使得天下不安定，不过，王爷镇守汴京路，却是极为稳妥。再者说，汴京路乃是我大宋与金国交接之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若是汴京路乱了，金国必定会再度兴兵南下，届时，王爷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岂不是没有了意义？” “索性，陛下知人善任，下旨让王爷辖制整个汴京路境内一应官民、军务、民政、税赋。另外，陛下也知晓，汴京路一应州府，大多数是刚刚回归大宋，所以银钱方面，朝廷自然是不吝支持。陛下已经拟定，每年至少拿出百万两银钱调拨到开封府，由王爷安置。” “可以说，圣上对于王爷不仅极为看重，而且也无比信赖，自大宋开国至今也有百七十年，恐怕还没有哪一个臣子能够得到这样的荣誉。” “陛下也不求王爷能够感恩，只要王爷能够守得汴京路安定，便是大功一件。届时，圣上定会还有其他封赏……” 要说这条件，的确是诱人，先是封王，而后又直接将整个汴京路给了沈堂，甚至每年还直接送银子，这可是赤裸裸的裂土封王了，若是真如同圣旨上所言，沈堂的权势，绝对是比大唐时候的节度使有过之而无不及。 掌握一路之地军政、民政的第一人，这样的圣旨，大宋还真的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虽然赵伯玖是下了血本，可是沈堂也不是傻子。说白了，赵伯玖本来就是玩儿的花活。那所谓的王爵，现在有什么意义？除非是没有了赵昚这一系的隐患，他再坐稳了天下，这王爵才能变成真的。 至于所谓的掌握汴京路军政、税赋等等，也不过是用沈堂现在拥有的东西来赏赐沈堂罢了。 即便是没有这个圣旨，以现在的局势，朝廷还能够朝着汴京路伸手么？这汴京路，本来就是沈堂的势力范围…… 第2115章 钱谷无奈，江阴军动 反正现在朝廷也没有实力和精力对汴京路动手，所以，如果可以用这些条件换取沈堂退兵，自然是大赚特赚。 许出去一些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有什么难的？ 沈堂将圣旨把玩了片刻，随后便是笑道，“这一次倒是劳烦钱大人了，不过，万事都有个先后，这圣旨也是如此。” “之前本帅已经接到了圣旨，便是率兵南下临安勤王。因此，在这件事情做完之前，这一封圣旨自然是没有意义的。” “王爷……” “钱大人！”沈堂直接打断了钱谷的话，“在军中，便称呼我为大帅。” “你们前来的目的本帅已经知晓，此事倒也不必过多分说，既然来了，便在大营中歇息一日，明日尽快返回临安。放心，本帅好歹算是与钱大人有了一面之缘，若是有机会再行相见的话，自然会有几分薄面。” 见到沈堂神色不耐，钱谷赶忙说道，“大帅，现今十余万兵马南下，攻伐一应州府，使得百万百姓遭难，大帅也是忍心，怎么会看着这天下大乱？而且，无论大帅有什么想法，如何不能与圣上商议？圣上并非闭塞之人，不管是何条件，大帅只要提出来，圣上自然是应许的。” “至于之前的勤王圣旨，恐是之前的陛下无故宣发，现今圣上已经顺利继承皇位，大帅又何必执着如此。” “这大宋的天下，依旧是在皇室手中，若是大帅搅得天翻地覆，岂不是被百姓所记恨，成了真正的乱臣贼子了么？所以，为大帅计、为天下计，大帅当止住兵戈，率兵回返开封府，镇守北地为要啊……” 现在钱谷也是无奈了，本来，他这一趟之所以亲自前来，是打着发财的目的来的。 毕竟，花的是朝廷的钱，也不是你的，只要你敢要，便许出去便是。等到回了朝廷，多报上几成，届时想办法周转一番，直接便可以落到自己的手中。而且，还借此在皇帝面前立下功劳。然而，事实与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 如此丰厚的条件，沈堂这棒槌竟然一点儿都不上心。 整个汴京路一年的赋税，再加上朝廷白送的百万两银子，这是多少钱？只要几年就能够富可敌国好不好，沈堂竟是不多看一眼！若是如此，好歹也劝着沈堂先行退兵，倒也是自己的一件大功，可是这固执的玩意儿，根本不理会这茬。 给谁当臣子不是臣子，为什么就非得盯着赵昚呢？就算是你真的到了临安，将现在的圣上砍了，你又不是赵姓的宗亲，也当不了皇帝不是…… 总之，钱谷很是想不通。 只是沈堂已经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摆手，便是有亲卫上前，‘护送’他们离开了大帐。 “右相大人，现在咱们该如何，难不成就这样直接回去，若是如此，咱们不仅未曾在圣上面前赚了功劳，恐怕还会恶了陛下。” 钱谷苦笑一声，“这……王爷如此固执，吾等又能如何？哎，这赶了一路，咱们先行休息一下，随后在看看能否与大帅再见一面，咱们为圣上办差，终归是要竭尽全力方可。” 钱谷等人离开大帐之后，岳霖嘿嘿笑着凑到沈堂跟前，将那圣旨拿起来看了看，啧啧说到，“定北王，这皇帝倒是好大的手笔，只不过，多少有些玩笑了。” “大帅，这圣旨也毫无用处，直接毁了便是，为何还要留着？” 沈堂一巴掌拍在岳霖的后脑勺上，“你知道什么？这圣旨说没用就没用，可在某些时候，却也能够发挥出意外的作用。” 如果一切顺利，这圣旨自然是没有任何用处。可如果发生了意外，或者是料想不到的事情，也许这圣旨便成了沈堂的一个王牌。不管怎么说，这圣旨也不算是假的，这上边可是写着汴京路军政、民政尽皆由沈堂辖制，这可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懒得理会岳霖，直接将明扬唤过来，让他将圣旨守好。 随后，沈堂说到，“现在卞喜和辛弃疾的兵马已经到位，这建康府自然是要拿下来的，否则，我们若是南下，后方有一颗钉子却是不妥当。传令下去，明日让先锋兵马佯攻建康府，先看看这建康府的情况再说。另外，你之前不是让江阴那支兵马缓步进兵么。” “现在绍兴府境内虽然安定下来了，可是赵伯玖将绍兴府的兵马大多都抽调到了临安，这边儿便是一片空虚。” “给江阴军传令，让他们封锁萧山一线，并直接攻打绍兴府一应州府。有咱们的兵马在建康府，朝廷的兵马必定不敢轻动，而且，现在他们即便是想要调遣兵马前往绍兴府，也已经来不及了。” “另外，广德军现在在什么位置？” “大帅，之前广德军收到朝廷的旨意之后，便是与江阴军一同南下绍兴府，只不过，广德军之中显然是有着赵伯玖一系的力量，所以进兵极为缓慢，直到临安大变，这广德军依旧没有抵达绍兴府。而后，赵伯玖继位，并且再度给广德军下旨，让他们镇守在临安城之北的赤岸、盐官、金牛山一线。” 沈堂闻言，略微想了想这几个位置，便是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赵伯玖未战先思败啊，只要保住这一线无恙，那即便是情况恶化到最坏的程度，他也能够学赵构坐船到海上漂泊逃窜。 “既如此，那便不必理会这广德军了，待到咱们南下，自然有相遇的时候。” 至于一旦临安局势紧张，赵构会不会操起老手艺带着赵伯玖从海上逃窜，对此，沈堂丝毫不担忧。沈堂麾下现在虽然没有成建制的水军，可是整个大宋，论及对水路的控制，恐怕没有人能够与沈堂媲美。 从日本国回来的那些兵马，对于水战可是熟悉的很。而且，这几年在日本国，程玉虎和腾武二人，可是建造了许多海船，大宋向东几个重要的出海口位置，尽皆有沈堂麾下的海船暗暗巡查，若是到了海上，赵构爷俩是逃出生天还是瓮中捉鳖，可就难说了。 第2116章 攻打建康，城内状况 七月中旬，安静了许久的建康府终于开始躁动起来。 沈堂的中军以及卞喜、辛弃疾两支偏师，各自遣出一部分兵马，合计三万余，号称八万，开始围着建康府攻击。 不错，没有什么围三缺一，也没有什么佯攻，直接就是围城一圈儿打。 三万大军不算多，可是也不算少，至少已经足够将建康府围起来。 从建康府的城头向着周围看去，尽皆是黑压压的兵马以及耸立起来的一架架云梯、投石车。甚至，有的小队直接将八牛弩拉出来，朝着城门或者城头上的方向暴射。 不过，虽然如此，可是沈堂的兵马好像对建康府却又并不太急切。平日除了依靠投石车之类的攻击外，步卒同样会攻城，但是如果守城的兵马防守森严，他们也不会勉强。所以，虽然一连攻打了几天，双方的伤亡还真的不多。 伤亡不多，并不代表着城内能够安稳。 这建康府虽然比不上开封，可是也是一座大城，其规模甚至比之临安也并不逊色多少。而其中的百姓，同样有数十万众。 之前这建康府足有禁军以及府兵近十万，可随着之前大部分禁军被抽调走之后，只剩下一小部分老弱病残，恐怕，能不能有两万人都是个问题。至于为何如此，这空饷的问题就不必赘述了。 不到两万兵甲不全、老弱病残的新兵，想要守住建康府，别说能守多少天，没有直接发生营啸，都是紧急发了几笔饷银的缘故。指望这些人跟城外那些兵马拼命，可能吗？ 而除了这些兵马不堪用之外，便是城内百姓的慌乱。 要说这建康府虽然算是向北重要的防线之一，可是自从建炎之后，还真的没遭过太多兵灾，因此，也算是安稳了几十年。长久的安稳，突然间消失，当年兵荒马乱的恐慌瞬间浮现出来。 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当年兵灾的老人，几乎日日叹息。 对于他们来说，实际上哪一个坐了天下都无所谓，只要这天下安稳，便是最好的。但是，这堂堂建康府竟然直接就乱了，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城破，让他们如何安心？ 围城半个月时间，到了七月末，城内各种物价飞涨，粮米的价格直接暴涨三倍有余…… 建康府之内，要说这建康府最大的衙门，实际上是有两个。 一个便是知府兼江南东路安抚使衙门，另外一个则是沿江制置使司衙门。 安抚使不用多说，其职责便是掌一路之兵马，至于另外一个沿江制置使，则是经画边鄙军旅。说白了，这两个都是主要掌管兵事，并且防御北方的。只不过，一个算是对内，另一个算是对外。 另外，御前诸军统治司、侍卫兵马司等等，都在建康府设立了衙门。 要说这建康府也是六朝古都，当年也算是大城，所以当初赵构南逃的时候，便曾在这里驻跸，本来建康府也是当初赵构所选的陪都之一，可终归这里还是太靠北，所以，赵构觉得不安全，这才选择了更南方的临安。 虽然这里没有被选为陪都，可是作为防御北方的核心大城之一，建康府的军事地位和防务，一直被朝廷极为重视。 为何赵构到了江南之后能够守住半壁江山，很大的一个原因便在于防守战线比较坚固。 靠东的位置是以建康府为核心，以淮河以及诸多水脉为辅。中间则是以襄阳城为核心的防守体系，最西边儿则是依靠秦岭。 若非如此，南宋想要抵挡北方南下并不容易。 因为之前禁军一系的兵马尽皆南下，所以，现如今城内的最高军政长官，一个便是知府兼安抚使胡顺，另外一个便是沿江制置使叶适。 实际上在赵构刚刚到达临安的时候，为了统一军政令，这几个职位基本上是一个人兼任，基本上权势达到了唐朝时候的节度使级别，不过，随着南北态势的改变，这些职位也再度被拆分，尤其是沿江制置使，很多时候直接搁置。 比如在赵构与北方合议之后，这个职位就直接被裁撤了，但是后来赵昚继位，为了北伐，这才再度设置了这个职位。 知府衙门之内！ 虽然城内到处慌乱，不过这里倒还算是安静。 一直到后堂，有二人端坐。 这两个人，正是胡顺与叶适。现如今，城中所有的兵马都是他们二人所掌控。 二人身侧的矮几之上，香茗已经凉了，不过却依旧是满的，二人的眼中尽皆是血丝，脸上除了疲惫便是一股颓然。 二人多少是有些能力的，否则的话也不会被安排驻守在建康府，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城中只剩下这些老弱病残，军饷、军械、粮米尽皆不足，他们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哎！” 叶适长叹一声，用力的揉了揉眉心，“胡大人，咱们该如何。” 胡顺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同样的无奈摇头，“现如今，咱们只有一万六千兵马，而且还要加上所有老弱病残以及刚刚从城中征召的百姓、壮丁。除此之外，饷银已经基本空了。之前那些禁军的王八蛋，将饷银尽皆带走了，就算是现在的这些，还是我暂时先用府衙征收上来的替代。” “按说朝廷的饷银也早该调拨过来了，可是，现在朝廷是否调拨不说，即便是想要送过来，恐怕也做不到。” “粮米倒是还有一些，可是，也未必能够支撑多久。” “城中的粮价你也知晓，每天都再上涨，即便是本官强硬的砍了几个，依旧压制不住这种恐慌。” “另外，城中百姓的骚乱在加剧，偷盗、抢掠的事情比往日增加了十倍，甚至昨日还发生了百姓聚众的事情，好在本官及时出面，否则还不知道会出多大的乱子。” 叶适闻言只是默不作声，这些情况，他也同样清楚，可也同样没办法。 又是许久的沉默，叶适陡然间低声开口，“胡大人，你说咱们这建康府能守住吗？” 第2117章 找个借口，金国大乱 胡顺先是一怔，随后便是正色说到，“老朽当然知晓，燕国公兵势浩大，可吾等皇命在身，自当竭力而为。若可守则守，若城破，也不过身死而已。” “身为朝廷将领，老朽虽然没有多少能为，却也知晓忠君报国、守土安民。为将者，马革裹尸为荣耀，老朽也算是征战沙场多年，若是能够死在这建康府，也算是死得其所。” 然而，叶适却是颓然一笑，“胡大人气节，本官敬服。不过，却不知晓，胡大人所说的皇命在身，是哪一个皇帝？胡大人说忠君报国，忠的是哪个君、报的是哪个国！我们当年被贬低、罢黜，乃是陛下再度捡拔并委以重任，这些年，陛下虽不敢比之秦皇汉武，可却也是贤明之君。” “可现在临安的那位呢？他凭什么得到我们的效忠？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效死！” 叶适的话让胡顺愣住，是啊，明眼人都知道，这临安的赵伯玖也不过是一个逆臣，而现在自己所谓的忠君爱国，岂不是可笑么？ 若赵昚是皇帝，他身为朝廷任命的官员，自当守城而死，可现在，难道自己要为一个乱臣贼子赴死？将来的史书之上，自己会是什么忠贞之士？恐怕，会成为一个为虎作伥的贼子而已。 想到这里，胡顺陡然间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竟是根本没有任何意义，而且还如此可笑。 “我听闻，燕国公此路兵行而来，所过之地，一应州府县郡尽皆归附，其一便是燕国公势大，其二便是燕国公手中有着陛下临安勤王的圣旨，若真是如此，那我们现在拦阻燕国公进兵，便是要被人唾弃了。” 胡顺只觉得脑子中一片混乱，好半晌方才问道，“那我们该如何？难不成要让他的兵马入城？” 看了看胡顺的神色，叶适这才说道，“本官也并非是个怕死的，只不过，若是死的没有任何意义，甚至是为叛臣而死，那却是大错特错。所以，我准备与燕国公见上一面，若是他手中真的有之前陛下的圣旨，那这建康府便是给了他又如何？” 胡顺闻言，心中竟是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随后，他便是赞同说到，“也好，便依你之言。” 实际上，两个人说了这许久，对于第一个问题，都下意识或者是刻意的忽略掉了。 无论他们哪一个都很清楚，这建康府守不住，甚至，都守不了多久。手中没有良将悍卒，城中百姓不安，这让他们如何去守？可就这样献城么？忠奸且不说，大家也都是要面子的。所以，刚才的一席话，大部分算是二人的心里话，却也是故意找出来的借口。 沈堂手中有没有圣旨重要吗？或者说，现在的胡顺、叶适，还需要对哪一个上官交代么？ 他们要的，是一个名声，是借口，也是给百姓的一个交代。 只要这一次与沈堂见面，那他们便可以告知城内百姓、军民，沈堂手中，有之前皇帝发的勤王圣旨，现在的皇帝只不过是一个乱臣贼子，所以，健康城献城。到时候，所有人能活下来，建康府也能够再度恢复到之前安定的状态。 这显然是符合所有人的利益的。 如果后边儿出了岔子，那大不了就说沈堂用假圣旨狂骗了众人，还能够怎样？ 就在整个大宋都一片混乱的时候，原本还算安定的金国，竟是也陡然间乱了起来。 六月中旬，石抹氏一族子弟上禀完颜雍，说是家中祖母病重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可是却一直想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女和外孙，因此，为孝道计，请完颜雍准许石抹氏及其子，能够回家探亲。 这石抹氏原本是完颜雍的才人，因为给完颜雍生了皇子夔王完颜允升，因此被晋升为妃。 而这石抹氏也是石抹一族族长之女。 石抹氏的祖母，相当于比完颜雍大了三个辈分，想当年，是跟在金熙宗完颜合刺屁股后头一块儿玩耍的幼年伙伴，据说还曾跟完颜合刺产生过感情，只不过因为宗族势力的缘故，所以并没有入宫。但是，这位石抹氏的老祖宗，不管是威望还是身份都极高。 现在石抹氏一族的子弟提出这个条件，完颜雍思索数日之后，还是应许了下来，同意石抹氏回返族中省亲。 于是，石抹氏以及皇子完颜允升，便是拜别完颜雍，匆匆踏上了回族的路程。 可半个月之后，石抹氏却突然间宣布，朝中有奸佞之臣，身为女真一族最顶尖的大族之一，当为种族计、为江山社稷计，随后，起兵清君侧。 紧随其后，乌古论姓氏、女奚烈姓氏、颜盏姓氏几个大族，同样起兵响应。 再加上纳次、夹谷、阿典等大大小小的部落，共汇聚兵马超过十万，浩浩荡荡的从北地杀奔大都。 这消息一传出，整个金国朝野震动。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的造反，甚至不是当年契丹人造反闹出来的那样。石抹姓氏、乌古论、女奚烈、颜盏这是女真一族中顶尖大族，哪怕夹谷、纳次等也是中等部族。 毫不夸张的说，能够与石抹几个族群媲美的，整个女真一族也不过是一手之数。 而且，相比其他的造反或者义军而言，这是直接从根基上开始动摇。 除此之外，整个金国的统治阶层，除了一部分是任用的汉人之外，其余则是金国贵族的统治，这些顶尖的部落，自然也是金国最顶尖的贵族，他们在金国的力量蔓延到各个角落，甚至，这些大族联合起来，即便是完颜雍也难以抗衡。 实际上完颜一族便是女贞部落最大的姓氏之一，所以，力量自然也不比其他姓氏小。可是，这些年的皇位传承，使得完颜一族的力量内部消耗极为严重。并且，为了平衡汉人、契丹等各族的力量，平时皇族也支持这些女贞大族发展壮大。 可现在，自己内部的大族造反，一下子便让金国的根基乱了。 第2118章 各国状况，党项被揍 这几个大族起兵，威势自然不同凡响。 蒲与路以及上京路北部，几乎是望风而降，没办法，这些北方的位置本来就大多在这些大族的控制之下，地方官府衙门也大多是这些大族的子弟担任，所以根本不用花费什么力气。 仅半个月时间，北方联军便是逼近上京以及北京路。 完颜雍震怒之下也不敢怠慢，当即便是让驻扎在临潢府一带的徒单克宁率兵北上上京，并且，紧急抽调纥石烈志宁，让他汇聚兵马朝着上京路进发。 毕竟，一旦丢失了上京，不仅大都北方的门户会被打开，更为重要的是，祖地长白山也会顷刻间落入到联军的手中。虽然，长白山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可是，作为女真一族的圣地，在所有女真人心中却极为重要，若是丢失了这里，几乎就相当于丢掉了都城一样。 要说北方这些州府之地，当然也不尽皆是这些部落的子弟，可是，石抹氏手中却还有着一张底牌，那便是皇子完颜允升。 有完颜允升在，这一次清君侧的行动就显得合理很多，而且将这场战争从造反变成了皇室内部的争端。 说白了，这归根结底算是皇帝的家事儿，哪怕是打到最后，也未必没有和解的可能性。但是，你们这些外人若是插手，可就要想想明白了，这天底下的事儿哪儿有什么定数，万一双方妥协，到时候石抹氏自然没事儿，甚至那完颜允升都有可能没事儿，可你们这些人，遭得住报复么？ 所以说，他们虽然也算是忠诚于金国，但是基本上都是象征性的抵挡几下，而后便投降了。 皇位争夺的事儿，大家不能参与进去，自然也就不能较真儿。而且，现在北方诸多大族联手，朝廷这些年又是连连用兵，谁知道最后结果怎样？真为了一个什么忠君的名声就不要一家子老小的命了？这样的人的确是有，可终归还是比较少的。 就像是原本的历史中，燕王朱棣的奉天靖难，朱棣没有一个城池一个城池去打，而是直接来了个黑虎掏心打到了京城，可是他成功后，原先那些臣子或者地方势力基本上没有什么死忠于朱允炆的。其根本，就在于朱棣同样是皇室之人，同样有资格继承皇位。 否则的话，你换一个外姓人试试，真以为几千年的儒家忠孝是白教的？暂且不说这种想法对与错，可是如果一个外姓人想要造反，绝对比皇室之人难上千百倍。 包括现在的大宋同样是如此，沈堂为什么非要拿着勤王的圣旨，而且还大肆宣扬，并且一步步稳扎稳打，丝毫不敢冒进？而那赵伯玖呢？直接中心开花，打跑了赵昚之后，自己直接坐了皇帝。现在的大宋的确是局势混乱不假，可是你看看真正站出来反对或者宣扬赵伯玖是乱臣贼子的有几个？ 说白了，人家赵伯玖和赵昚的血缘、身份基本一样，还有着赵构的背书，他自然有资格继承皇位，既然如此，那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至少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都是一样的。既然你赵伯玖当了皇帝，那我承认你便是了，反正皇帝也轮不到我来坐。难道，你赵伯玖还敢不给我发俸禄？还是说要耽误我贪污受贿？ 既然什么都没耽误，我出风头反对你干什么？ 因此，石抹氏拿着清君侧以及完颜允升为借口汇聚兵马攻打大都，阻力一下子便是小了很多。甚至，还有不少部族主动选择追随。 金国北方的大乱，使得完颜雍不得不将西部以及南方的部分兵马抽调向北，毕竟，相比大宋、党项的威胁，现在北方大族的威胁更为严重。 而北方大乱，自然也瞒不过相邻的蒙古，本来，蒙古诸部想着借此机会直接打过去。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稳定下来的各部，竟然再度打了起来，而且，还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连带着受到影响的，便是党项人。 话说党项人出兵大宋西北刚刚得到的三路之地，一开始进兵倒是也算顺利，毕竟，这些地方刚刚回到大宋，状况不稳定。可是很快，待到利州兵北上后，他们便是遇到了阻力。 这些年，利州兵虽然比不上沈堂麾下兵马，可也是接连经历大战。就连张浚西出吐蕃，利州兵也参与其中，所以，党项兵马在他们面前，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然而，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大宋临安却是出现了大乱的事情。 张浚收缩兵马返回利州和成都府，整个西北三路一下子变成空虚之地，仅凭着当地的府兵根本挡不住党项的进攻。 短短时间内，临洮、保州、德顺州一带便是落入到党项人手中。 若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党项人就能够拿下平凉府、陇山、凤翔一线，并进一步兵临长安。 只是，随着沈堂的一封信送到了张浚面前，这老将对于朝廷诸事当即心灰意懒，直接汇聚了成都府、利州足足八万精锐兵马，提兵北上。 正进展顺利的党项人，被突然前来的张浚打了个措手不及，陇山一线，张浚派兵马发动突袭，并且在清水河畔设下埋伏，党项的先锋兵马近三万人，直接就被张浚包了饺子。先是在陇山惨败，随后又在清水河被伏击。 三万兵马十不存一。 这一下，不说让党项人伤筋动骨，可绝对打疼了他们。 惊恐之下，党项兵马直接退出秦州与德顺州之地。不过，张浚并不罢休，继续带兵西进，而党项人退守临洮后终于也算是稳定下来，双方交战多次、各有损伤，最后沿着洮水两岸对峙，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 大宋内部突然乱了，让吐蕃王室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本来相邻的大宋，只是一个大肉包子，想要去吃一口的时候，随时能够去吃一口。 可是，从几年前的成都府之战以后，一切都变了。 第2119章 吐蕃行了，吐蕃萎了 要说这大宋，有什么变化吗？兵还是那些兵，民还是那些民，皇帝还是那个皇帝，可是，随着那个杀神的出现，竟然使得两边的强弱态势发生了转变？ 吐蕃着实有些不相信，可是吃了几次大亏之后却不得不相信。 也许的确是如此，虽然变化不多，可是一只狮子带领一群虎狼跟一只绵羊带领一群虎狼，的确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随着吐蕃内部争端的出现，大宋竟是罕见的对外用兵，加上附属国大理的兵马，就差打到吐蕃老巢将他们灭国了。哪怕是吐蕃王室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吐蕃已经不是大宋的对手，而且若是继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吐蕃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就像是当年的党项一样被老天庇佑，党项都几乎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但是大宋国都先被灭了。 现在也差不多，张浚好好的用兵，后边儿的大宋突然就乱了。在这种情况下，张浚如何还敢在外远征？哪怕不甘心，也只能先行退守回来。至于大理国，没有大宋的兵马，大理国还真的不是吐蕃的对手。 而后，大宋的乱局愈演愈烈，到最后竟然连皇帝都换了。这让吐蕃见到了收复自己失土的机会。 好在吐蕃内部暂时和谈，双方虽然对峙，但是已经不在用兵。吐蕃王室见此机会，当即开始暗中汇聚兵马开始收复那些被大宋和大理国占据的疆域。 一切都很顺利，毕竟，大宋和大理直接退走，除了一些要地之外根本没有兵马驻守，所以尽皆被吐蕃收复了回去。 当收复的差不多了，发现大宋竟然更乱了，而且党项还对大宋出兵。 如果不借着这个机会报个仇，那吐蕃未免就太过憋屈了。所以，再度与另外一支和谈之后，双方和党项一样，选择联合对大宋出兵。 当然，现在他们出兵，攻打的区域同样不是大宋的区域，而是大宋最初占据的那些边界要地。等到拿下这些地方之后，他们决定再度攻打成都府，争取给大宋来个狠的。反正，现在成都府、利州的兵马，甚至大宋朝廷都无暇顾及这边儿，若是不借此来一口，之前不是白白被欺负了？ 一切想法都是好的，再加上吐蕃联合了西山野川诸部，所以，进兵很顺利，两国边境失去的那些城池，也一个个被吐蕃拿了回去。 见到这种情况，吐蕃更为满意，当即双方合兵马十余万众，目标成都府。 没办法，这成都府便是吐蕃的执念，只要能够占据成都府，那依靠着成都府的粮食、财富，吐蕃的实力瞬间就能够暴涨数成。除此之外，还能够以程度为跳板，图谋中原。 怎么说呢，想法的确是好的，现在的大宋的确也没有任何精力，可这事情总是会出现意外。 就在吐蕃和西山野川诸部的兵马刚刚进入成都府的范围，后方便是传来了噩耗。 原本被他们忽略的南疆诸部，竟然悍然出兵。 要知道，南疆诸部可不是小部落，若是论人口、地盘、实力，这绝对比一个小国还要强势很多，再加上很多部落都是全民皆兵，所以，南疆诸部足足汇聚了十五万部众！ 这也并不奇怪，先是邛部州的虚恨部、勿邓部，随后便是乌蒙山诸部，包括罗氏鬼国的那些部落，尽皆出兵，这些部落能够汇聚十几万部众，实在不算是稀奇。甚至，这还远远达不到他们的极限。 十几万南疆部众穿过黎州、雅州之后，首先便先突袭了西山野川诸部的老巢。没办法，谁让他挨着近呢！ 西山野川诸部的实力自然是不小，可是也要分跟谁比，如果跟南疆某一个部落相比，自然不逊色，甚至还饶有胜之。可是，跟整个南疆所有部落联合比起来，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十几万南疆部众轻易横扫空虚的西山野川诸部。随后，便是继续向西，绕到了吐蕃兵马的后方。 至于为何老巢都被灭了，西山野川诸部以及吐蕃的兵马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是因为位于汶山的羌族同样出兵了。 羌族汇聚兵马三万余，跨过与吐蕃的边界，直接横在了马尔康一带，将西山野川诸部和吐蕃的联系尽皆断绝，别说是传信或者运送粮草，就算是一只苍蝇想要飞过去，也要先看看公母再说。 吐蕃和西山野川诸部刚刚拿下岷山、岷江一带，准备进入大宋境内，可是后方传来消息，原本被他们夺回去的那些城池、要地，已经再度丢失了…… 毫不夸张的的说，前方吐蕃兵马统帅以及西山野川诸部兵马统帅，直接就傻了。 什么情况，就被偷家了？而且，这一下子麻烦可就大了。 要说现在成都府，因为张浚调兵北上的缘故，的确是空虚，可是这并不代表着没有兵马驻守啊，如果给联军一定时间，再度进入成都府也并非不可能。可现在，后边儿被偷家，意味着所有粮道断绝了，看看军中剩下的这些粮食，是他们先被饿死，还是能够先行进入成都府，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最后，两方兵马商议了一番，分兵！ 反正成都府现在也不是太难啃，直接分出一半的兵马攻打成都府，另外一部分兵马回师，能不能将南疆那帮熊玩意儿收拾了不说，至少先将粮道打通啊，毕竟，谁也不能饿着肚子打仗。 两方汇聚了六万多兵马，分兵之后三万兵马继续进兵攻打成都府，剩下的三万兵马向西去打通粮道。 然后，吐蕃就遭到了一次狠揍。 先说继续攻打成都府的兵马，他们到了永康之后，赫然发现，原本应该空虚的成都府，竟然并不空虚，不知道什么时候，本来早就退去的大理兵马，竟然就在这儿静悄悄的等着，一个招呼都不提前打。 实际上，这倒是他们误会了，大理的兵马的确退了，但是没退干净。 鄯阐府以慕容一族为首的诸部，包括一部分滇东诸部的部众，悄然间留了下来，并且直接到了成都府一带等着，这不是，果然有上套的…… 第2120章 西南布局，各方齐动 吐蕃的兵马被闷头一闷棍，打了个头晕目眩！ 原本是打着欺负成都府空虚，可谁能想到这里有至少一倍以上的大汉在悄摸摸的等着？导江一战，没有准备的吐蕃人直接损伤了超过三成兵马，剩下的两三残兵败将只能先行退守到永康一带。 好歹等着后边儿的通道打通，汇合兵马之后，再行攻打。总不能来一次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虽然成都府美景不少，可他们也不是来旅游的啊。 只是，等啊等啊等，等了足足半个月时间，军中的粮草都几乎消耗空了，总算是等到了另外一支兵马的消息。 另外一支兵马回师之后，并没有打算跟南疆部众决战，而是为了打通一个通道，先跟后边儿的联系恢复再说。可他们分兵退出了成都府境内之后，却发现，自己的三万兵马，直接被包了饺子。 南疆部众早就布置好了伏兵，北方在马尔康一带设伏，向西则是在大金川沿岸设伏，向南则是在雅砻江一带设伏，退回来的三万多兵马，直接一个不剩便是钻进了南疆部众的口袋之内。直到南疆部众将口袋口扎紧了，这支兵马方才发现，自己又中了埋伏。 接下来就简单了，十几万南疆部众围着三万吐蕃、西山野川诸部的联军狠劲儿揍，这一打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最后的结果便是，仅剩下数千兵马的联军直接投降。没办法，个打一个，而且对方还占据地利，是真的打不过啊，再打下去，绝对是全军覆灭的结果。 收拾了这支兵马，南疆部众便是兜头向东，跟羌族、成都府兵马、鄯阐府的大理部众，再度将剩下的吐蕃残兵包了饺子。 反正到了九月时节的时候，喧闹的大宋、吐蕃边境已经再度消停了下来。 这一战，吐蕃再度损伤精锐近五万，原本收回来的那些地方，直接也不要了，剩下的部分残兵败将直接就逃回到了藏布江之西。 并且，原本颇有些独立的西山野川诸部，这一下也直接被打狠了，虽然他们的伤亡比起吐蕃小得多，可是也是伤筋动骨，至少短时间内想要恢复实力是做不到了。 虽然这成都府是在数千里之外，可是，这里发生的一切，实际上都是沈堂的手笔。 成都府作为沈堂的根基之地之一，也作为与吐蕃的边境之地，沈堂自然极为关注。当张浚的兵马发生变动的时候，沈堂几乎就猜测到了这里即将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吐蕃就是一个有仇必报的性子，现在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不怕他们不动心。 唯一的意外，算是西山野川诸部也掺和了进来？ 于是，沈堂早就给慕容一族、大理相国、南疆诸部分别去信，甚至一应兵马部属都是沈堂提前安排的。 大理倒是极为配合，首先沈堂在大理有着极强的威慑力，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是，当年沈堂血洗滇东三十六部的事情，现在依旧记在所有人心中。大理诸部包括大理朝廷早就认清了，哪怕招惹了大宋皇帝都没事儿，可如果招惹了沈堂这个刽子手，那还是直接抹脖子更痛快一些。 除此之外，便是慕容一族在大理国现在的影响。 随着慕容一族回归鄯阐府，并且大理国成为大宋附属国，以及沈堂在大理立威之后，滇东诸部，几乎是以慕容一族马首是瞻，哪怕是在朝堂之上，慕容一族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所以，沈堂的意图，在大理得到了极为彻底的贯彻。 至于羌族和南疆诸部不用多说，这些部落便是如此，如果你不行，他们绝对会不服气你，可是你如果真的厉害，他们也会畏惧、敬畏。 羌族的首领是沈堂一手扶持起来的，南疆诸部是被沈堂打服的，沈堂一封信过去，绝对比朝廷下旨更有用。 再者说，收拾吐蕃而已，所有人都没什么心理压力。反正后边儿即便出了事儿也有沈堂顶着，怕什么？ 于是，沈堂几封信传到西南，直接给吐蕃挖了个大坑，还顺手将吐蕃好不容易恢复的实力给埋了。 至于接下来吐蕃如何舔伤口，诸多势力如何划分战果倒是不必多说，反正，现在吐蕃再度被削弱，想来也不会太过消停。毕竟，吐蕃那些族群也不是什么安稳的性子…… 这一日，前锋兵马回报，建康府知府请求与沈堂见面。 沈堂想了想便是答应了下来，随后，一应兵马暂时停止攻城，建康府知府胡顺、沿江制置使叶适两人，乘着一顶小轿悄无声息的出了城直奔沈堂的大营。 至于沈堂会不会直接将他们扣下，以此来瓦解建康府，二人尽皆都没有去想。 以现在的局势，这建康府几乎是沈堂的囊中之物，想要拿下建康，也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而他们，是成为沈堂的座上宾还是阶下囚，不在时间早晚，而在于沈堂的选择。 如果沈堂看他们不顺眼，就算是现在他们防备，也早晚成为刀下之鬼。 与迎接钱谷等人截然相反，这一次，沈堂亲自出营相迎。 大营之外，沈堂骑在马背之上，等了不多时，便是见到两顶轿子以及十几名随从匆匆而来。 来到近前后，轿子停下，胡顺二人下了轿，随后便是见到了沈堂。 沈堂翻身下马，大笑着上前迎去，并先行躬身行礼，“晚辈沈堂，见过二位前辈。当年陛下北伐之时，晚辈途径建康府，倒是远远的见过二位前辈一面，之后却是无缘得见。” “张相时常在晚辈面前盛赞二位，哪怕是陛下，对二位也极为看重，今日二位前辈能够前来相见，倒是沈堂之幸。” 沈堂的话，让胡顺二人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迎接自己二人的不是刀子，这就足够了。 当然，沈堂可以客气，二人却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紧赶两步并一躬到底，敬声说到，“下官见过燕国公。” 第2121章 大营相见，谋建康府 “哈哈，在二位前辈面前，哪儿敢称什么国公，我也不过是巧合之下立了一些微末功劳。想当年，陛下北伐，张相执掌大军，若非是二位前辈坐镇这建康府，保证粮道、稳定后方，前方的兵马如何跟金国的铁骑硬拼下来。” “晚辈年纪虽然略小了一些，可是心中对于二位前辈却是尤为敬仰。” “今日既然二位前辈前来，好歹让晚辈请教一二。”说着，他闪身让开道路，“二位前辈，请！” 沈堂亲自引领，大营中众将分两侧跟随，可以说，这给了胡顺二人天大的颜面。 从辕门到中军帐，这一路之上，沈堂对于二人也并未有什么隐瞒，甚至，见到二人感兴趣的地方，还亲自带着二人亲自看一看、讲解一二。 正是如此，二人看到沈堂麾下兵强马壮，心中却是愈加苦涩。 早就知道沈堂麾下兵马厉害，可他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现在看来，果然是名符其实，甚至，比他们听说的还要更甚三分。 他们二人也算是军中之人，如何看不出这大营布置以及兵马的精良。若是他们也有这样一支兵马，就算是让他们提兵北上金国，他们也有足够的信心。只可惜啊……大宋一直重文轻武，虽然沈堂崛起后，武将的地位略微提升了一些，但是，并没有发生根本上的变化，真正改变的，也不过是沈堂一系的兵马而已。 就说他们两个，身份并不算低，职位也是极其重要的职位。 可即便如此，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不算高，至少，和禁军中那些人比起来差得远。甚至，大部分时候，这建康府的兵马他们根本没什么权限，否则，堂堂建康府，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进入中军帐中，沈堂让人上了香茗，随后几人便是闲聊对饮。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沈堂方才问道，“不知道二位前辈出城前来，可是有何事么？” 胡顺二人对视一眼，“听闻国公爷手中有之前陛下所授勤王圣旨？不知是真是假？” 沈堂闻言，当即正色说到，“这等事情，本公如何敢胡言。” “有些事情，二位前辈恐并不知晓，现在一切已经过去，二位前辈也是忠义之人，所以提及一二倒是也无妨。” “实际上，当初之所以能够顺利收回河南之地，算来也是陛下与北地金国的一次条件交换。” “他们归还我大宋故土，而陛下准许借兵给他们，相助他们前往极北之地镇压蒙古诸部。二位前辈虽然未曾参与这一场战事，但是这战事的经过，也定然知晓一二，难道，二位前辈就没有什么猜测吗？” 二人吃了一惊，胡顺应道，“原是如此，怪不得当时下官觉得这场战事怪异，金国竟是并未如何抵抗，甚至是主动放弃了许多州府，而且，我大宋进兵也未免太过顺利。若是如国公所言，倒是明了了。” 沈堂颔首，“所以，收回河南之地后，本公便奉圣命率兵前往北地。不过，二位也知晓，这等事情是无法大肆宣扬的，因此，只是借北上与金国战为理由罢了。” “只是本公着实未曾想到，在北地蒙古，竟是听闻临安之剧变。” “二月时分，陛下便紧急给本公密旨，传召本公率兵南下临安勤王。” “本公不敢怠慢，当即与金人暂时谈妥，先行返回而后再行履约，只不过蒙古之地太过遥远，本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路途上，本公便得到了临安大变的消息。” “得知消息后，本公五内俱焚，那赵伯玖乱臣贼子，竟敢以下犯上、窃据神器，人人得而诛之。” “虽说陛下已经失踪不见，可陛下的命令，本公誓死也要完成。而且，陛下失踪，也未必不是那贼子赵伯玖传出来的谣言。” “本公自出仕便受陛下之大恩，此性命可以不要，陛下之隆恩不能不报。所以，本公手持陛下圣旨，必定要南下临安，诛逆臣、寻陛下！” “此举，一则为陛下复仇，若是陛下无恙，自然是最好，我沈堂自当保的陛下再临皇位，保的我大宋江山无恙，若是……若是陛下已不忍言……那本公身为陛下之臣子，也当寻访太子、寻访陛下之嫡子，让这皇位继续传承下去。” “对于本公而言，那赵伯玖便是乱臣贼子，任何承认赵伯玖之人，便是逆臣、便是本公之死敌！” 说罢，沈堂的视线在二人脸上扫过，随后淡淡说到，“不过，之前二位前辈想来是不清楚其中内情，所以方才据守建康府，否则，以当年陛下对二位前辈之隆恩，恐怕二位也早就忍不住提兵北上，为陛下复仇了罢。” 胡顺二人心中苦笑，现在怎么说？若说不是，岂不是成了你的死敌？那我们哥俩还能活着从这军营中走出去？ “国公，不知道下官可方便敬奉陛下的圣旨一二？” 沈堂笑道，“自无不可，二位稍待。” 起身离开大帐，约莫一刻钟之后，沈堂手中持着一个木匣子回返。 二人见此，也当即起身肃立。 沈堂恭敬而小心的将圣旨打开，“这本是陛下密旨，不过，如今这状况……给二位前辈观瞧一二，倒是也无妨。” 胡顺二人先行拜过，这才上前观瞧。 他们两个自然是也见到过圣旨的，对于赵昚的笔记和一应印章不敢说多熟悉，但是也能够分辨的出来真假。 细细查看半晌，二人明白，这勤王的圣旨是真的，上边所写的时日，也跟临安所发生的事情相符。 很显然，是陛下当时也察觉到了不妙，但是一则不知道哪一个是可信之人，二则若是等闲兵马，未必是太上皇和赵伯玖的对手，这才不得已紧急给沈堂下旨，让沈堂万里勤王。 看罢，二人再度对视一眼，随后一共朝着沈堂拜到，“吾二人之前不知晓缘由，因此方才擅自拦阻燕国公勤王之兵马，如今吾等已经知悉，自不敢再行拦阻。请燕国公稍待一日，吾等今日回返，对城中军民百姓阐述那叛逆之贼恶行，而后开城迎接燕国公兵马入城……” 第2122章 建康易手，新皇调兵 沈堂满意的点了点头，“此大善！” 在沈堂的极力挽留之下，胡顺二人在大营之中用了饭，还吃了几盏酒，这才带着酒意离开大营返回到建康城之中。 接下来，城外原本攻城的大军尽皆退后十里，喧闹了多日的健康城总算是再度安定下来。 三日之后，紧闭的建康府城门轰然打开，胡顺、叶适二人带领城内兵马、百姓出城相迎，沈堂的兵马顺利进入到建康府之中。 至此，临安北部最重要的城池建康易手！ “啪！” 临安城皇宫之中，赵伯玖满脸震怒的将手中的茶盏直接摔倒了地上，“你说什么？” 前方传信之人战战兢兢的说到，“禀陛下，建康府知府胡顺、沿江制置使叶适，二人献城，建康府已经落入到沈堂的兵马辖制之内。” “传递信息的时候，沈堂的兵马已经在建康府修整了两日，除了一部分兵马留下驻守建康府之外，其他兵马已经继续南下……”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赵伯玖怒声大喝，“沈堂、胡顺、叶适，该杀！该死！朕乃是天子，他们如何敢违抗圣意。” “来人，宣钱谷陛见。” 在他身旁伺候的内侍赶忙上前说道，“禀陛下，右相大人前往与沈堂和谈，尚未归来！” “废物！”赵伯玖闻言更怒，这还和谈什么？人家马上都要打到家门口了，你还在那儿不回来？ 他却不知道，现在的局势让钱谷也有几分头疼。 虽然他跟沈堂的和谈没有谈拢，甚至沈堂都没有给他们讲什么条件便是将他们赶了出来，不过，他却是并不甘心。 所以，虽然离开了大营，但是钱谷却是带着人先行到了宁国府的宣城，打算看一看局势并没有直接回返。 如果接下来沈堂在建康府进兵不利，他便可以继续前往劝说，如果沈堂拿下建康府，那他就真的要考虑这个右相是不是有必要继续坐下去了。 对于钱谷而言，这个右相的位置重要么？重要却又不那么重要。 说重要，是因为这个位置位高权重，方便他做事情，更方便他壮大自身和家族。说不重要，便是相对于家族来说，这个位置又没那么重要。 现在虽然没什么千年的世家，可是这些士族大家同样不可小觑，对于他们来说，朝廷永远是排在家族生存之后的。 朝廷覆灭不覆灭无所谓，只要家族能够延绵下去就行。 一旦沈堂拿下建康府，就意味着沈堂可以兵临临安。那么，临安的那些兵马，能够挡得住沈堂么？挡不住！ 这是钱谷见到沈堂的兵马之后得到的结论。 既然挡不住，那赵伯玖这个朝廷还能够维持多久？虽然投资这个朝廷和这个皇帝自己付出了不少，但是投资最重要的不是盈利，而是能够及时止损。如果不能坚持，那他绝对不会陪着赵伯玖一同去死。 只是，事情超出了他的意料，他也没想到，胡顺那两个老家伙，怎么投降的那么快？ 虽然对于钱谷未曾回来感觉气怒，可是赵伯玖也没办法，别说他没回来，就算是钱谷在临安他又能怎样？现在这临安的势力，分为他和赵构两部分，想要与赵构分庭抗礼不让自己成为一个傀儡，他就必须拉拢江南士族的力量，而钱谷作为江南士族大族的代表，赵伯玖还真的拿他没什么办法。 好半晌，他方才再度说到，“宣高柄！” 高柄来的倒是快，现在的他好不容易重返朝堂，而且还坐上了枢密使的位置，可谓风头无两，他自己也是干劲十足。 “臣枢密使高柄，参见陛下！” 见到高柄，赵伯玖缓和了一下语气，“高爱卿，建康府落入贼寇之手，你应该知晓了。” “陛下，臣已经得到消息。” 赵伯玖点了点头，坐定后说道，“朕打算汇聚精兵强将北上，阻挡沈堂那贼子南下临安，高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臣愿亲率大军，将沈堂那贼子拿来，让他到陛下面前认罪！” 不管人家有没有这能力，至少态度、口号绝对没问题，赵伯玖听了，也是松了口气，只要朝中还有忠臣良将去抵挡沈堂，那便是好事。 思索片刻后，赵伯玖说到，“现在朝廷的局势高爱卿也知晓，朕打算从禁军之中抽调兵马四万，从江南军中抽调精锐五万，再下旨让江阴军、广德军、无为军、太平军调拨到你麾下，共汇聚兵马十五万众。” “高爱卿，这是现在朕能够抽调出来的所有兵马了，希望爱卿不要让朕失望。” 听到竟然有十五万大军，高柄心潮澎湃，当年自家老爹就带过兵，现在自己也算是恢复祖宗的荣光了？一下子掌控十五万兵马，天底下有几个人有这等威势？ 他当即拜到，“陛下放心，臣定将那沈堂挡住，不让他侵犯陛下之安危。” “好好好！”赵伯玖连连颔首。 想了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踌躇问道，“不知道爱卿打算如何用兵？” 相比赵伯玖的忐忑，高柄却是信心十足。 “陛下，沈堂麾下兵马不过是抽调汴京路兵马而来，虽说他号称数十万，但是区区汴京一路，除去镇守的兵马外，最多也不过十万兵马。再加上他一路前来，同样要分兵镇守，因此，沈堂现在手中的兵马数量最多五六万罢了。” “陛下调兵十五万众，是他的三倍之数，臣虽然比不得陛下英明神武，可是也足以挡住沈堂。” “臣打算将一应兵马布置在宁国府、广德、湖州、平江府一线。” “以太湖为核心，以东西水脉为体系，布置成东西方向防线，陛下麾下的江南军有诸多擅长水战，所以，臣前方防守，却是以小股兵马以水军的方式向其后方穿插，届时沈堂进不能进，后方粮道被截断，四处受敌，如何能够不败？” 赵伯玖听完，当即就觉得很有道理，“好好好，爱卿不亏是朕之肱骨，待到此战大胜，朕定为爱卿加官进爵！” 第2123章 高柄北上，新旧太子 随后，赵伯玖汇聚了十几万兵马，任命昌国公高柄为大统帅，浩浩荡荡的北去。至于军饷粮草之类，实际上现在的赵伯玖还真的不缺。 江南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粮食，江南的这些大族，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有江南大族支持的赵伯玖，对于打这一仗还真的有几分底气。 高柄效仿其父领兵北上暂且不提，话说静江府，自从上次的两封圣旨发出之后，的确是有不少人投奔，只不过，在静江府，赵昚这个皇帝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真正听他话的，除了史浩几个人之外，也就是之前跟着过来的那点儿残兵了。 甚至，那点儿残兵，还是赵惇看在他的颜面上，怕让双方彻底翻脸，所以方才保存下来。不过，哪怕这些人听赵昚的命令，可是，平日间即便是想要陛见赵昚都做不到，听不听又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汇聚了十几万兵马，再加上刚刚凑拢起来的文臣武将，新鲜出炉的太子赵惇亲自统兵，先行顺势拿下了静江府周围的地域，而后分兵三路。 一路向西北进入到夔州路，赵惇虽然不算多聪明，但是首先那重庆之地也算是他的根基之地，进入夔州路阻力会小很多，而且，大宋西部五路的重要性他自然也是清楚，若是能够拿下这几路，就算是与临安那边儿的大战不利，也能够分庭抗礼。 毕竟，有现成的例子摆着，想当年汉末三分天下，刘备的蜀汉不就是占据蜀地么？ 拿下西部五路，地盘可比当年的刘玄德大多了，对抗一个孙权还不容易？ 另一路兵马则是直接向北，进入到荆湖北路。 赵惇也不指望自己的兵马能够一路打到襄阳府，这不现实，不过，只要能够打到常德府、巴陵一线，也已经足够了。 有荆湘之地为依托，这便是他的基本盘。 至于最后一路，才是向西进入到广南东路一带，他倒不是想要横扫广南东路，相比而言，现在的广南东路比广南西路还要荒凉几分，占据这里根本没有太大的意义，就算是多几个蛮族被收复有什么用？ 他的目的是穿过广南东路，而后北上江南西路，向北一路平推到临安。 不错，在赵惇看来，就是平推。 首先来说，现在的自己拥有大义，不仅有赵昚这个皇帝在手中，而且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子，这正义之师还用打吗？那些地方势力和各州府还不是顺势而降？ 其次，现在自己可谓是兵强马壮，哪怕分兵之后，自己麾下也是有着将近十万兵马，再加上李家这些子弟也是能征善战之辈，就临安那些废物凭什么是自己的对手？所以，现在的赵惇可谓是意气风发，毕竟，要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够踏足临安，并坐到那张椅子上了…… 相比赵惇的志得意满，另一位太子赵愭现在却是满心的颓然。 赵伯圭以及赵愭、赵恺爷仨又坐在屋室之内喝着闷酒，要说他们也是皇家嫡传血脉，可是面对这种乱局，除了无力便是束手无策。 赵伯圭倒是写了不少信送了出去，然而，效果跟他所想的并不一样。 得到的回信寥寥无几，大部分石沉大海，即便是那些回信的，也基本上难以给他们实质上的帮助。 到后来，赵伯圭甚至打出了赵愭这位太子的大旗，可是，现在这位太子的身份，显然不那么值钱，那些回信倒是恭敬了许多，然而，依旧是说的好听，可这一段时间下来，爷几个依旧是将无一个、兵无一双！ “大伯，之前不是有消息传来，说是父皇在静江府么？这个消息可确认了？若是真的，我们之前前往静江府与父皇汇合不是更好？” 要说这爷几个现在也真的是可怜，几个人加起来手边儿可用的人都没有多少，甚至连消息都极为闭塞。 静江府发出来的圣旨，在汴京路沈堂并未刻意隐瞒和拦阻，但是，就这样爷几个知道的依旧不是太过清楚。 赵伯圭的手掌顿了顿，先是看了看赵愭，这才轻叹一声。 一旁的赵恺见此，不由问道，“大伯，难道是消息不准确，或者是有其他的变故。” 赵伯圭苦笑，“这……陛下在静江府的消息应该是真的，我去信给几个同僚问过，应该不假，只是……只是……” “大伯，现在都已经是这般境况，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哎！”赵伯圭长叹，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到，“陛下是和三皇子赵惇在一处，那静江府乃是李家势力所在，当年李道便是在静江府耕耘，虽然现在他已经故去，不过，李家子弟大多在军中，再有三皇子为依仗，盘踞静江府，控制整个广南西路不过轻而易举。” “恐也是这个原因，当初从临安离开之后，陛下和三皇子方才去了静江府。” 赵愭、赵恺二人闻言，神色一喜，“大伯，既如此，那我们当即刻与父皇汇合为宜，毕竟，一切事情还需父皇来做主。” 赵伯圭张了张口，随后避过二人的视线，低声说到，“除了陛下在静江府，还有一张圣旨，那便是重新册封三皇子赵惇为太子……” 赵恺一怔，赵愭脸上的笑容也止住。 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份，就这样没了？尽管现在这个身份也未必多有用，可怎么就突然没了？ 好半晌，赵愭方才干笑了两声，“这个……三弟如今势力不小，对父皇帮助甚大，册封三弟为太子倒是理所当然，左右我现在也帮不了父皇什么，窃据太子之位，反倒是不妥当。再者说，我们三人一母同胞，谁是太子又有什么区别？” “二弟，你说是不是。” 赵恺却是脸色有些苦涩，“大哥，事情恐怕不仅仅如此。” “不过是一个太子的位置罢了，我都不在意，你何必这般分说。” “大哥，难道你就没想过，静江府传来的事情，符合父皇的秉性么？而且，册封太子非小事，如果是父皇所为，之前怎么可能没有任何消息？” 第2124章 赵恺猜测，投奔沈堂？ 赵愭闻言，有些呆滞的问道，“二弟何意……” 赵恺咬了咬牙，虽然这话有些不好说，可到了现在，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 “父皇乃是天子，若是他无恙，必定早该传旨于天下，号召天下兵马勤王。可现在，却是晚了一些。而且，再怎么如何，太子乃是国本，如何会在这等动荡的时局之下更改……” “嘶……”赵愭倒吸一口凉气，他也不是笨蛋，刚才只是心神不安，所以没有往深处想，可现在细细琢磨，可不就是如此么？所有不同寻常的事情联系起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便是自己的父皇现在想必是身不由己啊。 为何身不由己？而且，既然父皇身不由己，那是被谁所辖制了？ 在静江府，还是自己的三弟身边，还能有谁？ 挟天子以令不臣！赵愭当即就明白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父皇为何会与赵惇一同去了静江府，但是，这显然不是父皇的安排，毕竟，以父皇的身份，不管是前往利州方向还是前往汴京路，都远比去一个偏僻的静江府稳妥的多。静江府的李家的确是势力不小，这李家也的确是自家姻亲，可是难道这一家还能比张浚、沈堂势力更大？还能比沈堂他们更被父皇信任？ 既然不是父皇的安排，定然是出了意外，所以，父皇不得不前往静江府。 而到了静江府，又没有可靠的力量，可是赵惇却是借着李家的势力，钳制了自己老爹。 “啪！” 赵愭狠狠一拍桌子，“放肆！他赵惇如何敢这般不孝！若是为了那什么皇位，直接来与我分说便是，哪怕争夺这太子之位，也是理所应当，可是他竟然敢对父皇不利，此乃不孝！” 赵恺和赵伯圭二人尽皆沉默，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可还是那句话，三人的血脉的确尊贵，可现在手中无钱无粮、无兵无将，除了愤怒还能做什么？ “不行，我定要前往静江府问一问，他赵惇到底还是不是赵家子弟，如此不孝之人，不配为我兄弟。” 要说赵愭适不适合当太子、当皇帝，这一点有待论证，不过，在赵昚的教导和榜样之下，他对于这些兄弟姐妹的亲情，的确是有些在意的。 现在自家的兄弟为了太子之位、皇位直接圈禁自己的亲爹，这在他看来绝对是大逆不道的事情。 “哎，大哥，即便是现在我们去了静江府，又能如何？而且，若真是这般的话，父皇已经是身不由己，你身为长子，切不可深陷其中了。” 一旁的赵伯圭，同样是点了点头。 赵愭满脸愤怒和颓废，他用力的捂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自己这个所谓的太子竟然这般没用。 天下大变，自己不能帮着父皇匡扶天下，自己也不能稳定朝纲，甚至，自己连妻子都护不住，这是何等的失败？ “大伯、二弟，我等该如何？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天下四分五裂，看着那逆贼窃据朝堂！我们再不济也是太祖之子孙，难道就这样无用吗？” 面对赵愭，好半晌，赵伯圭方才叹声说到，“哎，人心难测！哪怕我等算是皇室之人又能如何，莫说什么匡扶天下，就算是走出这巩县、走出这汴京路，我们也很有可能性命不保，你我三人，要钱无钱，要人无人，果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秀才公。” 又是半晌的沉默，赵恺陡然说到，“大伯、大哥，我想去见一见燕国公。” “为何？” 赵恺道，“首先我们要明白，现在自己该做什么，目的是什么。” “身为人子，当尽孝，现在父皇境况不明，当想办法救出父皇。身为皇室子弟，当安定天下，现在天下混乱，我等当尽力。而现在，能够做到这些事情的，非是你我，甚至不是父皇和临安的逆贼，而是沈堂。” “沈堂与成都府、开封府颇具民心，其在兵将之中，威望无双。而且，众所周知，现在天下最精锐的兵马便是沈堂麾下，哪怕是利州兵也无法与其相比。既如此，我自当前往投奔，为帐下一小卒也好，为军中文士也罢，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想要为父皇和这天下万民做些事情罢了。” “我等三人，钱不过千、人不过百，单凭我们只能龟缩在这屋室之内，却不能对这天下做出任何益事，我等也尽皆是男儿之身，如何能如此。” 赵愭闻言，略作沉默之后便是说到，“二弟所言有理，既如此，我便同去。” 然而，赵恺却是摇了摇头，“大哥，你身为太子，身份敏感，还是留在这巩县为宜。有些事情，可掩耳盗铃，但是若直面相对，便是再无回转的余地。大哥以为，以燕国公对汴京路的掌控，他真的不知道大哥在这巩县么？” “他知晓，一则没有前来相请，二则没有知会消息，就代表着大哥与燕国公不宜相见。若是相见，那是以大哥为主还是以沈堂为主？” “一军不得有二令，不管怎么说，沈堂现在拿的是勤王圣旨，不管他要做什么，至少现在他必定要承认大哥这个太子，那到时候，若是大哥说了算，他所作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若大哥说了不算，岂不是丢了他的名声？” “而我则不同，我只是父皇二子，虽是嫡子，可是却比不得大哥。” “所以，大哥与大伯便在巩县静待，若是有消息，我自然也会尽快传给大哥便是。至于其他的事情，便听天由命。” 赵伯圭与赵愭苦涩一笑，现在也只能如此，好歹有个人出去，不至于尽皆闭塞在这巩县，而不知晓这天下之变。 “那二弟何时去？如何去？现在各地都是乱兵，二弟前往岂不是不安稳？” 赵恺笑道，“这却无妨，这汴京路各地都是燕国公的兵马，想来也到处都有他的暗探，我也只需前往这巩县衙门去走一遭，也便是了。” 第二天，赵恺直接前往巩县县衙，果不其然，只过了一天时间，便是有一小队兵马前来，护送赵恺朝着建康府的方向而去。 第2125章 钱氏安稳，建康知府 相比而言，在海州的太子妃钱氏反倒是比较安稳。 她在这里也有一些时日了，对于外界的消息，除了一些不应该让她知道的，其他香菱众女也并未隐瞒，所以，现在的钱氏反倒是有些安心。 首先便是这皇室，现如今在众女的府中，她只当自己是一个恶客。哪怕香菱等人依旧恭敬，可她却是从未摆过太子妃的架势。就连皇帝的安危以及太子的安危都不能保证，现在自己一个妇人，能够安稳的养胎，而且还不愁吃喝，已经是一种幸运。 就算是将来生出来的是男婴，难道她还能母凭子贵，让自己的儿子再度踏足皇位么？ 她只是一个妇人，钱家略有一些根基，却也不是什么大族，没有外力支持，身为女眷的她加上一个襁褓中的婴孩，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反而是坏事。莫说这天下事，到时候连朝堂上的重臣都不会将她们孤儿寡母放在眼中，最多算是一个空架子的傀儡。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百多年，可是她身为大宋的太子妃，如何不清楚当年太祖如何取得天下的？ 想当年，那柴荣之子柴宗训继位的时候已然七岁，可是符太后听政，朝中重臣把持军国大事，有哪个将这孤儿寡母放在眼中？ 太祖黄袍加身之后，当然，世人盛传太祖厚道，对于柴家子孙厚待，封了郑王还赐了丹书铁券，可是那柴宗训还不是被圈禁了十几年之后，在刚刚成年的时候便‘病死’了？若是她的儿子能够继续坐上皇位，她能够镇得住满朝文武？她的儿子能够顺利活到成年亲政？ 说不定，还比不上柴宗训。 所以，按照她的想法，能够让孩儿顺利出世，并且安安稳稳的一生，便已经是最好的了。 那座皇宫之中，太黑、太恶，绝非人间仁善之地。 正是因此，现在她对外界的消息并不太关注，甚至，前几日香菱等人告知她，陛下应该便在静江府，太子应该在巩县境内，她都没有太多动容。 她只是告知香菱等人，现在陛下已经重立太子，现在的她说破大天也不过是一个皇子妃而已，至于去寻找赵昚和赵愭，她不过是一个女子，这千里奔途根本不现实，只想要找一个安稳之地，静待自己的孩儿出世便已经是幸运。 对此，香菱等人自然不会拒绝。 这钱氏和她的孩儿，若是无用也就罢了，若是有用，将来许就是一个底牌。现在乾坤不定，谁知道会是怎样？可多留下一些底牌，终归是好的。 而且，也不过是提供一个住处罢了，沈家还不至于连这点儿都吝啬。 整个金国的大乱，对于海州的影响并不大，现在的海州基本上算是完颜昊的地盘，而且还是沈堂暗中布局下来的一个地方，其他人想要伸手进来并不容易。倒是也有一些乱兵想要攻打，但是，海州在这翁婿二人的经营下，虽然不算是铁桶一样，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拿捏的。 直接扫平了几支所谓义军，其他的兵马便是不敢再度前来，这也使得海州还保持了安定。 当然，海州之外的港口，一应大船和人手早已经备好，一旦海州出现大变，香菱等人会立即离开海州前往日本国暂避…… 建康城中，沈堂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这鳞次栉比的城内。 大军占据建康府之后，沈堂便是遣出了几路兵马向南继续进兵，而他自己则是暂时留在建康府。 这建康府与其他地方不一样，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城，这里是虎踞龙盘的帝王之地，占据这里便可以南下、北望，图谋整个中原大地。 所以，不管怎么说，沈堂既然到了这里，自然要上下好好梳理一番，将它攥在自己的手中。 只要有建康在，哪怕真的事不可为，沈堂也可以据建康而自守，再加上相邻的江南北部以及汴京路之地，就算是成为国中之国也是轻而易举。 “民心，尚不可用啊！”看了半晌，沈堂突然间开口。 在沈堂身侧，一个紫衣老者先是一怔，随后略微思索便是笑着点了点头，“大人所言甚是。” 要说这紫衣老者是哪个？不是别人，正是沈堂的老朋友，睢州知州向梁向俊良。 沈堂进入建康府之后，倒是不需要沈堂明说，那胡顺和叶适二人便是自请去职。对此，双方心知肚明，胡顺二人怎么能不知道，他们两个不是沈堂的心腹，哪怕现在主动献城，可是也不可能得到沈堂完全信任，现在自己去职，是给自己留体面，否则的话，反而双方尽皆不美。 沈堂倒是并没有太过挽留，思索一番，先是邀请叶适到自己军中任一路将帅，而后让胡顺到睢州任职，而原本从嘉定府来到睢州的向梁，则是被沈堂调遣到建康府坐镇。 现在沈堂能用的将官不少，文臣却是并不多，一部分便是在成都府的人，另外一部分便是在汴京路。 成都府那边儿，沈堂现在插手不合适，所以也只能在汴京路选择。 沈堂与向梁相识于山阴，而后又在成都府路合作许久，算是彼此相知，到了汴京后，向梁也很是让沈堂满意。 最为重要的是，从沈堂到成都府之后，向梁便是明暗中以他为首，甚至，在他沈堂与朝廷之间选择，沈堂也是向梁选择的首位。而且，向梁先后执掌绍兴府、嘉定府、睢州，能力自然不用说，将建康府放在他的手中，他自然是能够理解的。 而向梁，自然能够听得出来沈堂刚才话语的意思。 民心不可用，不是说这些人现在太过软弱，也不是说这些人有什么别的心思，而是这些人太安稳了，对于大宋还有着太多的倾向之心，这样的民心，自然不可为沈堂所用。 “未曾经苦难，如何能知晓安稳的不易！”向梁笑道，“现今大宋天下震动，大人匡扶天下，百姓自当理解才是。” 先经历苦难，才会知道这大宋不是他们所期望的……这是前提！ 第2126章 之后计划，赵恺前来 “只是如此，恐怕许多人会付出许多！”向梁斟酌着说道。 沈堂沉默许久，“在变革中，是必然要有人付出的，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这个回答，让向梁赞同的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算是归附到了沈堂的麾下，如果主上是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绝非一件好事。 而且，慈不掌兵，善不为官，更何况他们现在所作的事情？ 虽不敢说什么宁可我负天下人之类的话，但是这个时候犹犹豫豫，绝对是灭顶之灾。 “大人放心，有属下坐镇这建康府，定然不会让大人失望。”向梁笑盈盈说到。 “你我二人相识多年，将这里交给你，本帅自然是放心的。” “大人是真的打算攻打临安了？”向梁再度问道。 沈堂微微摇头，“这临安不该我们来打，我们攻打临安，也并不符合现在的局势。南下临安，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可一旦拿下临安，我们便是众矢之的。而且，赵伯圭虽然是废物，可终究有着旧臣一脉以及江南士族的支持，现在与他拼这一场，并不稳妥。” “这不是打不打的过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打的问题。” “现在我们已经拿下了建康府，想必临安已经坐不住了，前几日便传来消息，说是朝廷十数万兵马，在高柄的带领下已经北上。” “这一次，倒是便宜了那高柄！” 向梁不由得哈哈大笑，“想当年，高太尉也是领兵之人，现在其子孙继承其志，也算是理所当然。” “而且，有的人被捧得越高，将来才会摔得更惨。” “那大人‘兵败’之后，该何去何从！” 沈堂转儿看向西方，“当年武侯出山之前，曾做三分天下之言。现如今，汴京路、淮南两路以及江南一部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现在若是能够拿下京西南路，便可以将兵马直抵利州！” “利州虽然不算什么要地，可是却能够与成都府连成一片，更可以北上将新纳入过来的三路之地顺势横扫，甚至，可以经营吐蕃、党项等地。” “至于这江南的临安，便交给其他人。待到本帅拿下西部几路之地，这江南也不过是在我们的围拢之下、囊中之物罢了。” “大人谋定八方，属下佩服，不过，张浚坐镇利州，对大人是否会有影响？” “不会，张相很清楚我要做什么，也很清楚现在的大宋，经不住他和我的大战。现如今，整个大宋，能够与本帅分庭抗礼之人，也就张相勉强算是一个，其余虽然兵马不少，但是却不是本帅一合之敌。可正因为如此，若是我与张相死战，那我们惨胜、张相大败，整个大宋所有的精锐兵马，将十不存一。” “那时候，这大宋也就不是大宋了。” “莫说什么北地金国，便是那吐蕃、党项也绝不会放过嘴边的肥肉。甚至，大理国也定然会反复，便是那南疆，也定然会造反作乱，那时候，这中原可就真正乱了。所以，张相是厚道人，绝不会如此。” 向梁不由笑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大人，有人求见。” 就在这时候，一个亲卫上前低声开口。 “何人？” 那亲卫将一块玉石递给沈堂，沈堂并未避着向梁，把玩儿片刻，“向大人以为，这是哪一位。” 向梁略一思忖便是说到，“应该不是那位太子，那位虽然也算贤明，可这太子之位坐久了，多少有几分傲气和谨慎，反倒是庆王殿下，颇具侠义之风。” “侠义之风？”沈堂笑道，“这倒也是一件好事，那我自该去见一见。” “大人的确该见一见，这侠义之风用好了，也是一张好牌，而且，不管如何，这位也是龙气在身，也无须大人做什么，只需要有些话传出去，就能够让局势变得更乱了。” 沈堂颔首，随后便是朝着城内而去。 城内原本的知府衙门，赵恺正坐在前厅，对于此行前来，他并不纠结也并不后悔。对于他来说，从未想过那个位置，现在不管做什么，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轻轻的脚步声在门外传来，赵恺赶忙起身。 果然，片刻之后，沈堂便是推门而入。 “开封府知府、燕国公沈堂，见过庆王殿下，与庆王殿下许久未见，如今殿下风采依旧。” 沈堂的话让赵恺心中微微一喜，至少沈堂还自认是大宋的知府、燕国公，只要如此，事情就不算是到了最坏的程度。 “沈大人，如今何必还提什么王不王的。”赵恺苦笑，“经此一难，太子也好、王爷也罢，也不过是一个无用书生，到现在天下大乱，我赵恺却是无用无力。” “今日前来，便是想要投效到大人麾下，为军前一小卒也好、帐中一小吏也罢，至少，让我为这天下和百姓做点儿什么，以此心安！” “殿下之风骨，让下官敬服。” 沈堂的视线在赵恺身上徘徊片刻，“之前臣下奉旨讨逆，因此方才汇兵南下临安勤王，现今殿下既前来，自当执掌乾坤，臣下愿领一偏师为先锋，为殿下引路。” 沈堂的话吓了赵恺一跳，他赶忙摇头摆手，“沈大人，你我二人也是旧识，我之秉性如何，沈大人如何不知晓？如今我既然前来投效，自是心甘情愿，大人何必用这般话来试探。今日话至此，我便跟大人说几句不该说的话。” “那个位置，我赵恺从未想过，以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而且，我自忖没有多大的能为坐上去，其实我本不想再这个时候出来添乱。可是，这天下万民何辜！朝廷争斗无分对错，可百姓却无错，这乱局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受苦的只能是百姓。” “现在其他人没有能力平复这天下，唯有大人手持大军、威望无双，所以我赵恺前来投奔，也算是为天下的百姓效力一回，百姓供养我半生，现在便是用这条命还他们的恩情也是合该。” “所以，大人也不必多说，不管大人如何安置，我定无怨言！” 第2127章 督办粮饷，高柄用兵 沈堂想了想，“既然殿下如此分说，那臣下倒是不宜推脱。” “既如此，那殿下便请委身掌管监察军中一应粮草、军饷诸事可妥当？” “这……军中粮草、军饷何等重要，我能为不够，还是做一书吏之类便罢。”赵恺很清楚，军中掌控粮草的必定是沈堂心腹，而且是重中之重的位置，他担当并不一定妥当，他自认可以做好，可是沈堂会这样信任自己么？ 然而，沈堂却笑道，“殿下，此事无须推脱，正如殿下所言，我与殿下乃是旧识，不说殿下身份，殿下的风骨、秉性我自然是敬佩，粮草、军饷等事关重大，殿下若是能够委屈一二，便是我沈堂的福分。” 看了看沈堂的神色和眼眸，赵恺深吸一口气，而后一躬到底，“属下钱粮官赵恺，拜见大将军！” “赵大人无须客气！”沈堂笑道。 “来人，将一应名册、钱粮账目立即送过来。召一应钱粮文书、小吏前来。” 不到一刻钟，便是有足足数十名小吏和文书急匆匆而来，还有数量不少的各种账目。 “这是新任钱粮官赵恺赵大人，自今日起，赵大人负责军中一应粮草、军饷之监察、调拨诸事，尔等若有怠慢，军法处置！” 一众小吏当即朝着赵恺行礼，“见过赵大人！” 随后，沈堂又朝着赵恺说到，“这些事情，便劳烦赵大人费心了。” 赵恺也是正色说到，“敢不用命？” “赵大人先熟悉一二这些账目以及人手，若是有不可用之人，任由赵大人调拨便是，稍后本帅备宴给赵大人接风。” 赵恺也不客气，直接行礼应下。 约莫半个月之后，高柄的大军在太湖一带摆开阵势，等待沈堂兵马的到来。 虽说沈堂威名在外，但是，高柄倒是也并不畏惧，什么名声？还不都是吹出来的？也就自己没机会，若是有机会，自己也未必会比那沈堂差了，而且，自家也算是武勋世家，家中兵书他也没少看，难道沈堂还能真的比自己还厉害？ 这一回执掌十数万兵马，便是他高柄的机会。 “禀大帅，前方十里之外发现一支约莫万人左右的兵马，打的是‘辛’字大旗。” 中军帐中，高柄正志得意满的想着自己得胜之后的风光，突然便是有兵卒来报。 “一万兵马？辛字旗？”高柄神色一振，“这想来便是那沈堂小儿的结拜兄弟辛弃疾了，想当年，这辛弃疾也不过是北地一叛军罢了，现在竟然也能执掌大军，足以可见沈堂麾下到底都是什么货色。” 营中众将闻言，尽皆出言赞同。 “听闻这辛弃疾不仅是沈贼结拜兄弟，而且颇受他信任，想来，这一万兵马定然是沈贼精锐和主力，大帅当出兵破之！” 对于这捧哏的高柄很满意，当即点头说道，“他们只有一万人，咱们中军足足七万众，传令各部兵马尽皆杀出去，七万打一万，优势在我！定不能让这些贼兵走脱。” 众将轰然应命，随后，足足七万大军，便是直接出了答应，人山人海朝着十里之外辛弃疾的兵马杀了过去…… “将军，前方十里便是敌军大营，咱们要不要继续进兵？”有偏将朝着辛弃疾问道。 辛弃疾无奈的摇了摇头，“大帅的命令，此战许败不许胜，之后我们要移师退走，只可惜了这十几万兵马，据说是高柄那个废物领兵，若非如此，仅凭着咱们这一路兵马，本将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那偏将正待答话，便是见到一匹快马疾行而来。 那骑士到了近前翻身下马，“禀将军，前方敌军大军出营，正朝着我们的方向杀了过来。” 辛弃疾一怔，“这高柄那么大胆子？真想凭着他那些面团儿兵跟咱们碰一碰？” “他们有多少兵马，什么阵容？分作几路？” 那探马咧嘴，“将军，敌方倾巢而出，恐是他们这一路七万兵马尽皆都来了。也没什么阵容，反正是一股脑朝着咱们这边儿蜂拥而来，也没分作几路，都挤在一处。” 辛弃疾与一旁的偏将对视一眼，这是什么路数？自己等人也是走南闯北，还没见过这样的用兵啊。 六七万人挤在一起，别说作战了，自己恐怕就先乱了？ 想了想，辛弃疾说到，“既然来了，总要打一场便是，哪怕退走，也不能让他们讨了好处。” “诸将听令！” “卜黎、唐颖，你们二人各率两千骑兵隐于两侧，待到他们杀来，你们只需冲击他们两翼，无须接战，只需牵制便可。” “徐嘉志，本将给你一千铁骑，你绕到敌军大军后方，到他们大营走一遭，烧了他们的粮草。” “其余各部兵马，且战且退，不必死战！” 众将应命，随后便是各自领兵前去。 辛弃疾这一万兵马，尽皆是骑兵，所以哪怕是放风筝，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毕竟，现在大宋的禁军以及江南兵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骑兵，至于江阴军中倒是有些骑兵。可是，面对朝廷的调令，江阴军回复，说是被乱民缠住了，待到解决了乱民之后，再行前来汇兵。 广德军倒是来了，不过却是单做一路，懒得跟高柄掺和在一起…… 等了没多久，在一处高地之上的辛弃疾便是见到远处密密麻麻的黑点如同潮水一样，朝着自己的方向滚了过来。 对方这阵容，着实让辛弃疾傻眼，奔走了这将近十里的距离，对方各路兵马掺杂在一起，兵甲也早就乱了，看起来就和数万流民一样，哪儿有什么大军行军的模样？而且，体力好的走得快，那些禁军走得慢，使得这一团、那儿一团的，甚至弓箭手直接走到了最前方，盾兵、长枪兵之类落在了最后。 他甚至还看到有几驾云梯被兵卒推着，嘎吱吱向前疾行。 这野外的野战，云梯有什么用？ 辛弃疾无奈的揉了揉额头，枉自己还认真的想了想该如何应对，着实是高看那高柄了。不过，也不奇怪，当年高俅用兵也是一团乱麻，他的后人，还真能出来什么用兵如神的高手？ 第2128章 废物国公，大营舞乐 也不怪辛弃疾是这种心情，话说从辛弃疾从军以后，他还真的很少碰到废物到这种程度的对手。 最开始的时候再北地，面对的是金人，待到回归大宋之后，先是在泗州参加北伐，而后便是跟着沈堂南征北讨，面对的对手，再不济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上了战场之后，不至于一团乱麻。 可是这高柄呢？ 有一个国公的名头是不假，但是，论本事还真的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要说他爹高俅，虽然也是赫赫有名的奸臣，但是，必须要承认，高俅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否则，什么人都能从一个小厮混成太尉级别？哪怕是带兵，高俅自然比不得那些专业将领，跟辛弃疾这样的名将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多少还能摆布明白。 这高柄却是完全不一样，他自幼便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整日接触的最多的便是赌舍、青楼，到了临安之后更是如此，用纨绔子弟来形容他都有些糟蹋纨绔子弟这个词儿了。 在高柄看来，打仗和打架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打仗他的确没见识过，可是自幼在街面上争风吃醋、欺男霸女，打架的事儿可是数都数不清。 打架依仗的是什么？第一依仗的是狠劲儿，第二依仗的是人多。 对方三个人，我这边儿三百人，还用什么兵法？一人一口吐沫也给对方淹死了。包括这一次，辛弃疾一共才一万兵马，而他麾下的兵马是对方的数倍，这还用指挥？直接圆滚滚的杀过去便是，难道对方一个还能打自己好几个不成？ 都是一个脑袋的汉子，你对面的一万人就是八臂哪吒？ 所以，辛弃疾方才看到了这一不同寻常的场面。 至于他手下的那些将领，有禁军的将领，有原先乱民中的将领，还有很多便是他提拔起来的。至于他能提拔谁，除了跟自己亲近的自家子弟，便是谁送的钱多谁的官儿更大。所以说，现在高柄的这些兵马，就是一个大废物，带着一群小废物。 在这种情况下，这几万兵马就算都变成齐天大圣也赢不了战争。 毕竟，战争和打架在根本上就是两回事儿…… 中军帐中，此刻的气氛并不像是严谨的军中大帐，反而像是青楼馆舍一般。 十几个身着薄纱的妙龄女子轻歌曼舞，高柄左右各有一女子服侍着他连连吃酒。至于军中战时不能饮酒……什么意思？我都出来打仗了，这么苦的事儿，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这些女子的来历，倒也不是强抢民女，不过，大军所过一应州府县郡，你们这些地方官儿，就不给弄点儿孝敬之类的？金银财宝也好、土地铺子也罢、女子娈童也行，我不挑！但是，如果你不送，那肯定就是你的问题了。 “国公爷执掌十数万大军，乃是大宋的砥柱，我家大人可是仰慕已久。”他身侧一名女子轻笑说到。 “我家大人在临安还有几个铺子，倒是荒废了多年，不过，终究不在临安为官，所以也不方便打理，因此想要出一些银钱，让国公爷帮着安置一二，也省了我家大人一份心思。” 高柄闻言哈哈大笑，“是嘉兴知府张有德那厮？你告诉他，就说此事本公放在心上了。另外，从今儿个起，你便跟着本公。” “呀！”这女子惊呼一声，随后便是泣声连连。 高柄皱了皱眉头，“怎么？你不愿意？” 这女子摇了摇头，“民女出身低贱，能够见得国公当面便已经是十世修来的福分，如何敢奢求在国公爷跟前儿伺候，民女这等身份，在国公爷身边儿岂不是给爷丢了颜面，所以，民女哭泣非为其他，只为没有这福分，也没有这身份，因此方才忍不住……” 越是这般说，这高柄心中对这女子更为满意。 平日间他的女人自然不少，青楼馆舍那些不提，就算是家中妾室也有十几房。可是，在他看来，他这个身份，其他的女子都只是看中他的身份和家财，哪儿有一个真有感情的，还得是这个啊…… “怎么就身份不够了，本公说够就够，难道，还有哪个敢对本公说嘴不成？你放心，本公说了你便跟着本公便是……” 然而，这女子却是拜倒在地，狠狠的叩首，直到额头见红才说道，“今日承了爷的颜面，民女虽然身份低贱，可却也自认是爷的人，之后，自然不会回返嘉兴。不过，民女也不敢在国公面前失了身份，因此，从今往后便流浪江湖，漂泊一生，自此以后，民女心中只有爷一个人，再无他人。” “还请爷莫要逼迫，否则民女只能以死以报爷的恩情。”说到这里，话语微微一顿，“今日便暂别公爷，若是来日有相见之时，哪怕天悲地泣，民女也赖在公爷跟前伺候……” 说罢，又拜了拜，竟是直接转身出了大帐离去。 高柄呆愣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这一个，这是真爱啊，瞧瞧那话说的！ “国公爷，可要让人去将那位姐姐追回来？”身侧的一名女子问道。 高柄刚要开口，却是犹豫了一下，“尔等先行退下！” 待到一众女子退下，高柄高喝一声，“高小六，给爷滚进来！” 片刻，一个男子便是行了进来。 “刚刚出去那女子你见了！” “公爷，小人见了。” “你立即取百两银子，就说是本公给她的盘缠，另外，你亲自在暗中跟着她，不要让她被人发现了，看看她去哪儿，都做什么，若是没有危险就不必理会，若是事关生死，你便将她救下来。” 这高小六闻言，当即便去了。 高柄嘿嘿笑了笑，“来日相见？什么时候相见还不是本公说了算？” “来来来，进来，接着奏乐、接着舞！” 很快，大帐之内便是再度响起了靡靡的舞乐之声。 不过，这声音显然没坚持太久时间，随着一个兵卒慌乱的冲入大帐，便是戛然而止。 “国公爷……不好了，咱们大营遭到敌军偷袭，粮草处走水了……” 第2129章 粮草被烧，如此奏疏 高柄正要斥责这冲进来的兵卒，可是听到那句话，当即就麻了。 尽管他是个笨蛋、傻子、白痴，但是也知道粮草对于一支兵马的重要性！没了粮草，吃什么、喝什么，没吃的喝的，谁还跟着自己混？ “混账王八蛋！”高柄狠狠一拍桌子，“还等着干什么，招呼人救火啊！” “是！”这兵卒赶忙去了。 高柄打了个转儿，又想了想刚才那兵卒的话，当即脸色就变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这明显是有敌军来打大营啊。 大部分兵马都被派出去，现在大营一片空虚，自己还等什么？等死吗？ “来人！来人，高小五赶紧给老子滚进来。” 很快，一个男子冲进来。 “立即收拾细软，让咱们的人都聚过来，那些王八蛋竟然打过来了，咱们再不走就是等死了，要快！” 这高小五也是个有本事的，不过一刻钟时间便是汇聚了人马、收拾好了财物，高柄也懒得去管放出去的那几万大军，直接上了自己那一驾豪华马车，冲出了大营，仓皇而去。 这仗打的好不好且不说，但是此刻的高柄着实有着几分当年高梁河车神赵老二的风范…… 几万大军没有指挥，直接放了鸭子，尤其是看到后方大营起火，哪儿还有什么作战的心思，干脆，也懒得管辛弃疾的兵马干什么，直接四散奔逃。这禁军和乱民组成的兵马，又没有一个靠谱的统帅掌管，有这样的表现着实不稀奇。 看着满地的乱兵，辛弃疾也挠头，这都什么事儿？ 干脆，也让自己麾下一众将校各自为战，到日落之前归营便是。 高柄头也不回一路向南，到天色黑了下来，竟是足足跑了五六十里，离开了宜兴地界，进入到长兴。 在一个小镇暂时停下，听到来报，说是并没有敌军杀过来，这才放了心。 第二天，愁眉苦脸的高柄正想着对策，昨日的一场大战，不用说，自己这边儿恐怕也乱了，而且损失估计还不小，最重要的是粮草被一把烧了个精光，这该怎么跟朝廷说？ 他先行派人去收拢散乱的兵马，用了足足三天的时间，总算是收回来将近三万兵马，其他的不是死了便是直接逃了。 不过，高柄所面对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甚至因为害怕辛弃疾追杀，又退了五十里到了长兴首府方才暂时驻扎下来。 但是随后探马带回来的一个消息，则是让高柄心头的忧虑尽皆消散。 按照探马来报，辛弃疾的兵马不仅没有追杀，甚至还直接退了，虽然到现在还未曾发现退到什么地方，但是至少在原来的宜兴地界已经没有了。 兴奋之下，高柄再度让人探查，果然，辛弃疾没有进兵，而是退守到晋陵、无锡一线。 高柄当下大喜。 先派兵将将周围州县的粮仓都平了，粮食拿来应急，随后迫不及待的给临安的赵伯玖写表功的奏疏！ 不错，就是表功。 高柄很认真的在奏疏上写到，“……臣引兵到宜兴一带，遭遇贼兵十万余众。” “臣虽然兵少，但上有皇恩，下有万民，自不敢轻慢、胆怯。因此，臣引兵与贼众厮杀，贼势虽大，但是臣身先士卒，虽身负十余处刀箭之伤，可好歹未曾负皇恩。” “臣麾下兵卒损伤近半，斩敌近八万！” “追杀贼众一日，贼众不敌残兵退守晋陵一带，臣唯恐贼兵偷袭，因此暂退到宜兴、长兴交界一带，待到兵马休养之后，再行引兵与贼众厮杀！” “……臣虽有微末功劳，不过却也有大错！臣初次领兵，只顾与敌厮杀，然贼众颇狡诈，趁厮杀之时竟是有小股兵马突袭后方，虽然并未有什么损伤，但是却是抢掠了军中粮草……” “陛下安心，臣与诸将士同心戮力，便是不吃不喝，也定会为陛下剿灭这贼众，为此，臣万死不辞！” 除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之外，高柄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将军报和奏疏快马加鞭送到了临安…… “看看、看看！”朝堂之上，赵伯玖刚刚让人宣读了高柄的奏章，此刻的他紧绷着的心终于放松了，而且极为欢喜，这高柄原先也不过是一个空闲国公，现在自己继位便是表现出这样的优秀，这不是自己知人善任算什么？ 虽说这高柄算是父皇的人，可是，只要自己笼络一番，还不是要归附到自己的麾下？ 朝堂之上，当即响起了一片赞誉之声。 蒋芾张了张口，想要说点儿什么，说实话，他虽然没有前往北地，可是对于高柄这奏疏，一个字儿都不相信。 他不是官场新丁，跟高柄不算多熟悉，可是也知道对方什么人，知道对方有多大本事。 而且，沈堂的赫赫声威，可不是吹出来的，而是数十万各国敌军的血染出来的。哪怕他跟沈堂不算是一路人，可是，对于沈堂用兵的能力，他却是从未怀疑过。难不成，那吐蕃、金国、党项、南疆、大理会用几十万人命帮着沈堂去吹名声？就算沈堂是他们亲爹也不可能啊。 而高柄用几万人，直接大败沈堂的十万兵马，这可能吗？ 别说是高柄，就算是周围诸国最顶尖的大统帅，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也绝对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再者说，那些禁军、乱兵是什么玩意儿，蒋芾可是太清楚了。如果是烧杀抢掠的顺风仗，他们自然没啥问题，但是稍微有些难度，不直接发生营啸就算他们有胆子。 要说沈堂的一万兵马直接击溃了数倍的高柄兵马，蒋芾一点儿都不会怀疑，可现在…… 他很想说点儿反对的话，但是他也不是傻子，看看皇帝脸上欢喜而兴奋的神色，在看看拍马屁的一群同僚，蒋芾只能叹息一声。现在自己若是说了，便是赤裸裸打皇帝的脸了。 “三司，立即调拨粮草往宜兴，高爱卿虽然损失了不少粮草，但是瑕不掩瑜，能够击溃沈堂主力，便是大功一件。另外，兵部、吏部，立即拟定一应封赏之事，朕不能让前线的将士寒心。” 第2130章 张浚踌躇，遣使过河 辛弃疾与高柄战了一场之后，便是按照沈堂的命令退守晋陵，而后，沈堂的兵马开始缓缓朝着江南西路以及西部几路的方向转移。 再说这老帅张浚。 陇山一战之后，张浚的兵马与党项人沿着洮水对峙，那一战党项吃了大亏，足足损伤了近三万人，不过虽然伤筋动骨，可是却也是因为他们疏忽大意的缘故。 他们对大宋进兵之后极为顺利，各州府甚至没有什么抵抗的力量，三万先锋与中军的距离将近百里，使得张浚围剿中军的时候，后方的兵马想要救援都来不及。而且，张浚来的突兀，直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否则的话，张浚的兵马虽然厉害，但是也不至于让党项败的那么惨。 所以，退守临洮一带之后，他们便是再度整兵，打算渡河与张浚再战。 张浚虽然是个难啃的骨头，但是他们也看的明白，现在朝廷显然是无暇西顾，这张浚恐怕是自行出兵，甚至，就连军饷怕不都是自行筹措的，所以，他们只要拿下张浚，不仅这临洮附近几路之地，就连利州和成都府都空虚了。 这一点他们还真的没猜错。 朝廷的赵伯玖当然知道党项人进兵西北三路的事情，不过，这一仗他根本就不想打。 他的想法和赵构一样，有了江南这花花世界，要北地做什么？而且，打仗就要花钱、死人，还有战败的危险，现在还是先行坐稳了皇位再说。 至于党项要临洮那三路之地，给他们便是，反正也是刚刚从金国手中拿回来的，就当从没有过不就是了。 那党项人岂是好招惹的？从党项立国开始，跟大宋来来回回打了大几十年，大宋占便宜的时候可不算多，再者说，现在所有能够掌控的兵马，都要放在临安一带保证自己的安危以及皇位的稳定，哪儿有心思和这些蛮子去开战？ 因此，张浚不仅没有朝廷出兵的诏令，就连军饷都没有。 他出兵的粮草军饷，一部分是从成都府路、利州两路征各州府征调而来的。 现在这几路之地，有的上表表示归顺新皇帝，也有的默不作声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形式，更有的暗暗谋求自立，什么样的都有。 而张浚手握三路之地的兵马，当然是最不可招惹的一个，现在他要征收粮草、饷银，哪一个州府敢不给这个面子？ 另外，便是在沈堂的授意下，有财的商队调拨了部分粮草给张浚送了过来。否则，这几万兵马人吃马嚼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正是因为有了沈堂在背后依托，又有三路之地为根基，所以张浚才有信心打这一仗。 当兵吃饷，没钱没粮的话，他张浚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指挥不动底下的兵卒。 党项人谋求再战，而张浚则是在思索着还要不要打下一战。 这倒不是张浚想要退缩或者怕了党项人，而是打仗并不是张嘴说一说就可以。 首先来说，这钱粮的问题他作为主帅必须要考虑。 沈堂调拨给他的粮草并不是无限量的，而成都府虽然号称小江南，但是除非他也直接搜刮地皮，不然，哪怕向州县衙门征调粮草，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依旧苦了百姓。 所以，再打下去，他军中的粮草不济。 其次，虽然大胜了一场，但是党项还真不是软柿子。哪怕现在党项境内自己也乱的不行，可是兵马的势力还是有的，第一场自己占了便宜，接下来若是硬拼，那自己的优势可就没那么大了。再者说，哪怕首战大胜，党项的兵力依旧有着不小的优势。 自己死了并不可怕，他都这个岁数了，哪怕战死沙场也是赚了。可是，他手下的这些兵卒却是大宋的根基。 一旦打光了，这西部几路之地恐要十数年时间，才能在征调这样一支精锐出来。 所以，现在再打下去，并不妥当。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先想办法拖延着，最好是中原能够尽快安定下来。不管是陛下重新夺回皇位，还是赵伯玖那王八蛋坐稳了皇位，再不济，就算是沈堂掌控大局，不那么乱下去便好。届时，以整体大宋的实力跟党项干仗，回旋余地和容错率就高多了。 思虑定论，他当即便是派遣了一支使团朝着对岸的党项大营而去。 得知张浚遣使而来，张华也是有些错愕。 不错，这一次党项出兵，张华便是明面上的大统帅。之所以说明面上的，是因为这些兵马是李仁友和任得敬两个人的，任得敬的兵马自然不用说，可李仁友的兵马对于张华的命令置若罔闻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毕竟，现在虽然合作，可双方终归是敌对关系，总有一天，要拼个你死我活。 “对方来使何人？”大帐之内，张华疑惑的问道。 “大帅，对方来使乃是张浚军中参军柳天！” 张华微微摇头，他显然不会认识对方军中一个参军级别的小人物。不过，他想了想，还是颔首说到，“去将其引进来，莫要怠慢了。” 不多时，柳天便是被引领着进入到中军大帐中。 “见过张统帅！” 张华端坐，并未起身，“贵使无须多礼，坐！” 待到柳天坐定，有人奉了茶，张华便是直言问道，“如今你我两军敌对，不知道张帅遣你前来所谓何事？” 柳天笑道，“本官前来，只是代人给张帅和贵国的两位贵人传一句话而已。” “哦？”张华诧异，“不知道是何人，又是何言？” 柳天起身朝着东方拱手，而后正色说到，“实则此言也不能说是传给诸位的，而是告知张相的，传信之人与张帅也算熟识，正是我大宋燕国公，沈堂沈大人。” 张华当即便是神色肃然，在兵事上他自认不比其他人逊色，不管是大宋还是金国，真正让他畏惧的人实在没有多少，就算徒单克宁那等在金国声名赫赫的人，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可是，唯一一个让他自叹不如，甚至是心底有几分畏惧的，便是只有沈堂了。 第2131章 张华联想，已具其半？ 当年凤翔府一战，他手中有党项精锐，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占据优势。哪怕一向不可一世的金人也是在他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甚至，徒单克宁的西路军也为此只能退守到陇山之东。 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沈堂一边谋划着南疆的罗氏鬼国，一边北上临洮、凤翔府，硬生生将他困在了死地，若非当年沈堂要留着他和党项的兵马牵制金国，恐怕现在他和麾下众将早就埋骨在凤翔府了。哪怕如此，沈堂还顺手收拾了吐蕃的数万精锐兵马…… 在用兵方面，张华着实是自愧不如。 那一败后，他从各方面收集沈堂的信息，尤其是沈堂指挥的所有战役，沈堂的手段和用兵，让他拍案叫绝又有几分无力感。 他自忖，若是同样的兵马，在没有其他因素的影响下，他绝对不会是沈堂的对手。 这一次党项出兵，实际上他一开始是反对的，大宋就一个能打的，而且还是皇帝的心腹，党项如果在西边儿折腾，很可能将这位狠人引过来。 想当年，大宋与党项并不接壤，哪怕是战败了，一时间大宋也奈何不了党项。毕竟，大宋难道还能隔着金国占据党项的地盘儿不成？可现在却不一样了，随着西北三路之地复归大宋，党项和大宋再度有了交界，如果那绝世凶人再一次杀过来，还能如同上次一样轻飘飘的退走？ 如果他不罢休，硬生生杀进党项之内，谁去挡？他张华是不行，问题是党项这些蛮子，用兵方面比他张华厉害的也数不出来啊。所以，这时候招惹沈堂，不是个好主意，很可能引火烧身。 不过，接下来大宋发生的事情让人应接不暇。 好好的一个大宋，竟然和党项一样，自个内部崩溃了。 皇族的王爷直接反了拿下临安，原来的皇帝不知所踪。好，这一下大宋算是热闹了，新旧势力的争端，地方与皇族的争端，还有一些原本被压制着，现在朝廷无暇顾及的……虽然不能说大宋直接散了，可是也差不多是这意思。 为此，沈堂身为之前大宋皇帝最信任的一个臣子，一个手掌大军的臣子，必定会被影响。 一朝天子一朝臣，沈堂这样的一个人，会得到新皇的信任吗？答案是毋庸置疑的，不会！也不敢！ 不仅皇帝不会在信任沈堂，沈堂也绝不会信任新的皇帝。这是臣子与皇帝之间的属性决定的！如此一来，沈堂只有两个选择，一个便是干脆直接造反，想办法自己当皇帝。另一个便是自立，凭着自己手下的兵马打一片地方出来，先站住脚，然后谋求整个中原。 如果不这样做，好的话沈堂可能会被圈禁一辈子，坏的话那就是下一个风波亭的岳飞。 虽然张华心中对沈堂极为惋惜，这样一个天才的人物，竟然要被皇权所掣肘，否则，大宋只需要励精图治一些年，不仅能够拿回北地的故土，便是横扫天下也并非不可能。 正因为如此，张华放心大胆的带兵进入到大宋地界，无论怎么选，沈堂都无暇他顾，难道沈堂还能不远千里来到这西北打地盘？接下来的发展，果然如同他所想的那样，沈堂手持‘先皇’圣旨，率兵南下临安勤王。 清君侧也好、勤王也罢，张华也是手握大军的统帅，怎么可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显然，沈堂已经被牵制在江南了，至少，江南的事情未曾平息之前，他没精力来关注西北的事儿。 至于张浚这个对手，张华重视，但是却提不到畏惧…… “不知道燕国公给张帅传了什么话？”张华问道。 柳天正色说到，“燕国公说了，党项人如果知晓分寸也就罢了，若是不知晓分寸，那也不必过多理会，届时他自会亲自率兵去夏地走一遭……” 柳天的话让张华眼皮直跳。 夏地？沈堂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什么情况下党项的地盘才会被改为‘夏州’？只有当年这里属于中原统治的时候，沈堂的意思很明白，党项如果只是略微折腾一下，他可能也懒得理会，可是如果过了底线，那他沈堂必定会亲率大军征伐党项之地，直到党项尽皆归属中原方才会罢手。 张华甚至并不怀疑这话的虚假，因为，这件事情，也的确是沈堂说得出，还做得到的…… 甚至，现在沈堂要这样做，比之前还要更加方便。 之前沈堂还要顾及朝廷的命令，毕竟，轻易动兵并不妥当。可是现在，沈堂处于半自立状态，自己麾下有兵马，自己手中有钱粮，说他是裂土封王也差不多。朝廷下不下旨根本没有意义。 虽说党项离着开封府不算近，但是如果沈堂打定了主意非要收拾党项，那他直接率兵从开封向西，过了长安之地便能够进入西北三路…… 想到这里，张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当初沈堂依靠的还是大宋的兵马，现在沈堂虽然‘独立’在朝廷之外，可是其麾下兵马之精锐程度不仅不比当年差，反而更胜三分。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沈堂提数万精兵前来，党项怎么挡？ “便是张帅北上，也是得了燕国公的信方才下定了决心。按照燕国公之言，大宋可以乱，但是哪怕再乱，也轮不到周边蛮荒之地插手。哪个敢插手，便打回去！打不过，他便会亲自前来。” 柳天的话让张华更是缩了缩眸子，这话里边儿的信息可是有点儿多。 沈堂一封信，张浚便是率兵北上，这是张浚听沈堂的而不在听朝廷的了？这是不是意味着这西北数路之地已经是沈堂的囊中之物？自己这是在沈堂的怀里抢果子吃？而且，再进一步的想，如果张浚真的暗中归附到沈堂之下，那成都府路、利州两路、新的秦凤路三路，便已经是沈堂的地盘。 若是再加上沈堂所占据的汴京路以及刚刚拿下的淮南两路、京西南路东部、荆湖北路北部、江南东路北部，这整个大宋的天下，沈堂可是实质上到手了小一半了啊…… 第2132章 党项退兵，各方势力 张华越是想越是胆寒，而且，对于沈堂知晓的越多也是胆寒。 不知不觉，竟是暗中将大宋的半壁江山握在手中，谁有这样的能力和实力？而且，这到底是巧合，还是沈堂早就开始布局。 并且，吐蕃在成都府折戟的事情他同样清楚。这件事无疑印证着沈堂对于南疆和大理的影响力。 虽然现在大理国算是大宋的附属国，南疆更是被大宋划归到辖地之内。可是，如果让他们来选择，他们会选择沈堂还是大宋朝廷？ 其他人也许不懂，可是在党项待了那么多年，张华对于这些蛮族却是最了解不过。 那些南疆部落并非是被大宋征服的，而是被沈堂硬生生打服的，相比大宋朝廷，那些部落显然对于沈堂更为敬畏。 成都府的布局，除了沈堂之外还有其他人能做到么？甚至，沈堂都不需要亲自前往，只是让人传话或者传信，那凶悍的南疆部众以及大理便是俯首帖耳，也只有沈堂才能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甚至，都不说其他的，就说自己这边儿的党项。 若是大宋朝廷遣使而来，让党项退兵，任得敬和李仁友会遵从么？别说遵从，恐怕都不会讲着话听进耳朵中。可是，沈堂的一句话，就需要让他这个大统帅认真考虑这种可能性，想来任得敬和李仁友，对于这句话也会极为认真的对待。 这不知不觉间，沈堂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以一人而威慑诸国，听起来是个笑话，可实际上却是真的做到了。 好半晌，张华终于叹息一声，“贵使一路而来辛苦，燕国公之言，本帅会立即传给张相，让他们来决断。” 约莫过了将近半月的时间，张浚得到奏报，原本与他沿着洮水对峙的党项兵马，竟是再一次退兵，一直退到京玉关、兰州的黄河一带方才依托黄河布置阵线。 显然，党项的兵马很明显，沈堂他们的确是招惹不起，也不想招惹，但是我们既然出兵，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直接退回去，现在好歹算是过河进入到大宋境内，也不算白白辛劳一场。而且，若是大宋接下来的局势对党项不利，他们便可以顺势退兵到对岸，可是，如果大宋的局势发展符合党项的需要，那他们定然会再度进兵。 一个张浚虽然厉害，可是还达不到威慑党项的程度。 得到这个消息，张浚颇有几分感叹的意思，自己率领数万精锐兵马，竟是比不上那臭小子隔着几千里的一句话？ 若是中原王朝能够有这种威慑力，恐怕便是再现汉唐之时的万国来朝也并非不可能。只可惜，这是凭一个人做到的，好笑的是，还并不算是现在朝廷的人。 他骑在马背上，虽然刚刚到了八月，可是这西北之地已经起了风沙。 风沙萧瑟，吹起他的大氅，张浚则是遥遥的朝着东南的方向遥望。 他虽然并没有掺和一手的打算，可是对于现在的局势并不陌生，甚至了解的远比很多人都清楚。 现在的大宋国，看似还没有彻底崩盘，但是，却已经隐约形成了几个大的势力。 虽然各地也有一些豪强各自为政，但是与这几个大势力比起来，显然微不足道，也并不足以形成任何的威胁。 第一个势力自然便是以正统自称的临安朝廷。 不管怎么说，这是明面上的正统，而且还有太上皇赵构来背书，所以势力和影响力不算小。总体而言，江南两路大部、两浙两路、福建路构成了现在朝廷的基本盘，并且，其他各地也有一些州府表示对新朝廷拥护。 这一部势力虽然占据的地盘不算大，可是却坐拥整个大宋最富裕的江南、两浙之地，而且目前来说，江南的士族大家对于朝廷和赵伯玖这个皇帝支持力度也不小。毕竟，从某方面来说，他们拥有者共同的利益。 第二个势力，便是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恭王赵惇。 虽然赵昚已经发明宣旨，并且，为了证明此事赵惇也让赵昚在人前露面。也正是因此，一开始引得不少对赵昚效忠之人前往投靠。 不过，众人也不都是傻子，随着这一系力量逐渐成型，再到赵惇被册封为新任太子，还直接‘监国’，很显然，赵昚这个皇帝已经没有了太多自主权，这一系力量的真正主导便是赵惇。 不少忠义之人抨击赵惇不忠不孝，不过，对于这些废话，赵惇显然并不放在眼中。 至于那些人说的让赵昚执掌这些力量，自己可以保持太子的待遇，赵惇嗤之以鼻，皇位的争斗，并不是儿戏，现在他已经做了这些事情，还有退路么？现在他就是真的交权给赵昚，赵昚能放过他？父子兄弟之间的情分，在那张椅子面前一文不值。 而且，只要他成功了，还有谁会质疑他？就像是唐太宗李世民，哪怕是囚禁了李渊杀了李建成，但是并不影响他成为千古一帝。 在赵惇高举大旗之下，以静江府为根基，很快就拿下了广南西路、广南东路以及荆湖南路大部。 并且，就连夔州路南部，也逐渐被赵惇所掌控。 他麾下的两支偏师依旧在攻略夔州路和打算继续北上荆湖北路，而主力则是进入到了江南西路和福建路。 不过，这是赵伯玖的地盘，面对赵惇的前来，他当即汇聚兵马与赵惇死战。 朝廷大部分的兵马，之前已经被高柄带到临安之北抵挡沈堂，所以，赵构和赵伯玖自然不会将临安的兵马尽皆都调遣出去。 爷俩商议半晌，最后做出了一个不得已的决定。 允许江南和两浙的士族自筹兵马，而后征调到前方与赵惇大战。 此消息一出，几乎是天下哗然！甚至，就算是支持赵伯玖的那些江南士族大家都有些不相信，毕竟，这惊喜实在太大而且太过突然了。 不仅如此，就算是沈堂得到了这个消息，都有些瞠目结舌，这赵伯玖爷俩是脑子进了水？这是直接开历史的倒车啊…… 第2133章 昏头皇帝，三权争霸 从始皇帝横扫六国统一天下开始，之后的汉、晋、隋、唐，再到大宋，实际上所有的皇帝都在考虑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加强皇权，降低地方世家大族、裂土封王、地方势力对于皇权的影响。 为什么始皇帝会选择施行郡县制而并非沿用之前的分封制？其根源就在于，分封制无法控制地方势力的膨胀。 但是，始皇帝还是急了一些，再加上始皇帝在皇帝的位置上坐的时间太短，后继之君和始皇帝比起来，不管是能力还是威望都是天地之别，所以，郡县制并没有显出太多的优势。 汉高祖刘邦坐了天下之后，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 郡县制好么？自然是好，可是直接强行更改并不现实，很可能会如同秦朝一样，步子大了、咔嚓……扯了蛋。 所以，汉朝开始的时候，虽然名义上是施行的郡县制，但是分封制并没有彻底废除，所以算是双轨制。 可即便是如此，也同样没有彻底改变皇权和地方势力的争斗。 就看看汉末三国时期，朝廷可以说已经成了一只弱鸡，但是底下的那些郡守、士族，却已经成了极为强大的团体。 这些势力明面上虽然属于朝廷，可实际上基本上都是听调不听宣的状态。 各方诸侯混战，什么时候听过朝廷的话？ 所以说汉朝灭的时候的确很强，可却并不强在朝廷，而是强在地方那些世家大族。 再到了晋和南北朝，世家大族更是膨胀到了可以操控皇权的地步，甚至，唐朝之初皇权同样受到世家大族极大的掣肘。 武则天的上位再加上一个黄巢，算是将世家大族割了一遍，这才将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削弱下来，不过，这些世族也并非完全断了根，而是改头换面、改名换姓，换了一种方式融入到了朝代之中。就和成都府的宇文氏一样，这样的家族不能说很多，可也绝不在少数。 唐朝中后期虽然抛开了门阀世家的影响，不过采取的依旧是强枝弱干的政策，这才有了安史之乱，包括随之而来的五代十国，实际上都算是后续的影响。 到了大宋开国，赵老大和赵普都是五代十国亲眼见证并走过来的，自然会绞尽脑汁避免这个问题。 首先最重要的便是强干弱枝，最强大的兵马永远掌控在朝廷／皇家手中，而地方兵马只是一些厢军，不管是战斗力还是待遇都和禁军无法相比。 包括地方军政分立、地方官轮换、品级和授官分开这一系列的东西，大宋的确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必须要承认的是，这一点赵老大和赵普解决的的确很好。 纵观两宋三百余年，尽管有着三百余次民乱，可是你什么时候见到过地方威胁到中央？你什么时候见过臣子能够威胁皇权？包括后宫干政、太监乱政，大宋基本上没出现过。 可现在，赵伯玖爷俩竟然是脑子一热，直接学习汉朝，任由地方大族养兵，如果脑子没问题，绝不会这样干。 不要小看了这些地方士族的力量，他们以宗族、姻亲、生意各种方式盘踞在一地。 小的聚众乡里，大的甚至能够占据一州、一县，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手中实际上不缺人也不缺钱，缺的只是一个名正言顺罢了。 现在，赵伯玖开了这个口子，他们分分钟就可以组织起成千上万的兵马。 而事实也是如此，江南这些士族大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拉出来一支十万人的联军，随后便是奉诏南下讨逆。 这些大族都是聪明人，之前有势力、有钱可是终归没有手中的刀子带来的安全感更多。 现在有了机会，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拉出一支队伍来，虽然表面上看是自己掏钱给朝廷养兵，可实际上不就是自己掏钱养兵么？以前若是这样干，那便是谋逆、造反，而现在，朝廷明旨，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至于南下抵挡赵惇，那不用说，是必须要干的事儿。 以前自己只能说是给朝廷卖命，可现在，自己基本上算是有股份了，而且，这江南之地，岂是你一个区区赵惇就能染指的？就算是赵昚也不行啊。 所以说，别看这是刚刚拉起来的队伍，但是在江南士族的支持和不吝赏赐之下，竟然跟赵惇麾下的精锐正规军打的有来有回、各有损伤，而赵惇想象中的平推根本没有出现…… 除了这两股势力之外，就要说到沈堂了。 沈堂现在打着南下勤王的名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的沈堂已经算是独立的第三方了。 沈堂以汴京路为根基，占据淮南两路、江南东路一部、京西南路与荆湖北路各一部。看起来，他算是势力最小的一个，可是，他占据故都开封，所在之地基本上都是要地或者富庶之地，再加上他手中战无不胜的强兵，说是三方顶立都小看了他。 在之后，他张浚占据利州两路，手中有兵有将，勉强也算是盘踞一方。 至于成都府？现在已经被鸠占鹊巢，南疆和大理部分兵马在成都府收拾了吐蕃之后，根本没有退兵，极其自然的便是驻扎在当地。 张浚有理由怀疑，恐怕只需要沈堂的一个命令，大理和南疆部众便能够北上，轻易扫平成都府路、潼川府路、夔州路！ 至于为什么沈堂现在还没有这样做，张浚也隐约能明白，现在的沈堂，并不想要什么风光，而是闷声发大财。 沈堂强势南下，可是麾下却也是隐于各方，再加上他手中有着赵昚的勤王圣旨为借口，最大限度的让自己成为一个舆论之下的正义之师！如果现在沈堂就表现出要横扫天下的意思，那不用说，其他各方势力必定会群起而攻之，甚至，沈堂手中那圣旨也失去了意义，被钉在造反作乱的耻辱柱之上，无法洗脱…… 又是一股风沙袭来，迷了张浚的眼，也迷了看向东南的路，张浚轻叹一声，“我自坐守西北，守着着边疆之地，中原……便看天意。” 第2134章 谈论沈堂，心中泰然 “三足鼎立！” 庐陵城之南，约莫三十里，军帐连绵！ 这里便是赵惇麾下的主力兵马，原本他的进兵极为顺利，就算是守护江南门户的南安军，也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不过，收缴了南安军之后，他再度进兵，想要拿下吉州首府庐陵的时候，却是遇到了连绵不绝的江南‘民兵团’。 不错，江南那些士族大家发力之下，影响力着实不小，再加上这些兵马战斗力可能弱一些，但是，军饷、粮草、军备根本就不缺，因此，哪怕是临时凑起来的兵马，也发挥出来不小的战力。 面对这种情况，赵惇急的火冒冲天，可是一时间也没什么办法。 这支兵马赵惇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执掌，因此，亲自任统帅领兵，至于所谓的监国，也不过是一个说法或者笑话罢了。 那临时凑起来的朝廷，什么人都有，连临安那儿都比不上。而且，也着实商议不了什么大事儿。毕竟，现在赵惇能控制的区域也不算大。 而赵惇亲自领兵，他自然不放心将赵昚留在后方。 万一自己被偷了家，那岂不是坏了大事？所以，不管赵昚愿不愿意，赵惇都请赵昚随军。 赵昚随军，各种待遇倒是也不差，不管是吃用还是住的营帐，都并未苛待。毕竟，现在赵惇虽然能掌控赵昚，可他也至少要注意表面上的名声，再者说，真的彻底翻脸现在也没必要。 就赵昚一行人，就算是顶尖恭迎又花费的了几个银子？他赵惇也没苛责到这种程度。 而刚才的那句话，便是史浩叹声发出的。 精致而宽敞的大帐之中，赵昚几个人汇聚在一起，对于外边的消息，赵惇大多并未隐瞒赵昚等人，没什么必要，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赵昚只是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刘珙神色变幻可是同样没有开口。 麻邵沉默片刻，轻声说到，“燕国公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会不会是太子诓骗陛下和我们的。” “呵呵！”这时候，赵昚终于笑了笑。 “现在我们几个也不过是无用之人罢了，真的如何、假的又能怎样？难不成，朕还能将那混账小子抓起来去打板子不成？” 刘珙赶忙说道，“陛下对燕国公有知遇之恩，若非是陛下，燕国公如何能够出仕十年便位高权重，而且，臣与燕国公相交虽不密，可是却也能感觉的出来，燕国公并非一个奸佞之人。之前陛下的确是给了他圣旨勤王，所以，要说燕国公率兵南下临安，臣自然是相信的。” “临安发生这等大事，而且陛下安危不明，燕国公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可若说他有了自立之心，臣却是并不相信。” “若是如此，陛下明旨天下，燕国公能不知晓陛下所在？若是知道，那为何不直接引兵前来？” “若是有了燕国公的兵马为依仗，陛下如何会被困守在这里，就凭赵惇？”麻邵带着几分怒气说到。 史浩看了看赵昚的神色，“以老朽看，燕国公自然是知晓陛下所在，可是他不引兵前来，也自然是有其思虑的。” 见到麻邵要开口，史浩摆摆手将其打断，“麻大人，这里就咱们几个，若非是对陛下有了死忠之心，也不会在这里了，所以你不必怀疑老朽的用心。” “之前陛下宣发明旨之后，前来投效之人自然是不少，可是，他们前来可改变了陛下的处境么？而且，现在这些人何在？” “有的被太子以各种理由罢黜，有的则是直接投靠了太子，除了让太子的势力更大，对陛下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燕国公文武双全，并非愚笨之人，他能猜不到现在陛下的处境么？” “若是他真的引兵前来，不外乎几个结果。” “一个便是被太子夺了兵权，来和我们几个在此下棋。另一个便是与太子开战！” “以燕国公的兵马，胜过太子自然不难，可是哪怕胜了，太子会放过陛下？届时陛下便是太子威胁燕国公的棋子。” “如果燕国公置之不理，那便是不忠不孝，可若是真的被太子威胁了，陛下的处境会有何改变？” “反而，燕国公率兵在外，对于陛下倒是一种保证。毕竟，只要燕国公自认为是陛下之臣子，那么任何人想要以极致手段针对陛下，便势必成为他征伐的对象。” “不管是为陛下复仇还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燕国公都绝不会放过针对陛下之人。所以，现在燕国公看似在外，可是也正因如此，陛下的安危才有最大的保证。” 一旁的刘珙也赶忙颔首，“正是如此！” 看着几个人的争执，赵昚轻轻一笑，“你们呀，又何必用这种话来安慰朕！” 沉默片刻，赵昚正色说到，“对于沈堂这小子，你们任何一个人也比不过朕了解。” “说他忠心耿耿，朕是深信不疑，甚至，朕觉得，他对于这所谓的皇位，根本没有太大的兴趣，而且，他对朕的忠心和敬重，也和你们不一样。” “在你们看来，你们是臣子，朕是皇帝，忠心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对于他来说，朕这皇帝的身份在他眼中，反而是最没有意义的。实际上朕也有些疑惑，但是他却是的确给朕这种感觉。” “至于他现在要做什么，并不难猜。” “若是朕安然无恙，朕有绝对的信心，他依旧是朕的忠臣良将，依旧是真的忠心臣子。” “可是，若是朕遭难，他必定是随风化龙之象。” “首先来说，现在的沈堂已经并非十年前那个刚刚出仕的小家伙，他是大宋燕国公，是战无不胜的大统帅，人在这世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哪怕沈堂不想向上走，可是你们猜一猜，他麾下十数万大军之中，会有多少个韩王？” “谁又不想立下一个从龙之功呢？” “而且，朕可以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可是除了朕，其他任何一个皇帝恐怕也做不到。” “太上皇做不到、赵伯玖做不到，就算是朕的儿子继位也做不到这一点。” 第2135章 继续进兵，得国正者 “作为臣子，历来最怕的便是功高震主！哪一个皇帝会放心沈堂执掌十数万最精锐的兵马？” “最重要的是，现在沈堂的身份，没有太多的退路。” “也并非是他放弃了兵权，就能够安然无恙！” “你们也都是熟读史书之人，沈堂放弃兵权的后果，你们也可以想到。所以，届时沈堂若非是束手就擒，便只有自立这一条路。” 说到这里，赵昚又是一笑，“实际上，朕很想看看，这小子若是能当了皇帝会怎样做。” “他很多的做法，就像不是咱们宋人一样……若是他成了皇帝，应该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你们啊，也别整日就思虑很多！” “朕继位十年，虽不敢自比先祖，可也敢说是殚精竭虑、勤耕不辍，你们几个也在朝堂辛劳了一辈子，现在既然有这种机会，便下下棋、作作词，而后坐看着天下风云变幻，岂不美哉？皇位是好，可却是厚重的责任。” “现在，朕不必考虑国库空虚，不必考虑四方蛮夷、不必考虑百姓税赋，一身轻松！” “至于这天下到最后是落入赵伯玖手中亦或是那逆子执掌，甚至，被沈堂那小子坐了，朕都无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便让他们去争。” 赵昚笑着扫视众人一眼，“而且就算沈堂那小子坐了天下，倒是也不算落入到外人的手中，我那妹妹跟了他沈堂多年，若是他沈堂敢弃之不管，朕就算不是皇帝也要跟他沈堂斗一场。不过，那小子是个痴情的，想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儿。所以，朕就算不做皇帝，难道他沈堂还不是朕的妹夫？” 史浩几人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自家这皇帝，到底是怎么了？这些话是真心话，亦或是自嘲？ 就在赵惇和赵伯玖的兵马打的如火如荼之时，沈堂稳住了两淮一带的局势之后，已经悄然将主力兵马转而向西，朝着京西南路的方向而去。 实际上，襄阳一带原本就属于京西南路的地域，只不过开封府回归之后被划归到汴京路。所以，现在的京西南路实际上只剩下郢州、房州、均州以及随州一部。 这几处位置对于沈堂来说，想要拿下轻而易举，而且，京西南路也并非他真正的目标。 其一，拿下京西南路之后，沈堂所控制的地域便与夔州路、利州东路交界。尽管现在沈堂没有进兵西部五路的意思，可却可以提前布下先手。待到合适的时机，他麾下兵马随时可以进入西部五路之地。 其二便是向南进入荆湖北路。 不过，因为赵惇的兵马已经从荆湖南路北上，所以沈堂的目标是拿下江陵、峡州几处重地。如此，一则可以遏制整个长江一线，二则可以防止赵惇的兵马继续北上进入到自己控制的地域之内。 至于继续向南进入荆湖南路，至少目前沈堂还没有这个想法。 这倒不是他怕了赵惇，只是赵惇的一支偏师，都不需要沈堂亲自前去，麾下几员大将也足以抗衡。可是，现在与赵惇直接兵戎相见不合时宜。 现在他和赵伯玖正打的你死我活，为何要将他的视线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而且，再怎么说，现在赵惇控制着赵昚，沈堂不是不可以自立，也不是不可以造反，但是至少目前来说还不能与赵昚对面。 造反这种事情，的确是谁都可以做，可是造反与造反也不一样。 如果只是烧杀抢掠一番，那就无所谓了，可如果是奔着天下去的，那必须要考虑一个名声的问题。 说白了，现在的大宋虽然看似已经一片混乱，但是，国运还真的没有彻底消耗干净。因此，这时候沈堂如果直接横扫天下，就会成为‘乱臣贼子’。 麾下兵马的强弱在很大程度上对于争夺天下有着作用，可也并不是绝对的。 这时候的百姓是愚民却又纯粹，如果你是乱臣贼子，那将意味着征召兵马很难、征收粮草很难、招收壮丁很难……总之，干什么都会很难。 当这些困难累计到一起的时候，足以将兵力上的优势抹掉。 这也是在建康府的时候，他和向梁二人所说的，民心还不可用。 不过，现在乱局既起，很显然，不管是赵惇还是赵伯玖都没有彻底安定天下的本事，所以，他们的争斗只会让着天下越来越乱，而这更多的乱局，也是消耗大宋的国运，消耗百姓心中对于大宋的认可程度。 等到了百姓苦不堪言甚至无法忍受的时候，他沈堂纵横南北平复乱局，那才是民心所归！ 当时向梁说过，这个过程会付出很多，尤其是百姓，会付出很多。但是，这却是朝代更迭必经的一个过程。 有人要说了，当年晋朝取代魏国、大宋取代前朝的时候，不也没这个过程么？ 首先这不是没有，魏晋之前是东汉末年的乱世，有很多人讲，三国时期是男人的浪漫，这句话不能说是错的，可对于百姓来说绝对是噩梦，整个大汉百姓十不存一、十室九空，这绝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 大宋之前的五代十国同样是如此，皇帝轮流做，今天到我家。一个个军阀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百姓同样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除此之外，还牵扯到一个问题。 那便是得国正否！ 除了大秦之外，有人说得国正者唯汉与明。 从某个角度来说，这个说法不能说是错的，那什么事得国正？匹夫起事、无凭借威权之嫌。 说白了，就是白手起家、以布衣之身统一天下。而且，还有另一个前提，那便是最开始的目的是：为民除暴、无预窥神器之意。 就是你不能一开始就有着改朝换代的心思，而应该是为了百姓平定天下的乱局。 实际上这个说法从根本上就有问题，不管是大汉的刘邦还是后世的朱元璋，最开始没想过争夺天下吗？最开始是为了老百姓平定乱局么？可能有，但绝对不完全是如此。 毕竟，谁又能真的是圣人不成？ 第2136章 不容退缩，春风得意 而且，即便是想着所谓的得国正，也并非有这样的条件就能做到。 历代朝代更迭，虽说是有着其客观的规律，但是也充满着太多的巧合性。而且，实际上得国正也是一个伪命题而已。 按照这个定义来说，得国正者莫过于秦，可是秦也不过传了二世而已。而唐朝无论如何是不符合这个条件的，可是依旧是大唐盛世。 现在沈堂所作的并非是必须需要一个得国正的结果，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也做不到。不过，让这整个过程显得更合理，更符合百姓的心愿，却是需要沈堂的谋划以及设计。尽管，这个过程中百姓的遭遇不会太好，甚至，会用无数条人命来完成这件事情。 可有些事情是容不得心软的，窃国这种事情也同样容不得退缩…… 这一段时间，最为得意的莫过于咱们的昌国公高柄。 没办法，沈堂在兵事上的功绩以及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但是，他高柄堂堂正正之兵，直接将沈堂十数万主力兵马击溃，甚至让沈堂不敢犯临安一步，他高柄不是武神在世是什么？别说什么岳飞、狄青，就算是姜尚重生、孙武在世，在他高柄的面前也要自认不如。 不错，有些话说的多了，自己也就信了。 反正不管实际情况如何，现在的事实就是沈堂的兵马已经退守晋陵一线，不敢在进兵。 这如果不是怕了他高柄的话还能有什么理由？再者说，连皇帝都承认了他的功绩和厉害，难道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来反驳？ 所以说，这些日子高柄着实是心神舒畅！ 再加上临安已经又有粮饷调拨过来，他更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甚至，他已经想着，等自己彻底将沈堂灭了，拿回了汴京路之后，便能够挥师北上，直接将金国也顺手灭了，再夺回那燕云十六州，也算是光宗耀祖了。想当年，童贯能够因此而封王，童贯哪儿比得上自己？自己就不能强宗胜祖封个王吗？ 看起来，之前这个厉害那个凶悍，也大多是吹出来的而已。 那金国让大宋忌惮那么多年，也就到了沈堂才收敛一二，可现在，沈堂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以此类推，金国在自己眼中算什么？恐怕只要自己引兵过去，就足以让那金国的皇帝俯首投降了。 不过，现在的高柄并没有急着进兵。 这倒不是他心慈手软想要放过沈堂，那沈堂是他的垫脚石，怎么可能放过？ 之所以没有拔营，有两个原因。 一个便是现在他麾下兵力不足。那一战虽然‘击败’了沈堂的主力兵马，但是，自己麾下也损伤不小，现在可战之兵不过两万之数。 这点儿兵马怎么能够得了？首先让另外两支偏师前来与自己合兵，其次便是请朝廷再度调拨兵马，加强自己的实力。 想当年，大汉开国功臣韩信就曾说过，带兵当然是‘多多益善’。 自己既然能够指挥六七万兵马与沈堂大战，还取得了这样丰硕的成果，那便是指挥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兵马不也是轻轻松松？虽然自己能力强，但是巧妇能无米之炊？当然是兵马更多一些最好。 这一点奏请赵伯玖之后，赵伯玖面对刚刚冒出来的战无不胜的高柄，自然是满口子应了下来。 若是能够借此机会一鼓作气直接将沈堂灭了，不仅能够威慑其他势力，也能够让自己的皇位更为稳固一些。 所以，尽管现在朝廷的兵马并不富裕，可他还是给了高柄尽可能的支持。 首先便是从临安的禁军中又抽调了两万兵马前来，其二，又从刚刚组建成功的江南军中，抽调了三万兵马。 如此一来，不仅高柄之前损失的兵马尽皆都弥补了回来，还略有剩余。 并且，前面那一战，沈堂已经‘主力尽失’，剩下的不是一些老弱病残便是一些辅兵，想来也足以让高柄拿下汴京路了。 至于另外的一个原因……那便是咱们的高大帅，正在寻找自己的爱情。 不错，当时离开的那个女子，如同高柄的猜测一样，并没有走远，只是漫无目的的在附近州府打转儿。 而且她也的确没有回去，甚至都忘了给原本的自家主子传话。 对此高柄当然不在意，传话与否重要吗？那女子离开高柄后，就像是遇到了灾星一样，可谓是步步该灾、处处有难。 高柄送的那些银两，走了没多久便是被人偷了。而后不管这女子到哪儿去做工，若非遇到黑心的老板就会闯点儿祸出来……总而言之，这是一出心酸之旅。 据人回报，那女子数次想要回返寻找高柄，可是依旧是咬着牙忍了下来。只不过会偶尔念到念到公爷的名字，朝着大营的方向看一看而已。 就这样，过了足足一个月时间，高柄的考察期满。 他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子绝对是个好女人，而且对自己的情分也绝非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或者是金银财富，她看重的是自己的内涵。 不错，高柄一向认为自己是一个有内涵的人，只不过没有人发现罢了。 这个发现，让高柄欣喜若狂。他也算是一个顶尖的‘官二代’出身，从出生的那一刻身上就有着各种光环笼罩，这也使得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很难遇到这样‘真心’的人。 现在既然遇到了，还经过了自己的考察，能放过吗？自然是不能！ 所以，一月之期满之后，高柄便是直接带着人朝着不远处的武康而去，因为已经传话过来，现在那个女子就在武康。 本来他是想着直接让人将其带回来，不过，这可是自己的真爱，当然不能这样怠慢。因此，高柄这才决定亲自去一趟武康，将这位真爱亲自请回来。 到了武康后，高柄并没有大摇大摆的直接冲进去，而是乔装打扮了一番，只带了几十个护卫进了城。 之前的事情他并不怀疑，可终归是其他人禀告，现在自己来了，当然要亲眼验证一下，这位真爱到底值不值得。 第2137章 寻找真爱，女子身份 进城之后，不多时，便先与自己的探子汇合，随后便是在探子的引领下，朝着城内一处繁华的街巷而去。 走了约莫一刻钟，高柄便是停了下来 “老爷，前边那位便是贾姑娘！” 这位女子姓贾名云，高小六身为高柄的心腹，自然知晓自家老爷的心意，所以对于这女子的称呼也尤为尊敬。更不会用什么妇人之类的去惹得高柄不快。 高柄探头过去，却见原本衣饰华丽的贾云，现在却是浑身破烂，除了脸上依旧有着几分光彩，身上已经不再有之前的那般风华。 此刻的贾云，也不知道从哪儿捡了半个黑漆漆的包子。 她捧着包子脸上有些欢喜，不过却是没有急着吃，而是不顾他人古怪的神色，先行郑重的朝着北方高柄大营的方向拜了拜，口中喃喃说道，“这定然是公爷保佑，否则如何能够让我寻到一口吃食。” “只保佑公爷一生平安……” 念到了几句，她这才小心的吃用起来。 见到这一幕，高柄只觉得热泪盈眶！什么是真爱，这才是。你瞧瞧，弄口吃的都将功劳放在我的身上，而且她现在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没想着为自己祈福，却是一直在念着自己。这样一个人，难道不值得自己倾心？ 他当即再也忍不住，直接踏步上前，“你离开老爷我，便是为了如此吗？” 贾云浑身一震，脸上惊喜和震撼的神色交织，难以置信的回过头，还擦了擦眼睛，方才惊呼一声，“老爷！” 高柄心中更为欢喜，瞧瞧，她喊我不是‘公爷’，是老爷。 贾云赶忙起身，下意识的便是朝着高柄冲过来，可是，待到近前，她却是陡然止步，并且慌乱的遮掩了自己的面容。 “这位贵人，你认错人了……” 说罢，便是要逃开。 可高柄怎么可能让她走了？上前将其抓住，“你是说老爷我老眼昏花了？” “我……我该死，我如何敢诅咒老爷分毫，若是有，便让我不得好死。” “你不是说我认错人了？现在可是认错了？” 贾云低下头，泣声说到，“我这等污秽，如何沾染了老爷之身。” 高柄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在老爷看来，你便是最为纯净的那一个。” “先莫说其他，将这玩意儿扔了。你上次离开便说过，若是再能相见，你便要在我跟前儿侍候，现在你我再见，你难道想要反悔了不成？” “民……” “嗯？” “妾身不敢！” “哈哈哈，好，不敢便好，今日咱们先在这城中歇息一日，明日便回去。来人，给本公将这武康知县唤过来，就说本公到了，让他立即准备好房舍、沐浴、吃用，若怠慢了，本公要了他的脑袋。” “大人，凤蝶已经到了目标人物身侧！” 沈堂的中军大帐中，明扬进门禀告。 沈堂先是一怔，随后方才想起来是哪个。 不错，高柄的那位真爱，本就是暗夜阁的人，原本是一名舞女被嘉兴知府看重，这一次巧合之下却是被嘉兴知府送到了高柄身边。 沈堂虽然看不上高柄，可是随着自己被他‘击败’，他又掌控了十数万兵马，自然会成为赵伯玖麾下的顶尖人物，因此，为了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沈堂便是让这位凤蝶，想办法留在高柄的身边儿。 如此一来，不管高柄有什么动向，自己都能够提前得知。甚至，能够借此得到很多临安的秘密消息。 “让她不必轻举妄动，先行取得高柄的信任再说。”沈堂下意识说到，毕竟，刚刚到了高柄身侧，若是暴露了，不仅会有危险，而且之前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明扬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大人，这凤蝶整日在风月之所，虽然只是一个小女子，可也并非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陆风大人就对她极为看重，甚至这两年还专门培养了她一番。” “她现在不仅到了高柄身边，而且已经取得了高柄的信任。” “哦？说说，怎么一回事？” 这些年陆风的眼界可是提升了不少，等闲之人也不能入了他的眼，现在一个女子能够被陆风所看重，自然是不简单。 明扬当即便是将凤蝶与高柄相见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以及最后高柄亲自前往武德相见的过程，尽皆讲述了一番。 “此事之前凤蝶也跟我通信，她离开高柄大营之后的遭遇，也都是在其他暗夜阁之人的帮助下才做到的，不过，因为只是一些琐事，所以我并未急着跟大人禀告。” 沈堂点了点头，如果连这些小事他都要事必躬亲，那他也就别做事情了。而且，不管是陆风还是明扬都已经是自己麾下的老人，不管是能力还是信任度，自己都无须担心，这样的事让他们自行斟酌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却不曾想，咱们这位昌国公，还是一位痴情之人。”陆风笑道。 这还真的不算奇怪，后世的一些官二代、富二代将自己包装为穷人去验证所谓的爱情，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咱们昌国公高柄也是吃过见过的，如果仅仅是相貌，也许能入得他的眼，可是想要得到他的完全信任也不容易，而现在有了这一出戏，就算那凤蝶给高柄一刀子，恐怕高柄都不会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 “如此便好！”沈堂笑着点了点头，略微沉吟，他便是继续说道，“方便的时候给她传话，让她保重自己的安危为先，区区一个高柄而已，这本就是一颗闲子，就算是没有也无妨。不过，这凤蝶也是个人才，若是因此而损失了，反而不美。” 明扬应下之后，便是听到沈堂问道，“党项那边儿的消息，可传回来了么？” 现在暗夜阁整体上是陆风在管，不过跟沈堂有关系的一些人和线索，便是尽皆归纳到了明扬这边儿。 就比如说党项那边儿的暗夜阁之人，因为那位太后的缘故，所以现在消息都是直接传到明扬这里，并呈报给沈堂。